《重生七零,神医媳妇有点凶》 第1章 英勇牺牲 纱窗外的嗡嗡蚊声和樟树上的蝉鸣声,配成了一支夏日协奏曲,仿佛响在她耳边。 初蔚倏然清醒,没死? 贺闻远为了救她而死,她也受了重伤进了医院。 她记得初蓝拿掉了她的氧气罩,她记得自己无法呼吸了的。 她猛地坐了起来,外面骄阳似火,树叶子一动也不动,墙边阴凉处卧了只懒猫,蔫蔫儿的。 初蔚视线转到屋里,暖水瓶,搪瓷缸,草席,樟木斗橱,还有这罩在床四周的洗蓝色蚊帐。 她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腰。 生疼! 她的心几乎是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一个非常不实际的想法涌入脑海中,她很有可能……重生了。 一抬眼,墙上挂着的日历上,大字映入眼帘 1976年8月8日…… 不可抑制地,她的眼圈红了,一颗心,像是骤然停止了跳动,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是真的疼,可她却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不是梦! 这一天,她永远记得,铭记于心。 正是今天,李景松要上门提亲,求娶她初蔚。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对爱情根本就是懵懂无知,因为初蓝撺掇怂恿,就这么稀里糊涂答应了这桩婚事。 结婚之后,李景松压根碰都不碰她一下,经年累月,她才知道,李景松喜欢的是她的妹妹初蓝。 李景松对她妹妹可谓是言听计从,初蓝让他娶她,他便真的来娶她了。 后来当她知道李景松喜欢的是初蓝时,便要求离婚。 可李景松仿佛被初蓝灌了迷魂汤,死活不离婚。 后来她才知道,初蓝早就喜欢贺闻远,而贺闻远并不喜欢初蓝,初蓝如临大敌,立刻安排了她的疯狂爱慕者李景松来娶她最大的威胁。 李景松,居然真的就答应了,真是催人泪下的感人爱情。 结婚五年后,李景松在一次车祸中丧生。 初蓝又用‘朋友妻不可欺’这个称号大做文章,让贺闻远没办法娶她。 那个男人,那个叫贺闻远的男人,一辈子都只默默站在她身后,默默为她付出。 她也对贺闻远日久生情,却被身上那个‘朋友妻’的称号压了一辈子,始终没有办法和贺闻远在一起。 而贺闻远,即便无法娶她,却也等了她一辈子,单身了一辈子,他用生命让她明白,什么叫爱情。 现在,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她重生了,初蓝休想在她的人生中兴风作浪。 四合院的小厅里,阳光漏过梧桐缝隙,洒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穿白衬衣黑长裤的李景松和初国华相对而坐,李景松笑得温和:“那就全凭叔叔您做主。” 初国华眉开眼笑:“我们蔚蔚,真的是好孩子,长相好,品行也好,嫁入李家之后,一定会相夫教子,做一个好妻子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初叔,我们就定个日子,先订婚吧,等初蔚年满十八了,就结婚,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初国华直点头:“好好好,我明天去找人拿个好日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厅外响起:“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第2章 悔婚 厅里四人,李景松、初国华、初蓝以及她们的母亲赵美凤脸色俱是一沉。 初蓝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李景松父亲虽然家境还不错,其实已经日薄西山了。 她喜欢的是在附近百货商行的贺闻远,虽然出身一般,但母亲也和她说了,这个贺闻远很受上面重视,前途必然一片光明的,日后定是一巨鳄。 她去跟贺闻远表白,却被拒绝了,左右打听,才知道,贺闻远喜欢的是她姐姐。 从没这么被羞辱过的她,怎么能接受,好在她姐姐初蔚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她糊弄了几句,说李景松多好,她姐便觉得,嫁谁不是嫁,同意了这桩婚事。 她这还来不及偷着乐呢,怎么初蔚又变卦了? 上首的李景松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盯着初蔚看。 初国华有些慌了,好不容易找了个门当户对的,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 初蔚走进厅里,环顾了一圈,盯着初蓝,这个好妹妹,是她上辈子没有防人之心,着了她的道。 这辈子,不好意思,你蔚姐智商上线了。 她妹妹初蓝就是典型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呵,那就让她永远都受不了吧。 初蓝赶忙走过来,一把拉住初蔚的手,‘情真意切’道:“姐,你怎么了?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啊,李先生这样的一表人才,你还挑什么呢?” 初蔚眼神冷冷,反手握住初蓝的手,凑近她耳边,笑着说道:“初蓝,一会儿和你算账。” 初蓝心一抖,初蔚睡个午觉的功夫,怎么感觉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像是骤然变了个人似的? 初蔚推开初蓝,走到她爸初国华跟前,一旁的李景松,她看都不要多看一眼,只觉得多看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厌恶恶心。 压了她五年,娶了她,不是因为喜欢她,也不碰她,却也不还她自由身,这个男人,她没一拳头挥过去,已经够忍耐的了。 “爸,我年纪还小,现在还不想谈结婚的事情。” 初国华朝她使眼色:“蔚蔚,你别闹,李景松的为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为人正直,家教良好,这桩亲事,我和你妈妈都很满意。” 为人正直,家教良好,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初蓝也上前,伸手抓着她的手臂,柔声道:“是啊,姐,李景松多好的人,他都上门来提亲了,你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情意啊。” 初蔚不着痕迹地抽开手,冷冷扫了她一眼:“既然李景松这么好,那我就把他让给你,你觉得可好?” 初蓝惊慌,难不成她姐姐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初蔚又转头看向她爸:“李先生喜欢的人另有他人,我就不做这棒打鸳鸯的事了。” 李景松瞳孔骤然紧缩,握紧了桌角,死死盯着初蔚。 而初蓝脸色惨白一片,初蔚怎么突然之间……有心眼了,她竟然临了反悔了,她真的看出来了? 不,这不可能的。 她姐不可能看得出李景松喜欢她的。 李景松长相人品家世,都是上佳之选,初蔚也不反感李景松,怎么临门一脚,却抽身了? 第3章 金手指 初国华有些尴尬地看向李景松:“小李啊,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李景松仿佛还处在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正要张口否认初蔚的话时,初蔚低头冷笑了一声:“李先生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继而又凑近,用只有两人的音量低声道:“难道要我说出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的原因,你才愿意放过我吗?” 李景松脸色惨白。 为什么一切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什么初蔚竟然突然反悔了? 他想要弥补她的时候,为什么命运偏偏和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他半晌不说话,初国华大概也明白了,他虽然想要和李家结亲,但总还不至于糊涂到拿女儿的幸福开玩笑。 他打圆场道:“小李啊,对不住,是我们没有了解清楚,让你为难了。” 李景松眼神闪了闪,语气坚定道:“我喜欢的,就是初蔚。” 初蔚眼里是嫌恶,赤裸裸的嫌恶。 李景松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对初蓝言听计从到这个地步。 初蓝慌张,一把拉住了李景松的手臂:“李景松,这事先算了吧,我姐还小,等她成年了再说吧。” 初蓝害怕初蔚真的知道什么,再把她抖落出来,到时候她不好解释为什么怂恿一个喜欢她的人去追求她姐姐。 李景松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她的手,神色复杂。 初国华小声道:“蔚蔚啊,你想清楚了吗?或许有什么误会呢?” 初蔚微抬着下巴,语气坚定:“我还小,不想这么早就订婚。” 初国华是这个家里唯一疼初蔚的人,见她态度坚决,只能先应下来:“小李啊,要不,过段时间再说?我们蔚蔚也确实还小。” 李景松目光深深地盯着初蔚,说不出一个字来,指节拽得有些发白。 赵美凤拉住初国华,咬着牙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算了,蔚蔚还小,过两年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初蔚松了一口气,她爸虽然一门心事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但至少,对她还是不错的,只是她妈,倒是一直是个偏心眼儿的。 初蓝眼见得自己的计划落了空,心里焦急,却因为初蔚的改变不敢贸然开口。 初国华把李景松送出了门,初蔚的眼神在初蓝和她妈赵美凤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出了小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推门,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空旷的声音: ‘空间成功开启,等级为零,您现有资产为一亩地,可以种植的谷物有,水稻、大麦、小麦,以及白萝卜,但种子需要自备’。 初蔚四处环顾,却不见有人,眼前却出现了一块空荡荡的田地? 她摇了摇头,这怎么眼前还出现海市蜃楼了呢? 凭她怎么摇头,眼前的画面都不会消失。 ‘要想关闭空间,请按关闭按钮’。 初蔚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看到右下角果然有关闭按钮。 初蔚聪明,而且她是重生的,知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成功开启一个神秘空间的事实。 这……好像是一个金手指。 她知道,七十年代,物资匮乏,在农村,现如今还是集体种田的时代,他们这一片,大约要到1978年左右,才会分田到户。 农民们连基本的白米饭都还吃不上,夏日里还好,到了冬天,只有红薯和杂粮,偶尔掺一点细粮,那就算改善伙食了,鸡蛋都是奢侈品,几个月甚至半年吃一次肉都是用来招待亲戚的。 所以,现在,得粮食者得人心,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金手指。 初蔚大概了解了一下,她现在拥有一亩地,能种的谷物只有三样,最基本的水稻以及大麦小麦,蔬菜只有白萝卜。 农田旁边有个小房子,初蔚想点进去,居然说她等级不够。 ‘ 第4章 教训妹妹 ‘想要扩地,需要收集情绪值’,‘等级达到一级才能进商店查看可种植植物,达到一级需三亩地’。 “这不是我的空间吗?我先看看都不行吗?” “不行就是不行。” 初蔚哼了一声,那行,先收集一下初蓝的情绪值。 初蓝不请自来,伸手敲了敲门,手里还端着一个白色搪瓷缸,里面是切成块的水蜜桃,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姐,二叔昨天送来的,阳山水蜜桃,你快吃。” 初蔚抬手关了她眼前的空间,她一抬手,初蓝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总觉得她姐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有点说不上来。 初蔚站起来,双手抱胸,她比初蓝高,这么一站起来,气势凌人,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初蓝:“我刚才抬手,你躲什么?” 初蓝心虚:“我……我没躲啊。” 初蔚接过她手中的搪瓷碗,重重地拍在樟木床头柜上,凛了语气—— “你确实该躲!” 初蓝眼睑微颤,大气不敢出一声。 “李景松喜欢你。” 她说的是肯定句。 初蓝气短,心里一片兵荒马乱,眼神躲闪:“姐,你说什么呢?我……我听不懂。” 初蔚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初蓝看她:“听不懂?行,我给你解释一下,李景松喜欢你,你也知道,但你只字未提,怂恿我嫁给他,嫁给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应该知道的,亲姐妹一场,为什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初蓝大气不敢出一声,初蔚怎么……怎么会知道李景松喜欢她? 初蔚不是向来大剌剌的吗?初蔚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惶恐。 “姐,我……我不知道李景松喜欢我啊。” ‘啪’的一巴掌,初蓝嫩白的脸蛋上顿时多了鲜红的手掌印。 初蓝不敢置信地盯着初蔚,竟然打她? 她姐一直挺温和的,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初蔚本意是想慢慢地回报毁她一生的罪魁祸首的,但现在,这不是急着要情绪值嘛。 所以,这一巴掌,妹妹你也只能受着了。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五分地,也就是半亩地。 初蔚眼睛亮了亮,真的有用啊。 ‘啪’,她又反手给了初蓝一巴掌。 情绪值+50,扩地五分,确实有用。 初蓝一手捂着一边的脸,咬牙看着初蔚:“你不是刚打过一巴掌了吗?” 初蔚笑笑:“刚才那一巴掌,是因为你怂恿我嫁给错误的人,这一巴掌,是因为你说谎,你把你的姐姐当成了傻子,你当我看不出来?” 初蓝又气又怕,因为做贼心虚,连吵架都不敢和初蔚吵。 她这手刚放下来,初蔚眼疾手快地又补了一巴掌。 三巴掌了,加上初期的一亩地,她现在一共有两亩地了,很快就要达到三亩了。 初蓝眼里喷火:“这一巴掌又因为什么?” 初蔚耸肩:“姐姐教训妹妹,天经地义。” 初蓝咬牙切齿,却只能落荒而逃,初蔚冲门口招手,心中呐喊‘你别跑啊,还差一亩地呢’。 算了,她有的是时间。 第5章 去他的家乡 初蓝离开了,这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会儿才得了些空闲,仔细打量着自己住的这房子,大红色的暖水瓶,映着牡丹花的搪瓷盆,暗棕色的樟木箱。 箱顶有毛丨丨主席的白石像,窗边贴着主席的画像,左边是‘红太阳光芒照大地’,右边是‘毛丨丨主席恩情暖人心’。 初蔚躺到了床上,伸手拨弄着纱帐,她是真的重生了,上辈子的所有遗憾,可以尽数弥补了。 真好,真是太好了。 初蔚翻身坐了起来,正是午后两点多钟,暑气太重,屋里闷得很。 她盘腿坐在床上,苍蝇和蜜蜂在窗外嗡嗡地喊着,搁平常,会乱人心。 但现在,初蔚心情好得很,她随手拿了把枕边的蒲扇,悠闲地刮着,带来丝丝凉风。 既然重生了,那就得换个活法了。 爱情和事业,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成年人,全部都要! 她算了一下时间,贺闻远在海城的时间到期了,似乎就这几天要返回他的家乡通县。 那漫长的,煎熬的岁月里,那个男人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为她付出了很多。 初蓝揭下她氧气罩之前,什么都和她说了。 贺闻远一直喜欢她,本来想着,至少等她成年之后再追求她的,却没想到,初蓝横插一脚,设计让她嫁给了李景松。 上辈子的她,有些假小子个性,情爱不通,稀里糊涂就嫁了。 那五年的时间,着实煎熬,而贺闻远那五年也回到了地方商行,两人并没有接触。 待李景松死后,贺闻远才申请调回到海城,回到她身边。 日久生情,她也喜欢上了贺闻远,可初蓝用‘大作文章,他们明明靠得那么近,却始终没有办法在一起。 上辈子的贺闻远慢了一步,这辈子,她就要早一步去找贺闻远。 合计了一下,她决定要去通县下乡当知青。 来年,也就是七七年,会恢复停了十年的高考,上辈子,她妹妹初蓝是光荣的大学生,她知道,那是她妈妈走了不少关系,才让初蓝顺利进了大学的。 而她,因为嫁给李景松,婚姻不幸,根本无心学习,高中毕业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辈子,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下乡当知青,到时候高考政审部分肯定是会加分的,正好可以扯平他们家资本家的成分。 一举两得的好事。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空间,果然刚才的那块地,变大了,现在她有两亩地了,但因为等级为零,所以物资也为零,要播种的话,还得去市场上买种子。 这年头,是粮票时代,买东西得用票,粮食有粮票,肉有肉票,布有布票。 总之,买啥都得用票。 一亩种稻,半亩种小麦,剩下的种大麦和白萝卜。 一亩地大约要二十斤种子,她分几次,用粮票换了足够的种子,然后撒在了空间的农田里。 又换了一些精米和白面粉以及猪肉存在了空间里。 她确认过了,放在空间里的东西,是不会变质的。 …… 初蓝只觉得她姐自从被她从楼上推下之后,真的变了,这些天她忙进忙出,没个闲时,不免担心。 却也不敢找初蔚问什么,只暗中观察着一切。 初蔚忙完‘田里’的活,又去了她二叔那里。 初蔚的二叔初国梁是县革委会的副主任,手下管着整个海城知青下乡的大小事宜。 初蔚让她二叔给她开介绍信去通县当知青。 初蔚开口,初国梁这介绍信立刻就给她开了出来。 通县离海城近,那边的农村相比大西北,算是比较好的了。 能去通县下乡做知青的,多少都是有点儿关系的,档案上也漂亮了,也不用吃太多苦,一举两得。 初蔚挑了一些下乡要用的吃穿用度,桃酥麦乳精小麻花白砂糖,又整理一些近几个月要穿的衣服鞋子,塞进小皮箱里。 最后才跟她爸妈说,她要去通县当一年的知青。 她爸还心疼了两句,她妈只说‘上头支持下乡,下乡锻炼锻炼,挺好’。 她妈向来偏心初蓝,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 晚,初蓝的房间,赵美凤拿着一块小手帕走了进去,拉着初蓝的手道:“这些钱,给你,你带去乡下,别跟你姐说,知道吗?” 初蓝娇嗔道:“妈妈你对我真好,可是,为什么初蔚下乡,我也要跟着去啊?乡下多苦你难道不知道吗?” 赵美凤眉头凝重:“总觉得你姐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跟着去看看,总是没有好处的,这儿是三百块钱,你要是钱不够花了,就给妈来信,妈再给你寄。” 初蓝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海城最大的淮阳商行前,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 下车的老人,头发花白,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我听人说,你们这儿有个叫贺闻远的小同志,他……在哪里呢?” “老先生,贺闻远在我们这儿跑材料的,这会儿,他已经回通县的分号了。” 商行的经理认出这老人正是海城巨富贺家的掌门人。 老人似乎面带失落:“是吗?什么时候走的?” “这会儿怕是已经上火车了。” 老人失望地上了车,车座上有一张照片,他拿起照片,轻轻抚摸着,盯着照片上的年轻人,看得出神。 这孩子,长得真像我家海英啊…… “许辉啊……” “是,先生。”前排司机应道。 “查一下这孩子。” “是。” 第6章 又见 八月十六日,海城依旧炎热,却也不似大暑天那般酷暑难当了,站在阴凉处,还是隐约能感觉到凉爽的气息的。 上辈子,初蔚并不爱打扮,又有些男孩子气,加上她妈偏心,给初蓝买的都是最时兴的漂亮裙子,最漂亮的头花,给她买的却都是黯淡无光的褂子长裤,又给她剪了老气的头型,厚重的刘海。 乍一看,她还真的没有初蓝惹眼,但仔细一看,她的五官比初蓝精致多了。 七十年代,农村人非常保守,即便是这大夏天里,姑娘家也都是上身穿褂子,下身穿长裤。 初蔚在自己的斗橱里翻了半天,要么黑的要么灰的,哪里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穿的衣服。 她便跑去她要好同学家里借了三套衣服。 火车站,一个穿白底鹅黄小花的确良料子的短袖褂子,下身是米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包脚趾的红色凉鞋的女孩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初蔚摸了摸垂在肩头的短麻花辫,厚刘海都被她用发夹夹到两边去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怎么看怎么俏丽。 她斜跨了一只军绿色的帆布书包,上面映着主席头像,下面一行鲜红的大字‘全国人民大团结万岁’。 火车站人头攒动,人群熙熙攘攘,因为天热,这气味不太好闻,初蔚甚至能感觉到汗水被蒸发到空中,空气仿佛都出现水波流动了。 二叔跟她说,下乡知青在火车站大门口的检票口集中,她左手拎着皮箱,右手还拎了一个布包,被人群挤来挤去,快要热中暑了。 拥挤的人潮中,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初蔚的心漏跳了一个节拍。 她好像……看到了贺闻远。 “小妹,动一动呢,别站着啊。” 初蔚被人推搡着,再抬头去看,就不见了贺闻远的身影。 她环顾四周,费力往前跑去,她得找到他。 “初蔚,初蔚……” 她还想往前跑,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初蔚停了脚步,回头看去,一个个子中等,长得挺斯文的年轻男生停在了她跟前。 “你是初蔚吧?我是袁卫民,你二叔让我多照顾着你,咱们的集合点在那边,你跑错了。” 初蔚被袁卫民带走了,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去,没有再看到贺闻远。 大约,看错了吧,她想。 初蔚跟袁卫民走到了火车站的检票口,那边有六个人等着她,初蔚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她的好妹妹初蓝,以及初蓝的密友程英。 程英是初蓝的好朋友,她们三人同岁,程英时常会来他们家玩,她偶尔也会和程英说上几句。 上辈子初蓝做的那些恶心事,程英没少当跑腿的,没少掺和。 上辈子她没能念大学,不完全是因为她考得不好,而是因为程英在她的政审资料中添加了一些子虚乌有的污点,导致她政审没通过,与大学失之交臂。 而且,程英家也有点关系,把她也弄到了卫生连,在卫生连,程英可没少撺掇那些小护士打压她。 这对好闺蜜,一个毁她爱情,一个误她前程。 既然一起送上门来,那就好好算算上辈子的仇。 虽然,她本来是打算从通县回来之后再对付她们的。 显然,报复期要提前了。 第7章 再相逢 看到如此俏丽的初蔚,初蓝眼中满是诧异。 她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亮眼了?初蔚不是向来不注重外形的吗?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男同志,那些男同志一见初蔚过来,视线便一动不动地黏在了初蔚身上。 她眼睑颤了颤,初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 初蔚似笑非笑地看着初蓝:“怎么我不知道你也在这批的知青名单中。” 被初蔚打过三巴掌的初蓝,如今总是有些心虚:“爸爸叫我跟着你,姐妹两也好有个照应,我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姐姐。” 惊喜? 这恐怕是个惊吓吧。 初蔚笑笑,她妹妹防贼似的防着她呢。 这个时候的初蓝,应该还不知道贺闻远家乡在通县,初蓝跟着她,应该也只是以防万一她占了什么便宜。 初蔚不动声色,心中思衬着,知青可是实打实要干活的,初蓝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能坚持一个月算她本事。 上辈子漫长的岁月里,初蔚算是看出来了,初蓝爱的不是贺闻远,她爱的是权利,爱的是能给她带来高高在上荣耀光环的权利。 他们家有资本家成分,虽然物质上不缺,但走出去总是低人一等,总夹着尾巴做人。 初蓝不过是想寻个靠山罢了。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心让那人一辈子身处煎熬之中? 同行的知青,一共八个人,三男五女,有个女的叫黄晓,大约也是有些关系的,而且,女生看到漂亮的女生,自然会有敌意,所以黄晓看初蔚的眼神不太友善。 初蔚漂亮,而且是特别惹眼的漂亮,她一来,刚才和黄晓说话的几个男知青便瞬间冷落了她。 黄晓正要发难,初蔚先她一步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好像看到熟人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让你们等我了。” 那几个男知青立马接话:“没关系没关系,火车站太大了,你没怎么来过的话,是不太好找。” 黄晓双手环胸,冷哼了一声:“你让大家都等着你,以为卖两句乖,就可以了吗?” 初蓝假装和事老:“算了算了,我姐姐可能因为有事耽搁了,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的嘛。” 初蔚看了一眼手表:“我记得通知上说是九点钟在火车站门口的检票口集合,现在是八点五十八分,我……并没有迟到。” 那些男知青纷纷道:“对对对,是我们来得太早了。” 黄晓的火气便只能憋进肚子里,看初蔚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蓝的脸色有些尴尬。 初蔚想,把这黄晓气成这样,也才只有三分地,可想而知,她这好妹妹心里有多憎恨她。 到时间检票,那三个男知青都抢着帮初蔚拎包,初蓝她们乏人问津,黄晓的脸色铁青一片。 初蓝眼里浮着笑意,心中却拧了一下,她姐竟然抢了她的风头。 从小到大,她都是娇娇女,她妈妈总把她打扮得和仙女似的,她性子也软,讨人喜欢,班上的同学向来更愿意讨好她的。 现如今,竟然……初蔚是吃错药了还是什么。 穿过拥挤的人群,和两节车厢,他们终于到了自己的车厢。 大家都忙着往行李架上塞行李,袁卫民在前头替初蔚开路,不停道:“同志,麻烦让一下。” 他们八个知青的座位,不在一起,初蔚在三车厢的六号座位,其余的人都在二车厢。 袁卫民小声道:“这火车票是你妹妹自告奋勇去定的,她也真是的,偏把你和我们分开了,要不,你和别人换个座儿?跟我们坐一起吧,这火车上,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我怕你有危险。” 初蔚心中轻呵了一声,初蓝还真是煞费苦心,她正犹豫着,就听到身后老人家的声音:“谢谢你啊,小同志。” “不用谢。”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初蔚的心跟着一颤,回头看去…… 第8章 他好凶啊 男人侧身对着她,橄榄绿的短袖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挺直的鼻梁上有汗珠滴下来,他不在意地随手用手背抹了一把,把老人扶到了她的座位上坐好。 老人是城里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盘成髻,穿的是盘扣连襟上衣,她从兜里摸了一块手帕出来,慈祥道:“小同志,你擦擦汗,真是太感谢你帮我拎了一路的行李。” 他没接老太太精致的小手帕,笑了笑:“不客气。” 一转身,就看到了穿鹅黄色小碎花上衣的女孩子,因为天热,她的脸红扑扑的,鬓边挂着细汗,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他沉了脸,就这么上下打量着她。 初蔚眼中,男人的眼神又刺又野,加上他冷硬的轮廓。 好凶啊。 不过,撇去凶不说,他的五官真的无可挑剔,英挺逼人,五官深邃,身形高猛。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没什么接触,是这个男人在背后默默喜欢她,只可惜她嫁人了,他便将那份爱更加深藏于心中了。 这会儿,他们两还不熟,而且,初蓝似乎告诉了贺闻远她要和李景松订婚结婚的事。 所以,贺闻远应该是万念俱灰的。 她被他又凶又野的眼神吓到,脚下退了两步,差点跌坐到身后一大妈的腿上,袁卫民拉了她一把。 “小心。” 贺闻远的目光落到了抓着初蔚手臂的那只大手上,再抬眼,看初蔚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怕他。 她眼神那么害怕,这让他的心像是被刺刺了一下,很想摊开自己的心给她看,我没那么可怕的。 可她要订婚了,和商行里的李景松,他和李景松关系不错。 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初蔚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袁卫民的手,直直盯着贺闻远,贺闻远的目光却从她身上撇开了,他搬起自己的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初蔚满腹的话,却不知道先开口说哪一句。 她的心剧烈地跳着,血液都热了起来,贺闻远站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晚了一步的人生,错位的人生,不复存在。 现如今,她早了一步,她没有嫁给李景松,她来找他了。 上辈子漫长岁月的煎熬,这辈子,我来还你,余生,我来温暖你的岁月。 贺闻远虽然现在只是普通的工人,但她知道,他是第一批抓住改革开放机会,迅速积累起大量财富,奠定了自己富商大佬身份的人。 他很有远见,有魄力,有手段,眼光独到。 她上前一步,男人的手肘差点撞到她,她伸手扶了一把椅背,有些狼狈。 贺闻远神色防备,仿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初蔚斟酌道:“你是贺闻远,在我们家附近的商行做工,我……我认得你。” 这样的尬聊让初蔚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而贺闻远一脸‘小同志,我和你不熟,你怎么这样’的表情,更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这男人,还挺口是心非的。 也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要和别人订婚,他肯定很失落,面子功夫至少要做到位。 他是个性子很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他不会让她窥见他的内心的。 上辈子临死的时候,男人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所有的子弹,他都替她挡下了。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初蔚,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初蔚知道,这个男人,面冷心热,这会儿以为她要和别的男人订婚了所以冷脸对她,她完全可以理解。 她还想说什么,戴着袖章的列车员来了三车厢:“大家快坐下吧,一会儿再查一下票,列车很快要开了,都坐好了。” 初蔚对袁卫民说她就坐这节车厢了。 贺闻远在这儿呢,她什么都不怕。 要不是初蓝的恶意,她还碰不上贺闻远呢,初蓝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卫民小声叮嘱了几句,便往车尾走去,初蔚坐下,看到贺闻远正好在她对座,他们之间,相隔不到半米,靠窗,中间有个四方的小桌。 初蔚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低头一笑。 来日方长。 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第9章 媳妇儿? 七十年代的绿皮火车,车窗是可以打开的,因为天热,车厢里人又多,贺闻远把车窗往上推了推,列车开起来,送来阵阵凉风。 初蔚身边坐着的是两个中年男人,看着还算忠厚,像是农村种地的,期间还和初蔚搭了几句话。 贺闻远始终不为所动,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列车开了三个小时,初蔚想上厕所,便小声对那两个中年男人道:“大伯,让我出去一下。” 那两个中年男人很热情地顺了顺腿,让坐在里面的初蔚好走出去。 贺闻远终于转过了头来,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知道她是往厕所方向去了,这狭窄的过道中,她所到之处,总能引起目光的追随。 他黯了眼神,大约他不该肖想这种城里娇娇女的。 待初蔚走远,那两个中年男人小声嘀咕道:“现在过去吗?” “行,过去。” “这么俊的小丫头,看来能卖不少钱。” 贺闻远手一顿,眼神微凛,这是碰上人贩子了? “嗯,咱们去厕所外面守着,一会儿直接把她带到二车厢。” 看来他们还有接应的人在二车厢。 说话间,那两中年男人已经起身往初蔚的方向去了。 贺闻远脑海中激烈地斗争着,紧随他们脚步而去的话,肯定是能救下初蔚的,但是,人贩子们计划落空,必定收敛,那样抓不住把柄,就不能把这一串人一锅端了。 他起身,密切地关注着三车厢厕所那边的动静。 初蔚一出来,便被刚才坐着的一左一右两个男人给架住了胳膊。 她心口一沉,强迫自己冷静:“你们干什么?” “怕你上厕所碰到坏人,所以我们陪你一起的。” 说完,架着她就往二车厢去。 初蔚的心直往下沉,糟糕,遇上坏人了,她正要大叫,右边的男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还向所过座位上的人解释:“是我家儿媳妇儿,脑子不太好,脑子不太好。” 谁愿意管人家的家务事,乘客们也只是多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人站出来质疑这一切。 初蔚的心凉了个透,一眼看到前面座位上的一个大妈手里拿了个玉镯子在向对座的人炫耀。 她被两个男人架着经过的时候,一抬脚,猛然踹向大妈的手。 玉镯子应声落地,摔成了三瓣。 两个男人脸色一沉,连拉带拽地就要把初蔚强行拖走,却被那大妈一把拉住。 “我这玉镯,花了一百块钱呢,你们弄坏了,就想跑是吗?” 男人神情有些慌乱:“什么玉镯,要一百块,你不要糊弄人。” 大妈死死拖住男人,叫嚷开来:“你们是土匪还是强盗啊,这么不讲道理的,你今天不赔我这玉镯,就别想走,你们快帮我叫列车员。” 二车厢他们的同伙似乎听到了动静,也匆忙赶了过来,贺闻远看到,二车厢来了三个人,他们一共有五个人。 他赶忙抬脚走了过去,一把拉住初蔚的臂弯,一拳打在那个挟持着她的男人脸上,他又一脚踹到男人胸口,男人被踹翻在地,他声音威严—— “你们要把我媳妇儿带去哪里?” 第10章 拉手 匆忙赶来看热闹的初蓝,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把初蔚护在怀里的高大男人。 贺闻远? 她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人贩子被打趴在地上,更慌了。 媳妇儿? 这两年轻人刚才相对坐着三个小时,都没有讲一句话,所以他们才觉得这小姑娘是一个人,才放下心绑她的。 嘴巴被人松开,初蔚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她大声道:“这两个人,是人贩子,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直接绑了我,捂住了我的嘴巴,我踢这大妈的手镯,就是想拖出他们,他们是坏人!” 贺闻远对匆忙赶来的四个列车员道:“那三个是接应他们的人,快拦住他们。” 列车员拦截住那三个打算逃跑的人贩子。 贺闻远又道:“他们身上应该有药,你们搜一下就知道了。” 狭窄的车厢里,人群激愤,个个义愤填膺地指着那五个男人:“人贩子,不得好死。” 大妈一把揪住其中一个人贩子:“我手镯坏了,你们先赔钱。” 五个人贩子身上一共搜刮下来八十块钱,全都赔给那大妈了,大妈挥了挥手中的小蒲扇,又踹了那人贩子一脚:“造孽玩意儿,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好了,还差四分地,就够三亩了,她就能看那小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了。 那大妈小心把钱揣好,笑呵呵地看着初蔚:“闺女你脑子倒是蛮灵光的,不过,小伙子,你媳妇儿这么俊,你也不守着她点,万一你媳妇儿不机灵,可就直接被人绑走了啊。” 初蔚脸颊上泛起红晕来,小声道:“大妈,其实我们不是……” 贺闻远轻轻拉了她一把:“快回去坐着吧。” 初蓝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神色有些扭曲。 大妈又道:“你看这闺女,真是越看越好看,小伙子,你可有福了啊。” 初蔚的脸就更红了,晕头转向地被贺闻远拉着往前走。 一抬头,她看到初蓝,便故意握紧了贺闻远的手,然后无辜地对初蓝说:“你看看你,定火车票的时候,偏让我落了单,这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幸好有贺先生在,不然我就危险了。”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呵,初蓝还有脸怨她? 她得让贺闻远知道初蓝的恶意。 这火车上,恶人这么多,初蓝这是其心可诛。 贺闻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初蓝一眼,初蓝情急想辩解什么,贺闻远拉了初蔚一把:“快回去坐好。” 初蔚勾了一下唇,妹妹啊,对不住,贺闻远对你的印象,可能不太好了。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他的手,宽厚温暖,抬眼就是他宽阔伟岸的肩膀,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小小的手被贺闻远握在掌心里,他心里感慨,这手仿佛柔弱无骨一般。 初蓝回不过神来,那男人和李景松在一家商行,肯定是知道李景松要娶初蔚的事啊。 为什么这会儿还护着初蔚? 从小到大,初蔚在她跟前都是黯淡无光的,她的穿着打扮总是比同龄女孩子老气很多,所以没有男生会注意到她。 偏偏,她喜欢上的贺闻远,只中意那个黯淡无光的初蔚。 她怎么能甘心? 她猛然惊醒,对,刚才的是贺闻远,所以贺闻远和他们在一节列车上,所以初蔚去通县当知青,是为了贺闻远! 她勾了勾嘴角,看来这次她跟初蔚下乡是跟对了! 再一想,脸色又冷了下来,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地把初蔚的票买在二车厢,他们两人也就不会碰上。 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真是便宜他们了。 …… 另一边初蔚抬头看窗边的男人,真诚道:“谢谢你。” 斟酌了一下,加了一句,“谢谢你,同志。” 哪怕是从头开始,哪怕从最陌生的称呼开始,他们至少也有了开始,开始是个美好的词儿,她的人生,重新开始了。 第11章 该断了念想 贺闻远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当不起她的感谢,他本来可以抢在那两个人贩子之前去救她的,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两分钟,她在那时间里,一定是惊慌失措,她该多害怕。 他本该连这担惊受怕都替她免除掉的。 可,他那该死的大局观,让他慢了脚步,让她成为了鱼饵,让她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了一两分钟。 她的笑容那么真挚,她是真心感谢他的。 “不客气。”说完,他就慌乱地撇开了眼神,继续盯着窗外。 袁卫民才终于赶到车厢头来,惊魂未定道:“我才听说你差点被两个男人绑走啊。” 初蔚朝他笑笑:“已经没事了。” 袁卫民拍了拍胸口:“我就说让你跟那边的人换个位子,跟我们坐一起,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初蔚依然在笑:“真的没事了,麻烦别人也不好。” 袁卫民坐她身边就不走了:“那你身边的两个人贩子都被抓走了,我就坐你这边吧,一会儿到了通县,你可一定得随时跟在我身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碰上坏人就完了,知道吗?” 初蔚点头,声音轻软:“嗯,知道了。” 眼睛却是看着贺闻远的。 她的声音,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了贺闻远的心上,他眼帘闪了闪,心想,声音真好听。 剩余的三个小时,袁卫民对初蔚非常照顾,一会儿要拿手帕给她擦汗,一会儿摸出把折扇来要给她扇风,一会儿又拿出个军绿色水壶来要倒水给她喝。 看着窗外风景的贺闻远,喉结滚了滚,心道,这小子,挺会讨人欢心。 她这是去哪里?怎么李景松没有跟着? 初蔚晃了晃自己手中军绿色茶壶,笑笑:“谢谢你,我有自己的茶壶。” 对面的男人刚才和人打了一架,这会儿额头上还沁着汗,他嘴唇有些干,起了些皮。 初蔚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看到他身上没有水壶,便倒了些水到水壶盖里,轻声细语道:“同志,你喝水。” 贺闻远抹了把汗,粗声粗气道:“不用。” 城里娇娇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似乎犟得很:“你不喝,我就不收手。” 城里人花头精是多,一会儿一出,贺闻远一把接过那茶壶盖,仰头咕咚咕咚,三口就喝完了,他抹了把嘴,把壶盖扔了她:“行了吧。” 初蔚微微一笑,双眼弯弯,贺闻远赶忙撇开了视线。 一颗心咣当咣当地跳着。 火车是下午四点钟到的,到站之后,他们还得坐汽车去县里,去了县里还要转车去公社,最后坐牛车到生产大队。 袁卫民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提着初蔚的大皮包。 袁卫民手上吃力,笑呵呵道:“你这行李怪沉的,都装了些什么啊?” 初蔚有些过意不去:“装了些书,我自己来吧。” 袁卫民摆手:“我都嫌沉,你就更不用说了,没事,我来。” 袁卫民走在前头,初蔚回头和贺闻远的告别:“我们……先下车了。” 贺闻远根本不看她,那妮子太好看,他怕自己眼神收不回来,既然她要嫁人了,他就该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初蔚看着男人冷冰冰的一张脸,心里有点委屈。 他好凶啊,他真的好凶啊。 第12章 怀疑人生 袁卫民在前头喊她,她只能转身走了。 贺闻远又帮老太太拎了行李,老太太一路都在说感谢:“我有亲戚来接我的,小同志,就在月台上,你把行李放这儿就行了,真的谢谢你了。” 贺闻远笑笑,没说什么。 一转身,初蓝杵在他跟前,柔声道:“贺先生,你们……是回通县的商行吗?” 贺闻远冷冷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有刺,这个男人对她真的没有一点儿好感。 正好身后有知青在叫她,她连忙道:“我……我得先走了,再见。” 贺闻远抬头,看到初蔚跟在那个穿白褂子的男人身后爬台阶,他盯着她的背影,移不开视线。 “贺哥……”身后蹿出两个穿汗衫的男人出来,是贺闻远的两个手下,一个李宝剑,一个许大国。 李宝剑笑呵呵道:“贺哥,我把咱商行的三蹦子弄出来,接你回去的,这规格,这排面,咋样?” 却见他家老大盯着远处出神。 李宝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贺哥?” “贺爷?” 许大国小声嘀咕:“去省城待了一年,咱老大是不是被城里娇娇女勾了魂了?” “我看也像,都说城里女人是妖精,这话不虚。” 贺闻远把自己的帽子拍在他胸口:“走。” 三人出了火车站,马路边上,一排大叶杨长得茂盛,太阳打西边照下来,三蹦子前面就是一辆汽车。 贺闻远正看到初蔚和那个照顾了她一路的男人上了车,那男人依然对她照顾有加。 心里便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真他娘的不是滋味。 “贺哥,快上车,带您兜风。”李宝剑乐呵呵道。 汽车缓缓开了,她坐在车窗边,微风扬起了她的头发,黄昏的余晖让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 如同乡间的野百合,又美又妖娆,每多看她一眼,他心跳都要骤然加速。 多看几眼,怕是要得心梗。 “贺哥,贺爷?” “咱老大去省城一年,嫂子没能带回来,耳朵倒是不好使了。” 贺闻远一人给了他们一记爆栗:“屁话一箩筐,上车。” 这三蹦子能坐四个人,许大国坐在李宝剑后头,贺闻远一个人坐在一旁,再旁边还能再坐个人,这会儿放着他的行李。 三蹦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初蔚他们那汽车后面。 许大国给贺闻远点了支烟,贺闻远一手懒懒搭在车门边,一手夹着烟,透过缭绕烟雾,他盯着那窗边美人,神情恣意。 乡间野风擦着耳边飞过,他这颗心,还没缓过劲来。 这妮子比往常更美,美得有些过分。 李宝剑有些急:“这汽车开得也忒慢,老大,咱给超了吧。” “好久没回县城了,开慢点,我看看沿途的风景。” 许大国乐了:“有啥风景啊,不都农田和大叶杨嘛。” 李宝剑:“你懂个屁,咱老大在省城待久了,见惯了楼房和水泥路,如今看到这农田和大叶杨,倍儿亲切。” “哦,是这样。” “讲究。” “忒讲究。” 离县城还剩二十分钟车程的时候,前面的车子停了,初蔚从车上跑了下来,然后蹲在路边,狂呕不止。 这边的路面,太崎岖不平,太颠簸了,她晕车晕得厉害。 她知道贺闻远的三蹦子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呢,她也知道那上面还空着一座儿呢,想着,他能不能大发慈悲地捎她一程。 她心里笃定呢,男人喜欢她呢,他等了她一辈子呢。 他肯定特别爱她。 李宝剑小声道:“那小同志晕车啊……老大,咱要不要看看?” 贺闻远却冷声催促:“你闲的,是吧?” 初蔚实在是太好看了,不能叫这些光棍小子瞧见。 许大国附和:“老大还急着赶回商行呢。” 初蔚就听到后面的三蹦子‘呜呜呜’地加大了马力,飞快地疾驰向前去了。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夕阳西下,初蔚只看到了男人冷漠又不近人情的后脑勺。 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大口,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他真的是上辈子那个等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吗? 她怎么有点怀疑人生了呢? 第13章 自作聪明 到县城的时候是五点二十分,初蔚脚步虚浮地从一辆车上转到另一辆车上。 一行知青个个都是精疲力竭,他们带了干粮,在车上吃着干的饼子,喝了点水,就这么将就对付着。 初蓝也吐得不轻,这破地方,连个水泥路都没有,都是石子路,雨水一冲刷,路面就坑坑洼洼了,一路颠过来,她已经被颠得头晕眼花了。 县城到公社的汽车上,知青队长韩文龙在后面轻轻喊她,车厢里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初蔚回头看他。 韩文龙小声道:“一会儿咱们到了公社之后,是有两个村子要去的,一个是上花溪大队,一个是下花溪大队,我打听了一下,上花溪稍微富裕些,要做的事也轻松些,下花溪那边有藕塘,到了九月份可能就要采藕了,采藕可是苦差事,冬天里还要挖河,很苦的。” 初蔚笑笑:“韩队长,你先让我妹妹选吧。” 韩文龙由衷道:“你真照顾你妹妹。” 韩文龙又往前走了两个位子,走到初蓝跟前,把刚才的话,和初蓝也说了一遍。 初蓝只知道贺闻远在县城的商行谋生活,并不知道他们下去的村子和贺闻远有什么关联,一听韩文龙这么说,只当韩文龙体恤照顾她,不由分说,选了上花溪大队。 “我姐姐还没选吧?” “嗯,没呢。” 初蓝得意,她果然比初蔚更受男人欢迎。 理应这样的。 韩文龙又折回初蔚身边:“你妹妹选好上花溪了,你也去上花溪吧。” 初蔚特别懂事道:“我们家已经有一个人去了上花溪了,好处不能全叫我们一家占了去,我去下花溪吧,其余的你自己分配一下就好了。” 韩文龙是真的敬佩初蔚,初蔚和那些只为‘下乡镀金’的知青不一样,她是真的愿意干重活的。 初蔚只是心中庆幸,看来初蓝是不知道,贺闻远的爸妈哥哥以及妹妹,都住在下花溪大队。 最后,初蔚黄晓程英以及袁卫民被分去了下花溪大队,上花溪那边两男两女。 到了公社之后,再坐牛车,就连石子路都没有了,只有黄土路。 天色黑涔涔的,初蔚坐在牛车上,倒是没有了晕车的感觉。 上花溪大队离公社近,下花溪地处更偏僻。 初蓝只觉得自己讨了便宜,得意地瞥了初蔚一眼,和几个知青下了牛车,由上花溪大队的村干部领着走了。 初蔚看向那沉沉夜色中的人,眉头微皱。 其实,她是有些疑惑的,初蓝是个眼皮子挺浅的人,很多事情,她想不了那么长远。 李景松死了之后,初蓝因为是未婚的身份,她倒是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又用自己的身份压制着她,阻拦她和贺闻远在一起。 就初蓝这贪小便宜的模样,她能考虑得那么周全? 她身后,是不是还有别人? 会是谁呢? 脑海中有个人影,她只知道,从小到大,她妈就偏心偏得厉害。 同是姐妹,而且是双胞胎姐妹,她现在想来,她妈把初蓝打扮得跟仙女似的,而给她买的都是些灰头土脸的衣服。 是她妈在背后帮初蓝吗? 她呼了口气,摇了摇头,再怎么偏心,应该也不至于拿女儿一生的幸福开玩笑的。 是她多虑了,应该是她多虑了。 第14章 齐整整的三亩地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又走了小半个钟头,才终于到了下花溪大队。 村口大堤上,村支书赵长功,队长章国富,还有文书以及妇女主任都守在夜色里。 这会儿农村连电都没有,小村庄黑漆漆一片。 初蔚知道,他们下乡当知青,在地方上也是有成绩的,到时候一个政审资料随他们带回去。 他们都是为了回城里当干部所以才下乡镀金的,只有在地方上干得好的,回城才有机会当干部,如果干得不好,那就白干。 所以,必须要和这边的村干部们打好交道。 村支书赵长功领着一行四人往村西头走去,边走边道:“同志们你们今天赶过来辛苦了。” 袁卫民笑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 赵长功又道:“知青宿舍都给你们收拾好了,就在四队西头的党支部小院儿里头,是干净的砖房,女同志一间,男同志一间。” 黄晓冷哼了一声:“砖房还当个宝似的说出来。”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支书赵长功的耳朵里,赵长功回头看了眼这小同志。 黄晓还挺傲,下巴扬得高高的,仿佛她是来踏青的,不是来下乡当知青的。 初蔚赶忙道:“多谢支书照顾了,我们到了这里,一切就都听你们的安排了。” 赵长功心道,还算是有懂事的。 一行四人到了知青宿舍,这里本来是村里党支部用来开会的,现如今劈成两间,一间女的住,一间男的住。 再旁边就是党支部和生产大队。 袁卫民满头大汗地把初蔚的行李房好,初蔚心中过意不去,袁卫民抹了把汗道:“你们收拾一下,早点睡觉,明天可能就有事干了。” 袁卫民一走,黄晓就叫嚷开来了:“这什么破地方啊,居然是通铺,居然是通铺,这除了床,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简直就是家徒四壁,这生产大队也太苛待人了吧。” 初蔚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要当大小姐生活,就不该下乡当知青的。”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好了,她的入门级三亩地终于凑齐了。 黄晓咬牙:“就你有嘴,就你会讨好人,你讨好了支书以为他明天就给你分派轻松点的活了吗?别做梦了。” 初蔚懒得搭理她。 妇女主任走进来,跟她们说了一下灶房就在院子的右手边,大锅里有热水,还有一些玉米碴饭,她们可以去吃点,然后洗洗睡觉。 黄晓在那一顿抱怨的时候,初蔚已经吃完洗好了。 通铺南北朝向,南边靠门,北边靠窗,她选了最边上靠窗户的位子,中间隔着小桌。 她坐在床上的时候,妇女主任又进来了:“小同志们,这晚上到了九点啊,油灯就熄了吧,煤油也是要钱的,可不能浪费,知道吗?” 初蔚笑笑,乖巧道:“嗯好的。” 说完,下床揭开煤油灯灯罩,吹灭了油灯。 黄晓和程英都去灶房里了,初蔚立刻抓紧机会开启了她的空间。 齐整整的三亩田就在眼前,她止不住露出了农民伯伯丰收时的笑容。 第15章 要发财 现如今的农村,都是集体种田,农民至多有一两分的自留地,用来种点自己的粮食和蔬菜,其余时候,都是给生产大队干活,按工分来算。 一个家庭,两夫妻都是精干工,一年到头忙下来,工分换算成钱,也不超过一百块钱。 这年头,正是贫苦的吃糠咽菜阶段。 初蔚看了一眼田地旁的小屋子,用意念打开了门,这回可以进去了。 现在她成功升级为一级了,初蔚顿时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这小屋里也没什么,就是陈列了各等级可以种植的作物,之前零等级的时候能种的有水稻麦子和白萝卜。 现在等级一了,可挑选的有大豆和芝麻,因为等级太低,还只能二选一。 初蔚记得,好像因为干旱的缘故,七六年下半年的时候,市面上大豆紧俏,价钱上涨,那就……种大豆吧,得了空去村里要一点大豆种子撒下去。 一眼看到头,她双眼放光,等级十能种的作物是…… 灵芝! 雪莲! 人参! 冬虫夏草! 天哪,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要发财了! 再往后,有一个说明书,上面写着,只有到达十级才能解锁医疗空间。 也就是说,现在她还只是个瓜果蔬农,等到达十级之后,就可以拥有一个医疗空间了,正好,她的梦想就是当医生。 就是不知道解锁医疗空间的要求是什么。 空间又发出了声音:“农场空间的上限是五百亩地,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但是得用你收集的情绪值兑换。” 初蔚点头:“嗯,挺合情合理的,成交。” 先努力往十级进发吧,她要种灵芝雪莲人参冬虫夏草,她要发家致富!她要走上人生巅峰! 程英肩上晾着毛巾走进来,小心翼翼道:“初蔚,你和谁说话呢?” 初蔚轻咳一声,灵机一动,她知道程英最信那些牛鬼蛇神的了,便指着窗外,回头看程英:“你……没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吗?白裙子,长头发。” 程英头皮发麻,心里发抖:“你……你别吓我啊,我……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初蔚心里哼了一声,不吓你吓谁?谁让你为虎作伥,帮初蓝干坏事的。 黄晓洗完了澡回来一看,见屋里黑漆漆的,又忍不住嘟囔开了:“电灯没有就算了,煤油灯都不给点了?这还让不让人过了?” 初蔚展开了自己的小毯子,舒坦地躺了下来,窗外树影婆娑,初蔚觉得心里很平静。 这里的水土,养育过贺闻远,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她本能地觉得亲切。 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而程英,初来乍到,本就害怕,刚才被初蔚那么一说,心里更是发毛,瑟瑟发抖,毫无睡意,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早晨是被嘹亮的哨子声吵醒的,初蔚睡得踏实,哨子一响,她就睁开了眼睛,一旁的黄晓嘟囔了一声:“大早上的,吵死了。” 再边上是程英,程英一听到哨子响,先是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赶紧爬了起来,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第16章 晕了 门外已经响起妇女主任的声音来:“小同志们,该起床了,以后哨子声响就得起床,各小队的队长会给你们分派活计的。” 初蔚赶忙爬了起来,穿上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褂子和黑长裤,又用头绳把不长不短的头发绑成两个短麻花辫,垂在肩头上。 忙完这一切,黄晓才起床,嘴上也没个把门的,骂骂咧咧的,妇女主任在外头听得真切,脸色不太好看。 初蔚和程英一起站到了妇女主任黄翠凤跟前,黄翠凤对初蔚笑了笑:“昨晚天黑,没瞧真切,你这闺女,生得可真是俊啊。” 刚才这闺女从屋里出来,她简直看呆了眼,真没见过这么俊的,又白净,到了地里,能干活吗? 初蔚故作腼腆地笑了笑:“谢谢主任夸奖。” 姗姗来迟的黄晓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黄翠凤招手:“赶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咱们下花溪大队,一共有六个生产小队,每个队有一个小队长,咱们四队的小队长叫周有财,他会给你们分派活计,你们跟着他就是了。” 周有财个头中等,身形偏瘦,看着是个精明的,给他们分派了一下活计。 初蔚和程英被分去稻田里拔草,而黄晓和袁卫民则被分去挖水沟。 这一目了然,挖水沟是多重的活儿啊,拔草多轻松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黄晓这女知青,被针对了。 也是,她这刚来一晚上,上上下下得罪了多少人,人在地方上当村官,总得治治她这威风,让她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初蔚笑着看黄晓…… ‘就你有嘴,就你会讨好人,你讨好了支书以为他明天就给你分派轻松点的活了吗?别做梦了’ 黄晓说的这话,言犹在耳,现下她该知道了,让人面上痛快了,还真的能省不少力气。 黄晓不服气,和周队长在那争辩,初蔚和程英已经往田地里去了。 程英一晚上没睡,这会儿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初蔚不动声色地看她。 程英走了几步路,就出了汗,整个人发虚,即便是拔草这样的活儿,她干到日头正中的时候,也就不行了,整个人直挺挺地晕在了田地里。 初蔚哼了一声:“活该。” 周队长赶忙喊了两个妇女把她给搀扶回了知青宿舍。 一同拔草的几个妇女议论纷纷的:“城里来的闺女就是不行,这才拔了半天草,就晕了,天也不算热啊,金贵的很。” “就是。” “不过你们看另外一个小知青,看着倒是不娇气,一直埋头干活哩。” 那肩膀上打着两个大补丁的妇女喊初蔚:“闺女,闺女,你拔这个三叉草啊,手得往根儿上去一点,这样得劲,好拔,知道不?” 初蔚点头:“谢谢婶子,我知道了。” 那婶子见她乖巧,又道:“明儿再来拔草,戴个凉帽出来,虽然现在立秋了,可这秋老虎的劲儿可大呢,日头毒着呢。” 初蔚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婶子。” 那群农妇都挺喜欢初蔚,觉得她又俊又乖还又勤力,嘴巴也甜,这样的闺女,谁不喜欢? 第17章 逗你玩 那边知青宿舍,程英头重脚轻地躺在通铺上,妇女主任脸色不太好看,这是下乡当知青援农的啊?还是下乡来当大小姐的?敢情她不干活,还得让人伺候着,真是娇气极了,让人来气。 程英虚弱道:“主任,咱……咱这宿舍后头,是什么啊?” “你没有眼睛吗?不会看吗?就是稻田,还能有啥?” “除了农田呢?” 一转眼,却不见了妇女主任,她撑着身子走到北边窗户一看。 在农村,人死了之后,坟包就直接垒在田头上,所以,她这么往窗外一瞧,就看到不远处的田头上,一个一个排排站的黄土坟包,离他们这宿舍,不出五十米远。 程英眼一黑,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黄翠凤一听说她又晕了,止不住喊了出来:“我的老天爷啊,这怕是来了个林黛玉啊!” 田地里,有婶子给了初蔚一顶凉帽,即便这样,晒了一下午的西山太阳,她这小脸还是被晒得红彤彤的。 周有财站在田垄上喊:“收工了收工了。” 初蔚这才直起了腰,舒了口气。 初蔚左右打听了一下,打听到贺家是哪一户,直接就上门了。 上辈子也只是后来听贺闻远提及过他的家人,知道他有一双父母,有个祖母,上面一个大哥,下面两个妹妹。 贺家是个土角房,屋顶上盖着的是茅草,院里泥土地,东墙里种了些蔬菜,院里有个身上打了两补丁的年轻妇女手里端着个簸箕在把鸡食。 年轻妇女是贺闻远的大嫂子,叫于红霞,吊梢眼,生得有几分刻薄。 初蔚表明来意:“大嫂子,跟你家讨一些大黄豆,我爱吃炒豆子。” 于红霞吊着眼睛看她:“你爱吃炒豆子?我也爱吃呢,我们一家这么多口人,粮食紧张着呢,平白给你?你是谁啊?” 初蔚赶忙摸了一张粮票出来:“我拿粮票跟你换,这是五十市斤的粮票,可以去公社粮站换五十斤精米,我只跟你要十斤黄豆。” 黄豆的价格大约是大米的三倍左右,所以,这么换,她是有的赚的。 于红霞面露贪婪,欢天喜地换给了她。 初蔚拿着十斤黄豆,找了个隐蔽的地儿,把黄豆种子也撒进了空间里。 她这一级作物的成熟期是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快得很,很快她就可以丰收了,到时候一部分接济贺家,一部分卖了,再留一部分种子继续种。 嗯,美滋滋。 只是,贺闻远这大嫂子,好像不是省油的灯,她得再观望观望。 回去的时候,程英靠在通铺上,眼泪涟涟的,刚才被黄翠凤一通教训了,小队长周有财也念了几句,大队长章国富面上也不痛快。 程英只觉得委屈死了。 初蔚手里抓了一把红薯干,是回宿舍路上,白日里一起干活的婶子给的,她一边嚼着红薯干,一边看程英,笑容也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怎么看起来惨兮兮的?” 程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初蔚,昨天晚上真的有人趴咱们窗口吗?” 初蔚噗地一声笑了:“啊?你还真信啊?我逗你玩的。”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第18章 良田万顷 初蔚嘴角的笑容更大了,长此以往,她是要坐拥良田万顷啊,她要成为富可敌国的地主婆啊。 程英愣了愣:“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你明明知道我怕鬼,你还编这种话吓唬我,你存的什么心啊?” 初蔚摊手:“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的嘛。” 程英又气又恼,却听初蔚话头一转:“不过啊,虽然我昨晚没瞧见有人趴咱们窗口,但是……咱们这宿舍外面的田头上,有几个小坟包你看到了吗?”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初蔚嘴角弯了弯,差点没憋住笑,程英如今可是贡献大户啊,感谢感谢,感谢她妹妹把她带到农村来。 程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别说,别说了。” 初蔚轻嗤了一声,纸老虎,就这胆量,上辈子也敢跟着初蓝作恶多端,为虎作伥的东西,这辈子啊,且等着遭报应吧。 院里又传来了声音:“水,给我水喝。” 初蔚跑出去一看,黄晓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木棍子撑着,佝偻着腰走了进来。 初蔚一边把红薯干往嘴里丢,一边笑呵呵地看着黄晓。 哪里知道,这黄晓突然就开始撒泼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嘴上功夫厉害的人,油嘴滑舌,两面三刀。” 初蔚耸肩:“要么嘴上功夫厉害,要么手上功夫厉害,总得有个擅长的不是?这么看来,你手上功夫不错,明儿继续挖地,也算是人尽其才了,你说是不是?”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丰收丰收,大丰收。 却见那黄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倒是把初蔚给哭得措手不及的。 都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跟孩子似的撒泼耍赖呢? 黄晓委屈得直哭:“我从小到大没干过这么重的活,我在家里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我干不下去了,我握那个铁锹,我手都握出水泡来了,这农村的太阳太毒了,我的脸都被晒脱皮了,我真的干不下去了。” 初蔚蹲了下去:“谁没干一天活啊,我这不也是才回来的?” 黄晓眼泪流得更凶了:“你拔草,能跟我挖沟比吗?那都是男人干的活,就我一个女的,就我一个女的!呜呜呜呜……” 初蔚撇嘴:“那谁叫你一来就得罪了人家支书和妇女主任了嘛。” 黄晓一边抹泪一边委屈道:“谁知道他们都一把岁数的人,能这么记仇啊?” 初蔚把手中的红薯干往她面前伸:“你吃点儿,甜津津的,怪好吃的呢。” 黄晓哼了一声:“初蔚你真没出息,你可是城里来的,农村人给你一把红薯干,你都觉得好吃,你这样要被农村人瞧不起的,人家会说你没见识的,你这是丢我们城里人的脸。” 初蔚推了她脑袋一把:“爱吃不吃!” 说完,转身就走。 黄晓在后头喊:“初蔚,你不扶我起来啊?我的腿站了一天,都僵了,你扶我啊,初蔚,你扶我啊……” 初蔚才不扶她呢,这娇娇女,是得练练性子了。 第19章 后知后觉 初蔚到下花溪大队劳动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程英一直精神恍惚,虽然勉强能干活了,但和她一起干活的妇女都说这小知青整天磨洋工,看似坐在那儿呢,手上的活其实一点进展都没有。 而黄晓,虽然干活,但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干的。 大队长章国富的脸真的是比锅底都要黑。 这他娘的是请了两尊仙女到他们下花溪供着啊,再这么下去,他就请支书写报告寄到省城去反应情况了。 这天,初蔚下了工,又去村里溜达了。 程英磨洋工磨了一天,倒也觉得精疲力竭,坐在小院子里的秧凳上歇了口气,又拿搪瓷缸接了点冷水,就这么对付着喝了两口。 听到外头有人叫她,一抬头,看到初蓝,赶忙迎了上去:“你来了。” 初蓝平日在家里也是好吃懒做的,如今骤然干这么多活,她也是叫苦不迭,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干嘛要跟初蔚来农村过这个苦日子啊。 “我姐呢?” “她?她可闲不住,下工了还要去村里溜达。” 初蓝便坐不住了,撇下程英出去转了一圈,打听了一下,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村民说初蔚上贺家去了。 贺家? 初蓝脸色发白,所以,她姐来这更贫苦些的下花溪,是为了这贺家?是为了贺闻远吗? 她选了上花溪,心中还窃喜自己占了便宜,其实,她姐早就打听好了贺闻远家的具体地址吧。 她真是蠢货,蠢到家了,初蔚心中肯定在暗暗取笑她。 可……她姐究竟是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些呢?她天天和她姐在一起啊。 初蔚去贺家又晃悠了一圈,大概摸清了贺家的状况。 贺闻远的大妹妹今年念高一,比她小一岁,如今十七岁,虽然只小一岁,可足足比她矮了一个头,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小妹妹今年九岁,上三年级,也是跟豆芽菜似的,骨瘦如柴。 大哥哥比贺闻远大两岁,今年二十三了,大嫂子也二十三。 贺闻远的爸爸前些年修水坝的时候,受了伤,如今腿脚不利索,奶奶年纪大了,身子也不爽利,眼睛还瞎了,他们家的工分,基本就是贺闻远的妈妈和他大哥挣的。 大嫂子意见非常大,整天吵吵着要分家。 初蔚拿着一罐麦乳精和桃酥跑到他们家屋后,贺闻远的大妹妹贺闻月带着小妹妹贺闻星在屋后挖蚯蚓,挖了给鸡吃的。 初蔚把麦乳精和桃酥递过去,笑呵呵道:“这个麦乳精,给你们奶奶吃,这个桃酥,给你们吃。” 贺闻月防备地看着她,并不伸手接东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二哥哥教育她们的,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 虽然,那桃酥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初蔚听到土角房里好像有人在争吵,这种房子,几乎是没什么隔音效果的。 大嫂子于红霞的声音很尖:“依我的意思,三丫头也别念什么高中了,开学就别去县城了,念书有什么用啊?女娃娃家,念书就更没用了,这个家,全靠我家男人一个人挣工分,养你们这么多嘴,你们一个个的,可真是周扒皮,要吸干他的血不成?” 第20章 输在起跑线上 妇人的声音响起:“三丫头四丫头念书的学费,都是闻远给的,几时跟你要过钱啊?闻远商行里发的粮票肉票,全部都用来贴补家里了,闻山挣的工分,最后换的钱,不都你自己捏在手里吗?红霞啊,你要凭良心啊。” “我不管,分家,人家儿子成家了都分家的,我不养闲嘴。” 妇人抽泣的声音传来。 闻星小声道:“姐,嫂子咋又闹了?上回二哥哥回来不是才给过粮票的吗?咱又不吃她的,她为啥老是闹?” 闻月低声道:“四丫,二哥哥花钱给咱们念书,咱一定要好好念,以后一定要过出个人样来,不让二哥哥的钱打水漂,你记住了吗?” “姐,我记住了,我念书可用功了呢。” 初蔚悄悄把麦乳精和桃酥都放到了地上,小声道:“我先走了啊。” 贺家这一摊子事,好像确实是很棘手,她得稍微捋捋。 初蔚回去的时候,羊肠小道上,迎面碰上了初蓝。 初蓝本来沉着一张脸,一看到她姐,立刻挤出了假笑,热情道:“姐,我得了空就来看你了。” 初蔚笑道:“是吗?看来你们上花溪大队果然清闲些呢,你说你也是,韩队长让你选哪个大队的时候,你怎么不知会我一声,让我也选个轻松些的大队呢?” 初蓝心里要吐血:“你怎么知道韩队长让我选哪个大队的事?” 她还以为韩队长对她是特殊照顾呢,难不成…… “因为韩队长让我先选了啊,我说让我妹妹选,孔融让梨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初蓝气得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看来她是真的蠢,她姐果然知道贺家住下花溪了,她又被她姐摆了一道。 她姐真的不一样了。 她姐现在住下花溪,绝对是近水楼台,她肯定是打着讨好贺家人的念头才住下花溪的。 顿时,她的危机感达到了鼎盛。 “我当时晕车,睡得迷迷糊糊的,韩队长和我一说,我就选了,姐,我真不知道这两个村子有什么区别。” 初蔚双手环胸,对着她笑:“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糊弄的感觉,初蓝,别把你姐姐当傻子,偷偷摸摸占便宜不想告诉姐姐,就勇敢承认,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不吃你这一套一套的,你再敢糊弄我,姐姐教训妹妹,天经地义,我答应,我这巴掌也不答应。” 说完,一把推开她,径自往西边知青宿舍走去。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总资产,四亩地了。 初蔚忍着笑,初蓝程英真是组队给她送地,挡都挡不住啊。 初蓝脸色铁青,她姐摆了她一道,还惺惺作态好像她吃了什么大亏了。 气死了,她真的要气死了。 初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她姐不是一向都很大大咧咧? 她竟然糊弄不住她姐了。 她心里急得要命,不能让初蔚一个人在这下花溪大队,不然她就要输在起跑线上了。 她得想办法调到下花溪大队来。 初蓝回到上花溪大队,就和韩文龙说了这个事。 “队长,我想调到下花溪大队。” 第21章 买不了吃亏 韩文龙斥责她:“你以为这事是儿戏,你想去哪个大队就去哪个大队的吗?这人员名单都已经定好了,都已经交到上头去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在这上花溪都干不好,到那下花溪就更是累赘,你留在这里,安分守己的,别给我们知青抹黑就够了。” 初蓝被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心中更是怨恨不已。 她还会想别的办法的,她一定要调去下花溪,不能让初蔚一个人在贺闻远爸妈面前卖乖,她一定要去阻止她。 隔天一大早,韩文龙踏着露水去了下花溪,找到了初蔚。 这是初蔚嘱托他的,希望他多关照关照她妹妹,有什么事,也一定要先知会她这个姐姐。 韩文龙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妹妹昨天晚上竟然跟我说,她想调到下花溪。” 初蓝一看就是贪小便宜的人,突然这样,让他有点搞不清状况。 初蔚心中轻呵一声,面上带着笑道:“别让她乱来了,下花溪的活更重,她来了更干不好,到时候是咱们整个知青队被这里的村民瞧不起。” 韩文龙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跟韩文龙告别之后,初蔚就戴好凉帽,下地了。 生产大队办公室里,章国富左手里抓了把小蒲扇,右手手指里夹着一卷烟,抽了两口,对周有财说:“那几个小知青,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周有财说:“初蔚倒是勤力的,按时按点干完工分,还有那个叫黄晓的,虽然一边哭一边干活,但勉强也都能干完,只有那个叫程英的小知青,整天磨洋工。” 章国富抖了抖烟灰:“那我明天写信给上头,让她赶紧回他们省城,别在这里不干事还吃饭,简直浪费我们的粮食。” “可不是嘛,我先去敲打敲打那小知青。” 章国富点点头。 -—— 黄豆田里,初蔚被晒得也有些脱力,她坐在田地里,歇了会儿,摘了凉帽扇了扇风。 “您要是觉得累了……” 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初蔚一慌,赶忙看四周,婶子们离她都有些远。 她压着声音道:“我都没开启空间,谁叫你擅自做主的?你是不是要造反?” “我有义务保证我的主人体力充沛。” 初蔚翻了个白眼:“你这小道理还一套一套的,那你有没有义务不跟主人顶嘴啊?” “您要是觉得累了,我这里有能量瓶。” 初蔚眼睛亮了:“能量瓶?” “是,喝一瓶,一个星期都浑身充满干劲,绝对是居家旅行,干活运动的不二选择。” 初蔚舔了舔唇:“你这怎么跟兴奋剂是一个效果,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吧?” “没有任何伤害,不影响睡眠,可放心食用。” “行,给我来一瓶。” “一百情绪值换一瓶能量瓶。” 初蔚低吼:“一百?那可就是一亩地,你这是趁火打劫,你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用了再赚不就行了,一百情绪值,您买不了吃亏,您买不了上当。” “滚。” 初蔚伸手强行关掉了空间。 第22章 算账 砖厂,程英被分过来搬砖。 程英心里觉得不公平,但她向来是个蔫儿坏的人,她这个人,表面上绝对不会跟人起什么冲突,心里是九曲十八弯,小心思多得很。 她就磨洋工,搬一块砖,要歇上两分钟,她才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呢。 来的时候,她问过了,只要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这里的村干部就拿她没办法。 初蓝让她一定要盯住初蔚,她就一定得盯好了初蔚。 而且,在这乡下干上一年,回到省城,大小能进机关当个基层的小干部了。 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远处,小队长周有财往这边来了,她手上才稍微勤快了点。 周有财走到她跟前,沉着脸道:“程英同志,你这个干活的积极性,实在是太差了,有群众反映,你一直在拖他们的后腿,你再这个样子,我们大队长就立刻写信向上头反映,你打哪来的,就回哪里去。” 程英立马红了眼眶,讷讷道:“对不起队长,我是刚过来,有点水土不服,等我适应好了,我一定会努力干活的。” 周有财一见她这柔柔弱弱的样子,重话也就说不上来了,只冷着声音道:“你赶紧适应,再有人到我这边来说话,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程英直点头:“会的,我一定会的。” 黄豆田里,黄晓如今也被分过来拔草了,黄晓走到初蔚跟前,冷笑道:“咱们两傻呵呵地整天埋头苦干,还是人家程英聪明,光说不练,省了多少力气啊。” 初蔚笑笑。 黄晓又道:“不过,我可听说了啊,大队长对她可有意见了,要写信到革委会去,把程英弄走。” 初蔚轻呵一声:“她这么磨洋工,吃得还不少,哪个大队能吃得消啊?那是她咎由自取。” 黄晓知道,程英自然也知道,她一听说大队长要写信到革委会,就觉得,肯定是初蔚在后面乱嚼舌根了,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迫不及待要找初蔚算账。 晚五点,金黄色的太阳照在稻田里,稻穗压弯了稻杆,沉甸甸的,透出即将丰收的喜悦来。 初蔚他们下工了,黄晓跑得比谁都快,初蔚走在后头,看到了周有财,赶忙上前。 “周队长,周队长。” 周有财应道:“小初,有啥事啊?” “那个,我听说你家有个儿子四岁了,我从城里带了些糖果来,一会儿你来拿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哪能要你的东西?” 初蔚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给孩子吃的。” 在这里插队,肯定要把关系打点好,以小博大的事,初蔚自然要做这个顺水人情。 周有财指了一下巷子后头的屋子:“我先回家喝口水,马上就过去。” “诶,好嘞。” “谢谢你了啊。” 和周小队长告别之后,初蔚赶忙抬着脚步回到了知青宿舍。 一回去,就看到程英脸色阴沉地盯着她,初蔚一头雾水,程英这又是在哪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第23章 风水轮流转 初蔚正要进灶房,被程英一把拉住了:“初蔚,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初蔚佯装不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蓝和程英的无辜脸,耳濡目染了一辈子,她多少也学了一些,学以致用嘛。 程英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跟小队长打小报告,说我拖你们后腿?” 初蔚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打小报告了?” 周有财匆忙赶来,就看到程英在为难初蔚。 “你干了还不承认。” 初蔚冷冷道:“你本来就磨洋工,拖后腿,你不思悔改,还觉得自己有理了是吧?另外,我可没有打什么小报告,你自己心思龌龊,就以己度人,你还讲不讲点道理了?” 程英这些天被初蔚折磨得够惨。 一来就被初蔚用鬼吓唬她,她那些天都精神恍惚,又哪里有力气干活。 现在,这‘打小报告’简直就是导火索,彻底引燃了她对初蔚的不满。 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也不想装什么好人了,只想狠狠质问初蔚为什么这么做。 程英咬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人前在队长支书面前勤力干活,心里却觉得自己吃了亏,所以就去告发我,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之间,你这么算计别人,你怎么能这么阴暗?” 初蔚挣扎:“你放开我,我没有打小报告。” 推搡之中,初蔚整个人往后倒去,头直直撞在灶房的门上,咚地一声,她直直倒了下去。 周有财再也看不下去了,冲了进来:“程英,你闹什么?” 程英慌了,怎么下工了周小队长还过来? 周有财咬牙切齿道:“你磨洋工的事,是村民到我这里来反映的,你不止偷奸耍滑,你还无故冤枉自己的队友,你还出手打伤了她,你这个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 初蔚倒在地上,闷哼不止。 周有财赶忙走过去,叫了黄晓:“你赶紧把她扶起来。” 黄晓愣愣地赶紧扶起了初蔚,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她怎么看不懂了? 程英彻底慌了,不是初蔚告状?可她听到老乡们是这么说的啊,说是初蔚和周小队长走得近。 这下好了,周小队长全听到了,而且,她刚才根本没有推初蔚,她怎么就撞门上了? 初蔚晕乎乎地站着,周有财小声道:“去邱医生家去看看吧。” 他们这小村子,连诊所都没有,就只有赤脚郎中,勉强给他们看看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 初蔚摆摆手:“周小队长,程英她推我,应该也不是有意的,就一点皮外伤,不用兴师动众的。” 程英急了:“初蔚你血口喷人,我哪里有推你?” 周有财怒瞪着程英:“你闭嘴,当我没有耳朵,没有眼睛吗?” 程英吓得不敢说话了。 程英惯会扮弱扮可怜,而上辈子,她说话太冲,也没长什么心眼。 那时候她可真是被程英耍得团团转啊。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第24章 档案记一笔 周有财指着程英的脸道:“我立马跟支书还有大队长说,你这样的同志,我们大队供不起你,你打哪来的,还回哪里去。” 初蔚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大包,轻声道:“周小队长,算了吧,我相信,程英她不是有意的,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档案上稍微记一笔小惩大诫就行了。” 程英气得跺脚,初蔚太恶毒了,要让周有财给她档案上记过,到时候她回城里,档案上不好看,当干部的梦还不是要破灭? 又要让她留在这里干活,又不让她当干部,初蔚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 周有财指着程英:“你看看,你这么冤枉人家初蔚,人家还替你着想。” 程英都要气哭了。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哟,小同志,怨气有点重啊。 一来,程英家也多少有点关系,单凭她磨洋工以及和同批知青队友吵架这点小事,省城那边是不可能让她就回去的,二来,程英走了,她情绪值的贡献大户不就没了嘛。 不划算,还是把她留下来虐一虐,直到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再说。 周小队长安抚了一下初蔚,又对程英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这才离开了知青宿舍。 程英知道,是自己听岔了,但她有现在着下场,也是初蔚害的,她指着初蔚,咬牙切齿:“初蔚,我和你水火不容。” 初蔚莞尔一笑,露出真面目才对嘛,总装成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来,到时候别人还只说她初蔚欺负人呢。 这下好了,她的伪善被揭露了,以后的工作更好开展了。 周有财和章国富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在程英的档案上如实记上一笔,这些档案到时候都是要跟他们回省城的。 程英这一年,大约是要白干了。 并且,他们提出,以后只有干完了分内的活儿,才给放饭,杜绝磨洋工偷懒现象。 隔天,程英听说真的在她档案上记了一笔,哭丧着脸去上花溪找初蓝诉苦去了。 初蔚坐在通铺上,她那空间又擅自做主了:“要不要给你跌打损伤的药酒?” 初蔚轻哼一声:“多少情绪值换一瓶药酒啊?” “五百情绪值。” 初蔚翻了个白眼:“不用了,谢谢,我就是要顶着头上这个大包招摇过市,我要告诉别人,程英欺负我。” 五百情绪值,那可是五亩地,她还真没有那么傻,这五百情绪值干点啥不好。 “不识好人心,爱要不要。” 初蔚抬脚出了知青宿舍,想去贺家。 抬眼一看,夕阳的余晖洒在大片的稻田上,旁边就是清滢滢的河水,太阳一折射,波光粼粼的,小拱桥上是劳作归来的农人们,初蔚感慨,多么秀美的小村庄。 仔细一看,她那些文艺气息便都破灭了。 这里的人们,并不像她一样,有闲情逸致感慨风景秀美,他们身上都打着补丁,他们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他们只想着多干点活,多挣点工分,这样才能多吃一口细粮,才能不挨饿受冻。 第25章 上县城 迎面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她一把拉住了贺闻星,然后掏出几颗糖果来:“闻星是吗?给你糖吃。” 闻星比闻月年纪小,自然是贪玩贪嘴的年纪,受不住诱惑,接了下来。 闻星剥了颗糖丢进嘴巴里,那是水蜜桃的糖果,她赶紧砸吧了几下嘴巴,那浓郁的果香味充盈在她嘴巴里,她快活得眼睛都亮了起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喜欢这个姐姐,喜欢这个又俊对她又好的姐姐。 初蔚笑眯眯地问她:“你二哥,什么时候回家?” 闻星掰着手指头算道:“农忙的时候,二哥哥会回来帮妈妈挣些工分,应该快了,九月中旬吧,姐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跟我二哥哥认识吗?” 初蔚笑笑:“你二哥哥不是在海城的商行做过事么,我就是海城来的。” 顿了顿又问:“你嫂子……对你们不好吗?” 闻星的小脸丧了下来:“大嫂子总闹着分家,她又怀孕了,妈妈不敢和她吵架,其实我家都是靠妈妈和大哥哥挣工分,二哥哥在商行里发的粮票全贴补家里了,家里有点好吃的,都尽着大嫂子,妈妈说等家里光景好一点了再筹钱给他们盖房子分家,可大嫂子不依,天天在家里闹。” 初蔚知道,分家总得有房子,贺家已经穷到连吃细粮都是奢侈的份上了,又怎么可能有钱给大儿子和儿媳盖新房分家呢? 她又问道:“你大嫂子天天在家里吗?她什么时候外出?” 她那空间里有精米白面粉和猪肉,她想着给贺家人改善改善伙食。 “大哥和嫂子大后天要去嫂子娘家住两天。” “嗯,我知道了。” 回到知青宿舍,迎面碰上周有财小队长,周有财说明天给他们放一天假,随便他们去哪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置办的也可以去公社或者上县城都可以。 初蔚眼睛一亮,一来,她正好要上县城办点事,二来,她想去他所在的商行探望探望他。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见她。 听闻星的意思,贺闻远商行里发的粮票肉票,他全部用来贴补家里了,想来,他在商行里过得也很清贫。 这个上辈子用生命爱着她却又默默无声的男人,在他最清贫的时候,她想力所能及地给予他帮助。 隔天一大早,太阳早早地挂了起来,又是大晴天,初蔚稍微收拾了一下,穿了一件蓝白格子的衬衫,下身是米白色高腰长裤,头上绑了条水蓝色的发带,整个人清爽干净。 黄晓看了她一眼,心里不得不服,这初蔚,长得好看,又会打扮,她的风头都被初蔚抢尽了。 可偏偏,她性格不算讨厌,黄晓也没办法怨她。 “你这是要去公社置办东西吗?” 初蔚挎上她那大团结的帆布书包,又对着墙上贴着的一面小镜子理了理头发:“我去县城。” 黄晓立刻来劲了:“我跟你一道去,我有好多东西要添置呢。” “那就走吧。” 她们要先坐船去公社,然后才能坐车去县城。 程英自然也跟他们在一条船上,程英坐在船头,不时地瞪初蔚一眼。 初蔚靠在船舱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悠闲地看着蓝天白云,和两岸优美风光,心里美滋滋。 到了公社,初蔚和黄晓左绕右绕,很快程英就跟丢了。 一同到公社来的初蓝眼中闪过寒光,轻嗤了一声:“她那点小伎俩真以为能瞒得过我,我知道她去哪里了,我们坐去县城的公交车,一定能找到她的。” 第26章 买邮票 一个半小时,车子一路颠簸着,终于进了县城,终于从崎岖不平的路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 这回初蔚状态好,没有晕车,和黄晓一起下了车之后,一时之间有点儿摸不着北。 她要先去肉店粮店换一些吃的,她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换了那些粮油和肉之后,去他商行,跟食堂的师傅打点一下,让他吃得好一点。 他们下车的车站对面,是一家邮局,初蔚一拍脑门,她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上辈子,他家虽然有钱,但她妈把所有的钱都捏在手里,她爸没有话语权,所以,她那一生过得也并不富裕。 这辈子,要想发家致富,肯定还是要靠自己的。 所以—— 她一脚踏进邮局,黄晓拉住了她:“你要寄信?” 初蔚笑笑,直奔一个窗口,窗口上面写着‘邮票发售’。 黄晓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初蔚礼貌地询问:“同志,我要买几套邮票。” 里面穿着邮差服的同志应她:“你要买几张?” 初蔚从她的帆布书包里摸了个小本子出来,认真道:“我不是买几张,我买几套。” 黄晓一脸‘这妮子,也太败家了’,虽然邮票不值钱,但你这成套买,不是花钱打水漂吗? “行,你要几套?” 初蔚照着本子就跟报菜谱似的念出来:“象猴票、西游记、齐白石、红楼梦、风筝、桂林山水、脸谱、奔马,这些每一样,我要两套。” 黄晓傻眼,窗口那同志也傻眼:“小妹,你确定吗?” 黄晓拉住了她:“你干嘛啊?这少说要二三十块钱,你有这钱,买点什么不好啊?” 初蔚笑眯眯地把本子揣进包里,对窗口同志笃定道:“嗯,我确定要。” 转头又问黄晓:“你要不要也买两套,以后说不定会升值呢。” 何止升值? 这可是一项稳赚不赔的投资,要不了几年,她这手里的这十几套邮票,就足以让她成为富甲一方的富婆了。 黄晓哼了一声:“我可不陪你一起发疯。” 窗口的同志再三确认,初蔚都坚定不移,又从包里的小手帕里摸出二十八元三角六分钱给她,算是银货两讫了。 她仔仔细细把这十六套邮票一套一套地放进一本字典的内页里,这样可以保证邮票不破损,不折边,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邮局。 黄晓一脸‘我怎么跟个傻子一批做知青’,痛心疾首啊。 出了邮局,初蔚说她要去肉站。 黄晓无语地看着她:“买完邮票又要买肉,你能不能买一点姑娘家寻常买的东西?” “比如?” “我想去买两套衣服。” “那咱各买各的。” 两人问了一下闲在路边等客的黄包车师傅,师傅表示肉站和百货商店是一个方向。 黄晓大方地表示:“我们坐黄包车,车费我出了。” 初蔚和她并排坐着,笑眯眯地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书包,豪气道:“有朝一日我发达了,我不会忘记你的。” 黄晓嫌弃脸,靠这十几套邮票?算了吧。 四十分钟后,肉店前面的一棵老槐树下,初蓝从兜里摸了一张十块钱的票子出来,对后面两个彪形大汉道:“里面那个穿蓝白格子衬衫的女人,看到了吗?你们一会儿给我困住她,哪儿都别让她去,知道吗?” 第27章 超凶 初蔚也没买多少肉,她会给一些肉,再给肉票以及粮票,定期来一趟,保证贺闻远营养上跟上,这就够了。 她看了一眼用草绳吊着的五花肉,这肉真是肥瘦相间,做红烧肉最香了。 她拎着一块肉,出了肉店,打算先去找黄晓,然后一道去贺闻远的商行。 这肉店去往百货商店,要穿过一个小巷子,她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心情很好。 走到一半,初蔚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看去,那两个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初蔚握紧了手中的草绳,难不成——是想抢她的肉? 那两个跟踪她的男人相视一笑,笑容有两分淫丨丨邪,这小妮子生得可真是白净水灵,是不是,能占两分便宜? 初蔚转过头来,加快了脚步,就听得后面的两个男人也加快了步子。 没有错,这两个男人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她飞快地往前跑去,后面两个人也飞快地追上来。 让初蔚有些绝望的是,这巷子,很长很长,少说有两百米长,而前后都没人,只有她以及那两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她恨不得脚下生风,可耳听得脚步身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九节鞭,你要不要?” 这是贪贪的声音。 初蔚一边跑一边咬牙道:“九节鞭?我不会使!” “你要的话,我这还附赠一套心得,包教包会,当场学会。” “你有做传销的潜质。” “要不要啊?” “代价是什么?” “老规矩,你懂的,一百斤稻子,我不跟你坐地起价。” “成交!” 话音刚落,肩膀被人抓住,初蔚手里瞬间多了一把九节鞭。 她转身,一扬手,鞭子直接捆住了另外一个大汉的脖子,她手上一用力,鞭子扬起,男人被抽得腾空,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初蔚吓了一跳,她这武学造诣这么厉害的吗? 抓她肩膀的男人惊恐,这小妮子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把鞭子?刚才明明没看到啊,是他们花眼了吗? 这男人又扑过去,想要抢初蔚的鞭子。 初蔚退了两步,收鞭,再出鞭,一套鞭法,使的是行云流水,身法干净利落,鞭鞭到肉。 本想作恶的男人被打得嗷嗷直叫唤,不停地喊着求饶。 本来还以为是轻松差事呢,没想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痛揍,这十块钱,赚得太不容易了。 初蔚跟贪贪又要了一捆麻绳,把那两个匪徒绑着吊在了一棵大榕树上。 那两个匪徒欲哭无泪:“闺女,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没干啥恶事啊。” 初蔚轻哼一声:“那是我有功夫,能自保,要是我落你们手里了,你们会不干恶事?” 两匪徒有些心虚,恨不得指天发誓:“我们真没这个心思。” 初蔚一手叉腰,一手甩了甩手中鞭子,凶神恶煞道:“行了,我只问你们,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两匪徒身子被绑着,晃悠晃悠身子,相互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啪,又是一鞭子抽上了身。 “嘴巴还挺严是吧?讲义气是吧?行,那我这鞭子正好还饿着呢,我不介意再抽你们两下。”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第28章 心虚? 那瘦子立刻就架不住了:“我说我说,是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白净脸皮,吊梢眼,头发比你长一些,个子比你矮一些,她给我们十块钱,让我们困住你。” 这就很一目了然,显而易见了。 他们口中的小姑娘,就是初蓝。 初蔚挠了挠头:“那十块钱,在哪儿呢?” 胖子努努嘴:“在……在我褂子右边的兜里呢。” 初蔚垫着脚尖,从他兜里摸了十块钱出来,然后恶狠狠道:“不义之财,我没收了。” 说完,走到路边,先拿出手帕擦了擦刚才被匪徒抓到的肩膀,然后嫌弃地将手帕扔在了一旁,又拿起那一挂五花肉,志得意满地走了。 胖瘦两匪徒大喊:“姑娘,闺女,你放了我们再走啊。” 初蔚哼了一声:“你们想办法自救吧。” 说完,转了个身,没了踪影。 两人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他们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碰上这么个小霸王小祖宗,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啊,这把真是冤死了。 她匆匆赶到了县城胡家的商行前。 如今的贺闻远在商界还籍籍无名,日子过得也清贫,他那样有能力的人,一旦抓住机会,绝对是一飞冲天。 再一看,商行前面那大叶杨树下的背影,可不就是初蓝么? 初蓝站了大概有一个钟头了,累得不行,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这脚步声,她熟悉,心猛地一提,她转过身去…… 初蔚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冷笑着看她,初蓝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摔在了地上。 初蔚半蹲下身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她:“心虚了?” 初蓝死鸭子嘴硬:“我……我心虚什么?” “啊,你不知道你心虚什么,那我告诉你,你让两个彪形大汉绑我,图谋不轨,但我又突然出现在了你面前,你当然心虚了。” 初蓝狡辩:“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在不远处的门卫眼中,这是姐妹情深的一幕,至少,初蔚一直笑意盈盈的,还拉初蓝起来,看着不像坏人。 “你不知道?那我或许可以去问问肉店摆摊卖竹椅的小贩?问他有没有看到你和一胖一瘦两个人密谋些什么。” 初蓝的脸霎时惨白一片。 初蔚继续道:“你让人绑架我,你说,这个事要是跟你们上花溪大队的支书说了,你这个档案上,该记上怎样不光彩的一笔?” 第29章 口是心非 初蓝顿时招了:“我……我没有让他们绑架你,我,我只是让他们困住你。”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因为我喜欢贺闻远,我怕你来找他。怕你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呵,你两有感情?糊弄谁呢? 初蔚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那两个绑匪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这笔账,要算在你头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我。” 胖瘦匪徒:…… 世道不公啊 初蓝:…… “不然我就去你们上花溪大队党支部实话实说。”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蓝咬牙,初蔚如今可真是个无赖,她不吃眼前亏,破财消灾,先把她糊弄过去再说。 她从书包里摸了几张纸票子出来:“都给你,姐,我以后不会那样做了,你别生我的气,我……我就是喜欢贺闻远,你应该理解我的。” 初蔚看了看掌心的三张纸票子,挑眉看她:“你身上一共就八块钱?” “嗯,是啊。” 初蔚呵了一声:“你这是要让我搜你的身是吗?” 初蓝差点气得七窍冒烟,初蔚怎么那么机灵了,这初蔚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无可奈何,只能从书包里拿出了她包钱的手帕,正想打开,整个被初蔚一把抢了过去。 “我身上的钱全部被你指使的绑匪抢了去,那你身上的钱全部赔给我,我们这算两清了,以后再敢这样,我一定要和你们支书说的,你走吧。” 初蓝臭着一张脸:“我不走,贺闻远一会儿要出来见我呢。” 初蔚瞥了她一眼,靠在树干上,打开手帕,一眼看去,一叠票子,少说有一百五十块钱。 初蔚的心紧了紧。 这回下乡做知青,她爸一共给了她五十块钱,叮嘱她省吃俭用些,大概这就是一年的生活费了。 而她妈,一分钱没给。 反观初蓝,上一趟县城,身上就揣着一百多块钱,可见她妈一定给了不少钱。 这对待,简直是天壤地别,她妈真的太偏心了,她顿时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等她下乡插队结束,她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妈妈,为什么这么偏心。 临近中午,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贺闻远跑到了门口,大声问门卫:“是不是一个叫初蔚的同志找我?” 他声音挺大,不远处树下的两人听得真真的。 初蔚冷笑着看了初蓝一眼:“你用我的名字叫贺闻远出来,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初蓝心慌意乱:“我……我没有,可能是他们传错了。” “传错了?这个不对,除了贺闻远知道我的名字,还有别人知道吗?” 初蓝咬了咬牙。 贺闻远一抬头,看到树下站着的两姐妹,提了一口气,朝他们走去。 初蔚脸上的凝肃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向贺闻远,初蓝那叫一个恨,她变脸变得也太快了,看她一会儿怎么戳穿她姐的假面。 因为初蓝是用初蔚的名字叫贺闻远出来的,所以贺闻远直接走到了初蔚跟前。 初蓝这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找我……有什么事?”男人依旧一副冷冷的面孔,好像冷漠无情的样子。 只有他底下的小子们知道,一听到‘初蔚’两儿字,他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直直冲了出来。 初蓝的一双眼直在初蔚身上打转,如果让贺闻远知道她姐是抢人钱财的恶女,贺闻远会怎么看她? 第30章 嗯?我抢你钱?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我能进去参观一下你们商行吗?我们支书要我们写一些关于通县的报告,我想多参观两个地方,这样也有素材可以写。” 直接把肉跟粮票给他,他肯定是不会接受的,这一点,初蔚还是坚信不疑的。 贺闻远面无表情:“不太方便。” 初蔚软了声音:“我保证不乱跑,就只四处看看,我这份报告能不能交上去,就全靠您了,拜托您了!” 初蓝:初蔚真他娘的能瞎编,什么报告,真是张口就来,脸都不红一下的,无耻! 贺闻远松了口风:“进去之后,别乱跑。” “好,谢谢你。” 初蓝却突然开口道:“姐,你要是钱不够花,你跟我说就是了,你怎么好端端的抢我的钱?” 初蔚:嗯?这么突如其来的吗?不打声招呼的吗?还好啊,我这个随机应变能力还是过关的。 “你在说什么啊?” 初蓝一脸委屈地指着初蔚手中的蓝白手帕:“这不是你刚刚从我手里抢去的吗?你以大欺小,妈妈明明叮嘱我们在外地要互相照顾的呢。” 她做的是一副小儿女的姿态,就好像姐妹之间常有的吵闹,是那种今天吵明天和的玩笑话。 初蔚更加委屈地看了贺闻远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啊?这钱,明明就是我自己的。” 初蓝: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指着初蔚的书包:“这手帕是我用来包钱的,你的手帕明明在你包里。” 初蔚勾了一下唇,你要是指着手帕做证据,那不好意思了妹妹,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头的。 “如果我包里没手帕呢。” “那……那就在你身上。” 初蓝知道她姐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但一个人身上带两块手帕,那可就难自圆其说了,她很笃定,这回初蔚在贺闻远面前脱不了恶女的称号了。 “如果我身上也没有呢?” 初蓝词穷,倒是贺闻远,接了一句:“那就说明这钱是你的。” 初蔚抿唇一笑,然后打开了自己的书包,敞在两人眼前:“呐,初蓝,你看仔细了,看看我这里有没有手帕。” 幸好刚才她嫌弃那两个恶徒,用手帕擦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后扔掉了,不然这会儿还真是要着了初蓝的道。 初蓝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不服气道:“或许你放进裤兜里了。” 初蔚又把两个裤兜掏了个底朝天:“兜里也没有啊。” 这下初蓝才真的慌了。 初蔚又无辜道:“是不是要我把鞋子脱了给你检查一下啊?” 初蓝情急地看向贺闻远:“你相信我,这钱真的是我的。” 贺闻远冷冰冰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这钱在她手里,应该就是她的。”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蓝百口莫辩,刚要张口,贺闻远却对初蔚道:“我去门岗登记一下,你等我一下。” 初蔚特别乖巧:“嗯,好,麻烦贺先生了。” 贺闻远拔腿跑了,初蓝瑟缩着抖了一下,不敢看初蔚。 初蔚揽住了初蓝的肩膀,笑容让初蓝觉得毛骨悚然。 “嗯?我抢你钱?” 第31章 被人欺负了? 初蓝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也没说错啊,这钱本来就是我的。” 初蔚背着大门口,捏住了她的下巴,咬牙道:“要不是你让人绑我,我自然不会让你赔偿我的损失,你要记得一个道理,有因才有果,以后再敢在贺闻远面前抹黑我,我不会饶了你的。” 初蓝瑟瑟发抖,不敢回嘴。 “行了,你可以走了。” “我也想……” “不,你不想,这是我们下花溪大队的支书派的任务,你们上花溪大队没有这样的任务,你可以走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匆匆跑来的贺闻远,动作真快,她勾了一下嘴角,然后故意对初蓝道:“你刚才说我抢你的钱,是因为你钱都花光了吧?” 背对着门口的初蓝不知道贺闻远来了,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初蔚又发什么疯。 “你没钱花就跟姐姐说啊,来,我给你三十块钱,你缺什么,就去添置添置,以后不能说瞎话了,知道吗?” 贺闻远:这妮子就是太单纯,太善良。 初蓝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一回头,看到了贺闻远,便什么都知道了。 她又上了初蔚的当,她咬了咬牙,把钱怕到了初蔚手上,咬了咬牙:“我不要。” 说完,匆匆跑了。 初蔚又无奈又无辜地看着贺闻远:“她……她为什么不要我的钱啊?” 贺闻远和善了语气道:“算了,你别管她了,我登记好了,咱们进去吧,要跟着我,不能乱跑,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她想进的是食堂。 贺闻远主要带她去了车间仓库这些地方,初蔚装模作样地拿着本子和笔,在那记录着什么,临近午饭时间,她略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看贺闻远。 “你这是怎么了,初蔚同志?” 初蔚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我想解个手。” 贺闻远耳朵瞬间红了,然后有些手足无措道:“我……我带你去。” “你……你指给我看就好了,我自己去。” 贺闻远要是跟着,她还怎么打点食堂师傅给他开小灶啊。 贺闻远面色有些尴尬,怕自己冒犯了她,连忙道:“那个,这条道走到底右转,有个公用厕所,分男女同志的,你……你快去吧。” 初蔚提着一吊肉,小碎步地跑了。 等她身影不见了,贺闻远才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平时并不算嘴笨的人,怎么一见这小妮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微风拂面,他吐气纳气,好一会儿才回复正常心跳。 大概十几分钟后,初蔚跑了出来,看到白杨树下站着的男人,路过的人都会跟他打招呼,虽然也只是普通工人,可他身上自成一股威严,看着是能成大事的人,人对这种威严总是有本能的敬畏之情。 贺闻远一回头,就看到了初蔚,刚才还笑眯眯的人,这会儿却是一脸沮丧的样子,他的心跟着一沉,难不成又被人欺负了? 他赶紧往前赶了几步,初蔚一脸伤心的样子看着贺闻远:“贺先生,我……我刚才提着的一吊肉,不小心掉到茅坑里了。” 第32章 容易吃亏啊 贺闻远立刻道:“我身上有钱,我给你钱,你出去之后再买一挂肉吧。” 初蔚赶忙拒绝:“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不能要你的钱。” 贺闻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手中的角票塞进了她的掌心,一垂眼,看到初蔚眼尾就跟氲着水汽似的,勾人得厉害,顿时心跳得厉害。 。 身后不远处是李宝剑和许大国,领着几个女人往里走。 女生们窃窃私语:“那不是贺闻远吗?” “我来咱们商行多久了,从来没见他笑过,刚才他好像对那女同志笑了,是他什么人啊?” “不会是他对象吧?” 为首的长相很端庄的女生轻哼了一声:“你们背着别人议论什么呢?” 这是大风商行胡老板的女儿胡茵茵,早就看上贺闻远了,只等着她爸找贺闻远提这事儿呢。 那个女的? 长得妖里妖气,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贺闻远不可能喜欢的。 这么点优越感,她还是有的。 初蔚当然感受到了不远处一群女人的视线。 一有人,贺闻远就打算松开她的手的,初蔚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跟他推脱着:“贺闻远,你的钱,我不能要。” 那些女人爱慕的眼神,她可不是感觉不到,是她看上的男人,她得在他身上打上印记,别人可不准肖想他。 胡茵茵脸色铁青,面色鄙夷,这女人可真是不要脸,大庭广众,和男人拉拉扯扯的。 贺闻远的脸沉了下来:“初蔚,不闹,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初蔚觉得差不多了,直接把钱往他的胸前口袋里一塞,然后拍了拍他的胸口:“我自己丢的东西,我自己负责任,再见。” 说完,转身,撒腿狂奔。 贺闻远低头看了一眼口袋口冒出来的票子,又看了看跑远的人。 掠夺这样的词在脑海中奔腾着。 野心昭昭,脑海中只勉强容得下一句话‘就算订婚了又怎么样?抢过来就是了’。 遂摇摇头,收敛起凶狠的眼神,贺闻远,你可不是山野莽夫。 ----- 初蔚心情极好,吹着口哨,踏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大风商行,然后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把她那十几套邮票给存到了空间里。 这么宝贵的东西,只有存在空间里,她才放心。 晚上,下花溪大队的知青宿舍…… 程英瞪了初蔚一眼,显然初蓝跟她说了今天被抢钱的事,瞪完之后,一把拨开初蔚,进了灶房。 黄晓捧着碗,回头看了程英一眼,哼了一声:“初蔚,她甩什么脸色啊?” 初蔚刨了两口饭:“她摆脸色,我们会少吃两口饭吗?不会,那就不用搭理她,她气饱了说不定都不用吃饭了,省粮食呢。” 灶房里的程英瞥了初蔚一眼,暗暗握紧了抓锅铲的手,初蓝交给了她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今天晚上,她可有事做了。 这回让初蔚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第33章 偷偷摸摸 吃完晚饭,黄晓在院子里把她今天买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拿出来在那比划着让袁卫民给她看看好不好看。 初蔚则悄悄地进了宿舍,她要把她那些准备高考的书也放到空间里。 这样就可以靠意念看书学习了,省的程英发现什么,到时候又和初蓝一合计,说不定真的能让她们合计出什么来。 放好那些书后,她把她的皮箱重新放回到了通铺下面,出了门去。 黄晓在和袁卫民闲聊:“都立秋了,你们还游泳,水不凉吗?” “还行,我们男的,不怕冷,这大队里不少村民都和我们一起游的,那水可真清澈,能看到水草,明天收工了之后我打算跟他们一起去抓鱼,到时候给咱改善改善伙食。” 初蔚和黄晓都挺兴奋:“我们能一起去抓鱼吗?” “行啊,明天我给你们一人做一个叉鱼的竹竿,我们一起去抓鱼。” 三人有说有笑,只有程英,一个人在灶房的小木桌旁吃饭,完全没有要融入他们的意思。 天黑了之后,他们轮流洗了澡,袁卫民仔仔细细把小院子的大门插了门栓,又检查了一下,才放心地坐回到石桌旁。 这三人在星光下又聊了聊自己的志向。 袁卫民说他下乡了觉得很震撼,不知道原来村民们竟然过着这样艰辛,连饭都吃不饱的生活,或许以后他会留在这里当村官。 黄晓有些嗤之以鼻,她是城里娇娇女,不知民间疾苦,看到这些,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只说自己以后就想进机关单位,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出门有车接,回家有人做饭的日子。 袁卫民看了看初蔚:“你呢?” 初蔚捧着下巴:“我想当个医生。” 黄晓轻嗤:“医生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进机关呢,轻松,手上还有点权力,别人可都巴结着呢。” 初蔚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都懒得和你说。” 袁卫民认真道:“我支持你实现你的梦想,你一定会梦想成真的。” 初蔚笑笑:“我们都会梦想成真的。” 灶房里的程英端着木盆走出来:“你们还不赶紧洗澡睡觉啊,明天可还要干活呢。” 三人便立刻散了。 初蔚这一天,简直要走断腿,特别疲累,所以沾枕头就睡着了。 黄晓也一样,不到十点,两人就睡得跟小猪似的了。 睡在最南边的程英翻了个身,朝夕相处也这么久了,她自然能辨认这两人有没有睡着。 她悄悄坐了起来,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小手帕。 手帕里包着一叠纸票,零零总总有五十多块钱。 她揭开身上的小毯子,下了通铺,顺着皎洁的月光,走到了初蔚那头。 她的皮箱就放在她通铺下面,她小心翼翼地猫腰蹲了下去。 还好,初蔚今天是真的累到了,这会儿睡得呼哧呼哧的。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她的皮箱,然后把那包着钱的手帕放进了她的皮箱夹层里。 还好,这整个行动中,初蔚都一动不动的,呼吸均匀,看来是睡得很死。 第34章 被套路了 等她做完这一切,她又蹑手蹑脚地爬上了通铺。 她这一夜几乎都没合眼,一来是紧张忐忑,二来,她要看着初蔚,万一初蔚在她指认之前打开皮箱发现这手帕,那她和初蓝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一直到外面公鸡打鸣,再到窗外大白,再到外面响起哨声,她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 黄晓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抬脚踢了踢初蔚:“哨子响了,要起床干活了。” 初蔚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我困。” “我也困。” 程英赶紧翻身起来,穿上褂子和长裤,眼珠子直转。 外面传来了袁卫民刷牙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小队长周有财的喊声:“你们该起来上工了啊,今天去藕塘里捞浮萍。” 程英知道,就是这个时候,她喊了一声:“啊……” 初蔚和黄晓齐齐被她的尖叫声给震醒,猛地坐了起来,两人眼神都有些呆滞,黄晓嘴边还有口水的印子。 “大早上的,你叫什么啊?”黄晓有些不满。 程英一脸着急:“我的钱不见了,我的钱不见了。” 初蔚挠了挠鸟窝头:“在哪不见的?” “就在这宿舍,我一直放在我那书包里的,用手帕包着的。” 外面的袁卫民和周有财都听到了她的叫声,袁卫民在外面敲了敲门:“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能进来吗?” 初蔚和黄晓手忙脚乱的:“等一下,我们把衣服穿好你们再进来。” 三分钟后,初蔚给他们开了门,周有财沉着脸看程英:“你怎么了?” 程英一脸委屈:“我放在书包里的钱,不见了。” 初蔚上下打量着程英,这家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丢钱,那可不是小事,周有财不得不慎重:“你丢了多少钱?” “五十多块钱,都包在我的手帕里呢,我手帕上绣了我的名字英。” 周有财一掂量,五十多块,那可不是小钱,这事要是不解决,他们这生产队的名声传出去可都不好听。 “你在哪里丢的?” “昨天晚上我睡觉之前看了一下还在书包里的呢,早上再起来,就不见了。” 初蔚听明白了,程英这是明摆着指认是她或者黄晓偷的呢。 黄晓急了,指着程英嚷嚷开来:“你什么意思啊?你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说钱是我和初蔚偷的吗?不就五十多块钱吗,好像谁稀罕这五十多块似的,谁会稀得偷你的钱啊?” 她这一嚷嚷,程英竟然就哭出来了:“我……我又没说是你偷的,你这么凶干什么?我钱丢了,我还不能说了吗?” 周有财被她哭得有些烦:“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你说你的钱是在这宿舍丢的,那我们就一起帮你找一下。” 程英抽抽噎噎的:“谢谢队长了。” 说完,周有财就吩咐这几人赶紧都找找,犄角旮旯里都翻了个遍,也没看到程英说的那个手帕。 程英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初蔚和黄晓:“她们两人的皮箱……还没检查呢?” 黄晓跳了起来:“你冤枉谁呢?你知不知道我家有多少钱,我会偷你这区区五十块,你跟这儿寒碜谁呢?” 初蔚却不说话了,她隐约觉得,这好像是个套啊。 第35章 见鬼了 周有财摆手:“好了后了,黄晓,你也别嚷嚷了,你们就把皮箱打开,让她死个心,不就行了吗?” 黄晓气呼呼地踹了一下通铺的床柱子:“我开了,要是没有她的手帕,那怎么办?” “那就让程英向你道歉,她不该怀疑你偷她的钱。” 黄晓咬了咬牙,指着程英:“我让你小人之心。” 程英又看向初蔚:“怎么样?初蔚,你同意吗?” 初蔚的手拽了拽裤缝,她心里没底,不敢应下来,可黄晓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她的皮箱:“姓程的,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我这皮箱里有没有你的手帕和你那五十块钱。” 黄晓气得发疯,把皮箱里的衣服全部都摊开在了通铺上,又把里外夹层掏出来给他们看。 程英把目光转向初蔚:“你看,黄晓都自证清白了,初蔚,你要是没拿我的钱,应该跟黄晓一样,不惧被我们搜吧。” 说完,自己就要动手去开初蔚的皮箱,初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程英低着头,勾唇一笑。 发现被坑了? 晚了! 初蔚笑着看她:“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要搜我的包,就代表你疑心我会偷你的钱。” “你没偷,你就不该心虚。” 初蔚笑笑:“没事,你可以怀疑我,但是,如果我这皮箱里没你的钱……” “那我向你道歉。” 初蔚眼里的笑容渐渐冷了:“我不要你的道歉。” 动动嘴皮子的事,不痛不痒的,没有意义。 “如果我这皮箱里没你的钱,你帮我干三天活,就当回报冤枉我偷你钱,怎么样?” 程英毫不犹豫,一口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她笃定,这钱一定在初蔚的皮箱里,她要让大家伙看看初蔚的真面目,让她再难在这下花溪大队里做人。 初蔚松开了她的手:“那你检查吧。” 程英半蹲下来,打开了皮箱的盖子,她没有直接翻夹层,那样太明显了,她假模假式地先翻了翻初蔚的衣服,兜了个大圈子,然后才摸向那皮箱的夹层。 这一摸…… 竟然摸了个空! 里面并没有她昨天夜里放进去的手帕,她摸了一遍又一遍,又低头去看,恨不得整个人钻进这皮箱夹层里去翻。 可,没有,真的没有,夹层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目了然。 程英慌了,她不敢相信,她确定自己一整夜都没有睡觉,搭下眼都没有,她一直盯着初蔚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初蔚根本就没有机会发现皮箱里的钱并偷偷转移掉。 不可能啊,这肯定不可能的。 初蔚认真地看她:“你摸够了吗?没有吧,这下相信我没有拿你的钱了吧?” 黄晓也在旁附和:“就是,跟谁没见过五十块钱似的,犯的着为这么点钱做鸡鸣狗盗的事吗?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英脸色惨白一片。 周有财还算尽责:“程英,你的钱到底有没有丢啊?到底是不是丢在宿舍里的啊?” 程英自乱阵脚了,前言不搭后语道:“队长,我的钱是丢了,可能……可能是我昨儿从县城回来的路上丢的。” 初蔚嘴角笑容讥讽。 第36章 闭关 黄晓白了她一眼:“某些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刚才可笃定着呢,昨儿晚上睡觉的时候钱还在呢,早上一起来不见了,怎么这会儿又说是从县城回来的路上丢了的?” 程英说不过,就哭,她哭哭啼啼道:“我这一早上发现钱没了,我就慌了,我一慌就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钱了,呜呜呜……” 周有财摆手:“行了行了,至少现在说明你们同寝室的舍友没有嫌疑,既然是在路上掉的,那你等等看,有没有好心人捡到的,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只能自认倒霉,以后可要小心点。” 这回程英真是欲哭无泪了。 她死都想不明白,那包着钱的手帕为什么不在初蔚的皮箱里。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们可以去刷牙洗脸吃早饭了吧,一会儿还要上工呢。” 程英小心翼翼看了初蔚一眼,发现初蔚一脸坦荡加无辜,就更加云里雾里了。 再一想,不由得头皮发麻,这里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周有财应了一声:“嗯,你们抓紧时间吧。” 初蔚走到程英跟前,笑呵呵的:“我这几天的工分,就全靠你了,程英。”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程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有泪只能往肚里咽。 “我……我既然说了,就肯定会做到,我会帮你干活的。”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程英咬牙,无话可说。 他们忙忙碌碌,初蔚悠悠闲闲,等他们全部出了门去,她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拍了拍胸口,然后小声开口道:“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你才开口,你知不知道我那会儿心都跳到喉咙口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程英想要栽赃我?” 贪贪:“夜里程英往你皮箱里塞钱的时候,我喊你了,你睡得跟猪似的,怎么都喊不醒。” 初蔚心虚地咳了一声:“是……是吗?那个,不好意思,冤枉你了。” 初蔚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手帕,里面正是程英的那五十多块钱。 初蔚眼睛发亮,既然你主动送钱上门,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还有这功能啊?还能主动把我们世界的东西拖进空间里啊。” 贪贪的语气有些严肃和凝重:“通常来讲,我是不能不通过你这个媒介擅自行动的,所以,这一次,我要自罚闭关,闭关期限,半个月,你要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带着你那九节鞭,这鞭子或许能帮上两分忙。” 初蔚苦了脸:“还有这样的啊?不闭关会怎么样呢?” “不闭关害的就是你这个主人,这段时间,你自己好自为之。” 初蔚轻啧一声,正要用意念把那五十多块钱存好,那钱却往上飘了飘。 “几个意思?” “是我帮你拿到的钱,而且我还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按照规矩,咱两对半分。” 初蔚起急:“你一空间,你要钱干什么?你是能吃能喝还是能穿花衣裳?”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行行行,对半分就对半分。” “回见,我要闭关了。” 空间已经自动关闭了。 初蔚咬了咬牙,该死的程英,害得她空间受损,等于断了半臂翅膀,这回真的是她大意了。 但程英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占任何便宜,还送了五十多块钱给她,她心里也算得到些安慰。 下午两点,日头正烈,初蔚跑了出去,藕塘旁边有一棵大枣树,初蔚蹬蹬第爬上了枣树,摘了一把枣子揣进兜里,然后悠闲地躺在粗壮的树干上。 树荫下,有微风,有竹篙搅动水波的声音,还有农人们热闹的叫喊声,她心情不好不怀。 第37章 贡献大户 没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有小木船往她这边靠近,细一看,那不是程英么。 程英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活,中午别人都休息的时候,她匆匆吃了饭就又赶来干活了,一边干一边在心里骂初蔚。 这会儿她累得头晕眼花,要到岸上躺一会儿。 她艰难地从木船上了岸,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昨天去县城采买东西,累了一天,又盯梢初蔚盯了一整夜,这会儿又干活干了大半天,她感觉累得快虚脱了。 她一屁股瘫坐在枣树下,直哼哼。 初蔚躺在树干上,摘了颗枣儿,在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咬了一口。 又水又甜又脆,真好吃。 程英摘了凉帽扇了扇风,环顾四周,没人,这下她可以敞开来骂初蔚了,她咬牙道:“该死的初蔚,害我这么累,我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这藕塘很大,小队长分配了各自劳动的区块,别人都一块,她两块,今天约莫干到天黑也干不完。 她真是气死了。 树上的初蔚听了她的话,嘿,她这暴脾气,程英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她又摘了颗枣,对着程英扔了下去。 程英脑袋被砸,抬头看去,吓得魂儿差点都没了,慌忙站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初蔚翻身坐起来,两条腿悠闲地晃了晃:“你冤枉我偷钱,替我干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你还有这么多不满呢?你要怎么样不放过我啊,你这样说,我有点害怕啊。” 程英气到头顶冒烟,初蔚害怕?可拉到吧! “我……我就是太累了,发发牢骚而已,初蔚,你别往心里去好吗?” 初蔚从树上跳了下来,伸手按住了程英的肩膀:“程英,你记着一条,我初蔚,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程英额头的汗顺着鬓边缓缓低落下来,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液,初蔚知道什么? 初蔚又道:“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能骗得了所有人,你是不是偷偷把钱放我皮箱里了?” 程英矢口否认:“我……我怎么可能?”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没事,我也没证据,我就是猜测,你别慌,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这钱,我没偷偷转移,你觉得,为什么已经放进我皮箱里的钱,会不翼而飞呢?有人说啊,偶尔会看到我们宿舍后头的坟包,冒鬼火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被初蔚这么一证实,程英更加觉得毛骨悚然了。 难不成,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暗中帮了初蔚一把? 她吓得冷汗直往外冒。 不远处又来了一条小船,袁卫民和黄晓在船上,黄晓早就嚷嚷开了:“我要歇会儿了,腰都要断了。” 初蔚松开了程英的肩膀:“好了,你去干活吧,这事我不和你计较了。” 情绪值+50,扩地5分。 她得了五十多块钱,再吓吓迷信的程英,这点小事嘛,她不会放在心里的。 毕竟是情绪值贡献大户。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第38章 改善伙食 隔天,晚上六点钟,太阳沉到了西山,小村庄被暮色笼罩着,初蔚站在小河对岸,看着贺家大嫂子和大哥离开了家门,这才抬脚往贺家走去。 她要去给贺闻远的家人改善伙食去。 低矮的灶房里,她看到闻星捧着一个空碗在舔,一边舔一边对贺闻月说:“嫂子吃的煎蛋,真香啊。” 贺闻月夺了她手中的碗,严厉道:“四丫,别没出息。” 闻星红了眼眶,小声道:“姐,我也想吃蛋。” 闻月脸色不太好看:“四丫,别说了。” “嫂子吃了三个煎蛋,一口都不给我们吃,我都半年没吃过蛋了。” “四丫,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了?” 闻星低声抽泣起来。 初蔚赶忙抱着个纸袋走进了低矮的灶房里,闻月防备地看着她:“你怎么又来了?” 初蔚笑笑,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大队里食堂的伙食太差了,我想给自己开个小灶,想借你们家灶台用用,能行吗?” 闻星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闻月:“姐……” 闻月正要拒绝,初蔚已经把纸袋打开了,一小瓶大豆油,六个鸡蛋,一小块五花肉,两个红薯,一小包白花花的粳米。 别说闻星了,就连闻月都看直了眼,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咽了好大一口唾液,‘不’字梗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就在闻月闻星愣神的时候,初蔚已经围着灶台忙开了…… “我就当你们答应了啊。” 她手脚麻利地淘米下锅放水,然后招呼闻月:“快去烧火。” 闻月肚子咕噜咕噜的,她也不过才十六岁,平常也就勉强能吃饱,吃不到一点荤腥,如今这鸡蛋和肉都放到她眼前了,她……她抗拒不了。 她懵懵地跑到灶台后面抓了把干的稻草点火,塞进灶膛里,烟囱里很快冒出袅袅白烟。 初蔚又吩咐闻星:“把这红薯去皮,切成块。” 闻星满眼发光:“好。” 三人合力做了三个菜,肉香味和煎蛋味四溢,闻月觉得得亏自己坐在灶台后面,不然她吞口水的模样定是要被闻星笑话。 初蔚把菜端上了灶台旁边的小桌上,招呼那两个丫头:“一起吃。” 闻月咬了咬嘴唇:“你只是借用我们家的灶台,你……你自己吃吧。” 初蔚想法笑,这丫头还挺口是心非,明明那么想吃。 “我饭量很小的,你们一起吃,剩下的给你爸妈还有奶奶吃。” 闻月小声道:“我……可以先盛一点给奶奶吗?” 初蔚心中震动,这丫头才十六岁,面对自己难得一见的美食,明明已经谗得快流哈喇子了,却还记得年迈的老祖母。 贺家的孩子,品性真的是一脉相传的好。 “嗯,好。” 之前对她防备警惕的闻月这会儿露出点腼腆的神色,小声道:“谢谢你。” 和贺家隔着一条巷子的西边住的是姚家,那姚家媳妇儿王根娣嗅了嗅鼻子,跟自家男人姚大说道:“我咋闻着这贺家那边像是有肉味飘出来呢。” 姚大一边搓着手中的草绳一边哼了一声:“贺家?吃肉?他们家亲戚来了都没钱买肉,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可能吃肉?” “我刚才看到咱们大队来的那个小知青蹿他们家去了,会不会是小知青带肉给他们吃了?我真的闻到肉味了,还是红烧的。” “我看你是想吃肉想疯了吧。” 王根娣跺了一下脚,朝贺家张望着:“你不信就算了,等红霞回来,我和她说道说道,他们贺家一大家子,背着她偷吃肉,贺家可要不得安宁了。” “你个死婆娘,你就巴不得人家鸡犬不宁的是吧?别给我惹事。” “打起来才好玩呢。” 第39章 吃肉还能吃腻 小茅草屋里只有一扇小窗户,这会儿太阳下山了,屋里昏沉沉的。 闻月端着碗走进去,坐在床边,轻声道:“奶奶,吃晚饭了。” 初蔚站在茅草屋门边,静静地看着。 老人腿脚不好,眼睛也不好,被闻月扶着坐起来,颤巍巍道:“我……我怎么闻到了肉味?啊?是不是肉味?” 闻月点头:“嗯,奶奶,还是五花肉呢,跟红薯一块儿炖的,肥肉带油,可香了呢。” 那老人却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大喊起来:“是不是断头饭?吃完是不是要送我上路了?” 老人出生于民国年间,一生经历了诸多战乱,如今虽穷,虽吃不饱,总不至于朝不保夕地命丧枪杆下或者被侵略者拖走生死不明。 陡然送肉给她吃,她就慌了。 闻月慌张:“不是的,奶奶,不是的。” “不然怎么平白有肉吃?你别指望骗我!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睛瞎了,心还没瞎呢,这就是断头饭。” “奶奶,是二哥哥,从县城托人送回来的肉票,我去公社肉站拿的五花肉,真的不是断头饭。” 老人又迷迷糊糊了起来,颤着嗓子道:“闻远?哎哟,这死小子在外面打仗,也不回来看我,他是不是被鬼子打死了啊?他也不回来看奶奶,知不知道奶奶想他啊……” 初蔚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贺闻远的奶奶,好像有些疯癫。 贺家,实在是太穷了,日子过得太苦了。 闻月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贺奶奶:“二哥哥过两天就回来了,奶奶你先吃饭,吃完饭二哥哥就来看你了。” 老人又开始抹眼泪,从枕头底下摸了个布包:“你舅爷爷给的桃酥,等你二哥哥回来,给他吃。” 那桃酥都发霉了,初蔚心里不是滋味。 闻月点头:“好好好,奶奶,我喂你,快点吃吧。” 喂完贺奶奶,闻月出了茅草房,小声对初蔚道:“我奶奶有时候挺清醒的,有时候就像这样,糊里糊涂的。” 初蔚心里有些堵,说不上话来。 回到了灶房,三人围着小木桌吃饭,初蔚开口道:“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给他们留一点菜。” 闻月感激地看着她:“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 闻月便用两个蓝边大海碗盛了两碗饭,每一碗饭上放了两块肉和一块煎鸡蛋以及一些蔬菜。 所剩的肉已经不多了,初蔚只扒干饭,闻月也不敢再上手夹肉,毕竟人家是来搭伙的,多少要给人家剩一些。 闻星夹了块五花肉,闻月咳了一声:“四丫……” 闻星缩回了筷子,本来就只有一碗肉,奶奶吃了好几块,又留了好几块给爸爸妈妈,现在只剩五六块了,人家是来搭伙的,她……她确实不应该再得寸进尺了。 初蔚笑笑:“你们吃肉啊。” 闻月抿了抿唇,不露痕迹地吞了口口水,夹了快红薯叶,笑笑:“我……我爱吃这个。” 初蔚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六块肉平分给了两丫头:“你们吃吧,我在家里经常吃,是真的有些吃腻了。” 闻星咋舌,吃肉竟然还能吃腻。 第40章 闹起来了 两姐妹又忸怩了一会儿,初蔚盯着她们:“吃个饭,别弄得像打仗似的,之前我坐火车来通县的时候,你们二哥哥在火车上救了我,不然我都要被人贩子绑走了,你们贺家是我的恩人,我要知恩图报。” 闻星眼睛顿时亮了:“你说我二哥哥救过你?” “嗯,是的!等你们二哥哥回来可以问他,我不说瞎话。” 闻星特别骄傲,炫宝似的对初蔚说:“我二哥哥向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闻月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怪不得这个城里知青对他们这么好呢。 她是个好人,知道知恩图报,这知青对她们好,她们也要记在心里,以后报答她的好。 两天后,初蔚下工之后,正在知青宿舍的小院里喝水,闻星慌里慌张跑了过来:“蔚姐姐,不好了……闹……闹起来了。” 初蔚放下搪瓷缸:“怎么了?” 闻星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嫂子,在家里闹起来了。” 初蔚大概知道那大嫂子为什么会闹了,她赶忙起身,拉着闻星的手:“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 贺家—— 贺闻远的大嫂子于红霞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贺闻远的妈:“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你儿媳妇怀孕了,你背着我带着一家子吃肉,怎么?我替你们贺家养娃,还不能吃你家一口肉了还是怎的?” 贺闻远的妈张桂英生性忠厚老实又懦弱,这会儿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一个字都回不了。 闻月气不过,回她嫂子:“家里有的最好的,全都给你一个人吃了,为了让你吃鸡蛋,为了让你一个月吃一次肉,我们都在吃糠咽菜,你还这样说,你咋这么不讲理?” 于红霞声音更尖了:“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有你说话的地儿吗?你们家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么对你嫂子说话的吗?” 闻月满脸涨得通红,咬牙道:“我妈是你婆婆,也没见你好好跟我妈说话,要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也是你这个上梁不正,我这个下梁才歪的。” 那于红霞气得要跳起来:“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就拉住了闻月的头发,闻月想还手,她妈张桂英喊道:“月月啊,你嫂子有身子了,你别伤了她啊。” 闻月委屈死了,却也不敢伤了她嫂子,到时候全家人肯定都怪她。 于红霞一手钳住闻月的头发,一手打她的嘴巴子,一边打还一边咬牙切齿道:“让你跟你嫂子顶嘴,让你没大没小没教养,我今天就替你妈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丫头。” 初蔚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于红霞揪着闻月打,张桂英和闻月的大哥贺闻山就只在旁边打转,让于红霞别打闻月。 初蔚不能忍,一边跑一边撸袖子。 闻星拉住她:“蔚姐姐,我大嫂子怀孕了,你要是打她,她肯定会赖上你的。” 初蔚大喝一声:“贺闻山,你就看着你媳妇儿打你妹妹吗?” 第41章 论如何对付泼妇 贺闻山不知道这眼前突然闯进来的小妮子是谁,倒是被她这一喝给震慑到了,赶忙上前拉住了于红霞:“你别打了,别打了。” 于红霞打了这么久,似乎还气不过,还想抬脚踹闻月,初蔚猛地拉了闻月一把,于红霞踹了个空。 初蔚低头一看,闻月右边脸又红又肿,这于红霞手下可没留情。 她抬头瞪了于红霞一眼,又瞪了于红霞男人贺闻山一眼。 亲兄弟,这贺闻山比贺闻远也差得太远了! 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子被媳妇儿打。 于红霞还在骂骂咧咧的,定睛一看,这丫头不就是前些天跟她要黄豆的丫头吗? 敢情姚家媳妇儿王根娣说的上门送肉给她婆婆他们吃的小知青,就是这丫头! “我们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话吗?” 于红霞先嚷嚷开来了。 初蔚将闻月护在了身后,上下打量了一眼于红霞:“你上蹿下跳的,不就是因为吃肉的事情嘛。” 左邻右舍的都跑来看热闹,个个脸上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于红霞昂着脖子:“是,就是吃肉的事,怎么了?我一个孕妇,他们背着我吃肉,这还有天理吗?” 初蔚哼了一声:“我跟闻月一样,喊你一声嫂子,嫂子你是孕妇不假,但贺家所有人,闻月闻星,以及大伯大妈平常可都尽着你一个人,你隔三差五就吃鸡蛋,一个月必然吃一次肉。 闻月闻星呢,这两丫头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两都半年没吃过鸡蛋了,闻月比我小一岁,却比我矮一个头,全是因为家里人把所有的营养都给你一个人了!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闻月闻星这么瘦,平时吃了多少苦。 大伯大妈大姐大哥们,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被初蔚喊到的大爷大妈们止不住点了点头。 于红霞刚想开口,初蔚又抢先一步,跟机关枪似的,思路清晰,完全不给于红霞见缝插针的机会:“家里人都对你这么好,你不知道知足,你咋这么贪呢? 另外,这个肉,不是大伯大妈自己买的,他们哪有那个闲钱?就是有,也全部都贴你身上了,他们吃的肉,是我的,我来贺家用一下他们的灶台而已,觉得过意不去,所以给他们分了一些肉吃,你有什么意见?” 于红霞总算逮到了说话的机会:“我肯定有意见!你肯定是和他们串通好的,你肯定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才来借灶台的,所以,还是贺家人刻薄我。” 初蔚脸色严肃:“于红霞同志,你这是只许自己吃肉,不许你公婆小姑子开荤,你这钟行为,是极度恶劣的,你知道吗?你这是严重的资修主义,你这是剥削行为,你这是压榨主义,你这个行为,我要是报上去,是要挨批的你不知道吗?”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对付恶人,你不能苦口婆心地给她讲道理,你得把水搅浑了,你得知道她害怕什么。 现如今的农村人,最害怕扯上资产阶级的话柄。 于红霞吓得脸都白了跟公婆小姑子吵个架,咋……咋还扯上剥削压榨了? 第42章 道歉 初蔚一本正经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跟支书反应,或者我直接写信向公社革委会的主任反应。” 于红霞农村人,没见识,小学都没毕业的人,被知识分子这么忽悠两句,还真给糊弄住了。 要是真的挨批,那是要被拉到基建队干活的,她可不想干活。 她看向贺闻山,贺闻山抹了把脸,看向初蔚:“这……妹子,这就算了行吗?是她不懂事,她不懂事。” 初蔚拉住闻月的手,将闻月拽到前面来:“今天是因为你怀孕了,我暂且放你一马,但是,你必须跟闻月道歉,大爷大妈们,你们是没看到啊,刚才这大嫂子打人的时候,哪里像怀孕的人啊,可狠着呢。” 于红霞气得直咬牙,贺闻山赶紧拉住了她:“算了,你跟月月认个错。”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于红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但看初蔚那凶巴巴的眼神,生怕这城里小知青真的把这事说到公社主任那里去。 她只能自认倒霉,吃了这眼前亏,换了一副面孔,看着闻月:“月月啊,对不住,嫂子刚才打你打重了,你也知道的,嫂子是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别放心上。” 闻月咬了咬牙,初蔚拉了拉她的手,说起来还是一家人,面子功夫得做一做。 闻月领会到初蔚的意思,怯怯道:“只要嫂子以后别打我,我就不怪嫂子。” 于红霞只能咬牙保证:“嫂子肯定不打你了。” 初蔚仿佛这一家之主一般,摆手:“好了好了,大爷大妈们你们也快回家烧晚饭吧,这里没事了。” 左邻右舍的这才散了去。 初蔚把闻星拉到了一旁,小声道:“以后你大嫂子要是再欺负你妈和你姐,你就去叫我,知道了吗?” 闻星鬼机灵地直点头:“嗯,蔚姐姐,我知道的。” 大屋里很快传来于红霞哭闹的声音,好像在她男人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初蔚翻了个白眼:“你大哥,好像,只护着他媳妇儿啊。” 闻星小脸垮了垮:“嫂子没过门的时候,大哥对我们也很好的,可嫂子过门之后,大哥就……”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不难过,好日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和你姐姐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闻星郑重地点头:“嗯,蔚姐姐,我知道!” 初蔚算是看出来了,贺家软弱的是贺家父母,两个妹妹有反抗的心,但是因为年纪小,辈分小,说不上话。 分家,肯定是要分的,她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赶上趟帮他们,分开了清净。 而且她要接济贺家,这于红霞必然跟着沾光,她可不想让这种贪得无厌的泼妇的了好处。 昏暗的小茅草房内,闻月端了碗麦片杂粮粥进去,她奶奶难得清醒,哼了一声:“你那个娘,孬得很,就由着她媳妇儿整天上蹿下跳,把这个家弄得鸡犬不宁的。” 闻月坐在床边,拿着调羹舀了一勺:“奶奶,你吃。” 贺奶奶摸了摸她的脸:“今天出来给你们解围的,是谁啊?” “奶奶你都听见了啊?” “要不是我老婆子又瞎又瘸,也犯不着要外人来帮你们撑腰。” 第43章 不能坐以待毙 闻月笑笑:“奶奶,那姑娘叫初蔚,来我们大队当知青的,火车上碰到二哥哥,二哥哥救了她,她很知恩图报的。” “你要多跟她学知道吗?拿点儿底气出来,你这一大家子,被个小婆娘欺得还不了手,像什么样子?人家只当我们贺家好欺负的,知道吗?” 闻月点头:“奶奶,我知道了。” 她以前只会和她嫂子讲道理摆事实,现在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恶人得另辟蹊径,初蔚那一套,就很实用。 她从初蔚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现在她是真喜欢初蔚。 隔天,下工之后,在小桥头,初蔚叫住了打猪草回去的闻月闻星。 闻月环顾四周,然后拉着闻星和初蔚跑到了一处芦苇旁。 “昨天没捞到谢谢你,初蔚,真的很感谢你来帮我们说话。” 初蔚小手一挥:“我只是报你们哥哥的恩情,那个,现在被你们嫂子发现吃肉的事了,以后她肯定不会离家了。” 闻星点头:“嫂子精着呢,她肯定看着你呢。” 初蔚摆手:“嗯,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只要记得一条,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你们嫂子那种人,没必要对她太客气,知道吗?” 闻月闻星点了点头。 初蔚又问:“我今天叫你们,是想问你们点事的,我听说前些年闹饥荒,这一片空了一些房子出来,是吗?” 闻月脸色凝重:“我们下花溪大队基本没有空房子,倒是上花溪大队有几间大屋。” 初蔚若有所思:“上花溪是吗?好,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家吧。” ——- 海城,李家,李景松神色一凝:“你说什么?初蔚下乡当知青了?” “是啊,八月中就过去了,去了有小半个月了。” 李景松眉头紧皱:“去了哪里?” “通县。” 李景松神情有些燥郁:“好,我知道了,这样,你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尽快去通县大风商行一趟。” 胡家和李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虽然他们家已经有些家道中落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还是说,他重生之后,这个世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得赶快到她身边去,以免节外生枝。 错过一次的人,负过一次的人,这辈子,他想好好补偿她。 八月底,大风商行前,李景松风尘仆仆的赶来。 他从车上下来,拎着皮箱,看那黄包车带起一阵尘土,然后转身往大门岗走去。 给门卫看了介绍信,门卫赶紧给他放行。 大风商行很大。 李景松一路往里,在一排白杨树下,一群工人在休息,经过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初蔚的名字,便立刻停了脚步,顺在一棵树旁,听他们说话。 “对对对,就叫初蔚,那天来看老大的女同志就叫初蔚。” “我听门岗的钢弹儿说,那小同志,长得那叫一水灵。” “不止水灵,听说还很娇媚呢,所以,这小同志和咱老大,是什么关系啊?” “还能是什么关系啊?咱说不定很快就要有大嫂了。” 众人哄笑。 李景松下颚线紧了紧,拎好皮箱,大步流星往自己宿舍走去。 不能坐以待毙,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第44章 上辈子的噩梦 傍晚,贺闻远干完了一天的活,清点好一卡车的货物。 李宝剑远远道:“老大,门卫那边的小王说,海城的郝主任给你打电话了,你快去给他回个电话吧。” 贺闻远在海城的时候,这郝主任对他很照顾,他一听,立马就往门卫跑去。 跑到通讯连的时候,他看到电话机前面站了个比他矮了三五公分的男人,背着他在打电话,他便耐心地站在后面等着。 “嗯,阿姨,我到通县了,你放心,我找个机会会下乡去看初蔚的……” 听到初蔚这个名字,贺闻远立刻抬起了头,从侧面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是李景松。 “嗯,毕竟初蔚是我未婚妻了,等她一成年,我们就会结婚的,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阿姨你不用担心的,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 贺闻远神色一怔,眼中闪过寒光,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 前面的男人还在低声讲着电话…… 贺闻远心中五味杂陈,调转脚尖,出了通讯连。 李景松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伸手推了推眼镜,放下了对面根本没人讲话的电话机。 他对初蔚,势在必得,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 九月一号,闻月要开学了,她要坐车去县城,即便穷,她爸妈还是给准备了一大包东西,红薯干,豆饼,烙的干饼子,还有腌的咸菜豆豉什么的塞得满满的。 一大早,闻月就背着两个大布包要先往公社赶,家里人也不能去送她,送她去就得耽搁一天,就得少挣一天的工分。 家底太穷了,他们耽搁不起啊。 闻月踏着露水,沿着羊肠小道,往南边走去,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初蔚一路小跑着过来。 “月月,你等一下,我有点儿东西要给你。” 初蔚走到她跟前,从兜里摸了一块手帕出来。 “这里是五市斤的粮票十张,还有一市斤的肉票五张,你带到学校去慢慢用。” 闻月愣了一下,赶忙拒绝:“你对我们已经够好了,初蔚,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 她虽然穷,但骨气她还是有的。 初蔚知道她的性子,换了个说辞:“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以后挣钱了,还我,你看行吗?月月,你现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连细粮都吃不上,你知道吗?” 闻月想了想,从布书包里拿了个本子出来,然后蹲在地上,唰唰开始写字。 没一会儿,她把那本子递给初蔚看:“那我记下来,以后我一定会还你的。” 初蔚有些感动,人穷志不短,闻月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好。” 闻月红着眼眶把粮票和肉票都揣进了书包里,然后腼腆地看了初蔚一眼:“你雪中送炭的恩情,我一定会永远记得的。”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快走吧,别赶不上去县城的车。” 闻月便提着布包走了。 远远的,薄雾尽头,她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待那人走得近了,初蔚只觉得浑身一凉,立刻转身往回走。 因为太慌,她脚下一踉跄,整个人顺着大堤滚到了田里。 “初蔚……”后面的男人大喊着,跑了下来。 那是她上辈子的噩梦,他竟然找来了这里。 第45章 防备 初蔚怕他,本能地有些害怕这个男人。 上辈子,那五年漫长又煎熬,结婚不到半年,她就发现李景松喜欢初蓝了。 初蓝一边吊着他,一边又去追求贺闻远,但李景松就是对初蓝执迷不悟。 发现李景松喜欢初蓝之后,初蔚立刻要求离婚。 但是,李景松对初蓝言听计从,偏不跟她离婚,她守了五年的活寡。 提一回两回,男人都只是敷衍地回她‘别人都不离婚’,提四回五回,男人便上火了。 她只记得那是个雨夜,外面电闪雷鸣的,男人喝了些酒,她又提离婚,男人一巴掌打了过来,她直接被他扇到了墙上,撞得脑袋直嗡嗡。 所以,当四下没人,只有她和李景松的时候,上辈子的身体记忆让她本能地害怕这个暴力的男人。 她这一路滚下去,直接滚到了田边的水槽里。 扑通一声掉进去,在这初秋的早晨,初蔚觉得通体凉了个透彻。 没有空间傍身的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瑟瑟发抖着,眼里盛着惶恐。 李景松见状,心一紧,三步并作两步从大堤上冲了下来,初蔚狼狈不堪地从水巢里爬了出来,防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因为被水弄湿,她伸手护住了胸口,对眼前男人大声道:“你……你别过来了。” 她防备的神色刺痛了李景松的眼睛,他停了脚步,小心翼翼道:“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初蔚拧了拧头发上的水,警惕地盯着他:“你是来找初蓝的吧?她不在下花溪大队,她在隔壁上花溪大队,你找错地方了。” 李景松无奈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来找初蓝的呢?” 初蔚扯了扯嘴角:“你拿我当傻子看,但我不是真的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的妹妹初蓝吗?” 李景松本能地脱口而出:“不是,初蔚,你相信我,我不喜欢初蓝。” 初蔚低头,笑容有几分酸楚,又有几分讥讽,如果没有经历过上辈子,她可能真的要被眼前这个男人骗到了。 毕竟,上辈子结婚前,他也像现在这样,温和可亲,体贴顾人。 谁成想,一结婚,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对她使用冷暴力,不止是冷暴力,后来他得不到初蓝,动辄拿她出气,明明是他主动要娶她的,他却偏偏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她何其无辜呢? 整整五年,他给她设了一座牢笼,压得她插翅难飞。 上辈子惨痛的教训就在眼前,她又怎么可能还会相信眼前男人的花言巧语。 初蔚手里拿了根树枝自卫:“你别指望骗我了,你喜欢初蓝,就去追求她,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李景松,做人要厚道一点,我初蔚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针扎在李景松的心上,他焦急万分:“初蔚,是不是谁跑到你跟前说了什么?你别信那些人的话,他们只是搬弄是非,我想娶的人,真的是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第46章 不再相信 初蔚气得喘息剧烈:“李景松,男子汉大丈夫,你有必要这样吗?为什么连承认你喜欢的人是谁都不敢?请你堂堂正正的,好吗?” 不远处,袁卫民在叫她:“初蔚,初蔚……” 初蔚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我们知青队的队友来了,还请你立刻离开。” 李景松有些绝望地看着她:“初蔚,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妹妹呢?” 初蔚扔了手里的树枝:“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的。” 说完,朝袁卫民跑去。 李景松身上的精气神仿佛被人抽了去,稻田里大雾弥漫,就好像他的人生,他本以为重生之后,他可以弥补一切的,可,命运还是这样弄人。 他烦躁地在田垄上来回走了几步。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初蔚面前搬弄是非。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初蓝。 可不应该啊,初蓝喜欢贺闻远,巴不得他赶紧把初蔚娶回去呢,绝对不会跟初蔚说他喜欢初蓝的。 那么,还能是谁呢? 上辈子,知道他喜欢初蓝的那些人当中,谁会泄密呢? 他要先回去捋清楚思路,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初蔚现在对他敌意太大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初蔚和袁卫民一道往知青宿舍走去,袁卫民一边走一边脱了身上的白褂子递给初蔚:“你先披一下。” 他上身只剩下一个小背心了,初蔚接过来裹在身上:“谢谢你,卫民哥。” “刚才那人是谁啊?” “我妹的追求者,走错地方了,他本来要去上花溪的。” “你怎么掉进水巢里了?”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呵呵地笑着:“脚下没站稳。” 小河对岸,程英头上戴着凉帽,手里拿着网兜,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大堤上的男人。 那个背影她熟悉,那是李景松,喜欢初蓝的那个李景松。 李景松是来找初蔚的吧。 呵,初蔚恐怕还真以为李景松喜欢她呢,只有她知道,李景松喜欢的是初蓝。 哼,就让那死初蔚被蒙在鼓里吧,以后可有她好受的。 晚上收工之后,程英去了趟上花溪大队,她直奔初蓝他们的宿舍,初蓝瘫坐在宿舍门口的矮凳上。 一看到程英,她立刻来了劲儿,一把拉住程英,两人一道去了知青宿舍的小河边。 “怎么样?我交代你的事,有没有办成?” 程英哭丧着脸:“不提还好,一提我就觉得蹊跷,我明明亲手把钱放进她那皮箱,而且还守了一整夜,那皮箱就没离开过我的视线,可一大早,你猜怎么的?那钱,不翼而飞了,不在她的皮箱里了。” 初蓝明显不信她的话:“这怎么可能呢?” 程英抱了抱手臂:“蓝蓝,我想……是不是这乡下,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初蓝不高兴了:“程英,老四旧那一套,你能不能别老是挂嘴上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看,就是你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初蔚趁你不备的时候,把钱给转移了。” 第47章 他快回来啦 程英被她说迷糊了:“我确定我没睡着啊。” 她记得真真的,她那心里跟战鼓擂似的,紧张了一整宿,怎么可能睡着呢? “行了行了,睡得迷糊的时候,哪还记得那么多啊。” 又咬了咬牙道:“这回还真的是便宜初蔚了。” 她那一百五十块,加上程英这五十块,初蔚真是一下子肥了荷包,私下里不知道偷乐成什么样了。 程英又道:“哦对了,今天早上在我们大队看到李景松了。” 初蓝愣了一下:“哪个李景松?” “还能是哪个李景松,就那个李景松呗。” 初蓝不敢置信:“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没来找你吗?” 初蓝摇摇头:“没有啊。” 程英摸了摸脖子:“那他做事挺滴水不漏的啊,恐怕担心传到初蔚耳朵里让她起疑吧。” 初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初蔚听到,她又要疑神疑鬼了,李景松倒是挺坚持不懈的,行,那就让他继续去蒙骗初蔚吧,我们看戏就行了。” “蓝蓝,李景松对你可真的是好。” 初蓝跺了一下脚:“我让你别说,你还说。” 程英一边拍嘴一边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接下来我们有什么计划?” 初蓝摇摇头:“先不要轻举妄动,初蔚现在怪得很,我得想个万全的办法。” 她要弄坏初蔚的名声,要让贺闻远看穿初蔚作威作福的真面目,她一定要好好计划计划,绝对不能再仓促行事了。 下花溪大队,初蔚忙活了一天,吃完晚饭,坐在院子里纳凉。 挖藕季马上就来了,这代表着,贺闻远马上就要休探亲假回来帮着家里挣工分了。 她有些激动,暗暗期盼着男人的归来。 上次一别,又有好几天没见了,他……应该会对她更加和善些了吧。 另外还有一件事,自从上次背着贺家大嫂让他们家人吃肉之后,这贺家大嫂防备十足,肯定是不会离开家了,她可不想便宜这种贪得无厌的人。 所以,她是不会再去贺家借用灶台的,但她又想让贺家人,特别是四丫头闻星吃点肉,长身体的时候,一点荤腥都吃不到,会营养不良的。 她本想在空间里搭个灶台的,可一想,得,她那空间在闭关呢,这件事只能暂搁,从长计议。 灶台的事被延后,她便要去解决另外一桩事,她直奔上花溪大队去找韩文龙。 现如今是九月初,日头还长,五点多钟,西山霞光满天,初蔚走在羊肠小道上,看着劳作归来的农人们,加快了脚步。 找韩文龙主要是想跟他打听一下上花溪是不是有空屋,以及得到空屋的条件是什么。 初蓝挖空心思想来下花溪讨好贺家父母,呵,到时候她让贺闻远的父母都搬到上花溪大队去,初蓝忙活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时候应该是一副很精彩的画面。 她隐隐有些期待。 第48章 回家 初蔚赶到上花溪的时候,已经六点钟了。 上花溪的知青宿舍小院里,个个都汗流浃背,男同志们都挽着袖子,卷着裤腿,拿着扇子扇风,个个是精疲力竭。 初蔚喊了一声,韩文龙立马跟她跑了出去。 初蓝扁嘴,眼神里透着防备,这初蔚叫韩文龙出去又想使什么幺蛾子。 等那两人出去了一会儿,初蓝才出了门去。 她挺了解韩文龙的,知道他爱去哪儿,轻车熟路,她加快了脚步。 花溪六队大堤下面,韩文龙和初蔚坐在小河边。 河水清澈,夕阳晚照…… “韩队长,我听说上花溪有一些空着的没有户主的房子,你知道这个事吗?” 初蔚开门见山第问道。 韩文龙挺有政治嗅觉的,是一个很会和干部打交道的人,也比较受这边的支书和队长重视,这种事,他自然有听说。 “就这六队,就有两户人家空着屋子,没有户主,一户是土角房,还有一户是砖房。” 初蔚眼睛亮了亮:“砖房啊,空着多可惜?没人打申请住进去吗?” “有是有,但好像打申请的人都不合格。” “这……是有什么条件吗?” “听支书说是要对咱们上花溪大队有卓越贡献的人,才可以申请住进去。” 卓越贡献,这个范围挺广的,倒是有机可趁,可以在这上面花点心思,找找突破口。 “不拘是不是这上花溪大队的人吧?” 这一点还是要问清楚的。 “这倒是不用的,初蔚,你问这个干什么?” 初蔚笑笑:“我就随口问问,你别和旁人说,知道吗?” 韩文龙云里雾里点头:“放心,你叮嘱我不说的,我都不会说的。” 初蓝就躲在不远处的一株老榆树下面。 很清晰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眉头拧成川字,初蔚打听他们上花溪大队的空屋子干什么? 这丫头又想耍什么花招? 她得好好盘查盘查,不能再一直被初蔚牵着鼻子走了。 天色黯了,牛羊也回群了,初蔚向韩文龙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往回赶了。 一路上,初蔚踏着暮色,往西边走去,小村庄被黄昏的余光笼罩着,静谧安宁,农人手里拿着鞭子赶着劳作了一天的老牛回家,牛儿哞哞叫着,从她身边经过。 九月十号,农历八月十一,临近中秋,挖藕季便来了。 一大早,贺家父母和贺闻星就去了大堤上,翘首盼望着贺闻远的归来。 于红霞在家里骂骂咧咧的:“还特地把手上的活空下来去接他们的儿子,你爸妈啊,偏心眼偏得厉害,你这个长子,真是一点威风都没有,我看啊,要是你弟娶媳妇儿了,你爸妈想一千个一万个办法,也会弄个房子给他分家的。” 贺闻山无可奈何:“我弟毕竟是在县里的大商行里,一年就回来两趟,爸妈想他,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别不懂事。” 于红霞拍了一下桌子:“我不懂事?我问你,你弟进大风商行,你敢说你爸妈没给他走关系?我简直怀疑咱们的房子都被你爸妈用来给你弟走关系了。” 第49章 他不理她 “你别瞎说。” “那你咋不去,大风商行有钱呢,每个月都发粮票肉票,总比守在这农村给公家挣工分强啊。” “我想进,也要人家收我啊。” 于红霞哼了哼:“还不是你爸妈偏心眼,把好吃的都给你弟了,我看他一点都不像你们贺家人。” 贺闻远拉了拉自家媳妇儿:“别瞎说了,我弟难得回来,咱们也去大堤上等他吧。” “他是财神爷吗?回家一趟,全家人都要去迎接他,你咋一点骨气都没有。” “媳妇儿,这……这都一家人,谈什么骨气不骨气啊。” 于红霞嘴上骂咧,但这心里还是很怵她那个整天冷着一张脸的小叔子的,便跟着贺闻山一起出了门去。 藕塘边,初蔚正要下去,就看到小河对岸的居民点处,一群人走在路上,最惹眼的便是那高个男人。 他个儿高,身材又挺拔,穿着一身短袖衫,即便隔得老远,还是能感觉到男人的英挺,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是贺闻远。 初蔚直起腰,就这么盯着他。 远处的男人仿佛感受到目光的追随,一抬眼,看到不远处藕塘边站着的女孩子。 她穿白底小红花的上衣,姜黄色的裤子,头上戴了顶小草帽,初晨的阳光洒下来,就像是梦里的场景。 贺闻远看着她,舍不得收回自己的眼神。 ‘掠夺’二字闪过脑海,他惊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初蔚能感受到,贺闻远又恢复了火车上对她的冷冰冰架势,他连招呼都不愿意多和她打一下了,她扁扁嘴,有些委屈。 上次在大风商行,他态度不是还挺好的吗? 这男人心,怎么也和海底针似的? 于红霞看到小叔子的眼神了,小声跟自家男人嘀咕:“那丫头,长得一副狐媚样,你看看你弟刚才那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一看那丫头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贺闻山咬咬牙:“别乱嚼舌头了,闻远听到了,要生气的。” 于红霞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嗓子出气儿:“瞧你这点儿出息,你还有点哥哥的样子吗?我看你弟的架势才像是长子呢,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 张桂英悄悄把闻星拉到了后面,小声道:“你大嫂子打你姐的事,别和你二哥说。” “为啥。” “你二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大嫂子现在怀孕,不能闹腾,知道吗?” 闻星气鼓鼓地不说话。 张桂英揪了揪她的耳朵:“听到了没有。” 闻星只能怏怏地应道:“我知道了。” 贺家,贺闻远一回来,这一大家子就和过年似的一样热闹。 贺闻远一回来直奔他奶奶的屋,从包裹里拿出一包东西:“奶奶,我给你买的柿饼。” 贺奶奶连忙一阵摸索,从枕头下面摸了个纸包,那纸包都渗油了:“闻远哪,这个是奶奶留给你的,桃酥饼,你吃,你吃。” 贺闻远接过桃酥,眼眶一热:“好,奶奶,我吃,我给你买的这些东西,你别舍不得吃,走油了就不好吃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家闻远最有出息,在外面还记得奶奶爱吃柿饼。” 第50章 想看她 贺闻远又转头,从包裹里拿了一包馓子和一袋桃酥出来递给她妈:“妈,这给你们吃的。” 又拿出一袋白糖和一袋蜜枣,递给了贺闻山:“这给嫂子的。” 虽然不喜欢这个嫂子,但毕竟他嫂子肚子里怀的是他大哥的孩子,总还是要让孩子平平安安来到世上的。 于红霞阴阳怪气第哼了一声:“就一斤白糖和蜜枣,寒碜谁呢?” 贺闻远伸出手来:“你不稀罕的话,就还给我,我给四丫头吃。” 于红霞赶忙挡在了贺闻山前面:“我……我也没说不稀罕,你这是作甚?跟我一个大肚婆过不去啊?” 贺闻山拉了她一把:“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啊?” 于红霞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一双眼贼溜溜地打量着贺闻远:“二叔从县城回来,就带了这些吗?肉票副食票什么的,商行没发吗?” 贺闻远冷声道:“肉票我是有一些,我会交给……” 于红霞倒也没痴心妄想地指望这小叔子把肉票交给她,但交给婆婆也行啊,反正她婆婆窝囊废,交给她婆婆,还不就是进了她的手? “交给我奶奶……” 贺闻远这话一出,于红霞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你说啥?交给那老瞎子?” 她这话刚一出口,就看到自己小叔子的眼神好像带着冰碴子。 “你在家里,管我奶奶就叫老瞎子?” 于红霞顿时虚了:“我一时嘴快,二叔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的意思是,奶奶她年纪大了,眼睛又看不见,你咋不把肉票给你妈妈管?” 贺闻远冷冷扫了她一眼:“我交给谁,没你说话的地儿,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家里人,你该知道我的性子。” 于红霞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贺闻远拉着四丫头去了奶奶的小屋。 于红霞吃瘪,瞪了贺闻远一眼,哼了一声,扭脸进了东屋,贺闻山赶紧跟了上去。 贺闻远了解自己爸妈,他爸妈都是性子软的人,在家里根本弄不过他大嫂,他一共就带了两市斤的肉票回来,要是交给他妈管,那这两斤肉肯定全进他嫂子的肚子。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而且眼睛还瞎了,但奶奶性子向来强,说一不二,即便是斤斤计较跟他爸妈没大没小的嫂子也不敢在奶奶跟前胡来。 贺闻远把肉票以及几张副食票交给了奶奶,并且叮嘱闻星:“你要帮奶奶好好保管,过一段时间,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去公社的肉站拿上几两肉回来炖汤也好红烧也好,听到了没有?” 闻星拍着胸脯道:“二哥哥,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完成,另外,二哥哥,蔚姐姐之前也给我们吃过一次肉呢。” “蔚姐姐?” “是啊,她说你在火车上救过她,她知恩图报,所以才给我们肉吃的,二哥哥,你救过她吗?” 贺闻远似是陷入了沉思,闻星摇了摇他的手臂:“二哥哥,你到底有没有救过蔚姐姐啊?” 贺闻远敷衍道:“哦,救过。” 正说话呢,外面传来他爸妈的声音:“闻远,我和你大哥先下藕塘挖藕去了,你在家里歇会儿。” 贺闻远赶忙跑了出去:“我和你们一道。” 想看她! 这是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第51章 冷冷的 初秋,不冷不热,藕塘边的枣树硕果累累,天瓦蓝瓦蓝的,河水清滢滢的,大雁已经南飞。 藕塘里的水已经放了,这会儿都是淤泥,初蔚守着自己那一片偌大的藕塘,独自叹气。 挖藕可真的是个力气加技术活啊,对她来说,太难了。 另一边,程英是一边采一边哭,看到小队长,那眼泪水泛滥成灾:“队长,我挖不动,我真的挖不动。” 周有财头疼不已,只能下去教她:“挖藕,你得顺着这荷茎下去,这样好挖,你看我这手上的动作,你仔细看着,你再看这个藕杆,要是这下面是黄色的,说明下面肯定有藕,要是这藕杆下面是黑色的就没有,这挖藕,一定要有耐心,先摸,摸清藕的长度和走势,再用力。” 说完,一用力,手再从泥水里出来,就多了一大段藕。 “看到没,这样,藕不会断,藕心就不会脏,你自己多摸索摸索。” 说完,就上了岸。 程英欲哭无泪,脑子会了,可手不会啊,这么大一片,什么时候才能干得完啊? 初蔚这边也是半斤八两,周有财把刚才教程英的又给她教了一遍,初蔚两眼一抹黑,明白是明白了,可这说是一回事,干又是一回事。 周有财笑笑:“你聪明,一学就会,我还要去别人那里看看,你自己理一理。” 初蔚佝着腰,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她的心一紧,立刻站了起来,贺闻远从她负责的藕塘边经过往前走去。 他们贺家负责的区块就在她旁边。 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贺闻远,可贺闻远挑着柳条筐,目视前方,根本不看她。 初蔚笑着对他招手:“贺闻远,贺闻远。” 贺闻远看了她一眼,要不是站在淤泥地里,初蔚能跳起来,她一边招手一边喊:“是我啊,我是初蔚。” 贺闻远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抓紧柳框的麻绳,加快了脚步,直往前走。 初蔚的心往下沉了沉,贺闻远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见她视若无睹就跟不认识似的。 刚才她还以为隔太远他没看清呢,这会儿,两人离了不超过十米,他依然对她冷冷的,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当务之急是要干活,这么一片都是她的活,三天也行,十天也罢,反正要干完,怠慢不得。 初蔚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心情,委屈地埋头开始干活。 初蔚的藕塘和贺家隔了一块田垄,张桂英一边拔藕一边对贺闻远道:“那闺女是我们大队来的小知青,听说你救过她,这闺女挺念恩的,给我们家开了一次荤,是个好闺女。” 贺闻远手上用力,他有经验,一下手,一大段完整的藕就被他采出来了。 他妈说话,他也只是嗯一声。 张桂英一边采藕一边往不远处的初蔚看去:“这采藕要巧劲呢,这闺女看起来是门外汉啊,闻远啊,一会儿……” 贺闻远声音冷冷的:“妈,你哪那么多话?赶紧干活吧。” 第52章 抱头痛哭 张桂英有点纳闷,闻远看着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这是咋回事啊? 初蔚干得满头大汗,然后一看旁边的柳框,一共就三节藕,还都是断藕,断藕根本没法卖出去,就算能卖,价钱也会被压得很低,到时候大队长看到了,肯定要说她的。 她再看一眼不远处的人,那人手脚麻利,贺家那藕一筐一筐地挑到岸边上,人家的藕都堆成小山了。 但那男人就是不看她一眼,好像她是空气。 初蔚又委屈又气愤,心里憋了火,也不再看他,埋头苦干,不就是挖藕吗?还能有她初蔚干不了的事吗? 她只要专心致志地摸索一下,果然,很快,一大段完整的藕被她挖了出来。 初蔚开心得手舞足蹈,恨不得把那一段藕抱在怀里亲两口。 欢快的笑声传到隔壁田里,贺闻远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 她的笑容,比初秋的果实,更诱人。 张桂英笑笑:“看来那闺女摸到门路了,真是聪明的丫头呢,但那么一块地,就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要挖几天呢。” 贺闻远又低了头,认真干自己的活。 中午的时候,闻星端着大茶缸过来送饭,知青宿舍食堂师傅也给他们送来了中饭。 初蔚恨不得是爬到岸边上的。 挖藕费力,而且这一上午都弯着腰,这会儿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头晕眼花地上了岸,一屁股坐在了枣树下。 旁边放着白色的搪瓷缸,她揭开看了一眼,菜饭加丝瓜毛豆子,她没什么食欲,靠在树干上歇了会儿。 不远处的闻星看了一眼初蔚旁边地上的藕,再看一眼自家那小山一样的藕堆,小声道:“二哥哥,我看蔚姐姐一个人干活很费力,你能不能帮帮她啊?” 贺闻远夹了一筷子豇豆,声音有些低:“小丫头片子,指派起你二哥来了。” 闻星急了:“蔚姐姐不是外人,二哥哥你不是还救过她妈?她对我们一家都很好呢。”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吃饭。” “二哥哥,我当你答应我了。” 吃完饭,闻星收拾好大茶缸,蹦蹦跳跳跑到初蔚跟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初蔚。 初蔚满心期待地等了一下午,但那贺闻远,别说帮她干活了,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初蔚哀怨地看了一眼隔壁田里的人:“不帮就不帮,没你贺闻远帮忙,我初蔚一样能完成任务。” 六点钟,暮色笼罩大地,初蔚心有余力不足,打算打道回府明天再战。 上了岸,就看到浑身脏兮兮的黄晓走过来,两人差点抱头痛哭。 初蔚:“我累死了。” “我也是,腰要断了。” “挖藕真累。” “太累人了,呜呜呜……” 两人相互搀扶着往知青宿舍走去,袁卫民从后面追了上去:“等我忙完我那边的,就帮你们一起挖,你们也别着急。” 初蔚心里更加酸楚,袁卫民都愿意帮忙,贺闻远却不愿意,真是伤她的心。 晚上,贺家一大家子煮了玉米渣粗粮饭,张桂英又炒了两个菜,豇豆炖白萝卜,炒莴笋,还弄了个咸菜拌凉粉,也算是丰盛了。 贺闻远吃完饭,就出了门去,直奔藕塘,初蔚的藕塘。 第53章 受伤 月光皎洁,照着一片藕塘发出莹莹的光。 贺闻远看了一眼岸边那一小摊莲藕,摇了摇头,真要靠她,真的不知道这一片藕塘什么时候才能挖完。 他倦起裤腿,下了藕塘,还好挖藕是靠摸的,就算光线黯一点,也没什么影响。 知青宿舍,初蔚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躺在通铺上,不过七点钟,旁边那两人都已经发出细微的鼾声了,看来是真的累瘫了。 初蔚虽然身体也很累,但她的脑袋却很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上辈子,她临终前,初蓝在她的病床前说了不少话,初蓝说贺闻远从她结婚前就开始喜欢她了。 她记得没错啊,初蓝确实是这么说的啊。 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其实贺闻远是从李景松去世之后,她成了寡妇,他又回到海城之后,由同情慢慢转为喜欢的? 所以这个时候,贺闻远对她没有喜欢的感觉。 应该是这样吧,不然怎么解释那男人总是对冷冰冰的呢? 初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气得蹬了两下墙,然后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走一步算一步吧。 贺家,贺红生站在大门口朝外面张望了一阵,又回到了西屋,嘀咕道:“闻远这一撂碗筷就跑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张桂英躺了下去:“可能上他哪个同学家玩了,你别管他了,睡吧,明天早上要赶早工呢。” 藕塘里,那个高大的影子,显得有些孤独,风吹荷叶翩跹,九月中,夜里已经有了凉意,贺闻远却是满头大汗。 他干活干得急,半分都不停歇。 突然,他‘嘶’了一声,手指被荷叶根茎划到了,他赶忙跑到一旁,先把藕放下,然后用清水洗了一下手,胡乱弄了点草包了一下,接着继续干活。 就这么紧赶慢赶地干到了凌晨两点钟,看了一眼岸边上一大堆藕,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挖这大半夜,顶初蔚干个三五天的了,她这藕塘一大半的藕都被他采完了,剩下的她慢慢挖个三五天,就不着急了。 隔天,六点,哨声传遍整个村子,黄晓哭天抢地,初蔚闷不吭声,程英哭哭啼啼。 妇女主任安抚她们:“给你们分派的地儿已经够小了,你们加把劲,知道吗?” 初蔚吃完早饭,拿起凉帽,浑身又充满了不服输的劲头:“放心吧黄主任,我们会努力加把劲的。” 说完,出了门去,黄晓程英和袁卫民匆忙跟上去。 一行人走到藕塘。 初蔚一眼就看到自己田头面前堆得跟小山似的藕堆,吓了一跳。 小队长正在让人把这些藕抬走清洗,不由得表扬了初蔚一句:“你是昨天晚上过来打夜工了吗?你们可得和初蔚多学学啊。” 说完,乐呵呵地走了。 程英轻哼了一声:“你昨晚根本没打夜工。” 初蔚耸肩:“可能是田螺姑娘帮我干的,老天爷都帮我,我命好。”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程英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不远处田里已经开始干活的贺闻远。 初蓝和她说过,这个贺闻远喜欢初蔚,难不成,是贺闻远帮她干的? 看初蔚这反应,好像也是不知情,即便真的是贺闻远帮她干的,也不能让她知道。 第54章 不承认(加更) 等众人各自下了自己的藕塘,初蔚心一横,跑到了贺闻远负责的藕塘,喊了他一声。 贺闻远本能地抬头看她,今天的她穿的是蕊黄色的上衣,一如既往的娇俏,比秋色美。 “有事吗?小初同志?” 初蔚指了指自己那田垄:“昨天夜里,是你帮我挖的藕吗?” 贺闻远面不改色道:“你在说什么?” “我那里凭空多出了一大摊藕,是你看我挖不动,所以夜里过来帮我挖的吗?” 她问得这么理直气壮,她这么堂堂正正的,倒是让贺闻远的眼神躲闪了起来:“不是我,昨晚天黑我就收工回家了。” 初蔚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不死心第又追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吗?” 贺闻远狠心道:“确实不是我,小初同志你再问问看别人。” 初蔚抿了抿唇,转了身,往自己的藕塘跑去。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待初蔚走远了,张桂英才小声道:“闻远啊,你干啥骗人家小初啊,你昨天明明后半夜才回家的。” 贺闻远沉声道:“妈,这个事,你别往外说。” 张桂英不明白:“你给小初干活,为啥不说啊?” “她……已经订婚了,我怕别人说闲话,毁了她的声誉。” 张桂英有些怅然:“啊?小初已经订婚了吗?” “嗯,订婚了,所以,你别往外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 这农村妇女,一个比一个舌头长,什么话到他们嘴里就都变味了,她确实不能不厚道坏了人家小闺女的名声。 初蔚蹲在藕塘里,百思不得其解,除了贺闻远,能是谁呢? 袁卫民? 不可能,他要是帮她干活,不可能偷偷地干。 那还能是谁呢? 她又看了一眼贺闻远,男人依旧对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初蔚便只能埋头干活。 中午吃饭的时候,黄晓端着她那盛饭的大茶缸走到了初蔚的田垄上,和她一起靠在了树干上:“你那田螺姑娘能不能借我使使啊,你剩下来的一小片地,就算你磨洋工,三天也能干完了,我那一大片……啊……我真的觉得好累。” 初蔚嚼着嘴里的麦片饭,若有所思:“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位田螺姑娘。” 黄晓叫苦不迭:“你怎么那么好的命啊?” 另一边,程英鬼鬼祟祟地跟上了两个农妇,然后拿出两角钱,一人给了一角:“大妈,有个事,要你们帮忙……” 三人叽里咕噜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树下,初蔚环顾四周:“程英呢?” “懒人屎尿多,去解手了,别管她。” 初蔚嗯了一声,没一会儿,看到程英出现在那头田垄,就着那边的树根坐下,也开始吃饭了。 初蔚吃完了一大茶缸的饭菜,又拿起水壶喝了点水,抹了把嘴,靠在树干上,打算歇会儿。 身后有两个大妈路过,一个说:“昨儿晚上那么晚了,我看到一个老乡还在这田里挖藕呢。” 初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第55章 心凉 另一个说:“夜里吗?” “可不嘛。” 初蔚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连忙爬起来,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个大妈:“你们说昨儿晚上有人在田里挖藕吗?” 那戴着凉帽的矮个大妈乐呵道:“是啊,就在前面这块田里。” 初蔚又问:“那你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吗?” 那大妈回想了一下:“约莫比闺女你高一个头。” 这话一出,初蔚的心就凉了半截,她只到贺闻远的肩膀,贺闻远比她高远不止一头啊。 “大妈,晚上那么黑,你有看清吗?” “闺女,长相我看不清,个头我还是看得真真的,而且,那小老乡好像还戴了个眼镜,我看到在月亮下反光的。” 比她高一头,还戴眼镜,眼前忽而闪过一个人。 李景松? 是李景松偷偷在夜里下地帮她挖藕的? 她有些失望,她本以为是贺闻远暗中帮忙的,却没想到,是那个假惺惺的李景松又想用这种伎俩来骗她。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吧。 贺闻远可能在这个时候,真的对她没有感情吧。 那就……慢慢来吧,她不着急,她不能着急。 不远处,程英看了初蔚一眼,低头轻哼了一声,初蔚应该相信那两个大妈的话了,她应该更加认定李景松喜欢她了。 只要她不怀疑贺闻远干的就行。 初蔚神色恍惚地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到了六点钟,一行人收工,各回各家。 初蔚疲累地上了岸,看了一眼隔壁田里的男人,他好像机器一样,永远不知道疲倦,这会儿正把藕往田垄上挑,他妈给他递了个用网兜兜着的大水壶,他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抹了把嘴,又继续去干活。 人家眼神撇都不朝这边撇一下,初蔚只能不是滋味地和黄晓一起往宿舍赶去。 她的心情实在是太低落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食堂的张婶子已经烧好了晚饭:“今天烙了玉米面饼,这里有一碟子雪里红咸菜,我又给你们炒了个洋山芋丝,包在面饼里吃,味道可好着呢,你们洗把脸快吃晚饭吧。” 一行人都瘫在了凳子上。 黄晓抬脚轻轻踢了踢她:“你至于累成这样吗?你的活儿又不重。” 初蔚趴在石桌上,有气无力,懒得搭理她。 小院的木门被推开,周有财手里拿了几个鸡蛋走进来:“大队长说你们最近干活吃苦,明天早上给你们每个人煮一个鸡蛋吃。” 四人谢过周有财,周小队长又问初蔚:“你手伤要紧吗?要不要去邱先生家看一下。” 邱先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村民都敬称他为先生。 初蔚一脸茫然第看着周有财:“啊?什么手伤?我的手没有受伤啊。” 周有财挠了挠后脑勺:“我今天清理你挖的藕时,看到有一段藕上有一大滩血,看起来伤得不轻,不是被荷茎伤到的吗?” 初蔚伸出双手:“我真的没受伤。” “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你们吃完饭就歇着吧,等藕挖完了,给你们放一天假。” 周有财出了门,初蔚猛然惊醒,夺门而出。 第56章 能对上 周小队长说她的藕有一截上面有血迹,说明是挖藕人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她只要去看一下贺闻远的手有没有伤,事情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她还是怀疑贺闻远偷偷帮她干活的,她要证实自己的疑虑。 远远的,她看到贺家的灶房烟囱有袅袅炊烟升起,便加快了步子。 贺家的小院子里,闻星蹲在桶边,拿木瓢舀了一瓢水,帮她二哥洗手洗脸。 初蔚箭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洗刷干净的他的双手。 右手虎口处,有一道半寸长的伤口,这会儿还血涔涔的,一看就是刚伤的。 初蔚欣喜万分,她就知道,是贺闻远,一定是贺闻远偷偷帮她干活的。 他面冷心热,他口是心非,他明明喜欢她,却总拿冷脸对她,还撒谎骗她。 贺闻远看到初蔚,有些心虚,又见她盯着自己的伤口,连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手藏到了身后:“初蔚同志你有事吗?” 初蔚仰脸看他:“昨天夜里偷偷帮我干活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要学习雷丨丨锋,做好事不留名吗?” 闻星递了快干布给他擦脸,贺闻远抓着布,冷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指着他藏在身后的手:“你的手受伤了,而我的藕上面有血,怎么会那么巧的?” 贺闻远勉强挤出一点笑来:“我这手伤,是给自家挖藕的时候伤到了,你可以去左邻右舍问一下,看看我贺闻远是不是爱做冤大头的人,是我做的,我肯定会认,不是我做的,我自然不能占别人的功劳。” 初蔚看着他的眼睛:“贺闻远,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承认啊?你帮了我,我好好感谢你一下,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你一定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贺闻远拿干布抹了一下脸:“我要吃晚饭了,初蔚同志你要是没吃,也可以在我家吃个便饭,吃完再回知青宿舍。” 初蔚看他那公事公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谁要吃你的饭。” 哼了一声,就这么转身跑掉了。 贺闻远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深沉。 闻星盯着她二哥:“二哥哥,你怎么惹蔚姐姐生气了?”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她不会生气的。” “所以那些藕,是二哥哥你挖的吗?” “不是。” 小孩子家,嘴上没个把门的,他不能乱说话。 闻星气鼓鼓的:“我不是让你帮蔚姐姐的吗?二哥哥,你看你不帮忙,自然就有别人帮忙了,想帮蔚姐姐的人,多着哩。” 贺闻远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想帮她的人,很多。 初蔚能反应过来,程英自然也能反应过来,她一听小队长受伤的事,便大概猜到帮初蔚挖藕的人手上受了伤。 见初蔚冲出去,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别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花了冤枉钱买通那两个大妈糊弄初蔚。 没一会儿,看到初蔚气鼓鼓地回来了,心中哼了哼,看来初蔚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初蔚心中郁结万分,无处宣泄,吃完晚饭,一个人坐在宿舍后面的小河边。 是他,肯定是他! 可他不认啊! 第57章 我有过墙梯 风吹白桦林,初蔚双手抱膝,神色落寞。 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吗? 黄晓手里抱着米花跑过来:“初蔚初蔚,妇女主任给的,还挺香的,你吃一点。” 初蔚瞥了她一眼:“看来这农村生活,你是适应下来了。” 黄晓摇头晃脑,一脸得意:“哦对了,妇女主任刚才还跟我打听你呢,问你有没有说亲事呢。” 初蔚愣了愣:“她问这个干什么?” “好像是她儿子二十岁了吧,可能看上你了,想把你说给她儿子。” 初蔚眼前一亮。 是啊,农村人,二十岁就算是大龄青年了。 如果贺闻远这个时候真的不喜欢她,上辈子的他又怎么可能一直打光棍。 那五年时间里,如果他不喜欢她,他早就找个女人结婚了。 他对她的喜欢,不是从她守寡的时候开始的,她可以确定,这个时候的贺闻远,一定是喜欢她的。 哼,居然不承认。 初蔚高兴地抱了一下黄晓:“谢谢你了。” 黄晓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你不会真的对妇女主任她儿子有意思吧?” 初蔚扯了根柳条抓在手里玩,眼里笑意星星点点:“怎么可能?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闻远哥哥口是心非,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哼,看谁斗得过谁。 隔天,藕塘里,初蔚一边干活一边偷偷瞄贺闻远,贺闻远心无旁骛,完全不受影响。 这个男人的定力实在是好到令人发指。 初蔚也不急,有条不紊地干着活,如今她也摸索出经验来了,熟能生巧地很快就挖了一筐藕上来,她一个人费力地拉着柳条筐,摇摇晃晃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岸边走去。 她故意直视前方,余光瞥见贺闻远站直了腰,好像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故意晃了晃身子,做出一副要栽进淤泥里的样子。 贺闻远那边就差插翅飞过来了。 初蔚晃了晃,又站直了,然后迅速地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田里的男人。 男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摸脸上就全是淤泥。 被我逮了个正着吧。 初蔚狡黠一笑,然后继续拖着柳框往岸边去。 张桂英乐呵呵地笑着:“你担心人家,就去帮忙呗。” 贺闻远悻悻地低头:“我没想帮她。” 初蔚费力地把一柳框藕段子拖上了岸,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摘了凉帽扇风。 临近中午了,陆陆续续有农人赶回家吃饭了。 程英拖着沉重的双腿从她身边经过,在她背后瞪了她一眼,初蔚这点儿活至于累成这样吗?装腔作势的。 程英走了,黄晓也从她身边经过,有气无力地喊她:“回去吃中饭吧。” 初蔚抹了把脖子里的汗:“你先回吧,我歇一下就回。” 没一会儿,藕塘里散落的农人就都回家了,只剩下初蔚,以及隔壁田里不知疲倦的贺闻远。 虽然已经是九月中旬了,但日头还是很晒人,初蔚眼看着贺闻远往她这边来了,便慢吞吞地站起来。 直到他离她大概还有三五米远的时候,她‘眼前一黑’,软趴趴地往地上倒去。 第58章 心猿意马(加更) 贺闻远一见,三步并作两步,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她冲了过来,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 初蔚如愿以偿地倒进了他怀里。 贺闻远担心地看着她,轻声叫她:“初蔚,初蔚……” 初蔚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贺闻远轻柔地把她放到了地上,然后飞奔到藕塘边,摘了一枝荷叶…… 岸边的初蔚睁开一只眼,就这么眯眼看着男人,见他转身,又立刻闭上了眼睛,做挺尸状。 贺闻远拿着荷叶去一旁小河边掬了点干净的水,又飞快地跑到了初蔚身边,半蹲着,用手湿了点水,洒在初蔚脸上。 初蔚心中直哼哼,某人挺关心人的嘛。 贺闻远在她脸上洒了点水,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初蔚,初蔚,你醒醒。” 初蔚:我就不醒,让我这么患得患失的,现在换你担惊受怕,我们才算扯平了。 贺闻远又在她脸上洒了些水,拍她脸的动作加重了一些。 初蔚有些脸疼,但还是坚持住了。 这些天,她受够了他的冷脸相待和口是心非,她不能轻易饶过他。 贺闻远这下有点慌,初蔚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男人关切的眼神落入她的眼帘。 贺闻远见她睁眼,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脸。 初蔚气若游丝地开口:“闻远哥……” 她双眼水濛濛的,添了病气,更显妩媚。 “你大概是中了暑气,我送你回宿舍,叫邱先生过来给你瞧瞧。” 初蔚颤巍巍道:“麻烦你了。” 贺闻远盯着她:“你能自己走路吗?” 初蔚:“我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还觉得头晕犯恶心。” 贺闻远有些犯难,咬了咬牙道:“我背你回去,你看行吗?” 初蔚差点跳起来回他‘行’。 她控制了一下,林黛玉附体道:“真是谢谢你了,闻远哥。” 贺闻远轻手轻脚地扶她坐起来,然后将她背到了背上。 初蔚狡黠地勾了勾嘴角,软绵绵地趴在男人背上。 男人的背宽阔结实,背肌透过薄薄的衣料竟能让她有些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将脸靠在了他颈窝里,男人身子僵了一下,脚步也顿在那里,梗着嗓子道:“初蔚同志,你……你头能抬起来吗?” 她的呼吸洒在他颈窝里,他……他有些受不住。 初蔚声音就跟懒猫似的:“闻远哥,给你添麻烦了吧,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要是不想背我,就放我下来吧,我……我自己可以走。” 贺闻远喉结滑了滑,眼帘垂了垂,好似做了很艰难的决定—— “算了,我背你,你撑着点。” “谢谢你了。” 贺闻远一路小跑,初蔚在他背上笑得眼睛都弯了。 “你慢一点,颠得我头晕。” 这短暂又幸福的时光,她要好好珍惜。 贺闻远很听话地放慢了脚步,好在正是中午,村民们都在家里吃饭,外面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骄阳悬在头顶,小河里有野鸭子在戏水,贺闻远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呼吸是热的,肌肤也是热的。 心猿意马四个大字在脑海里奔流不息。 第59章 疾言厉色 贺闻远沿着小河边走,后头有人叫他,他一回头,程英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贺同志。” 贺闻远面无表情地看她:“有什么事?” 程英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情真意切道:“贺同志,你可能不知道,初蔚她啊,身子壮实着呢,我们八月份就来这下花溪了,那时候她拔草拔一天,都不带晕一下的,这如今天气都凉爽了,又怎么会……” 话没说完,她就不敢说下去了,这贺闻远的眼神跟长了刺儿似的,凶狠冷漠得像林间孤狼。 “你和我说这个,是想说初蔚同志晕倒是装的,还是想说我太蠢看不出来她是装的?” 程英嗫嚅着:“贺同志,我就是想说……” “少在我面前搬弄是非,再有下回,定不饶你。” 程英心中腹诽,你本来就蠢,初蔚是装的都看不出来。 可贺闻远如此疾言厉色,她哪里还敢再说初蔚半句不好? “贺同志,您言重了,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贺闻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个程英似乎是初蓝的人,初蓝贸然和他表白过,被他拒了,他很担心这个程英在初蔚身边会耍什么花招,他得找个时机提点提点初蔚,那妮子容易被人骗。 程英看着贺闻远高大的背影,恨恨地跺了一下脚:“真蠢,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被人骗” 初蔚休息了一中午,黄晓给她打了点绿豆汤让她喝下,她便‘好多了’,见他们都拿上凉帽打算出工干活了,便也站起来。 袁卫民拦着她:“初蔚,今天下午你就歇着吧,你那边活儿本来就不多了,我那边也快干完了,忙完我的就茫你地里的活儿。” 程英一脸不服的样儿,她才来的时候,身子也不舒服,就不见袁卫民这么积极地要帮她。 初蔚真是不要脸,装腔作势扮弱博取男人的同情。 狐媚惑人! 初蔚戴上草帽,笑呵呵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呢,没事,咱们一起去,我慢慢做,吃不消我就上岸歇会儿。” 程英看到袁卫民眼里满是敬佩。 心中不由得呸了一声,又是一个睁眼瞎,被初蔚糊弄得团团转。 初蔚和黄晓手挽着手一起来到田头的时候,贺闻远和他妈以及大哥都已经在藕塘里劳作了。 初蔚刚想下地,闻星捧了个白色大瓷缸走了过来:“蔚姐姐,你喝一点。” 初蔚接过茶缸:“这是什么啊?” “这是藿香草煮的水,防中暑的。” 说完,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小声道:“我二哥哥中饭都赶不上吃,先去田里找的这藿香草,蔚姐姐,他不准我说,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初蔚抿唇一笑,双眼弯弯,伸出小拇指,和闻星勾了勾手指:“好,替你保密。” 初蔚美滋滋地喝了一大杯藿香水,顿时觉得,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腰不酸腿也不痛了。 哦,她本来就没这些毛病。 第60章 守株待兔 下午,初蔚认认真真地在田里干活,如今的她是轻车熟路,干活效率非常地高。 就是,有一些想念她的贪贪,没有贪贪和她拌嘴逗乐,生活到底是少了一些趣味的。 贪贪闭关半个月,这个账,她会和程英慢慢算的,或许罪魁祸首是初蓝。 不急,一个一个来,她要慢慢对付她们。 隔壁藕塘里,贺闻远不时地往初蔚看去,十分担心初蔚的身体状况。 明明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逞强呢?他们生产大队的领导又不会那么不近人情让生病的人带病上工。 他心中暗自思衬着,要不今晚再过来帮她打个晚工,她藕塘里的活所剩不多了,今晚过来一趟,就差不多了,她再收个尾就行了。 主意打定,他手上的动作便更快了。 六点,西边晚霞均匀地铺散在天空中,火光满天,初蔚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儿,摸了摸肚子:“我出去晃晃,消消食。” 黄晓瘫在椅子上:“我不出去,好不容易吃饱了,晃两下又要饿了,那不是白吃了吗?” 初蔚出了门去,在大堤上晃了一圈之后,天就黯了下来,趁着夜色,初蔚偷偷地跑到了自己的藕塘边。 藕塘边有一蓬芦苇丛,长得茂盛极了,她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钻了进去。 虫鸣鸟叫好像交响乐,立体环绕于她的耳边,她抱着自己的双膝,看着一旁的羊肠小道。 守株待兔,她倒要看看某人今晚按捺得住按捺不住。 她手腕上戴了块老式手表,借着苍茫暮色,她看到是七点。 过了一会儿,借着皎洁月色,她看到是八点二十。 四下静悄悄的,只有虫子和青蛙以及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陪伴着她。 她托腮想,他今晚,可能不会来了吧。 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后天就是中秋,月儿亮堂堂的,初蔚看得真切,远远走来的人就是贺闻远,随着他越走越近,她的心就越跳越快。 男人一来到藕塘边,就挽起了裤腿,然后利落地下了田。 初蔚又感动又憋屈。 他还真是傻,如果她不是重生的,如果她没留点儿心眼,还真是被他骗过去了。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不戳穿他就是,她陪着他就好。 她坐得久了,就有些困,便伸手悄悄地摘了一片荷叶,然后伸手抓了几只萤火虫,包在荷叶里,盯着田里的男人。 他动作很快,一大筐的藕段子就被他拉到了岸边。 他的身影在夜色里更显伟岸,像山脉,他的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精神显得他如二月岭上的梅花。 上辈子,没机会早点认识他,早一步爱上他。 还好,现在,一切都不晚。 贺闻远干完活,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上了岸,经过芦苇荡时,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拉了他一把,他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往下压去。 初蔚闷哼一声。 萤火争先恐后地飞了出来,透过萤火,他看到了初蔚的脸。 像梦境一样。 掠夺和侵略,仿佛是他血液中天生就有的。 第61章 她很正经 他冷了声音:“初蔚,你不应该招惹我的。” 娇软藕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偏头,笑得娇媚:“我偏要招惹呢?” 贺闻远想,这可真是个坏丫头。 明明已经订婚了,还来招惹他,如果她不是初蔚,他定十分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可她偏偏是初蔚。 她偏偏是初蔚。 她很美,很媚,又很软,他从不觉得自己是看重色相的人,却偏偏被她迷得六神无主。 “你别后悔!”他又凶又野地近乎威胁她。 “不后悔啊。”身下的少女笑得愈发娇软。 是夜,初蔚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确定了贺闻远对她的喜欢,而且昨晚她的举动应该是很明确地告诉他她的想法了。 她甚至觉得他们两人已经开始处对象了。 她这边觉得蜜里调油,贺闻远那边却是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头一回,有能搅乱他心湖的女人。 第一次,他内心生长出一种叫‘野心’的藤蔓,疯狂滋长着,咆哮着,让他想要不管不顾地掠夺,掠夺那本不该属于他的美。 管她娘的是不是和别人订婚了,管她是不是坏丫头。 她要是坏丫头,他以后……就好好管教她,让她再没心思,更没力气肖想别的男人。 隔天,响亮的哨声准时响起在居民点,初蔚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的笑容比九月的初升旭日还要灿烂。 一行人拎着柳框去到藕塘的时候,又看到了初蔚藕塘边那一大堆藕段子。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蔚看了一眼程英那阴沉沉的脸色,轻笑一声:“怎么,有好心人帮我干活,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这活儿明明是贺闻远帮她干的,但那天却有两个大妈说看到的是李景松。 这其中有谁在捣鬼,有谁想误导她,显然是一目了然。 赚你三十的情绪值,也不算多吧。 程英鄙夷地看着她:“初蔚,你也就靠靠男人了,这也是值得你骄傲的事情吗?” 初蔚双手环胸,靠近她,笑容特别灿烂:“你怎么知道我是白受人家好处的呢?你怎么知道我没还人家的恩情的呢?有来有往,那叫互相帮助,靠男人?用词别那么难听,不然我以为你嫉妒,知道吗?”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笑弯了眼。 一抬头,却见不远处大堤上走来一个人。 初蔚咬牙,李景松怎么又来了? 难道他还不死心吗?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她朝大堤跑过去,堵住了李景松的路,咬牙切齿道:“你又来干什么?” 初蔚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手指上缠了一圈纱布。 低头自嘲一笑,李景松和程英勾结,买通村里大妈骗她是他帮忙挖的藕,倒是做戏做全套,还不惜把自己的手指也弄伤了。 为了骗她,他倒是挺舍得下血本的。 她是真的无法理解李景松这样的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她都到通县来了,他还能追过来,他的人生,难道就只能为别人活吗? 他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第62章 差点烧傻了 李景松心中有些忐忑,初蓝让人带了口信给他,提到了藕塘的事。 他本意并不想撒谎骗初蔚的,可形势所逼,有些谎,他又不得不撒。 他知道初蔚是为了贺闻远来通县下乡插队的,初蓝喜欢贺闻远,而贺闻远又喜欢初蔚。 他想,大约是这个贺闻远在初蔚面前搬弄是非,迷惑了初蔚,让她临阵反悔,让他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 “我听说你在这里挖藕,挖藕是体力活,所以来帮你。” 初蔚看着他的手指:“那里怎么了?” 李景松不在意道:“没什么,受了点小伤。” 初蔚脸色冷冷地看他:“前两天,有人漏液帮我干活,挖了我藕塘里的一大半藕,听说那人手受伤了,是……你帮我干的活吗?” 李景松犹豫了一下,不自在道:“你……知道了。” 初蔚低头,笑容讥讽。 他还真敢认。 初蔚抬头,眼神没有半点人情味:“为了骗我,你挺苦心孤诣的啊,李景松。” 这一刻,李景松才意识到,初蔚挖了个坑让他跳,而他,竟然未曾察觉,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她大概已经知道是谁帮她挖的藕了吧,这么问他,不过是在试探他会不会真的骗她。 这一刻,她心中更加认定了他是满口谎言的骗子了吧。 心口泛起一阵一阵的疼痛来,他慌了,急切地解释道:“初蔚,你听我说。” 初蔚绝望地看着他,满眼都是疑问:“李景松,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初蔚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让你这样不肯放过我,让你这样煞费苦心地骗我,让你这样心怀不轨地想要得到我,得到我之后呢?再践踏我?凌辱我?你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吗?” 李景松痛心地看着她,只能无奈地摇头:“初蔚,你信我,我……我不会骗你。” 初蔚冷笑着摇头:“你喜欢初蓝,你很喜欢初蓝,你喜欢谁就对谁示好,李景松,你不用这样曲线救国的,这样没有意义,我不会上你的当。” 上辈子,那时他们结婚半年,他几乎从不归家,偶尔回来一次,表现夫妻和睦给他的父母看一看,脸色也阴沉可怖,好像是她逼着他那样做的。 那是个冬天,下着雪,很冷,特别冷,她感冒发烧。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为什么结婚半年来丈夫一直对她冷脸相待,因为他喜欢的另有他人,而那个人是她的妹妹。 她初蔚也是有气性的人,那是她第一次向他提出离婚。 男人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和她说:“你不要无理取闹。” 初蔚发烧发得脑子也不清醒,便有些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你没有权力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我初蔚不陪你这样的人过虚伪的一生。” 男人却一把推开了她,摔门出去,并在外面上了锁。 他的声音很冷:“你该冷静冷静,闹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关了她两天,他说家里有粮食有菜,两天而已…… 她高烧不止,差点烧傻了,差点命都没了。 第63章 看到他们拥抱 李景松无可奈何道:“初蔚,你对我有些误会,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喜欢的真的是你,不是初蓝。” 初蔚眼中却只有冷漠和不近人情。 一生都被眼前这个男人耽搁了,这样惨烈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李景松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袭来,他无奈道:“你田里还有活吗?” 初蔚冷冷道:“不麻烦你了,我的活都干完了。” 李景松垂了垂手:“我想帮你。” 初蔚冷笑:“不需要。” 李景松心中五味杂陈,讪讪道:“”那我先上县城了,临走之前,我可以请求你像苏联电影中的那样,给我一个拥抱吗?” 初蔚一听,怒然抬脚,想狠踹眼前这个厚颜无耻到了极点的男人,却被男人强行抱进了怀中。 “只是电影中的拥抱。” 那一刻,不远处的藕塘里,贺闻远正好抬头眺望。 看到这一幕,他眼中闪过寒光,继而又低下了头去。 初蔚终于挣脱开李景松的拥抱,扬手,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李景松,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是吗?想让别人觉得我这个知青生活作风有问题,想让我受到纪律的处分是吗?想让我的档案上有污点是吗?” 李景松慌了:“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初蔚……” 初蔚又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退开两步,凶神恶煞地盯着他:“李景松,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怕了你,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再来了。” 说完,转身,匆匆跑掉了。 李景松站在大堤上,心空了一片。 他好像,又搞砸了,焦急的情绪袭来,他究竟该怎么做? -- 初蔚藕塘里几乎没有活儿了,都是那个男人昨晚偷偷给她全部干完了。 贺闻远顾及着她的名声,连干活都偷偷帮她干。 而李景松,急不可耐,在众人可见的地方,就把她往怀里搂。 呵,其心可诛! 他就是要败坏她的名声! 初蔚去找了程英一趟,程英这纸老虎,不经吓,三两下,她便招了个干净,初蔚恶狠狠地告诉她以后再敢算计她,那就让她被遣返回省城,到时候档案可就成了程英一生的污点。 因此,成功在程英身上获得了五分地。 因为没活儿,初蔚便四处晃荡着,一直晃到傍晚,居民点后面的白桦林,她看到贺闻远在林子里抽烟。 初蔚随手揪了一把路边不知名的野花,一路小跑着过去。 男人侧脸对她,口中呓出烟雾缭绕,眼神似乎有些阴沉,周身气场也很吓人。 初蔚小心翼翼地走近,突然将手中的野花伸过去:“闻远哥……” 贺闻远眼神一沉,慢慢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夕阳中,他的眼神让初蔚有些战栗。 贺闻远扔了手中烟头,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花,扔在地上,继而猛地把人压在了树干上:“初蔚,我让你别招惹我的。” 初蔚眼神闪了闪,怎么又变得这么凶了? “不听话是不是?”男人粗粝的拇指抚着她柔嫩的脸颊。 第64章 水坝坏了 初蔚都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就知道男人的呼吸沉重,眼神微眯,眸子里全是不悦的神色。 “你怎么了?” 她的眼神是那么无辜,那么可怜,贺闻远发现,真是该死,即便她前脚招惹了他,后脚再去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他依然没有办法对她发狠, “我说过让你别招惹我的,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初蔚被他压在树干上,动弹不得,忽然福至心灵,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李景松抱我了?” 贺闻远眼睑颤了颤,问得这么理所当然,他真是恨不得……恨不得…… 初蔚赶紧道:“是他主动抱的我,我后来给了他两个大耳光。” 贺闻远神色一怔:“你给了他两耳光?” 初蔚点头如捣蒜:“嗯,你没看到吗?” “为什么?” 初蔚摊手:“什么为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他凭什么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抱我?他败坏了我的名声怎么办?” 贺闻远神色冷硬:“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抱你一下,怎么会败坏你的名声?” 那一刻,初蔚有些懵,她以为她掏心掏肺对贺家人好,她以为她昨晚在藕塘边主动对他说出‘我偏要招惹你’这样的话,眼前这个男人就应该明白她的心意了的。 可偏偏…… 这男人的智商全部都用在商场上了吗?情爱方面的事,这么不通的吗? “贺闻远,你觉得,我是那种已经有了未婚夫还招蜂引蝶的女人吗?” 贺闻远顿时心虚,昨晚,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你没有订婚吗?” 是他被人诓骗了? 被人算计了? 初蔚小脸一扬,气鼓鼓的:“你就当我订过婚好了,反正在你眼里,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贺闻远听她这么说,自然是欣喜若狂,粗着嗓子道:“初蔚,你当真没有订婚?” 初蔚眼眶一红:“我当然没有,我根本不喜欢李景松,又怎么可能跟他订婚?” 那一刻,贺闻远仿佛听到山河迸裂,猛地砸向他的脑袋,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更加恶狠狠道:“初蔚,你要是敢骗我?” 他害怕这一切是假的,他太害怕了。 初蔚拿拳头捶他:“你放开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贺闻远将她压得死死的,灼灼盯着她:“初蔚,在你下乡插队结束之前,不要喜欢别人,可以吗?” 去年他们大队有个知青和本队的一个文书好上了,后来组织上认为那知青作风不良,档案上记了一笔之后,给遣返回去了。 知青下乡是响应上面的号召,是很正面积极的活动,而且,初蔚年纪还小,他本就打算等她至少年满十八再表明心迹的。 现在,他想先盖章确认。 免得这小东西跑了,跑到别人的领地去。 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初蔚脸上泛起红色来,眼眸里水汽濛濛,他的热切,她感受到了。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遂点了点头。 第65章 掉进漩涡 是夜,外面降起大暴雨来,知青宿舍隔壁农建队传来一阵嘈杂声,初蔚赶忙穿上蓑衣跑出去看。 听说是上花溪那边的坝口坏了,干部们正在组织青壮们过去维修,初蔚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夜,黑得跟泼了墨似的,暴雨如注,哗啦啦地从天空浇灌下来。 初蔚脚上穿的雨鞋,身上穿的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前面有喧闹声,还有微弱的火光,是青壮年们拎着油灯往上花溪大队赶去。 初蔚铆足了全身的劲,跟上了部队,一行大概有二十几人,初蔚就跟在队伍末梢,一道淌着大雨,去到了上花溪。 坝口上游围了三五十号人,混乱地扛着沙包往坝口跑去,想要堵住那缺口。 上花溪大队的队长扯着嗓子在指挥青壮们填补缺口。 雨太大,有些男人嫌蓑衣碍事,甚至直接脱了蓑衣,光着膀子扛沙包。 初蔚穿过人群跑到前头一看,有两个壮汉手里拉着很粗的麻绳,麻绳摇摇晃晃地一直延伸到下游。 一个说:“也不知道这贺闻远行不行。” 另一个说:“他都不行,那就没人行了。” 初蔚心一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贺闻远干什么去了?” “大队长的意思,水流最湍急的地方,砍两棵粗一点的树横下去,能稍微缓冲一下水流,贺闻远主动要求去砍树了。” 初蔚大声道:“就他一个人吗?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们用麻绳绑着他,拽着呢,应该不会有事的。” 初蔚急了:“你们还有麻绳吗?我要下去和贺闻远一起,两个人至少有个照应。” “姑娘,你这瘦得跟麻杆似的,这一淌水,不直接被冲走了吗?指定不行。” 初蔚自己麻利地捡了地上一捆麻绳,往腰上绑起来:“我可以的,你们一会儿只管拽紧了这麻绳就行。” 天黑雨大,贺闻远一个人在水流最湍急的地方,万一脚下滑了,眼睛没看清树木朝他倒下去了,又或者麻绳的结松了,他一个人当怎么办? 她能不着急吗? 三五十号人都各自为营,扛沙包的扛沙包,装沙袋的装沙袋,这会儿也没人管她了。 那两壮汉见她决意这样,也只能由着她,将麻绳的另一头绑在了那壮汉身上。 “姑娘你放心,我们死也会拽住你的。” 初蔚沿着湍急的河流边上寸着脚步往下游走去。 如今的农村,没有电,这雨势汹涌,也没法点火把,只能隔一段举一个油灯,油灯还得挡得死死的,淋了雨可就灭了。 初蔚一手抓着麻绳,一手抓着她的九节鞭,离人群渐渐远了。 只听见哗哗的水声,以及渐行渐远的叫喊声。 她心中有些忐忑,却觉得无所畏惧。 终于,她看见了微弱的灯光,那是吊在一棵树上的油灯。 贺闻远拖着一棵粗壮的树干,站在水流最湍急的地方。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没入了水流之中…… “贺闻远……” 她飞奔而去。 第66章 我害怕 贺闻远在湍急的水流下一把抓住了河岸边的树根,死命抓住,水流如同疾驰而过的汽车,从他身上冲刷而过。 绳子那头的人似乎抵不过水流的力道,他整个人就好像被一个漩涡拽着往下掉。 指头被河水中的砂砾刮蹭着,他咬着牙告诉自己,沉着迅猛的水流把这棵大树连根拔起之前,他一定要上岸,不然就要被水流卷走了…… 突然之间,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而那个声音,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一股脑冲到了脑袋里。 初蔚怎么会来? 她怎么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初蔚借着大树上微弱的灯光,看到水波汹涌中一个身影在挣扎着,她立刻捡了个水流相对较弱的地方,趟过小河,然后将自己身上的绳子绑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接着扬起手中的九节鞭…… 九节鞭就好像有灵性一般,直接捆在了贺闻远的腰上,初蔚拼了命地往上拽,一边拽一边喊:“你还好吗?” 贺闻远不敢相信初蔚竟然救了他,她那么柔弱一女孩子,胆小如鼠,又软弱可怜,竟然在这漆黑的,暴雨如注的夜晚,在这湍急水流中,拼死冒险救了他…… 他的脑子也被大雨冲得不灵光了,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上了岸,初蔚跑了过来,满眼焦急:“闻远哥,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 贺闻远这才回过神来:“我……我没受伤,你呢?你还好吗?” “我也没事,你赶紧砍树吧,我可以给你搭把力,两个人,总有个照应……” 贺闻远知道,现在事态紧急,他也没工夫和初蔚闲聊,只能道:“我要把这棵大树推入河里,这样,你帮我重新把麻绳绑在这树上,能行吗?” “行,你去吧。” 初蔚动作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给贺闻远帮了很大的忙。 有了初蔚的帮忙,他很快就砍下了四棵大树,并且一一将大树推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有了粗壮的大树做缓冲,这水流一下子就被阻断了,这样,再下游的坝口就争取到了更多的填补时机。 贺闻远这才有了说话的工夫:“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怎么一个人跑了过来?” 初蔚站在河岸边,靠在大树上,表情有些小得意:“我刚才还救了你呢,你空下来不先谢谢我,就先训我?” 贺闻远有些词穷。 虽然刚才初蔚不来,他也能靠自己从水流中爬出来,但初蔚这话也没瞎说,她确实是救了他一命的。 贺闻远冷着脸:“以后不准做这种傻事,太危险了知道吗?” 初蔚笑眯眯地看着他:“知恩图报嘛,你不用谢我。” 大雨滂沱,树梢上挂着的油灯大概是进了水,噗地一声灭了,四下一片黑漆漆,初蔚吓了一跳,往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害怕……” 他们应该也算是暗戳戳处对象了吧。 绝对不是她狐媚,绝对不是。 她只是在喜欢的,信赖的贺闻远跟前才这么娇柔的…… 第67章 不怕不怕 贺闻远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血液逆流,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喉结上下滑了滑,即便是黑夜如墨,他也能模糊地看到她的脸,她的轮廓,能感受从她身上传来的热度和惶恐。 他告诉自己,贺闻远,你他娘的不是人。 她还小啊。 他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伴着大雨,低沉低沉的—— “不怕……不怕……” 黑夜中,初蔚勾了勾嘴角,狡黠的眼神像极了小狐狸 河滩两岸,雨势小了一些,贺闻远要跟初蔚一起往上游走去,和大部队汇合,去扛沙包填坝口。 贺闻远和初蔚并排沿着河岸边往前走。 初蔚没走两步,好似被杂草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贺闻远心跟着一抖,连忙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初蔚小声道:“没事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再走两步,又摔了。 贺闻远左右为难,见四下无人,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拉着你走吧,免得你又摔倒。” 初蔚柔柔弱弱道:“麻烦闻远哥了,我真是,连个路都走不好。” 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贺闻远似乎一点都没起疑,那她可就放心大胆地演下去了。 贺闻远一到初蔚面前,大脑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也不想想,刚才初蔚顺着河流一路下来,是怎么靠自己走过来的? 她刚才还救了他一次。 只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始终让他觉得,初蔚是个弱女子,是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 他抓住了她的手,依然小小的,软软的,柔弱无骨的,他紧了紧,低声道:“我们走吧。” 初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抿着唇,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欢快,跟在贺闻远身边,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雨水扑进小河里,升腾起水雾来,头顶的夜空中乌云翻涌,身旁的白桦林树叶啪嗒啪嗒作响,脚下泥土地被雨水冲刷得泥沙俱下。 即便是这么艰苦的环境,初蔚仍然觉得此时此刻,很美好,美好得想要单独把这一段摘录下来,存起来,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番。 她多希望这场雨一直下下去,多希望这条漆黑的路,没有尽头呢。 耳边只有雨声,贺闻远轻声开口:“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别抢在前头,知道吗?” 初蔚软声应道:“嗯,我记着呢。” 夜色总是让人胆大妄为,贺闻远握紧了她的手,用心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她轻软的声音,心中藤蔓又开始疯狂滋长着。 到了人多的地方,贺闻远就松开了她的手,初蔚心里有些失落,刚要说话,却见韩文龙和袁卫民跑了过来…… 贺闻远轻声道:“你别瞎跑,我去帮他们一道扛沙包了。” 初蔚乖巧地点头:“嗯,我知道。” 跟韩文龙袁卫民一道跑过来的还有上花溪大队的支书,韩文龙跑过来,喘着气对支书道:“这是我们一批下来的知青,安插在下花溪,她刚才和下花溪的贺闻远长一道去堵的水流。” 支书露出赞赏的眼神:“好后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初蔚觉得,房子的事,稳了。 第68章 发光发热 韩文龙找了个安置点想让初蔚待在那里,她哪里待得住,既然要发光发热,那肯定得一干到底啊,得让上花溪的支书看看她的积极性。 她跟着上花溪下花溪的五十几个青壮年,忙了一整夜。 到天亮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根本不用床,眼一闭,就能会了周公去。 上花溪的支书和队长对下花溪的青壮小火们给与的帮助表示了万分感谢,特别感谢了他们知青队的帮忙。 初蔚袁卫民韩文龙三人得到了极大的褒奖。 村支书甚至表示,他要亲自写信寄往省城,他们无私奉献的精神一定要让省城的领导们知道。 初蔚虽然累了一整晚,心里却无比充实,和下花溪的一大群男人往回赶去。 大雨已经转为小雨了,睡了一整夜安稳觉的初蓝撑着黄油伞出了门,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人从大堤上经过。 她自然看到了初蔚,而初蔚旁边的赫然是贺闻远。 她咬了咬牙,这初蔚,怎么总贴着贺闻远?贺闻远抢险抗洪她都要凑过去当累赘,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韩文龙和六队小队长一起扛着锄头走了过来,经过初蓝身边的时候,初蓝听到什么‘这次真多亏了初蔚’‘是啊,这小同志真的挺勇敢的’。 她脸色骤然一沉,初蔚立功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初蔚这回运气可真是好。 下花溪的大队长章国富和小队长周有财都对初蔚进行了一番口头表扬,让她赶紧回宿舍睡觉休息一下。 初蔚也不和他们客气了,稍微洗刷了一下,倒头就睡。 她真是累死了,仿佛能睡到天荒地老。 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她睡得极安稳,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雨也停了。 一睁眼,黄晓坐在床边嗑瓜子。 “你醒啦?今天一天大家都没上工,袁卫民刚才去河滩那边抓鱼了,说晚上给咱们炸小黄鱼吃呢,说不定还有泥鳅和黄鳝,今天可有口福了。” 初蔚伸了个大懒腰,觉得神清气爽:“程英呢?” “今天不上工,好像是跑上花溪找她的好姐妹初蓝了。” 初蔚点点头:“知道了。” 两人出了宿舍,站在走廊下面,黄晓一眼看到大门口一个铁皮桶。 “咦?那是什么?刚才还没有呢。” 她冒着小雨跑到门口,将铁皮桶拎了过来,惊喜道:“你看,这里面都是小黄鱼和泥鳅,哇,这网兜里还有龙虾和蛤蜊呢,我最喜欢吃龙虾了,是袁卫民抓的吗?” 初蔚摸了摸脖子,嘀咕:“可能吧。” 话音刚落,袁卫民提着另外一个铁皮桶回来了,大声道:“这大雨一下,你们是不知道,河滩上的蛤蜊和蛏子根本不用挖,遍地都是,田里到处都是泥鳅,今天晚上可以改善伙食啦。” 黄晓讶异:“啊?那这一桶是谁放在门口的啊?” 初蔚眼神一闪,问袁卫民:“贺闻远有和你们一起吗?” “有啊,贺闻远带着他家的小妹妹一起的。” 第69章 隔壁小孩馋哭了 初蔚抿唇一笑:“嗯我知道了,我看看,这蛤蜊真是又大又肥美,灶房里有豆腐吗?晚上炖蛤蜊豆腐汤吧?” 黄晓拍手:“好好好,用大豆油煮,那汤保证奶白奶白的,最后洒点小葱,那滋味,那叫一个绝美。” 袁卫民乐呵呵道:“你都要把我的口水勾出来了,咱们自己动手烧晚饭吧。” 三人分工合作,袁卫民清理这些食材,黄晓在灶膛口烧火,初蔚负责掌勺。 袁卫民把清理好的小黄鱼送进来,初蔚一边给小黄鱼裹面粉一边道:“裹上面粉,推进油锅,炸至金黄,隔壁小孩儿都馋哭啦。” 黄晓嚷嚷:“你别口述了,我要流口水了。” 初蔚拎了一条出来,送到灶膛后:“别流口水了,来尝尝咸淡。” 黄晓咬了一口,连忙对初蔚竖起大拇指:“香,鲜,酥,脆,好吃,太好吃。” 初蔚一鼓作气炸了一大盆。 泥鳅要用清水养一养,明天再吃。 蛤蜊在水里吐干净了沙子,清滢滢的泛着光,龙虾被袁卫民掐了头,去了胰线,偶尔还有两个蹦着尾巴,做垂死挣扎。 麻辣小龙虾,蛤蜊豆腐汤,香煎小黄鱼…… 整个厨房里香气四溢,黄晓兴奋道:“总算吃顿好的了。” 三人把饭菜都端到了院子的桌上,美滋滋地开始吃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程英回来了,一见他们大快朵颐着,顿时恼了。 “你们怎么都不等我就吃晚饭了?你们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 黄晓哼唧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给你留菜就不错了,团队?你动不动就往上花溪跑,有拿我们当一个队的吗?” 袁卫民打圆场:“好了程英,既然你回来了,赶紧去锅里盛饭吧,一起吃晚饭。” 吃完饭,初蔚被周有财喊到了支书的办公室去,程英抬头张望着,黄晓轻哼了一声:“别看了,人家初蔚昨天晚上立功了,肯定要表彰她了。” 程英翻了个白眼:“初蔚受表彰,你这么得意干什么?” 黄晓顺杆来劲了:“我有团队精神啊,我觉得与有荣焉啊。” 程英别噎,气得只能埋头扒饭。 村支书赵长功的办公室里,这会儿光线黯了,暗棕色的桌面上点了一支蜡烛,她开门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阵风,烛火晃了晃。 桌面上一尊主丨丨席白石像,一旁摞着一堆书,最上面的是党章,办公桌旁的墙上贴着入党诗词。 赵长功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还戴了副眼镜,标准的乡村干部的穿着。 他微笑着看初蔚,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小初,你坐。” 初蔚端正地坐在赵长功面前。 赵长功指了指一旁同样穿着的中年男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花溪的支书冯家平同志。” 初蔚立马站了起来,和那位冯支书握手。 冯支书赞叹有加:“昨天晚上看到小初同志了,听贺闻远长说了,要不是小初同志,他就被水流卷走了,小初为这次的防汛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第70章 房子到手(加更) 初蔚谦虚:“主要功劳是贺闻远同志和咱们两个大队连夜劳作的青壮年们的,我不敢居功。” 冯支书和赵支书相视一笑:“果然是好后生,居功不自傲,真是谦虚。” 赵支书笑呵呵道:“是这样的,冯支书说了,这次你和闻远对防汛工作起到了关键作用,要对你们进行嘉奖,想问你要什么。” 初蔚也不忸怩,犹豫了一下道:“两位支书,我这个人,有话喜欢直说,我不和你们假模假式的,上花溪六队有个砖房,听说有重大贡献的才能分户,我想问问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虽然贺闻远也立了功,但初蔚担心贺闻远心眼实诚,不会开口索取报酬,所以便替他要了。 冯支书乐了:“你这个小同志知道的倒是不少,是不是早就打上我们队上空屋的主意了?”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支书您就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冯支书沉吟了一下,当场拍板:“有,你大大的有,只是,你一个小知青,住在这宿舍,你要我们大队的空屋,抵什么用呢?” 初蔚笑眯眯的:“支书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小同志,还学会卖关子了。” 初蔚这边结束之后,冯支书和赵支书一道去了贺家,问了同样的问题。 有过得罚,有功得赏。 这次贺闻远和初蔚确实是立了大功,没人敢去水流那么湍急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去了,这两人能在大队里起到表率作用。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上花溪大队的砖房,可以给我吗?” 不求回报? 那只是对初蔚的,贺闻远本质上并不是什么没心眼的老实人,他有自己的谋算。 他那么不要命地去抢险,也是因为家中大嫂整天上蹿下跳要分家,便想替他爸妈和妹妹以及奶奶挣一份家业。 那是最好的机会。 冯支书愣了愣:“你也想要那砖房?” 贺闻远敏锐地问道:“难道还有别人也要吗?” 冯支书笑呵呵道:“和你一道立功的那小初同志,她也想要,这……要不你们协商一下?” 贺闻远没有犹豫:“既然小初同志先开口了,我不能夺人所好,那就给她吧,您看着重新分一个能住人的房子给我就好。” 分家是势在必行,虽然他妈不说,但依着他大嫂子的性子,一大家人在一起,他爸妈必然受了不少窝囊气,还是分开了干净。 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那小丫头,要砖房做什么? 冯支书点点头:“这没有问题,只是我们上花溪砖房本来就不多,剩下的空屋都是土角房,你……” “没事,支书,能住人就行。” 等月月高中毕业,到时候攒点钱给他爸妈再盖个砖瓦房就行。 “行,我这边马上着手安排。” “麻烦你了。” 房子的事有了着落,初蔚的心也放了下来,藕塘的事也都只剩下收尾的事了,紧接着就是秋收,收稻子。 忙忙碌碌又是十来天,稻子收完,已经是九月下旬了。 这天,天气很很好,空气中都弥漫着稻谷的香味. 支书和队长把初蔚和袁卫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两商量。 第71章 不谋而合 “是这样的……”赵支书开腔道,“我和上花溪的冯支书商量过了,你们和上花溪的知青是一批过来的,我们打算让你们这两个小队换一下,这样你们两边都熟悉,于你们也有好处,小初,小袁,你们的意思呢?” 初蔚差点拍手称快。 好啊,可太好了。 这样还省的初蓝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来下花溪呢。 这官令一下,初蓝被调到下花溪,而她,为贺家谋了个大砖房,再随着贺家一道调到上花溪。 老天爷睁眼了啊。 袁卫民也有一定的政治觉悟,嘴上道:“我们愿意服从上面的安排,支书你们怎么定,我们就怎么做。” 初蔚也附和:“对,我们服从安排。” 上花溪的活儿还比这儿轻一点呢,当初只是为了贺家才来这边的,现如今贺家都要走了,她当然没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赵支书和大队长章国富都点头:“行,这边稻子也都收完了,接下来就是各家各户按工分分粮食的事,你们也清闲,章队长会处理这个事,到时候搬家也会有人帮你们的。” 初蔚和袁卫民带着笑脸离开了支书的办公室。 初蔚拿到上花溪大屋的钥匙,是在六天后,她拿着一串钥匙,犹豫了一下,去了贺家,见贺家忙忙碌碌的。 贺家大嫂子在院子里骂架:“你说你弟也真是,我看他是在外面待久了,把脑子都待傻了,上花溪不是有个大砖房吗?他怎么不跟支书要?这样你爸妈留在这儿,我和你搬去那个大砖房,多好的事?土角房,又是一个土角房,你们贺家穷到根上了,我当初是瞎了眼哦,怎么嫁到你们家了哦。” 闻星搬着一筐碗筷,哼了一声:“二哥哥说了,就算有砖房,也要尽奶奶和爸妈住,当初你嫁我们家来的时候,我爸妈给的聘金不比别人家少,到现在外债还没还清呢。” 于红霞一下子来火了,上去就揪闻星的耳朵:“跟你那个牙尖嘴利的姐姐学是吧?你个死丫头,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初蔚上前,一把抓住了撒泼女人的手腕,看了一眼她那大肚子:“你又撒泼了是吧?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于红霞缩了缩头,这个小狐媚子如今是两个大队的红人,支书和大队长都因为她有功而供着她呢,她可不敢得罪。 “就……就跟四丫头闹着玩儿的,小初同志,你别当真啊。” “你就庆幸你怀着孩子吧,不然……” 不然早一个大耳刮子抽上去了,让你动手打人,让你动手打人。 初蔚揽着闻星走到了灶房西山头,摸了摸她被揪得通红的耳朵。 “你二哥呢?” “二哥哥搬东西去上花溪了。” “啊?什么意思啊?” “冯支书说二哥哥抗险有功,给我们家一个土角房呢,以后就不用和大嫂子一起住了。” 哎呀,哎呀呀,早知道不跟贺闻远抢砖房了啊。 还以为他没心眼呢,原来人家拼死拼活也是为了房子啊。 第72章 送房子 初蔚拉着闻星,飞快地往上花溪大队跑去。 到了上花溪,那两间空屋其实是挨着的,隔了一条巷子而已,东边是砖房,西边是土角房。 初蔚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贺闻远,贺闻远正要领着他妈回去继续搬东西,被初蔚拉着膀子拽到了屋后小溪边。 “那个,闻远哥,你们直接把家什都搬东边砖房去吧。” 贺闻远愣了一下。 初蔚哀怨地看着他:“你还真笨,我要这房子,还不是为了给你吗?” 贺闻远更加哑口,初蔚对他家人的好,让他感怀至深,铭感五内,一时内心五味杂陈。 “早知道你也会要房子,我都不多此一举了,闻远哥,你赶紧把东西都搬到东边大屋吧,这是钥匙。” 贺闻远才摸了摸她的头,眸色深沉:“你这傻丫头……” “是你的,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你的功劳更大,我是知青啊,我有宿舍住的,而且我下乡就一年时间,我要这房子派什么用场啊,给你,你们家人口多,那院子我看过了,太阳足,冬天的时候,你奶奶可以坐在篱笆院里晒太阳,多好。” 贺闻远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喉咙有些发堵,手指仿佛不受控制,摩挲着她的脸:“傻丫头,以后要多为自己谋算,知道吗?” 这孩子,太傻了,他要离开了,她受人欺负可怎么办? 张桂英在远处喊:“闻远,快点儿的,不能磨蹭了,这天阴下来了,指不定一会儿有雨,得快点把东西都搬过来。” 初蔚把手上的钥匙交给他:“呐,给你了。” 贺闻远胸口有些发堵,郑重道:“谢谢你,初蔚。” 初蔚真诚地看着他笑,声音轻轻的:“不客气。” 她看进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我只是送你一套房子而已,贺闻远,我还欠你很多呢,你等了我一辈子,我就用这辈子弥补你。 贺闻远拿着钥匙去和他妈说了一声,张桂英有些犯难:“砖房吗?闻远啊,要不,砖房给你大哥和嫂子住吧,我和你爸住土角房去。” 贺闻远神色微沉:“奶奶腿脚不好,风湿关节炎,到冬天总喊疼,这儿太阳好,让奶奶住西屋,西照太阳下来,晚上也不冷,你们就住这儿。” “你……你大嫂子会闹啊。” “妈,这不是你和爸得的房,也不是我得的房,是初蔚送给我们住的,你由她去闹。” 张桂英心事重重地跟贺闻远一道回去搬家了。 贺家家底穷,也没什么家当,还要和大儿子儿媳妇对半分,那就更加所剩无几了。 张桂英借了个牛车,也就拉了三五趟,被褥碗筷几张凳子桌子,两张床板,还有两个樟木箱,也就齐活儿了。 直到晚上,贺家搬家的活儿才全完了。 王根娣跑到于红霞跟前道:“你看你个傻婆娘,砖房让你公婆住,你跟你家老大守着这土角房,你真是傻到家了。” 于红霞愣了:“啥砖房啊?” 第73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王根娣满脸可惜:“大妹子啊,你还不知道啊?你公婆在上花溪弄到了大瓦房,三大间,敞亮得很哪,灶房还有两间,前头还有猪圈,靠着小河,洗衣淘米都就便,好得不得了。” 于红霞愣在了那里,不敢相信:“不可能啊,我婆婆说得的是土角房,跟咱家这房子是一样的。” “嗨,我还能骗你咋的,不相信你就去看啊。” 于红霞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转身扎进灶房里,一把抢过贺闻山手里的碗,重重放在灶台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跟我去上花溪。” 贺闻山拉住她:“这天都要黑了,你这是要干啥?” “你爸妈,欺负人!” 于红霞死死拉着贺闻山,脚下生风,飞快地往上花溪跑去,一点都不像身怀六甲的人。 上花溪贺家,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的,初蔚拉着黄晓和袁卫民也来帮忙了,张桂英让他们晚上都留下来吃饭,初蔚也高兴地应了下来。 贺闻远规划着家里人口的住处:“爸妈睡东屋,西屋搁两张床,奶奶一张,星星你睡一张,你姐姐回来还和你睡。” 闻星开心得蹦蹦跳跳的:“好,那二哥哥你呢?” “我回来的时间短,在堂屋里打个地铺就行。” 外面黄晓和初蔚在整理篱笆院上的枯藤,黄晓小声道:“你还别说,这贺闻远,穷是穷了些,这长相,可真的是英俊,和我在苏联电影里看的那些外国明星都能比上一比,看那鼻子,可真挺啊。” 初蔚低头一笑,他是长得英俊,不止英俊,为人还正直,眼光毒辣,手段狠绝,那些老奸巨猾的走商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云端里的人,他现在还在泥泞里遭罪而已。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前程似锦,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黄晓拉了拉初蔚的手:“我看你两挺登对的,像电影里的俊男美女,真浪漫,真唯美。” 农村人还在为果腹而愁眉不展的时候,城里人已经谈起了浪漫主义和文学情怀。 初蔚想,城市和农村的贫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她小声道:“这话不要乱说了,我们是下乡插队的,不是来搞对象的,而且我还小,才十八岁呢,祸从口出,你知道吗?” 作风问题,在这个年代,尤为关键,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被批斗的,她只悄摸摸地和贺闻远好,暂时不能告诉别人。 黄晓捂住了嘴巴,然后点点头:“嗯,我不说了。” 初蔚和黄晓收拾好篱笆上的枯藤,环顾四周,真心觉得这屋子好。 前有篱笆后有栅栏,院子东南角有一株柿子树,不高,不会挡太阳,东边有大概不到一分地的自留地,可以种点蔬菜。 前有小河,后有小溪,再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啊……”突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嚎叫从巷子口传来。 “天杀的,欺负我这个大肚婆,还有没有人管管了……” 第74章 撒泼 于红霞一看到她那公婆和奶奶小叔子以及小姑子都在那瓦房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敢情这一大家子都合起伙儿来糊弄她。 还说什么上花溪得的也是土角房,好家伙,搬家跟土匪似的,那麻溜劲儿,还不是怕她察觉了闹起来吗? 她心里杵着一口气,一到他们家门口,就直接瘫在地上了。 “你们这一窝都是土匪,我嫁给你们贺家,给你们家生娃,得不到你们一点好,你们偷摸吃肉不给我也就算了,这会儿有砖房住了,也偷偷摸摸的,把我跟我家贺老大撇下,你们可真是鬼啊,真精啊,老东西,你们就这么对你们没出世的大孙啊,自己住这砖房住得安心啊?没天理,欺负人,欺负我这个大肚婆哦……” 初蔚挖了挖耳朵,她果然不太长记性。 黄晓小声道:“农村女人骂架可真有一套。” 张桂英一时手足无措,这刚落户,儿媳妇就上门闹,新邻居们这会儿都在院子外头张望着呢,这脸上太难看了。 她跑到于红霞身边,好声好气道:“红霞,你先起来,进屋说,进屋说。” 于红霞会跟她进屋说? 她一把推开张桂英,泼得更凶了:“你别假模假式的,装什么好人,大屋被你占了,你让我进屋说?我不进,你占你儿媳的大屋,你的良心呢?你就这么对你大孙啊?你住得安心吗?” 贺闻远脸色铁青,俯首对闻星说了两句,闻星走上前去。 他是男人,于红霞又是孕妇,他去理论,落人话柄,说他一个大男人欺负孕妇,让小丫头片子去解决,就够了。 闻星拉了她妈一把,对她嫂子道:“大嫂子,这瓦房,那不是我们的,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是大队支书为了奖励抗险救灾有功的蔚姐姐,分给她的,蔚姐姐让我们住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去找大队支书说道理,让支书给你做主。” 初蔚愣了一下,忍不住轻轻拍了两下手:“孺子可教啊。” 闻星学她学得有模有样,知道于红霞怵什么了。 那于红霞也愣了一下,继而拽着贺闻山的膀子跳了起来,一个大嘴巴子扇到了闻星的脸上,闻星直接被她扇到了地上去。 贺闻远一见,怒火中烧,箭步走来,把闻星从地上拉起来,反身,扬手就要抽于红霞。 说时迟那时快,贺闻山一把将于红霞护在了身后,恳求道:“闻远,你嫂子,怀着身子呢,你别上火,别上火。” 张桂英也打圆场:“闻远算了,算了,星星也没伤着,就算了。” 贺闻远咬牙看着眼前撒泼的女人,神色阴沉,一言不发,却足够让于红霞吓破胆了。 这小叔子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闻星躲在贺闻远身子后面,捂着脸,小声抽泣着。 贺闻远压着心头怒火,转身捧着闻星的脸,小声道:“疼吗?” 闻星扁扁嘴,努力让泪水往肚里咽,怕二哥哥为了她打大嫂子,到时候家里又是鸡犬不宁。 “不疼。” 第75章 一个大耳光 黄晓小声道:“他妈的,这孕妇哪像孕妇?抡圆了膀子打人的时候,可半点没有孕妇的样子。” 初蔚咬了咬牙,走上前去,一扬手,直接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贺闻远是贺家人,又是男人,不能为难一个孕妇,她初蔚可没什么顾忌。 于红霞懵了一下,顿时泼起来:“你打我?我可怀着身子哪,亲娘咧,还有没有王法啊?” 初蔚冷声道:“你能打星星一个孩子,我就能打你这个孕妇,你再喊一声试试看。” 贺闻山有些不高兴:“这是我们家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啥?” 初蔚冷笑:“本来不关我的事,但你要抢我的房子,那就关我的事,你对支书的安排,有意见?” 在这个还集体种田,一心向公的年代,一个地方的村支书,那就是顶天的大官了,村支书都是吃公家粮,都是党员,都是知识分子,在上面是能说上话的,他们都对支书心服口服。 于红霞一激灵,赶紧道:“你咋冤枉人?” 初蔚冷笑,拔高了音量:“我冤枉你了?这是支书分给我的房子,我让谁住,那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在这撒泼打人,你要是有意见,我们现在就去支书那说理去。” 于红霞吊着贺闻山,梗着脖子:“这是家事,找支书说啥理,我不去。” “家事?咱种的田都是公家的,你能分得清哪个是家事,哪个是公事?” 于红霞在心里骂娘了,这狐媚子,说起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还都是文词儿,她哪说得过这狐媚东西。 等她卸货了,等这小叔子去商行了,她骂不过这狐媚子,她动手还能打不过这狐媚子? 早晚有一天,要好好收拾这牙尖嘴利的东西。 于红霞软了口气:“那……那人家哪家公婆跟儿子儿媳分家,不把好房子给儿子家?没道理他们住砖房,我跟我家老大却住土角房,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还挺替你公婆名声着想的,你放心,没人会说闲话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房子是我初蔚的,我愿意让他们住,他们才住的,你少操这些闲心了。” 于红霞气得差点扬手打人,知道这狐媚子门道多,才硬生生按下了自己的手。 “我肚子里还有娃呢,你们咋能欺负怀身子的人?” 于红霞挺了挺肚子,是彻底不要脸了。 初蔚噗地一声笑了:“你肚子里有孩子,我寻思这孩子也不是我初蔚的啊,我为什么要念着你的孩子给你大屋住?”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围观的邻居们都哄笑出声。 于红霞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道:“你……你给我记着!” 初蔚笑笑,走近,压着声音道:“我记性好着呢,今天这一巴掌只是替星星还的,你做得孽可远不止这些,我看你这肚子里的货还能护你到几时?” 于红霞翻了个白眼,狐媚东西还挺猖狂,她可是农村干庄稼活儿的,手上那把力气,以后会让这城里娇娇女见识到的。 她一把推开初蔚,恶狠狠道:“贺闻山,我们回家。” 初蔚本来站得挺直,眼角余光瞟到一旁站着的是贺闻远,立刻晃了晃身子,黛玉附体,差点摔到地上。 贺闻远伸手护了她一把,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第76章 送他走 初秋的天,她依旧穿着单衣,他也是,她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以及,紊乱地洒在她后颈的呼吸,她甚至能感受他慌乱的心跳,他的手甚至有些抖。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着,视线忍不住落到怀里的人身上。 她的头发丝很细,她的颈子雪白又修长,耳垂小巧圆润,鼻子秀气挺翘,嘴唇…… 若不是大庭广众,他真想,好好抱着她,抱着这勾得他五迷三道的小狐狸精。 “怎么了?” 初蔚楚楚可怜道:“头……头有点晕。” 赶来看热闹的初蓝就看到初蔚不要脸地靠在贺闻远怀里,大庭广众的,她一点影响都不注意,竟这般没脸没皮。 不怪这村里有人说她是狐媚子。 她姐如今是货真价实的狐媚子。 一旁和初蓝一起看热闹的女孩,叫杜丽,和贺闻远同学,一直喜欢着贺闻远,请了几个媒人上贺家说媒,都没把亲事说下来。 这会儿看到贺闻远当着众人的面抱着一个长相一看就不太正经的女人,心中一阵鄙夷。 贺闻远不可能喜欢这种作风不正的女人的。 媒人说贺闻远一直顾及自己家底穷,所以不想耽搁她。 她不怕穷,穷又不扎根,从上学的时候,她就喜欢贺闻远,她觉得,贺闻远以后可有大作为呢。 贺闻远扶着她,暗暗关切道:“你……你还好吗?” 初蔚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身上的味道,此时此刻的她,那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她柔弱道:“你嫂子刚才推我,她力气太大了,我……我真有点头晕。” 张桂英张罗着:“赶紧扶小初进屋坐会儿。” 闻星有点儿怀疑人生,她被大嫂子一个大耳刮子摔地上去了,头都不晕,怎么蔚姐姐倒是头晕了? 一想,城里人,本来就娇滴滴,就释然了,连忙跟在她二哥屁股后面:“是啊,二哥哥,快把蔚姐姐扶进去吧。” 贺闻远‘假公济私’,得以在众人面前正大光明地搂着他的小丫头,进了屋,然后恋恋不舍地松开,软玉温香的滋味让他觉得——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话是有根据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初蔚怎么样了。 初蔚装腔作势地按了按太阳穴:“现在好多了,好多了。” 屋外的初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拽着拳头,咬着牙,恨恨地离开了。 杜丽也看不下去了,这种狐狸精,贺闻远肯定早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她只需要想着怎么让贺闻远爸妈中意她就行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聚在一起吃了晚饭之后。 第二天,贺闻远就要去县城了。 秋收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大队里按照工分给各家各户分粮食,大队里再把收成上来的稻谷用船运到公社粮站。 也有些农民种的自留地,手上有余粮的,会自己卖给粮站。 这些都是小事了,用不着贺闻远了,他的探亲假也用完了。 是得回去了。 秋天的早晨,大雾茫茫的,农人们都穿上了两件衣服。 贺闻远穿的是中山装,下身是土蓝色工裤,一家子人在大堤上送他。 闻星眼泪汪汪的揪着她哥的衣角,眼泪泡儿一串一串的:“二哥,你能多留两天吗?”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商行里有事,你得懂事,哥哥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奶奶,不能让你嫂子欺负你们,听到了没有?” 闻星扁扁嘴:“我知道了。” 贺红生和张桂英嘱咐了两句,无非就是在县城别亏待自己,该吃的要吃,不能总想着省给家里,还有就是要记得来信。 贺闻远一一应下,便让他们回去了。 闻星要上学,他爸妈还有自留地的活儿要忙,耽搁不得。 三人走了,这长长的大堤恢复了冷清,风吹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还很早,是早晨六点钟,贺闻远朝远处张望着,那丫头昨晚偷了个空,把他拽到屋后去,说尽早一定会来送他的,怎么还不来? 下花溪的知青宿舍,昨儿睡觉前,初蔚和自己说了,今天得早点起来,得去送贺闻远。 可大队长体恤他们忙秋收累着了,给他们休了一天,这会儿小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初蔚她……她睡过了。 猛然惊醒的时候,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初蔚心一沉,摸出手表一看。 完了,已经七点半了。 农村人本来就爱起早,她估摸着贺闻远大概三四点就往公社赶去了。 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套上夹克衫,胡乱理了下头发,就往上花溪大队跑去。 她一刻都没停歇,跑了半个小时,跑到上花溪六队的大堤上时,就看到白杨树下站着的高大男人。 浓雾尚未散去,初蔚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小跑着过去, 初秋的风吹来,她的头发随风飘曳着,瓦蓝的天空和她身上穿的米黄色外套,构成了秋日里色彩最绚烂的一幅画。 她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男人神色震动,将她抱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 第77章 有钱花不出? 他将她压在树干上,小东西看着他娇笑,即便是初秋的早晨,他也觉得一股燥热升腾起来。 “闻远哥不怕别人看到,毁我这个小知青的声誉啊?” 贺闻远镇定了一下情绪,神色凝重道:“多长点心眼,知道吗?初蓝和程英,你都得留心,知道吗?” 在他眼中,初蔚又善良又傻乎乎的,而且还很直脾气,这种性子,最容易被人欺负,被人算计了。 初蔚抿唇笑了笑:“我记着你的话呢。” “如果有什么事,让人去县城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回来的。” 初蔚乖巧点头:“知道了。” —— 直到人到了公社,上了汽车,她那笑得和新月一样弯弯的双眼仍然在他脑海中徘徊着,不停徘徊着。 他轻轻拍了拍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镇定下来之后,便开始思考,他欠了初蔚许多。 另外,他要初蔚的话,不能光靠嘴对人家好,他得想办法提供最好的生活给初蔚。 家里别说余钱了,就是余粮都没有一口。 这确实得从长计议。 浓雾渐渐散开了,初蔚踏着露水,欢快地往回走去,经过下花溪的一处林子时,好像看到了初蓝。 她找了个草垛躲了起来,看得真切,那是初蓝和上花溪的大队长,初蓝好像给那大队长递了什么东西,两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离得太远,她听不真切。 初蔚轻手轻脚地溜了,没惊动那两人。 看来初蓝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现如今两个大队的知青要交换,想来初蓝肯定是得到消息了,那么…… 初蔚一边往下花溪赶去,一边在心中仔细盘算着。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啊……终于出关了’。 初蔚惊喜:“你小子终于出山了,这阵子也懒够了吧。” 贪贪:“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初蔚:“出来就好,出来就好,以后即便出现意外,你也别擅自行动了,不就是被冤枉偷钱吗?相比你元气大伤,我更愿意被人诬赖,听到了吗?” “你怎么突然开始走煽情路线了?” “失去方知珍惜,我还得给你改名字,以后就叫你糖糖,超甜的那种糖糖。” “我不要,没有气势。” “平时管你叫糖糖,正规场合叫你糖将军,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没有。” 糖糖:…… “哦对了,你空间的作物都成熟了,你得把这些作物都收了,然后想办法卖出去。” 初蔚找了个小溪边,躺在蓬松的干草上,架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草:“什么叫想办法,卖东西还要想办法吗?” “如今是集体种田年代,农民手上至多有两分自留地,亩产最多八百,那么两分自留地的话,手上余粮不会超过两百斤,而你空间里目前种了两亩水稻,五分地大麦,五分地小麦,另有一亩地的大豆,个人户手上有这么多粮食,你觉得,你要不要想办法卖出去。” 初蔚挠了挠头:“有钱花不出去的意思呗?” “只要编好了借口,就能卖得出去,赶紧开动你的脑子。” 初蔚突然站了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肯定会想到办法的。” 第78章 离人参灵芝又近一步 初蔚在村里晃了两圈,就听到两个婶子在小桥头拉家常。 “江家那二道贩子回来了,听说没?” “听说了,说是在县城给人家运废铁。” “不就是拾荒嘛,那小子就爱干些投机倒把的事。” “可不嘛。” 初蔚眼睛亮了亮。 对于生意人,六十年代叫投机倒把,七十年代叫二道贩子,到了八十年代,叫倒爷。 总之,地位一直不高,毕竟这是计划经济的时代,要么种地,要么进国营单位,在社会上游走的这些人,不太受人重视。 初蔚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江家,住的是砖房,篱笆院里一群小孩追着一个年轻男人屁股后头,男人从兜里抓了把糖果,给了一个大小孩:“分给他们,出去玩儿吧。” 初蔚在他家门口晃了晃,江卫东看到了她,有些吃惊,这妮子哪家的,县城也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啊。 他连忙跑了出来,主动和她搭话:“你哪家的闺女啊?有事吗?” 初蔚上下打量他,江卫东穿的是藏蓝色夹克衫,下身是土绿色工装裤,脚上是球鞋,人长得白净精神,说话也爽利。 初蔚开门见山道:“我有生意要和你做,你做不做?” 江卫东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开怀:“什么生意啊?是有十斤大米还是有五斤鸡蛋啊?行,我做,你拿过来,我帮你卖掉。” 初蔚笑了笑:“你有船吗?” 江卫东有些诧异:“妹子,没和我开玩笑吧?” “没有,我手上有些粮食,想运到县城卖给粮站,约莫有两千斤。” 江卫东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真的假的?” “后天早上六点钟,公社往北那个跃进桥桥头,你撑船过去,我在那里等你,你帮我运一趟,还得帮我把粮食都扛上船,我给你……五块钱。” 江卫东立刻应了下来:“没问题。” 这妹子说得头头是道的,倒是让他生出了好奇心,难不成她真有两千斤粮食? 哪里来的? 初蔚又道:“这事儿,只能我们两人知道,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江卫东拍着胸脯保证:“这个你放心,我是讲诚信的人,一定给你守口如瓶的。” 初蔚掉头跑掉了,江卫东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她叫什么,打哪来的呢,想想,后天就能见分晓了,他觉得是这妹子脑袋不清醒,跑来胡说的。 初蔚找了个空地,然后把空间里的那些粮食都收割好了。 现实生活中秋收农忙要忙得四脚朝天,她这儿,也就半个钟头的功夫,田边就齐整整地堆了二十几个麻袋。 自然,麻袋也是跟糖糖要的,花了五十的情绪值。 初蔚又露出了农民伯伯的欣慰笑容。 糖糖开口:“如今你有十一亩农田了。” 初蔚喜极而泣:“我够格做地主了吧?” “你就这点出息吗?” “我就这点出息。” 糖糖:…… “二级升三级,需要一千情绪值,所以,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三级空间拥有者了。” 初蔚进了空间里的小房子,三级可种植作物有茭白和银耳,两种都可种植。 能种植的作物是越来越高级了。 离人参,灵芝又近一步啦! 第79章 相爱相杀? 初蔚一眼瞄到四级可种植的作物,那是板蓝根,顿时眼睛亮了。 来年,也就是1977年,她记得没错的话,春季里发了时疫,市面上急缺板蓝根。 她得尽快升到四级,这样就可以种植板蓝根了。 仔细一看,她尖叫出声。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三级升到四级五千的情绪值啊?我身边贡献大户也就只有初蓝和程英,哦,现在多了个贺家大嫂,这三人身上羊毛薅干净,我也薅不到五千情绪值啊。” 糖糖:“你得自己想办法。” 初蔚蹲在地上,画着圈圈:“太难了,这也太难了。” “功夫不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看好你的,另外,情绪值搜集机制也升级了,不当面,也能成功搜集。” “只要她心中骂我一句,我就能搜集她的情绪值,是这个意思呗?” “是。” 初蔚点点头,这还好一点。 “还有,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 “你不是唯一的空间拥有者。” 初蔚震惊:“啊?那其他人,在哪里?” “你现在等级太低,不够格跟他们见面,等你升到四级,应该可以勉强引荐一下。” 初蔚撇嘴:“这空间拥有者也有食物链?我处于食物链底端的意思,是这样吗?” “没错。” 初蔚:…… “你要尽快升级,解锁医疗空间,农场空间拥有者不太受人重视,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瓜果蔬农,上不了台面,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站在食物链顶端的。” 初蔚都不知道他对她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五千情绪值,犹如一座大山一般,让她生出紧张感来。 初蔚心事重重地把空间里的空地都撒上了种子,五亩种稻,五亩种豆,这是为了迎接秋冬二季的干旱,剩下来的种了茭白和银耳。 她得在明年开春前,凑齐五十亩地,那就绝对不能只从那三人身上搜集情绪值了。 她得广撒网,把摊子支大。 是得动动脑筋。 回去的时候,章国富大队长把初蔚叫到了她办公室,跟她说了明天就交换两大队知青的事。 初蔚点头说好,心中大喜,这一波,是搜集情绪值的大好时机。 出了大队长的办公室,院子里黄晓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黄晓欢天喜地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昭告全世界。 “这天啊,说冷马上就冷,修水坝的修水坝,挖河的挖河,再过些时候,要收棉花,还要纺纱,我听说,上花溪的活比下花溪轻了不止一半,这里的村干部们还挺公平公正的,我们挖藕挖了那么长时间,是该把我们换过去稍微清闲些了。” 程英眼里也有些得意,黄晓这话,她同意。 她在这下花溪,都要累断筋了,确实应该过一个悠闲轻松的冬天了。 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经过他们知青宿舍去了党支部。 初蔚看得真切,那是上花溪的大队长许有楼。 他来干什么?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袁卫民跑了过来,热情道:“我去基建队借了个板车,一会儿咱们把行李都放上去,我给你们推过去。” 黄晓拍手:“好,那就有劳袁同志了。” 上花溪的大队长许有楼进了院子,对程英道:“你是程英同志是吧?” 程英怯怯地点了点头:“我是。” “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大队的初蓝同志呢,这个干活积极性比较高,群众基础也比较深厚,我们那边的村民们呢,都留她,我考虑着,就把初蓝留下来,这次换队,程英同志你就不用换了。” 初蔚差点噗的笑出声来。 小姐妹相爱相杀了? 第80章 太过分 也是,初蓝不敢用他们中除了程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换。 袁卫民?她不敢,袁卫民虽然热心,但他和村干部的关系不错,为人积极,这才叫真的群众基础深厚。 黄晓?她也不敢,要让黄晓留在这,依照黄晓的性子,挖地三尺,也要把初蓝的真实意图给挖出来,她面上不好看。 初蔚?呵呵,初蓝没那么不要命。 所以,只有程英,唯有程英。 因为和初蓝关系好,能咽下这口气,甘愿留在下花溪继续干重活。 程英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委屈地看着许有楼大队长:“可……可他们都去上花溪了,按道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树挪死,人挪活,你这边要是没什么问题,这就定下来了,也省的你搬家嘛,小同志,你说是不是?” 初蔚憋着笑看程英,程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有些逗。 你看看你,上辈子跟着初蓝为虎作伥,这辈子也没少替她干坏事,人家说一脚蹬了你就一脚蹬了你,毫不含糊的。 你说说你,这是何必呢? “可……可……”程英平日里不得人心,这会儿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么程英,要么初蓝,反正黄晓觉得都差不多,都很会来事儿。 初蔚算是看明白了,她刚才看到初蓝和这许大队长在小林子里,正是初蓝收买许大队长的那一幕。 初蓝倒是精明的。 也是,上花溪又轻松,如今贺家还在上花溪,她自然要倾尽所有留在上花溪的。 许有楼乐呵呵道:“都是自己同志,想来程英同志你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现在就搬吧,韩文龙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说完,许大队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程英身子一软,靠在了门板上。 黄晓和袁卫民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往院子外面的板车上搬。 初蔚走到程英跟前,笑了笑:“你相信许大队长的话?” 程英眼神有些恍惚。 “初蓝得民心?就她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劲儿,她得的是西伯利亚人民的民心吧。” 程英板着脸,不说话,这一点,她比初蔚清楚多了。 “我今儿看到初蓝在上花溪后面的小树林里和许大队长说话,还看到初蓝递钱给大队长了。” 点到即止,程英也不是蠢货,这么说,她肯定是明白了。 程英手指紧紧捏着裤缝,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 她知道,她知道是初蓝从中作祟的,可她没有办法,初蓝给过她很多好处,她以后也一定有许多地方要倚仗初蓝,她不能,她也不敢违背初蓝。 “初蔚,你干嘛呢?” 黄晓收拾好东西后,在院子外面喊她,初蔚拍了拍她的肩:“你就自求多福吧。” 程英看着他们三人欢天喜地推着板车走了,本来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下花溪,她眼中闪过愤恨。 初蓝,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 第81章 来信 羊场小路上,日暖烟轻,家家户户的灶房上都摇晃着炊烟,黄昏的光景美极了。 初蔚和黄晓帮着袁卫民一起推着板车,袁卫民嚷嚷着:“你两跟在后面就行了,不用帮忙。” 黄晓便挽着初蔚的胳膊在后面有说有笑,说一说从别的婶子那边听来的八卦。 初蔚脑子倒是在神游。 她知道初蓝要作乱,但没阻止,一来,初蓝和程英都是坏的,留谁在身边,效果都是一样的; 二来,这不是迫切想要开垦到五十亩地么,她觉得,初蓝的贡献能力远在程英之上。 而且,还能让这闺蜜两心生嫌隙,也算是一箭三雕了。 挺好。 路上碰到了韩文龙他们,几人停下来寒暄了一阵,便分道扬镳了。 到了上花溪大队,初蓝靠在门边上,得意地看着由远及近的几人。 她自然是得意的,两个大队交换知青的事,一定是初蔚想出来的。 因为初蔚想办法把贺闻远的爸妈弄到上花溪了,便想办法要把她调走,还好她多了个心眼。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她花了一百块钱,便收买了许大队长同意她留下了。 只是,上次被初蔚搜刮了一百五十多块钱,如今又花了一百,加上来这儿置办了不少东西,她荷包开始吃紧了。 但是,能打击初蔚一回,这钱就花得值。 黄晓帮袁卫民推着板车进了院子,初蔚则撑着门框站在了初蓝跟前。 初蓝双手环胸,笑着看她:“姐,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爸妈希望我们彼此有个照应,这下可好了,你说是不是?” 初蔚呵了一声:“是,你煞费苦心留下来的,你当然觉得好了。” 初蓝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初蔚贴近她耳边,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什么,我就是什么意思。”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勾唇一笑,初战大捷,好现象。 初蓝胆战心惊地看着初蔚,初蔚是在诈她吧,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能自乱阵脚。 上花溪的条件比下花溪好一点,至少女生宿舍宽敞一点,有三张小床,初蓝的床靠门边,黄晓胆子小,不敢睡窗边,初蔚却喜欢睡窗边,如此,都安顿好了。 秋收结束,迎来短暂的闲时,第二天一早,袁卫民在灶房里做早饭。 新粮收下来,大队里也大方,给他们分了不少新米和面粉。 通县地处中原,面食和大米都吃。 袁卫民做了一锅玉米面饼,雪里红咸菜切碎加一点小葱一炒,香气四溢,再来一碗麦片粥,早饭吃得热乎乎的。 吃完早饭,初蔚坐在院子里,表面上在发呆,实际上在看空间里的书,在备战高考。 篱笆院上的牵牛花也开败了,初秋的早晨,清风拂面,初蔚越学越有劲头。 院子外面响起一阵铃声,她抬头一看,邮差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车,从大堤上冲了下来。 车子停在篱笆院外头,邮差喊了一声:“初蓝,这儿有这么个人吧?” 初蓝跑了出来:“有有有,是我。” 初蓝接过信,从初蔚身边经过,她看到,信是她妈寄过来的。 她带着期冀问邮差:“下花溪大队的初蔚,有信件吗?” 第82章 斥责 邮差应道:“还真的有,你就是初蔚吗?” “是,我是初蔚,我们昨天刚从下花溪搬到上花溪的。” 邮差抽了封信交到她手上,她有些激动,心中盼着是爸爸寄过来的。 爸爸是这个家中唯一对她好的人。 上辈子,她爸去得早,五十多就得病去世了,所以,这辈子她的愿望仍然是当一个医生。 她想,或许,她能救她的爸爸,让她的爸爸健健康康一直活到老,寿终正寝。 她拿着信,出了门,走到了宿舍后面的小河边,忐忑又满怀期待地拆开了信,取出了里面的信件。 一看到那笔迹,心就凉了半截,那是她妈写的信。 再看内容,心就彻底凉了。 通篇都是对她的指责,指责她为什么不但没有照顾妹妹,还敲了妹妹一大笔钱,质问她究竟是怎么做姐姐的,指责她贪得无厌,指责她没有良心,对她很失望云云。 通篇都是指责,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想念。 初蔚心冷啊,生气愤怒到身体都在发抖。 她气到差点把信件撕了,她忍住了,她要留着这信,等以后回省城了,她要拿着这封信,她要好好质问质问她妈。 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妈为什么要这么偏心眼? 初蔚知道,定是初蓝告诉她妈那件事了,她妈才会质问为什么要敲妹妹的钱。 她咬了咬牙,初蓝可真的会避重就轻,花钱买人绑她的事只字不提,对她有利的事就各种添油加醋。 初蔚在小河边站了很久很久,慢慢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和憋屈。 她会问清楚的,等她回家之后,一定会问清楚的。 直到黄晓来找她,她把信件对折再对折,装进了信封里。 黄晓挠了挠头:“你家里给你寄了多少钱?” “什么?” “我刚才看到初蓝从信封里拿了一叠钱出来,少说有两百块钱吧,你们不是姐妹吗?你应该也收到钱了吧?” 初蔚的心便更寒了。 她默默对糖糖道:“我本身的情绪值是不是也应该能搜集?” 糖糖:“没有这个规矩。” 初蔚咬牙,那真是巨大的损失。 初蔚伸手扶着树干,呼了口气,对黄晓道:“让我妹过来,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黄晓见她脸色铁青,也没多问,小跑着回去叫了初蓝。 初蓝得意洋洋地去了小河边,她姐肯定被她妈训了个狗血淋头,想想都觉得痛快。 却见初蔚笑眯眯地看着她,并向她伸出了手。 “干什么?” 初蔚又使什么幺蛾子? 初蔚笑得坦然:“妈妈来信了,说是给你寄钱了,两百块,让我们平分,一人一百。”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蓝差点跳起来。 放屁,初蔚你简直是在放屁! “不可能,妈妈不可能这么说的。” 初蔚双手抱胸,神色冷了下来:“你知道妈妈在信上说了什么?” 你敢说知道,那就坐实了在背后打小报告的罪名。 初蓝气到脸通红,她当然不敢认,要是承认了她打小报告,她姐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呢。 她咬牙道:“你的信呢?” 初蔚随手一指:“被风刮进河里了。” 初蓝气到跺脚,初蔚无赖,初蔚真是彻头彻尾的大无赖。 初蔚无辜地伸着手:“钱呢,赶紧的啊,妈妈让我们相亲相爱,相互照顾呢,你不是想独吞那两百块吧?” 初蓝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兜里摸了一百块钱出来,啪地交到初蔚掌心:“给你!”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第83章 不领情 初蔚也没时间感伤,她要做的事情很多,自怨自艾,顾影自怜,这不是她的风格。 该问的,终究是要问清楚的。 现在要紧的是,好好生活,认真生活。 晚上睡觉,月光幽幽地照在宿舍的泥土地上,初蔚翻了个身,正要入睡。 情绪值+20,来自初蓝,扩地两分。 哟呵,还怨念着呢? 要了她一百块,她这怨气不小啊。 她还有脸怨她? 她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刻意抹黑她,再说那钱本就是家里的,她们不是姐妹吗?家里寄了钱,分一半给姐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委屈个什么劲儿? 情绪值+30,来自初蓝,扩地三分。 初蔚轻嗤一声,哟,还越想越来气了? 行,你生气,那我就不生气,我坐收渔翁之利。 黑暗中,隐约可见初蓝在床上翻来覆去,初蔚偷乐,怨吧怨吧,你越怨,我越高兴。 这一晚上,初蔚从她身上宰收了一亩地,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隔天晚上,初蔚闲晃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就看到闻星拎着布袋子跑了过来:“蔚姐姐,蔚姐姐,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初蔚拉着她走到灶房,闻星从布袋子里拿出了白瓷饭缸,打开一看,看来贺闻远那天真的逮了不少泥鳅,饭盒里是红烧泥鳅,还有切成两半的蛋。 “鸡不是都被你大嫂子扣下了吗?哪里来的蛋?” “我从芦苇荡里摸的野鸭蛋,蔚姐姐,比鸡蛋还香呢,你快吃吧。”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 闻星小声道:“我二哥哥临走的时候,叫我要好好对蔚姐姐的,我家穷,没什么能给蔚姐姐的,我就想着去找鸭蛋,蔚姐姐,你……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星星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谢谢你了。” 初蔚吃完闻星带来的吃食,闻星便又拎着饭缸往回走,出了知青宿舍,走没多远,后面就有人喊她。 一回头,是蔚姐姐的妹妹。 闻星虽然年纪小,但她能感觉到蔚姐姐和她的妹妹关系并不好。 蔚姐姐不喜欢的人,那就不是好人,小孩子只分对错,眼里黑白分明,揉不得沙子。 所以,她不喜欢这个蓝姐姐。 初蓝匆匆追上去,这是贺闻远的小妹妹,既然如今也算近水楼台了,她自然要在这妹妹面前刷一下好感的。 她特地从外衣口袋里拿了一把糖果出来,笑眯眯地看着闻星:“这个给你吃。” 闻星一本正经道:“二哥说了,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这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初蓝脸上的笑容凝结住了,继而尴尬道:“你不是和我姐姐关系挺好的吗?我是初蔚的妹妹,亲妹妹,那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了,是不是?” 闻星摇头:“不是,你是你,蔚姐姐是蔚姐姐。” 初蓝咬了咬牙,笑容快要绷不住了,不过是个十岁的丫头,怎么这么难对付? 初蓝还想说什么,就看到知青宿舍的院子里,初蔚走了出来,朝她们这边张望着。 第84章 下聘礼? 她不敢再纠缠了,只勉强笑笑:“那好吧,天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初蔚为什么会出来看看呢? 因为她收到了来自初蓝的二十情绪值啊,出来一看,果不其然,初蓝拉着星星不知道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说的是什么,但从初蓝心中在怨她可以得出,星星肯定没给她好脸色。 好孩子。 初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看着初蓝由远及近地走来,笑了:“跟孩子说什么了?” 初蓝瞪了她一眼:“管天管地了你还?” 初蔚笑得开怀:“我是你姐姐啊,我管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蓝咬牙切齿地走了,初蔚乐开了花。 隔天,初蔚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穿上了一件烟粉色的外衫,又利落地绑上了头发,趁天将亮,出了门去,很早就到了公社北边的跃进桥。 秋收结束,农人们起得也没那么早,趁着河岸边和田里都没人,她把空间里的二十麻袋粮食都卸到了河边。 刚卸好货,就听到哗啦的水波声,抬头一看,大雾茫茫的河面上,江卫东撑着船缓缓靠近。 他扯着嗓子喊道:“你还真来了啊?” 再一看,那妹子旁边整整齐齐摞着几十个麻袋,心中直犯嘀咕,她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粮食,又是怎么运过来的? 初蔚插着腰站在河边:“你以为我糊弄人呢?赶紧的,趁早市,把粮食搬上船,咱们去县城粮站。” “得嘞。” 江卫东大高个,身子结实,区区二十个麻袋,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搬上了船,他还想回过头来搀初蔚上船,初蔚却自己一脚跨了进去。 只有在她家闻远哥面前,她才是娇柔软弱的妹子,在旁人面前,她的战斗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初蔚就这么躺在乌篷船上,双手枕在脑袋下,心情愉悦地欣赏两岸优美风光。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路上,江卫东想打听初蔚这粮食究竟哪里来的,初蔚斜了他一眼:“你是一个成熟的生意人了,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希望你能知道,想要做长久生意,那就把这些都吃进肚子里,以后我还找你,咱们长期合作。” 江卫东乐了:“行。” 管她哪里来的,他有钱赚就行,看这妹子娇娇弱弱的,总不至于是不法来路。 “这粮食运到哪里?” “县城粮站啊。”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卫东心事重重道:“县城有些二道贩子,专门收个人户粮食,然后一道卖给粮站的,不经他们手吗?” 初蔚摇了摇手指头:“直接给粮站。” 我们不需要中间商赚差价。 县城,大风商行,贺闻远进了他们主任的办公室。 许主任诧异地看着他:“你要支一年的工资?贺小子,你这是有什么急用吗?” 贺闻远颌首:“家中出了些事,还望主任能批了我的申请。” 许主任器重他,立马给他批了申请,还问:“一年的工资够用吗?不够的话,我个人再借些钱给你。” 贺闻远谢过许主任,说是够了。 贺闻远在大风商行做采购的,一个月的工资是是三十块钱,一年的工资就是三百六十块钱。 对于他来说,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绝对是巨款了。 许大国和李宝剑跟在后头。 李宝剑:“老大,你这是,要娶媳妇了吗?下聘礼?” 不然他想不到老大为啥一次性支了这么多补贴。 第85章 豆腐作坊 许大国也附和:“是……那天来商行看你的那个小同志吗?老大你可以的,不声不响就要结婚了。” 贺闻远轻啧一声,揣着钱,出了商行,那两人赶忙跟上。 贺闻远打听了一下,去了一家石磨坊,后头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贺闻远挑挑选选,挑了一个磨豆子的石磨,花了十块钱,接着又花了两块钱,给了个地址,让掌柜的给送到乡下去。 李宝剑算是看出了点名堂:“老大是想做豆腐西施?” “咱老大能叫豆腐西施吗?应该叫豆腐霸王。” 李宝剑:“豆腐李逵。” “放屁,李逵不好看,我看还是叫豆腐兰陵王,听说兰陵王好看。” 贺闻远斜了他们一眼:“再去一趟自行车车行。” 三人步行去了国营的供销社,里面什么都有。 这会儿的热门自行车品牌有永久、凤凰、飞鸽和红旗,还有一些小牌子大金鹿什么的。 贺闻远挑了一圈,选了一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车,崭新锃亮,非常气派。 许大国摸着后脑勺:“老大,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贺闻远交了一百五十块钱,把车提走了。 “让我家里卖豆腐。” 如今是七六年了,对小营生抓得不像过去那么严格了,他寻思着,光靠给集体种田以及家中那两分口粮田,那家中是永远都不可能有余粮和余钱的。 没钱的话,怎么养初蔚? 所以,节流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还是开源。 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啊?卖豆腐?撑船打铁卖豆腐,这可都是顶苦的差事了啊。” “不苦的话,大家不是一窝蜂都去做了吗?” 卖豆腐,清白,算不得投机倒把,如果政策上有什么变化,他家里也不至于遭什么罪。 做小营生,一是要有资本,农村人,果腹已是勉强,一次性拿出几百块,很可能这几百块还会打水漂,这种风险,不是谁都能承担的,没有一定的魄力,没人敢做这种决定。 二来,要能吃苦,磨豆腐确实是一件很苦的差事,起早贪黑,大部分人嘴上喊着要改变现状,却又并不会付诸行动。 所以,贺闻远觉得让家里做豆腐营生,是正确的。 李宝剑不解地问道:“卖豆腐就卖豆腐,老大你买自行车干什么?” 贺闻远:“打算让我妈来县城卖豆腐,自然是要自行车的。” 农村,地方有限,村民又穷,偶尔舍得吃一回豆腐百叶,市场实在太小。 县城有国营大厂,厂区和生活区都在那里,让他妈在大厂外面卖豆腐,总比挑担走巷叫卖的要省事多了。 李宝剑恍然:“老大,你可真有眼光。” “老大最棒。” “老大最厉害。” 贺闻远看了李宝剑一眼:“会骑自行车吗?” “会。” “交个任务给你,把这车骑回我家,让我妈学骑车,并把豆腐摊的事告诉她,我商行里有事,走不开。” 李宝剑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第86章 卖不出去 县城的粮站靠在大河边,这会儿粮站的大码头跟前已经排了两条大船,上面少说有上万斤的粮食,一看就是有组织的行为。 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初的时候,个人是不准倒卖粮食的,这叫投机倒把,粮食都属于国家,属于集体。 但这两年,政策松泛了,毕竟农民手上也有那么两分自留地了,所以上头对农民卖粮食的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像初蔚这样,一次性卖两千斤粮食的大户,那是很稀缺的。 她心中盘算着说辞,一会儿怎么跟粮站的人解释才好。 江卫东把船停好,抛了麻绳上岸,绑好,才又上了船。 一旁的大船上,大伯和初蔚搭话:“闺女,你们咋才两个人,哪个公社的啊?就这么点粮食啊?” 初蔚呵呵笑着:“我们打北边来的,是这样,我们生产大队里的老乡们,手上有多余的粮食,就都交给了我,让我一起运上来卖给粮站的。” “哦,是这样的啊,咋叫你一个小闺女上县城来,这力气活,也不派两大老爷们来,真的是。” 初蔚笑笑,有些紧张地看着粮站外面空地上的工作人员。 希望他们不要为难她啊。 前面两大船粮食全部过完秤,登记好之后,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后面又排了不少船。 终于轮到了初蔚他们,江卫东麻利地把二十个麻袋扛上了岸。 墙边支了张木桌,木桌后面坐这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手边上有账本,有算盘。 初蔚呼了口气,一步一步走过去。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长得这么好看? “哪个公社的?” 初蔚镇定道:“秋水公社的。”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翻了翻账本:“秋水公社?昨儿不是来过了吗?” 初蔚有些紧张:“我不是代表我们公社来的,是这样的,我们大队村民们手上都有些余粮,他们把粮食都交给了我,委派我一并卖给粮站,省的十斤八斤的散卖。” 男人又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公社的介绍信,或者大队支书队长的介绍信,有吗?” 初蔚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介绍信? 她怎么可能有嘛? 她以前一直生活在省城,是真的不知道粮食管得这么严格,这会儿有些焦急。 回大队开介绍信,那是不现实的,队长他们对她熟悉,对大队里的人更熟悉,压根就没人让她去卖粮食,到时候难自圆其说。 可现在,没有介绍信,这粮站的人就不收她的粮,这可怎么办是好? 就在初蔚焦头烂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看到粮站大门口开出来一辆小汽车。 后座坐着的人有些眼熟,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飞快地跑了过去,挡在小汽车面前,拦住了汽车的去路。 司机猛踩了一下刹车,吓了一跳,匆忙下车,逮着她就是一顿教训。 “小姑娘,你不要命了是吗?” 初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然后绕到后座,趴在车边,笑眯眯地看着车里的人。 第87章 怀瑾哥,帮帮忙 车后座坐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穿藏蓝色中山装,神色有些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添了两分冷静内敛。 这会儿,他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拦车的小姑娘,神色沉了沉。 初蔚有些忐忑,她都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车里的男人叫盛怀瑾,是上辈子除了贺闻远以外,另一个帮了她不少忙的人。 用盛怀瑾的话说,她是像妹妹一样存在的人,见到她,便觉得亲切,便总是见不得她受苦受难。 可他们的相逢,本来应该是在五年后,在李景松去世之后的。 现在,竟然提前碰上了,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盛怀瑾对她有没有妹妹的亲切感。 她有些忐忑。 司机下了车,皱着眉看初蔚:“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贸贸然拦车子,这铁皮钢筋的,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初蔚讪讪地笑,依旧趴在门边上,有些谄媚地看着后座的男人:“怀瑾哥。” 盛怀瑾有些诧异:“你是?” 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人生中有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吗? “我是初蔚啊,小时候我们是邻居,怀瑾哥不记得我了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盛怀瑾坐在车里,不动如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觉得她面善,没见过,做事也鲁莽,他却讨厌不起来。 小丫头满口胡话,他盛怀瑾不是记性不好的人,他没有过这么个邻居。 他微挑了眉:“有什么事吗?” 初蔚捧着笑脸:“怀瑾哥是这粮站的……” “盛先生是这粮站的站长。”司机适时接了话。 初蔚比了个大拇指:“我搬家之后就没见过怀瑾哥,原来怀瑾哥高升了,真是年轻有为。” 盛怀瑾太阳穴突了两下:“再不说重点,我让司机开车走了。” 初蔚赶忙扒住窗口:“是这样的,我有些粮食,要卖给粮站,是我们生产大队农户的散粮,收集起来让我过来一次性卖掉的,我今天出来得匆忙,忘记开介绍信了,村里还有农活,一来一去耽误事儿,怀瑾哥,你看……” 盛怀瑾不说话。 初蔚又道:“咱是老邻居了,你看,这都实在关系,你……” 盛怀瑾的手伸了出来,弹了一记她的脑门:“和我是邻居,又怎么会去村里种田的?” “我响应上面的号召,下乡插队当知青的。” 盛怀瑾眼里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脸蛋红红的,她口齿也伶俐,虽然在说谎,也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最关键的是,他好像不想看到这孩子失望的表情。 盛怀瑾叫来了司机,低声道:“和周主任说一声,就说这孩子忘记开介绍信了,收了她的粮食。” 初蔚差点高兴得跳起来:“谢谢你,怀瑾哥,等我有空,我一定登门拜谢你。” 盛怀瑾呵呵了两声:“有空把介绍信补给我才是真的。”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那咱们,后会无期! 司机和过秤的主任说了一声,接着便上了车,黑色的红旗牌轿车缓缓远离。 盛怀瑾低头笑了一声,哪里来的小孩? 挺有意思。 第88章 醋味很重(加更) 半个小时后,初蔚拿着两百七十六块九毛八分钱,激动得情难自已。 泼天的富贵,等着她呢! 她抽了五块钱给江卫东:“那边有个西北面馆,转百刀面,筋道,香,我请你吃。” “走起。” 面馆附近,许大国嘿嘿笑着:“老大,附近有个馆子,老板是西北那边的,那做面的手艺,那叫一道地,咱们去吃馆子吧。” 贺闻远也没犹豫,单手插兜往前走去:“走吧。” 老板擀好面,斜刀切成短短的细条,一砧板的短面丢进滚开的锅里,煮到沸腾,起白沫儿,加冷水,再煮一会儿,盛进大海碗里,浇上油泼子,洒点儿香菜,小小的面馆里,香气四溢。 贺闻远从箸笼里拿了双筷子,开始大快朵颐地吃面。 刚吃了一口,许大国就抬了头,面还含在嘴里:“老大,那……那不是……” 贺闻远一转头,就看到了初蔚……以及她身边的青年。 那是六队的江卫东,他们初中一届的,一个班的,甚至,他们还曾经做过同桌。 初蔚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江卫东热情地上去招呼:“贺闻远?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贺闻远的眼神从热烈到黯然,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初蔚也上前去招呼:“闻远哥,你好,真巧。” 贺闻远微眯着眼,神色微恙地盯着初蔚:“你们怎么在一起?” 江卫东正要说,初蔚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江卫东可以怀疑她粮食的来路,但她不想让贺闻远心中也存着疑惑。 这细微的动作看在贺闻远的眼里,却是另外一番解读。 小丫头和江卫东之间有秘密。 神色更加不悦了 江卫东摸着后脑勺,笑呵呵道:“初蔚要上县城采办点东西,我不是有个船么,送她来的。” 贺闻远:…… 我信了你的邪! “嗯,知道了。” 初蔚摸着自己的小包,站在贺闻远身边:“我和江卫东能跟你们拼桌吗?” 贺闻远没抬头:“坐吧。” 一桌四人各怀心事地围着桌子吃面。 初蔚觉得贺闻远的眼神时不时地向她瞟过来,而且好像带着凶狠的野刺。 她顿时有些心虚,觉得此地好像不宜久留。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突然被呛得直咳嗽,贺闻远长手伸来,拍了拍她的背:“没人跟你抢。” 许大国:老大什么时候很多体贴入微了? 初蔚尴尬地摸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准备结账,贺闻远却替她结了,然后对江卫东道:“我和初蔚有些话要说。” 初蔚摇摇头:“我……我没话和你说。” 却被贺闻远不由分说地拽住了手腕,拖到了小面馆后面的巷子。 初蔚:这是土匪还是流氓啊! 后巷很破败,初蔚很怕怕。 “为什么和江卫东在一起?” 好凶啊! “你不会又怀疑我和江卫东有什么吧?” 贺闻远脸色依然不悦,但已经缓和了许多,怕吓着她。 “所以,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 初蔚:“现在不能和你说。” 贺闻远咬牙,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第89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贺闻远脸色阴沉沉的:“什么事是江卫东能知道而我不能知道的?” 初蔚摸了摸脖子:“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贺闻远见她态度坚决,大有一副宁死不屈的意思,只能饮恨作罢。 他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初蔚一点办法都没有,在一旁顺了好一会儿的气,初蔚不敢动弹,也不敢招惹他。 终于,贺闻远好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冷声开口道:“我们商行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毕竟是前两天才分别的,初蔚并没有想念的感觉,点点头:“嗯,再见。” 贺闻远:……?? 这么干脆的吗? 是不是盼着他走呢? 但他商行里确实有事,耽搁不得,只能饶了她,和许大国一起离开了面馆。 江卫东呵呵笑着:“你和贺闻远,不会是在搞对象吧?” 刚才贺闻远拉初蔚走的时候,可熟稔了,关系看起来好像挺亲密。 初蔚瞪了他一眼:“别瞎说。” 馆子不远处站了三个穿旧夹克衫的男人。 “看清了吗?” “看得真真的,那女的一个人,给粮站卖了二十袋粮食。” “直接卖给粮站了?” “可不嘛。” 男人吐了口中叼着的火柴棒:“也不打听打听,个人户在县城卖粮,竟然敢不过我们的手。” 这人也算是县城有名的二道贩子,专门收农民手上的散粮的,他们把价格压得很低,转手正常价钱卖给粮站,以此牟利。 而初蔚,这就相当于坏了他们的规矩。 不能忍。 江卫东乐呵呵道:“你要回去了吗?我这边县上还有点事。” “你忙你的吧,我也有事呢,咱们几点钟集合?” 她要去集市上买点干银耳跟茭白的秧苗,下到地里去。 “下午三点钟吧,就在粮站的码头,你看怎么样?” “行,到时候见。” 江卫东和初蔚一起离开了面馆,然后分道扬镳。 路边有拉黄包车的,初蔚荷包满满,前两天又从初蓝那打劫了一百块,便不想亏待自己,准备喊个黄包车。 后头却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没回头,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拉着往后走去。 初蔚心里一沉,很快,她被拉进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车里坐了三个男人,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你们是谁?” 为首的男人哼了一声:“教你做人的人。” 初蔚立刻转身,扑在窗户上,用力拍打着,口中大喊:“救命,救命!” 头发被后面的男人猛地一抓,她整个人都被拖离开窗口。 路边的贺闻远似乎听到了初蔚的声音,一转眼,一辆面包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恍惚间看到了初蔚的影子,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撒腿往前跑去。 许大国在后面喊道:“老大,你又干啥?” 贺闻远奋不顾身,疯狂地追着那车子。 面包车呼啸着往城郊地带开去,初蔚嘴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以至于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群无赖。 面包车开了二十分钟,路面颠簸不平,终于,在一个废弃的国营兵工厂前面停了下来。 一个胖子就跟提小鸡仔似的把初蔚提下了车,一路进了工厂里面,然后重重地把人扔在了地上。 为首的穿深绿夹克的男人上前来,拍了拍初蔚的脸:“你年纪小,可能不懂规矩,我给你好好上上规矩,要是懂了呢,就点点头,我们也不为难你,听明白了吗?” 初蔚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好像在说好。 男人点了支烟,一旁的男人开口:“是这样的,整个县城呢,卖粮食都是公社统一上缴到县里的粮库的,如果老百姓想要私自倒卖个粮食呢,必须要过我们宝哥这一关,我们宝哥是替老百姓找门路,这可是做大善事呢。” 初蔚口中‘呜呜’着,宝哥努努嘴:“把布给她拿了。” 初蔚呵呵一笑:“那你们收粮食,多少钱一斤?” 宝哥旁边的狗腿子道:“八分钱一斤。” 初蔚差点吐他一脸,八分?粮站收她粮食给的是一毛三,他们只给八分,那几乎是压了一倍的价钱。 剥削,这是赤裸裸的剥削! 她的脸冷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这三个周扒皮:“我要是不过你们的手呢?” 宝哥怒然扔了烟头:“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扬手就要抽初蔚大耳刮子,初蔚一把接住了扇过来的手,冷笑:“是吗?” 第90章 宝哥好惨一男的 宝哥愣了一下:“给我上!” 初蔚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瞬间多了把鞭子。 那三人都愣了,哪里来的鞭子? 初蔚退后一步,一扬手,鞭子灵性地直接抽在了宝哥的脸上,瞬间,他脸上多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旁边两个帮凶目眦欲裂地冲上来:“敢打我们宝哥?不同意!” 初蔚抡着手臂,鞭子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啪……啪,那两个帮凶脸上也多了两道血印。 三人齐齐被掀翻在地,这会儿才有点慌了。 宝哥一扬手:“这小妮子,还能上天不成,你们从后面,我在前面。” 宝哥刚要冲上前拳打初蔚,初蔚整个人已经跳了起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借力打力,在空中转了半圈,鞭子抽向想要从后面偷袭她的两个帮凶。 那两人被抽得整个人凌空,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下,三人才知道害怕了,这是遇上练家子了。 接下来就跟砍白菜似的,初蔚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通:“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农村的村民们过的是什么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就这么点收成,你们还要刮油水,你们还是人吗?” 越说越来气,每说一句,就要抽上一鞭子。 刚才还挺横的宝哥以及两个走狗,这会儿是真的怕了,瘫在地上痛哭求饶:“姑奶奶,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初蔚冷哼:“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是是是,我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求姑奶奶给条活路,我们一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初蔚刚要开口,就看到窗户外面,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人影疯狂地跑来。 是贺闻远。 竟然是贺闻远。 大概是刚才她被掳上车的时候,正好被他看见了,所以他来救她了。 初蔚一愣,赶紧先把鞭子藏了起来,然后上前一步。 三个大汉哆嗦着:“姑奶奶姑奶奶,我们错了,别……别打了。” 初蔚按着宝哥的肩膀,想从他脸上取点血下来:“别动。” 那宝哥疯狂挣扎:“别打了,别打了。” 初蔚给了他一巴掌:“我他妈让你别动,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初蔚从他脸上弄了点血,然后抹在自己脸上,又拆开了自己的辫子,把头发弄乱,再把衣裳扯坏,低头看了看,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三个大汉一头雾水,不知道眼前的小妮子在搞什么。 初蔚一抬头,三人吓得一哆嗦。 “呐,我只说一遍,你们给我记清楚了,一会儿你们就……” 贺闻远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他问了几遍,才终于确定面包车是往这儿开来了,他只盼着初蔚没事才好。 旧工厂的大门耷拉在一旁,他冲进去,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拎着初蔚的衣襟。 她看起来可怜极了,一脸无助又绝望的神情,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就在巴掌将要扇下去的时候,他猛地上前,凌空跃起,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背上。 宝哥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第91章 心都疼碎了 初蔚身子摇晃,也要往下倒去,贺闻远一把接住了她,将她抱进了怀里。 初蔚哽咽着,带着哭腔道:“闻远哥,你来了,我好害怕。” 对面三个男人身子抖了抖,难道害怕的不是他们吗? 贺闻远立刻脱了身上的迷彩服外套给她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怕,不怕,我来了,不要害怕。” 初蔚眼眶瞬间红了。 宝哥才真的要哭了。 贺闻远安抚了一下初蔚,转身,杀气腾腾地看着三人,宝哥往后退去,贺闻远飞快地跑过去,一拳打在他旁边男人的脸上,噗地一声,口中吐出水来,然后重重落地。 贺闻远一拳放倒一个,本就不堪重负的三人这会儿倒成了一片,苦苦呻吟着,口中喊着求饶。 贺闻远一把抓住了宝哥的衣领:“你们抓她干什么?” 宝哥哭丧着脸招了:“我们……我们就是看她长得好看。” 嘭,又是一拳砸了下来,沙包般的拳头,如有神力,他真是恨不得把这些兔崽子千刀万剐,宝哥觉得今天可能要死在这男人手上。 “大||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跟我去派出所。” 初蔚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虚弱喊他:“闻远哥。” 贺闻远立刻松开了男人的衣领,初蔚给他使了个脸色,示意他们快逃。 趁着贺闻远转身的功夫,宝哥带着他的两个跟班,立刻撒腿往外面狂奔而去。 老天爷啊,太吓人了。 贺闻远刚想拔腿去追,初蔚一把拉住了他,虚弱地倒进了他怀里:“你别走。” 贺闻远轻轻扶着她:“初蔚,你……还好吗?” 初蔚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眶还红着:“我吓死了,闻远哥,幸好你来的及时,你又一次救了我。” 贺闻远免不得提高了音量:“出门在外,为什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今天要不是遇见他,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她怎么不长记性。 像她这个长相,怎么能一个人瞎晃悠? 他音量大,初蔚被他吓到,眼眶免不得更红了,眼泪流了下来:“我……我不知道他们会那么猖狂。” 一见她哭,贺闻远这心揪得紧紧的,立刻放软了声音:“不哭,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大声。” 他是真的急了,真的乱了脚步,根本由不得思考,就对她吼了出来。 初蔚背过身去,抹眼泪,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她受了委屈,他都不哄一哄她,她觉得委屈。 贺闻远手足无措:“你……你伤到哪里了吗?” 她头发蓬乱,脸上都是血,衣服也破破烂烂,他不敢细想,一想,恨不得宰了那群兔崽子。 初蔚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眼神无辜又慌乱:“身上挨了几拳,没什么,幸好你来的及时。” 贺闻远心都要疼碎了:“我带你去卫生站。” 初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我不去,我不想让人看我的……我的身体,就是一些淤青,我买些跌打药酒,回去擦一擦就好了。” 贺闻远不放心:“那怎么行?还是给医生看一下,那样才放心。” 第92章 你吼什么 初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我不去,我不想让人看我的……我的身体,就是一些淤青,我买些跌打药酒,回去擦一擦就好了。” 贺闻远不放心:“那怎么行?还是给医生看一下,那样才放心,卫生站有女医生。” 初蔚泪眼朦胧地看他:“我只想快点回去,不想留在这里。” 贺闻远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泥,一颗心真的要疼碎了:“我送你回去。” 初蔚摇头,一脸乖巧:“你商行不是有事吗?” “不急,我先送你回去。” 让她这样一个人回去,他怎么放心得下? 初蔚一瘸一拐地跟在贺闻远身边,贺闻远轻声问道:“能走吗?” 初蔚低垂着头,情绪低落:“我可以自己走。” 说完,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她还生气呢,他居然吼她。 贺闻远这心揪得紧紧的,一把拉住她:“我背你。” 初蔚哼哼:“注意影响。” 贺闻远不管不顾地半蹲下来,把初蔚背到身上。 去他娘的影响! 初蔚委屈:“那你刚才为什么吼我?我长这么大,都没人这么吼过我。” 贺闻远心又揪了起来,愧疚道:“我是怕你没心眼,容易吃亏,你年纪小,不知道,外面是有坏人的。” 初蔚伏在他肩上:“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一点的。” 贺闻远一脸‘哎,傻丫头,什么时候能有点儿心眼’。 “江卫东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他说他有事,我自己有些东西要采买,所以我们就分开行动了。” 贺闻远闷声不说话,这江卫东,既然和初蔚一道来县城,也不随时跟着,保证她的安全,太不是男人了。 初蔚见他不说话,又道:“以后我不一个人了,嗯?” “嗯。” 贺闻远背着初蔚,一路走回到县里,初蔚小声道:“这里离粮站不远了,离你们商行也近了,就在这儿让我自己去车站吧。” “我把你送上船,等江卫东回来。” 初蔚抿唇一笑,脸在他脖子里蹭了蹭:“谢谢你,闻远哥。” 贺闻远喉结滑了滑,觉得有些要命。 “别乱动。”声音冷冷的,欲盖弥彰的意味有些重。 初蔚勾唇一笑。 不远处驶来一辆吉普车,车上李景松坐在后排,缓缓经过,他一眼看到了贺闻远,以及贺闻远身上背着的人。 初蔚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身上披着的是贺闻远的外套。 他眼中闪过很多情绪,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想要不管不顾地下车,问问初蔚这是怎么了?被什么人欺负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可他知道,他不能。 他如果下了车,他和初蔚之间的关系,就要暴露在贺闻远跟前了。 他和初蔚并不亲近,只要他下车,这件事就无所隐藏了,贺闻远会趁势而上的。 他只能看着后视镜中的两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无法对她说。 李景松的心口钝痛着,缓缓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第93章 一切尚未崩坏 上辈子,漫长又短暂的五年,一开始,他眼中确实没有初蔚,视她为无物。 他待她不好,那时雪天,她闹着要离婚,他便将她关在屋里关了两天,那时她高烧不止,他不知情,他真的不知情。 是她父亲找上了门来,领着她二叔踹了门,才把烧糊涂了的人带到医院的。 医生说再晚一点,脑子大约就要烧坏了。 她爸给了他一巴掌,他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甚至觉得上辈子的死,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上辈子,他对初蔚太坏了,坏透了。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被她吸引了,可两人却再也回不到起点了。 再之后,他便死了。 可现在,一切都还尚未崩坏,他想弥补,他想弥补上一世的过错,却为什么,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了? —— 贺闻远一直把人背到了粮站一旁扣着的小船上,江卫东还没来,初蔚坐在船舱里,贺闻远站在岸边。 小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曳着,初蔚喊他:“闻远哥,你上船坐着吧。” “不用,我就站这儿。” 孤男寡女,又是青天白日的,粮站这来往的人多,他不能坏她名声。 初蔚站起来,晃着身子走到船头,贺闻远着急:“你干什么?” “我想去集市买点东西。” 她要买点木耳和茭白的秧苗,不然她这升到三级有些浪费啊。 “我去给你买,你坐着,别乱跑知道吗?” 初蔚看着贺闻远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今天的一切真是够戏剧化的,贺闻远又救了她一次,还把她一路背过来。 就是看着凶了点。 以后可得好好调教。 这儿离集市不远,也就半个钟头,贺闻远就买来了初蔚要的东西。 他问的句买这些秧苗做什么用,初蔚又是支支吾吾的。 我有一无形空间,里面可以种各种东西,说出来恐怕别人会当她神经不正常。 贺闻远神色十分不悦。 小丫头为什这么秘密? 还是说,只是针对他? 初蔚要给他钱,贺闻远眯眼看她:“你再提一句钱试试看。” 初蔚委屈地看着他,怎么又凶上了? 他家有些困难,她不想占他便宜嘛。 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他竟然还对她凶! 初蔚气鼓鼓地盯着他 江卫东办完事跑过来,一眼看到贺闻远。 “你怎么还在这儿?” 贺闻远沉了脸,咬牙道:“你怎么让初蔚一个人?” “她又不是三岁孩子,一个人还能走丢不成?” 贺闻远脸色阴沉得厉害:“她被人绑了,要不是遇见我,后果不堪设想。” 江卫东吓了一跳:“咱县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 “你一大老爷们,当然没事了,她是姑娘家,而且还……长那样……” 江卫东摸了摸后脑勺:“我的错我的错,下回我再和她来县城,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放一百个心。” 贺闻远:…… 还有下回? 他两关系很好? 他这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第94章 野心昭昭 江卫东没看出贺闻远变了的脸色,解开了锚绳,跨上了船,转头对贺闻远道:“不早了,我和初蔚先回去了。” 贺闻远目送他们离去,才转身往商行走去。 初蔚摸出兜里的手帕,擦了擦脸,外面撑船的江卫东心有余悸道:“下回指定得跟着你了,这也太危险了。” 初蔚心事重重的,也没工夫搭理他。 这一次卖粮食,多亏了怀瑾哥。 下一次呢? 她的田地已经有十一亩了,下一次收成,她的粮食更多,村里的村民手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粮食。 销路成了很大的问题。 该怎么办? 到了上花溪,初蔚拎着两摞纸包上了岸,就看到大堤上贺婶子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后面还跟了一个小伙子,旁边是成群结队的小孩子。 她走近,看到贺婶子满头大汗,一脸为难。 见到初蔚,李宝剑眼睛亮了一下,这不是老大中意的那小同志么?跟老大真是登对。 “小初啊,你回来了啊。”张桂英招呼着。 “啊,婶子,你这自行车哪里来的啊?” 李宝剑应道:“是我们老大让我捎回来的,老大想让婶子以后去县城卖豆腐,每天上县城,不能靠腿走,所以就捎了辆自行车回来,想让婶子学着,还让我教会婶子骑车呢。” 初蔚自告奋勇道:“我会骑自行车,我来教吧,你们商行还有事,耽搁不得。” “好嘞,那就交给你了啊,同志。” 初蔚是有些诧异的,她真没想到贺闻远居然有这个魄力,说干就干,立刻给家里买了辆自行车让他妈开始磨豆腐。 到底是以后能成大老板的架势,雷厉风行啊。 她跑到无人的地方,把那些秧苗和木耳都下到空间里,然后拍拍手,回到大堤上,开始手把手教贺婶子骑车。 这年头的车,都是又高又大还带前杠的车子,最早的时候,这种车都是军用,用来装物资的,所以不太好上手。 张桂英摔了好几回,幸好都是泥地,她骑得也慢,所以摔下来也不算疼,又是庄稼人,没那么娇气,摔了就再来。 张桂英是农村人,没有见识,她心里忐忑:“闻远这孩子也真是,听说支了一年的工钱买车买石磨,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啊,多买点粮食,买点肉什么的,这孩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初蔚笑笑,贺闻远幸好不跟他家里人一样没远见。 她扶着后座,笑道:“磨豆腐也算是门手艺活,我支持闻远的做法,婶子,你可得好好学。” “你这闺女也这么说,你们年轻人啊,还是不知道盘算,不知道怎么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听那小同志说,一辆车就要一百多,我的个娘哎,一百多,我是见都没见过啊。” 张桂英一直在碎碎念,初蔚就这么听着,也不反驳她的话。 初蓝出了知青宿舍,就看到大堤上在学车的人,一旁经过两个村民。 “我看那小知青刚才是从那二道贩子的船上下来的。” “我也看着了,听说前些天,还跟一个男人在大堤上搂搂抱抱呢。” “这小知青长得就不是正经姑娘的脸。” “狐媚东西。” 第95章 坏她名声 初蓝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个婶子:“婶子,你说前些天看到初蔚和男人在大堤上搂搂抱抱?” “可不嘛,那男人戴个眼镜,看起来倒像是知识分子,像正经人,肯定是被那狐媚子给勾的。” 初蓝心中了然,他们说的男人,不是贺闻远,而是李景松。 心下得意,李景松到底是比她有办法。 初蔚的名声要是坏了,贺闻远还会看得上她吗? 这年头,名声可比一切都重要。 另外一个妇女拉了拉人:“别说了,他们都是一批下来的知青,咱快走吧。” 两个妇女连忙跑了。 初蓝冷哼一声,这回一定把初蔚钉在耻辱柱上,让她再难翻身。 日落西山,炊烟袅袅,张桂英已经能摇摇晃晃地骑上一小段了。 好在她个子高,脚一垫,就能着地,后面找到了平衡点,已经不怎么摔跤了。 她抹了把汗,对初蔚说道:“谢谢你了啊,小初,今天就到这儿吧,上我家吃饭去吧。” 初蔚眼睛亮亮道:“我差点忘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张桂英推着自行车和她一起往居民点走去。 “是什么东西啊?” “那个,我这回去县城,碰到一个老太太,闻远哥之前在火车上帮她提过行李,她为了表达感激之情,特地让我带一些谢礼给你们家。” “啊?不就是提个东西嘛,还犯得着送东西给咱家嘛。” 初蔚笑笑:“人家托我带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就是一些肉和粮食,在我宿舍呢,我一会儿提过去啊。” 说完顿时为自己的机智所折服。 初蔚用油纸包了一大块肉,还有一小叠粮票,她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闻星小心翼翼地摸着那锃亮的自行车,不住地发出感叹:“这车子,好好看啊。” 张桂英和贺红生在院子的东南角搭棚子。 豆腐作坊,总要有个遮风挡雨的棚子。 初蔚将肉和粮票都交给了张桂英,张桂英对初蔚是感激不尽。 那肉是五花肉,半指厚的油膘看得人眼馋不已。 张桂英把初蔚留了下来,做了顿肉菜,一家子都欢欢喜喜的。 等初蔚走了之后,张桂英又进了灶房,碗里还有几块大肥肉。 这年头,农民们油水不足,瘦肉可没有肥肉抢手。 她特地留了几块肥肉,然后把闻星喊进了灶房,小声道:“你把这碗肉,送给你大嫂子。” 闻星一听,小脸就沉了下来:“为啥?大嫂子对我们一点都不好,我们为啥还要给肉给她吃?” 张桂英啧了一声:“死丫头别嚷嚷,你大嫂子怀着身子呢,他们都说肯定是个男胎,那可是贺家的长孙,不亏待她,那就是不亏待她肚子里的娃,你个小丫头,啥都不懂。” 闻星噘着嘴,一动不动:“我不去,她才打过我的。” “你这丫头,看你这嘴,噘得能挂酱油瓶了,你去不去?” 闻星依然不动:“我就不去,就不去。” 张桂英气得要打她,被贺红生拉了下来。 张桂英端着碗:“那我去。” 第96章 栽培 外面黑漆漆的,闻星摸着黑跟着她妈去了大嫂子家。 她悄悄地躲在屋外面,大嫂子和大哥在堂屋里吃晚饭,大嫂子一边吃一边嫌弃:“听说你爹娘家隔三差五的不是肉就是蛋,他们可真会背着我们享福。” 贺闻山闷不吭声的。 于红霞就更火了:“你真是窝囊,三拳打不出个闷屁来。” 闻星看到她妈端着碗进去,她大嫂子当然不可能给她妈好脸色瞧,不止不感谢她妈,反而劈头盖脸地把她妈一顿数落。 她妈却一直赔着笑脸,让她大嫂子别动气。 她大嫂子变本加厉,撒泼打滚,非说她婆家人亏待她,还说改明儿一定要让她娘家人来替她做主。 她妈低声下气地和她嫂子说着话,闻星心中憋屈死了,她看不下去了,气得转身就走。 又摸黑去了上花溪的知青宿舍。 初蔚一转头,看到闻星在门口抹眼泪,扑腾一声坐了起来:“谁欺负你了?” 闻星抽抽噎噎地把情况和初蔚说了一遍。 黄晓气得捶床板:“你妈没事吧?那儿媳妇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她还给她送肉吃?什么毛病啊?” 闻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委屈巴巴的。 初蔚脸色铁青,贺婶子和贺大伯那种性子,是很难在短时间里改变的,农村人,首先重男轻女,其次看重个家丑不可外扬。 他们觉得于红霞是儿媳妇,肚子里还怀着贺家的娃,肯定不会亏待于红霞。 说真的,他们要不是贺闻远的爸妈,初蔚都懒得帮这种老好人。 贺家人,便只剩下闻星和贺奶奶,贺奶奶的病灶严重,似乎只能寄希望于闻星了。 闻星十岁,知书识字,嘴皮子也利索,就是个头矮,力气小。 她觉得,首先要做的,就是给闻星补好营养,以及,教她一些拳脚上的功夫。 于红霞那种人,卸了货,吵起架来,肯定是要上手的,至少要让闻星能打得过那泼妇,这才是长远之计。 她拉着闻星去了院子门口,给她擦了擦眼泪:“闻星,你记着,眼泪是最懦弱的武器,只有在男人,在喜欢你的男人面前才有用。” 闻星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要让别人不敢欺负你,那你自己首先要强大,只有你强大了,你才能保护你的家,保护你爸妈和奶奶。” “我要怎么强大?” “跟你嫂子吵架该怎么吵,想必看我吵过两次,你心中已经有数了,现在的你,就是差些拳脚上的功夫。” 闻星愣了:“拳脚功夫?” “嗯,我会一些,以后你放学了,就来找我,我教你一些。” 闻星仿佛在听天书。 蔚姐姐会拳脚功夫? 这怎么可能呢?蔚姐姐不是娇滴滴的城里大小姐吗?上次大嫂子推她一把,她还头晕地倒进二哥哥怀里的呢。 初蔚小声道:“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你听到了吗?” 闻星歪头看她:“连二哥哥都不能说吗?” “不能。” 初蔚心说,特别是不能对你二哥哥说,你二哥哥要是知道我会拳脚功夫,还怎么保护我啊? 第97章 这回翻不了身 下花溪大队的知青宿舍,程英精疲力尽地躺在通铺上。 下花溪这两天在晒收上来的稻谷,早上跟老乡们一起挑担子,一趟一趟地把麻袋挑到碾平的场地上,晚上还要收上来。 她的腰都要累断了。 敲门声响起,她勉强挪了几步去开了门,一看,是初蓝,脸色不太好看。 初蓝虚情假意地笑着:“你看你,现在一个人睡这么大个通铺,多好。” 程英气得差点咬碎了后槽牙:“这么好,你怎么不来?” 初蓝坐在通铺旁:“我不是要对付初蔚么,靠得近才好对付啊,你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句,就把我扔在这里了,初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初蓝皱眉:“我向你保证,等初蔚倒台了,我就可以立刻拿初蔚换你,把你换到上花溪去。” 程英眼神闪了闪,她不是傻子,初蓝的话,她只能信一半。 “你又要干什么?” “前几天李景松是不是又下乡来找初蔚了?” 程英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是又怎么样?” “他两在大堤上是不是搂搂抱抱了?” 程英没抬眼,低声道:“我看到了,是李景松抱的初蔚,初蔚后来给了他两巴掌。” “是不是李景松主动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村民们看到了初蔚和男人搂搂抱抱。” 程英垂着眼帘,眼中有自己的盘算。 “就算是吧。” “所以,我要以此大做文章,弄坏她的名声,我倒是要看看,她的名声都臭了,这里的支书和大队长,还会不会保她,到时候,她一定会被遣送回去的。” 程英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初蓝抓住了程英的手:“这件事,还要你帮忙,那个黄晓,和初蔚是一条船上的,之前你一直和初蔚在一起,到时候,你就出来作证,说初蔚和李景松,还有下花溪的一个叫江卫东的二道贩子,私下里纠缠不清,不清不楚的,作风不正,你听到了吗?” 程英缩了缩手:“这样,能行吗?初蔚和李景松之间,私下里根本没有接触,还有你说的那个二道贩子,我根本都没见过。” 初蓝咬牙:“二道贩子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而李景松,肯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只差你的证词,一定能把初蔚钉在耻辱柱上,她翻不了身的。” 程英表情愣愣的,初蓝摇了摇她的手:“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程英讷讷道:“听到了,我听到了。” “到时候我会找人出来把这事弄大,你什么时候出来作证,听我的安排,知道吗?” “我知道了。” 初蓝拍了拍她的肩:“让你留在这里,都是权宜之计,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弄到上花溪的,前提条件是,你一定要跟我一条心,嗯?” 程英握了握拳头:“我知道。” 初蓝回宿舍的时候,初蔚还躺在床上学习,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疑惑。 初蓝出去这么久,应该是去找程英了。 按照初蓝这种自私的性子,程英对她来说应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啊,还去找程英干什么呢? 第98章 嚼舌根 十月份,真正的秋高气爽季节到了。 村民们也有一些闲散农活,比如收玉米,收大豆,种麦子之类的事要做。 挖过藕的人,如今再做这些农活,初蔚倒觉得很轻松了。 接到小队长安排的活,初蔚和黄晓初蓝在院子里掰了一天的玉米棒子。 初蓝在她姐面前也不敢磨洋工,她动作一慢,她姐那眼神就跟带着刀子似的扫了过来。 她害怕她姐,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心里咒骂不止。 黄晓扔了个玉米棒子到竹筐里,看了初蔚一眼:“初蔚,我发现,你好像晒不黑啊。” 初蔚笑笑:“是吗?” “是啊,这段时间农忙,你看看你妹,晒黑了好多,你还是白里透红的,怪让人羡慕的。” 情绪值+50,来自初蓝,扩地五分。 初蓝咬了咬牙,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再一抬眼看她姐,可不嘛,她姐也天天出工干活,可还是粉白粉白的,水嫩水嫩的,而她呢,黑了一大圈,现如今站在她姐旁边,她简直成了丑小鸭。 她们两人完全颠倒了过来,她心中又急又气又嫉妒。 一定要把初蔚弄走。 初蔚撩了撩头发:“这就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黄晓嘁了一声:“看把你得意的。” 三人掰弯一天的玉米棒子,抬着竹筐出了门去,打算交到生产队上去。 路边有几个农妇们用竹板打黄豆,一看到初蔚,立刻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起来。 经过她们的时候,初蔚就听到什么‘狐媚子’‘狐狸精’‘不正经’‘管好自家男人’这些不堪入目的词,一边说还一边朝她看。 显然,这些词的主人,就是她初蔚。 初蔚一开始也没当一回事,她知道自己的长相,就是祸水之姿,被议论,也是难免的事。 再往前走去,又是两个农妇在嘀咕,她又听到什么‘搂搂抱抱’‘不要脸’‘二道贩子’这些词儿。 她觉得有些不妙。 好像一天之间,突然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她,而且,还提到了李景松抱她的事,甚至,还知道她和江卫东一起去县城的事。 她沉了脸,看了一眼旁边的初蓝,初蓝没什么表情,她眼中闪过寒光。 又是初蓝搞的鬼吧,先让李景松抱她,故意让村民看到,然后就开始泼脏水,说她作风有问题。 她知道,她就知道这个李景松一定是不安好心的。 可恶! 生产大队,热火朝天,不少农人们都把玉米棒还有大黄豆交了上去,村里的账房一边过秤一边登记,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 初蔚一到,好多人都齐刷刷地朝她投来了注视的目光。 初蓝心中得意,初有成效,初蔚的名声,肯定是保不住了。 咎由自取!这回神仙都保不住初蔚。 黄晓小声道:“初蔚,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都盯着你看?刚才我还听到他们都在议论你呢。” 初蔚声音阴测测的:“不知道又是哪个长舌妇,在背后嚼舌根说我坏话了,初蓝,你说是不是?” 第99章 三人成虎 被点到名的初蓝吓了一跳,继而故作镇定道:“我怎么知道?依我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你堂堂正正的,也不怕别人非议你吧。” 初蔚瞥她:“你有听过三人成虎的故事吗?” 初蓝脸色有些发白:“你正正经经的,就不怕别人说你。” 初蔚上前一步:“这事最好不是你在后面作妖,不然……” “不……不然什么?” “不然程英的档案上怎么记的,我就让你的档案上怎么记。” 初蓝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梗着脖子道:“他们说你,你朝我逞什么威风,真是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初蔚冷脸看她:“最好不是你,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蓝抖了抖:“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越往前走,议论的声音越大,有些妇女恨不得上手戳她脑门,好像她们亲眼看到她勾搭男人,好像真的看到男盗女娼的那一幕似的,一个个还挺义愤填膺的。 初蔚不卑不亢,继续往前走去,突然,一个年轻的妇人扬起手中的竹篓,猛地往初蔚身上泼去,黄豆砸到她头上,初蔚还是觉得有些疼的。 她一转头,那农妇插着腰,骂了句:“不要脸的东西!” 黄晓气不过,指着那农妇:“你骂谁呢?你才不要脸!” 那农妇哼了一声:“谁不知道,初蔚跟男人在大堤上搂搂抱抱的,还跟下花溪的二道贩子去了县城,一去就是一天呢。” 另外一个农妇在旁帮腔:“还有你们一批来的叫袁卫民的知青,也帮她干过活呢。” “我还看过她和韩文龙知青在小河边说过话呢。” “就是,跟这么多男人勾勾搭搭的,说她不要脸都是便宜她了!” 黄晓怒火中烧,初蔚一把拉住了她,上前一步,走到那个泼她黄豆的妇女跟前:“你居然糟蹋粮食。” 那妇女愣了愣,顿时脸色有些发白,糟蹋粮食可是顶大的罪。 “我……我一会儿会捡起来的。” 这一来,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跟被水扑了似的,整个人气势顿时就弱了。 初蔚沉着脸看她:“捡起来?已经糟蹋了,说明你没把这些辛辛苦苦收上来的粮食当回事。” 情绪值+30,来自胡翠芬,扩地三分。 那年轻妇女一下子慌了,乱了阵脚,她刚才不应该把黄豆泼出来的,被大队长知道了,要教训她了。 初蓝见状,插嘴道:“你赶紧把这些豆子捡起来吧,你们也真是的,在哪听到的闲言碎语,怎么能乱朝我姐头上扣帽子。” 她哪是帮初蔚说话?她分明是帮这个年轻妇女转移话题,重新把焦点转移到初蔚头上呢。 初蔚冷冷扫了初蓝一眼,显然,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就是她的妹妹。 初蓝一提,旁边的一群妇女,你一言我一语:“她就是不正经,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狐媚东西。” 初蔚眼神一凛,盯着那一张张可憎的面目,她冷声道:“你叫胡翠芬,是吧?” 抓人要抓典型,杀鸡儆猴的道理,她懂,他们都懂。 第100章 火上浇油 那胡翠芬哼了一声:“咋的?你要找我干架啊?” 初蔚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我不干架,我只说道理,你,胡翠芬,昨天晚上在哪里?“ 胡翠芬一下懵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 她似乎在回忆,初蔚胸有成竹,气定神闲道:“昨天晚上,太阳下山之后,你在东边的土坡上割草。” 胡翠芬似乎也想起来了:“是,我是在割草,你跟这扯什么皮呢?说你不正经的事呢,你扯我割草的事干什么?” “跟你在一起割草的……是谁呢?” 胡翠芬脸色有些白,没开口。 初蔚替她开口:“是上花溪六队的徐有福,我初来乍到的,不知道,问一句,徐有福,不是你男人吧?” 胡翠芬咬了咬牙:“不是我男人咋了,乡里乡亲的,我和他一起去田里割个草,犯什么王法了吗?” 初蔚摆手:“按照你的说法,我和江卫东一起去趟县城,就是作风有问题,那你大晚上的,和别人家的男人一起在田里割草,不也是作风有问题吗?” 胡翠芬一时语噎:“这……这咋能一样?” 黄晓哼了一声:“怎么不一样?只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吗?跟男人走一起,就是作风有问题的话,那你们,你们每一个都作风有问题!” 情绪值+30,来自胡翠芬,扩地三分; 情绪值+50,来自初蓝,扩地五分。 初蔚挑眉,初蓝比胡翠芬更生气,有点儿意思。 那群妇女面面相觑,初蓝见状,顿时急了,初蔚可真是会狡辩,这些农妇没见识,被初蔚三言两语就打懵了,真是没用。 “就是,你们可不能乱冤枉我姐姐,说什么她和男人搂搂抱抱,你们亲眼看见了吗?就这么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初蔚轻呵一声,她妹妹名义上帮她说话,这言外之意是什么,相信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她分明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她可真会挑重点。 那胡翠芬立刻跳了起来:“是啊,我们可没和男人搂搂抱抱,你和一个男人,在大堤上,青天白日的,就抱一块,你还敢说你作风没问题。” 另一个妇女双手叉腰,作风剽悍:“是啊,你和那男人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你男人?” 初蓝嘴角是不易察觉的笑容,这话,可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初蔚承认李景松是她男人的话,那她可别再指望肖想贺闻远了。 初蔚如果不承认李景松是她男人,那可就坐实了作风不正的传言。 初蔚扫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初蓝,几乎是一天之间,她作风不正的传闻就如春风一般,吹遍了整个小村庄,初蓝绝对是功不可没啊。 这回考虑得倒是挺仔细的。 她倒也没慌,她堂堂正正的,还怕这种诽谤,还怕这种蓄意泼过来的脏水吗? 她想了一下,当时她和李景松站在大堤上,李景松抱完她之后,她很慌张,看了一眼田里,贺闻远低头干活,应该是没看见。 但是,另外一块田里,程英还来不及低下头去,被她抓了个正着。 所以,程英应该是看到她推开李景松,并且赏了李景松两个耳光的。 第101章 有证人吗 程英会帮她吗? 如果是以前,那毋庸置疑,想都不用想,答案是一定,一定不会帮她。 但现在,程英和初蓝,闹翻了,程英心中对初蓝一定是有怨气的。 她还是抱了一些希望的。 思及此,她沉声道:“李景松不是我男人。” 众人哗然,你一言我一语的,无非还是说初蔚不正经,狐媚,词汇挺匮乏。 “但是,那天是他强行抱我,要说不正经,应该也是李景松不正经,怎么到头来,受指责的,却是我?” 那胡翠芬抓到把柄了,怎会轻易放过:“你说是他抱的你,谁相信啊?再说,你要是正经,那男人也不敢贸贸然抱你,大伙儿说我说得对不对?” 初蔚挑了眉:“去年,胡翠芬你家的老黄牛被人偷走了,是不是?” 胡翠芬又是一愣,这小蹄子对她的事,咋这么清楚? “是又咋的?” “照你的意思,我被男人欺负,是因为我不正经,那你家老黄牛被人偷,岂不是怪你把老黄牛养得太好,太肥,是你自己招人偷。” 情绪值+30,来自胡翠芬,扩地三分; 情绪值+50,来自初蓝,扩地五分。 初蔚转头,瞪了初蓝一眼,我一旦辩论占上风,你就怨念,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怨念? 初蓝被她姐瞪得有些心虚,她表现得很明显吗?她话语上明明还在关心初蔚呢,应该,没被发现吧。 胡翠芬跳了起来:“你在瞎说什么?说你不正经的事呢,你扯到我家老黄牛干什么?” 初蔚摊手:“理儿都是这个理,我举一反三而已,你恼羞成怒干什么?” 胡翠芬干脆破罐破摔了:“你可别瞎掰持了,你说是那男人抱的你,那也只是你自个儿说的,谁能证明?谁能证明?” 初蓝松了口气,这农妇还算是有点脑子,没被初蔚给绕进去。 初蔚面上镇定:“自然有人能证明。” 内心却是一片忐忑。 “谁?谁能证明?” “下花溪的知青,程英,她看到我推开了李景松,并且打了李景松两个耳光。” 初蓝勾了勾嘴角,初蔚,你等着打脸吧,程英才不会站在你这边呢。 胡翠芬哼了一声:“那现在就让那个叫程英的知青过来啊。” 初蔚沉着道:“我去叫她。” 初蓝拉住了她:“姐姐,为了避嫌,还是让黄晓去叫吧。” 她姐那三寸不烂之舌,万一在路上说动了程英,那不就功亏于溃了吗? 初蔚握住了她的手,贴在她耳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谁惹出来的事,想要治我于死地,现在没工夫,一会儿跟你慢慢算个总账。” 初蓝脸颊的肉在抖,笑容极不自然:“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蔚挑眉,没有旁人,她必然是要给初蓝一记耳光的,苦心孤诣地算计着她,费尽心机泼她脏水。 这一次,妄图把她钉在耻辱柱上,不过十八岁的女孩子,为什么心竟然黑到了这个境地? 她不止要让她的计划落空,她还要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更要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102章 一巴掌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黄晓带着程英来了。 初蔚远远地看着程英,随着程英越近,她心里越没底,因为程英不敢看她。 她又想起昨儿晚上,初蓝回来得晚,大约就是和程英串通去了。 上辈子的接触来看,程英对初蓝言听计从,乖顺到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初蔚心中一咯噔,大约,不能全靠程英,这事,且有得折腾。 那胡翠芬走到程英跟前,开门见山问道:“小同志,那天有个男人抱这初蔚,你有看到吗?” 程英看了初蔚一眼,初蔚目光清明,没有任何威胁或者施压的意思。 程英心虚又害怕,撇开了视线。 心虚,是因为她即将要撒谎; 害怕,是因为她知道初蔚的能耐,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夹在这姐妹两中间,她真的太难做了。 程英嗫嚅道:“我……我看到了。” 胡翠芬又道:“那后面初蔚推开那男人,还给了男人两耳光,你看到了吗?” 现场的空气就好像凝结了,程英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纠结,犹豫,思前想后,脑袋里依然是一片浆糊。 反观初蔚,倒好像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 再看初蓝,不停地朝她使眼色,她咬了咬牙,心一横,开口道:“我……没看到。” 初蔚嘴角一抖,果然,程英是靠不住的。 靠不住的人,上辈子,这辈子,都靠不住。 本性难移。 又是一片哗然,初蓝微不可见地冷笑了一声,把心收进了肚子里。 初蔚,这回你是百口莫辩了吧,看你还怎么狡辩。 胡翠芬一下子又上蹿下跳了:“听到没,你个狐媚子听到没?人家说没看到,你还想说啥。” 黄晓和袁卫民都急了,想帮初蔚说话,初蔚拉住了黄晓,自己开口道:“我当然有话说,程英说谎,她明明看到了,但因为她和我有过节,之前她还诬赖过我偷钱。” 程英心虚得不敢直视初蔚。 初蓝咬了咬牙,初蔚这嘴还真是硬,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如就认了她和李景松是一对,不是对她的名声好吗。 胡翠芬单手叉腰,哈哈笑了:“你还死鸭子嘴硬,人家小同志都说没看到了,你就是和那男人青天白日的搂搂抱抱了,还不承认,不要脸。” 初蔚冷声道:“我说你和徐有福在田里搂搂抱抱了,那你有证据说你没搂抱吗?”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胡翠芬扬手要打初蔚,被初蔚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个狐媚东西,还冤枉起人来了。” “冤枉?是你们红口白牙冤枉我在先,张口就来说我不正经,不过就是一句话的工夫,既然你们能说我不正经,我为什么不能说你不正经?” 胡翠芬都要气疯了,其他妇女也都义愤填膺,这狐媚子不止脸长得妖里妖气的,这嘴皮子还不饶人,真是祸害。 初蓝走近一步,小声道:“姐,既然都这样了,不然,你就先认下来你和李景松是定过亲的,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你不正经了。” 初蔚反手一巴掌,扇到了初蓝脸上。 没控制力道,初蓝被一巴掌扇趴下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第103章 最高情绪值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史上最高情绪值,出现了。 初蔚指着初蓝:“我分明没做过的事,你却让我认了,你是什么居心,莫不是,这谣言就是你散播出去的?” 初蓝吓得脸色发白:“姐,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初蔚大声道:“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和李景松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是他不顾我的意思强行抱我,我推开了他,还给了他两巴掌,如果这样都能算我作风不正的话,那你们就是,栽赃嫁祸!” 袁卫民和黄晓坚定不移地站在初蔚这边。 黄晓更是气得心肺都疼了,初蔚多么谨言慎行的一个人,她说一句初蔚和贺闻远般配的事,初蔚都让她别瞎说,祸从口出。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青天白日和男人在外面搂搂抱抱?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胡翠芬白了她一眼:“都有人看到了,你还不承认,你可真不要脸。” 初蔚冷声道:“我自然会证明我的清白,如果后面证明了我是清白的,你打算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 “你冤枉了我,我受了伤害,当我洗清罪名的时候,上蹿下跳最厉害的你,不该给我补偿吗?” “你……你想要啥?” 初蔚双手环胸:“如果我能证明我的清白,你那失而复得的老黄牛,就归我初蔚了,怎么样?” “你想什么美事呢?” 初蔚挑眉:“你不敢赌?害怕我真的洗清罪名?” “放你娘的屁,那就赌我的老黄牛。” 初蔚鸣金收兵,这一战,她有得有失,失去的是她的声誉,得到的是好几百的情绪值。 贡献大户这会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盯着她,眼神里的嫉恨一目了然。 初蔚从她身边走过,眼神上下扫视,狠话全在这眼神里了。 初蓝止不住地抖了一下,继而挺直了腰背。 她怕什么? 初蔚都要完了。 强弩之末而已,不足为惧! 初蔚和黄晓袁卫民三人往知青宿舍走去,黄晓义愤填膺:“这些人怎么可以那么过分,之前你还不要命地帮他们抢险救灾呢,他们倒好,没凭没据的事情,倒打一耙,冤枉你作风不正,真是气死我了。” 袁卫民也附和:“就是啊,这些村民实在是太不分青红皂白了,而且是群涌而至,就好像是……” 他没说下去,初蔚接了她的话:“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煽风点火一样,你是想这么说吗?” 袁卫民点了点头:“初蔚,你是结了什么仇家了吗?” 初蔚神色沉沉:“从火车上,我妹故意给我买票让我落单,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故意针对我的人,就是我的妹妹。” 袁卫民吃惊:“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黄晓在旁道:“肯定是嫉妒姐姐比她好看,比她优秀。” “他们说的男人,就是之前你跌进水巢那一次碰上的男的吗?” 他分明记得初蔚很害怕那男人,浑身防备地盯着那男的,不惜掉进水巢,也不让那人靠近一步的。 初蔚怎么可能和那男的搂搂抱抱? 谣言,绝对的谣言。 栽赃,赤裸裸的栽赃。 第104章 不是你一手策划吗 初蔚打算去下花溪找程英算账,两个村子连接的一座小桥上,初蔚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李景松。 李景松看到初蔚,抬脚想要上桥,初蔚站在那里,抬手:“李景松,你别过来。” 李景松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不止是害怕和防备,如今更添了仇恨。 什么样的情绪都有,就是没有他想要的那一种。 “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初蔚靠在石栏杆上,手背在后面,一伸,九节鞭落入她的掌心,她眼神更加坚毅了起来。 “李景松,你满意了?”初蔚的衣摆随风轻轻飘动着,心中翻涌着怒火和憋闷。 她已经逃到这个地方来了,上辈子被他害得那么惨,她都认了,还不放过她吗? 想荼害她两辈子吗? 她初蔚究竟什么地方欠了他李景松,要被他这样作践? 李景松看着她的双眼,小心翼翼道:“初蔚,我听说了,听说他们谣传你作风不正。” 初蔚低头冷笑,鼻尖有些泛酸:“听说?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这不是你预料之中的结果吗?” 李景松心头的一根弦像是断了一样,怔怔地看着初蔚:“你觉得是我策划的吗?” 初蔚咬牙:“你别假惺惺的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你知道我是下乡插队的,你知道这里的民风多保守,你却偏偏还是在大堤上,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抱了我,你就是要置我的名声与死地,你就是要让别人都认定我是娼妇。” 李景松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疼得无法呼吸。 “不是,初蔚,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当时,只是慌不择路地想要击退贺闻远,他只是看到贺闻远朝这边张望,他只是抱给贺闻远看的。 他怎么可能想败坏她的名声。 “闭嘴,李景松,你给我闭嘴!” 李景松上前一步:“初蔚,已经这样了,未免事态进一步恶化,影响你插队的政绩,你……先承认我们定亲的事……” 初蔚一甩手中的鞭子,那鞭子直接狠狠地抽在了李景松的脸颊上。 赫然一道血印,李景松闷哼一声,伸手摸了摸脸,有血迹渗了出来,初蔚手下真的一点都没有留情。 她恨极了他,她认定了是他设局害她。 “你还敢说不是你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承认我们定亲?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哪怕我被千万人诽谤、中伤、恶言相向,哪怕我跌入最深的深渊,哪怕我满身污秽,我也断不会承认是你李景松的未婚妻!因为,你比那些人,可怕千倍,万倍!”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让李景松的心往下沉一分。 他绝望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承认,你档案会被记过,档案会跟着你一辈子,这将是你一生的污点,初蔚……” “那就让我一生有污点。” 李景松脚步虚浮,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人抽干净,喘息地靠在栏杆上,低头,眼底是慌乱。 初蔚竟然这么恨他,竟然恨他恨到宁愿背负骂名的地步。 再看她手里的鞭子,是贺闻远留给她用来防身的吗? 即便重生,他又晚了一步吗? 第105章 挨揍的李景松(推荐票加更) 初蔚拎着鞭子,一步一步向下,李景松上前一步,初蔚冷眼睇他:“让开。” 李景松一动不动,初蔚又扬手,鞭子落在他身上,李景松依然不让,初蔚的鞭子应声落下,一声又一声。 伤在身上,痛在心上。 如果初蔚没有恨毒了了他,又怎么会这样不手下留情。 他被她抽得皮开肉绽,摇摇欲坠,初蔚比他站得高,抬脚,踹在了他的胸口,李景松扑通一声栽倒,滚了下去,滚进了河里。 初蔚冷冷看了他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害我掉过一次水槽,如今,还给你了。 她收好了鞭子,漠然地往前走去,再不看河滩旁的男人一眼。 李景松心都凉了,狼狈不堪地上了岸,看着夕阳西下的人,伸手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已经血迹斑斑了。 再抬眼,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看,是初蓝,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初蓝走到李景松身边,摇摇头:“初蔚推你下河的?” 李景松脱下了外套,拧了两把,冷冷道:“是我自己脚下没当心。” 初蓝笑道:“这次初蔚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多亏你了啊。” 李景松扫了初蓝一眼:“是你放出去的消息,是吗?” 初蓝双手环胸:“你抱她,不就是为了坏她名声么?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这次你表现得不错。” 说完,却觉得李景松的眼神让人有些发憷。 “你怎么了?” 李景松目光森寒:“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止毁了初蔚的名声,还让初蔚对他的误会更深了,这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初蓝愣了一下,总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初蔚变了,李景松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李景松看她的眼神,总是许多痴恋,饱含深情,如今,那眼神,总是冷冰冰的,甚至偶尔……还不经意地透着厌烦。 是她的错觉吗? “我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不喜欢我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要帮我对付我姐的吗?你不是答应了要娶她的吗?” 李景松目光更加阴测测了,初蓝觉得头皮发麻,李景松掉进河里这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敢凶着脸看她? “以后再敢不经过我同意中伤初蔚名声,我一定不放过你。” 这狠话让初蓝大跌眼镜。 她没听错吧? 李景松竟然凶她?竟然摆脸色给她看?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李景松:“你这是……为初蔚说话?” “相信我的话没有那么难理解。” 说完,转身要走,初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李景松,你给我站住,你疯了是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这辈子都甘之如饴,都肝脑涂地。” 李景松冷笑,他上辈子脑袋大概被门夹了,眼前这个女人,自私自利,小肚鸡肠,还心肠歹毒,他竟然助纣为虐,帮着她一起残害初蔚。 是他疯了。 白活一世,他真的是白活一世。 第106章 他再也不会上当 既然重生了,他自然再不会被他蒙蔽。 他冷冷地抽开了自己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外套,垂眼睨眼前的人:“是我糊涂,我现在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初蔚,所以,以后别再指望利用我去中伤初蔚的名声。” 初蓝错愕,不敢置信,犹如石破天惊的一道雷,把她劈成了灰。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你喜欢初蔚?” 虽然她不喜欢李景松,可有这么一个追求者跟在她身边,不止能满足她的虚荣心,还能无条件地为她所用。 如果李景松都倒戈了,那以后四面楚歌的,只会是她初蓝。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变成这样的? 李景松和初蔚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啊,下乡之前,李景松还对她言听计从的呢,怎么……突然就变了。 是因为看到初蔚变漂亮了吗? 初蔚如今的一张脸,可真的算得上是祸国殃民了,连李景松也不能幸免于难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吗? 狐媚祸水,初蔚如今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狐媚子! “是,我喜欢初蔚,所以,如果你想借我的手毁初蔚,我告诉你,你做梦!” 他说得这样直白,初蓝恼羞成怒道:“你竟然见异思迁,李景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景松冷笑:“随你怎么想,行,就算我是见异思迁的人吧。” 初蓝见状,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刁蛮,就越是把李景松往外推。 她故作可怜道:“你不知道我姐现在多厉害,我根本就不是故意要中伤她声誉的,我是被逼无奈的,我在这里被她欺负得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这里的人都帮她,我们同批的知青,韩文龙和袁卫民对她更是各种殷勤,我天天都被我姐挤兑。” 这是变着法说初蔚不正经呢,不然怎么偏偏就是两个男知青上赶着愿意帮她呢? 李景松却是再也不会上这种当了。 上辈子,初蓝就是用这种软弱的蒲柳之姿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让他甘之如饴地去伤害另一个女人,一个无辜的女人。 李景松压根不再搭理初蓝,径自往前走去,初蓝匆忙跟上去。 又改变了方针:“你说你喜欢初蔚,那现在,我们的目标应该更加一致了,你得到初蔚,我得到贺闻远,我们是同一阵线的,难道不是吗?” 李景松没开口,就算是没否认。 “所以,我这次的行动,你不是更加应该觉得称心如意吗?初蔚没得选择,要么承认和你已经订婚了,要么就背负上作风不正的骂名。” 李景松心口一阵钝痛,这些伤害,都是他带给初蔚的。 不怪初蔚恨他。 李景松继续往前走,初蓝不依不饶道:“怎么?舍不得了?” 李景松目光阴沉,虎视眈眈地盯着初蓝,初蓝心中五味杂陈,从前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突然就变心了,这让她觉得十分膈应,于是,对初蔚的恨意就千百倍地增加了。 “要去帮初蔚洗清骂名?那我告诉你,你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那你就是亲手把初蔚推进贺闻远的怀抱里。” 李景松的脚步顿了一下…… 第10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初蓝继续道:“我坦白跟你讲,贺闻远喜欢初蔚,如果让贺闻远知道初蔚也喜欢他,那么,你觉得还有什么能阻挡两人在一起吗?” 李景松握紧了拳头。 这也正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 “所以,你不帮她,她还有希望成为你的人,如果你帮了她,你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李景松一言不发。 初蓝觉得有戏,继续添油加醋道:“如果她名声受损,即便贺闻远不在意她身上的污名,他家里人也不会不在意,农村人,哪受得住邻居们的蜚短流长?他爸妈一定会阻止他们两在一起的。” “只要初蔚一天不和贺闻远在一起,你就一天都有希望,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看看。” 本来往下花溪大队方向走的李景松,已经转了脚尖。 只要能得到初蔚,哪怕不择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他要得到她,他这辈子一定要不计任何代价得到初蔚! 下花溪大队,知青宿舍,程英坐在通铺上,发着呆,坐了一会儿,打算去宿舍后面走走散散心。 刚走到宿舍后边,有人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心里一咯噔,就看到初蔚一手环胸,一手抬在空中,懒懒地靠在墙上。 “站住……” 程英牙齿有些发抖。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你应该挺清楚的,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工夫,挺深的啊。” 程英转头想走,初蔚拎住了她的衣领:“说了让你站住,听不懂人话了,是吗?” 程英瑟瑟发抖:“我还有事。” “你明明看到我推李景松,并且扇他耳光了,为什么说没看到?” 程英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初蔚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按在墙上:“初蓝怎么对你的,你应该很清楚,她没有拿你当朋友,你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而已,当你的利益和她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她会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你踹开。” 程英背脊贴在墙上,腿有些发软,一面害怕初蔚,一面又觉得,初蔚说的其实没错。 身为初蓝最亲密的朋友,她对初蓝很了解,初蓝是极度自私的人。 “所以,你是有什么把柄拿在她手里是吗?不然怎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冤枉我?” 初蔚手上的力道加重,程英甚至能听到自己下颚骨咔咔的声音,她疼得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 “初蔚,你别怪我,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程英终于松了口,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妥协,初蔚能活生生把她的下颚骨捏碎。 “所以,你承认你看到我推开李景松,也看到我打李景松两耳光了。” 程英点头:“我……我是看到了,但初蓝不让我说,我不能不听她的。” “你究竟是有什么把柄拿在她手里?” 程英眼神慌乱:“我……我不能和你说,初蔚,你原谅我一次,以后,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帮初蓝了。” 突然,程英听到后面脚步声,顿时惊慌失措,就看到屋子拐角处走出来两个人,看到那两个人,顿时脸色惨白一片。 第10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初蔚不可能打没把握的仗,她被算计了。 来的那两人,正是下花溪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 她刚才的话,显然,都落入了那两人的耳朵中。 初蔚真的太会筹谋了,她真的完全不是初蔚的对手,不管是心眼还是身手,她都完败。 赵长功和章国富沉着脸看程英:“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回事?你这样的行为,是助纣为虐,是极其恶劣的,你知道吗?” 初蔚站在一旁,不时地扫一眼程英:“迷途知返,现在改过,还来得及。” 程英却道:“我……我可以承认我看到那一切了,初蔚,你的名声可以洗干净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我们不要把事情闹大,好吗?” 初蔚:“??” “不好,是初蓝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赵长功也道:“这件事,你得站出来。” 程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不起,我做不到。” 说完,推开三人,落荒而逃。 章国富拍了拍初蔚的肩膀:“小初,刚才程英说的话,我和赵支书都听得一清二楚,幸好你长个心眼把我们叫了过来,不然,程英怕是要翻脸不认人,你放心,有我和赵支书在,我们就一定还你公道。” “谢谢支书和大队长了。” 初蔚往上花溪走去,她想,程英一定是有把柄握在初蓝手中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会让程英死到临头了,还不出面揭发初蓝? 支书和大队长和她一道去了上花溪。 初蓝成功说服李景松不要出头帮初蔚洗刷骂名,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看到初蔚领着下花溪的两个领导过来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可以确定程英不可能出卖她的,可为什么初蔚和这两个领导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 三人走到初蓝跟前,初蔚冷声道:“一起去冯支书的办公室吧。” 初蓝抓着门框:“干什么?” “自然是交代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初蓝慌了,程英招认了? 不,这是不可能的,程英不敢违背她的,初蔚又在这里虚张声势。 冯家平的办公室里,赵长功支书也先开口了:“初蓝同志,你指使程英不要出来给初蔚证明清白的事,实在是恶劣至极。” 初蓝脚一软,差点没站稳。 程英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竟然真的卖她,她不会放过她的。 冯支书推了推眼镜:“什么情况?” 赵支书把自己听到的情况如实和冯支书反应了一遍,冯支书猛地一拍桌子:“初蓝同志,你这是和自己的同志离心离德,不好好做事,尽想着背后搞小动作,你姐姐的名声坏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初蓝这下是真的慌了,被这三个中年男人围攻得毫无招架之力。 “我……我没有,是程英栽赃我,她……她自己和初蔚不是有过节吗?是她自己想朝初蔚泼脏水,和我有什么关系?” 章国富大队长也听不下去了:“你这个小同志,我和赵支书都亲耳听到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狡辩,你思想上的歪风邪气太重了,你要好好接受党章的训练了。” 第109章 初蓝被记过(加更) 初蔚始终站在后面,看着初蓝极尽所能地想替自己诡辩,努力想把自己从这淌浑水中摘出去,心中冷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害人终害己,说的就是初蓝。 这些虽然都只是农村里的基层干部,但人家好歹是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总还不至于被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漏洞百出的辩解糊弄住。 冯支书拍了拍桌子:“你这个行为,我要将你遣送回省城。” 情绪值+200,扩地两亩。 初蔚错愕。 一来,是欢天喜地,瞬间多了两亩地; 二来,初蓝你脑子进水了吧,你犯错,村干部记你过,你就逮着我一个人恨,还逮着我这个无辜者恨? 上花溪的大队长许有楼走了进来,打圆场道:“支书,这事,犯不着做得这么绝吧?” 初蔚站在后面勾了勾嘴角,有钱能使鬼推磨,初蓝那打点的钱,看来是彻底收买了上花溪的这位大队长,水火之中,都要替初蓝说话。 许有楼也不傻,知道这小知青有钱,替她说了话,她就欠他人情了,以后还不是财源滚滚了? 值得犯一次险。 冯支书又推了推眼镜,瞥了初蓝和初蔚一眼:“我和赵支书他们商议一下,你们先出去一下。” 初蔚抬脚出门,后头跟着初蓝。 初蔚靠在院里老榆树的树干上,双手环胸,看着初蓝:“煞费苦心啊,又是煽动村民,又是怂恿程英的,这么坑你的亲姐,这不合适吧?”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蓝眼神闪烁:“我都说了,是程英和你有仇,她不是之前还冤枉你偷钱吗?你不信你亲妹妹,却信一个外人,你又算什么姐姐。” 初蔚上前两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了她一巴掌,初蓝捂脸,愤怒地看着初蔚:“打我,你又打我。” 初蔚按住了她的肩膀:“打你一巴掌,那都是轻的,你这下作的行为,我要是不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都能把你直接打死。” 初蓝抖了抖,愤慨地盯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初蔚笑了笑,俯首,套在她耳边:“怎么?又要写信跟妈妈打小报告了吗?” 初蓝眼皮子闪了闪。 “我跟你说过没有,再敢使阴招,我不会让你好过,你该知道,这次如果被遣返回去,你是什么下场。” 初蓝捂着脸,眼珠子转来转去,她当然知道,知青下乡被遣送回原地,那这辈子都别指望进机关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这一次她机关算尽,竟然没能搞垮初蔚。 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 约莫半个钟头,许有楼对两人招了招手,初蔚看到许有楼对初蓝使了个眼色,大概意思是,事成了,别担心。 她心中轻哼一声。 秋后的蚂蚱,且看你怎么蹦跶。 进了办公室,冯支书郑重开口道:“初蔚,我们商议了一下,念在初蓝是初犯,决定,这一次给她档案上记过处分,再有下次,立刻遣返,你……有什么意见吗?” 初蔚还没开口呢,初蓝就不干了:“记过?记过的话,我以后档案上就有污点了。” 第110章 早喜欢上了她(加更) 冯家平严肃斥责:“没你说话的份儿,这还是许队长替你求的情,你要是不满意,那就直接遣返。” 初蓝咬了咬牙,记过处分,还有翻身的机会,如果遣返,那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她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忍。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初蔚嘴角有些上扬,初蓝啊初蓝,你说你,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出,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没捞到,还把自己的档案弄上了污点,还疯狂给我输送情绪值。 我谢谢你啊。 姐妹不齐心,其利也断金。 初蓝嗫嚅道:“好,我……我听从支书安排。” 冯家平又道:“这些天,你每天要到党支部接受党章的教育。” “这些天要收黄豆和玉米棒。” “那就结束了劳动之后再过来。” 初蓝:…… “是,知道了,支书。” 冯家平又问初蔚:“初蔚,对这个决定,你有什么意见吗?” 初蔚诚恳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想我妹妹只是因为年纪小,一时糊涂,才这样做的,给她个机会改过自新,我可以理解。”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瞥了初蓝一眼,替你说情你还记恨我?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初蓝也瞥了初蔚一眼,惺惺作态假模假式,恶心! 支书们和队长们对初蔚那叫一交口称赞:“这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心胸还宽广。”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有容人之量。”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前途不可限量。”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初蓝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几人夸了一圈,初蔚巴巴地看着两位支书:“还有夸人的词儿吗?” 再从初蓝那薅点情绪值啊,机会难得。 冯家平乐了:“有,你这小同志还很逗乐。”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志满意得,大捷而归。 “至于程英,我们打算给她遣返回省城。” 初蔚笑道:“都听领导们的安排。” 程英的前程,毁了大半了。 公社的招待所,李景松将汽车停在了门口,里面立刻有小伙子走出来:“爷,您里边请。” 李景松给了钱,拿了钥匙,上了二楼,脱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让小伙子给他送了套干的衣服上来换上。 心中仍然觉得忐忑。 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初蔚的呢? 他死了太长时间,上辈子的很多事,他其实印象都模糊了。 约莫是结婚一年多以后? 他和初蔚关系很差,他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他甚至还差点害死她。 初蔚已经提了无数次要和他离婚。 那是暮春时节,他从外面回来,家中有个院子,初蔚穿的是米色的外衫,洗完头,在院子里擦头发,身后就是一株桃树。 奇怪的是,很多事他都淡忘了,但他能清晰地记得,那天,是有风的,因为风吹散了她身后桃树上的繁花锦簇,花瓣落在她身后,她歪着头擦头发,黄昏的光浅浅照在她脸上。 那瞬间,他觉得心紧了一下,呼吸有些沉重。 那时他不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就是那一瞬间,他对初蔚的感情,在慢慢发生变化。 可,覆水难收,造成的伤害,已经难以弥补了。 之前她提离婚,他不答应,是因为不想让初蓝失望; 后来她提离婚,他不答应,只是因为不想丢失初蔚。 第111章 都临阵倒戈了 他坐到了床边,低头看了眼丢在一旁的衣服,上面有血迹,想起初蔚用皮鞭抽他时的表情,心口便是翻江倒海似的钝痛。 她恨他,她恨透了他,能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出来。 她认定了他从一开始抱她就是带着抹黑她名声的目的,她竟这样想他,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他握了握拳,闭眼,呼了口气。 不管用什么手段,这辈子,他要得到她,他来还她,他奢求,他还有路可退。 招待所的小伙子送来了创伤的草药,说是他们这秋水公社后山上采的,对外伤有特别好的疗效。 李景松稍微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睡下了,这一夜,自然是辗转难眠。 心中担心的事太多,担心初蔚真的犯倔宁愿败了自己名声也不承认和他定亲。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心中暗暗期盼着,初蔚能懂得过刚易折的道理,希望她能低一下头。 只要她承认了和他订过亲,贺闻远就彻底被打入死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半夜的时候,他好像发起了烧来,掉进河里,身上又受了些伤,是容易引发高烧。 到了早晨五点多,天光微亮,他再也躺不住了,下了楼,去食堂吃了点早饭,然后开车去了上花溪。 他要问一下初蓝,最后的结果,他需要让自己放心。 勉强开到上花溪,他在上花溪最南边的高粱田旁边等着初蓝。 他和初蓝约好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要来和他说一声。 初蓝也是一夜难眠,五点半钟,她窸窸窣窣穿好衣服,便出了门去。 秋季多雾,初蓝看到李景松,心中没来由多了怨念,现如今连这个男人都临阵倒戈了。 现在的她,可真是孤立无援,以后的路,可怎么走? 知青宿舍里…… 情绪值+30,来自初蓝,扩地三分。 初蔚倏然睁开了眼,看到初蓝的床已经空了,挠了挠头,这么大早上的,去哪里了? 档案上刚记了过,还没长记性吗?又上哪里作妖去了? 初蔚穿好外衫,出了宿舍,她好像能感受到初蓝的大概方向,正南方向,有很大的怨气,她便循着这股怨气,往南走刦。 高粱田边,李景松觉得有些站不住脚,头重脚轻,视线都有些涣散。 他病得不轻。 “初蔚不知道你来这边吧?”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初蓝白了他一眼:“她睡得正熟,我出来的时候反复确认了,过来的路上也一直朝后面看,没有跟我出来,放心吧。” 李景松稍稍松了口气。 “她……承认了吗?” 虽然其实内心深处知道答案,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确认一下,只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初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一切都泡汤了,初蔚让程英出来作证她推开了你,并且还给了你两巴掌,村支书和队长们都站在她这边,她的名声坏不了,她也不用承认是你的什么人。” 李景松身子晃了晃。 又是一步错棋,又是一条不归路。 第112章 能成为领导者吗 如果他出来,替初蔚作证,至少,她对他的印象,多少会有改善。 摆在他面前的路,错综复杂,他选了最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那一条。 头疼得厉害,他站不住,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树干,脑子里一片乱糟糟,没有对策,没有办法,他都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一抬头,却看到了初蔚的身影。 她站在小道旁,风吹高粱叶,她是笑着的,嘴角的笑容却是讥讽轻蔑,眼里写着,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和初蓝勾结在了一起。 他情急,喊了一声:“初蔚……” 初蔚轻呵了一声,转身离去。 妄想害她两辈子,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她走得快,李景松拔腿去追,却觉得头晕目眩,没走几步,抵不住头重脚轻,直接栽在了田埂上。 他趴在地上,抬头去看,初蔚不曾回头看他一眼,一次都没有。 她恨绝了他,她厌透了他。 初蔚,我错了,我过了糟糕的一生,等我发现爱你的时候已经晚了。 重生以后,我以为上天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我欣喜若狂,以为人生的轨迹可以就此扭转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又成了奢望。 初蔚,我错了,可不可以,就一次,就一次机会,让我对你好。 初蓝双手环胸,站在他身边:“你这个样子,在村里住两天吧。” 李景松艰难又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往大堤走去。 初蓝在后面喊道:“你这个样子开车,会出事的。” 李景松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初蓝翻了个白眼,既然你找死,那我也就不拦着了。 有必要为了一个初蔚这样吗? 回宿舍的路上,初蔚也碰上了不少早起的村民,虽然支书们为她平反了,但这些村民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还是会悄摸摸地在背后议论她。 甚至还将她妖魔化了,说连支书都对她言听计从。 毕竟,程英没有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拆穿初蓝,只有支书们替她澄清了。 有些心思肮脏的人,甚至觉得初蔚用不正当的手段搞定了村干部们。 说什么的都有。 初蔚呼了口气,摇头,真是愚民。 糖糖突然开口:“这是好现象。” 初蔚挠了挠头:“以后你要开口说话,给点预兆,我每次都猝不及防被你吓一跳。” “毛病真多。” “你说这是好现象,什么意思?” “置之死地而后生,懂吗?” “不太懂,还望明示。” 糖糖叹气:“你看,初蓝给你提供了一个得罪全村……妇女的机会,你还没明白吗?” 初蓝揪了揪头发:“你的意思是,这是获取全村人情绪值的好机会,是吗?”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大家都相亲相爱的,你上哪里获得情绪值。” 初蔚拍了下大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心灵导师心灵导师。” 糖糖:……这是我千挑万选看上的主人吗?为什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真的能成为领导者吗? 总觉得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跳出来喊不服。 第113章 挑拨离间 程英被遣返走那一天,初蔚还去看了,就看到她哭哭啼啼,抽抽噎噎地拎着个小皮箱,看着是挺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这个结局,完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回家好好反省去吧。 程英红着眼眶向初蔚走去,初蔚直接抬手:“别过来了,别来自取其辱,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帮你求情的。” 程英三番两次害她。 之前想要栽赃她偷钱,这次又不肯出来帮她作证洗刷她的冤屈。 真当她初蔚是软柿子,任由她揉捏呢? 初蔚说完,直接甩手走人了。 初蔚解决完程英,又去了那胡翠芬家,把她家的老黄牛给牵走了。 胡翠芬家的男人在家里气得要打他媳妇儿。 “你个败家娘们儿,你个败家玩意!”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哼了哼,活该! 初蔚的风波表面上是平息了,只不过有几个村干部替她做主,这事转成地下了而已。 贺闻远那同学杜丽,对初蔚就更加嗤之以鼻了。 那小知青,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贺闻远就更加不可能喜欢她了。 杜丽跑到了贺家,见贺婶子在豆腐棚里磨豆子,贺大伯就在一旁用笼布过滤豆渣,豆香味四溢。 杜丽是高中毕业,在秋水公社的小学里当语文老师,多少也算是这里的知识分子了。 长得也算可以,当然,比起初蔚,那肯定就是不够看了。 但张桂英和贺红生其实对杜丽还挺满意的。 知根知底,长得也端正,又在学校里教书,多好的姻缘啊。 杜丽也有这个意思,去年的时候,闻远还在省城呢,杜丽请媒人上贺家来说亲。 张桂英都想应下来,但还是写了封信问贺闻远的意思。 贺闻远自然是没答应。 杜丽却也不气馁,只要得空,她就会来贺家串串门子,和贺家大伯婶子拉拉家常什么的。 这会儿,她动作利落地跑到豆腐棚,帮张桂英一起推石磨,热情道:“婶子,我帮你。” 张桂英用袖子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乐呵呵道:“不麻烦你,你这手,可是拿笔用的。” 杜丽笑笑:“我喜欢帮你干活呢。” 两人一前一后,推着石磨。 杜丽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然后小心翼翼开口道:“婶子,你有听说那个小知青的事吗?” 张桂英叹了口气:“听说了,都是那个初蓝和程英,为难初蔚,那两孩子,心眼不好。” 杜丽的脸拧了一下,继而小声道:“外头还有些传闻,婶子你不知道吗?是大队长他们坚持说程英看到初蔚没和城里那男的搅和在一起的,那程英都没站出来替初蔚说话,而且,程英还被遣返回省城呢。” 张桂英有些懵,看着她:“丽丽啊,你这话,啥意思啊?” 杜丽笑笑:“外头有些人说,这初蔚本事大着呢,男人都听她的话。” 话外有话,张桂英还能不明白杜丽的意思吗? 能让男人听话,还能是什么办法。 张桂英有些迟疑:“丽丽啊,这话,可别乱说啊,对人家初蔚的名声不好。” 杜丽立刻道:“婶子,我真不是有意抹黑她的名声什么的,我就是听外头人都这么传,跟你提一嘴,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张桂英点点头,没说什么。 第114章 及时赶到 程英虽然走了,谣言却并未能止于智者,大约,这村里的人都不是智者吧。 杜丽坐山观虎斗,看着初蔚的名声每况愈下,不见好转,有些幸灾乐祸。 初蔚有点坐不住,虽说收情绪值是大事,但她这是双拳难敌四手啊,这么传下去,指不定别人就真的相信了啊。 贺闻远的爸妈要是受到影响,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这天,初蔚和黄晓在院子里分摘棉花,把棉花朵儿里的棉花分出来,装进竹篓里,最后交到生产大队上。 初蓝去党支部接受党章教训了。 至于她的活儿,初蔚和黄晓都给她留着呢,晚上吃了晚饭继续干活。 篱笆院外面不远处,就是大堤,杜丽推着自行车,下了大堤,往居民点这边走来。 河滩处有妇女在洗衣服,都跟杜丽打招呼。 杜丽从车龙头上取出几个包裹,递给那些妇女,似乎是他们托杜丽从公社带回来的。 黄晓一边摘棉花一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人:“这杜丽,在这上花溪大队的声望还是不错的,长得不错,高中毕业,有文化,为人也随和,乡里乡亲托她带个东西,从来都不会拒绝的。” 初蔚点点头:“哦,那还挺好的。” “她托人想跟贺家做亲呢。” 初蔚倏然眯了眼,贺闻远在老家都还有桃花呢,商行里也有,他桃花可真多。 心里有些不痛快。 “但贺闻远没同意,这姑娘,痴情种子,还等着呢,这乡里乡亲的,都盼着她嫁给贺闻远呢,民众基础很深厚呢。” 初蔚心中哼了哼,民众基础再深厚,也架不住贺闻远喜欢的是她初蔚。 想着,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杜丽打好自行车,在河滩边跟妇女们拉家常。 初蔚和黄晓摘完一篓棉花,抬着往西边生产大队去。 经过河滩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仍然是窃窃私语声,无非还是说她乱搞男女关系,还说她手段下作,把人家程英整走了。 怎么难听怎么来。 初蔚放下了手中的竹篓,往河滩边走去。 黄晓跟着她,一边走,一边挽袖子。 初蔚一走近,那些妇女就停了议论,个个就这么盯着她。 初蔚冷声道:“这事都已经平反了,你们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杜丽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坐山观虎斗。 蹲在河滩旁洗衣服的其中一个妇女道:“你多能耐,我们可不敢招惹你,到时候大队长支书啥的都站你那边,我们岂不是要倒大霉?” 初蔚沉了脸:“婶子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大队长和支书被我糊弄?不公正?偏帮我?”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那妇女咋舌,扯到领导,他们可不敢胡说。 黄晓气得咬牙切齿:“我说你们这群长舌妇,整天是不是没别的事干了?为什么老是揪着初蔚不放?” 后头一个妇女胆子大得很:“你说程英看到你推开那男的还给了他两巴掌,那程英咋不出来作证呢?还被弄走了,说不是你弄的,谁信啊?” 杜丽冷笑一声。 就是,谁信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看到了。” 第115章 护短 初蔚讶异,回头看去; 众人都讶异,都盯着初蔚后头看去。 贺闻远走来,气势仿佛带着凌厉的风,众人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初蔚眼里露出笑意来,这男人怎么突然来了? 不是说他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帮忙家里春种秋收的么? 贺闻远为什么回来? 他自己都说不清,心中一直不安着,直觉好像初蔚需要他回来保护。 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果不其然,幸好他赶了回来,她竟然被众人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再不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初蔚:…… 那个,其实,算了,我确实很弱…… 杜丽走上前来,小声道:“闻远,你怎么回来了?” 贺闻远身子是面相初蔚的,对杜丽露出的是疏离的姿态。 他冷冷道:“你们需要的证人,在这里,我就是证人。” 嗯,他没回答杜丽‘套近乎’似的问题,直接看向了那群刚才咄咄逼人,凶相毕露的长舌妇们。 杜丽顿时有些尴尬,摸了摸齐耳短发,微不可见地瞪了初蔚一眼。 情绪值+30,来自杜丽,扩地三分。 初蔚:…… 贺闻远神色冷峻。 为首的刁难初蔚的妇女叫陈福香,她看了贺闻远一眼,刚才嚣张的气焰完全消失不见了。 “闻远啊,你说你看见初蔚推开那男的,还给了他两巴掌了?” 贺闻远眼神冷峻,不怒自威:“我看见了,是李景松自作主张抱的初蔚,不止我看见了,程英也看见了,程英因为私怨不愿意替初蔚作证,但这不是你们欺负她的理由。”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加上神色威严,那群妇女顿时有些心虚。 杜丽表情有些扭曲。 谁知道贺闻远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撒谎替初蔚开脱? 贺闻远向来性子冷冷的,并不是好打抱不平的人,今天,却特意为了这么个小知青,从县城赶回来。 还说这小知青不狐媚,她连这么冷的人都能搞定,狐媚的段数高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陈福香挠了挠脖子:“闻远你都这么说了,那是我们冤枉这小知青了。” 初蔚全程委屈脸。 娇柔马甲在贺闻远面前,绝对不能掉! 黄晓一听,顿时来劲了:“这些天来,你们的唾沫星子可都快要把初蔚给淹死了,你们在背后天天戳人脊梁骨,好了,现在有证据了,人家贺闻远都出来作证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河滩上围了一群妇女,个个都眼神躲闪,有些慌乱。 黄晓指着那陈福香,还有之前叫嚣得罪凶的胡翠芬……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骂初蔚骂得最凶,你们得给她道歉。” 那两个妇女小心翼翼地看贺闻远。 贺闻远眼眸微凛:“做错事,难道不想道歉吗?” 那两个妇女赶紧走过来,想拉初蔚的手,初蔚‘怯怯’地躲到了贺闻远的身后,揪着他的袖子,探头出去。 贺闻远的心揪了一下,幸亏他回来了,不然她不被人欺负死了吗? 情绪值+30,来自杜丽,扩地三分; 情绪值+30,来自陈福香,扩地三分; 情绪值+30,来自胡翠芬,扩地三分。 感谢闻远哥哥! 第116章 操碎了心 胡翠芬和陈福香都给初蔚道了歉,初蔚只说:“你们以后不冤枉我了,我就原谅你们。” 那两妇女架不住贺闻远的黑脸,向她保证:“不冤枉了,再也不冤枉你了。” 初蔚一脸‘天真’地看着贺闻远:“她们都保证了,那就算了,嗯?” 贺闻远垂眼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这傻乎乎的,能不被人欺负吗? 可怎么办啊! 杜丽就看到贺闻远盯着初蔚的眼神,既温柔,又深情。 从前他们班上同学都戏称贺闻远的眼神特别像深山老林里久经杀戮的孤狼,一点感情都没有。 和现在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心里绷着的一根细弦有些松动,她羡慕嫉妒着那个漂亮的小知青。 贺闻远冷声道:“只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那群妇女个个点头如捣蒜:“一定的,一定的。” 贺闻远一转身,看到初蔚后面放着的装棉花的竹篓,低声道:“是要送到生产大队吗?” “嗯。” 贺闻远一把提起了那竹篓,初蔚和黄晓欢天喜地跟在后面。 杜丽不可抑制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却不感觉到疼。 一定是这小知青迷惑了贺闻远,贺闻远才不是这种着迷皮相的人。 她不会让那小知青得逞的。 一旁的胡翠芬小声道:“你们说,贺闻远说的话,真的假的?” 几个妇女表情很精彩。 “肯定是真的,可不敢再瞎说了。” “是是是,贺闻远的人品,我们还是信的。” 陈福香哼了哼:“就算她和那个男的没什么,这小知青,她还是个狐媚子,你看她长的那样,妖里妖气的,刚才看贺闻远的眼神,跟带着钩子似的,你看闻远来了之后,看过旁人吗?那一双眼,都盯在小知青身上了。” 杜丽咬了咬嘴唇,心都揪到了一起。 胡翠芬点头附和:“香姐说的是,大家伙啊,以后可得防着点这小知青。” 生产大队,贺闻远把棉花交上去之后,黄晓就闪人了。 她是觉得贺闻远和初蔚很登对,想给他们创造点机会呢。 正好天色黯下来了,贺闻远神色沉沉道:“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你。” 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初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知青宿舍后面的小林子里,初蔚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男人:“你要问什么啊?” “我听说,这次是初蓝想栽赃你和李景松有染,是吗?” 初蔚点点头:“嗯。” 贺闻远皱眉:“我让你提防着点她。” 初蔚委屈:“防不胜防啊。” “既然最后支书和大队长都知道是初蓝从中作祟了,为什么她没有和程英一样被遣返回去?” 初蔚扯着一旁的树枝,轻声道:“因为她是我妹妹啊,念在她初犯,我觉得还是要放她一马的好。” 情绪值贡献大户一下走两的话,她的后续工作不好开展,这才是真的。 贺闻远无奈地摇摇头:“以后不能这样,知道吗?这样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贺闻远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第117章 吃醋 贺闻远在家住了一晚上,找了个由头,说回来是去秋水公社办事的。 关于商行的事,他爸妈也不会多问,都是乡下人,大字不识一个,问了也不懂,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贺闻远正好可以看一下家里的豆腐作坊弄得怎么样了,又见他妈已经学会骑自行车了,家里棚子搭得也都挺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隔天一大早,江卫东跑到他们知青宿舍,兴冲冲道:“初蔚,我那个小船,安了个挂桨机,现在速度可远比以前撑竹篙快了,我今儿要上县城一趟,你去不去?” 初蔚还真要去,她得去打听打听黄豆现在的价格和行情,她那空间里还囤了不少黄豆呢。 她粗略估了个最高价,如果差不多了,可以适当抛售一些。 毕竟她不能确保这辈子所有事情都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行走。 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行,你等我一下,正好,贺闻远今儿也要回县城,我两一起坐你的船。” 江卫东乐呵道:“行嘞。” 江卫东乐呵,贺闻远乐呵不起来。 小船上,贺闻远和初蔚面对面坐在船头,船尾江卫东在掌控他的挂桨机。 “你们看,这安了挂桨机,就是不一样啊,以前撑船上县城,少说两三个钟头,现在好了,不到一个钟头就能到,方便,真是方便。” 初蔚:…… 贺闻远:…… 安静,除了挂桨机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初蔚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男人,头皮有些发麻,怎么寒气逼人啊? 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一些不高兴? 不对,好像非常不高兴。 “夜里……没睡好吗?”初蔚小心翼翼地开口。 贺闻远握了握拳头,沉声开口:“睡得挺好。” 初蔚摸了摸脖子:“哦。” 船尾江卫东的新挂桨机得不到两人的赞赏,他不甘心,又喊了一声:“初蔚,你不过来看看吗?我这挂桨机,绝对是十里八乡第一个安上的。” 你们难道都不觉得神气吗? 初蔚起身,打算去船尾见识见识江卫东的宝贝。 船身有些摇晃,初蔚一个没站稳,身子踉跄了一下,她跌坐在一旁…… 男人不悦的声音夹在沉重的呼吸声中传来—— “还真要过去?” 初蔚一抬眼,就看到男人微眯的眼神里好像隐忍着强烈的不满。 两人牵着的手藏在身体之间,贺闻远高大的身子彻底挡住了初蔚,江卫东那个角度看不见两人在干什么。 初蔚眼尾含笑:“你怎么了啊?” 这男人,心思深沉,真是让人捉摸不定,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冷着脸的时候,很吓人啊。 她也没做什么啊,怎么他好像不太高兴了? “不要过去。” 第118章 车祸 初蔚狡黠一笑:“你跟江卫东吃什么味?” 贺闻远扣着她的手,不让她过去,是个男人,他都吃味。 江卫东不高兴地看着船头那两人,真是不识货,算了,不喊他们了。 贺闻远一直扣着她的手,藏在两人的身体间,谁也看不见,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初蔚觉得,这秋季的风,似乎都缱绻了,饱含深情了 她细细把玩着他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男人喉结滑了滑,粗声警告她:“不要乱动。” 初蔚缩了缩脖子,不敢乱动了。 江卫东的船一直开到商行附近的码头,贺闻远这才松开了初蔚的手。 两人一起上了岸,贺闻远千叮咛万嘱咐,让江卫东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初蔚。 两人到了商行门口,正好看到李宝剑和许大国坐在一辆集卡车上。 李宝剑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满眼焦急:“老大,你可算回来了,有批货物在南城出了点问题,现在得立刻出发。” 贺闻远神色一凛:“初蔚,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也是。” 初蔚目送着贺闻远他们的车子远去,正要回头,商行大门内疾驰出来一辆三蹦子,开车的男人大声道:“快开门。” 门卫走到三蹦子旁边审查车辆出入情况,初蔚就听到他们说什么李景松,什么出车祸了,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了,这边要派人过去看看。 初蔚赶忙上前一步,问那司机:“李景松也在你们大风商行吗?” “是啊,小同志,你是他什么人?” 初蔚眼睑抖了抖:“他真的在这里?” “是啊,前不久刚过来的。” 初蔚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本来以为李景松只是以个人名义追到通县来捣乱她的生活的。 如今看来,李景松也进了大风商行,大概,在贺闻远跟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导致贺闻远认定了她是李景松的人。 虽然他们的误会解开了,但李景松还是太该死了! 做到这一步,李景松可真是用心良苦! “小同志,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妹夫,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吗?” “当然可以,赶紧上车吧。” 二十分钟,便抵达了县城医院,初蔚跟两个男人的匆匆进了院子,都是两层的小楼,他们打听了一下,才找到了急诊室病床上躺着的人。 不大的急诊室里,挤挤攘攘的都是人。 医生的声音传来:“车子栽进了水沟,挡风玻璃都碎了,头部被玻璃伤到,初步检查,左手手肘骨骨折,其他地方还要仔细检查。” 布帘挡着病床,初蔚掀开了那布帘,就看到一脸鲜血躺在那里的李景松。 李景松尚有意识,以为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抬手想要够她的脸,手背上有鲜血缓缓滑落。 初蔚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李景松,我问你。” 李景松清醒了过来,这不是梦,不是幻觉,这是初蔚,是鲜活的初蔚。 她来看他了。 是听说他出了车祸,所以来看他了吗? “李景松,我问你,你是不是跟贺闻远说我是你未婚妻?” 李景松眼神一怔,张口,嘴角有鲜血溢出。 “初蔚,你来,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初蔚目露凶光:“不然呢?” 李景松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卑微地恳求着:“初蔚,算我求你了,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初蔚咬牙:“我在问你话,是不是在贺闻远跟前胡说八道了?回答我!” 怪不得一开始贺闻远那么坚定地认为她订婚了。 医生冲了进来:“小同志,你干什么呢?他已经受了重伤了,你不能这么碰他,会出事情的,谁领她进来的?赶紧带出去,赶紧的!” 两个男人把她拖了出去,布帘缓缓落下。 李景松眼眶熬得通红,心一阵一阵揪痛。 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第119章 认小弟 很快,李景松就被送进了手术室,走廊里有护士走来走去,初蔚抓住一个护士问道:“那台手术要做多久?” “他伤得很重,没有六七个小时,出不了手术室。” 初蔚咬了咬牙,离开了医院。 也不用问了,这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一定是李景松让贺闻远误会了。 好在,他们早就解开了误会,不然,刚才初蔚一定要让李景松知道,什么叫雪上加霜。 心头豁然开朗的她在路上闲晃着,离粮站不远的河边,传来打骂声。 她定睛一看,就看到河边停了条小船,几个男人把一个中年男人揪上了岸,身上打着补丁的农人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初蔚定睛一看,不是那个什么宝哥么? 看来还是没长记性啊,她一伸手,鞭子落入手中。 她飞奔过去,一把揪住了宝哥的衣领:“干什么呢?” 宝哥头都没回:“别耽误老子正经事,你这老东西,明知道这里的规矩,还想偷偷卖粮食给粮站,当我是死的是吗?” 一旁的小喽喽拽了拽他的袖子,宝哥怒目以示:“干什么?” 小喽喽给他使了使眼色,宝哥一回头,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惶恐地盯着初蔚。 初蔚拽紧了手中的鞭子,半蹲下来:“这是伤好得差不多了是吧?好了伤疤忘了痛?” “误……误会,是这样的,老乡这一个人,又有年纪了,我们是想帮他一起把粮食弄到粮站的。” 初蔚扫了一眼两个小喽喽,小喽喽立刻道:“我们这是助人为乐。” “拿我当傻子?”话音刚落,鞭子抽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宝哥吓得脸都白了。 初蔚指着后面的大伯:“大伯,你现在去粮站卖粮食,要是有人敢为难你,你就告诉我,我住秋水公社上花溪。” 大伯感恩戴德地赶紧上了船,一阵烟似的,船就被撑走了。 初蔚拎着宝哥的衣领子:“不长记性,还欺负老百姓。” 宝哥委屈:“老大,这就是我讨生活的方法啊,我不干这个,就饿死了啊,我又不是明抢,也给钱给他们赚了啊。” 初蔚差点要抽他大耳刮子:“你倒是敢明抢,立刻送你进局子。” 宝哥委委屈屈看着初蔚:“老大,我错了。” 初蔚挠了挠脑门:“这样,以后,你们替我做事。” 宝哥愣了:“啊?” “现在我手上有一些大黄豆,你们给我关注一下黄豆的价格,以后,我这边会有大量粮食,你们负责帮我运送,车船什么的,你们都有的吧?” 宝哥站了起来:“有有有,一条船,一辆小卡车,还有个面包车,南方入秋之后就一直不下雨,干了很久了,所以现在市面上,大黄豆的价格一直在涨。” “嗯,知道了,涨到四毛五的时候,你去上花溪大队通知我。” 宝哥:“是,只是老大,你这粮食哪里来的?”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做事,嘴巴要牢,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嘴巴给我闭严实了,听到了吗?” 这宝哥,挺有门道,方方面面,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人帮她做事。 第120章 沉疴顽疾不好治 宝哥点头如捣蒜:“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们的老大,跟了您,我们一定改邪归正,改过自新。” “漂亮话先别说,我可在县城安插了眼线,你们要是再作恶,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教训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还没进知青宿舍呢,就看到了蹦蹦跳跳跑过来的闻星,羊角辫显得她可爱极了。 “蔚姐姐,蔚姐姐……” 隔得老远,初蔚就听到小丫头的喊声。 “什么事啊?” 闻星走近,上气不接下气道:“蔚姐姐,你去我家吧。” “又怎么了?” “你快去。” 初蔚心一沉,拉着闻星的手直往贺家跑去。 到了贺家巷子里,香味扑鼻而来,那是豆制品的香味,浓郁又香浓。 闻星笑嘻嘻地看着她:“蔚姐姐,我爸妈学会磨豆腐了,还会做百叶和豆腐干,你快来尝尝刚出锅的嫩豆腐,啥佐料都不用放,香滑可口得很。” 初蔚进了院子,张桂英端着个大碗走过来:“小初啊,你来了,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初蔚接过大碗,用调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这豆腐,不老也不嫩,香滑绵密,香气直冲味蕾深处,一张口,香气仿佛能钻进自己的鼻子。 这做豆腐的手艺,绝对是顶呱呱的,送到县城去,绝对会销售一空的。 初蔚伸出了大拇指:“婶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闻星摇头晃脑道:“是奶奶教我妈的,奶奶家以前就是磨豆腐的。” 初蔚恍然,贺闻远不是抓瞎让家里磨豆腐,他是很有计划性,有目的性的,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要改善这个贫苦的家庭的。 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张桂英放下心来:“今儿晚上把豆腐和百叶都弄出来,明天早上我就要上县城摆摊卖豆腐了。” “婶子,你一定可以的。” 张桂英和贺红生在豆腐作坊里继续忙碌着,闻星把初蔚拽到了一边,小声道:“蔚姐姐,我妈妈一块豆腐还没卖出去呢,先给了大嫂子家很多,还给送了豆浆,大嫂子知道我家要卖豆腐了,以后恐怕……更加不得安生了。”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不怕,有姐姐在,你大嫂子欺不到你头上的。” 初蔚想,如果能治好贺奶奶的眼疾和腿疾,那就最好不过了。 闻星毕竟是孩子,即便有了防身的本领,这贺家大伯和婶子也不可能把一个家交给十岁的孩子管。 到时候家里又要闹翻天,对闻星也不好,影响她学习。 能治好贺奶奶,才是两全其美的事。 贺奶奶性子刚强,眼瞎之前,本就是当家的,绝对治家有方,贺家大伯和婶子不敢有意见,贺家大嫂子也不敢造次。 初蔚神色凝重,可贺奶奶那是沉疴宿疾了,能不能治得好,实在是太难说了。 出了贺家,初蔚小声问糖糖:“贺奶奶的眼疾和腿疾,有治愈的希望吗?” 糖糖语气不太好:“你怎么总想着贺家的事?” “你有意见?” 第121章 怀瑾哥找上门 “随风摇曳的一个烂摊子,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想着扶持这个家。” “他家的顶梁柱,是我初蔚的救命恩人,亦是我上辈子后半生活着的希望,所有的温暖,都是他给的,知恩图报,你不明白吗?” “抱歉,我没有七情六欲,确实不太明白。” 多么冷血,多么无情!! 初蔚轻啧一声:“所以,到底有没有办法治愈贺奶奶的眼疾和腿疾?” “有是有,但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不会要降我的级吧?” “那倒是不用,还是拿情绪值兑换。” 初蔚:“你怎么那么像欺压良民的恶霸地主。” 糖糖:“我们都是自由买卖,绝不强买强卖。” “行行行,这一次要多少情绪值。” “一千。” 初蔚咬紧了牙关:“太狠了吧?” 糖糖:“我为你是操碎了心,还不是取之于你,用之于你吗?” “怎么就是用之于我了?能不能给透点底啊?跟其他空间拥有者有关吗?” “是,我是希望你早点解锁医疗空间,到时候和别人见面的时候,多少会受到点重视。” “民以食为天,我是农民我骄傲,谁敢看不起我?” “天真,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到处都充斥着鄙视链。” 初蔚撇嘴:“行吧,给你一千情绪值。” 也就是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收集的情绪值,都要给她的小祖宗。 恨啊。 “情绪值收了,这下能告诉我,怎么治疗贺奶奶的病了吧?” “一千情绪值,换一本医书古籍,你真的还是划算的。” 说完,初蔚的空间里多了一本‘茯神古籍’。 茯神,是一味中药,初蔚翻了翻那本书。 古籍记载—— 有一种蓝色的草药,叫簋草,采下来,熬制汤药,这是治眼疾的。 上花溪往东不远处有一座东石山,那里就有簋草。 继续往里走,有山洞,山洞极狭窄,深至地下三十米左右,有颜色鲜艳的菌菇,其中有一种五彩菌菇,根茎黑色,伞状的,采下来,回来磨成粉,和当归、茯神、黄芪,一起熬制,服用,可治腿疾。 初蔚:“……” 感觉此行有点危险。 但,路已经摆在面前了,不去试一试,那就不是她初蔚了。 她回到知青宿舍的时候,就看到袁卫民和黄晓坐在院子里,黄晓朝她招手:“小队长送了两个香瓜过来,要落市了,吃一个少一个了,赶紧过来吃。” 初蔚拿了片瓜起来,问袁卫民:“你知道上花溪东边有个叫东石山的小山吗?” 袁卫民狼吞虎咽啃完了一瓣瓜,抬头看她:“那山啊,听老乡说了,瘆人,晚上闹鬼呢。” 初蔚:…… 党支部,冯支书招待了来自县城粮站的盛站长。 冯支书和许大队长非常热情,毕竟是县里的干部,还是管粮食的,在县领导班子里头可是说得上话的人物啊,可得招待好了。 盛怀瑾抬眼看了冯家平一眼,声音沉沉:“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初蔚的知青?” 第122章 要吃人 初蔚在院子里刨饭,她得吃饱喝足,然后赶紧去那东石山,糖糖说了,要在黄昏时分,才能看到那什么什么草。 过了那个点,可就又要等明天了。 时间不等人。 贺家的豆腐摊子明天就要支出去了,到时候多少不等,贺婶子手上总会有点儿余钱。 贺家大嫂子会不觊觎那钱吗? 她总归还是个外人,不能回回都上赶着去掺和人家的家事。 所以,还是要让贺家有个强势的主心骨,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贺家的那摊子糟烂事。 事不宜迟,她今天就要去找那什么蓝簋草,然后治好贺奶奶。 扒了一碗玉米碴饭,初蔚摩拳擦掌出了院子,一看到小路不远处的男人,心里顿时一咯噔,立刻转身,要往院子里钻。 “小初同志……”冯支书在叫她。 初蔚想装作没听见,院子里的袁卫民提醒她:“支书在叫你。” 她只能硬着头皮转身,看着盛怀瑾越走越近,心里发虚。 盛怀瑾是来各大公社巡视,看看各公社各大队的粮食是不是都收上来了,有没有什么困难。 当然,他第一个下的公社,就是秋水公社,上花溪大队。 盛怀瑾瞥了初蔚一眼:“小初同志,你的介绍……” 信字还没问出口,初蔚箭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冯支书和许有楼大队长都愣了,这盛站长出了名的不好惹啊,这小妮子太没分寸了,可别惹了盛站长,到时候为难他们上花溪大队。 初蔚不止捂住了盛怀瑾的嘴,还用手拉着他的手臂,直接把人给拽走了。 盛怀瑾:…… 脸色极度难看,这小孩是得寸进尺,当他没脾气? 盛怀瑾踉踉跄跄被初蔚拽出去好远,直到无人的地方,初蔚才松开了手,心虚地看着他。 盛怀瑾眯眼看她:“介绍信呢?” 初蔚左手捏右手,心一横,抬着下巴:“没有。” 大有一副,要介绍信没有,要命一条的理直气壮感。 盛怀瑾都要被她气笑了,想起刚才这小孩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揪走拂了他的面子,又故意冷着脸道:“解释一下,什么叫没有。” “我……我那粮食不是村里收上来的,是我个人的。” “你个人的?什么叫是你个人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当自己是地主?你哪里来的?” 初蔚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不能说,但我保证,是合法的。”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她在赌,不管盛怀瑾是哪个时机碰到她,都会拿她当妹妹看待。 五年前,亦或是五年后,他都会妥善对待她。 盛怀瑾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无赖模样气到脸色铁青,抬手,初蔚缩了一下,就那么一下,盛怀瑾就觉得,有点儿不忍心了,心想,这小无赖有什么让人心疼的? 他大概是吃饱了撑的吧,心疼这种满嘴谎话的小东西。 他还是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初蔚伸手捂住了额头,抬眼盯着她,看起来还挺犟。 “为什么不能说?” 初蔚抿了抿唇:“就是不方便告诉你。” 破罐子破摔吧,听天由命吧。 盛怀瑾的表情,好像要吃人。 第123章 给她个面子 盛怀瑾气得推了一把她的脑袋,初蔚脚步踉跄了两下,盛怀瑾也没扶她,初蔚委屈地看他:“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盛怀瑾表情严肃道:“这是纪律问题知道吗?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倒卖粮食,可能要进局子,知不知道?” 盛怀瑾只以为她是跟县城那些市场上活跃的二道贩子一类人,所以才出口提醒她的。 那些二道贩子,哪个没被抓过?哪个没被教育批评过?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掉钱眼里了? 初蔚揉了揉头发,不知怎么解释,只道:“我没占老百姓一分钱便宜,这点你得相信我。” 盛怀瑾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她。 初蔚也没办法,空间的事,哪能随随便便说出来?说了别人估计也不信,只当她牛鬼蛇神地糊弄人。 但还好,盛怀瑾虽然生气,但似乎也没有要揭发她,甚至把她抓起来的意思。 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果然,上辈子的好人,这辈子还是会对她好。 上辈子的坏人,诸如李景松初蓝之流,这辈子只会变本加厉地对她坏。 盛怀瑾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可警告过你了,不要做违反纪律的事,万一哪天,你被逮了,没人能帮你。” 初蔚小声道:“我真没做违反纪律的事。” 盛怀瑾想,这小东西,够冥顽不灵的,行,不到黄河心不死,她总要栽一次才长记性,他又何必多操心,就让她自己吃亏去吧。 盛怀瑾还想再教育她两句,却见那小丫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怀瑾哥,我还有事,不能跟你多说了。” “谁是你怀瑾哥?以后叫我盛站长。” “要这么见外的吗?” 盛怀瑾又想敲她脑袋瓜子,初蔚往后一退,笑得狡黠:“盛站长,我真有事,下回你来,我招待你。” 说完,转身,拔腿就跑,再不跑,太阳都要下山了。 盛怀瑾这太阳穴上的筋跳得厉害,小东西顽劣得很哪,有机会再教育她,省的她年纪轻,不懂事,犯了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冯支书和许大队长以及文书妇女主任等一行村官追了上来,冯支书上气不接下气道:“盛站长,我们这儿的小知青不懂事,惹您生气了吧?” 盛怀瑾勉强笑了笑:“初蔚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妹。” 给小东西一个面子吧,省的她被人刁难。 冯支书这才松了口气,啊,原来是亲戚啊,怪不得小初敢那么造次呢。 只是,有这么层关系,这初蔚咋提都没提过呢? 还好此前初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说她作风不正的时候,他没有为难初蔚,不然,这盛站长去县里主任那提上两句,他这仕途肯定是要受影响的啊。 一同赶来的还有袁卫民和黄晓,自然听到了盛站长和初蔚沾亲带故的关系。 回去的时候,两人就在院子里闲聊。 袁卫民:“我跟初蔚她二叔也是亲戚,我咋不知道初家跟盛家还是亲戚关系呐?” 黄晓哼唧:“人盛站长都说了,是远房表妹,你还了解她家祖宗十八代啊。” 初蓝站在外面,一头雾水。 她们哪有什么表哥? 第124章 坠崖 啊呸,她和初蔚是亲姐妹,难不成初蔚还有她不知道的亲戚? 又不知道这初蔚是用什么办法勾搭上那位盛站长的。 她哪有冤枉她? 平白的,盛站长为什么对初蔚那么好,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她才不信呢。 初蔚可不就是不正经,不要脸吗? 可一边骂着初蔚不要脸,一边心中又暗暗地羡慕着,嫉妒着。 初蔚以前多灰头土脸啊,即便是当狐狸精,也只有她初蓝才有那个资格啊。 现如今,初蔚那张脸好像越来越漂亮了,对她的威胁性也是越来越大了。 这个村里的妇女越是讨厌初蔚,越是防着初蔚,越是说明初蔚那张脸蛋,美得动人心魄,就越是让她心中的嫉恨更加密密麻麻了起来。 初蔚跑到东石山,已经是五点二十分了,秋季的日头还算长,但这黄昏的光景却也是转瞬即逝,耽搁不得。 通县虽然地处平原,但境内也是有那么几座小山的,东石山高约两百多米,山上多是槐树和杉树,枝叶繁茂,黄昏的余晖折射在树叶的表层,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便多了阴森诡谲的感觉。 初蔚咬了咬牙,往山上走去,山道崎岖难行,她沿着正北方向走,背阴处,更加没有阳光,越走越觉得……阴风阵阵。 山虽然不高,但这背阴处,却是很陡峭,爬到一半,几乎要贴着悬崖边走,这悬崖,只容一人行走,半山腰离地面也有快一百米了,稍有行差踏错…… 初蔚吞了吞唾沫,那可是粉身碎骨啊。 夕阳一寸一寸被地平线吞没,初蔚胆大心细,脚下稳稳地往前走去,背上却早已被汗水打湿了。 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夕阳的余晖仿佛打着飘,渐渐从这座小山上抽离了。 初蔚一眼看到微风中轻轻摇摆的靛蓝色的草,那草长在山石裂缝之中,在崖道上方约莫三米的地方。 三米啊。 她身高一六八,即便伸出手来,也够不到三米的地方啊。 除非跳起来。 可……这里是悬崖,一跳,万一被落好,那不就摔下去了吗? 初蔚急出一头的汗,忍不住开始怨念起糖糖来。 糖糖:“帮你解决问题我还不落好,下次有事别找我了。” 初蔚咬咬牙:“在心里怨一下都不行吗?你别这么小肚鸡肠的行不行。” “我特别睚眦必报,你可小心点。” 明明只是秋季,这东石山背阴处的风刮在身上,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初蔚盯着那靛蓝色的草,心一横,伸出手来,她的鞭子落入手中。 她的手无处着力,只能整个人贴在悬崖峭壁上,然后,猛地向上甩起鞭子,瞬间,卷住了一株蓝簋草。 她心下大喜,手一勾,鞭子将那草连根拔起,她收力,蓝簋草落入她怀中,她雀跃,大叫:“太好了!” 乐极生悲,突然,她脚下一滑,她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有光溜溜的石头,连个树根都没有。 初蔚的心骤然往下一沉,人也往下坠落…… 第125章 被困山洞 她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啸,将近两百米,摔下去,粉身碎骨,死相会很凄惨。 求生的意志力,让她在坠落的过程中,竟然还能保持冷静。 她猛地甩出手中的鞭子,鞭子就好像有灵性似的,‘唰’地勾住了悬崖旁边的一棵松树,坠落停止,她悬在了山腰中。 初蔚吓出一身的冷汗,糖糖在旁赞许有加:“反应不错。” 初蔚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坑自己主人的吗?” “我这不是在坑你,我是在锻炼你,你看你现在,多么胆大心细,沉着冷静。” “放你娘的屁!” 初蔚一边攀着自己的鞭子往上爬,一边口中骂骂咧咧的,只有骂人,才能让她爆发出强大的力气来,才能一鼓作气地顺着鞭子重新爬上悬崖边。 糖糖:“骂吧骂吧,我有容人之量,不和你计较。” 秋季的风擦着头发丝飞过,松树的针叶飒飒落下,枝头还栖着一只寒鸦,大地昏黄,她没有时间耽搁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往上爬去,一把攀住松树粗壮的树干,一跃而起,回到了悬崖边。 这回有了经验,她用同样的方法,勾到了好几株蓝簋草,全部揣进怀里之后,最后一抹余晖落入了地平线之下。 本来还能看到的那些迎风绽放生机的蓝簋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看不到了。 初蔚脖子一凉,觉得毛骨悚然:“怎么会这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都能重生了,你还能拥有一个空间了,这么点儿奇观,你也就不用大惊小怪了吧,赶紧,往下走一点,有个山洞口,赶紧进去挖五彩菌。” 初蔚寸着脚步往下走去,没一会儿,就到了山洞口。 洞口很小,进去却是一个穹顶的山洞,再往里走,就是只容一人的小道,她钻进去,本来就是傍晚了,一进山洞,那里面幽深黑暗,似乎还能听到若隐若现的水滴声,寒气扑面而来。 让人瘆得慌。 “给个火把吧。” “五十情绪值。” “成交。” 她说要有火,手上立刻便多了一个火把。 初蔚佝偻着腰在里面走了好久,期间还有三岔口,多亏糖糖识别,才能走上正确的道。 她刚进那中间的洞口没多久,右边洞口就钻出来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一边爬一边道:“他奶奶的,谁说这儿有墓的?” “二哥,我也是道听途说,这回是真的走了冤枉道。” “赶紧出去赶紧出去,别给人发现了,晦气。” 原来这两是钻地龙,专门搞盗墓的活计,听说东石山有秦汉时期的古墓,专门下了山洞找墓穴,却什么都没找到。 两人出了洞口。 瘦高个对矮胖子说道:“把这洞口堵起来吧。” “对对对,省的被人发现。”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搬了十来块大石头,把洞口给堵得死死的,然后拍拍手,离开了。 这回,初蔚很顺利地就找到了五彩菌,湿润的山洞内壁上,到处都是糖糖说的五彩菌,她赶忙摘了很多,包好,然后打算原路返回。 第126章 玉佩 艰难地走到洞口,初蔚赫然发现,山洞口被人堵上了。 她疑惑地摸了摸脖子:“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人烟罕至的吗?谁顺手把洞口给我堵上了?” 说完,她试着推了推堵在洞口的大石,那大石稳稳当当,一动不动。 初蔚急了:“谁这么手欠啊?” 糖糖:“这就不知道了。” 初蔚试着用手推,用脚踹,那磐石却纹丝不动。 初蔚就犹如困兽之斗,在洞口转了好几圈。 “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吃了就力大如牛,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那种东西?” 糖糖:“想什么好事呢?没有,等人来救你吧。” 初蔚挠了挠头:“闲着也是闲着,我在这洞里逛逛吧。” “你当这里是集市?” 初蔚已经选了一个山洞,钻进去了。 里面越走越幽静,落叶可辩,偶尔听到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洞里阴气很重。 “你不怕鬼吗?” 初蔚:“我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堂堂正正的,自然不会夜半鬼敲门。” 突然,眼前一下子开阔了起来,面前有一道石门,初蔚挠了挠脖子,伸手推开了门…… 吱嘎一声,石门上扑簌簌地有灰尘落下来,似乎还听到两声乌鸦的叫声,加上洞里阴测测的,初蔚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刚走进去两步,待火把照亮了这幽若的山洞,初蔚就看到一口棺材横在她面前。 她吓得一激灵,牙齿有些发抖。 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这大晚上的,在这黑暗诡异的山洞里,突然出现一口好像上了年岁的棺材,凭谁都会毛骨悚然的。 初蔚双手合十,不住地作揖:“先人,对不住,冒犯了,叨扰您长眠了,我立刻就走。” 突然,她脚下好像踩到了一块东西,她蹲下来一看,是一块玉剑,剑只有半截小拇指大小,玉体通透,看着像是上好的玉,用一根红绳穿着,像是佩戴的项链。 糖糖出言警告:“死人的东西,可别乱拿。” 初蔚小声嘀咕:“我可没开棺盗墓,这在门口,说不定是先人的意思要我拿着。” 那玉剑上突然一闪而逝过一道光。 初蔚瞪大了眼睛:“看到没,你看到没,发光了刚才,真的是先人的意思。” 突然,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的蝙蝠,黑压压的一片。 “快快快,快撤。” 初蔚拼命地往外跑去,猛地关上了石门,里面传来砰砰的声音,大概是蝙蝠撞在了石门上。 初蔚赶忙把玉剑挂在了脖子上,塞进衣服里,然后拿着火把匆匆往外跑去。 还是在最外面的洞口等人来营救她吧,这地儿看起来是危机四伏啊。 洞里低沉的声音响起:“这玉佩该是个男娃的,怎么碰上这女娃也会发光了?” “不管了,反正他们也是两口子,她拿着也是一样的。” “那倒也是。” 晚,九点…… 知青宿舍,黄晓朝外面张望了好一会儿,没看到初蔚的身影,有些着急,便去找袁卫民商量。 “初蔚还没回来。” 袁卫民一听,有些惊讶:“她上哪里了?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不知道她上哪啊,她也没说。” “咱出去找找看吧。” 两人找了一圈,已经十点了,再回宿舍,仍然没看到初蔚的身影,这下两人才是真的慌了。 黄晓走到初蓝的床前,一把掀了她的被子:“你把初蔚弄哪里去了?” 初蓝火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把她弄哪里去了?” 第127章 赶回来了 “初蔚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整天在背后算计她,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 初蓝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指着黄晓的鼻子:“你少血口喷人,栽赃嫁祸,我根本就不知道初蔚去了哪里,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黄晓翻了个白眼:“别这么义正言辞的了,之前就勾结程英想要败坏初蔚的名声,谁知道你是不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 初蓝气得想抓黄晓的头发,黄晓身子一让:“怎么?戳中你的心思了?恼羞成怒了?想打人了?来啊,我还怕你不成?” 袁卫民赶紧居中调停:“黄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马上都半夜了,咱们得赶紧找到初蔚。” 黄晓一把推开初蓝:“对对对,咱们跟支书说一声吧,动员多一点的人去找初蔚。” “行。” 秋雨连绵,连着下了三天,寻人小队一筹莫展,找了三天,竟然都没找到初蔚。 大家伙儿都急了,第四天,雨停了,黄晓一大早就坐汽车去了县城。 初蔚失踪这个事,大家心里都惶惶的,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她觉得,可以来找贺闻远问问,说不定他就有办法呢。 她匆匆赶至大风商行,问门卫,门卫说贺闻远还没回来。 黄晓心下怅然,正想离开,就看到不远处一辆大汽车开了过来。 贺闻远看到黄晓,立刻让司机停车,下了车。 “你叫……” 叫什么来的,他一时有些叫不上来。 “你好,我是黄晓。” 黄晓焦急地把初蔚失踪的事情跟贺闻远一说,贺闻远的心骤然一沉:“失踪了?失踪了三四天?” 三四天是什么概念? 普通人一天不喝水,就活不下去了,初蔚已经失踪了三四天,形势已经火烧眉毛了。 “是啊,就是有一天晚上,她出去了,然后再没回来过,支书派了好多人去找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贺闻远表情凝重:“我现在立刻回去。” 黄晓直点头:“诶,好,好。” 贺闻远对不远处开车的李宝剑招了一下手,吩咐李宝剑回去跟主任汇报工作,然后然许大国立刻开车送他回一趟家。 许大国把车子开出了火箭的气势,一路疾驰。 他坐在车上,片刻都不得安宁,如坐针毡。 临近中午,他赶到了上花溪大队。 知青宿舍的小院子里,黄晓又揪住了初蓝,对她进行了一番问候。 初蓝面对黄晓的指责,气到破口大骂:“我都跟你们说了,我没害她,也没藏她,你们爱信不信。” 面对贺闻远阴测测的神情以及质问的眼神,她都要急哭了,什么糟烂事,什么污水都往她身上泼。 该死的初蔚,失踪了也让她不得安生。 贺闻远不会真的相信是她害了初蔚吧。 情绪值+50,来自初蓝。 山洞里,初蔚嘴里是鸡腿肉,含糊不清道:“什么情况?初蓝怎么又怨上我了?我这生死不明的,她也能怨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妹妹。” 第128章 找遍了 一看到贺闻远,初蓝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泫然欲泣地看着贺闻远。 贺闻远忍着焦急,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蓝的两行泪立刻流了下来,抽噎道:“他们都冤枉是我害了初蔚,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贺闻远冷冷地看着她:“来通县坐火车的时候,你就故意给你姐买了别的车厢的票,如果没有我,你姐姐早被人贩子绑走了,你用不着这样假惺惺的,望你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初蓝:……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初蔚啃完鸡腿啃鸡翅,有些愤怒:“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初蓝的仇恨这么强烈?” 糖糖:“管他呢,你只管收你的情绪值就是了。” 初蔚哼了哼:“收了也不能扩地,都孝敬你了。” “都是用在你身上,别心里不平衡了。” 知青宿舍的院子,初蓝委屈地看着贺闻远:“贺闻远,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贺闻远不动声色:“你就是这样的人。” 初蓝:…… 西湖的水,初蓝的泪,那叫一涓流不息。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以发誓,初蔚的失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贺闻远的神色却没有半分松动,初蓝只觉得男人眼里的凶狠好像是要大开杀戒的狼,吓得她小腿肚都开始发抖。 贺闻远见她哭天抢地,知道,从初蓝身上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又问袁卫民:“你们都找过哪些地方了?” “上花溪下花溪,边边角角,水沟小河,田野树林,能找的地方,我们真的都找遍了。” 贺闻远的心又往下沉了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那她究竟在哪里? 她不可能一声不吭地自己跑掉的。 一定还是有人暗中…… 看向初蓝的眼神便更加凶佞了几分,继而转头,出了知青宿舍的大门。 他站在空地上,一时有些没头绪,初蔚究竟去了哪里? 沿着狭长的羊肠小道往前走,右手边是小河,码头边有两个妇女在洗衣服。 两人声音都压得低,一个说:“听说那小知青失踪了。” 另一个说:“其实,那天我割草回来,看到她往东边去了。” 说话的正是胡翠芬。 “啊?那他们到处找人的时候,你咋没说?” “我为啥要说,我家最值钱的老黄牛都被那小狐媚子牵走了,我还要帮她?没这个理儿。” 贺闻远眼中闪过寒光,走过,冷声道:“你说你看到过初蔚?” 他突然开口,胡翠芬吓得差点栽进河里,一回头,看到贺闻远,顿时有些犯怵:“我……我啥也没说。” 贺闻远凶神恶煞道:“你要是再隐瞒,没有好果子吃,立刻告诉我,初蔚往哪个方向去了?” 村里人都怕着贺家的闻远,他终日冷着一张脸,跟活阎王似的。 胡翠芬讷讷道:“我……我看到那小知青往东石山去了。” 贺闻远的心沉到了底,那山虽不算高,可该险峻的地方异常险峻。 他不敢想下去了。 第129章 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贺闻远咬了咬牙,这妇女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瞒了三四天,硬生生拖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如果……初蔚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定是不会饶了她。 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往东石山狂奔而去。 东石山人迹罕至,他不知道初蔚为什么会去那里,但……那山的北面,是悬崖,万一她…… 他不敢想下去了,脚下速度又加快了很多。 初蔚,希望你能好好的,求你能好好的。 —— 初蔚吃饱喝足,靠在山壁上休息,看了一眼缝隙里透进来的光,挠了挠头:“第四天了吧,他们怎么还没找到我啊?” “这不挺好的嘛,村里农活的收尾工作,你逃掉了。” 初蔚:“你这个思路,角度很刁钻啊。” 糖糖:“多谢夸奖。” “我是夸你吗?我都要被你带坏了。” 糖糖:“呵呵,我选中你做我主人,可就是因为你骨子里的那邪气。” 突然之间,初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初蔚立刻跳了起来,耳朵贴在大石上,仔细辨认着声音的来源。 “初蔚……” “初蔚……” 声音好像是从半山腰上传来的,仔细一听,初蔚的心骤然鲜活了起来。 那是贺闻远的声音啊,竟然是贺闻远找来了。 她着急了,回应他的叫喊:“贺闻远,我在这里……在这里……在一个山洞里……” 贺闻远从山脚下一直喊到半山腰,半点回应都没有,本来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慌到脚都站不住了。 他站在半山腰间,头顶太阳发出的光圈让他觉得有些晕眩,他不死心,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突然,他好像听到了回应,他屏息以待,不敢呼吸,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 那好像还要往山顶走一走,他欣喜若狂。 那是初蔚,她没死,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他走得太急,脚下踉跄了一下,继而又继续往声音的来源狂奔而去。 山洞里的初蔚听到贺闻远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才确定,贺闻远真的找来了。 没一会儿,贺闻远就跑到了山洞口,用力拍着石头:“初蔚,你在里面吗?” 初蔚大喊:“在,闻远哥,我在里面。” 贺闻远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她还在,幸好她还在。 “你别怕,我来救你了,外面好几块大石头摞在一起,我把石头搬开,你就可以出来了。” 初蔚雀跃:“嗯,好。” 贺闻远话不多说,立刻着手清理洞口的大石,洞口一共堵了十几块大石头,从里面是完全没有办法推开的,贺闻远一块一块地搬开。 初蔚感受到光明逐渐照射进这个小洞。 最后一块石头被搬开,她觉得阳光有些刺眼,贺闻远站在那里,犹如天神降临。 她伸手遮住了眼睛,那道身影冲到了她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她目眩神迷之间,听到他沉重又慌乱的呼吸,贺闻远紧紧把人箍在怀里,虚惊一场,心有余悸在她耳边说——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第130章 护犊子 他的呼吸沉重,他的声音甚至有一些颤抖,他以为,失踪三四天的人,凶多吉少了,他的心都沉到了底。 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而来,虚惊一场的感觉,果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初蔚被他凌空抱起,双脚悬空,她的心脏,贴着他的心脏。 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告诉她,这个男人,刚才是真的慌了。 她环着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安抚:“我没事,我还活着呢,你别担心。” 男人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好像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 初蔚被他勒得都有点呼吸不过来了,她嘤咛一声:“痛……” 贺闻远惊觉,立刻松开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这四天,没吃没喝吧。” 初蔚心里一咯噔,糟糕,刚才听到贺闻远找到她,她光顾着激动了,忘记做点表面功夫,把自己营造成一个饥饿了三天多的病人。 她赶紧伸手,扶了扶头,脚步软了下来:“是……是有点难受,头晕目眩的。” 贺闻远心疼,赶紧伸手揽住了倒入怀里的人,盯着她的脸看。 初蔚声音也变得虚弱了起来:“你别看我好像白里透红的气色还不错,这……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别胡说,洞里有吃的和喝的吗?” 初蔚抿了抿唇,气若游丝道:“峭壁上会滴水下来,我喝了一点,还有一些蘑菇,就这么吃了一点。” 贺闻远脸色一沉,立刻把她背到了背上:“你就不怕那些蘑菇有毒吗?” 男人健步如飞,往山下走去。 初蔚伏在他背上,忍着笑意:“毒死也比饿死强啊。” 贺闻远的一颗心都飞到了嗓子眼,他得赶紧带初蔚去公社的卫生站给看一下,只希望她吃的不是毒蘑菇。 也就只有贺闻远相信初蔚是吃了蘑菇熬过这三天的。 他一边往山下跑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儿?” 初蔚:“我听人说这些东西可以治你奶奶的眼疾和腿疾,所以特地上山来采的,不知道被谁堵了这洞口。” 贺闻远皱眉:“哪个庸医,这么骗你。” 糖糖:……?? 年轻人,我劝你谨言慎行! 初蔚忍着笑道:“不管有没有用,试试看总是没坏处的。” “你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下次不要这么傻了,知道吗?” 初蔚的举动,又让他感动,又让他担心,这小妮子什么话都信,一点儿心眼都没有。 多的是那种江湖郎中,满口胡话,专门骗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孩子。 初蔚笑着点头,郑重道:“嗯,我知道了。” 黄晓一看到贺闻远真的找回了初蔚,激动得都哽咽了:“初蔚,你上哪了?都把我们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贺闻远放下了初蔚,初蔚摸了摸黄晓的头:“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 初蓝箭步向前,咬牙切齿道:“你上哪里了?一声不吭的,他们都赖我害你。” 贺闻远把初蔚拉到了身后,凉凉地扫了初蓝一眼,那动作,十足的护犊子。 第131章 这可不像中毒的 他目光带刺地盯着初蓝:“你姐现在很虚弱,我要带她去公社卫生站。” 说完,拉着初蔚,出了知青宿舍的门。 初蓝满肚子的委屈和牢骚,竟然没让她发泄一下,她这一口气差点堵得没能上来。 虚弱? 贺闻远脑子没事吧? 她姐刚才那样子,跟虚弱有半点关系吗? 她明明看起来白里透红,气色那么好,哪里像是饿了三四天的人,谁知道她躲在哪里,就为了栽赃嫁祸,让她百口莫辩。 可贺闻远竟然不闻不问,就知道被初蔚蒙骗。 可恶,实在太可恶了,她想大叫,她想大吼,没有一样顺心的。 情绪值+50,来自初蓝。 贺闻远回家拿了自行车。 坐在前车杠的初蔚勾了勾嘴角,就看到采收好的向日葵被放在路边。 “停一下,停一下。” 贺闻远一惊:“怎么了?” 在初蔚面前,他永远这样兵荒马乱,风声鹤唳,他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初蔚从车上跳下来,跑到路边,捡了一支最大的,开得最好的向日葵,抓在手里,笑眯眯看贺闻远:“花好看。” 贺闻远:……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妮子玩心这么重,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他脚撑着地,无奈道:“快上车,不能耽搁了。” 初蔚又钻进他怀里,坐在了前车杠上。 车子重新往公社进发。 大堤左边,栽的是白桦树,秋风飒飒,右边是尚未采收完毕的向日葵田地,太阳一照,金灿灿的。 初蔚举着手中的一支向日葵,迎着秋风,向着太阳…… 贺闻远脸色沉沉,表情凝重。 二十分钟后,公社的卫生站,贺闻远背着初蔚下车,直往里冲,逮到一个医生就道:“她可能中毒了,快给看看。” 医生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姑娘。 逗我玩呢? 这气色,哪里像是中毒的? 但看在这男人穿的是中山装的份上,医生不敢怠慢,连忙引着这两人进了一个办公室。 一通检查,一通仔仔细细地检查,那医生慎重道:“没有中毒迹象。” 贺闻远不放心:“医生,你再给仔细查查,她吃了一些来路不明的蘑菇。” 医生笑道:“同志,你放心,我们不会草菅人命的,这位小同志,她确实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你可以放心回家了。” 初蔚转着手里的向日葵,也道:“是啊,闻远哥,要是中毒,我早就死了,哪还能等得到你啊。” 贺闻远脸色微沉:“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吧。” 来时的路,回去又走了一遍,回去时,正是黄昏,向日葵田里的太阳全部向着他们盛开,美到犹如坠入云梦之中。 来时她坐前车杠,回时她坐在后车座,她的手揽上了他的腰,感受着男人的紧张,慢慢把脸靠在他的后背上,笑容更甚来时。 他把她送到了村口,然后停了车,两人站在一株高大的榕树下。 黄昏的光打西边照下来,男人的侧脸英俊到让初蔚……小鹿乱撞。 第132章 五五年生的 男人声音低沉:“因为刚出任务回来,我得赶回去,商行一堆事等着我处理。” 初蔚点头:“嗯,你快回去吧。” “你的妹妹,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多长点心眼,别再被她骗了。” 初蓝:…… 初蔚乖乖点头:“嗯,我记下了。” “还有,以后不要犯傻了,奶奶的眼疾和腿疾,我带着她找了许多医生,都治不好,所以最后才放弃了,并不是一开始就放弃的。” 初蔚心中动容,这么贫苦的家庭,他尽职尽守,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她红了眼眶:“嗯,我知道了。” 贺闻远飞快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真是傻丫头。 “我走了,你自己一切当心。” 初蔚点头:“嗯,放心。” 贺闻远上了车,许大国缓缓发动了车子,大堤对面开来一辆小轿车。 许大国小声道:“老大,你看,那是省城的车。” 贺闻远扫了一眼,沉声道:“嗯。” “这小轿车好像还是进口货,车牌号都是八,看起来很有钱啊,怎么会来这地儿呢?” 贺闻远把帽子往脸上一盖:“我睡会儿,到县城叫我。” “嗯老大你赶紧睡吧,三四天都没合眼了。” 对面的汽车缓缓和他们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初蔚回到了知青宿舍,黄晓和袁卫民各种嘘寒问暖,担心不已,问她这几天去哪里了。 初蔚扯了个谎,说她听过一个关于东石山的神话故事,想去探个险。 袁卫民:“怪不得你前两天跟我打听东石山,” 黄晓无语地看着她:“你三岁吗?因为贪玩,差点把命都搭上。” 初蔚心虚地摸脖子:“以后不会了,以后真不会了。” 袁卫民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长辈脸看她:“以后可不能一个人瞎晃悠了。” 初蔚:“是是是,一定一定一定。” 一转眼,初蓝双手环胸,横眉冷对看着她。 “他们都说是我害了你,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睛的。” 初蔚微微一笑:“我现在平安回来了,算是给你澄清了,不用谢我。” 初蓝:……我他妈…… 情绪值+50。 不能扩地真的好可惜哦。 初蓝气得脸色铁青:“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躲起来,让别人冤枉我。” 初蔚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初蔚可不跟你似的,浑身上下都是心眼,整天想着算计别人。” 黄晓噗地一声笑了。 初蓝咬牙:“你……” 情绪值+50。 上花溪,许辉把车子停好,四处问了一下,找到了贺家门口,他找到张桂英,客气地把贺闻远的照片递给她看:“老乡,我问一下,这是你的儿子,对吗?” 张桂英神情防备地看着他:“是我儿子,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我们老板想用他,想仔细问问他的家世出身背景。” 张桂英上下打量着许辉:“你还有啥想问的?” “他是哪年生的?” “五五年生的,今年二十一岁。” 张桂英说得斩钉截铁。 第133章 治病 海城,贺家,许辉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贺老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 他走上前,轻声道:“先生,您要我查的您本家的那位小同志,他是五五年生人,今年二十一岁,在大风商行做采购的,听说能力卓绝,很受他们老板的器重。” 后面的话,贺老爷子似乎没听得进去:“五五年生的吗?” “是,我问了他母亲,是五五年生的。” 贺老似乎有些失望,喃喃自语着:“我们海英五四年就去了,这孩子五五年生的……” 又笑笑:“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初蔚拿了她的宝贝草药,去了贺家走到贺奶奶跟前:“贺奶奶,我听一个很有威望的大夫说,你这个腿疾和眼疾,还是有得治的。” 贺奶奶浑浊的眼顿时好像有了光彩,没一会儿,又黯淡了下去。 “我们闻远以前也带我遍访名医,可最后,还是成了这样,小初啊,多谢你的好意了,但老婆子这身病,怕是就这样了。” 初蔚抓住贺奶奶的手:“贺奶奶,试试看,可以吗?” 贺奶奶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道:“反正我这老婆子也是半截身子在黄土里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得到首肯,初蔚兴奋不已。 初蔚赶紧把簋草熬成了汤汁,喂贺奶奶喝下了,喝完之后,初蔚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贺奶奶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感觉。” 初蔚小声道:“这个药,要坚持服用十天左右,贺奶奶你先别跟婶子他们说。” 她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贺奶奶知道她顾忌什么,应了她的要求。 初蔚又叮嘱了闻星几句,闻星也点头说不会跟别人说的。 忙完这一切,贺家大伯和婶子才回来。 贺婶子脸色不好看,手里拿了几个碎碗片,看来在他儿媳妇那边又吃教训了。 她对贺婶子才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张桂英眼神有些躲闪,勉强扯出笑容来:“小初,你没事儿吧。” “婶子,我没事,多亏了闻远找到了我。” 张桂英无心和她搭话,初蔚也感觉出她的疲于应付,就识趣地走了。 张桂英拿着碎瓷片直奔东屋,闻星放下手中的铅笔,悄悄地扒在房门口看着她妈。 她看到她妈从樟木箱底摸了块手帕出来,摊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小票子。 那是她爸妈起早贪黑这么些天卖豆腐攒下的钱。 卖豆腐是小本营生,一天刨除用料,能赚个一两块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里面多的是角票和分票,零零碎碎的,都是血汗钱。 张桂英仔仔细细点了一遍,然后又包好,起身。 闻星立马拦住了她妈:“妈,你要干啥去?” 张桂英将手帕揣进裤兜里,轻轻拨开闻星:“你让让。” 闻星不撒手:“妈,你不会要把卖豆腐的钱给嫂子吧?” 张桂英脸色沉了沉:“你嫂子马上要临盆了,他们比我们需要用钱。” 闻星愤怒道:“二哥让你卖豆腐,是想赚了钱,还蔚姐姐人情的,不是让你送给大嫂子的,大嫂子就是拿了你的钱,也不会念你的好。” 张桂英咬了咬牙:“大人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掺和什么。” 第134章 老婆本要被卖 于红霞很快将要临盆,肚大如鼓,这脾气也是渐长。 贺闻山就只能听她在一旁发牢骚。 “你爹娘,弄了辆自行车呢,我嫁给你们家的时候,啥都没有,自行车缝纫机,要啥没有啥,他们倒比我们先享起服来了,还弄了个豆腐作坊,哪里来的钱,还不都是从我们这儿抠过去的。” 贺闻山不耐烦道:“听我妈说了,是闻远跟商行里支的。” 于红霞拍了一下桌子:“你妈你妈,你妈说啥你都信,你弟是这么蠢的人吗?多大的人了,他会不给自己存老婆本?还拿钱给你爹娘又是买车又是支豆腐摊子的,他这吃力不讨好的,干什么使?” 贺闻山挠了挠头:“行了,你这马上要生了,就别惦记那些事了。” 于红霞哼哼:“他们支豆腐摊子,肯定是想赚了钱给他们那二儿子存老婆本,偏心,偏心!” 张桂英拿着小手帕上了门来,随后,闻星就带着初蔚躲在了门边上。 闻星小声道:“蔚姐姐,我妈好像要给钱给大嫂子。” 初蔚食指掩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于红霞的预产期也就在这两天了,她可不会往枪口上撞这个时候去找于红霞算账。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于红霞肯定往她头上赖。 她就是来看看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听得屋里传来贺婶子的声音:“红霞啊,这里是四块八毛钱,你拿着。” 贺婶子早出晚归卖豆腐的钱,这下全给于红霞了。 初蔚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这贺婶子跟贺家大伯的性格,真是孬得可以。 真不知道这么孬的两人,是怎么养出贺闻远那样雷霆之钧的凶狠男人的。 给钱也就算了,关键这于红霞,她还不领情,阴阳怪气道:“就这三五块钱,就想打发我啊,你打发要饭的呢?” 闻星气得差点蹿出去,初蔚拉住了她。 小不忍,则乱大谋。 张桂英低声下气道:“你还想怎么的?” 于红霞趾高气昂,理直气壮道:“你有两个儿子,怎么着,也得把一碗水端平吧,以后你卖豆腐赚的钱,除去你们家吃用开支,剩下的,我也不贪,老大跟老二家平分。” 张桂英一下子沉了脸:“这车子,还有卖豆腐的钱,都是闻远给我的,这也就是我给闻远管着的,今天给你钱,是因为你这要生娃了,以后咋能给你?给了你,我咋跟闻远交代啊?” 于红霞一下子又嚎了起来:“偏心眼,你这个偏心眼的妈,就二儿子是你亲生的,你就不管你大儿子和大孙子的死活了,有你这么当人妈的吗?你要是不给钱,我儿子生下来,我就带回我娘家,省的被你们贺家人欺负。” 张桂英一下子又六神无主了:“你……你别哭了,我……我回去跟你公公商议一下。” 初蔚拉着闻星悄悄走了。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要赶紧让贺奶奶好转起来,不然,我们闻远哥的老婆本都要被他妈给卖了。 第135章 优越感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初蔚穿上了毛衣,棉花摘收工作也进入了尾声,树叶变黄,大雁南飞,紧接着就是种麦季节。 知青宿舍门前的柿子树,已经挂上了沉甸甸的金黄色的柿子,后面还有石榴和枣树。 袁卫民每天都会给他们送上最新鲜的果子。 初蔚觉得,没人出来捣乱的田园生活,还是很安逸,很享受的。 初蓝照例去党支部接受再教育了,这院里就他们三个人,坐在金灿灿的柿子树旁,头顶的天空湛蓝湛蓝的,三人一边吃柿子,一边聊梦想,欢声笑语不断。 吃完柿子,三人又合力把收好的棉花往生产大队抬去。 大堤上,杜丽推着自行车往下面走,她穿的是碎花的厚褂子,额头处的刘海还用夹子向了一边,夹子上缠着的是红线,看得出来,是有精心打扮过一番了。 她以前是不屑于对镜贴花黄的,觉得自己有知识有文化,是十里八乡鲜有的女高中生,如今又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她才不要跟一些草包一样,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可自从上次,贺闻远替那小知青出了风头之后,她看到贺闻远盯着那小知青就舍不得移开眼了。 她就知道,男人,不管是多厉害的男人,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外在。 她不想输。 黄晓小声道:“看到没,小杜老师是往贺家走了。” 初蔚耸肩:“人家往哪走,我也管不着啊。” 黄晓想,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初蔚当然不着急,男人喜欢的是她,凭杜丽再怎么讨好贺家大伯和婶子,都是徒劳无功,她有什么好急的。 现在她不去贺家熬药了,她用一百情绪值在空间里搭了个灶台,她都是熬好了,盛好,然后偷摸端给贺奶奶喝掉。 形势急迫啊,她真是恨不得贺奶奶立刻恢复光明,立刻下地走路,这样她也少操多少心。 杜丽去贺家帮着干了点活,离开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初蔚。 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杜丽发现,初蔚穿了一件米色的粗线毛衣,头发也有些凌乱,只松松垮垮地用头绳绑了一下,歪着垂在肩头。 可即便如此,也比她精心打扮过了之后,要美。 这种直观的,摄人心魄的美,是她虽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 女人的嫉恨,由此而起,经过发酵,恨意越发浓烈。 初蔚大大方方和她打了声招呼:“小杜老师,放学了啊。” 杜丽扯了扯嘴角,也进退有礼地回了她:“嗯,放学了,你们也下工了,做这些体力活,怪辛苦的啊。” 这话里话外的,夹杂着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你们是城里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在乡下干着粗活。 我是乡下人,可我却在学校里教书育人,我的一双手,是拿笔杆子的,我就是比你们高贵。 初蔚笑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我们不辛苦,我们觉得与有荣焉,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第136章 心寒 杜丽咬了咬牙,初蔚这一番话,一下子把自己的形象拔高了,立意也拔高了。 嘁,说得真是冠冕堂皇,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下子又觉得更加着急,这小知青,不止长了张祸水脸,嘴皮子还这么溜,哪个男人顶得住啊? 她敷衍地笑了笑,然后推着自行车离开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贺闻远那边难争取,她就得赶紧争取贺闻远的父母。 贺闻远挺孝敬他爸妈的,总不至于不听他爸妈的话,而且,她始终相信,男人不可能一直被美色迷惑,他总会看到她的好的。 就这么决定了。 —— 棉花采摘工作已经全部做完了,接着就是种麦子,这活儿轻松,种子洒到地里也就行了。 已经十月底了,接着就是约莫一个月的悠闲时光,等入了冬,河里的水枯了,河床露出来,就要挖掉河底的淤泥,梳理河道。 挖河,那是一年中最辛苦的时候。 贺奶奶的疗程就差最后一顿药了,初蔚在空间里把两味药熬制好,然后装进了茶缸里,趁着贺家婶子和大伯不在家,匆匆往贺家赶去。 杜丽正好推着自行车从大堤上下来,一眼看到了初蔚的背影,远远看着,她手里好像拿了个布包。 杜丽心道不好,这初蔚也想去讨好贺家人,她可得去探个究竟。 院子里,贺奶奶拄着拐杖坐在银杏树下,初蔚走过去,揭开盖子,浓重的中药味传来,初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贺奶奶,喝药了。” 贺奶奶端过那茶缸,丝毫没有犹豫,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躲在灶房后面的杜丽见状,吃惊,初蔚这是在干什么?她让贺奶奶喝的是什么? 她连忙调转车头,往地里推去,她得去通知贺婶子和大伯,谁知道初蔚安的是什么心? 她匆忙跑到麦地里,冲着贺家大伯和婶子大喊:“贺大伯,贺婶子,你们快点上来,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等贺奶奶喝完,初蔚收起了茶缸,放在一旁,关切地问道:“贺奶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奶奶很准确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我觉得很有效果,自从吃了你的药,就感觉着眼睛一天比一天看得清了,这腿啊,以前是活受罪,现在,拄着拐杖,能动步子了,我这老婆子也可以不用人伺候了。” 初蔚高兴极了:“今天这是最后一顿药了,贺奶奶,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重见光明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传来嘈杂声。 回头一看,杜丽领着贺家大伯和婶子回来了。 杜丽的表情,一看就是来着不善。 初蔚缓缓站直了身子,看着杜丽一步一步地走来,带着兴师问罪的表情:“初蔚,你给贺奶奶喝的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想害贺奶奶?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贺家大伯和婶子就在杜丽身后看着她,那质疑的眼神,让初蔚……很受伤。 她一心为贺家,得到的就是他们的猜疑。 如何让人不心寒? 第137章 医学奇迹 贺婶子往前一步,问道:“小初啊,你给奶奶喝的是啥啊?” 问了,就是怀疑了。 初蔚的心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冰窟窿,她冷静道:“这是闻远让我带回来的药,他说是问了名医要的药方,能治奶奶的眼睛和腿。” 杜丽冷哼了一声:“初蔚同志,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谁都知道,贺闻远带着贺奶奶找了很多大夫,根本就治不好的,贺闻远又怎么可能给你什么药方?” 张桂英和贺红生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杜丽的话。 初蔚气血翻腾,看着贺家大伯和婶子:“你们不信我的话吗?你们觉得,我是会害贺奶奶的人吗?婶子,大伯,我对贺家怎么样,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杜丽冷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呢?” 贺红生和张桂英是真的没有主见,被别人一挑拨,三言两语一说,就完全忘记了初蔚对他们有多好。 初蔚一来,就给他们家开荤,又拼命给他们弄了个大屋,给粮票,给肉票,能给的,她都给了。 关键,她还不求回报。 他们不念她的恩也就算了,竟然还怀疑她的用心。 人心不古啊。 她理直气壮道:“确实是贺闻远让我带回来的药方,我也确实只是想治好贺奶奶的病,贺婶子你要是不信,明儿早上到县城卖豆腐的时候,可以顺便弯一下路去商行,问贺闻远。” 杜丽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谁知道你给贺闻远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现在对你可是言听计从。” 贺红生和张桂英仍然是一声不吭。 ‘咚’的一声,拐杖敲地的声音响起,初蔚回头一看,就看到贺奶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贺红生和张桂英也不敢置信地盯着贺奶奶。 站起来了? 竟然站起来了。 瘫了四五年的人,竟然突然能站起来了。 而且,那眼神,不像是看不见了。 初蔚没骗人?这真的是治病的神药? 贺奶奶气得又敲了几下拐杖:“忘恩负义,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是怎么待咱们家的你们都忘了吗?小初这孩子,可能会害我吗?” 贺红生上前一步,搀扶住她:“妈,你咋站起来了?” 贺奶奶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怒火中烧地指着他:“就是小初的药,让我这老婆子站起来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着外人一起来怀疑小初,啊?你们就一点主见都没有吗?” 贺红生又被打,又被骂,是一声都不敢吭。 张桂英也走上前来,小声道:“妈,你……你真的好了吗?” 因为张桂英是儿媳妇,儿媳妇和儿子当然不能一样对待,贺奶奶咬牙切齿地指着她:“你也是个糊涂蛋,墙头草,风一吹,就不知道自己往哪倒了。” 这一番话,可真的是指桑骂槐,明着是骂自己的儿媳,其实是暗指杜丽多管闲事,挑拨离间。 杜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贺奶奶这站起来,可真是当场打了她的脸,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她委委屈屈道:“贺奶奶,对不住,是我误会初蔚了,我也是担心她听了什么坏人的话,伤了你的身子啊。” 第138章 赔不是 贺奶奶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非要说小初害我这个老婆子,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杜丽被贺奶奶咄咄逼人的口吻问得哑口无言,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躲在张桂英身后:“贺奶奶,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我真的只是担心初蔚年纪轻,怕她被人骗了,抓了对你身体不好的药,现在黑心郎中多的很呢。” 张桂英也道:“是啊,妈,杜丽这孩子,也是没坏心的,都是为了咱家好。” 初蔚的心又凉了两分。 贺婶子心里自有一杆秤,而秤砣从一开始大概就向杜丽倾斜了。 还好,药效有作用,贺奶奶看得见了,也能走了,不然她恐怕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太让人心寒了。 贺奶奶凶神恶煞道:“以后可别管我家的闲事了,不然,我这老婆子可没这么好说话,你听见了?” 杜丽点点头:“听……听见了,贺奶奶。”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初蔚挑眉,收获颇丰。 好在,贺婶子和大伯心里没有怨她,她也算心里安慰了一点,不然她真的是吃力不讨好。 贺红生和张桂英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贺奶奶真的不但能走路了,还恢复了光明。 这是什么仙丹妙药啊? 这咋可能嘛。 贺奶奶强势道:“杜丽,你得跟小初赔个不是,红生,桂英,你两个也得个这孩子赔不是。” 情绪值+30,来自杜丽。 初蔚心中冷哼,你心怀不轨,现在让你道歉,你还心不甘情不愿了。 另外,贺大伯和贺婶子还是没有怨她,她松了口气,对他们的怨念也小了一些。 这两人就真的是软柿子,没主见。 别人稍一挑拨,立刻就成了墙头草。 其实这种人,虽说不坏,但也确确实实很可恶。 杜丽走到初蔚跟前,唯唯诺诺道:“初蔚,对不住啊,我真的没有坏心的,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初蔚微微一笑:“你如果真的没有恶意,我肯定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杜丽握了握拳头:“我……我当然没有恶意,我们都是为了贺家人好,你说是不是?”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那没事,我这个人,就是不记仇。” 一般有仇,她当场就报了。 杜丽这一次可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贺红生和张桂英也跟初蔚赔了不是,初蔚面上有些冷,并没有傻呵呵地既往不咎。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看来,对人的好,也是要有所保留的。 杜丽灰溜溜地离开了贺家,初蔚也没有久留,贺大伯和婶子伤了她的心,她当然也是要拿点架子的。 虽然张桂英百般留她吃晚饭,但她还是伤心地离开了。 都是凡胎肉体,她自然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会有低落的时候。 就觉得一腔真情,错付了。 要不是看在贺闻远的份上,她真的没必要对他们那么好。 他们却一点不念她的恩。 晚上,躺在床上,初蔚拥着自己的被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突然…… 情绪值+30,来自—— 张桂英!! 这下她是彻底睡不着了。 第139章 生了个女孩 贺家,贺奶奶坐在四仙桌旁,看着自己儿子儿媳妇,不悦道:“怎么?家交给我管,你们有意见?” 张桂英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她男人永远都那样,三拳打不出个闷屁来。 她男人向来孝顺,想来对他妈的话,也没什么意见。 但张桂英是有意见的,谁愿意让婆婆当家做主呢,又不是旧社会了。 她讷讷道:“妈,你年纪大了,虽说腿脚都好了,但你在家享清福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她心中有些怨,要不是小初这孩子,她婆婆也不会好,也就不会要抢她管家的权利。 所以,初蔚得到的那三十情绪值,就是因此产生的。 “由着你管,这个家迟早要败了,闻月闻星念书要钱,闻远也到年纪了,娶媳妇儿不得花钱吗?闻远跟商行支的补贴,让你卖豆腐,是为了让你贴补自己的大儿子和儿媳妇的吗?” 张桂英唯唯诺诺:“那不是红霞要生了嘛,平常我也没有尽贴补他们啊。” “她要生,你平常亏待她了吗?结婚该给的聘礼,都给了,没差她的,现在分家了,是好是坏,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你这还有三个孩子,最要紧的是,你赚的这些钱,都是闻远的,要不是他支钱给你,要不是他有那个想法,别说三块五块,你就是三分五分都赚不到,我说了,以后,这个家,归我管,红生,你有什么说法吗?” 贺红生当然没什么说法,老娘管,或者是自己媳妇儿管,对他来说,都一样。 但张桂英肯定有意见,可她弄不过她婆婆啊。 贺红生道:“桂英,那就让妈管吧。” 张桂英不情不愿,却也只能这么应了下来。 初蔚又收到了五十的情绪值,都是来自张桂英,心寒尤胜四九寒天。 张桂英本来对初蔚也是挺满意的,城里孩子,不娇气,对他们家也好。 但现如今,出现了分水岭,初蔚医好她婆婆之前,她还算喜欢这孩子,但医好她婆婆后,她心中就存了些怨念,心中的天平,彻底倒向了杜丽。 农忙彻底结束,十一月初,于红霞那边要生产了,张桂英请了产婆,于红霞阵仗大,喊得跟杀猪似的,方圆三里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于红霞嚎了一整天,从凌晨一直嚎到晚上八点钟,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嚎了一天,生了个丫头,一家子都愣了。 初蔚轻嗤,丫头怎么了? 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还这么重,真是愚昧无知。 于红霞在里头喊得撕心裂肺:“我生的时候,四丫头是不是钻进来看了?都是这四丫头,晦气,不然我指定得生儿子,晦气东西,晦气东西!” 农村人,封建迷信的程度,真是让初蔚和黄晓瞠目结舌。 这生男生女,难道不是打从怀孕就注定了的吗? 竟然能赖到一个孩子身上。 这会儿,初蔚才知道于红霞为啥这么泼皮无赖,原来是祖传的,于红霞的妈咬牙切齿地拎住了闻星:“你个死丫头,谁让你进去的?” 说完,一巴掌就要下来了。 初蔚连忙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她,她一下撞到了墙上,疼得嗷嗷直叫。 情绪值+50,来自赵英翠 初蔚咬牙看着她:“我看着呢,闻星一直在外面,再敢冤枉人,我可不饶你!” 即便她讨厌死了于红霞,她也不会用生不出儿子去讥讽她。 这样太掉价了,她不跟一个产妇一般见识。 但于红霞那个妈要是真的无理取闹,可别怪她翻脸不认人,大闹这产房。 第140章 宝哥,懂事 初蔚说完,立刻拽着闻星跑了出去,张桂英和贺红生一脸失落地站在门口。 心心念念想着抱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的,没成想,生出个不带把儿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啊。 想要孙子却没能添上,谁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呢? 偏不让你们如愿! 初蔚懒得理这两人,拉着闻星和黄晓一起离开了下花溪。 于红霞哭闹了好半天,本来天天趾高气扬的,在这农村,谁生了儿子,谁就可以抬头挺胸,生个姑娘,那就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对自己姑娘也是不闻不问的,她那个妈就在一旁上蹿下跳的。 真是一地鸡毛。 张桂英看得直叹气,大半夜的才和贺红生回家。 她直奔她婆婆的房间,磨磨蹭蹭想跟她婆婆要点钱:“咱得给钱给红霞,让她尽快把身子养好,然后再怀一胎,这伙食上可不能怠慢了。” 贺奶奶恨得牙痒痒:“你是以为自己个手里有一千还是有八百啊?卖豆腐的钱不都让你给你大儿媳妇了吗?他们手里不是没钱,再说,重孙子的事,有就有,没有,我也不强求。” “妈……那可是你唯一……” 贺奶奶冷冷扫了她一眼:“时候不早了,你两个也累了一天了,赶紧洗洗睡吧。” 张桂英瑟缩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再多说什么,被贺红生拽着回了东屋。 隔天一早,贺奶奶早早起了床,看到自己儿媳妇和儿子在豆腐作坊里忙忙碌碌,她看了一眼两个塑料桶里放着的豆腐百叶和豆腐干,飞快地在脑海中算了一下。 张桂英心里不是滋味,她婆婆家以前做生意的,即便不跟着,她婆婆一眼就能看出她这些豆腐拿到县城大概能卖多少钱,回来之后,全部都要上交,她是一分钱的支配权都没有。 对小初那孩子的怨气就更重了些。 张桂英小声嘀咕道:“妈,我听说现在黄豆的市价一天比一天高了,咱这钱更难赚了。” “那你就更不能拿自己的钱打水漂。” 张桂英吃瘪,啥话没有,推着自行车走了。 早晨七点钟,初蔚看着灶台上的烘山芋,以及麦片粥,叹了口气,已经连着七天吃这玩意儿了,时令的蔬菜基本都落市了,冬天要来了,伙食上是每况愈下。 不怕,咱有空间,就是要背着初蓝偷吃好吃的,有点鬼鬼祟祟。 宝哥找上门来的时候,正是初蓝又去党支部接受教育,初蔚用二十情绪值从空间里换了一些炒栗子出来,和黄晓袁卫民偷偷摸摸地在院子里吃炒栗子。 宝哥推开篱笆院子的小木门时,就觉得院子里的三人活像被抓了现行的贼似的,拼命把石桌上的小布包往怀里揣。 初蔚定睛一看,顿时火了:“你吓我一跳。” 宝哥赶忙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老大,我吓着你了,是我不好。” 初蔚把怀里的小布包扔给黄晓:“你们赶紧吃,吃完了把壳销毁干净,别叫初蓝发现了。” 说完,跟宝哥一起出了小院子。 “宝哥,怎么,是黄豆市价升到四毛五了吗?” 宝哥赶忙道:“老大,别折煞我,叫我小宝就行了。” 宝哥,懂事,识时务,可堪大用! 第141章 三六九等 知青宿舍后面,小溪潺潺,宝哥低声道:“黄豆的价格确实升到四毛五了,老大你真是料事如神。” 初蔚轻笑道:“黄豆可以榨油,豆渣可以做成豆饼给猪吃,国家提倡农民养猪给城镇居民供应猪肉,这黄豆就成了生活必需品,而南方大旱,价格能不上涨吗?” 宝哥比了个大拇指:“高,您真是高。” 初蔚瞥了他一眼:“少拍马屁多干事,明天早上,你开条船过来,我大概有八百斤的黄豆要卖。” 她其实有一千多斤,但她想留一些下来,毕竟黄豆价格上涨,贺家卖豆腐的成本也会上升,她想为贺家留一些。 当然,这是为了贺闻远,贺奶奶,绝对不是为了贺闻远的爸妈。 宝哥直点头:“得嘞,明儿一早,我保证来。” “我们秋水公社北边的跃进桥桥头那边,明儿六点半,我在那里等你。” “好,老大,那我先回县城了。” “去吧。” 宝哥挺识时务,没再多问一句她那八百斤的黄豆打哪来的。 初蔚空间里的地,随着每一次升级,作物收成时间就要延长一个月,上限是,和现实生活中的作物同步。 糖糖突然开口说话:“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初蔚不解:“什么意思?” “这小宝虽然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是后期,你的粮食销路,还是成问题,这样吧,你卖完这批豆子,我让你去参加同盟会,给你引荐一下农场空间最高级拥有者,他有门路。” 初蔚顿时激动:“我可以提前见那些大佬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同盟大会,什么派别的空间拥有者都会来,你现在是最低等级的,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初蔚满不在意:“没事,我去长长见识就行,我想知道,空间是按什么分属派系的?” “按精神力,每个人分到的空间,都是固定的,有人是农场空间,顶到天,也就只能在农场空间的一亩三分地里升级,升到十级,就已经是最高等级了, 农场和牧场空间属于最低级的,谁都能来踩一脚。 有些人,直接被分到医疗空间,还有炼金空间,以及,打铁空间……这都属于高级空间,他们的拥有者往往自视甚高。” “打……打铁空间?这也算是高级空间?” “打铁可锻造武器,咱们九区一共就两,都是大人物,你觉得高级不高级?” 初蔚扶额:“太高级了。” “虽然你现在等级不高,但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的空间是可以打通的,只有你可以完成不同空间之间的转换升级,虽然现在的你还渺小卑微,但你终将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顿时点燃了初蔚的斗志,她热血沸腾,汹涌澎湃,给个火引子,恨不得直接蹿上天。 情绪值+50,来自张桂英。 初蔚一下子又歇了,现阶段,她还是可怜的佃农,收集来的情绪值要全部乖乖交给恶霸。 只是,这贺婶子怎么无端又怨上她了? 第142章 钱都到初蔚手上了 贺家,张桂英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今儿去县城卖豆腐赚的分票,角票,全都上交给了自己的婆婆。 心中免不得要怨上小初两句。 如果不是那孩子多管闲事,她何至于连几毛钱的主都不能做? 大儿媳在做月子,她想贴补点,都没办法。 红霞娘家人天天在家里骂她,她一上门,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连带着,自己大儿子对她也没有好脸子。 她真是受夹板气。 她开口道:“妈,咱家自留地收上来的豆子,用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还得上公社去买一些豆子回来才行,你给钱给我去买吧。” 贺奶奶摆手:“那个不用你操心,明儿,我自己上公社去买。” 贺奶奶自从康复之后,过了适应期,简直就是健步如飞。 她也不过六十三岁,实在不算年老体迈。 张桂英心中免不得对自己婆婆和初蔚又多了几分怨气。 待张桂英和贺红生下了自留地,初蔚悄悄过来了。 贺奶奶在院子里喂鸡,也就两只母鸡,用来生蛋的。 这年头,鸡蛋的用场可大了,能吃,能拿到小店里换点火柴啊、盐啊、点灯用的洋油这些生活必需品。 所以,鸡可得喂好了。 初蔚跑过去,小声道:“贺奶奶。” 贺奶奶赶忙放下手中的小簸箕,慈祥地看着她:“小初,你来了。” 初蔚总觉得贺奶奶虽然比贺婶子年纪大,但是见识和接受能力以及开明程度,却远在贺婶子之上。 她也就不绕弯了,开门见山道:“贺奶奶,我听说现在市面上黄豆涨价,我那边有一些豆子,想给你。” 贺奶奶倒是没问初蔚的豆子从哪里来的,只道:“我得花钱从你那里买。” 初蔚摇头:“贺奶奶,我不要你的钱。” 她的黄豆又没有成本,怎么能管贺奶奶要钱呢? 贺奶奶抓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孩子,你要知道,在商言商,你还要记得一句话,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这短短的两句话,却让初蔚很受触动。 这话犹如醒世名言一般,让初蔚有点回不过神来。 贺奶奶的见地确实很深。 贺奶奶小声道:“小初啊,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也知道你为啥对我们贺家这么好,你就当,为我那孙子存老婆本的,嗯?” 初蔚的脸颊上顿时飞起云霞来:“贺奶奶,那个……” “好了好了,你要是能算我老婆子便宜点,我老婆子一定念你的恩,另外,可别和闻远他妈说,就说我是花市价买的,别让她知道我手里有多少钱,知道吗?” 初蔚心道:达成共识。 一斤黄豆大约能出三斤左右的豆腐,贺家一天大概能卖二十斤豆腐,除去成本,三两块的纯收入总还是有的。 贺奶奶手上的钱一共也就十二快,她全部给了初蔚,初蔚给了她五十斤豆子,等贺奶奶以后再攒一点钱,再用原价在她这儿买豆子。 于是,贺奶奶手上的钱,便全部转移到了初蔚手上。 就是张桂英有什么贴补大儿媳妇的心思,也是有心无力了。 第143章 一千巨款 晚上,张桂英回来后,看到灶房里堆着的几个布口袋,知道她婆婆把全部家当都用来买黄豆,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她洗洗弄弄,和贺红生回到了东屋,她犹豫了一下道:“前两天,有个当官模样的人,拿了闻远的相片,过来找我。” 贺红生神色一颤:“那是个什么人?都问你啥了?” “他问我,闻远是不是我儿子,我当然说是,他又问,我是哪一年添的闻远。” “你咋回的?” “我说我是五五年生的,说我们闻远今年二十一岁。” 贺红生坐在床边,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旱烟:“嗯,那人,是什么模样?” “就穿个藏青色的中山装,理的平头,年纪约莫三十多,看着像城里人,开的是小汽车呢。” 贺红生点点头:“知道了,以后都这么说,闻远可是我们子女当中最有出息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知道的。” 隔天早晨,门口柿子树上落了霜,外面田野里笼着一层薄雾,如今是最消闲的时候,黄晓和初蓝还在睡觉呢。 自从初蓝上次的险恶用心被戳破之后,她一直没敢造次,最近一直在低调做人。 初蔚出了门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初蓝没醒,不会跟踪她,这才往公社跑去。 六点半,宝哥开着他的小船,带着他的两个手下来了,一看,果然,他老大身边有好几个袋子。 宝哥心想,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何方神圣,功夫这么俊,竟然比他还能弄到粮食。 他是真的服了。 他们的船刚刚穿过跃进桥的桥洞,就见大堤上初蓝从一棵树旁边钻了出来。 她看着越来越远的船,皱起了眉头。 初蔚这是在干什么? 刚才听到他们几人在那聊,意思是,初蔚要上县城卖黄豆? 她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将近十个大口袋,少说有七八百斤的大黄豆。 是初蔚一个人的? 那她,是哪里来的? 初蓝抓住一旁的树枝,眼中闪过寒光,初蔚可不是城里那种二道贩子,因为倒卖粮食的事,被抓了也无所谓,她可是下乡插队的知青,纪律问题,碰到就是个死。 就像程英,因为纪律方面的问题,就直接被遣返回省城了,以后想进机关当干部的可能性直接为零。 那么,这次,初蔚会不会步程英的后尘呢? 呵,她倒是很期待。 初蔚把她害这么惨,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宝哥在县城的关系网,还是比较庞大的,区区八百斤的黄豆,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帮初蔚给卖掉了。 四毛五一斤,他拿着三百六十块钱,给了初蔚。 初蔚给了宝哥三十块钱,让他分给他的两个手下。 毕竟,不能亏待宝哥,以后是要长期合作的。 加上之前卖粮食赚的两百七十多,以及贺奶奶那儿赚的,还有初蓝那敲来的,现在她的净资产已经高达一千了。 这年代,一千块,能去省城买套带院子的小屋了。 初蔚当下决定,她得去省城置办点不动产! 第144章 再凶,我可哭了啊 众人顺着那脚往上看,这腿,可真长…… 再往上,这男人,可真俊。 初蔚:贺闻远这么凶猛的吗?跟在她面前的那种凶野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眼前男人的凶猛,犹如丛林之王,肆意践踏着属于自己的猎物,无情冷酷且……血腥…… 莫名让初蔚觉得—— 好厉害啊! 胖子脑袋上血糊拉碴的,看着高大男人,瑟瑟发抖:“大……大爷饶命!” 贺闻远踩在他胸口的脚,狠狠地转了两下,胖子口中溢出鲜血来:“大爷,我不敢了,我乖乖伏法,我不闹了,不敢了,再不敢了。” 贺闻远这才抬起了脚,一抬头,看到人群最前面,那……那竟然是初蔚。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怎么会是初蔚? 初蔚怎么可能在这儿? 刚才还凶猛无比的人,这会儿差点没站稳,许大国扶了他一把。 老大这什么毛病,看到美人站不住脚? 真没出息! 贺闻远如临大敌,脑门上瞬间起了一层汗,刚才初蔚看到他发狠的模样了? 那样,会吓到她吧? 她会怎么看他? 贺闻远沉声道:“宝剑,大国,你们押好他。” 李宝剑把地上的胖子拎了起来,许大国疏散众人:“好了好了,各位回自己位子坐着吧。” 众人散去,贺闻远走到初蔚跟前,呼吸还没匀称,嗓音粗重道:“你怎么在这儿?” 初蔚轻轻扒着他的肩膀,探头去看后面那挨揍的胖子,小声道:“你教训得好,占老百姓便宜的人,就是该揍。” 贺闻远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还好,没吓着她。 “你和黄晓他们一起回海城的吗?他们在哪里?” 初蔚心里咯噔一声:“在……在隔壁车厢。” 要让贺闻远知道她一个人坐火车回海城,要命,他还不担心疯了? 贺闻远轻声道:“我送你过去。” 初蔚顾不得有人在看他们,按住了他的手臂:“不……不用了,我自己过去,你还有要紧的事要处理。” “我送你。” 再要紧的事,能有她要紧吗? 初蔚只能赶鸭子上架,和贺闻远往三车厢走去。 走到两个车厢的过道时,趁四下无人,初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投降招认了:“我……我一个人坐火车回海城的。” 贺闻远脸色骤然一沉,拽紧了她的手指头,将人压在了车身上。 外面‘哐切哐切’的铁轨声音传来,初蔚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心虚地看着阴沉着脸的男人。 贺闻远咬牙盯着她:“你一个人?敢晚上坐火车回去?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社会上,是有坏人的?你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火车上差点被人绑了,县城差点被坏人……你……初蔚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初蔚故作轻松,笑嘻嘻道:“我不是,每次都遇见你了么,呵呵,我不会有事的,我命里有贵人呢。” 贺闻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和你说正事,不要嬉皮笑脸的” 初蔚扁扁嘴,眼里蓄了水汽。 再凶,我可就哭了啊。 偶尔有人经过两节车厢之间,贺闻远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了初蔚。 后面根本看不出男人怀里还有一个人呢。 第145章 占有欲爆表 知道初蔚一个人搭火车,而且还是晚上一个人搭火车,贺闻远都担心坏了,觉得眼前的人分分钟有被人拐卖的危险。 但一看她泪眼汪汪的模样,一颗心又立刻软了下来。 大手摸了摸她的头,粗粝的指腹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低声道:“我不是训你,我只是……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小姑娘,年纪又轻,大晚上一个人坐火车,真的很危险。” 初蔚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但我会小心的,我有分寸。” 贺闻远额头青筋突突跳着,这凶险的社会,是你小心,就能规避危险的吗? 这丫头,总不听劝,太不让人省心了。 “你啊……” 拿你真是没办法。 “下次再以身涉险……” 初蔚偏头,扑闪着大眼睛看他,好像在等他说‘下次再以身涉险,会怎么惩罚她’。 贺闻远的心软成了一滩泥,又摸了一下她的脸:“到二车厢跟我们一起坐吧。” 初蔚摸了摸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嗯,闻远哥,你别担心我,我……真的长记性了,不会再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的。” 贺闻远一脸‘呵,你这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 初蔚:哎,算了,不费这个口舌了。 贺闻远带着初蔚回到二车厢的时候,他手下那群人,差点就沸腾了。 这小妹长得也太漂亮了,大眼睛,桃花眼,瓜子脸,皮肤雪白,这么笑意盈盈地看他们一眼,众人都觉得—— 骨头都酥了。 他们老大和这妹子,糙汉和娇娇女,也太他娘的登对了。 李宝剑眼神暧昧问道:“老大,这位……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一行七八个糙汉子,个个都津津有味地盯着贺闻远。 贺闻远眯眼扫了一圈,没说话,气势凌厉,有几个缩了缩脖子,明显没那么八卦了。 只有李宝剑和许大国,冲锋陷阵,继续挖着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初蔚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初蔚,家在海城,去通县上花溪大队下乡插队,算是你们老大的半个老乡吧。” 说完,伸出手来,要跟李宝剑握手,李宝剑一看,赶忙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就要伸出手来…… 他老大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好了,介绍完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李宝剑觉得,老大对这小丫头的占有欲可了不得,握个手不给,护宝似的。 老大眼神过于阴测测,他也不敢造次,只嘿嘿笑道:“没有了,没有了。” 贺闻远便带着初蔚落了坐。 本来贺闻远和李宝剑坐一排,对面坐的是许大国和杨雷达。 这会儿,初蔚来了,李宝剑许大国杨雷达只能挤在了一起。 初蔚一抬眼,就看到三个皮肤黝黑的糙汉子嘿嘿地盯着她傻笑。 有……有点瘆人啊。 三个人笑一笑,还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李宝剑:“这妮子真好看。” 许大国:“和我们老大好般配啊。” 杨雷达:“我们老大都二十一了,终于铁树开花了,有中意的姑娘了。” 说完,又一起抬头,齐刷刷地朝初蔚傻笑。 真好,怎么看怎么般配。 第146章 住招待所 初蔚缩了缩脖子,他的手下这眼神,真的好灼热啊。 贺闻远咬了咬牙,扫了李宝剑一眼,冷声道:“看什么?” 李宝剑摸了摸脖子,小声嘀咕:“看都不给看啊?” 贺闻远眯眼,三人立刻妥协:“我……我们看窗外的风景。” 啥风景啊,天都黑了,外面黑黢黢的。 但老大不给他们看,他们也不敢造次啊,老大一到这小媳妇跟前,就变了个人。 贺闻远这才小声问初蔚:“你回海城,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想我爸爸了,想回去看看他。” “为什么不白天回?到海城少说要九点了,外面没有车了,你又怎么回家?” 初蔚理所当然:“火车站外面有黄包车,日夜都有。” 贺闻远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睛,初蔚真是毫无防人之心,他的一颗心,早晚有一天要为她操碎。 “一会儿下车之后,先跟我们走,跟我们住招待所,明儿一早我送你回家,以后不准一个人出来,更不准单独走夜路,听到了吗?” 对面几人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老大真霸道。” “霸道中不失暖心。” “没见过老大对哪个女的这么铁汉柔情,这是真爱。” 贺闻远一拍桌子,这三小子,真的要捶一顿才老实。 三人委屈地看着他:“老大,我们连说话都不行吗?” “都给我把嘴闭上!” 上花溪大队,初蓝发现她姐竟然没回来,一打听,才知道,她竟然回海城了。 她暗自咬牙,初蔚,你最好不要是畏罪潜逃,回来之后,有你受的。 初蔚那一定是倒卖粮食,这事捅出去,可有她好果子吃呢。 贺闻远都没办法不会包庇她的。 晚上九点,火车抵达海城,海城大风商行的分号有车来接他们,初蔚一路跟着贺闻远,一起跟进了派出所。 初蔚在外面等着。 更深露重,贺闻远脱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低声嘱咐:“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招待所。” 初蔚点头:“嗯,好。” 她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出来,有点闷,就下了车,坐在门槛儿上等了会儿。 十一月份了,秋意浓,大院里有两排梧桐树,叶子都落光了,派出所门口的地砖,月光一打,亮堂堂的。 外面一片静悄悄的,秋后的蟋蟀偶尔鸣上两声,像是远在天边。 风一刮,凉飕飕的,她却不觉得冷。 一直等到十一点,贺闻远才匆匆出来,初蔚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贺闻远看得心疼极了,半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初蔚……醒醒。” 初蔚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看着他:“你办完事情了啊?” “嗯,我们上车,招待所就在附近。” 初蔚迷迷瞪瞪地跟他一起上了车,一上车,又睡着了。 今天这一天,多折腾,多累啊。 她一睡着,头就渐渐地往旁边的车窗上歪去,就要撞上车窗玻璃时,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脑袋,轻轻一带,让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147章 没有防人之心 车停,贺闻远望着靠在他肩上呼呼大睡的人,要是着车里没旁人,要是他们住的不是招待所,他定是一把将她抱上楼。 但现在…… 他轻轻捏了捏初蔚的脸,感受着指腹间不可思议的柔嫩,轻声道:“初蔚,到招待所了。” 初蔚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嗓音有些沙哑:“嗯,到了吗?” 她好像都开始做梦了。 一行九人,站在招待所的前台处,招待所的小同志看了一眼这几人,又看了看介绍信:“那个,同志,真是对不住,最近来了不少人,招待所只剩三个空房了,您看,您几位,能凑合一下吗?” 初蔚东倒西歪的,真的撑不住了,脚就好像踩在云端里,整个人软绵绵的,只要给个床就行,她不挑的。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 李宝剑贴心道:“可以的,老大,你跟初蔚一间吧,剩下我们几个人随便凑合一下就行。” 老大不好意思开口,他替老大开这个口。 前台小同志看了一眼:“那这位同志就跟夫人一间吧。” 夫人这个称呼,让贺闻远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他小声征询初蔚的意见:“我们一间,可以吗?” 初蔚直往他身上倒:“嗯嗯嗯,好好好。” 她已经神游太虚了,她只觉得困,没别的想法了。 贺闻远拿着钥匙,和初蔚上了三楼,其他人的房间都在二楼,李宝剑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了。 第148章 安全感 这一晚,初蔚睡得异常香甜,有贺闻远在身边,她有安全感。 同人不同命,贺闻远长打了个地铺,却是彻夜难眠。 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外面放了晴,薄薄的阳光照进房间里来,初蔚缓缓睁开了眼睛,睡饱了的感觉可真爽,她伸了个懒腰,一转身,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 初蔚看着英俊的男人,拥着被子偷偷笑。 上辈子,李景松去世后,贺闻远不久之后也回到了海城。 他总出入于她的身边,他做好事又不愿留名。 他总是默默奉献,初蔚后来也喜欢上了他。 可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太多隔阂,他们根本没办法在一起。 如今…… 初蔚就这么看着他,深秋的阳光从四方的玻璃窗里照进来,房间里暖暖的,她的心理也暖暖的。 贺闻远本就没睡着,这会儿听到她翻身的声音,倏然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地,四目交接,初蔚竟然有些做贼心虚,立刻想翻身逃离他的目光。 没成想,迷迷糊糊之间,逃错了方向,直接滚到了地上,滚进了他怀里。 贺闻远注视着初蔚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以及他手底下兵的声音:“老大,该起床了。” 贺闻远咬了咬牙,这帮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初蔚慌里慌张地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秋衣,一张脸又红了个透, 初蔚飞快地套上毛衣。 等初蔚把衣服都穿好了,贺闻远才走到门口给开了门。 李宝剑他们就觉得,老大的眼神阴测测的,脸色铁青铁青的。 完了,是不是打扰老大和未来嫂子的好时光了? 李宝剑小心翼翼道:“老大,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初蔚已经走到了门口,贺闻远一把将自己的帽子拍进李宝剑怀里:“闭嘴,去食堂,吃早饭。” 李宝剑:亲娘咧,可能影响前途啊。 贺闻远问初蔚什么时候回通县。 初蔚说三天后,贺闻远颌首:“行,三天后我去你家接你,我们也三天后回。” 许大国摸了摸脖子道:“老大,咱不是明天就回吗?” 李宝剑勾着他的脖子莜到一旁:“咱是明天回,老大还有事,三天后回,懂了没?” 真笨。 你这么说,那我就懂了。 第149章 被妈妈打 贺闻远带初蔚去了招待所的食堂,大包子大馒头热腾腾的粥和豆浆,应有尽有。 “一会儿,我送你回家。”贺闻远嗓子还在发紧,试着说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刚才这丫头从床上滚进他怀里那一瞬间,他的一颗心顿时被填满了,好像漫漫人生路里,这件小事成了最要紧的事。 初蔚脸颊上还红扑扑的,上辈子她去世的时候,年纪也不算大,而且,其实都没谈过恋爱。 这辈子,和贺闻远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是她上下两辈子的头一次。 心到现在还怦怦直跳呢。 “下了一夜的秋雨,外面又降温了,你这呢外套有些薄了,我……” 初蔚双眼弯弯地一笑:“我不冷。” 说完,趁别人埋头吃饭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把手背往他脸上一贴。 就见对面拿着包子的男人好像处于石化之中,一动不动。 “你看,我的手,暖烘烘的,不冷吧。” 贺闻远努力告诫自己,镇定镇定,你他娘的应付劫道的也没见过这么兵荒马乱的。 镇定,一定要镇定。 “嗯,挺暖的。”他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早饭后…… 贺闻远把初蔚送到了她家门口,正是早晨,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初蔚是八月份离开家的,现在都十一月份了,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看到她爸爸了。 真的是怪想念的。 贺闻远下车给她开了车门,两人站在门口的一株银杏树下,他小声道:“后天我来接你,嗯?” 初蔚点头:“嗯,好。” 她目送着贺闻远的车子离开,才转身推开了自己的木门,正好看到她妈从正屋里走出来。 赵美凤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那大女儿不是和蓝蓝一起去乡下插队了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在车上,贺闻远一摸腰间,脸色一沉:“调头,调头。” “老大,咋了?” 他想给一把匕首给那丫头防身的,可这一早上,被这丫头弄得六神无主的,又给忘了。 那丫头总是不长记性,万一遇到点什么危险,有了这把短匕首,总还能防上一防。 四合院里,赵美凤端着木盆走到水井旁,重重地放下,冷着一张脸看初蔚:“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初蔚的心像是被细线扯了一下,盯着她妈:“我下乡干农活三个多月,妈,你就不问我辛不辛苦,累不累,想不想家吗?” 赵美凤走近两步,眼里是一点关切之情都没有:“你苦不苦,累不累,我不知道吗?你不止不苦,没了你爸妈的管教,你在外面是越发的浑了,整天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初蔚眼帘颤了颤,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这是三个月未见的母亲该说的话吗? 她妈上辈子就一直偏心初蓝,她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跟她妈处得就跟仇人一样。 “我没有欺负初蓝,倒是初蓝,跟我去乡下,是心怀不轨,先是和程英勾结诬赖我偷钱,后来又诬赖我乱搞男女关系,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斥责我,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光甩到了初蔚的脸上。 第150章 道歉 贺闻远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了这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心顿时提了起来。 顾不得其他,他猛地推开了门,就看到初蔚踉跄了脚步,差点摔到地上,他箭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初蔚。 不止在外面受欺负,连在家都要受自己母亲的虐待,这丫头太让他心疼了。 赵美凤一看到贺闻远,就更加吃惊了。 所以,是贺闻远送这丫头回来的?看贺闻远看那丫头的关切眼神,她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贺闻远对这丫头,绝对是情深义重。 贺闻远目光森冷地看着赵美凤—— “道歉。” 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能这么打自己的女儿,皇帝老子打了初蔚,都得向她道歉。 初蔚这次没有装,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她红了眼眶,抓着贺闻远的手臂,只觉得鼻头发酸,脸上火辣辣地疼着,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赵美凤敛了眼中的光,提了口气道:“闻远,这是我们初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我让你道歉!”男人眼中阴鸷的目光,让赵美凤觉得头皮发麻,好像她不道歉,这贺闻远就要跟她动手似的。 她还真是有点怕这男人。 只能咬了咬牙看初蔚:“蔚蔚,是妈妈不好,下手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贺闻远阴沉地盯着赵美凤:“让我知道再有下次,我必定不饶你!” 贺闻远不是个会放狠话的人,一般有什么事,他喜欢动手。 但因为对方是初蔚的母亲,他不能动手,只能动口。 只是,他这阴测测的话,震慑效果倒是十足的。 赵美凤咬了咬牙,虽然他们家家底子还有一些,但现如今,不是有钱好办事的年代,再有钱,也没这个贺闻远威风。 贺闻远这狠话一放,她也就不敢造次了,赶忙赔着笑脸道:“闻远,你真是言重了,蔚蔚是我的女儿,我是望女成凤心切,就怕没个父母在身边,她年纪小,在外头犯了什么事,到时候对她的名声不好听。” 初蔚冷笑了一声,够冠冕堂皇的。 如果是上辈子,她可能还会被她妈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可现在,她不会了! 正说着,看到她爸从一旁的卧房里走了出来,初国华一出来,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立刻乐呵道:“是蔚蔚回来了啊,我说这外面这么热闹呢,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来封信,好让爸到时间去车站接你啊。” 初蔚心头一阵暖流涌过,红着眼眶看她爸:“爸……” 贺闻远不太了解他们家的家庭情况,但一目了然的,初蔚的妈偏心,不喜欢初蔚,初蔚的爸倒是个好的。 初国华一眼看到初蔚脸上鲜红的巴掌印,顿时板了脸:“谁打的?” 赵美凤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初蔚指了指她:“妈打我。” 初国华咬牙:“孩子刚回来,你打她干什么?” 外头李宝剑在喊贺闻远:“老大,咱还要去派出所呢,耽搁不得,快走吧。” 贺闻远拉着初蔚走到旁边的大树下,高大的身影将初蔚整个笼罩住,把匕首交给了初蔚:“以后拿着这个防身,知道吗?” 初蔚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贺闻远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第151章 一分钱别想拿 初国华还在后头追问:“你为什么要打蔚蔚?” 赵美凤哼了一声,压着声音道:“她在乡下欺负蓝蓝,敲蓝蓝的钱。” 后面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初爸确实会全心维护自己的女儿,贺闻远确实有要事在身。 初蔚把贺闻远送走,贺闻远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用怕她妈,如果被她妈欺负了,一定要告诉他。 初蔚一一应下,然后把门关上,回头走到她爸妈跟前,拉住了她爸,盯着她妈:“妈,你说我敲初蓝的钱,这事,我还正想要问你呢,我和初蓝是亲姐妹,为什么下乡的待遇却是天壤地别,她带着几百块钱到乡下去,而爸爸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用一年,你呢,你是一分钱都没给我。” 赵美凤微微有些错愕,她这个女儿,从下乡之前,就有些不对劲了。 以前傻乎乎一根筋,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给她买好看衣服,她也从来没什么意见。 可自从那一次,安排她跟李家做亲,她竟然……反悔了。 从那以后,好像突然有了反抗意识,竟然还会欺负蓝蓝了。 赵美凤似乎毫无愧疚之心,双手环胸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钱够用不就行了吗?” “钱够用?是,以前我在家,虽然跟初蓝是姐妹,但待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一年五十块对我来说,确实是够花了,但造成这种差别的人是谁?是你啊,妈,是你一直以来的偏心,造成了初蓝花钱大手大脚,而我却要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 情绪值+100 赵美凤有些恼:“去乡下三个月,倒是养成了你爱攀比的心是吗?你怎么什么都要和你妹妹比?” 初蔚冷笑:“是我爱比吗?如果你能一碗水端平,如果你不这么偏心,我会攀比吗?” 情绪值+100. 赵美凤气得又想抽她,这丫头怎么去了一趟乡下之后,一身的反骨,竟然敢和她顶嘴了。 但一想到那个维护她的贺闻远,硬生生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初国华拉着初蔚,气愤地看着赵美凤:“你太偏袒蓝蓝了,我和你说过,孩子这样会觉得委屈的,你不听,你总是不听。” 赵美凤冷哼一声:“蓝蓝听话,乖巧,她从来都不可能像你这样跟我大声说话,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也比你好,你有哪样比得上蓝蓝的。” 初蔚的心如刀绞。 且不说初蓝并不是样样比她优秀,即便真的如此,父母会拿自己的孩子做比较,而讨厌其中的一个吗? 初蔚咬牙道:“我以前不知道初蓝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地总是伤害我,现在我知道了,是你在背后支持她,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可真不希望成为你的孩子,你也不配当我的妈!” 上辈子她的悲惨遭遇,绝对是初蓝和妈联手造成的。 赵美凤扬手又要打她,初蔚和她爸一起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赵美凤怒不可遏道:“你真是反了天了,初蔚,我告诉你,初家的财产都姓赵,你这样不听话,以后家里的钱,你一分都别想拿了!” 第152章 难道我不是亲生的? 初蔚冷声道:“就算我想拿,你会给我吗?” 上辈子,自她参加工作以后,她就再没得过家里一分钱好处,她妈的钱,本来就全都给了初蓝。 这会儿倒是会拿钱来威胁她了。 实在是可笑之极。 情绪值+50. 她妈的怨气,可真不比初蓝少啊。 赵美凤咬牙切齿地戳着手指头:“你这个死丫头,很好,去了一趟乡下,变得伶牙俐齿,没大没小,好得很,那你以后就自给自足吧!” 说完,怒气冲冲地回到了正屋。 初蔚在后头喊:“你放心,我以后一分钱都不拿你的,等你老了,也别指望跟我要钱。” 赵美凤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顽劣东西,去了一趟乡下,果真是不一样了。 初国华拉着初蔚的手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了一下她的脸:“你妈打疼你了吗?” 初蔚眼神闪了闪:“她下手没留情,能不疼吗?” 初国华心疼:“我带你上诊所去看看吧。” 初蔚握着她爸的手:“没事的爸,你别担心,我就是想问你一句,我妈她……为什么这么偏心啊?难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吗?” 初国华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呢?” 初蔚缩了缩脖子:“我从小,我妈就不喜欢我,我这么想,也不奇怪吧?” 初国华眼神闪了一下:“你生下来的时候,家里正好发生了一些变故,你妈就把那些变故怪到你头上了。” “我和初蓝不是一起生下来的吗?” “是一起生的没错,可蓝蓝生下来,不哭不闹,那会儿你是成日带夜的哭,你妈从那时候就……” “就恼上我了是吗?我还是个婴儿,我知道控制情绪吗?” 初国华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不难过,别生你妈的气,等她想通了就行了。” 说完,从夹袄内袋里摸了一小叠票子出来:“蔚蔚,这里还有五十块钱,你带回去,别苦着自己,知道吗?” 初蔚鼻头一酸,把钱还给了她爸。 就像她妈说的,初家的钱,其实都姓赵,他们家的钱,都是以前外公做生意攒下的,她爸当年其实就是个穷小子,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地位的。 所以,虽然她爸护着她,却也总是斗不过她妈。 “爸,我在乡下,没什么地方要花钱,你给的钱,我都还没花完呢,这钱你自己留着,男人身上,怎么能没点应酬的钱呢,多掉价啊。” 初国华笑笑:“还是我们蔚蔚知道心疼爸爸,爸爸准备烧中饭,做你爱吃的菜。” 初蔚摆手:“爸,我还有事,不留在家里吃饭了。” 她要去买房子呢,再说,她也不想留在这里家里受气。 初国华再三挽留,初蔚还是出了门去。 她妈都说了,以后初家的钱,她一分都别想拿。 之前买房还纯粹只是为了投资,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那就是,等她从乡下插队回来,她必须得搬出来住,她可不想和她妈还有初蓝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她要有自己的空间,不止如此,她还想把她爸也接出来一起住。 她得靠自己,让她妈和初蓝都瞧瞧,不拿初家一分钱,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好,活得比她们还要好! 第153章 房产到手 初蔚花了一千块,就在她家附近买了一个带院子的房子。 她就是要在她妈和初蓝眼皮子底下,活得绚丽多姿,好让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买完房子,已经是傍晚了,这会儿买房都是全款,她交了钱,拿了地契,明儿再去公证处改一下名字,明天,这房子就属于她了。 她回家的时候,她爸在厨房里做晚饭。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没发现她妈。 本来她不想回来的,但放心不下她爸,毕竟这次回来也就三两天的时间,马上又要回乡下了,她还想趁这次机会多陪陪她爸呢。 她跑进厨房,拍了拍她爸的肩:“我妈呢?” 初国华一回头,看到是她,高兴极了:“还以为你这丫头晚上不回家了呢。” 初蔚抱了抱她爸:“你在这里一天,这里就一天还是我的家,我不会抛弃你的。” 初国华轻轻叹了一口气:“是爸爸没用,你妈妈不听我的话,但蔚蔚,你放心,爸爸在一天,就不让别人欺负你,任何人都不行。” 初蔚鼻头又有些发酸。 初国华把菜盛了出来,拉着她进了饭厅:“你妈今天生了大气,去你外公外婆那儿了,晚上大概是不回来了,你晚上在家里住,陪爸爸说说话,知道吗?” 初蔚直点头:“嗯,好。” 父女两坐在饭厅里,一起吃饭。 初蔚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是有佣人的,可后来,资本家被批丨丨斗,他们家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佣人不能叫佣人,得叫大姐,再后来,大姐也不让叫了,就直接不能有佣人了。 她家里的饭,都是她爸做的。 她爸手艺好,做的饭菜特别可口,初蔚食指大动,食欲满满,一边吃饭一边和她爸拉家常。 “爸,你可不知道,农村的生活,真的很艰苦,连个电灯都没有。” “村民们过得也很苦,吃个蛋都是奢侈,吃肉,那简直是奢望。” “穿的衣服,那就更别提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真的很可怜。” 初国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她说着自己的那些经历,不时给她夹一块菜,眼神温和又宠溺。 这孩子,从小就受苦,说到底,还是他没用,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 第二天,初蔚和房东一起去公证处过了户,大红的章子敲上,这房产可就正式归她所有了。 初蔚激动不已,至少,以后她有退路了,面对初蓝和她妈的时候,她就更加不用有所顾虑了。 在她妈说出‘初家的钱,你一分别想拿’,她可以堂堂正正,理直气壮的说一句‘不拿就不拿’,她不用再害怕自己没处去,就处处忍让她妈了。 初蔚拿到地契,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把这地契存自己空间了,那百宝箱里,现在有十几套邮票,以及一本地契。 这可都是她的资产,而且还是会升值的资产,以后,终有一天,她要变得比她妈还有钱! 忙活完房子的事,糖糖终于开口说话了:“好了,下午跟我去见其他空间拥有者。” “在哪里?” 第154章 有组织了 “你坐车去,在海城近郊的一处公馆,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交流一次的,每年的时间不定,这是九区的大事。” “九区,其他区在哪里?” “都在国外,那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 “这次聚会的规模有多大?” “能去参加聚会的,也就十来个人吧。” “籍籍无名的我,是怎么能参加如此高规格的聚会的?” 糖糖:“你以为我收你那些情绪值是用来干什么的?说了是为你打点的,现在知道我为你打点在哪里了吧。” “哟,小破孩学会贿赂了。” “随你爱用什么词儿,行了,该走了,今儿杨神医也要出席,阵仗挺大的。” “杨神医?” “是,医疗空间,我们九区一共就两,一个已经是耄耋之年,不问世事了,另外一个就是杨神医了,因为是稀有的医疗空间拥有者,所以风头无两,很神气,关键是,她也就比你大五岁,今年也就二十二岁,年轻的神医,年轻的女神医,还是年轻的美人神医,你想想,她身上的光环,多么耀眼。” 初蔚撇嘴:“走吧,咱就去会会这耀眼的扬神医吧,可别亮瞎我的眼。” 初蔚坐了城乡公交汽车,下车之后,又走了大半个钟头,才到达糖糖说的那个什么公馆。 是民国时期建造的公馆,象牙白的石砖的建筑风格看起来很精致高雅。 镂空的铁门进去,又走了好一段路,才终于到了一座民国时期的洋房前。 “这儿的主人,是个炼金空间拥有者,以前很有钱的,特殊时期,去了国外,前些年平反之后,又回来了,两字儿,有钱,特别有钱,一般聚会都在他这儿。” 初蔚点点头:“哦。” 这次的聚会,一共也就十二个人。 炼金一个,医疗一个,锻造一个,另外四个牧场,五个农场。 初蔚这个生面孔一出现在公馆的时候,早就到场的低阶空间者,个个都好奇地打量着她。 初蔚一看,很一目了然啊,农场牧场的,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空间。 糖糖:“高级的能看出低级的,平级的也能相互看到,但你看不到比你等级高的人是什么空间。” “哦。” 突然,那一群人当中走出来一个年约四十,穿中山装,理平头的中年男人。 “就是他,以后你粮食的销路都可以找他,他拥有顶级农场空间,已经非常有门路了。” 中年男人走上前来,热情道:“你就是小初吧,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我们这已经有五年没添新人了。” 初蔚和他握手:“您好。” “我叫郝民德,你以后叫我德叔就行。” “德叔好。” 再扫一眼小厅里站着的几人,那些人眼光里都透着审视。 也是,你说,市场就那么大,本来四个人,大家相安无事,突然又挤进一个来,谁能乐意呢? 德叔领着她和那些人打招呼,那些人等级都比她高,她就是个小虾米,那些人也都爱答不理的。 第155章 杨神医(加更) 初蔚:还以为找到同类,会有归属感呢,原来不是这么回事。 一圈招呼打下来,就听到后面车引擎的声音响起,小厅里的人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是杨神医来了,是杨神医来了,快去看看。” 众人便都抛下了她,一拥而上,去了院子里。 没一会儿,就听到一声惨叫,初蔚赶忙跑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年轻女的跌坐在树根旁,罪魁祸首就站在一旁,指着她,破口大骂:“你区区一农民,也敢挡我们杨神医的路。” 初蔚抬头一看,就看到那杨神医果然长得挺不错,穿的是一身藏青色的长款大衣,手上戴着同色的手套,还戴了个酒红色的帽子。 表情……有一些不易察觉的轻蔑,好像贵足临贱地,来这和他们这些农民牧民见面,脏了她的身份一般。 初蔚心中疑惑:“怎么他们不为这被推的女的出头,他们都不想涨情绪值吗?”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那奇葩规则一样,靠骂人涨情绪值的吗?” “我是独一份?” “独一份。”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初蔚拨开人群,上前一步,站在了那杨神医跟前。 杨神医名叫杨薇,这杨薇一眼就看到这了这张生面孔,年轻,又貌美,这张脸,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危机感,这小姑娘,太美了,美得太有攻击性,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的那种摄人心魄的美。 再一看,顿时放了心,呵,再美又如何,农民一个,跟她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足为惧。 初蔚一把拉起地上的人,看着眼前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你推的她?” “是我推的怎么了?” 这男人,看起来是这个所谓的杨神医的跟班,猖狂无比。 “你得给她道歉。” 男人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她挡了杨神医的路,我推她,那是她活该!” “我看这地上,也没写着杨神医三个字吧,这不是你们家杨神医专用道路吧,怎么杨神医一来,我们就都得让道吗?” “你区区一农场,竟然敢公然和我们杨神医叫板?” 初蔚双手负于身后,理直气壮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民以食为天,我没觉得农场空间就该低人一等啊,你们也没必要因为拥有医疗空间就自视甚高吧,大家都应该平起平坐。” 身后频频响起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郝民德挑了一下眉,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敢讲? 初生牛犊不怕虎。 情绪值+200,来自杨薇。 初蔚勾唇,神医就是神医啊,气性是比一般人要大一些。 她这还没来得及高兴呢…… 情绪值+100,来自冯娟 情绪值+50,来自吴亚 情绪值+80,来自张军 情绪值+100,来自赵红 …… 情绪值+50,来自彭华 初蔚有点傻眼,在座的除了郝民德,每一个空间拥有者,都给她贡献了情绪值。 她拂了杨薇的面子,杨薇怨她,她可以理解,但这些人,她替他们出头,竟然也怨她。 那可真的就是农夫与蛇了啊。 这不是活该被人踩在脚底下当人家的垫脚石吗? 杨薇勉强扯了扯嘴角,轻蔑地看了初蔚一眼:“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第156章 神医被冷落 初蔚笑笑:“我叫初蔚,今年八月份,刚刚得到这个空间,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大大方方,不卑不亢。 哪怕她的空间以后不能打通,哪怕她一直就是农场空间,她也没觉得在医疗空间面前,她就该低人一等。 这种人,就是惯的! 杨薇眼中闪过一抹鄙夷,轻轻拍了拍初蔚的肩膀:“原来是新来的小妹妹,不懂规矩,郝民德,你是该好好教教她了,尊卑有别。” “噗……”初蔚笑出声来。 杨薇眼中闪过寒光:“很好笑?” “尊卑有别这话,让我恍惚间以为自己一下子回到了旧社会,您就像那大小姐,主子,我就像那丫鬟奴仆,您不会是这意思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还搞奴隶社会那一套?” 情绪值+200,来自杨薇。 初蔚心中大喜,这一趟,来得值啊,欠糖糖的一千情绪值,立刻就齐活了。 杨薇脸色阴沉,看了郝民德一眼:“是你的农民,你好好管教管教吧。” 说完,铁青着一张脸,往小厅里走去,一脸鄙夷,轻蔑扔下一句:“农民就是农民,登不上台面,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而那群农民和牧民,众星捧月在杨薇身边,奉承着她,讨好着她。 “杨神医,您别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是啊,杨神医,她刚来,不懂事。” “年纪小的孩子都这样,口无遮拦的,您别往心里去。” 初蔚摇摇头,无可救药啊。 郝民德看了初蔚一眼,摇摇头:“你这丫头,一来就闯祸。” 初蔚数着自己的情绪值,闯祸才能得情绪值啊,德叔你不懂。 “我们这些农民牧民,顶多也就卖卖粮食,手上有些钱而已,你是不知道,杨神医经手的病人,都是哪些人,那可都是大人物,他们杨家,绝对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她杨薇一句话,你以为我们愿意对她卑躬屈膝吗?权利面前,我们都是没办法的,懂了吗?以后可别这么鲁莽了,一会儿我还得进去给你赔不是。” 初蔚又有些愧疚:“德叔,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这杨薇,以后迟早要治她,不就是医疗空间吗,等她农场这边满级了,就可以打通医疗空间了。 到时候,可就不止你一个神医了。 郝民德摸了摸她的头:“你还是个孩子,想来杨神医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初蔚小声道:“那德叔,以后我那粮食,就都找你了?” 郝民德笑笑:“行,我都帮你解决,这个你不用担心。” “谢谢德叔,我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初蔚嘿嘿一笑:“那我就先走了啊。” 她来本来就是为了粮食的销路来的,这一来,得罪了一大票人,情绪值搜刮了一大波,还不包袱款款,逃之夭夭,留着被人教训吗? “解(xie四声)先生来了,解先生来了。” 郝民德低声道:“解先生是大人物,你可别乱说话。” 这一听说解先生来了,刚才还颐指气使的杨神医也从小厅里跑了出来,表情很是讨好。 看来是一物降一物啊,目前来看,解先生是这食物链顶端的大人物。 初蔚也混在人群里,站在门口,看着解先生从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下来。 杨薇姿态放得极低,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解先生,您来了。” 初蔚心中腹诽,还有两副面孔呢,真是虚伪。 解牧岩却一眼看到了初蔚,他盯着她胸前挂着的玉坠子看了一眼,倏然凝眉,走到初蔚跟前,语气和善道:“你是?” 第157章 应该是捡的 杨薇眼睑扯了扯,解先生竟然没搭理她,而是主动和这么一农场开口搭话。 解先生向来高高在上,不是有亲和力的人,今儿这是…… 难道,就因为这小农场有几分姿色? 被冷落,她面上有些难堪,却又故作姿态,微微扬着下巴。 初蔚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男人,淡定回应:“我叫初蔚,您好,解先生。” 杨薇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农场蹬鼻子上脸,什么场合,容得下你一低级异能在这儿做自我介绍耽误解先生的时间吗? 她自作主张上前,面上微笑道:“解先生,您快里面请吧,备了上好的茶,她就是新进来的一个农场空间。” 初蔚挑了一下眉。 解牧岩面色微沉,扫了杨薇一眼:“小杨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民以食为天吗?农民,是国家之根本。” 杨薇错愕又震惊,解先生这话可实实在在打了她的脸。 情绪值+100. 解先生向来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他不亲民,也从未替那些农场说过话,今儿,确实是太蹊跷了。 难不成,真的就因为这小农场的一张脸? 解牧岩说完,由这公馆的主人亲迎进去,杨薇不是滋味地跟在后头。 初蔚没跟进去,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地不宜久留,而且,那人可是大人物,万一说错什么话,她承担不起责任。 郝民德也没敢留她,这小丫头,跟个定时炸弹似的,一来就把杨神医给得罪了,得罪了杨神医还好说,要是得罪了解先生,那事可就大了。 就赶紧把她送出了门去。 近郊小路上,初蔚一边走,一边道:“不就是医疗空间吗,你看那杨薇,拽成什么样了?” “物以稀为贵,她拽有她拽的道理。” 初蔚撇嘴:“仗势欺人,那帮人也真是,把脸凑上去让她打,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要不是为了点情绪值,以后这种聚会,我还真不想参加。” 公馆内,解牧岩环顾四周:“小初呢?” 杨薇差点没忍住要翻白眼,小初?解先生未免太抬举那农民了。 郝民德赶紧上前道:“先生,小初那孩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解牧岩颌首,心下道:那孩子还那么小,那项链,应该只是她从哪里捡到的,嗯,定是这样的。 一天后,贺闻远来接初蔚返回通县,商行的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初国华给初蔚准备了不少吃的,腊味咸货什么的,还有一些桃酥馓子白糖等小零嘴,又给了一些粮票副食票还有布票什么的。 这些东西,全程都是贺闻远给拎着,初蔚轻轻松松,看着高大的‘苦力’,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东西都放到行李架上,两人坐好,初蔚想起她重生后第一次见面,贺闻远看她那眼神,又凶又野,跟带刺儿似的,不由得低头一笑。 她爸给她煮了十几个茶叶蛋,让她带在路上吃,这会儿,她从塑料袋里摸了两个茶叶蛋出来,剥了壳,递到贺闻远嘴边:“吃。” 贺闻远刚要拿手接,初蔚手一偏:“你手一直在拿东西,不卫生,你张嘴。” 对面坐着的也是一对小夫妻,一边说话,一边笑意盈盈地看他们一眼。 贺闻远张口,咬了一口,唇碰到了她的手指头,看着眼前双眼弯弯的女孩子,他喉结滚了滚,撇开了眼神。 “好吃吗?” 贺闻远点头:“好吃。” “再吃一口。” 贺闻远张口咬住,这次故意咬到了初蔚的食指,初蔚感受到了滚烫的舌尖,似乎扫过了她的指尖。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男人那眼神,哪里像是在吃茶叶蛋,那虎视眈眈又凶神恶煞的眼神,分明像是盯着林中猎物。 势在必得! 生吞活剥! 初蔚立刻缩了手,别开了脸,讨厌! 贺闻远微挑了眉,嗯,害羞了。 第158章 举报 车程六个小时,到了县城又转车,到了上花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贺闻远就把她送到村口,省的别人说闲话。 “天冷了,努力加餐多添衣,知道吗?”贺闻远对初蔚,是各种放心不下。 初蔚笑笑:“放心,不会饿着自己,也不会冻着我自己的,哦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男人表情很是宠溺。 “你奶奶的病,真的好了。” 贺闻远:…… 初蔚笑着看他:“你奶奶,眼睛恢复,腿也能走路了。” 贺闻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初蔚偏头一笑:“以后请叫我初神医,听到了吗?” 贺闻远一把将人箍进了怀里,初蔚紧张:“你就不怕有人?” “初蔚,无以为报,以后,我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定不会推辞。” 初蔚摸了摸他的背:“我怎会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要你好好的。” 贺闻远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道:“快点长大。”十八岁还是太小了 初蔚在他怀里笑。 —— 知青宿舍,初蔚一回来,黄晓和袁卫民就开心地围了过来:“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初蔚提了提手中的行李包:“给你们带了好吃的,晚上改善伙食。” 初蓝走上前来,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她:“你回家了?” 初蔚耸肩:“和你有关系吗?” “妈妈有让你给我带钱吗?” 初蔚轻呵一声:“没有。” 初蓝咬牙:“是没有还是被你私吞了?” 初蔚瞥了她一眼:“爱信不信,不信就自己写信回家去问,或者你愿意请假跑一趟当面问她,也行,只是,你被记了过,不一定能请到假就是了。”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很好,一千情绪值还完了,现在她的农场,又可以开垦啦。 初蓝勾了勾嘴角,不就是记过嘛,来而不往非礼也,初蔚你害我被记过,现在,我就要让你以牙还牙。 她双手抄在口袋里,趁初蔚和黄晓他们闲聊的时候,出了门去,直奔党支部。 对着冯支书,开门见山道:“支书,我有问题要跟你反应。” 冯支书推了推眼镜:“你有什么问题要反应?” 初蓝破釜沉舟道:“我要检举初蔚倒卖粮食。” 冯支书愣了一下,然后猛一拍桌子,严辞道:“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吗?” 初蔚是盛站长的远房表亲,盛站长看起来也挺维护初蔚,她怎么可能倒卖粮食。 这初蓝怎么回事? 总是明里暗里要亏她的姐姐。 初蓝咬牙道:“支书,我没乱说话,我那天看到她和三个男的扛着几个麻袋上船了,我去县城打听了一下,那男的,可是县城有名的二道贩子,叫冯宝,我还听到他们说什么黄豆,拉到县城去卖,就是初蔚请假那天,我本来打算那天就跟您说的,可初蔚突然就请假了,我这边猝不及防。” 冯支书扫了她一眼,觉得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第159章 套话 宿舍里,三人合力做好了晚饭,初蔚环顾四周:“初蓝又上哪里了?” 黄晓哼哼:“管她呢,我们吃我们的。” 三人把饭菜端上桌,这还没吃两口呢,就看到初蓝领着冯支书和许大队长来了。 初蔚微挑了眉,感觉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倒卖粮食,那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冯支书不能不重视。 他严肃地看着初蔚:“你跟我们来一趟党支部。” 初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看一旁的初蓝,得意的嘴脸,藏都懒得藏一下了。 显而易见,初蓝又使坏了。 见冯支书这脸色,她不敢掉以轻心,连忙站起来,随他们往外走去。 “支书,这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初蓝冷哼:“明知故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道吗?” 初蔚摊手:“不是我做的事,也乱我头上扣帽子,这种事,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初蓝起急:“谁往你头上扣帽子了?” “你急什么?我说是你扣的了吗?”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党支部,办公室里,就他们四人,冯支书神色严肃道:“初蔚,你妹妹检举你倒卖粮食。” 初蔚神色一怔,那天早上,所以初蓝还是跟上她了? 防不胜防啊。 她看了初蓝一眼,初蓝满眼得意洋洋,‘这次你可别想狡辩了’,初蓝眼里是这么写的。 初蔚没有犹豫,直接开口否认:“我倒卖粮食?我倒卖了谁家的粮食?” 初蓝哼了一声:“你可别急着否认,我让人找到冯宝了,他马上就到,你且听听看,他是怎么说的。” 初蔚的心往下一沉,初蓝这次抱着‘不把你整死不罢休’的心理啊。 初蓝又道:“你认识冯宝吗?” 初蔚坦然:“我认识。” 初蓝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算你识相,没否认和冯宝认识。 “他一二道贩子,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初蔚笑了:“我认识的人多了,省城的郝民德郝主任我也认得,咱们通县的盛怀瑾盛站长我也认得,你需要我一个一个跟你交代吗?” 冯家平有些讶异:“你还认识农业部的主任郝民德吗?” 初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冯支书,她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吗?” “不信的话,冯支书您可以写信去问问看。” 冯支书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门帘被掀开,文书走进来,小声道:“支书,冯宝来了。” 冯支书扶了扶眼镜:“初蔚初蓝,你两进内间待一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分开审讯呢,冯支书挺谨慎。 初蔚有些忐忑,害怕冯宝口无遮拦,说错话。 初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姐姐,你要是出声,那我们可就认为,你是在提醒冯宝了啊,你最好一点声响都不要发出来。” 初蔚之前和冯宝说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就不知道冯宝拎不拎得清了。 小房间里安静到有些诡异。 很快,听到脚步声,以及冯宝的声音:“领导,你这大老远地把我喊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160章 双贱合璧 冯支书扫了他一眼,对这种二流子,他很是看不上。 “有人说,看到你和我们大队的知青初蔚,于三天前,乘船上县城,听说你两一起倒卖黄豆了?” 初蔚提了口气,屏住呼吸,心口跳得有些快。 初蓝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似乎在无声地提醒她。 冯宝义正言辞道:“啊?咋可能吗?谁跟这胡说八道啊?” 里间的初蔚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冯宝还算是有点脑子。 初蓝一听,不高兴了,这两人分明是勾结好了的,竟然矢口否认,真是不要脸。 冯支书皱眉道:“是有人亲眼看到的,说三天前,早晨六点钟,你们在跃进桥那儿,把黄豆搬上船的,你还狡辩。” 冯宝这心跟着沉了一下,说得这么具体了,那就是真的看见了。 但老大不在这儿,他不敢贸然认罪,可别卖了他老大。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领导,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还是要陷害你口中的初蔚,我就不知道了。” 初蔚勾了一下嘴角,看向初蓝,不好意思,让你的希望落空了。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本以为按捺不住的会是初蔚,没想到最后绷不住的却是自己,初蓝咬牙冲了出去:“我亲眼看到你和初蔚上的船,我还亲耳听到你们讨论什么卖黄豆的事,你本来就是倒卖粮食的二道贩子,你竟然还死不承认。” 初蔚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冯宝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老大,没敢多看,就怕被人发现端倪。 冯宝理直气壮道:“你这小同志,张口就来,你可别瞎冤枉人。” “冯支书,我没冤枉他,我亲眼看到的。” 冯宝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初蓝急了,她这是碰上无赖了,这无赖和初蔚一样,敢做不敢认。 可他们要是死活不认的话…… 她焦急地看向冯支书:“支书,你相信我的话,我真的看到了,我可以发誓……” 初蔚走上前来:“发誓?你冤枉我冤枉得还不够吗?冤枉我偷钱,冤枉我乱搞男女关系,这次又有新思路了,又冤枉我倒卖粮食了?发誓?谁不会发誓?我也可以发誓,如果我初蔚倒卖粮食,我就不得好死。” 她确实没有倒卖粮食,那都是她自己的粮食。 初蓝可真是用心险恶,逮到一点把柄,就要把她往死里整。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初蓝脸色铁青:“初蔚,你敢做不敢认!” “我没做的事,也不会当冤大头去认。” 初蓝握紧双拳,愤怒地盯着初蔚,确实,光靠她一个人出来指认,只要这两个无赖都不承认的话,她确实没办法力挽狂澜地给初蔚扣罪名。 怎么办? 难道这一次,又眼睁睁地看着初蔚逍遥法外吗? 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突然之间,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我也看到初蔚和这个二道贩子一起倒卖粮食了。” 初蔚转头看去,杜丽来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这是……双贱合璧了? 第161章 执着于搞她 初蓝愣了一下,她当时跟踪她姐的时候,可没看到这个杜丽,不过,一想,这女的也喜欢贺闻远,肯定和她一样,巴不得看初蔚栽跟头。 暂时,她可以和这女人形成同盟,一起对付初蔚。 初蔚的眼神一直盯在初蓝身上。 当杜丽说她也看见她和宝哥一起倒卖粮食的时候,初蓝脸上有稍纵即逝的惊讶。 说明,杜丽说谎了。 这个女人,用心比初蓝更加险恶啊。 但是,一个人出来作证,你还能抵死不认,这两人出来作证,再这么矢口否认,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冯宝当然也意识到了情况的急转而下,立刻道:“是这样的,其实,是我下来收粮食的,初蔚她,就是搭一下我的船而已,她什么都不知道。” 初蔚微抬了下巴,宝哥,确实很够义气啊,见情况不对,立刻把所有的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他这是替她顶罪呢。 初蓝笑出了声来:“冯宝,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见又有人出来作证,自乱阵脚了?怎么又改变供词了?” 冯宝认真道:“那不是害怕连累初蔚的名声嘛,毕竟她是一小姑娘。” 初蓝翻了个白眼:“你别狡辩了,我都听到你和初蔚在船上说卖豆子的事了。” 杜丽附和:“我也听到了,我和初蓝一起听到的。” 初蓝表情有些不自在。 但能把初蔚打得毫无翻身的可能,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冯宝不敢乱说话,搁他自己身上,他哪能这么束手束脚的啊,大不了蹲局子都行,但这不是事关他老大的名声么,他这有点瞻前顾后,不敢放心大胆地瞎糊弄事啊。 初蔚单手抄兜,镇定道:“冯支书,冯宝他以前虽然是二道贩子,但现在,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早就改邪归正了。” 她和冯宝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生死,共存亡。 保冯宝,那就是保他自己。 初蓝冷笑:“你说他改邪归正了,那怎么还跟你一起倒卖粮食呢?” 初蔚眉峰微颤,笑道:“是这样的,冯支书,你该知道盛站长的吧?” 冯支书表情凝重了起来:“这事还跟盛站长有关?” “是,情况是这样的,盛站长说,最近不是干旱么,市面上紧缺黄豆,粮站也缺,他让我收一下黄豆给他,让他调剂一下市场,平衡一下。” 初蓝差点就跳了起来,胡扯,初蔚可真敢胡扯,竟然敢把盛站长扯进来,她是觉得盛站长不在,就随她胡说八道了吗? 冯宝也觉得,自己老大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敢把领导扯进来。 是不嫌事大吗? 冯支书表情凝重:“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是盛站长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不敢随便乱说啊,现在那不是初蓝和杜丽一口咬死我倒卖粮食,我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说的嘛。” 初蓝和杜丽的脸色都非常的精彩。 初蓝咬牙道:“既然你说是盛站长让你做的,那我们就去对质。” “那我去县城请盛站长下来一趟?” 这一路上,她有把我说服盛怀瑾再帮她一次。 “不用了吧,咱们公社不是没有电话,冯支书,我觉得,慎重起见,咱们现在一起去公社给盛站长打电话,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初蔚的心又一沉。 她这妹妹,很执着于搞她啊。 第162章 虚惊一场 冯宝都不敢说话了,老大啊,玩儿砸了吧,人家要拉你去和盛站长对质呢,你可怎么办才好啊? 冯支书点头:“是,公社徐主任那儿就有电话,我们去问问……” 初蔚握紧了拳头,扫了初蓝一眼,初蓝得意地看着她,你当大家好糊弄的呢?你说盛站长让你收黄豆,大家就真的信你的一面之词吗?既然这么理直气壮,那就去和盛站长对质啊。 这种事,盛站长不可能包庇她的。 她就等着今儿初蔚在众人面前被扒皮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痛快。 都是她咎由自取,活该! 冯支书让文书叫了大队里的船,一行人就这么一起上了船,直往公社开去。 初蓝和杜丽相视一笑,这回,初蔚肯定翻不了身了。 初蓝想,至少要让初蔚档案上记一笔。 杜丽想,最好把初蔚赶走,省的祸乱贺闻远的心。 初蔚心里有些乱,上次,盛怀瑾警告过她不要再做投机倒把的事了,这次,直愣愣上去问他是不是委托她初蔚收豆子,她心里真没底,盛怀瑾会不会替她圆谎。 她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整个人身体有些发凉,腿也止不住地抖成了缝纫机。 算了,听天由命吧。 到了公社,一行人去了革委会徐主任的办公室,初蔚深吸了一口气,是死是活,都要主动面对。 冯支书和徐主任寒暄了一下,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徐主任也不敢怠慢这件事,连忙道:“盛站长办公室的电话,我这边有。” 很好,大家齐心协力把她往死路上送呢,这下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嘟嘟’的电话铃声响起,初蔚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初蓝一脸幸灾乐祸,初蔚,等着被捶到地心吧。 大概响了五六下,初蔚隐约听到电话被接了起来。 一颗心瞬间就停止跳动了,吓人,太吓人了,她还真的挺怵盛怀瑾的,比以前害怕贺闻远更害怕。 “是盛站长吗?” “是。” 初蔚听得挺清楚。 “是这样的,我们想请问一下,您是否有委托我们这儿的知青初蔚帮你收一批黄豆上去。” 初蔚手指甲都抠进了手心里,大气不敢出一声,仿佛等待刽子手落刀的死刑犯。 漫长的等待,那边没有回应。 初蓝愈发得意,她就知道,这盛站长是不可能帮初蔚胡说八道的,初蔚这次休想蒙混过关。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初蔚被千夫所指的画面了。 咔哒咔哒……徐主任办公室里有个小钟,秒钟哒哒地往前走着,愈发显得这办公室寂静可怕。 就在初蔚松开拳头,打算破釜沉舟的时候,那头传来了声音…… “嗯,是有这么个事,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这电话声音外露严重,初蓝和杜丽自然都听见了,初蓝震惊,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杜丽眼中闪过错愕,竟然没能搞垮初蔚? 初蔚:吓死了!盛怀瑾,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孝敬您!您让我往东,我初蔚绝不往西。 第163章 动手 冯支书愣了愣,赶紧道:“哦,这……这不是有些误会么?有人误以为初蔚倒卖粮食,所以,我们这边有误会,就想着尽快解除。” 这次轮到初蓝握拳头了。 怎么会这样? 盛怀瑾为什么这么偏帮着初蔚,他两究竟是什么关系?可千万别跟她说初蔚是盛怀瑾的远房表妹,到底有没有这个表哥,她这个亲妹妹还能不清楚吗? “没什么误会,是我让初蔚收的,粮站缺一些豆子,我让不少人替我们粮站收豆子,她是其中一个,还有什么问题吗?” 冯支书提心吊胆道:“没……没有问题了,盛站长,打扰您办公了。” “让初蔚下午来一趟县城,到粮站找我。” “好的好的,我立刻和她说。” 初蔚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完了,盛怀瑾要找她算总账了。 但至少,目前的困局,算是应付过去了。 情绪值+50,来自初蓝,扩地五分。 情绪值+50,来自杜丽,扩地五分。 她看了一眼初蓝和杜丽,初蓝那惊慌失措不敢置信的眼神,和杜丽明明怒火中烧却不得不隐忍下来的样子,确实,也是一种额外的收获。 有句老话说的话,害人终害己啊,害人之心,真的不能有啊。 冯支书重重地撂了电话,看了初蓝和杜丽一眼。 “你看看你们,让我在盛站长这儿闹了个笑话,初蔚是盛站长的表妹,她怎么可能倒卖粮食呢?真是听风就是雨。” 初蔚冷下了脸来:“现在还我清白了,我也有一些问题要问。” “你问你问。”冯支书态度奇好。 初蔚背手走到了初蓝跟前,初蓝缩了缩脖子,一旦给她姐逮到机会,那她可就绝对完了。 初蔚抬手,按住了初蓝的肩膀:“跟踪我,嗯?” 初蓝心虚:“姐,我……我就是无意中看到的,不是有心跟踪你的。” 初蔚低头笑笑:“又一次冤枉我。” “姐,我没有,我是怕你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到时候闹大了,对你也不好。” 初蔚摆摆手:“冯支书,你先带他们出去,我跟我妹单独说两句。” 杜丽溜得比谁都快,已经冲到门口了,初蔚喊住她:“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也有话要问你。” 杜丽心里咯噔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这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初蔚和初蓝两人了。 啪的一声,初蔚狠狠抽了初蓝一耳光。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你说就说,你动什么手?你不觉得这样像个流氓吗?” 初蔚笑了:“做个堂堂正正的流氓,也比做个像你这样心思龌龊的体面人要强,你第一天知道你姐是流氓吗?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招惹我呢?明知道招惹了我是什么下场,你就是不长记性,我就是再文明一人,也被你给逼成流氓了啊。” 初蓝咬牙,眼里的怒火喷薄而出。 初蔚揉了揉手腕:“这次你也算是挖空心思朝我身上泼脏水了,只是,你太性急了,都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妄想来污蔑我。”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第164章 当场打脸 初蓝不开口,她是不敢开口,她姐绝对是睚眦必报的人,这次,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初蔚耸了耸肩,一巴掌打完了,她这心头郁结的怒气也算是理顺了,接下来,就是到底怎么惩罚初蓝了。 她领着初蓝一起走进了院子里,对冯支书道:“初蓝这次又冤枉我,我希望冯支书能替我主持公道。” 初蓝焦急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初蔚自己的做法让人误会。” 冯支书瞪了她一眼:“是你听风就是雨,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你还有脸说。” 盛站长交待这么重要的事给初蔚做,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盛站长对这亲姐妹,也是区别对待的。 这次得罪了初蔚,冯支书肯定是要补偿一下初蔚的。 再说,初蔚还有贺家那位小子护着呢,贺闻远也是位不能得罪的主,听说上头相当重视他 也是他太大意,怎么偏偏就惹事上身呢? 初蓝气得脸色铁青。 初蔚开口道:“这样吧,她档案上都已经记了一笔了,总也不能让她跟程英似的被遣返回去,给她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下花溪那边不是要开始挖河了吗?就让初蓝跟村民们一起挖河吧。” 初蓝:他妈初蔚好恶毒一女的! 冯支书点了点头:“也行,现在到了旱季了,马上就要开始挖河了,就把初蓝调过去,初蓝,这可是你姐给你争取的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蓝:我去你妈的! 嘴上:“是,支书,我……我会好好干活的。” 心里:初蔚,我和你不共戴天! 初蔚一转头,看向了杜丽,杜丽微抬了下巴,有恃无恐,她可是人民教师,她可不归这冯支书管。 初蔚双手负于身后,在杜丽跟前踱了两步,然后开口:“你说你也看到我和冯宝一起运大豆了,是吗?” 这是木已成舟,泼出去的水了,容不得她再改变说辞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是,我是看到了。” “你确定?” “我……我确定。”如果没看到,那她就成了泼脏水,就是污蔑,性质就不一样了。 初蔚笑了笑,看向初蓝:“呐,再给你个机会,你确定当时杜丽也在场吗?好好想想。” 初蓝内心激烈地挣扎着,斗争着。 最后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得罪她姐了,她姐的报复,往往来得汹涌又猛烈,她去挖河已经够苦了,万一她姐再想出什么新的花招,这个冬天,会变得异常的漫长。 再说,这个杜丽,她也不喜欢,整天就知道讨好贺闻远的家人,本来也是她的敌人,她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把自己再搭进去。 “我……没有看到她。” 杜丽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初蓝一眼。 初蔚低头一笑,这栽赃小队,成队快,散队也快,不免让人唏嘘。 初蔚讥笑:“杜老师,这……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刚才如果没有杜丽,其实都根本用不着来公社打电话确认,害她平白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 第165章 贺闻远,救我 杜丽顿时自乱了阵脚,她强迫自己镇定,慌乱地看向冯支书:“我……我也只是痛恨二道贩子而已,二道贩子占百姓便宜,我想,如果初蔚倒卖粮食的话,这是大罪。” 初蔚冷笑:“你都没看到,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定性为二道贩子吗?你安的是什么心?” 情绪值+50。 杜丽厚脸皮的程度比初蓝还要强,她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反正我都是为了乡亲们好,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初蔚真的是二道贩子呢?” “你别偷换概念了,我不是二道贩子,另外,现在的问题是,你说谎,你污蔑别人,别拉大旗作虎皮,别打着为乡亲们好的名义含血喷人,你今儿必须给我个说法。” 情绪值+100. 杜丽下眼睑连带着脸颊上的肉直突突,她向来自诩有文化,和人理论的时候,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从来就没落过下风。 今儿,竟然败下阵来了。 由着这么个伶牙俐齿的狐媚子在上花溪,绝对是她最大的威胁。 冯支书出面说话了:“初蔚啊,杜老师呢,肯定不是有意的,杜老师向来光明磊落,为人善良又正直,她可能真的是为了我们上花溪的村民们着想的,当然,我肯定会跟他们学校的校长说一声,让校长给她个口头警告,你看行吗?” 初蔚神色一怔。 她忘了,这儿,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冯支书,就口头警告吗?这种小惩大诫,杜老师恐怕根本不会上心,说不定以后还会明知故犯。” 冯支书却是个和稀泥的,摆手:“这个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杜老师以后要是再有这种行为上的偏差,别说他们学校的校长,就是我,也绝不姑息!” 自己人帮自己人,初蔚这才意识到,她在这儿,十足是个外人。 她还想据理力争,公社的徐主任拉了她一把,官腔十足:“小初同志啊,这件事,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初蔚知道,在这儿,她是孤立无援的,她能选择的,就是忍下这口恶气。 “既然冯支书都替杜老师做背书了,那我当然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了,只是,我希望杜老师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一个人,今儿要不是有人替我证明清白,我今儿可真是要冤死在上花溪大队了。” 情绪值+30。 杜丽气得肺都疼了,她几时被人这么教育过,几时在众人面前这么出过洋相。 这个初蔚,她一定要尽快赶走她。 冯支书对初蔚的大度进行了一番夸赞。 初蔚又从杜丽和初蓝身上搜了两百的情绪值,这件事才算平息了。 初蔚觉得气结,这个杜丽,甚至比初蓝还要阴险,还要功于心计。 现在把初蓝调去了下花溪,身边算是清净了,但杜丽,却又不得不防。 她这个人,绝对不吃暗亏,杜丽欠她的,她一定要讨回来。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她要去县城领罚。 坐了公交汽车去了县城粮站,大门口,她让人通报了一声,很快,就被人领了进去。 里面很宽大,一座红砖青瓦的小楼前面,青年笑呵呵道:“我们盛站长在二楼右边走廊最里面那间办公室,你快自己上去吧。” 初蔚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地上了二楼,初冬的阳光从棱窗里透进来,走廊里宽敞又明亮,走到底,棕色的大门紧闭着,她小心翼翼敲了门。 “进来……” 初蔚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闻远哥,我害怕,快来救我。 第166章 打手心 她心里一咯噔,门开了道缝儿,她探头进去,盛怀瑾穿的是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窗边的暗朱色办公桌旁,他伏案认真办公。 后面是报纸架,一叠一叠的报纸挂在上面,上面的墙上是国旗和主席画像以及一幅地图。 初蔚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过去的:“盛站长,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就看到眼前男人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他抬起头,伸手摘了眼镜,冷着一张脸看她—— “伸手。” 初蔚一听,乐了:“您……是要给什么给我吗?” 说完,乐不可支地伸出了手来。 就看到盛怀瑾从笔筒里抽了一把尺出来,一抬手,啪地一下,重重地打在了初蔚的手心。 初蔚疼得喊出了声来,猛地后退一步,紧紧捂着火辣辣的手心,委屈地看着盛怀瑾:“你……你怎么上来就打人?” 盛怀瑾伸手摘了眼镜,似乎因为生气,气息都有些不匀:“又倒卖粮食了。” 初蔚伸手揉着掌心:“没有。” 盛怀瑾气得站了起来:“还狡辩!” 初蔚吓得后退一步:“真没有。” “你们支书的电话都打过来了,你现在胆子大了,敢拿我当挡箭牌了,我让你收豆子的,我让你收了吗?” 初蔚又退两步:“你没有,但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会倒霉。” “所以,你确实是倒卖粮食了。” 初蔚摆手:“怀瑾哥,我真没有,我可以和你发誓。” “叫我盛站长。” “是,盛站长,我可以发誓,我真没有倒卖粮食。” “那些豆子,哪里来的?” 初蔚低头,盛怀瑾怒火中烧:“又不能说是吧?” “是。” 盛怀瑾觉得,自己可能有一天,要被这小东西给气死。 “所以,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是吗?” 初蔚小心翼翼:“你是建设社会主义最重要的砖。” 盛怀瑾又想打她的手。 初蔚赶紧又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了,盛站长,我以后肯定不连累您了,您……您别和我置气了,气坏了您的身子,多划不来,你说是不是?” 以后她会直接去省城,让宝哥交给德叔,有德叔罩着,不会有问题的。 盛怀瑾气得揪住了她的耳朵:“再有一次,我定不配合你糊弄别人,我定把你交出去,听到了没有?” 初蔚期期艾艾地喊着:“听到了听到了,盛站长,我真听到了。” 盛怀瑾松了手,沉了脸:“滚滚滚,滚出去。” 初蔚拔腿就跑,盛怀瑾按了按太阳穴,当时这丫头拦车,他就不该停下来帮她,还扔不掉了现在,她是愈发胆大包天了。 外面太阳挺好,初蔚想,难得来一趟县城,那就去商行里再看看他吧,再给他们食堂里送点肉票什么的。 毕竟,奶奶把他们贺家的钱都给她了,他的老婆本,都在她手上呢。 到了商行门口,一打听,贺闻远竟然不在,说是去南边杭城走货了,杭城和福省交界处,近来不太平,也是一伙流寇,发天灾财,而且还闹出了人命。 初蔚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过去。 第167章 杭城边境,贺闻远坐在副驾驶上,突然前方有大树横亘在路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宝剑他们要下车,贺闻远沉声道:“小心一点。” 几人刚下车,就看到一旁树丛里蹿出来几个人,拿刀的匪徒直朝贺闻远扑来。 仿佛是本能一般,千钧一发之际,贺闻远身子一让,刀子扎偏在他的胸上一寸的地方。 他猛地抬脚,给了那匪徒一记窝心踹。 拿刀的匪徒之辈被踹飞,撞在一棵大树上。 贺闻远李宝剑和许大国他们都是几个练家子,所以大风商行用他们几人走货,几乎没有被人劫持过。 贺闻远拔出腰间的短刀,看着夜色中凶神恶煞的流匪,勾了勾嘴角:“抢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李宝剑加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贺闻远身手利落,黑夜中犹如豹子一般,让匪首产生恐慌感,这他妈是走货的商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土匪呢? 比他们更加凶猛,比他们更加残暴。 贺闻远手下毫不留情,手起刀落,擒贼先擒王,匪首已经被他钳制住,一刀扎在匪首的大腿上。 匪首嚎啕出声:“啊……” 李宝剑他们也都不遑多让,个个身手敏捷。 贺闻远以前当过两年兵,这几个小子都是退伍后跟他一起混的。 个个都是练家子。 这些流匪还真是惹错人了。 几人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这一小撮流匪,流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劫你们的道。” 贺闻远站在车边抽烟,一脚踹过去:“单单是不该劫我们的道吗?你们劫的还少吗?” 匪首那叫一个后悔不迭,怪他瞎了狗眼,招惹上大爷了,谁能知道普通走货的商人竟然个个身手不凡啊。 贺闻远给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一顿收拾,又去看了看被他们祸害的村庄村民,还给了一些钱给一家小孩去世的农妇,最后把这些土匪交给了当地的派出所。 回通县的路上,贺闻远坐在后座,靠在窗边抽烟。 李宝剑小声嘀咕道:“老大,上面会补贴村民的,用不着您给钱,老婆本都贴上了吧?”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嘴边呓出烟雾,凉凉扫了他一眼,声音沉沉:“多嘴。” 李宝剑撇撇嘴,他这是替老大委屈呢。 “老大,你的伤。” “嗯,去卫生站稍微包扎一下就好了,轻伤。” “咱老板这回必须给你奖励,你都替他平安走了多少次货了,说实在的,老大,你什么时候出来单干啊?” 贺闻远目光深沉:“嗯,会有这一天的。” 上花溪,知青宿舍里,初蓝阴沉着一张脸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今儿她就要搬去下花溪了。 听说那边马上就要开始挖河了,她这简直就是送上去当苦力。 挖河她还不知道吗?河道里的水枯了,他们就要去把底下的淤泥清理干净,来年水涨上来的时候,河道就顺了。 挖河可以说是一年当中最苦的活儿了,比初蔚他们那时候挖藕还要苦。 该死的初蔚,竟然把她调去挖河,她要写信告诉妈妈,她要她妈来教训初蔚。 她的肺都要气疼了。 第168章 她是重生的吗 而挖河期间,初蔚和黄晓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帮着村里的妇女做饭给那些挖河的村民吃。 这么一比,她们简直就是在享清福啊。 黄晓抓了把瓜子在手里,靠在门口,小声和初蔚嘀咕:“你妹这样子,做给谁看啊?说真的,来这乡下,就她还没干过重活吧,咱挖藕的时候,她可是在享福呢,现在哭哭啼啼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说真的,我是真受不了这种人。” 初蔚挑了一下眉:“她就是缺乏锻炼,过去练练就好了。” 黄晓翻了个白眼:“去了那儿,不定怎么哭呢,不过,她有钱,指不定会用钱收买人。” 初蔚又想起她妈说的‘初家的钱,你一分别想拿’,是啊,初家的钱,全都是初蓝的,她有钱,可以用钱收买人当苦力。 就看那边的人会不会被她收买了。 海城…… 李景松回去了,他受了重伤,右腿骨折,身上还有不少伤,只能回来休养一段时间了。 住院养伤的这段时间,他得以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 他发现,初蔚有些怪,确切地说,是很怪。 他发现,初蔚去通县当知青,好像只是为了贺闻远。 这一点,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初蔚在下乡的时候,应该根本都不认识贺闻远,都不知道有贺闻远这一号人物存在。 他打听了一下,发现初蔚去到上花溪之后,对贺家人非常好,非常大方,仿佛就是冲着贺家人才去下乡插队的。 而初蔚对他的敌意,却是非常大,一看到他,就恐惧害怕,并且,死活不愿意相信他不喜欢初蓝,只喜欢她。 她防备着他,并且是非常明确地防备着他。 李景松的心往下沉了沉,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既然他能重生,那别人自然也可以重生。 会不会,初蔚也是重生的? 思及此,李景松的手指止不住颤抖起来。 如果,如果初蔚也是重生的,那么,她必然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的。 他上辈子把她害得多惨,她必然是历历在目。 他对初蓝言听计从,他娶了她,却又冷着她,她要离婚,他却不应。 他甚至打过她,他甚至在她发烧的时候关了她两天,他给她建造了一座牢笼,将她困在方圆之间,让她煎熬了五年。 后来,得不到贺闻远的初蓝又回过头来找他,因为初蔚整天嚷着要和他离婚,他觉得男人尊严受到了打击,便又和初蓝整天出双入对,他甚至把初蓝带回了家来,他们只当初蔚是死的。 他刺激着她,用最无耻的方法刺激着她。 错上加错,彻底把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 如果,所有这些,她都记得的话。 她得……多恨他? 李景松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不敢想下去了。 不……不会的,应该不会的,他不用这么自己吓自己,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如果初蔚重生了的话,那他的人生将真的迎来—— 永夜! 他将真的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第169章 这后生不懂事 贺闻远他们是傍晚时候到达的商行,一到便被胡老板给叫到办公室去了。 胡向前对贺闻远的英勇表示了好一番的嘉奖。 “闻远啊,你这次可是英勇无比啊,我们的货物能平安到达福省,可都全靠了你啊。” 贺闻远神色凝重:“都是我应该做的。” 胡向前又道:“年底呢,我想给你升职,但是呢,他们都说你刚来大风商行没多久,有人有意见呢。” 贺闻远眼神中闪过复杂的光,这话,大有文章,似乎老板还有后话要说。 他没开口,胡向前又道:“这样,我夫人手艺不错,听说你这次凯旋,特地设宴,想要招待,为你庆贺。” 贺闻远眉峰微跳了一下。 老板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自然是知道的。 之前老板就想撮合他和他的女儿胡茵茵,只是被他敷衍了过去。 这一次,看来着老板势在必得。 贺闻远轻咳一声道:“老板,商行里还有很多后续事宜要跟进,实在是抽不开身。” 胡向远轻啧一声:“后续都是小事,交给你手底下那群人去干不就行了吗?你这马上要升职了,以后我还想交一个小的商号让你单干呢,要知道,当领导的,不需要事必亲躬,懂吗?” 这是……强买强卖了开始? 贺闻远一笑:“老板,是您教我的,重要的事,必定要亲力亲为,,抱歉,老板,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处理事务了。” 说完,给胡向前微鞠了一躬,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胡向前微眯了一下眼,点了支烟,神色难看…… “这后生,不太懂事啊。” 贺闻远一出来,李宝剑许大国和杨雷达就围了上来,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老大,我听说,大风商行在海城开了个新号,需要一个负责人过去呢,我觉得肯定是你。” “那还要说嘛,放眼整个商行,还有比我老大更又能力的人吗?” “这把稳稳的,大家都把心放进肚子里,啥都不用担心。” “我连茅台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老大年底晋升庆贺用呢。” 贺闻远扫了一眼几人:“嘴巴给我安个把门的。” 几人赶紧拍嘴,祸从口出,这隔墙有耳,不少人盯着这位子呢,确实不能大嘴巴。 贺闻远却不像他们那样高兴,他拂了老板的面子,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十二月中了,天好像一下子寒冷了起来。 因为觉得初蔚‘上头有人’,加上上次差点因为收黄豆的事得罪了她,冯支书给她安排了个很好的活儿——烧火。 虽然每天蹲在灶台后面,灰头土脸的。 可这天冷了,烧火的活儿,多少人都眼红着呢。 一天烧三顿饭,给挑河的工人吃,也不算累。 初蔚就一边烧火,一边看一看她空间里的书,过得暖和又慵懒。 傍晚,她从伙房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往知青宿舍走去,却被人一把拽住了。 回头一看,于红霞恶狠狠地盯着她。 哟,一出月子就按捺不住地来找她干架,挺着急啊。 第170章 脸被抓伤 这月子期间,于红霞可劲儿地吃,养得比以前更加膀大腰圆,大脸盆子那是红光满面。 于红霞拽着初蔚,初蔚踉踉跄跄,嚷嚷:“你要干什么?” 于红霞要干什么? 她之前就说过了,等她卸了货,可得好好教训教训这贱蹄子。 哪都有这小狐媚子,别人家的事,她整天上跳下窜地瞎掺和,看她不狠狠地教训教训她,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初蔚被于红霞一路拽到了两个生产大队的交界处,这儿没人,白杨树的叶子也都掉光了,河滩的水枯了一大半,偶有鸟雀栖在枝头,嘎嘎地叫着。 看起来特荒凉,特适合‘杀人抛尸’。 于红霞急赤白脸地瞪着初蔚:“我生不到儿子,都怪你。” 初蔚:…… 啊?这也能怪到她头上? 人不要脸,树不要皮,于红霞这是彻头彻尾的大无赖啊。 “你再血口喷人试试看。” 于红霞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让我受气,我生出来的,可保是儿子。” 初蔚都要气笑了,虽说是七十年代,但这愚昧程度也真的是让她瞠目结舌。 “你放屁,蠢东西,你不知道生男生女,从你怀孕的时候就注定了吗?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想赖我头上,你当我初蔚是好欺负的吗?” 这几句话,可真的是戳到于红霞的痛处了,戳得她跳起脚来,上手就要打初蔚。 初蔚眼一扫,周围没人,很好,她一抬手,接住了于红霞劈过来的手刀子,然后一用力,直接把人摔过肩头,重重地摔在了河滩上。 真沉! 情绪值+100. 扑通一声,于红霞摔在淤泥上,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这贱蹄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劲儿? 她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又跟个疯牛一样朝初蔚冲过去,刚才那是她没准备好,叫这小贱蹄子钻了空子。 她还不信了,这小东西,看着瘦巴杆精的,咋可能有那把子力气。 于红霞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初蔚的头发,初蔚疼得闷哼一声。 于红霞说着就要拎她的肩膀,初蔚一巴掌甩过去,于红霞疼得受不了,只能松开了初蔚,初蔚一抬脚,直接踹在了她的肩膀上。 于是,刚刚爬起来的人,又被踹进了河滩的淤泥里。 初蔚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子,跨在她身子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于红霞。 “你还要教训我?” 于红霞眼疾手快地猛地上手挠了一把初蔚的脸。 她手上有指甲,初蔚的脸就像瞬间被钩子挠了一下似的,火辣辣的疼,她松开了于红霞,伸手摸了一下脸颊…… 出血了,这婆娘,她是下死手挠她的脸的,她疼得下眼睑直抽抽,怒火顿时升腾起来。 于红霞口不择言:“你这狐媚子,不要脸,这么多人偏帮你,还不是和人睡出来的,现在连冯支书都安排烧火的活儿给你,谁知道你这贱蹄子睡了多少人……” 初蔚的怒火升腾至头顶,双拳握紧。 你这是自找的! 第171章 凝露膏 初蔚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猛地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我今天好好教教你做人!” 情绪值+50. ‘啪’又是一巴掌 “你这张嘴,很喜欢往人身上泼脏水是不是?那我今天让你长长记性。” 初蔚和于红霞不是同一种人,她从来不会主动惹事。 而且,说实在的,她也不想打女人,要不是被于红霞逼急了,她绝对不会动手的。 这点风度她还是有的。 于红霞发现,小知青简直力大如牛。 可也是她把初蔚拽到这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的鬼地方来的,她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初蔚又赏了她几巴掌。 情绪值一共收获了四百。 初蔚恶狠狠道:“以后还敢欺负月月和星星吗?还敢再找我的麻烦吗?” 于红霞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初蔚手指头戳着她的脸:“要是再敢使什么幺蛾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听到了没有!” 十足的小恶霸,于红霞吓得瑟瑟发抖。 “听到了,听到了。” “快滚。” 于红霞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诚惶诚恐地往前飞奔,心里头疑惑得紧。 这小蹄子,力气怎么那么大,看着还像是练过的,那她整天在老二跟前装得娇滴滴的,敢情都是装出来的啊。 等老二回来,她指定得告诉他这小东西整天装腔作势。 等于红霞跑远了,初蔚才跑到小河边,对着河面看了一下。 右脸脸颊上有很明显的三道血印子,破相了! 这于红霞跟个猫妖似的,下手是真的狠。 “破相了。”糖糖出口提醒她。 初蔚脸上疼,心里烦:“我有眼睛,能看到,这坏女人,辣手无情,我这么一如花似玉的脸,她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就是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惹着她了,她当然得给你挠花了,你怎么就打了她几巴掌?要是我的话,能把她的脸打得肿成发糕。” 初蔚疼得心烦意乱:“你主人伤了,破相了,你怎么一点安慰的话都没有?” “行了,空间里有凝露膏,可以让你的伤口复原的。” 初蔚坐在枯枝上,在空间里翻了翻,是有一瓶凝露膏,要三百情绪值。 还好,这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她从于红霞那赚的情绪值,有剩就好。 初蔚从空间里拿出凝露膏来,细细地抹在脸上,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三天五天,十天半月,都有可能,反正肯定是能好的,你不用担心。” “万一贺闻远回来,看到我脸上的伤……” “那不是正好,你不是很擅长卖可怜的吗?” 初蔚:…… 有这么拆台的吗? 于红霞又怕又气地跑回了家。 张桂英正好来看她,她立马拽着张桂英进屋。 “那小知青不是省油的灯,你看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她本来也想把这事闹大的,闹到支书那就说这狐媚子打她。 但她现在真的从骨子里怕了那小东西,害怕她再打她。 所以,她只敢当缩头乌龟跟自己婆婆发发牢骚。 第172章 家的温暖 张桂英看了看她的脸:“小初打的?这这……这咋可能?” 于红霞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信我?难不成我自己把自己的脸煽肿了?” 张桂英还真有点将信将疑的。 小初心眼儿是有的,但那把子力气,咋打得过红霞嘛。 她也没敢说啥,再说两句,红霞怕是能跳起来。 她今儿过来只是想问问红霞打算啥时候怀二胎,可不是谈小初那丫头的。 她殷切地看着于红霞:“你身子养得不错,再养养,看看跟我家闻山什么时候再添一个。” 于红霞白了她一眼:“生啥生,家里都穷得叮当响了,生下来跟着一起吃糠咽菜吗?” 张桂英搓着手道:“你要是愿意生,我们肯定是要贴补你的,家里有个豆腐摊子,日子是比以前稍微松泛些了,现在虽然钱都在奶奶那儿,但我总能弄到钱的,你放心。” 于红霞一听,怒火这才歇了些,继续刚才的话头:“我看老二被那丫头迷住了,以后指不定要娶过门呢。” 张桂英讷讷没说什么。 她知道,闻远主见大,她这个当妈的,其实不太能做得了二儿子的主。 于红霞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你不会真的同意老二到时候娶她过门吧?” “我说话,不顶用,你也知道的。” 于红霞一拍大腿:“你不是他妈吗?有什么不顶用的,要我说,这种恶媳妇,可千万不能往过娶,不然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你说这些干啥?闻远也没说中意她,也没说要娶她啊。” 于红霞瞪了她一眼:“你咋这么没眼力见呢,你那二儿子一听说这小蹄子失踪了,啥事都顾不上了,放着商行的事都不干了,满世界找她,那可不就是被她迷得六神无主了么?你没看那小知青的一张脸,狐媚,我看她还总故意勾引老二,老二能架得住吗?” 张桂英脸色有些难看。 “要我说啊,你得赶紧把人杜老师给定下来,杜老师多好啊,知根知底的,人也忠厚老实,还总替你们着想,最要紧的是,她不狐媚啊,你不知道,要是娶个狐媚子媳妇,你二儿子以后保证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张桂英的心沉到了底,红霞说得在理。 知青宿舍,黄晓把煤油灯往初蔚跟前推了推,心焦地看着她:“这脸,明儿去公社药站看看,让人家大夫给配点药吧。” 袁卫民附和:“是啊,去看看吧。” 初蔚不在意道:“应该没事的。” “什么没事儿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长得这么好看,破相了可怎么办?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怎么弄成这样的啊?” 外面寒风呼呼的,初蔚心里却觉得暖暖的,黄晓这丫头,实心肠,是个好人。 袁卫民也是好人,以前她还苦恼过万一袁卫民喜欢她要怎么办呢。 现在想想,都替自己觉得害臊。 人家袁卫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 他们三之间的感情,就像兄妹一般,她又觉得唏嘘不已,和亲妹妹反目成仇,反而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给了她家的温暖。 人生啊。 第173章 想念小知青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刮到了树枝上,明天我会去公社药站配点药,这样行了吧?” 黄晓瞥她:“初蔚,你以后别对贺家太好,听见了没有?” 初蔚摸了摸脖子:“我……” 黄晓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看出是于红霞打她的的? “你可以只对贺闻远一个人好,把贺闻远和贺家区分开来,他那个家,真不值当你对他们好。” 袁卫民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单独对贺闻远好?” 黄晓白了他一眼:“你傻啊,看不出来啊,我们的小蔚蔚,对贺闻远,芳心暗许了。” 初蔚赶紧拉了黄晓一把,嗔怪道:“别瞎说。” 袁卫民恍然大悟:“啊,是这样啊……还别说,这两人,是真登对。” 黄晓哼哼道:“说真的,贺大伯和婶子,我是真看不惯他们,除了贺老大,其他三个都还不错,这可真是歹竹出好笋,稀奇啊。” 初蔚附和:“是啊。” 十二月下旬了,已经是天寒地冻了,因为如今没有高考,所以高中的课业也不算吃紧,闻月他们迎来了寒假。 贺闻远早早地去了他们学校,打算接她一起回家一趟。 闻月拎着两个大包,满脸笑容地跑到大门口,贺闻远接过她手上的包,摸了摸她的头:“长高了,也长胖了。” 闻月犹豫了一下道:“二哥哥,我开学的时候,初蔚给了我不少粮票和肉票,就因为这些粮票和肉票,我这学期才疯狂长个的,二哥哥,初蔚真的挺好的。” 贺闻远深受触动,这丫头,做好事不留名,竟然没告诉他。 她对他们家,是真的掏心掏肺,傻到让人心疼。 “嗯,她很好。” 闻月盯着他嘿嘿笑:“我以前放假你可没这么主动要送我回家,是不是回家看望某个小知青啊?” 贺闻远眯眼看她:“聪明劲用在学习上,听到了没?” 闻月笑眯眯地直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 初蔚脸上的伤好了大半,还有三道细细的印子,总要循序渐进的,不然突然伤就消失了,别人会怀疑的。 贺家,张桂英把自行车打好,磨磨蹭蹭走到她婆婆跟前,讷讷道:“妈,对不住。” “怎么了?” “我今儿卖完豆腐之后,那包钱的手帕,我揣兜里的,回来骑脚踏车的时候,大概是路上给弄丢了,不见了。” 贺奶奶咬了咬牙:“是真不见了,还是被你贴补给你大儿媳妇了呢?” 张桂英保证道:“妈,是真的被我不当心给弄丢了,我还能糊弄你不成。” 贺奶奶眼神凌厉:“这么点钱,你都保管不好啊。” 正说着,贺闻远跟闻月回来了。 贺闻远一听说他妈把一天卖豆腐的钱给弄丢了,表情和他奶奶是一样一样的。 怕是,他妈又犯糊涂。 贺闻远磨了磨后槽牙,看他妈的眼神都有些冷,他冷声道:“闻月,你寒假放多少天?” “我放小两个月呢。” “让你锻炼锻炼,你放假期间,由你去县城卖豆腐,怎么样?” 张桂英顿时急了:“啥?让她个小丫头片子去卖豆腐,那哪成?” 第174章 贺爷说了算 要是让月月卖豆腐,这钱可就彻底不过她口袋了,她可就一点辙都没有了。 闻月立刻举手:“二哥,我可以,我算术可好了,这么点,绝对难不倒我。” 张桂英板着脸:“不行,她个小丫头片子,去卖豆腐,人家谁买她的账,指不定还要被人欺负,坚决不行。” 贺闻远态度坚决:“我陪她两天,她在棉纺厂外面卖豆腐,棉纺厂车间主任,是我的高中同学,没人敢欺负她。” 张桂英有点气急败坏了:“我是你们的妈,这个家,我还不能做主了是吗?” 贺闻远看着他妈:“如果您是为这个家好,我定是不会有二话,但是,于红霞,她是怎么对你的,是怎么对奶奶的,又是怎么对月月和星星的,这种人,分家了,就该分开过,您用不着时时想着怎么贴补她,您有能力,当然可以贴补,但这个家都还没支起来,这么多张嘴都还等着卖豆腐的钱,您有那个闲钱去贴补别人吗? 妈,我让你卖豆腐,不是为了让你去贴补于红霞的,这个理儿你要是不明白,以后卖豆腐的事,就真的不劳您了。” 张桂英被贺闻远说得哑口无言,却又心有不甘。 “都跟你们说了,我那钱是不小心丢了,你们都不信我,咋能都不信我呢?” 贺奶奶哼了一声:“管你这回是真丢还是假丢,你那颗补贴你大儿媳妇儿的心,我们都看得真真的,闻远这边媳妇儿都还没有呢,这么多人一直住一起也不是事儿,闻远总得攒钱自己再盖几间瓦房,这难道不要钱吗? 你这个当娘的,咋一点不为你的二儿子考虑,他二十一了,马上就过年了,过了年二十二了,十里八乡的你看看,还有哪个二十二的大小伙子没娶亲的。 要是娶了亲,你让人家姑娘跟我们这么多人住一块儿?怎么住? 你这个当娘的咋一心只想着自己?” 张桂英嘀咕:“我是想着自己吗?” 她还不是替他们老贺家的后代着想吗? 要是红霞不肯怀二胎,那可怎么办哦? 闻远他有能力,在县城混得不错,想给他当媳妇儿的人多呢,杜丽就是一个,一分钱聘礼人家都不要呢,房子也不要。 贺闻远拍板定论:“这事就这么定了,让月月趁寒假的时候锻炼锻炼,也能让她长长见识。” 贺家,贺闻远不在的时候,是贺奶奶说了算。 贺闻远在的时候,就是贺闻远说了算。 贺闻远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出了家门,这次他立功,商行给了一些补贴的,钱和粮票肉票都有。 他给了一些给奶奶,另外的,他要给初蔚。 欠那丫头的太多了,他们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的馈赠。 寒冬腊月的,初蔚和黄晓在河滩边洗衣服,初蔚这娇滴滴的手指上,都起了几个冻疮疖子,又红又痒,可难受了。 一听到后面传来贺闻远的声音,初蔚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了右脸。 他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呢。 第175章 说真话都没人信 黄晓很识趣,乐滋滋道:“某人来喽,我不打扰你们啦。” 说完,端着木盆,飞快地跑了。 初蔚还捂着脸,也不敢回头看贺闻远。 贺闻远走近一看,就看到她那冻得通红的双手,心疼不已,连忙从她手上拿过衣服。 “我来洗。” 初蔚还捂着脸,支支吾吾的:“你怎么回来了?” “月月放寒假,我送她回来的,你们同来的不是有个男知青吗?这种活,怎么不让他做?” 看她的手冻得都生冻疮了,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床单被罩那种大件儿都是人袁卫民洗的,我们自己的衣服,总不至于还要人家洗,人家也很辛苦的。” 贺闻远沉声道:“一会儿回去,用生姜擦擦手,晚上再用温水浸浸手,知道吗?” “嗯,知道了。”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总捂着脸?” 初蔚:“我……牙疼。” 贺闻远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回头看了看,后面是片林子,这会儿没人过来,这边挺隐蔽。 他在身上擦了擦水,抓住了她的手:“我看看,是不是肿了?我带你去公社卫生站看看,抓点药吧。” 初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她那手劲,哪有贺闻远大啊,贺闻远一把抓开了她的手。 右脸脸颊上还很清晰地印着三道红印子。 一目了然,被人抓的。 贺闻远的心一紧,目光沉了下来:“谁打了你?” 初蔚闪烁其词:“没谁,是我自己不小蹭树枝上的。” 这事儿翻篇了,她也不希望他因为她跟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毕竟他爸妈还护着那刚出月子的大儿媳妇呢,这一闹起来,可就没完没了的了。 贺闻远咬牙:“当我三岁?怎么蹭成这样的?” 初蔚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没事了,你就别生气了,嗯?” 贺闻远的心揪了一下:“是于红霞吗?” 这儿,除了那无赖泼皮,没人会打初蔚了。 初蔚委委屈屈地看他:“没事了,这事儿翻篇了,算了,嗯?” 贺闻远怒然扔了手中的衣服,豁地起身,要往回走,初蔚吓得赶紧拉住了他。 “你干什么去啊?” 贺闻远一身的怒火,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场,初蔚顾不得其他了,一把从身后抱住了—— 他的腰。 “你干什么啊?贺闻远?你都不听我的话了,我要生气了啊。” 贺闻远努力平复了一下,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回头看她:“她把你打成这样,你让我就算了?” 初蔚将他按在了粗壮的树干上,一手按在他的胸口,贺闻远的伤被她摁到,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初蔚倒是没察觉,一字一句道:“其实她也没占到便宜,她用指甲抓我,我也还回去了,我打她了。” 看着贺闻远的眼神,她斟酌着加了一句…… “真的,我真的打她了,她真没在我这儿占到便宜。” 贺闻远的怒气依然没有消:“你不用为了安慰我,就在这胡说八道。” 初蔚怎么可能有机会还手? 初蔚:…… 这说真话还没人信了? 第176章 伤口被牵扯 初蔚特真诚地看他:“算了,这事就算了,我脸上的伤也快好了,她那不是刚出月子么,你一大男人,能把她怎么样?你爸妈也不答应你去找她算账,我自己会吃一堑长一智的,以后不会被她欺负了。” 贺闻远一看到她那脸上的伤,这心就一抽一抽的。 凭他在外面的作风,可真是不会由人这么欺到头上来。 在他眼中,初蔚身边就是危机四伏,四面楚歌,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欺负。 这丫头,他到底该怎么保护她才好? 他抬手指腹轻轻摸了一下她脸颊上的伤痕:“还疼吗?” “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我给大夫看了,说是再过个十来天,就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了,你别担心。” 贺闻远眼波深沉,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戾气,从上衣口袋里摸了一叠东西出来。 “这儿是三十块钱,还有一些粮票肉票,你拿着。” 初蔚眼睛顿时亮了,继而摇摇头:“这些你拿给你家人吧。” 她又不缺钱,这些钱还是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好。 贺闻远抓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这些钱,就是给你的,你给我拿着,你给月月钱,也没跟我说,你这丫头,以后别这么傻了知道吗?懂不懂斗米养恩,担米养仇的道理,不管对谁,都不能太好,明白吗?” 这傻劲儿,能不被人欺负吗? 初蔚嘀咕:“那不是你的家人嘛。” 大约是初蔚肌肤的触感让贺闻远上了瘾,他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管是谁,你都不能完全不计回报的付出,那样别人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你听见了吗?” 傻丫头,到底要他怎么讲道理,她才能上心? 还是太小了,不谙世事,一点人生经验都没有。 初蔚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以前还不是因为他们是贺闻远的父母才对他们好多,现在吸取教训了,贺家婶子和大伯,不值得她这样,以后她不会那么不求回报了。 贺闻远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冻疮,然后回到河滩边,帮她把剩下的衣服都洗完了。 接着帮她端着木盆,回到知青宿舍。 他环顾了一圈院子,这院子不算小,有条件打一口井。 井水冬暖夏凉,她以后洗衣服也可以少受点罪。 贺闻远说干就干,他不是挖深井,只需要挖到一定深度,然后用带尖的铁杆挖眼,然后按上水管,最后在地面安上井头就行。 难度不大。 他和袁卫民合计了一下,说干就开干了,就是胸口的伤,牵扯着有些疼,这会儿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还是替初蔚解决困境比较重要。 黄晓和初蔚就在一旁打下手,一边打下手一边揶揄初蔚:“贺闻远是不是看你手上的冻疮,心疼了?所以才打井的啊?” 初蔚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心里却是甜如蜜。 大冬天的,贺闻远和袁卫民挖井挖得满身大汗,最后还去公社的米厂买了一个压水泵和井头。 到傍晚的时候,一口简易水井,就打好了。 贺闻远打了一桶水上来,然后用炭包检测了一下,确定这水是能食用的,这才放了心。 袁卫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感叹道:“不愧是当过兵的,闻远你果然是雷厉风行。” 因为体力活干得太热,贺闻远和袁卫民都只穿着贴身汗衫,初蔚只觉得他前襟上的汗渍颜色有些怪,她上前一步,小声道:“你这是汗吗?” 袁卫民大剌剌地一拍贺闻远的胸口:“不是汗,还能是血吗?” 贺闻远闷哼一声,脸色惨白一片。 初蔚一把搀扶住了他…… 第177章 凶巴巴 初蔚也顾不上还有袁卫民跟黄晓在了,踮起脚尖,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往里一看。 纱布都被鲜红的血浸染了。 她愣了一下,又气又心疼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贺闻远,你脑子没事吧?” 都受伤了,也不跟她说,还给她挖井,她手上生点冻疮算什么嘛,冻疮又不会死人的。 贺闻远扶着袁卫民站着,笑了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你别担心。” 初蔚胸口闷闷的,拉着他的袖子:“你进屋,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贺闻远舔了舔干燥的唇,看了一眼袁卫民和黄晓。 黄晓摆手:“你两进去吧,我在这儿给你们守着,没事的。” 初蔚便将人拽进了宿舍里。 袁卫民摸了摸头:“贺闻远对初蔚是真的好。” “可不嘛,受伤都一声不吭的,说真的,贺闻远可真不像贺家人,一点都不像是贺婶子教育出来的。” 屋里,初蔚将人按在了她的小床上,然后回头背着他,从她的小皮箱里翻腾着。 其实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里用情绪值换了一瓶碘伏,一些棉花球和一卷纱布。 再回头,她手上捧了这么些东西站在贺闻远跟前,贺闻远忍着痛道:“你哪里来的这些?” “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就担心自己磕着碰着了,我还带了些头疼脑热的药来呢,知道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行,所以都备着了。” 还好贺闻远没追问什么。 初蔚将那些药放在了她的床上,然后看着男人。 冬季傍晚的阳光打从窗子里斜斜照进来,照着男人英挺的侧脸,汗水从他额头缓缓滑落。 初蔚先拿起他的大衣,给他披上,声音有些嗔怪:“别雪上加霜再给冻感冒了。” 说完,又从自己棉衣兜里摸了块手帕出来,给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手帕放在一边,她手指轻轻捏住了他汗衫的衣摆,声音轻软:“我得……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男人声音有些劳作过后的沙哑:“你会吗?” 初蔚卷着他的衣服往上:“小瞧人。” 看到那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初蔚的心止不住又颤了一下,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哀怨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有伤,还挖什么井啊,你是要气死我。” 她初蔚又不骄矜,河里的冷水就这么用着呗,哪就急在这一时了嘛。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伤,别兴师动众的。” 初蔚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问道:“这次走货受的伤吗?” “嗯。” “哪个坏人,把你伤成这样?”纱布揭开,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初蔚声音都气得有些发抖。 “没事,他的腿骨都被李宝剑打断了,没吃亏,不难过,嗯?” 声音低沉又有些嘶哑,冬季的黄昏都好像因为这声音有了厚度和温度。 初蔚轻轻哼唧着,就觉得很生气。 气坏人弄伤贺闻远,又气贺闻远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心里堵得慌。 她动作很利落,很快就清理好伤口并上了药。 第178章 当家的风范 顿了顿,又低声道:“以后洗衣服什么的都可以用井水了,井水冬暖夏凉,你的手就不用再受冻了。” 初蔚红着脸看他:“今天辛苦你了。” 贺闻远目光沉沉:“和我不用客气。” 初蔚抿了抿唇,捏着他袖长的手指:“以后别这么傻了,知道吗?” 贺闻远又揉了揉她的头,没回话。 这怎么叫傻?比起初蔚为他做的,他这些,实在是不值一提。 “你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做饭给你吃。” 贺闻远反手扣住她软乎乎的小手:“不了,你们吃,我回家还有事。” 回家还有事,还有人要解决。 初蔚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 贺家,贺闻远一回来,就对闻星道:“去下花溪请你大嫂子和大哥过来吃晚饭。” 闻星愣了:“啊?二哥,为啥要请大嫂子过来吃饭啊?” “快去。” 闻星很听贺闻远的话,她便立刻跑去了下花溪大队叫她大哥和大嫂。 于红霞一听,顿时来劲了。 她婆婆刚给过三块钱给她的,这会儿又请她去吃饭,看来他们家今儿晚上伙食不错。 有便宜占,她是最起劲的,立马抱着自己丫头和贺闻山一起跟闻星往上花溪去了。 一到她公婆家,就看到贺闻远端坐在四仙桌旁,于红霞吓得一激灵。 她这小叔子沉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样子,是真的吓人。 再看桌上,白菜帮子,红薯叶,哪有什么好菜? 于红霞吊梢眼看着贺闻远:“你以前不是只有春秋季农忙的时候回来的嘛,这不年不节又不农忙的,你咋回来了?” 贺闻远重重地拍下筷子:“都坐吧,还有一个人要来。” 俨然一家之主的风范。 于红霞小声和自己男人嘀咕:“看到没,这才像长子,架子端得可真大。” 贺闻远冷声道:“初蔚对我们贺家有恩,我们安身立命的这房子,都是她给的,她无私奉献,不代表你……能蹬鼻子上脸。” 于红霞撇撇嘴:“她也打我了。” 小叔子冷飕飕的眼神扫过来,于红霞缩了缩脖子。 正说着,贺闻远口中的‘还有一个人要来’就来了,那是贺闻远的高中同学,叫杨建,如今在秋水公社农建队当队长。 农建队的作用就是,犯了错的村民,给送过去,劳改,以示惩罚。 于红霞一看杨建,就吓得往后退了退。 杨建进屋,和贺闻远打了声招呼,贺闻远颌首,示意杨建开口。 杨建坐在贺闻远身边,严肃地看着于红霞:“之前你打大队来的知青的事,我听说了。” 于红霞急赤白脸道:“我都说了,初蔚也打我了。” 杨建拍了一下桌子:“我有耳朵,也有眼睛,初蔚是什么情况,我知道,她是城里人,手上没力气,是弱女子,你都把人打伤了,差点破相,你还在这争辩什么?” 杨建毕竟是农建队的队长,在这一片,还是非常有威望的。 于红霞怕他,也怕自己小叔子,这会儿怂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情绪值+100,来自于红霞。 初蔚:……嗯? “这个事,人家知青没追究,我也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为难城里来的插队知青,那我就直接带你去农建队干活,你听见了吗?” 第179章 她还小 这天寒地冻的,在农建队干活,那可是顶苦的,一天烧说要干十二个钟头,绝对是苦断筋。 于红霞知道害怕了,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肯定不会为难那小知青了。” 情绪值+100,来自于红霞。 初蔚:……嗯,好吧,肯定是闻远哥哥替她教训那于红霞了。 贺闻远微挑了一下眉,是要对症下药,对于好吃懒做的于红霞,让她去农建队干活,那绝对是要了她的命。 今儿让杨建过来,就是为了给于红霞一个下马威,显然,效果也确实是立竿见影,至少震慑住了她。 晚饭后,贺闻远送杨建出去。 杨建小声道:“你那大嫂子确实不识好歹,不过你放心,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好好盯着她。” 贺闻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了。” 借着亮堂堂的月色,杨建笑呵呵地看他:“这小知青的名声可很响亮啊,整个秋水公社都知道,上花溪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小知青,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惦记上人家了?这么关心人家。” 贺闻远单手插兜,轻啧了一声:“她还小,才十八。” 十八还是太小了,虽然已经成年了 “我媳妇儿嫁给我的时候,就十八,先办酒呗,十八不小了,关键是,你看看你自己,你都二十一了,不能拖了,知道吗?” 贺闻远笑笑,没说话。 不管他们村里时兴什么,初蔚是城里人,她也确实还小,跟个孩子似的,他不能太禽兽,再等等吧 送完杨建,贺闻远又弯道去了躺知青宿舍,大晚上的,他就没进去,就在院子外面站了会儿,看着窗子里的初蔚说说笑笑的,低头一笑,然后离开了知青宿舍。 屋里,初蔚把她准备高考的书放在了桌子上。 以前是想偷偷用功的,现在,她和黄晓以及袁卫民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了。 她希望她好的同时,她的朋友们也能都好。 好朋友一起考上大学,实在是太让人憧憬和向往了。 黄晓翻了翻书:“我们下乡插队一年,回去就直接拿高中毕业证了,连考试都不需要了,还看什么书啊?我不看,我可讨厌看书了。” 初蔚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形势一直在变,在变好,现在农村村民的自留地慢慢扩大了,农民越来越能自己做主了,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能分田到户,同样的,说不定不久以后,就能恢复高考了。” 黄晓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高考都废除快十年了,恢复?不……不太可能吧。” 初蔚耸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们做好万全准备,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说是不是?” 黄晓被初蔚的认真感染,小心翼翼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初蔚又道:“这个事,你也别乱说,我只和你还有袁卫民说了,知道吗?” 黄晓轻啧一声:“是非轻重,我还是有数的,放心吧,我不说。” 她懂,这叫闷声发大财,他们在赌,万一近两年恢复高考了,他们这种准备万全的人考上大学的机会确实很大的。 隐隐的,她觉得,初蔚的眼光非常的长远,想事情非常的全面周到,总觉得,听初蔚的,不会有错的。 第180章 布局 天寒地冻,初蓝仿佛成了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每天都风里来雨里去,和那些汉子们一起挑河。 她真是要累哭了,短短半个月,她整个人被这乡下的野风吹得粗糙了许多。 心中对初蔚的怨恨那也是与日俱增。 初蔚就每天烧烧火,看看书,然后远程收收初蓝的情绪值,哦,还有杜丽和贺家婶子的。 这三个,是目前的贡献大户。 贺家,张桂英去下花溪挖了一天的河,挣了些工分回来,就看到她那闺女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闻月在县城不止没被人欺负,甚至比她嘴皮子溜,销路更好,赚的钱还更多。 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 她家闻远变了,红霞说得没错啊,闻远已经被初蔚那丫头迷得团团转了,心里想的全是那丫头。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不把她这个妈放在眼里了。 万一等那丫头到年龄了,往过一娶。 张桂英一拍大腿,那可不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嘛。 不能这么下去,一定不能这么下去。 杜老师,对,杜老师才是好儿媳人选,人长得不妖里妖气的,有些文化,人也随和,重要的是,不会撺掇闻远和家里人不亲,还知根知底的。 他们这乡下结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请个媒人当中间人,下个聘礼,父母答应了,最后再办两桌酒,这事,就算成了。 张桂英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闻远眼中现在只有初蔚那丫头。 之前杜丽他们家就主动请媒人上门说亲了,人家姑娘家家的,都拉下脸来了,可愣是被闻远被拒了。 这一次,不能这么直来直去了,她得想点儿招了。 至少,得先定亲,农村定亲就算是成亲了,一样重要。 张桂英先是在自己家里做了自我检讨,跟她婆婆掏心掏肺道:“初蔚这孩子,是真的不错,对我们家一直都挺好。” 贺奶奶扫了她一眼:“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闻月闻星也附和她们的奶奶,张桂英心中不痛快,小丫头收买人心的本事是真不小,家里人都向着她了。 这以后要是真的娶进门了,还不联合她婆婆一起对付她了,她是更加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得找个心向她的儿媳妇,这才成。 她给家里人造成了一种她很喜欢的假象。 然后,元月初的时候,她一个人跑去了县城,去到了贺闻远的商行。 贺闻远接到岗亭那边的通知,一路小跑着过来,把他妈给领到了大院里。 张桂英有些手足无措道:“闻远啊,你对小初,是不是挺中意的啊?” 贺闻远脸色微沉:“妈,这种话不要乱说,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咳,你和我还遮遮掩掩个什么劲儿啊,我问过小初了,那孩子对你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贺闻远愣了一下:“你问初蔚了?” 他妈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我问了,我觉得,初蔚这孩子一直对我们家都是掏心掏肺的好,既然你两个又是情投意合,那就把事情做一下,你要是觉得她年纪还小,那就先定亲,你说呢?” 贺闻远:…… 第181章 杞人忧天 贺闻远一时还真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他妈真是听风是雨,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没说话,张桂英有些急:“行不行你给句话啊?” “妈,我明天要去一趟外地,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张桂英一把拉住他:“要不,你这手表先让我给带回去,我也好让小初安个心。” 贺闻远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苦心孤诣地算计他。 而且素来只有大嫂和初蔚有过节,他一直还觉得他妈应该是挺喜欢初蔚的。 如今他妈又这么极力赞成他们在一起,还要让他们订婚,他没有想太多,就先把手腕上的手表除了下来。 郑重叮嘱道:“妈,你先别自作主张,等我回来再说,听到了吗?这事关初蔚的名声,一定要等我回来再说。” 张桂英直点头:“好好好,等你回来,你要几天啊?” “十天左右。” 张桂英心想,十天好,十天绰绰有余了。 她拿着手表,欢天喜地离开了商行。 张桂英打算弄两桌酒,把自己的亲戚都带过来吃一顿,定亲这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正好闻远出任务去了,就让杜丽一个人给亲戚们敬酒,这样还省的操心呢。 说办就办,她跟自己婆婆说是想给闻远定亲办两桌酒。 因为之前张桂英表示过对初蔚的好感,话里话外把初蔚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贺奶奶只当她是要给闻远和初蔚定亲。 贺奶奶还有些不放心:“小初是下乡插队来的,这名声问题,你要考虑清楚啊,你急什么呢?” 张桂英含糊其辞道:“早定早安心嘛,妈,你就放心吧。” 贺奶奶喜欢初蔚,这孩子,不是烂好人,对他们家闻远是掏心掏肺的好,模样也好,还不娇气,而且,他总觉得那孩子本事大,能把她这沉疴顽疾治好,这孩子,以后可有大作为呢。 她家闻远也是心怀天下的人。 这两孩子,实在是般配的很。 所以张桂英提了一下这事,她也觉得可行。 跟他们贺家把亲事定下来,她就不算是下乡的知青了,就是贺家预定的儿媳妇了,对知青那套上纲上线的规矩,对她就不顶用了。 挺好,这样挺好的。 贺奶奶便给了张桂英二十块钱,让她去买些好菜好酒的用来招待亲戚。 知青宿舍,黄晓从灶膛里扒拉出来三个烤红薯,递给初蔚和袁卫民一人一个。 “我最近总看见贺家婶子往公社去,好像挺忙碌的。” 初蔚耸肩:“她忙她的呗。” 黄晓又道:“前两天,我看到杜丽推着自行车从大堤上下来,笑得跟朵花似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初蔚瞥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啊?” 黄晓故作高深道:“我觉得她们在密谋什么。” 初蔚这心里咯噔了一下,能密谋什么?那两个女人,两点,要么密谋怎么陷害她,要么就是密谋贺闻远的媳妇儿人选。 她轻轻摇摇头,不应该啊,贺家是贺闻远做主的,贺家婶子难不成还能不顾贺闻远的意愿,强行把杜丽招进门? 是她杞人忧天了吧。 第182章 摆酒 阳历已经是一月二号了,农历是腊月初八。 时节已经走到了小寒,外面已经是四九寒冬,滴水成冰的季节了。 天气很好,树叶子都掉光了,没风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倒也不觉得冷。 初蔚坐在院子里看书,和袁卫民讨论题目。 突然,嘭地一声,黄晓一把推开了门,初蔚抬头看她:“干嘛这么惊慌失措的啊?” 黄晓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到她跟前:“你还看书啊,都火烧眉毛了。” 初蔚合上书:“什么事就火烧眉毛了?” “明天,贺家要办酒。” 初蔚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办什么酒?贺家有什么事?” “什么事?喜事!贺闻远要娶媳妇,定亲!” 初蔚的手一瞬间有些发凉,凉意从背后起,很快就袭遍全身,大太阳晒得她眼前有些发晕。 贺闻远定亲? 怎么可能? 跟谁啊? 她怎么毫不知情? “他……他不是不在家吗?” 黄晓焦急道:“我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听那些妇女议论了,说是贺闻远一时赶不回来,定亲这事,就由他爸妈做主,让杜丽给亲戚们敬个酒,这事就算定了。” 初蔚抓住了桌子一角,手背青筋毕露。 她脑子有些乱,一旦涉及贺闻远的事,她就没办法镇定自若了。 她得捋一下思路。 “杜丽?所以,要跟贺闻远定亲的人,是杜丽?” 黄晓都要急疯了:“是杜丽,不然还能有谁啊?” 初蔚摇摇头,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她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贺闻远。 上辈子的贺闻远,一点回应都得不到,还等了她一辈子,重生这辈子,他们都互相知道彼此的心意了,他不可能反而去娶杜丽。 这是阴谋,这绝对是贺家婶子和杜丽之间的阴谋。 黄晓焦急道:“什么不可能啊,贺家的亲戚都带好了,贺家那边都开始准备明天的酒席了,你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这贺家太过分了。” 初蔚摇头:“贺闻远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黄晓一脸不可理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贺闻远说话?我真是看走了眼,以为他是刚正不阿的人,却原来,他竟然左右逢源。” 初蔚没和她争辩,黄晓没有和贺闻远共同走过一生,也不知道上辈子临终的时候,男人不顾一切地救下了她的性命,更不知道他等了她一辈子。 黄晓不信贺闻远可以。 她初蔚,绝对不会怀疑贺闻远对她的爱意的。 可现如今,并不是她信不信贺闻远的问题,而是,她知道,在这农村,定亲和正式成亲,一样具有约束力,他们这儿的人根本都不用去领证,摆两桌酒,让亲戚见证一下。 这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她得去县城找贺闻远,她不能让这定亲宴如期举行。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杜丽走了过来,她手上还拿着一件大红的袄子,脸上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得逞地看着初蔚。 第183章 去找他 初蔚眼中闪着寒光,冷冷道:“好狗不挡道。” 杜丽脸上的笑顿时消失无踪:“你说谁是狗?” “谁应谁就是。” 杜丽咬牙切齿:“我不和你在这里一逞口舌,有什么意义?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明天我就要和闻远定亲了,今天我来,是请你们这几个知青,一起去喝杯水酒的。” 初蔚笑着看她:“喝杯水酒?那贺闻远明天也会出席吗?” 杜丽不紧不慢道:“他商行里有事,抽不开身,明天的不过是定亲宴,我到场就行了。” 初蔚低头一笑:“定亲这样的大事,男方都不出席的话,很容易会让人怀疑,这事,是不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或者说,是你瞒着他,擅自做主的。” 杜丽咬了咬牙,这小知青,嘴皮子是溜,脑袋还清醒。 她稳了稳神志,从裤兜里摸了块手表出来,得意地看着初蔚:“这手表,你不会不认识吧?” 初蔚的心顿时像是被人捏住了,灌进了冷空气,喘气都疼。 那是贺闻远的手表,他一直随身带着的,怎么会……怎么会在杜丽这里? 杜丽看初蔚失神又伤心的表情,更加得意了:“这是闻远的手表,他同意了和我订婚,所以才把手表给我的,我劝你啊,别自作多情了,我和他才是知根知底的,我们还一起长大,一起念书的,你一个外人,什么都不懂,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明儿个中午,去贺家喝杯喜酒,嗯?” 说完,趾高气扬,志得意满地从初蔚眼前离开了。 初蔚脚下竟然有些站不住,黄晓扶了她一把,义愤填膺:“我和你说什么了?贺闻远他真不是男人!” 初蔚抬手:“你别骂他。” 黄晓生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初蔚皱眉道:“我得去躺县城。” 黄晓虽然愠怒,但又不放心初蔚:“那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又嘱咐袁卫民:“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初蔚和黄晓走路上的公社,本来还暖洋洋的太阳,这会儿初蔚只觉得晒得她发晕。 心头总是突突地跳着,她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贺闻远是不可能答应和杜丽成亲的。 可手表在杜丽那里,说明什么? 说明贺家婶子苦心孤诣地要促成这件事,贺家婶子这么大的决心,看来是势在必行。 这次的订婚宴,要是真的成了,那以后可就有一堆鸡毛蒜皮的糟心事了。 不行,订婚宴,绝对不能成! 一路上,黄晓都在骂贺闻远,说她看走眼了,说初蔚就不该对贺家人这么好,说她好心喂狗吃了,说她错付真情了。 初蔚没说什么,任由她发泄。 两人到县城大风商行的时候,正是中午,岗亭里的门卫背挺得笔直,看到初蔚和黄晓靠近:“同志,你是来找贺闻远的吧?” “是啊,能帮我通报一声吗?” “贺闻远,去外地了,现在不在商行里啊。” 第184章 理清了 初蔚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脑海中顿时明晰了起来。 贺家婶子就是算计着贺闻远出任务,不能回来,不能破坏订婚宴,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地办了两桌酒。 管他贺闻远回来怎么说,先把亲定下来再说,亲戚朋友还有乡亲们都见证过了。 乡下人思想传统,定亲酒都喝过了,那贺闻远和杜丽就算是成了。 贺闻远要是事后反悔,那就是他对不住杜丽,他们才不管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到时候贺闻远就要被千夫所指了。 初蔚真是没想到,亲妈竟然会这么算计自己的儿子。 黄晓急了:“啊?他怎么这节骨眼上外出了啊,初蔚,他是不是故意躲着你啊?” 初蔚摇头看着黄晓:“我替你的智商着急。” 很明显,是贺家婶子千挑万选的好时候。 黄晓才替初蔚智商着急呢,贺闻远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死心塌地相信那个男人。 初蔚又问哨兵:“你知道贺闻远去哪里跑商了吗?” “是这样的,他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我必须立刻找到他,你能行个方便吗?” 黄晓不敢置信,小声道:“你该不会还要去找他吧?” 初蔚抓住了黄晓的手,示意她别多话。 那门卫看初蔚心急如焚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忍,便小声道:“我只知道贺闻远领着一行人,去了虞山,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虞山,就在隔壁县城,一百多公里,并不远。 初蔚当下决定,她得去找他。 她谢过门卫,转身就往车站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黄晓说道:“你先回上花溪。” 黄晓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个什么虞山啊?我听说那边挺乱的啊,你怎么能过去呢?” “你不用担心我,我肯定没事,你回去,别让我分心。” 黄晓还想说什么,初蔚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你放心,我肯定会没事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黄晓是很相信初蔚的,不管遇上什么事,初蔚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可……可她为了那贺闻远,只身涉险,值得吗? 她真是想不明白。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快回去,明天,我一定会准时赶回去的。” 黄晓担忧不已:“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嗯,放心。” 初蔚买了张去虞山的车票,一路颠簸着,到达虞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多钟了。 冬天,日天短,这会儿大地已经昏黄了,她下车的地方,离虞山不远,她便徒步往虞山走去。 虞山挺高,少说有五六百米,连绵起伏,算是整个省内最大的山脉了。 地形复杂,这会儿冬天了,树叶都掉光了,整个大山显得荒凉萧索,死寂沉沉,偶尔有鸟雀飞过,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初蔚只知道贺闻远在这一带,但山这么大,他具体在哪里,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抓瞎往山上进发。 贺闻远他们几人其实这一次是协助派出所出任务的。 因为他之前当过兵,对着一带又熟悉,加上之前他押货的时候误打误撞抓了一伙流匪,所以被上面委以重任,协助抓获虞山的土匪。 第185章 上山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挑柴回来的大爷。 “闺女,山上不太平,这天都晚了,你咋还往山上去呢?” 初蔚赶紧问道:“大爷,您有看到一些高大的男人在山里吗?” “这两天总听到山里有枪声,但人没看到,你还是等风头过了再进去吧。” 初蔚谢过大爷,她不能等,她要立刻找到贺闻远。 深山里,贺闻远的营寨内,他们支了简易的帐篷,已经来了八九天了。 虞山这地形,易守难攻,还是省内运输的必经之道。 一伙歹徒就在这安营扎寨,但凡从虞山经过的卡车,都免不得被他们搜刮一通,连公家的车,他们都敢劫,简直无恶不作,胆大包天。 他们来了八九天,协助派出所的人,几乎已经肃清了这儿的土匪。 但还是被他们溜掉了几个小贼。 贺闻远打算明天就回,剩下的几个小贼留给当地的派出所继续追剿就行了。 李宝剑拎了一坛酒过来,乐呵呵道:“老大,因为我们肃清土匪,当地的老乡送了不少吃的和喝的过来,上面也对我们很嘉奖呢,这酒我烫过了,咱们喝一点,暖暖身子。” 贺闻远斜了他一眼:“喝酒误事,明儿回商行再喝也不迟。” “就喝两口,喝两口暖身子。” 贺闻远起身:“你们喝吧,雷达,跟我再去巡逻一遍。” 李宝剑巴巴地看着他们老大:“老大,有必要吗?听他们当家的招认,也就跑了两个小贼,还没有什么火力武器,咱今晚完全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啊。” 贺闻远推了他脑袋一把:“自己喝吧,雷达,我们走。” 许大国看着他们老大的背影,有些不安:“天这么冷,我们烤火喝酒,让老大自己去巡山,这……合适吗?” 李宝剑只能放下酒坛子,认命地起身,喊道:“老大,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巡山。” 哎,人派出所的都没有老大这么敬业。 于是,李宝剑和许大国一起追上了贺闻远的步伐。 “老大,天冷,咱人多,一起巡山,暖和。” 贺闻远拿着手电筒,扫了他一眼:“走吧。” 天寒地冻,枯木横生,偶有乌鸦栖在枝头,李宝剑总一惊一乍的。 “娘的,这鬼地方,大晚上这么静悄悄地走着,是有点吓人啊。” 贺闻远瞟他:“这点出息,快回吧你,别丢人现眼的。” 李宝剑一把勾住他老大的手臂:“我不,我得陪着老大你一起巡山,万一遇到什么才狼虎豹的,我得替您挡着。” 贺闻远嫌弃地一把推开他:“滚远点。” 几人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 连李宝剑都怕,初蔚一个人,连个油灯手电都没来得及准备,寒风呼啸在耳边,似乎悲伤的女人在呜咽低鸣,初蔚双手抱胸,胆战心惊地走在深山里。 她当然也会害怕,她又不是刀枪不入的女战士,她吓得都想调头了。 都怪贺闻远,为什么把手表给杜丽? 虽然他可能是无辜的,可她还是觉得委屈,他贴身带着的东西,为什么要拿下来,让杜丽有资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委屈极了。 这里太黑了,偶有月光拨开云雾洒下来,就更瘆人了。 大山一片寂静,静得人发慌,只有风声,吹过耳畔,初蔚心里发毛地继续往前走。 一条道走到黑吧,没有办法回头了。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山洞有微弱的火光,顿时燃起了希望,应该是贺闻远他们吧。 她又累又饿又渴又怕,一心只想快点见到贺闻远,便加快了步子,往亮光处走去。 嘎嘣一声,踩断枯木的声音,引起了山洞里的人的注意。 从山洞里蹿出来两个人,初蔚定睛一看,不好,不是贺闻远他们。 她想调头就走,却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第186章 英雄救美 初蔚又急又怕,竟然一时之间忘记了取鞭子,晕头转向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有自保能力,就这么被两个土匪给逮进了山洞。 土匪一脸猥琐地盯着她:“真是没想到,老天爷眷顾,这荒山野岭的,还给咱哥两送了个小美人过来。” 说完,就要上来扒她的衣服,初蔚吓得大喊…… 不远处,贺闻远眉头紧皱,停下了脚步:“我好听听到有女人在叫。” 杨雷达也道:“好像是……” 贺闻远立刻朝着叫声的来源,飞奔而去。 三人紧随其后。 初蔚喊了两声之后,赫然想起,诶?她喊什么? 她又不是打不过! 她一把按住匪徒的肩膀,正要拿鞭子…… 嘭的一声,就看到压在她身上的匪徒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遮挡物被踹开,她一眼看到了贺闻远。 贺闻远当然也看到了她,他一脸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怎么哪里有危险,初蔚就往哪里钻,这儿都能碰到她? 这……怎么可能? 敢情刚才这流氓欺负的是初蔚,他真是怒从心头起,一脚下去,土匪发出惨烈的叫声,腿骨断了。 那两个匪徒已经被李宝剑他们制服了,一回头,看到地上躺着的是初蔚,他们也觉得,这特么是在做梦吧? 咋可能吗? 贺闻远反应了过来,一把拉起初蔚,冲她低吼:“你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你究竟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你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怎么会在荒山野岭里?” 都跟她说了多少回了,她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初蔚一见眼前男神凶神恶煞,顿时委屈爆发,蹲了下去,呜呜地哭出声来…… 李宝剑见状,很识趣,押着那两个匪徒,跟许大国杨雷达说:“咱们到旁边等老大。” 几人立马撤了。 初蔚越哭越伤心,抽抽噎噎道:“我担惊受怕来找你,你就这么凶我,早知道我都不来了,就让你和杜丽成亲,我看你很想和杜丽成亲嘛。” 贺闻远一见她哭,又止不住心疼,但语气没有缓和:“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简直跟做梦似的。 又道:“你在说什么?谁要和杜丽成亲?” 初蔚却是越想越委屈,呜呜呜地哭得停不下来。 她找他一直找到凌晨了,他倒好,上来就是训,他拿她当他手底下那群手下了吧,想训就训。 “你……你要和杜丽成亲了,明天就摆酒订婚了,亲戚都请过了,杜丽还来请我去你家喝喜酒,呜呜呜……” 贺闻远的心抽得厉害,伸手想替她擦眼泪:“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可能和她定亲?” 初蔚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你连手表都给她了,杜丽拿着手表到我跟前耀武扬威的,她可得意了,我被她挤兑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你还说你没有要和杜丽订婚。” 初蔚就是被他训得来了火,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贺闻远这才知道,他妈要了他的手表,竟然是想糊弄初蔚,而不是让初蔚安心。 他心中窝着怒火,竟然被自己亲妈算计了这么一出。 第187章 他伸手将人扶起来,初蔚刚才陡然被歹徒抓进山洞,也确实吓得有点腿软,这会儿站不住脚,一被他拉起来,整个人就往下瘫去。 贺闻远赶紧勾住了她的腰,轻轻一带,初蔚趴进了他怀里。 初蔚挣扎:“你放开我。” 好一番梨花带雨,看得贺闻远心疼不已。 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显得有些黯淡,贺闻远死死扣着她的腰,柔声道:“别动。” 初蔚不服:“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吗?我偏要动,偏要……” 男人沉了声音:“这荒山野岭的,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 初蔚一听,一时之间被吓住了,继而是更加委屈的控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吓我,你还是不是人了?” 不远处的李宝剑他们就光听到姑娘家的喊叫声,不由得摸了摸头:“老大他们整什么呢?整得这么大动静,可别是欺负人家了。” “你操什么心啊?老大对那姑娘好着呢。” 贺闻远紧紧抱着她,伸手替她擦眼泪,语气却仍然是硬邦邦的:“这三更半夜,荒郊野外,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只身过来,有多危险。” 这次不能给这丫头好脸色看,必须得让她知道她这样的行为有多危险。 不然她永远长不了记性。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又是不堪设想,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危险了,她却…… 他都要被这丫头气晕了。 初蔚泪眼婆娑地看他:“我要是不连夜赶过来,你明天就要和杜丽订婚了。” 说完,抹了把眼泪,抬头看贺闻远:“你这么反对我过来,是不是真的想和杜丽订婚?” 贺闻远简直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会和杜丽订婚?” “你经常凶我,但你从来就没凶过杜丽。” 贺闻远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声音也止不住放柔了:“我是没凶过杜丽,但我也没对她笑过,我甚至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算了,这辈子都没法真的对初蔚凶了。 “你们是青梅竹马呢。” 贺闻远挑眉看她:“并不是在一个地方长大,就都能称之为青梅竹马的?” “你把手表给她了。” “手表是我妈拿走的,她骗了我,我并不知道她是要拿着这块手表回去欺骗糊弄你。” 初蔚心想,果然是贺家婶子算计了一切,不免心里难受,贺家婶子为何撮合贺闻远和杜丽,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连这种方法都想出来了,她真的是叹为观止了。 贺闻远见她不说话,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初蔚,你知道错了没有?” 初蔚一下子又跟被点了火引子似的,差点跳起来:“我有什么错?我哪里有错?” 贺闻远扣着她的腰,虎着脸看她:“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不可以将自己置身于这种危险之中,之前县城一次,后来火车上一次,这一次更夸张,这虞山很危险,又是三更半夜,又是荒郊野外,你一个人上来,你也确实遭遇了土匪,你还不觉得自己错吗?” 这回必须让她长记性,不然他永远没有放心的时候。 第188章 他不愚孝 初蔚一把推开了他,刚才被擦掉的眼泪这会儿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种小事,现在要紧的难道不是你要和别人定亲了吗?” 在贺闻远眼中,天大的事,也赶不上初蔚的安全重要。 他不在场的一个订婚宴,就能绑住他,让他对杜丽负责了? 这丫头,拿他当什么了? 他贺闻远还真不是那种冤大头,不是那种愚孝的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儿子。 这丫头,就为了这事,大半夜的跑来,才更让他担心。 初蔚说完,就气呼呼地往前走去,鸡同鸭讲,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她的心呢,她不顾危险跑到这儿来,还不是因为在乎他吗? 他倒好,就知道训人,就知道板着脸和她说话。 她生气了,她觉得自己不该来。 初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贺闻远匆忙赶上来。 初蔚经过李宝剑他们跟前,抬起手抹了把泪,越想越难过。 掏心掏肺对贺家好,贺婶子却算计她,一心想迎别人进贺家,来找贺闻远,他竟然不安慰她,只知道凶她。 她的心都疼死了。 李宝剑一把抓住贺闻远:“老大,你欺负人家姑娘了啊。” 贺闻远一把抽开手:“一边儿去。” 说完,疾步追上初蔚,拉住她的手,初蔚甩开他的手:“我不该来的,我现在就下山。” 贺闻远拉紧了她的手:“初蔚,你给我站住。” 后头三人,两个匪,不远不近地跟着,看两人闹别扭。 李宝剑摸了摸后脑勺:“奶奶的,看老大这样,我就特别想有个对象,软乎乎的那种,吵架也行,吵架也挺有意思。” 杨雷达:“我也想要。” 许大国:“我还好,我不会哄女人,吵起来我就没有办法了。” 初蔚跑得飞快,贺闻远没办法,只能一把将人扛到了肩上。 后面三人齐齐发出惊叹,老大好强势,好霸道。 初蔚跟个鲤鱼似的,不停地在他肩上扑腾着:“贺闻远,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贺闻远无动于衷,跟猎人扛着猎物似的一路把她扛回来了营地。 驻守的一看老大怎么空手去,扛个女人回,个个都想围上来瞧个究竟。 李宝剑赶紧替他们老大挡开了:“哪凉快哪呆着去,走走走,别打扰老大。” 贺闻远把初蔚扛进了一个帐篷。 轻轻放在打的地铺上,初蔚挣扎着要起来,被强悍的男人摁住了。 “别乱动。” 男人的气息明显有些乱,不是因为扛她累了,而是因为这狭小的空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他心绪有些乱。 初蔚别过脸去不看他。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山路难行,夜里车子不能开,等天亮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先在这儿睡一会儿。” 初蔚巴巴地看着他,还指望他因为刚才的凶狠跟她道歉呢。 可男人显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她气得倒头就睡。 贺闻远还想摸她的头,初蔚立刻条件反射推开了他的手,哽咽道:“我一路乘车转车加走路,找到你花了十几个小时,还不是担心你成为别人的男人吗?” 贺闻远的心揪了一下。 第189章 没人能卖我 女孩子细微又敏感的心,他没能理解,他只顾着担心她的安危了。 他坐在地铺旁边,看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对不起,不该对你凶。” 初蔚轻哼了一声:“你出去,我要睡觉,孤男寡女的,不适合共处一室。”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别生我的气,我也是……急得失去理智了,你的安危,在我心里才是第一位的,其他任何事,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么说,这丫头能明白吗? 道理什么的,还是等她心情平静下来再说吧。 现在讲道理,只会刺激她。 初蔚没吭声,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帐篷外呼呼的风声,她抿了抿唇,‘你的安危在我心里才是第一位’这句话算他求生欲强。 贺闻远见她不吭声,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起身出了帐篷。 帐篷外,他生了火,一边抽烟一边烤火,眉头皱得很深。 初蔚躺在帐篷内,看着外面的火光和他的影子,听着噼噼啪啪的柴火声,没一会儿,就安心入梦了。 六点钟,东方才隐约露出光亮,贺闻远掀开帐篷的门帘,初蔚抱着被子就坐了起来。 她这一夜都没睡安稳。 一睡着,就梦到贺闻远和杜丽成亲,还喝交杯酒呢,心里委屈得紧。 贺闻远一进去,就看到这么一个小可怜,睡眼惺忪可怜巴巴地盯着他。 他柔声道:“天亮了,我让雷达开车送我们回去,放心,我不会让定亲宴顺利举行的。” 吉普车上,初蔚贴着门边坐,和贺闻远中间仿佛隔了一条黄河,她故意不去看男人。 夜里做梦的‘喝交杯酒’画面太清晰了,贺闻远无辜遭了罪,只觉得初蔚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山路崎岖颠簸,初蔚发现,颠着颠着,身旁多了一道气息,一转头,就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她身边。 开车的杨雷达目不转睛,直视前方,仿佛后面的两人是空气。 他背脊挺直,靠坐在椅背上,眼神却流连在初蔚身上。 沉声开口:“你怎么敢的?” 初蔚拿后脑勺对他,置若罔闻。 “你怎么敢一个人在夜里上山的?” 初蔚依然拿后脑勺对他,多了一道鼻息‘哼’。 “以后叫你初大胆吧。” 初蔚不拿后脑勺对他了,转头,瞪了他一眼,贺闻远嘴角的笑稍纵即逝:“我以为你睡落枕了,原来能转头。” 初蔚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双手环胸,回过头去,再也不理他了。 贺闻远的手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初蔚的脸一下子胀红了,挣扎着要从他手心里抽出来。 还有人在呢,他才应该叫贺大胆,贺不要脸。 贺闻远低声道:“我知道你着急,但以后,你也要将你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初蔚,你听到了吗?” 初蔚用左手扒他的手指头,扒起一个,再去扒另一个,刚刚扒起来的手指头又回归原位,初蔚气得脸更红了。 “好,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了,哪怕你贺闻远被人卖了,我也不找你了,我还要拿张凳子,抓把瓜子,看热闹呢,你可放宽了心吧。” 贺闻远又忍不住弯了嘴角,沉声道:“没人能卖得了我。” 又凑近初蔚耳边,用气音道:“除了你初蔚。” 第190章 同一阵线 就好像吃了颗朝天椒,初蔚浑身立刻热了起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像一颗熟透了的小番茄,贺闻远看得眼波都深沉了起来,喉咙发紧,只觉得杨雷达在此刻显得很多余。 杨雷达:……? 初蔚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的大手捏着她的小手。 贺闻远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冬日暖阳,一路随行,车厢里流动着不知名的暧昧情愫。 上花溪大队,杜丽穿着大红的短款呢大衣,走到知青宿舍门口,脸上挂着笑。 今儿喜鹊的叫声都比往常欢快了许多,她的心情好极了。 马上,她就要成为贺闻远的媳妇儿了。 反正农村人只认酒席,只要她给他爸妈敬了酒,只要亲戚们都见证了,那她杜丽就是他贺闻远不得不承认的媳妇儿。 院子门口,她看到黄晓和袁卫民在灶房里吃饭,笑了笑:“初蔚呢?” 这小知青又想耍什么花招? 黄晓白了她一眼:“你这大喜的日子,就别来找晦气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是会骂人的。” 杜丽轻哼了一声,大约初蔚是心情郁结到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了吧。 杜丽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知青宿舍。 黄晓有些着急,不停地朝外面张望着,她真的后悔了,昨儿就应该把初蔚一起揪回来的。 她说她要去找贺闻远,万一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她真是太糊涂了。 袁卫民不明所以地问她:“初蔚到底去哪里了啊?一晚上都没回来。” 黄晓不敢说,只含糊其辞道:“她……她在县城一个亲戚家,说是在那儿等贺闻远回商行。” 袁卫民皱眉:“这贺闻远不会真的要和杜丽定亲吧?” “初蔚说不可能的,你看,贺家都开始办酒了,怎么就不可能?” 袁卫民有些气愤:“难道我们初蔚被人骗了?” 黄晓鼻孔出气:“我也这么觉得。” 袁卫民拍下了筷子:“太过分了。” 贺家,直到看到杜丽穿着大红的呢大衣过来,闻月和闻星才知道,原来要和她家二哥哥做亲的人,竟然是杜丽,而不是初蔚。 闻月有一种被人欺骗了的愤怒感,因为她妈这些天在家里总是初蔚长,初蔚短的,她和闻星夜里还偷偷聊天,说很喜欢这个新嫂子呢。 却没想到,临了,要定亲的竟然是杜丽。 家里来了不少亲戚,院子里挤挤攘攘的,个个都跟看戏似的参观着他们家的砖房。 闻月怒火中烧,她妈也不想想,连这房子都是初蔚给的,她妈怎么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呢? 况且,二哥哥一看就不喜欢杜丽,她妈为什么要乱牵红绳,二哥哥回来还不得气死了。 闻月领着闻星走到东屋里,怒气冲冲道:“妈,你怎么能瞒着二哥哥呢?” 张桂英一脸喜气,懒得和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费口舌,只道:“别闹,外头亲戚都来了,去灶房里帮帮忙才是真的。” 闻月愤怒道:“妈,我不同意二哥哥和杜丽定亲。” 闻星躲在她姐身后,也附和:“我也不同意,二哥哥肯定也不同意!” 第191章 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张桂英一下子就来火了:“你们这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你们不同意?有你们不同意的地儿吗?”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闻月心急如焚。 说话间,杜丽来到了贺家,有些委屈地看着闻月:“月月,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吗?你就这么不希望我成为你的嫂子吗?” 闻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是我不希望你成为我嫂子,而是我二哥不希望你成为他媳妇儿,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杜丽有些难堪,愈发可怜无辜地看着闻月:“你二哥从来没说过他喜欢什么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呢?” “你不了解我二哥,自作多情地觉得二哥喜欢你,不代表我和你一样蠢。” 初蔚那边收到了100情绪值。 闻月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张桂英重重地拍了她脑袋一下。 “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给我进屋,再胡说八道,让你爸打你。” 说完,将闻月推搡进了大屋。 ——- 吉普车离通县还有六十多公里,初蔚这边突然收到一百情绪值,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贺闻远还扣着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和她十指紧扣了。 初蔚脸上温度居高不下,她觉得是被太阳晒的。 低头看去,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就是有些粗糙,一看就不是文人的手,糙得很有男子气概,他那指腹还在轻轻地抚着她的虎口。 粗粝的触感抚得她心里痒痒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觉得心跳得很快。 一转眼,男人正襟危坐,他个子高,她视线所及处,是他的喉结,再往上,就是男人冷硬的下颚线。 糟糕,心跳得更快了。 贺闻远有三宝,喉结下颚低音炮,每一样都让初蔚小鹿乱撞。 杨雷达突然开口:“老大,你昨儿一夜没睡,眯会儿吧。” 初蔚如同惊弓之鸟,立刻吓得抽手,贺闻远霸道地扣着她的手不松,瞥了她一眼。 慌什么?初大胆真是白叫了。 初蔚的心噗通噗通跳着,她开口道:“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杨雷达应道:“可不嘛,我们老大一直坐在你的营帐外守着你呢,不放心。” 初蔚声音很小,带着些许娇嗔的意味:“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贺闻远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才目睹她差点被匪徒给欺负了,他是半步都不敢离开她,这丫头,离奇得很,指不定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 不敢睡,不敢睡。 初蔚抬手看了看表:“都十点半了,开到你家还要多久啊?” 万一宴席开始了,那可就回天无力了,等他成了别人的男人,那她一定要效仿古人,哭倒那长城去。 贺闻远冷声嘱咐:“雷达,再开快一点。” “是,老大。” --贺家 杜丽进了西屋,奶孙三个跟看仇人似的看着她,杜丽一脸无辜,唯唯诺诺道:“奶奶,酒桌已经支开了,亲戚们也都来了,您要是不入席,会被人说闲话的。” 贺奶奶一直被蒙在鼓里,虽然外头也有一些风言风语,但她那儿媳妇说得天花乱坠,她真没料到那闷葫芦儿媳妇竟然有这么重的心思,她这次确实是掉以轻心了。 直到今儿亲戚来了,杜丽穿着大红的呢大衣来了,她才知道,自己被蒙蔽了。 贺奶奶气得头疼,指着杜丽:“出去,你出去,你这个孙媳妇,我不认!不止我不认,我孙子贺闻远他也不认!” 杜丽作垂泪状。 张桂英拉着杜丽的手,故作体贴道:“奶奶身体不舒服,那就算了,我们出去给亲戚们敬酒吧。” 说完,直接拉着杜丽走了出去。 贺奶奶气得差点晕厥过去,闻月和闻星一边一个搀扶住她,一时之间,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堂屋里,客人都落了座儿,张桂英端着小酒杯,跟亲戚们介绍:“这个,是杜丽,和我们家闻远一块儿长大的,现在还在秋水公社的中学里当老师,今天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我贺家的二儿媳妇了。” 就在杜丽要给贺红生和张桂英敬酒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初蔚惊觉,重生之后,她好像已经第二次喊出这句话了。 第192章 我也不同意这桩婚事 外面小院里也搭了好几张桌子,都是过来吃酒的老乡,当然,他们也会力所能及地出一些份子钱,大家都穷,总不能白吃人家的。 因为杜丽在这村里的名声一直都很好,所以这上花溪大队的乡亲们都非常看好这一段姻缘。 初蔚这一嗓子喊出口。 那铺天盖地的情绪值差点没把她砸死。 杜丽两百,张桂英一百,于红霞一百,贺红生五十,以及众位看初蔚不顺眼却支持杜丽上位的乡亲们的情绪值总计一千八。 整整一千八啊! 初蔚愣了,愣在了那里。 糖糖适时开口:“离升到四级,只差一千的情绪值了。” 初蔚:贺闻远挺值钱啊,卖一次能挣一千八的情绪值呢。 贺闻远:…… 张桂英立刻推开大凳跑了过来:“你这孩子,跟这儿捣什么乱哪?你要是来喝杯水酒的,我们欢迎,你要是来闹事的,对不住,小初啊,我们只能赶你走了。” 杜丽的眼里怒火升腾。 你不同意?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真是蹬鼻子上脸,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我也不同意这桩亲事!”贺闻远的声音响起,众宾客哗然。 贺闻远比初蔚慢了一步,这丫头,车子都还没停稳,她就冲了下来,一路狂奔,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着急。 看到贺闻远,张桂英差点没吓到晕眩。 这……这咋可能?她儿子明明还在外地出任务,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一下子乱了阵脚,眼神四处乱瞟,然后一把抓住贺闻远的手,故作镇定道:“闻远啊,你……你先跟我进一下房间。” 她心里还盼着她儿子能顾全大局呢,至少不能让人家杜老师成为笑柄不是? 贺闻远抽开了自己的手,环顾四周,眼神落到了杜丽脸上,杜丽就觉得,贺闻远的眼神比四九寒天的冰刀子还要冷。 张桂英心急如焚,又要上手拉贺闻远,贺闻远冷了声音:“妈,我们的事,一会儿再说,现在,先让亲戚们回去,我没同意这桩婚事,是你擅自做主。” 众人哗然,杜丽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起身走到堂屋门口,无助地看着他:“闻远……你怎么了?” 初蔚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这杜丽可真是当人一套,背人一套啊,这会儿这小可怜的模样,她要是个男人,还真的有点心疼。 顿时,又收到了来自不明情况的老乡的情绪值。 看来,杜丽在这个村子里的名声,是真的好,至少,来吃酒的老乡,都非常支持她和贺闻远在一起。 贺闻远目光森冷地看了她一眼:“我的手表呢?” 就因为那手表,让小丫头不顾危险,夜上小虞山,所以,当务之急,他要先把手表要回来。 杜丽从呢大衣口袋里摸出了贺闻远的那块手表,贺闻远一点情面没有留,直接从她手上夺了过去。 然后环顾四周道:“各位叔伯婶子,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并没有同意要和杜丽订婚,这事是我妈瞒着我办的酒席,所以,并不作数,各位散了吧。” 第193章 面子里子都没了 屋里屋外顿时嚷嚷成一片。 张桂英是慌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是知道的,她完全做不了自己二儿子的主,祖宗提前回来了,她那点把戏也就全都现行了。 杜丽脸色难堪极了:“贺闻远,你要让我这么丢人吗?今天你要是不和我订婚,我杜丽就没脸见人了。” “你有没有脸见人,和我没有关系,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除了同学情以外的感情,是你自己让你自己没脸见人的。” 杜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眶一下子红了。 初蔚都有些惊了,刚才还担心他怜香惜玉心软将这桩事弄成个烂摊子的,没想到,贺闻远长真的很凶啊。 她真是误会他了,凶得她更倾慕他了。 不和稀泥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张桂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外面的人,大多都在看好戏,今儿这事要是不成,他们贺家可就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了,她张桂英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她拉着贺闻远,苦口婆心道:“闻远啊,你别这样,今儿先把这场面应付过去,你看行不行?” 贺闻远慢条斯理将手表戴到了手腕上—— “不行。” 初蔚差点没为他鼓掌叫好。 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没有妇人之仁,贺闻远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 真不愧是她初蔚看上的男人。 她就知道,相信他是没错的。 张桂英死死拉着他的手,小声道:“闻远,你这孩子,你别不懂事,你这样让人家丽丽下不了台,姑娘家,脸皮薄,你这样让她以后没法做人了,听妈的话,先把这顿饭吃完再说,行吗?” 贺闻远却直接转身,对院子里看好戏的各位乡亲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杜丽一下子哭出了声来,面子里子都没了,她是没脸见人了。 她哽咽着对贺闻远道:“是不是这知青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初蔚:…… 杜丽好坏一女的,竟然把矛头指向她,你们算计贺闻远的终身大事,事迹暴露了,就想拉个垫背的? 其心可诛啊。 一提到初蔚,贺闻远本来还不算冷到底的脸,瞬间就添了更多肃杀的寒气。 杜丽吓得头皮发麻。 闻月突然从西屋里冲了出来,她要誓死维护二哥和初蔚,她讨厌极了这装腔作势的杜老师。 闻月拉着她二哥,二哥说多了,乡亲们还说男人欺负女人。 由她来说比较好。 闻月一字一句道:“去年,中秋的时候,杜老师你托媒人上我家来提亲,我给我二哥写了信,我二哥的回复是‘我不喜欢杜丽,做亲的事,免谈,如果爸妈同意了,让他们自己去找个男人和杜丽成亲’。” 说完,手里拿了张信纸出来,递到杜丽眼前:“这是我二哥白纸黑字写的,其后十月份,你自己跑到了省城,去找我二哥,我二哥是怎么回你的?我二哥还是那句话,他根本不喜欢你,让你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二哥从来没有含糊其辞,从来都是明明白白告诉你。 是你杜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次想趁我二哥出任务,背着他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我二哥哥不得不对你负责任。 你现在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觉得是我二哥有负你。 真的是我二哥负你吗?你比谁都清楚,我二哥根本都不可能娶你。 真正无辜的应该是我二哥才对,你,和我妈,设个局,让我二哥跳,我二哥跳不跳的,都成了负心汉 我真替我二哥感到悲哀!” 初蔚:怪不得和闻月投缘呢。 情绪值+200,来自杜丽。 第194章 哭着跑了 杜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以手掩面,推开众人,跑了出去。 外面更加乱成了一锅粥,杜丽的爸妈跟在后头喊。 张桂英气得揪闻月的耳朵:“死丫头,就你有嘴,就你能耐。” 贺闻远一把护住闻月,张桂英吓得松开了手,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自己的二儿子,然后对自家男人道:“这边你先招呼着,我去看看丽丽,那孩子可别干什么傻事才好。” 贺红生束手无策的样子。 这么多人,他怎么招呼啊? 还是贺奶奶从西屋里走了出来,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和威严对亲戚和乡亲们道:“好了,这是一场闹剧,我家闻远从来没有答应和杜家那丫头成亲,是他那糊涂妈做的糊涂事,今儿对不住各位了,以后等我家闻远真的做亲了,再请大家过来吃酒,对不住对不住,各位散了吧。” 亲戚和乡亲们都交头接耳的,眼神不停地朝贺闻远和初蔚身上扫。 这人还没走远呢,谣言就已经产生了。 ‘站闻远身边的丫头是什么人?’ ‘说是下乡插队的知青。’ ‘看着不正经,那眼睛一看就像是勾搭男人的。’ ‘听他们这儿的老乡说,闻远被那丫头迷得晕头转向’ ‘刚才你们可都看到了,是那丫头先冲出来反对这门亲事的’ ‘可不嘛,可怜了杜老师’ 初蔚又零零碎碎地收到了一些不明人士的情绪值。 初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人都被猪油蒙了心,相信杜丽是好人,却觉得她初蔚是坏人。 贺闻远打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杜丽,杜丽才是那个道德绑架别人的坏人。 如果今儿这礼成了,事后贺闻远再回了这门亲事,贺闻远又要背负多少骂名呢? 她那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有的做派吗? 她分明要把贺闻远往死里逼。 就因为她会哭吗? 就因为她惺惺作态吗? 真是是非不分的一群人。 闻星一边哭一边对贺闻远道:“二哥,我和姐姐都急死了。”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没事了。” 转头又看向闻月:“好丫头,二哥没白疼你。” 闻月狡黠一笑:“因为我知道二哥心尖儿上的人是谁,我希望二哥开心。” 初蔚的脸顿时红成了一片。 贺奶奶招呼两个小丫头:“把这些桌子上的菜都撤下来,帮奶奶一起做。” “好嘞。” 贺闻远低声对初蔚道:“跟我进来。” 说完,往西屋走去。 初蔚摸了摸头,跟着他进了西屋。 闻月好心替他们把门带上,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屋外的状况。 贺闻远从手腕上除下了那块手表,然后抓住初蔚的手:“这表归你了。” “啊?为什么给我?” 一块男表,她要了干什么? “你不是介意杜丽拿着手表在你跟前耀武扬威的吗?现在给你。” 初蔚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在意的是手表吗?” “反正看你挺在意手表的,你拿着吧。” 初蔚拎着那老式的旧手表:“我要一个男人的手表干什么嘛。” “给你你就拿着。” “那你自己怎么办嘛?” 和男人讲这种敏感的小细节,简直就是鸡同鸭讲,他不会明白她心中的弯弯绕绕的。 “没事。” 以后再买一块表就是了,她难得表现出喜欢一样东西,他简直欣喜若狂,只要是她喜欢的,他肯定双手奉上。 第195章 秋后算账 突然,外面响起嘈杂声,以及闻月的声音:“妈,你咋回来了。” 贺闻远立刻和初蔚往外走。 张桂英就跟捉奸似的,盯着初蔚。 情绪值+30。 初蔚的心都已经痛到麻木了,全当她的善心喂狗吃了吧。 以后,她不会再对贺家婶子好了。 张桂英火急火燎道:“闻远啊,你快跟我去看看,丽丽站在返修河桥上,说是要跳河呢。” 初蔚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 一哭二闹三上吊,杜丽挺豁得出去的啊。 贺闻远脸上温和一扫而空,换上的是阴云密布的可怖神情。 “妈,杜丽跳河的事不急。” 初蔚差点笑了,人命关天的事,闻远哥哥说不急,看来这杜丽自作多情到了一定的境地。 “你当时到商行找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张桂英难以自圆其说,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是骗了你,可我是想着,小初这孩子是城里姑娘,我们高攀不上,丽丽和你才合适,闻远啊,妈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初蔚以为不会再为贺婶子这种人伤心了,可听到这种话,心还是闷痛不已。 贺婶子到现在还不说实话,什么高攀不上?贺闻远有什么高攀不上的。 是贺婶子看不上她初蔚才是真的。 倒也不知道她初蔚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瞧不上。 贺闻远沉声道:“妈,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不可能这么算计我,我喜欢什么人,你应该也知道。” 张桂英脸色难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算计不算计的,人家丽丽都要跳河了,闻远啊,摸着良心说,丽丽对咱家也挺好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至少去劝劝她啊。” 贺闻远下颚肌微微牵扯着,怒火被压制着:“她跳河也好,跳崖也罢,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造成的所有烂摊子,妈,你自己收拾去吧,我们之间的事,一会儿和你慢慢算。” 情绪值+100,来自张桂英。 初蔚:……行吧。 张桂英傻眼了,都人命关天了,闻远却是不闻不问。 她怎么能认可初蔚这丫头呢,以前他们家闻远不是这样的啊。 肯定是初蔚这丫头给他灌了迷魂汤,他已经完全不听她这个老娘的话了。 张桂英没有办法,只能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可不能让杜丽那孩子真的跳河啊,这四九寒天的,落下什么病根可不好啊。 贺红生和张桂英一同跑了出去。 贺闻远低声道:“奶奶,以后不能相信我妈的话了,她要是跟你要钱,也不用给她。” 贺奶奶直点头:“你那个糊涂娘,差点没气死我这把老骨头。” 贺闻远又叮嘱闻月:“这些天你上县城卖豆腐,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没有,你同学很照顾我,厂里买豆腐的人比以前更多呢。” 贺闻远稍稍有些安心。 “咱妈为什么突然着急偷摸给我和杜丽做亲?” 闻月摸着脑袋道:“我看是大嫂子出的主意,那些天大嫂子和妈走得还挺近的呢。” 第196章 最喜欢得罪人 他妈能卖他一次,就能卖他第二次。 他不能任由他妈这么下去。 他现在只盼着初蔚能快点长大,十八岁还是有点小,至少结束在上花溪的插队,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他对象是初蔚了。 初蔚觉得,贺闻远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幽怨。 为什么这么小呢,这丫头。 初蔚摸了摸头:“你怎么了啊?” 贺闻远摆手:“没事,今天的定亲宴没办成,你以后在村里,要小心一点,知道吗?” 初蔚点头:“我知道。” 贺闻远又嘱咐闻月闻星还有奶奶,一定要护着初蔚。 其实贺闻远虽然从来没和家人说过他喜欢的人是初蔚,但他家人除了他爸妈却早已默认了初蔚会成为贺闻远的媳妇儿。 他们都表示,一定会护着初蔚的。 在贺婶子贺大伯那儿伤了的心,在这儿又找补回来了,初蔚感动得眼眶都热了。 贺闻远又把初蔚拉到了西屋,将人压在五斗橱上,低声道:“明天我就回县城了,只在家里住一晚上。” 初蔚点点头:“嗯,路上当心。” 贺闻远觉得初蔚还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接下来她将要面对怎样的环境。 因为她是和他一起来阻止这场订婚宴的。 所以,那些村民们以后肯定会戳她脊梁骨的,流言蜚语对一个人是最大的伤害。 初蔚:…… 闻远哥哥你错了,我最喜欢流言蜚语了呢。 我最喜欢这种一下子得罪全村人的感觉了呢。 “初蔚,给我上点心。”他捏了捏她的脸。 她可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初蔚认真地看着他:“我特别上心。” 贺闻远扶额:“好了,村里人以后说什么,你别往心上去,就当没听到,知道吗?” “知道的。” 初蔚答应得这么爽快,只让贺闻远更加操心不已。 她知道个屁,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人言可畏,也不知道人心险恶。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个傻丫头。 他摸了摸她的脸,忧心忡忡:“快点长大吧,小丫头。” —— 返修河桥上,冷风呼呼的,杜丽扒着土角柱,身后是她爸妈的喊叫声:“丽丽啊,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杜丽背对着众人,眺望着不远处的居民点。 她怎么可能真的闹自杀? 她就是做做样子而已,让贺闻远不得不出面,她就是要让初蔚背上‘差点害的人家自杀’的罪名。 可等了好一会儿,不远处小道上走过来的,却只有贺婶子。 她心中瞬间被怨念充满。 贺闻远已经被初蔚弄得五迷三道了,唯初蔚是从了。 人命关天,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张桂英匆匆跑过来,着急道:“丽丽啊,你别想不开啊,我家闻远他……他有事,过不来,你先下来行吗?” 杜丽本来也没打算自杀,她可惜命得很,虽然很喜欢贺闻远,但她也很冷静地知道,就算她真的跳进河里,贺闻远也不可能回头来娶她。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地跳河。 但是,她把姿态做得很足,三番五次地要跨过栏杆往河里跳,她爸妈不顾一切地拉着她,嚎啕大哭。 这一家子人,在看热闹的乡亲们眼中,可真是惨到极点了。 第197章 评论没有一边倒 他们才不管这桩订婚宴到底是怎么弄成的,他们只知道是谁把这订婚宴弄黄的。 就是那个小知青,就是那个长得妖里妖气的小知青。 本来村里妇女对初蔚就没好感,这下就更加盖棺论定了。 小知青,她十足的是个祸水,又一个男人被她勾得五迷三道的了。 人家杜老师多可怜,差一点就定亲了,竟然当众被贺闻远给拒绝了。 杜老师真惨。 当然,也有一部分比较拎得清的村民在背后议论,说这杜老师自作多情,上赶着算计着要嫁给人家贺闻远,人家贺闻远才是这倒霉催的。 那些议论纷纷的话,当然都钻进了杜丽的耳朵里,她那颗心早就扭曲不已了。 为什么评论没有一边倒? 为什么她都这么可怜了,都被人拒婚了,竟然还有人站在初蔚那边? 她红着双眼被她爸妈搀扶了下来,然后委屈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那些支持她的邻居们立马拥上来安慰她,大家七嘴八舌的。 “杜老师啊,你别往心里去啊,我看闻远啊,肯定是被人灌了迷魂汤。” “是啊,杜老师,你不难过,那小知青作风有问题呢,哪个男人敢真的要她?” …… 杜丽掩面而泣,愈发委屈。 张桂英也安慰道:“丽丽啊,你放心啊,我是认你这个儿媳妇的,闻远他只是一时被人迷得没了方向,他以后,他以后肯定能知道你的好的。” 这话杜丽爱听,她也觉得一个人的长相是不可能永远拴得住一个男人的。 张桂英一顿安抚,加上几个老乡的好言相劝,杜丽这才一脸委屈地由她妈搀扶着往家走去。 留下几个老乡对张桂英指指点点。 “你说你也真是,当妈的,还做不了儿子的主,你儿子现在就听那小狐媚子的,这还得了。” 张桂英被那些人说得很不是滋味。 她向来窝囊,可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丢过面儿啊,她这以后还要怎么做人啊? 她揣着一肚子火回到了家里,一眼看到,他那大儿子和大媳妇也在。 刚才不是散了都回去了吗? 怎的又回来了? 自然是贺闻远让他们回来的。 于红霞心里有些犯怵,不敢看贺闻远,可别让这小叔子知道这娶杜丽的主意是她出的,不然这小叔子又要把她丢进农建队干农活了。 天寒地冻的,厚褥子都不给,她可吃不了这苦。 贺闻远站在堂屋里,铁青的脸色让张桂英的火顿时泄了,她不敢跟她儿子发火,虽然她是娘,可她真不敢。 贺闻远下颚线绷得紧紧的,来回踱步,看到他妈,冷声道:“爸妈,你们进来,大哥嫂子也进来。” 张桂英这心里咯噔了一声。 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初蔚已经离开了他家,怎么说她都算个外人,人家清算家事,她杵着,不太好。 贺闻远就跟个阎罗王似的,那脸色让他的父母和兄嫂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于红霞知道,这回,她这小叔子可是生了大气,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第198章 去跟大哥嫂子住吧 “妈,你可真是撒的一手好网。” 贺闻远冷声开口,张桂英忍不住就抖了一下。 自从她家闻远十六七岁开始,基本上这个家就由闻远说了算了,虽然是长辈,但这些年他们对闻远基本也都是言听计从。 他主意大,有能耐,有魄力,她仰仗惯了这儿子。 这回,儿子生了这么大的气,她是真的有点怕了。 “闻远啊,我也都是为了你好啊,刚才我都和你说了,杜丽和你是知根知底……” “知根知底?和我知根知底的人多了,难道我都该娶了?妈,你不用说是为我好了,你到底是为谁好,我相信,你心理比谁都清楚。” 冲着她是他妈,他留点儿面子给她,不把话说破。 张桂英捏着衣角,不敢大声说话:“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不为了你好,还能是为了谁好?” 贺闻远目光更冷:“你算计我,骗我是让我跟初蔚做亲,拿着我的手表,转而却给了杜丽,只为让这件事更有说服力。” 欺骗这件事,无法原谅。 张桂英缩着脖子,一个字都不敢再回了。 闻月义愤填膺道:“妈,我对你很失望!” 闻星也附和:“就是,我们都对你很失望!” 张桂英咬了咬牙,刚想说话,她那二儿子又开口了:“这件事,是嫂子给你出的主意。”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被点到名的于红霞立刻跳了起来,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闻远,不是我,我没有,你别冤枉人。” 她可太知道她这小叔子的脾性了,这事绝对不能认。 贺闻远冷眼睇她:“问你了吗?” 于红霞不敢吭声了。 贺闻远顿了一下又道:“既然妈你一心系在大哥嫂子身上,又对嫂子这么言听计从的,加上,这屋子是初蔚给咱们家的,你这么算计着我,算计着初蔚,你再在这儿住下去,也确实说不过去。” 于红霞和贺红生都抬着头看贺闻远。 “你搬过去和大哥嫂子一起住吧。” 四个人犹如挨了四道惊雷劈。 张桂英嗫嚅着唇道:“闻远哪,你要赶我走啊?” 贺闻远神色依旧冷硬:“我是让你如愿,你一心想着贴补哥嫂,嫂子刚生完孩子,以后还得再怀二胎,光靠大哥一人挣工分,他家会很困难,你过去了,正好可以帮衬着他们家点。 奶奶的赡养,我替你们尽了义务,月月和星星的抚养,也可以交给我,大哥,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贺闻山敢有意见吗? 其实细细一想,还是他们家占便宜了,爸妈过来确实是能帮着挣工分的,就是住一起,难免会跟红霞有个口角相争什么的。 但闻月闻星上学的费用,闻远都出了,已经够大方的了。 但于红霞和张桂英都不同意。 于红霞心里那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挣工分才能挣几个钱?留在这个家里,至少有个豆腐作坊,来钱肯定比给公家挣工分快啊,她那窝囊婆婆留在那个家,还能给他们弄点好处呢。 一旦被扫地出门,那豆腐作坊挣的钱,她可就一分都别想拿到了啊。 第199章 跟初蔚求情 张桂英也不同意,平时可以帮衬着点红霞他们,那是因为盼着他们二胎能一举得男的。 但住在一起? 她又不是没和这大儿媳住过,大儿媳是什么性子,她要是住过去,那可保没有消停日子过了。 “闻远呐,我可是你亲妈啊,你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能赶你爸妈走啊,这样传出去,你名声也不好听啊。”张桂英苦着一张脸道。 贺闻远冷冷道:“我的名声?妈你上赶着让我和杜丽做亲,如果今儿这订婚宴成了,我回来再悔婚,这个时候,你就没有顾虑到我的名声了。” 张桂英哑口无言,心中只对初蔚更添了怨念。 她儿子以前很孝顺的,她想都不敢想,她儿子竟然会将他们扫地出门,这不是那小知青在背后煽动的,还能是什么? “闻远呐,我……我以后不会擅自做主了,行吗?” 贺闻远态度坚决:“妈,您是不愿意跟大哥嫂子一起住?他们不是挺好的吗?” 于红霞就跟吞了苍蝇似的,有苦难言,好个屁,可她不敢反对自己的小叔子。 贺闻山? 他从来都没主见,他还觉得能跟他爸妈住一道,也挺好的,当然也就不会反对了。 贺红生也是三拳打不出个闷屁的主,二儿子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他媳妇儿瞒着儿子娶儿媳妇的事,做得也确实是不地道。 张桂英还想说什么,贺奶奶发话了:“你应该知道你儿子心里中意的是谁,这房子,是人家小初好心送给我们住的,你想想,你干出这档子事来,你还好意思继续住下去吗?” 张桂英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有……有那么严重吗? 她嗫嚅道:“闻远啊……” 贺闻远直接道:“你过去还能帮嫂子带带孩子,一举两得,挺好的。” 张桂英的话头完全被堵死了,她在这个家本来就没有话语权,如今闻远态度坚决,她就更加张不了口了。 贺闻远转头看向他哥跟嫂子:“哥,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贺闻山在他弟的眼神压迫下,连忙点头:“没……没意见。” 于红霞早将这小叔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面上也不敢发作,只能讷讷道:“听我男人的。” 回头再想办法。 贺闻远拍板定论:“闻月闻星,帮爸妈收拾东西。” 说搬就搬,省的他走了之后,他妈又变卦想要留下来。 闻月闻星完全没有要和父母分开住的悲伤,反而特别积极地跑进了东屋,帮她们爸妈收拾东西。 趁贺闻远和她婆婆说话的时候,张桂英钻了个空儿跑了出去,现在,只有初蔚那丫头能劝得动闻远了。 她不想走,她还想留在这个家里,她得让那孩子劝劝闻远。 她急匆匆跑到了知青宿舍,黄晓正和初蔚说话呢,初蔚一眼看到贺家婶子,眼里的光不免冷了两分。 张桂英倒是开门见山地卖可怜道:“小初啊,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初蔚不动声色道:“贺婶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第200章 给你捂手 “闻远要把我们赶出去,让我和红霞闻山他们一道住。” 黄晓差点笑出声来,敢情她是错怪贺闻远了?贺闻远还是个真男人。 初蔚冷冷瞥她:“怎么?婶子是不喜欢贺大哥跟嫂子吗?都是儿子,您可不能一碗水不端平啊,跟贺大哥还有嫂子一起住,没什么不好的啊。” 张桂英脸色有些发青:“这……这不是闻远这边有个豆腐摊子么,也没人照应着,哪能离了人啊?” 初蔚心中轻嗤了一声,这贺婶子确实是个挺虚伪的人,嘴上总是说着为别人好,其实心里想的却只是为自己好。 初蔚笑笑:“既然闻远哥做了这个决定,那豆腐摊子的事,想必他自有办法,贺婶子就安心去和贺大哥他们住吧,还能帮着他们家照应照应小孩,挺好的。” 她是烂好人吗? 她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想什么美事呢? 张桂英气得一肚子火,她是典型的别人对她好不念恩,但别人对她坏她肯定记仇的性子。 这会儿,她只觉得,初蔚这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还把他们家闻远都给教唆得对他们不好了。 张桂英知道,在这儿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只能灰头土脸地走了。 等她走远,黄晓才开口:“我真是开了眼界了,一个人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她怎么有脸想要继续住那房子的,竟然还来找你说情,谁给她的脸啊?” 初蔚轻呵一声,好在她也不是耳根子软的人,贺婶子这次做的事,实在是太让她寒心了,她又怎么可能回过头去继续帮她说好话? 留她在那大屋里继续觊觎那豆腐摊子,继续把贺闻远的东西搬给她那大儿子家? 她初蔚可没那么傻呢。 闻月和闻星简直雷厉风行,没一会儿就帮她们爸妈把东西给收拾好了,然后直接把人给送到了下花溪。 张桂英眼泪涟涟,好似受了多大委屈,可惜她那二儿子根本没有回心转意,这事只能这么板上钉钉了。 闻月小声对她二哥道:“刚才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妈妈偷偷跑出去过。” 贺闻远心里咯噔了一下,晚饭过后,趁着天黑,他去了知青宿舍。 他没进屋,只让初蔚出来。 毕竟那是女同志的宿舍,大晚上的,他总要忌讳着点。 初蔚搓着手出来,被贺闻远拉到了后屋。 “有什么事啊?”初蔚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搓手。 贺闻远抓住她的双手放进了他的军大衣口袋中,这么一来,初蔚就好像……抱住了他的腰。 她忸怩了一下:“干什么啊?” “别动,天冷,我给你捂手。” 他的大手勾着她的小手,让她无所遁形,初蔚脸上顿时热烘烘的。 “我妈是不是来找过你?” 他贴得近,她的脸不得不靠在他胸口,男人靠在墙上,后窗子有微弱的光透出来,一抬眼就是深夜里深邃的眼眸,初蔚的心跳又漏了一个节拍。 “嗯,是找过我。” 那就安心靠在他身上吧,他身上还暖和呢。 “不管她说什么,别心软,知道吗?她跟我大哥嫂子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201章 咱又不是吃不起 初蔚点点头:“我不听别人的,哪怕是你妈的,我只听你的。” 贺闻远胸口顿时有些堵,比他父母还要为他着想,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全心全意护着她? “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替我妈跟你说句对不起。” 初蔚笑了笑,仰脸看他:“我一点也不委屈。” 贺闻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觉得她的笑容,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眼。 隔天一大早,初蔚跟闻月闻星一起送贺闻远离开,贺闻远上了车,摇下车窗,看着车外的三个小丫头。 闻月现在和初蔚差不多高了,虽然比初蔚小一岁,可能是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闻月眼中的沧桑可比初蔚浓多了。 那丫头就傻乎乎地看着他笑。 贺闻远隔着车窗,对闻月道:“别让初蔚受委屈,知道吗?” 闻月郑重点头:“二哥,你放心吧。” 初蔚对她,是滴水之恩,她必定涌泉已报,她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初蔚的。 车子缓缓远去。 正好碰上了杜丽和一群村民,杜丽知道贺闻远要走,所以特地赶来送他的,但全程贺闻远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一个。 杜丽还在那抽抽噎噎地哭,她很清楚,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被人同情。 初蔚…… 初蔚也哭了,那眼泪说来就来,哭得也很委屈,也很无辜。 杜丽稍微愣了一下,一旁的一个妇女大声嚷嚷:“你这小知青,你哭什么?你都搅黄了人家杜老师和闻远的好事,你还哭?” 初蔚擦了擦眼泪,看向那婶子:“我是觉得闻远哥正直坦荡,不想他和杜丽这种人在一起。” 杜丽的脸色有些扭曲。 初蔚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杜老师怎么了,你凭什么反对闻远和杜老师在一起。” 初蔚擦了擦眼泪,委委屈屈道:“我觉得杜丽的人品有问题。” 杜丽咬牙:“初蔚,你在说什么?” 初蔚才不管她:“上次,杜老师就栽赃我倒卖粮食,她根本什么都没看到,空口白牙地编谎话,污蔑我,这个事,冯支书也知道。” 情绪值+100. 杜丽恨不得拿针缝上她那张能言善辩的嘴。 “你这小知青,你可莫要乱说话,杜老师咋可能瞎说话?” “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冯支书啊。” 说完,拉着闻月和闻星,飞快地跑掉了。 杜丽气得肺管子生疼,不止搅黄了她的婚事,还污蔑她的人品,她和初蔚不共戴天。 初蔚和闻月闻星已经跑远了,初蔚那眼泪伸缩自如,这会儿咯咯地笑着。 闻月跟看西洋景似的看她:“初蔚,你可真厉害,你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啊?” 初蔚擦了一下眼眶上残留的一点眼泪:“你们这儿的西北风太厉害了,我这叫迎风泪。” 闻月和闻星捧腹大笑。 到了知青宿舍,袁卫民拿了个小竹编盘,从锅里盛出了干烘的豆子。 外壳金黄黄的,带一些焦脆,香气四溢。 闻月咋舌:“你们知不知道外头黄豆涨到多少钱一斤了啊,怎么还……还当零嘴吃呢?” 初蔚笑道:“放心吃,没事。” 咱又不是吃不起。 第202章 推不掉了 正是中午,虽然寒冷,但这堂屋朝南,门口也浅,阳光能照得很深。 三五成群的麻雀栖在光秃秃的枝干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几人说说笑笑,好不快乐。 杜丽在那大堤上喝了一肚子冷风,得到了乡亲们一致的同情,这才狼狈不堪地离开了小桥。 今儿她面子里子都丢了,贺闻远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一看就是被那小知青迷得神志不清了。 初蔚迷惑男人的本事,可真是让她望尘莫及,又心生担忧。 她从念书的时候,就喜欢贺闻远了,这么些年,虽然他一直对她很冷淡,可对他的喜欢,却是与日俱增。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初蔚来,初蔚这叫横刀夺爱,她又怎么能不恨呢? 知青宿舍,初蔚问闻月在县城卖豆腐有没有被人欺负,闻月直摆手说完全没有。 “因为车间主任是我二哥的同学,有他关照着,厂子里的工人对我都挺好的呢。” 初蔚低头笑了笑:“你二哥挺厉害的嘛,同学都对他挺好的。” 闻月笑眯眯地看着初蔚:“我二哥以前上学的时候,回回都考第一,方方面面都优秀,又乐于助人,还不爱显摆自己成绩好,男同学都喜欢和他玩,女同学……” 初蔚捏了捏手指。 她知道,女同学都爱慕他,杜丽就是其中一个。 看来,太过优秀,可不是什么好事呢,遭人惦记。 闻月看初蔚表情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我二哥一个都不喜欢,上学的时候从来不跟女同学走得近,那时候农忙的时候,还有女同学想上我家来帮忙呢,我二哥也都不要,毕业了之后,上我家说亲的有几个,二哥一个都没答应。” 初蔚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表情有些小得意。 就是嘛,遭人惦记又怎么样,他心里可只有她呢。 黄晓一边吃豆子一边瞥初蔚:“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看把你得意的。” 初蔚嗔怪:“谁……谁得意了?” 黄晓白了她一眼:“谁接话谁就得意了。” 初蔚气鼓鼓地不理她。 几人又笑出声来。 大风商行,贺闻远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派出所有领导在老板的办公室,他要去大概汇报一下这次和派出所合作剿匪的事。 他在老板的办公室外站了站,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最后,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他推门而入,胡向前从工作中抬起了头,神色倒是还很和善:“闻远回来了,我已经接到虞山那边派出所的通知了,说你这次又是英勇擒贼,上面也对你表示了嘉奖,说你虽然退伍了,但是智勇双全,真是人民的好儿子。” 贺闻远淡淡:“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胡向前摘了眼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连带着我们大风商行都沾了光,上回被你小子溜了,今儿晚上,你说什么要上我家一趟,跟我这老头子喝上两杯,嗯?” 贺闻远神色微沉,果然,这是逃不开啊。 第203章 开窍了? 他眼帘微垂,心中权衡着,斟酌着,继而抬头:“好,今晚我会去的。” 胡向前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贺闻远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所以说,这年轻人是……开窍了? 开窍就好,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长远的目光,情情爱爱这些都是小事,哪怕娶一个不那么喜欢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应该是自己的仕途,自己的前程。 开窍了好,省的他做恶人。 贺闻远沉声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胡向前态度特别友善:“好,去吧去吧,晚上六点钟吧。” 贺闻远出去之后,胡向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下茵茵要高兴了。 晚上六点,胡茵茵在家里坐立难安的,她爸和她说了,晚上贺闻远要过来吃饭,她简直不敢相信,可她爸是从来都不会骗她的。 她特意梳妆打扮了一下,穿的是时下最时髦的羊毛呢的大衣,头发披散下来,还戴了个酒红色的发箍,脸上也擦了点粉,整个人香喷喷的。 她妈苏巧笑道:“看把你美的,贺闻远不过就是来吃个便饭。” 胡茵茵哼了一声:“妈,你不懂,我要让他每一次都看到最美的我,我这叫不打无准备的仗。” 自从看到那个叫初蔚的小知青之后,她心中是如临大敌,不能轻敌。 男人嘛,第一眼看到的,还不是外在嘛,那她就精心打扮一下,女为悦己者容嘛。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我安慰道,她这样,可不比那小知青差。 敲门声响起,胡茵茵吓了一跳,赶忙跑到门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呼了口气,然后才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贺闻远。 他穿的是大衣,人挺拔英俊得简直晃到了她的眼睛,她的脸忍不住一阵发热。 声音有几分娇羞:“闻远,你来了,外面寒冷,快进屋坐吧。” 贺闻远却被她身上的香味刺得鼻子有些发痒。 突然,旁边的墙角又蹿出来几个人,李宝剑许大国和杨雷达笑容满面地蹿到胡茵茵跟前。 胡茵茵吓了一跳,指着那几人:“你……你们怎么也来了?” 李宝剑笑呵呵道:“听说老板要给我们老大庆贺此次凯旋,所以我们来凑个热闹,讨杯热酒喝。” 胡向前听到门口的声音,立马跑了过去,一看到那三个小子,脸色微不可见地沉了一下。 怪不得贺闻远答应得这么痛快,敢情打的是这如意算盘。 可人都堵他们家门口了,他总不能不让他们进来。 胡向前努力扯了扯嘴角,做出和善的表情来:“快进来吧,酒都烫好了,就等你们来开吃呢。” 胡茵茵可不像她爸那么深藏不露,她情绪可都挂在脸上呢。 自己这精心打扮,可不是给那几个人看的,而且,今晚,她爸还要跟贺闻远提两人结亲的事呢。 这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不速之客,可怎么开口啊? 胡茵茵脸色难看得紧,苏巧见状,赶忙将她拉进了厨房。 第204章 不会背叛她 “你这丫头,有什么心思都挂脸上,这可不行。” 胡茵茵气得跺了一下脚:“他们来干什么啊?有他们什么事啊?跟着凑什么热闹?区区打工的,就敢不请自来地来老板家吃饭,谁给他们的胆子啊?” 苏巧皱眉:“你这丫头,这种话,以后可不准挂在嘴上了,听到没?叫贺闻远听到了,对你的印象不好。” 胡茵茵嘴噘得能挂酱油瓶:“我又不蠢,这种话,我怎么可能在他跟前说,妈,怎么办啊?本来今天叫他上门,我爸是想跟他提做亲的事的,现在这么多人,根本就没法提。” 苏巧叹气:“那也没办法,以后再找机会吧,行了,你别挂着脸,出去招待招待,登门是客。” 胡茵茵才笑不出来,她也不想笑,她就这么沉着一张脸进了客厅。 整个晚饭,她也吃得不痛快,那几人倒是聊得畅快,说说笑笑的。 胡向前到底不是胡茵茵,什么情绪都在脸上,他应付自如,席上也对贺闻远以及他手底下这几个人进行了又一次的嘉奖。 直喝得耳酣酒热,晚饭才结束,胡向前将几人送了出去。 刚才还醉眼惺忪的男人,眼神倏然就清醒了。 倒是一旁的几个小子,还在那摇摇晃晃的。 贺闻远扶着李宝剑,下了楼,楼下空地,几人傻笑着搂成一团,贺闻远就在旁边看着。 李宝剑:“老板都请我们老大吃饭,今年年底,升职,妥妥的。” 许大国:“必须的,这名额,谁都抢不走,肯定是咱老大的。” 杨雷达:“放眼整个商行,还能找到和我们老大相提并论的人才吗?没有……一个都没有。” 贺闻远脸色凝重,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但如果要让他出卖自己,那不升也罢。 他对自己有自信,以后,他总是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的,胡向前还真是压不住他。 大不了他就离开大风商行。 三个小子上了楼,他在楼下抽了支烟,已经一月份了,天很寒冷,路灯亮堂堂地照着大院的板砖,他脑子很清晰,靠在墙上,徐徐吐着烟圈。 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为了功名利禄,什么都可以拿去做交换,他不行,他喜欢的是那丫头,他不会做任何辜负那丫头的事。 永远都不会。 什么少奋斗几十年,对他没有一点诱惑力。 天空好像下起雨来,本就严寒无比的夜晚,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贺闻远丢了手中的烟头,转身进了宿舍楼。 知青宿舍,初蔚趴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看书,一旁放着的是贺闻远的手表。 她看一会儿书,看一会儿表,嘴角就没下去过。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黄晓合了书,关上手电筒,把被子往身上紧了紧:“不早了,睡觉吧。” 初蔚应了一声:“嗯,马上就睡。” 她摸了摸手表,仿佛能通过手表感受他的温度和味道,她俯首,轻轻亲了一下表盘,那脸不可抑制地红了。 心跳加速,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变态。 初蔚赶忙关了手电筒,将手表揣进怀里,嘴角上扬地闭上了眼睛。 第205章 别添乱 阳历二月三号是春节,还剩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冯支书说了,春节给他们放个假,七天的假,他们可以回家探探亲什么的。 黄晓和袁卫民都无比期待,初蔚呢……心情有些复杂,既想回去,因为她想她爸爸了,又不想回去,因为她不想看到她妈。 她叹了口气,还是要回去的,只要爸爸还在那里一天,那儿就还算是她的家。 因为下雨,挑河也都停工了,于是初蔚和黄晓也就不用去烧火了。 袁卫民在灶膛里烘了几个红心红薯,拿到她们屋给她们吃。 外头噼里啪啦下着雨,麻雀在房檐下躲雨,三人有说有笑,日子过得舒坦闲逸。 袁卫民开口道:“听说村里要选一个养蚕技术员出来,开春之后家家户户就要开始养蚕了。” 黄晓埋头吃红薯,对这事显然是不感兴趣。 初蔚应道:“那我可以试一试。” 主要是全村的养蚕技术员,那指定和人接触的机会就多,那不是收情绪值的机会就多嘛。 袁卫民含糊不清道:“杜丽已经报名了。” 初蔚止不住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那我就更要报名了。” 黄晓担心道:“那个杜丽,在村里支持率可高了呢,这个事,你还真要掺和啊,我估计没戏。” 初蔚耸肩:“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等外面的雨稍微变小了些,初蔚撑了把伞去了党支部,找到了冯支书,开门见山道:“冯支书,那个养蚕的技术员,我要报名。” 冯支书推了推眼镜,看她:“小初啊,你见过蚕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明显就是不相信她能胜任养蚕技术员这一职位。 初蔚自信道:“我不止见过,我的养蚕理论知识还非常的丰富,如果支书不信,到时候可以考考我的。” 冯支书将信将疑地看她:“你可不能为了当上技术员,就胡说八道,知道吗?” 初蔚点头:“我要是说假话,不是很快就会露馅吗?支书,这个位子是公平公正的对吗?” “那当然是的,这边已经有几个人报名了,这样,后天我们这边组织考考你们,我们绝不偏袒任何一个人。” 初蔚想,那就好。 杜丽是吗,敢惦记我家闻远哥,敢跟贺婶子联合起来算计我家小哥哥,我要让你好看! 她在空间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本养蚕指导手册出来,钻研了整整一天一夜,将里面所有的大小知识点都参透了。 上花溪大队一共有四个人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养蚕技术员的竞选。 这事其实不费劲,也就是和村民们说说注意事项,偶尔抽空去各家各户看看养蚕的实际情况,也就行了。 生产大队看重这种人才,所以给出了每个月五元的补贴。 初蔚嘛,肯定不是冲着钱去的,这点小钱入不了她的眼,她就是想搜集点情绪值。 传统养蚕和科学养蚕,这肯定是会产生矛盾的,到时候情绪值还不是源源不断? 第206章 爱情事业双失意 但杜丽确实是冲着钱去的,一个月五块,这活儿又不累,她是教师,村民们都很服她,这钱来得太容易,她不上才是傻子。 可听说,初蔚竟然也报名了。 她止不住轻嗤了一声,那小知青,城里来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竟然还想跟她竞争技术员的位子? 做梦去吧! 上次被她削了面子,弄得狼狈不堪,这一次,一定得出一口恶气。 一月二十号,是个大晴天,河里都结上了厚厚的冰,一出门,一呼吸,全是白茫茫的气,冷空气冻得人头都疼。 初蔚双手揣兜里,跟黄晓还有袁卫民一起往生产大队跑去。 黄晓裹着厚实的大围巾,含糊不清道:“能行吗你?乡亲们可都等着看你笑话呢,特别是那杜丽,指不定心里多乐你给她这么一个嘲笑你的机会呢。” 初蔚挑眉笑笑;“那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到了生产大队,村民们都挤在墙角下晒太阳,一看到他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再往小院里走,弄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冯支书和许大队长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摞着几本书,面前有几张凳子。 杜丽已经坐在上面了,回头扫了初蔚一眼,那眼神,明显透着不屑。 初蔚搓了搓手,坐到了她身边。 另外两个也都是小年轻,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 后头有人起哄:“小知青,你凑什么热闹?长这么大,见过蚕吗?认得田里种的哪个是桑树吗?” 众人哄笑。 杜丽也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初蔚坐得笔挺,神情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冯支书轻咳一声:“这样,我们为了彰显公平,先做一张卷子,接着就是问答环节,事关我们上花溪养蚕大业,这事不能含糊。” 卷子很快发了下来,也就十道问答题。 初蔚拿起笔,飞快地开始作答。 黄晓和袁卫民在后面看得担心:“这家伙,看都没仔细看,就开始写了,别是瞎写的吧。” 袁卫民:“破罐子破摔了吧。” 笔试环节是半个小时,很快,卷子就收了上去,冯支书看了看,看到初蔚试卷的时候,有些震惊。 这小知青,原来不是胡言乱语啊,她竟然真的懂养蚕? 接着,冯支书开始提问,就是比较笼统的问题,问他们养蚕的注意事项。 两个男生先回答的,倒也回答得还行,冯支书和许大队长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接下来就轮到杜丽了,杜丽微抬着下巴,开始发表她的演讲:“如果我是养蚕技术员,那么,我一定急民众之所急,忧民众之所忧,乡亲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我一定会将我所知道的知识,无私地全部传授给他们……” 她还在口若悬河,后面黄晓轻哼了一声:“跟这儿写小作文哪,听听她说的,全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初蔚瞥了杜丽一眼,心中轻呵了一声。 杜丽的小作文演讲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才终于歇了。 接下来初蔚就要上了,初蔚气定神闲地看了杜丽一眼,一会儿让你知道什么叫爱情事业双失意。 第207章 赢得漂亮 但是,没成想,后面村民还挺买杜丽的账,群众的呼声很高。 初蔚想,这些人,大概都是傻子,说漂亮话就能把他们收买。 轮到初蔚了,她挺直了身子,后面的黄晓和袁卫民就好像在考场外等候孩子考试的家长,两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初蔚清了清嗓子道:“我想说点实在的,就是怎么样能把村民养蚕的成活率提高,以及怎么节省桑叶地喂养蚕。”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说点实在的?也就是讽刺她刚才说的不实在? 初蔚不为所动,一字一句道:“我要从三大点,八小条来详细地阐述怎么养蚕,首先就是搭建蚕架,一定要与墙壁保持一定距离,蚕架脚要洒石灰粉或者蚕药,以防止老鼠上爬……” 外面围观群众,包括黄晓和袁卫民,都惊呆了。 初蔚说得可太好了,很具体,很详细,条理分明,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养了几十年蚕的老蚕农。 杜丽瞠目结舌之中,继而表情有些扭曲,说这么多,不过是空有理论知识,她跟这儿显摆什么? 初蔚一口气把自己想要表达的都说完,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没有黑幕,她觉得,她表现得最完美。 她这一停下,后面黄晓就开始带头鼓掌,还大叫:“好,说得好。” 那些村民虽然不喜欢初蔚,但也不能否认这小妮子,确实说得最实在。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初蔚勾了勾嘴角,承让了承让了。 冯支书其实本来是属意于杜丽的,她是文化人,又是这儿的村民,乡亲们也比较服她,可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儿,他不能徇私得太明显。 小知青不管是这笔试还是回答问题环节,都堪称是完美,她确实当仁不让地应该成为养蚕技术员。 冯支书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杜丽却抢先一步道:“初蔚是城里人,这些知识点,大概都是书里看来的吧,这都是理论知识,真正养蚕的时候,可没那么简单。” 初蔚笑了:“杜老师,你大概是忘了,今天考的,就是理论知识,你连理论知识都比不过我,更别提实际养蚕了。” 情绪值+100。 冯支书摆摆手:“好了,我们是很公平公正的,今天,初蔚的确表现得更加优秀,所以,开春以后的养蚕技术员,就由初蔚来担任了。”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初蔚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成王败寇,不懂么?你不服个什么劲儿呢? “但是呢,我们让你试一试,为期两个月,如果你不能胜任,我们还是要重选技术员的,小初,你没有意见吧?” 初蔚莞尔一笑:“这很合理,我当然没有意见。” 杜丽气得拳头都握了起来,本来还想狠狠出一口恶气的,却没想到,这小知青也不知道在哪里恶补了这些养蚕理论知识,竟然回答得这么有条有理,愣是叫她又一次出了风头。 看着初蔚志得意满地走到了她那两个朋友跟前,她脸色铁青一片。 第208章 失之交臂 初蔚都懒得看她,直接走到了黄晓跟前,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黄晓拍了拍她的肩膀:“初蔚同志,深藏不露啊,连养蚕你都会,你都在哪学的啊?” 袁卫民也是一脸不敢置信,连养蚕都会,初蔚可真是全才啊。 初蔚嘿嘿一笑:“我爱看书,这也确实是理论知识,不过,如果连理论知识都没有的话,又怎么指导村民们科学养蚕呢?” 袁卫民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初蔚,恭喜你,荣升养蚕技术员。” 几家欢喜几家愁,初蔚他们这边欢天喜地,杜丽那边就是愁云惨淡,经过初蔚他们身边,她哀怨地看了初蔚一眼,然后出了院子。 一些脑子拎不清的村民觉得他们的杜老师又被小知青欺负了,还想为她鸣不平呢。 初蔚摇摇头,蠢成这样,也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杜丽趾高气扬地来,灰头土脸地走,一点便宜没能占到。 情绪值+200,来自杜丽。 初蔚乐呵呵的,希望能赶在春节的时候,升到四级,那样,开春之后,她就有板蓝根卖了。 人群散了,贺奶奶笑呵呵地走过来:“小初啊,你连养蚕都会,可真是了不得。” 初蔚谦虚地表示,她只是喜欢看书,都是从书上学的。 贺奶奶拉着她走到一边:“家里豆子用完了,还要在你这儿买一些,你那儿还有吗?” 初蔚点头:“有的,您要多少?” “再买三十块钱的吧。” “好,今天晚上我送给您。” 贺奶奶便将三十块钱塞给了她,初蔚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 贺奶奶很是感激这孩子,因为黄豆涨价的缘故,县城几家豆腐摊子卖的豆腐百叶茶干都涨价了,就他们家的没涨价。 不少远地儿的都愿意弯路过来买他们摊子上的豆腐,月月每天都要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能到家。 这可都多亏了小初这孩子原价卖黄豆给他们家。 这么好的孩子,长得也好,性格也好,她那儿媳妇是真的鬼迷心窍了,竟然不喜欢她。 大风商行,提干名额出来了,贺闻远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升上经理了。 他有些意外,也有些诧异。 但这显然是最好的结局。 贺闻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三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李宝剑抬手:“行了,别嘚吧嘚了,这样,老大,今年过年,你回家过吧,我们在这守着。” 往年都是老大一人守着,他们都回家合家欢去了。 他们得懂点事了,老大也是人,大团圆的日子,也会想家的。 贺闻远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们都是外乡的,回家不方便,还是你们回吧。” 许大国自告奋勇:“我让我爸妈还有妹子来县城过年,他们老早就想过来探亲,看我在这边过的怎么样了,老大,你回家过年吧。” 三人都强烈要求他回家过年,贺闻远便道:“我年三十回去。” 三人齐齐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胡茵茵义愤填膺地问她爸为什么贺闻远竟然升职了。 胡向前脸色凝重道:“我们大风商行的幕后老板,在保他。” 胡茵茵噤声,没敢说话。 第209章 回家 腊月二十六,初蔚他们收拾好了行李,打算明天就回海城去。 傍晚的时候,闻月和闻星过来了,闻月手里提了个大袋子,放到初蔚脚边上,笑着看她:“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让你带回家,也让你爸妈尝尝我们这边的特产。” 初蔚嗔怪:“你乱花什么冤枉钱啊,马上要过年了,给你自己还有星星添置两身新衣裳倒是真的。” 闻月又从棉衣口袋里摸了支小盒子出来,郑重地交到初蔚手上:“知道你爱学习,所以我给你买了支钢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别嫌弃。” 初蔚眼眶有些热,闻月闻星和贺奶奶在用行动告诉她,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们,是值得她善待的。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钢笔,笑着看闻月,又摸了摸闻星的头:“怎么会嫌弃呢?我很喜欢,谢谢你们这么惦记着我。” 初蔚这么郑重其事的感谢,又让两丫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喜欢就好。” 隔天一大早,初蔚他们就返程了,这一次,上花溪和下花溪都给知青们放了一小段时间的假,让他们回家过年。 初蓝有些日子没看到她姐了,包括之前杜丽差点和贺闻远定亲,她都因为忙于挑河没时间来凑热闹。 这次一见她姐,她那心里又堵得厉害。 她在下花溪挑了小一个月的河,风吹日晒的,整个人就跟乡下妇女似的,糙得不行了,再看她姐,还是那么水灵,看得她嫉妒不已。 这次回家,她可得好好跟妈妈诉诉苦,清点一下初蔚的多项罪状。 闻月一直把初蔚送上了火车站,这才放心地离去。 这一次,几个知青都坐在同意节车厢里。 下花溪的韩文龙似乎对初蓝有些意见,并不怎么搭理她,初蔚大概也能猜想出来,她这个妹妹,是个好吃懒做的主,指不定怎么躲懒呢。 就那么些人,虽然韩文龙他们是大男人,但初蓝要是总这么偷奸耍滑,他们也肯定是有意见的。 初蓝全程冷漠脸,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 火车开了五个多小时,初蓝早就寄信回家说是腊月二十七要回家了。 所以初国华和赵美凤一早就去火车站等着了。 当然,赵美凤只是为了接初蓝。 初蔚还记得,上辈子,李景松那一次害得她差点高烧烧傻了之后,就在医院病床上,她拉着她爸的手说她想离婚。 她爸点头,说,这个婚,是该离了。 而她妈呢? 她妈表情很不耐烦:“你这丫头,至于吗?结婚,哪里没有一点摩擦呢?夫妻之间,就是要相互磨合的,你总不能有点儿事就嚷嚷着要离婚,让别人知道了,说我教女无方。”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看清真相,还想着解释:“我这叫一点摩擦吗?李景松差点就害死我了。” 现在想想,她那个时候是真傻,明明这婚姻就是合几人之力设下的一个圈套,她还向施害者求救,她那悲催的一生啊。 第210章 被指责 火车停下,初蔚和袁卫民黄晓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黄晓乐呵呵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在火车站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候可讨厌你了。” 初蔚轻哼:“你这人,不了解一人就讨厌别人,一点都不客观。” “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嘴巴还不饶人。” 初蔚笑眯眯的:“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哪?” 黄晓拉着她的手:“过完年,我上你家去玩,嗯?” “好,袁卫民,你也来玩。” 三人交换了地址,约好到时候互相串门子。 走到出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爸妈候在出站口,身后的初蓝飞奔上前,一下子扔了手中的两个皮箱,一把抱住了她妈。 初蔚心头涌起一些酸意,从小到大,她妈从来都没这么抱过她,也从来没心疼过她。 哪有不渴望母爱的孩子呢? 赵美凤心疼地看着初蓝,捧着她的脸:“这……皮肤怎么这么皴啊?没好好擦雪花膏吗?啊?” 初蓝这眼泪直往下掉,委屈道:“雪花膏哪管用啊?妈,你都不知道我在那乡下过日子有多苦。” 赵美凤拿着手绢给她擦眼泪,心疼地安慰着:“好了好了,到家了,到家就好了,这几天妈妈给你多烧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你在家,什么都不用做,嗯?老初,你快拎着蓝蓝的行李。” 初蔚正好也走上前来了,初国华小心翼翼道:“美凤啊,你给蓝蓝也拎一个,我还得给蔚蔚拎呢。” 赵美凤瞪了他一眼:“那丫头力气大得很,用不着你帮忙,快帮蓝蓝拎着。” 说完,拉着初蓝的手,一扭头,就直接往前走去。 初蔚的心揪了一下,这个家,真是比腊月寒冬还要让她觉得冷。 初国华束手无策,初蔚体贴道:“爸,没事,你拎初蓝的行李吧,我自己拎得动。” 初国华无可奈何地只能拎着初蓝的行李。 等他们出了火车站,那母女两已经高贵地上了一辆黄包车,绝尘而去了,丝毫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 也罢,那样还省的清净呢。 等初蔚和她爸赶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妈端坐桌旁,脸色非常难看,眼里好像有火在燃烧。 再看一旁,初蓝哭哭啼啼,好不可怜。 看来,又在她妈跟前卖过惨了,她妈这是要找她算账呢。 大过年的,都不让她耳根子清净。 她刚放下行李,就听得‘啪’的一声,她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初蔚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淡淡地扫了她妈一眼。 赵美凤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你还有脸跟着一起回来?” 初蔚理直气壮地看着她妈:“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初蓝怒火中烧地看着初蔚,害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害她挖了一个月河的元凶,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不要脸。 赵美凤忍着怒火:“上次回来,我怎么和你说的,让你让着你妹妹,你倒好,你反而变本加厉,你竟然把你妹算计得去干那么苦的苦力活。” 第211章 要打她 初蔚冷冷地看了初蓝一眼,她可真会‘报喜不报忧’,只挑利于自己的话说。 “不是我算计她,而是她算计我,她诬赖我倒卖粮食,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倒卖粮食这个罪名一旦被坐实了,我将面临什么,她竟然说我算计她?她可真会倒打一耙。” 赵美凤微愣了一下,她这个女儿,确实是变了,变得特别能说会道,还特别又反抗意识。 家中并无变故,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这实在是让她觉得奇怪。 初蔚这话一出,初蓝又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赵美凤赶忙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不哭不哭。” 初国华看不下去了,拉着初蔚的手道:“这件事,是蓝蓝不好,她怎么能诬赖她姐姐倒卖粮食呢?这多大的罪啊,她就不怕她姐进派出所吗?” 初蔚冷冷道:“她就怕我不进派出所,她就是想把我算计进派出所。” 初蓝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妈:“我怎么可能要算计她进派出所呢?我就是看到姐姐她和几个男人一起运黄豆上船,人家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她自己的行为让人误会,我是担心她做了什么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所以才提醒她的。” 初蔚都笑了出来。 她这是学杜丽了啊,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与日俱增。 赵美凤眼中闪过冷光,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笑什么?” 初蔚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妈,您信她那漏洞百出的话吗?” “我只看到蓝蓝变得面目全非,可怜无辜,而你,你还是和在海城的时候一个样,你去乡下压根就没吃苦,你妹妹因为你,吃尽了苦头。” 初蔚的心跟被针扎了似的,细细地疼着,不是滋味地轻喃:“你是信她的。” 虽然毫不意外,可她却觉得很受伤。 初蔚冷声道:“今天初蓝在这里,我把话说清楚,从去乡下开始,初蓝就一直在背后给我使绊子,买车票的时候,把我一个人安排在独立的一个车厢,让我差点被人贩子抓走。 到了地方,她为了躲懒,选了个活计轻松的上花溪而不通知我,让我去了更苦的村子,我挖藕的时候,初蓝可是躺在床上享清福呢。 其后她联合程英诬赖我偷钱,因为这事,程英档案上被记过。 之后她又联合程英以及李景松污蔑我作风有问题,程英亲口说的,是初蓝让她这么做的,此后,程英被遣返回来,初蓝档案被记过。 妈,你说我变本加厉? 变本加厉的是初蓝才对,初蓝她不思悔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没能搞垮我的声誉,竟然想让我进派出所。 妈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指责受害人,而不是追究初蓝的责任。 所以,初蓝成为今天这样,都是你纵容的,都是你的错!” 初蓝的罪状一条一条被她列出来,赵美凤的脸色就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她怒不可遏地扬手,就要打初蔚的脸…… 第212章 滾就滾 初国华情急,上前要挡,初蔚一把抓住了她妈的手,目露凶光。 又想打她,竟然又想打她。 她一字一句,没有半点掺假,她被初蓝害成这样,她妈竟然偏心成这样,没有指责初蓝半句,第一反应竟然是打她。 就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家里遭逢变故,就因为身为婴儿的她不乖整天啼哭? 她是何其冤枉? 被初蔚抓住手腕的赵美凤恼羞成怒了,咬牙切齿道:“你这丫头,是要造反吗?” 初蔚个头比她妈高,气势凌人地盯着眼前的她:“我只是争取自己的权益而已,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偏心?” 赵美凤气得脸色铁青:“你还问我为什么偏心?你不看看你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样子,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上手打我?” 初国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美凤啊,蔚蔚才刚回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初蓝上来要拉架。 她那哪是拉架,她那分明是想趁乱教训初蔚。 初蔚岂容她撒野? 她一手抓着她妈,一手猛地推开了浑水摸鱼的初蓝,初蓝一个踉跄,腰撞在了桌角上。 她立刻就势往椅子里一坐,又哭了起来。 脸上皮肤太皴,这一哭,眼泪水是咸的,她则脸上刺刺地痛着,她真是恨死初蔚了。 赵美凤一把甩开了初蔚的手,连忙对初蓝嘘寒问暖:“怎么样?伤着哪儿了吗?” “腰撞了,好疼啊。” 赵美凤回头,怒目而视:“你这个死丫头,真的是要反天了,你给我滚出去!” 初蔚怔了一下,就只是觉得心里发凉,凉到五脏六腑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净了。 仇恨本来是粒种子,这会儿生根发芽,她想,就算是亲生母女又怎么样。 人说虎毒不食子,她妈可真是比老虎还要残忍。 这样的母亲,让她心寒至极。 如果不是她爸说过,她会真的怀疑,她不是她妈亲生的。 初国华在一旁恼火道:“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确实偏心眼,手心手背都是肉,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却一味地纵容蓝蓝,这样下去,你会将这孩子惯坏的你知不知道?” 赵美凤却已经是油盐不进了:“这个家,我说了算,这死丫头不听话,我让她滚,她就得滚,初国华,你要帮她是吗?那连你也一起滚!” 初国华愣了愣,他底气向来不足,因为他算是倒插门的。 这个家,确实是赵美凤说了算。 这么多年,在赵美凤强势的打压下,他早就习惯了唯唯诺诺,委曲求全。 他软了声音道:“美凤啊,今儿都腊月二十七了,咱们不要吵了好吗?让孩子在家安安稳稳地过个年,你看行不行?” 初蓝哭的声音更大了些。 赵美凤咬牙切齿:“不行,给我滚出去!” 初国华为难,这大冬天的,孩子能去哪里啊? 初蔚却早已收拾好了心情,一把拎起行李:“滚就滚,这个破家,我还不稀罕待呢!” 说完,扭头,干脆利落地往外走去。 第213章 六亲不认 还好,她之前买了一套房子,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赵美凤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丫头,她哪来那么大的底气,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那就让她在外面挨饿受冻一个晚上,看她还不乖乖回来给她认错,给蓝蓝认错。 这丫头,就是要挫挫她的锐气。 初国华急了,赶忙追了出去,一把夺过初蔚手中的行李:“你这傻孩子,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别犯傻啊,忍一时风平浪静,你不用走,我跟你妈好好说说,她也是在气头上了,不是成心要赶你走。” 初蔚对她爸是又爱又气。 她爸疼她,她是知道的,可她爸窝囊,那也是真的,这么多年,她爸受的气,可不比她少。 因为倒插门的缘故,她妈向来不顾及她爸的面子,在外人面前那也是呼来喝去的。 可她爸脾气太好,逆来顺受,便更加助长了她妈的嚣张气焰。 现如今? 呵,管她生气也好,高兴也罢。 上辈子的教训,她已经记住了,亲妈?亲妹?只要是欺负我的,算计我的,我初蔚统统六亲不认! “爸,她都让我滚了,我要是不滚,岂不是显得太没皮没脸了,这个家,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初国华担心道:“你说你一孩子,天寒地冻又快过年了,你能上哪去?” 初蔚狡黠一笑:“爸,要是我有去处,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初国华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不会又要去清歌家吧?这大过年的,你可别上人家去打扰人家。” 宋清歌是初蔚的好朋友。 初蔚挑眉:“我不去清歌家,爸,你跟我一起来,我领你看一处很不错的院子。” 初国华一头雾水地拎着初蔚的行李,往前走去。 海城市区的街道都挺窄,两边栽的是梧桐树,这会儿冬天,树叶子都掉光了,两边是民国风的建筑,特色又精致。 他家院子就在这淮海路上,而初蔚的院子,也在淮海路上,相距不超过两百米。 她妈买菜还必须得经过她的院子呢。 初蔚领着她爸,一路沿着小道走到了她那院子门口,然后从她那黄书包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在她爸诧异的眼光中,打开了那道铁门。 院子四四方方,不大不小,院墙下一株红梅正散发着幽香,桃树和柿子树都光秃秃的。 初蔚放下行李,对她爸道:“这儿就是我的栖身之地了。” 初国华皱着眉头道:“这房子,谁的啊?” “我……朋友借给我住的。” “哪个朋友啊?清歌家也没这么处房子啊。” 初蔚打开正屋的门,敷衍道:“我又不是只有她一个朋友,总之是可靠的朋友,你不用担心。” 初国华担忧道:“蔚蔚啊,你年纪还小,但有些道理你得懂,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知道吗?” “放心吧爸,我没白拿人家的,我不是那种人,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初国华对初蔚是很放心的,他家蔚蔚不是爱占便宜的孩子,也不是有虚荣心的孩子。 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第214章 盛站长,好巧 这小院子,有一个客厅,三个房间,一个厨房,还有一个卫生间,另外还有个小杂货间。 就是院墙上缠了不少枯藤,看来明天得空了要稍微收拾一下。 初蔚跟他爸去集市上添置了不少东西,锅碗瓢盆棉被等生活日用品都买齐了。 两人又忙着收拾了一下屋子,这一忙,就已经是傍晚了,初国华给她做了晚饭。 初蔚一边吃饭一边瞥她爸:“你晚上……要回去吗?” 心里有一些忐忑。 初国华似乎下定了决心:“这次你妈妈和你妹妹都太过分了,我不回去,我在这儿陪着你,总不能让你这丫头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年。” 初蔚顿时雀跃,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不怕妈不高兴吗?” 这么多年,她爸对她妈向来是言听计从,这大过年的,他不回家,能行吗? “没事,不用替你爸担心。” 初蔚心里暖暖的,总算还有人疼她。 今年腊月没有三十,年二十九就是除夕夜,腊月二十八这天,贺闻远回来了,他想着,能和家人还有初蔚一起过年,今年的年确实是值得期待的。 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来,行李一放下,他就去了知青宿舍,却见知青宿舍院子的门紧锁着,他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给他们放假了?回家过年了? 回家一问,果然,前几天就回省城了。 贺闻远顿时觉得心中五味杂陈,本以为可以和初蔚一起过第一个年的,看来这想法是要泡汤了。 天色已经晚了,贺奶奶在灶房里忙晚饭,闻月闻星将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没有他们爸妈和哥嫂,这一家子人吃了个欢欢喜喜的团圆饭。 晚饭后,闻月拽着她二哥进了西屋,小声道:“二哥,你难道不想和初蔚一起过年吗?”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二哥,你去吧,明儿买票去海城嘛,正好可以赶过去和初蔚一起吃年夜饭呢。” “咳……奶奶她……怕是会有意见。” 闻月狡黠地笑:“你放心吧,奶奶可支持你和初蔚在一起呢。” 贺闻远心头一松,家里人员简单了,事情也就简单了,如果他爸妈还在这儿,必然又要一番闹腾了。 海城,初蔚在自己的新居里度过了一个安逸温暖的夜晚。 隔天早晨,睡饱的初蔚神清气爽地推开门,在小院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一眼看到门外经过一辆红旗牌小汽车。 那小汽车,她眼熟啊,那是—— 盛大站长的车。 也不知道为什么,初蔚看到他的车,本能动作就是开溜,她立马转身,想钻进屋子里。 “初蔚……”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初蔚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在那里,回头看盛怀瑾:“盛站长,好巧啊。” 盛怀瑾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小丫头,怎么阴魂不散,走哪都能碰上她? 不远处,没了老伙夫,赵美凤和初蓝只能自己出来买菜。 正走到初蔚的院子外,两人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人。 两人神色都是一惊。 第215章 就不怕我冻死? 盛怀瑾抬脚跨上青砖台阶,初蔚无所遁形,只能‘殷勤’地给他开了小铁门,谄媚地看着他:“盛站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盛怀瑾只是来这附近给一个长辈拜年,回去的途中,没想到能看到初蔚。 “怎么?是又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怕见到我。” 初蔚不服地看着他:“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惹事精吗?” 门缝里看人,都把人看扁了。 盛怀瑾眯眼看她:“你难道不是吗?” 这丫头闯的祸还少吗,谁给她的勇气这么理直气壮的? 初蔚气鼓鼓地看着他:“我没做亏心事,您不用带着成见的眼光看我,您这样对我是一种歧视。” 盛怀瑾敲她脑袋:“让别人带着歧视的眼光看你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本人吗?你做的亏心事还少吗?” 初蔚摸了摸脖子:“您在通县教训我还不够,还上赶着跑到我家里来教训我,这大过年的,您都不让我过得舒心吗?我都跟您认过错了。” 盛怀瑾轻哼了一声:“我只是路过这,看到你,所以顺便下来和你打声招呼,说一声过年好,你这丫头,小人之心。” 初蔚心虚地笑了笑。 她就是和他开玩笑而已,气气他听有意思。 小院子不远处,初蓝脸色难看地对赵美凤道:“妈,那个……是通县粮站站长盛怀瑾,说是初蔚的远房表哥。” 赵美凤哼了一声:“什么远房表哥,听都没听说过。” 初蓝神色扭曲,不止贺闻远对她好,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盛站长也是百般地维护着初蔚。 初蔚还敢说她不是靠狐媚勾引男人。 “她这住的是谁的房子?” 这院子,离他们初家也不远,去个集市都得路过这儿,这地段很好,去哪儿都方便,院子也清净,是个好房子。 初蓝翻了个白眼:“又不知道勾上了什么男人,人家大方收留了她。” 以色事他人,初蔚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赵美凤拉着初蓝往前走去。 “蔚蔚……” 初蔚这正和盛怀瑾说着话呢,就听到院墙外传来一声亲热的叫声,偏头一看,是那昨晚才无情地把她扫地出门的妈。 这会儿突然换了一张脸,让她觉得无比的讽刺。 赵美凤擅自推开了小铁门,进了院子,走到初蔚跟前,眼神却停留在盛怀瑾身上,这应该是盛家的晚辈了,看年龄约莫二十五六,但看着却很稳重,是个不轻易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人。 盛家,也确实是值得攀附的人家。 “这位是……”赵美凤笑着看向初蔚,表情很是殷切。 初蔚嘴角涌出一抹讥笑来,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妈:“妈你昨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扫地出门,现在才出门来找我吗?就不怕这四九寒天的,我冻死在外面吗?” 赵美凤眼中寒光稍瞬即逝。 死丫头,她都给台阶给她下了,她这么说,不就说明着丫头可以回家过年了吗? 她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脸上没光。 第216章 只认识初蔚 闻言,盛怀瑾的脸色冷了两分,看向赵美凤的眼神,带着探究和打量,再看向赵美凤身后跟初蔚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表情不太好看。 能将女儿在四九寒冬里赶出家门的母亲,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 虽然这小丫头总是不安分,总给他惹事。 可真当她遇到事的时候,他又总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赵美凤赔着笑脸,走上前去,要拉初蔚的手,初蔚不着痕迹地躲开,走到了盛怀瑾身边。 赵美凤笑着看她:“你这孩子,跟父母置气就闹离家出走,你一走,我就担心得不得了,找了你大半夜,愣是没找到,我都急死了。” 初蔚知道她妈突然变了一副脸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她身边站着的盛怀瑾。 初蓝肯定和她妈介绍过了。 她妈向来捧高踩低,看到盛怀瑾这种有势力的人,还不上赶着巴结。 她又怎会让她妈如愿? “是吗?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出那个家,这叫我自己离家出走?” 她可得在盛怀瑾面前拆穿她妈的真面目,让她攀附权贵无门,让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赵美凤咬了咬牙,在外人面前,这死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一点都没有蓝蓝听话懂事。 赵美凤故作熟稔地想要捏初蔚的脸,初蔚只觉得毛骨悚然,从小到大,她妈可从没和她这么亲热过。 她毫不留情地避开了她妈的手,躲到了盛怀瑾的身后。 赵美凤气得脸色铁青。 继而一想,她为什么要讨好这死丫头? 盛站长就站在她跟前,她干什么还要曲线救国? 她立刻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神情看向盛怀瑾:“听我家蓝蓝说,您是通县粮站的,盛站长,您好啊,既然和我家蔚蔚跟蓝蓝关系都好,那去我家喝杯热茶吧。” 盛怀瑾不动声色道:“你是……” “我是初蔚的妈妈。” 盛怀瑾眉峰微挑:“是亲妈吗?” 赵美凤表情僵了一下:“盛站长说笑了,我当然是她亲妈了。” “亲妈会在寒冬腊月的晚上赶自己的女儿出门?” 初蔚在旁添油加醋:“而且是我从火车站回家之后,行李刚放下,就被赶出门了。” 赵美凤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眼神里写着‘你这死丫头再敢多说一句看看’。 初蔚躲到了盛怀瑾身后。 盛怀瑾有些心疼这丫头,之前了解过了,这丫头之所以把他拖下水说是他让她收黄豆,也是因为她的亲妹妹举报她倒卖粮食。 现如今,又被亲妈如此苛待。 简直就是灰姑娘现实版。 “盛站长,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的,小孩子家家的,嘴里没一句真话,我家就在这附近,您说说这丫头,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家去吧,今儿都大年三十了,一家人总不好分开过,您也一起去喝杯茶。” 盛怀瑾冷漠道:“抱歉,我没有时间,另外——” 他顿了一下,随手指了一下初蓝:“我只认识初蔚,这一位,我不认识。” 这是在反驳赵美凤刚才那句‘既然和我家蔚蔚还有蓝蓝关系都好’呢。 第217章 天上掉下个初妹妹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初蓝一脸委屈,却不敢在盛怀瑾面前造次。 初蔚也冷冷道:“您二位请回吧,你们既然把我赶出来了,我初蔚也是要脸的人,就不回去打扰您二位了,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 赵美凤还想着挽回局面:“你说你这孩子,跟家里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啊?这大过年的,别生气了,乖,跟妈回去。” 说着,要拉初蔚,盛怀瑾直接将初蔚挡得死死的,声音冷冽:“她说她在这里住得挺好的,你是听不懂她的话吗?” 赵美凤含恨得差点吐血,这盛站长也太护着这死丫头了。 昨儿夜里听蓝蓝说,那贺闻远也很护着那死丫头。 这么多年,她刻意遮掩着那丫头的长相,如今,她主见太大,这张脸,是遮不住了。 这丫头,就靠着这么张脸,让男人们对她言听计从。 她突然想起来,问道:“这屋子是谁家的?你住在这儿不打扰人家吗?” 初蔚表情一犹豫,盛怀瑾就接了话茬:“这屋子,是我借给她住的,不劳你操心了。” 初蔚都想喊盛怀瑾爸爸了。 盛怀瑾始终不冷不热的,赵美凤也觉得再这么下去,估计要下不来台了,到时候面子里子可就都丢了,只能赶紧拉着初蓝走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盛怀瑾转头看了初蔚一眼:“就你一人住这里?” “还有我爸,他去买菜了。” “所以,这房子,是谁的?” 初蔚小声嘀咕:“是我自己的。” “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大一套房子?” 初蔚声音更小了:“反正都是合法所得。” “既然是合法所得,为什么不敢跟你妈说?” “我怕我妈算计我的房子。” 盛怀瑾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话来,这丫头的亲妈和妹妹,对她确实很不好,她有这么个防人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盛怀瑾往外走去,初蔚在后头喊道:“盛站长,再见,有空来家里坐坐,随时欢迎。” 盛怀瑾却没走,他去车上取了个红包,然后回到了院子里,将本来要给他亲妹妹的红包递给了初蔚。 初蔚眼睛顿时亮了,一副财迷样接过红包。 红包正面写着‘平安’,背面写着‘喜乐’,初蔚的眼眶一下子有些湿润,抬眼看盛怀瑾,特别真心地说了句:“谢谢怀瑾哥。” 盛怀瑾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还有事,先走了。” 跨出院子的时候,盛怀瑾想,他总是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对这小孩好的冲动,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等盛怀瑾也走了,初国华才提着菜篓回家。 初蔚没和他说刚才发生的事。 父女两下午把院子修整了一下,五点多钟,天就黯了,两人吃了个热乎乎的年夜饭。 然后初蔚说要爬上院墙把那上面的枯藤扯掉,挂点红色的彩纸,喜庆一点。 初国华找了个木梯,让她爬了上去。 院墙也不高,初蔚骑在墙头,外面是不绝于耳的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还有小孩走街串巷,欢笑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 到处都是欢乐祥和的气氛。 初蔚正要下去的时候,身子一个踉跄,直直往院墙外掉落。 意外的,没有砸到地面上,却掉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是……天上掉下个初妹妹吗?” 第218章 偷偷留下 初蔚一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她抑制不住兴奋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闻远双手抱着她,眉眼被路灯融化得极尽温柔:“路……路过。” “蔚蔚……你没事吧?”院墙那头,初国华情急地喊道,还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初蔚立刻喊道:“爸,我没事,没事,你继续在里面挂彩纸吧。” “没摔着吧?” “没有,一点都没。” 脚步声这才停了:“你这丫头,你小心着点啊,大过年的,再磕了碰了,脸上挂相,那多难看。” “嗯,知道了。” 说完,红着脸对贺闻远道:“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贺闻远这才将怀里的人放了下来,轻轻将她抵在墙上。 初蔚狡黠地看着他:“是路过,还是特意来看我的?” 贺闻远轻咳一声,先递了个纸袋给她:“给你的。” 初蔚期待地打开纸袋一看,是一套大红色的帽子手套和围巾,触手很柔软,看着像是羊毛材质的,初蔚的心一下子就暖了。 “我太喜欢你送的礼物了。” 贺闻远又从从军大衣口袋里摸了个红包出来,塞进了她手里:“给你的红包,初蔚,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初蔚感动不已:“谢谢你。”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傻丫头,和我不用说谢。” 初蔚把红包里的另外一个红包拿出来,乐滋滋道:“第二个红包了。” “还有一个是你爸给的吗?” 初蔚把两个红包都揣进了兜里,摇摇头:“不是啊,是怀瑾哥给的。” ‘怀瑾哥’三个字,让贺闻远有些如临大敌。 听这字面,至少是个男的。 “是你家亲戚?” “不是,他是通县粮站的站长,跟我是朋友,对我挺好的。” 贺闻远下颚线微微紧绷,心中醋海滔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蔚蔚,你在外头干什么呢?我这彩纸都挂好了,你快进来吧,外头多冷啊。” 初国华又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初蔚着急忙慌道:“哦,马上就来,我……我跟小孩们去邻居家讨糖吃。” “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初蔚把贺闻远拽到了后院院墙下,一墙之隔,就是她的房间了。 她小声道:“你晚上住哪里?” “住商行的宿舍。” 初蔚担忧地看着他:“都这么晚了,汽车末班车早就没了,黄包车也没了,你们商行的宿舍楼离这儿有段距离呢。” “没事,我走路过去。” 他就是想来看看她,给她个红包,亲口说些新年贺词,就心满意足了。 初蔚拉着他的手,有些难以启齿,涨红了脸道:“你……你今晚睡我家吧。” 贺闻远愣了一下。 初蔚赶紧道:“可以打地铺,偷偷的,别让我爸发现就行。” 贺闻远只觉得脖子有点凉,要是被她爸发现了,他是不是要在大过年的遭到一顿毒打? 但美人已经邀约,他一时色令智昏,‘不’字已经在喉咙口了,可偏偏就是说不出来。 “好。” 他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初蔚跟前全面崩盘。 得到他的首肯,初蔚就跟偷吃了蜜蜂的小熊似的,喜滋滋道:“我先从前门进,一会儿给你打暗号,听到我学猫叫,你就翻墙进来,嗯?” “好。” 希望不要被她爸发现吧。 第219章 委屈你一下 没一会儿,院墙那头传来猫叫声,贺闻远身手利落地纵身一跃攀住墙头,再一个横翻,跟绝世高手一样,落地悄无声息。 初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人鬼鬼祟祟地就要往初蔚的房间去。 突然,前面传来初国华的声音:“蔚蔚啊……” 初蔚赶忙让贺闻远躲在后院的大榕树后面。 贺闻远:他真是……遭的什么罪啊? 刚躲好,初国华就走进了后院。 初蔚心虚地看着她爸:“爸,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放鞭炮呢。” 初国华也从棉衣口袋里摸了个红包出来:“往常过年心心念念着跟爸爸要红包,今年怎么连红包都忘记讨了?” 初蔚摸摸脖子:“我大了嘛,哪还能问您讨红包?” 初国华把红包交到她手里:“大什么大,你在爸爸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希望我们家蔚蔚好好的,无病无灾的。” 初蔚伸手抱了抱她爸:“还是爸爸对我最好了。” 说完,就推着她爸往前走:“爸,我要睡觉了。” 初国华点她脑袋:“你这丫头,拿了钱,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好不容易打发了她爸,初蔚才终于能拉着贺闻远进屋。 这屋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沙发,还有把椅子,窗帘是砖红色的,看着温暖厚重,灯光昏黄,小小的屋子显得很温馨。 初蔚从五斗橱里抱了两床被子出来,小声道:“幸好今儿跟我爸去多买了几床被子,你睡沙发,你看行吗?” 寒冬腊月的,地上没个隔垫,寒气会钻上来的,肯定是不行的。 贺闻远沉声道:“行。” 初蔚想起什么又问道:“你晚饭还没吃吧?” “是没吃。” 初蔚又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去厨房给他弄了点吃的。 贺闻远再次感慨,他为什么要留下来跟做贼似的。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吃晚饭,初蔚正要给他铺被子,外头又响起了她爸的声音,两人简直如临大敌。 “蔚蔚,清歌来找你了。” 屋里兵荒马乱,初蔚拉着贺闻远走到柜子旁,用气音道:“幸好柜子里还没什么物件,你在这里面躲一下,委屈你了。” 贺闻远的眼神有些幽怨,他没这么鬼祟过。 他刚才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地答应留下来? 他这是图什么? 刚躲好,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以及她的好朋友宋清歌的声音:“初蔚,开门。” 初蔚慌里慌张开了门,把宋清歌让了进来。 “你也真是的,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搬到这里住也没让我知道,你还当不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初蔚赶紧赔笑:“那不是昨天才搬过来的嘛,太仓促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呢。” 宋清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刚才先去你家找你了,看到你妹初蓝了啊,她可糙了许多啊,怎么你还是这么水灵灵的?我还给你带了好多国外带回来的护肤品呢。” 初蔚摸了摸脸,有些心不在焉的:“我在乡下,天天记得擦雪花膏呢,雪花膏救了我的脸。” 边说边止不住地瞥向衣柜。 那柜子那么小,她家闻远哥那么高,那腿那么长,待久了,很憋屈的吧? 第220章 秉烛夜谈 宋清歌把一个小包摊在了她床上:“这些,你都带到乡下去,好好搽脸,我还给你带了新衣服呢,就知道你那妈是不可能给你买新衣服过年的。” 初蔚又感动,又有些着急:“谢谢你了啊,清歌。” 但……但您能先走么? 这话她说不出口,人清歌大晚上上门给她送这么多好东西,她哪能不识好歹地赶人家走呢? 只能委屈闻远哥再多躲一会儿了。 宋清歌坐在床边,拉着初蔚的手:“初蔚,你跟我说说,你在乡下的所见所闻,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当知青的感受如何?” 初蔚抿了抿唇,破釜沉舟道:“清歌,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家吧,乡下的见闻,我明天上你家,详细和你说说。” 宋清歌看了看手表:“这才八点多,你急什么啊?我们家司机开车送我来的,我还想着,今晚不走,就在这儿跟你睡,我们秉烛夜谈呢。” 初蔚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能行呢?” 宋清歌也不高兴了:“初蔚,你去了一趟乡下,变心了,你说,你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已经不是我了?” 初蔚急得一个头两个大:“是你是你,当然还是你。” “只是,今儿是除夕夜啊,你怎么能不跟家人在一起过呢?明天,明天我上你家去拜年,嗯?明儿晚上我睡你家,我们彻夜畅谈,怎么样?” 宋清歌轻哼了一声:“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你在乡下过的好不好,你快和我说说,初蓝有没有欺负你,我在家里天天都很担心你,你倒是好的,只想着赶我走。” 初蔚有些心虚,也有些愧疚,是啊,男人重要,好朋友同样也重要啊。 看了一眼柜子,抿了抿唇,拉着清歌的手,柔声道:“在乡下一切都挺好的,虽然干农活,但一切我都能应付,那里的人呢,一开始对我不太好,后来完全被我的个人魅力给征服了呢。” 宋清歌点她脑袋:“看把你能的。” 初蔚得意洋洋:“是真的呀,不信你可以问跟我同去的知青黄晓,临走的时候,好多人来送我们呢,还让我以后回去看他们呢。” “真的假的啊?你这么厉害的吗?” 初蔚点头:“后来我还成了养蚕技术员呢,明年开春,要不要我给你养蚕宝宝?” 两个女孩子就这么秉烛长谈,时而发出欢声笑语,小小的房间里,温馨满满。 本来还挺急躁的贺闻远,听到她的话,渐渐地也平静了下来,就这么安心坐在柜子里听小丫头讲她在乡下的所见所闻。 鸟儿鱼儿在她口中都变得有趣生动了起来。 讲到九点多钟,宋清歌打了个哈欠,小声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初蔚这才松了口气,把人一直送到了大门口,折回来的时候,赶紧把贺闻远从柜子里放了出来,贺闻远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初蔚赶紧安慰:“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不能赶人家走的呀。” 第221章 几月过生日? 门外传来初国华的声音:“蔚蔚啊,爸爸给你充了个热水袋,放被窝里,暖和。” 贺闻远于是又一次钻进了小衣柜里。 今天晚上,委屈疯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他便清醒了几分,刚才的思想太流氓,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他轻轻抱住了眼前的人,粗着嗓子道:“几月份过生日?” 初蔚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问出口的会是这么一句话,她还想了一下。 然后声音软糯道:“阳历八月八号,农历七月份,天最热的时候。” “嗯……好。”他声音粗嘎,在努力平复那些莫名的,躁动的情绪。 初蔚声音轻软道:“你呢?你几月份过生日?” “农历九月,阳历十月份。” 初蔚点头:“嗯,秋收的时候过生日,挺好的。” 贺闻远抱着软玉温香的人儿,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松开了她。 怀里空了,心也空了一片,他起身,走到沙发旁,抖落了一下被子,沉声道:“睡觉吧。” 初蔚脸上红扑扑的:“我去灶房洗漱一下,一会儿打水进来给你洗。” 等两人都洗漱完毕,已经是九点多了。 外面的鞭炮声终于歇了些,初蔚钻进被窝,小声道:“睡觉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了:“嗯,初蔚,新年好,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 初蔚捏着被头:“嗯,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他们都会好好的,过好这一辈子的 隔天一早,天一亮,贺闻远就起来了,不能让初蔚爸爸发现他在人家闺女房里过了一夜,也不能被街坊邻居看见,他得早点走。 他把被褥都收进了柜子里,床上的人动都没动弹一下。 贺闻远扶额,这丫头,睡着了把她卖掉,她大概都不知道。 他坐在床边,低声道:“初蔚,我先走了。” 他想去买一些东西,一会儿再过来正式地拜访一下她父亲。 初蔚睡眼惺忪地看他:“嗯,你小心点,别被我爸发现。” 贺闻远低笑:“知道了,你继续睡吧。” 等贺闻远买好几样年礼提着两瓶白酒再往她家赶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另一边,赵美凤脸色铁青,她男人大年夜竟然都没回家,蓝蓝委屈地一个劲儿地说爸爸不要她了,说爸爸偏心初蔚那丫头。 她气不过,新年头里就拉着蓝蓝来找初国华。 贺闻远早了一步提着礼上了初家的门,初蔚在厨房里刷牙洗脸呢,一扭头,就看到贺闻远,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怎么来了? 初国华疑惑地看着外面的人:“这是……贺闻远?” 之前贺闻远送过初蔚回家,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是,叔叔您好。” 初国华赶忙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 贺闻远这边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听到外面一道凶狠的声音:“初国华,你大年夜的竟敢不回家,你眼里还有没有那个家了?” 贺闻远转头一看,就看到凶神恶煞的初蔚母亲和她那妹妹。 第222章 撑腰 赵美凤和初蓝自然也看到了贺闻远,赵美凤那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这真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昨儿个上门来,撞见了盛站长,今儿来,又碰上了贺闻远。 为那丫头撑腰的人,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初蓝看到贺闻远,脸色铁青一片,这大过年的,贺闻远竟然带礼上门,看得出来贺闻远究竟有多重视初蔚。 从开始下乡,她就一直被她姐压一头,处处都比不上她姐,她心中真是憋屈死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赵美凤,骂人的话瞬间全被吃进了肚子,看到贺闻远的一瞬间,立刻换上了一张脸。 盛站长不能得罪,贺闻远,也不能得罪啊。 赵美凤笑呵呵道:“哎呦,这不是小贺么,怎么大过年的来了?” 贺闻远昨儿就觉得奇怪呢,本来是想直接走到初家的,没成想,半道上,就看到那丫头爬在墙头上。 他忘了问了,她怎么会住在这儿的。 刚才听到她妈怒气冲冲的那句话,他心中大概有了点儿数,大约,初蔚是被赶出来的。 她爸心疼她,所以留在这儿陪她。 他便没给赵美凤和初蓝好脸色,故意晾着他们,转而将手中的礼递给初国华:“叔叔,您好,因为初蔚在我们大队插队的时候,对我们家人很关照,我这两天正好到海城公干,便带了些礼过来给您拜个年,多谢初蔚的好意。” 初蔚差点笑出来,闻远哥挺冠冕堂皇的嘛。 初国华有些受宠若惊:“哎哟,闻远啊,你真是客气了,我们家蔚蔚就是热心肠,你不用记在心里的。” 被晾着的赵美凤只觉得尴尬不已。 而初蓝眼中闪过嫉恨。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初蔚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笑容。 赵美凤害怕贺闻远更胜过盛站长,至少盛站长外表看起来不似贺闻远这么凶悍。 本意是过来问责自己丈夫,再顺便教训初蔚这丫头几句的,现在,她是一个字意见都不敢有。 赵美凤好声好气道:“蔚蔚啊,要不,今儿就在这里,我们一起吃个饭,招待一下闻远?” 初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妈,她妈可比初蓝能屈能伸多了,而且特别会看菜下碟。 她冷笑道:“我是被您扫地出门的,那个家不欢迎我回去,我这里,也不欢迎你来。” 看看,自己有房子,就是能这么有底气。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买房的决定,做得真是太对了。 贺闻远眼眸深沉了两分,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 他深感欣慰,小丫头总算学会自我保护了。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赵美凤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忤逆过,这死丫头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看这贺闻远,无条件地护着这丫头,这样下去,她看上的乘龙快婿就要成为这死丫头的囊中之物了。 她是听说了,这贺闻远不止经商手腕厉害,身手也很出众。 以后一定有大作为。 第223章 更好利用了 赵美凤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地走。 除了初国华还应她两句,初蔚和那贺闻远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再留下去,也是丢份儿。 她拉着不愿离去的初蓝一块出了小院子。 走出去有一段距离了,初蓝才气得跺了一下脚:“妈,你看到了吧,在乡下,初蔚就是这样欺负我的,她处处都要压我一头。” 赵美凤拉着她的手,语气不善:“你这丫头也是,一个男人,你都搞不定吗?你长得又不比你姐差。” 初蓝委屈道:“我可比她正经多了,做不到她那不择手段的狐媚劲儿。” 赵美凤摇摇头:“你这傻丫头,女人不能太端着知道吗?有些地方,你也得跟她学一学。” 初蓝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是不屑:“我才不跟她学呢,她在乡下名声一点都不好,也就只有几个男人护着而已。” “有男人护着还不好吗?至少她赢得了贺闻远的心啊。” 这贺闻远家里一点关系背景没有,全凭自己,二十一岁就在大风商行站稳了脚跟,这前途绝对一片光明。 初蓝心理不平衡道:“谁能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你这傻丫头,这种事,要先下手为强,你姐一看就跟我一样,看出了贺闻远的无限可期的未来,所以先下手了,你要是再端着,就真的来不及了,我跟你说,再回乡下之后,你可得主动点,你还可以暗示贺闻远,如果他能娶你,我们家的财产是你的,也就是他的。” 这叫金钱诱惑。 她觉得,贺闻远家底穷,平反之后,他们初家家里的钱财,应该还是会让一个穷小子心动的。 初蓝不确定道:“他看着不像是贪恋钱财的人啊。” “傻丫头,那都是小恩小惠,你告诉他咱们家有多少钱,我不信他不心动,总之一点,就是要主动点,甚至,你可以……” 赵美凤套在初蓝耳朵上小声说了几句。 初蓝瞪大眼睛:“妈,这……这样能行吗?” “傻丫头,看上的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去争取,不能太瞻前顾后,认定目标就要去做,更何况还有你姐这么如狼似虎地盯着贺闻远,你要是再不主动,就真的要把贺闻远拱手让人了,明白吗?” 初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放心,妈一定会帮你的。” 初蓝在她妈身上蹭了蹭:“还是妈妈最疼我了,别人都欺负我,我在乡下过都好凄惨。” “我听说李景松之前出车祸受了伤,现如今在家中养伤。” 初蓝翻了个白眼:“别跟我提他了,一无是处,让他勾初蔚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无法完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如今,可痴情得很呢。” “听说还离开大风商行了。” 初蓝就更加不屑一顾了,本来在商行里还是个小经理呢,能有两分关注度,如今,大概也就一张脸还算不错了,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优点了。 赵美凤眼神中闪过算计的光,这李景松喜欢上初蔚,那不是更好吗? 更好利用了。 第224章 差点被车撞 在初家做完客,初蔚送贺闻远出去。 贺闻远想,幸好初蔚下乡插队当知青了,不然在这个家里,定是会被她母亲各种刁难,却又求助无门的。 等她回海城,他得想个办法要继续保护她。 她的母亲和妹妹确实都不是省油的灯。 “什么时候回通县?” 初蔚算了一下:“初五回去。” 贺闻远点头:“我也初五回去,这两天,我要在这边办一些事,到时候我来接你。” 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一次下乡的情况,让她妹妹把她的票买到单独的车厢里。 初蔚笑眯眯的:“好,到时候见。” 这个春节,过得格外不一样。 怀瑾哥给了红包,贺闻远也给了红包,还和她一起过了除夕夜。 她觉得很知足。 送走贺闻远,她去了宋清歌家,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初蔚在她家留了一宿,谈到三更半夜,基本上都是初蔚在说,宋清歌听着,偶尔插上两句‘你这什么体质,身边这么多不省心的人’,初蔚无奈表示‘命中带煞的体质吧’。 年初二,从宋家出来,宋清歌要司机送她回去,初蔚给回了,她想坐坐公交汽车,这城市,她有半年时间没好好看看了,她得到处走走。 海城街道都很窄,两边是香樟树,即便是冬天了,街道上还是绿荫葱葱,就是空气很冷冽。 初蔚戴着贺闻远松的羊毛帽子,整个人暖暖的,随意走在街道旁边。 她去了百货商店,给贺闻远又买了一块新的手表,然后给闻月闻星一人买了一件新的袄子,还给贺奶奶买了一些补品,给她爸爸买了一罐很好的茶叶。 最后,满载而归。 出了百货商店,她沿着道路边往前走,想喊个黄包车的。 突然之间,小道旁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疾驰而过,眼看就要撞上初蔚了。 “小心,躲着点。”关键时刻,糖糖尖声提醒她。 初蔚本能地往旁边走,却还是被那辆汽车给剐蹭到,她整个人直接栽到了地上,两手提着的东西撒了一地,手也蹭在了地上。 掌心的皮都被蹭破了,血淋淋的,看着触目惊心。 一旁经过的路人阿姨看不过去,赶忙过去把初蔚给扶了起来:“小姑娘,你没事吧?” 初蔚疼得直抽气,但还是安慰路过的阿姨:“我没事,谢谢您。” 转头,正要斥责那横冲直撞的司机,却见车后座坐着的正是那杨薇,杨神医。 杨薇傲慢地睨了车外站着的人一眼,似乎完全无动于衷。 她无动于衷,那司机便也非常横。 竟然下车指着初蔚,恶人先告状:“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的?” 那阿姨都气不过:“你这小伙子怎么恶人先告状?我可看得真真的,人小姑娘一直贴边走的,是你这小汽车,横冲直撞,擦到了人家,你不道歉,还指责人家,还有没有天理了?” 杨薇鼻孔出气,轻哼了一声。 小题大做,农民就是登不上台面。 初蔚咬牙看着无动于衷坐在车后座的杨薇,即便真的是专门给达官贵人看病的杨神医,她的司机差点撞了人,她也该亲自下来给受害者道歉。 第225章 恼羞成怒 “她误了我们杨神医的正事,我还没让她道歉呢,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这就是上次在那公馆野蛮推开别人的那个司机。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看来这杨神医在外面早就横行霸道惯了。 初蔚冷声道:“你跟你家杨神医,现在,立刻给我道歉,不道歉的话……” 杨薇终于推开车门,下了车,轻蔑地看她:“不道歉你要怎么样?” 初蔚冷冷扫她:“那就去派出所,你撞了我,我看看公安怎么处理这个事。” 杨薇微不可见地笑了,似乎在嗤笑她的天真。 去了派出所她以为就能得到公正的对待了? 做梦呢吧。 杨薇双手环胸,不冷不热地看了司机一眼,阴阳怪气道:“行了,阿强,就跟她道个歉吧,不要让无足轻重的人耽误了我重要的事情。” 那个叫阿强的司机趾高气昂地瞪了初蔚一眼:“对不住,行了吧?” 初蔚差点气得暴揍这个阿强和杨神医一顿。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敷衍谁呢? 那阿姨也气不过:“你们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杨薇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阿强挡在她前面,冲那阿姨道:“有你什么事?有你这么多管闲事的吗?” 这些刁民,看来都不认识她。 也是,她开诊治疗的都是达官贵人,这些平民,听是听说过她,却就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一小姑娘。” 那阿强耀武扬威道:“阿姨,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她可是杨薇,杨神医。” 那阿姨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继而更加气愤道:“你就是杨神医?你虽然有妙手,却没有仁心,你怎么好意思自称神医的?” 初蔚感慨,这阿姨,可真的是个很正直仗义的好人。 她护在阿姨前面,严词道:“阿姨说得对,杨薇,你和你的司机,必须给我郑重地道歉,鞠躬道歉。” 情绪值+100. 杨薇懒得和她啰嗦,转身直接要上车。 这种人,蹬鼻子上脸,都让司机跟她说过对不住了,竟然还这么不依不饶的,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初蔚箭步上前,按住了她的门把手:“杨神医,你还没道歉呢?” 后面是一群看热闹的人,那热心阿姨跟他们解释刚才这两人开车差点把人小姑娘给撞了。 围观群众对杨薇指指点点,几乎都在指责她的不是。 杨薇脸色铁青,对初蔚更加恼怒了。 这个低阶农民,每次碰上她,都没有好事,他们不对盘。 她一个眼色,阿强上前来,拉住了初蔚的手臂。 看来,他们是要动粗了。 初蔚挑眉,还好,动粗我也没在怕的。 她反手扣住了阿强的手臂,那阿强一惊,这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动弹不得。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杨薇脸色铁青一片,咬牙低声道:“初蔚,别给脸不要脸!” 后面又缓缓开来一辆车,解牧岩下了车,走到初蔚跟前,沉声道:“这是怎么了?” 第226章 玉坠子有什么反应 杨薇看到解先生,如临大敌,脸色骤然一沉,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脸,立刻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 “解先生,您……您怎么会在这儿?我……我看到初蔚,下来打声招呼的。” 说完,挽住了初蔚的手臂,轻轻地掐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在解先生面前胡说八道。 初蔚:…… 初蔚是对她言听计从的人吗? 她当然不是。 她委屈地看着解先生:“杨神医的司机开车撞到了我,我让他们道歉,杨神医拒不道歉,还跟我说别给脸不要脸。” 杨薇立刻抽开了自己的手,额头青筋突突跳个不停,脸色铁青一片。 解先生神色威严,看了杨薇一眼。 杨薇立刻恭恭敬敬道:“我……我正打算跟初蔚道歉呢,对不起,初蔚,是我的司机不长眼,碰到了你,真的非常抱歉。” 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继而又拉着阿强郑重地给初蔚道了歉。 初蔚心中轻哼,真是欺软怕硬,权贵面前,这么能屈能伸,势利眼! 在解先生面前,初蔚也不想做那得理不饶人的人,便道:“杨神医,您早这样不就行了吗?我也是讲道理的人,既然您道歉了,那这件事,就算了。” 杨薇心中愤恨不已,面上却不得不赔着笑容。 小辈之间的事,解先生也不想过多掺和,既然杨薇道歉了,那这事就算了。 他和善道:“那边有个茶楼,一起去喝茶,初蔚,我有些事要问你。” “好。” 解先生让他的司机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放进了车里。 杨薇上前一步,伸手要开副驾驶的车门。 解牧岩眉峰微挑:“小杨啊,我只是要和初蔚说话。” 言外之意,没邀请你去茶楼喝茶,你不用跟着。 情绪值+200. 那一瞬间,杨薇觉得丢死人了,觉得所有人好像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立刻松开了门把手,尴尬地笑笑。 初蔚和解牧岩一起上了车,杨薇只觉得那个初蔚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仿佛在嗤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面子里子全都丢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 回回遇见这个初蔚,她都要丢脸,可恶的低阶农民。 茶楼,解牧岩带着初蔚上了二楼一个小包间,外面热闹,里面幽静,服务员给上了一壶茶,两盘点心。 解牧岩开门见山道:“小初啊,上次看到你戴了个刀剑形状的玉坠子。” 初蔚从毛衣里面把那玉坠子掏了出来:“解先生您说的是这个吗?” “嗯,你这玉坠子,是……哪里来的?” 初蔚如实道:“捡到的。” “捡到的吗?在哪里捡到的?” 初蔚将玉坠子摘了下来:“解先生,您对这玉坠子这么感兴趣,是您丢失的吗?” 解牧岩笑笑:“不是我丢的,只是,以前见过,你戴好。” “嗯?见过吗?我是在一个山洞里,确切地说,在一个棺材旁边捡到的。” 解牧岩神色有些凝重:“捡到这玉坠时,这玉坠有什么反应吗?” 初蔚摸了摸脖子:“嗯?有什么反应?没什么反应啊。” 能有什么反应啊? 第227章 舍不得了? 解牧岩神色一松,也是,是他想太多了,锻造空间是最高段位的空间,这小姑娘已经是农场空间的拥有者了,应该不会再拥有锻造空间了。 真是,可惜了。 俞总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听说时日不多了。 从此以后,这世上,大约只有他一个锻造空间了。 倒是,有些寂寞。 只是,她能捡到这玉坠,也算是有缘人吧。 直到喝完茶,解牧岩又让司机将初蔚一直送到了家门口。 车子远去,初蔚才一拍脑门想了起来,刚才解先生问的玉坠有什么反应,对啊,是有反应的,那玉坠唯一的一次发光,就在墓穴里。 啊,她忘记说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等下次有机会碰到他,再告诉他吧。 李家,李景松在家里养伤,如今他兴致缺缺,初蔚那边屡次让他碰了钉子,他想从别人的商行中退出来了,在商行里即便做到经理主任这些位子,也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裳。 他知道,来年春天,会爆发大规模流感,这一次的流感,来势汹汹,等他完全能走路了,他就要开始收购一些能抵御流感的药材了,板蓝根是最好。 贺闻远在商界的能力,他很清楚,他要比贺闻远更早成功,才能赢得初蔚的心。 他一定要赢,他一定要得到初蔚,即便她是重生过的。 院子的小门外,来了两个人,两个女人。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李景松神色戒备地看着两人。 来的正是赵美凤和初蓝。 李景松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赵美凤上下打量李景松:“景松,进你的屋说话吧。” 李景松未置可否,拄着拐杖领着两人进了后院。 “有什么事吗?” 赵美凤犹豫了一下道:“景松啊,我知道,你很中意我家蔚蔚,之前我也想让你们做亲的,本来那丫头都同意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临门一脚,就反悔了。” 李景松不动声色。 “所以,景松啊,阿姨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想不想和我家蔚蔚在一起。” 李景松缓缓开口:“自然是想的。” 赵美凤笑开来:“想就好。” “只是,初蔚并不想和我在一起。” 赵美凤抬手:“孩子的婚事,还不都是父母说了算吗?我赞成你们在一起,只是,需要景松你的配合,蔚蔚才能和你在一起,你愿意配合吗?” 李景松眼中闪过疑惑。 初蔚的母亲和妹妹,对初蔚都不好,很不好。 初母今天上门,显然是没安好心。 她不会为初蔚考虑,也不会为他李景松考虑。 他先应承了下来:“我自然愿意配合,不知道阿姨想要怎么做?” 赵美凤淡定道:“只要你出现在初蔚的房间里,和她一起在床上,被外人看到,那么,初蔚也就只能嫁给你了。” 李景松的手顿时握成了拳头。 亲妈竟然这样算计自己的女儿?她和初蔚这是有仇吧? 赵美凤见李景松迟疑了,便挑眉道:“怎么?景松你这是舍不得了?” 第228章 来者不善 李景松轻声笑笑:“不会。” 初蓝的眼睛亮了:“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李景松点头:“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娶到初蔚,我愿意配合。” 初蓝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李景松对初蔚还真是志在必得。 这样也好,有他帮助,如虎添翼。 到时候,把贺闻远请来,亲眼见证他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滚在一起,看看贺闻远会不会对初蔚死心。 赵美凤神色凝重道:“那么,就明天晚上六点,我家往南两个巷子口,门口有银杏树的那个院子,就是初蔚现在住的屋子,到时候你上门。” “初蔚不会同意的。” “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同意,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我会去的。” 送走母女两,李景松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退干净。 他不敢说他现在对初蔚了解至深,但他知道,用这样的办法,大概只会把初蔚推得更远。 太阳西斜,院子里被昏暗笼罩,他坐在椅子里,垂头,陷入深思之中。 —— 初国华将年夜饭的剩菜拿出来又热了热,初蔚噘着嘴看着小饭桌:“爸,剩菜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初国华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大约,要吃到初七初八。” 初蔚丧着脸:“您也真是的,就两人,年夜饭做七八个菜,太铺张了。” 初国华点她脑门:“行了,快吃饭吧。” 吃完饭,初蔚将茶叶拿了出来:“爸,这是我送你的。” 初国华受宠若惊,很快又沉了脸道:“这么好的茶叶,你这丫头,给你的那点钱,你不省着点花,这么浪费。” 初蔚笑嘻嘻道:“爸,钱我够花,以后我还得给钱孝敬您呢。” 初国华摸了摸她的头:“你才多大,先把自己弄对付起来才是真的,以后可别乱花钱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爸,你喜欢我送你的茶叶吗?” 初国华乐呵呵地将茶叶罐拿出来:“喜欢,我们家蔚蔚送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初蔚觉得很满足。 隔天下午,她妈又来了,态度非常友善,上来先给初蔚道了歉:“蔚蔚啊,妈妈思前想后,觉得那天赶你走这件事,做得太不对了,虽然我是妈妈,但我做错了事,也应该向你道歉,蔚蔚啊,你能原谅妈妈吗?” 初蔚眉峰微颤,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这件事,不太寻常。 她很冷静地看着她妈,不发一言。 初国华老怀安慰,拉着赵美凤:“你这样才对嘛,晚上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赵美凤点点头:“好。” “蓝蓝呢?” 赵美凤眼神闪了一下:“她去她同学家玩了,就不来这儿吃饭了。” 初国华高高兴兴地去厨房忙晚饭了。 客厅里只剩下赵美凤和初蔚。 初蔚只是特别冷静地打量着她妈,心中思衬着她妈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赵美凤还想表达她的善意,初蔚却觉得很受不了,连忙道:“我去厨房看看爸爸要不要帮忙。” 赵美凤一把拉住了她:“你在这待着,我去帮你爸就行了。”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第229章 灌酒 初蔚只觉得今儿太阳大概是打西边出来了,从她记事起,就没见过她妈进厨房…… 她看向厨房的眼神有些深沉。 来者不善啊。 三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小小的客厅里,饭桌上的饭菜都徐徐冒着热气,赵美凤将一碗牛腩汤端上桌,笑着道:“今儿我们喝点酒吧,家里有酒的吧?” 初国华赞同:“好,喝酒,喝一点。” 赵美凤看向初蔚:“你也咪点儿吧?” 初国华皱眉:“丫头还小呢,怎么能喝酒呢?” 赵美凤笑道:“没事儿,今儿高兴,稍微咪两口,能有什么啊?” 初国华斜睨她:“你不记得了啊?蔚蔚十岁的时候,被上门拜年的亲戚,喂了两口白酒,昏睡了一天一夜呢。” “这不是在家里么,稍微喝两口,蔚蔚,你说呢?” 初蔚点头:“嗯,今儿高兴,那就稍微……喝一点?爸,没事,那会儿我还小,现在我的酒量应该稍微有所提高。” “说得好像你整天在酒局上似的,你这酒量走哪里提高的?” 初蔚撒娇道:“哎呀爸,没事的,喝醉了就睡呗。” 赵美凤也帮腔:“就是,国华啊,你别扫兴啊,好了,开吃吧,菜一会儿都要凉了。” “好好好,吃吧吃吧。” 小酒盏里被她妈倒了一小杯白酒,初国华担心地看着她:“量力而行啊。” 初蔚抿了一口,龇牙咧嘴:“有点辣……” “不过,天冷,喝了暖和点。” 说完,竟然一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初国华担心不已:“你这丫头,能不能悠着点儿?” 初蔚一张脸都皱了起来,然后舒展表情:“虽然辣,但喝下去,真舒服,爸,你也喝啊。” 赵美凤笑笑:“我们蔚蔚酒量还真的是有所上升,到底是去外面历练过了,不一样了,孩子长大了。” 说完,又给初蔚倒了一小杯白酒。 —— 海城东城区洋房,赵老板的家中…… 赵老板看了他一眼,神色严肃:“你这小子,来就来,带什么礼?” 贺闻远笑笑:“大过年的,空手来,像什么话。” 赵老板是海城四大百货商店之一的老板,之前有过一些接触,对这个年轻人很照顾,他这番前来,就相当于是晚辈给长辈拜年的,哪能空手来吃白饭,那样也太不像样了。 赵老板确实是惜才,也知道这晚辈家中的情况,好几个孩子,在农村,大约只靠他这微薄的工资。 能让这孩子省一分那就是一分哪。 他抽了个空去了厨房,嘱咐自己媳妇儿给贺闻远多准备点吃的用的,一会儿让他带走。 再回客厅,赵老板给贺闻远倒了杯茶,悠悠道:“听说下半年,你给大风商行带去了不少利润啊,听说还剿匪了?重操旧业了啊。” 他谦虚地表示:“那段时间,因为粮食价格有些混乱,所以外面形势也有些乱,商行那方面知道我身手好,所以就配合那边出了次任务。” 赵老板递了支烟给他:“还是经商有意思,你说呢?” 第230章 百口莫辩 贺闻远颌首:“都挺有意思,我和那边关系还不错,我底下几个人也都是从那边出来的。” 赵老板笑笑:“那就好,我一直看好你的,什么时候愿意从大风商行离开,就来我的百货商店,我随时欢迎。” 贺闻远这次在大风商行听说还升职了,其实是海城首富的贺老爷子提点了一下,这小子才顺利升上去的,他有些奇怪,贺老爷子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 仅仅是因为本家? 不太可能,姓贺的多了去了,也从来不见老爷子亲自照拂啊。 他正想稍微打探一下这小子和贺老爷子有什么关系,就见他的门卫匆忙跑进来,气喘吁吁道:“老板,贺先生,外面有人找贺闻远。” “谁找我?” “他只说初家有事。” 贺闻远立刻站了起来。 赵老板调笑道:“看来你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去吧,什么时候离开海城再来我家一趟,知道吗?” 贺闻远出了洋房区,在门口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他不动声色地看他:“你有什么事?” 男人是受初蓝的指使过来找贺闻远的,他只道:“我是听说初家发生了一些事,你赶紧过去吧。” 贺闻远冷声道:“发生了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你有空问这么多,不如赶紧过去,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 贺闻远的第一反应是,初蔚是不是又被她的母亲和妹妹给算计了? 事不宜迟,他疾步向前,走到了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神色凝重地往初家赶去。 屋里,初蔚喝了三杯,初国华担心地夺过她手中的杯子:“你这丫头,别喝了。” 初蔚眼神有些涣散,傻笑着看她爸,然后咕咚一声,栽到了桌上。 初国华心疼:“你也真是,孩子不能喝,你非让她喝,菜才吃了几口,就醉得不省人事的了。” 赵美凤搀扶着初蔚:“送她回房间休息吧。” 两人合力把初蔚送回了房间,赵美凤看着初国华:“家里有醒酒的药,你回家一趟,拿过来吧。” “用得着吃醒酒药吗?让她睡会儿就好了吧。” 赵美凤轻啧一声:“哪能就这么让她睡啊?没吃几口饭,这么饿着,谁知道她什么时候醒啊,挺这么冷,胃里没东西,对身体不好。” 初国华有些感动,看来美凤真的开始关心女儿了。 他连忙出了门,赵美凤眼中寒光闪过,也出了门,然后小声道:“快进来吧,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你一会儿就……” 李景松进了初蔚的房间,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目光深沉悠远。 她有没有可能也是重生的? 如果是重生的话,他要怎么面对她? 他来,并没有想要配合赵美凤败坏初蔚的名声,他只是担心赵美凤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再找别人来伤害初蔚。 所以,他来了,他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并没有任何动作。 一会儿赵美凤找人来抓正着的时候,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行了。 可床上的人却倏然睁开了眼睛,她眼中,寒光乍现,满眼戒备,满眼厌恶。 李景松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第231章 抓个正着? 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李景松竟然有些心虚。 心虚她会误会,心虚她真的重生了。 初蔚缓缓坐了起来,冷冷看着他:“你和我妈,还真的是居心叵测。” 李景松的心口一窒,果然,她误会了,这样的情况,也确实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初蔚的酒量差是不假,可从一开始,她妈上门道歉,然后留下来吃晚饭,再接着是不同寻常地劝她喝酒开始,她就知道,她妈绝对没有安好心。 她只是趁她妈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里换了个醒酒丹先服下了。 果然,她妈和李景松勾结上了,下一步,应该就是让贺闻远亲自见证她和李景松一起滚在床上。 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李景松看着初蔚愤怒的表情,只觉得心一寸一寸往下沉,初蔚看出了她妈的阴谋,如果是原来的初蔚,她……应该不可能看得出来的。 所以,他的猜测是对的吗?初蔚真的是重生的吗? 他艰难开口解释:“初蔚,我没有要算计你,我也没有要败坏你的名声。” 这样的解释太苍白无力了,初蔚又怎么可能会信? 初蔚冷哼一声:“是吗?你没有要算计我?没有要败坏我的名声?在通县,你做的一切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的吗?” 李景松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他看着怒不可遏的初蔚,很想问问她‘你是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可他不敢,他害怕初蔚说是,那他就形同被判了死刑了。 只有他伪装出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才能说服自己‘无罪论’,至少,他这辈子是无辜的啊。 “初蔚,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只是想来阻止你妈妈害你。” 可初蔚分明不信他,只满眼戒备又厌恶地看着他。 初蔚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会信李景松的话? 上下两辈子,他害她害得还不够吗? 她要是信他才说明她没脑子。 —— 贺闻远脸色铁青下车,推开院子的小门,直奔客厅,就看到赵美凤坐在饭桌旁。 赵美凤似乎很吃惊:“闻远,你……你怎么来了?” 贺闻远眼中闪过寒光,并不和她搭话,眼神环顾四周,没发现初蔚,也没看到她爸,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便径自往后院走去。 赵美凤跟在后面,想要拉他:“闻远啊,我们蔚蔚她……她房间里有人,你别打扰她。” 贺闻远压根不搭理她,直奔后院,谁知道这女人又使什么幺蛾子 赵美凤虽然嘴上阻止贺闻远去初蔚的房间,但其实跟在后面,也没拽人,就这么一起走到了初蔚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一片静悄悄的,赵美凤眼神阴沉沉的,这回贺闻远看到那死丫头和李景松滚在一起,一定会认定她作风有问题。 这样,蓝蓝就有希望了。 贺闻远直接推开了门,他担心初蔚的妈对初蔚做了什么事。 随着房门推开,赵美凤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领着贺闻远一起走了进去,床上的被窝里,确实是躺着两个人。 第232章 怎么是初蓝 她走到床边,外面躺着的是李景松,里面的应该就是初蔚了,那丫头背对着他们,只留了个后脑勺 赵美凤惊呼:“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景松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在不久前,初蔚强行往他口中塞了一个什么丸子,之后,他便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当中。 再醒来,就是现在了,入眼是初蔚的妈妈,她旁边站着的是贺闻远。 他觉得头有些疼,旁边好像还躺了一个人,他甚至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人,不可能是初蔚。 她早有防备,她早就不相信她的妈妈妹妹以及他。 赵美凤箭步上前:“景松啊,你和我家蔚蔚就算情投意合,这还没结婚,也不能做出这样于理不合的事情来啊。” 说完,就伸手去拉里面的人。 人一被拉成正面,赵美凤就吓得倒退了一步,尖叫了一声:“啊……蓝……蓝蓝……怎么是你?” 被人敲后脖子敲晕的初蓝,在这么尖利的喊叫声中,总算是缓缓皱眉,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赵美凤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这……怎么会这样呢? 初蓝睁开眼,环顾四周,先看到了贺闻远,贺闻远站在床边,她再垂眼,就看到了李景松。 她吓得立刻坐起来,身子往后靠去,指着李景松:“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景松神色阴沉:“我还想问你们,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初蓝立刻红了眼眶,赵美凤扶着她下了床。 初蓝六神无主,为什么和李景松一起躺在床上的人会变成她? 不应该是初蔚吗? 为什么会这样? 赵美凤到底比初蓝见多识广很多,她想,会不会是李景松这小子因为喜欢上初蔚了,反而不忍心毁她声誉了?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李景松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套上了他的大衣。 扣子刚扣上,初蔚推门而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街坊四邻的几个阿姨,都是初蔚找过来传播初蓝和李景松上床的事的。 李景松的心窒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机会解释,根本没机会澄清自己。 贺闻远一转头,看到初蔚,紧绷着的一颗心,才算真的放了下来。 顾不上其他,连忙走到初蔚跟前,低声道:“你没事吧?” 初蔚‘一脸迷茫’:“嗯?李景松和初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赵美凤咬牙,不发一言,初蓝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她觉得没脸见人了,贺闻远都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躺在床上了。 为什么不是初蔚啊? 为什么突然变成她了啊? 贺闻远淡漠道:“刚才你妈叫我过来,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初蓝和李景松一起躺在你的床上。” 初蓝的眼泪直往下掉,贺闻远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名声,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竟然这样不知收敛地替她广而告之。 这个男人对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初蔚一脸惊讶地看着屋里的两人:“啊?李景松和初蓝?” 后头的几个阿姨也一脸吃惊,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赵美凤有些糊涂了,这死丫头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 她以为完全是李景松偷龙转凤的,现在看来,难道着丫头也参与其中了? 她和李景松联合起来害蓝蓝的声誉? 她竟然被这死丫头摆了一道。 第23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初蓝,你这么喜欢李景松吗?在我的房间,就和他迫不及待地……” 话没说完,初蓝就冲了上来,扬手要打初蔚,贺闻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狠狠一甩,初蓝踉跄着撞在了床柱子上,顿时更加委屈,哭出声来。 赵美凤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去安慰她:“蓝蓝,没事吧?没事吧?” 初蔚自嘲地低头一笑,她的名声要是被毁,大约她妈就不是这个反应了吧? 为了让初蓝嫁给贺闻远,她妈可真的是苦心孤诣啊。 初蓝一边哭一边对贺闻远道:“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初蔚的房间,一定是我姐,她把我弄晕了,然后把我和李景松弄在床上的,一定是这样的。” 贺闻远眼神阴鸷:“再敢污你姐姐名声,我一定不会轻纵你,是你想陷害你姐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才是真的。” 初蔚心中动容,贺闻远无条件地相信着她。 即便目前形势混乱,他也相信着她。 这世上能有这样一个懂她的人,哪怕她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初蓝就哭得更凶了:“贺闻远,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人打晕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她是被人从后面敲晕了的,她可以确定,一定是初蔚。 初蔚冷笑:“既然你已经和李景松睡在一起了,我想,大概以后也没人敢娶你了吧,不然……” 初蓝尖叫:“不行。” 李景松也低声道:“不行。” 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娶初蓝的。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真的有准备,初蓝和她妈这一次简直就是作茧自缚,他本来就没打算配合他们,他来只是害怕初蔚被她们算计。 他不喜欢初蓝,自然不可能要为初蓝的名声负责任。 赵美凤脸色铁青,看这丫头伶牙俐齿地说着这些话,她忽然慢慢地反应了过来。 怕是,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相信她,从一开始就防着她呢。 再说,李景松喜欢的是这丫头,自然也不可能同意和蓝蓝躺一张床上。 所以,一切都是这丫头一个人的阴谋诡计吗? 她竟然有一点慌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贺闻远已经认定了蓝蓝和李景松有染了,而且,这死丫头也知道了,所以,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再敢泄露出去。 蓝蓝以后不但嫁不了贺闻远,其他好人家也都嫁不了,她就只能嫁给李景松了。 这李景松,都已经辞职了,可以料见,以后的前途是一片黯淡,蓝蓝怎么能和这种人捆绑到一起去呢? 她在脑海中短暂地权衡了一下,知道这贺闻远肯定是无条件相信初蔚的。 于是,她冷声道:“李景松,是不是你做的这一切,你……你是不是本来想要的是初蔚,看错了,不小心把我家蓝蓝拖上了床?” 李景松眼中闪过寒光,赵美凤可真是心思阴沉。 他冷声道:“阿姨难道不是您让我来的?难道不是您让我上初蔚的床的?我想,是不是初蓝喜欢我,所以才取而代之,将我弄上了床?” 初蓝气到失声尖叫:“李景松,你胡说!” 第234章 扭送派出所 街坊胡阿姨小声道:“之前我还在电影院门口看到过李景松和初蓝呢。” 初蔚嘴角扯了扯,是啊,上辈子的时候,李景松就一直在追求初蓝。 是初蓝让他娶她,李景松才言听计从地娶了她的。 所以,他们两之间的接触,肯定是很多的。 另外一个许阿姨也道:“是啊,我也看到过李景松送初蓝回来呢,既然情投意合的,还上了床,就把事情给办了吧。” 李景松脸色惨白一片,只觉得没有脸面再见初蔚,他确实干过不少混账事,他确实有一段时间脑子被驴踢了。 李景松沉声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贺闻远会让他走? 情况虽然复杂,但他也理了个大概,赵美凤想败坏初蔚的名声,请了李景松来,阴差阳错,初蔚变成了初蓝。 但,李景松既然来了,就说明,他确实有毁初蔚名声的想法。 他一把拦住了李景松,抓着他进了院子,一拳砸下去,李景松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 竟然敢败坏初蔚的名声,贺闻远怎么能忍? 一拳又一拳下去,李景松都被打得吐血了,初蔚才一把抓住了贺闻远的手:“行了,别打了。” 贺闻远冷冷道:“把他们都交给派出所处理。” 赵美凤急了:“什……什么派出所不派出所的?不都是家事吗?” 贺闻远冷冷看她:“就算是亲妈,想祸害女儿名声,那也是犯法的,走吧,去派出所。”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升四级,快了! 她空间里的那些粮食也都成熟了,明儿抽个空去找德叔全部给卖掉,又能赚一笔了。 赵美凤是真的对这贺闻远犯怵:“闻远,您真的是小题大做了,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她可是我的女儿。” 贺闻远微挑了眉:“如果你不愿意自觉跟我去派出所,那我就去派出所让他们出警直接来抓你吧。” 赵美凤还要脸呢,这死丫头买的院子就在她那屋子的附近,街坊四邻都能看到。 万一公安开个车过来,声势浩大把她逮走了,那她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初蓝红着眼眶看着贺闻远:“贺闻远,你真的要这么不近人情吗?” 现在明明受害者是她啊,她的名节都被毁了,初蔚毫发无损,竟然还要送妈妈去派出所。 “是。”冷冷一句,初蓝觉得天真的要塌了。 李景松心中五味杂陈,她误解了他,可她的误解却不是毫无缘由。 他曾经有过一次机会,如果上次在乡下,他愿意出面证明她的清白。 大概,他们之间,不会像这样吧。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初国华拿着醒酒药匆忙赶了过来。 赵美凤仿佛看到了救星,走过去,一把抓住初国华的手:“国华啊,你快劝劝蔚蔚,这孩子,她……她要送我进派出所呢。” 初国华一惊:“什么?蔚蔚,你……你怎么醒了?这是怎么回事?” 贺闻远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然后不容赵美凤挣扎,带着她和李景松往派出所的方向去了。 第235章 第一场雪 到了就近的派出所,公安本来听说是家事,都没打算受理的,但见贺闻远通知了赵老板,赵老板非常给他面子,亲自来和这边的所长说了一声。 赵老板在这海城,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派出所便郑重其事地对待这桩案子了。 赵美凤矢口否认,但李景松承认了她指使他来坏初蔚名声,加上贺闻远和街坊四邻作证。 赵美凤简直百口莫辩,被贺闻远快准狠地按上了罪名。 因为有贺闻远的存在,公安雷厉风行地把赵美凤和李景松都给扣下了,并对初蔚承诺,等上级领导审问并开会商讨之后,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赵美凤和李景松便被押走了。 李景松的心空落落的。 初蓝在后面泣不成声,哭成了个泪人倒在她爸怀里。 出了派出所,初蓝泣不成声道:“爸,姐姐又没事,最后名声被败坏的人是我,为什么还要抓妈妈啊?” 贺闻远冷声道:“你妈妈被抓,是因为她居心叵测,你名声被毁,是你们自食恶果,一码归一码。” 初蓝这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伤心绝望的泪水,贺闻远对她太狠了,太狠了,都是初蔚,妖言惑众,不止把她弄到李景松床上,还蛊惑贺闻远抓妈妈。 连亲妈都不放过,贺闻远为什么就是看不穿她的真面目呢? 出了派出所,阴沉了一天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贺闻远送初蔚回家去,见她穿得不够厚,便脱了自己的军大衣给她套上。 关切的眼神看得初蓝艳羡不已。 为什么初蔚做什么都能得到贺闻远无条件的呵护? 为什么? 到家,已经是夜色如墨了,初蔚大胆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这么凉。” 再热血的青年,他冻了这一路,也吃不消啊。 贺闻远回头看了一眼,沉声道:“没事,快进屋吧。” 进了屋,初蔚开了灯,抬头看他,男人的头上还挂着雪花,她踮起脚尖,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几片小雪花瞬间融化了,贺闻远抓住了她的手:“快穿衣服。” 初蔚赶忙又罩了一件大衣,一转头,撞进男人的怀抱里。 他的胸膛太硬,撞得她鼻子都疼了,男人刚要退开,初蔚大胆地扣住了他的腰,仰着脖子看他:“今天谢谢你了。” 要不是他强势地扭送她妈和李景松进派出所,恐怕可能会被她妈给赖掉。 进了派出所,本来也没打算重视这件事,因为贺闻远叫了个大人物过来坐镇,她妈和李景松最终才顺利被拘留的。 这个年代,或许她妈和李景松只会被小惩大诫,但……这已经够了。 暖色的光,斜斜照在她脸上,白白嫩嫩的,桃花眼水汪汪的,鼻尖冻得通红的,像一只小狐狸,勾着他的心。 任何时候,看到她,总像第一眼看到她的那样。 心动。 纯粹的心动。 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再看一眼,就一眼万年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初蔚,不用跟我说谢谢的。” 初蔚抓着他的双手,放在嘴边,轻轻哈着气:“我给你捂捂手,嗯?” 今年冬天一直没下雪,这算是第一场雪。 小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灯光昏暗,她那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 他想,过完年了,她都已经十九岁了,大姑娘了吧 第236章 先做对象 贺闻远低声道:“初蔚,做我媳妇儿吧。” 初蔚抿了抿唇:“十八还小呢。” 贺闻远将软软的小团子抱在怀里,就跟狼外婆蛊惑小红帽似的,沉声道:“先做我对象,等以后,再结婚,嗯?” 初蔚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贺闻远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结婚? 结婚可有的等呢,也不是一结束插队就可以结婚的啊。 今年十月份就要出台文件恢复高考了,到时候,我还要念大学呢。 大学一念就是四年。 啊,我还是先不刺激你了。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考虑得怎么样?嗯?” 尾音拖得有些长,他低沉的嗓音太诱人,初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忍不住就点了点头:“我……我愿意。” 贺闻远还没来得及高兴,初蔚又道:“但……但在我们结婚之前,你不能……不能欺负我。” 贺闻远眼神有几分戏谑:“所以,你说的不能欺负,是指什么?” 初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准亲我。” 谁让你问的,这点福利都没有了,哼! 作茧自缚! 贺闻远脸色微沉,还没开口说话,初国华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蔚蔚啊,你在干什么啊?刚才你晚饭都没吃,我把饭菜热一下,你跟闻远一起来吃两口吧。” 初蔚心一抖,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男人,应道:“嗯,马上就来了。” 客厅的饭桌旁,初国华将几个热腾腾的菜都端了上来。 初国华关切道:“刚才你喝了两杯酒就醉了,菜都没吃,快吃一点吧。” 初蔚跟刚刚晋级为自己对象的贺闻远一起坐了下来。 脸上还有一些害羞的余韵。 “蔚蔚啊,爸爸要跟你道歉。”初国华说得很郑重。 初蔚看着她爸:“爸,你别这么说。” “你妈这么对你,是爸爸没用,刚才爸爸也没起疑心,就这么走了,是爸爸不好。” 初蔚摇头:“爸,你别这么说,这不怪你。” 初国华喝了一口酒,然后看向初蔚:“蔚蔚啊,爸爸能不能求你……” 初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心止不住揪了一下,呼吸也凝滞住了,绝望地看着她爸:“求我什么?” “大过年的,这件事,能不能私了?你妈妈她……没吃过这种苦。” 初蔚的鼻子有些泛酸,她大概是听错了吧? “爸,我要是说不能,你是不是会怪我?” 初国华连忙摆手:“不会,蔚蔚,你别生气,爸爸没有要你一定要这么做,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提这话茬的。” 桌子下面,贺闻远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在掌心里。 对方是她的父亲,是这个家里唯一爱她疼她的父亲,她心里该多难过? “叔叔,请您站在初蔚的立场考虑一下问题,她被自己的亲妈和妹妹算计,姑娘家最重要的名声,就被她们那么拿来算计,初蔚选择不原谅她们,是无可厚非的。” 初国华不住地点头:“对不住孩子,是爸爸不该提这茬儿。” 初蔚心情复杂,讷讷道:“没事爸。” 第237章 陪伴她 她爸生性软弱,这么多年,一直被她妈压着,会出口替她妈求情,其实是预料之中的事。 晚饭便吃得有些沉闷,晚饭后,初国华嘱咐初蔚:“蔚蔚啊,你早些睡觉,爸爸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初蔚看着她爸,眼神有些落寞:“爸,外面下大雪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初国华勉强笑笑:“没事,你回屋睡觉吧。” 说完,撑了把伞,出了院子。 初蔚胸口有些堵,小声道:“我爸怕是去看初蓝去了。” 贺闻远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疼得呼吸都乱了。 “应该……不会。” 其实他明知道,初蔚说的是真的,但他不想让她更伤心了,便言不由衷地哄着她。 初蔚低着头,往后院走去,贺闻远追了上去,帮她开门,拉着她进了屋,又扯了块毛巾帮她擦了擦头上的雪。 “初蔚,你别想太多,嗯?” 初蔚只是觉得心凉。 家里唯一疼她的父亲,并不是只对她好,她也想让她爸像她妈偏心初蓝一样偏心她。 可,没有。 她甚至不能责怪她爸什么,因为初蓝也是他女儿,因为赵美凤是他妻子。 他的爱,是一视同仁的,他一点都不偏爱她。 这个世上,没人偏爱她初蔚。 她红着眼眶看贺闻远:“这个世上,没有人只偏爱我初蔚,一个都没有。” 贺闻远的心都要碎了。 他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有,我只偏爱你,这个世上,贺闻远最偏爱的人就是你初蔚。” 初蔚心酸地笑了:“你哄我开心?你最偏爱的难道不是你的家人吗?” 他父母指望不上,至少也要最偏爱那两个妹妹吧。 贺闻远认真看着她:“不是,初蔚,我最偏爱的人是你。” 初蔚的注意力被转移,嗔怪道:“那月月和星星知道你这么说,还不伤心死了?” 贺闻远轻笑:“妹妹只是陪我走人生前十几年,媳妇儿是要陪我走完一生的人,如果真的要分个顺序的话,媳妇儿肯定是排第一名的。” 初蔚轻哼:“谁是你媳妇儿?” 贺闻远挑眉:“刚才不是才答应我的吗?” “我只是答应做你对象,媳妇儿的事,以后再说呢。” 贺闻远声音极尽温柔:“是吗?” 初蔚被他灼热的目光注视得有些受不了:“本来就是。” 媳妇儿的事,至少四年后,你且等着吧。 贺闻远去厨房帮她充了个热水袋,又打了热水给她洗脚,最后看着她上了床,声音沉沉道:“等你爸回来,我再走。” “你要去哪里?” “回商行宿舍。” 傻丫头,难不成还让他做贼似的留在她房间里? 初蔚嗡着声音道:“外面很冷,还下雪呢,雪路难行。” 他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 橘色的灯就这么亮着,贺闻远坐在她床边,一旁就是一扇四四方方的小窗户。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初蔚的被窝里很温暖,有贺闻远的陪伴,她也不觉得那么伤心了。 她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她喜欢往前看。 第238章 不争不抢 她一拍脑门想起来,然后指了指书桌上放着的一个盒子:“帮我拿过来。” 贺闻远将盒子递给了她。 初蔚笑眯眯地来了个赠送仪式:“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贺闻远打开一看,是一块男式手表,他对这些物件没什么研究,但也能看得出来,很精美,价钱应该挺贵。 “傻丫头,给我买这个做什么?” 初蔚拿过手表,又拉住他的手,帮他戴上:“你的表不是给了我么?你总不能没有表啊,再说,你给我礼物,还给我红包,我总不能只进不出的啊?” 她闻远哥哥家里又没长摇钱树,她要懂得回报。 送完礼物,初蔚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被窝里,盯着床边的男人看:“喜欢吗?” 贺闻远轻笑:“很喜欢。” 初蔚抓着被角,笑了出来。 贺闻远从她的书桌上抽了本书看。 贺闻远帮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小丫头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嘴角笑容莫名宠溺。 他一边看书,一边注意前院的动静,一直等到深夜,外面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初家,初国华坐在床边,初蓝还在那泪流满面:“爸,妈妈都被拘了,我该怎么办啊?” 初国华再一次安慰她:“蓝蓝,没事的,你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初蓝拉着她爸的手:“爸,你今晚别走,你留下来陪着我,我害怕。” 不止妈妈被抓了,她在贺闻远眼中也是不干净的了,她觉得好绝望。 初国华有些担心:“蓝蓝,没事的,你你睡觉吧。” 初蓝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爸,你一定不能走,夜里我醒了要是看不到你,我会很伤心的。” 初国华点点头:“知道了,你快睡觉吧。” 凌晨一点,贺闻远看了看手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前窗户,往前院看了一眼,没有一丁点灯光,看来,她爸没有回来,也不会回来了。 这丫头明天醒来得多伤心? 他摸了摸她的脸,心疼不已。 早晨,外面一片白皑皑的,贺闻远偷空出去了一趟,走到前院,敲了敲她爸的房门,一点动静没有,看来是真的没有回来。 他又赶紧回到了初蔚的房间,一推门,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衣服都穿好了。 他赶忙走过去:“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初蔚下了床,伸了个懒腰:“不行啊,我得送你出去,送你回商行那边吧。” 贺闻远按住了她:“不用,我自己去就是了,下了雪,外面很冷,你在热被窝里再待一会儿。” 初蔚强行拉着他出了门:“我爸起了吗?算了,我自己给你做点早饭吧。” 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初蔚进了厨房,小声嘀咕:“我爸怎么没出来扫雪?我去看看。” 贺闻远一把拉住了她:“可能……昨晚雪太大了,你爸他雪路难行,所以……” 初蔚手一顿,算是明白为什么贺闻远一直拉着她不让她起床了。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吵不闹,不争不抢,贺闻远就是有八十颗心,也禁不住这么碎。 第239章 咎由自取 初蔚做了早饭,和贺闻远一起吃完的时候,她爸回来了,她爸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手肘上还沾了些雪,像是摔了一跤。 初蔚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忍心怪她爸。 初国华见初蔚已经起来了,就有些心虚,跑过去,小心翼翼道:“蔚蔚啊,我……” 初蔚笑着看他:“没事的爸,昨晚上雪太大了,路上滑,你要真的冒雪回来,我还不放心呢。” 初国华这胸口有些堵,只觉得愧对女儿:“我……我先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 贺闻远也没急着走,帮她爸一起扫了前庭后院的雪,刚要走,派出所的人来了。 派出所的刘队长看到贺闻远也在,立刻客客气气地对初蔚道:“小同志,是这样的,我们领导开会决议,对赵美凤和李景松监禁四个月的时间,以示惩罚,你看怎么样?” 初蔚点头:“嗯,都听领导的安排。” 这是她妈和李景松咎由自取,四个月时间虽然短了些,但也足以小惩大诫了,想来她妈以后不敢再这么算计她了。 刘队长直点头:“那就好,感谢理解,感谢感谢。” 初蔚一回头,看到她爸,她爸也没说什么,就是有些恹恹的。 她可以理解她爸,但她不会因为理解她爸就对她妈网开一面。 一码归一码的事。 赵美凤和李景松都被判了刑,贺闻远这才放心了,离开了初家。 他离开没多久,初蔚也出了门,出门便碰到初蓝,初蓝和街坊四邻的几个阿姨在一起,眼眶依然红红的。 初蔚嘴角讥讽,昨晚上一定哭哭啼啼地让爸爸留下陪她了,初蓝的一些小动作,真是上不了台面,她以为这点小聪明就能击垮她? 想太多了。 那几个阿姨对着初蔚指指点点的,初蔚隐约听见什么‘六亲不认’‘小丫头怎么这么狠’‘亲妈都不放过’这些词儿。 显然,初蓝又开始作妖了。 初蔚看了一眼自己的空间,升四级还差三百情绪值。 行,初蓝看来是誓要当第一贡献大户,那咱就成全她呗。 初蔚上前一步,乖巧地喊了几个阿姨,然后严肃道:“阿姨们,我听到你们说我六亲不认,是吗?” 那几个阿姨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都有些尴尬,讪笑着看她。 初蔚又道:“你们大概是被初蓝的一面之词给糊弄了,我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初蔚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昨儿被她拉去围观的胡阿姨她们也来了,都附和初蔚的说辞,初蓝简直自取其辱,这下她和李景松躺一床上的事,一下子就被散播开来了。 大家都住一起的,自然也知道赵美凤向来偏心的,这么一看,可怜的确实还是初蔚这孩子。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莞尔一笑,谢了。 齐活,升四级啦! 揣着已经成功升到四级的空间,看着脸色铁青的初蓝,初蔚心情出奇地好,转身,潇洒地离开。 她今儿要去找德叔,把空间里的粮食全部卖掉。 到了德叔给的地址,是一大院子,三进三出的那种,古色古香,颇有古代园林的感觉,后面一大片小菜园,这会儿扎着大棚,德叔正在清理大棚上的积雪。 第240章 盛老爷子 初蔚喊了一声,德叔回头一看是她,也觉得高兴。 空间拥有者很稀缺,全国上下也就十几个人,多少年没添新人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小丫头,他很是喜欢。 郝民德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天太冷,一说话,白气直冒。 “丫头,来了。” 初蔚点头:“嗯,我升四级了,空间里还有不少粮食呢,过两天又要下乡了,就来找你。” 郝民德点头:“行,你跟我来。” 郝民德把她带到一个库房:“你把粮食都拿出来吧,我大概看一下,给你钱。” 就跟变戏法似的,没一会儿,这空荡荡的库房里瞬间堆满了几十个麻袋。 郝民德象征性地清点了一下:“水稻三千斤,小麦两千斤,大麦两千斤,豆子八百斤,嗯?豆子有点少。” 初蔚笑笑:“嗯,我得留一些豆子下来另作他用。” 郝民德算了一下,给了她一千一百块钱。 初蔚看着厚厚一沓票子,眼睛都亮了,乐滋滋地看着郝民德:“谢谢德叔。” 郝民德摸了摸她的头:“拿了这钱,打算干什么去啊?” 初蔚嘿嘿一笑:“买房。” 又要多一套不动产啦。 郝民德愣了一下,小丫头倒是挺有眼光,不像普通小姑娘似的,拿了钱先买吃的用的花衣裳,竟然还知道买房。 后生可畏啊。 初蔚没作停留,她时间挺紧的,耽搁不得,出了德叔家,她就去看铺子去了。 是的,这一次,她不买住宅了,她要买一间商铺,因为她知道她的空间以后是能升级医疗空间的,先买一间铺子,以后当药铺,未雨绸缪。 等改革开放,经济瞬间起飞的时候再买,那可就来不及啦。 城南那一片,专做药材的,地段也好,全城的百姓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到那一片去拿药。 初蔚便坐车去了,雪天路难走,本来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儿愣是走了四十分钟。 她效率极高,手上也有足够的资本,说相中一间铺子,当场就银货两讫了。 这下,初蔚的不动产有两处了,以后虚拟和现实之中,她都是有产业的人了。 她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把地契和一串钥匙都妥善存放进了空间,然后志满意得地往外走去。 她想去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犒劳一下自己。 面馆门口,她离得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咕咚一声,在她眼前摔了。 她连忙跑过去,一把扶起了老人:“老爷爷,您没事吧?” 老人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她:“爷爷就爷爷,还老爷爷,我是有多老?” 初蔚愣了一下,什么人哪,她好心扶他,他还冲她大呼小叫的,谁给这老人惯的毛病? 她插着腰,看着花白头发老人:“您头发都白了,还不老啊?” 盛老爷子哼了一声:“小丫头,你再说我老?” 初蔚想,可真是个老小孩,还挺不服老的。 初蔚扶着他:“行了吧,老爷爷,你摔疼了没有?” 第241章 你碰瓷 老头依然吹胡子瞪眼的:“你得请我吃一碗牛肉面。” 家里所有人都顺着他,这小丫头是第一个敢顶撞他的人,盛老爷子觉得小丫头挺有意思,便‘讹’上了她。 初蔚立刻气得瞪圆了眼睛:“老爷爷,你没搞错吧,我扶了你,反而还要请你吃面?不应该是你请我吗?” 盛老爷子才不管,径自进了西北面馆。 初蔚气得挠了挠后脑勺,什么人啊!但还是进了面馆。 老爷子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点了两大碗面,半斤熟牛肉,羊肉泡馍一碟还有豆油皮一碟。 初蔚捂紧了自己的荷包,老头儿挺能吃。 初蔚哼了一声:“点这么多,老爷爷您能吃完吗?” 不是不喜欢人家喊老爷爷吗? 她偏要喊! 谁让你不拿别人的钱当银子的? 盛老爷子优哉游哉道:“吃不完我就叫店家给我包好,我带回家,不浪费。” 初蔚气成了一只河豚,什么人哪!气死人了! 盛老爷子碰到这小丫头,胃口都变好了,呼啦呼啦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初蔚也是狼吞虎咽,开什么玩笑,她出钱,吃慢了,那不是亏了吗? “爷爷……爷爷……” “爸……爸……” 外面传来喊声,初蔚转头看去,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吃饭,别东张西望的。” 初蔚气鼓鼓地看着她:“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老爷子挑眉:“我这年纪,当你爷爷,是绰绰有余的,长辈管晚辈,你有什么不服的?” 初蔚哼了一声:“我不要外人管。” 面馆厚重的门帘被人掀开,女生轻软的声音传来:“爷爷,您在这儿啊,您让我们好找。” 接着是熟悉的男人声音:“爷爷,回家吧。” 初蔚一大口面含在嘴里,回头一看,盛怀瑾? 盛怀瑾看到她,皱眉,怎么这世界这么小的吗?怎么走哪都能碰到她? 小小的面馆,站着三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初蔚捋了一下关系。 所以,她面前的老小孩是怀瑾哥的爷爷? 怀瑾哥旁边跟她年纪相仿穿米白色大衣的女孩子,应该是他的妹妹吧,还有一个穿藏青色大衣的四十多岁的妇人,应该是他们的妈妈。 盛怀玉箭步走上前去,软声软语道:“爷爷,您怎么在这儿啊?您知不知道,找不到您,我们都好担心的。” 盛老爷子淡淡道:“我这么老的人了,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人贩子都不会拐我这么老的人。” 初蔚憋着笑,老爷子还挺记仇,说给她听呢。 盛怀玉委屈地看了她妈一眼,阮琴对她招招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 盛怀瑾上前一步,看着初蔚:“来,跟我说说,为什么你跟我爷爷在一起吃面?是你拐走这老人的吗?” 初蔚委屈死了,明明是你家爷爷碰瓷好吗? 初蔚转头看老爷子:“爷爷,您说说,为什么我跟您在一起吃面。” 老爷子呵呵一笑:“是你拐了我。” 初蔚气得都跳了起来:“你怎么冤枉好人?” 第242章 老小孩,小小孩 初蔚手舞足蹈地把她跟盛老爷子的相遇说了一遍,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盛怀瑾:“我怎么可能拐卖一个老爷爷?” 盛怀瑾知道自己爷爷是什么秉性,这老爷子,年纪越大,越顽劣,简直跟小孩似的,特不让人省心。 “行了,别这么上蹿下跳的,我有说不相信你吗?” 老小孩一个,小小孩一个,都不让他省心。 初蔚扁扁嘴,没说话。 盛怀瑾看着他爷爷:“行了,爷爷,跟我们回家吧,外面冷。” 生老爷子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你们先回吧,我吃完了就回。” 盛怀瑾回头看了他妈和妹妹一眼:“你两先回,一会儿我带爷爷回家。” 阮琴和盛怀玉点了点头,出了面馆,上了小汽车。 盛怀玉小声道:“爷爷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我,他跟一陌生小姑娘都比跟我亲。”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想太多。” 盛怀玉眼中噙着泪:“是不是爷爷不认可我的身份?是不是因为我八岁才被妈妈找到,才进盛家,所以爷爷拿我当外人看?” 阮琴心痛:“傻孩子,别说傻话,你爷爷他就是这么个人,对谁不都这样么,别想太多,嗯?” 盛怀玉有些失落,爷爷对刚才那小姑娘,就很不一样。 面馆里,盛怀瑾从箸笼里抽了一双筷子出来,初蔚紧张地看着他:“你也要吃啊?” 刚买了间商铺,她……她手头有点紧,一下来两吃白食的,她有点吃不消啊。 盛怀瑾扫了她一眼:“怎么?不能吃?” 初蔚含泪点头:“可以吃,您尽情吃。” 怀瑾哥对她这么好,她不能这么锱铢必较。 盛家爷孙两吃得倒是畅快,初蔚的心在默默滴血,吃完了,初蔚肉痛地付了钱。 盛怀瑾看着他爷爷:“现在可以回了吧?” 老爷子吃饱喝足,还把小丫头气得不轻,志得意满,凯旋! 回去的路上,盛老爷子问盛怀瑾:“你认识这小丫头?” “嗯,认得。” 盛老爷子来了兴趣:“这小丫头可有意思,就她敢顶撞我,以前这世上只有你奶奶和我拌嘴,你奶奶走了之后,日子过得可了无生趣的,现在好了,这小丫头,有意思。” 盛怀瑾按了按太阳穴:“人家十七八,您多大了,跟一小丫头斗嘴,您可真成。” “有时间叫她来家里玩。” 盛怀瑾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了。” 老小孩和小小孩碰一起,他还不操碎了心? — 初蓝去了趟派出所,探望了她妈,两人相见,自然是泪两行,初蓝哭得情难自已。 赵美凤替她擦眼泪:“蓝蓝,别哭,别哭,不就四个月时间嘛,很快就会过去的。” 初蓝眼中全是愤恨:“都是初蔚把你害成这样的,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赵美凤摸了摸她的脸:“所以,你要争口气,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贺闻远争取到手,妈妈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咱家有钱,咱家所有的钱都是为你准备的,必要的时候,拿钱压人,记住了吗?” 初蓝抹泪:“我已经被初蔚污了名声了,贺大哥更加看不上我了。” 第243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赵美凤又道:“傻丫头,一切都还没个定数呢,事在人为,你不能认输知道吗?去了乡下,多带点钱,方方面面用钱打点一下,至少不能再在外面干重活,吹西北风了,小姑娘家家的,这张脸,还是很重要的。” 初蓝点头:“嗯,我知道了。” 初蓝离开之后,赵美凤的脸完全阴沉了下去,那个死丫头,可真是不近人情,竟然真的把她送进了监狱。 她养她十八年,竟然还养出个仇人来了。 实在是可恶的丫头。 另外一边的李景松倒是已经习惯了拘留所的生活,这就当是他弥补了一点对初蔚的亏欠吧。 正月初五这天,贺闻远一大早就来到了初蔚这里,初蔚准备了不少东西带回乡下给他的两个妹妹还有奶奶。 初国华跟初蔚贺闻远一起去的车站,之前他说了让蔚蔚伤心的话,这些天,他一直想着弥补这孩子。 至于蓝蓝,这孩子一直娇生惯养的,她妈也一直偏心眼这孩子,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初蓝跟初蔚前后脚到的火车站,她自己拎着两个行李包,哀怨地看着前面的初蔚,左边是爸爸,右边是贺闻远,她乐得清闲,什么都没提。 她都把自己的亲妈给送进监狱了,贺闻远竟然还这么是非不分,他都不觉得初蔚心很狠吗? 这次买的票,很巧,初蔚他们的座位就在初蓝前边,初蓝一抬头就能看到初蔚和贺闻远的后脑勺。 这火车上的五个多小时,这两人一直在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初蓝气得表情和心脏都一起扭曲了起来。 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看着贺闻远偶尔出现在视野中的侧脸,那个男人,是那样的英俊,那样的出色,她真的不想错过这样的男人啊。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打败初蔚,才能成功让贺闻远多看她一眼? 以前就没有胜算,如今,在贺闻远眼中,她还是个失了名节的女人,大概,就更加没有希望了吧。 她是不是要放弃这个男人了? 前排座位中,初蔚拿起她随身携带的绿水壶,拧了一下,然后递给贺闻远:“我爸盖得太紧了,我拧不开。” 糖糖:“你……你怎么可能打不开?” 初蔚不搭理他,就是打不开,撒娇女人好好命,懂什么,小孩。 贺闻远接过水壶,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她拧开了:“好像还有些烫,小心点。” “嗯。” 糖糖:“可真能装,明明力大如牛。” 初蔚呵呵,没搭理他。 “看看你什么时候在贺闻远面前现原形,到时候,你家闻远哥哥可能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主人,你可悠着点吧。” 他们离得并不算远,初蓝隐约能听到初蔚说的话,气得胸口起伏着。 打不开? 初蔚可真他妈会装! 她打她的时候,能一掌把她打趴下,区区一个水壶的瓶盖,怎么可能打不开? 不行,她要揭穿她伪装娇弱的真面目。 她要让贺闻远看看这个女人的面具下面是怎样凶悍的一幕。 谁又会喜欢悍妇呢? 她盯着初蔚看了一眼,初蔚,你就等着吧! 第244章 别心软 到了上花溪大队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小村庄的田野里,房顶上,都覆盖着白茫茫的雪,他们一行人又是坐牛车下来的,好不容易到了生产大队。 初蔚他们到了,初蓝只能含泪继续前行。 初蔚把带给两丫头和贺奶奶的礼物都送给了她们。 贺奶奶嗔怪:“你这孩子,以后花钱,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当家过日子,要懂得柴米油盐的艰辛,知道吗?” 初蔚笑笑:“这不是大过年的嘛,难得买一次,而且我临走的时候,月月和星星也给我礼物了呢,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就跟一家人似的,气氛很温馨。 贺奶奶把贺闻远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年三十那天,你妈可上门来哭了。” 贺闻远眼帘微垂:“哭什么?” “还能哭什么?说大儿媳妇对她不好呗,就跟以前住一起的时候似的,好的一口轮不到她,拼死拼活挣工分,儿媳妇不念她的好呗。” 贺闻远下颚线绷得紧紧的:“奶奶,您这是心软了?” 贺奶奶轻哼了一声:“这不是你娘自找的吗?安生日子是她自己不要过的,非要折腾,我要是心软,我这不是成了老糊涂了吗?” 贺闻远点头:“那就是了,那边怎么说也是她儿子媳妇儿,以前还不是一起过了两年,没事,奶奶,你别心软就成。” 他妈那个人,好赖不分,对她好,她也不记在心上,还那么算计他。 这房子是初蔚的,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她回来住。 就让她多吃吃大儿媳妇的苦头吧。 奶奶说的对,那都是她自找的。 送完礼物,初蔚留在贺家吃了个晚饭,晚饭之后,贺闻远送初蔚去知青宿舍。 小村庄和省城不一样,没有电灯,今儿才初五,月亮也不亮。 于是,贺闻远大着胆子抓住了初蔚的手。 初蔚娇嗔,压着声音道:“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怕你冷。” 初蔚轻哼:“我发现你挺会冠冕堂皇的啊。” 这男人,绝对腹黑,亏她以前还总觉得他是老实人呢。 跟墨一样黑的夜色里,贺闻远嘴角微微上扬,笑声宠溺:“说的是实话,你这丫头不要小人之心。” 初蔚哼哼唧唧的。 他的大手暖暖的,她的小手软软的。 夜晚,万籁俱寂,春雪在融化,初蔚脸上带着笑,一路被贺闻远这么送回了知青宿舍。 宿舍院子里一株红梅开得正盛,幽香让人忍不住心情悸动,两人在宿舍门口难分难舍了一会儿,初蔚这才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到黄晓瘫在床上。 “这一路,又把我折腾死,才来一晚上,我就开始怀念我家里的大床了,好在只有六个月就可以结束了。” 一抬头,看到初蔚脸红扑扑的:“你这是冻的还是热的还是羞的?” 初蔚睨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黄晓抱着枕头:“我还能不知道吗?肯定是贺闻远送你回来的,你两肯定在门口依依惜别的。” 初蔚:…… 好吧,这黄晓还真是个半仙,还真是被她给说中了。 第245章 大收情绪值 初蔚空间里现在有二十亩地了,板蓝根的幼苗市面上也很难买到,她便花了一千情绪值买了一批板蓝根的幼苗种了十亩地的板蓝根。 她要当大户。 她记得春天之后,市面上的板蓝根大涨价,很多穷人甚至都买不起板蓝根了。 时节很快过了清明节,乍暖还寒,外面阴雨连绵。 初蔚陪着村里的文书去育蚕站领了蚕苗回来,分给了每家每户的村民。 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有条件养蚕,至少要有单独的一个蚕室用来搭建架子。 支书和队长承诺了,养蚕是国家大力提倡的,养蚕最后结的蚕茧子,收成之后,都算村民自己的收入。 所以,有空屋的人家,都是非常积极的。 杜丽家有一个哥哥,哥哥已经成家和她爸妈分家了,所以他们家是有空屋用来养蚕的。 初蔚到杜家分了蚕苗,杜丽的脸色很难看,觉得初蔚是过来向她炫耀显摆来了,收了蚕苗,一声都没吭。 初蔚笑着看她:“杜老师,作为技术员,我有责任和义务跟你普及一下这养蚕的一些注意事项。” 杜丽咬了咬牙:“不劳你了,我自己也会。” 初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会不会的是你的事,我教不教却是我身为技术员的事。” 情绪值+100. 初蔚在杜家正正经经发表了一番春季养蚕注意事项,成功收获了三百情绪值,才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当初那么积极地争取养蚕技术员的资格,还不就是为了今天疯狂收割情绪值么? 等初蔚一离开,杜丽气得直跺脚:“该死的小知青,她这是在打我的脸,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杜爸和杜妈就是普通的农民,都在安慰她:“丽丽啊,算了,贺家那老二,那么护着她呢,听说她还是县城粮站盛站长的表妹呢,咱可惹不起那样的人啊。” 杜丽不甘地握着拳头:“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会狐媚祸水吗?我还要向这种人低头?我偏不!” 杜爸杜妈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丫头,从小自尊心就强烈,她优秀惯了,如果不是因为废除了高考,她肯定是能念大学的料。 哎,老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初蔚这养蚕技术员的身份可真是比总理都要忙,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她进了胡翠芬家,胡翠芬对她也是横眉冷对。 初蔚进了她家蚕室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最近是梅雨季节,你家着蚕室太湿了,要多加点石灰粉抹在墙上,这样才能除湿。” 胡翠芬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我说你这个小知青,你跟谁这儿指手画脚的呢?” 初蔚在她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严肃道:“该跟你说的,我都说了,赵文书,你也听到了,到时候如果你家的蚕出现什么问题,你得自己负责任。” 情绪值+100. 胡翠芬哼了一声:“行,小知青,赶紧走吧,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你。” 初蔚摇摇头,有她后悔的时候。 这些天,不少村民对她都是这个态度,她也确实靠这个收了不少情绪值。 第246章 等着看她笑话 四月中旬的时候,阴雨天连绵了不少天。 这天,初蔚正在宿舍里看书,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黄晓一抬头,惊呼一声:“哟,来了好几个人呢。” 初蔚走到门口,就看到五六个村民穿着蓑衣跑了过来,袁卫民把他们引了进来。 为首的就是那胡翠芬,满脸焦急地看着初蔚:“小知青啊,你可得救救我家的蚕啊。” 后面的几个村民都是之前瞧不上初蔚过的人,也都一脸心急如焚。 显然,他们家的蚕都遇到了一些问题。 黄晓翻了个白眼:“之前初蔚苦口婆心教你们科学养蚕的时候,你们可都很目中无人啊。” 胡翠芬急得不行:“是我们不好,小初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这种人一般见识了,行不行啊?你再不救救我们家的蚕,那我们……我们收蚕茧的时候,可就什么都收不到了啊。” 初蔚也真的没想故意刁难人。 她当技术员,虽说一是为了自己收情绪值,但她也确实是想帮一些农民改善一下生活水平的。 既然他们都这样求她了,她也就不拿乔了。 她拿了把伞,先跟胡翠芬去了她家,进灶房南边的单间一看,还是那么湿润的环境。 初蔚摇摇头:“非不听我的。” 初蔚看了一眼架子的竹匾里,那些蚕都无精打采地瘫软在桑叶上,她眉头紧皱,这胡翠芬可真是胡来。 她利落地指挥着:“干石灰呢?”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愣着干什么啊?刷墙刷木架啊,赶紧的,别耽搁了,现在是雨天,就别开门开窗透气了,弄个草帘挡在门上,防止外面的水汽浸润进来,桑叶要保证干燥,不能偷懒,石灰早晚都要刷,听到了没有。” 胡翠芬这会儿倒是对她言听计从了:“好好好,张大,听到没,赶紧刷墙啊。” 初蔚摇摇头,真是不听她初蔚言,吃亏在眼前。 杜家,杜丽从公社的学校回来,得意地对她爸妈说:“我可听说了,村里不少人家,那蚕,都养出问题来了,你们等着好了,这初蔚的技术员啊,做不久了。” 她可等着那些村民去找初蔚算账呢。 刚好,她家的蚕也死了不少,如果那些村民不找初蔚,那她就先带个头,那些村民肯定会盲从的。 到时候,初蔚在这上花溪大队,可真的就是孤立无援了。 到时候她再出来,救村民于水火之中。 初蔚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群众基础,就更加差了。 那两天,初蔚忙得一个晚上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黄晓和袁卫民都在帮她打下手,初蔚想,既然做了,那就要把事情做好。 关键是,她也从这些村民身上收了不少情绪值,她那空间里的板蓝根都茁壮成长呢。 当然是要稍微回馈一下村民了。 杜丽等了三天,这天,终于放晴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地去知青宿舍找初蔚了。 初蔚衣不解带地帮整个上花溪大队的村民解决了不少养蚕方面的问题。 这会儿,连衣服都懒得脱,就倒在了床上。 哎,真是可惜,累死累活,没有情绪值收。 初蔚啊,不能这么下去啊,你是在乎口碑的人吗?你不能是啊。 眼睛刚合上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杜丽的声音。 “初蔚,你出来!” 第247章 都向着初蔚 黄晓翻了个白眼:“真他娘的烦人,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又被这杜丽给搅黄了。” 初蔚起来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跟黄晓一起出了门去。 初蔚打量着杜丽:“有事吗?” 杜丽冷眼斜看着初蔚:“我家的蚕,死了四分之一,这都是你这个技术员的责任,你得负责任。” 黄晓忍不住了:“你在这大放什么厥词呢?我们初蔚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你那蚕丝了四分之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杜丽轻哼一声:“怎么没有关系?初蔚是技术员,就要对上花溪大队的每一户养蚕的蚕农负责任的。” 知青宿舍外面慢慢聚拢起了一些村民。 初蔚上下打量杜丽一眼:“真的跟我有关系吗?我这本记事本上面,可有每一家每一户的出勤记录,我去过你家三次,每一次都跟你说了养蚕的具体注意事项,但是,你坐视不理,对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这样也要怪我?” 她话音刚落,黄晓立刻跑进宿舍,把初蔚的记事本给拿了出来。 然后拿到外面围观群众面前,让他们仔细浏览. 初蔚朗声道:“各位叔伯们,这上面,也有我去你们家检查的记录,你们可以看看,我这一本本子,里面绝对是客观事实地来记录的,你们也可以看到,我确实去杜丽家去过三次。” 那些村民们频频点头:“没错没错,也不用看什么本子,我都看过小知青去过杜丽家好几次。” 杜丽的脸色骤然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竟然还向着初蔚说话? 初蔚将那本记事本展示过后,收了回来,然后看向杜丽:“别人家的蚕出现问题的时候,都是第一时间来找我,而你杜丽,不但不来找我,而且还不自救,你当初不还跟我一起竞争养蚕技术员的位子么?怎么?连自己家的蚕都救不了,你又拿什么来救村民们家中的蚕。” 村民们频频点头。 杜丽这下子是真的慌了。 初蔚又道:“别人家的蚕,我都已经救好了,而你的蚕死了四分之一,这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而且,同时也正说明了一点,我……比你更适合技术员这个身份。” 情绪值+200. 杜丽预想中的村民群起反抗初蔚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些村民反而转了风向,开始说起初蔚的好话来。 杜丽脸色惨白一片。 这些天,她并没有听说初蔚救活村民们家中蚕的事,以至于,她现在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她……她不应该只是有一点理论知识吗?真正上手的时候,不应该是门外汉吗? 为什么?她竟然真的能救活那些蚕? 她没想到最后孤立无援的人,竟然是她杜丽。 这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初蔚还没打算放过她,又道:“你故意不救自己家的蚕,就是为了今天上门来找我算账,让别人觉得我在其位,不谋其职吧。” 杜丽脸色铁青,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后面村民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 第248章 开始卖板蓝根 本来还算有点群众基础的杜丽发现,她的风评已经开始慢慢变了。 以前同情她被贺家悔婚的人,这会儿也都慢慢地往初蔚那边靠拢了。 “杜老师啊,人家小知青这些天为了救我们家的蚕,整宿整宿不合眼啊,做人可得凭良心啊。” “是啊,杜老师,当时你就输给人小知青了,咱得输得起啊,不能耍心眼子啊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杜老师,人小知青挺好的。” 后头围观的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只把杜丽说得握紧了拳头,铁青了脸色。 初蔚的风评和口碑,竟然就这么逆袭了。 杜爸杜妈赶了过来,赶忙拉住了她,对初蔚道:“对不住啊,小初,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 杜丽颜面尽失地被她爸妈给拉走了。 黄晓哼了一声:“都这么大的人了,比我们还大四岁呢,愿赌服输的道理都不知道,还是人民教师呢,就这样,怎么教学生啊,可别教坏了她手下的学生啊。” 看好戏的乡亲们便都散了去。 初蔚摸了摸脖子,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都帮她说话了? 她愁啊,都帮她说话,以后收集情绪值的重任就只落在三个人的头上了啊。 初蓝,杜丽,贺家婶子。 贺家大嫂?那怂货现在压根都不敢惹她。 她俨然成了这一带的小霸王了。 嗯,着实是愁人。 四月中旬,国内发了流感,主要集中在像海城那种人流比较密集的省城之中。 暂时,初蔚他们待的小村子还没有爆发,但已经开始预防了。 初蔚空间里的板蓝根正好已经可采收了。 她先去了一趟县城,找到了宝哥,然后将空间里采收出来的一小批板蓝根交给他,让他去卖给通县各大药铺。 “不要坐地起价,原价就行。” 宝哥有些吃惊,他们老大究竟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跟着老大,绝对有肉吃。 “老大,你放心,跟着你混了,我不敢做奸商。” 初蔚点点头:“嗯,另外,再拿一批到我们秋水公社,也用原价卖给药站。” 后面药站会分派给下属各大生产大队。 其实对于那些生产大队的村民们,她本来是想慷慨赠与,一分钱不要的,毕竟都是穷苦大众。 可后来,她想到贺奶奶说的话。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对人的好,一定要留三分,所以,她没有涨价,原价卖,已经够仗义了。 宝哥得令,正要离开。 初蔚又拉住了他:“别忙走,通县这边的这些事,就交给你那两个跟班做,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呢。” 宝哥摸了摸后脑勺:“什么?” 初蔚盘算了一下:“明天,我请假和你去一趟海城,海城那边紧缺板蓝根,我在那边有一家药铺,我们过去,把药铺开张起来。” 宝哥吃惊:“老大,你在海城竟然还有药铺?” 老大不是才十七八吗?是家里的产业? “嗯,过年的时候刚买的,没想到就派上用场了,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就留在那里,将那些板蓝根,一部分卖给药商,一部分以最低的价格接济一下城中贫苦的百姓,知道了吗?” 第249章 怀疑 她以后是要打通医疗空间的人,现在趁势先去搏一下存在感,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仁医的形象,也是不错的。 宝哥竖起了大拇指:“老大,你可真是活佛济世。” 初蔚斜睨他:“行了,别拍马屁了,今天你先去做我交代你的事,明天,我去请假,明天一起去海城。” “得嘞,我立刻去办。” 初蔚又去了闻月的学校,让闻月请假一段时间,先回家。 学校人多,很容易传染这种时疫,这种时候,留在学校肯定是不安全的。 哦对了,如今贺家请了村里一个男人帮忙磨豆腐,贺奶奶在初蔚的调理下,身子骨愈发健朗,和年轻人无异,如今由贺奶奶自己每天骑车去县城卖豆腐。 倒是彻底不用贺家婶子和大伯了。 初蔚回到上花溪大队,拿了一些板蓝根的草药出来,在灶房里熬成了药汁,然后端给黄晓和袁卫民。 “你们以后每天都要记得喝药,知道吗?” 袁卫民有些不当一回事:“不就是时疫流感吗?老弱妇孺注意些就行了,我们这种青壮汉子,有必要这么风声鹤唳的吗?” 初蔚严肃:“有必要,别不当一回事,这回的时疫,来势汹汹,一定要做好预防工作,每天都要记得开窗通风透气,知道吗?” 两人点头说好。 初蔚又去了贺家,给贺奶奶和闻月闻星熬制汤药。 闻月小心翼翼地问初蔚:“我们学校老师都没太当一回事,初蔚,你是不是因噎废食了?因为一场小小的时疫,我连书都不要念了吗?” 初蔚摇摇头:“在找你之前,其实我还找了你们学校的领导,希望他能给全校学生放一段时间的假,但他觉得我小题大做,根本没当一回事。” “所以,真的会很严重吗?” 初蔚凝重点头:“我不知道,但防患于未然,肯定是没错的,奶奶最近也别去卖豆腐了。” 因为初蔚的严阵以待,让大家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初蔚又道:“最近别跟旁人共桌吃饭什么的,知道吗?如果发现发热现象,一定要及时去县城的医院。” 公社的药站都不算正规,必须得去县城,才能得到重视。 几人忐忑地应了下来。 —— 下花溪,张桂英打了个喷嚏,流了点清水鼻涕出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褂子,嘀咕道:“这都四月了,天咋还这么冷。” 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贺红生递了杯热水来:“喝一点就好了。” — 初蔚去跟冯支书请了五天的假,之前她当养蚕技术员,得到了村民一致的好评,冯支书也很是高兴,便给她批了五天假。 隔天一早,初蔚就搭车去了县城。 火车站,她和宝哥一起上了车,一路到达海城,两人直奔初蔚的药材铺子。 初蔚让宝哥收拾铺子,她则想去周边的几家药铺打听一下他们最近板蓝根是什么价格。 一打听,才发现,他们铺子里,都没有板蓝根。 “去年年底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大肆囤板蓝根的药材了,那会儿我们都不知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未卜先知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会儿要爆发时疫的呢?” 初蔚心一沉。 她有空间,她并没有囤板蓝根。 所以,还有谁,也知道这个时候要爆发时疫? 第250章 是李景松的心腹 “是什么人在收板蓝根,你知道吗?” 药材铺的掌柜跟她描述:“二十出头,中等个头,三角眉,大方脸。” “知道名字吗?” “不知道,就知道姓方。” 初蔚在脑海中搜索着,姓方? 她出了药铺,问糖糖:“你知道是什么人在收板蓝根吗?” “你拿我当神仙了吧?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要你苦苦去收情绪值吗?我直接带你飞升上神好吗?” 初蔚撇撇嘴:“这人从去年开始就开始收板蓝根了,你们那空间拥有者中,有没有预知未来的?” “没有。” 初蔚皱眉,陷入了沉思,没有的话,那说明什么? 难不成,这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可能,他明显是有目的性的在囤板蓝根,他应该是很明确地知道这个时候会爆发时疫,为了预防时疫,那么民众一定会人人都需要板蓝根。 所以说,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是重生的。 初蔚的心沉到了底。 这个人是谁? 她摇了摇头,走进了自家的药材铺子,宝哥找了几个工人,已经把铺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他们也摆上了不少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初蔚花情绪值在空间里换的。 没办法,她现在等级还不够,自己还没办法种植。 其他药材的种类很少,他们主打板蓝根。 反正干完这一票,名声打出去,就够了。 只是,现在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初蔚心中还是有些凄惶。 宝哥收拾得井井有条,铺子后面还有个小单间,他可以睡在里面看着铺子。 初蔚嘱咐道:“我还有些事,你也不用守在铺子这儿,你去外面宣传宣传,得让别人知道,我们这儿也有板蓝根。” “老大,这个你放心,这我强项,包我身上了。” 初蔚则出去开始打听那个大肆囤积板蓝根的人,几番打听下来,终于有一个药材铺子的老板说,他有那人的联系方式,那人留过一个电话。 初蔚小心翼翼地问道:“掌柜的,那个电话号码,能不能给我啊?我要找他买一些板蓝根。” 掌柜的摇手:“小姑娘,不行啊,人家叮嘱过的,他这号码不能外泄的。” 初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在通县下乡当知青,我们那边的小村庄,紧缺板蓝根,寻了很多地方,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掌柜的,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吧。” 老板架不住初蔚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竟然就真的把号码给了她。 初蔚拿着号码,立刻回到了家中。 她爸平时不住她那里,正好她屋里也有电话,她深吸了口气,照着纸上的电话号码,拨了电话出去。 铃声响了一会儿,那头有人接了起来。 “喂,请问找谁?” 初蔚眉头微蹙,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她捏着鼻子,变了嗓音:“是方先生吗?我这边有一些板蓝根,想卖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啪地一声,初蔚挂了电话。 这个声音,她确实是熟悉,这人叫方海,是李景松的心腹。 第251章 不承认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指有些颤抖。 是她听错了吗? 方海竟然在大肆囤积板蓝根,所以,是她想的太多了吗? 方海或者李景松,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转了几个来回,外面阴沉沉的,也不下雨,这种天气最容易让人烦躁了。 初蔚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李景松对她,好像是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他总是口口声声说他真的喜欢她。 他出了车祸,她去医院,他红着眼眶求她别那样对他。 她被她妈灌醉,李景松也说他只是担心她妈伤害她。 她摇摇头,李景松难道真的是重生的吗? 心底深处蹿出一股凉意,这很可怕,这太可怕了。 如果这辈子,只是李景松重生了,而她初蔚并没有重生的话,这命运会怎么走? 那么到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遇见她的闻远哥哥,这辈子,她可能就真的和李景松在一起了。 她手指颤抖着,还好还好,她也重生了,这辈子的命运,没有掌握在李景松手中。 她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等她镇定了下来,她呼了口气,还好还好,初蔚,别慌,大家都是重生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李景松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你一定会继续赢下去的。 犹豫了一下,初蔚去了拘留所,下午,外面下起了雨,她撑了一把伞,搭了车,到拘留所的时候,是傍晚五点钟。 外面光线愈发阴沉,她坐在探监室里,看到李景松走过来,浑身的血液都逆流起来。 她……有些紧张,有些忐忑,她从来竟然将自己置身于那样的危险之中。 她怎么早点没有看出来呢? 李景松看到初蔚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他不知道来探望他的人,竟然是初蔚。 他脚步有些匆忙,走过去,初蔚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在害怕他,那是一种本能的防御姿势,她防着他。 李景松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坐在凳子上。 “你怎么来了?” 初蔚的眼神中透着打量:“我听说,方海从去年开始,就在囤积板蓝根。” 李景松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她问上门来了。 他无所遁形了吗? “是……是吗?” 初蔚皱了眉头,所以,这件事李景松并不知情?是方海自己在囤积板蓝根?是方海重生了? “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太知道。” 他不想承认他重生的身份,如果承认了,那就说明他现在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的,也就是说,带着伤害过她的记忆。 那样,他根本没有脸再直面她。 只有矢口否认,他别无选择了。 初蔚颌首:“你……真的不知道吗?” 李景松眼神闪了一下,抵死否认:“我确实不知道,他囤积板蓝根做什么?” 初蔚面无表情:“因为外面爆发了时疫,老百姓需要板蓝根来预防。” 李景松点头:“原来是这样。” 第252章 都是刁民 初蔚打量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想法,可,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便起身,准备离开,李景松叫住了她:“初蔚……” 初蔚看着他:“怎么了?” 李景松口中的话又说不出来了:“没什么,你……你一切小心。” 初蔚眼睑颤了颤,转身离开。 李景松,上辈子你对我的伤害,无论你现在做什么,都是无法弥补的了。 做了,就是做了。 初蔚又去找了方海。 “你囤积板蓝根,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初蔚开门见山地问道。 方海镇定自若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家有亲戚在市卫生站,所以我知道每年春天都会有时疫流感什么的,想说趁着板蓝根不贵,收些回来,试试看能不能开春了大赚一笔,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初蔚打量着他。 方海的心思没有李景松深沉,他说话的时候,小动作很多,不是摸鼻子,就是摸脖子,眼神还有些闪烁。 显然,他在说谎。 初蔚心中的猜想,慢慢明晰了起来。 或许,李景松真的是重生的。 只是,上辈子将她害得那么惨,重生之后的他,并不敢承认。 她握了握拳头,脑子有些乱,离开了方家。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从现在开始,她就当做李景松也是重生的好了。 她更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他了。 这板蓝根的生意,看来也要和李景松缠斗一番了。 初蔚匆忙赶回自己的药材铺,嘱咐了宝哥一些事,毕竟市场这么大,即便李景松囤积了很多板蓝根,也不可能直接垄断市场的。 她又不是冲着发财去的,只要把名声打出去,那就够了。 她给自己药铺取了个‘明安药铺’的名字,又让宝哥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秋水公社那边的电话,革委会的主任会叫人去乡下通知她的。 宝哥一一应下,让她放心。 杨家,杨薇开了间医馆,初蔚特地坐车去了一趟。 杨家医馆外,围了不少人,糖糖开口道:“你小心点,万一已经有人感染上了。” 初蔚点头:“我心里有数。” 医馆内,杨薇满脸嫌弃,手上拿了块手帕掩在鼻子上,神色不耐烦道:“这些人有完没完了?快把他们都哄走。” 她的管家小声道:“听说有个小孩感染上了,一大家子人跪在外头,想让您施以援手呢。” 杨薇翻了个白眼:“那种贱命,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救的,我这双手,可只救达官贵人。” 管家小心翼翼道:“他们带了不少人来,前后院的门都围死了,说是只有您能救那孩子。” 杨薇瞥了他一眼:“一群晦气的东西,那玩意儿传染,传染病这一块,我暂时还不精通,赶紧打发他们走,说我无能为力。” 就算能救,她也懒得救,今日午后,她还要去贾老板家呢,说是他太太昨儿个打了一宿的麻将,这会儿头风发作,她得去出诊呢。 她这妙手回春,怎么能浪费在刁民身上? 管家点头:“好,我这就轰他们走。” 第253章 救人 初蔚一下公交车,就看到杨家的护院人手一个大木棒,对着外头的百姓怒目相视:“快滚,都听到没有?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初蔚疾步过去,就看到人群中间,有几个人跪着,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抱了个三五岁的小姑娘,一旁跪着的还有年轻的女人以及两个五十多的老人。 老妇人的哭喊声传来:“求求杨神医了,救救我家三宝吧,她还小啊,才四岁,前天开始就高烧不退了,吃什么药都没用,杨神医,你菩萨心肠,你救救我家孩子吧。” 就见为首的男人一脚踹在了老妇人身上:“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贱命一条,也想让我们杨神医救助?想什么美事呢?” 人群顿时乱成了一团。 “说话就说话,你们好端端的打人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打的就是你们,你们打扰杨神医休息了,再不滚,打得更凶,到时候还要报警抓你们呢!” 为首的两个汉子忍不了这口恶气了,上前去和杨家的护院拉扯起来,战况升级,改成互相拳脚相加。 初蔚立刻小跑着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最凶神恶煞的护院,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一米八的见状大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落地。 “别打了!”随着大汉落地,初蔚大声喊道。 那些护院看到初蔚把他们的头儿当成鸡仔儿摔,顿时吓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初蔚走到那年轻男人跟前,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孩子:“杨神医号称只救达官贵人,贫苦百姓的生死,她是不会插手管的。” 反正杨薇本来就嫌贫爱富,初蔚自然要帮她一把,彻底搞坏她的名声。 年轻男人眼含热泪:“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她还是个孩子啊,杨薇她怎么能这么冷眼旁观。” 初蔚神色凝重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跟我来,我有一间明安药材铺,或许,我可以救她。” 年轻的夫妻和他们的父母以及旁边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脸上都露出了期望。 “小妹,真的吗?你真的能救我们家三宝吗?” 初蔚的空间里有一本‘茯神古籍’,里面什么药房都有,她来的路上翻了一下,时疫这种东西,自古就有,里面自然就有药方。 只是调配方法比较复杂,但,应该没有大问题。 “我可以!” 糖糖:“你冒这个风险干什么?我可跟你说啊,你救了这小孩,他们或许会对你感恩戴德,但如果你救不好,责任可就落你头上了。” 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 初蔚没有搭理她,这个省城,杨薇的名声已经家喻户晓了,她初蔚还籍籍无名,想当医生,这个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哪怕不是为了她的名声,她也不能放任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么不治而亡了。 一群人顿时看到了希望,抱着孩子跟着初蔚离开了杨薇的医馆。 医馆内,杨薇轻哼了一声:“终于消停了。” 杨薇的司机走过去,小声道:“刚才初蔚来了。” 杨薇眼中闪过寒光:“她?她来干什么?” 第254章 赊账不行吗 “她说你只救达官贵人,还说她能治好那个小丫头。” 杨薇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她这么喜欢给自己找事,那就由她去,到时候小丫头死在她手上,她就麻烦缠身了,区区农民一个,竟然还想染指医生的事,心可真大。” “就是,我们且等着看好戏吧。” 初蔚带着那群人去了她的药铺,宝哥连忙迎了出来,这么多人,怎么看起来是要砸铺子的意思? 一看到他家老大,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有老大在,他就安心。 初蔚招呼:“宝哥,快,按照我说的,把这些药材立刻备齐了。” “老大,你这是。” “救人要紧,这小姑娘传染了时疫,另外,乡亲们,你们赶紧都回家吧,别待在这里,这时疫容易传染,知道你们是好心,但人多,不利于孩子康复,还有孩子的爸妈和奶奶,都要蒙面挡住口鼻,以防感染。” 一群人对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倒是言听计从,她说得那么确凿能救好这孩子,又有这么一间正经的药材铺子,不像是空口无凭的样子。 一群人便散了去。 孩子她爸抱着孩子进了药材铺,将她放在了一张干净的躺椅上。 初蔚先拿了个小炉子出来,在这室内煮食用醋用来消毒。 然后对宝哥道:“我要的药材有广藿香叶、香薷、檀香、木香、沉香、丁香、白芷、姜炙厚朴、木瓜、茯苓、醋制红大戟、薄荷、山慈菇、甘草、麸炒六神曲、冰片、薄荷脑、雄黄、千金子霜,一样都不能差,我们铺子里有的,就在我们铺子里抓,没有的,就去其他药材铺找,尽快。” 本来对初蔚还有那么疑虑的小女孩家人,这会儿听初蔚娴熟地报出这些药名,知道,这小姑娘,不是赤脚郎中,她是专业的。 一家子人立刻跪在了初蔚面前:“多谢你愿意救我家三宝,多谢,多谢,我一家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糖糖仍旧在说风凉话:“把你架起来了,你要是救不好,可就下不了台了。” 初蔚把他们一一扶了起来:“我会全力以赴的。” 晚上七点半,宝哥拎着一大包药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地把药材包放了下来,然后拉着初蔚走到一旁:“其他的药材我都凑齐了,那个千金子霜,问了各大药材铺,都没有。” 后面几人都忐忑地看着他们两,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初蔚拍了拍宝哥的肩膀:“没事,我出去找找,你把这些药材一起熬制,熬两个小时,我应该很快会回来。” 初蔚跑了出去,在空间里找了找,自从升到四级之后,她空间里是有一些药材,量非常少。 她一翻,找到了那千金子霜,看了一下价格。 要两千情绪值。 她没有啊,她空间里残余的情绪值只有一千,还差一千,可怎么办? “糖糖,能先赊给我吗?” “不能。” 初蔚皱了眉:“人命关天的时候了啊。” “不是我不赊给你,是你不拿情绪值,根本就拿不出去,空间的规则也不是我的定的啊,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初蔚心急如焚:“那可怎么办啊?” “要不,你看看先去收点情绪值回来?” 初蔚:“……” 第255章 有什么玄机 “树挪死,人挪活,这空间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呢?” 糖糖:“别耽误时间了,快想想谁那里短时间可以薅一千情绪值。” 初蔚直往外跑,那还能有谁啊?杨神医呗。 毕竟,杨神医的气性比普通人要大,短时间里想收集一千情绪值,那还真的是非她不可呢。 初蔚喊了个黄包车,一路杀向杨薇的家,杨薇给贾老板的太太出完诊回来,在门口,就被初蔚给拦了下来。 杨薇嫌恶地掩着自己的口鼻:“离我远点。” 上次在解部长面前下了她的面子,她可真是厌恶透了这个低级农民。 刚接触完染了时疫的贱民,现在还来找她,谁知道这个农民身上有没有沾染了细菌。 初蔚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杨薇的手。 情绪值+400. 初蔚弯唇一笑,来得可真快啊。 杨薇对她就像对待瘟鸡一般,立刻嫌恶地想要甩开手:“你放开我!” 她的管家和司机都上前来,初蔚一拳一个,一脚一个,这边还死死抓着杨薇的手:“那个小女孩,我救不活,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啊?” 情绪值+200. 嗯,再接再厉,杨神医,调动你的怒气值,赶紧的,再生气一点,再来一点啊 杨薇满脸惊恐:“初蔚,我命令你,立刻放开我的手!” 初蔚盯着她:“那是一条生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要是枉顾生命,算什么神医,你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啊?” 情绪值+200. 还差两百,就差两百了。 杨薇咬牙切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立刻把这个贱民从我身边拉开,立刻,赶紧!” 她有些抓狂,有些歇斯底里,这个初蔚,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竟然三番五次削她的面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身后围了一群护院出来,其中一个手中拿着大棍子,直直对着初蔚敲了下来。 初蔚又要钳制住杨薇,又要应付那么多杨薇的打手,一时之间,分身乏术。 那大棍子眼看就要对着她的脑袋敲了下来。 突然之间,她胸口的玉佩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其余人都没看清这光究竟从哪里发出来的,只有杨薇一个人看见了。 是从初蔚的胸口,一块玉佩上发出来的光芒。 那个想要靠近初蔚的护院立刻被那道光给震开了,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光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是他们所有人的错觉一般。 杨薇眼中闪过一抹警觉,她自己也是有空间的人,任何荒诞离奇的事,在她眼里,都不算稀奇。 所以,初蔚这脖子里带的玉坠子,究竟是什么宝物? 初蔚还在那里和她纠缠:“你要是今天不跟我去,我明天就把你见死不救的事昭告全城。” 情绪值+200. 大功告成。 初蔚一把撒开了她的手,杨薇没站稳,踉踉跄跄摔在了地上,初蔚已经狂奔而去离开了她的医馆。 夜色之中,杨薇盯着初蔚的背影,眉头紧蹙,那玉坠子,究竟有什么玄机? 第256章 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初蔚拿到了千金子霜,立刻返回了自己的药铺,药铺里的中药味非常浓郁,躺在竹椅上的小姑娘脸烧得通红,口中呓语不清。 初蔚连忙把千金子霜拿给了宝哥,让他赶紧加进去熬制。 九点半,汤药终于熬制了出来,初蔚盛了一大碗过来给孩子妈妈:“喂给她喝下。” 孩子妈妈连忙用汤匙一点一点将汤药喂进了孩子的口中。 接着,初蔚又道:“你们要喝一些板蓝根预防一下,毕竟你们整天要跟孩子接触。” 孩子奶奶连忙从裤兜里摸了个手帕出来,从里面拿了一叠票子出来:“神医,这是我们的医药费。” 初蔚让宝哥收下了,然后又让宝哥拿了一些板蓝根给他们。 初蔚一直很忐忑地观察着孩子的反应,她也害怕这孩子救不活。 孩子太小了,她还有美好的未来,就这么夭折的话真的太可惜了。 一天之后,孩子被喂了三大碗汤药,晚上再量体温的时候,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八度,还有一些低烧而已。 一大家子人立刻看到了希望,扑通一声跪到了初蔚跟前,直呼她是神医。 初蔚笑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这孩子自己命大,你们快起来。” 再留一天,那孩子的烧完全退了,小姑娘生得漂亮,一双眼亮晶晶的,这会儿已经生龙活虎了。 她爸妈领着她,又要给初蔚跪下,初蔚一把扶住了他们:“别……别让我折寿了,大哥大嫂,我受不住你们的跪拜。” 男人热泪盈眶:“您以后有用得着我们一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初蔚笑笑:“这倒是不用了,你们只需要告诉别人,我这明安药材铺里,有板蓝根出售,让那些买不到板蓝根的老百姓到我这铺子来买就行,原价出售,绝不坐地起价。” 男人直点头:“好,我一定告诉别人。” 初蔚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孩子可以带回家了,这些药材你们拿回家去煮,不要停,另外,这段时间,你们大人也要每日服用板蓝根煮的汤药,还要每天烧醋消毒,知道吗?” “好好好,您的话,我们谨记于心。” 等了两天,等着看初蔚笑话的杨薇,等来的消息却是,她把那个濒临死亡的小丫头,给救活了。 杨薇的脸色骤然一沉,这……这怎么可能? 那天她都看到了,那小丫头已经是濒死状态了,初蔚竟然能将那么个快死的小丫头救活? 她又安慰自己,不过是低级农民侥幸罢了,没什么值得她大惊小怪的。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医,最近怎么总是为了一个低级农民患得患失的? 要不得要不得。 救好那孩子之后,初蔚又叮嘱了宝哥一些有的没的,便返程回通县了。 她先去了贺闻远那儿看望他。 大风商行很大,占地面积很广,贺闻远领着他去了小树林的河边。 初蔚突然尖叫一声,扑进贺闻远的怀里。 第257章 以后要异地恋吗 下午的阳光穿透林子里的树,贺闻远的大手扶在她的腰上,娇滴滴的,一双眼里都是慌乱。 贺闻远忍了又忍,告诉自己,他不能欺负人。 “蛇……有蛇……”初蔚什么不怕,就怕蛇和老鼠,看到那一截黑东西堙没在草丛里,简直吓得花容失色。 贺闻远喉结滑了滑,努力从她嫩白的脸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草丛里,接着拿手一提,初蔚吓得钻进他怀里。 男人低沉的笑声响起:“你看看,是什么品种的蛇。” 初蔚吓得不敢抬眼。 贺闻远就这么搂着她,看她战战兢兢地缩在他怀里,立刻生出无限的保护欲来。 “傻丫头,不是蛇,就一截麻绳。” 初蔚这才抬起头来,一看,果然就是一截断绳,样子乍一看,可真是太像蛇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窘迫。 她伸手轻轻推贺闻远:“是我看错了。” 贺闻远舍不得松开她,将麻绳扔得远远的,然后才扶着她坐下。 初蔚还心有余悸着。 贺闻远转移话题:“最近在乡下怎么样?” 初蔚把自己做养蚕技术员的事都跟他说了。 贺闻远拧开自己水壶,擦了一下瓶口,递给她:“喝点水,你还做上养蚕技术员了?” 这小丫头不是城里娃么,当养蚕技术员,难道不会被村民刁难? “嗯,做得很好呢,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啊。” 一看他的眼神,就是不相信她的样子,她就这么干啥啥不行吗? 贺闻远宠溺地笑:“没有,我相信你能做好。” 哄小丫头开心最重要,她说做得好,那就做得好吧,他和她那么较真干什么? 初蔚这下高兴了。 初蔚猛然想到,等她插队结束回海城,贺闻远还留在通县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就成了……异地恋? 虽然车程不算太远,可想见一面,就比现在困难多了。 她小声道:“我六月底插队就结束了,就要回海城了。” 贺闻远点头:“嗯,我知道。” 初蔚抿了抿唇:“你……你怎么想的?” 贺闻远没了解她的话外音:“回海城挺好的。” 在农村毕竟还是吃苦,她是城里娇娇女,在乡下吃一年苦,已经够让他心疼的了,还是快点回去,说不定能进机关当个清闲的文书什么的。 初蔚扁了扁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希望我走吗?” 贺闻远这才反应过来:“通县和海城离得也不算远,放心,我们以后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到时候或许他可以转投赵老板的百货商店,只是这边还有很多事要等着处理,一时走不了,所以便没和初蔚说。 初蔚有些失落,虽然不远,但他事务繁忙,行动必定不自由,而她以后是大学生,有课业在身,也不能想来找他就来找他。 唔,看来以后只能靠写信打电话了。 直到日头偏西,初蔚才起身准备离开,贺闻远也起身:“我送你去车站。” 初蔚连忙摆手,两个手一起摆,摆出了影儿来:“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也不远。” 贺闻远:“……” 她这么激动干什么? 初蔚就怕他要送,连忙撒腿往外面狂奔,他真是要送,她岂不是就露馅了?她又没和黄晓一起上来。 哎,撒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去圆啊,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一鼓作气跑到车站,初蔚搭车回到上花溪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初蔚东西刚刚放下,就看到闻月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初蔚,你回来了。” “怎么了?”初蔚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闻月拉着她的手:“你快跟我去看看,闻星她……好像有些发热。” 初蔚的心陡然一沉,闻星难道……感染了时疫? 第258章 不会放任不管 她心慌地赶到贺家,就看到闻星躺在床上,一张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初蔚不但怠慢,连忙先将自己的手消毒,然后蒙上口罩,拿出温度计,放在闻星的腋窝下,三分钟后,初蔚拿出温度计,一看,三十九度四。 高烧。 她转头看闻月:“这些天我让你们每天熬制板蓝根喝汤药,你们有照做吗?” “有,每天早晚各一顿。” “闻星没去学校吧?” “没有。” 初蔚皱眉:“那最近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吗?” 闻月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其实是我们妈妈传染给闻星的。” 初蔚神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妈前几天过来,她在咳嗽,说大嫂子非赶她出门,不让她留在家里,要是我们都不收留她,她就没地方住了。” 初蔚沉了脸,拔高声音:“闻月,我和你说过什么?不要和外人共同用餐,更何况你妈还在咳嗽。” 闻月有些慌张:“我……我们当时就……初蔚,怪我,都怪我。” “你妈现在在哪里?” “在上花溪河滩边的一个老房子里,现在全村村民都视她为温病的来源,她只能住那里了?” 初蔚沉着嘱咐:“你们先拿食用醋进来烧制消毒,呐,这是口罩和手套,和闻星接触的时候,记得要戴上。” 闻月有些迟疑:“要这样吗?” 初蔚脸色一沉,严肃道:“你要是和奶奶都想感染上,那你大可以不戴!别不当一回事,也别觉得戴口罩和手套就是对闻星嫌弃,人命关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再掉以轻心了。” 初蔚严词训斥,闻月立刻点头:“我……我立刻戴上。” 贺奶奶也在自责:“我不该同意孩子她娘留在这里吃晚饭的,都怪我。” 初蔚安慰她:“这也不能怪您,奶奶,你快去弄醋吧,我去灶房给闻星熬药,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闻月红着眼眶道:“我听说秋水公社已经有人因为发高烧死掉了,我们星星……”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星星有事的。” 说完,她连忙进了灶房。 她用情绪值换的千金子霜还有很多,下乡之前,她在空间里存了不少用来治时疫的草药。 闻星的程度比她在海城救治的那个小女孩还好一点,不会有事的。 初蔚一回来,闻月和贺奶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没那么慌张了,有条不紊地按照初蔚吩咐的去做。 初蔚熬制好了汤药,立刻端给了闻星,喂她喝下,屋里弥漫着醋味,闻月拧了湿毛巾放在闻星的额头上,大家都严阵以待。 初蔚端着一个搪瓷茶缸给闻月:“这一杯,端给你妈妈,记住,别进她的屋,就放在门外边,跟她说一声,让她自己出来拿,别跟她接触,知道吗?” 闻月心情复杂:“我妈那样对你,你还救她。”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传染病,放任她病下去,就是在害我们自己,而且,不管怎么说,你妈妈总罪不至死,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快去吧。” 闻月郑重地点头:“好,我这就去。” 初蔚一直坐在闻星床边的凳子上观察着她的反应,刚才还呓语不清的人,这会儿稍微好了一些,不再说胡话了。 第259章 换药 闻月出去送药的时候,正好被杜丽看到,苍茫暮色里,杜丽盯着闻月,看到她手中端了个搪瓷缸,往河滩方向走去。 杜丽知道初蔚回来了,也知道贺家婶子高烧好几天了,现在就只有村里的郎中每天早上送点药过去,贺家大伯也偶尔会去照应一下,大家都对她避之不及呢。 怎么闻月这会儿往河滩那边去? 她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离河滩不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听到闻月对屋里的人说:“妈,这是初蔚给熬制的汤药,你一会儿出来拿去喝掉,初蔚说了,能治好的,你也别灰心,等你病好了,一定要亲自去谢谢人家初蔚,人家能不计前嫌地给你治病,你不能再那么恩将仇报了,知道吗?” 杜丽眼中闪过疑惑。 初蔚?她难不成除了精通养蚕,还精通医术?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瞎折腾吧? 可她不敢掉以轻心,如果初蔚真的把贺家婶子救好了,那唯一站在她这边同意她和贺闻远做亲的人,肯定也会倒戈的。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如果她把汤药换了,贺婶子出了事,是不是会算在初蔚头上呢? 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手掌心也有些发凉,毕竟这样的想法实在有些疯狂,那可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贺闻远的妈。 万一…… 她慌里慌张地回到了家,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她就换一些普通的汤药,看贺家婶子自己有没有命活下去。 闻月送完药,回到了家中,跟初蔚汇报了一下,初蔚嘱咐她进来出去一定要勤洗手,她带了一些肥皂回来,要用肥皂洗。 闻月对初蔚现在是言听计从,立刻听话地去洗手了。 晚上十点钟了,初蔚给闻星又量了一下体温,稍微退了一点。 三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初蔚嘱咐道:“奶奶和闻月从今天起,住东屋,让闻星一个人住西屋,隔离治疗,知道吗?” “好的好的。” 初蔚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宿舍,倒头就睡。 这几天可实在是太累了,希望闻星快点康复。 隔天一大早,黄晓揉着头发,打着哈欠,看着初蔚:“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啊?我都睡死了,完全不知道你回来。” 初蔚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我再睡一会儿,别跟我说话。” 黄晓摇摇头,出门去做早饭,大忙人日理万机,她这后勤工作得做好啊。 初蔚睡到大天亮,这才懒散地坐了起来,黄晓端着早饭进来:“大忙人,看我给你做的小米粥,还有糖油粑粑,老好吃了。” 早饭后,初蔚要去贺家,黄晓一把拉住她:“贺家婶子那叫遭报应,听说她感染了时疫。” 初蔚点头:“我知道,还把闻星给传染上了,我得去看看那孩子。” 黄晓摇头:“真是作孽,自己病了还跟孩子一起吃饭,一点都不顾忌。” 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恶。 黄晓要跟初蔚一起去了贺家,初蔚让她别去添乱,现在情况有些混乱,她还是留在宿舍里比较好。 第260章 血浓于水 初蔚赶过去,就看到闻月按照初蔚的配好的药材,正熬好了两碗汤药,给闻星喂了一碗,剩下的一碗送给了她妈。 初蔚给闻星又量了一下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八度三了,再喝两天药,体温应该就能降下来。 没一会儿,闻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空的茶缸:“这是昨晚的,我妈喝掉我送去的汤药了。” 初蔚点点头:“你有问她感觉怎么样吗?” “她说她感觉好一些了。” 初蔚欣慰:“那就好,她吃饭怎么解决的?” “我爸会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地送。” “嗯,那就好。” 两天后,闻星的体温已经完全退下去了,胃口也变好了,人也精神了。 闻月就更加崇拜初蔚了,直拉着初蔚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时疫怎么治疗的?” 初蔚怎么什么都会? 初蔚敷衍地笑笑:“我不是刚回了趟省城么,省城也有人感染,刚好我认识一个名医,她告诉我的方子,没想到一回来就派上用场了。” 闻月拉着她的手,感激道:“谢谢你,初蔚,你又一次有恩于我们贺家,我一定用我这一生,努力地去回报你的恩情。” 初蔚笑笑:“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拿你和闻星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你再去给你妈妈送一碗药,顺便问问她的情况吧。” 闻月便赶紧去河滩边了,她看了一眼,搪瓷缸又是空的了,药都被她妈喝了。 星星已经基本康复了,她妈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虽然她很讨厌她妈忘恩负义又算计二哥讨好大嫂子他们,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她还是希望她妈能赶紧好起来。 她喊了一声,里头没什么反应。 “妈……”闻月又喊了一声,只听到河滩边哗哗的水声,老房子有窗户,她走到窗户前,盯着里面看了看,就看到她妈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 是还没醒吗? 闻月伸手敲了敲窗户:“妈……今天你感觉好点了吗?” 没有应答,一点反应都没有。 闻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从兜里摸出初蔚给她准备的口罩和手套,推开了门,走到床边,看到她妈脸色一片青灰色。 她吓了一跳,伸手推她妈:“妈……妈,你怎么了?别吓我,你醒醒。” 一点反应都没有。 闻月吓了一跳。 她得赶紧去找初蔚,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妈每天都跟闻星喝一样的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路狂奔回家里,上气不接下气对初蔚道:“你快跟我来,快跟我来。” 初蔚诧异:“怎么了?你妈还没好吗?这也正常,她应该比闻星严重一些,再喝两天药应该就没事了,别慌。” 闻月摇头,眼眶发红:“不是,不是的,你快跟我去看,我妈好像不太对劲,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初蔚心往下一沉,赶忙跟着闻月直奔河滩而去。 什么叫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第261章 有人要害我 到了河滩,初蔚戴好口罩和手套,推开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心中暗叫不好。 初蔚硬着头皮走过去,脱掉手套,伸手探了探张桂英的鼻息,非常微弱的鼻息,半死人,跟死了没啥区别了。 闻月看初蔚的脸色,也知道,她妈是药石无医了,哽咽道:“我妈她……我妈她,是不是死了?” 初蔚神色凝重道:“我问你,你有每天给你妈送一样的汤药吗?” 闻月直点头:“有,每天早晚,按时按点送。” “和闻星的一模一样吗?” 闻月眼眶通红:“当然是一模一样的,我都是一起熬,分成两大碗的。” “那你有看到她喝药吗?” 闻月摇摇头:“一般我送药过来的时候,我妈都在床上,她似乎没什么力气,都说一会儿自己就出来拿,但我每次送下一顿药来的时候,那药碗都是空的,我也有对着窗子和她说上两句,我妈都说她喝了汤药,觉得好多了呢。” 初蔚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如果真的一直喝她的药,不说立刻康复如初,但断不可能病况严重到快死掉的。 她眼神转了转:“你妈还没死,还有救。” 闻月不敢大喜过望:“真的还有救吗?” “是,你立刻回去,把剩下的草药熬成汤,熬得浓一点,我在这里等你。” 等闻月离开之后,初蔚从空间里拿了根细管出来,西医学上用来做胃镜的那种馆子,伸入张桂英的口中,一直往下,探入她的胃中取了一些胃粘液。 她得检查一下,张桂英到底有没有喝她的药。 接着,利用这时间,她看到空间里有一个除颤仪,需要一千情绪值。 她是真的山穷水尽了,她跟糖糖打商量:“这真的是人命关天了啊。” 糖糖懒懒道:“之前跟你说了,没有情绪值,东西换不出去的,不是我定的规矩,再说,这老太婆之前那么算计贺闻远和你,让她死呗。” 初蔚单手掐着腰,破口大骂:“你丧尽天良,你道德沦丧,你虽然不是人,但你真的冷血无情,我都不屑和你这种人,啊不,冷血机器为伍,以后在你们那个圈子,可千万别说你的主人是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糖糖都被她骂懵了。 反应过来,情绪值+100,来自糖糖。 初蔚又开始骂,足足骂了五分钟,不带重样的。 虽然知道初蔚的目的,糖糖也不想给她贡献情绪值,可这个怒火,他控制不住啊。 “我可是神物,你敢这么骂我,我要撂挑子不干了。” 骂了十分钟,总算凑齐了一千情绪值。 糖糖:气死我了! 初蔚拿到除颤仪,这个除颤仪自带电,不用插电,初蔚立刻对着张桂英的胸口猛地一拉提,床板上的人颤了颤,她按了按按钮,加大电力,又是猛地一按…… 床上的人像是还魂了一样,猛地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有人要害我啊……” 初蔚赶紧把除颤仪收起来,看着床上的人:“婶子,你说有人要害你?” 第262章 抓真凶 好一会儿,闻月端着一大碗中药跑了过来,她进来的时候,初蔚和她妈已经停止了谈话,她看到她妈已经睁开了眼睛,顿时惊喜不已,初蔚嘱咐她把药给喂下去。 然后神色凝重道:“婶子,我要你做一些事。” 张桂英觉得愧对初蔚这孩子,都不敢看她:“你要我做什么?” 初蔚附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闻月一头雾水,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张桂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好,我听你的。” 初蔚低声嘱咐闻月:“你回家,跟你家里人说,你妈去世了。” 闻月吓了一跳:“为……为什么这么做?” 初蔚小声道:“为了抓出凶手。” 闻月对初蔚如今是言听计从,她点点头:“好。” —— 初蔚都没回知青宿舍,就去了下花溪找到了江卫东,让他用船送她去县城,她要去检验从贺婶子胃里弄出来的粘液。 江卫东在喂鸡,看了她一眼:“不是,最近时疫挺严重的,你怎么还朝人多的地方扎呢?” “有急事,你能送吗?不愿意的话,那船借我使使,我给你钱。” 江卫东放下簸箕:“行了行了,你别再弄坏我的挂桨机,还是我送你去县城吧。” —— 初蔚坐在船头上,本来是风光美好的四月,两岸草长莺飞,水波清澈,鱼儿肥美。 可惜,她实在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贺婶子说,她看到杜丽换她的药了,争夺中,杜丽逃之夭夭,她害怕杜丽畏罪潜逃,只有贺婶子装死,才能拖住她,她去搜集点证据。 初蔚坐船坐得无聊,跑到江卫东身边,问道:“县城医院,有没有能检验一些化学成分的仪器,比如一杯水有没有毒,县城医院有没有这个技术检测出来?” 江卫东瞟了她一眼:“当然能啊,你当我们通县是多落后的地方啊,毕竟离省城也不远好吗?” 初蔚嘿嘿着摸了摸脖子:“我没看不起通县,能检查就好,能检查就好。” 约莫四十分钟,初蔚就到了县城,她又叫了个黄包车,和江卫东直奔县人民医院。 叫上江卫东,是因为她觉得江卫东身为县城著名的二道贩子,这个人脉方面肯定是比她强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果然,一到了医院,江卫东就熟门熟路地把她带到了一个专家的办公室里,介绍道:“郝主任,她有些东西要拜托你帮忙化验一下。” 郝主任推了推眼镜:“你小子,没个正行,又有什么东西要我检查?” 初蔚走上前去,将两个瓷瓶子递给郝主任:“主任,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请您一定要尽快帮我检查。” “这是什么?” 初蔚把情况跟他介绍了一下,郝主任一听说出了人命,也就不敢耽搁了,立刻叫来了化验科的技术人员,把两瓶胃粘液拿去检查了。 “大概要到下午才能检查出来,你们等一等。” “好,多谢郝主任。” 初蔚和江卫东就在医院门诊部前面的小花坛边上坐着等。 江卫东不敢置信道:“你说贺家婶子死了?” 第263章 想逃之夭夭 初蔚点点头:“嗯,今天早上闻月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 江卫东挠了挠后脑勺:“前两天是听说她染了时疫,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这东西,果然吓人。” 初蔚安慰他:“其实做好预防工作,注意卫生,加强锻炼身体,这病也没那么吓人的。” “这贺家婶子一死,她那下面还有三个没成家的娃呢,贺闻远倒是还好,那两个丫头没了娘,怕是要伤心死了吧。” 初蔚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好似不如赖活着,人死了,一火化,就是黄土一抔,随风一散,啥都没有了。 还是要努力的,坚强地活着啊。 两人中午就用自己带着的干粮对付了一阵,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 郝主任拿着一张化验单,皱眉道:“她那胃里,没有检测到有毒性的药物。” 初蔚皱眉:“里面大概都有一些什么成分?” “就是普通的来自食物的碳水化合物,以及一些甘草草药的残渣。” “甘草?没有别的药材成分了?” “没有了,只有甘草。” 显然,杜丽将她的药换成了纯甘草,平常时候,甘草不会要人命,可对于一个时疫重度患者,此时的甘草却成了催命符。 初蔚心中哼了哼,这就是贺家婶子挖空心思想娶进门的儿媳妇啊,这会儿却来索她的命了。 贺家婶子,你说你这不是养了个白眼狼么 -- 杜家,杜丽一夜没睡,浑身都在发抖。 昨天晚上换药的时候,被婶子发现了,婶子拖着残躯冲了出来,拉住了她,她吓得推开了婶子,婶子好像突然没了动静,瘫在了地上。 她见四下无人,就斗胆把婶子拖回了破屋的床板上。 她包袱款款,已经准备要逃了,贺家婶子肯定会把这个事给供出来的,到时候,她就万劫不复了。 她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乡亲们都在议论纷纷,隐约听到什么‘死了’‘怪可惜的’‘老二还没成家,两丫头还小,这个家就散了’。 她竟然有些惊喜,婶子要是就这么撒手走了,那……就没人知道了,她还能把事情赖在初蔚偷上。 下午,初蔚和江卫东一起去了大风商行,商行门口,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杜丽也来了。 初蔚眼中山过寒光,她竟然敢来。 没一会儿,贺闻远跑了出来,杜丽红着眼眶就要上前,贺闻远却直奔初蔚而来:“你怎么来了?” 杜丽在后面悲怆地哭了出来:“闻远,你妈妈她走了。” 初蔚皱眉,眼神寒凉地盯着她。 贺闻远没回头,只看着初蔚:“什么?” 初蔚拉着他的袖子:“你跟我一起回家。” 杜丽悲切道:“闻远,你妈妈因为染了时疫,去世了。” 贺闻远眼中是不敢置信,初蔚拉着他的手臂:“闻远哥,咱们先回去吧,回家再说。”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杜丽彻底被冷落,她努力地找着存在感,跟在三人后面,插话道:“我听说,闻星本来也感染上时疫了。” 第264章 多说多错 贺闻远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并未搭话,初蔚也没搭话。 杜丽便自顾道:“我还听说,是初蔚熬汤药,救活了闻星。” 贺闻远眼神涌动地看着初蔚:“谢谢你,初蔚。” 情绪值+50 杜丽咬了咬牙,先别忙着谢她啊。 “既然能救好闻星,为什么初蔚没能救好婶子呢?” 初蔚额头青筋突突跳着。 她看向杜丽,眼神冰冷:“你听说?你是听谁说的,我熬制汤药救了闻星?” 杜丽应付自如:“我听谁说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为什么你能救活闻星,却不能救活贺家婶子呢?难道是因为,你跟婶子之间有过节?” 贺闻远眼神阴鸷地扫了她一眼,杜丽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想说什么?” 阴沉的语气让杜丽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战战兢兢道:“闻远,这种时候,你要清醒一点,不能被人蒙蔽。” “初蔚不是你。” 情绪值+100 短短的一句‘初蔚不是你’就直接把杜丽推入了深渊,贺闻远不信她,不信初蔚公报私仇,见死不救。 她一下子有些急了:“我……我也没说一定是初蔚,但……但我说的情况,都是属实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家问闻月,初蔚是不是给闻星熬药了。” 初蔚心中冷哼,你可少说两句吧,多说多错不知道吗? 贺闻远眼神依旧不近人情:“我了解初蔚,知道她的为人,你再多说一句抹黑她的话,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话说的,好像一个昏君,杜丽简直无语凝噎,贺闻远这是被初蔚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对她这么坚信不疑的? 一行人转了几趟车,终于回到了上花溪大队。 于红霞吊着嗓子嚎啕大哭声传来:“哎哟喂,我的婆婆哦,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哦,你走了,我们这一家大小可怎么办啊?” 这是典型的农村哭丧,就算平时一点感情都没有,这人死了,也得饱含深情地嚎出来,哭丧的词儿还必须丰富,不能就着一句不断重复。 于红霞显然是个中高手了,哭得好像死了亲妈一样,不停有亲戚和老乡过来劝她别太难过。 初蔚临走前,给张桂英吃了颗药,那药吃了,人就进入假死状态,大约会持续五六个小时,估摸着快醒了。 初蔚和贺闻远赶到门口,就看到贺奶奶迎了出来,毕竟也是和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儿媳妇,平常再恨铁不成钢,人就这么撒手西去了,贺奶奶这眼泪也是不住地掉。 她拉着贺闻远的手:“闻远哪,你可回来了。” 贺闻远仍旧有些不敢置信:“我妈真的走了吗?” 贺奶奶抹了把泪:“快给你妈磕头去吧,孩子。” 初蔚陪着贺闻远进了堂屋。 被视作外人的杜丽在外面和邻居们嘀嘀咕咕:“听说初蔚用汤药救了闻星,为啥偏偏婶子就这么走了呢?” 初蔚转身出了屋,盯着杜丽:“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全力救婶子?” 杜丽有恃无恐:“是不是,你心里有数。” 第265章 三道血印子 贺闻远也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冷眼看着杜丽,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讨厌了,丧礼上都不安分。 “你再惹事,就给我滚出去。” 情绪值+100 杜丽眼眶红了红,委屈地躲在贺大伯身后:“我也是想给你妈讨个说法,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闻月咬牙切齿道:“给我妈讨个说法?你分明是想朝初蔚身上泼脏水,初蔚确实是救了闻星,但闻星和我妈的药,每天都是我熬制好了,我会亲自给闻星喂下去,我妈的药,我会给她放在门口,初蔚一视同仁,给的是同一种药,照你的意思是,我也成了害我妈的嫌疑人了?” 杜丽柔柔弱弱道:“闻月,你怎么可能害你妈呢,我的意思是,你就那么确定初蔚给你的药,是一样的吗?” 闻月气得呼吸急促:“是我用一模一样的药材熬的药分成的两碗,你说我确定不确定。” 杜丽摇摇头:“你肯定是被初蔚给蒙骗了。” 闻月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想来,唯一可能的是,我每天送到我妈屋前的汤药,被人换了。” 杜丽呼吸一梗,脸色有些发白,脑子快速地转动着,她可以确定,没人看到她换药,唯一知道她换药的婶子也已经说不了话了。 她口吻便很有底气:“月月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初蔚不动声色地拿出了医院带回来的检查报告:“闻月说的没有错,婶子的药,确实是被人换了,如果婶子每天喝的药都和闻星一样,现在应该已经康复了。” 说完,把化验单子交给了贺闻远,贺闻远皱眉看着化验单:“这是……” 初蔚解释:“我给闻星和婶子熬的药,里面有十几味药材,方子是我在省城的一个医生朋友给的,他靠这个救活了不少省城感染的人,但是,婶子的胃里,却只有一味甘草的药……” 贺闻远脸色有些阴沉。 果然是药被换了。 初蔚又将那张化验单递给了杜丽:“你看看,婶子胃里只有一味甘草。” 杜丽往后退了退:“给我看干什么?” 初蔚表情冷漠:“你说给你看干什么?我今天还去公社几大药站问过了,你这前几天,去明朗药铺抓了不少分量的甘草。” 杜丽脸色发白:“初蔚,你别想往我头上栽赃,明明是你公报私仇,你现在竟然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而且,你那个单子,谁知道你是哪里弄来的什么单子。” 初蔚勾了一下唇,一把抓住杜丽的领子:“今天有这么冷吗?你穿个高领线衫干什么?” 杜丽伸手捂住了领子:“我怕冷,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昨晚和婶子争执的时候,脖子不小心被婶子抓出了几道血杠,她便只能挑了件高领的线衫遮着点。 初蔚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右边脖子处,有三道血杠,是不是?” 杜丽腿一软,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 人群里议论纷纷的。 杜丽吓得不敢看初蔚,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第266章 白眼狼 当时就贺婶子和她,没有别人,贺婶子都死了,初蔚又怎么会知道的? 她脑子都乱成了一锅浆糊,不敢轻易开口。 下一个反应就逃,她不想趟这个浑水了,她也不想栽赃初蔚了,她只想自保。 贺闻远却挡住了她的去路,看向初蔚:“你为什么知道她脖子里有血杠。” 初蔚一把揪下了杜丽的高领,右边脖子赫然有三道印子,众人哗然,杜丽本能地伸手去遮那几道血印子。 “这……这是我昨天不小心自己抓到的。” 初蔚冷笑:“是吗?那我们来问问贺婶子。” 杜丽都懵了,问问贺婶子,这是什么意思? 一转头,就见本来躺在草席上死了的贺婶子,她站了起来,她还缓缓地往院子里走来。 亲戚和乡亲们都吓得大喊‘诈尸了,诈尸了’,闻星怯怯地躲在闻月身后,怎么死了的妈妈还能站起来呢? 闻月摸了摸她的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咱妈没死,别怕。” 贺闻远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不动声色地看着杜丽吓得瘫在了地上。 张桂英脸色还是青灰色,她一步一步走到杜丽跟前,杜丽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了。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张桂英走到杜丽跟前,声音阴测测的:“你还我的命来,你还我的命来。” 杜丽吓到三魂六魄都要没了,狼狈不堪地想要爬起来,却腿软得几次三番滚在地上没爬的起来。 杜丽的妈杜婶子也在,赶紧把杜丽扶了起来。 杜丽惊魂未定,张桂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还我命。” 杜丽吓得彻底失去了理智:“啊……你……你别碰我……你别碰我啊。” 张桂英阴测测道:“你为什么要换掉我的药,你为什么要我的命?杜丽啊,我待你不薄啊,我还想让你给闻远当媳妇儿的啊,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杜丽吓哭了:“婶子……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别找我,别找我啊。” 初蔚一把拉住了杜丽的另外一只手腕:“你终于承认是你换掉婶子的药,是你害死了她,你这是蓄意谋杀!” 身后乡亲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这里可是民风淳朴的小村庄,即便平时乡里乡亲有个口角之争,也从来不会有人动起杀念啊。 大家都被杜丽吓惨了。 杜丽摇头:“我……我……我没有,我没有。” 贺闻远冷声嘱咐闻月:“去叫杨建过来。” 初蔚冷笑:“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杜丽突然回过了神来,贺婶子抓着她手腕的手,不是冷的,而是热的。 贺婶子没死? 是初蔚设计的这一切?为了诈她? 她慌乱无措,她竟然上了当,她昨天就应该逃之夭夭的,现在,现在她要完了。 张桂英哭得泪流满面:“乡亲们,我没死,是杜丽这娃想害我啊,没害死我,这杜丽,可真是白眼狼啊,亏我对她那么好啊,她竟然要我的命啊,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杨建是和支书大队长一起过来的,杜丽腿软得站不住。 第267章 等着牢底坐穿 初蔚更进一步质问杜丽:“你意图杀人,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情绪值+500. 杜丽差点要气疯了,她怎么早没有发现这是初蔚的一个计谋,她应该早点看着初蔚,不让她有机会又是去医院化验又是去药站询问。 她还应该一直关注着贺家婶子,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也不至于陷入如今着有口难辩,被人抓住把柄往深渊里推的局面。 杨建严肃道:“杜丽,你蓄意加害贺家婶子,证据已经很确凿了,跟我先去公社革委会,明天上县城。” 杜丽的妈突然大声道:“是我让杜丽这么做的,这孩子都是因为听我的话,才……才这么做的。” 初蔚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母女两。 杜丽脸色发白,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似的紧紧抓着她妈,这是她唯一的救星了。 杨建凛声道:“你说是你让杜丽这么做的?” 杜妈点头如捣蒜:“是,是我让孩子这么做的,之前张桂英说要娶我家丽丽进门,后来又悔婚,让我家丽丽成了全村的笑柄,我就是要害死她,我家丽丽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按照我说的做,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杜丽一直没说话,初蔚摇了摇头,这个人啊,心真是黑到让她叹为观止的地步了。 杨建转头看贺闻远,贺闻远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杨建冷声道:“那你就是主谋,你女儿杜丽是从犯,两人都跟我走。” 情绪值+500. 杜妈嚎哭出来:“这跟孩子无关啊,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按着我说的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杜丽咬紧牙关,看着初蔚,初蔚也隔着人群看着她。 看起来还挺不服,觉得冤枉? 从你下手换掉别人救命汤药的时候,你得到的一切惩罚,都不冤枉。 从你打算栽赃嫁祸诬赖我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冤枉。 杀人未遂,即便你妈愿意顶包,你作为从犯,也够你坐牢的了。 去牢里反思去吧。 杨建让人抓住了杜丽和她妈:“跟我去公社革委会去。” 杜丽浑身都在颤抖,她的光明未来,美好前途,就要被初蔚葬送了。 情绪值+500. 初蔚心情好,这下总算有情绪值存款了,如今她不怎么扩地了,她现在空间等级是四级,有四十亩地了,已经算小地主婆了。 这些情绪值,她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换点有用的东西。 杨建让人押着那对母女,在乡亲们的指指点点下,离开了贺家。 “这女娃和她妈,心可真毒,竟然要害死人。” “可不咋的,吵嘴归吵嘴,这咋能害人呢。” “没想到杜老师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啊,是她妈出来替她顶罪呢。” 看,乡亲们也不傻,还是有明白人的。 初蔚一转身,张桂英跪在了她跟前。 初蔚吓了一跳,缩在了贺闻远后面,给她下跪,折寿呢,她不用这种跪谢。 张桂英一把抓住初蔚的手:“孩子啊,谢谢你不计较,还愿意救我的命。” 第268章 该怎么谢你 初蔚觉得有些尴尬,其实她现在仍然不喜欢贺婶子,但她觉得这是人性的底线,如果她不能救也就算了,可她能救,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这位还是贺闻远的妈妈。 再不喜欢,打断筋骨连着血,她不希望他妈就这么撒手西去了。 身后是各种指指点点,张桂英之前恩将仇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 都说小知青好心大度,初蔚这口碑完全逆风翻盘。 她捏着他的衣摆,苦着脸,要死啊,都夸她干什么? 我的情绪值收不到了怎么办呐? 屋里站着的于红霞见状,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敢情她婆婆诈死啊,没真的死啊。 于红霞翻了翻白眼,死了还干净些呢。 贺奶奶走到张桂英跟前,伸手拉她:“你起来吧,折人家孩子的寿,想想你以前对人孩子干的事,人家孩子能不计前嫌救你一命,你真该拿下半辈子来回报人家孩子。” 张桂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是是是,妈,我知道了,我记着了。” 贺奶奶摇摇头:“你真是好赖不分,对你好的,你恩将仇报,心怀不轨的,你却想娶进门给我们闻远当媳妇儿,杜丽那女娃,心都黑成什么样了,这种人娶进门,放把老鼠药,把你一家子都药死,都有可能,你真是糊涂虫。” 张桂英任凭她婆婆教训,低着头:“妈,我知道错了。” 是她看走了眼,她真没想到,杜丽那孩子,竟然……竟然这么狠的心。 她肠子都悔青了啊。 初蔚笑着可能张桂英:“婶子,你不用谢我,不管是谁,我能救,都是会救的。” 张桂英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闻月闻星都一副看不上她们妈妈的模样,她们妈妈啊,真是让他们贺家背负了忘恩负义的骂名,让二哥更欠初蔚的。 人家初蔚一点不计较,生死攸关的时候,毫不犹豫,不仅救了她,还替她抓住了凶手。 贺闻远眼神汹涌着,沉声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上回喜事没办成,这回丧事又没办成,贺家在十里八乡算是出了名了。 乡亲们看了一场大戏,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贺家从此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离奇的事都叫他们一家占尽了。 已经是黄昏了,张桂英又个于红霞回家了,于红霞怨声载道,心里盼着自己婆婆还不如死了干净,但嘴上不敢说啊。 贺闻远带着初蔚去了河边的小树林里。 暮色笼罩四方,初蔚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贺闻远身后,穿过芳草依依的小道,淌过小河,终于到了林子。 脚下砂土乱生,初蔚脚下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直接扑进了一个宽阔的怀里,贺闻远提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转而压在了树干上。 初蔚眼神娇媚地看着他:“小心被人看见。” 贺闻远将她抱进怀里,恨不得揉进身体里,贴着她耳廓,吐气灼热:“初蔚,你救了我妈,我该怎么谢你?” 第269章 以身相许呗 初蔚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调皮地点了点男人高挺的鼻梁:“你以身相许,嗯?” “娶你,是我占你便宜。” 夜色打掩护,初蔚胆子大了一些,双手环在贺闻远的脖子上:“什么你占便宜我占便宜的,感情的事,哪能分得这么细呢?我也要谢谢你这么全身心地相信我啊,那毕竟是一条人命,那还是你的妈妈,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理的。” 贺闻远将她小小的身子箍进了身体里:“她那样对你,你还愿意救她,你真是个心善的小傻子。” 初蔚埋在他颈窝里咯咯地笑起来,贺闻远被她的笑和热气撩得血液沸腾。 他轻轻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月色下,小傻子还在朝他笑,笑得他心疼不已,她心里只有善,没有恶,这样的丫头,他会用尽一生去呵护她,用全力去爱她的。 隔天,贺闻远就折回县城了。 初蔚检查好蚕农家里的蚕之后,跟黄晓一起出了门,去麦田里找袁卫民。 袁卫民头上扎着手巾,抹了把汗,从劳作中收工,和他们一起往知青宿舍走去。 “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袁卫民扛着锄头,一边走路,一边感慨。 黄晓轻哼:“我没舍不得,我可归心似箭呢。” 初蔚笑着看她:“这一年下来,你还是大小姐做派啊。” “我本来就是为了进机关当干部,才屈尊来乡下干活的,说实在的,相比农村,我还是更喜欢城市,城市更加干净,更加文明,更加繁荣。” 初蔚笑笑:“回家有什么打算?” “那还用说吗?我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档案一拿回去,各大机关单位还不是任由我挑选吗?” “你自己想进哪个单位?” “嗯,宣传部,工会或者妇联吧,回家再看看。” 三人说说笑笑,回到了知青宿舍。 这边三人各种充满希望,初蓝却是愁云惨淡。拼死拼活干了一年活,虽说年后她用钱收买了一些人,工作量是减少了一些,可相比城里的享福日子,她还是吃了不少苦啊。 可一年到头来,她因为档案上被记过,回去之后,机关单位是不可能要她的了。 她的未来一片黑暗。 她妈让她用钱压贺闻远,她根本就没那个机会啊。 她现在只盼着,都回海城吧,希望回海城之后,因为相隔遥远,那两人能断掉。 她宁愿贺闻远和别人在一起,也不想便宜她那个姐姐。 如果初蔚和贺闻远在一起,那两人以后肯定时不时会成双入对出现在她面前。 她受不了那个刺激。 六月初,时疫已经彻底消失了,家里养蚕的农民家里的蚕都开始结蚕蛹了。 初蔚又是衣不解带地忙碌了三天,看着村民们把一大袋一大袋蚕蛹都搬上了船,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的养蚕技术员称号,可以圆满地交还给冯支书了。 冯支书抽着旱烟,跟初蔚黄晓还有袁卫民一起从码头边离开。 “小初啊,这次村民们能赚到些余钱,可真的多亏了你啊。” 初蔚谦虚地礼让了一下。 第270章 返程 冯支书大手一挥:“你这孩子,就别谦让了,我一定会在你的档案上如实记载的,我还要给你写举荐信,让你进省城革委会参加工作。” 初蔚笑笑:“多谢冯支书了。” “你们这几个,都是好孩子,是国家的栋梁,祖国的希望。” 嗯,下乡插队活动要有注入灵魂的升华总结陈词。 六月十五号,天气已经很热了,贺闻远特地从县城赶了回来,闻月也从学校回来了。 贺家一家子人对初蔚的即将离开都很不舍,闻星甚至都哭鼻子了,只拉着初蔚的手手:“蔚姐姐,我会想你的。” 闻月也红了眼眶,不到一年时间,初蔚已经成了她心中除却二哥以外最重要的主心骨了。 她会想念初蔚的,她也真的很舍不得初蔚。 贺奶奶烧了一桌子的好菜,家中养的老母鸡也被她杀了炖汤,只为给这孩子践行。 初蔚一坐下,看到贺家除了贺闻远外,三人都眼泪涟涟的,她连忙调笑道:“这个气氛,有点不对劲啊,你们别哭着看我啊,我有点害怕呢。” 闻月被她逗笑,擦了下含在眼眶里的泪:“你怎么没个正行。” 初蔚笑道:“你二哥说的对,海城离通县,也就两百多公里,坐火车呢,也就五个小时,你们想看我的话,去海城找我就行了,嗯?” 贺闻远眼神有些深沉,大风商行这边还有很多琐事等着他善后,大概暂时还不能随这丫头去海城。 不在她身边,他总是放心不下。 初蔚离开的这一天,上花溪大队好多村民都来送行了,乡亲们都带着特产,想让初蔚带回海城去。 初蔚一一谢过了他们的好意:“心意我领了,这些吃的用的,你们自己带回家吧,我也没法带这么多东西回省城啊。” 不远处的初蓝心中不是滋味,一开始来的时候,初蔚名声极差,这儿的妇女谁都喜欢在初蔚背后议论两句,说她长得狐媚,说她作风不正。 没想到,现如今,这些村民竟然这么热情地来送初蔚。 而她呢,乏人问津,毫不起眼。 明明以前她比她姐优秀很多的,明明她长得也好,成绩也好,她还乖巧会说话,亲戚朋友还有妈妈都更加喜欢她的。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她无法接受这么大的心理落差。 冯支书特地给他们叫了个小卡车,送他们去县城。 初蔚作为功臣,被邀请坐驾驶室。 贺闻远帮她的还有黄晓的行李都搬上了车,然后就要坐后面货车厢里,黄晓推着她:“你跟初蔚坐前面。” “女同志坐前面,你坐吧。” 黄晓嘿嘿地笑着:“天热,我喜欢在后面吹吹风,你快上车。” 小卡车的驾驶室只能坐三个人,司机一个,初蔚一个,贺闻远一个,便坐满了。 初蓝哀怨地看着,也想上去,被黄晓一把拉住:“前面不够坐了,你跟我们一起坐后面。” 初蓝小声嘀咕:“后面太晒了。” 第271章 小仙女似的 黄晓翻了个白眼:“晒什么晒啊,咱都是劳动人民,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么点太阳,你就怕?那是不是说明这一年的劳动,没让你成长啊?” 初蓝咬了咬牙,只能跟着黄晓一起上了后面的货箱。 前面驾驶室里,两边车窗开得很大,司机发动了油门,车子呼啦啦往前开去。 大堤两边的白杨树树叶长得茂盛,六月,初夏的阳光斑驳在车厢里,贺闻远靠着门边而坐,一旁就是他喜欢的姑娘。 池塘里的水也满了,秧苗刚刚插下去,到处都是一片勃勃生机。 初蔚戴着草帽,穿的是黄色碎花的小裙子,在乡下,她几乎没穿过裙子,如今,插队活动结束了,她终于可以穿上漂漂亮亮的小裙子了。 贺闻远眼中的她,就跟小仙女似的,在忽明忽灭的阳光下,紧紧抓着他的心。 “真没想到,你离开,竟然有那么多村民舍不得。” 初蔚双颊鼓鼓的:“贺闻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就活该不受村民们待见吗?” 他低声笑笑:“别瞎解读我的话,我会是这个意思吗?” 司机在认真开车,初蔚偷偷地戳他的掌心:“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贺闻远大手一合,她的手无所遁形:“傻丫头,我是为你高兴呢。” 初蔚有些小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以前只不过不想讨那些村民欢心而已,毕竟那样就收不到情绪值了啊,只要她想,难度不大。 贺闻远还抓着初蔚的手,道路颠簸不平,初蔚一颠,整个人就往贺闻远身上靠去。 贺闻远一本正经地在她耳边道:“还有外人在,你克制一点。” 初蔚:“……” 初蔚又气成了一只河豚,瞪着他,她是故意的吗?还不是这路太崎岖吗? 贺闻远倒是笑得很高兴,初蔚的小手攀上他的腰,狠狠地拧了一把。 让你口不择言,让你胡说八道,让你冤枉好人。 夏季,贺闻远只穿了一件迷彩短袖衫,初蔚软乎乎的小手摸上他的腰时,他浑身就跟过了电似的,她又那么轻轻拧了一下。 疼是不可能疼的,他那腰部硬邦邦的,只是,小丫头软软的手指这么摸上来,他身体里顿时蹿起一阵火来,看向她的眼神也幽深晦暗。 初蔚看着他灼灼的眼神,顿时有些愣,这么盯着她干什么。 贺闻远喉结滚动,扣住了她的手,靠近她耳边:“别乱摸。” 男人呼吸声有些紊乱,声音里是不容抗拒的霸道和野性,初蔚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司机:“……” 两人当我是死人吧?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好不容易到了省城,贺闻远走到一旁的树下,抽了两支烟冷静了一下。 黄晓不明所以地伸着脖子看过去:“贺闻远这是怎么了?” 初蔚脸蛋红扑扑的:“谁知道他啊,毛病真多。” 黄晓手里抓了个狗尾巴草:“某人的小脸蛋,怎么这么红呀?” 初蔚佯怒看她:“你想说什么?” 黄晓眉飞色舞:“某人做了什么,我就想说什么。” 初蔚正要和黄晓打一架的时候,贺闻远走了过来,他宽肩窄腰,腿又长,短发,麦色皮肤,就这么走过来,每近一步,都让初蔚的心跳快一分。 第272章 被美色迷昏头 感觉自己好没出息,就这么被他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的。 贺闻远站在初蔚面前,拿起一旁行李包上的水壶,拧开,很自然地递给她:“天热,喝点水。” 其他几人都是‘哎哟,哎哟哟,受不了’的表情,只有初蓝一人,脸色铁青,看不下去了。 这两人一点不注意形象 韩文龙调笑道:“贺闻远,你和我们初蔚是不是处上对象了?” 初蔚一吓,被水呛到,忍不住咳出声来,贺闻远赶忙轻轻帮她拍着背,一边拍还一边柔声道:“喝水也能呛到,你呀……” 其他几人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真受不了。 初蓝看不下去了,自己坐到了一边去。 贺闻远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很中意初蔚同志,我在追求她,但初蔚同志还没松口答应跟我处对象。” 他得顾及她的名声,插队一结束,他两就处上对象了,至少说明他们在初蔚插队的时候,就已经有苗头了。 这么多人盯着初蔚,初蔚脸有些红:“以后再说吧,我这才刚结束插队呢。” 韩文龙他们就起哄:“贺闻远,你就再等等吧。” 初蓝握紧了手中的水壶,眼神中全是愤恨,初蔚就会装腔作势,其实早就勾搭贺闻远了,还在这里故作清高,真不要脸。 贺闻远怎么就是看不穿初蔚的真面目呢? 贺闻远眼神灼灼地看着初蔚:“我再等两个月。” 初蔚被他滚烫的眼神看得脸红了个透,正好,广播里响起了他们的列车即将检票的消息,一行人赶紧拎着行李往检票口走去。 初蓝自己拎着两个行李包,眼红地看着贺闻远提着初蔚的行李,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 到了海城之后,初蔚和黄晓袁卫民他们道别,并表示以后一定要经常见面聊天。 初蔚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他们了,并表示,自己一个人住,非常自由,随时都欢迎他们来玩。 贺闻远将初蔚一直送到了家里。 几个月不住人,院子里也没有杂草,一株栀子花开除了洁白的花朵,满院子的清香。 院墙下面一口大水缸里面卧着几株莲花,这会儿已经长出花骨朵来了。 看来,她爸有经常过来帮她收拾院子。 其实她没有怨她爸爸,她再讨厌初蓝,初蓝也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她爸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爸爸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爱着她,她应该知足了。 贺闻远帮她把行李提进了屋里,初蔚从小裙子的口袋里摸了块手帕出来,踮起脚尖,帮他擦汗,贺闻远提抱着她让她坐在了桌子上。 这样她可以伸手触到他的额头。 “怎么能进屋就上桌?” “我老家的话说,一进屋就上桌,胆子大,你的胆子确实要练练了。” 初蔚晃了晃腿,有些心虚,其实她胆子不小,不止胆子不小,她武功还不差呢。 她就这么坐在桌子上,晃着腿,贺闻远靠在她跟前,神色慵懒地任由她的小爪子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的。 第273章 数钱数到手软 六月的阳光,绚烂而又热烈。 他声音沙哑:“你妈妈和李景松,应该已经出狱了,你一个人在海城,要小心些。” 初蔚抿唇点点头:“嗯,我现在和我妈分开住了,她管不到我头上了,而且,我也不会任由她欺负我的。” 贺闻远心事重重地应道:“嗯。” 他在通县,她在海城,即便有点什么事,他也会鞭长莫及,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很急,恨不得立刻调到海城来,在她身边。 “我一会儿有事,如果你爸爸不愿意来陪你住,就让你朋友来住,别一个人睡知道吗?” 初蔚娇笑着看他,生个女儿都没有这么操心吧,她家闻远哥哥这是有操不完的心。 贺闻远留下来给她做了顿晚饭,初蔚就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成了剥蒜小妹。 初蔚还真是第一次吃贺闻远做的菜,真没想到,他手艺竟然还不错。 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他,上辈子受那么多苦,才换来这一辈子和他厮守,她觉得是非常值得的。 吃完晚饭,初蔚舍不得让他走,贺闻远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离开了她的家。 等她年满十九,八月份,他会带着礼上门来提亲的,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出双入对,也能留在她这里过夜了。 贺闻远一走,初蔚也连忙出了门去。 时疫期间,她的明安药材铺子卖出了大量的板蓝根,宝哥给她打过三次电话,每次都是喜报连连。 从四月到六月,她的明安药材铺,入账怕是有几千块。 初蔚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直奔药材铺。 由于她太激动,没察觉后面跟了条尾巴。 她喊了个黄包车,直奔药材铺,到了药铺,宝哥立刻迎了出来:“老大,你啥时候回来的,咋都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 初蔚心想,你可别,要是被贺闻远碰到,打断你骨头都是有可能的。 “我下乡插队结束了,以后就留在海城了。” 宝哥鼓掌:“欢迎老大归来,那两个是我的手下,现在在这边帮我干活了,我还请了个掌柜兼账房,毕竟我大老粗,管不了账。” 初蔚点头:“嗯,你可得好好管束着他们,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听到没?” “放心吧老大,你等一下,这两个月的进账,我拿给你。” 初蔚坐在桌边,宝哥拿来了账本和一个木匣子。 “老大,这是账本,这是这两个多月赚的钱,掌柜的一个月开的工资是五十块钱,我的两个手下,一个月二十块钱,剩下的钱,你清点一下。” 初蔚大概核对了一下,然后开始点钱,角票分票大票子都有。 她点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又有了五千五百五百零八元九毛三分的流动资金了。 在这年代,千元户就是大户了,她这一下子靠板蓝根赚了这么多,真是发了笔大财。 宝哥压着声音道:“老大,你这个铺子,开的太是时候了,全城紧缺板蓝根啊,城西有个方家也卖板蓝根,但供不应求啊,咱们这铺子,生意也是红火得不行,我每天真的是,数钱数到手软。” 第274章 买车 初蔚先抽了五张一百的大票子放进他手里:“这是你的工资。” “老大,太……太多了吧,我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以前提心吊胆,拼死拼活,一年也就弄个百把块儿,果然,跟着老大有肉吃。 初蔚摆手,又抽了一百给他:“这些钱,你看着分给账房和你的两个手下,就说是我对他们干得好的奖励。” 又抽了一千多块钱给他,宝哥愣了:“老大,这……这是要干什么?” “咱们铺子,现在在海城,是不是很有名气了?” “那家伙,那绝对响当当的名号,有些百年老店,都没咱们红火呢。” “嗯,你拿这钱,去买个小货车,以后用得上。” 宝哥接过票子,对他家老大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大,你的眼光真是长远,我对你真是佩服佩服。” 初蔚白他一眼:“好了,别吹捧我了,好好干实事,咱们一起发财,嗯?” 宝哥点头:“好,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初蔚收好剩下的几千块钱,宝哥不放心:“老大,我送你回家吧。” 毕竟身揣巨款,外面天都黑了。 不过一想,他家老大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他好像多虑了。 初蔚和宝哥一起出了药铺,宝哥笑呵呵道:“老大,当初贺老大还以为我要占你便宜呢,万一以后我碰上他,该怎么办啊?” 躲在大树后面的初蓝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情况? 她姐一进去,就看到这掌柜的还有那二道贩子都对她毕恭毕敬的,仿佛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似的。 而且,那二道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贺闻远会以为他要占初蔚的便宜? 两人已经渐渐远了,初蓝眼中闪过寒光,不管怎么样,初蔚肯定是对贺闻远有所隐瞒,贺闻远要是知道她和二道贩子走这么近,会作何感想呢? 宝哥一直把初蔚送到了家门口,初蔚叮嘱他买车子的事别耽搁,宝哥连声说知道了,这才离开了。 天黑了,初蔚在院子外面站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西边,不远处,就是她爸妈和初蓝住的地方。 初蓝回家了,爸爸应该知道,她也回来了。 她如果不上门去请他,他会主动来陪她吗? 初蔚心里有些忐忑,她进了厨房,洗了个澡,花露水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 她穿着碎花的睡裙躺在院子的藤椅上,看着满天的星星,等着小门被人叩开。 等到八点,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初蔚也不是那么淡定的人,她选择起身,出了小院子,往西边走去。 青石板路在月色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冷清。 她原来的家,离这里不远,走路也就五分钟,就到了。 她站在后院,听到里面传来吵架声。 与其说是吵架声,不如说是她妈一个人的吼叫声。 “初国华,那丫头把我害成什么样了,她害我做了四个月的牢,那丫头就是个没心肝的,就这么个丫头,你还要去陪她?有什么好陪的。” 初蔚坐在了石阶上,黑夜之中,她捧着脸,笑得像个二傻子。 爸爸还是关心她的。 她多么容易知足啊。 第275章 精准打击 “她还是个孩子,她一个人不敢住,而且一个小姑娘,一个人住那里,也不安全。” “不安全?那不也是她自找的?谁叫她离家出走的?” “不是你赶孩子出去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这话?” 初蔚捧着脸看天上的星星,星星也朝她眨眼睛,爸爸在替她说话,真好。 赵美凤暴怒的声音传来:“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咱们就离婚!” 初国华无奈的声音传来:“你……你怎么蛮不讲理?” “话放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 初蔚悄悄起身,欢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没一会儿,她听到外面传来她爸的声音,她雀跃地跑到门口,她爸开了小门走进来。 初国华有些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蔚蔚啊……” 初蔚伸手挽住他:“爸……” 初国华摸了摸她的头:“爸爸晚上没法留下来陪你,你妈妈她,闹着要离婚。” 初蔚扁嘴:“她要离婚,你还不高兴?你伺候了她一辈子,正好可以脱离虎口,不是很好吗?离了吧。” 初国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怎么能一言不合就离婚呢?” 初蔚撇嘴,她爸是软弱又传统的人,她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指望她爸真的能跟她妈离婚。 “蔚蔚,你放心,爸爸一定努力说服你妈妈对你好一点。” 初蔚摇摇头,她爸怎么那么天真呢? 她和她妈仿佛阶级敌人一般,之间的仇恨,穷其一生,都是不可能化解的了。 两人进了客厅,初国华又叮嘱了一些事:“要不让清歌过来陪你吧,爸爸尽快说服你妈妈,到时候就搬过来和你一道住。” 初蔚也不忍心让她爸两头为难,体贴道:“爸,没事的,如果她实在闹得厉害,你也别和她起争执,我一个人住都没事的。” 初国华红了眼眶:“是爸爸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初蔚安慰他:“因为你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总是斗不过坏人的。” 初国华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话。 父女两聊到了九点半,外面响起了赵美凤的声音:“初国华,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干什么?” 初蔚把人送到了门口,冷冷看着她妈:“您从狱中出来了,怎么还这么不知收敛?大半夜的在别人家门口,嚷嚷什么?” 赵美凤咬了咬牙,她这可真的是刚从狱中出来,不过三天,她现在还真的不敢得罪这死丫头。 听说贺闻远还在海城没离开,万一再给她安个罪名。 不行,她可不想故地重游,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可再也不想进去了。 赵美凤凶神恶煞地走到初国华跟前,一把抓住了初国华的手,咬牙切齿道:“跟我回去。” 初蔚真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上来就是:“既然你出来了,那李景松应该也出来了,蓝蓝也能结婚了,做亲的事,是不是可以安排起来了?” 一打击一个准,赵美凤气得脸色铁青,死命抓着初国华:“回去,立刻回去。” 初蔚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然后转身进了屋。 隔天一早,初蔚又去了药铺,她去药铺没多久,初蓝就请人去赵老板那里叫贺闻远了。 第276章 宝哥危险 贺闻远跟赵老板提了一下他想来海城谋职的事情。 赵老板巴不得贺闻远到他手底下做事呢,当下便道:“胡老板那边呢,我给你打招呼,你手头上的事做完了,直接过来就行。”贺闻远稍微放宽了一点心。 外面有有门卫跑了进来,说是有人找贺闻远。 赵老板扶了扶眼镜,笑呵呵道:“你小子大忙人啊,每回到我这儿,都有人找,快去看看吧。” 贺闻远跟门卫跑到大门口,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上前,小声道:“哥哥,初蔚姐姐被人欺负了。” 贺闻远环顾四周:“谁让你来的?” 小姑娘摇摇头道:“初蔚姐姐在永安巷的明安药铺被人欺负,就是以前在通县县城欺负姐姐的流氓。” 小姑娘说完,转身溜掉了。 贺闻远神色有些凝重,通县欺负初蔚的流氓?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废旧兵工厂里面欺负初蔚的那几个流氓。 他不敢怠慢,连忙往永安巷赶去。 —— 明安药铺,初蔚来例行巡视。 这年代,中药铺还是很多的,相信中医的人也多,加上时疫期间,初蔚的明安药铺打响了名声,她又妙手回春救回一个濒死的小姑娘,所以,她这铺子的生意可比周边另外的铺子更好。 这也是初蔚让宝哥当药材铺店长的原因。 谁敢找事,社会宝哥教你做人。 宝哥坐在初蔚旁边,将药材单子给她看了看:“夏季来临,最近这金银花,蒲公英,大青草,白花蛇舌草这些清热解毒的药材比较畅销。” 初蔚眼睛亮了一下,她的空间升五级好像能种的就是白花蛇舌草以及秋令进补的百合,再往上升级,就是比较名贵的药材了。 只是,升五级,需要四千情绪值啊。 这可真是任重道远。 幸好,这海城不喜欢她的人也不老少,初蓝一个,她妈一个,程英也勉强算一个吧,还有那杨薇呢。 四千情绪值,指日可待呢。 初蔚将药材单子递给宝哥:“好了,你让你下面的人去采买一些吧。” “好嘞。” 宝哥收好药材单子,正要出门,一眼看到那位威风凛凛的男人,吓得抖了抖。 贺闻远本来只是将信将疑,觉得又有忍心怀不轨了。 没想到,一路赶到这明安药铺,竟然真的看到了那个欺负初蔚的恶霸。 他箭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宝哥的肩膀,宝哥差点给他跪了。 昨儿还提起着军爷,今儿就真的碰上了,他是不是乌鸦嘴啊? 对面是一家酒楼,初蓝坐在二楼,窗户开了道缝儿,她一脸看好戏地观察着对面药铺的一切。 初蔚听到宝哥的一声惨叫,一回头,也吓了一跳,贺闻远怎么会突然来了。 要怎么跟他解释她跟宝哥的关系。 真是撒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她连忙上前,贺闻远已经将宝哥一个过肩摔了。 宝哥哭了,宝哥真的哭了。 贺闻远的大长腿就要踩踏在宝哥的胸口了,初蔚箭步冲过去,一把拉住了他。 “不要……” 第277章 闻远哥,我错了 贺闻远将她拉到门边,躲开了门外路人的视线,满眼担心地看着她:“这恶霸竟然还追到省城来了?” 宝哥差点吐血,贺爷,饶命啊。 初蔚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宝哥肯定是要遭殃的,指不定还得蹲局子,毕竟公安们非常给贺闻远面子。 “他……他……闻远哥,我错了。” 算了,认命吧。 贺闻远楞了一下:“初蔚,你在说什么?” 初蔚赶忙将贺闻远拉到了药铺后面的小院子,墙下红的粉的月季花开得正盛,晌午的阳光不急不躁,笼罩在她头顶。 她眼神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闻远哥,我以前,骗了你。” 一旁是一棵大榕树,贺闻远靠在树干上,微眯着眼睛看她:“把话说清楚。” 初蔚捏着手指,小心翼翼道:“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你……但你对我太冷漠了,其实宝哥和他的手下,没想欺负我,是我……为了得到你的同情,才撒谎骗你的。” 贺闻远简直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担心?” 自那以后,他都不敢让她独处,只要看到她落单,他这颗心就悬在了嗓子眼。 竟然……竟然是骗他的。 贺闻远的手稍微抬了一点起来,然后停在她的额头前,初蔚缩了缩脖子,眯着眼看他:“我知道错了。” 贺闻远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这丫头……” 初蔚吃痛地喊了一声,他那么大的手劲,竟然弹她脑门,疼死了。 “不都怪你吗?你自己口是心非,对我那么冷淡,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只能剑走偏锋了。” 贺闻远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还有别的事是骗我的吗?” 初蔚抿了抿唇:“没……没有了。” 有功夫的事以后再说; 有钱的事,也等他发现了再说。 贺闻远伸手揉她的头发:“这种事,以后不准骗我,知道吗?” 初蔚认错态度良好:“知道了,以后保证对你坦白从宽。” 说完,跳起来,抱住了他的脖子:“给你的补偿,抱一下。” 贺闻远喉咙滚了滚,软绵绵的小丫头投怀送抱,又有夏季花香充盈鼻端,贺闻远伸手收紧了这个拥抱,鼻端大概还有她头发的香味,沁人心脾。 不管她对他说什么谎,他都不忍心怪她。 ‘砰’的一声,药材铺的后门被推开,宝哥人未到,声先至—— “老大,你跟贺爷解释得怎么样了?” 初蔚立刻推开了贺闻远,贺闻远眯眼看她,沉声道:“老大?” 初蔚不着痕迹地瞪了宝哥一眼,怎么当着贺闻远的面还叫她老大。 她小可怜的马甲岂不是要掉了? 初蔚一脸迷茫地看着宝哥:“你叫我老大干什么,我还比你小呢,以后叫我小初,嗯?” 宝哥明白人,立马明白了他家老大的脸色,点头如捣蒜:“这不贺爷一来,我止不住就对您二位恭敬了起来嘛。” 贺闻远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你叫……” “我叫何宝,贺爷,您叫我小宝就行了。” 看贺爷这脸色,看来老大都解释清楚了,宝哥觉得小命保住了。 第278章 你这辈子都没希望 初蔚全程缩着脖子,特别心虚。 贺闻远摆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何宝赶紧撤退,刚才好像打扰老大他们腻歪了,真是要命。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贺闻远按了按太阳穴:“他靠得住吗?” 初蔚笑呵呵道:“我觉得靠得住。” 至少之前初蓝和杜丽想栽赃她倒卖粮食的时候,宝哥将所有的事都揽他自己头上了,宝哥是一个仗义的人。 贺闻远忧心忡忡,小丫头知道什么,社会凶险,人心复杂,不是嘴上表几句衷心,就真的靠得住的。 “这药铺……” 初蔚心里又是一咯噔,还好她反应快,立刻道:“这药铺就是宝哥开的,我过来看看的。” 贺闻远颌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嗯,知道了。” 初蔚伸手拉着他的胳膊:“你怎么好端端的跑这里来了?” 贺闻远眼帘闪了闪,所以,是谁通知他来这儿的? 在他看来,初蔚这点小谎,是无伤大雅,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但是通知他来的人,显然是想让他们之间生嫌隙。 那人选便逐渐明晰了起来。 “有人说你被人欺负了,所以我就赶来了,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商行里还有事,你凡事要小心。” 那个初蓝,确实不是省油的灯,他真的得尽快调到海城来,不然这小丫头可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初蔚把贺闻远送到了门口,两人有说有笑的。 对面茶楼的初蓝一看,立刻沉了脸,为什么贺闻远没有生气? 初蔚明明就骗了贺闻远,贺闻远竟然置若罔闻,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初蔚疑惑地摸了摸脖子,怎么突如其来初蓝给她送情绪值? 她环顾四周,就看到对面酒楼二楼的窗户在她眼神扫过去的时候,猛地关上了。 初蔚眼中闪过寒光,也猜出了是初蓝叫贺闻远过来的。 正好,最近缺情绪值呢,好妹妹亲自上门来送,她岂有拒绝的道理? 六月的阳光有些热烈,贺闻远低声道:“好了,你别送了,进去吧,晚上早点回家。” “我送你去站台等车。” 初蓝包间的角度,正好也能看到在树荫下等公交的两人,虽然隔得有些远,但能清晰地看到,贺闻远的视线一直黏在初蔚脸上。 初蓝神色有些扭曲,祸水,在乡下是祸水,回城里就更加蛊惑人心了。 送完贺闻远,初蔚往回走去,初蓝看到,她姐直奔她所在的酒楼而来,顿时有些慌,她暴露了吗? 嘭的一声,门被人重重推开,初蓝吓得一抖,后背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来。 初蔚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像个女流氓,她退无可退,只能靠在窗边的墙上。 初蔚拎了把椅子在她跟前坐下,双腿交叠,举止优雅。 “你让贺闻远过来的?” 初蓝翻了个白眼:“我来吃个饭而已,你在说什么啊?” 初蔚神色阴鸷:“我劝你,别在贺闻远身上白费心机了,他喜欢的人是我,你这辈子都没希望的。” 情绪值+200. 第279章 留着过年吗 “初蔚,你得意什么?和自己亲妈亲妹都闹崩了的人,自己本身又能好到哪里去?贺闻远总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初蔚笑了笑:“好在,贺闻远是个明事理的人,居心叵测要害我的亲妈和亲妹,不闹崩,还留着过年吗?” 初蓝咬了咬牙:“那个何宝是个二道贩子,你还欺骗贺闻远说何宝欺负过你,转眼又和他走得那么近,你就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初蔚云淡风轻地笑:“原来是你让贺闻远过来的,跟踪我了?偷听我和何宝谈话了?我要是是满口谎话的骗子,那你就是不择手段的偷窥犯。” 情绪值+100. 初蔚又道:“我明白和你说了,与其耗在贺闻远身上,不如想想办法跟李景松把亲事做了,毕竟你两躺一张床上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情绪值+300. 初蓝一听这话,就失去了分寸,立刻要冲上来打初蔚。 和李景松躺一张床上的事,是她心里永远的痛,罪魁祸首竟然还拿这件事来刺激她。 初蔚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过是轻轻一推,初蓝就撞在了墙上。 她疼得龇牙咧嘴。 情绪值+100. 初蔚走近,冷冷盯着她:“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事,你自己想想,每一次,是不是都是你找我麻烦,最后作茧自缚?初蓝,我劝你,也警告你,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你的下场,只会更加惨淡。” 初蓝咬牙切齿,眼眶通红:“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别人回来,都在准备着进各种机关单位,我呢?我档案上有污点,我哪里也进不了,我的名声也被你污了,我已经一无是处了。” 初蔚翻了个白眼:“看来你是真的会选择性遗忘,你档案有污点是因为你想栽赃我和李景松有染,你名声被污是因为你跟妈联合起来想把我塞在李景松的床上,初蓝,这都是你自找的,知道吗?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希望你能懂。” 情绪值+200. 初蓝抓住了她的手,眼泪扑簌往下掉:“姐,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算我求你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很好,你长得也好,你能力也强,你把贺大哥让给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换,妈妈的钱,全部给你,我一分都不要,我只想要一个贺大哥。” 初蔚冷漠地推开了她的手,硬的不行来软的? 不好意思,对初蓝这种人,她是软硬都不吃。 “我也只想要一个贺大哥,家里的钱,我不稀罕,我靠我自己的双手,以后能挣到比你们更多的钱,初蓝,别在我面前哭,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你这叫……鳄鱼的眼泪,我还没蠢到这份上,被你三言两语就说动了。” 初蓝的眼泪也真是够伸缩自如的,一听初蔚这么说,立刻收回了眼泪,眼神阴鸷地盯着她。 初蔚冷笑:“别整天把心思放在贺大哥身上了,好好想想怎么生存下去吧,总不能一辈子啃老,嗯?” 说完,悠然离开了酒楼包间。 情绪值+200. 初蔚乐滋滋地回到了药铺,本来还担心回到省城,她的空间升级会有所阻滞呢,现在看来,完全不必担心。 第280章 转移目标 初蔚卖板蓝根一共赚了五千多,去除买车以及付宝哥他们的钱,还剩三千五。 这三千五,她还想再买几间铺子。 因为之前时疫期间,初蔚的铺子独得青睐,而且她没有趁势涨价,在百姓中的口碑很好,于是,那些人便也习惯性到她这边抓药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做生意嘛,总归是这样的。 初蔚的铺子门庭若市,周边两家就是门口罗雀。 初蔚便上门和两家的掌柜谈了谈,最后花光了手里的钱,买下了两边铺子各一间。 她要扩大经营! —— 初蓝是哭着回家的,赵美凤一看自己的宝贝闺女哭得可怜兮兮的,心疼地拉住了她:“谁欺负你了?” 初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把初蔚讽刺她的话说了一遍。 赵美凤咬了咬牙:“那个死丫头,早晚我会收拾她的。” 初蓝抽抽噎噎道:“妈,贺大哥为什么总是愿意被她蒙蔽啊,她有什么好的啊?” 赵美凤拿着手帕,很温柔地帮她擦眼泪:“那丫头会勾搭男人,下乡在一起,你就没学到点什么?” 初蓝阴沉着脸,神色有几分不屑:“不就是装腔作势嘛,那种老套的招数……” “你还别嫌弃,招数不在新旧,管用就行,男人就吃那些招,另外,蓝蓝啊,我跟你说,那天我看到李景松买房了。” 初蓝脸色更加阴沉了:“妈,你提他干什么?初蔚刚才还说,让我赶紧跟李景松做亲呢,有那些长舌妇大喇叭帮我传播,她说整个海城除了李景松,没人会娶我了。” 赵美凤神色精明道:“那天我看到李景松买的是一栋小楼,就是城南老字号那一片的街铺,这两年政策松了,能做买卖了,他一下子就买了一栋小楼,我看,没有小一万块,是拿不下来的。” 初蓝还是没能明白她妈到底想说什么。 赵美凤颇有点无奈,她这姑娘被她惯的没什么脑子,不聪明。 她压着声音道:“小一万块,那可不是小钱,按照我的调查,李家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的。” “所以……” “我听说他之前在商行里的副手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前段时间时疫的时候,他那个副手,成了咱们海城最大的板蓝根贩卖商,我怀疑,这事,是李景松在背后让他这么做的。” 初蓝吃惊:“啊?怎么可能?” 赵美凤点头:“我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所以,蓝蓝,那丫头说的其实没错,要不,贺大哥就算了,反正他都已经对那丫头死心塌地了。” 初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也帮着她说话?” 赵美凤轻啧一声:“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帮她说话,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把时间都耗在贺闻远身上,最后得不到他,那不是浪费光阴吗?李景松,他以前喜欢过你的,毕竟还有感情在,而且,你和他的事,街坊四邻也都知道,我们要看清形势,你能明白吗?” 初蓝却是大哭大闹:“不要,我不喜欢李景松,我就喜欢贺闻远,无论如何,妈妈你一定要帮我把贺闻远弄到手。” 第281章 开始工作 赵美凤有些担忧,她就担心这样下去,两边都抓不住,她家蓝蓝可就真的要完了。 可蓝蓝现在有点油盐不进,她也没办法说更多,等她先去会会李景松吧,把李景松的底探清楚了再说。 初蔚处理好铺子的事,便回家了。 一到家门口,看到熟悉的两个人,立刻笑开来:“你们怎么来了?” 黄晓和袁卫民提着手里的各种菜:“说实在的,缺了你这个饭搭子,我这吃饭怎么都觉得不对味,所以和袁卫民一起去市场买了菜,到你家来开火。” 初蔚赶忙把人迎进家门。 两人对她这房子表示了一番赞赏。 三人合力做了三菜一汤,就这么坐在小院子里一边欣赏黄昏的美景一边吃晚饭。 袁卫民开口道:“上面的批文下来了,我和韩文龙要进革委会,黄晓进知青办,初蔚你进哪里你知道吗?” 初蔚茫然摇摇头,她这两天光忙着药铺的事了,而且她也不太关心这些事,十月份红头文件下来,恢复高考,到时候她就要备战高考了。 六月到十月,也就四个月的时间,随便进哪个单位都行。 她不挑。 现在进单位工作不过就是一个过渡而已。 “你进宣传部,那可是个好地方,能接触到不少重要的人物呢。” 初蔚笑笑:“革委会和知青办都很不错啊,都是重点单位。” 黄晓乐滋滋:“我们运气都不错,知青办和宣传部靠得很近,咱们还可以经常见面,真好。” “什么时候上任啊?” “六月十六号。” 初蔚一想,那不是没几天了嘛,啊……不想上班。 初蔚又道:“你两最近没松懈功课吧?” 袁卫民瞥她:“一点要恢复高考的风声都没有,都不知道咱们这么坚持有没有意义,马上要进机关单位了,就更加没有时间了。” 初蔚认真道:“我相信,一定是可以恢复的,白天工作,晚上看书,你们两答应我,一定不能犯懒。” 两人答应了下来,其实心里有些疑惑,初蔚为什么这么坚持呢? 但初蔚说的话,他们是无条件相信的。 隔天,初蔚把贺闻远送到了车站,在无人的入口处,贺闻远将人圈进了怀里,不舍道:“我不在的时候,万事小心,知道吗?” 太多的放心不下,太多的不舍。 初蔚伸手抱了抱他的腰:“嗯,我都知道,马上我就要进宣传部了,我二叔在知青办,靠得近,我二叔对我也很好的,放心,有人护着我的。” 贺闻远闭着眼睛,将人抱紧了,心中默念,等着我,我很快会来到你身边的。 喇叭里已经响起检票的提示音了,初蔚伸手推了推他:“闻远哥,要上车了。” 贺闻远抱着软玉温香的人,真想做一回昏君,不管不顾,就这么留在海城。 可他终究是理智的人,终于松开了她。 初蔚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踮起脚尖,双手松松扶在他健硕的腰上,在他的嘴边—— 印下了一吻。 第282章 以后还敢这么皮吗 他想,初蔚,总有收拾你的那天,让你以后再不敢这么皮。 绿皮火车里,贺闻远第八十回抬手摸了一下嘴角,又低头一笑。 仿佛嘴角还带着她的香气。 ‘我会去通县找你的’那丫头轻软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他怀抱里。 他从来不知道,铁骨铮铮汉子的他,竟然会这么想念一个人,而那个人,才离开他十分钟。 这辈子,他命里都不能没有初蔚了。 他认定了初蔚。 六月十六号,海城酷热,初蔚穿着白衬衫很长裤,两个辫子梳得整整齐齐,还挎了个黄书包,去宣传部报道了。 进了宣传部的小楼,就看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张脸,她好像看过,可一时之间又忘了在哪里看到的。 “小盛,你到这边来,我带你上楼。” 初蔚一拍脑门,啊对,姓盛,她好像是怀瑾哥的妹妹,上次盛老爷子坑了她一顿吃的,那时候就碰到过一次。 初蔚加快了脚步,喊了一声:“盛小姐……” 盛怀玉回头,看了初蔚一眼,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女孩。 自从那次见面,得有半年了。 可每次哥哥回去,爷爷都要念叨让这女孩来家里做客。 哥哥都说这女孩在乡下插队,等她插队结束会邀请她来家中做客的。 她微微笑了笑,点了一下头:“你好。” 初蔚热情道:“你也在宣传部上班吗?” 盛怀玉点点头:“嗯,我今天刚来。” 初蔚惊喜:“我也今天刚来报道,我在办公室部门,你呢?” 盛怀玉客气地回答她:“我在主任办公室做秘书,抱歉,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初蔚点头:“嗯,你快上去吧。” 初蔚觉得挺高兴,一来就碰上了熟人,这四个月也不算难熬。 她直奔她所在的部门而去。 办公室部门负责的是印章,文件,档案的管理,她跟办公室主任报道了一下,主任带她去档案室看了看,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初蔚拿着笔记本,将主任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程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上花溪大队的支书特地写了信过来,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本来还不相信的,看来你这孩子确实挺有责任心。” 初蔚谦虚地笑笑:“主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干一行,爱一行,她不会因为只工作四个月,就糊弄事,她会努力做好手头边的事,绝不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程主任点头:“以后你就在这档案室工作,那边是你的办公桌了,早上八点半,晚上四点半,一周休息一天,一个月是四十五块钱。” “嗯,好。” 中午吃饭是在单位的食堂,宣传部知青办革委会都在一起。 初蔚刚从办公楼里出来,就看到黄晓冲了过来,黄晓兴奋道:“在乡下那一年,总算没白干,我也算是苦尽甘来,之前我那些叔伯婶子都看不上我,现在,我进了机关单位,你真是没看到我家那些亲戚的嘴脸,一个个都是墙头草,现在都上赶着巴结我呢,太现实了。” 初蔚看到盛怀玉进了食堂,她身边围了好几个人,个个都对她很客气,看得出来都在巴结她。 她始终微微笑着,看得出来,家教比较良好。 初蔚想,不愧是怀瑾哥的妹妹。 第283章 巴结 黄晓探头看去,小声道:“我来上班半天,就听说了,盛家的盛怀玉进了你们宣传部,那位就是吧,人家比我们好命,走吧,咱们吃咱们的饭去。” 初蔚摸了摸脖子:“我想过去和她一起吃饭。” 因为是怀瑾哥的妹妹,又同在宣传部,她想和盛怀玉把关系搞好。 黄晓翻了个白眼:“你看人家身边还能插得下脚吗?不对啊,初蔚,难不成你也要跟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一样去巴结这位盛小姐?” 初蔚撇嘴:“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我只是想和她成为朋友。” 黄晓拖着她去打饭窗口:“人家盛小姐或许会觉得你和那些人一样从而瞧不上你呢,泰然处之,有缘分,你们自然就成为朋友了,没缘分,那你怎么往上凑都适得其反。” 初蔚捏了捏她的脸:“去乡下一年,看问题,很犀利啊。” 黄晓耸耸肩:“谬赞了。” 初蔚和黄晓一起吃饭的时候,离盛怀玉不远,确实,她身边围了太多人,她还真是找不到空子去搭话。 算了,随缘吧。 相比盛怀玉,初蔚她们就是乏人问津,黄晓故意‘顾影自怜’:“哎,我们真是生意惨淡,好不可怜,没投个好胎,真惨哦。” 初蔚点她脑袋:“那咱们就靠自己呗,咱不靠家里,靠自己得到的一切,更加稳靠。” 一个小文书端着餐盘经过,听到初蔚的话,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 等盛怀玉吃完饭,她连忙抢着要帮盛怀玉倒餐盘里的剩菜。 盛怀玉礼貌地笑笑:“麻烦你了。” 林芳立刻笑道:“顺手的事,不麻烦。” 盛怀玉和林芳一起走到食堂外面的泔水桶旁,林芳将剩饭剩菜倒进去,又去水井旁洗了洗手,这才和盛怀玉一起往办公室走去。 林芳小声道:“我刚才可听新来的初蔚在背后偷偷议论你呢。” 盛怀玉轻声道:“她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都是靠家里才进的宣传部,还说你是靠家里才能给主任当秘书的,她可看不惯你这种行为了呢。” 断章取义,以讹传讹,就是这么来的。 盛怀玉还是柔声道:“她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呀,今天进宣传部,还主动和我打招呼呢。” 林芳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傻了,这种就是笑面虎,你可得防着她点,听说她妈妈以前是资本家,就她这样,能进咱们宣传部,你说这人溜须拍马的本事得多强。” 盛怀玉笑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了。” 初蔚和黄晓吃完饭,出了食堂,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上班。 她的工作量很大,每天经手的要整理的出借的催收的文件和档案都有很多。 她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盛怀玉在楼上喝茶吹电风扇。 宣传部主任有两个秘书,她这就是个闲差。 桌上的电话机铃铃地响了起来,盛怀玉连忙接起电话,那头是她妈妈阮琴:“怀玉啊,你哥哥回家了,今天晚上可能会去接你。” 盛怀玉喜不自胜:“真的吗?” 第284章 三人行 下午四点半,外头太阳还很烈,初蔚忙完一下午,脑门上挂这细微的汗珠子,跟她的直系领导娟子姐打了声招呼。 娟子姐对这个年轻踏实肯吃苦耐劳的小年轻很是满意,笑眯眯地和她说了声再见。 初蔚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桑塔纳小汽车边的盛怀瑾。 即便是大夏天,他也穿着长袖的衬衫,老干部做派十足。 她抹了把头上的汗,走过去,笑呵呵道:“盛站长怎么在这里啊?来接你妹妹下班的么?” 盛怀瑾挑眉望着她:“听说你插队结束了?” “嗯,结束了,这不,刚进宣传部参加工作。” 盛怀玉出了宣传部的大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凝结,哥哥在和那个初蔚说话。 盛怀瑾一眼看到了盛怀玉,朝她招了招手:“怀玉,过来。” 穿着连身洋装的盛怀玉很淑女地走过去,伸手挽住了盛怀瑾的手臂:“哥哥,你真的来接我了,你今天刚从通县回来吧,也不休息一下就来接我,太辛苦了。” 盛怀瑾笑笑:“今天第一天上班,累不累?” 盛怀玉摇摇头:“一点都不累。” 初蔚想,她倒是挺累的,一整天都穿梭在资料之间,累得有点直不起腰来了呢。 盛怀瑾柔声道:“嗯,回家吧。” 初蔚正想和盛怀瑾告别,却听盛怀瑾道:“你也一起吧。” 盛怀玉的嘴角有些僵硬,看着初蔚。 初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啊?我上你们家凑什么热闹啊?” “我爷爷经常在家里念叨你,让我带你回去跟他玩,如今你总算回来了,我带你回去复命。” 初蔚悄摸摸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玩心那么重,再说,带回去跟他玩?我是陪玩的吗?” 盛怀瑾眯眼:“嘀咕什么呢?” 初蔚刚要说话,盛怀玉便抢先一步开口道:“哥,你也真是的,人家初蔚上了一天班,肯定累了,你还非拉人家去我家,你看,人家想推辞又不好意思,就别为难人家了嘛。” 盛怀瑾看着初蔚:“为难你了?” 初蔚赶忙摇手:“没有没有,一点都不为难。” 盛怀玉表情塌了一些。 三人便一起上了车。 盛怀瑾自己开的车,盛怀玉坐副驾驶,初蔚坐后面。 盛怀瑾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她倒是坐得跟大老爷似的,舒坦得很。 “怀玉,这丫头和你一个单位,今天有没有惹是生非?” 初蔚扁扁嘴:“您拿我当什么了?我可兢兢业业,埋头苦干来的。” 盛怀瑾轻哼一声:“你说的我不信,怀玉,你说。” 盛怀玉有些心不在焉的,自从上了车,哥哥嘴上就没停和初蔚说话,反而都冷落了她。 她强颜欢笑道:“哥哥,我和初蔚虽然都在宣传部,可我们不是一个下属部门的,她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呀。” 盛怀瑾轻呵:“怀玉没听说,那说明你没生大事,还算安分。” 初蔚悄悄地瞪了前面开车的人一眼,就这么不相信她。 盛怀玉赶忙插话道:“哥哥,我今天帮我们主任做了好几件事,我们主任夸我勤劳机敏呢。” 第285章 羡慕有哥哥 盛怀瑾笑了笑:“是吗?我们怀玉这么能干,哥哥以你为荣。” 初蔚笑呵呵地看着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有一些羡慕,有个哥哥,有个宠她的哥哥,真好啊。 盛怀瑾话锋一转又问道:“初蔚,听说你在上花溪,后来还当上养蚕技术员了?” 初蔚得意道:“是啊,干得还不错呢,我们的冯支书特地给宣传部的主任写了信表扬我呢。” 盛怀瑾轻呵:“谦虚一点不知道吗?” 初蔚又瞪了他一眼,这回正好被盛怀瑾在后视镜里抓到:“瞪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不知道吗?” 初蔚很怂地缩了缩脖子:“是是是,您说的是,我虚心接受。” 盛怀玉眼神有些黯淡,哥哥更喜欢和初蔚说话。 很快就到了盛家,盛怀瑾将车子停好,盛怀玉先下了车,伸手勾住了盛怀瑾:“哥哥,你什么时候能调回海城啊,你每次一走就几个月,我特别想你。”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快了。” 盛怀玉激动道:“真的吗?” “嗯。” 八月份就能回海城了,职位待定,上面的安排说是十月份再做决定。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等十月份,但上面这么安排了,他听着就是。 盛家住在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里,盛怀瑾一进去,阮琴就迎了出来,她系着围裙,手上抓着一把小葱,笑呵呵道:“怀瑾怀玉回来了啊,晚饭马上就好了。” 一看到初蔚,阮琴愣了一下:“这小姑娘谁呀?” “妈,她是初蔚,我在通县认识的,她在那儿下乡插队,现在她回海城了,上次爷爷在雪地里摔跤,就是她扶的。” 阮琴拍了一下脑袋:“啊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后院响起盛老爷子的声音:“初蔚?小丫头来了?” 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从后院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初蔚朝他招招手:“老爷爷好。” 盛老爷子又是吹胡子瞪眼:“你这小丫头,故意刺激我是不是?” 初蔚嘿嘿地笑着。 盛老爷子打量着她:“好像比冬天的时候黑了,晒的吧?” 初蔚摸着自己的脸:“老爷爷您果然老了,眼神都不太好使了,我哪有黑啊?” 盛怀玉胆战心惊,初蔚太大胆了,敢这么和爷爷说话。 盛老爷子佯怒:“你说谁眼神不好使?我都不戴老花镜还能穿针引线,你说谁眼神不好使?” 盛怀玉把盛怀瑾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哥哥,你看,初蔚一来只会惹爷爷生气呢。” 盛怀瑾低笑一声:“没事,爷爷不是真的生气。” 自从奶奶过世之后,老爷子郁郁寡欢了好些年,如今有这小丫头偶尔和他拌拌嘴,倒是让老爷子多了些活力。 挺好的。 盛老爷子拉着初蔚:“我后院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蔬菜,你过来,帮我一起除草。” 初蔚一听就苦了脸,她这是什么苦命啊,上班忙了一天,下班还要应酬,还要干农活。 她委屈地看向盛怀瑾,小声道:“我想吃晚饭。” 盛怀瑾低声笑了笑:“晚饭还没好,先去除草吧,好了我就叫你们。” 初蔚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盛老爷子拽到了后院。 第286章 人云亦云 老爷子蹲在菜地边,初蔚也跟着蹲了下去,老爷子指着菜地里的杂草:“听说你在乡下插队一年,应该也不用我和你说哪些是菜,哪些是草了吧,赶紧帮我一起干活。” 初蔚瞥了他一眼:“有报酬吗?” 盛老爷子弹她脑袋瓜:“小丫头片子,怎么掉钱眼儿里了,还想要报酬,赶紧给我干活。” 初蔚委委屈屈地开始拔草:“我是你们盛家的长工吗?一来就得干活。” “一会儿不是给你晚饭吃呢吗?又没让你白干。” 初蔚轻哼:“谁稀罕吃你家饭似的,还不是盛怀瑾强行拉我来的,我家又不是没饭吃。” 老爷子背着她,笑得很贼,故意冷着声音道:“早点干完活,早点吃晚饭,别磨洋工啊。” 初蔚和老爷子拉开了一点距离,一边干活,一边骂地主无情。 太阳彻底沉到水平线下的时候,一小畦菜地里的草就都被他们除干净了。 初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老爷子年岁大了,蹲久了,有点爬不起来,初蔚不计前嫌,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一边搀扶还一边不忘打击他:“呐,您看,老爷爷,年轻人可不用人扶哦。”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时刻不忘损我。” 初蔚耸耸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都是跟您学的。” 盛怀玉一直在厨房里帮她妈妈打下手,她小声嘀咕道:“之前爷爷种的花,我想帮忙浇水,爷爷都不要。” 她有些委屈,爷爷好像更喜欢那个叫初蔚的。 阮琴腾出手来摸摸她的头:“你爷爷性子向来比较古怪,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盛怀玉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妈妈,我其实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但我今天听单位的同事告诉我,初蔚背后说我是靠家里才能给主任当秘书的。” 阮琴有些诧异:“那孩子会那么说吗?” 盛怀玉点点头:“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阮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单位里,人云亦云的,如果不是你亲耳听到,你也别往心里去,那里面,人心复杂,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吃晚饭的时候,初蔚环顾四周,没看到盛叔叔,盛怀瑾看她那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了一下:“我爸有事,去外地公干了。” 初蔚点点头:“哦哦。” 晚饭吃得有一点拘谨,因为他们家好像很讲究餐桌礼仪,阿姨和盛怀玉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用调羹舀汤的时候都能不发出声音。 初蔚想,她不能丢份儿啊,咱也稍微端着点吧。 盛老爷子瞥了她一眼:“行了,别装腔作势的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初蔚拿调羹的手一抖,汤洒了出来,盛怀玉抬头看了她一眼。 初蔚看了盛老爷子一眼,小声道:“我在家就是这么吃饭的。” 盛老爷子呵呵了一声,明显表示不信。 第287章 觊觎玉坠 初蔚今天确实累了,又在别人的主场,不想惹是生非,就没跟老爷子吵架。 主要是,阿姨和盛怀玉老那么瞟她,她觉得束手束脚的,怕她们觉得她是一个粗暴的女生。 盛怀瑾帮初蔚盛了一碗汤:“慢点喝。” 盛怀玉将自己的碗也伸了过来:“哥哥,我也要。” 盛怀瑾便也帮盛怀玉盛了一碗,盛怀玉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以前初蔚不来,哥哥从来没有主动帮人盛汤的习惯呢。 吃饱喝足,盛怀瑾要开车送初蔚回去,盛怀玉自告奋勇地表示,她要一起送。 于是,又是三人行,盛怀玉一直在很热络地和盛怀瑾聊天,在那回忆两人小时候的事情。 后座的初蔚便被晾在了那里,有一点点羡慕地看着前面的两人。 车子开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到初蔚的家了,三人一起下了车。 盛怀瑾叮嘱盛怀玉:“你两在一个单位上班也好,两人互相可以有个照应,怀玉,你要多看着点初蔚,别让这丫头惹是生非,嗯?” 初蔚撇嘴,她很安分守己的好吗? 盛怀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哥哥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初蔚。 她乖巧道:“嗯,我会的。” 盛怀瑾又道:“初蔚,我妹妹性子比较软,如果在单位受人欺负,你要多帮着她,嗯?” 初蔚特别郑重地点头:“怀瑾哥,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一定拿她当亲妹妹看待。” 盛怀玉心里刺了一下,小嘴这么会说,怪不得哥哥喜欢她。 —— 初蔚回到家中,开灯,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确实有些累,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要应付盛太太和盛怀玉,又帮老爷子拔草。 随便洗了洗,她就一头栽到了床上,先睡个昏天黑地再说吧。 杨氏医馆内,杨薇坐在竹椅上,喝了一口竹叶青的茶,看着眼前她的跟班:“我让你去查初蔚,你查了吗?” 跟班钟兵小声道:“查了,前几天,她刚结束下乡插队活动,现在进了宣传部,当一个基层小干部。” 杨薇眼中闪过阴鸷:“她脖子里带着的一块玉坠,你给我请珠宝行的人去问她收一下,价钱好商量,但一定要收到手。” “杨医生,您要那玉坠子干什么啊?” 杨薇瞥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收过来,知道吗?” 钟兵点头:“明白了。” 钟兵走出了客厅,杨薇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没有喝,眼神里压着野心。 她的医疗空间等级其实不算高,只有三级,而且,她拥有这个三级医疗空间已经整整一年了,一直没有办法升级,系统一直提醒她,医疗值不够,她很着急。 那天,她分明看到初蔚的玉坠子发出了很诡异的光芒,而且在关键时刻,竟还救了初蔚一命。 那是一块有灵性的玉坠子,如果她能得到那宝物,说不定有助于她的空间升级。 区区低级农场空间,成为她的踏脚石,那初蔚应该觉得荣幸才是。 第288章 不惯着你 初蔚一觉睡到大天亮,拿起一旁的手表一看,都已经七点半了,真的是要命,她八点半要到单位。 没人叫她,没人给她做早饭,她仿佛一个留守儿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院子里一片兵荒马乱,初蔚拎着她的黄书包冲了出来。 等周天休息的时候,得去买一辆自行车了,那样方便些。 好在家里有桃酥,初蔚带了两块放在包里,刷牙洗脸一共也就用了十分钟。 到站牌下的时候,不过才七点四十分。 不能迟到啊,刚去单位报道一天,要是迟到了,领导对她印象肯定不好。 一路风风火火,到了单位门口,正好碰到了盛怀玉。 初蔚热络地和她打招呼,盛怀玉依然是大小姐斯斯文文的模样,朝她点了一下头,就上楼了。 初蔚想,人家比较矜持,她应该也矜持一点。 这一天,依然是埋头苦干,那个林芳正好和初蔚是一个部门的。 初蔚在档案架间穿梭不停的时候,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喝茶看报。 透过木架,初蔚看了一眼那林芳,昨儿这林芳上赶着帮盛怀玉倒餐盘,她可看到了。 这小同志,挺会偷奸耍滑的嘛。 又有一批档案资料进来,要分门别类地放好。 小推车上放着满满的资料,初蔚走到林芳跟前,脸上挂着笑容:“林芳,咱们一起整理一下这些资料吧。” 林芳瞥了她一眼:“你先做吧,我手头上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一会儿要交给娟子姐呢。” 初蔚:…… 老娘就在这儿干四个月,老娘可没想着要晋升要跟你们把关系搞好,不好意思,你惹错人了。 初蔚她走出了档案室,林芳白了她的后脑勺一眼,鼻孔里出气:“刚进来,就拿乔了,谁给惯的,哼。” 没一会儿,档案室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初蔚推开门,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娟子姐。 林芳愣了一下,这……这初蔚这是唱哪一出? 初蔚直言不讳道:“娟子姐,我这忙了两个小时了,林芳在这喝茶看报,又来了一批资料,我让她跟我一起忙,她说手上还有您交代的事。” 林芳脸发白,这……这初蔚也太不会做人了,竟然就这么大剌剌拆穿了她,她脑子里空白一片,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娟子姐。 娟子姐瞥了林芳一眼,面色似有不快:“我交代你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芳立刻赔着笑脸道:“娟子姐,这初蔚说话就是夸张,我不过是趁空闲的时候喝了口茶,她就说我一直喝茶看报,我这不正准备和她一起整理这些资料呢么。” 初蔚嘿嘿一笑:“我左边一半,你右边一半,咱分好了。” 老娘不伺候你,不惯着你这臭毛病。 情绪值+100. 林芳嘴角抽了抽,当着娟子姐的面,只能应下来:“当……当然。” 他们这个部门,经常会有新人进来,林芳资格老,每次都偷懒耍滑,那些个新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像初蔚这么凶的,还真是头一个。 林芳咬了咬牙,看向初蔚的眼神仿佛在说‘死丫头,我记住你了,走着瞧’。 娟子姐脸色不太好看:“赶紧忙起来,别让别人觉得咱们部门是闲职,听到了没有?” 情绪值+100,来自林芳。 第289章 这玉卖吗 初蔚弯了弯嘴角,为了咱的情绪值,咱也必须正面对抗你这个老油条啊。 再告诫你一声,你真的惹错人了。 娟子姐拽着初蔚出了档案室,走廊里,她压着声音道:“小初啊,虽然林芳不对,你这样明晃晃地和她对着干,也不行啊,你知道吗?” 这孩子还是太小,单位里人多口杂,关系错综复杂,林芳和她在一起,给她穿小鞋的机会太多了,这丫头,性子太单纯了,以后免不得要受欺负。 初蔚有些感动:“谢谢你,娟子姐,我有分寸的。” 娟子姐点头:“好好去工作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委屈,你偷偷上我这儿来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听到没。” 娟子姐四十一了,初蔚这丫头才十八,当她妈,都绰绰有余了,加上这丫头长得好看,嘴巴也甜,人还勤快,娟子姐挺喜欢这孩子。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您。” 再回档案室,林芳一张晚娘脸戳在初蔚面前。 初蔚翻了个白眼,谁怕谁啊? 情绪值+100. 初蔚偷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林芳气得脸色铁青,新来的敢这么猖狂,初蔚还真是破天荒头一个。 她要让她尝尝她的厉害,过两天就让她卷铺盖走人。 中午,林芳又很热络地帮盛怀玉端茶送水,别人虽然也讨好盛怀玉,但没有一个做到她这地步,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所以,盛怀玉对她也算亲厚。 有人愿意低声下气地拍她马屁,她乐见于此。 林芳小声道:“小盛,那个初蔚啊,可真的不是省油的灯,我比她遭来单位整整六年,她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还到领导那儿打我小报告,这种人,你可得防着她。” 初蔚目光冷冷地扫过来,林芳竟然做贼心虚地打了个冷颤。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盛怀玉捋了捋头发,柔声道:“我看初蔚不像这样的人呀。” 林芳更加压低了声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盛怀玉轻轻点点头,看了初蔚一眼。 初蔚对她笑笑。 那笑容,盛怀玉其实不太喜欢,因为初蔚很漂亮,太漂亮了,哥哥跟她在一起,虽然嘴上总爱打击她,但她却很羡慕,哥哥对她就是太客气了,她也很想要那种相处模式的。 哥哥是不是喜欢这个初蔚呢? 如果哥哥喜欢她,是不是这个人以后会成为她的嫂子呢? 一想到这里,她莫名觉得烦躁,她不想哥哥以后对着别的女生笑,那样会冷落了她的。 晚上到点下班,这回盛怀瑾没来接盛怀玉,初蔚松了口气。 她不想继续去给老爷子当苦力,今天又忙了一天,她需要休息。 初蔚从拥挤的公交汽车上下来的时候,夕阳的光照在街边的梧桐树上,六月底,傍晚,空气中也带着炙人的热气。 初蔚贴着阴影处走路,经过一家古玩店,那家店的主人突然朝她招手:“小姑娘,你等一下。” 初蔚转头看他:“叫我吗?” “对,就是叫你。” 初蔚一头雾水地进了店里:“什么事?” “你经常在这儿走,我发现,你脖子里有一块玉佩,很值钱。” 初蔚眉尾微挑,她那块玉坠,从来都只藏在衣服里的,这店家又怎么知道她衣服里有玉坠,还知道很值钱? “你说说看,值多少钱?” 胖店家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开了个价:“五百块钱,你把这玉坠卖给我。” 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来说,五百块,可以说是天价了。 那个男人给了他一千块,他还能从中赚五百,这买卖不错。 第290章 更想占为己有 初蔚摸了摸脖子里的红绳,拽出胸口的那块玉坠子,嘴巴里念念有词:“五百啊……” 店家笑呵呵地看着她:“你觉得怎么样?” 眼神扫了一下那玉坠子,店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玉的成色,好像很一般啊,根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上好玉石,几块钱,摊头上一大堆。 怎么那位同志竟然要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么一块破玉。 初蔚一口拒绝:“不卖。” 胖店家一愣,小姑娘没那么好糊弄? 还好他把价格压得低,那就再给她涨两百?这样自己只能赚三百了。 他又道:“那就七百?不能更高了。” 初蔚呵呵一笑:“我本来以为我这块玉坠子就是破铜烂铁,没想到还能值这么多钱,看来,有升值的空间,我不卖,我放在手里,等着以后升值。” 说完,就要离开。 胖店家一把拉住她:“升什么值啊?不信你到别的古玩店问问,看他们能不能出到七百块来收你这个玉坠子。” 初蔚耸肩:“反正我不卖,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我不卖。” 说完,捂着胸口,匆匆跑了。 有人在惦记她这块玉佩。 她恍惚记得那天在杨家医馆外面,这玉坠好像又发了一次光。 难道真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感觉又要发大财了。 她可得好好保护这块玉佩。 要是有机会再碰到解部长,她还要跟解部长说一声,她的玉佩会发光。 或许,解部长会出大价钱买她的玉佩。 只是,是什么人在惦记她的玉佩呢? 解部长是不可能的,虽然接触不多,但她明显能感觉出来,解部长是堂堂正正的人。 那么,还能是谁? 杨薇?初蓝?她妈? 杨薇的可能性好像最大,毕竟她好像看到过玉坠发出光来,便生了夺宝的念头。 她才不会傻到一千块就卖出这大宝贝。 等初蔚走远了,钟兵这才进了古玩店,胖店家不解道:“我出了一千块,那小丫头都不肯卖给我。” 钟兵沉着脸:“她有开价吗?她要多少钱才愿意卖?” “她没开价啊,就说多少钱都不卖。” 钟兵神色凝重:“这里是三千块,有机会,你再问问她。” 店家小心翼翼道:“那玉坠子我看着就是普通成色啊,不值这个价啊。” 钟兵扫了他一眼:“事成,给你一千块,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嘴巴严实点。” “是是是,知道了,同志。” 钟兵回去,把这个事和杨薇说了一声,杨薇眼中闪过寒光,看来,初蔚也不笨,一块玉坠好端端发出光来,她大约也知道那是个宝物。 “不惜一切代价,争取用钱把她那玉佩买下来。” 初蔚这个反应,让她更加想要把这玉佩占为己有。 如果……用钱买不下来的话,她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留在那农民身上,不过是暴殄天物而已。 只有到她手上,才能发挥应有的价值。 钟兵点头:“放心吧,杨医生,如果用钱买不下来,那我就……来一招神不知鬼不觉,让那丫头一分钱也捞不着。” 第291章 想念初蔚了 七月份,贺闻远终于跟胡向前提了要离开大风商行。 胡向前虽然疑惑这穷小子为什么总能得海城巨富贺家的照应,但也不敢留他在这里,赶紧放了人。 贺闻远回了趟家,家中的豆腐摊子经营得蒸蒸日上,两丫头也放了暑假。 贺闻远收拾了一下行装,问两丫头:“带你们去海城玩,想不想去?” 闻月还稍微矜持一点,闻星直接乐得蹦了起来:“太好了哥哥,我还没去过省城呢,都说省城很大,汽车很多,省城的人穿得很洋气,人也长得好看,省城的房子也很高。”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就你蔚姐姐那样的,省城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闻月捂嘴偷笑,然后道:“我想念初蔚了,不过,我们去了,住哪里?” “住你蔚姐姐那边。” 小丫头一个人住一套大房子,让这两个丫头去陪陪她,闻月还能每天给她做做饭。 贺闻远没写信给初蔚,打算给那丫头一个惊喜。 三人坐着火车,到了海城,闻月和闻星都是头一回来省城,两人看着省城那车水马龙的街面,直接看呆了眼。 贺闻远领着两丫头先去了燕京百货报道,把东西都放进宿舍箱柜之后,又领着两丫头往初蔚的住处去了。 初蔚忙忙碌碌又一天,林芳没敢在她面前继续光明正大地偷懒,初蔚便轻松了许多。 下班的时候,她又看到了盛怀玉,盛怀玉依旧是很矜持的模样,朝她笑了一下。 初蔚也点了点头,随意和她搭了几句话:“你哥哥今天没来接你吗?” 盛怀玉的表情有些防备,这么惦记她的哥哥,初蔚真的是心怀不轨吗? 她淡淡道:“哥哥回通县了,不在家里。” 顿了顿又道:“不过哥哥只要在家,都会来接我的,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是哥哥接送我上下学。” 初蔚笑笑:“有这样的哥哥,真好。” 盛怀玉勉强笑了笑:“是啊,他是最好的哥哥了。” 初蔚抬了抬手:“那我先回家了。” 盛怀玉客气地和她说了再见。 初蔚推着自己新买的二八自行车,欢快地骑行在七月酷热的微风里。 离家还有不多远的时候,又经过那家古玩店了。 胖店家直接冲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远处在她家门口树荫下的贺闻远看到初蔚被人拦住,脸色一沉,嘱咐闻月闻星:“你们站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初蔚停下车,脚尖垫在地上,不满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店家:“你干什么啊?差点害我摔了。” 胖掌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涨红着一张脸看她:“小姑娘,三千块钱,这块玉还不肯卖给我吗?” 初蔚捂着胸口,瞪着眼前的胖店家:“你怎么纠缠不清的?我都和你说了,不卖,别说三千,你就是给我三万,我也不卖,没完了还?再缠着我,小心我动手打人啊!” 店里门后,钟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初蔚。 看来,这小丫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正想出去动粗,却见不知道从哪里,蹿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的出来,一把推开了掌柜的。 带着威胁的阴冷声音传来:“想干什么?” 第292章 想给你惊喜 胖掌柜撞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初蔚都看呆了,贺闻远怎么跟从天而降似的,他从哪里来的啊? 六月份才分别,怎么七月份突然又回来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也没给来信,突然就跑过来看她了? 是因为,思念成灾吗? 门里正准备动手的钟兵吓得默默退了出去,这男人看起来是练家子,不是好惹的。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得先回去和杨医生商量一下对策。 掌柜的一看人高马大的男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是,您别误会,我是想收这小姑娘身上一块玉。” 初蔚这才回过神来,还好贺闻远来得及时,他要是晚来一步,她跟人动起手来,那以后不是不能维持小可怜的形象了? 初蔚缩在贺闻远身后,气愤道:“我都明白跟你说了,这玉坠,我不卖,你怎么纠缠不清呢?” 贺闻远眸中寒光毕露:“说了不卖,听不见吗?” 胖掌柜点头如捣蒜:“听到了,听到了,大爷,以后我可保不缠着这小姑娘了。” 门内的钟兵已经从后门跑掉了。 贺闻远凶神恶煞:“再有下次,饶不了你。” 胖掌柜吓得发都,他可真不敢了,钱可以不赚,得罪这种练家子,那可是万万不行啊。 贺闻远转头,柔声道:“走吧。” 初蔚瞪了胖掌柜一眼,跟贺闻远一起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贺闻远推着她的车,她在旁边高兴得一蹦一跳的:“你怎么突然来海城了?” “我换了东家,不在大风商行了,现在去到了燕京商行,以后就留在海城了。” 初蔚惊喜不已:“真的吗?” 贺闻远看着晚霞中她的笑脸,觉得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嗯,真的,一会儿给你看介绍信,已经去报过到了。” 门口闻月闻星笑呵呵地跟初蔚打招呼,初蔚现在没有心情做别的事,进了自家院子,一把拉住了贺闻远,直将他往后院带。 闻星想跟上去,被闻月给拉了下来:“二哥跟初蔚有悄悄话说呢,你别杵上去啊。” 后院,初蔚把人压在了墙上:“真的调到海城来了?” “嗯,真的。” 初蔚哼了一声:“那是不是说明,你很早就开始筹划跳槽的事情了?” 贺闻远心里咯噔一声,如实回答:“嗯。” 初蔚委屈地看他:“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天知道她要离开通县以及离开之后,有多不舍,有多想他。 贺闻远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沉声道:“害怕事情办不下来,让你空欢喜一场。” 初蔚还是觉得委屈:“你就是应该告诉我的。” 贺闻远松松将人圈进了怀里:“现在来了,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 小丫头可真难哄。 第293章 准备提亲 贺闻远将怀里的人亲到脸发红。 前院,闻月把他们带来的大西瓜从网兜里拿出来,进厨房拿了菜刀和砧板,就着水井旁,将西瓜切成几瓣,熟得刚刚好的大西瓜,铺在水泥台上,闻月朝后院张望了一下。 那两人,干什么呢? 一开始还有嘀嘀咕咕的说话声,这会儿一点声音也没有。 “星星,咱们先吃西瓜吧。” 姐妹两赶了一天的路,又饿又渴的,也懒得管那两个人了,一人抱着一大块西瓜,啃得欢天喜地的。 闻星要去后院,闻月拉住了她:“别去。” 虽然不知道两人在干嘛,但总觉得二哥不喜欢她们去打扰。 后院,初蔚小声道 “我……我们去前面吧,别让月月和星星等久了。” 等闻月和闻星都啃完了两块西瓜,那两人才姗姗来迟从后院走出来。 闻星直愣愣地问道:“蔚姐姐,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闻月大概看出了点端倪,拍了拍她脑袋:“你蔚姐姐,那是热的。” 初蔚瞪了贺闻远一眼,贺闻远喉结滚动,压着声音道:“你老用这眼神看我,迟早会出事。” 初蔚:“……” 好委屈啊,什么眼神啊?她就正常的眼神,她冤枉! 贺闻远拿起一块大西瓜,塞给初蔚:“你吃一点,我给你做晚饭去。” 闻月站起来:“二哥,初蔚,你两吃瓜,我和星星去做晚饭。” 初蔚:“那怎么行呢?” 上门是客啊。 闻月已经麻利地进了厨房:“有啥不行的啊。” 贺闻远笑笑:“她们能在你这儿住两天吗?两丫头没来过省城,带她们过来玩玩。” 初蔚:“当然行啊?这还用问吗?住到开学再走。” 她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屋,觉得可孤独,有人来陪她,她巴不得呢。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头:“小住几天就得回了,奶奶一个人在家,也会想她们的。” 初蔚‘嗯’了一声。 贺闻远三下五除二啃了块瓜,就起身进去帮两丫头做晚饭了。 初蔚这个东道主,反而被勒令禁止进入厨房,只能在院子里吹风。 晚饭吃的凉拌黄瓜,肉末茄子,番茄炒鸡蛋,还有鲫鱼豆腐汤。 都是家常菜,闻月手艺很好,初蔚吃得大为满足。 吃完晚饭,初蔚带两丫头去了后院她卧室旁边的一间卧房:“你两就住这里,一会儿我给你们扑一下席子,天热,拿个毯子给你们就行了。” 屋里干净,有床有柜子有桌子和凳子,窗帘是水蓝色格纹的,床头还有个小台灯呢。 闻月和闻星喜欢极了这房间。 贺闻远拉着她去了外面:“以后我在海城的燕京商行旗下的百货公司做事了。” 初蔚有些不舍,但至少他现在离她近了,燕京百货大楼离这儿不到十公里,骑车过去半个小时就到了,想见就能见到。 “嗯,你快回去吧。” 第一天报道,表现一定要好。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等你过完生日,我就提礼上门拜见你爸爸,提亲去。” 第294章 用偷的 初蔚缩了缩脖子:“也不用……那么着急吧?” 她还要考大学呢,结婚这事,她不急。 贺闻远深沉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他急,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拐进门。 家里豆腐作坊生意可以,奶奶手上现在有些积蓄了,而且他在燕京百货,赵老板给的酬劳很可观,等他攒够了钱,他会自己出来做生意。 别家娶媳妇该有的排场,他都会给她,三金五金的,都给她买。 十八了,能娶进门了。 “这事我会跟你爸商量的,你不用担心。” 初蔚有些心虚,没说太多,明日事,明日愁吧。 闻远哥给她一个惊喜,她要给人家一个惊吓,显得好像不太厚道。 但没办法,她要念大学,谁叫这男人看上的人比他小呢? 怪他自己。 她把贺闻远送到了巷子口,等初蔚离开之后,贺闻远又去警告了胖掌柜几句,胖掌柜吓得魂不守舍,表示绝对不会再找那姑娘的麻烦了。 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 医馆,钟兵匆忙赶回去,杨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弄到手了吗?” 钟兵摇摇头,杨薇脸色一沉:“怎么又没弄到手?我不是说了吗?用钱买不下来,就采取非常手段,你怎么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 钟兵压着声音道:“今天本来打算抢的,她身边突然多了个男人,那男人看起来功夫高强,不是省油的灯,我没敢贸然行动。” 杨薇眼睑颤了颤:“是吗?” “是的。” 杨薇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背景,万一真的惹到什么大人物,那得不偿失。 “先按兵不动,不要明抢,看看能不能偷出来。” 钟兵眉头紧皱着:“我想想办法。” 把她迷晕了,然后偷走,也不是不可行。 杨薇的医疗空间是偏中医的,调理身体为主,真的要上手术台拿手术刀,她是不行的。 只有继续往上升级,她的医术才能更强。 她等不及了。 医疗空间升级需要与人为善,得到仁心值,空间才能持续不断地升级。 可杨薇向来眼高于顶,只对那些大人物展笑颜,可那些大人物并不如老百姓那般容易感动,通常会拿金钱打发她。 所以,这一年来,她收集到的仁心值,少得可怜。 之前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也假惺惺地去帮助过一些底层的百姓,可是不是真心的,对方总能从她的一言一行中感觉出来。 拿着手帕掩在口鼻处出入贫民窟,说是救人,不如说是去秀优越感的。 几天下来,一点仁心值都没收到。 气得杨薇破口大骂,表示再也不会帮着那些没良心的穷酸刁民。 现在,她不想走那些路了,她只想走捷径。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块玉佩,一定是有助于她的空间升级的。 只有拥有更高的医术,她才能更加受人尊重,才会有更厉害的人物将她奉为座上宾。 功名利禄到时候还不是唾手可得。 她真正想要的,不是医术,而是金钱,而是权利。 第295章 窃贼 初家,初蔚点了一盘蚊香,送到了闻月闻星的房间里,放在了窗户底下。 “怎么不开电风扇啊?这么热。” 闻月抿了抿唇,她们不知道怎么开,不敢乱碰,怕给初蔚碰坏了。 挂在墙上的台扇,初蔚拉了一下绳子,教她们:“呐,拉一下是一档,两下是二档,三下是三档,再拉就关掉了,开一档就行了,要是夜里冷了,就起来关掉,嗯?” 闻星看西洋景似的盯着墙上的电风扇:“好凉快哦,蔚姐姐。”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上床吧。” “大城市真好。” 初蔚坐在床边,笑着看她:“那你就考到大城市来念书,那样就可以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啦。” 闻月眼神黯了黯:“现在没有大学,我们念完高中,大概就留在通县,或许可以进公社的学校,或许可以到村里当个会计。” 到大城市,她们不敢奢想。 初蔚没说太多,只是摸了摸闻星的头,看着闻月:“好好念书就行,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三人又聊了一些事,初蔚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想到男人就在离她十公里外的地方,她就止不住低声笑出来,想想又觉得自己很傻。 其实,这辈子,她觉得很知足,没有嫁给错误的人,和闻远哥顺顺利利的,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又得到了一个空间,自己买了套房子,名下还有三间药铺。 可以说是真正的爱情事业双丰收。 初蔚的心噗通噗通跳着,今夜大概要无眠了。 医馆,杨薇给了钟兵一个手钏:“这个你戴着,以前一个高人给我的,能辟邪物。” 她犹记得上一次,那个玉佩在棍棒落到初蔚身上的时候,发出的光,救了初蔚。 不得不妨偷的时候,那玉佩会再次发光,会伤到钟兵。 钟兵戴着手钏,穿着黑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裤,开着车,在初蔚家附近,停了下来。 他偷偷观察过了,那贺闻远傍晚的时候离开了这里,这屋子里,目前只剩三个小丫头了。 他拿着手里的迷香,下车,闪了个身,黑夜中,他一步一步往四合院走去。 初蔚心头揣着小鹿,这会儿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有些怨念,该死的闻远哥哥竟然害得我失眠,下次见面,一定要找你算账。 夜色中,钟兵顺着模糊月色,走到了初蔚的房间后窗。 他手中拿着一支细细的迷香,顺着窗户缝伸了进去。 袅袅的烟升腾在黑暗的房间里,初蔚的意识渐渐涣散。 第296章 你的玉呢 钟兵又拿着迷香去了隔壁房间,万一发生动静吵醒了隔壁的两个丫头,那就坏了事了。 一切就绪,钟兵又折回到了初蔚的房间门口,拿出刀子,对着窗户缝,用力勾了一下,插销轻轻落下,他推开窗户,扶着窗棱,伸手利落地爬了进去。 屋里黑漆漆一片,他摸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伸手摸到她脖子里,一根红绳,顺着月光,将玉坠子拉出来。 接着捧着她的头,将玉坠子从她脖子上取了下来。 钟兵全程都很小心翼翼,还好,那丫头全程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迷香效果很好。 他取了那玉坠,放在手心里,杨医生说这玉坠会伤人,所以才让他戴着手钏的。 现在看来,手钏确实管用,那玉坠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立刻将玉坠收进了掌心,事不宜迟,立刻逃窜走了。 医馆,杨薇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不知道钟兵能不能顺利拿到玉坠。 万一不行,反而让初蔚引起戒备,以后就更加难拿了。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杨薇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钟兵推门进来。 杨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拿到了吗?” 钟兵沉声:“拿到了。” 杨薇松了一口气:“快,拿给我看看。” 钟兵将玉剑坠子递给杨薇,杨薇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这究竟是什么宝物? 能不能给她的空间升级助力? 她左右翻腾着那块玉佩,说真的,拿近了看,这块玉坠真的平平无奇,玉的成色也不好,像假玉一样。 这会儿也不发光,死气沉沉地躺在她手心里。 钟兵小心翼翼道:“杨医生,这玉有什么特别的吗?” 杨薇捧着那块玉,对着灯光,语气凝重:“这玉,有大用场,没人发现你去窃玉吧?” “放心吧,没人看到,那个初蔚吸了我的迷香,睡个跟猪似的。” 杨薇摆摆手:“嗯,你先下去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是。” 门关上,杨薇对着灯光摆弄那块玉石,先是挂在自己脖子上,没有任何反应,接着又放进自己的医疗空间中,仍然如同一汪死水。 她有些心烦气躁,这破石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将玉石放在一旁,得空找个高人看看,开个光还是什么的。 或许,这顽石还认主呢。 真是冥顽不灵,不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吗? 早晨,闻月和闻星从床上爬起来,觉得头有些疼,闻月捂着脑袋走出房间,就看到初蔚在水井旁刷牙。 初蔚一看到她们,立刻招呼道:“早饭我都做好了,快洗漱一下来吃。” 没一会儿,三人坐在院子的凉棚下,围着小方桌开始吃早饭。 闻星指着初蔚:“蔚姐姐,你脖子里经常戴着的那个红绳儿,怎么不见了?” 初蔚眼神流转了一下,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笑呵呵道:“我放起来了。” 闻星觉得奇怪,一直见蔚姐姐戴着的啊,怎么好端端就放起来了呢,她摸了摸后脑勺:“哦。” 第297章 开光 三人吃完早饭,闻月抢着收拾碗筷,二哥再三叮嘱了,要多帮初蔚分担家务,初蔚还要去机关上班,她可得做好后勤工作。 “你快去单位吧。” “没事,我有自行车,骑车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快得很呢。” 初蔚带着闻月和闻星进了客厅,然后教闻月怎么调电视机:“这个按钮是调台的,这是调声音大小的,上面这个是天线,要是电视屏幕上有雪花,你就摆弄两下,另外这是粮票和肉票还有二十块钱,市场就在巷子口外面左拐,走三分钟就能看到了。” 闻星已经被新奇的电视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农村连电都没有,更别说电视机了,她眼中全是奇异的光芒。 闻月摇摇头:“我们来住,二哥给钱了的,我不要你的钱。” 初蔚三番五次想塞给她,都未果,只能先去单位上班了。 杨薇则揣着那块玉石跟钟兵一起去了古刹寺,手钏就是里面的大师给的。 杨薇替古刹寺的住持看过病,因缘结识了这位得道高僧。 住持了圆看着手里的玉石,表情有些凝重:“杨医生,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块玉石的?” “因缘际会得到的,说是宝物,有灵性的,师父您看看,我怎么没瞧出灵性来?” 了圆拿着玉石对着天空端详,这玉石,太普通了,像是一块假玉,色泽通透度都假的像是摊头上几块钱就能买到的假玉。 但是杨医生说是宝物,他也不好拂了别人的面子。 “这样吧,我替你开个光,取你一点血,有灵性的玉石都是认主人的。” 杨薇眼中闪过光:“那就有劳您了。” 开过光之后,杨薇充满期待地接过玉石,虔诚地问道:“师父,这玉石,什么时候能通显灵性?” 了圆模棱两可道:“这要看杨医生你和这玉石之间的缘分,什么时候到了。” 杨薇有些不悦:“不是开过光,这玉石就有灵性了吗?” 了圆摇摇头:“缘分不到,不能强求,杨医生,且回家等着吧。” 杨薇只能带着那玉石回去了,只希望着顽石早些开悟。 一路上,她都在盯着那块玉坠看,仍旧死气沉沉地躺在她手心里,跟开光前,没有任何区别。 杨薇有些心浮气躁,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可是高阶的医疗空间拥有者,难不成天资不比那农民强太多? 她呼了口气,肯定会开化的,一定会的,她只需要耐心等着便是。 宣传部,档案室里,初蔚伸了个懒腰,一天忙碌的工作,又结束了。 那林芳是个欺软怕硬的,被初蔚一顿操作猛如虎地上报给娟子姐之后,也不太敢在初蔚面前作妖。 初蔚忙是忙了点,但没人使绊子,她还是觉得挺神清气爽的。 她爽了,林芳可就不爽了。 林芳家其实没什么背景,所以,她不敢横,万一被革职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她能做的,她敢做的,也就是在盛怀玉面前撺掇撺掇,煽风点火,以期望盛怀玉帮她出头。 可那盛怀玉非但不帮她出头,平常见到初蔚,还跟她点头致意呢。 林芳便更加憋屈了,却又敢怒不敢言。 第298章 能屈能伸 四点半,外头还很炎热,初蔚出了档案室,正好看到盛怀玉从楼梯口下来。 林芳跟在初蔚身后,就看到盛怀玉主动和初蔚打招呼,还邀请初蔚周日的时候去她家吃饭。 林芳的眼神黯了黯,初蔚这马屁精,肯定背后偷偷讨好盛怀玉了。 哼,表面那么贞烈,背后还不是那德行 初蔚笑着看盛怀玉:“好啊,周日的时候,我会去的,谢谢你的邀请。” 盛怀玉笑笑:“嗯,到时候见。” 初蔚转身去车棚里取了自己的自行车。 盛怀玉也骑自行车,两人分别朝不同的地方骑去。 初蔚到家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吵闹声。 宋清歌挡在闻月和闻星面前,指着赵美凤:“这里是你的家吗?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吗?没听她们说是初蔚的朋友吗?” 赵美凤冷笑:“朋友?我家蔚蔚怎么可能有这么穷酸的朋友?这是哪里来的小偷,想趁蔚蔚不在家来偷鸡摸狗的吧?” 初蔚挑了一下眉。 我家蔚蔚? 呵,赵女士果然是比初蓝能屈能伸的。 宋清歌白了赵美凤一眼:“你家蔚蔚?阿姨,您可真有意思,您都把初蔚扫地出门了,我觉得,初蔚现在不是你家的了吧?” 赵美凤思前想后,决定,纡尊降贵地讨好初蔚。 因为盛家站长似乎很维护她,贺闻远也很维护她。 人就是要识时务,初蔚毕竟还是她的女儿,不会不念旧情的。 至于蓝蓝,她是想说服蓝蓝和李景松在一起。 不跟那丫头抢男人了,那丫头没道理再仇视她。 到时候这丫头还能帮衬家里,帮衬蓝蓝。 虽然没料到这丫头能攀上这些厉害的人物,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再不低头,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得为蓝蓝的将来早做打算啊。 赵美凤吊着眼睛看宋清歌:“她是我女儿,难道不是我家蔚蔚吗?” 初蔚骑着车,停在了门口,神色晦暗不明,闻星见状,赶紧喊了一声:“蔚姐姐。” 初蔚将车打好,跑进去,扫了她妈一眼:“她们确实是我朋友,而且,她们还是贺闻远的妹妹,亲妹妹,你说她们是小偷?” 赵美凤吓得脸色发白。 贺闻远的妹妹?这穿的都是什么啊?裤子都洗得发白了,布鞋的料子也都被磨的快要穿透了,虽然身上没打补丁,但看得出来,这衣服是新三年,旧三年穿下来的。 这两穷酸丫头,竟然是贺闻远的妹妹。 想想也是,贺闻远虽然在商行里能力卓绝,但是是乡下人,确实不富足。 是她自己看走眼了。 她立刻变了一张脸,和善地看向闻月和闻星:“对不住,是阿姨错怪你们了,阿姨也是关心则乱,害怕小偷到我家蔚蔚这里偷东西,你们不会怪阿姨吧?” 闻月闻星初来乍到,都有些怯怯的,点点头。 那是蔚姐姐的妈妈,可为什么蔚姐姐的妈妈看起来这么凶悍呢? 要不是这个姐姐赶来帮她们,她们就要被她赶出去了。 第299章 去盛家做客 初蔚冷冷看着眼前的人:“你有事吗?” 赵美凤赔着笑脸道:“蔚蔚啊,在狱中的几个月,妈妈一直在很深刻地反省自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初蔚眼神讳莫如深。 如果没有上辈子发生的一切,或许,她真的会相信她妈回心转意,意识到自己的偏心,从而想要补偿她了。 可上辈子的事真真切切发生了,她轻易不会相信眼前的女人,即便她们是打断筋骨连着血的关系。 初蔚不动声色道:“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我有客人在这儿,你回去吧。” 她要看看她妈又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再说,月月和星星在这儿,她也不想表现得太凶悍。 赵美凤一见初蔚的态度软下来了,顿时觉得有希望了,也没有纠缠,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离开了初蔚的住处。 赵美凤一走,宋清歌就不高兴了。 “初蔚,你那个妈这么多年来对你什么样,你还没数吗?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敢轻易原谅她,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初蔚笑着看她,拉着三人去了后院,伸手拍了拍宋清歌的头:“别这么义愤填膺的,也别什么情绪都在脸上,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暗算的,知道吗?” 她可没原谅她妈。 宋清歌父亲在机关单位是科级干部,爷爷也是退下来的老干部,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性子直,没心眼。 宋清歌愣了愣,初蔚到底在说什么啊? 怎么这丫头去了一趟乡下,她都有点看不懂她了。 “你跟我装什么高深啊?” 初蔚笑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被人欺负的,别担心我。” 宋清歌瞪了她一眼:“你被欺负得还少吗?” 闻月有些心疼:“那不是初蔚的妈妈吗?也会欺负初蔚吗?” 她妈张桂英虽然以前也有些重男轻女,对大哥最好,但有些时候,对她和闻星,也是挺好的。 不像初蔚的妈妈似的,太夸张了。 宋清歌双手环胸,哼了一声:“反正我一直怀疑初蔚是她捡回来的,要不是她爸跟街坊四邻都说她是亲生的,我还真是不信。” 初蔚有些无奈。 或许她跟她妈就是命里不对付吧。 她投错胎了吧。 闻月想,一定要让二哥好好对初蔚,初蔚出生在这种家庭,还能这么有爱,还能那么乐于助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初蔚安慰了宋清歌几句,又跟闻月闻星道:“放心大胆地住这里,以后要是再有人来赶你们,你们就凶回去,我替你们撑腰呢,再说,你二哥就在不远处的燕京百货,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两丫头直点头:“好。” 周日,初蔚让闻月闻星自己在家,她要去朋友家做客。 她骑着自行车,一路穿行在梧桐树的阴影里,半个小时后,大汗淋漓地出现在了盛家门口。 她呼了口气,这大热天的,暑气这么重,老爷子要是再让她干活,她保证直接撂挑子不干。 第300章 崴脚 她刚到门口,盛怀玉就热情地迎了出来,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初蔚,你来了,快进去吧。” 初蔚有些受宠若惊,跟盛怀玉一起往里走,跨门槛的时候,盛怀玉脚崴了一下,只听哎哟一声,身旁的人踉跄了一下。 初蔚忐忑,赶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盛怀玉额头上沁出汗来,脸色有些发白,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赶忙跑了出来,初蔚抬头一看,一个盛怀玉的妈,还有一个,竟然是林芳。 林芳竟然也被邀请过来了。 早知道她都不来了。 阮琴担心地搀扶住盛怀玉:“怀玉啊,你没事吧?” 盛怀玉勉强笑笑:“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林芳:“那怎么能没事呢?去医院看一下吧,万一伤了骨头,那可就不好了,怎么着也要正一下骨吧?” 阮琴说是:“去医院去医院。” 几个人赶紧带着盛怀玉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没事,给她开了点膏药让她这几天尽量少走路。 折腾了好一番,几人才又回到了盛家。 林芳瞥了初蔚一眼:“怎么怀玉和你一起走路,就崴了脚呢?” 盛怀玉拉了林芳一把:“你少说两句。” 初蔚觉得有口难言,盛怀玉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要她抱着走路吗?崴了脚也要怪她? 算了,这是在盛家,她少说两句。 “你这丫头什么意思?怀玉崴脚,难不成怪初丫头?是初丫头推她的?还是初丫头绊她的?” 后面传来盛老爷子的声音。 初蔚头一回觉得,老爷子真好。 情绪值+100,来自林芳。 盛怀玉拉了拉林芳:“我让你别说。” 心里又有些失落,爷爷明显偏帮初蔚,她很羡慕。 阮琴赶紧打圆场:“爸,不好意思啊,我们刚才去医院了,您饿了吧,我这就开饭。” 盛老爷子眼神在林芳身上打了个圈,林芳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初蔚赶紧过去,搀扶住盛老爷:“爷爷,您院子里还有要除的草吗?一会儿吃完饭,我活动一下筋骨,帮你除草。” 盛老爷子瞥了她一眼:“大晚上的,除什么草,小姑娘家家的,不早点回家。” 初蔚摸了摸鼻子,怎么又凶起来了嘛。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气氛有一些尴尬,林芳如坐针毡,盛怀玉也不好受,爷爷偶尔讲话,都是跟初蔚讲。 一直都是这样的,爷爷一视她为透明的,好像她不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好在爸爸妈妈和哥哥对她都很宠爱,也算是弥补了心中的一些不平衡。 吃完饭,初蔚准备出门,盛老爷子喊住她:“家里有电话吗?” “有的。” “到家了之后,来个电话,知道吗?” 初蔚点点头:“嗯,知道了。” “别在外面瞎晃悠了,直接回家,听到没有。” 初蔚笑了笑,老爷子其实是担心她呢,虽然语气很凶,她有些窝心,点点头:“好的。” 盛怀玉怅然若失地看着夜色中的背影,有一些羡慕。 初蔚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爷爷的关心。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讨好爷爷,爷爷却始终看不到。 第301章 李景松是你唯一希望 初家,和初蓝一般大的女孩子,要么开始找工作了,要么就开始相亲嫁人了。 只有她,天天懒在家里,工作工作她是没法找,毕竟档案上有污点,机关单位肯定是不会要她。 其他工作,她自己眼高手低还看不上。 亲事亲事她也是懒得搭理。 整天都在游手好闲。 赵美凤在家里天天都心急如焚的,主要是蓝蓝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这么大个姑娘,被街坊四邻发现跟男人躺一张床上,那些长舌妇再天花乱坠地一传,上门提亲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谁敢娶不清白的姑娘家啊。 她真是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初蓝倒是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反正所有的事,有妈妈帮她顶着,妈妈什么都能替她办到的。 赵美凤看着挖西瓜吃的初蓝,着急道:“蓝蓝啊,我跟你说,我打听得真真的,李景松手头上真的有不少钱,上个月国家准许私人开办工厂之后,他在近郊买了块地,开了个服装厂呢。” 以前初蓝对李景松的事,都是置若罔闻的。 这会儿听说李景松甚至都已经开工厂之后,总算,听进去了一点劝。 “你说他开工厂了?” 李景松? 怎么可能? 他哪里懂生意上的事? 等着亏本吧。 赵美凤点头:“开了,规模不算大,制造成衣的,我去看了,挺有模有样的,工人大概有五十个呢。” 初蓝有些不屑一顾:“我看,迟早要亏本。” 赵美凤翻了个白眼:“亏本不亏本的另说,单说他有这个魄力,行动力,国家政策刚下来,他这工厂就开起来了,你说,他是不是早看出来这个政策会出台?” 这眼力很可以啊。 初蓝还是有些看不上眼:“妈,你不是也说,贺闻远前途更好吗?” 赵美凤摇摇头,贺闻远那边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她现在只想让蓝蓝抓住李景松了。 “李景松如今好像能力也不错。” 初蓝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妈:“可我……就喜欢贺闻远。” 赵美凤苦口婆心道:“妈知道,可贺闻远,被你姐灌了迷魂汤,我看哪,他是不可能跟你好的了。” 初蓝脸色沉了下来,被她妈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那个她一直不愿意直视的那个事实,她就觉得伤心绝望。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美凤又不忍心,说了几句软话:“蓝蓝啊,妈妈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你,你要知道,如果你连李景松都抓不住的话,以后的路,可能就难走了。” 这话说得初蓝的心都提了起来。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自欺欺人,心底深处,其实她是知道的。 贺闻远对初蔚那叫一死心塌地,不管初蔚是不是伪善,是不是说谎成性,哪怕把证据摊在贺闻远眼前了,他也视而不见,只信初蔚。 就像她妈说的,吊在贺闻远身上,可能真的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她犹豫道:“可……可李景松跟我说,他也喜欢上初蔚了。” 第302章 盛怀玉被烫 这正是痛恨初蔚的地方,连她看不上眼的追求者,都转而拜倒在初蔚的石榴裙下了。 初蔚不是狐狸精,谁是狐狸精? 赵美凤小声道:“之前李景松可很喜欢你,我觉得,他说喜欢初蔚,一部分原因,是气你,气你把他推向你姐。” 初蓝将信将疑:“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她不知道李景松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初蔚。 可看初蔚把他虐成那样,他也死不悔改的模样,就仿佛深爱了很久似的。 她有点闹不明白了。 “就算他真的喜欢上你姐,那又怎么样?你姐不喜欢他,你姐明明白白喜欢着贺闻远,李景松不可能得到你姐,而他坏了你的名声,他就得娶你。” 初蓝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赵美凤循循善诱道:“蓝蓝啊,你一定得聪明一点,要知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一定要找一个好丈夫,下半生才安稳无忧,知道吗?” 初蓝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 赵美凤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蓝蓝愿意接受李景松就行,不惜一切代价,她也会撮合蓝蓝和李景松在一起的。 —— 盛怀玉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脚才好得差不多。 这天又是星期天,初蔚戴着一网兜水果和点心去盛家探望她。 一去,林芳也在,初蔚皱了眉,这林芳真是阴魂不散。 盛怀玉又出来迎接初蔚,初蔚这下不敢掉以轻心了,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扶住盛怀玉,笑呵呵道:“可别再崴了脚。” 盛怀玉调笑:“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又不是纸做的,哪那么容易崴了脚?” 两人进了院子,有说有笑的。 阮琴在厨房里忙碌着:“怀玉啊,你过来,把汤端进客厅里。” 初蔚放下水果,自告奋勇道:“我去吧,你脚还没好利索。” 说完,跑进厨房里,端着一大碗汤,小心翼翼地我那个客厅里走。 本来背对着她的盛怀玉突然一转身,初蔚躲避不及,一大碗汤就这么……一半洒到了地上,一半洒到了盛怀玉的手上。 盛怀玉闷哼一声,初蔚突然有些恍神,不明白盛怀玉为什么突然转身,又为什么那么不偏不倚地撞到她的汤碗。 一抬头,林芳站在客厅里,本来盛怀玉和林芳是面对面的,这会儿冲了出来,尖声喊着:“怀玉,你没事吧?” 初蔚皱了眉头,半蹲下来,也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阮琴赶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哎哟,这是又怎么了?” 盛怀玉松开手,被汤烫到的左手手腕通红一片,阮琴看了初蔚一眼。 初蔚面露愧色:“对不起,怀玉突然转身,我来不及躲避。” 林芳咬牙:“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怀玉故意往你滚烫的碗上撞?” 盛怀玉拉住林芳:“你干嘛呀,确实是我不小心,这事不怪初蔚。” 阮琴脸色沉了沉,扶起盛怀玉,拉着她到水井边,冲了冲凉水,又带她进客厅,擦了些烫伤的膏药。 第303章 初蔚和她犯冲 一边心疼道:“还好汤不算烫,不然你这皮都要烫掉了。” 盛怀玉抿抿嘴:“妈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客厅里的空气有些冷结,初蔚想插手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林芳直接挡在了她面前,一副保护盛怀玉的姿态。 盛老爷子从后院过来,皱着眉头看几人:“又怎么了?” 阮琴轻声道:“怀玉被汤烫了,没事爸,吃晚饭吧。” 林芳加了一句:“是初蔚端的碗。” 盛怀玉怯怯地拉了林芳一下,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 盛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扫了盛怀玉一眼,声音没有起伏:“不是向来稳重的人吗?怎么突然这么冒冒失失的了?” 阮琴面色有些不快:“爸,这……这不能怪怀玉吧,是初蔚这孩子没端好碗。” 盛怀玉更加委屈了。 盛老爷子转身,看向初蔚:“丫头,过来。” 初蔚走过去,老爷子拉起她的手,一碗汤这么泼下来,会泼盛怀玉手上,自然也会泼到初蔚手上。 初蔚的双手都通红一片,疼得她止不住地颤着手指。 刚才看阿姨关切地帮盛怀玉冲洗上药,她其实,有些羡慕。 她的妈妈,只会这样对初蓝,她从小到大,没有享受过这种母爱。 老爷子沉了脸:“你这丫头,被烫了怎么一声不吭的?” 初蔚小声道:“爷爷,我没事的。” 老爷子拉着她去了水井边,打了些井水,给她冲手。 “莫不是个傻丫头。” 初蔚心口有些堵,盛爷爷平日里总和她拌嘴,关键时刻,却对她这么关心,她有些感动,亲人当中,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多么渴望这样温馨的亲情。 盛老爷子给她用冷水冲完了手,又看向阮琴:“站着干什么?把刚才的药拿过来,给这孩子也抹一下啊。” 阮琴看了初蔚一眼,表情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将烫伤膏药拿了过来。 “是这孩子冒冒失失的,端着那么烫的碗,走路也不小心一点,怀玉那孩子细皮嫩肉的,这么一烫,手上爬是要落疤。” 盛老爷子按着初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挤了点膏药出来,抹在初蔚的手上,头也不抬,语气不太好:“不是一个人的错,要真的说有错,她两都不好,怀玉那丫头也冒失,这丫头也冒失,这事就这么算了。” 初蔚没吭声。 阮琴也不敢违抗自己的公公,低声道:“是,爸,我知道了。” 说完,又转身走到盛怀玉跟前,嘘寒问暖。 盛老爷子给初蔚抹好了药,口气却不好:“傻丫头,以后稳重点,听到了没有?” 初蔚点点头:“知道了爷爷。” 盛怀玉红了红眼眶,走到盛老爷子跟前,讷讷道:“爷爷,是我不好,是我突然转身,碰到了初蔚端着的碗。” 阮琴拉了她一把:“你这孩子,怎么还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呢?” 盛老爷子摆手:“行了,都是孩子之间的小事,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吃晚饭吧。” 阮琴多看了初蔚一眼,转身进了厨房,林芳自告奋勇道:“阿姨,我帮你端碗。” 阮琴叹了口气。 林芳小声道:“阿姨,您没发现吗?初蔚每次上门,怀玉都要遭殃呢,上次脚崴了,这次手被烫伤了。” 第304章 爷爷偏心外人 阮琴眼神闪了闪:“这都是意外。” 林芳轻呵一声:“谁知道是不是意外哦,阿姨,反正我看呐,你让初蔚以后少来吧,不然怀玉还不知道要受多少伤呢。” 阮琴端着碗,低声道:“好了,去吃饭吧。” 这顿饭又吃得很尴尬,初蔚如坐针毡,因为阿姨和盛怀玉都不说话,老爷子偶尔和她说两句话,盛怀玉就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好像爷爷冷落了她一般。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初蔚扶老爷子进了后院,盛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怎么闷不吭声的?” 初蔚回头看了一眼:“我怕我说太多话,阿姨不高兴。” 盛老爷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怎么傻里傻气的。” 初蔚不高兴地鼓了鼓腮帮子。 “这种小事,你也要放心里吗?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吧,下次还过来玩,我这菜地里长了不少小青虫,下次来帮我捉虫。” 初蔚腮帮子鼓鼓的,但心里其实暖暖的。 “知道了,下次我会来帮你捉虫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阮琴叫住了:“初蔚啊……” 初蔚抬头看她:“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阮琴捏了捏手,有些难以启齿,其实,她对这孩子还是挺有好感的,但照着林芳说的,初蔚每次来,她家怀玉都要受伤,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也更加说明初蔚和她家怀玉犯冲。 她不得不重视。 “是这样的,听说你在宣传部也挺忙的,阿姨觉得啊,以后周日啊,你应该在家里多休息休息,你说阿姨说得对吗?” 初蔚笑容有些僵住了。 阿姨这话说得好像是为她好,言外之意却是,你少上我们盛家来了。 阿姨是觉得今天她故意烫盛怀玉吗? 可人家话说得这么漂亮,她要是解释,就说明她小人之心。 初蔚笑笑:“谢谢阿姨关心,我知道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怀瑾哥和老爷子,但阿姨这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她要是还杵上门来,就太不识数了。 阮琴看着她的背影,转身进了盛怀玉的卧室。 她又给盛怀玉用湿布擦了擦手,然后又抹了一遍膏药,心疼道:“就希望别留下什么疤痕。” 盛怀玉乖巧道:“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还疼吗?” “一点点,火辣辣的。” 阮琴更加心疼了:“你爷爷也真的是,偏心一个外人。” 盛怀玉有些委屈:“爷爷一直不太喜欢我的。”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我让初蔚以后少来我们家了,她一来,你就多灾多难的。” 盛怀玉眼神微不可见地亮了一下:“妈妈让她别来了吗?” “我没明说,不过那孩子聪明,应该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盛怀玉眼神又黯了黯:“妈妈觉得她聪明吗?” 阮琴点头:“那孩子是聪明的,就是,可能和你有些犯冲,算了,还是让她别来,这样清净。” 盛怀玉勉强笑笑,如果她没受伤,恐怕妈妈也会挺喜欢初蔚吧。 初蔚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第305章 买金器 初蔚回到家里,有一些失落。 闻月端了西瓜过来,三人一起吃瓜,一起看电视,聊了几句,初蔚又将这些烦恼抛诸脑后了。 她也没有刻意想去讨好阿姨和盛怀玉,如果她们不喜欢她,那她也没什么损失。 到了八月份的时候,闻月说是明天就要回家去了。 初蔚愣了一下:“不多住几天吗?反正放暑假呢。” 闻月摇摇头:“豆腐摊子最近挺忙的,我和星星回去要帮奶奶忙的。” 初蔚留了几次,闻月和闻星都说还是要回家去,初蔚也就不留了。 一大早贺闻远就赶来了,正好是周天,初蔚和贺闻远一起去火车站送两个丫头,正好有他们的同乡小伙子也从海城回去,贺闻远把两个丫头托付他照顾。 从火车站回去,贺闻远带着初蔚百货商店走去。 八月十七了,去年这个时候,初蔚刚刚重生,然后带着期盼和忐忑,她踏上了下乡插队的征途,终于弥补了上辈子的遗憾,去到了贺闻远的身边,还和他确定了关系。 天还很热,初蔚一头雾水地被贺闻远带进了百货商店。 贺闻远买了两瓶酒,两条香烟,两罐茶叶还有白糖糕点。 初蔚问他吧,他也不说干什么。 买好了这些,他一手一网兜,又带着初蔚去了旧街道的一家金器店。 初蔚突然回过了神来,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该不会是要去我家里提亲吧?” 贺闻远盯着手中的金耳环,往她耳朵上比划了一下,初蔚急了,真的要提亲啊? 贺闻远满意:“嗯,这个好看,衬你。” 卖金器的阿姨一脸期待地看着贺闻远,又开始积极地推销金项链和戒指:“小伙子你是要提亲吧,结婚都金三样,耳环项链戒指,你是要一次性都买吗?” 贺闻远正要点头,初蔚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人拽了出去,外面的大榕树下,初蔚小声道:“你还真要提亲啊?” 贺闻远两包东西都提在左手里,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不是你过生日么,都满十九了,我说过,等你满十九,就娶你过门。” 初蔚:“……” “哥,不是,这个事吧,咱……咱可以不那么着急的。”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初蔚抿了抿唇:“不……不是,我是觉得我才十九,还小呢。” 贺闻远想,等了一年,好不容易等到你成年了,怎么还说自己小呢? “十九,也不小了,可以结婚了。” 初蔚拉了拉他的衣摆:“可我……” 贺闻远微眯了眼看她:“可你什么?” 金器店里的阿姨在后头招呼他们:“小伙子,你们商议好了吗?现在买便宜,过段时间,结婚的人多了,可是要涨价的。” 初蔚害怕贺闻远脑门一热真的买下来,立刻拉着他跑了。 这一路就直接跑回了初蔚的家里,推开小院子的门,现在是贺闻远掌握主动权,把人给拉进了客厅。 东西丢在一旁的桌上,初蔚被人给压在了反关上的门上。 第306章 再等等? “初蔚,你什么意思?” 他额头上还挂着汗,微眯着烟看她,初蔚有些心虚,有些口干舌燥,一路上都在想,要找什么说辞说服他呢? 初蔚伸手轻轻揪着他的衣服:“我就是觉得,十九岁还是小女孩呢,我们……我们先从处对象开始,过两年再结婚,你说呢?” “我想让你当我媳妇儿。”男人语气霸道又不容拒绝。 他想护着她,宠着她,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她娶进门了。 初蔚开始娇蛮撒泼起来:“你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还小呢,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贺闻远搂着她的腰,让她的身子贴得更紧:“初蔚,你不想嫁给我?” 初蔚摇摇头,委屈地看着他:“我就是玩心重,还不想受婚姻的束缚。” 贺闻远摸着她的脸:“结婚之后,我不会管你的,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初蔚,结婚之后,你还是自由的。” 初蔚抿了抿唇:“可我自己的人生规划是,二十二岁结婚。” 贺闻远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二十二?那就是说,他还要再等四年? 这不是要人命吗? “你看城里的女孩子,哪有十八岁就结婚的呀?” 即便没有考大学这个事,初蔚她也不想那么早就结婚啊,处对象可以,但结婚,她真的觉得,应该在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 二十二岁,是个很好的年纪。 贺闻远一腔热情被初蔚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脸色好那是不可能的。 初蔚轻轻摸他的脸:“也就几年工夫嘛,我们处对象,你住得也很近,我们想见面就可以见面,这样我们两人都自由,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好,我知道了,老子等你。” 初蔚小声道:“那你以后在外面里不能招蜂引蝶。” 贺闻远:“……” 老子什么时候招蜂引蝶过?身心全为她一个人准备着,从不正眼瞧别的女人,小丫头真是欠收拾。 “我……” 初蔚先发制人:“你得带我去你们百货商店走一圈,告诉那些女店员啊,女领导啊,女工人啊,你贺闻远,有对象了。” 贺闻远挑眉看她:“你愿意跟我去?” 他倒是巴不得昭告天下,他有对象了,有一个小妖精对象。 初蔚昂着下巴:“我愿意啊。” 贺闻远这长相身高,前途似锦的,多少人盯着他呢,初蔚是知道的。。 贺闻远颌首:“行,那就定在九月初,我带你去燕京百货的老板家中吃饭。” 初蔚摸了摸后脑勺:“啊?去……去领导家里吃饭啊?” 她又怂了。 贺闻远捏着她的下巴:“怎么?不敢了?” 初蔚挺着胸脯:“我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 贺闻远指腹摸了摸她娇嫩的嘴唇:“那就这么定了。” 初蔚眼波流转,含羞带怯的,看得贺闻远气短,小东西太他妈会勾人了,再留在这儿,魂都要被她勾没了。 “我回去了,我买的这些东西,等你爸过来,你交给他,就当见面礼。” 初蔚软声细语:“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贺闻远立刻道:“不了,我走了。” 再不走,可能就真的走不掉了。 说完,慌不择路地逃了。 初蔚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抿唇一笑。 —— 李家,李景松置了两处产业,他知道,进入八十年代,房子就要慢慢涨价了,虽然他去世得早,但可以推断一下,以后房子一定会越来越贵的。 所以,他手头上的钱,买了两处地段很好的院子,又在西郊买了个小厂,制作成衣。 第307章 她是买卖吗 改革开放之后,沿海城市受影响,经济发展非常快,经济得到改革之后,那些小青年们对于外在打扮穿衣,非常重视,所以,对口沿海城市一些大的批发中心,轻工产业和服饰贸易在这个年代,绝对会赚得盆满钵盈。 他还买了一辆桑塔纳的小汽车,如今是方海当他的司机。 方海有些担心道:“景松哥,那个初蔚前些时候来找我,问我板蓝根的事。” 方海其实不太喜欢初蔚的,对她很防备,也没说真话。 李景松眼神深沉:“嗯,我知道。” 这件事,大概终将是包不住火的。 或许,初蔚早就知道他重生的事实了,只不过他在抵死不认,自欺欺人而已。 车子从工厂返回他的宅子,门口,他看到了不速之客,他脸色有些阴沉。 下车,赵美凤和初蓝一起迎了上来,初蓝依然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李景松相比贺闻远,总是缺了点男子气概,她不喜欢这种斯文长相的男人,没有血性。 赵美凤倒是赔着笑脸走上去:“景松啊。” 李景松脸上没有笑意:“阿姨什么事?” 赵美凤指了指大门:“天怪热的,咱们进去说话?” 李景松忙了一天,也确实觉得疲累,便让方海开了门,几人进了客厅。 李景松又问:“阿姨有什么事吗?” 赵美凤坐在主坐上,笑呵呵地开口:“景松啊,我家蓝蓝,现在已经满十八岁了,你和我家蓝蓝的亲事,打算什么时候提上议程啊?” 李景松的表情有些裂痕。 “什么亲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初蓝?” 初蓝握了握拳头,李景松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名声都尽毁了,难不成他还想不负责任? 赵美凤不跟初蓝似的什么情绪都在脸上,她苦口婆心道:“景松啊,我们蓝蓝是姑娘家,都已经和你躺一张床上了,而且还被街坊四邻看到了,除了你,肯定是没旁人敢娶她了,你不能不负责任啊。” 李景松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青筋毕露。 他冷笑一声:“这不是阿姨你作茧自缚吗?你想毁的是初蔚的名声,你想让初蔚名声被毁之后,贺闻远就能娶初蓝了,如今这些事,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初蓝按捺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赵美凤赶紧抓住了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别发火。 现在她们不占据主动权,不能让李景松不高兴,这个事,还是要循序渐进。 她又转头看李景松,脸上笑容不变:“阿姨也没说怪你啊,可阿姨坦白和你说,你要想娶初蔚,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李景松脸上的裂痕更大了,有些绷不住,他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你和蓝蓝,也算门当户对,只要你娶了我们蓝蓝,你得到的一切够你少奋斗好多年了。” 初蓝咬了咬牙,她妈怎么拿她的婚事当一桩买卖在谈,而且还是强买强卖,李景松那一脸的不情愿刺痛着她的眼睛。 她还被嫌弃了? 李景松竟然还敢嫌弃她? 第308章 盛怀瑾调回来了 李景松放下手中茶杯,轻笑一声,笑容有些不屑:“多谢阿姨关心了,我还是更喜欢靠自己奋斗,初蓝,我是不会娶的。” 初蓝终于按捺不住了:“李景松,你可真是够喜新厌旧的,以前还说喜欢我,还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现在看到我姐了,又移情别恋了,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真是虚伪。” 李景松手指抚了抚手边的杯盖,一脸‘随你怎么说,我自岿然不动’的表情。 赵美凤咬了咬牙,起身,看着李景松:“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如果你不娶我家蓝蓝,你这辈子,怕是要打光棍。” 李景松起身:“阿姨,我送你们出去。” 赵美凤和初蓝便被请了出去。 初蓝气得直跺脚:“妈,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自取其辱?” 赵美凤轻啧了一声:“蓝蓝,你情绪太外露了,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火上浇油,初蓝更加绷不住了,眼泪唰地一下流出来:“妈,你怎么现在总是数落我?你是不是觉得初蔚比我好了?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赵美凤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和善了些:“你这傻丫头,你要记得,妈妈永远是最爱你的人,妈妈说这些,都是在为你的将来着想,毕竟妈妈不能永远陪着你,你要学会做人做事,你懂不懂?” 初蓝横鼻子竖眼睛的,她不懂,她就觉得好像所有人都更喜欢初蔚,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初蔚有什么好的? 他们一个一个都被初蔚蒙蔽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初蔚的虚伪的。 赵美凤无奈地叹了口气,蓝蓝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有初蔚那丫头一半聪明就好了,她何至于操这么多的心啊? 两人离开,李景松终于绷不住怒火,将手边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方海吓一跳,赶紧蹲下去捡碎片,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李景松按了按太阳穴:“这母女两欺人太甚。” 方海捡起碎片放在一旁:“景松哥,你就和初蔚说,那天你去,不是为了配合赵美凤,而是担心赵美凤伤害她,不就行了吗?” 李景松摇摇头:“没用的,你不懂。” 初蔚是重生的,有上辈子先入为主的观念,初蔚怎么都不可能相信他的。 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方海是不懂,那个初蔚,除了长得漂亮些,他家景松哥哪里配不上她了? 李景松轻声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在宣传部的档案室里当一个小干部,没什么权利,就是干活的。” 李景松神色有些迷惘,小干部吗?他以为初蔚会准备参加高考的。 —— 初蔚忙了一天,从林芳那收了一百五的情绪值,心满意足地准备下班。 林芳一边收拾桌上的档案,一边带着些优越感道:“怀玉邀请我明天去盛家玩,听说盛站长提前调回来了。” 初蔚收拾好自己的公事包,把水杯盖好,又把桌上的文件都放整齐,将椅子推进桌肚里,都不带搭理她的。 林芳拎着公文包经过她的桌子:“怀玉没有邀请你吗?” 初蔚呵呵一笑:“我想见盛站长,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情绪值+50. 第309章 玉坠早被收好了 林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你简直是煞星一个,回回去盛家,人家盛怀玉都要倒霉,你可不知道,盛站长有多宝贝那个妹妹,知道你一去,怀玉就倒霉,人家还会让你去盛家吗?” 初蔚双手环胸:“盛家的事,你怎么那么起劲?怎么盛站长不见我怎么能让你这么高潮?你是盛家的什么人?我寻思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怎么盛家还有你这么一个咬起来这么凶的护院?” 林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出初蔚这是拐弯抹角骂她是狗呢。 气得差点跳起来:“你说谁是狗?” 初蔚抓紧自己的小书包:“你这样很凶狠,我有点怕啊,我可没说你是狗,你别对号入座。” 情绪值+100。 林芳咬牙切齿,初蔚却逃之夭夭了。 口舌之争,姐姐从来不会落败,你要是气不过,也可以拳脚切磋一下,姐姐也不遑多让。 林芳气得脸色铁青,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自我安慰,初蔚已经被盛家拒绝入内了,怀玉现在和她关系好,就连娟子姐都因此对她和善了几分。 她初蔚不得盛家太太的喜欢,自身又没有背景,以后肯定争不过她的。 她又何必跟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争一时长短。 八月底了,立秋之后,晚上已经没那么热了,初蔚洗完澡,穿着小碎花的睡衣,回到自己的房间,没事做,看了会儿书,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宣布恢复高考的事了,年底十二月份会举行恢复之后的第一次高考,学习方面,要更加抓紧了。 学习学到十点钟,初蔚这才放下手中的数学书,又一本正经地数了数空间里的情绪值,现在才一千多情绪值,离升五级还有些距离。 想升到十级,然后打通医疗空间,还有一段路要走。 一旁的储物间里,是她的几套房契以及十几套邮票,还有一块玉坠子。 糖糖:“你这捡来的宝,为什么要放空间里?” 初蔚狡黠一笑:“如果我没放这里,早就被人顺手牵羊偷走了好吗?” 从那个胖掌柜问几次要买她那个玉坠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惦记上她的东西了。 她就去海城著名的仿玉一条街,买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坠子,戴在身上,真正的玉坠子,则被她放到了空间里。 那天有迷香吹进来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偷偷打量一眼,看出来,是杨薇的那个手下钟兵。 既然杨薇这么惦记她这块玉,那就给她一块假的,省的她老惦记别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得了玉石的杨薇,果然就安分多了,她也过上了安稳日子。 挺好。 糖糖:“你就不怕那个什么杨神医发现之后歇斯底里?” “她歇斯底里?她一贼,偷人东西的贼,她好意思歇斯底里吗?要歇斯底里也只能偷偷在家歇斯底里,能糊弄她多久就糊弄多久吧,从她挖空心思想得到我这块玉石来看,这东西,恐怕还真的是个宝贝,以后可能真的得升值,还是放空间里比较保险。” 第310章 认主 杨家医馆,杨薇盯着那块玉坠,脸色铁青,七月份得到的这块玉坠,去给高僧开过光了,又等了一个多月,如今马上都九月份了,这玉坠还是一块破石头,别说发光了,连一点异象都没有。 杨薇快要等得失去耐心了。 “难不成,这破石头,真的认主?” 生气,想摔玉石,又舍不得,杨薇简直要被这么快破石头弄发疯。 钟兵百思不得其解:“杨医生,你真的看到这块玉石在初蔚身上发光的吗?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别的东西发光?” 杨薇有些心浮气躁:“当时我就在她跟前,那东西确确实实发光了,而且还救了初蔚一命,这东西,大约真的认主。” “那怎么办?” “想办法弄点初蔚的血来,再找了圆师父开个光,应该会易主。” 钟兵皱眉:“弄初蔚的血啊,我怕上次迷香之后,她有所警觉了,再想弄她的血,有些困难。” 杨薇轻啧一声:“弄点血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你不是说她一个人住吗?有什么困难的?你去想办法吧。” “好,我会想办法的。” 钟兵走了出去,杨薇拿着手中的玉坠,皱着眉,咬牙道:“你这小东西,竟然还这么认主,相比初蔚,难道我不更值得你跟吗?我可是名动四方的神医,认了我,你才更有用武之地啊。” 玉坠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薇强忍着怒火,将玉坠收进了自己特质的红木匣子中。 希望取到初蔚的血之后,这块破坠子能识时务点,为她所用。 隔天,初蔚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学习,没一会儿,就来了不速之客,她爸妈来了。 她妈最近倒是真的殷勤了许多。 初国华只当他妻子真的悔过自新想对女儿好了,还感到欣慰不已,他提着瓜果蔬菜进院子,乐呵道:“蔚蔚,今天爸爸给你做饭,再给你收拾收拾。” 初蔚把书放在一边,笑道:“谢谢爸爸。” 赵美凤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书,数学语文都有,这丫头,倒是上进,高中都结束了,竟然还在念书,一想到蓝蓝,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之后就是看电视,不然就是出去玩,看电影,逛百货商店,这就是差距啊。 回去之后,她可得和蓝蓝说说了。 赵美凤想伸手拿初蔚的书本,初蔚伸手,轻轻压住:“你怎么来了?” 赵美凤赔着笑脸道:“蔚蔚还在怪妈妈呢,妈妈想弥补以前的错,以后会经常过来跟你爸爸一起做饭给你吃的,如果你气消了,搬回去和我们一起住,也可以。” 初蔚皮笑肉不笑:“我在这里住得很开心,没有人烦我,也没人算计啊,更没人嫉妒我,挺好的,特清净。” 赵美凤顾影自怜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怪妈妈,妈妈因为你坐了四个月的牢,都没怪你,母女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恨,你说是不是?” 初蔚只在心里说,不是,母女之间,也有那么大的仇恨。 第311章 别带成见 “我再说一遍,坐牢,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和我没有关系。” 赵美凤妥协:“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是妈妈的错,好吗?妈妈愿意赎罪,你给妈妈一个机会好吗?” “所以,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赵美凤铺垫够了,这才开口道:“李景松他……如今好像挺听你的话,你也知道的,你妹妹已经和李景松绑一起了,除了李景松,怕是没人敢娶你妹妹了。” 初蔚有些自嘲地笑,不管什么时候,她妈为初蓝筹谋的那一颗心,是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变。 “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帮妈妈做做李景松的思想工作,劝他能娶你妹妹过门。” 初蔚笑了笑,竟然把心思动到她身上了。 不过,她还真是乐于帮这个忙,就让那两个人去互相伤害,省得他们出来祸害别人,这倒是公德一件。 “我要怎么帮?” 赵美凤顿时喜出望外:“我约他来你这儿,他一定会赴约的,到时候你就说两句,剩下的,我来说,嗯?” 初蔚挑眉:“好啊。” 上辈子谁叫你李景松冥顽不灵地对初蓝那么死心的,即便初蓝喜欢贺闻远,你还是助纣为虐,既然你的爱那么伟大,那这辈子继续和初蓝绑一起去吧,我来成全你们。 —— 盛家,看着热情和他打招呼的女孩子,盛怀瑾偏头看盛怀玉:“这是?” “这是我在宣传部的朋友,叫林芳,对我很好。” 盛怀瑾抬头朝后面看:“昨天我让你请初蔚来家里做客,这丫头怎么还没来?” 盛怀玉表情有些委屈:“哥哥你怎么一回来就关心别人啊?” “你爷爷难得和那丫头处得来,就让她多来陪陪你爷爷。” 盛怀玉嗫嚅道:“爷爷哪里和她处得来嘛,两人在一起经常拌嘴,爷爷年纪大了,我都怕初蔚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来呢。” 盛怀瑾轻啧一声:“爷爷不是真的生气,你这丫头都看不出来吗?所以你有没有让初蔚过来吃饭?” 盛怀玉有些心虚:“我……我忘记了。” 盛怀瑾皱了眉:“你这丫头,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盛怀玉委屈地扁嘴:“哥哥要因为外人教训我吗?” 盛怀瑾柔和了语气:“不是要教训你,行了,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吃饭。” 阮琴拉住了盛怀瑾:“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现在都快到饭点了,人家肯定在家里已经吃上了,别打电话了。” 说完,又把盛怀瑾拉进了厨房,小声道:“怀瑾啊,那个小初啊,你以后别动不动招到家里来,我觉得她不太吉利。” 盛怀瑾皱眉:“妈,你说什么呢?” “那孩子,来家里一次,怀玉就受伤一次,不是崴脚,就是被烫。” 盛怀瑾揉了揉眉心:“都什么年代了,妈你怎么还这么封建迷信呢?” “怎么就叫封建迷信了?我是亲眼看到的啊。” 盛怀瑾懒得和她啰嗦:“那丫头可能是有些冒失,但她是个好孩子,爷爷喜欢她,就让她多来玩玩,你别带着成见看她就行。” 第312章 笔记本 说完,走出了厨房,阮琴气得念了几句‘自己亲妹妹都不见你这么上心,这样不是让怀玉伤心吗?’ 盛怀瑾出了厨房,盛怀玉前后脚走了进去,委屈地看着她妈:“相比我这个亲妹妹,哥哥好像更喜欢初蔚。”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别瞎说,你哥哥对你多好啊,不管从哪里回来,都会给你带各种礼物,从小到大,都很疼爱你,没人能取代你在你哥哥心中的地位的。” 盛怀玉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吃过中饭,盛怀玉被盛怀瑾叫到了房间里,她哥果然又给她带了礼物。 “你工作了,所以给你买了笔记本还有钢笔还有一套纪念版的邮票。” 盛怀玉一眼看到了书桌上放着的另外一套笔记本钢笔邮票,几乎和她的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心紧了一下:“那个是……” “嗯,送给初蔚的。” 那丫头也参加工作了,是该认真对待工作,得让她每天写写工作小结什么的,他就怕那丫头混不吝的不好好工作,以后工作小结要定期交给他检阅才行。 盛怀玉小声道:“哥哥送给我的东西,和送给初蔚的是一样的,难道在哥哥心中,我和初蔚的地位是一样的吗?”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当然是不一样的,不过那丫头可怜,她家里人对她不好,怀玉你不是最善良了么,你对她也要有一些同情心,知道吗?” 盛怀玉知道了,原来初蔚不止能言善辩,她还在哥哥面前卖惨了,所以哥哥才会对她那么好。 但哥哥这么说了,她不想成为哥哥眼中不善良的女孩,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去单位之后,邀请她晚上来我们家吃饭?”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嗯,我们怀玉最善良了。” 盛怀玉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 又道:“哥哥,你要送给初蔚的礼物,我替你带给她吧。” 盛怀瑾便将笔记本钢笔都给了盛怀玉。 隔天去机关单位,盛怀玉把笔记本和钢笔都给了林芳,低声嘱咐道:“你就放在家里用,别带到单位,更别带到我家里去,听到了吗?” 林芳抚摸着精美的笔记本和一看就很昂贵的钢笔,一脸感恩戴德:“谢谢你,怀玉,你对我真好。” 盛怀玉笑了笑:“我嘱咐你的话,你记着了吗?” “记着了,放心吧,你送给我的礼物,我都舍不得用,我要放在家里供起来。” 盛怀玉勉强笑笑。 盛怀玉和林芳一起去了档案室,初蔚已经勤勤恳恳在收拾交还回来的资料了。 盛怀玉看着穿梭在资料架中间的初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生出一丝羡慕之情来。 遂摇摇头,她是堂堂盛家大小姐,爸妈和哥哥都宠爱她,爷爷只是因为上了年纪有些糊涂而已,初蔚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 她柔声喊初蔚,初蔚赶忙将手中的资料放下,跑到门口:“怀玉,有事吗?” 盛怀玉脸上挂着笑:“初蔚,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哥哥回来了。” 第313章 也想宠她上天的 初蔚还没回话呢,林芳就扯着嗓子道:“她每次去你家你都受伤,你还邀请她去你家?怀玉啊,做人不能这么善良,知道吗?” 盛怀玉轻啧了一声:“林芳,你不要口不择言的好吗?那都是因为我不小心,和初蔚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初蔚意味深长地看着盛怀玉,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盛怀玉和林芳一唱一和的,林芳只是说出了盛怀玉心中的想法而已。 想起盛太太,她有些犹豫,人家一家之母明确表明不欢迎她去了,她要是再上赶着贴上去,确实显得没脸没皮的。 和盛怀瑾,私下当朋友就行了,没必要杵到人家跟前去,让人家家里人难做。 更何况怀瑾哥对她这么好,她就更不希望怀瑾哥因为她和家里人产生嫌隙了。 “不好意思啊怀玉,晚上我还有事情,就不去盛家了。” 盛怀玉刚松了一口气。 初蔚又道:“下次我约怀瑾哥到我家里来吃饭就行了。” 盛怀玉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情绪值+50,来自盛怀玉。 初蔚有些恍神,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盛怀玉的情绪值,那就说明,盛怀玉心中,对她是颇有微词的。 是不是说明,盛怀玉其实不喜欢她和她哥哥走得太近了。 不过想想,其实也正常,她对她哥哥有一定的占有欲吧,只是,这种占有欲有点夸张了,怀瑾哥毕竟是一个鲜活的人,他肯定得有自己的交友圈,难不成她要把她哥哥绑在身边,不让他交朋友? 盛怀玉微微一笑:“既然你没时间,那就算了,等你有空了再说吧,哥哥刚调回来,工作的事,挺繁忙的,也希望你能多体谅哥哥,可能他没时间到你家里做客,等他忙完这一段,好吗?” 初蔚似笑非笑:“再说吧。” 初蔚说晚上有事,她晚上确实有事,她妈把李景松约上了门,赵美凤去约李景松的时候,用的是初蔚的名义,李景松一听,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想去见她,又怕看到她之后自己露了重生的马脚,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拿捏和她的相处。 他没让方海开车送他去,而是自己坐了公交汽车,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下了车,慢慢走过去。 夏季在慢慢消逝,天气已经没那么炎热了,他想起很多事,和初蔚的相处,可他们之间的相处,实在是没有温馨的画面,全都是争吵,无休止的争吵。 那五年的画面,如今时常出现在他梦里,梦里都是初蔚绝望的眼神。 那些梦境,总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总是从噩梦中醒过来,长夜漫漫之后,就再无心睡眠了。 走到她家门口,正好看到初蔚从厨房里端着碗出来,他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看着夕阳中的她,微微握紧了双手。 上天真是弄人,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重生的话,该有多好,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初蔚,已经是他李景松的妻子了,他必然拼尽全力对她好,把她宠上天。 可,偏偏…… 第314章 我怎么对你了 他笑着和她打招呼:“初蔚……” 初蔚皮笑肉不笑:“你快进去坐吧,别让人等久了。” 李景松进了客厅一看,初蓝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仿佛别人欠她钱似的。 李景松一回头,初蔚端着碗筷,笑眯眯地看着他:“快坐啊,坐初蓝旁边去。” 李景松:“……”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有了对比,初蔚便更加确定了,她重生之后,好像从来没收到过来自李景松的情绪值。 呵,那样就能弥补她了? 上辈子造成的伤害,你也记得,记得就好,那样我虐起你来,才会更加精准伤害。 初蔚将碗筷放在桌上,笑着看两人:“坐啊,你和我妹妹都是快结亲的人了,别这么不好意思。” 初蓝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却又敢怒不敢言,用她妈的话说,如今要是不抱着李景松的大腿,可能她这辈子都没人要了。 虽然这话真的很刺耳,可她仔细想想,可能真的会这样,只能忍辱偷生了。 李景松的心像是缺了一块,看向初蔚:“你说什么?” 初蔚笑着可能他:“你和我妹妹在一张床上都被人看到了,李景松,你是应该厚道一点,娶了她,不然她可没人要了。” 两个都是她讨厌的人,虐起来就是可以肆无忌惮,说话毫无顾忌,确实挺爽。 李景松眼帘轻颤,看着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初蔚,我想娶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初蓝伸手握紧了桌角,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 初蔚双手环胸,冷冷打量着李景松:“一直都是我?李景松,你确定你想娶的人一直都是我?你想娶的,分明是初蓝,你自己好好回忆回忆,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 那眼神,带着分明,带着质问,带着上辈子的伤痛。 我,初蔚,被你害惨了,你光明正大把初蓝带回来,当着我的面,做了哪些事,以为我不记得了吗? 李景松只觉得无法呼吸:“我没有。” 他终究是不敢直视初蔚的眼睛,只冷着脸,更冷了声音道:“今天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事的吗?” 初蔚靠在门上,冷漠又绝情:“不然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她伤他,就犹如上辈子他伤她,毫不留情,总是朝他胸口最软的地方戳刀子,戳得毫无顾忌,越痛越好。 上辈子他带给她的伤痛,如今,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了。 他为自己痛的时候,也为她痛,他那么伤害了她五年,带着这样的伤痛,重新来过一遍,她恨透了他吧。 李景松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要从她云淡风轻的表情里看到上一世的她,上一世的她,和现在不太一样,没有现在这么通透,是啊,被他拘在那一方天地里,什么都不能做的她,就像身陷囹圄,她怎么能豁达呢? 他伸手抓在门框上,手背青筋毕露,他声音压抑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初蔚,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 初蔚靠在门边,笑着看他:“李景松,我怎么对你了?” 第315章 谁叫他眼瞎 夕阳从门边照下来,她的笑容,无辜又残忍。 李景松,我怎么对你了?我不过把你对我的伤害的百分之一还给你了而已。 才这么一点,你就受不了了吗? 那你可曾想过,上辈子,那漫长的岁月,我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赵美凤端着汤碗走进来,热情地招呼着:“景松啊,快坐吧,一起吃饭,吃晚饭了。” 初蔚扬眉一笑:“坐吧,我爸妈特地做饭招待你的,你该赏脸的。” 李景松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坐到了饭桌边,赵美凤热情地把初蓝安排在了李景松身边,初蔚则坐在了他对面。 对李景松来说,被喜欢的人亲手推给别人,这大约比凌迟之刑还要痛苦。 初蔚似笑非笑地看着初蓝和她妈,之前她妈和初蓝还看不上李景松的呢,只想着利用李景松除掉她这个拦路虎,如今,倒是巴结起他来了。 说真的,撇去她和李景松上辈子的仇恨不说,她觉得她妈和初蓝所作所为更加无耻一些。 至于李景松? 那都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眼瞎爱上初蓝的? 李景松这一顿饭,吃的是味同嚼蜡,赵美凤不停给他夹菜,他隐忍不发,也没说话。 初蓝则是一副赶鸭子上架心不甘情不愿的姿态,好像跟了李景松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 只有初蔚,心无旁骛,心情不错。 因为李景松不搭理初蓝,初蔚又收到了三百情绪值。 她就纳闷了,怎么她是一个出气包吗?不管是不是她初蔚造的孽,初蓝都拿她当出气筒。 一顿饭总算是结束了,李景松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赵美凤故作关切道:“景松啊,你看,大家都盼着你和我们家蓝蓝做亲呢,你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蓝蓝年龄也到了,古人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说,你们之间也是有缘分,你看,什么时候把这个亲事给做了吧?” 李景松抬头,初蔚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目光让他无所遁形。 他扶着桌面,站了起来,语气淡漠:“多谢叔叔阿姨的招待,今天我来,完全因为阿姨说是初蔚邀请我来的,我只是给初蔚面子,至于亲事,抱歉,我是不会娶初蓝的。”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初蔚低头笑了笑,又怪到她头上,是她的错吗? 赵美凤有些急了:“蔚蔚,你说两句,你快说两句啊。” 好话歹话,她都说够了,李景松油盐不进,再说也是徒劳,只有初蔚这丫头的话,李景松还能听进去两分。 初蔚正要张口,李景松沉声道:“初蔚,你闭嘴!” 初蔚张了张唇,竟然敢让她闭嘴,而她也真的就被李景松给唬住了,没有开口。 李景松有些心虚,只担心初蔚又恨上他,轻声道:“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妹妹,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就不要劝我娶别人,谢谢。” 说完,离开了客厅。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这对初蓝来说,是奇耻大辱,李景松明明白白说了,他来,是给初蔚面子,但不娶她初蓝,也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初蔚。 她真的完全没脸见人了,初蔚什么都要抢,她喜欢的,她不喜欢的,一个都不肯留给她。 第316章 相亲? 客厅里一片尴尬,赵美凤眼见得初蓝的脸色阴沉,似乎要爆发的样子,赶紧把她拉到了外面。 初国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初蔚走出客厅,一脸无辜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我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初蓝差点跳起来,赵美凤按住了她:“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初蔚耸耸肩,转身走了进去。 一路上,初蓝一脸悲痛欲绝:“妈,你就是让我过来给初蔚看笑话的吗?” 赵美凤安抚她:“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啊,怎么能这么容易受伤呢?你放心,有妈妈在,一定会给你的婚姻大事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初蓝扁嘴:“初蔚欺负我,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 反问一句,初蓝委屈得眼眶发红,是啊,不然呢?骂又骂不过,打也不是对手,跟男人告状,男人们个个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没有一个相信她的。 除了忍,除了蛰伏,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 李景松几乎是捂着心口离开初家的,一双眼腥红一片,心口抽搐着,一想到她那双无辜的眼睛,他就又气又无奈。 他真的拿初蔚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现在……好聪明,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信他。 他不知道上辈子他死了之后,她是不是就立刻跟贺闻远在一起了。 重生一世,她便跃过他这道坎儿,直接去找贺闻远了,他嫉妒那个男人,嫉妒得快要疯了。 回到家中时,他之前的朋友许辉来家里做客,见李景松失魂落魄的模样,调侃道:“听说你在近郊置业了,真没想到你离开大风商行之后竟还不错,本来以为你生存都会困难的。” 李景松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许辉笑笑:“我们燕京百货的赵老板那些光棍小子搞联谊,那些小子太兴奋,吵得很,我出来躲清静。” “联谊……”赵老板倒是关心那些小子的婚姻大事,隔一段时间会搞一些联谊,来的女孩子基本都是机关单位或者医院工作者以及学校的教师这些比较体面的职业。 “嗯,我们百货新来的那个贺闻远,那家伙,那可是热门人选,以前联谊,来舞会的女同志寥寥无几,今年听闻有贺闻远参加,赵老板家属那边的报名人选几乎要踏破她的门槛了。” 李景松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你说贺闻远?他也参加?” “那可不?他要不参加,能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同志来参加吗?” 燕京百货,贺闻远焦头烂额地看着赵老板:“老板,我不去参加那个什么舞会。” 赵老板轻啧一声:“你这小子,名字都报上去了。” 贺闻远额头青筋直跳:“老板,我有对象了,而且打算这几天带给你看的。” 赵老板捧着茶杯:“只是让你去一下,你不用做任何事,你不知道,那些女同志得知你会去,报名有多踊跃,你就当,给你的同事们谋点福利的,你不是带了三个小子过来吗?那三个小子不都单着么,你就当给那些小子个机会的,嗯?” 贺闻远只觉得头疼:“老板,我不去。” 第317章 跳舞 赵老板做出生气的模样来:“都跟你说了,你就去走个过场,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跟女同志跳舞,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太太一个面子吧,是她积极张罗的,她也是看咱们大百货里打光棍的小子太多了,才给张罗来了这么多女同志,你要是不去,我太太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明白吗?” 贺闻远骑虎难下:“我对象……” 我对象要是知道了,那我就完了啊。 主要是他不想让蔚蔚误会。 “你放心,这个事,我给你保密,你不说,我不说,你对象上哪里去知道,我保证,你什么都不做,当个地标杵那里,杵一晚上,就够了。” 贺闻远骑虎难下。 隔天傍晚,初蔚下班之后,看到机关大院门口停了一辆小汽车,站在车边的男人,她不认识。 男人看到她之后,迎了上来,热情道:“你是初蔚吧?” 初蔚拽了拽公文包的包带,点点头:“你是?” “我是燕京大百货的,我叫许辉,和贺闻远在一起工作。” 初蔚跟他握了握手:“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贺闻远让我接你去燕京百货。” 初蔚眼中闪过疑惑:“他怎么自己没来接我呢?” 许辉笑笑:“他有事走不开,你要是不信任我,那你就自己坐车子过去。” 初蔚打量着许辉,笑笑:“我自己过去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车子很快就抵达燕京百货,燕京百货后面有个大院,有大礼堂,还有员工宿舍,很大的一片,到了大礼堂门口,许辉看了眼前面的女同志。 李景松那小子,眼光是高的,看上的姑娘这么漂亮,而且还要和贺闻远竞争,这事情,很棘手啊,他要是不帮点忙,大约真的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大礼堂前已经是静悄悄一片了,但里面隐约有音乐声传出来,门口还有一些穿正装的年轻男人匆匆忙忙的赶来。 初蔚疑惑地看着许辉:“怎么他在这里面吗?” 许辉点点头:“嗯,在里面,你进去找他吧,我停一下车。” 初蔚下车,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也不敢大剌剌单刀直入,她走得小心翼翼,颇有些探头探脑。 大礼堂里面的桌椅都被归顺到了一遍,里面穿梭着的都是穿正装的男人,以及穿着精致洋装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了的女孩子。 初蔚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场合? 怎么看起来像是大型的相亲大会? 紧接着,便有音乐声传来,那些年轻男人开始邀请含羞带怯的女同志跳舞。 初蔚握紧了拳头,还真的是相亲大会。 贺闻远也在里面? 他竟然在相亲? 穿过人群,她看到贺闻远一个人站在舞台下面,最角落的地方,最不起眼的地方。 贺闻远站在那里,有点无所适从,他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希望时间能快一点过去。 看到李宝剑他们都找到了谈得来的女同志,也都笨拙地开始跳舞,他倒是觉得,也算是没白来。 第318章 被踩了一脚 一抬眼,一个身穿粉红色,戴着同款粉色发箍的女同志站在他前面。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初蔚双手环胸,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 很好,很好,贺闻远,你背着我出来相亲,很好。 贺闻远正要离开,眼前粉洋装柔声道:“贺经理,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贺闻远不近人情道:“抱歉,我不会跳舞。” 女生有些着急:“没……没关系的,我们就随便跳跳吧。” 贺闻远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请你找别的同志。” 女生有些委屈:“贺经理来参加舞会,又不跳舞,是……看不上我们的意思吗?” 贺闻远没什么表情:“抱歉。” 女生一脸无辜:“如果你拒绝了我的话,我单位的同事就要看我笑话了,你看,她们刚才就在打赌,说我肯定没办法让你陪我跳舞,贺经理,可不可以拜托你,陪我跳一支舞,就一支。” 贺闻远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抱歉,那边有很多我的同事,你去找他们吧。” 女生尴尬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贺经理,你就给人家一个面子嘛,既然来了,当然是要陪人家跳一支的嘛,毕竟女孩子都主动邀请了。” 贺闻远脸色骤然一沉,一抬眼,看到初蔚一脸看好戏地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贺闻远第一反应是,完了,他真的不该来参加这该死的舞会的。 女生感激地看着初蔚:“谢谢你。” 初蔚上前一步:“不客气,贺闻远,既然来相亲,就不要拿乔,陪人家跳舞吧。” 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人搂住,顺势一转,被眼前的男人带进了舞池中。 女生一脸茫然,贺经理不是说不跳舞吗?为什么……还是因为她不够漂亮吧? 女生黯然退到了一旁。 舞池中央的初蔚咬牙切齿瞪着眼前的男人:“你放开我。” 贺闻远心虚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害怕我来破坏你的相亲大会?” 贺闻远气短:“只是盛情难却,赵老板让我来,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初蔚不看他:“你有你的理由,今天盛情难却,参加这种相亲大会,下次他介绍自家的闺女自家的侄女给你,你是不是也会给他面子赴约呢?” 贺闻远收紧了自己的手,小丫头一张脸憋得通红:“你放开我,放开我。” 贺闻远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只是来走过场,我不会和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女人接触的。” 话音刚落,一脚踩在了初蔚的脚上。 穿着方口小皮鞋的初蔚被大男人这么一脚踩下来,疼得立刻红了眼眶,眼泪花都飚出来了。 “你……” “蔚蔚,我……不太会跳舞,踩疼你了吗?” 初蔚颤着声音:“你觉得呢?” 将近一九零的大高个,一脚踩下来,她的脚趾头都要被他采骨裂了好吗? 贺闻远赶紧搂着她,带着她走到舞池边:“我先带你走。” 第319章 她也会吃醋 初蔚推开他:“不用你带,我自己走,你继续留下来吧。” 贺闻远揽着她走到赵老板身边,急切道:“老板,她是我对象,受伤了,我得带她去医务室看一下。” 赵老板一头雾水,看到初蔚,也是心虚的,赶紧摆手:“快……快去吧。” 小丫头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 怪不得那小子不敢参加相亲,原来是个凶丫头。 这可不行啊,他得跟那小子说道说道 礼堂里不少女同志翘首目送贺闻远揽着场内最漂亮的女孩子离开了礼堂。 原来要长成那样才能入贺经理的眼啊,贺经理眼光全场最高啊。 外面,初蔚挣脱开贺闻远的手:“你是不是故意踩我的?” 贺闻远无奈地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初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质问你,你就故意踩我,我觉得很合情合理。” 贺闻远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背到了背上:“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带你去看看。” 初蔚捶他的肩:“别给我假惺惺的,脚没坏,你放开我,我自己回家。” “不闹。” 初蔚扁扁嘴:“我有闹吗?” 贺闻远背着她,飞快地跑到了医务室,里面还有留守的护士,贺闻远让她给初蔚检查了一下。 小护士觉得这新来的经理小题大做,不就被踩了一脚吗,能有什么事? 但她还是很尽责地检查,很客气地告诉他,就是有些淤青,没什么大碍。 初蔚被他那兴师动众的举动弄得窘迫不已,就更加生气了。 拎着自己的小包包,气鼓鼓地一瘸一拐往外走,虽然没有大碍,但真的很疼,他那一脚,么留情,让她更加生气。 外面已经黑了,贺闻远追出去,又要背她。 初蔚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呢,又饿又疼又委屈:“你别碰我。” 贺闻远还是把她背到了背上,走出大院,小道上人很少,初蔚兜着嘴,不说话。 “赵老板让我去,又说那些女同志都是他的太太张罗来的,赵老板和太太对我都很好,赵老板再三保证,我只要来了,什么事都不用做……蔚蔚,真的是盛情难却,即便只是跳舞,我也不会和除了你以外的人跳。” 初蔚扁嘴,就是觉得生气,看到那么多女人眼光都倾慕地看着他,还看到女生主动邀请他跳舞,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小道安静,贺闻远的声音低沉,莫名的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初蔚轻哼:“不是你让人去请我的吗?” 现在想想,贺闻远偷偷参加这种舞会,怎么可能让人去请她? 只是,那个许辉,为什么来接她呢? 贺闻远轻咳,也不敢否认是自己去请她的。 走到初蔚的小院子,他伸手推开门,初蔚冷冷道:“好了,人也送回来了,赶紧回去吧,还能赶上邀请人家舞一曲呢,刚才那女孩子看起来挺漂亮,也挺楚楚可怜的。” 贺闻远轻轻撩了一下她的头发:“初蔚,不信我?不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第320章 差点掉马 男人又轻声道:“嗯?初蔚,我对你是什么心,你还不相信我吗?” 初蔚想扭头,可下巴被他捏着,男人的手劲多大,她根本拧不过他。 “我只看你做的事。” 就是觉得不爽,赵老板真可恶,明知道他有对象,还非拉他去参加什么相亲大会。 好了,这下又多了多少情敌,她可看得真真的,好多女生都盯着贺闻远看呢。 贺闻远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心里添堵了,是吗?” 初蔚垂了眼帘,不看他,也不回答他。 “以后我会更加注意,赵老板也不会让我出席这种场合了,不生气,嗯?” 他声音温柔缱绻,屋外的昏暗灯光熨帖得他侧脸更加挺立,像旧时光里的一幅画,除了英俊,初蔚再找不出更多的形容词来了。 “我就要生气,你管天管第还管我生不生气呢?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贺闻远听到她肚子骨碌碌的叫声,低声道:“没吃晚饭是吗?” 初蔚绯红着一张脸,委屈道:“一下班就去看你相亲了,哪有时间吃?” 贺闻远沉了沉气,行,是他理亏:“我做晚饭给你吃,厨房里有菜吗?” “有。” 贺闻远先跑到院子里,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又伸手解了两颗扣子,初蔚看得小鹿乱撞,这么帅的男人不自知,非跑到花丛中,可不就是遭人惦记吗? 真气人。 吃晚饭的时候,初蔚就觉得眼前人的眼神透着虎视眈眈,回过神来的她有些瑟瑟发抖,三下五除二吃好了晚饭,然后赶人走。 贺闻远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她家。 刚出去,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将身影缩进了一个房子后面。 那男人刚才似乎在盯着初蔚的院子。 贺闻远不动声色,并没有停下脚步,转了个弯,身影消失在钟兵眼前。 那男人之终于走了。 他又蛰伏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男人返回来,这才放心。 一直等到九点半钟,初蔚那边的灯都灭了,他这才猫着腰,缓缓往前走去,他双手插在兜里,手上一把很小的水果刀,环顾四周,巷子里已经没人了。 他轻车熟路地翻过院墙,进了院子,拿出手里的迷香,插进窗户缝里,这迷药效果很好,大概一两分钟,里面的人就不省人事了。 迷烟刚弥散开来,初蔚就闻到了,心里骂了句娘,玉坠子都被你们摸走了,怎么还来找我? 跟我杠上了是吧? 初蔚偷偷地拿出一旁的丝帕,捂在口鼻间,看到窗户外隐约有个人影。 又来干什么? 还是静观其变吧。 吱嘎一声,窗户被人推开,初蔚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手中的丝帕,准备随时把非法入室的歹徒打趴在地下。 还没完没了了,不收拾你一顿,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就在初蔚打算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时候,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 黑暗中,她好像听到了贺闻远的声音,顿时心有余悸,幸好刚才没有跳起来把杨薇的手下痛打一顿,不然,贺闻远还不吓死。 第321章 月光笼着他 贺闻远抓起男人猛地一个过肩摔,男人疼得龇牙咧嘴,他又一脚踏在男人的胸口,咬牙道:“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钟兵惊慌失措,那男人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杀了个回马枪? 他刚才就暴露了吗? “我……我就是想来偷点东西,饶命啊,饶命啊。” 初蔚做足了一副被人迷晕的姿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贺闻远开了灯,随便找了根布条,反绑住男人的双手:“一会儿跟我去派出所。” 说完,抓着人,把他暂时绑在大树旁。 又折回房间,坐在床边,担心地拍了拍初蔚的脸:“醒醒……醒醒……” 一点反应没有,贺闻远去院子里的井水旁弄了点凉水洒在初蔚脸上,初蔚这才惺忪着睁开了睡眼,疑惑地看着贺闻远:“嗯?你……怎么还在这?” 贺闻远心有余悸:“刚才有小偷闯进来,你这丫头,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初蔚吓了一跳,慢慢坐起来,直往男人怀里钻:“啊?小偷?怎么……怎么可能?我们这一片治安很好的啊,从来没听说谁家丢过什么。”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不怕,已经被我在抓住了,我要送他去派出所,你……跟我一起吧。” 放她一个人在这儿,他实在放心不下。 初蔚点点头:“嗯,好。” 初蔚穿好衣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我们出去吧。” 钟兵不停地求饶:“我就是想发点小财,再说,我什么也没偷到,您就……饶了我吧。” 贺闻远神色阴沉:“到派出所去说吧。” 说完,拽着钟兵去了附近的派出所,上次扭送赵美凤和李景松去派出所的时候,派出所的所长已经被嘱咐过了,这年轻人后面有人。 派出所的人不敢怠慢。 加上钟兵入室行窃,被抓了个正着,公安表示,一定严惩不贷,让贺闻远放心。 贺闻远点头:“那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这才领着初蔚离开了派出所。 已经九月份了,初秋的晚风有些凉,贺闻远脱下身上的中山装批在她身上。 “今晚我不能走了。” 这也太让他放心不下了,迷香一熏,她就不省人事了,说是入室行窃,万一…… 不敢细想,细想就是一阵后怕。 初蔚乖巧地点点头:“那你就留下来吧。” “明天,我给你把门窗都重新换一下。” 两人很快回到初蔚的住处,房间里还有若隐若现的迷香味道,贺闻远开了窗户,通风透气。 “你睡觉吧。” 初蔚脱下身上的中山装,盯着他:“我给你打个地铺吧。” 说完,去隔壁房间拿了席子和被子,铺在了地上,就在她的床边,贺闻远颌首:“嗯,就这么睡吧。” 初蔚躺下去,扯过薄被盖在身上:“我好了。” 贺闻远穿着衬衫长裤,就这么躺在地铺上,初蔚一侧头,就能看到他昕长的身形,大长腿微微屈起,就这么靠在她的床边。 月光笼了他半边身子,仔细看,甚至能看清他的侧脸,就特别英挺,还散发着男人特有的荷尔蒙。 她玩心顿起,摸了摸靠在床边的膝盖。 第322章 加固门窗 贺闻远的大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小手:“初蔚,今晚不想睡觉了,是吗?” 她缩了缩:“想。” “那就不要动手动脚。”他把玩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上了瘾似的,舍不得松开。 初蔚抿了抿唇:“嗯,知道了。” 初蔚倒是心无旁骛,很快就睡着了,贺闻远就煎熬了,大半夜就这么睁着眼看着一旁床上躺着的小丫头。 直到凌晨,才睡了个囫囵觉。 一大早,他就去了附近的五金市场,买了一些加固门窗的铁板和木材,又买了些坚固的门栓,敲敲打打,帮初蔚做好安全保障。 院墙上他也加了很多尖利的玻璃和木桩,至少第一关的安全措施要做好。 他做工的时候,初蔚就在厨房里做早饭,偶尔看一眼墙头上的男人,就觉得很幸福。 忙了一早上,总算把门窗都加固好了,他又嘱咐初蔚:“晚上睡觉前,一定要记得门栓插好,知道吗?” “嗯,知道了。” “这个星期天,你跟我去见赵老板,到时候我来接你。” 初蔚哼唧哼唧的:“就是那个让你去相亲的赵老板?” 贺闻远摸她的头;“到时候要懂事,别给老板脸色看,知道吗?” 初蔚撇嘴:“那是你的领导,我有笨到那个份上吗?” 贺闻远把初蔚送去单位,又弯路去了派出所,公安说是要对从钟兵身上收到了刀具,加重了案件的严重性,所以打算对他进行半年或以上的拘留。 贺闻远对派出所的做法挺满意,又给出了建议晚上的时候可以对周边的住户进行巡逻,保证安全。 派出所的民警接受了他的建议,并承诺一定会保住居民的安全。 贺闻远这才放心离开。 —— 杨薇等了一晚上没等到钟兵,一直到早上,发觉有些不对劲,没一会儿就接到了通知,说是钟兵被逮了,这会儿在派出所。 杨薇匆忙赶去,就看到了钟兵已经被投进了狱中。 她怒火中烧,在派出所里大拍桌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连我的人都敢拘 派出所的刘队一脸严肃地看她:“钟兵携匕首非法入室,被人当场抓获,他被拘留六个月,是他应有的惩罚,不管你是什么人,他都得坐牢。” 杨薇咬牙切齿:“你们给我等着。” 她探视了钟兵,钟兵告诉她是上次那个男人折回来把他给抓了。 杨薇给钟兵一顿数落:“你就不能看清楚再下手吗?” “我是看那男人走了好久才行动的,真是么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医生,现在可怎么办啊?” “所以,你没得手,是吗?” 杨薇压着声音道。 钟兵摇摇头,杨薇咬了咬牙:“行了,先待着吧,我会捞你出去的。” 钟兵是她最得力的手下,很多事情都只有钟兵知道,缺了钟兵无异于缺了她的左膀右臂,绝对不行的,她得去找找关系。 她直接找上的是派出所的副所长,那位副所长的母亲受过杨薇恩惠,被她治过病,便答应会去了解一下这个事情。 第323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副所长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听所长说是海城最大的富贾贺老爷子是那个贺闻远的靠山,自然没敢答应帮杨薇的忙。 他便给杨薇打了电话:“杨医生啊。” 杨薇接到电话,自然是喜不自胜。 副所长斟酌道:“是这样的,那个钟兵啊,我和所里的人说过了,减掉他一个月的刑期,你放心吧,在狱中,我会嘱托不让他受苦的,五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杨薇毕竟是他老母的救命恩人,面子还是要给的,减刑一个月,算是给杨薇一个交代吧。 杨薇傻了眼,就减刑一个月? 这不痛不痒的,有什么意义? “可,李副所长,不能减更多了吗?” 李副所长严词道:“杨薇啊,你那个钟兵,确实是犯了法,你这个想法可不对啊,身为他的领导,你要做的,是好好教育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触碰法律线,明白吗?” 杨薇有些傻眼,那边李副所长又交代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杨薇有些懵,那个男人这么大能耐吗?竟然让李副所长都不敢直接放人? 杨薇气得拍桌子,这回没弄到初蔚的血,还把钟兵给搭进去了。 刚才李副所长也隐晦地提醒了她,那男人似乎背后真的有人,而且这案子板上钉钉,让她不要再翻案了,不然对她肯定是不利的。 杨薇细一斟酌,李副所长的话是有道理的,这种节骨眼上,她除了息事宁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是没能弄到初蔚的血,她这玉坠还是一块顽石,让她不免心浮气躁,究竟要怎么弄,才能让这顽石改认她这个主人? 她又不可能拿着这玉坠去找初蔚,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杨薇真是要被这破石头,被初蔚搞疯了。 至于初蔚,她大概知道那个偷她玉坠的钟兵为什么又折回来,大概是那假玉坠一直没发光,杨薇急不可耐了,所以想从她身上找点门道? 说是钟兵带着短匕首上门的,难不成要取她的血做什么法? 初蔚止不住笑出声来,想想杨薇捧着那破石头焦灼难安,毫无章法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 且让她再折腾一段时间吧。 看来这假石头还能糊弄她很长一段时间呢。 星期天,盛家,77年下半年了,政策基本开放了许多,盛怀瑾对于在机关单位坐办公室捧茶杯喝茶看报的工作,其实并不十分感兴趣。 但他父亲身居高位,希望他这个儿子能继承衣钵,他便也只能先进革委会。 忙碌了一个多星期,总算是消停了会儿。 上午十点,他在自己卧室整理一些资料,听到外面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他以为是初蔚,整理书籍的手顿了一下,轻轻掀开白色的窗帘往外看去,不是初蔚,是和初蔚以及他家怀玉一个单位的,好像姓林。 盛怀瑾便又垂下眼来,那个小丫头好像有段时间没有过来玩了,倒是有一点想念了。 爷爷都想她了,她也不知道主动过来陪老人家拌拌嘴。 第324章 抓个正着 阮琴不太喜欢初蔚,她也不太喜欢这个林芳,一看就是小户人家的,不太登得上台面,喜欢大惊小怪,也喜欢奉承人,那种姿态,甚至倒还不如初蔚来得大方。 只是怀玉这孩子总喜欢把她招到家里来。 阮琴摇摇头。 林芳殷勤道:“阿姨,我帮您做饭吧,怀玉呢?” “怀玉去书局拿书了,一会儿回来。” 林芳把书包放在外面院子的小桌上,撸袖子就帮阮琴干活,阮琴勉强笑笑。 盛怀瑾收拾好自己的书籍和资料,出了房间,走到小桌旁时,不小心碰到了林芳的书包,哗啦啦里面的东西都洒了出来。 林芳正在剥蒜,赶紧冲了出来:“我自己来收拾,我自己来。” 盛怀瑾伸手拿起地上的笔记本,里面还有一套邮票也洒了出来,钢笔也落在一旁。 是他买的,送给怀玉和初蔚一人一套的,不会有错。 “哪里来的?”他声音冷漠严峻。 林芳只能如实回答:“是……是怀玉送给我的。” 盛怀瑾的脸色铁青:“你说怀玉送给你的?” 林芳虽然不知道这位盛站长在气什么,但明显,盛站长好像忍着很大的火,她瑟瑟发抖道:“是……是……” 她突然不敢回答了,盛怀玉嘱咐过她,不要把这笔记本和钢笔带到她家里来的,虽然没说为什么,可她违约在先。 她很担心会不会让盛怀玉承受什么。 盛怀玉从书局买了几本书,回家的时候,看到哥哥坐着,林芳站在他跟前,气氛有些怪异。 她笑着走过去:“哥哥,我买了两本民国时期的小说,你应该很喜欢的。” 盛怀玉将笔记本拍在了桌上。 盛怀玉脸色骤变,看向林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吩咐了不要带这本子到家里来,她还偏偏带。 林芳是因为得了盛怀玉赠送的精美笔记本和钢笔,恨不得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向别人炫耀。 今天来盛家,她一时忘记拿出来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就这么巧盛站长会看到她的笔记本。 “这是我要送给初蔚的笔记本和钢笔。” 盛怀玉有些忐忑,不敢说话。 “说话,是不是我要送给初蔚的?” 盛怀玉点了点头:“是……是的。” “你自告奋勇说要帮我带给初蔚,所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怀玉并不是个说谎成瘾的人,这会儿她真是想不出对策来了,看到哥哥失望的眼神,她只觉得愧疚极了。 林芳赶紧道:“盛站长,是……是这样的,怀玉让我把这个带给初蔚,是我……是我一时之间,觉得本子太好看,就想占为己有,是我不好。” 盛怀瑾微眯了眼,神色冷冽:“你叫……” “我叫林芳。” “好了,以后你不用上我们家来了。” 林芳情急:“盛站长……我……我真的很对不起。” “走吧。” 林芳看向盛怀玉,盛怀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惹她哥哥生气。 逼不得已,林芳只能先出去。 盛怀瑾脸色依旧非常难看,他要是被这两个小丫头都糊弄住了,还怎么和那些老狐狸勾心斗角? 第325章 哥哥果然偏心 只是,教训自己妹妹,自然不能有外人在场,而且还是那么个趋炎附势的人。 “所以,为什么不把笔记本带给初蔚?” 盛怀玉捏着衣角:“哥,是……是林芳她……” 盛怀瑾拍了一下桌子:“你以为这种谎话能骗得住我吗?” 盛怀玉委屈地看着他:“哥哥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教训我吗?” 盛怀瑾眼中闪过寒光,盛怀玉眼眶顿时红了,哥哥从来没对她这么严厉过。 “不相干的人?我和你说过,初蔚虽然不是我的妹妹,但我也拿她当妹妹看的,即便初蔚真的是不相干的人,但你看看你做的事,是你自告奋勇要带给初蔚的,你转头却把我的东西送给了别人,盛怀玉,你让我很失望。” 盛怀玉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委屈地抽噎着。 阮琴见状,赶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拉住了盛怀玉:“怎么哭了?怀瑾啊,你说你妹妹了?” 盛怀瑾脸色难看:“你问问她做了什么事。” 盛怀玉抽噎着:“哥哥,对不起,我错了,哥哥以前只会给我带礼物,可现在,我得到的和初蔚得到的,是一样的,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 阮琴看着桌上的笔记本,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声道:“怀瑾,这我就要说你了,自己亲妹妹,和外人,还是要有个区别对待的,你怎么能给那初蔚买和怀玉一样的东西,你这样,不会让怀玉心里不平衡吗?” 盛怀瑾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这是原则问题,是人品问题,她这是撒谎,如果连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你都要偏袒她的话,会惯坏她的。” 阮琴不以为意:“你这孩子,就喜欢小题大做,什么原则不原则的,她还小,今年才十九,她就是看哥哥对别的女生和她一样好,有点不平衡罢了,这哪里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要我说,这是你的问题,对自己的亲妹妹和外人,你肯定是要区别对待的啊。” 盛怀瑾轻啧一声:“妈,我教育她的时候,你不要插手,你这样惯她,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阮琴搂着盛怀玉:“我看,是我太惯着你了,以至于你敢这么对你妈说话,怀玉,跟妈进厨房,妈妈给你炖了鸡汤,快来尝尝味道。” 盛怀玉不敢留在这里看她哥铁青的脸色,赶忙跟着她妈进了厨房。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看了一眼桌上的笔记本。 盛怀玉转头看外面,她哥拿着笔记本和钢笔出了院子,大概,去找初蔚了吧。 她情绪有些低落,没想到,最后初蔚还是得到了和她一样的礼物,而且,她还被她哥哥教训了一顿。 这么看来,哥哥对初蔚,比对她都好。 —— 一大早,贺闻远就来接初蔚了,初蔚穿着白色的长裙,西瓜红的外衫,脚上是乳白色的方口小皮鞋,十足小仙女的模样。 贺闻远看得有些眼直,这么去燕京大百货里晃一圈,不知道要遭多少人惦记。 第326章 穿裙子的小仙女 “穿裙子不冷吗?”某人迂回战术。 初蔚抬着下巴:“这才九月份,冷什么冷?” 贺闻远又道:“昨晚下了雨,穿白色容易脏,要不,换一件?” 初蔚狡黠地看着他:“怎么?觉得我穿得太好看了?” 贺闻远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怎么会?” 初蔚趴在他肩膀上:“你那天穿着那么英挺的中山装去大礼堂,那我今天也要穿我最好看的裙子去你们大燕京。” 贺闻远想,小女人的报复心可真是强啊。 怪不得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没办法,她坚持要穿,他也不能霸道到去干涉她的穿着。 初蔚把她的自行车推了出来,贺闻远载着她,行驶在秋季的清爽微风中,初蔚轻轻勾着他的腰,笑着看眼前的男人。 贺闻远骑着车一路载着她去了燕京百货。 大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百货上下的工作人员,不时有人朝初蔚投以一瞥,这小女同志长得实在太漂亮,穿得又好看,止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贺闻远小气吧啦恨不得脱下外套罩初蔚套上。 初蔚得意洋洋:“你现在知道我那天晚上是什么感受了吧,怎么样?好受不好受?” 贺闻远:“我知道错了。”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随便谁出面,他再也不会参加什么劳什子舞会了。 赵老板家在大百货后面有个院子,赵老板虽有钱,但行事却低调,贺闻远把车子打好,跟初蔚并肩走进去。 赵老板的家属江洪翠一看到两人,立刻迎了过来,热情道:“哎呀,闻远来了,这位就是闻远的对象,叫初蔚,是吗?” 那天老赵回来之后,说了她一通,说是贺经理的对象都追到大礼堂去了,还把贺经理给强行押走了。 原来贺经理还是个惧内的。 她本来对这个小丫头是没什么好感的,男人还一点自由都不能有了?管太宽的女同志可不是聪明的女同志啊。 可今天一看,小丫头娇滴滴,漂亮得简直不像话,穿个白裙子,笑眯眯的,江洪翠就没办法对这种小姑娘摆脸色。 行吧,贺闻远是她对象,她小心眼点,也没什么。 “快进去吧,老赵在里面呢。” 初蔚问了声好,就跟贺闻远一起进了赵家的客厅。 赵老板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毕竟同为男人,因为他非要贺闻远去参加那劳什子舞会,导致那小子可能被对象为难,他确实觉得不好面对那小子的对象。 贺闻远手里的网兜内提着水果,还有一个大西瓜,赵老板乐呵呵地迎过来:“来就来,带什么水果。” 初蔚笑呵呵道:“怎么能吃领导家的白食呢?这是应该的。” 赵老板稍微松了口气。 小丫头是个明事理的,没给他难看。 贺闻远这小子好福气啊,对象漂亮不说,还会给他面子,怪不得这小子为了这丫头那么洁身自好。 赵老板亲自给两人泡了茶:“庐山云雾,这茶香得很,你们品品。” 初蔚礼貌地接过茶杯:“谢谢赵老板。” 赵老板看这丫头比他家姑娘还要小,止不住道:“那天那个闻远去舞会的事,真的,全怪我,丫头,你没放在心里吧?” 第327章 招呼都没打 初蔚捧着茶杯,笑得乖巧:“怎么会放在心上呢,闻远哥是您的下属,自然要服从上级的命令了,而且这是单位里的集体活动,闻远哥参加是应该的。” 贺闻远:“……” 小丫头这小嘴还真是会说,对他可不是这个态度,他可真被折磨得够惨。 赵老板开怀大笑:“你这丫头还真是识大体,这小子高攀你了,真的是高攀你了。” 贺闻远赶忙附和:“是,确实是我高攀她了。” 这点他不否认。 初蔚抿唇一笑:“领导您真会玩笑。” 屋内气氛很好。 饭桌上,赵老板两口子简直要把初蔚夸出花来了,初蔚还真是被那两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求助地看向贺闻远,贺闻远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 夸你也不好意思,听着就是了。 一顿饭吃完,初蔚脸蛋儿红彤彤的,她帮江洪翠去水井边洗碗了。 贺闻远也想去帮忙,被赵老板拉住:“行了,让你对象洗两个碗而已,不是什么重活,别心疼了。” 说完递了根烟给贺闻远,贺闻远的眼神时不时地瞥到院子里。 赵老板拿起火柴,划了一根,要给他点,贺闻远受宠若惊:“我自己来。” 赵老板轻啧一声:“客气什么。” 贺闻远将烟头凑过去,吸了两口,烟雾呓出薄唇。 赵老板小声道:“我给你把过关了,这小丫头不错。” 贺闻远低头笑:“嗯,我知道她好。” “你小子上哪里认识这么娇滴滴的丫头的?” 贺闻远摸了摸后脑勺:“她下乡插队,正好在我家生产大队。” 其实他早在一年多前看到初蔚的时候,那颗心就沦陷了,好在他们两个有缘分,初蔚去他家乡插队,而且没和李景松做亲,不然,恐怕真没他什么事了。 “第一眼看到着丫头,说真的,我挺担心,你小子糙汉一个,这丫头看起来就是城里娇娇女,还长成那样,怕是中意她的人不少,又怕她太娇气,现在看来,她很好,她对你这糙汉好像宝贝得很嘛。” 贺闻远一脸与有荣焉,十分暗爽。 江洪翠也没要初蔚给她洗碗,这孩子十指纤纤,哪里舍得让她干活? 做完家务活,初蔚又进了客厅,随便拉了点家常,贺闻远这才带着她准备离开赵老板家。 两人并肩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上回礼堂里邀请贺闻远跳舞的女生。 女生今儿穿的是衬衫长裤,一眼看到了高大挺拔的贺闻远,正要高兴,却又看到了贺闻远身边的初蔚。 是那天和贺经理一起跳舞的女生,他们怎么会一起来赵老板家? 女生是瑞金医院骨科的护士,叫姚莹,赵老板家属江洪翠是瑞金医院骨科的护士长,那天就是江洪翠招呼姚莹去参加的相亲。 她对贺闻远是一见钟情,所以今天特地带了礼过来,想让护士长跟赵老板给她保媒。 初蔚压根就没注意到眼前的女生,贺闻远就更加没放在眼里了,两人就这么经过她身边,走出了院子,招呼也没打一声。 第328章 狭路相逢 姚莹看着两人的背影,内心有些忐忑,难道……难道…… 她不敢停留,赶紧进了客厅,江洪翠还跟她男人在谈论初蔚呢,一转头,看到姚莹,江洪翠赶紧又起身迎接。 姚莹将一堆礼放在桌上,笑容拘谨:“刚才和贺经理一起出去的是……” 江洪翠自然知道姚莹对贺闻远是什么意思,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她家男人就大剌剌道:“那是贺经理的对象。” 姚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住了:“对……对象吗?他们是那天舞会的时候认识的吗?” 所以是她晚了一步吗? 江洪翠当时为了多介绍一些姑娘来参加相亲,所以就说来的都是单身男士,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圆谎:“大约是的吧,两人一拍即合,投缘得很呢。” 姚莹有些落寞,她以为自己动作够快的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只是,那两人也刚认识,应该也没什么感情吧,加上她和护士长的交情。 她小声道:“您什么时候能邀请贺经理来您这边吃饭,叫上我可以吗?” 赵老板挑了挑眉,多看了一眼这姑娘。 江洪翠也只能打马虎眼:“姚莹啊,贺经理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你看你还有没有其他满意的人选,我让我们家老赵给你介绍。” 姚莹倒是坚持:“我想争取一下贺经理。” 江洪翠真是为她捏一把汗,勉强笑笑:“这个,我问问贺经理的意思,不过说实在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姚莹,赵老板摇摇头:“你就不能跟她说实话吗?” “怎么说啊?她以为贺闻远和初蔚才刚认识三五天呢,三五天能有多深的感情,下次跟她说贺闻远不愿意过来跟她一起吃饭,她应该心里就有数了。” 赵老板捧着茶杯:“那小子对初蔚那孩子,死心塌地的很呢,这个姚莹,肯定没希望。”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 盛怀瑾在车里坐了小半天,都没等到初蔚,就在他准备调转车头离开的时候,看到一个那人骑着脚踏车缓缓靠近。 初蔚要偏头,就看到了盛怀瑾的小汽车,她从自行车后座上一跃而下,笑眯眯跑过去。 贺闻远赶紧停了车,这是遇上熟人了? 初蔚趴在车边:“怀瑾哥,你怎么来了?” 贺闻远这是第一次见到盛怀瑾,听初蔚提过几次,上次过年的时候盛怀瑾还给了红包,现在一见,顿时生出一些危机感来。 走出小轿车的男人,只比他矮了一些,约莫有一八五,穿着白衬衫,脸上没什么笑容,但看起来是教养良好,养尊处优出来的。 “上哪里野去了?” 他说出口的话,也显示他和初蔚很熟稔。 初蔚摸摸头:“去他领导家玩了。” 盛怀瑾顺着初蔚的手指看了贺闻远一眼:“他是谁?” “他是……我对象。” 盛怀瑾微眯了眼,眼神里有着打量和审视。 这种审视在贺闻远眼中,是一种挑衅,让他危机感顿时升级了。 第329章 我只是熟人? 盛怀瑾轻啧一声:“你才多大,就有对象了?” 贺闻远脸色微沉,管得很宽? 初蔚有些小得意:“我十九了,早成年了,可以处对象的年纪了。” 盛怀瑾看向贺闻远的眼神有些不善,自然是这贺闻远拐带了年少无知的小丫头片子。 贺闻远先发制人,要和盛怀瑾握手:“你好,你是初蔚的……” 盛怀瑾倒是给面子,伸出手来:“初蔚,你说说看,我是你什么人?” 初蔚有些苦恼:“熟人吧。” 除了这个称呼,她有点不好定义她和盛怀瑾之间的关系。 盛怀瑾弹她脑门:“熟人?” 贺闻远护犊子将人护进了怀里,初蔚委屈地看他:“那就……哥哥,行吗?” 她是担心这么说万一传进盛怀玉耳朵里,盛怀玉大约会不高兴。 盛怀瑾把笔记本和钢笔丢进她手里:“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里面还有一套纪念版的邮票,拿着吧。” 贺闻远眼中闪过促狭,特地开着车过来送礼物的。 初蔚如获至宝地接过笔记本和钢笔:“好看,我喜欢,怀瑾哥,谢谢你这么惦记着我。” 贺闻远心里五味杂陈,却又不能过于小肚鸡肠。 盛怀瑾揉了揉她的脑袋,贺闻远将人收紧,人对象在这儿呢,你就揉脑袋,是你能揉的吗? 盛怀瑾看出了贺闻远的防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得找个时间和小丫头说说,别识人不明被人给骗了。 十九岁,她分得清好赖吗? 初蔚目送盛怀瑾离开,贺闻远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初蔚还在那欣赏笔记本和钢笔呢,盛怀瑾品位好,送的东西称她的意,送的一套邮票也很漂亮。 一抬头,贺闻远的眼神有些……怎么说,羡慕嫉妒恨? 初蔚把笔记本放在一旁,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你?” “他叫……盛怀瑾?” 初蔚点头。 盛家,贺闻远倒是有所耳闻,这个盛怀瑾的父亲在机关单位,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养尊处优,果然是高门大户。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初蔚:“……” 这要怎么跟你说呢?卖粮食的时候让盛怀瑾帮我个忙认识的? 那贺闻远肯定要问,什么粮食?哪里来的粮食? “就小时候和他家做过一段时间邻居,那时候就认识了。” 贺闻远握紧了拳头。 青梅竹马啊,这可是青梅竹马。 这盛怀瑾对初蔚的好,显然超出了普通男女关系,过年给红包,平时带礼物,这让他觉得危机感十足。 初蔚见他神色不定,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贺闻远自然不能说自己吃醋,吃的还是捕风捉影的醋,只能强颜欢笑:“没什么,他送的东西不错。” 初蔚当宝贝似的:“嗯,他的品味还是值得肯定的。” 贺闻远:“……” 盛家,盛怀瑾回去之后,被阮琴叫进了房间,阮琴左思右想,觉得有些担心。 她就开门见山地问盛怀瑾:“你莫不是,喜欢上了初蔚?” 盛怀瑾仿佛被她问懵了,愣了一会儿才道:“妈,你想哪里去了?在我眼里,她和怀玉是一样的,我拿她当妹妹看的。” 第330章 工资上交 阮琴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脸色又有些难看:“她怎么能和怀玉一样呢?你也分个亲疏吧,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没什么关系,投眼缘也没必要对她过分好吧?” 盛怀瑾皱了眉头:“您担心什么呢?在我心中,她总不可能跃过我自己的亲妹妹的。” 阮琴撇撇嘴:“我没担心什么,你不喜欢她,那是最好的,我可跟你说,这孩子,长相过于漂亮了,可以说是祸水之姿了,你爸爸可不喜欢这种妖气长相的。” 盛怀瑾愈发有些烦躁。 他知道,因为听说姑姑就是那种长相,后来结局不太好。 “妈,你实在不该对那孩子存有偏见,那孩子挺好的。” “我并不是不喜欢那孩子,是那孩子每次来咱们家,怀玉就会受伤。” “所以是怀玉不喜欢她是吗?” 阮琴轻啧一声:“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是吧?怎么?又要为了那丫头教训自己的妹妹吗?我可跟你说啊,送本子这事,也算是给你提个醒,凡事有个度,妈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你对初蔚的好,一定不能让你妹妹心里有想法,她是你的亲妹妹,而且还在外面受了好几年的苦,她心思比较敏感,总觉得爷爷不接受她,要是你再不对她好一点,这孩子怕是要多想,知道吗?” 盛怀瑾本来还想再教训盛怀玉一顿的,这种做法实在是触动了他的怒气。 但听他妈这么一说,想法便消退了。 “知道了,不说她了。” 他没去找盛怀玉,盛怀玉倒是主动来他负荆请罪了。 晚饭后,盛怀玉进了他的卧室,期期艾艾道:“哥哥,我知道我做错了。”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看着她:“哪里错了你说说看。” 盛怀玉手指捏着衣襟,小心翼翼道:“是因为我太小心眼了,我不该干涉哥哥的交友情况,我不该对哥哥的朋友释放我的恶意,我不该因为这种小事而斤斤计较。” 盛怀瑾微微颌首,冰冷的表情有所缓和:“你能明白这些道理就好。” “我为自己的做法感到羞愧,我辜负了哥哥对我的信任,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该相信,哥哥对我,永远都是最好的。” 盛怀瑾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你是我的妹妹,我肯定会对你好,任何人都不会越过你去的。” 盛怀玉笑着点点头:“嗯。” —— 七八点了,初家的客厅里还亮着灯,院里一棵橘子树上挂满了黄色的小橘子,贺闻远摘了一大碗橘子,剥给初蔚吃。 又从贴身口袋里摸了一百块钱出来:“这给你。” 初蔚拿起一瓣橘子,喂给他吃:“嗯?好端端的给我钱干什么?” 她绝对没有瞧不上他这一百块的意思,贺闻远在燕京,赵老板对他是很不错的,一个月固定工资差不多有一百块。 贺闻远张嘴咬住她手指里的橘子,摊开她的掌心,把钱塞给了她:“这是我的工资。” 虽然初蔚还没成为他媳妇儿,但他心里已经拿她当媳妇儿看了。 第331章 萌生创业念头 钱交给媳妇儿管,这是他表忠心的一种方法,他在暗自跟盛怀瑾一较高低。 初蔚偏头看他:“嗯?你发的工资,给我干什么?你拿着呀,你不得花钱吗?” “以后每个月都交给你,我也不怎么要花钱。” 竞争对手太强大,他不得不破釜沉舟。 初蔚反应过里,贺闻远这是把工资交公呢,只有丈夫才会给妻子交工资呢。 她脸颊有些红:“我……我不要。” 都还没结婚呢,而且,她可不想她家男人捉襟见肘,手上一点钱都没有。 她这不要一出口,贺闻远的心就往下沉了两分。 又不肯嫁给他,又不肯要他的钱。 贺闻远:“为什么不要?” 初蔚也没想太多:“因为我们还没结婚啊。” 就算结婚了,其实她也不想要,男人还是要有钱傍身的,她对贺闻远绝对信任,男人真的要想变坏,和有钱没钱是没有关系的。 而且,贺闻远以后是要离开百货自己创业的。 他以后可是大老板,身上总要有一些可支配的钱的。 贺闻远眯眼看她:“初蔚,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嫁给我?” 盛怀瑾的出现,让他如临大敌,让他不得不患得患失。 初蔚的笑容一寸一寸凝结:“贺闻远,你什么意思?” 她几乎很少连名带姓喊他,这么一句贺闻远,让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好像又说错话了。 “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初蔚柔声道:“我不收你的钱,是不希望一个大男人不能金钱自由,而且,你有自己的事业,也会有自己的应酬,身上怎么能没有钱呢?” 贺闻远自觉自己太小心眼了,一个盛怀瑾,让他乱了分寸,他确实错了。 哄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才终于不生气了。 离开初蔚的住处,外面起了雾,贺闻远眉头有些凝重,倒不是因为初蔚不收他的钱,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给初蔚的,实在是有限。 在燕京百货,虽然赵老板很照顾他,但毕竟也是死工资,这是第一次,他想干点自己的事业。 或许可以去盘算盘算具体要做什么营生。 盛家,盛怀玉从盛怀瑾的房间出来后,绕过院子去了她妈的房间。 阮琴在叠衣服,看到盛怀玉,笑道:“是不是去你哥房间了?他没说你吧?” 盛怀玉走过去帮阮琴叠衣服:“妈,抽个时间,让初蔚过来吃饭吧。” 阮琴脸色有些难看:“好好的又让她来吃饭干什么?” “毕竟,哥哥挺喜欢她的,我没关系的,而且那些都是迷信的说法,没可能她每次来我都受伤的,再说就算是真的,我自己当心点就行了。” 阮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你哥哥让她来吃饭的吗?” “没有不是的妈妈,真的不是哥哥的意思,是我自己,想和初蔚把关系处好。” “你这傻丫头,这事你不用管,你也没必要和她处好关系,你哥对她也不可能越过你去,你别想太多,邀请她来吃饭就算了,你爸爸过两天就回来了,你爸对那种长相的孩子,更加不喜欢,还是不请回来惹你爸生气了。” 第332章 恢复高考 盛怀玉低垂着脑袋。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你是我们盛家的孩子,你得有底气,没有必要去巴结一些根本不值得你巴结的人,知道吗?” “可……爷爷也喜欢她,万一爷爷要请她来玩呢?” 阮琴的表情塌了一块,是啊,自己儿子还能训两句,要是老爷子也开口让初蔚来,她还真没拒绝的立场。 “那孩子挺会收买人心的,连老爷子都搞定了。” 盛怀玉小心道:“倒还不如我去主动邀请她,显得我也大度一点。” 阮琴有些烦躁:“行了,这事你别操心了,以后再说吧。” 盛怀玉出去的时候,觉得秋天的夜景格外让人舒心呢。 转眼就到了十月,发生了一件震动全国的大事,上面发了通知,于当年也就是七七年,恢复停了十年的高考。 初蔚当时坐在宣传部的档案室里,宣传部的收音机喇叭里在轮番滚动播放这条新闻。 高亢的男播音腔,慷慨激昂地播报着这条新闻…… “日报发表社论,各级领导干部,要支持青年人报考大学,在政审中,要重在本人表现,为建设四个现代化选拔人才,这是关系到我国千秋万代的大事……” 初蔚听着听着,热泪盈眶。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要恢复高考了,她要参加高考,她要报考医科大学,她将来,要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医生。 整个宣传部气氛比过年还要热烈,第一届高考,年龄限制到三十岁,符合高考资格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都热血澎湃,想要在这历史的洪流之中留下自己小小的身影和足迹。 经历过伤痛,终于,他们迎来了属于他们最好的时代。 还没到下班时间,黄晓就风风火火闯进了他们的办公室,拉着初蔚的手,热泪滚滚。 她抱着初蔚,痛哭不已。 十月份宣布,十二月份就要参加第一届高考了,大部分人是措手不及的,而黄晓,她听了初蔚的话,一直都在很兢兢业业地看书。 她相信,她比大多数人都更有把握。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初蔚。 初蔚果然是她人生路上的指明灯。 林芳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恢复高考了吗?至于让这两人激动成这样吗? 即便不参加高考,她们也都已经进了机关单位上班,那些想要参加高考的人,还不就是为了个铁饭碗再拼一把? 她就对高考这事没有多激动,因为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铁饭碗了。 如果初蔚能出去参加高考,那她还要偷着乐呢,至少走了一个竞争者,娟子姐可从来没对谁那么好过,初蔚一直留在这里,将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威胁。 初蔚瞟了林芳一眼,看到她偷着乐的表情,心中轻呵一声,夏虫不可语冰,林芳这种人的眼界,也就仅限于此了。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娟子姐走进来,看到两人,林芳抖机灵道:“娟子姐,你也管管初蔚,激动归激动,但也不能占用上班时间啊,你说是不是?” 第333章 人和人的差别 “这是举国欢庆的大好事,我要是连这个时候都拉着我下面的人不准他们庆贺,那我可就真的是太冷血无情了。” 林芳咋舌,好像说错话了。 娟子姐拍了拍初蔚的头,笑道:“你肯定是要考大学的吧?” 这孩子是六月份进来的,现在十月份,短短四个月,她其实对她的各方面都很满意,勤劳肯干,聪明机灵,不会偷工减料磨洋工,遇事第一想的不是撇清责任,而是解决问题,这样的下属,可遇不可求啊。 比林芳可好上千百倍了。 初蔚郑重点头:“嗯,我要考大学。” 娟子姐摸了摸她的肩:“嗯,好好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月,可初蔚却觉得很舍不得,娟子姐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不偏私,肯传授自己的经验。 “娟子姐,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娟子姐笑笑:“你可得记着你自己说的话啊。” “放心吧,我家离这里不远,我一定来看您的。” “好了,今天是个特殊的好日子,你们就下班吧。” 这才三点钟,初蔚吃惊:“还没到点呢。” “下班吧下班吧,没事。” 初蔚兴高采烈地抱了抱娟子姐,然后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公文包,黄晓兴奋地拉着她的手,两人就像是自由的鸟儿一样,哗啦啦飞了出去。 娟子姐站在档案室的门口,看着走廊里两个小女孩的背影,还能听到初蔚兴奋的声音‘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她由衷地替她们开心,再回头看林芳,明明比初蔚她们大不了几岁,有些人却没有一点挑战精神,止步不前,大约,人生也就这样了。 不由有些唏嘘。 外面初秋的太阳还很绚烂,黄晓推着初蔚的自行车,豪迈道:“姐载你啊。” “袁卫民呢?” “你放心,晚上保证上你家找你,他学习可比我认真呢,保证要上门来亲自道谢。” 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在初秋的微风中,大笑着,身旁不少和他们一样情绪激动的人,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已经开始心潮澎湃地开始重新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了。 这是改变很多人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尤其是很多农村人,没了高考的机会,真的几乎没有任何跳出农村进入大城市的机会。 如今,终于恢复了高考,全国上下,一片欢腾。 路上,黄晓一边骑车一边大声感慨:“初蔚,今年要是我考上我理想中的大学,我以后一定拿你当我妈一样孝敬,你怎么跟个半仙似的啊,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我可真事是太感谢你了。” 初蔚笑个不止。 初蔚想,贺闻远也不过二十二岁,完全符合高考的条件,如果可以话,最好也能参加高考,闻月以前说过,她二哥哥成绩很好,他高考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他晚上应该也会过来的。 到家没多久,袁卫民就来了,自行车的脚蹬子都快被他蹬飞掉了。 他的激动不亚于初蔚和黄晓,其实很多次,他都在怀疑,真的会恢复高考吗?对于这样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坚持下去,真的有必要吗? 第334章 也不透点底 可初蔚似乎很坚定,一定会恢复高考,他便也没有放弃,工作之余也一直在坚持学习。 到了初家,车子直接被他扔在了地上,他冲进院子,向来很稳重的人,上前一步,一把抱起了初蔚。 黄晓在旁边大叫:“你不要命了啊?被她家贺闻远看到了,一拳能要你半条命你信不信?” 袁卫民这才放下了初蔚,初蔚笑着看他:“看你比黄晓还激动啊。” 袁卫民是真激动,在院子里绕着橘子树走了好几圈,又用井水洗了把脸,这才镇定了下来。 “我想搞研发的。”他认真道。 初蔚认真聆听:“哪方面的研发呢?” “元器件,半导体方面的,我们国家相比国外,落后太多了,落后就要挨打,我们国家一直都处于很被动的状态,所以,我想报考这方面的大学。” 初蔚听得热血沸腾:“好,我支持你,国家恢复高考就是为了让青年人都能投入到四个现代化建设中,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的。” 袁卫民激动道:“家里有酒吗?哦对了,你两个都成年了吧?” 黄晓勾着初蔚的肩膀:“早成年了好吗” “我去给你们做晚饭,一会儿喝一点?” 初蔚挑眉:“那就喝一点。” 袁卫民走路都带风,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 初蔚和黄晓在院子里准备食材的时候,宋清歌也来了,她是坐着小汽车来的。 一下车,直奔初蔚而来:“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你呢?” “我想考咱们海城的医科大学。” 初蔚眼睛亮了:“你也要考医科大?” 不谋而合啊。 “是啊,我爷爷是因为癌症去世的,那时候开始,我就想当一个医生了,之前学了一些,不够系统,能进专业的医科大,进正规的大医院。” 初蔚激动地抱住她:“我也想考医科大,咱们以后可以成为同学啦。” 黄晓插一句:“我想学英语,想当老师,老师没医生那么累,社会地位也够。” “好好好,老师也好,医生也好,总之,我们大家都努力向着自己的梦想进发吧。” 院子里几人欢声笑语不断。 不远处的初家,初蓝可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现在的高考,有一个政治审查制度,她是档案上有污点的人,即便她的文化分够了,她的政审也一定没办法通过。 她无助地拉着她妈:“妈,初蔚一定会参加高考的,可我……我没办法高考,我该怎么办?” 赵美凤安抚她:“什么叫你没法参加高考,傻丫头,你安心,我会给你通路子的,树挪死,人挪活,总会有办法的。” 初蓝又燃起了希望:“真的吗?” “你先在家里开始学习,其他的事,交给我。” “好。” 赵美凤有些疑惑,上次去初蔚那里,看到她好像在看书,看的是什么数理化丛书,显然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看的书,难不成,那丫头早就收到了风声? 也是,盛家那地位,肯定有内部消息,盛怀瑾肯定告诉过初蔚,那丫头竟然守口如瓶,也不跟自己的妹妹说一声。 第335章 大言不惭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想别的办法让初蓝到时候高考的政审资格能通过。 说实话,这事确实也是棘手,思及此,不免又有些怨恨初蔚那丫头,要不是她,初蓝的档案上能有污点吗? 又要操心婚姻,又要操心学业,赵美凤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分身乏术,疲累不堪。 她有时候觉得,初蓝这孩子是不是被她保护得太好了,相比之下,初蔚那丫头太会为自己谋划了,而蓝蓝却只能依靠她,这样下去,肯定是会吃亏的。 她得想办法让这丫头聪明一点啊。 初蔚那儿,暮色落下,四人在院子里吃完饭,都喝得有些微醺,几人大谈理想,一时之间都有些收不住。 贺闻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初蔚拿着筷子,站在院子里,东倒西歪的,就在她将要摔倒的时候,贺闻远一把托住了她,热气在她耳边回旋:“这么高兴?” 初蔚迷茫着眼神,看到是他,立刻高兴地抱住了他:“闻远哥,你来了,你来了。” 袁卫民还算清醒,一看他来,赶紧招呼黄晓和宋清歌:“好了,吃完饭了,我们也走吧。” 几人迅速退场,贺闻远勾着醉醺醺的人去了后院她的房间。 初蔚傻笑着看他:“我……我正好有话要问你呢。” 微醺,酒气从她口中呼出来,和着初秋的桂花香,贺闻远不饮自醉。 “嗯,问什么?” “你要考大学吗?让我们一起建现代化社会主义,嗯?” 贺闻远低声笑,初蔚被他笑得有些站不住:“跟你说正经的呢,笑什么?” 贺闻远沉声道:“嗯,我打算参加高考。” 初蔚来劲了:“所以你要考什么大学吗?” 贺闻远颌首:“理工科的大学。” 初蔚高兴极了,最好的朋友要跟她报考一个学校,同甘共苦的同志们也都各自有自己的梦想,就连自己的爱人,也要更上层楼了。 生活真好啊,重生了之后,她每一天都在感慨,日子在越变越好啊。 她抱着他,突然就哭出了声来:“嗯,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有大学学历,以后各方面,肯定都会有益处的,知道吗?” 贺闻远有些哭笑不得:“是高兴的事,你哭什么?” 初蔚只是等得太久了,上辈子虽然只活了三十几岁,可那却是异常漫长的一生啊,没有梦想,只能煎熬地活着,重生之后,又等了一年多,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是喜极而泣,你不懂吗?” “嗯,你要开始好好学习了,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 初蔚这才终于止住了泪水:“嗯?问你?你好大言不惭啊。” 贺闻远笑着看她:“是吗?” 初蔚扁嘴:“我成绩很好,谁请教谁还不一定呢。” 贺闻远也不和她争:“想考什么大学?” “医科大。” “嗯,医科大挺好的,当医生挺好的。” 初蔚软回他:“我的人生,终于可以成功迈出一大步了,我做梦都想念大学,我终于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嗯,我也替你高兴。” 第336章 阴差阳错 看得出她是发自肺腑的高兴,从未有过这种喜悦之情了,贺闻远嘴角一直上扬着,她高兴,他就高兴。 贺闻远轻轻将人放在床上,初蔚揪着被子,闭着眼睛傻笑:“我要当医生,我以后可是要当医生的人,我肯定会……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贺闻远给初蔚换了个睡衣,好一会儿,他从房间里出来,呼了口气,吹了吹外面的凉风,脑子里却依旧是一片混乱。 他自嘲地笑笑,又不能吃,为什么要自找苦吃呢? 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呼气吸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住内心的躁动。 他替她收拾好碗筷,又用井水洗了把脸,接着就坐在院子里,纳凉。 要考大学了,这丫头这么激动又那么胸有成竹,她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的,那么,该送准大学生什么礼物好呢? 他总有一种要跟盛怀瑾暗自较劲的感觉。 送笔记本和钢笔?这年头,送学生这个准出不了错。 可,盛怀瑾送过,贺闻远便觉得他不能效仿别人,说不定初蔚还拿两者送的做比较,说实在话,他大老粗一个,在品位这方面,肯定是赢不过盛怀瑾的。 贺闻远坐在月下,苦恼得皱起了眉头。 盛家,饭桌上,盛中铭神色威严道:“上面下达的政策,想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盛怀玉是很害怕她这个父亲的,父亲严肃,不苟言笑,说话威严,从来都不是一个慈祥的人。 盛怀瑾颌首:“知道了。” 盛怀玉也小声附和:“嗯,我们都知道了。” “所以,你们怎么想的?怀瑾,你也才二十五岁,还在报考年龄范围内,你有念大学的想法吗?” 盛怀瑾自然是有的,他是个很有远见的人,长远来看,本科学历肯定比高中学历优越太多了。 “嗯,我有。”他回答得并不热切。 因为他知道他爸想让他念什么科系。 盛怀玉也道:“爸,我也想念大学,我想念政治学院。” 政治学院出来的学生,几乎都是走仕途的。 盛中铭轻轻放下筷子:“怀玉你不适合念政法大学,倒是怀瑾,你比较适合。” 这正是盛怀瑾没有和他父亲明说他想报考什么大学的原因,父亲希望他继承衣钵,接他的班,只是他本人,更偏好念经济系。 各方面政策都表明,国内即将进行经济方面的巨大改革,这块沉睡的土地,将迎来经济上的巨大飞跃。 他并不是要当商人,他想成为能改变整个国家经济方向和命脉的人。 他想念财经方面的科系。 他也了解他的父亲,这话说出来,得到的必然是驳回。 盛怀玉听她父亲这么说,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小心翼翼道:“为……为什么呀?” 她知道哥哥肯定是进政法大学,她想和哥哥念同一所大学,以后说不定能进同一个机关,那样哥哥肯定会照顾她的。 盛中铭伸手扶了扶眼镜:“你性子不适合。” 坦白说,就是这丫头没有远见,没有深沉稳重又腹黑的性格,或许有那么两分小聪明,政坛里,没有大智慧,只有小聪明,反而更是一件要人命的事。 这丫头不适合入政坛。 第337章 五级 盛怀玉看了看阮琴,阮琴打圆场道:“怎么就不适合了,瞧你这话说的。” 盛中铭皱眉:“政坛中的事,我懂还是你懂?怀玉你念个师范或者医科类的,当老师医生都行,怀瑾,你念政法大学。” 盛怀瑾不动声色,他了解他父亲,他父亲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意愿,他也没必要和他一逞口舌:“十二月份才考试,到时候再说。” 盛怀玉有些闷闷不乐,念医科或者师范,就没办法和哥哥成为同学了。 只是,她不敢违抗她爸的意思,只能想着后面求一下妈妈了。 爸爸虽然威严,但有些时候还是很听妈妈的话的,让妈妈去说情,爸爸一定会同意她考政法大学的。 再说,她怎么不合适了?她在宣传部,和领导同事们处得都很好,她自认不是没脑子的人,仕途,她一样可以。 盛怀瑾想的是,以后直接报考财经大学,先斩后奏,他自己的人生,也不需要征求他父亲的许可。 只是,以后大概免不了要发生一场家族战争。 这些,等以后再说吧。 初蔚宿醉醒来,头疼得像是有钉子在钻她的脑仁,她抽气,口干舌燥,低头一看,穿的是睡衣,稍一回想,就像起是某人帮她换的。 她红着脸骂了一声,混蛋,都不经过人家的同意。 糖糖:“恭喜你,空间正式升级为农场五级了。” 初蔚一脸懵逼:“嗯?怎么好端端就升级了?” “那还不是因为恢复高考政策,你的好妹妹因为你的缘故没办法通过政审,而念叨了你一晚上,这一晚上的情绪值,足足一千多。” 初蔚忍不住放声大笑:“感谢我的好妹妹,双喜临门啊。” 空间升到五级,能种白花蛇舌草和百合以及何首乌。 正好空间里的基础作物水稻麦子以及大黄豆都熟了,因为年初的那一场时疫,板蓝根一直成为畅销药物,店里一直是供不应求的。 她把空间里的作物都收割好之后,又将板蓝根都装好,放在自己的库房里。 吃完早饭,她先去了明安药铺,让何宝过来把板蓝根都收走,之后自己去了德叔那里。 她把粮食都给了德叔,德叔认真用小算盘拨了拨,最后给了一千五百块钱给她,还调侃:“越来越家大业大了啊。” 初蔚小心翼翼收好钱,嘿嘿一笑:“那都要多些德叔帮我的忙,让我小赚了一些钱。” “这些钱都拿去干什么了?” “开药铺了,我现在在永安巷那边有三家药铺了。” 郝民德倒是有些诧异:“年初的时候都说城南有家明安药铺,那里的板蓝根一直供货,是你的吗?” “嗯,是我的。” 郝民德有些疑惑:“所以你空间里能种药材,是吗?” 初蔚理所当然:“对啊,德叔你的不行吗?” 郝民德摇摇头:“我的一直在农作物这一块升级,并没有药材类的,据我所知,其他农场空间的,也都是农作物着快,顶多就是扩点地,你这个,我倒是第一次见。” 第338章 来信 初蔚摸了摸后脑勺:“原来如此。” 郝民德神色凝重道:“跟其他人就别说了,知道吗?” 初蔚慎重道:“嗯,我有分寸,哦对了,咱们这个聚会,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啊?” “怎么了?” “我有话要跟解先生说,想再见到他。” 郝民德算了算:“大概要到明年年初了,解先生近来繁忙,带了口信过来说是要到明年三月份。” 初蔚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 很快,就出了第一次高考的具体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一日和十二日,冬季高考,这也是史上最仓促的一次高考。 十月二十一日登报恢复高考,准备时间只有一个多月,大部分人激动之后,就开始投入紧张的学习当中了,很多人知道,这一次高考,他们‘凶多吉少’,因为准备时间太有限了。 很多农村高中学子只有两门科目,一本《工基》,一本《农基》,跟高考根本就是两个路子。 好在初蔚他们准备充分,她并不担心。 初蔚黄晓和袁卫民都从机关单位退了下来,开始了最后一个多月的冲刺复习。 他们几个人都已经准备了将近一年了,而且他们基础本来就好,所以学习上还算轻松。 转眼就是十一月份,天气冷了下来,初蔚已经穿上了薄款大衣,正在家里学习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鸣笛声。 她探头出去一看,竟然是贺闻远。 她趴在窗台上,笑着看外面的人:“贺经理竟然有配车了?” 开车的正是李宝剑,李宝剑大声和她打招呼:“嫂子,赵老板对我们老大可大方,这车随便他用的。” 贺闻远手里拿着个牛皮纸纸包,进了客厅,初蔚撇嘴:“那是什么?” 贺闻远摊开手来,纸包里放的是热乎乎的烘山芋:“吃一点。” “另外,闻月来信了,给你的。” 初蔚接过信,受宠若惊:“只给我,没有你的吗?” “嗯,没有我的,就写了一封信给你。” 初蔚得意:“你可得反思了,做哥哥的没收到信,我这个外人反而有信。” 贺闻远爱极了她那得意洋洋的小表情:“是,我要反省了,她都写了什么?” 初蔚打开信封,展开信件,逐字看下去,嘴角扬着笑容:“闻月说,恢复高考,她很高兴,也充满了希望,全校学生都沉浸在欢腾的气氛之中,还让我给点意见以后报考什么大学好,最后提到了你这个哥哥,让我多照顾你呢。” 贺闻远想接她手中的信件,初蔚一偏手:“私人信件,怎么能给你看?” 调皮。 贺闻远垂手:“好,我不看,只是,那丫头有事居然不问我。” 初蔚更加得意:“说明我在她心目中,是益友,也是良师呢。” 贺闻远大手一紧:“还是未来的嫂子。” 初蔚娇嗔:“你这人……” 贺闻远:“我说错了吗?” 初蔚败下阵来:“好啦,没说错,我要给闻月回信。” 她坐在书桌边,贺闻远随手拿起桌上堆着的书,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上面做了很多标记,书页都翻得卷边儿了,她学习确实认真,上面做的注解也很到位,显然,她吃透了那些内容。 第339章 他不会透露的 倒是不劳他操心了,贺闻远不免觉得有些泄气,本以为可以从旁协助一二的。 初蔚认真给闻月回了封信,方方面面都替闻月考虑到了,又给她分析了一下一些专业以后的就业情况,还分析了大环境以后的经济方针等等。 写好信之后,就看到贺闻远在翻她的书,瞬间,初蔚觉得之前的自己有点傻。 她太爱逞能了,没有给男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说她有不懂的可以向他请教,她还偏偏说自己可以。 她不是最擅长伪装的吗? 将信放进信封,初蔚就巴巴地看着贺闻远:“我有几道题,想问你。” 贺闻远顿时一脸满血复活的表情,来劲了。 “哪些问题?” 初蔚将数理化自学丛书里的几道大题指给贺闻远看,其实她有些忐忑,万一贺闻远说大话,这些题他并不会,那不是尴了个大尬吗?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贺闻远条理清晰地给她一一讲解了一遍,他的解题思路很清晰,用的解题方法甚至比她自己原先想的要简单易懂很多。 初蔚顿时觉得有些羞愧,看来之前真的是她太自大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贺闻远在学习上的天赋,好像比她还要强。 本来只是打算满足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到后来,她就是真心诚意在向他请教了。 如今是全民学习的紧张气氛,初家这边在挑灯夜读,盛家也不遑多让,盛怀瑾本就是学霸,虽然已经参加工作几年了,但课本也只是稍微看看就过了。 只是盛怀玉学习起来有些吃力,她在学习上的天分并不强。 她只能抱着书本去请教她的哥哥。 盛怀瑾看她做了几道代数题,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上到爷爷,之后父亲以及小叔,再到我,我们盛家在学习上都是很有天分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吗?” 盛怀玉扁扁嘴:“你教我我就会了啊。” 盛怀瑾耐心地教了几遍,解题思路都教给了她。 盛怀玉倒也没笨到那份上,讲几遍也就融会贯通了。 她问盛怀瑾:“哥哥,我想跟你一起考政法大学,你劝劝爸爸行吗?” 盛怀瑾眉头跳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想考,那就考,要考你喜欢的学校,不能为了别的任何人,如果你喜欢,即便爸爸阻拦,你也不用担心。” 喜欢? 她喜欢吗? 其实也没多喜欢,就是想留在哥哥身边,有哥哥护着的她,才是最幸福的。 “哥哥你是要考政法大学的,对吗?” 盛怀瑾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在他先斩后奏之前,他不会跟任何人透露他的志愿的。 —— 隔天,天气逐渐寒冷了,可老年人还是天蒙蒙亮就起床,盛怀瑾这会儿还在被窝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他来不及披件衣服,就起来开了门,老爷子整装待发的模样:“去小丫头家里吃早饭。” 盛怀瑾:“……” 您老人家也太早了些吧。 第340章 对初蔚不设防 没一会儿,盛怀瑾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和老爷子一起出了门,老爷子先去了早市,买了些鸡鸭鱼肉蔬菜什么的,让盛怀瑾拎着。 盛怀瑾没开车,毕竟动静比较大,害怕吵醒家人,两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公交车上,售票员很热心地扶着老人家坐好,盛怀瑾谢过售票员,就着他爷爷身边坐下。 老爷子脱了帽子,看向窗外:“小丫头好久没来家里了。” “想她了?” “院子里没人给除草,可不得想她吗?” 盛怀瑾笑了笑,老爷子嘴硬啊。 “你那个爸爸,很古板的一个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生得出这种性格的人来。” 盛怀瑾:“……” 那不都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吗? “小丫头也确实长得漂亮,我知道,你爸爸不会喜欢那种小丫头,所以你爸爸在家的时候,我也就不叫丫头过来了,免得丫头被你那古板爸爸为难。” 盛怀瑾犹豫着开口:“是因为姑姑的事吗?” 具体是什么事,其实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姑姑结局不太好,还知道,结局不好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 盛老爷子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那毕竟是他最小的女儿。 盛怀瑾自觉说错了话,低声道:“抱歉爷爷,我不该问的。” 盛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初蔚还在做梦呢,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她嘟囔了一声,谁大早上扰人清梦啊,可敲门声不止,她也只能披上衣服,趿拉着拖鞋,匆忙跑到院子里,一看,老爷子和盛怀瑾来了,赶紧给他们开了门。 老爷子中气十足:“你这丫头,天这么冷,赶紧回去穿衣服啊。” 初蔚吸了吸鼻子:“还不是怪你们来得太早。” 被老爷子推着去穿好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盛怀瑾和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她。 “丫头,我想吃胡辣汤。” 初蔚:“……” 这两大老爷,过来拿她当长工对待了。 “你们不会自己烧吗?厨房门又没锁。” “我们不会。” 盛家一直都是高门,从前家里有佣人,如今家里有帮工,还有阮琴那个贤惠的儿媳妇,盛老爷子和盛怀瑾都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初蔚气鼓鼓的:“胡辣汤没有,只有粥和玉米面饼。” 老爷子一脸勉为其难:“那就勉强吃一点吧。” 初蔚好想打人。 好不容易做好了早饭,三人围着客厅的小桌子而坐,初冬的早晨,喝着热乎乎的粥,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小脸蛋,老爷子觉得心情又好了。 “丫头,你打算念什么大学啊?” 初蔚含糊不清道:“医科大学,怀瑾哥,你呢,你肯定念政法大学吧?” 盛怀瑾拿筷子的手一顿,几乎是脱口而出:“应该会念财经类的大学。” 在怀玉面前都没有和盘托出的心里话,对这丫头,倒是毫无顾忌,盛怀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初蔚有些诧异:“啊?财经吗?我以为你会子承父业的。” 老爷子倒是乐呵,没说什么,年纪大了,看事比较开明,而且,他和他那古板儿子不一样,孙子喜欢做什么,他都随他,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 第341章 不要泄密 盛怀瑾揉了揉她脑袋:“我就随口一提,你不要出去说。” 初蔚抿唇:“嗯,我有分寸。” 她以为盛怀瑾这种稳重的老干部做派的人,肯定会走仕途的,没想到,他还有别的想法。 财经也挺好,七八年就改革开放了,经济巨变,对于一个没有重生的人来说,眼光真的可以说是独具一格了。 初蔚有些佩服盛怀瑾。 盛老爷子在初蔚这里蹭了三顿饭,当然,他打发盛怀瑾打下手了,初蔚嘴上牢骚不断,但还是翻了花色给两人做了很丰盛可口的饭菜。 老爷子临行前乐呵呵的:“以后我会经常来吃饭的。” 初蔚欲哭无泪:“老爷爷,我还要复习功课呢,您能别经常来打扰我吗?” “你这丫头,不要口是心非,我知道你欢迎我们来的。” 初蔚:…… 苍天呐,老爷子哪里来的这份自信啊? 初蓝近来很烦躁,已经十一月底了,距离高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妈那边似乎都还没找到靠谱的人。 她自己学习基础本来还可以,可有一段时间没上学了,加上她心里烦躁,操心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复习功课。 赵美凤也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送钱送礼,走遍了她能走的所有关系,但也只得到一个等消息的官方说辞。 也就是说,人家不能跟你保证帮你办妥,就看政策严格不严格,有没有空子可以钻,如果管得太严,那没人愿意以身试险。 但总算,勉强有了点保障,赵美凤迫不及待回去告诉初蓝,让她一定要放宽心,好好复习,政审这块她不用担心,只要学习成绩够,国家是肯定会宽大处理的。 初蓝她又硬着头皮开始学习。 十二月十号,总算是迎来了第一届高考,贺闻远去小店里买了铅笔橡皮文具盒直尺等一整套考试要用到文具,去了初蔚那里。 “紧张吗?” 吃完饭,两人就着炉火边坐着。 初蔚接过他准备的东西,笑了笑:“一点点。” 贺闻远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不紧张,你肯定可以的。” 初蔚握住他温暖的大手:“你也可以的。” “嗯。” 盛怀瑾也来了,这两个大男人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分外眼红。 盛怀瑾也送了一套文具给初蔚,还让初蔚把准考证拿出来给他检查一下,所有东西都给她放进了书包里,并表示明天早上会来教她一起去考场。 他们几个都在一个校区考试,盛怀瑾害怕她睡过头。 只有贺闻远在郊区的考场,显然是按出生地划分的。 贺闻远:…… 又不是你亲妹,又不是你对象,你特么是不是关心过度了? 还不能说,初蔚那丫头对盛怀瑾挺客气,说了就是他小心眼,有火只能往肚子里咽。 嘱咐完一切,盛怀瑾要走,看了贺闻远一眼,语气淡漠:“已经晚了,贺经理还不走吗?” 即便是对象,还没成婚,留在初蔚这里,不是给人留话柄吗? 贺闻远只能跟盛怀瑾一起出了初家。 外面严寒,吐气成雾。 第342章 考试 盛怀瑾虽然不知道小姑姑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大抵能猜出一些来,小姑姑和初蔚一样,漂亮,热情,再看他爸,对小姑姑从来都讳莫如深,他怀疑,小姑姑当年大约是有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 他凝眉看了贺闻远一眼:“初蔚毕竟还没结婚,你一个大男人,可以来这里做客,但不要留太晚,街坊四邻看到了,不好。” 贺闻远额头青筋跳了跳。 这个盛怀瑾,对初蔚的关切,让他莫名觉得不舒服。 他向来注重初蔚的声誉,也从未有过逾矩的动作,初蔚于他而言,是最宝贵的,他不需要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提醒他要保护初蔚。 这人有些自以为是了。 “她是我对象,我自然会一切以她为重。” 盛怀瑾点了支烟,瞟了他一眼,就怕你美色当前,色令智昏到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倒是你,既然不是初蔚的什么人,凡事用不着这么亲力亲为的。” 两个大男人之间,剑拔弩张,昏黄的路灯下,盛怀瑾掐灭了刚点燃的一支烟,意味深长地看了贺闻远一眼,然后上了车。 李宝剑正好开了车过来接贺闻远,贺闻远也上车离开。 只是心事重重。 李宝剑瞥了他老大一眼:“怎么?嫂子惹你生气了啊?” 贺闻远点了支烟:“没有。” 这个盛怀瑾,到底喜欢不喜欢初蔚?如果喜欢,那必然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贺闻远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隔天,第一届高考,全国共有五百七十万的考生走进了被封闭了十年的考场。 盛怀瑾开车载着盛怀玉去接上了初蔚,盛怀玉眼帘微掀,没说什么,哥哥真的是太看重初蔚了。 车上,她的话便有些密,一直在畅想以后跟她哥哥一起念政法大学的种种光景。 初蔚听了有些糊涂,怀瑾哥不是说要念财经大学吗? 只是怀瑾哥让她不要说,她也就没多嘴。 临近考场,盛怀玉才仿佛赏光似的跟后面被冷落了一路的人聊了两句:“初蔚,你打算报考什么学校?” 初蔚笑笑:“我想当医生。” 盛怀玉勉强笑笑,医生,也还不错,但相比她以后要走仕途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到了考场,初蔚按着自己的准考证,找到了考场,考试分两天,语文一百分的试卷,作文就有七十分。 初蔚答题认真,有条不紊,作文往哪个方向写能得高分,她心中有数,反正一颗心又红又专,肯定能得高分,再加上她有下乡插队的经验,写起来不算花架子,而是实打实的,务实求真。 写完之后,她放下笔,笃定,一定能得到阅卷老师的青睐的。 两天内,她连续考了语文代数英语物理和化学。 考完最后一场,一出考场,就看到了盛怀瑾,他在他们楼上考试。 盛怀瑾自是不用说,十拿九稳,他只是有些担心初蔚,这丫头出身有一点问题,不过下乡当知青能拉回一些,现在主要就看她的高考成绩了。 “怎么样?” 初蔚笑得自信:“应该问题不大。” 盛怀瑾单手插兜:“这么自信吗?” 第343章 盛怀玉考得不好 初蔚摇头晃脑:“对自己都没信心,我还怎么闯荡社会呢?” 盛怀玉从楼梯口走出来,脸色不太好,最后一门代数,她考得不算好。 又看到她哥哥和初蔚有说有笑的,心里更加添堵,走过去,阴沉着一张脸。 盛怀瑾问她是不是考得不好,她也要面子说考得挺好的。 宋清歌黄晓袁卫民他们也都在这边考试,这会儿全都聚到一起来了,盛怀瑾说他请大家吃饭,一群人兴致高涨,意气风发。 只有盛怀玉情绪有些低落。 这些都是初蔚的朋友,哥哥未免太给初蔚长脸了,可没办法,之前她保证过要和初蔚友善相处的,只能和他们一道去了。 席上,她哥哥也是更加关注初蔚,盛怀玉之前还能强行拉着哥哥谈话以冷落初蔚呢,可现在,她被考试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她那几道大题目到底有没有做对,如果没做对,就不能和哥哥一个学校了。 就任由盛怀瑾和初蔚他们谈笑风生了。 晚上到了家里,阮琴高兴地迎两人回家,他们的父亲又出访去了,最近上面很多政策,他们这些人也没个闲时候。 盛怀瑾将盛怀玉叫到了一边:“今天见你心事重重,是不是代数没考好?” 盛怀玉矢口否认:“没有,我考得挺好的。” 她坚持自己考得好,盛怀瑾也拿她没办法,只郑重交代:“报考自己有把握的学校,不要逞强,知道吗?” 盛怀玉咬了咬唇:“我知道。” 无论如何,她都要和哥哥念一个大学,她愿意冒险试一试。 十二月底,考试成绩出来,满分五百分,初蔚考了四百六十八分,考医科大绰绰有余。 但各大高校的分数线还没出来,他们要去学校填报考志愿。 黄晓和袁卫民都考得不错,宋清歌的分数有一些危险,初蔚让她报考个有把握的,但宋清歌执意要和初蔚念一个学校,便跟初蔚报了同一个大学。 贺闻远考的分数最高,报的是理工大学。 盛怀瑾报的是财经大学,报完之后,出来看到他妹妹,盛怀玉考了四百三十多分,政法大学又是顶尖大学,她这个分数,是有很大风险的。 “报了哪个学校?” 盛怀玉有些心虚:“政法大学。” 盛怀瑾皱眉:“你考四百三十多分还报政法大学?盛怀玉,你怎么这么任性?我有没有让你报有把握的大学?” 盛怀玉委屈极了,气得转头就跑。 她还不是为了和哥哥在一个大学念书吗? 盛怀瑾脸色有些凝重,他一直没跟家人说他并不会报考政法大学是因为担心父亲干涉他,但现在,他有些担心。 最忐忑的倒不是盛怀玉,毕竟她还有四百三十多分,而初蓝,只考了三百分,正经大学是不可能收她的。 赵美凤知道她那成绩之后,那叫一个唉声叹气,再看初蓝的脸色,只能安慰她:“复习时间太短了,能考三百分,也是实属不易了。” 但成绩摆在这儿,且不说政审,就是现在,能要她的大学也不多,赵美凤让她报考卫校,以后可以当护士,也算是体面的工作。 第344章 我没有内部消息 初蓝心比天高,觉得当护士实在是委屈了她呢,但分数在这儿,她也只能先报卫校。 报考志愿的时候,和初蔚在一起,出来的时候,她就听到初蔚和宋清歌两个人在那谈论什么医科大不医科大的。 她就更加憋屈了。 她听说了,初蔚考得很好,显然,她那是要报考医科大。 医科大跟卫校,这是天壤地别。 她惊觉,即便她马不停蹄,好像也追赶不上初蔚了,初蔚已经将她甩下了一大截。 初蔚在家里又收到了来自她的妹妹奉献的情绪值,三五百总是有的。 外面响起敲门声,她以为是贺闻远来了,门打开,却是她妈赵美凤。 因为初蓝考了三百分,加上李景松始终不肯娶初蓝,她恼火得很,思来想去,觉得初蔚要付很大的责任。 当然,来之前,她给自己做了思想工作,尽量压住怒火。 她脸上扬着笑,走进去:“蔚蔚,还没来恭喜你考了个好成绩,听说报的是医科大?” 初蔚不动声色:“嗯,是。” 赵美凤坐在沙发上,初蔚也没给她倒茶什么的,就只是看着她。 赵美凤终于忍不住道:“你这孩子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要恢复高考,是不是盛怀瑾向你透露过什么?” 初蔚听到前半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果然上辈子初蓝的种种举动,都是她妈在背后筹谋的,她妈才是真正的毁了她一生的人。 但听到后半句,她又稍微松了口气,还好她妈只是以为有盛家给她口信。 “没有,盛家也不知道要恢复高考。” 赵美凤脸上表情有些难以维持:“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之前我来这里,就看到你在看代数题目,如果你不知道要考试,你怎么可能看那些?” 初蔚眼神有些凉:“我说我只是因为喜欢,你能相信吗?” 赵美凤咬了咬牙,脸上还努力保持着微笑:“你这丫头,蓝蓝是你的妹妹,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内部消息,你应该告诉她的。” 初蔚低头笑了笑,还是因为初蓝,果然只是因为初蓝。 “我没有什么内部消息,盛家的盛怀玉也只考了四百三十多分,并不算高分,如果盛家真有内部消息,不至于连盛怀玉都不知道,我只是自己喜欢读书,初蓝没能考好,是她自己的原因,你用不着迁怒于我。” 情绪值+200. 赵美凤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这丫头说得滴水不漏,无从挑剔。 但她甚至连冲着这丫头发火都不能,因为这丫头背后有人撑腰了,而且,这丫头眼界长远,深谋远虑,还非常沉得住气,可以料见,这丫头以后大约会非常有出息。 从前的各种打压,如今已然失效了,她如今不得不……考虑长远了。 那就是,她好像不得不巴结着这个她向来看不上的女儿,只有巴结好了她,蓝蓝以后才能跟着沾光。 她强忍着怒火,笑了笑:“我知道了,好了,你休息吧。” 她面上不动声色,初蔚却明确从她那收到了两百情绪值,她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冷冷地目送着她妈离开。 第345章 盛怀玉名落孙山 你愿意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上,那都随你了,我初蔚不奉陪了。 赵美凤刚离开,贺闻远就前后脚来了,进去的时候,初蔚情绪有些低落。 她就是想不明白,大约她真的不是亲生的吧,是她爸抱养回来的吧,所以她妈才一直拿她当仇人看,所以她妈才会偏心偏得那么厉害。 不过,也无所谓了,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她也不会因为她们的任何言论而伤心了。 贺闻远走过去,捧了捧她的脸:“怎么了?” 初蔚将脸埋在他胸口:“就是觉得……有些孤独。” 没有亲人的人,总是觉得格外孤独。 贺闻远脸色微沉:“今天填报志愿不顺利吗?” 她鲜少露出这样落寞的神情来,显然是不高兴了。 初蔚抱着他:“挺顺利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妈刚才来了,说我为什么不提前让初蓝备考,初蓝考试失利,她也要怪我头上。” 贺闻远心疼不已:“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嗯,不会放心上的,她们不值得。” 就只是觉得,或许自己是无依无靠的,觉得有些凄凉而已。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嗯,她们不值得。” 初蔚这才想起来:“你报的什么大学?” 贺闻远笑笑:“理工大学,听说学校课业不多,燕京百货和学业可以同时兼顾。” 一月初,各大高校公布分数线,医科大是四百四十分,财经大学是四百四十二分,政法大学是四百五十六分,理工大是四百五十六分。 初蔚和贺闻远都如愿以偿,终于考进了理想中的大学。 而考了四百五十八分的盛怀瑾自然也顺利过了分数线。 只有盛怀玉,相比政法大学的分数线,差了二十几分。 名落孙山。 盛怀玉得知消息,痛哭不已,阮琴也只能安慰她:“怀玉啊,没关系的,七月份就是第二次高考了,半年之后,你再考一次就行了,嗯?” 上财经大学已经板上钉钉的盛怀瑾,这才将自己报考财大的事告诉他父母。 这对盛怀玉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你不是说要考政法大学的吗?” 盛怀瑾淡淡道:“我从没说过要考政法大学。” 盛怀玉哭的梨花带雨:“可……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哥哥你分明知道我报了政法大学,你却一直不说,你眼看着我名落孙山,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阮琴心疼不已:“是啊,怀瑾,你……你怎么不说呢?” 盛老爷子看不过去,没好气道:“怀瑾不是让你考自己有把握的大学吗?分数出来之后才填的志愿,难道不是你这丫头自己逞强吗?” 盛怀玉更加伤心不已,捂着脸,哭着冲了出去,阮琴担心她,也跟着跑了出去。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只觉得那丫头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过于草率了些,她应该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的未来而报考自己喜欢的专业,喜欢的大学,更不应该在得知自己分数线肯定不能达标的情况下,还固执地报考政法大学。 第346章 初蔚竟然知道 盛怀玉跑回自己的房间,哭得情难自已,觉得自己被哥哥欺骗了,不止被欺骗了,她还名落孙山了,这一切,都是她敬爱的哥哥造成的。 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阮琴跑进来安慰她:“怀玉啊,没事的,也就半年,咱们吸取教训,你考的分数也不低,下一次,咱们报一个稳妥点的学校,一定能上的,嗯?” 盛怀玉哭得泪眼婆娑:“哥哥骗了我,他一开始就给我错觉他要考政法大学,我问过几次,他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 阮琴为难道:“你哥哥可能担心你爸不让他报财经大学。” “可他透露点消息给我,我是不可能去爸爸那出卖他的啊。” 说到底,她的哥哥并不信任她,所以才一点底都没透露给她,她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以为她是最得哥哥欢心的人了。 错觉,都是她的错觉。 阮琴安抚她:“事已至此了,怀玉啊,哭是没有用的,咱们只能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嗯?” 盛怀玉埋进被子里,哭得情难自已。 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哥哥不止没透露给她,他一个人都没透露,她不知道,妈妈也不知道,爸爸更不知道。 哥哥是一个稳重内敛的人,是她自己没长脑子,是她没能看透哥哥的想法。 可一想,还是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阮琴拧了热毛巾让她擦脸:“好了好了,不哭了,等你爸爸回来,你哥哥指定得挨训,背着他报考了财经大学,你爸爸一定会生气的,且等着看你哥哥被教训吧。” 盛怀玉嘟囔道:“可我还是不想爸爸训哥哥。” “你这傻丫头,还这么为你哥哥着想啊。” 盛怀玉揉着眼睛:“你劝劝爸爸,让他别太生气,嗯?” “好了,知道了,傻丫头,去前面厅里吃饭,今天烧的都是你爱吃的。” 盛怀玉走到前厅时,门外,听到她哥哥和爷爷在说话。 盛老爷子乐呵道:“没事,你爸要训你,我替你顶着。” “那就先谢谢爷爷了。” 盛老爷子又道:“你看吧,初蔚那丫头,守口如瓶的很,你要考财大的事,一个字都没往外面漏。” 盛怀玉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浑身骤然冰冷,脚步似有千斤重,无法往前迈步。 初蔚知道? 初蔚竟然知道? 家里人都不知道,她都不知道,初蔚竟然知道? 哥哥对初蔚竟然比对她更信任,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她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哥哥最宠爱的人是她,可现在看来,不是,初蔚横空出现,分去了哥哥对她的宠爱。 她无法接受,她真的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无法接受哥哥对一个外人好过于她这个亲妹妹。 盛怀瑾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那丫头不会乱说话的。” 盛怀玉心如刀绞,相比她,哥哥更相信初蔚,哥哥相信初蔚不会乱说话,而却对她只字未提,甚至造成了她名落孙山的局面。 哥哥怎么可以这样? 第347章 暗示 是因为初蔚吧,那个女孩子特别会花言巧语,是她太笨了,她比不过初蔚的聪明机灵劲。 盛怀玉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初家,贺闻远带着礼物上门的,准大学生的礼物他已经挑好了。 初蔚哼着小曲儿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着,她知道贺闻远晚上肯定会来的,锅里炖着羊肉,炉火很旺,小厨房里暖和极了。 初蔚坐在炉火边烘手,一抬头,就看到穿大衣的高大男人,顿时笑弯了腰:“你来啦。” 贺闻远看到她的笑脸,心情大好,半蹲在她面前:“恭喜了,准大学生。” 初蔚伸出手来:“有没有给准大学生准备礼物啊?” 贺闻远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两个盒子来,初蔚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一个盒子里拿出来的是块玉,一块金镶玉,之前见她经常戴一块玉,后来就见不到了,贺闻远只当她那块玉丢了,便又帮她买了一块。 还有一个盒子里是块名章,刻着她的名字。 对于他挑选的礼物,初蔚喜欢的很,头伸过去:“你帮我戴上。” 她喜欢贺闻远就高兴,将红绳套在了她脖子上,他老家有个迷信说法,用红绳套住一个人,这个人一辈子就是他的了。 他套得慎重,看着红绳滑入她纤细的脖子里,嘴角露出了笑容,小丫头这辈子都别想逃。 初蔚捏着那块金镶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你品位还可以的嘛。” 贺闻远便有些暗爽,总算没被盛怀瑾比下去。 “这名章你也放好,以后当了医生说不定要经常签字,用这个就行了。” 初蔚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小巧的名章:“你想的还真是长远。” 冬日炉火暖人心,两人有说有笑,初蔚觉得内心平和又温暖。 高考各项工作都已经落到实处了,接下来就是政审工作。 初蓝和赵美凤是没有精力搞初蔚的,他们自保都难,赵美凤每天都奔走着帮初蓝弄关系,实在分身乏术再去搞初蔚了。 倒是盛怀玉,落了榜,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特别铁面无私的人,不可能为她去走后门让她能念上大学的,她唯一的出路就是七月份的时候,再考一次。 哥哥虽然再三安慰了她,她还是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她不喜欢初蔚那样的人,又不是你的哥哥,为什么你要和别人的哥哥走得那么近,还夺去了哥哥对她的信任。 她颓丧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想起初蔚很快就能上医科大学,越发心中不忿。 她去了宣传部,中午,宣传部附近的小饭馆,盛怀玉和林芳对面坐着,林芳小心翼翼道:“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盛怀玉捏着筷子:“名落孙山了,能高兴的起来吗?” 林芳诧异:“啊?不会吧?怀玉,你怎么可能落选?” 盛怀玉心中更不是滋味,低声道:“倒是初蔚,应该能上医科大。” “啊?初蔚考上医科大了?” “嗯,我听说她妈妈那边是资本家出身呢,她还能上大学。” 第348章 察觉 林芳一听,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她知道盛怀玉是不太喜欢初蔚的,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盛怀玉自己落选,而初蔚却能上大学,她肯定是不高兴的。 林芳附和:“现在不是大学要政审的吗?她那种家庭,应该不能上大学吧?” 盛怀玉眼帘掀了掀:“谁知道呢?” 林芳似乎意会到了盛怀玉的意思:“我觉得这种人不配上大学。” 盛怀玉勉强笑笑。 两人分开之后,林芳回了宣传部,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晚上下班的时候,她拿着那封信出去,正好碰到了娟子姐,她本就心虚,一撞上娟子姐,那封信就掉在了地上,她慌忙伸手去捡。 却被娟子姐抢先一步拿在了手上。 林芳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高考办?你这信是要寄到高考办去的?” 林芳心虚道:“嗯,是……是啊。” “这是要干什么?” “我……我想咨询一下下一次高考事宜,看看七月份的时候,我要不要也去参加高考。” 娟子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是吧。” “嗯,是啊。” 娟子姐把信封还给了林芳,她拿着信封赶紧跑了,找了个邮筒,把信投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初蔚那种资本家出身的人,本就不该考大学,她只是主持正义罢了。 贺闻远内心一直很忐忑,担心有人给初蔚使绊子,所以一早就借着赵老板那边通了关系,认识了一个主理高考办事宜的工作人员。 并且他还准备了一整套初蔚下乡插队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高考办的王华收到匿名举报初蔚的信件时,第一时间先压在了自己的手里,然后通知了贺闻远。 贺闻远听说这事,立刻和王华碰了次头,王华将匿名信拿给贺闻远看。 贺闻远见过初蓝的字,这并不是初蓝写的,在他印象中,会暗中算计初蔚的,也就是她的妹妹和母亲了,如果不是她们,那么还能有谁? “这无从调查是谁寄的,对吗?” 王华摇头:“肯定没办法调查,这都匿名信件。” “邮戳上看看是从什么地方寄过来的。” 王华将信封递过去,贺闻远看了邮票,上面只有两个邮戳,显然是海城内部寄过来的,是海城的人,仔细看,可以看出来是淮海路那边的邮局是第一经手邮局。 淮海路? 似乎靠近初蔚之前上班的单位宣传部。 所以,是她在宣传部认识的同事在暗中算计她? 贺闻远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整套资料都交给了王华:“这是初蔚下乡插队的所有资料,另外,你们也可以去查阅她在农村的表现。” 王华点头:“贺经理,你就放心吧,这次的高考政审,我们不是一竿子打翻所有人,只要初蔚成绩达标,我们各级领导干部会支持青年人报考大学,政审中,会重在本人表现的。” 贺闻远谢过王副主任,离开了小饭馆。 王华先将匿名信交了上去,毕竟这事他不能一手压着,万一被人举报,到时候牵连甚大。 第349章 学会先斩后奏了 上面的领导其实每天都会接到这样的举报信,很多人自己考不上大学,就用这种下作的方法拉别人跟他们一起进泥潭,其实领导们是很不屑于这种下作的手段的。 但,没有办法,该认真审查,还是要认真审查,不能留人话柄。 贺闻远忙完这一切,这才去了初蔚那里,初蔚倒是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 她觉得自己政审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程英和初蓝那边,她有关注着她们的动向。 程英如今是压根不敢惹她。 初蓝和她妈焦头烂额,也没精力来算计她。 所以,问题不大。 贺闻远稍微打听了一下初蔚在宣传部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初蔚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闻远怕她担心,也只随意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初蔚坐在沙发里,苦恼地皱着眉头:“要说得罪,也不是没有,和我一个部门的林芳,她就不太喜欢我,不过都是小摩擦,我离开了之后,也没联系,更没见面。” 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 贺闻远了然:“嗯嗯,我知道了。” 很大可能,就是那个林芳寄的匿名信,贺闻远眼神有些深沉。 隔天,他去了一趟宣传部附近,远远的,他看到了那个叫林芳的女同志,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观察了一下。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看到那个林芳对一个中年女人殷勤相待,估摸着,那个推自行车的中年女人是林芳的领导。 贺闻远又打听了一下,听说那个女领导叫娟子姐,和林芳的关系并不算亲厚,心中便大概有数了。 一月底,政审工作全面结束,上面的人和各大重新开放的高校叮嘱了,在过年前,将所有的录取通知书,都发放出去,让成功考上的学子们,过个安心年。 初蔚就每天都在家里等。 等啊等,等到了宋清歌,宋清歌拿着录取通知书过来的,她欢天喜地上门来:“初蔚,你通知书也收到了吧?” 初蔚心里咯噔了一声,按道理来说,她家和宋家离得不算远,考的又是同一所大学,录取通知书应该是同批发放的。 “我还没收到。” 宋清歌愣了一下:“嗯?没收到吗?没事,应该就这两天了,再等等。” 初蔚点头:“你的通知书我看看。” 宋清歌把录取通知书递过去:“听说是我们校长用毛笔亲笔写的,诚意十足。” 初蔚有些羡慕,也有些焦急。 难道是什么关卡出了问题? 之前贺闻远就上门来问过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她没当一回事,现在看来,难不成贺闻远事先知情? —— 盛家,客厅里气氛很凝重,盛中铭脸色阴沉,看着一旁从财经大学发来的录取通知书,拍了一下桌子。 盛怀瑾倒是无动于衷,木已成舟,由着他父亲发一通火就是了。 “你学会先斩后奏了。” 盛怀瑾垂眸,淡淡道:“只是您忙碌,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和您细谈。” 盛中铭颇有些咬牙切齿。 第350章 一直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两个孩子,没有一个听话的,希望念政法大学的偷偷报了财大,没能力上政法大学的却偏偏报了政大导致名落孙山。 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你能力卓绝,我的同僚们都跟我夸你,你走仕途,一定能比我坐上更高的位子。” 盛怀瑾颌首:“您谬赞了,海城地处中心位置,现在经济上是百废待兴,我更属意于抓经济,希望您能理解我。” 盛中铭又想拍桌子,被盛老爷子一个眼神一瞪,手悬在空中,没敢放下来。 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的盛老爷子冷冷道:“干什么?一回来就摆脸色,怀瑾这么大的人了,就没有权力选自己想走的路吗?还需要你给他铺路吗?” 盛中铭低声下气道:“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掌控欲太强,一点自由都不给孩子,财大,政大的,孩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盛中铭脸色铁青,事已至此,他说什么还有用吗?通知书都寄过来了,怀瑾这孩子,主见向来大,他也确实做不了他的主。 由他去吧。 目光又转到了盛怀玉身上:“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盛怀玉心一抖,求助地看向阮琴,阮琴轻啧一声:“你看看你这个人,一回来就训,训完儿子训女儿,你能歇会儿吗?” 盛中铭拍桌子:“都是你给惯的,该考政大的不考,不该考政大的非逞能。” 盛怀玉委屈地红了眼眶,她落选已经很难过了,父亲还这样说她,真是雪上加霜。 盛怀玉跟盛怀瑾不一样,盛怀瑾理直气壮,并不见他和父亲认错,盛怀玉不敢,她战战兢兢道:“爸,我错了,我已经吸取教训,打算七月份再考一次了。” 盛中铭只觉得糟心,气得离开了客厅。 盛怀瑾看到自己妹妹愿意重新振作七月份重新参加考试,也感到欣慰。 只有盛怀玉知道,她内心的隔阂,很难消退。 初蔚比她这个亲妹妹更得哥哥的欢心,这件事,太让她意难平了。 隔天,外面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年前的第一场雪,林芳来约盛怀玉去逛庙会。 庙会里,林芳小声和盛怀玉说:“听说海城考上大学的学生,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盛怀玉心尖一痛,不是滋味道:“是吗?” 林芳又神秘兮兮道:“据可靠消息,初蔚到现在都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呢。” 盛怀玉手指一顿:“怎么会?她分数明明就达到医科大的标准了。” 林芳有些眉飞色舞:“她不是出身有点问题吗?肯定是被人给举报了吧。” 盛怀玉吃惊:“啊?怎么会?” 林芳拍了拍她大姐肩膀:“放心吧,肯定是有人看她不顺眼,这事你别往外说啊。” 盛怀玉眼波流转,轻声道:“我肯定不会说的。” 接下来逛庙会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 初蔚又等了两天,这期间,黄晓和袁卫民都拿着录取报告书来分享他们的高兴,他们都很顺利,只有初蔚一个人,被卡了。 已经大年二十六了,再有四天就过年了。 第351章 我能不着急吗 初蔚这下是真的急了,她正准备出门,贺闻远就上门来了。 “你要去哪里?” “我去高考办,问问是什么情况?” “通知书还没收到吗?” 初蔚摇摇头,贺闻远拉着她的手进了门:“你不要着急。” 初蔚有些焦躁:“我能不着急吗?我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贺闻远斟酌了一下才道:“有人写了举报信。” 初蔚不敢置信:“举报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闻远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初蔚,并说:“王华说了,被举报的那一批学生,要加大力度审核,大约年后审查工作会做完,你放心,你肯定可以通过审查的。” 初蔚心有些发凉:“谁举报的我?” 那些躲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给别人使绊子的人,实在是太龌龊,又太防不胜防了。 让她觉得恶心。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你自己觉得呢?” 初蔚想起贺闻远之前问过她是不是得罪过单位的人,她皱眉道:“是……林芳吗?” 林芳是个小人,她也怀疑盛怀玉,不过她没说出来。 贺闻远颌首:“看来你知道。” 初蔚咬牙:“真是卑鄙小人。” “你们的领导对林芳,是什么看法?” “娟子姐比较公正,并不十分喜欢林芳。” “嗯,我知道了,你去找那个娟子姐谈一谈,至少要让她知道林芳的所作所为。” 初蔚点头:“好,我明天就去,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贺闻远大手松松扶着她:“担心有人在背后使绊子,我一直都不太放心,所以认识了高考办的人。” 初蔚本来寒了的一颗心,瞬间又回暖了。 有人要害她,也有人要帮她。 大约,很多事情,是为了守恒吧。 她双手搭在他肩上,笑着看男人:“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呢。” 贺闻远一脸看小傻子的表情看她,没办法啊,对象太优秀,要害她的人太多,她自己又没心眼,他再不照顾着点,那还得了。 年底,宣传部各项工作也都差不多了,年二十七,单位也准备开始放假了。 初蔚出现在档案室的时候,林芳吓了一跳,心虚得甚至不敢看她。 初蔚倒像是没事人似的,还和她打了声招呼:“娟子姐在办公室吧?” 林芳紧张:“你找娟子姐干什么?” “怎么?之前在这里娟子姐挺照顾我的,我过来给她拜个早年,有什么问题吗?” 初蔚看起来心情不错,林芳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多问。 初蔚跟她打完招呼,出了门去,直接找上了娟子姐。 娟子姐忙忙碌碌,这会儿才消停下来,看到初蔚,倒是高兴的。 “高考顺利吗?” 初蔚脸上的笑容冷却了一些,无奈道:“不太顺利。” 娟子姐讶异:“怎么会?” “我的成绩达标了,但政审这一块,一直卡着,我听说,是有人写了举报信举报我。” 娟子姐便想起之前撞见林芳要寄出去的一封信,上面就写着高考办。 “举报你?知道是谁吗?” 第352章 林芳被开除 初蔚摇摇头:“都是匿名举报,谁能知道。” 娟子姐宽慰她:“你放心,你来我们宣传部的时候,通县地方领导特地来了信,说你个人表现非常好,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亲自去政审办那边替你证明的。” 初蔚感动不已:“娟子姐,谢谢你。” 娟子姐笑笑:“你也别太担心,肯定可以上大学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娟子姐这才送走了初蔚,转身就去了档案室,林芳看到脸色严肃的娟子姐,吓得牙齿都有些打颤。 娟子姐凝重道:“林芳,你坦白和我交代,是不是写匿名信举报初蔚的出身问题了?” 林芳手一抖,旁边的茶杯被她碰翻,水洒了一桌,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娟子姐气得脸色铁青:“我对你太失望了。” 林芳还在狡辩:“我没有写什么举报信,娟子姐,是不是初蔚和你说什么了?” 娟子姐咬牙看着她:“之前我就看到你那封信了,你还不承认?” 林芳自知没办法欺骗下去了,只能委屈道:“我又没有无中生有,我只说了初蔚的出身问题,她本来就出身资本家啊。” 娟子姐冷声道:“你的举动行为实在是让我不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毁了别人的人生,出身是她能选择的吗?初蔚本身的品德,你比谁都清楚。” 林芳捏着衣角,苦苦哀求:“娟子姐,我……我知道错了,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娟子姐脸色凝重:“这件事,我必须上报。” 林芳乱了阵脚,她不知道报上去会怎么处置她,她好不容易才在宣传部有个小干部当当的,她不想这么快就被开除,那样她只能进工厂当一个工人了。 娟子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芳。 林芳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一点都不谨慎,竟然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出了事,也没人会保她,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上头领导不喜欢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大约,报上去,林芳在宣传部,肯定是没有活路的。 娟子姐也不喜欢这种人,凭林芳怎么哭哭啼啼,还是把这件事给报了上去。 上面领导雷厉风行,直接把林芳给开除了。 好了,这下她真的要进工厂做工了。 林芳便去找了盛怀玉,盛怀玉怎么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帮她,帮她不就说明她和这件事有染吗? 盛怀玉只安慰她别想太多,等风头过去了,肯定还会要她回去的。 心中却对林芳嗤之以鼻,连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竟还被人抓了把柄,林芳真是难堪大用。 林芳也只能自认倒霉,人家盛怀玉可没让她去举报初蔚,是她自己上赶着想讨好盛大小姐,才会在盛怀玉一句‘初蔚好像出身不太好’之后得了灵感,迫不及待去举报初蔚了。 这年便过得更加凄惨了。 初蔚倒是放宽了心,她的出身虽然是问题,但上面说了,重在本人表现,她自认本人表现无可挑剔,问题不大。 过年期间,还定期收到了初蓝以及林芳送来的拜年贺礼——情绪值。 真是客气了。 第353章 和他很像 过完年,元宵节的时候,果然,初蔚收到了迟来的录取通知书。 大雪下了一整夜,外面白皑皑一片,邮差在外面叫她,初蔚听到铃铛声,立刻蹿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扫去的雪地,印下她的脚印子。 邮差笑呵呵地看着她:“初蔚,医科大发来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了啊。” 初蔚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漫天大雪里,就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她等了多久,才终于真正等来了这一天,心里才真的踏实下来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通知书,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邮差大叔还安慰了她几句:“开心的事情,快进屋跟家里人分享吧。” 初蔚哭得更凶了。 都没有家人可以分享,她都一个人。 贺闻远正好从小汽车上下来,初蔚心头一暖,欢快地朝他跑过去,也顾不得什么了,扑进他怀里,脸上还挂着泪珠子。 她晃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又哭又笑的:“我终于收到了。”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终于从准大学生,成为正式的大学生了,恭喜了,初蔚。” “听说晚上八城庙有灯会,闻远哥,我们去逛灯会?” 今儿是元宵节,灯会肯定好看。 贺闻远笑着点头:“好,去看灯会。” 海城,贺家,也就是贺闻远的本家,首富。 偌大的四合院里,贺老爷子精神矍铄,长子贺海洋从旁扶着他:“爸,今年雪大,路面怕是有积雪,还要去庙会吗?” “去,去给海英点海灯,每年都点,今年要是不点,他在下面可不安生。” 贺海英是贺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也是老爷子最喜爱的儿子,却英年早逝,二十多年了,他每年都会去八城庙给他点海灯。 贺海洋便吩咐司机:“快去备车吧,开慢点,和庙会的住持先打声招呼,别让人潮冲撞了我父亲。” “是,先生。” —— 初蔚拿录取通知书当宝贝,一直抱在怀里,期间宋清歌黄晓接到她的电话,都赶过来瞻仰了一下她的通知书。 宋清歌白眼要翻上天:“不是,你至于吗?当谁没有?我也有,和你一模一样的,摸都不给摸,还真当宝贝了。” 初蔚耸肩:“和你的不一样,我的太来之不易了。” 宋清歌也不和她争辩。 晚上,这两个不识趣的女人还想和初蔚贺闻远一起去庙会,贺闻远几番暗示,黄晓才回过神来,暗恼,她以前分明很懂事的啊,怎么今天怎么不解风情了。 赶紧拉住了宋清歌:“今天人肯定多,我们明天再去。” 宋清歌还在那嘀咕:“不是啊,今天元宵节啊,今天不去明天去,你脑子没事吧?” 贺闻远赶紧揪着初蔚跑了。 庙会果然人多,天色也黯,人潮涌动间,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担心和她走散了。 庙会尽头是八城庙,也是海城香火很旺的一家庙,这会儿外面挂了牌子,封禁两个钟头。 贺海洋站在八城庙外面,都二十多年了,老爷子倒是固执,指不定海英早都投胎了,活着的人比不过死了的人,老爷子的执念啊,这辈子恐怕都没法改了。 人潮涌动中,初蔚拉着贺闻远的手,走到了八城庙的门口。 看到门口挂着的牌子,扁扁嘴:“今天元宵节啊,为什么要封禁两个小时啊?” 一旁有人小声议论:“听说有大人物进去上香,所以给清场了,等着吧。” 本来在抽烟的贺海洋看到贺闻远,惊得手一抖,半截烟头掉进了雪地了。 不远处的这年轻人,和海英长得,很像。 眉眼有七八分像。 第354章 出生年份 贺海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年轻男人,又看他身边的小姑娘,两人都生得好看 贺海洋转身进了寺庙,看到他父亲,连忙上前去扶住他:“爸,已经点完海灯了吗?” “嗯。”贺老爷子淡淡应道。 “住持怎么说的?” 贺老爷子瞥他:“让我叠些元宝烧给他。” “我也想给海英点一盏海灯,您等我一会儿好吗?” 贺老爷子沉声:“快去吧,念叨几句,知道吗?” “知道了。” 等贺海洋点完海灯,又和住持说了几句话,这才和贺老爷子一起出了八城庙,外面已经不见了那两个小年轻,贺海洋松了口气。 “爸,天色晚了,外面冷,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贺老爷子供奉完海灯,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也确实没有心情赏灯会,贺海洋开了车门,他便跳脚跨上了车。 车子缓缓远去,初蔚又拉着贺闻远的手跑到了寺庙门口,那块牌子终于被撤了,初蔚撇嘴:“看来大人物终于走了。” 贺老爷子坐在车里,垂着眼帘,叹了口气:“海英这孩子啊,就是犟,当年非要去插队,却没成想,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贺海洋安抚他父亲:“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或许海英早就投胎到好人家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要是他给我留了后,我还有点念想,可惜……实在是可惜。” 贺海洋眼神晦暗不明:“是啊,海英那么优秀,要是有后代,一定和他一样优秀。” 贺老爷子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贺海洋回到家中,辗转难安,今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实在是像海英,父亲看到,应该也会这么觉得。 他让人去调查了一下,很快就查出了贺闻远的生平。 贺海洋拿着手上的资料,眉头紧皱,姓贺?还真的是巧。 目光往下扫去,看到出生地通县的时候,他一惊,面色有些难看。 他弟弟贺海英当年就是去通县隔壁的县城插队的。 会有那么巧吗? 贺海洋坐不住了,他亲自去了一趟通县。 冰天雪地,他的司机开着车,去到了下花溪大队,张桂英和贺红生在大儿子和儿媳妇家,日子过得不算好。 虽然鬼门关走了一遭,但也没有得到儿媳妇的同情,张桂英心里凉的很,和自己男人说:“还是闻远好啊,初蔚那孩子也好,哎,跟着闻远过,肯定比现在好过很多。” 贺红生闷声道:“毕竟是咱们儿子,他不会不管咱们的。” 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看着威严,张桂英赶紧站了起来。 贺海洋没下车,下车的是他的司机,他坐在车里等着消息。 没一会儿他的司机小跑着过来了,上了车,气喘吁吁道:“先生,我问了贺闻远的父母,那两人都说贺闻远是五五年出生的。” 贺海洋眉头紧皱,他的弟弟贺海英,五四年就去世了,他和父亲亲自去接的遗体,确确实实是五四年。 所以,这孩子和海英没有关系是吗? 第355章 之前就有人查过 “贺闻远的父亲说得笃定,但他母亲说话的时候眼神乱瞟,闪烁其词的,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 贺海洋眼中闪过促狭,低声道:“你去跟他们说,既然说了是五五年生的,就要一直这么坚持下去,以后如果有别人问起来,可别记错了年份。” 司机点头:“好,我这就去说。” 没一会儿,司机又回来了,喘着粗气道:“先生,我都和他们说了,他们说,之前就有人问过了。” 贺海洋心一沉,眼睑微颤,凛声道:“是谁问的?” “按照那张桂英的描述,似乎是您父亲的司机。” 就好像脑袋被敲了一大棒,贺海洋半晌回不过神来:“你确定吗?” “确定的,说是前年就来问过了。”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就说贺闻远是五五年生的,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贺海洋点了支烟:“回海城。” 显然,老爷子大概在机缘巧合间,也见过这孩子,那孩子的眉眼像海英,凭谁见了都会这么觉得。 老爷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前来他的家乡打听,这么冷的天,贺海洋脑门上竟然沁出些汗来。 这孩子是不是海英的,还另说,毕竟他的父母坚持说他是五五年生的,而他家海英五四年就走了。 如果不是海英的,他倒不用担心。 就怕真的是海英的孩子,以后恐成大患。 贺家,张桂英忐忑道:“红生啊,咱这么说,不会出问题吧?以后要是闻远知道了,肯定得怪咱们吧。” 贺红生斩钉截铁:“咱没说错什么,他就是咱的儿子,你嘴巴要严一点,知道了吗?” 张桂英眼神闪烁,点了点头。 回到海城之后,贺海洋的手下又查到一个消息,说是这个贺闻远从大风商行转到海城的燕京百货,还是他父亲点的头。 他父亲是燕京百货幕后大老板。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虽然得知这孩子是五五年生的,但老爷子还是在暗中关注着他。 贺海洋心中权衡着利弊,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决策。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比贺闻远要大一些,都在几个大百货中身居要职。 而他自己,则是海城钟旗银行的行长。 贺海洋觉得他要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想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应对措施。 初家,几多欢喜几多愁,初国华过来陪初蔚,初蔚他们三月份要开学,各大高校正在积极紧张地筹备中。 初蔚和清歌去医科大看过,校园百废待兴,大概头一年也是学不到什么正经学识,但好歹是正规本科大学生了,她们还是充满了期冀。 初国华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端了几个菜上桌,天气还是严寒。 初国华笑着看初蔚:“开学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吗?” “嗯,差不多了。” “你是打算住校还是住家里?” 初蔚挠了挠头:“学校宿舍条件不太好,我大概是住家里,有公交车的。” 初国华瞥了她一眼,初蔚就知道她爸想说什么了,她不动声色,也没顺着她爸的意思说话。 第356章 作茧自缚 “蓝蓝的学校还没有着落呢。” 初蔚心想,那还不是她活该,考三百多分,想上什么学校? 再加上自己以前作死,档案上有污点,就让她妈为她前后奔走,散尽家财吧,反正和她无关。 本质上来讲,她觉得她和那个家已经脱离关系了。 “哦。” 初蔚就回了个哦字。 初国华又道:“我是想让她再复习复习,不是说七月份就第二次高考了吗?到时候准备充分再考一次,这半年,还能表现好一点,上面政策也说了,重在本人表现,蔚蔚你说是吧?” “嗯。”初蔚敷衍了事。 “那丫头不听,说是害怕再横生枝节,现在就想有学校念。” 初蔚夹菜吃菜,依旧敷衍。 “蔚蔚啊,你看,你不是认识盛家吗?” 初蔚重重放下了筷子:“爸……” 她是真的生气了:“首先一点,初蓝她要是成绩好,考了高分,她有本事上大学,那我无话可说,她考的那分数,正常大学都不会收她,其次,她档案上的污点,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你也不用到我这里来说情,最后一点,我告诉你,盛怀玉差了几十分没考上政法大学,盛家都没为她走关系,你觉得,我去求情,他们会为初蓝开后门?爸,您怎么那么天真?” 初国华汗颜:“蔚蔚,你别生气,别生气啊,爸爸也就是这么一说。” 初蔚已经完全失去了吃饭的欲望,冷着脸道:“爸,你回去吧。” 她爸太软弱了,三言两语又被赵美凤牵着鼻子走,居然还想让她去给初蓝走后门。 可真会想美事。 做梦去吧! 初国华讷讷道:“蔚蔚,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提这个事,你别生气。” 初蔚起身:“您快回去吧。” 初国华见初蔚生气,也没敢多说什么。 看着她爸的背影,初蔚真是百感交集,又觉得她爸可怜,又觉得她爸可气。 赵美凤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初国华,充满期望地迎上去:“怎么样?那丫头愿意不愿意去盛家?” 初国华摇摇头:“她说了,盛家的盛怀玉也没考上大学,盛家都没给盛怀玉走后门。” 赵美凤的脸色沉了下来,蓝蓝的事,太棘手了,她可不止出身方面有问题,她考试分数也低,她档案上还有污点。 光是出身问题,倒不是大问题了,初蔚那丫头同样的出身,也收到了通知书。 最要命的是后面两个问题。 家财散了不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是第一届,查得严格,蓝蓝那档案上的污点是实打实的。 情绪值+200,来自赵美凤。 初蔚差点气笑了。 行吧,你们作茧自缚,到头来还要怪我? 初蓝机关算尽想污蔑我,想要败坏我的声誉,现在是时候让她尝尝作恶的代价了。 赵美凤也是没办法了,学大概是没法念了,花出去的钱也就只能打水漂了。 初蓝愁得脸能滴出水来,初蔚故意选了个离家不远的四合院,导致这里的街坊四邻都知道,初家两姐妹,一个考了高分上了医科大,一个名落孙山连专科院校都不收。 她就是成心刺激她。 第357章 擅长压抑想法? 她要搬就搬远一点啊,还留在这附近,就是为了膈应她吧。 赵美凤小心和她打着商量:“蓝蓝啊,事已至此,要不,妈安排你进医院先学点真本事?” 她没有实力去收买那些权贵,但收买些平头百姓,她还是有这个本事的,进家医院,让蓝蓝学习学习,当个小护士,这不在话下。 初蓝哭丧着脸,她去医院上班,初蔚去医科大念书,这差别大到她实在无法接受。 赵美凤哄着她:“你要是能力出众,说不定几年之后她从医科大出来,还能压她一头呢,你说是不是?” 初蓝也知道,她妈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她能走的,也只有她妈给她铺好的路。 三月,冰雪消融,即将迎来各大高校开学的好日子。 初蓝进了医院当学徒工,开始了苦逼的日班夜班轮番倒的日子。 初蔚和宋清歌都进了医科大学,黄晓进了师范,袁卫民是工程大学,而盛怀瑾的财经大学就在医科大旁边,贺闻远的理工大离得略远一些。 开学前一天,盛怀玉和阮琴陪同盛怀瑾去了一趟学校。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初蔚和贺闻远。 盛怀玉心尖刺了一下,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哥哥的学校和初蔚的靠这么近,以后两人接触的机会就会更多了。 更让她失落的是,初蔚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而她没有,见面就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初蔚看到盛怀瑾,自然也看到了盛怀玉和阮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盛怀瑾微眯了眼,朝初蔚招手:“过来。” 贺闻远微挑了眉,你叫初蔚过去,初蔚就得过去吗? 嗯,初蔚还真过去了。 贺闻远脸色有些铁青,丫头不给他面子。 阮琴脸上还带着笑,毕竟不能和晚辈一般见识,盛怀玉没办法对初蔚笑,脸色有些复杂。 初蔚走上前去,想缓解一下这略带尴尬的气氛,开玩笑道:“怀瑾哥,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大学生,应该不多见吧?” 盛怀玉眼神一凛,初蔚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盛怀瑾轻嗤一声:“是觉得我老?” 初蔚抿抿唇,眼睛里是狡黠调皮的笑容,开个玩笑嘛。 “像我这种老大学生,班上比比皆是,最大年龄的是二十九岁,家中孩子已经十岁了。” 初蔚惊愕:“他能考上财大,真的是不容易啊。” 盛怀瑾颌首:“确实不容易,从大西北考过来的。” 贺闻远倒是还好,盛怀玉心中翻江倒海,觉得自己插不上话,外人贸然一看,还以为她是外人呢,她咬了咬下唇。 情绪值+50. 初蔚愕然抬头,其实她很少收到来自盛怀玉的情绪值。 距离上次的情绪值,已经很远了。 她的情绪值很少,是不是说明盛怀玉对她的怨念并没有多深呢? 糖糖开口:“也有可能是她心思比较深沉,比较擅长压抑自己的想法。” 初蔚想,盛怀玉是心思深沉的人吗?十八九岁,不至于这么沉得住气吧。 但总还是有点防人之心才好。 第358章 去贺家做客 她笑着对盛怀瑾道:“怀瑾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盛怀瑾开口邀约:“这儿离我家不远,一起去吃饭吧,庆祝你成为大学生。” 盛怀玉心尖一刺,哥哥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感受。 庆祝初蔚成为大学生? 他怎么不想一想她名落孙山,受不了这种刺激呢? 阮琴脸色沉了沉,她那儿子不是个情商低的人,年纪轻轻靠自己就能在盘根错节的政坛中崭露头角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做人? 她儿子就是对初蔚那丫头太特殊。 她打圆场道:“时间也不早了,明天都是要开始上学的人,怀瑾啊,你就别占用人家初蔚的时间了。” 初蔚勉强笑笑,盛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她。 她也用不着杵上门惹人家不痛快。 盛怀玉也道:“是啊,哥哥,爸爸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盛怀瑾没有勉强,一家三口上了车。 车上,阮琴忍着不痛快道:“你这孩子,和你说了,你爸爸不会喜欢初蔚,还非要把她往家里招,因为你念财大的事,你爸这些天都不痛快,你就不能顾及两分他的面子吗?” 盛怀瑾和家里人说话倒也不拐弯抹角:“您不要对她心存偏见。” 阮琴有些心虚:“我怎么会对她心存偏见?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倒是你,对她的好不要越过你亲妹妹,这样让你亲妹妹作何感想。” 盛怀玉体贴道:“妈,你别说哥哥了,哥哥和初蔚就是比较投缘。” 阮琴心疼地看着她:“你这丫头就是会替别人着想,妈妈给你请了名师,以后在家里学习,七月份肯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的,嗯?” 盛怀玉点头:“嗯。” 既然哥哥念的是财大,到时候她也要念财大。 阮琴又道:“怀瑾啊,过完年了,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岁数不小了,婚姻大事,是不是也要提上议程了?” 盛怀瑾淡漠道:“等毕业了再说。” 阮琴是有些着急的,怀瑾对结婚的事情这么冷淡,是不是真的看上初蔚那丫头了啊? 那丫头的长相不是宜室宜家的主儿,万不可跟她家怀瑾搭上关系啊。 初蔚和贺闻远一起上了李宝剑开的车,一路上初蔚都在畅想未来,贺闻远也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偶尔想起盛怀瑾,心里多少有些刺。 那个男人,肉眼可见的优秀,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学校还和初蔚离那么近,以后见面的机会大概会多。 财经,经济,看起来是要成为掌控大局的人,如今只是在蛰伏。 贺闻远的危机感很重,他也要成为和初蔚,和盛怀瑾势均力敌的人,所以理工大的课程,他势必也要好好念。 到了初蔚家门口时,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红旗牌轿车。 初蔚有些讶异:“谁啊?” 两人从车上下来,贺海洋的下属陈伟也下了车,走到两人跟前,恭敬道:“这位就是贺闻远先生吧。” 贺闻远神色防备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我是,你哪位?” “是这样的,我们先生是钟旗银行的行长贺海洋。” 第359章 富甲一方 钟旗银行? 贺海洋? 姓贺? 初蔚有些纳闷,听起来是个大人物,是闻远哥的什么亲戚?不应该啊,贺闻远他们家的亲戚都在通县乡下,银行行长?想都不要想。 贺闻远颌首:“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先生想邀请你去家中做客。” 贺闻远淡然道:“我并不认识你们家先生。” “我们家老先生,贺易庸你听过吗?” 贺闻远自然听过,那是海城富甲一方的大人物。 “嗯,我们先生就是贺老爷子的长子,邀您上门赴宴。” 贺闻远只觉得一头雾水:“可……为什么要邀我上门?” “您去了就知道了。” 初蔚小声道:“难道觉得你是本家,所以觉得有缘?” 但既然对方都搬出老爷子的名字了,他也不好拂人家的面子,便上了自己的车:“你在前面带路。” “您一个人去就好了,这位小姑娘不在邀请范围之内。” 初蔚握了握贺闻远的手:“你去吧。” 贺闻远只当是商场中的事,便跟初蔚告别。 大约半个小时后,出现在了海城贵胄集聚地,东区一套偌大的四合院前,车子缓缓停下,贺闻远神色凝重地下车,看到一个身穿铁灰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看到他下车,热情地迎了上来:“贺经理……” 陈伟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贺海洋先生。” “贺行长您好。” 贺海洋迎他进门:“你叫贺闻远,我叫你闻远,不见外吧?” “当然不会。” 贺海洋乐呵道:“是不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我请你上门是做什么?” 贺闻远不动声色颌首。 贺海洋笑道:“是这样的,我父亲有个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英年早逝,你和他长得有两分相似,上一次,我看到你,就觉得很投缘,我父亲年纪大了,所以想邀你上门做客,能让父亲心中宽慰一点。” 贺闻远想起来上次在八城庙似乎看到过这个中年男人,原以为是商场中的事,不成想竟然是这样奇妙的事。 “是吗?” 贺海洋朗声招呼着:“爸,你快出来看看这孩子。” 贺老爷子本在厅里听录音机,听到自己长子的声音,起身,慢悠悠走出去。 正是黄昏,那孩子正在厅里,穿着大衣,眉目硬挺,一身正气,老爷子恍惚间看到了他的幺子海英。 贺海洋拉着贺闻远往前两步:“爸,你看,这孩子和海英是不是有点像?” 贺老爷子倒是有些吃惊:“你……在哪里看到的这孩子?” 贺海洋激动道:“就是上次在去八城庙的时候,人群里看到了一眼,就觉得像,后来找到了他,便带来给您看看了,如果我们海英还在人世,娶妻生子的话,孩子估摸着,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贺老爷子走上前来,虽然年纪大了,但依稀可见年轻时也是高大俊朗,他伸手拍了拍贺闻远的肩:“是啊,我们海英要是也有孩子,是该这么大了。” “爸,他也姓贺呢,跟我们很有缘呢。” 第360章 有些尴尬 贺闻远只觉得贺老首长眼里满是悲哀,不免觉得他有些可怜。 贺海洋又道:“闻远,你是几几年生人?” 贺闻远如实道:“我是五五年初冬生的。” 贺海洋轻啧一声:“五五年生的吗?”又看向他父亲,“不过爸,我看这孩子是真的觉得喜欢。” 贺老爷子已经恢复了镇定的情绪,笑了笑:“嗯。” 他让人去打探过,那孩子确实是五五年生的,不过他近期正打算派人再去详细打探一下,不止要问他父母,还要再问问邻居和出生地的领导,是在家中生的还是在医院,如果在医院,自然会有出生登记。 只是没想到,海洋竟然也碰到了这孩子。 贺海洋难掩高兴之情:“我觉得这孩子和我们家投缘,爸,我想收他当义子,您觉得呢?” 贺老爷子笑容淡然:“当义子?” 贺海洋自顾道:“是啊,虽然这孩子和我们家海英没什么关系,可看到他,我就想起海英,我看着他觉得亲厚,我要收他当义子,闻远,你愿意吗?” 贺闻远:“……” 不好意思,我不太愿意,对于男人的热情相待,他只觉得,有些尴尬,有些无所适从。 贺老爷子沉声道:“海洋,你跟我进来。” 贺海洋叮嘱贺闻远等他一下,便和他父亲进了一旁的房间。 贺老爷子脸色凝重道:“你也听他说了,他是五五年生的,海英五四年就走了,这孩子和海英没有关系,不过有两分相似而已。” “可他眉眼处真的有几分像海英,爸您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贺老爷子眼神深沉,讳莫如深。 贺海洋诚恳道:“可怜我们海英没有留下子嗣,只是,说不定是我们海英投胎到这孩子身上的呢?” 贺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行了,少封建迷信了,什么投胎,哄我这老头子开心是不是?收义子的事就算了,以后可以让这孩子经常过来坐坐。” 贺海洋还想争取一下的意思:“真的不让我收他当义子吗?” “别折腾。” 贺海洋颌首:“您说的也是,那就听您的,以后让这孩子经常过来坐坐,陪陪您。” “嗯。” 两人再出去,贺闻远还站在厅里,他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老爷子和这位贺行长言行都让人有些云山雾罩。 贺海洋热情道:“闻远啊,看来我们两家有缘啊,还是本家呢,我父亲也挺喜欢你的,以后有空呢,就过来坐坐,嗯?” 贺闻远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他并没有攀交任何人的意思,看老爷子的脸色,似乎一直比较淡漠,大约只是贺行长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也只是口头上应了下来,以后也并不会上门来打扰别人。 晚饭吃得也拘谨,贺行长过于热情,鲜明对比的老爷子过于淡漠,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好不容易散了席,李宝剑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道:“老大,这顿饭,我跟着你,吃得真是心惊胆悬的。” 第361章 并不欢迎 贺闻远上了车,没吭声,谁说不是呢? “你以后真的要来吗?” 贺闻远按了按眉心:“老子不来受这个洋罪,老爷子似乎并不十分欢迎我。” 李宝剑缩了缩脖子:“你也感觉出来了啊?老爷子偶尔一眼打量过来,我吓得都不敢伸筷子了。” 贺闻远靠在椅背上:“送我去初蔚那里。” “得嘞。” 贺海洋和他的司机陈伟离开了贺家老宅,车里,贺海洋摘了金丝眼镜,伸手按太阳穴:“多久没这么巴结地笑了,还怪累人的。” “先生您何必?对一个后生晚辈这样,我看老爷子并不十分喜欢他的样子,您别纡尊降贵的啊。” 贺海洋轻呵一声:“你懂什么,不觉得我父亲的态度,过于平淡了吗?” 陈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吗?那贺经理说自己是五五年的,这不一目了然吗?肯定不是您弟弟的孩子,老爷子一听,也能听出眉目来了,他那样的地位,何必对个陌生年轻人笑脸相迎?” 贺海洋轻轻摇头:“你当真这么觉得?我父亲有多宠爱他最小的儿子你知道吗?如果第一次看到一个眉眼上有七八分像海英的年轻人,他会这样淡定吗?” 陈伟细思,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父亲不是第一次见那孩子,也不想对那孩子过分热情,怕为那孩子招来什么灾祸,父亲保护着那孩子呢。” 陈伟挠了挠后脑勺,是这样的吗?怎么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 初蔚在家里自己吃了晚饭,又洗漱完毕,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教材什么的都还没发下来,毕竟时间紧急,高校还没准备完毕,开始的两个月,学校也就请了几个大医院的主任过来给他们讲讲课,没有系统的教材。 校方说了,至少要到下学期,系统的教材才会编制出来。 她拿出了盛怀瑾送给她的笔记本,摊开,打算写日记。 三月六号,晴天…… 刚写了几个字,后门就传来了敲门声,初蔚趿着拖鞋跑出去,门一开,贺闻远高大的身影跨入,路灯昏暗的灯光将他的侧脸氲出好看的剪影。 初蔚太高兴,以至于一直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到他跟前,抱着他。 上下两辈子,总算顺利上了大学,她感觉今晚大概要失眠。 贺闻远没料到她会这么调皮,赶忙伸手关好了木门,带着某人往里面走去。 初蔚伸手画着他的眉眼:“嗯?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贺家叫你去干什么了?” 贺闻远随便解释了两句,也没细说,就说贺家觉得跟他是本家,让他以后多走动。 初蔚倒是高兴:“那不是挺好的,你在这里也算是有亲戚了。” 贺闻远勉强笑笑:“嗯,以后得空会过去坐坐的。” 一转眼,看到书桌上摊着一本本子,上面字迹清晰,似乎在写日记,那本子,他认识,盛怀瑾送的,不免有些吃味。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小心眼。 男人吻她,还不小心咬破了她的嘴角。 第362章 要一直喜欢我 初蔚瞪他:“你干什么啊?我明天要上学了,你现在……” 现在咬破我的嘴角,不怕人家看了想太多吗? 贺闻远粗粝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破了的嘴角:“没忍住,疼吗?” “疼。”能不疼吗?跟野狼似的。 他本来想虽说初蔚想等二十二岁结婚,但中途可以将这小丫头拐进门的。 可现在,出现了变故,恢复高考了,她还顺利考上了,他也考上了,人家专注学业,他就更不能提结婚的事了。 贺闻远箍紧了她:“初蔚,要一直喜欢我,嗯?” 初蔚点头:“闻远哥,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我听说第一届大学生都是两年制的,你们呢?” 初蔚也不敢动,就这么被男人搂在怀里,小声道:“一般大学是两年制,我们医科大是……是三年。” 贺闻远眼神发黯,三年,还要再忍三年。 初蔚第一天去上学,是很心潮澎湃的,昨天来学校的时候已经,宋清歌给她在学校门口跟贺闻远合了影,烫金的医科大学几个字看得她雄心万丈。 她想改变整个国家的医疗系统,让咱们国家的医疗更加现代化,更加先进,更要让老百姓治病更加容易。 她知道,任重道远,等她的农场空间升到顶级,打通医疗空间之后,或许会更加容易些。 现在她也要系统地学一些医疗方面的基础知识,为以后打好基础。 宋清歌从后面赶上来,笑道:“我可听说了,你那个哭来宝妹妹,进了六院当学徒。” 初蔚挑眉:“嗯,听说了。” “大快人心,她考的那分数,你妈还四处奔走想让她念大学,可真是够痴心妄想的。” 初蔚摇头:“初蓝的所有下场,都是她作茧自缚。” 她和初蓝,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那个妹妹,可不是能吃苦的主,等着吧,在那六院,肯定有累哭那一天,毕竟别人可不是你们那偏心的老妈,处处护着她。” 初蔚笑笑:“拭目以待。” 宋清歌念的是麻醉专业,初蔚念的是临床医学专业,两人分开,各自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三月份了,天气没有以前那么严寒,初蔚穿的挺普通,烟灰色的羊角扣大衣,头发披散着,背着书包,进了教室。 一进去吓一跳,她来得有点晚,他们那班级几乎已经坐满了人,乍一看,跟进了集市一样,一共只有三十几个人,但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有些看起来只有十五六还跟孩子似的,有些却饱经风霜像是三四十了。 衣着富贵的有,身上满是补丁的也有。 初蔚感慨不已,赶紧进去找了个座儿坐下。 听到议论声,夹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这个女娃,生得真漂亮。” 接着是笑声,初蔚托腮,也笑了笑,看来不管哪个地方出来的,这审美还是挺一致的。 姚莹,也就是之前舞会的时候邀请贺闻远一起跳舞的女护士,这会儿坐在初蔚后面两排,看了她一眼。 姚莹也考上了医科大。 第363章 又漂亮成绩又好 她和初蔚也算是有些过节了,毕竟之前她看上了贺闻远,之后想让护士长帮她再邀约贺闻远,却是遥遥无期,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她也不是没数的人,这就说明了,贺闻远心里对她无意。 她失落了好一阵,之后刚好恢复了高考,她就化悲愤为力量,发愤图强,分数线刚好够医科大。 其实她本来是想去找贺闻远耀武扬威一下的。 你看上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学业上能有我厉害吗?光有漂亮的皮囊顶什么用呢?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课堂上再次见到了初蔚。 初蔚竟然也考上了医科大,她简直不敢相信。 辅导员拿着两本书进了教室,窗明几净,众人脸上都是期冀的表情。 程慧将书本放在桌子上,轻咳一声,开口道:“因为你们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所以意义非常重大,你们念的是医科大学,我今天在这里和你们说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医德,永远比医术更重要。” 初蔚听了辅导员的一番话,深受触动。 是啊,医德,永远比医术更重要。 像杨薇那种人,毫无医德,她的医疗空间,根本不配拥有。 她看哪,迟早有一天,杨薇的医疗空间要被收回。 程慧看了一眼名册,点到初蔚:“初蔚,咱们班级,你考的分数最高,就由你来担任团支书,你愿意吗?” 初蔚立刻站了起来:“我当然愿意。” 程慧笑着摆摆手:“没事,咱们大学比较自由,你坐着回答就行,别跟小学生似的。” 姚莹看着班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初蔚身上,心里五味杂陈。 初蔚竟然是第一名,她竟然是第一名? 这怎么可能? 漂亮的女孩子不是一般都无心学业的吗? 程慧走到初蔚跟前,嘱咐了几句:“现在教材还在编制阶段,编好了之后还要进印刷厂印刷,最早大概都要到六月份才能拿到教材,这学期课业就非常轻松,你看着多组织一些活动,如果需要去医院参观的话,你报给我,我跟主任他们申请。” 初蔚点头:“好的,老师,我这边会着手安排的。” 姚莹的手指甲抠进了肉里,她也是一个很有领导谷欠望的人,她喜欢别人对她众星捧月,她喜欢发号施令。 她姿色小有几分,刚进来教室的时候,发现,几乎都是男同学,在这临床医学科,她的那几分姿色被放大,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独享注目的。 可初蔚一来,所有人眼中便没有了她。 初蔚耀眼,她太耀眼,她长得漂亮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是第一名,老师也偏爱她,一来就让她当团支书。 她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正跟程老师说话的初蔚莫名收到一份情绪值,她觉得纳闷,姚莹?姚莹是谁啊? 接着,程慧就开始点名,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初蔚这才看到姚莹,好像是之前邀请贺闻远跳舞的女生。 贺闻远啊,你看看,你的桃花遍布,我又要跟你的爱慕者斗智斗勇了。 第364章 非富即贵 第一天的课,就是这样了,大家互相了解,接着初蔚通知大家:“客座教授这两天在外地巡查,两天后才能回来,这几天大家可以自学,一天是三节课,课表我给你们发下去。” 辅导员程慧已经离开了,班上的气氛便热络了些。 这个班级一共三十八个人,三十二个男学生,只有六个女学生,女生便成了国宝。 而初蔚这样,学习又好,长得又漂亮的女同学,就是国宝中的绝版。 再一了解,她还是年纪最小的,十九岁,最大的都有二十九了。 她人又自信明朗,和同学们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于是,进学校第一天,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成为了团宠。 她同桌是一个从大西北来的女孩子,穿的灰色的大棉袄,身上打了不少补丁,初到大城市那种向往以及小心翼翼,全在眼神里。 倒是有些话痨,拉着初蔚说个不停:“俺从老家坐牛车坐了四个钟头,又搭火车,坐了两天,到了这大城市,俺都摸不着北了,这大城市人真多,车也多,问了个老大娘,她又听不懂我说的话,鸡同鸭讲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这儿的医科大。” 初蔚笑呵呵的,同桌叫姜平,很意外的,名字不算土。 姜平笑着看初蔚,脸有些红,继而不好意思道:“妹子,我还真的是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人,比我们村支书贴在墙上年画里的人还好看呢。” 初蔚摸了摸脖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承让承让? 算了,就由着她夸吧。 一天下来,同学们互相道别,姚莹和她的同桌汪珍目送着初蔚的背影。 这两人倒是人以群分。 汪珍轻嗤了一声:“我们这团支书,真是出尽风头啊。” 姚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无话可说。 汪珍又道:“你知道吗?咱们班上,可有不少有背景身份人家的二代。” 姚莹心思又活络了,确实,医科大毕竟是重点大学,那些二代家,要么政法,要么医科大,几乎都分在这两个学校了,隔壁财大,听说盛家的盛怀瑾就在那里。 “我们是来学习的。” 汪珍双手环胸,勾唇一笑:“我可不是。” 权贵云集的这学校,她是来找乘龙快婿的。 “诶,你看到咱们小支书那嘴角了吗?破了一块,那个位置,可很暧昧啊,小支书有对象了吧,被对象咬的吧。” 姚莹笑不出来,初蔚的对象是贺闻远,难不成就是贺闻远咬的? 脑海里顿时有画面了,姚莹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政策几乎已放开的差不多,初蔚知道,78年年底,南方就要试行改革开放,海城地处中心,经济一直是全国领头羊。 海城如今的各大银行,商行,已经有不少有钱有身份的人了。 国有企业不再垄断,私企都在试行,经济复苏,势在必行。 放学的时候,门口就停了不少小轿车,她看到他们班好些同学都上了小轿车离开的。 看来这学校的很多学生,非富即贵啊。 第365章 她是富一代 他们都是富二代,而她初蔚是富一代,她靠自己白手起家,拥有三间门店,又有房有车的。 当然,贫富差距很大,有钱的坐小轿车,没钱的一日三餐温饱都还成问题呢。 这就是大城市的现实之处。 走在路边上,一旁小汽车嘀嘀两声,初蔚一回头,看到盛怀瑾坐在车后座,车窗半开,对她招了一下手。 初蔚赶紧跑过去,上了车。 后面不远处是姚莹和汪珍,汪珍眼神一凛:“那不是盛家的车吗?” 姚莹诧异:“你连盛家的车牌号都认识?” 汪珍挑眉:“我可做足了功课。” 盛怀瑾可是她乘龙快婿名单的第一名,一是盛怀瑾年纪到了,二是盛家如日中天。 只是,盛怀瑾没念政大还是让她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盛怀瑾的外表,可以弥补一切遗憾。 姚莹今天开学,真是添堵三连,初蔚让她这心里堵得喘不过气来。 “咱们这小支书,竟然还认识盛家,以后可得对她客气点。” 姚莹皮笑肉不笑,她是真的笑不出来。 初蔚乖巧地坐在车里:“怀瑾哥,你不用开车送我回家,我离家也近。” 万一被他妈和妹妹知道了,感觉又会有麻烦。 盛怀瑾轻啧一声:“送你回家,你说谢谢就够了。” 初蔚苦恼,但她还是很珍惜和怀瑾哥之间的兄妹情,不去管他妈妈和妹妹就是了。 “我们老师让我当团支书呢?怀瑾哥,我是不是很优秀?” 初蔚一脸求表扬地看着他。 盛怀瑾揉她脑袋:“骄傲使人落后。” 初蔚又缩成了一团,夸我两句会死啊? “你要是一直打压我,把我的自信心打压没了,那事可就大了。” “你?你的自信心不会就这么打压没的。” 校门口又开来一辆小汽车,贺闻远倒是没说要来接初蔚,只是刚好从学校回百货,想着这个点她应该放学了,便在校门口停下等了会儿。 姚莹在公交站台等车,看到汽车,再一抬眼,就看到那个英挺的男人坐在后座,他穿中山装,暮色的夕阳一照,让人移不开视线。 护士长说了,贺闻远和初蔚在一起了。 贺闻远看着学校大门口,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第一天开学,应该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吧,喜欢看她满眼兴奋的模样,像是有星星淬在眼睛里,让人心情不自觉被感染。 却见一个陌生的女同志走到车边。 姚莹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贺经理。” 贺闻远眉头微皱:“你是……” 姚莹的心刺了一下,贺经理竟然不记得她了。 “之前参加舞会的时候,你不记得了吗?” 贺闻远眉峰微挑,啊对,是那个女同志,他家蔚蔚因为这件事还吃醋了。 “有事?” “贺经理是等初蔚吗?” 贺闻远眼中闪过促狭:“你认识初蔚?” “是啊,她和我是一个班级的,我刚才看到她上了一辆小轿车,好像跟盛怀瑾一起走了。” 初蔚和盛怀瑾也是郎才女貌,她不信贺经理会不介意。 贺闻远脸色并未出现明显变化,只淡漠道:“谢谢。” 接着便嘱咐李宝剑开车去初蔚那里。 第366章 白菜被拱了 姚莹微抬着下巴,目送车子远去,初蔚啊初蔚,世上没有两头讨好的道理。 初蔚家门口,贺闻远赶到的时候,跟盛怀瑾狭路相逢。 盛怀瑾正从院子里出来,贺闻远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盛怀瑾沉声道:“小贺,一起去喝一杯吧。” 比他虚长了两岁,喊他小贺,无可厚非。 傍晚,暮色昏沉,一家饭店的二楼小包间,贺闻远和盛怀瑾相对而坐,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 “初蔚她还是个孩子。”盛怀瑾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淡漠开口。 贺闻远迎着他的目光:“盛先生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还小,学业为重。” 盛怀瑾每次看到贺闻远,心情都不太好,十八九岁的丫头,处什么对象,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像他,二十六岁了,都还单着呢。 贺闻远也不遑多让:“初蔚是你什么人呢?盛先生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 盛怀瑾被噎,眉峰一跳:“我拿她当妹妹看的。” “可她毕竟不是你亲妹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 盛怀瑾放下了茶杯:“你是怎么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的?” 小丫头对这男人宝贝的很,说实在的,他总有种护犊子的心态,丫头漂亮学习好,总觉得谁都配不上那丫头,眼前这糙汉,会疼人吗? 他在通县两年,可听说了不少乡下男人打老婆的传闻。 操碎了心。 贺闻远轻笑一声:“初蔚不是傻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死心塌地。”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很浓。 盛怀瑾心里不是滋味,如贺闻远说的,他毕竟也不是初蔚的什么人,他也没什么立场对初蔚的生活指手画脚。 最后,贺闻远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地从他面前离开。 盛怀瑾重重放下了茶杯,外面正好经过两个男人,推门而入,声音诧异:“怀瑾?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 来的正是他的好友沈其琛。 沈其琛看好友愁眉苦脸的,沉声道:“这是怎么了?听说念了财大,遭你家盛部长训斥了?” 盛怀瑾抬眼瞥他:“我会因为盛部长的训斥愁眉不展?” “那你倒是说说,弟弟给你分忧解难。” 盛怀瑾皱眉:“我有个……妹妹。” “盛怀玉?” “不是,外面认识的。” 沈其琛一脸暧昧地看他:“妹妹?这个称呼大有玄妙。” 盛怀瑾作势要朝他脸上泼酒:“说正经的。” “好好好,你继续说。” “她处了个对象,我……总是看她那对象不太顺眼。” 沈其琛合掌:“你还说不喜欢这个妹妹。” 盛怀瑾若有所思地喝酒:“确实不喜欢,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想法。” 沈其琛摩挲着下巴:“那你就是拿她当自个儿亲妹子看了,甚至,你可能拿她当闺女看待,你想啊,哪个老父亲舍得让自己的闺女嫁人?总有一种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盛怀瑾:“……” 当闺女看了吗? 沈其琛说的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这就是他看贺闻远不顺眼的原因? 怎么他对初蔚的事比对怀玉的事还要上心? 第367章 对称了 初蔚自己在家里做饭,炖了豆腐鲫鱼汤,厨房里弥漫着烟雾,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回头,高大的男人伸手扶了一下低矮的厨房门廊,矮了下身子走了进来。 他个子太高,在她家门廊上撞过几次了。 门被关上,初蔚头也没回:“别关门,让烟雾散一散。” 贺闻远一脸吃醋的表情:“以后是不是你每天放学盛怀瑾都要送你回家?” 初蔚挑眉看他:“你怎么知道怀瑾哥送我回来的?” “听人说的,来的时候也碰到他了。” 初蔚态度倒是随意:“要是碰上了,他要送我回来,就搭他的车吧,也算顺路,不搭白不搭,你说呢?” 贺闻远俯首要吻她,初蔚一把推开他的脸:“不准,我这嘴都被你咬破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去学校有多尴尬,总觉得同学和老师的眼神不时地瞥到我嘴角,人家都不知道在心里说我什么呢。” “为什么不等我接你?” “贺闻远,你这就有点蛮不讲理了,你没说要去接我,再说,你学业商行两头顾,如果要特地来接我下学,不是耽误你时间吗?” 贺闻远气结:“初蔚,在你心理,我和盛怀瑾,谁更重要?” 他真是气糊涂了,竟然说出这么小心眼的话来。 初蔚真是被他问懵了,这么大一个大男人,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幼稚。 她就这么懵了一下,贺闻远觉得她在犹豫。 初蔚有些恼:“你干什么啊?反复和你说了,我拿盛怀瑾当哥哥看的,你不信?” 贺闻远按着人不愿意松开:“我就怕,他没拿你当妹妹看。” 那个男人管得太宽了,让他危机感十足。 初蔚明明白白地知道,盛怀瑾不喜欢她,上辈子都一直拿她当妹妹看的,待她很好,但从未越过男女之情。 她心里有数。 “我要是跟你一样什么醋都要吃,早就怄死了,今天我还看到上次邀请你跳舞的那个女同志了,现在跟我一个班,我不什么事都没有吗?是不是我不能跟男人和男人多说一句话了?” 贺闻远顿时理亏,就是在学校门口碰到的那个女同志,他倒是没料到,初蔚竟然还能碰到她。 初蔚又安抚他:“盛怀瑾他虽然不是我亲哥,却胜似我亲哥,你要是再乱吃这种飞醋,我就不理你了。” 贺闻远抱着她,指腹轻触她嘴角:“疼吗?” 初蔚嗔怪:“你让我咬一口试试看。” 男人还真的凑过来:“嗯,咬吧。” 初蔚哼了一声:“我才不咬,你的肉硬,我嫌硌牙。” 气氛便缓解了。 初蔚双手搭在他胸前,声音有些闷:“我没怎么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我爸虽然对我还不错,但他太软弱了,根本给不了我保护,所以我就很渴望亲情,盛怀瑾他虽然面上冷漠,其实他一直拿我当妹妹看的,这种感觉,跟你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以后不要看不惯他,嗯?” 贺闻远摸了摸鼻子。 第368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短时间内让他接受盛怀瑾,他好像还真做不到,慢慢适应吧。 初蔚咬牙:“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男人沉声:“知道了。” 盛怀瑾回去,进院子的时候,和司机张叔低声谈论着,正在厨房里帮忙的盛怀玉听到他们谈话中提到了初蔚,手指不受控制地一颤。 端着汤碗出去,看到她哥嘴角沐着笑意,她哥不是个爱笑的人。 盛怀玉发现,近些日子以来,哥哥的笑容变多了,而且,都是因为初蔚,便更加失落了。 盛怀瑾进了客厅,看到生面孔,穿着得体的年轻女人正和他父亲低声说着什么。 盛中铭沉声道:“怀瑾,过来。” 一旁沙发上坐着的年轻女人站了起来,略带羞涩地看着他,主动开口问好:“怀瑾,你好。” 盛怀瑾客气地颌首:“你好。” 盛中铭介绍道:“这位是你徐伯伯的女儿徐菁,你见过的。” 盛怀瑾忽然回过神来,这是相亲吗? 他并未给自己父亲面子,淡淡道:“是吗?不太记得了。” 端着汤碗进来的盛怀玉脸色也不太好看,她觉得初蔚配不上哥哥,这个徐菁就更加配不上了,她长相还不及初蔚一半呢。 她将汤碗放在桌上,乖顺地站在一旁。 盛中铭脸色沉了两分,眼神威胁地扫了盛怀瑾一眼,盛怀玉走过去,小声道:“爸,徐菁姐,吃晚饭吧。” 算是缓解了尴尬,盛中铭招呼徐菁一起走到餐桌旁。 盛老爷子说是头疼,让人把晚饭送去了后院,没来一起吃饭。 饭桌上,阮琴很热情,徐家和他们盛家,门当户对,徐菁这孩子,长相端庄大气,性子又平和,真是最佳儿媳妇人选了。 徐菁找话题和盛怀瑾聊天:“听说你念的是财大。” “嗯。” “财大挺好的,当初我在财大、政大还有医科大之间徘徊的,可惜我能力有限,没能考上政大,只能上了医科大。” 盛怀瑾挑了一下眉:“哦。” 阮琴的脸沉了下来,这孩子太敷衍了,人家徐菁会尴尬的呀。 盛怀玉看着父亲阴沉铁青的脸色,斟酌着开口道:“初蔚也念医科大,真巧。” 盛中铭冷声道:“初蔚是谁?” 盛怀玉抢先一步道:“哥哥的朋友,哥哥带她来家里吃过两次饭。” 阮琴在饭桌下拉了拉盛怀玉的手,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提初蔚干什么? 盛中铭看向盛怀瑾,表情不善。 徐菁勉强笑笑,脸上还挂着笑,心里却有些失落,盛怀瑾是有喜欢的人了? 晚饭结束后,阮琴送了徐菁出去,再折回,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了。 盛中铭冷声道:“初蔚是你的什么人?” 盛怀瑾倒是坦荡:“朋友。” 盛中铭下颚线绷紧:“你要是中意这个叫初蔚的,那就带回来给我看看。” 盛怀玉紧张地看着她哥,如果带初蔚回来,父亲必然不会喜欢初蔚,说不定还会勒令哥哥以后不要和初蔚往来。 盛怀瑾皱眉:“我只拿她当妹妹看,您想太多了。” 盛怀玉有些失落。 第369章 盛家让相亲 说真的,如果哥哥喜欢初蔚,她还能想办法让爸妈出面反对,因为她知道爸爸不喜欢长相过于漂亮的女孩。 可哥哥只说拿她当妹妹看。 这却让她更加胸闷,那样初蔚和她就处于同一位置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盛中铭威严地看他:“所以,今天的徐菁,你觉得怎么样?” 盛怀瑾不喜欢当官的原因就在这里,婚姻大事,从来都不由自己,总是有各方面的牵扯,门当户对,他倒是有些羡慕初蔚那丫头,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他意兴阑珊地起身,淡漠丢下一句:“我说过,等我毕业之后再说结婚的事。” 说完,直接出了饭厅。 阮琴轻声道:“中铭啊,怀瑾他们的大学也就两年多,你也别太心急了嘛。” “已经二十六了,再两年就二十八了。” “他不愿意别人管他,他是个有主见的人。” 盛中铭眼光微寒地看向盛怀玉:“你刚才说的那个叫初蔚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盛怀玉讷讷,不敢开口:“我怕哥哥说我多嘴。” 阮琴便道:“那孩子啊,听说是怀瑾在通县的时候认识的,怀瑾在那儿做粮站站长,那孩子正好在那边插队,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认识的,怀瑾对那孩子很特别,处处关照。” 阮琴也觉得怀瑾对那孩子有意思,只是他大概知道家里不会同意,所以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不想带她回来给他爸看。 盛中铭起身,丢下一句:“什么时候请那孩子来,给我看看。” 盛怀玉看向她妈,小声道:“哥哥会不高兴吗?” 阮琴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关系,我去请他过来做客。” 四月份了,最美人间四月天,海城的天气不冷不热,初蔚的课业也不紧张,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她在院子里种了些花草,还挂了个小风铃,风吹来的时候,铃声悦耳动人。 马上又要迎来夏天,她的白花蛇舌草到时候可以大量供货,三家药铺生意都不错。 宝哥又雇了几个帮手,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初蔚基本不用操心。 燕京,赵士图赵老板叫了贺闻远去他院子里。 对于贺闻远能考大学这事,赵士图是有些诧异的,一般农村出来的孩子,能在一个大百货里面做到经理这个职位,就很满足,不会有居安思危这种念头了。 可贺闻远竟然想着去念大学,最让他诧异的是,那小子竟然考上了全国排名前几的海城理工大。 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贺闻远进了赵士图的院子,赵士图乐呵道:“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啊,有何感想?” 贺闻远只是淡淡一笑:“挺高兴。” 赵士图让他家属拿来茅台酒:“今晚咱们喝一盅?” 贺闻远:“恭敬不如从命。” 饭桌上,赵士图开口道:“闻远啊,采购方面边边角角的事,你已经很通了,我打算调你去销售部门,这里面可大有文章啊,你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第370章 感觉老爷子在培养接班人 贺闻远略有些诧异:“我刚上大学,您要让我去销售部门吗?我怕会影响您的商行。” “我对你是一百个放心,另外啊,在水岸路那边,我给你弄了个四合院,正好在你学校和百货中间,这样你上学也方便,上班也方便。” 贺闻远神色凝重:“我住宿舍就可以了。” 赵老板对他太好,会让他产生心理负担。 赵士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年轻人,有前途,我非常看好你,我这叫精准投资,懂吗?” 贺闻远盛情难却,只能接了赵老板的钥匙。 一通酒喝完之后,李宝剑开车送他回去。 没一会儿,贺老爷子来到了赵士图的家里。 赵士图赶紧出门迎接:“贺老,您怎么还做亲自来了?” 贺老爷子笑笑:“那孩子接了你的钥匙吧?” “嗯,接了,只是贺老,我一直纳闷的是,那小子究竟是您的什么人啊?您对他这样关怀备至。” 贺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赵啊,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你也久经商场,这个道理,应该懂的吧?” 赵士图眉尾一颤,立刻赔上笑脸:“这是自然,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以后做销售的话,你多提点他。” 赵士图觉得,这老爷子怎么感觉像是在培养接班人呢? 虽说贺闻远也姓贺,但毕竟不是老爷子的后人,老爷子两个儿子,四个孙子,两个孙女,怎么到头来,却对一个外人这么器重? 难道? 是在外面的? 赵士图脑袋里弯弯绕绕,面上也不敢说什么,这位雷厉风行,手段狠戾的老爷子,他不敢得罪。 全国最大,分号最多的燕京百货,最大的银行钟旗银行,以及一些矿业,船舶业,那都姓贺。 贺老爷子表面看起来和善,内里可是有雷霆之钧的狠角色。 贺易庸离开了赵家,上了汽车,沉声道:“你近期去一趟通县,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要和任何人说。” “先生是要做什么?” 贺易庸捻着手中的佛串,低声道:“再查贺闻远的身世,不要问他父母,问邻居,查通县的各大医院以及乡间诊所。” 许辉皱眉:“先生是觉得贺闻远的父母说谎了吗?” 贺易庸目光悠远:“难说。” 长子是野心家,次子能力不足,他心里并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人选。 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贺闻远。 “听说他还考上了理工大,理工大可不好考,海英在世的时候,也很聪明,学习也优秀。” 贺易庸心中又燃起了一些希望。 —— 初蔚在空间里扒拉了一下,找到两本书,一本药理学实验,一本生理学实验。 看了一下,一本书一千情绪值。 真特么贵。 没办法,现如今,市面上都没有这种书卖的,她只能咬咬牙,换了两本出来。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初蔚气笑了,算算时间,初蓝好像开始上夜班了,夜班不忙,闲在那里估计尽咒骂她了。 骂吧骂吧,正好花了两千情绪值,贡献一点,也算你孝顺。 第371章 盛太上门邀请 两本大部头的书,很晦涩难懂,虽然初蔚空间里有权限种植一些中草药,也曾治好过贺奶奶的腿疾,但现如今要学的,毕竟是系统的医疗学,她没有经验,自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了一会儿,觉得靠自己很难吃进去,就放在了一边,慢慢来吧,不用急在一时。 阮琴过来的时候,初蔚正在院子里侍弄她的花草,正是上午,阳光很温柔地照下来。 阮琴也不得不感慨,如果怀瑾喜欢这孩子,她完全可以理解,外形太亮眼了,又很聪明,谁会不喜欢这种孩子呢? 只是,因为怀瑾对她已经越了分寸的好,让怀玉那孩子心里添堵了,她便有些不能忍。 怀玉那孩子在外面吃了八年的苦,一个人在孤儿院里,孤苦无依,好不容易找回来,她想尽一切可能补偿那孩子。 所以…… 阮琴伸手敲了敲门,初蔚从花草中抬头,看到是阮琴,心里咯噔了一声,盛太太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感觉盛太太过来,没有好事。 她放下手中的花洒,走过去给阮琴开门,铃铛声叮铃铃作响,阮琴面上倒是挂着笑:“你家里人在吗?” 初蔚淡淡道:“我一个人住。” 阮琴讶异,一个姑娘家住这么大个四合院吗? “家人……” “妈妈对我不好,赶我出来了,所以我一个人住。” 阮琴的心竟然刺了一下,觉得这孩子又有些可怜,竟然被家里赶了出来。 又看这满院子花草,是她一个人打理的吗?倒是个会生活的孩子。 “盛太太,您来,有什么事吗?” 她叫她盛太太,很疏离的一个称呼。 阮琴知道,她对这孩子不好,这孩子不笨,自然能感觉出来,所以大约也不太喜欢她。 她清了下嗓子开口道:“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上我家吃饭去。” 初蔚疑惑地打量着阮琴,然后小声道:“我……没有时间。” 盛太太自己之前言辞闪烁,意有所指地暗示她不要上门做客,如今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诈她? 阮琴拉着她的手臂,亲热道:“不能挪点时间出来吗?怀瑾他爷爷在家里老念叨着你呢。” 初蔚狐疑地看着盛太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抿了抿唇道:“我怕我过去,怀玉又受伤。” 虽然嘴上没说,但她知道,盛太太也觉得盛怀玉受伤都和她有关。 阮琴拍她的手:“我让怀玉小心一点。” 初蔚苦笑一声,让怀玉小心一点,意思就是盛太确实觉得她去了之后可能还会伤到盛怀玉。 她淡淡道:“抱歉,我真的有事,就不去了。” 我初蔚又不巴结你们盛家,和怀瑾哥之间的交情,可以放到台面下面来。 阮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 这孩子性子犟,没他们家怀玉软,不好管教。 初蔚眉头微皱,这怎么又和懂事不懂事扯上关系了? 可她顾及着盛怀瑾的面子,见盛太太冷下脸来,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持不下,便道:“我知道了,我晚上会过去的。” 第372章 没让初蔚难堪 阮琴这才恢复了笑容:“那我晚上让司机过来接你?” 初蔚淡漠道:“不劳您家司机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对她不好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想着去巴结,那样别人只会看不起你。 阮琴笑笑:“好,晚上等你过去吃晚饭啊。” 上了车之后,阮琴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初蔚的院子,继而转回了视线。 她对那孩子的感情,有一些复杂,她本人对那孩子没有什么意见,无非就是长得太漂亮了些,不够宜室宜家,以及,她不想让这孩子在盛家越过怀玉去。 她也知道中铭妹妹的事,听说是太漂亮,有男女问题,后来死得挺凄惨,所以中铭对外表过于惹眼的小姑娘,就没有好感。 今天这孩子去一趟,中铭应该会反对她和怀瑾在一起。 怀瑾不能和这种孩子在一起啊。 初蔚目送着汽车远去,叹了口气。 又不喜欢她,又要邀请她上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她摇摇头,不想想太多。 中傍晚五点,初蔚随便绑了个马尾辫,穿的是卡其色工装裤,外面罩一件粗麻花的米色厚开衫,整个人活力又乖巧。 到盛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盛怀瑾。 盛怀瑾挑眉:“你怎么过来了?” 父亲在家里,他并没有想让小丫头过来。 初蔚撇嘴:“你妈妈亲自去邀请我来吃晚饭的。” 盛怀瑾眼中闪过促狭,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沉声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吧。” 阮琴和家里的保姆在厨房里忙碌,一进院子,就见盛怀玉迎了出来:“初蔚,你来了。” 初蔚皮笑肉不笑,这母女两,搞什么? 她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你好。” 盛怀玉拉着她的手:“你没见过我爸爸吧,快跟我来。” 盛怀瑾也拉住了初蔚的手:“跟我去后院见见爷爷。” 初蔚:…… 这是什么剑拔弩张的阵仗? 三人说话间,客厅里听到动静的盛中铭拿着报纸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了初蔚。 眼镜遮挡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探究,怪不得自己长子这般维护着这丫头。 原来是个姿色过人的丫头。 男人总是容易色令智昏。 他倒不是不喜欢漂亮的孩子,只是,这种孩子,不能招进家门来,男人在这种女人面前,容易理智全无,他那冷静自持的长子,如今就屡次因为这丫头,做出让他不满的事情来。 即便心中忧思很多,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盛怀瑾只能跟他父亲介绍:“爸,这是初蔚。” 初蔚乖巧地喊了声盛部长。 盛中铭看着那孩子的脸,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盛怀玉看着她父亲失神,喊了一声:“爸……” 盛中铭回过神来,颌首:“嗯,进来坐吧,一会儿吃饭了。” 盛怀瑾却道:“我带她去后院,爷爷想见见她。” “去吧。” 盛怀瑾便拉着初蔚往后面走,盛怀玉不请自来地跟着,盛怀玉总也不能赶自己妹妹走。 盛怀瑾松开了初蔚的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父亲没明面上让她难堪。 第373章 盛父还算和善 盛老爷子就不像盛怀瑾了,看着盛怀玉,直接道:“你这丫头,去厨房帮你妈妈做饭,菜地这边,你帮不上忙。” 直接赶人,盛怀玉沉着一张脸,离开了后院。 初蔚打量着门口,小声道:“你爸爸很严肃。” 盛老爷子哼了哼:“一语中的,他确实是个很无趣的人,你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初蔚蹲在地上拔草,微微点头。 盛怀瑾低声道:“你说是我妈让你来的吗?” “嗯,是啊,今天上午去我家里,叫我晚上来吃饭的。” 盛怀瑾皱了眉,眼底不满暗涌。 晚饭,阮琴倒是热情地想把初蔚安排在她身边,盛怀瑾直接拉着初蔚的手腕,让她坐在了他和爷爷中间。 盛怀玉看着哥哥拉初蔚的手腕,眼睛都看直了,哥哥一点都不避嫌,还说他不喜欢初蔚。 初蔚乖巧地坐着,饭桌上的几人,都若有似无地打量她,她觉得这顿饭,注定吃得要不痛快。 盛中铭问了初蔚一些问题,诸如怎么和盛怀瑾认识的。 盛怀瑾都替初蔚回答了。 保护之情,一目了然。 盛怀玉垂着眼帘,心中不是滋味。 不管是妻子,还是妹妹,她都接受不了,因为只要有初蔚在,哥哥就看不到她了。 初蔚长得比她好看,如今还念上了大学。 往旁边一坐,她整个人黯然失色,她心口堵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盛中铭瞥了盛怀瑾一眼:“问初蔚呢,你上赶着答话做什么?” “这丫头见着您这么威严一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初蔚:…… 嗯好吧,怀瑾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中铭倒也不会拂自己儿子的面子,饭桌上便不再问初蔚问题,一顿饭终于煎熬地吃完。 盛中铭拿起一旁帕子擦了擦嘴,沉声道:“初蔚,你来我书房一下,有些话要问你。” 盛老爷子不满:“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还要进你的书房。” 盛中铭轻啧一声:“爸,我不会为难这孩子。” 初蔚也害怕盛家人为她产生嫌隙矛盾,赶紧道:“爷爷,没事,我跟盛部长进去说两句话就是了。” 阮琴和盛怀玉冷眼旁观着初蔚进了盛中铭的书房。 盛怀玉嘴角勾了一下。 书房的书桌上亮着台灯,盛中铭坐在椅子上,初蔚站在一旁,像极了班主任训话不乖的学生。 “怀瑾鲜少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热切,所以他妈妈有些患得患失,望你见谅。” 到底是大人物,说话是有些水平。 初蔚赶紧道:“您言重了。” 盛中铭推了推眼镜道,语气和善了几分:“听说在医科大念书。” “嗯。” 窗外下起了雨来,盛中铭看着那孩子的脸,点点头:“医科大挺好的。” “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父母,妹妹,不过没在一起生活。” 盛中铭也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是点了点头,初蔚又道:“还有个对象,打算念完大学就结婚。” 她知道盛家在意的是什么,他们担心她拐跑盛怀瑾,让他们放心就是了。 第374章 没为难你吧 盛中铭倒是有些诧异:“几岁了?” “二十了。” 初蔚就看到盛中铭眼中好像弥漫出了无尽的悲伤来,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雨声渐渐大了,盛中铭才察觉自己刚才好像有些失态,勉强笑了笑:“二十岁还小,学业为重,等毕业了之后再结婚。” 初蔚点点头:“我就是这么规划我的生活的。” 盛中铭应了一声:“嗯,你出去吧。” 初蔚见他似乎悲伤得说不出话来了,便没敢多留,赶紧出去了。 盛怀瑾对她招手:“过来。” 初蔚挪着小碎步过去,盛怀瑾低声道:“他没为难你吧?” 初蔚摇头。 盛怀瑾拿起一旁的雨伞:“我送你回去。” 阮琴赶紧道:“让司机送就好了。” 盛怀瑾却直接和初蔚一起出了门去,盛怀玉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暗握了握拳头。 盛中铭看着雨中出去的两人,忽而明白刚才看那孩子的奇妙感觉从何而来了。 怀瑾和这孩子的相处,太像他和明珠之间的相处模式了。 车里,雨刮器左右摇摆着,盛怀瑾修长的手指把着方向盘,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我爸都和你说什么了?” “问我家里有什么人,念什么学校,我一一回答了,还和他说,我有对象了,叫贺闻远。” 盛怀瑾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怎么逢人就显摆你那对象?” 初蔚摊手:“他的优秀,显而易见,我当然要多显摆显摆了。” 盛怀瑾觉得小丫头被那男人灌了迷魂汤了。 “行了行了,给我打住。” 初蔚偏偏不停,在那细细给盛怀瑾数贺闻远的好,又俊又高不说,有上进心,对她也好,都还没结婚呢,就想把工资给她了,从农村上来的,复习了几个月,就考上了海城数一数二的理工大。 完全是全方位的人才啊,她初蔚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 盛怀瑾沉着脸,那头猪太厉害了,他的小白菜已经完全拉不回来了,心甘情愿被人家拱。 气人。 盛中铭的书房,阮琴进去的时候,留看到自家男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什么也没做,背影看起来就很落寞。 阮琴走过去,细声道:“怎么了?” 盛中铭没应她。 阮琴走到他身边,试探问道:“那孩子惹你生气了?” 盛中铭瞥了她一眼:“没有。” 阮琴又道:“你看,那孩子生得可真漂亮,跟个小玉人似的,没有一处不好看,我家怀瑾怕是被她迷得都失了分寸了。” “那孩子有对象。” 阮琴一愣:“嗯?有对象吗?” “说是在燕京百货做事。” 阮琴脸色不太好看:“这孩子都有对象了,为什么还和我们家怀瑾牵扯不清呢?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容易恃宠而骄啊。” 盛中铭下颚骨扯动,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好了,你出去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阮琴发现自己男人并没有对初蔚下禁客令,心头有些忐忑。 她以为中铭看到那孩子,必然会不喜欢,必然会让她以后不要和怀瑾往来的。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 第375章 盛怀玉的玉佩 初蔚倒是个聪明的孩子,搬出自己有对象这么一招,削弱别人对她的防备,这样一来,中铭大概觉得初蔚对怀瑾就没有企图了。 燕京百货? 那可是城中大百货公司,说是全国都有分号,她要去打探打探那丫头的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谁知道那对象是不是个幌子呢? 出来的时候,看到怀玉屋里亮着灯,她知道,每次初蔚那丫头来,怀玉心里都不太好受。 这孩子心思比较敏感,总是仰望着自己的哥哥,哥哥对一个外人却胜过对她,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进去的时候,盛怀玉捧着个红色的小樟木盒放在床上,阮琴走过去,看到怀玉手里拿着个金锁片,不由得心里一颤。 就是凭着这金锁片,她才找回了她的女儿。 她坐在床边,接过锁片,轻轻抚摸着:“怎么了?心情不好了?” 盛怀玉勉强笑着摇摇头:“不会。” “你哥哥他,处处护着初蔚,你这丫头还口是心非地说不难过?” 盛怀玉抿了抿唇:“哥哥他有交朋友的权利,初蔚她又漂亮,又优秀,哥哥对她好,很正常的。” 看着手里的金碎片,阮琴触景生情,想起这孩子在孤儿院受了八年的苦,顿时心疼不已,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爸爸妈妈永远最疼你,在你哥哥心中,你的地位也肯定是重过初蔚的,初蔚不过是外人,我会让你哥哥注意分寸的。” 她会想办法让怀瑾疏远初蔚那丫头的。 谁都不能伤了她家怀玉的心。 盛怀玉靠进阮琴怀里,哽咽道:“妈妈,我只是希望哥哥对我好一点,我这样和初蔚争,会不会很自私?” 阮琴心疼地拍着她的肩:“怎么会?要说自私,也是初蔚自私啊,怀瑾是你的哥哥,她却不在意你的感受,是她自私,你不要想太多,嗯?” 盛怀玉点点头:“嗯。” 水岸路,窗户外面下着大雨,贺闻远坐在书桌前,左手边摊着一本书,是他在旧货市场淘出来的关于半导体机械方面的书,右边是一本笔记本。 烟灰缸里已经塞了不少烟蒂,他皱着眉,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嘴角边叼着的烟烟灰滚落到身上也未曾察觉。 他如今住的房子,开的车,都是赵老板给的。 等于说他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产业,虽然得赵老板赏识是一件不错的事,可未来那么长,他不能总靠别人。 他得有属于自己的产业,他得有自己的事业。 如今政策越来越松动,城市百姓的生活越来越丰富,四大百货生意肉眼可见生意越来越好。 国内有生产录音机和电视机的工厂,可里面的半导体以及集成电路,几乎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所以现阶段的录音机和电视机的价格是很昂贵的,贺闻远翻了翻书。 他在高中的时候,物理几乎每次都是一百分,他对这种集成电路以及半导体元器件有着天然的兴趣。 一个宏大的志向突然就涌入了脑海中。 他要发明属于国内自己的半导体元器件。 第376章 志向远大 只有掌握了核心技术,在生产工业方面才会有进步,才不会挨打。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整夜都没睡觉。 雨下了一整夜,早晨,烟灰缸里已经是满满一盒的烟头了。 贺闻远靠在椅背上,看着本子上的线路图,心中的热切依然没有平复下来。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翻了一下课表,上午半天没课,他便开着车去了海城比较大的五金市场。 市场的房子都比较破旧,路面有些坑洼,下了雨的缘故,看起来脏兮兮的,一些门面的店家就直接站在门口刷牙洗脸,俨然棚户区的感觉。 想要自己研发半导体,工艺是非常复杂的。 首先要去除金属污染物,接着就是氧化,化学气相淀积,光刻等等。 半导体的原材料是硅、锗或砷化镓,他今天来五金市场就是想搜寻看看有没有这些原材料。 他穿着夹克衫,高大俊朗的模样,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贺闻远走走停停,发现这边的五金市场都只卖很简单的五金件,硅这种化学物,显然不会有。 他便找了个店面,买了一些滚轮,切割机,钢板。 只能买这些最基础的原料,回去组装成他需要的工具。 至于原材料,还得再另想办法。 回去的时候,正好赵士图过来。 赵士图只是燕京海城分号的老板,也不过是在贺易庸手底下做事情而已。 贺老爷子这么关注的人,他自然要多关心关心。 贺闻远从车上下来,拎了一大堆零碎的五金件,赵士图诧异:“这是要干什么?” 贺闻远将一大堆东西丢在院子里,笑笑,和赵士图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赵士图又一次被震惊了,心中暗暗咋舌,这孩子,想法甚至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以他沉浮商海的经验来看,这不可谓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商机。 “半导体这种东西,很难研发的,这是很核心的技术,你……” 不是他质疑这小子的实力,他从农村上来的,虽然考上了理工大,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研发人员,他……真的能行吗? 贺闻远倒是淡定:“活马当死马医,试试看,只是现在没找到原材料,还得再花点功夫。” “你要什么原材料?” “硅,矿业里面应该有,我再找一找。” 赵士图想着,贺老爷子名下就有矿业,这个硅什么的,老爷子应该是有办法弄到的吧。 回头跟老爷子说一声。 “要是你又要忙学业,又要弄这个半导体元器件,那百货那边忙不过来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投资。” 贺闻远扫了赵老板一眼,这赵老板对他好得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不去百货做事,给房给车还给投资?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赵士图看出了他眼底里的打量和质疑,笑道:“怎么?觉得我有什么阴谋?” 贺闻远敛去眼底的质疑,沉声道:“不会。” “你知道的,之前你在海城做事的时候,我就非常赏识你,况且,你还救过我的命,救命之恩,我哪怕散尽家财,也该报答,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第377章 腹黑的大伯 贺闻远眼帘微阖,他一个穷小子,赵老板家底丰厚,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图谋。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也确实没必要想太多。 赵士图离开贺闻远的院子之后,就去了贺家,贺老爷子热情地接待了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赵士图将贺闻远想要自主研发半导体的事和贺易庸一说,贺易庸眼中闪出惊讶的光芒来。 这孩子,竟有这么大的志向,竟看得如此远,走得如此超前。 他很激动,许久没有让他这样激动的事情了。 赵士图又道:“所以,想问问老爷子您有没有办法搞到一些一种叫硅的原材料,供他做研发。” 贺易庸心中激动,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这个事就交给我,到时候给你,你给那孩子。” 赵士图点头:“好的老爷子。” “这个事,不用和任何人说,任何人。” 赵士图慎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老爷子的长子,钟旗银行的行长贺海洋,赵士图朝他点了一下头。 贺海洋叫住赵士图:“赵老板,你过来一下。” 赵士图脸色一凛,走到贺海洋跟前,笑道:“贺行长,怎么了?” 贺海洋递了支烟给赵士图,并划了根火柴要给他点烟,赵士图有些受宠若惊,这贺行长太抬举他了。 他虽然是老板,其实不过是在给贺家打工。 他偏让了一下,贺海洋笑道:“跟我不用客气。” 赵士图便让贺海洋给点了烟,贺海洋不动声色道:“是百货里面有什么要紧的事才来找我父亲的吗?” 赵士图眼帘闪了一下,本来是想和贺行长说的,一想到老爷子特地交代他别和旁人说,任何别人。 老爷子不喜欢嘴碎的人,他知道自己要谨言慎行,便乐呵道:“是啊,最近生意不错,听说最近时兴看电影,我在想着,咱们燕京百货要不要也开设自己旗下的电影院。” 贺海洋笑笑:“你向来衷心,海城的燕京百货永远都是所有分号当中生意最好的,不怪父亲看重你。” 赵士图谦虚地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都是我应该做的,老爷子对我有知遇之恩。” “闻远在你那边……怎么样?” 赵士图表情一顿,继而镇定道:“那小子考上了理工大,如今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业上了,偶尔来百货一下。” 贺海洋脸上浮着笑意:“嗯,他还年轻,确实是要以学业为重,这孩子真优秀啊,我听说理工大不好考啊。” 赵士图点点头,没说什么。 老爷子对贺闻远那小子的好,都是暗中进行的,虽然没明说,他觉得老爷子对那小子是有保护态度的。 他赵士图能在海城站稳脚跟,靠的就是有察言观色的本领。 和贺行长,不能谈太多那小子的事。 贺海洋摆手:“耽误你时间了,你忙事情去吧。” 赵士图笑笑,离开了贺家。 贺海洋眼神微敛,眼中情绪晦暗不明,那小子果然是优秀,高考这么仓促,他竟然考上了理工大,第一届的理工大毕业生,意义重大非凡啊。 第378章 他的儿子都没有实权 老爷子应该很喜欢这种聪明又优秀的孩子吧。 贺海洋掐灭了手中的半支烟,进了客厅,扫了一圈道:“爸,怎么没见到许辉?” “去外地替我办事去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贺海洋赶紧道:“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出了老爷子的大宅时,贺海洋表情是很凝重的,许辉一般都是贴身跟着他父亲的,不是特别重要并且很隐私的事情,他父亲是不可能让许辉去办的。 他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管着父亲的船舶业,一个管着矿业,都只有管理权,并没有实权。 父亲手中的权利以及财富,全部都在他自己手中牢牢抓着,从前并没有什么危机感,他和老二关系还不错,老二也以他马首是瞻,即便真的想竞争,他那两个儿子也争不过他,所以一直过得很安逸。 如今,情形好像不太一样了。 他便派了他的下属陈伟去通县。 他的直觉告诉他,父亲的司机许辉去的就是通县。 —— 五月份,是海城最舒适的季节,春去夏来,初夏,炎热尚未来临,空气中是花香的味道,街边的梧桐枝叶繁茂,满眼都是葱茏绿意。 初蔚坐公交车去了学校,她手里捧着一本药理学实验的书。 她打算让大家用手抄的方式先抄几个章节下来,先看起来,总不能空等教材。 她穿着一件及脚踝的海蓝色格子连衣裙,头上绑着同色系的发带,单麻花辫侧绑着垂在肩头。 漂亮得让这个季节更添了美好。 汪珍和姚莹家正好离得近,两人结成了坚不可摧的同盟。 看着初蔚的背影,姚莹垂眸看了看自己,汪珍笑道:“初蔚的裙子和你的好像。” 撞衫了。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姚莹现在就很尴尬。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葱茏的绿意中,汪珍撞了撞姚莹的肩膀,小声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上次说小班长嘴角破了,第二天另外一边嘴角也破了,她对象……很猛的嘛。” 姚莹心头有刺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诶,你说,那天开着车在咱们门口等初蔚的那男人,是不是就是她对象啊?” 姚莹心烦意乱:“我哪里知道?” “那男人,可真俊啊,说实在的,我的名单中没那么一号人物啊,他的英俊程度,和盛怀瑾不分上下啊,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姚莹咬了咬牙:“燕京百货的经理,如今考上理工大了。” 汪珍撇嘴:“燕京的经理啊,看来出身有些普通,光英俊不行,那我的名单一号人选还是盛怀瑾。” 姚莹脸色有些铁青。 进教室的时候,就见几个同学围在初蔚身边,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架势,男生女生都有。 汪珍解释:“喏,围她左右的男生,都是大院子弟。” 姚莹脸色又更青了两分,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初蔚旁边的男生叫霍渊书的男生低声道:“初蔚,你这书是哪里来的啊?我托了各种关系,书局跑了多少趟,都没有相关的专业书卖。” 初蔚笑笑,抄就抄,你话很多嘛。 第379章 公子哥都听她的 “我有朋友是医院的医生,托关系搞到的,你赶紧抄,抄个三章节,六月份印制板的书就能出来,一个月时间,三章也够你看的了。” “谢啦。” 其余几人也都附和霍渊书对初蔚表达了感谢。 姚莹坐在一旁,心里空落落的,羡慕地看了初蔚一眼。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转头看了姚莹一眼,姚莹有些心虚,她刚在心里怨念过初蔚,初蔚就看她,仿佛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 汪珍起身:“我去看看小支书搞什么呢。” 汪珍也想巴结初蔚啊,毕竟她上了盛怀瑾的车,而且还是盛怀瑾主动让她上车的,她得试试看能不能通过初蔚认识一下盛家大公子。 汪珍拨开旁边的人,坐到了初蔚身边。 今天又是一天没有老师的课程,大家都自行学习。 汪珍托腮看着初蔚:“一会儿霍渊书抄完了我就抄霍渊书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汪珍试探着又问道:“那天看你和盛怀瑾一起走的。” 初蔚眼波转了一下,敷衍应道:“嗯?你认识怀瑾哥?” 汪珍心领神会,怀瑾哥,这个称呼,挺亲密。 “嗯,听说过,听说他考了财大,什么时候可以和他们学校弄个联谊。” 初蔚笑着点了一下头。 联谊?算了吧?盛怀瑾才不喜欢这种活动,她真的要提了,盛怀瑾会捶爆她的头,她才不找骂。 班级几乎分成了两个阵营,以初蔚为中央的小组,以及姚莹一个人。 汪珍属于两面派,两边不得罪。 当然,初蔚可没想和姚莹搞分裂,是姚莹自己视初蔚为敌人,主动划清界限的。 既然她主动自立为王,初蔚也不可能去讨好她,爱咋咋的吧。 辅导员程慧走进来的时候,他们班级的学习氛围是最浓的,其他班级因为学校没有教材,没有讲师,都在玩儿,甚至很多人直接旷课不来的。 只有他们班,都围在一起抄课本,一打听,原来课本是初蔚想办法弄来的,不免觉得这团支书选对了,能带领大家学习上进,显然是个合格的团支书。 程慧招手叫初蔚到门口,低声道:“课本已经加紧印刷了,差不多六月初就能拿到了,我想着,你要么组织一下同学们去医院学习观察一下,你说呢?” 初蔚点头:“嗯,我正有这个想法呢,就是在犹豫去哪个医院好呢。” “六院吧,六院以前就是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你统计一下多少人要去,这边我让主任和六院的领导联系一下。” 初蔚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和初蓝还真是有缘分呢,这可不是她上赶着要去刺激她啊。 这都是命。 “好,我这就统计。” 程慧离开,初蔚叫上霍渊书:“咱们这周六,去六院学习交流,你统计看看多少人愿意去。” 霍渊书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从前还挺浑一个人,现在责任感爆棚,立刻开始统计调查。 汪珍凑过去和姚莹说:“看到没,公子哥对她都言听计从的。”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嗯,好吧。 第380章 老爷子再次调查身世 姚莹不自觉翻了个白眼:“你也看到了,我们看到的就有霍渊书,贺闻远,盛怀瑾,长得漂亮,果然是有优势啊,只是,也不知道她对象介意不介意。” 汪珍笑笑:“美人嘛,哪个男人不愿意接近呢。” 姚莹心口有些堵:“她对象肯定会介意的。” 贺闻远只是不知道她的为人作风,这种和男人走得近的女人,肯定不会安分守己的,贺闻远怎么看不明白呢? 没一会儿,霍渊书就统计好了名单,交到了初蔚手上,初蔚对他表示了赞扬。 她只是是识人善用而已,身为团支书,她肯定要找一个得力的下手,甚至,她需要有人帮她摆平班上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 霍渊书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 贺海洋的宅邸,他下班之后,正坐在书房里继续处理行里一些事务,书桌上的老式电话机响了起来,他捏了捏眉心,接起电话,是他的手下陈伟打来的电话,声音很是急迫:“行长,事情很棘手。” 贺海洋掀起窗帘一角看了看外面,妻子在厨房里,保姆在院子里剥蚕豆,客厅里一片静悄悄的。 他压了声音:“慢点说,怎么了?” “许辉果然是来通县了。” “嗯,继续说。” “他在调查贺闻远的身世。” 贺海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额头沁出汗珠来,他伸手摘了眼镜,沉声道:“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老爷子不是早就让许辉问过贺闻远的父母了吗?” “大约,是不太相信他父母的话。” “所以,他查出了什么?” “我把他的调查轨迹都走了一遍,目前来讲,应该还没问出什么,贺家一开始不在秋水公社,听说是贺闻远六七岁的时候搬到秋水公社下花溪大队的,孩子到底是六岁还是七岁,看起来区别并不大,许辉似乎暗中调查了几个邻居,但那些邻居说不上来,许辉便又开始调查,贺家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搬过去的,听说是从通县最北边的一个小公社,目前,他过去了。” 贺海洋眼中闪过寒光:“你跟着许辉,如果他查出什么了,立刻给我回电话。” “先生,这边贫穷,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电话机给你打电话的。” 贺海洋捏了捏眉心,声音冷了下来:“别让他查出什么,如果……他真的查出了什么,别让他带回来。” 陈伟面色有些凝滞,继而应道:“好的先生,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贺海洋目光深沉,脸色铁青,老爷子让许辉又去查,说明了他对贺闻远那小子的身世是存疑的。 或者说,老爷子内心深处认为贺闻远那小子就是海英的儿子,所以即便他父母都否认了他的身世,老爷子还是辗转多方打听。 一直到打听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这件事,太棘手了。 那小子能考上理工大,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止聪明,还很沉得住气,不趋炎附势,气节最得老爷子欢心。 第381章 盛怀玉回孤儿院 盛怀玉八岁之前一直都在慈安孤儿院,即便被盛家找了回去,她还是会经常回去探望孤儿院的院长,也会带一些粮票肉票等物资给里面的小孩子。 阮琴觉得她真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非常支持她。 这天,盛怀玉带着一些小零嘴儿,坐着车去了慈安。 慈安孤儿院的院长章文佩对她挺好,到了孤儿院,她把东西分给那些小朋友,小朋友们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欢快地感谢着这个温柔的姐姐。 盛怀玉摸了摸孩子们的头,一抬眼,看到门廊下站着的院长,笑着朝她走过去。 章文佩的有脸有一块疤,是被大火烧毁容的,乍一看,有些瘆人。 盛怀玉倒是不怕,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院长对她都很好。 章文佩笑了笑:“怎么又带那么多东西给孩子们?” 盛怀玉勾着她的臂弯:“吃水不忘挖井人啊,我要懂得报恩,我是从慈安出去的,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对这里的孩子好的。” 章文佩摸了摸她的头:“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盛怀玉笑了笑,难掩眼底的落寞。 这么多年,章文佩比阮琴都还了解盛怀玉,立刻察觉出她的不高兴,担忧道:“怎么了?” 盛怀玉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进了章文佩的办公室,章文佩盯着盛怀玉:“你有事瞒着我,说吧,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盛怀玉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衣角,垂着眼帘,神色很是委屈:“以前我的生活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可突然之间,进来一颗小石子,完全搅乱了我的生活,院长,我觉得很困扰。” “你说,是谁干扰了你?” 盛怀玉皱眉:“一个叫初蔚的女孩子,我哥哥对她很好。” 章文佩眼神倏然一紧:“初……蔚?” “嗯,是啊,我甚至觉得哥哥对她比对我都还好。” “姓初吗?” 盛怀玉疑惑地看着章文佩:“嗯,院长认识姓初的人吗?” 章文佩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姓,有些特别。” 又道:“你哥哥……是怎么认识这姑娘的?” 盛怀玉撇嘴:“听说是初蔚下乡插队,哥哥正好在通县当粮站的站长,就那么认识了。” “你哥哥对她有多好?” “很好,给我一份,必然要给初蔚一份,爷爷对她也很好。” 章文佩诧异:“你爷爷也认识她?” 盛怀玉委屈地点头:“我全家人都认识她,她去过我家。” 章文佩面色有些发白:“她去过你家?” “嗯。” “那你爸妈……对她是什么态度。” 盛怀玉讪讪道:“爸爸态度不明,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妈妈对我好,所以不太喜欢初蔚,觉得她抢走了属于哥哥对我的好。” 章文佩眼神晦暗:“你爸妈没有表现出喜欢初蔚的意思,是吗?” 盛怀玉有些不高兴:“是人都得喜欢她吗?” 章文佩神色如常:“既然你不喜欢,你爸妈应该不会经常招她回来的,你也不用太担心这种人分了你的宠爱。” 第382章 如果做亲子鉴定 盛怀玉闷声:“我真没把握,哥哥极度宠爱她,学校还靠在一起,下学的时候似乎经常顺路捎闪初蔚一起回去。” “这姑娘就一点自觉没有?喜欢往上凑?” 盛怀玉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她就是没数啊。” 章文佩摸了摸她的头,郑重道:“怀玉,你记着,谁都分不走属于你的一切,知道吗?你是盛家的女儿,盛家一定会对你好的。” 盛怀玉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章文佩又道:“我听说国外现在有一种技术,可以做亲子鉴定,盛家……有想过要和你做鉴定吗?” 盛怀玉摇摇头:“没有,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女儿,当时我身上戴的锁片,就是我妈妈家的传家宝,都有那锁片了,为什么还要做亲子鉴定呢。” 章文佩笑笑:“或许他们想要再确认一下。” “我爸妈从来没提过这事。” 章文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患得患失的,你是货真价实的盛家大小姐,没必要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愁眉不展的,知道吗?” 盛怀玉呼了口气:“嗯,我知道了。” “如果有一天,盛家要跟你做亲子鉴定,你告诉我一声,知道吗?” 盛怀玉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你就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嗯,好。” —— 初蔚他们星期五一天没课,她感慨,这大学念得可真是够轻松的。 一大早,她就挎着自己的小包出了门去,狭路相逢,正好碰上了要去上班的初蓝。 初蓝看到意气风发的初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好死不死,还正好碰到了街坊几个大妈,大妈们都拉着初蔚,从头夸到脚,还都说想让初蔚给他们的孩子系统教学,他们的孩子七月份也想参加高考呢。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笑笑。 初蓝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在六院出人头地,三年后初蔚出来参加工作,说不定还能压她一头。 初蔚懒理她,直接上了公交车,往水岸路去了。 水岸路一间四合院前,她就看到男人穿着蓝条纹的短袖衫,似乎在院子里做木匠活。 麦色的皮肤,手臂线条优美流畅,手中拿着刨子,木屑缓缓掉落在地上,五月的太阳,透过树梢,光阴斑驳在他身上。 初蔚静静地欣赏着男人。 认真干活的男人最有魅力。 贺闻远抹去额头汗水的时候,就看到双手扒在门边上笑眯眯看着他的人,走过去,给她开了院子的小木门,揉她头发:“怎么来了也不进来。” 初蔚笑眯眯走进去:“不想打扰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贺闻远拂去石台上的木屑和灰尘:“坐。” 接着又把自己的设想跟初蔚大概说了一下,初蔚愣了愣,他的想法也太超前了吧,要研发属于我们自己的半导体元器件? 很多年后,我们的电子芯片都还只能从国外进口呢。 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让她震惊和佩服了。 空间中妥善放着的玉坠子突然就亮了一下。 第383章 喂他吃西瓜 贺闻远自然看不到,但初蔚看得到,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 初蔚讶异。 贺闻远从客厅里拿了暖水瓶出来,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晾凉了再喝。” 初蔚悠闲地坐着,晃着腿,男人又俯首干活了,好像在做什么机器,初蔚也不太看得出来。 初蔚用意念问糖糖:“刚才玉坠为什么又发光了?” 糖糖:“我不知道。” 初蔚:“你知道点什么?” 糖糖:“我个人理解,这玉坠碰到他的主人才会发光吧。” “所以呢?之前在我跟前也发光了啊?难不成他有两个主人?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他不懂吗?” “他就是一玉坠,怎么可能懂你们人的事?” 初蔚:…… 初蔚也不太懂这种元器件机械方面的理工科,但是能完全靠自己组装器件并开始搞研发的男人,在她眼里,就是全才,她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贺闻远皱着眉,对着一堆散乱的五金件,一旁是他自己画的图纸,零零总总散成一摊,初蔚看得一片混乱,便去厨房给他做饭吃。 他要先组装出一台用来切割硅的切割机,硅的硬度非常高,对机器的要求自然极高,他的这台机器已经弄了几天了,目前还有不少难关要克服。 初蔚一边站在灶台边做饭,一边瞥一眼外面的人,低头笑,她男人意识果然超前,他这样的人不成功,谁会成功呢? 贺闻远做了一上午粗工活,一副糙汉子的模样。 初蔚午饭也做好了,男人就要坐大树下的小饭桌旁吃饭,被初蔚推到了水井边:“洗手啊。” 男人满不在乎的,初蔚还给他打了肥皂:“要注意卫生啊。” 贺闻远洗了手,初蔚又拖过他的手,帮他细细地擦拭手指。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指腹有些粗糙,带了薄茧,仔细看,手背上有一些细口子。 初蔚有些心疼:“怎么有伤?” 贺闻远满不在乎:“做粗工活,哪能一点伤没有,没事的,嗯?” 木匠活,木屑不小心刮一下,怎么可能会一点口子都没有呢? 她白净的小手在他的掌心,就显得更加十指纤纤,是大小姐的手。 贺闻远这个粗工觉得,他以后就连洗手作羹汤这种事,也不能让大小姐做,大小姐不就得享福么? 初蔚问了他一些关于半导体元器件方面的事,贺闻远一一作答,初蔚其实听得一头雾水。 毕竟隔行如隔山。 但从贺闻远深邃眼眸中压制着的汹涌中,她知道,他并非一时兴起,他是认真想要做出一番成果来的。 她能做的,就是成为他坚强有力的后盾,支持他的事业。 贺闻远也没和初蔚说他研发中遇到的困难,毕竟她也听不懂,而且也很难解决,与其徒添烦恼,不如让她开开心心的。 下午,他依旧在敲敲打打干活,初蔚就坐在院子里看书发呆,外面有兜街转巷的小贩挑着一大筐的甜瓜卖。 初蔚赶紧循着声音跑到巷口,买了两个大甜瓜,去了皮,刮了瓤,切成小块放在平盘里,他干活,她就站在他身边,偶尔喂他吃一块瓜。 贺闻远只觉得甜到了心里。 第384章 为啥不一次性得罪全班 傍晚,男人把工具都收进了小仓库里,锁了门,又洗了个澡,然后送初蔚回家。 五月的天,阳光轻暖,黄昏的光从西边照在茂盛葱茏的梧桐树上,林荫小路被树荫遮盖,静谧又幽静。 初蔚笑着看他:“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啊?” “之前在海城的时候,经常要出去,赵老板就让我学了开车。” 初蔚点点头:“赵老板对你真关照。” 贺闻远颌首。 待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吧,他心头一直是有些疑惑的。 到了初蔚家,两人进屋,初蔚拉了拉电灯的绳,发现灯泡不亮。 贺闻远接过她手中的绳子,抬头看着小灯泡,拉了两下:“应该是灯丝被烧坏了,家里有灯泡吗?” 初蔚摇摇头:“没有。” “我去外面的小店里去买。” 男人很快买好了灯泡,进了屋,找了一下总闸开关,关掉总闸之后,拿了个小板凳垫了一下,初蔚就在一旁巴巴地看着。 男人手脚麻利地拧开坏灯泡,递给初蔚,又把新灯泡拧上去,最后打开总闸,一拉绳,亮了。 初蔚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呐,怀瑾哥跟前吹嘘贺闻远的点又多了两条。 能干木匠活,还能修电路。 她家闻远哥简直就是全才。 盛怀瑾:? 男人不都会吗? 隔天,初蔚他们去了海城第六人民医院,此行一共有十几个人,由初蔚和霍渊书带队。 由于得到初蔚的认可,霍渊书如今是临床一班的班长,做事特别积极。 霍渊书家里有钱,还给整了两部面包车来载同学们,大家是一起来到六院的。 初蔚把手里的名单发给霍渊书:“你点一下名。” 霍渊书给她敬了个礼:“是,支书大人。” 初蔚白了他一眼:“别污蔑我啊,我可没有这种官威。” 霍渊书拿着名单点名,六院负责接待他们的外科副主任迎了出来,初蔚上前和他握手。 汪珍小声对姚莹道:“看到没?虽然只是区区大学班级的一个团支书,权利还是很大的,接触的可都是大人物呢。” 姚莹轻呵一声:“拿着鸡毛当令箭而已。” 汪珍笑笑:“不得不承认,小支书,有两把刷子,咱们班可不少权贵,但她第一个把霍渊书拿下了,那些浑小子们又对霍渊书言听计从,所以,现在,班上还真没人不服她。” 姚莹皱眉:“你这天天把她夸出花来,是要做什么?” 真是存心给她添堵。 汪珍勾着她的肩:“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她,我只是给你分析形势而已,对咱们小支书,不能明着违抗,你得巴结她。”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初蔚嘴角弯弯,姚莹和初蓝显然在争夺贡献大户的位子。 不过,还是初蓝更甚一筹,她是长期饭票呢,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奋战在贡献情绪值的第一线,又稳又长。 胡主任和初蔚讲好参观顺序之后,初蔚和霍渊书就领着一群同学进了医院。 一边走,糖糖一边开口:“你说你,为什么不能跟在乡下的时候一样,一次性得罪全班同学呢?这样你升六级,分分钟啊。” 第385章 落差 初蔚:“我觉得靠初蓝和姚莹以及杨薇,升六级也不远了。” 毕竟一下子得罪全班人,她自己的生活质量会大大下降啊。 空间升级重要,但生活日常也一样重要。 她宁愿慢点升级,现在的状态,她很喜欢。 医院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装修颇旧,但窗明几净,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病人,医生和护士穿着白大褂穿梭其中,非常忙碌。 初蔚和霍渊书一人带了一支小分队。 姚莹选择跟霍渊书,毕竟霍渊书相比贺闻远,可能外形上没有贺闻远优越,但家世方面,可绝对比贺闻远强势太多了。 能跟霍渊书搞好关系,也是明智之举。 而汪珍则选择和初蔚一队,她如今一心只攻盛怀瑾呢。 初蔚:…… 所以她们上大学就是为了找男人? 初蔚他们是先从门诊内分泌科系参观起的,她带了笔记本和钢笔,胡主任介绍的时候,她很认真详尽地记录下来了一些症状所反映的问题。 汪珍就一直站在初蔚身边,举止倒是殷勤。 初蓝推着一大堆用完的医疗垃圾盐水瓶和针管从走廊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以初蔚为首的学生团队从一间坐诊室出来。 外科的胡副主任好像正给她介绍什么。 她看起来自信又明朗。 胡主任这样的人,她平时甚至连话都说不上,现如今就这么笑意盈盈地站在初蔚身边。 初蔚如果在云端,那她就在深渊。 初蔚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注视,看了一眼,初蓝甚至有一种躲起来的冲动。 初蔚看到她这样,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偷着乐呢。 初蔚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初蓝如今对她来说,就是个连情绪都无法激起来的路人甲? 她是死是活,是上进亦或是堕落,对她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了。 就是想起上辈子一些事。 上辈子,他们的身份是对调的,她是仰望着初蓝的那一个。 现在,只能说风水轮流转。 世间所有因果都有关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胡主任带着初蔚他们往初蓝那边走去,初蓝眼睁睁看着受人敬仰的大学生们意气风发地从她身边经过。 表情扭曲,比表情更扭曲的,是她的心。 能力配不上野心的人,是非常可悲的。 而初蓝正是这样的人。 汪珍趁势想要勾住初蔚的手臂,初蔚轻轻一让避开了,汪珍的目的太明显了,直接冲着怀瑾哥来的,她可不希望成为汪珍的踏脚板,这种功利心太明显的女生,她是不会深交的。 汪珍有些尴尬,继而跟在初蔚身后,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摆什么谱啊?真当没了你我就搭不上盛怀瑾了? 在医院走马观花参观了一圈,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又和医院进行了一番学术交流。 六院的很多药物以前都是靠学院研发的,后来学院课业全部停滞,国内的医术便也停了大约十年。 胡主任语重心长道:“国内的医术,就要靠你们这一批年轻人了,你们一定要扎根于研发领域,为国家做出贡献,成为妙手仁医。” 第386章 设了个套 初蔚在她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了这几个大字。 妙手仁医。 她终有一天会不负这几个大字的。 结束完一天的行程,一行人出了医院的大院,霍渊书招呼着:“走,咱们去醉福楼吃饭,姚莹说她要请大家吃饭。” 姚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说不出。 她本来只想邀请霍渊书一个人吃饭的,却没想到,霍渊书误会了她的意思,荷包大出血,目的还没达成,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抵达醉福楼的时候,初蔚远远就看到贺闻远和两个中年男人从一辆红旗轿车上下来。 其中一个男人她认得,是赵士图赵老板。 那两人对贺闻远都非常客气,客气到初蔚恍然觉得,贺闻远才是老板,而赵士图是他的下属。 这感觉有些怪异。 她也没上前叫他,贺闻远毕竟有自己生意上的往来,她不想打扰他。 汪珍和姚莹坐后面那辆车,汪珍眼尖,看到了贺闻远:“那是咱们小支书的对象吧。” 姚莹心尖一刺:“你眼睛还真尖。” “那是,又高又俊的男人,太惹人注目了你知道吗?看那身形,真是健壮,咱们小支书有福气啊。” 姚莹冷下脸来:“能少说两句吗?” 下了车,姚莹径自走到初蔚跟前,试探着问道:“你有看到刚才进去的人吗?” 初蔚顿了一下:“嗯?谁?” 姚莹眼神一凛:“没有谁。” 初蔚:…… 一行人上了二楼包间,这家饭店可不便宜,姚莹家境还不错,但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这顿饭,可真是要她出不少血,不免幽怨地看了霍渊书一眼。 他们定了个大包间,姚莹借口要去厕所,出去的时候,打探了一下,看到贺闻远他们的包间就在隔壁,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 一会儿让贺闻远看点好戏。 席上,初蔚就觉得,这个姚莹一直在劝酒,劝她和霍渊书喝酒。 趁其不备的时候,她吞了个醒酒丹,你爱玩,姐姐就陪你玩玩。 闲着也是闲着。 酒过三巡,外面天也黑了,窗外玉兰树的树影摇晃,沙沙作响。 初蔚迷茫着眼神看向席上众人,摆手:“我没醉,我还可以喝。” 姚莹扯了扯汪珍的袖子,汪珍凑过去。 “你让初蔚和霍渊书喝个交杯酒玩玩,我出去一下。” 汪珍挑眉:“要这么玩吗?” 姚莹使了个眼色,汪珍心领神会,知道姚莹在想什么,要不是为了巴结盛怀瑾,其实她也不太喜欢初蔚,总觉得初蔚很摆谱,能弄她一下,挺有意思。 姚莹猫着腰出了包间,汪珍凑过去,笑道:“霍渊书,你跟咱们初蔚来个交杯酒吧。” 初蔚本来半趴在桌面上,听到汪珍的这句话,眼神微凛了一下,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支撑着脑袋坐好,茫然地看着汪珍。 霍渊书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是真的醉了,言行都随汪珍摆布。 汪珍把酒杯塞进霍渊书手中,然后推着他往初蔚那边去。 霍渊书晕头转向的,正要依了汪珍的时候,初蔚一把推住了他的脑袋:“干什么?” 第387章 将计就计 这语气,让汪珍一惊,听起来不像是醉的任人摆布的样子啊,明明刚才还惺忪迷离的表情呢。 初蔚站了起来,汪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霍渊书已经醉得趴在了桌面上。 汪珍有些急,见初蔚踉踉跄跄的,也是喝醉的模样啊,怎么力气还那么大呢? 姚莹把贺闻远带到他们包间门口的时候,没看到初蔚和霍渊书喝交杯酒的画面,反而听到初蔚嗔怪道:“干嘛啊?你和姚莹一直想让我和霍渊书喝交杯酒干嘛啊?” 姚莹脸色骤然煞白。 贺闻远箭步过去,一把揽住了脚步不稳的人的肩膀。 初蔚转头一看是贺闻远,满脸委屈:“你……怎么在这儿?” 汪珍吓得缩回了手。 看来姚莹的计划这次是不能成功了,可惜自己也被搭了进去,失算了。 贺闻远轻轻揽着她,寒凉的目光微一扫,汪珍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 “闻远哥,他们非让我和别人喝交杯酒,她们是坏人,是坏人。” 初蔚演一出酒后吐真言,实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汪珍赶紧道:“我们瞎起哄,弄着玩呢。” 姚莹也道:“是啊,我们看初蔚和霍渊书关系好,弄着玩呢。” 贺闻远的眼神似带着冰刀子,刮得姚莹心疼又心虚。 男人揽着初蔚,从她身边经过,眼眸里压着狠戾,薄唇吐出来的声音极冷:“收起你这种下作的伎俩,不然我不会轻纵了你。” 等两人离开包间,姚莹竟然腿一软,跌坐进一旁的椅子里。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 她伸手抹了把脑门,上面竟然全是薄薄的细汗。 一桌子人都醉得晕头转向的,汪珍越过几人走到姚莹身边,姚莹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一个喝醉酒的人,都摆布不了?” 汪珍摊手:“我怎么知道啊?初蔚那力气大着呢,我还弄不过她呢。” 姚莹气得直哼哼,今天在贺闻远跟前算是彻底当了回恶人,初蔚喊得那么分明,就说是她非逼着她和霍渊书喝交杯的,她又那么迫不及待去隔壁包间去请贺闻远过来。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联想到,是她想做局让初蔚钻。 姚莹咬牙饮恨,气得不行。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初蔚坐在副驾驶,脸面朝车窗外,勾唇笑了一下。 贺闻远单手开车,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某人的脑袋:“你啊,什么时候能长点心眼啊。” 初蔚毕竟是一个喝醉了的人,不能对话,只哼唧了两声。 贺闻远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看不出别人的恶意吗?要灌你酒,显然是想做坏,你啊……” 宠溺又无奈,真要把她拴裤腰带上啊,不然没有放心的那一天。 同时,紧迫感又加强了。 如果他有钱有势,他的蔚蔚就不会遭人算计了。 他得快一点成为人上人才好。 初家,初蓝在医院干完一堆杂活,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了家中。 医院里的人可不会惯着她,她又是初来乍到,那些老油条们可会推诿了,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自己干。 她已经受不了了。 第388章 万一她发现是假玉石 吃晚饭的时候,她闷声吃饭,不吭声。 赵美凤有些担心,安慰她:“蓝蓝啊,刚上班都是这个样子的,你一定要坚持下来,知道吗?风雨过后才有彩虹,知道吗?” 初蓝意兴阑珊地点了一下头。 她不想她的人生这么艰苦,李景松那个男人,虽然她妈费尽周折想撮合他们在一起,但她是不想要了,本来就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凭什么还要她拉下脸子去讨好他? 赵美凤其实是担心的。 她很担心初蓝不甘吃苦走了什么歪路子,她很盼着她家蓝蓝能顺顺利利的。 初蓝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白天的那一幕,羡慕嫉妒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脑海,她已经无法冷静理智地思考问题了。 她只想至少能和初蔚平起平坐,她不甘心被初蔚比下去那么多。 医院的一个副院长,今年四十六岁,去年刚死了老婆,如今还单着。 初蓝微微抬起下巴,她的路已经被初蔚切断了,学业学业没有,事业事业也不行,爱情都埋葬了。 如今,她没有办法了。 人一旦有了走捷径的念头,就再也没有办法脚踏实地去奋斗了。 她的人生似乎只为了报复初蔚,只为了把初蔚践踏在脚底下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失去自我了。 杨家医馆,钟兵已经从派出所里出来了,杨薇最近着实低调,偶尔去她经常去的几家达官贵人家出个诊,其他时间都窝在医馆里。 她和初蔚的那块玉石杠上了。 已经几个月了,这破石头都没有发光。 钟兵觉得杨医生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仿佛魔怔了一般。 他有些担心:“杨医生,不然,就算了吧,咱也不是非要这破玉石不可。” 杨薇不甘心啊,这样一件宝物,明明都已经到手了,怎么能放弃呢? “我再研究研究,我去一趟西边,去找找看那边的喇嘛有没有见过这种玉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唤醒这玉石。” 钟兵:…… 行吧,杨医生想折腾,他也只能陪着。 杨薇一心想在医术上有质的飞跃,虽然她是唯一的医疗空间拥有者,但是一直定格在三级,还是让她很焦躁。 这已经又过了半年了,她的空间一点进展都没有,国内如今多了一些综合型的大医院,再这么下去,或许以后找她的人就更少了。 杨薇收拾了行装,和钟兵一起踏上了去往边境地区的路途。 情绪值+100,来自杨薇。 早晨,还躺在床上睡觉的初蔚就接收到了来自杨神医的情绪值,自然是神清气爽。 她懒洋洋坐起来,嘀咕:“最近杨薇的情绪值贡献明显处于劣势啊,她是怎么回事?” 糖糖:“大约还在捣鼓那破玉石呢。” 初蔚呵呵地笑:“一个假玉石,糊弄了她半年,也算是值了,至少这半年我过了安生日子。” “等她发现了以后该怎么办?” 初蔚揉了揉鸟窝一样乱的头发:“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她,放心吧,让她再折腾一段时间。” 第389章 贺家要重新洗牌了(求月票) 通县最北边的一个小村庄,许辉脸色凝重地走了出来,上了大堤边停着的小车里,不远处的后面,陈伟神色有些焦急。 因为他刚才去村庄上问了一下,有几个农人都说,贺闻远是五四年那年生的,而且没见贺家媳妇儿怀孕,不知咋的,突然就说生了二小子。 没多久,他们一家人就搬走了,说是搬到秋水公社去了。 陈伟知道,贺海英先生是五四年年初走的,如果他有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五五年出生的,如果叫老先生听到贺闻远确实是五四年生的,那么,大概,他家先生一家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 先生说过,不让许辉查出什么。 即便他查出什么,也别让他带回去。 陈伟眼中闪过寒光,如今世道混乱,就当许辉他倒霉遇上山匪流寇什么的吧。 他知道,回海城,要经过一座四方山,四方山就有拦路的山贼。 来时,他已经收买过那群人了,给了不少钱,车牌号码也给那群人了,他倒是没让那群人杀了许辉,只让他们绑着人,至于绑到什么时候,那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至少,得让先生拿到老先生名下众多产业的拥有权再说。 贺海洋在家中坐立难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许辉此次北上通县,会真的查出点什么东西来。 老爷子已经是二访通县了,不查出点东西来,他是不会甘心的。 他有些怨念,一个死了多年的儿子,压过了他这个长子,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兢兢业业,对父亲孝顺有加,唯命是从,古代还有立长不立贤一说呢,为什么父亲一直以来都这么偏心? 他着实有些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让许辉回不来吧。 贺家老宅,傍晚,贺易庸手中捏了三炷香,虔诚地对着面前的观世音菩萨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海英啊,你要是在天有灵,要保佑我们这些还活在世上的人,要给我托梦,告诉我,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三天后,贺易庸有些坐不住了,许辉已经去了两个星期了,一点动静没有。 按理说是不应该的,不管有没有查出什么,他都应该回来了。 贺易庸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时候,他的长子贺海洋来了。 贺海洋生得相貌堂堂,一脸正气的模样,他态度也恭敬,一进门,就恭顺地喊爸。 贺老爷子颌首:“行里没事情吗?三天两头往这边跑。” 贺海洋笑道:“您这是不欢迎我过来啊。” 贺老爷子不置可否。 贺海洋笑笑:“我过来陪您吃饭的,你的孙子孙女们都忙,我还算是个闲人,就由我来陪您吧。” 贺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 两人吃饭的时候,外面虫鸣鸟叫,饭厅里更显得安静。 贺海洋似乎想开口说话,老爷子却说,食不言寝不语。 贺海洋垂头一笑,从前就是这样,海英可以在饭桌上有说有笑,别人就不行。 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面传来混乱的嘈杂声,贺海洋似乎听到有人喊‘许辉’‘你怎么了’,他脸色骤然一沉,抓筷子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许辉竟然逃出来了? 看来贺家是真的要重新洗牌了。 第390章 消息带回来了 抬眼看,幸好他爸注意力都在外面,并没有在看他。 贺易庸起身,往外走去,贺海洋也赶紧跟了出去。 就见许辉衣衫褴褛,额头上破了一大块,整个人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贺海洋下颚线紧了紧,显然,陈伟办事不利,没能牵绊住许辉的脚步,让他赶了回来。 贺易庸走过去,亲自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许辉,许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这是九死一生才逃回来的。 贺海洋伸手要扶许辉:“爸,交给我吧,我送他去医院。” 贺易庸不着痕迹推开了贺海洋的手:“备车,去六院。” 一群人兵荒马乱,扶着晕过去的许辉去了六院。 贺海洋脸色阴沉,眼神中闪过阴鸷。 他父亲,显然还是不太信任他。 是啊,只要涉及他的小儿子,他就如履薄冰,小心异常。 都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医院里,贺易庸亲自坐镇,守着许辉,上上下下的医生护士忙作一团。 初蓝推着医疗车,经过病房的时候,见医院的院长都在里面守着,不免有些好奇,问了一旁经过的小护士。 “那是什么人物啊?怎么连院长都陪同着?” “你还不知道啊?贺家,咱海城最贵的富贵人家,我还听说,贺老爷子要把咱这六院买下来呢,院长可不陪同着么?” 初蓝瞥了一眼病房里站得满满的人,贺家,倒是和贺闻远一个姓。 幸好此贺非彼贺,不然初蔚那便宜可真是要占大了呢。 迎面碰上副院长钟梁生,初蓝赶紧问了声好。 她外表虽然比不上初蔚,但是在这六院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她声音娇嗲地喊了一声副院长好,果然,钟梁生便多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继而加快脚步往贺家病房去了。 初蓝眼波流转,她更加有信心了。 隔天早晨八九点钟,贺易庸沉声道:“好了,没有生命危险,你们都退下去吧。” 贺海洋担心:“爸,你守了这么久,身子吃不消啊,我替您守着吧。” 贺易庸没看他,只是淡漠道:“不用了,你也守了挺久,回去休息吧。” “爸,他不过就是个司机,您为了他拖垮了身体,可不值当啊。” 贺易庸冷冷扫了他一眼:“他跟了我二十五年,十六岁的时候就给我当司机了,早就是我们贺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行了,你回去吧。” 贺海洋不敢违抗他父亲,嘱咐了一旁的护士好好照顾病人也要好好照看他父亲,这才离开了病房。 没多久,许辉就睁开了眼睛,嗓子发干地喊了一声老先生。 贺易庸担心:“你发生了什么事?” 许辉艰难开口道:“我从通县往回赶的时候,途径四方山,被当地的山匪给扣住了。” 贺易庸眼中闪过促狭:“山匪?” “嗯,那伙人就是劫人钱财的山匪,我收买了一个做饭的妇女,这才逃出来的。” “所以,你去通县,查到了什么?” 第391章 国外有亲子鉴定 许辉看了一眼门口,贺易庸低声道:“没事,外面有我的人守着,你说。” “贺闻远,确实是五四年生的,五四年十月份生的。” 贺易庸手一颤,海英是五四年年头走的,这孩子是五四年十月份生的,时间就能对上了。 “听当地的村民们说,也没见贺家媳妇儿大肚子,突然有一天,就抱了个大胖小子出来,说是他们家的二儿子,他们只说媳妇儿不显怀,也没说,后来他们搬走了,那儿的人就不知道了。” 贺易庸颌首:“嗯,我知道了。” “先生,我听说,国外有技术可以鉴定亲子关系了,只是……海英走了。” 贺易庸点头:“我也听说了,你好好休养,我再来看你。” 出了许辉的病房,贺易庸去了院长的办公室,院长李瀚修赶紧迎了上来:“贺老,许辉他醒了吗?” “嗯,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瀚修啊……” “嗯,贺老您说。” “我要让你给我做件事。” 李瀚修脸色凝重:“您说,我听着呢。” “你就……” —— 贺海洋右眼皮突突直跳,他总觉得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一己之力可以阻挡的了。 贺闻远是海英孩子一事,基本上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了,老爷子一早就相信着,所以才会让许辉继续去调查的。 他庆幸的是,至少在他父亲眼中,他对贺闻远也不错,是啊,上次他还带贺闻远回来,想认他做干儿子的呢。 他呼了一口气,正好陈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贺海洋立刻招了他进书房,咬牙看着他:“为什么许辉准时回来了?” 陈伟懊恼道:“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逃的,那伙山匪也是废物,连这么一个人都看不住。” “你没暴露吧?” “先生您放心,我没有露过面,跟山匪头目交涉的时候,也戴着面巾的,没人只到是我。” 贺海洋颌首,那就好,那就好。 “这件事,不要再插手了。” 再插手,很容易暴露,而且这事已经无力回天了。 “是,先生。” —— 六月,天热了,夏季正式来临,初蔚他们的教材终于发了下来,各个科目的老师也几乎尽数到位。 她终于步入了正常的大学生活轨道。 她捧着一堆油墨味甚浓的书本,仔仔细细放进书包里,爱护不已。 背着一大包书,她往校园外面走去。 校门口,已经停着盛家的车了,盛怀瑾坐在车里,车窗半开,看到初蔚过来,对她招了一下手,初蔚踏着欢快的步伐走过去。 身后不远处突然就蹿出来个人,随着初蔚上车的同时,拉开了副驾驶的车们。 动作行云流水连贯到初蔚除了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定睛一看,上车的正是对盛怀瑾有明显企图的汪珍。 初蔚:…… 这人……也太厚脸皮了吧。 汪珍转头看后座坐着的两人,故作熟稔地自我介绍:“你好,你是盛怀瑾吧,我叫汪珍,是初蔚在临床一班最好的朋友。” 第392章 第394 这次一定要和哥哥念一个大学 初蔚握了握拳头,你别瞎说,我可没有你这样最好的朋友。 盛怀瑾客气地颌首:“你好。” 小丫头的朋友,他多少是要给点面子的。 汪珍自来熟地报了自己家地址,然后道:“可以先送初蔚的,我没关系的。” 盛怀瑾淡淡道:“先送她回去。” 初蔚撇撇嘴,看了汪珍一眼。 这一路上,汪珍都在没话找话说,初蔚看到盛怀瑾额头的青筋都突出来了,他甚至还凉凉扫了初蔚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朋友的话怎么这么密?听得我头疼’。 好不容易把汪珍送回了家,汪珍下车前热情道:“初蔚叫你怀瑾哥,我以后也叫你怀瑾哥吧。” “你还是叫我盛先生吧。” 初蔚差点笑出来,不好意思,怀瑾哥的言外之意是,我和你不熟,别瞎叫。 汪珍倒是无所谓:“那盛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我请你吃饭。” 盛怀瑾淡漠:“不用了,走吧。” 车子缓缓离开。 盛怀瑾轻啧了一声:“你这什么朋友。” 初蔚摊手:“只是同学,压根不是我朋友。” 盛怀瑾瞥她:“是吗?” “不止不是朋友,我还很不喜欢她呢,上次她和她真正的朋友想灌我酒然后跟班上的男同学喝交杯酒呢,不是什么好人。” 盛怀瑾揉她脑袋:“那你得小心防着这种人。” 初蔚点头:“放心,对我好对我坏,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盛怀瑾这才放心。 “不过,怀瑾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年纪也不小了,不见处对象,这人想什么呢? 盛怀瑾弹她脑门:“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初蔚摸着自己脑门,委屈地看他:“我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嘛。” 盛怀瑾靠在椅背上,眼神似有怔愣:“坦白说,没有碰上过,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初蔚凑过去,小心翼翼道:“还是说,你喜欢的是男人?” 盛怀瑾眼中闪过寒光:“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初蔚抱头鼠窜:“和你开玩笑的,干什么啊?” 盛怀瑾斜了她一眼,初蔚缩了缩脖子。 “就是没碰上过,或许碰上了就知道了。” 初蔚小声嘀咕:“您还挺挑。” 盛怀瑾眯眼:“怎么?我不能挑?” “能能能,盛大公子这长相,这身份,应该来一群环肥燕瘦的美人,尽君挑选。” “贫嘴。” 初蔚托腮看着盛怀瑾,心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收服他的心呢? 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盛家,阮琴打听过贺闻远,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她倒不是看不上这种乡下人,就是觉得,她家怀瑾和这个贺闻远一比,正常点的人,肯定是会选择怀瑾的。 怎么初蔚却偏偏舍弃怀瑾喜欢贺闻远? 她觉得初蔚别有用心,想让他们放低对她的戒备,也就是说,贺闻远不过是初蔚的挡箭牌。 盛怀玉的卧室,她正在接受老师的补习,一抬头,看到她妈进了父亲的书房,继而又低下头去复习功课。 这一次,她一定要考上财经大学,她要和哥哥在一个大学。 第393章 走了捷径 阮琴进了盛中铭的书房,端了一盘子水蜜桃进去,放在他手边。 盛中铭摘了眼镜,捏了捏眉心。 阮琴便道:“我听说初蔚的对象是通县的。” 盛中铭微挑眉:“通县,离海城不远。” “是通县乡下的,挺穷一个地方,这个贺闻远本来在燕京百货做事的,也不算特别优秀出众吧,就是模样还不错,个子高,甚至比我家怀瑾都蹿几公分呢。” 盛中铭瞥她:“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啊,初蔚那孩子,城里人,模样也好,家境吧,至少挺有钱,你说,这样的孩子,她能看上一个乡下穷小子吗?” 盛中铭皱眉:“或许她就喜欢,谁能说得准?” 阮琴摇摇头:“反正我总觉得,她对我们怀瑾是有点意思的,不然为什么总凑到我们怀瑾身边呢,我们怀瑾可方方面面都优秀,哪有女孩子不动心的?” 盛中铭颌首,他媳妇儿说的其实是有些道理的。 他并不希望初蔚那样的孩子成为他的儿媳妇,那孩子外貌太出众了,男人有了这样的妻子,会懈怠的,只想着沉溺于美色之中。 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些也都是你的猜测而已,这孩子自己说不喜欢怀瑾,而且她还有了对象,怀瑾他有正常的交友权利,你也不用过多干涉。” 阮琴怨念:“我就怕不干涉,到时候怀瑾真的把这丫头娶进门了。” 盛中铭戴上了眼镜:“如果怀瑾拿她当妹妹,我不干涉,如果怀瑾要娶这丫头,我第一个不同意。” 阮琴垂了垂眼皮,怀瑾不管是拿她当对象还是当妹妹,她都不接受。 他已经有自己的妹妹了,他该考虑自己妹妹的感受。 她会让中铭知道,这丫头对怀瑾肯定是心怀不轨的。 —— 六院,初蓝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走在走廊里,看到对面走来的钟副院长时,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大塑料袋里的一些医疗垃圾都洒了出来。 钟梁生走过来,伸手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初蓝神态楚楚可怜,小声道:“没……没事。” 说真的,猛然将目标从贺闻远身上转移到这么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她真的是很难接受这中间的落差。 这个副院长,不止人到中年,他个子还普通,长相也普通,就是扔人群中完全找不出来的那种普普通通的路人。 可,他至少能让她接受来自别人的羡慕目光。 初蔚到时候毕业之后,很大可能也是进六院参加实习和工作。 如果她能成为副院长的夫人,就赢了初蔚一大截。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她可以接受。 钟梁生瞥了她一眼,又看了地上的一堆医疗垃圾,随手招来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让阿姨帮她整理一下,又道:“我办公室缺一个秘书,你以后到我的办公室做事吧。” 初蓝立刻感恩戴德道:“谢谢副院。” 钟梁生笑笑,离开了走廊。 初蓝看着男人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第394章 偷拔贺闻远头发 想来也是,一个死了老婆的中年男人,有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主动往上凑,他又怎么能抗拒得了? 她不知道,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是暗中标好了价格的,将来,她是要偿还这些价格的。 人生是没有捷径的。 可现在,她只觉得扬眉吐气,她来六院,那些老资格的护士甚至一些护工打扫卫生的,都能指派她做事情。 而现在,这个四十多岁托关系进了医院的阿姨,只能乖乖帮她收拾本该属于她的事。 她太喜欢这种高高在上,别人对她敢怒不敢言的感觉了。 她回到自己所在的护士站,护士长在分派工作,她懒洋洋走过去。 护士长招手:“初蓝,你把这些手术器具送去消毒室去消毒,然后就在那儿等,接着送去外科。” 初蓝笑笑:“抱歉啊护士长,钟副院长让我去他办公室帮忙做事呢。” 平日里以老资格压她一头的两个护士表情有些精彩。 初蓝得意极了,你们没想到吧,还想继续使唤我?做梦去吧。 护士长有些诧异:“真的吗?” 初蓝难掩得意神色:“不信你可以去问啊,我这边交接一下,立刻就要过去了。” 护士长颌首:“那行吧,副院长那边比较要紧。” 初蓝骤然翻身,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优越感,把平日里使唤她最多的两个护士挤兑得无言以对。 最后才趾高气昂地离开了护士站。 那两个被她话里话外挤兑的护士相互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都翻了个白眼。 “某些人靠这种下作的手段往上爬,还沾沾自喜着呢。” “看来咱们副院长很快就要有新太太了。” “初蓝牺牲够大啊,她才多大?二十吧?咱们副院长可四十多了。” “父女恋,人家开心就好。” 钟梁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好碰到院长的秘书小王,他把小王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两天我没看到院长,他去什么地方了?” “院长也没和我说,大概是有什么私人事情要处理吧。” 钟梁生有些奇怪,一般院长有什么事,都会在临行前嘱咐他几句的,这一次,突然出行,一句话没叮嘱,倒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 水岸路,贺闻远依旧在组装他的机械工具,仿佛成了一个铁匠,整天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赵士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人大汗淋漓的。 “你小子缺不缺人手啊?这种活,找个人做就行了吧,可别耽误你念书。” 贺闻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满不在意:“我自己对这种理工器械方面的东西也很感兴趣,别人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样的工具,反而会帮了倒忙。” 赵士图挤了个凉毛巾给他:“看看你这汗流浃背的,真是名副其实的糙汉子。” 贺闻远胡乱抹了一下:“我本就是糙汉子。” 赵士图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就有白头发了?” 贺闻远微愣:“嗯?是吗?” 第395章 送车送房送原料 赵士图拔了一根头发,又道:“拔错了。” 一连拔了几根,最后说:“看错了,不是白头发,原来是沾了木屑。” 贺闻远戏谑:“您怎么年纪不大,眼神却不太好了?” 赵士图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离开水岸路之后,直奔贺家老宅,把贺闻远的头发交给了贺老爷子,贺易庸谢过了他,并表示这件事要保密。 赵士图郑重:“您放心,您不让我说的,我一定都烂在肚子里。” 贺易庸笑笑:“所以我喜欢用你,你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赵士图离开贺家老宅之后,是有些奇怪的,老爷子要贺闻远那小子的头发做什么? 算了,上意难测,既然老爷子不让他多问多说,他三缄其口就是。 贺闻远正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就见上次一起在醉福楼吃饭的罗总从车上下来。 罗强喊了一嗓子:“闻远,过来搭把手。” 贺闻远放下手中斧子,出了院子,就见罗强开了后备箱,里面两大尼龙口袋。 “什么东西?”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到了,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硅,满满两大袋,应该够你用好久了。” 贺闻远倒是有些诧异:“你从哪里弄来的?” “嗨,我有个朋友,手上有矿业,硅铁合金属于这个稀有金属了,还真的挺难弄的。” “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罗强大手一挥:“我拿你当朋友,谈什么钱啊。” 贺闻远:…… 怎么感觉很多人上赶着给他送东西?送房送车送稀有金属,这……合理吗?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社会了。 罗强见他神色有些疑惑,便道:“我听赵老板说你上了理工大学,这第一届的理工大学学生,那可了不得,我自己也有个小厂子,以后可能还要仰仗你这个大学生呢。” 贺闻远想,大学生这么值钱吗? 那当初报考大学可真是明智之举。 他打开麻袋,看了一眼罗强送来的原材料,罗强担心道:“这些应该都能用的吧?” 贺闻远点头:“嗯,可以用。” “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没那么快,多晶硅得区熔或者直拉变成单晶硅棒,再经过滚、切、磨、抛成为硅片,再接着就是电镀,光刻,工序很多。” 罗强:“……” 行吧,门外汉,插不上话。 “要是器械方面有什么缺的,就跟我说,我那小厂子,别的可能没有,各种铁器方面,应有尽有,直接上我那拉就行。” “谢谢了,有需要的话我会去拿的。” 罗强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很漂亮的穿格子裙的女孩子走到门口,又见不苟言笑的贺闻远难得露出了笑容到门口迎接那小姑娘。 这两年轻人,可真是一对璧人,登对极了。 贺闻远介绍了一下,两人相互问了好,罗强这就离开了。 初蔚被贺闻远拉着过去看他新得的原材料。 袋子里的是硅铁合金,看起来黑漆漆的。 初蔚扒拉着尼龙袋,嘀咕:“看起来怎么跟煤块似的,黑漆漆的,这东西,真的能生产出半导体来?” 第396章 以后再开个饭店 “只是半导体的一个必要元素而已,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这是最关键的。” 初蔚拿起来闻了闻,又嫌弃地放下了:“你慢慢研究吧。” 后院以及库房里一大堆零件,初蔚都没处下脚,直接被男人给抱了出去。 初蔚一拍脑门:“我都差点忘了,我们发新书了,带着油墨香味的新书,给你看看。” 说着,从书包里掏了两本书出来。 贺闻远接过她的书,笑了笑:“可得认真学习,以后成为受人爱戴的仁医。” 初蔚挑眉:“那是当然,我肯定会成为名动一方的好医生的。” 贺闻远宠溺地摸她头:“嗯,我相信你。” 谈起她的学业,谈起她的未来,她眼中的光芒总是很动人,贺闻远看得入了迷,就这么痴痴地盯着她看。 初蔚摸他脸:“你继续干活吧,我做饭给你吃,我看看啊,今天吃什么,莴笋炒鸡蛋,凉拌个鸡丝吧,梅干菜扣肉,再来个蚕豆瓣咸菜汤,哥,你觉得怎么样?” “我来做吧。” 为了方便干活,他腰上挂了一圈工具。 初蔚看得发笑:“行了贺师傅,干你的粗活去吧,这种洗手作羹汤的事,我比较擅长。” 她喜欢这种在厨房里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忙碌的感觉。 男人汗衫都被汗水浸湿了,麦色的肌肤在夕阳的照射下,魅力爆棚,散发着野性的魅力。 “你摘菜吧,我来掌勺。” 初蔚直接把人推出去了:“你烦不烦呀,我都说了我来做。” 院子里的水井是有石台和池子以及压泵的,初蔚就站在水池子旁,洗洗菜,偶尔看一眼干活的男人,嘴角的笑容压不住。 她很喜欢这种踏实又温暖的感觉,和自己的男人携手前进,奋发向前,这种上进的感觉可真好。 一个小时,三菜一汤就出来了。 贺闻远解开腰上挂着的工具包,走到水井旁,用肥皂打了一下手,搓着起泡,仔仔细细洗了手,又洗了把脸。 即便是傍晚,太阳也依旧很热烈,贺闻远打量着小院子:“我明天搭个凉棚起来,以后白天也可以在院子里吃饭。” 夏季傍晚,晚霞在天空铺散得很均匀,空气中飘散着悸动的因子,没有风,树叶纹丝不动,知了叫了一下午,似乎也累了,黄昏很宁静。 贺闻远拿了一盘蚊香出来,点燃,放在桌角边。 初蔚坐下,腿上就叮了一只蚊子,她伸手,啪一下打死了:“顶风作案,这蚊子真是胆大包天。” 贺闻远又进屋拿了瓶花露水出来,给她抹了一下被蚊子叮过的地方。 于是,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味道。 是夏季的味道。 贺闻远看了一眼小桌上的菜,摸了摸她的头:“色香味俱全,厨艺越来越好了。” 初蔚得意地笑:“我觉得我能开一家饭店了。” 贺闻远挑眉:“没你这么瘦弱的大厨,你都没办法颠勺,铁锅太重。” “贺师傅是不是傻?我开饭店,自己会进后厨当厨子?我肯定请人啊。” 这么一想,还真的行啊。 第397章 生病了 医疗,饮食,以后再开发酒店旅游等各种行业,在她成为远近闻名的医生时,她私下还是一个大集团的老板,这种感觉,就很值得期待了。 等她这一批作物卖了之后,可以开一家饭店起来了。 吃完晚饭之后,两人出去散步,林荫小路,静谧悠长,看到小路边有卖西瓜的小贩。 贺闻远买了个大西瓜,扛着和初蔚一起回家了。 大西瓜皮绿瓤红,很脆,西瓜子儿又大又黑,初蔚吃得停不下来,一下吃了三大块,还要拿第四块,贺闻远按住了她的小手。 “不吃了。” 初蔚撇嘴:“小气,多吃你一片瓜就舍不得了?” 男人拍她的手:“怕你吃坏肚子。” 初蔚恋恋不舍地看着红艳艳的大西瓜:“可我觉得很好吃啊。” “明天再吃,嗯?我先送你回家。” 六月中旬,天气炎热,蟋蟀声在墙角响个不停。 两人的家离得也不算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两人走走停停,硬是走了一个小时。 贺闻远又在她家里小坐了片刻,这才离开。 初蔚洗完澡,觉得天气闷热异常,回到卧室,放下蚊帐,开了一旁的小电风扇,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她睡得沉,夜里下起了雨,气温也降了下来,电风扇却还在呼呼吹着。 到了早上,她费力地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头疼得厉害。 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她挠了挠脖子,赶紧关了电风扇。 初蔚下了床,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都很难受,抬手摸了摸脑门,滚烫一片。 她跌坐进床里,完了,感冒了,昨晚才被男人念叨过,今早就中招了,她晕头转向地坐下,缓了一会儿,在空间里扒拉了一下,用两百情绪值换了点葛根和柴胡,自己熬了点中药,然后给宋家打了个电话,让宋清歌帮她请个假。 喝了中药之后,初蔚有点支撑不住,又倒头就睡了,饭都没有吃。 贺闻远他们只有上午半天的课,下课之后,就开着他的小车去了医科大。 他把车停好,就开始找初蔚他们的教室,四处打听了一下,找到了临床一班。 正好下课,班上的学生都在互相聊天。 宋清歌一见到贺闻远,赶紧跑了出来。 汪珍用手肘碰了砰姚莹:“看到没,找到学校来了,两人够黏的,分不开呢。” 姚莹咬了咬牙:“初蔚好本事。” 能把男人抓得这么牢。 汪珍语气艳羡:“谁说不是呢。” 宋清歌跑到门口,小声道:“来找初蔚吗?她今天没来学校。” “她去哪里了?” “她说生病了,应该在家里,我打算放学之后去她家里看看她呢。” 贺闻远一听,立马往他那边赶去。 赶到初蔚那儿的时候,正是中午,外面天气炎热,初蔚虽然早上自己熬了点药,但没吃饭,中午没力气,也不想起来继续熬药,就这么自己躺在床上,浑身乏力。 贺闻远进了她的屋子,坐在床边,探了一下她的脑门,烫得厉害。 他伸手把人抱了起来,初蔚被抱起来才醒,看到他,吓了一跳,声音懒懒:“你怎么来了?” 第398章 医院相遇 贺闻远脸色铁青:“生病了怎么都不去医院?” 初蔚有气无力:“自己弄了点中药,懒得去医院了。” “你就不怕烧糊涂吗?” 说着把人放进了车里。 初蔚乏力:“就是小感冒,不用小题大做的。” 贺闻远脸色更沉:“昨晚是不是开电扇开了一夜?” 初蔚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没答话。 贺闻远摇摇头,修长的手指把着方向盘,轻轻一带,离开了他的门口。 “夜里下雨降温了知道吗?” 初蔚鼻子堵住了,声音嘟囔:“早上起来才知道。” 贺闻远揉她脑袋:“真不让人省心。” 初蔚却挺喜欢自己这状态,这辈子没心没肺,睡觉睡冻了都没醒,说明她睡眠状态好。 上辈子,自从嫁给李景松,之后的人生,她再也没有安眠过,经常彻夜失眠。 嗯,还是现在好,她喜欢现在。 贺闻远载着初蔚去了六院,把车停好之后,就带她去给门诊看了看。 医生给她量了体温,又抽血做了检查,确定就是受凉引起的高烧,因为体温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不得不吊盐水了。 贺闻远拿着药,带着初蔚去了输液室。 午后阳光有些热烈,输液室里人不少,贺闻远找了个角落的地方,扶着人坐下,又喊护士过来,护士拿起针眼给初蔚扎针,贺闻远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初蔚抿着唇笑,她以后可是要当医生的,戳针她会怕吗? 但护士戳针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缩了一下,贺闻远就摸她的头:“好了好了。” 护士笑了,和那些带小孩来挂水的大人似的,真有意思。 护士戳好针头,撕了两截胶带封住针头,就离开了。 初蔚坐在窗户底下,阳光洒下来,生病的人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透明。 贺闻远坐在一旁陪着她。 本来躺在床上还没察觉,这会儿起来活动折腾了一下,初蔚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我饿了。” 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显得特别可怜。 “今天都没吃饭吗?” 初蔚摇摇头。 贺闻远无语凝噎:“你这丫头,坐着,我出去给你买吃的。” 没一会儿,贺闻远就捧了个碗过来,是一大碗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的,还有一份小青菜,特别清淡。 “吃吧,一会儿我给店家把碗还回去。” 她手上还插着针头,他就很温柔地一勺一勺地喂她吃。 “回头我给屋里安个电话机,到时候你有什么不舒服的,立刻给我打电话,别自己硬扛着,听到了吗?” 初蔚有气无力:“嗯,知道了。” 初蓝如今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正式成了副院长的秘书,走路都开始抬头挺胸了。 她拿着一叠文件要下发到各科室,经过输液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高大男人。 不可抑制地,她的心还是跟着颤抖了一下。 相较于平庸的中年男人,贺闻远的外形显得更加优越了。 他生病了? 正想上前,就看到贺闻远伸手摸了摸旁边人的脑袋,不用怀疑,除了初蔚还能是谁呢? 第399章 初蓝搭上了副院长 她立刻改了脚尖,仓皇离开。 心中却充斥着不甘和懊恼,她咬了咬牙,爱情和前程,她舍弃了爱情,选择了前程,就不该自怨自艾。 她要更加努力成为副院长的人,到时候她就有底气了。 至少,她的男人比贺闻远更有权势,更有地位。 进了副院长的办公室,初蓝软声细语道:“副院长,我见您最近忙于工作,都清瘦了,我去您家里给您做晚饭吧。” 中年男人对于这种投怀送抱的年轻貌美小姑娘,怎么可能有抵抗力呢? 于是,晚上,初蓝便去了钟梁生的家中。 孤男寡女吃完饭,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初蓝这条捷径走得可以说是非常顺畅了。 贺闻远带着挂完水的人回到家中,又亲自给熬了粥,做了点少油少盐的蔬菜。 初蔚委屈地看着饭桌:“又吃粥啊?” 贺闻远严厉:“嗯,生病的人,不能吃荤腥,吃完粥还得吃药。” 晚饭过后,宋清歌过来探望了一下,贺闻远让她再给初蔚请两天假,清歌应了下来就离开了。 贺闻远自知自己没法留在这儿,便去了初家,跟初蔚的爸爸说了一声。 初国华赶紧赶了过来,看着女儿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也是心疼不已。 初蔚心里不太痛快,就没搭理她爸,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初国华把贺闻远送出了院子,回到卧室,拿了杯热水给初蔚:“喝一点吧。” 初蔚没吭声。 初国华叹了口气:“是爸爸不好,连你生病了都不知道,还是闻远去通知了我才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爸爸。” 初蔚依旧没有吭声。 这个家伤她的心太多次了。 她对她妈和初蓝已经当陌生人了,对她爸,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就这样吧。 初国华又叹了口气:“你睡吧,我就在隔壁。” 初国华出了初蔚的房间,带上门,门口一缸睡莲开得正盛。 初国华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很堵,这孩子,是个可怜孩子。 他以后该多给一些爱才是,美凤那边,他也用不着顾及了。 夜里,他起来几趟,看看孩子又没有再发热,好在体温彻底退了下去。 早起,初蔚身上的睡衣都湿了,昨晚盖了薄被,出了一身的汗,她整个人已经神清气爽没有病态了。 出了门去,她爸在厨房里忙碌着,门口烟雾四处弥漫,粥香味飘来,初蔚靠在门框边站了会儿。 初国华立刻盛了粥出来:“蔚蔚,起来了啊,那就赶紧刷牙洗脸,吃早饭吧。” 早饭,初蔚依旧没有说话。 初国华也没有强迫她说话,就是很殷勤地帮她夹菜,吃完饭又去洗碗,又摘菜打算做中饭。 贺闻远也请了假过来照顾她。 初蔚扶额:“就是一个小感冒,你别小题大做啊,怎么能连学都不上了呢?” 初国华见贺闻远来,对初蔚说:“我晚上再过来照顾你。” 他知道女儿和他没话说,也不想在这儿打扰两个年轻人的相处。 第400章 夜不归宿 初蔚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 贺闻远拉着她坐在大皂荚树下:“别晒了太阳,早上的药吃了吗?” “还没有。” 贺闻远赶紧倒了热水让她吃药。 初国华到家的时候,正好碰上初蓝回来。 赵美凤匆匆跑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蓝蓝,你昨晚怎么一夜没回来?” 初蓝眼神有些闪烁:“昨晚替别人上了个晚班,我同事临时有事。” 赵美凤直觉不对:“你现在不是副院长的秘书了么?怎么还要替别人上晚班?你跟妈妈说,你到底去了哪里?” 初蓝心虚,不敢直视她妈,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赵美凤拉住她,稍微扯开一点衣领,看着她脖子上的痕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飞快地拉着初蓝进房间,关上门。 “蓝蓝,你跟我说,昨晚你究竟去哪里了?” 初蓝有些不耐烦:“我都二十岁了,您就不要管我了。” “这个男人是谁?” 初蓝闪了闪眼帘:“我们……医院的。” 她知道骗不过她妈这个过来人的,便只能坦白从宽。 “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啊,这可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你知道不知道?” 初蓝坐在床边,点头:“我知道,他……他还是有些势力的。” “是真的吗?家里是做什么的?他是医院的主任?还是普通医师?” 初蓝捏着手指,小心翼翼道:“他是……副院长。” 赵美凤一听,脸彻底冷了下来,瞪大眼睛,尖利着声音:“你说什么?你们那副院长?他不是……不是四十多了吗?” 初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是啊,四十多了。” 赵美凤不敢相信,弹了起来:“初蓝,你疯了吗?你这是在拿你的人生开玩笑你知道吗?你找了一个比你爸妈都还虚长两岁的男人。” 初蓝伸手抱着床柱子,油盐不进:“那我能怎么办?因为初蔚设计我上了李景松的床,李景松不肯要我,街坊四邻也都知道这事了,你自己也知道,联络过多少人想跟我做亲,不都被别人拒了吗?我还能怎么办?” 赵美凤急得乱了方寸:“你年纪又不大,你急什么呢?我们可以适当放低要求,找一个虽然穷,但还算有前景的年轻男人,他得和你般配啊,你现在找一个能当你爹的男人,这算个怎么回事?” 初蓝气结:“放低要求,放低要求,到底还要放低要求到什么地步?与其放低家世的要求,为什么不能放低年龄的要求?” 赵美凤摇头:“蓝蓝啊,穷是一时的,可年纪却是死死定了的,你选了这个男人,你以后一定是会后悔的,万一哪一天贺闻远发达了,你的男人又有哪一点还能比得上初蔚的呢?” 初蓝的心像是被刺了一样,跳起来:“妈,你能别提初蔚了吗?我沦落到现在这个局面,都是她害的,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爬到她头上,她现在是医学院的学生,而我已经医院副院长的人了,哪怕只是一时的,我也至少赢了她,我现在就已经赢了她。” 第401章 赵美凤恨铁不成钢 赵美凤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直摇头:“蓝蓝啊,你不能不听妈妈的话啊,你能和那副院长断了吗?妈妈一定会给你找到好男人,老男人不能要啊。” 初蓝摊手:“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是我说不要就不要了的,我们副院长挺喜欢我的。” 赵美凤心想,一个鳏夫,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送上门,他哪有不要的道理?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初蓝点头:“是。” 赵美凤心痛啊,她这清清白白的闺女,难不成就要平白便宜了老男人吗? “蓝蓝啊,你能听妈妈话吗?或者直接离开六院,咱们重新找个医院。” 初蓝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妈,我不想折腾了,就这样吧。” 她已经认命了,她选择了一条捷径,已经出卖掉了自己的灵魂,当她发现不需要努力是这么轻松的时候,已经懒得努力了。 老男人不老男人的,随便吧。 赵美凤忧心忡忡地出了她的房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呢? 她的蓝蓝怎么到头来,大学没念成,还要跟一个能当她父亲的老男人呢? 再一想不远处的初蔚,念了最好的医科大学,又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年轻力壮又英俊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现在虽然穷,但能力却不容小觑,如今还念了理工大,前程更是肉眼可见的好。 虽然蓝蓝嫁给那个副院长可能会享一时风光,可以后,她以后肯定会后悔啊。 赵美凤急得只能找初国华哭诉。 初国华能有什么办法,两口子只能在一起唉声叹气。 傍晚,初蔚穿着衬衫外套,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吸了吸鼻子,吃了一堆药,觉得嘴巴苦死了。 贺闻远做了点软乎饭,炒了个苦瓜鸡蛋,还有醋溜白菜以及一个番茄鸡蛋汤。 初蔚脸都青了:“我嘴巴都这么苦了,你还炒苦瓜给我吃,对待长工也不能这么克扣啊。” “吃了败火的,你现在就是虚火旺盛,快吃吧,我带了蜜饯过来,吃完饭给你吃两颗蜜饯。” 初蔚撇嘴,嘀咕:“哄小孩呢。” 但还是听话地吃了大半碗饭。 吃完饭,贺闻远说话算话,掏了两颗蜜饯给她,然后把罐子揣进自己口袋里,这东西不能多吃,吃了也上火。 洗完碗,初国华来了。 跟接班似的,贺闻远便离开了她的小院子。 初蔚回自己房间,开始看书,隔着窗子,她看到她爸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给她洗衣服,打扫院子,烧水晾衣的。 “蔚蔚,水烧好了,你洗个澡吧,洗个澡身上痛快些。” 初蔚洗完澡出来,看到她爸坐在树下的小板凳上。 她爸向来是个老实人,就连坐着的姿势都不像一般大老爷们,他双腿并拢,身子微微耷拉着,规规矩矩坐着,像是面壁思过的小学生。 从背后一看,就有些可怜。 初蔚觉得她爸有些不开心,就走过去,状似随意提了一句:“你怎么了?” 初国华叹了口气:“我怕说出来招你烦。” 初蔚靠在树上:“只要你别让我帮初蓝做事,我就不烦你。” 第402章 越洋电话 初国华语气沉重地把初蓝和她副院长的事大概提了一下。 初蔚挑眉:“这事我也不好评价,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是大人了。” 初国华捶了捶心口:“就怕那丫头走歪路,她不听话,非要跟那个副院长,你妈嘴都说干了,非不听。” 初蔚心中轻哼了一声,初蓝不过是懒得自己努力就想凌驾于别人头上而已,这种人,看着她一步一步亲手挖坑把自己埋葬,也是一种唏嘘。 “这丫头啊,还是太争强好胜,又不肯付出努力,被你妈惯成这样的,不是顶聪明的,却又喜欢耍小聪明。” 初蔚有些讶异,她爸看问题倒是蛮准确的。 初蓝确确实实就是这种人。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应该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自己的选择,就由她去吧。” 初国华点点头:“就是有些感慨罢了,看着你们都长大了,却选了不一样的路,小的时候是真看不出来。” 初蔚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了篇日记。 合上日记本,她靠在椅背上,想,初蓝如今的局面,一是她自己造成的,二来她妈绝对有不可推却的责任。 从小到大,她妈事事替初蓝包办,又极度纵容她,初蓝其实并不聪明,过惯了骄奢的生活,已经看不惯别人超越她了。 更别提她这个向来给她当绿叶的姐姐了。 她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夏夜心河涌动,弯了弯嘴角,虽然从小到大没有得到母爱,但至少,她成了一个坚强又自立的人。 即便上辈子被初蓝和她妈那么伤害,这辈子她也从来没有主动加害过她们,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任何时候,她都问心无愧,她不要被那种人破坏了她的人生。 且让她们坠落进深渊吧,那些人,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不过就是她茶余饭后会提起来的无关痛痒路人罢了。 —— 贺家,等了大半个月的贺易庸不免也有些坐不住了,亲自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挂了电话的时候,他的长子贺海洋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 贺海洋的两个儿子贺知年和贺知胜跟爷爷问了好,贺易庸摆摆手:“都坐吧。” 贺海洋过去搀扶他爸,老爷子也只是不着痕迹地轻轻拂开:“我还没老到连走路都要别人搀扶的份儿上。” 贺海洋有些尴尬。 一家子人进了饭厅,贺家老宅的饭厅古色古香,屋顶上的房梁都是金丝楠木的,贵重无比。 贺海洋亲力亲为给老爷子泡了杯茶,试探性地问道:“闻远这孩子,好像上次来了之后,再没来过了吧。” 贺老爷子也只是微颌首:“嗯。” “要不这个星期天,我去请他过来吃吃饭,陪陪您?” 贺老爷子淡然道:“星期天你弟弟和你侄子他们都会过来,我这老头子又不是没人陪,你总这么上赶着想让一个陌生人来陪我做什么?” 贺海洋笑笑:“那是因为我觉得他长得像……” 贺易庸摆手:“好了,你别瞎折腾了,人家也并没有想和我们家扯上关系,与其让人家在这里不自在,不如随缘,真的有缘,以后我们会变得亲近的。” 第403章 即将成为贵少爷(求月票) 贺海洋眉峰一颤,有缘? 到底有没有缘呢? 他强扯出一抹笑意:“是是是,您说的是。” 出了门,进了院子,贺海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看到家中的帮佣,将人叫到一旁,压着声音道:“最近有什么客人来拜访我父亲吗?” 保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脸茫然:“没有啊,最近都没人来拜访老爷子。” “近一个月都没有吗?” 保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好久没人来拜访老爷子了,老爷子近来身子不太好,在家中养病,让许辉通知了外面的人,不要来拜访。” 贺海洋颌首:“嗯,知道了。” 他一直有个直觉,将有大事要发生,老爷子派许辉去通县第二次调查贺闻远身世,这不是闹着玩的。 那边的消息很大程度可以证实贺闻远是海英的儿子。 老爷子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可为什么偏偏最近很安静呢,老爷子为什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呢? 还是说老爷子背着他在做些什么? 贺海洋眼神复杂,就当贺闻远真的是他们家的子孙,弄到身边来也好过放在外面。 至少他还能有所防备。 与其老爷子主动,倒不如他主动提一嘴。 晚饭的时候,贺海洋便主动道:“我一直都很希望闻远那孩子真的是海英的孩子,那样该多好,那样爸你也能少点遗憾了。” 贺易庸瞥了他一眼:“你真的希望那孩子是我们家的吗?” 贺海洋一脸真诚:“我上次都带他回来,还想认他做我干儿子的,这孩子,我看到他就想起海英,我真觉得这孩子挺好。” 贺易庸笑笑:“有那么好吗?” 贺海洋恨不得把贺闻远夸出花来:“好啊,那孩子,生得相貌堂堂,学习优异,为人也很正直,跟当年的海英特别像,真的特别好。” 他的两个儿子多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贺易庸依旧似笑非笑的:“嗯,行了,再夸下去,你的两个儿子心里要吃味了。” 贺海洋真诚道:“爸,真的,让我收了那孩子当义子吧。” 贺易庸敷衍:“再说吧这个事,过段时间再说。” 晚饭结束,贺海洋的长子贺知年略带疑惑问贺海洋:“爸,那个你夸出花儿来的贺闻远,他是什么人啊?” 父亲的态度太奇怪了,他何至于自降身段把别人夸成那样? 贺海洋坐在后座,点了支烟:“贺家要变天了。” 贺知年倏然眯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很有可能要进门了。” “贺闻远?他是小叔的孩子?” 贺海洋靠在车座上,微颌首:“应该是的。” 车厢内一片静谧。 贺海洋想起什么似的,让陈伟送他去六院,六院院长一直也是父亲很信任的人,他直觉想找李瀚修套一些话。 进了医院却被告知,院长不在医院,而且约莫不在一段时间了。 他找到李瀚修的秘书小王,小王都说自己不知道院长去哪里了。 贺海洋的心彻底沉了下来,弄得这么神秘,显然是去办要紧的事了。 大概是,无力回天了。 那就随机应变吧。 第404章 大体老师 七月份,海城热得跟蒸笼似的,正中午,知了声阵阵,喊得人心烦意乱。 初蔚一边在房间里看书,一边注意听外面的动静,一听到外面传来‘棒冰……棒冰……’,立刻穿着拖鞋,跟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出去。 她对着卖棒冰的大叔喊了一嗓子,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小轿车停了下来。 贺闻远的大长腿先迈了出来,他靠在车门上,站在初蔚和卖棒冰的大树中间,看了初蔚一眼:“你要干什么?” 大叔也回头看她:“小妹,要买棒冰吗?” 初蔚舔了舔唇,她想的,她特别想。 贺闻远眯眼看她。 初蔚走过去,小声道:“天这么热,难道你不想吃点冰的?” 贺闻远微眯了眼:“不是太想。” 初蔚扯了扯他的衣角:“我觉得你挺想的,你看,你额头都流汗了,车子里那么闷,你一路顶着烈日开过来的,肯定特别热,对吧。” 贺闻远点头:“嗯,确实是有点热,师傅,我买。” 初蔚巴巴地看着他,看到男人用五分钱的票子,买了一支红赤豆的棒冰,顿时垮了脸:“你就买一根啊?” 贺闻远挑眉:“嗯。” 初蔚作势要对他拳打脚踢:“我都没有吗?” 男人按着她的脑袋进院子:“上次就是贪凉吃了西瓜闹的感冒,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吗?” 初蔚眼巴巴地盯着男人:“那次是因为吃了西瓜之后又吹了电风扇嘛,你总不能因噎废食啊。” 贺闻远一口咬下去,棒冰去了一半,初蔚缠着他:“那就给我咬一口吧。”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递过去:“只准咬一小口。” 初蔚摩拳擦掌,一口咬掉了一半,棒冰太大口,又特别冰,她咬也没法咬,吞又没法吞,狼狈不堪,贺闻远拍她背,她哇的一下,吐出了那块好不容易咬进口中的棒冰。 男人挑眉:“好了,你自己吐掉的,这叫贪多嚼不烂,知道吗?” 于是,初蔚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当她的面吃冰,气得咬牙切齿。 男人吃完最后一口,将小木棍丢进一旁垃圾桶里,摸了摸她的头:“命里无时莫强求。” 初蔚粉拳乱舞:“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找打。” 贺闻远进厨房,看到碗柜里放着几个红彤彤的番茄,他便洗了两个番茄,切成小块,拌了点白砂糖进去,端着碗走出来。 “给你做了个糖拌番茄。” 初蔚接过碗,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 “现在放暑假了,你打算做点什么?” 初蔚坐在石台上,晃了晃腿:“就看看书,和朋友们聚聚,偶尔出去玩玩。” 另外再去药铺看看,以及看看自家男人有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她得想办法投资他,还不能让他看出端倪来。 “嗯,挺好,下学期学校应该一切步入正轨了。” 初蔚兴奋地点头:“嗯,听说下学期就有解剖课了,有大体老师呢,想想有点小激动。” “不怕吗?” 初蔚摇头:“要当医生的人,怎么可能怕这种?” “胆儿挺大。” 第405章 初蓝要结婚 初蔚嘿嘿嘿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怕?” 贺闻远眉尾颤了一下:“忘了我们乡下的房子后面了,都是坟包,我小时候一个人从坟包经过,大半夜,你觉得我会怕。” 初蔚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表情阴森森的,指着贺闻远身后:“你后面有个东西。” 贺闻远的脸也冷了下来,声音阴测测:“白色衣服,没有脸,就在你背后趴着呢。” 本来想吓人的人反而被吓得嗷地一声叫起来,贺闻远一把按住她,塞进怀里。 初蔚惊魂未定,往后看去,知道自己反而被男人给套路了,又气又恼:“你敢吓我?” 贺闻远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又心疼又觉得好笑:“没那个胆子就别想着吓唬别人,你这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何必呢?” 初蔚泫然欲泣:“你这个坏人,坏人。” 贺闻远哄她:“我错了我错了,不该吓你,以后还怕不怕大体老师?” 初蔚轻哼一声:“不怕,那些捐献遗体的大体老师都是很伟大的人,他一定不希望我们怕他,而希望他的遗体得最大程度的利用。” 贺闻远颌首:“嗯。” 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降临,贺闻远赶紧抱着人进了客厅。 隔着四方的格子窗户,初蔚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心里倒是安宁。 大约下了半个钟头,雨就停了,她出了门,看到天空挂了道彩虹,激动得大叫,贺闻远跟着出了门,初蔚像个孩子似的拉着他的手:“彩虹,看到没?好漂亮。”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脑袋:“嗯,很漂亮。” 一抬眼,看到她爸站在院子外面,脸色不太好看。 初蔚走过去,开了院子的小门:“怎么了?” 初国华叹了口气:“七月十六号,蓝蓝结婚办喜酒,我来请你,到时候去吃饭。” 初蔚微挑了眉,动作倒是很快的。 贺闻远则是面无表情,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初蔚拉着她爸走到一旁:“就是跟医院的副院长吗?” 初国华点点头:“是啊,就是那个男人。” 他无能为力,无法阻止女儿,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这辈子大约是白过了。 初蔚安慰她爸:“是初蓝自己的选择,你也不用自责,这终究也算是一件喜事,到时候我会去喝喜酒的,你也想开点,嗯?” 初国华勉强笑笑:“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丫头婚后自己又后悔,她要是愿意踏实过日子,老一点倒也就算了,可万一她后悔了,哎……算了,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就这样吧。” 初蔚点点头:“嗯,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可能一辈子替她操心的。” 初国华看着眼前自己的大女儿,无限唏嘘,无限感慨。 真的没有想到,小女儿会比大女儿差这么多。 “你要好好的,和闻远要好好的。” 初蔚点头:“嗯,我们会好的。” 初家,初蓝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赵美凤单手叉腰站在一旁:“你能不能听听妈妈的话?妈妈什么时候害过你?” 第406章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初蓝不为所动:“婚期已经定了,七月十六号,我们副院已经开始邀请他那边的朋友了。” 赵美凤气得七窍冒烟:“他一个老男人,碰上你这样清白的黄花大闺女,肯定恨不能立刻娶回家,他当然不愿意耽搁。” 初蓝挑眉:“妈,行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你都不知道,以前医院里那些对我颐指气使的人,包括护士,包括一些小医生,现在看到我有多谄媚。” 赵美凤脸色铁青:“蓝蓝啊,你做人能不能有点长远的目光?” 初蔚不为所动:“妈,事已至此了,你要做的就是祝福我,我和梁生会好好过日子的。” 赵美凤按住她的肩膀:“蓝蓝,你还有反悔的余地,现在退出还可以,你要是真的结了婚,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初蓝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不需要退路,现在挺好的。” 赵美凤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蓝蓝,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相信妈妈一次,好不好?” 那个副院长,她特地去看过了,真的是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人,论外形长相,甚至还不如初国华,以后他们看到那副院长,该喊他什么?这不是乱了套了吗? 而且,那副院长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两儿女都比蓝蓝要大,手腕肯定厉害,蓝蓝结婚之后,那副院长愿不愿意要小孩都不一定。 蓝蓝以后能得到什么? 不过是陪了老男人一段时间而已。 赵美凤真是要把唾沫都说干了,可初蓝完全油盐不进,赵美凤颓然地出了门,一脸茫然。 她辛辛苦苦,汲汲营营这么多年,还不都是为了蓝蓝吗?怎么到头来,好像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初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坚定,她会向所有人证明,她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天气愈发炎热了,七月上旬,贺家彻底买下了六院。 六院是海城最大的综合型医院,如今彻底私有化,贺家成了六院幕后最大的大老板。 于是,初蓝便听说,贺家老爷子也会赏光出席她的结婚喜宴。 她得意洋洋地跟她爸妈说:“你们看到了没有,还觉得我嫁错人了吗?贺家老爷子,可是海城巨鳄商贾,他都赏光出席酒席,多少人会羡慕我呢。” 最主要是初蔚一定会羡慕她。 贺闻远? 不过是一个穷小子,不就是一副好皮相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 贺闻远问初蔚要去参加初蓝的结婚宴吗? 初蔚点头:“为什么不去?去喝杯喜酒嘛,你跟我一起,嗯?” “好。” 她愿意去,他就陪着她,自己的对象自己护。 初蓝结婚前一天,六院的正院长李瀚修从国外回来了,他没有休息,风尘仆仆直接去了贺家老宅。 贺易庸看到李瀚修的那一刻,竟然有些紧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情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瀚修,怎么样?” 李瀚修上前一步:“先生,进去再说。” 第407章 二婚也这么隆重 贺海洋的家中,陈伟敲门而入,小声道:“李院长回来了,提着小皮箱,似乎刚从外地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直接去了你父亲那里。” 贺海洋微抬着下巴:“李瀚修是什么表情?” “挺严肃。” 贺海洋点头:“知道了,以后别在我父亲大宅附近转悠了,被他发现了不好,听说明天是六院副院长大婚喜宴?” “是的,先生。” 贺海洋轻嗤:“二婚也搞得这么隆重,看来手上钱不少。” “娶了个小娇妻,自然按捺不住想炫耀一番,人之常情。” “嗯,帮我备份礼,明儿随父亲一起去给他庆贺庆贺,给点面子给他。” “是,先生。” 七月十六日,海城骄阳似火,平日里一半都穿短袖汗衫的糙男人为了配合初蔚,特地穿了白衬衫黑长裤,站在树荫下的车旁等初蔚。 初蔚穿着一身烟粉色的连衣裙走出来,看到树荫下垂眸的男人,眼睛晃了一下,心里一阵悸动。 这是一个英俊到让她无论第几次见到她都会小鹿乱撞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白衬衫时,比平日里多了斯文,安安静静站在那,盛夏的清晨,他不说话,就很美好。 听到关门和脚步声,男人抬头,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淬了日光,初蔚每走近一步,就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一分。 男人拉住了她的手,目光紧锁她:“裙子很漂亮。” 初蔚小脸绯红:“那当然,我的审美是非常靠谱的。” 贺闻远给她开了车门:“走吧。” 车子里有些闷,开起来,盛夏林荫里的风灌进来,非常舒适,初蔚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身旁男人英俊的侧脸。 知足。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儿。 初蓝找了个副院长,又如何呢? 她更愿意和她的男人一起拼搏,站在同一个高度,她知道她的爱情是平等的,是势均力敌的。 她不靠贺闻远,贺闻远也不靠她。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任何权势金钱都没有办法给她的。 六院附近的一个大礼堂,被钟副院长给包了下来,这会儿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医院管理办公室的主任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一连驶来三辆黑色的轿车,程主任立刻让手边上的人进去通知副院长。 钟梁生立刻带着初蓝迎到了门口。 贺易庸下了车,正副院长李瀚修和钟梁生都迎了上去。 “贺老,您赏光出席,真是蓬荜生辉啊。” 初蓝骄矜地站在钟梁生身后,今儿她大婚,六院大小医生都来了,护士基本来的都是护士长的级别。 初蓝觉得别人看她的目光中都带着羡慕,不由得微抬起了下巴。 爱情什么的,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喜欢这种被众人注视并且被人羡慕的感觉。 她最享受人上人的感觉。 贺易庸面带微笑:“钟副院长大喜的日子,自然要来讨杯喜酒喝的,许辉,贺礼呈上去。” 钟梁生受宠若惊:“您有心了。” 身后又停了几辆轿车,下来的是贺海洋以及贺海林还有这两人的子嗣。 第408章 你狂任你狂,明月照大江 贺老都来了,贺家下面的人又怎敢不出席。 贺家真是给组了钟梁生面子。 初蓝内心得意,眼神扫视全场,那些医生护士长都面带微笑地看她。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初蔚的身影,终于看到初蔚站在人群最深处。 她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来,初蔚你看到了吗?海城最贵重的家族贺家来这么多人捧场。 虽然都姓贺,你的男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傻,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竟然还跑去乡下干了一年活,吃尽了苦头。 她早该放弃贺闻远的,说起来,都怪她妈妈,一直跟她说贺闻远以后一定有大作为。 她为什么要冒风险选择一个可能有大作为的人,而不是选择一个已经有大作为的男人呢? 初蔚看着炽烈阳光下的初蓝,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那你就过你的院长太太日子吧,以后就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井水不犯河水。 上辈子你害我没念成大学,这辈子你自己没念成 上辈子你害我困陷于一段错误的婚姻中,这辈子,你作茧自缚陷进这么一段婚姻。 那么,上下两辈子的恩怨,到此为止。 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了。 一群人众星捧月迎着贺老爷子往大礼堂里面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贺老爷子七十多岁,保养得宜,并未见老态,整个人精神矍铄,风度俊朗。 初蓝跟在后面,一脸与有荣焉以及压都压不住的暗爽和得意,经过初蔚跟前的时候,特别挑衅地看了初蔚一眼。 初蔚:…… 好吧,你狂任你狂,明月照大江。 初蔚和贺闻远跟在后面,往礼堂里面走。 礼堂里放了大约三十张圆桌,算是一个很盛大的婚礼了。 初蔚看到她爸妈衣襟上别着新娘父母的襟花,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 虽然宾客阵仗很大,可赵美凤却觉得抬不起头来,这个女婿比她还大两岁,家中亲戚看她们两口子的眼神,总觉得别人私底下会拿他们家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肯定觉得他们家为了攀交权贵已经到了没有下限的地步。 赵美凤内心情绪复杂极了。 一阵寒暄之后,便都被安排落座了。 大人物们先坐好,其他人么,就随便坐坐。 初蔚和贺闻远正要就近坐下,却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礼貌又客气地询问:“贺先生您好,我们老先生邀您和您对象一起过去坐,可以吗?” 初蔚眼睛亮了亮,就是闻远的本家,那个海城的富商贺老? 看来贺闻远挺得老爷子欢心的嘛。 贺闻远却淡淡道:“我坐这儿就行了。” 初蔚拉着他的胳膊,笑着看面前的中年男人:“我们过去坐,过去坐。” 贺闻远便被拽着往贵宾席走去。 本来在笑的初蓝一看到贺闻远和初蔚,一张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他们可真是够恬不知耻的,也不看看这张桌子上坐的都是什么人。 第409章 贺闻远的真实身份 除了新郎新娘以及双方父母,就是贺老先生还有他两个儿子以及六院的正院长。 连老先生的孙子辈都没能坐这张主桌,他们竟然跑了过来。 她轻嗤一声,不屑地看着两人。 却见贺老先生对贺闻远招了招手:“坐我身边来,还有你那个小对象。” 贺闻远神色凝重,上次见贺老先生,似乎非常淡漠,这一次又为什么突然这样和善可亲了? 有钱人的思路,他还真是摸不透。 倒是初蔚,立刻笑眯眯地拉着贺闻远坐到了贺易庸的身边,并特别乖巧地问候了一声。 初蓝和赵美凤都有些坐不住了。 特别是初蓝,脸色有些发白,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都姓贺,但贺老应该不认识贺闻远啊。 为什么他们不但认识,而且贺老对贺闻远还这么亲切? 钟梁生乐呵问道:“贺老,这位相貌不凡的年轻人是……” 贺海洋脸上的笑容维持得有点辛苦。 贺易庸笑道:“钟副院长,今天要占用你婚礼一点时间,你不介意吧?” 钟梁生一头雾水,但也赶紧回答:“当然不介意。” 贺易庸抬手,许辉立刻上前来,大礼堂上面有司仪在主持,许辉上前借用了一下拖线话筒,一路拉到贺易庸身边。 贺海洋身边的贺海林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肘:“大哥,老爷子要做什么?” 贺海洋还带着笑,笑意却未进眼里,只淡淡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看来某些人要被认祖归宗了。 确实是无力回天了。 许辉对着话筒‘喂’了两声:“各位来宾们,你们好,今天是咱们六院副院长大婚的日子,借着这个宾朋满座的好日子,我们贺老还有一件喜事要和大家分享。” 贺海洋微微抬起了头。 贺闻远一头雾水,老爷子这是要干什么。 贺易庸接过话筒,先是谢过钟梁生占用了他的时间,钟梁生赶紧摆手说您客气了。 贺易庸朗声道:“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我不止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叫贺海英。” 贺海洋垂了眼帘,眼底闪过阴鸷,继而又抬头,笑着看他父亲,以及桌边众人。 贺海林眉头微皱。 贺闻远:…… 依然一头雾水。 初蔚:…… 双重懵逼。 贺易庸又道:“我的小儿子英年早逝,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钟副院长抱歉,在你婚礼上说这些事。” 钟梁生赶紧站起来:“您言重了。” 贺易庸是他们六院的新老板,他想说什么都行。 贺易庸笑笑:“钟副院长有容人之量,你的婚姻一定会美满的。” “得您吉言了。” 贺易庸缓了一下道:“以前我以为幺子没有子嗣,可后来,我发现,我的海英竟然给我留了个儿子。” 贺海洋一脸诧异,指着贺闻远:“爸,该不会,他……真的是……” 初蓝脸色愈发苍白,心中已经隐约猜出了接下来的走向。 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贺易庸拉住了贺闻远的手臂,贺闻远被迫站了起来,接受众人的目光。 第410章 最疼的孙子 “这一位,就是我幺子贺海英的儿子,他叫贺闻远。” 贺闻远:…… 初蔚:…… 初蓝:…… 初蔚一脸懵逼地看着贺老爷子,这是什么情况,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闻远哥怎么一下子成了贺老爷子的孙子?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贺海洋激动道:“爸,是真的吗?他真的是海英的儿子吗?这……这太好了,海英竟然还有后代。” 贺海林的脸色则沉了下来,父亲最宠幺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更何况海英英年早逝,父亲心中一直有遗憾,如今突然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个海英儿子,父亲肯定会竭尽所能疼他以及给他补偿的。 初蓝浑身都在发抖。 这不可能,她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贺闻远是通县一户普通农民家的儿子,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海城最大富商家的孙子? 她刚才还沾沾自喜于压了初蔚一头,那现在成了什么? 她不是成了笑话吗? 她不信,她死都不信。 这是不可能的。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别说她不信,贺闻远也不信,他伸手按住了老人的手臂:“贺老先生,您大概是弄错了吧,我并不是您的孙子。” 贺易庸眼眶有些发红:“孩子,你确实是我的孙子,亲孙子,我儿子也就是你父亲贺海英当年在通县隔壁的县城做事,五四年年初的时候去世了。” 贺闻远:“可我是五五年初冬生的。” “你父母谎报了你的年龄。” 初蔚在吃瓜,在津津有味地吃瓜。 这个发展走向,她是万万没想到啊,上辈子没有这一出的啊。 贺闻远:“……这,您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贺易庸抬手,院长李瀚修立刻拿来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他从文件袋中掏出了一叠纸递到贺易庸手中。 “这是我让李院长去国外做的你和我家海英的亲子鉴定。” 初蔚:…… 嗯,国外确实是有这项技术了,但国内还没有。 看来这是有根有据啊。 “你看看。” 贺海洋努力挤出笑容来,凑到老爷子身边:“和海英的亲子鉴定?海英都已经走了,怎么还能做亲子鉴定呢?” “你弟弟的胎毛,我一直留着的,就拿去和闻远做亲子鉴定了。” 贺闻远想起赵老板拔他头发的场景,原来是做这个用途的吗? 可他还是觉得云山雾罩:“这……” 贺易庸坚定道:“你看到上面的数据了吗?上面显示你和我儿子贺海英的亲子概率是99.8%,而且,你长得很像我儿子贺海英,孩子,你确实是我的亲孙子。” 众人哗然。 真是万万没想到,贺老爷子竟然失而复得一个亲孙子。 了解贺家的人是知道的,老爷子最疼的是小儿子,那么,这个流落在外的亲孙子,未来必然是荣华富贵等着他呢。 真是好命啊。 初蓝手指发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她又无能为力去阻止这一切。 这已经由不得她信不信了,虽然亲子鉴定这种词儿很陌生,但她知道,这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第411章 摇身一变富三代 老爷子已经认定贺闻远是他亲孙子了。 这么一对比,她真的成了笑话。 她本想扬眉吐气地压初蔚一头的,可现在却被对比成了一个笑话。 贺闻远不止外貌英俊,他不再是穷小子了,他一跃成了富商家的孙子,他是富三代。 她身边的男人,相比贺闻远,瞬间就成了一无是处。 坐在初蓝身边的赵美凤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扶住了初蓝。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自己女儿这会儿心里跟滚尖刀似的,煎熬着呢。 她只盼着她能撑下去。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只能咬牙走下去了。 自己选的路,含泪也要走下去啊。 贺闻远怔怔地看着那亲子鉴定报告,初蔚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闻远哥,好像是真的哎。” 贺闻远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还是觉得这样的消息猛然砸下来,过于震撼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确实是挺难接受。 贺易庸又对着话筒道:“好了各位,我要分享的事已经都说完了,为了感谢上天让我找回流失多年的孙子,六院义诊三天,任何药物都不收费,望大家广而告之。” 众人鼓掌,都说贺老大善人,都是他行善积德,上天才将他孙子又送了回来的。 贺易庸将话筒交还给许辉,然后拉着贺闻远的手坐下。 “海洋,海林,这以后就是你们的侄子了,他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你们以后多照顾着点。”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贺海洋立刻应道:“爸,我真的太替您开心了,即便您不说,我也一定会对这孩子好的,我会对他视如己出的。” 贺易庸笑笑。 次子贺海林没有大哥那般圆滑,这会儿脸上还是震惊和错愕,还没回过神来。 贺易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海林这是怎么了?” 贺海林赶紧道:“我只是太震惊了,真没想到海英竟然还有孩子,这孩子生得和海英真像,一样的相貌不凡,爸,真是恭喜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贺闻远身上,本来的主角初蓝却乏人问津,风头完全被别人夺了过去。 她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一张脸扭曲不已。 赵美凤在桌子底下轻轻拍她的手背,又附耳道:“蓝蓝,注意表情,别失了分寸。” 初蓝努力绷着自己的表情,努力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能下不了台,她要笑,至少面上她要过得去。 贺闻远还是觉得有些懵,想开口说话,贺易庸拍了拍他的手背:“今儿毕竟是别人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说的,等喜宴结束了再说,嗯?” 初蓝:…… 你们还知道这是别人的喜宴。 所以,即便贺闻远真的是贺老爷子的孙子,又为什么要占用她结婚的场合来昭告天下。 这不是摆明了在初蔚面前打她的脸吗? 初蔚心里该得意坏了吧。 她一想到初蔚平白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内心就止不住一阵一阵地抽疼着。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还真没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第412章 腹黑的大伯 她这会儿都惊呆了,和贺闻远一样,久缓不过神来。 宴席如常,每一个过来和初蓝钟梁生道一声百年好合的宾客都要绕道走到贺老跟前再道一句恭喜。 仿佛和初蓝他们说百年好合只是顺便。 钟梁生倒是无所谓。 能让贺老借由这个场合昭告天下他喜得亲孙,是他的荣幸,贺老抢了属于他的风头,必然铭记于心,日后必不会亏待了他。 只是初蓝,脸色又煞白转为铁青。 脸色难看至极。 酒过三巡,一直到晚上九点,婚宴才散了。 贺海洋看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父亲,今晚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甚至还替贺闻远倒了半杯薄酒。 父亲是在告知众人。 这个最小的孙子,最得我欢心,望出席婚宴的诸位看着些,不要得罪了我这小孙子,不然我贺某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众人又岂敢不卖贺老的面子,散场的时候,只恨不得众星捧月送贺闻远出去。 人群挤挤攘攘,贺闻远始终拉着初蔚的手,护在胸口,就害怕初蔚被人挤着了。 另一边,钟梁生却撇下了初蓝,和李院长一起送贺老爷子出门。 初蓝眼眶倏然红了,嘴角颤抖。 赵美凤皱眉,心中亦是愤恨,却又无能为力。 “蓝蓝啊,已经嫁做人妇了,就安心过日子,嗯?” 初蓝握紧了拳头,不发一言。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赵美凤担心不已,以后日子能安生吗? 她不知道。 一大群人出了大礼堂,贺易庸拉着贺闻远道:“今晚跟我回贺家老宅,你想知道的,我都和你说。” 贺闻远看着初蔚。 贺易庸和蔼可亲道:“小姑娘也一道吧,我家空屋多,让保姆收拾几间出来。” 初蔚点了一下头,贺闻远也确实一肚子疑问,便同意去贺家老宅。 “我自己开车去,我知道路。” 他闷了一晚上,这会儿不太想和贺老爷子同坐一车。 贺易庸颌首:“好,那一会儿见。” 贺海林乐呵道:“既然是大喜的日子,我们也都一起去吧。” 贺海洋拉了他一把:“爸肯定有很多话要和闻远说,你让他们清净清净。” 贺易庸瞥了贺海林一眼:“多跟你大哥学学。” 说完,矮身上了车。 夜色中,贺海林瞥了他大哥一眼:“大哥,你真的替父亲开心吗?” 贺海洋似笑非笑:“怎么?海英的孩子找了回来,你不替咱爸开心吗?” 贺海林颇不是滋味道:“当然替他开心了。” 贺海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回家吧。” 上了车的贺海林颇有些义愤填膺:“咱大哥还是这么伪善,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肯定气死了,表面上还要装大度,爸以前最疼海英我们都是知道的,如今这个什么贺闻远的,贸然成了海英的儿子,老爷子还不往死里疼?大哥一家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他还能笑得出来,我也真是佩服他。” 贺海林的妻子轻啧了一声:“学学大哥吧,别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爸不喜欢这样。” 贺海林气结,扯了扯领口,一脸郁结。 第413章 规格超高 车里,贺闻远伸手解了两颗扣子,修长的手指松松把在方向盘上,剑眉微皱,忽明忽灭的光游走于昏暗的车厢内。 初蔚拍手:“怎么没往我头上砸这么好的事呢?”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看二傻子的眼神。 “好事吗?” 突然换了个爹妈,他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初蔚扶着下巴:“这不是好事吗?诚然,我不是虚荣拜金的女人,但猛然多了一个大富豪爷爷,这怎么能不算好事呢?你要是不要,就给我吧,我愿意喊他爷爷。” 贺闻远腾出手来揉她的脑袋,小财迷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恍惚,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脑仁有些疼,今晚接受了太多消息,又有太多不认识的人过来恭喜他。 他一时脑海里混乱一片。 “嗯,我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贺老爷子身份地位在那儿,他没必要骗你,另外,人家骗你对人家没有一点好处,如果他子嗣凋零,还有可能骗个血亲回去,可你也看到了,人家儿子有两个,孙子孙女好几个,没必要骗人。” 贺闻远颌首,是这个道理。 贺老爷子为了拿他的头发去做什么亲子鉴定,也是煞费苦心,这些报告应该都是真的。 “闻远哥,你没必要苦恼啊,闻月闻星还有奶奶,我觉得你可以接到身边来,你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哥哥和孙子,但她们一直以来对你都很好,至于你爸妈呢,以后就跟他们的亲儿子过,你说呢?” 贺闻远点头:“嗯,我想一下。” 初蔚看起来比贺闻远激动多了。 本来以为至少要等十年后才能有所成就的男人,咣当一声,天降横财啊这属于。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初蔚双手捧脸:“以后要跟闻远哥吃香喝辣的了吗?” 贺闻远轻笑:“以前也没让你吃糠咽菜啊,工资要给你你也不要。” “那我换个说法?以后跟着你,可以耀武扬威了,你没看到今晚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你都好恭敬呢,我顿时有了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 贺闻远哭笑不得:“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 初蔚哈哈笑出声来:“是我太激动了。” 车子一路疾驰,去到了贺家老宅。 宅院外都是成片林木,盛夏夜,布谷鸟栖在枝头,间或发出两声叫声。 贺闻远把车停好,前头刚下车的贺易庸亲自走过来,站在车外等他。 初蔚挑眉:“哥,规格很高哦,贺家大佬接你下车呢。” 贺闻远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头:“话很多?” 初蔚赶紧抿了抿唇。 贺闻远下了车,贺易庸和声道:“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初蔚赶紧道:“贺爷爷,那我就在院子里参观参观,你们进去看,可以吗?” 贺闻远:…… 这丫头,喊贺爷爷喊得倒是勤快。 贺易庸乐呵道:“好,许辉啊,招待一下小初。” 贺闻远便跟着贺易庸进了他的卧室。 很大的房间,紫檀木的柜子上放着一本相册。 贺易庸拿着相册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对贺闻远招了招手:“你过来,给你看个人。” 第414章 可以做鉴定 贺闻远走过去,映入眼帘的男人的脸,还是让他瞳孔放大了些。 本来还心存疑问的,如今,倒是都释然了。 太像了。 和他长得太像了 眉眼处有七八分像,看一眼就会觉得这两人有某种牵连。 贺易庸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坐。” 贺闻远便坐了下来。 “这是你的父亲,叫贺海英。” 贺闻远胸口有些堵,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之间,换了一个父亲,眼前这个人虽然和他很像,可对他来说,却完全是陌生人。 他对他一无所知,所以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贺易庸不舍地轻轻抚摸着照片:“长得和你很像,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这是我们海英的儿子,该有多好,没想到,还真的是。” 贺易庸一页一页地翻着照片,贺闻远便看到了一个热情开朗的年轻男人,男人比他要阳光许多,每一张照片似乎都带着笑,他却不是特别爱笑,除非在初蔚面前。 “那时候看到你,我很震惊,之后派了人去你的家乡,问了你的父母,不知道你的养父母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谎报了你的出生年月,你该是五四年初冬生的,他们却报成了五五年,那时我想,或许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便放下了。” 贺闻远内心有些翻涌。 贺易庸又道:“后来我还是不甘心,又让我的手下去调查了,你家本不在秋水公社,是从北边的大丰公社搬去秋水公社的。” 贺闻远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许辉去了大丰公社,找到了你的出生地,问了那边的邻居,说你是五四年生的,而且,说并未见你养母显怀,突然就生下了孩子,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大丰公社,另外,我已经请你的养父母过来了,他们明天会到海城。” 贺闻远始终没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贺易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即便你的养父母说了谎,我也不会为难他们的,医学鉴定报告,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可以自己拿去再做鉴定,闻远,你确实是我的孙子。” 贺闻远颌首:“这个相册,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贺易庸显然有些激动:“当然当然,还有你父亲的一些记事本,我都保留着,你若是想看,都交给你。” 贺闻远捧着一摞笔记本和相册出了贺易庸的房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贺易庸亲自带着贺闻远去了他的房间:“以前这里是你父亲住的地方,他在这个房间住了十九年,一直都是干净的,我一直让保姆进来打扫卫生的。” 贺闻远‘嗯’了一声,贺易庸便离开了。 初蔚已经在隔壁房间呼呼大睡了。 贺闻远打量着房间,确实一尘不染,里面很简洁,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还有个衣柜,颜色比较厚重,只有窗帘是水蓝色的,夏季里看着很清爽。 他走到桌边,将手中一摞东西放到了桌上,然后就着椅子坐下来。 他又翻了一下相册,心中有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在看自己过另外一段人生一样。 第415章 从实招来 这个年轻人,很热爱生活,很多去田野里劳动的照片,意气风发,让人神往。 却就那么走了。 虽然一天都没有见过,贺闻远却觉得很不舍,伸手摸了摸照片,然后轻轻合上。 他又看了他的记事本,甚至日记本,他的字迹很好看,遒劲有力的小楷,每一笔每一划都很认真,字体看得出他是个潇洒不羁的人。 这一看,就看到了夜深。 夜里,他做了梦,梦到了那个叫贺海英的男人,还和他说话了,至于说了什么,醒来之后却忘得一干二净。 前院有些喧闹,贺闻远起身,就听到敲门声传来,接着门推开,门缝里钻进来一个小脑袋,初蔚笑眯眯看着他:“贺大公子醒了?” 贺闻远斜睨她一眼。 以前喊他贺师傅,如今这么快改口喊他贺大公子,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 贺闻远起身走出卧室,初蔚特狗腿:“贺大公子昨晚睡得可好?现在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奴家给你做早饭?” 贺闻远揉她脑袋:“没完了还?” 初蔚委屈巴巴:“贺大公子飞黄腾达了,脾气都渐长了,人家要伺候你,你还训人家。” 贺闻远听到自己的磨牙声:“跟我到前面去。” 初蔚乖巧地跟在他身边:“是,贺少爷。” 贺闻远扶额,等出了贺家老宅再教训她,真的没完了还。 前院来了不少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贺家向来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昨儿晚上贺老昭告天下,重得亲孙,这些素来和交好以及有生意往来的人家,自然要在第一时间赶来祝贺贺老。 于是,贺家客厅里济济一堂。 贺闻远和初蔚被许辉领到一旁,洗刷完毕,才进了正厅。 正厅挂了些字画,初蔚认得,都是民国时期的孤品,极其珍贵,真是土豪,闻远哥身份一下子贵重了起来呢。 贺易庸对贺闻远招手:“闻远,过来。” 初蔚就乖巧地站在一旁,有保姆奉上了点心和果茶,特别好吃,她就一边吃点心喝果茶,一边看那些头发花白的人和贺闻远说话。 这个是赵伯伯,那个是胡叔叔,这个是许爷爷,那个是丁大哥的。 初蔚可记不清这些人,便专心致志地吃点心。 贺闻远的笑,尴尬又不失礼貌,整个人比较僵硬,都是些穿着考究,说话还文绉绉的有钱人,他素来粗糙惯了,和这些人打交道,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好不容易接待完了所有的客人,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初蔚吃得有点撑,扶着肚子,站了起来。 许辉进来,小声说了两句。 贺易庸便道:“闻远,你的养父母来了。” 初蔚眼睛亮了,她确实不喜欢贺闻远的父母,以前也觉得那两口子性子懦弱的人,怎么会养出和他们没有一点想象地方的儿子来的,贺闻山和贺闻远看着也不像兄弟。 如今倒是水落石出了。 原来压根就不是他们家的。 贺闻远神色有些凝重,看着院子大门,没一会儿,他爸妈唯唯诺诺走了进来。 第416章 对质 贺红生和张桂英都诚惶诚恐,说是城里贺家老爷子请他们来,有人开着小汽车去乡下接他们,一路坐着汽车来的。 他们却无暇感慨,只知道,这事怕是有些棘手。 两口子最远的地方也就去过县城,这是头一遭来省城,举手投足像极了刘姥姥,四处观望,四处打量,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跨门槛的时候,张桂英被绊了一下,差点摔跤,颇有些狼狈,贺红生赶紧扶住了她。 贺易庸坐在主坐上,看着两口子,眉头微蹙,就是这两人谎报了闻远的年龄,才让他延后这么长时间才认回孙子。 张桂英和贺红生一眼看到贺闻远,赶紧上前,贺易庸抬手:“你们站那就行了,我问你们几句话。” 在别人的地盘,而且还是守卫森严的高门大户,张桂英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闻远应该是五四年年底出生的,是不是?” 张桂英和贺红生脸色瞬间白了。 “闻远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张桂英忐忑地看了贺闻远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男人,贺红生也不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会儿也是害怕的不行。 “您……您这是哪儿的话,他是我们生出来我们养大的儿子,怎么就不是我们亲生的了?” 贺易庸看向许辉:“你带大丰公社的人来。” 一听到大丰公社,贺红生和张桂英腿都发软,这老爷子怎么会查到大丰公社那边去了? 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男人,穿着朴素,和贺红生他们一样,也挺战战兢兢。 “这两人,你们认识吗?” 贺红生看到那两人,吓得瞳孔骤然紧缩,是他们在大丰公社时的邻居,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张桂英刚要说话,贺红生就道:“不认识,我……我们不认得。” 贺闻远冷静地看着他爸妈,内心五味杂陈。 方刚和他媳妇儿立刻指着两人:“贺老二,你咋说不认识我们呢?我们可做了好几年邻居啊,你咋翻脸不认人了。” 贺易庸冷声道:“方先生,我想问一下,闻远,是不是贺红生和他内人生的?” 方刚看着贺易庸,大声道:“贺老爷子,我也不敢确定,我就知道,那是五四年的时候,他家大儿子刚满一岁,突然有一天,贺家又传出啼哭,我媳妇儿还奇怪,说这声音听起来不像闻山的哭声,我就过去一看,竟然又多了个小娃娃,我们就问这孩子哪来的,桂英就说是她生的,咋可能呢?我们就住旁边,没见桂英显怀过,突然就掉下个大胖小子出来,这咋可能吗?” 贺红生嘴硬道:“那是你记错了,那不是五四年,那是五五年。” “我记得可清楚呢,因为我家大儿子也是五四年生的,你家儿子出来没多久之后,我家媳妇儿也添了,我不会记错的。” 贺闻远心中已经有数了。 更加不是滋味了。 贺易庸捻着手中的一串佛珠,沉声道:“闻远五四年生的,并且不是你们的儿子,他是我的孙子,是贺海英的儿子,你们瞒而不报,在我派人上门询问的时候,甚至还试图遮掩……” 第417章 我们确实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两口子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贺易庸抬手,许辉拿了一个牛皮纸袋过来:“这里是五千元,你们如果说实话,这钱就归你们了。” 贺红生别说见了,听也没听过这么大金额的钱啊。 张桂英赶紧道:“我们确实……确实不是闻远的亲生父母。” 贺闻远心中的一根弦像是断了,心情复杂。 “当年,我的朋友突然带了一个奶娃娃过来,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我也不知道闻远究竟是谁家的,我们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啊,万一给孩子带来危险咋办呢?” “你的朋友……她现在在哪里?” “她也死了。” 贺闻远的心刺了一下。 “她是怎么死的? “好……好像是跳河自杀,尸体是从河里捞上来的。” 初蔚看到贺闻远的表情,难过极了,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安抚着。 骤然得知自己有另外一队父母,却又得知自己父母双亡的消息,谁能接受得了? 贺易庸起身,将牛皮信封交给了张桂英:“虽然你们对我隐瞒了闻远的身世,但这么多年,总还是你们将他养大的,这些钱,就当是对你们的补偿,以后这孩子,就是我的孙子,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张桂英心中窃喜,五千块啊,能派好大的用场,在村里盖一套砖房一千块,还剩四千块呢,或许能到县城做点小营生,日子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贺易庸没给他们停留的机会,直接把人送走了。 贺闻远就这么目送着他从前的父母穿过庭院,离开了贺家老宅。 看得出来,五千块钱,他们拿得挺好开心。 初蔚心疼极了,那对父母真的不是合格的父母,五千块就这么爽快地卖了自己的儿子,没有不舍,没有难过,仿佛闻远只是一桩交易。 从前不愿意透露他的身份,也是因为想从他身上刮取更多的价值而已。 何其自私的一对父母啊。 出了贺家老宅,张桂英激动得扬了扬手中的纸袋:“五千块,我的娘哎,真是有钱人家啊。” 贺红生转身看了看高大的围墙,眼神晦暗不明,真没想到闻远的出身这么好。 “好了,回家。” 张桂英还在那絮絮叨叨:“回家立刻给闻山盖个砖房,红霞也怀上二胎了,看相的说指定是个男胎呢,这下日子真的好了,真的好了,五千块啊,怎么都花不完吧。” 厅里静悄悄的,贺闻远仿佛用尽了力气,这会儿颓丧地坐进了椅子里。 人情冷暖,现实的一面这么剖开在他面前,让他知道,亲情什么的,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的。 有些可悲,却没有悲伤。 贺易庸的手按在贺闻远肩上,声音沉重:“孩子啊,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 贺闻远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是他父母见财忘义,让人寒心罢了。 贺易庸心疼不已:“你父母虽然都不在了,但还有我,爷爷会加倍对你好的,你放心。” 贺闻远颌首,没有说话。 贺易庸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正厅。 第418章 已经后悔了 初蔚捧着他的脸:“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嗯?” 贺闻远勉强扯出笑容:“我还好。” 初蔚知道他在逞能。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凭他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其实,你想想,你爸妈应该是一对很恩爱的恋人,你父亲先去世了,你母亲呢,受不了一个人在世上,就追随他去了,但你母亲呢,又很爱你,虽然决意赴死了,但还是为你尽力找了个可以托付的人家,你这么想,你父亲和母亲在天上团聚了,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很好的事情,你说是吗?” 贺闻远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心口,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吧,或许是的吧。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算了,伤痛总是要时间慢慢抚平的。 贺易庸站在后院,许辉担心道:“闻远他,怕是一时难以接受啊。” “给他点时间平复一下吧,这孩子啊,长得虽然像他爸,性子却像我,我相信他,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初家,初蓝回门,进了房间的那一瞬间,脸上辛苦维持着的笑容终于是绷不住了,她的脸完全沉了下来。 客厅里初国华和钟梁生聊天的声音会传进来。 初蓝咬了咬牙,表情极度难看。 赵美凤轻啧了一声:“昨晚没给钟副院脸色看吧?” “我哪敢?我现在敢给谁脸色看?” 赵美凤拉着她坐在床边:“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事已至此了,还能怎么办?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别让人看你笑话才是真的。” 初蓝压着声音:“别让人看笑话?我现在已经成了笑话了,背后初蔚不定怎么笑我呢。” 赵美凤表情严肃:“所以呢,这怪谁?当时我好说歹说让你别嫁,你偏不听。” 初蓝委屈极了,红着眼眶:“妈,连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了。” 赵美凤又安慰她:“我怎么可能不站在你这边呢,妈妈跟你说的都是生活的经验,蓝蓝啊,你和钟梁生已经扯证了,而且当着海城那么多人的面,办了个那么盛大的婚礼,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好过日子,生一个自己的孩子,钟梁生年纪是大一些,但年纪大的人知道疼人,知道吗?” 初蓝眼泪掉下来:“妈,我难受,我一想到初蔚的男人又年轻又英俊还又有钱,我就没有办法面对钟梁生。” 差距实在太大了,她好不甘心啊,明明她以前也喜欢贺闻远的,明明她以前也有机会点。 赵美凤眉头紧皱:“蓝蓝,不要想贺闻远了,也别想初蔚了,他们过他们的,你过你的,你现在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有很多人羡慕你啊,毕竟钟梁生是六院的副院长,六院是我们海城最大的医院,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初蓝痛苦地摇头:“最大的医院都姓贺,这叫我怎么不难过?” 赵美凤捂着她的嘴:“你声音小一点,被钟副院听到了不好,你们这才刚结婚。” 初蓝眼泪不住往下掉:“妈,我已经后悔了。” 第419章 你过来,我不打你 赵美凤心惊:“蓝蓝,不可以这样,后悔也不行了,钟副院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自己要调整好心态,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初蓝委屈地看着她妈:“所以当时你为什么不强烈反对呢?” 赵美凤简直无语凝噎:“当时我都那么反对了,你不听啊,我难不成还能把你扣在家里吗?” 初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妈妈是她唯一的主心骨了,只有妈妈能替她拿主意了。 她扑进赵美凤怀里:“妈,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和你说话。” 赵美凤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蓝蓝,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多艰难都要走下去,知道吗?” 如果这个时候蓝蓝再离婚,就真的没有男人会要她了。 至少钟梁生还有身份,钱财也有。 只能跟他过下去了,希望蓝蓝不要再作了。 初蓝的一颗心彻底扭曲了,她不甘又懊恼,可能怎么办呢?她根本没有退路,这混账日子,她只能这么咬着牙煎熬着过下去。 贺家,贺闻远和初蔚先离开了,贺闻远需要冷静一下,他带着初蔚和贺易庸说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水岸路的房子。 初蔚始终陪着他,他想说话的时候,她便陪他说两句,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她便陪着他沉默。 他们之间很合,很有默契。 初蔚转移他的注意力,问他:“闻远哥,你骤然暴富,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他自然知道男人会怎么回答。 男人捏住了她的脸:“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初蔚耸肩:“你说说看嘛。” 贺闻远捧着她的脸:“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不管我是贫穷还是富有,我对你的一颗心,都是不会变的。” 初蔚抿着唇笑:“但你变得有钱,我却觉得更爱你了。” 贺闻远眯眼,手上用了点力:“再说一遍?” 初蔚认真道:“一下子身上好像多了一道光芒,金钱的光芒,更吸引人了呢。” 贺闻远将人拖过来:“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初蔚偏头:“说的是实话啊。” “你这个财迷。” 初蔚只是实话实说啊,有钱的贵公子和穷小子,自然是贵公子更有魅力嘛。 本来是九十五分的人,现在多了身份的加持,直接飙升九十九分,逼近满分。 贺闻远教训小丫头的时候,阴霾总算是消散了几分,心情也稍微好了些。 他带了一张他父亲的相片回来,从衬衫口袋里摸出那张黑白的相片递到初蔚跟前:“你看看。” 初蔚眼睛亮了:“好像啊,怪不得你爷爷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他孙子呢。” 贺闻远颌首:“嗯。” “比你斯文多了,看起来很儒雅,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人。” 贺闻远眯眼:“我不斯文?不儒雅?不好相处?” 初蔚挑眉:“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贺闻远眉尾轻颤:“你过来,我不打你。” 初蔚撒腿就跑,在小院子里,两人相互追逐着,贺闻远那一点坏心情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开导他,让他开心,他明白。 第420章 无条件护短 晚上的时候,贺海洋先带了妻子儿女一起来老宅,他还备了份厚礼,一套房子,直接送给贺闻远。 可惜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贺闻远。 他有些诧异:“爸,那孩子人呢?” 贺易庸如今常见笑颜,看得出来是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孩子回去了,这两天接受了太多的消息,我得让他缓缓。” 贺海洋将钥匙递给他父亲:“疏影路上的一套房子,是我送给闻远的见面礼。” 贺易庸微笑:“嗯,你这个大伯有心了。” “那以后闻远是自己住还是跟着您住呢?” “这都随他自己,看孩子自己怎么选择。” 贺海洋点头:“嗯,他刚认祖归宗,大概一时之间还难以适应,爸你确实该给他点时间,不过他什么时候过来,咱们一大家子聚一下。” “星期天晚上吧,你和海林说一声。” “好的爸。” 这一大家子兴师动众的人,没一会儿又退场,三个儿女各自开了自己的车走。 贺海洋和妻子姜珊上了车,陈伟打了个方向盘,车子缓缓离开。 姜珊摇摇头:“你也没必要对那孩子那么殷勤吧,他是晚辈。” 贺海洋眼神阴沉:“你知道什么,爸选了那么个好时候公之于众,又下令六院义诊三天,就跟古代的皇帝大赦天下似的,谁都知道,这个最小的孙子,才是他的心头宝,我现在不示好,以后连示好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姜珊疑惑。 “有必要。”贺海洋语气坚定。 “老二家可没这么上赶着。” 贺海洋轻呵了一声:“星期天聚会的时候,你且等着吧。” 他自认是最了解父亲的人,老二大约要挨训的。 夜晚,贺闻远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心情也恢复平常,吃完晚饭的两人靠在躺椅上,看着夏夜星河涌动。 初蔚靠在他身上:“你跟我详细说说,现在是不是心潮澎湃。” 男人把玩着她柔软的头发:“并没有。” 确实没有,就觉得心情还和往常一样。 初蔚震惊:“你也太淡定了,你可真的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可真是天选骄子,活该你有钱啊。” 贺闻远揉她脑袋:“要是这种事砸你头上,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初蔚摩挲着下巴:“嗯,首先,我得去炫耀一番,以前瞧不起我的那些人,我要狠狠地去炫耀一番,让他们后悔不迭。” 贺闻远笑了笑:“嗯,我想想,以前都有哪些人瞧不起我过。” 初蔚也扒着手指头想,好像并没有哎,贺闻远以前虽然穷,可那么穷的时候,就被她妈看出有潜力,巴不得把初蓝嫁给他。 乡下那些人也都对他还挺敬重,商行里也就那个胡老板稍微为难了他一下,那也是因为相中他做女婿啊。 他虽然穷了二十几年,但自尊心什么的还真没受过挫。 大概是因为有这张俊脸吧。 “没有。”男人语气带了些得意,他没被人为难过。 初蔚哼唧:“没劲,我怎么就有那么多敌人呢?我也太招黑了吧。” 贺闻远笑笑:“那都是他们不好。” 无条件护短。 第421章 利益纷争 初蔚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她走到哪都能招来别人的对付,是她太高调?风头太盛? 以后要跟贺闻远学学做人。 盛家,海城也就这么大,贺家的贺老爷子认了个流落在外的孙子回去这事,没一会儿就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阮琴是有些吃惊的,那个她瞧不上的穷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富人家的孙子。 她坐在桌边擦雪花膏,盛中铭坐在床上看书。 “听说贺家得了个孙子的事吗?” 盛中铭翻了一页:“有所耳闻。” “那个贺闻远,就是初蔚的对象。” 盛中铭只是挑了一下眉,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哦,是吗?” 阮琴自言自语道:“这下那丫头也跟着得道升天了,只希望啊,她有了个有钱的对象,以后就不要总缠着我家怀瑾了。” 盛中铭没吭声,于他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隔天早晨餐桌上,阮琴提了一下这事,盛怀玉心头一刺,初蔚可真是好命,什么都有了,自己对象还突然天降横财。 真是个幸运的人。 只希望她以后不要缠着哥哥了。 盛怀瑾倒是有些讶异,很好,贺闻远有钱了,那丫头更要来他跟前显摆了。 优点再加一条,那丫头被吃死了。 他摇了摇头,白菜要更加心甘情愿被拱了吧。 盛怀瑾放下筷子,对他爸妈道:“这两天我要南下一趟,那边最近出了很多经济政策,我打算去考察考察。” 盛中铭颌首:“嗯,那你去吧,带个人在身边,注意安全。” “知道。” 盛怀玉有些急了:“哥,我后天参加高考,你等我考完了一起去行吗?” 盛怀瑾和声道:“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 盛怀玉眼帘垂了垂:“我不会打扰你的啊。”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考试,别闹。” 盛怀玉咬了咬唇,看向阮琴,阮琴也拍了拍她的手:“怀玉,你哥说得对,你得专心高考,你哥哥的行程已经定了,你就别跟路了。” 盛怀玉只能作罢,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 如今的她,总是不可抑制地会和初蔚比较,如果是初蔚要和哥哥一起去,哥哥一定会同意的吧。 可哥哥连三天都不愿意等,执意要南下。 她有些难过。 盛怀瑾吃完饭,就去了火车站,跟他一起去的是他的好友沈其琛,沈其琛没念大学,一心想开办企业,正好这次可以和盛怀瑾一起南下考察一下。 高考两天,盛怀玉考得还不错,这一次上财大问题应该不大,她没有别的心思,一心只想在哥哥身边。 星期天,贺闻远开车载着初蔚去贺家老宅,初蔚托腮看他:“你们家人聚会,你非拽着我干什么呢?” “你是我对象,就是我的家人。” 初蔚笑得开心:“不过说真的,你这个新家庭,可是个大家族,感觉也不好应付,你的两个伯伯,特别是大伯伯,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 贺老爷子对贺闻远的宠爱,有目共睹,那么,贺大伯一家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影响,这种高门大户的人家,牵扯到的都是利益纷争,她觉得贺大伯心底里对贺闻远肯定不会多欢迎,可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非常高兴。 显然是个腹黑的人。 第422章 大家族 贺闻远颌首:“我知道。” “你可得小心一点。” 以前乡下的贺家,纷争顶多就是一间瓦房,几十块钱来去,加上他大哥贺闻山又比较木讷懦弱一些,所以即便于红霞再怎么蹦跶,也在贺闻远的掌控范围内。 可现在,牵扯到的家业那可就大了,又是百货,又是矿业,又是船舶,如今还买了个大医院。 这家大业大的,人心深不可测啊。 贺闻远笑笑:“别担心我,我有分寸。” 初蔚又道:“闻月闻星和奶奶怎么办?你爸妈回家之后,大概也都知道你不是他们亲哥哥了吧。” 贺奶奶应该一直都是知情的,只是贺爷爷调查的时候没问到贺奶奶。 其实她不确定,如果问到贺奶奶,她会不会说出实情。 这种考验人性的问题,还是算了吧。 贺闻远沉声道:“我打算把闻月闻星都接过来,在这边念书,奶奶也接过来,不能跟着于红霞他们过。” 初蔚点头:“嗯,好。” 到了贺家老宅,门口已经停了好几部车子,两人一起下车,贺易庸一听说闻远这孩子来了,便又亲自到门口迎接。 他一出来,他那些子孙们也赶紧跟了出来。 阵仗很大,贺海洋看了妻子姜珊一眼,姜珊轻呵了一声,老爷子太兴师动众了,领着这么多人,迎一个小辈,也不怕人说贺家没有规矩。 贺闻远赶紧上前:“您不用出门来接我。” 每次都这样,让他觉得有些压力。 贺易庸拉着他的手:“进来吧。” 贺闻远给在场的众人点头致意,毕竟这里每一个都是他的长辈,以及他的哥哥姐姐,他排行最小,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点。 众人对他笑,待老爷子拽着人往正厅去,有些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倒是贺海洋一家子,表现得还算表里如一。 看得出来家教不太一样。 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 贺海林及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表情就不那么友善了。 一大群人进了正厅,初蔚其实有些尴尬,这儿的人都是贺家人,她一个外人,总觉得在凑热闹。 中饭还没开始,一群人在闲聊,贺易庸看了贺海林一眼,点名道:“你大哥隔天就来看这个流落在外二十几年的侄子了,还送了一套房子,你呢?这么些天也不说来看一眼,怎么,这孩子找了回来,你不太高兴?” 众人表情有些精彩。 贺海洋不动声色看了姜珊一眼,仿佛在说,就跟你说老二要挨训。 贺海林有些惊慌:“怎么会不高兴,我没来是因为担心打扰了爸您跟闻远这孩子叙旧,房子我们也准备了一套,就在绥远路上,是处好宅子。” 初蔚内心:哇哦,果然是大户人家,一出手就是一套房子,想她辛辛苦苦种了那么久的地,也不过就买了一套房子,三间药铺而已,闻远哥真是人生赢家啊。 贺易庸这才作罢:“嗯,算你有心,这孩子吃了很多苦,你们做长辈的,一定要好好对他,还有你们这些哥哥姐姐,也要多照顾着点他,知道吗?” 众人皆应:“知道了爸。” “知道了爷爷。” 第423章 六院给他了 贺闻远眼神逡巡在众人脸上,微笑颌首,以示尊重。 这笑容的面具下是什么,他不知道,以后的路,且行且看吧。 饭桌上,贺易庸又道:“六院,我打算划到闻远名下。” 众人一惊,贺海洋不动声色,姜珊有些着急,正要开口,他在桌下拉住了她的手。 便见贺海林开了口:“爸,闻远还年轻呢,听说还在理工大念书,这孩子也不懂经营之道啊,是不是等他毕业了之后再说呢?” 能拖一天是一天。 姜珊呼了口气,是啊,自然有人出头当恶人,老爷子兴头上呢,她何必去泼冷水。 贺易庸轻啧一声:“并没有要让他经营,经营自然有医院的人,他只是挂名而已。”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医院盈利颇丰,挂名在贺闻远头上,那么收益自然全归贺闻远。 这可是大饼,没人不眼红。 贺家第二代贺海洋和贺海林名下都有产业,但孙子辈当中,贺闻远是第一个分到产业的,而且一分就是最大的那一块。 谁心里没意见呢? 贺海林还想说什么,倒是他妻子苏梅点了点他的腿,示意他别扫老爷子的兴头。 贺海洋开口道:“嗯,都听父亲的安排,我们家知年二十四岁的时候,也开始当燕京的副总经理了,年轻人,确实是该多些历练的。” 贺知年心中自是不痛快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年纪轻轻,爷爷竟然对他委以重任,他都三十多了,如今名下还没有实业,只有管理权,这又有什么用呢? 老爷子看来是有些偏心眼啊。 贺海林的女儿本来是贺家最小的,和贺闻远同岁,但大了几个月,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 贺蕾撇嘴,直言不讳道:“爷爷真偏心呢,我们什么都没有,闻远一进贺家,就给他这么大一份产业。” 贺闻远眉尾微颤,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爷爷的馈赠。 初蔚欣慰,对啊,亲爷爷的馈赠,为什么要拒绝呢,闻远哥不傻。 贺易庸清了清嗓子道:“都会有的,闻远是刚进来,在外面吃了苦的孩子,自然是要先弥补一下他。” 贺知年表情有些玩味,老爷子着是画大饼,先安抚情绪呢。 都会有的,什么时候会有也没说清楚。 贺蕾撇撇嘴,她妈瞪了她一眼,苏梅心累,老大家的说的都是漂亮话,她男人和女儿却话里话外都在反对。 老爷子说的话,做的决定是他们能反对得了的吗?除了让老爷子心里不痛快,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懂? 贺蕾不敢说话了。 贺易庸挑眉:“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闻远去六院认识一下院方的一些领导。” 贺海洋积极道:“爸,我陪同一起吧。” 贺易庸颌首:“嗯。” 贺海林晚一步,也表态了:“我也陪着一起吧。” 得给这孩子面子啊。 贺易庸‘嗯’了一声:“吃饭,吃饭吧。” 这饭局上,是各有各的心思,初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众人,觉得大家族的纷争着实有些吓人呢。 第424章 这不公平 表面上大家都不动声色,可心里,对闻远哥接了这么大一份家业,不定都气成什么样呢。 不知道贺闻远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么多老奸巨猾的人啊。 贺闻远照常吃饭,偶尔会应和老爷子两句,面上波澜不惊。 大伯二伯们愿意好好相处,他自是会对他们恭敬有加,如果他们不愿意好好相处,他也自然会有他的应对之策。 晚饭后,贺闻远留下来陪老爷子聊了会儿天,贺海洋一家先走了,贺海林一家见老爷子没工夫搭理他们,也只能灰溜溜离开。 车上,苏梅没好气道:“你就不会察言观色吗?你说那种话,老爷子难道看不出你不想让贺闻远接管六院吗?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贺海林没好气道:“我就不明白了,那小子二十出头,还在念书,爸怎么能把那么大一家医院交给他,你知不知道六院的情况?六院那么大,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百货商店生意会有不好的时候,医院就不会有那一天,这小子一进门就占这么大一便宜,你心理能咽下这口气?” 苏梅摇头:“要我说你什么好?这不是我们咽不咽的下气的问题,是你爸爸执意要把医院给贺闻远的问题,你说这话,显得小肚鸡肠,你爸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不知道吗?他很记仇,看看你大哥,多会说话,你能不能学着点?” “我不学他那道貌岸然的样子。” 苏梅扶额,真是没救了。 丈夫也蠢,女儿也蠢,儿子倒是谨言慎行,但能力又不及大哥家的两个,如今还多了个小叔家的儿子。 真是四面楚歌,虎狼环伺。 贺家老宅院子里,贺易庸拖着贺闻远的手:“六院呢,虽然大,但是呢,有人替你管着,你也不用担心,明天带你去好好认识一下院长李瀚修,他跟着我多年,是个很衷心的人,以后有时间多去转转,学一些经营方面的经验。” 贺闻远终还是客气了一下:“您把这么大份家业交给我,我恐难胜任。” 贺易庸笑笑:“我相信你能胜任,你就能胜任,你这孩子像我。” 贺闻远凝重道:“谢谢您的信任。” 贺易庸拍了拍他的手背:“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会教你的。” 贺海洋家,贺海洋脸色有些沉郁,姜珊给他倒了杯茶:“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了,想开点吧。” 贺海洋点了支烟:“六院很重要,我就怕老爷子把六院交给贺闻远,是暗示着什么。” “能暗示什么?” “六院上下几千人,盘根错节,关系复杂,老爷子这档口把这么重要的六院交给他,我怕是向外人宣告,他在培养继承人。” 姜珊手一抖:“不能够吧,怎么排也排不到贺闻远那边啊,上边有你,还有贺海林,下面有咱们的两个儿子。” “你以为是这么排顺序的吗?老爷子喜欢,他就钦定那孩子,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姜珊皱眉:“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了,老爷子可能对他是多些宠爱,毕竟是小儿子的人,又在外流落了多年,所以补偿一下,也情有可原,那个贺闻远,能力肯定比不上咱们知年,知胜,你别担心。” 第425章 输得一败涂地 贺海洋叹气:“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钟家,钟梁生已经睡着了,初蓝又睁着眼睛无法入眠。 人到中年的男人,那方面都比不上年轻人了,说实在的,她没有得到满足。 心中又无尽空虚了起来,想起初蔚,想起贺闻远,那么高大健壮的男人。 她连这方面都比不过初蔚。 表情在黑暗中扭曲到让人心生可怖。 隔天早晨,她依旧得起来上班去,结婚休息了几天,她如今仍然在六院,倒是不做钟梁生的秘书了,而是进了财会部门,先学着打打下手。 这也是赵美凤让她学的。 不能一结了婚就当全职主妇,那样以后就没办法适应社会了,只能依附于男人了。 财会部虽然忙,但她毕竟是副院长的太太,所以给了她哥闲差,每天也就是去坐坐办公室。 初蓝倒是喜欢这个职位的,因为每天可以接受别人艳羡的目光。 虽然自己不喜欢那个老男人,但冲着这些羡慕的目光,她觉得她可以再忍一忍。 早晨,她提着包,穿着漂亮的裙子进了财会部,不管是老会计小会计出纳还是主任,个个都笑着和她问好,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吵嚷声,戴着眼镜的中年主任走进办公室,压着声音道:“贺老带着他的孙子来视察了,大家快起立欢迎一下。” 门外,初蔚跟在贺闻远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煞有其事地记录着,宛如一个非常称职的女秘书。 是贺闻远非要她跟着的,贺老爷子也挺喜欢她,也要她一起来玩一玩。 反正放暑假,闲着也是闲着对吧。 初蓝就这么看着那个她喜欢的男人和贺老爷子一起进了财务部,众星捧月之下的他,比平日里多了贵气,办公室里的年轻女同志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英俊不凡的男人侧首和贺老爷子说着话,她的丈夫钟梁生陪同在测,平时在医院里被恭维的人,这会儿却面带讨好之色,看着贺闻远。 她输得一败涂地。 贺闻远垂眸看初蔚笔记本上记录的东西,低头一笑,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要不是她能力过于出众,还真想将这小秘书留在身边。 初蔚不着痕迹用笔杆子戳了戳他的腰窝,正经场合,笑什么笑,一点都不稳重。 这些小动作落入初蓝眼中,心口更是堵得慌。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勾了勾唇,这初蓝,还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嫁人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现在怨别人,她怎么好意思的呢? 李瀚修给贺闻远介绍:“这位是财会部的主任,财会部可是很重要的部门,以后我们多开会议,到时候您就了解六院的账务流程了。” 贺闻远颌首:“有劳丁主任了。” 丁主任受宠若惊:“都是应该的。”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有病吧,我家闻远哥飞黄腾达了,看来你心理怨气还真的是不少啊。 气吧气吧,气坏了你的身子你自己倒霉。 第426章 视察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开了财会部,初蓝精疲力竭地坐进了自己的椅子里,前后的小会计都在兴奋讨论。 “听说贺先生是老先生新找回来的孙子。” “听说老先生很疼爱这个孙子呢。” “嗯是啊,说是贺家第三代第一个分到产业的呢,这是最受宠的孙子了吧。” “贺先生长得可真好看。” “还很高呢。” “听说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是他对象。” “啊……有对象了啊,哎……” 初蓝手里的铅笔笔尖扎进了自己的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命运为什么这么捉弄她? 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 她和初蔚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摊手,好吧。 离开财会部,又去了药剂部,接着又去了门诊,急诊,住院部。 一通巡视下来,已经到中午了。 贺易庸不住点头,这个孙子果然像他,很有领导风范,那些四十多的领导,在他面前,却无形之中被压了一头。 他会是个睿智的上位者的。 此行贺易庸非常满意,贺老一满意,便要设宴款待六院的各位领导。 初蔚露出仓鼠般的笑容,拉了拉贺闻远的手:“跟着贺少爷,果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初蓝从财会部出来,就看到那两个人站在中庭处,贺闻远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表情很宠溺,她的心揪了一下。 贺闻远只是飞快摸了一下她的头,压着声音道:“平时缺你吃还是少你喝了?” 初蔚眼神狡黠:“你爷爷请的肯定是最高档的。” 初蓝是作为副院长的家属出席饭局的,她是不想去的,去了除了给自己添堵以外,还能得到什么。 可钟梁生让她一定要去,不去就是不给贺老面子,她只能硬着头皮出席。 同去的似乎还有贺老故交家的孙女,叫袁琳。 袁琳显然对贺闻远一见钟情,毕竟他们海城四大家族中,可不曾见过这么年轻英挺的男子。 袁琳处处献殷勤,贺闻远却视而不见。 初蓝心中突然就顺坦了。 是啊,贺闻远如今突然飞黄腾达了,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穷小子了。 即便他自己喜欢初蔚,他们那么大哥家族,是不容许他娶初蔚这样的人的。 他们初家是有些钱,可相比贺家那样的大家族,简直是不值一提。 她觉得,初蔚迟早是要被抛弃的。 贺老爷子一定更中意袁琳那样门当户对的女生做贺闻远的妻子。 她心情顿时畅快了。 入座的时候,袁琳要坐贺闻远身边,初蔚委屈地看了贺闻远一眼,这种场合,她总不能耍小性子不让一个女人坐他身边,那不是平白遭人笑话小心眼吗? 贺闻远漠然看了袁琳一眼,然后拉住了初蔚的手,一起坐到了他爷爷身边。 左边是爷爷,右边是对象,不好意思,没有你的位子。 袁琳竟然拍了拍初蔚的肩膀:“我能不能坐闻远身边?” 初蔚:…… 不能!!! 能不能要点脸,人家有对象了!! 第427章 没把她放眼里 初蔚骄矜道:“这么多人,离开闻远哥身边,我不安心呢。” 初蓝翻了个白眼,装是没人能有初蔚会装的。 袁琳是真没料到初蔚竟然会拒绝她,脸色微有些沉,走到贺易庸身边撒娇:“贺爷爷,我想坐闻远身边,我有好些问题想请教他呢。” 贺易庸乐呵道:“吃过饭再请教吧,席上嘈杂,也扰了你们谈话,吃过饭,去我家里,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先随便找个位子坐吧。” 袁琳还想说什么,就被她爷爷给拽到了一边:“来,你挨着这小丫头身边坐。” 初蔚身边便多了个情敌。 快来快来数一数,她到底有多少情敌呢? 贺闻远便觉得身边的人有些低气压,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初蔚挣扎,男人霸道地扣紧了她的手,无所遁形。 这一幕又正好被坐在初蔚身边的袁琳收入眼底,她轻哼了一声。 她看上的,没有得不到手的。 让这女生三招,日后有她哭的时候。 席上一道白灼虾,贺闻远夹了一只虾,很自然地剥壳,然后放进初蔚的碗碟中。 仿佛做了很多次。 众人都看了他一眼,贺易庸笑了笑。 钟梁生开腔道:“小贺先生真疼对象啊。” 初蓝咬了咬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闻远道:“习惯了。” 贺易庸道:“疼媳妇儿的男人才有大成就,我太太在的时候,我也很疼她,这孩子,处处都像我。” 贺海洋贺海林心中颇不是滋味。 钟梁生点头:“是,受教了,我也会好好对待我的妻子的。” 众人目光落在初蓝脸上。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听说钟副院的太太和小贺先生的对象,是亲姐妹?” 初蓝就觉得她被当众处刑,难堪极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亲姐妹的对象,却是大相径庭,她输得彻底,别人肯定都在笑话她,她又一次沦为了笑柄。 初蔚点头:“嗯,是啊,我们是姐妹。” 众人都说有缘分啊,初蓝却从他们的表情下感受到了恶意。 什么缘分。 初蔚的男人又高又俊又有钱,她的男人,又老又普通,本来还算有地位,被贺闻远一对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彻底成了笑话。 初蔚又收到了两百情绪值。 如今她已经淡定了,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初蓝对她的怨恨是不会少的。 行吧,她自己要当长期饭票,她也就不拦着了。 倒是那个袁琳,没有任何情绪值贡献。 初蔚撑着下巴看了一眼袁琳,袁琳挑眉看她,表情略有些不屑。 嗯,很好,人家不怨她,不是真的没有怨念,而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大概,对袁琳这种人来说,她看中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她觉得贺闻远是她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有什么好怨的呢? 席上又开始谈生意方面的事。 初蔚也插不上话,就埋头吃饭,鲍记是老字号的中式饭店,说是民国时期就已经开立了,那个时候海城各国使者都有,这饭店以前可是用来招待顶级贵宾的御用饭店呢。 第428章 被人推河里 所以菜色精致又好吃,她吃得不亦乐乎,却也没失了分寸,吃相还是比较优雅的。 席上一些大人物提出来的话,贺闻远竟然都能应答自如。 他做过几年采购,又在燕京做过销售,生意往来,无非就是买和卖,所以,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贺易庸止不住又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说这孩子是从穷苦的小农村出来的,谁相信呢? 大概是因为流着他们家的血吧,所以这孩子骨子里就是优秀的,并没有因为环境而改变。 贺海洋看他父亲的表情,心里颇不是滋味,老爷子向来是个冷性子的人,下面这么多孙子孙女的,也从不见他和善可亲过。 这些天笑的次数是他以前加起来笑的总和了。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啊。 一顿饭结束,初蔚吃得饱饱的,贺闻远拿起桌上的热巾帕,很自然地给她擦了一下嘴角。 初蓝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袁琳挑眉,这可是好男人,一定得抢过来。 初蔚,给姐让路。 一行人离开包间,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跟在他爷爷身侧,初蔚的小手在他掌心钻啊钻的,这么多人呢,人家都没拉手,就你拉手。 贺闻远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小丫头吃醋了,总得想方设法讨她欢心啊,不然回去又要遭殃。 他得当着众人的面表忠心。 直到各自上了自己的车,贺闻远这才松开了初蔚的手。 初蔚哼了一声:“天这么热,拉着我的手干什么?看到没,手心里全是汗。” 贺闻远手肘靠在她椅背上,漫不经心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得让别人知道,我已经被你预定了,省的徒惹麻烦。” 初蔚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就这么招桃花呢?” 男人倒是有些无奈:“我没有招她们。” 初蔚叹了口气,是啊,这男人对那些莺莺燕燕已经够冷漠的了。 “糟糕就糟糕在,即便你没招她们,她们也还是甘之如饴的扑上来。” 贺闻远捏着她的发梢:“所以我请示一下,该怎么做?” 初蔚无奈:“该怎么过日子就还怎么过日子吧。”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的,成了贵公子,自然会多桃花债,她相信贺闻远,那些人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既然她们喜欢碰铁板子,那就由她们去吧。 —— 通县,下花溪大队,夜晚,外面墙根是虫鸣声。 张桂英又把那些钱拿出来点了一遍,乐滋滋的,大儿媳妇知道她从城里拿了一笔钱回来,对她也比以前好多了。 大儿子家的砖房已经开始盖起来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 她坐在床头,朝手指上吐了点唾沫星子,兴奋地点着手里的票子。 贺红生倚在床头抽烟,皱着眉头道:“我忽然想起来,你那个朋友啊。” “哪个朋友啊,你这人也是,刚数到几来着,又忘了,我得重新数一遍。” “就是把闻远托付给你的朋友。” 张桂英失去了数钱的兴趣,看了贺红生一眼:“好好的提她干什么?” “当年说她是跳河的,但当时也有别的声音,说是被人推进河里的。” 第429章 是她命不好 张桂英捂住了他的嘴:“这话可不敢乱说,知道吗?” 贺红生扒开她的手:“就在你跟前说说,你以为我会去外面乱说啊。” 张桂英小声道:“是她命不好,如果活着,带着儿子进贺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也不知道是谁推她进河里的,那会儿闻远才两个月吧,真是腊月寒冬,推人进河里,不淹死也冻死,她是有什么仇人吗?” 张桂英摆手:“我哪里知道那些啊,她啥也没和我说,就让我照顾闻远,还非我要跟外人说是我自己生的,我一直没说,还不是兑现对她的承诺啊。” “算了算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也有可能有些人乱传话。” “是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行了,睡吧。” 七月下旬,依然是盛夏难当,盛怀玉的第二次高考成绩出来了,考得还不错,但是比今年年初财大公布的分数线差了三分。 阮琴有些担心:“怀玉啊,你别只填一所大学,第二志愿,第三志愿,你都填起来,到时候第一志愿没录取,还能调剂。” 盛怀玉内心一阵失落,可她只想念财大,她只想和哥哥在一个学校啊。 但这次她不敢任性了,因为爸爸根本不会走后门让她过关,她只能听话地填了三个志愿,第二志愿是医科大,第三志愿是师范大学。 阮琴陪她去填的志愿,填完志愿,盛怀玉拉着阮琴:“哥哥南下都大半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啊?” “那边有很多工作要开展,你哥哥每天都很繁忙,听说调查研究成果挺好的。” 盛怀玉落寞道:“是吗?那我现在可以去找他吗?” “你这孩子,你哥哥是去办正事的,你别去打扰他,而且那边比海城更加炎热,你根本都受不了,过两天你哥哥就回来了,乖,啊……” 盛怀玉只能应了下来。 广城,盛怀瑾和沈其琛坐在小汽车里,盛怀瑾的白色衬衫都被汗水浸湿了。 沈其琛开着车带他去的是沿海的一片新工厂,生产什么的都有,看起来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盛怀瑾和沈其琛从一家机器声喧闹的工厂出来,外面骄阳似火,两人站在树荫下乘凉。 沈其琛将笔记本递给盛怀瑾看了看:“该记下的我都记下了,还拍了很多照片,等回海城,咱们冲洗出来,把这些资料规整规整。” 盛怀瑾颌首:“嗯,这些天你也辛苦了。” 不远处有一家小卖部,盛怀瑾看到一个戴草帽的年轻女孩子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她那手,伸进了男人的裤兜里,似乎摸了点东西出来,然后很快转身。 沈其琛小声道:“扒手啊,小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身手很利索啊。” 那个被偷的中年男人很快就上了一辆三蹦子摩的,呼啦啦地开车走了。 盛怀瑾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只是对这种偷窃事件有些鄙夷罢了。 小卖部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守在旧旧的柜台后面,小红果捏着一叠票子递过去:“奶奶,你的钱掉了。” 第430章 小贼 老奶奶颤着手接过钱:“是吗?那谢谢你了,小妹,吃冰棍吗?奶奶给你拿。” 小红果甜甜一笑:“谢谢奶奶。” 刚才那个男人简直丧心病狂,老人家的钱都偷,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她一定把那男人痛揍一顿。 小红果拿着一支雪糕,脸上挂着笑出了小卖部。 迎面碰上两个比刚才更高大的男人,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难不成是同伙? 仔细一看穿着,看起来很考究,应该不是贼吧? 但谁能保证穿着正派的人就一定是正派人士呢?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又不是没碰到过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 看在盛怀瑾眼里就是,小姑娘偷了别人的钱,买了一支冰棍出来,看起来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还挺开心。 人性啊。 盛怀瑾和沈其琛进了小卖部,他平日里是不会吃这种冰块的,但这儿天气实在太热,热得人有些受不住,只能任由沈其琛买了两支绿豆的冷饮。 沈其琛凑到盛怀瑾耳边,小声道:“小姑娘鬼鬼祟祟的,小心钱包。” 盛怀瑾脸色有些沉郁。 沈其琛又道:“靠近了看才发现,这小姑娘长得很漂亮,你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是个扒手。” 盛怀瑾沉声道:“走吧。” 小红果见他们走了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车里闷热,沈其琛开着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路上。 “听说这边要修公路了。” 盛怀瑾咬了一口透心凉的冰棒,懒懒应了一声:“嗯。”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至理名言。” 两人到了住的小旅社,沈其琛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我得上去洗个澡,然后收拾一下,明天就回海城了。” 盛怀瑾颌首:“嗯,我再四处走走。” “别走远,这边陡然开发,经济上是上去了,但也聚集了不少游手好闲分子,刚才你也看到了,小姑娘光天化日就偷东西,治安不太好知道吧?” 盛怀瑾沉声道:“行了,知道了。” 这一片街道相比海城区别挺大,街道比海城宽,挺干净,空气中好像滚了火球,导致他只能沿着树荫走,一旦晒到点太阳,就好像脱了一层皮似的。 因为明天就要走了,而他对广城这边的风土人情还是比较喜欢的,所以就像用自己的脚去丈量一下这边的土地。 没走多远,就是一片荒地,这边是城乡结合地带,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池塘,他散漫地走过去。 身后不远处跟了两个男人,穿着花衬衫,大裤衩,鬼鬼祟祟地看着盛怀瑾。 瘦子对胖子道:“看到他手上的手表没?看起来挺贵。” 胖子点头:“这男人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 两人探头探脑地跟着,到了池塘边,瘦子眼看这边地处偏僻,立刻抄紧手中的棍棒上前,猛一敲…… 盛大公子几时遇到过这种凶险,他的身份地位,向来都是巴结他的人,所以,防人之心这方面,他还真是略有欠缺。 他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第431章 救人 两个男人顺手牵羊带走了他手腕上的手表,又翻了翻他的口袋,拿走了里面的钱包,能顺的都顺走了,这两人看了看池塘边的男人。 “一不做二不休,推他进去吧。” “嗯,行。” 胖子和瘦子便将盛怀瑾抬着扔进了池塘。 盛怀瑾还残留了一些意识,但却没法睁开眼,也没法动弹,就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往下沉。 池塘水不深,水缓缓没过他的身体,没过他的脖子,他都能感受到,紧接着没过他的下巴,嘴巴,鼻子…… 无法呼吸了…… 突然,扑通一声,好像有人跳进了池塘里,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红果跳进池塘,一把拉起男人,一看,这不是在附近小卖部看到的那个男人吗? 肯定是露富了,这些人啊,真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活该被人抢被人偷。 她费力地把男人拖上了岸,放在一棵大树下面,岸边是草地,还算柔软。 她一抽手,一手的血,这男人受伤了。 啧,这小贼真是不道义,偷人东西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杀人,还想毁尸灭迹。 太凶残。 她找了些止血的草药,在石头上捣烂了,然后帮他敷在了后脑勺的伤口上。 这会儿才有空仔细看男人。 这个男人可真好看,个子也高,应该不是广城人,广城地处南方,这边的人个子不太高,五官也没有这么深。 等了好久,男人都没醒,小红果觉得饥肠辘辘,这边偏僻,也没什么吃的,后面有座山,她只能上山采点果子什么的。 小红果走后没多久,池塘边走来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女孩看到草丛里躺了个男人,有些好奇,走过去的时候,盛怀瑾正好醒了。 他头疼得厉害,身上的衣服在酷暑的烤晒下已经干了。 一摸后脑勺,有捣烂的草药,面前蹲着一个和初蔚年纪相仿的女孩。 他和声道:“是你救了我吗?” 女孩叫青梅,看着眼前的英俊男人,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嗯……。” 盛怀瑾扶着树站了起来:“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 他摸了一下口袋,想拿钱感谢眼前的女孩,却发现钱包已经不翼而飞。 手腕上的手表也没了。 这广城还真是遍地毛贼。 青梅小声道:“我叫青梅。” “地址给我,等我回去之后,给你寄钱。” 说出来又觉得自己有些俗,拿钱感谢别人的救命之恩,这样好吗? 青梅摇摇头:“不用给我钱,都是我应该做的。” 盛怀瑾鄙视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学了财经之后,似乎市侩了。 “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先跟我回去吧,我想想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青梅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这个男人贵气十足,她似乎要走运了。 盛怀瑾便和青梅离开了池塘边,离开不多久之后,小红果用裙子兜了不少野桃子回来,看到树下却是空空如也,她有些担心,四处都找遍了,却再没见到那个好看的男人。 第432章 没有以身相许? 她轻哼一声,这男人应该视走了吧,也不跟她说一声谢谢,真是好心没好报呢。 她坐在树下,拿起一个野桃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算了,一个野男人,不足以搅乱她的好心情,她也不过是顺手救人,没指望要他谢。 青梅和盛怀瑾一起回到了旅社门口,盛怀瑾一路上问了她一些事,得知这青梅父母双亡,跟着自己的叔叔和婶子一起生活,婶子刻薄,对她一点都不好,她就在乡下干活,也没怎么念书。 盛怀瑾思衬了一下:“我给你在这里介绍一份工作,进工厂吧,工资待遇都还不错。” 这也算是报答了她的救命之恩。 青梅却道:“先生,您不是广城人吧?” 盛怀瑾颌首:“不是。” “先生是哪里人呢?” 盛怀瑾微挑了眉,笑了笑:“怎么了?” 青梅可怜道:“我在这边经常受我婶子欺负,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先生可以带我走吗?到您的城市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盛怀瑾并不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只淡淡道:“你年纪轻轻的就背井离乡不太好,,我还是在广城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吧,不累,工资也不错,你可以脱离你的叔叔婶婶。” 青梅眼神黯了下去,讷讷道:“谢谢先生。” 盛怀瑾进旅社写了一封介绍信:“开源工厂就在这附近,你拿这封介绍信还有我的名章去,他们会给你安排一个文员的活的。” 青梅接过介绍信和名章,谢过盛怀瑾,恋恋不舍地离开。 盛怀瑾上去的时候,沈其琛正好醒了。 一眼看到他后脑勺受了伤,吓了一跳:“不是让你别走远了吗?遇上歹徒了?” 盛怀瑾不在意道:“嗯,碰上了,幸好有个姑娘救了我。” “小姑娘?在哪呢?你也不谢谢人家吗?” “谢过了,让邵厂长给她安排个文员的活。” 沈其琛摩挲着下巴:“你都不以身相许的吗?” 盛怀瑾眯眼看他,沈其琛哈哈道:“那肯定是长得不合盛公子眼缘,合眼缘的肯定直接收了,不合眼缘就拿份工作打发人家。” 盛怀瑾轻啧一声:“没完了是吗?” 沈其琛走过去,拨了拨他的头发:“明天回海城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这可不能掉以轻心的。” “知道了。” 隔天,盛怀瑾他们离开之后,青梅又来了旅社,站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店老板乐滋滋道:“你们看,海城来的两个大人物,出手就是阔绰,说我们服务得好,多给了五十块钱呢。” 青梅眼神闪了闪,那个男人是海城的。 盛怀瑾回到海城之后,在沈其琛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六院,检查了一下头部,确定只是外伤之后,这才放了心。 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初蔚以及身后的贺闻远。 嗯,这丫头时时刻刻都跟那小子黏在一起。 初蔚一看到盛怀瑾,立刻小跑着过来了,贺闻远自然也是疾步追上来。 第433章 成了校友 医院大门口一棵大榕树下,初蔚脸蛋红扑扑的,笑眯眯地看着盛怀瑾:“怀瑾哥,好巧啊。” 沈其琛眼睛亮了亮,意味深长地看了盛怀瑾一眼。 盛怀瑾淡淡道:“怎么?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为什么来医院?” 初蔚乖巧道:“我没有身体不舒服,我和闻远一起来视察的。” 盛怀瑾挑眉:“视察?” 初蔚眼睛里是嘚瑟的神情:“我家闻远哥,现在是这六院的少东家。” 盛怀瑾仿佛没反应过来:“什么?” 初蔚言简意赅讲述了一下贺闻远最近的奇遇,一句话总结就是,我家闻远哥不仅高大英俊,如今还富有了,怀瑾哥,这下你总不至于还觉得他配不上我吧? 盛怀瑾微挑了一下眉:“是吗?” 钱不钱的在他眼里并不十分重要,对那丫头好才是最要紧的,看这丫头对贺闻远是更加死心塌地了,他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算了,反正他也确实没有立场管这孩子,由她去吧。 初蔚点头如捣蒜:“嗯,是的。” “知道了,我刚从广城回来,先回去休息了,天热,别在外面野。” 初蔚乖巧:“好。” 盛怀瑾单手插兜,上了黑色的轿车。 初蔚目送他离开,啧啧两声:“到底是大人物,你看看那处变不惊的模样,跟我得知你是有钱人家孩子的反应,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贺闻远宠溺地揉她脑袋:“你的怀瑾哥让你别在大热天里久留,赶紧回去吧。” 车上,初蔚漫不经心捏着自己头发玩:“好像第二次高考各大高校的分数线出来了。” 贺闻远颌首:“嗯,出来了。” 盛家,盛怀瑾一进门,阮琴赶紧迎了出来,脸色不太好:“你妹妹没考上第一志愿。” 盛怀瑾轻应:“第一志愿填的是……” “财大啊,那丫头心心念念想和你念一个大学,你安慰安慰她。” “所以她填了几个志愿?” “三个,第二志愿是医科大,第三志愿是师范,被医科大录取了。” “医科大也挺好的。” 阮琴担忧:“好是好,但这不是她心头好,她心里肯定难过,快去安慰安慰她吧。” 盛怀瑾走到前头,阮琴着才看到他后脑勺还贴了块纱布,吓了一跳:“怎么了?怀瑾,你受伤了啊?” 盛怀瑾不在意道:“一点轻伤,没事的。” 盛怀玉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赶紧跑了出来,一双眼肿成了胡桃夹。 得知自己落选财大的时候,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和哥哥做校友的梦想落空了,她逼不得已只能和初蔚念一个学校了,她不喜欢和她一个学校,以后哥哥去学校到底是找她还是找初蔚,她分不清了。 听说她哥哥受伤,她这些小情绪便烟消云散了,不值一提了。 她焦急地走到盛怀瑾身边:“哥哥你受伤了吗?” 阮琴赶紧将他拽到凉棚下:“怎么弄的啊?广城不太平吗?” 盛怀瑾笑笑:“碰上个劫财的小毛贼,没事的妈。” 第434章 别人的馈赠总不踏实 阮琴吓都要吓死了:“其琛呢?他没和你一起吗?” “正好没在一起,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阮琴心有余悸:“以后再出去考察,一定得带个身手厉害的知道吗?” 盛怀玉也附和:“是啊哥哥,安全第一,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的。” 盛怀瑾笑笑:“知道了,怀玉,听说没考上财大是吗?” 盛怀玉的脸又耷拉了下来,讷讷道:“嗯,差几分。” “财大和医科大都是很好的学校,初蔚不就在医科大吗?当医生也挺好的,济世救人,你说是不是?” 盛怀玉的脸色很细微地扭曲了一下,哥哥话里话外一定要提一下初蔚才开心吗? 初蔚初蔚,她真的不喜欢初蔚。 可她不敢左右哥哥的意思,只能应下来:“嗯,我打算念医科大了。” 她好讨厌这种感觉,阴差阳错竟然和初蔚成了校友,以后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不想这样,可又有什么办法。 盛怀瑾欣慰:“嗯,医生社会地位也不错,以后进了大学好好念书。” 他倒是没有说让她和初蔚相互照顾的话,看得出来,怀玉并不喜欢那丫头。 盛怀玉点头,扬着笑容:“医科大就在哥哥的财大旁边,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 盛怀瑾轻笑:“你以为是小学生,我们的课程不一起,很难一起上学下学。” 阮琴也附和:“是啊,你哥哥还经常要做调研什么的,你这丫头,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总这么黏着你哥哥可不行,以后找了婆家你丈夫都要有意见的。” 盛怀玉脸红了红:“妈,什么婆家不婆家的。” 盛怀瑾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我有些累,先进屋休息了。” “嗯,你快进去休息吧,晚饭我给你端到房间里去。” 盛怀玉想跟着去她哥房间,被阮琴给拉住了:“丫头,你哥哥要睡会儿,这些天累了,你别进去打扰他了。” 盛怀玉眼神讪讪:“哦。” 水岸路,初蔚坐在后院的凉棚下吃水蜜桃,男人汗流浃背地在给什么金属切割机做抛光,一番忙碌之后,他手上拿着那块跟煤炭一样的东西,右眼上按了一只精光放大镜,对着切割机,很精细地开始做切割工作。 等一块完成了。 初蔚凑过去,递了颗洗好的桃子给他:“贺少还要做这种苦力活吗?” 贺闻远眯眼看她:“怎么?” “都有那么大一份产业了,还灰头土脸做这个干什么呀?” 贺闻远咬了一口桃子,起身,捏了捏她的脸:“别人的馈赠总归拿着不踏实,靠我自己拼搏得来的一切,才能让我心安理得。” 初蔚靠在树干上:“那可是你亲爷爷呢。” 贺闻远单手撑在树干上:“都一样,再说我也想做出点研究成果出来,为国家贡献点微薄的力量。” 硅晶片这种东西,还真的是要花点工夫,而且不是一朝一夕的,他挺愿意将自己的精力倾注在这种科研上面的。 在外面和那些商人们打完交道,回来做做研究,看看他的蔚蔚,很治愈,很舒服。 第435章 家人团聚 “那这种粗活就让别人做嘛,你可是矜贵的贺小少爷呢。” 贺闻远捏她下巴:“那就你替我干这些粗活吧。” 初蔚单手叉腰:“你还想使唤我干活?果然有人撑腰了,有底气了是吧?” 贺闻远低声笑:“不是你让我找人干活的么?我就找你,给你一天三十块,嗯?” 初蔚戳他胸口:“我一天就值三十?” “那就三百。” “财大气粗啊。”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头:“六院的事,目前不怎么用我操心,我也挺喜欢做这些的,这种事,还是由我自己亲力亲为的好,因为我最了解工序。” 初蔚点点头:“你愿意做那就做吧。”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好了,你去石台上坐着吧。” 蝉声四起,午后的天热得跟蒸笼似的,初蔚有些心疼:“现在太热,你歇会儿吧,到傍晚再弄。” “没事,你坐着吧。” 初蔚就拿着蒲扇帮他扇风,贺闻远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同意进屋吹电扇歇会儿。 刚放下手中的工具,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初蔚抬头一看,就看到闻月和闻星举止拘谨地下了车,后面慢吞吞跟着一起下车的还有贺奶奶。 她激动地看着贺闻远:“你派人去接她们了?” 贺闻远点头:“嗯,派人了。” 闻月和闻星一人挎着一个黄书包,眼神里透着忐忑。 闻月和闻星一直以二哥哥为天的,陡然知道二哥哥竟然不是她们的亲哥哥,顿时觉得人生观都要崩塌了,这在她们小小的世界里,是一件特别不能接受的事。 闻月和闻星因此沮丧了好久,伤心了好久。 听妈妈说二哥哥在省城找到了他的家人,是个有钱人家,她们沮丧地觉得,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二哥哥了。 却没想到,没多久,二哥哥就派人去接她们和奶奶了。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省城,停在院子外面,她们不知道再见面的二哥哥会是什么样。 有钱人家的少爷了,她们不能再在二哥哥面前造次了。 贺闻远就看到两丫头在门口磨磨蹭蹭,不敢进来。 他推开院子的小门:“天不热啊,站外面干什么?” 贺奶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拎着一大包行李就进了院子,小丫头们赶紧跟着贺奶奶进了屋。 初蔚倒了晾好的大麦茶给她们,让她们解解渴。 两丫头规规矩矩坐着,眼神都不敢四处乱瞟。 贺奶奶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你的爷爷曾经派人去我们那查过你的身世,要是我知道,也不至于让你那么晚认祖归宗。” 贺闻远笑笑:“这不能怪您。” 贺奶奶摇摇头:“当年是你娘将你托付给了桂英,我们对你真实的身世,其实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 贺闻远颌首:“嗯,我知道的。” 贺奶奶喝了口茶:“以后怎么打算的呢?” “我爸妈就让他们跟大哥大嫂一起住,我爷爷给了五千块给他们,他们挺……欢天喜地,奶奶你和闻月闻星,就留在海城,可以吗?” 第436章 金丝楠木大门 贺奶奶也有些错愕:“我们……留在这里不是拖累你吗?” 闻月闻星不敢说话,如果让她们选择,她们当然更愿意留在二哥哥身边。 可如今的二哥哥再不是从前的二哥哥了,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了,是少东家了,她们要是上赶着要留下来,显得很没骨气,她们不希望被二哥哥看不起。 贺闻远目光转向闻星:“丫头,你愿意跟在二哥身边吗?” 闻星毕竟是孩子,没什么心眼,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愿意。” 她最喜欢二哥了。 贺闻远又看向闻月:“你呢?” 闻月有些拘谨,四丫头还小,她可以口无遮拦,但她已经十九了,她是大人了,她要考虑的事情比四丫头多。 她没吭声。 贺闻远沉声道:“所以,二哥不是你的亲二哥了,你就不喜欢二哥了是吗?” 闻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我想留在二哥身边,可我害怕二哥现在的家人不喜欢我们留在二哥身边。” 毕竟二哥有新的家人了,她们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总凑在二哥身边,二哥跟他家人相处的时间肯定就变少了,他家人肯定不会开心的吧? 贺闻远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想得倒是挺多的。” 闻月低着头:“我说的是认真的。” 贺闻远低声笑:“放心吧,我新的家人不会介意的。” 初蔚欣慰,她的闻远哥不是忘恩负义趋炎附势之辈。 人都说英雄怕见老街坊,就是因为老街坊可能见证过他最落魄的时候。 他不但不怕,还把曾经的家人接到身边,他这样宽广的心胸,真是让她敬佩。 闻月小心翼翼道:“我还要念书呢,星星也要念书,奶奶的豆腐作坊……” “你们上学的事,我会给安排的,奶奶……就享享清福吧,给我们做做饭什么的。” 贺奶奶感慨,这孩子是命好啊,谁能想到他竟然有这么个出身啊,她们这是跟着享福啊。 闻月这才终于应了下来。 初蔚抿着唇笑,这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傍晚的时候,门口停了两辆黑色的轿车,许辉下车跟贺闻远说:“老爷子听说您有家人来拜访,邀各位去府上做客。” 闻月闻星有些害怕,毕竟是小农村出来的,这两孩子都没怎么见过世面,陡然要去富庶人家的高门大户做客,她们害怕丢了二哥哥的面子。 初蔚勾着闻月闻星:“没事的,你们二哥哥的爷爷,挺和善可亲的一个人,不用害怕。” 两丫头也没坐过小汽车,这会儿站在车子外面,手足无措,连车门都不知道怎么开,窘迫得厉害。 闻月想,就她们这种土包子进人家豪门大院的,真的不会给二哥哥丢份儿吗? 初蔚贴心地给她开了车门,三个女孩子坐一部车,贺闻远和贺奶奶坐一部车。 两部车没多久就停在了贺家老宅门口了。 贺家老宅占地颇广,前有湖,后有山,大门口是棕色的金丝楠木大门,光是两扇门,就能买处宅子了。 第437章 见面礼 围墙很高,青砖砌得整齐,整个宅子看起来厚重贵气,让人望而生畏。 闻月和闻星压根连抬脚跨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初蔚拉着她们的手:“没事,快进去吧。” 进去之后院子里有假山流水,偌大的院子不少人在忙碌着,闻星一双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这院子几进几出,房间很多,每一出的院子都很大。 她们跨了几道门槛,才终于进了老爷子的正厅。 初蔚就看到,正厅里坐了个不速之客,上次在饭店里要求坐贺闻远身边的那个袁琳,竟然也来了。 袁琳一眼看到贺闻远,立刻起身,满面笑容迎上来:“你来了。” 贺闻远额头青筋突了两下,微颌首,继而不着痕迹地绕开了她。 袁琳一眼看到后面跟着的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孩,挑眉:“你们谁啊?这里是你们能擅闯的地方吗?” 初蔚:…… 没脑子的大小姐,她似乎不需要放在心上。 贺闻远冷冷道:“这是我的妹妹,闻月,闻星,进来,见过我的爷爷。” 袁琳心里一咯噔,贺闻远的妹妹?她刚才的态度好像略有些轻视,他应该不会放在心里的吧? 初蔚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位大小姐一眼,嫌贫爱富?真是势利眼的大小姐。 闻月闻星进了客厅,贺易庸看着两个穿着扑簌的丫头,抬手,许辉走了进来,拿了两个木头盒子。 贺易庸拿过盒子,和善道:“你是闻月,你是闻星是吗?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闻月和闻星都没有伸手去接那木盒。 贺易庸和蔼可亲:“怎么不要?” 闻月小声道:“二哥说,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收。” 贺易庸倒是有些诧异的,他本来有些纳闷,那么一对见钱眼开的夫妻,是怎么养出他孙子这样高瞻远瞩又心思深沉的儿子来的。 如今再看这两丫头,看来歹竹也是能出好笋的。 目光不由得转向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老人穿着也朴素,目光倒是没有怯懦,不像是初次进城的那种目不识丁的没见识老人。 他起身,和贺闻远的奶奶握了握手:“这些年,劳您照顾我的孙子了。” 闻远愿意把这个奶奶接到身边,说明他是敬重这个奶奶的,这奶奶目光坚毅,并没有他父母那种肤浅的逢迎之姿,看起来是个有风骨的人。 这也解开了他的疑惑,原来闻远受他奶奶的影响更大,这两小姑娘也没有像她们父母那般见钱眼开趋炎附势。 不幸中的万幸。 贺奶奶应付自如:“您言重了,我是拿他当自个儿孙子看的,这孩子聪明又学好,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贺易庸又将两个盒子递给了闻月和闻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闻远,你让她们收下吧。” 贺闻远摸了摸闻星的头:“爷爷让你收,你就收着吧。” 两丫头这才小心翼翼收下。 晚饭,闻月和闻星吃得一点都不痛快,满桌子都是鸡鸭鱼肉,但她们愣是不敢夹菜,就怕人家大户人家觉得她们饿死鬼投胎,丢了二哥哥的面子。 第438章 贺少觉得可还行? 可那些菜看起来真的好吃,两丫头不住吞口水,幸好初蔚坐在她们身边,给她们夹了一些菜,才让她们免于挨饿。 晚饭过后,袁琳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态,邀请贺闻远去后山散步消食。 贺闻远:…… 当我家蔚蔚是摆设的? 初蔚:…… 当我是死的? “爷爷,我们得回去了,奶奶和两个丫头今天舟车劳顿,累了。” 贺易庸颌首:“以后他们就跟你一起住水岸路那边吗?” “嗯,是的。” “那边宅子太小了些,住得开吗?” 闻星咋舌,那么大的房子,还叫小吗?二哥哥的爷爷真的好有钱。 “四间卧房,住得开的。” 一行人和贺老爷子告别之后便离开了。 贺易庸一转头,看到老友的孙女委屈地看着他,乐呵道:“你这是怎么了?” 袁琳可以说是贺易庸看着长大的,被她爷爷宠得是有些骄纵,本性倒不是坏的。 袁琳撒娇道:“贺爷爷,我喜欢闻远,你让他跟我处对象。” 贺易庸轻咳:“你这丫头也不害臊,大姑娘家家的,有你这么直白的嘛。” 袁琳扯着他的袖子:“可我就是喜欢他啊,还从来没有男人会对我冷脸呢,而且他长得也好看。” 贺易庸心中叹气,面上乐呵道:“可闻远他已经有对象了,你这丫头不希望贺爷爷刚失而复得的孙子又跟我置气吧。” 袁琳嗔怪:“闻远看起来就很孝顺,他肯定很听您的话,贺爷爷,我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什么男人,他是第一个,您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啊,相比初蔚,我和闻远更般配,您也这么觉得吧?” 贺易庸敷衍:“这个事,主要还是得闻远自己决定,这样,贺爷爷可以去替你说说情,让闻远多看到你的优点,嗯?” 袁琳点头:“贺爷爷您可要说话算话。” 袁琳走了,贺易庸才松了口气,这小丫头真是会为难人。 闻远那孩子多喜欢初蔚那丫头,他是看得出来的,目前,他是不会当这个恶人的。 只是,当年还有个娃娃亲呢,如今在海外,说是国内改革开放要回国开办工厂了,这事情,怕是有些棘手。 车上,贺闻远和初蔚一部车。 因为贺爷爷兴致好,所以开了瓶白酒,贺闻远陪着喝了一点,这会儿说话间都有淡淡的酒气,男人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酒量不浅,但这会儿,他却装得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初蔚凑过来,车厢内昏暗,和着酒精,夏夜的风吹来,她的心在悸动。 “难受吗?” 贺闻远闭着眼睛,轻应一声:“还好。” 声音低沉,有些暗哑。 初蔚细长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我给你按按吧。” 黑暗中,男人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初蔚不轻不重地给他按着太阳穴,服务态度极好:“贺少,这个力度,您觉得可以吗?” 男人忍着笑:“嗯,恰到好处。” 他说话,酒气氤氲,初蔚觉得自己也有些醉。 “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嘛。” 第439章 少爷不给开工资? 贺闻远伸手松松环着他:“那是我爷爷,他高兴,我自然不能拂了他的兴致,而且以后喝酒的场合可能有些多。” 初蔚轻声道:“你是少东家,那些人哪里敢灌你酒?” 贺闻远低声轻笑,六院不止有正副院长,还有一些管理方面的总经理副总经理,这些都是元老级的,看在爷爷面子上表面挺敬重他,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为难他? 而他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他也不可能打着贺家的名号去处理所有事物,他并不喜欢那样,还是靠自己踏实。 “这样有好些吗?” “再按一会儿。”男人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就单纯只是喜欢她靠着他的感觉。 初蔚轻声哼哼:“少爷不给开工资吗?”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流光溢彩的车厢内,初蔚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这人还挺会说话的。 贺闻远知道,六院是他爷爷给的,他目前没有自主权,但他自己研发硅晶片,以后是要全部交给初蔚的。 他的,就是她的。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不动声色。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她摸了摸头,她最近没跟盛怀玉见面,怎么又怨上她了呢? 盛家,盛怀玉收到了来自医科大的录取通知书,她没有办法和哥哥成为校友了,却阴差阳错和初蔚成了校友。 她太讨厌这个结局了。 她坐在书桌前,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医科大就医科大吧,至少也是名牌大学,她没有丢哥哥的脸,没有丢盛家的脸,她也是合格的盛家一份子。 自从她八岁进了盛家,就没有一天安心过。 她以前在孤儿院总是一个人,从没想过她的亲生父母竟然是那样有权势的人,没想到自己会有那样一个优秀的哥哥。 哥哥太好了,她进了盛家压力就一直很大。 哥哥功课优秀,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兄妹两差距很大。 可她没有哥哥那么聪明,她便只能下苦功夫努力学习,努力和哥哥站在同一高度。 她那么努力得来的一切。 初蔚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她怎么能不难受,不委屈呢? 她一边羡慕着一边又嫉妒着初蔚,她不喜欢初蔚和哥哥靠太近,她才是盛家的女儿啊,初蔚她凭什么得到哥哥的宠爱呢? 她要更加努力,她要让哥哥眼中看不到初蔚的存在。 她可以的,只要她足够优秀,哥哥肯定还是会更加宠爱她的。 钟家,钟梁生说是要去外地考察一段时间,初蓝松了一口气,只希望她男人在外面考察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她丈夫离开家了,她才能松快些。 正是周末,她休息,如今她考了驾照,钟梁生给了她一辆小汽车代步。 她开着车四处闲晃着,就是觉得心里憋闷,不痛快,做什么都不痛快。 想弄初蔚,又完全没有办法。 再这么下去,她觉得她自己要憋屈得生出毛病来了。 车子兜兜转转,到了城南,她想起之前初蔚逗留过这里的药铺。 第440章 产业比她还多 初蓝开着车去了明安药铺附近,将车子停好,下车的时候也享受着路人羡慕的目光。 这年代能开小汽车可都是上流社会的人。 初蓝也就只能在这些人身上找一找优越感了。 她戴着遮阳帽,很低调地往明安药铺走去,站在门口的时候,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那个二道贩子何宝,倒是只有两个伙计坐在药铺门口的大树下闲聊。 她随便听了一耳朵,就听到一个伙计和另一个伙计说:“我们那个漂亮老板最近怎么没过来了?” “老板大忙人,这边都交给宝哥处理了,怎么?你惦记咱们老板?” 小伙计急得脸都红了:“你可别瞎说,我就是觉得她人挺好的,又大方,周围好多铺子里的活计知道我一个月拿三十块钱,都羡慕得很,都想来我们铺子呢。” 初蓝眼中闪过促狭,漂亮老板? 她以为这铺子是那二道贩子的,难不成,是初蔚的? 她没有停留,立刻着手去调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明明白白,那三间药铺的地契,都是初蔚的,这……怎么可能呢? 她又让她的人调查了一下初蔚住的四合院是谁的。 很快,调查就出了结果,那处宅院也是初蔚的。 初蓝眼睑剧烈地颤动着,很久才消化了这个让她震惊的结果。 她姐名下的产业竟然比她还要多。 而且这些产业早就在她名下了,并不是贺闻远飞黄腾达之后才有的,也就是说,初蔚很早之前就有钱了。 那么……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初蔚能说得出个渊源来吗? 初蓝勾了一下嘴角。 初蔚啊初蔚,你这是左右逢源,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吧,你一定是巴结了什么有钱人,才得到这一切的,那么,让你的闻远哥得知你是这种水性杨花的人,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八月初,海城依旧炎热,初蔚在沙发上睡午觉,肚皮上盖了条薄毯,电风扇带来凉风,屋外阳光热烈,蝉声不绝于耳。 她现在生活很悠闲规律,每天白天在家里学习看书,傍晚贺闻远会过来接她去水岸路吃晚饭。 因为贺奶奶过来了,贺奶奶也是闲不住的人,生活又一下子富庶了起来,每天都翻着花样给他们几个孩子做饭吃。 闻月和闻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初蔚……初蔚的小脸也多了不少肉。 她觉得自己胖了,贺闻远却说抱在怀里更舒服了。 客厅隔了一层纱窗,客厅里的窗户又遮着薄薄的窗帘,屋内光线便没那么强烈,夏季午后的午觉,是越睡越想睡。 水岸路,贺家,贺闻远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他还在院子里打磨他的切割机,抛光机。 他最近在区熔硅体,熔出来的却一直都是废品,没有办法达到他的需求,这道工艺要是不克服,就没有办法进行下一步。 炎炎烈日,贺奶奶担心地看着院子外面的人,小声嘀咕:“星星,给你二哥送块西瓜去。” 闻星捧着一大块西瓜进了院子,就看到院子外面停了一辆小汽车,从车上下来的人让她有些吃惊。 第441章 要掉马? 短短一段时间没见,初蓝姐姐怎么大变样了? 明明蔚姐姐一点都没变。 初蓝摘了墨镜,伸手拍了拍门,贺闻远抬头,目光不善。 初蓝从前也喜欢这个男人,但却主要是因为她妈,她妈说这个男人会有出息,那种喜欢,不够纯粹。 现如今却是自己直观的喜欢,又高又俊又矜贵的男人,谁会不喜欢呢? 可这个男人却属于初蔚,叫她怎么能甘心呢? 贺闻远垂眸,沉声对闻星道:“打发她走。” 闻星鬼机灵地跑到门口,初蓝就看到贺闻远摘了手上的尼龙手套,高大的身躯转身进了屋子里。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贺闻远对她简直是避如蛇蝎,这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盐,他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闻星走到门口,脸上挂着笑:“不好意思,初蓝姐姐,我二哥哥忙到现在,要睡午觉了,不见客。” 初蓝气短,气得手背青筋毕露。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跟闹钟似的,突如其来的情绪值把初蔚给叫醒了,她懵逼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初蓝咬牙切齿道:“闻星,你和你二哥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二哥说。” 闻星一本正经道:“二哥要睡觉了,你走吧。” 初蓝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和身份,竟然直接上手够到了里面的插销,没有上锁的插销,她就这么直接给拔了下来。 闻星大喊:“你怎么能闯进来呢?这是别人家,你……” 贺闻远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他低估了这个女人厚颜无耻的程度。 初蓝跑到贺闻远跟前,神色焦急道:“你应该知道我姐在城南有三间药铺,另外你也知道她自己住的那个四合院。” 贺闻远神色阴沉,眼神锐利到初蓝有些战战兢兢的。 她见男人并未开口,也不敢卖关子了,赶忙道:“那三间铺子,在我姐名下,她住的房子,也不是她朋友的,那房子也在她名下。” 贺闻远眼中闪过阴鸷。 初蓝又想耍什么花招,这又是她想破脑壳想出来的栽赃蔚蔚的阴招吗? 初蓝见男人仍是一声不吭,顿时急了:“你不信我的话不要紧,你可以让人去查一下,地契看一眼就知道了。” 贺闻远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初蓝心一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贺闻远神色冷峻:“是。” 初蓝气得胸口发疼,这男人这么蠢,贺家那么复杂的格局,他肯定会被别人斗得一败涂地。 劳您操心了! 初蓝突然感觉到背后有道锐利的光,一回头,就看到她姐站在院子外面,她倒没有心虚,而是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连忙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初蔚的手。 初蔚…… 初蓝把初蔚拉到了贺闻远身边,面对面对质:“初蔚,你自己跟贺闻远说,明安药铺以及你现在住的宅子,是不是都在你自己名下。” 初蔚:…… 啊?怎么突然之间来这么猛的?她刚睡醒啊,她脑子里还一片混沌呢,战斗力直线下降,这个谎话该怎么编才比较靠谱? 第442章 干嘛这么凶 贺闻远的眼神倒是一片清明,是相信她的眼神。 她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这个事,太难解释,她要跟他说,她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空间,这个空间定期会给她产出很多粮食,然后她还有一个销赃的对家,她的钱都是从那儿来的? 有点儿天方夜谭的意思吧? 初蓝得意地看着三缄其口的初蔚:“你说啊,是不是在你名下?” 贺闻远见初蔚不说话,猜到了个大概,冷声道:“是我给她的,怎么了?” 初蓝被噎得脸都红了。 怎么可能?你贺闻远在被海城的贺家认回去之前,不是一个穷光蛋吗?你能出钱给初蔚买三间药铺一处两进两出的大四合院?你忽悠谁呢? 但……人家现在是贺大公子了,人贺大公子买几间小药铺一套四合院,怎么了? 谁敢质疑? 谁敢有意见? 初蓝这一招,本来就是为了让贺闻远和初蔚之间起龃龉的,可贺闻远却这么信誓旦旦说就是他给初蔚买的。 她能怎么办? 她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以及给初蔚贡献三百情绪值,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男人,忠言逆耳你不听,等着初蔚给你戴绿帽吧就。 她气急败坏地走了。 初蔚有些心虚:“那个,我也……先回去吧,不耽误你这个进度了,你忙。” 手腕被人扣住,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进了宽阔的怀抱中。 盛夏,她觉得后脖子有点凉,真是要人亲命了。 “跟我到后面来。” 闻星想跟着一起,她二哥硬邦邦丢下一句:“你们都别过来。” 闻月赶忙拉住了闻星,目送那二位绕过墙根进了后院。 闻星有些忐忑:“怎么感觉二哥哥不高兴了?” 闻月摸了摸脖子:“他两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一株大榕树下,贺闻远站在树干旁,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或许是刚睡完午觉,应该是侧着睡的,所以她右边脸颊还有枕头的印子,红彤彤的,她眼神有些发虚,不太敢看她。 “你和我说说,那三间药铺和你住的房子,是不是都在你自己名下。” 初蔚想要拉他的手撒娇:“干嘛这么严肃啊?” 贺闻远拂开她的手:“之前和我说药铺是何宝的,房子是朋友的,都是骗我的吗?” 初蔚想坐到一旁的石台上:“主要是我没想好怎么和你说。” 贺闻远拉住了她的手:“站着说话。” 初蔚委屈了:“你干嘛这么凶啊?我就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以前有对我这么凶过吗?你现在有钱了,有底气了是吗?” 贺闻远:…… 怎么她还委屈上了? 他一个受骗者都没她这么个委屈劲儿。 可对象是用来宠的,他自己看上的人,怎么着也得哄着啊。 “我有对你凶吗?” 初蔚扁嘴:“这还不凶吗?你那眼神都能吃人了,是不是初蓝过来添油加醋说上几句,你就开始疑神疑鬼了?怎么?觉得我是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钱吗?” 第443章 天理何在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坐在石台上:“三间药铺和一套四合院,少说要四五千,你妈妈对你并不好,你父亲手上没有财政大权,所以,你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初蔚急出一脑门子的细汗。 初蓝真的会搅混水,她自己过不好便希望她也跟着不得安宁,真是不让她安生。 贺闻远倒是不会怀疑她用男人的钱,他的蔚蔚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 见初蔚闪烁其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贺闻远心一沉,扣紧了她纤细的手腕:“初蔚,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不法的手段吧?” 初蔚懵懵然抬头:“啊?” “偷鸡摸狗还是坑蒙拐骗了?” 初蔚本来略带苍白的小脸顿时给憋得通红,她气得跳起来就要爆锤贺闻远。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心里还有点松了口气,初蓝过来,意有所指,认定了她是作风有问题,就差明说她是靠男人才得了那些资产的。 至少,她家闻远哥认定她作风没有问题。 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 她一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她怎么可能干这些事? 贺闻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然你说说看,这几千块钱是哪里来的。” 几千块,是巨资了,她究竟是怎么来的? 初蔚犹豫了一下,糖糖似乎在看好戏。 “那我跟你说实话,我有一个空间,空间你能明白吗?” 男人微抬着下巴看她:“你继续说。” “就是,我有一个空间,很大,可以种粮食,那是属于我个人的空间,不止可以种粮食,现在还可以种药材,现在有四十亩地,上限是五十亩地,你应该知道,四十亩地收割一次,能有多少粮食,我的钱,都是我自己的,不是坑蒙拐骗来的。” 贺闻远单手插兜,修长的手指钳住了她细嫩的下巴:“地在哪儿呢?领我去看看。” “你……你看不见,谁都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贺闻远眯眼,口吻戏谑:“哦,是吗?” 初蔚要哭:“你是不是不信我啊?” 贺闻远神色凝重:“日后要是有人查到你头上,你就说是我让你那么做的,听到了没有?” 初蔚闭了闭眼睛:“贺闻远,我可真是谢谢你要替我顶罪哦。” 贺闻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以后不准这么大胆了知道吗?” 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非法营生,竟然弄了这么多钱,都是背着他做的吗?他竟毫不知情,这丫头竟瞒得这样滴水不漏。 初蔚委屈:“你还是不相信我啊,我真的有块地,很大很大的地。” 糖糖冷冷道:“快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对象要带你去精神科看病了。” 初蔚含泪住了嘴,大眼雾蒙蒙地无辜地看着贺闻远。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这事就我们两知道,以后就说你的产业都是我送的,嗯?” 初蔚:…… 你大爷,明明都是我自己辛苦赚来的,倒是平白给你送了好名声。 天理何在啊? 第444章 带坏我家蔚蔚 贺闻远粗粝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妹妹对你确实心怀歹念,以后要更加小心着点她,听到了吗?” 初蔚有些浑浑噩噩的,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男人说什么,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没往脑子里去。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这丫头这么不让他省心。 初蔚不搭理他,贺闻远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将人捞至胸口,初蔚这才惊惶,却已经来不及了。 从后院回到前面的时候,闻星就觉得蔚姐姐头发有些凌乱,脸蛋儿也红扑扑的,有些奇怪。 贺闻远细一想了这事儿,觉得他的蔚蔚不像是那种会铤而走险知法犯法的人,毕竟她那么胆小,这事大约是有人撺掇她做的。 宝哥便成了第一个怀疑对象。 宝哥忙前忙后,正值下班时候,药铺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那位贺爷靠在树干上抽烟。 黄昏的光熨帖着他那张英俊得惨绝人寰的脸,宝哥作为一男的,也对那脸心悦诚服。 海城也就这么大,现在谁人不知,贺家老爷子得了个亲孙,又有谁人不知这亲孙叫贺闻远。 宝哥谄媚地走过去,讨好道:“贺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贺闻远薄唇呓出烟雾,神色冷峻,大夏天的,声音冷得宝哥起鸡皮疙瘩:“是不是你带着蔚蔚做了些不法的事?” 宝哥:“……” “贺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弹了一截烟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三间药铺都是初蔚的,对吗?” 何宝摸脖子,老大不让说的。 老大不让说的事,他不敢擅自做主啊。 贺闻远掐灭了烟头,眼神里的戾气让何宝退避三舍,想逃,还来得及吗? 贺闻远直接拎着他的后脖领,将人提进了药铺。 宝哥:毫无尊严,贺爷能给点面子给咱吗?咱也是大老爷们一个,这店里的伙计可都看着呢。 贺闻远跟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扔在了椅子上,店里的伙计都被何宝给清走了。 贺闻远又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支烟:“再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话,说实话。” 何宝忐忑:“您都知道些什么?” “这铺子是初蔚的,初蔚没有那么多钱买这么多铺子,所以,是你带她做了不法的事才弄到这些钱的,是你带她走了歪路,是吗?” 宝哥委屈,老大天大的本事,他何德何能带老大误入歧途啊? 可老大的秘密似乎不想让贺爷知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宝哥心一横:“是……是我带坏了小初,我错了。” 贺闻远靠坐在桌边,烟灰掉了一截到桌上,男人微眯着烟,眼神悠远,看似和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她让你管药铺,你好好管着,以后再敢做不法勾当,再敢领着她做不法勾当,饶不了你,听到了没有?” 宝哥无比真诚:“贺爷,您发话,我觉不敢违背您的意思,您放宽了心。”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老大这开药铺的钱,那些粮食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委屈! 第445章 目标是打到杨薇 但能替老大背锅,他觉得无尚光荣。 贺闻远又道:“如果日后真的有人查起来,就说是我让她这么做的,听到了吗?” 宝哥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明白了。” 贺闻远离开没多久,初蔚就来了,她是来例行巡查,再看看自己账务上有多少钱的。 一进药铺,没见着旁人,就看到宝哥在整理柜台,走过去,倒了盏茶喝:“其他人都走了?” 宝哥委屈地走到初蔚跟前,把刚才的经过和她一说,初蔚震惊:“他还来找你麻烦了啊?” 宝哥赶忙挥动双手:“不算找麻烦,我们只是友好协商,贺爷还是非常文明的,没有动手。” 初蔚抿着唇笑:“你至于怕他怕成那样吗?他又不吃人。” 宝哥:“老大,他在你跟前和在我们跟前,那是两副面孔,很吓人的,你以后可别在他面前有什么小动作。” 初蔚摊手,她倒是坦诚相见了,人家不信,人家非大义凛然地要替她扛下所有错。 初蔚清点了一下她的空间,发现只要两百情绪值就可以升倒六级了。 六级可以种植的是人参。 人参哎!! 就在初蔚以为可能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升级,没想到初蓝就是这么的及时雨。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叮……空间成功升至六级。 初蔚眼睛一亮,这几天初蓝属于高频贡献情绪值,因为想给她使绊子没能成功,初蓝这心里怨气多着呢。 初蔚从店铺里拿了支人参的引子,离开了药铺,无人处,她将人参种进了空间。 夏末的时候种下一株人参,初冬的时候,会收获好多好多的人参。 糖糖欣慰:“你是升级最快的空间拥有者了,那个杨薇,她都多久了,还徘徊在三级。” 初蔚看着空旷无垠的田地里,那一株幼弱的苗子,低声道:“我这是农场,人家那是医疗,用杨薇的话说,档次不一样,她的难度大些,也是应该的吧。” “杨薇那种人,拿着空间就是暴殄天物,我看好你,有朝一日收回她的空间。” 初蔚讶异:“这还能收回的吗?” “不太清楚,应该……是可以的,等你强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应该可以作为主宰的,杨薇那种人,毫无仁心,拿着医疗空间只是她敛财和攀附权贵的工具,这种人,怎么配有空间?还是高阶的医疗空间。” 初蔚若有所思:“我现在连医疗空间的边儿都还没摸到呢。” “所以你要下苦功夫,多钻研医术,等开通医疗空间,那是如虎添翼,杨薇根本不足为惧。” 初蔚顿时雄心万丈,打倒杨薇,成为一代名医,一代仁医,成了她目前最高的目标。 目前,她要做的是,先把中医吃透,她空间里的那本茯神古籍给吃透了。 中医博大精深,能治好很多疑难杂症,到时候等医疗空间开通了,再配合西医,中西医结合,她要让中医走出国门,她也要让西医救助更多的国人。 回家之后,她就开始研究茯神古籍。 里面记载了种类繁多的中草药。 第446章 针灸 糖糖提醒了她一句:“当你农场空间满级的时候,也就是九级的时候,任何中草药,你都可以栽种。” 初蔚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等好事?之前德叔说他们的农场空间并不能种植草药,只能种粮食,我这空间也太特别了点吧。” “嗯,你是天选骄子,别嘚瑟了,赶紧看书吧。” 初蔚托腮笑起来:“那我上辈子吃的所有苦,都算是值得了,就是不知道,我这重生的机会是怎么来的。”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但我听过一句话,叫一命换一命,我觉得是有点道理的。” “另外,你想带你对象看你的空间,要等你升到高级空间,那时候可以带他进入你的空间。” 初蔚眼睛亮了:“真的吗?” “真的。” 有点意思。 初蔚看书一直看到深夜,隔天起来,去明安药铺各种药材都抓了一些,带了一大包去水岸路。 去的时候,没看到贺闻远,闻月说她二哥去六院了。 初蔚感慨,我家闻远哥哥如今也是事务繁忙,日理万机了啊。 贺奶奶依旧忙忙碌碌着,给他们洗衣做饭。 闻月看她背了一大包东西,有些好奇:“这都是什么啊?” “一些常用的药材,我给你们备着。” 总好过需要的时候,她突然大变活人,从空间里拿出来,估摸会吓到人,还是早做准备,未雨绸缪。 贺奶奶从乡下带了一大袋菜籽来海城,说是要榨菜籽油炒菜吃,这会儿日头正好,她让闻月闻星帮忙摊开尼龙布,把一大袋菜籽摊在日头地下暴晒。 “晒个两天,我去榨油的厂子里头榨油,这一百斤菜籽,能榨二十几斤油呢。” 贺奶奶把菜籽揉碎,想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腿脚有些僵硬,整个人往尼龙布上跪了下去,三人连忙去扶她。 初蔚担忧地看着她:“贺奶奶,你腿脚没恢复利索吗?” 贺奶奶揉着膝盖,声音无奈:“到底是上了年纪,这腿又伤过,阴雨天的时候总酸疼,蹲久了呢,就爬不起来,不碍事的。” 初蔚摸了摸自己的书包,犹豫了一下,眼神清明道:“贺奶奶,我可以试着帮你针灸,你……愿意相信我吗?” 贺奶奶微愣,她当然是相信初蔚的,当初要不是这孩子,她还是个行动不便的老瘫子呢。 “我信,我当然信。” 初蔚认真道:“可是我并没有经验,我害怕……” 她害怕她认错了穴位,或者下针深浅不对,或者力道掌控不对,中医千瞬万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万一扎错了地方……她竟然有些患得患失了。 贺奶奶乐呵道:“没关系的,你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大不了重新做瘫子。” 初蔚内心五味杂陈,感动于贺奶奶如此信任她,却也担心自己万一真的出差错,那就不好了。 几人进了屋,她指挥贺奶奶趴在床上,窗户大开,屋内明亮,有些闷热,初蔚额头沁出汗来。 贺奶奶腿脚不灵便,因是腿部淤血堆积,她要做的就是给她活血化瘀,她要对血海,气海,大推以及足三里等穴位进行针灸,让气血循环,这样会减轻症状。 第447章 拿我练手 初蔚空间里放了一本穴位大全,她看一眼书上的穴位,一边拿起她的银针。 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闻月小声道:“初蔚,你别太担心,奶奶相信你,我们也相信你,你放心大胆地替奶奶治疗就行。” 初蔚拿着银针,就要往贺奶奶的足三里穴位插去。 蝉声也显得很聒噪,闷热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她知道,自己有些焦虑,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一句话,就是她害怕失败。 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敢下针,手也就颤抖得越厉害。 终于,她收回了手,垂着脑袋道:“奶奶,今天就算了吧,我……我……” 贺奶奶坐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没事,要不你再练练?练熟了来找奶奶?” 初蔚有些失落。 昨天还豪情万丈,今天就被自己的举步不前拍死在了起跑线上。 原来医生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自己的心理障碍,还要建立起自信来。 以前帮贺奶奶治好了腿疾,那完全就是赤脚郎中行为,如今系统起来,正规起来,她就现原形了。 颓丧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贺闻远回来。 贺闻远从车上下来,李宝剑把车停好,贺闻远俯首,低声道:“你和雷达大国先住在那边,过些时候,我在这附近找处宅子给你们住。” 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李宝剑点头:“好的老大。” 贺闻远进了后院,就看到某人耷拉着脑袋在发呆,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初蔚讪讪道:“我要是成不了名医怎么办?” 贺闻远低声笑:“你怎么会成不了名医?” 初蔚指了指一旁的一包银针:“奶奶说她阴雨天的时候腿脚会酸痛,蹲久了还站不起来,我想给她针灸,可……可我会手抖,我有些害怕。” 贺闻远今天参加了六院的一个会议,所以穿得有些正式,长袖白衬衫这会儿显得有些闷,他修长的手指摸到脖颈处,解开了两颗扣子。 “初医生怎么因为小小挫折就这么沮丧了?” 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捏着她的小脸蛋。 初蔚依旧兴致不高:“就觉得自己以前有些盲目自信了。” 贺闻远一手拿起她的银针包,一手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那我充当你的实验对象。” 初蔚步子一顿:“那怎么行?” 且不说他如今是贺家小少爷,扎坏了的话,贺老爷子肯定找她麻烦,就说他自己,以后也是事业有成的商贾大佬,万一被她阴差阳错的扎出个好歹来,她可就是罪人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她男人啊,万一扎错穴位,弄坏了他身体的功能,那她上哪吃后悔药去? 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你不能扎,扎坏了谁赔我一个贺闻远?” 贺闻远已经躺了下去:“没那么容易坏的。” 说完已经脱了白衬衫,男人盯着她,抓住她的手:“开始吧。” 初蔚犹豫,贺闻远神情凝重了起来:“初蔚,不要这么瞻前顾后的,就算是医生,难不成就不替家人治病了吗?就把我当成你的病人好了。” 第448章 终于证明清白 贺闻远这人脸一沉下来,就会很锐利,特别严厉,初蔚都有些害怕他,她赶紧拿起银针。 指尖微微有些颤抖,贺闻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穴道都认得清吗?” 初蔚点头,鼻尖落下汗来。 “那你还担心什么?摒弃杂念。” 世间万物仿佛都静止了,她好像超脱了一般,眼前这个男人,坚毅的眼神,仿佛就是她的静心丸。 针尖缓缓落入他的背肌,针下一寸,触及他的血管,贺闻远这才重新趴了回去。 屋内很静,闻月和闻星趴在门外头,仔细听里面的动静,闻星正要开口,闻月‘嘘’了一声,用唇语道:“不要打扰初蔚给二哥扎针。”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初蔚穿的裙子后背全部潮了,她松了口气,看着贺闻远的背后跟刺猬似的,扎满了针。 她起身,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脸:“很好,没有口歪眼斜,说明我没扎错穴道,说明这些穴道我全部都认清了。” 贺闻远欣慰:“我就说你行的。” 初蔚把所有的针都拔下来,认真道:“谢谢你充当我的人体试验对象。” “我可以一辈子都做你的试验对象,你可以对我招之则来挥之则去,随叫随到的。” 初蔚收拾了一下银针包,轻啧:“贺少对我这么言听计从,那我岂不是应该倍感荣幸?” 贺闻远随手拿起一旁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脸,这人刚才是真的紧张了,一开始手在颤抖,他能感觉出来,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从河里捞上来似的。 “嗯,只听你一个人的。” 初蔚低头笑,这男人,如今还真是会哄人。 “哦对了,我空间里有作物成熟了,我可以证明我真的有一个你看不见的可以生产粮食的空间。” 说完,一伸手,贺闻远就看到她手中抓了一大把……药材? 这是什么操作? “这是板蓝根。“ 贺闻远都有些懵,这是什么大变活人的技术?确实是手上突然多了一把药材。 初蔚挑眉看他:“贺少爷看到了没?我没骗你吧?” 贺闻远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空间?” 他竟然还看不到。 初蔚又把那一把板蓝根放进空间里:“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有这么个空间了,里面地很大,几十亩呢,我的钱都是正当收入。” 贺闻远惊叹于世界万物玄妙,捏了捏她的脸:“原来是这样,我冤枉你了。” 初蔚委委屈屈地看他:“你可冤枉我了。” 贺闻远又道:“这事旁人不知道吧?不要和旁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知道的人多了于她不利。 “有几个同类知道,其余没人知道。” “嗯,那就好。” 贺闻远颌首,同时也有些讶异,竟然还有同类,果然是世界真奇妙。 九月,开学,练了半个月的初蔚如今已经用的一手好针了,她给贺奶奶针灸,贺奶奶腿脚是愈发便利,阴雨天甚至都不酸疼了。 贺奶奶感慨,她家孙子是真的找了个好对象啊。 再想想以前那个杜丽,真是天差地别啊,幸好当初没听桂英的。 改革开放的红利下来,盛怀瑾和沈其琛筹划开办一个工厂,具体做什么,还在计划当中。 新学期,新气象,盛怀玉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意盈盈地和盛怀瑾一起出了门去。 司机下车给两人开了车门。 盛怀玉一张嘴就没停过,表示对大学生活的向往。 一转头,看到她哥似乎压根就没听她说话,在看手中的图纸。 “哥,你在看什么啊?”她努力压制住语气里的失落。 盛怀瑾也只是敷衍道:“嗯,没什么,说了你也不太懂。” 盛怀玉的心细细被刺了一下,变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很细微的变化,哥哥对她再不像以前那么宠爱了。 那天和妈妈聊起来,爸爸的态度是,只要初蔚不想着攀附她哥,爸爸就不会管。 所以,哥哥拿初蔚当妹妹就可以吗? 凭什么呢? 到了学校门口,正好碰到初蔚。 盛怀瑾坐在车里,朝外面的人招了招手,初蔚硬着头皮走过去:“怀瑾哥,有段时间不见了,过得还好吗?” 第449章 盛夫人的一巴掌 “都挺好的,这学期学业就要步入正轨了,要认真学习,不要偷懒,要是期末考有挂科的成绩,可说不过去,听到了没有?” 盛怀玉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哥哥甚至都没叮嘱她这些,却和初蔚说。 显然,初蔚已经越俎代庖了。 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初蔚撇嘴,小声嘀咕:“真拿自己当我爹了?” 盛怀瑾挑眉:“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您的教诲,我铭记于心,我一定努力奋进,踏实搞好学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盛怀玉便下了车,车子往财大开去,于是初蔚不得不和盛怀玉走过一段尴尬的林荫小路。 一路无言,初蔚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尬聊。 盛怀玉看着初蔚进了她的班级,眼神有些阴鸷。 放学的时候下起了雨来,盛怀瑾被沈其琛拉去和一些海外归来的华侨喝了几杯,说了一些国外的形势。 再上车的时候,有些微醺。 饭店就在医科大旁边,初蔚在医务室帮了些忙,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盛怀瑾。 盛怀瑾扯了扯领口,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沉声道:“初蔚,上车,我捎你回家。” 初蔚有些为难:“我……自己回吧。” 盛怀瑾神色微愠:“你这丫头,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快上车。” 初蔚便只能上了他的车。 盛怀瑾多喝了几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舒服,闭着眼,眉头微蹙。 初蔚便体贴地让司机先送盛怀瑾回家。 盛家门口,盛怀玉听到汽车引擎声,赶忙往外跑去,阮琴也紧随其后。 院子门口,盛怀玉看到汽车里坐着的人时,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初蔚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突然转身,挡在了她妈跟前,一把拉住了她妈的手:“妈……你……别看。” 阮琴一头雾水:“怎么了?” 盛怀玉眼神里是破釜沉舟:“我……我好像看到初蔚她……在亲哥哥。” 阮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怒火中烧,咬着牙道:“你……你说什么?” 盛怀玉小心翼翼:“她亲了一下哥哥。” 阮琴怒不可遏,绕过盛怀玉出了院子,就看到初蔚正从车上下来,刚想绕过车身去另外一边叫盛怀瑾下车,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肘。 ‘啪’地一声,一个打耳光,打懵了初蔚,也惊醒了盛怀瑾。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初蔚捂着脸瞪着他妈,赶紧下了车。 初蔚脸上火辣辣地疼着,满腔不解和委屈以及愤怒:“你这是干什么?” 阮琴是名门闺秀出身,这种家庭教导女子守妇道,要知廉耻,在她眼里,初蔚这种在外主动亲男人的行为,就是不守妇道的行为,这连良家女子都算不上,实在是丢女人的脸。 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寡廉鲜耻。 盛怀瑾眼中闪过促狭,沉着脸看他母亲:“你为什么打这丫头?” 阮琴颤手指着初蔚:“那你也要问问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450章 讨厌极了这里的人 初蔚咬牙:“我倒是要问问阿姨,我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阮琴气急,这丫头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一脸堂堂,难不成是惯犯了?这丫头还说自己有对象了,左边一个贺闻远,右边一个她儿子,这丫头可真是左右逢源,水性杨花。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恬不知耻的孩子! “你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不知道吗?” 她连说都说不出口。 初蔚怒火中烧,这盛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打人,还说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凭什么挨她这一巴掌? 除了怀瑾哥和盛爷爷,她讨厌这盛家其他的所有人,她讨厌极了这里的人。 盛怀瑾将人护在身后,压制着怒火:“无论她做什么,您也不该这样打人。” 初蔚拉住盛怀瑾的胳膊,拔高了声音:“不,我还是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盛太您要这样教训我。” 她又没想巴结盛家,她用不着在这趾高气昂自诩高人一等的盛太太面前低声下气的。 阮琴正要出声,盛怀玉连忙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妈妈,算了算了,大家都各自让一步吧。” 阮琴本就觉得这种事情难以启齿,这丫头不要脸面,她还替她臊得慌,这丫头自己也是有对象的人,真的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亏得她以前对这丫头观感还不错,想来自己真是瞎了眼。 盛怀玉赶紧把她妈拉进了院子。 初蔚怒火难平:“怀瑾哥,我不明白,你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怀瑾眉头深皱,声音沉沉:“初蔚,不管怎么样,我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事我会问清楚的,让你受委屈了。” 初蔚心下寒凉,可怀瑾哥于她来说是恩人,她也不想让怀瑾哥下不了台,点头:“希望怀瑾哥你能问清楚,另外,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你们家了。” 上赶着来讨骂讨嫌弃讨打吗? 盛怀瑾有些心疼:“那我和爷爷以后去你家做客,还能进屋吗?” 初蔚脸颊上还有手掌印,清晰可见,他妈真的下了很大的力气。 丫头真的受委屈了。 初蔚低着头,眼睫毛轻颤着:“到时候你妈要是找上门训我呢?” 盛怀瑾沉了口气,轻声道:“我会解决掉这些麻烦的,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嗯?” 初蔚点点头:“嗯,知道了。” 盛怀瑾便让司机送初蔚回家。 后院,盛怀玉的房间,她压着声音对她妈道:“妈,你别和哥哥说这个事。” “为什么不说?” “我看着好像是初蔚趁哥哥酒醉偷偷亲哥哥的,要是你说了,哥哥也有这方面意思,那不是……撮合他们了吗?” 阮琴眼中闪过嫌恶:“那我不是更应该说吗?你哥哥或许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是就会和她渐行渐远了吗?” 盛怀玉盯着她妈:“所以你觉得哥哥对她没意思吗?” 阮琴噤声,昏沉的灯光中,她眼帘微垂。 第451章 我退一步 她的儿子,她最是了解,怀瑾是个冷性子的人,长这么大,没对谁这么关照过,对初蔚,甚至好过对自己亲妹妹了。 这确实超出了正常情感范围。 嘭地一声,门被推开,敲门都没有,盛怀瑾就这么带着满身煞气走了进来。 盛怀玉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盛怀瑾带着戾气走到他妈跟前,额头青筋微突:“为什么打那孩子。” 这宠溺的称呼让盛怀玉的心里密密麻麻滋生出异样的情绪来。 阮琴起身,端的是教养良好的模样:“那丫头太不知分寸,大晚上和你一起回来,不注意影响。” 盛怀瑾脸色阴沉,舌尖在压根处抵了一圈,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就因为和我坐一辆车,你就那样打那孩子?” 每一次提及那孩子,盛怀玉的心尖儿就像滚油刀似的,一场煎熬。 “或许她家教不好,我替她父母教育她,瓜田李下,不注意避嫌,坏了你的名声可怎么好,大白天的也就算了,这大半夜,和你一起回来,别人看到了难道不会猜疑,你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吗?” “够了!” 盛怀瑾向来是教养良好的公子哥模样,不曾这样神色阴沉地和谁说过话,更别提这样和自己的母亲说话。 阮琴心中警铃大作,怀玉没说错,怀瑾这孩子,对初蔚,绝不是正常的感情,以前从不见他这么维护怀玉。 不能坐以待毙了。 “那孩子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我拿她当妹妹看待,如果邻居当真有什么误解,你替她解释了就行,你怎么能够就因为这么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就打她?” 盛怀玉眼眶有些发红,哥哥为了初蔚,在据理力争。 她记得才进盛家的时候,二叔家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堂弟,欺负她,她失手把人给推进了院子外面的小池塘里。 二婶也是当场给了她一巴掌。 妈妈恼火了,当场把二婶训得狗血淋头,可哥哥呢? 哥哥当时是什么反应,似乎就只是站在一旁的大树下,静静看着,没多说什么。 万不像今时今日,阴沉着脸,怒不可遏地为了初蔚跟妈妈理论的模样。 手指甲掐进肉里,她也没觉得痛。 阮琴只觉得自己儿子被初蔚那丫头灌了迷魂汤,什么单纯善良,她觉得那丫头是精于算计。 一个贺家,一个盛家,两个男人都这么维护她,她可真是天大的本事。 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性,不想因为一个丫头,就坏了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便软了语气:“好了,那这事,是我做的欠考虑,行了吗?” 盛怀瑾冷声道:“明天晚上你跟我去她那里,给她赔个不是。” 阮琴又光火了:“我?我给那丫头赔不是?我是长辈,竟还要给个晚辈赔不是吗?” 盛怀瑾眼波都不见起伏,眼神没什么温度:“您知道您是长辈,做事还这么欠考虑,长辈做错就不能给晚辈道歉了吗?” 见自己儿子为了那丫头寸步不让,阮琴也只能继续割地:“行,知道了,明天我上门和那丫头说一声,这样总行了吧,我的大少爷?” 第452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盛怀瑾的目光幽幽从盛怀玉脸上扫过,盛怀玉心虚,不敢说话。 嘭地一声,门关上的声音有些响。 阮琴咬了咬牙:“小丫头真是好大的本事,叫你哥对她那么言听计从还这么维护她。” 盛怀玉有些恍神,是啊,哥哥对她那么好,好到她都嫉妒了起来。 阮琴回到房间不多时,盛中铭便回来了,她上前给盛中铭脱下中山装,语气里还夹着义愤填膺:“和你说个事。” 盛中铭摘下眼镜,坐进沙发里,阮琴捧了茶杯过来,坐在他身边:“什么事?” “初蔚那丫头,今天亲了怀瑾。” 本来闭目养神按眉心的人睁开了眼睛:“胡说什么呢?不是……怀瑾拿她当妹妹看的吗?你还说初蔚有对象。” 阮琴眼神里有淡淡的却压不住的轻视:“是啊,怀瑾是拿她当妹妹看,她也确实有对象,但这丫头就是按捺不住,漂亮的孩子,总是不那么安分的。” 盛中铭眼睑微颤,似有不满。 阮琴自知自己这话说得欠考虑。 她是一竿子打翻了所有的船。 盛中铭双眉微拢:“所以,你亲眼看到的吗?” 阮琴为了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点头:“我亲眼见到的,她坐怀瑾的车回来,就在你回来的前后脚,怀瑾喝了些酒,应该就是和那丫头一起喝酒的,然后那丫头送怀瑾回来,车子停在门口,那丫头就……” 盛中铭神色有些恼:“这孩子不太安分。” 阮琴附和:“可不是嘛,我气急,给了那丫头一巴掌,怀瑾还押着我明天去给那丫头赔不是,你可别在怀瑾面前提那事了,到时候那孩子更反叛,你是了解他的。” 盛中铭捏了捏眉心,神色威严:“知道了,你去敲打敲打那孩子,让她知进退,别走了歪路,人要知足,左右逢源的下场是什么望她自己想清楚。” 阮琴点头:“放心吧,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的。” 夜里下起雨来,天气不似之前那样炎热了,初蔚睡得有点冷,从斗橱里抱了床被子出来,垫在席子上,再拥着薄被躺下,却没什么睡意。 脸上倒是不疼了,可一巴掌挥下来的那种耻辱却留在了脸颊。 从头到尾,她做错了什么? 盛太实在是仗势欺人。 若不是看在怀瑾哥的面子上,她今天定要好好争个高下。 无理还得争三分呢,更何况她还占理。 纱窗外的雨连绵不绝,秋雨让人难眠。 夜深时,人就是容易有自怨自艾的情绪。 想想自己,虽有爹妈,但和自己的妈妈几乎是恩断义绝的境地,亲爸对自己还行,但也就是还行,她爸软弱,永远不可能为自己出头,永远不可能袒护自己的。 这么一想,自己在这世间,真是一个爱她的亲人都没有。 不免觉得凄凉,觉得自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初蔚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 盛大小姐,你可以适可而止吗?你这明显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还有什么好怨念我初蔚的? 第453章 行医 盛怀玉躺在床上,一样辗转难眠。 自从进了盛家,她从来没有安宁过,她总觉得突如其来的幸福是过眼云烟,总有一天会从她手中漏走。 她并不踏实,她在盛家过得其实如履薄冰,她在孤儿院长到八岁,她骨子里是自卑的,她总觉得自己高攀了盛家高门,她害怕有一天她会又失去这一切。 从前的人生还算安稳,爸妈以及哥哥对她都很好,他们失而复得的女儿和妹妹,他们卯足了劲补偿她。 就在她渐渐放下患得患失心态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初蔚。 初蔚来势汹汹,很快就掠夺走了原本哥哥对她的好。 长此以往,万一……万一妈妈也觉得她好呢?万一爸爸也觉得她又聪明又漂亮嘴巴还会讨人喜欢呢?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细声道:“我不是有意要撒谎的,主啊,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在努力守护着自己的领地而已,您能理解我的,对吗?” —— 早晨,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初蔚喝了碗粥,吃了一个茶叶蛋,扫了一眼小搪瓷鹏里剩下的,贺奶奶煮好了让她带回来的,如今她晚饭一般都在贺家吃,中饭在学校食堂吃,也就早饭在自己屋里吃,倒是不算孤单。 贺闻远如今繁忙,又要研究他那个硅晶片,又有六院的事务要处理。 她也要忙于自己的事业了。 中医药事业,她要做一个正面的示范。 以杨薇为代表的中医在海城已经树立了不好的形象,人都说中医只治达官贵人,不理贫下中农,是以,中医的形象并不太好。 她要挽救一下中医的形象。 下了雨的缘故,外面有些凉,她穿着方口的小皮鞋,里面穿的是及膝的格子长裙,外面罩一件米色的长衫,撑着一把桐油伞,出了门去。 到了明安药铺附近,就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身边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中年男人说:“妈,这个就是个药材铺,卖中草药的,这不靠谱,有病不能来这里治。” 中年女人说:“是啊,再说,外头都传,这中医师傅啊,都是拿鼻孔看人的,咱怕是出不起那个钱,还是去医院吧。” “我一辈子都在中药铺里拿药,那种大医院,我死都不会去的,听说还要开肠破肚呢。” 初蔚上前,礼貌道:“请问奶奶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一目了然,老人家右眼眼球几乎都要变成青白色了,看起来白内障的程度挺严重。 旁边的大约是她儿子,狐疑地看着初蔚,心中还思衬,这小姑娘谁啊?她要做什么? “我这老婆子,眼睛快要瞎了,我想说瞎就瞎吧,我儿非要拉我去医院治治,我可不敢去那些大医院,我有个老姐妹,听说去年就是进了那种医院,死了,听说还挨了刀子呢,可不敢去。” 初蔚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中西医被误解的情况还真是势均力敌呢。 男人拉着她的膀子:“妈,咱们别去这药铺了,光吃药是治不好你的白内障的,再耽误下去,你的眼睛可就真的看不见了。” 初蔚朗声道:“可以的。” 两人一愣:“什么可以的?” 第454章 手法娴熟专业 初蔚底气十足:“我可以治好奶奶的白内障。” 中年男女狐疑地看着初蔚,这孩子看着也就十七八,哪家的孩子,就在他们面前说大话。 初蔚见他们一脸不信地盯着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明安药铺:“那个药铺,就是我的,我是那儿的老板,之前时疫,我还治好了一个连杨薇都治不好的小姑娘,你们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吧?” 杨薇:…… 谁他么允许你踩着老娘往上爬的? 中年男女讶异:“治好那小姑娘的人,就是你?” 这件事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还挺轰动,他们也来明安药铺抓过板蓝根,从此他妈对这明安药铺信服得很呢。 初蔚正经点头:“确实是我,不信你进药铺问问。” 那两人这才搀扶着老人家进了她的药铺。 勤劳的宝哥已经做好卫生了,这会儿正跟着掌柜的清点药材,看看有没有缺货或者库存积压太久的。 一转头看到他老大,立马殷勤地迎上来:“老板,你来了。” 初蔚吩咐的,以后不能叫老大,听上去像是混的,得喊老板,这才是正经营生该有的称呼。 那对男女这才相信初蔚真的是明安药铺的老板。 老人家反正对她很信服:“妹妹,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吗?” 初蔚将桐油伞放在门边,认真点头:“嗯,我可以的。” 老人家满眼欣喜,看向自己的儿子媳妇:“看吧,我就说可以的。” 那两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初蔚扶着老人家坐下,然后展开她的银针包,有了贺闻远做实验对象,如今她的针灸技术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手不抖了,有自信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初蔚拿起一根针,一边轻轻扎进睛明穴,一边低声给他们解释:“治疗白内障,有三道主穴,睛明穴,球后穴,承泣穴,另有两组配穴,分别为合谷穴,足三里穴……” 她语气不急不缓,手指稳健有力度,手法看起来娴熟,看起来很专业。 老人家的儿子媳妇这才吃了定心丸。 原来这小姑娘不是闹着玩的,她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盛怀瑾和阮琴来的时候,就看到初蔚在给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针灸。 他们本来开车去了三元里,初蔚不在家,邻居说她应该去了明安药铺,盛怀瑾这就让司机开车来了明安药铺。 他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那丫头认真替人针灸的表情,淡淡扫了一眼他妈:“我说她是单纯善良的孩子,她在替人治病。” 阮琴心道,医德或许她有,但也改变不了她是个私德有亏的丫头。 两者不冲突的。 外面天很凉快,初蔚额头还是沁出了细汗,这是精细活,极度需要耐心,不能有任何差池。 宝哥在旁拿着帕子,在她拿银针的空档,给她擦了擦汗,初蔚扎了最后一根针,如释重负:“奶奶,你坐着,尽量不要动,一个小时之后,我给你下针。” 老人家稍微点了一下头:“好好好。” 第455章 不好拿捏 初蔚松了口气,宝哥立刻送上一杯茶:“老板,喝点水,润润嗓子。” 他老大一针灸就弄了将近一个小时,怪累的。 初蔚接过茶杯,一转身,看到盛怀瑾和盛夫人从黑色的轿车下来,司机撑了把大伞,将二人送到药铺门口。 盛夫人平日里在宅子里倒是不太打扮,今儿穿了暗紫色的旗袍,外面罩白色开衫,虽四十多了,但保养得宜,举手投足端的都是气韵,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 昨晚那一巴掌,顿时又清晰了起来,仿佛脸颊还在痛,初蔚看盛夫人的眼神,带了些防备。 盛夫人表情有些不善,初蔚看她的样子,活脱脱带刺的玫瑰,眼神桀骜不驯极了。 她不喜欢这种带刺儿的小姑娘。 曾经她也是这种人,只是后来高门规矩森严,她的性子便逐渐被打磨了,她成了高门合格的女儿以及媳妇儿,这种傲气又不安分的女孩子,她最是看不惯。 初蔚的表情不太好拿捏,一边是她讨厌的盛夫人,一边又是她喜欢的怀瑾哥。 为什么这两人偏偏是一家人呢? 盛怀瑾面色有愧,朝她招手:“过来。” 初蔚还是听话地捧着茶杯走过去,讷讷道:“怀瑾哥。” 她没看盛夫人,当她不存在。 阮琴觉得这丫头真是目中无人,没有教养。 “会针灸?” 初蔚点头:“嗯。” 盛怀瑾颌首:“挺好,济世救人的手艺,好好用。” “我知道。” “今天我带我妈过来,是因为昨天的事,她做的欠妥当,我让她跟你赔个不是。” 初蔚向来是一片赤诚的性子,对方做错事没关系,只要对方能道歉,她绝对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她期冀地看着阮琴,盛夫人真的愿意和她道歉吗? 阮琴垂了垂眼帘,姿态仍是高高在上的,真是拿她儿子没办法,就这么一不足为道的小丫头片子,也值得她兴师动众跑一趟来赔不是? 生生损了她的颜面,要是在太太圈里传出去,日后打麻将,少不得被那些嘴巴不饶人的女人们挤兑上几句。 但,怀瑾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她扬唇一笑,拉着初蔚的手,姿态是做出来的亲善:“昨天是我太冲动了,初蔚,我不该打你,是我做的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宝哥一听,忍不了了:“老大,她打你?” 竟敢欺负我们家老大,贺爷呢?贺爷知道吗? 初蔚伸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何宝。 阮琴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鄙夷,老大?这称呼也太流里流气了,这丫头果然不是善茬。 初蔚微微一笑:“没事,盛夫人您愿意认错,我初蔚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昨晚的事。” 她的真诚,和阮琴的流于表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盛怀瑾是看在眼里的。 他母亲并不是真诚道歉的,不过是迫于他的面子,才来这里走个过场的,丫头却是赤诚待人,一片真诚。 便有些心疼她。 第456章 换了张脸 阮琴转头看盛怀瑾:“你看,我也道过歉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盛怀瑾沉声:“张叔,你先送我妈回去吧,今儿我左右闲着,看看给这丫头打打下手什么的。” 阮琴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怀瑾这孩子摆明是在跟她置气。 她努力保持着风度道:“你繁忙,打下手的事,还是由我来吧。” “那就烦您在这儿帮初蔚一天的工,也算是您真诚致歉了,可以吗,妈?” 阮琴能说什么?只能应了下来。 外头雨不止,甚至越下越大,初蔚目送着盛怀瑾上了车,盛夫人甚至没等车子开远,就换了一张面孔。 宝哥想,这贵太太是唱戏的吧,她还会变脸呢。 初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盛夫人刚才的道歉,原来只是做给怀瑾哥看的啊。 亏的她…… 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盛怀瑾一走,阮琴连装都懒得装了,她让初蔚跟她进了后间,直言不讳道:“今儿是因为我家怀瑾非逼得我来给你赔不是的。” 初蔚收敛起自己的善意,漠然相对:“是吗?所以太太觉得自己没做错,是吗?” 阮琴的笑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蔑视:“是你做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做错?” 初蔚眼中寒光乍现:“就因为我同意让怀瑾哥送我回家?” 阮琴眼中就跟埋了刺儿似的:“现在这儿没旁人,你也用不着在我跟前装腔作势的了。” 初蔚说话便也没那么客气了:“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这儿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意思。” 阮琴气结:“你……” 这丫头真的是没有教养,没有规矩。 “我什么?” “你以后不要和我家怀瑾见面了,也不要上我盛家的门了,我们盛家不欢迎你。” 初蔚面上撑着笑容:“不用盛太太特地说出来,您就是请,我也不不会再去盛家的。” 她初蔚还真就不伺候了。 阮琴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了,愤然拿起门边的伞,走进了雨里。 让她给这丫头打下手,得亏怀瑾想得出来。 她让人调查了一下初蔚,发现这丫头和家里决裂了,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她想,定是那丫头不服管教,桀骜叛逆,所以才决裂的。 这种丫头,她定是要防着她的。 —— 店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初蔚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一个钟头时间到,她给老太太身上扎着的银针都拔了出来。 然后又写了张方子,让宝哥给老太太抓药。 “您一个星期过来一次,我给您针灸,大约要三个月时间。” 老人家的儿子问多少钱,初蔚大致计算了一下:“针灸加药材,一次两块钱。” 老人家看向她儿子:“看看,人家价钱多公道,你还说中医师傅都只给有钱人治病,以后可别冤枉人家了。” 中年男人有些汗颜,给初蔚赔了个不是,初蔚笑笑,目送他们离去。 初蔚这一天挺忙碌,给几个病人望闻问切地看了毛病,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而且几乎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年人。 也只有老年人生病了会来她这种药材铺子了。 第457章 就喜欢这小可怜样 她觉得她要推广一下她的明安药铺,顺便推广一下中医学了。 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中医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名声啊。 傍晚时分,雨变小了,隔着薄薄的雨雾,她看到门口停了辆车子,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后绿意盎然,他长腿几步就跨了进来。 初蔚拿了手帕走过去,给他擦了擦头发:“下着雨呢,也不撑把伞。” 贺闻远低声笑:“这毛毛雨,没那么矫情。” 何宝欲言又止,初蔚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挨打的事情,她不想告诉贺闻远,平白让他担忧。 正好店里又来了个老人,说是伤风,初蔚赶忙过去给老人家看病了。 何宝忍不了,低声对贺闻远道:“贺爷,我老大挨打了。” 贺闻远脸色骤然一沉:“谁打她?” “盛太太。” 男人脸色沉郁,眼神阴鸷:“为什么打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因为我们老大坐盛怀瑾的车?” “就因为这?” “嗯,你可别和老大说,老大不想让你担心。” 贺闻远缓和了一下表情:“知道了。” 初蔚替老人家抓好药,态度和善地送人出去,天色黯了下来,邻居的铺子都关门了,外面少有行人经过,雨也停了,昏黄的灯光照在水洼处,天地都是安静的。 贺闻远抓着初蔚的手,出了门去。 他给她开车门,给她绑安全带,临了,灯光下,他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她的脸。 初蔚调笑看他:“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明安药铺的人也都散了,四下静悄悄的,偶有树枝上的雨水随风唰唰掉落。 贺闻远颌首:“嗯。” 是他宠到心尖儿上的人,怎么能容别人打她呢? 他粗粝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么漂亮的脸蛋,那位太太怎么狠得下心打她的? 初蔚捧着他的脸:“怎么了啊?” 贺闻远收回视线,手搭在方向盘上:“没什么。” 车子远去,初蔚托着腮看身旁的男人。 难不成何宝这大嘴巴说出去了?贺闻远看起来有些反常。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抓着她的手,有些用力,初蔚都被他捏疼了。 她也没敢说话。 贺闻远把她送到家,院子门口,静静停了会儿,把人拉过来,亲了两口,这才放过她。 初蔚头发乱糟糟,心口小鹿乱撞地下了车。 这人发的什么疯? 隔天,贺闻远让李宝剑去盛家带了口信,说他在附近的茶楼等盛太太。 这口气,蔚蔚能忍,他忍不了。 阮琴神色有些愠怒,这还没完了,怀瑾替那丫头出了气,这贺闻远又找上门来了。 这丫头,果然是会装无辜的,男人可不就喜欢这样的小可怜样吗? 她到底还是去赴约了。 贺闻远脸色不太好,开门见山就道:“您凭什么打她?” 阮琴就恼了:“贺先生自己被那丫头骗得团团转,竟还替她来出风头,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傻的人?” 贺闻远微挑了眉:“您是什么意思?” 阮琴忍不住道:“你是被蒙在鼓里了,我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人,那丫头她……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为什么不能教训她?” 第458章 为什么亲他 贺闻远手背青筋突起,声音里裹了寒霜似的:“把话说清楚。” “她……亲了我家怀瑾。” 贺闻远目光一沉,心跟着一颤:“是谁在你跟前胡说八道?” 阮琴轻嗤:“是我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吗?贺先生,这样不安分的小姑娘,你是降服不了她的,她野心大着呢,我劝你啊,趁早和她断了,不然以后定是要受伤害的。” 贺闻远目光坚毅又清朗:“定是你看错了,我不从别人口中了解初蔚,我自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很好,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听说你已经去药铺给她道过歉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你再找我对象麻烦,那样我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阮琴轻笑一声:“你愿意自欺欺人,那是你的事,只要她不再纠缠我家怀瑾,我定不会找她麻烦。” 贺闻远冷声道:“是初蔚找盛怀瑾,还是盛怀瑾找初蔚,还望盛太查清楚,不要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先袒护自己的儿子。” 阮琴气结:“你……” 贺闻远将一壶茶推到她手边:“您慢慢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阮琴气得脸色铁青,这一个两个,为了那丫头,都敢这样冒犯长辈了,她几时受过这种怠慢? 果然那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 车里,贺闻远点了支烟,眼帘微垂着。 那位盛太太说得那样信誓旦旦,说她亲眼看见初蔚亲盛怀瑾的。 刚才自己的笃定坚持,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的伪装罢了。 听到那句话时,其实内心早就全面失陷,溃不成军了。 心里五味杂陈,烟雾缭绕着。 李宝剑小心翼翼道:“老大,咋了?” 贺闻远沉声:“没事,回去吧。” “回哪里?水岸路还是疏影路?” 贺闻远捏着香烟,愁眉深锁:“去疏影路。” 初蔚的房子就在疏影路,他车子停在了院子外面,棕色的木门上挂了锁,她还没回来。 这个季节多雨,外面又下起了雨来,他让李宝剑先回去了,自己就坐在车里等。 等她的功夫,抽了半包烟,就着雨声,他有些心烦意乱。 初蔚撑着伞,从汽车上下来,一步一步,沿着小道往回走。 路上小水洼不少,她的鞋袜都湿了,又刮了些风,钻进伞檐下,衣服和头发也湿了些。 走到家门口,看到门口停着贺闻远的车,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玻璃上挂着水珠,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不止是心动,更是爱,是刻骨铭心,刻入骨髓的爱。 他开了车门。 初蔚也没意识到男人好像情绪有些低落,神色不太好,只开心地拉住他的手,嘴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今天去药铺,又接待了好几个病人,他们都很感激我呢,空闲的时候,我还看了看医书,实在是充实又忙碌的一天。” 进了客厅,贺闻远轻轻一拽,将人拖到了胸口。 “初蔚……” “嗯……”初蔚仰脸看他,声音轻轻的,眼神清澈又单纯。 贺闻远眼神有些茫然:“初蔚,你为什么要亲盛怀瑾?” 第459章 不敢有微词 初蔚愣了一下:“嗯?” 贺闻远箍紧了她:“为什么要亲盛怀瑾?” 初蔚皱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亲盛怀瑾?” “你真的没有吗?” 初蔚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眼神很受伤:“所以,是谁在你跟前说三道四了?所以,你就这么相信别人,而不相信我,是吗?” 心堵得厉害。 贺闻远见她受伤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想要靠近,初蔚却寒了脸:“你别过来,我初蔚,堂堂正正,自始至终,都只喜欢你一个,我和你解释过很多次,盛怀瑾于我,是哥哥一样的存在,你在别人那听了一耳朵,就跑来质问我,说明你根本不相信我,那你走吧。” 贺闻远拉住她的手:“抱歉……”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盛太太跟你说的是吗?她不止打我,她还污蔑我,关键是,你还相信她,贺闻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对你什么样你不清楚吗?我就差把心都挖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证明对你的爱?” 贺闻远的心揪了起来:“蔚蔚,我……” 初蔚一把推开他,贺闻远从来不知道,初蔚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既然不相信我,还来找我干什么呢?你出去。” 她奋力将人推出了屋子。 贺闻远已经懊悔不已。 “蔚蔚,我错了,我不该跑来问你的。” 里面没什么声音。 初蔚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腿,神色很低落。 这世上怎么就没一个人能全身心地相信她,爱护她呢? 莫须有的罪名,她还要背多少? 狗男人,她不想理他,要男人干什么,她要事业就够了。 贺闻远拍门,初蔚不搭理他。 他就这么在外面这着,初蔚靠在沙发上,伤春悲秋了好一会儿,渐渐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早上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男人坐在石阶上,门一开,他就回头看他。 衣服都是湿的,头发湿了一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丧狼狈。 初蔚视而不见,径自往厨房走去。 贺闻远紧跟不舍:“蔚蔚,我错了。” 初蔚从米缸里抓了一把米:“你有什么错的,你如今有了身份,有了底气,你可以随意冤枉人,可以随便质问别人,我无权无势,不敢有微词。” 贺闻远被说得哑口无言:“我只是……” 初蔚端着淘米篮,抬头看他:“你只是什么?你只是听风是雨,你只是相信别人,却不相信我的为人,我初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是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吗?我是那种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人吗?如果我是,我当初又怎么会找你?怎么会去你的家乡当知青?怎么会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家里送,怎么会想方设法给你家弄房子,给你奶奶治病,贺闻远,我对你真的是问心无愧,你听了两句话,就觉得我真的会亲盛怀瑾,可能吗?这么荒诞的事情,我可能会去做吗?”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每一句都夹着火药味。 第460章 当面对质 贺闻远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受伤了。 顿时更加后悔不迭。 贺闻远抓住她的双臂,眉眼低垂:“蔚蔚,对不起,盛夫人信誓旦旦,说她亲眼看见,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 初蔚重重放下淘米篮,咬牙切齿:“她信口开河,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把她喊过来,我不怕和她对质,我拿盛怀瑾当哥哥看,我怎么可能……” 说完,用力推开贺闻远,跑了出去。 贺闻远追了出去,拉住她的手:“早饭还没吃,你去哪里?” 初蔚挣扎:“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去找盛夫人,你不信我,我就当面问清楚,再把怀瑾哥找来,我们三方对质。” “我信你,蔚蔚,我信你。” 初蔚瞪着他:“你要是真的信我,是不可能来问我的,你摆明了就是不信我,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和盛怀瑾有什么,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贺闻远无奈:“我只是……嫉妒那个男人。” 初蔚甩开他的手:“这事必须说清楚,省的我的名声都被有些人败坏了。” “吃完早饭再去好吗?”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还吃什么早饭。” 她执意跑了出去,贺闻远只能顶着一身未干的衣服跟她一起出去。 贺闻远要开车载她,初蔚却死活不上他的车。 自己一个人跑到巷子口的汽车站台旁等车。 贺闻远只能跟她一起等汽车。 他站在她身边,她便往旁边挪两步,他又贴过去,她又挪,他又贴。 初蔚便视他为无物,双手环胸,目视前方。 她真的觉得委屈,亲盛怀瑾?亏那盛太太想得出来的,也亏贺闻远能信这么荒诞的事。 汽车很快来了,初蔚抢先一步上了车,售票员过来收了她五分钱,初蔚找了个老奶奶身边坐下。 贺闻远便站在她座位旁边。 售票员阿姨见这小伙子长得极俊,态度便也和善:“小伙子,空座多呢,你找个地方坐下来。” 贺闻远笑笑:“没事,我就站这儿。” 初蔚看向窗外,并不搭理他。 到了盛家附近,初蔚下了车,贺闻远紧随其后。 盛家,只有盛怀玉和阮琴在家,初蔚来势汹汹敲门,阮琴在院子里喝茶,一抬眼看到初蔚,神色微变。 她起身,神色睥睨:“你这丫头不长记性,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登我盛家门的吗?” 初蔚咬牙道:“我今天来,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盛太你不能仗着你丈夫的身份和地位,就信口胡诌,抹黑别人。” 阮琴太阳穴突突跳着,没有哪个晚辈敢这么和她说话,这丫头确实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是怀瑾太向着她了。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 “盛夫人你当真亲眼看到我亲盛怀瑾了?” 阮琴只觉得这丫头真的是一点教养没有,这种羞于启齿的话,她竟然说得这么坦坦荡荡。 可她不能承认,承认了的话,那丫头又要找怀瑾来对质,到时候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她只模棱两口道:“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清楚。” 第461章 叫盛怀玉出来 初蔚理直气壮:“我究竟做没做过,盛夫人才最清楚,怀瑾哥在哪里?他当时只是有些酒醉,闭着眼,并未睡觉,我亲没亲他,他最清楚。” 阮琴就知道,这丫头要找怀瑾替她开脱。 “他不在家。” “那就叫盛怀玉出来,她在你之前出来的,她看得应该比你清楚。” 阮琴有一丝狐疑,这丫头似乎底气很足的样子,究竟是因为她真的清白,还是……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太炉火纯青? 阮琴皱眉:“你这丫头不要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贺闻远冷声道:“她没有胡搅蛮缠,她只是来证明她的清白,盛夫人要是不心虚,那就叫盛怀玉和盛怀瑾出来对质。” 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站在初蔚这边,无条件相信她,无条件护着她的。 显然,初蔚似乎并不领他的情,也没看他一眼。 门口动静有些大,盛怀玉应声跑了出来,看到初蔚,脸色微变,妈妈都让她别上门了,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初蔚勾唇,如今盛怀玉的假面具渐渐龟裂了,不太能藏得住情绪了,或许是因为对她越来越怨念了吧。 盛怀玉走到门口,初蔚毫不遮掩地问道:“怀玉,我问你,前天晚上,你在你妈前面出院子的,对吗?” 盛怀玉审时度势,点了点头:“是啊,这么了?” “所以,你来说说,你有没有看见我亲你哥哥。” 盛怀玉眼神迅速闪过促狭。 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发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妈妈为什么要拿这件事去质问初蔚,她都说了让她压住这件事的。 她扯谎,是希望妈妈和初蔚形成对立面,但她不愿意自己出面,因为初蔚没有亲吻哥哥,哥哥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她作证了,说她看见了,那么,在哥哥眼中,她必然是个满口谎话的人,她不能说她看见。 可……她已经在妈妈面前扯下这个谎了,现在该何去何从? 初蔚挑眉:“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看见就是看见,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阮琴按着盛怀玉的肩膀,豁出去的姿态:“怀玉,没事,妈妈替你做主,看见什么了你就说。” 盛怀玉有些怨念,妈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啊,心里怨着初蔚不就行了吗? 现在让她怎么收场? 她支支吾吾道:“当时天黯,我……我没看见。” 初蔚冷笑:“黯吗?你家门口有路灯,亮堂堂的,我看一点都不黯,再说,如果真的黯,为什么盛夫人却信誓旦旦说看见我亲盛怀瑾了?你们母女两能套好说辞吗?” 阮琴有些愣,小声道:“怀玉,你怕什么?你不是说看见……” 盛怀玉立刻拉住了她妈的手。 贺闻远眼中闪过狐疑。 盛怀玉压着声音道:“妈,这件事就算了,是我们误会初蔚了,您大概是看走了眼。” 阮琴皱眉:“什么意思?” 盛怀玉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初蔚,抱歉,我替我妈妈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们不对。” 第462章 怎么那么理直气壮 初蔚盯着她:“所以,你确实没看见我亲你的哥哥,对吗?”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初蔚皱了皱眉头。 盛怀玉点头:“对,没有。” 初蔚看向阮琴:“那么盛太太,你的女儿在你之前出来,全程目睹,她都没有看见,为什么你会看见?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阮琴狐疑地看着盛怀玉,盛怀玉只觉得快要纸包不住火了,她拉着阮琴的手,有些愤怒地看向初蔚:“或许我妈妈只是看错了,车厢内光线毕竟昏暗,我妈妈已经道过歉了,我也道过歉了,你这个人,不要得理不饶人啊。” 贺闻远冷声道:“是她得理不饶人,还是你们仗势欺人?” 盛怀玉咬着牙,拉着阮琴,转身就走,嘭地一声,门关上。 再不走,她就要现形了。 院子里,阮琴皱眉看着怀玉:“你这丫头,为什么突然又说没看见了,所以你当时到底看没看到啊?” 盛怀玉在她妈妈跟前死鸭子嘴硬:“我当然看到了。” “那你刚才……” “妈妈,我不是让你不要说出去的吗?如果这件事被哥哥知道了,那会怎么样?哥哥一定会站在初蔚那边的,或许还会因为初蔚亲吻他而滋生出别样的感情来。” 阮琴盯着她的眼睛:“怀玉啊,你真的看到初蔚亲你哥哥了,是吗?” 盛怀玉眼眶顿时红了:“妈妈,你不相信我吗?” 阮琴顿时心软了,语气也软了:“妈妈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 盛怀玉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我刚才那么说,完全是想息事宁人,我担心哥哥会去喜欢初蔚,我知道爸妈不喜欢初蔚当你们的儿媳妇,所以才想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的。” 阮琴轻啧:“那丫头怎么会那么理直气壮的呢?” 盛怀玉眼泪扑簌往下掉,阮琴也顾不得其他了:“好了好,不哭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只希望那丫头以后别来咱们盛家了,每次来家里都不得安宁。” 初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清白,虽然盛家母女的态度还是让她像吃了苍蝇似的憋得难受,但至少,贺闻远应该听得真真切切的,她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她沿着墙角往外走,贺闻远寸步不离地跟着。 初蔚并不搭理他,只是低头走路。 贺闻远如影随形,沉声开口:“你说是盛怀玉先出来的对吗?” …… 没人吭声,没人应答。 贺闻远拉住她的手,初蔚惊惶,立刻甩开他:“你干什么?” 青天白日的,还有行人呢,他就拉她的手,真是不注意形象。 贺闻远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刚才说是盛怀玉先出来的,对吗?” 初蔚想要推他的手,贺闻远用力,她没推得开,有些不耐烦:“对,是盛怀玉先出来的,之后盛夫人出来,刚走到门口,我简直怀疑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车里,就被盛怀玉给拽进院子里了。” 贺闻远眼中寒光乍现:“我知道了。” 汽车来了,初蔚上了车,一看贺闻远还在外面,似乎在沉思,她也懒得搭理他,车子发动,远离。 第463章 无中生有 贺闻远一抬眼,人不见了,车子也不见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回他真的是……又犯了老毛病。 虽然如今得了个有钱的爷爷,可他骨子里,在爱情方面,还是那个患得患失的贺闻远。 他点了支烟,徐徐抽着,告诉自己,这个毛病得改了,不然可能真的会让初蔚抛弃自己。 子遇避之,反遇促之。 —— 盛怀瑾和沈其琛去考察了近郊几块地,打算开办一家生产电子产品的工厂,如今时代在前进,技术和政策与时俱进,人民生活水平也有了显著提升。 电子产品以后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的。 待他们两人考察好之后,盛怀瑾让司机送他回家。 快要到家的时候,在街边一棵大树下,看到了贺闻远,贺闻远一看到他的车,抬手招了一下,似乎是在等他。 盛怀瑾沉声道:“陈叔,你停车。” 他下了车,贺闻远几步走来:“进茶馆喝两杯,我有话要和你说。” 盛怀瑾便跟着他进了一旁的茶馆。 二楼雅座,贺闻远开门见山道:“你母亲打了初蔚,这个事,你该知道吧。” 盛怀瑾不动声色:“我知道,我让我妈给初蔚道过歉了。” “所以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打初蔚吗?” “她觉得初蔚大晚上和我在一起不应该,我已经说过她了。” 一壶茶送了上来,贺闻远自己倒了一杯,轻呵一声:“她以为初蔚亲了你。” 盛怀瑾骤然皱了眉:“什么?初蔚亲我?” “她信誓旦旦说她看见了初蔚亲你。” 盛怀瑾脸色阴沉得厉害:“那丫头几时亲过我?又怎么可能亲我?她是从哪里看到的?” “就是那天晚上,你们在车里,你母亲看到的,或者确切地说,应该是你妹妹说她看到的,因为是你妹妹先出的门,然后拽着你母亲进了院子,再然后,你母亲出来应该就是怒火中烧,打了初蔚一巴掌。” 这话说得清楚,盛怀瑾也聪明的人。 明摆着,怀玉那丫头无中生有冤枉了初蔚。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那我再替我母亲和我妹妹向初蔚道个歉。” “你母亲让初蔚别再纠缠你,我看是你别再给她带来麻烦才是。” 盛怀瑾挑眉:“这也是你此行的目的?你还不是那丫头的丈夫,就这么迫不及待干涉她的交友范围了吗?” 贺闻远不动声色:“我并没有干涉她的交友范围,她也并不是没有异性朋友,只是像你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的,却没有,你妹妹对初蔚大概存有敌意,如果你不能管束好自己的妹妹,那就不要再来找初蔚。” 盛怀瑾竟无言以对。 贺闻远已经起身离开了。 盛家,盛怀玉听到外面响起引擎声,顿时有些心虚,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仿佛是朝着她房间来的。 她咳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 盛怀瑾敲了敲门,声音有些大,不像她那一贯斯文有理哥哥的做派。 盛怀玉赶紧去开了门:“哥哥。” 第464章 咄咄逼人 外面在下雨,盛怀瑾身上仿佛带了满身风雨,神色很阴沉,让盛怀玉有些害怕。 “怀玉,是你跟妈妈说你看到初蔚亲我的,是吗?” 犹如当头一道晴天霹雳,盛怀玉差点站不住脚。 她就知道,一旦妈妈去找初蔚,初蔚一定会去找哥哥哭诉,然后哥哥就会来找她算账的。 “哥,你在说什么啊?” “你在妈妈之前出来的,你拉着妈进了院子,和她说,你看到初蔚亲我,所以妈出来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初蔚,是不是?” 眼神凌厉,口吻咄咄逼人。 盛怀玉立刻红了眼眶,哥哥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和她说过话。 “可……可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确实像是初蔚在亲你啊。” 她慌了,不敢再狡辩了,只能退后一步,说些模棱两口的话。 盛怀瑾神色结了寒霜:“你的角度?你从哪个角度看的?车子停在门口,初蔚并没有靠近我,只是伸手推了我的肩膀,不管你是从哪个角度看,也不应该看到她在亲我,盛怀玉,为什么要说谎?” 盛怀玉心尖刺痛得厉害。 哥哥叫她全名。 上次的笔记本事件,这次的接吻事件。 哥哥对她一次比一次凶了。 而哥哥凶她的原因,全部都是因为初蔚。 “我……我只是看错了而已,哥哥也要对我这么凶吗?” 盛怀瑾气短地按了按眉心:“为什么一直对初蔚有那么大的敌意,她究竟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 盛怀玉垂着头,满脸委屈:“哥哥对她,胜过对我,我这个亲妹妹,不能有一丝不满吗?” 盛怀瑾声音不见一点和缓:“我几时对她胜过对你?即便我真的对她有一点好,这难道就是你信口开河凭空捏造别人罪证的原因了?盛怀玉,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可以做到撒谎不眨眼的?” 盛怀玉慌了:“哥,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只是看错了,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哥哥不相信她,疏远了她。 她害怕极了。 她向来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正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导致她做这些事的啊,哥哥为什么不能理解她呢? 盛怀瑾摇摇头:“盛怀玉,我对你很失望。” 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盛怀玉顿时泪流满面,赶来的阮琴见状,心口一惊,赶紧跑来:“怀玉,怎么啦?” 盛怀玉小声抽泣:“我没事,妈妈,我没事。” 阮琴赶紧拉着她进了卧室,拿着手帕温柔地给她擦眼泪:“哎哟,怎么哭成这样啊?是不是你哥哥说你了?” “哥哥更相信初蔚,而不相信我。” 阮琴叹气:“这事真是一团乱,算了,咱们以后不招惹那丫头了,嗯?也希望那丫头能放过我们一家。” 盛怀玉哭得情难自已:“妈,其实从八岁进了盛家,我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害怕你们有一天会不喜欢我,害怕哥哥会不搭理我,我一直都很努力,今天的我,觉得好累。” 第465章 发烧了 阮琴看着心疼:“怎么会呢?傻丫头,爸爸妈妈会永远喜欢你,你哥哥啊,他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等他看清了那丫头的真面目之后,他肯定会远离那丫头的,那丫头是个有心计的孩子,你以后别招她,嗯?” 盛怀玉扑进阮琴怀里:“我很羡慕初蔚,哥哥对她,比对我都好。” “傻孩子,又说傻话了,你和你哥哥是亲兄妹,那丫头怎么能比得上?那丫头啊,就是仗着一张脸,男人总是很难抗拒这些的,等你哥哥清醒了,就会远离她了,你是永远的妹妹,初蔚不过是你哥哥生命中的过眼云烟,懂了吗?” 盛怀玉抽噎着:“哥哥真的会远离初蔚吗?” “肯定会的,相信我。” —— 晚上,初蔚吃完饭,拿起她的针灸大全,仔细钻研着。 她以后要更加专注自己的事业,至少事业不会质疑她。 外面还在下雨,突然停电了,她翻箱倒柜找了根蜡烛出来,又找了包火柴,点了拉住,她坐在窗前的书桌旁认真看书。 雨声顺着房檐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初蔚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是有些凉意了。 九点钟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初蔚拿起门边上的桐油伞,出了门去。 外面站着的是闻月。 她倒是有些诧异。 “怎么了?”她给闻月开了门。 闻月焦急道:“我二哥生病了。” 初蔚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提到了嗓子眼。 昨夜在她家门口坐了一夜,淋了雨,今天好像又顶着湿衣裳跟着她一路去盛家,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她轻轻在心里唾弃自己,他生病他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带他去医院吧,六院不都是他的吗?让李宝剑开车送他去就是了。” “他不去,发了高烧,额头滚烫,死活不肯去医院。”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闻月有些讶异:“你和我二哥吵架了吗?” 初蔚从前可是最紧张二哥的,怎么现在突然换了副面孔? “你可以去问问你二哥,好了,你赶紧回去吧,随便你用什么办法,把他送到医院去。” “你知道的,我二哥不听我们的,他就听你的。” 初蔚轻呵一声,苦肉计这招对她不灵的。 “你快回去吧,我今天累了一天,要休息了,他愿意去,你们就带他去,不愿意去,就让六院最好的医生到你家里去,少爷病着,他们总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完关上了小院子的门。 闻月吃了个闭门羹,摸了摸后脑勺,这两人怎么了啊? 以前不都如胶似漆难分你我的吗? 二哥回去的时候也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肯定是二哥惹初蔚生气了吧,二哥那么爱初蔚,又是那么理智的性格,怎么会犯错呢? 哎。 回去的时候,贺奶奶急得脚不沾地:“闻月啊,初蔚来了没有啊?” 闻远摇摇头:“她……她不在家。” 贺奶奶焦急:“闻远啊,快去医院吧,这么烧下去可不行啊。” 贺闻远看了一眼闻月身后,没看到想见的人,声音嘶哑得厉害:“初蔚没来吗?” 第466章 让他去医院 “初蔚说让你去医院,二哥,你们怎么了?” 贺闻远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哑:“没事,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贺奶奶见他犟得厉害,便只能拉着闻月出了房间:“初蔚之前不是给我们带了很多中草药吗?你快去看看,能不能找两味败火的出来给你二哥先熬点药喝下去,这么烧下去不行。” 闻月手忙脚乱地进了灶房,四处都停了电,她举着油灯,那包药材放在碗橱里。 她摊开一大包药材一看,初蔚每一样药材都放了标签在上面,什么药吃头疼脑热的,什么药吃腹泻呕吐的,什么药能减缓失眠多梦,什么药能治疗胃痛呕心的。 写得明明白白。 闻月有些感动,初蔚对他们家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事事都想得周全。 也不知道二哥到底是怎么得罪人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他要是不抓牢了,可不就是平白便宜别人吗? 闻月拿起两味中药,放进小锅中,拔掉了炉子上的塞子,拿蒲扇对着炉子口扇了扇,炉火又旺了起来,锅子里的水滚沸了起来,不多时,灶房里就弥漫出中药的味道。 贺闻远烧得有些迷糊,心口一直沉着,初蔚不愿意来看他,说明她心里还置着气,他真的是行差踏错,他有些恼自己。 闻月端着药进来,让他喝下,贺闻远喝了药,闻月就在一旁守着,二哥这么倔,不肯去医院,万一烧傻了可怎么办? 闻月不时摸一摸她二哥的额头,到了后半夜,总算没那么烫了。 床上的人口中喃喃自语着,好像在叫‘蔚蔚’,闻月摇摇头,继续守夜。 到了早晨,贺闻远一睁眼,便打算去初蔚那里,起得太猛,整个人有些晕头转向,感冒尚未痊愈,还在发着低烧,嗓子已经哑得开不了口了。 闻月迷迷糊糊赶紧扶住了他:“二哥,你干什么啊?” 他哑着嗓子道:“去疏影路。” “那也得吃了早饭吧。” 贺闻远已经出了门去。 闻月担心,也跟着出去了,她二哥还没康复,这状态,开车也危险吧。 贺闻远开着车,到了初家门口,却见门上已经落了锁。 “大概已经去学校了吧,二哥,你先回家休息吧。” 贺闻远却直接开车去了医科大。 到了医科大,看到学校门口停了一辆中巴车,他一眼看到初蔚。 初蔚他们学校组织下乡医疗活动,海城往南三百里,有山区,那里地势崎岖,山里村民就医困难,他们学校带了医疗物资过去驻扎一个星期。 贺闻远下车,初蔚一眼看到了他,同行的姚莹和汪珍自然也看到了她。 汪珍扯了扯姚莹的袖子:“听说了吧,如今该改口叫贺大公子了,燕京背后幕后大老板,贺老爷子,是他亲爷爷,贺老爷子名下可有不少产业呢,如今是名副其实身份贵重了。” 姚莹那心里可真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以前只觉他外表长得好,能力也还不错,谁能想到,他竟摇身一变,成了那么贵重的大户人家贵少爷。 这样的男人,便显得更加吸引人了。 第467章 脸色苍白 初蔚作为团支书,跟班长霍渊书以及辅导员在商议这次的行动路线,以及到了寨子的时候安营扎寨的地方。 一转身,看到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初蔚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斜睨了男人一眼。 男人脸色有些苍白,头发凌乱,看起来很颓丧。 闻月走过来,拉了拉她二哥:“二哥,你还发着高烧呢,早饭都没吃,一大早就开车去初蔚那儿,现在又跑来这里,人家要下乡支援医疗,你……你先跟我回家吧。” 初蔚瞥了闻月一眼,挺机灵的嘛,在她跟前卖惨。 闻月有些心虚,眼神闪了闪。 贺闻远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去哪里?” 初蔚掖了掖头发:“那里不是有横幅吗?不识字吗?” 贺闻远见是去象城,沉声道:“我陪你一道去。” 初蔚淡淡道:“我们是学校集体活动,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而且你自己也是学生,有自己的课业,到时候耽误了你的功课,我可担待不起。” 闻月:…… 不敢说话,不敢开口,两人之间好剑拔弩张,外人开口容易被误伤。 贺闻远清了清嗓子:“不耽误,也就一个星期来去,我陪你一道。” 初蔚皱眉:“贺少爷生病了,还是在家将养着吧,到时候损了你的矜贵玉体,你爷爷大概要找我麻烦。” 以前叫他贺少爷,是带着打趣的意思,如今叫他贺少爷,却是含着揶揄的心情。 贺闻远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怨念。 “没人能找你麻烦。” 初蔚瞪了他一眼:“怎么没有?盛夫人就找我麻烦了,你还相信盛夫人的话,你和她就是一丘之貉,少在这里扮好人了。” 闻月:…… 继续缩小存在感。 不远处的汪珍拉着姚莹上中巴车,姚莹轻轻一挣,走到初蔚他们跟前。 和声道:“贺经理……你们怎么了?” 初蔚自然不会在外人,而且还是在觊觎贺闻远的情敌面前和贺闻远置气,她笑笑:“没怎么,我要下乡,闻远来送送我的。” “我见你们好像在吵架。” 贺闻远眼神凉凉一扫:“我坚持要跟初蔚下乡,她嫌我碍事,所以有点生气了,我们怎么会吵架?” 关键时刻,还是要一致对外的。 姚莹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地上了中巴车。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汪珍挑眉道:“这初蔚可真是好命啊,左边贺闻远是阔少,右边盛怀瑾是贵少,两人身份可都很贵重,她还能权衡得这么好,不得不说,御男有术啊。” 初蔚转而看向闻月:“带你二哥回去吧,我要走了。” 贺闻远走到了他们辅导员跟前,低声在说着什么。 初蔚站在车边,打量着那男人,没一会儿,他走了过来,眉眼里扬着笑:“你辅导员同意了,我随行。” 初蔚:…… 初蔚跑到辅导员程慧跟前,压着声音道:“一个外人,怎么能和我们随行下乡呢?” 程慧微笑道:“他说他是贺老先生的孙子,他还说让他去,六院会赞助专业的医疗团队,明天就出发。” 第468章 跟她一起下乡 初蔚咬了咬牙,该死的贺闻远,刚成为贵公子没多久,倒是学会拿身份压人了。 贺闻远嘱咐了闻月去贺家老宅请示老爷子,六院的医疗团队隔日便会出发。 初蔚气鼓鼓地上了车,见贺闻远坐在倒数第二排,她便顺着狭窄的过道走到了最后一排,刚坐下,男人就顺着移到了她身边。 “起开。”她声音很无情。 贺闻远扣住了她的手:“蔚蔚,我有些难受,感冒还没好,早饭也没吃。” “活该,谁叫你跟着来的?” “象城那边我去过,地处山区,地势陡峭,担心你会有危险。” 初蔚推了推他:“你起开。” 贺闻远看着她下了车,透过窗户朝外面张望着,见她好像在和一个背着大包的男同学说着什么,男同学从包里摸了个黄油纸包给她。 初蔚蹬蹬上了车,将那包东西扔给了他:“别饿死在我们下乡医疗行当中,到时候我们还得担责任。” 贺闻远低头一笑,她在关心他,却嘴硬得不肯承认。 这丫头,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第二排坐着的是汪珍和姚莹。 汪珍朝后面瞥了一眼,轻啧:“这可真是浓情蜜意啊,贺公子这么离不开初蔚啊,短短七天下乡行,都要跟着,以前是穷人,现在陡然暴富,还对初蔚这么死心塌地,足见初蔚这好本事啊。”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贺闻远吃了几口馒头,噎得不行,凑过去:“蔚蔚,有水吗?” 初蔚撇嘴,只能解下身上的绿茶壶,递给他,事儿真多。 他接茶壶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 他的手温度有些高,初蔚毕竟是行医的,知道这个体温有些不正常。 这人昨晚大概也没去医院。 车子还没发动,她又跑到霍渊书那边。 此行下乡,他们带了种类繁多的药,都是西药,在霍渊书那边保管。 初蔚拿了几片白色的指甲大小的药片,还有几片黄色糖衣药片,走回最后一排:“吃了吧,别病死在车上。” 贺闻远笑着看她:“挺关心我?” 初蔚脸色沉下来:“你再废话,就不给你吃了。” 贺闻远赶紧妥协:“我吃,我吃。” 上花溪大队,张桂英他们盖的大砖房已经差不多了,因为是雨天,她和贺红生坐在堂屋里,看外面雨水滴滴答答的。 于红霞和贺闻山带着孩子去于红霞的娘家了,家里就他们两人。 张桂英有些忐忑:“闻远他娘那个事,我真的是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贺红生抽着烟袋子:“你有啥不踏实的,都是别人家的事了,那小子只带了他奶奶和闻月闻星去城里,心里也没记着咱们,平白把他养到那么大。” “我想了想,闻远他娘可能真的是被人推进河里,不是自杀的。” 贺红生脸色一凛:“你这娘们,怎么又提这个事了,不是说不提了吗?” 张桂英小声道:“这不是没外人嘛,我就和你说说的。” 贺红生抽着烟袋子,吧嗒吧嗒的,闷不吭声。 第469章 张桂英的小心思 “当时闻远他娘抱着闻远到我们家里来,那会儿天冷,闻远他娘那个模样,就像是逃难的,她是大半夜跑到我家里来的,当时跟我说,一定要说闻远是我生的,不然闻远可能小命不保。” 贺红生看了她一眼:“他娘有这么说吗?是不是你记岔了?” 张桂英摆手:“我不会记错的,当时我还问她,为啥会小命不保,她脸色不好看,让我别问,她当时塞了一些钱给我,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再过一天,就在咱们西边公社的小河里看到了她的尸首,也听人说是被人推下去的。” 贺红生愁眉深锁:“这个事都过去了,就算了,别说了。” 张桂英压着声音道:“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事跟闻远说一下?” 贺红生咬了咬牙:“你可别生事啊。” “如果真的是有人害了闻远他爹娘,那咱告诉了他,他那爷爷指定得谢咱们吧,说不定也会把咱接到城里去生活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贺红生瞪了她一眼:“别想那种美事,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听到了没有?” 张桂英若有所思,没有应贺红生。 —— 海城去象城,三百多公里,只有海城这样的大城市公路才修得很好,一出了海城,国道上很多地方坑洼不平,近来又是雨季,更是泥泞不堪。 车子颠簸着一路向南。贺闻远吃了药,有些睡意,摇摇晃晃间,他故意往初蔚身上靠去。 他的头一靠到初蔚的肩膀上,初蔚立刻伸手推开他的脑袋,非常冷漠无情的铁手。 没一会儿,贺闻远的头又靠了过来。 姚莹一回头,就看到男人要往初蔚肩膀上靠,初蔚抬手推他的脑袋,男人闭着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挣扎,他闭着眼,嘴角噙着笑,她渐渐势弱,男人心安理得地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姚莹只能回过头来,咬了咬牙,欲擒故纵,男人怎么都吃这一套呢?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秋的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初蔚挑了挑眉,这祸害非要跟来,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他现在能耐了,六院少东家,辅导员怎敢不给面子? 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阴天的光线将他英俊的侧脸勾勒得更加触动人心,鼻梁那么挺,薄唇因为生了病,没什么血色,倒是…… 算了,她心疼个屁。 这男人竟然昏庸到相信她会主动亲吻盛怀瑾,就这一条罪行,绝对够他万死不辞了。 她又转了头,看向窗外。 贺闻远这样强壮的体质,头疼脑热这种小毛病,吃点药,在车上小憩一会儿,到了象城时,其实已经基本好了,至少不烧了,头也不疼了,只是嗓子还有些哑。 车停,他却还是一脸病容的颓废模样。 该装就得装,苦肉计,多少还是有一点用处的,至少在车上,她没有再推开他。 他们要去的山寨地处偏僻,中巴车是没有办法上去的,村里来了牛车接他们,初蔚能吃苦耐劳,他们医疗队带了输液的药水以及各种药材,还有测量血压脉搏的各种器具,她帮忙拎了一包自己的行李,还拎了一包药材,贺闻远见了,连忙走到她身边,自觉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第470章 封建迷信 初蔚挣了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贺闻远压着声音:“乖,我来。” 姚莹他们每个人都带了行李,还要帮忙分担队里的东西,所以没人差不多都得拎两个包。 贺闻远接了初蔚的两个包,初蔚就落个空手大闲人,姚莹羡慕地看着初蔚,汪珍和姚莹坐在第二辆牛车上,汪珍小声道:“咱以后真的得跟初蔚搞好关系,上次想让她和霍渊书喝交杯酒你也真的是会出昏招,倒是小支书连我都记恨上了。” 姚莹咬了咬牙:“她可不是什么善茬,既然记恨上了,就不会对你多好的,别白费功夫了,咱靠自己比什么都强。” 牛车颠簸不凭着,汪珍轻呵一声:“靠自己?人家可是六院少东的对象,还和盛家那么交好,你应该知道,六院是咱们海城乃至全国最大的西医医院,如今政策已经全部放开,贺家财力雄厚,六院规模还会扩大,咱可都是医学院的学生,你不和未来的少东家夫人把关系搞好?”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好吧,这祸害跟过来,倒是帮她拉了不少情绪值,看向贺闻远的眼神便有些哀怨。 初蔚把她的中药材和针包都带了过来,临行前她和辅导员说过了,这次她用中医替村民们治疗,程慧对她很是信任,让她保证一定不要出问题,出了问题学校都是要担责的。 初蔚在明安药铺已经坐诊一段时间了,那个白内障的老奶奶症状已经明显好转,她也治好了不少头疼脑热小毛病的病人,再加上茯神古籍里的中医药对应症状,她都记得差不多了。 医科大学初恢复,只有简单的几个科系,其中并没有中医系。 等他们安顿下来,初蔚和姚莹以及汪珍还有初蔚的同学这四个女同学住在一个老乡家里,贺闻远和霍渊书就住在隔壁老乡家,其余人也都住得挺近。 初蔚将她的药材整理了一下,又拿出银针来看了看。 能屈能伸的汪珍立刻上前去搭讪:“你怎么还带了这些东西过来啊?” 初蔚淡漠道:“自然是因为我要用到这些东西。” “这些可都是中药。” 姚莹轻嗤一声:“都考上医科大学的人了,还这么封建迷信的吗?” 这个时候,西医在国内盛行,本来的中医被挤兑得没有立身之地,几千年的文明被视为糟粕,这些大学生们都以看不起中医来表明自己先进的立场。 初蔚凉凉扫了她一眼:“老祖先的文明,你却觉得是封建迷信?” 姚莹挑眉:“去年年底就有中医害死人的先例,难不成这还不是封建迷信?” 初蔚声音冷静:“那不是中医害死人,那只是那个中医医生技术不精,再者,西医每年也会有各种医疗事故,这都是合理存在的,你又怎么能因为一个个例而否定所有的中医学?你身为当代第一批大学生,是不是太狭隘了些?”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汪珍眼神亮了亮,这初蔚嘴皮子这么溜,条理这么清晰,是个聪明人,再加上这副皮囊。 什么男人才能逃离她的魔掌啊? 第471章 破针真的有用? 姚莹咬了咬牙:“我不和你在这儿打嘴仗,我们就看看明天开始出诊,到底是西医厉害还是中医厉害。” “我从没否认西医,我自己也是学西医的,我只是看不惯你将中医踩在脚底下,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文明,我也会向你证明中医并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到时候你得为你刚才说的话道歉。” 姚莹:“初蔚,你……” “我什么?” “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这几根破银针到底能顶什么用。” 汪珍赶紧把她拉了出去。 “你干什么啊?你为什么非要和初蔚过不去,来的路上不是都和你说了吗?初蔚不能得罪,她有人撑腰,咱开罪不起。” 姚莹翻了个白眼:“你不觉得她那样子特别像是江湖郎中吗?难不成你还真信那几根破针能救人啊,我看她就是想搞特立独行,想让别人觉得她特别。” 汪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不信,中医学都是糊弄人的,她还弄得煞有其事,但她愿意信,咱们就看着呗,看她闹个笑话,到时候你也大度一点,说两句好听的,显得你有度量,嗯?” 姚莹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 “到时候可别给咱们学校抹黑,我们可是要受牵连的。” 汪珍低笑:“哎哟喂,你可真是够操心的,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贺闻远肯定会替她解决的。” 姚莹咬了咬牙:“那她不是平白给贺闻远添麻烦吗?” 汪珍又笑:“人家贺闻远自个儿乐意,你可别操心了。” 姚莹心中含恨,就等着看初蔚的笑话。 贺闻远什么都没带,就这么匆忙赶了过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转身出了院子。 这里的村子都散落在大山里,都是茅草屋,非常贫穷,不少老人都有佝偻症,白内障以及青光眼这些疾病,有一些常年站着干活的农民患有静脉曲张,另有一些患有脑溢血。 都是一些不致命的毛病,村民们没有医疗条件,他们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他们治疗这些并不致命的毛病。 贺闻远高大的身影一走出来,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人目光顿时落到了他身上。 男人穿白衬衫,黑色长裤,皮肤是麦色的,很健康,腿很长,整个人英朗俊挺。 姚莹看得移不开眼。 贺闻远扫了两人一眼,先去找了辅导员程慧,他让程慧帮初蔚调一家住处,他倒是没说上次汪珍和姚莹在吃饭的时候想陷害初蔚的事。 那两个女同学和初蔚住一起,万一再欺负她怎么办? 程慧自然也是通人情世故的,贺家的人,她还是要给面子的。 “行,我给她再找一户老乡。” 贺闻远转而又去初蔚那里,汪珍和姚莹还在院子里,看到贺闻远,姚莹想上前来打招呼,贺闻远并未搭理她,径自从她身边走过,进了低矮又黑漆漆的小房子里。 姚莹有些难堪,脸颊微红,神色有些委屈。 汪珍伸手搭在她肩上:“说实话,你放弃这位贵少爷吧,有初蔚杵在那,他眼里是不可能有旁人的,你也看到初蔚长得那小模样,那眼睛,水汪汪桃花眼,一眨,能勾男人的魂你知道吧?” 第472章 装病 姚莹眼神里露出羡慕。 她知道初蔚漂亮,她羡慕那种长相,可长相都是爹妈给的,再羡慕,她也不可能长成初蔚那样了。 贺闻远进了屋,见初蔚再摆弄她的药材和银针。 他一进屋,就咳了几声,听着还真有几分孱弱的意思。 初蔚刚想转头,硬生生忍住了。 贺闻远走过去,带着讨好的口吻:“还能再给我几粒药吗?头疼得厉害。” 初蔚头也没抬,将她的中药材分门别类弄好,再贴上标签。 银针也都整整齐齐地分好。 “你去找我们班的班长吧,他叫霍渊书,药片都在他那边放着呢。” 姚莹应声走了进来:“贺经理……” 汪珍提醒她:“如今已经不是贺经理了,人家是六院的少东,你得喊少东家了。” 毕竟医科大重新开办,六院功不可没。 姚莹柔声道:“少东家,我带你去霍渊书那里拿药吧。” 贺闻远淡淡道:“不用了,初蔚这边有中药材,我让她给我熬点药喝一下。” 姚莹忍不住道:“你不会也信中医吧,这种东西都是糊弄人的。” 汪珍有些头疼,这个姚莹啊,也太口不遮拦了,就这样还想追求贺闻远,趁早歇了吧。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你觉得中医是糊弄人的,是因为你不懂中医,你一知半解就去否认你不了解的领域,实在是过于自负。” 姚莹有些下不来台,贺闻远这不是欠吗? 他找初蔚,初蔚给他甩脸子,她上前给他台阶下,他反而给她难堪。 汪珍赶紧把人拉了出去,压着声音道:“算了算了,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就别添乱了。” 姚莹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跑了出去。 屋内,贺闻远又咳了两声,脸都涨红了,好像很痛苦。 “蔚蔚,给我熬点药吧,或者你帮我去你们班长那拿两片药,嗯?” 尾音微扬,有些沙哑,初蔚瞥了他一眼,他眼神似乎含了些水汽,将近一九零的大男人,竟然会露出无辜的神色。 初蔚不想看他这种表情,只能生硬地站起来:“我去霍渊书那拿药。” 她去拿药,他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乡间小路有些泥泞,偶尔要跨过大水塘,他便将她提起来,抱着跨过去。 初蔚的脸瞬间红了,咬牙切齿地看他:“谁让你……” 男人又是一脸无辜。 初蔚气鼓鼓往前走。 男人嘴角一勾,继续跟着她。 初蔚拿了几片药,倒在掌心里,贺闻远站在她身边,低声道:“你摸摸看我的额头,还烫不烫。” 初蔚斜睨了他一眼:“你自己还烧不烧,心里没数吗?” 贺闻远一脸无赖样:“我不太知道,你摸摸看。” 他跨开腿,身子矮了一截,又俯首过去,这个姿势,初蔚是不摸不行了,只能敷衍地一抬手,探上了他的额头,刚要抽手,贺闻远按住了她的手。 小屋内光线昏暗。 霍渊书在后面整理药物,没空搭理这两人。 初蔚挣扎,脸都涨红了,瞪着他:“你……” “烫吗?” 第473章 大尾巴狼 这人进了贺家大门之后,真的变化好大,大尾巴狼终于露出了狼尾巴的感觉。 初蔚咬牙切齿:“不烫了。” “你好好检查检查。” 初蔚气得都想上手了:“真的不烫了,吃掉消炎的药片就好了,你现在主要就是扁桃体发炎,其他症状都没有了。” “谨遵医生嘱咐。”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隔天一早,通县,张桂英借口要来县城买一些上梁用的东西跑了出来。 她夜里是越想越睡不着觉,越想越觉得可行,好像泼天的富贵悬在她眼前,她要是不去争取一把,以后指定得后悔。 她穿着布鞋,一路走到火车站,打了张车票去海城。 这事她就跟闻远说一嘴,说一嘴的事,说不定就能让她发财,这种事,不做的是傻子。 她满心激动地坐上了火车。 早上出来的早,到海城的时候也不过才中午天。 她没敢停留,一路去了贺闻远的住处,看到自己婆婆,贺奶奶倒是有些吃惊,这桂英怎么上省城来了。 张桂英一听说闻远不在家,急得不行:“他啥时候回来啊?” “哎哟,这个,他好像去外地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的。” 张桂英坐不住,这可不行,既然闻远不在家,那她就去贺家老宅那边告诉贺老爷子,不就行了吗? 她又巴巴地跑到贺家老宅。 贺海洋和贺海林以及他们各自的儿子都在贺家老宅,老爷子去寺里烧香了,倒是不在家中。 张桂英畏畏缩缩地跟门口的家佣说了一声,家佣见过她,知道她就是小少爷的养母,便进了大院。 秋高气爽,贺海洋及贺海林一家都在院子中闲聊。 等着他们的父亲回来之后共聚晚餐。 张妈跑进去,对贺海洋道:“闻远的养母来了,说是要找老先生。” 贺海洋和贺海林的脸色都微变:“先让她进来吧。” 张桂英一进来,见满院子的人,顿时有些拘谨。 贺海洋走过去,沉声道:“你找家父,有什么事吗?” 张桂英有些战战兢兢的:“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和老先生说。” 贺海林挑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老先生说?” 张桂英环顾四周,似乎有所顾忌。 贺海洋道:“我父亲去寺里烧香了,要到晚上才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说吧,我是他长子。” 贺海林道:“我是他次子。” 贺海洋又吩咐自己的儿子领着其他人先离开。 院子里便只剩下贺海洋和贺海林了。 贺海林看着张桂英:“好了,你要说什么?” 张桂英想着,这两都是老爷子的亲儿子,是闻远的亲叔叔,和他们说了,应该就是和老爷子说了,便张口道:“当年……当年闻远的亲娘,好像是叫人害死的。” 贺海洋和贺海林皆是一惊:“你……你说什么?” 贺海洋严肃地看着她:“这种事,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张桂英差点就要指天赌咒:“我咋敢瞎说,是闻远他娘亲口和我说的,让我守着闻远的身份,说不然闻远就有危险,后来他娘的尸首在河里被捞上来的,有人说看到她是被人推下河的呢。” 第474章 被害的消息 贺海林满脸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那是谁害的她?” 张桂英讷讷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贺海洋斟酌道:“你要等我父亲回来说这个事吗?” 张桂英摆手:“您二位帮我说一声就是,我……我家里还有事,我还得赶回家呢。” 贺海林看着他大哥,贺海洋颌首:“那我派人送你去火车站。” 张桂英喜不自胜,这一趟果然是来对了:“那……那麻烦您了。” 待张桂英走后。 贺海林盯着他大哥:“这个事,怎么和咱爸说?” 贺海洋眼里闪过算计:“这事你跟爸说吧。” 贺海林含糊应了下来。 象城,小山村里,初蔚背着她的一包药材上了山,贺闻远如影随形。 再后面就是姚莹汪珍霍渊书他们。 村干部召集了村里的老人以及一些受病患折磨的病人们到了党支部的院子里。 初蔚他们进去的时候,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大部分看起来都面黄肌瘦的,身上衣服也都打着补丁,一看就很穷苦。 姚莹面色微有不快,怎么有这么多人? 初蔚和姚莹他们各自为阵,辅导员程慧让支书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左边代表中医,右边代表西医,大家可以各自就医。 于是,很明显的,老人家都选择了初蔚,但凡年纪轻一些的,听说了外面的世界,听说了西医多么神奇,就都选择了以姚莹为代表的西医。 姚莹内心轻嗤,还说不是封建迷信,看到没,都是老人选择你初蔚,老人本来就代表迷信。 初蔚挑眉,看了姚莹一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她姚莹大概没听说过。 初蔚坐在一张掉了漆的旧黄色木桌后面,先颤巍巍走上来的一个老奶***发花白,牙齿几乎掉了一半,她坐在桌后,吐字含糊不清。 初蔚懵了。 老人家说的是方言,她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 抬头,贺闻远见她的眼神很无辜,止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是充当初蔚的助手坐在一旁的,见初蔚这无助的表情,顿时觉得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他小声道:“我之前在象城待过一段时间,我能听得懂,要我解释给你听吗?” 初蔚有些气鼓鼓的,箭在弦上,她有选择吗? 要是她点头,就代表她原谅他了。 可……老人家略带拘谨和惶恐的眼神,让她不敢多做停留,她担心老人家觉得她并不想给人家医治,只能飞快地点了一下头。 “嗯。” 声音很软,显得很乖巧。 贺闻远小声道:“阿婆说,她时常觉得头晕,有次去溪边洗衣服,还直接栽进了小溪里。” 初蔚抿了抿唇:“那你跟阿婆说,我给她把个脉。” 贺闻远的地方方言有些别扭,但阿婆总算是能听懂,赶忙把手伸出来,初蔚很温柔地给她卷了一点袖子出来,食中二指搭在她的脉象上,仔细听着。 又望闻问切了一番,初蔚有些纳闷,老人家的血脂却很高,血浓度过高导致脑部供氧不足,才会出现眩晕等症状,也就是西医俗称的脑溢血。 第475章 仁医值 但,这里这么贫穷,粮票时代,按道理来说,得这种病几乎是不可能的。 初蔚便又细心地询问:“您平常都吃些什么?” 贺闻远轻声问阿婆。 阿婆如实回答,无非就是稀粥,山里挖回家的野菜野蘑菇,他们这儿都是靠山吃山。 初蔚看向贺闻远:“你能跟阿婆去她家看看,她吃的野蘑菇野菜都是什么样的吗?带两颗回来给我看看。” “好。” 男人便陪同老人家出了党支部的院子。 姚莹那边拿着听诊器给一个眼歪口斜的男人检查,眼神里微微透露着嫌弃,一抬眼,看到贺闻远任劳任怨地给初蔚跑腿,不免又有些嫉妒。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看了姚莹一眼,姚莹心虚。 怎么回事,初蔚好像真的有读心术似的,只要她在心里骂初蔚,初蔚就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这太可怕了,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心情,投入到医治当中。 没一会儿,贺闻远手里拿了一个小筐,扶着老人家又折回来了,初蔚放下手中的诊治,拿起框子里的几只彩色的蘑菇,眉头微皱。 “阿婆,你这蘑菇在哪里采的?” 阿婆咿咿呜呜说了一堆,贺闻远解释道:“向东五里路,有个水帘洞进去,有不少这种蘑菇。” 初蔚神色凝重:“这叫鹅膏菌,含有轻微毒性,吃了会损伤肝脏,对血脂也有一定的影响,阿婆,您吃了多久?” 贺闻远解释道:“阿婆也是前些时候去山里砍柴,歇脚的时候看到这蘑菇,采了一些回来,没吃多久,不足一个月。” 初蔚松了口气:“还好您吃的时间不长,量也不大,不然……” 不然是会致死的。 老人家听了贺闻远的话,吓得脸色发白。 初蔚写了张药房,递给贺闻远:“决明子三钱,首乌两钱,大黄一钱,柴胡一钱,我每一种药材都有备注,旁边这是小秤,你帮阿婆准备这些药材,每天早晚熬制,各服用一帖,半个月就能好了,以后这种毒蘑菇,可一定不能再吃了。” 仁医值+50,来自林秀芬。 初蔚微微一愣,嗯?仁医值?这是什么?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东西。 糖糖:“似乎你的医疗空间就快要打通了。” 初蔚:“不是说要等农场满级了才可以打通医疗的吗?” 糖糖:“你这空间非比寻常,不能按我一贯的认知去理解,反正仁医值只有拥有医疗空间的人才能收到,是好事,这次下乡医疗行,确实对你有很大的益处。” 贺闻远抓好了药,交给那位阿婆,阿婆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党支部。 初蔚一连给好几个老人看了病,都是些小毛病,但经年累月,拖着不治疗,成了沉疴顽疾,一时半会儿倒是很难根除。 这小乡村里也有个赤脚医生,初蔚便一边抓药一边和那位赤脚医生交代:“按照我这个药方,后续帮老人家们开药,另外,我把我的针灸术教给你,你后续要定期帮他们继续治疗。” 第476章 山中大雨 赤脚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初蔚的话言听计从,虚心接受,拿小本子一字一句都给记了下来。 一天下来,初蔚收到了六百的仁医值,但因为医疗空间尚未打通,所以仁医值只能先放在空间里,目前还派不上用场。 初蔚有些疲累,贺闻远低声道:“回去我给你按按。” 初蔚睨了他一眼:“你给我起开。” 贺闻远一本正经:“你别想歪了,我只是体恤你辛苦。” 初蔚的小脸又红扑扑了起来。 一旁的汪珍和姚莹他们都在收拾医疗器具,汪珍小声道:“看那两人又在打情骂俏了吧,跟我们见到的贺闻远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姚莹咬了咬牙。 天色阴沉了下来,似有大雨将至。 村支书大声道:“同志们,你们赶快往山下去吧,一会儿雨下来了路就更难走了。” 贺闻远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背上一大包东西:“咱们走吧。” 初蔚无事一身轻,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后。 山路难行,傍晚时分,烟雾笼着青翠的大山,他们行走在弯弯绕绕的小道上,一行人高谈阔论着对于当地的见解认知。 途径一处逼仄的山道,一棵大树横在小道中间,大树树干很粗,旁边还散乱着一些杂乱的树干和乱石,这附近雨多,山石有些松动,所以大树才会横卧路中间。 贺闻远个高腿长,抬腿跨过去,接着拉住初蔚的手:“我扶你过来。” 初蔚也只能借着他的力量踩上树干,男人的手掌宽大温暖,掌心里的茧子轻轻磨着她的手指。 头顶下起了雨来,贺闻远都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一把抱住她,将人从树干上抱了下来。 初蔚吓了一跳,哀怨地瞪着他:“你……你干什么啊?后面还有人呢。” 贺闻远沉声:“要下雨了,咱们得快点回去。” 姚莹箭步上前,也要抬脚跨上大树干,还伸出了手去,一抬眼,贺闻远已经拉着初蔚的手往前去了。 显然,他只帮初蔚一个人,你们自己想办法。 姚莹顿时尴尬不已。 贺闻远回头,大声对霍渊书道:“快点回去,雨要下下来了,土壤松动,可能还会有别的大树砸下来,得尽快了。” 几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跑得飞快,初蔚也顾不得挣扎了,其实境况再危险,有贺闻远在,她也觉得安心。 雨哗啦啦从黑色的天幕浇灌下来,贺闻远他们上山之前是带着蓑衣的,但山里条件有限,蓑衣的数量也有限,他便将蓑衣给初蔚穿上。 初蔚摇头:“你感冒还没痊愈,还是你穿吧,我没事。” 贺闻远低头给她穿好所以,扣好带子:“不怨我了吗?怎么还关心上我了?” 初蔚垂着眼帘:“万一你病了,没人给我打下手了。” 贺闻远知道她口是心非:“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初蔚坚持。 贺闻远沉了声音:“别闹,快穿上。” 他给她穿好蓑衣,拉着初蔚的手,一路往山脚下跑去。 别人的安危于他来说,是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他眼里只有初蔚一个人,他只关心初蔚一个人。 第477章 张桂英被推进小河 女同志每人都分到一件蓑衣,但下雨之后,山路异常难行,隔着雨雾,山道间,姚莹仿佛看到贺闻远背着初蔚在走路。 又羡慕又觉得初蔚不懂事,便和汪珍道:“初蔚这么骄矜,还下什么乡啊,干脆留在海城做她的大小姐就是了。” 几人步履匆匆,也无心欣赏雨雾中的山景了。 “那是人家贺闻远心甘情愿的,行了,咱快走吧。” 一路匆匆,贺闻远身上的衣服裤子和鞋子全部都湿了,初蔚担心不已:“你快回去换一身干的衣服。” 说完,自己进了屋子,拿了大块生姜,去了老乡的灶房开始熬姜茶。 煮了三十分钟,用一个大茶缸装好。 外面天色完全黯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砸下来,初蔚把一大缸姜茶递给借住的老乡大妈:“您帮我送给隔壁的贺闻远,让他全部喝掉。” 贺闻远收到一大杯姜茶,嘴角弯了弯,这一趟出来,看来是值了,这丫头已经完全心软了。 张桂英五点多钟赶到公社,外面下起了大雨,她找了快塑料布,盖在头上,顶着一天的大雨,往乡下赶去。 天色黑涔涔的,四下除了雨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越走天越黑,深一脚浅一脚的,风又大,头上盖着的塑料布勉强盖住头,下半身几乎都湿了。 公社到生产大队的路,她都走了无数回了,夜路也经常走,所以即便天黑,她也没觉得怕。 这季节多雨,河里的水涨得高,地处南方,到处都是小河小沟,她小心翼翼地翻过小桥,努力在夜色中辨认前方的路。 离下花溪大队还有大约五里路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光亮,好像是手电筒的亮光,她回头看去。 手电筒的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 她心里想着,谁家的啊,竟然还有手电筒这种稀罕物件,她站在桥上,等着手电筒的亮光越来越近。 因为是逆光,她看不清手电筒后面的人,待人走近了,一只大手猛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巨大的力量一把将她推进了小河里。 扑通一声,张桂英栽进了河里,河水很深,她是旱鸭子,扑腾着,也喊不出话来,这儿方圆几里都是农田,根本没有居民点。 张桂英慌乱无措,整个人在河里扑腾,越是扑腾,脚上好像越是抽筋,兵荒马乱之间,桥上的人一直拿着手电筒照着小河里的人,冷眼旁观。 雨点砸下来,河里动静很大,桥上的人穿着黑色雨衣,四处环顾着,没有人,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本来扑腾着的人渐渐没了动静,完全沉了下去。 桥上的人又站了好一会儿,确定彻底没动静了,这才加快脚步,匆忙离去。 风声卷着大雨,小河好像发出了呜咽声,在这夜晚,听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贺红生在西屋里等到晚上八九点钟,顿时坐不住了,他媳妇儿说要去县城买上梁用的墨水,都这么晚了,怎么也该回来了。 他跑到自己儿子媳妇儿屋里,担心道:“闻山啊,你妈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啥事吧?” 第478章 找了一夜 于红霞尖着嗓子:“哪能出事啊?她又不是不认识回来的路。” 如今她公婆手上有钱,于红霞对她公婆态度可好了不少。 贺红生坐立难安:“你妈说今天下午会回家的,都这个点了,闻山,我放心不下,咱去外面找找吧。” 贺闻山赶紧披了件衣服,点着油灯,拿了件蓑衣套上:“咱去生产队借个手电筒吧。” “诶好。” “红霞,你就在家守着娃娃,我们出去找找。” 贺红生跟贺闻山顶着大雨出了门去,乡间小路小桥,泥路被大雨冲得泥泞不堪,两人借了个手电筒,一边走一边喊,找了大半夜,杳无音讯。 两人精疲力尽,贺闻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爸,我妈是不是因为下雨在县城住小旅馆了啊?是不是得明天才回家啊?” 贺红生也没个头绪:“大概是吧,咱先回家吧。” 隔天,雨停。 初蔚一夜没怎么睡好,这边条件不太好,她有些认床,加上给人治了一天的病,脑子有些亢奋,夜里醒了好几次。 外面狂风暴雨的,似乎还有大树折断的声音,让人心里不踏实。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 “快来人啊,被蛇咬了,被蛇咬了,大夫们快出来啊。” 初蔚赶忙掀开薄被爬起来,披上一旁的褂子,出了门去。 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群老乡,初蔚一出门,就看到贺闻远从隔壁院子出来,他一边扣衬衫的扣子一边走到初蔚身边。 “睡得好吗?” 初蔚忍了忍没忍住:“昨晚淋雨,没加重你的病情吧?” 贺闻远低声道:“你让老乡给我的一大碗姜茶喝下去,所以没感冒,谢谢你了。” 听说他没感冒,初蔚这才放心,拨开人群见中间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裤管卷到膝盖以上,腿肚那绑着布条,小腿上有暗红色的咬伤,整个小腿有些发紫,男人似乎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初蔚见状,心一紧,这男人是被蛇咬了,应该还是毒蛇。 她正要上前,一旁的大概是男人的媳妇,有些不相信地轻轻推开初蔚:“那个……姚大夫呢? 他们家是专门上山抓各种走兽卖给县城饭店的,算是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对中医不太信任。 姚莹汪珍应声赶来,那妇女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似的,一把拉住姚莹的手:“姚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家男人,他早上上山抓野兔,被蛇给咬了,你快救救他吧。” 姚莹有些为难:“这……这得动手术啊,咱们现在送他去县城的医院吧。” 初蔚不冷不热道:“送到县城,毒素可能已经蹿到五脏六腑了。” 妇人慌了:“姚大夫,你……你们没办法吗?” 姚莹他们就带了听诊器和各类药片啊,总不至于在这乡野之间,给这男人做外科手术吧,这么大的医疗案件,他们没办法操作啊。 地上的男人满脸痛苦,拉着他媳妇儿的手:“让……让小初大夫替我瞧瞧吧。” 第479章 被蛇咬 村支书也附和:“秀芹啊,你快别耽搁了,这毒蛇可有毒性,你看老二这腿都发紫了。” 那叫秀芹的妇女只能转而求助于初蔚:“初大夫,你……你可得救我家老二。”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初蔚没拿乔,赶紧进屋拿出了她的银针和一包中药。 男人被抬着进了院子,门板被卸了下来搭成了简易的台子。 初蔚拿着她的一套工具和药材走出来。 初蔚抓住男人的手,拿起一旁的银针,一边慢慢插,一边解释:“这是他的八邪穴,针入一到一点五寸……” 左右手的八邪穴上各插了三根针。 初蔚又抓住他的脚踝,沉着冷静道:“这是足趾间的八风穴,同样针入一到一点五寸,手足入针二十分钟。”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男人右腿被蛇咬的伤口处,滴滴答答渗出近乎红黑色的血。 刚才对初蔚还将信将疑的妇女这下是彻底信服了初蔚。 姚莹脸色难看极了。 昨天他才信誓旦旦地说中医是封建迷信,今儿就被初蔚用实际行动打脸了。 她没法治的毛病,初蔚能治,还真的就靠那几根她看不上的银针。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血慢慢变紫红,再接着变红色,众人赞叹。 初蔚嘱咐贺闻远:“白菊花五钱,金银花五钱,甘草两钱,水煎,拿七帖给她,让她回家煎茶。” 妇人感恩戴德:“谢谢大夫,小初大夫您简直就是神医。” 初蔚拔出银针,对那秀芹道:“还有一些残余毒素,银针逼不出来了,要你用嘴帮他把余毒吸出来。” 那秀芹苦了脸色:“啊?真……真的要用嘴吗?” 初蔚一边收针一边神色凝重:“你要是不愿意吸,那就请你相信的姚大夫帮你吸。”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姚莹脸色铁青,初蔚欺人太甚。 秀芹只能认命地去帮自家男人清除余毒,吸了好几口血,一边吸一边道:“大夫,好了吗?我不会也中毒吧?” 初蔚眯眼:“再来两口。” 贺闻远笑着看初蔚,小妮子挺会整人的嘛,这妇女确实该整。 秀芹又吸了两口,初蔚这才作罢,拿了两味消炎的药材捣烂了,敷在男人的外伤上,用布条轻轻缠上:“好了,没事了。” 两口子感恩戴德,一旁围观的人纷纷为初蔚鼓掌叫好。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仁医值+100,来自关老二。 初蔚在村里的声望一下子就上去了。 姚莹正想灰溜溜地离开,被初蔚一把抓住:“你昨天说什么来着?” 姚莹闪烁其词:“我说什么了?” “你说中医是封建迷信。” 姚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表情有些难堪。 初蔚又道:“你还说,要是我能证明中医不是封建迷信,是真的能救人,你就为你说过的话道歉。” 贺闻远站在初蔚身后,以实际行动告诉姚莹他是初蔚坚强的后盾。 姚莹倒是一脸委屈:“初蔚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初蔚摇头:“我没有咄咄逼人,这是我们老祖宗的医术,你可以说你更相信西医,你也可以说西医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中医更有疗效,但你不能完全否认中医,你不能看不起它,更不能说它只是封建迷信。” 第480章 找到了尸体 乡亲们都围着姚莹指指点点着,姚莹脸涨得通红,咬了咬牙:“好,我道歉,是我思想太狭隘,太片面,可以了吗?” “希望你是真的认识到中西医是可以相辅相成而不是互相取代的关系。” 姚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看来她的道歉只是因为被逼无奈。 初蔚也不强求,收拾好自己的银针包,拿去一旁消毒去了。 贺闻远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初医生,我来吧。” 初蔚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去清洗一套银针。 “洗完了之后,火上烤,消毒。” “好。” 其后两天,初蔚在村子里不再单单只受老年人的欢迎了,那些年纪轻一些的,也都慕名让她医治。 短短一星期的时间,他们一共走访了大山里十七个村庄,初蔚手上经手的病人将近两百人。 此后又有六院派来的专业医疗团队,此行下乡医疗行活动取得了非常圆满的成功。 初蔚推广中医之行,总算跨出了一小步。 返程,初蔚累得够呛,在中巴车上睡得昏天黑地,这回是贺闻远把她勾到了肩上。 进姚莹的眼中,不管是贺闻远靠初蔚肩膀,还是初蔚靠贺闻远肩膀,这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注意形象的行为,都让她如鲠在喉。 下花溪,贺家彻底慌了,因为已经六天了,张桂英六天都没回家,他们也找了六天了,却一直没找到她,去县城也找了,也去公社打听了,公社上有人说是前几天傍晚的时候有看到过她,顶着个黑色塑料袋往乡下赶的。 贺红生和贺闻山皆是心口一沉。 到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人跑上了门来,说是在距离下花溪二十里的下游村落小河里,发现一具尸体。 二人匆忙赶去了那小村子。 河岸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个个都露出惊惶的神色来。 贺红生匆忙跑过去,就看到一个被河水泡发得肿得完全认不出来的人,但她身上的衣裳,就是离家那天穿的,蓝褂子,黑长裤,脚上是深红的格纹布鞋。 贺红生跌跌撞撞跑过去,悲怆地嚎了起来:“桂英啊……” 贺闻山也跑过去直掉眼泪:“妈……妈……” 地上的人已经面目全非了,贺红生和贺闻山哭得情难自已,肝肠寸断。 老乡们都窃窃私语着:“看这样子,在水里泡好几天了吧。” “少说有五六天了,哎,真是天可怜见的。” “前些日子天天下雨,河里水也涨得高,水流也急。” “怕是不小心栽河里没人注意吧。” 贺红生虽然是乡下人,也没什么情啊爱啊的,总也是陪着他过了几十年的老伴儿了,之前死里逃生了一次,没成想,这回还是没能逃得过阎王爷的索命。 他哭得也是真情实感。 附近的老乡拿来了竹编架子,让他们把尸首抬回家,贺红生只能和贺闻山先把人抬回去再说。 乡间稻田里,两人抬着张桂英,张桂英身上盖了块白布,气氛悲伤又凝重。 第481章 回家治丧 贺闻山哽咽道:“是那天上县城回来的时候,掉河里的吧。” 贺红生浑浊的眼里又涌出眼泪花来:“那天该让支书多发动些人找的,指不定还能把人救回来。” 贺闻山叹气:“爸,你别怪自己,人已经走了,说啥也没用了,你筹办丧事,我去省城叫闻月闻星还有奶奶回来,闻远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参加妈的丧事。” “你也请他一下,他愿意回就回,不愿意……那就算了。” “诶,我知道。” 贺闻远和初蔚一起回到海城,初蔚因为过于疲累,有些晕车,贺闻远便拎着她的行李,先去了疏影路。 他拿着行李,跟在初蔚身后进了院子,把行李往石台上一放,然后打横抱起初蔚。 “你干什么啊?”初蔚惊呼。 “我看你不舒服,需要休息,你先进去睡会儿,我给你熬点小米粥,再炒两个清淡点的蔬菜,嗯?” 他踏着青石板路,进了后院,拿起钥匙开门,屋里有些天没住人,有些闷,贺闻远轻柔地把人放到床上,又开窗通风透气。 初蔚确实有些头晕犯恶心,整个人昏昏沉沉,好像还在随着车子颠簸,贺闻远给她盖了点被子,柔声道:“我先去烧点水给你喝,睡一觉起来吃晚饭,嗯?” 初蔚也没力气和他抬杠了,轻应一声:“嗯。” 初蔚家是烧煤炭炉子的,贺闻远拎着炉子进了院子,窄窄的炉子里塞了些废纸,上面铺了几块劈好的小木柴,划根火柴点燃废纸,放在木柴上,手里抓把蒲扇对着炉子底下的风口使劲扇。 院子里很快就有了烟火气,有了烟火气,也就有了人味儿。 初蔚躺在床上,四方的小窗子外面传来一点烟味,白色的窗帘轻轻飘动,这熟悉的环境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贺闻远生炉子一把好手,没一会儿,架在木柴上的蜂窝炭就烧着了,他又把煤炉拎回厨房,又给厨房里的两个灶台下过了炭。 烧水的烧水,煮粥的煮粥,厨房里没有菜了,他去附近的市场,买了南瓜莲藕和空心菜。 晚饭做好,初蔚刚要吃,外面就传来了闻月的声音。 贺闻远轻声道:“你吃,我去看看那丫头有什么事。” 初蔚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病恹恹的模样怪惹人疼的。 门口,闻月眼睛肿得跟胡桃夹似的,贺闻远皱眉:“丫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月眼泪跟金豆子似的直往外掉:“妈妈她……” “怎么了?” “妈妈掉进河里淹死了。” 贺闻远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一个星期之前,妈妈晚上赶路的时候,从小桥上掉进了河里,她不会水,一时……一时……” 闻月哭得泣不成声:“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大哥在咱们家呢,来让我们回家吊丧的,二哥,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贺闻远脑子有些乱,按了按闻月的肩膀:“我先和初蔚说一声。” 第482章 被河水浸泡 贺闻远转身进了厨房,沉声道:“蔚蔚,我有事要回去一趟,你自己吃饭吧。” “发生什么事了?是闻月来找你吗?” 贺闻远没和初蔚说,这事太突如其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担心吓到初蔚。 “嗯,没什么事,你自己吃饭,晚上自己睡觉,你们学校给你们下乡行的学生放了两天假,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嗯?” 初蔚云山雾罩,但是在是身体没恢复过来,也就没多问什么。 贺闻远和贺闻月匆忙回到家中,贺奶奶在安慰贺闻山和闻星,闻星毕竟还是孩子,那也毕竟是她亲妈,之前就被吓过一次,如今说是又死了,孩子哭成了个泪人儿。 贺闻远问了他大哥,贺闻山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 贺奶奶有些奇怪:“她那天来海城了,说是找闻远有事情呢,闻远正好和初蔚去了象城。” 贺闻远皱眉:“她有说什么事吗?” 贺奶奶摇头:“没说,听说你要好几天才回来,就走了。” 贺闻远也没时间想太多,开车载着一家人赶回老家治丧去。 初蔚喝了一碗南瓜小米粥,吃的是清炒藕片和蒜泥空心菜,贺闻远手艺不错,她吃了一大碗,流了一些汗,整个人舒坦了,扶着圆滚滚的肚子拿了丝瓜瓤洗了碗筷。 夜晚清风朗月,总算结束了雨季。 初蔚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这是她在明安药铺以及象城山村行医时记录下来的所有病症以及用药。 她得试试看调整各种药剂的药量,以达到最佳疗效。 初蔚捧着笔记本坐在床上,一页一页地翻阅着,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以为贺闻远夜里还会来看她一次,毕竟刚才走得匆忙。 没想到,一直看到晚上十点钟,人都看困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初蔚合上笔记本,哼了一声,掀开被子。 睡觉! 贺闻远一路开车到了下花溪,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贺家弄了不少蜡烛,外面搭了个棚子,吊丧的亲戚都四散了去,堂屋里点着油灯,张桂芳身上已经换上了寿衣,身上盖着白色的布。 屋里油灯烟气味有些重,灯火飘摇着,一旁的火盆里燃着纸钱,幽幽的灯火将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黑黢黢的照在尸体上。 闻月闻星只是无声地呜咽着。 贺闻远近身,掀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贺红生赶紧道:“别看了……” 已经来不及了。 多日来的河水浸泡,正是九月份,白日里还是有些热的,尸体又肿又烂,惨不忍睹。 贺闻远赶紧将布放下。 上次初蔚能将她起死回生,这一次却……真的是气数已尽。 贺红生擦了擦眼角:“就是等你们都回来给磕个头,明儿早上三点钟,就要拉到火葬场去火化了。” 贺闻远心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好。” 这个妈确实是有不少小毛病,软弱无能,向着大哥和于红霞,又有之前费尽心思想撮合他和杜丽,再有爷爷来打听情况时,瞒而不报。 但她也并不是没有优点。 生活在这个家里,虽是贫穷了些,但儿时也是有童趣,这个家庭也给了不少让他回忆的温馨画面,还有闻月闻星以他为天的丫头,又有时常牵挂着他的奶奶。 如今人真的就这么撒手西去了,他还是觉得感慨颇多。 眼眶有了湿意,两丫头跪在一旁的地上小声抽泣着,贺奶奶唉声叹气:“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贺闻远低声道:“爸,奶奶说咱妈掉河里的那天,去海城找我了。” 贺红生一惊:“去找你了吗?” 第483章 临床班辛苦了 “我不在海城,去了外地,之后她就回家了,你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红生眼神有些闪烁:“大概……大概是你大哥家的大屋上梁了,想带你们回来贺搬吃酒吧。” 贺闻远只能叹息。 贺红生又道:“三点钟有船过来,送你妈去火葬场,我们一道去,丫头们就让她们早点睡觉吧。” 贺闻远颌首:“嗯,一会儿我和大哥一起弄。” 凌晨三点,唢呐声响起,梆子敲得很响,纸钱洒了一地,外面黑漆漆的,小河上升腾起雾气来,有些诡异。 贺闻远和贺闻山身上戴着孝,抬着他们妈的遗体,另有叔伯堂兄弟们一起帮忙,张桂英的遗体被抬上了门口小河的船上。 闻星和闻月跟着贺闻远,也要去火葬场。 贺闻远拍了拍闻月的头:“带着妹妹在家等着,那种地方,你们去不得。” 一说那种地方阴气重,姑娘家,特别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去了容易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二是火葬的时候,场面定是残忍,丫头们,特别是闻星还这么小,吓出个好歹来可能连魂儿都没了。 闻月拉着闻星,点点头:“我们在家等你们回来。” 贺闻山撑船,贺红生还有几个叔伯兄弟坐在船尾,贺闻远一个人坐在船头。 人生无常,走了这么多年的路,他妈竟然还会失足跌入河里,真的是造化弄人。 河水哗啦啦的,在这寂静的凌晨,一声一声叩在人心上,贺闻远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眼神落在那道白布上,无声地叹息着。 —— 海城,初蔚休息了一晚上,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外面响起汽车鸣笛声,她以为是贺闻远来了。 出去一看,是宋家的小汽车。 宋清歌一身大小姐装扮,站在车边:“载你上学。” 初蔚在水井边刷牙:“早饭还没吃呢。” “去吃福记的灌汤包啊。” 初蔚洗了把脸,便上了宋清歌的小汽车。 “你们在象城怎么样啊?听说那边条件很艰苦,你们临床班的辛苦了。” 初蔚活动了一下筋骨:“条件是挺艰苦,但也学到了很多,还让姚莹见识到了我的厉害。” “是吗?” “是啊,她瞧不上中医,我用中医治了她都没法治疗的人。” 宋清歌轻呵:“你们班那个姚莹,对贺闻远有意思,你没必要对她客气,觊觎别人对象的女人,都不是好人。” 初蔚挑眉:“我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你家贺少爷呢?” “他也有学业要顾啊,总不能时时跟着我。” “我可听说了,你们下乡医疗行,贺少也跟着一道去了。” 初蔚瞥她:“你这消息倒是蛮灵通的。” “那是,贺少对你够死心塌地的啊,一毕业,立马完婚,知道吗?” 初蔚睨她一眼:“话真多。” 秋季的早晨,两人说说笑笑,初蔚的心情顿时又畅快了起来。 下学时,初蔚看到了盛怀玉,盛怀玉和她打了声招呼,同时贡献了一百情绪值,初蔚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她一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盛怀玉愿意演,咱也不能不配合。 第484章 看不穿她 盛怀玉看着初蔚笑意盈盈地和她的朋友一起上了车,眼帘垂了下来。 哥哥搬到学校去住了,说是平常住学校,放假的时候回家住,这样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和他跟沈其琛要创办的工厂上。 但盛怀玉觉得,哥哥这是不想见到她。 哥哥认定了她说谎陷害初蔚,所以哥哥就搬出去住了。 她就说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谎话,哥哥就这样对她。 她和初蔚在哥哥心中的地位,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她无奈又焦急,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恶性循环,越是想要挽回哥哥对她的宠爱,就越是把哥哥推得越远。 她上了车,让司机送她去慈安孤儿院。 到了慈安孤儿院的时候,正是傍晚,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大地昏黄。 章文佩站在白色的小楼二楼,看到了熟悉的小汽车,眼里燃起了一些光,下楼迎接盛怀玉。 一见面,却见盛怀玉依然耷拉着一张脸,赶紧拉住她的手:“怎么了啊?回回来都愁眉苦脸的。” 盛怀玉眼眶立刻红了:“院长,我哥哥搬出去住了。” “为什么搬出去?” “他说是为了学业和工厂。” “那你有什么好愁眉不展的呢?” 盛怀玉咬了咬嘴角:“我觉得哥哥是因为讨厌我了,所以才搬出去的。” 进了章文佩的办公室,章文佩给盛怀玉倒了杯热水:“你哥哥不是向来宠爱你的吗?怎么会讨厌你?” 盛怀玉把前因后果都跟章文佩说了。 她说了自己撒谎的事,在盛家,她苦苦伪装,可在章院长这里,她没有那么多包袱,可以畅所欲言,甚至可以说自己一些阴暗的小心思,在这里没有在盛家那么累。 章文佩皱眉:“你这丫头,怎么能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呢?这是最愚蠢的做法你不知道吗?阮琴一问自己的儿子,初蔚没亲盛怀瑾,这事不就……露馅了吗?你……你做事怎么能这么不经脑子?” 盛怀玉眼眶红得更厉害了:“院长也要来教训我一通吗?” 章文佩无奈:“我不是要教训你,我只是教你,做事,一定要动脑子,你不能把自己牵连进去,你要懂得怎么样片叶不沾身,明白吗?” 盛怀玉摇头:“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初蔚真的讨厌,她跟盛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也有对象了,对象是贺家的,她还不满足,她太贪得无厌了,她恨不得世界上所有的好男人都围着她转,可哥哥……哥哥就是看不穿她,哥哥对她比对我好。” 章文佩神色有些阴沉:“这个初蔚确实是不懂事,你说你母亲盛太不喜欢她,对吗?” 盛怀玉点点头:“确实不太喜欢,初蔚长相过妖,我妈担心她祸害哥哥。” “那还有别人不喜欢她吗?” 盛怀玉皱眉:“还真有,初蔚有个妹妹叫初蓝,似乎也不太喜欢她。” 章文佩轻声笑了笑,她的嗓音有些怪异,在这暮色的小房间里,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第485章 院长总能让她平静 “那不就行了,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你插手,你要耐得住性子,不要什么情绪都在脸上,你母亲对你的愧疚,遗失了你八年的愧疚,是你最大的武器,你什么都不用怕,哥哥的宠爱,父母的宠爱,没人能抢的走你的,知道吗?” 盛怀玉又安下了心来。 只有院长能让她安心。 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来慈安孤儿院,院长总是能让她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也只有在院长这,她才敢毫无顾忌地说出内心所想。 —— 疏影路,初蔚吃完晚饭,朝院子外面张望了一下,没看到男人的高大身影,有些失落。 明知道她下乡行医疲累又晕车,他竟然不来看看她。 她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 马上就要开始做临床实验了,明天要先从静脉输液学起,她先看了看课本。 静脉输液因注射的部位与输液的不同,可分为外周静脉输液,中心静脉输液,高营养输液与输血等…… 初蔚对输液的课程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都是插针,她的针灸术已经很纯熟了,也多亏了贺闻远帮她克服了手颤的毛病,明天上课她不用担心太多。 他还是没来,初蔚讪讪地合上了书,上床睡觉。 隔天放学,初蔚有些按捺不住,去了水岸路,她有些偷偷摸摸的,不想被贺闻远逮到,还特地戴了只渔夫帽。 到了他家门口,却发现门上上了锁。 没人? 一家人都不在? 初蔚有些纳闷,难道是老家有事回去了? 那天闻月过来的时候,她好像听到闻月声音有些哽咽,老家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安心等他回来再问吧。 两天后,贺闻远把他妈的骨灰放进了土里,一旁的贺闻山拿着铁锹,盖了黄土在上面,最后垒好一个土坟,上面插一块牌子,坟前一叠豆腐,一碗生米,几颗果子,生米上插了三炷香,后面贺红生在烧纸钱,闻月闻星披麻戴孝跪在坟前哭红了眼睛。 一行人回到家中,家里的桌上放了张桂英的牌位,面前放着香炉,每天家里人吃饭前,先给死人供饭,还要烧香,供奉牌位一年,才能脱孝。 贺闻远沉声道:“我明儿带奶奶还有两丫头回城里,丫头们还要念书,等妈六七做事的时候我们回来。” 本就寡言的贺红生如今好像因为这事,变得更加木讷了,点点头:“诶好好,你们尽快回吧,别耽搁了你们的学习。” 贺闻远嘱咐他大哥:“妈骤然走了,爸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你得多照应他,家里的事都靠你了。” 贺闻山点头:“你就放心吧。” 以前他这个大哥很听他弟弟的话,如今弟弟骤然飞黄腾达了,他就更加对弟弟唯命是从了。 贺闻远开车载着奶奶和丫头们赶回海城,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闻月闻星心情很低落,贺奶奶也是感慨万千。 到了海城,贺奶奶领着两丫头进屋,贺闻远则是迫不及待去了初蔚那里。 那天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声,几天没见,就想得厉害。 第486章 给你一次机会 初蔚刚从学校回来,看到门口停了熟悉的小汽车,内心顿时雀跃了起来,男人靠在车身上抽烟,衣服有些皱,头发也有些凌乱,下巴上胡渣显得他有些颓丧。 她掩饰着内心的欢喜,背着书包走过去,站在高大的男人跟前,还没开口,贺闻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烟头掉在地上,他拉着她进了院子,屋里,他一把抱住了她:“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你这两天还好吗?” 初蔚挣扎:“我挺好的,不劳你担心。” “初蔚,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吗?” 初蔚挣扎无果,轻声道:“我不想知道。” “我妈死了。” 初蔚愣了一下:“嗯?哪个……哪个妈?” “张桂英。” 初蔚不敢置信:“怎么会?” 上次感染了时疫,她才救了张桂英的,不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吗?怎么到了张桂英这儿却是难逃厄运? 难不成她命中注定气数已尽? 上次是她强行从鬼门关把人抢了过来,但生死簿上她的阳寿已尽,所以时隔不多久,又……遭逢厄运了? 贺闻远颌首:“大哥家盖了瓦房,她来海城想请我回去喝酒,回去的时候走了夜路,失足掉进了河里,在河水里浸泡了五六日才发现尸首。” 初蔚只觉得头皮发麻,瘆得慌:“你……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已经下葬了。” 初蔚见他情绪低落,之前所有的怨气便都消失了,伸手抱了抱他:“你别难过,嗯?死者已矣,生者更应该努力地活下去。” 贺闻远回抱她:“我知道。” “闻月和闻星很难过吧?” 贺闻远不是张桂英亲生的,而且张桂英没少做些下三滥的事坑害闻远,所以闻远的难过肯定及不上闻月和闻星,毕竟那是她们的亲妈,亲人去世,无异于天塌了。 又想起自己的妈,她想,她亲妈要是哪天遭逢变故了,她是不会难过的,那样的亲妈,不止没给自己带来半分关爱和欢愉,甚至连普通人都赶不上,那种人,连一滴眼泪都不配得到。 “你这两天多去我家走走可以吗?我不懂小丫头们的心思,没有你们小姑娘细腻,你帮我安慰安慰那两个丫头。” 初蔚点头:“嗯,好,我明天放学之后就去你家。” “我去接你。” “嗯好。” 窗外月落乌啼霜满天,马上就是中秋了,夜晚凉气阵阵,朦胧的灯光照着,她小脸有些苍白,前些时候下乡行太艰苦,她瘦了好几斤,本来还有些肉的小脸这会儿瘦的还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眼睛显得更大了,怪惹人爱惹人怜。 “不怪我了吗?” 初蔚轻哼:“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后要是再敢听风是雨误会我,咱们就彻底玩完了,你听到了吗?” 贺闻远紧张地把人抱进怀里:“听到了,不会了。” 再也不敢了。 夜莺栖在枝头,偶尔啼鸣两声,夜里静悄悄的,初蔚声音里总算不再带着负气的意味:“不回去吗?” “让我抱一会儿,再让我抱一会儿。” 第487章 别太难过 初蔚是美好的,纯洁的,单纯的,经历了黑暗的荒凉的事之后,他想要一直这么抱着她,阴沉又晦暗的心才能得到救赎。 良久…… 直到初蔚嘀咕出一声:“闻远哥,我都困死了。” 贺闻远方才回过神来,让人上床睡觉,他帮着检查了一下门窗,这才离开了初蔚的宅子。 隔天,贺闻远去了贺家老宅,他有关于医院的事情要和他爷爷商议。 去到贺家大宅的时候,正巧在门口碰到他大伯和二伯。 贺海洋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戴着眼镜,一副学者的儒雅气息,贺海林则是穿中灰色的中山装,梳着大背头,脸上的笑容浮于表面,两人都跟贺闻远打了声招呼。 贺闻远冲二人微一笑。 贺海洋上前道:“昨儿父亲想叫你过来吃晚饭的,许辉开车去了,说是你一家都不在,昨儿去哪了?” 贺闻远和他的大伯二伯进了院子,正好看到老爷子拎着花洒在浇花,菊花开得正好,一旁有一株桂花,开除蕊黄色的小花来,微风送来正正清香。 贺闻远上前一步,和他爷爷解释:“前几天回了趟老家治丧。” 几人一惊,贺易庸追问:“治丧?治谁的丧?” “我养母,张桂英,她去世了。” 贺海洋和贺海林大惊,连忙上前:“什么?她……去世了?” 贺闻远颌首:“嗯,说是赶夜路不小心从桥上掉进了河里,周围没人,就这么……” 贺易庸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你……你别太难过了。” 贺海洋和贺海林也安慰他:“哎,到底是养了你十几年的人,就这么走了,确实是让人感伤。” “谢谢大伯二伯。” 贺易庸沉声道:“闻远呐,你跟我进来,昨儿是你父亲的生日,来祠堂给你父亲上柱香,磕个头。” 贺闻远便跟着贺易庸一起往祠堂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贺海洋跟贺海林。 贺海洋瞥了贺海林一眼:“关于那个张桂英来说的事,就是闻远他亲妈被人推下河的事,你有跟咱爸说吗?” 贺海林眼神微闪:“我说了啊。” 贺海洋似有狐疑:“那咱爸怎么没什么反应。” 贺海林无谓道:“那么个女人,咱爸见都没见过,兴许觉得配不上他的小儿子,你想要咱爸有什么反应?” 贺海洋似笑非笑:“那倒也是。” 气氛很快又恢复了如常。 祠堂里,气氛肃穆庄严,暗棕色的高台上,放着一排灵位,最边上的便是贺闻远的父亲贺海英,台子下面是三个蒲团,贺闻远跪在中间。 贺易庸从香筒里拿了三支香出来点燃,递给他,贺闻远叩三叩,起身,插进香炉里。 贺易庸眼眶微湿,他伸手刮了一下眼角,声音有些颤抖:“你父亲若是在,也快五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贺闻远伸手扶住贺易庸,让他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父亲兴许已经投了好人家,做着他喜欢做的事,他从前希望自己从事什么行业?” 第488章 增加中医科 “你父亲自由如风,想当一名诗人,那会儿就爱好下乡采风,上头一号召,立刻充满干劲要下乡插队,我该拦住他的,我该拦住他的。” 贺闻远的手轻轻搭在他爷爷肩上:“或许他现在投胎了,赶上了恢复高考,进了大学,修了中文系,如愿以偿成了一名诗人,一名学者。” 贺易庸笑了笑:“你这孩子真是会安慰人,嗯,我家海英或许真的如你说的,成了一个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成了诗人。” 贺易庸正要起身,贺闻远拉住他爷爷:“我还有件事要和您商议一下。” “怎么了?” “我想在六院开设一个新的科室。” “什么科室?” “中医药科。” 贺易庸有些诧异:“中医药科?我以为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受到西药学的影响,是不再相信我们的那些老传统的。” 贺闻远语气坚毅道:“西医有西医的优点,中医也有中医的独到之处,很多西医无法解决的病症,中医却能解决,我想多完善一下六院的科室。” 这是受初蔚影响,初蔚推广中医的决心他看得到,他也想力所能及地帮她推广她想让世人都看到的中医。 贺易庸颌首:“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远见,这是好事,六院已经给你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去施行,我都支持你。” “谢谢您的支持。” “六院有一些老家伙,不那么好对付,需要我和他们说一声吗?” 贺闻远笑笑:“不用,我自己会处理好。” 贺易庸点头:“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这个孙子虽然是年纪最小的孙子,做事的魄力却和他当年如出一辙,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好,他很中意。 —— 初蔚他们学习输液是去医院实体观摩门诊部输液室的护士现场给病人插针。 一个护士带四五个学生,难度等级各不相同。 简单等级是普通成年人。 中等难度是略上年纪的老人,因为老年人静脉较细小表浅,皮下脂肪少,弹性差。 高等难度是幼儿,给幼儿输液一般取小二头皮,采用静脉逆行输液法,幼儿好动难控制,家长又在旁盯着,无形给医护人员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行人在输液室里,水泥地上不时有护士过来洒一些消毒水,绿色的墙面,淡黄色的木窗,微风阵阵,初蔚和姚莹汪珍正好分在一个组。 姚莹和汪珍手挽着手,轻嗤一声:“中医推广大使的她,你猜她今天这输液课,会不会拖咱们后腿?” 汪珍压着声音道:“行了,你别说她了,拖咱后腿又能怎么样,这整个六院都是她对象的,你没看到带咱们的是护士长吗,没看到护士长对她态度有多恭敬吗?” 姚莹脸色有些扭曲:“那么喜欢中医,又为什么要来学西医呢?自己开个医馆不就行了,反正中医又不需要什么医师证照,还不是随她瞎忽悠么,呵。” 汪珍附耳:“人家可是救活一个咱们都束手无策的病人呢。”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第489章 静脉输液课 她还是觉得初蔚就像江湖术士一般,因为会一点江湖骗术,所以蒙住了一些人,她才不会信服她。 “等着吧,她的所有精力都用来研究她那些骗术了,今儿个静脉输液课,她绝对要拖后腿。” 汪珍笑笑:“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呗,一会儿她要是插不进去,你可别当众取笑她,毕竟是以后的老板娘呢。” 姚莹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护士长王兰招手:“都过来,我先跟你们说一下纲领。” 三人围了上去,王兰轻声道:“先找手背上的青筋,这很一目了然,有些人血管细,就轻轻拍两下,让患者握拳,针管保持15到30°的角度,不要犹豫,插进去……” 初蔚听得很认真,毕竟针灸的手法和静脉输液的手法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王兰讲解了一番,包括如何插针,如何调整盐水输入速度以及拔针的各种注意事项,并在她们面前给一个病人插了针管。 轮到下一个病人,她将针管递给初蔚:“你来试试。” 汪珍和姚莹眼神交换,心领神会,都等着看初蔚笑话。 初蔚沉着冷静地拿着针管,细心地调整了一下里面的空气泡,接着拿起病患的手,不巧的是,这个病患的青筋恰巧比较细,她不慌不忙地轻轻拍了拍手背,然后快准狠地一针插下去,毫不犹豫,手势又稳又准,很快,针管回了一些血,她滑开流速调节器,慢慢滑,血液回到血管里,调节器里的盐水不疾不徐地一滴一滴往下顺滑。 很顺利,特别顺利。 她扯过沾在自己手背上的胶带,替病患压住缠绕的针管,然后又轻声细语地让病患自己看着点吊瓶,见底了就喊护士。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轻轻摇头,回头看姚莹:“呐,轮到你了。” 姚莹咬了咬牙,竟然没看到初蔚的笑话,她运气还真是好。 汪珍有些诧异,小支书有两把刷子啊。 姚莹接过针管,这个病人是个四五十岁的妇女,长相比较精明的样子,血管和刚才那位老人差不多,都属于偏细不太好找的中等难度静脉。 想看初蔚笑话的人,这会儿捏着针管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王兰耐心不错:“不用担心,刚才的要领都记住了吗?” 姚莹点点头:“记住了。” 那病患阿姨盯着她:“小姑娘,你手抖什么啦?你会不会啦?你要是给我扎错了,我可不依的。” 姚莹就更加紧张了,但这么多人盯着她呢,特别是初蔚盯着她呢,她不能让初蔚看笑话,只能硬着头皮对着血管插下去。 阿姨闷哼一声,很快,针管里回血,而且阿姨的手背鼓了起来,王兰一把拨开他:“插错了。” 说完,立刻眼明手快地将针管拔了出来,阿姨瞪着姚莹:“你不会你就别逞能啊?好疼啊。” 初蔚摇摇头,想看人笑话的人最后反而被笑话,姚莹呐,做个人吧,好好精进一下自己的医术吧,别整天唯恐天下不乱了。 第490章 姚莹插不准血管 这个阿姨是死活不让姚莹替她插针了,姚莹只能顺位到下一位中年大哥,因为有了心理阴影,这一次,她又把人的手给插肿了,中年大妈的嫌弃声不绝于耳,姚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插了五六次,勉强插对了一次,她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了。 汪珍赶忙扶着她出了输液室,姚莹咬牙切齿,今儿在输液室受了奇耻大辱,那些病人甚至都已经给她取了诨名,说教姚六次,她简直没脸见人了。 汪珍小声道:“你以前不是在瑞金医院做过吗?” “以前是做文职工作的,没有给病人上手插针过。” 汪珍叹气:“算了算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好了。” “今天只是我运气不好,碰到的都是高难度的静脉。” 汪珍附和:“是是是,你运气不好,好了,别放在心上了。” 一旁经过两个护士,小声道:“贺先生说要在咱们六院增加一个中医科室,这事你听说了吗?” “嗯,听说了,这可是大工程呢,现在中医信的人也不多,不明白贺先生为什么兴师动众非要开设中医科。” “听说几个老总强烈反对,不知道贺先生会不会妥协。” “不好说。” 护士走远,姚莹眼尾抽了抽,一目了然,贺闻远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在六院开设中医科。 汪珍轻声道:“贺少为了讨对象欢心,一出手就是开设一个科室,这手段,比一般男人可高了十万八千里啊。” 姚莹咬了咬牙:“你真的会火上浇油,你觉得我愿意听这些吗?” 汪珍叹气:“我不是让你放弃贺闻远了吗?你怎么这么认死理呢?” 姚莹心有不甘:“喜欢这种事,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吗?” 汪珍拍了拍她的肩:“真的,我是为了你好,你趁早放弃贺闻远,以旁观者的姿态看他和初蔚的一切,心里不会那么难受,你看我,听说贺闻远为了初蔚增设中医科,我就只是感叹男人有魄力,雷厉风行。” 姚莹咬了咬牙:“你不觉得初蔚是祸水吗?六院的几个老总都不同意贺闻远增设中医科,那样贺闻远岂不是和他们理念背道而驰了,到时候会有很多纷争矛盾的。” 汪珍叹气:“你别操心了,人贺闻远自己个愿意,咱都是外人,说什么都没用,知道吗?” 姚莹恨恨地看了一眼输液室里还跟在护士长身后忙碌的人,真是红颜祸水。 希望贺闻远早点清醒吧。 初蔚忙了一下午,她手法越来越熟练,最后甚至还上手给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插了针。 王兰说她特别像一个工作经验长达十数年的老护士,初蔚笑了笑。 忙活半天的结果就是,她的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虽然不是体力活,却特别考验人的耐心,她扶着墙走出去,伸手扶着腰,整个腰都快断了。 身后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贺闻远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初蔚一回头,看到贺闻远,又见后面不远处跟着几个中年白大褂,赶忙站直了身子:“我没事。” 第491章 纡尊降贵 贺闻远轻声道:“听说今天来实习静脉输液了?” “嗯。” “累了吧?” “还好。” “来我办公室,我给你按按。”他声音压得很低,初蔚不自觉红了脸。 姚莹翻了个白眼,真装。 初蔚小声道:“你忙你的,我没事的。” 贺闻远低声道:“你不跟我来,我就抓你的手了。” 初蔚不想在公众场合,特别是在他的医院和他拉拉扯扯的,只能跟着贺少东家往他的办公室去。 他的办公室在七楼,这年头又没有电梯,都是走楼梯,初蔚刚忙了一上午,现在又从一楼要爬到七楼,她累得气喘吁吁的。 到了五楼基本就没什么人了,贺闻远了住了她的手,初蔚挣扎:“会有人。” “没人,别担心。” 就这么被他拉回了他的办公室。 初蔚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办公室,深色调,琪棕色的办公桌,皮质办公椅,床边还有一张棕黄色的皮质沙发。 贺闻远拉着她走到沙发旁:“趴上去,我给你按按。” 初蔚定在沙发旁:“会有人来的。” 贺闻远嘴角的笑容有些戏谑:“只是帮你按按,你怕什么人来,脑子里在想什么。” 初蔚抬脚要踢他:“我什么都没想。” 贺闻远一抬手,将人放倒在沙发上,声音温柔:“听说一上午都在帮人输液,很累吧。” 他的沙发很软,初蔚一陷进去就不想动弹了。 “嗯,因为病人都坐着,我们需要弓着腰给病人插针,所以腰就很酸痛。” 他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初蔚舒服地喟叹一声:“贺少爷纡尊降贵给我按摩,我可真是荣幸啊。” 贺闻远轻笑:“怎么说也是为我六院劳累,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怎么样,舒服吗?” “嗯,很舒服。” —— 钟家,初蓝吃过晚饭,钟梁生才一脸疲累地回来,初蓝再不甘愿,也只能上前去接过她丈夫的公事包,又帮他解中山装的扣子,还得保持一个贤惠妻子该有的微笑。 “今天很忙吧,看你一直在开会,都没回办公室。” 初蓝如今虽然在财务室,但也会时不时去一下钟梁生的办公室,尽一个妻子该有的义务。 钟梁生摘了金丝眼镜,叹气:“又是唾沫横飞的一天,小少爷执意要增设一个中医科,钱总经理和金副总经理强烈反对。” 钟梁生和李瀚修是作为医学领域的正副院长,而钱总经理和金副总经理则是作为管理这一块的正副手。 在管理经营这方面,他们正副院长也得听那两位的。 初蓝皱眉:“中医科?现在谁还看中医啊?少东家好端端为什么要增设中医科呢?” “听说是为了他那个小对象,哦就是你的姐姐。” 初蓝不敢置信:“什么?增设一个新科室,只是为了我姐?” “是这么听说的,听说你姐姐在推广中医学,自己有三家中医药的铺子,也有在药铺开诊治病,都是用针灸以及中药去治病,所以大家觉得贺先生增设中医科,是为了你姐。” 第492章 集中火力 初蓝眼中闪过嫉恨:“我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肯定是她怂恿贺闻远在六院增设中医科,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贺闻远在六院树立敌人呢?毕竟贺闻远才刚进六院。” 钟梁生按了按眉心:“我们在中间也很为难。” “李院长是什么态度?” “李院长是贺老爷子的忠实拥趸,贺老叶子有多宝贝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子,大家有目共睹,李院长自然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少东家那边的,现在就看我的态度了。” 初蓝有些着急:“所以你是什么态度?你不会真的同意吧?现在中医压根没有市场,大家都觉得中医根本就是街头骗术,特别是海城这样的大城市,增设一个科室不是小打小闹,是要投入很多的资金成本的,开设出来,没人光顾,到时候就会亏本,那样会拖累整个医院的。” 钟梁生叹气:“再看吧。” 初蓝更急了:“什么再看啊,院长已经表示支持贺闻远了,如果你再支持,那你们六院的五个高层,就是三比二了,少数服从多数,那样增设中医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所以我才头疼啊。” 初蓝咬牙:“你不要同意,你这是为了六院好,贺老先生会理解你的。” “我再看看。” 钟梁生坚持这么说,初蓝也不敢再坚持什么,毕竟这是他们高层的事,她不方便插手太多。 可她坐不住,她觉得贺闻远简直是疯了,为了初蔚一个人,就想出增设一个科室这么大的事。 这难道不是周幽王的做派? 烽火戏诸侯,只为红颜笑。 贺闻远真是疯得不轻,初蔚也实实在在是祸水。 初蔚一早醒来,糖糖发来喜讯:“昨晚喜收一千情绪值,分别来自初蓝和姚莹。” 初蔚:“嗯?为什么突然集中火力送情绪值给我?” “这就不清楚了。” 初蔚一头雾水去上学,就觉得那个姚莹看她的眼神很不善,难道是因为昨天她自己老是插不准血管的事? 这也要怪她? 傍晚,初蓝开车去了医科大,正逢医科大放学时分,那些天之骄子们脸上都挂着自信的笑容,他们基本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第二批大学生,不止是大学生,意义更是非凡,她羡慕着这些人。 林荫小路尽头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管什么时候,在人群里,她永远都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初蔚背着黄书包,打算再去自己的药铺看看去。 出了学校大门,便被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初蔚视而不见,打算绕开她,初蓝一把拉住了初蔚的手腕:“我有话和你说。” 初蔚回头,神色不善,初蓝很怂地放开了她的手,咬牙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贺闻远现在陷入多艰难的境地?” 初蔚皱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初蓝咬牙切齿:“就因为你喜欢中医,贺闻远突然说要在六院增设中医科,两位老总强烈反对,你如果真的为他好,就别这么不懂事,不然贺闻远迟早被你拖累了。” 初蔚笑了。 第493章 吸引人 “且不说贺闻远增设中医科这事是好是坏,单说你这上蹿下跳的模样,贺闻远是你什么人?他会不会被我拖垮,是你该操心的事吗?我不懂事?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教训我的?我是他对象,我和他的事该是我们关起门来讨论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越俎代庖,管得够宽的?” 初蔚听到贺闻远要增设中医科,还是吃了一惊的,但这种诧异,自然不能显露在初蓝跟前。 对付初蓝,自然不能留一点退让的余地,不然她太不知进退。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蓝脸色阴沉:“你得意什么?你要是真的拖垮了他,你觉得你还能做他的对象,甚至成为他的妻子吗?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贺闻远了,他身后有大家族,有他的爷爷,如果你这么不懂事,如果你成了众人眼中的祸水,那我觉得,他爷爷肯定会阻止你们在一起的。” 初蔚微张了嘴:“啊……是这样,那……谢谢你跑来提醒我了,我回家和贺闻远商量商量对策啊。” 说完,背着书包,踏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医科大门口。 初蓝愣了愣,气得跺脚。 是啊,她为什么要来提醒初蔚啊? 就让贺闻远一意孤行,和两位老总闹翻,然后闹到他爷爷那儿,让他爷爷觉得他为了初蔚理智尽失,那样贺爷爷肯定不会同意一个祸水留在他孙子跟前的。 她气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初蓝啊初蓝,你脑子是摆设吧?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跑到水岸路,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贺闻远。 十月初,她早就穿上了外套,男人仍旧穿着白衬衫,从黑色的小汽车上走下来,夕阳的余晖轻笼一层,俊逸二字,淋漓尽致。 初蔚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跟我过来,有话问你。” 贺闻远轻笑:“什么事,这么急迫?” 两人进了后院。 初蔚双手环胸,一副‘质问’的态度:“听说你要在六院增设中医科。” 贺闻远太阳穴跳了两下:“你知道了。” 初蔚单手撑在树干上:“你是为了我才增设中医科的?” 贺闻远垂着眼帘低笑一声,继而抬眼,深邃的眼眸里是宠溺:“这么自以为是的吗?你怎么就觉得这是为了你才增设的?” 初蔚气成了一只河豚。 “我自以为是吗?你再说一遍?”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完全是为了你才增设的,确实是我看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之处,看到了以后中医的发展前景,西医无法解决的很多疑难杂症,特别是一些慢性病,中药调理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六院不止要增设一个中医科,等以后成熟了,我还会慢慢增加别的科室,如果说是因为你,那也确实是因为你,因为是你让我看到了中医的可行性,但也确实不只是因为你。” 初蔚有些愣,她其实从没见过贺闻远谈论工作上的事。 这样的贺闻远,这样有前瞻性目光的贺闻远,该死的太有魅力,不再是那个在院子里搞研发的粗工贺师傅,而是目光长远,内敛深沉的贺家小少爷,六院少东家。 就很……吸引人。 第494章 当我是二世祖? 初蔚戳了戳他的胸口:“说的是真的?” 贺闻远摸她柔软的头发:“你当我是什么?脑子一热就拍板决定这么重要一项大事的二世祖?” 初蔚的手指头被他抓住,带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那我这么匆匆跑过来兴师问罪,是不是显得很可笑?还以为自己是红颜祸水呢,没想到君上不是昏君。” 贺闻远将人捞进怀里:“怎么?想让我当昏君?” 初蔚抿唇笑:“那我还不被你家那个大家族给抽筋扒皮挂在东市口供人瞻仰,以警示后人。” “会这么凶残吗?” 初蔚委屈地点头:“我觉得会,现在外头都在传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呢,我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头发:“有我替你挡着呢,淹不死的。” 初蔚点点头。 贺闻远又道:“你知不知道海城有哪些医术精良的老中医,一定得是真正有医术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而不是打着中医幌子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初蔚皱眉:“我得去查探查探,你要做什么?” “我会力排众议将中医科开设出来,到时候要几位老中医坐镇,做不出点成绩出来,那么即便开出来的中医科,还是会被收回去的。” 初蔚认真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晚饭过来,贺大公子又开始变身贺师傅,又开始研究他的硅晶片,初蔚在旁给他做小工,偶尔递个锤子,间或拿杯水。 秋季的夜晚,他的摊子挪进了屋子里,白炽灯灯光有些摇曳,初蔚坐在一旁的小竹椅里,也不懂这些,只问:“这是不是很难研究啊?” 贺闻远脸上戴着防护面罩,轻声道:“举国之力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吗?” 初蔚叹气:“你一己之力得研究到什么时候啊?不会研究到你白发苍苍都还没推出吧?” 贺闻远摘下面罩,昏黄的灯光下,麦色肌肤上挂着的细微汗珠就这么晃了一下她的心。 “爷爷有朋友在海外,我让他搜集一些资料寄回来,我再研究研究,有一些难关还需要克服,但……应该不至于要到我白发苍苍的时候。” 初蔚赶紧把搪瓷缸凑上去:“喝水。” 贺闻远腾不开手:“喂我喝。” —— 杨薇回到了海城,此番西去几个月,仍然是没能找到唤醒破石头的方法,她已经放弃了。 但此去边境,阴差阳错,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让她找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提升她的医疗空间等级。 “你去找那种流产的死胎,取婴孩的血,浇灌进你的空间,初一十五各浇一次,你的空间会继续升级的,只是,有损阴德,日后怕是恐有报应。” 杨薇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要她的医疗空间能升级,日后遭报应,那都是日后的事。 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这种死胎并不难找,这年头医疗条件很差,城市里的产妇都进医院生产,但乡下的妇人一般都还是在家中请产婆生产。 第495章 请老中医 这样一来,难产的,或者是产下死胎的情况就很多。 杨薇让她的手下钟兵去寻死胎的血,不过几天功夫,就集齐了很多,放进空间之后,很快,医疗空间就升到了四级。 杨薇欣喜若狂。 大师没有骗她,果然是有用的。 升到四级,她得到一味药丸天香丸,此药丸一般的病症,服用之后,几乎可以达到药到病除的效果。 杨薇喜不自胜,她将凭借这药丸,结识更多的达官贵人。 正巧,她听说海城最大的医院六院在扩建,说是哟增设一个中医科。 到时候一定会需要中医师坐镇,显然,她是海城最知名的中医师,肯定会有人来邀请她去,主任医师,一周挂牌个一次,到时候给贺家一个面子就是。 —— 初蔚的明安药铺所在的南城,是中药材一条街,这里自然有很多关于中医药方面的各种小道消息。 初蔚让何宝出去打探了一圈,日上中午的时候,何宝回来了,带回来不少消息。 “海城最知名的老中医,有两个,南企堂,北钟垠,城南最出名的老中医叫方企堂,北边最出名的老中医叫林钟垠,都是威望很高的老中医,行事不像杨薇那样高调,但医术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 初蔚点头:“两位老中医家住在哪里,你知道的吧?” 何宝挑眉:“那必须知道,老大,这是地址。” 初蔚接过纸条,颌首:“先开车送我去城南的方企堂老医生家。” “好嘞。” 方企堂老先生家离他们的明安药铺并不远,车程二十几分钟就到了,正是晚上,老先生住的四合院,门敞开着,一下车,初蔚就闻到了各种中药的味道,混杂着饭菜的香味,生活气息十足。 初蔚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院子里收拾地上的药材。 老人虽然头发银白,脸部却并不显苍老,初蔚小声道:“这位方老先生多大年纪了?” “听说年近八十了。” 初蔚吓一跳,这说五十多,她也是信的啊。 初蔚伸手敲了敲门,方老抬头,就看到一颗小脑袋趴在门边上:“小姑娘,你找谁?” 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真的一点都不像年近八旬的老人。 初蔚笑眯眯道:“您就是方企堂先生吧。” 老先生这三字儿她实在喊不出口,看着真的不算老。 “今儿已经闭诊了,你有什么事,明儿再来找我的徒弟吧,大约要排队排很久了啊。” 他的徒弟看着十几岁,也是个小姑娘,手里挎着竹篮,走到初蔚跟前:“你请回吧,师傅要吃晚饭了。” 初蔚笑得谄媚:“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有事要和方大夫谈。” 小徒弟不近人情:“那也得排队约时间,你叫什么名字,我师傅的出诊时间已经排到了是十一月中旬,这样,十一月十六号,你下午三点过来。” 方老先生还在收拾药材,没受他们影响。 初蔚突然大声道:“方大夫,你手上的香附子尾部发霉了,不能和其他药材并在一道,最近天气潮湿,这样放一夜,整株都会发霉的,到时候就不能用了。” 第496章 你让我怎么接话 方企堂倒是有些讶异,朝她招招手:“小丫头,进来。” 初蔚对他徒弟笑笑:“你师傅让我进去呢。” 小姑娘便放了她进去。 方企堂抽出香附子来:“你认得中药材?” 初蔚点头:“我不止认得,我也是一个中医大夫呢,只不过医术没您精湛而已。” “哦?是吗?这可真是看不出来。” 小姑娘年纪轻轻,看起来挺洋派,生得又漂亮,哪里会有这样的小姑娘对中医药感兴趣的? “人不可貌相啊。” 方企堂放下手中药材,嘱咐他的小徒弟把香附子挑出来单独晾在通风口处,又转头看初蔚:“你今天上门,有何贵干啊?” 初蔚呵呵笑:“贵干不敢当,我听说方先生行医几十年了,对中医一定是有一番热忱。” 方企堂倒是乐呵:“养家糊口而已,热忱谈不上。” 初蔚:…… 您这让我怎么接话啊老先生? “我听说您每半个月会义诊一天,您真是宅心仁厚。” “因为那些穷人总是赖在我家门口啊,那不是打扰我看病吗,所以我才抽空去义诊的,不然总是不得安宁。” 初蔚:…… 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那您有没有觉得,现在西医有逐渐侵吞中医,取而代之的迹象。” “嗯,好像是有这么点苗头。” 初蔚来劲了:“那您想不想弘扬中医,为中医正名?” 方企堂摇手:“不想。” 初蔚笑容一沉,这……这…… “您怎么会不想呢?” “我当然不想,我现在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要是中医更红火了,那我这老头子有生之年都别想退休了,我想过两天安生日子,养养花草,种种地,招猫逗狗什么的,中医能不能发扬光大,责任不在于我了。” 初蔚:…… “你怎么会没有呢?同为中医从业者,我年纪轻轻都想要把中医发扬光大,您肯定比我有更高的期望。” 方企堂乐呵呵:“这都是你们后生仔的责任,我这老头子,可以好吃好喝退休了,所以,你今天此行,到底是想说什么?” “六院您知道吗?” “贺老爷子阵仗那么大收下六院,谁会不知道?” “六院想增设中医科,现在想找两个德高望重又医术精湛的老中医坐镇,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 老爷子兴致缺缺:“那我就更不考虑了,我闲云野鹤惯了,受不了这种拘束。” “不用受拘束,您就是挂个名,如果您不习惯在医院坐诊,那就继续在您这院子里,只是给六院挂个名。” 初蔚还想说什么,老爷子抬手:“好像要下雨了,你要是愿意帮忙收药材,那就留下来,要是还想游说我,那就恕不远送。” 初蔚赶紧住了口:“我……我帮您收药材,这可都是名贵药材,淋了雨,损失可就惨重了。” 收好满院子的药材,老爷子要留初蔚下来吃饭,初蔚也没兴趣,出了门上了车。 何宝小声道:“老爷子不给面子啊?” “我初蔚有什么值得人家给面子的呢?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第497章 真够腹黑 “今天还要去林钟垠老先生家去游说吗?” 初蔚摆手:“时间不早了,我不想一天内碰两次钉子,明天再说,那林钟垠老先生什么性格,也像方老先生这么难游说吗?” “那个更难对付,不苟言笑,非常严肃,话不多。” 初蔚伸手捂脸:“我的天哪,人生好艰难,那林老有什么爱好吗?” “听说爱好字画,说是尤爱陶冷月先生的山水画。” 初蔚颌首:“嗯,有爱好就行,有爱好就行。” 何宝将人送到了贺闻远那里,那边等着她开饭。 贺闻远上前,拉住她的手:“今天怎么这么晚?” 初蔚轻哼:“不是替你去当说客了吗?出师不利,纠缠了好一会儿,所以就晚了。” “说说。” 初蔚便把在方企堂那里碰到的遭遇都跟贺闻远说了,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你受委屈了。” 让初蔚去,是因为她懂中医,懂得对症下药,没想到还是吃了亏。 “不然明天我去吧。” 初蔚扬着下巴:“知难而退是我的处事风格吗?我会迎难而上的,明天放学之后,我会去城北的林钟垠老先生那边请他,说是林老好高冷月先生的山水画。” 贺闻远拥着她:“明天我送你过去。” 初蔚点点头:“嗯,好。” “辛苦了辛苦了。” 一天时间,贺闻远弄到了高冷月先生的《双松明月图》,交到了初蔚手中。 车子离林钟垠的宅子还有一里路的时候,初蔚叫停:“好了,就停这儿,我自己去,你留在这里等我。” 贺闻远看她:“不用我一起?” 初蔚摇头:“我先打头阵,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折回来。” “如果他问你有没有去请过方企堂,你就说没有,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知道吗?” 这两位老中医,似乎有暗暗较劲的意思。 初蔚点头。 贺闻远又道:“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方企堂刺激一下林钟垠,你知道话该怎么说的。” 初蔚眯眼看他:“你可真够腹黑的。”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下巴,初蔚下了车。 林老头发花白,说是七十了,人精瘦的,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在院子里熬煮什么东西,初蔚嗅了嗅,好像有酒味,老爷子好雅兴,自己在酿酒。 初蔚敲门,林钟垠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神相当凌厉。 也有小徒弟上前:“师傅的出诊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下次再来吧。” 初蔚扬了扬手中的字画,开门见山:“林大夫,我是六院过来的,我有些事要和您谈。” 林钟垠放下手中的漏勺,走到她跟前:“什么事?” 不苟言笑,很吓人。 初蔚展开手中的字画:“您看,这是《双松明月图》。” 林钟垠那双眼立刻燃起了光:“是真迹吗?” “那是自然。” 林钟垠一边赞叹,一边想接过那幅画,初蔚轻轻一让:“先生,六院准备开设中医科,您可以挂名出诊吗?” 林钟垠挑眉,神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就请我一个人吗?” 第498章 得叫你贺大佬 初蔚摇头:“不止一个,但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 林钟垠严肃的嘴角略有松动:“是吗?城南的方企堂,你们没去找他?” “您这边答应了,我们有了主心骨,才打算去请他。” 林钟垠小老头就喜欢别人吹捧他,还特别爱和方企堂较劲,较了一辈子劲了,听初蔚这么说,非常受用。 加上她手上又有他爱好的字画。 实在心动,老爷子故作冷淡道:“这个挂名出诊,是怎么个挂名法。” 初蔚欣喜若狂差点蹦起来,她压制着内心的狂喜,镇定道:“完全按照您的时间来,目前中医科一个坐诊的中医都没有,我们是想,一个星期,您抽两个半天出来,您自己随便选。” 林钟垠清了清嗓子:“那就……周一上午和周三上午。” 初蔚拍手:“好的好的,没有问题,有了您,我们就是有了定海神针了,我们少东家就在外面呢,我去叫他进来。” 于是,林老先生就这么敲定了。 回去的路上,贺闻远把初蔚夸得天花乱坠,初蔚得意洋洋。 贺闻远拥着怀里的人:“我看你不止医术精湛,竟还意外地很适合做经营管理。” 初蔚挑眉:“只是做了一点小贡献而已,不用谢我。” 贺闻远轻笑:“你们明安药铺旁边有几家药铺,经营不太好,我替你买了下来,写了你的名字。” 初蔚惊讶:“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之前惹你生气的时候,想着总要有点实际行动补偿我犯下的错,你可以整合一下,做成一个大规模的中药铺。” 初蔚抱了抱他:“喜欢你这样一掷千金的样子,只是,你爷爷知道了,会不会说你昏庸啊?” “这些钱是我自己的。” 初蔚诧异:“嗯?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 “做了一些小投资,小赚了一些。” 初蔚赞叹,钱生钱果然就是快啊。 “以后都不能叫你贺少爷了,得叫你贺大佬。” 贺闻远轻笑:“这么喜欢吗?” 他只是竭尽所能地想要弥补一二。 初蔚点头:“你很会对症下药,明明清晰地知道我的喜好,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地问我,是啊,很喜欢,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自己事业一步一步更加成功。” 贺闻远将她脑袋搂到怀里来:“嗯,那我歪打正着下对药了。” —— 初蓝着急,初蓝很着急。 她不想看着贺闻远为初蔚增设一个科室,到时候初蔚还不成为人人称羡的对象,到时候整个海城乃至全国说不定都会流传这则美谈,说贺家小少爷为了恋人,大刀阔斧改革偌大的意愿。 不要,她不要别人都羡慕初蔚,她更不要贺闻远为她神魂颠倒的。 初蓝让自己丈夫把这事告诉贺老爷子,钟梁生只说自己连老爷子的面都见不着。 初蓝又让钟梁生跟贺家的两位先生说一下,她美其名曰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这是贺家自己的事,先听听看他们的意思。 钟梁生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将这事说给了贺海林听。 第499章 放任 贺海林一听,顿时有些按捺不住,告诉了他大哥,贺海洋一听,笑容有些玩味:“小年轻嘛,为了漂亮的小对象,做点出格的事,咱们做长辈的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贺海林皱眉:“这是一点出格的事吗?六院,那么大一份产业,他就这么用来讨好他那小对象,这也太胡作非为了。” “这个事,老爷子肯定是知情的,那孩子不是会胡作非为的样子,老爷子都知道,咱们有必要再反对吗?” “老爷子知道他要增设中医科,但老爷子必定不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小丫头大刀阔斧要开设中医科的。” 贺海洋笑笑:“管他是为了谁,到时候亏钱了,这科室自然就办不下去了。” 贺海林咬了咬牙:“不行,这事得和老爷子说,大哥你不说,我去说。” 贺海林匆匆走了。 贺海洋摇头:“真是蠢。” 他妻子姜珊捧着一杯茶进来:“为什么说他蠢?让老爷子知道他那得宠的亲孙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分子,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现在去告诉老爷子了,两种情况,老爷子觉得这事不值一提,那么,在老爷子眼中,老二的行为就有搬弄是非之嫌,嫉妒自己的侄子,作为长辈,太小心眼。 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老爷子也觉得闻远行事欠妥,及时叫停增设中医科的事,那么,什么损失都没有,闻远名下就没有任何污点。 如果我们现在放任他为了一个小姑娘增设中医科,之后必定会亏损连连,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六院的根基,到时候,你觉得老爷子会怎么看待他这个亲孙的经营能力?” 姜珊轻啧一声:“现在去叫老二回来?” “算了,他要犯蠢,那就让他去吧。” 贺海林来来势汹汹,把贺闻远的事都说给了他父亲听。 贺易庸听说贺闻远开设中医科是为了初蔚那小丫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个事,我是知道的,你以后少在背后搬弄是非。” 贺海林急了:“爸,我只是担心闻远被美色迷惑,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都是关心他。” 贺易庸轻呵:“行了,你心里的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吗?回去吧。” 贺海林也不知道他父亲心中在想什么,不敢多说,只怕多说多错。 老爷子怎么可能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放任那小子胡作非为? 老爷子只是不动声色吧,他那小侄子应该要吃教训了吧? 希望如此。 隔天晚上,贺闻远从学校回来,就看到一辆车牌熟悉的车,那是老宅那边过来的。 他爷爷的司机许辉从车上下来,走到他跟前:“闻远,老爷子让你去一趟老宅。” 贺闻远眉头微皱:“有什么事吗?” “具体什么事我不太知道,就知道二先生昨天去找了老爷子。” 贺闻远颌首:“嗯,你等我一下,我进屋拿点东西。” 少时,贺闻远拿着一本羊皮卷的厚笔记本,和许辉一起往老宅去了。 第500章 询问 贺易庸并不是一点担心都没有,闻远是他看重的孩子,他想培养这孩子成为他的接班人,不是将军,而是首领,要当首领的人,不能过于为感情所羁绊。 不能有软肋,那样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对手想要得到他手中的东西,只要抓了初蔚那孩子,闻远必定立刻缴械投降。 这是危险的征兆。 他不希望闻远为了那孩子就兴师动众做这么大的改革。 小厅里点着香,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味传来,贺闻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到他爷爷在喝茶。 他恭敬地喊了一声。 贺易庸抬头看他:“来了。” “是的爷爷。” “进饭厅吃饭。” “好。” 饭厅里,保姆布好菜,轻声道:“先生,可以用餐了。” 贺闻远替他爷爷舀了一碗鱼汤,轻轻放到他手边:“爷爷,先喝点汤。” 贺易庸笑笑:“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和初蔚一起去象城医疗支援了?” 贺闻远点头:“是的,觉得是有意义的事,随她一起去了。” “听说她用的都是中医学,针灸中药材这些,是吗?” 贺闻远依然点头:“是的。” “她名下还有几家中药铺子?” “是。” 贺易庸见自己孙子对答如流,并未有任何心虚之色,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所以六院的中医科,是为了那孩子增设的吗?” 贺闻远眼帘微掀,眼神坚毅:“是。” 贺易庸眼中闪过促狭。 “确实是初蔚给了我增设中医科的想法,是她让我看到了中医学的前景和独到之处,我随她一起去象城,她救了很多西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贺易庸神色恢复正常,颌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仅仅还是给了我这样一个灵感,之后,我走访了海城两大著名中医老大夫,方企堂和林钟垠老先生的医馆,记录了很多被他们救治好的疑难杂症,这本笔记本里,有我做下的笔记本,有患了十几年鼻窦炎,吃西药无法痊愈的,有患有偏头痛被老大夫用针灸治疗好的,更多的是一些女同志方面的疾病,都需要要中医慢慢调理,这是西医无法做到的,这里面记录了大约五六十例用中医治好的慢性病,地址都有,爷爷可以派人去走访。” 贺易庸有些震惊,很快,面露欣慰之色,是他杞人忧天了,他的孙子即便是个重感情的,但也绝不是眼中只有情爱的昏聩之人。 他接过笔记本,随便翻了翻:“之前怎么没和我说做了这么多功课?” 贺闻远淡淡道:“因为爷爷放心我,全权交由我自己处理,我便想着这种小事,就不来打扰爷爷了。” 贺易庸一边看一边止不住露出赞叹:“嗯,确实,很多小毛病西药真的没办法治疗,你的想法是很好的,放心大胆去做吧,有办法请到这两位老中医为我们的中医科坐诊吗?” 贺闻远点头:“初蔚帮了我很大的忙,因为她通中医,所以我派她去请那两位老中医,可达事半功倍的效果,目前林钟垠老先生已经同意了挂名出诊,方企堂老先生应该不日也会答应下来。” 第501章 我的小初蔚 贺易庸不住道:“嗯好,这件事,你办得很妥帖,那两位老先生的名号,我也早有耳闻,真能请得动他们,我们的中医科能一炮打响,是个好兆头。” 贺闻远不动声色笑笑:“谢谢爷爷支持。” 贺易庸放下笔记本:“吃饭,吃饭。” 这孩子,他很放心,他有备而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很好。 贺闻远暗暗松了口气。 初蓝的三十六计都使完了,也没能阻止贺闻远开设中医科,而且外面都传开了,都说贺闻远开设中医科是为了他那小对象。 是谁传的,无非就是贺闻远的二伯,也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添了两把柴,让这火烧得更旺些,营造出贺家二公子为女人冲动昏聩的形象出来,一时成为别人的茶余饭后谈资。 初蔚三顾茅庐,又一次去了方企堂的医馆,这方老爷子简直就是盛老爷子二号,特别会压榨劳动力。 初蔚上了一天的学,下学之后还要帮方老爷子分拣药材,还要帮他熬制药包,还得帮他给银针消毒。 特别苦。 她觉得方老爷子和盛老爷子可以组成恶人联盟了。 她做了几天苦工之后,丧着一张脸看方老爷子:“您不能心安理得地压榨着我,又不答应我的要求啊,亏人家林大夫还说您是海城中医金字招牌呢。” 方企堂瞥她:“林大夫?哪个林大夫?” 初蔚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有哪个林大夫啊?就是林钟垠先生啊,我请你坐诊,你不同意,所以我就去请林先生,林先生特别谦虚,说,你没请方老,就来请我,那不是乱了辈分了吗?人家特别敬重您,还说没您坐镇,他还不放心呢。” 方企堂瞥她:“他当真说过这话?” 初蔚拍着胸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如假包换。” 贺闻远在方老的厨房里帮他做晚饭。 方企堂觉得这小两口态度非常地虔诚,也不想为难他们了,便道:“你们这少东家挺能纡尊降贵的啊。” 初蔚点头如捣蒜:“谁说不是呢,您想想,贺家资产很丰厚的,他来帮您烧了一个星期的饭了,还帮您劈柴呢,还帮您小菜地浇水,毫无怨言,有钱人家的孩子,谁能做到这份上啊,您应该相信他的诚意了吧。” 方企堂主要是被初蔚吹捧得挺开心,遂松了口:“一个星期顶多给一天。” 初蔚一跃三尺高:“好好好,一天足够了,您分成两个半天。” “星期二上午,和星期五上午。” 初蔚直拍手:“那就这么定了,至于酬劳方面,由我们少东家来跟您谈。” 晚八点,贺闻远拉着初蔚出了方老的医馆,初蔚脸色红扑扑的,老爷子拿出了自己酿的米酒,非让他们喝,初蔚还挺贪杯,多喝了两杯,这会儿晕头转向。 贺闻远把人扶上车,嘱咐:“宝剑,回去吧。” 车子缓缓离开医馆。 十月中旬,天气彻底凉了,路灯昏黄的灯光流光溢彩于车内,小丫头一直在傻笑,眼里仿佛淬了星星,贺闻远移不开眼。 “我厉害吗?” “我的小初蔚,太厉害了。”语气宠溺到李宝剑浑身起鸡皮疙瘩。 吃不消了。 第502章 初蔚傻笑:“你也厉害,我的闻远哥,是块做大事的料,我看人不会错的,即便没有你的爷爷,你也会在这商海之中留下你的大名,你会成为这海城的巨头,会成为名动一方的大商贾。” 贺闻远将人拥入怀里:“这么相信我的吗?” 怀里的人声音轻轻的:“嗯,相信你,相信你的能力,你有深谋远虑,你有前瞻性目光,关键是你是只老狐狸,即便那些老人家,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贺闻远捏她的脸:“你真是会哄人开心,所以才派你去游说方老以及林老的。” 初蔚笑着笑着,睡着了。 贺闻远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她的脸,直接把人带去了水岸路,喝醉了的小丫头,不能留她一个人在疏影路。 六院院长办公室,李瀚修让人叫了钟梁生过来。 钟梁生一进来,李瀚修让秘书给泡了杯茶,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李瀚修开门见山道:“今天老先生特地给我来了电话,让我们全力支持少东家的计划。” 钟梁生不动声色:“那么钱总和金副总那边要怎么交代呢?” 毕竟六院也有一部分是属于那二位的,只是贺家来势汹汹,收了六院,但他们还是有很强的话语权的。 李瀚修泡茶斟茶:“钟副院啊,你应该知道,做人呐,不可能两边都讨好的,关键时刻呢,是得权衡,中立派呢,就等于两边都得罪,你明白吗?” 钟梁生笑得勉强,额头沁出细微的汗出来。 院长倒是一针见血。 是啊,左右逢源是很难的,贺老爷子明白支持小贺先生,贺老爷子毕竟还是最大的庄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贺老爷子。 他微微一笑:“多谢院长提点,我明白了。” 隔天,六院高层表决大会,共五人,贺闻远自己投自己一票,加上两位院长,钱辉国和金立杰气得脸色铁青,还什么都不能说。 贺闻远做了简明扼要的说明,他已经请动了二位老中医坐诊中医科,到时候不会让各位高层失望的云云。 那二位老总拂袖离去,一点面子也不给。 从十月到十二月,国家颁发了正式的改革开放文件,整个国家的经济百废待兴,沿海城市开办工厂轰轰烈烈,海城作为整个国家的要塞重地,经济也处于腾飞状态。 经济骤然发展起来,李景松的服装工厂从才开办时的要死不活,突然成了日夜赶工,女工也从一开始的二十几人,一下子扩招到一百多人。 赵美凤听说了这件事,真是后悔不迭。 想当初,李景松那么喜欢她家蓝蓝,只可惜,那时候她鬼迷心窍一心想撮合他和初蔚那丫头。 最后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说李景松长相身高能力各方面都不错,比那人到中年还死了老婆的钟副院可强多了啊。 初蓝自然也听说了,对初蔚的恨意自然就更强了。 贺闻远一开始就喜欢初蔚是没错,她怎么抢都抢不过来她就认了。 第503章 初蔚被绑架 可李景松呢,李景松一开始明明钟情的是她初蓝啊,要不是初蔚耍了什么手段,李景松怎么可能突然调转矛头去喜欢初蔚。 真是狐媚祸水。 初蓝没发现,她的人生在她自己的错误选择中,越走越错,继而怨天尤人,继而又做出错误的选择,然后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已然成了一个怪圈,很难再走出来了。 这天,初蔚被学校医务室的老师请求帮忙,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回家。 她骑自行车往回赶,快要到达疏影路的时候,路边突然停了一辆皮卡,她也没当一回事。 皮卡上突然下来几个彪形大汉,直冲初蔚而去,大晚上的,青石板街道上前后无人,初蔚猝不及防被三个大汉从自行车上给揪了下来。 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被罩了麻袋,双手被反绑,直接给塞进了破皮卡车里。 这才回过神来。 她大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她倒是不算慌,毕竟有功夫,还有九节鞭,就是现在双手被反绑,不太好发挥。 车上一片静悄悄的,没人搭理她。 初蔚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绑我的。” 于是,嘴巴被破布条给塞住了,初蔚呜咽着,挣扎着,却是徒劳无功,只能听着车子一路往前开去,也不知道把她拉到哪里去了。 到底是什么人绑的她? 她的脑海飞快转动着,由于敌人有些多,每一个都对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她一时之间理不清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街绑人。 初蓝? 盛怀玉? 杨薇? 还是盛太? 都有可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子大约开了四十分钟,初蔚能感觉到,一开始拐了几个小弯,后来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开的,照这个速度,应该已经出了海城了。 没一会儿,车停了,四下黑漆漆的,隐约可见手电筒的光亮。 嘭,拉大铁门的声音,让她想起她以前被何宝绑去旧工厂的事,不由得低头笑了笑。 竟然笑出了点声音。 身后两个大汉面面相觑,猛地推了一把初蔚的后脑勺:“你笑什么?” 初蔚轻咳:“关你屁事,我爱笑,不行吗?” 大汉有些恼羞成怒:“都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说完,猛地将人推了进去,初蔚栽倒在地上,是水泥地,不是泥地,进去的时候,说话声音有些空旷,好像真的是什么大工厂。 头上的布套便被人抽了去,面前三个大汉脸上都戴着面罩,手电筒的光直照着她的眼睛,初蔚受不了强光,赶紧闭上眼睛。 “说吧,谁让你们绑我的?” 其中一个大汉一脚踩在她的腿上:“你得罪了谁,没有自知之明吗?” 初蔚抬头冷笑着看她:“不好意思,你姑奶奶得罪的人有点多,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谁有这狗胆,枉顾法律,当街绑人。” 啪一个大耳光,初蔚嘴里都被打得出了血,耳朵嗡嗡作响。 “死丫头,都被绑了,嘴还这么硬,够胆!” 初蔚回过头来,冷笑:“气势不能输,说吧,谁让你们绑我的,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我给你们双倍。” 第504章 是盛太? 男人拍了拍她的脸:“没听说过一仆不侍二主吗?” 初蔚笑笑:“还挺衷心的。” 一旁拿着手电筒的男人拉了拉半蹲着的男人:“好了,不和她废话了,我们到一边去。” 三人走了出去,初蔚环顾四周,确实是个废弃的工厂,很大,里面有刺鼻的味道,似乎是个什么化工厂。 手电筒的光亮越来越远,那几人上了二楼,初蔚瘫坐在地上,靠在一根铁柱上,活动了一下双手,麻绳绑得很紧,不太可能挣脱开来。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贺闻远发现她丢了的话,该有多心急如焚。 还是得想办法逃走才是。 没一会儿,又折回来一个大汉,手里又拿了一捆麻绳,不止绑了她的手,还将她全身都五花大绑了。 你大爷! 一大早,贺闻远让李宝剑开车去初蔚那里,正是星期天,他偷得浮生半日闲,过来陪她吃早饭。 院子外面落了锁。 他挑眉,这么早就出门了? 他敲了敲门,果然没有人应,他又去了明安药铺,何宝说老板今天没来。 贺闻远这才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他又折回疏影路,问了一旁的邻居,邻居家的老太太回忆了一下,说昨晚似乎没听到小初家开门的声音。 贺闻远的心心往下沉了沉,但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大概是去朋友家过夜了。 等他找遍了她的朋友家,宋清歌家,黄晓家,能去的地方他都去了,可都说没见过初蔚。 贺闻远的心沉到了底。 蔚蔚可能出了什么事。 何宝一直跟着他,安慰他:“贺爷,您别担心,我老板她……肯定会逢凶化吉的,不会有事的。” 他没敢说,我老大身手可不差,应该不会有事。 贺闻远急成了锅边的蚂蚁,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混乱。 “蔚蔚手无寸铁,胆小如鼠,如果被人绑了,她该多害怕。” 何宝张了张嘴,半晌,应道:“是……是啊,老板该害怕死了吧。” 旧工厂里,太阳透过高墙上面的铁窗照进来,初蔚靠在柱子上,已经醒了,口干舌燥,只是身体疲累,有些睁不开眼。 她听到脚步声,以及窃窃私语声。 “那丫头还没醒?” “没醒呢。” “你去和盛太说一声,我们绑到她了,关她几天,吓吓她,之后会按照她的意思放掉那丫头的。” 初蔚心一紧,竟然是盛太? 盛太竟然恨她到这个地步了? 她心里有些发凉,盛太对她的恶意太大了,上次冤枉她偷亲盛怀瑾给了她一巴掌,虽然道歉,却是心不甘情不愿,如今竟然已经动用到绑架了。 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脚步声更近,她头上又被罩了头套,接着感觉好像手指头被什么戳了一下,疼得她无法再装睡觉。 “你们干什么?” “老实点,别动。” 男人用一个玻璃小管接了一管子血,这才松开她的手指,递给另外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矮个男人心领神会,收好试管,匆匆出了工厂。 初蔚皱眉,她听觉惊人,刚才好像听到血液滴入什么容器中的声音,他们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为什么要她的血? 第505章 以牙还牙 没一会儿,她头上的头罩又被人揭开了,面前站着的人自然戴着面罩。 初蔚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戳我手指头干什么?” 男人一脚踹到了她的胸口,初蔚疼得闷哼一声:“有点自知之明,看看自己是什么处境,说话的语气给我注意点。” 初蔚咬了咬牙,怒火在身体里升腾,男人又给了她一巴掌:“死丫头,看什么看?” 糖糖忍不住了:“我给你松绑。” 初蔚用意念和他交流:“你擅自出空间,会被封禁的。” “那也得先救你,万一你有个好歹,那我就完了。” “那你要封印多久?” “至少三个月以上。” 初蔚正在斟酌,糖糖却已经冲出了空间,除了初蔚没人能看见。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糖糖真身,浑身莹白的一只……狗子?还是狐狸啊? 他动作太快,跟打了旋风似的,她也看不清。 初蔚瞪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被她瞪得头皮发麻,恼羞成怒地又想扬手甩她耳光。 啪,这一次,却被初蔚抓住了手。 男人错愕,双手被反绑,浑身被五花大绑的人,怎么会?怎么会? 他一低头,就看到初蔚身上的麻绳已经全部松垮了下来。 吓得魂都没了,这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初蔚反手一抽,这一巴掌,用了她最大的力气,一米八的大高个竟然被她这一巴掌扇翻在地上。 一共三人,其中一人开着车送血走了,还有一个在旧工厂的二楼捣鼓早饭。 听到动静,立刻踩着吱嘎的铁板楼梯匆匆跑下来。 初蔚一扬手。 九节鞭好久没出来了,倒是有些生疏了。 踹她扇她耳光的那个男人躺在地上,牙齿有些发颤,他眼睁睁看着这小丫头凭空手上又多了一把鞭子。 啪……一鞭子抽到男人身上,男人穿的衣服立刻开了缝儿,皮肉被抽得翻红。 男人惨叫一声,随后而来的矮子立刻冲上前来,初蔚又是一鞭子,矮子被鞭子一甩,横飞着撞在了铁柱子上。 初蔚上前两步,一脚踩在高个子的胸口。 她这一脚,高个子口中溢出鲜血来,怎么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会有这么要人命的功夫? 初蔚捂着心口,这狗男人在她胸口踹了好几脚,她疼到现在,感觉胸口骨头都裂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 高个子给了她几脚,她就如数还了几脚给他,本来还凶神恶煞的高个,这会儿被打得满地找牙,呜呼求饶。 初蔚咬牙,一把抓住高个男人的衣襟,那么大个男人,吓得浑身发抖:“别……别打了。” 初蔚冷笑:“你打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的时候,可没见脚下留情,现在,我为什么要对你留情?” 一拳下去,男人被打得鲜血横流。 后面矮个慌乱无措,随手捡了块砖头,直朝着初蔚跑过去。 贺闻远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砖头朝初蔚的脑袋砸了下去。 鲜血顺着她的脑袋流下来,她身子晃了晃,本来还有余力撑下去,看到贺闻远的一刹那,瞬间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一半演的成分,一半是真的头晕头疼。 第506章 偷血 贺闻远腥红了双眼,几乎是飞奔过去,一脚踹在男人身上,男人直接被踹飞,撞在横梁上,噗地一声,口吐鲜血。 身后是李宝剑许大国杨雷达和何宝,四人迅速钳制了那两人。 贺闻远半跪在初蔚身边,双手在颤抖,一把将人抱起,面色凝重地往外跑去。 “蔚蔚,我来了,让你受惊了,别怕,别害怕。” 初蔚抓着他的衣襟,张了张嘴…… 九节鞭,我的九节鞭还在地上呢,别忘记了啊。 算了,何宝应该有数,会替她收起来的。 旧厂房内,李宝剑一把捡起地上的九节鞭,上面沾了血迹,他义愤填膺道:“狗男人,竟然用这种武器对付我们嫂子,太丧心病狂了。” 何宝伸手:“先交给我吧。” 李宝剑收好九节鞭:“我要交给我们老大,嫂子太可怜了。” 车里,贺闻远脱了身上的衬衣,扯成布条,给初蔚按在头上,很快,白衬衫就被鲜血浸红了,贺闻远胸口堵得厉害,声音似结霜:“对不起,我来晚了。” 初蔚握住了他的手:“你来得已经够快了。” 真的够快了,一晚上就找到了她。 贺闻远的心都要疼碎了:“不说话,不要说话,马上就到六院了。” 初蔚脑袋被敲得太狠了,她眼前都有些发花,遂闭了闭眼睛。 这一闭,好嘛,直接晕过去了。 她觉得是因为从昨晚开始到现在没有进食,一晚上又睡在冰冷的旧工厂里,身体有些发虚,再加上早上胸口挨了两记窝心踹,最后一板砖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她晕了过去。 她一晕,贺闻远直接兵荒马乱,脸色惊慌失措:“快点开车,开快点。” 李宝剑油门加到最大:“老大,不能再快了,再快会出事的。” 贺闻远手指颤抖,抱着怀里的人,呼吸微窒,轻声呢喃:“蔚蔚,撑住,你要撑住,我不准你有事。” 六院门口,车没停稳,贺闻远就开了车门,抱着初蔚匆匆下了车,直奔急诊而去。 李宝剑像是脱缰的野马,冲进急诊,请了急诊科的主任医师和护士推着病床冲出来。 少东家的对象出事,他们可不敢怠慢,初蔚一路被推进了急诊室,贺闻远也想跟进去,被人拉了下来。 “您进去只会添乱,只会影响医生们替病患治疗。” 李宝剑和许大国他们也赶紧拉住了他,贺闻远一拳捶在墙上,神色阴鸷:“刚才抓到的两个人呢?” “雷达和何宝守着呢,在车里。” 贺闻远燥郁不安地来回转着圈:“嗯,先押着,等会儿再送公安局。” “好的老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有些刺鼻,贺闻远扯了扯领口,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只觉得时间异常难熬。 慈安孤儿院,男人下了车,拿着玻璃瓶进了孤儿院。 章文佩的办公室里,男人将玻璃瓶递给了她。 章文佩笑笑:“谢了。” “院长言重了。” “如果你手底下的人被抓。” “放心吧院长,他们不会供出是你的,大不了坐牢就是了。” “那丫头……” “那丫头应该听到我们说盛太的事了,她以为是盛太要抓她。” 章文佩脸上的笑容有些狰狞,拿出一个羊皮纸的信封:“这些钱给你。” “多谢,多嘴问一句,院长你要那丫头的血……” 章文佩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呢,最好就别问,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收了信封,笑笑:“好,我不问,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第507章 你姐被人敲晕了 贺闻远在手术室外焦躁不安地转了很久,手术室的门一直紧闭着,他脑海中不停盘旋着的,是鲜血从她头顶缓缓流到脸上的画面,是她软软靠进自己怀里的模样。 在得知初蔚没有脱离危险之前,他没有办法做任何思考。 手术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医生解了口罩走出来:“小贺先生,您不用担心,患者受的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伤就是头顶的伤,打了麻药,缝了三针,现在我们送她去拍个全身的片子。” 很快,人被推了出来,初蔚本来就处于昏迷状态,加上打了麻药,这会儿不省人事地躺在病床上。 贺闻远接过床头:“我推她过去。” “有劳您了。” 贺闻远推着病床,和两个主任医师以及几个护士一起往ct室走去。 游手好闲的初蓝四处闲晃,碰到之前护士站的一个小护士,小护士拉着她站在走廊拐角处,神秘兮兮道:“听说咱们少东家的女朋友,被人打晕了。” 初蓝一头雾水:“啊?谁?” “就是你姐姐初蔚呀,你不知道的吗?刚才我碰到急诊科的小黄,她和我说的,少东家抱着满脸是血的人,腥红着眼冲进急诊室的,怀里的人不省人事,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初蓝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的吗?” 一回头,就看到贺闻远推着病床从她身后经过,男人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阴鸷地扫了她一眼。 初蓝慌张,赶紧追上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佯装担心:“姐……姐……你怎么了?” 贺闻远漠然道:“起开,离你姐远一点。” 初蓝还想跟上去,李宝剑一把拦住了她:“没听到我们少东家说离嫂子远一点吗?” 初蓝懊恼,怎么就那么无巧不成书,贺闻远会刚巧经过呢? 他听到她们的谈话,也听到她笑了吧? 她懊丧地想捶自己,怎么那么按捺不住? 实在是,她太高兴了,长久以来,她一直被初蔚打压,如今总算轮到初蔚莫名其妙被敲晕了,她一下子就得意忘形了。 初蔚拍了个全身的片子,胸口轻微骨裂,影响不大,将养几日就好了。 贺闻远却心疼得无法呼吸。 初蔚这一觉睡到下午才幽幽醒过来,是饿醒的,一张口就是要喝水,然后就是要吃饭,贺闻远早就背好了饭盒,一直放在保温杯里焐着,见她醒来,仔细温柔地给她喂了饭。 初蔚一张口,痛得撕了一声,吃了一口饭,忽然开口道:“是盛夫人……是盛夫人让人绑架的我。” 贺闻远皱眉:“盛夫人?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以为我那会儿睡着,其实我已经醒了,我听到他们的谈话。” 贺闻远咬了咬牙:“如果真的是她,我必然让她付刑事责任。” 初蔚垂了垂眼帘:“真没想到,人心险恶至此。” 贺闻远窒息,摸了摸她的脸:“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怕。” 照顾好初蔚,贺闻远亲自押着那两个罪犯去了派出所。 第508章 盛家的孩子恨盛家 贺闻远提供了线索:“是盛家那位夫人指使他们两人绑架我女朋友的。” 派出所的所长不敢怠慢,亲自审讯,那两个人矢口否认:“什么盛夫人,我们不知道,我们就是听说她是贺家少东的对象,想绑了她敲贺少东一笔钱的,哪里知道,少东家动作快,我们还没来得及送信呢,少东家就找上了门来。” 贺闻远眼神逡巡在那两个绑匪身上,对所长说道:“是我对象说的,她亲耳听到这两人提到是盛夫人让他们绑架的。” 所长送贺闻远出去:“贺先生,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讲究个证据的,如果这两人不肯指认盛太,我们是很难去捉拿盛太的。” 贺闻远眼中闪过寒光:“初蔚听到,不算证据吗?” “我们有我们的办案章法,光凭她的一句话,确实真的没有办法捉拿盛太。” 不是得罪贺家,就是得罪盛家,这次的案子,可真是两头不讨好,所长夹在中间太为难了。 —— 慈安孤儿院,男人沉声道:“为什么不让我手下的人直接将盛太咬出来?” 章文佩笑了笑:“盛太没做过的事,你以为这么轻易能将她牵扯进来?你当盛家的人是吃干饭的?” 她的目的不过就是让初蔚和盛家反目。 盛太不喜欢初蔚,如今,初蔚以为盛太绑架了她,而且还无法将盛太绳之以法,初蔚应该,很恨这位太太吧,而盛太会觉得初蔚冤枉她,会更加讨厌初蔚。 嗯,这两家人,大概永远都会水火不容吧。 她的目的就是让这两家人势不两立啊。 盛家的孩子,恨盛家入骨,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傍晚时分,贺闻远才回到病房,初蔚期冀地看着他:“怎么样,绑架我的人都交到派出所了吗?” 贺闻远坐在一旁,拿起暖水瓶,倒了杯水,将床上的人扶起来,喂她喝了两口水:“嗯,那两个男人交到派出所了。” “那……盛夫人呢?” 贺闻远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他发现,即便他有钱了,是城中富商的孙子了,可他的权势却还是很有限,就连伤害蔚蔚的人,他都拿她没有办法。 “他们矢口否认,说和盛太没有关系。” 初蔚气得捶了一把床板:“我听得真切,分明就是盛太指使的。” 她怒然掀开床上的被子,往外冲去。 贺闻远赶紧拿起她的大衣,跟了出去:“初蔚,去哪里?” “找盛太算账!” “等我。” 盛家,阮琴在屋里和几位太太打麻将,打得有些乏累,收了桌上的票子,阮琴挑眉:“好了,今儿就到这里吧,明天再打。” “盛太今儿又是手气最好的。” 阮琴笑:“运气而已,多谢姐妹们让着我。” 她送几人出去,刚出门,就看到了初蔚,阮琴眼中轻嗤一声,眼中闪过轻蔑。 初蔚箭步冲过去,贺闻远甚至不知道,她手里什么时候就多了一枚钉子,她扬起手,差点冲着盛太的眼睛刺下去。 贺闻远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一把拦腰将人抱住:“初蔚,冷静!” 第509章 初蔚,冷静 盛太睁大眼睛一看,离自己眼球不到一寸的地方,锋利的钉子悬在眼眶外,她吓得腿一软,整个人靠在了门框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初蔚握紧了钉子,浑身充满戾气。 她自然也不是真的要戳瞎盛太,她就是吓吓眼前的人,既然她作恶无法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么她总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她。 初蔚咬牙切齿道:“你让人绑架我的事,别以为那些人替你认了罪,你就真的可以逍遥法外了。” 阮琴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压根没反应过来初蔚在说什么。 “我现在是拿你没办法,但是,盛夫人应该听过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我初蔚有能力了,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就是你盛太,另外,你最好多烧点香,不然,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罪孽一定会报应在盛怀玉身上的!” 钉子更近一分,阮琴吓到脸色苍白,门外几个太太吓到失声尖叫:“干……干什么啊?这小姑娘谁啊?” 贺闻远收紧怀里的人:“初蔚,不要冲动,你伤了她,会怎么样,你应该知道的。” 盛太绑她,她没证据,可她伤盛太,却有这么多看得清清楚楚。 初蔚身上的戾气慢慢收敛,贺闻远试探着握住了她的右手,然后柔声道:“把钉子给我。” 初蔚手一松,钉子落进了贺闻远的手里。 盛太腿软,那几位太太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搀扶住她,这才不至于狼狈到跌坐到地上。 阮琴的一颗心这才复活,剧烈喘息着,这才想起初蔚刚才如煞神质问她的话,她咬牙道:“我绑架你?你这丫头又耍什么花招?” 初蔚恶狠狠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 贺闻远拦腰将人抱起,塞进了车里。 他担心此番僵持下去,盛太反而倒打一耙,那样蔚蔚会遭殃。 阮琴看着两人远去,顿时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门板:“我绑架她?那丫头说什么梦话呢?我怎么可能绑架她?” 其他几位太太附和:“就是,这丫头怎么神经兮兮的。” “好像受伤了,脸上有上,头上还贴着纱布呢,不知道遭受了什么。” 阮琴咬牙:“那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另外一太太道:“那不就是和盛太你之前看不上的那个,叫……叫初蔚对吧,你老说她勾丨丨搭你家怀瑾,是那小姑娘吧?” 阮琴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即便再怎么不喜欢她,也断不可能做出绑架人这种出格的事。” “盛太,算了算了,那丫头看起来怪可怜的,大概被什么人绑了,肯定是受了惊吓,这才会冲到你门上来的,你别跟这种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阮琴怒不可遏。 晚上,盛怀瑾回来,她怒火中烧地把盛怀瑾叫进了书房,将初蔚鲁莽闯上门来打算用钉子戳她眼睛的事说了一遍。 盛怀瑾抓的重点却和她不太一样。 他脸色阴沉,语气不善:“所以,妈你绑架初蔚了?” 第510章 无条件信她 阮琴愣了一下,继而怒火中烧:“怀瑾,你鬼迷心窍了不成?你被那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绑架?我在你心理是这么恶毒的人?我再不喜欢她,也不可能犯法,我这点分寸都没有吗?我要是真的绑架人,会怎么影响你父亲,我这把年纪了,会不清楚吗?” 盛怀瑾脸色依然阴沉:“那么为什么初蔚上门质问你?” 阮琴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盛怀瑾舌尖抵在齿根,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母亲一眼。 他母亲对初蔚的恶意,他一清二楚,绑架或许是过了些,但既然初蔚都对质上门了,这事或许是有蹊跷。 阮琴气得呼吸急促:“平日里是我太纵容你,以至于你已经完全目无尊长了,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口吻吗?” 打完一巴掌,阮琴又后悔不已,这一巴掌,不是把自己儿子往那丫头那边推去吗? 或许,那正是她的目的。 盛怀瑾硬邦邦丢下一句:“你是我的母亲,她是我视为妹妹一样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是你做的事,对那孩子多一些善意吧,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说完,转身出了家门。 阮琴手指发抖,眼眶里蓄了泪。 这丫头出现,她和她儿子都生分了,让她怎么喜欢那丫头? —— 医院里,贺闻远弄了盆热水,给初蔚擦了擦手和脸,又给她泡了泡脚,医生的意思是不用住院,他患得患失还是希望初蔚在医院住两天观察一下。 初蔚坐在床上,余怒难平,盛家除了怀瑾哥和盛爷爷,没一个好人,要不是看在上辈子怀瑾哥真的对她很好的,份上,她都不想和盛家人来往了。 如今盛太俨然成了她的头号敌人。 初蓝是个坑妈的,连带着她妈如今威胁性也变弱了,姚莹从来都不成气候,她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定期贡献贡献情绪值。 杨薇倒是强劲的对手,但也指限于事业方面。 盛怀玉也是仗着盛家,仗着盛太,况且还不敢明目张胆。 最惹人生厌的,可不就是盛太吗? 她握紧拳头:“今天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贺闻远掖了掖被角:“我会替你报仇的。” 他会站稳脚跟,替她遮风挡雨的,如今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初蔚手指头刮了一下,嘶了一声,脸色有些扭曲,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看着自己右手食指:“痛。” 贺闻远赶紧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初蔚皱眉:“手指头上也有伤。” 贺闻远凑到眼前一看,果然,食指指腹上有细细的伤口,好像是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一旁抽屉里有碘伏和棉棒,他细细帮她上了点药。 “也不知道弄伤我手指头干什么,好像还取了我的血,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杨薇绑架的我呢。” 毕竟感觉杨薇一直走歪门邪道那一挂的。 贺闻远皱眉,觉得这事也是有些蹊跷,没往深处想。 替她处理好手指头,他柔声道:“睡吧,别想太多了。” 盛怀瑾忙碌,但还是抽了空去探望了初蔚,不管是不是他母亲做的,他都替他母亲向初蔚倒了歉。 初蔚怎么可能给盛怀瑾脸色看?面上算是过去了,但心里对阮琴的恨意却犹如一根钉子,扎在心口里。 第511章 第513 准备开饭店 私营企业如火如荼,盛怀瑾和沈其琛的兆盈责任有限公司也拿到了地,取得了营业执照。 两人都年轻,盛怀瑾家有权势,但毕竟不是商贾家庭,钱财方面不及贺家,而沈其琛,能拿的钱也不太多,地皮要钱,盖厂房要钱,进设备也要钱,前期投入成本有点大,所以公司的规模不太大,但总算小工厂是落成了。 初蔚见她身边的人事业都在蒸蒸日上,个个开办工厂都开办得如火如荼,也有些技痒。 她药店的规模是不小,可她总觉得,贺闻远有一家大医院,说不定以后别人还觉得她是靠贺闻远的裙带关系才开了药铺的,虽然她开药铺的时间可比贺闻远得到医院的时间早了许多,但人云亦云,话传多了,就变样了。 所以,她觉得,她还需要有另外一份产业,一份副业。 之前和贺闻远随便提了一句说要做饭馆的事,被提上了议程。 民以食为天,马上就是七九年,再过一年就要进入八十年代了。 计划经济相比七十年代,有了很大的改善,特别是像海城这样的大省城,这里的人兴办工厂,很多底层人民进了工厂,都会有固定的收入,生活富足了,对于吃食等要求,自然就高了。 这个时候兴办饭馆,无疑是最恰当的时机。 她又卖了一批粮食给德叔,加上明安药铺的盈利,手上都有一万块了。 她考察了一下,她们住的地方都在以后的市中心地带,她自然知道哪里会发展,哪里会繁华,哪里又会成为年轻人的娱乐中心。 离疏影路不远的淮海路,八十年代,是舞厅卡拉ok厅还有电影院溜冰场等娱乐场所一条街。 她先去开个饭馆,以后绝对不愁客源。 初蔚去考察了一下,那块儿还没发展,如今是荒地一块,初蔚花了五千块,就买了两大块地。 剩下的五千块,她让何宝找了建筑工盖一座中式的饭馆,取名就叫八仙阁。 —— 十二月份了,广城仍然和暖,青梅在工厂里上了一天的班,因为那位有钱先生的原因,她做的是文职工作,每天清点清点货物,把采购单交给主任。 相比流水线女工,她这份工作是轻松多了。 可她不满与此,她还想得到更多。 她对那位先生念念不忘,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她想见他。 或许,他还会给她介绍更好的工作,亦或者,她还能…… 她脸上晕起一抹红色来。 她打算过段时间就去海城。 —— 一家饭店门口,一辆皮卡拉了一车蔬菜,小红果清点完毕,收了钱,转而将钱交给一旁她的师傅:“呐,要不要请我吃果茶啊?” 辉哥抽了张票子给她:“自己去喝,师傅忙着呢。” 小红果嘿嘿一笑:“多谢师傅。” 辉哥嘱咐她:“别见义勇为盗亦有道了知道吗?如今经济形势好,咱们不做那行当了,咱们靠正经营生也能养活自己,听到了没有?” 小红果直点头:“知道啦知道啦。” 她拿着票子去茶楼准备喝茶吃果点,就看到正门走进来一个男人,男人手上戴着一块和他穿着格格不入的手表。 她眼睛一亮,这手表她见过啊,她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这手表是她之前救过的那个贵公子戴着的。 看来,就是这家伙打晕人家,偷了人家的手表,还打算杀人灭口。 真是丧心病狂。 小红果坐在二楼中厅吃茶,一边吃一边注意楼下的动静,楼下男人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她又想起师傅说的话,不要行侠仗义盗亦有道了。 而且她救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连句谢谢都没留给她,这种人,她有必要为他打抱不平吗? 第512章 帮他拿回手表 楼下的男人饮了几杯茶,和面前穿盘扣衫中年男一起起身往外走去。 本能地,小红果站了起来,匆匆走到门口,一个擦身,撞到了那男人。 她生得漂亮,虽然穿着朴素,但还是让两个男人对他另眼相看,小红果做出娇羞的神色:“抱歉,撞到你们了。” 男人笑笑:“没事,小心点啊。” 小红果低头一笑,转身就走,收好了手里的手表。 门口的盘扣衫男人突然道:“强仔,你手表呢?” 小红果一听,心口一沉,加快了脚步,后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站住。” 小红果立刻撒腿就跑。 “小贼站住!” 小红果立刻蹿进了小巷子里,她虽没有功夫,但身手极灵活,两人高的墙头翻身一跃就跳了过去。 她一路狂奔回到了和师傅住的小院子里,师娘在院子里做饭,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模样,挤了条毛巾给她:“是不是又闯祸了?” 小红果心虚:“没有。” 晚上,她师傅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你今天惹了堂口的人。” “啊?堂口?” “是,强仔今年刚创办的堂口,势力挺大的,你偷了他的东西是不是?” 小红果有些心虚:“那块手表是他偷的别人的,我知道失主是谁。” 师傅戳了戳她的脑门:“和你说了别行侠仗义了,你非不听,你是不是想害死自己啊?” 小红果委屈:“我……我没忍住,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你得出去避避风头,不能留在广城了。” “啊?有……有那么严重吗?” “有,强仔悬赏要你小命了都,你说你要不要躲躲?” 师娘担心:“小红果还小啊,她又没有家人,你让她去哪里躲啊?” “去海城吧,听说那边治安比广城好很多,我在海城有个老朋友,我给你个地址,你自己搭火车北上,到海城去找容叔,他会收留你的,等这边太平了我会写信让你回来的。” 小红果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没办法。 她觉得自己也确实是多管闲事,都不知道那贵公子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就这么偷回了他的手表,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给他。 她真的是多管闲事啊。 以后一定要改改这破毛病。 她就这么匆匆踏上了去海城的路途,绿皮火车上,她坐在座位上,拿着那块手表,感慨万千。 师傅给了她三十块钱。 她也不知道那个容叔好不好相处,她长到十八岁,一直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从小就在孤儿院,后来连孤儿院都倒了,她饿得受不了,就去抢了师傅的食物,师傅虽然是个贼,但良心挺好,就把她收在了身边。 师傅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师娘也很好,就像她的亲生父母。 一朝离开了熟悉的故土,即便从小闯荡社会,她依然还是觉得忐忑不安。 到海城的时候是上午八点钟,阴天,海城比广城冷很多,阴冷阴冷的,飘着毛毛雨的冬季,让她一出车站就打了个激灵。 第513章 心竟然被牵动了一下 她打听了一下,便自己坐公交汽车往容叔的主宅赶去。 赶到的时候才发现,那宅子早就换了人,容叔不知去向,听说是身体不好,回乡下养病了。 小红果眼神怔怔,这下可怎么办? 又要开始四处漂泊着过日子了吗? 贵公子的手表被她用带子绑着挂在脖子里,她拎着一包行李,也没带伞,就这么冒雨走在小街上。 她都不知道海城有这么冷,来往行人都穿着大衣或者棉衣,只有她,穿着一件厚毛衣,冷风吹进毛衣的空隙里,冻得她浑身发抖。 盛怀瑾坐在汽车里,一旁沈其琛拿了图纸给他看:“咱们的流水线已经在建了,工人也会在一月份全部到位,开工大会定在一月十八号,你觉得可行吗?” 盛怀瑾颌首:“嗯,可以。” 一抬头,阴风冷雨的上午,街边穿着单薄的小姑娘映入他的眼帘。 沈其琛也转头去看,车子停了下来,小姑娘就在车边,沈其琛瞪大了眼睛:“怀瑾,她……脖子里挂着的手表,不是你的手表吗?” 沈其琛又道:“那不是咱们在广城看到的那个小贼吗?啧啧,你被人敲晕被抢了东西,原来也是这个小贼所为。” 盛怀瑾的脸色有些阴沉。 沈其琛下了车,一把拉住了小红果的手腕。 小红果吓了一跳,毕竟初来乍到,她又累又饿的,整个人都处于一惊一乍的状态。 沈其琛倒是被她无辜的大眼睛晃了一下神志,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个贼,真是可惜了。 沈其琛一把抓住她脖子里的绳子,冷声道:“这手表是哪里来的?” 小红果有些支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你什么事?” 沈其琛用力一扯,绳子断了,小红果的脖子被勒得生疼,沈其琛咬牙道:“这是我朋友的,你这个小贼,这次饶了你,下次再让我们碰到,有你好看。” 说完,拽着那手表,转身上车。 小红果一眼看到了那贵公子,顿时眼睛发亮,燃起了希望,绕过车身,扑到盛怀瑾身边的车窗上。 容叔不知去向,她初来乍到,没有住处,她毕竟是这贵公子的救命恩人,又帮他讨回了手表,有没有可能让这贵公子收留她两天呢? 她满脸带着讨好的笑意拍打着窗户,希冀地看着车里坐着的男人。 盛怀瑾只是瞥了她一眼,小姑娘生得确实漂亮,因为天冷,又下了雨,她脸上挂着水珠子,鼻尖被冻得红彤彤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只是,却是个贼。 盛怀瑾理了一下袖口:“陈叔,走吧。” 陈叔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缓缓往前开去,小红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拎着行李追着汽车,一边跑一边喊:“喂……等一下,等一下……” 沈其琛看着后视镜里的人:“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偷了别人东西,却一点都不怵,啧啧……” 盛怀瑾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那小姑娘看起来……很可怜,很狼狈,他的心竟然被牵动了一下。 第514章 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低头自嘲,你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大圣人,更不是以德报怨的烂好人,盛怀瑾,想什么呢。 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小红果眼中。 她住了脚步,又气又绝望,贵公子果然都是恩将仇报的坏东西。 坏东西,太坏了。 她为了他都得罪了堂口,来海城避难了,他却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流落街头。 师傅说得对,她以后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了。 她冻得瑟瑟发抖,沿街走了一段,看到一家卖棉衣的小店,进去看了看,一件棉衣就要八块钱,她身上一共就只有三十块。 可不买的话,可能会活活冻死,便只能买了一件套身上。 没有落脚处,住旅社一晚上就要三块钱,住个几天钱就都花光了,所以坚决不能住旅社。 晃荡了一天,吃了一天的干馒头,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小红果头一回觉得,处境艰难,人生绝望。 外面还在下雨,她找了处已经关门的店面门口,铺了快塑料袋在台阶上,然后瘫坐下去,头顶还好有门廊挡雨,但微风还是会裹着细雨扫进来。 她嘟囔着:“这地方,真是太冷了,不止气候冷,人也冷,我不喜欢这地方。” 肚子又饿了,她打开包袱,里面还有一块馒头,又冷又干,可她不敢乱花钱,只能啃冷馒头。 今晚落脚的地方都还没找到,这儿又人生地不熟的,红果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愁得发慌。 广城冬天就不怎么下雨,也不会这么冷。 廊外的雨又滴滴答答了起来。 本是星期天,盛怀瑾上了一周的课,又处理了一天工厂的事务,实在觉得头疼,他不想回家,怀玉那丫头被他妈惯得已经很骄纵了,可又实在不想回学校住。 小小的宿舍,要住两个人,他是当惯了贵少爷的人,实在不习惯和别人共宿一间屋苑。 狭窄的街道前面红灯亮起,从前是没有交通信号灯的,只在民国时期的英租界有,如今海城倒是大街小巷都开始装上了交通信号灯。 这样也好,毕竟车辆多了,没有管控,容易出事故。 陈叔缓缓停了车,轻声道:“怀瑾啊,是回家还是回学校啊?”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先回家吧,陈叔,帮我寻处宅子,公寓也好,院子也好,干净些,清净些,离学校近些就行。” “真的要搬出来住啊?” 盛怀瑾颌首:“嗯,事务繁忙,学业也繁忙,再说按着我这个年龄,如果没有恢复高考,都该成家立业了,也没必要住家里了。” “太太心情低落,怀玉也不太高兴啊。” “你帮我找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 信号灯的时间有些长,他放下手中图纸,转头看向窗外,又看到了那个丫头,她穿着红色的棉衣,坐在一家成衣店门口。 成衣店已经打烊,隔壁是间饭馆,门口挂着昏黄的灯笼,雨水顺着房檐低落,打在她脚边,她手里抓着一个馒头在啃,包袱被她揣在怀里,眼帘低垂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盛怀瑾眉头微皱,不是小贼的吗?怎么竟将自己境地弄得这么凄凉? 第515章 一诊千金 绿灯亮起,陈叔踩了油门,车子缓缓往前开去,后视镜里,那丫头伸手抱了抱双臂,似乎……很冷。 盛怀瑾收回了视线,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左手手腕上戴着那块失而复得的手表,他有些累,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红果吃完半块馒头,一旁的饭馆也打样了,老板在门上挂上铜锁,撑着桐油伞,离开了店面。 她盯着那铜锁,一双手蠢蠢欲动。 溜门撬锁,是她的老本行。 可师傅的话言犹在耳,师傅不想她再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师傅希望她能堂堂正正,希望她不要再惹是非。 她想,她只是想进屋里取取暖,她真的好冷。 车子行驶在冬季的冷雨里,盛怀瑾看到街边卖牛肉面的店铺还开着,鬼使神差地,小姑娘风雨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在脑海中盘旋着。 “陈叔,停一下,帮我下车买一碗牛肉面,外带。” “嗯?怀瑾你不是和其琛一起吃过晚饭了吗?” “嗯,再买一碗。” 买好牛肉面,盛怀瑾又让陈叔回头,陈叔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车子回到成衣店门口的时候,盛怀瑾就看到那丫头扒在隔壁饭馆门口,在撬锁。 不过一会儿功夫,那把铜锁就被她撬开了,她堂而皇之,破门而入。 盛怀瑾咬了咬牙,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牛肉面,只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陈叔,走吧。” 陈叔:…… “怀瑾,你这牛肉面到底是买给谁的?” “不是买给谁的,回去。” 他脸色铁青,神色沉郁。 陈叔小心翼翼道:“那小姑娘是不是溜门撬锁的啊?要不要和街道派出所的人说一声?” “不用多管闲事。” 饭馆中庭右边有个香案,供奉着关二爷,红果赶紧上前,烧了一炷香,一边拜拜一边念叨:“我就只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天不亮我就走,叨扰了。” —— 初蔚空间里的作物又成熟了,从德叔那一共换了五千块钱,俨然是一个大地主。 德叔感慨:“你是升级最快的,另外那几个啊,空间一直停滞不前,比你早拥有空间,如今还停留在三四级,你马上都快七级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初蔚笑笑,那还不是因为她的敌人多嘛。 在这里,我要感谢初蓝,盛怀玉,姚莹,程英,杨薇等等为我这空间做出贡献的每一个,没有你们,就没有我初蔚的今天。 回倒家里,正好看到何宝挎着包过来,何宝如今一个月拿一次账本给初蔚看,清点一下账目。 “之前贺爷送了两家药铺给你,我们给整合了一下,花了两千块,剩下的是这个月的开支和进账,老板你看一下。” 初蔚仔细浏览着:“如今规模扩大了,你去请两个精通中医的大夫为我们的明安药铺坐镇。” 毕竟抓药也是技术活,不能有任何差错。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如今海城流传一句话你知道吗?” 初蔚粗略地翻着账本:“什么话?” “一诊千金。” 初蔚挑眉:“什么意思?” 第516章 解剖课 “前几天,杨薇治好了一个羊癫疯病患,名声大涨,开出了一诊千金的价格,出一次诊,收一千块,以抬高自己的身价,如今,因为那个女人,中医的名声依然不太好听。” 初蔚咬了咬牙:“迟早收拾她,先让她蹦跶着。” 初蔚拿了两把钥匙出来:“明安药铺附近的阳明路213号,有处小宅子,送给你的。” 何宝眼睛顿时亮了:“老板,这……这也太贵重了。” 初蔚笑笑:“你值得,毕竟这两年,你起早贪黑,很辛苦,拿着吧,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搞虚的,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继续好好干吧。” 何宝感慨,真的是跟对人了啊,要是还跟以前似的,投机倒把弄点粮食,如今还不知道过着怎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呢。 老大是真的有远见,有谋略,这辈子他都跟定老大了。 至于杨薇为什么要开出‘一诊千金’的名头,那还不是为了抬高身价,她知道六院要开设中医科,她也治好了羊癫疯病患,她觉得六院为贺家所有,她身价高一些,也算是和贺家旗鼓相当,如今她风头一时无两,贺家定然是知道这一切的。 她就在医馆等着贺家的人来请他。 能和贺家形成长期合作的关系,于她绝对是有益无害。 只是,名声也传出去的,听说六院的中医科已经几乎完善了,却是不见贺家的人来请她。 钟兵匆匆进了医馆,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 “杨医生,我才知道,那六院的少东家,叫贺闻远。” “怎么?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就是初蔚的对象。” 杨薇愕然:“你说什么?他……他不是个穷小子的吗?怎么……” 怎么她西行一趟,那穷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海城首富家的孙子? “听说是贺老爷子流落在外的孙子。” 杨薇轻呵一声:“还真是好命。”继而脸色骤然一沉,“如果那小子是初蔚的对象,那……那初蔚是不是会阻拦六院请我挂名出诊?” …… 姐姐,杨神医,你真的想太多了,人家压根没想要请你。 钟兵点头:“很有可能,毕竟你两之间有过节。” 杨薇咬了咬牙:“再等等,如果他们不来请,那么我就毛遂自荐,我可以放得下这个身段,不请我,是他们的损失。” “杨医生你要自降身段吗?” “能和贺家结上关系,降点身段也无妨,我也是能屈能伸的。” —— 初蔚他们开始上解剖课了,解剖学的老师是海外归来的,如今是医科大的教授,并在六院外科挂名。 是一位儒雅的教授,姜教授手中拿着教棒,面带笑容道:“这一节是解剖课,我先和你们讲一讲解剖学,然后咱们再去实验室,大体老师已经准备好了。” 初蔚觉得有些……兴奋。 终于要接触大体老师了。 姜教授朗声道:“人体结构非常巧妙,很多器官有大量储备能力,即使受到损伤,仍能正常运行,比如……” 初蔚点头,这些书上都有讲过。 姜教授讲了大约半小时,最后合手:“走吧,一起去实验室。” 实验室在实验楼,初蔚作为团支书,被姜教授要求打开门。 第517章 护短(求月票) 门一开,偌大的实验室中间有一张圆桌,上面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面应该就是大体老师。 姜教授面色凝重:“有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同学做好心理准备,这不是过家家,也请对大体老师保持尊重,如果有不适反应,立刻离开实验室,听到了吗?” “听到了。” 进了实验室,姚莹手有些发抖,死死抓着汪珍,另外也有几个男生明显呈现出紧张的神色来。 这个班级的医学生,有像姚莹这样的,只是为了向别人证明,她是优秀的,才报了医科大,也有些人是因为家庭让他选择报医科大,亦或者是为了社会地位,身份象征,才报的医科大。 这些人对医学没有热忱,惧怕大体老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姜教授看得多了,自然了解。 初蔚不一样,初蔚对医学有敬畏之心,她心怀天下,对大体老师无私奉献的精神心怀敬佩和感恩,自然,就不会害怕。 姜教授给每个人发了橡皮手套,然后掀开盖在大体老师身上的白布,姚莹立刻捂住了嘴巴,眼神四处乱瞟,不敢看。 姜教授认真讲解,人体有多少骨头,每一快骨头的学名叫什么。 手中的刀子轻轻切割着皮肤…… 初蔚听得很认真,每一块骨骼的名称,每一个脏器的分布,她都在努力吸收消化着。 姚莹和她身边的两个男生顿时受不了了,立刻冲了出去。 姜教授见惯不怪:“还有不习惯的一起出去。” 实验室内一片安静。 晚五点,终于结束了解剖课,初蔚松了口气,脱了橡皮手套,扔在垃圾桶里,学生鱼贯而出,外面姚莹哀怨地看了初蔚一眼。 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初蔚看起来骄骄矜矜的,为什么强撑着,她不信初蔚看到那种……会不害怕。 不就是为了让教授夸她一句嘛,可真是够拼的。 初蔚挑眉从她身边经过,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 曾经瞧不起中医的你,自己领域内的能力,也不过如此,堂堂临床科的医学生,竟然害怕大体老师,呵,以后还怎么拿手术刀? 就你这废物模样,还想跟我相提并论,你姚莹压根和我不是一个量级的,我也压根看不上你这种对手,歇歇吧。 姚莹看不惯初蔚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愤怒地跟在初蔚身后:“你站住。” 就这么一路追到门口,初蔚懒得搭理她。 姚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得意什么?” 初蔚回头看她:“学业不精,找茬你倒是一把好手,把对付我的精力用在学业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吧?” 姚莹怒极:“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靠男人,靠贺闻远吗?”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贺闻远穿着灰色的及膝大衣,神色有些懒怠,站在车边,过往学生眼光不住流连。 男人英俊,个高腿长,气场强大。 他一抬眼,看到初蔚被人纠缠,漆黑的眼眸里划过阴沉。 初蔚觉得这个姚莹简直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自己技不如人,却总觉得别人是靠关系,靠别人上位。 难不成贺闻远还能在她帮病人输液的时候替她找血管?还能让她看到大体老师不害怕?还能让她考试答题的时候应对自如? 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我都是靠我自己,你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就觉得别人都是靠关系上位,你这个想法真的是狭隘片面到让人觉得可笑,我以和你同为当代大学生感到羞耻。” 姚莹怒极,正要推搡初蔚,贺闻远一把揽住了初蔚的肩膀。 第518章 找你们领导 姚莹慌张,贺闻远是什么时候来的? 贺闻远脸色有些阴沉:“如果我没记错,初蔚是你们临床一班文化课的第一名,上次期末考试拿的也是一等奖学金,靠我?我有这么只手遮天的本事收买全校的老师?” 姚莹咬了咬牙,你怎么没有那个本事,你一张口的事,院方的校长哪个不给你这贺家少东的面子? 贺闻远的眼神像是揉了寒霜,一眼扫来,姚莹直打哆嗦。 “我能做的,就是生活上给我对象给予照顾,接送她上学放学,帮她做饭,仅此而已,如果我再听到你在背后中伤我女朋友,那我有必要找你们院方的领导谈谈。” 汪珍轻轻拍了拍姚莹的背,示意她赶紧道歉。 姚莹气得喘气都粗了,还说不是靠男人,连吵架都要靠男人来摆平,这难道还不是靠男人吗?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咬了咬牙道:“初蔚,抱歉,我……我不该这么说你。” 初蔚皮笑肉不笑:“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拉着贺闻远一起上了车。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姚莹气得跺脚,汪珍叹气:“我和你说过多少回,让你别招惹初蔚,你偏不听,贺闻远多护短,说不定下次你再找初蔚麻烦,他就会让校方给你记过处分了,以后别这样了,知道吗?” 姚莹委屈:“我就是看不惯初蔚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你看她多得意。” 汪珍拍拍她的肩:“初蔚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算了算了。” 车里,贺闻远拉着她的手:“今天让奶奶煮了羊肉锅,从西北送过来的羊肉,很嫩。” 初蔚捂着心口,直摇头:“不吃肉,我不想吃肉。” “怎么了?” “今天上了解剖课。”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好,那今天吃素菜,嗯?” 初蔚点头:“嗯,吃素菜。” “课上得怎么样?” 初蔚抓着他的手:“很好啊,老师很专业,呐,就说你的这只手,手骨分为腕骨、掌骨及指骨。” 她又摸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这是舟骨、月骨、三角骨和豌豆骨,嗯,你这手长得是真好看,不管是从视觉效果,还是从医学角度,骨节分明,还修长,真的好看。” 贺闻远低声笑:“这么好看吗?” 初蔚点头:“嗯,好看。” 男人便扣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这手是属于你的,这只手只会握你的手,只会摸你的脸,只会……” 初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总感觉再说下去,画风不太对。 贺闻远的笑容透着两分邪气:“脸红什么?” 初蔚斜睨他一眼:“谁脸红了?” 贺闻远低笑:“好好好,没脸红。” 在贺家吃完晚饭,贺闻远送初蔚回去,他自己开车送到,她家小院子外面,贺闻远熄了火,拉住了她的手:“晚上一个人睡觉冷吗?” 初蔚撇嘴:“冷又能怎么办?” 贺闻远眯眼:“嫁给我的话,不是就有人暖被子了吗?” 初蔚掐他的手,贺闻远也不躲:“好好好,我知道,要等你毕业,你们医科大三年,已经过了一年了,还有两年,我快熬出头了。” 第519章 不给面子 初蔚握了握他的手:“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哦对了,医院下星期,一月六号,中医科正式营业,我会去和两位老先生说一声,那天要一同出席。” “放心吧,我都和他们说好了。” 贺闻远摩挲着下巴:“两位老人家会不会……吵起来?我听说他们私下不太对付。” 初蔚笑道:“那就需要我这种调剂品了,我会努力周旋于二老之间的,希望平安度过那一天吧。” “辛苦你了。” 离六院中医科正式营业只剩三天了,杨薇等到最后都没等到贺家人亲自来请她。 她咬了咬牙,虽然她年纪还轻,但她在中医药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绝对是风头无两的。 得知六院请的是方企堂和林钟垠,她不屑一顾:“那两个老家伙,都是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贺家却拿他们当宝,贺家人的眼光未免太短浅了。” 钟兵附和:“谁说不是呢,可现在他们已经拍板定了那两老头,你该怎么办?” “去六院,找贺闻远。” 钟兵开车载着杨薇去了六院。 贺闻远正在和他中医部的员工在开会,毕竟马上就要开诊治病了,很多注意事项,一项一项他都要过问。 许大国敲门进来,小声道:“那个杨神医,说是要见你。” 贺闻远微挑眉,轻呵一声:“让她等着,我要开会。” “好。” 许大国进了会客室,还算客气道:“我们少东家在开会,请您稍等片刻。” 杨薇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等得脸色铁青,猛一拍桌子,冷声对钟兵道:“再去问一下,贺闻远什么时候能见我。” 竟然敢这么怠慢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钟兵出了门去,碰到李宝剑,李宝剑笑呵呵道:“我们少东家实在繁忙,不知道杨医生有什么事要找我们少东家,你可以留个口信给我,等我们少东忙完了,我转告他。” 杨薇瞥了李宝剑一眼:“就跟你们少东说,我愿意在六院挂名出诊,如果再不出来见我,那可是机会不等人,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会客室走廊外不停有人来往经过,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李宝剑微微一笑:“我们中医科已经有两位老中医坐诊了,名额已经满了,少东没有意向再请杨医生您了。” 自作多情,当场打脸,杨薇的脸有些挂不住,咬牙看着李宝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代表你们少东家和我说话?” 李宝剑依旧笑:“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少东的意思,您请。” 过往的行人都会朝他们投以一瞥。 杨薇的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干净净,她咬牙切齿道:“叫你们少东家出来说话。” “抱歉,他很忙。” 钟兵拉了杨薇一把,小声道:“杨医生,我们先走吧。” 再纠缠下去,杨医生会被人家看笑话的。 杨薇神色阴鸷:“你们少东家会后悔的。” 说完,怒火万丈地出了六院。 很快,海城就流传一句话‘杨神医毛遂自荐想在六院挂名,贺家少爷却连见都没见她一面,十分不给面子’。 第520章 盛况空前 杨薇一回家,气得砸烂了所有的杯子。 “贺闻远,竟敢这样拂我的面子,初蔚应该也没少在背后煽风点火,好,很好,我本想和他们合作的,如今看来,只能打擂台了,六院请了两个老家伙就想和我抗衡,做梦去吧!” 钟兵附和:“是啊,医生,您的医术,何必依附于贺家呢,您可以自成一派,那样还可以不用看人脸色呢。” 杨薇咬牙切齿:“今天看不上我,明天我必定让他们后悔莫及!” 情绪值+300,来自杨薇。 初蔚看着身边坐着的人:“你今天怎么得罪杨薇了?” 贺闻远开了一整天的会,有些疲累:“她想来六院挂名,我没要,听说让人看了笑话,怒不可遏地走了。” 初蔚噗一声:“你这是打人家杨神医的脸,能不生气吗?” “她那种人,心术不正,我是不会用她的。” 初蔚颌首:“嗯,我们想法一致,杨薇那种人,嫌贫爱富,攀交权贵的意图太明显,一个医生,如果没有一颗仁心,无论她医术多精湛,她都不能算一个好医生。” “嗯,初医生所言甚是。” 初蔚摸他下巴:“只是杨薇那种人呢,绝对是睚眦必报的人,你可得小心着点,说不定她会报复你的。” 贺闻远拥她入怀:“嗯,我知道,我会小心行事的。” 一月六号,六院中医科正式营业,贺易庸领着两个儿子及孙子孙女亲自光临。 贺海林心中不是滋味:“老爷子真是够给这孙子面子啊,不就一个中医科么,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来吗?” 贺海洋似笑非笑:“要让别人知道老爷子也支持中医科嘛,老爷子都支持,全院上下就都支持。” 贺海林轻嗤一声:“说是请了两个老家伙来坐诊,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扑腾出什么水花来。” 目前这个局面,贺海洋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那孩子越是大张旗鼓地开办中医科,他就越是高兴,以他之见,这个中医确实是折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到时候亏一笔,让老爷子看到他这宝贝孙子没有经营方面的天分,眼界也短浅,岂不是好事? 他脸上挂着笑,进了中医科的中庭。 中医科特地劈了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做独立的出诊区域,里面窗明几净,诊室在二楼,药房在一楼,除了二位老中医,另请了六位知名度不那么高但口碑都很好的中医。 贺海洋径直走到贺闻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闻远啊,你做得很好,我和你爷爷都以你为荣,相信你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贺闻远笑笑:“多谢大伯支持。” 转身的时候,眼底的笑意有些收敛。 医院上下领导,大到二位老总正副院长,下到各科主任副主任医师以及一些专家全部到场祝贺少东家增设中医科。 盛况空前。 大家说着心口不一的话,嘴上自然是对中医科倍加期待,心底里却都暗暗等着看这位少东家的笑话。 钱金二位老总站在角落里。 第52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钱辉国轻嗤一声:“这位小少爷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做出点成绩出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他太急迫了。” 金立杰应道:“谁说不是,脑子一热,就说要开中医科,旁边那小丫头看到没,是他那小对象,听说就是为了那小对象才开的中医科。” “冲冠一怒为红颜哦,拭目以待,看看他怎么糟蹋我们六院。” “到时候给他扫地出门也有理由了,就由他胡闹一通吧。” 二位老中医在众人面前还算给面子,两人和颜悦色地和每一个上前招呼的人问好。 只有站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初蔚知道,两位老人家在暗暗较劲,剑拔弩张。 待得空闲,林钟垠老先生率先开口道:“听说丫头第一个请的是我,方老,你服不服啊?” 初蔚恨不得一把捂住林老的嘴,能不能不要挑事。 方企堂呵呵一声:“是吗?丫头说第一个请的是我,是因为我不答应,才退而求其次去请的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吗?” 初蔚捂脸,看向贺闻远,贺闻远在和他爷爷以及院方高层谈论些什么,顾不上她。 初蔚是没料到一把岁数的两位老人家还真的会争口舌长短。 她赶紧道:“方老,林老,您二位有没有听说六院开张之前,杨薇毛遂自荐来六院挂名的事情啊?” 那两位顿时停止了拌嘴,一致对外:“哼,就凭她。” 初蔚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就是啊,她想挂名,我们少东家连见都没见她一面,在我们少东家以及我的眼中,您二位才能代表中医,代表中医的仁义和侠义,您二位就是中医界的泰斗,就是中医药的象征……” 外敌来犯的时候,二老就空前团结,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要吵架。 初蔚总算偷得半刻清闲。 简单的讲话之后,便是几位老中医开诊收病人了。 那两位老中医都身经百战,从民国年间就开始行医了,方老还游历四方共八年,林老更是有海外游学的经历。 其实个顶个都是隐士高手,不过没有杨薇那么高调而已。 第一天开诊就在中医科中庭里,几位中医的桌子一字排开。 因为有方林二老坐镇,前来问诊的病人络绎不绝。 贺闻远领着两位老总以及他爷爷和大伯二伯站在方林二老后面,实地观察老中医怎么望闻问切。 贺海林眉头微皱,小声道:“大哥,这还挺门庭若市的啊。” 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本以为会门可罗雀的,没想到…… 贺海洋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今儿刚开张,老爷子给造了声势,要是今天都没人光顾,那第一天就可以关门了。 营生,还是讲究个长远,另要算上成本盈利,要看净利润是否能够支撑他这么一个偌大的部门。 他让人估算过了,半年,顶多半年,他这小侄子的中医科就撑不下去了。 到时候,倒也用不着他出面,自然就有一堆人到老爷子那请愿收回他的六院。 后生仔嘛,不好好读书,整天想着折腾,社会不是那么好混的。 第522章 悄悄牵手 两位老中医一旦开始看病,就显出非常专业的态度来,基本上搭一把脉,就能知道病人症结所在,之后就是开药方,让徒弟带着去抓药,行云流水,让人钦佩不已。 贺闻远总算清闲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走到初蔚跟前,人都在前面,他扫了一眼身后,无人,便握住了她的手。 初蔚吓一跳,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穿着大衣,如今少爷做久了,粗犷的气息中竟然也多了一丝矜贵气质,嘴角似笑非笑,很吸引人。 他偏头,小声道:“我刚才看到两位老先生似乎有口角之争,你怎么摆平的?” 初蔚轻笑:“搬出一个敌人,让他们一致对外喽,问题立刻迎刃而解。” 贺闻远挑眉:“杨薇?” 初蔚笑着看他:“很聪明的嘛你。” 贺闻远拍了拍她的背:“聪明的是你,知道怎么制衡两位老人家。” 初蓝姗姗来迟,从中医科后门进来,就看到站在人群最后面的两人勾肩搭背着。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挑眉,回头一看,看到初蓝,轻轻掐了一下贺闻远的手,男人立刻松开了她。 初蓝咬了咬牙,只能走到自己丈夫跟前。 那一对是郎才女貌,浓情蜜意,而她呢,她男人没有一样比得上贺闻远,真是越想越气结。 贺易庸围观了半个钟头,对几位医生的医术赞不绝口,继而对贺闻远道:“晚上六点,我在兰桂坊设宴,到时候领这几位医生过去,你叔伯们也都回去的,我就先走了。” 贺闻远颌首:“好。” 晚上吃过晚饭,贺闻远送初蔚回家。 李宝剑开着车,两人坐后排,毕竟是大日子,贺闻远喝了两杯酒,这人酒量如今很深,却偏偏爱装醉,坐在那里一会儿头疼,一会儿想吐的。 李宝剑默默地看他家老大演戏。 初蔚不知情,有些心疼:“哎,你说你,陡然成了阔少,如今应酬也多,喝酒的场合也多,席上都是你的长辈,人家过来敬酒,你哪能不喝呢。” 贺闻远闭着眼睛,手搭在眼睛上,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初蔚凑过去:“我帮你按按。” 贺闻远揽着她:“有劳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酒气不疾不徐地喷洒出来,初蔚都觉得有些醉了。 “你看你爷爷,就没人敢敬酒,除非他自己想喝,综上所述,等你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呢,就没人敢强迫你喝酒了。” 贺闻远:“嗯,你说得有道理。” 柔荑轻按太阳穴,贺闻远觉得什么疲累都烟消云散了。 —— 翌日,初蓝夹着一肚子火回到娘家,赵美凤煮了红豆羹给她喝:“看你都瘦了,你老公对你不好吗?” 初蓝按着太阳穴:“他对我还行,就是三不五时在医院碰到初蔚,昨天中医科新开张,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和贺闻远拉拉扯扯,一点不注意影响,到时候丢的是我初家的脸面。” 赵美凤叹息:“那天我听人说了,因为现在改革开放,沿海城市的服装厂都如火如荼的,李景松的厂也是红红火火的,刚刚扩招了,如今厂子有两百个工人呢,也算大厂子了。” 初蓝心尖狠狠痛了一下。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说的正是她。 第523章 盛太被数落 “行了,现在说他还有什么意思?别说他了行吗?” 之前药铺的事,竟然完全没能让贺闻远和初蔚之间生嫌隙出来,她真的纳了闷了。 她觉得她找错了人,贺闻远被初蔚灌了迷魂汤,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于是,她去找盛怀玉说了这事,盛怀玉虽然内心隐隐作痛,但因为听了院长的话,她没有按捺不住地告诉她妈,而是让初蓝去和她妈说。 听信初蓝话的盛夫人怒不可遏地找盛怀瑾对质。 自然,被盛怀瑾狠狠数落了一通。 “一万块,你当是一百块?我对那孩子是特别些,但那孩子的产业都是自己的,你能不能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能不能有一点自己思考的能力?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这个家我也用不着回来了。” 盛太一个长辈,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冷脸说教,真是面子里子全都丢了。 盛怀瑾只是对他母亲失望。 他妈也曾是海城知名名媛,知书达理,教养良好,如今……真是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上次绑架的事,那两个绑架犯被判了刑,这事本就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总不由得偏向于那孩子。 盛怀瑾漏夜去了初蔚那里,他实在不放心,担心那丫头没人领着,误入歧途。 三间商铺一处四合院,确实价格不菲,没有贺闻远的赞助,她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他得问清楚。 隆冬之夜,初蔚被人喊出来问话,冻得瑟瑟发抖。 “你同我说说看,商铺和房子,是你自己买的对吗?” 初蔚搓了搓手,怎么还成了众所周知的了? 她稍一推算,上次初蓝去找贺闻远挑拨离间没成,想来,这次又去找盛太了吧,之后盛太质问怀瑾哥。 倒是难为怀瑾哥了。 “嗯,是我自己买的。” 盛怀瑾胸口团了一团火:“那你说说,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别跟我说贺闻远给的,那时候他没那么多钱。” 初蔚…… 那容我想想别的说辞。 “之前的流感大爆发,怀瑾哥你知道的吧?” 盛怀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初蔚字斟句酌道:“那时候我有认识一个行医的,他综合分析了天气气候等各方面原因,预料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流感,我就找人借了一笔钱,屯了许多板蓝根,就是那一次,算是赚了第一桶金,再之后,你该知道,钱生钱,相比无米之炊,就容易多了。” 盛怀瑾挑眉:“说的是真话?” 初蔚点头:“真的。” 盛怀瑾严肃道:“无论如何,不要触犯法律,知道吗?” 初蔚吸了吸鼻子:“这还要你说啊,我进去了,没人捞我出来的嘛,我知道的。” 盛怀瑾对于初蔚,虽然不放心,但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你知道就好,做事一定要有分寸,别被人拿了把柄。” “放心吧,我知道的。” “行了,天冷,快进屋睡觉吧。” 初蔚正要转身回去,盛怀瑾又叫住她:“十六号我的工厂开张,你有空过来吗?” 初蔚眼睛亮了:“呀,都没听你说过啊,怀瑾哥你可真的是闷声发大财。” 第524章 工厂开业 “行了,到时候记得过来。” 初蔚狡黠道:“可以带我家闻远一起吗?” 盛怀瑾轻嗤:“随便你,这么分不开的吗?” 初蔚嘿嘿笑:“毕竟是贺家少东吗?带他过去也算给你捧场了,我毕竟人微言轻。” “好了,你愿意带他一起那就带着吧,进去吧。” 盛家…… 盛怀玉扶着阮琴进了房间,柔声道:“妈妈,我听你和哥哥好像在争执什么,怎么了?” 阮琴叹气:“不就是初蔚的妹妹跑来,说初蔚名下有几家药铺和一处宅子,那初蓝觉得有可能是你哥哥买的,我问你哥哥。” “哥哥怎么说的?” “你哥哥说不是他,哎,你哥哥生了大气,我不该问他的。” 盛怀玉心中倒是稍微松了一下,不是哥哥送的就好,说明哥哥对初蔚还没特别到那个份儿上。 她也庆幸,幸好听了院长的话,没有一听到消息就急不可耐地跑来和妈妈说,不然妈妈可能觉得她在无中生有给初蔚泼脏水呢。 她轻声道:“那可能就是初蓝胡说八道吧,我相信哥哥,几间商铺和宅子,不是小数目,哥哥不是没分寸的人,初蔚应该也不会接受别人这么大额的馈赠。” 阮琴看她:“你这孩子还替她说话。” 盛怀玉笑笑:“我说的是实话嘛,初蔚找了个方方面面都很优秀的对象,而她的妹妹初蓝却找了个能当她父亲的丈夫,我觉得,可能是妹妹嫉妒姐姐,所以背地里中伤初蔚呢。” 阮琴有些诧异:“是这样吗?” “有可能。” 回到自己房间的盛怀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相较于让妈妈去质问初蔚,她更喜欢现在的结局。 哥哥压根没有斥巨资给初蔚添置产业。 是啊,上万元呢,哥哥怎么可能一掷千金为初蔚? 初蔚于哥哥来说,也就是一个有一些特别的小姑娘而已。 —— 海城兆盈责任有限公司,占地十亩,主营录音机电视机等电子产品。 于当时的时代来讲,这算是走在时代的前沿。 盛怀瑾请了六个有海外留学背景的工程师以及技术人员,沈其琛负责管理,盛怀瑾负责研究方向。 开办电子厂也是盛怀瑾拍板决定的,他说现在或许看不出前景,但不久的将来,电子行业必定席卷整个国家。 毕竟他念经济的,这种大方向上的事,他还是很相信盛怀瑾的。 工人请了三十多个,流水线共四条,仓库两个,办公人员有十几个。 前后员工五十人左右,小厂子,不太起眼。 员工宿舍设于厂外,不远处有个院子,里面建了一排平房,分男女宿舍,一间宿舍有八张床,都是上下床。 木门一关,红果觉得好暖和。 前些日子,她真的觉得走投无路了,又不能回广城,害怕堂口的人找她麻烦,只能留在海城。 幸好碰到招女工,说是电子厂,一个月二十块钱,还包吃住。 她立刻就报名了,人家见她人机灵,手脚也很勤快的模样,便招了她。 她便来了这兆盈电子厂。 她觉得很知足,能有立身之所,还有钱拿,先在这边避一阵风头再说。 第525章 忘恩负义的家伙 这个宿舍的人没住满,统共住了四个人。 两个四十多的阿姨,还有一个三十岁的大姐,几人都是海城近郊的,性格都挺爽朗,见红果只有十八岁,都挺照顾她。 两个阿姨比较聊得来,那三十岁的大姐叫叶梅,端着搪瓷盆,从开水房打了点热水回来,和红果并肩坐在红果的床上,一人一盆,泡脚。 外面寒风呼啸,红果觉得宿舍里好暖和。 心中又感慨,幸好在隆冬之前找了个避难所,不然可能真的要冻死在异乡。 叶梅小声道:“妹子,我听说我们的两个老板,都是有钱人家出身。” 红果动了动脚,热水环绕,舒服得她忍不住喟叹。 “那当然了,没钱怎么能开办工厂啊。” 叶梅点头:“那倒也是,我那天有幸看了一眼两位老板,两位老板长得都很好看呢,又高又俊。” 红果对好看的男人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吃饱穿暖,伸手拿起攀爬架上的擦脚布:“是吗?” 又有钱,长得又俊,命可真好。 “可不嘛,特别是盛老板,俊得我都不好意思盯着他看呢。” 小红果笑笑:“这么俊啊,明天开工仪式,咱们应该都能看到老板的吧。” “嗯,明天你就能看到他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可一点都没说大话,咱们隔壁宿舍的几个丫头,天天到办公楼那里打转,就像碰到盛老板呢。” 隔天,虽然严寒,但太阳很好,晴空万里,光秃秃的枝头栖着喜鹊。 初蔚穿着大衣走出来,就看到站在车边抽烟的男人。 贺闻远穿黑色的长款大衣,看到初蔚出来,扔了烟头,迎上来:“冷吗?” 初蔚搓了搓手:“我大衣里面穿了三件毛衣呢,一点也不冷。” 贺闻远挑眉打量她:“太瘦了,穿这么多一点都看不出来。” 初蔚赶紧抓着他的手:“快上车,风吹得我耳朵都要掉了。” 两人上车,贺闻远帮她捂了捂手,初蔚一眼看到后座一个偌大的木盒子。 “那是什么啊?” “给他请了一尊关二爷。” 生意人还是挺讲究这些的,贺闻远这算是投其所好。 初蔚笑道:“还挺用心。” “你呢,怀里抱着的纸桶里是什么?” “一幅字,我请名家写的,你看我们送的,一文一武,还挺平衡。” 兆盈距离疏影路四十分钟的车程。 到的时候,工厂院子里已经围拢了不少人,他们车子刚停好,后面又开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初蔚下车,看着盛怀瑾下车走来,戏谑道:“身为老板,来得竟然比我们这些客人还晚,怀瑾哥,对你这厂子,不太上心啊。” 盛怀瑾笑笑:“生产管理方面是沈其琛负责的,我来这么早吹冷风吗?” 初蔚撇嘴,将自己的礼物送上,盛怀瑾展开一看,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厚德载物’。 他挑眉看着初蔚:“品位可以,陶先生的字迹。” 初蔚耸肩:“那是,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你用心了。” 贺闻远也将礼物奉上,相比初蔚的字画,贺闻远的礼物就显得‘俗’了些,但财神爷嘛,谁会拒之门外呢,盛怀瑾对他表示感谢,让人赶紧将财神爷请进了办公楼里。 宾客很多,盛怀瑾低声道:“九点十八分准时燃放鞭炮,你们先进去喝杯热茶吧,我还要招呼别人。” 初蔚直摆手:“去吧去吧,我们随处看看。” 贺闻远见盛怀瑾离开,小声道:“我的中医科开张的时候,你可没送礼。” 初蔚挑眉:“这就是家人和朋友的区别喽。” 贺闻远表情暗爽:“所以盛怀瑾是朋友,我是家人?” 初蔚耸肩:“不然呢?” 贺少爷对这个答案甚是满意,嘴角上扬到停不下来。 叶梅拉着红果穿梭在人群里,指了指那个高大的背影:“看到没,那个就是盛老板。” 红果双手插在衣兜里:“就一个后脑勺,看不出什么来啊。” 说话间,盛怀瑾转了过来,叶梅虽然已经是两个娃的妈了,但还是有些激动:“看到没看到没?俊不俊?” 红果一看到盛怀瑾,立刻怒火中烧,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她立刻穿过人群,跑到盛怀瑾跟前,一把抓住盛怀瑾的衣襟。 第526章 不要惹事 她们隔壁宿舍的小陈和小张吓了一跳,这个红果太不要脸了,竟然就这么冲上去找盛老板了。 叶梅吓了一跳,这……这小丫头怎么那么冲动? 阮琴和盛怀玉下车,就看到院子里一个女工模样的人抓着盛怀瑾的衣襟。 盛怀玉站不住了,箭步冲过去,一把推开红果,皱眉嫌弃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红果被盛怀玉用力推开,脚下不稳,踉跄了两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盛怀瑾眉头微皱,她怎么在这儿? 红果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看着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咬牙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阮琴皱眉走进来,这又是打哪来的丫头? 叶梅吓得赶忙拉住红果的手:“丫头,你闹什么呢?这里来的都是大人物,你可别生事啊。” 盛怀瑾神色冷峻,一旁的车间主任头皮发麻,赶紧拉着红果:“赶紧跟我过来,这么多大人物在场,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红果被车间主任拽到了后面的车间。 盛怀玉关心道:“哥,你没事吧?” 盛怀瑾单手插在裤兜里,淡淡道:“没事。” 盛怀玉试探道:“那是谁啊?” 看起来是这厂子里的工人,哥哥和她之间有什么过节吗?看起来又是一个外貌过人的女孩子,只是出身应该很底层。 盛怀瑾摇头:“不知道。” 盛怀玉的表情就更加嫌弃了,看起来是某个想用出格举动吸引哥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贫家女。 真是够痴心妄想的。 比初蔚还要讨厌。 阮琴上前,让司机送上一个木盒:“去龙鸣寺请了一尊福字,希望你这工厂顺顺利利,财源滚滚。” 盛怀瑾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受了他母亲送到礼,继而低声嘱咐身边的人:“带我母亲进去。” 盛怀玉跟在他身边:“哥,我跟你一起接待客人,这样我也能学习学习。” 盛怀瑾不冷不热:“你一医学生,学接待客人做什么?” 盛怀玉有些委屈:“那我帮你分担一点不可以吗?” 又有客人前来捧场,毕竟盛家公子,开了工厂,海城大小人物都赶着过来捧场。 盛怀瑾没有搭理盛怀玉,和沈其琛上前去接待客人。 后面工厂,红果义愤填膺地看着车间主任:“你拉我过来干什么?” 主任咬牙:“今天是我们兆盈开张的大日子,我警告你,你不准惹是生非,不然立马开除你,听到没有?” 红果有些委屈:“谁……谁惹事了。” 那个男人显然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她还真的怕他冷血无情地开了她,那样她就连这避难所都没有了。 在找到下家之前,她好像没有任性的资本。 “你刚才胆大包天地揪盛先生的衣襟,谁给你的胆子?啊?”主任的手指头恨不得戳破红果的脑门。 叶梅求饶道:“主任,不会了,红果年纪小,不懂事,我会说她的,你别开除她啊,这孩子在海城举目无亲的,这寒冬腊月的,出了咱们兆盈,可能要冻死在外面的。” 主任恶狠狠道:“知道自己的处境,做事就带点脑子。” 主任气呼呼地离开,红果摸了摸脑门,垂头丧气的。 第527章 怎么不打招呼 叶梅拍了拍她身上沾着的灰土:“刚才那一下摔疼了没有啊?” 红果摇摇头:“还好。” “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那可是盛家公子,你好端端上去发什么疯啊?” 红果委屈道:“我救过他,他恩将仇报,他不是好人。” 叶梅噗地一声笑了:“你救过他?算了吧,你根本都不可能碰到这种人。” 红果不服气道:“梅姐也觉得我在说谎吗?可我就是救过他,他被人敲晕,抢了手表,还差点被人推进河里淹死,我不止救了他,还帮他把偷走的手表重新拿了回来,也因为他,得罪了我们当地的堂口,所以不得不北上避难的。” 叶梅没当一回事,只当小姑娘爱幻想:“好了好了,不管如何,人家是盛家公子,你在这里打工,就要安分守己知道吗?不然你被开除了,有地方去吗?在外面不得挨饿受冻吗?就当他是不知感恩好了,你拿他没有办法的知道吗?” 红果气鼓鼓的:“真是救了只白眼狼,早知道当时就看着他沉到河底去了。” 等她得空出去重新找份工作,她立马离开兆盈。 九点钟,兆盈的管理主任招呼众人到院子里,开工仪式要拜一拜财神爷以及四方神,讨个吉利。 初蔚和贺闻远参观完整个工厂,来到前院,一眼看到盛太,初蔚眼神一敛,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往前走去。 她羽翼未丰,现在不是盛太的对手,她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冲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她目眦欲裂的,不好看。 盛怀玉拦住了初蔚的路,贺闻远神色沉了下来:“干什么?” 盛怀玉压着火气道:“初蔚,你见了我妈妈怎么能不打招呼呢?她是你长辈。” 初蔚打量了一眼盛怀玉,笑道:“听风是雨赏我一巴掌的长辈?表面一套说要给我道歉,背面却另一套摆脸色给我看的长辈?听到别人说自己儿子斥巨资给我买商铺就立刻去质问是不是给我乱花钱的长辈?还是……” 她顿了一下,凑近阮琴耳边:“还是指使别人绑架我的长辈?” 继而又退开,冷声道:“不好意思,我初蔚没有这种长辈。” 就差明说‘我初蔚没有这种没长脑子的长辈’了。 情绪值+100,来自阮琴。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贺闻远拉着初蔚往前走:“好了,吉时要到了,过来吧。” 阮琴脸色铁青:“伶牙俐齿的丫头。” 盛怀玉安抚她:“算了妈,我们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不然哥哥又要生气了。” 阮琴扶额:“这都什么事,你哥哥他……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的。” 沈其琛安排人站好,手中拿着大声公:“接下来会给大家派发三炷香,一会儿大家按照最前面的人的做法,拜一下,多谢大家对兆盈的支持。” 拜过之后,燃放鞭炮,贺闻远赶紧伸手捂住初蔚的耳朵,满院子的硝烟味,初蔚笑嘻嘻地看着贺闻远:“我又不怕这个。” 鞭炮燃尽,贺闻远这才松了手。 第528章 开了她 工人去流水线开始正式工作,盛怀瑾和沈其琛领着一众人参观了他们的工厂,盛怀玉觉得与有荣焉,哥哥不受父荫,自己出来闯荡,有能力,有魄力,这么大的工厂,说开办就开办了起来,身为妹妹,她真的觉得好荣幸。 阮琴又看到了在流水线上忙碌的那丫头,就是刚才拎着她儿子衣襟的那丫头。 仔细一看,模样是生得真好,言行举止还那么出格,这种不安分的丫头留在怀瑾厂子里,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热闹谈论的时候,阮琴叫了流水线主任走到一旁,小声道:“那丫头叫什么?” “哪个?” “模样最好的那个。” “哦,那个啊,叫小红果。” 阮琴轻嗤一声,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打哪来的野丫头。 “这丫头大庭广众就敢以下犯上教训她的老板,太没规矩了,寻个由头,给点遣散费,让她离开兆盈。” 主任赶紧应道:“是,夫人。” 老板母亲的话,他不敢不听。 红果站在流水线旁,手上动作倒是利索,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干活可绝对是一把好手。 她看到盛怀瑾领着众人缓缓走过来,总算是认识到这男人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坏蛋之后,她也不敢太造次了,只能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 盛怀瑾的目光逡巡在红果身上。 那丫头刚才凶神恶煞地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襟,说了什么? 说他忘恩负义? 呵,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 一旁站着的盛怀玉看到她哥看着一个地方有些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俨然就是刚才不安分守己的厂工。 盛怀玉脸色有些难看。 这些女生都是怎么回事,一个初蔚,一个厂妹,都仗着自己的姿色,搔首弄姿的。 真是讨厌。 哥哥可不能被她们骗了。 参观完毕,盛怀瑾和沈其琛请众人去附近的饭店吃饭。 车间主任张雄本来想直接开掉小红果的,但他是个人精,略一思索,虽然老板母亲的话要听,但他毕竟还是听命于自己老板啊。 等吃完饭,寻个时间再请示一下老板吧。 酒过三巡,宴席散场,沈其琛送宾客走,盛怀瑾则坐着车返回兆盈。 待他下车,就看到车间主任守在他的办公室旁边。 盛怀瑾理了一下大衣的袖口:“有什么事吗?” 张雄跟着盛怀瑾一起进了办公室,小心翼翼问道:“老板,之前那个冒犯你的叫小红果的工人,需要我……开除她吗?” 盛怀瑾眉头微皱:“我有说要开除她吗?” 张雄心一紧,幸好问了一下,不然公司一开张就做错事,恐怕他要跟小红果前后脚一起走。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她胆子太大,做事没个分寸,既然您不开除她,那我就去提点她两句,让她以后做事注意分寸。” 盛怀瑾捏了捏眉心:“嗯,去吧。” 送完宾客回来的沈其琛吊儿郎当地坐在他办公桌旁:“我听说了啊,那个小贼现在在咱们厂子里?” 第529章 眼缘不错 盛怀瑾吹了吹茶叶,饮了一口:“嗯。” “还听说她很凶呢,上来要揍你,啊,那丫头,可真是会倒打一耙啊,她打晕你,偷了你的手表,我们还看到她偷别人的钱,她竟然一点都不心虚,这份心理素质,我是服气的。” 盛怀瑾一边饮茶一边翻手上的资料。 沈其琛凑上去:“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开除她吗?” 盛怀瑾终于抬眼看他:“只要她能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我为什么要开除她?” 沈其琛挑眉:“嗯?盛公子最讲究人品的了,这么一个劣迹满满的小贼,为什么要放在我们厂里啊?难道是因为……长得漂亮?” 盛怀瑾作势要将手中的茶水泼他身上,沈其琛跳了起来:“不会真叫我说中了吧?你这么看重皮相的?看重到不顾人品?” 盛怀瑾放下茶杯,又低头看文件:“天寒地冻的,现在开了她,你叫她一时半会去哪里找工作?明天开春再开她也不迟。” 沈其琛又凑上去:“我以前没发现,盛公子真是宅心仁厚啊。” 盛怀瑾抬眼看他:“公司刚开张,沈总很清闲?” 沈其琛投降:“好,我去忙,我立刻去忙。” 门关上,盛怀瑾扔了手中钢笔,是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宅心仁厚了? 分明是偷了他的小贼,竟然劳他挂心至此,真是不像他的做派。 —— 回家途中,盛怀玉仍是心有不甘道:“那个厂妹,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阮琴轻呵一声:“想吸引你哥哥的主意而已,我让车间主任开了她了。” 盛怀玉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 “嗯,那丫头模样生得太勾人,加上行事这么胆大,万一……” 虽然她相信她儿子,但架不住有些人不择手段,而且男人有时候真的不太看重其他方面,皮囊是很重要的一道关卡,哪怕只是底层的一个厂妹,说不定也…… 所以她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那简直是丢了盛家的颜面。 盛怀玉表情有些得意:“嗯,妈你做得很对。” 这种人也想攀附盛家,真是不自量力,连初蔚都不如,哥哥眼中肯定不会有这种货色的。 另一部车里,初蔚倒是一脸兴奋:“你今天看到那个小姑娘是怎么抓怀瑾哥衣襟的了。” 贺闻远轻应:“不知他们有什么过节,盛怀瑾向来是稳重谨慎的人,按理说不会得罪这种小姑娘的。” 初蔚嘿嘿笑:“不会是什么风流债吧?” 贺闻远眯眼看她:“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初蔚摊手:“我……我有兴奋吗?” “你有。” 初蔚心里有她的小九九啊,她向来尊重怀瑾哥,也希望怀瑾哥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一来呢,他自己有人爱有人疼,二来呢,身边着尊醋坛子也能消停些。 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反正她看那小姑娘第一眼的眼缘是很不错的。 她这个人,看人向来是不会有错的。 “他两不是挺般配的嘛,郎才女貌的,对吧?” 第530章 要打擂台啊 贺闻远低笑:“盛太恐怕可看不上。” 初蔚轻呵:“盛太看不看得上,不是最要紧的,怀瑾哥看不看得上,才要紧。” 贺闻远没说话。 如果是真的,那他自然乐见其成了。 回家的时候,看到何宝在初蔚宅子外面等着,初蔚一边开门一边道:“有什么事吗?来多久了?” “刚到,有些事要和你说。” 三人进了客厅,何宝脸色凝重道:“杨薇的医馆也开始广纳客源了。” 贺闻远拿起暖水瓶给初蔚倒了杯茶水。 初蔚捧着茶杯捂手:“嗯?她不是一直都开着医馆的吗?有什么稀奇的吗?” “不是,以前她明说只给达官贵人治病,穷人寻上门,她都不收的,现在不一样了,她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两个中医,加上她自己,不管病人的身份地位,一视同仁了。” 初蔚看了贺闻远一眼:“要和六院打擂台了啊。” 贺闻远微颌首:“嗯。” 何宝又道:“而且,她的医术真的很高明,很多疑难杂症到她手里,都是药到病除,如今在外名声更响了。” 初蔚喝了口茶:“都是什么疑难杂症啊?” “很多啊,羊癫疯,肺痨,骨刺,还有很多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病症。” 初蔚目光深沉:“她应该广收病患没两天啊,就几天功夫,能治好这么多病症?有一些还是慢性病。” “是啊,好像手上有仙丹似的,真的口耳相传都说她果然是神医。” 初蔚摩挲着下巴,看向贺闻远:“你六院中医科的生意,怎么样?” 贺闻远眉眼微动:“还可以,刚开张,总不可能一飞冲天。” 初蔚明白,他这么说,就是六院的生意并不算理想。 那当然了,杨薇本来就名声在外,如今又不设门槛,诊金也付得起,疗效还这么好,病人们自然都会慕名前去。 “方林二老出诊的时候,前来治病的比较多,其他医生,相对乏人问津些。” 初蔚点头:“嗯。” 这很正常,方林二老的名声不比杨薇低,积累的口碑足以让很大一部分病人慕名前来了。 只是,二老年纪大,能出诊的时间也有限,他们也不可能只靠那二老。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初蔚勉强笑笑。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如今六院的中医科本就是试营业,如果业绩不好,到时候一堆人要拉贺闻远下来。 —— 城中酒肆,贺家两兄弟在包间里吃饭饮酒。 外面天空阴沉,贺海林给他大哥倒了一杯酒,贺海洋看着窗外:“好像要下雪。” “是时节下雪了,今年一场雪都还没有呢,冷倒是冷的,就是不下雪。” 贺海洋笑笑:“今天看起来会降雪,哦对了,盛家的盛怀瑾和沈家的沈其琛合伙办了个厂,你知道吗?” 贺海林挑眉:“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听说只有几十个人的小厂,小规模。” 桌上煮着羊肉锅,贺海洋夹了一块:“听说是什么电子厂,海城这种厂可很少见,大多是什么服装厂,保温瓶厂,蚕丝厂,钟表厂,再往上就是机械工厂,这盛怀瑾一开就是一个电子厂,年轻人就是有头脑啊。” 第531章 投了几万给医馆 贺海林轻嗤一声:“我说大哥你就是想太多,什么有头脑啊,你得看看现在的经济形势,也只有城市人会买收音机电视机,乡下连电都还没通呢,而你要知道,我们国家,城市中人是只占少数的,这个电子厂,没有市场的,我看,要不了一年,关门大吉。” 贺海洋喝了口酒,笑笑:“哦对了,听说杨神医的医馆如今门庭若市,甚至比咱们六院的中医科还要受欢迎。” 贺海林脸上是幸灾乐祸:“咱们那小侄子刚一开张,就如此受挫,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贺海洋不动声色道:“这个杨神医兴办医馆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就是她一己之力,财力方面会不会有短缺也未可知,要是没人在财力方面支持她,恐怕她那医馆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咱们小侄子的中医科还是会如日中天,一家独大。” 贺海林眼中闪过精光:“杨医生的医馆那么出名,肯定有人支持她的。” 贺海洋笑笑,没说话。 贺海林回家之后,立刻让他的秘书给杨薇的医馆捐了几万块,而且还是匿名捐款,只让他的人跟杨薇说,让杨薇好好经营自己的医馆。 杨薇没料到还有这种好事,她当然会好好经营她的医馆,她就等着把六院的中医科搞垮呢。 她可听说了,六院人心不齐,不少人等着看少东家笑话呢,半年时间,如果一直处于亏损状态,那六院的中医科就不得不撤掉了。 本来还想出去拉赞助的,没想到倒是有好心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看来希望贺家少东倒台的人可不少啊。 水岸路,贺家,李宝剑开车送贺闻远回到家中,贺闻远在附近又买了一处宅子,让他的三个手下住着。 李宝剑许大国杨雷达,如今李宝剑给他开车并处理六院大小事宜,许大国也在六院,杨雷达则留在他家里帮他硅晶片方面的事。 外面寒冷,李宝剑小声道:“老大,我一直派人注意杨薇。” 贺闻远下了车:“嗯,来我书房说。” 书房里,李宝剑给他老大泡了杯茶,沉声道:“每天上门问诊的病人,真的很多。” 贺闻远一边看手边的资料,一边道:“我知道,只是杨薇那个人,我有所耳闻,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她开出的诊金,赚头太少了,这样下去,说不定还得自己搭钱进去,以她一己之力,我看她能撑多久。” 杨薇打算拖垮六院中医科,贺闻远自然也想着拖垮杨薇。 就看谁能支撑得久了。 “老大,我的人听杨薇医馆里的人说,前两天有人给他们医馆送了钱,而且一送就是几万块。” 贺闻远倏然眯了眼:“消息可靠吗?” 李宝剑点头:“可靠的,我的人在附近的市场做工以掩人耳目,杨薇医馆的人和他还挺熟,那人向来大嘴巴,守不住什么秘密。” 贺闻远呷了口茶:“知道是什么人给他们送钱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听说是夜里,悄悄送过去的,目前来看是个秘密。” 第532章 ‘不务正业\’公子哥 贺闻远轻呵:“这世上就没有秘密,你给我去查几个人。” “查谁?” “金总,钱副总,以及……我的大伯和二伯。” 李宝剑诧异:“您的两位伯伯,也要查?他们看起来……” “看起来而已,查一下,几万块不是小数目,肯定会有破绽的,悄悄查,别露了任何马脚。” “是,我这就去查。” 李宝剑离开,贺闻远翻了翻手边上几份文件,按了按眉心。 他不是什么天真的人,自然知道本来平静的湖面,因为他的到来,掀起了惊涛骇浪,可这海面却依然看起来平静。 所以,也只是表面平静。 偌大的家业,本来只需要分给大伯和二伯两家,如今突然多了他来分一杯羹,大伯和二伯怎么可能会高兴? 年前,贺闻远又做了另外一件事,他买下了隔壁的那套宅子。 —— 初蔚他们也迎来了期末考,最后一门考完,她一身轻松地往学校外走去。 汪珍和姚莹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听说一等奖奖学金是五百元呢,巨额哦,不知道会花落谁家呢。” 姚莹握了握拳头:“爱谁谁,我不差这五百块。” 汪珍笑笑:“各科老师对初蔚可都赞誉有加呢,如果她分数考得不错,可能就是初蔚拿这五百块了。” “拿就拿,有什么了不起的。” 汪珍勾着她的肩膀,笑道:“别愁眉苦脸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六院中医科的生意,还没有杨薇一个小医馆好,贺公子的中医科,大概最终会保不住。” 姚莹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 “真的真的不骗你。” 两人走到门口,姚莹脸色又沉了下来,因为贺闻远又来接初蔚了。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早就见惯不怪。 姚莹咬了咬牙:“整天不务正业的和初蔚黏在一起,没有事业心,他的中医科能不关掉吗?” 汪珍拍了拍她的肩膀。 初蔚上了车,贺闻远拿着手中的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初蔚挑眉:“这是什么?” “我们现在没结婚,你不方便和我和一家住一起,但是总让你一个人住在疏影路,我一直也不放心,所以把我家旁边的宅子买了下来,你搬过来住,嗯?” 初蔚接住钥匙:“贺公子财大气粗啊。” “是我自己的钱,没花六院的钱,不用担心,搬过来住好吗?” 初蔚低头笑:“被人知道了又要说我是红颜祸水迷得你团团转了。” 贺闻远挑眉:“你可不就是迷得我团团转吗?” 初蔚作势要捶他,贺闻远一把将人拖到胸口:“搬过来住,嗯?” 他现在不是从前,身边潜伏了不少隐形的竞争对手以及敌人,并且初蔚本身又有很多人看不惯她,这丫头心又比较大,万一有人想要害她,她不在身边,他连觉都没法睡踏实。 初蔚握紧钥匙:“那你帮我搬家。” “好,明天就搬。” 初蔚倒是没什么好矫情的,而且疏影路那边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她妈一个人不成气候,初蓝也已经嫁人,她也真的用不着留在那里膈应他们了。 能住贺闻远隔壁,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第533章 搬家 她总渴望亲情,和贺奶奶闻月闻星他们在一起,她就觉得温馨,有家的感觉。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外面就下起了雪来。 初蔚趴在车窗上,呼出来的气模糊了玻璃,她惊喜地回头看贺闻远:“下雪了。” 贺闻远从身后拥住她:“嗯,终于下雪了,今年的雪来得有一点晚。” 初蔚拉着他下了车:“咱们回去收拾东西。” “你别忙了,我来就好了。” 初蔚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忙,两人在她房间里收拾行李,小窗外的雪纷纷扬扬。 初蔚一会儿拿一样东西塞进编织袋里,跟贺闻远汇报,这是什么,哪里来的,贺闻远便听她讲了一部成长史。 这成长史里有她的父亲,但没有母亲和她的妹妹。 “因为长这么大,我妈真的从来没给我送过任何东西,哦对了,有,我长到十八岁,衣服都是她买的,但都很丑,好像生怕我抢了初蓝风头似的。” 贺闻远有些心疼她,又有些庆幸,如果初蔚的美貌绽放得过早,恐怕也没他贺闻远什么事了。 “以后我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他握着她的手,郑重承诺。 初蔚笑笑,原生家庭缺失的爱,是很难弥补回来的。 贺闻远给她买再多,她心中终究是有缺失的。 收拾到很晚,两人又跑到院子里,初蔚贪玩,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放在石台上,她还给雪人戴了帽子,贺闻远又帮她捂手,又弄热水给她泡脚,好晚才离去。 隔天外面就是白皑皑一片,将近年底,学校又放了假,外面天还阴沉着,初蔚好想睡到一个昏天黑地。 可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动静,闻星在外头喊‘蔚姐姐’,初蔚没办法,只能披了件大衣,趿拉着拖鞋就这么跑了出去。 一开门,贺闻远脸都黑了,顾不得两个丫头还有他的三个下属在场,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又用他的大衣裹着她,抱起往后院跑去。 “今天零下四度,你就这么跑出来,不怕冻感冒啊?” “就一会儿嘛。” 初蔚的争辩声渐小,闻月和闻星相视一笑,二哥哥只有碰到蔚姐姐的时候才会这么失去理智。 贺闻远抱着人,一路小跑,初蔚紧张:“下雪了,地上滑,你摔了不要紧,我娇贵得很哪,摔坏了怎么办?” “放心,怎么也摔不着你,我会给你当人肉靠垫的。” 冲进她的卧室,贺闻远把人塞进了被窝里,一摸热水袋,还有热气:“你暖一会儿再出来。” 初蔚拿起两床被子夹层中的毛衣:“大家都来帮我搬家了,我这个主人还赖床,像话嘛。” 一边穿衣服一边下了床,贺闻远拿她没办法:“我叫了个货车过来,搬个两趟就差不多了。” 这边一行人热火朝天地帮初蔚搬家。 那边初蓝又回了娘家,经过这必经之地,就看到了他们在搬家。 还听到贺闻远的小妹妹说什么以后蔚姐姐和我们做邻居了真好之类的。 她气得脸色铁青。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第534章 养猪计划 初蔚自从搬到水岸路,就开启了养猪模式。 寒假到来,一日三餐有人做,她到点去贺家吃饭,白天么,和宋清歌黄晓聊聊天,下午空出时间来看看书,研究研究她的针灸中医,到了夜里,贺闻远有时候还能送点宵夜过来给她吃。 最可恨的是,他都端到她床边,什么鸡蛋羹,什么桂圆红枣汤。 “贺少,你是不是有什么养猪计划?”初蔚一边吃鸡蛋羹,一边看床边凳子上坐着的男人。 可恶的是,鸡蛋羹里还加了红糖。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之前去象城不是瘦了很多么,嗯,这几天这么吃下来,脸上好像有些肉了。” 初蔚脚丫子从被窝里伸出来踢他:“以后晚上不准送夜宵过来,听到没,不然我就要没收你的钥匙了。” 贺闻远挑眉:“有点肉健康,养到一百斤,我就不送夜宵了。” 初蔚哼唧:“养到一百斤,真的拿我当猪养了。” 贺闻远低笑。 室内一片温暖静谧。 隔天,依旧天寒地冻,雪都冻在了路边,贺闻远要养家糊口,一大早就出去上班了。 初蔚偷懒睡了个懒觉。 吃完早饭,何宝来了:“老板,要和你说两件事。” 初蔚手在配滋补茶的配方,到了冬天,她手脚有些冰凉,宫寒这个毛病是要调理调理的。 “什么事,说吧。” 何宝犹豫了一下道:“我对不起你。” 初蔚抓药材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他:“你干什么了?” “之前我不是带了两个手下过来,在明安药铺做事么?” 初蔚颌首:“嗯,怎么了?” “他们两……手脚不干净,采购药材的时候,私自吞了不少钱。” 初蔚顿了顿:“你怎么处理的?” “我已经开除了他们两个。” 初蔚抿唇:“让你为难了。” 何宝面露愧色:“不为难,是我平日里没有管教好他们,让药铺蒙受了损失,是我对不住你。” 初蔚笑笑:“你能大义灭亲,已经很难得了,这样,既然开除了两个人,我再找一个人过来,我写封信出去。” “老板,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初蔚拿起书桌上的纸笔:“通县下花溪大队的江卫东,你……应该认识的吧?” 何宝点头如捣蒜:“认识认识,那会儿咱们通县几个活跃的二道贩子,我一个,他也是一个,我们经常见面。” “嗯,他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脑子也比较活络,和你一起做事,我能放心。” “好,都听你的安排。” “你刚才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什么事?” 何宝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你妹妹最近又开始找李景松了。” 初蔚差点没将口中的茶喷出来,初蓝怎么来来去去兜兜转转总爱吃回头草呢? 李景松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怎么还是不死心呢? 再说,她都嫁人了,还是这么不安分。 初蔚一边写信一边道:“上次她跑到闻远那边说我这药铺是别的男人送我的,试图挑拨离间,闻远没听信她的话,她又跑去盛太那边添油加醋,她整天想着搅乱我的生活,没道理我就生生咽下这口气,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 初蔚奋笔疾书,挑眉道:“你也不用多做什么,下次她再去找李景松,你放个口风给钟副院长,至少得让钟副院长知道自己的小娇妻不太安分,省的人家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情,怪可怜的。” 何宝低笑:“放心吧老板,保证做到。” 何宝出了门去。 初蔚写好了信,邀上闻月闻星一起去附近的邮局,把信给寄了出去。 六院,贺闻远的办公室内,他们有一些药材需要采购,他眉头微皱,眼神有些深沉,继而嘴角微扬。 看来这次的采购可以做点文章。 第535章 留了一手 李宝剑敲门进来,拿了一叠资料给他:“老大,这是我查到的关于谁投钱给杨薇的资料,你看一下。” 贺闻远拿起那叠资料,翻了翻:“看来我这个二伯希望我尽快落马啊,你怎么连他的船运账本都能拿到?” “收买了两个人,拿了一本账本出来,他那个船运公司,账目很混乱的,好几套账,少一本账本,估计一时半会儿压根发现不了。” 贺闻远颌首:“嗯,这样,你给我放点消息出来,就说我们六院这次的药材采购,要从明安药铺进货。” 李宝剑惊讶:“真的要从明安药铺进货?风口浪尖的,他们可能会说你和嫂子私相授受。” 贺闻远瞥了他一眼:“烟雾弹懂不懂?要我和你解释得那么清楚吗?” 李宝剑恍然,赶紧道:“明白明白了。” 说完,忙不迭地跑了出去,老大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和那些老家伙玩心眼玩得这么炉火纯青,他有点跟不上了。 不行,他得好好学习,免得拖老大后腿。 —— 李景松如今吃住都在他的工厂里,他已经成了一个工作机器,只有工作的时候,才能让他的大脑不被某个人侵占。 他也不想再叹命运不公了,他只觉得,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这辈子就做苦行僧,来还债吧。 秘书敲门进来,说是初蓝又来找他了。 李景松冷声道:“就说我不在。” 外面天寒地冻的,初蓝没有在车里等他,而是站在厂子门口,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扮可怜嘛,她很拿手的,她不信这个男人会不动容。 李景松在办公室里处理了一会儿文件之后,又去了车间,他经常去车间,和流水线上的工人一起干活,完全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脑子就会不受控制地乱想。 初蓝一等就是半天,西北风吹了一上午,她整个人都快冻成了冰雕。 眼见得门卫走了过来,她可怜巴巴地一把撑住了旁边大门:“好冷啊。” 门卫都有些可怜她了:“小同志,我们老板不在厂子里,你回吧,别等了。” 初蓝捂着嘴巴咳嗽:“我知道他在里面,我想见见他,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说话间,厂子拐角处有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半开着,里面坐着的人,脸色有些难看。 门卫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道:“我们老板确实在厂子里,但他不出来,就是不打算见你,小同志,你还是回吧,这么冻下去,会生病的。” 初蓝红着眼眶:“我没事。” 说话间,李景松走了出来,他身上罩了件大衣,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门口,冷冷打量着初蓝:“有事吗?” 初蓝的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想抓李景松的手臂,李景松退后一步,没让她抓着。 “有事说事。” 初蓝抹了把眼泪,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吗?我在那个家里,过得并不好。” 李景松冷眼旁观地看着她。 拐角处轿车里的男人微微握紧了拳头。 第536章 她也会告密 “我很不幸福,可……可这是我妈妈让我嫁的,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想反抗的,可我……反抗不了,我觉得好痛苦。” 李景松淡淡道:“说完了吗?” 初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巅峰:“景松,你以前不是喜欢我的吗?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救救我,你把我从水声火热中救出来可以吗?我一定和你好好过日子,我什么都不要你的,我什么都不图。” 嘭地一声,初蓝听到车门用力关上的声音,心口一沉,回头看去,就看到她丈夫钟梁生面带煞气地走过来。 她吓得浑身冰凉,腿脚发软,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回事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会不会听到她刚才和李景松说的话了? 钟梁生咬牙切齿地走到初蓝跟前:“水声火热?跟我结婚是水声火热的生活?是别人逼你的?这个男人是你的什么人?情人?很好,你竟然这么不安分守己。” 李景松立刻撇清关系:“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是她来找我而已。” 初蓝百口莫辩,听到了,竟然全都听到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判了死刑。 竹篮打水一场空。 钟梁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初蓝腿软,踉踉跄跄跟着钟梁生一起上了车。 车厢里的气氛简直比外面还要冷,初蓝吓到瑟瑟发抖,不敢开口说话。 钟梁生平日里看着脾气好,这会儿却是铁青着一张脸,被自己的小娇妻戴了绿帽,他的面子里子全都丢了,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实在是可恨至极。 车里像是结了寒冰,初蓝一动都不敢动。 钟梁生还算顾全面子,没有在司机面前大动干戈,一路开回家中。 门一关,钟梁生扬手狠狠打了初蓝一个耳光。 “贱人。” 初蓝被打趴在地上,捂着脸颊,看着钟梁生:“我……我……我不想这样的。” 钟梁生凶神恶煞地盯着她:“我对你不好?你这贪得无厌的东西,水声火热?嫁给我是水深火热?” 初蓝拼命摇头:“不是的,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你女儿,钟茹,钟茹她对我不好,她总暗讽我没念大学,还说我高攀了你,我说的水声火热是指她,不是你,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好,我没有那么忘恩负义的。” 钟梁生摘了眼镜摔在地上:“当我傻?你还说是你母亲逼着你嫁给我的,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这不是你本意么?怎么?嫁给我,委屈你了?嫌我年纪大?” 初蓝拼命摇头:“没有……梁生,真的没有,我一点都没嫌弃。” 钟梁生又给了她一巴掌:“你太不安分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你和那个李景松,还被人看到躺一张床上的。” 初蓝瑟瑟发抖,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是街坊邻居说的? 还是初蔚说的? “我……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第537章 旧情难忘? 钟梁生一把钳制住她的下颚:“被人设计陷害?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看来你对这个李景松,旧情难忘。” 初蓝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钟梁生拍了拍她的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水性杨花,不安分守己,一定不会轻饶了你,听到了没有?” 初蓝拼命点头:“不会,我不会的,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钟梁生扬长而去,初蓝吓得瘫坐在地上,脸上被打了两巴掌,这会儿才火辣辣地疼起来。 屋子里安静一片,初蓝艰难地爬起来,现在才有空整理思绪。 钟梁生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李景松的工厂? 肯定是有人叫他去的。 是……初蔚? 对,一定是初蔚,只有初蔚会算计她,会陷害她,只有她有那个心眼。 她怒不可遏地尖叫:“初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已经得到那么多了,为什么连我唯一拥有的都要毁坏掉,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轻呵一声,喝了口她自己配的补茶,不苦,加了红枣和山楂片,反而有些酸酸甜甜的。 闻月说她来月事的时候肚子也会痛,她便给闻月也配了几个疗程的药,让她一日喝上一杯。 她用情绪值在空间里换了一些医术,在看文献资料。 上辈子虽然也在医院里做过事,但几乎都是做的一些散工,没有关系背景,她根本连针筒都接触不到,那时候也总是郁郁不得志,陷入恶性循环的她根本没好好工作。 如今,她几乎是如饥似渴,每天都在学习新的知识。 中医也学,西医也得抓牢。 何宝匆匆跑来,带了个好消息给她:“初蓝去找李景松,被她丈夫抓了个正着,钟副院长脸色铁青把人带走了。” 初蔚笑了笑:“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钟副院长这种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被自己的小妻子当着外人的面公然戴绿帽,火气肯定不小吧。 初蓝啊,自求多福吧。 初蓝带着一肚子火气,跑来找初蔚算账,就跟一个市井泼妇似的,单手叉腰,指着院子,大喊初蔚出来。 初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戴上贺闻远送的围巾帽子,出了门去。 刚出院子,初蓝扬手就想甩她耳光,她一把抓住初蓝的手腕,用力一甩,初蓝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她恼火地爬起来,义愤填膺地指着初蔚:“是你让钟梁生去李景松的工厂的,是不是?” 初蔚双手环胸:“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初蓝丧失理智,咆哮道:“你装腔作势干什么?我刚去李景松的工厂,钟梁生就跟着去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李景松的工厂在哪里?是你让人通风报信的,是不是?” 初蔚笑笑:“啊,你去李景松工厂了?你去干什么?你丈夫也去了?他去干什么?不会是抓奸去了吧?如果你堂堂正正,你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恼羞成怒吧,不会……真的被抓到什么把柄了吧,初蓝,你不会结了婚还不安分守己,还想回头找李景松吧。” 第538章 打你还要挑日子? 初蓝怒极,扬手想打初蔚,不过是被初蔚一把推到地上。 。 初蓝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初蔚俯首,捏住她的下颚:“和你说过无数回了,你姐姐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非不听,我那几家药铺,你看你上蹿下跳想了多少办法,想栽赃我,想泼我脏水,找贺闻远挑拨离间不成,又找盛太了吧,你看你,纯粹就是自找的,奉劝你一句话,安分点,不止是对我,对你的婚姻生活也是这样,不然到最后啊,你可真的是一无所有,很惨的,知道吗?” 初蓝又扬手,初蔚快她一步,抽了她一耳光。 初蓝咬牙:“你又打我!” 初蔚笑笑:“打就打喽,还要挑日子吗?” 转身,进了院子。 初蓝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愤怒又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房子,继而落魄地回到了家中。 在外面受了委屈,她也只能回来找她妈妈。 赵美凤一看她一身狼狈,担心不已:“又怎么了?” 初蓝急需要一个主心骨帮她拿主意,只能把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她妈听。 赵美凤听了,怒不可遏地扬手,想打她。 初蓝眼眶顿时红了:“妈,连你也要打我吗?你怎么能打我?” 赵美凤恨铁不成钢:“我和你说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你完全没放在心上,你竟然还去找李景松,还没受够屈辱吗?我不是和你说了,要好好和副院长过日子吗?你看看你,现在真的是两头不讨好。” 赵美凤气得头顶冒青烟,死丫头怎么这么不听劝。 初蓝破罐子破摔:“我还不是想给自己争取幸福吗?” 谁知道她越是争取生活就越是一团糟。 赵美凤被她气得心口疼:“你说副院打了你是吗?” 初蓝心虚:“是打了,打了我的脸,下手很重。” 赵美凤按了按太阳穴:“没提离婚吗?” “没有。” 赵美凤松了口气:“你以后不准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了,你听到了没有?” 初蓝讷讷点头:“我……我知道是知道,可……可他以后可能不会对我好了。” 赵美凤戳她脑门:“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初蓝气愤:“妈,你到底是帮谁的?” 赵美凤心口一阵一阵地疼:“我除了帮你还能帮谁,蓝蓝啊,你能不能给我争点气啊?你知不知道你被你姐姐甩下多大的距离了?” 初蓝脸色扭曲:“她还不是靠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蓝蓝,你得开始规划自己的生活了,不然你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的,你有没有听到?” 初蓝委屈:“贺闻远也帮她,盛怀瑾也帮她,我都没人帮。” 赵美凤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妈帮你,你一定要听妈妈的,知道吗?你一定要利用现在的一切,一步一步往上爬,不能再任性了,知道吗?” 初蓝疑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跟你丈夫服软,他没提离婚,说明你还有机会,以后安分守己,再也不要对李景松抱有希望了,他对你姐也是死心塌地,指望不上了。” 初蓝脸色又扭曲了两分。 第539章 鸿门宴 “这样,我投钱给你,开饭店,就开在医院的附近,有钟梁生的人脉,不愁没有客源,你给我好好经营,听到没有?” 初蓝点了点头:“我……我会努力的。” 赵美凤语重心长道:“男人呢,顶多就是锦上添花,你要靠的,最终还是你自己,不要输给初蔚,你听到没有?” 初蓝点头:“我知道了。” 赵美凤担心,希望这丫头是真的知道了,别再让她操心了。 不然真的要被这丫头气出病来了。 —— 水岸路,一家人吃完晚饭,贺闻远松初蔚回她那里,门前小小的青石板路,两人手拉着手,贺闻远将她的手揣进口袋,两步路,就到了她的院子。 太方便了。 “手好像没前几天那么凉了。” 初蔚眉飞色舞:“因为喝了我自己配的滋补茶,改善体质的,中医的博大精深也在这里,西医就没什么药吃了能改善寒性体质的。” 贺闻远笑笑:“嗯,初医生说分都是金科玉律,至理名言。” 进了屋,贺闻远还是给她冲了个汤婆子让她抱在怀里:“有个事要和你说一声。” “嗯?什么?” “中医科要选药材供应商。” 初蔚点头:“嗯,很正常。” “你的明安药铺不在考虑范围。” 这在初蔚预料之内,但她还是打算逗逗眼前的男人,沉了沉脸:“为什么我们明安药铺不在考虑范围?你这是暗箱操作,我们可以公平竞争的,没道理连个机会都不给。” 贺闻远倒是被她糊住了,以为她真的生气,拉住她的手:“只要把你的明安药铺放入竞争名单,他们就会小题大做,这事就没完没了,中医科尚未站稳脚跟,我也一样没有站稳脚跟,如果这个时候提议从明安进货,显然就是加一把火葬送中医科。” 初蔚笑容妖娆,往他身边凑去:“那……贺公子接受潜规则吗?” 贺闻远这才回过神来,被某人给骗了,挑眉,一把扣住她:“嗯,初蔚,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危险?” 男人的声音已经暗丨丨哑,初蔚又想撩又很怂:“我开玩笑的。” “晚了。” 后脑勺被男人扣住,某人为她的恶作剧付出了代价。 隔天,已经是腊月十六了,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迎来79年了。 贺闻远还在兢兢业业地上班,他每天上班前,都要来初蔚这里和她道一声再见。 初蔚睡眼惺忪地看着穿大衣的英挺俊男,含糊不清道:“叫宝剑开车小心,再见。” 贺闻远的大手摸到她脸上,初蔚打了个寒颤,嘟囔:“干什么啊?” 男人又俯首,在她唇上咬了一会儿,这才放过她:“好了,睡觉吧。” 初蔚红着脸看男人的背影离开,以后得有分寸,不能乱撩了,不然他恐怕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办法放过他。 可是撩他又很好玩。 哎,真是矛盾。 —— 六院,钱辉国去了金立杰的办公室,金立杰坐在一旁摆弄他的茶盘,赶紧招呼钱辉国:“钱总,过来尝尝我烹的茶,这茶饼是广城的大老板送的,茶香四溢,口齿留香,稀有好茶啊。” 第540章 这回一定拉他下来 钱辉国坐在沙发上,接过金立杰递过来的陶瓷杯,一饮而尽:“嗯,确实是好茶。” 顿了顿又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咱们的小少爷,又要为他那个小对象谋福利了。” 金立杰笑笑:“药材供应商的事?” 钱辉国挑眉:“小少爷不知道避嫌一词吗?” 金立杰笑道:“他这么不懂事,不是挺好的吗?咱们不是正好在这里做点文章吗?” 钱辉国:“怎么做文章?” “我听说到的,可不止是他将明安药铺纳入供应商的考虑范围,而且给明安的价格还要高于别的药铺,明显的夹带私货。” 钱辉国皱眉:“做到这么明显吗?” “初蔚那个小姑娘,那张脸你也看到了,年轻人,小对象求个两声,他哪里招架得住?年轻人又哪里有什么长远看法?还不是只看眼前,而且贺老爷子对他的宠爱溢于言表了,年轻人,恃宠而骄了。” “所以那个价单,你是真看到了,还是道听途说?” 金立杰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会派人搞到这价单的,到时候怎么处理?” 钱辉国慢慢饮茶:“交给贺海洋的长子贺知年,对于贺闻远接手六院,那位嫡长孙心里意见应该是最大的,他会上报给老爷子的。” “好。” 腊月二十四,贺家家庭聚会,贺闻远嘱咐初蔚:“你就别去了,天太冷。” 主要是一会儿可能刀光剑影的,让她看到这么黑暗的一面,也不太好。 初蔚点头:“嗯,我和闻月闻星约好了烤豆子吃,还要给奶奶理毛线球,事情多着呢,你去吧,早点回来。” 目送着他的车子离去,初蔚拎着一包豆子去了贺家。 贺奶奶用来烘脚的小炉子里,燃着碳灰,上面用一层网漏的铜盖盖着,揭开铜盖,初蔚洒了一把豆子进去。 闻月盯着小炉子看:“以前吃豆子可是奢侈品,如今日子可真是好到让人感觉在做梦,天天有大白米吃,想都不敢想。” 贺奶奶坐在椅子上,一旁的茶几上放了一堆毛线,闻星乖巧地绷着毛线,让贺奶奶绕毛线球。 —— 贺家老宅,贺闻远一进院子,贺海洋就过来招呼他:“今天可真的是冷啊。” 贺闻远笑笑:“是啊,大伯快进屋吧。” 进屋没多久,他大伯的家人以及二伯一家很快就到了。 贺知年看着贺闻远的眼神有些不善,他当然是看不惯这个弟弟的。 作为贺家第三代,他是嫡长孙,名下却什么资产都没有,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弟弟,一进家族,立刻就得到了最肥的六院,叫他怎么能心理平衡? 贺海洋倒是没注意儿子的异常。 贺易庸一到场,家佣开始布菜,最后一碗汤端上来,贺易庸招呼一大桌子的家人:“好了,吃晚饭吧。” 贺知年却道:“爷爷,我有些话要说。” 贺海洋这才注意到自己儿子,这孩子要做什么? 贺易庸瞥他:“有什么话非要在饭桌上说的?” 贺知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份文件:“爷爷,您看一下这些资料。” 第541章 反败为胜 贺海洋有些急了,那是什么? 贺易庸接过文件,皱眉:“是什么?” 贺知年笑着看向贺闻远:“中医科的药材供应商价单。” 贺闻远不动声色,哦,原来钱金二总找上的是他的大堂哥。 贺海洋眼中闪过促狭,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遇事怎么一点都不和他商量,直接就捅到他爷爷那里去了。 贺知年是太想把贺闻远拉下来,太想立功了,所以一拿到价单,就迫不及待献给了他爷爷,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这个堂弟的以公谋私。 贺易庸眼神逡巡在价单上,贺知年笑着看贺闻远:“闻远,为什么明安药铺也在供应商的竞选范围内?你不知道要避嫌吗?” 贺闻远没有吭声。 贺知年只当他是心虚,紧锣密鼓又问:“不止明安在供应商的竞选范围,而且,给明安的价格比其他药铺要高十个点,闻远,你这偏私……偏得也太厉害了。” 贺海洋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贺海林一听,就来劲了,看着自己的小侄子:“闻远啊,没有你这么做事的啊,你爷爷把六院给你,是希望你好好发扬光大,不是让你拿着六院去讨好你那小对象的,你说你,你怎么能这么公私不分呢?” 贺闻远笑了笑,看向贺知年:“那是什么价单,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份价单?” 贺知年冷声:“你那办公室里还有不少关于明安药铺的资料和价单呢,你这是不承认吗?” 贺易庸放下了手中的价单,看向贺闻远。 贺闻远淡然道:“明安药铺从来都不在药材供应商的考虑范畴之内,我不知道你这价单是哪里来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大哥你为了栽赃我,自己伪造了一份价单,手段太低劣了,我都懒得和你争论。 贺知年眼睑抽了抽,没料到这个堂弟竟然是个无赖,证据都拍他脸上了,他竟然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贺海林唯恐天下不乱:“闻远啊,我说,你就别嘴犟了,我们都知道,你对你那个小对象,宠得如珠如宝的,中医科找药材供应商,你怎么可能不考虑明安?” 贺闻远笑笑:“因为我懂得避嫌。” 贺海洋暗暗握紧了拳头,事已至此,他知道,他儿子当了出头鸟,而他的小侄子并不是没脑子的。 他儿子以为设了个局。 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贺闻远并不是蠢货,或者,这个局,是他设给他儿子的吧。 贺知年冷笑:“那你来说说,这价单是怎么回事?” 贺闻远迎着他的目光:“难道不是大哥伪造出来的吗?我见都没见过这价单。” 贺海洋垂了垂眼帘,果然被人算计了,他沉声道:“知年,这价单是谁拿给你的,他真是居心叵测,竟然想陷害闻远,还想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贺闻远微抬了下巴,整个家族,大伯父看来是最有城府的。 贺知年却没听出父亲的弦外之音,仍然坚持:“这就是贺闻远的价单,上面还有他的签名。” 第542章 拱手让人 贺闻远淡然道:“爷爷,不如,让您的司机去我的办公室拿真正的价单,这是钥匙,就在书桌旁柜子的第二层,三家供应商,我打算对比之后再征询金总和钱副总的意思最终做出裁决的。” 贺知年这会儿有些慌了。 这是什么情况? 贺易庸颌首:“许辉,拿着钥匙去闻远办公室拿资料。” 许辉走后,贺易庸淡定道:“吃饭,一边吃一边等许辉回来。” 贺闻远笑笑,拿起筷子,如常吃饭。 贺知年哪里吃得下去? 贺海洋也没心情吃饭。 贺海林心中懊悔不迭,刚才他做什么要插嘴多说那几句呢?不然就只是老大家的事,现在好了,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了,万一……万一着事真的是个乌龙,老爷子肯定要怪罪他的。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贺闻远是胃口最好的那一个。 来回三十五分钟,许辉回来了。 贺知年的心跳得有些快,许辉将一叠资料交给贺易庸,贺易庸慢慢翻阅,继而摔在桌子上,抬头看贺知年:“知年,为什么要伪造你手上那份价单诬赖你的弟弟。” 贺海洋闭了闭眼睛,果然中了圈套。 贺知年有些慌张:“怎……怎么会?” 贺闻远起身,走到他爷爷身边,接过那叠资料:“大哥不信的话,可以看一看,明安从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考虑范畴,更别提提价十个点给明安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贺知年脸颊直抽,咬牙看着贺闻远。 显然,他这个堂弟挖了个坑给他跳,而他迫不及待跳了进去。 成王败寇,他现在没什么好说的。 贺海洋沉声道:“知年,谁给你提供的价单,那人用心太险恶了。” 贺知年供了一个人出来,就是医院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员工。 贺易庸沉着脸看他:“这人是个挡箭牌的还是真的是这人给你的价单?” 贺知年慌忙道:“爷爷,真的是他给我的,我……我识人不明,我错了。” 贺海洋大气不敢出一声,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贺易庸冷声道:“听风是雨,就迫不及待来质问你的弟弟,对你弟弟就这么不信任吗?” 贺知年一个劲认错:“爷爷,我错了,我不该不核实就冤枉闻远。” 贺闻远隔岸观火,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贺知年竟然觉得有点看不透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堂弟。 贺易庸沉了口气:“既然连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那就再好好跟你父亲学习学习怎么做事,你手上的钟表工厂,先交给闻远去管吧。” 只有一个管理权的工厂,就这么交了出去。 贺知年的心沉到了底,刚想要据理力争,他父亲瞪了他一眼。 贺知年赶紧应道:“是爷爷,我会努力跟父亲学习做事的。” 贺易庸拍了拍贺闻远的手:“孩子,你受委屈了。” 贺闻远笑笑:“有什么误会立刻解开了就好,我相信大哥也是误信谗言,是有人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会怪他的。” 贺海洋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这小子二十五岁,心思竟然就已经深沉到这个地步,当真是狠角色。 第543章 筹备饭馆 贺海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老爷子的怒火殃及到他。 贺易庸扫了他一眼:“说到听风是雨,数你最起劲,你侄子是这么没有头脑的人吗?再说,就算将明安药铺纳入供应商范畴,你们也没必要这么上蹿下跳的,价格合理,药材质量好的话,为什么不能考虑明安。” 席上众人直点头:“是是是。” 贺闻远本来带着他二伯赞助杨薇医馆的证据的,但现在,他不打算拿出来了。 刚收拾完大伯家,又收拾二伯家,显得他太咄咄逼人,过于锋芒毕露,这个证据,还是先收在手里,过两天再说。 贺闻远趁势开口道:“爷爷,中科院刚起步,另有竞争对手杨氏医馆,我不能保证在半年内就做到盈利。” 总要趁这个机会给自己谋点补偿的。 说到杨氏医馆的时候,贺海林心虚到脸色都变了。 贺易庸点头:“嗯,半年时间太仓促,你自己觉得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扭亏为盈?” “一年时间。” “好,给你一年时间。” 贺海洋和贺海林握了握拳头,这小子,可真会为自己争取。 “谢谢爷爷。” 饭局散席,贺闻远恭顺地送自己的大伯二伯上车,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容。 贺海洋拉着自己的儿子一起上了车,窗户半开,他笑着和贺闻远招呼:“外面冷,你也快上车回去吧,别送我们了。” “晚辈尊敬长辈,是应该的,这样,长辈才会照顾提携晚辈,不是吗,大伯?” 贺海洋的笑容僵硬到了极点。 车窗关上,车子驶离老宅,贺海洋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自己的长子。 “混账东西!” 贺知年不敢吱声。 “为什么拿到那个什么价单,没有和我说一声,就迫不及待跑到你爷爷这里来揭发贺闻远?” 贺知年嗫嚅道:“没来得及和父亲说。” 贺海洋咬牙:“蠢货,看看你得到了什么,钟表工厂都拱手让给你的这个堂弟了。” 贺知年颤声道:“我错了。” 姜珊拍了拍贺海洋的手背:“好了,事已至此,你再怪知年,还有什么用,吃一堑长一智吧。” 贺海洋瞪着眼前的人:“你母亲说的话,你听到了吗?能吃一堑长一智吗?” “我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冲动行事了。” —— 年近大年三十,初蔚的饭馆八仙阁快建好了,她得开始找大厨了。 她这个饭馆是淮扬本帮菜,她手头上是有一个名单的。 大厨林有福从京都退了下来,以前是国宴大厨,如今退休住在海城,其实年纪不大,不到六十岁,但他说京都的气候干燥,才请辞回来养老的。 初蔚打听了一下,林有福有个孙子,六岁,玉雪可爱,他宠得如珠如宝的。 去找林有福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城中有名的变戏法大家那边,学了两招变戏法,然后才去了林家。 林家的宅子,青砖黛瓦,坐落在苏河边,太阳很好。 初蔚带着一盒上好的人参过去拜访,林有福倒是见了她,笑了笑:“你不是第一个来请我的了,前些天,有个姓赵的也来请我。” 第544章 有人铺路 初蔚眉头微皱,姓赵? 她妈就姓赵啊。 “四十多岁的妇人吗?” 林有福笑了:“怎么?是你的排头兵?” 初蔚轻轻呼了口气,她妈竟然也想着开饭馆,看来又是为初蓝铺路。 心里还是刺了一下。 她没有父母绑着铺路,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她更要努力,让那些看轻她,不喜欢她的人后悔莫及。 “不是,只是我认识的人。” 林有福手中转着核桃:“那小姑娘你应该知道,我已经退休了,赵女是来请我,我不同意,你来请,我也一样不会出山的。” “我请您是去做厨师长,不需要亲自掌勺,我还会另请两个大师傅,您只需要指点一二就行,不会累的。” 林有福笑笑:“能有我现在哄哄孙子逗逗鸟悠闲吗?小姑娘,你回去吧。” 初蔚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有福:“真的不考虑吗?我给的酬劳,很丰厚的。” 林有福起身,提着鸟笼:“我不缺钱。” 林家的小孙子在花坛边玩。 初蔚走到小孙子跟前,手里抓了一只和他爷爷鸟笼里一样的小鸟。 六岁大的小萝卜头瞪大了眼睛:“鸟儿?” 初蔚手一挥,鸟儿在小萝卜头眼前凭空消失。 小萝卜头惊呼:“爷爷,爷爷你看见了吗?姐姐把鸟儿变没了。” 林有福轻呵:“小把戏。” 小萝卜头拉着初蔚的衣角:“姐姐,姐姐,我还要看。” 初蔚起身:“不好意思啊弟弟,你爷爷让我走,我得走了呢。” 小萝卜头不依了:“爷爷,爷爷,我要看姐姐变戏法。” 这孙子是林有福三代单传,平常哪怕就是要星星月亮,林有福都要想办法,现在不过是想看个戏法。 林有福哄他:“爷爷带你去马戏城看?” 小萝卜撒泼:“不要不要,我就要看姐姐变。” 初蔚耸肩看向林有福,林有福咬牙指着她:“你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鬼心眼的?” 初蔚偏头,笑着看他:“林大厨,愿意当我的厨师长吗?” 小孙子扯着他的裤腿,哭成个泪人儿,林有福哪能受得住唯一的孙子哭成这样,立马妥协了:“好好好,我当你的厨师长。” 初蔚立马蹲了下来,手一挥,刚才变没了的鸟儿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小萝卜头连忙拍手:“姐姐好厉害,好厉害。”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姐姐一天只能变两次,能量就用完了,今天的份额,到此为止,明天再变给你看,嗯?” 小萝卜头非常崇拜初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嗯,好。” 林有福不敢置信,他的孙子因为全家人都宠着,性子很急,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这丫头,简直是个人精啊,看来心眼这种东西,不是说年纪越大越多的,小丫头看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竟然知道从他孙子这边着手,太精了。 “我的八仙阁,预期三月十六日开张,到时候就麻烦林大厨啦。” “好好好,你以后得经常过来陪我家宝儿玩。” 达成共识。 第545章 她的医术挺诡异 江卫东从通县来到了海城,他也是个脑袋特别活络的人,有赚钱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看到初蔚药店的规模,简直叹为观止,直赞初蔚好本事。 初蔚让他管药铺,让何宝管饭店。 知人善任,她这个老板倒是乐得清闲。 如今饭店还没开张,何宝还在追查杨薇医馆的事。 大年二十七,初蔚和闻月闻星在院子里跳橡皮筋。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小皮球,圆又圆,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何宝在外面叫初蔚,初蔚赶紧将橡皮筋套在木凳上,出了院子,脸蛋红扑扑的:“怎么了?” 何宝双手抄在袖子里,冻得嘶嘶哈哈的:“老板,我最近一直在查杨薇。” 初蔚领着他往自己院子去:“嗯,有什么发现吗?” “我觉得她那个医术,有点诡异啊。” “怎么个诡异法?” “就像你说的,短短几天,她就能治好一些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有些甚至是慢性病,这太不寻常了。” “继续说。” “于是我就跟踪了几个被她治好的病人,一个是脑卒中,一个是痛风病,这两人现在简直比正常人还要健康,像陡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初蔚捧着茶杯:“地址有吗?” 她的医疗空间虽然没有开通,但她知道,空间是能让她拥有一些金手指,但绝对不是邪术,像杨薇这样,药到病除,简直匪夷所思,其中定有蹊跷。 “有,要我现在带你去吗?” “嗯,闲着也是闲着。” 脑卒中患者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有一家钟表铺子,修修钟表,日子过得倒是悠闲。 脑卒中也就是俗称的小中风,经常会眩晕,严重时会丧命。 如今的苏伟军,被杨神医金手治疗过的人,完全没有一丁点小中风的症状,头不晕了,眼不花了,一口气能上三楼不带喘气的,健康到让他觉得人生前四十年都白过了。 初蔚拿着手表到他的钟表铺子,借口说手表要拿两节链子,苏伟军接过手表,戴着眼镜,打开小灯,就帮初蔚弄手表。 初蔚开口道:“老板,我听说你被杨神医治过。” 苏伟军眼神闪了一下:“是啊。” “杨神医可真是活佛在世啊。” 苏伟军眉飞色舞:“那可不,我那病,吃过不少药,可总不能根治,杨神医不愧是神医,她……” 说得激动的人眼神一凛,硬生生憋住了下半句,杨神医不让他们口无遮拦的,他差点忘了。 “她真的是神医,我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初蔚试探性道:“难不成杨神医真的有仙丹啊,什么病都能治。” 苏伟军眼神里闪过惊慌:“哪有什么仙丹啊,就是……就是用针灸的方法,还有配了一些中草药,是我运气好,运气好。” 初蔚一把按住苏伟军的手,手指搭上他的脉象,趁苏伟军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替他号了一下脉。 第546章 脉象奇怪 苏伟军皱眉,一把甩开初蔚的手,将改好的手表给她:“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初蔚嘿嘿一笑:“我也是学医的,想看看杨神医治好的病人脉象是什么样的。” 苏伟军不高兴:“不收你钱了,你走吧,快走吧。” 初蔚拿着手表,出了门去。 何宝小声道:“老大,号出什么端倪来了没?” “他的脉象很乱很奇怪,不是健康人的脉象,只是将病症困在他体内某处,是很危险的征兆,以后恐成大祸。” 何宝吃惊:“这杨薇……到底用的什么药啊?” 初蔚眼中闪过促狭:“听说她去西方边境好长时间,是不是在那里得了什么邪术?” “这……有这种邪术吗?” 初蔚笑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她和杨薇都有空间了,再多一样邪术,有什么奇怪的? 她又用同样的办法去替另外一个痛风病患者也强行号脉,然后被人赶了出来。 这些人好像都在三缄其口,替杨薇保密,大概杨薇拿什么威胁过他们吧。 她总觉得杨薇这是涸泽而渔,到最后会被反噬。 但她既然身为医者,就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些病人被杨薇的邪术表面治好,而后患无穷。 医者仁心,这句话,她始终铭记在心。 大半夜的,她翻出茯神古籍来研究。 无独有偶,那两个她强行号脉的病人的脉象,是一样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的病灶藏在了身体的某一个地方。 病症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或许在将来还会全面爆发,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茯神古籍很厚的一本书,而且上面多是文言文,很晦涩难懂。 初蔚扶额,高考都没有这么累好吗? 她熬了个通宵,一早,贺闻远就过来了,隔天就是除夕夜了,他过来帮初蔚贴春联。 “昨晚我看你房间的灯好像亮了一晚上,忘记关灯了吗?” 贺闻远拿着一碗浆糊,将春联反着平铺在桌面上,用刷子刷了一些,接着拿到门边去比划了一下,贴在木门上。 初蔚哈欠连天:“熬了个通宵。” 贺闻远回头看她,皱眉:“熬夜做什么了?” 初蔚晕头转向:“看医书。” 贺闻远一把揽住她:“要劳逸结合不知道吗?你这样熬出病来怎么办?” 初蔚靠在他怀里,小鸡吃米似的,眼皮磕了磕:“时间不等人啊,我要是不尽快找出解决的办法来,杨薇可能要害更多人呢。” “她怎么了?” 初蔚勾着他的肩膀:“我眯会儿,一会儿跟你说。” 好嘛,这人说半句留半句,就这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外面阳光很好,空气冷冽,贺闻远哭笑不得,擦了一下手,抱着怀里的丫头将人塞进了被窝里。 桌上摊着一本书,他合上一看,茯神古籍? 很怪诞的名字,不过这丫头身上那么多怪异的事,他也就见惯不怪了。 她在卧室睡觉,他就帮她贴春联,打扫卫生,屋里屋外都收拾了一遍,饭菜香味从隔壁飘过来,初蔚掀了掀眼皮子,醒了过来。 第547章 空口无凭啊 男人坐在床边看书,冬天的阳光,透着冷意,从窗户照进了屋里,因屋里暖和,阳光也柔和了许多。 贺闻远目光从书上转到她脸上,笑了笑:“踩点醒来?奶奶刚做好午饭,你就醒了。” 初蔚挣扎着爬起来:“杨薇这个害人精。” 贺闻远温柔地帮她穿毛衣,声音亦轻柔:“她怎么了?” 初蔚咬了咬牙:“她的医馆不是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病人吗?” “嗯……伸手……” 左边袖子套好,又套右边袖子,贺闻远做这些倒是相当得心应手。 “我查了医书,她用的应该是一种边境邪术,取死胎的血,灌溉她的空间,她的空间就会长出一种包治百病的药。” 贺闻远恍若听天方夜谭。 “杨薇也有空间?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有空间吗?” “不多,只有几个,医疗空间只有杨薇一个人有,所以她很猖狂,古书上记载,本来这邪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虽然很暗黑,很不仁道,但确实是可以治好病的。” 贺闻远给她套上大衣,跟拔萝卜似的,把人从被窝里拔了出来。 “然后呢?” “可恶就可恶在杨薇急不可耐,医书记载,这种暗黑医术至少要等医疗空间五级的时候才可驾驭,她现在应该只有三级,她的能力根本掌控不了这种医术,她没有办法根治那些病症,但她为了和你的六院抗争,硬是擅用她无法掌控的医术,假以时日,那些表面被她治好的病人,将会全面溃败,病症会比以前更加恶化,或许……” 或许会死人。 而杨薇自从和六院分庭抗礼以来,到底经手了多少病人,她不敢估计,肯定是很多的。 这简直比当时的流感还要可怕。 贺闻远神色凝重:“不能放任杨薇那样下去。” 初蔚点头:“我打算戳穿杨薇的罪行。” 贺闻远替她套上鞋子:“你打算怎么做?” 护卫理所当然:“揭穿她啊。” 贺闻远低笑:“她现在风头正盛,拥趸众多,而且经她手治好的病人数不胜数,威望极好,你出来揭穿她,别人会说什么,你想过没有?” 初蔚眨巴两下眼睛。 好像是的,毕竟她对象是六院少东家,她对象还开了个中医科,她现在出来,空口无凭揭穿杨薇,人家只会觉得她是无理取闹,是贺闻远派她来砸杨薇招牌的。 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贺闻远拉着她出门:“从长计议,不要冲动。” 初蔚眯眼看他:“你现在就像一只腹黑的老狐狸,让我都捉摸不透。” 贺闻远背手握着她的手,笑而不语。 贺家风起云涌,形势复杂,他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就会铸成大错。 形势所迫,他不得不腹黑。 初蔚握了握拳头:“我一定要把杨薇的罪行公之于众,还要解救那些病人。” “嗯,我会和你一起。” 留给初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年三十,钟家热闹,钟梁生对初蓝却是不冷不热,甚至让她自个儿回娘家过年。 初蓝也不敢违抗,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娘家过年。 第548章 煤炭中毒 赵美凤看着手中的一些开支账单,大概教了初蓝一下:“算了个好日子,正月初八开张,咱们的蓬莱阁就要正式迎客了。” 初蓝接过账单,看得有些头疼。 “可惜就是没能请到国宴大师傅林有福,我去了好几趟,可惜他很固执,开多少钱都请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这些都不打紧,我尝了我请的大师傅烧的菜,味道也是不错的,不愁客源。” 初蓝抱住她妈:“妈妈,我一定会好好经营我们的蓬莱阁的。” 她要一步一步,比初蔚优秀,让李景松和贺闻远都后悔莫及。 除夕夜,天寒地冻,兆盈电子厂已经全面放假了,这里的工人都是本地人,除了红果一个是外地人。 如今厂子里就只有一个看门的,其他人都回家过年了。 小红果无处可去,只能继续留在厂子里。 食堂师傅把钥匙留给了她,她可以自己去食堂做点简单的一日三餐。 天黑的时候,四方都响起鞭炮声,到处都热闹纷呈,只有她一个人守在小食堂的炉子旁,她去外面买了一块羊肉,今晚炖羊肉锅吃,也算是过了个饱腹年。 天气严寒,她一个正宗南方人,尤其畏寒,窗户留了道缝儿,灌进冷风来,她赶紧起身将窗户关严实了。 继而围在炉火旁,看着砂锅里的汤汁咕咚咕咚的,倒也觉得挺幸福。 她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盛怀瑾知道厂子里留了门卫下来守岁,特地开车过来,给门卫送了红包。 门卫大叔一脸感恩戴德的模样。 盛怀瑾问他:“厂子里还有别人吗?” 他准备了几个红包,万一还有别人,一并派送了。 门卫点头:“有呢,车间里有个叫红果的小姑娘,说是广城来的,没回家,一个人住厂子里,怪可怜的。” 盛怀瑾轻呵一声:“是吗?” “老板,你也给她送个红包吧。” 盛怀瑾冷声道:“她应该不需要。” 转身出厂子,没走几步,还是折了回来:“她在宿舍吗?” “应该是的。” 盛怀瑾紧了紧脖子里的羊毛围巾,往厂房后面走去。 厂房正后方出了院子,过一条街道,就是宿舍,食堂在宿舍的右手边小平房里。 按照门卫说的,红果的宿舍在一楼最左边那间,他走到门口,门廊在他高大身形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低矮,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反应。 不远处的小厨房里,红果眼前有些发花,身体无力,整个人软软地摔在了地上,眼前炉火烧得很旺,羊肉汤咕咚咕咚着,她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她都不知道自己着是怎么了。 盛怀瑾又敲了两下门,里面依然是安静一片。 他皱眉,大约是出去玩了吧,毕竟看起来还是贪玩的年纪,比初蔚还要小上两岁吧。 红果意识还在,好像听到了不远处有人敲门,她挣扎着,想朝厨房的门口爬去,可……可全身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想喊,嗓子里却只有沙哑的声音,和蚊子叫似的,她有些绝望…… 第549章 送去医院 盛怀瑾又敲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红包,既然不在,那就算了。 四方的院子,一排水泥砌成的水池子,上面积了厚厚的雪,西北风打着圈儿,从院子盘旋而过。 他往前走去。 红果听到脚步声经过厨房门口,继而又渐渐远去。 她挣扎,撑着地面,慢慢向前爬去,手中摸到一把小铁铲,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朝木门上砸去,继而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一脚跨出院子的盛怀瑾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平房。 院子里被浓郁的羊肉汤味道充斥着,铁窗上糊着报纸,看不到光亮,四下黑漆漆的,偶尔有鞭炮声划过寂静又漆黑的夜空。 就那么一下,厨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厨房门口,伸手推门,从里面上了插销,推不开,但开了一道门缝,从门缝里他看到有人趴在地上,心陡然提起。 他抬脚,猛地踹开木门,箭步走到那人身边,轻轻掰过她的肩膀,看到她的脸,果然是那个小红果。 屋里煤炭味很重,他环顾四周,门窗关得这么严实,这丫头是想找死吗? 他抱着她出了厨房,水井旁,他舀了一瓢冷水,直接泼到了她脸上,小红果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没有任何反应。 盛怀瑾知道,她是一氧化碳吸得太多了,得立刻送医院,便连忙抱着人匆匆往外跑去。 盛家,年夜饭已准备妥当,就差盛上饭桌了,盛怀玉站在门口引颈翘盼,口中念叨着:“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阮琴走过来,拉着她进屋:“放心吧,你爸爸让他的机要秘书去你哥哥那里请过了,他今晚会回来吃年夜饭的。” 盛怀玉看了一眼屋里的挂钟:“这都七点多了,他还没回来。” “大概是要去厂房那边看一圈吧。” 盛怀玉抿了抿唇:“嗯,我们等哥哥回来再吃年夜饭。” 盛怀瑾刚把小红果抱上车,就看到沈其琛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啊?” 盛怀瑾神色冷峻:“大概是煤炭中毒了,要赶紧送医。” 沈其琛担忧:“我陪你,我来开车。” 沈其琛开着车,一路疾驰,后视镜里,他这才看到盛怀瑾怀里昏迷不醒的人是那个女工小红果。 “怎么是她?” 盛怀瑾皱眉:“怎么了?” “除夕夜,你……去找这么个小女工?不回家吃年夜饭?” 盛怀瑾淡漠道:“只是来发红包,门卫说她也在厂里没回家,打算给她发个红包,却发现她昏迷了。” 沈其琛耸肩:“你竟然还想着要给她发红包,这还真是……” 盛公子的底线一再被打破,小女工本事不小啊。 若是换做旁人,早在上次当众揪他衣服的时候就被扫地出门了吧,他和盛怀瑾一起长大,他外表看起来斯文有礼,面面俱到,温和含蓄,其实不过是伪装而已,他这人,绝对是冷性子的人。 如今对这小女工倒是特别得很。 第550章 团圆饭都赶不上吃 沈其琛开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直接推进了急诊室。 两人站在急救室外面等着。 “时间不早了,你不回家吃年夜饭吗?”沈其琛又问了一遍。 盛怀瑾抬手看表:“等她脱离危险我再走。” 沈其琛挑眉,坐到身后的长凳上。 盛家,饭菜都放在锅台上,隔水温着,从七点半等到八点半,盛怀玉一张脸愁得能滴出水来。 她咬了咬牙,是不是……被初蔚叫过去吃年夜饭了? 初蔚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大团圆的日子,非把别人拽她家里去,想凸显自己在哥哥心中的特别地位吗?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初蔚正和贺闻远碰杯,表情微醺,撑着脑袋,嘟囔了一声:“盛怀玉怎么那么讨厌,大团圆的日子,非要骂我。” 贺闻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说什么傻话呢。” 八点四十,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盛怀瑾稳步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她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我们给病人保温吸氧,注射了地塞米松和高渗葡萄糖,还放了些血,幸好你们送得及时,晚一点,怕是小命不保。” 盛怀瑾竟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沈其琛追问:“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处于昏迷状态,多吸点氧气,应该很快会醒来的。” 很快,红果被推了出来,别说,一氧化碳中毒的人,脸蛋红扑扑的,还怪好看。 沈其琛挑眉:“好了,脱离危险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盛怀瑾看了看手表,快九点了,他父亲亲自让机要秘书去请他的,他不能不给父亲面子。 “我先回去,你留着,等到她醒来再走。” 沈其琛眯眼:“兄弟,过分了啊,团聚的日子,你让我留在医院?” “怎么?不愿意吗?” 沈其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行行行,我在这等到她醒来,这总行了吧?” 盛怀瑾这才动身离开医院。 盛家,盛中铭脸色不太好看,虽是欢庆的除夕夜,但饭桌上的气氛却很冷。 他们一直等到九点钟,也没见盛怀瑾回来,只能开了饭,盛怀玉简直如鲠在喉,心中不是滋味。 吃完饭,盛怀瑾才赶了回来,盛中铭严肃看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本来回房间的盛怀玉闻声立刻赶了出来:“哥哥你回来了。” 盛怀瑾神色淡淡看向他父亲:“去工厂给门卫派红包的时候,发现有个留守的工人一氧化碳中毒,把她送到医院才回来的。” 盛怀玉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去初蔚那里,只要不是初蔚就行。 盛中铭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是这样,我让张姐把饭菜给你热一下。” “好。” 医院里,盛怀瑾走后不久,沈其琛交代了一下护士站的护士,然后也离开了。 让他守着那小女工?开什么玩笑,大年夜,他还得回家吃年夜饭,他家老爷子还得给他发红包呢。 而且那小女工,空有其表,人品不太行,不值得他同情,他们把她送医院来,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于是,沈其琛扬长而去。 第551章 赶人走 晚上十一点,护士站的护士交接班,墙上挂着的钟咔哒咔哒又转了一圈。 红果这才幽幽睁开了眼睛,脸上戴着呼吸罩,嗓子里干涩无比,抬手,手背上插着针管,一抬头,铁架子上挂着一个快要见底的盐水瓶。 她挣扎着坐起来,正好有查房的护士经过,帮她拔了针头。 红果哑着嗓子道:“你好,我想请问是谁送我来的医院。” 交接班的时候,上轮值班的人也没说,小护士摇摇头:“这个不太清楚,你好好休息吧。” 红果活动了一下手腕,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看着昏暗的病房,有些落寞。 大年夜,她竟然是在医院渡过的。 她一个人披着衣服,扒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四方的窗子外,鞭炮齐鸣,好热闹哦,真的好热闹哦。 —— 贺家,贺闻远把喝得微醺的人抱回了她的屋子,熟稔地伺候她,最后放了一个红包在她枕头底下:“蔚蔚,平安喜乐。” 俯首,在她嘴角印下浅浅一吻。 贺闻远繁忙,如今他进了一个大家族,过年走亲访友这一套流程是必然要走的,他想带着初蔚一起的,初蔚没答应,毕竟只是男女朋友,她可不想提着礼上门和那些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话。 贺闻远便自己拜访了他的大伯二伯。 贺海洋和贺海林都是各种热情,简直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要亲热。 贺闻远也就是面上笑笑,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另一边的盛怀瑾也不遑多让,应酬很多,陈叔给他找好了宅子,离学校不远,离贺闻远和初蔚也不算远。 毕竟市区也就那么巴掌大块地儿,开车半小时能兜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盛怀玉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年初三,她去了她哥哥的工厂。 她想证实一下除夕夜那晚她哥哥是不是真的送什么中毒的工人去医院了。 问了门口的门卫,门卫点头:“是啊,我们有个留守的工人在小厨房里中毒了,盛老板和沈老板一起送她去的医院。” 盛怀玉多嘴问了一句:“男的女的啊?” “女的,小姑娘,叫小红果。” 盛怀玉的脸骤然沉下,小红果她知道啊,就是那个开张那天抓哥哥衣襟的女工人。 可……妈妈不是说已经开除她了吗? 怎么她还在这里呢? “她没离开兆盈吗?” 门卫有些懵:“没有啊,小姑娘手脚勤快,人也伶俐漂亮,我们厂子里的人都挺喜欢她的。” 盛怀玉的心刺了一下,大年夜哥哥竟然是送这么个女工去的医院,肯定是她勾引哥哥的又一个手段,开张那天当着众人的面和哥哥纠缠不清,现在又装可怜扮无辜,真是无耻。 “她在哪里?” “在……在宿舍里,厂子要初八才开张,她一个人。” 盛怀玉匆匆跑到宿舍。 小红果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回来了,问了门卫徐叔,说是盛老板送她去的医院,她表示有些怀疑。 那个忘恩负义的冷情男人,有那么好心? 门敲得咚咚响,她跑过去开了门,是个不认识的女的,和她年岁相仿。 第552章 是她自己要走的 盛怀玉眼中寒霜微压:“我哥哥不是已经开除你了吗?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小红果:“他……他要开除我?” 盛怀玉有些不耐烦地从大衣口袋中摸了三十块钱出来:“这是你的遣散费,拿着钱,走吧。” 小红果想,徐叔果然是骗她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怎么可能送她去医院。 她咬了咬牙道:“我本来就打算走的。” 盛怀玉轻呵:“那就走吧,现在就走,免得我哥哥看到你不高兴。” 红果行李并不多,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收进一个小小的编织袋里,东西就收好了。 她要去别的地方闯荡社会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盛怀玉眼看着红果离开了兆盈,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货色也想勾搭哥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红果给她的危机感,甚至比初蔚还要大。 因为她一直知道,初蔚是有对象的,而且贺闻远不比哥哥差。 可这个红果,虽然出身低微,各方面都比不上初蔚,可就是因为出身不行,这种人为了往上爬,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防不胜防。 还是赶走的好。 她的哥哥芝兰玉树,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儿家,独独不可能跟这种货色搅和在一起。 盛怀瑾一直忙到大年初六,才得了空,想起厂里还有个中毒救回来的人,便开车过去。 是探望吗? 他也有些说不清。 有什么好探望的。 至少不能在他的厂子里出事,到时候一堆烂摊子要收拾,着实麻烦。 厂子还没开工,里面冷冷清清,徐叔坐在门岗处,太阳暖洋洋地晒下来,他在打瞌睡。 盛怀瑾按了一下车喇叭,徐叔一激灵,赶紧出来拉开了铁门:“盛老板,您来了。” 盛怀瑾微一笑:“嗯,那个……红果,她还好吗?” 外面很冷,徐叔搓着手:“啊?红果啊,她走了。” 盛怀瑾皱眉:“走了是什么意思?” “离开咱兆盈了啊。” 盛怀瑾眼睑微颤:“什么时候的事?” “年初三吧,你妹妹来过这儿,没一会儿就看到两人一起出来了,红果拎着个编织袋,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盛怀瑾脸色有些阴沉,薄唇微抿,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盛家,盛怀玉坐在她妈身边看她打麻将,偶尔给她妈泡杯茶,端个瓜果盘,一众阿姨都夸她懂事又贴心。 “怀玉,你来一下书房。” 突然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盛怀玉一惊,头皮发麻,看着门口站着的她哥,周身都被阴鸷笼着,让她如坐针毡。 阮琴有些诧异:“怀瑾啊,怎么了?” “怀玉,我让你过来。” 盛怀玉便硬着头皮进了书房,盛怀瑾单手插在裤兜里,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舌尖抵在齿根,寒声开口:“是你让我厂里的人走的。” 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盛怀玉狡辩:“哥哥是说那个叫红果的女工吗?不是啊,是她自己要走的。” 第553章 盛怀玉挨了她哥一巴掌 盛怀瑾狭长的眼眸中,暗压着怒火:“盛怀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 盛怀玉愣了一下,她哥哥曾经对她多温柔多宠爱,很少这样怒不可遏地说话,更是几乎从没这么严厉地叫过她的全名。 她委屈极了:“哥哥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工人这样对我大呼小喝的?” 啪……一个耳光甩到了盛怀玉的脸上。 “盛怀玉,是妈太纵着你了,纵得你这样无法无天,低贱的女工?在你眼里,人是这么分三六九等的?我是这样教你的?” 盛怀玉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伸手捂住嘴巴,浑身发颤,哥哥打她,哥哥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工打她。 她有说错吗,那种女人本来就很低贱,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哥哥他不是向来都高高在上对那种人不屑一顾的吗? 为什么哥哥要因为这种事,这种人打她? 可她却再不敢顶撞了,不敢狡辩了。 阮琴听到声音,慌忙跑进书房,一看怀玉捂着脸,立刻心疼不已:“怀瑾,你干什么啊?好好的说话,打你妹妹干什么?” 向来矜贵的公子哥,这会儿也是有些咬牙切齿,他指着自己的妹妹:“盛怀玉,我忍你很久了,从初蔚到红果,我从前只觉得你是有些小儿女的情绪作祟,导致你会偷偷把初蔚的礼物送给那个叫林芳的人,又让你空口白牙冤枉初蔚亲我,还扭脸告诉妈,让她打了初蔚一巴掌,如今倒好,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让我工厂里的人走人,谁给你的权利,嗯?谁给你的胆子?” 盛怀玉吓得瑟瑟发抖,这样怒火中烧的哥哥,太可怕了。 哥哥不是向来斯文有礼的吗? 怎么能……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阮琴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从不这样不受控制地发火,这个时候是不能火上浇油了,拉着盛怀玉道:“快给你哥哥道个歉,快。” 现在只有这样能平息怀瑾的怒火了。 盛怀玉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怪圈,越是想把哥哥往身边拉,哥哥却离她越是远。 盛怒之下的哥哥,她不敢再出言刺激他了,只能语无伦次道:“哥,对……对不起,我……我做错了,你,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盛怀瑾只是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再有下次,只当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说完,周身笼着寒气,出了门去。 盛怀玉的眼泪决堤而下,泣不成声:“妈,怎么办?哥哥不认我了,哥哥他不认我了。” 阮琴替她擦眼泪:“你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你哥哥这么生气?” 盛怀玉哽咽:“就是那个女工红果,妈妈你之前说开了她的那个,她根本就还在哥哥的厂里,而且大年夜那天,哥哥就是送她去医院的。” 阮琴一听,不由皱眉:“什么?她还在厂里?” “是啊,我是觉得那种女孩子心眼儿多,担心她不择手段攀结哥哥,所以给了她一点钱,让她离开了哥哥的工厂,哥哥就……就因此生了大气。” 第554章 不值得 阮琴哄她:“好了好了,不哭了,等你哥哥气消了就好了,不会真的不认你的。” 盛怀玉更是哭成了泪人儿。 盛怀瑾铁青着一张脸又去了公司,正好碰上了沈其琛。 “我的盛公子,怎么了,新年里头,怎么阴沉着一张脸?” 盛怀瑾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划了根火柴点燃,沈其琛微挑眉,这人平常很少抽烟的。 “那个红果,走了。” 沈其琛轻啧一声:“这丫头,果然冷心冷肺,你不计前嫌留她在工厂,而且还救了她一命,她倒好,鞋底抹油,就这么跑了,没心肝的丫头。” 盛怀瑾皱眉,薄唇呓出烟雾来:“是怀玉赶走了她。” 沈其琛心咯噔一声:“就算是怀玉赶她走,她也大可以等你来了跟你说一声啊,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确实是个不懂感恩的丫头,算了,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 盛怀瑾想想,好像是这么个事,他何必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这么郁结。 不值得。 沈其琛心中腹诽,高高子上,芝兰玉树的盛公子,难不成还真的看上这种小女工? 听说也没什么文化,素质也不行,也就一张脸生得漂亮。 男人的劣根性啊,在盛公子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城中一家棉纺厂,林芳心情郁结地在流水线上剪线头。 她自从因为想要举报初蔚出身问题之后被开除,已经很长时间了。 盛怀玉安慰她一定能重返宣传部的,可都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初是被盛怀玉拿枪使了,分明盛怀玉自己想要举报初蔚,却话里话外暗示她去举报。 本以为讨好盛大小姐会有什么好处,却不想,工作都搞丢了,盛大小姐还迫不及待和她撇清关系,根本不可能帮她重返宣传部。 她咬了咬牙,她得找个机会把举报的事告诉盛怀玉的哥哥,看盛怀玉到时候如何自处。 —— 天寒地冻的,初蔚不太放心杨薇之前治过的那些病人,因为一直派人暗中关注杨薇的一举一动,所以她知道大概哪些人找杨薇看过病。 其实还是穷人占多数。 她让何宝查了一下这些人的地址,拿到地址,她去了几家。 双茶巷的方婶子,平常以给人家洗衣服为生,双手经常浸在冷水里,四九寒冬也不例外,长此以往,双手骨头冻坏,总是止不住发颤。 以前也吃过一些药,但总是没法根治,家里两个儿子都在念书,她男人在码头给人家搬运货物,一个月也拿不到几个钱。 如今…… 方婶子欢天喜地在破旧的小屋里,给一家人煮萝卜汤,初蔚甚至能听到他们说话。 “妈,这萝卜汤,我都能闻出肉味来,好香啊。” “想吃肉啊?等你爸码头上领了钱,咱们就去肉案上买一块五花肉回来,嗯?” “好啊好啊。” 初蔚鼻尖有些发酸,像方婶子这样去杨薇那边求诊的穷人,有很多。 他们都误以为自己真的被杨薇治好了,欢天喜地过上了安稳的人生。 殊不知,不远的将来,他们的人生将会被更残忍地摧残。 杨薇的药,治标不治本。 虽然现在压制住了病情,但一旦复发,将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很快病人都将因此而葬送性命。 这些人,或许是家中的顶梁柱,或许是贫穷却也想要努力活下去的母亲,或许是什么人的儿子,女儿,父亲,母亲。 他们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有人依赖着他们,有人希望他们健健康康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命丧于这场灾难。 比起让杨薇栽跟头,她更想救好这些穷人,这些将希望寄托在杨薇身上,却所托非人的穷人。 第555章 你不觉得我阴沉就好 六院,贺闻远处理了一下午的事务,拎起椅背上的大衣,出了门去。 到了家中,看到初蔚在和闻月闻星玩什么跳房子的游戏,一把抓住初蔚的手,拽着进了书房。 “干什么啊?玩得正在兴头上呢。”她头上沁出汗珠,眼睛晶晶亮。 贺闻远拿出手帕给她擦汗:“天冷,少出点汗,不然容易着凉。” 初蔚戳他胸口:“说吧,把我拽进来,有什么事吗?” 贺闻远靠坐在书桌上,略加思索道:“我想到该怎么对付杨薇了。” “嗯,你说说看。” “挑两个她治疗过的病人,让他们被杨薇隐藏起来的病症爆发出来,或许可以做一点假象,让他们比以前更严重,到时候,再揭发杨薇,可信度也会高很多,你觉得呢?” 初蔚摩挲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啊。 贺闻远倒是被她打量得心跳乱了节拍。 他在初蔚面前表现得这么腹黑深沉,会不会让她害怕他?会不会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很阴险的人? “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 贺闻远努力想为自己挽尊一把。 初蔚抬手:“不用,这个办法,就很好。” 杨薇的药丸本来就有很强的副作用,她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些病人大规模复发。 那就只能先找两个人爆一下,引起那些病人的重视。 贺闻远暗自松了一口气:“所以,你有办法让病人表面上病得比以前更严重吗?” 初蔚笑笑:“问题不大,就是,我得找两个典型,还得偷偷给这两人用药。” 贺闻远拿出一张纸条:“人选我已经给你备好了。” 初蔚诧异:“你这行动力真的是可以啊。” 纸条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和地址,自己苍劲有力。 “一个是西街米店的老板,媳妇儿嘴巴很厉害,等闲人不是她的对手,还有一个是东市金店的老板娘,很惜命,如果身体有个三长两短,她大约会找杨薇拼命。” 初蔚摸了摸他的下巴:“闻远哥哥很会抓典型的嘛。” 贺闻远松了口气,你不觉得我阴沉就好。 西街米店老板倒是没得什么要命的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上起了很多脓包。 那会儿他遍访名医都没办法,恰逢杨神医不设门槛替人问诊,他就去了,没想到,就吃了两颗药丸,身上的脓包就完全消退了。 他们一家千恩万谢,如今又过上了平常的生活。 初蔚悄悄去了朱家米店外面,观察过他的脸色,其实那老板是饮食方面出了问题,导致热火攻心,本该疏散体内热血的,但杨薇简直就是流水线看病,压根不管病人到底是什么病症,一律派发她那特效药丸,如今朱老板热火全郁结在心头上。 即便她不出手,出事也是迟早的。 她扮成顾客模样,进去询问米的价格,然后在何宝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在朱老板的茶杯中丢了一点无色无味的药剂。 接着,又不动声色地走人。 第556章 复发 朱老板忙活了一上午,捧着茶杯喝了口水,满面红光,生活总算又太平下来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就觉得浑身奇痒难耐。 他心里一咯噔,这个感觉他熟啊,就是之前莫名起水泡时候的那种感觉。 他去了后间,撩起衣服一看,心立马沉到了底,水泡卷土重来了。 杨神医分明说了,药到病除,绝不会再发的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当然,他也不敢立刻质疑杨神医的话,毕竟杨神医经手的病人,就他一个人病症复发了,是他自己的问题吧。 他没敢声张,想着隔天再去找杨神医看看。 到了晚上的时候,不止是身上,连脸上和手上都长出了水泡,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整个人也是奇痒难耐。 他媳妇很泼,一看他这模样,顿时坐不住了:“那个杨神医到底给你开的什么药,当时问你也不说,吃了两次药就好了,能有那种仙丹吗?好了,现在又发出来了,还比以前更严重了,杨神医她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啊?” 朱老板瞪她:“可不敢瞎说,万一被杨神医听到了,她不肯替我看病,那就完蛋了。” 晚上七八点钟,朱老板身上痒得受不了,又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他家米店的伙计匆匆跑进来道:“东市金店的郝掌柜,之前腰椎间盘突出,也是被杨神医治好的,听说今儿严重了,现在趴在家里,压根离不了床,比之前更严重了。” 朱老板一听,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媳妇儿比他激动,立刻跳了起来:“我就说杨神医用了歪门邪道,你看看,不止你一个,别人也复发了,复发得比原来还厉害,什么神医,我看是庸医还差不多,不行,我得找她算账去。” 朱老板没有办法,只能和他媳妇儿一起去杨家医馆。 正巧就碰上了金店的郝掌柜,郝掌柜是被人抬着过来的,趴在担架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杨薇听说医馆外面来了两个闹事的,心下是有疑惑的。 “他们怎么回事?” 钟兵回道:“说是两个之前来治过病的病患,复发了,一个浑身连脸上都发了水泡,还有一个腰椎间盘突出,这会儿直接不能下地了,站都没法站了。” 杨薇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会? 大师只说让她等到医疗空间五级的时候再用那个秘方,没说提前用了会有什么恶报啊。 再说,她要是不收仁医值,她的空间又怎么能升到五级? 最近治了那么多病人,才不过升到四级而已。 杨薇抬手:“你让他们进来,我替他们看看。” “是。” 贺家,贺奶奶炒了一些南瓜子,用报纸包着,贺闻远拿了一包进书房,初蔚在那看书。 “听宝剑说,那两个人去找杨薇的麻烦了,杨薇不会再给两颗药,治好他们的病,或者说暂时先将恐慌压下去吧?” 初蔚狡黠地看着他:“那你可就太小瞧我了,这个医书古籍,看到了吗?世上至此一本,只有我有,连杨薇都没有,我用的药,杨薇听都没听说过,把脉也把不出来,她要是继续用那个药丸,反而会起反作用,这事肯定得闹大,你放心吧。” 第557章 小姑娘能行吗 贺闻远笑笑,拭目以待。 医馆内,杨薇脑门上沁出汗珠来,眉头皱得很深:“你这两天吃什么了?” 这是什么杂乱无章的脉象?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朱老板不停地挠着:“我就是一日三餐正常,别的什么都不敢吃啊。” 杨薇摒退别人,又拿了一颗药丸递给朱老板:“那就再吃一颗,没什么大问题。” 朱老板迟疑了:“杨医生,这药……真的有用吗?” 杨薇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你知道我治好了多少病人吗?” 朱老板讷讷,身上实在痒得受不了,迫不及待在医馆里就吃了那药。 走出诊间,他媳妇儿迎上来,突然就见朱老板浑身抽搐了一下,继而嘴角边吐出一口白沫,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趴在担架上的郝掌柜顿时不敢进诊间了,大叫:“什么神医,明明就是害人不浅的庸医,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你是什么居心,你丧尽天良……” 朱老板的媳妇儿顿时没了主张,赶忙跟家里的伙计一起抬起朱老板。 “怎么办啊?” 伙计还算有点理智:“六院离这儿不远,那是大医院,太太,咱们还是去六院看吧。” 六院,中医科,只有初蔚留着。 贺闻远已经吩咐过急诊的人了,如果有病人过来,就送过来。 没一会儿,何宝冲了进来:“老板,朱老板和郝掌柜都被送过来了。” 初蔚赶紧戴上口罩,有模有样地坐在办公桌后,内间贺闻远站在里面,听着诊室的动静。 朱老板的媳妇儿和伙计抬着朱老板先进来的。 朱夫人一眼看到这诊室就初蔚一个医生,虽然戴着口罩,但看得出来,好像是个小年轻,顿时有些不放心。 “你是这儿的大夫吗?” 初蔚点头:“病人怎么了?” 朱夫人也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焦急道:“我男人,被那个杨神医害成这样的,大夫,你快给瞧瞧。” 初蔚让他们把病人抬到一旁的床上,搭了一下脉,神色凝重:“这是吃了什么药?为什么身体里有一股毒素上下窜动。” 朱夫人一听,脸色发白:“中……中毒了?我就说让他别信那个杨神医,他非不听,大夫,你有什么办法吗?” 初蔚一抬手,何宝立刻将她的银针包摊开。 初蔚自己下的药,自然知道如何治疗。 她一手拿着银针,一手拿起朱老板的手,将银针细细扎在指尖的十宣穴上,每一根手指的十宣穴上都插了一根银针。 又吩咐朱夫人将人翻过来,趴在床上,在他的后脖颈的风池穴。 就看到朱老板手指间缓缓往外滴黑色的血。 初蔚说毒素,确确实实是杨薇给他服用药丸带来的副作用,这位朱老板身体里确实压着毒素,她现在用银针将毒血逼出来。 朱夫人一看,吓得捂住了嘴巴。 没一会儿,朱老板就醒了过来,朱夫人对初蔚感恩戴德。 初蔚凝眉看着朱老板:“你吃了什么?” 第558章 空间统治大佬 朱老板这会儿也不再替杨薇遮着掩着了:“杨医生给我吃了个药丸,那药有奇效,一颗药丸下去,我身上的水泡第二天,就全没了。” 初蔚轻笑:“你以为那是仙丹吗?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药丸?” 朱老板惭愧:“是啊,现在想想,感觉很蹊跷。” 初蔚拿出处方笺,问道:“你身上起水泡之前,可曾吃过什么?” 朱老板摇头:“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初蔚颌首:“那你平常喜欢吃什么?” 朱夫人开口:“他喜欢吃鱼虾,现在是冬日里,就吃鱼,天天去钓鱼,冬天就在冰面上掏个洞抓鱼。” 初蔚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道:“是专门在一条河里吗?” “是啊,就在我家附近,有条小河,里面挺多鱼的。” 初蔚开了个药方给他:“你先抓一点清热解毒的药回去,明天,带我去那条河看一看。” 朱老板焦急:“大夫,我这病,能治吗?我可太难受了。” 初蔚笑笑:“我不是神医,我只能说尽力,不敢保证什么,先回去,我得查一查你生病的源头,另外,这是药膏,你回去先抹在身上,痒症会好一些。” 朱老板和他媳妇儿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朱夫人小声道:“还是大医院靠谱,那个什么杨神医,我看就是个江湖郎中。” 初蔚笑笑,用同样的方法缓解了郝掌柜的病症。 郝掌柜的腰椎间盘是要慢慢推拿针灸治疗的,她让郝掌柜以后每天来医院,进行一个小时的推拿。 只是朱老板为什么突发水泡,她还是要实地考察一下,她估计问题是出在鱼虾身上。 给两人看完病,已经都十点了,初蔚摘下口罩,松了一口气。 里间的人走出来,握住她的手:“你辛苦了。” 初蔚按了按眉心:“杨薇这种没有医德的医生,对医学界来说,就是一颗毒瘤,不能让她这么逍遥法外下去了,至少,不能让她祸害百姓们,郝掌柜那个就是普通的腰椎间盘突出,方林二老就能解决,以后她来的话,就让两位替她推拿就行了,朱老板估计是中了慢性毒素,我明天去看看。” 贺闻远把人抱起来:“好,先回家。” “嗯,回家。” 车上,初蔚小声嘟囔道:“你这两个典型抓得好,他们会成为杨薇作恶的有力宣传人,杨薇的罪行,明天就要传遍海城了。” 贺闻远轻笑:“既然出手了,打蛇自然就要打七寸,不然没有震慑的效果。” 初蔚舒服地躺在贺闻远怀里:“深谋远虑,厉害。” “还是我们蔚蔚厉害,先发现了杨薇的药有猫腻。” 两人商业吹捧一番,初蔚困了,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了,贺闻远抱着她下了车。 四合院外站了两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 一个说:“你说他得到那玉石了吗?” 另一个说:“看样子还没有,看起来还是个普通人。” “哎,我们的大佬要当这个普通人多久?我没有耐心了,直接提醒初蔚把玉给他不行吗?” “不行,你不能干扰他们的生活,得等他们自己发现。” “这得等到猴年马月,我们大佬是空间统治者哎,这么纡尊降贵缩在这么一具普通的躯体里,我替他憋得慌,杨薇之流竟也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要是我们大佬觉醒了,分分钟收回她那破空间。” “等吧,应该快了,守好大佬和他那……小冤家。” 夜深,边境,身穿白衬衫的男人慵懒地坐在窗口椅子上,手里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身旁的矮个男人汇报:“杨薇对您的话,言听计从,果然弄了那脐血进了她的空间。” 男人又倒了杯酒,狭长的眼尾里噙着笑意:“我喜欢蠢货。” “可她太心急了,没到五级,就广施药丸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而且会死很多人。” 男人微挑眉,笑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大惊小怪,死人就死人,你是没见过死人?” “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海城?” “近日。” —— 隔天,初蔚和贺闻远一起由朱夫人领着去了她家男人经常摸鱼的小河,旁边就是一家生产保温瓶的工厂。 初蔚挑眉,顺着那工厂绕了两圈,发现,保温瓶厂的一些废水就是排放进着条小河里的。 保温瓶厂的保温瓶胆里面是有水银的,那么一切就很显而易见了。 第559章 不能见死不救 朱老板长期食用身体里含有微量水银的鱼虾,可不得慢性中毒吗? 找到了症结所在,那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甚至都不用她在出面。 她把情况和贺闻远说了,贺闻远了然:“好,我让宝剑和方林二老说一下,他们一定知道怎么治疗的。” 初蔚点头:“嗯。” 贺闻远把情况和朱老板说了一下,朱老板和他媳妇儿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的啊。” 朱夫人咬牙切齿:“你看看,人家大医院就是靠谱,知道去查你是怎么得病的,哪里像那个杨神医,管你什么毛病,进去就给你药丸,真是江湖骗子。” 贺闻远把朱老板带去了六院。 朱夫人和郝掌柜逢人就说杨神医怎么怎么耽误人,怎么怎么昏庸,这一传十,十传百的。 杨薇的名声一下子就臭了。 加上朱老板和郝掌柜病症复发得比以前严重,城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气息。 本来门庭若市的杨氏医馆,顿时门口罗雀,压根没人再敢来拜访了。 因为大家都听说了,杨神医不管病人得的什么病,统一派发同一种药丸。 本来这事杨薇是耳提面命不准患者说出去的,那些患者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可是爆发了两个复发的病人之后,去她那里治过的人稍微一沟通,还能没数吗? 杨薇的特效药丸一事,彻底被曝光了。 杨薇气得在医馆里歇斯底里地吼叫。 “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坏我的好事?” 她离五级就差一点点了,升到五级,她那空间里的血就能正常使用了,培植出来的药丸就没有任何副作用了啊。 到时候给那些经她手治过的病人每人再派发一次药物,这事就天衣无缝。 就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前功尽弃了。 就这么全都被毁了。 她跟疯了一样,屋里的家具杯盘全都被摔了,钟兵小心翼翼道:“医生,听说朱老板和郝掌柜当晚都去了六院治疗,这事会不会是六院在背后捣的鬼?” 杨薇怒不可遏:“贺闻远,一定是那个贺闻远,他的中医科生意没我的好,就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害我,可恶!” “那现在怎么办?” 杨薇已经乱了分寸:“能怎么办?先按兵不动,看看形势再说。” 于是,本来生意不好不坏的六院,顿时迎来了人潮大爆发。 贺闻远下达了通知,这一次由杨氏医馆看过的病人来复查,一律只收药材费,诊金全免,相当于六院不挣钱。 毕竟大部分是穷人,他只能竭尽所能地义诊。 如果全部免费,他这中医科大约直接可以关了。 方林二老分分钟想撂挑子不干:“之前没说这么累啊。” 初蔚沦为二老的小丫鬟,不时在背后给他们敲肩捶背:“您二位辛苦了辛苦了,主要是因为杨薇那个来路不明的药丸,服用的人太多了,您二位菩萨心肠,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城中那么多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么?” 方企堂哼哼:“为啥不能?他们自己没脑子,什么病吃一颗药就能痊愈的?不带脑子的人,活该他们这下场。” 第560章 扭亏为盈 这一次,林钟垠老先生难得和方企堂站在了同一阵线:“就是,这些人都没脑子,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以后还不吃教训。” 二老也是恨铁不成钢,自然不会真的见死不救。 面前坐着的病患满脸愧疚,简直没脸见人。 确实是他们没脑子,相信杨神医真的是神医,相信她手上真的有灵丹妙药。 初蔚更加卖力地给方老捏肩:“您辛苦,您辛苦了,外面排队的,大概还有三百人,很快的,加两个班就诊完了。” 方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没用,只能认命号脉。 在这期间,另外有几个杨薇医治过的病人也复发了,这次初蔚可没动手脚,确确实实是她那药丸过了疗效期,很多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波澜都压抑不住了。 杨薇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再没人敢去她那里治病了。 六院一时人满为患。 大家都很恐慌,杨薇的仙丹一下子变成了毒药,很多病人觉得自己会立刻暴毙身亡,六院中医科每个人都面色惶惶。 初蔚不止要安抚方林二老的情绪,还要安抚病人的情绪。 她走出诊间,看到大厅里人满为患,凳子不够坐,好多病人就直接瘫坐在地上。 正月里,还天寒地冻,那些人神色恐慌地坐在地上。 初蔚都难以下脚,走在人群里,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是几个月大的孩子坐在地上。 女人身上的衣服很破旧,整个人蓬头垢面的,神情都很恍惚。 初蔚走过去,小声询问:“孩子怎么了?” “我家豆子之前受了风寒,后来染上了肺炎,就去杨神医那看,杨神医也是给了个药丸,吃下就好了,可……可今天早上,突然又复发了,还发了高烧,身上还开始起水痘了。” 女人说着,眼眶发红,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孩子的免疫力本来就低,他也算是比较早一批复发的。 初蔚脸色凝重,摸了一下孩子的脑门:“温度很高,不能拖延了,你跟我过来。” 初蔚带她去了西药门诊:“你儿子这种病,就是急发性的病了,必须得打吊瓶了,婴幼儿发烧最是怠慢不得,稍微一拖,很有可能会烧伤脑子,你知道吗?” 初蔚帮她处理好一切,拿好药水,带着她进了输液室:“你过来,我给他输液。” 妇女千恩万谢:“我也不识字,啥都不懂,男人去年死了,就我一个人带着娃在市场里卖菜,小妹,真是谢谢你了。” 初蔚给小孩脑门上插好了针管,贴好胶带,笑笑:“挂好水你再来一趟中医科,水痘这些应该要针灸治疗。” 真是,众生皆苦啊。 杨薇真是丧尽天良,她一定是知道她那个药会引起病症反弹的。 可她不顾所有人的死活,一意孤行用她那个破药丸。 这种人,死了一定会下地狱,而且是十八层地狱。 贺海林一听说这事,顿时按捺不住去找他大哥了。 “咱们小侄子的中医科,最近可火爆得很哪,本来我查了一下账,开业以来,亏得连裤衩都快赔进去了,这下好了,要立马扭亏为盈了。” 第561章 让他们斗去 贺海洋不动声色地泡了两杯茶:“一时间扭亏为盈倒也不至于,这次他们打着只收药材费的招牌,倒是能拉不少好感,杨薇那个中医馆不中用。” 贺海林咬了咬牙:“这小子确实是好命,那个杨薇……真的是废物,到底用的什么药,能这么大规模地复发病症。” 贺海洋笑笑:“谁知道,歪门邪道总是不长久的,听说之前有人给那杨神医投了几万块,也不知道是谁,这下钱是打了水漂了。” 贺海林不是滋味,他那几万块确实是打了水漂,那小子的中医科如今是红红火火,真是气人。 “看来是用不了一年了,半年确实就能赚到钱了,老爷子果然没有看错人,孙子辈第一个得到产业的,就是不一样,知年的钟表厂都交给他了,我真是替知年不平。” 贺海林也不是没脑子,临了,还能挑拨一把大哥和侄子的关系,何乐不为。 这也确实是贺海洋心里的一根刺,他的儿子,是老爷子的长孙,比贺闻远那小子大了好几岁,如今,却只能跟在他身边做事,没有一点自己的产业不说,连管理权都剥夺了。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他勉强笑笑:“知年还有要学习的地方,我们就是要学习别人的长处,得让知年多学学闻远。” 学习那小子的腹黑深沉和深谋远虑。 贺海林此处挑拨不成,又让人去别处传了些话,无非就是这次的事件,有阴谋,很有可能是六院的人在背后做的手脚,毕竟最大受益人是六院。 —— 六院一繁忙,不止初蔚累,贺闻远更是忙到连轴转,没时间休息一下。 涌入大量病人,药材方面需要更新,人手也不够,要多请几个医生,还不能将就来者不拒,还得请有水平的医生,这些都需要贺闻远过问。 那两个老总看到医院门庭若市,反而没那么高兴。 这就好比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让医院亏一阵子,然后把他们不喜欢的后生仔踢出医院,这才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如今……看来后生仔踢不出去了。 贺闻远处理了一下午公务,眼见得天黑了,这才放下手中钢笔,捏了捏眉心,舒了口气。 李宝剑走进来,压着声音道:“老大,你二伯最近是不遗余力在黑你,让人到处放风,说这次的事,是咱们六院搞的鬼。” 贺闻远轻嗤一声:“显然是几万块打了水漂,他肉疼了。” “可不是嘛。” 贺闻远拿出之前从他二伯那搞出来的账本:“你让人把这个账本交给我爷爷,让爷爷知道他背后搞的小动作,另外,让我那二伯以为是大伯出卖了他。” 李宝剑眼睛一亮,高招,可以。 “好,我这就去办。” 贺闻远合上钢笔套,能片叶不沾身,自然是很好的,大伯二伯整天凑一起想着互相利用对方来整他,那他也给他们搅一搅浑水,让他们互斗去吧。 大伯二伯都不是善类,他没什么好顾忌的。 第562章 小冤家 中医科的医生夜以继日地问诊看病,经杨薇手看过病的病人差不多都到他们这边复查了一遍。 方老气得胡子都发颤:“这个杨薇,用的什么邪术,我这几天看过的病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竟然全部都派发同一种药,这样能不出事吗?她简直愧为医者。” 初蔚安慰他:“您这是行善积德,您会有福报的,杨薇也也会有她自己的报应的,放心吧。” 方企堂摇头:“她那简直就是砸我们中医的招牌。” 林钟垠附和:“就是因为有这种人,中医总是被人误会。” 初蔚认真道:“那我们就努力把中医发扬光大,让那种人再无出头日。” 方企堂笑笑:“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在黄土里的人了,这种任重道远的任务,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小初,做我徒弟吧。” 这丫头有天分,他看得出来,重要的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这太重要了。 林钟垠不服气:“要做也是做我的徒弟,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我争?” 方企堂哼哼:“谁跟谁争啊?谁先提出来的啊?分明是我先提的,你这个人,怎么恶人先告状?” 初蔚:…… 怎么办,这两人又吵起来了,谁来救救她啊。 两位老人家同时盯着她:“小初,你只能选一个人当师父的话,你要选谁?” 初蔚:…… 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哎。 “我……我选择跳楼。” 方林二老气呼呼地离开了六院。 初蔚呼了口气,她又要打下手,又要做二老老大夫的心理建设,还要给她出这种难题,太可怜了,这几天她都累惨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她就靠在方老的椅子上,她得稍微眯一会儿,真的好累。 窗外那两个黑衣人挂在树上。 “真没想到,小冤家也会大行善事。” “大概是我们大佬给她挣得重生机会时,安在她心里的念头吧,只有大行善事,两人才能在一起。” “我们大佬真不容易,当了一辈子苦行僧,这辈子……希望能有个善果吧。” 贺闻远还在灯下处理文件。 他自己做了一些档案,事无巨细,他都亲自过问,想着抽个时间得给爷爷汇报他近来的工作情况。 六天时间,共收病例四千六百余人,病症各不相同,小到伤风感冒,大到癫痫疯癫,什么人都有。 而杨薇竟然只用同一种药。 如果不是初蔚告诉他,那杨薇也有个什么医疗空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能有人只用一种药就治这么多病症。 即便不复发,也必定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反噬。 这世间,万物相克相生,遵循守恒定理,不可能存在那样一种包治百病的药物的。 灯下,笔尖沙沙作响,他整理着这些病症,打算拿给蔚蔚,毕竟她也是学医的,省的她再整理一遍了。 窗外寒风肆虐,在他只想着怎么对付那些妄图将他拽下来的那些人时,是初蔚让他还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一颗善心。 放下笔,他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 第563章 小丫头怎么一心向善了 他合上笔记本,起身,关了办公室里的灯,出了门去。 经过一楼诊室的时候,看到灯还亮着,他眉头微皱,二老他们还没走? 长腿几步就跨到了门口,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初蔚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满脸倦容,无辜可怜。 贺闻远的心揪了一下。 贺闻远走过去,俯首,将人抱进了怀里,初蔚费力睁开了眼睛:“你下班了啊。” 声音有些沙哑,透着疲惫。 贺闻远抱起人往外走:“怎么在这里睡了?结束了怎么没回去?” 初蔚嘟囔:“想打个盹的,没想到一闭上眼就不想起来了,特别累。” “辛苦你了,蔚蔚。” 初蔚双手靠在他胸口:“不辛苦,我应该做的,我们这是拯救了无数的家庭。” 贺闻远颌首:“嗯,会有福报的。” 初蔚抿唇笑,贺闻远觉得窝心地温暖。 只有在初蔚这里,他可以全身心放松,可以不用那么算计,可以感受人的真善美。 —— 棉纺厂,林芳打算最后再给盛怀玉一次机会,她去找了盛怀玉,讷讷道:“怀玉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我在棉纺厂特别辛苦,而且我爸妈整日在我耳边念叨,说我丢了铁饭碗,你能不能帮我跟宣传部的领导说一声啊?你跟他们一提,他们定是给你面子的。” 盛怀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她的指甲:“你这是原则问题,是人品问题,你上面的领导亲自开口开除你,我哪有那个能耐保你啊,你太看得起我了。” 用完就丢,盛怀玉才不会为这种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善后呢。 林芳脸色阴了下来:“当时是你暗示我举报初蔚的。” 盛怀玉恼怒,眸中怒火升腾:“林芳,你说话小心点,什么叫我暗示你举报初蔚的?” “你当时说初蔚一定能考上大学,但她出身有问题,要是被人举报了,她肯定会和大学失之交臂,这话是不是你亲口说出来的?” 盛怀玉一把按住了林芳的手腕,身子前倾,表情阴沉可怖:“我几时说过这个话?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芳神色一怔。 是她傻,盛怀玉只不过说了两句话,她就迫不及待充当她的刽子手,是啊,盛怀玉干干净净,一点污点都没有,她也没有证据证明盛怀玉说过这话。 她怒极:“我当初竟然想要巴结你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 盛怀玉笑容轻鄙:“我和你这种人混在一起,才是自降身价,不要自怨自艾了,棉纺厂的工作,好好做吧,也别成天想着巴结别人了,那些被你巴结的人,心里不知道怎么轻视着你呢。” 说完,笑着扬长而去。 林芳怒然去了兆盈电子厂,把初蔚当时考大学被匿名举报的事一五一十都和盛怀瑾说了,她没添油加醋,也没撇清自己的责任。 “但确确实实是盛怀玉暗示我去举报的,我如果乱说话,一定让我遭天打雷劈。” 盛怀玉你不是会利用人吗?你不是看不起我吗?那我也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了。 盛怀瑾脸色铁青,咬着牙道:“我知道了。” 搁在从前,或许他还不信,可盛怀玉如今做的事,一件一件,历历在目,盛怀瑾相信,这完全是他那妹妹做得出来的事。 盛怀瑾怒不可遏到直接折断了手中的铅笔。 盛怀玉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盛怀瑾让陈叔备车,他要回家一趟,黑色的汽车在雨雾中缓缓离开兆盈电子厂。 边境,一处老宅内,随从对年轻男人道:“先生,海城没有爆发大规模死亡事件。” 男人端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微一顿,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促狭:“是吗?” 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初蔚功不可没,替杨薇收拾了烂摊子,救了很多人。” 男人微愣,继而失笑:“小丫头如今怎么一心向善了,不习惯,真是有些不习惯。” “那先生……” “明天回海城。” “是。” 第564章 断绝关系 盛怀玉如今倒是乖巧,尚未开学,她就每天陪着她妈妈,打牌喝茶看书逛街,日子过得富足又闲逸。 就是哥哥不回来,让她牵肠挂肚。 说曹操,曹操到,她厅里陪她妈妈看电视的时候,就见她哥回来了。 一脸煞气。 她哥要么不回来,要么就像现在这样,身上好像带了一尊煞神,让人不寒而栗。 曾经,她哥是个温润如玉的人啊。 哦对了,如今他对外人依旧温润如玉,只是对她这个妹妹,总恶言相向。 “盛怀玉,过来。” 盛怀玉手一抖,阮琴眉头微皱,有些不悦:“怀瑾,你干什么啊?每次回家都像是要大杀四方的架势,干什么对你妹妹这么凶啊?” 不就是一个小工人吗? 怀瑾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盛怀瑾咬牙看着盛怀玉:“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妹妹了。” 盛怀玉手抖,手中抓着的花洒壶轰然落地,她脸色骤然惨白一片,满眼焦虑惶恐:“为……为什么啊?哥哥。” 阮琴脸色沉沉:“怀瑾,你说什么呢?好端端的,你这是又怎么了?” 盛怀瑾看着盛怀玉:“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不清楚?” 盛怀玉慌乱无措:“还是因为之前你工厂里的那个工人吗?哥,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还要因为她来惩罚我吗?” 盛怀瑾垂了垂眼帘,再抬眼,眼中阴鸷看得盛怀玉心惊不已。 真的不再是那个宠她爱她的哥哥了。 哥哥如今拿她当仇人看了。 “初蔚高考被举报,是你暗示林芳做的。” 盛怀瑾了解他的妹妹,知道他妹妹从一开始对初蔚就是带有敌意的。 他也知道她是个有心眼的。 他根本不用怀疑,这件事,确实就是怀玉暗示林芳去做的。 盛怀玉犹如当头棒喝,林芳居然跑去哥哥那边嚼舌根? 她真是万万没料到林芳竟然有这个狗胆,真是小人难防。 是她轻敌了,她一直没将林芳这种人放在眼里,竟然,却是毁她最有力的那一个。 “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盛怀瑾低头笑了笑,笑意浮于表面,让盛怀玉觉得毛骨悚然。 “不要叫我哥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哥哥了,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再不知收敛,以后只会作茧自缚。” 说完,就往屋里走。 房子已经找好了,他以后就打算搬出去住了,一会儿问一下爷爷的意思,看看爷爷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他对盛怀玉失望至极,他从没想过小时候那个乖巧又粘人的小孩,长大之后,心思竟会这样暗黑深沉。 盛怀玉满眼慌乱,阮琴看不过眼,跟着盛怀瑾进了他的卧室。 “怀瑾,你……你对你妹妹实在是太坏了,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 盛怀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冷静地对他妈道:“怀玉这孩子,已经被你宠坏了,如果到现在你还毫无原则地偏帮她,而不是就事论事的话,你只会害了她。” 第565章 为什么比不上外人 阮琴心里咯噔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我几时偏帮她了?” 盛怀瑾看着他妈:“一直都在偏帮她,从来都是论人不论事,你细细数数她做的事,如果现在再不严厉点,她就真的被你宠废了。” 阮琴脸色凝重,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他留在家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稍微收拾一下,一个皮箱就装满了。 拎着皮箱出去,盛怀玉站在门口,哭得楚楚可怜,盛怀瑾却直接视而不见,出了门去。 盛怀玉潸然泪下,不解地看着阮琴:“妈,为什么在哥哥心目中,我总是比不上一个外人呢?他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和我断绝了关系,我……我不是他的亲妹妹吗?” 阮琴一时心情复杂,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找你哥哥谈谈的,你哥哥不会就这么不认你的。” 可盛怀玉却面如死灰,哥哥的心,好像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 隔天,贺家,贺易庸去祠堂上完香,外面的天气相比前些日子,好像和暖了两分,鸟雀欢快地叫着,他的长子陪他喝了早茶。 贺海洋离开之后不多久,管家宗叔进了饭厅,小声道:“老爷,我收到一个账本,里面还夹了张纸条。” 贺易庸转着手中的佛串:“什么账本?” 宗叔赶紧将账本呈上去:“您看。” 贺易庸一翻,夹着纸条的那一页,有一笔三万元的账目,打的是白条,夹着的纸条就一句话‘这三万块,给杨薇的医馆了’。 账本封面显示是他次子船舶公司的内账。 贺老爷子双眉微凛,怒然将账本拍在了桌面上:“一把年纪了,胳膊肘往外拐,真是混账,叫那孽障立刻过来。” 宗叔不敢含糊,立刻应道:“是,老爷。” 贺海林因为他那侄子反败为胜,本就郁结,这会儿宗叔亲自上门请人,他一时之间心虚不已,小心翼翼问宗叔老爷子好端端叫他去干什么。 宗叔没敢多嘴,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祠堂,贺海林战战兢兢走进去,虽然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但他还是骨子里惧怕着他的父亲。 见他进来,贺易庸凛声道:“我听说,前些时候,杨薇的医馆,有人给她送去了三万块,你知不知道这个事?” 贺海林差点吓跪了,是真的差点跪了。 父亲怎么会知道这个事? 他闪烁其词,不敢正面回答:“这……有这个事吗?” 贺易庸捧着茶盏,斜睨他一眼:“这么说,你不知道这个事?” 贺海林脑门上冷汗涔涔:“这……我……我怎么会知道?” 啪……账本哗啦落在他跟前。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会不知道?” 贺海林腿一软,跌坐进一旁的椅子里。 “起来,谁准你坐下的?” 贺海林颤着双腿,不敢看一旁的账本。 前些时候,会计是有和他说丢了一本账本,当时他忙碌,会计也没敢和他明说丢的就是这本打白条的内账账本,他也就没当一回事。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运筹帷幄想着揭发这件事。 第566章 混账东西 贺易庸眉宇里压着骇人的怒火:“你给杨薇的医馆砸钱,就是为了对付闻远的中医科。” 贺海林抵死争辩:“不……不是,我……我没给杨薇的医馆投钱。” 长辈直接砸他脸上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狡辩?你当我没派人去查?你当你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真的干干净净没人抓住把柄?你还真看得起你手底下人的办事能力。” 贺海林一下子瘫了。 “爸……我……我没有恶意的,当时杨薇的诊所挂牌救人,我想着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大哥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啊,我投钱给她,只是希望她能救更多人。” 啪,一个大耳光,他爸老当益壮,一个打耳光摔下来,他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孽障,还在狡辩,当你老子老糊涂了是吗?杨薇是什么样的人你能不清楚?从前只给达官贵人治病,陡然不设门槛开馆诊病,能没有蹊跷吗?如今果然东窗事发,那个杨薇根本就是视人命为草芥,你给她投钱,就是助纣为虐,且不说你暗中资助你侄子的敌对势力很可耻,单说万一你投钱的事被别人发现,被好事分子加以利用,别人会说你和杨薇蛇鼠一窝,杨薇如今在海城已经失势,一旦你这件事被人揭发,势必,我们贺家都要受到影响,你有没有分析过其中的利弊?” 贺海林脸色发白:“爸,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确实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显然不能承认他是为了打压闻远,一旦承认了,那就万劫不复了。 贺易庸满眼恨铁不成钢。 次子太无用,太无用了,鼠目寸光,一家人不团结,贺家势必会被蠢蠢欲动的其他家族盯上。 海城四大家族,贺傅许李,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如履薄冰,不敢掉以轻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把年纪,却一直没有将大权旁落至长子或者次子手里。 长子心思深沉,但目光不够长远,而次子,简直不像他生的,一点谋略都没有。 从前他最看好的幺儿海英聪明,但为人过于善良了些。 闻远就很好,各方面都很好,比他父亲少了几分善良,多了几分腹黑,天生就该驰骋商场的人。 “既然你这么混不吝,那船运方面的业务,就交出来吧,交给你大哥打理。” 贺海林一听,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爸,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船运业务是他手头上最大的筹码了,船运一交上去,他手头的另外几项业务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贺易庸漠然道:“只是暂时交给你大哥代为处理,看你的表现,表现好的话,自然会交还给你的。” 贺海林不敢吭声。 “听到了没有?” 他忙不迭地讷讷应道:“是,我听到了。” “一家人要是不团结,不能拧成一股绳,那贺家的地位,势必将被别人取代,知道吗?” 贺海林直点头:“是是是,我知道。” 第567章 运筹帷幄 “出去吧,好好反省反省。” 贺海林腿软着出了祠堂,一摸脑门,全是汗。 一想到自己的船运业务交给他大哥,他就愤懑不已。 摸出手绢擦了把汗,青着一张脸出了老宅。 车里,他的司机阿发小声道:“先生,我听这宅子里的人说,您大哥今早过来陪老爷子用早茶了,他走后不多久,老爷子就召您过来了。” 贺海林怒然摔了手中的手帕:“妈丨丨的,被人利用了。” 这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之前大哥装模作样在他面前提出杨薇的医馆一己之力无法跟六院耗,还不就是暗示他给投钱吗? 也怪他自己,别人一勾他就上线。 大哥先暗示他投钱,接着再将这事透露给父亲,父亲定是要惩罚他,大哥如愿得到了他的船运业务。 实在是可恨至极。 定是要将船运业务夺回来,不然他们一家日后的地位绝对是岌岌可危。 贺易庸没有大张旗鼓处理这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孙窝里斗。 要是闻远知道自己的二伯这么暗中对付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而闻远一旦要报复他二伯的话,海林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次子不中用,但也毕竟是他的儿子,他还不至于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孙子对付。 他喝了口茶,对宗叔道:“只希望这次小惩大诫,海林能够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一心为贺家。” 宗叔安慰他:“老爷,会的,放心吧。” 贺家,贺闻远的书房,李宝剑敲门而入,难掩喜色:“老大,你二伯的船运业务,被削了。” 贺闻远薄唇边呓出稍纵即逝的笑容:“嗯,知道了。” “只是可惜,船运业务没能给你,给了你大伯。” 贺闻远的笑意更深了:“给大伯不是更好吗?我如今刚上手,一个六院以及一个钟表厂已经够我忙的了,再来一个船运业务,目前的我是吃不下的,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该懂,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另外,给了大伯,不是更能让二伯认为那是大伯所为吗?” 李宝剑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还是老大你考虑得周到。” “嗯去吧,这事到此为止。” 杨薇的医馆名声也臭了,暗中作祟的二伯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个结果,他自然满意。 贺海洋家中,乍听说老爷子要将船运业务暂时交给他打理,他还只当这是在开玩笑。 却不曾想,是真的。 姜珊有些担心:“怎么他二叔的业务却交给你了?” 贺海洋略一思索,就想出了其中的门道:“一定是他给杨薇医馆投钱的事,被老爷子知道了。” 姜珊诧异:“什么,他给杨薇投钱了?杨薇如今的名声可不好。” “所以这事烂在肚子里知道吗?说出去不止老二要受影响,咱们整个贺家都要受影响。” “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能没有吗?对贺家不好的事我肯定不会做,只是,把这船运交给你,他二叔会不会怀疑你啊?” 第568章 奖学金 贺海洋轻笑:“怀疑我什么?我可没揭他的老底,他有什么好怀疑我的?再说,就算他怀疑我,又能怎么样?我那个弟弟啊,不成气候,翻不出什么浪来的,放宽了心吧,这下好了,我们知年丢了一个钟表厂,如今换回来一份船运业务,好,很好,我会牢牢把船运业务抓在手里的。” 姜珊也高兴:“嗯呢。”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正月下旬了。 春寒料峭的。 赵美凤和初蓝开的饭馆已经正式营业半个月了,因为开在医院附近,客流量还是挺大的,加上大家都知道这医院的老板是六院副院长的太太,觉得放心。 生意还是不错的。 初蓝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高兴地跟她妈保证一定会好好经营下去的。 赵美凤也稍微放了些心。 初蔚的饭馆虽然比赵美凤早提上议程,但是因为她淮海路那块地是荒地,建饭馆需要时间,所以开张日期定在农历二月初八。 八仙阁建是早就建好了,如今里面还有一些装潢善后工作要做。 这饭馆一落成,初蔚就让何宝放出了消息—— 八仙阁的厨师长,是国宴大拿林有福林大厨。 这消息传到赵美凤耳朵里,她是坐不住了。 她之前也去请了林大厨,可什么好处都许了,都没能让林大厨出山,她不信那个什么八仙阁有能耐请得动林大厨。 不过八仙阁这饭馆和他们的蓬莱苑离得不算特别远。 毕竟市区也就巴掌大块儿地,开车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事。 那边八仙阁的规模不小,如果真的能请到林大厨的话,对他们蓬莱苑的生意势必会有很大的冲击。 她觉得请到林大厨不过是老板吸引食客的一个噱头而已,等到了二月初八开张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农历正月底,初蔚迎来了开学。 学校开展了上学期奖学金的评比。 初蔚作为他们临床系,赫然是第一名奖学金获得者。 学业和生意,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牢。 看着初蔚人生赢家范儿,学业爱情双得意,姚莹除了磨牙嫉妒,什么也做不了。 值得一提的是,理工大的贺闻远也拿了奖学金。 初蔚拉着宋清歌分析人生:“说真的,我平常压根没看过贺闻远学习,他上学期期末考竟然是他们系第一名。” 宋清歌扶额:“请不要再刺激我了,我在系里是垫底的,你二位拿奖学金的大佬,做个人吧。” 已是七九年,城里人时兴穿西装,初蔚拿到五百块奖学金之后,就去城中知名的成衣店,用贺闻远的尺寸量身定制了一套西装。 她天天软磨硬泡地,不过一个星期,就拿到了西装。 等她的八仙阁开业,让贺闻远穿上这套西装,一定风流倜傥,英武不凡。 她拿着西装回到了家中。 即便才打压了他二伯,贺闻远也没有年轻人该有的喜不自胜和得意张狂。 他依然还是那副深藏不露的模样,他知道,暗中窥伺他的人很多,他不得不谨言慎行。 第569章 一九零的身高 下了车,就看到初蔚蹲在自己院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他推门而入,那人认真拿着一杆小秤,都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初蔚蹲在调制她的中药,之前她研究的调理女人月事的中药,还要再详细划分。 女性来月事会肚子疼,也是分好几种情况的—— 一种是气滞血瘀者,一种是寒湿凝滞者,另有气血虚弱者,最后还有一种是肝肾亏损者。 她是寒湿凝滞,而闻月则是气血虚弱,所以用药方面,还得有区别。 她手里抓了一把中药,放在小秤上过了一下盘,在一旁的笔记本上认真写下‘当归、赤芍、刘寄奴,牛膝各15克,川芎、桃仁、红花、延胡索、五灵脂、乌药、香附各12克,枳壳、丹皮各9克,甘草6克,丹参30克……’ 贺闻远坐在她身边,伸手揽住她,初蔚吓一跳,手一抖,药材被打翻。 她转头,气鼓鼓地看向罪魁祸首:“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贺闻远无辜:“是你太认真了。” 初蔚嫌他碍事,伸手推他:“你起开,我今天的把这些药材都整理好,闻月的那个快来了。” 闻月那个来的时候,几乎是痛得死去活来,没办法下床,她得赶紧研究好,让她喝上几帖,应该会有所缓解。 贺闻远:…… 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他家蔚蔚好像一点都不依赖他了? 贺闻远揉了揉头发,也只能站在一旁耐心地瞪她。 初蔚区分好四种痛经的药房,这才舒了口气,合上笔记本,看到贺闻远站在旁边,边伸懒腰边问:“嗯?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闻远:??? 他的存在感有这么低吗? 这丫头眼里只有事业,没有他了。 怎么办? 初蔚从椅子上下来,拉着他的手进屋:“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贺闻远正想按着人来个吻,召回一点她对他的爱和依赖。 初蔚就拿了一套西装出来,他平日里都穿中山装,海城算是个比较新潮的城市,也有不少人会穿西装,但他不习惯,总觉得穿上西装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初蔚强制替他换上西装,一边帮他扣扣子,一边笑意盈盈道:“用我的奖学金帮你定的这套西装,城东张师傅开的成衣店,寻常人定一套至少要等两个月呢,我天天去盯着,人家怕了我,提前帮我赶制出来的。” 扣好扣子,她还在他前襟口袋里塞了一方手帕。 看着眼前的英俊贵公子,初蔚呼吸都有些凝滞。 太英俊了,英俊且优雅,像湮灭在旧时光里的民国大家族贵公子,特养尊处优,用金钱豢养长大的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气的少爷。 “真好看。”初蔚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肩膀,又替他理了理袖口,“我品位未免太好了。” 西装量身定制剪彩,他逼近一九零的身高,身形高大,宽肩窄腰大长腿,天生衣架子,衣柜自带的镜子里,俊逸得晃了初蔚的眼。 好好看,好看到想把他藏起来。 第570章 不明来客 贺闻远却觉得别扭极了:“这西装,还有这领带,上吊用的?” 初蔚轻拍他胸口:“人家西方国家都穿西装呢,以后咱们国家正式场合也会要求都穿西装的,这叫和国际接轨。” 贺闻远不自在,里面的衬衫扣子一直扣到脖颈,再系上这领带,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伸手想扯领带,初蔚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许解。” 贺闻远挑眉:“小丫头管得还挺多。” 初蔚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贺闻远松开了手,行吧,冲着晚上的福利,他可以为了她多穿一会儿这西装,多戴一会儿领带。 农历二月初八,也就是阳历的三月中旬,时节已过了惊蛰,海城地处中部,已经和暖了不少。 贺家老小都去八仙阁给她捧场。 贺闻远如她的愿穿着那身英俊逼人的西装一直在她身边帮忙。 其实初蔚是甩手掌柜,何宝办事能力相当让她满意,她也就负责接待到场捧场的嘉宾。 盛怀瑾是第一个到的,带了尊正财神,还送上了大红包。 贺闻远以主人的姿态迎接他。 接着来的是贺老爷子派来的管家宗叔,宗叔送的是尊假山,假山上内嵌一个福字,听说是从京都宫里头的古迹上临帖下来的,寓意极好。 贺闻远跟他爷爷说了初蔚饭馆要开张的事,本以为他爷爷会亲临捧场的,看来是他想多了。 大家族的掌门人,考虑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让初蔚意外的是,方林二老竟然也来捧场了,她就是在他们医馆的时候随口提了一下。 没想到,二老还挺给她面子的。 外面许多人在围观,人群中赫然站着一个白衬衫的高个年轻男人,男人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五官深邃,个子太高,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初蔚不得不注意到他。 男人对着她笑了笑,这笑容,初蔚觉得很眼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却又不太想得起来了。 转头和贺闻远说了几句话,再回过头来,刚才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都不见那男人的身影,脚程倒是快的,一会儿功夫就没影儿了。 何宝捧着一尊盒子走过来:“老板,刚才有个中年男人送来的,说贺你开业。”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尊貔貅,一旁有帖子‘夜——赠上’。 初蔚疑惑:“夜?谁啊?” 何宝摇摇头:“不知道,一个约莫四十多的中年男人交给我的,说是他们家老板赠送的。” “没看到他们老板吗?” “没有。” “先收进去吧。” 这貔貅看起来价值不菲,出手这么阔绰,可她分明不记得她有认识过这号人物啊。 赵美凤一早派了人守在八仙阁的外面,让她的人有什么情况就来汇报给她。 她主要是想看看那八仙阁是不是真的请动了林大厨出山。 少时,她的人便回到蓬莱苑向她汇报:“太太,八仙阁确实请动了林大厨。” 赵美凤诧异,竟不是噱头? “而且,八仙阁是你的大女儿初蔚开的。” 第571章 亲子鉴定 赵美凤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半张着嘴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竟然是那丫头开的? 她真是通天的本事,竟然能请林大厨出山,这下他们蓬莱苑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冲击,那丫头真的是,永远都要做她心头的一根刺。 为什么她就不能乖觉一些? 从八仙阁门前经过的初蓝,坐在车里,一眼就看到了八仙阁门前的初蔚和贺闻远,贺闻远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长身玉立站在那儿,不时朝一旁的初蔚投以温柔的一瞥,像是一对接受众人祝福的新人似的。 这八仙阁,竟然是初蔚开的。 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初蔚永远都不安分,永远都想着怎么打压她,她简直怀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了她,这辈子初蔚就是来报复打压她的。 回到蓬莱苑,初蓝义愤填膺:“妈,你听说了没有,八仙阁是初蔚开的,而且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居然请了林大厨出山。” 赵美凤按了按眉心:“我知道了,没事,不要受她影响,海城这么大,吃饭的人那么大,她一个八仙阁没本事把所有客人都吸引过去,我们做好分内的就行。” 初蓝气得捶桌子:“我们开饭馆,她也开,摆明就是和我们作对!” 初蔚:?? 抱歉,我先有开饭馆的计划的,好吗? 赵美凤只能安抚她:“好了好了,不要受她影响,你要争取做得比她好,让她那八仙阁开不下去,听到没?” 初蓝隐隐滋生出野心来,对,一定要让初蔚的饭馆开不下去! 初蔚的八仙阁,因为请了林大厨,首战告捷,过来吃饭的食客特别多,不止林大厨手艺高超,另外几个大厨也都不遑多让,所以第一天营业,口碑就很好。 晚上的时候,贺闻远给她摆了庆功宴,感谢前来捧场的贵客,初蔚高兴,不免贪多多喝了几杯,贺闻远西装笔挺,做的却是粗工的活,从饭店把人给扛了回去。 盛家,时常在外走访巡视的盛中铭回来了,环顾四周道,表情有些不悦:“怀瑾如今怎么总是在外面,有家也不回。” 阮琴只能闪烁其词:“他课业和工厂都忙,在学校附近弄了个房子住,得空会回来的。” 那兄妹两之间的嫌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怀玉郁郁寡欢了好些天了。 那孩子从进了盛家家门,就一直讨好着她哥哥,如今她哥和她脱离关系,无异于天塌了。 怀瑾这孩子也真的是,太不体谅妹妹了。 盛中铭脱了身上的大衣,摘了眼镜,坐在沙发上,呼了口气:“这回去了海外出访,那边的医术比我们国家要发达许多。” 阮琴替他挂好大衣:“我们国家也开始发展了,起步虽晚了些,假以时日,一定会赶上的。” 盛中铭按着眉心:“哦对了,我听说国外有个什么亲子鉴定的医学技术。” 端着一杯茶走到门外的盛怀玉,顿时止了脚步…… 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爸妈会谈这个? 第572章 太不公平 阮琴手微颤,走到沙发旁坐下:“中铭,你想干什么?” 盛中铭握了握她的手:“怀玉到我们家也有十几年了,当年仅凭了一块玉佩,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鉴定一下。” 盛怀玉胸腔中的空气好像被人抽了个干净,伸手撑住了墙壁。 她父亲……她父亲竟然要做什么亲子鉴定。 阮琴轻啧了一声:“你是怀疑怀玉的出身吗?” 盛中铭拍了拍她的手:“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是做一下鉴定,让我们都安心,毕竟,这不是小事,既然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不做呢?” 阮琴陷入沉思:“可……我担心怀玉知道了,心里会多想。” 盛中铭眼帘微垂:“那我们就不要让她知道,悄悄地做了,我是相信怀玉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做一下鉴定,也好更加放心些,你说呢?” 阮琴迟疑:“悄悄做啊,万一那孩子知道我们背着她做这个什么亲子鉴定,她该很难过吧。” 盛中铭安抚她:“不会的,你放心吧。” 盛中铭毕竟是男人,很理性,做鉴定只是为了万无一失,而阮琴考虑得就太多了,要顾虑怀玉的想法和感情,又很担心万一鉴定出来的结果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如果……如果鉴定显示,怀玉不是她的亲女儿,那她可该怎么办? 她是害怕面对这样的结果。 怀玉不是她的女儿,那就说明她的女儿还生死未卜,不知在什么地方受着苦。 她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 “中铭啊,真的要验吗?” 盛中铭拍了拍她的手:“我也相信怀玉是我们的女儿,我就是验一下,求个心安,嗯?你别想太多。” 门外的盛怀玉呼吸困难,赶紧端着茶杯,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浑身颤抖,脸上发烫,她激动又愤慨。 爸爸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分明还是不确信她是他们的女儿,所以才打算做什么亲子鉴定的。 这十几年来,她在盛家,一直如履薄冰的,虽然是自己的亲父母,可她一直以来都讨好着他们,害怕他们不喜欢自己。 她乖巧懂事努力又孝顺,到头来,换来的却是爸爸的怀疑,竟然要做亲子鉴定。 她眼眶发红,浑身战栗。 这不公平,这太公平了,究竟还要她怎样做,才能安然享受她应该享受的一切。 哥哥和她断绝关系,父亲还怀疑她的出身,就好像四九寒天里掉进了冰窟窿,她觉得孤立无援极了。 一夜未眠,隔天,她就看到她妈妈和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四处乱瞟,看起来有些心虚。 盛怀玉吃完早饭后,强撑着精神出了门去。 她有些慌乱,有些六神无主,只恍然记得,之前院长和她说过,如果有朝一日她父母要验亲子关系,就一定要和院长说。 她浑浑噩噩去了慈安孤儿院,章文佩带领孩子们做完祷告,就看到怀玉有些失魂落魄的,赶忙迎上去。 “怎么了?” 盛怀玉眼眶骤然红了:“院长,我爸妈要跟我做亲子鉴定。” 第573章 你确实不是盛家的 章文佩眼睑微颤,心中有些汹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拉着盛怀玉:“先来我的办公室再说。” 进了办公室,章文佩倒了杯热水给盛怀玉捧在手里,摸了摸她的头:“你爸妈跟你说的?” 盛怀玉眼泪挂在眼眶上,摇摇头:“他们在我背后说的,被我听到了。” 章文佩心有余悸,幸好听到了,要是没听到,那事情可就大了。 她本以为按照阮琴对怀玉的宠爱,即便要做亲子鉴定,也一定会征求怀玉的同意。 没想到竟然打算背后偷偷做。 章文佩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有些闪烁:“你担心什么?就算做亲子鉴定,你也不用害怕。” 盛怀玉委屈:“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心寒,他们竟然不信我,不信我的话,就明说啊,还在背后偷偷做亲子鉴定,这样算什么嘛。” 章文佩犹豫了一下道:“怀玉,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和你说了。” 盛怀玉怔愣:“什么事?” “其实,你确实不是盛家的孩子。” 捧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轰然坠地,她脸色骤然发白,又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院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章文佩目光深深:“你确实不是盛家的孩子,那玉佩,是我放在你身上的。” 盛怀玉慌乱无措,起身就要走。 不……不会的,她是盛家的孩子,她只想做盛家的孩子,她要是丢了盛家大小姐的身份,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孤儿院的童年时光,她历历在目,谁都能上来踩她一脚,谁都能看不起她,偶尔有衣着光鲜亮丽的阿姨来领养他们,她都带着艳羡的眼神看着他们。 那么,剥夺了盛家大小姐身份的她,不是又重新跌入深渊了吗? 不……她不要,她不想重返过去,那段日子,太黑暗了,她无法接受自己一无所有。 章文佩起身,一把拉住了她:“怀玉,别慌,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盛怀玉摇头,情绪崩溃:“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盛家大小姐,你骗我,你骗我!” 啪,章文佩给了她一巴掌:“你给我冷静下来。” 盛怀玉崩溃地瘫坐在椅子上:“院长,你打我,你打我。” 章文佩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我是为了让你冷静下来,怀玉,你的处境很危险,你必须冷静下来,才能继续把盛家大小姐这个位子坐稳了,你听到没有?” 盛怀玉惊惶:“院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文佩盯着她:“冷静下来没?能好好听我说话了没有?” 盛怀玉抽噎着:“你说。” 章文佩沉声道:“机缘巧合,我得到了盛家流落在外女儿的那块玉佩,放在你身上了,恰巧,盛太思女心切,想来我们孤儿院领养一个小女孩回家,看到了你,阴差阳错,她以为你就是她的女儿,把你领回了家。” 盛怀玉脑袋一片空白,浑身止不住颤栗。 她竟然真的不姓盛,老天爷为什么要和她开这种残忍的玩笑。 第574章 她无法接受 章文佩抓住她的手:“所以现在,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我说,你得时刻关注你父母的一举一动,现如今国外有亲子鉴定技术,要么用头发,要么用血,这个你拿着。” 章文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还有一个布袋:“这是血,这是头发。” 头发也是当时绑架了初蔚之后在地上捡起来的,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早做准备,不然这个危机是真的难以度过了。 盛怀玉纷乱的脑海中闪过疑问:“所以这血和头发,是哪里来的?” 章文佩眼神微闪:“这你不用管,你盯着你父母,大概率他们会偷偷捡你的头发,你把这些头发缠在你的梳子上。” 盛怀玉心口憋闷:“所以院长你知道谁是我父母的亲生女儿,是吗?” 章文佩盯着她:“你别问了,知道了是谁,你并不会高兴的。” 又是一记当头棒喝,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她不敢深想,她也确实不想知道。 她颤抖着手指接过那两样东西,眼底寒凉浸润。 章文佩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只要这次鉴定风波过了,那你就是盛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盛家大小姐的位子,你就能坐稳了,有时候,真相并不那么重要。” 盛怀玉点了点头。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回头又问章文佩:“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个……我不太清楚。” 盛怀玉敛了眼神。 这个,其实她也并不太想知道。 握紧手中的两样东西,她神色阴沉地离开了孤儿院。 —— 初蔚将自己研制的治痛经的汤药给了几帖给闻月,闻月如获至宝,谨遵医嘱,每日服用。 另外宋清歌,黄晓,她们或多或少都有受痛经的折磨。 初蔚根据每人的症状不同,给每人都送了几包药。 宋清歌调侃她自从开了药铺,她上门的伴手礼都变成药包了,还说有了她,以后一辈子不愁没药吃了。 初蔚‘呸呸呸’三声:“说什么不吉利的呢。” —— 盛怀玉回到家中,神情仍然不自主地恍惚着。 一朝接受这么震撼的真相,她也不过二十一岁,她没有办法镇定自若。 阮琴总是觉得心虚,觉得有那样的念头就是对怀玉的不信任,她也担心东窗事发被怀玉知道。 她知道,那孩子是个敏感多思的,进了盛家之后,一直不踏实,如果再被她知道他们背后做什么亲子鉴定。 她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中铭坚持要做,她也没办法拒绝。 晚饭的时候,她笑着叫盛怀玉去饭厅吃饭,趁着去厨房跟保姆一起端菜的空档,顺手去了盛怀玉的房间。 盛怀玉虽然坐在饭厅里,外面的一举一动却在她眼角悄悄滑过。 她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突起。 不止父亲不信她,连向来宠爱她的母亲也不信她。 都是表面现象。 果然是因为没有真的血缘关系吗? 这个家,其实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爱她的,哥哥如此,爸爸如此,妈妈也是如此。 十几年来的讨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触就破。 第575章 心虚 阮琴进了盛怀玉的房间,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手忙脚乱地走到她的梳妆台,拿起梳子,上面缠了几根头发丝,她颤抖着双手将头发丝取了下来,揣进大衣口袋里。 中铭说要么用头发,要么用血。 她觉得取血的话太明显,很容易招来怀玉的怀疑,还是头发比较安全。 她拿好头发之后,小心翼翼回到了饭厅,盛怀玉面色如常,拿起汤勺,盛了一点汤到碗里,柔声道:“妈,你喝汤。” 阮琴愧疚更深。 晚饭后,回到房间,她左右为难道:“中铭啊,我们当真要这么做吗?” 盛中铭瞥她:“拿到了吗?” 阮琴点了点头:“是拿到了一些头发,真要验吗?” 盛中铭伸出手来:“你怎么瞻前顾后的,我都和你说了,并非不信怀玉是亲生的,难道你就不想心里有个底吗?光靠一块玉佩,你就真的能高枕无忧吗?” 阮琴便只能把头发交给了盛中铭。 盛中铭拿起一个布袋,沉声道:“我会交给我底下的人,让他拿去国外鉴定,大概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里,你就和往常一样,不要让那孩子看出什么端倪来,知道吗?” 阮琴捂着心口:“知道了知道了,只希望赶紧出结果吧。” —— 阳历三月下旬,六院已经将杨薇之前诊治过的那一批病人全部复查完毕了。 这一次,六院狠狠赚了一波好口碑。 杨薇势弱,来六院中医科看病的人与日俱增,不到半年,六院就已经开始扭亏为盈了。 中医科,这下是站稳脚跟不用被撤了。 贺奶奶特意去市场上买了羊蝎子回来做火锅,虽已近四月,但阴雨连绵这季节,空气里的风又冷又潮湿。 等到六点钟了,还不见闻月回来。 闻星去门口看了好几趟,嘀咕着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初蔚也抬手看了手表,闻月的学校离这儿不算远,她一般放学之后都直接回家的,今儿个倒是有些蹊跷。 贺闻远回来的时候,不见闻月,问了一声,初蔚心头突突跳起来:“闻月还没回来,是学校有什么事还是……” 正说着,外面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贺闻远开了门,就见附近一个杂货铺的老板气喘吁吁跑进来:“你家那个妹妹,倒在三元巷巷子口呢,你们快去看看。” 初蔚心下惶然,和贺闻远他们连忙去了三元巷,闻月果然倒在地上,手臂悬在外面,手边一滩刺目的鲜血。 闻星顿时吓哭了,上去拉她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贺闻远不敢耽搁,一把将地上的人抱起来,往医院送去。 初蔚强忍痛心,仔细观察着闻月。 右手手腕处有很深的伤口,鲜血将一截衣袖染得通红,她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伤口,按照现场的血量来看,闻月被割腕的时间并不久。 失血是很多,但不足以造成昏迷。 可现在,她却双眼紧闭着,她又轻轻摸向了闻月的后脑勺,那里果然有很大一个包。 第576章 会查清楚 显然,她是被人从背后敲晕了,然后再割腕的。 她现在没工夫去想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闻月被送进了六院的急诊手术室,贺闻远阴沉的脸色中隐约可见担心。 初蔚知道,虽然不是亲妹妹,但这两个妹妹于贺闻远却比亲妹妹还要亲。 她握住了贺闻远的手,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 手术倒是没做多长时间,一个半小时,主刀医生出来了,摘下口罩对贺闻远说:“少东家,她是你的……” “是我妹妹。” “你妹妹她右手的手筋……被人挑断了。” 贺奶奶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在地上,初蔚一把扶住了她:“贺奶奶,你没事吧?” 贺奶奶红着眼眶,唇瓣发颤:“手筋被人挑断?我家闻月向来乖巧懂事,从不与人结仇,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丧尽天良啊。” 初蔚担忧不已看着贺闻远。 她知道,闻远的六院之前和杨薇成为了仇敌,另外闻远现在那个大家族里,风云诡谲,牵掣颇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别人,招来这种疯狂报复。 贺闻远脸色阴鸷,显然,是他的仇敌,竟然拿闻月开刀,竟然拿一个无辜的孩子开刀,对方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 初蔚握紧了他的手,问医生:“手筋断了,能治疗吗?” 医生神色凝重:“别说国内没有这样的技术,就是放眼全世界,手筋断了,也很难治好啊。” 贺奶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贺闻远两头顾,初蔚心疼不已,医护人员将贺奶奶也推进了另外一间急诊室,闻星哭成了个泪人儿。 贺闻远让李宝剑送闻星回去,孩子受到惊吓,还是先回去的好。 医院走廊静悄悄的,没一会儿,闻月被推了出来,她也已经清醒了,右手手腕处缠着绷带,上面沁出丝丝血迹。 闻月还不知道自己的手筋被人挑断了,她眼里带着惶恐,心有余悸道:“二哥,二哥……” 贺闻远握着她的手:“在,二哥在。” “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从背后打晕了我。” 贺闻远安抚她:“会查到的,你放心养伤。” 闻月声音有些颤抖:“这边疼。” 她左手指了指右手手腕处,初蔚不忍心看,别过了脸去。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受了点小伤,养几天就好了。” 闻月失血过多,本来就气血不足的人,这会儿有气无力,点了点头:“我有些累,睡一会儿。” 初蔚和贺闻远出了病房,外面有许大国和杨雷达守着。 初蔚双手环抱:“六月份就要高考了,现在已经四月了,闻月的手筋断了,她要怎么参加高考。” 闻月学习向来认真,对这一次的高考也抱有很大的期望,她还说要和她一样考医学院,成为一个拿手术刀救死扶伤的医生。 可现在,厄运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一个手废了的人,别说拿手术刀了,就是笔,都拿不起来。 她连高考都没办法通过。 第577章 玉佩你还记得吗 贺闻远掳了把脸:“我会让人遍访名医,只能能治好闻月的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初蔚眉头深皱,如果她的医疗空间已打通,或许还能有些办法。 只是,医疗空间目前也只是濒临打通,尚未正式打通。 她能做的也就是调配一些中药,手筋挑断这种病症,连她都束手无策,不知道从何下手。 初蔚点头:“一定会有办法的。” 医院外面,两个黑衣人并肩站着,抬眼看住院部的楼房。 “疏忽了,只守着大佬和他那小冤家了,没想到叫杨薇钻了空子对大佬他妹妹下手了。” “妹妹而已,而且又不是亲妹妹,大佬最在意的,只有小冤家一个人。” “目前大佬还是挺在意他这妹妹的。” “杨薇还真是找死,她不过是侥幸被碎掉的玉石砸中才得了空间的其中一份子,就仗着医疗空间为非作歹,你放心吧,小冤家是个睚眦必报的,一定会收拾她的。” “我只想看大佬收了她那医疗空间,太猖獗了。” “会有那一天的,别急。” 这边,贺闻远让人去全国搜寻名医,另一边,初蔚开始调查到底是什么人在那天晚上打晕了闻月,挑断了她的手筋。 她去了趟医院,手筋挑断的事,贺闻远让所有人保密,所以目前为止,闻月根本不知道自己手筋断了的事,她左手抓着课本,看得认真,备战高考。 有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要帮闻月换药,初蔚接过护士手里的药,小声道:“让我来吧。” 她轻轻解开闻月右手手腕上缠着的纱布,伤口还是触目惊心。 闻月眼里有疑惑:“初蔚,我这右手一点都抬不起来,甚至连很轻的东西都拿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初蔚眼神微闪:“你看这伤口,这么深,一时半会肯定没力气,别担心,这是你二哥的医院,那些医生还能不全力以赴地给你看病啊。” 闻月笑笑:“快要高考了,我就是担心到时候别连一支笔都拿不动。” 她是调笑的口吻,初蔚听得却揪了心。 “不会的,放心。” 她目光逡巡在那伤口上,伤口长一寸左右,刀口非常整齐,看得出来,手法很专业,应该是一刀成型,干净利落地挑断了闻月的手筋。 看来是个学医的。 第一个闪入她眼帘的人,是杨薇。 杨薇就是医生,虽然她专攻中医,中医当中也是需要考验手劲和准头的。 她不动声色地帮闻月换好药,包扎好,安抚了几句,就出了医院。 清明时节雨纷纷,杨薇的杨氏医馆门庭冷落,从前多热闹,如今就有多冷清。 杨薇坐在客厅里,看着桌上摊开的一个布包,里面还有好多她炼制好的药丸,这些药丸都成了废药。 所有人一夕之间,全部都跑去六院看病了。 她怎么能甘心? 贺家少东,那么风光无限,从前这种风光独属她一人的,人人都尊称她一声杨神医。 后来出现一个初蔚,处处和她争锋相对,接着是她男人贺闻远。 他们两人都挺讨厌的。 钟兵跑进来,低声说是初蔚来了。 杨薇将手边上的药丸都收了起来,扬起一抹笑容:“快请客人进来啊。” 初蔚进来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恨意,也没有兴师问罪的咄咄逼人感。 杨薇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有何贵干啊?” 初蔚冷笑:“对了,之前你让你的手下偷偷摸到我门上偷我玉佩那个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 杨薇的镇定自若一瞬间全被击溃,脸上顿时涌上恼羞成怒,手握紧桌角,眼中寒光迸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578章 这么容易上钩 初蔚呷了一口茶,淡然道:“不知道吗?我可知道你把那玉石放在哪里呢,那玉石上还刻着我的名字呢,微雕,很小的一个蔚字,你大概是不知道。” 杨薇心下警铃大作。 初蔚又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那块玉佩,是假的。” 杨薇终于理智全失,箭步上前,一把扼住了初蔚的脖子,眼睛……好像变红了。 初蔚看得真切,她眼珠子好像一瞬之间闪过红色。 杨薇在边境真的得了什么歪门邪道,这才培育出来包治百病却又会反噬的药丸来。 不走正道,必将作茧自缚。 杨薇神色有些癫狂:“你敢耍我。” 天知道她为了那破玉坠子费了多少心思,又是让大师开光,又是远赴边境,到头来,那玉坠竟然是假的。 初蔚笑容邪肆:“我耍你?你偷了我的东西,竟然还说我耍你?” 杨薇掐紧了她的脖子:“你早知道我觊觎你的东西,所以你一早备好了假的,诱我上钩,你将我耍得团团转。” 初蔚脸色涨红,脖子青筋毕现。 “因为你蠢,因为你无能,我耍你又怎么样,你看看你,能办成什么事?拿着一块破玉石,求爷爷告奶奶的,又不知道从哪里得了邪术,研制出所谓的破药丸来害人性命,现如今,你看看,你这医馆,无人问津,你可真是一事无成,杨薇,你不是神医,你是废物!” 杨薇失声尖叫:“你给我闭嘴,我怎么可能是废物?你男人的妹妹,手筋不是断了么?那可都是我的杰作,你看我多厉害。” 初蔚一掌打在她胸口,杨薇后退好几步,瘫坐在椅子上。 刚才的癫狂消失不见,神色也恢复如常。 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招认了,初蔚上门来,就是为了激她说出这些真相的,而她,又一次着了初蔚的道。 初蔚眼中闪过肃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薇笑了笑:“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报复你和贺闻远喽,你两口子那么能耐,我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当然就只能找手无缚鸡之力的贺家小妹喽,本来想对那个更小的下手的,但听说大的那个就要参加高考了,感觉更能打击到你们,你看,你现在就有些气急败坏的,恐怕贺闻远比你更着急吧。” 啪,初蔚重重甩了她一巴掌:“你等着。” 说完转身,出了门去。 杨薇捂着脸,在后面笑得诡异:“等着就等着,大不了你让人抓我,你以为我会怕?” 初蔚回到家中,贺闻远的人正把贺奶奶送回家中来,贺奶奶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大碍,可她那可怜的孙女,以后怎么办,他们真是愁得不行,又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得太明显,闻月那孩子聪慧,一旦她们情绪低落一点,她肯定是能看出端倪来的。 见初蔚从外面回来,贺闻远很担心:“以后让宝剑送你上学放学吧。” 初蔚摆手:“不用,我每天坐车,到处都是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第579章 她有功夫,经过上次的绑架事件之后,她也长了心眼,寻常人真的不能拿她怎么样的。 贺闻远不放心,坚持要人陪她上学,初蔚为了宽慰他,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去了方企堂的医馆,把闻月的情况和方老说了一声。 方老心思重重:“这个挑手筋,我只在武侠小说中看到过,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人这么穷凶恶极。” 初蔚问他能不能治好。 方老如实道:“这不是病症,就好比,你的手断了,如何能接得上?这根本就不可能的,别说我们中医不行,那就是西医,也没有这项技术啊。” 初蔚心里惶惑,方老这把年纪,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饭还要多,他的见闻,他的阅历,都无人能敌,他都说不行,那就代表,希望真的很渺茫。 初蔚和贺闻远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贺闻远还得安抚他奶奶以及妹妹,初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杨薇实属祸害,如果她坐视不理,等着她救治的那些人大面积爆发病症,她还能安然坐在她的医馆里吗? 她没有夹着尾巴做人,竟还变本加厉报复他们。 只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对杨薇有几分了解,知道杨薇其实并不怕坐牢,她害怕丢了她的神医头衔,她害怕彻底不能行医。 她初蔚向来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人犯我一尺,我必还你一丈。 贺闻远照顾他奶奶睡下,又和初蔚去隔壁房间看了看闻星,闻星睡得不踏实,不是磨牙就是说梦话。 初蔚心疼不已。 是夜,等四下都安静了,雨也停了。 海城临海的一座洋房内,年轻又英俊的男人站在客厅里,面前的是巨幅画像,上面的少女明艳动人。 管家小声道:“夜先生,杨薇已经成功将脐血带入空间,看来贺闻远必将遭殃,杨薇是不是不用留了?” 男人轻轻抚摸着画像上少女的脸颊:“先留着,我们小姑娘跟她有仇恨,留着让她泄泄愤也是好的。” 夜深,初蔚悄然出了门去,沿着长长的巷子,她一个人快速往前走去。 月儿当空挂着,她步子匆匆,很快就赶到了杨薇的医馆外面。 她从夹克衫里拿了一条黑色的巾帕,系在脸上,继而手一伸,手中多了一把四寸长的短刀。 杨薇的医馆门口,挂了一盏灯,灯光昏黄,夜风吹来,初蔚已经走到了低矮的院墙外,她身手利落,纵身一跃,攀住墙头,身子一个腾挪,跳进了院子里。 杨薇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她的护院有几个,钟兵是身手最强的,上次来她已经摸清了地形,她是直接翻进了后院,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杨薇房间里的说话声渐歇,没一会儿,看到钟兵走出来,带上了门。 初蔚的双眼在黑夜中好像淬了黯光,死死盯着那扇门。 不一会儿,院子里一片静谧,她一个闪身,已经走到了杨薇的房间外面。 撬门溜锁她稍微一学留上手了,不是什么难事。 杨薇的门被轻轻推开,里面的人声音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要睡觉了。” 初蔚轻手轻脚地越过外间,进了她的卧室。 左手是银针,右手是短匕首。 杨薇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钟兵,是你吗?是不是你?” 没有回应,她连忙掀开自己的被子,就看到一道黑影闪到了她身边。 第580章 只有八分钟 杨薇正要喊,初蔚箭步上前,两针插下去,一针插在风池穴,一针插在大钟穴,即便房间内昏暗,初蔚还是精准地插进了两个穴道。 杨薇身子一颤,倒进大床里,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了,无法说话。 初蔚亮出手中的刀子,月光下刀锋发出森冷的光芒来。 杨薇挣扎,初蔚抓起了她的手腕,对着月色,缓缓下刀。 杨薇浑身一凛,鲤鱼打挺一般,身子直抽,痛,切肤之痛,皮肉就这么被锋利的刀子切割着,这人手下一点没留情,一点没犹豫,在她手腕上切出一个口子,她看到鲜血滴滴答答掉下来,疼得她直抽气,却没办法开口说话。 割了她的手腕还不算完,那人用刀尖对着她的伤口轻轻一挑…… 杨薇怒目圆睁。 这个手法,她很熟悉,她就是这么对贺闻远的妹妹的。 这是谁? 是替贺闻月来报仇的? 是贺闻远吗?看身高不像,是贺闻远雇的人? 初蔚以暴制暴,以牙还牙,也挑断了她右手的手筋,继而松手,看着她有气无力地垂下手去,浓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在这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好像死神的脚步近了。 杨薇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嗓子眼里蹦出微弱的声音:“不要杀我……” 初蔚悠闲将刀口在她的被子上擦了擦,血迹被擦干净,她看着杨薇那张扭曲的脸,笑了笑。 现在知道求饶了? 挑断无辜者手筋的时候,不是很猖狂吗? 初蔚收好刀子,转身,利落地出了门去,她像一个夜行侠,伸手利落地越过墙头,站在院墙外,计算着时间。 作为一个医者,她知道手腕静脉被割之后多长时间会失血过多死亡。 八分钟,八分钟后,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她靠在墙上,盯着手表上的秒针,看着它一圈又一圈地转着,仿佛能感受墙内杨薇的恐惧。 杨薇怕死,她当然怕死,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血汩汩往外流着,身子却无法动弹,她怕极了。 六分钟后,初蔚朝院墙内扔了一块砖,直接砸在了杨薇的门上,接着里面便传来动静,约莫是她的护院发现了端倪,再接着听到钟兵的声音:“杨医生,杨医生你怎么了。” 初蔚勾唇一笑,踏着月色,匆匆离去。 钟兵拔了杨薇身上的好几根针,杨薇骇然冲到她的药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自己止了血,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止了血之后,她仔细一瞧,脸色阴沉了下来,她的手筋果然也被人挑断了。 桌子上放了好几根细针,一看就是通中药学的。 她本以为贺闻远和初蔚会把她送进派出所让她坐牢。 那倒是遂了她的心愿了。 最近医馆时常有人来滋事找茬,说她是庸医,治坏了那些贱民,她大发善心替他们治病,他们却不知道感恩。 她不胜其扰,还想着能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呢。 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种方法报复她。 第581章 原本的她最美 相比现在,她宁愿坐牢! 她是大夫,她的手是要拿针的,她的手是要号脉的,她的手有很大的用处,相比那么个一无是处的学生妹,她的手毁了,代价太大了。 初蔚做完这一切,双手插兜,嘴角扬着笑意,走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夜里的电轨车上,空荡无人,她心情很好。 临海的洋房内,英俊的年轻男人站在巨幅油画前,看着油画上的女人,赫然就是初蔚,嘴角带着笑意:“她还是这个长相更好看,不是吗?按照她父母给她的长相,或许也会不错,但我还是喜欢看她原本的相貌。” 夜先生费了很大的劲还原了初蔚的长相,以至于,她越长越漂亮,快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只是,这样一来,和她父母就长得就不像了。 “是,先生,她还是原本的长相好看。” 男人笑了笑。 —— 回到家门口,就看到屋里亮着灯,初蔚脚下迟疑,记得没错的话,她出门的时候关了灯的。 她将口袋里的刀丢在了水井下的木盆旁边,然后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台灯旁,贺闻远端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 初蔚的心紧了一下,该编个什么说辞解释她这大半夜的从外面回来? 上茅房? 梦游? “我有点饿,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贺闻远放下他手中的书,起身走过来:“我在这儿坐了一个小时了。” 初蔚咋舌,这不是她一出去,他就来了吗?看着她呢? “你大晚上的来我这里干什么?” 贺闻远捏着她的脸:“不要转移话题,去哪里了?” 初蔚双手插兜,语气轻松:“去宋清歌那里了,学业上的事,说了估计你不太懂。” 贺闻远上下打量着她:“初蔚,你知道你这样大晚上一个人出去有多危险吗?” 初蔚伸手抱他:“这不是没事吗?” 他的阴狠不想让她看见,她的以暴制暴,同样不想让他看见。 两人都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纯白又美好的人。 贺闻远伸手抱她,声音低缓又深沉:“你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无法接受你受到一点伤害,以后不要这样了,嗯?”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害怕失去她,就好像,以前真的失去过一样,这种感觉太鲜活,太真实,他甚至做过这样的梦,梦到她死在他怀里,他束手无策,除了抱着她的身体痛苦,什么都做不了。 初蔚轻轻拍他的背:“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贺闻远轻吻着她头顶,没有说话。 这夜,贺闻远就没走,守在她床边,看着她睡觉。 之前她被绑过一次,他本就患得患失,看到她不在房间里的那瞬间,他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害怕他又一次被绑,看到她平安踏进这房间的时候,一直悬在刀尖上的心着才重新鲜活了。 心口有些灼烧,贺闻远伸手按了按,最近身体好像有些奇怪,这心跳得有些不寻常。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隔天早上,闻月自己跑回来了,贺闻远看着后面跟着的大国和雷达,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贺闻远沉着脸看闻月:“谁让你擅自回来的?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 闻月挺怕她二哥,小声嘀咕:“就是一些皮外伤,没必要一直住医院,我马上要考试了,我得好好复习功课,不然我可没法和初蔚做校友呢。” 贺闻远心里就像钝刀子磨似的。 他难受,初蔚自然跟着一起难受。 进了屋,闻月小声问贺闻远:“二哥,按理说,我这就只是皮外伤,为什么我这右手一直不得力?” 贺闻远垂着眼帘,掩饰情绪:“受伤了总要慢慢恢复的,你不要着急。” “可我得写字啊,我要做很多试卷的,现在正是最关键的冲刺期。” 贺闻远勉强扯出笑容来:“你放在脑子里心算不是一样的吗?” “那医生说要几天才能恢复啊?” 贺闻远随口扯了个谎说要半个月,闻月的脸垮了垮,半个月好久啊。 第582章 出神入化 初蔚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不信那个邪,她一定要治好闻月的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闻月从此以后右手就直接废了,即便或许她以后能改用左手,可用惯了右手的人,左手的精准程度,绝不容许她成为一个医生。 茯神古籍很厚,里面记载了许许多多的疑难杂症。 她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翻阅着。 她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大致翻完了一整本茯神古籍,继而失望地合上了书。 茯神古籍是一本中医古籍,而中医擅长治疗的都是由内里发出的病症,而闻月的手筋被割,属于外伤,手臂断了还能安个假肢什么的,可手筋断了…… 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杨氏医馆,杨薇试图拿起手边上的银针,她的针灸术可以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以前给那些达官贵人看病,她很谨慎,不会乱用药,用的就是她手上的银针。 现在,她勉强能拿起银针,可针灸,手上的力道是很巧妙的,她完全没有办法掌控力道,一根针在她手里颤颤抖抖,接着掉到了地上。 杨薇歇斯底里咆哮着,医馆里的那些护卫听得都害怕,钟兵一个,还有一个平日里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保姆,都瑟缩在外面,不敢进去。 接着里面传来碎裂声,众人一动不敢动。 还是钟兵斗着胆子进去,就看到杨薇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小木盒出来。 钟兵认得,那是医生收着的剩下来的药丸。 “杨医生,你要干什么?” 杨薇双眼腥红,手指颤抖:“我手筋断了,当然要治疗了。” 钟兵小心翼翼道:“可……可您的药……” 有很大的副作用啊,他没敢说出口。 杨薇抬头瞪了他一眼,目光凶残:“我的药怎么了?我自己知道,手筋断了,凭他什么中医西医,都是没有办法的,只有我这药丸顶用,只有它顶用。” 钟兵对她还是挺衷心的:“您就不怕以后会被反噬。” “我不能考虑那么长久,我没有办法,我只有一条路走。” 她拿起药丸,就往嘴里塞去,一下塞了三颗,又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船到桥头自然直,那天晚上,你有听到什么人进我的房间吗?” 钟兵摇摇头:“在砖头砸门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有人来过。” 钟兵的房间和杨薇的离得不远,钟兵是个高手,目前遇到的对手也就一个贺闻远,其余时候还真没败过阵。 杨薇眼中闪过狐疑,那天晚上的那个,分明好像是个女的,初蔚有这么大能耐,来去自如到钟兵都毫无察觉? 她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后背发凉的感觉。 一阵后怕,她觉得自己好像招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冷静下来,几天后,她去了水岸路,趁着贺闻远不在的时候去的,那两人凑一起的时候,她是真的怵。 对于治疗闻月的手一筹莫展的初蔚,急得快把自己的头发薅干净了,一抬头,看到杨薇站在她家院子外,眼神立刻森冷了下来。 第583章 自首了 杨薇笑着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初蔚理了一下衣服,换了个姿势,坐在凉棚下的躺椅里:“进来。” 杨薇脸上挂着笑走到初蔚跟前,略带挑衅的口吻:“你应该知道,我的右手手筋也被人挑了吧?” 初蔚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表情看得杨薇更加发憷。 想起那晚果决又锋利的刀锋,如果真的是初蔚,那着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但是现在,你看,我的手,好了,能拿东西了,也能继续用针了,你没想到吧。” 初蔚笑意未达眼底:“吃了你那个邪术药丸?杨薇,你就不怕到时候反噬得更厉害?” 杨薇笑着凑近:“也有人没有反噬啊,就赌一把看看喽,贺闻远的妹妹,要不要也来两颗药丸啊?” 初蔚冷笑:“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们妹妹不需要这种害人的药,不过哪天你要是暴毙了,我会记得送个花圈过去的,毕竟算同行。” 杨薇咬牙切齿:“初蔚,是你割断了我的手筋,是不是?” 初蔚笑着抬眼看她:“这么气急败坏干什么?怎么?你割别人手筋的时候,没想到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吗?” “是你,一定是你。” 初蔚笑着起身,居高临下俯首至她耳边:“我能神不知鬼不觉挑断你的手筋,自然就能叫你死得无声无息而且别人还查不出来,没有大张旗鼓的原因主要是闻远最近心烦意乱,我想悄悄解决这个事,并不是担心被你发现,听明白了吗?” 她自然不会杀人,她只是让杨薇再不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杨薇一是宝贝她那神医的称号,二是惜命,非常惜命,这是最能打击她的办法。 杨薇竟然被初蔚肃杀的眼神给吓到了,惨白着一张脸离开了。 六院,贺闻远额头突突跳着,头疼得厉害,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又用拇指关节按了按眉心。 李宝剑进来汇报他调查的闻月被割腕一案。 “老大,我多方走访调查比对,最后锁定在杨薇身上。” 贺闻远眼中划过阴鸷,他的头号嫌疑人就是杨薇,因为刀口过于工整利落,看得出来罪犯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过硬的动手能力。 “我找了几个人证,她医馆里有人不太忠诚,给点钱,就卖了她。” 贺闻远起身:“我知道了,着手起诉杨薇。” “是,老大。” 让初蔚诧异的是,压根没轮到贺闻远动手,杨薇自己就去派出所自首了。 杨薇是想到初蔚说的那句话‘让你死得无声无息’,她一想到那晚初蔚握着刀子轻轻划开她的手腕,就一阵后怕,她觉得初蔚可能真的会说到做到。 又因为贺家那小妹遍访名医而未果,她更加觉得初蔚可能会杀她。 于是,她觉得监狱可能安全一点,便自首进去了,避避风头再说,反正又不是要命的罪名。 初蔚心中轻嗤,杨薇可真是惜命到一定境界了。 她去找了钟兵,钟兵也怵她,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第584章 不怕暴毙而亡? “你们杨医生当真吃了她自己的药丸?” “是的,因为只有那药丸能治她的手。” “她吃了几颗?” “两颗,哦不对,后来又吃了一颗。” 初蔚颌首,这杨薇还真的是撑死胆大的啊,她就不怕在狱中暴毙而亡?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要是让她选,她宁愿做个残废,也不接受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一个疯子亦或是突然猝死。 三颗药啊,谁知道会带来什么副作用。 她回到家中,继续想办法给闻月治手。 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闻月本来就聪慧,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不可能简单一个刀伤,过了这么久,连筷子都没法拿的,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她问她二哥她这手到底是怎么了。 贺闻远眼神有些闪烁,闻月都要急哭了:“二哥,你坦白和我说,我什么都能接受。” “闻月,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手的。”实在是瞒不住了。 闻月眼眶顿时红了:“不是普通的外伤吗?” “手筋被人弄断了。” 闻月脸色惨白一片,不敢置信地看着还裹着纱布的手腕:“为……为什么啊?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对我?” 贺闻远心疼不已:“是杨薇,她已经被抓起来了,闻月,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我已经让宝剑全国范围内搜寻名医了,总会有办法的。” 闻月捂着心口,坐在椅子上,神情慌乱,哑然开口:“我的考试怎么办?还有不到两个月了,哥,到时候好不了的话,我都没办法写字,还有,万一找不到能治好我的医生,我以后……我以后是不是就没法做医生了,我的梦想是拿手术刀上手术台……” 贺闻远呼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初蔚空间里的糖糖总算解除封闭了:“这种情况,大概要等你打通医疗空间,才有解决的办法。” 初蔚:“真的会有办法吗?” “我不确定,但是你的医疗空间主要是西医,这种断了手筋什么的,还是要靠西医,赶紧想办法打通医疗空间吧。” 初蔚研究了一下说明。 之前去象城收集了一波仁医值,后来给杨薇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又收集了一批,她的仁医值应该已经达到开通医疗空间的水平了。 只是,上面显示要她的农场空间升到七级才能顺便打通医疗空间。 还差两千的情绪值。 初蔚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又觉得焦灼不已。 两千情绪值,她在多长时间内能搜集完毕? 不到两个月,闻月就要考试了,到时候她要是不能拿笔。 哦对了,两千情绪值收集好,还不完全就代表能治好闻月的手,治手还得花时间。 两月,感觉完全不够。 初蔚把贺闻远叫出去:“先这样吧,到时候考试的时候,你让闻月口述,找一个学校有公信力的老师代写,两个月时间,恐怕很难让她痊愈。” 贺闻远颌首:“嗯,这是个办法,我会去他们高中和校长协商的。” 第585章 补偿她 “所以宝剑去找名医,找到了吗?” 贺闻远眼神黯了下去:“海城和京都是国内最大最先进的城市,宝剑现在在京都找,如果京都都找不到,那就……” 初蔚握了握他的手:“肯定会有办法的,别担心。” —— 五月,盛家最近的气氛有些怪,盛怀瑾已经彻底搬出去住了,只有他父亲叫他回来吃饭的时候,他才偶尔回来一趟,回来时也是全程寡言。 盛怀玉终日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阮琴又心虚又心疼,老爷子也不住在家里了。 盛中铭也繁忙,平日里家里几乎就只有阮琴和盛怀玉以及两个保姆,阮琴一看到怀玉,就不自觉心虚。 这天,外面有人敲门,是盛中铭下面的秘书,阮琴知道他,他是中铭的心腹,亲子鉴定那个事,就是全程交给他去盯着的。 见他手里拿着羊皮纸信封,阮琴这心一下子唐突了起来,赶忙迎上去。 正好是星期天,盛怀玉也在家中,正在院子凉棚下喝茶。 阮琴接过秘书手中的信封,盛怀玉走了过来,脸上扬着笑:“妈……这是什么啊?” 阮琴轻咳:“是你爸工作上的资料,我给他送书房去。” 盛怀玉乖巧点了点头。 阮琴抓紧信封,匆忙进了书房,盛中铭放下之手中文件,凝眉看她:“怎么了?” 阮琴将信封交给他:“应该是那个。” 院子里,盛怀玉坐在竹椅上,手上动作慢条斯理,斟茶饮茶,嘴角笑容若有似无。 盛中铭打开信封,鉴定报告书的油墨味扑面而来,阮琴双手绞在一起,神情紧张。 报告书一目了然,上面写着,亲子关系98.9%。 他呼了口气:“是我们的孩子。” 阮琴烟圈一红:“我就说了,你这是多此一举,我感觉那孩子有所察觉啊。” 盛中铭轻啧一声:“之前是觉得,她长相上面不太像你我二人,所以为保万无一失,就再去验一下的。” 阮晴收起报告书:“也没人规定孩子一定和父母长得像啊,你看看你,非弄这么一出,让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怀玉。” “以后对她好些,补偿她一下就是了,即便她知道,也应该理解的。” 阮琴一边摇头一边将报告书锁进了抽屉:“今天就带她去百货商店买东西。” 盛怀玉端着茶杯,一饮而尽,便看到她妈从书房里走出来,殷切慈爱地拉着她的手:“怀玉,咱们下午去燕京百货,马上夏天就要到了,给你置办两身衣服,还有啊,城东张师傅的成衣店,定制的裙子那是一绝,给你也定制两套。” 盛怀玉乖巧道:“妈,我衣服挺多的,不用买了吧。” 阮琴更加心疼不已:“买买买,哪有女孩子家嫌弃衣服多的,不用替你妈妈省钱。” 盛怀玉笑笑:“都听妈妈的。” 因为方老爷子的寿诞快到了,初蔚想着来百货商店看看有没有什么礼物适合送。 老爷子抽烟,她打算送个石楠烟斗,应该会喜欢。 第586章 狭路相逢 燕京百货是海城最古老的百货商店,民国时期就有了,后来几经飘摇,如今生意应该算是国内四大百货中生意最好的。 里面商品应有尽有,共两层。 初蔚一家店一家店挨个走过去,总算在一家旗袍店旁边看到了古玩店。 古玩店里什么都有,价格不菲。 进去的基本都是上点年纪的人,像初蔚这样的小姑娘,进去后,店员阿姨有些爱答不理的,显然就是图新鲜看着玩儿的。 一旁的旗袍店,阮琴和盛怀玉驻足。 这年头,百货商店里的店面都是通的,盛怀玉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柜台上挑挑选选的初蔚。 她脸色骤然惨白,手指尖轻颤,内心五味杂陈,眼底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嫉恨。 虽然院长没有明说,但她大抵猜出,院长的头发和血,都是从初蔚那里弄来的。 初蔚……可真的是好命啊。 盛家的身份地位,在海城数一数二。 心尖儿刺痛得厉害,怪不得哥哥对初蔚那么好,呵……该死的羁绊。 阮琴自然也看到了初蔚,一来是因为怀瑾的关系,她也不想招惹那丫头,二来,听说之前杨薇祸害城中百姓的时候,她和她那对象,解了燃眉之急,算这丫头还有颗仁心吧。 冤枉她绑架她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了。 只盼着以后不要来往就好。 旗袍店的店员殷勤又热切地和阮琴打招呼:“盛太,您是给自己还是给您女儿买旗袍啊?” 初蔚一抬头,看到了盛太和盛怀玉,继而又低下头去,和她无关的人,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盛怀玉双手抱臂,心里头密密麻麻都是刺。 你们不信我是你们的女儿是么?既然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也没必要对你们太客气喽。 她柔声道:“妈,初蔚好没礼貌,又对你视而不见。” 阮琴皱眉:“不用搭理她,我们挑我们的。” 阮琴拿了件旗袍,往盛怀玉身上比划,店员的溢美之词都传到了初蔚的耳朵里:“盛太,您这女儿又漂亮又大方,不愧是您生出来的女儿。” 那边初蔚就比较惨了,拿着一个镶金的石楠烟斗,问店员:“这个多少钱?” 古玩店店员的注意力也都在盛太和盛家千金身上,根本没有功夫搭理她。 初蔚拿着烟斗轻轻敲了一下柜台:“请问,这烟斗多少钱?” 就见那卷发中年女人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烟斗,推了她一把:“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你知不知道这烟斗多贵,就敢这么手下没个轻重地乱敲,敲坏了你赔得起吗?” 初蔚脚步踉跄了一下。 盛怀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面上却是柔弱骄矜。 情绪值+200. 初蔚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她买不买得起,都不是你用这种态度对待顾客的理由。” 初蔚一转头,诧异:“你怎么也在这儿?” 贺闻远握了握她的手:“过来问赵老板一些事。” 店员不认得初蔚,也不认得贺闻远,毕竟燕京百货如今交给赵士图管理,虽然听说过贺老爷子认回一个孙子,但他们这种基层店员,是见不着少爷的。 第587章 觉得陌生 店员阿姨上挑眼,扯着大嗓门道:“她拿着我店里的烟斗乱敲,可不得敲坏了吗?” 初蔚摊手:“我没乱敲,她对我爱答不理,目光全在隔壁店铺,我轻轻敲了一下烟斗,只是叫她而已,她就推我。” 这店员可真的是会倒打一耙。 而隔壁店面的阮琴和盛怀玉就这么冷眼旁观着。 店员阿姨嚷嚷:“你这小姑娘,睁眼说瞎话,谁看见了?谁看见你只是轻轻敲了一下?” 店员和店员之间都是互相帮助的,旗袍店的店员也附和:“我可没看见。” 谁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得罪自己的同事呢? 初蔚将目光转向阮琴,阮琴这心里头倒是犹豫,虽然她不喜欢那丫头,但刚才确实……是这店员小题大做了。 盛怀玉如今有恃无恐,抬着下巴道:“我看到初蔚就是敲得很重,这种烟斗本来就容易碎裂,店员这样,也无可厚非吧。” 阮琴多看了盛怀玉一眼,因为愧疚和心虚,便也只能默认了女儿的说辞。 初蔚盯着盛太:“你们真的看到我敲得很重了?” 阮琴心情复杂,敷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要认死理了。” 初蔚轻轻摇了摇头,盛太这样的品行,怎么会教出怀瑾哥那样的人呢,真的是让人心寒至极。 过道对面是一间卖布匹的店,店员五岁的小女儿在店里玩玻璃球,瑟瑟地走到初蔚身边,声音软软:“我看到了,姐姐敲得一点都不重,就像这样。” 她拿着玻璃球,轻轻碰了一下柜面。 布匹店店员吓了一跳,正想把女儿带回去,就见他们的老板赵士图从后面走了过来。 她没敢上前,店员都是一条心,这下因为她女儿,她大概要被排挤了吧。 贺闻远看着那店员,对赵士图道:“这种怠慢顾客并且满口谎话的店员,开了吧。” 古玩店店员愣了一下,这……这位是谁啊?竟然用这种口吻和他们赵老板说话? 赵士图问了一下前因后果,神色严肃:“你们两到会计那领一下工资,以后就别来上班了。” 一个是古玩店店员,一个是旗袍店店员,一下子开了两。 两人这才知道,过来买东西的小姑娘,竟然就是他们小少爷的对象,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他们贺家的小老板。 哭都来不及了,两人只能灰溜溜地跟着赵老板身边的秘书去会计那边领钱。 布匹店的店员心有余悸,竟然还有这么戏剧性的一幕,真是要多亏了女儿。 初蔚版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谢谢你能勇敢地出来帮姐姐证明清白,果然还是小孩子好啊,有些大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说话的时候,眼神瞥向盛太和盛怀玉。 盛怀玉嘴角闪过讥讽的笑容,打量了一眼她母亲,见她母亲神色略有不安,心里便更加快活了,拉着她母亲的手臂:“我们走吧。” 盛家的孩子和盛家仇恨越来越深,这种快感,真让人上瘾啊。 阮琴却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第588章 不见心虚 初蔚收了一些情绪值,几个店员加上盛怀玉的,一共有五百情绪值,倒是挺多的。 贺闻远对赵士图道:“店员还是得甄选一下,这种捧高踩低得太明显的店员,不能留。” 赵士图附和:“你说得在理,我会去处理的。” 初蔚买下了刚才看中的石楠烟斗,赵士图亲自给用木盒装好,初蔚付了钱,捧着木盒跟贺闻远一起离开百货。 心情有些低落。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不开心?” 初蔚摸着手中的红木木盒:“单纯就是讨厌盛太和盛怀玉,我以为那种人家出来的人,素质都会很高的,这种登不得台面的栽赃小伎俩,他们不觉得太拉低她们的身份吗?” 贺闻远把玩着她细长的手指:“并不是身份越高的人,素质就一定高,不要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上,嗯?” “就觉得盛太很可恶,上次绑架我,现在又冤枉我。” 贺闻远将人拥进怀里,安抚着。 —— 阮琴想起怀瑾说的话‘你再纵着她,迟早将她惯坏了’,今天怀玉冤枉初蔚的时候,不见半分心虚。 她真的有些担心,这样下去,怀玉会不会真的在品行方面出现问题。 车里,她拉着怀玉的手:“怀玉啊,以后不能这样无中生有,知道吗?有一说一,不能添油加醋去冤枉别人,即便那个是你不喜欢的人,知道吗?” 盛怀玉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妈妈是偏帮初蔚吗?” 阮琴词穷:“我怎么可能偏帮她呢?我是帮理不帮亲,这一码归一码,明白吗?” 盛怀玉声若蚊蝇,期期艾艾道:“可我的角度看去,她就是重重敲击了啊,我没有冤枉她啊。” 阮琴:…… 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可能真的是她太纵着怀玉了吧,以后这方面,还是要好好教育教育。 —— 已经五月下旬了,初蔚跑监狱跑得挺勤快,三不五时去拜访杨薇,为了情绪值,她也真的是很拼。 杨薇在狱中,不堪其扰,初蔚隔三差五就来刺激她一通,每次都刺激得她跳脚。 还有这个苦恼的是姚莹以及初蓝。 姚莹义愤填膺和汪珍抱怨:“初蔚最近是不是有病,天天来我跟前找茬,我不就是解剖课又吐了一次嘛,被她冷嘲热讽成那样,她是不是太猖狂了?” 汪珍安慰她:“不气不气,人家有资本猖狂,人家解剖课又是第一名,教授对她赞不绝口。” 姚莹气得咬牙切齿:“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这不是往别人伤口撒盐吗?我和她势不两立。” 已经是六月份了,闻月虽然准备充分,但她的手,依然是废手。 贺闻远安慰她:“你们学校的副校长,到时候会给你单独一间考场,你口述,他为你代写,另外还有两个教导主任监考,不用担心。” 闻月担心的不是这个,考试这关过了,那以后呢。 将近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二哥的人全国各处奔走,就是为了给她找医生,可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589章 医疗空间,开了 那就说明,她的手,真的可能就这么废了。 她的梦想就这么破灭了。 贺闻远见她情绪低落,语气严肃道:“考试你一定要好好考,不能就这么斗志全无,听到了没有?” 闻月讷讷道:“我知道了。” 六月六号,隔天就要考试了,闻月看着自己的手腕,试着拿了一下钢笔,可以拿起来,却没办法使力,没办法写字,她不服输,笔尖触到纸张,自己歪歪扭扭,根本没有办法成形…… 手腕处的痛蔓延开来,她手一颤,钢笔掉在地上。 不可以,还是不可以。 从监狱出来的初蔚,戴着草帽,海城今年夏天看起来会很热,不过六月初,就已经是骄阳似火了。 最后收割了一波情绪值,杨薇气得估计要越丨丨狱出来办她了。 她按了按草帽,笑眯眯地上了车。 杨雷达如今是她的专属保镖和司机。 初蔚上了车,按了按草帽,两千情绪值满了,就看到空间里提示,农场空间已经荣升七级了,可以种植雪莲。 嗯,雪莲哎,她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因为没有别的提示,没有说医疗也开启了啊。 一路疾驰回去,杨雷达就看到初蔚的手悬在空中,无实物表演按这按那,也不知道她在按什么,他也不敢问。 初蔚在空间里翻了很久,小仓库有个柜子,上面有无数的抽屉,她几乎翻开了每一个抽屉,期冀出现潘多拉宝盒,突然给她一个惊喜。 一直翻到最后一个抽屉,里面有一张纸,展开一看,开通医疗空间,请将玄石投入九层柜中。 玄石? 初蔚想起之前为了躲避杨薇觊觎的玉坠,被她妥帖保存在空间里,她拿出玉石,按照指示,投入九层柜中,就见玉石突然闪出一道光芒来。 身后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 一转头,万丈光芒射来,初蔚伸手挡住了眼睛,就见小仓库外面多了一座房子,上书四个大字‘医疗空间’。 好简单粗暴啊。 正好车子停了下来,初蔚箭步下车,欣喜若狂,一蹦三尺高:“终于开通啦!” 杨雷达:“……” 要不要告诉老大,他对象好像有点不正常? 贺闻远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怎么了?” 初蔚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到一旁:“我的医疗空间,开了。” 贺闻远挑眉:“然后呢?” “我现在看看这医疗空间的使用方法,之前听说开了医疗空间可能会有办法治好闻月的手呢。” 树下,贺闻远见她鼻尖上都沁出了汗,小脸红扑扑的,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摸出一块手帕,替她擦了擦汗。 他的身体更加奇怪了,心口灼烧得厉害,心跳也不正常,只有待在初蔚身边,这种情况才略有好转。 因为闻月的事,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初蔚在自己的意识里进了那医疗空间,来不及看使用须知,她得先翻一下有没有什么西医大全。 未来医术肯定很发达。 可惜她上辈子死的时候也不过三十来岁,那会儿刚迈入九零年代。 第590章 外科手术 翻了半天,总算是翻到了一本西方医学史大全,很厚很厚的一本书。 初蔚认认真真地翻开目录,大致浏览了一遍,很多专业医学名词,她尚未接触过,读起来很拗口,看起来也有些晦涩难懂。 贺闻远拿了一柄蒲扇,轻轻帮她扇着,初蔚嘴唇紧抿,眼神执着又认真。 翻了一下午的书,终于,看到了一个关键字。 ‘细胞组织培养皿’,通过细胞再生的办法,让闻月的手可以重新恢复如常。 显然,这是将来才会有的技术。 初蔚激动道:“可能真的有办法,我研究一下,你快先去和闻月说一声,让她好好参加高考。” 贺闻远便赶紧把这消息和闻月说了,闻月跟着她二哥来到初蔚这里,满怀希望地问初蔚是不是真的。 初蔚真诚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止是为了让你认真高考而敷衍你,我说有得治,就肯定有得治。” 闻月相信她,奶奶多年的腿疾都被她治好了,她肯定可以的。 顿时,闻月觉得充满了信心。 本来都懈怠得不想好好高考了,这会儿因为初蔚的一句话,立刻满血复活。 每天放学回来,初蔚都要研究到三更半夜,贺闻远陪着她,端茶送水,后勤工作做得非常好。 外面两个黑衣人坐在树上,感慨。 “我们大佬的关系户,就是不一样啊,又是农场空间,又是医疗空间的,升级速度跟坐了火箭炮似的,这边农场空间才七级,那边医疗空间又通了,别人知道了,还不羡慕疯了。” “没办法,大佬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妻奴,看看他,做这些活儿那叫一顺手。” “上辈子我们大佬孤独终老,可还是没能保住小冤家,拼尽一切,给她弄了个重生的机会,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躲过那诅咒。”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只要没有好事者从中作梗。” “你觉得会没有人来破坏他们吗?” “大佬都会解决掉的。” 灯下,初蔚眼底乌青一片,贺闻远心疼地递了杯补茶过去:“先睡吧。” 初蔚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嗯,马上就好。” 贺闻远合上了她从那空间里拿出了的书:“现在就睡。” 初蔚仰头看他:“我想早点给闻月治好嘛。” 贺闻远打横将她抱起来:“她要紧,你也要紧,要注意劳逸结合。” 某人被强行放在了床上。 初蔚早就疲累不堪,躺下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贺闻远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今天心口灼热感更加严重了,初蔚一回来,走到他身边,情况才有所缓解,等这阵子结束了,看来要检查一下身体。 六月中旬,初蔚总算是吃透了这个医疗方案,从闻月身上取了一些皮肤组织和血液,放在她准备的那个培养皿里面,温度湿度光照都有非常严苛的标准,初蔚弄了个暗房,培养皿大概要放七天,之后就是一台外科手术,将培养皿里面的组织重新接上她手腕处断掉的神经,相当于一次接手手术。 第591章 太累了 她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她将这个方法跟六院外科最厉害的医生详细说了,苏医生仿佛听天书,不敢相信初蔚居然敢冒这个险。 “这样真的能行吗?” 初蔚点头:“可以的,相信我。” 苏医生不惑之年,对这种医术也是闻所未闻,他看向他们少东家,少东家颌首:“按照初蔚说的做,到时候麻烦你。” 苏医生笑笑:“既然少东家您说可以,那我到时候就照做。” 有少东家作背书,他不用担责,那样他才敢放心大胆地进行手术。 闻月上手术台的时候,是很紧张忐忑的,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初蔚也会进手术室的,你放心。” 闻月忐忑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有时候,她对初蔚的信任感甚至要大过对二哥的。 虽说主刀医生是苏医生,但手术室里的护士们察觉出来了,其实这台手术是由少东家的对象主导的,苏医生不过是执行人,按照初蔚的要求,一步一步先嘱咐麻醉医生打麻醉,接着切开患者的右手,再接着将培养皿里长出来的东西填充进刀口里…… 初蔚很冷静,口令清晰有条理,甚至还能分出空闲来让小护士给苏医生擦汗以及安抚只有局麻的闻月。 主刀医生的助手以及麻醉医生都汗颜,这……这只是一个医学院大二的学生?这老练的经验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器械护士有条不紊地给苏医生递器械,手术室里的一切都在紧张却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门外,贺奶奶和闻星坐在长凳上,贺闻远站在门口,走廊里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 夏季炎热,护士背着喷雾器,往地上喷消毒水,偶尔有风吹来,闷热的感觉略有驱散。 这台手术做了很长时间,从上午十点一直做到下午两点,一共四个小时。 门开了,几人赶紧迎上去,初蔚摘下口罩,呼了口气:“很成功。” 贺奶奶和闻星都喜极而泣,闻星一把吊住初蔚:“蔚姐姐,你真厉害。” 贺闻远撇开自己的妹妹:“你蔚姐姐累了,你别缠着她。” 苏医生在后面给贺闻远汇报情况:“皮肤组织要重新生长,大概半个月之后,她手上的神经重新连上之后,就可以有反应了,完全长好,应该需要两三个月。” 这些都是初蔚和他说的。 贺闻远颌首,闻月被推了出来,意识清醒,眼神期冀:“二哥,他们说手术很成功。” 贺闻远笑笑:“嗯,是很成功,好好养着。” 闻月用左手拉住了初蔚,衷心道:“真的……特别谢谢你。” 初蔚一笑,双眼弯弯:“我们之间还要说谢谢吗?” 闻月被推着往住院部去,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来我办公室。” 初蔚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手术服交给一旁的护士,接着被贺闻远拉着去了七楼。 一台手术四个小时,她就一直站着,还要全神贯注看苏医生有没有疏漏,注意力非常集中,以至于她现在…… 真的非常累。 第592章 有了底气 一进门,贺闻远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初蔚惊呼一声:“干什么啊?” 贺闻远抱着人坐在沙发上:“谢谢你。” 初蔚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 他将人按进胸口:“累了吧,睡会儿。” 昨晚熬夜到凌晨,今天又站着做了四个小时的手术,她肯定很疲累。 初蔚讷讷道:“这里是你的办公室,会有人来找你的吧。” “不会,你睡吧。” 愿你做最温柔的梦,我会守在你身边。 门外捧着一摞资料的工作人员匆匆跑到门口,李宝剑将人拦下,小声道:“少东现在不处理事务,明天再来吧。” 三天后,闻月的手没有出现排异反应,苏医生说可以出院,在家里每天按时换药就行。 贺闻远则让苏医生给他做个检查。 “先生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心口灼烧得厉害,有时候心跳也快得有些不正常。” 苏医生听他这么说,不敢怠慢,赶紧给他做了个全身的检查,拍了片子,还抽了血。 一通检查下来,苏医生拿着化验单和片子,眉头皱得很深:“贺先生,您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贺闻远捂着心口:“那为什么我心口会有灼烧的感觉,很清晰的灼烧感,只有在初蔚身边,这种感觉才会消失。” 苏医生谨慎道:“大概是因为……天热上火?” 只能这么解释了。 少东家这是真的有病还是纯粹想显摆一下他和他对象感情好啊? 贺闻远颌首,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回去让初蔚给他配点降火的中药喝着吧。 七月份,广城的青梅终于下定决心寻到了海城,她打听过了,知道那个贵公子姓盛,这个姓听起来挺特别,果不其然,到了海城一打听,盛家,那是高门大户,货真价实的贵公子。 青梅心下既期冀又惶然,要是这位盛先生是个知恩图报的,她的生活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毕竟是……救命之恩,不应该只用一份工厂工作打发了她吧。 她左右打听,总算是打听到了盛家的宅子,那里的人看起来都很有钱,出入都是坐小汽车。 大夏天的,骄阳当头,她走得脚上都起泡了,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总算,找到了盛家的大宅。 盛家很大,青砖红瓦,院墙很高,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大户人家。 她在门口有些鬼鬼祟祟地朝里面张望着,没一会儿有穿着碎花褂子的中年妇人挎着菜篮子走出来,打量了她一眼:“你找谁啊?” 青梅小心翼翼道:“我找……找盛先生。” 周姨:“哪个盛先生啊?” “盛……盛怀瑾先生。” 周姨眼底里有探视,这姑娘看起来二十上下,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找怀瑾?想干什么? “你有什么事吗?找他干什么?” 青梅抿唇:“我……我之前在广城救过他,你和他说,他就知道了。” 放暑假在家中的盛怀玉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走了出来,以前她在盛家是如履薄冰,如今倒是……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了底牌,有了底气。 第593章 找上门 周姨她们几个保姆觉得怀玉好像和一起不太一样了,如今特别端着,特别高高在上。 但因为夫人宠着,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盛怀玉双手抱臂看着门口畏畏缩缩的女孩子:“你说你救过我哥?” 青梅眼睛一亮,是盛先生的妹妹,连忙殷勤道:“是啊,去年夏天的时候,盛先生去广城,被劫匪打晕扔进河里,是我救的他。” 盛怀玉轻嗤一声:“我哥当时没报答许你好处吗?” 青梅心虚:“当时盛先生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 “所以,你现在还来找他干什么?” “因为,因为我在广城的婶子和叔叔对我不好,经常打骂我,我……我想来投靠盛先生。” 盛怀玉笑了,投靠盛先生?你配吗? 即便她哥已经不认她了,可她仍然不计前嫌地觉得她哥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别的女人都不配出现在他身边。 初蔚不配,红果不配,这个女人,就更加不配! 盛怀玉从兜里摸了几张票子出来,凑了一百块钱,交到青梅手中:“我哥已经给你介绍了工作,算是报过恩了,另外这一百块你拿着,以后不要来了,听到了没有?” 青梅神色无辜:“可……” 盛怀玉俯首,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女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哥是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的,再来找不自在,别怪我不客气。” 青梅吓得发抖,她的意图这么轻易就被看出来了吗? “滚吧。” 盛怀玉说完,笑着抬起了头。 青梅捏紧那一百块,拎着手里的编织袋,吓得赶紧逃了。 出了巷口,遇到一个在阴凉处纳凉的大娘,大娘手里抓着蒲扇,轻轻摇着,她拎着编织袋蹲在一旁休息。 大娘随口问道:“小姑娘,怎么大热天的提着行李?” 青梅说她来找盛家先生的。 大娘说盛家的小先生搬走了,不住这里了。 青梅顿时又看到了希望:“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哎哟,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开了个工厂,叫兆盈电子厂,在城西,你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青梅立马站起来,谢过大娘,立刻往城西赶去。 兆盈电子厂在海城还是小有名气的,她随便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地址,下午四点钟,整个海城还是跟蒸笼似的,她赶到了兆盈。 正巧,就看到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从一栋两层高的小楼里走出来,那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盛先生。 她激动地挥手,大喊:“喂……喂……” 盛怀瑾看了她一眼,没做停留,就要往后面的工厂去。 青梅大喊:“盛先生,是我,我是青梅啊。” 青梅? 是谁? “去年在广城救过你的,青梅啊。” 盛怀瑾走到门口,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沈其琛手里拿着一包冰砖从小楼里走出来:“谁啊?” 青梅又自我介绍了一遍。 “大热天的,快把人救命恩人请进来啊。” 青梅顶着一身的汗,进了盛怀瑾的办公室,沈其琛给她倒了杯茶水。 第594章 迁坟 “你怎么从广城跑到海城来了?”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英俊脸庞,青梅心中有些唐突。 “因为我叔叔婶子经常打我,骂我,还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我逃了出来。” 沈其琛:“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盛怀瑾不动声色,眼帘微掀。 “先生……我……我想投靠你。” 盛怀瑾轻抚着茶杯柄:“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海城,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青梅小心翼翼道:“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你之前住的旅社老板说起来,说你们是从海城来的,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寻来了,先生,我真的无处可去了,您一定要收留我。” 盛怀瑾随意翻了翻手边的资料:“嗯,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份供销社的工作,那边有宿舍,包吃住。” 算是……仁至义尽了。 青梅咬了咬嘴角:“先生,他们说这是您的工厂,我……我可以留在这里上班吗?” 盛怀瑾眉头微皱,救命之恩,他自然会报,但他并不想招惹麻烦,这个青梅能从广场寻到海城来,如果还留在身边,感觉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沈其琛却多管闲事地替盛怀瑾应了下来:“可以,当然可以,我们这边正好缺人手呢,一个月三十块钱,包吃住,你觉得怎么样?” 青梅立刻感激不尽道:“可以可以,盛先生,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见盛怀瑾神色微愠,沈其琛赶紧摆手:“嗯,你先去后勤那儿报个到吧,就说沈总招的你。” 青梅感恩戴德地出了办公室。 盛怀瑾一扬手,手中的火柴盒砸在了沈其琛怀里,沈其琛一把接住火柴盒,倚在办公桌旁:“怎么?打晕你的人你可以收留,救命恩人却不能留在厂子里,盛怀瑾,做人不能只看外表的,不能恩将仇报。” 盛怀瑾有些心烦意乱:“供销社不是更轻松吗?我这叫恩将仇报吗?” “那人家愿意留在这,你就让人家留呗,毕竟救过你的命。” 盛怀瑾斜睨了他一眼:“要是有什么麻烦,你替我收拾。” “放心吧,能有什么麻烦?” —— 贺红生寄了信过来,说是他妈迁坟,问他们有没有空回家一趟,贺闻远便准备带奶奶还有两个妹妹回家。 初蔚也被他带上了,他发现自己最近心脏灼烧得更厉害,只有初蔚在身边,才能聊以纾解。 医生又说他身体没问题,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初蔚带在身边了。 一路到了通县老家,正是盛夏,骄阳似火,迁坟是项大工作,因为他们家的坟本来就安在田埂上,如今分田到户了,田地重新划分,所以一些散乱的坟包就要重新安置了。 贺闻远一到家就帮他爸还有大哥忙着迁坟。 如今于红霞倒是见风使舵对初蔚殷勤得很,初蔚都懒得和这种人计较什么,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应着。 天太热,农村没有电,也就没有风扇,她有点蔫儿,闻月闻星带她到小河边的枣树下纳凉。 贺闻远他们重新树坟头一直到夜里。 第595章 身子坍塌下去 贺闻山去一旁小解,贺红生和贺闻远两人就坐在田头边,贺红生递了根卷烟给贺闻远,爷儿两默默抽烟,没什么话说。 突然之间,贺闻远指着不远处坟头:“有火” 贺红生手一抖,烟头掉进田地里,一抬头,看到坟头上发出蓝盈盈的火光,火苗随着清风忽上忽下的。 贺闻远刚要和他父亲解释这种‘鬼火’的形成原因,就见他爸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直往田地外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啥都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啊。” 贺闻远眉头微皱,他爸这个反应有些奇怪。 他起身,箭步上前,他爸失魂落魄,一脚踩空,滚进一旁的鱼塘里,贺闻远站在岸边,把人给拉了上来,贺红生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爸,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什么?” 贺红生浑身发抖:“你妈来找我……你妈肯定是来找我了。” “她找你干什么?” “她……她上省城说要找你说事的。” “不是说大哥家上梁请我们回来喝酒吗?” 贺红生哆嗦着:“不……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事?” 贺红生目眦欲裂:“你……你亲妈当年……好像就是被人推下河的,她……她想去省城跟你说这个事,回来……回来的时候,就掉河里了,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害的她,是,肯定是,不然她也不会来找我,她来找我了……啊……鬼火啊……” 贺红生身为农村人,封建迷信思想根深蒂固,一看到‘鬼火’就以为是死人有什么不能瞑目的。 这事憋在贺红生心里快一年了。 他一直怀疑自己媳妇儿的死有蹊跷,毕竟太巧了,刚去完省城,没见着闻远,回来的路上就掉进河里,而且还是和当年闻远他亲娘的死法一样,肯定是幕后黑手知道了他们有把这件事捅出去的意思,所以在警告他。 所以即便有怀疑,他也没敢和闻远说这事。 可这么大个事,压在心里,他真是怕死了,夜里老做梦,梦到桂英,梦到闻远他亲娘,那个女人拖着长长的头发来找他,问他为啥不和她儿子说实话。 不到一年时间,他就瘦骨嶙峋的,心里头每一天安稳过。 如今说出来了,倒是好过多了。 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这一年,他被折磨得太惨了,大不了有人来找他报仇罢了。也没啥好怕的了。 贺闻远暗自握紧了拳头:“所以,当年是谁推我母亲下河的,我养母去省城找了我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 贺红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闻远,我不知道,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了,我们就是小老百姓,想过安生日子,不想惹是非的,你妈她,也就是你养母,她贪财,想着把这个事告诉了你,告诉了你爷爷,你爷爷肯定会厚待她,没成想……把小命都给弄丢了。” 贺闻远眼眸里闪过精光:“她还想告诉我爷爷?” “是啊,只有告诉了你爷爷,你爷爷才会厚待她,她是有这个打算的。” 贺闻远垂着眼帘,兀自在心里盘算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迁坟之后,虽然尚未满一年,但趁着他们都在家里,就给张桂英脱了孝。 他们一行人又赶回海城。 初蔚就觉得身边的男人好像心思有些重,她只当还是因为家中丧事所以他兴致不高。 到了海城,贺闻远停好车,副驾驶上的初蔚先下了车,和贺奶奶他们一起进了院子,一回头,就看到贺闻远捂着心口,扶着车身,整个人痛苦不堪。 眼见得他身子缓缓坍塌下去…… 第596章 遵医嘱 初蔚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男人高大的身躯,满目担忧:“闻远,你怎么了?” 贺闻远撑着车身的手背,青筋爆裂,脸色发白,额头汗水如瀑,初蔚吓得声音都颤了:“你没事吧?” 贺闻远高大的身子倒在了她身上,喘息剧烈,初蔚有些六神无主:“我送你去医院,赶紧去医院。” 贺闻远嗓子发哑,说不出话来,手指抠着车顶,额头青筋的血管像是要爆了。 初蔚慌张把人扶进了车里,大喊:“闻月,快去叫李宝剑来开车,快。” 闻月和闻星惊慌失措叫来了李宝剑,几人一起往医院疾驰而去。 初蔚扶着贺闻远,贺闻远仍旧无法开口说话,手紧抓着心口,脸色苍白如纸,初蔚拖过他的手,给他把脉。 可他的脉搏,却并没有异象,除了心跳略快以外,一切正常,竟然一切都正常。 初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医术还不够所以诊断不出来,她声音颤抖道:“你撑着点,马上就到医院了。” 车停在六院门口的时候,医学奇迹发生了,贺闻远突然坐直了身体,冷静道:“我没事了。” 车里几人全部一脸懵逼。 贺闻远刚才也觉得自己好像心梗病人发作一般,心跳得异常激烈,好像随时会猝死,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真切了,可现在,又骤然好像没事人一样。 他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初蔚还是带着他去找了苏医生,怎么可能就没事了呢?刚才她甚至觉得贺闻远的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她都快要吓死了。 她担心贺闻远是开了长途车过于疲累,天又炎热,骤然高强度聚精会神之下,或许对身体机能各方面都有严重的伤害。 上次已经给贺闻远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分明显示没有任何问题。 但苏医生还是不敢怠慢,按着初蔚的描述,少东家的症状真的挺像心肌梗塞的。 一通检查下来,苏医生拿着化验单,开始怀疑人生。 正常,非常正常。 健康,异常健康。 他拿着化验单和胸片给初蔚和少东家:“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初蔚狐疑地接过化验单,这怎么可能呢?刚才贺闻远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汗水甚至都将他的白衬衫染湿了,他的痛苦都是真真切切的,她亲眼看着他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汗如瀑布。 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呢? 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化验单,血检尿检指标没有任何问题,胸片也一切正常。 这也……太诡异了。 贺闻远这是什么体质? 但西医中医看了都没问题,那就说明确实没问题,苏医生说他可能是疲劳驾驶一下子没缓过来,让他注意休息。 初蔚想的是,从通县开车到海城,一共是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没休息,对于贺闻远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这就疲累了? 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一行人又回到了家中,贺闻远本想去调查他养母和亲妈死亡的事,却被初蔚强行按在了床上。 “遵医嘱,给我休息。” 第597章 身体很正常 贺闻远笑笑:“医生都说了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初蔚抚着他修长的手指,眉头深皱:“到底是什么情况,感觉这不像正常人该有的症状。” 贺闻远玩笑似的安抚她:“或许我和你们一样,也有个什么空间,现在是考验期。” 初蔚轻嗤:“少没正经的,你以为谁都能有空间的吗?快睡觉吧。” 夏日午后,电风扇轻轻摇着头,外面蝉鸣一片,初蔚靠在床边,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从眼前消失了似的。 贺闻远却是没什么睡意,开几个小时的车还真是累不到他,没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到靠在床边的人反而睡着了,不禁哑然失笑,伸手抱住她,她身子软,但身上没什么汗,他将人放平,便起了身,把床让给她睡。 他去了隔壁,跟李宝剑交代了一下,让李宝剑去查一些事。 他猜测张桂英当天来找他,没见到他之后,应该又去找了爷爷,可爷爷从未和他说过这话。 所以,爷爷对这件事知情吗? 当天在场的是哪些人? 他必须得查清楚。 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人来,他养母张桂英死于贪财,但不代表她贪财就该死,那人为什么杀她? 显然是因为担心她把他生母意外死亡的事情捅出去。 那么,也就是说,他生母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他握紧了拳头,这偌大的贺家,暗流之下藏着的是阴谋诡谲,是无穷贪欲。 初蔚醒了之后发现贺闻远在一旁的躺椅上,摇摇头,自己怎么鸠占鹊巢了,她醒了醒神志,又给贺闻远搭了一下脉。 贺闻远醒来,声音沙哑:“醒了?” 初蔚伸手按下他要抬起来的头:“嗯,你躺着,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贺闻远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初医生查出什么来了吗?” 初蔚眼神软软地瞪了他一眼:“不要闹。” 声音轻软,透着撒娇的意味,贺闻远心头跳得厉害,盛夏午后,好像一颗心特别容易悸动。 初蔚仔仔细细给他搭了脉,脉象特平稳,依然没有任何异象,又拿起一旁的听诊器,按在他心口。 男人声音低沉缓慢:“隔着衣服能听清吗?要不要……” 说着修长的手指落在纽扣上,作势要解扣子,初蔚拍了一下他的手:“别动。” 贺闻远薄唇噙着笑,眼睛幽暗地盯着她。 初蔚听了好一会儿,男人心跳频率比常人略快一些,其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就真的……邪门了。 —— 隔天依旧炎热,初蔚一早就去了明安药铺巡视,她给江卫东拿了一些雪莲,空间七级作物已经成熟,雪莲养成了三株成熟的。 江卫东目瞪口呆:“这玩意儿可不好搞,你去了边境?” 初蔚呵呵敷衍:“我托朋友弄的,你放在店里,做镇店之宝。” 江卫东赶紧弄了几个木盒把这几棵天山雪莲当宝贝给供奉了起来。 回家的时候,在路上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很熟悉,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哪怕当时没有看到脸,她也几乎可以确定,码头边站着的男人,就是当初……绑架她的男人。 第598章 冤家路窄 当时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先走了,似乎去向他的买主汇报,另外两个被抓了,可宁愿坐牢,也没有供出盛太来。 狱中的人她甚至连自己审讯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 她让雷达停了车,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一把按住了高大男人的肩膀。 鹏子练家子出身,平日里做苦工,偶尔接些来钱快的活,因为嘴巴严实,守口如瓶,哪怕蹲局子,也绝对不会供出买主,所以在这海城,口碑很好。 他手底下有几个打手,对他是言听计从,反正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坐牢有地儿住,还管饭,所以他们从不担心下大狱,作起恶来也就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了。 鹏子被人按住肩膀的时候,心提了一下,一转头,看到那小姑娘时,顿时心就放了下来。 小丫头片子而已,不足为惧。 盛夏阳光热烈,初蔚双眼微眯,开门见山道:“谁让你绑架我的?” 鹏子眼中闪过精光,当时他们脸上都戴着面巾的,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一把抓住男人结实的膀子:“到旁边来说话。” 鹏子更惊了,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手劲竟然强悍到他挣脱不开。 码头边人来人往,鹏子竟然就被一个比他矮了一头的小丫头给拽到了一处拐角。 “说吧,是谁绑架了我。” 初蔚当时比较激动,一听到盛太,就先入为主地信了。 但事后,特别是最近,她又细细想了一下。 盛太作案的可能性有多少? 盛家在海城的地位,首屈一指,以盛伯父的地位,盛太想教训她初蔚,用得着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当着她的面教训或者赏耳光,盛太不是没做过。 盛太根本不用以身试险动用上绑架那一套。 更何况,找的绑匪还这么不严谨,当着她的面就把盛太这几个字给泄露了出来。 细想想,简直就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用来扰乱视听的。 所以,她现在怀疑幕后黑手,根本另有其人。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关键。 “说吧,谁让你绑架了我?” 鹏子眼神有些闪烁:“你这小姑娘是谁啊?说的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初蔚还拉着他的手臂,抬脚一踹,男人膝盖一软,半跪了下来。 初蔚冷笑着看他:“当时绑了我,可没少揍我,现在,熟悉吗?” 鹏子慌了,他发现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这小姑娘不知道在哪学的,十足十的练家子,力气大,功夫强,一脚下来,他差点止不住闷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手一伸,鹏子就看到她手里突然多了一捆麻绳,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戏法?她到底是什么人。 初蔚三下五除二,把人给捆了起来,鹏子压根都没来得及反抗,身上已经五花大绑,这里离码头不算远,但是地处偏僻又荒凉,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初蔚将人绑在树干上,接着跑回去和杨雷达说了一声,让杨雷达在车里等她,杨雷达非常乖巧地说好。 第599章 替她挡了一下 初蔚又折回去,手上多了把鞭子,鹏子看得头皮发麻。 “有种你就把我交给公安处理。” 初蔚笑了:“不不不,交给公安?就跟你那两个手下似的?进去就是避难的,我懂,反正公安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鹏子的心颤了颤:“你想怎么样?” 初蔚一鞭子抽下来:“那就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绑我的。” “盛太……是盛家的那位太太。” “可她说她没有,你有证据吗?是她亲自找你的?还是她让手下找你的?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天热,鹏子脸上汗如雨下,颠来倒去,自己说了几句前后矛盾的话。 初蔚又是一鞭子抽下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重新说。” 鹏子吞了口唾液,惶恐地看着初蔚:“真的是盛……” 啪,一鞭子抽到了鹏子的脸上,鹏子大惊失色,她怎么可能知道不是盛太呢?他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啊。 —— 慈安孤儿院,一个工人模样的男人跑进来找到章文佩的办公室,小声嘀咕道:“那个初蔚跑来把鹏哥带到了一旁。” 章文佩眼中寒光乍现:“你没看错?” “绝对没有看错。” 章文佩轻轻捋了捋头发:“小丫头白费功夫而已,鹏子三两下就能摆平她。” 男人摇头:“我偷偷跟上去看了,鹏子竟然被那丫头给绑了,还抽了鹏子几鞭子,那丫头好像有两下子。” 章文佩惊诧:“你说什么?” 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看得真真的,绝对错不了。” 章文佩垂下眼帘:“你给我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鹏子跟初蔚走,那……鹏子就不能留了。” 男人声音阴沉:“是。” 初蔚这一审问,一直审到太阳落山,男人仍然嘴硬没有松口。 初蔚呼了口气,起身,从随身携带的黄书包里拿了一根针出来,鹏子惊恐:“你要干什么?” 初蔚给他风池穴上扎了两根针:“让你开不了口。” 说完,给他松绑,手中拿着小小的匕首,按在他的腰上:“跟我走。” 码头收工,不少工人拎着衣服往回走,看到鹏子还跟他打声招呼。 “跟他们微笑致意。” 初蔚手上的匕首加重了两分力道,鹏子只能微笑招呼他的工友。 如此,顺利把人带上了车。 太阳落入地平线下,大地昏黄了起来。 —— 六院,贺闻远心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痛意,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距离他见不到初蔚,是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似乎是一个界限,除了上一次从老家回来突发心痛。 之后每一次,都是八个小时,八个小时初蔚不在身边,他就心痛。 这是什么病? 他说不清,可他观察了几回,都是以八个小时为界限。 他捂着心口,出了办公室,李宝剑匆忙跟上,见他老大又是惨白着一张脸,赶紧扶了一把。 “老大,你最近有点儿虚。” 动不动脸色苍白发虚汗,难不成,已经跟嫂子那个了,被嫂子给…… 掏空了? 不应该啊,看老大这体格,小嫂子能有多大能耐,掏得空这么威猛一汉子?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黯下去。 杨雷达看着后视镜里坐着的人,小心翼翼道:“嫂子,这男的,谁啊?” 满脸伤痕,明显被人折磨过了,是小嫂子的杰作?小嫂子好猛。 初蔚淡淡道:“之前绑架我的人。” 杨雷达吓一跳:“是这孙子?” “对,就是这孙子,我带他回来好好问问,是谁指使他的。” “好,一会儿等我们老大回来,咱们一起审。” “嗯。” 初蔚的车子停在院子外面的时候,外面天光全黯,杨雷达先下了车,接着初蔚拉着那个鹏子一起也下了车,两人站在路边,初蔚伸手关车门。 不远处疾驰而来一辆黑色的汽车,几乎是直奔着初蔚和鹏子而来,大光亮着,刺得初蔚睁不开眼,五感在这一瞬间,好像被这强光刺激得都失去了协调能力。 她竟然愣在那里,没有挪动脚步。 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嘭地一声,撞了上来。 撞上来的一瞬间,初蔚感觉自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揽进了怀里,天旋地转,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席卷而来,她被人很好地护在怀里,落地……嘭……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 惊魂未定,她这才看清抱着她的人…… 她不认识,细看,好像是那日饭店开张时鹤立鸡群的年轻男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关头……救她? 男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来,继而松开了她,起身,步履凌乱地往前走,跌跌撞撞。 场面有些混乱,杨雷达已经制服住了撞他们的人。 初蔚一转头,看到那个鹏子倒在血泊里,初蔚赶忙跑过去,半跪在地上。 鹏子嘴里大口大口呓出鲜血。 初蔚有些慌:“你还好吗?” 鹏子瞪大着眼睛,费尽全身力气道:“血……指头……指头……头发……” 初蔚瞬间想起,当时她的指头被人戳破,所以,真的是为了她的血? 但她现在没办法顾及这些,她得送人去医院,她和杨雷达合力把人抬上了车,男人眼神逐渐涣散。 车子疾驰而去。 刚出去,贺闻远他们的车就从另一头进了巷子。 初蔚把着身旁男人的脉搏,能感觉到他的脉象越来越弱,她按住他的脉搏指腹下的跳动越来越慢,男人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到了医院门口,男人彻底软了身子。 初蔚不想放弃,和杨雷达一起把人送进了急诊室,男人被推进手术室,没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 “小初同志,你送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初蔚身上沾染着鲜血,手一颤:“死了吗?” “是的。” 初蔚在走廊的墙上靠了靠,一时脑海里思绪有些乱,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男人,她是不是也会冷冰冰地躺在这急救室里。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同样被撞,鹏子死了,那男人似乎……只是吐了一点血,竟然还能正常行走。 水岸路,贺闻远艰难下了车,李宝剑扶着他:“老大,你没事吧?” 第600章 那人是谁 贺闻远艰难出声:“没事,你回去吧。” 他跌跌撞撞进了客厅,贺奶奶端着菜出来:“闻远,你怎么了?” 贺闻远跌坐进椅子里,汗水浸湿了鬓边黑发:“蔚蔚呢?” “还没回来啊,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车声,我以为是她回来的,看起来不是她。” 贺闻远捂着心,觉得心好像在岩浆里滚动,灼热,刺痛,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已是艰难:“还没回来吗?” 贺奶奶见他脸色难看,担心:“怎么了?闻远,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后院房间里看书写作业的闻月闻星跑了出来,一见她们哥哥的样子,顿时都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哥,去……去医院吧。”还是闻月镇定些。 贺闻远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等初蔚回来就好了。” 闻月环顾四周:“初蔚人呢?” 几人无措:“不知道,往常这个时候在家的啊。” 闻月赶紧倒了杯水给她二哥,眼见得他二哥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越发涣散,吓得不敢坐以待毙:“二哥,还是去医院吧。” 贺闻远摇头:“去找初蔚回来……快。” 医院里,初蔚看着那个鹏子身上盖着白布被推了出来,雷达押着刚才撞他们的人守在一旁。 初蔚上前,咬牙切齿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惊慌失措:“我……我那刹车突然失灵了,我也不想的。” 初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小妹,真的,我真的是刹车失灵了,没控制好,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一会儿,就有公安进了医院:“听说刚才在水岸路发生了车祸。” 初蔚本来是想把这人带走自己审查的,可显然,他们意图撞人之前,就已经报了警,坐牢也比落她手里强,他们知道,所以有备而来。 那个肇事司机就这么被公安给带走了,公安嘱咐初蔚他们去公安局做个笔录。 初蔚和杨雷达说一会儿会过去。 两人坐在急诊部门口的台阶上,初蔚腿有点软,刚才和死神擦肩而过,现在想来,心有余悸。 “你刚才有看到吗?” 杨雷达也惊魂未定:“什么?” “刚才有个男的,突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的,抱着我挡了一下,之后踉跄着走了,你有看到吗?” “看……看到了。” “他是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的?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啊。” 杨雷达挠了挠后脑勺:“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我真的没注意到他从哪里出来的。” “那车子撞过来的时候,他和那个鹏子是一样被撞到的对吗?” “对……对对,你们三个人都被撞飞了,他一直抱着你,最后一起摔在地上的,很神奇,他好像没事人似的,就那么走了,那个叫鹏子的,却……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初蔚摸着脖子,小声嘀咕:“太奇怪了。” “可能没伤到要害处吧,嫂子,现在怎么办?” 初蔚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鹏子已经死了,肇事司机也被抓了,而那个救了她一命的男人也不知所踪。 第601章 不要离开我太久 “先去公安局做笔录吧。” “嗯,好的嫂子。”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杨雷达开着车送她回家,初蔚按了按眉心:“明天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司机,这绝对不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 “好的嫂子,我会去调查的,放心吧。” 水岸路,贺家客厅里,贺闻远抓着桌角的手缓缓松开,闻星都吓傻了:“姐,咱们送二哥去医院吧。” 她感觉二哥好像……快要死了一样。 闻月也不敢拖延下去了,初蔚虽然会医术,可她要是一直不回来,她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哥就这么死掉啊。 她和奶奶合力扶着二哥,刚出门,就看到初蔚回来了。 初蔚心惊,箭步上前:“他怎么了?” “不知道,二哥好像身体不舒服,一直捂着心口,接着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初蔚皱眉,又是心脏,上次也这样,可去了医院检查,却什么事都没有。 她伸手把他的脉,依然是……一切正常,奇怪,太奇怪了。 初蔚扶着人调转脚步:“进屋。” “啊?蔚姐姐,不去医院吗?” “不用。” 她隐隐觉得,贺闻远真的不是生病,她一时之间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贺奶奶她们虽然担心,但还是按照初蔚的说法把贺闻远扶进了客厅,初蔚伸手掐他的人中,贺闻远骤然惊醒,一把抓住了初蔚的手腕,将人按进了怀里…… “蔚蔚……” 闻月和闻星亲眼目睹她们二哥从濒死状态到突然清醒,都愣在那里。 病名为爱 药石无医 闻月突然想起这句话,难道初蔚就是二哥的药? 这也太……玄妙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 初蔚朝她们摆手,贺奶奶领着两个丫头出去。 贺闻远剧烈喘着:“你不要离开我太久……” 初蔚轻拍着他的背:“我在……我在这里。” 没一会儿,贺闻远就完全恢复正常了,初蔚盯着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贺闻远目光晦暗盯着她:“蔚蔚,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你不能离开我超过八个小时,不然我就会……像刚才那样。” 初蔚不敢置信:“你是说真的?” 贺闻远捂着心口:“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初蔚摇摇头,不是开玩笑,她看到了,她已经看到了几次,他每一次都痛苦难耐,好像心梗发作。 “这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没有这种病啊。” 这叫什么病呢? 难道她是一味什么药?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啊? 贺闻远轻轻呼了口气:“你不是有一本什么茯神古籍吗?你查查看,有没有类似病症。” 初蔚从空间里拿出她那古籍,稍微翻了一下:“之前为了治好闻月的手,其实这本书我已经大概翻了一遍了,没见过你这种症状啊。” 贺闻远坐在她身边,手搭在她肩上:“嗯,再看看。” 初蔚一遍翻书,一边道:“哦对了,刚才有人开车撞我。” 贺闻远:…… 一把将人抱到怀里,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除了手掌心擦了点皮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第602章 你僭越了 “你……怎么没事人似的,被撞?什么人撞的你?为什么撞你?那人被抓了吗?” 初蔚笑了笑:“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初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贺闻远说了一下。 “血,指头,头发?” 初蔚点点头:“嗯,当时我感觉他们弄破了我的手指头,但头发……” 贺闻远赫然想起之前赵士图也偷偷拔过他的头发。 “似乎……是为了做亲子鉴定。” 初蔚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亲子坚定?” “是,他们绑架你似乎就是为了得到你的这些东西,然后去做亲子鉴定。” 初蔚胸口发堵,一个预感在脑海中形成:“所以……我可能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对吗?” 贺闻远轻拍她后背:“只是一个猜想。” 初蔚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她握紧了贺闻远的手:“不,这应该是真相,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我妈对我一直都不好。” 不止这辈子,还有上辈子,上辈子的她妈不遗余力地坑害她,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初蓝,她和初蓝的人生就是天壤之别,她最后也被初蓝害死。 亲生的妈妈和亲生的妹妹,怎么可能会那么残忍地对待她。 胸腔里突然涌起一阵反胃。 她几欲干呕,贺闻远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蔚蔚,你没事吧?” 初蔚红着眼眶:“他们让我觉得恶心,太恶心了,如果我不是亲生的,那告诉我就是了,我可以自力更生不用他们管我,又为什么要那样陷害我的人生,为什么啊?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贺闻远眉头深皱,心如刀绞:“现在知道了真相也不算晚,至少,你不用耿耿于怀你妈为什么那样对你。” 初蔚伏在贺闻远肩头:“幸好,幸好我不是她的亲女儿,幸好我不是初蓝的亲姐姐。” “嗯……那盛太为什么要拿你的血呢?” 初蔚回过神来:“我感觉当初绑架我的不是盛太,他们只是为了干扰我的视听,所以故意说出盛太误导我,我无意间看到绑架我的那个人,叫鹏子,他最后是想告诉我什么的,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撞死了,弥留之际,说了血和头发这两个关键线索。” 贺闻远凝眉:“你想办法弄到你妈的头发,我给你先做一个你们两的亲子鉴定,确认一下。” 初蔚颌首:“好。” 一旦知道可能她不是亲生的,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了,她心里竟然也畅快了起来。 只要不是赵美凤亲生的就好。 她憧憬起自己的亲妈或许是个温柔可人的美人来。 临海洋房,中年管家看到自己家主子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进了院子,一把扶住他:“先生,您怎么了?” 男人嘴角挂着鲜血:“没事,被车撞了一下。” 说完,口中又溢出一些鲜血来,管家大惊失色:“我扶您进去,您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夜煊倒进沙发里:“不用大惊小怪,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是为了那个初蔚吗?” 夜煊的眼神瞬间凌厉:“你僭越了。” “是,先生。” “退下吧。” 第603章 二伯背锅 夜深,男人蜷在沙发上,长腿无处安放,手里撰着一个项链吊坠,吊坠盖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 男人拇指指腹轻扫照片上的人:“别给老子又死了,好好活着。” —— 初蔚翻了一晚上的书,转头看贺闻远:“没有哎,都没有你这么离奇的症状,难道是因为我空间里有草药?所以你就不能离开我?” 贺闻远皱眉沉思:“有可能。” “那岂不是说明你也挺特别的?” 贺闻远舒展表情:“这就不清楚了。” 初蔚抿着笑看他:“哎呀,贺少以后可离不开我了呢,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都离不开我了,八小时,必须归家,这感觉,好像不错啊。” 贺闻远挑眉:“幸灾乐祸?” 初蔚耸肩:“我有吗?” 贺闻远将人提到腿上,进行了一番无情的摧残。 隔天,贺闻远去了贺家老宅,关于他养母可能被人暗害一事,他要问一下他爷爷。 贺易庸一听,有些吃惊:“并未见你养母之后来找过我。” 贺闻远疑惑:“没有吗?她说是因为想和您说我亲生母亲的事,所以才来了城里,当时我不在,她应该会去找您。” “是什么时候?” “去年九月份,那会儿我去了象城。” 贺易庸皱眉:“大约我去寺里给你父亲烧香了,没见着我。” 贺易庸将家里的保姆叫进了厅里,保姆恍惚记起,去年闻远的养母似乎确实来过一次,还说当时是海洋先生和海林先生跟他养母说话的。 贺闻远心中突了一下。 这…… 大伯和二伯一直以来都不太安分,以前只以为涉及利益,现如今竟然还涉及到人命。 这个表面看起来平静的贺家,内里不知道多少不可见人的交易和勾当。 贺易庸表情微愠,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我养母当时想来告诉您,我的亲生母亲,当年是被人推进河里淹死的。” 贺易庸眼中促狭一闪而逝:“什么?” “是的,这是我养父说的,请您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贺易庸颌首:“我知道,许辉,你打电话,叫海洋和海林现在过来。” 贺闻远眼帘微垂:“爷爷,我先回避一下吧。” “嗯,你去……我房中候着吧。” 老爷子一通电话召唤,贺海洋和贺海林自然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客厅里,老爷子在喝茶,贺海洋背后都被汗水打湿了,一看到他弟弟是和他一起来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有什么事? 贺易庸放下手中茶盏,看了两人一眼:“先坐。” 二人坐下。 “去年九月二十号的时候,闻远的养母来这里找我,是不是?” 贺海林脸色骤然一沉,这事竟然还能被翻出来?不是说他养母已经死了吗?好端端为什么着事又被翻了出来? 贺海洋沉着冷静道:“是啊,当时是来找父亲,但您……似乎是不在家吧。” “我去寺庙烧香了。” “啊对,父亲您去烧香了,他养母来了之后,和我们说了闻远母亲的事,说是当年他母亲是被人推进河里的,当时海林说他会和父亲您说的,难道他没说吗?” 第604章 他很清楚 贺海林额头汗如雨下,谁他妈知道这事竟然还会从陈芝麻烂谷子堆里给翻出来啊。 贺海洋说完,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贺海林。 贺易庸盯着自己的次子:“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说?” 贺海林慌了:“我……我当时是想说的,可……可一下子耽搁了,后来就给忘了。” 这说辞,太牵强了。 贺易庸一拍桌子:“这么大的事,你说你忘了?” 贺海洋同他父亲似是同仇敌忾,都盯着贺海林。 贺海林如临大敌,惊慌失措,这件事似乎情况一下子严峻了起来。 之前就因为资助杨薇的事在他父亲这边印象不好了,如今又牵涉到闻远他生母以及养母遇害一事。 他惊慌地发觉,好像他没和老爷子汇报这事,牵扯很大,好像那两个女人的死会突然砸到他头上来。 “爸,我……我真的一时给忘了,后面就一直没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贺易庸怒不可遏:“你敢说你不是因为私心所以没和我说这事?” 贺海洋不发一言,看着自己的弟弟被父亲责难。 贺海林吓到要跪下:“爸,我能有什么私心?我怎么可能有私心啊?” 贺易庸冷声道:“孽障,你跟我来祠堂。” 贺海洋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稍纵即逝过一抹微笑,一母同胞,他的两个弟弟,都有些蠢。 挺好,挺好的。 贺海林哆哆嗦嗦跟着他父亲去了后面祠堂,正好要从贺易庸的卧房经过,纱窗外,贺闻远看到他的二伯父和他爷爷顶着烈日进了祠堂。 倒是没有大伯父的踪影。 窗户外面一只苍蝇沾在纱窗上,似乎在吃什么小飞虫,再后面潜伏着一只壁虎,长舌一伸,那只苍蝇进了壁虎的肚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贺闻远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看到前院窗户里的身影,那似乎是他的大伯父。 摘得很清楚,大伯父确实城府深沉。 夏日,即便是上午,也已经炎热难当,贺闻远静静地坐在他爷爷卧房的椅子上,偶尔能听到后面祠堂传来训斥声以及二伯父求饶的声音。 他手指仍然富有节奏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跟大伯父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一直到中午饭点,看到他爷爷领着他二伯父从祠堂出来了。 前院说话的声音不时传过来,纱窗外树影婆娑,前厅人头攒动,二伯父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爸,您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爸,我怎么可能会杀人?” 云云…… 四方的窗子,圈住四方的天,纱窗里面人影绰绰,他能看到他大伯父冷静的模样,和二伯父哭天喊地的慌张模样。 很鲜明的对比。 半晌,前院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爷爷回到了房中,似乎余怒未平:“真是混账……混账……” 贺闻远上前,搀扶住他:“爷爷,天热,您别动怒上火,注意身体。” 他态度恭敬,贺易庸就觉得更加亏欠。 贺易庸坐进椅子里,贺闻远捧上茶杯:“晾凉了,您喝。” 第605章 真相 贺易庸饮了一口,看向贺闻远:“或许你养母和生母的死都有疑点,但你二伯父,什么都不承认,我已经卸了他身上所有的职务,只是……家丑不可外扬,闻远,你二伯父已经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这事,就暂且这样,可以吗?” 贺闻远眼帘微垂,继而点头:“全凭爷爷做主。” 贺易庸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你很懂事。” 贺闻远却知道,因为他的养母在他爷爷这里根本不值一提,而生母,和爷爷也没有见过面,是他父亲在外面认识的女人,爷爷对他生母也没有任何感情。 即便真的是二伯父指使人做的,那么,卸掉他名下所有的职务,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贺家家大业大,家丑不可外扬,贺家的名声,在爷爷眼中,是最要紧的。 离开的时候,他去了前厅,大伯父正好也准备离去。 贺海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闻远,节哀啊。” 贺闻远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多谢大伯父,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贺海洋叹息:“当时海林说会和父亲说,要是我长个心眼,关注一下他到底有没有说,或许你的养母不会有这种意外。” 贺闻远理了一下衬衫袖口:“有些事,或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我们不过一介凡人,无力改变些什么。” 他上了车,他大伯父亲自给他开车门,他礼貌点头,车子缓缓离去。 至少,二伯父是彻底掀不起什么浪来了。 总归,困难是一个一个慢慢解决的,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大伯父,轻呵一声。 —— 初蔚本来是想去找赵美凤的,赵美凤如今和初蓝开着蓬莱苑和她打擂台。 但因为她有林大厨坐镇,生意明显好很多,但食客众多,她们总还是有钱赚的。 可赵美凤心头始终就像埋着一根刺似的。 初蔚这丫头真的很不识好歹。 她好歹养了她十八年,她一朝得势了,就把她往死里打压,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便跑来八仙阁找初蔚。 初蔚坐在老板的办公室里,会计在一旁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她大概看了一下账本,何宝切了从井水里打捞上来的冰西瓜:“老大,吃瓜。” 赵美凤敲门,初蔚一抬头,看到她,嘴角微弯,自己送上门来了,也省的她去找她了。 赵美凤留的是长头发,如今时兴锡纸烫,一头小卷,穿着相比普通女人,倒也算时兴。 初蔚上前,微挑眉:“你来,有什么事吗?” 赵美凤到底是比初蓝沉得住气多了,笑了笑:“你这饭店开张,我还没来看过呢,你毕竟是我女儿,你能有今天这个成就,我也是替你开心的……” 初蔚一把抓住三五根头发,用力一扯。 赵美凤猝不及防,叫了一声。 一个会计一个出纳以及何宝齐刷刷朝她看去。 赵美凤捂住头,看她:“你这丫头,干什么?” 初蔚不着痕迹连着手一起揣进了裤兜里:“看到一根白头发,呵呵。” 第606章 白来一趟 赵美凤气得差点骂人,还是很小心地绷住了:“你这丫头。” 初蔚收集到头发,坐回自己的椅子,公事公办的口吻:“你来有什么事?” 赵美凤抽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之前你妹妹去找李景松,是你让人通风报信给钟副院的,对吗?” 初蔚:“您可别瞎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天热,她上火,初蔚话里话外都在刺激她,赵美凤劝说自己,如今她有人撑腰,有人撑腰,不能来硬的,凡事要有商有量的。 “你也别和我在这装疯卖傻的了,你可知道,你妹妹现在处境有多艰难。” 初蔚手里捧着凉茶,垂了垂眼帘,嘴角笑容讥讽。 “有多艰难?”她盯着眼前的妇人。 即便赵美凤对她再不好,再苛待,其实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眼前的人或许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那样的真相,总是感觉过于荒诞。 她觉得虽然自己重生了,又得了空间,但还是普通人,这么戏剧性的事情,她总觉得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一旦接受这样的事实,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钟副院长现在对蓝蓝一点也不好,蓝蓝因为在乡下被记过,也没能考上大学,嫁的男人也不好,如今好不容易振作了起来开了个饭店,生意还被你这八仙阁抢了好多。” 初蔚忍不住笑了出来:“难不成你希望天下食客都去蓬莱苑?即便没有八仙阁,还会有七仙阁,六仙阁,与其找别人,不如让初蓝提升自己,不如想办法开发出更吸引人的菜单,您不能为了初蓝,就希望所有人都不思进取,以达到和初蓝一个水平的地步。”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你爸爸现在都在蓬莱苑帮蓝蓝做事,你忍心看你爸爸充满挫败感吗?” 初蔚:…… “我忍心啊。”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赵美凤还要说什么,初蔚抬手:“你不用说了,所以,我赚十块,初蓝只赚八块,你就坐不住了?我的饭店赚钱,初蓝的饭店也并没有亏欠,这就让您为她抱不平了?我想好好问问,您这么偏心,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赵美凤心头突地跳起来。 初蔚这一声直白的问话来得太突如其来了,让她措手不及,表情僵硬在脸上,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赵美凤甚至有些害怕,好像初蔚看穿了她的内心一般。 一想,她也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小姑娘而已,再怎么,也不可能怀疑自己的出身吧。 “你这孩子,一直以来,是你要和我们划清界限,我之前不还想让你回去么,你不肯,你当然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就是你不拿我当亲妈看。” 初蔚笑了:“您可真成,您要是生在古代,就没赵高什么事了,您可真会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赵美凤脸色沉了下来:“看来我今天是白来一趟了。” 她是想让初蔚把林大厨让给她的,这话也没必要说出口了,说出来也是自取其辱。 第607章 性情大变 初蔚指了指门口:“好走不送。” 赵美凤出了饭店,忍不住从裤兜里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刚才那一声‘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切切实实让她的心停止跳了那么一会儿。 死丫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烈日炎炎,她拎着手里的包,几乎是落荒而逃。 初蔚从裤兜里摸出了那一缕头发,匆忙下了楼:“雷达,我们回去。”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正好从车上下来的贺闻远。 初蔚笑着调侃他:“少爷很惜命哦,这才三点半,就下班了啊?” 贺闻远么和她说他生母以及养母的事,怕她担心,又怕她害怕,这种事,他悄悄处理调查就是了。 “嗯,离不开你,你很得意?” 初蔚眉飞色舞:“快跟我进屋。” 夏日的阳光像小尾巴,追在两人身后,初蔚拉着贺闻远进了他的房间,男人伸手松了松领口,露出麦色的皮肤和锁骨,晃了一下初蔚的眼睛。 初蔚呼了口气,打算非礼勿视,从那包里拿出一本书,打开书,里面夹着一缕头发:“这是赵美凤的头发。” 贺闻远收好:“好,我知道了,你的头发,也给我一点。” 初蔚随便拔了两根给他。 “我会让院长去处理这个事,之前我的鉴定就是他负责的,需要一点时间,你别着急。” 初蔚点点头:“嗯,我不着急,其实不管她是不是我的亲妈,我心底里早就不认她了,只是,如果她不是我的亲妈,说明我还有一个亲妈,我应该找到我的亲妈吧。” 贺闻远将人揽进怀里:“嗯,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找。” —— 盛家,盛怀玉在午睡,保姆周姨端了些水果进她的屋,发现她书桌上有些乱,便顺手帮她收拾了一下。 盛怀玉一睁眼,看到周姨拿着她的笔记本,立刻起身跑过去,一把夺过周姨手中的笔记本,凶神恶煞道:“谁让你乱动我东西了?” 周姨吓了一跳:“怀玉啊,我……我只是想帮你收拾一下桌子。” 盛怀玉有些不耐烦:“我没让你收拾,你就别乱动我东西!” 周姨讷讷道:“好……好,我知道了。” 出了门去,松了口气,怀玉这孩子,近来真是性情大变,以前多乖巧一人,如今动辄对她们大呼小叫的。 当然,在先生和夫人面前,她还是那个乖巧的孩子,可对家里的帮佣以及对外人,她已经完全变了一副嘴脸了。 周姨以前是阮琴娘家的佣人,阮琴当大小姐那会儿,她就跟着了,后来阮琴嫁到盛家,她就跟着过来了,如今都六十多的人了。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短短的没几天,她不停被怀玉这孩子训斥,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训斥,她心里头也觉得有些委屈。 她在院子的大树下站了一会儿,去了太太的房间。 盛中铭又要去外地巡视,明天就要出发,阮琴在帮他收拾行李,换洗的衣物,洗漱用品,还准备了一些药片,都放在皮箱里。 第608章 怀疑 见周姨进来,她招手:“怎么了?” 周姨小声道:“太太,我……我年纪也大了,恐怕伺候你们不力,我想……回乡下了。” 阮琴有些诧异:“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在这里做得不好吗?是事情太多累着你了吗?” 周姨搅着手里的一块干抹布:“不是不是,一点也不累,太太你体恤我,都让我做很轻松的事,我真的不累,就是年级大了,是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阮琴皱眉:“你身子好,我很多事也一直都是你打理的,周姨你该知道,我很习惯你在身边,之前你也从来没说过要走啊,是怎么了?在家里受委屈了?” 周姨眼眶红了红:“没什么。” 阮琴意识到不对劲:“是受委屈了对吗?谁让你不高兴了吗?” 周姨欲言又止。 阮琴却脱口而出:“是怀玉那孩子让你不高兴了吗?” 就觉得那孩子近来性子变了些,在她跟前的时候尚且还好,在家佣保姆们面前,似乎多了跋扈和乖戾。 之前就听厨房里的保姆私下偷偷聊天,说挨训了。 当时她没当一回事。 如今看来,这丫头真的变化太大了。 她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周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人家的家事,怀玉是太太的女儿,她一个外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总是不好的。 干得不开心,就回乡下,种种菜,养养猫,省心,她不喜欢在背后论是非长短。 阮琴心里却有数,她安抚周姨:“你先别走,再留几天,如果到时候你实在受不了,我也不强留你,好吗?” 周姨讷讷应了下来。 晚饭,盛中铭照例没有回来吃,他非常繁忙。 如今家里通常都是阮琴和盛怀玉吃饭。 盛怀玉还在暑假里,大把空闲的时间,她乖巧地从厨房端了饭碗回饭厅,笑着看她妈:“吃饭了。” 阮琴迟疑了一下道:“怀玉,周姨是家里的老人了,知道吗?” 盛怀玉疑惑地看着她妈:“嗯?怎么了吗?” “咱们一定要尊老爱幼,周姨虽然是家里的保姆,但从前在阮家的时候,就一直照顾我的,所以,你更加要尊重她,知道吗?” 盛怀玉委屈道:“我一直都很尊重周姨啊。” 阮琴颇有一种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错觉,不免又想起怀瑾的话,可能真的是她把这孩子宠坏了。 她不是一次两次听到底下的人说怀玉这孩子了,她态度真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可……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好好教育,让她在错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怀玉,你不用和我打马虎眼,我都是为了你好,虽然周姨是家里的保姆,但你不应该有这样高低贵贱之分,明白吗?我和你爸爸都不喜欢,你哥哥也不喜欢。” 盛怀玉红了眼眶:“是周姨去您那说我什么了吗?妈妈更相信周姨,不相信我吗?” 阮琴有些恍惚,从前没觉得,现在发现,这孩子好像很会演戏扮可怜。 第609章 后悔 她又为自己这种念头而自责,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呢。 “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但周姨年纪大了,就算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多担待,知道吗?” 盛怀玉点头:“我知道了。” 晚上,盛中铭回来,阮琴止不住唉声叹息:“之前怀瑾和我说,我没当回事,看来我以前真的太纵着怀玉这孩子了。” “怎么了?” 阮琴摇摇头:“可能她让周姨受委屈了,周姨说要跟我请辞回乡下。” 盛中铭眉头微皱:“孩子成长的过程,必然会有一些不好的歪念头,你要不时敲打敲打她,好好给她讲一些道理,孩子嘛,总得有人引导的。” “我是想引导,但……哎,算了,你去洗澡吧,明天还得出差,早点睡吧。” 隔天一早,阮琴把人送上了车,就有朋友过来邀请她去打牌。 阮琴近来心情也确实有些烦躁,便应了下来,嘱咐怀玉好好在家,便出了门去,车子开到半道,想起忘记拿她那手包了,便折回家中。 院子角落里的凉棚下,盛怀玉拉着周姨,有些咬牙切齿:“你到我妈跟前说三道四了?” 周姨惊恐:“怀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你没说我妈会来教训我?” 周姨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就说要回乡下啊。” “回什么乡下,你要回乡下,我妈就怀疑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有让你受委屈吗?在别人家里帮佣,你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吗?” 阮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 这还是她那个懂事又乖巧的女儿吗? 她箭步上前,怒喝一声:“怀玉,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看到阮琴的一刹那,盛怀玉还是稍微慌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妈,你怎么回来了?” 阮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昨天才和你说要尊老爱幼,你今天扭脸就来教训周姨,周姨是你能教训的吗?连我都要敬她三分,你就这个态度对她?” 盛怀玉摊手:“我没说错啊,明明就是周姨去你那里搬弄是非了啊,我不说她,这个家里不是没有规矩了吗?” 阮琴愣了一下,错愕地看着她的女儿。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都跟谁学的啊?” 盛怀玉小声道:“跟妈妈您学的啊,之前你不是很看不上那个小红果吗?还让人打发她走,初蔚您也很看不上,觉得不配和我们盛家走得近,我都是跟您学的啊。” 阮琴气得扬手想打她,盛怀玉眼帘颤抖:“妈,你要打我?” 周姨赶紧拉住了她:“太太,别这样,别这样。” 阮琴被周姨拉着进了房间。 “太太,喝口凉茶吧。” 阮琴捂着心口:“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纵容她了,也是我……做了坏榜样。”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做亲子鉴定的事,怀玉也知情了? 从前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盛家的孩子,所以一直小心翼翼讨好着盛家的人。 如今她知道了,所以就有恃无恐了? 第610章 画像 是这样的吗? 她突然有些后悔做这个亲子鉴定,那样的怀玉,陌生得让她不敢认了。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 周姨安抚她:“没事的太太,没事。” 阮琴无奈地看着她:“你别走,那孩子,我会好好教育的,好吗?” 周姨勉强应下来:“我……我再想想吧。” 盛怀玉脸上挂着笑进了自己的房间,让你不相信我是你的女儿,现在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哦。 亲生女儿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不认识,非认了别人,这都是命啊。 受着吧。 ——贺家 初蔚拿着听诊器,现在她每天早上例行工作就是给贺闻远检查身体,中西医一起来,先把脉,然后听心率,接着再量个血压。 “嗯,心跳还是比一般人稍微快一些,我们接下来量一下体温。” 她甩了甩水银温度计,递过去,那么大一个男人,晨起似乎还带了鼻音,声音沙哑道:“你帮我量。” 初蔚只能扒开他的领子,柔声道:“手臂抬一下,夹腋窝下面。” 贺闻远言听计从,抬了手臂,初蔚的手指头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皮肤。 甚至不用看温度计,她也能感觉出来,他的体温好像有些偏高。 三分钟,她抽出温度计看了一下:“37.5度,腋下的正常体温应该是36到37度,你这温度,偏高啊,算是发低烧了,再去医院看一下吧。” 贺闻远不以为意地扣上扣子:“不用了,前两天不才做过全身检查吗?没什么事,或许我的体温就是比普通人高一些。” 初蔚心事重重地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 总觉得贺闻远的身体有些不正常,别说现在的医学无法解释,就是将来的医学,也没办法说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贺闻远起身去了后院研发他那个硅晶片。 初蔚翻了一会儿茯神古籍,一无所获,便开始画画。 一直以来,她画画的水平还是可以的。 之前那个男人,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在饭馆开张前,一次就是奋不顾身救她的时候。 脑海中有很清晰的轮廓,于是下笔很顺畅,铅笔勾勒了大约一个小时,一副素描画像便跃然纸上。 画得很像。 她得去查查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贺闻远干了会儿活,口渴得很,端了茶缸进书房,就看到初蔚拿着张纸在看,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咳……这……是谁?” 贺少醋上了,还不能醋得太明显,不然会显得小心眼。 这男人,很英俊,笑容有两分邪气,本身气场强大,最关键的是,蔚蔚盯着这个男人,目不转睛,让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他啊……之前我不是被车撞嘛,和我一起的那个鹏子被撞死了,我不是没事嘛,就是这个人救了我。” 很好,贺先生的危机感更重了。 “知道是谁吗?谢过人家了吗?如果没有,我陪你一起。” 初蔚摇摇头:“还不知道是谁呢,我打算让何宝拿着这画像,帮我去查查看。” 第611章 有那么巧 是夜,贺闻远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画像上的人竟然入了梦,大约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的危机感,所以梦中的男人在向他挑衅,说一定会带走蔚蔚的。 凌晨三点钟,他惊醒了,脑门上全是汗,那男人的脸庞便更加刺目了。 能够枉顾生死救初蔚,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他不太信。 因为初蔚的身份很特殊,她有一个什么空间,虽然他看不到,那那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东西。 既然她已经很特别了,那么在她身边发生的很多不合理的事,也不得不让他多留心眼。 出了门去,抽了支烟,这才又回到房间睡觉,却再没有睡意了。 —— 初蔚去了趟监狱,探视了之前开车撞她和鹏子的那个男人。 男人剃了个板寸,皮肤黝黑,脸上还有口子,看起来是个做粗工的。 初蔚开门见山道:“你和鹏子都是在码头上扛沙袋的。” 男人倒是直言不讳:“是啊,怎么了?” 初蔚笑了笑:“怎么了?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你是他的工友,大晚上的开车经过我家门前,然后开车撞死了他,你这可不是车祸,这是蓄意谋杀。” 男人一脸地痞无赖模样看着她:“怎么不能?我开车看到鹏子,就跟上了他,谁能想到我的刹车失灵了,就这么撞了过去。” 初蔚似笑非笑盯着他:“是吗?” “是啊。” 显然,多说无益,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说辞了,自然不会承认,从他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 她便去了码头,打听到,开车撞人的男人叫二强,他和鹏子关系挺好的,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二强突然开车撞鹏子和她,纯粹就是因为她带走了鹏子。 也就是说,和指使绑架她的那个人有关。 那人不想让鹏子供出幕后主谋。 她便更加肯定,并不是盛太绑架了她。 她打听到了二强的家庭住址,是城南一处棚户区,离码头不算远。 他家里是卖豆腐的,父母五十多岁,看起来很显老态。 初蔚一上门想和他们谈一下二强,那二老立马冷了脸,凶神恶煞赶她走,连家门口拴着的一条大黄狗都朝她狂吠不止。 她吓得夺门而出,捂着怦怦跳的心口,略有疑惑。 巷子常年难照阳光,墙根处都长了青苔,初蔚沿着细长的巷子往外走,巷口有衣着朴素的老人坐在那乘凉。 看了初蔚一眼,笑笑:“去苏家了?” 初蔚拍了拍身上溅起来的泥水,笑笑:“嗯,是啊。” “找苏强吗?” 初蔚眼睛亮了一下:“嗯啊。” “他也欠了你钱?” 初蔚赶紧道:“可不是嘛,欠了我不少钱呢。” 老人家摇着手中蒲扇:“你可别来他家里了,没用的,他爹娘好不容易攒下一点钱,都被他给败光了,好赌,废人一个。” “现在又没有什么地下赌场,他……他上哪里赌啊?” “还用得着地下赌场吗?他做什么事都好和人打个赌,这小子就是想发偏财,没那个命,他爹娘给他攒的老婆本,都被他给输了,还不知道悔改,早晚进大牢。” 第612章 等他死了再说 初蔚若有所思,看来幕后黑手是拿钱收买的苏强啊。 金钱交易,可不太牢靠啊。 “那他可真是个孽子啊。” 老爷子摇摇头:“他倒是想孝顺,他整天和人家赌,就是想把他那爹娘带出这棚户区。” 嗯,靠赌博来孝敬父母,反而把父母拖入了更深的深渊。 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她有点不懂。 但,既然他有软肋,那就好办。 她找了一些人,假扮成催债的,上门跟苏强的父母要债,苏强父母不堪其扰,欲哭无泪。 初蔚又找人告诉他父母,苏强他坐牢了。 苏强父母虽然每天嘴上都巴不得他死,但一听说儿子坐牢了,又立刻坐不住了,匆匆忙忙打听了一下,便赶到狱中去看他。 苏强看到自己爹娘,吓了一跳,他一事无成,不想再让他爹妈恨铁不成钢至此。 苏爸气得捶他:“你个死小子,怎么把自己弄到大牢里来了,你又干什么勾当了?” 苏强闪烁其词:“没干什么,你们别担心了,顶多坐几年牢就能出去了。” 苏妈眼泪唰地往外流:“几年牢啊,你这是犯了大事啊。” 苏强安抚他们,苏爸又道:“最近天天有人上门要债,你在外头到底欠了多少钱啊,你倒好,进来了,耳根子清净了。” 苏强大惊:“什么?还有人找你们要债,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咋不可能,天天有人上门。” 苏强心中盘算了一下,小声嘀咕:“不应该啊,进来前,我把该还的债都还了啊,还漏了谁吗?还漏了谁?” 他脑子飞快转动着,想到可能是还有一处地方的债没还,而且还小有几分势力,惊得脸色发白。 那个院长给的钱,他全部用来还债了,至少这样进去了,他爹娘也能过上安稳日子。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漏算了一个。 他犹豫了一下道:“容我想想办法,我想想办法。” 晚上,何宝去了初蔚那里,猛灌了一茶缸冷水:“老板,我找了几天了,就没有一个人说见过画像上这男人。” 初蔚有些狐疑,这男人,高大,和贺闻远不相上下,少说逼近一九零,而且长相英俊,略带邪气和戾气的英俊,非常惹人注目的长相。 这种人,哪怕只是随便走在路上,也一定会有很多人注意到他的。 真是邪门了。 “还有,你让人盯着的苏强父母,今天终于忍不住去牢里探望他了。” “然后呢?” “探望完了就回家了,没什么动静。” 初蔚挑眉:“盯紧了,他父母一定会有动静的。” “好的。” 临海洋房,管家走进偏厅,夜煊仍然在赏画,大大小小的画有几十幅,却通通都是同一个人。 夜煊看得出神。 管家小声道:“先生,初蔚近日好像都在找你。” 夜煊挑眉:“嗯,知道了。” “您不去见她吗?” “现在?现在不见,等贺闻远死了我再去见她,到时候她身边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嘛,不用争不用抢的,省得每次都……” 第613章 腹黑 每次都抢不过那个男人,自信心总也是会受挫的。 管家:“是,先生。” —— 八月下旬,盛家,盛中铭外出巡视一段时间了,阮琴想儿子想得紧,怀瑾是真的狠心,说不回来,就真的不回来了。 他让周姨煮了绿豆汤和几个小菜,放在不锈钢饭盒里提着,想去兆盈看看她那儿子。 一出厨房,就看到怀玉站在门口。 “妈……”阮琴竟是起了些鸡皮疙瘩,总觉得这孩子好像戴着面具似的。 上次当着她的面训周姨,还说是跟她学的,之后她再教育这孩子,这孩子面上像是听进去了,但她总觉得她会阳奉阴违。 “嗯。”她还是应了一声。 “你是要去看哥哥吗?”唯一让盛怀玉牵挂的,也就只有盛怀瑾了。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之后,盛怀玉陡然发现,她对她哥哥的感情,好像有些不寻常。 从前压抑着,是以为自己是他妹妹,如今……都不是妹妹了,她又有什么好压抑的呢。 只是,哥哥不喜欢她,她眼神有些暗淡,她得想办法在哥哥面前搏点好感。 阮琴有些敷衍:“是啊,你就留在家里吧。” 怀瑾都已经和怀玉断绝关系了,她不想带着这丫头去,免得到时候又闹得不可开交跟仇人似的。 盛怀玉主动道:“我陪您一起去吧,我帮您拿东西。” 说完,直接拿了阮琴手中用布包着的几个不锈钢饭盒。 阮琴没办法,只能和她一起去了兆盈电子厂。 盛怀瑾确实烦恼,那个叫青梅的进厂子没几天,就跟里面的人说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一事。 厂里的人将她奉为座上宾,车间主任对她极度客气,她手上的活儿也都被别人抢着干了。 这青梅闲来无事,总往他的办公室跑,今儿去小厨房弄了点绿豆汤,明儿给他切点西瓜送进来,后天又送糖拌番茄给他消暑。 盛怀瑾的眉头皱得深,沈其琛真是会给他添事。 又想起那个红果来,被赶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年没有音讯了,倒是有骨气,走了就再没回来过。 他也算是救了她一条小命,她都不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道理的吗? 敲门声响起,伴着窗外蝉鸣,他觉得有些烦躁,进来的果然又是那个青梅。 青梅拎着一个大饭盒,脸上带着娇羞的神色:“老板,今天天热,我给你拿一些绿豆汤过来,你喝一点吧。” 盛怀瑾神色淡淡:“放着吧,我处理完手边的事再喝。” 青梅笑笑:“老板,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分担的吗?” 盛怀瑾眉头更深一分,瞥了她一眼:“你去流水线好好干活,就是帮我分担了。” 青梅有些拘谨:“活我都干完了。”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正要说话,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进来的是他的母亲和……已经断绝关系的妹妹。 他嘴角勾了一下,笑意稍纵即逝。 对着青梅招了招手:“你帮我把这绿豆汤倒进小碗里。” 第614章 不会放任 青梅有些懵,以前老板从来不让她近身的,送完吃食就立刻打发她出去,今天这是…… 她立刻照做,走到办公桌边,拿起大饭盒,往一旁的小碗里倒了一些。 阮琴不太高兴,但没摆在脸上。 盛怀玉眼中却压着暗火,又是什么恬不知耻的货色,想要来勾搭她哥了。 之前一个小红果至少长相上是够的上狐狸精之称的,这一个呢?长相平平,竟然也想往她哥身边凑。 为什么这些女人就不能有一点自知之明。 她们配得上她哥吗? 青梅给盛怀瑾倒好一碗绿豆汤,盛怀瑾眉目含笑看她:“谢谢。” 青梅受宠若惊:“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盛怀玉戾气压在胸口,死死盯了青梅一眼。 阮琴轻咳一声:“怀瑾……” 盛怀瑾抬眼看她:“嗯,妈……” 青梅惊慌,进来的原来是老板的母亲,赶紧打招呼,阮琴淡淡道:“你出去吧。” 青梅看了盛怀瑾一眼,盛怀瑾依旧笑得温和:“嗯,你先出去吧。” 就好像,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似的,青梅喜不自胜地抿唇笑着走了出去。 盛怀玉不由自主多看了青梅一眼。 “她怎么来了?” 盛怀瑾看着他妈,阮琴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他妹妹。 盛怀玉刚才还浑身戾气,这会儿立刻软了身姿,上前软声道:“哥,我和妈妈一起来看望你,你别整天只知道工作不知道休息。” 从前以妹妹的眼光看,她哥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如今以一个外人的眼光看,她哥好看到甚至让人心惊,眉目如画,唇形……优美……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盛怀瑾掀了掀眼帘,扫了她一眼,目光冷漠,盛夏里,让盛怀玉的心,透心凉。 “妈,以后你自己来就可以了,不用带着她了,我现在和她没什么关系。” 盛怀玉的指甲不自觉掐进了掌心里,眼神哀怨,浑身如同罩在阴霾里。 阮琴只是很敷衍地劝了两句,诸如她毕竟还是你的妹妹,亲兄妹哪里有这么见外的,你妹妹也知道错了之类的,盛怀瑾依旧淡漠,不再多看盛怀玉一眼,给他妈一点面子,吃完了她带来的饭菜。 饭后,他淡淡道:“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们走吧。” 阮琴给他收拾碗筷:“你爸过两天就巡视回来了,你也回家一趟,知道吗?” “知道。” 出了办公室,阮琴和盛怀玉看到刚才在办公室的那个女孩子在厂区里游荡,也不做事,游手好闲的模样。 阮琴有些不高兴:“她不是这里的工人吗?怎么好像很闲的样子?” 盛怀玉心情有些郁结,哥哥身边的女人怎么档次一个比一个低了。 初蔚至少有才有貌,那个小红果至少有貌,现在这个呢?真是一无是处,可……哥哥对她好像竟然还不错。 上次找上他们家门,被她打发了,没想到她竟然能寻到哥哥的公司来,这个女的,比小红果更加有心计,她自然不会放任这种居心叵测的女人留在哥哥身边。 第615章 歪打正着 隔了两天,打听到哥哥和沈其琛去了外地出差,盛怀玉便背着她妈又去了兆盈公司。 青梅因为是老板救命恩人,全厂上下都对她挺好,一来二去,她甚至把自己都给骗了,好像她真的救过盛怀瑾似的,对所有的好都照单全收,还觉得理所应当。 盛怀玉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小厨房里喝绿豆汤,又要加糖,又要厨房的阿姨给她加一点冰块,非常难伺候。 盛怀玉上前一步,双手抱肩,居高临下的姿态:“你叫……” 青梅知道她是老板的妹妹,立刻有些讨好道:“我是青梅啊,上次去过你家里,你应该记得的。” 盛怀玉轻呵了一声:“你身为兆盈电子厂的一份子,别人都在埋头苦干,你却在厨房里偷懒偷食,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好吃懒做的?” 青梅咬了咬唇:“我……我有些贫血,干活干久了就会头晕,我只是过来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还会进车间的。” 盛怀玉轻笑:“贫血?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别这么辛苦了,回家吧,我跟给我哥说过了,给你一百块钱,让你走,你今天就走吧。” 反正她和哥哥的关系已经跌入谷底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还不如索性坏到底,把这个讨人厌的青梅一并赶走。 哥哥还能拿她怎么办? 反正都已经断绝关系了。 她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 青梅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老板他不可能让我走的,我救过他的命。” 盛怀玉挑眉:“我哥给你介绍了一份别的工作,不在海城,在隔壁县城,他说你,身娇体贵的,干不了这种活,你自己也说了,你贫血,他给你介绍了轻松的活,行了,跟我走吧。” 竟然还是什么救命恩人,那就更不能留了。 青梅摇头:“我……我等老板回来。” 盛怀玉一把抓住了青梅的手腕,厨房里的阿姨也不敢多嘴,这毕竟是老板的妹妹,恩人再大,手上没权利,盛家的女儿,可得罪不起。 盛怀玉直接把青梅拖了出去,冷笑着看她:“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话?” 青梅惶恐地摇头:“不……不是,我是老板招进来的,走的话,于情于理,都该……” “你现在走呢,还有一百块钱拿以及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供销社里的店员,一个月四十块,平常还会发一些吃穿用度,你要是现在不走呢,那你以后,就什么都得不到,听明白了吗?” 青梅明白了,盛家大小姐这是在威胁她呢。 她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拿了这一百块,回宿舍收拾东西了。 盛怀玉让司机直接当场把人送走,隔壁县城,随便找了个关系,让她进了供销社。 青梅被送去了海城西边的县城。 而盛怀瑾和沈其琛去了海城南边的一个小县城,离海城也就八十公里,开车两个钟头就到了。 他们要去进一批货,实地探访一下。 工作结束之后,司机开着车,载着两个老板就打算回海城。 八月底了,其实已经立秋了,可秋老虎的劲头非常猛,甚至比盛夏里还要热,还要闷。 车子开在羊肠小道上,带起阵阵尘土,旁边就是一片西瓜甜,立了秋的瓜田,里面的西瓜都被摘得差不多了,路边有个瓜棚,瓜农守着零星几个西瓜坐在路边打瞌睡。 沈其琛嚷嚷着:“买个西瓜吃吧,又热又渴。” 盛怀瑾:“就在路边吃西瓜?” “行了,贵少爷,这个时候还要注意形象吗?” 几人一起下了车,不远处天空高远,天湛蓝湛蓝的,拖拉机轰隆声在不远处。 盛怀瑾抬头看了一下,就觉得往拖拉机上爬的人有些眼熟。 她穿着白色的褂子,卡其色的长裤,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虽然隔得有些远,但能看到,脸上笑容张扬,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好了,多谢大伯,我们走了。” 拖拉机往更远的地方开去。 盛怀瑾指着那拖拉机,对沈其琛道:“是红果。” 沈其琛:“啊?哪个红果?” 却见盛怀瑾已经上了车,他自己开着车,去追那拖拉机。 沈其琛:…… 这盛大公子怎么这么不淡定? 第616章 有苦难言 什么情况? 猛然又想起,哦对了,红果啊,小红果,就是之前偷了他东西那个小贼啊。 不是,他看到她,至于这么激动? 盛怀瑾开着车,沿着羊肠小道,前面是长得茂盛的芦苇荡,拖拉机开了过去,便不见了踪影,等他绕过芦苇荡,面前三条小道,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他看不到拖拉机的踪影,随便选了一条,开了十几分钟,没看到影子,便知道,自己选错了道路,只能折了回去。 沈其琛已经啃了两大块西瓜:“不是,就算是红果,你为什么要去追啊?” 盛怀瑾一惊,是啊,他……为什么要去追? “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不辞而别?” “不是你妹妹让人走的吗?” 盛怀瑾:…… 啊对。 沈其琛揶揄:“你不会真的对那种女人,有什么别的想法吧?说真的,她可真不值得啊。” 盛怀瑾皱眉扫了他一眼:“能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救了她一命,她怎么也该当面跟我说声谢谢,我这人很少发善心。” 沈其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这人还真是对那个空有美貌的小红果上了心,这都半年了,以至于他刚才听到红果这名字甚至觉得陌生。 而这人,隔着那么远,竟然还能一眼认出来。 口是心非,口是心非啊。 回到海城,已经是两天后了,青梅一直悄悄地守在厂子外面,一看到盛怀瑾回来,立刻委屈地跑上前去。 盛怀瑾看到她倒是吃了一惊。 他和沈其琛去外地一个多星期,怎么这次盛怀玉倒是没让青梅走? 青梅这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泡一泡的。 “老板……” 盛怀瑾淡淡的:“怎么了” 青梅委屈道:“你妹妹让我离开兆盈。” 沈其琛摊手,不好插话。 盛怀瑾想,这青梅知道来找他诉委屈,当初红果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找他讨公道呢? 她不是一开始还揪着他的衣服怒叱他忘恩负义什么的吗? 看起来是个性子烈的,为什么盛怀玉让她走,她就那么听话地走了? 红果见他神情有些恍惚,哭的声音拔高了两分:“老板……” 盛怀瑾呼了口气:“嗯,我妹妹在家中向来娇惯,父母宠着她,我都不得不让着她。” 青梅有些傻眼:“可……可我没有得罪盛大小姐啊。” “她有说为什么让你走吗?” “她……她没说,她一来就让我走。” 盛怀瑾为难道:“我父亲最是宠着她,如果我让她不高兴了,父亲大概会拿我开刀。” 沈其琛心里呵呵,你这么在乎你妹妹的感受吗?你有这么怕你爸吗? 老狐狸! 青梅有些傻眼:“那……那我该怎么办?” 盛怀瑾凝眉道:“她让你去哪里?” “她……她给了我一百块,又安排我去昆县的一个供销社上班。” 因为是老板的妹妹,青梅也不敢添油加醋地乱说什么。 盛怀瑾颌首:“嗯,那边也不错,轻松,不累人,给你开了多少工资?” “一个月四十。” “你满意这个工资吗?” 青梅:…… 第617章 她好像更漂亮了 这……这是她满意不满意的问题吗?问题是她根本不想去什么供销社上班,她就想留在兆盈,想留在老板身边。 昆县那么远,她又要上班的话,以后想见老板一面都要费好大的功夫。 “这个待遇还不错,怀玉对你还算厚道。” 青梅委屈:“可……可我想留在兆盈。” 盛怀瑾犯难:“要不,你去求求我妹妹?她性子不太好,又得父亲宠着,我不太敢和她说。” 沈其琛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青梅瑟缩了一下,她哪里敢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青梅,盛怀瑾呼了口气,沈其琛眯眼看着他:“你可真坏啊。” 盛怀瑾挑眉看他:“我怎么了?” 沈其琛指着他:“你怕你妹妹?你怕你爸爸?你可拉到吧,你怕过谁?” 盛怀瑾轻啧一声:“少废话。” 抬脚往办公室里走去。 沈其琛跟在身后:“你就这么烦你的救命恩人么?” 盛怀瑾略有不耐烦:“她身子弱,我体恤她,让她进供销社那种地方做轻松的活,这对她不是更好吗?” 沈其琛嘿嘿笑着:“你知道人家不怕苦,就想在你身边。” 盛怀瑾凉凉扫了他一眼:“那她就更不能留在这里。” 沈其琛拍了拍他的胸口:“我懂,因为这里有别人了嘛。” 盛怀瑾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就要往沈其琛身上泼:“你这嘴能不能闭上?” “说中你心思了呗。” “你可以滚了。” 嘭,门关上,盛怀瑾的手还是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他心里有人了吗? 怎么可能? 那么一个……小贼? 他亲眼目睹她在小商店门口偷了别人,她还偷到他身上,他还亲眼看到她撬门溜锁。 那可以说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小贼。 他救了她,她也并未和他说一句谢谢,就这么干净利落地走了。 看起来对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今天远远一瞥,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像活得很好。 枉他那会儿还担心她离开了兆盈该怎么办。 看来是他多虑了。 真的是他多虑了。 —— 初家,初蔚翻了一遍西医大全,无奈地合上了书,仍然是一无所获,不知道闻远患上的这是什么怪病。 一转头,旁边是带镜子的衣柜,初蔚怔了怔。 她知道自己漂亮,但不是那种臭美的性格,不会整天照镜子。 因为是夏天,她头发剪得有些短,刚好到肩膀,于是,梳头都省了,每天起来就随便抓两下。 这么算下来,她好像有段时间没好好照镜子了。 这么一看,有点吃惊。 她好像……又更漂亮了。 这话自己说出来好像显得很自恋,可确确实实,她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感觉却不太一样了,这个长相,不施粉黛穿个粗麻布的衣服,都难以掩盖惊人姿色。 她越长越像狐狸精了。 她揪了揪自己的脸,好痛。 她赶紧跑到贺家,贺闻远还在上班,她就问闻月闻星有没有觉得她变得更加漂亮了。 两姐妹只当她开玩笑:“是是是,你最漂亮,你一直都这么漂亮。” 第618章 一闪而过的黑影 初蔚也觉得自己问这话好不害臊。 等到晚上,贺闻远回来,她把人揪进房间:“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变得更加漂亮了?” 她男人面前,问这种臭不要脸的话,她还是挺心安理得的。 圆桌上晾着的凉茶,贺闻远一饮而尽,被他的话吸引,视线落在她脸上。 每天都见的人,即便默默发生着什么改变,身边的人也不会察觉出来,可被她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他就不得不仔细审视着她的脸。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摸着她的脸,眉头微微皱起,不说不察觉,一说……他陡然发现,好像确实是,她的气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她的双眸好像更加多情,更……魅惑,整个人让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视线,美得更加惊心动魄了。 “为什么会这样?” 初蔚摸着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和你的空间有关系吗?” 初蔚想了想:“难道和医疗空间打通有关?我也不太懂这个啊。” 男人就这么盯着她,盯得初蔚面颊发红,一直红到耳后。 “干什么啊?” 贺闻远俯首,封住她...... 就只是……想要让她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这惊心动魄的姿色,以后会给他带来麻烦吗? 会的吧。 两人出来的时候,闻月就觉得初蔚小脸红扑扑的,哀怨看着二哥的眼神,她一个女孩子,看得心都砰砰跳。 好像确实是,初蔚好像又漂亮了一些。 深夜,夜煊站在她床边,眼神有些眷恋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轻轻坐下,也不敢惊动她。 就只是看着,看久了,终究是没忍住,伸出手来,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还是这张脸,最适合你,你本就该长这样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 贺闻远敲了敲门,初蔚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好像看到窗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开了灯,屋里却是空无一人。 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敲门声便更重了,一声一声的,伴随着贺闻远担心的声音。 她走过去开了门,贺闻远担心地看她:“怎么了?” 低头一看,她赤着脚。 初蔚摇摇头:“没什么。” 可能只是她看走眼了,子虚乌有的事,她不能跟他说,免得他担心。 她向来挺警觉的,没道理有人进了她房间她却一点都没察觉,或许是自己刚从睡梦中醒来,看花了眼吧。 “你大晚上怎么还过来啊?该不会是心脏又不舒服了吧?” “不是,就突然想过来看看你,不放心。” 初蔚更加迷惑了:“我好端端在家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既然没事,那就睡吧,门窗关关好。” “嗯,放心吧,都从里面上了插销的,一有动静,我都能听到,我睡得不死。” 隔天一早,苏强的父母又去狱中探望苏强,说是要债的人折腾得他们吃不消了,让他想个办法,不然恐怕就得背井离乡逃难去了。 第619章 她不是我妈 苏强也不想自己父母一把年纪了还要颠沛流离的,没办法,他狠狠心道:“爸,你去一趟慈安孤儿院,那里的章院长会给钱给你的。” 苏爸疑惑:“她为什么会给咱们钱?” “行了,你别问这么多了,你去就是了,悄悄的,别被人发现了。” 苏爸也不敢多问,离开了监狱之后,先回了趟家,按照自己儿子嘱咐的,等天色晚了,才往慈安孤儿院去。 章文佩看到这个中年男人的时候,眼中闪过阴鸷,蠢货,这个时候还来找她。 何宝匆忙去找了初蔚:“那个苏强的老爹去了慈安孤儿院。” 初蔚疑惑:“慈安孤儿院?你了解这个孤儿院吗?” “目前不太清楚,过两天趁他们放下防备的时候,我去查一下那孤儿院。” 孤儿院,总觉得和她的出身会有关系。 她突然有些恐慌,她究竟是被父母不小心弄丢了,还是被……遗弃了。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被遗弃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何宝见她神色犹豫,试探着问道:“要查吗?” 初蔚点头:“查。” 不管是怎样,她都想知道她的身世,她可以面对那一切。 隔天傍晚,贺闻远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从车上下来,对初蔚招了招手,正在帮贺奶奶磨豆腐的初蔚走到水井边洗了一下手,跟贺闻远一起进了书房。 “这是什么?” “是你的亲子鉴定报告。” 初蔚心里咯噔了一下,既期待又害怕。 贺闻远拆开羊皮纸带的束封,抽出里面的一叠纸,初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我不敢看。” 贺闻远将人圈进怀里:“所以,你希望自己是赵美凤亲生的,还是不希望?” 初蔚很怂地趴在他怀里,摇摇头:“我傻啊,她那样对我,我当然不希望了。” 贺闻远一手搂着她,一手将文件按在桌上,轻轻翻页。 “我帮你看。” 一页一页,翻到最后。 初蔚紧紧闭着眼睛,突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凑近了她耳边:“蔚蔚,你愿望成真了。” 初蔚这才睁开眼睛,阳光隔了一道纱窗,暮色的光线变得温和,浅浅笼在她脸颊上,贺闻远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初蔚缓缓露出笑容,继而是欣喜若狂,接过她手中的报告书,睁大眼睛仔细寻找,在看到亲子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时候,顿时红了眼眶。 “不是,真的不是,幸好不是……” 这样上辈子所有的苦痛,都有了解释。 因为不是亲妈,所以肆无忌惮虐她,坑害她,给初蓝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而给她的,哦,她妈什么时候给过她东西了,她妈只会抢她的东西。 哦不对,也不是妈了。 以后就是赵美凤了。 初蔚一跃三尺高,一把抱住了贺闻远的脖子:“太好了,她不是我妈,我可太高兴了。” 贺闻远抱着她,眼神宠溺地盯着怀里的人:“嗯,幸好你不是她亲生的。” 初蔚狂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了下来:“那我亲妈,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人。” 第620章 孤儿院失火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定是个又美又温柔的人。” 初蔚激动地看着手里的报告书:“好想早点找到我亲生父母。” “你要回去问赵美凤和你爸吗?” 初蔚摇头:“先不要。” 她直觉孤儿院能查出点事情来。 当晚,盛家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阮琴接的电话,那头声音顿了一下,有些古怪,说是找怀玉。 阮琴有些疑惑,但还是叫了怀玉过来。 “怀玉……不要开口叫我。” 盛怀玉眼中闪过狐疑:“有什么事吗?” “以后要是没人帮你拿主意,在盛家你就低调一些,切不可猖狂,盛家两人会好好待你的,听清楚了吗?” 盛怀玉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慈安孤儿院会发生火灾,我会在火灾中丧生,你也不用难过,好好待在盛家。” 盛怀玉惊愕:“什么?” “别惊讶,好好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盛怀玉呼吸有些急促,有些理不清院长说的这些话到底预示着什么。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阮琴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盛怀玉,试探道:“谁啊?” 盛怀玉尚未从震惊和疑惑中回过神来,敷衍了一下说是朋友,然后便出了客厅。 阮琴有些想不明白,听声音,似乎是个有些年纪的人,怀玉的交友圈,她是了解的,不曾听说她有这样上了年纪的朋友啊。 章文佩曾经跟盛怀玉说过,她们之间的来往就不要和盛家人说了。 盛怀玉也知道,毕竟她是从慈安出来的,她和慈安的人太亲密,说明她更加恋旧,对新家庭的接受程度不高,自然也就没怎么告诉她妈。 所以阮琴并不知道这十几年来,盛怀玉时常会回慈安。 阮琴摇摇头,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她的女儿了,心下怅然,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隔天一早,终于下了雨,秋老虎的劲头被秋雨冲刷,散了许多,初蔚身上盖着薄被,往身上卷了卷,嘟囔了一声,暑假快要结束了,她得抓紧时间睡懒觉了。 开学之后又要忙碌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何宝的声音传来:“老板,老板……” 接着是贺闻远的声音:“大早上的,有什么事吗?” “有急事,我们老板让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 初蔚赶忙坐了起来,贺闻远先进来的,给她披上外套,又捏了捏脸,见初蔚说话声音沙哑,眉头微挑,晨起性感又慵懒的小模样,他本是舍不得给任何外人瞧见的。 但看那何宝确实火急火燎的模样,便破格一次。 “怎么了?”初蔚揉着惺忪的睡眼,软趴趴地靠在贺闻远怀里。 “慈安孤儿院,昨儿个晚上,失火了。” 初蔚顿时睡意全无:“什么?失火?” “是啊,火光冲天,主要是办公楼那边失火,在院长办公室发现一具遗体,听说被烧死的就是那个院长。” 初蔚眼中闪过狐疑:“这么巧合的吗?” 在她刚要查到慈安孤儿院的时候,孤儿院就失火了。 第621章 死了? “谁说不是呢?” “问问其他工作人员呢?” “慈安现在乱成一片,大概要过两天才能查了。” 初蔚颌首:“好,我知道了。” 线索断了,初蔚有些泄气,贺闻远拉着她去贺家吃早饭,初蔚把事情经过和他说了一下,贺闻远提议她去问问她父亲。 初蔚想着,也只能这样了。 目前,已经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了,她就是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 盛怀玉听到慈安孤儿院真的失火的时候,吓得手一抖,筷子掉在了饭桌上。 阮琴轻声道:“毕竟你是从慈安出来的,一会儿我们去探望一下吧,援助一下,听说院长在火灾中丧生了,说起来,我都没见过慈安的院长,那会儿收养你的时候,一直都是她的助手前前后后帮我们处理事情,后来想表示感谢,她也闭门不见,现在……突然去世了,真是让人唏嘘啊。” 盛怀玉有些慌。 昨晚接了院长的电话之后,她一夜都没睡着,反复思考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真的发生了火灾,院长真的死了? 如果院长死了,她该怎么办?她遇到困难的话,该向谁求助? 她孤立无援了,万一身世被盛家发现了,她该何去何从,从前总还是有后盾的,也是有退路的,现在,她害怕了。 “怀玉……怀玉……” 盛怀玉一惊,脸色苍白难看:“嗯。” “一会儿咱们去孤儿院看看,嗯?” 盛怀玉惊惶点头:“好。” 孤儿院烧了一片,基本都是办公楼,两层的白色小楼,烧了一半,黑漆漆的,因为是雨天,这会儿断壁残垣在雨中显得荒凉又落寞。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迎接盛太,盛家当年接走盛怀玉的时候,投了很大一笔钱给孤儿院,孤儿院得以扩张,算是邻近几个城市中办得最好的。 后来时隔几年,阮琴又投了一笔钱,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很感谢她,对她也很尊敬。 管后勤的江叔领着阮琴和盛怀玉往烧焦了的小楼二楼走去,楼道里还有很刺鼻的烟味,阮琴手中拿着巾帕,轻轻掩着口鼻,盛怀玉手指有些颤抖。 章文佩的办公室里,江叔停了脚步:“我们院长就是在这里葬身火海的,简易灵堂已经弄好了,院长的尸体已经转到灵堂里了。” 盛怀玉浑身颤抖,真的死了吗?那她以后该怎么办? 阮琴叹了口气:“你们节哀,如果有什么困难,和我说。” “谢谢盛太,我们暂时没什么困难,就是安抚一下孩子们的情绪,物质上不缺什么。” 阮琴点头:“我们去灵堂上柱香。” 盛怀玉跟着阮琴去了灵堂,灵堂中间放着尸体,上面盖着白布,白色的蜡烛燃了一半,一旁放着香炉和火盆,火盆里纸钱燃尽,灰烬还冒着浑浊的烟。 盛怀玉红着眼眶看着盖着白布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有人调查到她们身世了吗?所以院长不得已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所以……是什么人查到了孤儿院? 是她爸妈还是……初蔚? 第622章 如实相告 她又惊又怕,看向阮琴的眼神带着惊惶和忌惮,阮琴倒是没有察觉,手里捏着三炷香,鞠躬,然后插进香炉。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盛怀玉觉得从脚底传来凉气,让她如坠深渊,片刻不敢放松。 —— 初蔚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她养父养母家中,赵美凤不在,自然,她一心扑在蓬莱苑上,一心想和初蓝干掉她的八仙阁,可非常认真在工作呢。 家里只有初国华,初国华看到初蔚,有些高兴,她好久没回家了,赶忙迎了出来。 院子凉棚下,两人就这么坐着,初国华有些不自在:“蔚蔚,你好吗?” 初蔚笑笑:“挺好的,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跟您打听一下。” “嗯,你说。” “我不是你和赵美凤亲生的,对吗?” 初国华一时脸色没绷住,嘴角抽搐得停不下来:“你这孩子,你胡说什么呢?” 初蔚拿出报告书:“这是我到国外做的鉴定,现在是不是亲生的,是能验得出来的,爸,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就赵美凤对我的样子,我到今天才怀疑不是亲生的,已经够傻的了。” 初国华拿着那报告书,不敢置信:“什……什么国外能做什么鉴定,这都是什么啊?” 初蔚翻到最后一页:“我和赵美凤,亲子关系的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几,也就是说,我不是她亲生的,好了爸,你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我心里有数,你就告诉我,我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就行了。” 初国华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中,看着初蔚期冀的眼神,良久之后,才放弃了挣扎。 “你确实不是我们亲生的。” 初蔚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那我亲生父母是谁?” 初国华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那会儿是初冬,我在家门口捡到了只有两三个月大小的你,天冷,你都没哭,缩在小被子里,眼睛都没睁,像只小猫似的,我看到,吓了一跳,以为不行了,抱回去一看,还好,还有气儿,那会儿你妈……也就是美凤她也快要临盆了。 她坚决不肯收养你,是我央求着她,她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之后便对邻居谎称她生下了双胞胎。 可……她始终不高兴我收下了你,所以一直以来,都对你不太好,终究是我不中用,收下了你,却没能好好护着你。” 初蔚心往下一沉:“所以你完全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吗?” “真的不知道,就直接把你扔在我家门口的。” 初蔚有些唏嘘,握了握她爸的手:“还是要谢谢你。” 初国华叹气:“是我没用,如果我能强势一点,你妈这些年也不敢这么虐待你。” 初蔚笑笑:“都过去了,她对我不好,我才能狠下心和她脱离关系,全力寻找我自己的亲生父母,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初国华面露愧色。 离开初家,初蔚叹了口气,不管了,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这样吧,好好过自己现在的日子就是了。 第623章 不升反降 “恭喜你开通医疗空间。”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初蔚扶额:“不是早开通了吗?怎么现在才来恭喜。” 糖糖:“这是大事,值得好好的,正式的庆贺一下,还有一些规则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啥规则啊?怎么还有规则呢?” “医疗空间和农场空间是不太一样的,医疗空间有仁医值。” 初蔚按眉心:“我知道,仁医值我都收了很多了。” “医疗空间需要你经营,经营得不好,那就关闭收回。” 初蔚:…… “还有这一出啊?” 怪不得杨薇一直以来危机感那么重,又是偷她玉佩,又是远赴边境,又是盲信邪祟的,原来医疗空间的游戏规则和农场空间不太一样啊。 “你现在的仁医值是+150,按照病患的严重程度分为低低级,中级,高级,特高级,一共四个等级,每治疗一个病人,可以获得相应难度的仁医值,但是,必须得是病人感谢你的前提下,如果你给人治病没治好,对方怨你,相应会扣除仁医值。” “哇,一下子压力就上来了。” “如果仁医值成为负数,那你的医疗空间将会关闭,如果五年内,仁医值没达到百万……” “大不了就关闭医疗空间喽。” “你会死。” 初蔚:…… “我可以不要这医疗空间吗?” “不可以,一旦开通,就开始走流程了,仁医值都已经开始计数了,关不掉的。” 初蔚不高兴了:“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开通之前没跟我说这些啊,早知道我就不那么积极去收情绪值将农场空间升到七级了啊,我要投诉。” “没地方让你投诉,五年呢,那么长,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对吧?” 初蔚欲哭无泪。 “那我完成任务了又有什么好处?” “你会成为举世闻名的医生,没有你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你会成为全科医生,任何手术,你都可以做,你会成为当代医圣!” “雷达,开车送我去明安药铺。” 既然任务来了,她只能往前,不能退后了。 先整两个病人治疗一下,涨涨仁医值吧。 到了明安药铺,江卫东正在接待病人,一般左邻右舍的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就会就近选择来他们明安药铺抓药,顺便给这边的大夫看一看了,毕竟跑大医院也麻烦。 初蔚一进去,就看到几个大爷大娘,坐在会客区。 他们明安现在也有两个很老道的中医师,口碑还是可以的。 初蔚小手一挥:“放着我来,你们抓药就行。” 初蔚一坐下,大爷上下打量她:“小姑娘,你行吗?” 她请的中医师都是四十多看着特别有阅历特别稳重的,她自己嘛,就缺乏了那么点说服力。 初蔚笑笑:“我可以的。” 说着,给大爷搭脉,大爷身子微微后退,看向一旁站着的大夫的眼神中,透露出‘快救我啊’。 那初蔚就不服气了,偏要给大爷看病。 可能是因为这个心态有些急躁,一百万像座大山似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今儿给人针灸的时候,手就不够稳。 扎错了好几次。 大爷大娘的脸都绿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 到了晚上,初蔚发现,本来的+150仁医值,华丽丽变成了现在的+20仁医值。 一天辛辛苦苦忙碌,一共掉了130的仁医值。 第624章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哭都没地儿哭去啊。 贺闻远下班回去,就看到他家小姑娘一脸委屈。 “医疗空间一点都不好,想关又关不了,我该怎么办?” 贺闻远能怎么办?空间的事他又不懂,如果他懂,她想关的话,他立刻就给他关了,可惜,他掌控不了这些,只能哄她。 “怎么不好了?能有医术,还不好吗?” 初蔚挠头:“治得不好,有人怨我的话,还要倒扣我的仁医值,这医疗纠纷,医患,医闹,这肯定是客观存在的,五年时间,我得搜集一百万的仁医值,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要这么多吗?” “可不嘛。” “如果没达到会怎么样?” “会关闭我的医疗空间。” “那不是遂了你的心愿了?” “还会要我的小命。” 贺闻远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什么?” 初蔚摊手:“没有为什么,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贺闻远脸色凝重:“那你以后空闲时候就去六院坐诊吧,六院至少病患比你明安药铺要多。” 初蔚眯眼看他:“贺少开工资吗?” 贺闻远轻笑:“自然,你想要多少?” 初蔚笑眯眯的:“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吗?” “顶多把医院送给你。” “那你爷爷他们又要觉得我红颜祸水了,就按照普通实习医生的工资开给我吧。” 贺闻远觉得,那样对初蔚来说,就太累了,平日要学习,空闲时候要给人看病,她都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这个医疗空间,确实挺强买强卖的。 夜晚,盛怀玉在自己卧室内浑浑噩噩,又如惊弓之鸟一般,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一惊一乍,周姨按着太太的意思,端了一碗酒酿鸡蛋羹到她房间里。 周姨敲门,里面没声音,她便推门而入,盛怀玉本来陷入沉思中,直到周姨把酒酿鸡蛋羹端到她身边,吓了她一跳,她本能一扬手,怒不可遏道:“谁让你进来的。” 鸡蛋羹一下子被打翻,砸到周姨身上,洒到周姨手上,还很烫,周姨被烫得喊了一声。 盛怀玉仍然是不依不饶:“我告诉你,你不要倚老卖老的,我有让你进来吗?” 周姨忍着手疼,讷讷道:“我敲门了,没听到你的声音,就……” “就什么?没听到声音就擅自进来?你一点规矩都不懂的吗?” 阮琴循着声音进来,见杯盘摔在地上,箭步过去,周姨的手红了一片。 阮琴咬牙道:“怀玉,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盛怀玉也在气头上:“是她没有规矩,擅自进我的房间,你为什么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问我?” 章文佩说的话,她并未参透,章文佩让她低调行事,就是害怕她身份会有暴露的一天。 并非验了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盛怀玉并没能懂章文佩话里暗示的意思。 阮琴气得心口直颤,拉着周姨的手走了出去。 周姨小声道:“太太,我去把碎了的碗收拾一下吧。” 阮琴拉着她:“不用了,让那丫头自己收拾吧。” 第625章 矛盾更深 拉着周姨去了她的房间,拿出药箱帮周姨处理了一下烫伤。 “太太,要不,我还是回乡下吧。” 阮琴按着她的手:“周姨,不用,以后不让你照顾她了,除了一日三餐外,其他事情,暂时都不用管她了。” “这样能行吗?到时候那孩子又要怨我了。” “让她怨吧,是我惯坏了她,不能由着她这么下去了。” 盛怀玉只是恐慌的时候正好周姨给撞枪口上了,发了一通火之后,她隐隐又后怕起来。 以前有点什么事,还能有院长商量,以后可怎么办? 这世上能够证明她不是盛家亲生的,一个是院长,可院长已经不在了,还有一个就是盛家原本的女儿初蔚。 初蔚在一天,就犹如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爆开来。 一旦爆炸开,她现在的一切就都将烟消云散。 她知道,戳穿身份之后,她将一无所有,哥哥不会喜欢她,父母更是一定会对她弃如敝屣。 她想要的不多,就是以盛大小姐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初蔚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她应该知足的,不应该过来跟她抢的。 盛怀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原本就该属于她的玉佩。 —— 初蔚去了六院中医科,贺闻远给她安排了一间诊室,以及一个医生配合她。 医生都有医师证照,初蔚这样的医学生,没有办法独立出诊,所以贺闻远给她配了一个助手。 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不会让贺闻远给她开这个后门,但现在,不是形势所迫么,她也没有办法。 加上贺闻远有所顾忌,所以派给她的还是一个女医生,派个男的给初蔚,贺闻远这醋缸子还不得打翻了。 但是问题也就来了,女人之间,很容易有暗潮汹涌的。 初蔚很礼貌地和黄媛打了声招呼。 黄媛今年二十八岁,家里是中医药世家,如今竟然要沦落到给一个尚在医学院学习的大学生打下手。 要不是少东家给的钱够,她是真不会受这份屈辱。 她面上淡淡的,跟初蔚点头致意。 办公室里就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初蔚坐主坐,黄媛只能坐初蔚身边。 初蔚就觉得旁边的眼光,有点凉。 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医院的人很多,初蔚也顾不得其他,按着排队进来的病人,一个一个地看诊。 因为只有20仁医值了,她不敢过于冒进,万一把病人惹毛了,她就要面临危险了。 好在,一上午,她稳打稳扎,给几个头风病人开了药房,又给一个胃寒的女同志开了药方,以及一个拍金森患者做了一下针灸疗法。 医疗空间,低等难度加50仁医值,中等难度+100仁医值,高等难度加1000仁医值,特高等难度加10000仁医值。 她勤勤恳恳一上午,一共涨了三百仁医值。 如果每一个都对她报以感谢的态度,那可不止三百仁医值。 她轻啧一声,她服务态度也好,医术也可以,那些病患为什么还是对她不满意呢?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初蔚拿着饭票,邀请黄媛一起去食堂,黄媛微微一笑:“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再去。” 第626章 八小时先生 这初蔚是贺少东的对象,医院上下,谁不知道呢? 即便黄媛心里有些怨气,也断不可能敢给初蔚脸色看,只能这么生生忍着,还得强颜欢笑。 初蔚只能一个人去。 七楼,贺闻远还在处理事务。 对于初蔚来六院实习这个事,他没想太多,因为他养母和生母被暗害一事,爷爷觉得愧对于他。 那事他爷爷认定了是二伯找人做的。 而当年为什么要暗害他母亲,大约也是想顺便把他给一道暗害了,以除后患的,只是没能得逞。 爷爷心中有数,但也只是削了二伯所有的职务,没有移交公安机关。 所以,爷爷觉得有愧与他,自然不会干涉这种小事。 还是蔚蔚的仁医值收集要紧。 首先不满的就是医院的金副总,进了钱辉国的办公室就是一通抱怨:“这不是胡来吗?咱们少东家拿看病救人当儿戏了吧,他那小对象,还是个学生呢,课本上学了点皮毛,就到咱们这种大医院,他这后门开得太大了吧?” 钱辉国泡茶洗茶杯:“呵……那人家是少东家,进了咱六院,营业额稳步上升,老爷子对他信任有加,从不干涉他的决策,咱们能怎么办?长此以往,咱两可能得退休喽。” “这样不行,医院里不少人对此有意见,那就是来看病的人,也不放心啊,她毕竟没有经验,万一出了人命,那咱们六院的名声可就毁了。” 钱辉国:“那……咱们去说道说道吧。” 贺闻远正要去食堂吃饭,就被两位老总给挡了去路。 他微一笑:“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贺闻远笑笑:“那就……一起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谈,嗯?” 两位老总没来得及拒绝,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贺闻远端着不锈钢的餐盘,打了两份菜,五两饭还有一份汤,扫了一圈,走到了初蔚身边。 于是,钱辉国和金立杰面面相觑,看着贺闻远和初蔚并排坐着。 本来就相当于来弹劾初蔚的,但这少东家可好,直接把他们带到当事人面前了。 “刚才不是说有事和我谈吗?什么事?” 贺闻远一边吃饭一边问,还一边贴心地帮初蔚菜上面的小葱挑开,并温柔地嘱咐:“以后不要挑食,葱也要吃,嗯?” 两位老总:…… “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 “吃完饭我要去一趟近郊,没时间和你们谈事情,还是现在说了吧。” “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不着急,呵呵。” 钱辉国和金立杰被迫看了大概半个小时小两口秀恩爱。 “蔚蔚,不要挑食。” “豌豆我是真的不爱吃嘛。” “你啊……” 钱辉国:…… 我忍。 金立杰:我也忍。 吃完饭,初蔚被人拉着进了办公楼。 “真的要去近郊吗?” “嗯,有点公事要去处理一下。” 初蔚有些担心:“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八小时先生?” 贺闻远笑笑:“不用了,近郊不远,我很快会回来的,天黑之前会回来。” 第627章 哮喘病人 初蔚点点头:“嗯,注意安全。” 下午天就阴了下来,初蔚能感觉到黄媛不太喜欢她,坦白说,她可以理解,也就没和黄媛多啰嗦什么,想着得想个办法,至少得弄一个愿意辅佐她的医生坐镇。 能找谁呢?她有些苦恼。 下午来了一个哮喘病人,进他们诊室的时候,正好哮喘发作。 黄媛顿时坐不住了,一把拉住初蔚:“你别乱来,这个病人我来。” 病情比较急,她可不敢让初蔚乱来,到时候败了她的名声。 初蔚见她坚持,也就没有逞能,嘱咐护士去拿呼吸机过来。 病人哮喘发得急,黄媛拿出针包,冷静道:“我要给你针灸,家属稍微按着点。” 中年男人被他的妻子按住,黄媛拿出银针。 初蔚在心中默念着哮喘病症要针灸的穴位,大椎、肺俞、风门、膏肓、天突…… 黄媛先在大椎穴上灸了五壮,再往下,竟然不准备往肺俞穴…… 初蔚一把拉住她,黄媛瞪了她一眼:“你干什么?” 初蔚小声道:“应该封肺俞穴吧。” 黄媛皱眉:“是我懂还是你懂?” 初蔚力气大,死死抓着她的手:“你这样扎下去,会出问题。” 黄媛有些恼:“初蔚,我警告你,病人大过天,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少东家的对象,就为所欲为,我的经验难道不比你丰富吗?” 事实是,黄媛并没有亲手经历过哮喘病症,现在这么坚持,只是不想让初蔚逞能出风头。 即便她没亲手经历过,但肯定也比初蔚有经验,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观判断。 初蔚皱眉:“我说你不能插这里,你得插肺俞穴。” 黄媛火了:“初蔚,你可以出去了,别在这里生事。” 病人坐在椅子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休克死亡,家属急得不行:“你们到底谁能给我家男人看病啊?” 初蔚一把推开了黄媛:“我来。” 黄媛咬牙:“初蔚,你……” 初蔚管不了那么多了,拿起银针,那病人家属反而伸手拦住了她:“小姑娘,你是这里的医生吗?” 看起来太年轻,一点都不专业的样子。 初蔚严肃:“我当然是。” 那家属却道:“我想让刚才那个医生给我家男人看病。” 那个看起来年长些,一看就有经验。 初蔚心急如焚:“你再耽搁下去,他有生命危险。” 门外进来一个男医生,先拿了呼吸罩,罩在病人脸上,然后让初蔚动手,并安抚病人家属:“你可以相信她的技术。” 这男医生初蔚看着眼熟,但叫不上来名字,至少有他在,病人家属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放心让初蔚下手。 初蔚额头上冒出汗珠,但下手很稳,在肺俞、风门、膏肓、天突上分别个封了三壮针。 刚才还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病人,竟然真的慢慢舒缓了下来。 刚才还对初蔚抱以怀疑态度的大婶,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来:“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初蔚松了一口气:“我给你开个药方,你抓点药回去,另外以后隔三天过来针灸一次。” 第628章 冒雨回去 “诶,好的好的,都听大夫的。” 针灸两刻钟,初蔚将银针都拔了下来。 仁医值+100. 黄媛看着那病人和他家属手里抓药药方欢天喜地出了诊室,心里有些不痛快,多看了初蔚一眼,初蔚此举倒是下了她的面子。 初蔚看了一眼身旁拿着呼吸罩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这医生年纪约莫三十左右,长得温润如玉,眉眼温和,她对医生表达了谢意,问他叫什么。 男医生笑笑:“我叫叶深,叶子的叶,也是中医科的医生,我们算同事。” 初蔚笑笑:“我只是在这里实习的,你是我的前辈,以后还要向你多请教。” “我觉得你很镇定,在这里实习需要有个有经验的医生为你坐镇。” 两人走在走廊里,叶深说出了初蔚心底里的想法。 她点点头:“嗯,我知道。” “黄媛似乎并不很想给你指导。” 这个初蔚也知道,她经手的时候,黄媛从来不会给出任何意见,甚至还会像刚才那样,以前辈自居,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 要不是为了仁医值,她还真不想留在六院呢。 “嗯,我到时候换一个吧,我能理解她,她正经医生,不能经手给病人看病,却只能坐在我身边,要是我,我也不服气。” 叶深笑笑:“要不,我给你做指导?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初蔚有些吃惊:“你……你愿意?” 叶深耸肩:“为什么不愿意?六院工资照给我开,我还乐得清闲,不过就是坐你身边看着你治病,这种清闲差事,黄媛不同意,我可没她那么傻。” 初蔚眼中燃起光芒:“真是多谢你的鼎力支持,等晚上,我和闻远说说看。” “嗯,我是刚才看到你很有潜力,只要稍微加以辅佐,一定前途无量。” 初蔚笑了笑,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 接下来的坐诊时间,略有些尴尬,黄媛仍然看不上她,初蔚也不太搭理她。 一直到晚上,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杨雷达开车送她回家,看着外面升腾的雨雾,她有些担心,也不知道闻远往回赶了没有啊。 到家之后,吃完晚饭,大雨还不见停歇,初蔚坐在窗边书桌旁,一边看书,一边不停地看窗外雨帘。 已经是六点钟了。 他们是中午十二点钟分开的,分开之后,他去了近郊,现在是六点,已经六个小时了。 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近郊,距离海城失去五十公里的郊外,李宝剑开着车,雨刮器晃动的频率很快,却还是来不及刮去挡风玻璃上的雨水。 李宝剑担忧:“老大,这雨太大了,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停一会儿再走吧。” 顶着大风大雨的开车,不太安全啊。 贺闻远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眼手表,六点四十,现在往回开,不到七点半就能到家了,不能耽搁了。 “不用停了,开慢一点,没事。” 李宝剑也只能听命于他们老大。 近郊的路面没有市区修得好,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车子颠簸得厉害,伴随着夏末一阵一阵闷雷声,李宝剑担心不已,这个天气条件太恶劣了,老大为什么非得坚持冒着大雨回去。 第629章 不见他回来 这雨看起来一会儿就能稍微歇下去了。 可老大说了不停,他也不敢停。 贺闻远不停地看着手表,眼皮突突跳起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突然,车子猛地一顿,李宝剑立刻踩下了刹车,两人身体往前扑去。 “怎么了?”车子完全停了下来,熄了火。 李宝剑伸手重新打火踩油门,打了几次,都没能打得着。 “老大,我得下车看看。” 贺闻远应了一声。 李宝剑撑了把伞下车,前后绕了一圈,上车,抹了把脸上的雨,大声道:“老大,地上有个大坑,轮胎陷进去了。” 贺闻远便下了车:“你打火,我在后面推,赶紧。” “老大,你没个雨衣。” “少啰嗦了,赶紧的。” 他一下车,就被瓢泼大雨淋了个透,不敢耽搁时间,他伸手推住了后备箱,传来引擎打火的声音,他就势用力往前推去。 右后轮胎陷进了一个大坑里,推了很久,都没能推出去。 贺闻远又就势找了一些草垫在轮胎旁边,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加上李宝剑猛踩油门,车子终于驶离大坑。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李宝剑就探头出来:“老大,油门踩得太猛,引擎好像给烧坏了。” 伴随着雨声,这一句,真是把贺闻远的心一直砸到了底。 “拿手电筒和工具箱出来。” 李宝剑纳闷:“老大你要自己修车吗?” “不然能怎么办?” 顶着一天的大雨,李宝剑将伞遮在他老大头上:“老大你会修吗?没有工具箱,只有一个老虎钳,怕是……” 贺闻远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走到前车头,掀开车盖,手电筒的强光照下来,能看到里面在冒烟,确实是刚才油门打得太猛,把保险丝给烧坏了。 贺闻远只有一把老虎钳,显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宝剑大声道:“我看前面有光,这里是有居民点的,不然咱们跟老乡借宿一晚?明天等天亮了,雨停了,再做打算?” “不行。”贺闻远回答得干脆。 李宝剑也不知道他老大为什么非得坚持冒雨连夜往回赶,舍不得小嫂子?也不至于吧,难不成连这么点时间都难舍难分? 太夸张了点吧。 贺闻远拿着一把老虎钳,对着那些保险丝,确实是束手无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经是七点钟了,他知道,这车子,今晚肯定是修不好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修车,不如…… “我们走路回去。” 李宝剑:…… “不是老大,离你家至少还有二十几公里呢,这走回去,少说三个钟头。” 贺闻远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现在已经七点钟了,三个钟头才能到家。 无论如何,他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走。” 贺闻远撑着一把伞,李宝剑只能跟在他后面,百思不得其解,老大为什么就一刻不能留在外面呢? 已经七点半了,外面的雨不见停歇,初蔚完全坐不住了。 她拿了把伞,冲了出去,敲响了贺家的门。 “奶奶,闻远还没回来吗?” 第630章 不见了 “没有啊,这雨这么大,可能今晚不回来了也有可能,别担心。” 初蔚能不担心吗? 她又踩着水坑去了隔壁杨雷达的住处:“快,快送我去近郊。” “嫂子,这都晚了,还下着雨,还要出去吗?” “要出去。” 贺闻远和她说过地址,她大概知道方位,她坐不住了,万一贺闻远真的遇到了什么事,赶不回来,这一夜耽搁下去,说不定他连命都保不住。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找出原因之前,她就不得不保证他不能离开她八小时。 刚要出门,门口停了辆小车,何宝连伞都来不及撑,就这么冲到了初蔚面前。 “我又查到了一些事。” 初蔚情急:“什么事啊?等我回来再说。” “我查到盛怀玉就是从慈安孤儿院出来的。” 初蔚震了震,脑子有些混乱,继而沉声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有急事,这事儿明天再说。” 说完,就和杨雷达一起上了车。 杨雷达开着车一路往西边进发。 初蔚不停地看着手表上的数字,开了半个小时,八点了,因为天气恶劣,杨雷达不敢开得太快,离了市区才没多远。 初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以开快点吧,雷达。” “嫂子,这雨太大了,开快了很危险啊。” 夜色如墨,初蔚紧抓着车门把手,看着瓢泼的大雨,心中祈祷着,你得撑着,我很快就会赶到你身边的。 贺闻远他们走了一个小时,他的脚步渐渐迟缓了下来,心越调越快,他伸手抓住了心口,这是一条狭长的小路,因为是乡下,这会儿没有路灯,没有车子,也没有房子,只有两排大叶杨树,雨水哗啦啦浇灌下来。 贺闻远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突然,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 没有办法往前一步,心口钝痛着,痛得厉害。 李宝剑压根没注意到后面的老大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了,只闷头往前走去。 初蔚他们眼见得就要离开城区,最后一个红绿灯了,城外是没有红绿灯的。 杨雷达停了车,,看着后视镜中的人,也没来由的焦急了起来。 嘭的一声,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初蔚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得整个人往前扑去。 惊魂未定地往后看去,就看到侯敏有人撑着伞下了车,敲了敲雷达旁边的车窗,雷达摇下车窗,那人抱歉道:“对不起啊,雨太大,不小心追尾撞了你们的车。” “算了算了,初蔚大声道。” “看一下你的车有没有事吧,我给你赔钱。” 杨雷达正想下车,初蔚拉住他:“算了算了,不用他赔钱了,我们赶时间。” “真的不用吗?” 红灯变成绿灯,又变成红灯,初蔚简直心急如焚。 “说了不用,雷达,不用理他,一会儿绿灯了直接走。” “诶好,嫂子。” 总算又变成了红灯,杨雷达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嗖一下往前窜去,男人上了车,沉声道:“先生,他们不用赔钱。” 后座的男人笑了笑:“看她确实很心急,由她去吧。” 李宝剑走了好一会儿,开口道:“老大,我真不知道为啥咱要这么急着赶回去。” 没人应他,一回头,吓了他一大跳,老大竟然没跟在后面,后面空空荡荡,他一下子慌了,赶紧原路返回…… 第631章 一点反应没有 李宝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漫天大雨里,一边走一边喊他家老大,一声一声,雨声盖过他的声音,他心急如焚,脚步也加快了些。 往回走了大概一刻钟,这才看到有人倒在地上,任由大雨浇灌下来,一动不动。 李宝剑吓得魂都没了,立刻冲了过去,伞扔在一旁,他大声喊地上的人:“老大老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贺闻远残留一丝意识:“想尽办法,送我回去。” 李宝剑想起上次从医院回来,老大也是这样。 难不成老大身体真的有什么隐疾? 他艰难地将人背到了身上,也顾不得拿伞了,就这么冒着大雨前行。 初蔚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走向了九。 九点钟了。 她的一颗心就好像在油锅里不停煎熬,真的恨不得插个翅膀立刻飞到他身边去。 李宝剑背着他家老大艰难地走在大雨中,有些绝望,他老大逼近一九零的大个,真的很沉,人好像晕过去了,就显得更沉了,他这样背着他家老大能走多远是个问题。 老大说要送他回家,他却想送老大去医院,可医院……也很远啊。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一道车灯直直射过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杨雷达激动道:“好像是宝剑和老大,嫂子,是他们。” 初蔚一眼就看到了李宝剑背着贺闻远。 没等车子停稳,她就跳下了车,箭步冲到两人身边,一把抓住贺闻远的手臂:“闻远……闻远……” 李宝剑看到了救星,一米八的汉子红了眼眶:“嫂子,老大他……不知道咋回事,就……就这样了……” 初蔚拉着他往前走:“快上车,快……” 一行人狼狈不堪地把贺闻远弄上了车,他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初蔚顾不得其他,伸手拍贺闻远的脸:“闻远……你……你还有意识吗?” 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他们兜兜转转找了好久,才看到他们两人的,耽误了很多时间。 十个小时了,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初蔚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贺闻远眉心紧蹙,大手紧握着,手电筒的强光照下来,他都毫无反应,额头青筋突起,能想象得出晕倒之前他经受了怎样的痛苦挣扎。 初蔚心疼得无法呼吸,坐立难安,不停地搓他的手,拍他的脸,试图唤醒他的意识,可身边靠在椅背上的男人却……一动不动,初蔚慌乱得无以复加,声音哽咽了起来。 前座两人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车子直奔六院而去。 初蔚的手指搭在贺闻远的脉搏上,这一搭,她呼吸更是一窒。 脉搏很微弱,再搭鼻息,气若游丝。 很危险。 初蔚只能催促杨雷达再开快一点。 她伸手掐贺闻远的人中,却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初蔚又给他做心肺复苏,真的是中西医的招数全部都用尽了,贺闻远就好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临海洋房中,房中没有开灯,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窗前,深邃的五官浸润了夜色,显出几分妖冶来。 第632章 濒死状态 管家拿了支蜡烛进来,烛火摇曳:“先生,因为风雨太大,所以停电了,应该要等明天才能恢复。” 夜煊笑了笑:“嗯知道了,我喜欢雨天,特别是这种好像乱世降临的极端恶劣天气。” 管家将蜡烛放下,没说什么。 男人拿起一旁的烟盒,抽了支烟出来,修长的手指拿了根火柴出来,悠然划开,火苗晃了一下,他神色懒懒:“这种天气,不出点什么事,说不过去。” “是,先生之前被车撞,恢复了吗?” 夜煊抚了抚胸口:“小伤,没事。” 六院门口,雨势仍然很大,杨雷达下车,赶紧背上他家老大,初蔚跟在后面,心慌意乱地往急救室跑去。 她都没能让他醒,这医疗设备,能救他吗?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就在贺闻远即将要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初蔚空间里一直安置着的那块玉坠……突然亮了起来,已经半边身子被推进急救室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初蔚的手腕…… 他倏然睁开了眼睛。 初蔚愣在当场,李宝剑和杨雷达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医生护士还要推着病床往里,初蔚大喊一声:“不用了……他已经醒了,不用进去了。” 医生们面面相觑,这是搞哪一出? 为首的医生道:“还是进去检查一下吧。” 贺闻远却直接坐了起来,刚才还昏迷不醒的下了病床,脚步稳当,丝毫看不出病号的模样。 “不用检查了,蔚蔚,我们回去。” 杨雷达和李宝剑摸着后脑勺,跟着他们家老大嫂子往外走去。 初蔚还在震颤中,和玉有关吗?刚才空间里的玉亮了,这玉之前救过她一次,竟然还能救闻远?所以是爱屋及乌?连家属都救?还挺人性化一块玉,真的是这样吗? 车里,一阵静默,前座两人不敢开口,初蔚则陷入沉思,这会儿空间里的玉又躺那儿不动了。 贺闻远则好像是从昏迷中刚恢复意识,还没回过神来。 就这么一路回到家中,杨雷达和李宝剑回了自己屋。 “怎么回事啊?老大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李宝剑一阵心有余悸:“不知道啊,这么大的雨,老大非得回来,就好像知道自己赶不回来会出事似的。” “太奇怪了。” “是啊。” 声音渐小。 初蔚换好了干净的衣服,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她赶紧开了门,贺闻远已经完全恢复了,气色也如常,跨进屋里的时候伸手撑了一下低矮的房檐。 初蔚赶紧从暖水瓶里倒了杯热茶塞到他手里:“你淋了很长时间的雨,快喝点热水。”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坐下:“几点钟找到我的?” 初蔚想了一下:“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看到李宝剑背着你冒雨前行,然后一路送你去医院。” “路上我有什么症状?” 初蔚满眼担忧:“以前你的脉搏都是很正常的,这一次,脉搏很弱,看起来是濒死状态,我都要吓死了,你们怎么回事?车子呢?不知道自己该几点回来吗?为什么会耽搁这么久?” 第633章 物归原主 贺闻远捂着心口,舒了口气:“车子坏了,只能走路回来。” 说着摸了摸她的脸:“还好你去找我了,不然今天恐怕真得死在外面。” 初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不准说这些。” 初蔚把那块玉从空间拿了出来,然后套进贺闻远的脖子。 贺闻远疑惑:“这是……” 初蔚摸了摸那块玉:“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块玉救了你,你刚才就要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这玉在我的空间突然就亮了,然后你就醒了,你戴着这块玉试试看,明天试试看能不能多离开我一些时候。” 贺闻远小声低沉:“那我宁愿随时带你在身边。” 初蔚眯眼:“我能一直跟着你吗?” 贺闻远挑眉:“其实也是可以的,我上哪你就跟到哪,嗯?” “所以我不上学了?我不工作了?我就当你贺少的附属品了?” 贺闻远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初蔚可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们总得想办法解决他这个身体问题。 他垂眼看脖子里那块玉:“成色似乎很普通。” 初蔚轻哼:“不识货了吧,这玉可绝对是宝物,杨薇一直觊觎我这块玉呢,之前让她的手下去我那里偷东西,就是为了偷这块玉,可惜她没得逞,就去了西边,不知道得了什么邪术回来,炼成了那邪药。” 贺闻远挑眉:“是吗?” “嗯,反正试试总没有坏处的,明天就能见真章了。” 外面雨停了,树上坐着两个黑衣人。 “终于,我们大佬终于失而复得,拿回了属于他自己的玉。” “可这只是其中一小块,搜集齐全部碎裂分散出去的玉,还任重道远呢,那些空间,不一定收得回来。” “那可不是他们愿不愿意交还的问题,本就是我们大佬的东西,由不得他们不愿意还,慢慢来吧。” “这一小块玉,只能撑一段时间,空间还在持续被污染,不把杨薇的空间收了,我们大佬就一天不得安宁。” “放心吧,都会解决掉的。” “诶?这屋里两人怎么抱一块儿去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贺闻远抱着初蔚,初蔚只觉得他身子有些热,伸手探了探他脑门:“是不是发烧了啊?” “没有。” 初蔚轻轻挣扎:“我得给你搭一下脉。” “不用了,初医生,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男人将她整个按在怀里,她动弹不得,身高差的缘故,她正好能听到他的心跳,挺强有力的,听着安心,她的手又摸来摸去,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得检查一下。” 脉搏很正常,确实没有发烧的征兆。 “淋了多长时间的雨啊?” “大概七点多车子就坏了,之后就下车走路,八点之后,就没什么意识了,大概淋了两个小时。” 初蔚的心揪了一下,在那暗无天日的小道上,他就那么躺在那里,任大雨浇灌,如果李宝剑没发现他,如果她没找到他。 今天这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一阵后怕,她抱紧了他的腰。 第634章 重逢 “林黛玉的身子吧你,动不动就晕。” 贺闻远低声笑:“有见过这么健壮的林黛玉吗?” 初蔚叹了口气:“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晕。”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你看今晚,不也有惊无险吗?” 初蔚气得捶他胸口:“别不当回事,明天看看这玉石到底能不能护你,如果不行的话,那以后你去外地什么的,必须带着我。” 刚才看着他了无生气的模样,真是吓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他没死,她倒是能叫他吓死,她可禁不住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贺闻远俯首吻了吻她的头顶:“嗯。” 天光大亮,夜煊手指上的烟一截长长的烟灰,掉落在地上,他神色微愠:“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管家推门而入:“先生,您一夜没睡吗?” 夜煊伸手揉了揉眉心:“没想到初蔚竟然能找到他,真是没想到。” “先生,或许是他们有缘分。” 一抬眼,看到他家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深处却是冷血漠然,骇人的气场让管家知道,他这随口一句,说错话了。 “抱歉,先生,我说错话了。” 夜煊冷笑一声:“那不是缘分,那是孽缘。” “是。” —— 下了一夜的雨,路上到处都是水洼,空气很新鲜,盛怀瑾的车子缓缓往兆盈公司开去,他睡眠质量不太好,雨声太大,加上前两天在外地似乎看到小红果,脑子里不太平静,这几天睡得都不太好。 一抬眼,前面有一辆集卡,卡车挂车里坐着的,赫然又是那小红果。 她依然戴着草帽,席地而坐,旁边坐着一个比她小一些的女孩子,两人坐在车厢后面,靠在车厢上,有说有笑的。 本来应该转弯的,盛怀瑾沉声道:“跟上前面那车。” 张叔有些诧异:“怎么了?” 再一抬眼,这才看清车厢后面坐着的是那个叫小红果的姑娘,他家怀瑾对这小姑娘好像挺特别的,也不敢多问,只能踩着油门跟了上去。 卡车开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红果拉着小九儿从车厢里跳了下来,跑到前面,笑眯眯道:“多谢钱二哥带我们来省城啦。” “别跟我客气,等我拉完着批粮食,可能要到傍晚了,到时候接你们一起回去,就在这儿成吗?” “成,谢谢啊。” 下了一场大雨,秋老虎的劲头下去,小九儿小声道:“红果姐姐,咱们真的要把家里的鸭子卖给大城市的饭店吗?人家真的会要吗?” 红果笑笑:“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一回头,就看到一尊瘟神,立刻沉了脸。 小九儿今年十岁,很少来大城市,这会儿看到一个又高又冷的男人直直走过来,吓得立刻躲在了红果身后。 盛怀瑾周身似乎笼着寒气,走过来,红果气得脸都发红,这人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她才懒得和他啰嗦,拉着小九儿转身就要走。 盛怀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坐在车里的张叔:…… 第635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红果咬牙:“你干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一走就是半年多,她在兆盈,他待她不薄,甚至还救了她一条命,她不该当面说声谢谢吗? 红果脸色涨红:“不是你让我走的吗?你妹妹这么和我说的。” 盛怀瑾从不是当街和人纠缠不清的混混,这会儿却也无暇顾及路人的目光,紧抓着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脑海中的念头竟然是‘衬得起这个名字,红扑扑的’。 “我没有让你走,是我妹妹让你走的,难道你不该来问我一声吗?我救了你一条小命,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红果愤怒:“救命恩人?我不也救过你一命吗?你又是怎么报答我的?” 盛怀瑾愣了一下,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说什么?” 红果咬牙切齿:“我救过你一命,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还不是屁股拍拍就走了,我救了你把你放在河边,还好心想着摘果子给你吃,一回来,你还不是一声不吭就走了,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怎么好意思还来怪我。” 盛怀瑾有些缓不过来:“你救了我?” 红果更生气了:“怎么?不认账啊,我不但救了你,那些人偷走了你的手表,我为了把你这手表弄回来,得罪了当地的堂口,我在广城待不下去了,才来海城避难的,那时候天那么冷,你怎么对我的?你二话不说把手表抢走了,然后一句话没有就走了,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我初来乍到的,差点冻死在你们海城,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救命恩人这几个字。” 盛怀瑾喉结滚动:“你为了拿回我的手表,才得罪了当地的坏人?” 红果终于挣扎开,一把推开他:“你离我远点,你这扫把星,跟你沾上关系,我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说完,拉着小九儿撒腿狂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好像他是什么食人魔似的。 盛怀瑾伸手扶了一把旁边的树干,脑子中的信息有些多。 照这丫头的意思,当初在广城救他的人是红果?这红果还为了拿回他的手表得罪了当地的恶势力,所以才来海城的? 所以在他的公司里,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才会怒不可遏地抓着他的衣领责问他。 那么青梅呢? 青梅自始至终,都在撒谎?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更愿意相信红果的话,他们之间存在着许多的误会。 他的身影已经远去,追不上了,他坐进车里,仍难掩惊愕,点了支烟,悠悠抽着。 那个夜晚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阴雨天,冬季,她可怜巴巴坐在成衣店门口,他当时便觉得她可怜,原来是来海城避难的吗?想起她身上衣着单薄,或许身上连盘缠要没什么,不然不会连衣服都舍不得买。 陡然看到他,她应该充满了希望吧,她把手表串起来挂在脖子里,她本想向他邀功的吧。 其琛手快,夺了她想要邀功的手表,并怒叱她是小贼,她大概没反应过来吧。 第636章 赝品 心竟然揪了一下,为那个寒冷的冬季雨夜孤苦无依的小姑娘疼的。 手表被夺,她该很气恼吧,她扑到车边,眼睛晶亮地看着他,眼里盛着惊喜。 是他亲手浇灭了她所有的期冀,漠然地坐在车里,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冷漠地从她眼前离开。 她似乎追了好一会儿。 是啊,如果真的是她打晕了他,如果真的是她偷了东西,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跑吧。 他高高在上惯了,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明白,着实冤枉了小姑娘。 那个寒冷的雨夜,她受到了人世间无情的打击,被她救下的人漠然以对,再在兆盈碰上,自然是怒不可遏,却又被众人教训。 张叔听到他家少爷叹了口气,没敢开口。 红果拉着小九儿跑了好一会儿,看到后面没人追上来,这才扶着墙喘着气。 小九儿小心翼翼道:“红果姐姐,刚才那个很吓人的哥哥是谁啊?” “一个大坏蛋,大魔王,以后你要是再看到他,一定要绕路走,他可忘恩负义了,不是好人。” 小九儿有些疑惑:“可他长得不像坏人,他长得好看。” “小丫头,光看人长相那是不行的,有个词儿叫人不可貌相,听过吗?” 小九儿摇摇头:“我没听过。” 红果双手叉腰:“今儿你记住,不是长得好看的人一定就是好人,知道吗?” 小九儿点点头:“嗯,我记住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生意兴隆的大饭店,走吧。” 这一路上,张叔从后视镜里看后面的人大概看了十几次,他家的少爷始终皱着眉头,心情似乎很差。 车子停在厂子门口了,他也没察觉,张叔小心翼翼道:“怀瑾,到了。” 盛怀瑾一下车,看到厂子门口站着的人时,脸色微沉。 青梅她不甘心啊,身为盛大少爷的救命恩人,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打发了呢?她在兆盈的时候,多少人都巴结着她,最关键的是,能每天看到大少爷,毕竟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说不定能更多的接触。 青梅见到男人下车,立刻楚楚可怜地迎了上来。 盛怀瑾发现那神色有些熟悉。 是啊,从前的盛怀玉不就是这样故作可怜的么?怪不得即便这个青梅从前自称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却总是对这个女孩没什么好感。 青梅走上前来,讷讷道:“盛总,我……我还是想回兆盈上班,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盛怀瑾目光寒凉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供销社的工作,我会给你辞掉。” 青梅面色一喜。 “至于兆盈,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该回哪,就回哪,不要再来找我了。” 犹如当头棒喝,青梅以为自己听错了,唇瓣哆嗦着:“盛……盛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青梅急了:“我……我还救过您一命呢,您……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盛怀瑾单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穿着质朴的年轻女孩:“哦?是吗?救过我吗?所以打晕我的是什么人你有看到吗?他们有几人,打晕我之后做了什么?” 第637章 查到了关键 她得避着点。从前是他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睁开眼的时候,就是青梅在他身边。 那会儿天气炎热,他身上的衣服晒了太阳都干得差不多了。 所以也并不能从衣服干湿上判断到底是不是这个青梅救的他。 他又怎会想那么多? 青梅被他这几个问题给问懵了,心底慌乱不已,盛总问这种问题,也就说明他疑心去年不是她救的他了。 她慌乱无措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盛怀瑾这一刻便更加清楚了:“所以,不是你救的我,你冒认了这份恩情,从前给你在广城介绍工作,后来又让你在兆盈工作,这些也就算了,以后,该去哪就去哪,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径自抬起长腿,往厂区里走去。 张叔跟在后面,盛怀瑾冷声嘱咐:“跟门卫说一声,以后这个青梅如果还来,不要让她进去。” 张叔直点头:“诶,好,我会跟门卫说清楚的。” “明天早上开车送我去一趟嘉城。” 嘉城也就是上次碰到红果那个小县城,他想去找一下红果。 红果拉着小九儿一通打听,总算是打听到这一片,最红火的饭店是八仙阁。 红果摸着下巴:“八仙阁,这名字听着就气派,咱们去找找八仙阁这当家的去。” 小九儿战战兢兢的,跟在红果后面。 八仙阁二楼,初蔚坐在窗户边喝茶。 “老板,你昨晚怎么了?那么大雨还火急火燎要出去,没事吧?” 初蔚喝了口毛尖儿茶:“嗯,有惊无险,没什么事,倒是你,昨天跟我说,你查到盛怀玉是从慈安出来的?” “嗯,是的,盛怀玉以前就在慈安,八岁大的时候,被盛家领回了家,我还查到,盛怀玉和那个死了的院长,关系不错,离开慈安之后,还经常回去那个院长。” 初蔚心中突然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念头涌入脑海中。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死掉的院长绑她,就是为了取她的血,给盛怀玉…… 心口突然梗住。 赵美凤对她不好,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母爱,自从知道自己不是赵美凤亲生的之后,她就对未来充满了期望,希望自己有一个温柔的,对自己很好的妈妈。 她抱着很美好的幻想。 可……如今,现实似乎又要给她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来了。 夏末,她身上有些发冷。 何宝伸手在她面前招了招:“老板,你没事吧?” 初蔚眼神有些飘忽:“你再去查一下,盛家最近有没有偷偷地给盛怀玉做过亲子鉴定。” 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上辈子盛怀瑾就一直对她很好,说是看到她有妹妹的感觉,这辈子依然如此,她早该想到的,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实在是因为……那位盛太…… 何宝有些错愕:“该不会……” “去查吧,悄悄的,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特别是盛怀玉。” 那货不是好惹的。 第638章 谈生意 初蔚临窗而坐,看到下面的人时,顿时眼睛亮了,不是那个小红果吗? “小姑娘,对不住,我们这儿的鸡鸭鱼肉飞禽走兽的,都有进货渠道了,真的用不上你家的鸭子。” “可我们家的鸭子是在大山里放养的,吃的都是大山里的蚯蚓,喝的是大山里的清泉,鸭肉又嫩又鲜美,你们可以买两只尝尝看,我看你们有挂炉烤鸭,用我们家养的鸭,保证你会有更多食客慕名前来的。” 店长摆手:“对不住,我们真的不需要。” 红果还想说什么,店长轻啧了一声:“小姑娘,不要闹,别影响我们做生意啊。” 初蔚赶紧顺着木质楼梯跑了下来,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人。 “小红果……” 红果诧异回头,盯着初蔚,初蔚见这小姑娘穿的是粗布衣裳,戴着草帽,十足村民的打扮,却难掩姿色,是个又漂亮又水灵的小姑娘。 “你是?” 初蔚看着红果,红果也打量着初蔚。 “你不是在兆盈车间里上班的吗?” 红果眼神里多了些防备:“你和盛怀瑾什么关系?” 初蔚从她眼中看出不悦,是和二哥闹崩了?亦或是被盛太或者盛怀玉以‘勾搭盛大公子’的名声给赶走了?完全是盛太和盛怀玉干得出来的事。 显然,这红果对怀瑾哥没什么好感,她轻咳一声道:“普通朋友关系,之前他那工厂开业,他邀请我们去捧场,恰好看到你了。” 红果神色松了些:“他那个人,忘恩负义,我救了他,他却拿我当仇人看,还让他妹妹赶我离开兆盈。” 初蔚张了张嘴:“他……他竟是这种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坏人?” 红果义愤填膺:“你不信?” 初蔚直点头:“信信信,那你离开兆盈之后去了哪里啊?” “往南走,途径嘉城的时候,遇上好心人,小九儿的爷爷奶奶收了我。” 初蔚感慨:“你什么时候走的啊?” “正月初几里。” 初蔚心中直叹,怪不得对怀瑾哥那么大的敌意了,人家救了他,他只安排人家在工厂里干活不说,还在那么寒冷的天气里,任由盛怀玉把人赶走。 盛家人可真是会作孽。 初蔚有些心疼这小红果:“你刚才说有鸭子要卖是吗?” 红果有些狐疑,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和她年岁差不多吧,她问这个做什么。 “你有多少鸭子要卖?” 红果认真道:“一共就二十只。” 粮食不多,总得尽人先吃,鸭子也不可能只吃大山里的东西,总还是要吃一些口粮的,所以只养得起二十只。 初蔚手一挥:“那我都买下了,你什么时候能送来?” 红果有些诧异,这姑娘,能做主吗? “你是……” 店长殷勤道:“这是我们八仙阁的老板。” 红果和小九儿齐齐一震,这么大个饭店的老板,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初蔚笑笑:“我能做主的,你就放心好了,你那鸭子,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红果也没有因为初蔚和盛怀瑾认识就拒绝做这生意,那男人还真不值得她生生放弃一单生意。 第639章 你两闹矛盾了吗 “我明天就能送过来,你可以验收一下,都是活蹦乱跳的鸭子。” 初蔚应了下来,说是会给她市场价,红果欢天喜地拉着小九儿离开了八仙阁。 小九儿小声道:“那个姐姐像个仙女,又好看,人又好。” 红果笑笑,看来那男人认识的,也不全是坏人,明天咱们把鸭子弄到钱二哥的车上,再来一趟省城,也不枉费他们养了那群鸭子小半年。 她打听过了,一只鸭子至少能卖五六块钱,二十只就能有一百块钱,能给小九儿的爷爷奶奶买一些吃的,奶奶眼睛不太好,还得买点药回去,剩下来的钱还能给小九儿裁身新衣裳,她最近身体长得快,鞋头也都磨出洞了,鞋子也得换一双。 爷爷奶奶待她好,穷苦人家还舍得匀出一口口粮给她吃,她得报答人家的大恩大德。 初蔚挺喜欢这红果的,又觉得怀瑾哥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盛家人她是不喜欢,可怀瑾哥看起来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啊,说不定是盛怀玉从中捣乱也有可能。 初蔚不停地看着手表,她这一天就耗在八仙阁了,没去医院,就想看看贺闻远戴上那玉之后到底有没有效果。 贺闻远坐在办公室里,扯了一下衣领,看着胸口的玉坠,气息平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觉得今天的状态好过从前任何时候。 心脏平稳有力地跳动着,精力旺盛到似乎连续熬几个通宵也不知道疲倦。 他是早上九点钟和初蔚分开的,这会儿是四点半了,他让李宝剑驱车往回赶去。 初蔚吩咐了,即便回去,也各回各家,先不要见面,如果他发作了,心脏痛了,就让人去隔壁叫她,她再去也不迟。 贺闻远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五点,两人已经有八个小时没见了,身体倒是没出现任何异常。 初蔚便没有去他家。 吃晚饭的时候,贺奶奶问初蔚怎么没过来,贺闻远只说她有事,今天不过来吃饭。 贺奶奶还纳闷,她好像刚才看到初蔚回来了啊,怎么闻远这孩子却说初蔚有事。 难不成小两口闹矛盾了? 贺奶奶有些担心。 吃完晚饭,是六点半,天色黯了下去,贺奶奶假装散步,经过初蔚家门口,看到她家厨房里有烟冒出来。 显然是在家,而且自己在做晚饭,为什么不来家里吃饭呢?不是一直在他们家吃饭的吗? 贺奶奶有些担心,别是真的小两口闹什么矛盾了,这个孙媳妇,她可中意的很,肯定是闻远那小子犯浑得罪了薇薇。 贺闻远就看到他奶奶散步回来之后,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 他身体没什么不适应,准备回后院继续捣鼓他的研究。 贺奶奶冷哼:“你什么地方得罪蔚蔚了是吗?” 贺闻远:…… “没有啊。” “还嘴硬,以前都在这里吃饭,今天自己另起灶台,还说你们两之间没闹矛盾。” 贺闻远哭笑不得:“真没事,过会儿我去见她。” 第640章 原来是血缘的羁绊 贺奶奶可盯着她这孙子呢,她孙子说完过会儿去见她,又忙活了半夜,一直到深夜,都没去隔壁,心里不免发凉。 贺闻远摸了摸脖颈里挂着的玉坠,居然真的有用。 初蔚在隔壁,一边看医书,一边打瞌睡,隔壁没动静,看来贺闻远安然无恙。 原来那玉坠真的对他有用。 这样她就放心了。 撑了一会儿,她就上床睡觉了,一夜好眠到天亮,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她还在会周公,迷迷糊糊的翻身起来,开门,就见贺闻远神清气朗地站在门口。 初蔚抓着他的衣襟,摸出那块玉来:“果然有用。” “嗯,确实有用。” 初蔚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块玉有用,但是能保他性命,那这玉就归他了,她也能放心。 这学期初蔚已经上大三了,基本都泡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基础知识课不算多。 初蔚优秀,做什么都很拔尖,姚莹也就只能和汪珍酸上几句。 初蔚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放学的时候,何宝来找她:“老板,我查到了,盛家的先生盛中铭前段时间,确实是悄悄让他的人去了一趟国外,应该就是做亲子鉴定去了。” 初蔚这一颗心凉了个透。 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 慈安孤儿院的院长章文佩绑了她,并栽赃给盛太,就是为了挑拨她和盛太之间的关系,那章院长还真是煞费苦心,其实不用她挑拨,她和盛太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好。 之后拿了她的血,让盛怀玉偷龙转凤,盛家拿着她的血去做亲子鉴定,所以现如今盛怀玉仍在盛家,是因为…… 她初蔚才是盛家的孩子。 她有些发懵。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盛先生和盛太,她都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盛太对她不好,嫌弃过她,打过她,也冤枉过她。 盛怀玉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盛怀玉说她一去盛家,盛怀玉就倒霉,盛太相信,盛怀玉说她亲了怀瑾哥,盛太就给她一巴掌,盛怀玉联合百货店员说她差点敲坏烟斗,盛太从善如流地附和。 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将她伤得千疮百孔的人。 她怎么能是她的亲人? 她不要这种亲人。 有这种亲人,倒还不如没有的。 何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家老大:“这事……” “这事到此为止,不要查了,也不要和任何人说。” 就当这事不存在,她宁愿一个人飘荡在这尘世间。 “老板,这盛太……她是你……” 初蔚打量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凉,何宝没敢说下去,老大不愿意提,他不提就是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老大和那盛夫人,竟有这样的孽缘。 盛夫人如果知道一直以来她嫌弃看不上又苛待的孩子,是她的亲闺女。 何宝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盛太完了,老大的气性,这辈子不可能原谅盛太的。 车子开到水岸路的时候,会经过盛怀瑾的院子,正好看到盛怀瑾从车上下来,初蔚赶紧叫停,下车,叫住了盛怀瑾。 初蔚本能地眼眶发红,怪不得这个人上辈子这辈子都对她这么好,原来是有血缘无形之中的牵绊。 第641章 绝不逢迎 即便没有一起长大,他还是会不自觉地想亲近她,想对她好。 盛怀瑾看着这丫头红着眼眶看他,也不说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怎么?谁欺负这小霸王了?” 初蔚眼泪唰地掉了下来,胸口闷闷的,说不上话来。 盛怀瑾本想调侃几句的,见她真的哭了出来,声音便轻柔了:“怎么了啊?你对象欺负你了?” 她对象贺闻远的车也从盛家经过。 对于盛怀瑾搬到他们附近,贺闻远是颇有微词的,但没说出来,他是能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相处倾向于兄妹。 他总不能什么醋都吃。 一抬头就看到盛怀瑾摸初蔚的头,初蔚好像……在哭。 这下贺闻远忍不了了,车没停稳,一双长腿就跨下了车。 一把拉住初蔚将人带进怀里,看向盛怀瑾的眼神带着不善。 盛怀瑾还就不能忍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贺闻远声音冷硬:“你怎么她了?” 盛怀瑾:“我怎么她?我还想问问,你怎么欺负她来,一见到我就哭,话都说不出来。” 贺闻远心里咯噔了一下,捧着初蔚的脸,声音一下轻柔了:“怎么了?” 初蔚说不出话来,只摇摇头,准头对盛怀瑾说:“怀瑾哥,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亲手给你做饭。” 贺闻远:…… 醋缸子要打翻了。 到底什么情况? 盛怀瑾也觉得这丫头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应了下来:“我带爷爷一起去。” “嗯好。” 初蔚便拖着贺闻远的手一起往回走,也就三五分钟,便到家了。 “你给我打下手。” 贺闻远脸色黯了黯,只能认命给她帮忙。 刚忙了一会儿,外面就响起盛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丫头,晚饭吃什么?我可要吃大肉,有没有大肉?要五花的,油滋滋的那种。” 老爷子寻声进了厨房,初蔚在烟雾缭绕中忙碌着,大声道:“您年纪大了,得注意身体保养,老人家要吃得清淡些。” 盛老爷子哼哼道:“待客之道,没肉怎么行?那显得太寒碜知道吗?” 初蔚瞥他:“我是为了你好。” 盛老爷子跟盛怀瑾告黑状:“丫头不给肉吃。” 盛怀瑾无奈笑笑:“她也是为了你好,医生说你有三高,确实不能吃太多荤腥,特别是肥肉不能吃。” 盛老爷子气鼓鼓地出了厨房,初蔚哭笑不得,真是老小老小。 贺闻远:…… 怎么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呢? 这个气氛不太对劲,让他觉得不舒服。 晚饭吃得热闹,初蔚对盛老爷子很关照,给他夹菜,帮他盛汤,最后还说吃饭之后要给他把个脉。 老爷子讳疾忌医:“我身体好得很,不用把脉。” 初蔚简直哭笑不得。 这顿饭吃得热闹,盛爷爷和盛怀瑾虽然嘴上都调侃她,但她知道,他们两人是真心实意待她好。 待她好的,她会回报。 待她不好的,她绝不上赶着逢迎。 不管对方是谁。 晚饭过后,初蔚强行给盛爷爷把了个脉,老爷子对她这种小丫头不信任,直嘟囔:“你年纪轻轻,中医博大精深,你能真的懂?” 第642章 一挂肉 初蔚哼了一声:“门缝里看人。” 老爷子脉象不太好,三高是一点,也有一些脑梗,不能受刺激,一旦受刺激,很容易发作,她得给配一些药让他服用。 但老爷子又很好强,把完脉,她便谎称老爷子身体不错,但还是要注重保养,她给开一些强身固体的中药,当补品喝就行。 老爷子这才作罢。 等盛怀瑾和盛爷爷离开之后,贺闻远将人抓到跟前来:“刚才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对着盛怀瑾哭?” 初蔚犹豫了一下,没打算对贺闻远有什么隐瞒:“我……应该是盛怀瑾的亲妹妹。”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贺闻远听到这话,还是噎了一下。 “这……” 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内了。 如果盛怀瑾是她的亲哥哥,那说明盛太是她的…… 怎么会这样? 蔚蔚心里该多难受,亲妈对她不见得比养母好。 “你确定吗?” 初蔚无奈笑了笑:“基本可以确定了,盛怀玉拿了我的血换了亲子鉴定的样本,盛先生和盛太到现在都还以为盛怀玉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贺闻远将人拥进怀里:“所以……你要说吗?” 初蔚心口泛酸:“不想说,就这样吧,那样的父母,倒还不如没有,我一个人也挺好的,不想惹是非。”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都听你的。” 嘉城一个小山村里,如今分田到户了,日子比从前是好过了些,但还是穷,勉强能果腹,肉是别指望的。 所以,当红果用草绳提了一块五花肉回来的时候,周老爷子和周陈氏眼睛都亮了。 那会儿红果一个人背着行囊走在冰天雪地里,坐在树下啃馒头的时候,恰好碰上周老爷子来山里砍柴,看她可怜,便让她跟回去喝杯热茶,一盘问,知道这小姑娘可怜,举目无亲,便让她留在了周家。 周老爷子和周陈氏有三个儿子,都没分家,小儿子,也就是周小九儿的爹死了,大儿媳泼辣,二儿媳妇斤斤计较。 对周老爷子和周陈氏要收留红果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外人时,都强烈反对。 口粮田就那么巴掌大块地,哪有余粮养个外人啊。 一通闹腾下来,周老爷子和周陈氏给了老大和老二家的各五十斤粮食,这才将红果收了下来。 小九儿的娘死了男人之后,就回娘家了,之后不多久就改嫁了,周老爷子和周陈氏这下就要带着两个孩子。 红果感动不已,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顶着自己吃不饱的压力都要收留她,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报答周爷爷和奶奶。 今年初春的时候,她就去芦苇荡里摸了不少野鸭蛋回来,自己弄了个温箱,孵化了二十只野鸭子。 野鸭子只听红果一个人的,她手一指,鸭子们就上山自己找吃的,蚯蚓啊小鱼小虾之类的,家里的粮食几乎用不着分出来喂鸭子,那二十只鸭子养得胖乎乎的。 今儿总算是谈好了买家,红果身上还剩几块钱,想着好像有半年没吃肉了,便买了一挂肉回来。 第643章 无法得到我哥的宠爱 饭桌上,老大家媳妇儿朱春梅以前对红果最是嫌弃,天天明里暗里说她吃白食。 其实红果在兆盈上班是有攒一些钱的,来周家,刚好那会儿赶上阴雨天,周家的房顶总漏雨,她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拿来给周家修葺屋顶了。 可这两房媳妇儿没有一个念她的好,只看到她白吃白喝周家的。 天天话里话外的挤兑她,红果自觉人在屋檐下,也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饭桌上,朱春梅一看到那一大碗五花肉,眼睛里精光涌动:“今儿不年不节的,咋还吃上肉了。” 说话间,筷子就伸了过去,红果将碗稍微拖了一下,没让她夹着。 朱春梅瞪了红果一眼,红果拿起筷子,给周爷爷和奶奶夹了一块最大的,又给小九儿夹了一块带皮的油光的五花肉。 朱春梅眼睛都看直了。 红果也不亏待自己,最后给自己夹了一大块五花肉,这才把蓝边海碗推到中间,笑了笑:“婶婶,你们吃吧。” 朱春梅剜了她一眼,但也没办法,知道这肉是这红果买回来的,没话说。 大房二房为了几块肉,差点抢得打起来。 小九儿笑眯眯看了红果一眼,吃着流油的五花肉,心里甜滋滋的。 隔天,红果和小九儿一起把她养的二十只野鸭子抓上了他们村钱二哥的小卡车上,三个人又欢天喜地去了省城。 盛怀瑾则让陈叔开车送他去了趟嘉城,还是那个西瓜田,他打听了一下,知道红果跟这瓜农熟,打听下来,知道红果住在附近的永安生产大队。 一路颠簸着去到周家,却说红果去了城里。 他扑了个空,只能原路返回。 “她说的大约都是真的,我得……找个空跟她道个歉。” 陈叔点点头:“是啊,小姑娘怪可怜的,是该给人道个歉。” 海城,初蔚上了一天的课,有些疲累地出了实验室,冤家路窄,正好在走廊里碰到了低她一级的盛怀玉。 盛怀玉捧着怀里的书,穿着一身棉布的格子裙,外面罩一件开衫,虽然笑着,可看得出,却是皮笑肉不笑。 初蔚视而不见,径自转了弯,往校门口走去。 盛怀玉加快了脚步,跟上初蔚,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外人乍一看,还以为两人是相熟的朋友。 盛怀玉似笑非笑道:“我妈妈在外面等我,接我回家,需要捎带你一程吗?” 初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没有车,你觉得我需要你们捎带吗?” 盛怀玉笑笑:“你这人,不识好人心呢。” 初蔚挑眉:“啊对了……今天下午怀瑾哥有课,他说捎带我回家的。” 盛怀玉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初蔚扬起笑容,转身往外走去。 打蛇打七寸,她可太知道盛怀玉的软肋了,盛怀玉对怀瑾哥有种超乎寻常的执念和占有欲。 你在意的哥哥,其实是我的亲哥哥。 即便不知道我是他妹妹的时候,他就对我很好了。 你挖空心思,也无法得到我哥的宠爱。 生气吧? 嗯,生气就对了。 就是要气死你。 校门口,阮琴坐在车里,看着她的女儿盛怀玉和初蔚一起走出来。 怀玉好像……红着眼眶。 第644章 上天弄人 自从知道自己是盛家的孩子之后,初蔚是第一次看到盛太。 她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要用什么姿态面对这个女人,索性就视而不见吧。 她想越过盛太的车,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了,盛怀玉哽咽的声音响在身后:“妈妈,初蔚她挖苦我。” 阮琴下了车,看着初蔚,皱了皱眉:“你又怎么挖苦我们怀玉了?” 初蔚胸口有些闷,笑容僵在嘴角:“盛太又要不分青红皂白责怪我?盛太就这么相信盛怀玉的话?如果我说是盛怀玉无中生有,盛太你信吗?” 盛怀玉红着眼眶道:“我好心要让妈妈捎带她回家,她却说我哥哥会带她回去,她还奚落我不被哥哥承认,她幸灾乐祸。” 初蔚差点都气笑了,盛怀玉可真是喜欢演。 盛太有眼无珠,这算不算是她的报应? 阮琴本不打算追究初蔚的责任,可怀玉这孩子哭得楚楚可怜的,好像初蔚真的极尽能事挖苦她似的,不免又有些心疼。 “她不被哥哥承认已经很伤心了,你为什么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善良?” 初蔚仰了仰头,笑了笑:“盛太,我觉得你真可怜,盛怀玉满口谎话,你却依旧这么纵容她,无论是对谁,你都不能称作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从来都是盛怀玉主动生事,我也从来没挤兑伤害过你的宝贝女儿,如果你再找我麻烦,我自然也不会敬你是长辈,望你……好自为之。” 盛怀瑾的车准时到达,见几人围在一处,正要下车,初蔚开了车门,上了车,低声道:“没什么事,怀瑾哥,走吧。” 盛怀玉本来是惺惺作态,这会儿是真要哭了。 哥哥真的拿她当陌生人看了。 即便不知道初蔚是他亲妹妹,他也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初蔚,盛怀玉羡慕又嫉妒地看着远去的小汽车。 阮琴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们也回去吧,你啊,以后要是再看到初蔚,就绕着她走,那丫头也不是好惹的。” 盛怀玉心中轻呵一声,她也没指望她妈真的把初蔚怎么样,反正两人之间矛盾越深,她留越是高兴。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让着她的。” 阮琴勉强笑笑,心中却在权衡刚才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毕竟如今在盛家大宅中,怀玉的所作所为,即便她看不到,也有不少人到她跟前说一些话。 她只觉得束手无策,这丫头从前乖巧,该叛逆的时候没见叛逆,如今二十多了,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管教了。 她便想着,多倾注些关爱,让她被爱感化,她应该会长成一个善良乖巧的孩子吧。 车里,盛怀瑾看着身边闷闷不乐的人。 “这是怎么了?” 初蔚气结:“没什么,你妈妈她……总是冤枉我。” 这话说得有几分委屈,从前还不像现在,现如今,一想到她的身份,就越发觉得心中不快。 只觉得上天可真是会弄人。 第645章 效率很高 盛怀瑾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以后看到她们,就绕路走,知道吗?” 初蔚垂着眼帘,胸口有些泛酸,勉强笑笑:“我知道。” 可能因为她已经获得重生的机会了,人生哪有那么完美的呢? 所以在亲情这一块,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开玩笑。 真是让人唏嘘。 初家,赵美凤和初蓝一起回到了家中,虽然生意比不上初蔚的八仙阁,但蓬莱苑还是给他们带来不少盈利的。 赵美凤心中虽然不平,但知道那丫头不是好惹的,也只能看着八仙阁更胜一筹。 她告诫初蓝,让她一定不要不知死活去招惹初蔚。 那丫头就是瘟神,谁招惹她,谁倒霉。 初蓝如今也确实不敢招惹初蔚了,她认了,她不是初蔚的对手,就是心里羡慕嫉妒恨着,初蔚过得比她好,确实难让她平衡。 初国华也终于忍不住了,家那他进家门,拉着人进了房间,犹豫了一下道:“蔚蔚已经知道了。” 赵美凤喝了一大杯水:“知道什么啊?” “知道她不是咱们孩子的事。” 赵美凤立刻吊梢眼看初国华:“我可从来没说过,当年你死活要收养那死丫头,这么多年,我可没泄露过什么。” 初国华点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哎……” “唉声叹气什么啊?你看那丫头,忘恩负义的吧,白在我们家吃了那么多年粮食,一旦自己有能耐了,立刻把你给蹬了,一点旧情不念的。” 初国华难得有骨气,剜了她一眼:“那孩子为什么不愿意认咱们,你心理没数吗?” 赵美凤这下不乐意了:“我有数?我有什么数?她在初家长到十八岁,我是饿着她了,还是冻着她了?她又不是我亲生的,难不成还指望我拿她跟蓝蓝一样对待吗?她做什么美梦呢?” 初国华说不过她,只能叹气:“虽然没饿着她,也没冻着她,但那孩子在初家十八年,也是寄人篱下,没过过几天开心日子。” 赵美凤冷哼:“能给她口饭吃,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到头来你还要指摘我,当初就该让她冻死在路边,不识好人心。” 初国华气得手发抖:“那不都是我的钱吗?蔚蔚没有花过你一分钱的。” 赵美凤斜睨他:“你的钱难道不是我的钱吗?” 两人声音大,初蓝自然听到了,一听说初蔚和她根本不是姐妹,简直要乐得放鞭炮。 怪不得她总是看初蔚不顺眼呢,原来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大快人心的同时,又觉得不公平。 初蔚可在初家吃了十八年的饭呢,那些年念书的钱,也都是她妈妈出的。 好嘛,她现在自己开了饭店,还有几间药铺,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有那么好的事吗? 她可总算找到个由头找初蔚算账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算账,吃了我初家的都给我吐出来。 初蓝别的本事没有,但在找初蔚算账这件事上,效率还是相当高的。 一听说初蔚不是亲生的,当晚就去找初蔚了。 第646章 你是自己作的 初蔚在给盛爷爷弄药方,外面的门被拍得砰砰响,她抬头往外看去,初蓝的脸让她心情二次郁闷了起来。 今儿是什么倒霉日子。 初蔚放下手中的笔,出了门去,初蓝大声嚷嚷:“你不是我们初家亲生的。” 初蔚双手抱臂,冷冷地应了一声:“你也知道了。” 初蓝一下子好像抓住了她把柄似的,特理直气壮:“哦,你不是初家的人,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初蔚看起来脾气还挺好:“你想怎么的?” “你吃初家的,用初家的,初家还出钱给你上学上到十八岁,既然你不是初家的人,这钱,你怎么也得还上吧。” 初蔚摩挲着下巴:“所以,是你出钱给我念书的吗?是你供我吃供我喝的吗?” 初蓝理直气壮:“虽然不是我,但那是我爸妈,你吃了我爸妈的就给我吐出来。” 初蔚觉得纳闷,她上辈子竟然栽在初蓝和赵美凤手里,上辈子大概心智没有发育好吧。 初蔚冷冷道:“那是我爸给我吃给我喝出钱给我念书的,如果他觉得我白吃白喝白拿,你让爸来跟我讨。” 钱她不是没有,不过她就是喜欢看初蓝气得跳脚的模样,她可不是软柿子。 初蓝果然气得咬牙切齿,痛陈她忘恩负义,都不是初家的女儿,赖在初家那么多年,一旦自己飞黄腾达了,立刻抽身走人,也不知道要报答初家的养育之恩。 初蔚扒着手指头:“我欠初家的,这两年也还得差不多了吧。” “你拿什么还了?” “你啊,你处处坑害我,得罪我,但最后其实我也没拿你怎么样,这不就算是还初家的‘养育之恩’了吗?” 养育之恩,她说得咬牙切齿的。 除了她爸对她还不错,她以前在初家的地位,和帮佣有什么区别呢? 人家帮佣干活还有工资拿呢,她呢?她做事可什么酬劳都没有。 初蓝竟然还有脸上门来让她把吃了初家的吐出来。 “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 初蔚笑了:“你的惨不是我害的,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自己好好回家回忆回忆,别再整天上门找不自在了,知道吗?” 情绪值+300. 初蓝碰了一鼻子灰,什么好处没捞着。 “既然你不是初家的,也不知道你爸妈究竟是什么人,我看你这么蛮横不讲理,你爹妈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力气还那么大,该不会……你爸妈是农民吧,或者是……铁匠?出身肯定很低,才会生出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初蔚摸了摸下巴:“嗯,你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你妈就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你也不是善茬,遗传学一定程度上是立得住的。” 初蓝又气得跳脚:“你说谁不是善茬。” “谁应谁就是。” 初蓝大败而归,除了贡献了五百情绪值,她是什么好处都没讨到。 初蔚回去之后,按照自己的药方,配了几包药,用油皮纸包好,串上细麻绳,去了盛家。 第647章 卖了一百二十快钱 盛老爷子就喜欢捣鼓他的小菜园,看到初蔚来,有了劳力,眼睛都亮了:“丫头,快来看看,有虫子吃我的菜,你眼睛好,快帮我捉虫子,还有一些小蜗牛,专门挑最嫩的菜叶子啃,都是坏东西。” 初蔚拎着药包走到他跟前:“盛爷爷,这是我给你配的补品,你每天煎一包喝,一包煎一个小时就够了,知道吗?” 老爷子跟前不能说药,只能说补品,不然立刻翻脸不认人,很不服老的一个老爷子。 老爷子哼唧:“我身强体健的,要喝什么补品啊?” 初蔚附和:“是是是,您肯定身强体健,但这种补品呢,是锦上添花的,您还能更好啊,七八十的时候,头不晕眼不花,一口气能走十里路,那不是一下子就甩同龄人一大截了吗对吧?” 老爷子的脑梗是个很严重的毛病,她不知道之前在盛家的时候有没有察觉。 或许有察觉,但老爷子自己讳疾忌医,盛家人也拿他没办法。 她本就喜欢盛爷爷,如今又知道他是亲爷爷,身为医生,她就更加要从细微处做起,让爷爷的身体恢复健康。 盛老爷子对她的恭维还是挺受用的,接过那一大包药:“真的有这么灵验吗?” 初蔚笑得无比真诚:“您可以喝一段时间试试看。” “你得帮我抓虫子,那我就喝药。” “好好好,我天天来帮你抓虫子,我不止帮你抓虫子,我还帮你除草,还帮你浇水,好不好?” 老爷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光吃药还不顶用,老爷子还需要勤于锻炼身体,但老爷子和怀瑾哥到这儿也住了一段时间了,她晨起跑步从来没见到过老爷子。 问了怀瑾哥才知道,老爷子出生书香门第,好静不好动,他奶奶过世之后,更是懒得动弹,甚至经常发呆,说是从前和奶奶感情很好。 初蔚一边感动,一边想着得找个办法让盛爷爷每天多走走路。 —— 红果今儿来卖鸭子,没看到那个很漂亮的女老板,但显然那个女老板嘱咐过店长了,之前对她很不耐烦的店家今儿特殷勤。 一只鸭子给她六块钱,二十只鸭子一共得了一百二十块钱,崭新的票子捏在手里,红果激动不已。 这比在兆盈上班拿工资还让她高兴,她先去换了一些粮票布票,又去裁缝店里给小九儿量了一下身高,交了布票,扯了两米的布回去。 周奶奶针线活可以,回家可以自己给小九儿裁衣裳,成衣店里的人工费太高了,他们付不起。 钱二哥的驾驶座东西都卖掉了,回家的时候,红果和小九儿都坐进了驾驶舱。 红果还给钱二哥买了一包馓子,人家钱二哥捎带她们来省城,都不收钱,也不要粮食,她觉得不能贪人家的便宜。 钱二哥仗义,看着放在一旁的馓子,笑笑,说小丫头乱花钱,有这个钱还不如给周奶奶买点药,奶奶的眼睛不太好。 红果点头:“我知道的,药我也买了,今天鸭子卖了一些钱,二哥你别替我们操心了,这馓子你拎回家给你弟弟妹妹吃。” 第648章 奇怪的梦 小九儿手里抓着一串糖葫芦,吃得开心极了:“红果姐,今天那个特别漂亮的姐姐怎么没去八仙阁?” “听那店家的意思,她好像还在念书,今天去学校了。” 小九儿满眼都是向往:“她好厉害啊,还在念书就能自己开饭店了呢。” 红果笑笑:“是啊,好厉害呢,我们也要努力变得很厉害,让爷爷奶奶过上好日子。” “嗯,一定会的。” 红果今天在省城寄了一封信回去,问师父广城那边的危机有没有过去。 虽然她很喜欢周爷爷周奶奶,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乡,不是她的根,她还是想回到自己的故土去,不管做什么都行。 信大约要走半个月才能到广城,再收到回信,还要半个月,慢慢等着吧。 —— 贺家,初蔚摸了摸贺闻远脖子里的那块玉:“好像确实有用。” 贺闻远颌首:“是有用,二十四小时不见,我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症状。” 初蔚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原理,有用就行,你随时戴在身上。” “戴着这块玉,夜里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初蔚诧异:“什么样的梦?” 贺闻远剑眉微凛:“明明梦境中的时候很清晰,醒来之后却模糊得厉害,恍惚是跟这块玉相关。”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哦对了,还有个事要跟你说,之前你派给我坐镇的那个黄媛医生,她本人不太情愿,我想换个人。” “你想换谁?” “一个叫叶深的医生。” “男的?”某人眯眼看她。 初蔚单手叉腰:“怎么?不行?” 贺闻远沉了口气:“行。” 在他的地盘,想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什么醋都要吃的话,大约是会惹毛了小丫头,他是该更加放手让她闯荡。 隔天,学校没课,初蔚去了医院,她换了个诊室,去了叶深的诊室,贺闻远亲自去探望,看到了初蔚极力举荐的那位叶医生,个子比他是矮了一点,长得温润,性子看起来不错,和颜悦色的。 贺闻远耳提面命了几句,叶医生都应了下来。 初蔚推着人出去:“好了,要开始接待病人了,你别在这里捣乱了。” 贺闻远:…… 我这叫捣乱吗? 没办法,既然决定了要放手让她自己闯,他就不能管太多。 换了一个医生,初蔚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叶医生医学造诣很深,话不多,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她看病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她遇到有什么不会的,叶医生都能帮忙指点一二,性子极好,极有耐心。 一天下来,初蔚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看着叶深,由衷道:“叶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今天你真的是帮了我好多的忙。” 实战经验她毕竟没有正经医生多,很多细节方面,包括安抚病人情绪这块,她都从叶深身上学到了好多。 叶深笑笑:“不客气,时间不早了,可以下班了。” 一出诊室,就看到少东家站在门口,似在等她下班,初蔚眯了眯眼睛,走过去:“很闲?” 第649章 拖后腿 贺闻远笑笑:“确实这两天不太忙。” 叶深从诊室里出来,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弯了弯。 两人刚出了医院,就看到何宝的车子疾驰而来,他匆忙下车,上气不接下气道:“老板,出事了。” 初蔚按着他的肩膀:“慢慢说,怎么了?” “今天有好几个食客,在咱们饭店吃饭之后,上吐下泻,都给送到医院去了。” 初蔚面色一凛:“是怎么回事?” 何宝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有……有可能是后厨处理河豚的时候,没处理好,可能……可能是中毒了。” 现如今城里人生活好了,对吃食也讲究了,海城这边从九月份开始可以吃河豚,一直可以吃到来年二三月份。 河豚味美,但本身有毒,厨师们一般都懂怎么处理河豚让吃客避免中毒,可总也有老马失前蹄的时候。 “一共几个人?送到哪边的医院了?”贺闻远握紧初蔚的手,一边安抚她,一边问何宝。 “目前一共是三个人,都送到了附近的一院。” “饭店先清场吧,暂时不要开张。”初蔚很快冷静了下来。 “好,知道了。” 初蔚呼了口气,看贺闻远:“我现在该怎么做?” 她脑子里还是有些乱糟糟的。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别慌,先去一下饭店,了解一下情况。” 初蔚和贺闻远一起去了饭店,饭店里的食客还没散去,都在看热闹。 好在吃河豚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会儿饭店大堂中间站着两个妇女,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好像要和店长拼命。 初蔚一进去,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老板来了。” 那妇女转过身来就要和初蔚拼命,一看到初蔚身边的贺闻远,又吓得不敢上前来。 初蔚呼了口气,对她表示了抱歉,并表示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家属住院的所有费用,她也会赔偿。 初蔚说得诚恳,那妇女有气,但架不住她身边的高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息,让她这个受害者家属都不敢造次。 初蔚安抚好家属,喊了厨师进了后厨。 后厨除了有林大厨以外,还有几个掌勺的大厨,一共是六个大厨。 初蔚磨了磨牙,尽量心平气和道:“是谁处理的河豚?” 其中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伙子举了举手:“是……是我。” 初蔚双手抱臂,有些恨铁不成钢:“所以,知道河豚要怎么处理吗?” “知……知道。” “那么为什么还会出现食客中毒事件?” 这厨师叫张洋,今年二十五岁,算是挺年轻的大厨。 “我……我昨儿熬夜了,今天……今天……” 初蔚怒然摔了一旁灶台上放着的碗,碎裂声让比初蔚大几岁的张洋瑟瑟发抖,这老板虽然年纪轻,但是恩威并济,还是挺让人信服的。 “既然你熬夜了,你状态不行,你就应该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一天假,你这个身体状态不行,会影响工作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洋瑟瑟:“对不起老板,我给你们拖后腿了。” 第650章 赔偿 贺闻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初蔚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他的过错,意义不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出解决的办法。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先去一院看一下,看看病人的情况,带着张洋一起去。” 张洋毕竟是罪魁祸首,带着他去,诚意足一些。 初蔚按了按太阳穴:“张洋,走吧,跟我们一起去一院。” 林大厨,何宝,张洋,初蔚和贺闻远一道去了一院。 去了医院的时候,得到消息,不幸中的万幸,经过洗胃输液,那三个病人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初蔚这会儿脚软了软,一阵后怕袭来,贺闻远扶住她:“没事了,没出人命就好。” 初蔚脸色发白:“嗯。” 没一会儿,急救室的灯灭了,病床被推了出来,初蔚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个小孩,家属看到病人被推出来,都潸然泪下,有个妇女口中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三个病人被安置进了病房。 初蔚他们跟着进去。 家属们个个横眉冷对,要不是看初蔚他们人多阵仗大,肯定跑过来扇初蔚巴掌。 初蔚携她的员工给病人和家属表示了诚恳的歉意,但家属们不领情。 初蔚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的住院医疗费用,全部由八仙阁承担,这边还会对你们进行一定程度的赔偿。” 没有什么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 一听说要赔钱,那几个家属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要赔多少啊?我家娃才六岁,这回差点赔在你们那八仙阁,你们可别指望随随便便打发了我们。” 初蔚郑重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善后的,这点请放心。” 好一阵安抚之后,家属们这才作罢。 初蔚精疲力竭地出了病房。 罪魁祸首张洋满脸写着心虚,小心翼翼道:“老板……这赔偿的钱,我来出吧。” 毕竟是他处理的河豚,他总不能让老板替他擦屁股。 初蔚看了他一眼,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先回饭店。” 回了饭店,初蔚有点拿不定主意:“该赔多少,是一个问题。” 贺闻远全程旁听,并未干扰他们。 何宝老江湖,有经验有阅历:“不能给太多,不然以后或许会有人效仿,没中毒自己给制造中毒事件。” 初蔚点头:“很有道理。” “就医疗费,误工费,再加一定的赔偿金,医疗费我算了一下,一个人大概一百以内,误工费,那两个男人,一个是车间主任,一个是供销社的主任,小孩不存在误工费,昭同大人的给,他们大概要休养一个月,一个月工资顶天五十块,这两项列给他们听,最后补偿费可以适当高一些,一个人五百块,我觉得是很合理的金额。” 初蔚颌首:“嗯,你考虑得很周到,不知道他们接受不接受。” “让我来,这事我有经验,我们得欲扬先抑。” 初蔚呼了口气:“行,到时候你和家属们谈。” 这次中毒事件,她的八仙阁受的影响还是很大,毕竟出过中毒事件,食客们奔走相告,就不太敢有人来吃饭了。 第651章 一传十十传百 本来门庭若市的饭店,一天之隔,就少有人光顾了。 初蓝听说了这事,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拉着她妈的手,喜不自胜道:“报应,初蔚这是报应,看她那忘恩负义的模样,初家养了她十八年,她拍拍屁股走人就不认你了,这可不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嘛。” 赵美凤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可不嘛,这回的事情闹得可不小,我看她是好日子到头了。” 初蓝眉飞色舞的:“咱们饭店最近生意都好了很多呢。” 赵美凤有些得意:“好好做,顺势让她再没有翻身之日,就让八仙阁倒闭吧。” 母女两这边得意洋洋,那边初蔚就有些郁闷。 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得想办法让饭店重振旗鼓啊。 放学回家,就看到了不速之客,是的,初蓝来了,初蓝她又来了。 初蔚从车上下来,初蓝就得意洋洋地走上前来。 “听说饭店关闭了?” 初蔚笑笑:“这么关注我啊?我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像我就不太知道你的消息,因为你压根都不够格让我惦记。” 情绪值+200. 初蓝咬了咬牙:“行行行,嘴皮子是你溜,有什么用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的八仙阁都倒闭了,你还在这逞口舌。” 初蔚撩了撩头发:“只是关门整顿,谁跟你说倒闭的?” 初蓝笑了:“这倒闭,不是迟早的事吗?没人敢去你那八仙阁吃饭了,去了八仙阁,是会中毒,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初蔚似笑非笑:“你可放宽了心,我的八仙阁,不会倒闭的,最近先让你一段,你得赶紧趁我偃旗息鼓的时候拉拢住食客的心,不然等我东山再起的时候,可就没有你蓬莱苑什么事了。” 初蓝咬牙:“你好大的口气!” 初蔚挑眉:“那是因为我有底气,行了,别整天上门找我不痛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蓬莱苑没生意呢,你这老板整天游手好闲找别人麻烦。” 初蓝:“……你” 初蓝懒得理她,直接进了院子。 初蓝咬牙切齿地上了车,初蔚她也就是一逞口舌罢了,她看八仙阁是翻不出什么浪来了。 等到正式倒闭的时候,她再来奚落她也不迟。 初蔚有些苦恼,她这八仙阁,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八仙阁倒闭,到时候初蓝和赵美凤还不知道要怎么幸灾乐祸呢。 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这辈子,她不和任何人比,但一定要和初蓝一较高下。 啊不对,是她一定要把初蓝和赵美凤踩在脚底下。 林有福过来找她,商议饭店的事。 毕竟他是厨师长,这件事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没监督好张洋处理河豚,一定得负责任。 “小初啊,真是对不住,张洋那小子处理过,我该再检查一次的。” 初蔚安慰他:“这也不能怪你,后厨那么多事,你也不可能事无巨细样样都能照应到。”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现在饭店真的几乎没什么人来吃饭。” 初蔚叹气:“可怎么办才好呢?” 第652章 对策 林有福皱着眉头:“以前我在京都的时候,做过一道炭烤驴肉,那滋味,叫一美妙,吃过的食客无一不说好的,回头客络绎不绝。”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绝非虚传。 “所以你打算推出新菜品来吸引新老顾客吗?” 林有福点点头:“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 “好是好,但海城不适合养驴,基本都是北方水土适合养驴,运输过来,那些城市距离海城都太远,这运输成本实在太高了,肯定找不到愿意和咱们饭店合作的养驴户。” 林有福有些发愁:“我也是担心这个。”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气氛一度有些胶着。 初蔚摆手:“好了,我们再各自想想,看看还有什么特别能吸引食客的新菜色。” “行,我再回去想想。” 外面下起秋雨来,贺闻远又安然无恙度过了一天,这小小的玉坠,确实能量让他惊奇。 晚饭之后,他送初蔚回去,初蔚似乎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差点一脚踏进水塘也不知道,贺闻远一把将她提起来,单手抱着她回家。 贺闻远想的是,如果实在不行,八仙阁就关闭,另起炉灶,重新开一家饭店,亦或是做别的营生。 初蔚却不想,她要是真的把八仙阁关了,初蓝和赵美凤还不知道要幸灾乐祸成什么样。 而且这件事确实是她的疏忽,她不想草草收场,显得她好像没有担当。 该道歉的她道歉,但八仙阁,绝对要东山再起,以后还一定要经营得红红火火。 突然,一个念头涌入脑海,她一拍脑门:“不就是驴嘛,我有办法。”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贺闻远表示一脸问号。 “什么驴?” 初蔚难掩兴奋:“我们林大厨有一道拿手好菜,炭烤驴肉,这道菜一推出,绝对有食客上门,但是我们没有货源。” “所以现在……” “现在我想到了一个货源,明天有空吗?陪我走一趟。” 隔天,依然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海城入秋雨就是多。 初蔚和贺闻远一起去了郝民德那里,她让贺闻远在车里等她。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初蔚套在他耳朵上小声道:“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严格来讲,这是不合规矩的。” 贺闻远挑眉,摸了摸她的脸:“知道了,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就是。” 初蔚进了郝民德的院子,郝民德正从后面大棚里出来,看到初蔚,乐呵呵的:“又有粮食成熟了吗?” “今天不是来卖粮食的,德叔,我有点事要找你。” 德叔放下手中小铲子,解开头上的斗笠:“什么事啊?” “进去说。” 进去之后,德叔给初蔚倒了点热茶:“说吧,小丫头,找我什么事?” “之前咱们不是聚过,有一些农场空间,不还有些牧场空间么?” “是啊,是有牧场空间啊,就几个。” “咱海城有吗?” 德叔瞥她:“海城没有……” 初蔚心口一沉:“但嘉城有。” 嘉城离海城很近,也就七八十公里。 第653章 等级不够 “真的吗?你可以把他的地址给我吗?” 德叔捧着茶杯:“你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有啊……” 初蔚把自己的情况和德叔一说,德叔点头:“嗯,你这个想法是不错的,但我不确定他那牧场里头有没有驴,好长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那牧场升到几级了。” “我去找他就行。” 德叔拿了纸笔,把地址写给了初蔚:“行,你去找他,我再给你写个介绍信,我怕人家不理睬你。” 初蔚捧脸:“谢谢德叔支持,如果八仙阁能重新开张,我一定备礼登门拜谢。” “行了行了,你快点去吧,别耽搁了。” 初蔚拿着地址和德叔的介绍信,德叔一直把她送到门口。 车子缓缓驶离,后座坐着的男人让德叔一惊…… 那不是…… 车子远去,德叔站在雨雾里,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位先生不是早就故去了吗? 车里,初蔚拿着地址,有些忐忑:“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愿意和我合作。” “定是愿意的。” 毕竟他的蔚蔚这样人见人爱,正常人很难拒绝她的。 嘉城多山峦,车子行驶在大山之间,下了雨的缘故,山中多雾,初蔚觉得自己好像行走在仙境之中。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几经问询,终于找到了牧场空间拥有者黄生金的家。 山村里一户砖房,院子收拾得齐整,看起来家境比其他农户明显要好很多。 院子里有一农妇在喂鸡,初蔚他们将车子停在山脚下,徒步走上来的。 农妇看着他们,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你们找谁?” 嘉城和海城的方言还是有些像的,初蔚有些蹩脚地和她交流说是找黄生金。 屋里走出来一个个头中等的男人:“你不是……” 初蔚之前在德叔那边跟这个黄生金是见过一面的,这人间初蔚也觉得眼熟。 初蔚热情道:“我们之前在德叔那见过。” 黄生金赶忙把她迎进来。 堂屋里,就初蔚和黄金生坐着,其他人都在院子里等着。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你那牧场空间里,有没有养驴啊?” “驴啊?驴没有,我这牧场现在是三级,驴得四级才能养呢。” 初蔚错愕:“才三级吗?” 她记得他们见面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是一级的话,所以这三年,他的牧场统共就升级两次?一年半升一级?这效率这么慢的吗? 她这边农场都升到七级了,医疗也打通了。 怪不得之前德叔说只有她的空间升级快。 “是啊,三级,三级再往上挺难升的,我这三级都两年多了。” 初蔚有些头疼:“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升三级?” “我看看啊,少说还得半年。” 初蔚倒抽一口凉气,半年啊,时间未免太长了,半年过后,黄花菜都要凉了。 可没办法啊,每个人的升级系统不太一样,她初蔚可以满世界得罪人疯狂收割情绪值,但人家这个牧场空间和她的不一样。 只能老老实实养鸡养鸭,要看数量和时间,然后慢慢升级。 初蔚只能干着急。 第654章 幸灾乐祸 来都来了,黄生金一家人倒是挺热情,中午好好招待了他们。 别人家都只能吃糠咽菜的时候,他们家鸡鸭鱼肉是不缺的,黄生金也挺知足,这年代,吃饱穿暖,再将那些鸡鸭鱼肉卖一卖,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比什么都强。 吃饭的时候,初蔚和贺闻远坐一起,黄生金则坐在贺闻远拐角另一边。 黄生金只觉得这男人生得俊,不苟言笑,言语间不自觉就多了些敬畏,家中的竹叶青酒也被他拿出来招待客人,他给贺闻远倒了些酒,贺闻远笑笑,敬谢不敏。 这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其乐融融。 午饭吃完之后,黄生金亲自把人送到了山脚下,并悄悄对初蔚说:“你说的事,我都记着呢,等我一生到四级,立刻弄一些驴子养在空间里,到时候我亲自给你送到海城去。” 初蔚谢过他的古道热肠,上了车。 半年呢,太久了,食客们没有那个耐心,一个月不开张,他们就转投别人门下了。 初蔚他们走了没多久,这黄生金站在院子里,挪不动脚了。 他媳妇儿推了推他:“干什么啊,把碗洗了去。” 黄生金摸了摸后脑勺:“我这空间好像升级速度变快了啊,好像用不着半年就能升四级了。” 他媳妇儿哼哼唧唧的:“我可不懂你那什么空间不空间的,你赶紧洗碗去。” 黄生金赶忙洗碗去了。 一个星期后,初家,赵美凤特地让保姆买了很多菜回来,要庆祝一下。 初国华问她们要庆祝什么,赵美凤冷哼:“庆祝八仙阁不日将要倒闭。” 初蓝幸灾乐祸地跟着一起笑:“我看快了,小半个月了,门庭冷落,虽然每天都开张着,但我派人悄悄去看过,厨师和服务员都排排坐着,盯着门口看,望眼欲穿的,压根没人光顾。” 初国华听不进去:“蔚蔚这饭店生意不好,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幸灾乐祸的。” 赵美凤不高兴了:“我养她十八年,她不报我的恩,这就是她的报应。” 初国华难得硬气:“不都是我养的吗?蔚蔚吃穿用度,都是我花的钱。” “所以呢,她报答你了吗?你就替她说话。” “父母养儿女,从来就是不图回报的,我不需要那孩子回报我,她在初家过得也不好,我只希望她不怨我。” 初国华再怎么兴致缺缺,也无法阻挡赵美凤初蓝着娘两儿欢庆八仙阁即将倒闭。 初国华没有心情和她们一起吃饭,去了水岸路,找到初蔚。 初蔚心情还挺平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办法解决,记住这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就好。 初蔚把她爸迎进了屋,初国华有些心疼:“你那个饭店,爸爸也从来没给你帮过一点忙。” 初蔚笑笑:“没事的爸,我弄得过来,请了不少人。” 初国华想起初蓝开那蓬莱苑的时候,他忙前忙后的,觉得汗颜。 这孩子,从小到大,是很缺爱的,美凤对这孩子向来只有嫌弃,而他过于惧内,顶多偶尔塞点钱给孩子,孩子也都攒着,平时还会给他买些小礼物什么的。 第655章 一千块 一想到这儿,初国华更是心疼不已。 “这次的事,怎么办呐?” 初蔚笑笑:“总会有办法解决的,爸,你别担心。”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都要跟我说,知道吗?” 初蔚是很容易知足的人,一点点关爱,一点点温暖,她亦觉得弥足珍贵,她握了握她爸的手:“好,有事情我会和你说的。” 隔天,初蓝又来落井下石了,好一阵奚落初蔚,说她赶紧把八仙阁关了,把房子卖了,把员工遣散了,这样损失还能降到最低,这么拖着没有意思。 初蔚…… 初蔚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初蓝气得跺脚:“看在我们曾经也是姐妹一场的份上,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吗?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初蔚扬了扬手:“你还上赶着找不自在,我还打你,你自己心里头掂量掂量。” 跟这种货,就得用暴力,不然不长记性。 初蓝只能落荒而逃。 初蔚知道,她不会长记性的,初蓝就喜欢看她落败的样子,八仙阁一天不重振旗鼓,初蓝就一天不会放过她,她会变着法儿的来秀优越感的。 这期间,闻月闻星贺奶奶清歌黄晓袁卫民他们都对她表示了关心,都想帮忙,但都心有余力不足,不知道该把力气使在哪。 甚至方林二老都不再揶揄调侃她,都想帮忙。 盛怀瑾更是想直接给钱,都被初蔚拒绝了。 经此一事,初蔚发现,关心她的人,远胜过讨厌她的人。 她觉得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外头雨下得有点大。 刚赶走初蓝,就听得有人叫她,初蔚一抬头,看到盛爷爷撑着把桐油伞,箭步走过来。 “丫头……丫头……” 初蔚赶忙跑过去:“盛爷爷,你怎么来了。” 盛爷爷依然那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出事了怎么也不跟我说?” 初蔚笑嘻嘻的:“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惊扰您老人家啦。” 盛爷爷气呼呼的:“先进屋。” 初蔚搀扶着他一起进了屋。 盛爷爷瞪了她一眼:“旁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你这是拿我当外人。” 初蔚给他倒茶:“哪能哪,我拿您当亲爷爷看呢。” 盛爷爷从中山装的内襟口袋里摸出一个手帕,递给初蔚:“丫头,拿着。” “这什么啊?” “这里是一千块钱,你拿着,你那饭店现在周转不过来,你缺钱。” 初蔚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曾经的养母和妹妹变着法儿的奚落她,一天没在一起生活过的爷爷,二话不说,慷慨解囊,真心实意关心着她。 初蔚努力抑制着眼泪掉出来,故作轻松道:“盛爷爷,我不缺钱的,你不知道吧,我还有几家药铺呢,钱能周转得过来。” “你的是你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拿着,那么大哥饭店,一天不开张,损失多少钱,我心里有数,这钱你拿着,要是还缺钱,我就让怀瑾给你,不要怕,出了事呢,就想办法解决,肯定能解决的,知道吗?” 初蔚眼眶发红,接过那手帕,厚厚的一叠,分量压得她眼泪止不住就冒了出来。 “谢谢您啊,爷爷。” 盛老爷子摸摸她的头:“你还小,没经验,老马还失前蹄呢,吃了一次亏,以后肯定能做得更好的,不怕不怕。” 初蔚又哭又笑地看着手里的手帕:“这都是您养老的老本吧。” “没事,不差这一千块,放开来花。” 初蔚抹了抹眼泪:“您这样我都不习惯。” 盛爷爷有故意板起一张脸:“最近老下雨,我那小菜园子里的菜都快被淹死了,等天晴了,你可得跟我一起施肥,就当出劳力的,知道吗?” 初蔚破涕而笑:“这样才像您嘛。” 第656章 道歉 之前的中毒食客赔偿事宜,何宝都处理好了,家属们对于赔偿金额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初蔚只能庆幸自己没遇上老赖。 贺闻远和盛怀瑾为了这事四处奔波,可这事棘手就棘手在,你总不能按着人家食客的脑袋强迫人家进饭店吃饭,你也总不可能开出‘进来吃饭我就送钱’这种昏招。 还是得让食客们心甘情愿重新进来吃饭。 口碑这种事,汲汲营营几十年,也有可能毁于一旦,一旦毁了吧,再想重新树立起来,那就真的是难上加难。 饭店已经半个月没人来了。 张洋恨不得以死谢罪了。 贺闻远只想对这张洋使用暴力,被初蔚给拦了下来:“现在打他骂他也是于事无补了。” 李宝剑心中嘀咕,我贺爷这暴脾气没处宣泄,苦啊。 贺闻远又道:“我有个朋友,南方福城的,他们那儿有个菜,叫三杯鸡,我吃过,味道很不错,海城这边应该没什么人吃过,要不,引用这道菜?” 初蔚眼睛亮了亮:“三杯鸡吗?可以,先列为备用。” 鸡这种东西,就算你做出花儿来,那也没有噱头,吸引不到食客啊。 你一说饭店有驴肉,那食客们肯定会觉得新鲜,按捺不住想要尝一尝。 贺闻远的建议又落了空,看向张洋的眼神似乎带着刀片,张洋觉得自己被贺少的眼神给凌迟了。 等人散了,贺闻远柔声道:“一定得驴肉吗?” 初蔚盯着他:“也不一定,有别的替代品。” “是什么?我去给你弄。” 初蔚:“龙肉。” 贺闻远:…… “你这丫头。” 初蔚笑笑:“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在此期间,赵美凤和初蓝饭店的生意火上加火。 这附近大饭店也就两家,初蔚的没人光顾,自然都去光顾他们的蓬莱苑了。 初蓝乐不思蜀,天天就想去初蔚跟前炫耀一番,但上回被打怕了,她暂时也不敢去初蔚面前晃悠。 但初蔚自然也是知道蓬莱苑生意红火的。 她也着急啊,但她知道着急是没有用的。 盛怀瑾除了能出钱,别的他也帮不上忙,这期间,他又让张叔开车送他去了趟永安生产大队。 去的时候,正好秋收,雨季过去了,他们一大家子一共分到了二亩地的口粮田,这么多人,收稻子,不算特别忙碌。 红果也在田里帮忙捆草把,割稻子,就连十岁的小九儿都帮忙送饭送水的。 秋高气爽的,红果割了几捆稻子,直起腰来松口气,就看到田垄上走过来的和这稻田格格不入的大少爷。 盛怀瑾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田里劳作的人都盯着盛怀瑾,盛怀瑾穿白衬衣,皮肤偏白,一看就是城里人,过着优渥的生活,怎么跑来这田地里了? 盛怀瑾一直走到红果跟前,红果握着手里的镰刀,做防御姿势:“你来干什么?” 盛怀瑾看着她戴着凉帽,双鬓挂着细汗,脸蛋红红的。 “之前你说的事,你救了我,我却那样对你,我来是……给你道歉的。” 第657章 不接受 红果哼了哼:“不用了,你们贵少爷,不都是这样的人么?我看清你了,你也用不着假惺惺的了。” 盛怀瑾只觉惭愧:“是我识人不明,认错了我的救命恩人。” 红果一听,诧异:“你还认错人?你以为是谁救了你?” 盛怀瑾哑口无言:“现在搞清楚了,我打算给你补偿,你去兆盈上班吧,不用进车间,进办公室上班。” 红果哼了哼:“不用了,就当我是好心成了驴肝肺,我也不去你那什么兆盈了,我在这儿挺好的。” 这个盛老板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这种知识分子,大户人家的人,最难相处了,她可不要整天战战兢兢的,还有他那个妹妹,明显了不喜欢她留在兆盈。 盛怀瑾哈想说什么,红果直接道:“之前我煤炭中毒,是你送我去的医院吗?” 盛怀瑾沉声应道:“是。” 红果大方地摆手:“那咱们就算扯平了,我救过你一命,你也救过我一命,以后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用来往了。” 盛怀瑾竟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红果有些嫌弃地看他:“行了,你别杵这儿打扰我们干活了,快走吧。” 盛怀瑾只能悻悻地从田垄原路折回,大树下,周爷爷正好在喝水,叫住他:“年轻人,你……和我家红果什么关系啊?” 盛怀瑾勉强笑笑,只说红果以前在他的厂里做过工。 周爷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子:“那指定是在你的厂子里做得不高兴了,天寒地冻的,我看到小丫头坐在树根下啃馒头,吐气成雾那会儿,冻死个人,那馒头也是冰冷的,冻得硬邦邦的,我看她可怜,就叫她去我家喝杯热茶,后来才知道,这孩子是个孤儿,说是老家在广城,广城待不下去,来海城投靠师父的朋友,那人又搬离海城了,她就找了个厂子打工,又被人赶了出来,我就和老伴收了她,命苦的孩子。” 盛怀瑾一抬头,红果特别卖力地在割稻子,动作麻利,不知疲倦,好像用行动报答老人家的收养之恩。 盛怀瑾只觉汗颜,匆匆丢下一句:“你和她说,如果她愿意,重新进兆盈,我会给她一个月一百块钱的工资。” 继而匆匆离去。 周爷爷吓了一跳,一百块钱呐,他们之前挣工分,一年也就一百块,现在日子好些了,一年也顶多一百五。 一个月一百块,这老板对红果很大方啊。 周爷爷赶忙把这话带给了红果,红果摇摇头:“我不去,我在这儿挺好的。” 周爷爷也不勉强她:“好好好,都随你自己。” 初到海城的那个下着雨的冬季傍晚,她期冀地看着车里的男人,男人冷漠以对,不管不顾离去的时候,她就对这个男人死心了。 现在,他们两清了,她也不想和那种贵少爷扯上任何关系。 盛怀瑾回到兆盈,沈其琛和他一起进了办公室:“怎么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干什么去了?” 第658章 回来上班吧 盛怀瑾点了支烟夹在手指里:“之前救我的,是红果,不是青梅。” 沈其琛愣了半天…… “啊?我说少爷,你这说什么胡话呢?”说完伸手探了探盛怀瑾脑门,被盛怀瑾嫌弃地推开。 “怎么可能是那个小贼?咱们可是亲眼看到她偷人东西的,在一个小卖部跟前,你也看到的,不是吗?那种劣迹斑斑的人,是她和你说的吗?你又见到她了?” 盛怀瑾微眯着眼看他:“确实是她救了我,那手表也是她从歹徒手里拿回来的,还因此得罪了当地的一些势力,所以才来了海城。” 沈其琛表示……我不信,那丫头看着古灵精怪的,说出来的话可不能信。 “所以你就因为红果那丫头的几句话,就把青梅给开了?我就说你这人,难道长得好看的人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盛怀瑾凉凉看他:“那就去一趟广城,你和我一起去。” 盛怀瑾效率高,说去就去,隔天就去了广城。 还是那个小卖部,他走进去,一个阿婆靠在台子上,听收音机,见两个高大的男人进来,乐呵呵地招呼他们:“先生,要买香烟吗?” 盛怀瑾单手插兜,沈其琛俯身,笑着问阿婆:“去年夏天的时候,有个小丫头,在你这小店门口偷了一个男人的钱,阿婆可有看到?可有印象?” 那阿婆回想了一下,激动道:“是那个男人偷了我店里的钱,小丫头看不过去他欺负我这老婆子,所以又把钱拿回来还给了我。” 犹如一声棒喝,盛怀瑾都有些愣。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看到的只是表象,事实竟然和他看到的大相径庭。 所以说,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阿婆还在念叨:“那叫红果,我知道的,离我这儿不远,可惜听她师父说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了,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可怜的孩子。” 盛怀瑾只觉得心揪了一下。 沈其琛也有些愣,两人一起出了小卖部,沈其琛摸了摸后脑勺:“真是没想到啊,那丫头还是个仗义的,盗亦有道,是我误会她了。” 盛怀瑾知道,红果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因为想要帮他拿回手表,得罪了这边的什么势力,才不得不去海城的。 心中五味杂陈,他真是狠狠地伤害了救命恩人的心。 那个冬季夜晚,她该过得很艰难吧。 永安生产大队,劳作了一天,红果疲累不堪,洗洗弄弄,准备睡觉,小九儿早就呼呼大睡了。 周爷爷在门口喊了一声,红果赶紧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 “爷爷,有事吗?” “你真不去那个老板那里上班吗?” 红果捏了捏手指:“他对我不好,对我好的人,我一定报答,对我不好的人,我就不想理他。” 周爷爷点点头:“好好好,那就不去,不去。” 初蔚上了一天的课,连姚莹都知道她饭店出事了,也是一顿幸灾乐祸,虽然没占到便宜,但初蔚其实也没占到便宜。 第659章 都是钱啊 晚上,初蔚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外面传来敲门声,她跑出去一看,竟然是德叔,德叔后面跟着的,赫然是黄生金。 “怎么了?” 两人进了院子,黄生金高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你们上次去过之后,我这空间啊,没几天就升到四级了。” 初蔚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德叔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丫头……” 初蔚喜不自胜道:“是真的吗?四级了吗?” “嗯呐,四级了,我在我这牧场里养了十头驴子,半个月能宰。” 初蔚乐得蹦了起来,天无绝人之路。 “太好了,太好了,我会按照市价给你。” “行行行,好说好说。” 两人离开的时候,贺闻远的车子停在了初蔚门口,他缓缓下车,郝民德又看到了穿中山装的贺闻远,不免表情恭敬了起来,想上前搭话,又没能鼓起勇气,便和黄金生一道走了。 黄金生还沉浸在空间升四级的喜悦之中:“我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升到四级了,小初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啊,她一去,我这空间立马就升了,福星福星。” 郝民德笑笑,不知道福星到底是小初还是…… 贺闻远一进院子,初蔚立马如旋风一般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驴子有着落了,有着落了。” 贺闻远把人抱进了屋:“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那黄生金,他那空间升级成功了?” 初蔚眼睛闪闪发亮:“嗯,本来要用半年的,现在一个星期就升级成功了,显然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在帮我,你说是不是?” 男人粗粝的拇指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显然是这样的。” 初蔚欢喜极了,抱住他不停地傻笑:“半个月之后,他那驴子就可以宰杀了,到时候让林大厨来一道炭烤驴肉,应该……能拉回食客们的心吧?” “一定可以的。” 初蔚喜滋滋的,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傻人有傻福。 蓬莱苑,窗边一桌客人在闲聊。 “要说这菜品,其实还是八仙阁更甚一筹,色香味俱全。” “那可不,人家总厨以前做过国宴的,他们家的六个大厨,各显神通,个个有本事。” “蓬莱苑确实是稍逊一筹,味道上差了些。” “没办法,那八仙阁吃了中毒啊,万一运气不好,小命不保可怎么办?” “其实就是吃河豚吃中毒了,他们那个后厨有个厨师叫张洋,没处理好,给病人道歉还赔钱了,也算是无心之失吧。” “我也听说了,确实,味道还是那家味道好……” 初蓝听得真真的,怒火中烧地上了楼,气得拍桌子摔板凳的。 赵美凤放下手中的笔,看了她一眼:“又干什么?” 初蓝忿忿不平道:“他们在我这儿吃饭,心里却念着初蔚的好,有本事他们去八仙阁吃饭啊,毒不死他们。” 赵美凤轻呵一声:“你跟一个败军之将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我看过了,八仙阁一天开着,他们家的菜得进,但是又没人吃,放着就不新鲜了,每天得扔掉多少菜,人力成本还得付钱。 第660章 驴肉 那么大个饭店,她马上就要撑不住关店了,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就。” 初蓝心里这才舒坦了些,还是有些不甘心道:“赶紧倒了吧,祸害人的饭店,肯定没人敢去吃饭了。” “迟早的事,行了,做事吧。” —— 初蔚盼星星盼月亮,半个月后,十月下旬,黄生金来了,来的时候空着手,没一会儿,初蔚后院就传来了驴子的叫声。 初蔚看着那十头肥肥的驴子,高兴的见牙不见眼,按照一头驴子五十块钱的价格,一共给了五百块给黄生金。 黄生金推脱着不肯要:“我这空间这么快升四级,都是托你的福,这就当我帮你的忙的。” 他又没有成本,就相当于做个顺水人情的。 初蔚还是把钱塞给了黄生金,生意往来,没必要欠人家人情。 黄生金笑呵呵的:“以后有需要,我就给你送过来,我那牧场里会一直养着驴子的。” “我先看看顾客的反响,反响好,你就一直养,我就一直跟你进。” “好嘞。” 八仙阁,后厨,林有福从前做国宴的时候都游刃有余,这会儿却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因为背后有好多双眼睛盯着他。 初蔚,贺闻远,盛怀瑾,宋清歌,黄晓,袁卫民,闻月闻星以及他们八仙阁的很多员工,都在看着他。 一回头,众人就朝他笑:“你好好做你的。” 驴已经杀好腌制好,这会儿就是上平锅烤制。 酱料都是林有福自己调制的,又蜜汁酱,还有一种是干碟,两种口味,一种鲜香,一种麻辣。 林有福呼了口气,把锅子假在煤炭炉上,浇了一圈油,油温渐升,将盘里的驴肉下锅,大火翻炒,五香八角葱段一起下锅,加适量清水,稍微闷煮片刻,接着放入收汁,再接着就是小火慢烤,期间用小刷将他秘制的将至涂抹在驴肉表面。 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初蔚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这味道,她感觉稳了。 约莫四十分钟,炭烤驴肉出锅,表面烤得焦黄酥脆,一旁放着两碟酱料。 林有福竟有些忐忑:“小初,你先来尝尝看。” 初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没有蘸酱,直接放入口中,入口酥脆,轻轻一咬,香气四溢,外酥里嫩,肉质鲜美不祡,咬两口,唇齿留香,只让人觉得美食这种事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因为一开始在油锅里炸过,所以骨头都有些酥,初蔚恨不得直接把骨头都吞进肚里。 就这么吃了一块,立刻又夹了第二块,接着是第三块…… 宋清歌喊了一声:“也给我们留一点啊。” 一人一双筷子,很快瓜分了盘里的驴肉。 每一个人吃完,都竖起大拇指。 众人信心满满,这道菜,肯定能拉回食客的心。 林有福松了一口气,初蔚却还是不能放心,明天就要推出这道菜了,到时候就要见真章了。 隔天,天朗气清,正好是星期天,初蔚亲自写了个小板子竖在门口,招牌菜,炭烤驴肉。 第661章 恢复生意 初蔚和贺闻远坐在二楼,其他服务员大厨都在一楼大堂里。 初蔚就这么望眼欲穿地等啊等,到了饭点,是有不少人经过饭点,但都是过而不入,还有些人驻足看着门口的板子,讨论声也有。 “驴肉啊,听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呢。” “算了算了,谁知道吃了之后身体会不会有事啊。” “味道肯定是不错。” “但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啊,没人敢来,我们也别进去了。” 于是,从十一点一直到下午两点,愣是没有一个顾客进来。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刚才我似乎听到有人说了一句,里面没人,你也知道,我们国家的人,从众心理严重,我的意思是……” 初蔚眼睛亮了亮:“找两个托儿?” 贺闻远颌首:“是这么个意思。” 初蔚想了一下,确实有道理,你饭店之前出了点纰漏,大家都处于观望阶段,虽然引进了新菜色,但也得给食客一个台阶下啊。 不然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你去帮我找一些生面孔的人,也不用太多,五六桌的人就行。” 贺闻远便立刻去办了。 到了晚上饭点时,五六点钟,贺闻远找的托儿陆陆续续进了饭店。 初蔚摸脖子,还真是有些心虚,就怕真路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还在门口的牌子上多加了一条‘限三十份免费炭烤驴肉’。 市井民众哪里有不爱贪便宜的,一看大堂内好几张桌子都坐着食客,又见牌子上写着免费,路过的行人哪怕本来不是出来吃晚饭的,也都被吸引着进了饭店。 本来在二楼一直紧张握拳的初蔚,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立刻松了一口气。 贺闻远给她倒了杯茶:“问题不大。” 初蔚喜滋滋的:“接下来就看这道菜受不受欢迎了。” 坐在二楼,一楼喧闹声不绝于耳,个个都要点一盘炭烤驴肉。 吃好的食客们出了门去,捧着肚子,似乎还在意犹未尽‘我还真是头一回吃驴肉,名不虚传啊,果然鲜美得很’。 初蔚合掌:“难题总算是迎刃而解了。” 贺闻远长手一伸,摸了摸她的头:“你可是小福星,没那么轻易被生活打败的。” 蓬莱苑,赵美凤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大堂,皱了眉头。 按道理来说,今儿星期天,往常这个时刻,饭店里是人头攒动,甚至还要加桌子加椅子的,今天却很松泛,桌子都没坐满,生意明显没有往常好。 她招招手,店长跑过去。 “今儿生意怎么回事?” 店长小心翼翼道:“我刚才派人出去打听了一番,说是西市八仙阁重新开张了,不少人去那边吃饭了。” 赵美凤抓着栏杆的手一紧:“你说什么?八仙阁?还有人去吃饭?” “是啊,说是开发了新品,炭烤驴肉,吃过的都说好吃呢。” 赵美凤咬了咬牙:“你差人去买一份,别让他们看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美味,竟让他们冒死去吃八仙阁。” 第662章 没人能抗拒 店长赶紧去办,没一会儿,回来了:“老板,说是卖完了,畅销得紧。” 赵美凤心口压着火,也只能讪讪道:“知道了。” 初蓝从二楼下来,见二楼人不多,诧异:“今儿天气好,怎么吃饭的人却不多。” 赵美凤和她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初蔚那丫头,说是研发了一道炭烤驴肉,一下子又拉走了食客的心。” 初蓝不敢置信的模样:“什……什么?” 初蔚动动手腕,她苦心拉拢过来的食客就又变了心,一切努力成了泡影,她之前还去初蔚那边幸灾乐祸,一下子她就成了个笑话。 赵美凤扶额:“没事,掌柜的说了,今儿她们是免费三十份,用免费这个噱头才吸引了不少人,我要看看她能不能一直用免费吸引人。” 初蓝气得拍桌子:“那些人都是猪脑子吗?之前就有人在她那吃得进了医院,还不怕死进去吃饭。” “谁说不是呢?” 初蓝咬牙切齿的:“我看她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又是驴肉,又是免费的,肯定不长久的。” 赵美凤却是忧心。 都说八仙阁味道好,仿佛蓬莱苑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一旦食客们彻底忘了河豚中毒事件,再加上他们这新品,食客们重返八仙阁,是迟早的事。 说起来,驴肉,那不是北方才有的吗?从北方运过来,这成本可是了不得。 他们还能一直做下去? 那不是赔本买卖? 还是观望一下吧。 一直到九点钟,八仙阁才送完最后一桌客人,林有福松了口气,只要是吃过的食客,无一不对他们推出的新品赞赏有加。 服务员还在收拾桌上的残羹碗筷,初蔚下了楼,满眼笑意:“大获成功。” 林有福笑笑:“那必须的,之前我给外国领导人做的时候,也是赞誉有加,没人能抗拒美食的诱惑。” 张洋如今自觉卸了大厨的身份,说是从服务员做起,这点总厨林有福和今天来吃饭的食客都说了,毕竟张洋犯了错,没点惩罚的话,顾客会觉得你们八仙阁避重就轻的。 初蔚也默认了这一做法。 总得赏罚分明,不然以后大家都和稀泥,做事一点不认真,这饭店就真的离倒闭不远了。 好在张洋很自觉,没有任何怨言,她也觉得欣慰。 隔天,八仙阁生意更甚前一天,因为口碑出去了,老百姓的口耳相传才是最好的宣传。 这驴肉本就是稀罕物,林大厨做出了最有高级感,却又最有市井烟火气的口感,吃客顿时觉得词穷,除了说好吃,找不出别的词儿来夸了。 奔走相告间,加上之前的事八仙阁处理妥当,也搏了不少好感。 这下,大家都放下了成见,纷纷来品尝美食。 初蔚还听到食客有询问之前的烤鸭怎么不做了的。 那烤鸭的鸭子是红果送过来的,肉质确实和海城进的鸭子不一样,很特别,只是红果好长时间没来了,大约只养了三十只。 听说她住嘉城,嘉城是山城,那边有很多美味的飞禽走兽,肉质都比大城市的要好,希望红果再弄点什么野货来。 第663章 你得意什么 看出窗外,就看到初蓝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里,偷偷打量着她这饭店。 她轻呵一声,之前初蓝可没少落井下石地奚落她。 她可真不懂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初蓝肯定是不懂的。 初蓝躲在八仙阁饭店对面的小巷子口,没一会儿,一个男人过来了,手里捧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买到了?” “好不容易买到一份。” “今天不免费了?” “嗯,不免费了。” 初蓝冷哼:“够小气的,就免费了一天,还真是商人。” 一抬头,就看到初蔚双手环胸站在巷子口,吓得无所适从。 初蔚走近,笑了笑:“想吃我们八仙阁的驴肉,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呢?进去堂吃啊,这么打包带回去,不热腾了,也不酥脆了,味道可打了折扣呢。” 初蓝咬了咬牙:“你得意什么?” 初蔚挑眉:“我没得意啊,就是原本属于我的食客有回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初蓝面子挂不住:“谁能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一时的得意算个什么?” 初蔚冷笑:“嗯,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你,好走不送。” 初蓝反应过来,初蔚这是讽刺她之前按捺不住去损她的事,看着初蔚的背影,气得握紧了拳头。 捧着一包驴肉回去,一开打,确实是香气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赵美凤吃了一块,脸色非常阴沉,味道确实是好,是非常好,她喊来她的总厨。 “你尝尝,看看他们用了什么酱料。” 总厨吃了几口,摇摇头:“似乎有菌菇和牛肉熬制的酱,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了。” 初蓝忐忑:“妈,你不会也想出这道菜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初蔚可以,我们也可以。” “可海城没有驴啊,得从北方城市进货,这一路可遥远呢,成本你得考虑啊。” “他们八仙阁既然推出了这道菜,那就说明成本在可接受的范围,我们先把这制作方法参透了,到时候跟他八仙阁打擂台。” “行。” 八仙阁,初蔚特地让林有福给她烤了一份,用油纸包好,带回了盛家。 “盛爷爷……” 盛老爷子闻声跑出来:“丫头……” 初蔚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纸包:“给你带了好吃的,快来尝一尝。” 盛爷爷放下手中的小锄头,走过来:“什么好吃的?” “驴肉,您吃过吧?” “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什么没吃过,以前在山省,吃到发腻的东西。” “那你快尝尝我们林大厨出的这一道,炭烤驴肉。” 盛老爷子用井水洗了把手,接过初蔚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慢慢品尝着,眉毛抖了抖:“哟,这味道,可以的,比北方那些大厨子做出来的还要好啊。” 初蔚得意耸肩:“那是,林大厨可是远近闻名的厨子。” 盛老爷子吃了三块,还想伸筷子,初蔚捧住了油纸:“不行,盛爷爷,你只能吃三块,剩下的是给怀瑾哥的。” 第664章 七十大寿 这种感觉可真是难受极了。 初蓝看着她妈,焦急道:“妈,咱得想想法子,不能被初蔚踩在脚底下,不然她不知道嘚瑟成什么样呢。” 赵美凤悠悠道:“我得想办法把那个林有福挖过来,哪怕是斥巨资,我也得把他弄过来,我不信有人不为钱财心动。” “好,我们就把林大厨挖过来,八仙阁也就靠着林大厨,丢了林大厨,初蔚就什么都不是。” 赵美凤三番五次去了林大厨家,开出了重金,但林大厨要是贪财的人,在她第一次登门拜访的时候,就去她的蓬莱苑了。 他还是讲究个有缘人,他和小初那丫头有缘。 这次的事情,小初做法又很得他的心,不推卸责任,也没有一味责备张洋那小子,出了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非常积极,正面,向上。 他就喜欢这种胸怀坦荡的年轻人。 有担当,稳重,能成大事。 赵美凤三顾茅庐,开出的待遇非常诱人,林大厨都没能如她的愿。 她气得狂骂林有福不识好歹。 蓬莱苑,初蓝给她妈倒了杯茶:“别气别气。” 赵美凤气得拍桌子:“既然请不来林大厨,那就把他的秘制配方拿到手,我们也不一定要炭烤驴肉,烤猪肉,牛肉,加上那个配方,一样会受欢迎的。” 初蓝担忧:“怎么拿到手呢?” “他们后厨那么多人呢,总有个别贪财的吧,这回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他的配方弄到手,绝对不能让八仙阁一家独大。” “好。” 这天,迎来了盛爷爷的七十大寿,盛爷爷不喜欢不相干的人都来凑热闹,便决定就在水岸路的宅子里过寿,家里人聚一下,还有初蔚闻远过来吃顿便饭,就行了。 盛家派了两个保姆过来,初蔚也一大早就去帮忙了。 她要给盛爷爷亲手拉个长寿面。 为了这面,她还特地跟林大厨学了一手呢。 拉面可是体力活,前面擀面这些,被贺闻远包揽了去,他们这地处中原,平日里偶尔吃顿面食,也都是买现成的挂面,所以贺闻远擀面的时候,手法就有些笨拙。 初蔚一边摇头一边指挥,不是面多了,就是水多了。 盛老爷子也加入了指挥的队列。 两人指挥一人,这指挥员之间就有矛盾了,两人一边指挥一边争执,厨房里热热闹闹的。 盛怀玉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爷爷和初蔚在说说笑笑,心里不免刺了一下。 爷爷连七十大寿都不愿意回家过。 说白了,还不就是嫌弃她么。 老头子对初蔚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着让人心生厌烦。 盛怀瑾还在书房里,盛怀玉不请自来,敲门,盛怀瑾喊了句进来,盛怀玉便捧着茶杯进去,轻轻放在一边,盛怀瑾一抬头看到是她,脸色冷了下来。 “谁让你进来的?” 冷情冷性的人,对盛怀玉的厌烦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盛怀玉无辜道:“我只是进来给你送杯茶,哥,我们真的要这么生分吗?我们毕竟是亲兄妹啊。” 第665章 收初蔚当孙女儿 “你可以出去了。” 亲兄妹又怎么样? 这盛怀玉的性情品格都入不了他的眼,是她苛待初蔚,是她赶走的红果,这样的妹妹,他不认也罢。 如果不是她,红果不会走,天寒地冻的时候,她被赶走,孤苦无依,所以对他的恨意才会更深,所以才会再也不愿意重回兆盈。 盛怀玉又红了眼眶,盛怀瑾看她那说来就来的眼泪,只觉得厌恶和讽刺。 “别哭了,哭了我也不会心软的,我说过你不再是我的妹妹了,我们两以后任何关系都没有,今天是爷爷的七十大寿,我不想折了他老人家的面子,所以才同意让你过来的,好自为之。” 盛怀玉不敢再自取其辱地留在这儿,赶紧出了门去。 一出门,就碰到初蔚跑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初蔚嘴角带着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盛怀玉一眼。 坦白说,她讨厌阮琴,但她更讨厌盛怀玉。 阮琴是愚昧无知,而盛怀玉就真的是坏心眼。 这个冒牌货,和她的院长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就让她安然无恙留在盛家安享盛家带给她的荣耀和富足生活? 没道理的嘛。 她总仗着盛家的门楣盛气凌人的,这样下去,那可不行。 盛怀玉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 本来对她冷漠无情的哥哥,对初蔚和声细语。 “怀瑾哥,我自己拉出来的面,你看看,相当道地,就像从事拉面生意几十年的老师傅。” “有你这么自夸的吗?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真的呀,你看啊,我可没王婆卖瓜。” “还行吧。” “你要求可真严格。” 盛怀玉铁青着脸色离开了。 阮琴也想进厨房帮忙,老爷子没要,老爷子对这个儿媳妇并不十分喜欢,因为怀玉那丫头在外流落八年,她就对那丫头宠溺无度,而且那丫头是个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丫头,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也不喜欢亲近,连带着对阮琴这个儿媳妇也是越来越不满。 阮琴有些悻悻地被赶出了厨房,院子里,盛怀玉小声道:“妈,我们倒好像成了外人,初蔚看起来才像是和爷爷一家的。” 阮琴这心中不是滋味,可不嘛,初蔚那丫头可真是会讨老爷子欢心。 盛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儿子,这会儿齐聚一堂,厅堂内挤得满满当当的,保姆把圆桌扑好,陆续上了菜,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坐下。 初蔚被老爷子拽到了最近身边。 盛怀玉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初蔚幸灾乐祸地看着盛怀玉,我本来就是爷爷的亲孙女,你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血缘的羁绊,你大概是不懂这个道理。 盛老爷子对席上的子孙道:“今天呢,我有个重要的事,想跟你们说一声。” 初蔚一脸置之度外。 盛中铭恭顺道:“爸,什么事?” “我想收初蔚当我的孙女儿。” 席上众人一愣,表情最难看的当属盛怀玉,她紧张得手法抖,差点碰翻一旁的酒杯。 凭什么?初蔚凭什么就成为爷爷的孙女了? 第666章 金镯子玉镯子 她在盛家汲汲营营,如履薄冰这么多年,她极尽讨好之能事,奉承着爷爷。 到头来,爷爷却对她冷眼漠视,对初蔚这个本该是外人的人却是热切宠爱。 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就算有血缘又如何,这么多年,是她一直兢兢业业地讨好着这老头子的,难道不是吗? 血缘本就不应该敌得过相处啊。 这样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阮琴也顾及着盛怀玉的面子,她的两个小叔子和她的妯娌都不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对于今天做寿要来这处宅子也有疑惑。 现在老爷子突然说要收初蔚当孙女。 老爷子又对怀玉那么冷淡。 这让怀玉怎么下得了台,这不是明面上告诉两个小叔子家,怀玉不得爷爷宠爱,爷爷宁愿收外人当孙女吗? 她压了压声音,看向初蔚:“小初啊,你应该也不会愿意吧?就这样相处不也挺好的,对吧?” 初蔚轻轻拨了拨头发,笑着看阮琴:“盛爷爷对我很好,我愿意当盛爷爷的孙女,我还想以后赡养爷爷。”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情绪值+100,来自阮琴。 初蔚的笑容有些僵,她们是同一阵线的,阮琴始终偏帮着盛怀玉。 她觉得这样很好,一直对她坏吧,省的她心软产生原谅她的念头。 盛爷爷收她当孙女,她就只是爷爷的孙女,是怀瑾哥的妹妹,不需要再去和阮琴盛中铭以及盛怀玉有过多牵扯。 这个结果,她喜欢。 盛爷爷瞥了阮琴一眼:“你少插话。” 阮琴碰了一鼻子灰,面上有些不快,看了初蔚一眼,没再多话。 盛怀玉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甲掐进指腹,面上却是笑意盈盈,那笑意未达眼底,她对初蔚的讨厌,又更加深了。 既然从一开始人生已经错位了,那就一直错下去好了。 初蔚你已经什么都有了,你不该再来抢夺属于别人的微不足道的幸福了。 做人不该太贪心的。 盛老爷子乐呵道:“就这么说了,一会儿吃完饭,让小初给我行个跪拜礼,这就成了。” 盛怀瑾全力支持,盛老爷子的三个儿子也都是大孝子,收个孙女,这本就是小事,也都没有反对。 盛怀玉还必须强颜欢笑。 最后上的一道是初蔚亲手做的长寿面,盛老爷子乐呵道:“这可是小初亲手做的,这孩子,有心了。” 盛怀玉咬了咬牙,初蔚坐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爷爷就炫耀成这样,这十几年来,她不是天天都在做这种事讨好爷爷吗? 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吃完了长寿面,就到了行礼收孙女的环节。 盛老爷子弄得正式,让初蔚对着家中供奉的菩萨拜了几拜,又给老爷子磕头敬茶。 盛老爷子从口袋里摸了个布包出来。 缓缓打开,里面一个金镯子,一个玉镯子。 盛怀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们盛家祖传的,是从爷爷祖上传下来的,当年戴在奶奶手上的,奶奶故去了之后,爷爷就把这两只镯子收了起来。 现在,居然要把这两只做工精美,价值不菲的祖传镯子都送给初蔚。 爷爷这是昭告众人,初蔚虽不是亲孙女,但待遇胜似亲孙女。 这是在打她的脸。 初蔚也真有脸拿。 第667章 车祸 盛老爷子笑着看初蔚:“我一看你这孩子,就觉得和你有缘,这是我们盛家祖传的宝贝,你收着。” 初蔚郑重接过两只镯子,恳切道:“爷爷,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盛怀玉握紧了拳头,花言巧语,初蔚就是用这种空头支票来敷衍爷爷的,她输就输在嘴没有初蔚花上。 盛老爷子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好,这里还要给你一个大红包。” 之前还给盛爷爷的一千块钱,这会儿又送给了她。 初蔚拿在手里都觉得烫人,爷爷对她太好了。 她一定一定要好好报答爷爷。 盛怀玉胸口里堆着火,实在没眼看,又不能擅自离开。 跪拜礼结束,初蔚收了礼,看起来其乐融融。 贺闻远欣慰,这也算是误打正着了,她本就是盛家的孩子,血缘的吸引力果然是很强大。 只是,盛先生和盛太,被盛怀玉蒙蔽了双眼,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苛刻。 以后,总有他们后悔的那一天。 盛怀玉他们总算是被特赦可以离开了,她沉着脸和她爸妈一起离开了水岸路。 车里气氛有些压抑。 阮琴小声嘀咕:“爸也真是,他有这么多孙子孙女,做什么还要收一个外人,还把那金玉镯子都给了那丫头,对那丫头未免太偏袒了。” 盛怀玉这心里密密麻麻都是嫉妒。 盛中铭捏了捏眉心:“行了,老爷子喜欢,就让他收着,反正他们住在水岸路,那孩子也不会上咱家去,和咱们不会有什么往来的。” 阮琴还得安抚盛怀玉的心情。 “你也别想太多,你毕竟是亲孙女,初蔚再得你爷爷欢心,左不过还是个外人,知道吗?” 盛怀玉内心的刺更加野蛮生长了起来。 她才是外人,初蔚才是亲生的。 她只希望这个真相,永远被掩埋,永远不要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至少,她还有她爸妈的宠爱,还有盛家大小姐的光环。 突然之间,嘭的一声,车子被后面一辆面包车撞了出去,坐在副驾驶上的盛怀玉没有系安全带,直接飞身扑到了挡风玻璃上。 阮琴和盛中铭坐在后面,也都被撞得东倒西歪,司机吓得用尽全力刹住了车。 一看,盛怀玉头破血流,已经昏了过去。 阮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盛中铭理智尚存:“先送怀玉去医院,快……” 他们出去没多久就被撞了,很快,初蔚他们就收到了路人邻居的通知。 盛怀瑾再怎么不喜欢他们,那也是他父母,他便赶紧往医院赶去。 初蔚和贺闻远也开车前往六院。 医院急救室的灯亮着,阮琴和盛中铭伤得不算严重,就是一些擦伤,这会儿正心急如焚地候在外面。 盛怀瑾赶来,看到自己父母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但盛怀玉受了重伤,他也没法不难过,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他安抚他妈:“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怀玉她晕过去了,她脸上都是血,怀瑾啊,我只求她安然无恙,是我不好,我该提醒她系安全带的。” 第668章 输血 初蔚站在楼梯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一家人,仿佛置身度外。 贺闻远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按了按,似在无声安慰她。 没一会儿,急救室有医生出来:“病人失血过多,要输血。” 那副手医生直往血库去,贺闻远跟上了那医生的脚步,低声问询:“病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吗?” “病人有意识,没有生命危险,输血就好,有一些严重的外伤,但都不致命。” “你悄悄拿血进急救室,接着和盛太说,血库的血不够,让她献血。” 医生有些纳闷:“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是。” 急救室内,盛怀玉听到了门外医生在讲话:“您好,您是病人家属是吗,我们血库里的血不够,您可以献血吗?” 打了麻药的盛怀玉顿时瞪大了眼睛,局麻的她勉强还能说得出话来:“不要……不要……” 医生安抚她:“没事的,还差一点血,问题不大,你母亲已经同意献血了。” “我不要她献血……” 医生根本不管她说什么,护士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病人不要乱动,医生得给你缝合伤口。” 门外阮琴当然二话不说就同意,跟着医生去抽血化验。 “太太您知道您是什么血型吗?”化验室里,医生小声问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平日里顶多头疼脑热的,从来没验过血。” “您女儿是b型血。” 阮琴颌首:“医生,麻烦您快一点,我家怀玉等着用血呢。” 手术室内,主刀医生其实已经将正确的血输给盛怀玉了,盛怀玉不知情,心急如焚,却又没办法说更多的话。 她是学医的,这点医学常识还是有的,万一检查出来,她父母的血型和她有出入的话,那她的身世…… 化验室内,阮琴的验血单出来了,医生拿着单子,眉头皱得很深:“太太,您的血不能用。” 阮琴紧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您女儿,也就是伤者盛怀玉,她的血型是b型,可……可您的血型是a型的。” “那……那怎么办?” “那我们就要替您先生也验一下血型了,您先生一定是b型血,只有父母当中一方含b型血,子女才有可能是b型血。” 很快,盛中铭也验了血,盛中铭是o型。 犹如晴天霹雳,阮琴额头上立刻冒出细细的汗珠来。 “医生,怎么……怎么会这样?” 医生紧皱眉头:“按道理来说,您是b型血,您先生是o型,生出来的孩子只有两种可能,要么b型,要么o型,是不可能会生出a型血的孩子来的。” 阮琴有些站不住脚,慌得拉住了盛中铭的手:“中铭,这……这都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让人……让人做过检查了吗?” 什么亲子鉴定都做过了,为什么这会儿血型却又说对不上了呢? 盛中铭这样的大人物这会儿都有些晕头转向。 “医生,你搞错了吧,我们是在国外做过亲子鉴定的,确定怀玉就是我们的女儿,这……这不可能血型对不上的。” 第669章 不是亲生的? “这是真的,我们的血型检验不会出问题的,伤者确实不是你们的女儿,我现在要去别的医院调血过来,抱歉,让一下。” 阮琴腿一软,跌坐进一旁的椅子里,眼眶发红,拉着盛中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呢?” 盛中铭脸色铁青:“别慌,别慌,等我问问清楚。” “是你的秘书亲自去的国外办的对吗?” “是,等怀玉脱离危险,我去问他。” “一定要问清楚了,你的秘书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盛中铭咬了咬牙:“再说,等怀玉醒了再说。” 很快,盛怀玉的血都输好了,额头上有伤口,缝了三针,很快,就被推出了急救室。 盛中铭看着病床上虚弱的人,没有了从前的关爱。 从前他想做亲子鉴定,也是因为觉得怀玉一是长得不像盛家人,二是性情方面也没有点盛家人的样子。 在亲子鉴定之后的短暂时间里,他确认了怀玉是他的女儿后,倒是真情实感对这孩子给予了很深的宠爱。 可现在,一朝真相这么直白地展现在眼前。 他比阮琴冷静理智许多。 不管怎么样,定是亲子鉴定环节出了问题。 至于是谁做了手脚,现在还未可知。 但躺在这病床上的人,和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便没有那么多同情和疼惜。 阮琴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 如果怀玉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么,她的女儿在哪里? 还在这个世上吗? 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吃得饱吗?穿的暖吗? 是她糊涂,看到怀玉身上的玉佩,就拿怀玉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现在突然世界崩塌了,别人告诉她,这个女儿却不是她的女儿,她几近崩溃。 初蔚仍旧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抓着盛中铭的手,泣不成声。 她转头看贺闻远:“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贺闻远摸摸她的头:“没干什么。” “盛先生和盛太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明明盛怀玉已经脱离危险了。” “似乎是刚才血库的血不够,让他们两人输血,但血型对不上,大概,他们知道盛怀玉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初蔚扣住了他的手:“你们这么大个医院,她应该不是什么稀有血型,怎么会血不够呢?” 贺闻远笑笑:“这赶巧了。” 初蔚捏了捏他的手,闷声道:“让他们知道也好,省的让盛怀玉仗着自己身份颐指气使的。”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 盛怀玉这会儿只能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躺在床上,仔细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她听到她妈小声抽泣着,病房里安静,她能听得清楚。 “中铭,你那秘书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得问清楚当时亲子鉴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盛怀玉的心陡然沉到了底。 命运没有眷顾她,她的血型和她父母的果然是不一样的。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内心慌乱极了。 盛怀瑾闻言觉得奇怪:“怎么了?” 盛中铭言简意赅的把情况跟盛怀瑾一说,盛怀瑾错愕,竟然不是他的妹妹。 第670章 指使 盛怀玉只能躺在床上装死,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没一会儿,盛中铭的秘书跑了过来,走廊里,盛中铭严肃问道:“当时我拿给你的头发,你确定没有出任何纰漏吗?” 薛秘书紧张又忐忑:“先生,我跟了您多少年了,我做事如何,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件事,我小心再小心,那头发,从您交给我,我就一直放在牛皮纸袋里,一直揣在身上,去了国外,是我亲手交给医生的。” 薛峰跟了他十年,为人处世非常谨慎,对他也极度忠诚。 如果不是因为信任,他也绝不会将这么重要及隐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所以,问题不会出在薛峰身上,那么就是出在源头上,一开始,头发就不对了。 看向床上人的眼神多了一丝狐疑。 阮琴只不住地掉眼泪:“中铭,怎么办?我们的女儿……我们……还能找回来吗?” 盛中铭皱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怀瑾,你先送你妈回去,这边我会留护工下来看顾的。” 床上的盛怀玉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真是现实的一家子,一知道她不是亲生的,甚至都不留下来照顾她了。 阮琴思绪太乱,被盛怀瑾扶着走了出去,门口,初蔚冷冷扫了她一眼,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只觉得讽刺,半分都没觉得心疼。 待得晚上,初蔚又去了盛家,盛怀瑾在和盛爷爷吃饭。 盛爷爷淡淡道:“人没事就行,亲生不亲生的,随便你父母怎么处理了,和我关系不大。” 初蔚问道:“怀瑾哥,当初你妹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失散了?” 盛怀瑾心情沉重:“得罪了人,我妈不过是从卧室出去了一下,再回去,孩子就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家中的一个帮佣,那会儿妹妹才四个月左右,她是八月份生的,那会儿是十二月,天寒地冻,那么小的孩子,如果没有得到妥善照顾的话,很有可能就……” 盛爷爷扔了手中的筷子:“别说了,都怪你那个娘,她既然要出来,就该找个人看着孩子,都怪你妈……” 初蔚安抚了爷爷两句,爷爷独自回到了后院,初蔚又问盛怀瑾:“之后又是怎么确认盛怀玉是你妹妹的呢?” “我妹妹随身带着一块玉佩的,那也是盛家的传家宝,我妈因为丢了孩子,所以一直有资助孤儿院,那天似乎有人邀请她去,便看到了戴着玉佩的怀玉,那玉特别,世上再没有第二块,绝对不可能出错,如今想来……大概是孤儿院的院长有猫腻,大概率是她偷走了我妹妹,再塞一个人过来冒充我的妹妹……” 初蔚了然,心中酸涩。 和她爸说的差不多对上了。 应该就是孤儿院院长章文佩指使人偷了她,将她放在初家门口,至于为什么放在初家门口,应该是知道赵美凤的为人,知道赵美凤不会善待她,摆明了就是让她受苦的。 这章文佩可真是蛇蝎心肠,显然,是和阮琴有仇。 第671章 哭断肠 这阮琴自己疏忽,导致她被人抱走,也是因为阮琴和人结仇,才导致章文佩狠心偷走孩子,更是因为阮琴有眼无珠,连自己的亲生闺女都不认识,看到一块玉就迫不及待把盛怀玉抱回家。 见到亲生女儿,却不认识,无理由的偏帮他自己认定的那个‘亲女儿’,打她骂她欺辱她。 初冬来临,她觉得身上有些凉。 甚至很坏的隐隐觉得有一些痛快,因为遗失了她的那个人,如今被命运拷打而幸灾乐祸。 她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坏。 进了贺家的院子,贺闻远在后院做粗工,初蔚进了屋子,贺闻远松了口气:“有进展了。” “嗯?有进展了吗?” “嗯,我研发的硅晶片,即将成功。” 初蔚刚才那点不开心,立刻被抛诸脑后,激动地抱住贺闻远:“那太好了,什么时候可以投产?” 他做研发已经很久了,研发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但他是个有决心有毅力又异常专注的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做着研究,一年多下来,终于有了进展。 初蔚为他感到高兴。 贺闻远抱着她,自然也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刚才见你进来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 初蔚心头一暖,她有很多关心她的人,不缺一个盛中铭,也不缺一个阮琴。 “对于阮琴知道盛怀玉不是她女儿这事,我有些幸灾乐祸,我不想出面,我想让她觉得她的女儿或许已经不在人世,我想给她一定的惩罚,这样的自己,我觉得有些坏。” 贺闻远抱着她:“你这样不是坏,这只是人之常情,你有权利这么做,没有任何人能苛责身为当事人的你,他们不知道你吃了怎样的苦头,不知道你在初家那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你受到了亲妈怎样的苛待,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责你,蔚蔚,你不坏,没有必要心存愧疚,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初蔚眼眶又酸又涨:“谢谢你支持我。” 医院里,盛怀玉躺在床上,一旁坐着的是盛中铭请的护工,她知道他们都走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外面天色已经黯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旁边坐着的婶子要扶她,她一把推开:“用不着。” 护工婶子有些无所适从:“姑娘,你要上厕所还是怎么的?我扶你去吧。” “倒杯水给我。” 盛怀玉脸色很沉郁,一知道她不是亲生的,盛家一大家子就都走了,她刚出了车祸,竟然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照看她。 都太现实了。 盛家,早就一团乱了。 阮琴自从知道了怀玉不是她的女儿之后,整个世界都好像崩塌了,因为这说明她的女儿生死未卜,她片刻都不能安心,整个人坐立难安。 盛中铭内心自然也是煎熬,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阮琴红着眼眶对盛中铭道:“我们赶紧去找孩子吧。” 盛中铭安抚她:“现在没有头绪,我们不知道孩子在哪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从长计议,慢慢来,你不要着急。” 第672章 肯定会找到的 阮琴泣不成声:“是我们不好,当初看到那块玉佩,就认定了怀玉,我们当时应该继续追查的,中铭,我都不明白,七婶和我们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抱走我们的孩子?” 当初孩子是随着他们家的家佣七婶一起消失的,显然就是七婶把孩子抱走了。 盛中铭叹气:“应该是被人用钱收买了。” “我们平时待她不薄啊,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啊,中铭,你派人去找七婶,好吗?” 如今她家中铭职位更高,势力更大,想找一个妇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盛中铭神色凝重:“我会派人去找的,可祖国这么大,万一她拿了钱躲在什么深山老林了,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阮琴哭到崩溃:“我的孩子,我该怎么办啊?” 盛怀瑾也回了趟家,妹妹丢失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印象很模糊,但恍惚间也记得那是个雪白可爱的小糯米团子。 大冬天的,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红色的小帽子,不过几个月大,就已经会笑了,眯着眼睛笑的画面,时常会徘徊在他脑海里。 血缘的羁绊就是,哪怕没怎么相处过,心里也总会有一处惦念着。 家里气氛很压抑,他爸不停安慰他妈,他妈就哭个不停。 平日里虽然不太喜欢他妈的一些做派,如今看她哭成那样,他心里自然也不太好受。 “我会派人去找妹妹的,妹妹她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也不过就是安慰之词。 那会儿是十二月,隆冬,似乎是傍晚被一个叫七婶的家佣抱走的,三四月大的奶娃娃,在外面,要是被七婶扔了的话。 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盛怀瑾不太敢想,一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心疼得厉害。 盛中铭拉着阮琴往卧室去:“别想太多了,我会立刻派人去全国各地搜寻七婶的。” 阮琴悲伤欲绝:“她把玉佩都拿给了别人,我的孩子她身上一点认亲的证据都没有了,我要是看到了她,我都认不出来怎么办?” 盛中铭轻声道:“咱们的孩子,跟咱们肯定长得像,你看怀瑾,长得就像我,咱们的女儿,肯定会长得像你,一定会一眼就认出来的。” 阮琴似乎被说动了:“对对对,一定会长得像我的。” “好了,事已至此,担心也没用了,我们只能尽力去找她,希望上天保佑吧。” 没一会儿,盛中铭走出来,父子两自顾抽烟,相顾无言。 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沈其琛认识不少天南海北的朋友,七婶长什么样,你们有照片吗?” “有的,那时候有朋友从国外带了一台相机回来,你妈妈觉得新奇,整天研究,给家里人还有家佣都拍了照片,压在书桌玻璃台后面,后来七婶逃走了之后,那些照片就都被我收起来了,我去找找。” “好。” 盛怀瑾安慰他爸:“爸,我有种预感,肯定会找到妹妹的,你放心。” 第673章 孤立无援 盛中铭担心的问题有两个。 一个是,孩子是否还在人世,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太脆弱了,那个年代,医疗条件很差,世道也乱,稍有不慎,哪怕很精细地养着,孩子也是很容易夭折的,更何况在外面颠沛流离,偷他们家孩子的人,必定不会妥善照顾孩子。 另一点就是,如果真的有幸找到孩子,那孩子还会认他们吗? 二十多年过去了,孩子如果过得很苦,应该会很怨恨他们当年没看顾好她丢了她吧。 哪怕是大人物,这会儿也本能地患得患失起来。 虽然整个社会都偏向于重男轻女,但其实,他更希望有个女儿,有个自己的小棉袄。 这么多年,虽然收了怀玉,但那孩子在盛家总战战兢兢的,并不敢和他亲近,也不敢撒娇,倒像是个外人,他并没有尝过小女儿伏在膝下的温馨感。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作弄他? 盛怀瑾掐灭手中燃尽的烟头,皱眉道:“现在的问题是,爸你的秘书是不可能做手脚的,也就是说,一开始拿到的头发,就是我妹妹的头发,不是吗?” 盛中铭眼睛亮了亮。 他糊涂了,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妹妹肯定还活着,并且有人知道你们要做亲子鉴定,然后直接把妹妹的头发放在了怀玉的房间里。” 盛中铭的一颗心差点都跳出了喉咙口,还是他儿子冷静理智,分析问题很全面周到。 “对,对对对,你说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太有道理了,她一定是还活着的,你妈偷偷进房间拿的,那头发是长的,是长的,她平安长大了。” 盛中铭想清楚这一点,迫不及待进了房间和阮琴分享这一喜讯。 没一会儿,就听到房中传来压抑的哭声,最后哭声释放了出来,戳着他的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 活着就有希望。 盛中铭又走出来,沉声道:“所以,是谁放的头发,放头发的人必然是知道那孩子在哪里,从我决定要做亲子鉴定,到偷偷拿头发,没多久,那么快就弄到了那孩子的头发,是不是说明,那孩子……其实离我们并不远?” 说到这里,盛中铭有些狐疑:“是家里的佣人吗?” 毕竟一个七婶背叛过他们,家中几个佣人,除了周姨是阮琴娘家带过来的,另外几个,谁都有嫌疑。 “所以爸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下说要验亲子关系的?” “就和你妈在书房里说的,显然是有人听了墙角。” 虽然盛怀玉不是他们的女儿了,但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盛怀玉在他跟前还是非常乖巧可人的,盛中铭是不会怀疑到她头上的。 可盛怀瑾心里却有些起疑。 他是见识过盛怀玉邪恶的一面的,桩桩事情,都表明,盛怀玉是个很有心眼的人,如果是她自己听到父母要验亲子关系呢? 她身上又为什么会有他妹妹贴身戴着的玉佩? 是谁给她的? 太多疑点了。 医院,盛怀玉无心睡眠,一场车祸,毁了院长汲汲营营筹谋的一切,现在院长又死了,她该怎么办? 第674章 重点还是孤儿院 一夜无眠,隔天一早,走廊里有保洁在洒扫,门轻轻被推开,盛怀玉正要动怒,怎么进来连门都不敲,却见那人戴着个棉布的白口罩,直朝她走进来,朝她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塞完纸条,那人匆匆离去。 盛怀玉有些惊惶,展开纸条一看…… “同情也足以让盛家人善待你,事情会解决的。” 给她塞纸条的人是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同情…… 是啊,她什么也没做错,从始至终,都是盛家人认了她,把她带回来,认定她是女儿的。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现如今她还出了车祸,阮琴可不就得同情她吗? 八点多钟,阮琴来医院探望她。 得知她女儿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阮琴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 怀玉毕竟也是她养到这么大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总还是要来看看的。 阮琴带了青菜小粥过来,解释道:“你爸他……工作繁忙,所以没空来看你。” 盛怀玉勉强笑笑,只能强行乖巧:“我知道,他事业为重。” 既然要博取同情,自然是要乖巧懂事些的。 阮琴心里五味杂陈,一旦知道怀玉不是她的孩子之后,很多感情就变味了,从前怀玉无论做错什么,她都可以无条件地偏帮她,如今想来,怀玉着孩子,品德方面,确实是有一些问题的。 但毕竟在身边十几年了,就算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这么养着,也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盛怀玉主动道:“妈……我还可以喊你妈吗?” 阮琴心软:“当然……当然可以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您会不会不要我了?” 阮琴笑笑:“不会的,不会的,你可以一直住在盛家,直到你出嫁为止。” 总不能一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就势力地将人扫地出门,毕竟当年是她自己一看到那块玉,就迫不及待把人接回了家,一养就是十几年。 盛怀玉扯了扯嘴角,博同情,还真是有用。 阮琴试探性地问道:“怀玉啊,你身上那块玉佩,你知道是谁放在你身上的吗?” 盛怀玉是知道的,毕竟那时候她已经八岁了,一开始她身上是没有玉的,突然有一天,院长将这块玉套进她脖子,还特地嘱咐她把玉露出来,还要声称自己一直都是戴着这块玉的。 结果第二天,她妈,也就是阮琴,去孤儿院探望孩子们,就看到了她,红着眼眶拉着她的手,询问这块玉是不是她一直戴着的,她谨记院长教诲,说了是,再接着,她就被阮琴接回了家中。 她摇摇头:“我……我不记得了,我很小的时候,这块玉就在我身上了。” 阮琴笑了笑:“是你们院长放的吗?” 盛怀玉的心咯噔了一下:“大……大概吧。” 阮琴皱眉,可惜那个院长已经死了,她和那个院长是有什么仇恨吗? 所以把怀玉推出来冒充她的女儿。 于是,调查重点落到了那个院长身上,盛中铭让人去了慈安孤儿院。 第675章 模仿配方 最后调查出来,只知道那个院长叫章文佩,里面的人说院长右边脸毁容了,好像是被火烧的,具体长相大家都不太清楚,而且跟着院长一起烧掉的还有很多资料。 盛中铭根本就无从查起。 一时之间,盛家的调查进入了僵持期。 凭阮琴多着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进入了冬季,初蔚过得优哉游哉的,课业不算紧张,加上她有了个医疗空间,开了金手指,每一堂课,她不用上,都能参透老师讲的知识点,各科老师都对她赞誉有加。 八仙阁又重新走上了正轨,生意恢复如初。 相对的,蓬莱苑的生意就大打折扣了。 赵美凤买通了八仙阁后厨一个叫吴海,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偷到林有福的秘制酱料。 这吴海也是个好赌的,有软肋的人就好利用,这话是没错的。 吴海拿了赵美凤给的厚厚一沓钱,这还只是定金,事成后,报酬更丰厚。 他在八仙阁后厨,一个月也就四十块钱,这赵老板一下子就给几百块,他怎么能不心动。 不就是趁着林大厨调制秘方的时候偷偷学一手嘛,他本就是大厨,多看两眼就能学个大概了。 这钱,不拿白不拿啊。 初蔚放学之后,去饭店晃悠了一圈,林有福叫住她:“不少回头客,说是对之前那个挂炉烤鸭念念不忘,那个鸭,肉质确实特别,野鸭子,而且一看就是南方大山里喝清泉吃野味长大的野鸭子,你还有办法弄一些吗?” 初蔚无奈:“那是我一个朋友卖了三十只过来,她没再过来,大概就是手上没有了吧。” “你去问问她呢?” “我都不知道她住哪里,我们是单线联系的,只能等她找我。” 林有福有些惋惜:“现在天冷了,是吃羊肉的好时候,西北的羊肉是最好,但……” 但成本高,初蔚是知道的,那么,她又要去找黄生金了,四级,养点羊,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在他空间里养点正宗西北羔羊,推个羊肉锅子出来,生意绝对好。 初蔚晃悠了一圈,见生意都不错,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就回家去了。 吴海从后厨探出头来:“总厨,咱们那个秘制酱用完了,你今天得再做一些出来了。” 林有福捞起袖子:“行,这就来。” 吴海一边在后厨腌渍杀好的鱼,一边不时瞥一眼林大厨,心中默默记下,八角、桂皮、白蔻、山奈、辣椒、孜然粉、十三香、沙姜粉、香籽、香叶…… 他只能看到林大厨放的每一样料,但具体放多少分量,这一点他就很难有数了。 大差不差的,应该也差不多,这些用料放进油锅爆炒,放水,熬制成浓稠。 吴海一样不差记进了心里,接着又开始埋头干活。 等晚上下工之后,他偷摸去了蓬莱苑,赵美凤等在那里,吴海把自己记着的料全部写在了一张纸上。 赵美凤皱眉道:“每一样料多少分量怎么没写?” 光知道原料,也没法配出林有福的味道来吧。 第676章 她一定活着 吴海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偷偷看着的,具体的量,说不上来,明儿有空的时候,我过来给你熬一回酱,我只能凭着感觉来下分量。” 赵美凤没办法,也只能这么着了。 初蔚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盛怀瑾,见盛怀瑾有些落寞,她有些心疼,她想惩罚的只有盛中铭和阮琴,但她哥哥和爷爷,对她都是好的。 如今知道妹妹生死未卜,怀瑾哥心里也不好受吧。 她和盛怀瑾一起进了院子,院子里挺安静,只听得到西北风的呜咽声。 初蔚只能安慰盛怀瑾,说他妹妹一定还安然无虞地活着。 盛怀瑾将他的分析推理说了一遍。 “我爸觉得是家中的佣人里出了内贼,但我觉得不能排除盛怀玉,她自己换了房间中头发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初蔚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还拿了她的头发,也是,她被绑架的时候,那些绑匪抓过好几次她的头发,薅一把头发都有了,看来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呢。 怀瑾哥理智,但他父母显然还是挺相信盛怀玉的。 呵,都这份上了,对盛怀玉的爱竟然还不减,真是感人呢。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进了后院,盛爷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拿了一张小小的黑白相片,眼神有些哀伤。 这哀伤感染到初蔚,她强颜欢笑道:“爷爷,这是谁啊?” 盛爷爷这才回过神来:“是怀瑜。” “怀瑜?” “怀瑾,怀瑜,这两名字都是我起的,瑾和瑜都是美玉的意思,怀玉那丫头找回来的时候,她爸妈想用这个名字,我没让,后来就叫了怀玉,果然不是我的孙女儿,也不知道我的小瑜儿还在不在。” 初蔚眼眶有些湿:“在的,爷爷,她肯定在的,有您的福泽庇佑,她一定好好的呢。” 盛怀瑾也道:“是啊,爷爷,依我们的调查来看,小瑜儿肯定还在世上,应该离我们都不远。” 盛爷爷眼中终于有了希冀:“是真的吗?怀瑾,你可不能骗我。” “不骗你,爷爷,我会尽快把小瑜儿找回来的。” 初蔚心中有些堵。 她只想看阮琴他们自作自受,她不想看爷爷和她哥这么难受。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晚上,天气愈发冷了起来,她还在贺闻远的书房中,身子靠在书桌上,声音懒懒:“我……我想告诉盛爷爷我是他亲孙女。” 贺闻远抬头,暖色灯光照着他侧脸,让初蔚觉得暖心。 “是心疼盛爷爷吗?” “嗯,他不知道自己的孙女是否还在人世,总觉得他很伤心。”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那就择个时间告诉盛爷爷吧,对你父母的仇恨不该连累到爱你的爷爷和哥哥身上。” 初蔚点点头:“嗯。” 确实应该一码归一码。 “不过明天我要先去一趟嘉城。” “嗯?去嘉城干什么?” “再去跟黄生金进一些驴子,顺便让他养有些西北羔羊,冬天嘛,羊肉锅子比较畅销。” “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第677章 野猪 初蔚调侃:“你现在不止有六院要忙,还有你的半导体晶片事业,日理万机的,还能抽出空陪我去?” “那些事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你的事。” 初蔚忍不住抱着他:“谢谢你啊。” “和我不用说这个。” 隔天,冬季晨雾很浓,初蔚和贺闻远一大早就出发去了嘉城。 嘉城…… 一大早,红果就茫得满头大汗,她花了几天时间,总算刨出来一个大坑。 冬季作物凋零,就连大山里的东西,能吃的都很少,他们家已经连续吃了好几顿的红薯叶了。 上次给师父去了信,收到的信上写着,广城仍是不太平,还叮嘱她,如果在海城生活得好的话,在那边定居也可以。 红果只能继续留下来。 既然留下来,那她就想着至少得改善一下周家人的伙食,之前小九儿病了一场,卖鸭子的钱花出去不少,现在只能自己动手找吃的。 她知道山里有野猪,但是抓野猪,代价不小,还很容易受伤。 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跟小九儿说了几句:“你拿着这铁杆,一会儿从后面跟我一起赶野猪,一边跑一边敲这铁杆,野猪听到了也会害怕,我们把野猪赶进我们设的陷阱里。” 小九儿点头:“好的,红果姐姐。” “别让自己受伤,如果野猪调头跑,咱们就上树,听到了没有?” “嗯,我听到了。” “别紧张,野猪没我们聪明的,我们今天肯定能拿下它。”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干草从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红果小声道:“绕到后面去赶它。” “好嘞。” 两人身上背着小包,裤腿被绳子绑得很利落,红果领着小九儿脚步飞快地跑在这大山里。 跑了没多远,就看到了肥壮的大野猪,红果眼睛瞬间就亮了,那是对肉的渴望。 她和小九儿分头包抄,突然发出敲打铁器的声音,野猪受惊,拔腿就跑。 这野猪,不受人控制,漫山遍野地乱跑,红果跑得飞快,按着她们计划好的,从后面追赶着野猪,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山野的风吹得人脑仁发涨,红果不敢怠慢,甚至还一跃跳到了树干上,拿着大树干吓唬那野猪。 从前她就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什么技艺都会一点,也有那么三两下的功夫,上树下河都是小意思。 野猪乱蹿,好几次都差点直愣愣撞到她身上来,还好红果反应快,总能在最后关键时刻抓住头顶树干,一个引身,野猪从身下咆哮着路过。 小九儿动作也机敏,到底是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在这大山那是游刃有余。 姐妹两已经跑得哼哧哼哧了,一张口就是一团白雾,阴天,光线不好,漫山遍野都是野猪嗷嗷的叫唤声。 眼看野猪已经靠近她们设下的陷阱了。 红果不顾一切,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离那野猪只有一米远的距离。 小九儿吓得嗷嗷叫:“红果姐,远一点,万一它回头。” 红果已经顾不上了,右手伸着铁杆子,口中发出怪声,吓唬那野猪…… 噗通一声…… 终于,野猪如愿掉进了她们设下的坑里。 第678章 福星 小九儿长舒了口气,接着激动地跳起来:“红果姐,太好了,我们抓住了它,抓住了。” 红果抹了把汗:“是啊,再不抓住,我都要累死了。” 小九儿眼睛亮晶晶的:“红果姐,你真厉害,这野猪,少说要有两百斤。” 红果将几根铁杆插在腰里:“嗯,差不多,咱们杀了这猪,留个几十斤放在家里慢慢吃,剩下的,明儿让钱二哥帮咱们带到省城,看看八仙阁要不要。” “肯定要的,八仙阁的姐姐对你好像挺好的呢。” 红果笑了笑:“嗯,她是挺好的,人很大方,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 就是脸上有些划伤,树干上总会挂下一些藤蔓,不小心碰到了就会拉下小口子,对他们这种乡下人来说,这点小伤,都不惜得说。 那野猪摔进坑里,已经摔得不省人事了,红果亲自给这猪放了血,等血放得差不多了,才让小九儿回家叫爷爷奶奶还有大伯二伯过来。 大伯母朱春梅裹着棉袄跑得比谁都快,蹲在坑边看到那么大一头野猪,眼睛都亮了。 她大声喊她家男人:“国栋,国栋,这猪,卖一下得不少钱呢吧。” 周国栋和周国江两人把野猪捆了个五花大绑,应道:“这猪肉四五毛一斤,这少说二百斤,怎么也得卖一百块钱,红果和九儿出息了。” 朱春梅哼唧着:“这可不是光靠她们两丫头的,光靠她们,有办法把这野猪弄出坑吗?这卖了的钱,可得平分。” 周爷爷瞪了她一眼:“有你什么事?这是红果和小九儿拿命抓住的野猪,不管是卖钱还是吃肉,都得这两孩子做主。” 朱春梅有些不快:“我家男人也出力了,还出了大力气,这功劳怎么就落她们身上了。” 也没人搭理朱春梅,几个大汉把野猪绑好,就攀着麻绳爬出了坑,再跟周爷爷红果他们一起合力,把野猪给拉出了底坑,再合力把野猪放在竹排上。 “先带回家,把肉杀好再说。” 朱春梅一步不落跟着,不停地和她公公念叨:“我男人也出力了,吃肉拿钱,我家也该占一分子。” 周爷爷懒得搭理她,小心眼的样儿,尽给他丢人。 当时要让红果住他们家的时候,这大媳妇儿头一个跳出来反对,说是口粮都不够吃,还多一张嘴。 现如今倒好,有好处,上蹿下跳的要抢占先机的。 永安公社的人都羡慕周家,这红果真是他们周家的福星,来了之后,周家这运气明显比以前好了。 这山里野猪很稀有,大冬天的都能抓到这么肥一头野猪,可把他们眼馋坏了。 院子里,周奶奶在灶房里烧热水,一会儿杀猪刮猪毛可得用上。 周爷爷将旱烟袋子别在一旁,和自己两个儿子一起帮忙杀猪。 不少邻居都来围观,眼中都带着羡慕。 “老周家自从得了这小红果,可真没少走好运,之前说是从山里捡了野鸭蛋回去,愣是孵出了小鸭子,长大了卖给省城,也换了不少钱,现在又逮到这么大一头野猪,真是福星啊。” 第679章 上蹿下跳 “是啊,我当初怎么没捡到这丫头呢,大家都吃红薯叶,他们家能吃上猪肉,真是走运啊。” 周国栋杀猪切肉弄得浑身都起了汗,院子里几个小孩乐得像是过年。 老大家两个小子,老二家一个小子,一个丫头。 几个男孩子都在念初中,一个丫头跟九儿一样大。 这几个孩子看着那红红的肉,都眼馋得紧。 周爷爷问红果:“这个肉,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打算,留五十斤放在家里吃,一半慢慢吃,一半腌腊肉,剩下的,我打算让钱二哥帮我拉到省城,有个叫八仙阁的大饭店,他们指定是要的,我打算卖了钱,换一点细粮回来,再给周奶奶买点药,马上过年了,给九儿添置件袄子什么的,到时候如果还有余钱,就给家里添置点年货。” 周爷爷把她拉到了一遍,有些心疼这孩子:“怎么尽想着别人了呢?九儿的衣裳够穿,她奶奶的毛病都是老毛病,不要命的,吃药不吃药的都这样,你也别乱花钱了,这猪肉去城里卖了钱,你就自己贴身收着,别和你大伯母说,卖八十块钱,你就说卖三十块钱,这样,懂吗?” 红果笑笑:“大伯二伯他们都出力了,没事,他们吃肉,卖的钱,我也会多少给一点大伯母和二伯母家的,毕竟要过年了,要给几个弟弟都添置点新东西。” 除了大伯母刻薄算计些,大伯父二伯父二伯母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对她都挺好的。 她这个人,不计较这些。 这里给她家的温暖,她当然要报答人家。 周爷爷叹气:“你这丫头,真是个实心肠,凡事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知道吗?” 这孩子过了年就要二十岁了,指不定碰上个合适的,就嫁人了,不得给自己备点嫁妆什么的嘛。 周爷爷真是为红果操碎了心。 红果笑笑:“放心吧爷爷,我心里有数的。” 猪杀好了,朱春梅还在那上蹿下跳的,她凑到她男人跟前:“你今天也出了大力气了,一会儿可得说明白,卖肉的钱,必须给我们家一份子。” 周国栋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安分点,这抓野猪的大功劳,是红果和九儿的,听她们的。” 朱春梅气得拍大腿:“憨不死你,真是个憨瓜。” 二房家的刘桂香安安分分地在灶房里帮自己婆婆忙前忙后,是个实诚的,没有她妯娌那么多心眼子。 猪杀好了之后,分成两大块,周爷爷切了一块拿到厨房里汆水,没一会儿,灶房里就传来了肉香味。 孩子们都馋得不行,都扒到灶台边凑着。 炊烟袅袅,红果看着弟弟妹妹脸上的期盼,觉得很是满足。 吃饭的时候,红果说了,要留五十斤肉在家吃,剩下的她明天会拿去卖钱。 朱春梅正要说话,她男人周国栋拉了她一把,瞪了她一眼,她气得心肝都疼,要不是因为桌上有肉,她早都摔碗走了。 红果笑笑,没有说话。 永安大队旁边就是黄生金住的永宁大队,初蔚他们赶到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钟。 第680章 舒畅 黄生金一看到他们,特别热情,开了院子的门迎接他们进去。 贺闻远就跟在初蔚后面。 初蔚开门见山道:“之前的驴子都用完了,你空间的驴子怎么样了?” “差不多可以杀了。” “另外,你这空间里能养一点正宗西北盐池滩羊?天冷了嘛,我那边要开一道羊肉锅子。” “羊肉的吃法可多着呢,可不止光一个羊肉锅子,羊肉可是个好东西呢。” “嗯,所以,你空间能养的吧?” “能,三级的时候就能养了,我这空间里就有现成儿,你们要的话,我吃过中饭就和你们去一趟省城。” 初蔚美滋滋的:“行,以后我有需要的,都找你。” 黄生金也美滋滋的,能跟大饭店有长期合作关系,也省的他每次都忐忑地拎着两只鸡两只鸭去公社摆小摊了。 吃饭的时候,黄生金媳妇儿开了话头:“听说永安大队的周家,今儿在山里抓了只大野猪呢。” 初蔚没当一回事。 黄生金有些吃惊:“这山里竟然还有野猪?” “可不嘛,说是两个小丫头给逮到的,就是周家收下的那个叫小红果的丫头。” 这下初蔚来劲了:“啊?小红果就在你们隔壁大队吗?” 黄生金看她:“你认得小红果?” “嗯,认得,她以前在海城做工的。” “这丫头经过咱们这一片的时候,周三爷看她可怜,把她带回家了,听说是个无父无母的,怪可怜的。” 初蔚怪心疼那红果的,但感觉那是个自立自强的妹子,又觉得有些欣慰。 吃完饭,由黄生金领着,初蔚和贺闻远一起跋山涉水地往永安大队走去。 这黄生金觉得挺奇怪,每次这小初和她对象一来,他就觉得整个人通体舒畅,就好像天灵盖那注入了一道什么力量似的,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矫健地穿梭在大山里,初蔚虽然有些功夫,但平时住在城市里,哪有机会爬山哪,穿得又厚,脚下都踉跄了好几回。 贺闻远拉住她的手:“我背你?” 初蔚摆手:“不用,山路本来就不好走。” 话音刚落,男人就走到了她跟前,半蹲下来:“上来。” 黄生金驻足,回头看两人,这小两口,感情可真好。 初蔚拗不过贺闻远,只能爬到了他背上,男人高大结实,肩膀宽阔,步子稳健有力,初蔚就安安心心趴在他背上。 虽然就是隔壁大队,但因为是山野,所以走过去,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约莫一个多钟头,才走到永安大队,终于有了平坦的泥路,初蔚迫不及待跳了下来,摸出手帕给男人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 这大队挺破落,大部分都是土角房,有一些是石头垒成的房子,过往的山民们穿的也很破。 这本就是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时代,到了冬天,大山上也没什么东西了,家家户户只能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 到了周家,倒是别有一番景象,很热闹,隐约还能闻到肉味。 周家没分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住一起。 第681章 都有份 黄生金在门口喊了一声,陆续有人出来,红果一看到初蔚,倒是挺高兴的,既然她来了,明儿还能少麻烦钱二哥一趟呢。 红果跑到初蔚跟前,高兴道:“山里打了头野猪,肉很好吃,你们八仙阁收吗?” “收啊,当然收,这可是真宗野货,城里人最喜欢了,有多少肉啊?” “大概还有一百二三十斤。” 野猪统共二百斤,放了血,刨除了一些不能吃的东西,又留了五十斤肉在家里,大约也就剩一百二三十了。 初蔚爽快:“好,我都要了,我们开车过来的,一会儿给我们送到车子后备箱里就行了。” 红果激动:“谢谢你。” 初蔚摆手:“谢什么啊?以后你要是在山里还抓到什么野货,都可以直接送到我们八仙阁,我都要的。” 朱春梅站不住了,凑到前面来。 看到那个又高又俊的男人往口袋里掏钱,一张一张的新票子,都是大面额的,看得她眼都直了。 按照五毛一斤的肉价,差不多一百三十斤的猪肉,贺闻远给了七十块钱给红果。 红果忙道:“给多了,多了五块钱。” 五块钱可不是小钱了。 朱春梅气得差点跳起来,一家子都憨,人家城里人有钱,人家开饭馆的,能在意你这五块八块的吗?都给了,还要还给人家,活该你发不了大财。 初蔚摆手:“没事的,你这是野猪,味道肯定比家养的猪要好,多给一点也是应该的。” 红果把钱塞进口袋:“那就谢谢你们了。” 初蔚把她拉到了一旁:“你就一直住这儿了吗?” 红果不解:“怎么了?这儿挺好的。” 穷是穷了些,可穷又不扎根,她这不正想法子带领周爷爷他们一家发家致富呢嘛。 初蔚笑了笑:“城里也不错啊,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工作,你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呢?” 红果摇摇头:“我不平白受人家恩惠,谢谢你的好意,等我有能力了,我会自己去省城打工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初蔚泄气,她哥作孽,人家红果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她想弥补一下,人家却不领情。 真是愁死人。 周家一大家子人一人扛一大块猪肉,跟着初蔚他们下山,给他们都装到了车上。 初蔚总不能强迫人家跟她走,只能让红果想明白了去省城找她,然后便和贺闻远一道离开了永安大队。 初蔚他们一走,朱春梅就一直盯着红果,盯着她那口袋里的钱。 一大家子人进了院子,红果就从口袋里摸出刚才收到的那一叠票子,贺闻远给的都是十块的,她抽了两张,先给了二婶刘桂香。 朱春梅更加按捺不住了:“红果,你这是啥意思?” 红果不搭理她,笑着对刘桂香道:“二婶,这二十块钱给你,你给弟弟妹妹们置办点新衣裳过年。” 朱春梅气得肝儿都疼了:“红果,啥意思,给她,咋不给我?” 她男人周国栋实在是没眼看。 第682章 不忠诚 红果转过身来,笑着看她:“我有说不给你吗?” 周国栋都觉得替他媳妇儿臊得慌。 红果又抽了两张十块的给她:“大伯母,你拿着吧,过年了,要置办的东西多。” 朱春梅这才不跳了,心安理得收了钱,还得说得名正言顺:“这钱,我可没白拿你的,你大伯可出了好多力气呢,忙前忙后的,光靠你和九儿那丫头,可没法把这猪弄回来杀得干干净净的,你说是不是?” 红果其实有办法的。 她可以做个滑轮,把绳子吊起来,压根不怎么费尽,就能把一整头野猪吊上来了,之后慢慢拖回家就成。 她让大伯二伯帮忙,就是想给一些钱给他们,但给钱肯定不能白给,所以才让他们帮忙的。 这大伯母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红果也懒得和她计较。 朱春梅还喋喋不休道:“我们可不白拿你的,你可别去外面说我们欺负你知道吗?” 周国栋一把拉住了她:“你还没完了,能少说两句吗?”说完,把人拽走了。 老二家的都很感激她,红果笑笑。 周老爷子和周奶奶都看着她,怪心疼这孩子。 说是将她收下来了,但家里房子漏雨,九儿她奶奶吃药什么的,都是这孩子出的钱。 他们一家人尽占她便宜了。 这孩子还不为自己着想,好不容抓了野猪卖了点钱,一下子全给分了出去。 周爷爷周奶奶为她操心,她却和小九儿有说有笑:“咱明天还是跟钱二哥的车子去一趟省城,置办点东西,嗯?” 小九儿满眼期待:“好啊好啊。” 盛家,虽然知道她的女儿很有可能还在世上,可阮琴还是心神不宁,自从知道怀玉不是她的女儿之后,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到她女儿几个月大被人偷偷抱走的场景,每次都梦到女儿被人扔在雪地里,无人救她,孩子冻得脸发红发紫,后来就没了气儿。 她每次都惊醒过来,再也无法入眠。 家中有个帮佣叫张姨,就在阮琴和盛中铭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突然主动站出来,承认当时他们家要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是她偷偷把头发放在盛怀玉梳子上的。 阮琴怒不可遏,瞪着张姨:“我们家待你不薄,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琴气得有些发抖。 十几年前一个七婶,如今一个张姨,为什么她家的佣人,总是不忠诚? 他们两口子还有怀瑾,对待他们向来很好啊。 张姨小心翼翼道:“是……是慈安孤儿院的章院长,她……她让我这么做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要做亲子鉴定,她就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放点头发到怀玉梳子上,我就照做了。” 盛中铭按了按眉心,冷声道:“滚出我家。” 张姨赶紧退出了房间,似乎早已料见会被扫地出门,早就收拾好了包裹,离开了盛家。 盛中铭怒火中烧,失去了思考的理智。 阮琴红着眼眶看盛中铭:“这个孤儿院的章院长,显然就是她指使七婶抱走了我们的女儿,又将玉放在怀玉身上误导我们,她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啊?” 第683章 暗中作梗 盛中铭皱着眉:“可惜她已经死了,而且死之前还毁容了,一个名字,章文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我们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和我们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这样费尽心机对付我们。” 阮琴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我们曾经得罪过什么人吗?” 盛中铭脑海盘旋着很多事。 人这一生,不得罪人怎么可能? 阮家经商,他们盛家从丨丨政,要说得罪人,一定是有不少对家的,可有什么仇什么怨,朝大人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对付一个无辜的四个月大孩子呢? “还是去查一查章文佩吧,虽然死了,但总还是有很多人见过她的,我不信查不出蛛丝马迹来。” 还在医院里的盛怀玉自然也听说了家中张姨因为偷偷放头发而被扫地出门的事。 她有些讶异,显然,这是院长死之前就安排好的,毕竟她这个当事人是知道的,头发是她自己放的。 张姨肯定是被院长收买了,呵,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既然有人出来顶罪了,她便又有些不安分了。 要说这个家里,她最讨厌的人,应该就是老爷子了,这么多年里,老爷子是数十年如一日对她看不上眼,后来还招惹到初蔚这个祸害精到她身边来,再后来还收了初蔚当孙女,当面让她下不了台,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即便你盛怀玉是名正言顺的盛大小姐,我也看不上你。 更遑论如今她被打回原形,出了车祸,老爷子是从来都没来看过她。 她从前得各种做低伏小,全然成了一个笑话。 正好慈安孤儿院有人来看她,来的是院长的一个朋友,在孤儿院是管后勤的,叫方慧,盛怀玉叫她方姨。 方慧给她带了些吃的,又问了些伤势什么的,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盛怀玉拉着方慧,楚楚可怜道:“方姨,我在盛家,过得好辛苦,他们一听说我不是亲生的,就都不来看我了。” 方慧安慰她:“但如果他们还愿意抚养你,你还是留在盛家更好,知道吗?” 盛怀玉委屈道:“特别是爷爷,向来都嫌弃我,我最不喜欢他了。” 方慧撇嘴:“那老爷子毕竟身份地位在那,确实盛气凌人些。” “他一直看不上我。” 方慧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瞥她:“所以你想怎么做?” “方姨,你能派个人,告诉老爷子,就说他那亲孙女,早就死了么?” 方慧斟酌了一下:“行,交给我吧。” 方慧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才离开。 盛怀玉扯了扯嘴角,喜欢初蔚吗?那也要看你有没有命活到认回自己的亲孙女呢。 盛老爷子这些天也很落落寡欢,心中凄惶得很,现如今的天气,和二十一年前,差不多,很寒冷,冷得他心里发慌。 怀瑾这些天都没去工厂,在外奔波调查当年的事,他年岁大了,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守在院子里等怀瑾回来。 他不敢进屋,一直坐在院子里,就为了怀瑾回来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他。 第684章 被气晕 西北风凛冽,天气愈发严寒,他坐在院子里有些冷,便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外面传来敲门声,盛老爷子抬头一看,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外。 “你找谁?” 中年妇人正是方慧找来的,她笑笑:“我来跟您说说您亲孙女儿的事。” 盛老爷子一听说他孙女的事,便失去了理智,立刻开了门。 中年妇人进了院子,环顾四周,知道家中只有老爷子一人,便肆无忌惮了,笑笑:“老爷子您知道是谁抱走了你家的孙女吗?” 盛老爷子瞳孔骤然紧缩:“是谁?” “慈安孤儿院的章院长,您知道吗?” 老爷子伸手捂了捂心口:“是她……” 盛怀玉那丫头就是从慈安孤儿院出来的,这显然是苦心孤诣设计好的阴谋。 “是的,是她,她好像和盛家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抱走了您的孙女,而且,二十一年前,大约也是这个气候,很冷,她让你们家的佣人七婶,把小姑娘扔在了路边,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大晚上的,你说,小姑娘能活下来吗?” 盛老爷子顿时觉得眼前发晕:“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子您要往前看啊,小姑娘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要好好过日子啊。” 盛老爷子双手发颤,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树干:“不可能的,我家丫头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还活着的,他们说亲子鉴定的头发,就是拿的那丫头的,要是她死了,头发哪里来的。” “您愿意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该说的,我都说了,就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说完,推开小木门,潇洒离去。 盛老叶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妇人经过院子外面,笑着看人倒在了地上。 盛老爷子尚存一丝理智,努力想要往外爬,却只爬到一半,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盛怀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的门半开着,他停好车,轻轻推开木门,看到爷爷趴在地上,吓得方寸大乱,箭步过去。 “爷爷……爷爷……” 他颤着手指探他鼻息,还好,有呼吸。 他抱起地上的人,费力地塞进车里,片刻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去了六院。 经过鉴定,是脑出血,需要需要再检查确定出血量,再决定是保守治疗还是什么。 这个年代的海城,即便是六院,也是没有开颅手术的,开颅对技术有非常强的要求,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医疗事故,是没有医院,没有医生敢做这种挑战的。 盛怀瑾站在手术室外,忧心忡忡,担心爷爷会真的出事,对他来说,就是雪上加霜。 妹妹还没找到,爷爷又出了事,他突然觉得命运在捉弄他们盛家人。 初蔚和贺闻远从嘉城赶回海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先去了盛家,却见院子门开着,爷爷和她哥都不在家。 她有些纳闷,老爷子是不太出门的人,今儿怎么破天荒不在家? 第685章 保守治疗 刚出来,就看到邻居家婶子手里抓着一把菜,不确定道:“刚才好像看到怀瑾抱着他爷爷上了车,老爷子好像……好像是昏过去了。” 初蔚脚下一软,贺闻远一把扶住了她:“蔚蔚,别担心,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初蔚坐在车里,禁不住红了眼眶:“肯定是因为担心他的孙女在外受苦,所以……所以扛不住了,是我不好,我该早点跟他们说的,爷爷和哥哥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不该把对阮琴的恨,牵连到他们身上,我应该一开始就跟爷爷说的。” 贺闻远心疼,摸了摸她的头:“这事不怪你,你别自责。” 初蔚愧疚极了,到了医院,急诊手术室,她看到盛怀瑾,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怀瑾哥,爷爷怎么样了?” 盛怀瑾看到初蔚,看到她眼中担心的神色,总算是心中多了一点慰藉,他不是一个人,还是有人和他并肩作战的,虽然这个妹妹没有血缘关系,带给他的力量却远比家人要多。 “还在检查。” “好好的,怎么会昏过去的?” “我也不太清楚,一回家,爷爷就趴在地上。” 初蔚的心都提了起来,正说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神色凝重道:“家属是哪位?” 盛怀瑾和初蔚一起上前两步:“医生,我爷爷怎么样?” “老先生脑出血,索性出血不多,我们的建议是保守治疗,药物治疗,家属的意见呢?” 盛怀瑾不懂医疗方面,他只能问初蔚:“你的意思呢?” 初蔚深思了一下,如今国内医疗技术不够做这种水平的开颅手术,而且她的医疗空间目前也没有升级到这个等级,还是保守治疗,等她把空间升级好,再去救爷爷更好。 “那先保守治疗。” 主治医生得到家属首肯,这才放心:“病人因为是突发脑出血,但出血量少,送医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会昏迷一段时间,但不用过于担心,我们慢慢用药,病人一定是会醒的。” 初蔚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医生转而进了手术室,没一会儿,盛爷爷便被推了出来,贺闻远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病房,很宽敞,里面各种设施很齐全,各种仪器都已经备好。 “要观察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内,会一直大剂量用药,如果病情平缓好转,那就确定不做手术了,如果出现恶化,还是得手术,只是……” 初蔚知道,谁都不敢保证手术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知道了,有劳医生了。” 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人。 初蔚看了贺闻远一眼,似乎暗中做了某个决定,贺闻远领会到她眼神里的意思,摸了摸她的头,转而退出了病房,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输液管里的盐水缓慢的,一点一点顺着细细的管子滴下来,流进爷爷的身体里。 初蔚看着满脸枯槁的老人家,又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爷爷对她的好,爷爷第一次碰到她的时候‘碰瓷’行为,心口堵得厉害。 第686章 你是我亲哥哥 她垂了垂眼帘,站在盛怀瑾身边,盛怀瑾则坐在病床旁边。 她抬手搭上了盛怀瑾的肩膀,下定决定道:“怀瑾哥,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盛怀瑾抬头看她:“怎么了?” 初蔚看着他的眼睛:“我……应该就是你的亲妹妹,是爷爷的亲孙女。” 盛怀瑾有那么一秒,是回不过神来的。 初蔚在说什么? 她是他的妹妹?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的妹妹早就出现在他身边了? 这……这……太让他错愕了。 他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你是我的妹妹?” 说完,拉着初蔚的手,让她一起坐在床边,仿佛是让她说给昏迷不醒的爷爷听。 只是短暂的错愕,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事实。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莫名的觉得和初蔚很亲近,那是一种天生的吸引力,并不是女人吸引男人的那种感觉,而是,就觉得她像妹妹一般,他就是想要对她好。 只是,他一直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如今被她一说,他根本无需做心理建设,几乎是理科就觉得,是啊,如果不是血缘关系的牵绊,他这样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着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好呢? 唯一奇怪的一点就是,初蔚这丫头,长相上面,和他们盛家无半点想象,这也是一直以来他没往初蔚身上联想的原因。 “我不是初家亲生的,赵美凤对我一直都不好,很不好,从前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两个女儿,却要区别对待。” 光是这一句,已经够让盛怀瑾的心都揪起来了。 他的妹妹在收养的家庭里,过得不好,一直都不好。 “前段时间,我被人绑架,当时绑匪故意漏了信息给我,说是你妈指使人绑架我的。” 盛怀瑾心一抖,初蔚和他妈之间的孽缘,实在是……一言难尽。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是章文佩故意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其实说实在的,压根不用她挑拨,你妈也不喜欢我,她一直都不喜欢我。” 盛怀瑾张了张唇,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要说啥。 初蔚又道:“章文佩让人弄了我的血,头发应该也是当时弄走的,再之后,又派人撞死了那个绑架我的人,那人临死之前跟我说,章文佩,血,我这才想到,或许拿我的血,另有用处,我回家之后问了我爸,他便承认了,我是初家收养的这事,二十一年前,冬天,我被人扔在他家门口,他心疼我,这才收养了我。” 盛怀瑾心口起伏,看着眼前的初蔚,时光流逝,他早已无法仅靠模样辨认眼前的人了。 可那种不自觉的亲近感,让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他的妹妹。 他伸手,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在外受了二十年的苦。” 声音哽咽颤抖,初蔚眼眶发红发涨:“你不需要做个什么鉴定的吗?” 盛怀瑾摇摇头:“不需要,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初蔚的眼泪掉下来:“我应该一早就和你们说的,这样爷爷就不会出事了,都怪我。” 第687章 一定是有人刺激了爷爷 盛怀瑾摸她的头:“不怪你,这不怪你,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别自责,爷爷要是醒了,他也一定不会怪你的,嗯?” 初蔚抹了抹眼泪:“嗯。” 盛怀瑾看她那委屈的模样,心软成了一滩,是啊,这才应该是他的妹妹,善良聪明,可爱大方。 盛怀瑾转头,将初蔚的手塞进了爷爷的手心里,忍着悲恸:“爷爷,您听到了吗?您最喜欢的小孙女,好好活着呢,您还收了她做孙女呢,即便没有知道真相的时候,你们都是有缘分的,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睁眼看看她。” 初蔚眼泪扑簌往下掉,哽咽:“爷爷,您快好起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盛怀瑾犹豫了一下道:“关于这件事,你……打算告诉爸妈吗?” 初蔚眼帘颤了颤,知道他口中的爸妈,是指盛中铭和阮琴,她抬眼,眼眶里还含着泪:“你可以替我保密吗?我只想认你和爷爷,对我不好的人,我不想认。” 盛怀瑾知道,这丫头是个特别爱憎分明的人。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妈对初蔚真的差劲透顶。 虽然不知情,但那也足以让初蔚讨厌他妈了,他尊重这丫头的决定。 “好,先不说,先不说。” 他知道他爸妈自从知道盛怀玉不是他们亲生之后,整个生活都乱套了,特别是他妈,整个人时刻都处于崩溃边缘。 虽说他妈有很多行径都让他看不上,但看着她濒临崩溃,他心中却是也不好受。 都是孽缘啊。 那个孤儿院院长真是好算计,盛怀玉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始他妈对初蔚并没有什么偏见,是盛怀玉说初蔚一来盛家她就倒霉开始,他妈才一步一步对初蔚冷脸相待的。 医生说盛爷爷状态还是可以的,现在就是观察,等他醒来。 盛怀瑾看着眼前突然之间就失而复得的妹妹,心中百感交集,又因为两人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共同回忆,毕竟他妹妹被抱走的时候,才四个月大。 除了感谢上天,他也说不出过多的话来。 向来话不多的人,拉着初蔚的手,也是絮叨了好一会儿,才嘱咐她:“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吧。” “那你呢?” “我在这里守夜,爷爷需要人照顾。” “我回家给你拿点洗漱的东西来吧。” 盛怀瑾摸摸她的头:“麻烦你了。” 初蔚和贺闻远一起回去了一趟,去了她哥和爷爷那里,就看到邻居迎上门来。 见初蔚脸色不好,关心道:“盛老爷子怎么样了?” 初蔚勉强笑笑:“没有大碍,现在还在医院观察。” 妇人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下午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女人来找盛老爷子。” 初蔚眼神一凛:“什么样的女人?” “她头上戴着帽子,还围了围巾,看不清脸的,但她走后没多久,怀瑾回来了,接着我就听到说盛老爷子昏倒了。” 初蔚瞬间了然,爷爷不可能无端昏过去,一定是有人来说了什么,刺激到了他。 第688章 算账 最大的可能,就是说他的孙女已经不在人世了,爷爷一时接受无能,他本来就有一定程度的脑梗,这么一刺激,肯定会晕倒。 所以,是什么人来刺激她爷爷的? 脑海里闪过盛怀玉,除了她,没人这么贱了。 爷爷一直不喜欢她,如今真相大白,她果然不是亲孙女,爷爷对她就更加可有可无了,她想报复爷爷。 是她,一定是她。 收拾好东西,贺闻远替她拎着包,两人又回到了六院。 盛怀玉也在六院,初蔚把东西交给盛怀瑾之后,就打听了一下盛怀玉的病房。 盛怀玉的病房里,阮琴难得和盛中铭一起来探望她。 在阮琴的意识里,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大人的错,是那个什么章院长的错,怀玉应该不知情。 总不能一知道不是亲生的,就对她不闻不问的,恐怕遭人说闲话。 盛中铭来则是想要问问怀玉一些他心底里的疑点。 盛怀玉脸色还有些苍白,坐在床上,整个人显得有些消沉。 阮琴就又心软了,柔声道:“再住两天,还是回家住吧,我看伤也没什么大碍。” 盛怀玉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我还能回盛家吗?” 阮琴笑笑:“我们会抚养你一直到你出嫁的,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盛怀玉伸出手来,抱住阮琴:“妈,谢谢你,还愿意要我。” 盛中铭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没有开口说话。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阮琴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就看到初蔚一脸煞气,来势汹汹冲了进来。 盛中铭甚至都没回过神来,初蔚就已经冲到了病床前。 他正要上前,贺闻远抬手拦了他一把:“盛先生还是别管的好,免得日后后悔。” 盛中铭眉头微皱,在思索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阮琴,叫了起来:“你这丫头,干什么?” 初蔚已经懒得和她啰嗦了,一把推开了她:“少管闲事。” 阮琴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冲着初蔚大喊:“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到底要干什么?” 初蔚一把抓住了盛怀玉的衣襟:“爷爷昏倒了,是你派人去刺激他的,是不是?” 盛中铭和阮琴齐齐一惊,什么?老爷子昏倒了? 盛怀玉被初蔚挡着,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继而声音颤抖:“怎么可能是我?” 初蔚也笑了笑,低声道:“在你爸妈面前卖可怜有用,在我这儿,一点用也没有知道吗?你猜我今天在他们面前打你,他们会不会找我算账?” 话音刚落,一拳落了下来。 本来就因为车祸受伤的人,一拳下来,疼得盛怀玉尖叫不止。 阮琴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前去:“你这疯丫头到底在干什么?” 初蔚回头瞪她:“爷爷晕倒,就是盛怀玉从中作梗,是她派人去刺激爷爷,告诉爷爷他的孙女已经死了,爷爷不堪打击,才晕过去的。” 阮琴愣了愣,看向盛怀玉。 盛怀玉痛哭不止:“妈,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这样做?” 第689章 你们的女儿永远不会认你们 阮琴心中有杆天平,她脑海中剧烈地挣扎着,本质上,她还是相信初蔚说的话的,怀玉这孩子,确实是有那么一些黑心思,而且老爷子向来不喜欢这孩子,这孩子趁乱去打击一下老爷子,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也轮不到初蔚一个外人在这里教训怀玉啊。 她以为老爷子收了她,她就真的是盛家的孩子了吗? 阮琴冷脸看着初蔚:“你给我让开,我们盛家的孩子,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教训。” 盛怀玉嘴角又闪过一抹笑容。 却被初蔚又是一拳打下来。 狼狈不堪。 盛怀玉尖叫:“初蔚,你疯了吗?你这么对待一个伤患,我要被你打出个好歹来,你付得起责任吗?” 阮琴上来要拉初蔚,初蔚怒然一抬手,直接将人推到了墙上,阮琴撞在墙上,怒不可遏:“你这丫头,立刻给我住手,不然我就让警察来处理了。” 初蔚哪里理她,一顿乱拳下来,盛怀玉嘴角挂着血,奄奄一息倒在床上。 初蔚拎着她的衣领:“因为把你打出个好歹来,我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庆幸自己活在一个法制国家吧。” 她的注意力都在盛怀玉那里,一转身,猝不及防的,一个耳光甩了过来。 连贺闻远都没来得及抓住阮琴。 一耳光甩下来,贺闻远立刻箭步上前,一把推开阮琴,将初蔚护在怀里。 他知道初蔚的心情,又被亲妈打了一巴掌。 盛太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初蔚垂着头,伸手捂着脸,刘海微微垂下,遮住了眼睛,表情心酸苦涩。 阮琴咬牙:“你把我们怀玉打成什么样了?你这个凶手。” 初蔚抬头,看向眼前歇斯底里的人:“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每一次打我,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显然,你很讨厌我,你们不是在找亲生女儿吗?那么,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你们的亲生女儿不会认你们的,永远都不会!” 说完,拉着贺闻远的手,出了病房。 盛中铭瞳孔剧烈地颤动着。 那孩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床上的盛怀玉止不住地颤抖着,初蔚这话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 她知道了?她知道她是盛家的孩子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的? 阮琴愣了半晌,总算也回过神来了,拉住盛中铭的手,颤声道:“她……她说那话?什么意思?她知道我们的亲生女儿还活着,她还那么笃定我们的女儿不会认我们?为什么?她为什么能那么笃定?” 盛中铭立刻拉着阮琴的手冲出了病房。 病床上被打得出血的盛怀玉,无人问津。 阮琴觉得自己有些腿软,若不是盛中铭拉着她,她恐怕连路都走不了,脑海中纷乱繁杂,不敢去想初蔚刚才说的话的意思,不敢想,她真的不敢想。 她打过她两次,甚至还冤枉过她,还明确表示过对她的不喜欢。 每一样,都仿佛在宣判她的死罪。 一路匆匆,盛中铭叫住了前面的两人,楼梯拐角处,外面的天空阴沉,贺闻远将人圈在怀里,冷眼看着那夫妻两。 第690章 心如死灰 盛中铭竟然紧张地握了握拳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初蔚:“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初蔚皮肤白,阮琴那一巴掌下来,她脸上清晰留着五个手指印,彰显阮琴刚才那一巴掌到底有多重。 初蔚鼻音很重:“没有什么意思。” 是她冲动了,她连那句话都不该说的,就让他们以为他们的孩子死了,才更能打击他们。 阮琴哽咽,想要往前:“不是,不是,你那话,分明是……暗示着什么。” 初蔚抬眼,眼眶里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声音却是冷漠无情:“你不要过来。” 阮琴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初蔚拉着贺闻远的手,就要继续下楼,盛中铭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肘:“孩子……” 初蔚一甩手:“松开……” 盛中铭忐忑道:“你是……我们的女儿,是吗?” 阮琴也道:“你是我们的女儿吗?” 初蔚低头笑了笑:“盛太这么爱乱认女儿吗?从前看到盛怀玉的一块玉佩就迫不及待把人认回去,如今又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觉得我是您女儿?您盛家高门,我初蔚高攀不起。” 说完,拉着贺闻远离开。 阮琴腿一软,盛中铭赶紧扶住她。 阮琴脸色苍白如纸:“是她,一定是她,她和我女儿一样的年岁,今年二十一岁,她刚才的话,她说我们的女儿这辈子都不会认我们,中铭,显然她就是我们的女儿,是不是?” 盛中铭脸色复杂:“应该……是的。” 阮琴面如死灰:“怎么办?如果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我该怎么办?我做了多少伤害那孩子的事,我该怎么办啊?” 盛中铭心里五味杂陈,拉着她:“先回去,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阮琴面色如纸。 初蔚情绪激动地和贺闻远一起下了楼,三楼楼梯拐角处,她驻足,不再往前,她不想让自己的这一面出现在她哥和爷爷面前。 本来不想流眼泪的,可这眼泪却不受控制往下掉,她面对着墙而站,伸手刮了一下眼角,不再挪动步子。 贺闻远伸手抱了抱她:“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痛快些。” 初蔚压抑着心中的不痛快:“他们值得我哭吗?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可该痛的地方还是抑制不住地痛起来,她是上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吧,所以上下两辈子,都来还债的。 后妈待她不好,亲妈依然待她不好,这得什么运气才能碰上这么倒霉的事。 贺闻远柔声道:“嗯,那就不哭,他们确实不值得你哭,拿他们当陌生人吧,对你好的人你就好好报答,对你不好的人,就视若无睹,嗯?” 初蔚努力将眼泪咽回去,点头:“嗯,我知道。” 再回到病房,爷爷依然昏迷着,盛怀瑾见她眼眶有些红,担心:“怎么了这是?” 初蔚垂着眼帘,声音里负气的意味非常重:“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劝我认他们。” 盛怀瑾便知道,初蔚又和他爸妈发生了冲突,毕竟盛怀玉也住六院,大约是碰见了。 “嗯,放心吧,我不会劝你的。” 第691章 盛怀玉的恐慌 初蔚收拾了一下心情,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她爷爷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她伸手给他搭了一下脉,脉息有些乱,但总体不会殃及性命。 她要尽快掌握开颅手术的技术,现在已经不是预防的问题了,而是要做好万无一失,万一哪天爷爷真的又发作了,国内没有这样的技术,这种病情又凶又险,根本来不及送到国外去。 只有她掌握技术,才能帮爷爷留住一条命。 —— 盛中铭让司机去了一趟初家,阮琴紧张地和他一起下车,初家只有初国华在家。 见到盛中铭,初国华还有些诧异,盛中铭自报家门,初国华赶紧将两人迎进了屋内。 阮琴红着眼眶问他:“初蔚不是你们亲生的,是吗?” 初国华有些疑惑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大人物这么询问了,他便如实相告:“蔚蔚是我在家门口的路边捡到的。” 阮琴心疼得无法呼吸。 “大概是什么时候?”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她说话都一顿一顿的,努力压制,才能说完一整句话。 “五八年的时候,十二月份,那会儿冷,下了雪。” 阮琴捂着心口,泪如雨下。 时间没错,就是那一年,就是那一年。 初国华疑惑地看着他们:“难道你们是……” 盛中铭点点头:“应该错不了。” 初国华慌忙进了房间,似乎在翻什么东西,半晌,拿了一块小被子出来,阮琴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小被子就是当年裹着蔚蔚的被子。” 阮琴抽泣着接过被子,看向盛中铭:“是她,就是她,这被子还是我亲手做的。” 盛中铭心情复杂:“我知道,就是她。” 可现在的情况…… 阮琴后悔莫及,双手颤抖:“我……我该怎么办?” 盛中铭轻声道:“这块被子可以让我们带回家吗?” 初国华赶紧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车里,阮琴抱着那块小被子,绝望又痛苦:“我跟那孩子见过那么多次面了,我怎么……我怎么就是没有认出她来呢?” 盛中铭也很难受:“因为那孩子的长相,和我们都不太像,所以不会往那方面去联想。” 阮琴眼泪扑簌往下掉:“我不止没认出她来,我还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只听怀玉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她亲了怀瑾,那一巴掌,加上今天这一巴掌,足以把她推离我身边了,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没有可能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盛中铭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医院,初蔚和盛怀瑾说了几句,说他们轮流换着照顾爷爷,盛怀瑾笑着说她真懂事。 初蔚和贺闻远离开。 五楼,盛怀玉一个人在病房里,刚才被初蔚一顿乱揍,她爸妈竟然就这么丢下她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她胸口疼得还无法呼吸,该死的初蔚,下手毫不留情。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她又陷入了一阵恐慌。 刚才初蔚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她知道她是盛家的孩子了,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她不知道。 第692章 转院 那么,她该怎么办? 真千金出现了,她这个冒牌货,还会被盛家人重视吗? 答案显而易见。 难道就只能卖惨博取同情,死皮赖脸留在盛家了吗? 她让方姨找人去刺激老爷子这件事,是她太冒险了,她本来就只是想刺激一下老头子,能气死是最好的,没想到气得个半死不活。 而她做这一切的前提是,初蔚不知道自己是亲生的,她还能利用利用阮琴对她的同情。 可现在,初蔚不仅知道她是亲生的了,而且还猜出应该是她找人刺激老头子的。 情况就棘手了。 啊,不对,只要她不认,方姨反正找的是别人去的,没人有证据证明是她去刺激老头子的。 反正阮琴承诺了会养她到出嫁,反正她现在还姓盛。 就是初蔚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亲生的这一点,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盛家这一大家子,不知道要怎么讨好她呢,阮琴和盛中铭恨不得把心捧给她了吧。 还真是天选之女,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得发狂啊。 ——初蔚甚至没时间悲伤,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今她有家人了,她有要保护的人了,她要保护爷爷和哥哥,还要保护她男人以及男人的一家子。 很晚,贺闻远才离开,初蔚没有睡意,拿着她的医科大全研究着。 她的医疗空间,按照西医分的,分两个大版块,内科和外科。 内科又细分各科室,由简到难,外科也是这样。 她查看了一下,外科的脑科,大概要升到几级,她才能有做手术的水平。 一看,要升级到五级。 心里一凉,五级,没那么容易。 她又扒拉了一下,除了升到五级,还能有别的方法让她走个近路掌握开颅技术的吗? 扒拉了半天,糖糖出声:“收集特殊病人的仁医值,达到数额,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什么叫特殊病人?” “这个只是说明书上的一个条件限定,你可以自己理解,什么样的病人比较特殊。” 初蔚托腮:“还跟我卖关子。” 行吧,至少知道还是有努力的方向的,有希望就行。 夜晚,盛怀瑾给盛老爷子掖了掖被角,叫住了进来检查的护士:“明天让你们的副院长过来一趟。” 小护士知道这位是谁,赶忙点头应下了。 天寒,盛怀瑾这一夜睡得也不好。 隔天天一亮,六院的副院长钟梁生就来。 “盛先生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五楼住着的盛怀玉,你帮我安排一下转院,随便把她转到什么地方去。” 钟梁生愣了愣:“那位不是你的妹妹吗?” 盛怀瑾勉强笑笑:“你帮我安排一下,谢谢。” 钟梁生赶紧应道:“好的,我会立刻安排的。” 盛怀瑾担心盛怀玉留在六院,会伤害到爷爷,毕竟他不可能时时陪在他身边,只有把祸害清除走,他才能放心。 盛怀玉看着眼前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顿时急了:“你们干什么?” “盛小姐,我们要给你转院。” 第693章 至少她还活着 盛怀玉皱眉:“谁准你们给我转院的?” “是你哥哥盛怀瑾的请求。” 盛怀玉一下子歇了,如果是别人,她还敢反抗,是她哥,她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肯定是初蔚告诉她哥老爷子的昏迷和她有关了,还真是喜欢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 盛怀玉被火速转走了,钟梁生回头跟盛怀瑾说了一声,他这才放心下来。 盛家,气氛很压抑。 阮琴几乎要将眼泪都哭干了,周姨不住地安慰她:“事情发生了,咱们就想办法解决,哭也没有用啊。” 阮琴又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现在就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周姨,你说我是不是作了什么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周姨看她哭成这样,也是心痛。 当年丢了孩子,伤她一次,如今孩子不愿意认她,又伤她一次。 真是造化弄人啊。 周姨轻轻拍她的背:“不哭了,不哭了,现在至少知道她还活着,不是吗?” 阮琴这才止了眼泪。 是啊,那孩子活着,对她来说难道不是最大的慰藉吗? 她不止活着,她还活得很好,听说自己开了药铺,还自己开了饭店,又考上了医科大。 这一切,全凭她自己的努力,她是这样的优秀,全怪自己从前眼瞎,竟然那样对那孩子,竟然那样看不上那孩子。 她气得想给自己一耳光,被周姨拉了下来:“我想说一句,太太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什么?” “一开始,你对那孩子,其实没有恶意的,全怪怀玉,从中挑拨,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怀玉说初蔚一来盛家,她就倒霉,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做出来的呢?” 阮琴眼神闪了闪:“即便一切都是怀玉暗中搞鬼,但我信了,我就是该死啊。” “但你还有弥补机会啊,好好对她,拼尽一切对她好,希望能有一天,能还清自己欠下的债。” 阮琴红着眼眶看她:“有还得清的一天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阮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好。” 初蔚上了半天的课,自己去了医院探望爷爷,盛怀瑾工厂的事全部交给沈其琛去办了,最近他就留在医院照看爷爷了。 初蔚去医院之前,回了一趟家,贺奶奶给她做了一些吃的盛在不锈钢饭盒里,她用毛衣包着去的医院。 到医院打开饭盒,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吃饭吧。”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还没认真喊过我哥哥吧?” 初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以前总喊怀瑾哥的。 盛怀瑾拿起筷子,捧着饭盒,看她:“喊一声。” 初蔚虽然有些不自在,还是很乖地喊了一声:“哥哥……” 盛怀瑾便觉得一本满足:“这样才对,这感觉才是对的。” 初蔚低头笑笑。 “哥……”喊了一次,后面再喊,就顺口多了。 “嗯。” “我昨天回去的时候,你们家邻居说有个不认识的女人进院子找爷爷,之后爷爷应该就昏倒了,我觉得……” 第694章 您要赶快醒啊 盛怀瑾眼中闪过寒光:“是盛怀玉派的人吗?”、 初蔚欣慰,这也是为什么她只认哥哥和爷爷,不认那两个人的原因。 她都怼上门质问盛怀玉了,他们却还是不和她站在同一阵线。 而她的哥哥,她甚至还没说出来,就和她的想法出奇一致。 “嗯,我觉得就是她,没有别人了,她讨厌爷爷,她想气死爷爷。” 盛怀瑾眼中寒光顿生,猛然起身,初蔚赶紧拉住她:“你别去找她了,我昨天打了她一顿。” 盛怀瑾愣了愣:“你打她了?” “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我只是还没证据,所以只是揍她一顿,我要是有证据,一定要她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盛怀瑾摸她的头:“不用你去出头,这些事,我来处理。” 初蔚又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当初盛怀玉做亲子鉴定的事。” “嗯,怎么?你怀疑什么?” “听说,是你们家一个保姆偷偷把头发放进盛怀玉房间的,是吗?” 盛怀瑾颌首:“是一个叫张姨的保姆拿到的头发,据她供认,是孤儿院的院长给她的头发让她偷偷放到怀玉房间的。” 初蔚轻笑:“她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就没有可能是她自己放的吗?毕竟她和那个院长应该关系匪浅。” 盛怀瑾眼睑颤动:“你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暗中做了手脚?” 初蔚耸肩:“我只是怀疑而已,总之,盛怀玉不是善类,我很不喜欢她。” “我知道她不是善类。” 想想以前竟然真的拿她当亲妹妹宠,那段时间也真是想拿去喂狗。 “这些我都会去调查的。” 初蔚点头:“嗯。” “总之你防着她,万事小心,知道吗?” “我知道。” 午后的阳光很温和,和盛怀瑾一起吃完饭,初蔚又给爷爷搭了一下脉,今天的脉象就比昨天要和缓了好多。 初蔚稍微松了一口气,爷爷的病情确实是有在好转的,刚好医生进来,初蔚问了一些专业问题,医生用小手电筒观察了一下盛老爷子的瞳孔,收好手电:“病人已经有意识了,应该很快会醒的。” 初蔚松了口气:“那就好。” 医生离开,初蔚拽了拽盛怀瑾的袖子:“哥,你回家休息吧,今天我来守夜。” “你一个小姑娘,住这里总归不方便,还是我来守。” 初蔚还想坚持,盛怀瑾捏了捏她的脸:“听话,在这陪一会儿爷爷,就回家,你明天还得上课呢。” “那你呢?你不是也是个大学生么?” “嗯,我们学校马上就毕业了,因为是第一届,统共也就学两年,比你们医科大少半年,没课了,马上就可以拿毕业证书了。” 初蔚点点头:“那好,医生说爷爷有意识了,那我们说话他应该能听到吧,我和他说说话。” 初蔚拉着爷爷的手坐在床边,轻声道:“爷爷,你得快点醒过来,天寒地冻的,你的小菜地里的菜,都快要被冻死了,听说过两天要下雪呢,你得赶紧醒来回家照看那些菜苗呢。” 第695章 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床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 初蔚说了好久的话,嘴巴都说干了,床上的人也依旧是没醒。 天色完全黯了下来,贺闻远处理完公务,带着初蔚一起回了家。 初蔚把头发的事和贺闻远一说,贺闻远立刻让李宝剑去找到那个盛家的保姆张姨。 按照初蔚说的,这个张姨说是她偷偷换掉的头发,很有可能在撒谎,她被扫地出门。 现在得找到她,证实她在撒谎。 那么不是盛家亲生女儿而且还阻拦盛家认回亲生女儿的盛怀玉,就会彻底被盛家抛弃了。 那才应该是她的归宿。 盛家的恩惠,她不该再享一分一毫,她占着初蔚的位子这么多年,还阻拦盛家的人发现初蔚,她罪孽深重。 贺闻远派李宝剑去追查张姨的下落。 初蔚则派了何宝去查那天找爷爷的人,那个人更难查,但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有蛛丝马迹。 初蔚要把盛怀玉捶得死死的。 她不空口无凭,她一定要有证据。 天冷了,她坐在床上,没有睡意,想着糖糖说的话,收集特殊的人的仁医值,什么样的人才能叫特殊的人呢? 她得好好在这方面下点工夫,早点换取开颅技术。 —— 盛怀玉被转到了四院,四院离六院有些距离,她气得失了理智,立刻让医生给她安排了出院。 她也就是一些皮外伤,还住什么医院? 她得回家去试探一下她那爸妈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看着镜子中脸上一片淤青的自己,她勾了勾嘴角,现在看起来是最可怜的时候,自然最容易博取同情了。 她喊了部车子,回到了盛家,盛家的大门口亮着一盏灯,院子里静悄悄的,她伸手推开了门,直奔她爸妈的房间。 立在门口,刚要伸手敲门,还是停了手,她想听一听她爸妈有没有在背后议论她。 刚贴上耳朵,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怀玉啊……” 盛怀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那老保姆周姨,眼中闪过寒光。 门开,盛中铭一脸威严地看着盛怀玉,仿佛对于她的偷听行为抓了个正着。 盛怀玉有些心虚,赶紧道:“爸……” 盛中铭并没有应她这一声,只冷冷道:“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在医院里待着,回来做什么?” 盛怀玉的眼泪,是说来就来,她哽咽道:“刚才初蔚打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想回来和你们解释一下。” 她妈没有出来,竟然没有出来。 盛中铭眼帘微垂,眼中寒光稍纵即逝:“既然受伤了,就先回医院,陈叔,送她回医院。” 盛怀玉急了:“这些伤都不碍事,我也不用住医院,我想住家里,还是住家里安心。” 她总觉得自己要是一直住医院,这个家,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盛中铭看着后面站着的司机:“陈叔,还站着干什么,送她回医院。” 盛怀玉的心凉到了底。 他们嘴上说着虽然她不是亲生的,但还是会好好待她,会养她到嫁人,可现如今,连她想住在家里的权利都没有了。 第696章 悔不当初 他们相信初蔚的话,虽然一点证据都没有,但他们就是无条件地相信初蔚的话。 这就是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差别。 盛怀玉转身,走出盛家大宅,眼底阴鸷顿生。 盛中铭进了屋,阮琴眼眶依然是红的,周姨也一道走了进去,小声道:“我看到怀玉刚才在门口站了一下,并没有敲门的意思。” 盛中铭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她在听墙角?” 周姨摆手:“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事实。” 盛中铭眼中划过狐疑。 初蔚那孩子说是怀玉找人刺激的他父亲,如果这话当真,那么,怀玉这丫头,品性就真的……太坏了。 阮琴心如刀绞,怀玉那丫头的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她不是什么好孩子,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话里话外贬损初蔚了,又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冤枉初蔚,还目无长辈,欺负周姨。 哎…… 这都是她作的孽啊。 她真是悔不当初。 为什么初蔚上门来玩的时候,她就没有认出来呢?母女之间为什么就没有感应呢? 是她受了怀玉的蒙蔽,从一开始就对那孩子报有敌意,是她错了。 她轻信怀玉,她还给了那孩子一巴掌,就在今天,她还又打了那孩子一巴掌,那个时候,那孩子已经知道她自己是亲生的了吧。 她肯定恨透了她,所以才会说出那么决绝的话。 ‘你们的亲生女儿,这辈子都不会认你们的,永远都不会’。 一想到她的脸,一想到她说话的口吻,她就觉得无法呼吸。 老天爷啊,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好好弥补那孩子,她愿意付出所有去弥补那孩子啊。 去调查初蔚在初家处境的人回来了。 是盛中铭的秘书薛峰,薛峰在旁汇报:“初国华虽然收养了初蔚,但是因为初国华在家中没有地位,初家是他妻子赵美凤说了算的。 赵美凤强烈反对初国华收养初蔚,因为刚好她自己也生了个女儿初蓝,赵美凤不想替别人养孩子,在家闹了很久,初国华坚持,赵美凤实在没办法,便留下了那孩子。 但是,从那以后,对初蔚并不好。” 阮琴的心揪了一下,声音发颤:“对她不好吗?” “不好,从小到大,初蔚就好像是初家的佣人,赵美凤从不正眼看她,也从不给她买小姑娘穿的好看的衣服,还特意把她打扮得很……黯淡……零花钱从来就别指望有,家中的家务活,倒是都安排给初蔚做,初蓝就是大小姐,初蔚就是帮佣……” 阮琴的眼泪直往下掉:“那个初国华,既然他收了那孩子,就不帮那孩子吗?” “初国华性子软,而且是入赘的,只敢在赵美凤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塞点钱给那孩子,但那孩子懂事,得了钱也不乱花,还攒起来,给她爸买东西。” 阮琴再也忍不了了,失声痛哭。 她的女儿这是受了什么罪啊? 她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啊? 她的心都要碎了。 第697章 有求必应 屋里是昏暗的,初蔚拿着手电筒埋在被窝里,因为贺闻远说不定会突然朝她这屋子张望,如果看到灯光,就会来催促她睡觉。 所以她只能偷偷摸摸地看她的医书。 一直看到一点钟,天气严寒,她拢了拢被子,关了手电筒,躺下准备睡觉。 隔天早晨,初家,餐桌上。 初蓝和她丈夫感情不太和,加上她和钟梁生的女儿关系也不好,她现在几乎都住在娘家。 街坊四邻的会被背后议论上两句,她也都装作没听见。 初国华将早饭都端上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蔚蔚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赵美凤翻了个白眼:“什么样的人家?” 在她的理解中,那个年代,很多人家吃不饱,丢小孩的事,比比皆是,一定是穷到揭不开锅了,才会把小孩丢在别人家门口。 这种人都不值得一提。 “是……盛家的。” 赵美凤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她有些疑惑:“哪……哪个盛家啊?” “咱们海城的盛家,还能是哪个盛家?盛中铭先生家。” 初蓝目瞪口呆,猛一拍桌子:“这怎么可能?” 赵美凤也附和:“是啊,这怎么可能?二十年前,盛家就是大户啊,他们不可能把孩子扔掉的。” 初国华皱眉:“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孩子被人偷走扔掉的,昨儿盛先生和盛太太找上门来了,盛太哭得情难自已的样子,应该还是疼孩子的。” 初蓝咬牙:“这不可能,肯定是初蔚耍了什么心眼,冒充人盛家的女儿,她可真有心计,一脚蹬掉我们初家,原来是攀上更厉害的高门了。” 赵美凤眼中闪过狐疑。 国华说的,如果是真的,那她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来,她也就没让那丫头饿死而已,其他方面,实在算不上好。 盛家势大,万一……万一来找她麻烦,可怎么办? 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有那么强大的背景,那丫头会不会去盛先生那里添油加醋说她虐待她? 顿时觉得后脖颈一凉。 初蓝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赵美凤咳了一声:“好了,你少说两句。” 初蓝轻哼:“盛家不是已经有个大小姐了吗?初蔚是要取而代之?盛怀玉能同意?我看她们且有得斗呢,盛怀玉可不是省油的灯,初蔚要倒霉喽。” 初国华不太高兴:“你这孩子,能不要幸灾乐祸的吗?” “是初蔚自己吃着这山,望着那山的,我私下里议论两句还不行了?我就说,她一开始为什么要巴着人家盛大少爷,原来安的是这心思,真是高手,一手抓着贺闻远,一手又要让盛怀瑾当哥哥,她可真是一样不落。” 赵美凤瞪了她一眼:“行了,少说两句。” 她这女儿是真的一点眼头见识都没有。 以前的初蔚,随便她们挤兑都行,现在不行了,如果她真的是盛家的人,那么,丢了她这么多年,盛家必然愧疚,对初蔚必定是有求必应。 第698章 步伐一致 初蔚现在可有大人物撑腰了,不能轻易开罪了。 至于她的秘制酱料,既然都已经开始了,那肯定是要有始有终啊,最近初蔚肯定也是自顾不暇,正是好时机。 晚上,吴海又偷偷去了蓬莱苑,林有福对他不设防,他又观察了好几次,总算大概摸清了各种用料的用量。 他在蓬莱苑的后厨,将之前列下来的配方,按照林有福的用量,重新熬制了一遍。 最终成品就放在台子上,赵美凤伸手?了一些,放进嘴里。 吴海有些紧张:“怎么样?” 赵美凤细细品尝着,眉头微皱:“大致上差不多,但味道还是差了些。” 吴海单手叉腰:“还差些吗?” 赵美凤一摆手:“行了,差不多了。” 说着,她从兜里又摸了个信封出来:“这是剩下的酬劳,以后你就不用来蓬莱苑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不要和任何人说,知道吗?” 吴海接过信封,笑笑:“那是当然。” 赵美凤又品尝了一下,味道几乎对了,她已经计划好了,驴肉她是放弃了,但有这么一个蜜汁酱,炭烤些别的,也是绝对会受欢迎的。 不指望和八仙阁打擂台,但绝不能输太多,明天她就会推出他们蓬莱苑的炭烤菜色。 傍晚,初蔚从医院回来,今天的爷爷又好转了一些,她又安心了不少。 刚回到家门口,就听到不远处的汽车声渐渐靠近,抬头一看,阮琴和盛中铭一起从车上下来。 她加快了步子,开了锁,进了院子,顺手将小门带上,插上插销。 阮琴加快了步子,疾步过来:“孩子……” 初蔚只是淡淡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直接转身进屋。 她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不想认,就干脆不认,不说话,他们从前对她的态度,如今她这样待他们,她丝毫不心虚,也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做错。 阮琴抓着木板门,大声道:“初蔚,能让我们进去说两句吗?” 初蔚进了自己的屋子,阮琴看到她房间里的灯亮起来,哽咽道:“她连见都不想见我们了,中铭,怎么办?” 盛中铭这样的人,几时在别人面前这么纡尊降贵过,可这里住的是他们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他愿意做小伏低,以求得她的原谅。 “等着吧,她总会出来的。” 透过四方的小窗子,初蔚看到窗外好像飘起了雪来,她低头,轻嗤一声,这两口子是查好天气预报上门来卖可怜的吧。 她不为所动,低头看书,刚才在医院和她哥一起吃了晚饭,所以,今晚不用去贺家吃饭了,她不用出门,就让他们在门外站着吧。 贺闻远的车缓缓从盛中铭和阮琴身边经过,后座的人看了一眼那两人,又看了一眼初蔚屋子里的昏黄灯光,收回视线,显然,今天他不用去蔚蔚那里打扰她了,且让他们两站着吧。 有些时候,有些人,天生就是和你有心灵感应,知道你心中所想,和你迈出一致的步伐,就让人觉得这个寒冬夜晚,很暖心。 第699章 爷爷,我是你亲孙女 雪花伴随着西北风,肆虐过来,阮琴这样的娇小姐,几时受过这样的苦,站了一会儿,就冻得吃不消了。 盛中铭有些担心她:“你先上车吧。” 阮琴摇摇头,哽咽:“我得让她看到我的愧疚。” 这两人,在初蔚门口站了半夜,一直到十点钟,初蔚房中的灯关了,司机撑着的伞上面积满了皑皑白雪。 阮琴的心往下沉了沉。 盛中铭道:“看得出来,她是个有气性的孩子。” 阮琴心如刀割:“我们还能挽回那孩子的心吗?” 盛中铭摇摇头:“我不知道。” 犯下的错,总会在心里添伤口,那孩子是个恩怨分明的,心性又坚定,他真的不敢说这孩子会不会原谅他们。 阮琴崩溃:“怎么办?中铭,我该怎么办啊?” “先回去吧。” 扶着冻僵了的人,一起上了车,阮琴如今一天要崩溃无数回。 早起,外面盖了厚厚一层雪,正好是星期天,初蔚和贺闻远一道去了医院,一去,就看到医院里站了好几个医生。 初蔚心里一咯噔,神色惊慌地往里走去。 穿过几个医生,看到病床上的爷爷,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立刻松了口气,还以为爷爷病情恶化了呢,原来是好转了。 主治医生稍微做了一下检查,脸上挂着笑:“老爷子恢复得挺好的,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小盛先生,你跟我出来一下。” 盛怀瑾跟医生走出病房,医生嘱咐了几句:“还是要注意不让病人受刺激,这种病,最忌讳受刺激了,一定要做好保养。” 盛怀瑾郑重道:“我知道,您费心了。” “都是应该的。” 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初蔚眼眶有些热,坐在床边,拉着老爷子的手:“您可总算是醒了,您都不知道这些天,我们都被你给吓死了。” 盛老爷子兴致却不太好,他刚醒,盛怀瑾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亲孙女近在眼前的事。 盛老爷子讪讪道:“那天突然有个女人跑到我门上,说我家丫头肯定死了,我气不过,和她争了几句,我说我家丫头肯定还活着,她偏要上门找我的不痛快,我就……” 初蔚握紧了老爷子的手:“爷爷,你没说错,你的丫头确实还好好活着。” 盛老爷子眼神中燃起了希望:“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吗?” 丫头说得这么肯定,显然是知道了那孩子的下落。 盛怀瑾走近,手落在初蔚肩膀上,笑着看他爷爷:“怀瑜是哪年生的?” “五八年啊。” “五八年几月?” “八月,最热的时候。” 被抱走的时候又是最冷的时候,仿佛人生大起大落,太戏剧性了。 盛怀瑾又笑:“初蔚也是五八年八月份生的。” 老爷子瞳孔骤然紧缩,看着初蔚,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嘴唇有些哆嗦:“这……这是……真的吗?不是你们哄我的吗?” 见他晕倒,所以拉这丫头出来哄他开心,平复他的心情,是这样的吗? 第700章 心疼 初蔚伸手抹了抹眼泪:“爷爷,我真的是你的亲孙女,我不是初家亲生的,是我爸在五八年的时候在家门口捡到的,应该就是盛家的佣人把我带走扔在初家门口的,哥哥已经让他的人拿我和他的东西去国外做亲子鉴定,但八九不离十了,不会错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我爸爸。” 老爷子激动得要爬起来,初蔚赶紧伸手按住了他:“您别激动,快坐着,淡定淡定。” 她就怕爷爷一个激动,病情又发作了。 老爷子拉着初蔚的手,整个人眼睛都放着光:“你当真……当真是我孙女儿?” 初蔚故作不悦:“爷爷这是不相信吗?” 老爷子紧张:“信信信,我怎么会不信呢?我就是觉得老天爷会这么好心,我这一醒,就给我砸这么大一好消息吗?我都不敢相信。” 他当然不敢相信啊,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啊,他喜欢的小丫头,他刚收为孙女的丫头,居然真的是他的亲孙女,竟然就真的这么巧,让他不敢相信啊。 初蔚轻声道:“说明我们有缘啊,你从一开始不就碰瓷上我了吗?可能就是因为咱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啊。” 老爷子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了:“咋就叫碰瓷了?你这丫头。” 她说得也确实是的,他当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小丫头有意思,好玩儿。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血缘的羁绊。 初蔚又乐了:“你这老爷子,还不承认啊,那可不就是碰瓷啊,那会儿我可穷了,你和我哥还一人敲了我一碗牛肉面呢。” 盛怀瑾摸了摸脖子。 老爷子又心疼了:“那时候穷吗?看你穿得很体面的样子。” 初蔚笑笑:“还好啦,逗你玩的,手上是有几个钱的。” 当时刚买完一套房,说穷当然也不能叫穷了,但就是手头挺紧的。 老爷子四处摸索,抬头看盛怀瑾:“我的棉袄呢?我那袄子里,有点钱,拿给丫头。” 初蔚扶额:“爷爷,我现在不穷了,不用您给我钱。” 盛老爷子瞪了盛怀瑾一眼:“你还杵着干什么呢?赶紧把我棉袄拿过来啊。” 盛怀瑾:完了,感觉失宠了,老爷子眼里现在只有这个孙女了。 他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老爷子的棉袄,老爷子掏出一个蓝格子手帕,郑重地打开,里面零零总总一百多块钱呢。 他全部给了初蔚,初蔚哭笑不得:“之前认孙女的时候您都给了一千块巨资了,又给了我金镯子,玉镯子的,我哪还能要您的钱啊,我只想以后给钱给您孝敬您。” 老爷子还是把钱都塞进了她口袋:“年轻人身上不能没钱,我们老头子了,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再说,我有钱,不差这一点。” 初蔚乐了:“爷爷,您可不能露富啊。” 老爷高兴又激动,拉着她的手:“之前收你当孙女,还真是收对了,你那时候喊我爷爷,和现在喊爷爷,感觉真是不一样。” 第701章 追究 虽然之前他也确实是拿初蔚当亲孙女对待的,金镯子玉镯子送起来毫不手软,但如今猛然得知她竟然真的是亲孙女,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几乎要让老爷子热泪盈眶。 初蔚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爷爷,现在你一直记挂着的孙女已经找回来了,你可一定得注意保养身体,不管是谁跑到你面前说三道四的,你别当一回事,一定不能气着自己,知道吗?” 老爷子直点头:“好好好,现在没有任何事情能刺激到我了。” 有孙女万事足的老爷子脸上溢满笑容,又抬头对盛怀瑾道:“明天你给我去寺里烧香,多给寺里捐一点香火钱,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 初蔚又给爷爷把了一下脉,果然,脉象已经几乎平稳了,她叮嘱道:“以后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少油少盐知道吗?” 老爷子有些不痛快:“太了没味道啊。” “那也不行,为了健康着想,不能饱口腹之欲。” 盛怀瑾勾了勾嘴角,有人管着老爷子就好,他是不敢管老爷子。 “行行行,都按你说的做。” “还有,出院之后,要加强身体的锻炼,每天晨起和傍晚都要出去散步,至少五里路。” 老爷子有些委屈:“这也太远了。” “我们慢慢来。” “行,按你说的做。” 初蔚担心,她能不担心吗?老爷子的身体不算好,有中风的可能,这种病不发还好,一发起来那真是又凶又险,一定要做好预防工作。 她一定要竭尽所能把爷爷的身体调理好。 医院这边探望完,初蔚和贺闻远回到家中,刚回去,就碰到调查回来的李宝剑。 “老大,查到了,那个女的叫孙英,是孤儿院一个管后勤的脚方慧的朋友,巧合的是,老爷子昏倒前一天,这个方慧去医院探望过盛怀玉。” 初蔚咬牙捶了一把桌子,贺闻远心疼:“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不疼吗?” 初蔚怒不可遏:“我就知道是盛怀玉,她还有没有一点生而为人的人性啊?她在盛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盛家待她不薄,她竟就这样恩将仇报,她可真是白眼狼。” 贺闻远附和:“她确实是一头养不熟的中山狼。” 初蔚恼火:“闻远,我去找一下那个方慧,我总觉得那个孤儿院里藏着不少秘密。” “好,我陪你一起去。” 说去就去,初蔚办事效率高。 刚离开,何宝后脚就来了,扑了个空,得知他们离开了,急得不行。 四十分钟左右,初蔚他们赶到了慈安孤儿院。 路上到处都还有积雪,孤儿院的人也在组织清扫院子里的雪,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天空阴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抬头往外张望着。 方慧穿着灰色的袄子,也抬了头,看到初蔚的时候,轻哼了一声。 初蔚进了院子,随便拉住一个人问道:“方慧是哪个?” 那人往方慧那边一指,初蔚顺着这方向走过来,眼神里透着打量:“孙英是你派去盛家刺激我爷爷的。” 第702章 告诉盛家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方慧瞥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笑笑:“连老人家都不放过,是不是你们这孤儿院的院长死了,你们就群龙无首,没有主心骨了?你知道盛怀玉现在是什么处境吗?她让你派人去刺激老爷子,你还真的就去了?她已经不是盛家的大小姐了,但凡她被人抓住点把柄,就会立刻被盛家扫地出门的,身为她的长辈,你不劝阻她,竟然助纣为虐,显然,你们院长没交代清楚,现在的你们,昏招频出啊。” 方慧脸色沉了沉:“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三两句话,就露出破绽了,果然,慈安孤儿院本来的主心骨是那个院长章文佩。 这一招,确实是昏招,损人不利己,还容易留把柄。 盛怀玉大概是没料到她已经知道自己是亲生的了,纯粹就是找爷爷泄私愤,万万没想到,玩儿砸了。 “你一个人的主意?所以你确实是派人去盛家刺激我爷爷了。” 那个孙英,也是这孤儿院的。 方慧咬牙:“我又没让人说什么,我只是让她说他孙女应该已经死了,让他放宽心,别耿耿于怀,那样对身体不好,我是好心的。” ‘啪’,一个打耳光甩到女人脸上,初蔚下手,毫不留情。 方慧怒目以示:“你怎么一点规矩没有,我比你大这么多,你敢打一个长辈?” 初蔚怒极反笑:“长辈?你算哪门子长辈?你这种品行低劣,拿老人家开刀的人还敢在我面前自称长辈?别说你只有四十多,哪怕你七老八十了,我也敢打你,今天是我爷爷没有性命之忧,我才打你一巴掌,要是我爷爷有个三长两短,你的下场可不止是这样。” 方慧竟然觉得有些后怕。 初蔚拉住了她的袖子:“你跟我走。” 方慧反手挣扎:“你要拉我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又没犯法,我就是让人跟老爷子说了两句话,我哪里知道他就晕过去了。” 初蔚挑眉:“所以你的人眼睁睁看着爷爷晕过去,也不喊人救他,你这是枉顾人命。” 初蔚拉着她往外走,孤儿院的其他工作人员想阻拦,贺闻远和李宝剑伸手拦住旁边的人,为她开路。 初蔚的力气,哪里是这普通妇人抗争得过的,很快,她就把方慧拖上了车。 到了六院,她又拉着人去了爷爷的病房。 初蔚冷声道:“就是她派了一个叫孙英的人去跟爷爷说你孙女已经死了的,就是她,想要刺激你。” 盛怀瑾眼中闪过阴鸷。 方慧心虚:“我……我只是让人随口一说而已,谁知道你这老爷子,那么容易就当真了,还把自己气出了毛病来。” 初蔚小声对盛怀瑾道:“就是她,把爷爷气晕倒了,而她是慈安孤儿院的人,她叫方慧,是院长章文佩得力帮手。” 盛怀瑾亲生道:“你打算怎么做?” “你带他们回你家,告诉你爸妈,一定是盛怀玉暗中搞鬼,虽然我不会认他们,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伤害爷爷的白眼狼占着盛家大小姐的位子。” 盛怀瑾颌首:“交给我。” 第703章 不用往来了 盛家,气氛依旧压抑,门口车子停下,阮琴听闻声音,立刻跑到了门口,现在稍有风吹草动,她都一惊一乍。 看到盛怀瑾回来,她也高兴。 不然儿子女儿都不理她,她是真的觉得人生没有盼头了。 “怀瑾啊,你怎么回来了?” 车上的人被司机张叔给拉了下来,盛怀瑾连碰她一下都觉得嫌恶。 “进去说话。” 方慧被张叔拉着,跌跌撞撞进了盛家的客厅。 盛怀瑾坐在沙发上,随手指了一下方慧:“就是她,派人去跟爷爷说他孙女已经死了,让他死心这样的话。” 阮琴咬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慧不敢说话。 盛怀瑾又道:“她是慈安孤儿院的,管后勤的,前一天,她去医院探望了盛怀玉。” 阮琴心里一咯噔,老爷子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怀玉那丫头,那丫头定然也不喜欢老爷子。 前几天初蔚还追着到医院把她打了一顿,看来是有真凭实据的。 这事,怕真的是怀玉那丫头指使人干的。 方慧急了:“这事跟怀玉一点关系都没有。” 盛怀瑾神色阴沉:“有你说话的份吗?让你开口了吗?” 这盛家,高门大户,方慧不敢置喙盛大公子的话,但又不想让怀玉遭殃,那她就太辜负院长的托付了。 阮琴看了看盛中铭,盛中铭皱着眉头:“让那丫头以后都住学校吧,还剩一年的学费,我们给她出了,以后,就别回来盛家了。” 盛怀瑾微挑了眉,没有说话。 方慧一听,忍不住了:“盛先生,这事真的和怀玉无关啊,您不能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言啊。” 盛中铭冷冷扫了她一眼:“怀瑾,把她交给公安处理。” 方慧急了:“我……我什么也没干啊,说两句话就犯法了吗?” “犯法不犯法,交给公安去定夺。” 盛怀瑾点头:“好,我这就把她交给警方处理。” 张叔便开着车直接把方慧送走了。 阮琴愧疚难当:“说起来,都是我的错,一直以来,都是我纵容的那丫头,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是养虎为患,我真没想到,她竟然……” 盛中铭沉着脸:“罢了,以后眼不见为净,既然是我们收养了她,那就养到她有能力养活自己为止,见面以后不用见了,供养到她毕业,就断了关系,以后不用往来了。” 阮琴点点头。 盛怀瑾垂着眼眸,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人,多少还是有感情的,他爸妈对盛怀玉,还是没下狠心。 盛怀玉在医院里等来等去,等不到她爸妈来探望她,却只等到一句‘你以后都住学校吧,不用回家了’,以及一个信封,里面是够她念完最后一学年的学费。 盛怀玉拽紧了手中的信封,恨不得撕碎这信封,就这么一点儿钱,就打发了她,果然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好歹在盛家二十几年,盛家人可真绝情决意,亲生女儿一出现,就立刻一脚踹开了她。 盛家就这样对她,她连愧疚都不需要,老爷子那是活该,阮琴得不到亲生女儿的认可,那也是活该。 都是活该。 第704章 试探 最可恶的就是初蔚,如今她风光无限了,本来就长得好看的人,如今再有盛家撑腰,以后得有多少人捧着她,架着她。 一想到她以前出行在外的待遇规格,以后都会落到初蔚头上,她内心就滋生出密密麻麻的嫉妒来。 不甘,真的很不甘。 她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只能躲在这黑暗肮脏处,眼睁睁看着初蔚风头无两。 —— 贺家,初蔚和贺闻远回去,便看到一直等在院子里的何宝。 “怎么?头发的事情,查好了?” “老板,没有,那个事不急,现在急的是,蓬莱苑。” “蓬莱苑又怎么了?” “蓬莱苑昨天推了两道菜,一个是烤鸭,一个是烤鹅。” 初蔚懒懒进了客厅,坐下:“这两道菜,怎么了吗?” “他们一推出这两道菜之后,生意比往常好了不少,我就派人悄摸去打探了一下,他们的秘制酱料几乎和我们家的烤驴肉配的酱料,味道是一样的。” 初蔚顿时皱了眉:“还有这种事?” 何宝点头:“我让人打包了一份,回来让林大厨尝了一下,林大厨说,这就是他秘制的酱料,味道稍差一点点,但完全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研发的酱料。” 初蔚眼中寒光乍现。 “那也就是说,有人不择手段偷了我们的配方。” 何宝咬牙切齿的:“肯定是这样的,一定是我们当中出现了叛徒。” 贺闻远递了杯热茶送到初蔚手里,初蔚喝了一口:“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 何宝皱眉:“这不太好说啊,后厨那么多人,林大厨也是有点对他们不设防,几次配酱料就在那厨房里配的,谁都有可能多看了几眼。” 初蔚知道,经过上次张洋那个事之后,大家都以为他们内部是很团结的,所以林大厨就没对他们设防。 谁能想到,竟然被有心人利用了。 初蔚点头:“那头发那个事,你先放一放,先查后厨的事。” 她不容许她的人出现叛徒,一定得肃清内鬼。 “好的。” 初蔚又道:“以你和他们接触下来看,有没有比较可疑的人选?” “有两个,一个叫吴海,一个叫孙军,吴海那小子好赌点小钱,那个孙军,爱喝酒,别人都没什么不良嗜好,应该不至于为了钱干出这种事。” 初蔚对何宝招招手:“那你就重点查这两人,试探一下,看看谁会上当。” 只要尝过一次红利,那人绝对是没有原则的人,绝对会再犯。 何宝点头:“得嘞,我立马就去做。” —— 吴海帮蓬莱苑配了个酱料,赵美凤前后一共给了他八百块钱。 八百啊,他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块钱,八百够他在后厨辛辛苦苦干将近两年了,这种钱来得太快,太容易了,以至于他就不怎么珍惜。 如今生活好了,城里新开了两家地下赌场,光顾的人还挺多。 吴海他也不豪赌,他就喜欢进去试试手气。 三试两试,他手气相当不好,八百块很快就输光了。 第705章 上钩 又没钱花了,他也就老实了,不敢再去赌场碰运气。 这天,饭店打样之后,他看到饭店对面有个生面孔鬼鬼祟祟的。 一连三天,他都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子。 到了第四天,他又看到了那人,西北风呼呼在耳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晃过去,那人看到他就想溜,他一把拉住他。 “小子,干什么呢?” 年轻男人缩了缩脖子:“怎么,站这儿也犯法啊?” 吴海上下打量他:“你这鬼鬼祟祟在我们八仙阁这儿转了好几天了,老实交代,你想干什么?” 男人拔腿就跑,吴海赶忙追上去,小巷子里,一把摁住了那男人:“小子,还想跑,是不是想偷东西?” 男人似是有些慌:“你别空口白牙地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 “你慌什么,我只是说说。” 男人突然小声道:“你是不是八仙阁的厨子啊?” 吴海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怎么?你小子想干什么?” “我家也有个小馆子,但生意不怎么样,我就是看八仙阁的那个炭烤驴肉,特别受欢迎,所以……” 吴海眼睛顿时亮了:“你小子想偷我们店里的配方?” 男人双手抄在棉袄袖子里,呵呵地笑着:“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们就是来取取经,要是能学个皮毛,也够我们那小馆子苟延残喘下去了。” 吴海防备地问他:“你那馆子在哪里?” 男人小声道:“怎么了?你问我馆子在哪里干什么?” 吴海自然是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关于那配方,他也掌握了,他既可以卖给蓬莱苑,自然也可以卖给别的饭店,只要他偷偷的别让人发现了,这可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我就随口问问。” 男人说了具体的地址,吴海对这一片熟悉,知道那块儿确实有个小馆子。 便道:“如果……我能告诉你关于那个酱料的配方,你……” 男人眼睛亮了一下,激动道:“兄弟,你真的能……真的能告诉我?不是说只有你们八仙阁的总厨才知道那个配方吗?” 吴海有些不高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能给我多少钱。” 男人犹豫了一下道:“我能给你……五百块钱,怎么样,能告诉我吗?” 吴海嘴角有些轻蔑,似乎有些瞧不上这五百块。 “五百?是不是太少了点?” 男人有些急:“五百还少啊,这够你在后厨忙一年多了啊。” 吴海想了想,道:“一千块,你给我一千块,我就把配方告诉你。” 男人纠结着:“那我得回去跟我老板商量一下,我以后怎么找你?” “我们饭店九点钟打烊,想明白了,就九点钟在这儿等我。” “成,那就三天后,行不行的我都会在这儿等你。” 初家,何宝匆忙赶来。 “老板,试出来了,就是吴海那小子,他说他知道配方,而且要价一千块,我的人说要回去和老板商量一下,那小子也同意了,三天后在八仙阁前边的巷子里汇合。” 第706章 辞退叛徒 初蔚咬了咬牙:“吴海?看起来挺热情一人,没想到背地里却干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现在我们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三天后收网。” 三天后,天气愈发寒冷,九点钟,其余店面早就关了灯,八仙阁也收拾好打样,吴海脱下白大褂,穿上袄子,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店里的人,然后溜墙根跑了。 巷子里很黯,路灯只有一盏,冬季的夜晚,西北风显得有些萧瑟,远处人家的看门狗偶尔吠上两声,清冷寂静。 墙角下站着的男人,果然就是三天前那个男人,吴海仿佛看到一千块在向他招手。 他快步走过去,男人丢了手中烟头,用脚尖碾灭。 “怎么样,兄弟,和你家老板商量好了吗?” “好了,我们愿意用一千块跟你买这个配方,但你得跟我去饭店,把这酱料配好,不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空口白话。” “行啊,现在就去。” 那饭店离八仙阁也就二十分钟的脚程,两人走过去,小饭店规模不大,也就八张桌子的样子,老板候在后厨,还有个帘子,似乎有个内间,里面静悄悄的。 “好了,你把配方写下来,并帮我们熬制一锅,我们尝尝味道,味道对,我们当场就把一千块给你。” 男人说完,从怀里掏了个手帕出来,摊开,里面果然包了一叠钱。 吴海一下子来劲了,立刻把配方写了下来,才给蓬莱苑配过,他熟记于心呢。 这些大料他们饭店的后厨都已经准备好了,吴海立马着手开始调制。 一帘之隔的黑暗内间里,坐着两个人,分别是初蔚和何宝,初蔚摇摇头,人呐,怎么这么贪心呢? 她对自己底下的人向来不薄,怎么偏偏还是有人生出异心呢? 大约一个小时,已经十点多了,整个后厨都弥漫着一股香味,吴海将酱料递给他们:“尝尝看,味道对不对。” 男人用手指挖了一点,一尝,顿时瞪大了眼睛:“味道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兄弟你还真的会啊。” 吴海得意:“还能骗你不成。” 男人赶紧把一千块钱塞给他:“兄弟,这钱你拿着,不过,我给你打听个事啊,我听说蓬莱苑也有了那个配方,也是你吗?” 吴海有些不高兴:“不该你打听的,你可别乱打听。” “行行行,我不打听不打听。” 吴海拿了钱,正要走,突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他一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的却是何宝,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吓得脸都发白了。 “宝……宝哥。” 何宝冷笑着看他:“好能耐啊,什么时候学会的林大厨的独家秘方?” 吴海惊慌失措:“宝哥,你听我说。” “不用听你说了,你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自己的东家,已经明明白白了,八仙阁容不下你,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一家饭店敢用你这种叛徒的。” 初蔚的声音响起,吴海面如死灰。 第707章 套近乎 “老板……我……我……” 初蔚抬手:“不用我了,钱留下,人走吧。” 吴海这下知道,老板本来就怀疑他了,这不过是给他设了个套,他迫不及待就钻进来了。 他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下把钱放下,然后灰溜溜逃了。 何宝咬牙切齿:“没想到还真的是这小子,老板,现在该怎么办?蓬莱苑那边,我们要怎么处置?” 初蔚面色凝重:“没什么办法。” 现如今不过是马上步入八十年代,法制没那么完善,一个饭馆偷了另一个饭馆的配方,这种案子是不会受理的。 只有认栽。 “那真是让蓬莱苑占了个便宜。” “他们生意如何?” “比以前好,但比我们还是差了些。” 初蔚出了门上了车:“那我们就多推出一些新菜品,现在是冬天,多推出些热汤热水的菜,把本来被他们拉走的那些客人,再拉回来。” 何宝点头:“行,老大,到时候我们和林大厨商量商量。” 初蔚上辈子毕竟是活到三十多,那会儿也要九十年代了,九十年代可比现在要发达得多得多。 那会儿的人民在衣食住行方面的要求也高得多,吃食五花八门,相当丰盛。 初蔚想着,或许可以在她的饭店推出火锅。 海城几乎没有饭店有火锅这种菜,而现在经济开放之后,作为大城市,也是有不少人来海城打工的,五湖四海的人聚集在这里,那么口味也就天南海北,火锅这种东西,冬天里绝对会受欢迎。 现在的问题就是,她得和林大厨商量一下锅底的调制。 锅底至少得分两种,一种清汤的,一种辣的,以及用作火锅的蘸料。 吴海被开除,赵美凤她们自然听说了,初蓝还挺担心的,就怕初蔚来找他们麻烦。 赵美凤买了些礼,去初蔚那里看她。 初蔚看着赵美凤,似笑非笑,果然赵美凤心理素质是最强的,得知她不是亲生女儿,偷了他们的配方,竟然这么淡定地上门。 “有什么事吗?” 赵美凤其实是有些后悔的,以前初蔚在初家,她但凡对初蔚好一点,如今她有了盛家做靠山,她这个养母也一定会连带着沾光的。 但该说的,她还是要说一下的。 她把一些礼品放在桌上,嘴角扯着笑:“蔚蔚啊……” 初蔚眉毛一抖:“不用和我套近乎,叫我初蔚就行了。” “你这孩子,姓还没改,说明你这心还是在咱们初家的。” 初蔚喝了口茶,没改姓,一来是因为她养父总的来说对她还是不错的,二来,她也不喜欢盛家啊,要是改了姓,那不就代表她愿意认盛中铭和阮琴了吗? 初蔚没搭理她。 赵美凤又道:“以前你在初家的时候,我对你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赵美凤永远比初蓝放得下身段,她本来是想拉着初蓝一起来给初蔚赔个不是的,可惜初蓝那丫头,死活不愿意,说是让她给初蔚道歉,比让她死还难受。 她便只能一个人过来了。 第708章 狠心的妈 初蔚忍不住笑了:“你的好如果是指,十八年里没给我买过一件好看衣裳,如果是指只要爸爸不在家,家务活都只是我一个人做,如果是指大年夜只给初蓝红包哪怕我眼巴巴看着你你也视若无睹,亦或是如果是指我睡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而初蓝的房间却是千金大小姐标配,十八年里从来没给过我钱等等……那你确实是对我挺好的。” 另有上辈子的很多恩怨,这里不方便说出来。 赵美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这死丫头,记性还真好。 “做人不能像你这样,只记得不好的,我也有的好的地方啊,你又不是我亲生的,我没让你饿死,就已经不错的了,是不是?” 初蔚笑了:“如果不是有我爸在,或许,我还真的已经饿死在你手上了。” 赵美凤一阵心虚,这丫头还真没说错。 记得那会儿她两岁,初国华去了趟外地,那时候赵美凤是真的讨厌这丫头。 肉眼可见的,这丫头长得比她的亲生闺女初蓝要好看,软乎乎的,大眼睛,亲戚邻居上门都要把她抱在怀里惯一惯,那丫头性子还好,不认生,风头完全盖过了初蓝。 那会儿她也是狠下心来了,觉得初国华不在,是个机会,五天时间,光给水喝。 她还真的是想过活活饿死那丫头。 反正那年代穷,饿死小孩的事,时常发生,也不会有人多关注他们家。 气人的是,她就这么让初蔚喝了五天的水,家里也没人来额外给她吃的,那会儿是冬天,大雪漫天的,她也没让这丫头出门去。 这丫头喝了五天水,竟然没被饿死,就那么挺过来了。 那么小个孩子,竟然就那么挺过来。 到现在,她想想,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接着,初国华就回来了,她的计划只能搁浅,之后,这丫头就慢慢长大了,她也就不敢明目张胆用这种方法了。 后来还有一次想冻死她,也没能得逞。 再之后,她就不敢有这种念头了。 但生活上还是很苛待这丫头的。 可这丫头就跟野草似的,顽强得很,随便她怎么在背后作梗,她都还是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不止漂亮,还有心眼。 长成如今这她都对付不了的模样。 她看着初蔚,笑了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承认,我对你,谈不上好,但饿死你这种想法,我怎么可能会有呢?我要是真的有这种想法,你能好好活到现在吗?” 初蔚的笑容让赵美凤有些毛骨悚然。 初蔚记得吗? 初蔚还真有印象。 她这个养母似乎有过两次真的想要她的命。 她记得那是她五六岁的时候,依然是冬天,很冷,早晨是赵美凤给她穿的衣服,衣服不多,接着送了她和初蓝去学校。 晚上也是赵美凤去接她的。 赵美凤只接了初蓝,故意把她落在了学校。 那时暴雪,海城夜晚的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她一个人在空旷的教室里,差点冻死。 印象中,好像有人救了她。 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她甚至都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了。 只记得是个男人,那个男人给她穿了棉袄,还摇头对她说:“以前差点被你妈饿死,现在又想冻死你,以后要长点记性,知道吗?” 第709章 确定身份 赵美凤心虚不已。 初蔚懒得和她啰嗦,开门见山道:“你让人偷了我们八仙阁的酱料配方,还来找我干什么?” 赵美凤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什么偷不偷的,说那么难听,我们蓬莱苑就是把你们家的菜买回去,请大厨自己品尝,自己尝试着研发的,你说,食客那么多,我们蓬莱苑毕竟和你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是不是?” 初蔚忍不住笑了:“你搞错了,我和你不是一家人,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你有能耐偷我的配方,那就请使尽浑身解数守住你抢过去的那些食客。” 赵美凤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敢说初蔚什么,毕竟人家有盛家撑腰了,见初蔚油盐不进,完全没有要和她亲近的意思。 只能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初蔚眼中闪过寒光。 她养母从前苛待她,如今更是光明正大想从她这儿扒好处给初蓝,可惜初蓝是个阿斗,捧不上去,且让她们折腾去吧。 她可要反击了。 一月初,天晴,盛爷爷终于出院了,初蔚和贺闻远一起去准备接他出院。 病房里,便和盛家夫妇狭路相逢。 初蔚正要进去,看到盛中铭和阮琴,便止了脚步,站在门口。 阮琴自然也看到了她,想要上前,初蔚直接转了身,对她视而不见。 阮琴眼眶又泛红,胸口堵得厉害。 盛怀瑾从病床旁边的床头柜拿出了文件袋,今天早上刚拿到的亲子鉴定报告,还没来得及给初蔚看。 他先交给了他父亲,盛中铭接过来,颤抖着手指拿出里面的文件,看到初蔚和盛怀瑾亲子关系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八,顿时手更加颤抖了,又交给阮琴看了一眼。 阮琴这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初蔚就靠在病房外面的墙上,脚尖轻轻点着地面,懒得掺和他们的事。 贺闻远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守着她。 阮琴捂着嘴,泣不成声。 虽然一开始她就相信了,但如今,真相就这么直白地摆在她面前,还是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亲生女儿,她就那样对待她的亲生女儿,以至于,她的亲生女儿想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她出了门去,看到初蔚,颤着声音道:“孩子,我愿意做任何事,弥补我以前的过错。” 初蔚笑了笑:“不用了,守好你那么维护的养女盛怀玉,就行了,反正你那么喜欢她,反正你对她那么信任。” 这话简直就是往阮琴心口最软的地方扎刀子,她的每一个字,都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她还想说什么,盛中铭拉住了她,轻轻对她摇摇头。 伤痛总要时间慢慢平复的,他们不能这么心急,得慢慢来。 阮琴只能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帮她公公收拾东西。 门内老爷子叫初蔚:“丫头,进来。” 对盛家夫妇可以视而不见,但对自己爷爷,初蔚还是非常听话的,老爷子一叫,她就赶紧进去了,而且脸上带着笑。 区别对待,一目了然,更加刺痛了阮琴的心。 第710章 不厚道 这孩子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我是爱憎分明的人,对我好的,我加倍回报,对我不好的,我视若无睹,如今这局面,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要怨天尤人。 初蔚伸手扶住她爷爷:“您慢点。” “我没事,身体好着呢,丫头你别担心。” 初蔚扶着盛老爷子往外走,其余几人拎着东西更在后面,阮琴一边走路一边抹眼泪,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同一天,盛怀玉也出院了,她的待遇就比较凄惨了,没有一个人来接她。 之前孤儿院院长对她好之外,也就方慧对她好了,如今,听说方慧因为唆使别人去刺激老爷子导致老爷子昏倒,被关进了局子。 导致一个来接她的人都没有。 天寒地冻,她自己收拾了一下东西,眼中满是怨恨,出了医院,,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叫了辆脚踩三轮,去了盛家。 盛家只有保姆在家,她这会儿后悔起来以前没对这些保姆好一些,特别是那个周姨。 她这会儿想要讨好周姨两句,周姨却是勉强笑笑:“盛先生和太太不在家。” 盛怀玉就要进去,周姨伸手拦了一下:“先生让你以后住学校,不要住盛家。” 盛怀玉咬了咬牙,本来还想颐指气使怒叱这个老佣人,但一想如今自己的立场,发现,她还真的没有资格训斥这个老佣人。 “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们回来。” 她拎着行李包,站在院墙外的墙根处,努力让自己做出可怜巴巴的姿态,她知道,阮琴最心软了,她都这么落魄了,即便真的做了点什么,她应该也是会原谅她的吧。 水岸路,盛老爷子是从贺闻远的车上下来的,后面紧随的车子也停下来,阮琴快步上前,如影随形在初蔚身后。 初蔚安顿好她爷爷,就要走,阮琴叫住她:“留在这里吃晚饭吧,我给你们做饭。” 初蔚没看她,只对爷爷道:“您好好的,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让保姆做饭少油少盐,以后每天早上和晚上,我会过来带您一起去散步,嗯?” 老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来。 初蔚迫不及待拉住贺闻远的手往外走去,阮琴想上前,被盛中铭拉了下来:“跟你说话,你怎么听不懂呢?你现在上去有什么意义,只会让那孩子反感你。” 阮琴讷讷道:“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这么排斥我啊。” “你不要着急,我们找找办法,那孩子是个善良的孩子,她要是真的感受到你的爱和善意,应该是会慢慢接受你的。” 这话也只是安慰安慰阮琴。 没办法啊,总不能每天任由她每天水漫金山,这样哭下去,眼睛都要哭坏了。 阮琴像是抓到了浮木:“真的吗?她会接受我吗?” “会的会的,肯定会的。” 盛老爷子和盛怀瑾也不好说什么,虽然阮琴种种行为他们都看不上眼,但如今孩子不认她,他们总也不能再落井下石踩上两脚,那样不厚道。 只能说那两人作孽。 第711章 不相往来 盛家派了个保姆过来,专门照顾老爷子的起居饮食。 盛中铭嘱咐那保姆,饮食方面一定得清淡,保姆便去做饭了。 阮琴坐在椅子上,想想还是会掉几滴眼泪。 盛老爷子看不过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是不是?” 盛中铭叹气道:“爸,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不知者不过吧,那孩子,长得和我盛家人没有半分相像,我们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她是我们的孩子,而我们向来疼爱的孩子,反而不是我们的女儿。” 盛老爷子哼哼:“那只能说你们倒霉了。” 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有几分纳闷的。 盛怀玉那丫头和他们不像,最后不是证明了,果然是个赝品么。 怀瑾长得就比较像他妈,怎么初蔚那丫头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像盛家人的。 算了,管她像不像,她都是盛家人。 盛中铭和阮琴离开的时候,特意让车子弯路去了初蔚家一趟,就看到她在隔壁贺家吃晚饭,客厅的门没关,能看到那孩子和贺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走吧,走吧。” 看到这种画面,阮琴只觉得心痛更甚。 车子离开,回到盛家,盛怀玉脚跟都站痛了,总算看到了熟悉的车子,立刻站直了身子。 在外面冻了这么久,她的脸肯定都冻得发紫了,应该会显得更加可怜吧。 阮琴从车上下来,盛怀玉快步上前,颤声喊她:“妈……” 阮琴一惊,抬眼看去,看到盛怀玉,眼底满是失望。 盛怀玉上前来,眼眶发红地盯着她:“妈,你不要我了吗?我以后真的连住都不能住在盛家了吗?” 阮琴咬牙看她:“你指使人去把老爷子气晕倒了,气得差点去世,你还有脸跑来盛家?” 盛怀玉情急:“您不能听别人三言两语就把这种事怪到我头上来啊,我怎么可能真的做这种事,我是什么样的人,妈妈你不是最清楚吗?” 阮琴气得手指发颤:“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最清楚。” 盛怀玉的表情立刻沉了下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最后的保障都没有了吗?她妈对她的同情都没有了吗?盛家真的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吗? 阮琴咬牙道:“我先生也给了你一笔钱了,至于你指使人气老爷子的事,我们也没有深究,望你好自为之,以后自己生活,不要再来这里添乱了。” 说完,转身进了屋。 盛中铭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盛怀玉满眼心虚,不敢直视盛中铭。 等到两人都进了院子,盛怀玉眼中便只剩下阴狠了。 盛家人果然彻底弃用她了,她现在可真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以前是孤儿,如今又恢复成孤儿,老天爷还真是跟她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直到我看到了光明。 我本来可以忍受自己是一个孤儿,直到你盛家给了我关爱,给了我身份和地位,给了别人仰视我的一切,如今又亲手剥夺了这一切。 你们这不是在戏弄我吗? 第712章 鱼羊鲜 带着这样的怨恨,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的背影,缓缓离开了盛家。 初家,林有福跑过来,和初蔚一起研究她所说的火锅。 “我以前也去过川蜀一带,那一块确实是有这么一种美食,冬天吃来,身上暖和,也方便。” 初蔚点头:“嗯,现在就是要研制锅底,我想简单点,先推三种锅底,清汤,麻辣,以及猪肚鸡火锅。” 林有福眼睛都亮了:“这光是听着,就能勾起人的食欲啊。” “清汤嘛,就用大骨熬汤底,麻辣和猪肚鸡的还要林大厨你多费心,配成汤底给我。” “行。” “以后就在我家里研制,省的后厨被人看了去,又泄露给别人。” “行,我这就开始。” 林大厨从八仙阁带了一大包的原料过来,猪肉鸡肉以及大骨头还有各种香料,应有尽有。 大厨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初蔚就在客厅里自己看书。 贺闻远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卷成柱状的纸。 “给你看看。” 初蔚放下手中的书,笑着看他:“什么啊?” 贺闻远递过来,初蔚展开一看:“呀,这不是理工大的毕业证书嘛。” “是,毕业了,我们都是第一批大学生。” 初蔚止不住乐了:“说起来,你这大学念的,我好像都没去你们学校看过啊,这都毕业了啊,你在学校是什么情况?受欢迎吗?就你这长相,不少女同学对你表示好感的吧?” 实在是这两年事情太多了,她还真没好好去理工大看过呢。 贺闻远靠坐在桌边,微挑眉:“应该是有对我表示好感的女同学吧。” 初蔚眯眼看他。 “但是我已经有对象了,她们再怎么殷勤,我也视而不见。” “你和她们说了你有对象了?” “一进学校的时候就说了。” 初蔚叉腰:“诶?不对啊,肯定是有人追求你了,你才会说你有对象吧。” 贺闻远轻咳,想要闪烁其词,初蔚捏他下巴:“是不是有人对你表示好感了。” 贺闻远呵呵笑着,想打马虎眼,初蔚哼了一声:“你们学校不组织个什么毕业典礼的吗?” “就在后天。” “我陪你一起去。” 正宫什么的,有必要到场宣誓一下主权。 没一会儿,小院子被浓郁的香气充斥着,初蔚受不了,赶紧跑到厨房里,大锅冒着热气,香味全钻进她鼻子里,她想揭锅盖,林大厨一把按住:“猪肚和鸡肉一起炖着呢,还没烂呢,别着急啊。” 初蔚疯狂分泌口水:“感觉好鲜。” “说到这个鲜啊,我想到一道菜,适合冬天吃。” “什么?” “鱼羊鲜,鱼和带皮羊肉一锅炖,这两样都鲜,这样就鲜上加鲜,那滋味,绝对好。” “行啊,咱们到时候一起推出,羊肉不用愁,还是用西北滩羊,那里的羊肉没有膻味,味道很棒。” “行,一会儿这猪肚鸡的汤底熬好了你来尝尝味道。” 贺闻远就在一旁看着初蔚,一旦搞起事业来,这丫头眼里简直在放光。 第713章 猪肚鸡 三人就在小小的厨房里,一边探讨菜品,一边讨论货源,人间烟火味十足。 盛怀玉则一个人回到了学校,早就放寒假了,学校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宿舍里倒是有个宿管。 知道她是盛家的,却不知道盛家已经不要她了,所以对她还是很客气。 盛怀玉也就只能在这些不知情的外人面前勉强找一些优越感了。 “盛小姐,这都放寒假了,你怎么还来学校呢?” “我回来拿点东西。” 是啊,不能住学校里,反正盛中铭给了她一笔钱,她可以在外面找个房子住。 要是住学校,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被盛家扫地出门了吗? 盛怀玉回宿舍随便拿了点东西,离开了学校,先找了个小旅馆准备对付一晚上。 拿好钥匙,上了二楼,刚坐下,就听到敲门声,她有些狐疑,开了门,门外却没人,她皱了眉头,视线向下,看到地上有张纸条。 她捡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好好生活,努力把初蔚比下去,会有人帮助你的,不要担心’。 盛怀玉猛然握紧了纸条,冲出房间,急速往走廊尽头走去,却没看到有人。 她捏着纸条回到了房间,坐在床上,盯着那字体,这字体她不认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给她送来的这张纸条。 这是什么意思,让她好好生活,把初蔚比下去,也就是说,不让她暗中陷害初蔚? 她可真的看不下去初蔚风头正盛的样子,她也确实是有一些歪心思。 会有人帮她? 这又是什么意思? 谁会帮她? 可不管怎么样,这张纸条却让她觉得安心不少。 初家,猪肚鸡火锅出锅了,初蔚先拿勺子舀了一勺汤,放进口中,猪肚和鸡吊了两个小时的汤,里面加了各种料,最后还洒了一层白胡椒,口中味蕾层次极其丰富,鲜得初蔚眉毛都要掉了,好吃的她连连赞叹。 “又鲜又香,林大厨,这个味道绝了,汤底厚重,但不油腻,太适合冬天围着锅子吃了,又好吃,又暖和,这绝对大受欢迎。” 林大厨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小初,你虽然厨艺一般,但我觉得你这个鉴赏能力相当可以,你说会受欢迎的菜,那就绝对会受欢迎。” 初蔚瞥他:“林大厨,你这话啥意思,什么叫我厨艺虽然一般啊?我觉得我厨艺还是可以的啊。” 林大厨乐呵把猪肚鸡盛进瓦罐里:“是吗?原来你是这样觉得的。” 初蔚拉着贺闻远的手:“你来评评理,我厨艺是不是挺好偶的?” 贺闻远声音宠溺:“我觉得是超级大厨的标准。” 林大厨摇摇头:“嗯嗯,这个评价也太不客观了。” 初蔚晃着贺闻远的手:“那你就客观评价一下。” “我真情实感觉得你做的菜好吃啊,吃一辈子都不会腻的那种。” 林大厨耸耸肩:“行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我让雷达送你回家。” 隔天,腊八,八仙阁隆重推出三款火锅以及一款鱼羊鲜新菜品,而且限量供应。 第714章 另请高明吧 这叫饥饿营销,越是限量,食客就越想尝尝味道。 这一尝,了不得,客人们众口一词地称赞,好吃,鲜美鲜香麻辣,味道绝美。 鸳鸯火锅受欢迎程度不如猪肚鸡火锅,毕竟猪肚鸡用料丰富,但也相对较贵,鱼羊鲜极受欢迎,羊肉和鱼肉鲜美,用砂锅小火慢炖,送上桌的时候,锅子里还咕嘟咕嘟着,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时之间,八仙阁里食客满座。 这客人的数量,总归也就那么多,八仙阁的生意爆棚了,那么蓬莱苑的客人自然会下降。 赵美凤好不容易靠坑蒙拐骗的手段拉拢了不少食客,这才没几天呢,食客又变少了。 她就知道,一定是八仙阁那边又有动作了。 她差人去打听了一下,果然,说是八仙阁那边推出的猪肚鸡火锅和鱼羊鲜,很受食客欢迎。 这又是年根了,大家都想吃点热乎的,他们完全是投其所好,牢牢掌握住了食客的心。 赵美凤气得咬牙。 隔天,又让人偷偷去打包了两份回来,又让她这边的总厨过来尝味道,这回她那总厨拍着胸脯保证:“这个味道,我应该是能配出来。” 赵美凤一听,便让他赶紧调配。 总厨有点不高兴:“老板,咱们总不能八仙阁出什么,咱就跟着出什么吧,到时候外面都传,八仙阁是正品,咱是赝品,对咱们蓬莱苑的声誉不好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就坐我们擅长的,你看咱们饭店生意也不算差是不是啊?” 赵美凤不悦:“我追求的难道就只是生意不差吗?我要做的是,干掉八仙阁,让我们蓬莱苑一家独大。” 人家老板这么说了,他这个总厨也不好置喙什么。 只能着手开始配火锅和鱼羊鲜的汤底。 两个多钟头后,成品出锅,赵美凤尝了一口,皱眉:“不行,这比八仙阁的味道可差远了。” 苏总厨有些不太高兴,但替人家做事,总得听老板的不是? 老板说不行,他只能再改进。 就这么一直搞到凌晨两点,熬了五六锅,赵美凤早就没了耐心:“你看你做的这些都是什么味道?你是没尝过八仙阁的鱼羊鲜吗?是没吃过八仙阁的猪肚鸡吗?你们两的水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苏总厨有些恼:“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就做咱们擅长的菜,总有食客喜欢吃我们的菜,为什么一定要和八仙阁比呢?” 赵美凤耐心尽失:“行了,明天继续,熬不出八仙阁一样的味道,你就不要做其他事。” 说完,摔门离去。 苏总厨叹了口气,看着灶台上放着的好几大锅汤,只能望而兴叹。 隔天,赵美凤又强迫苏总厨继续熬制八仙阁同款汤底,苏总厨性子温和,照着她的吩咐,又弄了一整天,真的是整整一天,赵美凤左右嫌弃。 弄得苏总厨火了,扔了手中的汤勺:“那不好意思了,我干不了这差事,赵老板您另请高明吧。” 赵美凤一下子懵了。 第715章 两条腿的厨子我还找不到吗 赵美凤急了:“你怎么能就撂挑子不干了呢。” 苏总厨摘了身上的围裙,压着火气道:“你请我过来,我只能做自己拿手的菜,你既然看不上我烧的菜,那你就另请高明,我实在没办法伺候你。” 说完,出了后厨。 赵美凤也很火,咬牙切齿道:“不干就不干,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厨子我还能找不到?” 她本来就对这个苏总厨不满意,一直被八仙阁压着,她怎么能甘心,这个厨子一点儿野心都没有,和她压根不是同道中人。 她立马开始着手找下一任总厨。 只是,她这蓬莱苑出现了断层,总厨走了,其他人没办法顶上来,加上八仙阁来势汹汹,她这生意每况愈下。 急得初蓝完全坐不住了:“妈,咱们再不想办法,这蓬莱苑就要被八仙阁给吞了。” 赵美凤能不急吗? 好不容易拉了些食客过来,初蔚那丫头稍一使使手腕,她们这边就又前功尽弃了,她都要恨死那丫头了。 “我这两天去去打探打探哪里还有手艺特别高超的厨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得把他请过来。” “可咱们这饭店……” “放心吧,触底了才好反弹。” 八仙阁,初蔚坐在二楼,听着楼下热热闹闹的声音,止不住抿唇笑,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作响。 过了腊八就是年,很快就要过年了。 该罚的人已经被她辞退了,但认真干活的人,她可得好好犒劳一番。 八仙阁今年八九月份开张的,一共也就半年时间,净利润就有一万块。 她美滋滋地停下手,看看小算盘,看看账本,十足的财迷模样。 天气冷,何宝给她弄了个小手炉,她双手放在手炉上,抬头看何宝:“年底了,我得好好犒赏犒赏大家。” “你说,我记着。” “给我多准备点红包袋子,你和林大厨,包个五百,店长二百,后厨还有四个厨子,一人一百,五个服务员,一人五十。” “行,我这就去准备。” “包好了之后拿给我,我等年三十的时候派给大家。” 明安药铺那边,她也让江卫东准备了一些红包,分别派给大家。 贺闻远来接她的时候,说她也算是家大业大了,要准备这么多红包。 他给开了车门,初蔚钻进去,笑眯眯的:“我这点家业跟你比,那不是小巫见大巫吗?怎么样?少东家要准备多少红包啊?” “别人的红包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你的红包不能忘了。” 初蔚喜滋滋的。 除了要给自己的员工准备红包,她还打算给爷爷买点礼,她没从自己药铺拿那些名贵药材,那样显得太没诚意了。 本来想买点名贵的东西的,比如西洋参冬虫夏草什么的,可以想,她爷爷是个血脂比较高,吃这些反而不利于身体健康,便给老爷子在成衣店定制了一套唐装。 晚饭后,两人去了盛家,老爷子刚吃好晚饭,初蔚拿了药出来,看着老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了一把药。 第716章 住筒子楼 老爷子一边吃药一边摇头叹气:“菜一点油水都没有,还要吃这么多药,我最近过得可真是比旧社会的农民还要清苦。” 初蔚嘿嘿一笑:“还不止呢,现在吃完饭了,咱们得出去散步。” 五里路,老爷子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天寒地冻的,四人沿着小小的街道往前走,盛怀瑾欣慰,向来懒得动弹的老爷子倒是挺给那丫头面子,这饭后散步从他出院后一直都在坚持。 老爷子从前觉得生无可恋,老伴走了,日子没滋没味,如今失而复得一孙女,他自然也想好好活下去,多陪陪自己的小孙女,所以对初蔚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隆冬夜晚,几人边走边聊,气候寒冷,心却是热的。 盛老爷子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有奔头。 而另一边的盛家,却是冷冷清清,家中保姆已经开始忙年了,对联喜纸都张贴上了,但依然难掩萧条之感。 家里没有老人和孩子,这个家就不会热闹。 阮琴低声道:“我给那孩子准备了红包和礼物,你说……她……她会收吗?” 盛中铭摘了眼镜,轻轻叹了口气:“试试看吧,阮琴,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对于我们来说,难道不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吗?找回了我们真正的亲生女儿,知道她还活着,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不是吗?” 阮琴抿唇,点头:“是,你说得是有道理,孩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就是觉得心疼,一想到她受的苦,这里就疼得要命,没法呼吸,养母对她不好,我这个亲妈还雪上加霜对她怀,这孩子怎么那么命苦呢?” “别想那么多,我们尽力弥补,正好要过年,多给那孩子准备点东西,嗯?” “嗯好,我去准备。” 盛中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既然错误已经犯下了,就不要活在过去,往前看,对那孩子好,总能感化那孩子的心的。” 阮琴抹了抹眼角的泪:“嗯。” —— 盛怀玉租了个小房子,和从前盛家的大宅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毕竟她身上没什么钱,阮家是有不少家业的,但阮琴从前也就是给她买买衣裳什么的,不曾转增家业给她傍身。 她饮恨咬牙,显然就是从前都没拿她当亲闺女看,盛家一直都留着一手的,可怜她还真拿他们当家人看。 叩叩,敲门声响起,她有些惊讶,知道她住这儿的人并不多。 这里是个小弄堂里的筒子楼,一个月租金只要十块钱,条件设施都不好,她没多少钱,还要念书,还要吃饭,只能住这种环境。 开了门,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三十多岁,穿着大衣,看起来很干练。 “请问你是?” 女人笑笑:“我是三院的何明媛。” 盛怀玉有些吃惊,三院算是唯一能和六院抗衡的医院,而何明媛绝对是三院最出色的外科医生了。 她居然会来找她? “请问何医生,您有什么事吗?” 第717章 我的小姑娘 “你马上也要上大三了,可以组织去医院观摩实习了,这样,我打算收你为徒弟。” 盛怀玉瞪大了眼睛:“为……为什么?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弟?” 她和何医生素来没有往来啊。 何明媛笑笑:“为什么你不用问,你只回答我,你愿意不愿意?” 盛怀玉赶忙点头:“愿意,我当然愿意。” 有这种外科圣手加持,她的医术一定会得到长足的进步的,是啊,她身份上已经比不过初蔚了,在事业方面,她一定要压住初蔚。 何明媛点头:“嗯,那好,过完年,你就直接来三院找我,我会倾囊相授的。” 说完,便离开了她的出租屋。 盛怀玉陷入了沉思中,那天在小旅馆中收到的纸条上也是写了,会有人帮助她的,这就是纸条上说的那个会帮助她的人吧。 所以,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她? 她唯一能想到的人,是院长,可院长她,不是已经在大火中丧生了吗? 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的光,她没敢细想。 反正有人帮她,总是好的,初蔚,你等着,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就要让你在医学界待不下去。 转眼已经是年二十六了,初蔚先去明安药铺派发了红包,然后给大家放了假,每一个拿到红包的人都乐呵呵的。 她又去八仙阁,把何宝准备好的红包都分了下去。 初蔚一边发红包一边道:“我这个人,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之前吴海背叛了我们八仙阁,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我自然是不会留他,但你们,都一心向着八仙阁,我自然也不会怠慢你们,重要是我的人,待遇方面,一定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好,大家可以放心,希望明年大家和我一起努力,让八仙阁成为海城最好的饭店。” 众人士气高涨,老板又美又大方,只有吴海那种傻瓜才会为了一点眼前利益干出出卖八仙阁的事,他们一定会扎根在八仙阁,忠心不二的。 出了八仙阁,她又去了成衣店,老爷子的唐装做得工整大方,料子上乘,昨儿做好了之后,往那一挂,好多人想买,老板都说是人家定制的,不卖。 初蔚交好钱,拎着唐装去盛家。 “爷爷,看我给您定做的唐装,喜欢吗?” 老爷子眼睛都发光,不管初蔚送什么,他肯定都特别喜欢,更何况这唐装还真是投其所好了,老爷子立刻换上了身,爱不释手,就跟过年得了新衣服的孩子似的,只恨不得晚上穿着睡觉。 老爷子得了唐装,立马从棉袄口袋里摸了个红包出来:“呐,丫头,给你的,拿着。” 初蔚乐滋滋的:“我这爷爷认得可太划算了,你看,没多久,我都得了好多钱了。” 盛怀瑾也趁势给了个红包:“希望我们家小姑娘,以后的人生平安顺遂。” 初蔚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的年夜饭,正吃着,盛中铭和阮琴一起来了,手上提了不少东西,一些是给老爷子拜年的年礼,还有的,则是给初蔚买的。 第718章 送个公司给你 阮琴忐忑地看着初蔚,一样一样地方在桌上:“给你买了些衣裳,还有金器玉器,都放在这儿,你要是看着喜欢,就带回家去,好吗?” 初蔚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抬头对她笑了笑:“谢谢盛太,我什么都不缺。” ‘盛太’这个称呼,精准地朝阮琴心口最软的地方插了一刀,她几乎没忍住,眼眶立刻红了一圈,说不出话来。 盛中铭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点到为止,不要惹得孩子不痛快。 “东西都放这儿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们吃年夜饭了,就……先走了。” 阮琴坐在车里,看着万家灯火,听着炮竹声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羡慕你爸,也羡慕怀瑾,那孩子喜欢他们,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真好,真其乐融融。” “好了,回去吧。” 年夜饭后,盛怀瑾试着拨了拨那一堆礼物:“你真不要吗?可都很名贵呢。” 初蔚抬头,瞪了他一眼,盛怀瑾投降:“好好好,不劝你,不劝你。” 老爷子无条件护短:“让我们家小瑜儿自己选择,那对当父母的没有一点父母该有的样子,现在卖可怜就要我们小瑜儿原谅他们,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是不是?” 初蔚笑呵呵的:“还是爷爷最疼我。” 去到贺家,贺奶奶给他们都准备了红包,也给初蔚派了一个红包。 初蔚笑嘻嘻的:“居然还有我的份。” “那是,在奶奶眼中,你和闻月闻星都还是孩子呢。” 初蔚也给贺奶奶以及闻月闻星准备了礼物,一阵热闹的互赠礼物之后,便被男人拽到了她自己的屋子里。 屋内的白炽灯还在摇晃,高大的男人慵懒地靠在墙上,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袋来:“希望我的小姑娘,以后的人生平安喜乐。” “和我哥的台词撞了啊。” “你是我的小姑娘。” “跟我哥还吃醋呢?” 贺闻远挑眉:“自然。” 初蔚转身,进房间,拿了个大木盒出来:“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贺闻远打开一看,这人财迷属性暴露无遗,送了尊貔貅给他。 “呐,你名下现在虽然只有一个六院,但我觉得你以后的事业会越做越大的,这个貔貅,只进不出,希望我们家闻远哥的事业,越来越好。” 贺闻远俯首,吻了吻她的唇角:“借你吉言。”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个个文件袋出来:“这是我给你的。” 初蔚狐疑:“这是什么啊?” “打开看看。” 她缓缓打开,看到是一张营业执照,上面法人代表赫然是她初蔚的名字,公司是丰源电子有限责任公司。 “这……” “我注册了一家半导体的公司,送给你,盈利归你,赔钱归我。” 初蔚感动,捏着那薄薄的一张纸:“你……你这份礼物也太大了。”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之前说过,六院是我爷爷的,没法给你,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是我的就是你的,现在刚刚起步,还没有盈利,你也不用这么感动。” 第719章 秋后算账 初蔚一把抱住了他:“我就是感动,贺闻远,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贺闻远声音低沉地笑:“傻丫头,我对你还不够好。” 初蔚轻声道:“够好了,已经够好了。” “明天要在贺家老宅吃团圆饭,陪我一道去,嗯?” “好,我要给你爷爷准备什么礼物吧?” “不用,人去就行,拜年的礼我都备好了。” 隔天,贺家老宅,济济一堂,贺海洋和贺海林以及他们的子女都到场了。 贺海洋依旧一副和善的老好人模样,看到贺闻远他们到场,立刻热情地上来和他攀谈,关心他如今在六院好不好,俨然一副热心肠长辈的模样。 至于贺海林,手上一点实权没有,如今闲散人一个,整个人黯淡无光,看到贺闻远的时候,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 他这个侄子如今风光无限的,听说前些天把六院的账本给老爷子看,光是中医科,半年盈利就能顶一个小医院的所有营业额了。 老爷子直夸他是经商奇才。 话传到贺海林耳朵中,只让他觉得刺耳。 但没办法,他恨只恨当时自己为什么瞒着这事没和老爷子说,以至于这口大锅就这么被他背了下来,百口莫辩。 可贺海林能力有限,虽然心中有火,却也不敢付出什么行动。 待贺闻远进了客厅,贺海洋笑着看贺海林:“咱们这小侄子,能力相当出众啊,听说从理工大毕业了,立刻注册了一家半导体的工厂,这可比什么电子厂更新潮啊。” 贺海林神态轻蔑:“六院刚有点起色,他就开始蹦跶了,注册工厂的钱,还不是从右口袋拿到左口袋,拿六院的钱,公款私用啊他这是。” 贺海洋笑笑:“没办法,老爷子纵容他,六院的钱,都进他口袋,老爷子分文不要的,人家拿自己的钱开办个工厂,无可厚非的。” 贺海林有些吃惊,六院那日进斗金的,居然全部钱都进那小子口袋,那他不是赚翻了吗? 贺海洋又道:“之前他母亲以及养母都被人害的事,我觉得和你无关。” 贺海林一下子来劲了:“对吧,大哥,这本来就不是我做的事啊。” “但老爷子只信那小子的啊。” 贺海林眼中寒光闪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海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那小子是老爷子最宠爱的小孙子,即便真的有什么委屈,也只能默默忍了。” 客厅里的贺闻远亲自给他爷爷泡茶,隔着窗户,他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抽烟的大伯和二伯,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贺老爷子给贺闻远初蔚都发了红包,未婚的孙子以及重孙重孙女,也都派发了红包。 贺老爷子不止给贺闻远发了红包,还送了一幅字给他‘仁心仁德’,特意请名家写的。 六院经过之前杨薇事件之后,在社会上名声很好,对少东家一片称赞声。 贺家其他人看着这么一幅字,各自心怀鬼胎,面上都在说夸赞的话。 团圆饭吃得也是表面和乐,私下暗潮汹涌,贺闻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他爷爷始终和他同一阵线,也并未落了下风。 第720章 暴露 晚饭结束后,贺闻远亲自送他的大伯一家走,态度恭敬。 待他二伯要走的时候,被他叫住了。 贺海林眼中寒光闪过,不悦地看了一眼他的小侄子:“有事?” 贺闻远笑笑:“天寒地冻,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算远,想请二伯去我那边喝杯热酒。” 贺海林眉头微皱,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二伯不愿意?” 他都这么说了,贺海林要是不去,还真当他怕了这小子,便嘱咐了一下他妻子,上了贺闻远的车。 一路无言,到了贺闻远家。 初蔚特别贤惠地进厨房帮他们热酒,还炒了点花生米。 厅里留给他们,她则和奶奶她们回到了后院的房间。 贺海林瞥了桌对面坐着的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贺闻远先喝了一杯酒,笑笑:“今天大伯和你说什么了?” 贺海林眼睑微颤:“你小子想打探什么?” 贺闻远悠然拾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意味深长地笑:“大伯是不是暗示你,是我在爷爷面前搬弄是非,让爷爷相信是你害了我亲生母亲和养母的?” 贺海林大骇,这小子成仙了不成,他和他大哥说的话,怎么这小子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这话什么意思?” 贺闻远笑笑:“关于我亲妈和养母的事,我觉得不是二伯您做的。” 贺海林皱眉,拍了一下桌子:“既然你觉得不是我做的,那在你爷爷面前,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贺闻远挑眉:“那是因为爷爷已经不想继续调查下去了,而你的嫌疑最大,是因为你让爷爷拿住了把柄。” 贺海林咬牙。 贺闻远又道:“二伯父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被人拿住把柄,爷爷拿住的把柄是什么?” 贺海林回忆了一下。 不就是因为这小子的养母来告知他母亲当年很有可能是被暗害的,而他说要告诉老爷子,却瞒而未报嘛。 贺闻远握着手中的小酒杯,抿了一口:“当时只有二伯您一个人知情吗?” 贺海林眼睛一亮:“我大哥他,也知情。” “所以,为什么最后受罚的却只有二伯父,大伯父毫发无损?” 贺海林眼中闪过惊涛骇浪。 “是因为大伯父了解二伯父,知道二伯父的小心思,他故意礼让,让你去跟爷爷说,他也知道,你或许不会和爷爷说,因为您不太喜欢我。” 贺海林有些心虚。 “这件事不曝光则以,如果曝光了,他置身事外,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故意把这个机会留给你,而且,他拿准了你不会和爷爷说。” 贺海林这下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是啊,大哥显然就是故意的,有那么多机会,他却从来没有跟老爷子证实一下他有没有汇报这件事。 贺闻远继续道:“大伯父也知道我亲妈是被人推进河里的,那么,我爷爷如果得到情报了,应该多少会有动作,但爷爷完全没动作,大伯父不觉得奇怪吗?不会想着问一下老爷子是否知晓这件事吗?” 贺海林眼神震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721章 意外还是人为 “和你一样,大伯父也不希望当年的事被追查,那么,他为什么不想那事被追查呢?如果二伯父你是无辜的,那么……” 点到为止,暂时没有证据的事,他不会说得太死。 大伯父想要借由二伯父的手来对付他,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他也不信口开河,他说的都是合理推测。 果然,贺海林也回过神来,对啊,他大哥当时好像就有那么点怂恿他去和老爷子说,但事后,再也没提过,也没问他到底有没有和老爷子说,也没去老爷子那里证实一下。 这个反应,是不对劲的。 如果他毫不心虚的话,他必然是要问一问的。 他心虚什么呢? 难不成当年这小子的亲妈,真的是被大哥害死的? 大哥是想害死这小子亲妈,还是想连带这小子一道害死? 他不得而知。 但没安好心是肯定的。 “因为二伯父你自己心虚,加上爷爷不愿意追查这事,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二伯父你才成了牺牲者,我倒是想为您平反,但是,我没有证据。” 关键的是,爷爷并不重视素未谋面的他的母亲,即便他母亲真的是被人谋杀的,他爷爷也并不会去彻查。 在爷爷眼中,大伯父和二伯父,如果真的必须要舍弃掉一个,那只能舍弃二伯父。 因为二伯父更无用。 大伯父是他的亲儿子,且为人腹黑深沉,于商场中,更有作为。 这就是上位者的思想,他都懂,却不接受。 他终究是要找到证据,让该受到惩罚的人受到惩罚。 贺海林和贺闻远聊了这么久,整个人都是懵的,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看得还没有一个小年轻透彻。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到处都在被人利用。 他大哥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他。 对啊,当初他手下的业务都转交给了他大哥,他大哥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贺闻远又给他敬了一杯酒:“二伯父如果喝好了,我差人送您回去,如果大伯父问起您来……” 贺海林赶紧道:“我知道要怎么回答。” “另外,我开了个半导体工厂的事,或许大伯父会怂恿你和爷爷说。” 贺海林眼中寒光尽现,微点了一下头:“还真是像他会做的事。” 贺闻远笑笑。 拉拢他的二伯父,一来是这人墙头草,大伯父随便说点什么,他都能当真,多一个同盟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另外,二伯父毕竟和大伯父是兄弟,以前那些他没有参加过的岁月,二伯父多少还是会知道一些他不知情的事,或许会方便他查当年的事。 他母亲显然是被人推进河里的。 那个凶手,直指大伯父。 或许他母亲拼死保住了他,用了什么障眼法迷惑住了大伯父,让大伯父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而在他母亲之前,他父亲也过世了。 听他爷爷说是,在乡下生病,医疗条件太差,就这么走了。 当真是意外? 还是人为? 这些,他都会调查的。 第722章 特殊病人 院子外响起汽车引擎声,贺闻远目送他二叔离开,初蔚跑出来,拉他的手:“谈完事情了?” “嗯。”他声音沉沉。 “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即便就在隔壁,他也每天都坚持送她回家。 “不问问我和我二伯说了什么吗?” 初蔚撇嘴:“你们贺家水深,我才不感兴趣呢。” 贺闻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也不想和你说。” 那些阴暗的事,他总不想让她知道,他只想让她看到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幕。 晚上回去,初蔚陡然想到,问糖糖:“住棚户区的那些看不起病的贫困人民,算不算特殊身份,我要是给他们免费治病,积累下来,是不是可以换取开颅手术的技术?” 糖糖:“你可以试试看,其实具体我也不清楚。” 初蔚握了握拳头:“行,明天我就去城南最大的棚户区去试试。” 隔天,贺海洋主动去了贺海林家,贺海林不动声色。 贺海洋笑笑:“这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这几天忙里偷闲的,我们兄弟能坐下来一起喝喝茶。” 贺海林也笑:“我如今可闲得很,手上没什么实业,倒是大哥,大忙人,总是不得空。” 贺海洋喝了口茶:“听说昨儿宴席散了自后,和闻远那孩子一起离开的?” “是啊,怎么了?” “和他说什么了?” 贺海林依旧不动声色:“就是叔侄趁着过年随便拉拉家常。” 贺海洋眼中阴鸷闪过:“呵呵,是吗?哦对了,那孩子的工厂啊,我听说了,注册资金可不小呢,工厂规模也挺可观的,老爷子知道不知道这事啊?” 贺海林嘴角勾了一下,闻远那小子真是神机妙算,果然他大哥在暗示他去跟老爷子打小报告。 他也真是傻,从前被他大哥当枪使,他还沾沾自喜,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老爷子现在不问事,又太相信那小子,肯定是不知情。” “你说老爷子知道这事,会高兴还是会生气?” “谁知道呢。” 贺海洋意味深长道:“我觉得老爷子不会高兴,我调查了一下,听说那孩子的工厂,法人写的是初蔚那孩子,这不相当于把贺家的钱送给那小姑娘了吗?这不是散财童子是什么?” 贺海林点头:“嗯,老爷子肯定不会高兴。” 贺海洋趁胜追击:“之前因为他母亲和养母的事,把你害得这么惨,那孩子倒是可以在贺家为所欲为,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贺海林咬了咬牙:“可不是嘛。” 贺海洋不再多说什么,点到为止,他这弟弟应该听进去了,肯定扭头就去老爷子那进言。 反正他自己不蹚这个浑水,但他也不会放任那小子开办什么半导体工厂。 借刀杀人这一招,他也不是第一回用。 他这弟弟甘愿当那把刀,他又何乐不为呢? 待得贺海洋走后,贺海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这哥哥真是要把他往死路上推,可真狠,他才不会如他所愿去老爷子那里找不自在呢。 第723章 有眉目了 老爷子宠那小子,他要是再作死去进言,恐怕真的再无出头日了。 他大哥可真是阴险狡诈。 —— 初蔚去了城南的棚户区,这一片是海城最贫穷的地方,进了这一片之后,到处可见破旧的房子,瓦砾破败,狭窄的弄堂,阴暗潮湿,电线交错,多数是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挤在一个很小的筒子楼里。 楼道阴暗,堆放着煤堆,只有共用厨房,这么冷的天,窗户上的玻璃坏了,也只能用纸板糊一糊。 大过年的,四处奔走的孩子们深山也没件新衣服,杨雷达跟在她后面。 她四处走了一下,这附近完全没有卫生所什么的。 她随便选了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个小院子,房顶上盖着塑料布,似乎是屋顶坏了,没有钱修缮,太阳还可以,两个老人坐在条凳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剪手中衣服的线头。 这是穷苦人家去周边服装厂找一些零工带回家做。 年初二都不休息。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初蔚礼貌询问:“请问,家里是有谁身体不舒服吗?” 门帘被掀开,一个干瘦的小女孩走出来:“你是……” 初蔚自报家门:“我是明安药铺的老板,我叫初蔚,我们药铺现在有个义诊活动,请问你家中是什么人病了。” 小姑娘讷讷道:“我妈妈,累出来的毛病。”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小姑娘赶忙把人迎进去:“快请进。” 屋子里很拥挤,到处都堆满了东西,光线昏暗,窗户上糊着旧报纸,西北风还是会钻进来,床上躺了一个女人,形容枯槁,屋子里味道不太好闻。 初蔚小声道:“你父亲呢?” “之前姐姐也生了病,后来妈妈病了之后,爸爸就走了。” 初蔚咬了咬牙,真是狼心狗肺的狗男人。 人间百态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那家中的药味……” “我和妹妹去南边的大山里,采的草药,我们央求了附近的老中医告诉我们要用什么药。” 初蔚摇摇头:“你胆子可真大,就不怕用错药吗?” 小姑娘捏着衣角:“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吃药,妈妈会死的。” 初蔚抽了张凳子,伸手给妇人把脉,气息很弱,积劳成疾加上营养不良,她这身体算是被艰辛的生活给掏空了。 她把完脉,写了张药方,然后对小姑娘道:“你母亲不是什么绝症,按着这药方,去明安药铺拿药,一日三顿,调理半月,会有好转。” 特殊仁医值+200. 初蔚眼睛亮了亮,特殊仁医值,看来她的思路没有错。 特殊仁医值收集满一万,她就可以给爷爷做手术了。 小姑娘捏着药方,嗫嚅道:“姐姐,我们没钱拿药。”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不用钱,你尽管去拿药。” 为了爷爷的身体,她愿意做慈善,哪怕贴钱,她也要做。 小姑娘震惊:“姐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初蔚笑笑:“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拿着这药方,我店里的人就知道了,到时候和店里一个叫江卫东的哥哥汇报一下你妈妈的病情,如果有什么情况,让他告诉我就行。” “谢谢您,谢谢您。” 第724章 方向是对的 床上的妇人也想起来谢她,被初蔚拦下了:“不用谢,好好养身体。” 特殊仁医值+100. 初蔚一下子有了劲头,努力的方向对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好在她药铺里的药材没什么成本,她也供得起这些穷苦百姓。 出了门去,沿着弄堂往里走,杨雷达出声:“嫂子,虽然他们很穷很可怜,可你总不能救尽天下穷人啊,你这样,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你造啊。” 嫂子真可怜,傻乎乎的,怪不得老大总是不放心,哎,操心啊。 初蔚笑呵呵的:“没事,日行一善,积德积福,是好事。” 杨雷达叹气,行吧,嫂子都这么说了,他除了服从还有别的办法吗?晚上回去得跟老大说道说道,管管他家小傻子吧。 再往里走,就听到痛苦的呻口今声,听声音像是个半大的少年,初蔚加快了脚步,走到一户人家,看到院子里挤了一群人,地上还有鲜血。 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打他屁股:“你个死小孩,让你别放炮仗,你非不听话,非不听话,现在好了,炸伤你哥哥了,你个死小孩,我打死你。” 初蔚拨开人群一看,中间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脸上血肉模糊的,吓了她一跳。 显然,这少年是被炮仗炸伤了。 “赶紧送医院啊。”初蔚忍不住喊了一声。 兵荒马乱间,一个妇人道:“胡大夫马上就来了。” 初蔚不敢置信:“这好像伤到眼睛了,不去医院怎么能行?” 妇人也不管她:“我们哪有钱上医院。” 说话间跑进来一个五六十的男人,妇人直拉着那男人:“快给我家元月看看。” 那大夫看了一下,模棱两口道:“这好像有点伤着眼睛了啊,得赶紧清洗一下。” 初蔚情急,看着那赤脚郎中模样的男人手忙脚乱乱地给少年洗了一下伤口。 触目惊心,肉眼可见,右边脸包括眼睛那一圈,血肉模糊,初蔚不确定他眼睛有没有伤到,但很大可能是伤到了。 那郎中清洗完了之后,就开始嘱咐妇人把一些中草药捣烂,打算敷到少年眼睛上。 初蔚一把拉住了那郎中:“他的眼睛要检查一下,不然很容易会瞎掉。” 那大夫瞪了她一眼:“你这小姑娘,添什么乱啊?你懂还是我懂?” 初蔚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跟我去医院。” 少年另外一只眼睛倒是一派清澈:“我……我们去不起医院。” 初蔚郑重道:“费用我出,你跟我去。” 少年愣了一下。 他父母却作势要赶初蔚,少年大声道:“我跟你去医院。” 初蔚赶忙拉着少年往外走,后面一片兵荒马乱,觉得初蔚就是妖言惑众的大坏蛋似的,初蔚眼疾手快把少年拉上了自己的车,吩咐雷达开车,那群人追在后面,简直让初蔚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少年脸上的血都被清洗差不多了,这会儿痛得还是直哼哼。 初蔚随手扯了块布,轻声道:“我给你检查一下。” 第725章 莫欺少年穷 少年松手,因为眼睛痛得睁不开,初蔚伸手扯开了他的上眼皮,少年嗷嗷直叫唤,初蔚一看,眼睛里有一些鞭炮的碎残渣,好像没怎么伤到眼球。 但如果不把这些残渣取出来,直接敷药,这少年的右眼,可以说肯定是废了。 那赤脚郎中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庸医。 “你别担心,右脸一定程度的烧伤,眼睛里有残渣,如果不去医院,光是遵从刚才那大夫的,直接上药的话,你的眼睛可一定保不住……” 少年吓得抖了抖。 初蔚又道:“但现在,我带你去正规医院,就是小手术,把眼睛里的鞭炮残渣取出来,别怕。” 少年感激地看着初蔚:“谢谢你。” “不客气。” 幸好这个少年比他家里人冷静理智,知道庸医不可靠。 到了六院,初蔚匆忙带人去了外科手术室,毕竟少东家的对象,医生们不敢怠慢,立马开始准备手术。 特殊仁医值+200. 初蔚欣慰,这少年拎得清,她也算没白救人。 一个小时左右,手术室的门开了,几个医生走出来,恭敬道:“初小姐,伤者眼睛没有大碍,但需要用药水每天定时清洗,有脸脸颊部位,被鞭炮炸到,即便以后伤势恢复,也会留下一些疤痕。” 初蔚点头:“我知道了。” 男人嘛,留点疤痕没事,眼睛不瞎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走出来,感激地看着初蔚:“医生刚才在手术室里也和我说了,如果不及时送来,我的眼睛就废了,谢谢你。” 特殊仁医值+200 初蔚笑笑:“没事没事,别放在心上。” “医院会给你开一些药,另外脸上的伤,用中草药敷一敷,我给你开药方,你直接去明安药铺抓药,不用钱。” 少年有些拘谨:“我……我不能白拿你的,我会还钱给你的。” 初蔚笑笑:“那就等你以后有能力了还给我,嗯?” 少年郑重点头:“好。” 将少年送回家中,一大家子人好像失而复得似的,一把将少年拉进去,怒目瞪着初蔚。 少年有些不高兴:“是她救了我,你们不谢谢人家,还恩将仇报。” 他父母有些愣。 初蔚也懒得和他们计较,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大声道:“我叫李向东。” 初蔚愣了。 她怎么随手就救了个大佬? 这个李向东,她知道啊,确实是从棚户区出来的一个大老板,到了九十年代的时候,他单枪匹马打拼出了一番事业,淮海路那一片的舞厅,卡拉ok厅,影院,几乎都是这个大老板的。 那会儿他也不过二十几岁,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 哦对了,那个李向东,确实是个独眼,她见过两次,戴个眼罩,当时周边的邻居都说怪可惜的,不然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了。 初蔚感叹于人生真是奇妙。 既然短短十年,李向东就能从棚户区贫民摇身一变成为娱乐行业的大老板,说明,他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她算是救了一个潜力股。 第726章 两全其美 不止这样,还涨了不少仁医值,离掌握开颅手术技术,又进一步。 两全其美。 晚上,贺闻远回家前,经过杨雷达他们的住处,被杨雷达给叫住了,杨雷达把白天的事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了贺闻远,一条宗旨就是‘快管管你家的小傻子吧,再大的家业也要被这散财童子给挥霍空了啊’。 贺闻远觉得任重道远。 到了家,初蔚在看书,毕竟,光靠空间给的技术,她还不放心,她要两手抓,至少自己的理论知识能撑起自己去做那个手术,这样才万无一失。 屋内燃着暖炉,很暖和,贺闻远脱了身上的大衣,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听说今天去棚户区了?” 初蔚头也不抬,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书上的知识。 这本西医大全,世面上是没有的,限量款,只此一本。 里面关于各种手术的解说,非常详细,详细到哪怕门外汉,都能照着这本书做基本的小手术。 只要手不抖就行。 “嗯,去了。” “听说免费给人看病了。” 初蔚翻了一页书,又应了一声。 贺闻远眉尾微颤,可不就是小傻子吗?怎么不长记性,这个世界对她这么苛待,她却以德报怨,能不让他心疼吗? “你得知道什么叫,斗米养恩担米养仇,不计回报对人好,不是长久之计,那些人的胃口会被养大,一旦你不付出了,反而,他们会觉得你对不起他们,明白吗?” 初蔚终于抬了头,微一笑:“我知道。” 说完,又低头看书了。 贺闻远无奈,叹了口气:“行吧,你喜欢这样,那就做吧,我会支持你,六院会支持你。” 好在家业够大,够她散的。 初蔚又翻了一页书:“我的明安药铺够我做这些慈善了,你不用管,我只是……做一段时间而已。” 她也不完全是善心,她是有目的的,不值得被人吹捧。 “听说还救了个少年。” “嗯。” “什么样的少年?”贺闻远欲言又止地打探着,就听说那少年比初蔚高,看起来和初蔚一般年纪,他这又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 又美又心善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被那少年惦记上了该怎么办?这丫头真是处处给他拉情敌。 “就少年呗,十三四岁的少年,还能是什么样的少年?” 贺闻远松了口气,十三四岁,那还好,构不成什么威胁。 “过两天你还去六院坐诊吗?” 初蔚合上了书:“去啊当然去,我还有个师父在你们六院呢,叶医生人很随和,也很有耐心,挺好的。” 贺闻远捏了捏眉心,呵呵了一声。 隔天,贺闻远他们学校组织了一个毕业典礼,他带着初蔚一道去。 毕竟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又是海城数一数二的理工科大学,所以阵仗颇大,大学里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贺闻远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就这么拉着她的手,穿越人群,往里走去。 到了礼堂门口,就看到几个年轻的女生穿着大衣,头发都被烫过了,看起来还挺洋气,这几个女生的目光都紧随着贺闻远。 初蔚一眼就能看出来,显然这是属于情敌的眼神。 第727章 他也会笑 贺闻远握紧了她的手,往礼堂里面走去,里面的人正在调试话筒的声音,大礼堂里也是热闹非凡。 待他们走进去了,那几个女生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之前贺闻远一直说自己有对象,我还以为是应付我们的呢,没想到,真的有对象。” “他这对象好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真的漂亮,看贺闻远那么冷的一个人,今儿居然拉着她的手,看来是真对象。” 中间叫张璐的女生轻呵一声:“有那么漂亮吗?我看也就那样。” 其他几个女生心领神会,张璐喜欢贺闻远,给贺闻远写过信,三年来,一直坚持不懈地追求着他。 但,贺闻远一直对她视若无睹。 所以,这是在吃味啊。 贺闻远拉着初蔚坐到了前排,张璐她们几个找了后面靠近的位子也坐下。 贺闻远转头看向初蔚:“冷吗?” 初蔚笑着摇摇头:“不冷啊。” “一会儿校长会发表演讲,还会有一些学生代表上去讲话。” “有你吗?” “答对了,有我。” 初蔚觉得与有荣焉,偷偷摸了一下他的脸:“你太棒了。” 张璐眼神黯了黯,向来冷漠不理人的贺闻远,竟然也有这么柔情款款的一面,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旁边的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着:“贺闻远原来在他对象面前,是这个样子的,他居然也会笑,这几年在学校里,我还真没见过他笑。” “是啊,太意外了。” 张璐握了握拳头,小声道:“这种女的,一般都不学无术,也就空有一张脸了。” 另外几个女生眼神交汇,刚才还说人家长得也就那样,现在又说人家空有一张脸。 某些人,嫉妒了哦。 张璐微抬着下巴,她觉得自己没说错,外形过于出色的女孩子,是不会静下心来学习的,而且,她们通常觉得,知识没有用。 哪里像她,她这刚毕业,就被大的国企录用,成为他们的工程师了。 社会地位方面,那个女孩子和她不可同日而语。 贺闻远就等着后悔吧。 待得贺闻远上去演讲的时候,初蔚拼命鼓掌,手掌心都被她拍红了。 他穿着藏青色的大衣,整个人英俊挺拔,站在舞台中央,冷静沉着,加上贺家少爷身份的加持,说他是理工大最受欢迎的男同学,绝不为过。 女同学们看过去的眼神里,多多少少都添了一些爱慕之情。 长相英俊,成绩优异,尚在求学期间,就已经掌管了一家偌大的医院,又有贺家雄厚的实力支撑着。 这贺闻远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这种完美男人,谁会不喜欢呢? 他在台上演讲,颇有大将之风,言辞毫不张狂,颇为恳切,校长都不住地点头,即便有那么多身份加持,这个年轻人还是低调踏实,毫不轻狂,实属不易。 初蔚看向贺闻远的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她应该早点来理工大看看他生活学习的环境的,如今匆匆一瞥,以后就没机会了,真是可惜了。 第728章 毛遂自荐 半个小时的演讲结束之后,礼堂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贺闻远微笑致意,下台,又坐到了初蔚身边。 张璐眼神有些暗淡,那么优秀的男人,是属于别人的,真是人生一桩憾事。 最后校长讲话,半天时间,他们的毕业典礼终于结束了。 学校请了专门的摄影师,帮他们拍摄毕业照。 不少人来找贺闻远合影,初蔚全程都被贺闻远拉在身边。 她小声嘀咕:“我又不是理工大的学生,我出现在你们的照片中,这算个什么事啊?” “你是理工大学生的家属,很正常。” 初蔚扶额,尴尬地笑着看身旁的陌生女生,女生想近贺闻远的身,完全没办法,因为她在中间挡得死死的,她感觉到了女生死亡威胁的眼神,觉得好委屈,好像她死皮赖脸挡在他们中间似的。 张璐也上前去合影,初蔚站在贺闻远的左边,她便故意站到了贺闻远的右边。 贺闻远身子已让,走到初蔚另一边,把初蔚塞在中间,对面前的摄影师道:“快拍吧。” 张璐还没来得及反应,咔嚓一声,照片已经拍好了。 张璐不着痕迹看了初蔚一眼。 初蔚:…… 你们要怪就怪他,跟我无关啊。 拍好照片,张璐在旁和贺闻远闲聊,他们毕竟是一个班的,她成绩一般都紧随贺闻远后面,她觉得贺闻远和她才是精神上适合的伴侣。 “闻远,你毕业之后就不从事这一行业吗?专心经营六院了吗?那样是不是太可惜了,毕竟你在这一块的天赋,连教授们都赞不绝口。” 贺闻远淡淡道:“从事这一行业的,我自己开了个公司。” 张璐:…… “啊?开……开了公司吗?” 有钱人可真是任性,她本来还以进了国企为豪的,人家贺闻远都直接开公司了。 “嗯,才开的。” 张璐抓紧机会,半开玩笑道:“既然这样,那……那老同学有没有优先权进你的公司啊?” 贺闻远指了指初蔚:“这你要问她,我以她的名义开的公司,她是老板。” 初蔚:…… 张璐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贺闻远开了个公司,却是以他对象名义开的,那不就说明,他送了个公司给他对象? 张璐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表情很是僵硬:“是……是吗?” 初蔚狠狠捏了一把贺闻远的手指头。 张璐便转而看向初蔚:“那我可以进你的公司吗?” 这么说着,心里却刺了一下。 她这是卑躬屈膝求贺闻远的对象收下她吗? 她张璐需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可贺闻远的公司,她真的很想进,不然毕业之后,她想再接触贺闻远,那就真的机会渺茫了。 初蔚笑笑:“我就是名义上的老板,管事的,还是闻远,你问他吧。” 她当然看得出张璐对贺闻远的意思,她才不做恶人呢。 张璐觉得两个人互相推诿,让她面子都挂不住,周围还有围观的人,她向来是优秀学子,却被这两个人当皮球似的踢来踢去,她都觉得丢死人了。 第729章 无情拒绝 贺闻远沉声道:“抱歉,我的公司暂时不缺人,如果以后缺人了,我再和你说。” 张璐脸色难堪极了,这种敷衍言辞,当她听不出来吗? 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点头致意:“抱歉,我们还有事,先失陪了。” 说完,拉着初蔚往学校外面走去。 张璐咬了咬下唇,艳羡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手指甲轻轻掐进了掌心,真是一个值得人羡慕的女孩子,得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车里,初蔚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哟,我这来一趟,就碰到了你的桃花啊。” 贺闻远犹如脱离虎口似的,松了口气。 这个叫张璐的女学生,确实是给他写过几封暗示意味很浓的信件,他都视而不见,本以为她该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想到这个女同学,颇有些冥顽不灵的意思。 幸好毕业了。 “不是什么桃花,就是同班的一个女同学。” 初蔚捏他下巴:“少来,人家对你的情意可明明白白呢。” 贺闻远神色无辜:“我并未搭理她。” 初蔚哼了一声:“这样的女同学,你们理工大估计不少吧。” 谁叫这男人又高又俊,关键是家底还厚呢,招来狂蜂浪蝶的,也是情理之中。 “不知道,似乎就这一个给我写过信。” 其他班的总归更加不便利,这年代女同学也比较含蓄,顶多遥遥看一眼,就满足了。 初蔚惊呼:“什么?还写过情书?” 贺闻远扶额:“不是情书,就是普通信件。” 初蔚眯眼指着他:“所以你打开看了,所以才知道是什么信件。” 贺闻远觉得头疼:“毕竟一开始我不知道她对我什么意思。”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学习上的事,觉得奇怪,怎么还递个信封过来探讨学习上的事。 他只拆过一次,确实隐晦地向他表示了好感,他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扔了。 确实像这丫头说的,那大概算是一封情书。 但这种事,肯定不能对这丫头说啊,不然醋缸子打翻了,他可没安生日子过。 初蔚叉腰,哼唧着:“这些事你都没和我说过。” 贺闻远轻咳:“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那个公司,真的不缺人了吗?人家好歹也是你们学校的高材生,就招了。” 贺闻远提着一口气:“真的不缺人,里面的工程师都是我在理工大结交的好友,一共四位,各方面能力都很出色,有两个还在我研究半导体晶片的时候,提供了帮助。” 初蔚就是和他开开玩笑。 不过去了他学校,见识到那么多他的同学以及老师还有校长,从第三方听到那些人对他的溢美之词,她仿佛又从一个新的角度认识了他一遍。 还是不错的体验。 后面几个女生走到张璐跟前,意味深长地笑笑:“你们说什么了呀?” 张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没什么。” “我刚才好像听到贺闻远开了个公司啊,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他没招你去吗?” 几个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张璐。 第730章 后悔了 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张璐又默默吐了一口血,斜了那女生一眼:“我都已经被远旗录用了,怎么可能去他的公司,那样我不是成了失信的人吗?你们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说完,凛着神色,也离开了礼堂门口。 几个女生凑到一起。 “扭脸又这么义正言辞的了,刚才我还听到她毛遂自荐要进贺闻远的公司呢,只不过人家没要她而已。” “就是,追了人家将近三年,陡然看到人家有个对象,心理失衡了,想挽回一点颜面的,没想到贺闻远偏不给她面子,真有意思。” 这些话,或多或少都传进了张璐的耳朵里,她气得加快了步伐。 —— 蓬莱苑,只会用不光明手段的赵美凤,现在也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了。 因为苏总厨撂挑子不干,她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比苏总厨厨艺高超的大厨。 这腊月正月本来就是饭店火爆的两个月。 这两个月,她那饭店拿不出满意的菜品,食客自然不会给她面子。 反观八仙阁,今儿鱼羊鲜,明儿猪肚鸡,趁着过年的时候,又推了个佛跳墙出来,价格还不算特别高,老百姓都消费得起。 摆明了就是要置蓬莱苑于死地。 赵美凤坐不住了,初蓝更是坐不住了,上蹿下跳:“妈,我们得想想办法了,这几天,有几个老食客都提意见了,说我们的菜没有以前好吃了。” 赵美凤头疼,没有苏总厨把关,出来的菜品质量自然不过关。 初蓝咬牙切齿道:“我听说八仙阁最近还推了佛跳墙出来,而且只要八块钱一份,里面什么料都有,居然只卖八块钱一份,这不摆明了针对我们吗?食客都被他们吸引走了,她怎么能这么卑鄙无耻,趁火打劫!” 赵美凤皱眉:“那能有什么办法?” 她就算真的是趁火打劫,她们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那死丫头背后有盛家撑腰呢,听说盛老爷子对她宝贝得不得了,盛先生和盛太都讨好着她。 死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千金大小姐了,他们即便真的被她打压了,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 “妈,再这么下去,咱们饭店恐怕真的要关门了。” 初蓝真是要急死了,可她的能力撑不起她的野心,也就只能上蹿下跳,拿不出什么切实有效的可行方案来拯救她们的饭店。 创意没有,执行力不行,又好高骛远,还行为卑鄙,只顾眼前利益,不看长远方向,这种人做生意,最为致命。 赵美凤一拍桌子:“这么下去是不行,我去把苏总厨再请回来。” 没得法子了,遍寻整个海城,找不到更好的厨子了,去京都也找了一遍,是有一些还不错的厨子,但人家压根不愿意跟她来海城。 她只能厚着脸皮去吃回头草,继续把苏总厨请回来。 她和初蓝一起备了礼去了苏家。 苏家的四合院外,赵美凤提了口气,敲了敲门,里面有妇人在太阳底下纳鞋底,看到她们,站了起来:“找谁啊?” “苏大厨在家吗?” 妇人说:“不在啊,他去馆子了。” 第731章 你趁火打劫 赵美凤一愣:“馆子?去什么馆子啊?” 妇人道:“去八仙阁了啊。” 赵美凤:…… 初蓝:…… 两人立刻往八仙阁赶去,初蓝义愤填膺道:“初蔚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我们家的总厨,她也挖,她还要不要点脸了?就仗着盛家,仗势欺人吗?” 赵美凤拉着她的手:“一会儿我们去八仙阁,好好说话,别跟吃了火药似的,知道吗?” 初蓝蓄着火气,一路到了八仙阁。 没到饭点,不过是四点多钟,他们蓬莱苑这个点,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可八仙阁竟然已经有了不少客人了。 这对比太明显了。 初蓝下了车,就跟离弦的箭似的,直往楼上冲,赵美凤都没能拉的住她,她就已经冲上了二楼。 初蔚正在喝茶,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茶水都喷了出来。 初蓝仿佛一个受害者,冲到初蔚面前,咬牙切齿道:“你有必要把人赶尽杀绝吗?” 初蔚:…… 被害妄想症? 初蔚随手抓了把果盘里的瓜子,悠闲地嗑着:“我不太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初蓝气得脸都涨红了:“我家的大厨,你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地挖过来,你八仙阁生意还不够好吗?你是不是恨不得我们蓬莱苑倒闭你才开心。” 初蔚挑眉,这可就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的是恶人先告状了啊。 “我没有不择手段从你蓬莱苑挖人啊,苏大厨他是林大厨的旧识,林大厨说苏大厨赋闲在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饭店,我就问苏大厨有没有兴趣来我八仙阁,做个副总厨,承蒙苏大厨不嫌弃,人家就来了,我请人的时候,他早就不是蓬莱苑的人了啊,怎么你要说我抢人?” 初蓝咬牙切齿:“你还强词夺理,你就是抢人,你就是从我蓬莱苑抢人,你无耻!” 初蔚都被她这副混不吝的样子气笑了。 赵美凤失策,这些年光想着打压她,没好好教会自己闺女耍心机,就知道蛮横撒泼,吵架都吵不利索,简直让人无语凝噎。 “初蓝,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你该知道,这种欲加之罪,我初蔚可是不承认的,我不介意和你去对簿公堂的,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说不定到时候都可以成为你被法律制裁的有力证据。” 初蓝都要气炸了。 赵美凤匆忙赶了上来,一把拉住初蓝:“我让你别乱说话的,你吵吵什么。” 这种时候,不放低姿态,还找初蔚干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初蔚是息事宁人的人吗?是害怕干仗的人吗?她那个战斗力,十个初蓝都不是她对手。 初蓝不敢相信她妈居然当着初蔚的面训斥她,顿时忍不住了:“妈,你居然也帮她,她都不是你亲女儿,你居然也帮她。” 初蔚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赵美凤没想到吧,蠢货女儿尽给你拖后腿了,不占理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敛。 初蓝还在她妈那上跳下窜的,赵美凤实在忍不住了,啪地一下给了她一巴掌。 第732章 要捶就捶死 初蓝愣了,接着瞪大眼睛,眼眶通红,转头冲出了饭馆。 初蔚:…… 赵美凤呼了口气,看向初蔚,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让你看笑话了。” 初蔚没说话,依旧坐在椅子上,处变不惊的模样。 赵美凤硬着头皮道:“至于苏大厨,之前和我们是发生了一些冲突,但我们双方都在气头上,现在我很后悔,我想把他请回去,麻烦你放个人。” 初蔚笑了:“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做别人的主,苏大厨自愿来的,显然是在你蓬莱苑干得不开心,倒是你们,就别强人所难了,行吗?” 赵美凤握了握拳头,开始怀柔政策,抽了椅子坐在一旁,苦口婆心道:“蔚蔚啊,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好吗?你这八仙阁生意已经够好的了,不差一个苏大厨,但苏大厨对我们的意义,却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他,我们那个饭店生意会越来越差的。” 初蔚冷笑一声:“所以这怪谁呢?你们的心思没有好好花在经营上,整天只想着打压别人,花大价钱从我这儿偷了秘制酱料的你,是怎么好意思再来求我的呢,法律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就以为我会善罢甘休了?但我和你们不一样,你把我的客人抢走了,我只会想办法开发新菜品,想办法调整店内各项制度来挽回食客的心,而不是像你们,只会用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的手段,窃取别人的东西。” 赵美凤咬了咬牙,只能听一个小辈劈头盖脸地训她。 初蔚摸着手中的瓷杯:“安生做生意你们不要,非要用些三教九流的手段,现在这个局面,不要怪别人,至少,苏大厨是被你们自己活活逼走的,你问我能不能让出苏大厨,不好意思,决定权不在我,苏大厨现在在后厨,你自己去问问他,他愿意跟你走,我自然不会拦着,但如果人家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 赵美凤忍着怒火去了后厨,苏大厨正在和林大厨说话,看到赵美凤,脸色沉了下来。 初蔚双手抱臂,站在后厨门口。 赵美凤相当拉得下脸面:“苏大厨,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请你跟我回蓬莱苑,好吗?” 苏大厨显然不给她面子:“赵老板,我在八仙阁挺好的,您请回吧,我说了,让您另请高明,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众人都盯着赵美凤,赵美凤脸色难堪,知道今儿在这,是没法请回苏大厨了,但她还是坚持道:“希望你考虑一下,别忙着拒绝我。” 说完,脸色铁青地离开了八仙阁。 她不信,她不信这姓苏的在蓬莱苑后厨当惯了一把手,会甘愿到八仙阁当个二把手,说是二把手,还不是处处要听命于别人,和普通厨子有什么区别。 他一定会来找她的。 赵氏母女,铩羽而归。 初蔚看了一场戏,又回到了二楼,继续喝茶嗑瓜子。 蓬莱苑要是不关闭,想必那母女一定会兴风作浪的。 要捶就捶死,让她们再也掀不起浪花来。 第733章 没有大局观 赵美凤离开了八仙阁之后,回到了蓬莱苑,初蓝还在哭,赵美凤心烦意乱,觉得她自己的女儿怎么比初蔚差那么多,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不说,还一点都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她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这丫头吗? 这丫头就知道哭哭哭。 初蓝一边哭还一边指着她妈:“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赵美凤拍了一下桌子:“你给我闭嘴!” 初蓝被吓到,她以为她妈会来给她道歉的,没想到却是更严厉的训斥,她吓得连哭都不敢了。 赵美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苏大厨已经离开了咱们蓬莱苑,什么叫初蔚抢人,你这说辞,站得住脚吗?你这么火药味十足的,不是更加惹火初蔚吗?你有那个立场去质问她吗?” 初蓝委屈:“妈,你到底帮谁的?” 赵美凤气得心口疼:“现在是帮谁的问题吗?现在是我在给你分析问题,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你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就知道冲动逞能,这样能行吗?啊?” 初蓝委屈得说不出话来:“初蔚就是欺负人嘛。” 赵美凤拍桌子:“行了,够了,别说了,说这些于事无补。”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赵美凤咬了咬牙:“走一步看一步吧,只希望她手下留情,别再折腾了。” 要是这死丫头再推出什么大受欢迎的菜品,蓬莱苑恐怕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 初蔚需要再推出设么受欢迎的新菜品吗? 不需要,向来,只要财力雄厚,打价格战,也能逼死财力不行的竞争对手。 初蔚和贺闻远商量了一下,对于新推出的最受欢迎的三道菜品,进行适当打折,打折期限暂定,解释权归商家所有。 她不能给赵美凤和初蓝翻身的机会,她可以确定,在她小的时候,赵美凤曾经至少有过两次,是想要她小命的,这种人,还特别会委曲求全,一旦给到一点机会,必定会疯狂反扑。 如果一定要有人胜出,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呢? 最受欢迎的三道菜分别是佛跳墙,鱼羊鲜和猪肚鸡锅子,另外还有炭烤驴肉,羊肉锅子,他们这八仙阁的招牌菜,每一样单独拎出来都够养活一家小馆子了。 又是正月里,百姓们也喜欢讨个好彩头,吃佛跳墙的人,特别多,加上价格公道,食客们当然会一传十十传百了。 本来是这附近的居民过来吃,后来发展到坐车也要过来吃饭,就冲着八仙阁的味道。 蓬莱苑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人心涣散。 初蓝天天在家里骂初蔚,赵美凤也是没法子,她简直恨不得自己上灶台炒菜了,可心有余力不足啊。 傍晚时分,初蔚从饭店离开,何宝小声道:“蓬莱苑人心涣散,快要不行了。” 初蔚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了。” 车子缓缓到达水岸路,车子停下,初蔚刚下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她。 她一回头,就看到初蓝冲了过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仿佛电光火石一般。 第734章 挨了一板砖 初蔚真是万万没想到,初蓝报复她的方法会这么简单粗暴,拎起板砖就上门。 嘭的一声,板砖就这么砸到了初蔚偷上,杨雷达吓得一把推开了初蓝。 怒叱声响起:“你干什么?” 温热的血液顺着脑袋缓缓流下来,初蔚这才意识到,初蓝这蠢货竟然这么使用暴力对付她。 初蓝歇斯底里道:“我们蓬莱苑已经没有客人了,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往死里逼?” 贺闻远的车停下,他一眼看到初蔚捂着脑袋,血水流下,顿时心惊:“你怎么了?” 初蔚指着初蓝:“她砸的,雷达,你把她送到派出所去,我懒得和你这种疯子多说什么,把我打成这样,坐牢去吧你。” 贺闻远赶紧把人带上了车:“宝剑,快去医院,快……” 初蓝还在后面歇斯底里大喊:“你没良心,你忘恩负义,你是吃初家的米长大的,你把我们害成这样,你夜里就不会做噩梦吗?” 初蔚脑袋疼得厉害,贺闻远脸色铁青:“这回别心软,必定要让她坐牢,听到了没有?”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给她按在头上,血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流,那个疯女人下手得多重,初蔚才会伤成这样,他只恨不得捡起刚才的板砖给那女人来两下。 初蔚疼得眼花,闷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放过她的。” 一路疾驰到六院,医生一通检查,头顶被砖头砸,不过好在没有撕裂的伤口,只需要清洗一下然后敷药,以后会慢慢复原的。 贺闻远心疼不已。 医生稍微给她清洗了一下伤口,双氧水接触到伤口的时候,初蔚疼得握紧了拳头,贺闻远将她按在怀里,不停安慰她马上就好了,看着她受苦,只恨不得让那初蓝痛上千倍万倍。 好不容易处理好伤口,医生很细致地给她敷药,又剪了块纱布折叠好,贴在她头上。 大致嘱咐了几句,初蔚也都有数,拿了些药就回家了。 贺闻远嘱咐闻月照顾初蔚,自己则去了一趟派出所。 初蔚头上的伤口一直都很疼,但害怕闻月她们担心自己,她故意云淡风轻说一点都不疼。 盛怀瑾来看她的时候,就看到她头顶顶着一块纱布,皱了眉:“这是怎么了?” 初蔚轻轻摸了摸纱布,不小心碰到伤口,立刻忍不住疼得龇牙咧嘴:“没什么。” 害怕她哥担心。 “怎么会没什么?谁弄的?” 盛怀瑾神色担忧。 闻月忍不住道:“是初蓝弄的,拿砖头砸她,头破血流的,我二哥刚和她去完医院回来。” 盛怀瑾咬了咬牙:“她可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还敢伤人,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也没缝针,每天记得换药就行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盛怀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盛怀瑾一知道初蔚受伤,盛老爷子能不知道吗? 初蔚这是迎来送往,盛怀瑾刚走,就又陪着老爷子折了回来,老爷子又心疼又气恼:“你这丫头,别人拎板砖砸你,你就不知道躲一下吗?” 第735章 平时看着机灵 初蔚委屈:“她动作特别快,嗷地一下就冲了过来,我根本都来不及反应。” 盛老爷子气呼呼的:“平时看着机灵,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行了?” 初蔚:“这也能怪我吗?” 盛老爷子拍了拍桌子:“怀瑾,你必须去派出所和那些审案子的公安说一声,这件事影响恶劣,作案者穷凶极恶,虽然我们小瑜儿没有性命之忧,但也绝不能成为凶手被轻判的理由。” 盛怀瑾便出了门去。 贺闻远回来,盛怀瑾车轮战接上。 初蓝的牢狱之灾缓缓拉开大幕。 初蔚失血过多,这会儿脸色有些发白,人也虚弱,贺闻远拉着她的手:“先回你那里,早点休息,嗯?” 老爷子便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初蔚那里,贺闻远事无巨细,全部代劳,老爷子看着,也忍不住点头,这小子靠得住,对他家小瑜儿好,照顾起人来很细致到位。 没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贺闻远只当是盛怀瑾回来了,去开了门,看到却是盛先生和盛太太。 贺闻远了然,肯定是照顾老爷子的保姆回去通风报信了,他们来得倒是快。 阮琴又担心,又不敢上前,只敢问贺闻远:“听说她受伤了。” 他们几人站在卧室门口,声音压得很轻,初蔚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埋进被窝里,侧身,面朝里面躺着。 贺闻远颌首:“头被人用砖头砸了,流了不少血,去了医院,没什么大碍。” 阮琴不敢置信:“砖头?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竟敢这样伤人?” “是初家她的妹妹初蓝。” 阮琴的心抽了一下,初家哪里是对她不好,初家简直想要她的命。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初蔚的饭馆生意比他们的好,他们就……” 盛中铭神色威严:“胡闹,别人的生意好,自然是别人经营有道,他们不反省自己,反而责难于别人,还做出这样恶意伤人的事情来,简直是无法无天。” 贺闻远不再多说什么。 阮琴伸手扶着门框,往里张望着,压着声音道:“我可以看看她吗?” 隐约可见床上的人,但只露了个后脑勺出来,显然是不想见他们。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道:“她睡着了,需要休息。” 阮琴眼帘垂了垂,讷讷道:“我……我知道了,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 阮琴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只能转身离开。 派出所迎来送往,一共接待了三波人。 加上初蓝这光天化日拎板砖砸人这事,确实性质恶劣,影响不好。 海城治安向来好,像这样的事件还真是少见。 贺家少爷,盛家公子,以及盛先生都亲自过来要求严惩凶犯,他们哪敢不重视。 这件事,很快就发酵传了出去,说蓬莱苑的大小姐初蓝拿板砖砸上了八仙阁的老板,这蓬莱苑生意场上比不过人家,就用暴力伤害人家八仙阁的老板,这种小人行径,很为人不齿。 第736章 雪上加霜 所以,这蓬莱苑不仅菜色上远不及八仙阁,就连口碑上,也被八仙阁拉下来了很大一段距离。 赵美凤接到消息,是当晚深夜。 料理完大堂里的几桌客人,八点钟,饭店就早早关门了,掌柜的叹气声传来,赵美凤心烦意乱。 心烦的同时发现,她女儿好像好一会儿不在她眼前晃了。 她上下找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人影,心里有些发慌,只怕这丫头做出什么傻事来。 四处打探了一下,才知道,这丫头竟然直接用砖头砸了初蔚。 赵美凤当下就倒抽一口凉气,腿都发软,一时没站稳,跌坐进椅子里。 “糊涂,这糊涂东西!”她气得直拍桌子。 掌柜的在旁安慰她:“也就是拿砖头砸了一下人,应该没什么大碍的,也没出人命什么的,您也不用太担心,现在太晚了,明天我们去公安局看看情况。” “我能不担心吗?初蔚那丫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我三番五次和蓝蓝说,别去招惹初蔚,她不听,她非不听,那丫头现如今有多少人撑腰她不知道吗?得罪了她,能有好下场吗?我真是要被这丫头给气死。” 生意生意拼不过八仙阁,女儿女儿不让她省心,赵美凤觉得没一样事顺心的。 艰难熬过一夜,她就匆忙去了派出所,好不容易见到初蓝。 初蓝在牢里待了一晚上,这年代的监狱条件能有多好,阴暗潮湿寒冷,好多人待一间,那些人还欺负她,调侃她,她显然是欺软怕硬的主,这一夜,担惊受怕,这会儿早就受不住了。 看到她妈,眼泪直往下掉:“妈,你一定得救我出去。” 赵美凤头疼死了:“你这丫头,我耳提面命让你不要得罪初蔚,你……你为什么还要拿砖头砸她。” 初蓝咬牙:“我们饭馆都那么惨了,她还打折,那不是把我们忘死里逼吗?我虽然砸了她,但她又没什么大碍,就破了个小口子,她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小题大做的吗?竟然还报警。” 赵美凤呼气:“现在问题很棘手,初蔚要告你,你就一定得吃牢饭。” 初蓝懵了:“什么?就这点事,她还要让我坐牢?她疯了不成?” 赵美凤扶额:“你根本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初蓝急了:“妈,你去找初蔚,让她不要计较这件事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找她麻烦了,如果你劝不动她,就让爸爸去找她,她多少还是会给爸爸一点面子的。” 赵美凤要被她气出心梗来:“你能保证以后真的不找她麻烦吗?” “我能,我一定能。” 只要不让她坐牢,让她答应什么都行。 赵美凤能怎么办?难不成她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闺女坐牢?再蠢也是自己亲生的,总要不计一切后果地把她捞出来。 但她知道,自己去找初蔚,肯定吃闭门羹,便动员初国华去找初蔚求情。 初国华一听说初蓝把初蔚砸伤了,怒不可遏。 “蓝蓝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能无故伤人?她打伤了蔚蔚,还让我去求蔚蔚,你叫我怎么张得开这个口?” 第737章 太狠心 “那你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去坐牢吗?这点小事,不至于闹成这样,你去求一下她,我们可以给她补偿。” 初国华被逼无奈,只能去了初蔚那里。 初蔚脸色还是苍白,看到她爸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猜到她爸要说什么了。 贺闻远拦了一下,初蔚在后面出声:“让我爸进来吧。” 贺闻远担心她会心软,从一开始,初蓝就一直在陷害初蔚,虽然都没有性命之忧,但每一次都把初蔚害得很惨,这一次,无论是谁来说情,他都不会让步。 初蔚笑着看他,示意他不用担心。 初国华进了院子,虽然是正月里,但太阳很好,没有风,院子里很和暖。 初国华走近,看到她头顶上的一块白纱布,有些心疼:“蓝蓝砸的?” “是,是她砸的,拿那么大一块砖头,快准狠砸到了我头上,幸好我头铁,一般人,估计还真要被砸出个好歹来。” 初国华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坐吧,我知道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是为初蓝求情的嘛,对不对?” 贺闻远正要上前,初蔚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贺闻远都要急死了,这次哪怕初蔚要对初蓝既往不咎,他也不同意。 初国华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 初蔚又道:“我这次伤得真的不轻,初蓝就好像疯了似的,她是认真要我命的,只是我命大而已。” 初国华斟酌道:“她……她不可能真的要你的命的,那丫头就是不懂事,做事冲动鲁莽。” 初蔚笑了笑:“不管她有没有想要我的命,但她都付出了实际行动,那么一块砖砸下来,出人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另外……爸,你或许不知道,赵美凤曾经也想过要我的命。” 贺闻远眼中闪过阴沉? 赵美凤曾经想杀过初蔚? 初国华惊慌:“你……你这孩子,话不能乱说啊,她对你是不好,但怎么可能会要你的命?” “大概在我两三岁的时候,大冬天,爸你是不是去过一次外地,五六天的样子。” 初国华眉头紧皱,似乎在回忆。 “那五天时间里,赵美凤只让我喝水,而且是冷水,那么冷的天,那么小的孩子,五天不吃饭,光喝冷水,你说她不是想要害死我,那是什么?” 初国华不敢置信:“你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 但这事他大概是有印象的,他确实是去了趟外地,本来白白嫩嫩的小胖丫头,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圈,见他回来,光喊饿。 这……这怎么可能? 初蔚笑笑:“有人告诉我的,另外,我五六岁的时候,也是冬天,她去学校接我和初蓝,故意把我落在了学校,那时候你也不在家,早晨的时候,她故意给我穿了很少的衣服,腊月寒冬的深夜,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屋子里,差点冻成冰雕,你说,她是不是想要害死我?” 初国华心都揪起来了:“她……她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他不敢置信枕边人竟然这么心狠手辣对一个年幼的毫无还手能力的孩子这么残忍。 第738章 质问 初蔚靠进椅背里:“我说的都是真的,包括初蓝这次害我,初蓝不止一次害我,这一次是最直接的,这样的人,如果爸你还要为她们求情,那么……” 那么,我们以后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初国华只觉得臊得慌,赶忙起身,匆匆离去。 嘴上不愿意承认,或许,他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初蔚的说辞。 毕竟这么多年来,赵美凤对初蔚的不喜欢,溢于言表,从不伪装。 那么,在那孩子还小的时候,有没有动过杀念,答案呼之欲出。 他甚至觉得有些害怕。 贺闻远走到她跟前,半蹲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她竟然那样对你。” 初蔚垂了垂眼帘:“谁让我不是亲生的呢?” 贺闻远的心揪了一下:“所以你爸问的没错,那时候你才两三岁,你为什么会记得呢?” 初蔚摸了摸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啊,五六岁的事,我有点印象,好像有个男人给我带了件袄子,还跟我说了两三岁发生的那件事。” 贺闻远眉心微蹙:“男人?什么样的男人?” 初蔚摇头:“时间太久远了,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贺闻远神色狐疑,这事透着诡异。 但她身上怪异的事情太多,他也见惯不怪了,只是,那个男人是谁? 初国华匆忙回到家中,赵美凤一看他回来,满怀期待:“怎么样?那丫头有没有同意?” 初国华咬牙:“我有话问你。” 赵美凤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这个反应,那丫头显然是没有同意。 “你问什么?你说你有什么用?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初国华拍了一下桌子:“我问你,以前是不是想要置蔚蔚于死地过?” 赵美凤脸色瞬间惨白:“你瞎说什么呢?” “那会儿蔚蔚两三岁的时候,我去嘉城要货款,冬天,你是不是那五天只给那孩子喝冷水。” 赵美凤都要吓死了。 那丫头只有两岁,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孩子是一点记性都没有的,都还没记事呢,有些孩子五岁发生的事都急不得了,而且家中只有她们三个人,根本没有外人知道这事,那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 “是不是?” 赵美凤色厉内荏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这么做?要是一个孩子,大冬天的,只喝冷水,不早饿死了,冻死了吗?” 初国华咬牙道:“我只知道那孩子五天里瘦了一大圈,你还不承认。” 赵美凤直喊冤枉:“瘦了一大圈是因为她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天冷,病了几天,没胃口,你能别给我乱扣帽子吗?你就相信一个外人,不信我这个枕边人,两岁发生的事,她怎么可能记得,她信口开河,你也真敢信。” 初国华讪讪道:“那五六岁,你故意把她落在学校,这总没错吧。” 赵美凤也纳闷,那丫头难道真的是命硬吗?那天她只给那丫头穿了一件毛衣,外面罩了一件褂子,记得那会儿海城是真冷,零下十几度,一夜冻下来,那丫头愣是什么事都没有。 简直太邪门儿了。 第739章 她不会善罢甘休 初国华难得强硬:“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五六岁了,孩子有记忆了。” “什么啊,那是她自己乱跑,我没找着她,我找了她大半夜,这也能怪我吗?” 初国华瞪着她:“真的吗?” 赵美凤狡辩:“当然是真的,这么多年来,我承认我对她是不算好,但害人之心,却是从来没有过,你跟我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初国华讪讪道:“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蔚蔚那孩子,认为这都是你做的,加上蓝蓝拿砖头砸她,她这一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美凤的心沉到了底。 她的蓝蓝,难道还真的要一尝牢狱之灾。 但那死丫头连初国华的面子都不给,她去了估计也是被奚落一顿,再算算旧账,她还真不敢去找那丫头,只能找别的法子,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蓝蓝早点出来。 —— 院子里,太阳依旧和暖,因为是星期天,本来日理万机的盛怀瑾也空了一天出来,和老爷子过来陪伤号。 贺闻远拿了个小托盘出来,上面瓶瓶罐罐的还有纱布镊子放了一堆。 他要给初蔚换药。 老爷子在旁转来转去:“你小子行不行?不行的话就去医院,你可别雪上加霜弄伤了我家小瑜儿。” 贺闻远有些手抖,压力太大,看着初蔚,小声道:“要不,还是去医院换药吧?” 弄伤了初蔚,盛老爷子绝对跟他拼命。 初蔚瞪他一眼:“去什么医院啊,这么点事,就在家里弄。” 贺闻远只能顶着压力,轻轻揭开初蔚偷上的纱布,盛老爷子这才看到头发里面藏着的伤口,触目惊心,让他心口堵了起来。 “那个凶手,太穷凶极恶了,这得花了多大的力气啊。” 初蔚撇嘴:“可不是嘛。” 贺闻远拿起镊子,夹了一点棉花,蘸了点双氧水,给她消毒,初蔚赶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老爷子恨不得自己上手:“你会不会啊?你轻一点知道不知道啊?” 贺闻远:…… 盛怀瑾一把拉住了老爷子:“行了,你别添乱了,贺闻远有数。” 老爷子如坐针毡,看着初蔚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看到她额头青筋突起,心疼得就要冲上前,被盛怀瑾抓得死死的:“马上就好了,行了行了。” 贺闻远沉着冷静,手上动作很温柔,很快给初蔚换好了药,贴了一块新的纱布。 初蔚这才松了口气,老爷子也松了口气,转头看盛怀瑾:“凶手什么时候被判刑?” “总要走程序的,放心吧,她一定会吃牢饭的,至少三年。” “就三年吗?我们家小瑜儿命硬而已,碰上个头没这么硬的,说不定小命都不保了,就三年?我看三十年还差不多。” 盛怀瑾哭笑不得:“我不能干扰人家判刑的,该判几年就是几年。” 老爷子哼哼,连忙上前:“那小子下手重不重?有没有弄疼你?” 初蔚赶忙摇头:“特别轻柔细致呢。” 盛老爷子打量了贺闻远一眼,贺闻远表情特别乖巧,老爷子这才作罢。 第740章 听说她受伤 几人在院子里嗑瓜子喝茶闲聊,阮琴再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和乐融融的场景,不免心口又开始泛酸,这孩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始终这么乐呵呵地笑着,一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会骤然消失。 她一整夜都没合眼,中铭也如此,睡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她幽幽叹了口气,中铭就问你也没睡着吗?她说是,知道那孩子受伤,且不接受她的关心,她怎么能睡得着呢? 一早便买了合适的补品,又去菜场买了鸽子猪脚,又去了趟药材点,买了一些滋补的中药,大包小包提着过来了,却又站在门口,不敢入内。 害怕打扰他们的温馨宁静时光。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身子掩在院墙外,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贺闻远途中回自己家拿点东西,一开门,就看到了阮琴,眉头皱了皱,不知道说什么。 阮琴将自己手上的东西递上去:“能麻烦你带给那孩子吗?” 她眼神期冀又忐忑,让贺闻远无法狠下心来拒绝她,只能伸手接了过来。 阮琴跟着他去了隔壁,小声道:“她的伤,好些了吗?” “没有那么快,昨天才伤的,伤口还往外渗血,应该挺疼的。” 阮琴的心揪了一下,止不住眼眶发酸,点点头:“劳烦你多照顾她了。” “我会的。” 阮琴见贺闻远没有交谈的意思,只能讪讪地上了车,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院子里有说有笑的人,眼泪又掉了下来。 初蔚瞥了一眼院子外面的黑色小汽车,垂了垂眼帘,当做视而不见。 没一会儿,贺闻远提着不少东西过来了:“这个……是我奶奶给你买的,给你补身体的,这鸽子,中午炖了吧?” 说这话,他有些心虚。 初蔚捏着手指头,盯着他:“你什么时候叛变的?” 贺闻远惊出一身冷汗,是啊,阮琴曾经那么对她,如今掉几滴眼泪,他怎么就忘了那些苛待呢? “我只是……” 初蔚起身,往屋里去:“我累了,歇会儿,你们聊吧。” 贺闻远情急,追了上去,盛老爷子和盛怀瑾面面相觑。 屋里,光线不如外面好,初蔚低垂着眼帘,贺闻远愧疚难安:“抱歉,我不该收她的东西。” “你觉得她可怜是吗?你觉得我得理不饶人,是吗?” “没有,蔚蔚,我没有这样觉得。” 初蔚胸口有些起伏:“坦白说,如果她只是盛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说不定我已经原谅她了,正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才更怨恨她,当年,我四个月,是不是因为她看管不力,才导致我被人抱走的,我在初家受罪的那十几年,直接的罪魁祸首,是不是她?” 贺闻远心痛:“是她,是她。” “盛怀玉八岁的时候,她去慈安孤儿院,一眼看到块什么玉,不管不顾,直接把人接回了家中,就这么相信吗?就再也不找自己的亲生女儿吗?八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初家干家务活了,那会儿我才多高,我爸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是我上灶台烧饭,人都跟灶台一样高,还得垫个小板凳,才能够得着,盛怀玉八岁的时候,在盛家,被精心呵护着,和我的待遇天壤地别,这是不是她的错呢?自己的女儿都能认错,如今流几滴眼泪,就能弥补她的过错了吗?” 第741章 他不该收的 贺闻远心都揪起来了:“我错了,我不该收她的东西。” “从前的种种,我不想多说什么,若说我长得不像盛家人,为什么我爷爷和我哥哥看到我都有一种亲近感,会不自觉对我好,而她,身为我的亲生母亲,对我却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呢?从一开始,盛怀玉摔跤也能算到我头上,百般暗示我,不要再去盛家,我便不再去盛家,盛怀玉指鹿为马说我亲我哥,她分明都没看见,也能气急败坏赏我一巴掌,你不知道,那一巴掌,我受得有多冤枉,更狠的是,我知道她是我亲妈了,我去盛怀玉那儿找她算账,她还给我一巴掌,那一巴掌,真的把我的心都打死了,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不管阮琴以后怎么在我面前卖惨,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永远都不,她受的苦,永远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贺闻远将她抱在怀里,愧疚难当:“抱歉,我错了,我以后不收她东西了,也不会帮她说话。” 初蔚眼眶发红:“我才是那个值得同情的人吧,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艰辛,我没说出来,不代表我就不会难受啊,这一切难道不是她造成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本想着,如果再多两个人对她好,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是他考虑不周全,是他没考虑初蔚的感受。 是他错了。 —— 再出来的时候,盛老爷子就看到初蔚眼眶红红的,顿时坐不住了:“你小子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小瑜儿了?” 贺闻远认错:“我的错我的错,我是惹她不高兴了。” 盛老爷子气得要揍人,初蔚赶忙拉住了他:“好了爷爷,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气氛便又和缓了。 监狱中,初蓝焦灼难安,那些女囚犯看她的眼神都不善,这妮子,进来就端着架子,一副看不上她们的样子,和她们保持着距离,还叫嚣自己很快会出去的。 没一会儿,有人来探监,初蓝被叫了出去。 看到她妈,她欣喜若狂:“怎么样,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赵美凤眼神闪了闪:“我还在找关系。” 初蓝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找关系?爸没去找初蔚吗?她不同意和解吗?” 赵美凤咬了咬牙:“不管用,那丫头就是要告你。” 初蓝一下子慌乱无措了起来:“她怎么这么狠?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赵美凤头疼:“我会尽可能捞你出来的,如果实在不行……” 初蓝一脸惊慌。 “实在不行的话,你认罪态度要好,这样说不定可以减刑。” 初蓝脸色灰白一片:“认罪态度?妈,你别告诉我真的要我坐牢啊。” 赵美凤恨铁不成钢:“让你长长记性也好,让你以后还得罪她。” 初蓝泪如雨下:“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能连你也放弃我啊,妈,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出去啊。” 赵美凤又心疼起来:“行了,我会尽力的。” 赵美凤说尽力,她怎么尽力? 第742章 判两年 她女儿蓄意伤人是真,初蔚那丫头受伤是震惊,以及,贺家盛家势力比她们赵家大,也是真。 她拿什么和这两家抗衡。 于是,到了正月底,关于初蓝的判决下来了。 有期徒刑,两年。 盛老爷子忿忿不平:“把人打成这样,就判两年吗?那我也拎块板砖去砸她脑袋,反正我老头子有的是时间,去体验个两年也不是不行的。” 初蔚赶忙拉住了他:“爷爷好了,我们尊重法律的判决,他们说两年,那就两年吧。” 就对初蓝小惩大诫,让她长点记性,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长脑子。 监狱里的初蓝听到这个消息,宛如天塌了一般。 她要坐牢,她的人生竟然沦落到这一步。 她眼睁睁看着初蔚得到了优秀的男人,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开起了生意红火的饭店,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而她呢,嫁了个老男人,大学也没考上,开的饭店生意比初蔚的也是差了一大截。 如今还要坐牢。 她的人生完了,全完了。 初蔚把她踩进了泥潭里,她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知道她坐牢,钟梁生肯定会和她离婚的,本来她的名声就不好了,没有人会看得起她的,她整个人生就这么完蛋了。 赵美凤和初国华一起来探望她的。 初蓝就在探监室里大闹:“怪你们,都怪你们,爸爸你一直都偏心初蔚,你根本就没好好味我求情,都是你们的错,初蔚不过一点小伤,我却要赔上两年,我人生中以后就有污点了,我整个人生都完了。” 初国华摇头叹气,这孩子的思想才是完了,她到现在都没有悔过的意思,是美凤这些年太纵容她了,她的认知已经完全发生了偏差。 赵美凤咬牙道:“这已经是我东奔西走之下的结果了,你这丫头,好好在牢里反省反省。” 这丫头就是笨,永远都想不明白。 是她教育缺失,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初蓝咬牙切齿:“我反省?我有什么好反省的?初蔚已经得到那么多了?她为什么那么贪心?她还想要打垮我们蓬莱苑,我那么做,有什么错?” 初国华气得离开了探监室。 赵美凤拍了一下桌子:“你吵嚷什么?” 初蓝又瘫坐在椅子上:“妈,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坐牢吗?” 赵美凤叹气:“已经成定局了,我也无力回天了,两年时间很快的,你在狱中一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定还会减刑,到时候一年就可以出去了。” “一年又怎么样?我身上有污点了,以后到哪里去档案上都会写着的,我完了。” “那就不去,就开饭店,在自己家饭店做事,不用看外面人的眼光,你给我振作起来,别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听到了没有?” 初蓝已经完全崩溃了:“妈,我真的不想坐牢,里面好可怕,里面都是社会的渣滓,我不要和他们在一起,我真的不要。” 警务人员敲了敲门:“探监时间到了,家属快出来。” 第743章 她再也不敢了 初蓝崩溃地拉着赵美凤:“妈,你别走,别走。” 赵美凤摸了摸她的头:“在里面一定要好好表现,听到了没有?” 哐啷,铁门关上,初蓝被押送回了牢房,看着暗无天日的牢房,她只觉得天塌了。 她不敢了,她再也不敢得罪初蔚了,她想重新做人了,可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冷酷,一次机会都不给她? —— 晚上,初蔚和贺闻远去她爷爷那里吃晚饭,初蓝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算是报了仇,上辈子的,这辈子的,初蓝可没少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 她知道,幕后黑手是赵美凤。 可赵美凤谨慎,而且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一知道她是盛家的人,态度立刻大变,还想讨好她。 只是她没接受而已。 如今再想找出赵美凤的错漏,恐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初蓝是她的命根子,初蓝此次被抓,也算是打蛇打七寸,伤到了赵美凤的命门了。 一举两得,挺好,晚饭吃得更香了。 盛怀瑾和贺闻远在聊工作上的事,他们两开的工厂还算挺有关联,盛怀瑾说是要去贺闻远的工厂考察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可以到他的工厂进货半导体,省的进口国外的半导体,那样还能节省大量成本。 初蔚赶忙道:“我们闻远哥自主研发的半导体,绝对不会比国外的差,哥,你真的是慧眼如炬。” 盛怀瑾轻咳:“你这丫头,我还没定下来呢,我至少得去看一看。” 国内根本没有合格的半导体生产商,这块技术一直都掌握在外国人手里,如果贺闻远的半导体质量不过关,他也没办法看在初蔚的面子上勉强进货不合格的商品。 初蔚点头:“我知道,明天咱们一起去。” 盛怀瑾又问:“闻远,这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研发的吗?” 贺闻远颌首:“我主导,后期有两个大学的同学也给予了一定的帮助。” 盛怀瑾有些吃惊,一个人竟然能研发出半导体,他不止有前瞻性的眼光,还有非常强悍的理论知识以及非常人能及的动手能力。 这是个人才啊。 初蔚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贺闻远以一个普通人,从两年前就想到要研发半导体,真的是非常有眼光了。 如今已成功迈入八十年代,收音机电视机,普及到了很多家庭,这一块的体量是非常大的,一定很有市场。 隔天,天气晴朗,他们一道去了贺闻远的工厂。 丰源电子厂,贺闻远有四个同学在里面,说是同学,这关系却是老板和下属,这些人也因为特别信服他,所以对他特尊敬。 庄凯和李牧守在门口:“听说老大今儿要带他对象过来。” “毕业典礼那天不是已经带去学校过了吗?” “那天我没看到啊,我去晚了,去的时候老大已经带她走了,听说特好看。” “是,特好看,我都看呆了。” “我今天可得好好见识一下。” 两人穿着工装,搓着手,在寒风中等待着。 第744章 不速之客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在厂门口停了下来,盛怀瑾先下的车,打量了一下,这丰源离他的兆盈不算远,地段都不错,工厂规模也可以,前面办公楼,后面似乎有个很大的车间,里面干净整洁,门口的招牌闪闪发亮。 初蔚一下车,不住赞叹:“这一看就是一个非常有前景的公司,以后一定会走出国内,冲向世界,让外国人都买我们家闻远哥生产的半导体。” 盛怀瑾瞥了她一眼,真是,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这丫头,还真向着贺闻远。 庄凯一看到初蔚,眼睛都看直了,这是什么人间仙女,怪不得向来淡定的李牧都说看呆了,可不就得看呆了吗? 贺闻远一眼扫过来,看到庄凯直勾勾盯着初蔚,嘴角微微下撇,走过来,不着痕迹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看什么呢?” 李牧赶忙拉住了庄凯:“你小心着点,老大这占有欲,可不是一般强。” 庄凯赶紧假装看四处风景,小声嘀咕道:“是是是,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对象,我恨不得把她藏兜里,我可以理解老大。” 贺闻远拉住初蔚的手,几人一起往工厂的生产线走去。 庄凯和李牧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窃窃私语:“啧啧,老大在学校可从来没有现在这样柔情似水过。” “那是。” “听说张璐追了他三年,他愣是从来没给人家好脸色看过。” “张璐相比小嫂子,真的不是一个层级的,以前我还不理解呢,现在知道了,张璐对手太强劲了。” 生产车间很宽敞明亮,里面的工人都穿着蓝色的厂服,整齐划一,一看就很有纪律性。 贺闻远一边走一边跟盛怀瑾介绍,并让庄凯准备了几个小样让盛怀瑾带回他的公司去,让他试验一下。 他也不会强买强卖,如果盛怀瑾觉得可以,那么他自然可以供货,如果不行,他也不勉强。 盛怀瑾是有几分吃惊的,他拿起产品看了一下,他的半导体晶片做得很精细,插槽布线晶片看起来都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他没想到,这个年代,国内竟然有人能研发出这么精细的半导体硅晶片出来。 贺闻远确实是个人才。 三条流水线,一共大约也就三十几个工人,规模不算大,但一切都井井有条。 贺闻远又带盛怀瑾去了他的办公室,研发中心,里面有他的核心研发成员,在兢兢业业做调试。 他们会随机抽取样品,进行测试,如果有问题,就会进行技术调控,做到万无一失。 盛怀瑾上上下下参观完毕,对贺闻远表示了一定的赞赏,并带了几块晶片准备回自己的工厂。 “哥,不留在丰源吃中饭吗?你可以尝尝看这里食堂的味道。” 盛怀瑾轻呵一声:“你以为我这么闲的吗?” 之前事情实在太多,老爷子生病,加上这丫头的事,他前前后后耽搁了不少工作,沈其琛又不管技术,这些事积压如山,全等着他去处理,他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 贺闻远和初蔚把他送到门口,就看到大门口来了不速之客。 第745章 追得很紧哦 张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那个叫初蔚的女生,初蔚穿的是深驼色的长款大衣,头上戴着毛茸茸的红色线帽,柔柔弱弱地靠在贺闻远身侧,娇柔之姿,让她羡慕,两人登对,也让她羡慕。 盛怀瑾上了车,离去。 贺闻远打量了张璐一眼,这人怎么来这里了? 又紧张地看了初蔚一眼,初蔚意味深长地看他,贺闻远呼了口气,一会儿又得解释了。 张璐笑了笑:“听说你的电子厂在这里,我正好从远旗报过道,离你这儿不远,就想过来参观一下,老同学可以带我看看吗?” 贺闻远正要拒绝,庄凯赶忙道:“我们老大繁忙,我带你看看吧。” 贺闻远伸手刮了刮眉骨。 张璐脸色有些挂不住,但庄凯给她台阶下,她也不敢拒绝,她觉得要是她拒绝了庄凯,或许贺闻远直接连大门都不让她进。 贺闻远点头致意:“我还有事,你们看吧。” 说完,拉着初蔚的手进了办公室。 张璐尴尬地笑着看庄凯:“贺闻远的对象还挺粘人的啊。” 庄凯呵呵笑:“谁知道是谁黏谁啊,我看啊,是老大黏他对象。” 李牧附和:“就是就是,一直拉着嫂子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撒开呢。” 张璐笑容更尴尬了,嘴角抽了抽,没再说话。 办公室里,初蔚坐在沙发上,贺闻远给她倒了茶,伺候得妥妥帖帖。 初蔚摘了帽子,瞥了他一眼。 “这个张璐,追得很紧哦。” 贺闻远轻咳:“我真没料到她还会来。” 分明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怎么还有人会这样纠缠不休的? 贺闻远不理解。 初蔚哼了一声:“招蜂引蝶。” 贺闻远:…… 冤枉啊,人都说他在理工大是个活阎王,都说理工大的校长怕是欠他钱,每次一进学校,就紧绷着一张脸,从来没笑过。 跟女同学更是连话都没有多说过一句,他几时招蜂引蝶过? 小妮子不高兴,他就得哄着,好不容易哄好了,带她去食堂吃饭,又碰上了张璐。 毕竟和他们是一个班的,庄凯和李牧他们对她还算客气,张璐德智体各方面都优秀啊,长相也还不错,他们也不太好意思像老大似的对人家太冷漠啊,只能带到食堂来吃饭。 贺闻远疯狂给初蔚夹菜,只恨不得当中喂她吃饭了,得表忠心啊,不然小妮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怨气,不又翻腾上来了吗? 张璐就坐他们旁边,看着两人蜜里调油的模样,真是如坐针毡,一秒都待不下去,胡乱吃了两口饭,便匆忙走了。 贺闻远终于松了口气。 饭后,他拉住庄凯,压着声音道:“以后张璐再来,随便找个借口打发她走。” 庄凯瞪大眼睛:“要这么绝吗?” 贺闻远眯眼:“怎么?你舍不得?” 庄凯倒抽一口凉气:“老大,你可别冤枉人,我有啥舍不得的啊,行行行,知道了,以后不让她进来,免得老大你难做人,都听你的,行了吧。” 第746章 老干部做派 初蔚他们开学也有些日子了,加上她的伤也好了,她便又开始去六院坐诊了。 好长一段时间没去坐诊,再见到叶深,她觉得挺高兴,还特地备了礼。 毕竟人家叶深脾气好,有耐心,医术方面肉眼可见的比她高明,怎么着人家也算是她师父了,而且倾囊相授,毫不藏私,准备礼物也是应该的。 她备的是上好的山参和何首乌。 叶深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都是送给老年人的东西?” “感觉你话不多,行事做派都挺有老干部的感觉,所以给你送了这些。” 叶深按了按额头,扯了扯嘴角:“是……是吗?” “你难道自己没觉得吗?” 叶深勉强笑了笑。 半天时间下来,又积累的一千多仁医值,稳中有升,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从六院离开之后,初蔚又去了趟明安药铺。 江卫东迎上来:“老板,你来了。” “嗯,之前那个叫李向东的男孩子的家人,有一只来抓药吗?” “有的,那男孩都是亲自来抓药的,而且……每次都有给钱,我不要,他非给。” 初蔚有些讶异:“是吗?” 他分明家徒四壁,哪里来的钱? 离开明安之后,她又去了棚户区,这里依然破落贫穷。 她去了李家,之前她强行带那少年去医院的时候,他的家人都对她恶言相向,可现在,头上系着头巾的妇人一看到初蔚,立马放下手中的衣服,跑了出来。 “大夫,您来找我家东子是吗?” 初蔚挑眉,嗯?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嗯,我来看看他。” 妇人冲着屋里大喊:“东子,快出来,大夫来了。” 李向东跑出来,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揭掉了,右眼往下半寸处有一道挺明显的疤痕,长约半寸,显然是之前被鞭炮炸了留下来的伤。 “眼睛没事吧?” 李向东摇头:“眼睛早好了。” 初蔚双手背在身后,点点头:“那就好。” 妇人在旁搓手:“多谢您啊,之前要不是您,我家东子的眼睛可能就瞎掉了。” 初蔚笑笑:“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看来这少年把具体情况都和他家人说过了,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家。 初蔚对少年招招手,将他喊到了院子外,小声道:“不是让你去抓药别给钱的吗?你哪里来的钱?” 李向东双手捏在一起,有些拘谨:“我父亲教育我的,不能白吃白拿,人穷,志不能短。” “那你父亲……” “他……他生病去世了。” 初蔚心口有些堵,这世上,太多这样在贫穷的泥潭里挣扎着的人,生了小病却无钱医治,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每次来这棚户区,她都觉得百感交集。 “所以,你哪里来的钱呢?” 这个家看起来有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 李向东小声道:“钱家桥那边有个电影院,现在好多人都喜欢看晚场电影,他们出来的时候,附近的馆子都关门了,我在那边支了个摊子,让我妈摊饼,我妈手艺好,生意……生意还不错。” 第747章 以牙还牙 意料之中,李向东有生意头脑,他能看到商机,如今没有资本,只能从小处着手,又能吃苦,又有骨气,还有韧劲。 他这种人,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里,都是会成功的。 “那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辛苦,能挣到钱,怎么都不辛苦。” 初蔚笑着点了点头,她自然可以随便找个差事给李向东。 可她不想这样做,只有在逆境中的人,才有无穷的创造力,才有惊人的爆发力。 如果她找个轻松的差事给李向东,或许他就安于现状了,对他反而不是好事。 她想锻炼锻炼他,以后和他成为合作伙伴。 她很看好这个少年。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明安药铺找我,嗯?” 少年尊敬道:“谢谢您,暂时不需要。” 初蔚笑笑,摸了一下他的头,离开了李家。 李向东看着初蔚的轿车身影,暗暗下了决心,他要靠自己,努力往上爬,成为能够报答他恩人的人。 —— 夜晚,临江洋房中,夜煊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一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转眼看旁边泡功夫茶的管家。 “黎叔……” 管家抬头:“先生,怎么了?” 夜煊神态慵懒,声音沉沉:“我问你,我是不是做派很像老年人?” 黎叔手一顿,连忙道:“怎么会?” 夜煊挑眉,嘴角笑意微现:“是吗?” “啊对了,她那妹妹,不知死活那砖头砸她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黎叔小心翼翼道:“那个初蓝已经下大狱了,先生还打算做什么?” “来而不往非礼也,下大狱怎么够?” 当晚,初蓝,就在监狱里,通铺上的其他人都睡着了,她毫无睡意,翻来覆去睡不着。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突然,光线似乎被什么人挡住了,铁门上的锁发出声响。 初蓝有些奇怪,这么晚,怎么还有狱警?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一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就站在她头顶处,连忙翻身坐了起来。 男人戴着帽子,脸上被围巾遮挡着,看不清脸,她惊恐,男人抬手,重物敲下,初蓝闷哼一声,鲜血流了下来…… 初蓝惊恐得都忘记尖叫了,直到男人悠闲地离开,她这才惊声尖叫出来。 旁边睡着的几个女囚徒不耐烦道:“嚎什么?” 初蓝大声道:“有人……刚才有人进来。” 鲜血迷糊了她的眼睛,那几个女囚犯一看,都吓了一跳,怎么伤成这个鬼样子。 那几个人赶忙叫来了狱警,狱警听说有人进来,都震惊万分。 “你可别瞎说,我们一直守在外面,可没看到什么人进来。” 初蓝哭哭啼啼:“我都伤成这样了,我会说谎吗?” 狱警指了指铁门上的锁:“这上面两把大锁,也没有打开的痕迹,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进来的?” 初蓝咬牙道:“可能是个什么贼,撬门溜锁是他老本行。” 狱警让医生过来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虽然是囚犯,但也不能死在里面啊。 第748章 都偏袒初蔚 初蓝陡然想到,她不是砸伤了初蔚吗?怎么如今她受伤的样子和初蔚一模一样? 一定是初蔚派的人,害她坐牢还不够,还以牙还牙地请人过来砸伤她的头。 对,一定是初蔚。 她把情况和狱警说了,狱警却根本不搭理她。 “我看啊,是你不小心撞到哪里了,根本就没人进来过,别疑神疑鬼的了。” 他们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不会节外生枝。 初蓝义愤填膺:“我怎么可能把自己撞成这样,你来撞一个试试看。“ 狱警恼火:“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吗?给我闭嘴,再敢嚷嚷,关你禁闭。” 他们虽然坐牢,但每天都有放风时间,如果关禁闭,一个月都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那可真的是比死还难熬。 初蓝赶忙住了口。 心中却更加怨念上了初蔚。 初蔚可真是心狠手辣,把人往死里逼。 至于钟梁生,倒还算是没有落井下石,来探望了一下初蓝,也没提离婚的事,只是教训了她一通,让她能够在监狱里好好反思,机会不是没给过,她非不安生过日子,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悔过,那她就真的没救了云云。 初蓝回到牢房,满眼委屈,每个人都让她悔过,没有人提及初蔚的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站在初蔚那边,都偏袒初蔚。 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 初蔚扒拉了一下她那个特殊仁医值,今天又去棚户区转了转,顺手救了几个人,现在特殊仁医值是一千,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距离一万,也不算特别远,她努努力就行了。 只希望在此期间,不要发生什么意外,爷爷能好好的。 蓬莱苑到底是让赵美凤找了个新的总厨,勉强没有关门,但是盈利真是惨淡,也就勉强支撑着不倒闭了,风头尽被八仙阁给抢了。 赵美凤有些怨恨,当年自己就应该狠狠心,直接把这丫头掐死在襁褓之中的。 谁能想到二十年后,这死丫头竟然能把她们娘两逼得这么惨。 她又隐隐有些后怕,当年那丫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命就那么硬吗? 还有,两岁的小孩,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记得那事的啊。 太他娘的诡异了,一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后脖子一阵发凉。 —— 农历二月,阳历三月,时节走到了惊蛰。 发生了一件不算小的事情,那就是,杨薇出狱了。 一直在坐牢,她那空间也算是荒废了许久,她的下属钟兵一直在帮她搜集她要的脐带血,待她一出院,便迫不及待把那些脐带血浇灌进了空间。 她要升级,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升级,她要成为一代名医,她要往上爬,她要将这空间最大化利用。 因为她坐了很长时间的牢,所以钟兵搜集了很多的脐带血,她那空间里漫天都是红色,看来触目惊心。 正是傍晚,早春时节,春寒料峭,初蔚听到外面响起汽车引擎声,连忙跑了出去。 第749章 本就不是一路人 贺闻远回来了。 车门打开,高大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夕阳的余晖缓缓从他身后打了剪影,他微微朝她笑着。 贺闻远正要抬脚朝她走过去,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钝痛,痛感来得这样突如其来,瞬间传至四肢百骸,口中突然涌出腥甜…… 噗,鲜血就这么涌出来,他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初蔚愣了,惊恐万分,飞奔着过来,一把扶住他:“闻远,你怎么了?” 不是有了那块玉了吗?他们也经常分开超过八个小时啊,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又变成这样了? 贺闻远脸色惨白,用力遏制住喉咙间的血气,害怕吓着她。 “没事,别担心,没事。” “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一旁的李宝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措手不及,连忙和初蔚一起扶着他去了初蔚那里。 “别和奶奶闻月闻星他们说,免得吓着他们。” “宝剑,你先去稳住他们。” “好,我这就去。” 初蔚将人扶到了床上,贺闻远勉强支撑着坐在床上,鲜血还挂在嘴角。 她连忙转身去打了盆水进来,帮她擦了擦血迹,又颤抖着手指帮他搭了一下脉。 脉息很正常,该死的正常。 她又将他脖子里的那块玉翻了出来:“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这样了?你这个破玉是不是玩忽职守了?你得好好保护他啊,听到了没有?” 贺闻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脉象是不是正常?” 初蔚红着眼眶:“嗯,就是正常,我才慌,连我都检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该怎么办啊?” 贺闻远呼了口气:“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看,之前就机缘巧合知道这块玉能救我,或许以后也会出现另外的什么续命的宝物,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嗯?” 初蔚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不喜欢走一步看一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样心里太恐慌了。 贺闻远摸着她的脸:“没事的,别担心,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而且你把脉也没问题,说明这具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初蔚不放心,又抓着他的手把了一下脉,很正常,一切都正常,正常得好诡异。 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贺闻远的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啊? 她快要被逼疯了。 好一会儿,贺闻远的身体才恢复了正常,就这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似的。 夜深,初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睡意突然袭来,她缓缓闭上眼睛。 窗外有黑影闪过。 夜煊坐在她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轻轻摇了摇头:“你因他而死,现在却这么在乎他的生死,为什么这么傻呢?你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逆天而行呢?” 他伸手在她眉心轻轻按了一下…… 梦境中,初蔚似乎去了一片竹林,竹林里仙气袅袅,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俊朗的少年,少年眉目冷峻,对于她的示好视若无睹,无论她怎么讨好,始终对她冷冰冰的。 第750章 记不清 她能感受到梦里自己的失落和忐忑,那是真心讨好一个人的如履薄冰,这种感觉很真切地传染给她,就好像,那一切是她切身经历过的一样。 场景忽而一转,仿佛是少年长大了,长成了冷峻的男人,男人手里提着刀,刀架在她脖子上,他眼神冰冷,周身都笼着寒气。 他质问她:“你杀了他们?” 她惊惶摇头:“你不信我?我怎么可能杀那么多人?” “你的羌扇落在了那里,你还不承认!”他双目腥红,死死盯着她。 仿佛只要她一否认,他的剑就会深一寸,割断她的脖子。 “我没有!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我承认,你为什么只信别人,不信我!你要么就杀了我!” 画面又是一转,她被关了禁闭,暗无天日的房子,连一扇窗户都没有,里面只有一张床,她被关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等啊等啊,大概算着时间,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 约莫,等了有几个月的时间,门开了。 为首的女人拎着一把剑,说要奉他的命令来处决她。 她心如死灰:“还是不相信我吗?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他们有那么多人,她的羌扇被没收了,她还被他打伤了。 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喷出一口鲜血,遥遥看见那个男人朝她狂奔而来。 她说:“你是来给我补最后一剑的吗?还是你亲自处决了我比较称你心意,是不是?” “不要……”男人的怒吼声仿佛震碎了整个梦境。 初蔚倏然睁开眼睛,惊坐起,大口喘着气,脑门上细碎的全是汗。 刚才那个梦,可太荒诞离奇了。 刚才明明在梦境中都还清晰可辨的一张张脸,一旦她睁开眼睛,脱离了那个梦境。 里面所有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是不是最近她看了个武侠电视剧的缘故? 可那种感觉却一直挥散不去,好像她在梦里被人杀了,这种感觉很可怕,她的心口都在扯着痛。 她呼了口气,想继续睡觉,却再也没有睡意了。 怪诞梦境真是扰人。 隔天,初蔚放学之后,去了趟八仙阁,何宝跟她汇报:“老板,我昨儿听说了个事。” “什么事啊?” “听说杨薇出狱了。” 初蔚手一顿,眼中闪过寒光,杨薇昨儿出狱,闻远昨天突然吐血。 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何宝见他家老大没有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老板,老板……” 初蔚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做事。” 她得好好理一理这之间的关系。 贺闻远之前身体出现各种问题的时候,是她的那块玉救了他,而那块玉应该多少也是和空间有关的,因为杨薇一直费尽心机想要得到那块玉。 那块玉统共就救过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就是闻远。 而现在,杨薇一出狱,闻远的身体又反复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杨薇搜集那脐带血,所以,贺闻远就是因此又受到了牵连吧。 第751章 又见面了 那么,为什么杨薇将脐带血倒进她的空间,对贺闻远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呢? 为什么呢? 她去走访了德叔,她和德叔都有空间。 德叔见到她到来,挺高兴,初蔚试探着问道:“德叔,你最近,身体还行吗?” 德叔乐呵道:“你看不出来吗?你看我身体像不好的样子吗?” 初蔚又道:“杨薇大概在污染她的空间。” 德叔皱了眉头:“污染空间?” “嗯,我猜测的,她之前培植的药丸,治标不治本,而且反噬厉害,应该就是她将她空间污染了之后培育出来的,我在想,她污染了她的空间,同为空间拥有者的我们,会不会受到牵连,德叔,你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德叔摇头:“没有啊,一点影响都没有啊,你有受到影响?” 初蔚也摇头:“我也没有。” 她和德叔都没有受影响,为什么独独没有空间的闻远会受到影响呢? 还是说,她的推理方向不对? 她脑子有些乱。 贺家,贺易庸的司机过来请贺闻远晚上过来吃饭,说是老宅那边来了重要的客人。 “是什么客人?” “您去了就知道了。” 贺闻远便跟着许辉一起去了贺家老宅。 天气和暖了,傍晚五点的时候,还有一些斜阳,看着温暖。 贺闻远从车上下来,便听到厅里传来欢笑声,穿过门廊和院子,进了正厅,看到上首坐他爷爷身边的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老人,右手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多的年轻女性。 贺易庸一见贺闻远,立刻乐呵道:“说曹操曹操到,闻远赶紧过来,见过你苏爷爷。” 贺闻远眉尾微颤了一下,视线在那年轻女性身上停留了一秒,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女生对他微笑点头。 贺闻远收回了视线,走到他爷爷跟前:“什么苏爷爷?” “你苏爷爷年轻的时候,和我一起在海城做生意的,只是后来去了国外。” 亲事的事,贺易庸暂时不想说,毕竟闻远和初蔚那孩子,情比金坚,说这个,似乎不太合适。 贺闻远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苏爷爷好,苏伯伯好。” 苏圣林上下打量贺闻远,满意地点头:“真是一表人才,听说还很优秀,将你的六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夸起贺闻远,贺易庸可就停不下来了:“还不止呢,听说他自己研发了什么半导体硅晶片,还开了个小厂子呢,听说国内只有他这个厂子可以自主研发生产这种晶片,我这孙子,非常有远见。” 苏圣林更加乐呵了,对女孩子招招手:“闻远啊,这是我们家云梦。” 苏云梦笑着伸出手来:“你好,幸会。” 贺闻远敷衍地握了一下手。 贺易庸招呼家里的保姆:“好了,晚饭可以上桌了,走,移步去饭厅。” 苏云梦和她的父亲爷爷跟在贺闻远他们后面,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弯了弯嘴角。 终于,见到了。 终于,又见到了。 第752章 娃娃亲 苏圣林将贺易庸拉到了一边,其他人先落了座。 “老贺啊,这个婚约的事,一会儿在饭桌上,提一下吧,我们可就是为了婚约才回来的啊。” 贺易庸有些吃惊:“我以为是因为国内改革开放,所以你们是因为海城招商引资才回来的。” “当然不是了,是云梦,一定要回来。” 以前定婚约的时候,老苏也是说一定要和他们海英家的孩子定亲。 那会儿海英刚去插队,根本还没结婚,但老苏就非常确定一定要和海英家的孩子做亲。 后来海英去了,直到找到闻远之前,他都不知道海英是有个儿子的。 他给国外发了电报,问老苏,其他孙子可不可以跟他们家云梦做亲。 苏家回说‘只和海英的儿子做亲’。 那时的他觉得,也就是说贺苏两家是做不成亲家了。 没想到柳暗花明,海英还真的有个儿子。 “云梦以前应该没见过闻远吧?” 苏圣林点头:“嗯,没见过。” “云梦比我家闻远大一岁是吗?” 闻远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那云梦已经二十七了,这个年代,二十七可真的不小了。 以前不知道海英真的有个儿子,这云梦也不结婚,还真是……有些奇怪。 “老贺啊,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家云梦年纪大吧?” 贺易庸赶忙摇手:“怎么会?云梦看起来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又温柔有礼,看起来是个好女孩。” “那是当然,我家云梦方方面面都绝对配得上你家闻远。” 贺易庸扯了扯嘴角。 苏圣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会儿饭桌上,你来说,嗯?毕竟我家云梦是姑娘家,由我们苏家开口,总归不太好。” 贺易庸犹豫了一下,苏圣林就拉着他的胳膊进了饭厅。 苏圣林一看,这两个小年轻怎么离得那么远,连忙拉起诉云梦。 “你们年轻人坐到一起去,我们家云梦在国外念的也是理工科的大学,你们一定很有共同语言的。” 贺闻远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苏云梦轻声细语:“你竟然能一己之力研发硅晶片,真是厉害。” 贺闻远笑笑,没有交谈的意思。 苏云梦抿了抿唇,也不见尴尬。 脾气很好的感觉。 宴席过半,苏圣林轻轻推了推贺易庸的胳膊,示意他开口提婚约的事。 贺易庸扫了自己的孙子一眼,他显然知道闻远是什么样的人,他对那个小初,用情至深,不可能为和别人结婚的。 这可真是一桩难事啊。 可老友的约定,他也不能反悔,这可真是桩两难的事。 苏圣林见贺易庸沉默,略有不满,清了清嗓子道:“闻远,你爷爷有话要说。” 贺易庸这是不得不说了。 贺易庸正要开口,贺闻远抢先一步道:“哦对了,苏爷爷,今天我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把我的女朋友带给您看看,我女朋友是个小开心果,她一在,爷爷就很高兴,今儿她不在,你看,我爷爷有什么话都忘记说了,还要您提醒。” 苏圣林愣了愣:“女……女朋友?” 第753章 拒绝 贺易庸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开口,看来他这聪慧的孙子已经看出些眉目来了。 贺闻远笑容得体:“是,我们已经处了几年对象了,就等她大学毕业,就要结婚了,还有半年时间,到时候我必定邀请苏爷爷来喝杯喜酒,还望苏爷爷一定要赏光。” 苏云梦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打量了贺闻远一眼。 苏圣林眼睑微颤,看向贺易庸,皮笑肉不笑道:“老贺,这是什么情况?” 贺易庸笑笑:“要不,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苏圣林只能作罢,这明面上弄得太难看,自然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那孙女二十岁的时候,他就像让她结婚了。 贺家最小的儿子已经死了。 当初他们定的婚约就是和海英家的儿子定,既然贺海英都死了,那就是无后了,他们苏家也没必要空等了。 可云梦一直不同意结婚,无论他们给她介绍多么优秀的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眼。 一直等到,贺家传来了消息,贺海英他竟然还真的有后,云梦便开心了起来。 从知道贺海英有后以来,他们苏家就开始将产业重心往海城转移了。 他们大费周章回来了,却听到了这么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消息。 这小子自己处上对象了。 这老贺怎么能不告诉他们呢? 这也太欺负人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圣林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贺易庸自知理亏,带了些赔笑的脸色。 一直到晚饭结束。 苏圣林带着自己的长子,先行离开了贺家。 苏云梦愧疚道:“贺爷爷,真是抱歉,我爷爷他向来都是直脾气,还望您别放在心上。” 贺易庸赶忙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心里感慨,云梦这孩子可真的是通情达理啊,和闻远也挺般配。 可惜了,那小子心里只有小初那孩子。 不然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啊。 苏云梦又走到贺闻远跟前,柔情款款地笑:“今天感谢贺家设宴款待。” 贺闻远淡淡道:“不是我设宴,是我爷爷设宴,你要谢就谢他。” 苏云梦笑笑:“谢他谢你都是一样的,我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见。” 贺闻远没有应声。 直到苏云梦走了,他才看向他爷爷:“为什么提前没有和我说?” 贺易庸轻啧一声:“你小子说话是什么态度?这是在质问我吗?” 贺闻远闷不吭声。 “婚约这事,就当不存在的,爷爷回了他们就行。” 贺易庸皱眉:“你苏爷爷他……” “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而且,定婚约?还是在不知道有我的情况下,这未免太荒诞,我今天已经把情况和他们说明了,如果爷爷为难,那么我亲自回绝。” 贺易庸轻咳一声:“知道了知道了,既然你强烈反对,这件事也只能作罢,我会登门去和他们谢罪的。” 这话说得严重,贺闻远也没有接腔,谢罪就谢罪,和他没有关系,他不会蹚浑水的。 —— 天气和暖了一些,初蔚和她爷爷散步的时间便又延长了。 第754章 打探 以前是五里路,如今加到了八里路。 老爷子每天都是一边走一边抱怨,但还是很听话地每天都跟初蔚出去散步运动。 贺闻远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老一少走到门口。 老爷子抹了抹脑门:“看我都走出汗来了,我这把老骨头啊,真是有些吃不消。” 初蔚殷勤地摸出手帕,给她爷爷擦汗:“出出汗,排排毒,通体舒畅,爷爷你有觉得身体丹田有力,气血上涌吗?” 老爷子直哼哼:“我没觉得,我只觉得腿脚发软,想瘫在椅子上。” “好好好,我送你回家。” 送完老爷子,一出门,看到夜色中贺闻远靠在车身上,好像在沉思,连她走近都没察觉。 她猛地一出声,贺闻远一惊。 初蔚眯眼看他:“做什么亏心事了?” 贺闻远轻咳一声:“走,回家去。” 初蔚被他拽上了车,仔细端详着他:“看你有心事的样子啊,怎么去了你爷爷家一趟就变成这样了?” 贺闻远也不知道哪里说不上来的怪。 那个苏云梦,他分明应该是第一次见,为什么却有种熟悉感?是长得像什么人吗?好像也不是。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但他能和初蔚说吗? 说他有个娃娃亲,现在回国来找他了,虽然他拒绝了,但以后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这么说,小丫头恐怕饶不了他。 他低声笑道:“没什么,生意上的事,不说出来烦你了。” 初蔚撇嘴:“无聊。” 又道:“这两天,身体没什么异象吧?” “没有,一切如常。” —— 夜深,万籁俱寂,初蔚倏然睁开了眼,穿好衣服,没开灯,先是扒在墙角,看了一眼隔壁的房子,一片黑漆漆的,显然都睡着了。 她没开门,木门会发出吱嘎的声音,她害怕会引来贺闻远的注意,便踩着院墙下的大水缸,翻出了院子。 轻车熟路,她直奔杨薇的医馆。 半个小时,便到了。 院墙外亮着灯,灯光昏暗,她抬头一看,院墙上都插着碎玻璃,看来上次被她割断了手筋之后,这杨薇有了防范啊。 初蔚轻呵一声,摸出她的九节鞭,用力一甩,捆住了一旁的大树树枝,借力打力,翻身进了院子里。 杨薇的房间里还有亮光,她环顾四周,轻手轻脚走到她门外,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到里面传来声响。 “杨医生,还要那个血吗?” “怎么?有难度吗?” “是啊,毕竟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医疗条件也好了,死胎……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少废话,还差一点一点,我的就能升五级了,升了五级之后,我培植出来的药丸就再也没有副作用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把初蔚踩在脚底下了,她断我手筋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初蔚握了握拳头。 还真是贼喊捉贼,如果你杨薇不弄断闻月的手筋,我会以牙还牙报复你吗? 钟兵的声音:“我想办法,明天应该会有一些,到时候你弄到你的空间去吧。” 第755章 打算东山再起 “辛苦你了,你放心,等以后我东山再起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你去吧。” 初蔚一个隐身,躲在了树后面,等屋里的灯彻底黯了,她这才甩起九节鞭,跃出了院子。 杨薇骤然听到挥鞭的声音,心头一惊,大喊:“是谁?” 追出门外一看,院子里空空旷旷,钟兵也从前院追了出来。 “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声音。” 钟兵赶忙检查四周,没一会儿回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你大概听错了吧。” 杨薇按了按太阳穴:“有可能。” 自从她被初蔚割了手筋之后,又进监狱蹲了那么久,神经确实有些紧绷。 没办法,那是个疯子,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下手割她手筋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下手快准狠,现在想到那丫头的狠戾眼神,还是会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隔天,贺闻远就发现,初蔚好像变成他的小尾巴,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他坐在老板椅里,合上笔套,一抬头,果不其然,初蔚又在托着下巴盯着他看。 他笑了笑:“怎么了?” 看得他有些头皮发麻啊,昨儿才和娃娃亲对象见过面,这丫头今天就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他要不要坦白? 初蔚摇摇头:“没什么啊,就是今天没有课业,开了春,天气和暖,人也就懒散了,不想动,今天只想这么懒着。” 贺闻远呵呵笑了笑。 一直到傍晚,两人作伴回去,初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车子停下的时候,身旁坐着的人,突然伸手捂住了心口,初蔚惊骇:“怎么了?” 贺闻远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惨白了起来。 初蔚凛声道:“是不是心脏又疼了?” 贺闻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艰难开口:“还好,别……别担心。” 初蔚赶忙把人扶进了她的房间,从他脖子里摸出那块玉,放到他心口,依然没有用,他依然很疼的样子。 初蔚知道,他一旦发病,她是束手无策。 但现在,她知道了,这绝对和杨薇用脐带血污染空间有关。 因为杨薇昨晚说了,今天要往空间里施血。 大约半个小时,贺闻远的痛才得到了缓解,初蔚松了口气。 “你的发病,和杨薇有直接关系。” 贺闻远挣扎着坐起来,初蔚心疼地看着脸色惨白的人,一边帮他擦汗,一边道。 “嗯?怎么个直接关系?” “她的空间和我们的空间已经不一样了,她为了加快升级,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歪门邪道之法,施脐带血进她的空间,之前她派发的药丸,就是这样从她的空间产出来的,我知道,她今天要往空间里施血,果然,你又病发。” 贺闻远握着她的手:“所以,你是怎么知道她今天要施血的?” 初蔚:…… 嗯? 这个人重点是不是抓歪了? 她心虚地摸了摸脖子:“道听途说。” 贺闻远眼神一凛:“在哪里道听途说的?初蔚,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危险的事了?是不是夜探杨薇的医馆了?” 第756章 上手术台 初蔚缩了缩脖子,他怎么猜得这么准? 初蔚闪烁其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动不动心口痛了,你和我们的空间肯定是有息息相关的联系的。” 贺闻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初蔚,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夜探杨薇的医馆了?” 初蔚退无可退,只能老实交代:“就去偷偷看了一眼,很快就回来了。” 贺闻远差点气得吐血:“一个人?” “嗯,一个人。” 贺闻远扶额:“你怎么……你怎么这么让我担心?你不知道杨薇这个人心狠手辣吗?即便真的要去,你不能告诉我吗?至少让我陪着你。” 这丫头,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唾沫都说干了,她怎么总是不听话? 初蔚撒娇地摇了摇他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嘛,现在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对付杨薇,以及弄清楚你和这空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污染她的空间,受伤害的却是你。” 贺闻远斜了她一眼,初蔚赶紧道:“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单独行动了,嗯?” 贺闻远皱眉:“所以她今天确定往空间里施血了是吗?” 初蔚点头:“嗯,我百分百确定。” “那么,就要阻止她继续污染空间。” “我们要怎么阻止?” “报案,她搜集脐带血,本就是不合法的,不止不合法,还不合道德规矩。” 初蔚抿唇,啊,报案啊,没想到贺闻远的法子竟然这么正气凛然,她竟然没想到。 “咱们至少得搜集证据,看看她那血是从哪里搜集的,不然她不承认。” “好,交给我,你别管了,更不准单独行动,听到了吗?” 初蔚点头如捣蒜,十分乖巧:“好,都听你的。” 可一连几天,贺闻远的人都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下初蔚是坐不住了,还是得靠她啊。 杨薇已经搜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脐带血了,一开始说不定是挨家挨户地去找有没有人家孩子生下来就夭折的。 可发展到后面,挨家挨户应该满足不了她了。 她肯定有专门的供应渠道。 显然,她认识大医院的人,和妇产科或许有什么联系。 六院,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贺闻远的医院,杨薇肯定不敢以身试险。 海城最大的医院,除了六院,那就是三院了。 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最安全的时候,这种时候,贺闻远肯定料想不到她还敢‘顶风作案’。 她漏夜悄悄去了三院。 妇产科有专门的一栋小楼,初蔚上到了顶楼三楼,那里有几个手术室,一上到三楼,就能听到各种撕心裂肺的声音。 毕竟生孩子可不挑时辰,夜里生孩子的也很多。 走廊是水泥地,墨绿色的墙身,昏黄的灯光有些闪烁,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 初蔚自己准备了一套护士服,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根本没有人会过度地关注她。 护士台旁边有辆小推车,上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药水,护士台后面却没人。 她推着小推车,往手术室走去。 就在她离开一会儿之后,护士台的护士回来,挠了挠头:“我的小推车呢?” 手术室门口,突然推过来一个孕妇,其中一个医生道:“孕妇怀孕29周,羊水破了,要早产了。” 另外一个医生一边穿手术服一边严肃道:“立刻进产房。” 初蔚一个吃瓜群众,就这么被人一同抓紧了手术室,准备给孕妇做生产手术。 第757章 早产儿 好在初蔚是学医的,医术还不错,在忙碌的手术室里也是应对自如,沉着冷静。 孕妇在床上已经虚脱了,根本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治医生沉声道:“血备好了吗?” “备好了。” “青霉素试敏。” 一支针管交到了副手医生手中。 很快,副手医生回道:“无不良反应,可以手术。” “麻醉剂准备。”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接着便是正式的手术。 初蔚的工作是器械护士,她有条不紊地给主刀医生递上各种需要的器械,没有出过一点纰漏。 一直到那个早产儿浑身挂着血水和羊水被抱出来,她松了口气。 早产儿是个小男孩,他没有哭,初蔚多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哭,但他的胸口有很轻微的起伏。 却听主刀医生沉声道:“等孕妇麻醉退了,告诉她,她的胎儿没保住,让她节哀,安抚一下。” 一个副手医生和其他三个护士立刻应道:“是。” 初蔚瞪大了眼睛。 这是草菅人命,那小孩,分明是有呼吸的。 主刀医生将小孩放进一旁的医用手提温箱中,率先出了手术室。 初蔚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毙,那个医生一定和杨薇有什么不正当交易。 正常的孕妇,正常的小孩,他不敢这样名目张大,这种早产儿,生下来夭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所以,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谎称孩子死了,想来家属和产妇也会相信他这个主刀医生的话。 初蔚立刻要往外冲去,却被副手医生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初蔚一把挣脱开他:“我还有事。” 说完,冲了出去。 手术室里的几人震惊:“这好像……好像不是小袁的声音,她是谁啊?” 初蔚冲出手术室,看到主刀医生拎着温箱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她箭步冲过去,趁其不备,一把夺了他手中的温箱。 主刀医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有人会从他手上夺过这温箱。 他已经这样做成了几桩生意,之前的几个确实是死胎,但今儿,这孩子,还有一点气息,想救……或许也能救得起来,但……他不想,大费周章救起来,于他又没什么好处。 “你是什么人?你干什么?” 初蔚轻轻掀开白色的布,这孩子的胸口果然在起伏着。 她咬牙切齿道:“丧心病狂。” 说完,拎着温箱往外冲去,男人见状,暗叫不好,碰上多管闲事的了。 他咬牙道:“我劝你别蹚这个浑水。” 初蔚一边跑一边冷声道:“这个浑水,你姑奶奶蹚定了。” 飞速跑了出去,她脱下了身上的大衣,盖在了温箱上面。 却见那庸医身后突然又蹿出两个彪形大汉出来,三人一排向她追来。 初蔚心一紧,又加快了脚步。 好在是深夜,这医院里的人也不多,那三人做的也是亏心买卖,并不敢声张。 初蔚匆忙跑出了妇产科的小楼,外面更深露重,初蔚又加快了步子,就听到后面传来引擎声,那三个男人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第758章 救人 夜色中,灯光就好像死亡之光。 初蔚倒不是害怕他们,她自觉对付这三人,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可这个孩子,已经命悬一线了,天气又寒冷,他需要被抢救,他不能耽搁了。 初蔚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焦急恐慌,她只能在四下无人的漆黑的夜里狂奔,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开车出来,这样脱逃的机会更大,孩子存活的机会也更大。 眼见得追踪她的车子越来越紧急,对方嚣张地按了按喇叭,仿佛在说,你以为你逃得掉? 初蔚心中祈祷,孩子,孩子,保佑我吧,快让我碰上一辆车吧。 深夜一点,怎么可能有车,初蔚感觉有些绝望。 眼见得车子快要追上来了,拐角处,传来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吱嘎声,大灯照得初蔚立马遮住了眼睛,心中暗叫,完蛋了,双面夹击,又来一辆车,这孩子命苦。 却听到贺闻远的声音:“上车!” 初蔚立刻睁开眼睛,果然,车上后座坐着的,正是贺闻远。 初蔚就好像看到了救世主,顾不得其他,贺闻远车门都给她开好了,她立刻身姿矫健地钻进了车里,李宝剑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立刻疾驰离开。 后面的车子没有继续再追,穿白大褂的男人咬了咬牙:“或许事情要败露了。” “那怎么办?” “只能让手术室里的几个人嘴巴闭紧一点,没有证人的话,想来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车里,初蔚也顾不上理会贺闻远阴沉沉的脸,立刻揭开大衣,伸手探了探小孩的鼻端,还有气息。 初蔚赶忙脱下自己的毛衣,嫁给孩子包裹起来,贺闻远赶忙将她的大衣披到她身上。 初蔚将孩子翻过来,轻轻拍他的背。 没有反应。 孩子身上还一团污秽,看起来很脏,她也顾不得其他,立刻给孩子做人工呼吸。 “你快哭……快点哭啊……” 初蔚做了十组人工呼吸,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孩子的手轻轻挥了一下,好像碰了一下她的脸。 她盯着怀里的孩子,不敢再有动作。 ‘哇……’的一声,孩子终于哭了出来,初蔚差点就要喜极而泣,她亲手救活了一个孩子,一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孩子。 “他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贺闻远点头:“嗯,活过来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初蔚将衣服裹严实,贺闻远也脱了一件,免得这孩子冻着。 看起来孩子一切安好的样子,初蔚这才放心了。 一抬头,就迎上某人质问的眼神。 “所以,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吗?” 初蔚心虚:“你还不是不信我的承诺。” “我还不了解你吗?左耳进右耳出,总是这么一意孤行,今天我要是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所以这孩子,到底是这么回事,你把经过详细跟我说一遍。” 初蔚便事无巨细全都跟贺闻远解释了一下,还道:“那还不是你和宝剑没查出什么结果来,我等不及了嘛。” 第759章 只能看着她 李宝剑心虚:“是我的错老大,是我没用,让嫂子受惊了。” 贺闻远简直操碎了心,但讲再多道理,这丫头她不听啊,她就是不听,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注意她的一言一行。 夜里经常睡不着,生怕她一言不合又溜出去干什么。 好在今天被他抓到了,不然,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你胆子可真的大。” 初蔚抱着怀里的奶娃娃,嘿嘿笑着:“看在我救了一个小孩的份上,就别再说我了嘛,嗯?” “以后真的不许这样了,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贺闻远扶额,这话他都听腻了,哪次她真的听他的话了? 这孩子一开始哭,就停不下来了,初蔚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一直哭啊?” 贺闻远:“这……我不知道。” 他一大老爷们,哪里懂这个? 三个人就这么带着一个嚎哭不止的奶娃娃回了家,直到看到了贺奶奶,贺奶奶一语道破玄机‘孩子肯定是饿了’。 三人才恍然大悟,啊对对对,肯定是饿了。 “这么小的孩子饿了,该怎么办啊?” “那肯定得喝奶啊,你们打哪捡的孩子啊?” 初蔚一拍脑门:“胡家大嫂不是才生过一个孩子的吗?咱们去讨一点给他喝吧。” 胡家大嫂是他们的邻居。 几人匆匆忙忙跑到胡家去,胡家大嫂调侃他们:“小初,你和闻远啥时候连娃都有了?” 初蔚一下子闹了个大脸红:“不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嫂子,你给孩子喂点奶吧。” 胡家嫂子接过孩子:“哎哟,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刚生吧,看起来还没足月呢。” “嗯,早产儿,不到八个月。” 胡家嫂子动作轻柔,贺闻远赶忙回避。 大概半个小时,初蔚这才抱着孩子出来,孩子被洗干净,胡家大嫂倾情贡献了几件小孩的衣服,这会儿看起来不再是脏小孩了,只是过于瘦弱,看起来还是很孱弱。 初蔚抱着他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从她的臂弯里漏掉。 回到初蔚的家里,贺闻远看着她妥善地将小孩放在床上。 “接下来什么打算?” 初蔚凝眉:“事不宜迟,立刻报警,我是一个证人,我亲耳听到那医生谎称孩子死了的,但还缺一个,光听我的一面之词,估计不行,但是那个主刀医生肯定会威胁手术室里的其他人闭紧嘴巴的,现在的问题就是,孕妇当时不知道有没有意识,有没有听到医生的话。” 医院里,产妇终于恢复了意识,她虚弱地问了句:“我的孩子呢?他……他好吗?” 一旁的副手医生看向主刀医生,主刀医生沉声道:“抱歉,被一个护士给抢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产妇眼眶一下红了:“什……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做?” “原因不明,刚才在手术室里,你可有听到什么?” 产妇神情绝望:“听到什么?我的孩子呢?为什么那护士要抢我的孩子。” 第760章 没有医德 赵波松了口气,这产妇刚才在手术室里,显然没听到他宣告孩子死亡的消息。 另外几人不敢违抗他。 如果那个来路不明的丫头真的救活那小孩,来告他,他不承认他说过那样的话便好。 很快天亮,赵波正要离开医院,却听到外面警车鸣笛声,他轻咳一声,对他的下手还有三个护士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知道吗?” 四人讷讷道:“知道,主任。” 初蔚抱着孩子和贺闻远一起进的三院,后面跟着几个警察,一起去了产妇的病房。 夫妻两正在为孩子的下落不明痛哭流涕,初蔚走进去,轻声道:“你们别哭了,孩子没事。” 男人立刻暴跳如雷:“就是你抢了我们的孩子?你什么居心?你究竟是什么人?” 却见产妇拉了他一把:“你吵什么?” 男人委屈:“赵医生说的,是她抢走了我们的孩子啊。” 产妇接过孩子,泪如雨下:“如果真的是她抢走了我们的孩子,她又怎么会来归还,我们的孩子又怎么会安然无恙。” 初蔚呼了口气,这是遇上个通情达理的人了,挺好。 初蔚转头对公安道:“麻烦你们去把昨晚的主刀医生以及其他所有经手这场手术的人都请过来。” 赵波淡定地去了病房。 看到孩子安然无恙,又看到眼前的漂亮女孩子,昨晚就是她? 竟然就这么混进了他的手术室,是他太大意了。 初蔚指着他:“这个医生,草菅人命,昨晚,这个产妇生下的孩子明明还有气息,他却宣告了孩子的死亡,接着便带出了手术室,显然,是和别人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赵波笑了笑:“请问你是?” 初蔚冷笑:“你不用管我是谁,昨晚我就在手术室,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我从你手中抢下孩子,现在孩子安然无恙,显然,这孩子并不是你说的是死胎。” 产妇若有所思地看着初蔚,又看向她的主刀医生。 赵波轻笑一声:“你不是我们医院的护士,也不是我们这里的医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手术室里?” 初蔚应对自如:“因为我知道你们三院和杨薇有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我去蹲点的,显然,被我蹲到了,赵医生,还不承认吗?” 赵波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精确? 他竟然觉得一阵心虚。 “我从未宣告过这孩子死亡,倒是你,一个外人,到我们三院的手术室捣乱,就在我准备给孩子洗礼称重的时候,突然把孩子抢走,现在又莫须有的指控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初蔚挑眉。 果然不承认啊。 够不要脸的。 初蔚看向他身后站着的一个助理医生三个护士,来回踱步:“你们好好想一下,公安都在这里,你们要是说谎,可都是从犯啊,赵医生宣布孩子死亡,显然是想拿这孩子做不正当的用途,而你们,身为医生,没有一点医德,却助纣为虐,摸摸良心,你们的良心允许你们这么做吗?” 第761章 你不要妖言惑众 赵波笑了笑:“这位女士请你不要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可以吗?” 那三个护士一个医生显然都迫于领导的淫威,不敢说真话,都摇摇头:“我……我们没听到赵主任宣告婴儿死亡,他只说孩子气息弱,打算带孩子去一旁抢救的。” 初蔚盯着那个助理男医生,笑了笑:“你确定当时你们的赵主任是这么说的?公安局的人可都在这里,你要是信口开河,可是要和你们赵主任一起坐牢的。” 男医生抖了抖,逞能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和他的顶头上司,听谁的,一目了然,他可不想丢了饭碗。 初蔚双手背在身后,看向那三个护士,三人眼神躲闪,不敢和她直视。 “那你们呢?也打算帮赵主任掩藏真相?” 赵波嘴角笑容稍纵即逝。 “我听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让赵波骤然沉了脸色。 声音的来源是……病床。 初蔚立刻转头看向床上的产妇:“你说什么?” 妇人大声道:“我听到了赵主任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 初蔚勾了一下嘴角。 这个妇人还挺有脑子的,不枉她昨晚临行前捏了捏她的手,她显然是个沉得住气的。 “你……你说什么?” 赵波冷声开口,这个产妇打了全麻,应该是意识全无的,他说话的声音又不大,她不可能听得到的。 妇人却道:“孩子生出来之后,这位赵主任说的是,等孕妇麻醉退了,告诉她,她的胎儿没保住,让她节哀,安抚一下,接着这小姑娘便要出去,其他几人拦着不让,她还是冲了出去。” 一字不落,赵波惊了。 这产妇竟然真的听到了。 那她刚才醒来,问孩子在哪里,只是装的,她是什么时候和这个小姑娘达成共识的? 初蔚笑了笑:“赵主任行医二十年,孩子是死是活,难道看不出来?你这分明是谎称孩子死了,要拿孩子去做交易。” 助理医生和三个护士眼神惊慌。 这产妇竟然都听到了,现在有两个人作证了,那他们刚才说谎,是不是真的要负连坐责任?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虽然不解主任为什么那么做,但当时也不敢违抗主任,这一晚上,他们备受煎熬。 那是一条小生命,他们都看得出来,那孩子是有生命迹象的,并非主任说的死胎。 煎熬了一晚上,这会儿还要做伪证,他们早已濒临崩溃。 赵波早已自顾不暇,自然顾不上他们。 初蔚却是看出了他们的心虚,又追问一句:“现在出来作证,还能将功赎罪。” 那四人立刻都认了:“我……我不知道赵主任为什么要那么做,这里是赵主任说了算……” “所以,你也可以作证赵主任确实是说了那孩子是死胎了?” “是……是……” 三个护士也都说是。 赵波握了握拳头,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 那几个公安盯着他:“所以赵主任是要拿孩子去做什么?” 赵波额头冷汗直冒,瞪了一眼他的几个下属,不中用,三两下便招了个干净,真是废物。 第762章 准备收回空间 赵波沉着道:“真是抱歉,那应该是我当时看错了,孩子生下来没哭,没有声响,也没有气息,而且又是七个月的早产儿,我这么认为,也无可厚非吧。” 初蔚笑了:“是吗?我一个在校医学生,一眼就能看到孩子是活着的,孩子胸口有起伏,你,作为一个产科医生,你会看不出来?你觉得你说的话,有说服力吗?” 手铐立刻铐在了赵波的手上:“那就麻烦赵主任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 赵波咬了咬牙。 是他大意了,竟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上。 初蔚又提供了一些思路:“这位赵医生,和杨氏医馆的杨薇有交易,你们可以深入查一下,杨薇一直搜集脐带血,看起来和这位赵医生有长期交易。” 赵波眼瞳骤然紧缩,这个小丫头片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连这么细节的事,她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赵波就这么被带走了,那四个同一台手术的医护人员也被带走了,要当个证人什么的。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妇人抱着小孩就要下床给初蔚磕头:“要不是你,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初蔚赶紧伸手扶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我。” 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暗害,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哪怕她的计划夭折,也不能让这孩子夭折。 “不过,你怎么就确定我能救下你的孩子,你怎么就确定要配合我演戏的呢?你不是打了全麻吗?为什么还” 妇人笑了笑:“我身体比较特殊吧,反正我就是能听到,当时听到那个医生说我的孩子死了,我想哭,可是身体不配合,接着又听到你冲出去,门外的声音我也能听到,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的,我觉得我孩子没死。” 初蔚感慨,总算遇上个聪明的,没给她拖后腿。 特殊仁医值又加了三百,真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 初蔚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笑眯眯的:“好了,我们还有事,不打扰你休息了。” 几人出了门去,贺闻远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昨晚太惊险了,而这样的惊险又是他带给她的,她想调查杨薇的事,好缓解他身体因此带来的伤痛。 贺闻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想回去睡一觉,不要再教训我了好不好?” 贺闻远又哪里舍得教训她,他也不是教训她,他只是,想让她更加疼惜自己一点。 他们也累了一夜,最终孩子保住了,那就是最大的成功。 两人回了家去,初蔚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贺闻远给她掖了掖被角,摸了摸她的脸:“你啊,真是没心没肺的很,这么快就睡着。” 她睡着了,他却毫无睡意。 杨薇这个麻烦不除,不止他后患无穷,蔚蔚为了帮他,也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蔚蔚说杨薇的空间被污染,所以他才会动辄受伤。 他和这个空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初蔚的梦中,突然有个声音和她说‘空间是可以收回的,杨薇作恶,收回她的空间即可’。 她刚想问怎么收回,那声音便消失不见了。 等她醒来,梦境中的那句话还清晰辨认。 空间可以收回。 空间竟然是可以收回的。 第763章 你是天选之子 贺闻远在厨房里给她炖汤,初蔚循着味道急急忙忙跑到厨房,正是傍晚,男人高大的身影氤氲在厨房的烟气中,初蔚一把拉住他:“你不会一直没睡吧?” 他心事重重,哪里睡得着? “眯了一会儿,醒了?一会儿吃晚饭。” “吃饭的事不着急,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说是空间是可以收回的。” 贺闻远皱眉:“收回?” “是啊,说是可以收回杨薇的空间。” “谁去收回?” 初蔚愣了一下,是啊,谁去收回? 她吗? 她有这个能力和权利吗?她也只是空间特殊一点,好像没有权利收回吧? 梦里说可以收回杨薇空间的,难道是指贺闻远? 初蔚坐在小马扎上,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很有可能就是指贺闻远,因为杨薇的空间被污染,贺闻远的身体都受到了影响,有没有可能这空间本来就是属于贺闻远的呢? 她一拍手,贺闻远一惊,小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想什么呢? 初蔚指着贺闻远:“是你……你才是天选之子。” 贺闻远端着猪脚黄豆汤:“进来吃晚饭。” 初蔚跟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你不会不相信吧?我的推理很合情合理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让你把杨薇的空间给收回来,免得她继续糟蹋这个空间。” 贺闻远给她舀了一碗汤:“喝吧。” 初蔚委屈地看他:“你真不信啊?” 贺闻远见她不动手,只能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我和你们那空间没有关系,怎么会轮到我来收,我拿什么收?” 啊,问到点子上了。 初蔚也不知道他该怎么收。 但她总觉得自己分析得是没有错的。 盛家,老爷子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阮琴拎着袋子进来,盛老爷子凉凉扫了她一眼:“有事吗?” 阮琴从袋子里拿了件鹅黄色的毛衣出来:“我自己织的,爸,能麻烦你转交给那孩子吗?” “丫头衣服很多,恐怕不会要你的。” 阮琴眼眶一红,拿着毛衣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盛怀瑾终究是看不下去:“你放着吧,我会带给她的。” 阮琴嗫嚅道:“好,就说是你买的,别提我,知道吗?” “知道了。” 阮琴出门,没坐车,步行去了那孩子的住处,偷偷躲在大树后面,看着她。 如今天气和暖了一些,客厅的门敞开着,她能看到贺闻远在给那孩子喂吃的,她对象对她是极好的,这样她也能宽心不少。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孩子总是笑得这么心无旁骛。 她的笑容在一见到她的时候,就收敛了。 阮琴扶着树,眼眶又红了起来,却不敢再上前惹她不痛快。 晚上,初蔚准时出现在盛家:“爷爷,走,散步去。” 老爷子可怜又无辜地看着她:“昨天运动量太大,今儿腿酸,能请一天假吗?” “不行,贵在坚持,你一天偷懒,就天天想偷懒了,而且现在比以前都暖和了不少,更加不该偷懒,走走走,动起来。” 第764章 换头发的事水落石出 老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陪着一起散步。 陪跑团有盛怀瑾,贺闻远以及李宝剑杨雷达,分成三个阵营。 老爷子和盛怀瑾打头阵,初蔚贺闻远小情侣居中,保镖李宝剑和杨雷达殿后。 几人都挺悠闲地散步,趁着夜色,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小声道:“之前让宝剑查的换头发的事。” “嗯?换头发?什么换头发?”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你什么记性?就是盛家做亲子鉴定,盛怀玉的头发是怎么被换成你的头发的。” “哦对对对,是有这么一茬,怎么了?查到什么了?” “之前盛家有个保姆叫张姨,站出来承认是她换的,之后便被盛家赶走了,宝剑找到了她,盘问出来了,她是被人收买的。” 初蔚瞪大了眼睛:“是被谁收买的?” “孤儿院的人,还是那个叫方慧的。” 初蔚撇嘴:“所以,头发应该是盛怀玉换的吧。” “应该是的。” 贺闻远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了盛怀瑾,小河边,几人走了五里路,老爷子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盛怀瑾暗自磨了磨牙:“所以她一早就知道蔚蔚是我们盛家的,却暗中作梗,让我们无法血亲团聚,该死。” 隔天,盛怀瑾回到了盛家,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父亲。 阮琴在旁一听,又是震惊:“什么,是那丫头换了头发?” “八九不离十了,那个张姨不过是被孤儿院的人收买了,而且张姨并不照顾你们两人,平白也不会靠近父亲你的书房,只有盛怀玉有可能靠近你们的书房,并且偷听到你们的谈话,再趁机换掉头发。” 啪的一声,盛中铭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她没有资格姓盛,我们家可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早知不是我们亲生的,竟然这般离间我们。” 阮琴泪如雨下:“是我鬼迷心窍,听信了她那些话,和那孩子渐行渐远。” 盛中铭冷声道:“我们去找她。” 三人便上了车,往医科大赶去。 正是放学时分,初蔚回学校和教授商量课题,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盛怀玉。 自从盛怀玉暴露了之后,整个人便阴沉了许多。 从前的温婉善良全是装的,她演技显然不错,装得挺好的,骗过不少人,连她一开始都觉得盛怀玉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没什么坏心眼。 殊不知,最坏的就是她了。 盛怀玉近来在学校里名声很响,听说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名,什么临床课,解剖课,手法专业老练,就连老师都要忍不住夸上几句。 师姐初蔚的风头都被她压了。 再看到初蔚,盛怀玉心中冷哼了一声,天天搞中医,封建迷信,到时候还能上手术台吗? 她会用实力证明,初蔚不过是靠贺闻远,靠六院,而她盛怀玉,靠的都是实力。 两人在走廊里,狭路相逢。 盛怀玉冷笑着看她:“别来无恙啊?” 初蔚也笑:“托你的福,一切都好。” 盛怀玉笑意未达眼底:“别太逞能嘛,要是我亲生父母对我那个样子,我每天都会很懊丧的,你亲妈打过你……两巴掌吧,午夜梦回的时候,是不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啊?” 第765章 靠山山倒 初蔚莞尔一笑:“确实是对他们有些意见,所以他们现在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弥补以前的过错,天天追着讨好我,哎,有些烦。” 盛怀玉脸上的虚假笑容终于绷不住了。 这是她最介意的事情,盛家讨好着初蔚,讨好着他们本该讨好的人。 命运的轮盘发生了一次错误,她这个无辜者被牵连进来,她有什么错。 现在还要听初蔚炫耀盛家人讨好着她,而她以前,虽然身为盛家千金,却一直都是她讨好盛家人。 同为盛家女儿,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总是靠别人,以前靠贺闻远,如今不过是又多了一个靠山而已,你可得记着一句,靠山山倒,靠别人靠习惯了,自己可是一击就破。” 初蔚笑道:“首先呢,我自己有实力,其次呢,有靠山也不是值得避讳的事,比如你,你想有靠山,那也没人让你靠啊。” 盛怀玉被激怒,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一副剑拔弩张的景象。 盛家三人赶来,一眼便看到两人对峙的模样,阮琴心惊,连忙冲了过去:“你这是在干什么?又要找她麻烦吗?” 从前质问的对象都是初蔚; 如今的质问对象成了盛怀玉。 盛怀玉咬了咬牙,初蔚朝她勾了勾嘴角。 初蔚并不领情,淡淡道:“你们的家事,我就不打扰了。” 阮琴一把抓住了她:“我们今天来,就是彻底和她断绝关系的。” 盛中铭加了一句:“盛怀玉这个名字,也还回来吧,还用你原来的名字。” 初蔚微挑了眉。 盛怀玉脸色惨白一片,靠着盛这个姓,还是有很多人卖面子给她的,毕竟不知道她和盛家现在脱离了关系。 而且,她喜欢这个名字,盛怀玉,一听就是受宠爱的大户人家千金的名字。 而她的本名,或许也不是本名,是院长给取的,都跟院长姓,叫章霞。 太普通了,这名字,她再也不想用回这名字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残忍? 这十几年来,她一直是这样讨好着他们的啊,为什么到头来,一个名字都要收回去?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盛中铭咬牙道:“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吗?你一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也一早就知道初蔚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故意引战,故意挑拨初蔚和她妈之间的矛盾,你还偷听到我们要做亲子鉴定的事,并把头发换成了初蔚的,你现在还有脸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对你,十几年来,我们当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盛怀玉惊慌失措:“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头发也不是我换的,你们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初蔚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们只信她吗?” 盛中铭冷声道:“张姨已经承认她是被孤儿院的人收买了,她没有机会靠近我们的书房,她不会听到我们的谈话,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无论如何,你再不是我们盛家的人了,我们以后也不用往来了,叫回你原本的名字,章霞吧。” 过往行人驻足围观他们。 第766章 原名章霞 盛怀玉,哦不,章霞只觉得难堪到了极点。 就好像被迫在光天化日之下显了原形的妖怪,她所有的不堪都被人看了个精光。 盛家可恶,初蔚可恶。 一开始她根本不知情啊,是阮琴看到那块玉佩就把她带到了盛家,给了她好听的名字,可现在,就连一个名字他们都要收回。 他们好狠。 阮琴咬牙切齿道:“今时今日,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的那个章院长苦心孤诣让人偷走我的女儿,将玉佩放在你身上,误导我们,你在盛家的十几年里,我们待你一直视如己出,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却故意离间我和我的女儿,你还找人故意把老爷子气晕,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又是什么?” 章霞咬了咬牙,眼神怨恨地看着眼前几人。 初蔚双手抱臂,缓缓转身,不想掺和进来。 盛中铭冷声道:“你的名字,我已经和户籍处的说过了,你原本名字的身份证件很快就好了,以后再别打着我盛家的旗号为非作歹了。” 说完,扶着阮琴转身。 一看,初蔚早已离去。 章霞咬牙切齿,狠狠捶了一下柱子,所有今天欺她,辱她的人,明天她一定百倍还给他们。 她一定要强大,强大到将初蔚踩在脚下,将盛家也踩在脚下。 会有这一天的! 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初蔚出了校门,正要上车,阮琴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初蔚没回头,只淡淡道:“你放开我。” 阮琴慌忙松开,讷讷道:“对不起,是我一直以来盲从于她,没有一点分辨能力,都是我的错,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弥补我的过失?” 初蔚终于转身,淡然看着她:“八岁的时候,盛怀玉进了盛家,从此开始优渥的大小姐生活,爹疼娘爱哥哥宠,八岁的时候,我在初家,已经上灶台做饭了,只要我爸不在家,那母女两的饭都是我做的,打碎一个碗也会被赵美凤戳着脑门责骂……” 阮琴红着眼眶看她,只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是她丢了这孩子,又是她认错了别人。 这孩子受的苦,全是她带来的。 初蔚垂了垂眼帘:“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就好。” 说完,开了车门上了车,漠然离去。 阮琴眼泪唰地掉了下来,无措地看着盛中铭:“那孩子吃了那么多苦,这些苦,都是我带给她的,八岁就要做饭,赵美凤怎么能那么虐待孩子?” 盛中铭叹了口气:“慢慢来吧,慢慢来。” 阮琴泪眼婆娑地看着远去的车子,心如刀绞。 杨氏医馆,杨薇脸色阴沉:“你说什么,赵波被抓了?” 钟兵点头:“确实是,听说是被人发现了。” 杨薇握拳,捶了一下桌子:“真是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钟兵皱眉:“杨医生,我恐怕,这件事会牵连到我们,到时候我们之间的交易要是被人发现了的话……” “我们只收过世孩子的血,这……顶多就是道德层面被谴责吧,倒是赵医生,谎称那孩子死了,又不是我们让他那么做的,是他自己鬼迷心窍,贪得无厌,他做他的牢,和我们无关。” 第767章 差一点点 “这样,我们以后……就弄不到血了啊。” 杨薇眼睑颤了颤。 那倒是真的。 她离五级就差一点点了,她一定会成功的。 “所以,那天晚上,一定是初蔚闯进来听到什么了,不然赵波怎么会被抓?” 钟兵摸了摸脖子,没敢作答。 杨薇手背上青筋毕露:“这个该死的初蔚,就爱跟我作对,她一个低级农场空间,真是胆大包天,我要是升到五级,第一个要办的就是她。” 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杨医生,那个……那个……” “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有公安来,说您和什么婴儿案有关。” 杨薇咬牙,钟兵冷声道:“杨医生,我去就行。” 杨薇眼帘闪了闪,明白,钟兵这是要替她顶罪。 “你……” 钟兵坚持道:“没事,这事本来就一直是我和赵波在联系的,杨医生你就不要出面了。” 杨薇握了握拳头:“你不会有事的。” 钟兵被公安带走了。 杨薇气得开始疯狂砸东西,带走钟兵就相当于断她一臂,谁知道钟兵还回不回得来。 门外又有人来报:“杨医生,有……有客人来访。” 杨薇呈癫狂之色:“什么人?” “初……初蔚。” 杨薇咬牙切齿:“她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初蔚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杨薇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她身后还跟着那个高大的男人。 贺闻远一进这屋子,就觉得身体有一种莫名的反应,就是初蔚说的,杨薇的空间被污染,他越是靠近,这种反应越是强烈。 初蔚笑着看杨薇阴沉的脸,走近,靠近她耳边道:“别摆脸色给我看,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得很,而且你这里,我出入自由,所以,来,笑一个。” 杨薇握紧拳头:“初蔚,我劝你别欺人太甚。” 初蔚笑笑:“欺人太甚?这个词是我要送给你的啊,你不知道你在海城弄出多大的乱子来吗?你不知道你祸害了多少人吗?你不知道我给你擦屁股花了多大的精力吗?再者,你牵连无辜,割断闻月的手筋,这个事,你以为你坐了牢,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初蔚你有完没完?我虽然让人割了她手筋,你不也亲自割了我的?我们两扯平了。” 初蔚按了按她的肩膀:“从你招惹上我,三番五次想偷我东西还伤害我身边人的时候,我们就不存在什么扯平吧扯平这一说了。” “哦,忘了和你说,我们家闻月,手也好了。” 杨薇震惊:“你……你说什么?” 手筋断了,以现在国内的医术,根本没人能治得好,连她都没办法,只能吃自己培植的药丸,怎么可能? 初蔚笑了笑:“是你一直瞧不上的低阶农场空间拥有者,我,治好的。” 杨薇冷笑:“初蔚,你少说大话了,你能有这本事?” 初蔚摸了摸手指:“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医科大三年,我医术或许已经比你高了,以后看到我呢,可别再低阶低阶地喊我了,知道了?” 第768章 原来他是隐形大佬 杨薇歇斯底里道:“你骗人,这不可能,我的医术不可能有人能超越,你知道我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吗?” 相比她的癫狂,初蔚越发镇定:“事实胜于雄辩,不是你声音大,你就真的是神医的了。” 杨薇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到底谁才是神医的。” 初蔚微微一笑:“我拭目以待。” 待初蔚他们出了门去,杨薇彻底疯狂:“初蔚,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初蔚则和贺闻远一起上了车:“刚才怎么样?” 贺闻远捂着心口:“嗯,确实能感觉到和我平日里发病时的症状有些像。” 初蔚叮嘱李宝剑:“最近你派人盯着杨薇。” 不能让她继续污染空间了。 “是嫂子,我会派人盯着的。” 初蔚断她一条手臂钟兵,相信杨薇最近也只能放放狠话,翻不出什么浪来。 而现在,他们要抓紧时间找出收回杨薇空间的办法。 初蔚觉得她有必要去找一下德叔,总觉得德叔知道很多事情。 隔天,她去了德叔的住处,德叔依旧在弄他的小菜地。 初蔚蹲在小菜地旁边,笑意盈盈道:“德叔,这个空间,有没有收回的可能性?” 德叔的手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初蔚耸肩:“杨薇一直在污染她的空间,我觉得这种人不配拥有空间。” “所以,是有谁的身体受到影响了吗?” 初蔚眼睛亮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呢?” 德叔笑笑:“如果不是谁的身体受影响了,你又为什么会想着要收回她的空间呢?” 初蔚轻咳一声:“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收回空间?” 德叔见多识广,她总觉得他是有办法的。 德叔略一沉吟,低声道:“你跟我进屋。” 初蔚亦步亦趋跟着德叔进了屋,德叔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递给她:“你看看。” 初蔚接过来,这是一本很旧的书,连书名都没有,像是古代的那种羊皮卷,缓缓打开,里面的字虽然是繁体,但她勉强能认得出来。 上面写着,这世上,一共有十二位空间拥有者,其中有十位是被玄石随机选中的,拥有玄石的人才能拥有空间,也就是说,每一个空间拥有者,都拥有一块很小的玄石。 初蔚一头雾水:“什么叫被玄石随机选中?” 德叔笑笑:“往下看。” 初蔚只能耐着性子往下看,上面写着,这玄石本来是一整块,后来被碎裂成十二快,似乎是用来救人的。 只有玄石的主人,能收回这些空间。 初蔚满脑子疑问:“所以,玄石的主人是谁?我也有空间,我怎么没发现我有什么玄石?” “都有的,就在你的空间里,你自己看不到,但玄石原本的主人是可以取出来的,前提是你自愿交给他。”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所以,玄石原本的主人是谁啊?他为什么把他这宝物碎成这么多块啊?” 德叔笑了笑:“杨薇的空间被污染,谁的身体受到影响,谁就是玄石原本的主人。” 初蔚目瞪口呆。 贺闻远? 他他他……他竟然是玄石原本的主人,那不是凌驾于所有空间拥有者之上?没有他,就没有玄石,没有玄石就不会分裂成十二块,就不会有这么多空间拥有者。 弄到最后,贺闻远是隐形大佬啊。 第769章 人性是贪婪的 他怎么可能是隐形大佬呢? 上辈子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他还是为了救她死的。 感觉这跟上面的记载有所出入啊。 “所以这个大佬的玄石,是怎么碎掉的?为什么会碎掉?” “听说是为了拯救心爱之人,换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初蔚云里雾里,拯救心爱之人? 难不成上辈子之前,还有她不知道的一辈子,那辈子贺闻远和她不是恋人关系吧。 所以,贺闻远是为了救别人,才碎了这宝物玄石? 那个女人又是谁? “所以,这个被拯救的人,是谁?” 德叔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玄石原本的主人,要怎么收回杨薇的空间呢?” “搜集六块碎掉的玄石,原主人拿着这六块玄石,就可以收回任何人的空间,包括杨薇的,玄石交出之后,空间等级不受影响的,但……” 但愿意交出来的人能有几个,他不敢保证。 毕竟人性是贪婪的,万一交出去出了什么漏子,他们的空间受影响该怎么办? 初蔚抬眼看他:“你愿意交吗?” 德叔笑笑,随手拿了一块碎玉,交到她掌心:“自然愿意。” 初蔚震惊:“你……为什么……” 这么配合? 德叔依然笑:“如果玄石原主人都不在了,所有的空间都会消失的,这是相生相克的道理,你去索要玄石的时候,这么和他们说就行了,另外,我教你怎么取出你自己的玄石。” 初蔚盯着他:“所以你知道谁是原主人?” 德叔手上没停:“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得活下去。” 一块碎玉落在他掌心里:“这是属于你的玄石,已经两块了,我会给你列一个其他空间拥有者的地址,我列的都是有一点可能愿意交上玄石的人,你可以和他去找他们,祝你好运。” 初蔚接过玄石:“德叔,谢谢你。”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德叔:“德叔,你还有别的身份吗?” 德叔笑笑:“一个老农民,还能有什么别的身份,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初蔚不敢停留,赶紧回到家中,再看到贺闻远,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贺闻远就觉得初蔚看他的眼神中透着打量,打量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初蔚将两块碎玉交到他掌心里:“呐,大佬,属于你的玄石。” 贺闻远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初蔚挑眉:“我们能得到这些空间,完全是拜你所赐,这玄石本来是一大块的,原本的主人是你,但你,似乎为了救一个女人,把这玄石碎成了十二快,而我,是侥幸被选中的其中之一,十二分之一,没有任何特别。” 贺闻远仿佛在听天书:“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初蔚指了指玄石:“杨薇的空间被污染,你的身体受影响,这就说明,你是玄石的原主人,每一个空间拥有者都有这么一块碎玉,你自己身上也有一块,再搜集三块,你就可以收回杨薇的空间了。” 第770章 低落 贺闻远见她兴致缺缺,连忙道:“初蔚,你不信我吗?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人动过心。” 初蔚兴致更加低落。 不是这辈子的事。 甚至或许不是上辈子的事。 而是上上辈子。 他为了救一个女人,把玄石碎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救下那个女人。 那是真爱啊,万一贺闻远回忆起来,那可怎么办? 她只觉得头疼。 算了算了,还是他的命比较重要,先救他再说,爱情不爱情的,总是要排在生命后面的。 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这是另外空间拥有者的地址,德叔给的都是比较靠近海城的,黄生金应该是愿意交出来的,再找两个人,只要他们愿意交出玄石,杨薇对你就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贺闻远还想解释,初蔚摆手:“算了,跟你大概也说不清,还是先去找玄石吧。”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我贺闻远肯定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初蔚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事,你记得吗?就敢说这种大话。 “明天就去嘉城找黄生金。” 说完,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贺闻远有些胸闷气短,这丫头说的那些事情过于荒诞,他相信自己的心,他见到初蔚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就觉得好像认识了很久一般。 他相信,如果真的有来生,他上辈子也一定很爱她。 隔天,两人一道去了嘉城,李宝剑觉得这气氛不太对劲,嫂子不太高兴,老大一言一行都特别小心翼翼的。 “蔚蔚……” 初蔚按着太阳穴:“我累,别说话。” 贺闻远有些无措:“到底是什么人和你说那些话的?” 初蔚不想搭理他,手搭在车窗上。 德叔的话不会有错的,贺闻远肯定是为了救一个女人所以碎了他那玄石。 那女人,在那一世,贺闻远一定很爱她吧,肯定长得特别好看,倾国倾城,不会比她还要好看吧? 她自认已经长得够好看的了,比她还好看,那还得了。 一想到这里,初蔚心口就堵得慌。 两个小时后,到了黄家,黄生金一看到他们,立马热情地将他们迎进屋。 初蔚犹豫着说辞,字斟句酌道:“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信不信,但你们能得到空间,是得益于贺闻远,他本有一块玄石,一分为十二,每一个机缘得到玄石的人,都会得到一个空间。” 却听黄生金道:“信,我信……” 初蔚:…… 兄弟你不按套路出牌啊,怎么这就信了? 黄生金道:“还记得你们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吗?你们一来,本来一直维持在三级的空间,没多久,就升到四级了,我当时就觉得你们是我的贵人,肯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才会让我的空间那么快升级。” 初蔚笑笑:“原来是这样,现在,杨薇在污染她的空间,而贺闻远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一旦情况无法挽回,你们的空间也都会消失不见,所以现在,贺闻远要搜集六块玄石,这样能收回杨薇的空间,你将你的玄石交出来,并不影响你的空间,剿收完杨薇的空间之后,我们一定如期归还。” 第771章 非常配合 黄生金十分配合:“好好好,我这就给。” 就这样,几乎并未费口舌,就得到了黄生金的玄石,黄生金还要招待他们吃中饭。 初蔚婉拒了。 他们没有时间逗留。 现在已经有四块玄石了,还差两块,一块在苏城,一块在昆城,他们要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 贺闻远掂量着手中的布袋,四块碎玉都在里面,车子微一颠簸,就发出悦耳的碰撞声,漱玉一般,倒是让人心情愉悦。 他们带了干粮,贺闻远轻轻揪了一块面饼,塞到初蔚嘴边,初蔚自己接了过来:“我有手。” 贺闻远又将水壶递上来:“刚才在黄家接的热水,你喝一些。” 初蔚接过来,喝了两口,盖上盖子,又扔给了他。 贺闻远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可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事,他又怎么再三保证,也只会显得自己油腔滑调而已。 还是不说了。 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他只爱她。 到了苏城,水乡的早春时节,略显萧索,他们的车子行走在古色古香的小街上,到处是古朴的园林,李宝剑左右打听了,才打听出第五个空间拥有者的地址。 一处四合院的门口,车子缓缓停下,这也是个农场空间拥有者。 两人一起下了车,初蔚敲门,里面的人开了门。 初蔚之前见过这人,在德叔那里,叫李军,见到初蔚,有些诧异。 毕竟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她当着众人的面违逆杨神医,虽然耳闻杨神医如今已经势弱了,但那个时候有勇气反抗杨神医,这小姑娘可谓是非常神勇了。 初蔚表明来意,将跟黄生金说的话,原封不动和李军也说了一遍。 但是得到的反应却是不同的。 黄生金是欣然同意,李军却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初蔚和贺闻远,继而笑了笑:“你们这又是讲的什么故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谁知道他们拿了玄石派什么用场。 而且,万一他们不还给他了,那该怎么办? 他靠着这农场空间,虽然也没有大富大贵,但比街坊四邻可富足了不少,不愁吃穿,,家人都过得很好。 万一没了这玄石,空间估计也会消失,他的风险太大了,他不愿意冒险。 初蔚起急:“如果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你们的空间都会逐次消失的。” 李军摆手:“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初蔚赶忙将德叔的信件递给他:“你不信我的,总该相信德叔的话吧。” 料见此情景,德叔一早给她写了好几封介绍信。 李军接过来一看,初蔚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却见李军看完信,将信纸又塞进了信封里,扔给她:“抱歉,这玄石,我没办法给你,恕不远送。” 说完,把门关上。 初蔚咬了咬牙:“这人怎么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他不知道玄石原主人要是出现意外,他的空间也会消失不见吗?是不是蠢?” 贺闻远安抚她:“再另行想办法。” 第772章 别凶我们老大嘛 初蔚瞪了他一眼:“还能想什么办法?” 李宝剑小声道:“嫂子,你你……你别凶我们老大嘛。” 初蔚又瞪了李宝剑一眼,李宝剑心虚:“我……我多嘴了。” 贺闻远也瞪了他一眼:“你可不就是多嘴了吗?” 初蔚焦急地来回踱步,咬了咬牙:“软的不行,我们就来硬的。” 贺闻远拉住她的手:“别冲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初蔚烦躁:“想办法想办法,你有那么多时间吗?万一杨薇再污染她的空间,你就这么死掉了,那该怎么办?” 贺闻远知道,她这么急迫,都是为了他,她是担心他的身体,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你想怎么来硬的?” “等天黑。” 他们在路上奔波了一天,这会儿已经是黄昏,日头本就短,他们在巷口的一家小面馆吃了晚饭,又折回到李家四合院外。 初蔚叮嘱李宝剑:“在外面守着,我和你老大进去办事。” 贺闻远皱眉:“你也要进去吗?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和宝剑进去。” 初蔚轻嗤一声:“你会威胁人吗?你会抢东西吗?” 贺闻远想,我什么不会? “我们一起进去。” 贺闻远双手托好,让人踩着他的手翻进了院子里,接着自己纵身一跃,攀住墙头,也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吃完晚饭,天气还有些寒冷,吃完只想窝着。 院子不算大,没有后院,分东西屋,初蔚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听了一下,就是这屋。 她从兜里摸了根铁丝出来。 贺闻远:…… “哪里来的?” 初蔚轻嗤,气音道:“你管我?” 里面是木头门栓,铁丝轻轻一拨,门栓就掉了,里头传来声音:“谁啊?” 初蔚立刻推门而入,贺闻远闪身而入。 李军的媳妇儿正好回娘家了,这会儿屋里就他一个人,一看到初蔚,立刻勃然大怒:“你们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已经说了玄石我不会给的吗?难道你们想用抢的?” 初蔚走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还学会抢答了。” 李军惶恐:“你们不能这样。” 初蔚坐在椅子上:“我们真的是为了你们着想,如果他死了,你们所有的空间都会消失,我这不是危言耸听,你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不能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 李军捂着胸口:“万一你们不还了,我打又打不过你们,那我不是损失惨重吗?” 初蔚扬了扬拳头:“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 李军吓得闭上眼睛:“你们不能这么野蛮,不然我要报警的。” 贺闻远突然捂住了胸口。 初蔚一惊,连忙松开李军,上前一步扶住脚步踉跄的贺闻远:“你怎么了?” 贺闻远脸色惨白,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鲜血还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杨薇居然又弄到了脐带血。 该死!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李军慌张地看着这一幕,甚至都忘记了大喊救命。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往下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贺闻远额头上的细汗密密麻麻,初蔚心疼地扶着他:“坐下,快坐下……” 第773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茶杯,李军,快给我倒一杯茶。” 李军惊慌失措地倒茶,初蔚端给贺闻远:“漱口。” 又拿出手帕给他擦汗。 所以她才这么急迫啊,万一杨薇丧心病狂起来,他的生命就是危在旦夕啊。 贺闻远漱了口,又喝了两口水,心口疼得他手指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初蔚依然是束手无策,只能着急道:“你不是玄石的主人吗?你就没个办法让自己不这么痛苦吗?” 贺闻远虚弱地笑笑:“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不知道用什么办法。” 初蔚抬头看了李军一眼,李军有些慌张,突然之间就将玄石拿了出来。 初蔚有些懵:“你……你怎么?” 李军:“刚才他吐血的时候,我空间里的玄石陡然黯了下去,以前也黯过几次,我不得其解,现在知道了,原来,我的空间真的和他的身体息息相关。” 初蔚接过玄石:“我就跟你说了,你还不信。” 李军挠了挠后脑勺:“你们空口无凭,我不敢轻信。” 初蔚将玄石放进贺闻远的布袋里,郑重道:“你放心吧,用完了我们就会归还给你的。” 在李家修整了一晚上,隔天,他们又去了昆城。 这几个县城所幸都离得挺近。 到昆城的时候是上午八点钟,初蔚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最后一个要不要费功夫。 总不能再在那人面前表演一个贺闻远吐血的场景吧? 她只怕再吐下去,他小命休矣。 依然是一个四合院,初蔚敲门,门一开,是个中年妇人,初蔚紧张地看着她:“你是孙香琴吗?” 妇人点头:“我是,你是哪位?” 初蔚把情况又说了一遍,那孙香琴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并不太相信她的话。 后面又走来一个男人,初蔚眼睛一亮,那不是她前几天救的那个小孩的父亲吗? 男人也看到了初蔚,惊讶:“怎么是你?” 孙香琴惊讶:“你们认得?” 男人道:“是啊,刚才不是和你说了,我们小宝差点被无良医生害死吗?就是这小姑娘救了他。” 孙香琴又看向初蔚,这次的眼神不一样了,没有带着打量,而是充满了感激。 “你们是……” “我是香月的姐姐,也就是你救了的那个小孩的大姨。” 初蔚感叹:“这可真是有缘啊。” 孙香琴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你刚才说的,我信你。” 这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事实证明,人还是要做好事啊,谁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被你帮助过的人会给你最关键的一臂之力。 孙香琴连忙将玄石给了初蔚。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又开车往海城赶去。 杨家医馆,杨薇突然振奋,忍不住笑出了声:“终于……我终于升到五级了,我终于可以培育出没有任何反噬作用的药了,什么疑难杂症到了我手里,都不成问题。” 路上,车里,贺闻远脸色越发苍白,初蔚担心不已,抓着他的手,搭着他的脉象,脉象弱,很弱。 贺闻远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声音很轻很温柔:“谁给你讲的那故事?” 第774章 动手 初蔚皱眉:“什么?” “说我是为了什么女人碎了这玄石。” “德叔。” “那他有没有说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他不知道。”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什么?” “我对你一见钟情,第一次见到你,喜欢上你,并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而是,我觉得你好熟悉,如果他说我上辈子为了什么女人碎了这玄石,我觉得,我肯定是为了你。” 初蔚叹气:“你别说话了,休养一下,很快就要到海城了。” 贺闻远握紧她的手:“蔚蔚,你信我吗?” 初蔚眼神闪了一下,现在不是上辈子的问题,或许,他们一共有三世,最开始的一世,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初蔚,你信不信我?” 初蔚敷衍道:“好好好,我信你,我信你。” 贺闻远嘴唇开始发乌,初蔚如临大敌:“你怎么了?” 贺闻远的手按在心口:“这里疼得厉害。” 他从来都是不会将疼喊出口的人,这会儿却说疼得厉害,那得多疼。 一定是杨薇做了什么,一定是的。 没有时间了,他们必须立刻收回杨薇的空间了。 “宝剑,你开快一点。” “嫂子,已经很快了。” “再快一点,不然你老大命就要没了。” 李宝剑豁出去了,又往下踩了踩油门。 杨家医馆,杨薇很快往空间里投放了很多她之前保留好的药丸,再施血,那些嫩芽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往上抽发。 成长的速度非常快。 杨薇面露得意,她的医疗空间已经升到五级了,寻常低阶空间拥有者想升五级都难,她以后可就所向披靡了,她不止会成为神医,她想要的,都会拥有。 初蔚算什么东西? 根本不足为惧! 路途之中,贺闻远口中又溢出一些鲜血,继而缓缓闭上了眼睛。 初蔚惊吓:“贺闻远,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李宝剑也受惊:“嫂子,要不要先去医院?” “现在去医院也没用,直奔杨薇的医馆。” “可……” “听我的。” “是。” 已经到了海城地界,李宝剑几乎将车子开出了火箭的气势,初蔚再镇定,这会儿也慌了,因为贺闻远的脉息几乎没有了,再探鼻息,气若游丝。 已经命悬一线了。 可……收回杨薇的空间,需要他本人亲自动手吧? 六块玄石只有放在他身上,才能收回杨薇的空间吧? 如果他都晕倒了,那该怎么办? 车子停在了杨薇的医馆门口,就连初蔚都能感受到一股隐隐的血腥之气。 这杨薇一夜之间,哪里来的那么多血? 是谁在暗中帮助杨薇。 初蔚拍了拍贺闻远的脸:“你醒醒,你得醒一醒。” 贺闻远毫无反应,初蔚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狠了狠心,扎进了他的指甲缝里。 李宝剑不忍心看,当医生的,心可真是狠。 插一根,他没有反应,初蔚又狠心插了两根,又伸手用力按压他的人中,怀里的人终于眼皮剧烈颤动起来,猛地喘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初蔚如释重负:“你总算醒了……” 第775章 三脚猫功夫 贺闻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心有余悸,刚才的感觉,很糟糕,一点意识没有,世界一片黑暗,就好像,真的死了一样。 他不想死,他和他的蔚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就此撒手人寰。 初蔚沉声道:“好了,我们进去,收了杨薇的空间,再这么下去,恐怕就收不回来了。” 贺闻远脸色依旧惨白,初蔚担心:“你能行吗?” “我可以。” 两人下了车,李宝剑跟在后面。 杨家医馆如今人不多,也就两个守卫,李宝剑一人就可以解决了。 初蔚知道,这个时候,马甲肯定是保不住了,也不用保了,她一手拿出自己的九节鞭。 贺闻远惊讶:“这……” 初蔚微一笑:“我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杨薇肯定不可能乖乖就擒的,而贺闻远现在身体孱弱,打戏部分,大概还是要她亲自上阵的。 杨薇听到打斗的声音,立刻冲了出来,一看到初蔚和贺闻远,忍不住轻呵一声:“抱歉,你们来晚一步,我的空间已经升到五级了,初蔚,你等着吧,神医称号,还是我的。” 初蔚冷笑:“靠旁门左道升到五级,你就不怕反噬?” “反什么噬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手一挥,有两个高大的男人上前来,初蔚一扬鞭,一鞭甩中两个人,杨薇眼睑颤了颤。 李宝剑扶着他家老大,二脸懵逼中,嫂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初蔚身段利落地纵身一跃,鞭子在空中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那两个看似高大强壮的男人根本不堪一击。 没了钟兵,杨薇这医馆的防线非常弱,初蔚三两下,就摆平了那两个男人。 杨薇咬牙切齿:“光天化日的,你这是想干什么?” 初蔚一把按住了杨薇的肩膀,杨薇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 “初蔚,我劝你三思后行,你要是敢伤害我,这次可就轮到你坐牢了。” 初蔚拍拍她的脸:“给我闭嘴。” 抬眼看贺闻远,贺闻远收到她的暗示,从布袋中拿出那六块玄石,却见那玄石发出了微不可见的光芒。 杨薇一下子急了:“这是干什么?” 一边说一边疯狂挣扎着。 初蔚摸出一把短刀,架在她脖子上:“给我老实点,未免你继续祸害人,你这个空间,我们要收掉。” 杨薇冷笑:“收掉?你说收掉就收掉?你算个什么东西?” 初蔚笑道:“我也就是个既拥有农场空间又拥有医疗空间的双重空间拥有者,大概比你高级那么一点点。” 杨薇双眼圆睁:“你……你说什么?你也有医疗空间?这不可能?每个人都只拥有一种空间,我从来没碰到过两个空间的。” “嗯,那是你没碰到过,我的出现,让你开眼了吧。” “你撒谎。” 初蔚笑:“爱信不信,另外,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看到没,贺闻远手上有六块玄石,他自己有一块,另外五个空间都交出了自己的玄石,因为他是玄石的原主人,他想收回你的空间就可以收回。” 第776章 收回空间 杨薇接受的信息太多,这会儿反应不过来,只机械地摇头:“初蔚,你说大话都不打草稿的吗?就他?就他还玄石的原主人,可拉到吧,他就是普通人一个,还主人,还收我的空间,我就站在这儿,我看你们要怎么收回我的空间。” 李宝剑负责清场,那些不堪一击的大汉就这么被他给拖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贺闻远初蔚和杨薇三人。 眼见着那六块碎玉竟然就这么悬浮了起来,初蔚都看呆了,杨薇双腿开始打颤。 这么荒诞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心态逐渐开始崩了。 正要挣扎,初蔚用刀柄敲了一下她的头:“让你别动你还动,以为我脾气好是不是?” 杨薇便不敢再动弹了。 贺闻远也并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收回杨薇的空间,这些不过是本能驱使,仿佛他本来就会这么做似的。 突然之间,六块碎玉聚集在一起,冲天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因为是白天,并不显眼,那道光紧接着直冲杨薇射去。 杨薇惨叫…… 光亮照亮了初蔚的眼睛,伴随而来的还有强劲的疾风,她连忙伸手遮住了眼睛。 伴随着杨薇的惨叫声,贺闻远轰然倒地。 光亮消失,杨薇崩溃大哭:“我的空间呢,我的空间呢。” 初蔚已经顾不得她了,箭步向前,半跪在贺闻远跟前:“闻远,你醒醒,醒醒……” 贺闻远却是不省人事,初蔚大喊:“宝剑,快进来。” 李宝剑进来见他家老大又躺在地上,赶忙和初蔚一起将人背了起来,直往外冲去。 杨薇趴在地上,爬过来,一把抓住初蔚的脚:“你别走,你把空间还给我,你知道我为了这空间付出了多少吗?我好不容易升到五级的,我以后就真的任何疾病都可以治了,你现在抢走我的空间,你是强盗,你是强盗,你还给我!” 初蔚一脚踹开她:“恶人先告状你倒是很有一套,现在没工夫搭理你。” 说完,冲了出去。 她还不知道贺闻远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没工夫和她争辩这些问题。 贺闻远已经彻底不省人事了,初蔚各种掐人中,扎针,都无济于事。 据她所知,杨薇的空间肯定已经收回了,为什么贺闻远还会这样呢? 玄石被她收回了布袋中,这会儿正在剧烈地碰撞着,李宝剑要送他家老大去医院,初蔚却说去德叔那。 李宝剑情急:“老大都这样了,不送医院能行吗?” “听我的,去德叔那。” 肯定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去医院医生根本检查不出什么来,或许还会泄露他们的秘密,不能去医院。 李宝剑只能将车子开到了德叔那,然后背着他家不省人事的老大下车,德叔应声跑出来:“这是怎么了?” 初蔚满头大汗:“不知道,好像收了杨薇的空间,但他也晕倒了。” “快,先送到我房间里去。” 一阵兵荒马乱,李宝剑被请了出去。 门关上,初蔚慌乱地看着德叔:“现在可怎么办?我要怎么救他?” 第777章 只有你能救他 “收回的空间,落到他身上了,他恐怕要有性命之忧。” 初蔚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一早不说?” 德叔看着她:“你能救他。” “要怎么救?” “但你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也将备受折磨,但至少,你不会像他这样,殃及生命。” 初蔚并未迟疑:“只要能救他,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把杨薇的空间引渡到你身上去。” “我会怎么样?” “你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净化她的空间,净化了之后就没事了,但在此之前,你将和贺闻远此前遭受的一切一样。” 初蔚垂了垂眼帘:“开始吧。” “不考虑一下吗?愿意为他付出至此吗?” 初蔚笑笑:“不用考虑,我愿意。” “你不能告诉他,因为他有能力收回来,他再收回来,或许就回天无力了” 初蔚垂着眼帘,咬牙:“好,开始吧。” “从此每一天,你的心都会像在灼烧一般,你当真能忍受吗?另外,你越是靠近他,你的心脏灼烧感会越强烈。” 初蔚怔了怔,贺闻远身体有问题的时候,靠近她就可以得到救赎,而她的身体有问题的时候,却不得不远离他。 老天爷可真是会拿她开玩笑呢。 初蔚眼神坚毅:“我能忍受。” 德叔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李宝剑在外面焦灼地踱步,偶尔会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嫂子这样能不能行啊?万一耽搁了,老大出个好歹,他要后悔死啊。 大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门开了,李宝剑连忙冲了进去,初蔚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发白,汗水打湿了她额头上的碎发,她没动,那是因为,她现在痛,五脏六腑都在痛,痛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得休息一下。 李宝剑冲到床边,轻声道:“嫂子,我老大怎么样?” 正说着话呢,贺闻远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宝剑心想,这可真是邪门了,嫂子可真厉害。 贺闻远坐起来,初蔚心口痛得厉害,连忙道:“回去吧。” 贺闻远仿佛做了一场梦,有些恍惚:“蔚蔚,怎么样?杨薇的空间,收回来了吗?” 初蔚艰难出声:“嗯,收回了,她不能再作恶了,你放心吧。” 他要靠近,初蔚退后一步:“宝剑,先送你家老大回去,我……和德叔还有话说。” 贺闻远确实觉得通体舒畅,不再有那种心脏隐隐作痛的感觉。 “我们等你。” 初蔚摇头:“不用等我,回去吧。” 贺闻远还要说什么,初蔚冷声道:“我让你快回去。” 李宝剑云里雾里,怎么感觉嫂子怪怪的? 他连忙扶着他家老大出了房间,初蔚虚弱地松了口气,德叔又折了回来:“那小子值得你这样做吗?” 初蔚笑笑:“值得的。” 他上辈子就是为她死的,现在有机会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甘之如饴。 杨家医馆,杨薇还在崩溃中,她的空间不见了,确实不见了,那本来就是虚无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摸不着,她疯狂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不见了不见了,她那两个下属战战兢兢站在墙角看着她癫狂躁动。 第778章 疯了不成? 她怒吼一声:“报警,给我报警……” “杨医生,你报警要说什么?” “就说初蔚抢了我的东西。” “她……她抢走你什么了?” “你管那么多?你报警就行了。” 没一会儿,派出所就来人了,杨薇神神叨叨道:“初蔚抢了我的东西,她带着她对象还有个下手,直接抢我的东西,你们一定要管管。” “所以,她抢你什么东西了?” “她抢走了我的空间,这个空间你们看不到,但她真的抢走了,你们一定得让她还给我,她就在这个院子里抢走的。” 两个公安面面相觑,这杨薇,疯了不成? 之前就说她发的药物邪门,害了那么多人,现在又疯疯癫癫的。 “你说的东西我们看不见,那我们就没办法抓初蔚。” 杨薇恼羞成怒:“你们这是包庇初蔚!” 公安恼了:“你这是报假警,我们可以抓你的,你要是没点证据再这样浪费警力,我们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几个公安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杨薇心态彻底崩溃,她的空间,她好不容易升到五级的空间,为了这空间,她什么都可以失去。 她苦心孤诣得到了这一切,却一朝被初蔚抢了去,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她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 —— 德叔那里,初蔚连着喝了几杯凉茶,心口灼烧的感觉这才勉强压了下去。 德叔皱眉看着她:“这才刚开始,后头日子还长呢,你这样下去……” 初蔚闭着眼睛:“没事,既然是我选择的路,跪着我都会走完的,德叔,你要相信我的毅力。” “我是相信你的毅力,可你这样太苦了,你对象他愿意让你这么受苦吗?” “所以,你别和他说,知道吗?无论如何都不要和他说。” 德叔心事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开春了,暖和了,杨薇这个大麻烦也解决了,虽然自己的身体有些毛病,但初蔚相信,假以时日,只要她净化了杨薇的空间,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贺闻远发现,初蔚对他冷漠了,不再靠近他了,也不让他靠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自己近来繁忙,爷爷的身体不能耽搁,她得早点搜集好特殊情绪值,她要专心于学业和工作。 于是,从前都同进同出的,如今初蔚偏要和他分开。 她也不太去六院了。 去六院免不得要和贺闻远碰上。 原本属于她的诊室,如今只有叶深一人,叶深神色凝重,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垂了眼帘。 —— 开春之后,大山又焕发出了勃勃生机,贺闻远和李宝剑来还黄生金玄石。 黄生金往后看了看:“小初呢?” 贺闻远心不在焉笑笑:“她……有事,所以没来。” 黄生金笑:“以前看你们都形影不离的,今儿倒是稀奇了。” 贺闻远勉强扯了扯嘴角,正要走,黄生金赶忙叫住他:“前两天,红果上我们家来,说是她那边有些野货,想卖给小初,贺先生您能带给小初吗?” 贺闻远点头。 第779章 她病了吗 黄生金连忙跑路去了周家,红果一听,连忙和九儿拎着两大筐山里的各种蘑菇还有一些飞禽走兽去了黄家。 担子放下来,红果四处张望,小声道:“初蔚呢?” 贺闻远只能有回答一遍。 红果没看到初蔚,有些失望,但还是把东西都交给了贺闻远。 贺闻远让黄生金算了一下,按着市场行情,给了红果六十块钱。 红果小声道:“初蔚是不是生病了?这二十块钱,麻烦你去省城给我买点补品,替我送给她。” 初蔚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不得不报答人家。 贺闻远没接她的钱,和黄生金告别,便离开了小山庄。 红果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摸了摸后脑勺:“以前不都一起来的吗?” 黄生金附和:“可不是嘛,今儿看贺先生也不太高兴的样子,难不成,吵架了?” 红果皱着眉头,和九儿一起回到了家里,这几天就是上山下河,各种摸蛋,她还人工在很多枯木上塞了菌菇丝,打算多养殖一些菌菇类的,这山里的气候,非常适合菌菇生长。 靠山吃山,得动点脑子,光靠大山的馈赠,那是不够的。 回到家中,大伯母又嚷嚷开来了:“我说红果啊,村里像你这么大的,不是嫁人了,就是去城里打工,你这天天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九儿气不过:“红果姐给家里挣的钱还少吗?” 朱春梅一手叉腰,跟个圆规似的:“那不都是零散钱吗?人家盛先生之前请她去城里工厂打工,开的工资可不低呢,那多稳定,每个月好几十呢,她还拿乔,真拿自己当碟菜了,连盛家的面子都不给。” 红果肩上还担着扁担,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些恼了:“大伯母,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没白吃周家的,爷爷奶奶没说什么,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朱春梅恼了:“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谁不想去城里打工啊,我哥哥家的闺女,去了城里还没人要呢,哭着回来的,你倒好,盛家请你去,你都不去,你这不是白白浪费了好机会吗?” 朱春梅的儿子上前来拉她:“妈,你能少说两句吗?” 朱春梅凶他:“死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红果收拾了一下柳条筐,进了灶房。 周爷爷和周奶奶冲出来,把朱春梅说了一顿。 “你三天两头提这事干什么?孩子不愿意去城里打工,你非逼着孩子去干什么?” 朱春梅翻了个白眼:“孩子孩子,还真拿她当你们孩子了?是你们孩子吗?不过是捡回来的。” 九儿心疼地看着红果:“红果姐姐,你别搭理她,家里人都看不惯她呢。” 红果摸了摸她的头:“我这几天是要去一趟城里,我想去看看初蔚怎么了。” 九儿点头:“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我也喜欢那个姐姐。” “不用了,你上学呢,没时间,我搭钱二哥的车去。” “那你路上要当心啊。” “放心吧。” 第780章 有眼不识泰山 隔天,天不亮红果就起来了,先去鸡窝里掏了一些鸡蛋出来,这鸡都是她花钱买的,她拿些鸡蛋去探望初蔚,她觉得理所当然。 揣着十来个鸡蛋,她又去了山里,找了半天,找到一株山参,妥善用手帕包好,揣进怀里,然后才去了钱家。 山间树木还带着露水,钱二哥要帮人拉木材去省城,看到红果,高兴得直挥手:“好久没见你去省城了,今儿要去?” “嗯,冬天嘛,山里没什么东西好卖的,所以就一直没去。” “我这里都弄好了,你还真是赶巧了,走吧。” 红果伸手拽着把手,矫健地爬上了车厢。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八仙阁门口,钱二哥大声道:“晚上四五点钟在这儿等我,我来接你。” “好,谢谢钱二哥。” 红果下了车,看到大堂里的何宝,冲他喊了一声,何宝也认得她,连忙跑出来:“你找我们老板?” “嗯,她在吗?” “她现在在学校呢?你找她有事吗?” “她是不是生病了?” 何宝一头雾水:“没有吧,今天早上还看到她的,看着没有生病啊,你听谁说的啊?” 红果松了口气:“没生病就好,我就是来看看她,她什么时候会来这里?” “要不,你可以去学校找她,她不是每天都来这里的。” 何宝给了医科大的地址,红果便又摸去了医科大。 她没有学生证,门口保安不给她进去,她只能道:“麻烦你通传一声,我找初蔚。” 保安要是看菜下碟的主,一看这小姑娘穿得寒酸,不知是从哪个山村旮旯里头回进省城的,傲慢道:“通传什么通传,等着吧,等学生放学。” 红果还想说什么,那保安直接推搡了她一把:“你别找事啊……” 盛怀瑾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那个红果。 他只是想来学校看一下初蔚,一下车,便看到保安推搡红果,箭步上前,扶了一下有些没站稳的红果。 红果回头一看,居然是盛怀瑾,错愕之中,说不出话来。 保安自然是认得盛怀瑾的,这位盛家公子的妹妹就在医科大,不知道为什么前些日子突然改名叫章霞了,但盛家少爷面前,他不敢造次,连忙恭敬道:“盛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盛怀瑾冷声道:“我找一下初蔚。” 那保安连忙道:“我这就给您开门。” 盛怀瑾瞥了他一眼:“你就是这样区别对待的?为什么她不能进学校,我却能进?” 保安有些慌张:“这……这……” 盛家公子怎么给一个小村姑出头呢?难不成是看这小村姑长得不错? 盛怀瑾凝眉:“你们医科大并非不让外人进校,在你们这门岗登记一下就行,为什么不让她进?又为什么要推她?” 保安这才知道,盛公子今天还真的是要为这小丫头出头。 连忙识时务道:“对不起对不起,盛先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盛怀瑾将红果拉到前面来:“你需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她。” 第781章 两人关系这么好? 那保安连忙鞠躬:“对不起,还望你能原谅我的疏忽。” 红果轻哼了一声,大城市的人就是墙头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盛怀瑾轻声道:“你跟我进去。” 红果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上了车,保安汗涔涔地赶紧开了大铁门,车子缓缓进了校园。 红果这才发现,她怎么就上了这男人的车? “你来找谁?” 红果抱着一布包的鸡蛋,不说话。 盛怀瑾自讨没趣,勉强笑笑:“那我在前面教学楼放你下来。” 车一停,红果立马跳下了车,似乎非常讨厌和他共处一室。 盛怀瑾眼神晦暗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陈叔小声道:“怀瑾你怎么不和她多说几句?” 盛怀瑾垂着眼帘:“说什么?” 陈叔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人家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盛怀瑾眉头微皱:“我要给她东西,她不愿意接受,我又当怎么办?” 陈叔不敢再多嘴说什么。 红果抱着鸡蛋徘徊在教学楼走廊里,随便拉住一个男同学打听了一下,听说初蔚在实验室里,那同学是个热心肠的,带着她往实验室走去。 盛怀瑾沿着走廊往前走,竟看到红果就在他前面不远处,他们走的似乎是同一条路,方向似乎也一样。 她身边有一个男生,两人倒是有说有笑。 盛怀瑾微挑了眉,不远不近地跟着。 到了实验室门口,男生殷勤道:“初蔚就在里面,她刚好和我一个班的,我叫霍渊书,你是她什么人啊?” 红果笑笑:“我是她朋友。” 霍渊书在门口喊初蔚,初蔚一抬头,看到红果,倒是挺高兴,放下手中的手术刀,走到门口:“你怎么来了?” 红果上下打量她,初蔚果然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很多,脸色还发白,看起来确实是带些病容。 她从怀里摸出山参,和手里拎着的鸡蛋一起,递给初蔚:“这些给你,补补身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汪珍也姚莹也在这实验室里,姚莹轻嗤一声:“哪里来的村姑,穿的什么啊?” 汪珍捂着嘴笑:“没想到初蔚竟然也认识这种土包子。” 初蔚有些诧异:“这些给我?” “嗯,昨天看到贺先生去找黄生金,没看到你,我担心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就来看看你。” 初蔚感动,这丫头还真是懂得感恩,她接过碎花布包和山参,笑着看她:“谢谢你了,我身体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你别担心,你最近有养什么东西可以卖的吗?” “嗯,昨天都卖给贺先生了,他没和你说吗?” 初蔚眼神闪了闪,所以昨晚他来找她,就是想说这个的吗? 她闭门没见,只说自己累了想睡觉了。 “哦说了,我都给忘了。” 红果抿了抿唇:“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初蔚拉着她:“着急走吗?不着急的话,一起吃中饭,嗯?” 盛怀瑾站在廊柱旁边,有些错愕,红果和初蔚?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第782章 嫉妒心 他上前去,红果一看到他,皱了眉头,正要发难,初蔚连忙道:“哥,咱们中午一起吃饭,嗯?” 盛怀瑾单手插兜,扫了两人一眼:“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初蔚嘿嘿一笑:“这说来话长,中午咱们好好聊聊,我这儿还有实验要做,红果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进了实验室。 门口又只剩下红果和盛怀瑾了。 汪珍这下有些坐不住了,这村姑看起来不止和初蔚关系不错,竟然和盛家公子也有关联? 这什么来头的村姑啊? 盛怀瑾懒懒靠在柱子上,似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红果也懒得搭理他,便对实验室里的初蔚喊了一声:“我到八仙阁等你。” 初蔚忙于做实验,没办法,只能道:“哥,你送一下红果。” 姚莹和汪珍吃惊,动用盛大公子当司机?就为送这么一个小村姑?盛大公子怕是要给他们表演一个当场翻脸。 出人意料的是,盛大公子并没有生气,反而还非常地顺从。 他们讶异的,一是,盛大公子对初蔚未免太过于言听计从了,二是,盛大公子和初蔚什么都这么给这村姑面子。 因为初蔚不同意的原因,盛家并未,或者说不敢公布初蔚的真实身份。 但又因为章霞恢复原名的缘故,学校里关于他们的事,早就讨论的沸沸扬扬了。 盛怀瑾沉声道:“走吧。” 红果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走路去。” “你知道八仙阁离这里多远吗?” “多远我都可以自己走路,我没有盛老板精贵,两条腿长着就是用来走路的。” 鲜少有人敢和盛公子这样说话,他眼睑颤了颤,但却又无法反驳她的话,更加放低了姿态:“对于你的救命之恩,我说过,你可以来我的公司,或者,我给你一笔钱。” 陈叔跟在后面,伸手扶额,这……要一次性买断的意思? 红果冷冷道:“我说过,我们已经扯平了,我救你一次,我煤炭中毒,你也救过我了,盛老板不用一直挂在嘴上。” 说完,就往外走去。 盛怀瑾磨了磨牙,看向陈叔:“这丫头怎么比初蔚那丫头性子还要轴?” 陈叔呵呵地笑:“人家那是有骨气,有骨气还不好吗?” “过于有骨气了,过刚易折。” 陈叔笑笑:“年纪小,还不够圆滑,这也是年轻人可贵的品质,不是吗?” 盛怀瑾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上了车,他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她不接受,总不至于要他跪下来承认当初认错人是自己眼瞎,她不接受,那便不接受吧。 上了车的人,却仍觉得胸闷气结,伸手解了衬衫两颗扣子,摇下一些车窗,看到走廊里慢慢走路的人,重重沉了口气。 车子拐弯,便不见了她。 而刚才那一幕,全部都被章霞收入眼底。 她眼中闪过阴鸷,这个小红果,怎么还跟她哥纠缠在一起?不是都已经被她赶走了吗? 她哥如今已经和她彻底断了关系,听说他经常会来学校接初蔚,偶尔会碰上她,却是连正眼都不会再瞧她一眼。 第783章 找茬 她自认比不上初蔚,但这个小红果,又凭什么和她哥走得这么近? 等车子远去了,她疾步上前,叫住了红果。 红果回头看她,眼神不善。 她向来如此,对她好的,她涌泉相报,对她不好的,她自然不会和颜悦色。 “什么事?” 章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还来找我哥干什么?” 红果挑眉:“我是来找初蔚的,不是来找你哥的。” 章霞松了口气,显然,这个小红果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姓盛了,不是盛怀玉了,不是盛怀瑾的妹妹了。 她冷笑道:“说给谁听呢?我刚才还看到你和我哥纠缠不清呢。” 红果不打算搭理她,转身就要走,章霞一把抓住她:“我坦白和你说,我哥很不喜欢你,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了,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很死皮赖脸的人,知道了吗?” 红果有些恼:“你可以自己回家问问你哥,我到底有没有纠缠他,到底是他纠缠我还是我纠缠他。” 章霞一惊,什么?她哥会纠缠这么一个厂妹? “我哥不过是看在初蔚的面子上,给你两分客气,你别拿客气当福气,以后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听到了吗?” 红果气得脸色都涨红了:“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们盛家人的。” 突然之间,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谁给你的权利代表我的?又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继续以盛家人自称的?” 一瞬间,章霞脸色惨白一片,她哥不是走了吗?怎么会…… 盛怀瑾不过是不想让红果走那么多路,到时候初蔚那小丫头估计要说他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想着,就是绑,也要把那红果绑到车上去。 却没想到,折回来能听到这么一番话。 章霞上一次赶走红果,这一次都已经不是盛家人了,竟然还敢狐假虎威。 章霞惊慌失措:“哥,我……” “谁让你喊我哥的?你已经不是我盛家的人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是不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还借着盛家的旗号为虎作伥?” 章霞连忙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看不惯她,我觉得她想要攀附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章霞的眼眶骤然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绝情吗?” 盛怀瑾冷声道:“对于我盛家养了十几年却养成了白眼狼的你,还指望我用什么态度对你?我是嫌爷爷命不够硬还是嫌你对我妹妹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多?” 红果表示一头雾水,这两人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章霞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盛家所有人都对她弃如敝屣,也不如盛怀瑾一人冷眼相待让她心痛。 她只在乎盛怀瑾一个人。 她甚至还痴心想着,离开盛家也好,恢复本名也好,或许这样,她反而多了一些机会。 她长得也不错,又念的医科大,甚至她了解眼前这个男人胜过其他任何人。 她觉得自己有胜算的。 第784章 芝兰玉树 可现在,这个该死的小红果又出来了,盛怀瑾又为什么要这么维护她。 为什么啊? 这个小红果有什么啊?值得芝兰玉树的盛怀瑾维护至此吗? 哪怕没有盛家身份撑腰,她自认也比这小红果强百倍啊。 她总是想不明白,她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 对于她的眼泪,盛怀瑾却没有半分同情,甚至变本加厉,在她面前,拉住了红果的手腕,红果懵懵然就被这男人给拉上了车。 章霞眼中,这一幕刺眼,太刺眼了。 从此,她又多了一个要对付的敌人,初蔚,红果,所有和她作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的,她要一个一个将他们都压在脚底下。 盛怀瑾,你又为什么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真的就这么不堪吗? 我的人生不过是被你们推着走而已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啊。 我如果不那么做,我所拥有的一切只会更早失去。 我不想失去,是你们将我从黑暗中拉出来看到了光明,给我的时候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收回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我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了,我没有恶意,我没有坏心的。 你们但凡对我好一点,我都不会做那些事的。 谁又是生来为恶呢? 可于事无补,盛怀瑾就这么带着那个村姑离开了,从她眼前离开,从她的世界离开。 车里,红果这才回过神来,她怎么又上了他的车。 她冷冷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路去。” 他沉声道:“开车过去也就十分钟,你忍一下。” 红果便贴着门边,不再说话,说多了显得她矫情。 车厢里安静,他似乎在没话找话说:“我还是要郑重地和你说声抱歉,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在偷东西,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种种误会。” 红果震惊,盯着他。 “你在广城一个小卖部门口,偷了一个男人的东西,我当时并不知道男人的钱是偷的小卖部阿婆的,而你只是行侠仗义为阿婆讨回公道,我只看到了片面的一部分,就对你产生了误解,很抱歉。” 红果垂着眼帘笑了笑:“是你们这种高门大户的人高高在上惯了吧,也不多问一句,就这么给我扣上了小贼的帽子,怪不得我到海城的时候,你那朋友看到我第一眼,就喊我小贼,不过,确实,我也确实是小贼,我还从别人那偷回了你的手表呢,早知道确实不该多管闲事,弄得我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盛怀瑾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没有和我说清楚?” 红果盯着他的眼睛:“我曾多次想要和你说,盛先生给过我机会吗?初到海城,天寒地冻,我想投靠的人加搬家了,偶遇到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觉得老天庇佑,正想把手表给你,你朋友却指摘我为小贼,抢走了你的手表,我想和你说明情况,你高高在上,坐在轿车里,都不正眼瞧我一眼,我追了那么远,你跑得比谁都快,我这个小贼只能继续干撬门溜锁的事,借宿一家酒楼,不然露宿外面,那个晚上我可能就要冻死在你们大海城了。” 第785章 切身体会 盛怀瑾更加觉得愧疚。 红果又道:“之后就到了你的公司,开业那天,我也想说的,可你底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警告我,让我不要找你麻烦,他们的一言一行告诉我,或许,你就是这样一个恩将仇报,翻脸不认人的……坏人吧,我就放弃挣扎了。” 盛怀瑾握了握拳头:“那些都是误会,抱歉。” 红果大方地耸耸肩:“那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盛怀瑾额头青筋突了两下。 他本就是寡言的人,向来不善言辞,如今这个局面,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只是觉得他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 至于为什么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他却不太知道。 陈叔都替他着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中午,初蔚的课程结束,她匆匆忙忙出了实验室,汪珍和姚莹结伴出了教室。 汪珍小声道:“这都开始找工作了,你打算进哪个医院?” 姚莹眼神有些闪烁:“你以为我想进哪个医院就能进哪个医院的?” “所以你也想进六院吗?” 姚莹颇不是滋味道:“谁不想进最好的医院?而且现在六院生意越来越好,本来就缺医生,听说四月份六院要来咱们医院招聘呢。” 汪珍叹了口气:“有初蔚在,不知道咱们……” 姚莹有些不服气:“我觉得六院在选拔人才方面肯定会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的,她初蔚难不成还能在六院只手遮天?” “少东家能只手遮天啊,贺闻远那么听初蔚的话。” “行了,少说两句行吗?还嫌我不够烦的是吗?” 汪珍撇撇嘴,不再多说什么。 初蔚跑到学校门口,就看到贺闻远的车停在那里,而她自己的车不见踪影。 是啊,她的司机是杨雷达,杨雷达自然唯贺闻远马首是瞻。 她有些忐忑,就看到贺闻远从车上下来,她便往路边的公交站台走去。 贺闻远疾步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初蔚……” 初蔚的心口蓦地一疼,疼得厉害,总算是能切身体会他曾经的疼痛了。 她挣扎,贺闻远扣紧她的手:“为什么总是对我避而不见?发生了什么?” 初蔚疼得脸色发白,只觉得老天爷当真爱开玩笑。 “我还有事,你六院应该也繁忙,第一批高校学生即将毕业,你这个六院的管理者这会儿应该忙到分身乏术才是,别浪费时间好吗?” 贺闻远越发拽紧了她的手:“再忙,见你的时间总还是有的。” 初蔚用力挣扎开,一把推开他:“贺闻远,这几个月,我们先不要见面,可以吗?我真的很忙。” 贺闻远凝眉看着她:“初蔚,你到底怎么了?” 公交汽车远远驶来,初蔚不想多说什么,只朝站台跑过去,贺闻远怎会善罢甘休,撩开大长腿,跟了上去。 初蔚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来,车门打开,她眼疾手快地冲上了车,对司机道:“麻烦您快点开。” 第786章 宁愿自己痛 司机瞥了她一眼:“还有乘客没上车呢。” 初蔚眼睁睁看着贺闻远跟上了车,她只能往里躲,找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一个座位,外面坐了一个五十多的大妈。 她视线注视着窗外景色,贺闻远走到后面,伸手扶住椅背,盯着初蔚。 那大妈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也很热情:“小伙子,你和这小姑娘是不是一起的?” “不是!”初蔚大声。 “是!”贺闻远沉声。 大妈特热情:“那你坐吧,我坐前面去。” 贺闻远千恩万谢,初蔚就要起身,被贺闻远拉住手按了下去:“给我坐着。” 初蔚疼得眼眶一红:“你朝我凶什么?” 不然他会奇怪好好的为什么眼眶都红了。 就让他以为她是委屈的,而不是因为心口痛得实在受不了了吧。 前面的大爷大妈连忙转头,热心道:“小伙子,闹矛盾了?那你也得好声好气点啊,小姑娘就是用来哄的啊,你轻声点。” 贺闻远急得汗都出来了:“蔚蔚,我没凶你,你别生气。” 满车子都是大爷大妈,眼神齐刷刷集中在这两小年轻身上,男的俊,女的美,好看极了,只恨不得亲自上阵劝小两口别置气。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我最近真的特别忙,学业上的,药铺的,饭店的,还要救我爷爷,我们这几个月不见面可以吗?” 贺闻远握紧她的手:“我可以帮你,我们不是一直都一起扛的吗?” 前排大妈:“对啊小姑娘,两口子,有什么事都要一起扛的啊,你男人既然这么有担当,别和他见外啊。” 初蔚脸色发白,冷汗直滚,心口好像有刀子在剜她的肉。 她急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分手。” 贺闻远楞了,满车厢的大爷大妈都倒抽一口凉气。 “别……别啊小姑娘……” 车子正好到站,初蔚一把推开贺闻远,趁着他愣神的时候,冲下了车,继而顺手拦了个人力黄包车:“师傅,去八仙阁,快。” 她只觉得,再坐在他身边,她可能就要晕倒在他面前了。 冷汗滚滚直下,一颗心似乎跳到了嗓子眼,抓着黄包车铁栏杆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车上,贺闻远回过神来的时候,初蔚已经消失在他面前了。 热心大妈还在安慰他:“小两口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回家多哄两句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知道吗?” 贺闻远勉强笑笑:“谢谢您。” 心头却闪过疑虑,初蔚究竟怎么了? 收回杨薇的空间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为什么会这样? 本以为收回杨薇的空间,就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相比初蔚和他生疏,他宁愿自己痛到死。 这一路,初蔚努力调整了一下,靠近贺闻远就疼,远离贺闻远就会慢慢恢复,到八仙阁的时候,她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上了二楼,看到红果坐在窗边,喝茶嗑瓜子。 她哥不在。 初蔚上前:“我哥呢?” 红果有些奇怪:“你怎么叫他哥?” 第787章 得罪嫂子了? 初蔚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压下心头的慌乱:“说来话长,之前赶你走的那个盛怀玉,她现在叫章霞,她不是盛家的女儿,我才是,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不可以原谅我哥哥?” 红果一下子陷入了两难之中。 初蔚对她有恩,她愿意倾尽所有满足初蔚,对于初蔚的话,她也愿意言听计从。 “我也没怪她,我说过和他两不相欠了。” “那给我个面子,跟他一起吃顿饭?” “他已经走了。” “那就跟我回去,今晚住这里,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家,或者你愿意留在海城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找一份适合你的工作。” 红果摇头:“我可以靠自己的。” 她欠初蔚不少了,她不愿意继续接受别人的馈赠。 “那你就留下来吃个晚饭,明天走好吗?哦对了,我今天要搬家,还要麻烦一下你,可不可以?” 一说到要她帮忙,红果连忙应了下来:“好,我力气很大的。” 两人在八仙阁吃了顿很丰盛的中饭,初蔚嘱咐何宝如果有人来找红果,就说她今儿不回去,明儿自己回去。 两人一起回到了初蔚的家。 红果有些纳闷:“你为什么要搬家呢?” 初蔚笑笑:“这不是认了自己的亲人了么,我想和我爷爷还有哥哥住一起,尽尽孝心。” 红果赞同点头:“你爷爷会很高兴的。” 她却是想尽孝,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亲人。 初蔚稍微打包了一些随身换洗的衣物,先拎了一个小皮箱去了她爷爷那儿,只要不在贺闻远身边就行,她现在只想逃离他身边。 安安稳稳度过几个月。 几个月之后,从杨薇那收回来的空间,应该可以被她净化好的。 她说要和她爷爷一起住,盛老爷子巴不得呢,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特殷勤道:“我去帮你搬东西。” 初蔚赶忙按住他的肩膀:“行了,老人家,你歇着,晒晒太阳喝喝茶,搬东西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杨雷达一见他家嫂子开始搬东西了,顿觉不好,连忙去六院通风报信。 贺闻远一听,立刻赶回了家中,正好看到初蔚和红果一人拎着一个皮箱出来。 初蔚看到贺闻远,犹如老鼠看到猫一般,只想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车没停稳,贺闻远就冲了下来。 初蔚一下子躲在了红果身后,红果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连忙伸开双臂,挡住了贺闻远。 贺闻远咬了咬牙:“我们之间的事,你别掺和,让开。” 初蔚皱眉看着她:“贺闻远,你再这样纠缠不清,那我们就真的分手。” 李宝剑:…… 杨雷达:…… 这是什么情况?老大得罪嫂子了? 贺闻远咬牙切齿:“初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说出来?” 初蔚心烦意乱:“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再多纠缠一下,立刻分手,如果不想分手,这几个月就不要烦我。” 说完,拉着一脸懵逼的红果往她爷爷家狂奔而去。 贺闻远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围墙上,手背上顿时鲜血淋漓。 第788章 受委屈了吗 李宝剑和杨雷达战战兢兢上前:“老大,你是不是得罪嫂子了?” 贺闻远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我得罪我爷爷都不可能得罪她,我怎么可能得罪她?” 李宝剑摸了摸脖子:“那嫂子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还说要跟你分手。” 杨雷达拉了拉他的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什么分手啊,还嫌老大受的刺激不够大吗? 李宝剑又小声道:“是因为那个张璐吗?嫂子误会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还是说……” 贺闻远心里咯噔了一下,张璐构不成什么威胁。 难道是因为苏云梦? 有人去她那边说什么了? 这样大概是能说得通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了盛老爷子那里,初蔚和红果坐在厅里陪她爷爷听收音机。 贺闻远敲门,初蔚皱起了眉头,差红果去打发贺闻远走。 红果便走到门口,有些不自在道:“贺先生,初蔚让你走呢,要不,你就别再来找她了。” 贺闻远斟酌道:“你问她,是不是有人来找她说了什么。” 红果把话带给初蔚,初蔚聪明,瞬间就领会到这句话似乎暗藏着什么玄机。 “你就说是。” 红果又这么把话带给贺闻远,贺闻远的心沉到了底,忙道:“我和苏云梦没有任何关系,婚约的事,是上辈子的事,我已经回绝了爷爷,你不用听信任何人的话,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了。” 初蔚听了这话,咬了咬牙,敢情他还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算了,就借题发挥一下吧:“告诉他,就因为这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我们彻底完了。” 就说狠一点吧,不然她的身体经不住折腾了,贺闻远再来缠两次,恐怕她都等不到空间被净化了。 贺闻远听到这话,浑身一僵。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那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初蔚就要和他提分手,而且会这么坚决,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宝剑赶紧拉住他:“老大,要不,先算了,还是不要惹嫂子生气了。” 贺闻远知道那丫头是什么性子,她做了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决定。 他只能回去从长计议。 屋里,盛老爷子走到黑白电视机前面开了电视:“听说最近有个武侠片子拍得很好的,看看。” 初蔚喝水,一杯接一杯地喝,喝的都是凉水,心就像架在火盆上烤似的,这些决定,她都是逼不得已做下的。 她也是为了救活他。 只希望真相大白那一天,他好好弥补她为他的付出。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好端端为什么要分手?” 不能和贺闻远说,那就更不能和爷爷说了,爷爷身体本就不好,知道她现在的处境,那只能徒添烦恼,他又帮不上忙。 “最近忙,不想处对象。” 盛老爷子摸了摸她的头:“你心里肯定有事,受委屈了吗?受委屈了我去替你教训那小子。” 初蔚故作轻松道:“要是我受委屈了还要爷爷你替我教训他吗?我自己先教训了他,最近确实是因为忙,不想分心,所以想分开一段时间,我想专心搞事业。” 第789章 一切正常 盛老爷子看她不想多说,也不愿意逼她,只是看着这丫头发白的脸色和虚汗滚滚,觉得心疼。 这还是早春时节,她有那么热吗? 老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这丫头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想连累那小子,所以就…… 这么一想,就停不下来了。 盛怀瑾回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红果,颇为诧异,再看身边的初蔚,便又觉得合情合理,她带回来的吧。 正斟酌着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爷爷把他拉到了书房。 “怀瑾,你明天带小瑜儿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她怎么了?” “丫头要和贺闻远那小子分手,我看她一下午喝了七八杯凉茶,额头还在冒虚汗,脸色也发白。” 盛怀瑾担心:“她身体怎么回事?” “丫头不说,还要和那小子分手,我担心……” 盛怀瑾也开始担心起来,但还是安慰他爷爷:“应该没事,我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晚饭的时候,初蔚就觉得她爷爷和她哥哥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都不自在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 盛老爷子慌忙转移眼神:“看你最近瘦了,多吃点。” 一顿晚饭就这么吃完了,初蔚拉着红果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老爷子担心得一整夜都没睡好,天刚亮,就敲响了盛怀瑾的门:“快,带她去医院。” 盛怀瑾只能去叫初蔚起床,并表示要带她去医院。 初蔚又感动又觉得好笑:“爷爷,我身体没事。” 老爷子才不听她的:“快快快,去医院,我这一宿都没合眼。” 初蔚扶额,老爷子反倒担心起她的身体来了,为了安抚老爷子,她只能和她哥一起去医院。 不能去六院,那样贺闻远肯定会知道,便去了附近的四院。 老爷子全程跟着,他要眼见为实,省的小辈瞒着他做小动作。 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 这在初蔚的预料之中,当时贺闻远也是经常心绞痛,偶尔还吐血,但是检查下来,也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已经无法用医学解释了。 老爷子看着各项报告,听着权威医生的解释,还是有些不相信,拉着主任道:“我们家小瑜儿,这个天,尽冒虚汗,你看,小脸发白,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是不是你们检查得不细致啊?” 医生只能道:“肝火虚旺,平常不要着急上火,不要动怒,我这边开一点降火的药,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老爷子表示不信,西医这边看完了,又拉着她去了趟方企堂那边。 方老爷子给初蔚把了脉,也表示,就是肝火旺盛,别的地方没毛病,开了药方,让她喝一下败火的茶。 老爷子有些怀疑人生。 甚至怀疑全世界合伙在骗他。 一行人回了家,初蔚见她爷爷还是一脸担忧,连忙道:“爷爷,我的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中西医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我还要好好孝敬您呢,我一定会好好的。” 第790章 送她回去 盛老爷子见她这般保证,这才放下心中的担忧,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老头子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只盼着你和你哥哥还有你几个堂兄弟都好好的,你们可都要好好的。” 初蔚伸手抱了抱他:“会的,爷爷,我们都会好好的。” 一通折腾,都已经是中午了,红果拉了拉她的袖子:“我得回去了。” 初蔚一拍脑门,这兵荒马乱的两天,都没让红果和她哥说上话。 “哥,昨儿是我留红果下来帮我搬家的,要不,你帮我送她回家?” “我不要!”红果立刻喊出声,盛怀瑾额头青筋跳了两下。 他,盛怀瑾,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嫌弃过。 “我送你。” 初蔚差点忍不住嘿嘿出声,她哥这么主动,稀有啊,她的直觉看来是准的,小红果和她哥,果然是有那么点可能的。 顿时觉得心不灼烧了,气血通畅了,精神抖擞了呢。 红果来城里来得匆忙,就带了一顿饭的钱,要是没人送她,她还真是回不了家呢。 初蔚小声道:“我哥又不吃人,再说,你还是他救命恩人呢,让他送你一下又怎么样嘛,快去吧,出来一夜了,家里人要担心了呢,快快快。” 初蔚把红果推上了车,陈叔很识相,怀瑾要自己开车,他就没往上凑。 初蔚特别又眼力见地开了副驾驶的门,把红果推了进去:“哥,慢点开,注意安全啊。” 车子已经缓缓驶离门口,没一会儿又停了下来,红果瞥了他一眼:“干什么?” 盛怀瑾额头又跳了起来,没人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这丫头一开口就是惹他动怒的语气,但他除了忍着,别无他法,谁让他当初眼瞎,认错了救命恩人,如今受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系一下安全带。” 红果睁着大眼睛:“我……我从来都不系的。” 坐钱二哥的小集卡,也有什么安全带,钱二哥自己都不系,他们也都不系。 盛怀瑾俯首过去,红果一把推住他的胸口:“想干什么?” 盛怀瑾伸手扯出安全带:“给你系安全带。” 说完,将安全带横在她身前,插进卡扣里。 红果摸了摸鼻子:“事真多。” 盛怀瑾闭了闭眼睛:“以后无论坐谁的车,都要系,听到了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盛怀瑾握了握拳头,手背青筋毕露,是啊,即便是救命恩人,他也没必要事无巨细管得这么宽。 没有安全意识,出事倒霉的人是她,和他有什么关系。 夜里下过雨,海城的青石板路油光水滑的,空气很清新,寒气退散了干净,春天来了,树枝也开始抽出嫩芽,人的心也比寒冬里更加容易—— 悸动。 车窗开了一道风,带着春日气息的风吹进来,吹得红果昏昏欲睡。 昨天折腾一夜,晚上和初蔚睡一张床上,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也不太敢动弹,早半夜才睡着,这会儿除了困,再没有别的感受了。 第791章 报酬是一顿饭 盛怀瑾斟酌半路,正要开口和她说话,一转头,那人靠在椅背上睡得呼哧呼哧,握了握拳,话噎了进去。 一路无言,车里一片静谧。 到了嘉城,路修得不好,时常颠簸,身旁的人却依旧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盛怀瑾想,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这么将她卖了,大约也是不会醒的。 到了他们的永安大队,车停下,他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他并未意识到,叫她,或者推她肩膀,都可以叫醒她的。 车窗后来被关上,初春暖阳一路照着,车里温度攀升,她的脸睡得红扑扑的,倒真应了她的名字,红扑扑的一颗果子。 红果一个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盛怀瑾抽开了自己的手,就这么盯着她:“到了。” 红果擦了擦脸颊,还好,没流口水。 她起身就要下车,却发现自己被绑在座椅上,这才想起,她系了安全带的,伸手扯了扯,没扯下来。 盛怀瑾又欺身过来,他的一张脸放大在眼前,红果突然有点不敢呼吸,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盛怀瑾慢条斯理地帮她解开了安全带,红果立刻伸手开了车门。 盛怀瑾也跟着下了车,红果防备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送你回来,留在这里吃顿饭,不可以吗?” 红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毕竟人家辛苦开车,她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沿着山间羊肠小道一起回到了周家。 朱春梅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红果,先是进行了一番教训:“你这丫头,怎么一夜没回来啊?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朱春梅也担心,这红果和他们家本来就没啥关系,说走就走也是有可能的,但她也知道,他家不少东西,都是红果这丫头为他们筹谋来的,这丫头脑子活,要是她一声不吭地走了,以后日子指定要难过。 再一抬头,看到盛怀瑾,惊得合不拢嘴。 上回这贵公子来过一次,那会儿他们在田里劳作,没近看,这会儿一看,这盛家的少爷穿的是藏蓝色的大衣,虽说她穷,但也能一眼看出衣裳料子极好,做工讲究。 这贵公子长得也好看,不说话的时候,让人不敢靠近,也不敢主动开口搭话。 朱春梅端着竹簸箕,想要上前,又怕自己太冒犯,拘谨了好一会儿,大声道:“红果,有客人来,你怎么不说一声,快让客人进屋坐啊。” 接着连忙转身,扯着大嗓门道:“家里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红果指着堂屋:“你进去坐吧。” 因为是早春时节,田里还没活儿,周家两个男人去县城打零工都不在家。 周家的孩子们也都去上学了,就两个妯娌和两个老人在家里。 四仙桌旁,盛怀瑾被请着上座,周奶奶翻箱倒柜,红果摸了摸脖子,小声道:“奶奶,就倒点白开水就好了,不用糖水的。” 第792章 村里糖水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周奶奶泡了一杯糖水,里面还放了一些果酥,这就是最高规格待遇了。 接着,家里四人就这么盯着盛怀瑾,也不敢坐。 红果觉得无趣,喊了一声:“我去山上看看我的蘑菇。” 朱春梅连忙拉住了她:“这个时候看什么蘑菇,陪着客人。” 红果皱眉:“他就是来吃个饭,吃完饭就走了。” 她都不明白周家人为什么要这么讨好盛怀瑾。 盛怀瑾淡淡道:“她要去看,就让她去吧。” 朱春梅立刻讨好地松开了红果的手,红果撇撇嘴,跑了出去,她才不喜欢讨好盛怀瑾呢。 朱春梅搓了搓手,上前道:“盛先生……” 盛怀瑾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糖水,果然甜腻得他只觉得舌头都要被黏住了,便不再碰杯子。 “盛先生……”朱春梅坐在四仙桌的南边,讨好地看着他。 盛怀瑾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什么事?” “我听说之前你想让我家红果去你的厂子里上班。” “嗯。” 和别人说话,他向来这样惜字如金。 让他破例的,一个是初蔚,一个就是这红果了。 “现在还作数吗?” “随时都作数,只要她想。” 朱春梅眼睛顿时亮了:“一个月给多少工资啊?” 周爷爷小心翼翼拉了拉她,红果又不愿意去,她又提这茬干什么啊? 盛怀瑾犹豫了一下:“一个月……一百块。” 如今八十年代了,社会经济效益相比前一年又上涨了一些,虽然一百是有些夸张了,但他愿意用高工资去吸引她。 朱春梅咋舌,睁大了眼睛。 一百块啊,这可是稳稳当当的一百块,可不像现在这样,累死累活上山下河摸鸟蛋抓野猪的,也就只能弄个百来块。 这小红果要是跟着盛先生去了他的工厂,赚的钱肯定会给她公公婆婆的,他们也肯定跟着沾光,以后说不定他家小子高中毕业之后,也能进盛家的厂子呢。 盛先生这棵大树,可得牢牢抱着了。 接下来就是周家老两口去灶房烧中饭,二儿媳妇刘桂香帮他们的忙,朱春梅则迫不及待去了山里。 无论如何,她得说服红果那丫头跟盛先生去省城。 看着周几大媳妇儿急迫的脚步,盛怀瑾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大山里,红果在枯木上放的菌丝都已经开始长出嫩芽了,春日雨多,山中大树遮天蔽日,环境潮湿阴暗,适合菌菇类的生长。 她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种的菌丝长势都不错,便爬上一棵大树,躺在上面,阳光从树荫里漏了一些,照在她脸上。 远远的,听到大伯母叫自己的名字,她懒得搭理,拢了拢身子,让树干彻底挡住自己。 朱春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红果,气得跺脚:“死丫头,这么好的差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稀罕呢?” 红果就躺在她头顶的大树干上,撇嘴,不搭理她。 她不喜欢进工厂干活,那样不自由,又受制于人,还好像欠了那个男人人情似的。 她喜欢像初蔚那样,靠自己,她相信自己,以后也会……事业有成的。 第793章 心跳 因为夜里下过雨的缘故,山间道路泥泞不好走,朱春梅走了一脚泥也没找到红果,悻悻地回了家中,却没见到盛大公子。 她出门没多久,盛怀瑾便和老两口说他去山间走走。 南方草木,很多冬季也不落叶,加上一些老树抽新芽,山间草木显得繁盛,偶有水滴落在他脖子里,沁凉一片。 远远的,他看到少女躺在树干上,嘴里还叼了一根小树枝,架着腿,虽看不清她的脸,他却直觉能感受到,她的神态定是不羁潇洒的。 这个红果,很多方面,和初蔚倒是挺像的。 都是皮小孩。 他坐在大石头上,看着远处树干上轻轻晃动腿的小姑娘。 想起她以前的种种事迹,不知怎么的,心口就有些动容。 她那些品质,无论几时想起来,都觉得很可贵。 是很可贵。 所以,他总是想要弥补她,可偏偏,她和旁人不一样,不愿意接受。 红果一转头,看到男人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抽烟,身后草木繁深,山间空气潮湿,他的头发都被打湿了,额头略显凌乱地垂着两缕头发,垂着眼帘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真是一个好看到极致的男人。 盛怀瑾一抬眼,四目交接,红果偏头,并未有视线上的避让,倒是盛怀瑾,心口震了一下。 他上前,走到大树下,修长的手指里还夹着烟,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抬头看她。 “真的不愿意去我的公司吗?” 红果翻身坐在树干上,双腿轻轻地晃荡着:“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不去就是不去。” 男人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为什么?” 红果耸肩:“有什么为什么的?不想去就不去,我靠自己就挺好,你看,我不也活得挺好,我还会活得更好。” 盛怀瑾神色怔了怔,想起之前冒领功劳的青梅,那人便只想一再利用自己的恩德,从他这里牟利。 而这个红果,再三强调要靠自己。 是,她靠自己活得也很好。 那么,他也便不再强求。 “有任何需要帮忙的,直接找我就好。” 红果笑笑,这回倒是没把话说死:“好。” 她也并非不圆滑,并非不世故,这个世上,总归是多条朋友多条路,更何况是盛家公子,也许以后她做生意还真的要有求于盛公子呢。 看在初蔚的面子上,她愿意和这位高高在上的盛公子和解。 山林里错落有致的人家,烟囱里袅袅冒出白烟。 “好了,回家吃饭。” 红果说着要从树干上跳下来,这树干高有近三米,盛怀瑾见她往下跳,竟是本能地伸手要接她。 红果猝不及防地落入盛怀瑾的怀里,惊慌失措地伸手按着他。 盛怀瑾一下子被人按在了大树上。 两人离得近,盛怀瑾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秒,看着她越来越近落进自己怀里的时候,他的心脏是停止跳动的。 红果迅速从他怀里撤了出来,摸了摸头发:“谁让你接我的。” 说完,就这么潇洒地转身往回走了。 第794章 想求婚 盛大公子摸了一下心口,跳得快,跳得特别快。 回城的途中,盛怀瑾的心跳得还是不正常,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贺家,饭桌上,贺奶奶已经瞧了贺闻远十几回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得罪小初了?” 贺闻远心虚:“没什么,奶奶你不要管这个事了。” “我能不管吗?小初都已经搬去和她爷爷哥哥住了,你一定是惹她生了大气了,是不是?” 闻月和闻星同仇敌忾,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友善,贺闻远有口难言。 “我会解决好的,你们……都别担心。” 李宝剑送他去医院,途径盛家,看到初蔚和她爷爷有说有笑,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收回了视线。 那种冷漠疏离看得他呼吸都不顺畅,只能让李宝剑往前开。 初蔚松了一口气。 晚上,贺闻远去了贺家老宅,席上一直旁敲侧击问他爷爷是不是差人去初蔚那边说了什么。 贺易庸倒是一头雾水:“你这小子,到底想打听什么?” 贺闻远只坚定道:“无论如何,我心里只有初蔚一个人,也只放得下她一个人,希望爷爷能成全我们。” 贺易庸眼神清明地看着他:“我又几时说不成全你们了?你这小子今天说的话古里古怪的,发生了什么?” 贺闻远不知他爷爷是装糊涂还是真无辜,但他话已经说得分明了,想来他爷爷应该明白他对初蔚的心思,那个苏云梦什么的,只希望他爷爷替他回个干净。 当晚,他回家,翻出之前买的几样金器,眼神坚毅。 初蔚就是没有安全感,就是担心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他就给她保证。 反正马上要毕业了,现在结婚,应该也是可以的。 他将几样金器包好,神色郑重地去了盛家。 春雨润如酥,他连伞都没撑,站在盛家门口,看着盛家厅里亮着的暗黄色的灯,拍了拍门。 盛家一家三口在吃晚饭,盛怀瑾抬头透着窗子看了一眼。 “你对象。” 初蔚早知道他来,这心脏就跟警报器似的,他一靠近,就疼了,能不知道吗? 真是作孽。 以后定要让贺闻远好好地补偿她。 “不用让他进来。” 盛怀瑾和他爷爷面面相觑,看来小两口这架吵得很凶啊。 “那我出去回了他?” 初蔚淡淡道:“嗯。” 盛怀瑾撑着伞走出去,雨水滴滴答答落在伞檐,院子门口亮着灯,盛怀瑾隔着木门,道:“找我家小瑜儿干什么?” “想跟她求婚。” 盛怀瑾面色一怔:“她还小呢,你急什么?” “不小了,二十二岁了,可以结婚了,而且她马上毕业了。” 盛怀瑾想,身为长兄,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呢,在他眼中,小瑜儿还正是贪玩耍闹的小丫头呢,怎么就……就要结婚了? “这个事,我觉得不用着急,还是等她毕业了再说吧。” “你可以让她出来吗?我当面和她说。” 盛怀瑾淡淡道:“我觉得她好像不想和你说。” 第795章 她还是个孩子呢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转身进了屋:“贺闻远似乎要和你求婚,捧了个红木的盒子,看起来挺郑重。” 盛老爷子先跳了起来:“求……求婚,我家小瑜儿还是个孩子呢,那小子想干什么?就求婚了?我不答应。” 初蔚也道:“我也不答应。” 老爷子这才镇定了下来:“你没跟着一起疯就好,怀瑾,去回了那小子。” 盛怀瑾看着初蔚,初蔚耸肩:“没听到爷爷说的吗?回了他啊。” 盛怀瑾只觉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但还是如实把话带给了贺闻远,贺闻远垂了一只手:“她不见我?” “嗯,闻远,我看啊,你这段时间先别来找她了,这丫头有些古怪,大约藏了什么事,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贺闻远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本以为煎熬四年,胜利近在眼前了。 可这节骨眼上,她却突然对他不理不睬,甚至不闻不问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你和她说,今天她不出来见我,我就不走。” 盛怀瑾要把伞给他,他没要,盛怀瑾知道,这贺闻远打算用苦肉计了。 无论如何,他那妹子对贺闻远的爱意,他是知道的,虽说不希望他们这么快结婚,但也绝对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他便成全了他,撑着伞进了屋,抖了抖伞上的雨水放在墙根里。 “他可说了,你今儿不见他,他就不走。” 初蔚垂着眼帘:“他爱淋雨,那就让他淋雨吧。” 盛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想威胁谁啊?” 吃完晚饭,初蔚出了门回后院,隔着院墙低矮的木门,看到贺闻远,没敢多看,匆匆转身进了后院。 贺闻远嘴里的话没来得及喊出口,她便只留下匆匆背影。 初蔚回到房间,伸手捂了捂心口。 真疼。 窗外的雨势变大,敲打在窗沿上,初蔚有些担心,希望他早点回去。 贺闻远这一站,就站到早上,他这样的人身体素质强,毅力比身体素质更强,轻轻松松站一夜。 但淋了一整夜的雨,还是早春时节的冷雨,这会儿也是冻得够呛。 盛怀瑾出来,压根没料到他真会站一夜,他以为他家小瑜儿会不冷新半夜偷偷出来的。 显然没有,这丫头铁了心了。 初蔚吃完早饭,推了院子的门,贺闻远腿脚一软,直直朝初蔚倒去。 初蔚撑着伞,往旁边一让。 盛怀瑾眼中,他家妹子够狠的。 贺闻远就这样栽倒在地上,有些狼狈。 初蔚正要走,贺闻远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艰难地站了起来。 初蔚忍着疼痛,冷冷看了他一眼:“贺闻远,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再纠缠我,我们就分手。” 淋了一夜的冷雨,他的脸色惨白一片,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从他眼前消失,从他的世界消失。 “初蔚,我们结婚,现在就结婚,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初蔚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一把推开贺闻远:“听不懂人话吗?那好,现在分手,立刻分手,不准再纠缠我了。” 第796章 他竟然没死 猛地推开他,上了她哥的车,贺闻远身子撞在了院墙上,就这么看着初蔚冷漠绝情地绝尘而去。 李宝剑上前一把扶住了他:“老大,嫂子她……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啊?她是不是……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只收到他家老大一记眼刀。 “再敢胡说,就给我滚。” 李宝剑不敢多说什么。 盛怀瑾开着车,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人。 “脸色怎么这么差?” 初蔚笑笑:“医生不是说我不能上火么?刚才他惹我生气,我脸色能好吗?” 前方红灯,盛怀瑾停了车,探了探她额头:“上火这种不都是慢性病吗?你怎么……一动怒就这么明显?” 初蔚勉强扯了扯嘴角:“因人而异吧。” 盛怀瑾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是夜,临海洋房,杯子的碎裂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他竟然没死。” 男人英俊的脸上蕴藏着滔天的怒意。 饶是跟了他很久的黎叔,这会儿也感到害怕。 “是,先生,他没死。” “他怎么会没死?” “听说收集了六块玄石,收回了杨薇的空间。” 夜煊向来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这会儿溜了两缕头发下来,眼含愠怒:“收了杨薇的空间,他更会死,只会死得更快。” “我猜……猜……”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是初蔚将杨薇被污染的空间引到她自己身上了……” 一只杯子砸了过来,直接砸到了黎叔的额头上,鲜血顺着流了下来……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初蔚怎么可能那么做?她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吗?她至于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吗?” 黎叔立刻噤声:“抱歉先生,我错了,我不该胡乱猜测。” “滚出去。” 黎叔慌忙退下去。 隔天一早,初蔚正要出门,李宝剑就跑了过来:“嫂子……” 初蔚瞥了他一眼,李宝剑连忙改口:“小初……” 感觉喊小初好冒犯,可初蔚确实比他们小,叫初姐也不合适啊。 “我家老大生病了发烧了,喊了一夜你的名字,你能去看看他吗?” 初蔚淡淡道:“他不是六院的老板么?病了就去医院,或者把你们六院的专家叫到家里来也行。” 说完,直接上了车。 李宝剑看着冷漠又绝情的车尾,不知怎的,想起第一次看到嫂子的时候。 他们想载嫂子一程,老大没同意,也是这么冷漠绝情地抛下嫂子走了。 这算不算一种报应? 贺闻远的卧室,他听到推门声,立刻坐了起来,看到李宝剑身后空空荡荡,期冀的眼神立刻又黯了下去。 “老大,去医院吧,嫂子都要和你分手了,她不会来的。” 贺闻远眼帘闪了闪。 医科大,车子停下,初蔚正要进学校,却听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叶深。 想想,自从她收了杨薇的空间之后,为了和贺闻远避嫌,已经有几天没去六院了,她也没和自己这个师父打声招呼,着实是不应该。 第797章 他是罪魁祸首 却见叶深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叶深揣在裤兜里的手微微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突起。 她竟然…… 真的收了杨薇的空间,她现在该经受这样的折磨? 而这一切,是由他造成的。 可他只是想要对付贺闻远而已,她为什么要将苦痛揽到自己身上去。 初蔚见他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容明媚:“师父,你怎么了?” 叶深敛去眼中所有复杂情绪,微微一笑:“有几天没看到你了,怎么?以后不去六院了?” 初蔚摸了摸脖子:“最近忙,就没去。” “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最清楚她会经受什么,罪魁祸首贺闻远一靠近,她会心如刀绞,她得多痛,她为什么要经受这一切? 初蔚一怔,她身子已经虚到这个程度了吗?外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体不舒服? 她尴尬笑笑:“是有点不舒服,要调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师父你可以自由了,不用带我这个拖油瓶了。” 叶深眼神汹涌:“我是自愿带你的,你天赋高,勤奋,心善,你会是很出色的医生,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你都会有很大的成就的。” 初蔚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嗯,过一段时间我身体调理好了,会重新回到六院的,到时候还望师父继续带我,好吗?” 叶深还想说什么,初蔚抬手看了看表:“师父,我还有一些论文和实验课上的事,不能和你多聊了。” 叶深注视着她的背影,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她,到头来,伤害却落到她身上,怎能不让他懊悔万分? 他便只能安慰自己,等她想起以前的事,她就不可能再爱那个男人了。 他愿意等,多长时间他都等下来了,还差这些日子吗? 他好不容易找了个身份,可以靠近她,却没想到,事情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他跟六院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到临海洋房,黎叔迎出来:“先生,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叶深,或者说夜煊,伸手摘了脸上的假面皮,颓然坐进了沙发里。 “你很厉害,猜得那么准。” 双目腥红,黎叔被他的眼神注视得心发慌,这可不是什么夸奖。 “先生,那现在……怎么办?” 夜煊单手撑着额头,眼底一片红色:“这一世,他们也不过认识几年时间,就那么短短几年时间,她怎么就能心甘情愿替他受那样的痛?为什么?” 黎叔组织语言:“大概是因为那个男人,他花言巧语骗了她吧。” 夜煊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晦暗的眼神重复期冀:“对,那个男人向来擅长蛊惑人心,她总是被他骗,骗过一次还不长记性,如今还替他扛下所有的痛。” 黎叔松了口气。 “杨薇的空间已经污染到底了,她冒然收了空间,很伤身的。” 夜煊眼底腥红,怪他,为了让贺闻远早点死,最后他给杨薇送了不少血,却没想到,这些伤害,最后会加诸在她身上。 第798章 简单粗暴 “她一点一点驱散那些污血,一来伤身,二来要很长时间吧。” 夜煊眼神晦暗。 夜晚降临,他出了门去,在初蔚的窗前站着,里面仍有声响,是她的咳嗽声。 初蔚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银针,插到指甲缝里,每一个指甲缝都插了一根针,痛得她闷哼几声,又担心吵醒哥哥和爷爷,只能拿了布条塞在嘴里。 鲜血顺着银针一点一滴往下掉,她只能在晚上,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一点一点将空间里的血排出去,唯这一条路可以走。 每晚她这么排血的时候,都会在内心咒骂杨薇,害人精,到底搜集了多少血弄在她那空间,这可真是个大工程。 只有骂人才能缓解她的疼痛。 血顺着针尖低落到一个面盆里,初蔚弄到一点钟,实在疼得受不了,便停了下来,处理掉面盆里的血,又悄悄回到房间。 极致疼痛之后,力气好像被人抽空了,她沾枕头便睡着了。 夜煊进了她的房间,坐在床边,夜色中,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一直以来,你对他都很好,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是很不公平的,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呢?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 他轻声呢喃着,抓起她的手,凝神,指尖缓缓有鲜血渗出…… 躺着的人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她痛,另一只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轻声哄着:“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这声音仿佛有魔力,初蔚真的慢慢平复了表情。 夜煊帮她排了不少血,体力有些不支,只能匆忙离去,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四月份,初蔚发现那收回来的空间里还有一大片都是被污染的,顿觉心力交瘁,但她发现,好像每天早上醒来,都跟她前一天晚上的进度有所出入。 这空间里大致有进度条,现在空间净化了大约五分之一,当晚临睡前,她会大概关心一下进度条,每天早上起来,会觉得,进度条好像又往前走了一点点。 已经好几次有这样的情况了。 难道这个空间成熟了,学会了自我排毒? 那倒是好事。 才四月份,初蔚就已经热到不停地拿书本扇风了,盛怀瑾给她拿了个折扇:“这么热吗?” 初蔚笑笑:“医生说我肝火旺啊,肝火旺的人就是热。” “喝了那么久的药,一点都没有好转吗?” “有有有,有好转。” 盛怀瑾目光担忧,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开车送她去学校,已经在准备毕业的事了,准备一份报告给他们的教授就行了。 初蔚下了车,周围的人还穿着毛衣呢,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夹克衫,手里还拿着一把很小巧的折扇,不时带来凉风阵阵。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初蔚,我跟你拼了……” 继初蓝之后,杨薇竟然也这么简单粗暴,冲着她来了。 初蔚见她手上没拿板砖,稍稍松了一口气,直到她逼近,亮出手中的一把短匕首,这才反应过来…… 第799章 登高跌重 不远处的叶深正要上前,却见初蔚凌空一跃,直接踹在杨薇胸口,杨薇整个人被踹飞,连同她手中的匕首,一起摔在地上。 门口保安见状,连忙冲了出来,擒拿住杨薇:“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还拿着刀子?你要行凶啊。” 初蔚走过去,半蹲下来,冷眼看着她:“你不知道因为你我吃了多少苦,你竟然还敢上门来找我?” 杨薇咬牙切齿道:“谁让你吃这个苦的?你把我的空间还我,还给我,你还给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跟一个废人还有什么区别?” 初蔚站了起来:“你们把她交给派出所吧,青天白日,拿着刀子就意图行凶,等着牢底坐穿吧。” 保安立马扭送杨薇去派出所。 初蔚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轻哼一声,一个初蓝砸漏我脑袋,以为我还不长记性吗?做梦呢吧。 她潇洒地进了校园,叶深坐在车里,眼神晦暗地看了她一眼。 夜晚,监牢里,杨薇倒是轻车熟路,之前为了逃避初蔚,就在这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竟然又进来了。 她不甘心,她实在太不甘心了。 她是登高过的人,如今跌得太重,她太不甘心了。 监狱栏杆外晃过一道黑影,杨薇一惊,抬眼看去,来的是个中年男人。 她眼睛顿时亮了:“黎先生,您来了,夜先生呢,我可以见一下夜先生吗?我的空间被人抢了,能不能让夜先生帮帮我,帮我抢回来,可以吗?” 黎叔站在牢房门口,冷冷扫了她一眼:“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初蔚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杨薇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初蔚是夜先生心尖儿上的人,你今天……竟然想要杀初蔚,已经触及夜先生的底线了。” 杨薇一脸震惊:“什……什么?夜先生心尖儿上的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黎叔笑笑:“这些你都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夜先生留不得你。” 杨薇听懂了这句话,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不要……不要杀我……” 黎叔走近:“自然,我们手上不沾血腥的,只是,你之前服用了两颗你空间培育出来的药丸,这反噬终究会来的,现在,是时候了。” 黎叔指尖轻轻在她头顶一点,继而笑了笑:“这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夜先生分明说了要等五级的时候才可以种植的,你偏不听,等着被反噬吧。” 说完,就离开了牢房。 杨薇惶恐地尖叫,没一会儿,狱警跑过来,拿棍子敲了敲栏杆:“叫什么叫?” “刚才有个男人进来,你们有看到吗?你们快抓住他。” “什么男人,我们没看到,快别叫了。” 说完,转身离去,口中还嘀咕着‘疯婆子’。 眼尾惊恐到了极点,如今后悔起来自己不择手段求取成功走了弯道,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命运的馈赠,从一开始就是标好价格的,未来,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她的代价,太惨痛了。 第800章 反噬 突然之间,右手手腕处传来灼烧的痛感,她一把捂住手腕,这种感觉她熟悉,是当初初蔚挑断她手筋的感觉。 所以,现在反噬了,她的手筋复又断了。 不止右手,左手手腕处也传来灼烧的痛感。 监狱里传来她的哀嚎声,狱警又折回,发现她满地打滚,也不敢耽搁,叫了医生过来,知道她是手筋断了,也束手无策,只能开些止疼药给她。 杨薇已经神志不清了:“初蔚,初蔚她能治好我,叫初蔚来救我。” 监狱怎么可能对一个囚犯这么上心。 所以,她的诉求根本没有得到满足。 杨薇心态逐渐崩溃,每天在狱中大呼小叫:“你们敢这么怠慢我,你知不知道我认识你们领导。” 狱警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们这是落井下石,这是树倒猢狲散,你们就这么怠慢我,等我东山再起的时候,你们一个一个都没有好下场的。” 从前的杨神医,如今人称杨疯子,整天在监狱里发疯。 转眼已是五月,初蔚的毕业报告交了上去,教授很满意,直接给了高分。 姚莹和汪珍他们也都顺利毕业。 各大医院都开始来他们学校招聘,毕竟是海城最好的医科大学,因为恢复高考,他们这第一批医科学生可都是香饽饽。 而他们眼中的香饽饽自然是六院。 其他医院在六院的映衬下都黯然失色。 霍渊书手里捧着一摞书,对初蔚道:“大礼堂那边好多医院来招聘,你要去看看吗?” 初蔚正要回绝。 “走吧,去看看总是没坏处的,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肯定进六院。” 初蔚并未料到日理万机的人,区区校园招聘会亲自莅临。 到了礼堂,里面熙熙攘攘全是人,霍渊书走在前头,眼睛里都有光:“好多医院来招人啊,真是觉得荣幸。” 初蔚就是想看看这盛况,她念大学,不就是想见证自己以及自己的同学被各大医院争相抢要么? 六院的摊位在最显眼的位置。 初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他坐在角落里,一旁招聘的两个工作人员举手投足都有些拘谨。 毕竟少东家陪同,他们的言行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其他医院的招聘人员都在窃窃私语。 “没想到六院对医科大这么重视啊,那个好像是他们的少东家,老板。” “啊?不会吧?不就是校园招聘嘛,不至于连老板都亲自过来吧。” “我见过贺先生,就是他,错不了。” “听说他对象是医科大的学生,为了对象来的。” “有可能。” 初蔚看到贺闻远,却是绕道走,霍渊书叫住她:“你不去六院?” 初蔚指了指六院的摊位:“你去吧。” 霍渊书笑得贼兮兮的:“也是,你也用不着面试了,贺先生直接让你去了吧。” 初蔚呵呵笑了两声,眼见得贺闻远已经超她走过来了,便只能往外走去。 贺闻远加快了步子。 他追,她只能逃。 礼堂的楼梯拐角处,他的脚步已经赶了上来,初蔚转身,狠狠瞪着他:“你别过来。” 第801章 狼狈跑了 贺闻远不敢上前,连忙抬手,安抚姿态:“好,我不过去,蔚蔚,你别逃,我不过去。” 初蔚止不住撑开折扇,带来阵阵凉风。 不过是五月份,海城的天还凉爽,她鬓边却挂着细汗,贺闻远离她一米远,看她的模样,心口说不出来的堵。 “是身体不舒服吗?” 初蔚眼神有些闪烁:“我们已经分手了,不用你管。” “我没同意。” 初蔚瞪他:“你以为分手是离婚?还要你同意?我单方面说分手,那就是分手了。” 贺闻远要上前,初蔚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是红色:“贺闻远,你别过来,算我求你。” 她疼,她特别疼。 贺闻远眼底担忧尽显,声音里尽是无奈:“蔚蔚,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我来扛好吗?” 初蔚加快了扇子的动作:“没什么,我好的很,你别来烦我,别来找我,我就很好。” 说完,转身,狼狈地跑了。 贺闻远眉头深锁,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初蔚逃到没人的小花园里,坐在石阶上,稍微喘了口气,这才恢复了些,一抬眼,不速之客来了。 汪珍和姚莹一起来的。 她们万万没想到贺闻远会亲自过来招聘,她们都硬着头皮上去递了学校的介绍信。 但贺闻远直接给拒了,大老板一拒绝,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再和她们多说一句。 六院梦碎,这两人垂头丧气,想着来找初蔚说情。 汪珍小心翼翼道:“初蔚,我们好歹也是三年同学情,你能帮我们美言几句吗?贺闻远最听你的话了。” 初蔚扇着小纸扇,带来阵阵凉风。 “忘了和你们说,我和贺闻远分了。” 倒是分得挺是时候,省的她还要为不喜欢的人说情,她可没那么烂好人,这姚莹和汪珍没少给她添堵,虽不至于像初蓝和杨薇那么十恶不赦,但总归她不喜欢这两人。 如果她们凭本事进六院,那她也无话可说,但这两人实力显然都平庸,六院顶尖医院,必然不会收她们两。 姚莹顿时面露欢快之色,嘴角止不住上扬:“是真的吗?” 汪珍简直无语凝噎,大姐,你需要表现得这么高兴吗? 他们两分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初蔚不会帮你说情,贺闻远即便和初蔚分了也不会转而和你在一起啊,这傻子,总是看不清形势。 初蔚耸肩,悠闲地摇着扇子:“如假包换。” 姚莹赶忙拉着汪珍跑了,走到初蔚看不到的地方,姚莹止不住乐出声来。 汪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高兴什么?” 姚莹耸肩:“高兴贺闻远终于不用被狐狸精纠缠了。” “他和初蔚分了,就会和你在一起了吗?” “世事难料。” 汪珍白眼翻上了天:“行吧,那我先祝你好运。” 姚莹又去了六院的招聘摊位前,一脸含羞带怯的,将自己的介绍信又递了上去,为首的工作人员皱眉看了她一眼:“抱歉,你不符合我们医院的招人标准。” 第802章 就你也想上位? 姚莹含羞带怯地走到贺闻远跟前,一旁的几个工作人员倒抽一口凉气,贺先生刚才回来的时候,似乎动了大怒,这会儿谁去招惹他睡倒霉。 姚莹轻声轻语道:“贺先生,听说你和初蔚分手了。” 贺闻远凌厉的眼神射过来,姚莹竟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眼神,太吓人了。 贺闻远的眼神又看向一旁负责招聘的主任,主任接收到他眼中传递的意思,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严肃对姚莹道:“这位同学,刚才就和你说了,你不符合我们医院的招人标准,而且这里是招聘会,请你不要提一些和招聘不相干的问题。” 说完,直接把姚莹推离开他们的摊位。 汪珍白了她一眼:“我和你说什么了。” 姚莹耸肩:“只要他们分了就好,我总是有机会的,哪怕进不了六院我也无所谓。” 汪珍摇摇头,这人无药可救了,她直觉那两个人即便分手,也是闹着玩儿的,贺闻远这人是不可能放手的。 初蔚已经走了,贺闻远也就没有必要久留了,今儿过来招聘也不过是想见她一眼。 她依然抗拒他。 离开医科大,他让李宝剑送他去了德叔那里,老农民德叔从菜地里直起身,看到贺闻远,面露恭敬之色:“贺先生。” 这人年纪比他大,贺闻远被他的恭敬弄得有些不自在,勉强笑笑:“德叔,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您说。” 贺闻远眉头微皱了一下,难道因为他是玄石的原主人,所以他这个空间拥有者对他格外恭敬? “自从杨薇的空间被收了之后,初蔚整个人就变了,哦不对,她只是对我的态度变了,我想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德叔放下手中的小锄头,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 贺闻远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可以告诉我吗?” “不可以。” 眼中的期冀顿时灭了个干净。 “总之,小初有她的苦衷,还望贺先生可以……理解她,她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尽量配合就行。” 贺闻远漆色眼眸里尽是不解:“所以,她究竟怎么了?” 德叔皱眉:“贺先生不用多问,我不能做言而失信的人,总之,这些天,你不要找小初比较好。” 贺闻远出了宅子,有些失魂落魄的。 要多久? 要多久他们之间才能恢复,他不知道。 早知现在,他宁愿忍受心口痛。 夜深,初蔚照常用银针逼迫空间里的血,这些坏血就好像根深蒂固于她的身体一般,每逼出一滴,她都经受极大的痛苦和煎熬。 最后又是虚脱,还得处理完这些血,才上床。 待她昏睡过去,夜煊照常出现在她床边,眸色涌动看着床上的人,修长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抬眼一看,已经清理将近一半了,总算是看到了一些希望。 替她又处理掉一些污血之后,他的手指流连在她眉心,轻轻点了点…… 梦里,初蔚这一次的感官都比上一次更加明晰了一些。 第803章 竟是贺闻远 嘭,她被人推进了一间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她扑到门上,大声喊:“放开我,等你们尊上回来,你们就完了。” “就是尊上让我们把你关起来的。”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相信那十七条人命,都是我杀的,他不可能不信我,他不可能下令关我的。” “凭什么不信,你的羌扇就落在案发现场,你还狡辩,你以为尊上会信你的妖言惑众?做梦吧。” 她被关起来,这么一关,就是三个月,这个梦显得好长好长,长到她能感受到三个月时间在眼前缓缓流逝。 终于,门开了,久经黑暗的人,猛然看到光亮,被刺得睁不开眼。 窃窃私语声响起在耳边:“苏宗主,她就被关在里面。”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长得很温柔的女人,拎着一把剑站在她面前。 “奉尊上的命令,来处决你。” 她摇头:“我没有,你们东荒的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为首的女人看似温和的脸色骤然一凛:“到现在还狡辩,不用和她废话了。” 一把剑刺入了她的腹部,她吐出一口鲜血,一抬眼,看到一个男人。 是贺闻远,竟然是贺闻远,他飞奔而来,半跪在她身边,仿佛手足无措,满眼慌张…… 她又吐了一口血:“你不信我,你都不信我,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你们东荒的人,你为什么都不信我。” 男人潸然泪下,声音哽咽:“你不要死……不要死……” 初蔚倏然睁开了眼,屋里黑影顿时闪了出去。 她惊惶于梦中的荒诞景象,倒是没注意到有人闪身出去。 外面还黑漆漆的,摸出枕头下的手表,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凌晨三点半。 她起身,倒了杯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这次的梦境,几乎和上次差不多,可梦里的场景更清楚了,梦里人的脸,她都记得清楚。 那个被关了三个月,最后被一刀捅死的女人,是她自己。 而那个关了她三个月,并且最后下令杀了她的人…… 似乎是贺闻远。 这……这是什么怪梦啊。 屋外夜煊倒是被她的惊醒弄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显然,她在抗拒这个梦。 倒是好现象,说不定她很快就要想起来了。 东荒贺家,十七条人命就这么扣在了她头上,强行捉了她,强行扣着她,最后,还杀了她。 这种不共戴天的仇,她怎么可以忘掉? 她怎么可以忘记一切继续和贺闻远在一起,还替他受这么多苦难? 贺闻远他凭什么? 她是该想起一切,然后彻底和他划清界限。 这一天,很快将要到来。 也不枉他等了这么多年。 初蔚喝了一整壶凉白开,又用折扇扇风,这才勉强压下心口的莫名情绪。 怎么总觉得那梦境清晰真实到让她心里发慌呢? 她口中默念着贺闻远贺闻远,贺闻远,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可能会那样对我的……吧。 可梦境中切身的对立面让她觉得后背发凉。 第804章 疯言疯语 就这么坐到天亮,再无睡意,早晨吃饭的时候,看到外面停着车,那车她熟悉,是盛太的。 她视若无睹,自己吃自己的,阮琴只在外面遥遥看着她,夜里下了雨的缘故,天气很凉爽,那孩子手里的小扇子却刮个不停,似乎很热,不免担心。 吃完早饭,盛老爷子叫住初蔚:“丫头,别忙走,过来。” 说完,打开桌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是血压仪和听诊器,初蔚挑眉:“这是……” “我跟人家学了一下,来,我给你检查检查,每天都要检查。” 初蔚又哭笑不得又觉得感动,她爷爷真的很关心她的身体,她便乖乖伸出手来:“好啊,你检查吧。” 老爷子像模像样地给她量了血压和心脏,各个指标都是正常的,这才稍微放了心。 初蔚却敏感地发现,她爷爷手有些抖,偶尔还会不由自主地轻轻摇头。 这都是脑梗脑中风的先期症状。 她的不适都只是暂时的,爷爷的身体才真正让她挂心,她得加快时间收集特殊仁医值了。 学校那边课业已经全部结束了,六月初学校组织一个毕业典礼,如今已经不用去学校了,她犹豫了一下,打算去棚户区。 出了门去的时候,就看到阮琴又拎着大包小包地站在车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她不喜欢她那样。 她那这样,显得她不近人情,旁人看在眼里,都会说她初蔚得理不饶人,可劝人大度的人都没有切身体会过她的痛,又怎知她的执念? 阮琴走上前来,小心翼翼道:“最近怎么又瘦了?身体不舒服吗?” 初蔚疏离往旁边让了一步:“多谢盛太关心,我还有事。” 笑了笑,上了车。 如今她的司机已经不是杨雷达了,她害怕自己在杨雷达面前露馅,便暂时让何宝来做她的司机。 阮琴一转身,看到盛怀瑾,忙道:“那孩子她,究竟是怎么了?回回看到她都是脸色发白,虚汗直流,有去医院检查吗?” 盛怀瑾淡淡道:“检查过了,医生说没有问题,就是肝火旺。” 阮琴有些束手无策:“肝火旺?有吃药调理吗?” “有调理,你就别担心了,我和爷爷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阮琴神色讪讪,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有吃的有用的,还有一些衣物,都是我挑的,你也别特意和她说。” “知道了。” 看他妈忧心忡忡的样子,盛怀瑾也有些不忍心了:“以后……应该会好的,那孩子是个恩怨分明的孩子,但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她和章霞是不一样的人,她懂得感恩。” 阮琴自是羞愧难当:“是,她是好孩子,她一直都是好孩子。” —— 疾驰的车里,初蔚慢摇折扇,眼帘微垂,似是在思考什么。 何宝轻声道:“我昨儿个听了个消息。” “什么?” “说是杨薇在监狱里,疯了。” 初蔚挑眉:“是吗?” “嗯,听说是两只手的手筋都断了,整天在监狱里疯言疯语,天天提你,一会儿要你给她治病,一会儿又说你抢了她的东西。” 初蔚轻嗤一声:“咎由自取。” 第805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以,那杨薇双手手筋都断了,是因为之前她切断杨薇手筋,而她服用了那药物造成的反噬吗? 那么长时间了,她以为杨薇会躲过反噬的。 没想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切有因有果,如果不是杨薇过于贪得无厌,她可以安心享受命运馈赠的金手指,一个医疗空间,足以让她功成名就了。 偏她不满与此,急于求成,得了什么邪祟办法,污染了空间,还连累不相干的人,弄断闻月的手筋。 如今这一切,确实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就让她在监狱里度过余下疯癫半生吧。 现在,一,她想尽快清除干净杨薇的空间,这样她就可以和贺闻远冰释前嫌,并且问他一些关于奇怪梦境的事,二,她想尽快收集齐一万特殊仁医值,然后彻底治好爷爷的病。 到了棚户区,她先去了李向东家,李向东正背着书包要去学校。 他今年十四岁,个子倒是生得高,就是清瘦了些,跟个竹竿似的,长得倒是清秀,只是右眼下的一条细细的伤疤显得他像个狠角色。 初蔚笑着和他招呼:“上学?” 李向东小跑着走到她跟前:“你怎么来了?” 初蔚偏头打量他:“伤都好了?” “嗯,早就好了。” “那就好,你现在上初几?” “上高一了。” 初蔚诧异:“你几岁?” “十四。” 初蔚吃惊:“十四岁就上高一了?” “嗯,跳过级。” 初蔚比了个大拇指,这是个脑子过人的,不然也不会从棚户区一跃成为海城响当当的大人物,聪明有远见且自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去上学吧。”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想做一些义诊,想看看你们这儿还有谁家看不起病的。” 李向东很受震动,他们这个棚户区,富人根本不可能踏足,谁都瞧不起从这里出去的穷人,像初蔚这样无偿替他们治病,更是难以想象。 他连忙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初蔚笑笑:“没有办法和你细说,但我也确实不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大善人,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那我……带你去。”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你了。” 李向东带着她走在巷子里,依旧是破旧的,头顶横着无数晾衣杆的小弄堂,偶尔遇到坐在家门口的大爷大妈,都会和李向东搭上两句。 两人闲聊着,初蔚知道,李向东如今白天上学,晚上去附近的电影院帮忙卖票,他有商业头脑,会针对各个节日或者不同的日子着重推出某部电影,由他坐班卖票,生意总是会比别人要好,电影院老板很是赏识他,甚至让他别念书了,他表示书还是要念的。 初蔚欣慰,果然是有长远目光的人。 进了一户人家,李向东小声道:“他们家的孩子,手足长了脓包,家太穷,也是请了巷子里的郎中,那郎中是个庸医,但这里的街坊四邻没办法,去大医院他们看不起,只能找那庸医。” 第806章 被警告 初蔚颌首:“我知道了,你去学校吧。” 李向东拽了拽黄书包带:“我给你帮忙,老师讲的我都会。” 初蔚眯眼:“你逃课?到时候你妈妈要找我算账的。” “不会的,我想给你打下手。” 初蔚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想力所能及地回报她。 “行……” 因为有李向东领着,这家人对初蔚很是客气,初蔚诊断了一下:“汗疱疹,也叫不良性湿疹,我给他针灸一下,再开点药,每天外敷内服同时进行,另外还要注意卫生。” 妇人拿了药给初蔚看,初蔚一看,皱起了眉头:“以后别找那庸医,他开的是皮炎的药,根本没有对症下药。” 什么庸医,这不是耽误人吗? 要不是她来,这孩子的成什么样? 这么下去,手脚怕是都要烂了。 妇人心惊:“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因为有李向东先例在前,他们都知道一个年轻的小神医救了小李的眼睛,对她的话非常地信服。 初蔚开了药方:“去明安药铺拿药,不用钱的。” 妇人千恩万谢。 初蔚收了三百特殊仁医值。 小男孩虽然只有六岁,也很软萌乖巧地和她说谢谢,初蔚笑笑,摸了摸他的头:“过几天姐姐会来看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喝药,知道吗?” “知道。” 这一天下来,初蔚马不停蹄,一共治了四哥人,收集了一千特殊仁医值,加上之前零零总总的,如今已经有五千特殊仁医值了。 进度条已经走了一半了。 初蔚松了口气。 出了最后一户人家,已经是傍晚,李向东小心翼翼道:“上我家吃饭可以吗?” 初蔚拍拍手:“行啊,做什么好吃的招待我?” 李向东露出孩子心性:“前些天,我去山里抓了两只野鸡,还有一只没吃呢,晚上炖鸡汤给你喝。” 初蔚故意配合露出期待的神色:“真的吗?那肯定很鲜。” 两人往李向东家走去,突然一盆水泼过来,初蔚猝不及防被泼了个透,抬头就骂人:“你什么毛病?” 抬眼一看,却是这里的赤脚郎中,也就是之前李向东被鞭炮炸伤,他直接要上药,也不清理眼中残渣的那个庸医。 那张大夫咬牙切齿道:“小姑娘,做人要厚道,知道不知道?” 初蔚掳了把脸上的水,冷眼看他:“我怎么不厚道了?” 张大夫暴跳如雷:“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这里的人小毛小病都是找我,你这叫呛行懂不懂啊?你这是砸人饭碗,我警告你,你以后不准来了。” 虽说棚户区的人穷,但人总有头疼脑热,他也能靠给人拿个药打个针养活一大家人。 现在好了,现在这棚户区的人病了,都不找他了,说是那个小姑娘会给他们治,小姑娘不仅医术高超,而且人还大方,看病都不要钱的。 他拿什么跟这丫头比? 只能动用武力,把她赶走,这是他的地盘,想要在这地界上出诊,也要问过他同意不同意。 第807章 你有什么资格 初蔚冷笑:“不准来?谁不准?” 张大夫冷眼瞪着她:“我不准,这都是行业规矩,你不能破坏规矩。” 初蔚眼里的光逐渐冷了下来:“你是大夫吗?” 张大夫气得涨红了脸:“我当然是大夫,我都行医二十年了,轮得到你来质问我?” “你有什么资格自称大夫,李向东被鞭炮炸伤,眼里进了碎渣,如果不及时清理,他的右眼就要瞎了,你身为大夫,却连这基本的都看不出来,上来就要敷药,我想,如果他到时候真的瞎了,也不敢怪你,毕竟你已经占山为王,在这里,你是权威,别人不会觉得你是徒有其表的草包,而刚才的程家,孩子得了汗疱疹,你却给开皮炎的药,那只能是雪上加霜,长此以往,孩子的手脚都要烂了,这不过是我撞见的两个个例,平常,你害的人可远不止这两个,你有什么脸面自称大夫?我都替你臊得慌。” 那张大夫恼了:“你这个丫头,别信口开河污蔑人,我都行医二十年了,我的医术不比你高明?就你这三两下子,还想来教训我?” “你的医术比我高明?那么,为什么现在你气急败坏,上蹿下跳,还不是因为街坊四邻不相信你了,不到你这里看病了?如果如你自己说的,你行医二十年,医术高明,为什么我不过来棚户区三四次,他们就弃你而去,转而相信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破坏行业规矩,不收钱,你不就是靠这个收买人心的吗?” 初蔚转头看李向东:“是因为我不收钱,你才更相信我的医术的吗?” 李向东摇头:“不是,即便你收钱,我也更相信你,你治好了我的眼睛,治好了李婆婆的痛风,治好了钱婶子的寒症,还治好了很多人,我们都相信你。” 张大夫恼羞成怒:“不可能,你们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这丫头有什么医术,不过是拿钱砸人而已,这里不欢迎你,不欢迎你。” 他显然是拉了几个拥趸过来的,后面几个邻居也都凶神恶煞地盯着初蔚:“对,这里不欢迎你,你以后别来了。” 李向东急了:“你们太没有良心了,她是在救人,而且还是义诊,人吃五谷杂粮,你们就能保证你们以后不生病吗?” 那些支持张大夫的人,有男有女,有老的有少,他们个个都义愤填膺的,让初蔚有些恍然。 她明明是救人,怎么还救出祸端来了? 只能说,有些人,真的是没有脑子,被人一鼓动,就甘愿冲锋陷阵,冲在第一线,被人利用了还未可知。 朽木不可雕。 那些人却是蛮横不讲理,上前就要推搡初蔚:“你快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我们这里一直都是张大夫看病问诊的,你一个外人,你逞什么能?你显摆什么?” 初蔚摇摇头,无可救药。 李向东急了,转头就往里跑去,那几个男人得意洋洋道:“看到没,那小子跑了,没人支持你了,你还不快滚吗?” 第808章 动手可是你吃亏 初蔚呼了口气:“所以,你们知道你们帮着的这个张大夫,实际上却是没有资格自称大夫的吗?你们这叫助纣为虐懂不懂?” 为首一个大汉猛一推初蔚:“拿自己当济世救人的菩萨了是吧?我说了,我们这儿,不需要你这种活菩萨,一个地儿有一个地儿的规矩,我们这棚户区,就是张大夫的地界儿,你一个外人,招呼不打一声,你这叫抢人生意,懂不懂,断人财路,人自然是要和你拼命的。” 初蔚没有踉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 大汉冷笑:“老子就动手了,怎么了?识相的就快滚。” 初蔚右手抓着折扇,轻轻在左臂上一敲,收拢起来,冷冷看着他:“要动手,可是你吃亏啊。” 大汉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小丫头大言不……” 惭字还没说出口,初蔚猛地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一八零的大高个就这么被她抡过了肩头,嘭的一声,重重落地。 张大夫以及他的几个拥趸一见,都吓了一跳。 继而人群炸开了锅:“你咋打人呢?你这丫头不仅抢人生意,你还打人。” 初蔚撑开扇子,扇了扇,真是要命,一群不讲理的人,有点上火,真热,真他娘的热死了。 对面又冲了两个人过来,紧随其后还有两个妇女,生得都很刻薄,一看就是吵架的高手。 他们想着,先口头掐架,掐不过,那就用两个男人用武力制服她。 他们还就不信了,小丫头片子,还反了天了。 初蔚当场给他们表演一个,什么叫真正的反了天了。 骂架的被她骂得毫无还口之力,要打架的通通被她打趴在地。 张大夫恼火:“你是流氓吗?你想用武力把我赶出这棚户区吗?” 初蔚笑着看他:“我只是正当防卫啊,是你的人要打我,我逼不得已才出手的。” 地上几个大汉爬起来,个个都仿佛她的杀父仇人,仇视着她:“你快滚吧,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这里没人欢迎你,你怎么还死赖在这里?” 初蔚正要张口说话,却听后面传来声音:“谁说没人欢迎初大夫?” 初蔚回头一看,李向东领了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为首的大娘义愤填膺道:“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小初大夫辛辛苦苦给我们看病,你们不善待人家就算了,竟然还朝人家泼水,还要赶人家走。” 张大夫阵营的强子开口:“她看病不要钱,谁知道她图什么?” 大娘咬牙切齿:“图什么?我们这种棚户人家,穷得响叮当,人家能图我们什么?人家好心却被你们这么糟践,你们还是人吗?” “她不图什么,你们还不就是贪图她不收钱吗?她的医术当真就比张大夫好?” 大娘大声道:“我有一说一,小初大夫的医术不是比张大夫好……” 张大夫一脸得意。 “而是比张大夫好太多了。” 那张大夫的脸甚至都来不及切换,精彩至极,初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809章 知恩图报 “张大夫能看什么病?也就只能治个头疼脑热,回回都是那么两种药,治好了,是我们命大,没治好,他就说是绝症,上哪里都治不好,我们敬重小初大夫,不是因为她不收钱,即便她收钱,我们也是要去明安药铺抓药的,她治病,只要是没瞎的,有心的人,都能看得出疗效,她回回都能手到病除,医术高,心还善,这么好的大好人,你们就这么对她?” 张大夫气得脸色铁青。 偏这丫头后面的人都出声支持她:“就是,小初看病,一眼就能看出病症,吃了她开的药,很快病就好了,这么好的人,你们不能欺负她,我们不答应。” 初蔚动容,但行好事,总会有同好者看到你的闪光点,追随你一同前行。 张大夫本来人多势众的,这会儿立刻被广大群众的声势给压了下去,咬牙切齿道:“我看她能不能一辈子给你们免费看病。” 大娘乐了:“那人家小初不得血本无归吗?我们不是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我们都力所能及地给她报酬的。” 初蔚动容,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张大夫见今儿肯定是讨不到好处了,气得撂下一句:“以后你们病死了都别指望让我给你们看病。” 没人接话,初蔚接了一句:“那我替他们谢谢你手下饶人了哦。” 张大夫气得甩手离去。 众人大笑。 李向东赶忙道:“去我家换件衣服吧,你很冷吧?” 初蔚心说,其实我不冷,一盆冷水正好给我降降温,但衣服还是要换掉的。 她穿过人群,那些被她救治过的人都朝她投以感谢的眼神,初蔚倒是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连连点头致意,跟着李向东一起去了他家。 李向东的妈给她找了身粗布衣裳:“这衣裳穿我身上不显,没想到穿你身上这么好看,美人胚子穿麻布都好看。” 初蔚嘿嘿笑了笑,外面飘来鸡汤味。 初蔚在李家吃了一顿饱饭,便离开了。 李向东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发誓:“我要成为像初蔚那样的人。” 何宝载着初蔚先去了趟明安药铺,江卫东见她来,赶忙道:“正想和你说呢,棚户区的那些人,每回来,都不肯免费拿药呢,像之前的那个姓李的少年,每次都是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还有别的人家,有些给钱,有些给食物,基本都会以物换物,还有些非要来打散工,帮我们扫地擦桌子烧饭什么的。” 初蔚深受触动,她这是救了一批知恩图报的人啊。 挺好的。 “他们愿意给,那就收着吧。” “好嘞。” 初蔚想,虽然她碰到了很多的坏人,但相应的,她也碰到了很多带给她感动的人,这个世界大概是要讲究一个守恒的吧。 一天过得特充实,她回到家里的时候,老爷子一看她那粗布衣裳,顿时坐不住了:“这是什么衣裳?哪里来的?今天去干什么了?” 初蔚呵呵一笑:“感觉太热,下河洗了个澡,跟就近的人家要了套衣裳。” 第810章 如坐针毡 “你这丫头,尽胡闹,有那么热吗?” “现在好多了,中午那会儿是热。” 老爷子又拉着她一番检查,心率正常,血压正常,这才放开她:“那药吃了就一点效果都没有吗?要不,去六院看看?六院毕竟是海城最好最大的医院。” “不去。” “丫头,别任性,身体是第一位的,我跟姓贺的小子打声招呼,让他别去招惹你,明儿跟我去六院再检查一下,嗯?” 初蔚勉强应道:“好,听你的。” 隔天,贺闻远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李宝剑给他倒茶:“老大,你咋了?凳子上有针还是怎么的?” 贺闻远呼了口气,今儿早晨,初蔚爷爷特地嘱咐了他,说是初蔚会来六院检查身体,但特别提出让他一定不要去骚扰他孙女。 贺闻远知道初蔚在这里,又哪里还能坐得住? 他呷了口茶,对李宝剑道:“你去看看初蔚他们在哪个科室?” 李宝剑咚咚跑了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刚才在心脏科,现在在内科。” 贺闻远终究是坐不住了,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出了大厅。 内科在一楼,他找了个隐蔽的大树,站在大树后面,看到科室里的人在做检查,格子窗户,透明玻璃,树荫在她脸上,她爷爷站在她身边,一脸担忧。 身体怎么了吗? 初蔚的眼神扫过来,他慌忙躲在树后,心想应该不会发现他。 初蔚怎么会发现不了他呢? 他一靠近,她就疼啊,她知道他在她附近,只是却也开不了口叫他走,他只是偷偷看一眼,就由他看吧,疼就忍着。 一通检查完毕,老爷子心焦地等结果,等报告。 临中午,报告出来了,依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老爷子勉强松了口气。 六院都说没事,那就是没事,看来这丫头就真的是心火旺,喝点败火的药就行。 从医院门诊楼里出来的时候,初蔚就看到大树后面的人立刻转了下身子,隐在树干后面,便装作没看见,挽着她爷爷的胳膊往外走去。 贺闻远只能一直躲在树后。 张璐正好来六院,明面看病,实则是想找机会看能不能偶遇一下贺闻远。 没想到,她一来就能碰到,还真是有缘。 以她的视角看过去,贺闻远好像在偷偷看初蔚。 张璐的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起来,她也听说了一些传闻,说是这两人分了。 之前她还不信,毕竟贺闻远那样的人,她追了三年,这男人总是冷脸相待,又在毕业的时候特地把初蔚带到学校去,这才多久的事,蜜里调油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说分就分了? 但今儿一见,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不然贺闻远怎么可能偷偷躲着? 她信步上前,语态诧异:“贺闻远?” 贺闻远倏然转头,看到张璐,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要离去。 “那个,我眼睛有些问题,总是发干发痒,想来你们医院检查一下,你能跟我说一下眼科在哪里吗?” 贺闻远淡漠道:“进了大厅,有护士,你问一下就好了。” 第811章 襄王有梦哦 张璐情急之中,拉住了贺闻远的胳膊。 尚未走远的车子里,初蔚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拉扯的两人,握紧了拳头。 贺闻远抬手,抽回自己的胳膊,皱眉看着她,眼神不善,竟是让张璐心里发憷。 贺闻远没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张璐悻悻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心道,分手了就好了,分手了她就有机会了。 贺闻远去了刚才初蔚检查的科室:“她检查了哪些项目?” “全身上下,能检查的都检查了。” “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挺健康的,就是内火有些旺,不是什么大问题。” “把她的检查报告出一份给我,送我办公室来。” “好。” 十几分钟后,贺闻远拿到了初蔚的检查报告,各项指标确实都正常。 内火旺吗? 所以她才会那么怕热,才会动不动脸色发白,虚汗直流,才会在三四月份就折扇不离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收了杨薇的空间之后,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贺闻远眉头深锁,一定是跟杨薇的空间有关系,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所以,初蔚承受了他不知情的苦痛吗? 他拿出钢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叫了李宝剑进来:“把这封信交给初蔚。” 李宝剑腹诽,居然写信,这是搞什么浪漫主义吗? 但看老大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也不敢多问,马不停蹄把信送给了他家嫂子。 初蔚收到信有些诧异,抽出信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初蔚,你是不是受到了杨薇污染空间的影响?’ 初蔚手一抖,信纸飘在地上,她又赶紧捡起来,心虚不已。 是啊,依贺闻远的睿智,他肯定是能联想到这层关系的。 毕竟从收复杨薇空间之后,她才变得很奇怪的,稍作联想,就能往那方面想了。 贺闻远在办公室里焦灼地等待了一天,下班之后,经过盛家,他让李宝剑下车去问有没有信件给他,李宝剑颠颠儿地跑过来:“老大,嫂子说没有信。” 有去无回哦。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呢。 贺闻远又道:“你跟她说,没有信给我的话,我今天就不走了。” 李宝剑摸了摸鼻子:“上次淋雨把自己淋到生病,也没见嫂子心软啊,老大你……” 一记眼刀扫射,李宝剑慌忙拔腿就跑。 初蔚在喝药,虽然她知道其实喝药没有用,但为了让她爷爷安心,每天都只能按时按点喝很苦的中药,真是苦命。 李宝剑又冲了过来:“嫂子,你就给我们老大写封信吧,不然他不肯走。” 盛老爷子皱眉:“那小子又胡闹什么?” 初蔚犹豫了一下,起身回到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李宝剑。 贺闻远拿到信,有些忐忑,展开一看,心往下一沉。 ‘你想太多了,我纯粹就是,不想和你处对象了,别自作多情,你是为了别的女人才碎了你的玄石的,我不要你了。’ 李宝剑瞬间从他家老大眼中看到了万念俱灰。 第812章 阴晴不定 初蔚知道贺闻远的性子,但凡让她知道一丁点杨薇污染的空间在她身上,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收回去的,他本就是玄石的主人,只要他开窍了,或许他有一万种办法收回。 还是狠下心来吧,空间净化已经达到百分之六十多了,差不多再来两个月就可以完成了。 她不能前功尽弃。 贺闻远捏着手里的纸,那两行字,每一个字都很刺眼,太刺眼了,他将信纸撰成团,揉在手心里。 声音低沉仿佛来自地狱:“走吧。” 李宝剑小心翼翼道:“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六月,李宝剑觉得很痛苦,因为老大和嫂子分手之后,最倒霉的就是他了。 老大变得阴晴不定,性子极其暴躁,动不动发怒,六院上下领导个个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他这个近臣最受殃及,一天要被他家老大的冷眼瞪上几十回,心理素质差一点,分分钟想要切腹自杀。 初蔚发现,那被污染的空间净化速度又加快了,只差最后百分之十了,胜利在望了。 夜晚,临海洋房,夜煊进屋之后,腿脚一软,黎叔伸手搀扶住了他,痛心疾首:“先生,您太心急了,您最近夜夜都去帮她净化空间,这样很伤您的身的。” “夏季来了,她每日犹如在炭火上煎熬,我知道她受了什么痛,不能慢慢来了,终究是因为我,她才会经此劫难。” 黎叔心疼:“您也不是为了对付她,而是为了对付姓贺的啊。” “好了,不用多说了,我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黎叔忧心忡忡将人送进了屋里,夜煊调整了一下气息,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凉茶,眼神转向窗外。 等你回忆起以前的一切,我就带你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你回洛城,回你本该在的地方。 —— 自从初蔚做过一次那个梦之后,几乎每晚都要重复一遍那个梦。 梦中,贺闻远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关起来,关禁闭,关三个月,梦里,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提着刀来杀她,还说是奉了贺闻远的命令。 联系一个多月,初蔚深受其扰,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剧烈地喘着气,惊慌失措地下了床,喝了一大杯冷水,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那个梦,太可怕了,因为太真实了。 她能感受到,那个被关了三个月的女人就是她自己,而贺闻远就是那个下令关她并下令杀她的什么尊上。 他不信她。 他不信她没有杀人。 初蔚有些痛苦,她好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脑海中一片混沌。 是啊,贺闻远是玄石的原主人,他应该就真的是那个什么尊上吧。 他们都有三世,第一世,贺闻远囚丨丨禁她,并杀了她。 初蔚摇头,不不不,这不会是真的。 心口剧烈地疼痛起来,头也疼,疼得厉害,浑身都疼,她手指颤抖地摸出她的银针包来,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扎,便胡乱扎了两个穴位,她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哼出声来,努力想要忘记梦境中的那些荒唐画面。 - 第813章 为了保护她 苏家,苏云梦的爷爷苏圣林皱着眉头道:“那小子真的不识好歹,我听人说了,他和他那个什么对象的都已经分了,我又去找他爷爷说了一声,他爷爷说他也不太能做主,我就说约那小子一起去贺家吃顿饭,那小子竟然不赏脸。” 苏云梦温和一笑:“爷爷,你别太强人所难嘛,越是逼得紧,贺闻远越是觉得我们强势,哪个男人会喜欢强势的女人呢。” 苏圣林担心:“你这丫头,事事都为那小子着想,爷爷是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才好,那小子要是不同意,咱们就找别人,你这么优秀,又不是没人要。” 苏云梦拍了拍她爷爷的手背:“爷爷,我非贺闻远不嫁的,他……肯定会娶我的,你放心吧。” 苏圣林摇摇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那小子不就是有一张脸吗?” 苏云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他可不止一张脸,他哪里都好。” 苏圣林无奈地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咯。” 苏云梦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随从保镖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大小姐,等那个初蔚空间净化好之后,她不是又要和贺先生在一起了吗?” 苏云梦捻着手里的玉手串,笑容意味深长:“他们能在一起吗?等初蔚想起第一世的事,他们还能在一起?在她眼里,贺闻远可亲自下令关押她,并亲自下令杀了她呢,这种仇恨,她能忍?” 红衫小声道:“她能想得起来吗?” 苏云梦笑容笃定:“会想起来的,而且,应该快了。” “那万一她知道贺先生关押她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她被杀也和贺先生无……” 关字尚未说出口,便看到她家大小姐冷得像是淬了寒冰的眼神。 苏云梦眼中阴鸷横生:“红衫,祸从口出你可知道?你话这么多,就不怕隔墙有耳?” 红衫吓得脸色发白:“我错了,我以后再不多嘴了。” 苏云梦勾了勾嘴角:“她不会知道的,她只会知道是贺闻远关押她并杀了她,这是不共戴天的仇,如果她连这都能忍,我不介意在这一世再给他们两制造点矛盾的。” “是。” 七月份,初蔚什么地方都不去了,一出门,就跟掉进河里似的,浑身都是汗。 她整天坐在家里,对着电风扇,这会儿还没有空调,盛怀瑾去造冰厂给她弄了很多大冰块,放在电扇前,吹出来的风会凉爽许多。 老爷子的心都快疼死了天天念叨,哪里来的那么大火,这药吃了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日子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终于,空间净化只剩最后一点点了,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应该就能好。 初蔚不管梦境,看到了希望的人顿时觉得浑身轻松,晚饭都多吃了一碗饭。 老爷子手上拿着汗巾,不时地帮她擦擦汗。 初蔚笑笑:“爷爷,我给自己把过脉了,这两天应该就能好了。” 老爷子给她夹了冬瓜丝瓜黄瓜:“真的吗?” 第814章 清除干净 “嗯,真的,这火快要下去了。” “这火可真是邪丨丨火,怪异得很。” 初蔚抿嘴笑笑。 晚上,等她爷爷和哥哥都睡下了,她又开始逼出空间里的坏血。 看着空间一点一点恢复干净,她的成就感也是很大的。 空间没有好坏,坏的是人。 恢复干净的空间为她所用,那样,她就直接有一个等级为五的医疗空间了。 也算是弥补她这些日子以来受的苦痛。 贺家,贺闻远手边的红木盒摊开着,里面的几样金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四样金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得出去。 本以为他们会早早结婚的,后来她说毕业之后再结婚,如今,她早就已经毕业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变成了如今这局面。 他点了支烟,夹在手指里,眉头深锁,手指把弄着那枚金戒指,头一次觉得有些茫然。 没有了初蔚的人生,他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什么玄石主人,什么空间主人,这些身份,他都不要,他只想和初蔚好好过日子,过平淡的小日子。 却为什么,这么难? 点了点烟灰,夏季的夜晚,闷热难当,让人心烦意乱。 好像所有人都在瞒着他什么事,他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受让他觉得自己像困兽。 那边,初蔚已经成功清除了所有的污血,顿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所有污血被清除出去的时候,她体会到了久违的畅快感,没有火烧的感觉了,心口若隐若现的钝痛感也消失不见了,浑身轻松,浑身舒爽清凉。 初蔚高兴得立刻将这一喜讯告诉了她爷爷和哥哥,那两人只恨不得放个一百零八响的冲天炮,庆祝这一喜讯。 夜深了,她想着,明天就可以告诉贺闻远了,他们又可以破镜重圆了,贺闻远应该也会很高兴。 她只是尽力不去想那个一直缠着她的怪诞梦境。 躺到床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那个怪梦,又来纠缠她了。 她眉头深锁着,看着贺闻远从竹林深处向她飞奔而来,怒吼声震耳欲聋…… ‘不要……’ 一切加速倒退,很多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她贪玩误入东荒深处,看到凉亭中的谪仙男人,就上前去调丨丨戏他,一来二去,竟生了情愫。 只是,男人话少,从不搭理她。 她自觉没趣,想要离开东荒的时候,男人却拉住了她,让她再留一段时间。 她便留下了。 突然之间,画风一转,他再出现的时候,面色凝肃,手中握着她的扇子,他身旁的人义正言辞:“你杀了我东荒十七人,应该一命偿一命。” 接下来又是熟悉的每一晚都会梦到的,他亲自下令关了她,并杀了她。 这一次,初蔚缓缓睁开了眼睛,因为每天都会梦到,她都养成了处变不惊的姿态,这会儿神色很淡定。 只是,她想起来了,梦里的人就是她,那个尊上,就是贺闻远。 那是她的第一世,那会儿她是洛城盛家的大小姐,贪玩成性,整天想着修仙道,不务正业,人都说东荒仙家云集,但凶险异常。 第815章 百口莫辩 她就不信邪,偏要去探个深浅。 在那里,她遇到了贺闻远,那也是他的第一世。 她到现在都不确定那个男人在那一世对她到底有没有情。 如果说没有,他为什么七日又七日,每次她说要走,他都让她再留七日。 她以为他是舍不得她走的。 谁能想到,最后一个七日里,东荒死了十七个仙家,甚至,他的幼弟都在其中。 她的羌扇落在现场,甚至还有人站出来,说是看到她出入赤渊。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东荒那么多仙家面前,她百口莫辩,红着眼眶看贺闻远:“你呢?你也觉得人是我杀的吗?” 那个男人就那么盯着她,半晌,冷冷出声,却是面对东荒的人:“我会将她幽禁起来,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她崩溃:“我没有,我说过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联合起来挖坑给我跳。” 他却一掌过来,打得她口吐鲜血,接着提上她,出了厅堂。 回忆完她那短短的一生之后,天就亮了。 初蔚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第一世比她的第二世还惨,还荒唐。 第二世她也就是被赵美凤初蓝母女害得有些苦。 第一世才是最惨的。 被冤枉,被心爱的人杀,她还真的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外面在下雨,暑气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重了,她爷爷在外面叫她。 初蔚看到她爷爷,眼泪唰的一下下来了。 那就是她第一世的爷爷啊,哥哥也是第一世的哥哥,只是都重新投胎了。 看来他们之间的亲人缘分没有尽。 只是不知道那会儿她死了之后,东荒的人有没有为难他们盛家。 老爷子不知道她哭什么,担心道:“身体还是不舒服吗?昨晚不是说都好了吗?” 初蔚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好了好了,我这是喜极而泣呢。” 老爷子乐呵呵的:“好了,出来吃早饭吧。” 饭桌上,盛老爷子试探道:“小瑜儿啊,之前你和贺家那小子兵戎相见的,是因为你的身体吧?现在好了,你们能和好了吧?” 老爷子多少是看出点眉目来的。 初蔚垂着眼帘,讪讪道:“不是,我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盛怀瑾挑了一下眉:“嗯?说什么气话呢?我虽然觉得贺闻远和你在一起是便宜了他,但……他对你好,万事都纵着你,还送了个工厂给你,我相信他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初蔚抬眼,笑着看她哥:“真的结束了。” 盛老爷子心里咯噔了一声:“我都让人去叫那小子来了。” 正说着,贺闻远进了院子。 外面下着细雨,他没来得及撑伞,就匆匆跑了过来。 盛爷爷的意思是,初蔚要和他和好了,他一听这话,马不停蹄便赶到了盛家,迎接他的却仍然是初蔚的一张冷脸。 比以前更冷,眼神里隐隐还带着恨意。 初蔚一看到他,前生的种种画面在眼前奔流不息。 那三个月,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他幽丨丨禁在什么地方,总之是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第816章 劳你挂心 她就这么煎熬了三个月,最后还是被他送上了路。 这样的男人,枉她之前对他那么好,都是错付了。 贺闻远忐忑地看着她:“蔚蔚,听说你身体好了。” 初蔚微微一笑,笑容却很疏离:“是好了,劳你挂心了。” 盛老爷子:…… 盛怀瑾:…… 气氛有一点怪,盛怀瑾拉着盛爷爷小声道:“给他们点空间。” 初蔚垂着眼帘,要跟她爷爷他们一起出去,手腕被贺闻远拉住。 盛怀瑾好心地给他们把门带上。 初蔚咬牙切齿:“放开我。” 贺闻远仔细看着她的反应,这一次靠近,她的脸没有发白,也没有虚汗往下流,这才确定,他靠近,她确实不会受影响了。 “初蔚,我问你,之前杨薇的那个空间,是不是被你转到你身上去了?”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是……” 贺闻远神色一怔,眼睑微颤:“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初蔚咬牙看着他:“我对你,向来一片赤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的,你呢?你怎么对我的?” 因为回忆起前生的事,她早就没办法正常应对这一世的贺闻远了。 贺闻远却是一脸无辜:“蔚蔚,你怎么了?” 初蔚挣扎:“没怎么,之前说的话,现在仍然作数,我和你之间,没有以后了,我们分手吧。” 贺闻远怔怔地看着她:“为什么?” 初蔚抽开自己的手,靠在门上,看着他:“你大概不知道,你要是收回杨薇的空间,那污染了的空间,会要了你的命,我只能替你引到我身上,每当你一靠近,我的心就会痛,就好像你之前的疼痛一样。” 贺闻远心口一窒,她竟默默坚持了那么久,表面云淡风轻的时候,内力该是怎样撕心裂肺。 他是痛过的人,自然能设身处地感受她的痛。 而她的痛,全是替他承受的。 初蔚又道:“大概是因为痛着痛着,现在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看到你就会痛。” 贺闻远死死拽着她的手腕:“以后就不疼了。” 初蔚眼底腥红一片:“贺闻远,听不懂人话了是吗?我说分手。” “初蔚,为什么?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还是什么?不要什么都自己扛,你得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初蔚垂了眼帘,心口堵得喘不过气来:“你做错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贺闻远眼底忧心忡忡:“初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初蔚直直盯着他。 命运对他可真好,上辈子的,上上辈子的事,他都不记得,知道的越多的人,越是痛。 “你不用懂,总之,我们之间,没有以后了。” 贺闻远却不肯松开她的手:“我不同意。” 初蔚冷笑:“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恋爱关系不是婚姻关系,不是你说不同意就不用分的,我单方面宣布就可以了。” 贺闻远一拳捶在她身边的墙上,眼底涌现出红色:“初蔚,不要这样,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初蔚一把推开了他:“不好。” 第817章 逗乐解闷 贺闻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客厅。 屋外的盛老爷子和盛怀瑾面面相觑,这是来真的? 贺闻远犹如困兽之斗,又去找了那个德叔,总觉得德叔知道很多秘辛。 “初蔚之前把杨薇的空间引到她身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德叔被他责问,立刻恭敬道:“因为小初不让我说,而且既然她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也只能走下去,总不能她净化空间到一半,你再引过去,到时候无穷无尽,反而对你们两都是无尽的伤害,倒不如长痛不如短痛。” 贺闻远垂着眼帘:“我怎么能让她替我痛?” “可贺先生,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您就得死啊,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贺闻远疲惫不堪地按了按眉心:“现在,她的空间应该已经净化好了,身体也没有不适了,不会因为我的靠近而疼痛了,却仍然要和我分手。” 德叔神色微沉:“是……是吗?” “还说了我听不懂的话,说我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是不是我们有什么上辈子,上辈子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德叔字斟句酌:“大……大概吧。” “所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你知道吗?我作为玄石的主人,碎了玄石,是为了谁?” 德叔犹豫了一下道:“贺先生,我也只是略有耳闻。” “说。” “您确实是有上辈子的,您是东荒的尊上,而小初是……盛家的千金,听说,是您杀了她。” 贺闻远手一抖,杯子摔落在地面,应声而碎,惊得他如临大敌,慌张失措。 “胡说!” 德叔惊慌:“先生,我只是东荒山脚下的一个小人物,那些事我都没有经历,只是偶尔见过您几次,具体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但到处都在传,确实是您杀了她。” 从前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人,这会儿慌得连呼吸都乱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可能那样对她的。” 他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去,德叔要扶他,他一把推开:“起开。” 德叔看着他步伐踉跄地跑了出去,叹了口气。 没想到小初竟然还能想起那辈子的事,真是怪事。 —— 初蔚觉得自己好像白活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自己下乡当知青,为贺家做那么多事,都显得很可笑。 命运跟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她本该憎恨的仇人,她竟然为他做了那么多傻事。 最戳她心的,还是他不信她,还是她太自作多情,以为那个男人一直挽留她是因为喜欢她,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人家闲得无聊,留个逗乐解闷的小东西在他身边。 可有可无。 一旦和他们东荒所有人为敌,他便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不惜囚丨丨禁她,不惜杀了她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初蔚抬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她可没时间伤春悲秋的,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前生,她因为任性,非要踏足东荒,惹了是非,甚至把自己的小命丢了,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这辈子,不能再做了。 第818章 还有两个弟弟 前生,没能在爷爷面前尽孝,这辈子命运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就当是虚活了这两世。 该丢的男人,是该丢了,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她前生,有爷爷,有父母,有一个哥哥,应该还有两个弟弟的。 她的两个弟弟,应该也投胎了吧,如今他们散落在哪里呢? 她去了棚户区,张大夫坐在巷子口,跟个瘟神似的,瞪着她。 初蔚笑着看他:“好狗不挡道。” 张大夫立刻跳了起来:“你管谁叫狗。” “谁应谁就是。” 张大夫摔了手里的苹果:“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还来劲了是吧?你这样,我没饭吃了知道不知道?” 初蔚双手抱臂,笑笑:“我这样,你没饭吃,说明你不适合吃这碗饭,不要害人害己了,换个行当吧,你不适合当医生。” 张大夫一脚踩烂了地上的苹果:“我不适合?你这丫头可真是大放厥词。” 初蔚笑着看他:“上次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现在明明白白再和你说一遍,你是庸医,害人不浅,以后别害人了,赶紧转行吧,海城兴办了不少工厂,进去当个工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大夫扬手就要打人,初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当真要动用武力?我可警告你,你不是我的对手。” 重重一甩,一个大男人被她甩得直踉跄,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初蔚懒得理他,又走访了一遍这棚户区,看了几个病人,又收了一千特殊仁医值。 只差两千了。 胜利在望了。 傍晚时分,这会儿正值暑假,李向东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汗流浃背地从巷子口回来,看到初蔚,高兴地和她打招呼,后面跟着一个高个大汉,手里捧着一台很破旧的电视机。 “这是……” 李向东一咧嘴:“我们老板给我发了奖金,还送了一台旧电视给我,以后有电视看了。” “你老板对你不错。” 李向东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因为我现在放假,打工的时间多了,我上班的时候,生意很好,老板这是奖励我。” “嗯,不错,电视里有很多东西的,你看了能长见识呢。” “嗯,我们老板让我选,我就选了电视,你上我家坐坐吧,我妈今天早上去市场买了大西瓜,放在井水里冰一天,现在吃正好呢。” 初蔚便跟在他后面,小声道:“你帮我留意着点。” 李向东扑闪着清澈的大眼睛:“留意什么?” “那个张大夫,我看他还很不甘心的样子,你留意点。” 李向东郑重点头:“好,我会留意他的。” 初蔚进了他家逼仄的小堂屋,大汉将电视放下便走了。 初蔚看着李向东:“你会装电视?” 李向东挠了挠头:“我研究一下。” 这孩子,不愧是学霸属性,折腾了一会儿,电视里还真的出现画面了。 李向东这会儿露出了孩子心性,乐得一蹦三尺高,他还有个妹妹,手里拽着个什么果子,一边啃,一边流口水。 第819章 想挖坑 初蔚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怪不得你能跳级呢。” 李向东嘿嘿一笑。 初蔚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好在他不是疤痕体质,如今眼睛下面的伤疤已经很淡了,不近看,确实不怎么看得出来。 初蔚在李家吃了两块大西瓜,消了暑气,然后才离开李家。 夜色中,张洪梁借着夜色的掩护出了门去,他鬼鬼祟祟地前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然后顺着墙根,往弄堂深处走去。 他稍微一打听,知道姓初那丫头今儿去了沈婆子家,这沈婆子是个瞎子,而且家里就她一个人。 院墙外面还堆着煤堆,张洪梁踩着煤堆翻过院墙,进了院子,借着月色,摸进了灶房,他打开手电筒,看到灶台一旁的篮子,里面有几包用油纸包着的中药。 他快速打开,看了一下,然后往每一包药里加了不少川乌,这川乌是强心类中药,往往都是有毒作用,少量可以起到强心作用,但如果超量,则引起心律失常,终致心脏抑制,死亡。 张洪梁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要能赶走那个死丫头,他就还是这一片德高望重的大夫。 他本来就是个赤脚郎中,没有医术,出了这一片,根本不会有人找他看病。 那该死的丫头砸他饭碗,那他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要是她医治的病人出了人命,看看还有没有人敢让她瞧病。 和他斗,那丫头还嫩了点。 —— 初蔚坐在书桌旁,摸着脖子里的金镶玉,那是贺闻远送给她的,她想扯开,扔掉,却始终下不了这个狠心,只恨自己心太软。 门外响起脚步声,她倏然凝眉,听到门被推开。 夜煊跨进屋里,这一次,没有趁她睡着,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出现在了她面前。 初蔚眼眶湿润:“是你……” 夜煊喉结翻滚,她真的响起来了,他守了她这么久,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他走近,站在一旁:“想起来了?” 初蔚点头:“嗯,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师兄。” 夜煊欣慰地笑笑。 “所以,我上辈子差点被赵美凤饿死和冻死,也是你救了我,是吗?” “那时候你太弱了,没办法,而我又不能滥杀无辜。” 初蔚皱眉:“上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一辈子感觉很荒唐。” 感觉她上辈子完全是去受罪的啊。 “并不清楚,那一辈子似乎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你的人生不应该是那样的,所以在你三十多岁,便草草收场了。” 初蔚低头笑了笑:“三十多?草草收场?真怕那出差错的一辈子,是我活得最长的一辈子。” 夜煊眼神晦暗:“不要胡说。” 初蔚抬眼看她:“前生我死了之后,盛家怎么样了?” “盛家……”夜煊眼帘微垂,话说一半,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怎么了?” “东荒的人鼓动世人,认定你是妖女,蛊惑了他们的尊上,还杀了东荒十七个人,认定养育出妖女的盛家,必定也是妖孽,得罪了东荒,就是得罪了全天下,盛家……在你去世不久之后,被灭门了……” 第820章 不能因噎废食 初蔚一双眼瞬间空洞,无法接受这个震撼的事实。 “你……你说什么?被灭门?我分明没做过那样的事,为什么他们道听途说,杀了我之后,还要伤我的家人……贺闻远呢……他在干什么?他就坐视不理吗?” 夜煊眼神一闪,敷衍了过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辈子,好好过,不要再重蹈覆辙了,嗯?” 他没有正面回答,初蔚便觉得,是贺闻远放任那些人灭她满门的。 夜煊只是没说,在她死后,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已经不在那个世上了,又怎么护着盛家。 夜煊觉得,殉情不过是贺闻远的惺惺作态,是他害死了她,又搞什么殉情那一套,做给谁看呢? 初蔚双拳紧握,怒火烧在胸口:“会的,这辈子,我一定会规避掉所有的风险,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家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夜煊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件事,我前生有一个哥哥,就是盛怀瑾,但我还有两个弟弟,他们应该也在这个世界吧?” “应该是的。”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夜煊摇摇头:“暂时不知道。” 他只关注她,旁人,哪怕是她的家人,也和他没有关系。 初蔚握了握拳头:“我要找到他们。” “我会帮你的。” 初蔚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师兄。” 夜煊看着她,像是一眼万年:“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是我不好,当初该阻拦你去东荒的。” 初蔚笑笑:“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会往前看的。” 夜煊眼神深沉地看着她:“和我回洛城,好吗?” 洛城是她前生出生成长的地方。 初蔚眼神一闪:“可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的事业也在这里。” “你的仇人也在这里。” 初蔚垂着眼帘:“我不能因噎废食,因为他一个人,就背井离乡,他不配让我这样做。” 夜煊皱眉:“我是担心你重蹈覆辙,我是担心只要他在你身边,你就又会像前生那样。” 初蔚抬头,眼神坚毅:“不会的,我会吸取教训的。” 夜煊无奈,没再答话。 三天后,棚户区的沈阿婆出门纳凉的时候,突然倒在了家门口,正好初蔚也在棚户区,立刻有人上门叫她。 她赶到的时候,庸医张洪梁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给沈阿婆把脉,突然之间,他脸色一凛,状似讶异:“阿婆你这是中毒了啊。” 围观群众纷纷倒抽一口凉气,窃窃私语着。 “什么?中毒?” “怎么会中毒的呢?” “沈阿婆又没什么仇家,没道理有人给她下毒啊。” 初蔚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那庸医。 张洪梁故作姿态道:“阿婆,你这些天吃了什么?” 沈阿婆虚弱道:“没吃什么特别的啊,就是之前的小初给我开了一些药,我这些天都在熬中药喝。” 张洪梁一拍手:“为了公允起见,我们来检查一下那些药。” 沈阿婆颤颤巍巍道:“药都在厨房,灶台旁边挂着的篮子里。” 第821章 川乌 张洪梁迫不及待冲进厨房,拿了几包药过来,咬牙切齿道:“阿婆这症状,是服用了川乌,初医生,你不是自诩专业吗?你是开了多大伎俩的川乌?不知道川乌用多了,对心脏不好吗?甚至会致死吗?” 众人惊诧,眼神瞥向初蔚,初蔚不动如山。 张洪梁三下五除二拆了一包药,看到里面的各种中药时,不免心里一咯噔。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在每一包药里都放了分量很重的川乌,可为什么……为什么这包药里却没有川乌? 没有川乌这老太婆又怎么会突然倒地? 他不信邪,又拆了一包,还是没有,再拆一包,依然没有,剩下的一共五包药,全部被他拆开了,里面都没有川乌。 初蔚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他耳边:“张大夫这是在找什么?” 张洪梁惊慌失措,手一抖,药全洒在了地上。 初蔚冷笑着看他;“刚才张大夫说什么?说沈阿婆是服用了过量的川乌?才会昏厥的?” 张洪梁额头上全是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初蔚转而看向沈阿婆,轻声道:“阿婆,我可以给你把个脉吗?” 沈阿婆点点头:“好。” 初蔚坐在床边,搭上她的脉,凝神静气,少时,她开口道:“不是什么大毛病,是你中了暑气,一会儿喝点藿香水就好了。” 张洪梁更慌了:“这……这怎么可能?” 初蔚起身,神色凝肃地看着他:“张大夫在怀疑什么?张大夫怎么就那么笃定沈阿婆服用了川乌?” 张洪梁词穷。 初蔚一拍手,李向东拎着几包药进了屋里。 初蔚随手拿起一包,慢条斯理地拆开,然后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这包药里,有川乌,但我开给沈阿婆的药,是没有川乌的,这川乌,是张大夫连夜偷偷给沈阿婆加的料。” 张洪梁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街坊四邻震惊,不敢相信。 初蔚将那包药扔到张洪梁怀里:“张大夫不满我让他没有生意,一心想要赶走我,怎么才能赶走我呢?那自然是由我经手的病人出现问题,最好是出现大问题,所以,他在我开给沈阿婆的药里,加了大剂量的川乌,如他说的,大量川乌服用之后,会致死。” 张洪梁恼羞成怒:“你别血口喷人,你这么污蔑我,有证据吗?” 初蔚笑笑:“没有证据的事,我会乱说吗?” 李向东举手:“我看到的,还有秦主任也看到的。” 秦主任,是他们棚户区街道办的主任,在这一片,算是非常有权威的人物了。 李向东聪明,初蔚嘱咐他留意张洪梁的一举一动,他便谨遵初蔚的嘱咐,四天前,他看到张洪梁偷摸去了沈阿婆家,他一早就叫了秦主任和他一起。 好在那张洪梁警觉性不是特别高,他们在门缝里看到他偷偷往药包里加东西,没有被他发觉。 秦主任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我和小李都亲眼看到你往进沈阿婆的厨房,开了药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822章 软肋和盔甲 张洪梁满眼惊慌:“我……我没有,秦主任,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来检查一下这个小初她开的药对不对,我怕她没有对症下药,反而会要了沈阿婆的命啊。” 初蔚笑了:“是吗?那我坦白和你说,我们发现了你的行为之后,便将那几包药藏了起来,沈阿婆根本没有服用你加了川乌的药,但就在刚才,你给沈阿婆把脉之后,却说沈阿婆体内含有川乌,你怎么解释?” 张洪梁虚汗扑簌直流,怪他大意了,他刚才根本就没走心把脉,虽然他医术很差,但是这么点还是能把出来的,他就虚虚一搭脉,就断定沈阿婆体内有川乌。 他还想说什么,围观群众却已经看出了个究竟。 就是张大夫下药害人,还想栽赃给人家小初大夫,不就是因为小初大夫妙手仁医,医术又高,人又善良,他那套庸医医术在这块儿行不通了,他就这么恶毒。 可真是让人不齿。 秦主任咬牙道:“沈阿婆也是一条人命,你为了排除异己,竟然拿一条人命开玩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明天,你就离开棚户区吧。” 张洪梁慌了:“秦主任,我……我错了,沈阿婆着不是没事吗?我就是觉得这小丫头太喧宾夺主了,我的初衷还是好的啊,我是想为街坊四邻干实事,我虽然方式方法不太对,但心是好的啊。” 啪的一声,秦主任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还嫌不够丢人的是吗?赶紧滚,明天立刻滚。” 初蔚挑眉,摇了摇头,人心啊,真是无底洞,这个张洪梁在棚户区这儿已经是占尽了便宜,他还不知足,竟然拿一条人命儿戏,说他死不足惜都是便宜他了。 但这是人家棚户区的事,秦主任驱逐他,她也不好置喙什么。 其余的邻居纷纷对她表示敬佩,初蔚笑笑没说什么,众人散去,她进了厨房给沈阿婆熬了点藿香水。 李向东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你真厉害。” 初蔚垂着眼帘,笑容有些苦涩:“那是因为我经历了很多坏人培养出来的危机感,这不是什么好事。” 谁不想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发生任何事都有人在旁边替她遮风挡雨呢? 可惜,不是人人都这么好命的。 李向东似乎感受到她的悲哀:“你经历了很多坏人吗?我以为像你这么好的人,别人都会对你很好的。” 初蔚笑笑:“可能我太好了,遭人嫉妒吧。” 玩笑似的话。 李向东却直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把这水端给阿婆喝吧,她的身体没什么事。” “嗯,谢谢你。” 初蔚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刚要推开院子的门进屋,就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动作一气呵成,再抬头,她发现,自己被人拉上了车。 “你……放我下车。” 男人下颚线紧绷,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 从前的她在他面前,只有软肋,现如今,她浑身上下都覆满了盔甲。 这盔甲,是用来对抗他的。 第823章 我都记得 两家不远,车子也不过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停了下来,李宝剑几乎是连滚带爬冲下了车,太吓人了。 初蔚眼中再没有柔情,只有敌视,贺闻远眼帘颤抖地看着他:“初蔚,不要这样对我,你该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没有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什么都可以失去,独独不能失去她。 初蔚并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很平静地开口:“我们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了,你下令关押我,下令杀我,这些,或许我还能生生忍下,可你坐视不理,任由你的人灭我满门,这仇,不共戴天。” 贺闻远眼底腥红:“初蔚,你不能这样,不能从别人口中听说我,然后评判我。”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我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说你,我都是亲身经历的,是你亲口下令要关我,也是你座下最得意的下属奉命来处决我的,这些记忆,都在我脑子里,只不过,你忘记了而已,你多好,自己做的孽,全忘了。” 贺闻远握紧她的手:“不会的,蔚蔚,我不会那样做的。” 初蔚笑着看他:“你都不记得了,你确确实实那么做了,贺闻远,我没有杀你们的人,但盛家几十条人命,却是因为你而丢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既然老天爷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想重蹈覆辙。” 她顿了顿,道:“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放过我。 贺闻远的眼底泪水闪动,直直盯着她,她让他放过她。 可他不想,他一点都不想放手。 她说的那些,他都不知道,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假的,是不可能存在的。 “我要是不放呢?” 初蔚垂着眼帘:“你要知道,你没有资格拒绝。” 她一抬手,猛地推开了他,拉开车门,下了车,没有一点留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宝剑躲在院子里,看着车里的人,就看到他家老大伏在前座椅背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贺闻远听到脚步,猛然抬头,李宝剑就看到他家老大眼里满是泪,眼底通红一片。 平生第一次,看到铁骨铮铮的人有眼泪,李宝剑吓懵了,不知道要进还是要退。 “滚开!” 李宝剑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跑进了屋里。 贺奶奶和闻月闻星都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闻月小声道:“我二哥和初蔚,到底怎么了?” 李宝剑摸着后脑勺:“不知道啊,好像是真的分手了。” 闻星一下子哭了:“我不想二哥跟蔚姐姐分手。” 闻月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一会儿二哥进来也别烦二哥,他应该已经够心烦的了。” 闻星抽抽搭搭的:“我知道了。” 一屋子的人都在叹气。 贺闻远进来,仿佛行尸走肉,坐在餐桌边,贺奶奶赶紧招呼两个丫头跟她去端菜端饭。 饭菜上桌,贺闻远也只是机械性地夹菜吃饭,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闻星想说什么,被闻月拉住了。 第824章 费解 吃过饭,两人偷偷跟在她们二哥后面,看到她二哥进了屋,敞开的窗户里,看到他站在桌边,手指发抖地拿了根烟出来,因为手抖,火柴总是划不着,一盒火柴被他摔在地上。 闻星差点吓得叫出来,闻月捂住了她的嘴巴。 又看到,她们二哥半蹲下来,一根一根捡起地上的火柴。 终于,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香烟,烟雾弥漫着,闻月觉得她二哥的眼神好忧伤,让她看了情不自禁想哭。 二哥有多喜欢初蔚,身为他的妹妹,她是最有发言权的,二哥视初蔚为生命。 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她觉得好费解。 她拉着闻星悄悄回到了前院,觉得不能坐视不管,便又一个人去了盛家。 初蔚吃好饭出来,就看到院子外面站着的闻月。 她可以对那个男人冷漠绝情,但是无辜的人,她是没办法冷脸相待。 她走过去,给闻月开了门,两人站在榕树下。 闻月满眼疑惑:“初蔚,你……你为什么要和我二哥分手啊?” 初蔚垂着眼帘,抬手,拍了拍闻月的肩膀:“这是我和你二哥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自从你要和他分开之后,二哥最近一直就像行尸走肉,我担心这样下去……” 初蔚皱了眉头:“那你好好开解他一下吧,就说好聚好散,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闻月鼻尖发酸,眼眶一下子红了:“初蔚,为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不得不分开的事啊?你们之间,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初蔚悻悻收回了手:“是发生了一些事,和你们说不明白,总之,以后,就这样吧。” 闻月还想说什么,初蔚却道:“不用多说了,回去吧。” 说完,把人推了出去,闻月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初蔚转头,脚步是那样的沉重,却终究还是义无反顾地进了后院。 闻月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一个是她最敬爱的哥哥,一个是她最崇拜的人。 她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好下去的,不过是她的奢望。 夏末,星空高远,盛老爷子端着一盘西瓜,进了后院,三人围坐在石台旁,一边吃瓜,一边看星星。 初蔚觉得满足,她不贪心,她要的从来都不多,家人好好在一起就好了。 前生眼里只有爱情,为了爱情,丢了太多东西。 爱情这东西太奢侈了,这辈子,她要不起了。 还有两个弟弟,她会找到他们的,然后一家人太太平平地,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如此就够了。 —— 蓬莱苑苦苦支撑了半年,赵美凤终于还是撑不下去,关了饭店。 这么撑下去,累死累活,又赚不到钱,趁着没有亏本,赶紧关了,不然执念越深,亏得越多。 她和初蔚的拉锯战,总算是结束。 她惨淡收场,将女儿都赔进了医院,一败涂地,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狠狠心直接将那丫头掐死在襁褓之中。 斗不过,也只能认倒霉。 第825章 原谅她妈 初蔚的生活,除了和贺闻远分手之外,一切都还是井井有条的。 她的饭店生意蒸蒸日上,几乎都要成为海城的一张名片了。 她的药铺,之前没有和六院合作,现如今,就更加没有合作的可能了,但依然还是不愁生意。 因为初蔚在棚户区义诊的事情传遍了海城,大家都觉得她是大善人,而且她的医术也小有名气了,所以,明安药铺也是不愁客源。 阮琴总是会偷偷趁她不在家的时候,过来烧饭,在她快要回来的时候,再偷偷离开。 初蔚其实已经吃过好几次阮琴亲手做的饭了,盛怀瑾每次都问她味道怎么样,她都说挺好。 盛怀瑾再把这话传给阮琴,阮琴每次都能泪流满面。 盛怀瑾这心里颇不是滋味,觉得命运弄人。 初蔚回想起前生的点点滴滴,因为是家中唯一女孩子,所以不管是爷爷还是哥哥弟弟还是父母,都很是宠爱她。 现在一想,这辈子她父母做的事,好像也没那么让她无法释怀了,毕竟前生他们受她牵连才下场凄惨的。 从药铺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她进院子的时候,看到厨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阮琴。 其实她吃得出来的,她天生五感敏锐,自然能尝得出近来的很多菜不是家里保姆烧出来的味道,爷爷和她哥是不下厨房的,唯一的可能,她也猜到了。 今天一看,果不其然。 她犹豫了一下,进了厨房,阮琴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保姆或者老爷子,一抬眼,看到初蔚,吓了一跳,惊慌失措间切到了手指,鲜血顿时染红了菜刀的刀锋。 阮琴一时手足无措:“蔚蔚,我……我……就是刚好路过……” 初蔚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菜刀,放在砧板上,然后拉着她的右手,进了院子,走到水井旁,按了一点井水出来:“冲一下……” 阮琴顿时眼眶通红:“蔚蔚……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初蔚表情有些别扭,似乎不太习惯现在的局面,井水冲下来,才看到,她左手食指指尖破了很大一个口子,初蔚眼神黯了黯,轻声道:“你坐这儿别动。” 说完,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些止血的药和纱布胶带,没一会儿又折回来。 看到阮琴坐在葡萄藤下,偷偷抹眼泪,初蔚心口堵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半蹲在阮琴跟前。 鲜血还在流,初蔚动作很轻柔很细致地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敷了一些药,接着用纱布缠好,又缠了一圈胶带。 “每天都要记得换药,不要沾水。” 阮琴泪如雨下:“蔚蔚,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初蔚依然觉得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叫他……晚上一起来吃晚饭吧。” 阮琴没有想到今天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不敢置信地看着初蔚:“是叫你爸爸吗?” 初蔚点了点头,阮琴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她:“谢谢你能原谅我们,谢谢你。” 第826章 狼狈 盛怀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傍晚的时候,盛中铭和阮琴一起来了,盛中铭那样的大人物,因为心中不淡定,跨门槛的时候,竟然还被绊了一下,显得有些狼狈。 阮琴一把扶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你慌什么啊?” 盛中铭尴尬地笑笑,看向初蔚,初蔚摸了摸脖子。 盛老爷子知道自个儿孙女被这两口子看得不自在,不高兴了:“你两看什么呢?上集市买东西还是怎么的?这么直勾勾盯着,坐吧,都坐下。” 四方的小桌子,一家子和保姆都坐了下来。 初蔚就默默吃饭,没怎么开口说话。 阮琴拿起公筷,下定决心似的,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初蔚碗里,然后忐忑地看着她,初蔚夹起她的牛肉,低声开口:“谢谢。” 阮琴激动道:“不……不用。” 盛老爷子拍了拍桌子:“自己吃自己的,别夹来夹去的,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 初蔚没开口。 阮琴欣喜道:“对对对,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这顿晚饭虽然初蔚吃得不自在,但心里却是暖的。 吃完饭后,盛中铭和阮琴坐了一会儿,纯粹都是没话找话说,但初蔚还是挺乖巧的,没有冷言相向,他们问什么,她就回什么。 每次她回答问题,就觉得阮琴和盛中铭想要相拥而泣的意思。 这两人的潜台词她也能读出来。 ‘她回我的话了,她又回我的话了,她都没有不耐烦,她真的原谅我们了’。 初蔚甚至觉得这两个中年人有些好笑。 太不淡定了。 其实细想想,章霞从中挑拨离间,还不就是想让她和盛家水火不容吗? 如今她原谅她父母,反而能让章霞气得呕血,想想倒是觉得痛快。 盛中铭和阮琴话太多,终于被盛老爷子下了逐客令。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吧。” 盛中铭试探性地问道:“爸,你们什么时候搬回家里住啊?” 盛老爷子目光看向初蔚,见初蔚没吭声,便道:“我们在这儿住得挺好的,以后再说。” 盛中铭还想说什么,阮琴赶紧拉住他往外走:“爸,怀瑾,蔚蔚,我们先走了。” 出了门去,阮琴啧了一声:“咱得一步一步慢慢来,万一那孩子的逆反心理再上来,那可怎么办?” 盛中铭叹了口气:“想好好补偿补偿她,一家人总这么分开住,不像样子。” “好了好了,她态度已经软了,总有回家的一天的,你急什么。” 盛中铭也笑了笑:“这孩子真的不错。” 上了车又有些惋惜:“要是一直养在我们身边该有多好,我们可以看着她从一点点大,慢慢长成现在这样,真是,错过了她人生中好多精彩的经历,真是可惜啊。” “哎,谁说不是呢,章文佩真是该死。” “你有没有眉目那章文佩究竟是什么人?” 阮琴皱着眉头:“我们阮家之前有个世交,姓杜,也是商贾之家,家境殷实,后来不知怎么的,家道中落了,杜家的女儿和我一般年纪,我们交情还算可以,突然有一天跑到我家来,将我家人大骂一通,说是我阮家害得他们杜家那样,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我印象中,也就只有这一个勉强可以称为仇人了。” 第827章 欣喜若狂 “杜家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杜家欠了很多债,被仇家寻上门,放了一把火,一个活口没能留下来。” 盛中铭神色凝重。 阮琴忽而想起什么来:“那个慈安孤儿院的院长,我见过一次,当时她脸上遮着面巾,说是被烧伤了,隐约可见确实脸颊上有很狰狞的伤疤,该不会……” 盛中铭握了握她的手:“好了,就算是她,她后来又被烧死了,一切都过去了。” 阮琴哽咽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那孩子遭那罪的。” “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了吗?” 阮琴点头:“嗯,希望以后都太太平平的。” 初蔚和她父母冰释前嫌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章霞的耳朵中,她不敢置信。 初蔚不是清高骄傲的很吗?怎么那么快就原谅她父母了? 分明就是欲擒故纵,让盛氏夫妇对她愧疚,愧疚感达到鼎盛的时候,她再假模假式地原谅他们,那夫妇可不就对她予取予求了吗。 真是好心计,初蔚段位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相比初蔚,她真是一无所有,初蔚挡在她面前,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所有风光。 她可以料见,不久以后,初蔚就会搬回盛家,成为名正言顺的盛家大小姐,所有人都会对她投以艳羡的眼神。 她是天选之女,她什么都有了,她拥有的一切都让她嫉妒得发狂。 命运实在太不公平了,把最好的东西都馈赠给了她。 一想到这些原本都是她的,她就心绪难平,甚至无法呼吸。 外面响起敲门声,她一惊,很少有人来找她的。 开了门,昏暗的楼道里,一人站在门外,穿着斗篷,脸上还有纱巾,甚至看不出性别,直到她开口…… “是不是心里有很多怨念?” 章霞眼睛瞬间瞪大:“你……你是谁?” 女人手里突然多了一块碎玉,递到她面前:“拥有这块玉,你就会拥有一些异能,你要吗?” 这等好事,章霞怎么可能拒绝?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女人一缩手:“不要就算了。” 章霞一把拉住了她:“我……我没说不要,我需要付出什么?” 女人笑了笑:“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只要用这异能对付你想对付的人,就行了。” 章霞眼中燃起光芒,这是初蔚的敌人? “这块玉能带给我什么?” “可以制造幻觉。” 章霞握紧了手中的玉:“当……当真?” “是不是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前提是,你不能贪心,不能无休止地利用你的这一异能,不然……” 不然你自己也会被幻觉吞噬。 章霞满眼都是欣喜若狂,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那可就太好了。 对方见她显然已经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了,便道:“切记,不能过于频繁使用,记住了吗?” 章霞话语间已经满是敷衍:“我知道了,知道了。” 她已然有些疯狂了。 第828章 瞳孔骤然紧缩 门关上,昏暗的屋子里,她双手颤抖地拿着那块碎玉。 命运总算后知后觉于对她不公平了,所以来弥补她了是吗? 早应该这样的,她早就应该得到弥补的。 她的人生才不该像那样碌碌无为。 她将这块玉穿了绳,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很快,身体就明显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她眼神有些癫狂。 是真的,这是真的,她拥有奇怪的力量了,如此对付初蔚,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感受了一下这股力量之后,她第一个要对付的,自然是初蔚,但直接对付初蔚,没有意思。 只有对付她在乎的亲人,才能伤害到她,也能让她解气。 第一个,自然是那个一直看她不顺眼的老头子。 一个一个来,抛弃她的,夺走她原本拥有一切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已是九月份,天气凉爽,初蔚一走到前院客厅,就听到阮女士的声音,今儿带各种吃的过来,明儿带十套八套衣裳,后天又是要送房送车的。 初蔚实在是有些头疼,这也太密集了,知道你有钱,总行了吧? 阮琴看到她,高兴地迎上来:“我手好了,今天我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初蔚呵呵笑了笑:“能下水了吗?” “能了。”说着,她把手伸过来,初蔚一看,结痂了,确实是能下水了,便也没说什么。 “我一会儿要出去办事,你要做饭就留在这里做吧。” “好,晚上早点回家。” 初蔚点点头,阮琴欢天喜地去了厨房。 她要做的可都是大菜,从早上就得开始准备起来了。 初蔚吃完早饭,出了门去,她还差一千仁医值才满一万呢。 最近总是收不到仁医值,棚户区的各位在她的照顾下,都挺健康的,她也总不能心理阴暗地盼着人家生病,也只能三不五时地去转一圈。 不过也就只差最后一千了,应该很快就能收集好的,到时候她就可以给她爷爷做手术了。 待她出了门去,家中便只有盛老爷子阮琴和保姆。 保姆和阮琴都在厨房里忙碌,老爷子一个人在树下喝茶看书。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外面有人叫他。 老爷子一回头,看到小丫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连忙起身,跑到门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初蔚笑呵呵的:“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爷爷,跟我去水城路的糕点店买点糕点吧。” “小丫头嘴馋了?” 初蔚点点头。 老爷子乐呵呵地开了门,拍了拍口袋:“爷爷买给你吃。” 初蔚挽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出了门去。 两人去了不远处的红房子糕点店,一番挑选,初蔚手里拿了好几个油纸袋,和老爷子一前一后出了门去。 初蔚一出门,老爷子就听到汽车的刺耳鸣笛声…… 老爷子就看到他的孙女被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撞得飞了起来,手里的油纸袋全部飞散在天空中。 老爷子吓得瞳孔骤然紧缩,悲怆的声音响起:“丫头……丫头啊……” 第829章 你爷爷晕倒了 噗通一声,阮琴听到外面的声音,吓了一跳,就看到老爷子从椅子上栽了下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模样。 她吓得尖叫,连忙叫了保姆一起出来,两人跑到老爷子身边,拼命的喊他,老爷子却是一动不动。 阮琴惊慌失措:“快快快,快送医院。” 两个女人也没那个力气抬得动老爷子,还得有人开车,阮琴强迫自己镇定,慌里慌张往贺家跑。 贺闻远正要出门,看到阮琴,阮琴磕磕巴巴道:“闻远,你快帮帮我,快帮帮我。” 贺闻远心里顿时一咯噔:“怎么了?” 只要是关于初蔚的,他总是这样兵荒马乱。 “她爷爷……她爷爷在院子里,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不省人事了,快帮我……” 贺闻远一听,立刻凛了神色,跟着阮琴去了盛家,老爷子还躺在地上,他立刻将人背到了背上,嘱咐李宝剑开车。 车子疾驰去往六院。 阮琴手足无措:“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就这样了,那孩子回家来,会不会怪我没照顾好她爷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不容易那孩子才原谅了她,会不会因为老爷子突然晕倒,关系一下子又回到原点。 她真的是怕了。 贺闻远安慰她:“不会的,蔚蔚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不用太担心,她现在在哪里?” 阮琴语不成调:“听……听说好像是去了什么棚户区。” 到了六院,贺闻远又将老爷子背到身上,沉着吩咐李宝剑:“去棚户区通知初蔚,让她立刻来六院。” “好的老大。” 阮琴一路惊慌地看着她公公被推进了手术室抢救,整个人抖成了筛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贺闻远呼了口气:“老爷子身体本就不好,上次被章霞气到,留了后遗症,不能受刺激,这次,大约是受了什么刺激,病情才会来得又凶又险。” 阮琴摇头:“没有受刺激啊,真的没有受刺激,他坐在院子里,突然之间就倒地了,真的没有人刺激他。” 贺闻远指了指她身后的凳子:“你先坐吧,看看医生怎么说。” 棚户区,初蔚蹲在弄堂口,手里拿了个小树枝,在地上胡乱画了画,经过的大爷大娘都跟她打招呼。 初蔚呵呵笑:“张大爷,您身子挺硬朗啊。” “王大婶,您步伐也很矫健啊。” 很好很好,大家都健康,挺好的。 李向东站在她身边:“蔚姐,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初蔚跳起来:“怎么会?大家都健康,我怎么会不高兴?我高兴极了呢。” 李向东摸了摸后脑勺,是吗?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面前,初蔚看清是李宝剑,不由得皱了眉头。 李宝剑跳下车,大喊:“嫂子,大事不好了。” 初蔚皱眉,李宝剑意识到自己称谓不对,改口道:“小初,大事不好了。” 初蔚没吭声。 “你爷爷……你爷爷突然晕倒了。” 初蔚一愣,她还以为贺闻远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怎么成了爷爷出事? 第830章 脑出血 她扔了手中的小树枝,慌忙上车:“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怎么会突然晕倒?” “不知道啊,就晕倒了,我家老大已经送了他去医院。” 初蔚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她的技能还没满点,现在还不是给爷爷做手术的最好时候。 可爷爷的身体,会不会已经不能等了? 她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直都有给爷爷把脉,爷爷的身体调理得还是不错的,除非受了很大的刺激,他才会突然发病,不然不可能突然之间变成这样的。 她离开之后,家里发生了什么? 一路疾驰,到了六院,车没停稳,初蔚就冲下了车,直奔急诊手术室。 贺闻远看到她跑来,敞开怀抱。 若是从前,她一定是跑到他怀里来的,他会安慰她,他会和她共同承担。 可她没有,她跑到了阮琴跟前,就停下了脚步,他讪讪收回了手。 初蔚眉心紧蹙,盯着阮琴:“发生了什么?爷爷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阮琴哽咽:“我不知道,我和许姐在厨房里准备东西,突然就听到声响,出来之后,你爷爷就倒在地上了,对不起,是我……是我没照顾好他。” 初蔚心急如焚,见她这泪如雨下的,也不忍心苛责什么,只咬了咬牙:“肯定是什么人刺激了他,你就没看到谁进院子吗?” 阮琴泪眼婆娑:“没看到啊,好像真的没有人进来过。” 初蔚着急上火,语气很重:“怎么可能没有人?一定是你没看到,爷爷身体一直保养得不错,没道理突然之间就发病,一定是有人进来刺激他了。” 阮琴看她脸色阴沉,不敢再多说什么。 贺闻远走过来,想要劝她,一张口,初蔚就冷声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贺闻远沉声道:“蔚蔚,让我帮你。” 初蔚眼睑颤抖,前生盛家就是因为他才遭遇灭顶之灾的,她不敢招惹他,她害怕他在身边,反而会给盛家带来更大的祸端。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贺闻远还要说什么,就见盛怀瑾和盛中铭一起来了。 “怎么样了?”盛怀瑾满眼焦急。 初蔚摇摇头:“不知道,还在里面。” “别担心,爷爷不会有事的。” 初蔚能不担心吗? 她现在还没有掌握开颅技术,如果这当口,爷爷的病情恶化到不得不做手术的话,该怎么办?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别怕。” 初蔚眼眶瞬间红了:“嗯。” 贺闻远却只能当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一家围在一起,没有他插足的余地。 抢救室的灯突然灭了,初蔚紧张地抓住了她哥的手,盛怀瑾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有事的,别紧张。” 初蔚呼吸都快要停滞了,抢救室的门打开,大夫出来,摘了口罩,面色凝重:“患者似是经历了极度的惊吓,导致大面积脑出血,情况很危急……” 初蔚腿一软,盛怀瑾扶住她。 第831章 还没集齐 初蔚双目通红看着阮琴,声音哽咽:“你不是说爷爷就好好坐在院子里的吗?他为什么受到了极度的惊吓,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琴哭得肝肠寸断:“蔚蔚,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没有人进来,不信你可以问许姐啊。” 初蔚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强撑精神问医生:“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可以治疗吗?” 医生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贺闻远,继而摇摇头:“患者必须进行开颅手术,但国内的医疗技术,包括我们六院,都无法支撑做这样顶级的手术。” 初蔚双手捏在一起:“不得不手术吗?” “是的,目前我们给患者注射了一些稳定的药物,但只是暂时维持住病情,如果不尽快手术,病人会很危险。” “可国内没有这样的技术啊。” 医生也是一脸担忧:“不然就送到国外去,国外的医疗技术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成功,而且……” 而且她爷爷身体已经这样了,要是在辗转折腾,她不敢想象,爷爷是不是能撑到国外。 不能那样折腾了,只能留在六院,先用药物维持,然后,然后靠她的医术。 贺闻远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初蔚知道他大概要说什么,这会儿脑子里一片混乱,刚要开口,贺闻远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楼梯拐角处。 “你之前说你在收集什么特殊仁医值,收到一万就可以给你爷爷手术了,现在,集齐了吗?” 初蔚垂着眼帘,没说话。 她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那样显得自己很没用。 他声音很轻柔:“还没有收集好吗?” 初蔚依然没吭声,贺闻远便了然,确实没有收集齐,不然,她不会这样心急如焚的样子。 “还差多少?” 初蔚讷讷道:“一千。” “有什么办法吗?” 初蔚撰紧了拳头,没有开口,就这一千,她总不能学那个庸医,害人家生病,然后自己再出手救助。 这种没有底线的事,她是不能做的。 她爷爷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同样是命。 贺闻远想摸她的头安慰她,她轻轻一偏,他的手落了空,他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尴尬,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心里也跟着痛。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抢救室门口有喧闹声,初蔚淡淡道:“我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匆匆跑了。 医生道:“老爷子要留在重症监护病房,随时观察,家属需要签一份协议书,你们要是不转院去国外,病人出现意外,我们是不负责任的。” 盛中铭跟着医生去签那协议书了,就看到她爷爷被推了出来,昏迷不醒,脸上还戴着呼吸机,从呼吸机里的水汽来看,他呼吸很微弱。 初蔚和盛怀瑾以及阮琴一直跟着病床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贺闻远则离开了医院,去了德叔那里。 “初蔚说她在收集特殊仁医值,这样她可以掌握开颅技术,但现在,还差一千仁医值,但她爷爷已经病危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第832章 我来手术 德叔神色凝重地看着他:“只能让初蔚再等等,等她收集满一万仁医值。” 贺闻远皱了眉头:“就跟你说现在等不及了,多等一天,她爷爷或许就撒手人寰了,别的办法,有吗?” 德叔有些犹豫:“先生,如果是初蔚出了什么事,您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去救她,毕竟她也救过她的命,可现在,那是她的爷爷,她爷爷和您是没有关系的,您是在不必为了那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损伤您的身体。” 贺闻远神色一怔:“所以,是有办法的,是吗?” —— 医院,初蔚坐在床边,拉着她爷爷的手,轻声道:“爷爷,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医生进来,小声说了几句,叮嘱他们声音不要太响,并且要一直看着旁边仪器上的线。 盛怀瑾一一应下了。 出了病房,初蔚又让阮琴把当时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 阮琴强忍泪意道:“当时我在准备食材,你爷爷在院子里喝茶看书,院子的门是关着的,如果有人推门进来,我和许姐肯定是能听见的,蔚蔚,我们真的没有看到有人进来。” 许姐也附和:“是真的,我就坐在厨房门口拔鸡毛,我就一低头,那会儿老爷子还好好的,没一会儿就听到老爷子倒在地上,没有人,真的没有人。” 初蔚皱了眉头:“爷爷看的是什么书?” 许姐和阮琴面面相觑:“没……没注意啊。” “是什么恐怖的小说吗?” 盛怀瑾摇头:“爷爷并不看那些,平时看看散文,看看报纸,都是很轻松的文字。” 初蔚陷入了疑惑,医生说的话是不可能错的,他强调的点是‘爷爷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所以,爷爷好端端坐在院子里,他能受到什么极大的惊吓。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现在她要想办法救爷爷,至于爷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等爷爷醒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盛中铭神色忧忡:“怀瑾,现在是送你爷爷出国还是怎么?” 盛怀瑾摇摇头:“爷爷现在的情况,不能折腾,蔚蔚,你说是吗?” 初蔚点头:“嗯,爷爷现在身子非常脆弱,舟车劳顿的话,恐怕……” 恐怕都到不了国外。 盛中铭这会儿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蔚蔚,那你说改怎么办?” 初蔚毕竟是学医的,而且医术也不错,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初蔚身上。 初蔚握了握拳头道:“我……我可以试着给爷爷做手术。” 她不能等了,她一直都是两手抓,一方面等着空间给她开金手指,另一方面,她也一直在研习这方面的理论知识。 只是没有临床经验,她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试一试了。 盛中铭一惊:“你……你说什么?” 初蔚硬着头皮道:“爷爷情况危急,登不得,我得给她手术。” 盛怀瑾拉了她一下:“蔚蔚,这个事不能儿戏,不能逞强,你能行吗?” 第833章 总算遭报应了 初蔚郑重道:“自从爷爷上次病了之后,我一直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虽然没有亲身实践过,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盛中铭沉声道:“蔚蔚啊,这事不能这么儿戏,你的理论经验是无法支撑这么一台复杂的手术的,你知道开颅手术是什么吗?那不是搭个脉,开个药方,抓点药,那是很复杂的手术,稍有不慎,你爷爷的命就没了,知道吗?” 初蔚眼帘闪了闪:“我知道,但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不是吗?” 盛中铭按了按眉心:“我们再从长计议一下,不能这么仓促。” 夜晚,老爷子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盛怀瑾叫初蔚和他妈先回家去,他守在医院。 初蔚还想说什么,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先回家,不到最后关头,你不能上台做手术,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实在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能救好爷爷,那么爷爷就是在你手下去世的,你恐怕会自责一辈子。” 初蔚深受触动,他们都在为她考虑,害怕她救不好爷爷而自责。 她一时之间脑子里太乱了,也做不出什么好的决定来,只能先回家去。 阮琴和她一起回去的,不太敢讲话,初蔚看她忐忑的眼神,轻声道:“我也没有怪你,这件事不怪你,刚才是因为爷爷突然发病,我有些急了,所以口气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真的没有。” 车子停在家门口,院子里亮着灯,初蔚看到现场,应该还是她爷爷昏倒之前的样子。 藤椅倒在地上,一旁还散落着一本书。 她走过去,半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书,果然如她哥说的,是一本散文集,很平和的文字,并不是什么恐怖小说。 没道理他爷爷看着这些文字,突然就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所以,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吗? 自从她回忆起前生的事之后,她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只是不知道躲在暗处的究竟是谁。 医科大附近的筒子楼里,章霞突然笑出声来,成了,竟然真的就那么成了。 老头子在她制造的幻境里,以为初蔚死了,吓得方寸大乱,就那么晕死过去,没想到老头子那么脆弱,简直不堪一击。 真是大快人心! 听说盛家完全乱了套,老头子命悬一线了,脑出血,国内技术根本不支持给他做手术,送到国外吧,那把老骨头又经不起折腾。 好,真好,知道盛家人兵荒马乱,她就知足了。 盛家一找到亲生女儿,就对她弃如敝屣,毫不念及十几年的亲情,就这么把她一脚踹开,还剥夺了她的名字。 如今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说她设计冒充盛家女儿,被盛家发现之后才被扫地出门的。 所有人都瞧不起她,什么人都可以诋毁她几句。 从前人人奉承的盛家大小姐,如今仿佛成了过街老鼠。 她又做错了什么? 现如今,盛家,总算是遭报应了。 实在是太好了! 第834章 突如其来的仁医值 夜深,初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医科大全就在她手边,她又拿出来,翻看了一遍,手术刀全过程,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她手指尖颤了颤,现在上手术台,能行吗?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她该如何自处。 可不上手术台,爷爷也一样会病危。 两难的境地,她几乎要愁断肠。 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这么抱着医科大全,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涣散,迷迷糊糊之间,突然传到一道声音—— ‘特殊仁医值+1000’。 初蔚倏然睁开了眼睛,她以为自己是睡糊涂了,以为那是梦里的话,检查了一遍,发现,刚才确确实实涨了一千的仁医值,现在特殊仁医值正好满一万了。 空间里明明白白标着,开颅技能,点满。 初蔚简直不敢相信,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做梦。 虽然不知道这一千特殊仁医值是哪里来的,可现在,她能给爷爷做手术了才比较重要。 天很快就亮了,她让何宝赶紧送她去医院。 到了医院,就看到她哥跟她爸正准备交接。 初蔚激动道:“哥,我可以给爷爷手术了。” 盛中铭按住了她的肩膀:“蔚蔚,你……不能逞能。” “我没有逞能,我真的可以给爷爷手术,我可以保证,能救活爷爷。” 她的保证,他们怎么可能相信。 一个医学院刚刚毕业的学生,外科手术经验为零,只有一点中医经验,这样的孩子,怎么能直接上手术台,挑战难度数一数二的开颅手术? 谁能放心让她这样做? 盛中铭严肃道:“蔚蔚,我知道你是学医的,也一心想要救你爷爷,但这事不能儿戏,我们在想办法联络国外的专家。” 初蔚心急如焚:“我真的可以的。” 盛怀瑾也劝她:“我和爸已经着手联络国外的专家了,你就不要着急了。” 初蔚有些燥郁。 她能不着急吗?爷爷的病情又凶又险,现如今各方面都不发达,通讯也不发达,只能打越洋电话,这越洋电话还不好打,国外就一定有精通脑部手术的专家吗?人家就一定愿意来冒这个险吗?盛家在国外又没有势力,人家就真的卖盛家这个面子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爷爷的病情能等吗?能拖吗? 重症监护室内,突然之间,老爷子一旁的脑电仪上的线条剧烈地颤动起来。 盛中铭正要喊医生,初蔚却道:“爷爷的病情加重了,他似乎有一定意识,还处于惊恐状态,一天,就只有一天时间,如果不动手术,他就……” 盛中铭眉头皱成了山川,一天他们也没办法让国外的专家赶过来,那边当然也在开会分析,不会贸然就过来。 初蔚声音坚定道:“你们就让我给爷爷做手术吧,我保证,不会出差错的,你们看……” 她把自己的医科大全送到她爸面前:“这些,我都已经倒背如流了,没有问题的。” 盛中铭看着那些翻到已经卷边的书页,陷入了挣扎之中。 第835章 左右担心 他一是担心自己父亲的性命,二是担心这孩子在手术台上万一出现纰漏,那她以后背负的枷锁将会很沉重。 医生在一旁给老爷子检查,脑电图的线杂乱无章,看起来是不得不手术了。 盛中铭只能妥协:“孩子,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怪你的,你爷爷也不会怪你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一旁的医生听到,震惊:“小初你要给患者做手术?” 初蔚点点头。 那主任医生错愕:“你知道开颅手术有多大的风险吗?开颅手术的后遗症有很多,长期昏迷,偏瘫,失语,癫痫,甚至……死亡。” 初蔚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些我都知道。” “你太冒险了,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你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台外科手术,我们六院没有办法同意借用手术室给你,这是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出了事故……” 李宝剑闯了进来:“贺先生说同意借用手术室给初蔚用。” 那少东家都这么说了,主任自然没有再不配合的借口。 初蔚转头看李宝剑,没看到贺闻远的身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一旦这事开始操作了,六院配合度非常高,雷厉风行给她备好了手术室以及手术需要用到的所有仪器药品,还配了两个助理医生以及四个护士。 助理医生都是医院的高精尖人才,那两个医生心中都在腹诽,少东家着是疯了,由着他那对象胡来。 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刚从医科大毕业,从未上过手术台,突然就来做这么一台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手术,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初蔚在洗手的时候,护士已经备好了器械以及麻醉剂,旁边站着的护士给她穿好了手术服以及手套,她呼了口气,拉开门,进了手术内。 “需要现在打麻醉剂吗?” 初蔚点头:“现在打。” 虽然病人处于昏迷中,但麻醉剂还是必不可少的。 麻醉护士动作熟稔地给盛老爷子打了全身麻醉。 初蔚站在手术台旁,她旁边的助理医生心道,小姑娘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吗?这些器械,这些仪器,都能认得全吗?真是胡闹。 他们竟然也要陪着胡闹,怕是要成为医学界的笑柄了。 少东家此举这么激进,万一这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那金钱二位老总正好有说辞可以让他走人了吧。 昏招啊,真是一出昏招。 初蔚静心凝神,伸出手来。 通常,主刀医生伸手,器械护士都会知道这个时候该递上什么器械。 但这些医生护士分明有些看不上初蔚,觉得她在胡闹,那器械护士便故意道:“初医生这是要什么?” 初蔚冷冷扫了她一眼…… 其余几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初蔚冷声道:“抓持式手术刀,怎么?需要我在这个手术室里给你普及一下外科器械的具体用法吗?” 那护士一惊,她确实知道哪个环节要用哪种器械,是她太轻漫了,她赶紧将初蔚需要的手术刀递了上去,小声说了一句:“抱歉。” 第836章 手术很成功 初蔚他们站在盛老爷子的头顶部,头部以下都盖着手术被单,以免影响他们手术。 初蔚的手很稳,神情也不见慌乱。 那两个助理医生早已汗颜,是他们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 手术室外,几人都焦灼难安,阮琴拉着盛中铭的手臂:“你怎么就同意那孩子做手术了呢?万一不行的话?那孩子的多自责啊。” 盛中铭拍了拍她的手:“那孩子说得笃定,说一定能做好这台手术的,我们现在根本没得选,父亲要是不立刻进行手术,命都要没了,只能让那孩子试一试了。” 三人在手术室外面几乎是度日如年。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六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依旧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阮琴担心不已,脑部手术,国内根本没有过,那孩子首挑大梁就是这么大一台手术,高强度高负荷,她当真能承担得起吗? 手术室内的手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本来都对初蔚嗤之以鼻的医生和护士经过这六个小时之后,每一个人都对她的专业和果敢钦佩不已。 巡视护士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初蔚便继续进行手术,病房里的气氛很凝重,没有人敢说话,生怕打扰到她。 又两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盛家人的心齐齐提了起来,手术结果是好是坏,都将揭晓。 手术室的门打开,首先出来的是几个护士,盛中铭翘首以盼,终于看到了初蔚。 初蔚走出来,摘了口罩,脸色有些发白,手术帽摘掉,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了,她喘了一口气。 “怎么……样?你爷爷他……” 初蔚露出一点笑容:“手术很成功。” 盛家三人简直不敢相信:“真……真的吗?” 随行出来的两个助理男医生,一个三十八岁,一个三十六岁,两人眼中对初蔚的钦佩之情,已经完全掩盖不住了。 这得是什么医学天才,二十二岁,第一次上手术台,毫不慌张,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医学理论知识相当扎实,并且临床经验看起来也相当丰富的样子。 那两个医生见盛家人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连忙上来替初蔚说话:“手术确实非常成功,患者的脑部供血组织已经恢复正常,心跳血压各方面都在慢慢恢复。” 阮琴喜极而泣,一把拉住初蔚的手:“蔚蔚,你辛苦了,你辛苦了。” 初蔚费力地按了按太阳穴:“我需要休息一下,爷爷那边,你们好好看着。” “好好好,你快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们会二十四小时看着的。” 盛怀瑾扶着她:“我先送你回家。” 初蔚换好自己的衣服,上了车,靠在椅背上,天早就黑透了。 盛怀瑾拿了手帕递给她:“擦擦汗。” 初蔚疲惫不堪,八个小时的手术,八个小时的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懈怠,生怕自己一眨眼,手下就出错。 这会儿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我睡会儿。” 第837章 一战成名 盛怀瑾心疼地看着她:“嗯,睡吧,到家了我喊你。” 到家之后,那丫头睡得正沉,盛怀瑾就把她抱回了卧室。 他也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能成? 看来这丫头为了爷爷,私下里没少下功夫。 这丫头一点经验没有,竟然敢就这么上手术台,这份胆量属实让人敬佩。 这一战,这丫头要出名了。 年纪轻轻,成为国内首个开颅手术的医生,后面大概会有很多电视台报纸的人想来采访她吧。 倒是不得安宁了。 初蔚这一觉,睡得很死。 救活了爷爷,她心头最大的牵挂放下了,加上身体实在疲累,这一睡,就睡了足足十个小时。 —— 医科大,章霞这也是最后一学年了,她毕业以后,会进三院,以后会正式和初蔚打擂台。 如今她每一天心情都很畅快,知道老头子性命垂危,更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要笑出声来。 放学的时候,她捧着两本书往外走去,身后依然是指指点点,无非就是议论她被盛家扫地出门的事。 她才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看法。 出了学校大门,就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看到后面坐着的人时,顿时瞪大了眼睛,慌忙上了车。 女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开车。” 黑色的轿车缓缓消失在暮色之中。 章霞不敢置信地看着身旁的人:“院长,你……” 章文佩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会和你说清楚的。” 车子停在近郊一处四合院外面,章文佩带着章霞进了院子,解下了头上裹着的纱巾。 “这是怎么回事?” 章文佩沉声道:“本来初蔚调查她自己身世的事,查到了我身上,我为了保全你,所以才制造了那么一起火灾,造成死亡假象,想掩人耳目让她没办法继续追查下去的,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这局面。” 章霞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初蔚。” 章文佩叹了口气:“真没想到那丫头有那么大的能耐,我精心筹谋的布局,竟然全部被她一一击破了。” 章霞闷不吭声。 章文佩又道:“前两天盛家老爷子突然晕倒了,这个事你知道吗?” 章霞勾了勾嘴角:“我知道啊。” 章文佩又道:“我今天听说一个消息,说是六院给老爷子安排做手术。” 章霞翻了个白眼:“真是异想天开,别说国内,就是国外,开颅技术都还不成熟,哪个不怕死的敢给老爷子做这种手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盛家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吗?贺家的六院也不容许有这种纰漏出在他们六院。” 章文佩斟酌道:“我听说,是初蔚主刀。” 章霞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初蔚主刀?她疯了,盛家也跟着一起疯?整个六院跟着一起失去理智?就她?她刚从医科大毕业,从没正式上过手术台主刀过一台手术,就她,还想做开颅手术?真是异想天开。” 章文佩垂了垂眼帘,冷静道:“听说,手术很成功。” 第838章 真会往脸上贴金 章霞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听错了啊?” 章文佩脸色凝重:“我有耳目在六院,听说这台手术持续了八个小时,说是成功了,不知道真假。” 章霞恼羞成怒道:“肯定是假的,还用说吗?他们可真成,想往初蔚脸上贴金,也不能这样大言不惭说大话。” 章文佩若有所思:“如果是真的呢?” 章霞恼火:“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么复杂的手术?” 而且现在,老头子处于昏迷之中,她甚至不能编制幻境再刺激一下老头子。 “不管她能不能给老爷子做手术,那也不是我们能力范畴之内能管的事了,你好好精进医术,以后在医学界也有一席之地,就是对盛家最好的报复。” “这里是什么地方?” 章文佩淡淡道:“是我目前住的地方,我会在其他方面找机会打击盛家的,你放心吧,盛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院长,你和盛家有什么仇恨吗?” 章文佩冷声道:“自然是有仇的,盛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家道中落,我和盛家的仇,不共戴天,我不会让盛家好过的。” 章霞眼中燃起熊熊火焰,她会和院长一起把盛家这棵参天大树扳倒的。 初蔚拎着保姆许阿姨准备的饭菜,去了医院,有两个医生守着,还有盛怀瑾以及盛中铭派的几个人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守着,安全方面万无一失。 初蔚进去的时候,那两个中年医生对她恭恭敬敬。 “初医生你来了。” 初蔚的事迹,早就在六院传遍了,如果不是当时有两个助理医生以及几个护士,他们亲口叙述手术情况,别人还真是不敢相信年纪轻轻的小初,竟然真的能攻克这么高难度的手术。 初蔚笑笑:“我爷爷情况怎么样?” “老爷子各方面指标都很稳定,手术非常成功。” 初蔚放下饭盒:“谢谢你们一直守在这里,你们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 她将保温盒打开,递给盛怀瑾:“哥,你吃点饭,休息会儿吧。” “我夜里有睡觉,不用担心我。” 初蔚转身给她爷爷做了一下检查,一旁的心电图脑电图上面的数据都很正常,初蔚又拿小手电筒看了一下爷爷的瞳孔,一切都很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她握着她爷爷的手,轻声道:“爷爷,快点醒过来吧。” 盛怀瑾一边吃饭一边问道:“爷爷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初蔚神色凝重:“说不好,三五天也有可能,十天半月也有可能,我们只能等着。” 盛怀瑾颌首:“嗯,别担心了,既然手术成功,爷爷肯定很快就会醒的。” 初蔚点点头。 夜晚,筒子楼里,章霞如今还住这里,因为担心院长假死的事被人发现,暂时不好过从甚密,只能分开住。 门外响起敲门声,章霞心里一咯噔,开了门,还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女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 第839章 顺藤摸瓜 见识到那块碎玉的能量之后,章霞对这个神秘的女人很是恭敬。 女人淡淡开口:“你对盛家老爷子用了幻境,是吗?” 章霞一惊:“我……我……” “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只是现在,他没有死,等他醒来之后,他会告诉别人他看到了什么。” 章霞情急道:“那又怎么样?别人只当他老糊涂了,没人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女人轻嗤一声:“你当红怎这么以为?” “对啊。” 女人淡漠道:“坦白和你说,初蔚也有一块和你差不多的玉。” 章霞错愕:“她怎么会也有?” “而且她那块玉的功能比你强大很多,她会顺藤摸瓜查到你头上的。” 章霞回不过神来,怪不得初蔚做什么都那么容易成功,敢情是因为有了外力的辅助啊。 “那……那怎么办?” 女人笑了笑:“你觉得该怎么办,自己想办法吧,总之不要让别人怀疑你。” 说完,转身离去。 章霞顿时坐立难安了起来,如果初蔚也有这方面能力的话,那玩意顺藤摸瓜摸到她这里来,以盛家的势力,要她坐牢,那是易如反掌。 她不能坐以待毙,老头子,必须死,必须死得透透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跑去找了章文佩,把这件事和章文佩坦白了,现在她最相信的也就是院长了,院长是她的主心骨。 章文佩不敢置信:“你说什么?碎玉?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章霞赶紧道:“我亲眼看到效果的,没有被骗,是真的有这样的异能存在的,我现在该怎么做?我要一不做二不休……” 章文佩咬牙:“胡闹,你这是要让自己手上有人命案子?这样你能全身而退?你也说了,初蔚也有那种异能,她能查不到你身上吗?” 章霞急了:“我现在做不做都会有危险的。” 章文佩咬牙切齿:“我该早点出来的,做什么事,你得有谋划,不能冲动,你手上不能沾上性命,特别是盛家人的性命,明白吗?” 章霞这下冷静了下来,院长说得对,之前她编制的幻境让老爷子命悬一线,她还算能开脱,毕竟初蔚就算查到了,也没办法去告她,谁会信她编造了一个幻境吓死了老头子?如果现在,她在现实生活中动手脚彻底害死老爷子,那她就真的没法开脱了。 她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章文佩皱眉道:“静观其变吧。” “如果老爷子醒了,初蔚查到我身上,该怎么办?” “你说的编制幻境什么的,她能有证据吗?即便她有证据,别人会信吗?你怕什么?” 章霞一下子如释重负,恨恨道:“就是没能一下子让老爷子死透,那老头子对我是最不好的,在盛家的时候,总是冷脸对我。” 章文佩摇摇头:“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但一定不能自己亲自上手,给人留下把柄,知道吗?” 章霞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是院长对她最好,最为她考虑。 第840章 发烧 夜晚,医院,初蔚留下来照顾她爷爷,换她哥回去休息。 李宝剑进来,送了一些吃的用的,又问她缺什么。 初蔚淡淡道:“什么都不缺。” 再看李宝剑身后,依然没有贺闻远的身影,爷爷手术的时候他没出现,手术之后,他还是没又出现了,大约,他真的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这样也好,这样她也能狠心断了。 李宝剑出了病房,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他老大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一抬头,看到那二位老总,二位老总之前因为少东家同意让初蔚在六院做手术,狠狠为难了李宝剑一通。 现如今,又换了一副面孔。 毕竟是在六院做成功的开颅手术,于他们六院的名声,也是大大的有益。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要奉承两句少东家慧眼识英雄了。 “少东家人呢?怎么几天没见着他了?” 李宝剑眼神闪了闪:“少东家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过几天才来。” “那我们明天去探望他,可以吗?” 李宝剑摆手:“不用了,少东家要静养。” 金钱二位老总只能识趣地退下,在外小声嘀咕:“少东家怕是知道我们之前不同意让小初做手术的事了,故意躲着我们呢。” “不应该吧,他应该是真的身体不适,不然小初爷爷这么大的手术,他能不现身吗?” “那倒也是,看起来很健康的啊,怎么这节骨眼上,突然病了。” “谁知道啊。” 李宝剑收拾了一些东西带回了贺家,贺闻远的房间,双门紧闭着。 贺奶奶端了一碗药进他的房间,又把门关上。 贺闻远躺在床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贺奶奶坐在床边,叹了口气:“闻远啊,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病成了这样?” 贺闻远勉强笑笑:“没什么,前段时间过劳,身子有点吃不消而已,不用和闻月闻星她们说,免得她们担心。” 贺奶奶把药递给他,贺闻远几大口就喝完了。 “这到底什么药啊?看起来古古怪怪的。” “就是补药。” 贺奶奶满眼疑惑,她这个孙子身体素质怎么样她能不知道?身子骨比牛还壮,一年到头都不会生病,即便偶尔发个烧,一晚上多喝点热水,第二天可保立刻又生龙活虎了。 怎么可能就因为过劳而病倒? 但他不说,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要不要叫小初过来看看你?” 贺闻远立刻摇头:“不要,奶奶,不要和她说,我……已经和她分了,不要让她为难。” 贺奶奶深深地叹了口气:“哎,你们这两个孩子啊,我该说什么好,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能说分就分呢?” 贺闻远笑容虚弱。 贺奶奶轻声道:“我去做晚饭了,一会儿端进来给你吃。” “嗯。” 贺奶奶和李宝剑前后脚进出贺闻远的房间。 李宝剑将公司的一些公务资料文件拿到他老大手边,心疼道:“老大,你都这样了,就不能歇着吗?” 第841章 你防备心不重 贺闻远靠坐在床头:“那两个老总,万一趁着我这个时候伺机而动可怎么办?” 李宝剑眼眶通红的:“他们不敢,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现在六院上上下下,哪个不服你?你爷爷对你的能力也是一万个放心,他们没那个能耐再夺回话语权。” 贺闻远眼神虽然在手中的文件上,但一开口,问的却是关于初蔚的事:“她爷爷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后续恢复也一切顺利,老大,你就别担心了。” 贺闻远嘴角露出一些笑意:“嗯,知道了,你多照看着点,有什么问题就来告诉我。” “老大,你难道不告诉初蔚你究竟为她付出了多少吗?” 贺闻远的眼神有些凌厉:“闭好你的嘴巴,不该说的,不要往外说。” 李宝剑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没说,我就是替你委屈得慌。”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书页:“她说我上辈子杀了她,就当是还债的吧。” 李宝剑更委屈了:“老大,这么荒唐的事,你都信吗?” 贺闻远垂着眼帘,心口发闷,她的眼神那么真切,她对他的恨意那么刻骨铭心,她不会说谎,或许,上辈子,他真的…… 他手指有些发颤,他无法接受,即便是上辈子,他也无法接受他杀了她的事实。 “行了,你出去吧,她爷爷的事,你多留心点,别让生人靠近他的病房。” “知道了老大,你这身体,要多久才能恢复啊?” 贺闻远淡淡道:“很快就恢复了。” 李宝剑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心里直叹,什么前生今世的,老大还真信这套老迷信,嫂子肯定被什么骗子骗了。 真是愁人。 初蔚一直守到天亮,阮琴提着保温饭盒过来,给她炖的是香菇鸡肉粥,还炒了两个蔬菜。 难得的是,阮琴一直过着非常优渥的大小姐生活,但她的厨艺很不错,初蔚吃得津津有味。 阮琴就这么看着她。 “今天晚上我来守夜,你回去休息。” 初蔚抬眼看她:“还是让我哥守着吧。” 阮琴指尖一颤:“你不相信我吗?” 初蔚皱眉:“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防备心没那么重,我要保证爷爷万无一失。” 阮琴心思还是简单了些,一骗就上当,万一有人想要对爷爷下手,说不定设个套,她就往里钻,这个节骨眼上,初蔚不想横生枝节。 阮琴悻悻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她没用,但也只能听从这孩子的安排。 “那我一会儿回去炖点汤,给你送过来。” 旁的事她不行,做饭她还是拿手的。 “嗯,好。” 好在她没拒绝,阮琴也算是得到点慰藉。 初蔚看着床上的人,她爷爷术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虽说手术一切都成功,但她还是不免担心。 她拉着她爷爷的手,轻声聊天:“爷爷,你快点醒吧,再不醒,你的小菜园子里的菜都要被青虫吃光了,周边的鸟儿猫儿的,也都惦记着呢,你快点醒吧,鲍记出了新口味的灌汤包,听说是蟹黄味的,口味可好了呢,每天早上吃早饭的人,都大排长龙,我们八仙阁也推出了新菜品,林大厨说要让你去尝尝味道呢……” 第842章 是做梦吗 盛老爷子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初蔚愣了一下,然后继续不停地和老爷子说话。 “爷爷,我是初蔚,你快睁眼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 她呼唤了好久,盛老爷子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一睁眼,眼里就满是泪水:“丫头……你……你没事吧?” 初蔚立刻给她爷爷做了基本的检查,一切数据都正常,这才放心下来,坐在床边,拉着她爷爷的手:“我当然没事。” 老爷子艰难开口:“我看到……看到你被车子撞。” 初蔚眉头皱了起来:“爷爷,我没有被车子撞,你在哪里看到我被车子撞了?” 盛老爷子眼神有些浑浊,死死抓着她的手,好像害怕一松手,他的小丫头就没了似的,眼神里满是害怕和惊恐。 让初蔚想起之前医生说的,她爷爷是经历过极度恐惧,才会突然发病的。 可她分明没有被车撞,爷爷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老爷子似乎回忆起昏倒前的画面,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初蔚眼见得脑电图上的线剧烈了起来,立刻安抚她爷爷:“爷爷,你别激动,别激动,你看,我现在好好的,我没车祸,我一点伤都没有,你别激动。” 盛老爷子疑惑地看着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盛怀瑾和盛中铭一道过来,看到老爷子苏醒,都激动不已,拉着初蔚对盛老爷子道:“爸,是蔚蔚帮你做的手术。” 盛老爷子似乎还在怀疑人生:“小瑜儿给我做的手术?” “嗯,爷爷,是我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你什么都别想,好好休养,知道吗?” 盛老爷子艰难出声:“中铭,你掐我一下试试。” 盛中铭一愣:“爸,你怎么了?” “我总觉得现在是在做梦。” 盛中铭下不了手,初蔚却快准狠在她爷爷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老爷子一抖。 盛中铭和盛怀瑾都盯着初蔚,小丫头真能下狠手,老爷子还病着呢。 初蔚耸肩:“我得让爷爷相信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老爷子终于露出了笑脸:“疼,是真的,这是真的,小瑜儿没事,小瑜儿真的没事。” 初蔚笑笑:“爷爷,我都说了我没事。” 盛老爷子长出了口气。 他刚苏醒,不能过于疲累,初蔚让她爸留在病房里,然后拉着她哥走了出去。 “爷爷醒过来的时候,说他看到我被车撞,我想,那应该就是诱发他突然发病的原因。” 盛怀瑾有些狐疑:“可你……没有被车撞。” 初蔚点头:“当然,我没有出车祸。” “是爷爷做了这样的梦吗?梦中以为你被车撞了,一时受惊。” 初蔚眉头紧锁,是做梦吗?爷爷做个噩梦就会发病?这合理吗? 但现在爷爷刚醒,她不太敢问,让爷爷缓两天,病情彻底稳定了下来再详细问一下。 初蔚和盛怀瑾说完话,又回到了病房,她爷爷现在一刻都离不得她,她一不在跟前,老爷子就慌了,好像总害怕她出什么事似的。 第843章 真相 盛怀瑾看到李宝剑经过,叫住了他:“贺闻远呢?” 他是支持贺闻远和小瑜儿在一起的,可他爷爷做手术这几天,正是他拉好感的时候,却不见他过来探望,他都替他急。 李宝剑讷讷道:“我们老大最近正好身体不舒服。” 盛怀瑾皱了眉,这小子,不会把握机会,身体不舒服,能有多不舒服?顶多头疼脑热,这有什么没法克服的? 爷爷做这么大的手术,他要是能全程陪同,必然是能博得小瑜儿好感的。 真是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初蔚在病房里,隐约听到了李宝剑说的话,垂了垂眼帘,没做什么反应。 如此初蔚在病房里陪了她爷爷三天,吃住都在病房里,六院给他们的病房安了两张床,初蔚住得还算舒服。 三天后,她爷爷的病情彻底稳定了下来。 初蔚这才敢仔细问她爷爷:“你说看到我被车撞,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在做梦吗?” 老爷子刚醒过来的时候,也是有些稀里糊涂,这会儿神志也清醒了。 他回忆了一下道:“不是做梦,我坐在院子里看书,突然听到你的声音,你回来,说是红房子那边出了新的糕点,让我和你一道去买,我们是坐车去的,何宝开的车,经过哪里哪里我都记得很清楚,那不像是梦,小瑜儿,你真的没事吗?” 初蔚陷入了沉思。 爷爷说得这么清晰,不像是梦境。 一般梦境过去之后没多久,就会逐渐模糊了,没道理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所以,是什么人让爷爷以为她出了车祸,进而刺激爷爷,达到害死爷爷的目的。 这个人是谁? 她脑海中第一个闪现出来的人,就是章霞,章霞讨厌她,讨厌盛家,讨厌爷爷。 可章霞,她有这么大能耐吗?她能让爷爷出现那样的幻觉?进而刺激到爷爷? 章霞不是杨薇,她没有空间,她也没有任何异能。 是她的分析出了偏差吗? 初蔚笑笑:“爷爷,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以后,我是说以后,即便你再看到类似的画面,也不要相信,我不会有事的,知道吗?” 老爷子似乎有些困惑,亲眼看到了,也当不了真吗? 但小瑜儿这么说了,而且她身上确实是一点伤都没有,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老爷子对初蔚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便应了下来。 天色黯下来的时候,德叔找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初蔚和他一起出了病房:“怎么了?” 德叔压着声音道:“在南边的福城,有一个空间拥有者的玄石被人抢了。” 初蔚愣了一下:“被……被抢?” “嗯,我特地去看了一下,他说对方似乎冲着他的玄石去的,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但他毫无招架之力,就这么被抢走了。” “你不是说要玄石拥有者主动交出来才可以吗?” “也许有人掌握了强取豪夺的办法。” “他们要这玄石做什么用?你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吗?” 第844章 心软 “是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贺先生那一整块玄石,本来是正面的,碎成十二快之后,也只是顺应这个年代,给每个人开启了一个金手指空间,基本都是农场牧场以及医疗和锻造,但这玄石其实大有用处,被心怀不轨的人得了去,恐怕……” 初蔚心下了然:“所以,会不会有人得了这玄石,拥有编造幻境的功能?” 德叔眉头紧皱:“小初啊,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都是有可能的。” 初蔚眼中闪过寒光。 玄石丢失的时间和她爷爷昏迷的时间太巧合了,必然是有人利用了这玄石。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最好能尽快找回着块玄石,不然,后患无穷。” “好。” 她比任何人都急,如果这块碎玉落到了章霞手中,按着章霞对盛家人的憎恨程度,他们必将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初蔚回了趟家,因为北边的路在修,她只能让何宝从南边绕一下,这样就不可避免要经过贺闻远家门口。 过去的时候,隐约闻到很浓重的中药味,她的眼神忍不住朝院子里张望了一下,便看到贺奶奶端着一碗药往后院去。 难不成他真的病了? 他那么健壮的身体,竟然真的病了?而且似乎病得还挺严重的。 她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要乱了心神,和她没关,贺闻远的事,已经彻底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过她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他们以后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可夜深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去了贺家。 她往屋里放了些烟,等到药效起了,才轻轻翻窗进了他的屋子,屋里的中药味浓到她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借着月色,她看到床上的人,他好像瘦了很多,这会儿双目微闭,整个人气色很差的样子。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给他把脉。 把了很久的脉,脉象却没什么异常。 初蔚知道,他也不是寻常人,之前受杨薇空间影响的时候,就是中西医都无法诊断出他的毛病,如今或许又是这样,根本无法靠把脉诊断出来。 她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他,恍惚间又开始指责自己。 你就这么大度吗?前生就被他害死,盛家人也间接因他而死,他不过就是小毛小病的,你就这么放不下吗? 她正要离去,听到他口中呓语,仔细听,他在叫她的名字…… ‘蔚蔚,蔚蔚……’模糊不清,却是带着不舍的语气。 初蔚看着他,他还闭着眼,应该是昏迷不醒中下意识的喊出了口。 一听到他这样喊,她的心便软成了一滩泥,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却又惊慌失措地离开。 一离开贺家,她的心就砰砰跳个没完。 她告诫自己‘初蔚,下次不要这样了’。 夜晚,好像比以前长了,显得煎熬了。 天亮之后,初蔚便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让何宝换了一部车,去了医科大。 她的重点怀疑对象是章霞,她打算跟踪章霞一段时间,看看章霞行为举止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第845章 又行动了 她还买了一支单筒望远镜。 她知道章霞上课的地点和住的地方,她每天早早地去了学校钟楼楼顶,然后用望远镜观察章霞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 如今是九月底,天气还有些热,章霞穿的是衬衫,隐约可见她脖子里有根红绳儿,以前似乎没有。 镜头随着章霞的移动而移动,她就仿佛一个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暗中窥伺着一切。 章霞虽然知道盛老头子捡回一条命,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她在学业和医术上有了何明媛的帮助,突飞猛进,虽然比不上初蔚做了一台开颅手术的强,但至少在这医科大,各科老师对她都是赞誉有加的。 另外,她陡然得了那么一块有异能的碎玉,心中一直澎湃着。 她想要的是盛家人倒霉,但这个盛家人,不包括盛怀瑾。 她一直对盛怀瑾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以前极力压抑着,如今她算是回过神来了。 她喜欢盛怀瑾,她太喜欢盛怀瑾了,从前任何出现在盛怀瑾身边的女人,都会遭到她的敌视,现如今,她总算是清晰地认识到,也接受了自己对盛怀瑾的爱慕。 这也是离开盛家唯一的好处,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接受自己的喜好。 放学之后,她一边往自己住处走,一边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利用着块碎玉,该怎么步步为营得到盛怀瑾。 从前是不敢想的,如今,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里的红线,勾了勾嘴角,既然命运开始厚待她,她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傍晚,初蔚坐在一个筒子楼的露天顶楼上,单筒望远镜的镜头下,章霞似乎在摸那块碎玉,距离太远,但隐约可见,确实就是空间拥有者的玄石。 她疑惑的是,章霞作为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知道远在福成的那个人有空间有玄石,并且是怎么抢来的这块玄石? 就凭她一个普通人,没有道理啊。 屋里,章霞暗暗下了决心,未免夜长梦多,她要立刻付诸于行动。 虽然她不承认,但盛怀瑾对那个红果,似乎有特殊的感情,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让红果三振出局,至于怎么做。 她拿出那块玉,初蔚看到那玉发出了一些光亮,紧接着,那屋里的墙上,直接就有画面了,再接着,章霞唰的一下,拉上了窗帘。 初蔚眉头紧皱,刚才墙上的画面中的男人,好像是她哥盛怀瑾啊。 这个该死的章霞,真是跟盛家人杠上了,弄完爷爷又开始弄她哥。 她揣好望远镜,匆忙下了楼,让何宝赶紧送她回家。 盛家,一片静悄悄的,初蔚去了她哥房间,敲了敲门,没声儿,初蔚猛一推门,她哥正托腮坐在书桌旁,即便她推门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她哥也都一动没动。 初蔚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喊了一声:“哥……” 盛怀瑾依然一动不动。 初蔚知道,一定是章霞弄的幻境困住了她哥。 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啊。 幻境中,盛怀瑾走在山道上,是嘉城的山道,他很熟悉,轻车熟路,走到了周家门口。 第846章 盛公子的忧郁 天色晚了,周家门口只有红果,还有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定睛一看,红果挽着那个男人的手。 他的心竟是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觉得那一幕非常刺眼。 至于为什么刺眼,他自己竟然也有些说不上来。 为什么呢? 他似乎有些不甘,喊了一声:“红果。” 红果转过身来,她的穿着不像平时那样扑簌,夏末秋初,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在满眼绿意盎然的深山里,显得有些空灵,那张脸比平日看的更加好看。 “盛怀瑾,怎么是你?” 她说话的时候,还抓着那个男人的手,男人将手搭在她肩上,盛怀瑾皱了眉头。 “他是谁?” 红果笑意盈盈的:“我丈夫啊。” 盛怀瑾眼睑轻颤:“你丈夫?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红果依旧在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盛怀瑾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恼羞成怒了:“你自然是要告诉我的,毕竟你的性命是我救回来的,你还曾在我的公司工作过。” 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这算哪门子理由? 红果笑了:“你想干什么啊?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一个外人,一个陌生人,我和你之间的那点牵扯,早就两清了,你还真拿自己当碟菜了。” 盛怀瑾这样的公子哥,几时受过这样无情的嘲弄和奚落? 他气得额头青筋突起,眼神阴沉地看着红果,不知是嫉妒心作祟还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对劲,看着那个男人拥她入怀的时候,脑海中一个很清晰的认知是—— 那个位置,应该由他来站才对。 红果的嘲弄还不止于此,她拉紧身边‘丈夫’的手,冷笑道:“好走不送,我们要回家吃晚饭了。” 说完,就在他面前,和那个男人款款进了屋。 盛怀瑾颜面尽失,少爷身份不容许他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他转身,往山下走去。 这一走,一直走到黑,回到家中,坐在书桌边,他抽了两根烟,突然一阵困意袭来,他也没上床,就这么支着脑袋,打算小憩片刻。 再一睁眼,就看到初蔚坐在他面前。 他尚未从红果已经结婚的事实中缓过神来,神色便不太好。 初蔚笑着看他:“哥。” 盛怀瑾呼了口气,抬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初蔚试探道:“刚才去哪里了?” 盛怀瑾脸色不好看:“没去哪。” 初蔚灵光乍现:“去找红果了吗?” 便看到她哥倏然抬眼,眼神不太友善,果然如她猜测的。 这个章霞,从一开始,对她哥的占有欲就不是一般的强,现如今,她离开了盛家,更加可以名正言顺地喜欢她哥了。 但是,虽然她哥没有挑明他和红果的关系,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哥对红果绝对是不寻常的。 所以,章霞首先要做的,就是扫清障碍。 盛怀瑾眼神讳莫如深:“你……怎么知道的?” 第847章 那都是假的 初蔚摸着下巴手肘撑在书桌上,外面黑压压的,静谧一片。 “嗯,红果对你……是不是不太友善?” 盛怀瑾皱起了眉头,声音沉沉:“你莫不是想改行当半仙了?” 关键这丫头说得又很准,他一时之间竟然还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初蔚眼底露出一点喜色:“该不会,她有对象了吧?” 肉眼可见的,盛怀瑾有些愠怒,怒意被他压制着。 初蔚瞪大了眼睛:“该不会都结婚了吧?” 啪的一声,向来理智的盛怀瑾拍了一下桌子:“这么晚了,回去睡觉!” 初蔚在心里啧啧了两声,章霞啊,你可真行,前脚编制幻境让我爷爷发病,后脚又来刺激我哥哥,这回,你怕不是要玩儿砸哦。 初蔚一脸赖皮样:“还早嘛,哥,才九点钟,我不困,我们再聊五毛钱的,嗯?” 盛怀瑾有些心烦意乱:“是要我请你回房间吗?” 初蔚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哥,就算红果真的有对象了,真的结婚了,你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她哥和红果这个进度啊,看得她这个局外人真是心急如焚的。 这话一出口,盛怀瑾愣了一下。 是啊,红果就算结婚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要这么介怀这件事呢? 初蔚挑眉:“哥,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红果了吧?” 捧着茶杯正要喝茶的盛大公子,就这么手一抖,茶水都洒到了身上。 初蔚赶忙递帕子:“哎哟,我说哥啊,你慌什么啊?” 盛怀瑾有些恼:“谁慌了?” 初蔚心领神会,盛公子被人戳中心思,下不了台了。 “好好好,你不慌,你不慌,那我先回房间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总要留点时间,给她哥想清楚的。 这回倒是要多些章霞,唤醒了她哥某些后知后觉的直男思维。 初蔚优哉游哉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盛怀瑾的卧室里,他陷入了忧愁,刚才初蔚的话倒是让他有些醍醐灌顶。 是啊,红果就算有对象,就算结婚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的? 是从她来海城,那个冬季雨夜?看她一个人楚楚可怜地坐在门口时,他就破天荒地想要给她买一份晚饭了。 他从不是那样心软的人,又为什么会对她施舍怜悯? 盛怀瑾脑子有些乱,想了半夜,外面下起了雨,天气凉爽了,人就容易想太多。 想到最后,他有些气馁,就算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她有异样感情的,那又能怎么样? 她已经嫁做人妇了。 隔天,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许姐早就做好了早饭,初蔚睡眼惺忪地坐在饭厅的桌旁,看着她哥姗姗来迟,眼底乌青一片。 呵呵,某人昨晚失眠了哦。 “没睡好?”初蔚语气里有两分揶揄,得到她哥白眼一个。 初蔚一边咬着饼一边呵呵道:“哥,是不是有点后悔?” 盛怀瑾努力压着胸腔里的火气:“后悔什么?” 第848章 验明真相 “后悔当初太傲娇,没擦亮眼睛好好对人家红果?” 盛怀瑾啪地放下筷子:“食不言寝不语,吃个饭,你怎么那么多话?” 初蔚指着他:“有人恼羞成怒了哦。” 盛怀瑾点她脑袋:“把嘴闭上。” 初蔚喝了口粥:“哥,你坦白和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红果?” 盛怀瑾垂着眼帘不说话。 初蔚紧锣密鼓又问:“如果现在知道红果并没有结婚,也没有对象,你会不会追求人家?” 盛怀瑾满眼都是‘我怎么有一个这么爱多管闲事的妹子’,他没说话,因为红果结婚已成事实,并不存在那样的如果,他从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假设。 初蔚笑了笑:“就你这样,那不是活该孤独终老吗?” 盛怀瑾咬了咬牙:“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 他身上裹挟着怒气,又让初蔚缩了缩脖子,大少爷就是大少爷,不发怒则以,一发怒,还是会让她感到战战兢兢。 “哥,是真的,红果真没结婚。” 盛怀瑾皱眉:“我昨天去了嘉城,亲眼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挽手,亲耳听到她说她结婚了。” 自然,还说了一些嘲讽的话,自尊心强烈的盛公子不会再复述一遍的。 初蔚扑闪着大眼睛看他:“那哥哥你能不能回忆一下,你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去了嘉城?” 这倒是,把盛怀瑾给问住了,好像就是很临时起意,突然就去了嘉城,去找了红果,并没有什么前因后果。 初蔚拉着他的手:“吃完饭,我们再去一趟嘉城。” 盛怀瑾有些抗拒:“还去干什么?” “让你看看,红果确实没有结婚。” 盛怀瑾云山雾罩,这怎么可能?那分明不是梦境,他切身感受到的那一切,甚至到现在还记得露水落在山间树叶上的感觉,甚至还记得红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以及她嘲讽话语的冰冷语气。 可初蔚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拉着他的手出了门去,让何宝立刻开车直奔嘉城。 盛怀瑾就看到初蔚一直往后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初蔚呵呵一笑,那还不是担心章霞那个祸害跟踪他们。 章霞应该做梦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是她编造的幻境,并立刻带领她哥奔赴打假现场了,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章霞还在家中,她只觉得十拿九稳,先让盛怀瑾以为那个红果已经结婚了,并且对他尽情嘲弄,接下来,过段时间,再编个幻境,让盛怀瑾对她暗生情愫,一步一步,有了这金手指,她一定可以得到她该得到的人的。 山间起了雾,车子开得不快,初蔚不时瞥她哥一眼,她哥穿的是白衬衫,大背头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要成熟个两三岁,长相优越,气质卓然。 她哥哥样样都好,就是感情这一块,有点不开窍。 也是,人无完人嘛。 到了永安大队山脚下,车子停了下来,盛怀瑾表示拒绝,初蔚非拉着他。 盛怀瑾想,昨天就来过,这山道,每一步,他都记得清楚,怎么可能结婚是假的? 难道他还要来再一次自取其辱吗? 可这丫头是怪力少女,力气竟然比他还大,硬生生拉着他往山上走。 第849章 盛大少怀疑人生 到了周家门口,孩子们都去上学了,红果种的那些菌菇,都成熟了,她背着柳条筐,准备去山里采收,朱春梅依旧嘀嘀咕咕的,红果便叫上了二婶,二婶勤劳善良,和她怡人背着一个筐,正要出门,就看到了盛怀瑾和初蔚。 那朱春梅本来还冷着张脸的,一看到盛怀瑾,如同枯木逢春似的,立刻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乐滋滋地迎了上来。 “盛先生,你怎么来了?是又想请我们家红果去你厂子里打工的是吗?” 还没等盛怀瑾开口,朱春梅又一把拉住了红果:“你这孩子,别太蹬鼻子上脸啊,人家大少爷都来了好几次了。” 红果:…… 就觉得盛怀瑾看她的眼神不太好,这个大少爷又怎么了?她又没得罪他。 初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她哥开口了:“你丈夫呢?” 这话是直勾勾对着红果说的,初蔚大惊失色,赶忙拉着她哥:“同志,你在胡说什么啊?” 果然,红果怒了,沉了脸色:“你说什么?” 盛怀瑾似乎也暗含了一些火气:“我说你的丈夫,就是昨天那个男人。” 初蔚已经挽不回局面了,站在一旁,看着红果扔下柳条筐,挽起袖子,觉得,她哥还是挨一顿揍比较好。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来的丈夫?什么昨天那个男人?” 红果已经走到了盛怀瑾面前,盛怀瑾‘不知死活’又加了一句:“你自己亲口说的,你还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进了屋。” 啪,红果重重给了他一耳光。 初蔚倒抽一口凉气,因为她哥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红果怒不可遏地盯着他:“你跑到我家里来,发什么疯?” 朱春梅吓愣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抓住红果,叫唤开来:“你这死丫头,你疯了不成,盛少爷是你能打的人吗?” 盛怀瑾一把抓住了红果的手,暗含怒火的眼神看向朱春梅,朱春梅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到,瑟瑟松开了红果的手腕。 盛怀瑾脸颊还在火辣辣地疼着,他盯着红果:“昨天你没和我说过你已经结婚的事吗?” 红果就跟看疯子似的看他:“我没有,一是昨天我没有看到你,二是,我根本没有丈夫,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初蔚赶忙上前,拉住盛怀瑾,一脸愧疚地看红果:“我哥他……脑子是有些问题。” 红果恨恨地捡起地上的柳条筐:“有病就回家吃药,跑到我家来发疯,算什么事?” 盛怀瑾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哪里出错了? 初蔚把他拉到了一边:“哥,我和你说过了啊,红果根本没结婚。” “那我昨天……” 初蔚犹豫了一下道:“昨天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盛怀瑾眼神更加疑惑了:“什么意思?” 初蔚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世上,有一些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拥有一块能给他们带来异能的玉,这块玉呢,功能各异,其中一项功能就是,能给人编造幻境。” 盛怀瑾:…… 第850章 当我没脑子? 不知道要说什么,实在是过于荒诞离奇,让他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爷爷为什么会突然受刺激,他说他看到我被车子撞了,他言之凿凿,就和你现在无比坚信红果真的结婚了一样。” 盛怀瑾猛然惊醒。 “爷爷之前看到的是幻境,而你看到的,也是幻境,这幻境很逼真,会让人觉得就是现实,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效果。” 盛怀瑾接受能力强,初蔚说得也句句在理。 “所以,对方是谁?” 初蔚眼波流转:“章霞。” 盛怀瑾倏然眯眼,眼尾轻颤:“竟然是她?” 初蔚点头:“是她,她讨厌爷爷,所以想要害死爷爷。” “那他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个幻境?” 初蔚:…… “因为她喜欢你啊。” 盛怀瑾的表情就跟吞了苍蝇似的,难以言喻,似乎有心理上的不适。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初蔚认真道:“这是真的,从前她在盛家的时候,对你的占有欲就非比寻常,任何异性靠近你,她都会如临大敌,如今,她离开了盛家,便打算对你下手了。” 盛公子脸色极度阴沉,似乎觉得过于恶心,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至于他为什么让你看到红果结婚,那是因为,她觉得你喜欢红果,你……懂了吗?” 盛怀瑾单手插在裤兜里,垂着眼帘,章霞编造的这个幻境,倒是让他清晰地认知到一个事实,那就是—— 他对红果的感情,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初蔚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紧张地捏着拳头,她哥,到底有没有开化啊? 盛怀瑾颌首:“我懂了。” 初蔚小心翼翼道:“所以,你明白自己的心了吗?红果结婚,你这么生气,你懂了吗?” 盛怀瑾瞥了她一眼:“你当你哥没有脑子?” 都这个时候了,他要是还没认清自己的内心,恐怕真如红果说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初蔚忍不住拍手,感谢章霞,歪打正着,让她这个后知后觉的哥哥开蒙了。 盛怀瑾心气儿有些不顺,从前一直没肯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是因为,他清晰地知道红果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堂堂盛家大少爷,不能忍受自己处于一个单恋的状态。 现如今,倒是捅破了窗户纸,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那边红果和她那二婶正要往外走,初蔚着急,便看到她哥箭步过去,走到了红果身边:“抱歉,我刚才,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你就当我是吃错了药。” 红果求助似的看向初蔚,一脸‘你能管管你哥吗?’ 初蔚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两,他两的事让他两自己去解决,她不蹚浑水,看看钢铁直男她哥追小姑娘会闹出什么笑话来,这不也算是艰苦生活中一道可爱的调味剂了么? 红果淡淡道:“算了,既然你吃错药了,就回家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盛怀瑾定了定道:“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红果:…… 她走到初蔚跟前,小声道:“你哥怎么回事?今天很莫名其妙。” 第851章 添乱 初蔚笑呵呵道:“既然他要帮你,你就让他帮嘛,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是嘛。” 说完,拉住了二婶子,又推着她哥和红果出了门。 红果赶鸭子上架只能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起往深山里走。 初蔚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哥身为盛家大少爷,可从来没干过活,他能帮忙?可别帮了倒忙才是。 深山里,太阳虽然悬在半空中,但雾茫茫尚未散开,盛怀瑾跟在红果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她身形纤瘦,个子不高不矮,约莫着有一六五工分,上身是米黄色的碎花褂子,下面是青灰色的裤子,若是穿在旁人身上,必定是土气十足,可就这么一身,穿在她身上,竟然看起来挺可爱灵动。 她头发不算长,及肩,绑着两条麻花辫,俏生生的。 她步子很快,山间藤蔓经过一整个夏天的肆意生长,蔓延得到处都是,她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利索地砍掉横在路上的一些枝条,扫出一条可行走的路出来。 她砍藤条的时候,表情很认真,远山的雾就好像落在她身后似的,盛怀瑾认清自己内心深处想法之后,总算能不带别扭好好看她的脸了。 毋庸置疑,红果的一张脸,是很漂亮的。 她初到海城,落魄坐在门口,惹得他不忍心想要给她买晚饭,也是因为这么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儿。 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杏眼明眸善睐,盛怀瑾不曾喜欢过什么人,如今知道了,原来那就叫心动,从前不肯承认,是因为以为她是小贼,他自视甚高惯了,不容易自己喜欢上一个三观立场都和他是对立面的丫头。 后来就……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这一次,倒是,把他内心深处的想法理了个清楚。 到了目的地,这是大山深处,气候潮湿,大树遮天蔽日,不见阳光,红果将背篓放在一旁,然后就很利落地开始采摘她种的各种蘑菇。 盛大少爷倒是有些手足无措:“我要怎么做?” 红果瞥了他一眼:“采蘑菇,会吗?” 盛怀瑾看着她手上动作,心道,不就是采蘑菇么,区区小事,能难倒我吗? 红果采蘑菇的时候,手中的小铲子轻轻一掘,一棵完整的带根的蘑菇就到了她手里。 盛怀瑾也用同样的办法,可每个蘑菇都断了根茎,一副残破的模样。 红果皱了眉:“盛怀瑾,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你要来给我添乱。” 盛怀瑾:…… 他破天荒头一回干活,竟然就被人嫌弃了。 “我只是想帮你干活,并不是要给你添乱。” 红果表面不动声色,眼底深处却全是嫌弃,心道,您可拉到吧。 “你采的这些,都没法卖个好价钱,都不完整。” “那我自己花钱买,可以吗?” 红果一头雾水,这人先跑过来说一堆莫名的话,说她有老公了,现在又跑来帮她干活,还说要买她的蘑菇,盛家公子着是被人下了什么咒了? 第852章 闷头干活 “随便你,你爱折腾,你就继续挖吧。” 说完,手脚利落地翻过一棵横在中间的大树,继续采摘她的劳动果实。 盛怀瑾一开始确实笨手笨脚,没一会儿,就能得心应手了,虽然速度比不上红果,但也确实是帮了不少忙的。 红果看着他那背篓里也有不少完整的蘑菇,这才相信他是来帮忙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家,初蔚就坐在院子里嗑瓜子,农家自己炒的南瓜子,香喷喷的,吃完都口齿留香。 朱春梅小心翼翼打探着:“小妹啊,你和盛家公子是什么关系啊?” 初蔚笑呵呵的:“他是我哥啊。” 朱春梅愣了一下:“亲哥?” 初蔚点头:“当然,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朱春梅一拍大腿:“怪不得我看你是满身的贵气呢。” 初蔚:“呵呵。” 朱春梅又道:“盛大小姐啊,之前你哥哥说要带我们红果去他厂子上班呢,但这丫头一根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去,你能不能劝劝这丫头啊。” 初蔚抓着一把褂子,笑呵呵的:“她不愿意自然有她的考量,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做她不喜欢做的事。” “那怎么能叫强迫呢,那不都是为了那丫头好么,或者你们在城里还有别的什么营生,也可以介绍那丫头做,那丫头可能干呢,什么都能做。” 初蔚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婶子,笑了笑:“你为什么要让红果去城里打工呢?” 朱春梅尴尬地笑笑:“不偶读是为了那丫头好么,现在在这大山里,也只能靠山吃山,总不是个长久之计嘛,你说是不是,有钱傍身,总是好的。” 初蔚笑容意味深长,有钱傍身,还能贴补你,那才是真的好。 不过初蔚确实是想劝红果离开这个大山的。 红果是个不卑不亢又很有想法的小姑娘,这个周家在危难时收留过她,她也算是报够恩了,是时候出去闯荡一番,成就自己的事业了。 一直到中午,初蔚才看到她哥和红果一起回来了,温润如玉的公子哥身上背着背篓,远远一看,实在是有些好笑。 初蔚赶紧迎上去,帮她哥分担,盛怀瑾却道:“蘑菇不重。” 他将背篓卸下来,满满一筐,全是新鲜的蘑菇。 初蔚笑呵呵道:“正好我来了,这些我全都买了,还省的你去一趟省城呢。” 红果摸了摸脖子:“谢谢。” 初蔚挽着她的胳膊:“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啊,还有蘑菇吗?” “嗯,有的,下午我还要去采的,先回来吃个饭。” “让我哥下午继续帮你干活,嗯?就当弥补刚才朝你发疯的。” 红果一脸‘一言难尽’,但也不好推辞。 盛大公子吃完饭,又跟着红果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傍晚时分回来,初蔚问他有没有和红果说。 盛怀瑾:“说什么?” 初蔚噎了一下:“你没向她表示一下好感什么的?” 盛怀瑾洗了洗手:“没有。” 初蔚无语凝噎:“敢情你光闷头干活了?” “没有合适的契机说。” 第853章 别恋恋不舍了 初蔚插着腰:“没有契机说,也要创造契机说啊。” 就看到她哥一脸无辜,仿佛在说‘本公子我没有这样的技能’。 初蔚欲哭无泪,老男人没救了,这辈子她不会有嫂子了吧? 周家人除了那个大婶子,其他人都挺好的,朴实善良,特地为了他们做了很丰盛的晚餐,吃了个早晚饭,初蔚他们就要回家去了。 初蔚把红果拉到一旁:“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摸野鸭蛋猎野猪和长蘑菇当营生了吗?” “我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挺有野趣的啊。”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我觉得你大有作为呢,而且这周家毕竟不是你的家,你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如果你有意愿,就来海城找我,海城那么大,有你大展拳脚的地方。” 红果点点头:“如果有需要,我会去找你的。” 送了他们两人下山,全程都是红果和初蔚在叽叽喳喳说话,盛怀瑾走在后面,看这两个丫头手挽着手,说说还相视一笑,似乎十分投缘,看得他竟有几分羡慕,为什么这红果在他面前就一句话都没有? 车子缓缓离开了大山,后视镜里,红果的身影渐渐远去,初蔚抿着笑看她哥,伸手在她哥眼前晃了晃:“别恋恋不舍了。” 盛怀瑾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初蔚笑呵呵的:“我会努力说服红果去海城的,至少,距离上,能够方便你追求小姑娘,嗯?” 盛怀瑾嘴角弧度微微有些上扬,只是没说话。 初蔚了解她哥,腹黑老男人,爱你在心口难开得很呢。 “哦对了,以后说不定你还会见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如果不合常理,你就不要相信,那都是章霞弄的幻境,知道吗?” 盛怀瑾神色凝重地点了一下头。 回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如今日头短,天空一片墨色,路还没修好,他们还是只能从贺闻远家门口路过。 一闪而过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院子里大树下站着的男人,昏黄的灯光下,他好像在抽烟,脸色有些苍白,他似乎听到了门外引擎声,她在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 仿佛默片一般,双目交接,相顾无言,初蔚眼神闪了闪,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贺闻远徐徐吐着烟圈,目光随行在黑色的轿车上,终于,消失不见。 初蔚心头有些乱,撑开扇子,徐徐刮着,如今虽然不像之前很容易热,但也离不开这扇子了,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喜欢刮来阵阵凉风,缓解自己的焦虑。 她不该这样摇摆不定的,她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她有家人,有事业,她要保护好爷爷,和父母冰释前嫌,还要操心哥哥的婚姻大事,还得去找散落在偌大世上的两个弟弟。 她有好多事情要做,她没时间伤春悲秋的。 隔天,初蔚去了海城的临海洋房,这是之前夜煊留给她的地址,她心里有些疑问,想问问夜煊。 对于她的到来,管家黎叔深感讶异,多少年了,他又再次看到了这位祸国殃民的大小姐。 第854章 他撒了谎 虽然头发花白,但他对初蔚很恭敬,恭敬到初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来找夜煊。” “我家先生在院子里。” 黎叔领着初蔚进了院子,夜煊在摆弄一株兰花草,见到她,眼底燃起的光芒,让黎叔轻轻叹了口气,先生对着这位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情。 这份多情,最后会不会再次被辜负呢? “怎么突然过来了?” 两人坐在花丛中,木椅木桌都很有格调,夜煊给她倒了杯茶,初蔚开门见山:“我有空间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夜煊垂着眼帘,眼底神色复杂。 自然是知道的,她去世之后,贺闻远为了她说是碎了他那神器,之后他也去投胎了。 那神器碎成了十二快,得到这神器中一份子的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些异能,而最核心的部位,在初蔚这里。 “嗯,有所耳闻,怎么了?” “之前我爷爷生病了,我需要收集一万的特殊仁医值,才能给他动手术,我爷爷突然发病的时候,我还差一千,但是,就是突然之间,我什么都没做,这一千仁医值突然就满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夜煊眼神闪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和贺闻远有关联。 “或许是你的孝心感动了上天,因为你前生的悲惨遭遇,上天觉得愧对于你,这辈子,总是对你格外照顾些吧。” “是这样吗?” 夜煊笑笑:“不然呢?” 初蔚没多说什么,转了个话题道:“我前生的那些人呢?东荒的人,还有你皇宫里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除了东荒,大家都是普通人,还能怎么样,阳寿尽了自然就去投胎了。” “那东荒呢?” “东荒大约是造了孽,遭了天谴,东荒众仙几乎都陨落了。” 初蔚盯着他:“没有残留吗?” 夜煊皱眉:“似乎是有,我没过多关注。” “那贺闻远呢?他那么强,又是为什么会陨落?” 夜煊微抬着下巴,似乎在组织措辞。 初蔚又道:“我听说,他为了什么人,碎了他的一块什么玄石。” 那一刻,夜煊是震惊又慌乱的,她竟然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连这都知道。 只是,再一细想,她似乎并不知道贺闻远是为了谁碎了那神器。 他眼神清澈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缓缓开口:“嗯,他是有一方神器。” “然后呢,他是为了谁打碎那玄石的?” 夜煊眼神坚定:“他的一个下属,叫苏云梦。” 初蔚的心口窒了一下,尖锐的痛感传来,呼吸也有些不畅,是为了他的一个下属,所以他分裂了他的玄石,而她初蔚,不过是侥幸被这玄石砸中的无关紧要路人而已。 她为什么好奇心这么重呢?为什么一定要问呢?到头来,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脸色有些发白,手上无意识地在摇着折扇,和她前生心里发慌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夜煊见她眼底的慌乱,心也揪了一下。 可长痛不如短痛,吃过一次亏的你,是应该长记性了,不能再栽在同一个人手上了。 第855章 痛了才长记性 夜煊还说了些什么,初蔚已经无心再听了,失魂落魄离开夜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黎叔小心翼翼道:“她得知这样的‘真相’,恐怕要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了。” 夜煊眉头皱得很深:“痛了她才会长记性,贺闻远那边的人都太复杂了,她斗不过他们的,如果她执迷不悟的话,会受更多伤害,倒不如,就此让她死心。” 黎叔点点头:“是。” 初蔚回到家中,恍恍惚惚想起什么事来。 苏云梦,这个名字好熟悉,再一细想,心里不免更凉了。 苏云梦,是贺闻远这辈子的娃娃亲对象。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痛得走不动路,她悲伤到情难自已,蹲在地上,将头埋进双臂之间。 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前生就以为他对她是特别的,却没想到,人家命中注定的良人是那个苏云梦,不管是前生还是这辈子,他们之间的牵绊,才是真的命定。 —— 章霞并不知道盛怀瑾已经识破了她的诡计,她是很了解盛怀瑾的,盛怀瑾从小出生于世家,他长得好,家世又好,从小到大,是被所有人众星捧月着长大的,由此养成他异常高傲的性格。 被红果那样的人伤了心,他是绝对不会再上门去自取其辱的,这也正是她有恃无恐的地方。 她心里谋划着,下一步该怎么撒网。 得让盛怀瑾对她有好感,那就安排一下她去医院探望老头子,并深情忏悔最终还得到老头子谅解的幻境吧。 毕竟现实生活中,她是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老头子病房的,只能在幻境中进行了。 早晨,阳光和煦地洒在病房里,盛怀瑾一步一步,走在走廊里,手里拎着保温饭盒,里面是许姐炖的香菇青菜粥。 走到病房门口,里面人的背影让他瞳孔倏然紧锁,隔音效果并不好,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声音。 “爷爷,我错了,我每一天都在忏悔,忏悔于自己以前犯下的罪行,但我向您保证,之前到你跟前去说您孙女已经死了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只是遗憾于不能在您床边尽孝……” 里面的人还在言辞恳切地说着她的忏悔录,盛怀瑾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鞋子,以及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 他轻轻在手背上掐了一下,甚至是疼的。 这样真切,他在未知的情况下,又怎么能不上当呢? 世上竟然有这么邪门的异能? 他伸手推门,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他听到他爷爷慈祥的声音响起:“怀玉啊,我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一直对你怀有偏见,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盛怀瑾发现,这幻境有个很致命的点是,如果不是初蔚告诉他,即便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再荒诞,他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到他的脚步声,章霞转过身,看到盛怀瑾,眼神有些慌乱:“怀瑾哥……” 她的眼神慌乱又带着期冀,盛怀瑾却觉得恶心至极。 制造幻境让爷爷误以为初蔚被车撞,这个女人的心肝已经黑透了,从没见过这样丧心病狂的人。 第856章 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盛怀瑾的眼神冷峻,语气淡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章霞愣了一下,这和她预设的情节,不太一样。 但她还是老实回答道:“听说爷爷生病了,我放不下,所以还是想来看看他。” 盛怀瑾轻笑一声:“是吗?爷爷生病,不是因为你吗?” 哗啦啦……幻境瞬间破碎…… 盛怀瑾抬眼一看,爷爷好好躺在床上,床边坐着的是他妈,哪里有章霞的影子? 因为他在幻境中不受控制,所以她慌了,这幻境才会破碎的。 章霞在自己屋里,早已兵荒马乱了,她剧烈地喘着气,双手颤抖着,眼神慌乱,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盛怀瑾为什么不受她控制? 上次不还一切正常的吗? 为什么这一次竟然会变成这样? 哪里出了问题。 嘭的一声,外面传来踹门声,章霞还没走到门口,她的木门就被人踹开了,初蔚就跟一个混世魔王似的站在她面前。 章霞一阵心虚,甚至不敢上前,初蔚上来就是一个大耳光,又响又亮,章霞咬牙切齿:“你干什么?” 初蔚笑笑:“看不出来吗?上门打你!” 章霞往后退了一步:“我报警抓你!” 初蔚双手抱臂,低头一笑:“是吗?需要我送你去派出所吗?” 章霞更害怕了,往后退去:“初蔚,你究竟想干什么?” 初蔚近了一步:“我爷爷生病,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这是肯定句,章霞如临大敌,方寸大乱,初蔚怎么可能知道? “还有,你让我哥以为红果结婚了,是想干什么?你不会还异想天开想要当我嫂子吧?” 章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初蔚轻笑一声:“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我哥对你是厌恶至极,你竟然还想用一些肮脏的不入流的手段想要迷惑我哥的心智。” 章霞退无可退,身子靠在了墙上,惊恐地看着初蔚,为什么初蔚什么都知道? 初蔚伸手,一把抓住她脖子里的红绳,章霞条件反射去推初蔚的手:“你干什么?” 初蔚紧紧抓着那红绳:“就是这个东西,你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 章霞脸色发白,慌乱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 初蔚冷笑一声:“这种东西傍身,不是让你用来害人的,你这贪得无厌的东西!” 用力一扯,那红绳竟然就这么断了,章霞犹如命根子被人抢走了一般,猛然扑过去抢初蔚手中的碎玉。 初蔚身子一让:“章霞,天堂有路你不走,你偏爱走邪门歪道,盛家人对你不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恩将仇报,上次的事,盛家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你现在竟然还想要爷爷的命,竟然还想破坏我哥的感情,你还有没有心?” 章霞咬牙切齿:“初蔚,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初蔚轻轻一举:“你的东西?这是你的东西吗?分明是你抢的别人的,我会物归原主的,章霞,对于别人的东西,还是这么执念吗?就不能好好过自己安稳的人生吗?” 第857章 收走 章霞已经有些失控了,她本以为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的,她已经放弃加害老头子了,她要的也不多,只想要一个盛怀瑾。 可为什么,初蔚还是要破坏她的计划? 初蔚为什么样样都要管?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初蔚为什么还是要剥夺她最后的慰藉? “这本就是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来抢,盛家大小姐的位置我都已经拱手相让了,你还这么看不惯我吗?” 啪,又是一个大耳光,初蔚盯着眼前的女人:“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安分守己,盛家根本不会赶你走,是你,让我和盛家无法相认,也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加害我爷爷,现如今更是贪得无厌地将魔爪伸向了我哥,我哥喜欢的是红果,他喜欢的是红果!” 章霞眼神凶狠,猛地推了初蔚一把:“不,盛怀瑾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村姑,那个一无是处只有一张脸蛋的女人,她拿什么和我比?她凭什么和盛怀瑾在一起,她配不上盛怀瑾,她连给怀瑾哥提鞋都不配!” 初蔚笑了笑:“你看不上的红果,我哥确实就是喜欢她,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哥也已经知道你对他用幻境的事了,这块碎玉,本就不属于你,我收走了,你以后要是再敢搞些歪门邪道,我自然也有歪门邪道等着你!” 初蔚只想及时止损,或许她本来可以设个套什么的,但这种东西一天在章霞身上,她们家人就一天身处危险。 爷爷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她不能拿爷爷的生命冒险。 章霞满脸阴鸷暴戾:“初蔚,你这个流氓,你这个强盗,这是我的,是我的!” 她怎么能甘心? 她刚得到这块玉,根本还没开始派上用场,这个该死的初蔚就以强盗之姿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初蔚她凭什么? 她猛地扑过去,初蔚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毫不留情,章霞被她摔在了地上,她不敢置信,为什么初蔚身手这么厉害? 初蔚半蹲在她跟前:“你老实和我说,这玉是谁给你的?” 章霞瞪着她:“我不知道。” 初蔚握紧手中的玉,既然章霞不知道,她还在这儿跟她费什么劲? 她握紧了手中的玉,起身,章霞也飞快地爬了起来,知道自己不是初蔚的对手,只能放低了姿态,恳求道:“初蔚,你把它还给我爸,我保证,不再用它做不好的事了。” 初蔚冷笑着看她:“你的保证,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说完,拿着那碎玉,潇洒离开。 章霞气到发狂,歇斯底里一通乱吼。 她的生活已经完全乱成一盘散沙了,那个给她送玉的女人,神秘莫测,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住在哪里。 而且现在,初蔚对她的行径了如指掌,说明怀瑾哥也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了。 她连最后的希望都落空了,破灭了。 为什么命运总是要这样捉弄她。 既生瑜何生亮,为什么既然有了她,还要有初蔚? 第858章 按兵不动 初蔚出了弄堂,上了车,低声对何宝道:“找个可靠一点的人,给我盯着章霞,二十四小时盯着,看看会有什么人来找她。” “好。” 苏家,苏云梦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擦了擦脸,身后她的保镖低声道:“章霞的玉,被初蔚抢走了。” 苏云梦眼中阴鸷顿生,手顿了一下,神色阴沉:“没用的废物,一个盛家的人没干掉,还把自己折进去了,真是难堪大用。” “所以,大小姐您要再助她一臂之力吗?她很讨厌盛家,是不可多得的马前卒。” 苏云梦挑眉:“按兵不动,这一世的初蔚,好像再不是从前那不谙世事的傻丫头性子了,看看再说。” “是。” 盛家,被章霞恶心得晚饭都没吃好的盛大公子,到现在还在心理不适。 初蔚拿回了那块玉,在他眼前晃了晃:“放心吧,章霞以后没办法再恶心你了。” 盛怀瑾冷冷道:“就这么放过她了?她差点害死爷爷。” 初蔚摇头:“这种东西,没法和派出所的人说,说了人家只当我们是神经病,另外,我得留着她,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她心底有个不太好的声音,但她不敢往那方面细想。 盛怀瑾有些担忧:“你会有危险吗?” 初蔚调皮一笑:“我当然会得上天庇佑的啦。” 这是一场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战争,她如果不去调查,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就会伤害她的家人,为了她的家人,她不得不战。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叹气:“无论如何,不要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初蔚笑笑:“嗯,我有分寸的。” 她嘴上说着有分寸,但盛怀瑾心里还是不踏实。 九月中旬,盛老爷子终于可以出院了,盛家一大家子都去医院准备接他出院。 距离上次见贺闻远,已经差不多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 初蔚又看到了他,比以前清瘦了一些,身后跟着五六个白大褂医生,个个年纪比他大,少爷现如今看起来清隽又高贵,浑身散发着让人高攀不起的气场。 他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那几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医生和初蔚探讨着老爷子后续的恢复疗养事宜。 李宝剑看着他家老大卑微地站在门口也不敢靠近,就觉得心口不顺。 老大为嫂子做那些事,又不让嫂子知道。 他们两个谈恋爱,为什么他夹在中间添堵? 盛中铭和盛怀瑾两人亲自搀扶起老爷子,老爷子摆手:“我恢复得很好,你们也不用扶我,让小瑜儿扶着我就行了。” 初蔚赶紧笑嘻嘻地走过去:“好好好,我来扶你。” 扶着老爷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贺闻远,她垂了垂眼帘,想起夜煊说的话‘贺闻远是为了苏云梦才碎了那玄石的’,不免心里一阵吃味,自嘲地笑笑,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 李宝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着他家老大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步子都不挪一下,心急如焚道:“老大,你也送送嫂子她爷爷吧。” 第859章 不想她为难 贺闻远皱了眉:“在我的罪孽赎清之前,我不想让她为难。” 李宝剑:…… 今天也是为凄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盛怀瑾跟在后面,意味深长地看了贺闻远一眼,心中似乎盘算着什么。 老爷子果然恢复得不错,几乎健步如飞,初蔚也把那幻境的事和他说了,至少要让老爷子保持戒备,不能再落入别人的圈套。 兴许是老爷子年纪大了,阅历丰富,倒是不像她哥那样,听到这种事觉得荒诞,老爷子接受能力很强,只是对章霞更多了厌恶。 初蔚挽着她爷爷的手臂,出了医院,正是早上,初秋的阳光不冷不热,薄薄地洒下来,盎然的绿意好像被打了柔光。 坏心情也并未持续太久。 她知道,人这一生,不止有爱情。 她还有亲情和友情,人不能贪心的,只要家人和朋友都好,以及他也好好的,她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这次盛中铭说好了,老爷子回去之后,就回盛家老宅住着,那边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家里保姆也多,还有保镖,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初蔚为了她爷爷的身体着想,便也同意了和她哥一起搬回盛家老宅一起住。 阮琴开心似过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样他们一家人总算是能团聚在一起了。 将老爷子安顿好之后,阮琴就迫不及待拉着初蔚去了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和她哥的房间都在最后一个院子,坐北朝南,和她哥的房间东西遥望。 阮琴推开门,初蔚才发现,这边的布置和水岸路那边她住的房间几乎是一样的,只是房间略大些。 初蔚知道,阮琴是真的用了心了,便握了握她的手:“辛苦你了。” 阮琴又是一脸喜极而泣的模样:“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要是有什么住得不习惯的,就和我说,嗯?” 初蔚笑笑:“这里挺好的,没什么不习惯的,还有,之前爷爷病倒了,我因为太着急了,和你说话的语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那时候真的以为是阮琴没有照看好爷爷,让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的。 却没想到竟然是章霞用了幻境。 阮琴是无辜的,该道歉的,还是得道歉的。 阮琴似是没料到初蔚会这么和她说话,恍了恍神,连忙道:“你你……你不用和我道歉。” 初蔚又伸手,抱了抱她:“这些天照顾爷爷你也辛苦了。” 阮琴这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喜极而泣地抱住了初蔚:“你才辛苦,我一点都不辛苦。” 初蔚玩笑道:“怎么你的眼泪这么多呢?和你在一起,我都跟长辈似的,老是要照顾你的心情,还得安慰你,安抚你。” 阮琴手忙脚乱,惊慌失措,似乎想把眼泪憋回去,倒是看得初蔚一阵心酸。 阮琴在她面前,永远都没办法泰然处之,在乎着她的一言一行,生怕自己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的。 关心则乱啊。 初蔚笑笑:“好了,我们出去吧。” —— 第860章 反复生病 章霞本来就失去了一切,还又接到了一个让她备受打击的消息,那就是,初蔚竟然原谅了盛中铭和阮琴。 她不敢置信,她以为凭初蔚的心性,是永远不可能原谅盛中铭和阮琴的,她竟然就这么原谅了他们,这更加让她心中的嫉妒密密麻麻了起来。 在盛家,她最渴望的就是盛中铭和盛老头子的宠爱,因为在盛家的十几年里,只有阮琴对她宠爱有加,盛怀瑾也还不错,但那两个长辈,盛中铭一直是很威严的,而老头子一直似乎看不上她。 可现如今,初蔚真正成了盛家一家人的团宠,一定是每一个人都对她宠爱有加。 光是一想,她就无法顺畅呼吸,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着,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寝。 而被她疯狂嫉妒着的初蔚,坐在饭桌旁,接受着来自全家人的注视。 盛中铭这样向来威严的大人物,这会儿也免不得用一种‘女儿奴’的眼神盯着她,他的女儿,长得好看,又是医科大的,又是开饭店,又是开药铺,还免费为棚户区的穷苦人家看病,简直浑身上下都优秀得无可挑剔,都看不够。 阮琴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道:“你别总盯着孩子看,孩子被你看得都不自在了。” 盛中铭尴尬地咳了两声,赶紧招呼:“吃饭,吃饭。” 这一开饭,公筷立刻不够用了,每个人都想给她夹菜,初蔚托着下巴,眼神从她爸妈哥哥爷爷身上扫了一圈。 “我还以为刚刚病愈出院的人不是爷爷,而是我呢。” 一家人都笑,初蔚心里暖暖的。 外面下起秋雨来,海城的夏季又翻过篇章,迎来了凉意阵阵的秋天。 贺闻远又生病了。 他如今总是不好好吃饭,一天睡三四个小时,烟不离手,还经常喝酒,不至于到酗酒的程度,但如果那天晚上没喝酒,三四个小时都睡不到。 就这样不善待自己的身体,自然是容易生病的。 晚上吃完饭,回房间的时候,淋了些雨,晚上的时候,便发起了烧来。 隔天李宝剑来接他去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他家老大脸颊上那不正常的红色。 “老大,你发烧了吗?” 贺闻远不在意道:“没有。” 说话间,还咳了两声,李宝剑强行探了一下他老大的额头,被他家老大嫌弃了,收获白眼一枚。 可老大果然是生病了,额头一片滚烫,他最了解他老大了,这些天来,过得煎熬,吃不好,睡不好的,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到了医院,他叫内分泌科的医生过来给他家老大检查一下,贺闻远却直接把人赶走了,只说给他开点药他带回去吃就好了。 生病了的人如今还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超强负荷的工作量看得李宝剑都心疼不已,他也知道自己老大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多想。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替他家老大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开出来的药,老大根本没吃,不免心事重重。 第861章 真相 把老大送回家之后,他头一回自作主张去了盛家。 如今盛家再不是两个巷子之隔了,他还得开十几分钟的车。 盛家大宅前面,他敲了门,保镖问他找谁,他说找初蔚。 在房间里看书的初蔚听说李宝剑来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去见了他。 秋雨连绵,她撑着桐油伞,紧了紧身上的米色开衫,趟着青石板路上的水走到李宝剑跟前。 李宝剑就觉得,嫂子是真的美,这么美的一个人,老大那么疯狂迷恋,也算是情理之中了吧。 他开门见山道:“我老大生病了,发了高烧。” 初蔚握着伞柄的手颤了一下,本能的反应,甚至都控制不住。 “他不是六院的老板么?那么多医生,发个高烧,你至于还要跑来跟我说一声吗?” “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生病吗?他以前身体那么强装的,他现在吃不好睡不好,又烟又酒……” 初蔚急忙打断了他的话:“你在他身边,不好好照顾他,他生活习惯不好,你劝劝他不就好了,或者和贺奶奶说,贺奶奶总还是能管他的……” “所有这些都不足以摧垮他的身体,他身体这么弱,是因为他为你献祭了心头血……” 说完之后,又觉后悔,老大不准他说的,万一被老大知道了,怕是跑不了一顿揍。 初蔚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李宝剑咬了咬牙,他就是被老大打死,也要说出来,他没办法看小情侣受这种罪。 “你以为你是怎么突然能做手术的?如果不是我们老大,你爷爷恐怕已经不在了。” 初蔚眼神闪烁:“他……他怎么会知道?” “问了德叔,这是德叔给出的办法。” 初蔚手指尖越发颤得厉害。 “所以你爷爷手术那段时间,老大没有办法出现,那是因为他在家里养病,他身体极度孱弱,根本没法下地,你却连看都没去看他一眼。” 初蔚心尖儿都在痛。 她去看了的,她偷偷看过一回,把脉发现他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的。 “嫂子,求你了,你就去看看他好不好?” 初蔚脑袋都是懵的,根本无法思考,也没有办法再去想前生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和李宝剑上了车。 直到到了他家门口,秋雨随着轻风飘进伞下,她才清醒了过来。 这会儿再想调头走,已经不可能了,李宝剑就是扛也要把她扛到老大面前。 在李宝剑的强行引路下,初蔚来到了他的卧室前。 李宝剑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李宝剑让她进去,接着还贴心地给她带上了门。 伞放在了门边墙角下,他坐在书桌前,似乎还在处理公务,台灯下,他手指里夹了一支烟,不停地咳嗽着。 初蔚想起李宝剑说的话,什么心头血,什么献祭,她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 但一切却都这样合情合理。 他是玄石的主人,只有他才能让她瞬间涨满一万的特殊仁医值,她早该想到的,是她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他也经历了很多的痛苦吧 第862章 给我一次机会 手边放着一堆药,只是他没有拆开,他也懒得吃药,除了工作,他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一只手伸了过来,打开药盒,挤了两颗胶囊出来,伸到他眼前。 他没有看,只淡漠道:“放着吧,我自己会吃的。” 她没有缩手,还是固执地捧着药。 贺闻远仲远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手上,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初蔚的手。 男人喉结一滚,抬眼看她。 一眼万年,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像林深浓雾之间的仙女,若隐若现的,让他不敢相信。 “生病了?” 她开口了,声音软软的,关心的意味很明显。 李宝剑站在门外,虽然淋着雨,听着也觉得窝心,就这么傻笑着。 贺闻远张了张嘴,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故作镇定道:“小感冒而已,你别担心。” 初蔚视线转到手心里的那几颗药上,声音多了点强硬的意味:“吃药。” “嗯,我吃,我吃。” 他连忙伸手去接,两人手指相碰,因为生病的缘故,他掌心比平常更烫人,他仿佛是故意的,故意抓着她的手,让她把药片倒进他的手里。 李宝剑在外面直摇头,他喊了一天让老大吃药,都没见老大听话,到底是嫂子的话好使。 初蔚摸了一下杯子,杯子都是冷的,便拿起一旁地上的热水瓶,倒了一些开水,掺兑了一下,递给他:“这一杯都喝掉。” 贺闻远听话地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大杯热水,哪里还有雷厉风行决策者大少爷的狂霸模样?完全是听话的大狼狗。 初蔚拿起他放在桌沿边还燃烧着的香烟,皱了眉头,书桌旁还放着一瓶洋酒。 “既然生病了,就不要抽烟喝酒。” 说完,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贺闻远就这么看着她,温柔的光线笼在她身上,一段时间不见,他想她都要想疯了,却不敢去见她,怕惹她不高兴,又因心底深处的愧疚,因为前生的那些羁绊和牵扯。 可现在,她近在眼前,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初蔚轻轻挣扎了一便,没挣得开。 “听说你为了我的仁医值,献祭了心头血?” 贺闻远的脸色骤然一沉,该死的李宝剑,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说出去,竟然还是这么守不住秘密。 他垂了眼帘:“我知道你爷爷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初蔚眼眶骤然一红,半晌说了一句‘谢谢’。 贺闻远握紧她的手:“不要和我说谢谢好吗?” 初蔚背过身去,假装看风景,伸手擦了一下眼角。 “前生的事,我不记得,所以我没办法为自己辩驳什么,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确定到底中间有没有误会,只是既然投胎了,重活一世了,我想尽可能地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初蔚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看着他那双期冀的眼睛,‘不’这样的字眼根本无法说出口。 可以前的恩恩怨怨如跑马灯一般在她眼前奔腾不息。 第863章 荒诞之词 而且,如夜煊说的,贺闻远上辈子是为了苏云梦才碎了他的玄石的,她这样算不算趁人之危?趁着贺闻远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就占着他女朋友的身份? 她又有些委屈,最初的最初,如果他不喜欢她,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留她在东荒。 “你真正的良配,应该是苏云梦。”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男人却握得很用力,倒也不是抽不开,纯粹就是,她也贪恋属于他的温度。 贺闻远情急:“什么?” “上辈子你是个很厉害的神,她是你座下最得力的弟子,你喜欢她,还为她碎了玄石,你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贺闻远皱眉,看着她:“你这都是从谁那里听说来的?” 初蔚眼帘闪了闪:“你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我说的都是事实。” 贺闻远捏紧了她的手:“即便是什么命定的,我也要逆天而行,这一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初蔚告诉自己,前生的事,就留在前生,这一世,别人都不知道,她家里人也都没有以前的记忆。 或许,她可以不顾一切和贺闻远在一起。 他都为了她献祭心头血了,她也会舍不得这个男人啊。 初蔚看着他:“你就不怕逆天而行遭天谴吗?” 贺闻远认真盯着她:“遭天谴也让我一个人来遭。” 初蔚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说着玩的,不会遭天谴的。” “可以吗?蔚蔚,我们继续在一起,可以吗?” 初蔚点了点头,她贪心,亲情友情爱情,她都想要,她会不会要的东西太多了? 她能不能长久地拥有他? 内心深处的芥蒂,真的能完全不理不顾吗? 男人长手一伸,将她揽进了怀里。 李宝剑听了一会儿,耳根子红了红,赶忙跑掉了。 好了,他这举动做对了,应该不会挨打了。 夜深,灯光还是昏暗的,初蔚说了几次要走,贺闻远不放手,抱着她:“再让我抱一会儿。” “我家里人要担心。”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初蔚捶他肩膀:“你放开。” 贺闻远声音有些沙哑:“说说前生的事好吗?” 虽然是心头的一根刺,但他想了解更多一些,他甚至私心想着,会不会她说了,他就会想起一些关于以前的事。 如今他什么都不记得,她说他囚禁她并下令杀她,他总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会不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而这一切,他不知道,他不记得,问那个郝民德,也是一问三不知,再没有旁人知情了,他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只能寄希望于初蔚,让她多说一些,试图唤醒他关于前生的记忆。 初蔚轻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 “无非就是,你是东荒的神,我是人间的凡人,听说了你的仙人之姿,非要去你东荒瞧瞧你这位神仙长得究竟多谪仙,竹林里就被你迷了眼,别人都没法近你的身,只有我可以,我在你那里住了小半年,都是你留我,就在我以为你对我是不是有点意思的时候,你们东荒丢了十七条性命,其中两个是你的徒弟,众人围剿我,说是我杀的,因为我的羌扇落在了命案现场。” 第864章 和好 她说得风轻云淡,但贺闻远知道她满腔的委屈。 他信她的。 “我有明确说是你杀的吗?” 初蔚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你虽然没说,但你把我带走了,将我关了起来,关了三个月,此后你的人便说奉你的命令来诛杀我,我的韶华之年,就这么葬送了。” 贺闻远捏紧了她的手:“抱歉。” 初蔚呼了口气:“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而且你也不记得,这么说好像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他为了她,为了她爷爷付出了很多,中间那一辈子,他还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她或许是可以放下一些恩怨是非的。 他起身:“我送你回家。” 李宝剑一脸痴汉,看着他家老大终于和嫂子又手拉手地出了门去,连忙喊来了两个小丫头,闻月和闻星比过年都高兴,乐得一蹦三尺高,差点忍不住喊出来。 初蔚站在车前,定了一下,转头喊李宝剑,他生病,又吃了药,自然不能开车。 李宝剑乐滋滋地冲了出来:“我来开车我来开车。” 后视镜里,李宝剑鬼鬼祟祟地瞥一眼,看到他家老大强行把嫂子的头按在了自己肩膀上,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甜。 虽然暂时和好了,但初蔚还是心事重重的。 她不确定贺闻远那边的人有没有出现在这世上,之前章霞利用玄石编造幻境这个事,让她没办法松懈下来。 她将玄石递到贺闻远跟前:“有人抢走了一块玄石,并给了章霞,这玄石似乎还有别的功能,能够给人制造幻境,现在又被我抢回来了,暂时还是放在你这里吧。” 如果有时间,她想去试探一下,苏云梦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她自私地希望没有,她希望东荒的人都陨落了,这样除了一个夜煊,应该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她的人生了。 回到盛家的时候,门外还挂着灯,初蔚从后门进去的,刚一打开门,就听到她哥房间的门开了,贺闻远都还没来得及躲,就被撞了个正着。 盛怀瑾对两人招招手,初蔚就像夜不归宿被抓包的学生似的,心虚地和贺闻远一起走到了她哥跟前。 盛怀瑾瞥了她一眼:“进屋睡觉吧,我和他有两句话要说。” 初蔚:“你要说什么?” “大人的事,你一小孩,别插嘴,进去,睡觉。” 初蔚撇嘴:“二十二岁的小孩,你见过吗?” 盛怀瑾眯眼,初蔚赶紧缩了缩脖子,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贺闻远忍不住露出笑容,即便什么前世今生,她还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只有她能让他愿意捧她在掌心,他不信除了初蔚,他还能爱上别人,这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只对她初蔚一个人。 “怎么?又好上了?” 盛怀瑾声音低低的。 贺闻远这才舍得转过头来:“嗯。” 盛怀瑾也不想问他们之间复杂得要死的恩怨纠葛,只道:“总感觉她身边会有危险,你要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前几天爷爷出院的时候,盛怀瑾就像这么拜托贺闻远了,只是那时候似乎不是好时机。 第865章 听话 贺闻远郑重点头:“我会的。” 盛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家小瑜儿很好的,你一定得好好珍惜她,你要是胆敢让她受委屈,我们盛家都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 隔天早上,贺家餐桌上,闻月闻星都发现,她们二哥有笑容了,精神抖擞了,容光焕发了,爱情的滋丨丨润啊,果然让人脱胎换骨啊。 闻月笑呵呵看着吃药喝水的某人:“二哥,怎么主动吃药了啊?” 贺闻远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话很多你,生病了不得吃药吗?” 贺奶奶把粥和饼都端上了桌,也笑呵呵的:“你还知道生病要吃药啊,今天在家休息一天行吗?别去六院了,你看你这嗓子,哑得都发不出声来了,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嗯好,今天不去六院。” 闻月‘啧啧’道:“真听话,这么听话的二哥,让我有点不习惯。” 贺闻远斜睨了她一眼,闻月赶紧闭上了嘴巴。 虽然贺闻远没去六院,但因为有李宝剑,六院上下都知道了,少东家之前和他对象闹别扭,但现在—— 和好了! 喜大普奔! 以后再不用战战兢兢害怕惹着这位老板了。 夜煊有个叶深的身份在六院,他并不常来,但也耳闻到了这一消息。 他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初蔚在回忆起自己被贺闻远囚丨丨禁关闭和被他杀以及盛家全家都是因贺闻远而被灭门之后,还能和他在一起? 可他还是去了盛家,找到了初蔚,初蔚见到夜煊,第一反应是心虚。 夜煊见她不敢直视他,心往下沉了沉。 “你和贺闻远……” 初蔚抢先一步道:“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贺闻远现在不记得了,我想,或许我应该先找回上辈子的真相。” “找回真相之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他又在一起了?” 初蔚咬了咬唇:“他上辈子是为我而死的,他这辈子又为了救我爷爷付出了很多,前生他关我杀我,都可以扯平了,至于盛家灭门,是在我死后,我并不知道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我……” 夜煊眼里是不敢置信。 初蔚究竟爱这个男人到什么地步? 血海深仇她都可以原谅? “撇开盛家灭门不说,你被他囚了三月,最后还在东荒被杀,当真就可以轻易一笔勾销了吗?” 初蔚眼神闪了闪:“为了救爷爷,他都献祭他的心头血了,我知道那是极刑,或许老天就是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夜煊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毕露。 他就知道,有贺闻远在的地方,他永远都比不过,无论他们之间横亘着什么,他都没办法取代贺闻远。 他垂着眼帘,声音森冷:“初蔚,你会后悔的,你们之间横亘了很多东西,你们是不应该在一起的。” 初蔚小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煊气得脸色铁青,甩手离去。 初蔚坐立难安,心想,算了,就真的走一步看一步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第866章 都崇拜你 她去厨房给她爷爷熬了中药,然后端进饭厅,亲自喂老爷子喝药,老爷子特难伺候,不停地嫌弃药苦,初蔚忍不住翻白眼:“您是三岁小孩吗?喝一口药还得吃一口糖?” “谁规定老人就不能嫌药苦了?” 初蔚耸肩:“好好好,一会儿给你准备点蜜饯,您老人家看可还行?” 老爷子这才作罢。 外面的雨还在下,老爷子种的花花草草长势很好,院子里一片绿意盎然。 贺闻远过来的时候,初蔚正端着药碗去厨房,看到他,皱了一下眉头,走到他跟前:“生病的人,不在家里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贺闻远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她身边,只怕她下一个瞬间又发现了什么事,又决定不跟他在一起了,如今的他患得患失更胜从前了。 “你现在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想接你去贺家。” 初蔚双手插兜:“去贺家干什么?” “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初蔚回头看了一眼,亲生道:“我和我爷爷说一声。” 没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钻进他的伞檐下,嘴角压着笑意,和他一起上了车。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夜煊看到那两人,垂了垂眼帘,声音里是无限悲凉:“走吧。” 车里,初蔚给贺闻远把了一下脉,又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到底是身体强壮,温度已经退了很多,就是嗓子还有些哑。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之前你做了开颅手术,所以现在有好几家报刊要采访你,他们都找去了六院,我一时之间,没让他们答应,问问你的意思。” 初蔚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别大肆报道了,我也不是凭自己的医学实力做成功这台手术的,是靠金手指的力量,我不想太高调。” 因为章霞得到过一块玄石,她怀疑背后有人。 如果她过分招摇,那正好引人觊觎,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贺闻远点头:“好,那我就让他们回了那些人。” “嗯。” 半晌,贺闻远没话,初蔚瞥他:“就这事?” 贺闻远轻咳一声:“怎么了?” “三两句话就能说完的事,你还特地把我拉到贺家去?在我家门口说完不就行了吗?” 贺闻远紧握着她的手:“还有一件事。” “什么?” “六院上下大小医生都想和你见个面,一起吃顿饭,这事我擅自做了主,甄选了一下,几个主任医师专家医生面子不好驳,所以让他们今晚来贺家,小聚一下。” 初蔚按了按太阳穴:“多少人啊?” “十来个。” 初蔚无语凝噎,但都是六院的大小领导,她总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生生答应了下来。 到了贺家的时候,就看到贺奶奶在厨房里忙碌着,毕竟晚上有十几个人的晚饭呢,初蔚要去帮忙,直接被贺奶奶推了出来:“这么点活儿,用不着你帮,你们去玩你们的。” 贺闻远便拉着人去了书房,贺奶奶笑得一本满足。 只有和小初这孩子在一起,她这孙子才像是一个大活人。 第867章 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初蔚从章霞那抢回来的那块玄石如今放在贺闻远这里,她也有些不放心,问了一下玄石有没有什么异常,贺闻远只说没有。 初蔚将这玄石封进了他身体里,作为玄石的主人,别人应该是抢不走的了。 又看着他吃了药,外面的雨还在下,初蔚靠在他的书桌上,看着眼前的男人:“我问你个事。” “嗯。”他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你初次见到苏云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贺闻远的心一提,这问题可不好回答。 见他半晌不回话,初蔚又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贺闻远连忙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初蔚似信非信地看着他:“你也不用讨我欢心,就说谎话哄我。” 贺闻远无可奈何:“真的没有,倒是你,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好像心脏在发烫,好像认识了你很久,好像我这一生,就是为了你来的。” 初蔚赶紧将视线转到窗外,顾左右而言他:“这雨怎么下个不停了?” 男人从身后拥抱住她:“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命中注定这一说,前生的事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这辈子,我贺闻远只爱你初蔚一个人,至死不渝。” 下午三点钟,就陆续有医生过来了,他们都迫不及待要和小初医生一起吃饭了。 过来的人最年轻的也都有三十五岁以上了,最年长的头发一片花白。 门外雨歇了,贺闻远和初蔚站在院子门口,迎接这些宾客,活像摆喜酒招待宾朋的。 那些医生,见到初蔚,个个都露出荣幸之至的表情,和初蔚握手的时候,都会微微鞠点身子,初蔚诚惶诚恐的,这可都是六院高精尖的专家主任们啊。 一行十二人,终于来齐了,晚饭开始,贺奶奶去借了个大圆盘,担在四仙桌行,这才够坐下这十几个人。 六院脑科方面的专家储主任率先向初蔚敬酒,贺闻远轻咳一声:“她以茶代酒吧。” 老板都这么说了,他们哪里敢有什么微词,初蔚却说:“没事,我可以喝两杯。” 储主任赶紧顺杆下:“我喝完,你随意。” 初蔚抿了一口,白酒辣喉,她不怎么喝,喝了一口,龇了龇牙,贺闻远轻声道:“不能喝就别勉强,嗯?” 众医生面面相觑,心领神会,少东家心疼他对象了,在医院里是大冰块的少东家只有在面对小初的时候,才会这么柔情款款。 初蔚小声道:“没事。” 虽然她说没事,但席上那些个个都比她年长的医生也不敢再敬她酒,不然少东家那不满的眼神,他们还真是受不住。 席上他们也就是讨论了关于医学方面的事,谈到专业知识,初蔚话便多了,一旁的贺闻远不太插得上话,便被冷落了。 当天和初蔚一起在手术室里的江医生喝了两杯酒,便滔滔不绝了起来,言辞间全是对初蔚的敬佩以及手术之前对初蔚轻视的后悔。 第868章 一物降一物 初蔚笑呵呵的:“没事的,我也只是侥幸,才做成功了这台手术,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做这手术,我爷爷或许就和我们阴阳两隔了,我也是硬着头皮上的,只能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江医生点头如倒算:“我敬佩你,我真的敬佩你,现在,小初医生是我个人人生中最敬仰的对象。” 他端着酒杯,起身,绕开几人,走到初蔚跟前,微醺道:“你不用喝,我喝就行。” 贺闻远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烧成窟窿了,这江医生还不自知。 其他几个年长的医生紧张地摇摇头,小江这是喝上头了,都不看看少东家的脸色。 人家都敬到身边来了,初蔚怎么能拒绝盛情呢,赶紧也端起了酒杯,贺闻远长手伸过来:“我替你喝。” 贺闻远的嗓子还沙哑着,他一开口,满桌子的医生都站了起来:“先生,您不用喝,您还病着呢。” 江医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惹了少东家不快活,赶紧讪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初蔚不着痕迹瞪了贺闻远一眼,就喝一点酒,他至于这样让人家下不了台吗? 贺闻远不为所动。 饭局一直持续到八点半,饭后,不少人都喝得有点茫,似乎还想留下来唠会儿,贺闻远冷声对副院长钟梁生道:“好了,都让他们回去吧。” 钟梁生赶紧领着那帮人离开了贺家,那些医生走的时候,都排队要和初蔚握手当饯别礼。 贺闻远站在初蔚身边,松松揽着她,眼睛一直盯在初蔚得手上,每一个人都忍着着少东家阴沉沉的眼神,硬着头皮和小初握手饯别。 每个走出去的人都松了口气,少东家这占有欲可真不是一般的强。 众人都走了,初蔚才不满道:“摆脸色给谁看?”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某位少东家立刻缓和了神色:“来时也要握手,走时也要握手,他们确实烦人。” 初蔚白了他一眼:“你可真事儿。” “走吧,送你回家。” 初蔚回家之后,被她爷爷叫了过去,她父母哥哥也都在。 盛老爷子开口道:“我这身体也差不多恢复了,小瑜儿啊,十月一号,我们去一趟洛城。” 初蔚眼睛睁大,洛城,她前生的时候,他们盛家就在洛城安居,洛城当时是京都,他们盛家也是家大业大。 “去……去洛城干什么?” “我们盛家的宗祠在洛城,你大爷爷一家也都在洛城。” “大爷爷?” “嗯,是我的兄长,自从认回你知道,我们都还没回去给宗祠的祖宗们磕过头,这么大的事是得回去和他们说一声的。” 初蔚有些担心:“爷爷你的身体能舟车劳顿吗?” “不碍事,洛城也不算远,搭火车过去,到了之后你大爷爷会派车子去火车站接我们的,大半天工夫就可以到了。” 初蔚只能应了下来:“好。” —— 永安大队的红果收到了一封信,是广城她的师父寄过来的,师父说他们要来海城,因为之前红果得罪的人,一直不肯善罢甘休,他们在广城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北上来海城。 第869章 红果去海城发展 红果一阵愧疚,愧疚于收养她的师父师娘还要因为被她连累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 她合计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钱,这一年来,她三不五时会给初蔚的饭店卖一些野货,周爷爷周奶奶待她好,都让她把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倒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她师父师母北上,总不能也还住周家,她得去海城给师父师母弄个安身立命的住所。 买房子她是买不起,但租个小套间,她的钱还是够用的。 只是,以后大约真的要去海城住了。 她把情况和周爷爷周奶奶说了一下,老两口忠厚:“行,你去海城吧,钱够用吗?” 红果赶忙点头:“够的够的。” 她又和家里其他人说了一声,隔天一早,就打算去海城了。 九儿他们都舍不得她,只有朱春梅,以为红果想通了要去盛公子家打工,迫不及待地送她走。 钱二哥开着车,捎带她去了海城,接着他去忙他的事了,红果站在路边,有些茫然,海城她来得也不多,不知道该去哪里租什么样的房子。 犹豫不决间,她想找初蔚帮忙,毕竟在海城她只认识初蔚。 她去了八仙阁,被告知初蔚不在这里,在家里,给了个地址,她搭了一班公交车去了盛家。 盛家的宅子很大很气派,她捏着小纸条站在外面,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人。 盛怀瑾一身中山装,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出了门,正要上车,看到红果的时候,晃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红果看到盛怀瑾的时候也有些诧异,一想,啊对,盛怀瑾和初蔚是亲兄妹,她差点忘了这茬。 盛怀瑾压着嘴角走到她跟前,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他靠得有些近,红果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找初蔚。” “她……不在家,有什么事找我也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初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红果?你怎么来了?” 当场打脸,盛公子的脸有些疼。 初蔚兴冲冲跑过来,就感觉她的哥哥大人眼神有些……扎人。 她摸了摸脖子,看向她哥:“你不是要去公司吗?” 盛怀瑾眯了眯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公司了?” 初蔚立刻回过神来:“啊对对对,那个,红果,咱们先进屋吧,你有什么事吗?” 红果觉得这兄妹两有些怪怪的,哪里怪,又有些说不上来,便被初蔚拉着进了屋。 盛家的院子很大,有很多屋子,院子里假山大树,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初蔚拉着她穿过几道门廊,这才到了她的屋子,盛怀瑾就这么跟着。 红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打算到海城住了。” 盛怀瑾嘴角的笑意微微一现,被初蔚抓了个正着,有人很高兴哦,有人很高兴但还是故作镇定呢。 “是吗?那很好啊,怎么突然之间做下这个决定了呢?” “因为之前为了给你哥哥拿回被抢的手表,我得罪了广城的一些混子,我之前来海城就是为了避难,现在我师父和师母也没办法住在广城了,只能北上避难,所以,我打算和师父师母们住一起。” 第870章 哥哥是智障吧 盛怀瑾神色有些复杂,是他连累了她,流落外地,都是因为他。 初蔚摸了摸她的手:“行行行,住海城挺好的,海城治安好,经济形势也好,气候也好,四季分明,对不对?” 红果笑笑:“嗯,海城是不错,所以我想问问你,哪些地方的房子好租,我身上现在一共有五百块钱。” 盛怀瑾眼神讳莫如深,看了初蔚一眼,初蔚了然。 “你要租房子啊。” “嗯。” 初蔚可了解红果,她本意是想把水岸路的四合院给红果住,但红果这种性子,必然是不会接受的。 她想了一下:“我知道有处地方,是小四合院,绝对价廉物美。” 阮家家大业大,她哥名下的产业还是挺多的。 初蔚立刻带着红果去了畹町路,钻进一个小弄堂,弯弯绕绕走了一通,一个小小的院子前,两人停了脚步。 盛怀瑾没有跟上来,以免红果怀疑什么,他对自己妹子的办事能力绝对放心,就一个眼神,初蔚应该已经懂得自己在想什么了。 初蔚诚不负她哥的期望,果然将红果带到了盛怀瑾名下的房产。 院子小小的,东西屋各一间,客厅厨房各一间,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看起来很温馨。 初蔚指了指院子:“这房子,月租十五块钱,你感觉怎么样?” 红果进了院子,四处张望:“你怎么会有这儿的钥匙的?” “这屋子正好是我一个朋友的,他们家孩子出国留学去了,所以这房子就空了下来,价钱方面,我能做主,相对便宜一些租给你,你要是喜欢,立刻就定下来。” 红果自然喜欢,这房子不大不小,雅静,有院子,能晒太阳,周围也不闹腾,出了巷子就有各种街边小店,不远处还有两个工厂,棉纺厂和钟表厂,想找份工作也容易。 “真是麻烦你了。” 初蔚笑笑:“跟我客气什么,我都拿你当妹妹看的。” 心里话:我都拿你当嫂子看的。 红果既然来找初蔚,就没想着要矫情,师父师母很快就要来海城了,落脚地总是要有的,她便接受了初蔚的帮忙,心中只想着,以后回报初蔚就是了。 “那我先租个一年,我把租金给你。” 初蔚接受了红果一年的租金,红果便折回嘉城去拿她的行李,而初蔚则去了她哥的工厂汇报自己的功劳。 盛怀瑾的办公室里,初蔚得意洋洋表示自己把他畹町路以十五块的价格租给了红果。 盛大公子睨了她一眼:“十五?会不会太贵了点?你意思一下,收个三五块钱不就行了?” 初蔚:…… 哥哥是个智障吧! “你当红果傻?三五块她能看不出有端倪?市场上那样的房子少说要租三十块钱一个月,我拦腰砍了一半,只说那是我朋友的房子,她才勉强相信的。” 盛怀瑾还一脸怀疑的神色,初蔚气得直朝他翻白眼,她还吃力不讨好了? “你要知道,现在外面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大约在三十到五十之间,啊对了,她是什么学历?” 第871章 我办事你放心 初蔚摸了摸后脑勺:“我不知道啊,没往这方面讨论过。” 盛怀瑾皱了皱眉头:“至少应该有高中,到时候你给她介绍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我有些朋友有公司,到时候别说是我的关系就行,知道吗?” 初蔚嘿嘿笑:“我办事,你放心。” 红果回到周家,收拾好自己的行装,东西不多,一个行李包就收好了她所有的东西。 朱春梅喜滋滋的:“红果啊,去盛公子厂里做工,不能太忤逆,知道吗?要听话。” 红果:…… “我不是去盛怀瑾那儿打工啊,我是以后都住在海城了,我师父师母要过来了。” 朱春梅一下子愣了:“啊?啥意思啊?你在我们这儿蹭吃蹭喝这么久,说走就走了?” 以后就不回周家了? 那岂不是就没钱给他们了? 周爷爷恼火:“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蹭吃蹭喝?红果在这儿生活这么久,给了你多少钱,给了你多少吃的用的?你咋一点都不晓得知足呢?” 朱春梅撒泼:“我不管,她就是不能说走就走。” 她男人一把拉住她:“你发什么疯?红果对我们还不好吗?她以后会回来看我们的。” 朱春梅急得不行,那怎么能一样嘛? 如果以后都和她师父师母一起住了,再回来看他们,也就是个外人了,也不可能再给钱给他们了,他们家这是属于被一脚踹开了啊。 她能不急吗? 红果懒得理她,一大家子,就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她也不会往心里去,周家其他人都对她很好,她以后当然还是会报答这温厚的一家子。 但她现在能力有限,所以她得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她想保护的人。 九儿很舍不得她,眼眶红得厉害,红果摸了摸她的头:“等以后,我接你去海城住,在海城念书,嗯?” 九儿抹了抹眼泪:“红果姐,我以后能经常跟钱二哥的车去海城找你吗?” “当然可以,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一家人除了朱春梅都下山送她,周爷爷从怀里摸了个手帕出来:“大城市,不比村里,身上有钱好傍身,这是我和你周奶奶还有两个叔伯凑了点钱给你,不多,你拿着。” 朱春梅听到,立刻要跳:“什么?你们还给钱给她?你们不知道这丫头身上多少钱吗?卖蘑菇的钱……” 她男人连忙把她拖走了。 红果红着眼眶看周爷爷:“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周爷爷强行塞进了她手里:“以后多回来看看,知道吗?” 周奶奶拿了个布包给她:“这里有些饼,还有几个茶叶蛋,你在路上吃,别饿着自己,也别冷着自己。” 红果伸手抱了抱周奶奶:“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直到车子离开了好久,她还在抹眼泪,钱二哥也怪舍不得她的,但人家本来就不是他们永安大队的人,总不能拉着人家不让人家走。 到了海城畹町路,初蔚特地来帮她布置新家,家里家具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初蔚帮她置办了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 第872章 半文盲 稍微拾掇了一下,就能住人了。 红果自己住了西屋,东屋留下来给她师父和师母住。 中午的时候,初蔚带红果去八仙阁吃饭,这地段好,离盛家大宅和八仙阁都不远,走路去八仙阁也就二十分钟。 初蔚心中盘算着,昨儿她那哥哥列了清单给她,是她哥那七八个朋友开的各种公司,什么职位都有,会计,办公室主任,出纳,后勤,五花八门的。 饭桌上,初蔚随口问了一句:“红果,你是什么学历啊?” 红果:“我小学都没念完。” 初蔚:…… “小学都没念完?” “嗯,我是孤儿,从小就在街上混的,后来被我师父师母收养了,他们那会儿也居无定所的,一开始是让我上学的,后来老是搬家,就干脆不念了。” 初蔚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芝兰玉树的她哥,要是知道他喜欢的小丫头是个半文盲。 哇,她可真期待她哥知道这一消息时的反应。 “怎么了?” 初蔚摆手:“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搬到海城以后有什么打算?工作方面怎么想的?” “附近不是有两个工厂么?我下午先去看看。” 初蔚连忙道:“我陪你一起。” “你不忙么?” “不忙不忙。” 下午,初蔚有目的性地引导了红果去了那家她哥哥朋友的钟表厂,虽然红果完全没有学历,但还是成功应聘上了人家公司管后勤的。 后勤也就是每天盘算一下食堂要进些什么菜,供货商送来之后,她清点清点,然后报给会计做账。 轻松,算是文职工作了。 出了钟表厂,红果都觉得不敢置信:“我文化程度不高啊,他们怎么会让我管后勤呢?”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这只要识字,会算数就行了,用不着多高的文化。” 红果点点头:“我运气真好。” 初蔚迫不及待回家邀功去了。 盛大少爷从公司回来,就看到一脸求表扬的某妮子:“怎么样?交代你的事,都做了吗?” 初蔚嘿嘿一笑:“我办事,你放心,这话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盛怀瑾伸手摘了手表,正要放到桌上的时候,初蔚来了一句:“红果小学都没念完,你知道吧?” 盛大公子手一抖,手表掉在了地上,表盘都出现裂纹了。 初蔚连忙上前,捡起他的手表:“哥,你怎么了?” 盛怀瑾不敢置信:“小学都没念完?” 初蔚双手抱臂:“对啊,怎么了?嫌弃人家没文化?” 盛怀瑾心气有些难平:“轮得到我嫌弃吗?她眼里都还没有我,她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会连小学都没念完?” 那不就是半文盲吗? “人家是孤儿,颠沛流离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过着优渥的生活,恢复高考就可以参加高考,念书在有些人眼中,还属于奢侈呢。” 盛怀瑾捏着手表,看着表盘上的裂痕,忧心忡忡:“我是不是还得先给她扫盲?” 初蔚笑嘻嘻的:“我看行,盛公子牌家教,红果可太有牌面了。” 第873章 做题 盛怀瑾却面色沉沉,那丫头还不一定接受他的好意。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说服她让她接受你当家教的事的,她可听我的话呢。” 盛怀瑾眯眼看她:“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初蔚委屈:“你这什么表情啊,你喜欢的人是半文盲,怎么倒像是我做错了似的?” “你一早就认识她,怎么不早点问她有没有念过书,也可以早点开始教,这会儿说不定都有高中文化了。” 初蔚拍桌子:“真要论起来,你不是认识得更早吗?” 盛怀瑾心虚:“她不是一直和我是对立关系么,我又怎么问她这些事?” 初蔚轻哼一声:“你得对我好一点,不然我可不帮你了,就你现在这种态度,急需自我反省。” 盛大公子姿态立刻放低了:“好,我反省。” 初蔚一脸‘这还差不多’。 距离十月一号去洛城还有几天,初蔚想着,先帮她哥搞定家教资格。 她也算是费尽心思,先让海城钟表厂的厂长跟红果提了一下,希望她能自学达到高中学历,这样才能服众。 红果这人,好胜心还是非常强的,她也不喜欢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就是自学达到高中学历么,她这就开始学习。 她聪明归聪明,但学习这种事,没个人引导一下,自己闷头学,总觉得会白用功,她便又想起初蔚来。 她想让初蔚给她指点一二。 她以前念到五年级,小学方面的知识点,她应该看一遍就过了,现在要学的就是初中和高中方面的知识。 她慢慢来就是。 到了盛家,初蔚表示:“我最近都挺忙的啊,药铺饭店,还有医院的事情要忙,这样,我哥挺闲,要不,我让我哥去教你?” 红果一听,立刻拒绝:“那算了,那我还是自己学吧。” 初蔚拉住她:“你别对他有成见啊,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好,十月份恢复高考,他就学了几个月,十二月份就以超高分被财经大学录取了,教书育人方面,他比我有经验多了,你不是想好好学习么?既然想好好学,就不能想太多啊,你这学习的心都不诚。” 红果有些心虚:“就算我想学,你哥他,也不一定乐意教我吧?” 初蔚轻咳一声:“这方面,我会和他沟通的,包在我身上。” 红果拉着她的手:“谢谢你,帮了我好多。” 初蔚笑笑:“别跟我见外,毕竟你以前救过我哥一命,那可是我们盛家的大恩人呢,我们怎么报答你都是应该的。” 隔天,红果从工厂下班回家,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是盛怀瑾的车,她连忙跑过去,见盛怀瑾下车,左右手各拎了一捆书。 她从小对教书先生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敬畏感,一看到盛怀瑾这严肃的模样,连忙小碎步去开门,引他入院子。 客厅里,红果规规矩矩坐着,看盛怀瑾解开绳子,将书一本一本摊在桌上:“我先测试一下你的文化水平,做一套小学毕业的试卷。” 第874章 去洛城 红果苦恼:“一上来就做卷子吗?” 她怀疑自己忘得差不多了,数学还行,毕竟算数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要用到,但是语文这一块,拽那些文绉绉的词,她就不行了。 盛怀瑾坐得端正:“做吧。” 红果苦哈哈地接过卷子,白天打工,晚上学习,真是好惨一小姑娘。 一套数学卷子做完了,盛怀瑾一边批改一边瞥一眼她写语文试卷。 红果眉头紧皱,左手抠着右手手里的铅笔头,偶尔偷偷看一眼盛怀瑾,又立刻慌张地低下头。 盛怀瑾批试卷批到一半,瞥了一眼她的试卷。 ‘两岸青山相对出,____’ 她写了句‘疑是地上霜’。 盛大公子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这都什么驴头不对马嘴? “是这么写的吗?” 他声音威严,红果以前挺讨厌他的,也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可一旦他身上套上一层教师的身份,她就本能地害怕他。 “我就只会背几首诗。” “哪几首?” 红果一下来劲了,背了一首‘咏鹅’,一首‘春晓’,一首‘静夜思’,然后还一脸求表扬地看着盛怀瑾。 盛怀瑾按了按太阳穴:“很骄傲?” 红果眼里的期冀一下子灭了个干净。 “一二年级的古诗,三岁小儿都会背的古诗,你会背,值得骄傲吗?” 红果抠手指:“那你实在教不了,就算了,我自己学。” 盛怀瑾看她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又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自己好像过于严厉了些,便试着放缓语气:“我给你列一份需要背的古诗词,另外,以后每天写一篇三百字的作文给我。” 红果垮了脸:“每天?三百字?” 盛怀瑾抬眼看她:“怎么?很难?” 红果不敢讨价还价:“好,我知道了,题目呢?” “题目你自己定,想到什么就可以写什么,数学试卷我看过了,数学没什么问题,弱项在语文,抓紧时间,先把小学的补完,接着才能开始初中的课程。” 红果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盛怀瑾在红果这儿一直补习到晚上八点半才离开,红果毕恭毕敬把他送到门口,还乖巧地说了一声‘老师再见’。 盛大公子坐进车里,车子远去了,嘴角才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半文盲有半文盲的好,一点一滴都是他教给她的,这种成就感也比一般的要来得更强烈。 盛大公子的诸位好友怕是做梦也没想到,他这样的公子哥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小草包’。 九月三十号,初蔚跟贺闻远说了他们要去洛城的事,贺闻远要陪她一起去,初蔚说她去宗祠祭祀,他跟着去不适合,贺闻远虽然想去,但现在他和初蔚还只是处对象的关系,确实没有立场去人家盛家的宗祠,只能作罢。 隔天,盛家一家人赶赴洛城。 早晨七点钟出发,下午三点终于到达盛家老宅。 洛城地处海城正北边,五百公里以外,这里气候相对海城比较干燥,正值秋季,老宅里面摆放了各种品类的菊花。 第875章 爷爷叫盛清河 盛家的大家长,也就是盛老爷子的兄长,迎了出来,握住盛老爷子的手:“清河,你们可终于到了。” 盛老爷子笑呵呵的:“嗯,路上一切都挺顺利。” 初蔚拉了拉她哥的袖子:“原来爷爷叫盛清河啊,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爷爷的名字。” “嗯。” “真好听。” “盛家祖上官拜尚书,书香世家,取名是讲究。” 正说话,她爷爷朝她招手:“小瑜儿,过来。” 初蔚赶忙走过去,盛老爷子拉着她的手,和盛清世介绍:“这就是我那失而复得的小孙女,小瑜儿,叫大爷爷。” 初蔚乖巧地喊了一声:“大爷爷。” 盛清世是个看起来很严厉的老人,头发花白,但精神看起来比她爷爷还要好,算年龄,应该有七十五岁了,看起来倒是显年轻。 盛清世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看到初蔚,也不可避免露出了慈祥的神色,小姑娘长得实在好看,又乖又软,喊他大爷爷的时候,声音也甜,这样的小姑娘,谁能绷得住给她冷脸瞧? “这就是小瑜儿啊,生得真是好,这是红包。” 初蔚猝不及防收了一个红包,紧随其后的是大爷爷的几个子女,也就是她的叔伯姑姑们,每人一个红包等着她。 初蔚合不拢嘴,小声对她爷爷道:“早知道有这么多红包,您应该早点带我来啊。” 盛老爷子白了她一眼:“皮丫头。” 盛中铭一脸骄傲,和他的堂兄弟姐妹们介绍:“嗯,这孩子,优秀,考的是海城医科大,前段时间还给老爷子做了台手术,开颅手术,难度相当大,国内第一例,非常优秀。” 众人一片夸赞声,夸得初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盛清世招呼着:“先去祠堂吧,给祖宗们磕头。” 一行人收敛了神色,往宗祠走去,洛城盛家的老宅比海城还要大,大爷爷家的几个子女也都很有出息。 初蔚他们进了宗祠,宗祠里面光线有些黯,摆设都是暗棕色的金丝楠木,案台上燃着白色的蜡烛,中庭高台上放着很多牌位。 盛清世指了指中间的蒲团:“瑜儿,你先跪下。” 初蔚听话地跪下,盛清世又对盛老爷子道:“清河,你从香筒里拿三支香点燃给她。” 盛老爷子点燃三支香,交到初蔚手上,盛清世指点她:“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三拜。” 初蔚不敢怠慢,很郑重地拜了三拜,就听到她大爷爷在旁念念有词‘列祖列宗们,盛家最小的小女儿瑜儿,归位盛家,回来给你们烧香磕头了’。 初蔚磕完头,盛老爷子接过她手里的香,递给他的兄长,盛清世插进香炉之中,朗声道:“给祖宗敬茶。” 几道祭拜礼下来,初蔚手心里都出了汗,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 好在,有惊无险,一切顺利,祭拜礼结束,盛清世领着他们出去:“晚饭早就备好了,先吃晚饭,一会儿带你们看看你们今晚落脚的房间。” 第876章 混沌之梦(求月票) 初蔚到了盛家的主宅,其实是心虚的,据夜煊说,盛家被灭门,只留下一个四岁的孩子被救走了,这才为盛家留了后。 那时她早已不在人世,确实不知道盛家灭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贺闻远到底有没有坐视不理。 人的脾性应该总是一脉相承的,这辈子的他,和前生的他,应该相差不会太远,她总是觉得贺闻远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盛家被灭门的。 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可身处盛家老宅,她无法安宁,生怕这里的祖宗们知道她和贺闻远在一起而责难于她。 大爷爷招待得很周全,晚饭吃得丰盛,晚饭之后,两位老人坐在厅里叙旧。 他们小辈便在院子里聊天。 初蔚和他们不相熟,还好她哥哥跟他们有话聊,她就乖巧地坐在她哥身边。 堂哥堂姐们偶尔会提一句‘这小瑜儿文静又乖巧呢’。 盛怀瑾不留情面:“她的安静乖巧只是做给你们看的,古灵精怪的很,是个调皮的丫头。” 初蔚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哥,给我点面子。” 众人就笑呵呵的。 到了十点钟,众人便准备休息了。 初蔚被安排在宗祠前面的院子里,一抬头,窗户对面就是盛家的宗祠,这会儿门廊上挂着两盏灯,有些昏暗,宗祠里面看起来黑漆漆的。 初蔚心里有些发毛,但也不敢和她爷爷提出要换房间。 毕竟她是盛家的子女,怎么能怕盛家的祖宗呢?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她忍着不安躺到了床上,灯没关,她不敢关,但不关灯好像又不好,别的房间灯都关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起来拉了绳。 啪嗒,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秋风似乎在屋顶打着璇儿,又轻轻扑在窗户上。 这是老宅,所以陈设很古朴,初蔚适应了黑暗之后,觉得这屋里有些阴森森的,连忙爬上了床,埋进了被子里。 她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不慌不慌,没什么好慌的。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混沌状态,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抬眼一看,是大爷爷。 大爷爷坐在院子里,神色极度威严,初蔚有些惶恐,走到大树下,仿佛小学生挨训一般,挺直了脊背,看着她的大爷爷。 “你跪下。” 初蔚一惊:“我……我为什么要跪下?” “你不顾盛家满门被灭,执意要和仇人在一起,你这是大逆不道。” 初蔚心惊胆战,连忙跪了下来:“和贺闻远没有关系的。” “你以为没有关系?彼时他东荒的人上门来,屠戮我盛家,我们是普通人,岂是他们的对手,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身为东荒的主宰,他无动于衷,坐视不理,他虽没有亲自率人,但这和他有推脱不了的关系,他自然是盛家的仇人,你身为盛家的子孙,不能和他在一起。” 她强行为贺闻远辩驳:“或许他并不知情,你也说了,他没出现。” 啪,大爷爷拍了一下桌子:“你还为他狡辩?他怎会不知情,如果不是他的命令,这么大的事,他的手下哪里敢不知会他一声?” 第877章 心悸 初蔚还想说什么,她大爷爷站了起来,冷冷看着她:“好了,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盛家死在他贺闻远手下的几十条人命,你的祖宗也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盛家和贺家,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你自己,好自为之……” 初蔚倏然醒来,自己还在床上,周围根本没有大爷爷的身影。 是个梦。 虽然是个梦,她却心悸不已,捂着心口坐起来,倒了杯凉茶喝下去。 梦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哪里是梦?这感觉就像是她的亲生经历一般。 一抬眼,盛家宗祠就在窗外外面的不远处,初蔚的心一下子蹿到嗓子眼,心慌意乱,赶紧上了床。 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着,初蔚强迫自己闭眼,是梦是梦,只是一个梦而已,盛家没人知道他们前生的事,没人知道贺闻远的事,不会有事的。 隔天一早,再看到大爷爷,初蔚更加心虚,只是大爷爷对她倒还是很和善。 “今天去盛家祖坟祭拜。” 初蔚脸色瞬间有些发白,经过昨晚的梦境之后,她心里是真的发憷,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盛家的列祖列宗。 可她来洛城,就是为了祭祀来的,无法推脱,只能跟着她爷爷他们一起往盛家祖坟去。 盛家祖坟的风水很好,依山傍水,阳光好,植被长青,这一片是盛家的专属墓园。 一行人将车子停在山脚下,便徒步往上攀爬,一百多米的山岭,初蔚扶着她爷爷,上了山岭,视野开阔处,坐落着几十块墓碑。 初蔚脸色发白,手心冒冷汗,不敢直视那些墓碑,只希望祭拜仪式可以早点结束。 今儿是阴天,槐树上栖着一只乌鸦,呱呱地叫着,徒添阴森可怖之感。 盛老爷子先跪了下来,初蔚赶忙跟着一起跪。 初蔚总觉得那乌鸦是对着她叫的,好像是想在盛家人面前揭露她的罪行一般,她心慌意乱得很,只能拼命低着头。 秋风从头顶拂过,初蔚一直凉到心里。 煎熬又漫长的祭祀礼终于结束,一行人下山,初蔚大约是害怕,有些腿软,脚下一滑,踩空了阶梯,整个人往下滚去。 盛家那一大家子都吓得愣住了,直到初蔚被一块大石头拦了去路,她闷哼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老爷子抬脚就要上去,盛怀瑾赶紧扶住他:“爷爷,慢点,慢点……” 初蔚冷汗直往外冒,她刚才好像听到咔嚓一声,这腿怕是伤得不轻。 盛老爷子走到她跟前,蹲下来,担心不已:“怎么样了?摔伤了吗?” 初蔚脸色发白:“腿疼,怕是骨折了。” 盛怀瑾赶忙拉起她的手臂:“我背你,赶紧送医院去。” 盛中铭和阮琴都是一脸心疼:“快快快。” 一大家子人火速下了山,直奔洛城医院而去。 盛老爷子一边给她擦汗一边皱眉道:“你这孩子,你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路,这山道已经修整过了,都是平坦的台阶,你也能滚下去,我这老头子都走得稳稳当当的,你说你也是。” 第878章 崴了脚 初蔚心虚不已:“就是没看清嘛。” “疼不疼啊?” 初蔚点点头:“右脚脚踝那里,怕是骨折了,疼得厉害。” 老爷子心疼死了,却也没办法帮她减轻痛苦,只能催促他的孙子:“怀瑾啊,开快点啊,你妹妹都疼死了,你还这么不疾不徐的。” 盛怀瑾:…… 再快就能当火箭了好吗? 好不容易到了洛城医院,一通检查下来,果然,右腿脚踝骨折,得正骨,还得上钢板和石膏。 初蔚这一通,可真是遭罪了,毕竟自己也是医生,而且她爸妈前一天已经炫耀过了,她是个还挺牛逼的医生,再疼,也不能在大爷爷一家面前跌份。 医生给她正骨的时候,她都不能喊出来,老爷子搂着她的头,捂着她的耳朵:“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好。” 初蔚痛到入骨,却只能闷哼。 正骨之后上石膏,又是一通遭罪。 全部弄好之后,一行人回到盛家主宅。 盛清世提议:“既然小瑜儿受伤了,那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初蔚连忙道:“我没事的,回家一样可以休养的。” 盛中铭也道:“我还有事务要处理,怀瑾也有工作,我们都得赶回去,瑜儿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方便照顾。” 初蔚点头如捣蒜。 “舟车劳顿的,会不会让她的伤势恶化?” “不会的,我会全程背着她的,不用下地。”盛怀瑾道。 初蔚笑着看她大爷爷:“是啊,我哥哥会背我的。” 盛清世也不勉强:“是我们招待不周,让孩子受了伤。” 盛清河道:“是这丫头自己不当心,哥你别往心里去了,明天我们回海城。” “行,到时候我送你去火车站,到了车站有人接你们的吧。” “有的,放心吧。” 这一夜,初蔚又做了类似的梦境,盛家先辈不准许她和贺闻远在一起。 她腿上又痛,心里又烦,这一夜便没睡好,早上起来,气色很差,这地方不能久留,赶紧和她家人离开了盛家主宅。 昨儿个跟贺闻远通过电话,贺闻远会去火车站接他们。 贺闻远在火车站出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盛家一行人姗姗来迟,定睛一瞧,盛怀瑾背着初蔚。 为什么要背? 这是出了什么事? 走近了才发现,初蔚右脚脚踝上打着石膏。 盛怀瑾背着初蔚走到贺闻远跟前:“好了,你来背吧。” 很自然地进行了交接,贺闻远将初蔚背到背上,不解道:“不是去盛家祭祖了么?怎么会受伤?” “这丫头连路都不会走了,从盛家祖坟山下来的时候,摔了。” 初蔚摸了摸脖子:“不小心而已,伤得不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上了贺闻远的车,车子缓缓往盛家开去,贺闻远发现,初蔚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好像去了盛加主宅一趟之后,她有细微的变化,变得更加粘人了,而且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怎么了?去洛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初蔚犹豫了一下道:“做了一些怪梦。” “什么梦?” 第879章 姓温,大名叫温果 初蔚讷讷道:“不让我和你在一起,说你是盛家的仇人。” 贺闻远扣紧了她的手:“蔚蔚……” 初蔚垂着眼帘:“我该怎么办?” “一切都交给我好吗?如果真的有人出面反对,我来应付,好吗?你要做的就是,不要放弃我。” 初蔚眼眶微热:“好。” 嘴上说好,心里却是没底的,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吗?人生在世,要考虑的,要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真的可以潇洒不羁眼中只有爱情吗? 她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盛怀瑾回家之后,便去了红果那里,她的师父和师母来了,正在院子里洗洗涮涮准备做晚饭。 温国祥起身,看着院子外面从轿车上下来的矜贵男人,一时不确定着人是不是来找他们的。 盛怀瑾叩了叩门,温国祥赶紧去开门:“先生找谁?” “我找红果,你们是……她的师父和师母对吗?” 温国祥和温李氏小心翼翼点头:“是啊,请问你是?” 红果走出门,一看是盛怀瑾,正想要假装没看见转身进屋,刚消停了两天,盛怀瑾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布置的任务,她都没有完成,古诗好难背,她宁愿做算数题也不要背古诗,不止是古诗,作文她也不喜欢写,人生真的好艰难。 “红果,这位先生找你。” 温李氏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过来。 红果皮笑肉不笑:“你来了。” 盛怀瑾自我介绍了一下,温国祥和温李氏对他更敬重了,原来是教红果知识的先生,他们赶忙把人迎进屋,给他端茶送水。 然后温国祥拉着温李氏出去:“让红果好好学习,我们不打扰他们。” 盛怀瑾端坐桌边:“我走之前给你布置的六首古诗和三篇作文,都背好写好了吗?” 红果硬着头皮拿出自己的作业本,盛怀瑾看到上面的名字,微眯了眼:“温果?” 红果点头:“嗯,我大名叫温果。” 盛怀瑾眉头舒展,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她的大名:“原来你还有大名。” “那当然了,我总得有个姓吧,跟我师父姓的,我师父叫温国祥。” 盛怀瑾颌首:“嗯,名字挺……” 可爱。 “挺好的。” “好了,来背古诗。” 温果为难地看着他,磕磕巴巴开始背‘题西林壁’‘望洞庭’和‘浪淘沙’。 在盛怀瑾提示了十八回的时候,终于耐心尽失,拍了一下桌子:“没有好好背?” 温果委屈看他:“最近刚上班,工作很忙,晚上到家,我都很累,我……” “继续背,每天早上早点起来背,作文呢?” 温果赶忙翻开作文本:“三篇作文我都写了,每一篇都有三百字,你检查检查。” 盛怀瑾拿过来一看,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字……未免太丑了,跟螃蟹爬似的,歪歪扭扭的,让人不忍直视。 “这就是你的字?” 温果点点头:“我师父夸我字写得好。” 盛大公子按了按眉心:“字写得好?” 第880章 小学生水准 “你觉得不好吗?”小姑娘这么忐忑盯着他的时候,无辜的眼神,倒也真是让他没法将批评的话说出口。 “还可以,但还有进步的空间。” 再细看内容,盛大公子差点要炸‘今天天气晴朗,没有风,我早上做了早饭,有……’ 小学生文笔,流水账,不知所云,看得他心头蹿起火来。 “这就是你写的作文?” 红果双手合拢,身子前倾:“我写得好不好?” 盛怀瑾闭了闭眼睛,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睁眼看她,说话间有些咬牙切齿:“你自己觉得呢?” 温果接过作文本,小心翼翼道:“我觉得挺好的啊,还用了成语呢。” “成语在哪里?” “高兴不已。” “这叫成语?” “啊?这不是成语吗?” 盛怀瑾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明天我拿一本作文范本给你看看,你多看两篇优秀小学生作文再下笔。” 温果有些委屈:“可不可以不学语文,只学数学,我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盛怀瑾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学习不要讨价还价,到时候你是要参加正经考试的,既然学习了,就还是要拿到毕业证书的,这些我会安排的,你觉得学校会让你只考数学不考语文吗?” 温果讪讪地垂了脑袋:“哦,知道了。” 盛怀瑾见她丧气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这些都不难,我把方式方法教给你,背起来就轻松多了。” 温果除了认命学习,没有一点办法。 她没敢和师父师母说就是因为盛怀瑾,她才会得罪那些人,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盛怀瑾临离开前和温果提了一下初蔚摔断腿的事,温果担心不已,表示明天要去他家探望。 盛家,贺闻远全程无微不至地照顾初蔚,到了晚上,他还不想走,初蔚往窗户外面瞥了一眼:“时间不早了,你再不走,我爷爷可就要拿扫把来赶人了啊。” “你夜里要是起夜什么的,没人抱你,怎么办?” 初蔚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什么呢?至于说这么细吗?我也没有起夜的习惯,少喝点水就是了,快走吧。” 贺闻远还是一副不想走的样子:“才九点,过会儿再走。” 初蔚白了他一眼:“哦对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爷爷那。” “怎么?” “让你的那个娃娃亲对象也一起。” 贺闻远如临大敌:“你要见她做什么?” 他自己都不想见那个叫苏什么梦的女人。 “你紧张什么?我就是想见见她而已。” 一来,她想看看前生贺闻远碎了玄石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二来,她也想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关于前生的记忆,章霞的那一块玄石究竟是什么人给她的。 这些,她都要弄清楚。 贺闻远不想让初蔚见到那个女人,他自己也不想再见到那女人,但初蔚这么坚持,他要是拒绝,反而显得他在心虚什么,只能答应了下来。 “等你的腿好了再说?”他只是想无限期地往后拖延。 第881章 还要多谢你呢 初蔚瞪了他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就这个星期六吧。” “你的腿没好,你家人也不同意你折腾吧。” “没事,他们都听我的。” 贺闻远只能应下来。 隔天,一大早,温果就来盛家探望,带了两只鸽子一截蹄髈还有一些大豆。 初蔚止不住乐呵:“真实在。” “都是我早上去市场买的,很新鲜的,炖汤补补。” 初蔚昨晚就看到她妈弄了一大堆什么鸽子甲鱼的,她感觉腿断这段时间,她要被养胖至少十斤,腿好了可能也要成为一只小肥猪了。 初蔚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温果给她削了个苹果递给她。 “我哥给你补课补得怎么样?” 这可真是戳到她痛处了:“你哥特别严厉。” “是……是吗?严厉吗?” 直男哥哥难不成真的拿自己当家教了?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嗯,感觉在他跟前,我很有挫败感,感觉他很有学问,我这种文盲连小学的古诗都背不出来,他肯定很瞧不上我吧。” 初蔚摆手:“不会的,我哥不是那种人,他要是真的瞧不上一个人,压根不会开口和那个人说话,更别提给你当家教了。” 温果摸了摸脖子:“是这样吗?” “是的。”初蔚坚定点头。 温果也就是上班前来探望一下初蔚,到了快上班的点就赶忙搭公交车去上班了。 初蔚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送她到门口,看到门外大树后面一个身影闪了一下。 待得温果上了公交车,初蔚拄着拐杖,走到那棵大树前,章霞的身影无所遁形,被她逮了个正着。 她眼里还暗暗燃着咬牙切齿的憎恨光芒。 那个村姑,她怎么可以随意出入盛家,她凭什么? 初蔚笑了笑:“看到红果了?” 章霞不说话,拳头握得紧紧的。 初蔚低头一笑:“说起来还真的是要感谢你,给我哥编造了那么一个幻境,让后知后觉的我哥察觉出,他对红果异样的情愫。” 章霞错愕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幻境之前,我哥不确定他对红果是什么感情,但是看到红果嫁人之后,他幡然醒悟,啊,原来那就是爱情,这可真是要多些你,推动了他们感情的发展。” 章霞咬牙切齿:“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女人?” 那样她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哪种女人?我们盛家只看人品,其他都是次要的。” 说完,拄着拐杖,往回走去。 章霞气得知能捶树,命运再一次拿她开了玩笑。 初蔚进了院子,低声对何宝道:“最近有什么人去找章霞吗?” “我正想和你说的,我的人二十四小时盯梢章霞,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去找她,倒是看到她去找了一个让我很震惊的人。” 初蔚进了自己的书房,艰难地坐进椅子:“谁?” “近郊的一个四合院,前两天你们去洛城之后,我的人看到她在那里见了一个人,章文佩。” 第882章 居然和好了 初蔚吃惊:“章文佩?不是在孤儿院被大火烧死了吗?” “显然是假死。” 初蔚了然:“我大概知道了,那时候她想来一招金蝉脱壳,让我查无可查,希望以此保住章霞的盛家大小姐身份的,可惜,希望落空了,她有什么行动吗?” “她倒是没什么行动,隐约听到她让章霞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惹祸上身。” 初蔚眉头舒展,章文佩应该也就是个普通人,而且和赵美凤一样,是真心为章霞考虑的,行事谨慎低调,应该不是那个给她玄石的人。 还是要从苏云梦身上找切入点。 “嗯,你继续让人盯着这两个人。” “好的。” 苏家—— 苏圣林拿着请帖,神色不善,苏云梦给她爷爷倒了一杯茶水,柔声道:“什么帖子?爷爷怎么不太高兴?” 苏圣林将请帖扔在她手边:“贺家发来的帖子,邀请我们星期六去贺家做客。” 苏云梦眼神亮了亮:“这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说是贺家那小子要带他对象一同出席。” 苏云梦的手一颤,脸色有些尴尬:“是……是吗?” “云梦,你要去吗?” 苏云梦缓了神色:“既然贺家邀请了,我们自然是要给面子的,那就去吧。” “我是不想你受委屈。” 苏云梦拍了拍她爷爷的手背:“我不委屈。” 进了自己的房间,苏云梦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眼中尽是阴鸷:“他们居然……就那么和好了?” 据她所知,初蔚应该已经知道了前生的事,连那样的血海深仇她都置之不理? 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呢。 “我刚查到,还没来得及和大小姐您说,之前您将玄石交给那个章霞之后,她弄了幻境让盛老爷子发病住了医院,之后,贺先生便也抱病在家休息,而紧随其后,初蔚便掌握了开颅手术,替她爷爷做了一台手术,手术很成功,贺先生则在家中休养了一段时间,我怀疑……” 苏云梦脸上的温柔尽数碎裂:“他疯了不成?”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苏云梦咬了咬牙:“章霞还真是一个废物,枉我对她寄予厚望,却只促成了贺闻远和初蔚和好,没用的东西。” “大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云梦恢复了神色,笑了笑:“没事,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人,会有很多的,不要着急,他们会一个一个登场的。” 夜深,初蔚已经拥被入眠了,床边多了一个身影,夜煊看着她伸在外面的腿,眼神不自觉黯了黯。 这丫头这么气他,他本不想管她的,可在听说了她骨折后,还是架不住内心的担忧,前来看看她。 他食中二指并拢,在打的石膏上轻轻滑动着。 以前的以前,他就让她不要去东荒,聘礼都备好了要往盛家送了,她却执意去了东荒,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和煎熬,看着长大的孩子,喜欢上了别人,因别人而死,投胎之后,仍然和那人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第883章 栽她手上,心甘情愿 有时候他想,为什么要给自己戴上这样的枷锁,穷尽几生都走不出对她的执念呢? 黑夜中,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对着他一笑:“师兄。” 她娇憨的笑容,轻软的声音,又让他内心的彷徨尽数粉碎。 他就是栽在她身上了,从过去到现在,她对他一笑,他就无力抵抗,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隔天早晨,初蔚就觉得自己的脚踝好像恢复了很多,甚至能缓慢地走路了,想起昨晚稀里糊涂以为是梦境中看到夜煊,现在想来,他应该是真的来过吧,不免又有些愧疚。 虽然能慢慢走路了,但她还是会拄着拐杖,毕竟这个复原速度会惊着她家里人的。 下午的时候,贺闻远来接她,两人一起去往贺家,下车时,贺闻远要背她,初蔚摆手:“我的伤已经好多了,能自己走了,不过,别和我家里人说,怕吓着他们。” “你自己用空间里的东西弄好的?” 初蔚有些含糊其辞:“嗯,差不多。” 贺闻远也没深究,扶着她进了贺家大宅,贺易庸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初蔚的伤势。 苏家的人姗姗来迟,在贺闻远和初蔚坐到六点半钟,才过来。 来的是苏圣林和苏云梦,贺易庸亲自去迎接,院子里挺热闹,贺闻远握着初蔚的手,站在正厅里,初蔚半边身子靠在贺闻远身上,毕竟她是伤患,没人能苛责一个伤患什么吧。 苏云梦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便是那两人难分你我地靠在一起。 初蔚的容貌,一如既往美得让人惊心动魄,贺闻远偏头在看初蔚,和从前一样,只要有初蔚在,就永远别指望看到贺闻远的正脸,永远视线都在初蔚脸上。 她笑笑,伸出手来,落落大方:“你好,我是苏云梦,你就是初蔚吧。” 初蔚自然不能落了下风:“嗯,我就是初蔚,早就听说你了,今天能见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贺闻远觉得有些头疼。 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初蔚却总觉得暗地里暗潮汹涌。 她仔细看了一下,这苏云梦首先是没有空间的,至于有没有异能或者是有没有前生的记忆,她就不太确定了。 前生,就是这个苏云梦带着众人来给她行刑的,说是奉了贺闻远的命令,虽然不是她动的手,但也是她亲口让她下面的人动刀的。 所以,一看到这个女人,她就觉得心口不由自主疼起来,这是一种身体本能。 饭局上,贺闻远始终贴心照顾初蔚,生怕一个疏忽,就让初蔚不高兴。 苏云梦嘴角沐着笑容,却很公式化,云端上的人,为了这么个女人,小心翼翼,极尽卑微,让她有些看不下去。 初蔚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面坐着的苏云梦,却没办法从她的表情中窥见什么,这个女人滴水不漏,言笑晏晏地和贺爷爷说着话,似乎没有任何不快,贺爷爷直夸她懂事识大体。 苏云梦还说贺闻远不喜欢她那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她也不会强求的。 第884章 滴水不漏 贺易庸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皆大欢喜,挺好的。 吃过晚饭,贺闻远拿了块帕子,给初蔚擦了擦嘴角。 苏圣林没忍住,咳了一声:“这么多人在呢,闻远你也注意点影响。” 苏云梦拉了拉她爷爷的手,笑道:“人家小情侣表达爱意的方式,爷爷你管得也太宽了。” 初蔚眉尾微跳,这个苏云梦,可真的是个滴水不漏的高手啊。 眼见得贺爷爷对苏云梦笑容不止,她在桌下捏了捏贺闻远的手,示意他适可而止。 贺闻远倒是霸道,并不理会她,慢条斯理地擦好,才轻轻放下手帕:“要喝点水吗?” 声音是能拧出水来的温柔。 苏云梦有些失神,继而又笑了笑。 这一顿饭局,初蔚并没有试探出什么来,但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苏云梦都是一个狠角色。 倒是苏云梦,回到家中,脸上的脸谱化笑容才终于消失不见,她的随从青柠跟在后面,不敢说话。 苏云梦深深呼了一口气:“我的尊上,现如今在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端茶送水,她怎么配?” 青柠小声道:“大小姐您要不要试图唤醒先生的记忆呢?” 苏云梦皱眉:“唤醒记忆?唤醒的记忆里,他爱的依然是这个女人,我为什么要唤醒?做事说话能不能动点脑子?” “那样他至少会对你好一点的,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啊。” “呵,会好吗?不会的。” 苏云梦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我还一直以为他在境泽闭关,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初蔚竟然就这么闯了进去,她究竟是怎么闯进去的?她不是个凡人吗?凡人有那么大能耐吗?我如果能早点知道该有多好,他们就不会相处那么长时间,她就没有机会勾引他了。” 青柠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听过一个传言,说是初蔚被境泽的结界伤到,是尊上亲自抱她回去疗伤的,之后便住在尊上闭关的地方了。 她当然不敢说,说了只会刺激大小姐。 初蔚回去之后,细想了一下,打算试探一下苏云梦,她总觉得苏云梦给章霞玄石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至于怎么试探,她让何宝写了张纸条,然后放在章霞的门口,敲门之后,藏起来,让章霞拿到那张纸条。 而纸条上写着的,正是苏家的地址,她假借苏云梦的名义邀请章霞去苏家,让章霞觉得就是苏云梦给她的玄石。 接下来再看苏云梦的反应。 章霞拿到纸条,激动万分,本来还想着,那个神秘人之后再也没来找过她,她很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络那神秘人,如今她终于愿意再次联系她了,是不是代表她有可能夺回玄石,继续拥有异能? 她片刻都没耽搁,一收到纸条,立刻就按着纸条上的地址去了苏家。 正是傍晚,她到了苏家,苏家的宅院很大,不输盛家,从前作为盛家大小姐的身份,她走到哪里都不用怵,可如今,没了盛家撑腰,走到这种高墙下,她也只有仰望的份儿。 第885章 狗咬狗 跟门口的门卫报备了一下,门卫赶忙去通传。 苏云梦听说章霞来找她,眼里瞬间盛满了凉意,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找上门来?她疯了不成?她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看向青柠:“你去找她的时候,没露脸吧?” 青柠摇头:“当然没有。” 苏云梦皱眉道:“这个女人又蠢又坏,留不得了,解决了,手脚干净点。” 她一般不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解决一个人的,毕竟他们如今生活在一个法制文明的社会里,用这种手段解决一个人,很容易引火上身。 但现在,火烧眉毛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青柠点头:“我知道怎么做。” 门卫折回来,告诉章霞:“我们大小姐并不认识你,也没有邀请你来,你找错地方了。” 章霞急了:“我收到纸条,上面有这儿的地址,是苏大小姐叫我来的,纸条给你看。” 保安推搡着她:“我说没有就没有,每天想和我们大小姐套近乎的人多了,我一天要看十几回,行了走吧,别让我为难你。” 章霞巴巴赶过来,却吃了一肚子火,可生气归生气,她又不能把别人怎么样,只能生闷气去找院长。 如今也只有院长能听她吐苦水了。 她失魂落魄地去了章文佩那里,章文佩开门,朝她身后张望:“没人知道你来这里吧?” 章霞叹了口气:“我如今籍籍无名,谁会关注我?自然是没人知道。” “怎么了?” 章霞耷拉着一张脸:“就是觉得自己一事无成,现如今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所有人都能来踩我一脚,院长,我真的好讨厌这样的生活,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真的好怀念盛家大小姐的生活,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送进盛家啊?如果一开始我没有尝过那样的甜头,一开始我就生活在孤儿院,我就不会奢望那种金字塔尖的生活啊。” 章文佩自然也是后悔万分。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掌握局势的,她以为这孩子可以安安稳稳在盛家活下去的。 谁能知道,会生出这样的变故来呢? “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要一直活在过去,嗯?努力往前看,你也已经从医科大毕业了,也顺利进了三院,你的师父是三院心外科最出色的医生,跟着她,你以后也会成为优秀的医生的,你不比初蔚差的。” 章霞痛苦万分:“我真的会比初蔚出色吗?她都已经成功做了一台开颅手术了,你没看到吗?全海城的报纸,都在报道她的事迹,都称她为医学天才,她现在是望尘莫及,我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她的。” 章文佩皱眉:“所以呢?” “所以我想拿回之前的那块碎玉,只有那块玉能让我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想要凌驾于初蔚头上,才有可能,我想得到,我真的想得到。” 章文佩神色不悦道:“我是没见过那种东西,即便真的有,你想拥有这种东西,就一定会付出代价的,还是靠自己双手努力得到的一切才最踏实,你听到了吗?” 第886章 试探 章霞哪里还听得进去章文佩的话,她是尝过甜头的人,盛老爷子因为她的幻境差点死掉,盛怀瑾也差点就和那个红果彻底分开。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初蔚从中作梗罢了。 只要她拥有那块有魔力的碎玉,她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行事。 章文佩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脑袋:“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章霞只是敷衍地应了一下,她在想她收到的那张纸条,所以,那块碎玉到底是不是苏云梦给她的呢?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去了她又不承认,如果不是苏云梦,那又是谁? 总觉得这水很浑,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盛家,何宝来跟初蔚汇报:“章霞去了苏家,苏云梦没见她,直接把她赶走了。” 初蔚若有所思:“是吗?” “然后她就去找了章文佩,大约是去吐苦水去了。” “嗯,随时盯着她。” “好。” 从洛城回来之后,初蔚夜里就三不五时会梦到她那个大爷爷,前生大爷爷也是盛家家族的大家长,很威严。 初蔚从骨子里有些害怕这位清瘦矍铄的老人。 梦里盛清世每一次都是叮嘱她不要和贺闻远在一起,不要和盛家的仇人在一起。 初蔚每次醒来都是满脸的冷汗,一阵心悸。 半夜,她坐在桌边,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拿着折扇,一边喝凉茶,一边扇风,捏着杯子的手背青筋微突。 贺闻远说他要逆天而行,她心底深处也有这样的野心。 她也想要逆天改命。 这天月色很好,凌晨三四点的时候,章霞睡在床上,好像听到了外面有很轻的脚步声。 她和院长睡在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两张床,她缓缓起身,轻声叫章文佩:“院长……院长……” “怎么了?” “你听到外面有声音吗?” “有吗?” 突然之间,门被推开,月光下,章霞看到刀刃泛出的冷光,吓得直往后退去,来人却是快准狠,直奔她而去,她尖叫出声:“你要干什么?” 青柠怎会和她废话,大小姐让她杀人,她自然要不拖泥带水地解决这个麻烦。 刀尖就要朝着章霞的心脏刺下去,章霞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却见说时迟那时快,章文佩飞身扑了过去,挡在了章霞身前,那把锋利的刀子直直朝章文佩的心脏扎了下去,鲜血飚了青柠一脸,她瞳孔骤然紧缩。 章霞已经尖叫了起来,她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自觉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收回刀子,翻窗逃了出去。 章霞已经吓傻了,连忙拉了床头的绳子,电灯打开,就看到院长胸口一滩鲜红的血迹,她双手颤抖,眼泪直往下掉:“院长,院长,我送你去医院。” 章文佩摇摇头:“没有用了,不用了。” “怎么会没有用?” 章文佩口中呓出一大口鲜血:“我以前也是学医的,我知道,这是伤到要害了,不用折腾了。” 章霞眼泪扑簌往下掉:“你为什么这么傻,要替我挡这一刀?为什么?” 第887章 章霞的真实身份 章文佩费力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章霞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我是你的女儿?我难道不是孤儿吗?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章文佩说话已经气若游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年我们家和阮家都是海城的大户,可阮家却侵吞了我家很多的产业,我们家家道中落,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逐渐得了失心疯,在一个晚上,甚至点了一把火,要拉上全家人陪葬,家里的老保姆拼死把我带走了,之后遇人不淑,有了你,因为没结婚,所以并未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女儿,不想你受人非议。” 章霞咬紧牙齿:“所以,阮家,盛家,是我的仇人,是吗?你怎么能让我在仇人家生活那么多年?” 章文佩笑了笑:“我们家又何尝不是他们阮家的仇人?我让阮琴替我养了那么多年孩子,这也是我对她的一种报复。” 章霞泣不成声:“阮家欠我们的,他们现在却这样对我们,凭什么?凭什么?” 章文佩拍了拍她的手背:“盛家,阮家势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明哲保身懂吗?我死了以后,你别再去招惹他们了,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后路,何明媛,是我世交家的女儿,她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当盛家替我养了十几年孩子,这这笔债已经算清了。” 章霞摇头:“怎么能算清了?他们欠我们家的,远不止这些,我们家那么多人,不都因为阮家死的吗?” 章文佩有些着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要真的想报仇,只会玩火自焚,听到没有?” 章霞不吭声。 章文佩紧紧抓着她的手:“你现在答应我,等我死了,你要好好生活,你一定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答应我!” 章霞眼泪滚滚。 “答应我,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章霞着才松了口:“好,我答应你,妈。” 章文佩听到她喊妈,顿时眼泪横流:“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冒充初蔚,让你生活在我身边,我应该忘记以前那些仇恨,过好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我已经错了一次了,你一定不能再……再重蹈我的覆辙,听到了吗?” 章霞只能点头:“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章文佩口中呓出更多的鲜血,突然之间,手垂了下去。 —— 青柠回到苏宅,苏云梦听到敲门声,不慌不忙起床,开了门,青柠沉着脸,压着声音道:“正准备杀那个章霞的时候,房间里另外一个女人扑了上来,挡了一刀,我怕事情闹大,只能撤了。” “是那个叫章文佩的女人吗?” “是的。” 苏云梦瞥了青柠一眼:“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 青柠心虚:“现在该怎么办?还要继续暗杀章霞吗?” “已经打草惊蛇了,先按兵不动,看看形势吧。” “是。” 第888章 章文佩死 一大早,何宝就匆忙跑到盛家来了,阮琴看他的眼神不太好:“你怎么大早上就来,我们瑜儿受伤了,在家里养伤,你也不让她消停吗?” 何宝心虚,其实他凌晨就收到消息了,都已经忍了好一会儿了,再不来和他老大汇报,他能憋疯。 “有点急事要找老板。” 阮琴白了他一眼:“以后别这么早过来,让她多睡会儿,知道吗?” “知道了盛太。” 何宝小跑着去了后院,初蔚刚起床,就看到风风火火的人,眼皮子掀了掀:“怎么了?” “章文佩死了。” 初蔚手一抖,梳子掉在梳妆台上:“啊?她死了?她怎么会死?” “昨晚好像有个人闯进去,约莫是想杀章霞的,但是章文佩替章霞挡了一刀,那人很快离开了。” 初蔚眼神一凛,她前脚给章霞递了纸条,告诉她跟苏云梦有关,后脚章霞找去苏家,再接着,就有人要杀她。 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她,苏云梦绝对有猫腻么。 呵,她几乎可以断定,玄石就是苏云梦差人抢了送给章霞的。 那么,也可以证明,苏云梦绝对是有前生记忆的。 狠角色啊。 一想到苏云梦可能是贺闻远的命定女人,贺闻远前生还为她碎过玄石,她又觉得,她真的能斗得过这个女人吗? 如果贺闻远拥有前生的记忆,会不会撇下她,和苏云梦在一起? 甚至设身处地为苏云梦想一想,人家只是抢回原本属于她的男人。 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会不会,她才是那个外人,她才不应该争取贺闻远? 不,前生是前生,这辈子是这辈子,她不该顾虑这么多。 —— 章霞刚知道自己的亲妈是谁,又紧接着经历了亲妈死在自己面前的沉重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扭曲。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杀她,但她又害怕,又愤怒。 她的人生已经一团糟了,她妈还叮嘱她不要招惹盛家,现在是她不招惹盛家她就能安然无恙的吗? 她又恨盛家,她想让盛家付出代价,可能力撑不起她的野心,她心有余力不足,只能颓丧地在心中意丨丨淫盛家遭大难。 天气愈发凉快了起来,十月下旬,温果在盛怀瑾这里总算是顺利小学毕业了。 她听说小学课业终于结束之后,忍不住对盛怀瑾道:“我就知道,我还是挺聪明的,只要我肯下工夫,这些对我都不算难题。” 盛怀瑾捏着初中的课本,看着她:“小学的题会做,很骄傲?” 温果一腔热情被他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委屈地扁扁嘴,心里直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会当老师吗?老师要赏罚并用的好吗?该批评的地方批评,该鼓励的地方,自然也应该多鼓励的啊。 盛怀瑾见她脸色不太好,自知自己说话重了,便道:“确实是有进步了,但还是要继续努力,不能骄傲,嗯?” 温果也不贪心,得到一点夸奖,就满足了:“嗯,我知道的,今天就开始学初中的课程吗?” 第889章 心情变好 “嗯,小学的课程你毕竟还有点底子在那里,但初中的课程不太一样,难度比小学大很多,还增添了一些其他课程,英语如今也要学,这些是我整理的知识点,你先看,有不会的就问我。” 温果看着那厚厚的几本书和笔记本,打开笔记本,盛怀瑾的字遒劲有力,笔锋潇洒飘逸,再看看她的狗爬,她突然觉得没脸见人。 “好,我会认真看的。” “也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 温果点头:“嗯,我知道的。” “今天先从代数的……” “现在就开始学吗?” 盛怀瑾微挑了眉:“怎么?你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学?” “刚小学毕业,不得来个小小的假期吗?我和初蔚约好了一起去街上玩的。” 盛怀瑾眼神黯了黯:“那丫头,石膏刚拆了就不安分。” 温果小心翼翼:“今天休息一天,可以吗?” 盛怀瑾见她眼神水亮,又忐忑又小心,他便不忍心拒绝,淡淡道:“嗯,今天休息一天。” 温果喜出望外,那我现在去找初蔚。 正是休息天,盛怀瑾也起身:“坐我的车吧。” 作为师生关系的时候,温果是十分听话的,盛怀瑾让她坐车,她就坐车。 两人并肩坐在车后座,张叔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他家怀瑾,能看到着少爷嘴角若有似无上扬的弧度。 很高兴的嘛。 温果如今生活安逸,一个月六十块钱的工资很稳定,活儿也不累,不用风吹日晒的,小脸蛋粉粉嫩嫩的,这会儿穿一件鹅黄色的褂子,两个辫子软软垂在肩头,惹得盛怀瑾总是不自觉想要朝她那边看。 秋季的阳光,不热烈,也不寒凉,从树荫里漏下来,柔柔地照进车子里,在她脸上斑斑驳驳,从眼尾,到鼻尖,再到唇角。 盛怀瑾喉结滚了两下。 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姑娘。 温果突然回头,撞上他略带侵略性的眼神,盛怀瑾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在温果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有糖炒栗子,我想买一点带给初蔚吃。” 盛怀瑾这会儿竟然开始吃起自己妹妹的醋来,心道,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免费家教,不见你事事想着我,你只对那丫头好。 温果下了车,盛怀瑾也跟着一起下了车,老板见她可爱,说是要两斤,愣是装了快两斤半的栗子给她,也没多收钱。 盛怀瑾从钱包里抽了一张票子递过去,温果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我来付钱,我来付钱。” 盛怀瑾本能地包住了她的手:“别闹。” 老板特有眼力见,立刻收了盛怀瑾的钱,又找了零,盛怀瑾拉着她的手上了车,温果没有任何不自在,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盛怀瑾的手本能地追了一下,想起这样不合适,才讪讪垂下了手。 余下路程,盛怀瑾总觉得手心里还有她的味道,一旁的人却是没心没肺在剥栗子,偶尔会递过来一颗:“你吃吗?” 盛怀瑾平日里不是吃这些街边零嘴的人,但她的手伸过来了,他便本能地去接过来,吃进嘴里才发现,香气四溢,软软糯糯的栗子,热乎乎的在嘴里融化开,似乎能让人心情变好。 第890章 音像店 到了盛家,温果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子:“你哥哥买的,我剥给你吃。” 初蔚眼睛亮了亮:“好,咱们去外面玩。” 阮琴担心不已:“这脚刚好,不在家里歇歇吗?” 初蔚笑呵呵的:“能走路了,我尽量少走,没事的。” 其实她的腿早就好了,只不过到了时间才拆了石膏而已。 阮琴叮嘱何宝:“你多照应着点。” 何宝点头如捣蒜:“是,太太。” 初蔚拉着温果的手出了门,毕竟她现在还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爱玩爱买东西的心还是有的,前段时间事情多且杂乱,她也需要放下所有繁杂事务放松一下了。 温果给初蔚剥栗子吃,初蔚自己接过带壳的栗子:“你自己剥了自己吃,我自己剥。” “你不是受伤了嘛。” “早好了,而且是脚受伤,又不是手受伤,我问你啊,学业这块怎么样了?” “嗯,小学毕业了。” 初蔚止不住乐了:“恭喜了啊,我哥效率还是可以的,这才多长时间,就让你顺利小学毕业了。” 温果点点头:“他很有学问,虽然很严厉,但是教课还是挺有一手的,很容易就懂了。” 初蔚笑了,盛家书香门第,她哥本身就有学问,学霸属性非常明显,要是连温果都教不了,那可真是遭人笑话。 “你今天出来要买什么?” “买点绒线吧,天气凉了,我师母要给我打毛衣。” “听说淮海路开了一家音像店,里面有新到的磁带卖,我们去看看?” 初蔚吃穿用度都不缺,阮琴什么都给她买好,她缺的也就是精神层面的物质,阮琴和她有代沟,不知道她的喜好,她都自己买。 温果也不懂这些,初蔚说去,她跟着去就是了。 到了淮海路,离燕京百货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小小的店面,上面还贴着很新潮的海报,初蔚拉着温果进了音像店,一抬头,就看到柜台前一个熟悉的身影。 “向东?” 后面整理录像带的男生一抬头,顿时笑开来:“蔚姐,你怎么来了?” 初蔚手肘靠在柜台上,笑呵呵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是我建议我们老板开的一个店,平时除了放学,我都在这边打工,他把店都交给我管的。” 初蔚竖了个大拇指:“你年纪轻轻,见地很深啊。” 李向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因为我老在家里看电视,大概了解现在的流行,这是海城第一家私人音像店。” 初蔚对他是赞不绝口,这小子,真的很有商业头脑。 “我和温果随便逛逛。” “嗯,你们逛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初蔚家里有收音机,现在想买一些外面流行的磁带回去,偶尔听听歌,放松一下心情。 这里面有四个一人高的木架子,上面各色各样的磁带录像带,品类繁多,应有尽有,初蔚简直挑花了眼。 温果就跟在后面,她现在还没到达初蔚这个高度,刚解决完温饱和基本的生活,还没有开始有精神层面享受的谷欠望。 第891章 你小子找打 她也就是看一眼初蔚拿在手里的磁带,名字她都没听过,就觉得挺新奇的。 初蔚绕了一大圈,最后在第三排木架前停下了脚步,那上面有一盘磁带,是她最爱的歌手邓小姐的,她正伸手抓住那盘磁带,就看到木架对面也伸过来一只手,和她同时抓住了那盘磁带。 初蔚从空隙中打量对面的人,似乎还穿的是附近高中的校服。 如今的高中校服是中山装,右边胸口会佩戴校徽,初蔚仔细一看,是六中的校徽。 六中,比较一般的学校,里面混子比较多。 初蔚和那男孩子互不相让,暗暗较劲。 “我先看到的。”初蔚先声夺人。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男孩子寸步不让。 “明明是初蔚先看到,而且是初蔚先伸手拿的。”温果坚定不移地站在初蔚这边。 男生用力一抢,磁带直接落入他手中:“胜者为王,现在在我手里,这磁带就是我的。” 说完,就要去柜台那边结账。 初蔚火速绕开木架,挡在他面前,用力一跃,抢过男生手中的磁带:“你自己说的胜者为王,现在到我手里了,那就是我的。” 说完,转身跑到李向东跟前:“结账。” 李向东当然也是站在初蔚这边的,对后面的男孩子道:“你一个男生,听什么邓小姐的歌啊,他们都听武侠的,在那个架子上,你找找。” 男生比李向东略高一些,气势上首先就压住了:“你管我听谁的歌,我不管,这盘磁带必须归我。” 初蔚耸肩,放狠话?姐可没在怕的。 仔细看看,这男孩子生得倒是不错,眼尾处还有一颗泪痣,就是表情看起来嚣张了点,眼神里写着‘我上头有人’。 初蔚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知道低调。 李向东为难:“我也看到了,确实是她先拿到的磁带,你得讲点道理啊。” 男生咬牙:“你要是今天敢把磁带给她,我就让你这店明天倒闭。” 初蔚双手抱臂:“哦?是吗?你倒是详细说说,你要怎么让他的店倒闭?” “你知道许家吗?” 初蔚耸肩:“哪个许家?” “你够孤陋寡闻的,连海城的许家都不认识。” 初蔚大概知道,这许家好像是和贺家差不多的大家族,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外面横行霸道的二世祖啊。 这种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 “许家怎么了?” “我爷爷张张嘴,就能让这破店倒闭,你在我面前猖狂什么?” 店内陆续有客人进来,初蔚不想影响李向东做生意,朝男生勾了勾手指:“咱们的事,咱们自己解决,你跟我出来。” 男生拎着书包,出了音像店,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巷子,三人进了小巷子,初蔚指了指巷口:“红果,你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男生上下打量了初蔚一眼,轻呵一声:“你想干什么?” 一旁是散乱的木头架子,初蔚将磁带放在架子上:“这样,咱们打一架,赢的人拿,省的你说我以大欺小,怎么样?” 第892章 气死小爷 许嘉衍乐了:“你这么不知死活的,我还真是第一次碰见。” 说完,将书包扔在一旁,伸手挽起袖子,初蔚一个扫堂腿过来,刚才还在放狠话的人,被她一腿撂倒在地。 许嘉衍委屈地看着她:“你怎么就开始了?” “打架就打架,怎么?你还想要什么前戏?” 许嘉衍挣扎着爬起来:“刚才是我轻敌了,现在正式开始。” 初蔚一拳过来,许嘉衍双手一抬,架在头顶,扬眉一笑:“你也不过如此。” 初蔚一松手,身子往后一退,凌厉一跃,一脚踹在许嘉衍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许嘉衍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胸口被人踹了一脚,才意识到,初蔚的速度快到他无法做出反应。 他男生的颜面尽孙,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更加没有章法地想要挥拳揍初蔚,初蔚左闪右避,许嘉衍竟是一拳没打到,初蔚被他逼到墙角,许嘉衍顿时来劲了,上去就要一拳,初蔚转身,双手攀住墙头,纵身一跃,整个身子表演一个瞬间在许嘉衍面前消失的戏码。 许嘉衍一愣,紧接着初蔚从旁边跳下来,绕到他身后,一把禁锢住他的脖子,他整个人被初蔚在地上拖了大概有十米。 狼狈不堪,颜面尽失。 他要活生生气死。 东西东西抢不过,打架打架打不过。 他许嘉衍没受过这种折辱。 “服了没?” 许嘉衍再不服,这会儿也不能吃眼前亏:“服了服了。” 初蔚一松手,许嘉衍跌坐在地上,抬眼瞪了初蔚一眼,小女生,哪来这么大力气,身手还这么强,真是气人。 初蔚拿起一旁的磁带:“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暗中耍手段让人家的音像店经营不下去,天涯海角我也要追过去打你,听到了没有?” 说话间,她一扬手,许嘉衍吓得往后一缩:“听到了。” 初蔚满意地收好磁带,往巷子口走去。 许嘉衍一脚踹翻旁边的废煤炭堆。 奇耻大辱,一定得报仇。 六院发生了一些变动,贺闻远彻底站稳脚跟之后,就把那两个一直给他使绊子的二位老总踢出了管理层。 贺易庸让他全权做主,并不干涉,只是那两人也算跟了他挺久,他便重新找了个位子给两人待着。 那两人也算是见识过贺小少爷的手腕,不敢折腾什么,年纪也大了,养老就好。 贺海洋几次三番想要挑拨自己弟弟和侄子之间的关系,发现他那弟弟并不能如他所愿去陷害贺闻远那小子,他也不知道这当中出了什么差错,只知道,那小子不是那么好惹的。 贺海林如今倒是对他这个侄子很信服,他大哥跟他说的那些话,他都会转述给贺闻远听。 贺闻远心中盘算着,或许是时候解决他大伯这个麻烦了,他得深思熟虑地谋划一下,毕竟大伯不是二伯,很有脑子。 —— 盛家,初蔚逛了一天,教训了狗崽子,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挺畅快,回到家中,阮琴做的饭菜又都非常合她胃口,心情更好。 第893章 狗崽崽 回到房间,她刚把新买的磁带放进录音机里,就看到墙角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崽子还是狗崽子还是猫崽子? 初蔚眼睛一亮:“你是?” “我是糖糖。” 初蔚睁大了眼睛:“你真的有实体的啊。” “嗯,从你升级医疗空间,我就具象化了,只是来到现实世界,还是费了一番工夫的。” “所以,你是什么动物?”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狐狸吧。” “我看着像猫跟狗的结合体,万一被我家里人看到,就对他们宣称是狗崽子吧。” “狗崽子?我明明是狐狸。” “养狐狸太夸张,养狗才稀松平常,我家人才不会觉得奇怪,委屈你了,以后就叫你狗崽子了。” 糖糖委屈地看着她:“我拒绝。”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狗崽子,我有点问题要问你。” “什么?”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我前生的事,你知道吗?” 狗崽子:“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我前生有两个弟弟,你知道他们投胎到哪里去吗?” 糖糖:“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可能知道?” 初蔚白了他一眼:“按理说,这玄石都是贺闻远的神器碎掉的,你这个灵兽,应该多少是知道一点内情的吧,你怎么一问三不知?” 糖糖委屈:“术业有专攻,我就是不知道,你太强人所难了。” 初蔚坐进椅子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的两个弟弟究竟散落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她已经见过她的弟弟却还不自知。 初蔚听着收音机里放出来的甜美歌声,吹着十月底的凉风,脑海中盘旋着她两个弟弟的画面。 前生,她一个弟弟比她小六岁,一个只有四岁。 现如今,也不知命好不好,过着怎样的生活,如果没有那样的记忆,她便也能安然过自己的生活,可一旦想起那些事,她就没办法不操心。 晚饭的时候,贺闻远过来,让她去六院正式挂牌上班。“经我们商议,院方的意思是,给你挂个专家医生的名号,初医生,你对这个名号可满意?” 初蔚白了他一眼:“经你们商定,这个‘你们’怕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吧,你一个人拍板决定的吧?” 贺闻远轻咳一声:“真的开会商讨的,不是我一个人拍板决定的。” 他只是提了这个建议,他们都欣然同意。 初蔚撇嘴:“我才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一进你们学校,就当专家,人家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呢。” “没关系,有你男朋友替你撑腰,没人敢说什么,而且,你的实力,有目共睹,大家对你都是心服口服。” 初蔚摇头叹气,贺闻远身处高位,是不知道,别人能捧她,自然也能拉她下来。 她年纪轻,要是再不谦虚,那可就真的是四面树敌了,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这种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你想怎么样?” 第894章 从基层做起 “就进六院外科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医生吧,那个开颅手术不全是我的功劳,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真不当专家?”贺闻远觉得还挺可惜,在他眼中,她完全可以胜任,完全没必要从基层做起。 “当然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十一月份我去六院报道。” “好,我那边立刻着手安排。” —— 章文佩的葬礼终于全部弄完了,章霞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墓碑前,眼里阴鸷顿生。 如今,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孤儿,无依无靠,只剩她一个人。 她的人生,仿佛就是为了来映衬初蔚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的。 何明媛和她母亲本是世交,对她很是尽心尽责,葬礼何家也出了很多力。 何明媛让她不要想太多,以后进三院,她会一力提拔她。 何家的人都走了,现在墓碑前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知道自己的野心,她无法满足于只是当一个小医生了。 她告诫自己,一定要蛰伏好,她不信初蔚的人生不出纰漏,一旦初蔚惹下祸端,她一定是第一个上前去狠狠打压她的人。 人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她要眼看初蔚高楼起,眼看她高楼塌,会有这一天的。 六院招收了一批医科大的学生进来,初蔚班上好几个同学如今都在六院。 但姚莹和汪珍都在四院,这六院三院医院二院排下来,才是四院,总之是比较末流的医院。 这难姐难妹只能相互安慰。 姚莹在四院,先从实习医生干起,中午休息的时候,就看到汪珍跑了过来:“小道消息。” 姚莹郁闷着呢:“什么消息?” “说了你怕是要不高兴。” “说吧,卖什么关子。” “初蔚好像和那位少爷又和好了,十一月份要进六院了。” 姚莹咬了咬牙:“我说她就是欲拒还迎,初蔚这手段,可真是高超。” 她本以为初蔚和贺闻远分手,她多少是有些机会的,这么多天来,却是连贺闻远的面都见不着,真是郁闷透了。 “我还听说,贺闻远本来想让她一进医院就当专家医生的呢。” 姚莹拍桌子:“这未免太夸张。” “人家贺少爷觉得他对象实至名归,毕竟初蔚之前做了一台开颅手术,六院有跟着水涨船高,上头都点名夸奖六院,为国内医学做出杰出贡献什么的,居功至伟呢。” 姚莹白了她一眼:“可拉到吧,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么,也就是她爷爷敢让她动手的,别人哪敢,运气好而已,她还不够格当专家。” “嗯,最后好像初蔚拒绝了,说是要从基层做起。” 姚莹哼了哼:“还不是欲拒还迎。” “哎,初蔚真是好命呐,又是盛家大小姐,听说盛家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盛先生从前老威严一个人,如今是个女儿奴,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盛太太,三天两天各种采买,都是给初蔚买东西,盛家老爷子和她哥哥更是不用说,这还有个贺大少爷宠着,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们也只有看着羡慕眼红的份了。” 第895章 多谢抬爱 姚莹都要气死了,她很难得才会那么喜欢一个人的,却偏偏不管哪方面都比不过初蔚,只能眼睁睁看着贺闻远对初蔚痴迷沉醉。 气人,气死个人了。 可好像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初蔚去了六院,先从普外科的一个小医生开是做起,没有资格独立主刀一台手术,而她的顶头上司,就是之前她给她爷爷做手术时从旁协助的那位程医生。 初蔚一进办公室,她的顶头上司立刻对她点头哈腰,过来跟她握手:“初医生,您好您好。” 初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程医生您好,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您言重了,是我跟着您学习才是。” 初蔚笑道:“之前那台手术,侥幸才成功的,我也是硬着头皮上的,事关我爷爷的性命,外科手术方面,您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程医生赶紧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那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各科室以及以后要和你共事的一些医生和护士。” “有劳你了。” 程医生恭敬地领着她,将偌大的外科都走了一遍,外科一共有普外科,胸外科,心脏外科,泌尿外科,骨科,血管外科中心,乳腺疾病中心,重症监护,麻醉科,胰腺外科中心,肠外科,肝脏外科一共十二个科室,医生和护士加起来共计近一百五十人。 非常可观的一个数字。 初蔚所到之处,到处都是一片问好声。 谁也不傻,这位可得当小菩萨供着,少东家爱她爱得疯狂,谁都想通过她讨好大少爷。 初蔚被他们的态度弄得多少有些不自在。 偷了个空闲去贺闻远那里找他算账:“最好让他们把我当普通医生看,不然我都没有办法正常做事。” 贺闻远给她倒了杯茶,看她两颊鼓鼓,很是可爱:“行,回头我跟院长说一声,让他们别总围观你。” 初蔚叩了叩桌面:“你得当回事,不然我就不在你六院做事了。” 贺闻远郑重:“我会当回事的,还望初医生不要考虑别的医院,安心留在我六院。” 初蔚笑着看他:“少东家这么想要我留在六院吗?” 贺闻远就坐在她旁边,捏了捏她的手指:“当然,你潜力无限,你大概是不知道,现在各大医院都想挖你。” 初蔚眯眼:“就因为我潜力无限吗?” 男人懒懒托腮看她:“嗯,不然还能有什么?” 初蔚捏他下巴:“再给你一次机会。” 贺闻远低声笑:“因为我想时时看到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初蔚又道:“你这不是以公谋私么?” 贺闻远沉了一口气:“到底要我怎么说?你这丫头左右都在为难我。” 初蔚就是想和他斗嘴玩儿,看男人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最有意思。 “我留在你六院就是。” “多谢初医生抬爱。” 院方的高层领导院长副院长还有一些主任医师按照规定时间过来开会,院长敲门进来的时候,初蔚还来不及缩回自己的手。 第896章 找麻烦 众人就这么目睹少东家和他的小女友难分你我的模样。 院长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先生,开会时间是要延后吗?” 初蔚赶忙缩回了自己的手:“不用延后,你们开会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贺闻远看着初蔚一身白大褂,脚步凌乱地冲了出去。 众医生面面相觑,好像真的打扰到少东家了,这李宝剑也不提醒他们一下,以后再来开会,可得打探清楚了。 初蔚匆忙跑出去,已经是傍晚了,她刚来实习,工作不繁忙,程医生便让她早点下班,她换下白大褂,用肥皂洗了洗手,便下班了。 所过之处,每个人都要跟她问好,初蔚跟他们摆了摆手,加快脚步冲了出去。 时间还早,她便让雷达送她去淮海路,她要去看看李向东的音像店怎么样了,还有之前那个小崽子有没有去找他麻烦。 到了音像店的时候,太阳快要西沉,落日余晖笼在小小音像店门口,门口站了好几个人,穿的都是中山装,仔细一看,胸口都有校徽,显然是那个六中的小崽子过来找茬了。 初蔚先坐在车里,冷静地看着音像店里的动静。 许嘉衍站在后面,他的两个跟班拍了一下柜台,冲李向东大吼:“欺负我许哥,问过我们的意思了吗?” 李向东当然害怕惹事,老板把音像店交给他,是让他好好经营的,但这客人实在是无理取闹。 他理直气壮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 为首的胖子笑了:“我许哥看上的东西,从来没人能从他手中抢走,我许哥孝心大发,想在他奶奶七十大寿上送个礼物给老人家,这心愿都没能实现,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许嘉衍双手插兜,勾着嘴角笑着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初蔚摸了摸下巴:“这小子没挨够揍啊,还来找麻烦。” 杨雷达小声道:“嫂子,别惹事吧,他们人多呢,你要是受伤了,我们老大要怪我的。” 初蔚推他脑袋:“你老大有教你对于恃强凌弱的行为坐视不理吗?” 杨雷达着急:“那一会儿我下去,嫂子你就别下去了。” 初蔚呵呵了两声。 店里的人似乎已经开始准备着手砸东西了,初蔚坐不下去了,火速冲下车,就在那胖子拿起一大盘磁带准备往下砸的时候,初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搞事?” 杨雷达跟了上来,剑拔弩张地盯着那群高中生,细细一数,有七个高中生,个头都不矮,站最后那个一脸乖张的男生最高,看起来是这群孩子中的头儿。 许嘉衍眉头紧皱,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 他两步上前:“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初蔚偏头一笑:“你姐姐我还管定了。” 李向东拉了拉初蔚的手,小声道:“蔚姐,他们人多,你别和他们来硬的。” 初蔚握了握拳头:“跟这群毛头小子,姐姐我就喜欢来硬的。” 杨雷达赶紧小声对李向东道:“快去六院搬救兵,叫我们老大来救人。” 第897章 打得你满地找牙 李向东找了个空隙,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连忙跑了出去。 店内气氛紧张,胖子转头一看,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在这个女孩子手中,顿时觉得颜面尽失。 管你是多好看的小姐姐,面子最要紧,胖子咬牙切齿道:“你松手。” 初蔚笑了:“姐姐我不松的话,你要怎么样呢?” 杨雷达捂脸,嫂子挑衅别人的能力,真的是超一流的。 胖子火了,手一松,那一大盒磁带就要摔在地上,初蔚另一只手瞬间就接住了落在空中的盒子。 动作之快,让许嘉衍都有点傻眼,本来松松垮垮靠在墙上的,缓缓直起了身子。 胖子一扬手,就要揍初蔚,初蔚身子一偏,手往上移动,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冷声道:“要打出来打,别砸了人家的店面。” 胖子一被拖出去,其他几人也连忙跟了出来。 许嘉衍往前走去,几人让出一条道来,他冷冷看着初蔚:“你怎么就这么爱多管闲事?” 初蔚乐呵呵道:“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挑事?” 许嘉衍恼火,摔了手中的书包:“找你挑事了吗?” 初蔚一脚踢飞他的书包:“我拿李向东当弟弟看的,你找他的麻烦,就是和我过不去。” 许嘉衍咬牙切齿:“我一般是不打女人,这都是你自找的,别怪我。” 初蔚手往上一寸,按着胖子的肩,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动作之快,那帮学生都没反应过来,胖子就已经在地上龇牙咧嘴了:“许哥……许哥……” 小男生们本来都没把初蔚放在眼里,这会儿却都不得不紧张起来,个个都小心翼翼地看许嘉衍。 许嘉衍咬牙:“给我一起上。” 杨雷达一咬牙,冲上前,挡在他家嫂子前面,初蔚笑了笑:“你行不行?” 杨雷达一把抓住劈过来的手掌:“不行也得行。” 许嘉衍专攻初蔚,经过上次之后,他在家里苦心研究了一段时间关于初蔚的招式,他觉得这一次,一定能把她打趴下。 他一拳过来,初蔚手一伸,手里突然多了一把鞭子,许嘉衍震惊,这是什么戏法?刚才手里分明没有鞭子的。 初蔚没和他客气,这小子就是欠教训,今天不把他打怕了,他以后还是会惹事。 这一鞭子直接抽向许嘉衍的肩膀,许嘉衍本来也是这群男生中的扛把子,这一鞭子直接把他抽得毫无招架之力,摔在地上。 “许哥……” 那帮男孩子都傻眼了,许嘉衍在六中可是一打三都不在话下的,今儿被一个女生打得这么狼狈。 许哥面子里子都丢了。 许哥被欺负了,他们不答应,一群人便一窝蜂地冲过来要揍初蔚,初蔚退后一步,拽紧手里的鞭子,一扬鞭,几人便都统统被打趴下了。 杨雷达都傻眼了,嫂子以前不是特娇滴滴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悍了? 那几个学生都倒在地上,哀吟不止,许哥怎么惹上这么个狠角色啊? 第898章 不长记性 初蔚走到许嘉衍跟前,缓缓蹲下,许嘉衍身子抖了抖,初蔚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小子,上次教训了你,你不长记性,今天还敢带这么多人来闹事,还都是学生,学生的义务是学习,不是跟着你打群架,你这好的不学,尽学坏的,是你家里人教你的吗?” 许嘉衍瞪了她一眼:“成王败寇,我输了,随你怎么处置。” 初蔚噗的一声笑了:“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还成王败寇,我也不想教训你,人家弟弟在这里开个音像店,勉强赚点钱贴补家用,你非领着一群人来砸他的店,你说你是不是欠收拾?” 许嘉衍扁扁嘴,不搭理她。 有问有答的,显得他也太乖太没用了,他许嘉衍的面子往哪里搁? 六院,李向东搭了一班公交车,冲到医院大楼里,打听了一下,说是贺闻远在七楼办公,他就想上去,被保安拦了下来。 “你小子干什么?” “我找贺闻远。” “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找我们少东家就可以闯上去吗?” “初蔚出事了,一大群人要打她,他再不去的话,蔚姐肯定会受重伤的。” 保安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哪来的小孩,胡言乱语,快走快走,我们少东家在开会呢。” 李向东心急如焚:“要是蔚姐真的出什么事,你可担待不起的。” 正好李宝剑经过,听到他的话,连忙跑过去:“怎么了?” 这两人见过,李向东磕磕巴巴把音像店的事复述了一遍,李宝剑拍了拍他的肩:“等着我,我这就上去叫我们老大。” 李宝剑虎虎生风地跑到七楼,都没来得及敲门,嘭地一声推开们,看到他家老大眉头皱了起来,看他的眼神仿佛带着冰棱子。 “什么事?”声音低沉,让人不寒而栗。 “老大,嫂子她……” 本来还暗含愠怒的人,一下子不淡定了起来:“她怎么了?” “她好像跟人打起来了。” 贺闻远立刻站了起来,再重要的会议,说丢就丢—— “李院长,你主持一下会议,我还有——” 事……这个音发出来时,人已经没影儿了,只余一点残音。 李瀚修轻咳一声:“我们继续开会。” 楼道里,贺闻远冷声道:“怎么回事?” “棚户区那个李向东跑过来,说嫂子被人围攻了,一群学生,之前和嫂子抢同意盘磁带,最后被嫂子买走了,他们现在就找嫂子的麻烦。” 贺闻远疾步出了大楼,上了车,和李向东往淮海路疾驰而去。 淮海路,初蔚还在教训这些好事的学生。 “以后还打架吗?” 一群人双手背在身后,蹲在墙角里,初蔚手里拿着鞭子,活脱脱教导主任的风范。 许嘉衍咬了咬牙,不说话,初蔚一鞭子抽在地上:“都哑巴了?” 杨雷达都跟着一抖。 除了许嘉衍以外的几个学生连忙保证:“姐,我们以后不打架了,你放过我们吧。” 初蔚的脚步停在许嘉衍跟前,蹲下身子,用鞭子抬了抬他的下巴:“你怎么不说话?” 第899章 认错吧 许嘉衍很有骨气地一扭脸:“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一旁的胖子急了:“许哥,你就认个错吧,别硬扛了。” 许嘉衍轻哼了一声:“你们这群孬种。” 初蔚耸耸肩,正要站起来,胖子以为初蔚又要揍许嘉衍,连忙挡在许嘉衍跟前:“姐,你放过我们许哥吧,许哥想要那盘磁带,只是因为他奶奶马上七十大寿了,他奶奶中风偏瘫,就喜欢听邓小姐的歌,所以他才那么费尽地想要一盘磁带的。” 初蔚怔愣了一下。 贺闻远火急火燎赶来,就看到这么个场景,几个男孩子规规矩矩负手蹲在她跟前,一点造次的意思都没有。 李宝剑和李向东面面相觑,这都什么情况。 贺闻远提着的一颗心着才缓缓放下来,她没事就好,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轻声道:“没事吧?” 那群学生一看,又来了两个救兵,这男人那么高,一看就是练家子,今儿真是踢到钢板了。 初蔚淡淡道:“没事。” 然后蹲在许嘉衍跟前:“你怎么不早说呢?” 许嘉衍懒得和她废话:“成王败寇……” 初蔚拍他脑袋:“怎么还来成王败寇那一套,你早点和我说,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肯定会让给你的,你为什么偏偏喜欢用武力解决呢。” 许嘉衍撇嘴,不说话。 初蔚白了他一眼:“好了,其他人都回家吧,你,跟我去一趟我家,磁带我拿给你。” 许嘉衍眼睛顿时亮了:“你……你真有这么好心?还是要把我带回家,再揍一顿。” “我是这么暴力的人吗?” 许嘉衍的眼神里写这‘你难道不是吗’,初蔚握了握拳头,许嘉衍赶忙道:“我跟你回去。” 初蔚看了贺闻远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不是在医院开会吗?快回去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会议已经结束了,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醋王片刻都不放心她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 许嘉衍坐在副驾驶,偶尔瞥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人,小声道:“你媳妇这么凶,你就不怕她?” 初蔚猛地扑到前面去:“你小子怎么恩将仇报?” 许嘉衍抖了抖:“我……我就是随口一提。” 贺闻远嘴角的笑意倒是一点一点扩散开来,嗯,媳妇儿,这个词他喜欢。 “你随口一提?我看你对我是怀恨在心,想挑拨我和他关系吧?” 许嘉衍连忙摇手:“你冤枉人,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也太野蛮了。” 一路吵吵闹闹到了盛家大宅,许嘉衍挑眉:“你还是大户人家的呢。” 初蔚轻哼一声:“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仗着家里有点家底,在外面横行霸道的,我可比你低调多了。” 许嘉衍摸了摸鼻子:“这么爱教训人,可把你能耐坏了。” 初蔚咬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 初蔚领着她去了她的房间,从录音机里拿出那盘磁带:“呐,给你,以后想要什么,好好讲道理,别喊打喊杀的,听到没有?” 第900章 就不能说句谢谢? 许嘉衍从裤兜里摸了张纸票子出来:“给你钱。” “算了,不用了,就送给你吧。” 许嘉衍把钱往桌上一放:“该给就得给,我可不占你便宜。” 这死小孩,这是钱的问题吗?钱能还清人情债吗? “你就不能说一句谢谢吗?” 许嘉衍拿着磁带落荒而逃,他被打两次,还要说谢谢,他许嘉衍不要面子的吗? 初蔚看着桌上的票子,摇摇头,真是死小孩。 贺闻远靠在桌边,单手插兜,挑眉看她:“所以,刚才的又是谁?什么情况?” “就是去音像店买磁带,碰到的一个嚣张小孩,非要跟我抢,还找人去找事,我教训他一顿。” 贺闻远颌首:“原来是这样。”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不在身边,别这样,万一打不过,太容易受伤了。” 初蔚耸肩:“我有把握的时候,才这样的。” 贺闻远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比从前更让他担心了,她仗着自己有点拳脚功夫,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这是碰上不如她的,万一哪天碰上了狠角色,他又不在身边的话,不是很容易吃亏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以后雷达给你开车,许大国给你当保镖,嗯?” 这两小子身手都还不错,在她身边保护她,他才放心一些。 初蔚撇嘴:“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 “有。” 男人一锤定音。 晚上,贺闻远赖在盛家吃了晚饭才回来,吃完饭似乎还想和初蔚再说会儿话,被盛家老爷子直接赶了出去,他这才悻悻地回到了家中。 在书房办了会儿公,回到卧室睡觉已经是十一点的事了,他躺下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入梦,心口就止不住疼了起来。 梦里的一切都很混乱,混乱之中他看到了……初蔚。 初蔚站在那里,嘴角挂着鲜血,以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他歇斯底里地吼出声‘不要……’ 众人惊愕地回头看他,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那些人的面目都是模糊的,只有初蔚一个人,是这么明晰,就在他面前,缓缓倒地…… 他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她:“你撑住,你撑住……” 这样的梦,他做过一次,时间过于久远,又是梦境,梦境本就容易淡忘,现如今,又来一次,原本的梦,一切又都清晰了起来。 她哭着看他:“你不信我,你都不信我,我都说了没有杀人,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她一说话,口中就呓出鲜血,他颤抖着手帮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可是,血好多啊,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一擦掉,又涌了出来,他怎么都擦不干净。 “我不该来的,我该听我师兄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踏足你这里的,我错了。” 贺闻远倏然睁开了眼,捂着心口,大喘不止。 这和初蔚说的,能对上,她是死在他怀里的,所以,从前,真的是他下令杀的人吗? 他清晰地记得梦境中自己的悲伤和绝望,绝不是那样的,绝不是初蔚说的那样,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的。 第901章 什么都给她了 可他却什么都不记得,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他又怎么可能记得? 怎么会有这样的孽债横亘在他们中间。 只希望蔚蔚能忘却前生的种种,和他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 苏家,青柠向苏云梦汇报:“初蔚进了六院,从基层医生做起。” 苏云梦抹了点雪花膏,不疾不徐地涂抹手背:“嗯,知道了。” “大小姐,您就不着急吗?” “急什么?” “这样下去,先生说不定很快就会和初蔚结婚的。” 苏云梦勾了勾嘴角:“你要我像那些蠢女人一样,因为急于求成而自乱阵脚,接着就自曝其短,让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吗?” 青柠皱眉:“那您有什么打算吗?” 苏云梦轻笑:“初蔚后面一堆麻烦事,他们没那么快结婚的,放心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手上不是有一本医书么?我想,医学界的人,如果知道她有这么一本医书,以及她身体里有那么一块可以无限流升级继而掌握各种医书的玄石,你说,那些医生,会不会想要得到她那本医书,更甚,想要得到她那块玄石。” 青柠眼睛亮了亮:“我懂了,说起来,她那块玄石威力可真的是大……” 苏云梦瞥了她一眼:“你可以退下了。” 青柠自知又戳了她家大小姐的痛处,赶忙退了出去。 苏云梦抽了支香烟出来,点燃,吸了一口,徐徐吐着烟圈。 贺闻远为了给初蔚求一个投胎的机会,竟然碎了他的神器,她百般阻挠,让初蔚投胎之后,历经人世间各种痛,养母对她极尽刁难,妹妹各种陷害她,遇上的丈夫也虐了她五年,之后就一生守活寡,她以为初蔚就只有一次投胎机会的。 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再来一次,死了之后还能再来一次,贺闻远对她到底倾注了多少爱,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世,命运轮盘似乎重新回到了正轨之上,贺闻远的玄石也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主玄石在初蔚身上,他真是拼尽一切给她开了无数金手指。 当然,这世上还有一些人侥幸被玄石砸中,也相应获得了一些空间,但那些,和初蔚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初蔚身上的宝藏,才是最值得追逐的。 —— 初蔚进六院几天之后,大家这才慢慢正常了起来,至少她上班的时候不会有人故意过来套近乎了,走在医院里的时候也不至于每个人都热情地想要上来和她握手了,显然,贺闻远下达过命令了。 初蔚跟着程医生做了两台手术,她都是充当助理医生,一切都挺顺利。 当然了,这里自然也是有人看不惯她的。 觉得她仗着贺先生,在医院里耀武扬威,行事过分高调。 以及,还有一些人羡慕嫉妒于她二十二岁就已经扬名立万了。 六院这一年聘请了好几个名气很大的医生,其中心脏外科的黄岩启医生是在国外留过学的。 这年头,国外留洋的经历是很珍贵的,所以,在初蔚做成功那台声名远扬的手术之前,可以说,他是海城名气最响亮的医生。 第902章 压一头 他今年三十四岁,也算是青年才俊了,是贺先生亲自去了他家中,邀请他来六院挂名出诊,他才来的。 但如今,他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给压了一头,听说之前还有电视台和报纸想要采访她。 黄医生心气有些难平。 午饭的时候,一行人往医院的食堂走去,和他同行的是他的助理医生刘博。 两人从食堂阿姨那各自领了两个不锈钢饭盒,走到角落窗户旁边,缓缓坐下。 刘博环顾四周,小声道:“听说小初医生都不来食堂吃饭的。” 黄岩启眉头微皱:“她是贺先生的对象,贺先生那么喜欢她,吃饭自然是在贺先生办公室。” 刘博又有些神秘兮兮道:“我最近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黄岩启不动声色:“什么?” “之前小初不是成功做了一台开颅手术么?我听说,是她手上有一本医书,这医书很神奇,谁得了这本书,什么手术都可以游刃有余。” 黄岩启不屑一顾轻嗤一声:“这世上要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书,那医科大学统统可以倒闭了,这都是什么荒诞的传言。” 刘博摸了摸脖子:“我也是听说,不过我觉得这种事空穴来风,未必没有道理,你想啊,那小初,她二十二岁,刚从医科大毕业,她就是再天才,也没有可能做这么复杂的手术啊。” 黄岩启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行了,别以讹传讹了,或许那台手术就是她走运,做成功了而已,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医书。” 刘博也不好坚持再说什么。 黄岩启眼中却闪过疑惑的神色,真的会有那样的书吗?这种书如果真的存在,那医学界会为了这本书抢破头吧,毕竟谁拥有这本书,谁就可以称霸医学界。 谁不想拥有这么一本奇书呢? 关键的是,如果是真的,初蔚凭什么拥有这样的书,这不就相当于他们兢兢业业读书,认认真真手术,而她初蔚却在作弊,这种行为,让他很不齿。 这种传言,一旦滋生,就会如春风吹又生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初蔚早上来上班的时候,还觉得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尊敬和讨好,下班的时候,就觉得,这些医生的眼神都变了,很耐人寻味的探究。 她一回看,那些人就赶忙转移了视线,慌里慌张的。 初蔚摸着后脑勺,怎么短短一天时间,就变天了,什么情况? 贺闻远从楼梯口出来,疾步追上初蔚,大庭广众之下,就拉住了她的手,初蔚也顾不得挣脱,就这么被他拉上了车。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医院里的人都有些怪怪的。” 贺闻远抬头看开车的李宝剑:“你来说。” “是这样的嫂子,我今天听到一些传言,说是……说是你手上有一本魔力奇书,你那台手术能成功,全靠那本书。” 初蔚挑眉:“其实,这么说,也不算错。” 贺闻远握住她的手:“其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医术和玄石,都只是一个辅助作用,你自己的医术也已经达到那个水准了,这些不过是让你心里有底上手术台而已。” 第903章 一半一半 初蔚颌首:“一半一半吧,我确实是幸运能拥有那本医书,你是不知道,那医书有多全多细致,我之前说过,哪怕完全没有医学基础的人,都能照着那本书做一台简单的手术。” 贺闻远眉头紧皱:“所以,这种话,到底是什么人放出去的,他的目的也就是引起众人对你这本医书的觊觎。” 继而引发强取豪夺或者暗中盗窃。 总之,初蔚以后的日子必定不太平。 其心可诛。 初蔚呼了口气:“谁知道啊,知道我有这本书的人,也不多,但我相信你和宝剑还有德叔,都不可能传出去的。” 李宝剑赶紧举手发誓:“我是怎么都不可能被判老大和嫂子你的。” 初蔚摸着下巴,愁眉紧锁:“那还能是谁?” 贺闻远握着她的手:“你那医书放放好,别让人有可趁之机,过段时间,那些人应该就会觉得这都是无稽之谈,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我空间好好放着呢,他们哪怕真的有本事闯进盛家,也是翻不到那本书的。” “嗯,那就好。” 等初蔚回到家中,糖糖又从空间里蹦了出来,初蔚瞥了他一眼:“有何贵干?” 糖糖坐在桌子上:“我是想要提醒你一点事的。” “什么事?” “你要是身体虚弱到极点,你空间里的医书以及我,都会从你的空间吐出来。” 初蔚:…… “还有这种操作吗?” “嗯,如果你死了,你的玄石也会出来。” 初蔚一把捏住了衣襟:“那我可得好好活着。” “所以我是提醒你小心一点。” 初蔚点头:“好,我知道了。” 晚上她哥回来得有些晚,摔门的声音有些大,她一惊,小心翼翼跑到隔壁去,敲门,盛怀瑾的声音有些不顺:“进来。” 初蔚推门,看到她哥正在抽烟。 “盛大公子又有什么烦心事啊?怎么又抽上烟了?” 盛怀瑾掐灭烟头,黑着脸,不说话。 “我猜,是不是温果惹你生气了?” 盛怀瑾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聪明劲都用在怎么糊弄我上面来了。” 初蔚给他捶肩膀:“她怎么了嘛?” “罚她抄写英语字母,每个字母抄二十遍,她用三支笔一起抄。” 初蔚噗嗤一声笑出来:“哥,你以前上学难道没干过这种事?” 盛怀瑾瞥了她一眼:“你……” “我也这么干过啊,谁上学的时候没做过这种事啊?” “我没有。” 初蔚撇嘴:“你就是我们这种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小孩,你方方面面都优秀啊,温果跟你完全不是一样的人,她这么做,不是说明她聪明,懂得变通吗?” “我是想让她尽快至少达到高中学历的程度。” 初蔚松手,靠坐在桌边:“哥,你老实说,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看不上人家没有文化啊?” 盛怀瑾脸色骤然一沉,初蔚缩了缩脖子:“现在是我心动,她对我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意思,我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她?” 初蔚双手抱臂:“那你急什么呢?” 第904章 温柔又强大 “想培养她和我拥有一样的爱好,或许,那样,她会因此而喜欢上我。” 初蔚抿了抿唇,哥哥还真是用心良苦。 “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反而让她害怕你,让她觉得你是很严苛的人,反而把她推得更远了吗?” “会吗?” 初蔚扶额:“会吗?那肯定会啊。” “所以,我要怎么做?” 初蔚也头疼,温果对她哥确实没有那方面意思,贸然表白吧,那彻底玩完,不表白吧,温果又不喜欢她哥,只能这么没有进展。 “你得让她发现你身上的优点,温柔一点,没有哪个小姑娘能拒绝温柔又强大的男人。” 盛怀瑾眯了眯双眸:“一看到她的作业本,我就温柔不起来。” 初蔚摊手:“那你就一直打光棍吧,这又是下半年了,爸妈和爷爷已经非常着急你的婚事了,我估摸着,轮轴转的相亲宴,已经安排上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果不其然,隔天早晨,饭桌上,盛中铭神色严肃道:“怀瑾,这个星期天,你把时间空出来。” 初蔚满脸写着‘吃瓜’。 盛怀瑾神色一凛:“有什么事吗?” “你姜伯伯会来做客,到时候你和我一起接待一下。” 盛怀瑾垂着眼帘,淡淡道:“那天我公司正好有事,可能要出城一趟。” “让其琛去就是了,你得留在家里。” 这么强硬的态度,盛怀瑾也知道,这位姜伯伯家中有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儿。 意欲何为,一目了然了。 他还要说什么,阮琴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 饭后,初蔚朝他挑了眉:“哥哥,你好自为之吧。” 盛怀瑾揉她头发:“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 “抓紧时间吧,不然可能真得联姻了啊。” 盛怀瑾突然多了一丝危机意识。 盛怀瑾和温果的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这两人的性格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大少爷,一个就是街头小混混。 温果看来,只要这些知识点她掌握了,不拘是用一支笔写的还是三支笔写的,但似乎,盛怀瑾不这么认为。 上次还很严厉地批评了她一顿。 师父师母也觉得他的话说得对,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又挨了第二顿批,都苦口婆心地跟她说盛先生是为了她好。 她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该偷懒耍滑,工工整整把他吩咐下来的作业抄了三十遍。 星期六一早,钱二哥就开着小卡车来找她:“红果,要不要回永安大队看看啊,周爷爷周奶奶都很想你呢。” 温果正想回去呢,这钱二哥跟她还真是心有灵犀,她连带给周爷爷周奶奶还有九儿他们的东西都买好了,正打算这两天去一趟永安大队呢。 钱二哥一来,她就立刻包袱款款,跟师父师母说了一声,上了小卡车,扬长而去。 盛怀瑾手里捧着一摞小画书过来找她。 为了培养她写作文的水平,盛怀瑾给她看了一些连环画,这丫头对这些倒是上瘾,央着他让他再带一些连环画给她看。 第905章 前后脚 他本来觉得看这种书有些不学无术,看多了没有好处。 但初蔚说他得温柔一点,那便如她的愿。 到了温家,温国祥连忙跑到门口:“盛先生来了。” 盛怀瑾笑笑:“温果呢?” “她去嘉城了啊。” 盛怀瑾脸色微沉:“什么时候?” “跟你前后脚,刚走没多久。” 盛怀瑾脸上僵持着笑意,将那一套连环画交给温国祥:“等她回来,这个给她。” “都是小人书啊,这丫头最喜欢看这些了,谢谢盛先生费心替她搜罗了。” 盛怀瑾淡淡道:“不客气。” 说完就要走。 温国祥喊住他:“盛先生,我家丫头那个英语什么的都抄写好了,本子就在家里呢,既然你来了,你看看能给检查一下吗?” 盛怀瑾进了屋,温国祥手忙脚乱拿本子,温李氏给他倒茶,客客气气的。 盛怀瑾接过温国祥递过来的本子,可以看见,她确实认真写了,虽然不太习惯写英语,但一笔一划看的出来,没有敷衍,是用心了的。 他翻了几页,将本子放下:“嗯,她写得不错,进步挺快。” 温国祥搓着手:“盛先生,我们红果底子差,真的是太为难你了。” 盛怀瑾勉强笑笑:“没事。” “都是我不好,那会儿就应该多让她念点书,实在是那会儿条件太差,老要搬家,丫头懂事,自己说不爱念书,后来就不念了。” 盛怀瑾手指搭在膝盖上,淡淡道:“她小时候,过得很辛苦吗?” 温国祥叹了口气:“很可怜一孩子,是个孤儿,可能是饿得实在不行了,到我家厨房里偷东西吃,被我抓了个正着,看她可怜,就让她留下来帮我做事了,这孩子勤快又机灵,帮了我不少忙。” 盛怀瑾心口有些堵,他出生以来便过着非常优渥的生活,身边也不曾有贫穷的朋友。 这样的生活,别说他没过过,他就是听,都没听过。 他微颌首:“是这样。” “嗯,现在日子已经好很多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有你这样的教书先生敦促她上进,真是谢谢你啊。” 盛怀瑾笑笑:“不用客气。” 他想给的有很多,但现在,他连给的立场都没有,毕竟他们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温果去了周家,给上上下下,牢牢小小都带了东西,吃的用的,周奶奶不停替她心疼钱:“你这孩子,怎么来一趟带这么多东西,钱不当钱花。” 温果笑呵呵的:“没花多少钱,都是小玩意儿。” 朱春梅拿着手里的一件外衫褂子,轻嗤一声:“看着就不是什么值钱物件。” 她男人有些恼,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褂子:“你不要就还给红果。” 朱春梅气得白了她家男人一眼,然后又带着讨好的笑容走到温果身边:“红果啊,你现在是不是在盛家少爷的厂子里做工啊?” “没有,我在一家钟表厂管后勤的。” 朱春梅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真是个傻丫头,盛公子几次三番让她去,她都去了省城,竟然还是没进盛家的厂子,真是一点儿心眼都没有。 第906章 车坏了 “红果啊,我打算让我家老大和老二也去省城打工,念书能有什么用啊,你说是不是?” 朱春梅家的老大和老二都在念高中,每年要花费不少钱,她觉得这些钱完全就是泼出去的水,都收不回来的,纯属浪费。 温果皱眉:“大伯母,你这话说得不对,现在国家都恢复高考了,学习是很有用的,我现在都在学习,他们有机会念书,自然是应该多珍惜这样的机会的。” 朱春梅咬了咬牙:“你能和盛少爷说说,让他们进他的厂子吗?那些什么高中生大学生出来,还不是要进厂子上班,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还念什么书啊?” “我和盛怀瑾也没什么特殊交情,他们该念书的时候一定要把书念好了,以后想进哪家公司,他们还能有自主选择权,这样不是更好吗?” 这大伯母怎么这么喜欢走后门呢? 而且,她和盛怀瑾关系确实也就那样,她怎么可能张口跟盛怀瑾说这种事? 朱春梅还想说什么,被她男人拉了一把:“孩子是该好好念书,而且他们也喜欢念,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 朱春梅气得把她男人拉到了一边,苦口婆心地想劝自家男人,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啊。 谁不想和盛家攀关系,谁就是傻子。 温果懒得理她,觉得她大伯母目光实在太短浅了。 临行前,她嘱咐了两个弟弟,让他们一定要好好念书,好在他们和他们不像他们妈妈那般眼里只有蝇头小利,都表示会好好念书,然后参加高考,争取考上海城的大学的。 温果这才放心地离开。 —— 初蔚在医院里忙活了一整天,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她也懒得搭理,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就是。 从医院出来之后,她去了一趟棚户区,关心了一下那边的住户,现如今他们有病都会去明安药铺,明安里面有两个医生,寻常头疼脑热都能帮他们治好,初蔚也放心。 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车胎被人扎破了,漏了气。 初蔚单手叉腰,绕着车身转了一圈,还不止一个车胎被扎了,两个车胎都被扎了,她气得脸色铁青:“哪个破小孩扎的?” 杨雷达小声道:“嫂子,咱们怎么回去?” 初蔚扶额,现如今,海城已经有一小部分出租车了,但肯定不包括棚户区这边,毕竟,这边的人是不可能舍得喊出租车的。 她沉了口气:“只能走回去了,走吧。” “找个电话,给老大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咱们吧。” “你觉得,这个地儿,会有电话吗?” 杨雷达摸了摸后脑勺:“那就走吧,好远的,少说要走一个钟头。” “那也得走啊,走吧。” 三人沿着小路往前走,天色已经黯了,棚户区这边的路,连个路灯都没有,香樟树在道路两边,路面和市区的柏油路面不一样,都是水泥地面,而且还裂了缝,偶尔还会被旁边的青石板凹凸不平的砖面绊一跤。 初蔚摇头,这地儿是真穷,路灯都不给装一个,也只能认命往前走。 第907章 拖后腿的 突然,杨雷达上前一步,想要小声贴着她耳朵讲话,她轻咳一声,眼神示意杨雷达不用说话。 杨雷达领会,嫂子也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们了,便不多说,继续往前走去。 初蔚眼神闪了闪,显然,车胎被扎漏气,不是什么孩童的调皮恶作剧,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对方是什么目的?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几个人,功夫在她之上还是之下,所以,她谨遵贺闻远的嘱咐,没有轻举妄动,先观望一下再说。 三人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去,初蔚装作漫不经心闲聊的模样,用耳朵仔细听着后面的动静。 对方似乎有两个人,眼角余光偶尔瞟到一眼,可以看见是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 她不确定是不是只有两个人,但既然别人都已经盯上她了,这个麻烦,肯定是要解决掉的。 拐角处,她压低声音叫住杨雷达和许大国:“做好准备。” 那两人立刻握紧了拳头,做出备战的状态,三人猫在墙后面,那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转弯,直接看到了等候已久的三人。 初蔚冷笑看他们:“你好。” 说时迟那时快,三两对立的五人立刻打成了一团,那两个男人腿脚功夫相当强势,跟那种高中生鸡崽子完全不一样,一招一式非常强势凌厉。 杨雷达和许大国两人打一个也只堪堪招架得住。 初蔚倒是能招架得住,拳拳到肉,那大汉被打得直往后退,一脸懵逼,这小姑娘看起来漂漂亮亮,弱不禁风的,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能打? 初蔚一鞭子抽下来,大汉差点跪下来求饶,杨雷达和许大国汗颜,娘的,这也太丢人了,嫂子一人对付一个,他们两人对付一个,他们还这么费劲。 这都什么事啊? 好在,他们逐渐占了上风,就在初蔚一脚将那大汉踩在她脚下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再不住手,这小子可就没命了。” 初蔚一抬头,就看到许嘉衍这小子被另外一个男人用刀子抵着脖子。 她一头黑线:“许嘉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嘉衍梗着脖子:“我……我是碰巧看到有人在跟踪你们,看你们三个人一点都没察觉,就跟在后面,打算救你们的。” 嗯,很好,这小子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想到,他自己也是个螳螂,身后还有别的黄雀,还把他们给坑惨了。 初蔚笑笑:“这小子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随你处置。” 那大汉冷笑看她:“是吗?”说完,刀锋往下一寸,许嘉衍闷哼一声。 初蔚咬了咬牙。 “松开手里的鞭子,放我的人过来,不然我立刻杀了这小子。” 初蔚跟他们不一样,她不会真的杀人,但这些人,她不敢保证会不会真的伤害许嘉衍。 冷月之下,刀子又更进一分,他们离得不远,许嘉衍穿的是白色的衣服,她能清晰地看到衣服上已经沾染上很多血迹了。 许嘉衍那小子倒也不怂,只是闷哼,并不见求饶。 第908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初蔚只能松开鞭子,松开脚,那两个大汉立刻反手钳制住初蔚。 杨雷达和许大国咬牙:“放开我家嫂子。” 为首的大汉冷笑:“我们不会伤害她的,就是有些事要请教。” 很快,开过来一辆面包车,初蔚被人绑着上车,她刚要说话,嘴巴就被人用布条封住了。 杨雷达和许大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和那小子被人绑走了。 两人向贺家狂奔而去,老大可能要剁了他们。 车子一路弯弯绕绕,初蔚和许嘉衍的眼睛都被人蒙上了,好一会儿,车子才停了下来,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很破败的院子,眼睛上的布条被人揭开,初蔚一看,连电灯都没有,只是燃着蜡烛,活脱脱古代破败小庙宇。 初蔚坐在地上,许嘉衍也只能坐着,绑他们来的两个人已经退了出去,给他们带上了门。 初蔚盯着许嘉衍:“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啊?” 许嘉衍闷声不说话。 “你自己什么身手,不清楚吗?你还想救我,你自己也看到了,现在是什么局面,你不来,我早就解决了他们。” 这拖后腿的破小孩。 许嘉衍不服气道:“那不是我不想欠你人情吗,谁……谁能知道他们后面还有人?” 初蔚无语凝噎。 “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许嘉衍委屈又懊恼地看了她一眼:“以后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初蔚:“你可千万别多管闲事了,我喊你哥哥了。” 许嘉衍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她。 他们两人都被反手绑住,外面有脚步声,他们并未离去,在外面看守着他们。 初蔚环顾四周,窗户都被封死了,只有一扇门,想溜的话,必须要和外面几人正面较量,听他们说话声,似乎都不止三个人,如果身手都很厉害的话,那么,她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离开这儿,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初蔚又很哀怨地看了一眼拖油瓶,抬脚踢了他一下:“谁让你多事的,谁让你多事的?” 许嘉衍火了:“我都说了以后不多事了,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初蔚咬牙:“你还有理了?” 许嘉衍委屈巴巴:“我都后悔死了,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初蔚靠在一根柱子上,也只能用眼神问候这死小孩。 不管怎么说,初心是好的,她要忍住,她不能动怒。 糖糖突然蹿了出来,许嘉衍吓得差点跳起来:“哪……哪里来的狗子?” 糖糖:…… “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小爷我是狗子吗?” 许嘉衍目瞪口呆靠在墙上:“还还还……还会说话?” 初蔚轻啧一声:“别大惊小怪的,是我养的狗子,那个,狗崽崽,你去给我通风报个信,给贺闻远,让他知道我们身处的地方。” 糖糖:“好,我这就去。” “走之前给我把绳子解开。” 糖糖立刻用嘴帮初蔚解开了绑着她的绳子。 北边窗户有个很细的缝儿,还好糖糖身形小,一下子就钻了出去。 许嘉衍还惊魂未定:“什么鬼东西。” 第909章 高枕无忧 初蔚瞥他一眼:“别一惊一乍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没见识。” 许嘉衍本事不大,好胜心不小的,一听说他没见识,那他就不认了:“不就是个会说话的狗么,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初蔚这才看清,他脖子里血迹很多。 想想这死小孩虽然很欠揍,但总归是想救她,便软了语气:“脖子疼吗?” 许嘉衍故作坚强:“就这么点小伤口,算什么,一点也不疼。” 初蔚摇头:“那你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过了一会儿,看那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初蔚也没办法坐视不理,她走过去,拍了拍他脑袋:“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鬼地方,你怎么处理?” “你背过去,一会儿我拿出什么东西,你别大惊小怪就行。” 许嘉衍也确实是疼得受不乐了,别过脸去,没一会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清理他的伤口,低头一看,竟然是纱布和碘伏,他都不敢相信,初蔚这些东西究竟哪里来的。 但少年人重承诺,刚才他都答应不要大惊小怪了,就必须要镇定一点。 只是觉得初蔚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初蔚给他处理好伤口,便不往外渗血了。 “好了,你歇会儿吧。” 说完,她又坐回刚才的地方,刚一坐下,门打开了,为首的大汉瞪着她,然后将手里一只白东西扔了过来。 初蔚定睛一看,这不是糖糖么? 嘭的一声,门又被关上。 初蔚盯着糖糖:“你出去那么久,怎么……又被他们抓到了?” “我方向感不太好,转了半天,转到他们跟前去了。” 初蔚:…… “你们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废啊。” 大哥二哥自觉站到了一起去,许嘉衍从这狗崽子身上找回了一丝颜面,笑呵呵地盯着糖糖。 初蔚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面声音渐渐轻了,初蔚冲着外面大喊:“你们绑我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外面没人回应她。 初蔚又喊了几嗓子,外面的人就跟死了似的,当他们是空气。 许嘉衍:“你省省力气吧,至少他们现在没把你怎么样。” 初蔚靠在柱子上,她大概知道,前不久才有人传出她有一本非凡医术的事,现在她就被人抓了,十有八九,是想得到那本医书吧,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得到,所以在观望。 初蔚有些担心,万一被他们知道,揍她一顿,她那医书就会从空间掉落现实世界,她是不是得挨一顿揍?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她早就想办法逃跑了,哎,许嘉衍这小子真的是气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贺闻远能早点找到她,她多个帮手,也就多一份胜算。 只是,会是谁呢? 会是谁绑了她? 不好说。 如今她因为拥有这么一本奇书,算是众矢之的了,谁又不像成为妙手回春的神医呢。 被那别有用心的人一渲染,这本书仿佛更添魔力,好像只要得到这本书,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以一本万利了。 第910章 数三个数 其实,是因为她有扎实的医学基础,这本书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六院,贺闻远本来在办公室里加班,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进来的是杨雷达,他便抬头往后看,蔚蔚一般都和雷达在一起。 却不见初蔚的身影,杨雷达和许大国一起进来的,欲言又止,脸色难看。 贺闻远脸色一沉:“初蔚呢?” 杨雷达小心翼翼道:“嫂子被人抓走了。” 贺闻远手一抖,钢笔掉在桌上:“被人抓走了什么意思?你们两干什么吃的?” “对方抓了个少年威胁嫂子,嫂子也没办法,就跟他们走了。” “什么少年?” “就是上次在音像店打架的那个。” 贺闻远脸色难看得很,往外走去:“在哪里被抓的?” “棚户区附近。” 四人匆匆出了医院,直奔棚户区附近。 初蔚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声音,门被推开,初蔚故意将双手别在身后,那大汉一步一步走近,目标明确,走到初蔚跟前的时候,双手提住了初蔚的衣襟。 糖糖躲在许嘉衍脚边上,不敢开口,他现在没有灵力,没法变身变强大,没法保护主人,开口的话,或许会招来杀身之祸。 许嘉衍冲他们吼道:“为难一个女人,你们算什么男人?” 为首的大汉压根不理他,眼神在初蔚身上逡巡着,突然开口道:“那本书,你交出来,我就放了你,也放了那小子。” 初蔚眼神一凛,果然是想要她那本书。 放话出去说她身上有奇书的人,显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会有前仆后继的人,想要这本书。 真是有得有失啊。 初蔚满眼疑惑:“什么书?” 男人咬牙切齿道:“别装傻,你得了那本书,才能做开颅手术的。” 初蔚笑出声来:“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啊?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书啊?” “别给我装傻,外面都这么说的,不然凭你刚毕业,不可能做得了那么复杂的手术。” 初蔚笑着看他:“所以,是谁指使你绑我并且想要那本所谓的奇书的?” 男人脸上横着一道伤疤,看起来凶神恶煞:“看来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被绑了吗?如果你不交出来,那我们就打那小子。” 许嘉衍:??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男人知道初蔚是练家子,揍她两下,她完全能扛得住,可他们又想要医书,又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万一打出个好歹来,他这交不了差。 初蔚赶紧道:“那你们就打他吧,我反正是没有什么医书。” 小许,替姐姐挡一波,姐姐不能挨揍,这份人情,姐姐记心里了,以后一定还你。 许嘉衍气得要跳起来:“初蔚,你还是人吗?你搞清楚啊,我是为了救你才被一起抓来的。” 男人冷声道:“我数三个数,你交不交医书?” 初蔚耸肩:“真的没有,要是真有这种好东西,我至于在六院当一个小医生吗?我都可以自己开医院了好吗?那台手术纯属侥幸,我是硬着头皮上的。” 第911章 交出医书 嘭,许嘉衍被拎了起来,一拳掏在他肚子上。 小许眼泪都被打出来了:“初蔚,你混蛋!” 初蔚不忍心看:“真的没有这种书,你们也别听风就是雨啊,你想想,这合理不合理,你回去告诉指使你们的人,别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许嘉衍又挨了一拳,初蔚闭了闭眼睛:“你们就是打死他,我也没有这种书,真的。” 许嘉衍前前后后挨了六七拳,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冷声道,让弟弟恢复一下,明天早上我再来问。” 说完,几人出了屋子,门又被反锁上,许嘉衍干咳不止。 “初蔚……” 初蔚赶忙跑到他跟前:“我看看……” 许嘉衍挣扎着坐起来,扭脸不看她。 初蔚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嘴角都挂上血了。 “哎呀,这些人,下手还真是狠。” 许嘉衍哼了一声:“初蔚,你还是人吗?我是为了谁才这样的?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打?” 初蔚心虚地笑笑:“辛苦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弟弟,你就是我亲弟弟。” “你他丨丨妈占谁便宜呢,我替你挨了打,我还得做你弟弟?你别欺人太甚啊。” 初蔚替他处理了嘴角的血迹,又从空间里淘了点固元气的中药让他吞下。 许嘉衍拿头撞了撞墙:“我为什么要跟上去?我为什么要跟上去?” 初蔚拍了拍他的头:“行了,不会有事的,我男朋友会找到我的。” 她觉得玄石之间,多少应该是有感应的,贺闻远作为玄石的大佬,找到她,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夜晚,九点了,贺闻远坐在车里,一筹莫展,心急如焚,李宝剑开车,不敢讲话,杨雷达坐副驾驶,不敢讲话,许大国坐他老大旁边,觉得空气都冷得结冰了,更是不敢讲话。 贺闻远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一叹气,旁边的许大国就是一个激灵,贺闻远瞥他:“你抖什么?” 许大国低着头,垂着眼:“没……没什么?” 突然之间,好像是福至心灵一般,贺闻远指着前面的路口:“前面掉头,往北开。” 李宝剑也不敢多问,老大让掉头,那就掉头。 贺闻远好像莫名有一种直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指引着他往那个方向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车子一路往北,疾驰而去,很快就到了近郊的地界。 李宝剑感觉他家老大手上好像有一份确切的关于嫂子在哪里的地图似的。 “前面左拐。” “右拐。” “直走。” 命令下达的非常之精准,李宝剑只能跟着命令开车,大约一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一个河堤上,白桦树在深秋的夜晚发出沙沙声。 贺闻远压低声音道:“应该不远了,都下车吧,走路过去,免得打草惊蛇。” 三人跟着他们老大下了车,四下一片黑漆漆的。 杨雷达小声道:“老大,你怎么知道嫂子在这附近啊?” “直觉。” 三人:…… 老大说直觉,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走,没想到,走了不到十分钟,不远处真的有很微弱的光了,这一片是废旧的住宅区,以前大约是住过人的,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街道都没人了,徒添荒凉。 第912章 得救 贺闻远沿着狭窄的街道往那微弱的光亮处走去,低矮的院墙外,贺闻远一抬手,三人就都停下了脚步。 里面有男人的声音,听那声音,至少五个人。 贺闻远低声道:“你们留在这里,我绕一圈看看。” “老大,你要小心。” “知道了。” 贺闻远绕着围墙走到后面,隐约可见破房子里有若隐若现的灯光,窗户被上了木板,钉死了的,显然没有办法从窗户偷溜进去。 院墙和屋子只有半米之隔,他一个翻身,上了院墙,再一个借力,跨到了屋顶上,立刻伏低身子,轻轻掀开一个瓦片,果然,初蔚和那个男孩子都在里面。 他拨了拨一旁的瓦片,发出了一些声响,初蔚立刻抬头往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贺闻远,欣喜万分,贺闻远做了个‘嘘’的手势,初蔚点点头。 贺闻远放下瓦片,缓缓猫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光景。 五个男人,坐在院子里烤火。 五对五,就是要留一个人来照顾那小子,四对五他们胜算也大。 他顺着院墙跳到了后院,走到窗户那儿,四下一片黑漆漆的,他轻声叫初蔚,初蔚听到动静,立刻走到北边窗户那:“闻远。” “是什么人指使他们绑你,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为什么要绑你?” “冲着那本医书来的。” 贺闻远咬了咬牙:“我先救你出去。” “一定要抓住他们,到时候拷问一下是谁指使的。” “你顾好屋里那个男生,屋外面五个人交给我们。” “好,我知道。” 院子里的五人还在烤鸡吃,突然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他们都来不及反应,就有一行人闯了进来。 初蔚在屋里听到动静,立刻给许嘉衍松绑,将他扶起来:“一会儿我们就逃,听到没有?” “这还要你说吗?” 院子里一阵乱斗,贺闻远先发制人,让宝剑他们抢了他们放在火堆旁的几把短刀。 立刻就掌控了局面。 没有人质做要挟,再加上贺闻远和李宝剑这两员大将,这群绑匪简直被打得落花流水。 贺闻远抽空打开了屋子的门,初蔚扶着许嘉衍站在那:“现在逃吗?” 许嘉衍摆手:“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扶。” “你给我闭嘴吧,要是你再成为人质,我可不会再救你了。” 贺闻远抬头看院子,三个人已经被打趴下了,还有两个被李宝剑和杨雷达用刀挟持着,完全成不了什么气候。 “把他们都绑起来,大国你去报警,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着,一会儿去派出所,我先带你们嫂子走。” “好的老大。” 贺闻远领着初蔚和那个许嘉衍一路跑到河堤上。 三人上了车,贺闻远开车一路往市区疾驰。 得赶紧把人送回去啊,初蔚这么晚不回家,盛家怕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盛家,晚饭早就结束了,医院的传达室是有电话的,贺闻远的办公室也有电话,一般如果她要加班或者有事的话,一定是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一声今晚晚归的。 第913章 究竟是谁(求月票) 可都十点钟了,她都没回来,盛老爷子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差人去六院打听了一下,说是人不在六院。 老爷子差点急火攻心,盛怀瑾安慰他:“没事的,肯定是去贺家了。” 于是,又派人去了贺家,说是也不在贺家,贺闻远也不在家。 盛怀瑾又安慰:“小情侣肯定是去什么地方玩了,一时之间忘记了,爷爷,你别着急上火的。” 盛老爷子拍桌子:“闻远这孩子也真是,拐带我家小瑜儿上哪里玩?玩到十点钟不回来,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正说着,外面响起汽车鸣笛声,贺闻远先把许嘉衍给送回了家,才送初蔚回来的。 盛家这一大家子连忙跑到了门口,盛老爷子激动万分:“小瑜儿啊,你这是上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初蔚也害怕她爷爷担心会影响身体,只能道:“和……和闻远出去玩了。” 贺闻远觉得盛老爷子看向他的眼神,那是相当不友善。 玩什么? 能玩到这个点才回来? 盛老爷子神色一凛,这混账小子,该不会是…… 他一把抓住初蔚的手,眼神警告看向贺闻远:“我们家的门禁,是八点钟,以后不准八点以后再回来,听到了没有。” 贺闻远赶紧应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老爷子拽着初蔚往里面走,盛怀瑾拍了拍贺闻远的肩膀:“即便太晚回来,至少也要和我们说一声。” “好,没有下次了。” 初蔚房间,她爷爷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丫头,你还小,知道吗?” 初蔚双手插兜:“爷爷,我不小了。” 她真的没反应过来她爷爷脑子里在想什么。 老爷子急得都站了起来:“二十二还不小吗?二十二还是小孩呢,你至少要到二十八才能结婚,结婚之前,你不能……你不能便宜那小子,知道不知道?” 初蔚:…… “爷爷,你在说什么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混蛋小子在想什么。” 初蔚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小脸一红:“我的天,爷爷,你……你真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和他去江边吹了吹风,坐在车里,看着江边风景,一时忘记了时间而已……” 老爷子一脸‘我信了你的邪’‘你可别替那小子圆谎了’的表情。 初蔚:…… 闻远哥啊闻远哥,你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行了,你还小,容易被人骗,结婚之前,这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听到没有。” 初蔚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 “知道了爷爷。” 盛老爷子气得哼哧哼哧的:“那小子真的是个混账东西,等他下回再来我家,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初蔚:“那个……也……不用吧。” “不许替他说话。” “是。” 当晚,初蔚没什么睡意,她在想,这一次是谁指使人绑架她的,想破脑壳,也没想出个头绪来,毕竟潜在敌人实在太多,没有人表现得特别明显,就没有证据。 第914章 关心一下 也不知道雷达他们把那几个人送到派出所,有没有吐出什么消息出来。 贺闻远送初蔚回家之后,去了趟派出所,那五个绑匪都被关了起来。 派出所的姚队长赶忙出来迎接他:“贺先生。” “嗯,那几个人,今晚绑架了我对象,还有许家的小少爷许嘉衍,情况怎么样?审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他们众口一词,说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贺闻远坐在姚队长略显杂乱的小办公室里:“没什么办法让他们吐出真话吗?” 姚队长从烟盒里抽了两支烟出来,扔给贺闻远一支,又俯首过来,划了根火柴,给他点了烟。 “是分开审讯的,三番五次问了同样的问题,等他们露出破绽,因为罪犯在接受审讯时,他们内心是非常紧张的,同一个问题,多问几遍之后,他们是很容易回答得不一样,从而露出破绽的,但他们没有。” “所以……这代表……” “这代表,他们也许说的是真话。” 贺闻远微眯了眼睛:“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是他们的老大,也就是五个人当中那个脸上有一道疤的,一直都是他和幕后黑手联系的,那个老大也是这么招认的,但是对方只是写了封信给他,里面放着信和五百块钱,并表示,如果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会另外给三千块钱给他们,他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 贺闻远抽了口烟:“让他们把那封信交出来,查查看邮戳,从什么地方寄的吧。” “正有这个打算呢,等邮局明天上班之后,就去查。” “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隔天,初蔚正想要出门,门口贺闻远靠在车身上,迎上来,初蔚赶忙拉着他走到了墙角里:“这节骨眼上你还来啊,小心我爷爷看到你爆锤你一顿。” “为什么要爆锤我?” “这话说来话长,你来干什么?” “案子没破,你就不要去医院了。” 初蔚挑眉:“几个意思?假装我还在被绑?” 贺闻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嗯,聪明。” 初蔚点头:“也行,那你看看就咱们六院,有谁行为看起来比较不正常的。” “嗯,知道,留在家里,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医院吧,我得进屋了,省的被人发现。”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这才离去。 初蔚一进娶,就听到她爷爷的声音:“是不是那小子又来找你了?” 初蔚赶忙挽住他胳膊:“没有没有,你听错了爷爷。” 安抚好她爷爷,初蔚就叫来了杨雷达:“你去一趟许家,看看许嘉衍的伤势怎么样了。” 毕竟昨儿许嘉衍好心想救她,后来还替她挨了一顿揍,这个人情,咱们必须得记心里不是? —— 许嘉衍心情可不好,他这好心还被人嫌弃,初蔚简直就是挑战他小少爷的权威,他还生着闷气呢,杨雷达来的时候,他直接表示:“我和初蔚两清了,让她别假惺惺的。” 那伙人明明是绑她的,最后挨打的却是他。 第915章 中气十足应该没事 这说出去像话吗? 杨雷达乐呵呵的:“我看你放狠话还是挺中气十足的,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这就回去跟我嫂子汇报。” 许嘉衍送他一个白眼:“赶紧走。” 杨雷达按照他嫂子的吩咐,丢了一些药给他:“按医嘱服用,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医院,也可以来找我嫂子。” 许嘉衍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我许嘉衍,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初蔚。” 杨雷达耸肩,那行吧。 贺闻远又去了趟派出所,问了一下如果那几个绑匪真的搜出了初蔚的什么医书,他们要怎么交给委托人。 刀疤男交代说是是委托人指定了一个地点,在淮海路一个巷子口,有一个废弃的邮筒,没有上锁,让他把书就放在那里。 贺闻远了然,他也没去医院,毕竟如果初蔚真的被绑,他这个男朋友怎么可能还有心情上班? 他让李宝剑派人去那邮筒附近蹲着,如果有人去邮筒附近查看什么,先不要轻举妄动,观望一下再说。 医院里,则让李宝剑上下观察他们医院的医生。 这种‘奇书’谣言一出来,身为医者,谁不会在内心深处滋生点野心出来呢? 小医生想要更上层楼,成为专家医生,主任医生,已经有名气的医生,想要更加名扬四海,谷欠望是个无底洞,没有人会满足于现状。 李宝剑装作漫不经心在医院大楼里转悠。 首先是初蔚同办公室的程医生,看到李宝剑,赶紧叫住他:“小初今天不来医院吗?” 李宝剑拉住程医生走到走廊一角,在医院素有大喇叭之称的骨科护士长经过的时候,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我嫂子,好像是被人绑了。” 程医生吓了一跳:“啊?被……被绑?这太平盛世的,而且盛家贺家都势大,怎么可能有人敢绑小初?” 李宝剑叹气:“还不是因为之前那些说我嫂子有什么奇书的谣言么,那些人真的是没脑子,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书呢?我老大都急疯了,到处都在找人。” 程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小初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别太担心。” 李宝剑离开走廊拐角,就看到那位护士长急匆匆跑到护士站去了。 有了这位大声公,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医院的。 心脏外科,黄岩启刚做完一台手术,洗了手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来歇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窃窃私语声。 “听说小初医生被人绑了。” “是跟之前那本书有关吗?” “应该是的吧。” “那你说到底有没有那本书啊?” “谁知道呢?听起来挺玄乎的,但那台手术也确实是很复杂,没有外力,她一个毕业生怎么做得来?” “这就不知道了。” 黄岩启走出办公室,外间两个护士看到他,慌里慌张地端着银盘点了一下头,跑了出去。 他回到办公室,对面站着的是他的另外一个心脏外科医生,宋蕾。 宋蕾三十二岁,也是六院很出名的心脏外科医生。 第916章 没脑子 她盯着黄岩启道:“黄主任,你说,谁会去绑小初医生呢?” 黄岩启轻呵一声:“谁知道是哪个这么没有脑子呢。” “那你说,真的会有那样的书吗?” 黄岩启勾了一下嘴角:“我不在意,我只知道我们是靠实力站到这个位子的,没有一点水分,就不会心虚。” 宋蕾笑笑:“不过,如果真的有那样一本书,于黄主任你而言,一定是会如虎添翼的。” 黄岩启皱了眉头:“这种话不要说了,旁人听了去,只当是我让人绑了初蔚。” 宋蕾捂了捂嘴巴:“啊,抱歉。” 又小声道:“我是真的觉得初蔚一来,就抢走了您的风头,她凭什么呢?您才是六院之光,她不过是凭关系和那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医书罢了,论实力,她不及您一角。” 这一番恭维,黄岩启自然听得很是受用,面上却仍是小声训了她几句:“让你别说了,你还说。” 这个小宋,之前就一直说初蔚比不上他这样的话,现在这风口浪尖的,还说,真是不让人省心。 宋蕾赶紧闭嘴:“我不说了。” 晚上六点,十一月的天,又下着雨,天空很昏暗,小弄堂的视野有些黯。 贺闻远坐在邮筒对面的一家小卖部里,小卖部被他征用,早早就关上了门,只留窗户角落里破了一块,李宝剑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外面,盯着那只邮筒。 邮筒是老邮筒,经过风吹日晒,又无人维护,早就已经锈迹斑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路灯昏黄,雨丝绵密,凉气笼罩在窗外,贺闻远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并不见焦急。 只要初蔚没事,他就可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初蔚是他最大的软肋。 从六点等到七点,到八点,九点,终于,巷子尽头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李宝剑小声道:“老大……” “嗯,不要轻举妄动。” 等那乞丐走近了,伸手往邮筒里摸了一下,这个举动,可就带有很直接的目的性了。 邮筒里自然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李宝剑屏息以待,看着贺闻远,贺闻远垂下眼帘,似在思考什么。 李宝剑的理解是,这乞丐自然是有人指使过来替他探路的,他摸完邮筒,没东西,自然会回去向那人交代。 但是,那乞丐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往前走去,之后就瘫坐在一个有门廊的墙角下,再也没有挪动步子。 李宝剑皱眉,他有些不懂。 一直等到十二点,那乞丐都没有走,也没有人来找他。 贺闻远起身,低声道:“走了,从后门走。” 李宝剑赶紧跟上他家老大的步伐,小声道:“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自然是那人和乞丐说好了,如果有东西,就拿回去给他,如果没有就算了。” 李宝剑摸着后脑勺:“那怎么办?” 夜深,贺闻远又造访派出所,姚队长出来迎接,贺闻远犹豫了一下道:“让刀疤男明天傍晚的时候,去那邮筒送一本书,用羊皮纸信封包起来,放进去。” 姚队长眼睛一亮:“随便什么书是吗?” 贺闻远笑笑:“对。” 第917章 设套 初蔚在家里闲得发慌,她本来就是好动的性子,外面秋雨不绝,她多想出去玩啊,可是只能待在家里。 阮琴很贤惠,已经开始给她织毛衣了,拿着一大包毛线到她跟前,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 初蔚百无聊赖,随手一指:“红的,黄的,这个奶白色也不错。” 阮琴极高兴:“我也觉得艳一些的颜色穿起来更可爱。” 她给初蔚套上毛线圈,她卷毛线球,倒是也挺温馨祥和。 “今天星期二,怎么没有去医院呢?昨天也没去。” 阮琴找话和初蔚聊天。 初蔚轻咳一声:“最近有点犯懒,想休息。” “你这样,医院的人会不会说你仗着贺闻远就为所欲为啊,流言蜚语最伤人了。” 初蔚笑呵呵道:“我请假啊,还不准请假怎么的?” 阮琴笑:“行,你开心就好。” 杨雷达冒着小雨跑进来,头发上还沾着水珠,朝初蔚使眼色,初蔚佯装要上厕所,放下毛线圈,阮琴摇摇头,到底是孩子心性,坐不住,她便让周姨帮她一起卷毛线球。 初蔚房间门口,杨雷达小声道:“嫂子,昨儿老大守了半夜,有个乞丐去摸了邮筒,但不知道背后是谁,老大今天打算钓鱼执法。” 初蔚挑眉:“希望能赶紧把大鱼钓上来。” 这雨下个不停,到了傍晚五六点钟的时候,刀疤男受命把一本很冷门的‘医学杂谈’用羊皮纸包好,缓缓靠近邮筒,放进了邮筒里。 过了好一会儿,乞丐才终于站起来,又走近了邮筒,摸出里面的羊皮纸,翻开看了一下。 李宝剑屏息:“老大,幸好你让放的是什么医学杂谈,我估摸着这个老乞丐肯定分不清这市面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一本书。” 贺闻远神色凝肃:“从后门出去,跟上这乞丐。” 那乞丐看了一下,他自然是不懂医学界方面的事情,一看有个医字,连忙收好,放进怀里,往巷子口走去。 贺闻远他们的人散落在这四周,并没有刻意跟着,就怕打草惊蛇。 乞丐弯弯绕绕,走到了一家茶楼前。 上了二楼,一个包间里,乞丐将羊皮纸包的书房在了桌上,穿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帽子,给出了一叠钱,乞丐欢天喜地拿着钱走了。 男人打开羊皮纸看了一眼,脸色骤然一沉,身为顶尖医学工作者,他自然是认得这本书的,他顿觉不好,立刻起身,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门被推开,贺闻远走了进来,他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贺闻远走进去,李宝剑抽了把椅子让他坐下,贺闻远抬眼看眼前的男人:“口罩什么的,都摘了吧。” 男人还想抵抗,李宝剑和杨雷达上前一步,替他摘了所有伪装。 赫然便是心脏外科的黄主任。 李宝剑有些吃惊:“是……是你?” 这人都已经是六院的金字招牌了,老大也是挺尊敬他,竟然还这么贪得无厌,干出这种事来。 贺闻远却并没有太吃惊,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越是会干出这种事来,人性的恶劣,他早就领教过。 第918章 暴露 “黄主任……” 黄岩启早就已经是六神无主了:“贺……贺先生。” “黄主任,我对你很失望,对于初蔚拥有什么奇书这种荒诞离奇的事,你居然也是深信不疑,竟然还……做出绑架她想要得到那本根本就不存在的医书这样荒唐的事。” 黄岩启吓到手发抖:“不是的,贺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是……我没有绑架她。” 他早就开始语无伦次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计划那么周祥,却仍然逃不过被躲在后面的黄雀逮个正着。 “六院器重你,聘请你来医院,直接送了一套房,你的薪资待遇,是国内医生最高的,即便这样,你还是不满意,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黄岩启在眼前这个小辈面前,慌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先生,您听我说,听我说……” 贺闻远起身,抚了一下中山装上的褶皱:“有什么话,进派出所再说吧。” 黄岩启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李宝剑把他扶起来:“黄主任,请吧。” 就这样,贺闻远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抓住了心怀不轨的罪魁祸首。 黄岩启一被抓,他就立刻去了盛家。 老爷子站在院子里,忧心忡忡:“这个雨,下个没完了,我这些菜啊,都要被淹死了。” 初蔚站在雨棚里,一抬头,看到后院木门虚掩着的门缝外站着的男人时,心里一咯噔,趁着她爷爷蹲下去检查菜苗的时候,连忙箭步冲了出去。 她没撑伞,直接冲到了他的伞下,他一把抱住带着一阵清冽的冷风钻进怀里的人。 “淋到雨了。” 初蔚仰头,笑眯眯看着他:“一点点而已。” 贺闻远抬起手,给她擦脸上的水珠:“人抓到了。” 初蔚瞪大眼睛:“是谁是谁?” “我们医院的黄岩启黄医生。” 初蔚惊诧:“竟然是他,他不是都已经是顶级外科医生了吗?他这是想上天不成?” “人心不足蛇吞象,借此机会,我会向外界说明一下的。” “说明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初蔚以为贺闻远要澄清她并没有什么神奇医书这事的。 墙内响起她爷爷的声音:“小瑜儿,小瑜儿……” 下一秒,老爷子撑着伞,扒着门,探头出来,贺闻远一阵心虚。 盛老爷子咬牙切齿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初蔚赶紧挡在贺闻远跟前:“爷爷,你别怪他,我叫他来的,我今天得去医院上班了,他来接我。” 老爷子哼了一声:“晚上早点回来,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到了医院之后,不少人表示了对初蔚的关心,毕竟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初蔚被绑了,初蔚谢过众人的关心,到中午的时候,就听到一条非常让人震惊的传言—— ‘小初医生真的有一本很神奇的医书’ 紧随其后的是‘黄岩启主任绑架了小初’ 再后面一条是‘现在那本医书被黄主任抢走了并藏了起来’。 第919章 腹黑的男人 初蔚拍案叫绝,贺闻远,你是真的厉害。 光说没有那本书,别人怕是都不信,但是黄主任抢走并藏起那本书,从黄主任被派出所拘了这事来看,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 此番,倒是成功让初蔚逃脱了以后一系列的麻烦,初蔚觉得自家男人真是腹黑到了极点。 中午,休息时间,她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往七楼走去,路上的医生护士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意味深长。 初蔚懂,无非就是‘你那台手术果然不是凭实力’,初蔚无所谓啊,她医术又不差,以后会用实际行动让那些看不上她的人闭嘴的。 到了七楼,她伸手敲门,里面还有别人的声音,李宝剑来开的门,李瀚修院长领着几个头发花白的医生便赶紧走了。 初蔚怪不好意思地给众人鞠躬,那些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贺闻远按了按眉心,因为黄岩启的事,开了一上午的会,着实是头疼。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贺闻远长手一伸,将她拉到沙发一起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水:“不会,你来得正巧,刚好会议结束。” 初蔚眯眼看他:“你可以啊,那本医书现在到了黄岩启手里,他知道了,怕是要怄气怄死了,好处没得到,名声毁了,还有牢狱之灾。” “谁让他不知足,惹了不该惹的人。” 初蔚叹气:“是啊,本来不是挺好的吗?六院器重,声名远播,医术精湛,受人敬仰,真的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好了,不用想他了,绑架罪可不小,少说要在牢里待上几年,医院里流言早就传开了。” “你说他们真的都相信那本医书到黄岩启那里了吗?” “大部分人很容易人云亦云,受人牵制。” 初蔚点头:“至少我能清净一些了。” 心脏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办公室,是刘博和宋蕾共用一个办公室。 宋蕾倒了杯水,轻轻抿了一口,小声道:“听说黄主任被抓了。” 刘博压着声音道:“我也听说了,他是真的信了小初医生有那本书啊,竟然还绑架了小初医生,他都不知道小初医生的后台吗?这回没个三五年,是出不来了,而且出来之后,也没有医院会要他了,自毁前程。” “应该是吧,现在这黄主任下去了,咱们这心脏外科,怎么说也得提个主任顶上去吧,我觉得老刘你肯定是不二人选。” 刘博笑呵呵的:“论技术,小宋你也不差啊。” 两人相互恭维了一番。 宋蕾又道:“我想抽空去监狱探望一下黄主任,毕竟以前也是我们的领导。” 刘博附和:“要去探望他吗?” “嗯,如果我们过于避嫌,贺先生会觉得我们是不近人情的人吧,毕竟我们两个也算是黄主任带出来的。” 刘博点点头:“嗯,是有道理。” 这个刘博自然也是想要升职成为正主任的,谁还没点事业心呢? 所以,他隔天下班之后就去了狱中探望黄岩启。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贺闻远的耳中,他怎么可能会希望六院的人去探望黄岩启。 第920章 我冤枉啊 这个时候去探望黄岩启,可不就是说明,和黄岩启立场是一样的,这不是找死么? 贺闻远对初蔚什么心,于初蔚有危险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不会轻纵一人。 狱中,刘博对黄岩启表示了遗憾和可惜,却也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一下—— “黄主任,他们都说那本医书,现在在你手里,这是真的吗?” 黄岩启:…… “什么医书?” “就是传言中小初医生拥有的那本奇书啊,就是靠那本奇书替她爷爷做了手术的。” 黄岩启拍案而起:“什么?谁说书在我这里?我根本就没拿到那本书,他们栽赃我。” 刘博面上安抚黄岩启,心里却道:呵呵,到底还是防着我的,你拿着那本书也没有用啊,现在坐牢,以后出来怕是也要改行,不是暴殄天物么? 黄岩启咬牙切齿道:“外面不会都这么传吧?” 刘博呵呵道:“是有这么一些传言的。” 黄岩启跌坐进椅子里,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的医学事业,怕是就此到头了,至于这种言论谁放出来的,重要吗?怕是信的人占了大部分吧。 或许他出狱之后,都不得安宁了吧。 实在是作孽。 隔天,刘博就被贺闻远叫到了办公室,这刘副主任小小激动了一下,整了整衣冠,去了贺闻远办公室。 本以为贺先生会夸赞他有情有义,却不料,贺闻远一叠资料摔在办公桌上,年轻男人不怒自威,让他这个三十好几的中年男人小腿肚有些发抖。 贺闻远慢条斯理点了一支烟:“听说你昨天下班之后去狱中探望黄岩启了?” 刘博心中一抖,小心翼翼道:“是……是的先生。” 贺闻远伸手解了两颗扣子,吐了口烟圈:“你们交情看起来很好。” 刘博乱了阵脚:“我……我就是觉得他虽然坐牢了,但我们毕竟也是同事关系,所以就去看了看他。” 贺闻远冷笑一声:“是吗?所以,你对那本医书,也感兴趣是吗?” 刘博腿一软,谁会不感兴趣呢?可他委实没有做什么伤害初蔚的事情啊。 “我……我不感兴趣。” 贺闻远笑着看他:“哦?是吗?这个节骨眼上你去探望一个罪犯,听派出所的人说,你也确实是打听医书的事了,或许,没有黄岩启出手,你也会是绑架初蔚的那个人,对吗?” 刘博吓得脸色发白:“贺先生,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随意翻了翻手边的文件:“你就做到今天吧,去秦主任那说一声,结一下薪水。” 刘博全身发抖:“贺先生,您……您听我说啊……” 贺闻远凌厉的眼神射来:“说什么?说你有没有作案动机?或者,需要我报警盘问盘问你吗?” 刘博吓得赶紧退了出去,回到办公室,一抹脑门,全是汗。 宋蕾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刘博看她:“你有去狱中探望过黄主任吗?” 宋蕾:“我打算今晚去探望呢?怎么了?你探望过了吗?” 第921章 春秋大梦 刘博眼神一闪:“你去探望吧,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人的阴暗面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等刘博走之后,宋蕾轻呵一声:“傻子,还真以为我会去探望黄岩启?做什么春秋白日梦呢。” 她苦心孤诣怂恿黄岩启去抢夺初蔚那本医书,又忽悠刘博去探望黄岩启,还不是为了清除挡在自己面前的两座大山? 她要当心脏外科的一把手,她要当六院的活招牌,跟初蔚平分秋色她也不介意啊,毕竟人家是贺先生的对象。 傍晚时分,院长李瀚修来贺闻远这边一起喝茶聊工作,外面有李宝剑守着,李瀚修轻声道:“听说你开掉了刘博?” 贺闻远低头一笑:“不过是借力打力而已,他是钱总和金总的人,那二位老总都离开六院了,他们的势力自然是要清除干净的,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这个刘博也是个脑子不清醒的,这种节骨眼的时候,他怎么会想到要去医院探望黄岩启的呢?” 贺闻远点了点烟灰:“听说是和他同办公室的宋蕾一起约定好了的,是宋蕾先提出来说要去探望黄岩启的。” 李瀚修:“哦?这个宋医生,很有头脑啊,这样一来,面前的两座大山都不见了,她可就……” 贺闻远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瀚修喝了两盏茶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秘书给他收拾桌上的文件,听到他笑了笑。 “院长,你笑什么?” “我是欣慰于,咱们的贺先生能力卓绝,贺老先生没有所托非人,我也没有信错人。” 秘书一脸问号,因是他的心腹,李瀚修便直言不讳道:“刘博是钱总和金总的人,这一次,贺先生一下子借机会将他扫地出门,且不动声色,合情合理,并未让任何人察觉出他在扫清有异心的人。” 这年轻人,心思深沉似海啊。 至于那位黄主任,恃宠而骄,贺先生本打算忍他的,可他实在是不知死活,这次惊犯上了他的命门,贺先生自然不会轻纵他,该坐牢坐牢,该替他的小女友背麻烦就替小女友背麻烦。 别人总是人云亦云,贺先生说那本书现在在黄岩启身上,那就在他身上。 贺先生高招啊。 想想,那二位老总以及他的大伯父二伯父,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二位老总已经开始养老了,下一个要倒霉的,大约就是他的大伯父了。 这个医书的事,到底有没又平息下去,初蔚自然是不知道的,有没有人还坚定不移地相信她身上有医书,毕竟她也看不出来。 但这种事也不是她忧心忡忡就能解决的,日子还是得过的,无非就是以后要更加小心一些罢了。 贺闻远表示以后上下班他都会车接车送。 初蔚看着办公桌后伏案办公的男人:“你这么繁忙,还车接车送,太夸张了,你要知道,我是有能力对付那些人的,这一次,要不是许嘉衍那小孩拖我后腿,他们压根就绑不了我,所以,就不用车接车送了,太耽误你的事了。” 第922章 挺有气性 贺闻远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得商量。” 初蔚哼哼唧唧,贺闻远眯眼看她:“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那你今天几点下班啊?” 贺闻远签完手里一份文件,合上钢笔:“这就下班。” 拉着初蔚的手走出办公室,他嘱咐李宝剑:“还有没办完的事,带回我家里。” 初蔚偏头看他:“你真的要这样啊?” 男人语气坚定不移:“走吧。” 初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断奶的娃儿,贺闻远就是事事都要帮她管她的家长。 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她的功夫不比贺闻远差,还有个九节鞭呢,还有个糖糖,目前路痴修复中,以后应该不至于晕头转向走到敌人面前去了。 就她这个配置,还真的不需要贺闻远耽误正常生活和工作再护送她了。 完全是浪费资源啊。 车里,初蔚按了按太阳穴:“我去许家探望一下许嘉衍。” 贺闻远眉头微皱:“有什么好探望的?” “要不是他,我的医书就真的被人抢走了,而且他初心是想救我,救命恩人,当然要探望了。” 贺闻远按了按太阳穴:“宝剑,开车去许家。” 初蔚嘿嘿笑着凑过去:“你说你,眼不见心不烦是不是?你非得跟着我,那可要看到我和不少人来往应酬的。” 贺闻远长手一捞,某人掉进他怀里,被吻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许家比较新潮,住的是海边的洋房,房子挺大,依山傍水的,风景也好。 初蔚去敲门,门岗处的保安听说她是盛家的大小姐,连忙去通传了。 许嘉衍这回伤得不轻,正躺在床上养伤呢,一听说初蔚来,脸都气歪了:“不见不见,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初蔚听到这句回复的时候,嘴角下撇:“这小孩,还挺记仇,不就是让他替我扛了一顿打嘛,那形势所迫,我也没办法不是?” 她讪讪道:“多谢你了。” 接着便被贺闻远拉着上了车:“他替你挨了一顿打,你送些补品给他,就行了。” 初蔚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贺闻远将初蔚送到盛家门口,初蔚拉他的手:“今晚在我家吃饭吧。” 向来镇定自若的人,这会儿也有些紧张:“你爷爷似乎对我意见很大。” “越是这样,你不觉得越是要多和我爷爷亲近亲近么?不然我爷爷不是对你意见越来越大?” 贺闻远:……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两人进了盛家大院,老爷子悠闲地从菜地里直起身子,一抬头,看到贺家那小子,脸色一沉:“你怎么来了?” 初蔚护短:“爷爷,您这是什么语气啊?他是我对象,来吃个饭,怎么了?” 盛老爷子哼哼了一声,压着声音道:“这小子就是想拐带你走。” 初蔚扶额:“没有没有,他没有这个心思。” 盛老爷子指了指那片菜地:“晚饭还没开始,你帮我拔草。” 初蔚叉腰:“他都忙了一天了,你还让他拔草?” “怎么?舍不得?心疼?” 第923章 我陪你 贺闻远已经开始挽袖子了:“我这就来。” 初蔚就看到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手脚麻利地卷起袖子,蹲进菜地里,他从前是在农村长大的,别看如今斯文矜贵的模样,干起农活来,还是丝毫不含糊,干脆利落。 这盛老爷子年纪大了之后,没别的爱好,就喜欢个重地,对于干农活同样麻利的贺闻远,心里倒是多了几分认可。 盛家地大,菜园子不小,如今已是深秋,菜园子不似夏季那么繁盛,只有一些萝卜青菜。 因为前几天下雨的缘故,杂草便拔地而起,到处都是,菜园子里很是泥泞,初蔚也要挽袖子上前,被贺闻远抬手制止住:“你就别过来了,我一个人就好。” 初蔚偏要去:“不能让你一个人当长工啊,我陪着你。” 她知道,她陪着,她爷爷就不忍心让他们多干活,贺闻远上了一天的班,她也知道六院人多,结构复杂,他肯定要勾心斗角处理不少事,下了班,当然是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果然,她刚下菜地没到两分钟,老爷子就摆手:“好了好了,都过来吧,时间不早了,准备吃晚饭了。” 初蔚狡黠地朝贺闻远一笑,表情得意洋洋。 贺闻远笑着摇摇头:“干这点活真的没什么,你爷爷又要气你太偏帮我了,是不是傻?” 初蔚气得白了他一眼:“我是帮你,你还说我。” 两人到了前院水井旁,洗了手,保姆将饭菜都端进了饭厅。 阮琴拿着那刚起了个头的毛衣袖子给盛中铭看:“你看,鹅黄色的,瑜儿穿起来肯定好看。” 盛中铭放下手中的书:“嗯,这个颜色是好看。” 老爷子以前向来对阮琴这个没什么主见的儿媳妇没什么好感的,如今因她处处为瑜儿着想,对儿媳妇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这个颜色是不错。” 阮琴简直受宠若惊:“爸,你也觉得好看啊。” “嗯,织一件黄色的,再来一件红的,我们小瑜儿皮肤白,穿红的肯定可爱。” “好,我也这么打算的。” 初蔚进来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氛围很好。 两人等长辈都坐好后,这才并肩坐下。 “你哥怎么老是在公司吃晚饭?厂子里的饭菜,营养能有家里好吗?” 盛老爷子有些担心自己孙子。 初蔚不自在地打圆场:“他厂里繁忙嘛,在厂里吃饭方便。” 家里人不知道她哥当家教的事。 对她是很好的家人,她不确定一定会对温果好,她不确定家人是否会接受她哥要追求温果这件事。 所以,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还是先替她哥保守这个秘密的好。 盛中铭颌首:“瑜儿,等你哥回来,你和他说一下,以后晚饭至少要尽量回来吃,这一家人总是团不到一起吃饭,这像什么样子?” 初蔚赶紧应道:“好,我和他说说。” —— 温家,盛怀瑾教完温果功课,自然是会顺便留下来一起吃个饭的,饭后还会再教习一些功课。 第924章 笔筒 温果在上课的时候,对他是言听计从,特别乖顺,他指东,温果绝不往西,让他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大男人快感。 盛怀瑾吃完饭,便见温果回她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又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似是在藏什么东西。 温果从身后拿出一块木雕出来,是一个笔筒,笔筒上面刻着一个小人儿,倒是神似盛怀瑾,旁边还刻了一个盛字,背面是盛怀瑾的生肖,一条小蛇,被她刻出来,倒是显得挺可爱。 “呐,送给你的。” 盛怀瑾这才注意到,她右手食指上有几道很细碎的小刀口。 “怎么弄的?” 温果揉了揉鼻尖:“这是我自己雕的,谢谢你一直教我知识。” 盛大公子什么样的礼物没有收过,倒是对这样朴实又真诚的小玩意儿很是钟情。 伸手接过来,不得不感慨,她的刀工很精湛,小人儿和小蛇都栩栩如生,笔筒外表用磨砂纸磨过,又上了一层桐油,看起来很精致。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手艺活。 盛怀瑾笑着看她:“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温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盛怀瑾盯着她:“谢谢你这么用心的生日礼物。” 温果瞪大了眼睛:“啊?你过生日吗?” 盛怀瑾微眯眼:“你不知道我过生日?” “不知道啊。” 盛怀瑾笑容有些僵:“单纯是为了感谢我教你功课?” “是……是啊。” 不然还能有什么? “所以你是今天生日吗?” “明天。” “哦,你……多大了?” 盛大公子仿佛默默中了一箭,并没有开口。 温果在那算:“初蔚是二十二岁,听说你比初蔚大五岁,那就是二十七岁。” 温国祥加了一句:“盛先生,二十七可不小了啊,家里不催你娶媳妇吗?” 毕竟谁能想到盛大公子的心就在他们这一亩三分地上流连徘徊着。 盛家势大,肯定会和门当户对的人家结婚,温国祥听果子说盛大少爷愿意教她都是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 盛怀瑾脸色有几分难看,起了身,勉强道:“家里都让我自己做主。” 温国祥还想说什么,盛怀瑾颌首:“我先回去了。” 温家三人将他送到了门口,盛怀瑾阴沉着一张脸上了车。 等车子远去,温国祥摸脖子道:“怎么感觉盛先生不太高兴的样子?” 温李氏推了他一把:“你真是多嘴,人家盛少爷的婚事,还轮得着你来管吗?” “我也不是管啊,我就是表示一下关心,这都十一月份了,再过三月过年,他就二十八了,二十八,寻常人家都几个娃了。” “行了,你还越说越来劲了,回去回去,以后可别这么没分寸了。” —— 车里,盛怀瑾瞥了一眼座位上笔筒,纠结了一下,又抓到了手心里,轻轻摩挲着,眼帘微垂,似乎在想什么。 一到家,就被初蔚拉到了他书房:“以后不能天天留在那里吃饭了,偶尔得回来一次知道吗?不然爸妈和爷爷会怀疑的。” 第925章 绘画功底 见她哥情绪不高,手里还握着一个笔筒,接过笔筒一看:“买的吗?做工很精巧嘛,画工也不错。” 盛怀瑾淡淡道:“温果自己做的。” 初蔚诧异:“她手艺这么好的吗?应该是有画画功底的吧?” 盛怀瑾似乎没有听进她的话。 “你怎么了啊?”初蔚一抬头,发现哥哥大人兴致实在不高,有些疑惑。 盛怀瑾眉头微蹙:“似乎嫌弃我年纪大。” 初蔚张大了嘴巴:“嫌……嫌弃你年纪大?你年纪也不算大啊,也就比我们闻远大一岁而已,温果多大?哦,她比我还小三岁,这……” 一个二十七,一个十九,二字头和一字头,年岁上是差得有些多。 “但你有魅力啊,你不止长得英俊,你还有钱,你还有家世,男人年长些,成熟啊,会照顾人啊,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啊。” 盛怀瑾盯着她:“你都在说些什么?我几时说过要妄自菲薄了?” 初蔚呵呵干笑:“是是是,是我多虑了,不过哥,你也给她当家教一段时间了,还没征服她吗?” 盛怀瑾眼神深沉:“她一直拿我当老师看待。” 初蔚摸了摸后脑勺:“是不是一开始的思路方针就不对?要不,重新找个人给她教课,你抽离出来?” 盛怀瑾手指轻敲桌面:“那倒是不用了。” 他不放心让任何人充当她的家教。 “那你看看,她绘画功底还有手工制作技艺相当精巧,要不要正规培训一下,说不定以后大有作为呢。” 盛怀瑾眼里这才有了点波动,看着桌上的笔筒,微颌首:“我知道了。” 已经十一月份了,阮琴在卧室里一边织毛衣,一边和伏案工作的她丈夫道:“这日子过得快,转眼又到下半年了,再一晃眼,就又要过年了。” “嗯,日子是快。” “咱们怀瑾过年就要二十八了啊,二十八可真是年纪大了啊,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给安排一下,这个周末,别提前和他说,省的他又找借口。” “安排什么?” “梁家的女儿梁萱啊,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脾性温和,长得也不错,师范大学毕业的,现在在一中做英语教师,方方面面都适合怀瑾,上回我去老梁家,这孩子含羞带怯地问了怀瑾的事,应该是对怀瑾有那方面意思的,你叫她周末来家里吃饭,让小辈们有个接触的机会。” 阮琴织完一针,抽出来,重新起头:“那孩子确实不错,我也觉得可以,行,那就星期六吧,万一怀瑾不回来吃饭怎么办?” “让瑜儿和他说,那丫头有办法缠着她哥。” “那我要怎么和瑜儿说?” “你就实话实说,瑜儿也盼着她哥早点给她找个嫂子吧。” 隔天早上,盛怀瑾上班之后,阮琴拉住了初蔚,把相亲的事和初蔚说一下,并且拜托她一定要在星期六留她哥在家里吃饭。 初蔚顿时觉得压力好大。 “好,我会让我哥留下来吃饭的。” 第926章 空降 该拒绝就拒绝,不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爸妈肯定还会给她哥张罗相亲对象的。 一出门,贺闻远站在车边,站得笔挺的,初蔚扶额,他还真的要每天车接车送啊,也不嫌累得慌。 他给她开车门,还伸手在车顶处挡了一下,阮琴站在门里,看着他们两,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瑜儿能碰上个这么好的男人,她也就放心了。 “哦对了,你的那个好朋友,叫宋清歌的。” “嗯,怎么了?” “她之前在医科大学的麻醉专业,之后又去国外进修了半年,现在回来了,昨天来我六院报道,以后可以和你成为同事了。” 初蔚睁大眼睛:“真的吗?那死丫头,回来竟然都没和我说。” 到了医院,初蔚一下车就直奔麻醉科,一眼看到穿白大褂的宋清歌,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你也真是,回来竟然不第一个告诉我。” 宋清歌挑眉:“某些人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也没见给我打个越洋电话通报一声啊,盛大小姐。” 初蔚揽她肩膀:“那不是太混乱了么,三言两语也讲不清,你回来就好,我们秉烛夜谈,嗯?” 宋清歌呵呵了一声。 一回头,看到贺闻远站在那,立刻小声道:“我现在在六院,你可得让你男人罩着我点。” 初蔚白她一眼:“别指望让我走后门。” 李宝剑走过来汇报:“老大,心脏外科的沈医生到了。” “蔚蔚,我先回办公室了。” “去吧去吧。” 初蔚拉住李宝剑:“心脏外科又外聘了医生?” “嗯,从国外归来的沈业琛教授,一直在国外念书,并在国外大医院做到专家级别了,这一次是贺先生请他回来的。” “沈业琛?是沈其琛的什么人?” “嗯?嫂子你知道沈其琛?” “废话,我哥的生意合伙人就叫沈其琛。” “是沈其琛的哥哥。” 怪不得了,这年头,家里没有丰厚家底的,怎么能去国外念书呢? 一回头,宋清歌脸色有些古怪,初蔚走过去:“你怎么了?” 宋清歌面露难色:“我在国外,碰到过这位沈业琛教授。” “嗯?然后呢?” “然后,他和我在同一个医院,我在他手底下做过事,然后,他特别严厉严格,我犯过一次错,他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忍了他半年,就在回国前的最后一天,我也狂骂了他一顿,出了一口恶气,我……我是想着,反正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初蔚抿了抿唇,拍了拍她的肩:“你……你就好自为之吧。” 宋清歌一把抓住她的手:“六院的老板是你男朋友,你可得帮我。” 初蔚拿开她的手:“我从来都是一个体贴识大体的女朋友,不做让我男朋友为难的事,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乖啊。” 宋清歌欲哭无泪:“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初蔚赶忙逃了。 心脏外科,宋蕾脸色可不好看,本来以为铲除她面前的两座大山,她就能登顶的,没想到,又空降过来一座更高的大山。 第927章 不够精进 显然,贺先生不相信她的实力,觉得她没办法胜任心脏外科的一把手。 她呼了口气:“还是医术不够精进啊。” 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有些东西,真的还是看天分,她自认不管是上学还是进了医院,都非常努力钻研了,可手术方面,还是没办法拔得头筹。 这种时候,她就开始羡慕起那些有天分的医生来,其实,黄岩启算是一个有天分的人,只是,他有些蠢,被她一煽动,就迫不及待去绑了初蔚。 其实以他的医术,哪里还需要什么医书?那种书,应该是为了弥补她这种技术已经精进不上去的人的。 她靠在椅背上,所以,真的有那么一本书吗? 一旦人有了网上爬的念想,所以阻拦在眼前的崎岖都成了刺眼无比的障碍,内心密密麻麻的声音告诉她,她要站在巅峰,她一定会成功的。 七楼办公室里,贺闻远推门而入,沈业琛站起来,两人握手,贺闻远笑道:“久仰大名,今天总算得见沈教授了。” 沈业琛也是职业微笑:“贺先生过将了,我在国外也一直听闻你的各种事迹,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六院,你的一系列改革,都让六院更加先进,在国内一骑绝尘。” 贺闻远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所以目前心脏外科一下子少了两个医生,还劳你费心,多培养几个可以为你分担的医生。” “会的,贺先生请放心。” —— 星期六,天气很好,天空高远,盛怀瑾难得休息在家,阮琴欢天喜地帮保姆一起忙中饭,初蔚在后院帮她爷爷种地,偶尔抬头,能看到她哥在书房里的身影,心里便有些忐忑。 她趁她爷爷不注意,溜到了前院,刚到前院,就看到门口一辆车缓缓停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短款红格子大衣的女人。 看年岁,比她年长个几岁,长得……还不错,气质娴静,有几分文人的雅静感。 坦白说,这一看就是长辈会喜欢的类型。 初蔚连忙上前,掬着笑容道:“你就是梁萱吧。” 梁萱礼貌点头:“你是?” “我是盛怀瑜。” 她现在户口本上的名字是叫盛怀瑜,但平常大家喜欢怎么叫都随他们的喜好。 梁萱微笑看她:“你就是怀瑜啊,你好。” “我叫你萱萱姐吧。” 梁萱点头:“好。” “萱萱姐,咱们进去吧。” 两人便手挽着手一起进了院子,阮琴连忙停下手头上的事来招待梁萱,梁萱带了一些见面礼过来,阮琴收下礼物领着她去客厅,又朝初蔚使眼色让她去叫她哥出来。 初蔚磨磨蹭蹭去了她哥书房,小心翼翼道:“哥,一会儿你别打我。” 盛怀瑾瞥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打你?” “我今天让你留在家里,是……是因为咱爸妈给你安排了相亲。” 盛怀瑾眯眼看她:“过来。” 初蔚乖顺地走过去。 “手伸出来……” 初蔚再不是那个第一次听说让她手伸出来还以为要给她什么好东西的傻丫头了。 第928章 高中老师 “哥,你轻点打。” 盛怀瑾手掌悬在空中,终究还是没忍心打下去,只是拍了一下:“敢瞒着我。” 初蔚心虚:“你不喜欢就跟爸妈他们明说吧。” 盛怀瑾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用你说吗?” 两人出了屋子,来到前厅,梁萱起身,跟盛怀瑾点头问好,盛怀瑾也很礼貌疏离地点了一下头。 阮琴一见盛怀瑾,还是有几分心虚的:“怀瑾啊,梁萱你也是认识的,今儿过来,一起吃个饭。” 盛怀瑾他二十七岁了,自己还开着公司,自然不是没有情商的毛头小子会让人下不了台,他淡淡道:“梁小姐,你好,请坐吧。” 阮琴笑道:“别这么见外呀,叫萱萱就好了。” 盛怀瑾凉凉的眼神扫过来,阮琴知道,她有些得寸进尺了,赶忙道:“好了,你们年轻人谈,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完,匆忙跑了出去。 客厅里便有些尴尬,初蔚正要张口,想给他们留个二人世界,她哥的眼神扫过来‘敢出去试试看’。 初蔚呵呵一笑,乖顺地坐了下来,问梁萱:“听说萱萱姐在一中教英语。” 梁萱点头:“嗯。” “高中的孩子们不太好管吧,很叛逆吧。” 梁萱笑笑:“还可以,管高中的孩子,得讲究方式方法,越是命令他们做什么,他们越是会跟你对着干。”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确实让人很有好感,这种人,长辈一定是喜欢的。 她的哥哥目光清明,并未见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初蔚想,这世上本就是一物降一物的,降她哥的人已经出现了,这个梁萱,只能可惜了。 梁萱只是进屋的时候和她哥打了声招呼,之后倒是也没有一直将眼神放在她哥身上,并没有痴缠的意思。 这顿饭,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梁萱真的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小姐姐,对长辈,对初蔚和盛怀瑾,相处起来确实让人舒服。 盛中铭和阮琴这笑意不绝,吃完饭,两口子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 一转头,盛中铭朝阮琴使了个眼色,阮琴知道,是想让她打探一下怀瑾的意思。 她便拉住初蔚:“你去问问你哥对梁萱是什么意思。” 初蔚欲哭无泪:“你自己不能去问吗?为什么总是让我问?”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阮琴笑道:“你哥哥对我们的话有排斥心理,还是你们小辈,不要太明显地闲聊一下,能问出他内心的想法。” 初蔚扶额:“我觉得哥哥对萱萱姐,没有那方面意思。” “你一孩子,不懂,你看的不准,你还是去问一下。” 初蔚:…… “我也是有对象的人好吗?” “啊对,还是去问一下吧,我们都觉得梁萱挺好的。” 初蔚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她哥的书房:“亲爱的盛大少爷。” 盛怀瑾瞥她:“有话快放。” “所以,你对梁萱,有那方面意思吗?” 盛怀瑾眯了眼:“你觉得呢?” 初蔚摊手:“那肯定没有,我知道你喜欢温果嘛。” “知道还问。” 第929章 重回正轨 初蔚挠了挠脖子:“那你就去跟爸妈说,但你得想清楚,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是不是要把温果供出来。” 这也是盛怀瑾为难的地方,如果温果也喜欢他,他自然会坦白一切,然后挡在她身前,一切由他承担。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温果那丫头,只拿他当老师看。 他很怕自己万一贸然表现出一点喜欢的意思,两人之间就连现在的关系都别想保持了。 “行了,你别操这个心了,我自己去和他们说。” 客厅里,盛中铭和阮琴一眼看到自家儿子进来,神色凝重的模样,阮琴既期待又担心。 盛怀瑾直言直语道:“爸,妈,目前我没有处对象的打算。” 如果说出他有喜欢的人了,他父母必然会旁敲侧击打听,或者更甚去调查他,自然,就会查出温果,到时候后患无穷,倒不如就说没有想要处对象的打算。 盛中铭轻啧一声:“之前这么说,现在还这么说,怎么?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处对象?马上就二十八了,你不能再耽搁了。” 盛怀瑾眉头紧蹙:“现在兆盈公司正是关键时期,我分身乏术,确实没有精力再去谈恋爱。” “那梁萱不是正好嘛,她那么懂事,肯定能理解你的繁忙的。” “我对她,没有那方面意思,再加上我繁忙,就不耽搁人家的大好年华了。” 阮晴心一直沉到了底:“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也不喜欢,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盛怀瑾淡淡道:“我的婚姻大事,我以后自己会解决的,你们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以后也请不要再给我安排这样的饭局了,耽误时间而已。” 干净利落地说完这些话,他便离开了客厅。 阮琴跌坐进沙发里:“这孩子,事业心分一点出来,该有多好啊。” 盛中铭摘了眼镜:“要不,你让梁萱那孩子主动点,我们怀瑾在感情这一块可能就是个被动的性子,女孩子一主动,说不定他就被感动了。” 阮琴眼睛一亮:“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和梁萱说的。” —— 初蔚最近觉得一切好像重回正轨了,那个大爷爷斥责她的梦,如今几乎不做了,收回了杨薇的空间并且还净化好了,章霞的玄石也收回来了。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只是,她没有证据证明苏云梦是幕后黑手。 如果大家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下去,那样就好了。 夜晚,苏家,苏云梦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一块令牌愣神。 青柠在身后道:“坊间都说初蔚的医书已经到了黄岩启身上,但是我托人打听了一下,黄岩启矢口否认,情绪激烈。” 苏云梦皱眉:“很有可能,那本书还在初蔚身上,那个姓黄的根本不知道怎么样得到那本书,倒是当了冤大头,初蔚很聪明,极大程度夸大这事,让别人真的以为她已经丢了那本书,倒是落得个清净。” 第930章 套瓷 “那怎么办?那本书,很有可能在她的空间里,贺先生赠与的空间,寻常人看不见摸不着,怎么样才能进她的空间拿东西呢?” 苏云梦若有所思,抬手摒退青柠。 “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青柠出去之后,看到屋内闪过一道光,眼神凌厉地看着走廊,以防有人过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屋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青柠连忙进去:“大小姐。” 苏云梦嘴角带着笑意:“初蔚吃一顿苦头,她空间里的一些东西就会掉落出来的,当然,不能手下留情,普通挨揍,大约是没法得到那些东西的,可能得往死里打了。” 青柠皱眉:“这……怕是很难有人能得到那本书了,我们不能动手的。” 苏云梦点了支烟:“我们自然不动手,会有别人动手的,其实我对那本书没什么兴趣,我又不当医生,我就是,就是看不惯他把什么好的都给她,她配拥有吗?” 青柠赶紧道:“她自然不配。” 苏云梦神色阴测测的:“医书也给她了,神兽也给她了,玄石也给她了,命也给她了,她凭什么?” “是,她凭什么。” “那么,一样一样夺走吧。” “是。” 十一月中旬,下了两场秋雨之后,海城迈入了初冬,天气越发寒凉。 贺闻远已经坚持接送半个月了,这几天他要去一趟国外参加医学交流活动。 他本来是不想去的,派几个得力骨干去就好了,初蔚对此无语,表示不能因为女朋友就耽误他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贺闻远便只能飞往国外,国内又将何宝调到了她身边,如此就有杨雷达许大国和何宝三个人保护她的安全。 每天正常上下班两点一线,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车子到了医院门口,正巧碰上宋蕾,两人点头致意。 宋蕾上前来主动和她打招呼:“初医生。” 初蔚笑笑:“宋医生这么早来。” “八点钟有台手术,我要早点过来做准备。” 两人并肩往楼上去。 宋蕾单手插在大衣衣兜里,眼神下撇,试探性道:“我有个朋友在海城监狱做狱警,我听说,自从咱们的黄主任服刑以来,去探望他的人络绎不绝。” 初蔚笑笑:“是吗?” “是啊,估摸着都是想得到那本医书的。” 初蔚摇摇头:“黄主任肯定藏得很好,没那么容易的。” 走到初蔚的科室,宋蕾拍了拍她的肩膀:“当时黄主任绑你,你肯定吃了很大的苦头。” 初蔚笑笑,神秘兮兮道:“我和你说,其实那本书,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就是上面比较详尽地记载着各类手术怎么做,你是外科医生,应该也懂的,那都是理论知识,做手术,还是看你的理解能力和动手能力,你说是吧?所以,黄医生抢了去,那就抢了去吧,我也想脚踏实地靠自己的能力精进医术。” 宋蕾笑着看她:“我赞成你的想法。” 待得初蔚进去,宋蕾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 第931章 天时地利人和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她想要的,贺先生都会捧到她面前,成功于她而言,唾手可得。 她自然可以与世无争岁月静好。 而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初蔚依旧是跟着程医生打下手的一天,这种时候,她更得低调些,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不然又要怀疑医书还在她手里了。 观摩过一台手术之后,程医生笑呵呵道:“下次你来主刀?我给你打下手?” 程医生心态好,而且,他还是很崇拜这个只有二十二岁的小姑娘。 虽然外面都流言蜚语说她有一本什么医书,但当时做手术,他是近距离亲眼看到的,每一刀,每一个切块,每一个切割,每一个缝针,都是小初自己亲手做的,那不是一本所谓的什么奇书可以教她这一刀要用多大的力气,切几分能达成的。 她的医术,绝对精湛,即便有那所谓的医书,也只会是锦上添花,并不如外面传得那般魔幻。 初蔚摆手:“不不不,我还是要多跟程医生学习一些实践知识,等知识扎实了,再上手术台吧。” 程医生也不勉强她:“行,你什么时候想主刀,就跟我说,反正我随时可以给你当助理医生的。” 初蔚在手上打了肥皂洗好手,搓了一把,擦干,出了手术室。 她家男人出国出差去了,小灶便没了,她只能去食堂吃饭。 去了趟麻醉科,得知宋清歌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便只能一个人去,路上遇到了宋蕾。 宋蕾按了按脖子:“一上午就做了一台手术。” “手术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 初蔚笑笑,两人进了食堂,食堂规模不小,窗明几净,饭菜营养均衡,打饭的师傅和阿姨看到初蔚来,自然各种热情,餐盘里的饭菜都堆成了小山。 初蔚扶额,这下要浪费粮食了。 宋蕾和她面对面坐下,笑呵呵道:“吃不完别硬撑。” 初蔚点头。 初蔚以为宋蕾又要谈黄岩启和医书的事的,倒是没有,让她有些意外,宋蕾就是随便聊了聊手术的事,听起来没什么目的性,初蔚便也随意和她聊了几句。 聊下来之后,有一个直觉,那就是,宋蕾有一定的好胜心,虽然她很努力压制了,但她是能感受得出来的。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这世上的人,想要往上爬,要么靠实力,要么靠背景,要么靠功于心计。 每一样,她都没有立场去置喙什么。 她自认是有实力的,但也不可否认,背景她也有,她是幸运的。 那么,没她这么幸运的人,除了兢兢业业的努力加算计以外,还能怎么办? 当然,人得有底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努力活着耍心机都可以,但前提就是,不可伤人。 所以,宋蕾的好胜心在她这里,并不会让她有什么异议。 两人吃完饭,又回到了医院办公大楼,刚进办公室,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嘭一声,门开,宋清歌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第932章 添油加醋 “吃过了吗?” “吃过了。” “再陪我去食堂吃饭。” 初蔚:…… “快走。”宋清歌拽着初蔚的膀子,往食堂走去。 “你干嘛啊?” “蔚蔚,我好苦。” “怎么了?” “今天第一个手术,我是麻醉师,而主刀医生,就是沈教授。” 初蔚:“啊,为你点一秒蜡……挨训了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只是动作慢了一步,沈教授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蔚蔚,我是不是要离开六院?” “别,这都是你上进的动力,你就做到极致,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不就行了吗?” 替她打了饭,端着放到她面前,宋清歌按太阳穴:“感觉我压力很大,他那锐利的眼神盯着我,我真的觉得压力特别大。”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和贺闻远说,尽量不要安排你和他再一起做手术。” “医院麻醉医生就那么几个,总会轮到的吧。” “实在轮到了,那也没办法,他越是严厉,你越是能成长得快,有利有弊嘛,别想太多。” “他会不会记仇?会不会报复我?” 初蔚托腮:“一个大男人,应该还不至于这样吧。” 宋清歌叹了口气:“谁知道呢,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初蔚拍拍她的肩膀:“不会的,你用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嗯。” 再回医院大楼的时候,经过楼道时,听到楼道拐角处有几人在聊天。 “少夫人还不是靠着那本医书一战成名了么,也没什么值得吹嘘的。” “就是啊,现在医书没了,她还不是乖乖从底层做起,没有医书,就没有技术,害怕掉链子,给六院,给咱们贺先生抹黑吧。” “这一点,还算她有自知之明。” “别说,她运气是真的好,有贺先生给她做背书,就算手术台上真的出了人命,估摸也不用负责任吧。” “到时候就说是正常的医疗事故。” 共三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压着低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戏谑的意味。 宋清歌一个没忍住,箭步上前,初蔚没能拉住她。 “看来你们一个两个都很闲,在背后嚼舌根的时间挺多的嘛。” 宋清歌出现在三人面前,那三人一男两女,两个是刚进医院的实习医生,还有一个是护士,三人脸色都瞬间发白。 初蔚走过去的时候,三人吓到腿软,分明刚才看到初蔚已经吃完饭回办公室了,怎么又从外面回来了? 初蔚笑着看他们:“我觉得你们做医生护士可惜了,你们应该去当作家,编故事的能力挺强的,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倒是可以编得这么事无巨细来。” 那几人惊慌不已:“小初医生,我们……我们就是闲聊着玩的。” 初蔚冷笑:“闲聊吗?对自己不了解的事,就这样妄下定义,对于子虚乌有的事,就添油加醋,没有医书就不敢做手术,这是你们亲眼见证的?我将来会做坏手术并让贺闻远替我隐瞒,你们这是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第933章 流言如沸 三人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初医生,我们错了,不该在你背后议论你。” 初蔚神色冷了下来:“我没有上手术台,并不是因为没有医书,只是不想你们这些人在背后妄议我凭贺闻远上位,我是想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但到了你们口中,却又成了我瞻前顾后躲躲藏藏实力堪忧,你们可真的是怎么都有话要说。” 三人抬不起头来。 初蔚呼了口气:“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免得一扭头,又说我仗着贺闻远颐指气使训斥你们。” “我……我们不会的。” 初蔚摆手:“走吧走吧。” 三人慌忙走了,宋清歌咬牙道:“这些人可真的是心理阴暗,不让贺闻远处罚他们?直接开了也行。” 初蔚叹气摇头:“流言如沸,越是这样对他们,背后议论我的人越是多,我只需让别人看到我真正的实力就好了,这种人还动摇不了我的心。” 宋清歌拍了拍她的肩膀:“嗯,你放心,有人非议你,就有人支持你,我就是你强有力的后盾,你还有个超强后盾呢,你什么也不用怕。” 初蔚微微一笑:“我知道。” 她心态稳得很,她才不会受流言蜚语的影响,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几何。 等风波平息之后,她会用真正的实力堵住悠悠众口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又在医院门口碰到宋蕾了,两人闲聊了几句,初蔚发现,她和宋蕾竟然还有相同的兴趣爱好,那就是听歌。 对于初蔚喜欢的歌曲,宋蕾如数家珍。 最后,宋蕾道:“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音像店,到时候一起去买磁带?” 初蔚笑笑:“好啊。” 两人各自上了车,看到宋蕾的车子缓缓远去了,初蔚的假笑这才慢慢消失。 她伸手揉了揉脸颊,何宝疑惑道:“老大,这个宋医生,她想干什么?” 初蔚挑眉:“要么是想攀关系往上爬,要么就是,她觉得那个什么医书还在我身上,总之我知道,她并非真心想和我交朋友。” “那你还给她好脸色。” “有野心,是一柄双刃剑,看她怎么用,她要是伤害到我,那我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而且六院刚走了两个心脏外科的骨干医生,再走一个,于医院也有影响,先观望一阵吧。” 三院,自从尝过异能甜头的章霞,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平心静气脚踏实地精进自己的医术了。 何明媛对她算是劳心劳力,让她给她打下手,台台手术都要带她进手术室,现场观摩,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践经验,都给她提供了最便利的平台。 但是…… “章霞,你怎么会?” 何明媛摔了手中的手术记录表:“这一个月,你跟了我七台手术,每一次都会出纰漏,每一次都是二助替你补上,你为什么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章霞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我……因为我妈去世不久,我……我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 第934章 一点不用心 何明媛的怒火稍微降下了一些:“章霞啊章霞,死者已矣,这个道理你要明白,我手把手教你,你不能一看了之,一点不动脑子,一点不思索琢磨,那你看一百台手术,一千台手术,那也都是无用功,明白吗?” 章霞点点头:“媛姐,我知道了,我……我以后会更加用心的。” 何明媛叹了一口气:“希望你说到做到,别空口应付我,你妈对你寄予厚望,你明白吗?” 章霞咬了咬下唇:“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你是有一定能力和天赋的,只要多一点努力,不比任何人差,知道吗?” 章霞从善如流应道:“我知道。”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去吧,把今天的手术小结报告写一下,交给我。” “好。” 出了何明媛的办公室,章霞长出了一口气。 继而陷入无尽的挣扎中,要这么一步一步往上爬,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果她能得到别人的帮助,能够一战成名,立刻就能把初蔚踩在脚下。 听说有人真的去抢初蔚的医书了,外面传言说是那本医书已经被抢走了,而那个罪魁祸首也已经伏法了。 章霞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谁知道是不是初蔚弄出来的障眼法,别人不了解,她可很了解初蔚,初蔚那种人,诡计多端,而且她身手厉害,没那么容易被人抢了去的。 如果,那本书被她拥有的话,一定会发挥最大的用处的。 退而求其次,如果不能重新拥有玄石,那她就像拥有那本神奇的医书。 她的钻研劲头完全没办法用在精进医术上面,她只想着怎么样可以走捷径。 现在的问题就是,确认那本书到底还在不在初蔚身上。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上面明明白白告诉她,医书还在初蔚身上,并且,只有初蔚身受重伤,才能得到那本医书。 她连忙翻看信封表面,这封信是邮差给她的,可上面的邮戳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邮戳。 她根本没办法查询这封信是从哪里寄来的。 还是之前给她玄石的奇怪女人吗? 那么这个女人是不是那位苏家大小姐呢? 上次被轰走,她也不敢再去找苏云梦了。 不管是不是苏云梦,她有个直觉,信上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问题是,她要怎么得到那本医书,她压根就不是初蔚的对手,初蔚身边还有几个贺闻远派给她的人守着,她孤立无援,根本都没办法近初蔚的身。 这下她更急了,明知这世上有宝藏,也知道宝藏在哪里,也知道怎么得到这宝藏,唾手可得的东西,她却没有能力得到。 心急如焚。 隔天,又是一台心脏搭桥手术,何明媛早早到了医院做准备,临近手术快要开始的时候,才看到章霞匆忙赶来。 何明媛恼火道:“昨天才和你讲了道理,今天你又迟到,章霞,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章霞心虚:“我……我有。” “赶紧洗手穿手术服,准备进手术室。” “是。” 第935章 器械遗留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这次的手术,章霞犯了大错,将器械遗留在了病人的身体里,直到缝合好伤口之后,清点器械的时候才发现,竟然留了一把止血钳在身体里。 何明媛差点就在手术室里大发雷霆。 六个小时的手术,延迟到了十个小时,还要让病人冒极大的风险,这种事也没办法向家属隐瞒。 出了手术室之后,何明媛只能将情况和家属明说,家属一听就受不了,要告他们医院。 总之,章霞捅了大漏子。 何明媛脸色铁青,摘了口罩,眼神凌厉地看向章霞:“来我办公室。” 章霞吓得小腿肚发抖,只能跟何明媛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办公室里,何明媛重重摔了手上的手术本。 “你知道你今天犯了多大的错吗?就那么点简单的事情交给你,你都做不好,你浑浑噩噩的到底在混什么日子?” 章霞嗫嚅道:“媛姐,对……对不起。” “对不起?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你对我的话是一点都没有上心,章霞,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章霞有点慌。 何明媛呼了口气:“这件事压不住的,与其院方处理你,不如我来,这样吧,你先停职反省吧。” “要……要停多久?” “停多久?停到这件事风波过去之后再说,另外,你还要去给病人家属道歉,态度给我诚恳一点。” 于是,章霞被何明媛押着去给那病人家属道歉。 病人家属啪地给了她一个打耳光,痛心疾首看着她:“我父亲本就是病人遭罪了,你竟然还给他徒添风险,你真是愧为医生,今天是我父亲运气好,他运气不好,说不定直接就死在你手上了。” 章霞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却也只能依旧躬着身子低着头,口中一遍又一遍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病人家属情绪激动,各种辱骂,还想要继续动手,被何明媛劝了下来。 最后,章霞头发凌乱,脸颊红肿地被何明媛送出了医院:“回家吧,这段时间好好思过,等什么时候确定能当一个真正的有责任心的有上进心的医生,再来找我。” 初冬,凉意很足,章霞走在漫长的无人的街道,轻轻抬手,摸了摸还在肿痛的脸颊。 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他们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还不就是因为她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没有名气没有权威么,如果是媛姐不小心落了个器械进去,家属一定会体谅只是小疏忽而已。 这种疏忽,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犯过,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严格,还要做停职处理。 因为她没有背景,所有人都可以上来踩踏一脚。 如果她还是盛家大小姐,如今她会是什么境遇?恐怕连院长都要包庇她吧。 如此一想,内心的情绪又复杂了起来,嫉妒愤恨不甘委屈,交织在一起,让她愈发失去理智。 她要得到那本医书,她要得到那本能让她扬名立万的奇书。 现在的问题就是,她要怎么得到? 第936章 交易 外面又在下雨,盛家的老式电话机突然响起来,一家子人还在客厅里聊天看电视,阮琴随手接起电话,笑着看初蔚:“闻远打过来的,快来接。” 初蔚赶忙小碎步走过去,懒在沙发上:“你那边现在应该是大早上吧,怎么这么早来电话了?越洋电话又那么贵。” 男人低低的笑声透过电话线,从大洋彼岸飘过来,比平时在她面前讲话,更要性感好听。 “嗯,刚起床,想着太晚给你打,你家人怕是要休息,会打扰到他们。” “有事吗?” “本来预计是后天回去的,但这边的研讨会没那么快结束,所以要延迟两天,所以跟你说一声,让你不要着急。” “谁着急了,你工作要紧,事情办完了再回来。” “有没有想我?” 初蔚赶忙按住话筒,心虚地看她家里人,就害怕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去。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在国外要注意安全,具体什么时间回来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男人低沉的又带了些许宠溺的小声又传过来,钻进她的耳孔,她脸颊发热,没等男人回话,就赶紧挂了电话。 盛怀瑾看她:“怎么接个电话接得脸通红的?” 初蔚摸脸:“有吗?哪里有?” 盛怀瑾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几分羡慕的。 夜深,章霞毫无睡意,突然感觉从厅里传来一道亮光,她连忙翻开身上的被子,赤脚跑到客厅。 开了灯,就看到桌上有一个小木盒,她狐疑地走过去,正要伸手打开那赤红的木盒,却听到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 “这木盒里有一味药丸,你吃下去,就可以得到足以对抗初蔚的力量。” 章霞浑身一颤,警觉地环顾四周:“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得到着颗药丸?” 章霞随手拿了一个烛台,小心翼翼地靠在墙上:“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回答我的问题。” 章霞犹豫了很久,开口:“我当然想。” “你当然可以得到,但你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是什么?” “你心底里唯一残留的爱,得交给我。” “唯一残留的爱?” “是的,你对盛怀瑾的爱,交出来,你就可以拥有这颗药丸,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愿意吗?” 章霞握紧了手中的烛台,原来她现在心底里唯一的爱就是对盛怀瑾的。 有些讽刺,她爱着的人,怕是巴不得她死吧,看都不要再多看她一眼。 穷其一生,她也不可能得到盛怀瑾的爱了,倒还不如,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让自己爬到巅峰,让所有轻视侮辱过她的人都后悔莫及。 屋内静悄悄一片,屋外却是瓢泼大雨,哗啦啦浇灌在窗户上。 半晌,她缓缓开口:“我愿意。” 只要能助她往上爬,她什么都愿意。 哪怕是和魔鬼做交易。 一道光闪过,木盒轻轻打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药丸,她手指微颤,拿起来,塞进嘴里,仰头咽下,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第937章 不像普通人 隔天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体里莫名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让她很兴奋,她已经无暇顾及,她心底里已经一点爱意都没有了。 她发现自己的速度很快,心跳也快,力气也变大了,完全不像一个普通人了。 她兴奋至极,开始策划,要怎么样绑初蔚。 自然,她不会要初蔚性命,她现在只想得到那本医书,也就是让初蔚吃点苦头,她还有自己的大好人生,她要努力拼搏自己的事业。 任何人都无法阻拦她。 —— 从六院下班的时候,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初蔚上了车,杨雷达嘀咕:“老大都出国好几天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初蔚看了看手表:“再有个两三天就回来了。” “希望老大赶紧回来,老大不在海城,心里总是不踏实。” 黑色的轿车沿着水亮的青石板路往前开去,初蔚本能觉得从后方传来一阵压迫感,是一种很奇怪的气场。 她回头看去,后面跟着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驾驶座是一个中年男人,到了路口的时候,还和他们分开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何宝见她老往后面看:“老板,怎么了?” 初蔚俯首在何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何宝不停点头。 如今是冬天了,不到六点,天就彻底黑了,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人烟稀少,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猛然蹿了一辆汽车出来,从后面猛然撞了上来。 车上四人猝不及防,齐齐往前栽去。 驾驶座的许大国副驾驶的杨雷达均受了重伤,后座的何宝和初蔚因为没系安全带,差点飞出去,何宝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鲜血直流。 轿车撞在路边的一堵残垣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轮胎打滑,引擎盖冒出白烟来。 还没等几人回过神来,车们被猛地拉开,初蔚被人用力拖了出去,一抬头,就看到那人脸上戴着面具,是观音的面具,身上穿着宽松的衣服,完全看不出对方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力气非常之大,似乎一个手就能把她拖走。 何宝他们爬出来,跌跌撞撞追上来,那人直接将初蔚塞进车里,反手一砍,跟砍白菜似的,三个大男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很快,便又上了车,将初蔚的双手反绑住,接着踩了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初蔚不敢相信,前前后后只有五分钟,这人就将她从三个大男人手中绑走了,而且她自己功夫也绝不弱。 这样的人,是正常人?是普通人? 她很冷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冷声开口:“你不会也是冲着医书来的吧?” 对方并不回答,反手给她扣上一个纸袋,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大概是搞错了,医书确实是有,但现在不在我身上了,在黄岩启身上,你想要,去监狱跟黄岩启要。” 男人依旧不说话。 车子七拐八绕,终于停下,初蔚又被人拉下了车,屋子里一片昏暗,燃着一支蜡烛,初蔚瘫坐在地上,还没缓一口气呢,就见那人一拳打在了她肚子上。 第938章 他就这样保护你? 她神色倏然一凛,这一次的人和上一次不一样。 这人好像知道内情,压根都不审问她,上来就开揍。 而且,揍她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初蔚挨了两拳,试探性道:“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没说话,我猜猜,你应该是我认识的人吧,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面具下的章霞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初蔚向来聪明,她可真讨厌这种聪明,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弄死初蔚。 可她知道,不行,出了人命,事情的严重性就不一样了。 又是一拳打下来,初蔚嘴角挂着血,笑道:“我来猜猜看,是我认识的人,不喜欢我,又想要得到医书,这个范围可不广啊。” 章霞知道,初蔚在刺激她说话,刺激她暴露,她怎么可能如她的愿。 只要将她打得奄奄一息,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本医书,她就收手,撤得干干净净。 从此以后,盛家也好,初蔚也好,所有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井水不犯河水。 —— 废宅外面,一只通体雪白的狗崽子嗖地一下蹿上了房顶,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往前跑去。 何宝他们就等在原地,不多久,就看到一只狗崽子跑了过来。 何宝惊讶:“老大说会有狗来找我们,竟然真的会有,这狗莫不是成精了?” 下一秒,糖糖开口:“先去报警,带警察跟我们一起去。” 三脸懵逼,这狗是真的成精了啊。 “赶紧的啊,还愣着干什么?” 三人这才慌里慌张上了车,往警局赶去。 初蔚一早就有预感被人跟踪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一次的敌人,似乎有些强大,所以才早做好准备,让何宝等在原地,说是糖糖会知道她被绑的地址,他们只要在被绑之后带警察去救她并将罪犯捉拿归案就行了。 废宅内,初蔚已经挨了不少下,章霞有些急,怎么医书还没掉落? 初蔚可真是扛打。 她拿了个鞭子出来,慢悠悠扬起,一鞭子抽了下去,初蔚闷哼一声,看向面具下眼睛的眼神带满是愤怒:“你以为你会得逞吗?别做梦了。” 又是一鞭子抽了下来,初蔚心中有些急,糖糖会不会迷路,会不会找不到何宝他们,又会不会不记得回来的路? 一切都有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样,她该怎么办? 她似乎并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倒也不必诧异,章霞上次可以得到玄石编造幻境,现在就可以得到别的力量,这世上,并非只有她一人有异能,所以,打不过,她一点也不稀奇。 又是一鞭子要甩下来,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章霞一愣,回头看去,这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且力道之大,让她自叹不如。 夜煊猛地一拽,章霞连同鞭子被他摔在地上,他回头一看,初蔚可怜巴巴地坐在墙角里,身上脖子里,包括脸上,都有伤痕。 “他就是这样保护你的?” 第939章 总有理由 初蔚虚弱一笑:“他出国了,一时顾不上。” 夜煊神色无奈:“你总有无数的理由替他辩解。” 章霞一跃而起,一鞭子又挥过来,夜煊伸手一接,看向章霞的眼神阴鸷可怖:“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章霞一惊,却见夜煊手一松,她整个人就直接从窗子飞了出去。 他抬脚跨出门去,捡起地上的鞭子,走到章霞跟前,章霞胸口剧烈起伏。 这又是哪里半道杀出的程咬金? 为什么初蔚有这么多人帮她? 她就差一步就要成功了,她煞费苦心,牺牲那么多,到头来,还是要一场空吗? 为什么? 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又纵身一跃,伸手就要去抢,夜煊身子一偏,章霞扑了个空,她恼羞成怒,动作极快又是一个偏身,夜煊游刃有余,一掌拍在她肩膀下面。 章霞差点吐血。 这男人,功夫比她更深,她简直不敢相信。 已经是无力对抗了,再不甘心,她也只能选择逃跑,她转身就要往门口跑,夜煊怎容她逃跑,鞭子一抽,直接绑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章霞摔在地上。 夜煊走到她身边,将她双手反绑在身后,刚绑好,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木门被猛地踹开。 何宝他们一眼看到夜煊,顿时有点懵,上前就要和他决一死战。 “把我们嫂子交出来。” 夜煊都没来得及辩解,就和这三人缠斗了起来,后面又冲进来几个公安,初蔚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夜煊不是坏人,他是来救我的。” 三人这才住手,跑到初蔚跟前,给她松绑:“嫂子,你没事吧?” 初蔚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章霞跟前,章霞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初蔚半蹲下来,伸手不疾不徐地摘了她脸上的面具,果然,面具下是章霞的一张脸。 大白天下,章霞的诡计再没有办法藏身。 “果然是你。” 章霞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恨意:“是我又怎么样?” 初蔚笑了笑:“不怎么样,无非就是你要为你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罢了。” 章霞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早知道要被绑?你是不是设了圈套在等我?” 初蔚站了起来,笑意未达眼底:“我又不是诸葛孔明,没有那么料事如神,但自从黄岩启绑过我一次,我也是多了一些戒备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会动手。” 公安就要上前来逮人:“盛小姐,就是她绑架的你,是吗?” 章霞陡然听到盛小姐这三个字,一阵失神,半晌才反应过来,这称呼并不是在叫她,而是在叫初蔚,眼底是浓浓的失落。 初蔚微微点了一下头:“是她绑架了我,还给我一顿打。” 那几个公安正要铐上章霞,初蔚却道:“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她说,能麻烦你们给我点时间吗?” 那公安自然会给盛家面子:“这是当然,我们在外面等着。” 第940章 非要作死 初蔚抬头看杨雷达他们:“你们也去外面等着吧。” 夜煊冷声开口:“我守在这里。” 他担心章霞万一耍什么手段,伤了她而他来不及进来救人。 初蔚点头:“嗯,好。” 杨雷达摸着后脑勺,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去,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会这么及时出现救下嫂子,嫂子对他好像非常信任,替老大着急。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章霞双手被绑坐在地上,显得狼狈不堪。 初蔚可是结结实实挨了她很多拳还挨了好几鞭子,这会儿浑身上下都痛得她站不稳。 夜煊从屋内拿了个破凳子出来。 “坐下吧。” 初蔚也没法客气,只能一屁股坐了下来。 “章霞,你可知道,你自己亲手把自己的人生作死了。” 章霞愤恨地盯着她:“是你,是你初蔚毁了我的人生。” 初蔚笑了笑:“今天是个算总账的日子,我把你做的事一桩桩给你理一下,让你看看你究竟有多恶贯满盈,穷凶极恶。” “你胡说,你胡说,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逼不得已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初蔚冷笑:“是吗?你八岁入盛家,是你那亲妈章文佩设下的局。” 光是这一句,就让章霞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章文佩是你妈是吗?显而易见嘛,你妈应该本姓杜,这都是我查到的,你们杜家和阮家本都是海城的商贾之家,但杜家后来家道中落,欠了外面不少债,之后章文佩的父亲精神不正常,全家上下泼了汽油,将上下十几口人都烧死了,章文佩被保姆救了出来,她去单纯将这一切怪罪到阮家头上,觉得是阮家断她们杜家财路。” 章霞神色癫狂:“本来就是阮家的错,源头上就是阮家害的杜家。” “呵,你还真是什么都信,看来你们家将自己的失败怪罪到别人头上是一脉相承从祖上传下来的,杜家失败是因为你那爷爷屡次决策失误,家底早就亏空,他怨天尤人,那时候正好阮家势力逐渐变大,他便觉得是阮家的错,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们杜家可真是甩锅一把好手。” 章霞似乎认知被重新塑造,有些崩溃。 “上一辈的恩怨,章文佩却要拿孩子撒气,我又做错了什么?四个月,被她买通盛家的保姆,从盛家偷出来,塞给初家,从此过上水声火热的生活。” 章霞愤恨地盯着她,却又没办法让她住嘴。 “你从八岁进盛家,那一家人对你可以说是百般宠爱,除了我爷爷,其他人都对你有求必应,特别是我妈,对你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说到这里,初蔚总是有一些羡慕章霞。 童年时期,谁不想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一对将她宠得如珠如宝的父母。 她缺失的,章霞却得到了。 可她贪得无厌,永不知足。 “你在盛家成长的这十几年里,我妈待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就没有心吗?你是怎么对盛家人的?你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之后是怎么做的?你偷龙转凤,偷换亲子鉴定的头发,你挑拨离间我们母女,你让我们之间的仇恨难以化解。” 第941章 去监狱反省吧 章霞冷声道:“欲拒还迎,还是你手段高,最后还不是原谅了,盛家自觉亏欠你,现在对你好得不得了吧。” 初蔚眼底的笑容多了一分温暖,那温暖,是给盛家人的。 “因为我和你不是一类人,别人予我一分好,我会想着是分报之,我母亲从前在你的蒙蔽下,是做过不少错事,但罪魁祸首,追究起来,始终是你,她也在尽力弥补,我自然是要原谅她的,毕竟我们身上有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 章霞咬了咬牙。 “本来盛家还想善待于你的,即便找到了亲生女儿,对你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养女,也是想好好对待的,你呢?你是怎么一步一步把自己作死的?你派人刺激爷爷,让爷爷以为他孙女死了,你自然知道爷爷身体不好,一次不行,你还又一次刺激爷爷,你还想编制幻境让我哥钟情于你……” 说到这里,章霞明显暴躁了起来:“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得到我该有的一切了。” “你该有的?谁告诉你这些是你该拥有的?这些都不是你该有的,我哥喜欢的是温果,你编造幻境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你还有脸说这是你该得到的?” “你闭嘴,你闭嘴!” 初蔚冷笑:“你从不看你得到了什么,你只看你失去了什么,你越是着急,越是会慌不择路,就越是会失去的更多,如果从一开始,你没有盛家人,没有伤害我爷爷,你就还是盛家的养女,我父母都会善待你。” 章霞神色有些怔愣。 “可你呢,你想要的太多,你不想别人宠爱他们的亲生女儿,你想要的是独宠,贪得无厌的人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如果你及时收手,你现在还有一个何明媛帮你,至少还能在事业上有不错的成就,可你呢,你太贪心了,你只想不劳而获,对于别人的帮助,你从来没有感恩之心。” 章霞恼羞成怒:“你凭什么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我,初蔚,你凭什么?” “我自然不会指责你,我只是把你做过的这些事给你理一遍,也好让你知道,坐牢,你并不冤。” 说完,她起身,夜煊伸手扶了她一把。 初蔚大声道:“好了,你们进来吧。” 几人鱼贯而入,公安给章霞上了手铐,恭敬对初蔚道:“盛小姐,我们把她带走了,还麻烦你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一下笔录。” “好。” 章霞眼一闭,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初蔚也欣慰,章霞两次伤害爷爷,一次没有证据,一次因为是编造幻境,根本不会有人相信,都让她免于被制裁,这一次,她终于是栽了。 她唯一的诉求是,乖乖坐牢吧,牢里不孤单,有人陪着她呢。 夜煊扶着她的胳膊,轻声道:“可以吗?” 初蔚勉强笑笑:“可以,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很快的。” 一行人往派出所去,杨雷达和许大国不停从后视镜中看他们家嫂子。 “嫂子,这位先生是……” “是我师兄。” 第942章 事无巨细 “师……师兄?我们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什么师兄?” 初蔚靠在椅背上:“怎么?需要我事无巨细都向你们交代吗?” “不……不用。” 几人不敢再开口多问。 到了派出所,笔录做完,就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初蔚浑身都疼,章霞这显然是得了别人的助力,才会突然突破极限,功夫有了登峰造极的突破。 刚出派出所,初蔚这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夜煊伸手将她扶起来:“去我那里,我给你看一下伤势。” 初蔚点头:“好。” 这怕不是寻常的伤,章霞这一拳差点没把她三魂六魄都给打出来,寻常医院是看不好她的伤的。 杨雷达他们就急了:“嫂子,受伤了,不该去医院吗?” 初蔚有气无力道:“去他那里就好,你们也跟着一起吧。” 夜煊眼神有些复杂,声音低沉:“怎么?怕我做什么?还要跟几个拖油瓶?” 初蔚无力坐进车里:“怕他担心。” 夜煊额头青筋爆了出来:“他当真值得?” “他值得。” 他将她安顿好:“你会后悔的。” 车子行驶在空旷无人的宽阔街道上,车里一片静谧,初蔚额头上汗水滚滚,意识有些模糊,到了夜家的临海洋房,他直接将半昏迷状态的人抱了下来。 杨雷达急了:“我……我来背我家嫂子吧。” 夜煊冷声道:“她的伤势,不能耽搁了。” 说完,抱着人急急进了洋房,三人紧随其后。 初蔚被夜煊抱着上了二楼,黎叔挡住了三人:“我家先生要替盛小姐疗伤,几位在下面小坐片刻,我给诸位上茶。” “谁还有心思喝茶啊,我们不能上去看着吗?” 嫂子不省人事,被一个他们都不认识,但一看就非常强大的人抱进了房间,他们能不担心吗? 楼上没什么动静,至少过了一个小时,那个男人才走出来,三人齐齐站起来:“我家嫂子怎么样了?” “她没事,需要在这里休息一下,不介意的话,你们也去客房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走。” 杨雷达想说他介意,但那男人似乎并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又转身进了房间。 初蔚已经醒了,一醒来就检查她空间里的东西,医书还在,糖糖也回来了。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所以,上辈子的恩怨,彻底放下了?” 初蔚靠在床头,淡淡道:“我只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为我失魂落魄的。” 夜煊低声笑了笑:“真的是感人肺腑的爱情,初蔚,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初蔚双手捏着被头:“既然我选择相信他,我就会信到底。” “如果……”他的眼神很锐利,让初蔚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如果,他不信你呢?” 初蔚摇头:“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他会无条件信任我的,我们会彼此信任,没有人能离间我们的。” 夜煊眼神黯了黯,轻轻叹了口气:“你是永远不会长记性,究竟要受怎样的伤,才能让你长记性呢?爱情就是你生命的全部吗?” 第943章 连夜赶回国 初蔚无奈地摊手:“不止爱情啊,友情亲情,我都很用心在经营啊,只是上辈子的恩怨,就留在记忆里吧,而且……而且我不信贺闻远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误会的。” 夜煊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夜色,闭上了眼睛,无力和她多说什么。 “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然他们担心我。” 房间里便有电话,初蔚说是在医院值夜班,明儿早上再回去。 隔天早上,她弄了点凝露膏,将脸上的伤口迅速复原,这才敢回家。 关于章霞的事,她还是有必要跟家里说一声的,她便跟她爸说了一下。 毕竟她爷爷和她妈都是比较脆弱的人,万一再受点刺激,引发身体不适,那可就不好了。 盛中铭担忧看她:“她绑了你,你没受伤吧?” 初蔚赶忙道:“没有没有,她还没来得及怎么样呢,雷达他们就带着警察赶到了,没受伤。” 初蔚心里觉得暖,即便是威严寡言的父亲,对她的关心,也是无法抑制的。 盛中铭只有关心过初蔚的身体,才能对其他事做出反应。 “那孩子,实在是辜负了我们的期望,一次又一次突破底线,做出这等让人失望至极的事情来,就让她在监狱里好好反省吧,我盛家养虎为患养出一条白眼狼来,将我盛家的人伤得这么深。” 初蔚点头:“嗯,她已经被抓了,连同之前伤害爷爷的份,她会付出代价的。” 盛中铭摸了摸她的头:“你受苦了。” 初蔚笑笑:“别跟爷爷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 “好。” 盛中铭竟然觉得能跟自己的小女儿拥有一个小秘密是一件挺开心的事,人到中年,竟然还有这种兴趣爱好,他真是觉得有了女儿,有了自己的女儿,一切都不一样了。 事情混乱繁杂,初蔚也就忘了跟杨雷达他们交代一声,这事先不要告诉远在海外的贺闻远,免得他火急火燎分神要赶回来。 就少说这么一句,杨雷达他们就迫不及待给他家老大打了越洋电话。 这边是上午十一点,那边正好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贺闻远正要睡觉,外面李宝剑进来,说是楼下电话找他。 他穿上睡袍,匆匆下楼,接起来,那边杨雷达的声音带着电流刺啦刺啦传过来。 李宝剑眼见得他家老大脸色一寸一寸冷下来,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声音焦急:“去机场,现在回国。” “啊?老大,现在回去吗?这都大半夜的。” “现在就回,至于剩下来的研讨会,让李院长留在这边就行了。” 这边比国内还要冷,深夜时候,外面冻得很,李宝剑只能叫醒这边的司机,让他送他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到柜台前订票,被告知,最近的有票的航班是两点钟的,李宝剑便买了两张,两人坐在候机厅,李宝剑着才有空喘一口气:“老大,怎么了啊?这么火急火燎要赶回去。” “你嫂子,又被人绑了。” 李宝剑差点跳起来:“又……又被绑了?嫂子没事吧?” 第944章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说是救下来了,说是一个叫夜煊的男人救了她。” 李宝剑挠头:“夜煊有是谁?” 贺闻远眼波深沉,没有回话。 此去国内,要坐十二个小时的飞机,他从凌晨两点,飞到国内的时候,已经国内第二天的下午了,两人匆忙赶到盛家。 初蔚看到贺闻远的时候,正在吃红豆汤圆羹,滚烫的一口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她咽了下去,烫得她喉咙疼。 “你……你怎么回来了?” “被章霞绑了?” 初蔚咬牙:“杨雷达这个大嘴巴。” “没受伤吧?” 初蔚心虚摸了摸脖子:“受了一点点伤,但没有大碍,她也被抓了,你别担心,你是不是一接到电话就往回赶了啊?看你这一脸憔悴的样子,赶紧睡一觉吧。” 贺闻远一把抱住了她,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我担心了一路。” 初蔚拍了拍他的背:“这不是没事么。” “我以后怎敢离开你身边?” 初蔚笑道:“没那么夸张,真没那么夸张,我空间里的小崽子如今不路痴了,一旦我被抓,他能逃出来通风报信。” 贺闻远依然紧紧抱着她,不说话,就是想感受安然无恙的她。 初蔚安慰了好一会儿才道:“本来凭章霞的本事,她连我的近身都靠不了,但她突然之间,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武力高强,开车撞了我们的车,接着一个手就把我提溜走了。” “她后面有高人指点。” “肯定是这样的,就是不知道这个高手是谁了。” “听说……是夜煊救了你。” 初蔚扶额,杨雷达还真是什么都跟他老大说。 “对,是他救了我。” “上次章文佩派人开车撞你,也是他救的你。” 初蔚摊手:“他不是普通人。” 贺闻远一方面感激于那个男人对她的救命之恩,一面又担心于那个他对初蔚是否有别的用意。 “既然他救了你,我也该登门拜谢。” 初蔚:“我已经谢过他了,你还要去吗?” “自然要的,你是我的人,他救了你,我自然要亲自登门拜谢。” 初蔚摸了摸脖子:“好吧,那再买点礼过去。” “既然受了伤,这几天就别去医院了,在家里休息。” “那不行的,我妈跟我爷爷压根不知道这个事,我不去上班,他们不是会怀疑么,没事的,我从空间里弄了些大全大补丸,伤势恢复得挺快的。”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我来检查一下你的伤。” “有……有必要吗?” “有。” —— 苏家,苏云梦脸色阴晴不定,青柠站在一旁,只觉得头皮发麻。 “真的是蠢货,赐她力量,她却依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饭桶。” “大小姐,初蔚似乎只是受了一点伤,医书应该还在她那里。” 苏云梦窝着一团火,点了支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我看得真真的,第一个出来救初蔚的,是夜煊。” 苏云梦手一顿,烟灰掉了一截在她衣服上,她眼神凌厉地看向青柠:“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第945章 宣告主权 “绝对没有看错。” 苏云梦轻哼一声:“那个男人也是蠢笨至极,这样对初蔚,他能得到什么,初蔚的心又不在他身上,还真是够无私奉献的。” “大小姐,现在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除了忍着,还是忍着,过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再说吧。” 又勾了勾嘴角:“总有人会出来反对他们这一段惊世骇俗的恋情的,他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隐在深处的笑容有些诡异。 —— 初蔚送贺闻远回家,逼着他上床补觉,这男人,连轴转两天两夜没合眼,真是够让人操心的。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你别走。” 她一走,他便不安心,又哪里睡得着。 初蔚点点头:“不走,睡吧。” 她替他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的藤椅上,他这屋子阳光很好,初冬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洒到书桌上,上面的书籍报纸笔筒都仿佛带有温度起来。 男人眉头微蹙着,初蔚手指轻抚他眉心,男人没正眼,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 初蔚低声笑笑:“睡觉。” “嗯。” 阳光一寸一寸从桌子中间转移到桌子东边。 初蔚从空间里翻出那本引起腥风血雨的医书,其实这本书,她都已经巨细靡遗背得滚瓜烂熟了,以前才得到这本书的时候,其实她也没当一回事,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引发别人的觊觎和争抢。 她随手翻了几页,这本书被她翻过很多遍了,特别是爷爷第一次生病之后,她几乎是抱着这本书睡觉的,每天都在钻研。 德叔和她说过,这书有利有弊,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得到这本书,恐将酿成大祸,所以,还是由她保管比较好。 她一页一页翻着,就当是温故知新的了。 贺闻远这一觉,总还是睡得不踏实,三点睡的,六点就醒了。 不过,也就睡了三个小时,他就又恢复了神清气爽的模样,初蔚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 晚饭是留在贺家吃的。 隔天,贺闻远去燕京百货买了一些礼品和初蔚一起去拜访夜煊。 车子行驶在临海的林荫小路上,梧桐树的叶子已经落光了,清晰可见海面波光粼粼,贺闻远嘴角压着一些笑意:“这里景色倒是不错。” 初蔚笑道:“贺少也在这里置业呗,又不是置不起。” 贺闻远握紧了她的手:“我以为你习惯住四合院。” “四合院和洋房,感觉都不错。” 到了夜家,车子刚停下,黎叔就闻声出来了,一看到初蔚,黎叔脸上露出了笑容,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那男人,黎叔嘴角一抽,连忙上前:“盛小姐,你来了,这位是……” “这位是我男朋友,贺闻远,他感谢夜煊救了我,所以上门拜谢。” 夜煊站在二楼窗户前,窗帘遮蔽了大半,只留了一道缝,可以看见楼下的人,贺闻远拉着她的手,入目显得有些刺眼。 黎叔引两人进了偏厅,让他们坐下,才道:“我去楼上请先生下来。” 第946章 你本是优秀的人 有保姆上来轻声询问他们要喝什么,初蔚笑道都行,保姆便给上了红茶,冬日里喝来温暖。 等了一会儿,就见到黎叔又踩着木质楼梯下楼来,他走到二人跟前。 “抱歉,我们先生身体有些不适,今天不能见客,你们的心意,先生心领了,先生让我代他谢谢你们。” 初蔚神色有几分关切:“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了?我可以上去给他把把脉,我是医生。” 黎叔挡了一下,笑道:“小毛病,偏头疼,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盛小姐如果愿意,就留在这里吃个午饭再走吧。” 初蔚:“他当真没事吗?” “没事的,盛小姐不用担心。” 初蔚点点头:“既然他身体不适,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改天等他身体好了,再来拜访他吧。” “盛小姐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麻烦你们了,先走了。” 贺闻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楼上,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单纯不想见他? 黎叔将二人送出门外,目送车子远离,这才又上了楼。 房间里光线有些黯,自从盛小姐那一世去世之后,先生便不太喜欢明亮,那时终日将自己关在昏暗的房间中,直到后来听说她又投胎了,人生才总算又有了一点盼头。 “先生,为什么不下去见他们呢?” 夜煊坐进沙发里,看着面前的巨幅画像:“下去了,看到她,又看到他,我要说什么?那个男人害死她一次,我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她不听我的,我只怕再见到那个男人,会忍不住杀了他。” 黎叔一惊:“先生您……” “行了出去吧。” 房间里重回安静,夜煊靠在椅背上,眼神缱绻地盯着画像上的人。 她带他过来,什么用意呢? 无非就是那个男人想告诉他,初蔚是他贺闻远的人,所以他需要上门来拜谢。 他不需要那个男人的拜谢,他救初蔚,是因为她是他的师妹,他们之间认识的时候,还没那个男人什么事,先来后到,他才是初蔚更亲近的人。 —— 章霞和初蓝她们也算是殊途同归,最后都是进局子的命,她这会儿回过神来,自我总结了一下,才发现,只要得罪初蔚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顿觉后悔不已。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她哪怕就是肠子都悔青了,该吃的牢饭,一天也不会少了她的。 何明媛听说她被拘,本来还不敢相信的,直到在监狱中看到她,这才信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我让你回家闭门思过,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章霞泪水涟涟:“媛姐,我错了,你能救我出去吗?你救我出去,我以后一定认认真真跟着你做事,再不异想天开了。” 何明媛失望地摇摇头:“章霞啊章霞,你知道吗?你本来手上是有很多机会的,你是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别人想考医科大有多难你知道吗?你学业优秀,理论知识也扎实,你还有我这么一个师傅手把手教你,倾囊相授,我对你是毫不藏私你知道不知道?” 第947章 没有下一次了 章霞眼泪滚滚:“知道,媛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再救我一次好吗?我发誓,我以后真的再也不走旁门左道了,我一定好好跟着你,做一个好医生。” 何明媛摇头:“没有用了,这次你是犯了罪,你犯了绑架罪,而且你绑谁不好,你绑盛家的大小姐,贺家也护着她,我哪怕有三头六臂,我也护不住你了。” 章霞绝望地看着她:“他们说我要坐五年牢,要坐五年牢啊,媛姐,我不想坐牢,我根本没想伤害她,我就只是想得到那本医书而已。” 何明媛拍了骗她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只要知道自己错了,在狱中积极表现,争取早日出来。” 章霞瘫坐在椅子上:“媛姐,你也放弃我了吗?” 何明媛皱眉看着她:“没有谁会放弃谁,就怕你自己放弃你自己,你要是任由自己这么堕落下去,你的人生才真的是完了,你的性子就是,永远只看到自己失去的,看不到自己拥有的,人心要是太贪婪,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说完,起身走了。 章霞闭上眼睛,媛姐说的,和初蔚说的,是一个意思。 她真的永远都只看到自己失去的,没有看到自己拥有的吗? 事到如今,一切似乎都显得没有意义了。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 天气又冷了一些,阮琴紧赶慢赶,织好了一件毛衣,赶忙叫初蔚过来试一下,初蔚一穿上身,全家人众口一词地夸—— 盛老爷子‘好看,真好看,我们瑜儿穿什么都好看’ 盛怀瑾‘像个小团子’ 盛中铭‘这颜色鲜嫩,瑜儿穿是娇俏’ 阮琴‘好好好,真可爱,红色那件也织了一些了,过几天就可以完工了’ 初蔚扯扯袖子,笑着看阮琴:“你手艺真好,我很喜欢。” 阮琴高兴不已:“你喜欢就好,到时候再给你织帽子,织手套。” “也别太辛苦啊。”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 初蔚伸手抱了抱她,多愁善感的阮琴一下子又红了眼眶,初蔚感慨,她莫不是水做的?怎么就那么多眼泪? 十二月份的时候,海城就彻底进入了寒冬了,初蔚几乎就是那两件毛衣对换穿,外面再穿一件厚大衣,她也不是怕冷的人,穿三件衣服就足够抵御严寒了。 太平了许久,捣乱的人基本都被抓了。 黄岩启和章霞的事迹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初蔚再找人宣传一下那医书真的不在她身上了,便也没什么人再觊觎她的宝贝了。 初蔚每天优哉游哉。 打听了一下她哥和温果的进度,心就凉了半截,半点进展都没有。 她哥工厂繁忙,他也觉得以老师的身份只会让温果越发敬重他,便不得已请了一个女教师给温果。 初蔚感慨,这两人是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啊? 哥哥大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女人心。 星期天,初蔚闲在家里无聊,她哥最近总是泡在工厂里,有时候家都不回。 第948章 恨你是块木头 去的时候,沈其琛正好在她哥办公室。 沈其琛看起来也是百无聊赖,随手抓起桌上的笔筒,却见本来伏案办公的盛怀瑾长手一伸,将笔筒夺了过去。 沈其琛:…… “不是,你干嘛这么紧张啊?这笔筒我也没见这有什么稀奇处的啊,之前用的不是玉的吗?怎么突然就换了这个木头的,我看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名贵木材做成的笔筒啊,这不符合你盛大公子的身份啊。” 初蔚提着保温盒进去:“琛哥。” “瑜儿来了啊。” “嗯,给我哥带了饭,你要一起吃吗?” “算了吧,看你哥看我的眼神,好像要痛打我一顿的样子。”他凑到初蔚耳边,小声问了句,“那笔筒,你知道是谁送的么?” 初蔚打马虎眼:“我不知道啊,我哥也从来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兴许就是觉得这做工精巧呗。” 把沈其琛送走,初蔚打开保温盒,这里都是她妈亲自做的菜和汤,她一一摆好放在她哥手边:“吃吧。” 盛怀瑾放下钢笔,合好盖子,轻轻放进笔筒,手指还轻轻摸了一下笔筒的边缘,充满了爱意。 哥哥啊,我恨你是块木头。 “听说请了个女教师啊。” “嗯,我会定期去检查一下她学习的进度,总的还是让别人来教,省的她看我的时候怕怕的。” “哦,最近怎么那么忙?” “最近国内电器市场发展蓬勃,但凡是电子厂,生意都好。” “哥,你很有先见之明,海城像你这样的电子厂,你是第一个吧?” 盛怀瑾:“你家贺闻远更有前瞻性,他能自主研发出半导体,让国家省了许多钱,也造福了很多工厂,等着吧,上面会给他颁奖以及着重表扬的。” “真的吗?”初蔚双眼发光。 “嗯,会的,国家提倡搞电子,今年年底会表彰一部分新兴企业,兆盈和丰源应该都在名单中。” 初蔚双手合十:“太好了,表彰大会我也可以去的吧?” “自然。” “哦对了,温果的绘画方面,你有加强培养吗?” “嗯,找了个国画大拿,一星期让她去一天学着。” 初蔚笑嘻嘻地看着他:“啧啧,润物细无声的爱意啊,哥哥,你可真是伟大。” 盛怀瑾瞥她:“话真多。” 离开兆盈之后,初蔚去了温家,温果见她来,连忙招手叫她过去,拿了个信封,那信封看起来还挺厚。 “这是……” 温果认真道:“你哥哥给我补习功课,还给我请了老师学学画画,这些,是我的学费。” 初蔚愣了一下,笑出声来:“你觉得我哥想要的是学费吗?” 温果有些为难:“我知道,这些钱对他一个大少爷来说,可能不算多,但我的工资除却吃穿开支以外,都省下来给他了,我从小我师父就教育我,不能白拿人家的。” 初蔚手指抵着额头:“你有没有想过,我哥对你这么好,想要的不是钱,而是……” “我知道,他是觉得愧疚,觉得我之前救过他,而他却认错了人,其实后来我不怪他了,这都是误会,也不能怪他,但你和你哥对我的好,早就超出那救命之恩了,我现在能力有限,能给的,只有这些,以后等我更有能力了,我会再报答他的。” 第949章 不可能得 初蔚叹气摇头:“温果,我恨你是块木头。” 温果一脸懵:“什……什么意思?” 初蔚抿了抿唇:“你今年十九岁,是吧?” “嗯。” “你师父师娘有没有说过要给你介绍对象?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向来挺大剌剌的人,陡然听到这种话题,脸颊也不由一热:“怎么好端端说到这了?我师父师娘没跟我提过,他们觉得我还小,我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先把书念好,把画学好,该报的恩都得报了,我才会想这种事。” 初蔚隐晦道:“咳……你觉得,我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很……优秀,也很严厉的。” “那……你会喜欢上这种人吗?” 温果的手都晃出残影来了:“想都不会想一下,不可能的。” 初蔚的脸垮了垮:“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也不喜欢那种性格,嗯?初蔚,你好端端问这个干什么?” 初蔚一慌:“随口问问嘛。” 温果手里抓了把瓜子,给初蔚倒了点在掌心里,一边磕褂子,一边睁着她无辜的大眼睛看初蔚:“你哥哥,怎么还没处对象?” 初蔚默默吐了一口血,似是而非道:“他有喜欢的人了,但对方,对他没什么意思。” 温果一脸八卦样:“谁啊谁啊?谁能入吹毛求疵盛大少爷的眼啊?” 初蔚:“呵呵……呵呵。” 出了温家,初蔚想,是不是说,温果和她哥真的不太合适呢,毕竟这两人以前虽然针尖对麦芒,但后来冰释前嫌了,两人又相处了一阵,仍是没擦出爱的火花来。 是不是,她一开始的直觉是错的。 或许,温果的良人另有他人,找个时间和她哥说说,让他也别太执着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车子晃晃悠悠,经过淮海路,下午的阳光和暖地洒在音像店门口,她又下了车,去李向东的音像店看了看,买了两盘磁带,站在柜台前结账。 因为是背对着的,门外进来两个人没注意到她,站在架子前挑选磁带和画报。 “听说了吗?三院的章霞也被抓了。” “章霞?” “就是以前盛家大小姐盛怀玉,后来被验明真身,原来是狸猫换太子,章霞并非真正的盛家大小姐,盛家收回了她的名字,改回原名叫章霞。” “她为什么被抓?” “听说是绑了咱们六院的初蔚初医生呢。” 初蔚掏钱的动作一动,贺闻远这底下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爱在背后说小话呢。 且听听看。 “那位初医生可真是了不得,我听说,其实她真实水平很差的,跟着程医生几个月了,都是打下手,以前全靠那本医书,现在医书被抢了,就现原形了。” 初蔚挑眉,没创意,说人坏话都千篇一律,毫无自己的特色。 “还听说,她很记仇呢,但凡得罪她一分,她一定把人整进监狱里去,很可怕。” “是吗?看上去可真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人心隔肚皮,你又没跟她相处过,能知道她那黑心黑肺的?” 第950章 许小爷为她出头 初蔚正要张口,却听得嘭的一声,初蔚回头一看,许小少爷一脚踹在那个背后说小话的男人胸口,男人撞在木头架子上,架子被撞翻在地,一地狼狈。 显然,许嘉衍没注意到初蔚也在这音像店里。 “最讨厌你们这种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的人。” 初蔚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小子挺傲娇的嘛,面上说跟她老死不相往来,私下里听到有人在她背后说她坏话,竟然还知道维护她。 那男医生捂着心口,怒目瞪着许嘉衍:“你谁啊?你怎么能上来就打人?” 许嘉衍掰了掰手指,十个手指头咔啦作响:“打你怎么了?谁让你说别人坏话的?” 初蔚猛然走到许嘉衍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多谢你为我讨公道啊。” 许嘉衍一回头,看到初蔚,吓得跳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的呀,你没看到我吗?” 许嘉衍表情复杂,活像吞了苍蝇似的:“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帮你,小爷我平生最讨厌这种阴暗小人,有什么不满,当面说出来就是了,大不了打一架。” 初蔚笑眯眯的:“我懂我懂。” 许嘉衍刚要松一口气。 “你是不好意思承认嘛。” 许嘉衍又要跳脚:“谁不好意思承认了。” 初蔚转头看向那个瘫在地上的医生:“请问,你有和我相处过吗?” 那医生捂着被踹的心口,不敢回话,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初蔚。 谁不知道初蔚是贺先生的对象,得罪了初蔚,他在六院怕是没有立身之地了。 “你刚才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说他没和我相处过,所以不知道知道我黑心黑肺的,所以,你是和我相处过,所以才知道我是黑心黑肺?” 男人气短,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你多正义,还不是人云亦云,从别人口中听说我,又将你听到的添油加醋传给别人。” 男人说不出话来。 “以后再想评价别人呢,麻烦你先去做做功课,或者你至少可以问问真正和我相处过的程医生对我的评价,亦或者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章霞是为什么被抓的,敢情在你这里,绑架大概不算什么罪?该不会,你也有过想绑我的想法吧?” 男人慌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初蔚都懒得和这种人多费口舌:“行了,知道你没有,走吧,懒得和你们这种背后嚼舌根的人多说什么。” 两个年轻男人正要落荒而逃,初蔚又伸手拦住他:“这个钱,该你付。” 说完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货架。 男人赶忙哆哆嗦嗦从兜里掏了几张票子出来,规规矩矩交给初蔚,初蔚嫌弃地摆摆手:“走吧走吧。” 两人惊慌失措跑了。 初蔚把钱交给李向东:“呐,砸坏你东西,赔给你的。” “蔚姐,他们是六院的人吗?” “嗯,六院的。” “六院的人都这么在后面议论你吗?” “大概吧。” “你都不告诉闻远哥让他替你出头的吗?” 第951章 傲娇小孩 初蔚摆摆手:“这都是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何必拿这种小事去烦他呢?” 李向东有点替初蔚委屈。 初蔚和许嘉衍帮忙把架子磁带都收拾好,才出了门去。 初蔚笑着看许嘉衍:“挺仗义啊。” 许嘉衍不看她,白眼翻上天:“别自作多情,换作是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被人在背后非议,我都会上去教训那些人的。” 初蔚轻轻拍手:“嗯,可以可以,身体好点了吗?” 许嘉衍轻哼一声:“一点轻伤,你以为能把我怎么样?” 初蔚摇摇头,这小屁孩还真是傲娇到了极点。 “既然刚才替我说话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去我的八仙阁。” 许嘉衍诧异:“八仙阁是盛家开的?” 初蔚:“确切的说,是我个人开的,和我家里人没什么关系。” 许嘉衍的三观仿佛被重造:“你自己开的?你……你才多大?” “二十二啊。” 许嘉衍轻嗤一声:“肯定是你父母给你钱让你开的。” 初蔚耸肩:“其实是我自己筹钱开的,和我家里人没有关系。” 许嘉衍不以为意:“吹牛不打草稿,你以为我信你。” 初蔚摊手:“爱信不信,走啦,天冷,请你吃羊肉火锅,我们八仙阁的羊肉火锅,那可是一绝。” 毕竟是少年人,打了一架,天色又已晚了,早就饥肠辘辘了,一听到热腾腾的吃的,肚子就咕噜了起来,架不住嘴馋,便和初蔚一起去了八仙阁。 八仙阁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大堂里食客满坐,一个空位都没有。 初蔚领着许嘉衍上了二楼,她都会留两个包间以备他用。 八仙阁外面,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苏云梦嘴角勾了勾。 红衫低声道:“大小姐,初蔚和许嘉衍走到一起去了,倒真是冥冥之中……” “她又不知道那就是她想要找的人,而且,另外一个,可没那么容易找到的。” “是啊。” “让她慢慢找吧,呵……” 车子远去,只留饭店内钟鸣鼎沸。 二楼还算幽静,锅子咕嘟咕嘟煮着,香气四溢,许嘉衍食指大动,早就忍不住了,也顾不上和初蔚客气,上手就夹了块带骨头的羊肉。 “烫,你小心点。” 许嘉衍瞥她:“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初蔚扶额:“你是不是每一句都要怼人?” 许嘉衍不服:“谁叫你自己总是说一些让人火大的话?” 初蔚白了他一眼:“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是谁先挑的话头啊?” “行行行,吃吧吃吧,你喜欢吃烤串吗?” “没吃过。” “嗯,我想想啊,都有什么,烤牛筋,烤五花,烤腰子,烤鸡心,烤鸡皮,当然还有烤羊肉,听说羊肉都是八个月大的羔羊,肉质相当鲜嫩,外脆里嫩,一咬,还有汁水的。” 硬生生把许嘉衍的口水都要说下来了。 “我吃,我吃。” “要吃哪个啊?” “每样给我来一点,行吗?” 初蔚便帮他都点了几串,每一个进了八仙阁的人,不吃满口流油,是舍不得离开的。” 第952章 浑身长刺 很快,洒着粗盐和孜然的烤肉串端了上来,许嘉衍眼睛都发亮了,肉串的油都被烤了出来,在灯光下,简直散发着勾魂摄魄的光芒。 他连忙拿起一串五花,一口下去,粗盐和孜然以及最原始的肉香味,外表焦脆感适当,里面的肉肥瘦相间,汁水锁得很好,在口腔中迸发出让他不敢相信的美味来。 太好吃了! 初蔚托腮:“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别烫着嘴,你慢点吃。” 许嘉衍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初蔚担心:“你好了吧,吃多了上火。” 说着给他倒了杯苦荞茶,许嘉衍才不听她的,一口气干掉了三十串肉串,最后揉着肚子:“怪不得你这八仙阁生意好呢,味道真是绝了。” 初蔚开了个方子,让雷达去明安药铺抓药:“消食的,你回家之后让家里人给你煮来喝。” 许嘉衍揉了揉鼻子:“看把你操心的。” 初蔚笑着看他,她的弟弟,和许嘉衍一般年岁。 只是,她弟弟是个性子温顺的乖小孩,不像许嘉衍,浑身长刺,见面就吵架。 送许嘉衍回家之后,她有一些失落,也不知道她两个弟弟在哪里,也不知道从何找起,身上要没个印记的话,这世界这么大,她究竟要怎么找? 长得或许也和前生不一样了。 她真的觉得很无力。 隔天中午,她去贺闻远办公室,贺闻远把饭盒放好:“吃吧。” 初蔚兴致缺缺,中午的阳光笼在她身上,她的头发不算黑,偏深棕色,这会儿在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一团,贺闻远忍不住摸她的头:“不高兴?” 初蔚一边吃饭一边懒懒道:“两个弟弟还不知道散落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里,也不知道他们会投胎到什么家庭,那家庭对他们好不好,关键是,我完全不回到要怎么找到他们,他们身上也没个什么印记记号什么的。” 贺闻远心疼:“他们肯定都好好的,你别太担心,抱歉蔚蔚,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初蔚笑笑:“这不能怪你。” “应该有迹可循的,或许就像书里写的,有什么封印没解开,说不定哪天封印解开了,你一眼就能认出你弟弟。” 初蔚眼里燃起了光:“真的是这样吗?” 贺闻远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哄她罢了:“是真的,别太担心。” 初蔚多少是吃了颗定心丸,而且越想越觉得贺闻远说的有道理。 本来就是上辈子和今生的牵扯,而且上辈子牵扯东荒,多了,说是封印什么的,很合情合理的。 “应该有什么古书的吧,古书上应该会有记载的吧。” 贺闻远见她手上筷子不动,只能接过她筷子,喂饭给她吃:“嗯,得了空去问问德叔,他知道的多。” 初蔚点头:“今晚就去,嗯?” “好,今晚下班过去。” 德叔在家吃晚饭的时候,就听到家佣来报说是贺先生初小姐来了,赶忙放下筷子,一路小跑走到门口迎接。 “二位吃晚饭了吗?我让人多摆两副碗筷?” “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碗筷摆好,德叔又让保姆再去多做两个菜。 第953章 三弟乖巧幺弟调皮 初蔚开门见山道:“德叔,我有两个弟弟应该也投胎了,我想找到他们。” 德叔为难:“我的修为并不高,这一点上,我怕是真的没法帮上你的忙。” “那你这里可有从以前保留下来的什么古籍,或许古籍上都有记载。” “我从前就是负责耕种的一个散仙,家里保存的也都是关于耕种方面的书籍,还有就是一些远古时期的戏剧话本。” 初蔚眯眼看他:“德叔,这么多年,你就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种田吗?没有点别的想法吗?” 德叔乐呵道:“知足常乐嘛,能种田我就挺高兴的。” 初蔚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德叔又道:“不过解先生他也不是寻常人,他是最高段位的空间,锻造空间,目前只他一人,他应该有这方面的书籍,我明儿去他那里问问,有的话,我再通知你们。” 初蔚这心情大起大落,眼里又充满了期待的光芒:“真的吗?” “不过你别报太大期望,免得到时候失望。” “嗯好,谢谢你了德叔。” “不用客气。” 德叔说话时,总是恭恭敬敬的,在贺闻远面前仿佛是大喘气也不敢。 初蔚拽了拽贺闻远的袖子:“你别总是冷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我天性这样。” 初蔚扶额,行吧,算了吧,和这种人,多说无益。 谁叫他是什么威风八面的尊上,东荒山脚下的一个小散仙,看到从前连看都没法看一眼的人,可不得拘谨着么。 两人离去,车里,初蔚回忆过去道:“我哥性子还和上辈子一样,高冷矜贵得很,所以弟弟应该也和以前一样吧,我的三弟很乖巧的,因为和我也就差了六岁,从小几乎就是我带大的,整天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我身后,他性子温和,有时候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也不吱声,都要我问了他,他才泪眼婆娑地和我说,我就会去替他出头,把那些打他的人揍一顿。” 贺闻远听她说起过去,总有一种无力感。 这些过去,他没和她一起经历,甚至,或许,她全家被灭门,还和他有关。 他有一种鸵鸟心理,并不十分想听这些,可那又是她经历过的一切,他不能自私地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 他总觉得她每说一句,下一句,他就会引火上身,害怕她想起盛家上辈子的灭门惨案和他有关。 好在,她沉浸在过去的温暖回忆中,并未提灭门的事。 她口中,三弟乖巧,幺弟调皮,但都很敬她,都护着她,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孩,一家人都将她宠得如珠似宝。 初蔚笑笑:“可能是上辈子得到的太多了,所以这一世,前面二十来年,才会一直受苦吧。” 贺闻远捏紧她的手:“以后就苦尽甘来了。” 初蔚眼帘微垂,还没到苦尽甘来的时候,弟弟们还没找到,真正的一家团聚了,才真的是苦尽甘来。 贺家,贺海洋最近动作频频,他那侄子能耐太大,不止六院成了海城的金字招牌,听说他开的那个丰源半导体,盈利也是节节攀升。 第954章 该解决的人是要解决了 不止如此,他气运好,正好赶上国家大力提倡发展新科技。 海城几家电子厂以及独他一份的半导体厂都入选了表彰名单,听说年底政府亲自颁奖,还听说要拨款给他们。 钱不钱的,都是小事,要紧的是,国家支持扶持,这是何等风光的事。 老爷子对他这个孙子简直赞不绝口,眼见得这小子马上就要成为贺家真正的接班人了。 他哪敢坐以待毙? 他瞄准的是半导体厂,想要给贺闻远搞出点乱子出来。 贺闻远想,不能再让他大伯逍遥法外下去了。 当年他父亲和母亲都是意外身亡一事,他一直有让人暗中调查,刚好,最近有了不小的进展。 那么,该收拾的人,就收拾掉吧,省的夜长梦多。 —— 贺海洋是真的急,贺闻远这小子眼见得势力越来越大,这小子惯会闷声发大财。 直到丰源半导体厂办出名声来了,他竟然才听说,而且听说那半导体还是他自主研发的。 这种技术只有国外有的,他可是国内独一份。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再不压制他一把,他手上的财产,恐怕就真的要全部转交到那小子手上了。 于是,他派了个人进丰源公司,想要挖一下核心机密。 这天晚上,他父亲给他打电话,让他去老宅吃饭,说是闻远也会过来。 贺海洋脸色阴晴不定,这小子已经有日子没来老宅吃饭了,他便去会会那春风得意的贺家未来接班人。 到了贺家老宅的时候,正是暮色四起时,因是冬季,门前树叶凋零,看起来有些萧索。 贺海洋刚下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一回头,就看到他那玉树临风高大挺拔的侄子,客观来讲,这小子不止能力在小辈中最卓绝,相貌也能拔得头筹。 这样的孩子能不得老爷子欢心吗? 想想还真是让人唏嘘,他用心培养的两个儿子,接受的教育是最好的,家庭环境的耳濡目染,以及他的耳提面命,都是最顶尖的。 却没想到,如此煞费苦心培养出来的两个儿子,竟没能比得上一个从小就在村野长大的农民。 他脸上涌出惯用的和善笑容:“闻远。” 贺闻远几步赶上来,笑笑:“大伯。” 贺海洋故作亲昵地揽了揽他的肩膀:“最近好吗?听说前段时间去了趟国外,跟国外医学交流是吧?” “嗯,都挺好的,劳大伯挂心了。” 贺海洋对贺闻远又防备,又不防备,防备的是他的能力,不防备的是他这个人。 因为他这个侄子向来对他敬重有加,从未有过张扬狂妄的姿态,在他面前小辈姿态很足。 对这样谦虚低调谨慎的晚辈,而且这晚辈还能力卓绝,偶尔也会让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看吧,再强,也不过是我的侄子,是我的晚辈,你总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这种错觉会让他疏忽掉很多事。 两人一起进了饭厅,贺海洋环顾四周,小声道:“你二伯还是没来吗?” 第955章 证据一个接一个 贺闻远笑笑:“爷爷还没原谅他呢,他也不敢来啊。” 贺海洋面色凝重,叹了口气:“哎,总是他糊涂,算了,不提他了,坐吧。” 贺易庸从门外进来,两人又赶忙迎上来。 贺易庸摆手:“坐吧。” 晚饭吃得融洽,贺海洋一直在夸赞贺闻远,他总觉得年轻人事业顺利,再听两句恭维,定是乐得不知今夕何夕,说不定就膨胀了,人一旦膨胀了,就容易犯错了。 贺闻远照单全收,一直到吃完饭,贺闻远递了杯茶给贺海洋:“大伯一直说话,口渴了吧。” 贺易庸瞥了贺海洋一眼:“是啊,这吃饭,你这嘴就没停过。” 贺海洋尴尬笑笑,抿了一口茶。 贺闻远看着他,笑意一点一点冷却,突然开口道:“爷爷,我有个人要给你介绍一下。” 贺易庸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哦?什么人?” 正说着,李宝剑就带了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人进了饭厅,贺海洋一见,瞳孔犹如地震一般,握着杯子的手,倏然一紧。 这个高天就是他派到丰源去的人,他让高天偷到丰源最核心的研发机密。 怎么会? 他这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脑子里也混乱一片。 贺易庸开口了:“他是谁?” 贺闻远起身,手按在高天的肩膀上,高天吓得发抖。 贺闻远笑笑:“他是一个……怎么说,这个词儿可能有些新潮,商业间谍,也就是商业奸细。” 贺海洋的脸骤然沉了下来,暴露了,彻底暴露了。 好在,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直接和高天联系,想来这盆脏水暂时还泼不到他身上。 贺易庸眼神逡巡在高天身上:“他做了什么?他又是谁的人?” 贺闻远慢条斯理道:“他叫高天,今年八月份的进了我的丰源公司,他能力强,也算是丰源的技术骨干,我对他也算是委以重任,只是,前两天,他却做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什么事?” “半夜三更,偷偷潜入我的办公室,盗取我的研发图,被我的人当场抓获,人证物证都在。” 贺海洋闭了闭眼睛,真是蠢货,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真是所托非人。 贺易庸震怒:“什么?偷你的研发图?这……” 高天瑟瑟发抖,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不该贪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没想到还是被逮了个正着,前途尽毁。 “说吧,你是受谁指使?” 贺海洋挺直了胸膛,火暂时还烧不到他身上,他也没必要做出慌张的模样来徒惹他父亲怀疑。 高天哆哆嗦嗦道:“我收到一封信,信封里有钱,很多钱,让我做这件事的。” 贺海洋垂着眼帘,他有让他心腹嘱咐这个高天,收到信之后,就烧了的,免得留下把柄。 身后,有人递了封信上来,贺闻远将信封交给他爷爷:“就是这一封。” 贺海洋瞪大了眼睛,这封信哪来的?没有烧掉吗? 贺闻远开口道:“这封信我一早就拿到了,并去调查了一下上面的邮戳,辗转反侧,调查到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人。“ 第956章 大伯全都承认了 贺海洋后知后觉发现,他今天好像来了一个鸿门宴,贺闻远这小子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巨坑,等着他往下跳。 他在心中激烈权衡着,这件事具体该怎么处理。 看他不慌不忙的模样,会不会,这小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还是静观其变吧,看看这小子手里究竟有什么样的证据。 贺易庸接过信,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 贺闻远又道:“我让人调查了上面的邮戳,多方查证,发现,是……大伯的秘书寄出的这封信,我今天找来了邮局的工作人员。” 贺海洋握紧了拳头,是他太掉以轻心了,以为今天是一顿普通的反角,却没想到这小子苦心孤诣设了个局给他。 可以,很可以。 以为他就会这么栽? 这小子太天真了,即便真的是他做的,他父亲也断然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就将他怎么样的。 贺易庸气得眼睑肉直颤:“海洋,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海洋知道,那小子绝对是有备而来,人证物证全都搜集齐全了,但凡他再否认一个字,在他父亲面前反而落个狡辩的称号。 他一合计,道:“爸,闻远,对不起。” 贺闻远勾了一下嘴角,大伯父知道及时止损,果真是城府极深。 贺易庸摆手:“把这个人先带下去。” 接下来就是家丑不可外扬的场合,自然不能让外人听到。 外人摒退,饭厅里只留下他们三人,屋内静悄悄的。 贺易庸拍了一下桌子:“说,把你做的事都给我说出来。” 贺闻远嘴角笑容意味深长。 贺海洋一字一句道:“是我鬼迷心窍,担心闻远势大之后,我还有我的两个儿子,都没有立身之地。” 贺易庸痛心疾首:“你怎么和你的弟弟一样,为什么总是要这么针对这孩子。” 贺海洋也是一脸懊悔的样子:“爸,是我错了,是我自己一时想不开,您要罚,就罚我吧,我甘愿受罚,只是,和知年知胜他们没关系,还望您……” 贺易庸直摇头:“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闻远一直以来敬你重你,他的那些成就,也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你们为什么总是要看不惯他?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不能团结一些?” 贺海洋一脸忏悔的模样,他知道他父亲的性子,越是狡辩,他越是怒火中烧。 还不如做出诚心悔过的样子来,他倒是不忍心苛责。 贺闻远轻轻摇了摇头,大伯比二伯段数高的不止一点两点啊,如果他真的只犯过这一桩错,恐怕还真的让他逍遥法外了。 或许爷爷只会小惩大诫意思一下,就放过他了,毕竟是长子,能力卓绝,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真的下放他所有权利。 贺海洋还在那深情地忏悔,贺闻远实在是一句也不要听。 贺老爷子是又恼又不忍心,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的儿子勾心斗角去对付自己的孙子,这种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第957章 还有更严重的罪行 就在他大伯父快要流下眼泪的时候,贺闻远又开口了,硬生生让他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憋了会去。 “之前我养母被人暗害一事,爷爷,我得到一些线索。” 这句话对贺海洋来说无异于山崩海啸,冲击得他一时之间大脑短路,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不都是翻篇了的事吗?为什么现在还要提? 贺易庸皱眉:“什么?” 贺闻远不紧不慢道:“二伯一直否认,那件事是他做的,二伯说过,之前我养母来这里,想找你,说当年我母亲被害一事,二伯要告诉您,但没说,大伯便也一直没提。” 贺海洋顿时有些急了:“既然海林说了,我又为什么要提?” 贺闻远笑笑:“因为你了解二伯不会说,所以你才不提的,日后东窗事发,直接推到二伯身上,并且,也是你让二伯和爷爷说的。” 贺海洋咬牙:“你这孩子不要无中生有中伤别人。” 贺闻远沉了脸:“我是不是无中生有,大伯父你最清楚。” 贺海洋神色一怔,显然,这小子不想伪装了,要撕破脸了。 贺易庸坐下来:“时间还早,既然你这么笃定,那就好好说说吧。” 贺海洋心急如焚:“爸,你当真信他?因为他工厂的事,显然他这是记恨上我了,莫须有的罪名也要往我头上扣了。” “是不是莫须有的,我自有定夺。” 贺闻远朗声道:“宝剑,把人带进来。” 贺海洋瞳孔骤然紧缩,被带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他都不认识,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贺闻远:“我问你们,你们把你们知道的一字一句说出来就好。” “是是是。” “一年前,你们通县上花溪大队的张桂英意外溺死这件事,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当然当然,这件事闹得挺大的,我们都知道。” “那么,一年前阳历九月二十二号,也就是张桂英具体死亡那一天,你把你们看到的说出来。” 中年老实男战战兢兢道:“我是开小旅社的,那天雨很大,没什么生意,我就坐在柜台前发呆,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声音,汽车的声音,我高兴地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男人,没撑伞,身上穿的雨衣,走了进来。” 贺海洋冷声:“都这么久的事了,你竟记得这么清楚,是编故事还是什么?” “不是不是,我这小旅馆生意一直不好,客人很少,而且我们的小县城不像海城这边四通八达,什么都有,那时候一连几天没客人了,我愁得都快要关门了,所以突然来了一个客人,我当然记得很清楚。” 贺易庸瞥了贺海洋一眼,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有些印象,你要我说,我一时说不上来,普普通通的长相。” 贺海洋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了。 那个就是他的司机,而他的司机现在就在院子里。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进来还有连环套等着他。 “那么,你来认一认,这个人有没有在这里。” 第958章 置你于死地 中年男人环顾四周,摇摇头:“没有。” 贺闻远打开了门,外面站着贺海洋的司机以及李宝剑还有他爷爷的管家等人。 “你再看看呢。” 男人立刻伸手指向贺海洋的司机陈伟。 陈伟顿时慌了,贺海洋眼神示意他不要慌。 贺易庸起身,走到旅社小老板跟前:“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我可以确定,他在我那住了一晚上,我们前前后后打过不少次照面的,我这个人记性好,不会错的。” 贺海洋冷笑:“你记性可真是好,只不过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一年多时间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贺易庸面无表情,似在消化他的话。 李宝剑又带了一个人过来,贺闻远不慌不忙道:“不止这位旅社老板在我养母遇害那天在通县见过他,你来说说,你在哪里见过陈伟。” “我那天上公社卖家里的一些农货,没想到晚上下起雨来,我也没带个伞,只能躲在公社一家供销社前躲雨,五六点的时候,有看到张桂英头上顶了个塑料布往回赶,再后面没多久,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也往同一个方向开过去了。” 陈伟不动声色。 “约莫个把钟头,这雨还是不停,我是缩在供销社门边上的,想着,晚上大约只能在那将就一下了。 没一会儿就又看到了那辆车。 供销社门口有个大坑,年久失修又下雨,车子开到那里的时候,车胎陷进去了,车里的男人便下车,还好坑不大,没几下,车子就被推走了,正好有路灯,我看到他,不过看得不仔细,我也只勉强记得身形,跟眼前这位同志,差不多。” 他指着的,就是陈伟。 贺海洋怒不可遏:“父亲,闻远这孩子是要置我于死地啊,他搜罗这些人来指控我的司机暗害他养母,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贺易庸也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闻远?” 贺闻远看着贺海洋:“你们先都出去。” 他爷爷是看重脸面的人,这等家丑定然不能外扬。 众人鱼贯而出,贺闻远镇定看着贺海洋:“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养母是来告诉爷爷我亲妈死亡真相的,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贺海洋震怒:“贺闻远,你休要血口喷人!” 饭厅内剑拔弩张,贺易庸走到贺闻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闻远啊,这件事,定是有误会的,要不,还是从长再议?” 贺闻远知道,即便他养母被害,即便他亲生母亲也被害,都无法引起爷爷的重视,那于爷爷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不会因为那两个女人就真的拿他的长子怎么样的。 除非,戳他最痛的痛处。 他冷静道:“爷爷,我有证据,这些都不是误会,当初,我母亲是通县一家医院的护士,和我父亲相遇相知相爱,父亲只是得了感冒,却不治而亡。” 贺海洋脸色惨白一片,不,这不可能的,贺闻远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的。 第959章 药水被换 贺易庸却敏锐地嗅到了这句话中的不寻常。 “贺闻远,你究竟想说什么?”贺海洋却再也无法淡定了。 贺闻远不紧不慢道:“我父亲去医院打点滴,被人换掉了药水,才会普通感冒不治而亡。” 贺易庸瞳孔紧缩:“你……你说什么?” 贺海洋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贺闻远直视他的眼睛:“我想说的是,这药水,就是大伯父指使人换掉的。” 贺易庸一时没站稳,踉跄着跌坐进身后的椅子里。 贺海洋暴跳如雷:“你胡说些什么?你究竟是什么居心?是我挡你的路了还是什么?你要这样血口喷人。” 贺闻远无奈地摇摇头:“事到如今,你还装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大伯父,装久了,是不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贺海洋歇斯底里大叫:“你现在真是什么脏水都要往我身上泼了是吗?我待你一直视如己出,也就对不起你这一件事,你倒好,一逮到机会,就要把我往死里整。” 贺闻远冷声道:“大伯父,话不要说得太满,宝剑,带人进来。” 贺海洋:…… 这小子究竟搜罗了多少人? 门又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走了进来,贺闻远低声道:“让陈伟也进来。” 贺海洋手心和额头一起狂冒汗。 这些事,都是他的心腹陈伟去干的,他不确定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倒是陈伟一脸惊惶的模样,让他心底一阵唐突。 贺闻远一字一句道:“谢医生。” 谢医生讷讷应了一声:“你……你好……”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用担心。” 那位谢医生眼神闪烁,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说,我都说。” “那就从贺海英怎么死的说起。” 贺海洋上前去一把拉住那谢医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容不得你造次。” “你放开他。” 贺易庸突然出声,贺海洋心里那根弦彻底崩了:“爸,你真的要听他的胡言乱语吗?” 贺易庸盯着他:“我自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是不是胡言乱语,我可以分辨。” 贺海洋讪讪松开了眼前的男人。 谢医生缓缓开口:“当时贺海林先生生病了,到我们卫生所来,他当时发了高烧,不得不挂盐水了,我……我是负责给他开药的医生,我们是个小卫生所,当时人少,我负责开药,负责给他挂水,就在我给贺先生挂完水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敲了我脑袋,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陈伟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当时确实是敲晕了唯一的当班医生,这老东西怎么会又冒出来的?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谢医生又道:“其实当时我只是晕了一会儿,大概都不到不一分钟。” 陈伟震惊地看着谢医生。 贺海洋握紧了拳头,紧张地看着那两人。 谢医生又道:“当时我昏头转向,但心里预感不好,,就走到贺海英先生的输液室去,贺海林先生高烧,迷糊不轻,我看到一个男人往输液瓶里注射了一针针水。” 第960章 信不信都在你 贺易庸冷冷道:“继续说。” “我很害怕,不敢贸然上前,那男人在贺海英先生身边站了一会儿,我看到那盐水一滴一滴顺着输液管滴进贺先生的静脉里面,他站了足有五分钟,才离开,我害怕极了,连忙躲在了暗处,我……我看到他的脸……” 贺海洋瞳孔有些涣散,仿佛已是生无可恋。 “那么,这个人,在这里吗?” 谢医生看向陈伟:“就……就是他,我再赶进去的时候,贺先生已经无力回天了,当时医疗条件真的很差,我们又是小县城的小卫生所,他对象是我们卫生所的护士,想救他,想送他去省城,半道上就……就不行了。” 贺闻远眼眶有些发红,看着他爷爷:“爷爷,我只有这一个证人,信不信全在你,我母亲当年已经怀孕,她本来想替父亲讨回公道的,但却又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四处逃窜,生下我之后,还是难逃毒手,我要告诉你的事,就是这些,接下来的事,由爷爷你自己定夺,我以我逝去的父母的名义发誓,绝无添加,绝无栽赃,望您明断。” 贺易庸沉声:“我相信你。” 贺海洋还想狡辩:“爸,您就不相信我吗?” 贺易庸盯着他:“你跟我过来。” 贺海洋被贺易庸带去了贺家祠堂。 “对着你弟弟的牌位,你敢和我发誓,你没有害过他吗?” 夜晚,宗祠里光线昏暗,贺海洋看着那牌位,仿佛能感觉到他那弟弟瞪着一双眼在看他。 他只觉得周身有戾气萦绕,听说他那弟弟最后死状凄惨,口吐白沫,浑身发青,当年听陈伟这么描述的时候,他也惊惶了好几天,夜夜都噩梦连连。 ‘没有’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贺易庸早已知道,他的孙子,所言属实,长子害了他的幺子,还害了闻远他母亲,甚至差点害死闻远。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贺海洋的脸上,贺海洋一个趔趄,瘫坐在蒲团上,耳边仿佛响起梵音。 他弟死后,他父亲请了高僧在家中吟诵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木鱼敲打声形让他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一旦受刺激,就总觉得有人在他耳边敲打木鱼。 他痛苦地按着头:“我做错了什么?同样是儿子,父亲你一直都区别对待,只有海英才像你亲生的儿子,还不就是因为,他是你最爱的人生的?” 贺易庸又是一个耳光上来:“孽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贺海洋腥红着双眼看他:“我母亲只是你用来应付家族的工具而已,我母亲一死,彼时您势大,爷爷也掌控不了你了,你便迫不及待娶了那个女人,生下了你这一生最宝贵的小儿子,有贺海英在的地方,你的视线就不会落在我身上,明明我从小到大,一样不比贺海英差,你却逢人就只夸你那小儿子,父亲,若真说是谁害死了你的宝贝儿子,那也是你自己啊,是你亲手葬送了他。” 第961章 大伯被抓 贺易庸红着眼眶看他:“孽子,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悔改什么?你可知道,你的偏见,对我的伤害有多大?这一切是你造成的,都是你造成的。” 贺易庸悲痛欲绝地看着他:“海英早产儿,七个月的时候生下来,差点就活不成,他从小就乖巧善良,他是怎么对你这个哥哥的,他最敬你重你,他有什么好东西,都说要省给大哥,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歇斯底里的质问,让贺海洋彻底崩溃:“我就不难过吗?你以为我要害他的时候内心就不挣扎吗?我们毕竟还是血肉骨亲,我心里的痛不比任何人少。” “收起你的荒谬之词,你要是有心,你就不会害你的亲弟弟了。” “有他在,贺家所有的产业都将是他的,我不想成为贺家的隐形人,我不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我也想成为贺家的主宰,我也有能力成为贺家的主宰。” “糊涂,你糊涂,他是最小的,我承认我对他是有些偏袒,但贺家的产业,你摸着良心讲,我是不是平分给你和海林了?” “如果海英在,根本不会平分,根本不会,全是他的,全是他一个人的。” “荒唐!海英不在,就是你和海林平分,海英在,就是你们兄弟三人平分,每一个都是我亲生的,我怎么可能区别对待,我怜他是早产儿,他天性善良,崇尚自由,我最怕他吃亏,所以对他总是不放心,到头来,却成了你伤的利剑。” 贺海洋仿佛三观被重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喃喃自语仿佛企图说服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贺易庸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打算的,偏你性子急,看不惯你弟弟,看不惯一直爱你敬你的弟弟。” 贺海洋绝望地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泪眼朦胧中,仿佛看着自己的弟弟在院子里和他玩捉迷藏,眼泪哗地掉下来。 贺闻远在厅里站了许久,低垂着眼帘,没有情绪,直到深夜,他爷爷和大伯父才从祠堂回来。 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爷爷会做怎样的决定。 “交给公安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只是,罪不及子女,他的儿子女儿,还望你不要责怪。” 贺闻远只‘嗯’了一声。 这段恩怨就此画上一个句号,虽然大仇得报,他却没有快意的感觉,看着爷爷落寞的背影,看着伏法的大伯,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但身而为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大伯父利欲熏心,枉顾血缘关系,残害胞弟及他人,其罪难容。 贺海洋被抓,贺闻远出了贺家大宅,坐进车里,车子缓缓离开,他点了一支烟,徐徐抽着,在烟雾中,仿佛看见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父亲母亲,低头,落寞尽显眼底。 前生的事他不记得,害怕引发初蔚心底的恨,也从不敢问起,不敢提起,这辈子的父母双亲也早就不幸身亡,偶尔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也会觉得,孤独好像刻进了骨头里。 第962章 站了一夜 李宝剑看着他家老大,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从来,能安慰老大的,都只有嫂子,还是让嫂子来安慰吧。 贺闻远让李宝剑把车开到了盛家,后院,车子停下,李宝剑小声道:“老大,现在要叫嫂子?” 贺闻远看了看手表,深夜十二点多,外面落下寒霜来,他又点了支烟:“不用叫她,你睡会儿吧。” 李宝剑靠在椅背上,看他家老大站在路灯下,跟石雕一般,只是机械地动着手指,脚边多了一个又一个烟蒂。 就这么,一直站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盛家后院的木门开了,是盛家的保姆出来清扫道路,一看到贺闻远,略有些诧异:“贺先生这么早来找我们瑜儿吗?” “她要是没起的话,不用叫她,让她再睡会儿。” “我去看看。” 保姆阿姨去到初蔚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嘟囔声让她进去 蓉姨进去一看,丫头还懒在被窝里,但大眼睛已经睁开了。 “瑜儿啊,贺先生来了。” 初蔚扒拉她那乱糟糟的鸟窝头:“这么早来?” “嗯呢。” 初蔚赶忙起床穿衣服,头发也没来得及输,套着件袄子,穿着睡裤,就去了后院。 贺闻远所有内心的阴暗荒凉孤独,在看到她和朝阳一起走来的时候,立刻就被驱散了。 走近,才发现,她乱糟糟的头发,脸颊上的睡痕,以及嘴角口水的痕迹,无一不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伸手替她理一理乱糟糟的头发。 初蔚打着哈欠:“老爷子不喜欢睡懒觉,一般这个时候我是得起来拉着他一起锻炼身体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 一摸他的手,冰冷的。 “手这么凉。” 这不正常,通常摸他的手都是温热的,除非在外面站了很久。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半夜。”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初蔚:…… “你大半夜不睡觉,站我家门口干什么?” 贺闻远伸手抱了抱她:“我大伯被抓了。” 初蔚神色一怔:“他怎么你了?” “他没怎么我,他害了我父母。” 初蔚错愕:“他……他……” “都过去了,他自己也供认不讳了,已经被抓了。” 初蔚拍了拍他的背:“好好好,都过去了,那我们不提了,嗯?” “嗯。” 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在她门口一站就是半夜,就是为了讨她的一句安慰。 初蔚心疼得揪了起来。 “来我家吃早饭,我妈煮的红豆粥,还做了红糖糍粑,还有水煎饺,还有鸡蛋灌饼。” “你们家是开早餐铺子?品类这么繁多。” “别提了,我妈乐意做,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我让她别这么劳累,还跟我急呢,算了,她爱做,就让她做吧。” 老爷子在院子里打太极,看到贺闻远来,刚想像往常一样奚落两句,初蔚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准说他。” 盛老爷子生气:“小瑜儿,你这眼里,爷爷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外人了?” 第963章 表彰大会 初蔚冲他扮了个鬼脸,拉着贺闻远跑到了前院。 贺闻远穿过盛家一道一道的门廊,被她拉着往前跑,晨间弥漫的雾气从草木间穿过,他所有的坏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她是他的救世主。 吃完早饭,初蔚拉着贺闻远的手:“呐,今天一天,我们放下所有的事,我带你出去玩,嗯?” “去哪里玩?” “爬山?我们去爬凌山?” “好。” 两人便驱车去了海城最西边的凌山,四百米的山,两人一路从山脚下,手拉着手,爬到山顶,草木枯黄,北风呼啸,人烟罕至的山顶,初蔚拉着他的手:“躺下,静静感受一下大自然。” 两人躺在枯草地上。 初蔚指着头顶天空:“你看,天多蓝。” “嗯。” “心情好点了吗?” “见到你的时候,心情就好了。” 初蔚笑得灿烂,贺闻远握紧她的手:“你永远在我身边,好吗?” 初蔚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还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两人在山顶的荒草地上躺了很久,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贺闻远才开口:“过几天有个青年企业家的表彰大会,你哥哥也会参加,跟我一起去,嗯?” 初蔚笑眯眯看着他:“跟着你?那我哥会不会生气?” “你迟早是要嫁入贺家的。” “但我现在还是盛家人啊。” 贺闻远眯眼看她:“所以,你是打算以贺家人的身份出席还是盛家人的身份出席。” 初蔚耸肩:“到时候再说喽。” 这天很快到来,十二月十六日,海城严寒,天气倒是晴朗,初蔚早早起床,本来想说服她爷爷和爸妈一起去的,他们都表示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初蔚跑到她哥房间,盛怀瑾刚套上大衣,果然是芝兰玉树高贵优雅大少爷,气质卓绝,让人敬而远之。 盛怀瑾扣好大衣扣子,又拿起桌上的老式手表,上了一下发条,套在手腕上,抬眼看她:“好了,准备出发吧。” 初蔚走过去,小心翼翼道:“哥……那个,我想……” “想什么?” “想和贺闻远一起去。” 盛怀瑾理了一下袖口,轻哼了一声:“这还没嫁人呢,心就先向着贺家了?” 初蔚摸了摸脖子:“你不会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你这丫头不是一直护着他么?” 初蔚摇着他的手:“下次补偿你,嗯?” 门外传来说话声,初蔚探头一看,抓紧她哥的手:“要陪你去参加表彰大会的人来了。” 盛怀瑾皱眉,和她一起出门,就看到他的相亲对象梁萱提着手包站在外面,阮琴笑呵呵道:“听说今天出席那个什么表彰大会,之后还有个晚宴,你肯定需要女伴的,我特意叫梁萱过来,你们一起去吧。” 盛怀瑾正要说话,盛中铭也走进院子:“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上车吧。” 他爸妈几乎是把他推上了车,梁萱表情有一些尴尬。 初蔚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她哥看她的眼神带着刀子。 第964章 划时代意义 要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要跟贺闻远一起出席表彰大会,他又怎么会需要这么一个半路杀出的所谓女伴? 初蔚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害怕哥哥追杀她,一转头,贺闻远的车子也来了,她赶紧钻进车里。 阮琴和盛中铭欣慰地看着两部车子远去。 蔚蔚找的闻远,他们是很中意的,那孩子成熟稳重,贺家家世和盛家也相当,那孩子外表也好,对蔚蔚那是宠爱至极,再没有比闻远更好的女婿了。 如果怀瑾能和梁萱好好相处,那他们就彻底放心了。 初蔚一直抬头看前面的车。 “看什么呢?” “看看我哥和梁萱有没有在说话。” “看得到吗?” “看不清,算了,不看了。” 前面的车里,盛怀瑾和梁萱并排坐着,盛怀瑾目视前方,一点余光都没有给梁萱。 梁萱捏着手里的手包,几次三番想主动开口说话,都被他冷漠的气场给吓得三缄其口,算了,还是不说话了。 就这么一路到了文化厅,文化厅里有个大礼堂,一般用来办一些大型活动,这会儿门外已经停了不少车,个个都穿得正式又精神。 初蔚和贺闻远下车,就看到前面盛怀瑾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似乎在等他们上前。 初蔚赶忙拉着贺闻远走过去,喊了声哥。 盛怀瑾漠然开口:“我和闻远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谈。” 眼神看向贺闻远,贺闻远按了按初蔚的手,初蔚了然,她哥想借工作为由,撇下梁萱,这样也不至于拂了梁萱的面子。 贺闻远能怎么办,大舅子开口了,他不能得罪盛家人啊,便只能和他并排往文化厅里面走。 后面跟着初蔚和梁萱。 初蔚自来熟地挽着梁萱的胳膊:“萱姐姐,我哥是不是特冷漠?” 梁萱低头笑笑:“我还见过更冷漠的,他……还好。” 初蔚眼睛一亮,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谁……谁啊?”初蔚满脸都写着求知欲。 梁萱表情有些尴尬:“快开始了,咱们快进去吧。” 初蔚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只能拉着她一起进了会场,进去一看,他们的位子在第二排的中间,她家哥哥霸占着她家男人,并且短时间内没有要还的意思。 她只能拉着梁萱顺着座位走到两人身边。 盛怀瑾坐左边,贺闻远坐右边,她坐在贺闻远旁边,想示意楚萱坐她哥身边的,她哥抬眼看过来,长腿交叠,神色虽说有几分漫不经心,却也带着高度压迫感,仿佛在说,你敢让她坐我身边试试看。 梁萱识趣,就着初蔚身边坐下,初蔚安慰了她一下:“你……你别想太多。” 梁萱倒是没什么悲伤的表情:“我没想太多。”顿了顿还加了一句,“真的。” 初蔚心思有些活络,梁萱这反应不对劲啊,有时间得问问清楚。 表彰大会表彰的都是在改革开放之中为海城,为国家的经济复苏做出重大贡献的人。 其中,着重受到表扬的,一是她哥盛怀瑾。 盛怀瑾的兆盈电子厂是海城第一家正规的电子厂,意义是划时代的。 第965章 你算计我父亲 另外一个更加着重受到表扬的,自然是贺闻远,贺闻远的半导体研发给国内省了多少技术引进费用,这意义是远大的,贺闻远上台发表了一番讲话,感谢了政丨丨府部队对于他开办工厂的支持,特意感谢了初蔚对他的帮助。 初蔚听完觉得汗颜,技术方面,她压根帮不上忙,真是惭愧。 贺闻远发表完演讲,下了台来,走到初蔚身边坐下,全宴会厅人的目光都锁在初蔚身上,知道她就是贺先生刚刚特别感谢的那位对象,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初蔚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谢我干什么啊?我什没做。”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意不绝。 接下来就是一些领导讲话,一直到了晚上。 晚宴的时候,盛怀瑾和梁萱虽然坐在一起,但全程无交流。 初蔚凑到贺闻远耳边,小声道:“你看,像不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别乱用形容词。” “感觉梁萱有喜欢的人了,但似乎那个男人不喜欢她,她又被家里逼着出来相亲,她可真苦。” 贺闻远这种大男人似乎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女人的这种痛苦,对于她的话,他反应非常平淡。 初蔚忍不住翻白眼,真是鸡同鸭讲,不如不讲。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盛怀瑾只能将梁萱送到梁家,门口,他冷声道:“希望梁小姐能明白,这都是我父母的意愿,我个人目前并没有成家的打算,所以,以后即便是我母亲邀约,也希望你能推辞掉,不要造成两个人的困扰。” 梁萱点头:“好,我……我尽量。” 梁萱下了车,她母亲迎上来:“怎么样?和怀瑾相处得怎么样?” 梁萱精疲力竭:“妈,以后能不能别让我再去盛家?” “怎么了?怀瑾不喜欢你吗?你得抓住这个机会啊,盛家势大,如果能和怀瑾在一起,对我们梁家也是助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一定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知道吗?” 梁萱有些厌烦,无力多说什么,只能上了楼,不再理会她母亲。 —— 六院,初蔚仍然在医院里做着打酱油的工作,每天跟着程医生进出手术室,去病房查房,检查患者恢复情况,偶尔还和病人聊聊天。 中午,她刚进贺闻远的办公室,又响起敲门声,李宝剑气喘吁吁进来:“老大,你……你堂弟来了,怒气腾腾的。” “我堂弟?” 他只有一个堂弟,那就大伯父最小的儿子贺知胜,今年二十五岁。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撞开了,贺知胜怒气冲冲地看着贺闻远,初蔚正想动筷子吃饭,一看他进来,又放下了筷子。 贺知胜走到贺闻远办公桌前,眼里燃着怒火:“是不是你在背后算计的一切?” 贺闻远靠在椅背上,神色淡定看他:“你指的是?” “是不是你把我父亲算计进了监狱?” 贺闻远合上手边的文件:“如果我说不是呢?如果我说是你父亲作茧自缚呢?” 贺知胜猛拍桌子:“你放屁!” 第966章 你居然凶我 也算是教养良好的世家少爷,看来贺知胜真的是怒不可遏了,竟然说出这么有违身份的粗话来。 “如果你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去问你的父亲。” “我不用问,我知道,是你贪得无厌,妄想吞了贺家所有的产业,先设计害二伯,再设计害我父亲,好了,你现在如愿了,二伯不受爷爷重视,我父亲又锒铛入狱,现在贺家你可以一手遮天了,你满意了。” 贺闻远并不想在背后将贺家这等搬不上台面的秘辛大讲特讲,本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他父亲死了,他大伯被抓了,尘封往事就继续尘封下去吧。 偏这贺知胜要来揭他伤疤。 “我并没有设计二伯,也没有设计你父亲,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去问你父亲,或者问爷爷,如果你有这个精力来我这大喊大脑,不如学学经营之道,你有能力,爷爷自然会分配家产给你。” 贺知胜歇斯底里:“讽刺我?你现在是讽刺我没能力吗?” 贺闻远皱了眉,不知要和他纠缠什么。 初蔚看不下去,真是的,吵个架都不会吵,她走过来,站在贺知胜对面:“贺闻远没有算计你二伯,你二伯是被你父亲算计的,他也没有算计你爸,你爸自己做错了事,具体是什么事,他不想说,我也就不方便透露,但如果你真想知道,就去监狱问你爸。 贺闻远到现在为止,手上有的属于贺家的产业,也就只有一个六院,六院以前盈利并不算贺家产业中最高的,是他自己凭借自己的决策才将六院提到如今的高度的。 而你和你兄长及父亲,手上掌握着多少贺家的产业?银行,矿业,百货,贺家大头的产业,不都在你们家手上吗?即便你父亲现在被抓了,他爷爷也从来没说过要把这些给贺闻远。 贺闻远也不需要,他有属于自己开办的丰源半导体厂,他根本不需要靠他爷爷的馈赠,他有自己的能力。 这么有能力的他,需要靠算计大伯二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怕是太天真,也太侮辱别人的能力和心胸了!” 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得贺闻远差点忍不住给她鼓掌,吵架还是初蔚擅长,不得不服。 贺知胜崩溃,只能一声又一声重复:“肯定是他,你只是被他的假象蒙蔽了,他惯会伪装,你自以为你很了解他?真天真,这种男人心思深沉,手段狠戾,无所不用其极。” “够了。”初蔚咬牙,“请你适可而止,不然我就说出你父亲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贺闻远一把拉住她:“蔚蔚。” 初蔚努力忍住怒气,盯着贺知胜,贺知胜却是不知死活:“你倒是说啊,你倒是说说看,向来奉公守法的我父亲,究竟能干出什么天理难容的事,能让他被公安抓走。” 话都到了初蔚嘴边了:“那我就告诉你……” “初蔚!”贺闻远的声音十分严厉,十分凶狠,初蔚委屈地瞪了他一眼。 第967章 初一刀 贺闻远又心疼,朝李宝剑吼道:“谁让你放他进来的,立刻把他带走。” 这贺知胜几乎是被李宝剑扛出去的,一路叫骂,完全不顾贺家颜面。 贺闻远一转头,看到初蔚眼眶发红,想要安慰她,初蔚一把推开他的手:“我去食堂吃饭。” 贺闻远一把抓住她手腕:“刚才凶你了,对不起。” 初蔚别开脸,不看她。 男人强行将她拉到一旁小会议桌旁,将筷子塞进她手里:“这件事,几乎要击垮了我爷爷。” 初蔚机械似的吃饭夹菜,支棱着耳朵听他说话。 “爷爷是个极度重颜面的人,这种事要是再传出去,爷爷会连头都抬不起来,他会觉得这是他的过失,是他教子无方,让长子残害幼子,这种事实在是骇人听闻,外界会怎么议论?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风险,爷爷年事已高,经不起打击了,这件事,就这样吧,不能往外传了。” 初蔚不是滋味地咀嚼着口中饭菜:“就让那个贺知胜误会你?指不定还要去外面谣传你手段狠辣陷害他父亲。” “由着他去吧,这种直来直去的人,反而不用担心,最怕的是他父亲那样的,表面笑脸相迎,背面却阴险狡诈。” 初蔚不再说话,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还生我气吗?” 初蔚瞪了他一眼:“以后有人的时候不准凶我。” “好,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两人一起,初蔚说是要去麻醉科和宋清歌说个事,贺闻远便陪她一起去,到了麻醉科护士站门口,里面有人小声谈论。 “那初蔚来咱医院快有半年了吧,自从那次给她爷爷手术之后,一台手术都还没上呢。” “有人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初一刀,只会在做手术的时候递器械,听说连缝合伤口这种基本的助理医生做的事,也不做呢。” 初蔚委屈地看贺闻远:“缝伤口我有缝啊,她们简直造谣。” 贺闻远神色阴沉,里面继续传来讨论声:“不敢吧,毕竟医书没了,怕露馅嘛。” “就是,现在谁不知道啊,她啊,就是一草包,还不是仗着贺先生和盛家。” “还有,听说啊,之前她爷爷那台手术啊,根本就不是她做的,是程医生做的,只是程医生把好名全都送给了她,听说贺先生给了程医生不少好处呢,就是为了让初蔚一战成名。” 初蔚握紧了拳头,哇,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 贺闻远猛地推开了虚掩着的门,里面几个护士齐齐抬头,一看到贺闻远和初蔚,全都大惊失色,慌乱无措。 贺闻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你们三个,直接去陈主任那里结一下工资。” 几人都吓懵了,为首的护士磕磕巴巴问道:“什……什么意思?” “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们三个,都不用来了。” 三人立刻露出了一副哭相,连声说抱歉:“我们不该在背后议论小初医生,贺先生,我们没有恶意的,就……就是私下说着玩的。” 第968章 难道这是善意? “你们没有恶意?难道这是善意?” 面对自己的敌人时,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但一旦是初蔚被人欺负,他就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姑息,处理绝不手软。 三人被说得词穷,又将求救的眼神看向初蔚,初蔚站在贺闻远身后,一副‘我听我家男人的’。 三人期期艾艾地鱼贯而出,垂头丧气。 初蔚小声道:“要不,小惩大诫一下算了?” 贺闻远捏紧她的手:“对这种人,不用心软。” “我当然不是心疼她们,而是,如果用这种强权镇压手段,人家愈发觉得我名不正言不顺,这不是坐实了,我初蔚只是靠你贺闻远吗?” 贺闻远垂着眼帘,似在脑海中激烈挣扎着,半晌,才对李宝剑道:“把他们几个先调到肝脏科七楼大夜班。” 肝脏科住院部七楼,几乎都是重症患者,更别提大夜班,有多辛苦了。 自然,这些人不开除总还是要给她们一定教训的,闲着没事,整天就知道编排别人的不是,而且被编排的还是他对象。 那三个护士到了会计那里被告知,不用被辞退了,但是要进肝脏可七楼大夜班,几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用辞职自然是好的,多少人想进六院进不来,可肝脏可七楼大夜班简直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也不知道她们要在那里熬多久。 几人一走,宋清歌才一副颓丧的模样回到办公室,看到初蔚和贺闻远,一边洗手一边道:“有事吗?” “哦没事,让你周末到我家里去吃饭,毕竟你还没见过我在盛家的样子。” “好知道了,盛大小姐。” 初蔚正要离开医院,却见门口突然推进来一个病床,上面躺着一个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不省人事,再一转头就看到程医生冲了下来,口中还叫道:“小初,你别走……” 初蔚赶紧走到他身边:“这是什么情况?” 程医生紧急道:“和你爷爷情况一样,脑内大面积出血,不得不动手术,这台手术,得你来,你可以吗?” 初蔚郑重道:“可以,我立刻上去准备。” 贺闻远疾步跟上去:“我安排院内得力的医生去给你打下手。” 初蔚已来不及和他多说什么,时间就是金钱的这个时候,她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手术室门口,准备工作很快做好,她戴好口罩手术帽,穿好手术服戴好橡胶手套,贺闻远亲自给她的手术服系好带子。 进手术室之前,贺闻远安排家属签了手术风险协议,并再三和他们确认:“开颅手术风险极大,如果,我是说如果出现意外,签了这份协议,你们就不能苛责主刀医生。” 家属拉着他的手:“一定要救他,他还年轻,他还有很好的未来。” 贺闻远知道病人家属情绪激动,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只是替初蔚担心,想为她做最好的保障,不让她有后顾之忧。 初蔚准备妥当,一转头,吓了一跳,前前后后来了七八位医生,全是医院重量级的,最高级别的每个科室的大主任。 第969章 公开手术 初蔚靠到贺闻远身边,小声道:“这是干什么?” “专家公开会诊手术。” “不需要这么多人帮忙。” “需要有人见证你的技术,放宽心,不用受他们应先,他们就站在一旁围观,你做你的手术。” 初蔚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自从她给她爷爷做过手术以及后来传出‘医书’一事之后,非议就没停过,贺闻远要让这些最具权威的人给她做个见证,这些人都能作证她初蔚真的有技术,这六院就再没有人敢质疑她。 她点头:“我会全力以赴。” 她仿佛进了一个战场,他在她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等着她凯旋。 做这种手术本来是一件非常紧张严肃的事,可初蔚愣是有一点想笑。 小小的手术台旁,围了八个医生,全都是中年男人,戴着口罩,神色严肃,要是躺在手术台上的这位病患突然有意识醒过来,怕是要吓到鸡叫。 初蔚一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开颅手术需要的注意事项,一边环顾四周,胸外科,心脏外科,肝脏科,所有外科的一把手都在这里了。 沈业琛显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贺闻远要他们这些主任过来为他的小女友抬轿,他便给个面子,倒是看看她是不是在草菅人命。 程医生觉得窒息,另外几个小护士更加窒息,这阵仗,未免太大了。 初蔚却是沉着冷静:“先测量一下颅内颅压数值,是否可以立即手术。” “麻醉师准备。” “已准备。” “肝素,稀释活力碘,蒸馏水。” “都已备好。” “手术器械。” “准备好。” …… 门外,贺闻远就如同等在高考考场外的老父亲,心急如焚,望眼欲穿。 李宝剑小声道:“老大,这一台手术下来,六个小时打底,要不你回办公室等着。” “不用。” “那你坐着等吧。” 贺闻远瞥了他一眼:“蔚蔚会坐着做手术吗?” 李宝剑立刻道:“当我没说过老大。” 走廊尽头有一面挂钟,上面的时针从六走到九,贺闻远不停地来回踱步,手术室里静悄悄一片,什么都听不出来。 他不坐,李宝剑便也不敢坐,跟在他后面,有时候贺闻远一转身,会猝不及防撞在李宝剑身上,李宝剑便会被他老大一顿训斥‘跟着我做什么’‘这么大的地方不够你溜达的吗’ 李宝剑委屈,但他不敢说什么,老大这会儿燥郁不安,他说什么都是往枪口上撞,只希望嫂子能顺顺利利的,那他愿意吃素一个月,天天去烧香。 时针又从九走到了十二,已经六个小时了,里面仍然是没有动静。 贺闻远更加焦躁:“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李宝剑安慰:“老大,你别担心,嫂子有经验的,不会有事的。” “说的都是废话,能说点有用的吗?” 李宝剑委屈巴巴,好吧,他还是彻底闭嘴吧。 这一台手术,前后持续了七个小时,凌晨一点,手术室的门开了,贺闻远箭步冲到门口,鱼贯而出的各科室一把手都和他招呼。 第970章 众人信服 贺闻远无心搭理他们,一心只想看到初蔚。 沈业琛是倒数第二个出来的,围观了这么一台大型复杂艰难的手术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思想太狭隘了,初蔚医术当得起高超,并不比他这个一直在国外进修的海龟派差。 从今天起,他对这个初医生,刮目相看。 贺闻远翘首以盼,终于看到初蔚出来了,手术室里还留了一个助理医生和一个护士观察后续情况。 她走出来的时候,精疲力尽,贺闻远一把扶住她:“怎么样?” 初蔚笑笑:“一切顺利。” 家属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谢谢医生,谢谢你医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给你磕头了。” 李宝剑赶忙扶住要磕头的中年妇人,还有两个头发银白的老人似乎是患者的父母,也要过来给她磕头。 贺闻远赶忙道:“她做了一台手术,需要休息,家属们也先回去吧。” 说完,赶紧扶着初蔚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本来在手术书里高度集中精神的时候还没察觉,这一旦手术成功,整个人放松下来,初蔚就觉得有些脱力,路都走不动了。 贺闻远直接把人抱回了她的办公室,帮她脱手术服,摘帽子,洗手,初蔚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初蔚眼珠子都有些迟缓,瞥了他一眼:“我得留守在医院,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 “那就睡沙发吧。” 初蔚裹着衣服,躺在沙发上,这年头,可没什么空调地暖的,屋子里有些冷,贺闻远去别处拿了个电暖炉过来放在她身边,又去借了个毯子给她盖上。 初蔚疲累到了极限,眼闭上就睡着了。 贺闻远在她旁边守了一会儿,又去手术室那边了解了一下情况,术后没有排斥过敏反应,程医生已经安排患者去病房了。 贺闻远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有那么多人见证这台手术,他的蔚蔚总算可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第一批听到初蔚又成功在八个各科室一把手面前成功做了一台开颅手术的,就是那三个刚被调肝脏可大夜班的护士。 她们主任回来的时候,难掩激动,就在走廊里,和他带的几个徒弟说了这事,简直眉飞色舞。 “别跟我说什么医书啊,小初医生有条不紊,专业知识扎实,下手专业,手上功夫可不是什么医书可以让她具备的,她确实是凭借自己过硬的技术,才能做成功这台手术的。” 那三个护士面面相觑,有些委屈:“之前别人都是那么传的呀。” “还说?不想在六院混了是吗?” “不说了不说了,这次各科室联合出席手术,就是贺先生想为初医生鸣不平吧。” “应该是吧,算了,以后别人云亦云了。” “嗯,不说了。” 等初蔚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贺闻远就坐在她身边靠在沙发上,双目微闭。 她一动,男人便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哑:“醒了?” 初蔚觉得手都睡麻了,忍不住甩了甩:“嗯,那个病人,他怎么样?没什么突发状况吧?” 第971章 一战成名 “没有,一切顺利,不用担心。” 说完,拖过她的手,帮她活络血液,初蔚呼了口气:“那就太好了,我总算是自证清白了吧。” “嗯,没人敢再在你背后非议什么。” 如此,初蔚才算真正的一战成名了,她也顺理成章成了普外科的主刀医生。 至于专家啊主任副主任这些头衔,她暂时还不想要,那些都是看资历的,她会一步一步来的。 很快便到了农历腊月,晚饭过后,盛老爷子道:“腊八这天,你大爷爷和你几个叔叔,要来海城一趟。” 一听到大爷爷,初蔚没来由得一阵心慌。 “啊?他们来干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不欢迎你大爷爷来?”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他来?” “上次我们去了洛城,这次你大爷爷体贴我,怕我身体有问题,所以他们过来,就当是小聚一下,吃个饭,看看海城的风光面貌,接着便回去了。” 初蔚点点头:“哦。” 腊八这天很快就来了,初蔚他们一大家子去火车站接人,到了下午四点钟,才终于接到了大爷爷他们。 初蔚一看到她大爷爷,心里就发慌,盛清世面容瘦削,不苟言笑的时候,确实让人感觉到害怕。 再想起那个梦,那个说贺闻远害了他们盛家满门,不准她和贺闻远在一起的梦,她就更加怕这个老人。 晚饭一大家子乐呵呵地一起吃了晚饭,准备看会儿电视再睡的,盛清世说他旅途劳累,要睡一会儿,盛老爷子便带他兄长去客房休息,其余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直到九点半,众人才准备各自回房间休息。 初蔚刚要回自己房间,后面就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她大爷爷。 她心里一咯噔,这不是梦,也不是什么幻境,她分得清的。 外面严寒无比,她走到大爷爷跟前,小声道:“您叫我。” 盛清世指了指院子里的木椅:“坐下。” 初蔚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之间,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初蔚脸色唰地白了,尴尬地笑着看他:“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还能拥有前世的记忆?” “你也有,不是吗?” 初蔚脸又再度白了两个色,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虽然冷,手心却在冒冷汗。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明白,上辈子,我们盛家被灭门了,而罪魁祸首是贺闻远。” 那一刻,初蔚想要扭头就跑,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 她想当逃兵了。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盛清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这个丫头,此仇不共戴天,你在拥有那一段记忆的时候,竟然还能跟盛家最大的仇人在一起,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初蔚摇头:“和他无关的,毕竟他没有率人去盛家。” 盛清世拍了一下桌子:“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来的都是他东荒的人,分明就是他指使的,他们说你灭了东荒十七条人命,他抓了你,杀了你,还觉得不足以泄愤,所以才灭了我盛家满门。” 第972章 她只能装傻 初蔚心慌意乱,连说话呼吸都显困难。 “不是的大爷爷,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的。” “糊涂,你糊涂!是那个男人花言巧语骗了你,是不是?” “不是,他没出现,或许是他底下的人做的,他并不知情呢。” 盛清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到现在,你还要替他狡辩?我看你是脑子彻底不清醒了。” 初蔚还想再说什么,盛清世坚定道:“因为已经过了一世,我们也无法再追究他的错,但是,盛贺两家,不共戴天的罪,你要铭记于心,你立刻和他分手。” 初蔚眼眶微红:“我……我不能……” 盛清世扬手就想打她,初蔚本能让了一下,盛清世没能下得了这个狠手:“你这孩子,你是不是疯了,眼里就只有小情小爱了是吗?” 初蔚一脸破釜沉舟:“大爷爷,你把这种事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我爷爷,我父母我哥哥包括您的儿子们,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种荒诞的说法的。” 盛清世脸色铁青:“所以,你才有恃无恐的是吗?觉得这世上没人知道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仇人在一起。” 初蔚咬了咬唇:“事情真相是什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 “我知道,那就是真相。”盛清世有些歇斯底里,引来了盛怀瑾的注意。 盛怀瑾赶紧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初蔚不知道怎么开口。 盛清世直言不讳道:“我让她和贺闻远分手。” 盛怀瑾显然有些错愕:“大爷爷,您怎么了?无端的,为什么要他们两分手。” 盛清世眼里仿佛烧着火:“问你妹妹。” 初蔚知道自己自私,她讷讷道:“我……我不知道。” 盛清世差一点就暴跳如雷:“很好,很好,你要装傻是吗?” 初蔚垂着眼帘,只想祈求老天爷让这种艰难的局面赶紧过去。 大爷爷怎么会有上辈子的记忆,他又没有空间,也没有异能,为什么啊? 盛怀瑾安抚他大爷爷:“时候不早了,您要不先进卧室休息,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全家人再一起商议,您觉得怎么样?” “不用等明天,她要是不分,我今晚会活活被她气死。” 盛怀瑾简直百思不得其解,虽说他敬他一声大爷爷,可毕竟于他们一家,大爷爷的关系已经有些远了,这位大爷爷的手,未免伸得有些长。 而且贺闻远有什么值得他怒不可遏要求瑜儿和他分手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后院动静这么大,盛家其他人自然也都听到了,没一会儿,一大家人又去到了前厅,初蔚觉得这好像凌迟之刑,每一份每一秒对她来说都煎熬无比。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到底。 对不住了,大爷爷。 盛老爷子心疼地看着初蔚,又看向他兄长:“这是怎么了啊?大晚上不睡觉,教训我们瑜儿。” 盛清世一脸阴郁,并不说话。 盛怀瑾道:“不知道为什么,大爷爷非让瑜儿和贺闻远分手。” 第973章 必须分开 盛老爷子无法理解:“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也没见过瑜儿的对象啊,为什么非要他们分手呢?” 盛清世压着怒火:“因为贺闻远是盛家的仇人。” 盛家一家子全都一头雾水,阮琴拉了拉盛中铭,小心翼翼道:“你大伯这是怎么了啊?” 盛中铭缓缓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大伯会对着瑜儿发难。 盛老爷子打圆场:“时候不早了,我看你是旅途劳累,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赶紧回去睡一觉,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盛清世咬了咬牙:“这丫头自己知道,上辈子贺闻远是我们盛家的仇人,她自己也知道,她知道,还和仇人在一起。” 这下子,众人都觉得盛清世脑子有点问题了。 上辈子? 这简直是荒诞离奇。 阮琴对着盛中铭小心翼翼指了指自己脑袋,暗指你大伯是不是神志有问题,盛中铭皱眉没有应她。 不知道该怎么做反应。 毕竟大爷爷是盛家的大家长,他父亲都要听大伯的的。 盛老爷子看着他哥,依旧是乐呵的语气:“你听听你说的话,合理吗?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是不是看了什么话本小说,搞不清了?” 盛清世却一把推开他,看着初蔚:“你来说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盛怀瑾扶着她,初蔚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她大爷爷,只讷讷道:“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原谅她,她真的无法承认她也有那些记忆。 对不起大爷爷,我别无选择。 盛清世暴怒,猝不及防给了初蔚一巴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他会打初蔚,这一巴掌直接扇得初蔚脚都站不稳,要不是有她哥扶着,早就跌到地上去了。 盛老爷子反应过来,心疼不已,一把拉住初蔚,检查她的脸,丫头皮肤嫩,这一巴掌扇下来,脸立刻就红了。 盛中铭和阮琴也惊呼,连忙过来关心初蔚。 初蔚抿着唇,虽然低垂着头,眼里却是坚毅的目光。 那就死扛到底吧。 盛老爷子有些愤怒地看着他兄长:“您到底在干什么?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他合理吗?而且,就算是真的,您记得上辈子的事,但这不是已经重新投胎了吗?那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再怎么也得放下了。” 盛清世怒火未平:“不可以放下,因为我记得,因为你家丫头也记得,她在记得贺闻远是她仇人的情况下,还和他在一起,这就是大逆不道,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阮琴咬了咬牙,想辩驳,被盛中铭拉住,这种时候不能刺激大伯。 也不知道大伯怎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奇怪离奇的话出来。 初蔚始终不说话,因为她心虚。 盛老爷子只觉得自己兄长过于无理取闹,也冷下了脸来:“瑜儿和闻远那小子感情稳定,她也很喜欢那小子,你非要做这种拆散小两口的事吗?” “必须分。” 他的口吻不容置疑。 一时气氛僵持不下。 第974章 现在就离开 盛清世仍在咄咄逼人:“我问你,你分不分?” 初蔚握紧了拳头:“抱歉,大爷爷,我……没有办法。” “好,很好,盛家出了你这样的孽子,孽子!你枉顾盛家几十条人命,你良心不会不安吗?” 阮琴瞪着她大伯,又不敢开口和他争辩什么,毕竟是盛家的一家之主,中铭也不让她不敬重大伯。 初蔚始终低垂着眼帘,不去看那个面目可憎的大爷爷。 盛清世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是打算彻底装傻了。 他冷声道:“你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和贺闻远分手,二是,离开盛家。” 这话一出,盛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是干什么啊?一定要把局面弄到这么僵吗?” “只有这两条路,她要是执意和贺闻远在一起,她就不配姓盛。”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您一定要这样苦苦相逼吗?” “是。” 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让初蔚彻底失去了希望。 这是一条很难两全的路,她一样都不想舍弃。 半晌,盛清世道:“看你这一脸为难的样子,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我来替你做决定,从今天起,你就再不是盛家的人了,清河……” 盛老爷子并不应声。 “把你这边的族谱拿来。” “这是要做什么?” “把她的名字再去除掉,从此以后,盛家就当没有过这个不孝女。” “哥,你当真要这样做吗?” “你再有一句异议,你的名字,也会从盛家族谱剔出掉。” 他是大家长,他是盛家当仁不让不容置疑的领导者,盛老爷子天不怕地不怕,这个年纪的人对于家族对于族谱对于宗祠总有一种敬畏感,他不敢违抗他的兄长。 初蔚也不想让她爷爷和父母兄长为难,低声道:“如果大爷爷执意这样……” 盛清世怒火中烧:“不是我执意这样,是你执意冥顽不灵。” 初蔚握着拳头:“对不起。” “好了,离开盛家吧,我会让你爷爷发出声明出去,从此以后,你和盛家再没有半点牵连。” 阮琴红着眼眶,苦苦哀求:“大伯,不用这样吧,什么上辈子不上辈子的,是您做梦梦到的吧,那都不是真的啊。” “你闭嘴!” 盛中铭握了握拳头,拉住了阮琴,忍下了这口气。 阮琴眼眶里全是泪,拉着初蔚的手,她才刚认回来的女儿,怎么能说离开盛家就离开,还必须要昭告天下瑜儿和他们盛家再无瓜葛。 这简直是诛她的心啊。 他们盛家怎么能告诉旁人,他们又不要这个女儿了,这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初蔚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好。” “现在就离开盛家。” 盛老爷子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大半夜的,你让她现在去哪里?” “现在就走。” 初蔚怕她爷爷和大爷爷起争执,只能道:“好,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阮琴都快要哭晕过去了。 初蔚的房间里,阮琴一边哭一边帮她收拾行装,看向她公公:“爸,大伯一定要这样吗?” 第975章 轴着一根筋 盛中铭也道:“是啊,大伯他究竟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要突然之间说那些奇怪的话?他是不是……” 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这种话,他也无法问出口。 盛老爷子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我要是能搞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的局面老头子怎么回事。” 盛清世的长子走进来,向他们表示抱歉:“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向瑜儿发难,什么上辈子这种事过于荒诞离奇,可他坚持这样,我们也都没有办法,给你们造成的麻烦,真的是抱歉。” 盛中铭摆摆手:“算了,已经这样了,只能以后再说了,只希望他这轴着的一根筋能早点回归正常。” 阮琴将日常要用的行李装进皮箱里,初蔚看她泣不成声的样子,心疼不已。 她很愧疚,她愧对对她这么好的家人。 可她也不想再次看到贺闻远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必将拼尽全力搞清楚这之中的一切,可要想搞清楚,似乎任重道远。 再难,她也不会放弃。 爱情亲情,她一样不会放手。 暂时的失去,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得到。 腊月初八,隆冬之夜,外面滴水成冰,冻得人鼻尖发红,初蔚被她大爷爷打过一巴掌的脸经过发酵,这会儿又红又肿。 盛家一家人的心都要疼碎了。 盛怀瑾少有的年轻人的血性让他想要奋不顾身去找那位固执又死板的大爷爷理论,被他父亲拉了下来。 他突然痛恨自己身在这样传统的大家族里,什么家族荣誉地位什么祖宗先辈,每一样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头上,压得死死的。 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一家人送她到门口,阮琴哽咽道:“先住水岸路,等你大爷爷缓过神来了,一定可以回来的,嗯?” 初蔚伸手抱了抱她:“别难过,没事的,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肯定还是可以团聚的。” 阮琴捂着心口,泣不成声。 盛怀瑾将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我开车送你过去。” 初蔚对她爸妈爷爷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别担心,我会好好的,那样的生活,一个人的生活,我习惯的,没什么难得倒我的。” 说完,上了车。 后视镜里,她的家人一直站在那,这个隆冬之夜,是真的冷。 水岸路,车子引擎吸了火,盛怀瑾把行李拿出来,拿着钥匙给她开门,这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懂大爷爷为什么突然之间这样做,但我知道,这一定是暂时的,不用担心,嗯?” 初蔚拉着她哥哥的手臂:“如果大爷爷说的是真的,我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你是说上辈子贺闻远真的灭了我盛家满门吗?” 初蔚期冀又害怕地看着她哥,点点头:“嗯。” 盛怀瑾想了一下,这世界已是各种光怪陆离,什么编造幻境竟然也能是真的,大爷爷记得上辈子的事,便也不那么稀奇了。 第976章 我不从旁人口中听说 他拉着初蔚坐在椅子上,认真道:“我不从别人口中听说这种事,我一定要是亲眼看见,我得亲眼看到贺闻远真的杀了盛家满门,亦或者,我得亲耳听到他下的命令让人灭了盛家满门,如果我没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凭旁人怎么说,我也无法相信。” 初蔚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抱住了她哥:“你说的对,你说得对。” 盛怀瑾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就算全世界和你作对,你要记得,你的家人永远都是站在你身后的,我们永远支持你,嗯?” 初蔚哭得像个孩子:“谢谢,对不起……” “好了,先住这里,即便名字从族谱去了,但大爷爷总也不能阻止我们来往,没事的,别难过,嗯?” 初蔚点头:“嗯。” 盛怀瑾好一顿安慰她,出了门去,看到贺闻远,贺闻远觉浅,恍惚间好像听到外面有汽车引擎声,便套了衣服出来看,果然看到隔壁房子有灯光。 盛怀瑾将事情经过大概跟他说了一下,贺闻远心口堵得喘不过气来。 他虽然不记得,但他大概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初蔚为了他放弃了很多很多。 盛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陪她,好好保护她。” 卧室里,初蔚脑子里还一片混乱,坐了片刻,外面便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他站在外面,伸手抱住了她:“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初蔚笑笑:“我哥哥说得对,我要是没有亲眼看到,没有亲耳听到,就不能认定是你灭了我盛家满门,如果真的是你,那我们才真的是不共戴天。” “好。” 贺闻远替她收拾了一下,初蔚钻进被子里,有些不解:“我实在想不明白,大爷爷为什么会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以为,只有得到你那分裂的玄石,才有可能获得上辈子的记忆。” 关于这种话题,贺闻远永远没有办法帮她,他这可真是一问三不知。 “或许有旁人从中作祟。” 初蔚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是苏云梦吗?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是苏云梦的对手吗? 可对方真的深藏不漏,一点端倪都没露出来,她也无从判定。 “好了,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冷。” “我不冷。” 初蔚钻进被窝,他关了灯,窗外月色清冷,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前所未有的恐慌将他包裹。 她说‘如果你真的灭了盛家,那我们就真的不共戴天’。 于这件事,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上辈子的他是什么性情,会不会真的做这样的事,他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话? 他应该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一夜,注定都是无眠的夜晚,盛家的阮琴,又迎来了眼泪的大爆发,之前一次还是初蔚不肯认她,现在是他们要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 盛中铭看着她哭湿了一条又一条的手帕,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第977章 不要阳奉阴违 “就由着你大伯这么胡来吗?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我看他是老糊涂了,他老糊涂,你们这些晚辈也都纵着他。” “盛家由来已久,都有一个宗族的大家长,类似于古代的家族族长,对于我们来说,他就跟古代皇帝似的,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族长。” “盛家有很严明的家规,是从我们出生的时候,就被上一辈的人告知,我们盛家的人,在重大决策上,必须要听大家长的,也就是我的大伯,家规是这样,如有违抗,就是大逆不道。” 阮琴:“那就让我来违抗,我愿意承受大逆不道的罪行,有什么错往我身上来就是了,怎么?是要天打五雷轰还是怎么的?” 盛中铭叹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先这样吧,后面再想办法,先把老爷子的怒火压下去,你没见他刚才怒火冲天,好像青筋都要爆了的样子吗?” 阮琴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他就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说这种荒诞的话。” “好了,不要说这种话了。” “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扯上上辈子,他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利用了啊?被什么见不得我们一家团聚的人给利用了?” 盛中铭按住她肩膀:“明天他们就走了,我会和我堂兄保持联系的,到时候关注一下大伯的情况,看看他是不是身体方面或者是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做定夺。” 阮琴也只能这样。 隔天,盛清世他们一家离开海城,只有盛中铭出面将他们送到了火车站,盛清世再三表示,如果他们敢阳奉阴违,一定家规伺候,盛中铭也只能表示,那孩子名字都从族谱上去掉了,他们不会阳奉阴违。 盛清世告诉他,等他回去之后,宗祠上的名字,他也会一并去掉,从此以后,盛家再没有盛怀瑜这个名字了。 盛中铭心里空落落的,想说什么,他大伯不由分说,直接抬手:“行了,不用多说。” 至此,初蔚成为盛大小姐的日子又划上了一个句号。 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人,莫过于狱中服刑的章霞了。 她一听说初蔚被盛家扫地出门了,一开始是不敢相信的,毕竟盛家那一大家子,都把初蔚当成个宝似的,她相信,哪怕初蔚杀人放火,盛家也依然会宝贝着她。 可后来确认了,这是铁板钉钉的事,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章霞简直仰天长笑,笑尽了这些天来她所遭受的不公平。 你初蔚以为取而代之就能过上高枕无忧的盛家大小姐生活,到最后,还不是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你说我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己还不是没有办法笑到最后。 我们可真是半斤八两呢。 痛快,她觉得痛快极了。 —— 贺闻远为了弥补初蔚,开始了疯狂的给初蔚抬咖行为。 首先,给初蔚直接升了专家医生的身份,初蔚前两天的那台手术,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第978章 疯狂抬咖 他一提出这个提议时,参与会议的所有主任和专家包括正副院长全票通过。 他们基本都是亲眼见证小初实力的人,小初成为专家医生,实至名归。 这是医学方面的咖位,行政级别的咖位也被他直接抬到了正主任级别。 一般人从普通医生晋升到专家,少说十几年是要的。 初蔚,刚毕业一年时间,这晋升速度,直接就是坐上了火箭炮啊。 大家心里有意见吗? 一部分人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意见的,给专家称号,小初医生实至名归,但主任头衔,多少是要靠这个资历才能服众的。 但会有人将这意见说出口吗? 在座的都是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了,能当上主任,哪个没有过人的本事,哪个不是情商超高? “各位有什么要说的吗?”贺闻远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眼扫视与会的各位。 院长李瀚修率先捧场:“我没有任何意见,小初的专业水准,我完全认可。” 副院长不甘落后:“我也没有意见,小初医生不止医术高超,医德也让我敬佩。” 其他专家主任:…… 好话都让你们说尽了,拍马屁都有跟风之嫌啊。 一圈马屁拍下来,贺闻远颌首:“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李院,你拟一下通告,尽快发出去。” “好。” 众人散去,办公室恢复安静,没一会儿,门被嘭地推开,他不用抬头看都知道是谁,能不敲门进来的,除了初蔚没旁人。 “怎么了?”贺闻远笑着看她。 初蔚扶额:“除了专家称号,你还给我安了个主任的头衔?” “嗯。”一脸乖巧,以及求表扬的表情。 初蔚哭笑不得看他:“怎么?还指望我夸你?” 贺闻远表示:“他们都没有意见的,他们都亲眼见证过你的硬实力的,现在医院上下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初蔚单手叉腰:“我问你,咱们医院正主任的平均年龄是多少?” “没仔细留意过,约莫四十五岁左右。” “你也知道四十五岁左右,专家称号我可以接受,主任头衔我不要,这都是靠资历硬熬上去的,贺大少爷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捧杀’啊?” 贺大少爷已经被冲昏头了,只想倾尽所有弥补自己的女朋友,要不是这医院是他爷爷的,他只恨不得把老板的位子都让给她。 什么捧杀不捧杀的,本少爷管不得那么多了。 “会吗?” “当然会了,人家拼死拼活熬到四十多,你咣当一声,说给就给,砸我脑袋上,你说说,你这不是给我拉仇恨是什么?” 贺闻远脑子里一片糊涂,还在那反思。 “专家称号,我自认也当之无愧,没人能说什么,我就受了,主任头衔,不要,听到了没有?” 贺闻远对她言听计从:“好,你说不要就不要。” 听说初蔚离开盛家不高兴的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苏云梦。 她也算是煞费苦心给他们的恋情制造冲突了。 她以为这一次她会成功的,可……没有,竟然没有,初蔚竟然不惜脱离盛家也坚持要和贺闻远在一起。 第979章 糊涂到几时 第一次,她感到有一些恐慌。 万一有朝一日,贺闻远也有了那些记忆,那这两人之间的结合再不是她能阻拦的。 另一个是夜煊。 黎叔小心翼翼道:“是盛家的大家长盛清世,不知道怎么的,拥有了前生被灭门的记忆,所以强烈反对她和贺闻远在一起。” “而她,选择离开盛家,也坚持要和贺闻远在一起,是吗?” “是的。” 夜煊一扬手,手边的杯子碎了一地,连黎叔这样淡定的人也惊得一抖。 “我倒是要看看,这丫头究竟要糊涂到几时。” “盛家灭门,和贺闻远是脱不了干系的,那时他还活着,那是他坐下最得力的大弟子九翼率人去灭了盛家满门的,众人都知,这个九翼最听贺闻远的话,没有他下发命令,他怎么可能行动,虽然他没出面,定也是他发号施令的。“ 夜煊额头青筋突起,闭上了眼睛。 黎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退了下去。 —— 至此,初蔚正式成为了六院的专家医生,最年轻的专家医生,大部分人都是心悦诚服的,自然还是有一些人在背后说一些酸话,但这些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初蔚也懒得搭理他们。 她的志向不止于此,不止于脑外科,她想成为全科医生,她想要成为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她的全科医生。 道阻且长。 年底,海城各大饭店又迎来了客流高峰。 初蔚便张罗着把烧烤这一项单从八仙阁划出来,做成一个平价的烧烤店。 她和林有福把这个项目提了一下,林大厨举双手赞成。 术业有专攻,一个饭店,一定要有一个很明显得特色,什么都想做的话,到最后会成为一个四不像。 说干就干,何宝找了个转手要卖的饭店门面,装修都用不着,就厨房稍微装了一下,购置了一些烧烤专用的煤炭炉煤炭烧烤架。 初蔚列举了一下大概要准备的菜品。 “烤鸡架,烤羊肉,鸡皮,腰子,五花,生蚝……” 一口气列举下来,何宝一一记了下来。 林有福在旁道:“我有个疆城的朋友,他烧烤水平堪称一绝。” “那他现在在海城吗?” “在的,在供销社拿稳定工资呢,不知道愿不愿意出来。” “有空叫他过来烤些拿手好菜我试吃一下,如果味道真的好,工资一定让他满意。” “行,我这就和他说。” 林有福效率高,隔天就领了个白白胖胖头发带自来卷高鼻深目的男人过来。 那烤鸡架的一副铁架子,足足有二三十斤重,拆开的鸡架夹在中间,炭火烧得正旺,鸡油烤出来,落在炭火上,火苗会忽而蹿上来,有经验的老师傅,处变不惊,连身子都不带动一下,似乎知道这火苗会蹿到多高,对他有没有威胁。 初蔚看他做饭烤肉,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很享受,又因为铁架子很重,加上烤架炭火,这一切仿佛形成一种重金属摇滚。 在这个八十年代初期正刚刚兴起的一种热血音乐元素。 很来劲。 第980章 烧烤店 现在的年轻人,好这口,她觉得,这个烧烤店,有这么一位大师傅,基本已经成了。 烤好的鸡架上洒好孜然干辣椒粉以及白芝麻,热腾腾地方在初蔚面前。 大冬天的,烟火气十足的烤鸡架散发出的香味让初蔚忍不住开始分泌口水,她拿起竹签,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鸡皮的油脂被炭火烤出来,吸附在表面,油腻消散,香气四溢,脆嫩的口感,连骨头都可以整口吞下,孜然和辣椒粉给这外脆里嫩的鸡架赋予了灵魂,白芝麻的香气留存许久,味蕾被吊到最高。 “好吃。” 除了好吃,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胖师傅叫阿勒,笑呵呵的:“你说好吃就行。” 初蔚让林大厨和他谈了待遇,对于能给她创造利益的人,她向来大方,向来非常大方,阿勒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八仙阁以外,初蔚的第二家饭店赶在年底前,顺利开张,小吃接地气,名字取得也接地气,就叫‘阿福烧烤’。 国人都愿意讨个好彩头,冲着这名字也得进来吃吃看。 一吃,这味道相当不错,加上大家都知道这是八仙阁老板开的分店,自然都十分捧场。 赵美凤在家里听说初蔚又开了个什么‘阿福烧烤’,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多想什么了。 那丫头就是做生意的料,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就不应该和那丫头作对,收养都收养下来了,要是稍微对她好点,那丫头必然会存着感恩的心的,那样她还能沾点光。 哎,真的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丫头一飞冲天。 过了几日,盛中铭打了电话去洛城给他的堂兄,他堂兄叹气道:“昨天试探性问了我父亲,他大发雷霆,说是瑜儿这辈子都别想再入盛家族谱,要是我再敢提,他定严惩不贷。” 盛中铭讪讪放下电话,这事情,还真是棘手啊。 兆盈公司,盛怀瑾心事重重地坐在办公桌前,视线虽然落在手边文件上,思想却早已开起了小差。 他爸和他说了大爷爷的意思,老爷子非常固执,短期内,瑜儿想进盛家的门,不容易。 真是无妄之灾。 沈其琛推门进来,看他发呆,坐在他办公桌桌边:“你们家的事,就差闹得满城风雨了,之前章霞被扫地出门也就罢了,怎么真千金也被扫地出门了,大家都说,你们盛家大小姐可不好当,没点真功夫,没两天就会被赶出来。” 盛怀瑾轻啧一声:“会不会安慰人?” “听说是你们家大家长发出的命令?” 盛怀瑾点了支烟,颌首:“是他。” “老头子事真多,你们家小瑜儿究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要这么坚决赶她走?” 盛怀瑾没开口,那种事太荒诞,他说不出口。 “他多大年纪了?” “八十了吧。” 沈其琛点了点烟灰:“高寿了,那就让你家瑜儿忍忍,等他寿终正寝了,再让她回盛家。” 第981章 他活不了几年了 盛怀瑾喝的水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你真敢想。” 沈其琛摊手:“我说的没道理吗?你知道我们国家平均寿命多少吗?六十九,活到八十真的没几年了,我说认真的。” 盛怀瑾咳了两声:“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沈其琛耸肩:“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别苦大仇深的,这种事,在我这儿压根都算不上事,老头子远在洛城,手能伸这么长?大不了就还是叫初蔚这个名字嘛,族谱什么的,不都是个形式主义嘛,你们一家人心还在一起,不就行了么?” 盛怀瑾难得觉得沈其琛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下午三点多钟,离开公司,去了一趟温家。 温果如今在学国画,她有这方面的天赋,才系统跟着国画大师学没几天,就进步神速,就连她的老师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她自己也高兴。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眼看着自己慢慢变得越来越好,像一个文化人,她真的非常感激盛怀瑾。 觉得应该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让她救了盛怀瑾,她还真是好命。 省吃俭用又省下来一笔钱,她要拜托初蔚交给她哥哥。 一抬头,看到盛怀瑾从车上下来,她连忙擦了擦手,笑眯眯地看着盛怀瑾。 盛怀瑾进了屋,见她都是在废旧报纸上练习绘画,淡淡道:“怎么?连宣纸都没有吗?” 她在钟表厂的工资,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 “我现在的水平,用废报纸练练挺好的,这个……你拿着,盛先生。” 盛怀瑾脸有点抽筋:“叫我什么?” “盛……盛先生,我们那对人敬称都叫先生的。” “你尊敬我?” 从以前讨厌他到现在的尊敬他,他是不是可以自我安慰,也算进步了? “当然了,我不是好赖不分的人,你请老师给我补习文化课,还让我去大师那里学画画,我当然尊敬你,这个你拿着。” 盛怀瑾接过信封,低头一看,里面一叠钞票,之前初蔚就给过他一次,现在她又给钱。 “什么意思?” “学费啊,我不能白拿你的,我知道,这钱远不够,以后我慢慢还你。” “不用。” 温果坚持:“不行,这钱你一定得拿着,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盛怀瑾张了张唇,道:“有必要和我算得这么清吗?” 不善言辞,难以表露自己心迹的男人,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尺度了。 “当然了,你对我好,我就得知恩图报,不能让你吃亏。” “如果我说……”他捏着信封,“如果我说,我愿意吃这个亏呢?” 可惜他面对的是少不更事,对感情这种事懵懂无知到极点的温果,对于他这略带暗示的一句话,一头雾水:“虽然你有钱,但我该给的,一定还是要给的,你不能这样一直当散财童子的,万贯家财也要叫你败光了。” 盛怀瑾握紧了信封,罢了,当他什么都没说。 “画学得怎么样?” 温果献宝似的把几幅画拿到他跟前:“师父也夸我,我觉得不错。” 第982章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山水画有泼墨山水,有水墨山水还有金碧山水等几个大类。 温果画的是水墨山水,水墨山水画又分为分为小写意,大写意,破墨,泼墨,温果的是小写意水墨画,一笔一划,即便盛怀瑾不是专业人士,也能看得出她的功底来。 确实有天赋,她又喜欢画画,又有天赋,这挺好。 温家人确实知恩图报,晚饭吃得很简单,一点荤腥不见,温果的师父也进了钟表厂车间里干活,师徒二人的工资加起来吃点好的完全不成问题的。 可她师父也赞同省吃俭用把钱给盛少爷。 虽说人家盛公子不缺这点钱,但他们不能坐享其成,把这当成理所当然。 盛大公子开始怀疑人生,他是长得不好看?他是性格过于老成古板? 为什么这么久了,温果对他愣是没有一点爱情方面的萌芽? 留在温家吃了晚饭,温国祥拍大腿道:“盛先生你也不早说要来吃早饭,早知道去菜场买点五花肉了,炖白菜粉条,又好吃,又热乎。” 盛怀瑾笑笑:“这些就挺好。” 温国祥想给盛怀瑾夹唯一的半荤鸡蛋,被温果拉住了:“那样不卫生,他自己喜欢吃什么就让他自己夹。” 温国祥讪讪地笑。 盛怀瑾想,温果如今对他是真的敬重有客气。 晚饭后,盛怀瑾回到家里,坐在书桌前,盯着信封盯了有一个小时,最后压在了书桌的玻璃板下面,这已经是第二个信封了。 于他来说,这笔钱真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但这却也说明了她的品质。 她救他,说明他善良; 她原谅他,说明他不计前嫌大度; 如今她给钱给他,说明她不攀附权贵不占人便宜。 很好,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她就像一株小草,看似不起眼,却坚韧地活着,成长着,给一点雨露,她就茁壮生长起来。 爱情似乎都已经不是他对她全部的感情了,他想在她身边,在她身后看着她慢慢变得优秀,变得更加优秀,就好像一块璞玉,这块璞玉完全是由他来雕琢的。 这种成就感让他很期待。 阮琴近来的时候,觉得她儿子的笑容有些不寻常,没见他这么温和地笑过,跟对着瑜儿的笑容又是不一样的,只是她心里烦,也无暇顾及儿子细微的变化了。 “星期六一起去水岸路,在那里吃晚饭。” “不让瑜儿回来盛家吗?” “谁知道你那大爷爷会不会安插眼线在我们家附近。” “这……倒是不至于。” “小心为妙,那老爷子难缠得很,我们去水岸路就是,明天从工厂回来直接去水岸路。” “行。” 这世上的人,有许多是很喜欢捧高踩低的,而且,他们没有远见。 一朝见初蔚得势,成了盛家大小姐,他们便各种追捧。 一朝见初蔚又被盛家扫地出门,便觉得她是下一个章霞,觉得此刻的初蔚是可以被尽情欺凌的。 初蔚:…… 同志们,你们为什么这么好斗? 不能专注自己? 第983章 有钱人和普通人一样 在医院里倒是还好,毕竟她现在有了专家身份,还有自己男人罩着。 但是,年底的时候,海城成立了一个商会,商会的会长是海城四大家族的韩家大家长韩立松。 初蔚作为一个拥有两家饭店,三家药铺的小老板,哦对,她还有一家男朋友赠送的半导体厂,总之,她也入选商会会员了。 这里面可都是有钱人了。 海城发展迅速,初期形成了一个贫富阶层,有了鄙视链。 初蔚这样的,在商会里,大约要算是底层了。 毕竟半导体厂先期投入成本不小,盈利没有那么快。 再加上,她被盛家扫地出门的事,传得人尽皆知,那些鄙视链顶端的人,对她几乎可以说是白眼相待。 这天韩立松组织了个饭局,让第一批商会会员一起吃饭,饭局定在韩家的洋房里。 韩家做派和贺家不同,比较新式,洋房设计精致典雅,大厅里摆了八桌,一桌八人,共六十多人。 贺闻远医院还有点重要的事,便让初蔚先去。 初蔚到场的时候,厅里已经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商会大部分会员还是有些年纪的,约莫在四十岁左右,像贺闻远和初蔚这样二十多的小年轻只有几个。 那些年长的人便仗着自己年长一些多一些生活阅历便自视甚高,大谈人生经验。 初蔚进了客厅,便听到一旁窃窃私语声。 “这就是被盛家扫地出门的第二位大小姐?” “听说前面一位是假千金才被扫地出门的,这一位,难道也是假千金?” “这盛家怎么不长记性呢? “谁知道呢?这小姑娘本事大吧,骗得盛家人团团转。” 初蔚五感灵敏,自然听到了这些在背后窃窃私语的人。 她耸肩,原来这些有钱人和普通人一样,也喜欢在别人背后非议别人。 看似光鲜亮丽的的躯壳下,藏着的是一样的心灵。 她今天过来也不是和人吵架的,就是看看这个商会有些什么人,什么规模,什么模式。 韩立松在招呼客人,他毕竟是四大家族的大家长,不和旁人一样眼皮子浅,看到初蔚进来,特意上前招呼:“小……初……” 本想叫小盛的,想想好像不合理。 初蔚点头致意:“韩爷爷好。” “闻远呢?” “他还在医院,稍晚些时候回来。” “羡慕他爷爷啊,我要是有个这么得力的孙子,一定会省力很多的。” 初蔚吹捧两句:“韩爷爷您的孙子也都很年轻有为啊。” 韩立松和她闲聊了两句便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初蔚一个人站在一旁发呆。 身后又传来议论声:“这位假千金怎么会来这里,她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 “盛家大小姐的身份反正肯定不是,贺家孙媳妇?也不对啊,和贺家还没结婚呢。” “就她自己那两家小饭店几家小药铺?什么规模,也敢来参加商会。” “会长也只是看在贺家面子上,才让她成为会员的吧?” “哎,平白拉低了咱们的档次。” 第984章 开饭店不入流? “说不定还会质疑咱们商会的水平呢,开饭店的都能入会了,真是笑掉人大牙。” 初蔚一头雾水,不是民以食为天吗?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看不起开饭店的呢? 开工厂的就比开饭店的高级? 为什么还有这种鄙视链? 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真是一点也不假。 “哦对对对,她手上还是有一间公司的,她对象贺家少东家送的,那个之前被点名表扬半导体厂,就在她手上。” “啧啧,妖姬啊,把贺家少东哄得团团转。” 初蔚摸了摸脸,他们说她妖姬,行吧,就当是夸她的吧,她心态好着呢,今天不吵架。 却听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各位长辈们身为各大公司的当家人,却在背后这么说一个小辈,这样好吗?” 贺闻远的笑意未达眼底,那些背后讨论初蔚的老板,家世自然没法和贺家作比较的。 贺家少东的面子,他们也总还是要给的。 那几个四十左右大腹便便的男人赶紧打圆场道:“对不住贺先生,我们没有恶意的,就说着玩儿的。” 贺闻远笑笑:“她会是我的妻子,我的就是她的,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似乎和各位没有什么关系,有这份闲心,劳烦各位多花点精力在各位的公司上,贺家的家事,不劳各位操心。” 那些中年男人脸上都是虚假的歉意。 不过就是鄙视链顶端的人来,他们身处鄙视链中段,不得不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以后不会了。” 贺闻远拉住了初蔚的手,‘礼貌’又‘客气’地目送他们离开。 贺闻远安慰她:“这种话,别放在心上。” 初蔚挑眉:“我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人说的话,还真不足以叫我放在心上。” 只是,这些人,总这么层出不穷的。 一会儿议论她是靠贺闻远赠送才能进商会的,一会儿又直言不讳说她是假千金。 “不会有好下场的,得罪盛家,你们也看到了章霞的下场,坐牢了。” “有贺家护着,她总不至于那么惨吧。” “不好说,拭目以待吧,到时候贺家和盛家必有一仗了,贺老爷子应该不至于纵容自己的孙子和盛家作对吧。” “贺少东已经是周幽王了,被这女的迷得昏头转向,不会听他爷爷话的。” 初蔚:…… 这些人不去写小说可真的是一种浪费呢。 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初蔚翘首看去,竟然看到了她的哥哥大人。 盛怀瑾并没有入会,因为他父亲的身份,他还是想低调一些,不参加这种团体活动。 韩立松欢迎完贺少东,又迎来盛家大公子,立刻上前握手:“盛公子前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盛怀瑾笑笑:“不请自来,会不会位子不够坐?” “怎么会,你说笑了,我这就给你安排座位。” “坐初蔚旁边吧。” 韩立松微微一笑:“好,当然好。” 心中也松了口气,外面传言不实,这位初小姐并未像前面一位假千金和盛家割袍断义。 第985章 哥哥为你撑腰 众人入座,那些本来还议论纷纷的人看到盛大公子坐在了初蔚身边。 同桌的就有刚才私下里议论过初蔚被扫地出门的几人。 那几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初蔚左边是贺闻远,右边是盛怀瑾。 她贴到盛怀瑾耳边小声道:“你又不是会员,怎么过来了?” 盛怀瑾挑眉看她:“怎么?我不能来蹭饭?” 对面几人小声道:“看到没看到没?盛大公子脸色不好看。” “对,一看就是初蔚倒贴。” 初蔚白了盛怀瑾一眼:“怎么?家里缺你吃喝了?还用得着过来蹭吃?” 对面几人大惊失色,这初蔚,竟然敢对盛大公子翻白眼? 下一秒,盛怀瑾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星期六,我们去你那里吃饭,别到时候又和贺闻远出去玩,留在家里,知道吗?” 初蔚瞪他一眼:“什么叫又和贺闻远出去玩?” 对面几人心惊,又摆脸色了,初蔚这是破罐子破摔吗? 盛怀瑾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 众人:…… 看不懂这发展了。 接下来,更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贺少东给她夹菜,他们尚可以理解。 可为什么盛大公子也是夹菜倒茶,各种殷勤呢? 两位假千金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啊。 盛怀瑾就是过来给他妹子撑场子的,他知道外界不少谣传,今天这场合人多,他过来一趟,想必那些人会收敛不少。 晚宴结束后,外面下了雪,盛怀瑾在众人面前,给初蔚开了车门,还伸手替她挡在车顶,以防磕到碰到,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在后面小声道:“相处了十几年的假妹妹没这种待遇,相处几个月的假妹妹,盛公子各种宠爱,不得不说,这个初蔚,是个手腕厉害的。” “自然厉害,一个贺少东,一个盛公子,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以后明面上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是是是。” 车里,贺闻远拉着她的手:“明天开始放假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宋蕾竟然邀出去旅游。” 贺闻远挑眉:“宋蕾?” “心脏外科的二把手宋蕾啊。” “我知道她,她怎么会邀你出去玩?你们很熟?” 初蔚摇头:“确切的说,应该是她一直致力于想和我变熟,但我一直都在尽量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做得好,她不是个简单的人,心机深,有几分不择手段,不要和她走太近,她接近你,目的不纯。” “我知道,她似乎想得到我的医书,想和我套好关系,然后套话,我不会上她当的。” “嗯,黄岩启和刘博的离开,都和她有关,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以后尽量不要和她接触。” 初蔚瞪大眼睛,一脸八卦样:“啊?黄岩启和刘博的事,都和她有关?” “多少是有关系的,但本质上错还是在他们自己身上,如果宋蕾安分守己在六院,那么那些事就一笔勾销,她也算是不错的心脏外科医生,如果她对你有什么企图,那么只能让她走人。” 第986章 敲打一下 初蔚点头:“还是派个可靠的人点拨她一下吧,我不希望你的医院人才流失,那样无异于便宜了别的医院。” 贺闻远眼神深沉:“这件事我会安排的,你别操心了。” “嗯。” 六院迎来了最后的繁忙,一些专家主任副主任医师自然是有假期的,只有普通的门诊医生放假期间还要去医院坐诊。 宋蕾是副主任,忙完最后一台手术,便可休假,自然,如果有急诊,院方会给她打电话让她立刻赶回医院的。 她收拾了一下,正要离开六院。 前两天邀初蔚去就近的汤浴,被初蔚给拒绝了,她也没当回事,目的太明显就很容易被人察觉。 那就下次再找机会了。 出门的时候,碰到李瀚修院长,李院长笑呵呵看着她:“工作都结束了是吗?” “是的院长。” 已经腊月二十五了,也是可以休假了。 “宋副主任来我办公室喝杯热茶吧。” 宋蕾有些受宠若惊,李院长可没对她这么另眼相看过,毕竟上头正主任和专家有那么多,她一个副主任,确实不起眼。 两人去了李瀚修的办公室,李瀚修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是贺先生送的云雾毛尖,味道不错,你尝尝。” 宋蕾抿了一口,笑笑:“茶香四溢,确实是好茶。” “这两罐给你。” 李瀚修将两罐包装精美的茶叶推到她手边,宋蕾又诧异又受宠若惊,李院长今天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能收贺先生给您的茶叶呢?” “就是给你,贺先生让我转赠而已。” 宋蕾愣了愣。 “贺先生器重你,才会送你茶叶,望你明白贺先生的苦心。” 宋蕾抿了抿唇,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我……” “我们贺先生心比比干多一窍,你的一些想法,一些做派,他心里都清楚,至于为什么没说,自然还是因为器重人才,贺先生这么重视你,望你能不负他的期望。” 宋蕾手心直冒冷汗。 但还是想要试探一下:“我……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黄主任为什么绑初蔚,刘博又为什么去探望黄主任,以及,最近你试图和小初医生走近关系,宋副主任,还要我说得更直白吗?大家都是聪明人。” 宋蕾的心咣当一声沉下来。 贺先生竟然都知道,她不禁一阵后怕,她以为她聪明到将别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黄岩启如此,一个刘博如此。 却没想到,她身后还有更厉害,更强大的人。 李瀚修三言两语,吓出她一身的冷汗。 “我……我明白了。” “好了,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把茶叶拿走,以后好好为六院做事吧。” 宋蕾落荒而逃,至此以后再不敢有什么歪心思。 星期六,盛家一家人在初蔚那里团聚了一下,小年夜算是吃了个团圆饭,临别的时候,又是各种依依不舍。 初蔚有些哭笑不得道:“怎么弄得像是生离死别的?” 盛老叶子轻轻拍她的脑袋:“马上要过年了,这嘴上还没个把门的,赶紧给我呸呸呸。” 初蔚只能依样呸呸呸三声。 第987章 十二快玄石 盛老爷子对着天空道:“小孩子口无遮拦,老天爷您别往心里去。”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 盛老爷子给她紧了紧围巾:“好了,天冷,赶紧进去吧,大年夜那天,我们还过来吃饭。” “好,知道了。” —— 黑夜,无边的黑暗之中,只有窗外一道月光洒入。 “先生,打探清楚了,那十二快玄石确实各有功能,农场牧场医疗冶炼锻造,分等级,如果搜集齐了的话,定是能富可敌国的。” “嗯。” “现在要行动开始搜集吗?”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抬手:“不着急,不用这么着急……” “是。” —— 年关将至,海城上下洋溢着节日的欢庆气氛,初蔚也放假了,闲在家里天天晒太阳,老爷子也闲,每天都会过来,两人就一起讲她大爷爷的坏话。 老爷子:“其实我从小到大都很怕他。” 初蔚:“您都这把岁数了,还这么怕一个人,感觉很怂的样子。” 老爷子瞪她:“有你这么说长辈的?” 初蔚耸肩。 老爷子叹气:“他比我年长,一直都是威严的性子,大概十岁就跟着我父亲打理盛家大小事宜了,我从小却是个贪玩的,他虽是兄长,却是如父亲一样的存在,我怕他也是正常的。” 初蔚不说话。 “让我们小瑜儿受委屈了。” 初蔚拍了拍他的手:“不委屈,我们现在的相处不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么?一家人,心在一起,离多远都不算远。” “等他这阵劲儿过了再说,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 初蔚有些心虚,还是点点头:“好。” 放假除了陪她爷爷,她还去药铺饭店去巡店,那些实业家们看不上的饭店和药铺,都是她十分用心经营的。 如今或许不成规模,等她以后做成连锁的,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腊月二十六,她去了棚户区,给棚户区一些和她相熟的孩子发了红包,还给他们买了一些过年的新衣服。 那些都是穷都叮当响的孩子,看到初蔚给他们买好看衣服,个个都乐得拍手叫好。 她给李向东和他妹妹也都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 李向东又感动又感激,追着她到巷子口:“蔚姐,这是我自己花钱搜集的一些绝版磁带,送给你的,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一小纸盒的磁带,花花绿绿的,在阳光下发着光,初蔚接过那小纸盒,随手一翻:“都是我喜欢的歌手,很用心嘛。” 李向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你喜欢就好。” “嗯,管店的同时,可不能耽误学业。” “不会的。” 阳历年已经八一年了,海城百姓生活又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文娱生活越发丰富,卡拉ok喇叭裤爆炸头宽西装开始流行起来。 当然,初蔚是不会去弄这些的,她还是很规规矩矩的穿正常的大衣,头发不长不短,戴个红绒线的帽子,依然还是像个十八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 许家,许嘉衍的母亲蹬蹬上了楼,敲了敲许嘉衍的房门:“快出来,你父亲要回来了。” 第988章 许嘉衍觉得他们都恶心 许嘉衍懒洋洋穿着宽毛衣,赤着脚,走在木质地板上,尹翎跟在后头唠叨:“这么冷的天,穿袜子穿鞋子,穿外套啊。” 许嘉衍按了按太阳穴,人生第八千遍觉得,他妈妈真的是一个很烦的女人。 虽然很多时候,他觉得她很可怜,可有些时候,也确实是讨厌。 他父亲外面早就有小家庭了,不过是逢年过节给长辈们一个面子罢了,他母亲却是每每都要隆重迎接,姿态放得极低。 下楼的时候,听到他父亲和二叔在聊天。 许父许志堂道:“前两天那商会,总算见到了那位让贺少东神魂颠倒的女人。” 许志文笑容有几分轻视和暧昧:“空有其表,男人嘛,重色,况且贺少东年轻,被这种女人迷惑,情理之中。” “丰源都在她名下,她手段可不是寻常妖艳女人,说是祸国殃民都不为过了。” “毕竟有那么张脸在,哪个男人能敌得过美人娇?英雄难过美人关嘛,理解理解。” 两个中年男人笑起来,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言外之意显得十分下丨丨流。 嘭的一声,一旁的矮几被人猛地一踹,吓到了谈得尽兴的他父亲和二叔。 许志堂虽说平日里流连外面的花丛,但是对于他自己的儿子,他自然还是最看重的,毕竟这是他的长子,受他父亲母亲重视的长子,在许家地位还是很高的。 “你这孩子,干什么?” 许嘉衍双手插兜,冷眼看着他父亲:“你们让我觉得恶心,你们看不上的人,人家可比你们高贵纯洁几百倍,少用这种恶心人的语气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恶心透了。” 尹翎见状,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拉住他:“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爸一回来,你就和他吵架。” 许嘉衍叹了口气,就他妈着委曲求全的态度,保不齐他父亲还觉得逢年过节回来看她两眼已经是对她的恩赐了。 真是恨铁不成钢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恨起。 许志堂也道:“是啊,你这孩子,在说些什么?” 许嘉衍冷声道:“没什么,你们留在家里吃饭了,我出去了,和你们在一起,我吃不下饭。” 许志堂一把拉住他:“你这孩子,胡闹什么?” 许嘉衍抽开自己的手,只是很嫌恶地看了他父亲一眼,扣紧自己的棉袄,出了门去。 这里像是一潭死水,这里的人相处模式让他觉得畸形,他的父亲二叔小叔,优越感很强,自视甚高,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他们三兄弟一脉相承,都是花心的主儿,每一个都在外面沾花惹草。 他着实恶心透了他们。 出了门,外面的空气冻得就像洒了冰渣子,他缩了缩脖子,双手揣进兜里,后面是他那软包子母亲一声一声的呼喊,他支起衣领子,不想去听,很快出了院子,呼喊声渐渐变小。 他坐了公交车,他以为自己是漫无目的瞎晃悠,却不料,一路来到了八仙阁。 在家受了气,但肚子是自己的,不能亏待自己的肠胃,出来吃顿好的。 第989章 小爷我在体验生活 八仙阁也有早餐,早餐偏粤式,肠粉叉烧包虾饺一样来了一份,又点了壶热茶,吃得热腾腾的。 吃完才发现,他没带钱。 初蔚带他来过一次,但那会儿是晚上,没多少人注意他,这会儿他看着那位年轻的女服务员,女服务员也看着他。 “要结账?” 许小爷平生第一次陷入钱不够的窘境:“那个……我和你们老板初蔚认识。” 女服务员一脸‘呵呵,你继续扯,每天有几十个自称是我们老板朋友想吃霸王餐的’。 许小爷一看她那表情,不乐意了:“我真认识初蔚,上次还来这里和她一起吃火锅的,那天晚上你没看到我吗?” “没有。”这位女服务员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好员工。 “你身上没钱,想赖账,是不是?”女服务员无情拆穿他的窘迫。 许嘉衍咬了咬牙:“那我回去拿钱给你。” “少来,你走了我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那你想怎么样?我身上,确实是没钱。” 要是被初蔚看到了,她不定得怎么嘲笑他,太丢人了。 “我和我们店长说一声。” 没一会儿,来了个中年男人,男人看他也就是个十五六的少年,瞪了女服务员一眼,就一孩子,一个人过来吃饭,也没个家长陪着,她也不问清楚。 “这样吧,你在我们这后厨干两天活,抵你的饭钱,怎么样?” 许嘉衍捂脸,也算合情合理,他没啥好说的。 “行。” 大年夜前一天,初蔚来巡店,因为年夜饭定在八仙阁的人很多,有些人是大年夜吃,有些人则喜欢提前两天吃。 所以这八仙阁里面翻台翻得极快,流水席一般,客人络绎不绝。 后厨都要忙翻了。 初蔚自然要在这个时候过来鼓舞一下士气的。 后厨,许嘉衍都要累哭了,此刻的他就犹如矿洞里的矿工,灰头土脸,只能埋头干活,比打架都累人。 突然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家都辛苦了,红包我给何宝了,一会儿大家忙完了,会每人发一个红包,辛苦辛苦了。” 那些厨子和传菜的以及服务员都士气高涨:“不辛苦不辛苦。” 蹲在地上刷盘子的许嘉衍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他沦落至此,要是被初蔚看到了,一定会嘲笑他的。 初蔚正要走,看到蹲在地上的人,别人都笑容洋溢地看着她,就这一个,从她进来到现在,正脸都没给一个,看背影好像是个小年轻啊。 初蔚脸色一沉,看向何宝:“你是不是偷偷用童工?” 何宝吓一跳:“怎么可能?” 初蔚箭步过去,一把抓住许嘉衍的肩膀,用力一拉,看到他那张脸时,震惊不已:“怎……怎么是你?” 许嘉衍觉得没脸见人了,支支吾吾道:“体……体验生活不行啊,小爷我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出来体验一下,你管得着吗?” “那个,老板,这位小朋友是因为吃完饭没钱结账,我们提出让他到后厨帮忙,他自己也同意了,所以才留在这里洗碗的。” 第990章 上辈子欠她的 店长当场打脸,许嘉衍觉得脸好疼。 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刻,都是在初蔚面前。 妈丨丨的,他上辈子欠初蔚的? 初蔚上下打量了许嘉衍一眼:“小朋友?他哪点看起来小朋友了,这么高。” “年纪小呢,才十六岁。” 初蔚看着他:“怎么没说和我认识?” 许嘉衍顿时又有些怂有些委屈:“说了,他们不相信,还无情嘲笑我。” 说完一惊,他这个撒娇诉苦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初蔚白了他一眼:“也是,你这个样子,小混混一样,人家不信你,也是很正常的。” 许小爷不服气:“谁小混混样了?” 初蔚拉着他出了后厨:“晚饭吃了没?” 肚子很配合咕噜噜叫起来:“没吃。” 又是不由自主的撒娇语气,这两天可把他苦死了。 “何宝,给他做两个菜端上来,下次他再来吃饭不带钱,别让他干活了。” 许嘉衍哼了一声:“不可能有下次了。” 小爷我经不住这么丢人。 “好了,天都晚了,又冷,明儿大年夜了,赶紧回家吧。” 想了想,又给他塞了点钱:“拦个车回家吧。” 许嘉衍讷讷道:“会还给你的。” 初蔚上了车,车子开出去一小段距离了,看到许嘉衍竟然没走,而是缓缓蹲在了饭店门口。 活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孩。 她又让雷达掉头,车子停在许嘉衍面前,他诧异抬头,看到初蔚又回来了。 “你怎么不回家?” 许嘉衍故作冷漠:“你管得很宽。” “跟家里人吵架了吗?” 许嘉衍双手交叉,头埋在臂弯里,不理人。 初蔚拉了拉他的衣服:“想在外面冻死啊,昨天晚上在哪过夜的?” 昨儿晚上他就在后厨睡了一夜,坐在地上,垫块纸板,靠在炉子上,倒也暖和。 就是不想回家。 “行了,跟我走吧。” 许嘉衍看了她一眼:“去哪里啊?” “去我家啊,总不能在这四九寒天的让你露宿街头,冻死了怎么办?” 许嘉衍嘴上不服输,但脚却跨了两步,上了她的车,外面是怪冷的。 路边霓虹闪过,许嘉衍双手垫在脑后:“听说你和盛家关系闹僵了?” 看似漫不经心,初蔚却知道,这也是这小屁孩关心人的一种方式。 “这中间的事比较复杂,跟你一个小孩,说不清。” “谁小孩了?你看过这么高的小孩吗?” “你哪怕两米,也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 杨雷达摇摇头,这两人凑一起,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真是冤家。 到了水岸路,车子停下,正好碰上贺闻远从医院回来,贺闻远一下车,便看到初蔚下车,随她一起下车的还有个男生? 夜色茫茫的,他也没看清,疾步走过去才认出来是和初蔚打过架的那孩子。 “这是……” “和家里人吵架了,没地方去,在我这儿睡一晚上。” 贺闻远额头青筋跳了两下:“你可真是……” 不会避嫌。 “让他去我家睡吧,还有空房。” 初蔚一脸茫然:“啊?我这儿不是一样的吗?空房还更多。” 第991章 拿他当孩子看 贺闻远将人拉到怀里:“你就不怕街坊四邻在你背后说你?” 初蔚恍然:“我拿他当孩子看的。” “可他的长相身高都已经不是孩子了,十六岁,也确实不算孩子了。” 许嘉衍这个抓重点很奇特:“听到没,他都说我不是孩子。” 初蔚无语,这孩子角度真的清奇。 “那行吧,许嘉衍,你去他们家睡。” 许嘉衍耸肩:“我都行。” 初蔚跟着贺闻远许嘉衍一起去了贺家,后院的一间小客房,贺闻远搬了三床被子过来,一层垫,两层盖。 初蔚摸了摸被子,被褥很松软,贺奶奶喜欢倒腾这些,动不动会将家里的被子翻出来晒太阳。 初蔚检查完毕,贺闻远送她回去,接着又折回来,回到许嘉衍的房间。 “和家里人吵架了?”贺闻远靠在门边抽烟。 许嘉衍随手抽了书桌上的一本书:“别以为你收留了我,就可以管我,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贺闻远笑了笑:“和家里人吵架为什么最后是初蔚带你回家?” 贺闻远防备心重,毕竟初蔚身边危机多,她有时候是大剌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为了她的安全,他就不得不长心眼。 许嘉衍撇嘴:“你要是不想让我住你们贺家就直说,我还去她那边住。” 贺闻远后槽牙磨了磨:“行了,不打扰你睡觉了。” 许嘉衍一过去,初蔚又要教育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里怪酸的,初蔚对这小子还真是照顾有加。 隔天一早,贺闻远迫不及待赶人:“今天大年夜了,你怎么也得回家和你家人团聚了。” 许嘉衍黑着一张脸:“不想回家。” 贺闻远觉得头疼:“大过年的,你不回家,住别人家,你觉得合适吗?” 许嘉衍起身:“我不会赖你这里,我自己会解决的。” 一出门,又碰上了初蔚。 阳光挺好,贺闻远看他们两面对面说话,最后许嘉衍又跟着初蔚进了客厅。 “今晚他在我家吃年夜饭,吃完还睡你这里吧。” 贺闻远咬了咬牙,怎么觉得这小子赖上初蔚了? 早饭过后没多久,盛家一家人便过来了,阮琴和周姨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盛老爷子和盛中铭在客厅里看报看书,盛怀瑾倒是不见踪影,只说晚上会回来吃年夜饭。 初蔚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偶尔还会给她爷爷剥瓜子,老爷子心安理得享受孙女的孝敬。 许嘉衍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这一家人好岁月静好的样子,让他羡慕死了。 阮琴偶尔会拿一些吃的进来:“炒的花生米,吃吃看。” “削了两个荸荠,又脆又水。” “这个火腿,别人送的,不用烧,就这么吃就很香。” 每次给初蔚送吃的,许嘉衍都会沾光也分到一份,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他妈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讨好他那个并不归家的父亲上了,对他和弟弟从来不见用心,他几乎是保姆带大的。 年夜饭开始前一刻,盛怀瑾回来了,初蔚调侃:“您这是踩着饭点回来的,掐点掐得可真准啊。” 第992章 谁哭了 盛怀瑾揉了揉她的脑袋:“话可真多。” 周姨给每人倒了点酒。 阮琴则给每人夹了块芋头,是他们这边的风俗。 “来年每个人都遇好人。” 放进许嘉衍碗里的时候,他眼帘闪了闪,这种讨个好彩头的做法,可真温暖,他没享受过这种温暖,鼻子又有点发酸。 阮琴又指了指鸡汤:“这我炖了一下午,小公鸡和干贝瑶柱一起炖的,味道老鲜美了,先给我们蔚蔚夹一个鸡大腿。” 能在饭桌上享有鸡大腿说明她还是家人眼中的孩子,初蔚甜甜道:“谢谢妈。” 阮琴一听,乐得眼都没了:“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阮琴看到许嘉衍,许嘉衍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他正眼巴巴地看着初蔚,看着初蔚碗中的鸡腿。 这种宠爱看得他心口疼,他没享受过这种宠爱。 从小宠他的奶奶也早就失智了,甚至大部分时候都叫不住他的名字来。 阮琴连忙夹起另外一只鸡腿:“这个给你,你可是这里最小的。” 许嘉衍眼眶发酸,有些局促,小声道:“谢谢。” 接下来的年夜饭,盛家一家人的宠爱和关心自然都是给初蔚了,因为觉得亏欠她,让这孩子大年夜还只能在外面,反正都是轮流给她夹菜,初蔚感觉这个手长得有些多余。 吃到一半,许嘉衍突然放下碗筷,说要上厕所,接着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跑了出去。 阮琴:“这孩子,吃饭吃得好好的,上什么厕所。” 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初蔚放下碗筷:“我去看看他。” 出了饭厅,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厕所,她往厕所走去,喊了两声,却没人应。 她又回到门口,隐约可以听见拐角处有抽泣的声音,缓缓走过去一看,许嘉衍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一下,有点戳心,初蔚半蹲下来,声音很温柔:“怎么了啊?怎么哭了啊?” 许嘉衍偏头不看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谁哭了?” 虽然这么说,这眼泪却跟喷泉似的一直往外涌,西北风呼呼吹着,这孩子这么蹲在地上哭,看得人怪心疼。 她摸出手帕,给他擦眼泪:“怎么了啊?” 声音轻轻柔柔的,她也是难得这样耐心温柔。 许嘉衍本来想着自己一个人偷摸出来哭一会儿也就好了,可人在难过的时候,没人安慰倒还好,一安慰,反而委屈爆棚,本来都快哭好了,因为她这一声轻声询问,眼泪瞬间决堤。 他觉得自己好丢人,一边哭一边推她:“你回去吃你的,不用管我。” 这话音刚落,阮琴他们也出来了,许嘉衍觉得这是人生最丢脸的高光时刻,他脆弱的哭泣的一面,居然被这么多人看到,眼泪赶紧收了回去。 阮琴轻声道:“小许怎么了啊?” 许嘉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狼狈地站起来:“没事。”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难过,吃完年夜饭,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嗯?” 第993章 羡慕他家的氛围 许嘉衍刚吞下去的眼泪差点又要决堤,他别扭道:“谁要你的红包?” 初蔚轻嗤一声:“给我见好就收啊,别以为自己哭了就可以得寸进尺啊。” 说完,把许嘉衍拽进了屋里,盛家人倒也没一直盯着他,一直追问他是怎么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敏感又叛逆,问多了,他反感。 阮琴给他盛了鸡汤:“喝点,暖暖身子。” 许嘉衍眼泪珠子挂在眼眶上,不敢大喘气,只死命睁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半碗鸡汤喝下去,外面传来引擎声,初蔚抬头看向窗外,车里好像下来两个人,不是什么认识的人,接着便传来敲门声。 阮琴:“怀瑾,你出去看看。” 盛怀瑾出去的时候,外面下雪了,门外站着的许志堂看到盛怀瑾时,有几分诧异:“盛公子?” 盛怀瑾上下打量他:“你是?” “我是许氏印刷的许志堂,之前商会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 盛怀瑾点了一下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许志堂旁边的尹翎红着眼眶道:“我们的儿子离家出走两天了,我们四处打听了,听人说在这儿看到过他,所以……” 盛怀瑾便了然,那个叫许嘉衍的男孩子,看来是这家人的孩子。 许嘉衍正在喝汤,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父母,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尹翎一把拉住他,眼泪直往下掉:“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许嘉衍却只觉得糟透了,怎么就被他们找到了? 初蔚起身,许志堂看到她,有些诧异,不是说这个初蔚被盛家扫地出门了吗?怎么盛家一大家子却和她在一起过年? 而且这里显然不是盛家宅子,也就是说,盛家一家人为了迁就她,特地留在这里陪她过年。 外面传言果然是信不得。 这也说明,这女人,手段确实高超。 ‘手段高超’的初蔚拍了拍许嘉衍的肩:“既然你家人都找来了,大过年的,还是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嗯?” 人家家人都找来了,她作为一个外人,也没有立场留他。 而且和家里人哪有隔夜仇,离家出走吓吓他们就好了。 这大过年的,她总不能看着许嘉衍母亲在他们家哭成个泪人。 许嘉衍便和他爸妈一起离开了初蔚的宅子,车子缓缓远去,许嘉衍和他母亲坐在后座,尹翎不停地问他这两天在哪里过的,冷不冷饿不饿的。 副驾驶他那父亲始终阴沉着脸不说话。 门口,初蔚紧了紧大衣:“好了,咱们回去继续吃年夜饭吧。” 许家,车子停好,许志堂冷着脸:“给我到书房来。” 尹翎有些急:“先吃晚饭好吗?吃完饭再说。” “你闭嘴,就是因为你的纵容,让他无法无天。” 书房,许嘉衍被勒令跪在地上,他那从来没有空管教他的父亲,拿起了墙上的鞭子,专门用来家法伺候的鞭子。 他那软包子母亲站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孽子,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第994章 可笑 许嘉衍笑着看他爸:“你倒是说说看,我错哪里了?” 啪,一鞭子抽下来,他闷哼一声,却还是笑着的。 有点可笑,在外人面前,他倒是会露出脆弱的一面,可在本应该亲近的家人面前,他却只想冷笑,外面穿上厚厚的壳。 “你顶撞你的父亲,你还二话不说闹离家出走那一套,你多大的人了?什么时候可以懂事?在外面一待就是两天,大年夜都不知道归家,你还说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许嘉衍又笑了:“不知道归家?你难道不想知道不归家是跟谁学的,我告诉你,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几天是在家里的?” 啪,又是一鞭子抽下来,许志堂恼羞成怒:“还敢顶嘴?目无长辈,该打!” 尹翎就知道哭,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不敢顶撞自己的丈夫。 许嘉衍垂着头笑。 “你去哪里不好,你去盛家,让盛先生盛老爷子看到我们家的笑话,你确实该打!” 许志堂又是一鞭子抽下来,他的外套脱了,这会儿穿的毛衣,显得单薄,几鞭子抽下来,许嘉衍觉得自己后背怕是已经皮开肉绽了。 却没觉得疼,好像有些麻木。 “是,您的面子是第一位的,儿子天寒地冻在外两天,有没有冻着有没有饿着,都是次要的。”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能饿死自己?是你妈纵得你这样无法无天,听说在学校里也喜欢打架?成绩一塌糊涂?你真是丢尽了我们许家的脸。” 许嘉衍已然破罐子破摔:“暴力倾向,我可是受您的耳濡目染呢,毕竟您动不动就抽鞭子。” 一鞭子抽到了他脸上。 尹翎失声尖叫:“你干什么啊?怎么打他的脸啊?” 许嘉衍被打趴在地上,伸手捂着脸,缓缓抬手,手心里是鲜红的血迹。 火辣辣的疼着。 “混账东西,还敢顶嘴,我教训你,哪次不是因为你犯了错?” 许嘉衍笑起来:“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每次都是我的错,你能有什么错?你能有什么错?” 许志堂怒然扔了手里的鞭子:“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思,没有我的许可,不准起来。” 嘭的一声,门被摔上。 尹翎哭哭啼啼想摸他的脸:“很疼吧?我去拿点药过来给你上一下。” 许嘉衍一把推开他:“不用了,陪你丈夫吃年夜饭去吧,毕竟明天他又不在家里了,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尹翎眼泪掉个不停,出了门,一会儿拿着瓶瓶罐罐进来。 “你爸也真的是,怎么能抽脸呢?这脸花了可怎么办?” 说着要替他上药,许嘉衍一把推开她:“你可以出去了,我自己来。” “你能行吗?” “出去。” 尹翎见他脸色阴沉,也不敢多说什么,退出了书房。 许嘉衍低头一笑,眼泪掉下来,脸不能打,身上就能打,是这个意思吗? 想起盛家温暖的晚饭,想起他们一家人对初蔚的关心,心口疼得厉害,羡慕得眼泪直往下掉。 第995章 六万块 又觉得自己很丢人,男子汉大丈夫,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动不动掉眼泪。 他倒了点碘伏在纱布上,往脸上敷去,腌痛感传来,他闷哼一声。 都习惯了,他早就习惯了。 这边,许嘉衍跪在书房里,屋外北风呜呼,一室安静。 那边,初蔚他们吃好年夜饭,她爷爷她爸妈还有她哥每人都给她发了红包,初蔚觉得自己幸福得像个孩子。 初蔚拉着她哥去院子里放烟花,盛怀瑾那样的世家公子,也乐呵呵地拿着烟火棒和她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阮琴看得唏嘘不已:“要是这两孩子一起长大,不知道有多幸福,我们瑜儿受了很多苦。” 盛中铭拍了拍她的肩膀。 盛家一家恋恋不舍地离去,初蔚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一回头,又是一个送红包的过来。 “晚上去老宅吃年夜饭了,刚回来。” “你大伯家的还有你二伯家的人都去了吗?” 他揽着她往她屋里去,雪寂寂无声地下着,积在窗台上,显得素净。 “嗯,都去了,贺知胜对我又是喊打喊杀的,说是我设计陷害他父亲,年夜饭也没吃安稳。” “那你爷爷他……还好吗?” “他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了,没什么事。” “那就好,你那个堂弟,哎,真是一言难尽。” 贺闻远塞了个红包给她,又拿了个牛皮纸信封给她:“平安喜乐。” 初蔚接过牛皮纸信封:“这是什么?这么大。” “打开看看。” 初蔚打开一看,是一个什么利润表,还有一份资产负债表。 她没学过会计,有点看不懂。 “这是什么意思?” “丰源的利润表,最后这一行数字,就是可以进你账的金额。” 初蔚一数:“六万?这么多?”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六万不算多,因为才起步,机器折旧摊销费用占了大头,研发费用也占很大比例,这种境况至少要两三年,那时候利润比例才会提高。” 初蔚笑呵呵的:“六万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钱了,谢谢你送我的超大红包。” 贺闻远俯首,吻住了她的唇:“我们之间,没有谢这个字的。” 屋外,雪花纷纷扬扬,封住了四方的窗户,里面模糊绰约了一片。 半夜十二点,许嘉衍还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背脊挺直,看着窗外的大雪发待。 楼下的声音偶尔传上来,似乎是他父亲要走,他母亲苦苦哀求,总算留住了心都不在这里的人。 他闭了闭眼睛,嘴角的笑容很苦涩。 门轻轻推开,他那六岁的弟弟手里拿着两块桃酥偷偷走进来:“哥哥,你饿了吧?” 许嘉衍只有对着这个弟弟,才会露出笑容:“我没事,这么晚了,快回房间睡觉。” “哥哥你昨天没回来,外面那么冷,你是不是都没地方睡觉?” 许嘉衍摸了摸他的头:“有好心人收留我了,哥哥没事,快点睡觉去。” 许嘉恒将桃酥放在地板上,还用一个手帕垫着,乖巧道:“那我去睡觉了,哥哥你饿了就吃。” 第996章 面壁思过 凌晨两点,他父母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不叫他起来,也不让他去睡觉,他便一直跪着,跪倒外面鞭炮四响,跪倒外面天光大亮,跪到楼下传来拜年的吵闹声。 门终于开了,尹翎仿佛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在书房里罚跪思过。 “你爸让你起来了,快起来,下楼吃早饭。” 说完,又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许嘉衍知道,他爸难得在家里多留,他妈片刻都不敢离开,生怕那个男人不声不响又走了。 他艰难地扶着桌子站起来,膝盖骨就好像生锈的铁门,他甚至能听到咔咔作响的声音,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活动,出了书房,看着楼下。 他的父母,他的二叔一家,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商业上往来的老板们,谈笑风声,看起来大家都很高兴,他回到自己房间,门上锁,栽进了大床,捂住了枕头,想要过自己的生活。 大年初一,同样被罚跪的,还有贺海洋的次子贺知胜。 昨天他在贺家年夜饭上情绪失控怒叱贺闻远,被他爷爷叫去祠堂跪了一夜。 他怒不可遏,却又不敢违抗他爷爷。 天亮之后,他爷爷进了祠堂,拿了三炷香,对着列祖列宗还有他那早逝的小叔拜了三拜。 “知道为什么让你罚跪吗?” 贺知胜持续失控:“因为爷爷偏心,从前偏心小叔,如今偏心他的儿子。” 贺易庸闭了闭眼睛:“你真的是好的不学,尽学坏的,不学你父亲为人处世的手腕,单学了你父亲的嫉妒心。” 贺知胜咬牙,不敢顶嘴。 “你父亲坐牢,是咎由自取,以后不要再找闻远的麻烦了。” 贺知胜泪眼婆娑:“我父亲怎么就咎由自取了,这难道不是贺闻远的算计吗?” “闭嘴!再敢找闻远麻烦,我定不会轻纵你,回家去吧。” 长子杀了幼子这样的事,他再不想多提一个字,提一次就相当于在他心口剜一刀,这把老骨头,伤不起了。 贺知胜回到自己家门口,正要进屋,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梁萱。 他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梁萱递过来一个做工精美的纸灯:“我亲手做的,雪也停了,晚上去河里放花灯好吗?” 贺知胜却是直接将纸灯摔在了地上:“别来烦我,我心里烦着呢。” 说完,匆匆进了院子。 梁萱看着被他踏了一脚的纸灯,捡起来,手指有些抖。 司机开了车窗喊她:“萱萱,上车走吧。” 梁萱像护着宝贝似的拿着她的纸灯上了车。 钟叔叹了口气道:“他一直这么对你,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被你妈知道了,又要生气,而且他父亲如今都入狱了,你妈更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的,盛大公子多好。” 梁萱的视线一直落在纸灯上:“盛大公子是好,可他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幸福?” “你爸妈只希望你嫁给盛大公子,盛先生盛太对你也很满意,你们应该……会在一起的吧。” 第997章 云颠之上 梁萱闭了闭眼睛:“钟叔,不要再说了。” 海城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但凡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哪个不想让盛大公子当他们的女婿。 这盛公子家世长相学识能力,没有一样拖后腿的,那真的是云颠上的贵公子,要是女儿真的能嫁给这样的人,可绝对是祖上烧了高香。 不止梁家,还有韩家,还有李家,这都是勉强能和盛家相提并论的大家族。 年初一,盛家很是热闹,不停有人上门来拜年。 来者是客,大年初一,赶人也不吉利,盛中铭便坐在厅里陪这些上门来的人闲谈。 韩立松带着他那二十三岁的女儿韩慧来拜访盛中铭。 盛怀瑾不得不作陪。 韩慧眼里全是收敛不住的倾慕意图,盛大公子眉头来来回回皱了好几遍,这女人的眼神太直白了。 要是瑜儿那丫头在,还能帮他解个围,那丫头伶牙俐齿又机灵,可现在,瑜儿不在,他父亲注意不到这些,这个韩慧就差把眼睛贴他身上了,让他觉得烦躁。 他们在谈什么,盛怀瑾也无心去听,找了个借口出去抽烟,刚出去,那韩慧也跟着出来了。 韩慧不是梁萱,梁萱对盛怀瑾无意,可韩慧眼里的爱意毫不掩藏,恨不得立刻奉上巨额嫁妆嫁入盛家。 盛怀瑾皱眉对厨房里的人道:“妈,我还有些事,出去一趟。” “不陪着你爸接待客人啊?” “我公司突然有事。” 说完,匆忙出了门上了车,那个韩慧扒在门上,笑着朝他挥手,他只觉得厌烦,赶紧嘱咐陈叔开车。 韩慧赶紧上了自己的车,压着声音对他司机道:“跟上盛怀瑾的车。” “这……” “快跟上啊。” 司机只能听她的,跟上了盛怀瑾的车。 盛怀瑾在家里憋了半天,去了温果那里,给她发了个红包,温果百般推辞,盛怀瑾只道:“不是什么大钱,意思一下,你收下就是了。” 温果着才收下,还拿了几幅画给他看,不过是十几天,盛怀瑾发觉她的绘画功底又有了很大的进步。 抬头一看,落漆书桌旁的地上堆着厚厚的两摞旧报纸。 “那些都是用来练习的报纸吗?” “嗯,每天都有练习。” 盛怀瑾欣慰,她很上进,听说学习方面也不需要老师操心。 “文化课进展到哪里了?” “初二的课程了。” 这年代初中的课程挺简单,老师因地制宜教学,事半功倍,她学起来很快。 “大概到夏天就可以有初中文化了,到时候给你安排个学校考个试,先拿到初中文凭。” 温果郑重地给他鞠躬:“谢谢你的栽培。” 盛怀瑾抬了抬手,想摸她头的,抬到空中,看着她晶亮的纯真的眼神,又放下了手。 韩慧站在小院子对面的墙拐角处,百思不得其解,这里的房子很小,住的人好像不太富有的样子,刚才出来迎接盛怀瑾的女孩子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年轻男女,男才女貌,不是她要做过多联想,会不会是贫穷的狐媚子想要勾丨丨搭上层有钱少爷? 第998章 你这么横 很合情合理。 直到盛怀瑾从院子里出来,她看到盛怀瑾竟然在笑,简直震惊到下巴要掉下来。 现在的盛怀瑾和刚才在他们面前的盛怀瑾,简直判若两人。 这个女孩子,和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关系,她的推测不会有错。 怪不得听说梁家的梁萱也没能入盛大公子的眼,敢情盛公子眼里已经有人了。 待两人出了院子,她才看到,那女孩子姿色确实过人,盛怀瑾这种家教良好的少爷最是受不住这种没有下限女人的诱惑了。 她得想想办法了。 想得到盛公子,不使点手腕那是肯定不行的。 年初三,初蔚去巡店,在店里又看到了许嘉衍。 许嘉衍在阿福烧烤店吃烧烤,和他的那群同学,胖子看到初蔚的时候,本能弹了起来,哆嗦喊道:“姐,我们没闹事,就是来吃饭的。” 许嘉衍翻了个白眼:“看你怂的,人说你闹事了吗?” 初蔚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这店是我的,想必你们也不敢闹事。” 胖子小胖手直摆:“不敢不敢,借我们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 初蔚垂眸一看,许嘉衍右脸脸颊上一道很鲜红的印子:“怎么了?” 许嘉衍扯了扯宽松毛衣的高领,挡了一半:“没事。” 初蔚双手抱臂:“出来。” 许嘉衍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写着‘我兄弟们在这儿呢,给我点面子’。 胖子道:“衍哥,你快听姐的话,快出去。” 许嘉衍咬了咬牙:“你给我等着。” 胖子缩了缩脖子。 许嘉衍懒洋洋起身,用腿格开凳子,双手抄兜,出了小包间。 初蔚一看他你脸,真是鲜红的一道印子,看起来像是用鞭子抽的:“你又打架了?” 这话一问,许嘉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委屈,委屈爆棚:“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每天无所事事只会找茬打架的废物是不是?” 初蔚:…… “你发什么火啊?我就是问一下。” 许嘉衍臭着一张脸,靠在墙上,不看她。 包间里几人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 “不会打起来吧?” “要是衍哥真的和那女的打起来怎么办?” “不……不能够,衍哥打不过,他心里有数,他不会挑衅的。” 初蔚又道:“你这么横,也没人敢打你吧,谁弄的?” 许嘉衍不搭理她,初蔚道:“不会……是你爸爸吧?” 那天短暂的接触,初蔚觉得许嘉衍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许嘉衍一听,眼帘闪了闪,没说话。 初蔚从他细微的表情中读出,她猜对了。 “跟我过来。” 许嘉衍别扭道:“又去哪里?” “我休息室。” 二楼走廊尽头,就是初蔚的休息室,许嘉衍被初蔚强行拖了进去。 胖子他们探出脑袋,一脸忧心:“不会是关小黑屋痛打我们衍哥吧?” “那怎么办?要帮吗?” 胖子犹豫不决…… 许嘉衍坐在椅子上,初蔚装作翻箱倒柜的样子,从空间里拿了两瓶药膏:“每天抹两次,早晚各一次,不留疤,知道吗?” 第999章 又是一本古书 “男子汉大丈夫,留点疤怎么了?这叫男人的勋章。” “你再废话,我给你一掌。” 她一扬手,门就被踹开了,三个高中生闯进来,胖子一把拉住初蔚的手腕:“姐,你饶了我们衍哥吧,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们替他给你赔不是了,别打他好吗?” 其他两个人一边一个跪在初蔚腿边,一脸诚恳地看她:“姐,你饶了我们衍哥吧。” 许嘉衍扶额:“我他丨丨妈怎么认识你们这帮孙子。” 初蔚被他们整笑了:“谁说我要打他了,他脸上有伤,我给他拿点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残暴不仁的人?” 许嘉衍简直想踹人:“赶紧给我起来,不嫌丢人是吧?” 那两个跪着的赶紧狼狈不堪地爬起来。 “滚滚滚,你们赶紧滚出去。” 胖子赶紧带着那两人出去了,初蔚拍他脑袋:“你凶什么?他们也是关心你。” 许嘉衍揉了揉鼻子:“丢人。” “这药,记得上知道吗?药效很好的,之前李向东被鞭炮炸伤,也是用的这药,现在脸上几乎看不出伤疤来了。” 许嘉衍依然是很拽的样子:“知道了,你是真的啰嗦。” 初蔚捞袖子:“你再说一句。” 许嘉衍夺门而出,那几个男生像一滩惊鹊,四散开去,初蔚摇头笑笑,真是孩子心性。 —— 年初六,德叔提着礼来给贺闻远拜年,旁人眼中这简直尊卑倒了,毕竟德叔鬓边都有白发了,年长的给小辈拜年,这像什么话。 可德叔敬重贺闻远,备的拜年礼也丰厚,贺奶奶看着只觉得受之有愧。 这民德看起来少说五十多了,对她家闻远也太客气了。 初蔚在旁嗑瓜子喝茶,偶尔问一句:“那个,你去问解先生了没?找弟弟的事,怎么样了?” “我问了,给你带了一本书,是古书,但上面有没有线索,我也不清楚,你自己钻研钻研吧。” 初蔚接过来一看,是羊皮书页,一看就有年代了,上面的字都是繁体,看起来有些费劲,还有一些配图,配图看起来也很古老。 “我慢慢研究吧。” 贺闻远和德叔说话,初蔚就盘着腿窝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着。 以前贺闻远在东荒的时候,有个藏书阁,里面有很多书,可惜她那会儿不爱看书,要是那时候多看一点,估计现在遇上的事都不在话下。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修仙用的法术阵法以及一些神器的用途和来源。 她就像看话本似的,看了一会儿就入迷了。 上面显示,有一方神器,是上古十大凶兽被驯服之后,自愿奉上的气丹,加上两位天尊的内丹,最后炼化成的神器。 最后被传给了……东荒? 初蔚瞪大了眼睛,确确实实是传给了东荒,难道这么牛逼的一个神器,传给了贺闻远? 也对,他好像为了苏云梦碎了的那个神器也是分裂成十二快的。 不由得有些羡慕嫉妒恨,那么好的宝贝,就被他这么给碎了。 第1000章 是她自作多情吗 初蔚越看越津津有味,德叔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察觉,知道贺闻远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吃晚饭了。” 初蔚这才抬头看他,有没有可能,其实上辈子贺闻远碎了神器,是为了救她呢? 毕竟她得到了其中最厉害的一块玄石,而苏云梦什么都没有呢。 是不是夜煊没和她说实话? 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自作多情,在东荒的时候,他可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看向他的眼神不免有些哀怨,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要是也有记忆,该有多好。” 贺闻远握住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想拥有那时候的记忆,现如今的一切都是由别人来评判的,他没有记忆,无法反驳。 “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你们东荒多么多么厉害,你多么多么受人敬仰,上神都在你们东荒,神器都是最厉害的,怎么样才能修仙才能进入东荒,成为你座下的弟子,贺闻远,你老实说,这本书,是你花钱请人修编的吧?” 贺闻远接过那本书:“我应该没有那么无聊。” 随手翻了翻,又递给她:“吃饭。” 初蔚把书揣进了兜里,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着台灯,初蔚继续研究那本古书,看到最后一页,才看到有关封印的事。 就一句话‘血亲投胎之后相认,会在相同的部位有相同的记号’。 初蔚摔了手中的书:“这什么意思?我背后是有一块胎记,可这世界上那么多人,要我一个一个检查?” 什么破书,她拿着那书去找贺闻远算账:“你看看你,请人修编书籍,也走点心好吗?这范围这么广,要我怎么找?” 贺闻远哭笑不得:“如果我记起是谁修的这本书,必然好好训斥他一顿。” 初蔚委屈:“怎么办啊,全国上亿人口,我怎么找?” “你身上有什么标记吗?” “后背有一块很小的暗粉色胎记,拇指指甲盖那么大。” 贺闻远摩挲着下巴:“只能等待一个缘分了。” 初蔚气得想踹人:“缘分?我找弟弟能靠缘分吗?万一这辈子都没有这个缘分怎么办?” 贺闻远头疼地接过那本书:“至少知道你弟弟后背应该也有那么一块胎记,上天怜见,指不定哪天突然就让你看到背后有胎记的男生。” 初蔚扶额:“是背后,不是手臂上,你觉得我看到的机会是多大。” 贺闻远:“从今天起,我每天去公共澡堂,我给你去找人。” 初蔚哭笑不得:“贺大少爷要去遍全国各大澡堂吗?” “我一个人不行,我可以派我下面的人,我爷爷的产业还是挺多的,人员也多,现在多少是知道线索的,多派些人查,应该没问题。” “万一他不去公共澡堂洗澡呢?” “现在有澡堂,还有汤浴,如果他是穷人,冬天必定会去澡堂洗澡,如果他是有钱人,应该会去汤浴泡汤,两个地方我都派人,不信找不到他。” 第1001章 澡堂攻略 “我两个弟弟呢,一个十六岁,不对,过完年了,今年该十七岁了,还有一个今年应该是五岁,找人的时候有目标性一点。” “好。” 正好是冬季,一般民众都会去澡堂子洗澡,贺闻远便给底下的一些下属下达了命令。 于是,海城各大澡堂子的老板,最近有点慌张,因为每天会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给不少钱,说要在澡堂子里泡一天,每次进去,就看到那几个人严肃地坐在水池旁,盯着那澡堂子里进进出出的男人。 从大年初七一直到正月都快结束了,贺闻远撒了很多网。 每天他的人都会带着疑似人选给他看。 他是越看越来火,看着眼前明显有三十岁的人:“一个十七岁,一个五岁,你觉得这个像十七岁还是像五岁?” 他的下属一副心虚的样子,还不是因为老板心急,他但凡碰上个有点像的都想着带过来给他看看。 “再去找,继续找,暗中进行,别过于声张。” “是。” 初蔚则经常利用空闲时间去各高中晃悠,她弟弟今年十七岁,算算年纪正好是高中生,高二高三的样子,她偶尔坐在车里,看着校门口那么多学生来来往往的。 她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些看上去比较乖巧的男孩子身上。 她弟弟个头不高不矮,长得白净乖巧,性子温和,小时候都被别人当女孩子看待的,所以经常被人欺负,都是她替他出头。 这天她的车停在许嘉衍他们六中门口。 一抬头就看到许嘉衍,许嘉衍背着黄书包,一旁的胖子他们说让他去玩,淮海路的音像店外面放了两台街机,可以打游戏,特别好玩,玩的人特别多。 许嘉衍走到初蔚车子旁边,初蔚摇下车窗:“喂……” 那几个本来还一副六中霸主的男学生立刻毕恭毕敬:“蔚姐。” 初蔚点头:“嗯,你们先走。” 三人夹着腿一阵小跑,初蔚趴在车窗上:“怎么疤还没退,给你的药你有好好用吗?” 过往同学都对他们投以一瞥,六中校霸怎么看起来有几分乖巧? “啰嗦。” 初蔚开了车门:“上车,带你吃好吃的。” 许嘉衍口是心非,抬脚上了车。 “药有没有好好用啊?” “有,每天都抹,这不快好了么?” “身上也有伤吗?” 许嘉衍摸摸脖子:“也有一点。” “也有抹药吗?” “有有有,你怎么这么烦?” 嘴上说烦,心里却有一点偷着乐,他妈都没这么关心他,自从奶奶不太记得人之后,就不太有人关心他了。 他爸眼里要么是印刷厂,要么是外面那个家庭。 他妈整天只想着怎么样让他爸多回来两趟,他妈那边没什么家世,都是攀附着他爸,没有经济来源的女人,除了依附男人,也没什么办法了。 带许嘉衍去八仙阁吃了一顿之后,初蔚对他道:“以后想来吃饭随时来吃,他们都认识你了。” 她没找到弟弟,所以对这个年岁相仿的男孩子,她总是想要多照顾一点。 许嘉衍嘴硬:“我有钱,会付钱的。” 第1002章 心理阴暗 盛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大爷爷的长子打来的电话,说是老爷子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医生说很有可能中风失智,问他们能不能来探望一下。 盛怀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闪过沈其琛的话‘等老头子死了不就行了’。 他大爷爷这个年纪过世也算是寿终正寝,算喜丧了吧。 一想到自己心理这么阴暗,他又有些愧疚,怎么能为了想让瑜儿入盛家大门盼着别人死呢。 他真是被沈其琛带歪了。 他们一家人往洛城赶,自然,初蔚没去,初蔚要是去,本来还能抢救一把的大爷爷怕是要当场死亡。 一家人赶到洛城的一院,正好赶上了盛清世抢救回来睁开了眼睛,一看,那眼神依然严厉,不像失智老人的眼神。 盛怀瑾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盛清世看着眼前几人:“怎么?我没死成,你们都很失望?” 盛老爷子和盛怀瑾一脸被人抓了个正着的窘迫。 “兄长你这是说什么呢?你没有危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盛清世冷哼:“当我傻?当我看不出来?你们的失望就差刻在脸上了,想我死掉,让那丫头重新入盛家族谱是不是?” 盛清河连忙摇手:“没有的事,不可能的,我们都很敬畏您。” 盛清世摆手:“其他人都出去吧,清河你留下来。” 盛老爷子坐在床边:“哥,你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是不是希望我中风老年痴呆做不了主?” 盛老爷子心虚:“你这人心理怎么这么阴暗?” “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是不是心理还在怨我?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不正常?” 盛清河不说话。 盛清世道:“你要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确实是有人带着上辈子记忆的。” 盛老爷子打马虎眼,并不相信他的这些话。 盛清世将上辈子的事和他详细说了一遍,巨细靡遗到盛老爷子觉得,这要是编的,那他兄长未免太过有才。 “那么如你所说,你是亲眼看到贺闻远那孩子带着人来灭了盛家满门?” 盛清世皱眉:“你太偏私,即便我没看见,但那是他座下最得力的大弟子,且那大弟子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天下人皆知,没有他的命令,那九翼绝不会擅自行动。” 盛老爷子哼唧道:“就不能是那九翼想要篡位?或者是九翼被别人利用了?” 盛清世皱眉:“能不能别任性?谈正事呢。” 盛老爷子道:“我说得也是正经的啊,你不能排除我说的这些就不是事实对不对,因为如你说的,确实不是贺闻远领人来灭盛家的,对不对。” “你这是诡辩,你这孩子向来会诡辩。” 七十多的‘孩子’有些无奈:“我没有诡辩,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那么,你家的瑜儿,她本人,也是在东荒被杀掉的,她不顾盛家灭门惨案,也不顾自己被杀么?究竟是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能让她不顾一切和那个仇人在一起,这是天理难容的事,你明白吗?” 第1003章 一定要护着妹妹 盛老爷子撇嘴:“照你说的,我们瑜儿也有上辈子记忆,她记得自己被那个男人杀掉,还和他在一起,她怕不是脑子有病?” “我看她就是脑子有病。” 盛老爷子翻了翻白眼:“所以,我坚持,这当中,一定是有误会的,我们不能管中窥豹啊,我们得看到全局再做判断,你说是不是?” 盛清世闭了闭眼睛:“你太冥顽不灵,为了你那小孙女,已经失去理智了。” 盛老爷子只觉得和他兄长说不到一起去:“你也不能否认我说得也都很在理不是吗?我们不能从别人口中听说那一件事,一件事传播开来,很多时候就变味了,或许贺闻远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这场辩论会,最终谁也没说服谁。 又因为盛清世依然是盛家的族长,初蔚想要进盛家,仍然是遥遥无期。 回城途中,盛老爷子嘱咐盛怀瑾:“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护着你的妹妹,知道吗?” 盛怀瑾郑重道:“我知道。” “哪怕她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你也要护着她,懂吗?” 盛怀瑾内心五味杂陈:“我知道。” 这边盛家一大家子都在为初蔚忧心忡忡的时候,初蔚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反正她什么都经历过,心态稳得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现在不是天下太平么。 上午做了一台小手术,同台手术的助理医生和小护士个个都带着崇拜的眼神看她。 小护士们推着手术器械和医疗废弃物出了手术室,交头接耳:“初医生手好稳哦。” “刀口切得好工整好漂亮。” “动作好利落。” “认真做手术的样子好好看。” 初蔚最后一个出来,听到她们的议论声,忍不住笑了笑,用实力征服别人的感觉,挺好的。 走进办公室,就看到贺闻远靠坐在桌边,同办公室的程医生有些拘谨。 初蔚走到水池旁,贺闻远就很默契地拿起肥皂给她手上打上泡沫,又很温柔地帮她搓着手指。 程医生:…… 那个,我现在走会不会太刻意? 贺闻远一边帮初蔚洗手一边回头看了程医生一眼:“你……” 程医生接收到信号,立刻往外去:“我要去住院部查个房,就不打扰二位了。” 初蔚瞥了贺闻远一眼:“你可真成,人家办公室都不能待了。” “我要给你单独办公室你又不要,你说你何必?” 初蔚转了转脖子,一台三个小时的手术,她肩颈脖子和腰都很僵硬,难受得很。 “不想过于搞特殊化,毕竟这医院背后还有你爷爷呢,你那个堂弟还致力于搞你,被他抓了把柄,添油加醋一说,你爷爷对你印象不好那可怎么办?” 手指上都是泡沫,他打开水龙头,帮她冲掉泡沫,再拿起一旁的毛巾,帮她擦了擦手,又拉着她去椅子上坐下,帮她按肩膀。 “如果我连这么一点权力都没有的话,那这六院不要也无妨。” 初蔚抬头看身后的男人:“说什么呢,六院是你一手拉扯长大的,中医科现在多红火,现在的盈利比你刚接手的时候翻了几番,六院在各大医院一骑绝尘,那还不都是你的功劳,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第1004章 找弟弟 “钱财不重要。” 他就只想要一个她,只想守着她,护好她。 听起来好像有些没出息,但他也认了。 “我弟弟的事,有什么头绪了吗?” 贺闻远眉目紧蹙:“暂时还没有,倒是我派出去的那些人,被澡堂老板给盯上了,他们有些怕。” 初蔚噗地笑出声来:“在澡堂一待待一天,每一个进来搓澡的他们都不放过,想想是满瘆人的。” ‘大众澡堂’,秦老板站在柜台后面,和自己几个伙计小声道:“那个男人又来了吗?” “来了来了。” “一直盯着每一个进来搓澡的人吗?” “嗯呢,眼神怪怪的。” 老板卷了卷袖子,咬牙切齿道:“这小子,搞得我这澡堂生意一天比一天差,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张虎被一顿痛殴,扔出澡堂,他躺在地上,委屈地看老板:“我待一天,付双倍的钱,你们凭什么赶我出去?” 老板双手叉腰:“这是我的澡堂,我说了算,以后你再来,我还打你,滚蛋。” 张虎带着浑身的伤,回到六院,跟李宝剑汇报:“不给去了,再去就要打我。” 李宝剑忧心忡忡,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不给进澡堂的了,海城一共也就几个大的澡堂,几乎都不让他的人进了。 老大这个法子怕是要败北。 中午他敲门进了贺闻远的办公室,贺闻远和初蔚在岁月静好地吃中饭,初蔚做了一上午手术,手腕有些酸痛,贺闻远便喂她吃饭。 李宝剑摸着脑袋不知道进退,被他老大送了一记白眼:“进来吧,什么事?” “老大,澡堂子找人这事,已经完全不可行了,派出去的人基本都被老板揍了。” 初蔚托腮,贺闻远喂了她一口牛腩,点点头:“我知道了,出去吧。” 李宝剑抹了抹脑门上的汗:“那我先出去了。” 初蔚抬眼看贺闻远:“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贺闻远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叠文件,放在她手边,初蔚接过文件,翻了几页:“高中生体检项目?” 贺闻远又给她喂了一口饭:“嗯,澡堂子找人的办法确实过于大海捞针,没有针对性,我打算派六院的医护人员,先从海城开始,进各大高中,你说的,你弟弟今年十七岁,十七岁无论如何,都是念高中的年纪,全身体检,总是能看到背后的,这样有针对性。” 初蔚忍不住拍案叫绝:“你这办法可以啊。” 想了想笑容又冷了下来:“万一他家很穷,没念高中呢?” “那就普及到各街道卫生所,让他们给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体检,亦或者联络一下部丨丨队,看看参丨丨军的有没有符合特征的人。” 初蔚直点头:“好好好,我觉得可以。” 只针对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找一个胎记,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六中,许嘉衍和他的几个跟班走在教学楼楼道里,已经高二下学期了,他的成绩还是稀烂,听说是要开家长会。 第1005章 家长会 他有些头疼,请他爸,那是不可能的,请他妈?他也不太愿意,他妈回家之后一定会一边哭一边让他一定要上进不要辜负他爸云云。 烦人透了。 一个人选浮现在眼前,要不,请初蔚吧? 胖子凑过来:“衍哥,听说学校组织了体检,全身体检。” 许嘉衍懒洋洋道:“国家重视我们这些未来的花朵八九点钟的太阳,真是有心了,有心了。” “六院的医护人员过来,那个蔚姐不也是六院的么?你说她会来么?” “怎么?想她啊?” 胖子有些羞涩:“蔚姐好看。” “你蔚姐拳头还硬呢。” “蔚姐不平白无故打人的。” “哦对了,忘了和你说,她男人是六院的老板。” 胖子垮了脸,一旁的两个男孩子都捧腹大笑:“胖子,别想蔚姐了,六院的老板,你应该是竞争不过了。” 胖子悲伤欲绝。 下午半天没课,各班级自行组织学生去体检。 许嘉衍收拾了一下书包,胖子喊住他:“衍哥,你不去体检啊?” “小爷我身体好得很,体什么检啊?” 胖子摸了摸后脑勺:“那老师问起来怎么说?” “靠你们了,给我伪造一份体检报告书交给老头子。” “行行行。” 许嘉衍在外面晃悠了半天,傍晚时分,跑到水岸路,等初蔚回来等得无聊,从书包里摸了包烟出来,他抽烟是偶尔偷偷抽一根。 刚点上没多久,突然有人从他后面给了他一巴掌:“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人抽烟?” 许嘉衍心里一咯噔,真倒霉,刚点上,她就回来。 初蔚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你才几岁,就抽烟。” “十七了。” “你也知道你十七,未成年,能抽烟吗?学校准你抽烟吗?” 许嘉衍:…… 后悔,就是非常后悔,他不该来找她,不该有让她去开家长会的想法。 “知道错了吗?” 许嘉衍看着她握紧的拳头,点了点头:“我错了。” 打不过,除了认错还能怎么办? “以后还抽吗?” “偶尔烦的时候也不能抽吗?” 初蔚扶着贺闻远,就要脱自己的鞋子:“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许嘉衍赶忙护住了头:“不抽了,再也不抽了,还不行吗?” 初蔚这才作罢:“今天你们学校体检吧。” “嗯,体检。” “你做检查了吗?” “当……当然做了,全校都体检,我能不做吗?” 初蔚点点头:“嗯,那就好,你来找我有事吗?” 仔细看,他脸上的伤疤几乎已经消退了,这样她也放心。 “那个,星期五,我们学校,要……开个家长会,我爸妈没时间,你有时间去吗?” 贺闻远额头青筋跳了两下,这小子在初蔚面前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初蔚打量他:“你爸妈都没时间吗?” “我爸出差了,我妈身体不舒服。” 看着初蔚怀疑的眼神,他急了:“去不去给句痛快话,不去拉倒,我再找别人。” 第1006章 体检排查 初蔚轻啧一声:“我有说不去吗?星期五几点啊?” 许嘉衍露出得逞的笑容:“下午两点,去了你就说是我姐,注意临场反应,别被我们老师发现了,知道吗?” “条件还挺多的你。” “我走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去啊。” 说完,捂着书包,飞也似的跑了。 贺闻远扣紧她的手:“要不是你说你弟弟性子温和胆小,我会觉得你两的相处已经是姐弟了。” 初蔚扶额:“也说不准,到时候看一下他的体检报告,投胎之后性子变了也说不定。” 隔天早晨,贺闻远的办公桌上就堆放了很厚一摞体检报告,分别是一中和六中的。 检查背部骨骼的医生被贺闻远特别叮嘱过,背后有胎记的,一定要在体检报告上做标记,具体位置他也详细解说过。 初蔚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神情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开始一份一份检查那些体检报告。 没有,背后和她差不多相同位置有胎记的,没有,翻了一大半,都没有。 终于,看到了许嘉衍的体检报告,上面明明白白没有任何标记,也就是,他背后没有胎记。 她隐隐有些失望,许嘉衍那小子,虽然嘴巴很傲娇,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对他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而且本能地想要去管教他。 想想也是,性子南辕北辙,她的弟弟是个软包子,不可能像许嘉衍那么张扬肆意的。 其实她倒是想她弟弟投胎之后,性子能变强一些,这样至少她能安心一些,即便她不在他身边,他也能保护好自己。 又仔细看了看许嘉衍那份体检报告,确定没有胎记之后,缓缓放下,手指尖都透着一些不舍得。 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看完了一中和六中所有男同学的体检报告单,放在她手边的一共有两份。 这两个男同学的背后都有胎记,还需要她进一步确认。 初蔚和贺闻远赶紧奔赴六中,以复检的名义叫了那两个男同学,初蔚站在一个屏风后面,看着那两个男人露出的后背,心往下沉了沉,位置和大小形状,都和她的胎记不一样。 显然,希望落空。 还得继续检查。 贺闻远安慰她还有好多学校没检查完呢,指不定她弟弟就在海城,只要仔细筛查,一定可以找到的。 初蔚坐进车里,叹了口气:“我知道没有那么容易的,慢慢来吧。” 贺闻远握紧她的手:“一定会找到的。” 初蔚心里却是忐忑,十七岁的弟弟可以靠这个办法找到,那么五岁的弟弟呢?他六院总不能安排每一个人体检。 那样投入的时间成本人力物力太巨大,贺爷爷肯定会站出来反对的。 毕竟他给高中学子体检目前都是免费的。 这年代的人对学生的健康不可能像几十年后那么重视,不免费,学校就不可能让他们进行。 长此以往,可能要把六院赔进去。 初蔚低声道:“海城的高中排查,如果还没找到,就算了。” 第1007章 混过去 海城一共十二所高中,都排查完,如果还没有,那就真的算了,总不能全国筛查,他六院也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贺闻远没有说话,他一定要帮她找到弟弟,哪怕只是其中一个,财力物力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六中,许嘉衍坐在最后一排,踢了踢胖子的小腿:“体检那个,帮我混过去没?” “衍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胖子笑得贼兮兮的,“钢镚模仿别人写字那可是一绝,我们偷偷拿了一张体检表,给你的填上了,然后交给班主任,一点没被发现。” 许嘉衍:“嗯,做得好。” “衍哥,放学去滑冰吧,淮海路那边开了个滑冰室,去玩的人可多了呢。” 许嘉衍点头:“行。” 到了滑冰馆,里面灯光有些黯,借了几双冰刀谢,几人穿上,许嘉衍运动细胞平衡能力都好,即便是第一次上冰,也能行动自如,其他三人就相互搀扶,跌跌撞撞。 刚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中间围拢了一群人,还有吵嚷声,许嘉衍双手背在身后,他不是凑热闹的人,没打算搭理,透过缝隙,看到中间被围着的好像是那个音像店的李向东,就是初蔚挺护着的一个小男生。 他便凑近了一些。 李向东平时放学之后,会自己准备一些吃的来这边的一条街摆摊,最近这个滑冰馆深受年轻人喜欢,来这边玩的人最多,他便会用小木框装一些茶叶蛋玉米棒烤红薯之类的东西,挂在脖子上捧着来这边叫卖。 生意一直都很好。 今儿却是被一个年轻男人找茬,说他卖的蛋有臭味,让他赔钱,而且让他赔一百块钱。 他的茶叶蛋都是家里的老母鸡生的新鲜的蛋,每天由他妈卤好了晚上让他出来卖,是不可能有味道的。 显然就是找茬讹钱的。 他自然是不能认的,他涨红着脸和他争辩:“我的茶叶蛋不可能有臭味的,你不要瞎说。” 那男青年嘴上叼了支烟,穿着时下流行的喇叭裤,飞行员夹克棉袄,流里流气的:“你说没有臭味就没有?我吃的,我说有,那就是有,今儿你要是不赔钱,别想出这个门。” 李向东一看,他们的人有好几个,至少五六个,而且都人高马大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可他们太狠,要他赔一百块钱,他的钱都是一分一分攒起来的,他和妹妹都要上学,妈妈常年帮人洗衣服手上都裂了口子,他想多赚一点让妈妈轻松一点。 他不想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便宜这帮坏人。 喇叭裤男推了他一把:“小子,让你掏钱呢,你磨蹭什么呢?” 其他人跟着起哄:“是啊,你卖的东西不行,当然得赔钱了,天经地义懂不懂啊?” 李向东拽紧他面前的小木盒:“我的东西没有问题,他……他乱说的。” 喇叭裤火了,猛地朝他头上扇了一巴掌:“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一片,我林一刀的名声,我是会讹人的人吗?” 第1008章 来救场 李向东往后退去,那叫林一刀的男人步步紧逼:“我劝你老实点,破财消灾,兄弟们也都不想找麻烦。” 李向东想转身逃跑,林一刀一把按抓他的肩膀,一拳将他打翻在地:“你小子不老实。” 他那小木盒里的吃食全部都洒落在地上,,茶叶蛋玉米烤红薯全部被人踩在脚下。 李向东想要伸手捡起来,又是一拳,打得他眼前发黑:“做错事,就要挨打,知道吗?” 又是一拳头要下去,却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你给我说说看,他哪里做错了?” 林一刀回头,一看,又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腾出另一只手来,夹住香烟,朝许嘉衍脸上喷了一口烟:“小子,怎么?和他认识?哥哥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胖子他们赶紧跟上来:“衍哥,怎么了?” 林一刀呵呵一声:“哟,有帮手,所以有恃无恐是吧?” 话音刚落,他身后也站了几个大汉,从重量级来看,许嘉衍他们明显不是对手。 许嘉衍冷冷看着他:“你既然说他卖给你的茶叶蛋有臭味,那茶叶蛋在哪呢?” “被我吃了。” “臭的你还能都吃完,你挺不挑啊。” “我劝你小子别多管闲事啊。” 许嘉衍伸手,抬脚,脱了脚上的冰刀鞋:“这闲事,小爷我管定了。” 林一刀一拳头挥过来,许嘉衍头一偏,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甩,林一刀直接一个过肩摔,躺在地上,咬牙切齿爬起来:“小子,你找事。” 胖子他们也赶紧脱了冰刀鞋,他们四个人,李向东弱不禁风的早就被打得爬不起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 许嘉衍他们几个,也就许嘉衍战斗力最强,而对面的几个,都是混社会的小混混,平常在街头整天就是打架闹事不安分,手上那把功夫力气,自然比他们几个学生要强。 许嘉衍顾此失彼,眼看着胖子要被人揍到脑袋,他连忙去帮忙,却见林一刀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木棍,飞奔过来,对着许嘉衍的背后,就是猛地一棒。 胖子看到他衍哥喷了一口血出来,真的是喷了一口血出来,吓得魂都没了。 “衍哥……衍哥。” “没事,死不了。” 李向东操起手里的木盒对着林一刀的头就是猛砸,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许嘉衍是为了救他的,他不能袖手旁观。 林一刀的几个兄弟怒吼着冲上来,手里都拿着棍棒,眼看着许嘉衍脑袋又要挨一棍子。 ‘啪……’一鞭子抽住了林一刀手中的木棒,他甚至都没看清,木棒就被一个什么东西卷走了,哐啷一声,木棒落地。 许嘉衍回头一看,初蔚竟然来了,他竟然好像看到了希望。 胖子都激动哭了:“蔚姐,蔚姐……” 初蔚眼明手快,鞭子飞快地飞来,林一刀手底下几个操棍棒的小混子手中的棍棒都被她卷走了,散落一地,初蔚冷声道:“雷达,收好这些棍子。” “是,嫂子。” 第1009章 相互配合 初蔚又是一鞭子抽下来,林一刀整个人被鞭子抽得飞起来,重重落在地上,狼狈不堪。 初蔚走到许嘉衍身边,一看他嘴边还挂着血,她还没开口,许嘉衍就道:“不是我挑事,是他们先起的头,他们找李向东麻烦。” 初蔚咬了咬牙:“我有说你挑事吗?自己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打不过的情况下,还能智斗。” “小心!” 初蔚一回头,林一刀凌空一跃,要往她后背踹,初蔚一个翻身,直接给了那个腾空的林一刀一记窝心踹。 林一刀又被踹翻在地,眼见得老大被一个女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手底下的人群涌过来,要围殴初蔚。 许嘉衍挣扎着站起来,被初蔚一把按住:“受伤了就给我老实待着!” “我借点力给你。” 初蔚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按着他的肩膀,一个腾空,扑过来的那群混子被她一人一脚,她借着许嘉衍肩膀的力量转了个大圈,围攻过来的每一个都被她踢翻在地。 胖子他们忍不住大喊‘漂亮!’ 林一刀眼看着他的人全部被打趴在地,简直不敢相信,这女的……谁啊? 初蔚看了一眼胖子还有另外两个男生:“给我按住他们。” 那几个跟班立刻被他们按住,初蔚拎着林一刀的衣襟强迫他站起来:“我家两个小孩被你打成这样,你有没有一点说法?” “你是他们什么人?” “是他们姐姐,说吧,有什么说法。” 林一刀咬牙切齿道:“那小子卖的东西有问题,我还不能找他要个说法了?” 李向东站在一旁,委屈道:“蔚姐,他说我卖的茶叶蛋有问题,可我的茶叶蛋不可能有问题的。” 初蔚看向林一刀:“他卖的茶叶蛋有什么问题?” “臭了。” “有问题的茶叶蛋在哪里?” “被我吃了。” 啪,初蔚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巴掌:“臭了的茶叶蛋你能一整个吃完?你挺不挑的。” 许嘉衍忍不住笑了笑,这话说得怎么和他那么像。 林一刀凶神恶煞:“反正他卖的茶叶蛋就是有问题。” 初蔚看向李向东:“地上的茶叶蛋,你捡一个起来,剥壳。” 李向东听话地捡起一个还算完整的茶叶蛋,剥了壳,递过来,初蔚闻了闻,然后塞进林一刀嘴巴里:“你再尝尝看,这个臭不臭。” 林一刀吃了一半,不敢睁眼说瞎话:“这……这个不臭,但你也不能保证我之前吃的就不臭。” 初蔚笑了:“这么多鸡蛋,偏你迟到的那个是臭的,你讹钱讹得也有点水平好吗?” 一旁围观众人指指点点:“一看就是胡说八道的,要真的是臭的,一口都吃不下去。” “就是,看人家小同志一个人好欺负。” “没想到踢到铁板了吧,人家姐姐来替他出头了。” “这种欺软怕硬的东西,活该。” 林一刀咬了咬牙。 初蔚拎着他的衣领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说,你吃的鸡蛋到底臭不臭?想好了再说啊。” 第1010章 道歉 林一刀眼神闪烁,打是打不过,围观群众站队他也不占便宜,再耗下去,他名声也不好听,以后还怎么在淮海路一带混? 他揉了揉鼻子:“好了,那就当我说错了,总行了吧,我没仔细品位,可能不那么臭?” 初蔚又是一巴掌下来:“不那么臭?” “好了,不臭,总行了吧?” 初蔚冷笑:“你觉得这就行了?你把我的弟弟们打成这样,还糟蹋了向东的这么多粮食,你说算了就算了?” 林一刀咬牙:“你还想怎么的?” “怎么的?你先挑食打人的,这边的医药费,算你头上,另外,李向东的这些被你糟蹋了的食物,你得赔给人家。” 围观群众:“合理合理。” 林一刀没办法,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功夫惊人,他们合起来都打不过她一个,只能认栽,今儿出门没看黄历。 他从兜里掏了几张票子出来,递给初蔚:“这样总行了吧?” “最后,给李向东道个歉。” “你别欺人太甚。” “大点声,谁欺人太甚?” 林一刀没办法,只能对着李向东道:“对不住。” 初蔚这才松开他:“以后别仗势欺人,再叫我逮到欺负我的弟弟,我可饶不了你。” 林一刀领着他的一群跟班仓皇失措地逃了。 胖子钢镚他们兴奋地吹口哨,蔚姐也太牛逼了。 许嘉衍故作镇定:“看把你们激动的。” 初蔚先看了一下李向东:“伤得严重吗?” “我不严重,他严重。”指了指许嘉衍。 初蔚看他嘴角还挂着血,摸了个手帕出来:“擦擦,跟我去医院。” “没什么事,不就挨了一棍子嘛。” 他在家里犯错,受家法的时候,可比这严重多了,他骨头硬着呢。 “看你们这一个个伤的,先去李向东那边的音像店吧,离这儿近,把伤口都处理一下。” 片刻后,音像店内,坐了一地的伤员,初蔚一边摇头一边给许嘉衍额头擦碘伏:“为什么你们会都在那里?” 许嘉衍嘶了一声:“去玩的呗,还能因为什么?” 初蔚推了他脑袋一把:“身为学生,就知道玩,老师没布置作业吗?放学不回家写作业,去滑冰馆玩,你还挺理直气壮的是吧?” “你怎么不说李向东,他比我们还小呢。” 初蔚看了李向东一眼:“你以后也少去那种混乱的地方卖东西,去电影院也比去滑冰馆好啊,那边的人自以为时髦,好的不学,就学别人打架占地头称老大,听到了没有?” 李向东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去滑冰馆了。” 初蔚转头看许嘉衍:“你呢?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什么啊?衍哥相当不服管教,和李向东截然相反。 “以后放学,就老实回家,写作业,这都高二了,马上就高三了,不想考大学吗?” 许嘉衍瞥了她一眼:“你真的管得很多。” 初蔚要扬手,胖子赶紧讨好道:“衍哥,蔚姐也都是为了咱们好,咱们应该听话。” 第1011章 谁不好意思了 许嘉衍白了他一眼:“孙子属性不改。” 初蔚又道:“背后是不是挨了一棍子?没事吧,我看看。” 许嘉衍耳根一热,瞥了她一眼:“你是女的,害不害臊?” 初蔚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这样的,在我眼里,就跟三五岁的小屁孩一样好吗?而且我是医生,我看过的裸丨丨体海了去了,哟,不好意思了这是?” 许嘉衍这红晕一直烧到脸上:“谁……谁他妈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是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初蔚是个女的,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也没人这么关心他的。 初蔚看他这脸红得跟大虾似的,也没勉强,拖过他的手:“我给把一下脉,这总行了吧。” 许嘉衍别别扭扭的,嘴里嘀嘀咕咕的,胖子钢镚老k都在偷偷笑,笑他的不淡定,他握了握拳头,瞪了他们一眼。 初蔚搭了一下脉,脉象还算平稳,内脏没受损,气息有些不匀,调理一下就好了。 “我给你开点中药,回家给我按时喝,这些天不要剧烈运动,听到了吗?” 许嘉衍不耐烦道:“我耳朵又不聋。” 初蔚也早就习惯了他嘴上一套行动上一套的做法了,伸手将他拉起来:“好了,都回家去吧,外伤记得用我上次给你的药膏,中药我会让杨雷达送到你家里去的,按时吃。” “行了,都知道了。” 初蔚让杨雷达开车送了许嘉衍回家,家门口又叮嘱了几句:“一定要记得吃药知道吗?我会检查的,你要是敢不吃。” “你真的很啰嗦。” 一下车,天黑漆漆的,许嘉衍发现自己眼眶又热起来,轻嗤一声,许嘉衍,你他丨丨妈最近水做的不成? 临近水岸路,初蔚叫许大国:“看看我脸上有没有伤?” 许大国看透看到:“嫂子,没有,你脸上没伤,也没血迹。” “头发呢?” “头发有点乱。” 初蔚赶紧伸手整理头发:“别和你们老大说。” “这……” 初蔚眼神警告:“敢说你们就死定了。” 车子一停,贺闻远就出来了,皱眉看着他们:“为什么走得比我早,回来得比我晚?” 初蔚:“那个……去棚户区看了看几个生病的居民,耽搁了一下。” 贺闻远狐疑看她:“是吗?” “当然是,不然呢?” 拉着她进了屋,屋里亮堂,贺闻远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拉高她的手:“这是什么?” 初蔚一看,鹅黄色的毛衣袖子上,沾了一点血,显然是她帮许嘉衍处理伤口的时候弄上的。 真是百密一疏啊。 “可能是什么颜料吧。” 贺闻远一脸‘你再胡诌一句试试’,初蔚心虚:“这是血。” “哪里来的?” 初蔚便招了个干净,贺闻远气得脸色铁青:“又跑去打架?你能有一天让我放心的吗?” 初蔚怎么教训许嘉衍的,贺闻远就是怎么教训初蔚的。 初蔚委屈:“我这是行侠仗义,你都不夸我的吗?” 贺闻远伸手按了按跳个不停的太阳穴:“有受伤吗?” 第1012章 想让我夸你? “一点伤都没受呢。” 贺闻远咬牙:“这是什么表情?让我夸你?” 初蔚收起了期望的表情,更加委屈:“李向东和许嘉衍被一群混子欺负,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出手的。” “雷达和大国呢?需要你出手吗?那么多男人,要你出手?” 他上下替她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有分寸,打得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就跑。” 贺闻远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以后别打架好不好?” 初蔚抱了抱他:“尽量,嗯?” 贺闻远摇头:“这也要和我讨价还价吗?” “好啦好啦,尽量不打。” “二中三中的体检也结束了,报告明天会交上来,另外几所高中也在进行着。” 初蔚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贺闻远捏了一下她的脸:“打了一架,饿了吧?吃晚饭。” 许家,许嘉衍脱了衣服,伸手摸了摸后背的伤,对着镜子,用初蔚给的药抹了抹,那帮孙子打人手下一点都没留情,那一棍子下来还真是挺要命的。 还好初蔚来了。 不然今天真不知道怎么收场,想想真是觉得不服气,一女的,功夫怎么那么高? 他也得好好精进武学了,免得每次都要她来帮忙,他这面子都没地方搁了。 他妈在楼下说话,说着说着好像又哭了,似乎是他爸回来了。 他也懒得搭理,回来的时候,他脸上有伤她妈也没注意。 即便他妈发现了,也顶多哭两声,让他以后别惹事,而他爸则会训斥他一顿觉得他给许家丢脸了。 只有初蔚会一边骂他一边关心他。 就觉得,很讽刺。 声音由远及近,他爸妈上了楼。 尹翎:“她今天来找我了,你……是不是该管管她?被人看见了总归不好。” “她找你干什么?” 尹翎委屈的声音:“说外头现在时兴离婚,让我和你离婚。” 许志堂淡淡道:“我说说她。” “你对她还真的是宽容。” 许嘉衍忍不住低头笑了,听这平和的对谈,还以为他爸妈感情不错呢。 许志堂轻啧一声:“你别闹。” 尹翎便不说话了,许嘉衍笑着闭上了眼睛。 外面没了声音,没一会儿就传来脚步声以及他妈卑微的恳求声:“这么晚了,不留在家里吗?” “行了,你别每次都这样好吗?以后我还敢回来吗” 尹翎便没了声响,许嘉衍起身走到窗前,看到他妈给他爸开了车门,十分卑微地目送他离去,去找那个外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只比他小一岁,也真是讽刺,基本就是他爸妈刚结婚没多久,他爸外面就有人了。 这么多年,对外面那个女人倒是长情的很,他妈这个软包子忍了十几年,卑躬屈膝,助长了他父亲嚣张的气焰,让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的地方。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他握紧了拳头,有朝一日,他要足够强大到扳倒那个从未给他带来父亲却一味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男人。 第1013章 拜帖 正月一过,迎来了雨水节气,天气没那么严寒了,温果的画画得愈发好了。 她打算找个工作,帮人画画,赚点钱贴补家用。 教她画画的师父告诉她,一般印刷厂都需要人画一些封面画和插画,她可以去试试看。 温果便拿了两幅她画的最好的画,一幅山水,一幅走兽去了海城最大的印刷厂,鸿源印刷厂。 师父给了她拜帖,说这鸿源印刷厂是海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韩家开的印刷厂,刊量最大,她想找点零碎活做完全不成问题。 温果走到门口,敲了敲保安的小窗户,保安拉开窗户:“小姑娘,找谁?” 温果将拜帖递过去:“我是茅彝文老师介绍过来的。” 茅彝文国画大师,和他们鸿源印刷厂有很深厚的合作关系,保安看了拜帖,赶忙恭敬地把温果迎了进来。 “我找一下厂长。” “这就给您去通报,您去他办公室坐一下。” 温果受宠若惊。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到鸿源的厂长进来了,摘下帽子,客气和她握手。 温果礼貌道:“我是想问问贵厂缺不缺一些画工,这是我的两幅画,您可以看一下。” “你真的是拜师于茅彝文老师名下的吗?”黄厂长似乎有些疑问。 温果点头:“是的,学了一段时间了。” 黄厂长乐呵道:“据我所知,茅老十年前就闭门不收弟子了啊,凭谁去拜访,他都一律拒绝的。” 这小姑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是怎么让茅老破这个先例的? 温果有些迷糊:“是……是吗?” 黄厂长看了她的两幅画,不住点头:“不愧是茅老带出来的弟子,这工笔,这想象力,这气势,都是极好的。” 温果紧张又忐忑,笑容端得也小心翼翼。 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女声传来:“黄叔,我爸让我来看一下明天要出的报纸的打样。” 温果回头看去。 韩慧看到温果的时候,不禁挑了一下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清楚,这就是盛怀瑾大年初一出来见的那个女人。 这世界还真是小。 黄厂长赶紧介绍道:“她是茅老的弟子,叫温果,茅老介绍她来的。” 韩慧皱了眉,茅老?茅彝文?怎么可能?他不是十年前就不再收弟子了? 盛怀瑾走了关系? 让堂堂国画一级大师教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盛怀瑾对她还真是够特别的。 韩慧微微一笑:“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我和黄厂长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 温果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韩慧拿起桌上的两幅画看了看,嘴角笑容有些轻蔑:“黄叔觉得她画得好吗?” 这黄厂长是人精了,自家大小姐着表情,这口吻,他自然是能听出些门道来的。 “应该是初学者,画得也就……一般。” 事实上,这小姑娘的绘画天分,他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高,不然,即便有人帮她走后门,茅老也是断然不会收一个资质愚钝的学生的,不然总会砸了他的招牌的。 第1014章 五十块 韩慧轻笑一声:“嗯,我也觉得一般,她是想来找工作是吗?” “嗯,应该是想做点兼职,帮我们印刷厂画一些书籍上的封面画和插画。” “那黄叔觉得她可以胜任吗?” 黄厂长看了她的两幅画,觉得她完全可以胜任,小姑娘笔触非常有灵气,而且想象力很丰富,现在时代发展得快,新潮流的东西不断涌进这个国家这个城市。 能有一个年轻的画师,对他们印刷厂绝对是有很大的助益。 但大小姐潜台词,他懂。 “她还是太嫩了些。” 韩慧露出满意的笑容:“黄叔的想法永远都和我一样呢,怪不得得到我爸的重用,那怎么回她,黄叔应该知道了吧?” 黄厂长点头:“那是自然的。” 温果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大小姐模样的人从办公室走出来,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她点头致意,韩慧笑笑,直接离去。 黄厂长拿着那两幅画,走到温果跟前,欲言又止,温果期冀地看着他:“黄厂长,您觉得怎么样?” 黄厂长只能据实相告:“我们还是觉得你的画工略欠火候,你再回家练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再来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温果心头有小小的失落,接过画作,点头:“嗯,好,还是谢谢您今天能见我。” 她拿着画走了,黄厂长叹了口气,可惜了,真的是有点可惜了。 茅老的弟子愿意来画插画,这本该是相互得利的好事的,可惜了。 温果拿着两幅画在小小的街道上走着,脚步有些踌躇。 一直走了半个小时,看到一家规模很小的工厂,也是印刷厂,和鸿源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问了门口的保安:“我想找一份画画的散工。” 没想到门口的保安就是印刷厂的厂长,这薛厂长接过温果的画一看,眼睛都亮了:“小姑娘你这是拜师哪里?” “茅彝文老师。” “真的?” “是真的。” 薛厂长兴奋不已,他怎么在厂门口晒太阳还能捡到宝呢,立刻道:“你真的愿意在我这里画插画吗?” “我愿意,但我还有别的工作,只能是你们这边出要求,我回家画,定时交稿,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温果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又复苏了,天无绝人之路,大印刷厂不行,那就小印刷厂,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只会水墨画吗?” “水墨和工笔都可以,另外还在学油画。” 薛厂长不住点头:“好的好的,我这边要出一本七十年代知青下乡题材的纪实小说,需要工笔画几幅,我大概把要求给你说一下,你回家去画,画好了给我,我们按照工笔画一张五元的价格,水墨和油画一张十元的价格,你觉得可以吗?” 温果眼睛都亮了:“好,谢谢您给我机会。” 薛厂长给她预支了五十块钱,留了她家的地址,温果欢天喜地回家了。 这五十块钱,她要交给盛怀瑾,是盛怀瑾将她从村野农妇变成如今这样可以靠文化可以靠才华吃饭的人。 吃水不忘挖井人。 第1015章 你说谁是假千金 这天,韩慧又央着她父亲带她去盛家,韩立松知道自己女儿钟情于盛家公子,他对盛家公子也很满意,便厚着脸皮带女儿上门拜访。 韩家和盛家算不上有什么交情,甚至比不上梁家和盛家的交情深厚,但韩立松毕竟有个商会会长的身份。 而初蔚就是商会会员,他打着要多照顾初蔚的旗号,盛中铭和阮琴也不会怠慢他。 他们在盛家吃的中饭,盛怀瑾也在列,只是不说话,寡言的很。 他越是这样冷漠疏离,韩慧就越是痴迷不已。 矜贵的少爷才会这样,那些趋炎附势凑到她身边的男人,她才看不上呢。 盛怀瑾被她那炽热的眼神盯得脸色沉沉,身为贵公子的修养让他无法说出‘不要总盯着我看’这样无礼的话来,又想念起他那伶牙俐齿的妹子来,这种时候,定是会为他解围。 吃完饭,韩立松他们留下来喝茶谈天,谈经济,谈商会,谈初蔚。 总之,场面不会冷。 盛怀瑾淡淡道:“公司还有事,我去一趟。” 他出门没多久,韩慧也跟了出去,轻车熟路,她似乎知道盛怀瑾要去哪里,压根不用跟踪,直接去了温家,果然,看到了盛怀瑾和那个前两天去她家工厂找工作的女人一起进了屋。 她倒是没察觉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跟了盛怀瑾一路,后面初蔚也跟了她好一会儿。 直到在温果家门口停下,初蔚才发现,这车在跟踪她哥。 活腻歪了,盛大公子都敢跟踪。 她下了车,敲了敲韩慧的车窗,韩慧去盛家的时候,初蔚都已经被‘扫地出门’了,所以韩慧并没有见过初蔚。 韩慧摇下车窗,看着初蔚:“你是?” 初蔚笑了笑:“为什么跟踪盛怀瑾?” 韩慧心里一咯噔:“我劝你少管闲事。” 初蔚手肘压在她的车窗上:“要是我说我一定要管呢?” “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 初蔚努嘴:“你倒是说说看你是谁。” “我是海城商会会长韩立松的女儿。” 初蔚摩挲着下巴:“这和你跟踪盛怀瑾,有什么关系吗?” “我没跟踪他,我就是碰巧看到他在这里,所以停下来看看的。” 初蔚笑道:“是吗?我可看你跟了三个街道呢,你现在说你没跟踪。” 韩慧急了,咬牙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初蔚挖了挖耳朵:“颠来倒去就是这句话,你以为我会怕你啊。” “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初蔚直起了身子:“不知死活?你跟踪我哥哥,我这个做妹妹的担心,上来盘问你两句,你觉得是我不知死活?” 韩慧愣了,妹妹? 就是那个被扫地出门的盛家大小姐? 她没出席商会,自然是没看到盛怀瑾在商会夜宴上对初蔚多照顾,只和别人一样觉得初蔚不过是被盛家赶走的假千金。 她轻蔑一笑:“你这个被盛家扫地出门的假千金,还想靠着盛家狐假虎威?” 初蔚:…… “你说谁是假千金?” 第1016章 叫我盛先生 盛怀瑾的声音传来,韩慧赶紧从车上下来:“怀瑾……” 盛怀瑾眉头微皱:“你还是和旁人一样,叫我盛先生。” 怀瑾? 也是你能叫的? 韩慧尴尬不已。 初蔚指着她:“她刚才跟踪你,哥。” 韩慧一时理不清现在的局面了,都扫地出门了,这初蔚怎么还叫盛怀瑾哥? 盛怀瑾却道:“这事不急,先说说她羞辱你的事。” 妹控绝对不能忍受别人欺负他妹妹,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也坚决不行。 韩慧慌了。 “你说她被扫地出门,你说她借着盛家的名义狐假虎威?即便她现在不姓盛,她也永远是我的妹妹,是你没资格大呼小叫的人。” 初蔚嘿嘿一笑,哥哥威武霸气。 韩慧立刻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对不起初蔚,是我言辞失当,给你造成了伤害,很抱歉。” 毕竟盛怀瑾是她喜欢的人,而且盛家势力大,即便是他们韩家,也惹不起,她不得不放下身段道歉。 初蔚摆手:“这种小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你跟踪我哥,这不能算小事。” 盛怀瑾皱眉:“你跟踪我,是吗?” 韩慧支支吾吾:“我……我没有。” “那么为什么刚才还在盛家的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碰……碰巧了。” 盛怀瑾脸色阴沉得厉害:“回家告诉你的父亲,以后不用有事没事来我盛家了,我盛家和阮家都没有加入商会,并没有那么多商会的事情要和他探讨。” 韩慧颜面尽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这次对你既往不咎,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这种行径,那就交给派出所处理。” 韩慧慌里慌张上了车,火速离开,狼狈不堪。 初蔚拍了拍盛怀瑾的肩膀:“盛公子啊,桃花朵朵开啊。” 盛怀瑾眯眼看她:“不要落井下石。” 初蔚耸肩。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现在外面这种言论是不是很多?” “哪种?” “说你被盛家扫地出门,说你是假千金,羞辱你,中伤你。” 初蔚不在意道:“我压根不会放在心里的,你放心吧。” 盛怀瑾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很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有些落寞:“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两人又进了温果家,温果忙着给盛怀瑾泡茶呢,一抬头看到初蔚,赶忙又多泡了一杯,接着拿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盛怀瑾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反而温果时不时给钱给他,这关系好像反了。 可她每次都师出有名,让他不得不接受。 “这是……” “京汇印刷厂,你们知道吗?” 初蔚摸了摸脖子:“我只知道鸿源印刷厂啊,海城最大的。” 温果笑嘻嘻道:“京汇小一点,但是厂长人很好,很爽快,我在他们家找了个画插图的工作,他给我工笔画一张五块钱的价格,这是他预付的工资,我觉得这个钱要交给盛先生,谢谢您的栽培。” 初蔚掩着唇笑得眉飞色舞:“谢谢盛先生的栽培呢,盛先生感动不感动?” 第1017章 讨打 盛先生给她一个白眼,觉得手中的钱有些烫手:“倒也不用感谢我,是你自己有天分,你拿着就是了,以后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就好。” “你一定得收着。”她眼神清澈又真诚,盛怀瑾一时进退两难。 初蔚道:“人家感激你,你收着就是了,温果真是个知恩图报的。” 盛大公子颇感无奈地收下了这五十块钱,留在温家吃了晚饭,又兢兢业业检查了一下她的功课,还看她现场画了一副工笔画,然后才和初蔚一起离开。 一出去,初蔚就捧着肚子笑出来,盛怀瑾咬牙:“你这丫头是不是讨打?” 初蔚搭在他肩上:“你要不要和我家闻远哥哥探讨一下怎么追小姑娘啊?” 盛怀瑾咬牙:“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对贺闻远就有意思,我们的案例不同。” 下一刻,贺家…… 盛怀瑾送初蔚回来,两个男人站在外面抽烟,盛怀瑾欲言又止。 贺闻远瞥他:“你想说什么?” “那个……咳……你当初是怎么追我妹妹的?” 盛大公子问出这个问题,又觉得后悔不迭,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话说出来了,自然也就无法收回了。 贺闻远被吸进喉咙里的烟呛到,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盛大公子会问这种话。 思虑了一下道:“就对她好一点,什么都帮她做,然后,霸道一些?” 盛公子疑惑,这些点,他都符合,为什么他的感情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其实我们是两情相悦,而且我现在觉得,初蔚下乡当知青,完全是为了我,所以……” 盛怀瑾失神,所以,是他妹子先主动的? 这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看来感情的事,问旁人也没用,随缘吧。 初蔚开门一看,喊了一声:“你两嘀咕什么呢?” 盛大公子心虚,给贺闻远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出去,贺闻远了然。 星期五,下午,初蔚穿了件挺正式的灰色大衣,往许嘉衍的六中去。 她答应了要帮许嘉衍开家长会的,自然就要言而有信。 许嘉衍站在学校门口,有些忐忑,初蔚会来吗?她真的会来吗? 看到别人的家长陆陆续续往里走去,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一直到一点五十,他都快放弃的时候,看到了初蔚的车子,初蔚看到那个少年双手插兜站在门口,阳光笼罩在他身上,有那么几分阳光少年的意思。 她下了车,阳光少年一开口,便破坏了整个气氛。 “你是不是打算临阵脱逃的?” 初蔚白了他一眼:“别冤枉啊,你不是说两点吗?我这不准时来了吗?哪一栋哪一个教室?” “就前面左边那一栋教学楼,二楼第二个教室,我领你去。” 许嘉衍嘴角止不住上扬,领着初蔚去了他的教室,他坐最后一排,后面就是扫把簸箕等清扫工具。 初蔚微微皱眉,这一看就是学渣坐的地方。 她刚坐下,班主任就进来了,许嘉衍赶忙跑了出去。 第1018章 倒数第一 班主任点名,最后点到许嘉衍的名字,看着初蔚有些疑惑:“你是许嘉衍的什么人?” “我是他姐姐。” “啊是吗?以前没见过你。” 初蔚笑笑:“刚从国外回来的。” “哦哦。” 家长会也就是围绕着学生们的学习成绩展开,先表扬好的学生,再着重提到差生,初蔚握紧了拳头,她这是来开家长会的吗?她这是来接受公开处刑的吧! 语数外物理化学,许嘉衍没有一门功课及格,没有一门及格,这是什么概念,他就没有一门擅长的,彻头彻尾的学渣。 初蔚心里团着一团火,就这个成绩,他放学之后竟然还敢去滑冰馆玩?还不回家发愤图强写作业? 这死小孩,今天算是请对人了,一会儿她一个人要上演一出混合双打。 不打不长记性。 她真是提前经历了家长的痛,看着第一名第二名家长接受老师的夸奖,谦虚地说着‘我家小孩不用我们操心的,都很自觉的,我们也没什么经验好和大家分享的,真的’,就觉得肉痛,觉得头疼,觉得不打许嘉衍一顿,她就手痒。 好不容易结束了家长会,她还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享受这种待遇的,那都是差生中的差生,她在众家长同情的眼神中和班主任去了她的办公室。 班主任先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许嘉衍这孩子呢,他应该是挺聪明的。” 初蔚一脸呵呵:“也可能他真的是不太聪明。” 不然正常人成绩能差得这么均衡? “别,你身为家人,不能也对他失去希望,虽然他是班级倒数第一。” 初蔚:…… 人生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他是没将精力花在学习上,我不太清楚是不是这个家庭没能给他创造安逸的学习环境,快要升高三了,这是最关键的一年,希望即便你家里的父母有什么矛盾呢,也一定不要当着孩子面吵架,不要让他分心,最好呢,能找个老师给他补习补习,孩子还能救一下。” 这班主任挺用心的,和初蔚说了很多,初蔚也都听到心里去了,最后班主任送她出来:“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小孩的,希望你们家庭也一定要对他有信心,嗯?” 初蔚有些感动:“好,我会想办法提高他的成绩的。” 初蔚走了之后,许嘉衍班主任对隔壁班的班主任道:“感觉这个姐姐比他妈妈更用心,更好说话,他妈每次来开家长会,都只会责备自己儿子不用心,可惜了那么个小孩。” “是啊,希望这个姐姐能用点心,那孩子真的不笨的。” 初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许嘉衍双手插兜在踢地上的石子儿玩。 她走近,刚一抬手,许嘉衍就吓得后退两步,护住了脸:“别打脸。” 初蔚瞪了他一眼:“挺自觉,知道我要打你。” “这次考了倒数第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你。” 要是叫他妈来,学校能叫她哭沉了,又要说他辜负她期望辜负他爸期望说他不认真就知道浑什么的,那套说辞他快会背了。 第1019章 继承产业 初蔚想起老师说的,家庭不和睦,孩子就没心情学习,结合上次看他父母去她那里带人,又惩罚他什么的,想着,许嘉衍在那个家里估计确实不太好过,便不太忍心过分苛责他什么。 “去我那里。” 许嘉衍被带去水岸路。 客厅里,初蔚单手叉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你怎么想的,想不想考大学,有没有自己想要做的工作?” 许嘉衍手臂枕在脑后:“实在不行,我就继承我爸的厂子。” 初蔚扶额:“没有理想吗?” 许嘉衍垂了眼帘,理想? 他的理想就是打倒他爸,霸占许家的产业。 “你以为你要是没点本事,就能继承你爸的产业?你未免太天真了。” 许嘉衍坐直了身体,初蔚没说错,外面那个女人也觊觎着许家的产业,那个女人的儿子听说成绩很优秀。 初蔚倒是提醒了他。 “那我……要怎么办?” 他好像确实是有点眼高手低了,他以为那一切会是他的囊中之物,现在想想,他有那个能力和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儿子斗吗?毕竟他妈根本帮不上忙,他弟弟又还小,最关键的是,他爸根本就向着外面那个家庭的。 爷爷年事已高,奶奶已经没办法护他了。 万一哪天爷爷奶奶撒手人寰了。 后脖子一凉,他突然觉得自己处境非常危险。 “怎么办?当然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大学是你当务之急要做的。” “我能考上吗?” 初蔚看了一眼他的成绩单,平均分五十二分,相当悬。 “可以,你对自己要有信心,我给你找老师,但你自己一定要用心,你听到了吗?你自己要是放弃自己,别人就放弃你了。” 许嘉衍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有什么好像被点燃了,那是一种对生活的积极和向往,好像看到了一个清晰的目标,一个攀爬的高度,是初蔚,给了他努力上进的决心。 “好。” “不要受家里影响,不要贪玩,最后一年,好好学习,心无旁骛地学习。” “好。” 初蔚火速联系了她的老同学霍渊书,她知道霍渊书有个弟弟,去年才以省状元的身份考进了海城理工大学的。 就是这种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学业基础最扎实。 霍渊书一听说让他弟弟做家教,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于是,霍渊书的弟弟霍渊城便成了许嘉衍的家教老师。 而与此同时,贺闻远的体检医疗小组已经走遍了海城所有的高中,没有一个背后和初蔚有相同胎记的十七岁男生。 初蔚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三月的阳光,很温暖,却没办法暖她的心。 贺闻远给她倒了一杯茶塞到她手心:“别担心,我会继续找下去的。” 初蔚握住他的手:“这个方法或许也不可行,或许是我和我弟弟这辈子没有缘分。”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手,如果这个办法都不可行,那就真的再没有可行的办法了。 “不要胡说,你们是命定姐弟,怎么会没有缘分,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来处理就行了,安心等我的消息。” 第1020章 送铺子 初蔚脚底心蹿出一股凉意来,第一次认识到,万一这辈子真的一个弟弟都找不回来,那该怎么办? 只能乐观地希望他们都投在好人家了吧。 她也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清点了一下她空间里的粮食,去德叔那变卖。 如今她的农场等级早已达到最高级别,医疗空间也已经达到六级。 实打实的高阶空间拥有者,而且还是双空间。 她清点了一下自己名下的财产,因为有丰源半导体厂去年的盈利六万块,加上自己饭店药铺以及空间所出。 她名下现在竟然有将近十万块钱。 这年代万元户就算大户了,她是十个万元户,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富婆。 但也还是唏嘘了一下,有这么多钱,要是弟弟们都在身边,该有多好? 悲伤归悲伤,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 她开始化悲愤为动力,疯狂买地。 淮海路这一块的地,如今是两百块钱一平方,她手上的十万块,抽了八万出来买地。 接着就开始在淮海路造她的第一个休闲娱乐中心,再过个两年,李向东就要开始往娱乐大亨发展了,等她这房子都造好,和李向东携手搞娱乐业,时间上掐得正正好。 剩下的钱,她拿起又开了一家八仙阁,八仙阁生意好,口碑好,海城的经济也从市中心渐渐往外扩张,她选的地段好,知道那里一年之后就会出政策要发展,很快就会有几家很有潜力的工厂办在那里,经济会立刻得到提升。 饭店开在那里,绝对稳赚。 何宝却觉得那里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农村,饭店开在那里,能有人去吃吗? 但他家老板一直以来的决策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他也只能去徐家港那边做包工头盖房子。 钱刚花完,她哥晚上就来水岸路了,放了一叠文件在她桌上。 “这是什么?” “听说你在淮海路买地了。” “嗯啊,买了几个店面。” “这是阮家的一些产业,淮海路上的不少店面,在阮家名下,咱妈听说你买地,让我赶忙送过来给你。” 初蔚瞪大了眼睛,拿起桌上的那叠文件一看,都是地契,基本都在淮海路,有些在经营,有些已经关闭了,但店面都还在阮家名下。 足足十家铺子,初蔚目瞪口呆,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总算见识到了。 “咱妈家好有钱哦。” “嗯,阮家是有钱,妈给你的,你就收着,都归你了,你想怎么弄,都听你的。” 初蔚喜滋滋的:“替我谢谢咱妈。” 盛怀瑾轻嗤一声:“自己没有嘴吗?明天爸妈和爷爷过来吃晚饭,自己说。” 初蔚笑眯眯凑过去:“那咱妈有给你店铺吗?” “没有,爸妈说了,男孩子要靠自己闯,咱妈的那些产业,都是留给你的。” 初蔚笑容逐渐绷不住。 盛怀瑾眯眼看她:“看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 初蔚耸肩:“谁叫我的哥哥大人能力卓绝呢,靠自己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完全不用靠父母呢。” 盛怀瑾对她的马屁很受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说。” 第1021章 谢谢妈妈 “好的,哥哥。” 隔天,阮琴午饭过后来这边准备晚饭,初蔚一直在她身边打转,帮她摘菜,帮她切菜,帮她拔鸭毛。 阮琴摆手:“你这孩子,回去客厅看电视,这边我和周姨来忙就行了。” “我愿意留在这里帮你。” 阮琴低头笑笑,眼神温暖可亲。 帮她忙完配菜准备,初蔚才出了厨房,阮琴还在忙碌,就听到初蔚喊了一声‘妈’。 她抬头看去,初蔚跟孩子似的扒在门边,探出半颗脑袋,眼里笑意盈盈,好像有些害羞。 “诶,怎么了?” “妈,谢谢你。” 阮琴眼眶一热:“你这孩子,一家人不说谢谢。” 初蔚走过去抱了抱她:“谢谢你。” 阮琴轻拍她的背,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许家,许志堂脸色阴沉地进门,尹翎对于他的突然回家有些受宠若惊,若不是逢年过节或者老爷子嘱咐他回家来,他是不会突然回家的。 她连忙迎上去:“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吗?我这就让保姆们准备。” 许志堂脱了身上的大衣摔在沙发上:“你是不是就知道这些?” 尹翎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 “叫许嘉衍下来。” 许嘉衍很快下了楼,见他爸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微挑了眉,纸包不住火啊。 “这次全市高中联考,你考了你们班倒数第一,是不是?” 许嘉衍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您还没习惯吗?我不是经常考倒数第一吗?” 许志堂一把拿起手边的杯子砸了过来,许嘉衍一让,多年的经验让他养成了敏捷的身手,他爸向来这样,手边有什么都能朝他扔过来,哪怕是刀,可能也能扔过来。 “你这是什么语气,还挺得意是不是?” 许嘉衍盯着他:“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考得不好?” “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浑,因为你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玩,因为你以为许家反正有产业,你有恃无恐,整天吊儿郎当,许家的脸真的都叫叫丢干净了。” 许嘉衍低头笑了笑:“你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通早就说滥了的话的?” 尹翎惶恐,赶紧走到他身边:“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爸说话呢,这事你做错了,赶紧跟你爸认错,跟你爸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的。” 许嘉衍还没说话,他爸先开口了:“他好好学习?我看他就不是学习的料,他就是个废物!” 许嘉衍握紧了拳头:“废物也是受你耳濡目染的影响,也是你生出来的,也是你教出来的,我是废物,那你是什么?” 许志堂冲过来要打他耳光,家里的管家赶忙来劝:“嘉衍啊,你这孩子,别和你爸这么说话,你这孩子,认个错,赶紧的。” 许志堂咬牙切齿道:“同样是我生的,许涟哪次考试不是第一名。” 许嘉衍冷笑着看他爸:“谁?许涟?哦,就是你外面那个私生子是吧?” 啪,一个大耳光落在许嘉衍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一阵耳鸣。 他妈却只知道在旁哭泣:“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这么喜欢和长辈顶嘴?” 第1022章 只是嘴凶 许嘉衍捂着火辣辣疼着的脸颊,眼眶酸的厉害。 “我犟?好,是我犟,我没用,我是废物,我丢了许家的脸,满意了?” 说完,冲了出去。 尹翎赶忙安抚许志堂:“你别生气,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都是你,都是你纵容的他,你看他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都被你养废了。” 尹翎只知道哭,话都说不上来。 许志堂看得更加来火,拎起大衣,往外走,尹翎拉住他:“不在这里吃晚饭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抽开自己的手,男人走得毫不留恋。 尹翎瘫在沙发上,哭得情难自已,只觉得自己好命苦,男人男人留不住,儿子儿子教不好,再没有比她更命苦的人了。 许嘉衍挨了一巴掌后,游荡在空旷的街道上,觉得很可笑,他的父母对他从来就只有问责,从来不从根源上找问题。 初蔚尚且想着要帮他提升成绩还给他找了很厉害的家教,而他父亲,不由分说只会打他。 早春的风,依然料峭,他四处游荡,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漫无目的走了很久,一抬头,走到了初蔚的家。 初蔚和他父母虽然不住一起,可看得出来,家人的关心并没有因为分居两处而减少。 屋里没有亮灯,他正要离开,却听到后面响起初蔚的声音—— “许嘉衍,你怎么在这儿?” 许嘉衍心一提,有些心虚,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转身看到初蔚和贺闻远站在一起。 即便是昏暗的路灯下,初蔚还是看到他的脸颊有些红肿,顿时皱了眉:“你爸打你了吗?” 许嘉衍赶忙捂住了脸,低垂着眼帘,不说话。 初蔚连忙把他拽进了屋里,从暖水瓶里倒了点热水在搪瓷盆里,用毛巾浸透,又吩咐贺闻远赶紧去厨房煮两个鸡蛋过来。 灯光下,越发看得清晰许嘉衍的左脸又红又肿,可以想见这一巴掌又多重。 她让许嘉衍坐在沙发上,抽了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动作很温柔地给他敷了敷红肿的地方,许嘉衍看起来短暂的乖巧。 “怎么回事?你爸为什么要打你?” “还不是因为我考倒数第一的事,被他知道了。” “所以他就打你了?” “他骂我,我骂回去了,他就恼羞成怒了。” 初蔚推了他脑袋一把,许嘉衍委屈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你猪脑子吗?为什么要顶嘴?” 许嘉衍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也觉得我应该逆来顺受是吗?” 他都要气炸了。 初蔚手里握着白毛巾,另一只手搭在腿上,看着他:“不然呢?许嘉衍,你现在有反抗的资本吗?你有能力对抗你父亲吗?” 许家的情况,她多少是有耳闻的,许嘉衍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庭,甚至还有儿有女,许志堂多数时间在外面的那个家里,所以她才会对许嘉衍诸多照顾,这小子嘴凶,其实人仗义且善良。 许嘉衍恼怒:“那我就眼睁睁看着他羞辱我?理直气壮提那个私生子,拿私生子跟我比较?” 第1023章 你要忍辱负重 初蔚依然冷静:“许嘉衍,你还能怎么做?许家的产业,在你父亲手里,你今年十七岁,你一激就失去理智,你成绩还不好,你不讨你父亲喜欢,你能怎么办?你除了忍辱负重,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许嘉衍咬牙切齿:“要我忍,除非我死!我许嘉衍字典里没有忍这个字。” 初蔚扔了手中的毛巾:“是吗?你觉得自己很有英雄气节,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 许嘉衍大喘气,显然要被初蔚气死了:“我就不该过来,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 初蔚盯着他:“如果你一直这样张狂下去,许家的产业,就要落入那个你看不上的私生子手里了。” “不可能!”他歇斯底里,“我爷爷还在,而且我爸他再怎么看不上我,我才是许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初蔚双手抱臂,冷静看他:“是吗?你是这样觉得的?你父亲的私生子,叫许涟,据我所知,他成绩非常优异……” “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初蔚声音陡然拔高,瞬间震慑住了许嘉衍,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是你一直以来自欺欺人,以为占着大少爷的位子,就有恃无恐了,我来告诉你现实,现实就是,许涟成绩很好,即便你父亲一开始没有将许家产业给他的打算,你能保证他们母子就不算计许家?就不想得到你父亲名下的产业?一边是你这样没有一样摆得上台面的婚生子,一面是成绩又好又乖巧的私生子,你觉得你父亲有没有过为私生子正名的想法?” 许嘉衍有些怔愣,呆呆地坐着,口中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初蔚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人心叵测,那么巨大的利益放在嘴边,你觉得谁会不心动,别人的优势是,已经比你占领先机了,你却仍不自知,你觉得你受了委屈,你的每一个委屈都要反击回去,你觉得,最后,你能得到什么?人生在世,谁不受委屈?如果你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化悲愤为动力,我觉得,这样的你,才是成长了。” 许嘉衍似乎接受了太多,一时反应不过来。 让他不反抗,让他顺从,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你自己好好消化一下我的话,如果你觉得没道理,那么以后依然秉承自己的性格怼天怼地就是。” 贺闻远煮好了鸡蛋拿进来,初蔚剥了壳,递给许嘉衍:“敷一下。” 许嘉衍思绪还很乱,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但还是接过了鸡蛋,按在红肿的脸颊上。 并没有人给他分析过这些利害关系,他一直以为即便他再怎么反抗他爸,家里那些产业最后肯定还是他的。 私生子? 他也配? 现在初蔚用这些直白又残忍的话唤醒了他,他竟然觉得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他没有爱,如果连钱都没有,他该怎么活下去? 第1024章 水火不容 初蔚看得出来他故作坚强的外表下的害怕和惶恐。 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即便反叛,但其实他还是很单纯的,一时和他说破,他自然是惶恐不安的。 “今晚别回去了。” 贺闻远抢先一步道:“住我们家。” 即便是拿许嘉衍当弟弟看,他也不愿意这小子住在初蔚这里。 这丫头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外面更深露重,初蔚将他送到贺家,坐在床边,声音又轻柔了起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人生留遗憾就是,也别太担心。” 是夜,许嘉衍做了好多梦,光怪陆离的梦境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吞噬干净。 他梦到他爸把许家的产业都给了许涟,他还被赶出许家了,隆冬之夜,他无家可归,只能露宿街头,最后活活冻死了。 他吓得醒了过来,一脑门的冷汗。 他捂着心口,剧烈地喘着气,骂了一声初蔚,都是她,危言耸听。 这一醒,再也睡不着了,隔天早上囫囵吃了早饭,便去了学校。 许涟在一中,一中就在六中旁边,一中和六中都是海城的重点高中。 当然,许嘉衍进六中是许志堂花钱以及走关系才进去的,而许涟则是自己实打实考进去的。 许涟是学校风云人物,成绩优异,为人和善,和老师同学关系都处得好,而许嘉衍则是六中的问题学生,回回考试都拖后腿。 许嘉衍放学之后,去了一中,在一中门口,碰到了许涟。 许涟个头比他矮,皮肤挺白,戴个近视眼镜,人看上去挺和善。 他的路被许嘉衍挡住,抬头看了一眼,近视眼镜下的眼里露出笑意:“许嘉衍,你好。” 许嘉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我警告你,许家的东西,你最好不要觊觎,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旁许涟的同学忿忿不平:“你干什么欺负人?” 许涟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没事的,没事。” “这人谁啊?怎么上来就要打人?” 许嘉衍咬牙切齿:“你别惺惺作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一旁许涟的朋友拉住许嘉衍:“我警告你,你再欺负许涟,我们可不会饶过你。” 许嘉衍眼中闪过寒光:“我劝你们少管闲事。” 许涟依然脾气很好的样子:“他是我的朋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真的,你们快回家吧,天晚了。” 有老师经过,许嘉衍这才收敛了一下,放下拳头,松开许涟的衣襟,那几个同学着才离开。 直到校门口没人了,许涟低头推了推眼镜,笑着看他,声音很轻:“你觉得,我回去告诉父亲今天你来我们学校门口打我,父亲会怎么对你。” 许嘉衍握紧了拳头,眼中凉意十足。 许涟笑得意味深长:“和你这种莽夫做对手,我觉得一点挑战都没有,你看看你,遇到事情就只会动拳头,喊打喊杀的,有用吗?” 许涟摇了摇头,拎好书包,从他跟前离去。 第1025章 不屑伪装 那一瞬间,许嘉衍知道,初蔚说得没有错,许涟和他那个妈,一定会算计他,甚至,许涟轻视他到不屑于伪装的地步了,就是觉得他许嘉衍是只会冲动鲁莽的废物,他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是因为觉得他根本不具有威胁性。 身体里的血好像凉透了,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却也只是短暂的,屈辱让他瞬间血液沸腾,他许嘉衍的字典里没有‘忍’字,也没有‘输’字,属于他的东西,他绝对寸步不让! 常熟路的洋房,许涟进了家门,看到他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走过去,笑道:“许嘉衍今天找我了。” 方怡看他:“他找你麻烦了?” 许涟冷笑一声:“嗯,还警告威胁我不要觊觎许家的产业。” 他的口吻带着嘲弄和不屑。 方怡轻呵一声:“真是可笑,自己不成器,难不成偌大的许家产业要败在他那种废物手中?” 许涟笑了笑:“那就让他看看最后是怎么输在我手中的,让他死得心服口服些。”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许涟立刻恢复了乖巧的神色。 许志堂跨进家门,方怡立刻贤惠地过去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张口道:“今天嘉衍那孩子……” 许涟轻咳一声:“妈,别说了……” 方怡委屈看向自己儿子。 许志堂皱眉:“那小子又怎么了?” “他……” 许涟走过来:“妈,我让你别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志堂拉着方怡的手:“你说,不用管他。” “那孩子去一中门口找许涟麻烦,还打了他。” 许志堂怒不可遏:“混账东西,越来越不像样了,许涟,你没事吧?” 许涟捂着心口:“没事,他下手不重的,可能是我什么地方让他不高兴了。” 许志堂恼羞成怒,转身往外走去,方怡拉住他:“你干什么去啊?算了,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也别总是训他。” 许志堂抽开手,径自出了门。 许涟看着他父亲的车子远去,轻笑一声:“许嘉衍死定了,真是没脑子。” “他真的有打你吗?” “那倒是没有,添油加醋两句,他觉得受了冤枉,才会更加激烈地反抗父亲啊,难道不是吗?” 方怡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头脑比他好多了,他就该给你让位。” 许家,许嘉衍在书房里学习,就听到楼下传来踹门声以及沉重的脚步声,他倒是挺冷静的。 嘭的一声,门开,他抬头看去,他那亲生父亲怒火中烧地看着他:“来我书房。” 许嘉衍慢吞吞合上作业本,起身,出了房间,关门,顺着走廊,走了十几步,来到他父亲书房中。 门关上,上锁,他父亲手里拿着那根家法专用的鞭子,怒不可遏地盯着他:“孽子,给我跪下!” 许嘉衍即便气血上涌,即便心头怒火升腾,但他想起了初蔚的话,他一无所有,他没有资本,没有能耐反抗他的父亲,除了忍辱负重,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扑通,他跪了下来。 第1026章 以前太天真 鞭子抽在他背后,他闷哼一声,却也没有出言不逊去顶撞他的父亲,该他忍耐的,他都会忍下来的。 “孽子,谁让你去找许涟麻烦的?你不嫌丢人是不是?你是不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只会靠拳头论是非的人?” 许嘉衍冷静道:“我没有打他,只是和他说了两句话。” 啪,又是一鞭子抽下来:“还敢狡辩,那孩子不是会说谎的人,你打了就是打了,还不敢承认。” 他又想起初蔚的话‘那母子必定算计你许家的偌大产业’,果然,又叫她说中了,许涟无中生有的能耐果然让他望尘莫及。 他以前活得是有多天真啊,以为没人会和他争抢,以为他会理所当然继承他本该继承的。 许嘉衍不吭声了。 许志堂又抽了两鞭子,抽得许嘉衍觉得背后好像什么东西裂开了,疼痛传至四肢百骸,他却愣是再没有哼一声。 他父亲许是打累了,这才停了下来,咬牙切齿问他:“知道错了吗?” 许志堂也没有抱有他会认错的希望,这孽子嘴犟得很。 “我知道错了。”许嘉衍一声认错,倒是让许志堂有些错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既然知道错了,就给我在这跪一夜,好好反省,以后再敢混不吝,绝不轻饶!” 许嘉衍垂着眼帘,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许志堂将鞭子递到他手上:“捧着鞭子,静思一夜。” 嘭,门又关上,由始至终,他那母亲没进来劝过一次,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可笑。 还是他那弟弟,又偷偷拿了东西给他吃,还偷偷带了两块垫子想让垫在膝盖下,被他给拒绝了:“没事,你去睡觉,哥哥都跪习惯了,区区一夜,没什么。” 夜里下起了雨,滴滴答答从房檐落在青石板地面上,他双手举着鞭子,背脊挺得笔直,身体里的血液再也没有平息下来过。 鞭笞着他前进的,从来都是轻视和瞧不起,没人愿意被人践踏在脚下被人嘲笑被人羞辱。 少年听雨,直到清晨,他那母亲才敢进来‘赦免’他的罪行,让他回去休息一下。 他目光清明,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知道自己如今是虎狼环伺,再不振作,他将一无所有。 初蔚从霍渊书那儿了解到,如今许嘉衍学习非常主动非常刻苦,她也就稍微放下了心。 那孩子不是教不好,而是没人从根源上给他分析问题,告诉他他的处境。 只要他明白他不得不学习,相信他不笨,一定能将成绩提上去的。 而贺闻远的医疗团队开始去海城周边的几个小城市,进行体检,自然,这个事他没和初蔚说,说了怕是她要不同意。 初蔚虽然不知道,可他爷爷却得知了这个事情。 每个季度的财报都会传到他爷爷那里去,之前的营业额和净利润几乎是每个月都节节攀升的,最近不止不升了,还在下降。 他觉得事态不好,便将贺闻远叫到了老宅,贺闻远自然知道他爷爷叫他来什么事。 第1027章 要有始有终 饭桌上,贺易庸看着自己最得力的孙子,语重心长道:“做慈善,我并不是反对,但这个度,你得把控好,不能无止境地投入而不计较回报,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闻远颌首:“我明白。” 贺易庸皱眉:“所以,那个什么高中体检项目,为什么要做?完全是没有盈利的项目,做完海城,还去了昆城,你是……怎么想的?” 贺闻远咀嚼着口中的菜,犹豫了一下道:“孩子们的健康,我挺挂心。” 贺易庸轻啧了一声:“你这孩子还不和我说实话,真当你爷爷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是吗?是为了小初那孩子在找什么人是吗?” 贺闻远有些诧异,爷爷不出山,却事无巨细知道得这么仔细,显然,他在暗中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没事,那便还好,一旦出了什么差错,爷爷会第一时间强行让他步入正轨的。 他低垂着眼帘,没有开口,狡辩不是明智之举。 贺易庸喝了口汤,擦了擦嘴角道:“之前投入的,我不和你计较什么了,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听到了吗?” 贺闻远轻轻放下筷子,看向他爷爷:“抱歉,爷爷,这件事既然开始了,我就像要有始有终做完,投入的成本,丰源半导体那边会补上来,不会让贺家亏本的。” 贺易庸有些不悦:“我并非在意金钱,而是……” 他没说下去,而是自己孙子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就不顾一切的姿态,让他十分担心。 这难道不说明小初那孩子祸乱人心?让他孙子失去理智,投入大量物力人力去帮她找人。 一个商业决策者,不可以这样不分是非,被美色冲昏头脑,这样无异于将自己的软肋展现在敌人面前,明明告诉别人,只要攻击初蔚,他这个决策者就会失去理智。 太危险了,实在太危险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孙子的个性,说多了,他不高兴,他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娶妻当娶贤,小初那孩子,实在不是贤妻的第一选择,不由得又想起云梦那孩子,那孩子知书达理,不妖不惑,倒是个好孩子。 可惜,闻远这小子只对小初情有独钟。 “你始终要记得本质上你是一个商人,你做一件事的时候,得考虑利益得失,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就没有意义,别人都只当贺家少东得了失心疯,投入那么多成本去做一个没有回报的事,都在私下议论你,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贺闻远却故作糊涂:“他们爱议论就由他们议论去,我觉得这事有意义。” 贺易庸便不再多说,再说下去,那势必就要吵架了,目前为止,还没到和自己孙子吵起来的地步,再看看吧。 贺闻远离开后,贺易庸便对管家道:“约云梦明天来吃饭。” “是,老爷。” 海城几大家族都在背地里嘲笑贺闻远犯傻,这种吃力不讨好,完全没有回报的事,他竟做得这么起劲,怕不是脑子进了水。 第1028章 地图 这贺少东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时,一个消息传来,说是一中六中觉得给学生体检确实是一项对学子们很好的福利,便决定从明年开始,让六院继续和他们学校合作给学生体检。 当然,明年的体检,他们自然是会付费的。 一中六中一带头,其他高中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贺少东从冤大头成为了睿智英明的开创者。 他们怎么没想到和学校合作搞体检,国家重视教育,虽然如今海城的高中并不算多,但听说国家在扩招,这是多么大的一块饼,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 贺闻远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促成了一桩大生意。 可别人不知道啊,别人都以为贺闻远深谋远虑,一开始就布棋了,个个都赞贺闻远天纵奇才。 本来还想去他爷爷那狠狠告一状的贺知胜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气炸。 贺易庸听到这个事,也只是一笑置之。 他在意的不是钱,但如果能阴差阳错促成这桩大生意,说明他孙子命里带旺,这也是继承人很重要的一点。 只是,孙媳妇人选,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并非不喜欢初蔚那孩子,搁古代,那孩子可以做妾,但绝不能做正妻,一家之主不能有这么妖的正妻,是会出事的。 —— 六院,李瀚修进来恭喜贺闻远:“目前要和我们医院合作每年体检的高中有八家了,其他医院也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和剩下来的高中合作,但那些高中要么在观望,要么就是有意向和六院合作,压根就不想考虑别的医院,贺先生,这次的预期收益,是很庞大的,你的先期投资是非常有意义的。” 贺闻远笑笑:“嗯,那就好,具体合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李院长对这个少东家是更加钦佩了,他和别人一样也觉得这是少东家在布棋局,是非常深谋远虑的一个人。 他的排查还在继续进行中,初蔚却忧心忡忡,听李宝剑说他爷爷叫他去过一次老宅,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显然,贺闻远背着她还在检查中,这事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她拿着那本从解先生那里拿回来的古书,书名叫磐莲古籍,她随手翻了翻,一直翻到倒数第二页,才发现上面有一幅很抽象的地图,比照一下现在的地图,大致上疆域能对的上,就是他们国家的古代地图。 初蔚看了老半天,上面什么也没有,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她拿起一旁的苹果,一边削皮一边看着那张小小的地图,一个不小心,水果刀割破了手指,血滴在古籍上,初蔚有些慌张,赶忙摸出手帕包住了割破的手指,担心地看着那古籍,被她弄脏了怎么办?以后会不会不能用了? 却见那张地图上的血迹慢慢消退,接着地图两个地方出现两个点,一个点稍微大一点,另一个则小一些,都发着金色的淡淡的光。 初蔚对这些现象早就见惯不怪了,包好手指头,看着上面的光渐渐消失,但那两个点却是留在了地图上。 第1029章 线索 正好贺闻远过来,她连忙对他招手:“你快过来看。” 贺闻远一眼看到沾血得水果刀以及沁出血迹的手帕,眉心全是担忧:“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划到手了。” 贺闻远揭开手帕一看,还好伤口不深,连忙拿起一旁的碘伏帮她清理伤口。 “你看看这个地图。” 贺闻远慢条斯理给她处理伤口,看了一眼那地图:“嗯,怎么了?” “刚才我的血滴在上面,突然就发光了,最后留下这么两个小点,我觉得这是一个提示,你快给我看看,这是哪两个城市。” 贺闻远处理好伤口,用纱布缠了两圈,接过那本书,仔细看了一下:“一个是海城,一个是洛城。” 初蔚诧异:“这个是海城吗?” 海城的点明显要大于洛城,也就意味着,年长一些的弟弟应该就在海城,年幼的弟弟在洛城。 可,贺闻远已经排查完海城所有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了啊,根本就没有啊。 所以,是遗漏了吗? 幸好有这本书做指引,不然不知道要做多少无用功。 “是海城,所以,你的弟弟一个在海城,一个在洛城,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而且应该十七岁的弟弟就在海城。” 贺闻远皱起了眉头:“是有遗漏吗?” “一定是的。” 初蔚口中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仿佛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就在海城,海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哪怕她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丈量下去,她也一定要找到她的弟弟。 她一定可以的。 “那我去安排人先从各大高中问一下是不是有遗漏的。” “嗯,好。” 于是,贺闻远外派到外地的医疗团队便撤了回来,这样他和他爷爷的对立也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初蔚觉得胜利在望,整个人心情大好。 这一复查一直调查到四月份,确实是有一些学生遗漏没体检的,但贺闻远查了,那些人背后也都没有胎记。 四月雨纷纷,许嘉衍周末的时候会来初蔚这儿学习,家里那个环境太过压抑,他待不住。 初蔚检查了一下他的功课,欣慰地发现,许嘉衍确实不笨,不止不笨,相反只要他有了学习的心,他反而很聪明,霍渊书也和她说,许嘉衍一点就透,学习能力非常强,目前这个形势下去,考大学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初蔚看着曾经动不动就动手的许小爷安安分分地坐在她家客厅的桌边写作业,一脸老母亲的欣慰之情。 外面小雨纷纷,贺闻远从车上下来,没撑伞,疾步走到初蔚家。 “你过来。” 初蔚嘱咐许嘉衍:“你好好写作业。” 两人站在门口,贺闻远低声道:“查了,高中遗漏的一些学生都查了,没有一个符合的。” 初蔚的心一沉:“那就说明他没有念高中。” 这个年纪没念高中,必然是家境不好,显然,她的弟弟过得很苦。 贺闻远按了按她的肩膀:“剩下的我会委托街道办以及各村长继续查下去的。” 许嘉衍探头出来:“你们查什么?” 第1030章 没你的事 初蔚轻啧一声:“你有没有用心学习?怎么一有风吹草动你就来劲?” 许嘉衍挠了挠后脑勺:“学累了休息一会儿都不行啊?” 初蔚摆手:“小屁孩,没你的事,赶紧学习去。” 许嘉衍白了她一眼:“你管得可真宽。” 初蔚扬手:“你还反了天了,讨打是不是?” 许嘉衍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初蔚追在他后面:“你小子给我站住。” 贺闻远按着太阳穴:“下雨呢,进屋来,要打也进屋打。” 他真是拿这两人无可奈何,竟然退让到这个地步。 却见许嘉衍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四仰八叉,初蔚一把拉起他,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白了他一眼:“闻远,你去你家拿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吧。” 许嘉衍拍了拍身上的泥浆,跟初蔚进了屋。 四月,小伙子身强体壮的,就穿了件海军蓝的短袖和一件外套,往泥坑里一摔,两件衣服都湿了。 贺闻远拿了件衬衫和夹克衫过来。 许嘉衍别别扭扭看了初蔚一眼:“你回避一下。” 初蔚扶额:“行了,我不看,你赶紧换吧。” 许嘉衍背过身去,脱了外面的外套,又卷起里面的海军蓝短袖。 初蔚一眼就看到了背后下腰处的一块胎记,和她的一模一样,和她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她恍然觉得是在做梦,眼眶瞬间通红,看向贺闻远,贺闻远自然也看到了,顿觉不敢相信,走过来啦住初蔚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不要吓着许嘉衍。 许嘉衍一回头,看到初蔚:“你不是说不看的吗?” 初蔚懵懵然被贺闻远带着转过了身,沉声道:“好了,她不看了,你快点换上吧。” 初蔚激动得手都在抖,眼泪情不自禁掉了下来。 兜兜转转,她要找的人竟然一直都在她身边转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之前不是看到许嘉衍的体检报告单了吗?不是没有胎记的吗? 是哪里搞错了吗?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我换好了,你们可以转过来了。” 初蔚情绪激动地走到他跟前,带着一种质问的口吻:“之前你们学校体检的时候,你确实体检了吗?” 许嘉衍有些心虚:“问这个干嘛啊?” “我问你,你就好好回答我。” 许嘉衍摸了摸脖子:“我身体好好的,体什么检啊,瞎耽误工夫。” 初蔚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家闻远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敢情这小子自己当了逃兵,成为漏网之鱼,就因为他没参加体检,害得他们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去找他。 害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害她以为这辈子找不到自己弟弟了。 这小子,是她上辈子欠他的吧。 她一手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你为什么要逃?让你体检,不是为了你好吗?你为什么要逃?” 许嘉衍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在屋里四处乱窜:“你好好说话,怎么又要打人了?” 第1031章 就在眼前晃悠 初蔚扔了手里的鸡毛掸子,眼眶里的眼泪撑得她眼睛发酸,贺闻远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初蔚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找了那么久,就在我眼前晃悠,我怎么那么傻?” 她这边泣不成声,许嘉衍在屋里一头雾水,初蔚今天怎么那么怪? 贺闻远把她拉出来,是不想她过于失态吓着许嘉衍,毕竟他现在已经投胎到了许家,名义上早就不是她弟弟了,她要是再说出什么上辈子那样奇怪的话,许嘉衍要怎么想。 还是让她痛哭发泄一下的好。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找到了就好,一切也算没有白费。” 初蔚几乎将他的衬衫都哭湿了:“这死小孩,为什么偏偏就是他没去体检?要不是今天这意外,我究竟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他?” 贺闻远笑道:“你们还是有缘分的,这意外或许就是上天安排的,你说是不是?” 初蔚脸都哭花了,眼睛通红,鼻子也红,脸上满是泪痕:“是吗?” 贺闻远心疼地给她擦眼泪:“一定是的,之前没找到,是因为缘分没到,这缘分一到,你看,挡都挡不住。” 初蔚心里酸楚得很,又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哭得许嘉衍在屋里发憷。 他没干什么啊?怎么就惹哭了初蔚,而且还哭得那么伤心,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听得他真的有些害怕。 主要是因为打不过,一个初蔚打不过,再加一个他男人,他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好一会儿,初蔚顶着一双肿得跟核桃似的双眼出现在他面前,许嘉衍小心翼翼看她:“你哭好了?” 初蔚坐在他身边,直直盯着他,盯得许嘉衍心里犯怵:“干什么?” 初蔚却是怎么也看不够,和上辈子长得完全不一样了啊,性子也不一样,她哪里能想得到上辈子那么温顺一小孩这辈子这么能造啊。 也是,可能上辈子太温顺了,物极必反嘛,再投胎,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 “看看你都不行吗?” 许嘉衍往后仰去:“贺闻远,管管你女人,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贺闻远笑着拉住初蔚的手:“蔚蔚,别这么看了,吓着人家。” 初蔚拳拳爱意无法施展,只能落实到小处:“从小到大,你家里人对你好吗?” 许嘉衍:?? “初蔚,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你赶紧给我恢复正常,你这弄得我有点害怕。” 贺闻远一把将人抱了出去,留下一句:“一会儿过来吃晚饭。” 初蔚的叫喊声传来:“放我下来,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许嘉衍挠了挠后脑勺,初蔚肯定吃错药了。 贺闻远直接把人扛走了,将她按在沙发上:“你冷静一下。” 初蔚确实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现在就在我跟前,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多想抱抱他,告诉他我找他找得有多苦,想告诉他我们上辈子是怎么相处的。” 贺闻远擦了擦她有掉下来的眼泪,声音沉沉:“把我当成他吧,嗯?” 第1032章 想揍又舍不得 初蔚鼻头一酸,眼泪滚滚,一把抱住他,哭成个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闻远轻轻叹息,声音无奈又宠溺:“刚哄好的,怎么又哭了,嗯?” 初蔚抱着他,哭个不停,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哭个干净。 “想揍那小子一顿,又舍不得揍。” 她都要气死了。 贺闻远轻抚她头发:“总算找回一个了,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你们还是有缘分,不知他是你弟弟的时候,你就止不住要和他亲近了。” 初蔚忘了哭,吸了吸鼻子:“我那是要和他亲近吗?我那是忍不住要打他,我那温顺可爱又乖巧的弟弟啊,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贺闻远又哄了半天,眼见得外面雨下个不停,雨天天色就阴得早,四五点钟,外面就一片昏暗了,许嘉衍拎着自己的书包,顶着小雨冲过来。 一看,初蔚竟然还在哭。 叹为观止。 “她这是怎么了啊?” 贺闻远摆手:“你去饭厅。” 许嘉衍连忙去了饭厅。 饭桌上,他觉得初蔚持续怪异,她竟然……给他夹菜了,还不止一次,夹了好几次,而且还一直看着他,那个眼神,就很怪,看得他头皮发麻。 吃完晚饭,初蔚坚持要送他回去,贺闻远自然也作陪。 许嘉衍坐姿异常乖巧,初蔚一抬手,他就缩到车门边,惶恐地盯着他:“我今天把你气到神志失常了吗?”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别动。” 许嘉衍向副驾驶的贺闻远投去求救的眼神,贺闻远他……视若无睹。 初蔚强忍泛滥爱意,克制地问道:“在许家,你家里人对你是不是不太好?” 提到家人,许嘉衍眼神黯了黯:“还行吧。” “我看到你背后有鞭痕,是你家里人打的吗?” 许嘉衍故作无谓:“不就是去找了他的私生子么,我那个老爹就怒不可遏地回来找我算账,偏说我打了他,说真的,当时就应该给他一顿揍的,省的我背锅。” 他说得轻松,初蔚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什么父亲,对私生子比对自己的亲儿子好,真是枉为人父。 初蔚气得肝疼。 “他经常打你吗?” 许嘉衍双手枕在脑后,细雨飘摇在窗外,少年脸上故作轻松,语气却暗含悲伤落寞。 “那不是我自己不争气么,用他的话说,那就是活该挨打,不打不成器。” 初蔚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脸,许嘉衍条件反射一弹,头撞在车顶上,惶恐地盯着她:“初蔚,能麻烦你正常点吗?贺闻远,你……你管管你女人,她乱摸人,你不生气的吗?” “我不生气。” 许嘉衍:?? 这么大度?什么人啊?这事情的走向有一点点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你男人不生气你也不能乱摸别的男人啊,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初蔚缩回手:“我拿你当弟弟看的。” 许嘉衍瞥了他一眼:“又不是亲弟弟,不能这么摸。” 初蔚不说话。 许嘉衍:“听到没有?” 第1033章 没有底线 初蔚横了他一眼:“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许嘉衍指她,看向贺闻远:“看看这个人,自诩比我大几岁,完全不讲道理。” 贺闻远:“我宠的。” 两人又这么一路吵到许家,初蔚是很想关爱他的,但这小子就是有能耐让人忍不住和他吵架,雨声渐大,吵架声也渐大,间或夹杂着贺闻远无奈又宠爱的笑意。 到了许家门口,许嘉衍把贺闻远拉下了车,以一种好兄弟的姿态,和贺闻远讲了几句道理。 “你宠她,我是知道的,但你不能这么没有底线你知道吧?你这么大度,她……她很容易恃宠而骄的,到时候跟别的男人跑了,你上哪里哭?” 贺闻远笑笑:“只在你这边没有底线。” 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他都能醋上半天,这小子杞人忧天了。 许嘉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啊?” “都说了,她拿你当弟弟看的,以前,她有个弟弟,和你年纪一般大,后来不幸早夭,她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所以一直以来才对你这么好的。” 许嘉衍摸了摸脖子:“原来是这样。” “以后星期天就去她那里写作业,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你姐姐的期望。” “怎么就姐姐了?她拿我当弟弟看,我就得拿她当姐姐看吗?你看她那样儿,像个姐姐吗?” 贺闻远单手插兜:“没有姐姐样,你也得拿她当姐姐,以后好好对她,听到了吗?” 许嘉衍一转头,初蔚趴在车窗上,笑眯眯看着他。 心头一动,就是觉得温暖,觉得有个嘴上嫌弃他,行动上却护着他的姐姐,这种感觉很好。 “看我心情。”许小爷永远傲娇,永远心口不一。 贺闻远上了车,握住初蔚的手:“你可以放心了。” 初蔚看着许嘉衍不羁又恣意的背影:“放心什么啊?许家对他又不好,看得出来他父亲的心思都在私生子和外面那个家庭上,私生子那边说什么他父亲都信,说他打了他,他父亲就信,他母亲应该是个没主见的,这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心眼,直来直去的,真是愁死人,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贺闻远笑着看她:“现在不是有你了么?有盛大小姐在,想欺负她弟弟,那也要问问她的意思,是不是?” “没错,想欺负我弟弟,也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许嘉衍进屋,他妈正在烧香,他妈向来都是寄希望于一些不切实际的精神寄托,烧香拜佛最为勤快。 老天爷会把她男人带回身边吗? 他摇摇头。 尹翎看到他回来,皱了眉:“你这孩子,一天不见你人影,万一你爸回来,看不到你,又要责备你了,以后休息天也要待在家里,别就知道玩,听到了吗?” 许嘉衍干脆利落送了他妈一个白眼。 她知道什么?他在外面勤恳学习了一整天,弄会了几个大题目,还背了两首特别拗口的古诗。 他只是不想将自己的努力公之于众,初蔚说的,得闷声发大财,万一他这宅子里有方怡和许涟的眼线呢? 第1034章 拿了一片地 虽然他许嘉衍压根不屑于防着他们,但他也确实想看那些人大跌眼镜措手不及的样子。 他懒得搭理他妈,拎着书包,吊儿郎当上了楼,唠叨声在身后不绝于耳……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 “怎么一点都不上进呢?” “你已经落后那么多了,你再不奋起直追,你可怎么办?” “你爸都不喜欢你了,你还要这么吊儿郎当下去吗?” “可不能再惹你爸不高兴了。” 嘭,回应她的是重重的关门声,许嘉衍在初家的好心情,一回来,就全都被破坏了,仿佛他活着,就是她取悦他父亲的工具,仿佛他只能为了让他父亲高兴而活着,为了他父亲欣慰而上进着。 他有自己的人生,即便他努力学习,即便他奋发向上,那都是为了自己,为了他以后的人生。 锁了门,翻开作业本,继续写作业。 初家,贺闻远抱着人进了屋,拿起一旁毛巾帮她擦了擦头发,初蔚拿起茶几上的古籍:“我这个幺弟,在洛城,是吧?” 贺闻远看着地图上依然存在的两个红色小点:“嗯,这里确实是洛城。” 初蔚按了按太阳穴:“洛城多大?人口几何?你了解吗?” 贺闻远笑了笑:“高中地理都白学了吗?” “都还给老师了,我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 “洛城地域面积是海城的三倍。” 初蔚手一抖,巴巴看着他:“但也有可能是地广人稀对不对?” “人口是海城的五倍。” 初蔚抿了抿唇:“人丁兴旺,呵呵。” 贺闻远拿着一支钢笔一张纸,画了两下:“我去调查一下,登记在案的五岁孩童一共有多少人,到时候再和你商讨对策。” “又用体检那一招吗?” “事实证明,体检不行,没有办法一个不漏,如果漏了一个恰好是你要找的,那一切都是无用功。” 初蔚点点头:“嗯。” 找到许嘉衍一事,让初蔚更加担心起自己最小的弟弟,许嘉衍在这个家庭已经受欺负了,最小的弟弟万一也投了个不好的家庭,他还那么小,压根没有自保的能力,他得多可怜? 五月,迎来了毕业季,闻月也从医科大毕业了,她课业临床医术都扎实,顺理成章进了六院。 另外一件事就是,初蓝她出狱了。 钟梁生和她离了婚,她如今又是离婚,又有档案是哪个的污点,她也老实了,再不敢去挑衅初蔚了,也不敢出门,一出门就怕别人指指点点的,整天就躲在家里。 赵美凤天天都唉声叹气,肠子都悔青了,但总算她女儿还算健康,也出狱了,以后就……安分守己过日子吧。 折腾不动了,再折腾下去,这个家就真的散了,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不是初蔚的对手,也没她那么大能耐,更没有她那资深背景,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 年中商会,初蔚又去参加了。 就这半年,丰源利润大涨,她征求贺闻远的同意,又拿下了一块地,这次的地不像上次那么小了,而是一片地。 第1035章 差点被罢免 这一片地,她打算一半用来建造住宅楼,一半用来开发娱乐业。 至于后期娱乐业怎么规划,她打算交给李向东,显然,李向东比她更专业,术业有专攻,她不擅长的,不能勉强。 贺闻远依然繁忙,依然比初蔚晚到。 这次的商会定在一个油画厅,外面是花草繁盛的小园子,园子里摆放着桌椅,上面有一些小点心,弄得倒是很洋气。 初蔚随手拿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吃了两口,又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只要她一出现,绝对是舆论中心,不知该荣幸还是该羞耻。 “听说了吗?之前贺先生大动干戈给各高中做免费体检,就是为了她。”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在找什么人。” “嗯,投入了大量财力,贺闻远六院老板的身份差点被他爷爷罢免。” “我从一开始就说她是祸水,她也算是不辜负我们的期望,坐实了祸水的身份。” “不过贺闻远这一次因祸得福,一举拿下了海城所有高中的体检项目,你们说,算不算她旺夫?” “呵呵,旺夫?你有看过狐狸精面相的人旺夫的吗?这也只是眼前而已,长此以往下去,这位贺家少东,必受他影响和连累。” 某‘狐狸精’一边吃点心,一边听八卦,优哉游哉。 流言嘛,她都听习惯了,如今甚至已经养成了想要加入他们队伍一起聊两句的冲动。 韩慧一眼看到初蔚,立刻扬起笑容走过来:“进去坐吧。” 东道主依然是韩家,毕竟她爸是商会会长。 初蔚职业笑脸:“外面凉快。” 这个韩慧,有两张面孔,对她笑,还不是想讨好她哥么,她对这种人,敬谢不敏。 谈不上讨厌,但绝不可能成为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慧有些尴尬:“你哥哥今天来吗?” 初蔚喝了口茶:“他不是商会会员,应该不会来的。” “那你能说服他加入商会么?毕竟他自己也有一家兆盈电子厂,兆盈在海城颇具影响力,如果能加入商会,一定能……” “我从不做我哥哥的主。”初蔚打断她,“而且我父亲的身份,他总要顾忌一些,他不适合加入商会,望你能多为他考虑一些。” 韩慧尴尬:“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初蔚勾了勾嘴角,初见这位韩大小姐,何等张狂,如今知道她虽离开盛家,却依然得盛家庇佑,她便这般卑微,倒是挺舍得下身段一个女人。 韩慧进退有度,见初蔚没给她好脸色看,便欠了欠身子,从她眼前离开了。 到了背后,她的跟班为她鸣不平,她倒是没有说初蔚坏话。 在她心里,有一杆秤,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可以给她脸色瞧,她又可以瞧不上哪些人。 通俗讲就是,捧高踩低,在商人世家长大的她,对这些潜规则了解得很透彻。 初蔚这种人,损她几句,她自是不会放心上,一转头,她又用同样的方式去瞧不起温果那种人了。 在她心里,是有食物链的。 第1036章 搞建筑 初蔚今天来不是光来听他们聊八卦和吃饭的,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她的长处是开饭店和药铺,对于吃和医药类,她很精通,但是对于造房子,她还是要假手于他人。 恰好,这商会里就有搞建筑的。 在商会里,搞建筑的被他们称之为泥瓦匠,也是处于鄙视链的最末端。 未来地产业的大佬曹承博这会儿很朴素,眼神也很无助,那些大家族的大老板们对他的冷嘲热讽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毕竟他背后没有贺家和盛家。 不用像对初蔚那般小心翼翼,有什么不满,当面说,完全一点面子都不给曹承博。 曹承博农村出生,确实是靠泥瓦匠发家的,搞了两个承包,也就是那些体面人眼中的‘包工头’。 曹承博的农村出身,以及自己没有见过世面这些,都被他们不留情面攻击了。 曹承博眼神有些无助,那些人奚落的嘴脸他总是看得出来的,想逃,那些老板们却不让他走,仿佛需要找一个共同的嘲讽对象拉拢他们彼此的关系,他们乐此不彼地制造着各种笑料拿他当小丑看待。 “曹总……”初蔚凑过去,适时替他解围。 曹承博松了口气:“初……老板。” “有些生意要和你谈,能借一步说话吗?” 曹承博连忙对眼前几个头发花白趾高气昂的中年男人道:“抱歉,我和初老板有事要谈。” 那些人表情相当精彩,做了个‘请’的手势。 盛公子上次亲自来为这位初小姐撑场,初小姐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待二人一走,后面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曹承博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和初蔚年纪相仿,但十六岁就出来闯荡了,社会经验丰富,但也架不住被这些老家伙当面不留情面的奚落,年轻人自尊心多少受损,这会儿心情有些低落。 初蔚笑着看他:“那种人的话,你也要放在心上?” 曹承博有些无奈:“每次来商会,总要揪着我说几句,说我从农村上来的,嘲讽我的肤色,说我像是挖煤的,嘲讽我用餐的时候不懂规矩,还故作糊涂说他们家养了条狗,问我能不能去帮他们家砌个狗窝。” 初蔚笑容有些凝滞,这帮老家伙啊,真是永远不知道尊重为何物。 殊不知,未来是掌握在年轻人的手里的。 他们看不上的饭店医疗电子半导体娱乐以及房地产,才是未来的经济主要体量。 故步自封最为可怕。 “这种人不值得放在心上。” 曹承博看了她一眼,笑笑,他知道初蔚的处境,他们是同病相怜,都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初老板你说有生意和我谈,是什么生意?” “别初老板了,叫我初蔚或者小初都行。” “那你就叫我承博。” “是这样的,淮海路那边我圈了一片地,一个是要造一个娱乐商业一体化的休闲中心。” 曹承博思索着:“类似于燕京百货那样的吗?” 第1037章 你说了算 初蔚犹豫了一下道:“燕京百货只销售商品,我要的不止是那样,我的大概设想是建三层,顶楼是娱乐一体化,要滑冰场舞厅电影院都涵盖,懂我意思吗?” 曹承博显然对她的新思路很感兴趣:“我没见过这样的百货商店,不过感觉很有意思。” “这个项目,我打算和你合作。” 曹承博眼睛亮了亮:“你这么相信我的吗?” “不止这个百货商店,另外我想建一片住宅楼,就在百货商店周围,到时候会相互促进,相互影响,百货商店得益于住宅楼的居民,而那些房子也会因为那一片有一个综合的百货商店而促使房价上涨。” 曹承博顿时有些热血沸腾:“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背后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随手一指:“那两个人嘀咕什么呢?” “还能嘀咕什么?无非就是叫那泥瓦匠再帮她砌个小饭店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这种人,能成什么气候。” ‘大腹便便’们相视一笑,满面红光。 仿佛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都只抓在他们手中一般。 初蔚道:“行,明天我去你公司详细商量一下。” 贺闻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和一个年轻男人凑在一起讲话。 和许嘉衍在一起,贺闻远自是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是任何一个别的男人,他可就醋海滔天了。 他走过去,手放在初蔚腰上,昭告主权:“这位是?” 初蔚笑道:“这位是博哥。” 聊得投机,承博成博哥,这个称谓让贺闻远挑了眉,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博哥?” 脸上却是挂着笑意的,挺亲密的称呼。 “嗯,我不是要在淮海路造房子么,我的合伙人,博哥。” 贺闻远握了握拳头,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嗯好。” 说着,将人拽走了。 初蔚还沉浸在生意商谈中:“到时候如果资金不够,我会动用丰源的,你没意见吧,当然,你是大股东,赚了钱,我也会给你分成。” 贺闻远哪里会和她计较钱财:“丰源是你的,你想怎么动都是你说了算,不用和我报备,只是……” 初蔚只听前半句,立刻拉着他的手笑眯眯道:“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赚钱的。” 贺闻远只能把后半句吞进肚子里。 初蔚行动派,一旦和曹承博商议好项目细节,便立刻让曹承博开始动工了。 而她一从丰源引入一小部分资金,贺家老宅的贺易庸便知道了她的计划。 贺易庸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敢置信的。 苏云梦一边喝茶一边道:“贺爷爷,听说初蔚是打算在淮海路盖一栋百货商店。” 贺易庸只知她动丰源的资金,却没想到雪上加霜的是,她要盖的是百货商店。 谁不知道,海城的老牌百货商店燕京,是他们贺家的产业。 她那是什么行为,是要和贺家打擂台。 而且,还是用他孙子的钱去为她自己谋私利用来对付贺家。 闻远那孩子竟然无动于衷,坐视不管,实在是胡闹! 苏云梦看着老爷子喜怒无常的脸,嘴角稍纵即逝过一抹笑容。 第1038章 奉承话 贺易庸喝了口茶,压住内心的火气,苏云梦小心翼翼道:“我觉得闻远应该不知道小初拿丰源的钱是用来建百货商店的,如果他知道,他不可能由着小初这样做的。” 她说话轻声细语,很是乖巧。 贺易庸被她的语气安抚了两下,火气也稍退了些,冷声道:“等我问问闻远的意思,看他知不知道,你也用不着替他开脱,那孩子有时候是有些太纵着他对象了。” 苏云梦笑笑:“初蔚长得漂亮,如果我是男人,我也巴不得把心捧给她的。” 贺易庸捧着茶杯:“娶妻所以不能娶这种姿色太过人的,男人心智都被她们迷得惑乱了,这怎么能行。” 苏云梦垂着眼帘,语气无奈:“可闻远喜欢,您也没办法。” 贺易庸沉了气,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苏云梦便不再刺激他。 六院,贺闻远吩咐会计部的人帮他统计一份数据,那就是海城的人口,以及人均收入人均消费,海城共有几家百货公司,分别分布在哪里。 李宝剑有些疑惑:“老大,你要这些数据做什么?” 贺闻远看着手中文件:“初蔚要开百货商店,我爷爷必然要找我,我需要一些客观的数据去说服他,各大百货商店可以并存,形成一个良性竞争的大环境。” 李宝剑似懂非懂:“哦,是这样。” 在他拿到数据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贺闻远仿佛早有预感,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对李宝剑道:“去贺家老宅。” “老大,你可真是神了。” 路上,贺闻远看了一下手里的一叠文件上列举的数据,他记性好,过目不忘,一路下来,那些他要的数据就都刻入脑海里了。 到了贺家老宅,气氛有些凝肃,贺易庸开口道:“贺家是我白手起家的,这个事,你知道吧?” 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 贺闻远点头:“我知道爷爷当年的不易。” “身为贺家的子孙,身为我最器重的孙子,你是不是有责任有义务守护好贺家的每一份产业?” 贺闻远从善如流:“这是自然。” 贺易庸放下手中的杯子:“那你为什么要帮着初蔚和贺家作对?” “爷爷,她并没有。” “她要兴建百货商店,你还说她没有?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帮她说话,你这孩子究竟要糊涂到几时?” 贺闻远镇定道:“海城经济飞速发展,海城现存的仅有的三家百货商店不足以满足百姓日常消费需求……” “停,你为了替那孩子找说辞,倒是煞费苦心,准备得这么齐全。” 长辈们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听不进去晚辈的任何意见。 他们觉得他们是‘过来人’,他们总是在道理这一块占据高地,他们理所当然觉得晚辈要听他们的,他们觉得他们所有的理解,所有的决策都是对的,都是英明的。 而事实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总有跟不上时代的时候。 英明的长辈是会虚心接受晚辈意见的。 第1039章 不得忤逆 这里自然不会包括贺易庸这样的商场枭雄。 他凭一己之力,白手起家,虽年事已高不问世事,但他的决策也是向来不容置疑的,没有人可以忤逆他 贺闻远却依旧是不急不躁:“如果您愿意听,我就和您分析一下市场,初蔚的加入,只会是良性竞争,即便没有她的加入,也会有别人的加入,市场那么大,蛋糕那么大,没道理别人都不心动只留我们燕京一家独大的。” 他说的都是实情,可他爷爷听得进去吗? 答案不言而喻。 “你这孩子啊,已经完全被那丫头玩弄于股掌之间了,拿你丰源的钱去兴建百货,来对抗贺家,你竟还能说出她那么多好来。” 贺易庸气得心口剧烈起伏着。 贺闻远镇定道:“我是她百货的大股东,所以,她如果赚了钱,我也会有分红,这钱,也算是入了贺家,并非是对抗贺家。” “够了,你还为她说话。” 贺闻远禁言,不再说话。 爷爷的怒气比他预料的更甚,显然是因为之前体检的事,他爷爷内心已经对初蔚颇有微词了,这件事,更是激化了他心中的成见。 成见易结不易解。 “那丫头如果执意要兴办百货,她是外人,我管不着她,但是你,身为我的孙子,不可在资金上为她提供帮助,丰源的钱,她不可以动。” 贺闻远冷静道:“丰源在初蔚名下,所以,我没有权力干涉她动用丰源资金。” 贺易庸震惊,这个事,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也不敢相信他孙子竟然大方到把丰源整个直接打包送给那丫头。 且不论他们还没结婚,即便结婚了,他就可以这么不分你我,财产管理这般混乱? 他的孙子已经被那丫头吃得死死的了。 “这件事,你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 贺闻远:“因为丰源是个小厂,这种小事,我想,用不着惊动爷爷了。” 这自然是场面话。 贺易庸火气有些压不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即便没有贺家,你也可以在海城站稳脚跟了,是不是?” “不是。” 他回答得干脆又直接。 贺易庸咬了咬牙:“那么,我命令你,把丰源收回来,不要资助初蔚兴办百货,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贺闻远:“我不答应。” 贺易庸气得捂着心口:“很好,很好,你回答得这般干脆,毫不拖泥带水,你心中只有那个女人,而没有你的亲爷爷了,是不是?” 贺闻远:“我本想和爷爷通情达理讲理,但爷爷似乎情绪激动,没有办法安心听我分析市场大数据,您需要冷静一下。” “分析什么?初蔚分明是站在了贺家的对立面,你身为贺家子孙,不阻止她,反而偏帮于他,你愧为贺家子孙。” 他爷爷拔高了一个层面,贺闻远语塞,没有开口辩驳。 他那是偷换概念了,他再辩下去,就成了不孝子孙,他从来没有想着要在口舌是非上赢他爷爷,那样没有意义。 第1040章 跪一夜 “你给我跪到祠堂去,在你父亲牌位前好好反思,反思你这样的行为对不对的起你父亲,对不对得起我。” 贺闻远便跪了一夜。 风雨簌簌,他跪得笔挺,看着自己父亲的牌位,想着那个和他长得相似的男人。 ‘如果你还在世,我觉得你会支持我的’。 一阵风刮来,牌位轰然倒下,贺闻远一惊,连忙上前摆好牌位,心下有些惶然。 “是听到我心里的话了吗?所以你确实是支持我的对吗?” 他嘴角露出笑意,重新跪下。 早晨出来,贺易庸拄着拐杖站在祠堂外,看着他出来,冷声道:“想通了吗?” 贺闻远垂着眼帘道:“丰源已经送出手,以后我会注意分寸,只是丰源确实收不回来了。” “那么你和她说,让她别开办百货商店,她不是开饭馆开药铺都做得挺好?又为什么非要来分一杯羹?” 说到底,还是杯盘里的羹被人分走了,而且还是蛊惑他孙儿的人,他看不惯罢了。 贺闻远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爷爷,我最后说一遍,关于初蔚的商业规划,我向来支持,我并不想也不不会成为拖她后腿的人,而且贺家家大业大,没有必要和一个初创业的小姑娘过不去,传出去,难免会被人议论是不是失了气度。” 贺易庸脸色铁青,甩手离去。 中午,初蔚去他办公室和他一起吃饭,他并没有说昨晚罚跪整夜的事情。 直到李宝剑拿了两个冰袋进来:“老大,你跪了一晚上,敷一下吧。” 感受到他家老大的死亡眼神,李宝剑缩了缩脖子,他又踩到什么雷了? 初蔚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罚跪?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贺闻远握住她的手:“没什么事。” 初蔚赶紧卷起他的裤腿,膝盖上果然是又红又肿。 贺闻远剜了李宝剑一眼:“这么点伤,用什么冰袋,就你事多。” 李宝剑赶紧把冰袋放桌上,委屈地遁走了。 初蔚拿起冰袋给他放在膝盖上,皱眉道:“你爷爷罚你跪了?” 贺闻远笑道:“你别跟那小子一样大惊小怪的,你还不知道我?我这身子骨,别说跪一夜,跪上三天三夜,那也是……” 初蔚瞪了他一眼:“你这身子骨不是皮肉?不是爹妈生的?你爷爷罚你跪是不是因为百货商店的事?”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别放心上,他阻拦不了你的。” 初蔚垂着眼帘,给他敷冰袋:“你觉得燕京百货有问题吗?” 贺闻远表情欣慰,初蔚是他的灵魂伴侣,很多问题,能和他想到一处去。 他支持初蔚兴办百货,一方面是支持初蔚,另一方面,他爷爷的燕京百货,确实模式老旧,他曾经很委婉地提起过一次改革,但被他爷爷给否决了,而且似乎对于他的提议不太高兴。 老年人的决策被年轻人看不上,这对于老年人来说,绝对是很大的挑衅。 贺闻远便识趣地没有再提。 第1041章 社会哥改邪归正 但他看清了海城的经济发展形势,如此下去,必将会出现一个新的百货体系替代燕京这种老旧的模式。 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和初蔚? 如此,他到时候还能强行接手燕京,进行改造,毕竟燕京还是有一定的客户群体的,直接关闭,着实可惜了。 他笑了笑:“我懂你的意思,你放手去做就是了,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你爷爷似乎对我颇有微词。” “不用放在心上。” 初蔚抬眼看他:“真的可以不管吗?” 毕竟贺闻远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爷爷,她是不想他们爷孙关系弄僵。 “能和他说说道理吗?告诉他燕京以后会垮,或许会被别人收购。” 贺闻远低声笑道:“这样告诉他,不是激怒他吗?那是挑战他的权威,说他一手办起来的老字号以后可能会垮,他会恼羞成怒,还是算拿了,你办你的,我爷爷那边,我会应付的。” 初蔚:“辛苦你了。” 她没说的是,后来,他爷爷的燕京百货就是被李向东收购的。 李向东是年二十岁,这种后生仔,贺家老爷子最是看不上的,却收购了他的燕京,老爷子甚至还将李向东告上了法庭,说他恶意竞争。 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 其实上辈子贺家后来是家道中落了。 因为贺海林庸才,贺海洋则只有小商人的算计,没有大商贾的谋略,贺老爷子年事已高,决策早就不英明了,更别提和贺闻远同辈的那一群贺家子孙了。 没有一个有能力支撑贺家这艘大船行进下去的。 如今有了贺闻远,贺老爷子确实应该好好珍惜,放下对年轻人的轻视和成见,看看别人的决策是不是对他也利好的。 毕竟,能救贺家的,目前来看,只有贺闻远一个人了。 —— 李向东还在底层经受磨练,曹承博还在搞他的泥瓦匠,许嘉衍还在和他的题海战术做斗争。 胖子钢镚弹头他们对于衍哥最近发愤图强的事迹,有些慌张。 “衍哥是不是被什么人下了降头了?昨天还追着物理老师讨论问题了。” “怪得很,我们衍哥竟然成为了勤奋好学的好孩子。” “放学后也不和我们去舞厅滑冰场街头游戏机一起玩了。” “不止放学后不和我们一起玩了,星期天想找他也是找不到人的。” 许嘉衍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回来,看到这三人鬼鬼祟祟交头接耳,一脚过去:“起开,别坐我位子。” “衍哥,你最近怎么了?” 衍哥丢了一本习题过来:“你们都给我去文具店买这个,这个好用,题目给我做起来,期末考试要是再敢拖班级后腿,看我不打死你们。” 三人齐齐摸了摸后脖子。 好凉。 好怕。 因为对许嘉衍的恐惧,三人小组也不得不开始认真学习。 一中,许涟的同桌是个百晓生,魏翔神神秘秘道:“咱隔壁学校那个知名的社会人士许嘉衍同学……” 许涟眼帘抬了抬:“他怎么了?” 第1042章 真容易满足 “听说前两天的月考,成绩有提升了,各科都及格了,他们班主任在班上好一通夸奖。” 许涟轻嗤一声:“他们班主任还真是容易满足。” “谁说不是呢,这马上都高三了,我看许嘉衍即便觉悟了,那也是来不及了。” 许涟推了推眼镜:“认真的人都值得尊敬的,还是希望他能发愤图强取得好的成绩,考上好的大学。” “你还真是够大度的,上次他还找你麻烦呢,你竟然还替他说好话,我看啊,他也就这样了,往死里学,也比不上你一角,白费力气干什么呢?” 许涟嘴角的笑容透着一丝优越感。 魏翔没说错,许嘉衍觉醒得太晚了,马上就高三了,即便夜以继日地学习,他那种底子,也是没救的了。 呵,败军之将。 他喜欢这种感觉,对方太没实力,他赢得也不爽,他最喜欢看别人拼死拼活,却依然被他践踏在脚下的感觉。 想想都让他觉得刺激。 又是周末,梅雨季的海城整天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许嘉衍又背着书包去了初蔚家。 霍渊城给他补了半天的课程,被初蔚拉了出来。 “他怎么样?” 霍渊城有一说一道:“底子确实挺差的。” 初蔚心一沉。 “但聪明也确实是聪明的,智商很高。” 初蔚欣慰,上辈子就是这样,她弟弟虽然脾气软,但却是个过目不忘的小神童,三岁识字,五岁背诗,谁见了不夸他一句聪慧。 如今想来,还是因为许家那个家庭耽搁了他,养成了他暴戾的性格,不安定的脾气。 霍渊城道:“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麻烦你了。” “客气。” 初蔚坐在书桌一旁,托腮看着沉浸在学习气氛中的许嘉衍。 不一样了,长得完全不一样了。 贺闻远说的是对的,即便长相和性格完全不一样了,可她还是会忍不住要和他亲近。 虽然这辈子的相处模式是打打闹闹,焉知不是一种亲近的方式呢? 许嘉衍一抬头,看到初蔚这么盯着他,吓得一抖:“你怎么又来了?” 初蔚正了正神色:“怎么?遇到不会的问题了吗?” “前两天考试,物理有两个大题我做错了,你给我讲一下。” 初蔚接过试卷,六十六,还挺吉利一数字。 “进步挺快的啊。” 许嘉衍一点都不谦虚:“那是我以前没好好学,我好好学了,这些都不在话下。” 初蔚敲他脑袋:“能不能给我谦虚点?” “所以,快给我讲一下。” 初蔚轻咳一声:“物理题,我得给你找个专业的人过来,他高考物理考满分。” 贺闻远便被她拉了过来,许嘉衍轻嗤一声:“你自己都不会,以后可别管东管西的了。” 初蔚拉着贺闻远的手臂:“我男人会,他会就代表我会,你给我乖乖听话。” 初蔚就坐在一旁看贺闻远给许嘉衍讲课。 许嘉衍一旦认真起来,确实非常投入,而且一点就通,是个聪明孩子。 初蔚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都是上辈子她弟弟爱吃的菜。 第1043章 蛋糕不可能一个人吃 晚饭时间到,初蔚将饭菜端上桌,许嘉衍循着香味走过来,一看桌上的水煮牛肉和地三鲜,眼睛立刻亮了:“怎么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初蔚眼眶发热,即便相貌变了,但他喜欢的东西倒是没有变。 “喜欢你就多吃点。” 外面细雨如丝,屋内暖色灯光温馨从容,许嘉衍从未像现在这样心情宁静过,他虽嘴上总和初蔚对着干,但他很喜欢这里,喜欢这种温馨又吵闹的相处模式。 隔天,贺闻远要去外地出差,有一个全国的医疗交流活动在帝都举行。 初蔚送他去火车站,贺闻远神色凝重道:“为期三天,那边的电话号码我给雷达了,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初蔚笑道:“怎么?你是能立刻飞回来吗?那么远呢。” “京都离洛城近,我打算结束了之后去一趟洛城,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嗯,好。” 贺闻远前脚踏上火车,初蔚后脚就被贺易庸请到了贺家老宅。 初蔚本不想去的,她知道贺爷爷叫她去是为了什么事,肯定是为了百货商店的事。 但贺易庸的司机直接来医院请人,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贺家老宅。 她也看出来了,贺老爷子医院里有眼线,虽说他对这个孙子很放心,但还是在暗中关注着他的一言一行。 到了贺家老宅,贺老爷子坐在客厅里饮茶,初蔚脸上带着笑意,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贺爷爷。” 贺易庸抬头看了初蔚一眼,眉头微皱,却还是故作慈善道:“小初啊,坐吧,尝尝我泡的茶。” 初蔚乖顺地喝了一口。 “一直以来,我和闻远对你都不错吧?” 初蔚眼帘微垂,放下茶杯:“嗯,那是当然,闻远对我一直都是很好的,您也对闻远很好。” 贺易庸眼神微眯,这丫头倒是聪明的,没有跟着他的话头走。 “闻远对你这么好,你不希望他受人非议吧?” “那是自然的。” “现在外面各种流言蜚语都说闻远是白眼狼,和你一起站在了贺家的对立面,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果然还是来了,而且老爷子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问得这么直白。 初蔚笑笑:“外面的人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贺闻远也是新开的百货商店的大股东,所以以讹传讹,贺爷爷您一定和他们不一样,您应该是理解闻远为什么这么做的吧?” 贺易庸咬了咬后槽牙,怪不得他的孙子被这小丫头糊弄得团团转,确实是会说话。 “来龙去脉?呵呵……你和我说说,什么来龙去脉,我还真不清楚。” 初蔚一脸‘诧异’:“闻远没和你说清楚么?现在海城经济形势,外资甚至都慢慢进来了,如果把海城比喻成一块大蛋糕,那些外人谁会不眼馋那块蛋糕呢,而我和闻远来做这个项目,最后的钱还是属于贺家的,我想贺爷爷您应该也会支持的吧。” 她自然没有说燕京以后肯定会没落直至倒闭,要这么说的话,贺老爷子定是会暴跳如雷,大发雷霆。 第1044章 能说会道 贺易庸眼睑微颤,这丫头这一张嘴是真的能说会道。 什么外资,什么别人都会眼馋那块蛋糕,什么钱都是属于贺家的。 她就是用这些话将闻远那孩子哄得团团转的。 “如果我说不支持呢?” 初蔚面色微沉,她以为说恭维的话并将道理讲清楚,老爷子是能听得进去的。 显然,她低估了一代枭雄的气量,他既站到巅峰过,就不希望有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瓜分他的领地。 初蔚笑着不说话。 贺易庸冷声道:“如果我不支持你兴办百货商店,你会停下来吗?” 初蔚依旧是小辈的恭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抱歉爷爷,这个项目不是我一个人在做,我还有合伙人,我想,您也不希望我成为一个失信于他人的人吧。” 贺易庸微挑了眉,笑意冷冷:“我明白了,你不会,你这孩子,倒是个……”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合格的商人,商人重利,这孩子可以顶得住这么大的压力坚持己见,显然是没将他这老头子放在眼里,也笃定闻远那孩子会支持他。 显然,在闻远那孩子眼里,这丫头重要过他这个爷爷。 好,很好,本来还有些顾忌,如今倒是没有必要了。 初蔚始终笑着:“谢谢爷爷理解。” 贺易庸的笑容浮于表面:“那就让张叔送你回去吧。” 初蔚起身,鞠躬:“爷爷,您保重身体,有时间我会和闻远来探望您的。” 等到她出去,两人的笑容都沉了下来。 贺易庸眼中闪过阴鸷,任由这丫头下去,他们爷孙只怕都要反目成仇。 趁着闻远那孩子在外地,是该让这丫头知道,和他们贺家作对是要付出代价的。 初蔚坐在车里,脸色沉沉,贺老爷子现在是油盐不进,他也不会认识到燕京有任何问题,也绝对不会听进他们的意见去改革燕京的管理模式。 他现在脑子里必然只有一条,她初蔚和贺家站在了对立面,甚至还会觉得她蛊惑贺闻远。 接下来势必要经受来自他爷爷的一系列打压。 贺家将来会衰败,可现在还是如日中天呢。 狂风暴雨即将来到,她一边担心,一边却也摩拳擦掌,如果贺家风浪她都能安然无恙度过了,以后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万万没想到的是,贺老爷子的报复来得那么汹涌,隔天上班,院长就将她叫到了办公室。 “小初啊,你和贺老先生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怎么了?” 李瀚修欲言又止道:“老先生说是对你另派他用,所以六院,你不能继续待下去。” 初蔚笑了笑:“医院是贺老爷子的,既然他说要对我另派他用,那自然要听他的。” 李瀚修担心道:“老爷子虽这么说,但我怕少东家回来之后会有别的意见。” 初蔚耸肩:“还是听老爷子的好。” 这话她听得分明,这位李院长话语间已经更倾向于贺闻远了,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如果老爷子和闻远真爆发矛盾了,他或许是会站在贺闻远这边的。 第1045章 开除 老爷子确实是年事已高,做出的决策都是盛怒之下不经思考出来的。 她初蔚如今在医学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离了六院就活不下去了? 不见得,她有那个自信,别的医院会抢着要她的。 贺爷爷因为私人恩怨开除她,受损是的只会是他自己。 初蔚被暂停所有事务一事一传开,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医院里也是流言纷纷,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初蔚这个当事人倒是很淡定,稍微收拾了一下,没有任何不快,就离开了六院。 杨雷达一边开车,一边愤懑道:“这事我得告诉老大。” “你别打扰他了,他去京都是办正经事。” 还要去洛城,心力交瘁,她不能再让他分心了。 “可嫂子……” “好了你也别担心,我自己能应付得了。” 听说初蔚被六院暂停职务,最高兴的莫过于还在狱中服刑的章霞了,若不是在医院,她简直想要大肆庆祝一番。 说是暂停职务,谁还看不出来,就是被六院给开除了。 前不久刚被盛家扫地出门,如今又和贺家闹崩了,好,太好了,真是喜闻乐见,坐牢都显得没那么难熬了,真希望像现在这样三不五时能收到关于初蔚的坏消息。 回到家中,没一会儿,许嘉衍便跑来了。 “听说你被六院开除了啊。” 初蔚哭笑不得,在这个通讯尚不发达的年代,为什么她的事会跟长了脚一般,传得这么快? 她初蔚何德何能成为海城所有人茶余饭后消遣娱乐的谈资。 “别说得那么难听,不叫开除,叫暂停职务。” 许嘉衍咬了咬牙:“不就是开除,贺家老头子下的命令?” “不准没有礼貌,要说贺爷爷或者贺老爷子。” 许嘉衍摔了手中的书包:“你脾气够好的,人家都欺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能为他说话?” 他许小爷没法忍。 他没发觉,自己的事可以忍气吞声,可碰上初蔚的事,他却没法冷静下来,就好像有一种使命,一种不让她受委屈的使命。 初蔚看着他:“嗯?不然呢,冲到贺家老宅,像你这样,和他争辩一番?还是说,直接上手?然后呢?能解决什么问题吗?成年人,要有成年人为人处世的方法,明白?这世上的事,并不一定要在口舌上争个输赢,你可以用实际行动让对方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强大,懂吗?” 如果这件事能教明白许嘉衍身处乱境之中如何自处,这件事就还有他的意义在。 许嘉衍若有所思,将初蔚的事情代入他自己身上。 许涟虽然诽他谤他,但确实,吵个输赢有什么意义?他要做的,是在学业上赶上或者超过许涟,他最终能把许家的产业都弄在自己名下,哪怕许涟再怎么诽谤他,他也是赢家。 似乎,有一点点懂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上的时候,曹承博找了过来,忧心忡忡道:“是这样的,万隆百货商店的地基已经打下去了,本来答应给我们提供钢筋的厂子,突然就反悔了。” 第1046章 损失 初蔚双手抱臂,贺老爷子这是动用自己所有的势力要让自己向他屈服。 曹承博担忧道:“工程已经开始了,停工一天,损失就巨大,小初,我们该怎么办?” 许嘉衍刚刚冷静一点下来,一激,又怒火冲天了:“老头子欺人太甚,那么大把年纪,非跟人小姑娘过不去,他怎么好意思的?” 初蔚按着他的脑袋:“你给我闭嘴。” 这边几人忧虑忡忡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许嘉衍嘀咕:“你这儿还真是门庭若市,够热闹的。” 初蔚欣慰:“这个成语用得恰到好处,可以,有进步。” 许嘉衍简直无语凝噎:“都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这个成语用得就有些过了,还没到那个时候呢,你去给我开门。” 没一会儿,许嘉衍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这人不知道是谁,我不认得。” 紧跟着许嘉衍走进来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轻男人,微胖,下巴有些胡渣,头发有些长,里面是花衬衫,外面是夹克衫,手里还夹着个公文包,看起来是个什么小老板。 “你是?” 初蔚也不认识他。 “初总,你好,我叫王天昊,经营一家规模不大的钢材厂。” 初蔚:…… 嗯?这是什么情况?刚刚各大钢材厂宣布对她的万隆断货,这个叫王天昊的就找上门来了,这么巧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是贺先生和我说的。” 初蔚一头雾水:“哪个贺先生,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王天昊微胖,大概是匆忙赶过来的,脑门上都是汗,他摸了个手帕出来,一边擦汗一边道:“就前天,贺先生找到我,说你这边可能会被断货,让我无论如何顶住压力和你合作,并预付了一部分货款。” 初蔚合掌:“神仙不愧是神仙啊,真是料事如神。” 众人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初蔚又道:“这应该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吧,你为什么会答应贺闻远呢?” “因为贺先生说,你父亲是盛中铭,他带着盛先生一道去找的我,外面都说你被盛家扫地出门了,可盛先生本人亲自和我表示了,即便目前你不姓盛,他也依然是你的父亲,你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初蔚鼻子一酸,感动于贺闻远的深谋远虑以及他父亲愿意为了她前后奔走。 “那你知道,我父亲虽有一定势力,但他并非商界人士,在这个商界,贺家的威力远大于盛家,你不怕被贺家对付吗?” 王天昊乐呵道:“赌一把,我敬佩贺先生为人处世的能力和他的胸襟气魄,我赌他能胜他爷爷,这一次,我站你这边。” 初蔚感动不已:“那么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许嘉衍拍了拍王天昊的肩膀:“兄弟,你眼光可以的。” 盛家,盛中铭将贺闻远带他去找王天昊的事和阮琴说了一下,阮琴担心不已:“商界中的事,贺老爷子现在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那孩子如果要和贺家作对,会不会很艰难?你再怎么帮忙,手也没办法伸太长吧?” 第1047章 凝神 “最近让她哥哥多跟那孩子在一起,去商会什么的,也让怀瑾跟着,免得受人欺负,看在盛家的面子上,他们应该不敢把她怎么样。” “都怪你大伯,让那孩子失了盛家的依托,如果她现在光明正大姓盛,我看哪个不要命的干欺负我们家小瑜儿,还有闻远的爷爷也真的是,难不成就准他们贺家开百货商店,别人开就不行?世上哪有钱都让他们贺家赚的道理?有能耐就打擂台或者直接把我们瑜儿压制得翻不了身,现在不准人家开百货商店又是什么道理?” “上了年纪,不服老,就成了现在这样。” “何必呢,这世界总归是年轻人的,这样闹下去,他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贺家—— 苏云梦又来了,带着上好的茶叶,她还特地去学了泡茶的技艺,点了一支凝神静气的香,又给贺易庸泡了功夫茶,轻声道:“贺爷爷,听说您最近心情不太好,我特意去学了泡茶,您尝尝。” 贺易庸接过她递来的茶杯,饮了一口,点头:“你费心了,要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和你一样懂事,该有多好。” 苏云梦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这里面是凝神香,您要是觉得睡不着或者心烦的时候,可以点一支,效果很好的。” 贺易庸颌首:“你有心了,放着吧。” 苏云梦将纸盒放在一旁,微微叹息一声道:“听说初蔚执意要创办万隆百货,闻远夹在中间,很难做吧?” “那小子倒是一点为难都没有,他很干脆地站到了初蔚那边。” 苏云梦诧异:“啊?怎么会?我眼中的贺闻远一直都是很孝顺识大体的人啊,贺爷爷您一定是搞错了吧?他不可能这么糊涂的。” 这三两句,又将贺易庸心头的火激了起来,他放下茶杯,冷声道:“小初那丫头有手段,我的孙子被她迷得已经失去理智了。” 苏云梦惋惜道:“初蔚这就有点过分了,偏要让闻远和您作对。” 管家在旁其实有些看不下去。 这位苏小姐不是火上浇油么?如果真的是为老爷好,这个时候就应该劝他心平气和。 其实,以他局外人的眼光看,老爷的燕京百货在城西,初蔚的万隆地基打在城东,两边各自赚钱,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吗?何至于要搞成现在这样水火不容的架势呢? 这苏小姐也真的是,觉得水还不够浑吗?竟然还煽风点火,偏老爷这人,一向在商界叱咤惯了,就吃这一套。 苏云梦又轻声细语安慰了贺易庸一会儿,贺易庸是越看越觉得苏云梦才是好孙媳妇人选。 孙儿糊涂也总该有个底线,只希望他那孙子能早日醒悟。 待得苏云梦离开贺家,管家庆叔小心翼翼道:“老爷,小苏这孩子,明知你已经不高兴了,还和你说这些,那不是激怒您嘛。” 贺易庸如今有些多疑,瞥了庆叔一眼:“怎么?你也是站在初蔚那边的?” 第1048章 忠言逆耳 庆叔吓得一身的汗:“怎么会?怎么会?” 知道如今忠言逆耳已经进不了老爷子的耳朵了,只有顺着他说,他才会高兴,庆叔自然聪明地不再多提。 自顾帝王年事已高不都是这样,老年容易昏聩,只听谗言,不听忠言。 长此以往,贺家的产业都岌岌可危啊。 车里,苏云梦的笑声轻松又愉悦:“贺老爷子好,挺好的,我喜欢这种人,年纪一大,脑子就不太清醒了,站在高位久了的人呢,就都有那么个通用毛病,那就是刚愎自用,这种人最好利用了呢。” 青柠:“我看贺老爷子如今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苏云梦双手搭在膝盖上,笑得优雅:“我也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显然,那个初蔚压根不是你的对手。” 苏云梦笑笑:“她配成为我的对手吗?” 她不配,她一直都不配。 贺老爷子本以为动用自己的势力便会让初蔚立刻缴械投降,却没想到,没收到喜讯,只收到有人顶住压力,继续给万隆供货,钢筋水泥黄沙,一样都不差,地基甚至都已经打好了。 贺易庸愠怒:“是谁?” “王天昊?” 贺易庸握着手中拐杖:“这又是哪里来的无名小辈?闻所未闻。” 他的秘书道:“确实是无名小辈,但他就是不顾贺家坚持给万隆供货,我们不能强行让他断货。” 贺易庸轻呵一声:“小打小闹,不成气候,我倒是看看,是不是只靠一个小作坊给她供货,她就能把百货建起来,建起来之后呢?如果没有店面入驻,她如何经营。” “是,她本就是小打小闹,外面都在等着看她笑话呢。” 当一个上位者变得刚愎自用之后,下面的人会很敏锐地察觉出来,从此以后,他耳朵里就只剩下恭维之词了。 “那个叫王天昊的,你去知会一下各大世家,不要和他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了,我看看他们孤军作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星期六商会聚会,您要参加吗?” 贺易庸颌首:“自然是要去的。” 初蔚也接到了通知,因为上面下发了新的政策通知,一旦大方向上经济政策有变动,商会都会组织一次聚会。 许嘉衍在她这里写作业,看到请帖,凑过来:“你去吗?” 初蔚瞥他:“认真写你的作业,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和。” “你要去,我就给你做保镖,省的你被人欺负了,都不敢骂回去,反正我还未成年,年少轻狂嘛,他们能说我什么,是吧?” 初蔚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你给我认真学习,少操心行吗?只要我想吵,没有我吵不赢的架好吗?” 许嘉衍轻嗤:“你还怪自信的。” 到了周末,初蔚还是带了许嘉衍一道去,让他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学以致用,跟什么人说什么话,这种大型的商会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盛怀瑾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毕竟他妹妹最近又受了不少委屈,盛的公子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再欺负她,说都不能说一句。 第1049章 犬子有什么值得初小姐看上的 初蔚到了韩家的议事厅,车子刚停下,后面紧跟着就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许嘉衍脸色一沉,拳头握紧,因为和他爸一起下车的,竟然是许涟。 他爸竟然带一个私生子公然出入这种场合,而且他爸从来没有提过要带他来商会,显然,在他爸眼中,许涟更符合继承人的身份,他心中的天平早就向许涟倾斜了。 许涟倒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那不成器的哥哥,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许胜利者的姿态,径自走过来,很礼貌恭顺道:“哥哥……” 如果没有初蔚和他讲那些大道理,此刻的许嘉衍只会一拳揍在许涟脸上,撂下一句狠话‘惺惺作态给谁看’。 自然,许涟期待的也正是许嘉衍这样的反应。 毕竟上次他在父亲面前挑拨离间,听说父亲罚他跪了一整夜,许嘉衍心中的火应该很大吧,看到他现在又故作亲近,一定会想揍他吧。 在父亲面前揍他,父亲会怎么想呢? 许嘉衍伸出手来,许涟嘴角微弯,等着那一拳头落在他脸上。 却没想到许嘉衍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啊,许涟。” 许涟神色一沉,许嘉衍怎么不冲动了?这还是那个火爆脾气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的许嘉衍吗? 初蔚欣慰,孺子可教。 许志堂见许嘉衍这样,却也不见有愧疚神色,走过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怕这个儿子丢了他的颜面。 初蔚挡在许嘉衍面前,看向许志堂:“我带他来的,哦对了,我打算认许嘉衍做弟弟,先和许先生知会一声。” 许志堂骨子里是轻视女人的,并且这个初蔚名声并不好,他轻笑一声道:“犬子有什么值得初小姐看得上的,竟然要认他做弟弟。” 初蔚笑了:“怎么身为许先生的儿子,您却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优点吗?在我眼里,他有很多优点啊,首先高大英俊,这自是不用说,其次,为人仗义,虽成绩一般,但他的各科老师对他的评价却都不错,这至少说明他有人格魅力吧,且虽他成绩不好,但他还是聪明的,只要他想学,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许涟情绪掩藏得很好:“是啊,爸,我也觉得哥哥一直以来都挺优秀的。” 许志堂眼里却只有不屑:“期末考试别考不及格,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大的期望了,别丢我的脸就行了。” 盛怀瑾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初蔚身后,摸了摸她的头:“怎么没等我自己先来了?” 许志堂敢轻视初蔚,但他不敢轻视盛大公子,赶紧问了声好,又拉着许涟给盛怀瑾鞠躬,许涟那敏感又自卑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许嘉衍有初蔚和盛怀瑾撑腰,他也配? 就他那一无是处的样子,初蔚怕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竟然还要收他当弟弟。 也是,初蔚脑子确实不好使,现在和贺家成了对立面,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想顺带拯救许嘉衍。 两人等着一起被埋葬吧,也好有个伴。 第1050章 谁优秀谁继承 许志堂和盛怀瑾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许涟一起进了正厅。 初蔚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越发同情她的弟弟,他那父亲竟然这样不避讳,宁愿带私生子出席这种场合,也不带自己名正言顺的亲儿子来。 这不是打许嘉衍的脸吗? 这不是变相宣布,并非婚生子就一定是许家继承人,谁优秀谁继承。 许嘉衍握紧拳头,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做得很好。” 许嘉衍咬牙道:“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私生子是吗?” 初蔚眼神坚毅道:“越是这样,你越要隐忍,你要证明,你比许涟更优秀,以后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样才痛快,不是吗?” 许嘉衍终于被激发出野心来,点头:“你说的对。” 盛怀瑾让初蔚挽着他的胳膊,三人一起进了正厅,他将初蔚拉到了一边,低声道:“你对那孩子的事,倒是挺上心的。” 初蔚想,你也该上心,那也是你上辈子的弟弟。 “感觉很亲近,像是我上辈子和他就是姐弟。” 盛怀瑾神情微挑,本来似乎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她这句话一说出口,便不再多言。 “好,你要护着他,那我便连他一同护着。” 初蔚摇着他的手:“哥哥最好了。” 这年代,西方资本渐渐被招商引资进来,海城作为国内一线城市,本就走在潮流最前线。 韩家早在几十年前就有祖辈去国外流过学,更加洋气些,长形桌上摆放着一些高脚酒杯。 许涟端了酒杯,百无聊赖,他父亲虽带他过来了,却也只是带他长一下见识,并未将他介绍给什么人。 他端着酒杯走到许嘉衍身后,手一歪,酒杯里的酒都泼到了许嘉衍的衣服上。 他不信这位狂躁的大少爷都这样了还能沉住气。 许嘉衍看着自己衬衫上的污渍,咬了咬牙:“许涟,你故意的。” “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带你而只带我吗?因为在他眼里,你拿不出手,你说,他要跟别人介绍的时候,怎么介绍你?是介绍你每次都亮红灯不及格的功课还是介绍你三不五时打架闹事的做派?” 许嘉衍握紧了拳头,怒火蹿到了心口。 突然,就见许涟被人泼了一脸的酒。 初蔚踉跄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顺势往上一泼,直勾勾对准许涟。 许涟的温润瞬间有些绷不住,看向初蔚的眼神带着凌厉。 初蔚赶忙摸出手帕:“对不起,脚下绊了一下,你没事吧,嗯?嘉衍,你怎么衣服上也有酒?啊,许涟,是不是你也脚下没站稳泼了我们嘉衍一身,韩家也真是的,这地毯大约是铺得不平,你说是不是?” 红酒顺着许涟的头发往下滴,周围有人指指点点,他狼狈不堪地自己摸出手帕擦了两下,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是……是啊,地毯不太平,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擦一下就好了。” 初蔚拉着许嘉衍走到了一旁,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了下来。 “又差点着了他的道是不是?” 第1051章 想激怒他 许嘉衍心虚:“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你握拳头了,晚去一步是不是就要揍人了?你怎么光会使用暴力?” 许嘉衍撇嘴:“那孙子真的欺人太甚,尽会说话激我。” “你也知道他是在激你,那就当他是空气,你越是生气,他越是兴奋,越是让他得逞,你要越是无动于衷,越是不当一回事,那被激的人就反而是他。” 许嘉衍瞥她:“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道行这么深呢?” 初蔚挑眉:“生活所迫,谁不愿意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呢,你也一样,你现在四面楚歌,可别天真傻白甜下去了,知道吗?给我长点记性。” 许涟走到和别人闲谈的许志堂身边,头发还湿漉漉的,许志堂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涟眼帘一闪,道:“没事,哥哥他不小心的。” 许志堂咬了咬牙:“他一天不惹事就不安分。” 一转身,看到初蔚迎了过来,许涟有些心虚,初蔚竟然主动过来了,她要做什么? 初蔚笑着看许志堂:“真是对不住,我刚才不小心绊了一下,把酒泼许涟头上了,真是对不住啊。” 许涟压根没料到初蔚竟然还会跑过来说三道四,这么一点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为什么还要跑到父亲这边来说? 他心慌。 许志堂面色一松:“是你不小心泼我们许涟的啊。” “是啊,那块地毯有点不平,许涟自己也没站稳,泼了嘉衍一身呢,我得去通知一下韩家把地毯铺铺平,省的再有人走不稳了。” 许志堂笑笑:“没事,都是小事,不是故意的就好。” “许涟不是故意的,那我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啊,许涟?” 许涟赶忙点头:“是……是啊,那块地毯确实不太平整。” 本以为会激怒许嘉衍的,却没想到,他什么便宜都没捞到,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待得初蔚离开后,许志堂看向许涟:“刚才怎么说是嘉衍泼的你?” 许涟一慌:“当时有点混乱,我看错了。” 许志堂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许涟有些慌乱,向来他在他父亲眼中都是乖巧懂事且处于弱势,是被许嘉衍欺负的那一方,如今被初蔚搅局,弄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招了。 初蔚回到许嘉衍身边:“你什么时候能忍住不被许涟激怒,你就真的成长了。” 许嘉衍若有所思:“我尽量。” “他挺有心计的,你一定要好好防着他。” “我知道那小子有心计,有外人子啊,惯会示弱,一旦没人在,就露出他的獠牙了,还会在我爸面前挑拨离间,真是孙子!” “既然知道,那就更不应该上他的当,以后尽量对许涟敬而远之。” “知道了。” 众人坐定的时候,就看到韩立松突然面色恭敬地往外走去,外面一阵喧哗,似乎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初蔚一转头,看到贺老爷子拄着拐杖,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他身边的,是苏云梦。 苏云梦看到初蔚,对她微微一笑,初蔚也回以‘假笑’。 第1052章 曲线救国 有人曲线救国,那就看看你救不救得了了。 身在江湖,不就是各凭本事么? 韩立松恭敬道:“贺老,您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贺易庸笑笑:“我不请自来,韩总不会介意吧?” “您说的哪里话,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快请上座。”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这位老爷子年事已高,向来不出席这种活动的,前面才听说和未来孙媳妇闹矛盾,今儿就来参加商会。 水很深啊。 贺易庸拄着拐杖往上座走去,走到初蔚跟前,停了一下脚步,初蔚立刻站起来,脸上一点嫌隙都看不出来,微笑着,恭敬着问了声好。 贺易庸则是堆着浮于表面的笑容对韩立松道:“后生可畏啊。” 韩立松呵呵笑道:“是啊,后生可畏。” 初蔚知道贺老爷子意有所指什么,她只是笑着,恭敬着,不让别人有话说。 苏云梦扶着贺易庸往主坐去,席上众人交头接耳。 “初蔚想进贺家,看来要梦碎了。” “呵,先被盛家赶出门,又被老爷子从六院撵了出来,想进贺家,没那个可能了。” “贺老爷子身边的女的是谁?” “苏家的,刚归国,叫苏云梦。” “看起来很端庄大方识大体。” “长相上相比初蔚,差远了。” “嗨,那种人家娶媳妇,看的是长相吗?娶妻就是要娶大方的,我看贺老爷子似乎对这位苏大小姐很满意啊。” “贺家少东对初蔚那可是一往情深,半导体厂直接送她了,六院也是各种给她走后门,还用六院的资源给她找人。” “可不就是妖姬么,老爷子能喜欢么?” “在理在理,少东家和他爷爷之间一定会有矛盾。” “一定的,猜猜谁赢?” “那还用说吗?姜是老的辣,那位少东家再有能力,是斗不过他爷爷的。” 这次贺易庸过来,目的很单纯,就是当面提点那些建材商,让他们不要和初蔚有生意上的往来,不然就是和他贺家过不去。 那些老板们无论如何,贺老爷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贺家的产业遍布各种行业,不管什么生意,都有可能和贺家打交道,得罪了贺家,在这个商界那可就是寸步难行啊。 贺易庸正和几位建材业的大老板说话时,盛怀瑾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贺易庸自是要给这位盛公子几分薄面的,点了一下头:“小盛先生,带我问令尊好。” 盛怀瑾笑笑:“多谢记挂,黄总,于总,二位好。” 这二位是建材业的大老板,他还是过来打声招呼的好。 那两人赶忙也向他问好:“盛公子好。” “我妹妹最近和曹承博合作造房子,还望能和二位合作愉快。” 你贺老爷子可以光明正大让别人不要和初蔚合作,那我自然就能当着你的面让他们多关照我妹妹。 贺易庸笑容冷却了几分,却也不好发难,毕竟他家势大。 那两位老总里外不是人,相当尴尬,只能敷衍:“好说好说。” 盛怀瑾按了按他们的肩膀:“多谢两位照顾我妹妹。” 那两人尴尬地应了两声。 第1053章 你对她有信心?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这可怎么办啊? 算了,盛家手再长,伸不到他们这边来,贺老爷子不能得罪。 盛怀瑾却是记住了这两人,你们可当着我的面答应了,要是敢不和我妹妹合作,那就等秋后一起算个总账。 苏云梦走到初蔚跟前,初蔚总算是能和苏云梦近距离接触了。 苏云梦长得端庄秀气,用那些人的话说,就是正室脸,看起来还有几分无辜。 苏云梦微微笑着:“初蔚,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不是显得有些冒昧,贺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不要和他作对吗?” “是挺冒昧的。”初蔚答。 “嗯?”苏云梦有些懵。 初蔚依然笑着:“你不是问,这么说是不是显得冒昧么?是挺冒昧的啊,这是我和贺家的是,我是贺闻远的女朋友,也就是我们的家事,你来说这些,确实挺冒昧的哦。” 苏云梦眼底闪过阴鸷,她依然还是这样牙尖嘴利,就是靠这张嘴蛊惑得尊上甚至想要传位给旁人而和她闲云野鹤游历四方去。 真是妖孽! “我也只是好心,如果你不愿意,当我没有说过。” “贺爷爷胸襟宽广,我们小辈小打小闹,不成气候,想来他不会放在心里,你偏跑来和我说这些,怎么?你是觉得我的百货一定能压住贺爷爷的百货?” 苏云梦指尖掐进了手指,向来,近战辩驳,她不是对手,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初蔚。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打嘴仗方面是有优势的,没想到,还是占不了任何便宜。 初蔚笑道:“你太杞人忧天了,我的规模,不过是贺爷爷百货的一角罢了,我觉得以贺爷爷的胸襟,压根就不用对我过多关注,是不是?” 苏云梦还能说什么? 只能告诫自己,以后还是远攻,不可近战了,打嘴仗,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永远都不是初蔚的对手。 饭后讨论了一下海城现在的经济形势,最后是贺易庸发表了一番讲话,希望大家借着国家的利好政策,各自都能更上层楼。 初蔚嘴角笑容有些玩味。 最后,众人送贺易庸到门口,贺易庸和那些人告别,独独没有多看初蔚一眼。 苏云梦总算找回了一点优越感,扶着老爷子上了车。 车上,苏云梦略带委屈道:“刚才我和初蔚说,希望她能迷途知返,不要和您对着干,她……” “她怎么说的?” “她没给我好脸色看,也怪我,太冒昧了,不该说那些的。” 贺易庸轻呵一声:“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大的建材商没人和她合作,我倒是要看看,光靠一个王天昊,她能不能把房子建起来,外墙瓷砖涂料商,没有会和她合作的。” 苏云梦还是担心:“万一她就是有那个本事呢?” 贺易庸的眼神瞥过来:“你对她很有信心?” 苏云梦眼帘一闪,触到老爷子的痛处了,他就是最怕小辈能耐超过他,更何况是一个他不太看得上的小丫头片子。 “怎么会?初蔚前期投的那些钱,必定会打水漂,我们看着她赔钱就是了。” 第1054章 香不错 贺易庸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我要是把所有精力都用来对付那丫头,外人只当这丫头有天大的本事,这丫头还真没那么大本事。” “嗯,贺爷爷您说得对,您最近睡眠好吗?” “本来不太好,你送的那个香,效果倒是不错,点上一支,很快就能睡着了,你有心了。” “我有个朋友很会调香,您要是用完了就和我说,我再让他调一些。” 贺易庸笑笑。 那边,初蔚盛怀瑾许嘉衍上了一部车。 盛怀瑾有些担忧:“父亲虽然有势力,但很多时候,他并不方便出面帮你出头,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我有哥哥帮我撑腰,不用咱爸出面。” 盛大公子按了按眉心:“我在商界的影响力不如贺老爷子,那些人大约是不太会听我的。” “我们哥哥以后在商界的影响力一定会超越他的,年轻人嘛,来日方长。” “万隆有请设计师吗?” “当然有了,请了一个在国外进修的设计师,国际上很知名的,马清民。” “听过,m国建筑师协会的会长,他怎么会帮你设计?” “那就靠我们闻远哥哥的人格魅力了,之前他去国外参加医疗交流会的时候,见过这位马先生,就那么认识了,一联系,人家就同意了呢。” 盛怀瑾挑眉:“看你这眉飞色舞的样子,那位马先生现在在国内吗?” “在的,特意赶回来的,而且国内现在经济复苏,多少地方想请他做设计呢,我这儿,是第一站,第二站是京都国立图书馆,你看看,我们家闻远哥哥的面子大不大?” 盛怀瑾没说话,许嘉衍倒是开口了:“看把你得意的。” 初蔚敲了敲前排的椅子:“怎么?你不觉得闻远哥哥厉害?” “还行吧,和我差不多。” 少年人总不喜欢直言不讳夸别人。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闻远哥哥不比你厉害多了?” 许嘉衍故意气她:“有吗?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好吗?” 说着说着,这两人又要打起来,盛怀瑾拉住初蔚:“行了,行了,别闹了。” 陈叔哭笑不得:“真跟孩子似的。” 先送了许嘉衍回家,初蔚让她哥跟她去见一下那位马清民先生。 马先生如今暂住苑南公馆,这苑南公馆就是他的爷爷设计的,他们家是建筑师世家,耳濡目染之下,才华横溢。 到了苑南公馆,看到马清民穿一身盘扣的粗布唐装,一见初蔚来,立刻热情迎接。 初蔚跟他介绍:“这位是我的哥哥,盛怀瑾。” 马清民这样的人见识宽广,一见这位盛先生就是气度不凡,又知道海城姓盛的是为官的,便问了声好。 三人在小厅里议事。 马清民道:“我是这样想的,你那个万隆,外墙不要和时下那些建筑一样用瓷砖或者砖头,咱们大胆一些,用玻璃,你看怎么样?” 初蔚眼睛亮了亮:“这个设计,会不会过于新潮?” “怎么?小初你不敢冒险?” 第1055章 玻璃外墙 初蔚笑道:“那我就不会找马先生您了。” 几十年后的商场外墙大多采用玻璃,如今一来,她这就是引领潮流几十年了啊。 倒是也不错,贺老爷子吩咐了那些建材商不给她提供原材料,他可没吩咐玻璃制品业,倒是正好让她钻了个空子。 “我这两天把设计稿给你看一下,你觉得可以,那就立刻施工。” “好,没问题,地基已经打好了,随时可以开工了。” 三人闲谈了一阵,还挺投缘,晚饭也在公馆用完了才走的。 车上,盛怀瑾道:“既然用玻璃制品做外墙,我这边给你挑一家比较好的供货商。” 初蔚嘿嘿一笑:“有闻远,有我哥,再来十个贺老爷子,我也没在怕的。” 盛怀瑾推她脑袋:“少乌鸦嘴,真要来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到家的时候,正好电话铃声响起,初蔚连忙接起电话,贺闻远低沉的声音响起:“下午给你打了通电话,你不在家。” “去参加商会了。” “怎么样?” “就分析分析经济形势,开开会,吃吃饭,我还偷偷打了个盹,怪无聊的。” 那边传来低笑声:“最近没什么人为难你吧?” 初蔚摸脖子:“还好,等你回来再说。” 他在外地,她不想让他分心。 “京都这边事情结束了,明天我动身去洛城,和那边的卫生局联络一下,为五岁幼儿接种疫苗,将岁数限定在五岁,这样排查起来会很快。” “去洛城待几天?” “还不确定,到了地方再找地方给你打电话,爷爷……为难你了是吗?” 初蔚摸了摸脖子,他那个人,深谋远虑,什么想不到呢? 医院那边的人肯定和他报备过了。 “还行,也不算为难,这都是我能预料的,所以也就不算难过。” “王天昊找你了吗?” “嗯找了,闻远哥哥真是神机妙算。” 那头贺闻远对她的恭维却是笑不出来,她在故作开心给他看,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 “坚持你自己做的,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我永远在你背后支持你。” “好,我会排除万难坚持下去的。” “嗯,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等你。” 贺闻远的心塌陷了一块,只恨不得立刻飞回她身边,却也知道,找弟弟也是她牵肠挂肚的事,而且幼弟还小,今年才五岁,如果在别的家庭受苦,她心里更不好受,只希望能尽快找到那孩子,即便没办法养在身边,至少也能多关照一些。 是夜,下雨,贺易庸辗转反侧不好入睡,喊了一声庆叔,庆叔的卧室就在外间,方便照顾老爷子一听他的声音,连忙进了卧室:“拉野,怎么了?” “给我点支香,就是云梦那孩子送的那个。” 庆叔连忙道:“好的,我这就点,这香能助您安眠是么?” “嗯,如今好像习惯了,不点这香,不太好睡觉。” 庆叔连忙点了香,插在香炉里,轻声道:“这味道是不错,清香,闻着舒服。” 第1056章 因材施教 “嗯,你出去吧。” 白烟袅袅,萦绕在偌大的空间里,外面雨声簌簌,烟灰断了一截,落在香炉里,床上的老人闻着熟悉的,清香的味道,很快便平静了,入眠了。 —— 六中,许嘉衍的三个跟班胖子钢镚弹头最近真的想哭,他们都是差生,都不是学习的料,但最近衍哥学习学得有些上头,便逼着他们一起学。 学习真的超痛苦,可衍哥发令了,他们哪敢不从。 每天早上衍哥还要抽查作业,真是有苦没处说。 班主任方老师进了教室,朗声道:“期末考试就在下周,考完试呢,这个暑假我们不能再像高一的学生放两个月了,咱们要补课。” 一片哀鸿遍野,许嘉衍倒是没什么反应。 考试正好,可以检验一下他最近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效果。 霍渊城因材施教,是个非常好的老师,甚至比他的几位任课老师教得还好,他感觉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 六月中旬,期末考试开始,从前的老大难四人组一到考试,只想着作弊的,这会儿却都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地坐着试卷。 方老师觉得欣慰,似乎上次他姐姐来开家长会之后,许嘉衍就开始变了一个人,开始认真学习了。 这么一想,显然是姐姐对他的学业更上心。 虽然许嘉衍这孩子以前经常会闹事,她却一直挺看好这孩子,觉得他能成大器。 考试两天,两天之后,胖子他们好像脱力了一半,学习比玩费劲啊,终于考完了,可以放松一下了。 衍哥却仍然不放过他们,把他们召集起来一起去学校门口的糖水店吃甜点。 “考得怎么样你们?” 许嘉衍一人坐一边,其他三人都坐对面,三人捧着手里的小碗碗。 钢镚小心翼翼道:“不出意外,是比以前好的。” 胖子弹头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倒数后四位,不能再是咱们四个人了,听到了没有?” 三人呛了一口:“必须不能。” 心里却发慌,万一还是倒数,可能会被衍哥打死。 三天后,成绩单出来了,四个人聚在宣传栏,四班的成绩单,胖子习惯性从下面往上看,一眼扫过去,四个人的名字都不在倒数四位,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从人堆里冲了出来,抓住许嘉衍的手:“衍哥,成了,成了。” 许嘉衍嫌弃地抽开自己的手:“娘们唧唧的,抓我手干什么?再回去看,各自第几名。” 胖子又钻进人堆,继续往上看。 他们班一共是四十八个人。 他是第四十名,钢镚三十八名,弹头三十五名,再往上,衍哥居然三十名。 三十名,从四十八名上升到三十名,衍哥足足前进了十八名,这也太值得普天同庆了。 许嘉衍单手抄兜站在人群最外围,没一会儿,就看到胖子满脸通红地钻了出来,磕磕巴巴道:“衍哥……” “怎么了?” “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什么时候得了口吃的毛病?” 第1057章 三十名 “衍哥,你三十名,位列中游了!!” 许嘉衍倒是淡定:“我许嘉衍可志不在三十名。” 他要争取在高考的时候进入前十。 “你们呢?分别考了第几?” “我是第四十名,钢镚三十八名,弹头三十五名。” 钢镚和弹头原地一蹦三尺高,两人相拥而泣,许嘉衍一脸‘至于高兴成这样’,钢镚弹头不管,在衍哥的高强度镇压下,取得了如此喜人的成绩,他们高兴,衍哥不愧是衍哥,从今天起,就是他们的精神导师了。 “你的进步空间最大,胖子,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听到了没有?” “是是是,衍哥,以后我对你绝对是唯命是从,我爸妈恐怕要给你开个谢师宴了。” 许嘉衍白了他一眼:“班级四十名,开谢师宴,想笑掉谁的大牙?” “那不管,哪怕进步一名,那也是进步。” 许嘉衍拿到成绩单,看着自己的名次,三十名,平均分,七十四分。 从每科不及格,到均分七十四,他的进步是全班最大的,方老师在班上大肆表扬了他一番。 许嘉衍有些不习惯,摆手:“正常操作,老师你别夸了。” 众人大笑。 许嘉衍拿着他那均分七十四分的成绩单回到家中,破天荒的,他爸在家,一想,哦对,明天是他爷爷过寿辰,这个名声在外的大孝子自然是要回来,明天和他们一起去往许家老宅。 许志堂坐在沙发,抬头看许嘉衍:“听说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许嘉衍从书包里摸出成绩单:“呐。” 他也只有十七岁,也是个希望得到肯定,得到父母夸奖的年纪。 许志堂接过成绩单,却是皱了眉头:“怎么?平均分七十四,是希望我夸你吗?这个分数,是值得夸奖的分数吗?” 许嘉衍满腔热情就这么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 尹翎也道:“是啊,七十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嘉衍啊,你还是要好好学习一定不能辜负你爸的期望,知道吗?” 许嘉衍逆来顺受:“知道了。” 许志堂将成绩单交给他,面色冷冷的,没有任何鼓励的话。 许涟这次又是班级第一,全校第四,平均分九十五分,相比许涟,这小子简直差劲透了,刚才还巴巴看着他想让他夸他? 这种成绩,他怎么夸得出口? 许嘉衍拿着成绩单,出了门去,尹翎在后面喊道:“去哪里?一会儿要吃晚饭了。” 没有回应,许志堂看了尹翎一眼:“以后别纵着他,你看他有把长辈放在眼里吗?” 尹翎讷讷道:“我管不住那孩子啊,还是要靠你管,你多回来,多管管他不行吗?” 许志堂有些烦躁:“身为母亲,哪有不管孩子的?这都是你的责任,以后多管管他,别让他没大没小的。” 许嘉衍坐着公交汽车一路晃荡到了初蔚那里,将成绩单交给她。 初蔚擦了擦手,接过他递来的成绩单:“什么啊?” 展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欣喜地看着许嘉衍:“七十四?” 第1058章 礼物 许嘉衍故作镇定:“嗯。” 初蔚高兴不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三十名,上次期中考还是倒数第一呢,短短的时间内,上升这么多,孺子可教啊,相当优秀啊。” 许嘉衍本来还想故作冷酷的,被初蔚这么一通毫不内敛的夸奖弄得绷不住,嘴角溢出笑意来:“还行吧,小有进步而已。” 初蔚和他那父母真的不一样,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初蔚是他的家人。 “进步就进步,还小有进步,有进步,就是该夸奖,这次不错,但也不能骄傲,骄兵必败,一定要再接再厉,知道吗?” “知道。” 初蔚的欢喜都表现在脸上,她是真高兴,她的高兴便感染到许嘉衍,让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至少成绩提升能让初蔚高兴,他好像也没什么能为初蔚做的,至少得让她高兴。 初蔚连忙从书桌抽屉里拿了个盒子出来:“对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当然了,成绩进步才会有的。” 许嘉衍胸口有些堵,竟然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一支钢笔,上面刻了你的名字‘衍’字,用这支笔,继续认真学习吧。” 许嘉衍看着这支刻有他名字的钢笔失神,鼻尖有些发酸,为什么偏偏家人对他那么苛刻?而初蔚却对他这么好呢? 人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初蔚笑着看他:“不会要感动哭了吧?” 许嘉衍轻嗤一声:“就……就一支钢笔,我至于感动哭吗?我就这么没见识吗?” 初蔚笑着看他,这小孩,永远都这么口是心非。 许家外宅,许涟和他妈坐在饭桌旁吃晚饭。 “你爸这两天要留在那边,老爷子过大寿。” 许涟心里不是滋味,许家老宅有任何事情,他都没办法出席,老爷子和老太太不认他,不准他出席,只准养在外面,不得带入老宅。 他分明比他们看重的那个废物孙子优秀那么多,真是人年纪一大,就容易老糊涂。 “听说许嘉衍成绩有上升?” 这话戳中了许涟的痛处:“班级三十名,平均分七十四分,这也是值得搬到台面上说的事吗?妈,你什么时候这么少见多怪了?” 方怡连忙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他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他根本没资格和我比,他就是命好而已,他如果没有婚生子嫡长子这些头衔,谁又会多看他一眼?谁会捧着他?” “是是是,他没资格和你比,你也不用把他放在眼里,也不用和他置气,不就是老爷子的寿辰嘛,咱还不稀得去。” 许涟握紧了筷子。 他那骄傲又敏感的自尊心,他还是希望得到认可,他想光明正大进许家,进许家老宅,让老爷子,让许家所有的宗亲都认可他。 他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这么优秀了,他们还是不准他进许家老宅。 他要彻底把许嘉衍踩在脚底,让他们认识到,废物永远都是废物,他永远出不了头,永远没有资格和他许涟比。 第1059章 不会拱手让人 隔天,许家老宅很是热闹,老爷子成婚晚,三十五才生了第一个儿子,也就是许志堂。 今儿是他的八十大寿。 许嘉衍在陪他奶奶,他奶奶中风,如今不太认识人了,只偶尔认得许嘉衍一个,衍衍、衍衍地叫着。 许嘉衍就给他放她喜欢听的邓小姐的歌,奶奶难得露出笑容来,给他一点反应:“好听。” 许嘉衍笑着看她:“嗯,她出了新歌,这是新歌,还是一样好听。” “好听好听。” 许老爷子在身后道:“听说你成绩有进步啊。” 许嘉衍笑道:“还行,是比以前进步了些。” 许老爷子欣慰:“继续保持下去,听到了吗?” “知道了爷爷。” 许志堂进了屋里,看了许嘉衍一眼:“你出去一下,我和你爷爷有话要说。” 许嘉衍瞥了他爸一眼,还是很乖顺地走了出去,却并未走远,靠在了门边上。 里面没一会儿传来他爸的声音:“父亲,我想着,那孩子也大了,十六岁了,我想让他认祖归宗。” 许嘉衍低头,垂着眼帘,嘴角的笑意有些凄凉,凭他再优秀,他那老子眼里只有外面那个儿子。 许老爷子怒道:“你还不死心是吗?年年让我准了那个私生子进许家族谱,你这是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爸,错的是我好吗?跟那孩子没关系,那孩子毕竟身体里流的是许家的血,他身上也有你的血,而且一直以来,他都很优秀,回回都考班级第一,他很好,他进许家族谱,不丢您的人。” “你做梦,我没有那样的孙子,你想让他进许家族谱,除非等我死,估计也不用你等太久,反正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妈也是老糊涂了,等我们这两个老的一死,就没人能阻拦你了。” 许志堂苦口婆心:“那孩子真的很好,他一直想好好孝敬您。” “嘉衍的好你从来都看不到,你眼里只有你那私生子的好,你给我滚出去,今儿我生辰,你别指望惹我生气。” “爸……” “滚出去!” 许嘉衍隐在了门后,看着他爸怒气冲冲的背影,摇了摇头,前路漫漫,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属于他的东西,他定不拱手让人。 —— 初蔚如今不在六院供职正常上班了,整个人犹如成为了一个自由职业者,挺是清闲。 她看了马先生的设计稿,自己是喜欢得不得了,不愧是名家,这设计图简约又新潮,很对她的胃口。 她相信,以马先生的名誉,这座百货落成之后,是会成为海城的一个地标性建筑物的。 毕竟这是马先生在国内的第一个设计作品,接着才是京都国立博物馆。 国人总有从众心理,追逐强者,只要马先生名声在那儿,建成之后,应该不愁没人入驻她的百货,不愁没有客源。 只是,有一些想念她家闻远哥了,去京都加上洛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眼见得都要七月份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不知道事情进展如何。 第1062章 暂时停职 终于,六月底的这一天,艳阳高照,盛夏来临,贺闻远回来了。 他没通知初蔚,到了火车站,直接让李宝剑开车送他回去。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初蔚面前。 初蔚在客厅里坐着,电风扇徐徐吹着,外面阳光热烈,手边放着一碗糖番茄,她在打盹。 贺闻远推门进来,初蔚身子一趔趄,他箭步过去,抱住了她。 初蔚没栽到地上,一睁眼,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只当自己在做梦。 “知道我想你了,所以入我的梦?” 贺闻远轻笑:“睡糊涂了?” 捏了捏她的脸,初蔚这才清醒了些,体温是真,触感是真,外面带进来的炎热也是真。 他真回来了。 初蔚一跃而起,跳进他怀里:“你可总算回来了。” 贺闻远抱着她:“身上有汗。” 初蔚才不管这些,忙前忙后给他又是倒茶又是擦汗,伺候得相当周到。 “怎么样?” 贺闻远还留恋着她的温度,这丫头眼里却只有她的弟弟,他喝了一口凉茶,慢慢开口:“在洛城待了一段时间,五岁的孩童都组织了疫苗的注射,因为打针是打在屁股是哪个,所以可以看到后背处,目前已经排查了一半的五岁孩童了,还没找到,那边的卫生组织如果有什么进展,会给我打电话的。” “涵盖到洛城所有五岁儿童了吗?” “涵盖了,农村也安排人下乡去进行了。” “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像上次那样,许嘉衍那种皮孩子,偷偷不体检。” “体检和接种疫苗不太一样,这是预防水痘的,国家本就大力倡导。” 初蔚点头:“嗯,希望这次一次性就能找到那孩子。” 仔细看贺闻远,瘦了些,在外奔波,从前冬天养白了的皮肤,如今又变成了小麦色,倒是健康又吸引人。 “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贺闻远挑眉将她望着:“所以,有没有什么回报?” 初蔚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贺闻远一把提起人,往后院去了。 晚上,天气才凉快了一些,巷子里到处都是把饭桌搬出来吃饭的人家,本就狭窄的巷子如今拥挤又热闹,花露水的味道,蚊香的味道,还有清冽啤酒和糟毛豆的味道,充斥在这小小的巷子里。 初蔚招蚊子,贺家便在家里吃晚饭,头顶新安了一个吊扇,一开,客厅里凉快得很。 即便来城里住了两年多了,闻月和闻星还是感慨于科技的力量。 毕竟从前的家里连电都没有,如今夏日炎炎,她们却能这么凉快,这一切,可都是二哥带给他们的。 贺闻远关心了一下闻月在六院的情况,闻月说一切都好,就是不太高兴初蔚被停职。 贺闻远的手顿了顿:“只是暂时的,你安心做你的事,别分心。” 闻月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初蔚也为六院带来了很多,就那么让她停职,太不公平了。” 医院里有那么一起子小人,惯会在人背后说坏话,她就经常听到有人说初蔚,每次她都气不过要去辩论几句。 第1063章 大胆的想法 他们倒是忌惮于她哥,每次都和她道歉,但这种风气,只增不减,说什么的都有。 她太替初蔚冤枉了。 贺闻远沉声道:“吃饭。” 闻月便不敢再说什么。 贺闻远这边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契机让初蔚回六院,初蔚却已经开始了别的谋划。 她好像并非一定要回六院啊。 老爷子已经赶她走了,她再回去,多少显得有些死皮赖脸。 她有医术,而且医术会越来越好,她还有医疗空间,还有药铺,关键是,她在医科大的时候,有很多同学和她交好,她有人脉啊。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型。 只是,现在她要创办百货商店,也确实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做别的事。 先把百货商店弄好,再多存点钱,她要事业遍地开花。 就这么决定了。 许嘉衍放暑假了,他们放到八月中旬,他便每天都到初蔚这边来学习,沉迷学习不可自拔。 初蔚给霍渊城的家教费很可观,霍渊城教起来自然是不遗余力。 这天,许嘉衍写完卷子,外面天色黯了,他从书包里摸出个信封来,超厚,递给初蔚。 初蔚眯眼看他:“干什么?” “我的家教费,怎么能让你出?” 初蔚打开信封袋子一看:“看不出来许小爷很有钱的嘛。” “这都是小钱,你拿着,等我以后挣钱了,给你大钱。” 初蔚笑出声来:“你现在不挣钱,拿的都是许家的钱,所以我为你花钱,你安心受着,等你有能力挣自己的钱了,再还我,嗯?” 许嘉衍捏着信封:“那你等着。” “最近许涟没找你麻烦吧?” “他?他可从来不会主动找我麻烦,他在外人眼里都是懂事又优秀的人,是出身不好埋没了优秀的可怜人。” 初蔚轻笑:“他真的要怪,就应该怪他妈,明知别人有家庭,还往上凑,也该怪你爸,明明已经有妻儿了,还和别人生下这私生子。” 许嘉衍没说话,这种事总归是丢人的。 “以后和许涟相处,一定要小心,他不是会卖可怜嘛,这一点,你要向他学习。” 许嘉衍怒了:“我还要向他学习?学习他的阴险狡诈,厚颜无耻?” “怎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丢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最有用的,懂吗?” 许嘉衍仔细咀嚼着初蔚说的话,觉得有一些深奥。 在那个家庭里,爷爷奶奶向来宠溺他,不太教他一些人性黑暗面,他父亲,从来没有传授过他什么人生大道理,而他妈,只想着怎么讨好他父亲,以及最长说的就是你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你爸的期望。 所以,一些博弈算计,根本就没人教许嘉衍。 如今被初蔚点拨着,他好像有些开窍了。 那也就是,对方要是单刀直入,那他就来硬的,对方如果喜欢耍心眼,那他也陪着一起耍,至少面上要做到不动声色。 有点意思。 贺家老宅,苏云梦和贺易庸在厅里说话,她的跟班红衫和青柠则站在外面守着。 两人轻声耳语:“要是万隆的工程出点问题,这项目应该会被搁浅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赶来的贺知胜将这话,听进了心里去。 第1064章 工地有人受伤 初蔚的万隆百货,占地是两千平,海城的燕京百货占地是一千四百平。 她的万隆比燕京的规模又扩大了。 本来她是想找两个有钱的家族合伙一下的,但……显然,那些家族受到贺家影响,没人愿意和她合作。 初蔚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程家,韩家。 那韩立松是个八面玲珑的老狐狸,初蔚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意愿,他就打太极,一说家里资金周转不开,又说他对百货那一块没有研究。 总之就是,想让他和贺家作对,那是不可能的。 初蔚了然,给你赚钱的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等姐以后发达了,再想入伙,那可就没机会了哦。 既然这边拉赞助空手而归,初蔚就疯狂在空间栽种名贵药材,然后转手卖掉。 农业发展也是进行得不错,靠人不如靠己。 自然,贺闻远的丰源生意也蒸蒸日上,给她提供了大量资金。 泥瓦匠曹承博做事非常积极,他觉得初蔚是他的伯乐,别人都瞧不上他的时候,找他合作,给他这么大一个项目,他不能辜负别人的期望。 贺家老宅,如今苏云梦来得勤,三不五时会来陪贺老爷子聊聊天,谈谈心。 苏云梦又泡上了功夫茶,悠悠开口道:“听说盛家找了个玻璃供应厂。” 贺易庸挑眉:“玻璃?” “嗯,似乎外墙打算采用玻璃制品。” 贺易庸轻嗤一声:“年轻人就是异想天开,不肯脚踏实地,玻璃这样的易碎品,怎能做外墙?小孩拿弹弓一打不就碎了?海城夏日里多台风暴雨天气,这些玻璃还不是不堪一击,说碎就碎。” 苏云梦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初蔚是没有台阶下巴,已经难以进行了,却不愿意停下她的工程。” 这话说得贺易庸心里舒坦,小辈就是小辈,走投无路就开始瞎折腾了。 投了那么多钱,势必是要巨额亏空,到时候他再以长辈的身份说教几句,她要是愿意服软,那他也就网开一面,不和她多计较什么了。 只是,孙媳妇这个位子,她是别想了。 还是云梦这孩子好,云梦这孩子让人舒心。 —— 初蔚正在她那空间忙碌的时候,外面响了剧烈的敲门声,她只能放下手中的农活。 出去一看,居然是曹承博。 大夏天的,曹承博的汗衫上全是汗,脸上汗水如瀑,一脸焦急。 “出事了。” 初蔚心里一咯噔:“出什么事了?” “工地上有人受伤了。” 初蔚心往下一沉:“严重吗?” “高处落了个石灰桶,好死不死,砸到他脑袋了,当场就砸晕了。” “送到医院去了吗?” “送了送了。” “送的哪个医院?” “六院啊,离六院比较近。” 初蔚颌首:“我们现在就过去。” 路上,初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屋子不是还没有建多高吗?怎么会有石灰桶砸下来?” “脚手架搭了一些,有两层楼那么高。” “那有看到石灰桶是怎么掉下来的?是什么人扔下来的还是怎么?” 第1065章 两难 曹承博抹了把汗,看起来有些乱:“当时阿军站在下面,在和水泥,周围也没啥人,他被砸晕的当时,压根没人发现,好一会儿有人过来装水泥的时候才发现他倒下去了。” “也就是说,没有目击证人,是吧?” 也是,如果是有人蓄意伤害,必然要避开证人。 “是啊。” “这个阿军自己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是谁砸的他。” “这也不知道啊,他流了不少血,而且应该是昏迷好一会儿才被人发现,我担心……”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去看看情况,我是脑科方面的专家医生,我一定竭尽全力救他。” “小初,你可一定要救好他,不然咱们这工程怕是要无限延期,影响也不好。” “我知道。” 到了六院,众人见到初蔚,都很惊讶,她直奔手术书,并让曹承博去七楼通知贺闻远下来。 贺闻远本来在开会,一个小小的伤患本是没必要惊动到他的,但一听说是初蔚万隆工地上的工人,他立刻丢下开到一半的会议,直奔外科手术室。 手术室外,初蔚是没法直接入内的。 毕竟她现在不是六院的医生,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进去。 贺闻远匆忙赶来,初蔚焦急道:“我可以进去看看情况吗?” 她是目前六院乃至整个海城最优秀的脑科专家医生,她得进去。 贺闻远正要点头,却见走廊尽头来了几个人,为首的赫然是贺知胜。 “闻远。” 贺闻远现在可没工夫和他闲聊,正想吩咐别人带初蔚进消毒间穿无菌手术服,贺知胜却直接抓住了初蔚的手腕。 成功收获他堂哥凌厉又阴鸷的眼神,贺闻远将人圈进了怀里,眼里写着‘你再敢碰她一下试试’。 贺知胜竟有几分害怕,摸了摸鼻子道:“我是奉爷爷的命令来的,初蔚现在不是六院的医生,他没有资格做手术,出了事,六院后患无穷。” 贺闻远冷声道:“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这里,我说了算。” “是吗?爷爷还说了,你今天要是坚持己见,那么,六院老板的位子,你就只能坐到今天了,这是爷爷给的任命书,你看看,是不是他老人家的字迹。” 众人震惊,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下这种命令。 贺闻远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且形势混乱。 手术室的门开,主刀医生是程医生,他走了出来,一脸担忧:“贺先生,患者伤势严重,失血过多,恐怕……开颅方面,我……没有经验……” 初蔚上前:“我来。” 贺闻远也颌首,程医生点头。 贺知胜大喊一声:“贺闻远,你可考虑清楚,初蔚不是六院医生,你却擅自做主让她手术,这手术不管成功与否,都于理不合,你六院少东家的身份……” “那就不要了,人命关天,救人最重要。”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 贺知胜弯了弯嘴角,这一招好,如果初蔚不救人,那人死了,挺好,如果初蔚救人,贺闻远被罢免,也挺好。 第1066章 一石二鸟 这可真是个完美无缺的计谋,挺好。 “那就随便你吧。” 或许还有更完美的,那就是,初蔚进去救人了,没救活,贺闻远还因此被罢免。 那就真的是一石二鸟了。 贺知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初蔚匆忙消毒穿好手术服,和程医生一道进去了,贺闻远则留在外面等他。 这下他有时间思考一些事情了。 那就是,事发突然,从工地来六院,没多长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爷爷甚至已经让贺知胜过来,还带着什么任命书过来。 也就是说,爷爷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初蔚工地上有人受伤的事。 而恰好,贺知胜也在贺家老宅。 这种几率有多大。 所以,是爷爷在暗中监视初蔚,还是贺知胜从中作梗,浑水摸鱼。 这一切,都值得调查。 手术室里的情况很凶险复杂,这个阿军脑袋正中央被砸,石灰桶很重,不止有外伤,脑内也大量出血,不得不开颅。 她有经验,可这种外伤所致的和生理疾病的脑出血,情况又是不一样的,她一定要步步小心,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一旦出差错,手术台上这人死了的话,那么,暗中捣鬼的人必然让她万劫不复。 “麻醉注射多久了?” “十三分钟。” “脑压值?” “偏高。” 初蔚理了理橡皮手套,伸出手来,器械护士递来手术刀,程医生道:“不能颅压降一些吗?” “不能等了。” “现在手术很冒险。” “再等下去,我给死人做手术吗?” 程医生便不再多言。 手术室外,有人欢喜有人忧。 贺知胜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反正结局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亏。 贺闻远握着拳头,犹如一尊石像立在手术室门口,六院少东家的位置,他倒是不稀罕,丢了便丢了,但是里面的人,不能死。 如果死了,这件事势必会闹大,初蔚的工程无法进行下去,还会影响到别的方面,初蔚将面临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场手术时间不算长,毕竟属于外伤,三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开了。 贺知胜直起了身子,笑着看初蔚。 初蔚几乎是提心吊胆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前所未有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着她,出来的时候,脚下都有些打颤。 贺闻远一把扶住她:“怎么样?” 初蔚点头:“脱离了危险。” 身后的程医生对她更加崇拜不已:“贺先生,小初真的很果敢,她是值得人敬佩的医生。” 如果依照他的意思,拖延一下,或许伤者真的就此殒命了,还是初蔚敢下手。 他的意思是,这么好的医生,流落在外,对六院是一种损失,他想让少东家把初蔚请回来。 殊不知,少东家要和初蔚一起被扫地出门了。 贺闻远扶着初蔚,对程医生道:“你时刻关注着伤者的情况,直到他苏醒。” 程医生一边脱手术服一边道:“我知道。” 一旁的贺知胜道:“闻远,虽然人救活了,但爷爷的命令,你……” 第1067章 昏招频出 贺闻远握着初蔚的手,看了贺知胜一眼:“那么,六院的职务,从今天起,我一概卸任,你可以让爷爷另派他人来了。” 程医生和陆续出来的助理医生护士都十分惊骇。 少东家要走? 少东家虽然接管六院的时间不长,但做出来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且少东家在六院威望极高,众人都信服于他,不止是他们这些医生护士,就连两位院长以及那些主任专家,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东家都是非常敬佩的。 突然被撤职,凭谁来,都是没办法取代这位少东家的。 贺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往七楼去,嘱咐李宝剑:“叫李院长过来,我有些事要和他说。” “是。” 贺闻远一走,这手术室门口就乱了套了,大家奔走相告,说是少东家要被撤职了。 犹豫晴天霹雳,绝大部分人都懵了。 少东家不是贺老爷子的亲孙子吗?而且贺老爷子对他一直是宠爱有加,且贺先生能力卓绝,自领导六院以来,无人不服。 怎么会成了现在这局面。 办公室里倒是安静,初蔚坐在他沙发上,贺闻远慢条斯理给她倒了杯水:“你歇会儿。” 李瀚修闻声匆忙赶来,气喘吁吁道:“贺先生,听说你要走?” 他只当是听错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怎么可能? “是。”贺闻远收拾了桌面上的一些私人物件。 李瀚修不解:“为什么啊?” 贺闻远只是笑笑,没解释。 初蔚看不下去,道:“因为有伤患被高空坠物砸到,这医院没人能救他,贺闻远擅自做主让我这个已经被六院除名的人来做手术,他爷爷便开了他。” 李瀚修简直不敢相信,老爷子怎么变成如今这是非不分的样子了? 贺闻远私人物件并不多,他低声道:“那个脑部被砸的伤患,先留在六院观察,我已经嘱咐程医生看着他了,你还得派些人手,将那人保护好了,明里暗里都要派人。” “先生这是……” “我怕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总之,在他醒之前,好好保护他。” 李瀚修还想问什么,贺闻远捧着一个盒子,走到初蔚跟前:“休息好了吗?可以走吗?” 初蔚挣扎着站起来,和贺闻远一起往楼下去。 医院门口,一大批人来送行。 大家都收到了消息,知道少东家要离开,但凡希望六院好的人,主任专家医生护士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不希望这位决策英明的少东家离开。 众人都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 贺闻远笑笑:“行了,都各自回去工作吧,我爷爷会派别人来接管的。” 李瀚修忧心忡忡,他和这位少东家共事的时候最多,自是最清楚贺先生的能力,贺老爷子真的是老糊涂了。 小初救人本就是好事,又为什么要迁怒于贺先生。 老爷子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如今昏招频出? 上了车,初蔚小声道:“为什么要特意嘱咐李院长照顾阿军呢?他不是一直都是你爷爷的人吗?你就不怕他……” 第1068章 用人不疑 贺闻远笑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他是个英明睿智的人,知道自己该选择效忠于谁。” 初蔚撇嘴:“这么自信的吗?毕竟他跟了你爷爷很久,你才和人家共事多久?” 贺闻远扣着她的手:“做完手术不累吗?怎么话还这么多?” 初蔚懒洋洋靠在他身上:“奇怪啊,为什么你爷爷能第一时间让贺知胜过来?” “某些人为了对付我们,有些迫不及待了。” 初蔚挑眉:“你堂弟?” “嗯,我让宝剑和曹承博一起去调查了,曹承博的建筑工队人数并不多,排除法也能找到大概是谁推的石灰桶。” “就算找到证据,人家说是不小心的,也拿他没办法吧?” “那也要查。” “怕是即便查到你堂弟身上,你爷爷也不会原谅你此番擅自做主的行为。” 贺闻远颌首,他知道,爷爷如今针对初蔚,爷爷介意的是,他又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坚持让初蔚做手术。 做手术的事和工地上的事可以分开看了,即便工地上的事查出来了,他这个六院少东家的位置,怎么也保不住了。 除非,他向他爷爷认错,并保证以后不再帮初蔚了。 他了解他爷爷想用什么要挟他。 万隆工地出事,很快就传开了,初蔚还被要求去派出所进行了调查。 工商所方面也对她进行了调查,安全隐患方面让她进行了解答。 初蔚表示,安全帽的质量都是过关的,可惜那个阿军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戴安全帽,所以被石灰桶砸了下来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一出事,自然是要停工的。 初蔚损失不少。 苏家,苏云梦看起来心情不错,青柠帮她准备了消暑的茶,苏云梦喝了一口,笑了笑:“总算让初蔚受了些挫折,看她春风得意的样子也确实挺遭人烦。” “这次的事情可棘手呢。” 苏云梦笑笑,青柠又道:“真是要多亏贺家那位没脑子的小少爷,听风是雨,帮大小姐您完成了想要做的事。“ 苏云梦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这件事好就好在,即便贺知胜被查了出来,贺闻远势必要用法律制裁他,但贺老爷子必然不同意,刚有一个儿子被送进监狱,如今孙子也要伏法,那么,贺老爷子和贺闻远必定矛盾更深,而贺老爷子眼中,他的孙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初蔚。” 这也正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好,很好。 贺知胜此人太没有城府,他父亲的心眼,他学个一成,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那么快就被人查到头上。 你至少也要伪装一下。 不,人家偏不,人家就是在节骨眼上去找他爷爷,并且充当钦差来逼迫他堂兄退位。 威风是真威风,但傻丨丨逼也是真傻丨丨逼。 你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很有可能,这件事就是你指使的,所以你才会第一时间知道工地上有人受伤了。 贺闻远根本都没花大力气,就查到了贺知胜的头上。 第1069章 一意孤行 贺知胜买通了万隆工地上另外一个叫阿发的工人,,那阿发说阿军的安全帽有点问题,要给他拿去换一个,却爬上了脚手架,趁着阿军不注意,直接将装满水泥的石灰桶对准他脑袋。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贺闻远让人监视住了那个叫阿发的。 六院,李瀚修启动最高级别安全预警,让人看着阿军。 两天后,阿军醒了,醒的时候,一脸惊恐,表示有人要杀他。 贺知胜本来是让那个阿发手脚干净些别留下什么把柄造成意外事故的。 可现在,没想到阿军还能醒过来。 这阿军一醒,立刻开始对簿公堂。 阿发被派出所抓捕,短短三天时间,贺知胜的罪行就暴露了。 贺知胜听说阿发被抓了,自然有些乱了阵脚。 他匆忙去了贺家老宅,跟他爷爷坦白了这件事。 贺易庸眼睑发颤,拍了一下桌子:“你自己亲自去找那个凶手的?” 贺知胜连忙道:“那倒不是,我让我的司机去找的。” 贺易庸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蠢?” 贺知胜有些委屈:“我还不是因为初蔚总和爷爷作对,所以想帮爷爷。” 事已至此,贺易庸再多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这次的事情,我保你,但日后你要是再敢遇事不和我商议,这样冲动鲁莽,谁都保不住你,听到了吗?” 贺知胜连忙道:“爷爷,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就是看不惯初蔚,也看不惯一直护着她的堂兄,他为了初蔚甚至连六院都不要了,他辜负了爷爷您对他一直以来的期望,我对他很失望。” 贺易庸咬了咬牙,他何尝不失望。 没料到那孩子为了初蔚,竟然能一意孤行到那个地步。 实在是太危险了。 贺易庸没想到他那孙子没有主动来找他。 但是,海城却沸沸扬扬到处都在传,是贺知胜的司机指使凶手杀那个阿军的。 那么,谁会不联想到贺知胜身上呢。 而贺知胜背后又是谁,就会做进一步的扩厂联想。 毕竟,贺老爷子和初蔚的矛盾,众所周知啊。 短短两天,阴谋论者已经编了无数个版本,但这些版本大同小异,那就是,贺易庸是幕后指使者。 贺易庸岂能坐以待毙。 他主动去找了他的孙子。 天气炎热,一家人刚吃完晚饭,就听到外面车子引擎声,透过窗户,贺闻远看到了拄着拐杖的他爷爷。 他嘱咐道:“闻月闻星,你们和奶奶去后院,蔚蔚,你先回家。” 初蔚担心:“不需要我留下来吗?” “不用。” 他担心她会受到殃及,他爷爷必定是带着滔天怒意来的,有什么,他来受着就是了。 贺闻远送初蔚到门口,初蔚经过贺老爷子身边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老爷子浑身上下萦绕的怒意。 她不卑不亢地走过去,并未露怯。 路灯灯光下,贺易庸仔细打量自己的孙子。 确实是和海英长得像,性子却是截然相反的,海英心性简单,崇尚自由,除了下乡这一件事和他起过争执,平日里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的。 第1070章 不要装糊涂 可这个孙子,他的手段,过于厉害,厉害到他觉得是不是他都该退休了。 “爷爷,进屋吧。” 他声音恭顺。 贺易庸随着他进了客厅,贺闻远要给他倒茶,他冷声道:“不用麻烦了,想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过来。” 贺闻远神情自若:“爷爷为什么来?” “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你让人传出去的?是不是你用这样的手段把知胜给交出去?” 贺闻远依然淡定:“知胜犯了什么错,爷爷为什么要把他交出去。” “你这是明知故问,在我跟前还装什么糊涂。” 贺闻远:“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贺知胜没有从他父亲的事情中长教训,不老老实实做人,却只想着中伤别人,如果不把他交出去,后患无穷。” 顿了顿又道:“至于海城的那些言论,爷爷您太高看我了,因为你和初蔚有矛盾在先,他们会那样想,是人之常情,我没有本事掌控那些人的思想,他们怎么想,都是他们的自由。” 贺易庸却笑了笑:“你有多大的本事,我知道,你本事很大,你就是为了一个初蔚,枉顾亲情人伦了,那丫头值得你牺牲你堂弟?值得你连六院的位子都不要?你这孩子,能不能清醒一点?” 贺闻远直视着他爷爷:“并非我不要六院的位子,初蔚和我,都是被爷爷赶出来的,是爷爷不想让我掌管六院了。” 贺易庸怒极:“我为什么赶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初蔚那样的孩子,她不能和你在一起,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是不是做什么都为了她,那以后是不是她一句话想要贺家的所有产业,你也会为她争取,也要拱手相让?” 贺闻远冷静道:“我有自己的主见,初蔚也不会要贺家的产业,爷爷你应该冷静想想,不要对她有那么大的偏见。” 爷爷如今的反应,有一些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他又不太说得上来。 他对初蔚的敌意大到他有些诧异。 平心而论,他为初蔚做的事,也就是让医院给那些高中做体检,但这件事并非没有为六院带来好处,且利益大于他们的投入,算是因祸得福。 爷爷应该感到高兴,应该觉得初蔚反而是他们贺家的福星。 另外一件事就是创办万隆。 燕京在城西,万隆在城东。 各做各的生意,爷爷虽不高兴,可这后劲未免太强,且愈发强烈,好像恨不得要初蔚就此翻不了身一般。 而且,非常排斥初蔚和他在一起。 贺易庸却觉得他这话是火上浇油:“你已经失去理智了,初蔚那孩子已经让你彻底没办法明辨是非了,家人亲情你都舍弃了,你眼里心里就只有她了是吗?” “爷爷您介意的是,我不顾您的意愿让初蔚做手术,可您有没有想过,那是一条人命,我和初蔚想救人,我们没办法坐视不理一条人命眼睁睁从我们跟前消失。” 贺易庸却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了。 第1071章 六院杯接管 “你当真要追究知胜?他是你的堂弟。” “如果贺知胜没有犯错,别人自然没办法把他怎么样?如果爷爷非要保他,那您势必会受牵连,贺知胜这样的性子,如果不受点挫折,以后定是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的,望您三思。” 贺易庸怒火中烧,却也拿他没办法。 六院的位子他不在乎,亲情他也不在乎,这小子眼里就只有初蔚一个人。 他觉得他疯了。 贺易庸强迫自己冷静:“六院我会派人接管的,以后你都不用去了。” 贺闻远:“是,爷爷。” 贺易庸阴沉着一张脸走出了客厅,外面下起了小雨,贺闻远看着他爷爷的背影,目光深沉。 引擎声渐渐远去,贺闻远舒了口气,不一会儿又看到初蔚小跑着过来。 她没撑伞,神色担忧,探头进来,贺闻远拿起一旁的毛巾,帮她擦了擦沾了水汽的头发。 “跟你爷爷谈得怎么样?” 贺闻远带着她走到沙发旁,按着她坐下。 “嗯,还行。” 初蔚着急:“还行是什么意思啊?有没有吵架?你有没有心平气和地说?” “你觉得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心平气和说吗?” “不欢而散了?” “没事,那就不欢而散。” 初蔚有些落寞:“那个贺知胜,他怎么就不能安分守己,为什么非要搞这一出,你和你爷爷的关系更僵了。” 贺闻远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不是什么大事。” 初蔚委屈看他:“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要我哭吗?哭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初蔚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想点高兴的事,毕竟贺知胜将要被绳之以法了,你的万隆耽搁了几天,后续应该不会有人再不要命地搞事情了。” 初蔚挑眉:“你还失业了呢,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贺闻远笑道:“刚好前段时间累着了,再说我不还有丰源呢嘛,哦对了,丰源是你的,那以后,我就真的成为你的长工了。” 初蔚心疼地看着他:“要不,万隆不做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贺闻远神色严肃了起来:“初蔚你就这么容易放弃吗?” 初蔚皱着眉,脑子里一片纷乱:“我本来以为是一件大家一起赚钱,良性竞争,和气生财的事,我真的没想到,你爷爷会这么介意,我不想你和你爷爷决裂,这是你在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她眼眶发红,思绪混乱。 贺闻远却依然严肃看她:“初蔚,做事情要有头有尾,你没做错什么,海城经济发展迅猛,将来定是不可能只有燕京一家,你没有必要自责愧疚,该做什么,坚定不移做下去,这才是对的,不然你克服那么多困难,让那么多人和你一起走下去,你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又辜负了别人。” 初蔚声音有些哽咽:“这样下去,你和你爷爷可怎么办?” 贺闻远皱眉:“好像突如其来,爷爷对你的恶意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1072章 反省去吧 贺知胜还以为他爷爷肯定会保住他的,贺闻远有再大的能耐,他还能反抗爷爷? 在他眼里是天的人物,贺闻远却并没有对他言听计从。 他在贺家老宅的客厅里坐了好久,他爷爷才回来,脸上的神色却是让他一惊。 “爷爷,贺闻远是不是答应不追究了?司机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他愿意顶罪的,只要初蔚不告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贺易庸沉了沉气道:“我会尽量给你减轻量刑的。” 贺知胜腿一软,跌坐进沙发里:“爷爷,您是什么意思?” 贺易庸脸色铁青一片。 孙儿自相残杀,一切祸端都是初蔚那丫头,闻远糊涂,闻远太糊涂了。 便是那工地上的工人死了,又怎么样?岂能比得上他的孙子? 赔钱息事宁人便是了,又为什么要大动干戈让自己的堂弟坐牢? 红颜祸水,闻远糊涂。 如今话也放出去了,他不真的惩罚那孩子,那孩子不会真的上心,六院确实暂时不能让他待下去了。 可选谁上任,那也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贺知胜见他爷爷深色难辨,担心不已:“爷爷,你开口让闻远不要追究这件事,这件事就一定会被翻篇过去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工人,外地农村的一个泥瓦匠,无权无势,即便他真的死了,我们给钱给他们家私了,这事根本都闹不起来,更何况他又没死。” 贺易庸抓着他的手腕:“这件事,已经无力回天了,不要挣扎了,就因为那人没死,所以,你表现好一点,如果能争取缓刑就争取缓刑,如果不行,顶多判两年,到时候在狱中表现好一点,还可以减刑,很快就会出来的。” 贺知胜彻底垮了:“爷爷,贺闻远他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他为了一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吗?” 贺易庸沉气:“好了,不要多说了,言尽于此,以后长点记性,即便真要做什么事,要深思熟虑,要谨慎布局,而不是像如今这样,鲁莽行事,你听清楚了吗?” “爷爷,我不想坐牢。” 如果扳倒贺闻远的代价是他要坐牢,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出手,他的损失太大了。 坐牢出来之后,他身上就有污点了,以后走到哪里都甩不开的。 他是贺家的小少爷,是矜贵的受人奉承的少爷,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竟然要面临牢狱之灾。 是不是从一开始,这些都在贺闻远的算计之中? 他昏昏沉沉地想,自己是不是着了贺闻远的算计。 就这智商,也想算计贺闻远,真的是难为他了。 他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没办法,指使人行凶这罪名不容小觑,他还是被扣押了起来。 贺易庸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燥郁不安,只有苏云梦过来的时候,软声细语地安慰着他,他才能稍微平息一些。 初蔚这边停工几天,损失不算大,如今风波平息,知道是贺知胜暗中搞鬼,并不惜闹出人命来,大家对她多了一份同情。 第1073章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初蔚理清思绪,也觉得,如果现在停了,会对不起很多人的努力,便立刻重振精神,让曹承博他们继续进入工期。 她万万没想到,梁萱会来找她。 梁萱眼眶又红又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却没想到,梁萱欲言又止道:“初蔚,你可不可以放过贺知胜?” 初蔚拉着她进了屋:“你怎么了?怎么会为贺知胜求情?” 梁萱小心翼翼道:“我……我一直都挺喜欢他的。” 初蔚震惊出三里地:“你……和贺知胜?” “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我和他算是一起长大的。” 初蔚依然错愕,梁萱怎么会喜欢上贺知胜那样的人,贺知胜一张脸还算可以,可性格眼光以及能力,没有一样摆的上台面的。 真的应了那句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她犹豫了一下道:“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吗?” 梁萱眼泪掉下来:“我……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为他求情,他唆使别人杀人,想要拖垮我的工程,甚至还立刻向他爷爷告发,不准我救人,并因此连累贺闻远丢了六院老板的职位。” 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值得别人喜欢? 看来还真的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有位名家说过:他若真的爱你,你可以是任何一种女生,只有他不爱你,你才需要做一个完美的女生。 男生也同样适用。 爱情,从来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完美,爱情总是这样玄妙。 梁萱眼泪掉下来:“对不起,我好想太冒昧了,我不该替他求情的。” 初蔚安慰他:“你如果真的爱他,应该告诉他一些是非曲直,我不敢保证我坚持的一定就是对的,但我可以肯定,他做的事,一定是不对的,害人性命一定是错的,害了人性命还阻止别人救他,那就更是错上加错。” 梁萱叹了口气:“我知道他错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糊涂。” 初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是别的事,我必然竭尽全力帮你,但这件事,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帮你。” 梁萱似乎一早就有预料初蔚不会帮她,神色有些黯然。 初蔚轻声道:“你喜欢他,那么,他喜欢你吗?” 梁萱摇了摇头:“他……好像不喜欢我。” 初蔚嘴角抽了抽:“他那样还不喜欢你?他凭什么?” 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些短路?究竟喜欢贺知胜什么? 梁萱无奈笑了笑:“就是喜欢,你真要我说喜欢他什么,我还真说不上来。” 初蔚只能安慰她:“因为伤者没有性命之忧,所以他这个罪魁祸首大约也判不了几年,时间很快的,他很快会出来的,你别太担心了,嗯?” 这都什么事,为什么她还要说这种话? 梁萱点头:“嗯,我知道了,初蔚,还是谢谢你。” 初蔚有些愧疚,没多说什么。 这件事以贺知胜被判两年为终结。 初蔚摇头叹气:“他这是何苦?他真是没继承你大伯的脑子。” 第1074章 亲者痛仇者快 贺闻远也并没有多高兴:“只希望他出来以后,能长点脑子,再不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损人不利己的蠢事了。” 初蔚点头:“但愿如此,你爷爷那边。” “六院委派了我的堂兄,贺知年,也就是贺知胜的大哥。” “贺知年怎么样?” “为人忠厚老实,不像大伯和贺知胜。” “是真的老实还是表面现象?” “以我的接触,是真的老实。” 初蔚了然:“那他难以管理起偌大的一个六院。” 贺闻远没有多说什么。 贺家老宅,贺易庸站在祠堂里烧香,庆叔点燃三支香,递给他,他口中念念有词,将香插进香炉中。 先是叹了口气,继而看向面前的一排牌位:“海洋入狱了,闻远有异心,海英又不在了,偌大的家族,我竟难以挑出一个继承人来。” “知年不是掌管六院去了么?” “他啊,这孩子,过于忠厚了,将才或许有点,只能听命于人,无法一力统管那么大个医院。” “或许历练历练就行了呢,闻远刚开始管六院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会管得这么好呢?” 贺易庸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人还是准的,让知年管,纯粹是因为他没有他父亲和弟弟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比海林那一家要敦厚,相比他那堂弟闻远啊,手段真不是一个量级的,知年是有将才,闻远却是有帝王术。” 庆叔点头:“闻远确实很有才干,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那孩子就那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六院。” 贺易庸叹气:“先这样吧,如他一直执迷不悟,贺家也并非离不开他,海林的长子也可培养一样。” “是。” —— 初蔚的万隆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自然,海城那些大大小小的商贾们,都听说了她捉襟见肘的境地,都听说她要用玻璃做百货的外墙。 于是,大家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初蔚和马清民大师一起去了马先生钦定的玻璃制造供应商那边。 国内的玻璃制品还没达到能做外墙的水平,于是,马清民直接不吝啬地将国外的工艺传授给了那家供应商,怎么样能做出可以防风防摔防撞击可以做外墙的玻璃。 初蔚想着,她可真是遇上贵人了,又愿意帮她设计,又愿意毫不吝啬地传授工艺。 大师不愧是大师。 去玩玻璃厂,马清民道:“这边设计工艺以及玻璃外墙的事都差不多了,我要动身去京都开展京都国立博物院的工作了,这是我在那边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初蔚接过纸条,郑重点头:“好,这一切,都很谢谢您。” “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冒险让我一逞个人喜好。” 接下来的万隆工期就很顺利了,资金也够,她的合作伙伴们都铆着一股劲,想要把这件事做到最好,做到极致。 初蔚仿佛也成了一个包工头,三不五时地去工地上转转。 贺闻远如今精力全放在丰源半导体厂了,倒是空闲了许多,也有时间陪初蔚,他觉得还不错。 —— 第1075章 畅销 温家,温果正在吃晚饭,京汇的薛厂长跑了过来,忙不迭地冲进来,温果嘴边还叼着一块丝瓜。 “薛厂长,你怎么来了?” 薛厂长满脸兴奋:“小温啊,你给我设计的封面和插画,那本小说,销路很好,我们预估的是卖个一万册,现在一万册上市没几天就卖完了,各大书店跟我们反映,急需供货,我们打算再追定一万册,作家本人也很吃惊,他不是什么知名作家,能卖一万册他都觉得很高兴了,他觉得你这封面图对畅销绝对有很大的助益。” 温国祥和温李氏也不太听得懂,总之就是他们家果子的图,画得好,人家老板高兴,那他们也就高兴。 温果赶忙擦了擦嘴,站起来:“您跟作家说,还是他写的文字好看,读者才会买账的。” 薛厂长乐呵道:“你啊,就别谦虚了,你的封面图画得文艺又唯美,很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审美,那些书店老板说了,一些小年轻进书店,总是能一眼就被你那封面吸引,所以,这是你的奖金。” 温果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接过信封,情不自禁抿唇笑了,自己的创作被人认可,而且还是被普罗大众认可,这种感觉很新奇,让她觉得很兴奋。 薛厂长又道:“这里还有两本小说要出版,你把这两本小说看一下,然后设计出一些符合的封面图,一本是女企业家奋斗的,一本是志怪小说。” 温果接过那两本小说,薛厂长便乐呵呵地离开了。 她拆开信封一看,吓了一跳,里面竟然足足有两百块。 “这也太多了。” 温国祥高兴不已:“我们果子突然就成了个文化人,画画竟然还能赚这么多钱,真是稀奇啊。”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鸿源印刷厂,黄厂长匆匆进了办公室,韩慧坐在办公桌后,见他一脸忧心的样子:“怎么了?” “沈起淮先生那边透露,以后的出版物,不和我们鸿源合作了。” 韩慧一惊:“什么?” 沈起淮是当代最知名的大作家,他的出版物在鸿源印刷厂是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 “具体原因不明,但那边很确定,不再和我们合作了。” 韩慧有一些慌张:“怎么会这样?我们的合作不是一直都很愉快的吗?有合同什么的吗?” “并没有,因为沈老师和印刷厂都是单本合作,他是名家,我们没办法提出任何条件,并没有长期合约。” 韩慧站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去一趟沈老师家。” “行,我去备车。” 沈起淮家坐落在水岸路,一套很古朴的四合院前,车子停好,韩慧匆忙下车,通报了一声,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园林样式的宅子很典雅古朴,穿过长廊,进了正厅。 说起来,沈起淮虽然是当代最知名的大作家,但他其实也只有二十七岁,长相很斯文俊雅,这会儿,大热天的,他蹲在地上招猫逗狗玩,似乎颇有些孩子气。 第1076章 大作家 管家上前小声说了一句,沈起淮站了起来,他穿的是墨绿色的短袖衫,下面一件花裤衩,说真的,这服装看起来,一点文人气都没有。 但手好看,骨节分明又白皙,想来握笔的时候,该是何等风姿。 韩慧急切道:“沈先生,我们有一些事要和您谈。” 沈起淮却是懒洋洋的:“有什么事可以和我的助理谈。” “是工作上的事。” “那就更要和我助理谈了,我这个人,只管写书,其余事情,一概不过问。” 说完,就懒洋洋地进了屋,助理也就是一旁看着年岁比沈起淮要大一些的戴眼镜的男人,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不好惹的。 韩慧被他带去了偏厅。 “我想问一下,是我们鸿源哪里做得不好,导致沈先生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了吗?不是合作几年了吗?一直都挺愉快的啊。” 助理斟酌了一下道:“并非因为鸿源哪里做得不好,而是我们先生想追求一些突破。”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先生看上了一个封面设计师的封面以及插画风格,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天马行空,或许和那边合作之后,还会再回来找你们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韩慧有些懵:“他……看上哪一家的封面设计了?” 助理拿出一本书来。 韩慧皱眉看着,这书叫‘绥源纪事’,她听说过,这段时间比较大卖的一本书,封面设计得很唯美,比较抽象的一副工笔画,寥寥几笔,女主人翁的背影坚毅又孤独,乡间美景,麦子黄了,模糊朦胧又美好,每一个笔触都能看出功底以及设计师的独到之处。 平心而论,图确实画得好。 翻到最后,看到封面设计作者,温果。 她一惊,竟然是温果? 就是那个去他们印刷厂找工作被她刷掉的温果? 就是那个她看不上觉得高攀了盛怀瑾的温果? 怎么会这样? 命运还真是会开玩笑。 她何德何能,画两幅画就能让沈起淮看上? 这两幅画也就那样吧,有高到那样的水准让大师都称赞了吗? 助理还在旁边替她挽尊:“我们先生就是比较跳脱的性子,他做了什么决定,我们也没办法阻拦,所以,他愿意试试别的风格,我们就让他试,我是觉得,他最终还是会找鸿源合作的,毕竟都合作好几年了,还是你们鸿源最了解他的性子和风格。” 韩慧觉得十分不甘,就好像她和温果站在一起做比较,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她都落了下风,她都是被挑剩下来的。 凭什么? 这温果她也配? 可现在的情况是,并不由她做主,沈先生本就是个一意孤行的人,他是大作家,都是出版商求着他,他这人向来任性妄为,想起一出是一出,之前就有过对他们的封面设计有不满的情况,如今倒好,直接不合作了。 然而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和助理说些好话,说是会重新找一些富有创造力的画家,能起到一个相得益彰的效果。 第1077章 这么年轻 助理也保证,这次合作之后,他会尽力劝说重新和鸿源合作的。 韩慧和黄厂长出了沈家,明白,这不过是敷衍之词罢了,没有合同约束,还不是凭那沈大作家自己的性子来。 车里,黄厂长有些丧气,当初他就觉得温果那孩子的画很有灵气,可惜大小姐一意孤行不愿意聘用温果。 现在好了,平白便宜了那么一家小的印刷厂,真是损失惨重啊。 韩慧咬了咬牙:“黄厂长,你给我去找更好的插画师,茅彝文老师不是有好几个徒弟么?那些人一定画得都比温果好。” 黄厂长欲言又止道:“并非茅彝文老师的徒弟画的就一定能得沈先生的眼。” 个人有个人的风格,或许,那位沈先生就是看上温果画作的风格了。 韩慧皱眉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黄厂长赶紧道:“我会立刻去找茅彝文老师的徒弟的。” 大小姐向来听不进劝,非常一意孤行的一个人,他除了服从,就还是服从。 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长此以往,鸿源会不会走下坡路? 温家,只隔了三天,薛厂长又来了。 “好消息好消息,果子,天大的好消息啊。” 温果:…… “又有什么好消息?” “沈起淮先生看上你了。” 温果一脸错愕。 “是看上你的画了,沈起淮先生,你知道的吧?” “嗯,知道,写过天水那本书的沈起淮先生吗?” “就是他,他看上你的绥源纪事那本书的封面设计了,大为赞赏,让咱们去他家里去,谈下本书合作的事。” 温果懵懵然,其实对于那些名家,她也没什么概念,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 “哦好啊,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 温果一脸懵逼就被薛厂长拽着去了沈家。 到了沈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拎了根竹竿从他们眼前一晃而过,很快就跑没影了。 温果持续懵逼,后面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出来迎接:“薛厂长,这位就是小温吧,你们好。” “刚才那是……” “哦,那就是沈老师。” 温果错愕,沈起淮?她以为文人都很文雅的,怎么看起来不太像? “他这是去做什么?” “他养的猫被别家猫欺负了,他要去报仇。” 温果:…… 薛厂长:…… “沈老师真是好有趣一人。” “二位在客厅里稍等一下吧,我去叫他。” 温果在客厅里喝到第三盏茶的时候,那位沈起淮大作家回来了,头上还沾着树叶,怀里抱着一只通体白色的猫。 一旁的宋云小声道:“老师,京汇印刷厂来人了。” 沈起淮放下猫,那猫就在他脚边打转,看起来挺粘人。 沈起淮整理了一下衣衫,进了客厅。 温果放下茶杯,这会儿才能看到他的脸,她一直以为那种享誉全国的大作家是个至少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但这么一看,竟这么年轻,真是敬佩不已。 薛厂长一番恭维,沈起淮坐进沙发里,头发上的树叶还插在那儿。 第1078章 当场拍板 温果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沈起淮一脸疑惑:“怎么了?” 温果小声道:“有树叶。” 沈起淮伸手一抹,真的摸出两片香樟树的树叶来,他笑着将树叶放到桌上:“感谢小友提醒。” 年纪不大,出口却觉得很有阅历。 “绥源纪事的封面是你画的吗?” 沈起淮喝了口茶,问温果。 温果点头:“嗯,我画的。” “是师从茅彝文老师吗?” “是的。” 沈起淮有些讶异:“我和茅彝文老师是好友,他于二十年前就不收弟子了,你……” 上下一打量,怎么看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温果认真道:“我是茅彝文老师的关门弟子。” 沈起淮颌首:“原来是这样,可以现场作一幅画给我看看吗?” “可以,请问沈先生您要什么样的画。” “就画我和我的猫吧。” 阳光很热烈,沈起淮穿的是蓝白相间的海军蓝短袖衫,下面一条老爷叔的米白色裤子,脚上还是拖鞋,很随行很慵懒。 白猫腾地一下跳到他膝盖上,眼睛是天蓝色的,很漂亮的一只猫。 温果打开她的画具,拿起画板,开始作画。 夏天很热,头顶的吊扇匀称地转着,一圈又一圈,温果画得认真。 薛厂长凑过去一看,脸色一僵,这小丫头画的什么啊?她怎么不画工笔画或者水墨画? 这个风格,会不会有些难等大雅之堂,沈大作家会不会看不上? 他很忐忑,可温果已经画了,他总也不能当着沈先生的面干涉温果的创作。 半个小时,她便画完了。 放下画笔,她将画板翻转过来,薛厂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沈起淮的反应,沈起淮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料到温果会画这种风格的画。 温果画的是漫画,漫画在国内早有体现,从前被称作‘讽刺画、谐画、滑稽画’,并不算是一种大众审美的绘画风格,至少在认可程度上不如工笔画水墨画油画等。 所以薛厂长才十分担心,身为大作家的沈起淮,能看得上这种漫画风格吗? 沈起淮起身,走到温果面前,这幅画的笔触很简单,却也充满童真,漫画风格,一棵香樟树下,穿条纹衫的少年怀里抱着一只可爱版的白猫,一旁还放着竹竿,空中掉了两片树叶,一片插在少年头发间,阳光洒了一片。 灵。 可爱。 不谙世事。 岁月静好。 薛厂长看到沈起淮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来,这才放了心,显然,温果这幅画,似乎找对了路子,沈先生似乎很喜欢。 沈起淮终于笑开来:“妙,很妙,他们给我画图,向来过分曲高和寡,越画越高级,越画越不接地气,这幅画好,很好,返璞归真的感觉。” 薛厂长彻底放心了:“我们小温她擅长水墨工笔,这漫画,她也能画一些,沈先生您喜欢就好。” 沈起淮当场拍板决定:“下一本书,就你们印刷厂帮我印了。” 薛厂长忍住立刻去买一百零八响鞭炮的激动心情,郑重道:“我们一定不会让沈先生失望的。” 第1079章 心动了? “至于纸张排版等,我的助理宋云会和你们接洽。” “是是是,好好好,到时候我们都找宋先生。” “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沈起淮说。 宋云惊得差点没站稳。 这是沈先生亲自说出口的话? 从前和京汇合作,那位韩大小姐和黄厂长也曾多次造访,但沈先生别说留人吃晚饭了,压根连面都不会和他们见,都是他这个助理去洽谈各种合作事项。 如今,沈先生看来是真的满意这位画师。 薛厂长受宠若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温家,盛怀瑾从兆盈回去便顺便去了一趟。 温国祥说温果和什么薛厂长去一个大作家家中去了,吃完中饭就去了。 盛怀瑾留在温家吃了晚饭,温果竟然没有回来吃晚饭。 饭后,盛怀瑾站在院里抽烟,抽着抽着,下起雨来,他站在树下,又等了好一会儿。 仲夏夜,下了雨,空气中的炎热被冲刷了些许,凉意偶尔萦绕周身。 晚七点半,她回来了,他掐灭烟头,看到她,似乎很高兴。 温果看到盛怀瑾,立刻小跑着过去,一脸兴奋:“你猜猜我今天去哪里了?” 像只得了松果的松鼠,满眼都在放光。 身上有淡淡的火药味。 “去了哪里?” “去了大作家沈起淮的家中。” 盛怀瑾颌首:“去那里做什么?” “他要和京汇印刷厂合作,指定要让我画封面,还让我在那里画了一幅,据我观察,我觉得他是一个童心未泯的人,就画了一幅漫画,你猜怎么着?他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她在那里手舞足蹈和他形容今天的所见所闻,肉眼可见的高兴,发自肺腑的高兴。 盛怀瑾弯了弯嘴角,高兴就好。 “嗯,然后呢?” “然后就拍板决定和我们京汇合作,薛厂长高兴极了,又给我包了个大红包,还买了鞭炮,我们刚去京汇放了鞭炮回来的。” 怪不得身上有火药味。 温果又摸出了那个大红包,刚想送到盛怀瑾跟前,男人伸手按住:“怎么?以后靠画画赚的钱,都要上交给我吗?” 温果抿唇笑:“就觉得这些都应该给你,多亏了你,我才能师从茅彝文老师。” “自己留着,是你有天分,该你得的。” “那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除了给钱,她还能给什么,盛大公子的生活,怕是什么都不缺吧,买礼物她都觉得不一定能入他的眼,毕竟他品位那么高雅。 盛怀瑾突然俯首,温果一慌,脚下退了一步,身子抵在树干上,他靠得近,她觉得呼吸都窒住了,就这么看着他放大在眼前的脸。 白璧无瑕,公子无双。 盛怀瑾却将手伸到了她头发上,轻轻捏住,仔细一看:“果然是鞭炮的的碎片,掉进你头发了。” 温果神色一松,呼了口气:“哦哦,这样啊,谢……谢谢……” 盛怀瑾扔掉那鞭炮碎片,轻声道:“我只是见你是可造之材,有绘画方面的天分,所以帮你引荐了一下,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的才能和才华,不用过于感激我,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 第1080章 她最顽皮 温果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不正常,脑子也有些乱,一时之间哑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怀瑾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好好学习,争取早日高中毕业,接着能考上大学,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他的掌心温热,透过头发,她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脸上一热,连耳朵都一并热了起来。 她嘟囔了一声:“今天可真热。” 盛怀瑾道:“下了雨,还好。” 温果有几分慌张:“是……是吗?” 盛怀瑾:“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温果点头:“嗯,再见。” 回到屋里,温国祥问了句:“脸怎么这么红?” 温果赶紧摸了摸脸:“热的。” 慌里慌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觉得盛怀瑾的呼吸好像还残留在她脸颊上,残留在她耳垂处,她有点弄不明白,刚才那是什么反应。 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想着,去买一块玉,给他雕点什么东西吧。 他属蛇,也就是小龙,雕个小龙给他,玉一定要买上乘的,羊脂玉?和田玉?都行。 如今七月份,天气正是最炎热的时候,他容易出汗,给他做一把扇子? 可以,上面还可以画一幅画,再写点字。 主意打定,温果便忙活开了,去古玩市场买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她从前就是在街上混的,这种古玩玉器店,她最识货了,知道自己买的这玉绝对是上品。 这玉有掌心大小,她在本子上打了个样儿,画一条小盘龙,尾段有龙鳞,顺便将他的瑾字雕进去,最后雕成一寸大小的样子,可以戴在脖子里。 他那人长得矜贵,太大的玉佩显得粗犷,不好看,还是小一些,精致一些的好。 —— 七月中旬,天气愈发炎热,许嘉衍在屋里写作业,初蔚从井水里捞了个大西瓜出来,切了几块,递了一块给许嘉衍。 刚切好西瓜,贺闻远进了屋,虽然已经五点了,外面空气还是很烫人,他额头上挂着汗珠,后背都湿了。 初蔚连忙拿了湿毛巾给他擦汗,贺闻远拉着她的手走到院子里,蝉声不绝于耳,他靠坐在水井石台旁,沉声道:“洛城那边来了消息。” 初蔚心陡然一提:“怎么样?” 贺闻远脸色却不太好:“没查到和你以及许嘉衍拥有一样胎记的五岁男孩。” 初蔚脸色骤然一沉:“都排查完了吗?” “洛城是山城,或许一些陷落在山野间的村落还没涉及到,我让他们一处不要落,全部查一遍。” 但希望有多大,他也不敢保证。 初蔚自我安慰道:“很有可能就在那些藏在大山里的村落里,哪怕还有一个没排查到,我也应该怀抱期望。” 贺闻远颌首:“嗯。” “那些村落大概还需要几天才能排查完?”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 于是,这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初蔚简直度日如年,每一秒都好像在油锅里煎熬。 幺弟也是个乖巧的孩子,说起来,当时他们盛家,属她最顽皮,因为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所以被父母爷爷奶奶以及兄长倾注了最多的关爱。 第1081章 怎么会没有 幺弟甚至到了五岁,还一句话都不会说。 本来生到老三,她父母就不打算再生了,最小的纯属意外,所以得到的关爱也是最少的。 如今,投胎了之后,还下落不明。 如果还跟上辈子一样,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散落在贫穷的大山里,他的日子该多辛苦? 一想到这些,她就夜不能寐,成宿成宿地煎熬着。 半个月后,霍渊城给许嘉衍出了一套试卷,他的平均分又小幅上升了。 贺闻远又带来了消息。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情境,她坐在客厅里,看着许嘉衍在霍渊城的辅导下订正错题,一抬眼,贺闻远从车上下来,穿过绿意葱茏的院门,向她走来。 因为阳光过于刺眼明亮,她甚至有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是高兴还是失落? 直到他走进来,她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心往下沉了很,贺闻远的表情不太好看。 她有些鸵鸟心态,不想听他说话,拒绝接受不好的消息。 贺闻远走近,初蔚突然起身:“那个,厨房里有水蜜桃,我去拿。” 贺闻远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厨房的窗户面朝西边,西晒一下午,小小的房间里跟蒸笼一般,她拿起用盆扣在井水里的水蜜桃,一起身,被贺闻远拉住。 “全都排查完了。” 初蔚垂着眼帘不看他:“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没有。” 初蔚手一抖,搪瓷盆打翻在地,桃子滚了一地。 “没有是什么意思?” 贺闻远握紧了她的手:“没有就是没有的意思。” 初蔚压着声音,哽咽道:“怎么会没有?是不是有遗漏?地图上明明白白表明了,就在洛城,怎么会没有?” 贺闻远轻声道:“前前后后一个月的时间,那边的人和我说了,五岁的孩童,一个都没有落,全部做过疫苗的接种了。” 初蔚不听:“肯定还是有遗漏的,那么大个城市,怎么可能做到一个都不漏?” 贺闻远小声试探:“或许……” 初蔚却突然拔高了声音:“或许什么?你想说什么?” 贺闻远终究是没忍心说出他的猜想‘或许,那孩子会不会已经不在人世’。 他不想戳破初蔚的幻想,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或许,确实是我们有遗漏。” 初蔚点头:“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 贺闻远轻轻叹了口气:“嗯,我让那边的人再仔细排查一遍。” 初蔚却抓住了他的手:“要不,就别找了,或许他就在世界某个角落生活得很好,我们这样去打扰他,不……不太好。” 贺闻远捧着她的脸:“别想太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没有办法顾及所有人的,嗯?” 初蔚垂着眼帘,红了眼眶:“上辈子是我连累了他们,盛家被灭门,都是因为我,这辈子想对他们好一点,弥补自己的过错。” 贺闻远心如刀绞,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诚如她说的,上辈子盛家是被他的人灭门的,他才是罪魁祸首,该赎罪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第1082章 不要自责 可偏偏,找遍整个洛城,都没找到那五岁的孩子。 他们和他说,很大概率,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世上了。 初蔚撑着灶台,低声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贺闻远正要挪动脚步的时候,她却又从身后抱住了他:“别走。” 贺闻远转身,将她按在怀里:“不要自责,所有的错,都由我而起,你要怪,就怪我。” 初蔚揪着他的衣襟,闭上了眼睛,强忍住眼泪:“老天爷应该不会这么安排人的命运,上辈子没活过五岁,这辈子还能再活不过五岁吗?他究竟得命不好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倒霉?” 贺闻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开不了口。 “应该还是有遗漏,没找到,我会继续找的。” 初蔚声音有些呜咽:“你就哄我,你就哄我。” 贺闻远无奈,不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来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把这件事直接告诉她的,伤心一段时间,或许她就能走出来了。 可是看到她那通红的眼眶,颤抖的嘴唇,他就又不忍心了。 还是留有一线希望给她爸,谎言就谎言,他还是不忍心看她悲痛欲绝的样子。 厨房里实在太热,他领着她走出来,她额头上挂着细碎的汗珠,眼底还是红的,他抱着她让她坐在石台上,回厨房洗了水蜜桃,切成块,又拿了折扇出来。 用牙签插好,喂她吃水蜜桃,帮她扇扇子。 初蔚神情有些迟钝,仿佛陷入某些沉思中,仿佛在回忆一个人。 “那孩子不会说话。” 她握着他的大拇指,手指还微微有些颤抖。 贺闻远擦了擦她的嘴角:“嗯。” “会不会这辈子他依然不会说话,那样很容易吃亏吧?” “不一定,你看许嘉衍,以前不是很乖顺的孩子么?如今就很顽皮,说不定最小的那个是个话痨,性子还很强。” 初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真的吗?” 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意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嗯,一定是真的,参照许嘉衍就可以得知了。” 初蔚点点头:“我也觉得,他应该投身到一个很宠他的家庭,过着优渥的小少爷生活,嗯,应该弥补了上辈子不能说话的遗憾,这辈子是个小话痨,应该很可爱,他圆圆的,眼睛也圆,见过他的都说他长得可爱,我离开盛家的时候,他拉着我不让我走,要是我听他的,该有多好。” 贺闻远痛她之所痛,心疼得无法呼吸。 初蔚托着腮,絮絮叨叨地和贺闻远说了好一会儿那小孩的种种。 直到霍渊城走了,许嘉衍走到她跟前:“干嘛呢?” 初蔚才终于回过神来,无论如何,总算有一个弟弟已经找到了,她强撑精神道:“功课复习得怎么样?” “还不错。” 他依然是个拽拽的小孩,真的和上辈子一点都不一样。 贺闻远说得对,幺弟应该也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洛城那么大,肯定还是有遗漏的,她应该对生活抱有期望。 第1083章 伪造一个? 她起身,西边的晚霞很漂亮,她声音很轻柔:“吃晚饭去。” 许嘉衍从来没有过过这样幸福安逸又充满希望的夏天。 仿佛这个夏天是限定款,他格外珍惜这样的夏天,害怕这个夏天是绝版,说不定经年以后,总要拿出来回忆一番。 晚饭过后,贺闻远和初蔚在院子里看星星。 夏夜星河总是绝美的,竹椅上,初蔚靠在他怀里,晚风有些凉快,贺闻远低声哄她睡觉。 初蔚又哪里睡得着,一双大眼睛一直睁着,看着天上的星星。 直到夜深,贺闻远抱她回房间,坐在她床边:“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要是睡不着呢?” “那我就不走了。” 他就一直坐在床边,电风扇带来徐徐凉风,他靠在床头上,灯灭了,房间里一片昏暗,他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哄她入睡。 初蔚辗转了好久,才终于有了点睡衣。 梦里,火光冲天,她并没有见过盛家究竟是怎么被灭门的,这些也不过是她的相像。 她最小的弟弟,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在满是狼藉的断壁残垣中走着,因为不会说话,只能呜咽地哭泣着。 她像一个局外人一般跟在她身后,那孩子无助地站在尸骸堆旁哭泣,她想上前去抱抱他,却不得章法。 她倏然醒了,外面还是黑漆漆的,贺闻远还在身边。 “怎么了?”他声音低沉又温柔。 初蔚捂着心口坐起来:“没什么。” “做噩梦了吗?” 初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嗯,做了点梦。” “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她就靠在他怀里睡,最艰难的时候,如果没个人陪着,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坚持下去。 —— 贺闻远又和洛城那边的人联系了一下,让他们想办法再确认一下是否还有遗漏的。 另一方面,他想着,如果那孩子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该怎么办? 伪造一个可行性有多高? 那孩子五岁,背后有一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粉色胎记,这样的特征能伪造吗? 现在的医术有达到这样的高度吗? 如果国内不行,国外呢? 他确实无法看着初蔚因为失去亲人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便开始联络之前去国外进行医学交流的朋友,问植皮的可行性是多少。 初蔚则去临海洋房找了夜煊,夜煊一天天的差点被她气死,本来听说初蔚来找他,并不想见的,可还是抵不住思念,下了楼来。 毕竟她主动来找他的机会,太难得了。 这么一看,这丫头倒是憔悴了许多,眼底有些红,似乎心情很糟糕。 他神色不悦道:“怎么?和贺闻远在一起,他让你不高兴了吗?他那爷爷一直在危难你,是不是?” 初蔚抠着手指道:“不是因为贺闻远和他爷爷。” “那是因为什么?” “我一直在找我的两个弟弟。” 夜煊颌首:“然后呢?” “朝儿已经找到了,歌儿还下落不明。” 夜煊眼神微凛:“朝儿已经找到了吗?” 第1084章 去了洛城 “嗯,我得了本古书,上面显示朝儿在海城,背后有和我一样的胎记,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他投胎后的真身的,可是歌儿,书上显示他应该在洛城,今年五岁,可……可贺闻远到处都帮我找了,没有……” 夜煊神色深沉:“没有吗?” “你之前说要带我回洛城,是不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都在洛城?那里的一切,你是不是很熟悉?你知道我要去哪里找他吗?” 夜煊看了她一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等着你的投胎,并未有多余的精力关注你的家人。” 在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家人与他无关。 初蔚眼中的期冀灭了两分:“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夜煊眼神直视她:“或许,你可以跟我去洛城调查,洛城的一切,我都很熟悉。” 初蔚怔愣了一下。 夜煊又道:“你如今不是从六院辞职了么?其他产业都很自由,你可以暂时离开海城的,不是吗?” 初蔚点头:“嗯,可以暂时离开。” “那就跟我一起去洛城找你的弟弟,你不想亲自找到他吗?” “我想。” “那么,什么时候动身去洛城?” 初蔚似是下了决心:“随时可以出发。” 夜煊神色一松:“那现在立刻走。” 初蔚:…… “啊?” “现在走,我让黎叔开车去,或者你喜欢坐火车。” 初蔚有些支吾:“我总得回家去收拾一下行李,再交代一下吧。” “洛城有我的宅邸,那里什么都有,至于交代,我让我这边的保姆去交代,你想跟谁交代?” 他只怕放她回去,被某个男人蛊惑着又改变了想法,如今他的底线一降再降,就只是想和独处一段时间,这样卑微的心思,只望她能成全。 初蔚:“跟贺闻远说一声,还要跟我弟弟许嘉衍说一声,他每天都会来我家里补习功课。” “我让保姆去说。” 初蔚抿了抿唇:“我们,需要这么着急吗?” 夜煊神色凛然:“你就不怕你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吗?或许晚一天,他就会有生命危险。” “会……会吗?” “这世上并非你我有前世的记忆,如你所说,你大爷爷也有前生的记忆了,你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有?” 初蔚深思:“似乎是有人让他拥有了这段记忆。” “那么,幕后黑手能让他拥有这段记忆,就能顺着线索找到你弟弟。” 初蔚顿时有些着急:“那……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开车走吧。” “好。” 初蔚已经陷入了找弟弟的魔怔之中,已经没有心平气和地思考问题了。 夜煊便让黎叔立刻去开车,早晨出发,大概到傍晚时分,可以到达洛城。 待得他们的车子离开洋房之后,夜煊的保姆驱车去了许家,跟许嘉衍说了一声:“初蔚这几天要离开海城,有些事,你暂时就别去初家了。” “你是?” “我是她朋友的管家。” “她去哪里了?去做什么了?”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 第1085章 为他开脱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半个月吧,具体等她回来了,她自然会来找你。” 许嘉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初蔚离开,都不和他说一声,昨晚还在她那儿吃饭呢,今儿突然离开,昨儿一点迹象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待得那人离开之后,许嘉衍特地去了一趟初蔚那儿,确实门锁着,看来那人没瞎说。 夜家的保姆找完许嘉衍之后,却并没有去找贺闻远,也并未通知贺闻远。 贺闻远在丰源忙了一天之后,回到家中,却看到初蔚的院门紧锁着。 这些天她顶多白天里去工地巡视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会看着许嘉衍写作业,今儿怎么回事? 她不在,许嘉衍也不在。 他只当那姐弟两出去玩了,或许是为了奖励许嘉衍最近一直勤奋学习。 待得晚饭吃完了,八点钟了,还不见隔壁有动静,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开了车去了趟许家。 许嘉衍倒是在家,但是却并不见初蔚的身影。 “初蔚没和你在一起吗?” 许嘉衍讶异:“啊?初蔚没和你说吗?她好像去外地了,有什么事。” 贺闻远眉头紧皱:“去外地?她和你说的吗?” “不是她和我说的,有个中年男人来和我说的。” “什么样的中年男人?他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初蔚去了外地?” “他说是初蔚朋友家的保姆,具体的我也没问。” “那个朋友是谁?” 许嘉衍这会儿有点慌了:“怎……怎么了啊?他没说,我也没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闻远稳住神志:“应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说完,匆忙转身走了。 洛城,山脚下一座山庄,初蔚疲惫地坐在沙发里:“这里有电话吗?” 夜煊眼帘一闪:“不认识这儿吗?这里很早就建成了,怎么会有电话?” “那你家的保姆一定会去通知贺闻远的吧?” “会的,我嘱咐了的,放心吧。” 初蔚摸了摸后脑勺:“明天得找个有电话的地方,得告诉他一声,免得他担心。” “他对你就这么放心不下吗?拿你当小孩?” 初蔚收回视线:“你……你不懂。” “先睡觉吧,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领她去了客房,这边一直有佣人住着,所有的房间都很干净整洁。 她进了这屋子,觉得熟悉,屋里的金丝楠木柜子里,挂着几件衣服,一看就是女孩子穿的。 “这些都是我的吗?” “是你的,一早买好备着的。” 初蔚摸着那些衣料,很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味。 “为什么要备这些?” “我以为你在想起贺闻远杀了你并灭了盛家满门之后,会随我一起回洛城的,原来只是我以为而已,是我想太多了。” 初蔚捏了捏手指:“我真的觉得那其中是有误会的,命令人杀我,是苏云梦,去灭盛家满门,听说是他其中一个弟子,都并非他本人。” 夜煊靠在门框上,光影将他的脸氤氲得有些模糊。 “你总是有无数条为他开脱的理由。” 第1086章 搜查 语气有些无奈,这山城中的夜雨也显得有些荒凉。 初蔚耸肩,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行了,睡觉吧,山间夜晚凉快,记得盖毯子。” “好,我们明天几点起来?先去哪里找?” “明天再说。” 初蔚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记忆才慢慢回笼,这儿从前是夜煊的行宫。 夏日里避暑专用的。 想想为了她,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成了这世间的苦行僧,又觉得很愧疚。 这世间的事真的好难,好难两全。 海城的贺闻远已经急疯了,她怎么会一声招呼都不和他打就直接离开? 是她主动离开的还是被什么人拐带了? 会是谁?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一直踱到夜深,恍然想起那个夜煊来,那夜煊是个很神秘的人,有以前的记忆,甚至还救过她几次,对他也有很强的敌意。 他便连夜驱车去了夜煊的洋房。 夜家的保姆道:“我们先生……已经休息了,不方便见客。” 贺闻远沉声道:“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见他,请他立刻下来见我。” 保姆似乎有些不高兴:“深更半夜你一定要来别人的私宅打扰别人吗?” 贺闻远坚持:“请不要让我硬闯,麻烦通报一声。” 那中年男人神色不悦地上了楼,少时,便看到穿着睡袍的夜煊从二楼走下来,似乎一脸睡衣,神色不太高兴。 贺闻远眉头深皱,他在家?他居然在家? 他以为很大可能是夜煊带走了初蔚,竟然是他猜错了吗? 还能有谁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初蔚,或者说,能让初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 初蔚的防备意识应该是很强的,她功夫也很好,甚至,她还有个空间,空间里有神兽。 如果她是被迫被人掳走的,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除了夜煊,还能是谁? 他完全糊涂了。 夜煊一边系是哪个睡袍的带子,一边往下走了两步,一脸疑惑地看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有见过初蔚吗?” 夜煊理了一下袖口,看着站在楼梯口的男人,神色平淡:“没有,怎么了?” 他说得这样平静,贺闻远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任何作假的成分。 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当真没有?” 夜煊眼神多了几分愠怒:“怎么?她不在家?” 贺闻远下颚肌微微牵动。 “如果不信,大可以搜我的屋。” 贺闻远没有搜,如果夜煊真的藏人,倒还不至于蠢到让他能找到的地步。 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打扰了。” 他正要走,夜煊却拦住了他:“初蔚不见了吗?” 贺闻远冷声道:“或许留宿在她什么朋友那里了,不劳你担心。” 说完,甩手离去。 门关上,外面还响了一道雷,海城的夏夜闷热无风,直到车子引擎声远去,楼梯上站着的男人才道:“我上去了。” “上去吧。” 贺闻远出去后不久,就下起了雷阵雨,车子停在他的屋外,他脑子里有些乱。 不是夜煊的话还能是谁? 初蔚怎么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她究竟在哪里? 第1087章 她太小人之心了 洛城,山间,太阳升起来,初蔚睡得并不好,这座城有很多关于以前的记忆,而且那个不近人情的大爷爷家也在这里,她好像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她很早就起床,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是丝质的藕粉色民国风衣服,穿上身显得很文静素雅。 她一开门,就看到夜煊站在门外,就好像在外面站了一整夜似的。 “早饭已经好了,过来吃。” 初蔚跟着他穿过门廊,昨儿晚上来的时候,天已经黯了,灯光昏暗,她也没时间仔细看,毕竟过了那么多年,一些记忆也早就消退了,如今一看,这宅院是真的大。 “吃完早饭先去找电话,嗯?” 夜煊单手插兜,看了她一眼:“你不相信我?” 初蔚心虚:“不……不是,总要亲口和他说一声,我才放心。” “找弟弟赶不上和贺闻远说一声重要是吗?” 初蔚捏着手指:“也不是,跟他说一声是很简单的事,找弟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 夜煊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坚持,吃完早饭,我去找电话。” 初蔚扯了扯他的袖子:“谢谢师兄。” 男人脸色不太好看:“吃早饭吧。” 饭桌设在凉亭里,很古风,早餐有荤有素,非常丰盛,仿佛是国宴大厨的手臂。 初蔚却吃得狼吞虎咽,看得出来,真的很着急。 夜煊放下玉筷,瞥了她一眼,拿起手帕递给她:“擦一下。” 初蔚站起来:“你吃饱了吗?可以走了吗?” 满眼写着迫不及待。 夜煊无奈地起身:“走吧。” 大山绿意葱茏,因为还是早晨,山间萦绕着白雾,隐隐绰绰,朦朦胧胧的。 “我们现在去哪里?” 初蔚坐在后座,双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色:“现在去哪里?” “先去镇上,应该有电话。” 车子一路在山路上盘旋了几圈,到了地面,又开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见到人烟,一路问了好几个店面,才终于在一家稍微体面一点的供销社里找到了一部很老旧的电话机。 夜煊一手背在身后,跟在初蔚后面,初蔚见到电话机两眼放光的表情让他嘴角有些下撇。 初蔚走过去,询问道:“这个电话可以用吗?” “可以的小姑娘。” 初蔚立刻拿起听筒,拨了贺闻远家的电话,那头响了两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初蔚立刻抑制不住道:“闻远?” “蔚蔚?” “嗯,是我,昨天有人和你说了我来洛城吧。” “嗯,说了,但你为什么不亲自和我说?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去?” 初蔚稍微放心了一些,看来夜煊没有骗她,真的让人通知贺闻远了。 是她太小人之心了。 “因为事出突然,我也是临时起意打算来洛城的,夜煊他以前一直住在洛城,我想着他对洛城熟悉,所以就和他一起来洛城找我弟弟,不管能不能找到,十天,十天之内,我都会回去的,嗯?” “每天要给我打一个电话报平安。” 第1088章 报平安 “嗯,好,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挂了电话,夜煊站在供销社门口抽烟,初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报过平安了?” 初蔚乖巧地点点头:“嗯。” “放心了吗?” “放心了。” “走吧,去找你弟弟。” “好的好的。”满眼藏不住的笑意和风光,和昨晚上忧心忡忡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男人插在裤兜里的手指微微收拢,眼尾的愠怒和无奈被他掩藏得很好。 “我们从哪里开始找?” “先回宅子,我那里也有一些古籍,还有什么古罗盘,应该会找到找你弟弟的方法。” 初蔚顿时充满了希望:“嗯,古物总是比较靠谱的。” 她欢欢喜喜,回去的路上和他说了许多话,还回忆了过往,夜煊嘴角终于有了笑意,靠在椅背上,眼神缱绻地盯着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人。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在我身边,欢声笑语,不会有危险,也不用和有深仇大恨的人在一起而纠结而如履薄冰。 一直这样下去吧。 海城…… 贺闻远在车里坐了一夜,听了一夜的雨声,想破脑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初蔚到底去了哪里。 杨雷达被叫了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形容有些憔悴的他家老大。 “昨天你为什么没跟着你嫂子?” 杨雷达小声道:“我们先去了工地,我还在工地上巡视的时候,嫂子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为什么不时刻跟着她?” 杨雷达愧疚不已:“老大,我错了。” 贺闻远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去工地。” “是。” 李宝剑杨雷达和贺闻远一道去了万隆的建筑工地,问了门口的一个保安,保安回忆道:“小初老板好像心事重重的,开了个车就出去了。” “左转还是右转了?” “左转了。” 贺闻远便顺着线索以步行的方式,继续追查,这个工地外面不远处就是一些店面。 走了几分钟,便是一家报亭,他打听了一下,昨天上午有没有看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牌号也报了上去。 初蔚的车牌号好记,最后三位都是八。 那报亭的大爷回忆了一下道:“嗯,有看到这么辆车。” “您可还记得往哪里开了?” “右拐了,没错,是右拐了。” 贺闻远就用这样的方式一路问下去,一直问到晚上,大方向上是没错的,初蔚应该是开车去了海边。 临海住着谁? 不言而喻。 除了夜煊,没有旁人了。 可夜煊却还在洋房里,且他不承认有见过初蔚。 他突然有些后悔,昨天晚上应该在夜煊的洋房中搜查一番的。 他在夜煊洋房的不远处停下了车,这里有小树林掩映着一个吊楼,不容易被人发觉,他让李宝剑给他弄了一单筒望远镜,可以大约看到洋房内的光景。 望远镜下,夜煊正要出门,贺闻远立刻收起了望远镜,低声道:“跟上夜煊的车。” “是老大。” 这么一路尾随,尾随到了自己家门口。 第1089章 下山 是的,夜煊驱车来到了贺家门口。 贺闻远咬了咬后槽牙,在夜煊进屋不久后,才走进去。 夜煊见他到来,皱眉道:“初蔚还没回来吗?” 贺闻远握了握拳头,这个男人是认真的,还是在演戏?这是在贼喊捉贼吗? “不劳你操心。” 夜煊眯眼看着他:“你把他弄丢了。” 贺闻远咬了咬牙:“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无关,我是她的师兄,是这个世上除了她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她处处为你着想,眼里只有你,你为她做了什么,从前差点被车撞,你在哪里?上次被绑,你在国外,每次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你都不在她身边,你这样,是怎么好意思口口声声声称爱她的?” 他一字一句,咄咄逼人,贺闻远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说得没有错,每次初蔚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夜煊冷声道:“如果你没有能力保护她,那么就离她远一点,她所有的伤害,都是你施加给她的。” 贺闻远无力反驳,夜煊转身往外走去,嘱咐身边的人:“派人出去找。” “等一下。”贺闻远转身叫住他。 夜煊的眼神有些凌厉,看向他。 “你的管家呢?那个叫黎叔的管家。” “昨晚去洋房,没见那位管家,今天依然没见,以前去的时候,那位管家似乎才是他的心腹,怎么如今反而不在他身边了?” 夜煊眼神微颤:“怎么我身边所有人的行踪,都要报告给贺先生吗?” “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哪里和你无关,我也不需要事无巨细都告诉你。” 说完,愤怒离开。 贺闻远就是觉得这事有些诡异,不知道哪里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突然有些懊恼于自己为什么一点过去的记忆或者修为都没有。 听初蔚的意思,他从前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但凡有一点修为,他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被动,完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来,让他一时之间一筹莫展,完全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调查。 洛城,初蔚上午翻了大概几百本古书,才终于找到一个罗盘。 上面记载,将血滴在上面,可以找到血亲的下落。 初蔚问夜煊:“我们都重新投胎了,现在还算血亲吗?” “试试看。” 没想到她戳破自己的手指头,将血滴在罗盘上时,罗盘还真的起了剧烈的反应,接着指向西北方向。 初蔚欣喜不已,拉着夜煊就往罗盘的指引方向去。 一路往西北方向开,罗盘震动最激烈的时候,面前是一座大山,山很巍峨,初蔚打听了一下,这山上大大小小的村落得有几十个,而且山路难行,只能步行。 她今天一天下来,就走访了一个村子。 回来之后,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爬了一天的山,下山的时候,腿都在发抖。 吃了晚饭,扶着墙走回来的。 初蔚捶了捶自己的小腿:“那山多高啊?” 第1090章 骗局 “一千多米。” 初蔚咋舌:“好高,明天还得继续找。” 他伸手过来:“我给你按一按。” 初蔚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防备:“不……不用了,我自己按按就行了,也没那么酸的。” 夜煊垂了眼帘:“这么防备着我吗?” “上辈子咱们也是师兄妹的关系,没那么亲近的啊。” 夜煊的手悬在空中,神色有些落寞:“我只是有些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你便去了东荒。” 初蔚眼神有些闪躲:“我们继续做师兄妹,不是很好吗?” “哪里的师兄可以等你几百上千年,初蔚,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初蔚有些慌:“我……” 我不想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说这种话。 “我……我一直喜欢的都是贺闻远。” 夜煊有些失神地看着她,似乎很是费解:“为什么?” 初蔚并不忍心伤害他,讷讷道:“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没办法和你解释,师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夜煊起了身:“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用弥补我,今天累了,早些睡觉吧。” 门关上,初蔚松了一口气。 夜煊在庭院里抽烟,黎叔从暗处走了出来,轻声道:“先生,您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给她编造这么一个幻境,能糊弄她多久呢?” 夜煊皱着眉,烟雾缭绕在指尖:“但凡我有一点其他办法,也不会这样做。” “当有一天她发现着是一个骗局之后,怕是要恨你的。” 拿着香烟的手指有些颤抖:“我想将她困在这里,永远困在这里。” “先生,这……很难。” 夜煊的眼神倏然凌厉,黎叔后退一步:“是我僭越了,我不该说这些的。” “如果她愿意,那就让她主动留在这里,如果她不愿意,那么就强行留她在这里,总之,她得留在我身边,贺闻远身边,危险因素太多了。” 黎叔点点头:“是,明天继续找她的弟弟吗?” “找。” “要找多久?” “能拖多久是多久,拖到她耐心尽失再说。” “是。” 又过了一天,贺闻远这边派了很多人去找,却是杳无音讯,石沉大海,初蔚就好像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让他毫无头绪。 他去找了德叔,问德叔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德叔一筹莫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闻远心底一寸一寸的发凉,从未有过的无力和恐慌感将他包围住。 人没找到,盛怀瑾倒是找上了门来,看到初蔚的门上了锁,便去了隔壁。 “明天我爸妈和爷爷要过来做饭,那丫头人是不是在这里?” 贺闻远看向盛怀瑾的眼神,让盛怀瑾本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怎么了?” 贺闻远知道,纸包不住火:“蔚蔚她消失两天一夜了。” 盛怀瑾面色一沉:“消失两天一夜是什么意思?” “昨天早晨她去万隆工地,之后自己驾车离开,再没见到踪影,我找了两天,杳无音讯。” 第1091章 有分寸 盛怀瑾一时有些乱了阵脚:“这不可能,这丫头向来有分寸,她不可能不告而别的。” 贺闻远眉头深皱,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而且那丫头功夫不浅,且人也机灵,没人能把她怎么样的。” 贺闻远点头:“可她就是消失不见了,没回来,也没有电话回来。” “和蔚蔚有过节的一些人,章霞在狱中,她的妹妹那个叫初蓝的,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抓她,你爷爷……” 贺闻远轻咳一声:“这件事应该和我爷爷没有关系。” 贺家老宅和临海洋房是南辕北辙,按照路上人的指示,初蔚应该就是去找了夜煊。 初蔚会对爷爷设防,但对夜煊应该不设防。 可现在迷思的是,夜煊本人在海城,且监视的结果来看,夜煊并未离开他那座房子,且那座洋房中,也并不见初蔚的踪影。 盛怀瑾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和你一起去你爷爷那试探一下。” 盛怀瑾坚持,贺闻远也只能陪他一起去。 显而易见,贺易庸发了怒,看向盛怀瑾:“小盛先生觉得我这老头子商业竞争会发展到私下绑人?你这是将我看成了什么人?” 盛怀瑾沉着脸:“若是贺老先生没有绑我妹妹,那么我在这里向您赔个不是。” 贺易庸咬了咬牙,再看向自己的孙子:“所以,闻远,你也觉得是你的爷爷绑了那丫头是吗?” 贺闻远垂首:“我并没有这样觉得。” 贺易庸冷哼:“没觉得你也过来询问了,拿我当犯人一样询问。” 贺闻远和盛怀瑾接受了好一通老爷子的刁难,出来的时候,贺闻远看了盛怀瑾一眼,眼神有些哀怨。 盛怀瑾却道:“有没有可能你爷爷在伪装?” 因为在盛怀瑾眼中,他的妹妹目前最明显的敌人,就是贺老爷子,旁人不可能,也没能力绑她。 贺闻远摆手:“我说了不是我爷爷,这件事,和他无关。” “不是你爷爷还能是谁?” “我怀疑夜煊。” “他是什么人?我们家瑜儿和他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贺闻远为难:“我和你说不清楚,总之,很有可能是夜煊将她藏了起来。” “他也喜欢我妹妹是吗?” 贺闻远虽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已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我妹妹很信任他?” “应该是的。” “我去和警方那边说一声,这件事还是要通知警方,让他们配合调查,既然你有证据瑜儿是去了夜煊的洋房,那就让警方去搜查,并让夜煊配合警方调查。” “好。” 报完警,盛怀瑾回到家中,他妈又买了一堆东西明天要带给瑜儿,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妈,瑜儿她出差去了,明天不用去她那儿吃饭了。” 阮琴一愣:“出差?她要出什么差啊?不是已经从六院离开了吗?” 盛怀瑾模棱两口道:“她不是还有药铺饭店么,还有她那个万隆百货正在建,大约是工程上的事情,具体她没有和我说。” 第1092章 睡得安稳 阮琴有些失望:“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呀,有朋友从西边给我带了一些松茸,和母鸭炖汤,秋季最是滋补了,马上就立秋了。” 盛怀瑾敷衍道:“出差总归十天半个月要的。” “这么长时间?她底下没人吗?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吗?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要是缺人的话,你给她派呀,小姑娘家家的,出差去外地,又累有危险,贺闻远有陪着吗?” “他……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她是去哪里啊?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去吧?” “没有没有,就是去了杭城,不算远,你别担心了。” 阮琴又念叨了好一会儿,盛怀瑾才终于安抚好她。 —— 洛城,初蔚发现在这儿睡的两晚,都睡得很沉很安稳,明明她心里有诸多担心,担心找不到自己的弟弟,亦或者说,潜意识里还有那么一层担忧。 但偏偏她就是睡得很好,连梦都没有,一觉到天明,早晨起来,神清气爽。 可能是这大山里的天地灵气吧,这地方钟灵毓秀,果然是皇家最得宠皇子的行宫,风水是极好的。 初蔚低头一看,小腿有一点点肿,昨天的运动量是真的有点狠了,更狠的是,今天还要继续翻山越岭。 餐桌上,初蔚拿着那金镶玉的罗盘,摸了摸脖子,道:“为什么这个罗盘不能精确地指到某个具体的地址?偏偏指了那么大一座山呢?” 夜煊垂着眼帘,夹起一块玉子烧,淡淡道:“没有那样的宝物。” 初蔚肩膀塌了两寸:“你能改进一下吗?给它升个级。” 夜煊觉得她的话荒唐又可爱:“我没有那样的本事,赶紧吃早饭,吃完去爬山。” 初蔚只能化悲愤为动力,紧赶慢赶吃完了早饭,又和夜煊一起上了车。 她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幽幽道:“海城这个时候应该在下雨吧,洛城天气倒是很好。” “你喜欢下雨天。” “喜欢是喜欢,那得是没事的时候,这种出门找人,还是大晴天的好。”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又到了昨天的那个山脚下,刚出来的时候还是晴天,这会儿却是乌云密布了,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噼里啪啦砸在车顶。 下雨天或许能耽搁她搜查的进度,能拖一天是一天,他要争取时间慢慢让她被这里同化。 初蔚嘟囔了一声:“怎么又要下雨了?真是不能乱放话,老天爷立刻教做人。” “既然下雨,那今天就不找了?” 初蔚摇摇头:“不行,我不想耽搁。” “可是这雨很大。” “没有伞吗?没有雨衣吗?” “没有。” 初蔚皱了眉头:“那你就留在车上吧,我自己下去找。” 说完,直接开了车门,冲下了车。 夜煊还能怎么办? 只能…… 刚蹿到大树下,淋了一会儿雨,本来看起来会下好一会儿的雨突然就停了。 初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个雨看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山城时常这样,你是太久没回来,都忘记了吧。” 第1093章 无功而返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以前也这样吗?” “以前也这样,上山吧。” 初蔚跟在他身后,还在嘀咕:“刚才那雨看起来真的像是要下半天的样子。” 夜煊并未回答。 初蔚一路嘀嘀咕咕的,山路被雨水冲刷过,更加难走了,夜煊想扶她,她倒是自力更生,随手捡了根木棍当登山棒,完全没有要麻烦他的意思。 夜煊的神色有些复杂。 以前倒是有几分依赖他的小丫头,如今,完全和他生分了,和他划清界限了。 他也完全无可奈何,只能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偶尔趔趄的模样,惯性伸出手去,又见她晃来晃去站直身子,他的手每每都是多余的。 因为下了阵雨,山间起了团雾,映着初秋的绿意和满山的红叶,风景美得初蔚流连忘返,甚至偶尔会忘记自己的任务是来找弟弟。 她在这洛城,经常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是好像觉得思绪不受自己掌控。 就好比,明明她上山前告诉自己,今天也要努力地找弟弟,可走着走着,看到一株歪脖子树上栖着一只蝴蝶,她就像要停下来瞧个究竟。 等回过神来,又暗骂自己,你怎么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怎么玩心这么重? 她就一路这么表情多变地往山上走去。 夜煊在后面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嘴角溢出一点笑意来。 初蔚从口袋里摸出罗盘来,盯着罗盘看了好一会儿,嘟囔:“具体在哪里就不能指一下吗?” 罗盘才不搭理她。 远远的隐在山雾间,有一座小村庄,初蔚立刻来劲了:“师兄,有人了。” 夜煊颌首:“上前看看。” 这是一座只有百来人的小村庄,初蔚只能和他们说他们是上面派来接种疫苗的。 村长倒是什么都没问,直接答应了她。 初蔚小有准备,给孩子们注射的也就是葡萄糖,不会伤身体。 她心中有些疑惑,村长的反应好像有一些奇怪。 这村庄毕竟只有百来人,排查下来,三五岁的孩子只有区区五个。 但这人家都很分散,所以虽然只有五户,他们还是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 一天结束,可想而知,无功而返。 初蔚失落地看着最后一个孩子,扒拉了几遍他的衣衫,觉得那孩子模样也不错,可就是没有胎记。 夜煊站在门口,将她的失落尽收眼底,撇开了视线。 初蔚笑了笑,跟孩子说了几句,还给了一些糖果给他,让他好好长大。 接着便离开了村庄。 晨起时分出来的,这会儿霞光漫天,他们又开始下山。 “累的话,我背你。” 初蔚摇摇头:“不累,生命在于运动。” 夜煊:…… 上山容易下山难,初蔚嘴上说不累,其实腿上直打颤,这山路好些地方很陡峭,脚下一滑,旁边就是万丈深渊,她走得又小心又艰难。 口中多了些怨念:“不知道这山上还有多少村庄,为什么住在这么难走的地方,山下那么多平地呢。” 夜煊笑笑:“祖上一直住那里,一般人总是有落叶归根的念头的,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第1094章 忘记 初蔚知道,他还在怨念她不肯和他来洛城定居。 “我现在的家人都在海城,海城也算是我的根了。” 到了山脚下,就看到一汪清泉,初蔚一时之间好像又忘记了今天又没找到弟弟的失落,挽起裤腿道:“抓两条鱼回去,晚上吃鱼汤,怎么样?” 夜煊挽起黑色衬衣的袖子,笑意难以掩藏—— “好。” 初蔚抓鱼的技巧也相当卓绝,一根树杈子,就抓了三条大鲫鱼。 两人满载而归,上了车,车子缓缓离开大山,初蔚突然皱了眉头:“我忘了,昨天好像没给闻远打电话,今天也没打,我得去打电话。” 夜煊颌首:“我们去供销社看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关门。” 初蔚看着太阳一寸一寸往下沉,心里有点慌,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好像这一刻还记得要打电话,一会儿又要被别的什么事分了神,她便一直念念有词‘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我得打电话’。 总算,到了供销社门口,她还记得,而且,供销社还没关门,她兴奋不已,车都没停稳,就下了车,冲了进去。 夜煊坐在车里,车窗半开,他点了支烟,烟雾将他的面庞模糊了三分,眼帘微垂。 黎叔低声道:“这孩子倒是一直将贺闻远挂在心上,实属不易。” 夜煊轻啧了一声,口中呓出烟雾来,时间久了,就忘记了,他有的是耐心等。 初蔚郑重地将电话拨了出去,那边传来了贺闻远熟悉的声音,她觉得安心,小声道:“今天又没找到我弟弟。” “不要着急,这件事,总是要慢慢来的。” 初蔚扯着电话绳,声音讷讷:“嗯,我知道,你最近忙吗?” “还好,左右不过丰源的事,偶尔会去你万隆工地上看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嗯,那就好,五藏山,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怎么了?” “这五藏山就是我弟弟所在的一座很大的山,你之前不是让这边的卫生组织安排接种疫苗吗?我今天来的时候,借口也是给孩子接种疫苗,奇怪的是,你要是有安排人来过,那村长应该会提这一茬吧,前段时间不是才接种过疫苗吗,之类的话,可村长完全没提这个事,你帮我问一下,是不是五藏山被他们给漏了。” “这个我要问一下洛城那边的人。” “可这五藏山那么大,按道理来说,不会漏的啊,真是奇怪的很。” 车里的夜煊神色有些复杂。 原来贺闻远已经让人安排洛城所有五岁孩童接种过疫苗了吗? 是他疏忽了,本以为洛城这边的世界设定,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的,显然,是他考虑不周了。 那边,电话里的男人轻声道:“或许没有遗漏,只是那村长以为又来人给他们接种疫苗了。” 初蔚摸了摸脖子:“也有可能。” “什么时候能回来?” “目前还不知道,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别太担心,嗯?” “好,等你回来。” 第1095章 什么都会 挂了电话,初蔚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夜煊掐灭烟头的时候,就看到她顶着一张比晚霞还绚烂的笑脸走了出来,心口微微一窒,勉强挤出笑容来,给她开了车门。 “回去吧。” “好。” 到了山庄,家中的佣人接过那几条鲫鱼就往厨房去,初蔚跟过去:“我来做吧,鲫鱼豆腐汤,我很拿手的。” 佣人看向夜煊,夜煊微微点头,示意她交给初蔚。 初蔚手脚麻利,刮鱼鳞,破鱼肚,掏内脏,夜煊也想帮忙,却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帮起。 “你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倒是什么都会。” 初蔚笑笑:“以前是大小姐嘛,这辈子吃的苦比较多,人一吃苦,就什么技能都会了。” 夜煊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还是我没护好你。” 初蔚抬头冲她笑笑:“你救了我很多次了。” 她又拿起菜刀,在鱼背上划了几刀:“这样煎一下,入味,豆腐也煎一下。” 油锅热了,冒起丝丝白烟,她将两条鲫鱼推进锅里,油烟噼里啪啦,夜煊本能地伸手挡在她前面。 初蔚哭笑不得:“你让开,不然我怎么做饭。” 在厨房里,夜煊总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想帮她分担,却也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初蔚把人推了出去。 碍手碍脚的。 她会吃也会做菜,手脚很麻利地做了白切肉,地锅鸡,茭白肉片以及鲫鱼豆腐汤。 凉亭里,夜煊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百感交集,盛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骄矜又调皮的盛家大小姐,竟然洗手作羹汤了,且做得这么好。 他却只觉得心疼。 “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月光如水,洛城的初秋夜晚凉爽缱绻,晚风四起于凉亭之外,凉亭被清风包裹,口腹之欲被满足,他希望时光留在这一刻。 一顿饭吃完,初蔚扶着肚子,看着夜煊:“师兄,你这儿是风水宝地吧。” “怎么?” “我在这里睡得很好,晚上从来都不做梦。” “以前经常做梦吗?” “做啊,经常做梦。” 于是,当晚,初蔚的梦又回来了,梦境很恍惚,醒来之后也不记得做了什么梦,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她有些懵,看着窗外的太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有点说不上来。 有一种脚踩在云雾里,不踏实的感觉,可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里来的。 海城—— 贺闻远和盛怀瑾站在一起,在临海洋房对面的一个筒子楼里,一面是这个城市很破落的瓦片区,全部都是狭窄逼仄的筒子楼,一面却是海城最有钱的洋房区。 他们站在五层楼的筒子楼顶楼,贺闻远手中拿着望远镜,依旧在观察夜家的一举一动。 盛怀瑾轻啧了一声:“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夜煊绑了我妹妹?公安已经去他家中搜过了,并没有见道瑜儿的身影。” 贺闻远沉声道:“初蔚开车的方向,一定是来了夜家。” 第1096章 别多问 “有人看到他们再一起出去吗?” 贺闻远摇头:“这里是洋房区,住户不多,并没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出去。” 这也正是警方无法刑拘夜煊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夜煊绑了瑜儿?” “直觉。” 盛怀瑾额头青筋跳了跳:“直觉?” “就是直觉。” 盛怀瑾咬牙:“这么大的事,能靠你的直觉来判断吗?” “不然呢?你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警方给了你什么答复?他们找到人了吗?他们有任何线索吗?” 盛怀瑾泄气。 没有,警方什么都查不到。 “所以,你在这看了夜煊两天,连饭都在这筒子楼里啃馒头,有得出什么结论吗?” “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他家的管家,那个叫黎叔的男人,一直都没出现。” “所以……” “那个管家是夜煊的心腹,本该寸步不离跟着夜煊的,可这几天一直不见他的身影,据我调查,夜煊就是有一些产业,但也多数是土地,并没有什么实业,这种需要出差?” 盛怀瑾单手插兜,眉头微皱:“所以你在怀疑什么?” 贺闻远眼神深沉。 按照初蔚的意思,那个叫夜煊的是她的师兄,他也是投胎的?亦或者说,他一直从以前活到现在。 那么,他必然就不是普通人,不是普通人,就不能用普通的想法套在他身上。 或许,他也有个什么和初蔚一样的空间,他将初蔚藏在了那空间里,寻常人又怎么能找得到那看不到摸不着的空间? 突破口在哪里? 他现在还不知道,但他几乎可以确定,是夜煊藏起了初蔚,一定是的。 “让警方继续搜查吧,海城的出城口,以及火车站汽车站,问问初蔚有没有出过海城,如果没有,那她就必然在夜家。” 盛怀瑾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一套洋房,统共就那么大,来来回回搜了几遍,怎么可能就在那里? 望远镜下面的人端着茶杯,在喝茶,神态自若。 却也只是表面自若,他是假的,他自然知道,不过是夜先生给他变了个外形,他得撑住场面,不能露出马脚,至少,不能在那个叫贺闻远的人面前露出马脚。 赵叔说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他片刻都不能松懈,就好比现在,他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表面淡定,内心却是惊慌失措。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维持多久。 他轻声问赵叔:“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叔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恭敬道:“先生应该不会回来了,等那边差不多了之后,我们一起过去,这边就不用留了。” “那大概还需要多久?” “十天半月,你坚持一下,不要露馅。” 男人松了一口气:“好,我会坚持下去的,那个男人还在监视我吗?” “应该是的。” “他怎么那么坚持初小姐在我们这儿呢?” 赵叔眼帘微闪,虽然已经重新投胎做人了,大佬还是那个大佬,这点直觉应该还是有的。 “不该你多问的,就别多问,把分内之事做好,别让他们发现什么端倪就行了。” 第1097章 有眉目了 “是。” 赵叔皱了眉:“你又来了,为什么要对我点头哈腰?不怕被他们发现吗?” ‘夜煊’一惊,立刻坐直身子,靠进椅背里。 贺闻远将望远镜一收,眉头紧皱:“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夜煊对一个佣人,好像很恭敬。” “是吗?” “是的,和那个叫赵叔的佣人说话的时候,不太自在,刚才还微微鞠躬了。” “所以……” “所以,这个夜煊是假的。” 盛怀瑾不过是普通人,他无法理解:“什么叫是假的。” “说不上来,应该就是假的,真的夜煊把初蔚带走了。” 盛怀瑾:…… 每一个字他都懂,可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他着实有些不明白。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倒是把贺闻远给问住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还真的不知道。 真的夜煊去了哪里? 他要带初蔚去哪里? 他目的是什么? 初蔚为什么会乖乖地跟他走,而且一走就是几天,毫无音讯。 这不符合常理。 可偏偏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要稍微理一遍。 书房里,他来回踱步,首先,初蔚为什么会去找夜煊,在此之前,他们一起在找她弟弟,并且,他释放出了一些‘或许她弟弟已经不在人世’的想法。 她虽然面上没什么,可或许心里已经慌了,所以,这个时候的她急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分析是没有错的,这个时候的初蔚,只会去找夜煊。 毕竟夜煊是和她的曾经有接触的人。 或许,他是带她去找弟弟了吗? 去了洛城吗? 那蔚蔚也应该会和他说一声的,至少电话也会打一通的,怎么会去了几天杳无音讯? 无论如何,他觉得初蔚和夜煊应该在洛城。 于是,他便立刻准备往洛城赶,走之前,他给盛怀瑾打了通电话。 “你觉得他们去洛城了?” 这贺闻远凡事全凭直觉,这样靠谱吗? “嗯,应该就是去洛城了,我现在就往哪边赶,这边的丰源还有蔚蔚的工地,你先帮我看着,你父母爷爷那边别泄露了,免得他们担心。” “我知道了,我会继续派人在海城找的,随时联系。” “好。” 挂了电话,夜色苍茫,贺闻远带着李宝剑杨雷达以及许大国,四人一起往北边的洛城赶去。 车程十个小时的洛城。 出了海城,路便不好走,夜路难开,几人轮换着开,晚上七点出发的,早晨七点钟到的洛城。 可到了洛城,偌大的城市,他又往哪里找? 一筹莫展。 他强迫自己以初蔚的想法去思考问题。 初蔚会怎么样找人? 怎么样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地让她看孩子的背部,无非要么就是体检要么就是打针。 所以,初蔚应该还是会用接种疫苗的方式来排查吧。 他告诉过她,洛城已经被他排查过一遍了,那么她还想找,势必会找一些偏远地区或者山村角落。 他找了当地的卫生局的那个帮他组织疫苗接种的朋友,道:“洛城难行的大山,和特别偏远的小村镇,有哪些?” 第1098章 一天不想耽搁 肖万良道:“你这人,我都和你说了,全城十六个县一百一十三个公社,五百多个生产大队,一共有五岁的孩童五千多,一个没落,全部接种了水痘疫苗,你怎么还不相信呢?” “山村都去了?” “全部都去了,乡下的卫生所特地挨家挨户去的。” “你身居高位,或许下面的人糊弄你也未可知。” 肖万良扶额:“那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只想知道,这背后有胎记的小孩,他究竟是你什么人?你这不惜代价要找到他。” 贺闻远敷衍道:“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许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普查到的。” 肖万良领他进了办公室:“这些是上交上来的资料,这次托你的福,我们这个行动,受到了上面的表扬,很快就要在全国开展了,到时候我会跟上头讲,你是发起人的,你和你的海城六院必然是会更加受到上面重视的。” 贺闻远勉强笑笑,他已经不是六院的人了。 “这些资料能看出什么?” “能看出什么?我们洛城有多少人口,多少村镇,我还是知道的,我仔细看了一下,真的没有遗漏,洛城的人口普查和统计一直做得是非常周密的,毕竟以前一直是古都,这方面的工作,不是我吹牛皮,其他地方真的没法比,而且不像你们海城,大城市,外来人口过多,难以普查。” 贺闻远一看,那堆资料堆得很高,他随手翻了翻:“现在不是说你一定遗漏了什么地方,你还是得告诉我,哪些地方是比较难排查的。” 他再过去看一下,或许就能碰到同样去排查的初蔚。 肖万良拿起一份资料,拧开钢笔,划了几道圈。 “这个三米山,紫灵山,还有这个五藏山,是我们洛城的三大金刚,地形都很复杂,山路难行,这三座大山上分布的村落也比较多,但,真的,你相信我,即便是这么难走的三座大山,我们也是一个没遗漏,你贺公子下的命令,我绝对无条件帮你完成。” 贺闻远沉声道:“这几天有空吗?” “你……” “这边地形你比较熟悉,陪我再走一趟。” 肖万良摊手:“我这个工作也是挺忙的,你……” “走一趟吧,拜托了。” 肖万良这人就是对这种大帅哥没有抵抗力,只能应道:“行行行,怕了你,先去哪里?” “五藏山。” “行行行,都依你。” 承郢山庄,初蔚吃好了早饭,一看,今儿个是个雨天,真是倒霉。 夜煊在旁问她:“今天这雨应该不会停,要出发吗?” “要啊,家里有伞的吧?” “有伞。” “嗯,出发吧。” 他拿了一把大伞,将初蔚拢在伞下,声音轻柔:“下雨天山路会更加难走的。” 初蔚耸肩:“那也得去找,我一天都不想耽搁。” 夜煊点头:“好。” 雨雾朦胧,他们第三次来到了五藏山,五藏山上山的路有几十条,她今天去了山的北面,点兵点将点了一条路:“今天就这一条吧,上山。” 第1099章 是有多好看 夜煊拿了两套雨衣出来:“上山还是穿雨衣吧,方便走路。” 初蔚套上宽松的雨衣,一言不发往山上进发。 雨势渐大,山间有破落的长亭,长亭尽头有间小屋子,夜煊叫住她:“必须得在这里躲一下,等这阵雨过去,再往上。” 初蔚坐在长亭里,看着外面滂沱大雨,百无聊赖。 “那边还有个屋子,咱们进去看看?” 夜煊:“好。” 两人进了小茅草屋,屋里很破败,从前大概是用来进香的,里面有座很旧的财神像,上面挂着蜘蛛网,面前的香炉也早留积了灰,一看就很久没人来了。 初蔚摸出手帕,给香炉擦了擦灰,又用手扯去财神爷身上的蜘蛛网,然后双手合十,祷告了几句。 “这是财神爷。” “见神就拜,或许能保佑我早点找到我弟弟呢。” 夜煊垂了眼帘,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分神,不要心软。 另一边,贺闻远他们的车开到了五藏山山脚下。 肖万良单手叉腰,伸手遮着眼睛:“太阳这么大,今天还怪热的,这山路,只能步行。” “怕热吗?” 肖万良无奈:“不怕不怕,你打算走哪一条道?” 贺闻远闭上眼,随手一指,五藏山正北面,中间那一条道,一行五人往山上进发。 太阳很大,几人走了一会儿,便是汗流浃背,白天热,晚上凉快,进了初秋的洛城,便是这样的气候。 肖万良边走边埋怨:“都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交代我做这样的事,再重复一遍,你知道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吗?” 究竟是怎样了不起的人物? 难不成这小子有什么弟弟遗落在外面? 还是说是他儿子啊? 他这个年纪,二十六七,儿子五岁,也说得过去。 “是不是你儿子啊,你找得这么积极。”爬山途中,肖万良没话找话说,一说话就是大喘气。 贺闻远却像是如履平地,一点反应没有,体力好的惊人。 “不是我儿子,胜似我儿子。” 肖万良眼睛亮了亮:“是你心上人的儿子?” “是我对象的弟弟。” 肖万良了然:“真想见见你那对象,能让贺公子费尽心思,不遗余力也要讨好的对象,究竟长什么样。” 贺闻远没应他,伸手擦了把脑门上的汗,日到中天,阳光很热烈,他伸手挽起袖子,继续往山上攀爬。 到了第一个村庄,贺闻远随便叫住一个村民,问了一下:“你们这儿,最近有人来给孩子接种疫苗吗?” “有啊,不到一个月前,咱们卫生所的大夫下来给接种疫苗的。” 肖万良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贺闻远又道:“这几天没有人来吗?” 那村民摇摇头:“没有啊。” 贺闻远点点头:“谢谢你老乡。” 显然,这一条路,是不对的。 “走,下山。” 重新选一条路,重新上山。 肖万良扶着大树,想哭:“刚上来,能歇会儿吗?” “不能。” 他没那么多时间等,这么大的山,这么多地步,他要一个一个排查一遍,把她找出来。 第1100章 意外 另外一边,初蔚在那小茅屋里等了好久,雨都不停,门口有蜻蜓低飞,进来躲雨,她玩心大起,又和地上的蚂蚁玩了一会儿。 雨势稍微小了一些,初蔚跳起来:“终于小了一点,我们今天吃什么?” 夜煊反应如常:“你想吃什么?” “想吃八宝鸭,虾卷,还想吃昂刺鱼,烧汤,放大豆油,很香的。” “好,我们现在回去做饭?”他试探着。 “好啊。” 夜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似乎,将要大功告成了,她将愿意和他留在自己一手建造的幻境里,不再想她的家人,不再想着那个男人。 两人往山下走去。 初蔚的嘴一刻不得闲:“下了这么久的雨,你那个山庄后面的池塘里,鱼虾肯定很多,我们去抓好不好?” “好。” “你也得下去抓,别总跟以前似的,站在岸边。” “好。”他对她,总是有求必应的。 初蔚一合手:“还可以抓两条肥美的鲫鱼,烤着吃,味道很绝的。” “嗯,好。” 两人一路到了山下,雨还在下,剔透的水珠挂在树梢上,鸟儿在树荫下躲雨。 初蔚突然捂着自己的心口,步子踉跄了一下,半跪在地上。 夜煊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始料未及连忙半蹲下,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 初蔚满脸惶恐:“我……我不是要去山上找我弟弟的吗?为什么又下来了,夜煊,怎么会这样?我刚才好像有一瞬间,忘记了找弟弟的事,怎么会这样?” 夜煊瞳孔骤然紧缩,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还能想起来? 他以为她已经被同化到不会再出现任何异常了的,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是为什么? 初蔚疑惑地看着夜煊:“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思想不受自己控制?” 夜煊扶着她:“我没有。” 初蔚摇头:“不对,这不对。” “瑜儿,你是太疲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初蔚眉头紧皱:“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昨天的雨很怪,夜晚的梦也很怪,一切都很怪。” 夜煊轻声细语道:“究竟是哪里怪?” 初蔚脑子里乱糟糟的,努力抽丝剥茧说出一二来。 “昨天的雨,说来就来,洛城这个时节,并不应该有那种来得快,去的也快的阵雨,又不是盛夏的雷雨天。” “难道我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你太高看我了。” 初蔚又道:“那天我才和你说一夜无梦有些怪,当晚就开始做梦了,刚才我还说要找弟弟,这雨下了一半,躲雨躲了一个小时,念头就从我脑海中消失了,夜煊,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了?” 夜煊伸手扶着她:“我什么也没做,是你想太多了,你不相信我,是吗?” 初蔚轻轻摇头:“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现在的我很奇怪,你是不是让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你要是不信,那么,从今天起,就不要吃我给的东西,或者,你也可以不住在承郢山庄,你随意住在别的什么地方。” 第1101章 你值得我信吗 初蔚挣扎着站起来:“好,我……我住公社上的旅馆。”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当真不相信我?” 初蔚盯着他:“你值得我信吗?” 夜煊抓住了她的手腕:“初蔚!” 初蔚直视着他,眼神毫不退让。 “我不值得你信吗?初蔚,你有心吗?” 初蔚终究心虚,撇开了眼神。 夜煊救过她很多次,小的时候,长大之后,他为她挡去车祸,解救了被绑架的她,她不该用这种质疑的口吻问他。 夜煊上辈子虽跟她一起修道修仙,但修为应该还不至于高到这境界。 “真的不信我吗?” 初蔚低垂着眼帘:“我……我还是先找到我弟弟再说吧,我先住在公社的旅馆里,离你的山庄也不远。” 夜煊眼底闪过无奈:“好,就由你住旅馆。” 他送她去了公社唯一的一家旅馆,看着她进了房间,下楼,眼神有些阴鸷。 “她为什么会突然那样?” 黎叔小声道:“贺闻远来了洛城,刚才他应该就在现实生活中的五藏山,他们离得不远,所以她突然找回了神志,不受您控制了。” 夜煊凝眉:“他居然来洛城了?海城那个,暴露了吗?” “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是你带走了初小姐。” 夜煊眉心钻疼:“他不是就一个普通人吗?为什么他会知道?又为什么这么精准地来到了五藏山?” 黎叔摇摇头:“或许这是他的直觉。” 夜煊握紧了拳头,这该死的直觉,坏了他的大计。 “先生,明天要是初小姐还要求去五藏山,说不定还会被同在五藏山的贺闻远干扰。” 夜煊颌首:“我知道。” “可如果您这个时候再做什么动作,我害怕她会更加疑心您。” 实在是两难的境地。 “行了,退下吧。” “是。” —— 五藏山,贺闻远这一天,上山下山来来回回十几趟,有一条细小的山道,他都不放过。 这会儿,肖万良小腿在发抖:“贺闻远,这上上下下这么多回,也没个人说碰到你那对象,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贺闻远拿着小本本,又在山脚下的那棵树上划了道杠:“这座山,一共有十七条山路,今天我们走了十一条,剩下的六条,明天继续。” 肖万良眼一黑,想要直接晕过去。 李宝剑道:“老大,你确定嫂子会来这几座山吗?万一不是呢?” “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亲自去证实。” 李宝剑还能说什么? 但凡有别的办法,老大不会用这种最简单却又最复杂的法子。 夜晚,初蔚窗外的雨停了,她轻手轻脚下了楼,颇有些鬼鬼祟祟的,到了前台,问老板:“你们这儿有电话吗?” “有的,你要用吗?” 初蔚点点头,给了老板一角钱:“我打个电话。” 初蔚拨了贺闻远的电话,那头贺闻远的声音很快传来,她压着声音道:“闻远,我要是后面几天不再给你打电话了,你就来洛城找我。” 那边声音顿了一下:“怎么了,蔚蔚?” 第1102章 一不做二不休 初蔚眉头紧锁:“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一些奇怪,好像自己的意识有时候不受自己控制,会忘记一些明明上一秒还打算做的事情,总之,如果三天后,我没再给你打电话了,你一定要来洛城找我,洛城有个五藏山,我在五藏山正南方向的一个很小的公社,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好,蔚蔚,我会去找你的。” 初蔚又和他说了一些担心找不到弟弟的话,贺闻远安慰她一定能找到的。 谈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承郢山庄,黎叔冲忙进了夜煊的房间:“她又给贺闻远打了电话。” 夜煊眉心担忧,前几天的一切,成了无用功。 本来她已经忘了贺闻远,忘了要找弟弟,偏偏这贺闻远一来,一池静水都被他搅浑了。 “她没怀疑什么吧?” “应该没有,她只是觉得自己记性不太好,让贺闻远三天后来洛城找她。” 夜煊稍稍放下心来,那就好。 小旅馆里,初蔚正要上床睡觉,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匆匆跑下来,那老板靠在台子上打瞌睡,初蔚急匆匆道:“我……我能再打个电话吗?” 那老板应道:“当然可以的。” 初蔚拿起听筒,拨了电话出去,那头依然是他低沉好听的声音。 初蔚犹豫了一下,开口:“闻远,在下花溪大队的藕塘里,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那个晚上?” 那边似乎迟疑了,犹豫了,初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他回答:“星空。” 初蔚的心猛地一沉,什么狗屁星空? 那晚他偷偷帮她采藕,她躲在暗处,抓了很多萤火虫,包在荷叶里,他干完活,她悄悄拉了他一把,他倒在她身上,萤火飞了满世界的。 他说‘初蔚,你不应该招惹我的’ 她说‘我偏要招惹呢’ 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记得的。 她匆忙挂了电话,直接往外去,旅馆老板喊她:“小姑娘,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初蔚觉得浑身发冷,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只知道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夜煊骗得她好苦,她这些天里,一直在被他耍得团团转。 下了一天的雨,路面很泥泞,她跑得很快,她要立刻见到夜煊,找他问个明白。 为什么那边的贺闻远,不是她的贺闻远? 明明电话号码没错,明明声音没错,为什么就不是她的贺闻远? 他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承郢山庄,黎叔这次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先生,不好了。” “怎么?” “她发现贺闻远不对了。” 夜煊脸色骤然沉了:“你说什么?” 黎叔一字一句道:“她发现了,问了一个问题,藕塘那晚有什么,贺闻远答不上来,她便发现不对了。” 夜煊闭了闭眼睛。 功亏一篑。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夜煊看着窗外,点了支烟:“还能怎么办?” “或者,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 夜煊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危险,黎叔知道自己又僭越,连忙道:“我去外面看一下,或许她很快会来。” 第1103章 前功尽弃 夜煊薄唇呓出烟雾:“去吧。” 黎叔站在山庄大门口,有些忐忑,先生等了她那么多年,终于有了这么一次机会,难道真的要前功尽弃吗? 他都为先生感到可惜啊。 漆黑的夜,初蔚手中拿着从旅馆借的手电筒,一步一步,坚定地往承郢山庄走去。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萦绕着她,她很害怕自己走着走着又不记得了。 她是不是被夜煊下了什么咒? 她口中念念有词‘你骗我,你骗我,你竟然骗我,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耍我很好玩吗’。 如此走了一个多小时,脚上,裤管上,全都是泥浆,她脸上挂着细细的汗珠。 黎叔看到她的时候,心下一慌,本来准备好的说辞这会儿全抛诸脑后。 “初小姐。” “夜煊在哪里?” “在……书房。” 初蔚便往书房走去,像是带了一阵风,嘭的一声,书房的门被踹开,夜煊靠在椅背上,还在抽烟,一旁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烟蒂了。 因为愤怒,因为出离愤怒,她的脸都涨红了,她盯着淡定自若的男人,咬牙切齿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夜煊神色淡淡:“你是指……” 初蔚拍了一下桌子:“夜煊,你还要在我面前装糊涂吗?” 夜煊狭长的目光里神色过于复杂:“瑜儿,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初蔚心虚又愤怒:“撇开身份不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对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恍恍惚惚,突然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电话那头的男人不是贺闻远,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可以按照你的意愿来,你要风就有风,要雨就有雨,要雨停雨就停,要我做梦我就做梦,你是不是想把我当成傀儡?当成你的牵线木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觉得自己要疯了:“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装傻?夜煊,如果你不是真心诚意带我来找弟弟的,就请你放了我,你知道我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我的家人。” 夜煊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盯着她:“最重要的是家人?还是贺闻远?” 初蔚心虚:“家人和贺闻远,都重要。” 夜煊欺近一步:“我呢?” “师兄你也重要。” 夜煊低头笑了笑,笑容里尽是无奈:“你这个骗子嘴,从来都是哄我的,在你心里的顺位,我能排得上名次吗?” 初蔚恍惚间觉得又被他洗脑了,分明她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个人,为什么现在反而是夜煊在质问她? “先不提这些,那个贺闻远是假的对吗?还是说,这里的世界都是假的?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夜煊敛着眼帘,听到她说出‘世界是假的’时,也不可避免的心跳乱了节奏。 这孩子向来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的。 种种事迹,她或许已经得出了结论了。 他大手在她眼前一扬,初蔚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夜煊伸手抱住了她。 第1104章 猜到了 他就仿佛一个变态一样,轻轻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久久不愿松开怀里的人。 黎叔敲门,他才终于抱着人,将她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黎叔看着沙发上昏迷不醒的人,轻声道:“先生,您现在打算怎么做?” 夜煊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她已经猜到了大概。” 因为贺闻远的到来,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那……” 夜煊闭了闭眼睛:“只能那么做了。” —— 早晨,阳光很好,洛城的初秋极美,初蔚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一看窗外,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有些懵,看着四周,似乎是个旅社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床头柜还有张椅子,她身上盖着薄被,风从四方的窗子里吹进来,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怎么会在这里的? 她掀开身上的被子,穿好衣服,出了房间,一眼看到走廊尽头那熟悉的身影。 “闻远?” 一行五人,贺闻远走在最后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愣了,回头一看,初蔚穿着素白的裙子,头发披散在肩头,神情恍惚地看着他。 一旁的李宝剑‘这这这……这不是嫂子吗?’ 几人齐齐错愕,怎么会这样?嫂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是什么诡异事件? 肖万良终于看到了贺闻远的对象,处于震惊之中,美人他看过,美成这样的美人,他还真是头一回见,怪不得贺闻远那么不计一切地给她找弟弟,又怪不得贺闻远发了疯地找她。 贺闻远微愣了一下,继而拔开长腿朝她跑过去,一把抱住她:“蔚蔚?” 初蔚疑惑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闻远抓着她的手:“我才想要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一直在这个宾馆吗?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来了洛城?又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初蔚‘嘶’了一声,表情有些痛苦。 贺闻远如临大敌,神情紧绷:“怎么了?” “头有点疼。” 贺闻远立刻将她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初蔚坐在床边,一抬头,看着这几个大男人个个都盯着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都盯着我看?” 贺闻远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温柔地循循善诱:“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初蔚想了一下,点点头:“洛城吗?” “嗯,你是怎么来的洛城?谁带你来的?” 初蔚眉头紧皱,紧紧握着贺闻远的大拇指,半晌才开口道:“好像是我自己来的。” 贺闻远神色微沉,其余四人也都一头雾水,自己来的? 怎么会这样? 贺闻远试探道:“你自己来的吗?你怎么来的?为什么突然来了洛城,四天里,你没给我打过电话,这四天你在做什么?” 初蔚头疼得厉害:“好像就是一时兴起的念头,想来洛城找我弟弟,然后就来了。” “这些天一直在找吗?” 初蔚点点头:“嗯,在找。” “在哪里找?” “五藏山。” 第1105章 以后要长心眼 贺闻远紧扣着她的手:“没人带你来吗?你是开车来的?还是坐车来的?” 初蔚脸色发白,汗滚下来:“你怎么一直在问我问题?我觉得头很痛。” 贺闻远终于不忍心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突然之间一时的念头所以来洛城找你弟弟了,我都知道了。” 初蔚喘气有些剧烈:“你怎么也来了?你也是来找我弟弟的吗?” “我来找你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委托的在洛城帮我找人的人,他叫肖万良。” 肖万良伸出手来,贺闻远却扣着初蔚的手,没有要让她握手的意思,肖万良挑眉,行吧,贺公子占有欲强,手都不给握一下。 初蔚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初蔚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脑子一抽就跑到洛城来找人?而且还没知会贺闻远一声,这实在是不像她的作风,偏偏她还就真的这么做了。 贺闻远想了一下道:“蔚蔚,肖万良做事靠谱,他打算把几个比较偏远的大山村落再检查一遍,到时候给我们答复,我们先回海城,你觉得呢?” 肖万良:…… 命苦啊,贺闻远怎么就不死心呢? 初蔚点头:“嗯,好,我们先回去。” 贺闻远松了口气:“事不宜迟,现在就回去好吗?你这一声不吭走了,你家里人都挺担心的。” 初蔚按了按太阳穴:“我……我怎么会不声不响就来洛城呢?我没给你打电话吗?” 贺闻远摇头:“没有,也没给你家里人打电话。” 初蔚眼里全是疑惑,却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闻远领初蔚上了车,车外,李宝剑压着声音小声道:“老大,这……这都怎么回事啊?嫂子怎么可能一个人来洛城?嫂子看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贺闻远眉头紧锁:“我知道,但她已经忘了,要让我逼她妈?没看到她表情很痛苦吗?” “谁这么大的能耐啊?” 贺闻远没说话,除了夜煊,没有旁人了。 他的猜测没有错,是夜煊带她来的洛城,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初蔚压根没有这一块的记忆。 确实是不能以普通人的手段去衡量夜煊,他绝对有能耐让初蔚忘记不该记得的事情。 但当务之急,他要先把初蔚带走,免得夜长梦多。 路上,贺闻远嘱咐道:“以后无论是谁,要带你走,你都不能跟他走,无论用什么理由劝服你,都不要听,知道吗?” 初蔚这会儿恢复了一些,笑嘻嘻道:“那你呢?你带我走,我也不能跟你走吗?” “即便是我,如果是不合理地突如其来地要求带你去什么地方,你也不必理会。” 因为她忘了夜煊带她来洛城一事,所以,或许如果有下一次,她还是会不设防,他不得不给她做好心理建设,打好预防针,万一夜煊故技重施。 初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第1106章 你才奇怪 贺闻远:“没有为什么,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初蔚眯眼看他:“你有一些奇怪。” 车上其他三人:…… 嫂子,奇怪的人是你好吗?算了。 贺闻远扣紧她的手:“记得我的话就好了。” 初蔚靠在他身上:“怎么感觉睡了一夜还是好累,我补一会儿觉。” 嗯,睡吧。 李宝剑开车,杨雷达副驾驶,于是,许大国不得不和老大嫂子坐在后面,这会儿相当的煎熬,如坐针毡,只能贴门边坐,祈祷能快点到海城。 贺闻远看着初蔚的睡颜,心中大石落地,无论如何,人找到了,她也毫发无损。 他不太明白夜煊为什么突然之间放弃了,但只要她好好的,他也就放心了。 海城,夜家,屋里传来惊天巨响。 楼下,黎叔和赵叔并排站在楼梯口,一动也不敢动。 赵叔轻声道:“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临时出了点变数,不得不放弃。” “先生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了?” “他不想有任何意外,要初蔚完全心甘情愿被同化,她才会不反抗地和他一起留在那里,但凡他用一点强硬的手段,她是很容易回忆并反噬的,他要的从来都是一个心甘情愿。” 赵叔叹了口气:“我们先生的情深,从来都是被辜负的。” 又是哐啷的碎裂声。 “屋里能砸的东西,怕是都碎了。” 太可惜了,就差一点点,如果贺闻远没有去洛城,先生这回就成了。 等待了那么久,却又功亏于溃,先生怎能不恼? 楼上仿佛是拆家的架势,两位管家听了都是头皮发麻,从未见先生这么大的火气,这回是真的气到了。 或许更多的,还是气自己吧,气自己没能万无一失,气自己又错失了一次机会。 楼上最终归于平静,黎叔斗着胆子上了楼,推开门,一片狼藉,果然是拆家了,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先生站在阳台上抽烟,背影很落寞。 黎叔小声道:“先生,我收拾一下,今晚您就睡客房吧。” 屋里只有初蔚那一幅画,还完好无缺地挂在墙上,笑着看这满室狼藉。 “收拾一下,我还睡这里。” 黎叔轻轻叹了口气:“好。” 黎叔看到他垂着的左手指尖在滴血,顿时慌乱:“先生,您受伤了。” 夜煊不在意道:“无碍,你收拾吧。” 黎叔慌里慌张拿了医药箱:“我先给您包一下伤口吧。” 手上拉了很长一道伤口,也不知道是摔什么的时候划下的,地上一摊血,他却是一点表情没有,仿佛不知道疼痛。 黎叔也不敢说什么,包扎完毕,匆忙打扫好屋子,退了出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 开了十个小时的车,终于,一行人到了水岸路,三人火速从车上跳了下去。 初蔚睡得腰酸背痛的,伸了个懒腰:“终于到家了,累死我了。” 贺闻远俯首,在她嘴角印下一吻,聊以安慰自己这几天的担惊受怕。 初蔚捧着他的脸:“你怎么了啊?真的有点怪。” 第1107章 白忙一场 贺闻远拇指指腹轻扫了一下她的嘴角:“没什么,今晚睡我这里。” 初蔚眯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贺闻远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她还是这没心没肺的模样,一趟洛城之行,并没有让她改变什么,没有记恨上谁,也没添什么埋怨。 好还是不好,他心情复杂,说不上来。 “我不放心,睡我屋里,我放心。” 初蔚一脸坏笑地看他:“真的?” 贺闻远扶额,他现在还真没心思想别的,直接将人抱下了车,初蔚轻轻捶他:“什么都不许做。” “不做,只是想看着你睡觉。” 先带她去了客厅,给她哥打了电话。 盛怀瑾没有料到贺闻远这一趟洛城行居然真的能把人带回来,他接到电话,匆忙就赶了过来。 贺闻远迎在门口,和他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示意他别问太多,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是自己想要去洛城找人。 盛怀瑾十分费解:“去洛城找人?一声不吭就走,找什么人?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道:“有些事情,没办法和你解释,总之,你看到她,也别过于大惊小怪就行。” 盛怀瑾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总觉得你们之间有很多属于你两的小秘密?是什么连我这个哥哥都不能知道的?” “如果可以告诉你,一定是会告诉你的,先去看看她吧。” 盛怀瑾和贺闻远一起去了卧室,初蔚盘腿坐在他床上,在看书,睡了一天,这会儿倒是没什么睡意。 “哥?你怎么来了?” 盛怀瑾提了几天的心这会儿才终于放了下来,疾步过去,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不准一声不吭就走,知道吗?” 初蔚心虚地摸了摸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很怪。” “回来就好,明天我让爸妈和爷爷过来吃饭,你不要出去,留在家里。” “嗯。”她看起来很乖巧。 兄妹两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盛怀瑾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贺闻远将人送出去,又折回来,他现在是分秒都不敢也不想离开她。 虽然她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从他生活中不声不响消失了四天,可他失而复得的心情却比任何时候都强。 总是有一种后怕,这是一种对事态无法掌控全局的后怕,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初蔚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后怕。 夜煊可以带走她,可以让他无法找到她,甚至可以让她忘记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以现在的自己,真的是他的对手吗? 是不是说,只要夜煊想,初蔚连他这个对象也能忘掉。 如果忘掉了,是不是,初蔚就会安心地和夜煊在一起。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如芒在背,心口凉得彻底。 初蔚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医书,随意翻了翻:“我看会儿书再睡觉,你帮我捏捏腿吧,这几天翻山越岭的,腿很酸痛。” “翻山越岭了吗?” 初蔚安逸地躺着:“不是和你说了吗?去五藏山了。” 第1108章 为你打工 他手上动作着,初蔚眉头微皱了一下,嘟囔了一声:“总觉得好像有谁想帮我捏腿,被我拒绝了似的。” 贺闻远喉结一滚:“是吗?能想起来是谁吗?” 初蔚托腮看着他:“是不是你以前在我们还不熟的时候,有过这种举动?” 贺闻远叹了口气,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看书,看书吧你。” 窗外下起了雨来,海城也凉快了许多,初蔚在他身边,总是安心,虽然路上睡了好一会儿,这会儿还是很快瞌睡起来。 贺闻远抽去她手中的书,给她盖上了薄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眉心里全是担忧。 这一夜下来,窗台上还挂着水珠,初蔚醒来,神清气爽,贺闻远歪在一旁睡觉,她玩心大起,逗了他好一会儿,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怎么一醒来就这么皮?”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我离开的几天,许嘉衍有没有过来写作业?” “有,你别操心了,今天就别出门了,在家里休息。” “你要出去吗?” “我还要为你的丰源打工啊,公司里总是有事的,去看一下。” 初蔚颌首:“嗯,好。” “哪里也别去,听到了吗?” 初蔚皱眉:“怎么拿我当孩子管了?” 贺闻远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哪里都不去。” 贺闻远出了门,并未去丰源,而是去了夜煊那里。 到了夜家,看到那位黎叔的时候,他更加确定了是夜煊带走了初蔚并打算将她彻底藏起来。 “我来找夜煊。” 黎叔看到贺闻远,是有几分心虚的,虽然如今是普通人,但谁都从前这位的能耐,本能地有几分敬重。 “我们先生还在休息。” 贺闻远倒是像进了自己家门,坐进了沙发里:“那么我就等你家先生起来。” 黎叔有些尴尬:“我还是上去帮你通报一声吧。” 不一会儿,夜煊便穿着格子睡袍走了下来,贺闻远的眼神在他身上逡巡,男人眼底有乌青,神色有些憔悴,眼底阴鸷若隐若现,似乎心情不太好却还强行压抑着。 “贺先生,有事吗?” 贺闻远笑了笑:“蔚蔚去了洛城,你知道吗?” 夜煊伸手,黎叔递了杯浓茶到他手里,他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哦?是吗?” 贺闻远了然,这个男人打算装傻到底了。 “去洛城做什么了?” 每一个字,都仿佛在他心尖上剜一刀。 “我以为夜先生知道的,这么看来,你不知道,蔚蔚的性子,想必,你挺了解的,她不喜欢别人为她安排人生,一旦在她背后做了什么动作,叫她知道了,她会是什么反应,夜先生应该也是知道的。” 黎叔只觉得他家先生嘴角的笑意有些绷不住。 贺闻远上门来这是教训他,虽然没有打开天窗说亮话,但这些,摆明了就是他认定了先生绑走了初蔚,并且用了一些手段想要留初蔚在洛城。 这个男人什么都猜到了。 第1109章 青天白日的幻想 夜煊又抿了一口苦茶:“如果,你再让她经历危险,那么,她就该从你身边彻底离开。” “她该何去何从,她该留在谁身边,从来都应该交给她自己决定,而不是由你来替她做决定,夜先生听得懂我的话吗?” 夜煊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毕露。 “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该给她自由,看着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夜煊脸色铁青。 “我言尽于此,因为她一直敬重你,所以,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以爱的名义伤害她。” 这显然就是敞开了说了。 说完,他起身离去。 门关上的同时,夜煊手中的杯子也被摔了。 贺闻远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来教训他的? 他把她害得那么惨,上辈子不够,这辈子还要让她再经历一次伤痛,他只是想带她远离这些是非而已。 那个男人,他凭什么? 黎叔缩着脖子不敢上前,先生周身的戾气,着实是吓人,计划落空,还被那个男人明里暗里教训,是他最讨厌的抢走他毕生所爱的男人。 这样的一口气,他怎么能忍得下? 昨儿拆了被他收拾好的房间,怕是又要遭殃一回。 先生真的苦。 贺闻远离开夜家之后,却依然没办法放心,以他的能力,如果想要硬碰硬,他根本不是对手,他能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以及,以后只要初蔚再不见踪影,必然是和夜煊相关。 他今天来说这么一番话,就是告诉夜煊,你的伎俩,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我清楚地知道是你带走了初蔚,望你不要过于肆无忌惮。 只希望夜煊以后做事真的能有所顾忌吧。 不然他是真的害怕了。 又去丰源处理了一下厂子里的一些琐事,毕竟离开了几天,堆积了不少事情,再回去的时候,盛家的人都过来了。 阮琴和初蔚在厨房里一起摘菜,看起来一切又恢复如初。 仿佛初蔚失踪了几天不过是青天白日里他的幻想而已。 阮琴瞥了初蔚一眼,埋怨道:“你那个什么工地啊,要去外地办事,不能交给别人吗?还要你亲力亲为出差?” 这些贺闻远都和她说过了,和她家人一律声称她这几天是因为万隆的事情去了趟杭城。 不然也确实没法解释找弟弟的事情。 初蔚笑道:“那毕竟是我的工作,总不能什么事都假手于人的,我不放心。” “上位者,要懂得识人用人,不然什么事都操心,你该多累。” 初蔚笑笑:“好好好,我都记下了,以后这种出差的事,尽量交给别人做,嗯?” 阮琴这才放心:“你看看你,出去几天,人都憔悴了。” 初蔚摸了摸脸:“有那么夸张?” “有,今晚这鸡汤,你得多喝几碗。” “好,我喝。” 没一会儿,许嘉衍也来了,被贺闻远叮嘱过,许嘉衍也只能当初蔚是出差了几天。 不过他真的挺一头雾水初蔚究竟跟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的。 但贺闻远不让他问,他便也只能将这些疑问放在心里。 第1110章 以为听错了 初蔚帮她妈拔鸡毛,阮琴不停嫌弃她碍事,看到许嘉衍来,她便甩甩手不干了,跑到许嘉衍那儿:“这几天你有好好学习吗?” 许嘉衍哼了一声:“我这还不能劳逸结合了?” “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你想争口气打你爸的脸的话,还真就不能劳逸结合了,你得头悬梁锥刺股,往死里学。” 许嘉衍搔了搔后脑勺:“有学,这几天天天都在看书做题。” 初蔚点头:“嗯,这样才乖,什么时候开学啊?” “后天就开学了,升高三了,要补课,高一高二的没开学呢。” “最后一年,拼一下,考个好成绩出来,让那许涟再不敢轻视你,听到了吗?” 许嘉衍内心是雄心万丈,嘴上却依然臭屁:“啰嗦。” 初蔚扬手:“你说什么?” 许嘉衍拔腿就跑,初蔚就在后面追:“我是为了谁好?竟然敢嫌弃我啰嗦?” 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打打闹闹。 阮琴偶尔抬头看一眼,低下头和周姨笑道:“两人都是孩子心性,长不大。” “可不嘛,两小孩,可真是有意思。” 初蔚追到许嘉衍,给他一顿爆锤,其实打得都很轻,是她弟弟,她怎么舍得下重手?都是跟他闹着玩的。 “一回来就打我。”许嘉衍一脸委屈。 “以后好好听话,就不打你。” 许嘉衍哼了一声,初蔚扬手:“嗯?” 许嘉衍捂着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对我使用暴力。” 盛怀瑾和贺闻远一起到的,看着那两人又开始打闹了起来,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丫头一点都没变。 饭桌上,这两人也是吵吵闹闹的,盛中铭笑着摇头:“小许,你让着她点,怎么这么喜欢和她吵架?” 许嘉衍摊手:“都是她找茬。” 初蔚眯眼看他:“谁找茬?当着我家人和我对象的面,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考虑一下。” 许嘉衍还能怎么办?这一大家子个个都把她宠得跟个宝贝似的,更别提她对象贺闻远对她简直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了。 “是我找茬,行了吧?” “以后可别找茬了,知道吗?” 许嘉衍扫了一圈,得,一大家子都是以一种我家闺女,我家孙女,我妹妹,我女朋友,怎么那么可爱的表情。 比不过比不过。 “知道了知道了,怕了你了。” 晚饭过后,贺闻远开车送了许嘉衍回去。 他们两人走了没多久,门口又停了一辆车,从车上下来的,正是许嘉衍的妈妈尹翎。 初蔚上前道:“许嘉衍已经回家了,不在这里。” 尹翎勉强笑了笑:“我是来找你的,不是找他的。” 初蔚倒是有些讶异:“找我?有什么事吗?” 尹翎神色有些哀怨:“我们嘉衍现在一有空就往你这边跑,成天不归家,这里仿佛才是他的家,偶尔他父亲回家,都看不到他的踪影,很是不高兴,初小姐,望你做事有些分寸,不要总招呼别人来你家,嘉衍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初蔚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1111章 什么脑回路 “许嘉衍来我这里都是学习的,我找人给他补习功课,而且到我这里来学习之后,他成绩也有了显著的提升,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尹翎不悦:“成绩提升不提升,那也都是我们的家事,初小姐作为一个外人,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真的管得太宽了。” 初蔚气得都笑出来了,我这暴脾气。 “所以,你就当我这里是许嘉衍的补课中心不行吗?我不明白你在介意什么?” “我介意,他总是不在家,他父亲回来,看不到他,会觉得他在外面混不吝贪玩。” “那你和他父亲说一声,说他在我这里学习,不就行了吗?这种事,很难开口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父亲本就难得回来,而且并没有固定的时间,我得让那孩子待在家里,至少让他父亲看到他,光靠我一张嘴说他在外面学习,他爸就信了吗?” 这个歪理听得初蔚也是真的很哑口无言。 “如果他爸真的想看到他,就不会经常在外面了,如果他爸信他,你说他在外面学习,他爸就会信了,我不明白他在我这里学习,对他有什么坏处。” 尹翎有些油盐不进:“他是我儿子,我有权利管他,你是外人,你没有资格总是霸占着我的儿子。” 儿子是她的唯一,如果儿子都不和他亲近了,那她就真的再也没办法在许家立足了。 她知道嘉衍这一个暑假总是往初家跑,这初蔚不过是个外人,他们之间的相处却比他们母子更亲近。 丈夫已经管不住了,她不希望儿子眼中也没有她。 她不可以一无所有。 “许太太,我觉得你这是在无理取闹,你儿子他是一个十七岁即将成年的人了,他有他的自主权,他有权利选择他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按照你说的,他只是你为了讨丈夫欢心的工具?只是想要你丈夫偶然间光顾你那屋子时能看到他乖乖留在家中,不然你丈夫会迁怒于你没有教育好你们的儿子,但我要和你说的是,许嘉衍不止是你固宠的工具,他是一个人,他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是,我是一个外人,我也不想对你的家庭指手画脚,对你的教育方式提出什么意见,我唯一要说的是,这一切,让许嘉衍自己选,他愿意在哪里,就让他在哪里。” 这么一长段话,显然无法让尹翎瞬间就认识到自己在家庭教育上,在对儿子的关爱上有什么缺失。 她是个只会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人。 她就觉得她命苦,丈夫已经这样了,外人还欺负她,这个初蔚不知什么居心,让她儿子只把那里当旅社,天一亮就要出门,在外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们都居心叵测,他们都欺负她,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她。 “我知道你伶牙俐齿,才能让我们嘉衍对你这么一个外人总是言听计从的,但我不需要,我只希望他能更听我这个妈妈的话,你还小,你不懂为人父母的艰难,但也请你站在我的立场考虑问题,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不要再让我们嘉衍来你这里了,好吗?” 第1112章 尊重你儿子的想法 初蔚抿了抿唇,很好,对牛弹琴,刚才的一篇小作文算是白费了她的口舌。 那就直接点吧。 “不好。” 尹翎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料到初蔚竟然这么……不要脸。 “你……你说什么?” 初蔚笑着看她:“我说不好。” 尹翎的脸顿时涨红了,出离愤怒:“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初蔚双手抱臂:“我怎么样了?” 尹翎咬牙切齿:“我本来想体面点和你说话的,显然你这小姑娘,脸皮厚得很,那我和你明说,明天开始,我会让嘉衍不要再来你这里的,你也别指望蛊惑他,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明明自己有对象,而且也比我家嘉衍大那么多,你……” 她以最阴暗的心思揣测着别人的善意。 初蔚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 “如果你将精力都用在关心自己的儿子,而不是用这样阴暗又龌龊的心思揣测别人对他的好,你儿子会心甘情愿留在那个家里的,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不管是在我面前,还是在许嘉衍面前!” 她这样掷地有声,又神色凶狠,让尹翎有瞬间怕到骨子里的感觉,瞬间忘记,眼前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 “你听到没有?”初蔚抓着她的衣襟,神色有些咄咄逼人。 尹翎慌张:“但也请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自己回家问你儿子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来我这儿学习,我必然不会强迫他,但他要是在那个家里待得不开心,这里永远会是他的避风港,你做不到的,你给不了的关心,别人给了,但凡你还有一点作为母亲的良知,也希望你不要剥夺别人给他的关心。” 尹翎几乎是仓皇离去的。 和她来之前的设想,一点都不一样。 来之前,她想着,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可以趾高气扬,毕竟初蔚不占理。 可最后,她却是被教训的那个,一点便宜都没讨到,窝囊透了。 果然,她到哪里都是被欺负那个。 她沉着一张脸回到家中,许嘉衍正要上楼,她叫住他。 “嘉衍啊……” 声音哽咽,许嘉衍太阳穴一疼,他妈又要上演哪一出苦情大戏? “什么事?” 他靠在木质楼梯上,转身看他那个‘苦命’的妈妈。 尹翎红着眼眶道:“你明天,留在家里好不好?” 许嘉衍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上次你爸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又和我发了一通脾气,说我没管教好你,他对你又失望了。” 许嘉衍冷笑:“你和他说,我是出去学习了不就好了,他对我失望?他什么时候对我有过期望?没有期望,哪里来的失望?” 尹翎委屈地看着他:“你要是想学习,在家里学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出去?那个叫初蔚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对你肯定有所图的,你可不能被她迷惑了。” 许嘉衍握紧了楼梯扶手:“该管的地方不管,不该管的你倒是管得很宽,她对我有没有有所图我很清楚,倒是你,身为亲妈,我对于你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你的丈夫开心,让他觉得你将我管得很好,需要反省的人是你自己,我想做什么,我自己做主。” 第1113章 儿子只听外人的 说完这些,许嘉衍怒然上了楼。 尹翎眼泪唰地掉下来。 儿子果然更不听话了,肯定都是因为那个叫初蔚的小姑娘从中挑唆。 她要怎么办? 她赖以生存的丈夫和儿子都被别人抢走了,为什么她这么命苦? 许嘉衍对他妈的那一番话难以理解,他去初蔚那里是学习去了,而且成绩也有了显著提升,为什么她不可以为此感到高兴,却反而组织他去初蔚那里补习。 多一个人对他好,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他妈的想法,他永远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另外一边,许志堂坐在客厅里,方怡给他按太阳穴,许志堂沉声道:“许涟呢?” “他还能在哪里?在书房里学习呢,这孩子,我让他出去玩玩,不听,成天抱着本书,你要和他说说,学习也是要注意劳逸结合的。” 许志堂呼了口气:“许嘉衍要是有他一半,不对,有他十分之一好学,我也不至于这么操心,成天不归家,往外跑,他妈居然还说他在外面学习?他能在外面学习?天上都要下红雨,真是不成器的东西。” 方怡轻声细语:“孩子还小,有人正确引导着,总是会学好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嘉衍他挺聪明的,应该是能考上大学的。” 许志堂轻哼一声:“我看悬得很,这次期末考虽然有所提升,但暑假成天往外跑,学的东西全还给老师了,开学测试,怕是还要垫底,我这张老脸都叫他丢尽了。” 方怡又给他按了按肩膀:“不会的,你别杞人忧天了。” 等到许志堂回卧室,方怡端了杯冲好的豆奶粉给许涟。 “听说这一个暑假许嘉衍都不归家,尹翎还嘴硬地说他每天出去是学习,真是笑死人了,就许嘉衍那个性子,他能出去学习?你看着好了,好不容易考到七十几分的人,开学一来个摸底考,立刻回原形。” 许涟喝了一口豆奶粉,冷哼了一声:“废物就是废物,不过是命好罢了。” 方怡轻声道:“上次你爸和老爷子又提了一次,让你回许家,老爷子他……” 许涟垂了眼帘:“老爷子不同意呗,我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你也别太担心,至少你爸一直不遗余力想把你弄进去,想让许家族谱上有你的名字,老头子和老太太身体都不好,年纪也大了,等他们都走了,这个许家就是你爸说了算了,咱们再等等,嗯?” 许涟在纸上画画写写:“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还差这几年吗?我可以等。” 方怡摸了摸他的头:“委屈你了。” 许涟嘴角笑意涌现:“这点委屈算什么?” 他享受这种蚕食的快感,一点一点侵吞的侵略感,要是太简单了,反而就没有一丝了。 隔天,天亮,许嘉衍又要出门,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之后就只有周末能去初蔚那补习功课了,虽然吵闹,但他只喜欢待在那里。 这个家…… 这还能称之为一个家吗? 第1114章 不吃醋? 吃完早饭,他就要拎着书包往外走,尹翎叫住他:“你还要出去吗?” 许嘉衍皱眉:“和你说了,我是出去学习的。” “你爸不会信的。” “信不信在他,我自己行的端坐得正的,没什么好让别人质疑的,我会用成绩证明自己,另外,妈,你或许可以找点事情做做了,别整天盯着我,可以吗?” 尹翎拉着他的手:“在你眼里,亲妈比不上一个外人吗?你都不听我的话了吗?”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许嘉衍反问。 尹翎瞬间又红了眼眶,许嘉衍的耐心也算是到头了。 “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外人这么好?你这孩子为什么好赖不分。” “她对我很好,为我出头,帮我补课,教我做人的道理,告诉我现在的境况我只能隐忍,她很好。” “她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觉得她对你有所图吗?” “她对我无所图,作为亲妈的你,才对我有所图。” 推开他妈,许嘉衍冷漠地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这个冷漠的牢笼。 尹翎又要哭断肠了。 到了初蔚那里,她在跟那个曹承博商量工程的事,许嘉衍就和霍渊城在一旁写题目。 霍渊城不当老师实在是教师界的损失,他太会讲题目了,永远都可以用最浅显的办法让许嘉衍掌握最难的题目,还能让他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他觉得,绝了,初蔚是真的会找人。 初蔚和曹承博商量了半天,曹承博才走,她伸了个懒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许嘉衍身边,随手抽了张试卷。 许嘉衍又开始了:“看得懂吗你?” 初蔚一扬手:“你这是天天找抽是吧?” 许嘉衍脖子一缩,霍渊城看了看两人,摇头,一个三岁,一个五岁的感觉,不能更多了。 初蔚扫了一眼,还真有很多看不懂的,但光是从字迹来,就能看得出来,他很认真。 态度首先摆正了,这就足够了。 霍渊城和她说过,许嘉衍还是很聪明的,又聪明又努力,考大学,问题不大,她可以放宽心了。 中饭之后,霍渊城便离开了,许嘉衍一边收拾桌上的书本一边瞟了初蔚一眼:“我妈……昨天是不是来找你了?” 初蔚挑眉:“嗯,是来找我了。” “你怎么都没和我说?” 初蔚:“有什么好说的?” “她无理取闹,你别搭理她,说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 “对啊,我就是这么做的,所以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许嘉衍服气:“显然,是我多虑了。” 初蔚拎着他的衣领:“行了,吃饭。” 许嘉衍不止在这吃了中饭,还吃了晚饭,因为初蔚被找了回来,贺闻远难掩高兴,晚上便喝了一些酒。 拗不过许嘉衍,也让他喝了一点,这小子喝酒上头,一张脸红得厉害。 初蔚担心:“行了别喝了。” 许嘉衍一把抓住了初蔚的手,闻月闻星齐齐一抖,紧张地看向二哥哥。 二哥哥……表情淡定,不紧张?不吃醋? 这都什么情况。 第1115章 你什么居心 许嘉衍平时拽惯了,这会儿一喝酒,露了原型,无辜且可怜地看着初蔚,像是在外被人欺负了的小奶狗,眼眶带着湿意,喉头一滚:“你要是我亲姐,该有多好。” 初蔚胸口一窒,鼻头发酸,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那就当我是你的亲姐。” 闻月闻星,捧着饭碗,憋着气吃瓜,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二哥哥怎么能容忍别的男人摸蔚姐姐的手,虽然这个男人只有十七岁。 许嘉衍喝了酒,说话的口吻充满撒娇的意味:“可以吗?”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可以的,我拿你当亲弟弟看的。” 许嘉衍扑进了初蔚的怀里。 初蔚自己都惊着了,毕竟他平时就是一个非常拽非常臭屁的小孩,绝对不轻易将自己的柔软展示在别人面前的,现在这样撒娇示弱,真的让她又欣慰又心疼。 “想哭就哭吧。” 闻月闻星悄悄将视线转到她们二哥哥那里,二哥哥淡定地吃饭,还瞥了她们一眼:“干什么?” 两人紧张:“没什么。” 许嘉衍一喝酒,那是真的粘人,怎么都不肯离开初蔚身边。 初蔚这才发现,许嘉衍一喝酒,性子就和上辈子好像,上辈子的朝儿就很黏她,喜欢在她跟前撒娇。 她宠溺地哄他,把最温柔的一面给了他。 闻月越看越心惊,这都什么事?二哥哥这都能忍?这也太不寻常了。 好不容易结束晚饭,她赶紧拉着闻星冲了出去,贺奶奶收拾碗筷,初蔚还在哄许嘉衍,贺闻远就在旁看着,拎了拎许嘉衍的领子:“够了没?” 初蔚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孩子喝醉了,难受呢。” 贺闻远单手插兜:“时间不早了,我送他回去。” “醉成这样,让他睡这儿吧,明天早上再送。” 贺闻远颌首:“行,我背他去客房。” 初蔚打了盆热水,给他擦了擦脸和手,许嘉衍的脸红得厉害,表情也痛苦。 她一直坐床边陪着,贺闻远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睡觉也要守着吗?” “没听他刚才说想让我做他亲姐吗?他平时都是故作坚强,其实他很孤独,还摊上那样的父母,总是我的错。” 八点半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引擎声,接着是重重的拍门声,拍的是隔壁初蔚家的门。 初蔚眉尾微挑,大概是尹翎找来了,她起身,出了门,隔壁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尹翎。 尹翎难得硬气一回,走过来,一扬手,就想打初蔚,贺闻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谁容你在这里撒野的?” 尹翎步子踉跄了一下,愤怒地看着初蔚:“我昨天才和你说了,别和我儿子来往过密,你今天就变本加厉,你是故意的是吗?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要……不要脸呢?” 初蔚漠然看着眼前撒泼的女人:“作为许嘉衍的亲妈,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对他好,你没有因此感到开心,反而想要一直击退这个对他好的人,我想请问一下,你究竟是什么居心?” 第1116章 谁会信 “我什么居心?”尹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才要问你是什么居心,你一个外人,为什么平白对我家儿子那么好,你有什么居心?” 初蔚堂堂正正道:“我对他没有任何居心,我就是觉得他像我的弟弟,所以我对他好。” “这话说出来谁相信?” “我管你信不信,许嘉衍信就行。” 尹翎一下子崩溃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你行行好,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身体不太好,医生说他活不了几年,我的依靠就只有嘉衍了,他爸心里没我,我在许家过得很苦,我只能依靠我儿子,你别离间我们母子的心了,好不好?” 初蔚有些懵,她碰到的极品奇葩也是够多的了,什么品类都有,但是这种给她下跪的,还真是头一次。 贺闻远拉住她,将她护在身后。 初蔚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一个中年妇人,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向她求情。 这个人还是她弟弟的母亲。 她自然会动容。 她冷静道:“我和你说得很明白,许嘉衍像我的弟弟,所以我才会对他好的,我从来没有离间过你们,我是希望他可以变得更好,那样,他不是有更强的能力保护你,去和那个家庭竞争吗?” 初蔚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的了。 但尹翎一脸‘我不听我不听全世界的人都要欺负我都要陷害我’的表情,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解。 道理讲得这么清楚了,显然她对许嘉衍好,对尹翎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这个女人是不是脑袋真的有问题。 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她竞争不过外面的女人,也明白为什么许嘉衍遇事只会使用暴力一点心眼都没有了。 有这么一个妈,他上哪里学习为人处世之道。 这种女人,看起来可怜,其实正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的可以吗?以后不要和嘉衍来往了,你和他来往之后,他更疏远我了。” “你怎么不明白,他疏远你,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你扪心自问一下,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吗?” 贺闻远拉住她:“好了,不用和她多说了,她听不进去,这位太太,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李宝剑和杨雷达做好了准备,如果这女人不离开,那就直接把人拎走。 尹翎哭得伤心:“那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他又留在你这里了,他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外面声响过大,终于还是吵到了醉得迷迷糊糊的许嘉衍,他跌跌撞撞走了出来,初蔚一把扶住了他。 许嘉衍看到他那‘苦命’的又跑到别人家门口卖可怜的妈妈,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这酒可真他娘上头。 尹翎一看到许嘉衍,就好像孩子被人抢走的可怜母亲一般,立刻冲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泪如雨下:“你跟我回家。” 许嘉衍有些踉跄,抽开手,往初蔚身边靠近一步:“你怎么过来了?” 第1117章 我自己要喝的 尹翎的心往下沉了沉:“你这么晚不回家,我担心你,我来带你回家。” 许嘉衍按了按眉心,初蔚扶着他:“酒醒了吗?” 尹翎一见,有些受不了,立刻推开了初蔚,初蔚一个不察,差点摔了,贺闻远连忙抱住她。 尹翎大声道:“你还给他喝酒了?他才十七,你什么居心?你这个女人究竟什么居心?” 许嘉衍忍不了了:“是我自己要喝的,就喝了一杯白的,是我自己酒量浅,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好吗?” 尹翎的心都碎了,儿子显然站在了别人那边,偏偏要和她作对。 她怎么能不伤心难过绝望。 初蔚仔细看着尹翎的表情,显然她是一个听不进别人话的人,将自己困在那个小天地里,告诉自己有多悲惨,然后沉浸其中。 自怨自艾型人格,这种人,挺可怕。 初蔚扶着许嘉衍道:“你先和你妈妈回家吧。” 尹翎这‘哭长城’的架势,由着她哭下去,到时候惊动了邻居,还真以为她怎么欺负她这位手无寸铁可怜无助的太太呢。 尹翎看向初蔚的眼神,极度哀怨,却也不敢说什么,她的男人在这里,这男人不是好惹的。 让她绝望的是,初蔚一开口,许嘉衍便立刻听话地要上车。 她悲痛欲绝哭成那样,她儿子却只叫她别无理取闹,这丫头随口一句,嘉衍唯命是从。 她这个当妈的,成了一个笑话。 初蔚扶着许嘉衍上车,小声嘱咐了一句:“回去就睡觉,知道吗?” 暗示,别和你妈吵架。 许嘉衍晕晕乎乎的:“我知道了。” 初蔚一抬头,尹翎没给她好脸色看,她也无所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妈妈,我还就真的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尹翎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初蔚,眼神怨念可怜又带着隐隐的恨意。 一转头,她又苦口婆心对许嘉衍道:“她对你真的不安好心,你才多大,她就让你喝酒。” 许嘉衍捏了捏眉心:“车轱辘话你要颠来倒去说多少回,酒是我自己要喝的,一杯就醉了,她拿我当弟弟看的,拿我当亲弟弟看的,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不能替我开心?” 尹翎怔愣了一下,这话和初蔚说得几乎一样,她儿子的心,已经偏向那个女孩子了,收不回来了。 她这个当妈的真的好失败。 还想再哭一哭自己的心酸,许嘉衍直接眼一闭,装睡。 她怎么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回家呢? 初蔚看着车子远去,叹了一口气:“我弟弟实在命苦,还真不如投胎到一个对他苛待至极的家庭,那样我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带走他,这样一个用爱绑架束缚他却又什么都不能教给他的母亲,真的耽误了他十几年,被外面那个家庭压了十几年,那一家子,还不是因为这个尹翎过于软弱愚蠢才能蹬鼻子上脸欺到我弟弟头上的。” “还好你出现在了他身边,现在开始教他,为时不晚。” 第1118章 成绩又进步了 “他那个家庭,挺复杂的,偏心又一言堂的父亲,软弱受气包被害妄想症的母亲,爷爷奶奶对他不错,但年事已高,奶奶还老年痴呆了,弟弟年幼且身体不好,外面虎视眈眈的野心家盯着他,他要是没点傍身的本事,真的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贺闻远揽着她进屋:“现在有你在,不会,许嘉衍成长的速度很快,不管是学业上的,还是为人处世方面的,只要有人愿意悉心教他,他就会成长。” “他那个妈啊,只会给他拖后腿,可真是愁死我了。” “她会想通的。” 初蔚表示怀疑,真的会想通吗? 隔天,许嘉衍他们就开学了,正式升入高三。 许涟虽比他小一岁,但因为天资聪颖,小学的时候跳过级,所以,和他同年级,也是高三。 竞争显得很白热化。 因为上高三了,学业上就更加紧张了,一开学就是摸底考。 许嘉衍的班主任方老师关心了几句:“放暑假没有光知道玩吧,也有复习功课的吧?” 许嘉衍单手插兜:“等考完试成绩出来了,您不就知道了?” 方老师笑呵呵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考试考了两天,语数外物理化学,考完试,许嘉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以前遇到题目都不会,现在大部分都会,偶尔有那么几题不会,这种成就感真的让他觉得很兴奋,原来成绩好的人会有这么愉悦的体验感。 考完试,胖子钢镚弹头一脸愁容,许嘉衍踹了踹桌子腿:“一看就是暑假没好好学习。” 那三人齐齐道:“暑假不就是用来玩的吗?” 许嘉衍瞥了他们一眼:“这都高三了,考上大学,随便你们怎么玩,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吗?” 三人一脸‘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受教了的表情。 两天后,试卷批改出来,名次出来。 方老师拿着名次表,脸上带着笑容进了教室,拍了拍讲台:“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要重点表扬一位同学,他拿上一次的期末考试,又有了不小的进步,他就是……许嘉衍同学。” 许嘉衍习惯被老师点名批评,偏偏不习惯被老师当众表扬,挠了挠后脑勺,都懒得站起来:“基本操作,方老师您不用特地说出来。” 方老师知道,小男孩害羞了,她便转而道:“许嘉衍从倒数第一到这次的正数二十五名,只用了一学期的时间,我说这个是想告诉大家,只要你想学,只要态度端正,任何时候都不算晚,还有一年时间高考,国家现在越来越重视高考,各大高校也日渐完善,我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一句,将来的社会,学历一定会很重要的,既然大家都念到高中了,那么,一定要用心考上理想的大学,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让你们早点放学。” “方老师万岁。” 老师一走,教室里一阵躁动,从前差生组的各位纷纷来恭贺许嘉衍,仿佛他拿下了什么世界级的大奖,又像是众人来参加许嘉衍的婚宴,一个一个排队来说恭喜。 第1119章 反手就是一张成绩单 胖子钢镚弹头就好像是玩得最好的伴郎,在旁咧着嘴,替新郎收下各种祝福,好吃好喝,好喝好吃。 许嘉衍对着胖子脑袋来了一下:“怎么又垫底了?” 胖子委屈:“暑假出去玩了,没好好学习。” 许嘉衍双手抄兜:“下一次考试不补回来,打死你。” 胖子抱头:“知道了衍哥,我一定好好学习。” 三人谄媚:“衍哥,你真的好厉害。” 许嘉衍甩了甩成绩单:“多亏初蔚找了个老师给我补习。” 胖子满眼桃心:“蔚姐对你好好,好羡慕。” 许嘉衍推他脑袋:“别妄想什么,她是我姐,是我一个人的姐。” 胖子扭扭妮妮:“我也想当她弟弟。” 钢镚在旁调侃:“以前不是还喜欢蔚姐的吗?怎么现在又想当弟弟了?” “打不过贺闻远啊,退而求其次,当弟弟也不错。” 许嘉衍挽袖子:“打不过贺闻远,你的意思是,打得过我是吗?想当她弟弟,先要过我这一关。” 胖子欲哭无泪:“我好难啊。” “走,去初蔚的饭店,我请你们吃饭。” 去的是八仙阁,何宝知道他们老板对这位许小爷是格外宠爱的,虽然不知道贺爷为什么能忍,分明贺爷是个大型醋厂来着,但既然老板对许小爷好,他自然也就拿这位许小爷当座上宾。 “楼上包间请。” 因为暑假这几人没怎么见面,许嘉衍除了和初蔚在一起比较开心,也就是跟这几个兄弟在一起最放松了,聊得比较开,耽搁了时间,便是晚上八点了。 何宝说不用他付钱,许嘉衍轻嗤了一声:“拿自己当散财童子了,我许嘉衍没钱吗?” 还是付了钱,何宝也拦不住,只能收下了。 一行四人各回各家,到了家中,听到他妈和他爸的声音。 一中和六中都开学摸底考了,显然,他爸是知道他拿到成绩单了。 一看到他进屋,许志堂就皱了眉头,一脸说教的表情:“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身为一个高三学生,你天天在外面游荡,你看看你像样吗?” 许嘉衍:…… 老子反手就是一张成绩单! 他将成绩单摔在茶几上:“值得高兴的是,至少你还知道我念高三,老师说,高三学生需要家庭的关爱,让他们心无旁骛地学习,但显然,你的关爱都给了别人,关爱给了别人,但也不能把所有的指责都给我,我也是你儿子。” 许志堂咬了咬牙,这话说得他倒是无力反驳。 这小子好像比以前会说话了。 以前是直来直去,现在会用软刀子了。 他接过成绩单,数学考了八十三分,语文稍微差一些,六十九分,平均分是七十九,班级排名二十。 相比之前的倒数第一,确实是进步不少。 尹翎一脸紧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着许志堂。 她的一念欢喜一念绝望,全都掌控在自己丈夫手里。 许志堂放下成绩单,看着许嘉衍:“就这个成绩,值得你骄傲吗?” 第1120章 阴阳怪气跟谁学的 经历过上一次成绩上升仍然被自己父亲奚落的许嘉衍,已经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 他淡漠道:“至少可以说明我这个暑假没在外面乱玩,我确实是在学习。” 看完他爸,又看他妈,尹翎有些心虚,却依然没有顺杆下。 “学习也可以在家里学的嘛,你想学习,妈妈给你找老师,晚上周末都在家里好不好?” 许嘉衍笑意浮在表面上:“在这个家里,我就学不进去,至于为什么学不进去,你们应该也知道,好了,我要上楼继续学习去了。” 说完,抽走他父亲手中的成绩单,脚步坚定地上了楼。 尹翎先是道:“志堂,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暑假里嘉衍出去,真的都是学习了,现在你信了吧?” 许志堂面子下不来,依然粗声粗气没好气道:“才提高几分,这孩子就骄傲成这个模样,不知道骄兵必败吗?” 尹翎又是一副卑微的姿态:“至少成绩进步了,还是值得鼓励的,是不是啊?” 许志堂冷冷道:“许涟这次考试是一中全年级第三名,他呢?他才排多少?班级二十,这有什么值得鼓励的?” 尹翎不敢说话了。 “现在还敢阴阳怪气地说话了,都是谁教他的?” 尹翎赶忙道:“都是初蔚。” 许志堂皱了眉头,上次在商会,那个初蔚就带着嘉衍这小子一道去了。 确实,那丫头是个能言善辩的。 “少让他和那丫头来往,被盛家扫地出门,又被六院赶出来,她对象贺家少爷都受她牵连,六院的位子被罢免了,不是什么善茬,这孩子和她来往,势必要被带坏。” 尹翎点头如捣蒜,难得的,自己丈夫和自己站在了同一阵线让她激动不已:“我也是这样的想法,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可是嘉衍似乎很听她的话呢。” “你是他妈,初蔚是外人,你还管不住他吗?” 尹翎有些委屈:“嘉衍真的更听她的话,拿我的话都当耳旁风。” “那你就得想办法,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尹翎急了:“这么晚了,还走吗?” “不走留下来和他置气吗?你好好管教管教他,对长辈一点规矩都没有。” 说完,匆匆离去,尹翎又是一脸苦相。 另一边,方怡淡淡道:“知道许嘉衍这次的成绩吗?” 许涟漠然:“有所耳闻,他们那个班主任,实在可笑,不过是班级二十名,她就恨不得昭告天下,连隔壁学校都知道了。” 方怡一边打毛衣一边担心:“他的进步真的挺快的,怎么会这样的?” 许涟有几分不屑:“进步快又怎么样,他到顶也就这样了,真以为学习是什么一蹴而就会有奇迹发生的事情吗?” 方怡道:“总之,你学习上绝对不能懈怠,要一直压得他死死的,知道吗?” 许涟有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希望追上我?” 方怡摆手:“妈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的优势就是乖巧外加成绩优异,一定要保住这个优势,你知道吗?” 第1121章 替他说话 许涟却很烦躁:“你有这样的念头,就是对我的侮辱,许嘉衍他拿什么和我比?” 方怡连忙道:“好好好,是我过于杞人忧天了,你别生气,嗯?” 许涟阴沉着一张脸上了楼。 平均分七十九分,妄想和他九十六分的相提并论,哪怕他现在停下来等许嘉衍,许嘉衍也怎么都不可能追得上他的。 想在高三一年就把成绩搞上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许嘉衍永远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这辈子都别指望翻身。 —— 六院,贺知年心力交瘁的很,他根本就没有办掌控这偌大六院,上到院长,下到一个小护士,没有一个人服他。 可见,贺闻远在这儿的时候,多得人心。 他也不是这块料,院长他们拿着各种报价单采购表以及各科室的扩大或缩减人员,亦或者疑难杂症的病例分析会议的时候。 他都只能一言不发,或者闪烁其词,支支吾吾。 众人对他的质疑他都看在眼里。 不过就一个月,贺知年觉得疲惫不堪,相比他父亲和弟弟,他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他便去找他爷爷,委婉地提了一句,能不能还让贺闻远回六院。 没有那个金刚钻,他不想揽那个瓷器活。 贺易庸皱眉道:“怎么?他们都不听你的话吗?” 贺知年含糊其辞道:“是我自己无法胜任,爷爷,闻远他当时也只是想救人,而且那人被救活了,不也是救了知胜么?如果那个工人死了,而知胜的罪行又败露了,那不是罪加一等吗?” 贺易庸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倒是个善良的孩子,尽帮别人说话,六院你先待着,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多少也能学到点东西,我会叫李院长过来,和他谈谈,让他竭尽全力辅佐你的。” 贺知年觉得疲累不堪。 贺易庸很快就叫了李瀚修过来。 “知年在六院,你有尽心辅佐吗?” 李瀚修犹豫了一下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孩子他心性比较软一些,做决策都有些犹豫不决的,我和他提过几次。” “他刚进六院,自然不敢过于果决,怕你们说他武断嘛。” 李瀚修勉强笑笑,心中有话难开口。 “是不是你觉得,闻远比他强很多?” 李瀚修想了想,道:“老爷子,我说这话都是为了您好,闻远确实是经商之才,六院在他的带领下,营业额和净利短期内达到了最大增幅。” 贺易庸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原本是属意于让这孩子继承我的大部分产业的,贺家只有他是最适合的继承人,他是最有能力的,却也是最不听话的。” 李瀚修循循善诱道:“他还是很敬重您的。” “敬重我吗?小初那孩子,不适合他,他总是为那孩子昏了头,一个决策者,绝对不能让女人左右他的意志,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李瀚修只能道:“您说的当然是对的,但我还是觉得闻远他有自己的判断,我听说小初那孩子也为他做了很多事,而且,还是在他尚未被您认回贺家的时候,掏心掏肺对他,不看重钱财,不看重名利,在他还是穷小子的时候就对他好,所以这份感情,他才这么重视的吧。” 第1122章 碰到逆鳞 说完,老爷子的脸色冷了几分。 李瀚修知道,触碰到老爷子的逆鳞了。 “你倒是挺会为那孩子说话的。” 李瀚修一阵尴尬。 “好了,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叫你好好辅佐知年,有你把着六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李瀚修点头:“是,我定会好好辅佐他的。” 待得李瀚修走后,贺易庸拄着拐杖站起来,问他的管家庆叔:“我是不是太老了?” 庆叔赶忙道:“您说什么呢?您一点都不老。” “总觉得我底下的人似乎都倒戈了,更愿意效力于闻远那孩子了,你看,瀚修从前多听我的话,如今会为那孩子辩解了。” “那孩子不也是你最寄予厚望的孩子吗,他做得好,您难道不开心吗?” 贺易庸若有所思:“开心,当然开心,他要是听我的话,我会更开心。” “闻远其他方面还是很听您的话的,小年轻,对感情比较冲动,这都是寻常事,等这个劲儿过了,他就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了,您和他是血亲,这份亲情,是小初怎么都比不上的。” 这番话还算是顺着他的毛摸。 “小初那个万隆工地,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一切正常,但外界对她那个玻璃外墙都很质疑,大家都等着看她笑话呢,那孩子栽跟头她就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非要和您作对,下场不会好的。” 到底还是跟着贺易庸最久的一个,庆叔最知道怎么在他面前说话。 贺易庸终于露出了笑容:“年轻人,就是要多经历一些社会的坎坷,才能成长,那孩子,她就是太顺风顺水了,真当这个社会是那么好混的。” 庆叔说:“是是是,您说得是。” —— 许嘉衍拿着成绩单来找初蔚的时候,满眼都是明媚又藏不住得得意笑容。 是少年人的笑容,表情写着‘看,我厉害吧,我真的想学,提高成绩轻而易举’。 初蔚看了他的成绩单,欣慰,摸了摸他脑袋:“嗯,进步不小,值得奖励,想要什么?” 许嘉衍双手插兜,少年人的傲娇又写在了脸上:“我什么也不缺,你对我的成绩满意,就行了。” 哪怕是为了不辜负初蔚的期望,他也想好好努力了,人生不能再那么荒唐下去了。 初蔚将成绩单塞给他:“今天我亲自给你做饭吃,嗯?” 许嘉衍面上不在意,脚步却跟了上去:“想吃竹节虾,大闸蟹也上市了,还有你们八仙阁的烤炙后羊腿。” 初蔚回头瞥他:“给你弄个佛跳墙吧?” 许嘉衍嘿嘿一笑:“真的可以吗?” 初蔚扬手:“你再给我挑挑拣拣的,信不信我揍你?” 许嘉衍往后一跳:“不是给我做庆功宴吗?我挑两个菜还不行了?” 初蔚挽袖子:“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许嘉衍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你好霸道。” 初蔚拿着菜刀:“怎么?你是不服还是怎么的?” 许嘉衍摸脖子:“服,我一百个服。” 第1123章 让她高兴 “跟我去躺菜市场,买点菜。” 许嘉衍拎着菜篮子和她去菜市场,虽然刚才初蔚凶巴巴的,但到了菜市场,还是直奔水产摊子,买了虾,又买了蟹,许嘉衍鼻尖一酸,大概是外面的太阳太刺眼了吧,他想。 初蔚把许嘉衍想吃的菜都买了,叉腰看着他:“等你什么时候考到班级前十了,我给你做佛跳墙吃。” 许嘉衍嘴上嫌弃,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倒不是为了吃佛跳墙,就是想让初蔚高兴。 让初蔚买菜的时候和那些摊贩介绍,这是我弟弟,六中的,成绩还不错,再听那些摊贩的叔叔婶子夸她两句,哎哟,真是好福气,弟弟长得这么俊。 就觉得这些话让他心头温暖到发烫。 从没有人这么骄傲地对别人介绍过他。 初蔚做晚饭,许嘉衍在旁打下手,自然,是被初蔚从头到尾嫌弃,他不停嘀咕:“你再嫌弃我,我不弄了。” 姐弟两人在厨房里吵吵闹闹,夜煊来的时候,那人间烟火气的笑骂声,看得人眼睛有些发直。 也曾幻想过和她过着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生活,功亏于溃,差一点他们就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了。 初蔚一转身,看到夜煊站在厨房门口,对着他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完全没有芥蒂,他心口一松,笑道:“来吃晚饭,可以吗?” 初蔚在锅台边忙碌:“当然可以,许嘉衍,你和夜煊去客厅吧,我这边快好了。” 秋季,五点多,外面光线黯淡了下来。 许嘉衍主人一般领着夜煊进了客厅,夜煊看着他,这就是她的其中一个弟弟。 许嘉衍给他倒了杯茶:“你坐会儿,我再去帮忙。” 贺闻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夜煊堂而皇之地坐在初蔚的客厅里,初蔚和许嘉衍在摆放碗筷。 他心头一突,看向夜煊的眼神凌厉又凶悍。 夜煊却是笑着看了他一眼,起身,坐到了初蔚身边,声音温和:“好了,他来了,可以吃饭了吧。” 初蔚抬眼,对贺闻远笑了笑:“你这是踩着点回来的吧,饭好了你就回来了。” 贺闻远神色紧绷地坐到了她身边。 这是一只六人小圆桌,许嘉衍坐对面,看着初蔚一左一右被两个大男人包围,莫名觉得气氛有一点点,微妙? 他还是吃饭吧。 贺闻远越过初蔚,看了夜煊一眼,这个男人,未免太胆大包天,他就不怕他把干的那些勾当都告诉初蔚,他以为这件事初蔚知道了会怎么看他? 夜煊却拿起公筷给初蔚夹了一只虾。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夜煊夹完菜还看了贺闻远一眼,仿佛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贺闻远握筷子的手青筋毕露。 初蔚却有些后知后觉,并没有看出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给贺闻远拿了一只大闸蟹:“蟹黄很多,你吃。” 贺闻远却并没有心思高兴,某人虎视眈眈地盘踞在她的周围,差点就把他的蔚蔚从他的生活中带走。 而初蔚却什么都不知道,对他完全不设防。 一想到这,他就难以下咽。 第1124章 收敛点行吗 可初蔚一点记忆没有,且他没有任何证据,全是凭空猜测,说出来也站不住脚。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拆了螃蟹的蟹壳,银匙挖了一些蟹黄,然后伸到初蔚嘴边:“张嘴。” 许嘉衍忍不住一呛,咳了出来,他慌忙捂着嘴,闷声咳着,脸通红的,无语地看着那两人:“还有外人呢,能不能收敛一点?” 这也太秀了。 初蔚脸也一红,看向贺闻远:“就是,还有别人在呢,干什么啊?” 听着却像是在撒娇,软软的。 干什么? 自然是做给夜煊看的,你愿意来吃饭,那就看我们秀恩爱,看你以后还来不来。 夜煊握紧手中的筷子,微抬着下巴,看着他捧在手心里的人眼尾含水娇羞地看着贺闻远,只恨不得一剑戳在贺闻远的胸口是哪个。 他怎么不去死? 贺闻远还是喂初蔚吃了一勺蟹黄,接着全程喂饭。 初蔚一头雾水,难道是因为夜煊来吃饭,刺激到某人了? 不至于啊,他以前情绪不是很内敛的一个人么? 怎么今天这么怪? 这顿饭,夜煊吃得苦涩艰难,初蔚在贺闻远面前,就是一团棉花,听话又乖软,偶尔娇嗔两句‘我自己有手,不用你喂’,耳根子都叫人听软了。 贺闻远瞥过来的眼神中,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从来,贺闻远在他面前都是胜利者 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徒劳,他的小丫头看到贺闻远的第一眼,就一头栽进去了,从此以后,他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她眼里从来就只有贺闻远。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他眼里的落寞没有人看懂,初蔚红着脸和正在收拾碗筷的贺闻远说话,声音又轻又软:“你今天怎么了啊?干什么呀?” 贺闻远一手端着堆叠的碗筷,一手拉着她,将人拽了出去。 他明白,在向他宣誓主权。 他看着他们的背影,从来他都只能看她的背影,那么坚定地走向贺闻远。 他去东荒几次,想带走她,小丫头不听他的话,一会儿说神尊多看了她一眼,一会儿说神尊竟然亲自下厨给她做好吃的,肯定是对她有意思的。 初蔚被贺闻远拽到院子,水井池子旁,他洗碗,她就靠在水泥台子上,偏头看他。 月色很好,空气中有桂花香气,初蔚小心翼翼看了眼客厅,夜煊坐在那里看电视。 她扯了扯贺闻远的袖子,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是不是吃醋啊?” 贺闻远用丝瓜瓤刷碗,手上动作利落;“嗯,是吃醋。” 倒是坦白。 初蔚哭笑不得:“他不过是来吃个饭,你都要吃醋,你干脆开个醋厂得了。” 贺闻远将人圈在怀里,从背后抱她,将丝瓜瓤塞进她手里,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洗碗。 客厅里的视线便不太友好。 洗个碗也要这样吗? 如果杀人不犯法,贺闻远一定死过很多回了。 “你防着他点。”他声音很轻。 “嗯?防着夜煊吗?” “嗯。” 初蔚哭笑不得:“他救过我那么多次,我还防着他,不是显得很没良心吗?” 第1125章 不足以抗衡 贺闻远胸口发闷,无力感四起。 最让他绝望的是,夜煊哪怕真的想带走她,也是为了她好,他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 初蔚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别想太多,于我而言,他是师兄,是兄长一样的存在,我和他说得分明,我爱的人是你。” 贺闻远垂着眼帘,他只是害怕,如今的他,根本不足以和夜煊抗衡,他们的实力相差太多,如果夜煊来硬的,他有什么办法将初蔚留在身边? 许嘉衍个煞风景的双手插兜走到院子里:“你们洗个碗怎么洗那么久?” 洗个碗还抱在一起洗,两人真的够腻歪的。 贺闻远眼神凉凉瞟了他一眼,小舅子不太会看眼色,这种时候出来打扰他们。 许嘉衍脖子一凉,捧起水井台子上的碗:“我给你们送进去。” “一会儿送你回去。” 夜煊起身,抬脚往外走去,贺闻远握紧了初蔚的手,这一幕在夜煊眼里分外刺眼。 他沉声道:“我先回去了。” 初蔚笑眯眯的:“我要送许嘉衍回去,就不送你了。” 他微微点头致意,单手插兜,出了门去。 贺闻远轻声道:“你还记得你去洛城之前,去了哪里吗?” 初蔚眼神有些迷糊:“好像……去了万隆的工地。” “然后呢?” 初蔚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然后我就去洛城了啊。” 贺闻远心里叹了口气:“你没去夜煊那里吗?” 初蔚疑惑看他:“没有啊,你是不是对他有意见啊?” 贺闻远还能说什么? 说多了仿佛他成了一个在背后嚼舌根的阴险小人。 秋季的海城很美,空气中总是飘散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 夜煊的眼神却是阴沉又落寞,手指搭在车门边上,看着外面转瞬即逝的风景,熬了这么多年,最后难道还是要两手空空吗? 黎叔开车,看着他家先生周身被孤独笼罩,于心不忍,真想直接打晕了初蔚,把她绑到先生身边来。 初蔚和贺闻远一起送许嘉衍回家,李宝剑开车,许嘉衍坐副驾驶,后排那两人黏黏糊糊的。 许嘉衍撑着脑袋,叹了口气:“你两以后也别送我了,让宝剑哥送就行了。” 车子在离许家有一段的距离处停下,初蔚:“你下车吧,我们跟着你,省的让你家人看到你从我们车上下来。” “为什么?” “你父母不希望我和你走得太近。” 许嘉衍皱眉:“你管他们干什么?” “他们是你的家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而和家人之间起太多争执。” 许嘉衍心口有些堵,只有初蔚,方方面面为他考虑得很周全,他的父母却只总是毫不顾忌他的感受。 许嘉衍下了车,车子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因为担心晚上他一个人走夜路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才跟着。 到了家门口,车子才缓缓离去,进了家门,他妈依然端着一副教育他的姿态。 怎么又那么晚回来? 你不会又去初蔚那里了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没看出来你爸也不喜欢你去吗?你要是不讨你爸爸喜欢? 第1126章 发病 你爸爸就把许家的产业都给许涟了? 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啊? 许涟真的懒得理她,抬脚上了楼,嘭,门关上。 真烦。 许嘉衍的弟弟有哮喘病,六岁了,没有去上学,平时就住在家里,他哥都没多少人宠爱,他这个病秧子,就更加没人多关注了。 他们父亲的所有关注所有关爱都给了外面那个家庭,母亲?母亲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父亲身上了。 许嘉衍每天回家都会去看看他的弟弟,小家伙因为生下来就有病,所以几乎没怎么享受过童年的乐趣,不能出去玩,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有情绪上的起伏,只能待在家里。 哥哥上学了,他就在家里等哥哥回来,哥哥回来了,他也只能过来聊几句。 虽然只有六岁,思想却是很成熟,甚至有的时候还知道关心哥哥体贴哥哥。 他聊了几句,让那孩子早点睡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着听到脚步声,似乎是他妈去了隔壁房间,没一会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下楼,他有些疑惑,拉开门,看到他妈慌慌张张的。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尹翎慌张地拿起电话听筒:“你弟弟哮喘犯了,我给你爸打电话。” 许嘉衍心一沉,慌忙去了隔壁房间,看到他弟小小的身子蜷在床上,他连忙拿起桌上的咳喘喷雾给他:“小行,快吸一下。” 许嘉行小脸胀得通红,喘个不停,好像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 许嘉衍一边将咳喘喷雾塞到他嘴边,一边沉声嘱咐:“好好拿着,哥哥带你去医院。” 说着抱起那孩子,匆匆出了门,走到客厅,被他妈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许嘉衍腥红着眼看她:“送人去医院,还能干什么?” 尹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给你爸打了电话,你爸马上就回来了,你等一下。” 许嘉衍咬牙切齿:“他是医生还是什么?为什么要等他回来?小行都这样了,他能等吗?” 尹翎却不管不顾地拉着他:“你爸很快的,很快就回来的。” 许嘉衍一手抱着人,根本没办法挣脱她,咆哮道:“你疯了!我和小行就是你讨好他的工具是吗?” 尹翎红着眼看他:“小行他不是经常发病么?这不还有咳喘喷雾么?不会有事的。” 许嘉衍看向一旁的管家:“快把她拉开。” 管家哪里敢啊,太太和少爷吵架,他们除了当和事老,还能干什么? 许嘉衍顾不得其他,硬是往外闯,尹翎拼命拉着他:“你爸回来看不到人要生气的。” 许嘉衍抬脚,一脚踹在了尹翎的腹部,尹翎跌坐在地上:“许嘉衍,你永远都不听我的话。” 许嘉衍将小行放在车上,喊司机:“黄叔,开车,去医院。” 那黄叔却只听尹翎的话:“太太……” “等志堂回来。” 外面下起雨来,许嘉衍看到那孩子握不住咳喘喷雾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他站在雨里咆哮:“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回来?这孩子再不抢救,会出问题的,黄叔,我命令你立刻给我开车!” 第1127章 为什么不听我的 黄叔嗫嚅,看向尹翎,又看向许嘉衍:“稍等一下吧,先生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有先生在,我们也安心一些。” 许嘉衍快要急疯了,他恨自己为什么不会开车,他一把拉住黄叔,几乎是将人推进车里:“现在立刻马上,你他丨丨妈给我开车。” 尹翎在旁尖叫:“你为什么要说脏话?你为什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许嘉衍脸上全是雨水,糊了他的眼睛,他扑通一声跪下了:“黄叔,快开车吧,不然我弟弟可能连命都要没了。” 许志堂回来了,尹翎冲上前去,一脸惶恐骄矜的模样:“志堂,你可回来了,没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行他突然就犯病了,我们快送他去医院吧。” 许志堂匆忙上了这部车,沉声吩咐:“黄叔,快开车,去医院。” 许嘉衍见小行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忙道:“去初蔚那里,她离这儿近。” 许志堂和尹翎齐声道:“你疯了,黄叔,去医院,不用听他的。” 许嘉衍坐在车里,抱着他弟弟,咬牙道:“你们能不能听我一次?初蔚离得更近,她有办法救小行的。” 许志堂坐在副驾驶,理了一下衣服:“你把喷雾给他续着,黄叔,去六院。” 许嘉衍脸上全是雨水,抱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轻轻颤抖着,他手里拿着咳喘喷雾,能感觉到那孩子并没有在吸,他早就慌了,乱了方寸,这个时候,他更需要初蔚在身边。 可是没有,他父母不顾他的意愿,还是开了三十五分钟的车,去了六院,到了六院,那孩子不太动弹了。 许志堂也有些慌,抱着那孩子冲进了急诊室。 许嘉衍觉得有些恍惚,看着医生们将小小的身子抱到病床上,打上点滴,戴上呼吸罩,推进了手术室里,手术室外的灯显得有些刺眼,许嘉衍腿有些发软,站不住,是因为害怕,因为慌张,因为心底里一种莫名的没有底气。 尹翎在旁抹眼泪,许志堂难得好脾气地安慰了她几句。 许嘉行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两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出来摘了口罩,面色凝重道:“很抱歉……” 许嘉衍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许志堂面色一慌:“什么……什么就抱歉了?” “家属请节哀顺变,你们送医不及时,早五分钟送过来,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局面。” 许嘉衍有些恍惚,一把抓住医生的衣领:“你说什么?” “很抱歉,我们没能救活他,请你节哀。” 尹翎吓得像失了魂一般,继而痛哭出声:“这不可能,医生,我们家小行以前也发过病的,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都救好了的,这次怎么会不行了呢?” 许嘉衍一把推开了医生,闯进了病房,那孩子本来就瘦弱,这会儿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护士拔下了针管,摘了他脸上的氧气罩。 许嘉衍双眼通红,一把抱起他,不顾他妈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冲了出去。 第1128章 脸都花了 雨停了,从六院到初蔚家,他走了一个小时,他抱着那孩子走了一个小时。 初蔚都睡下了,听到外面的踹门声,心头一慌,连忙披了件衣服跑到门口,看到许嘉衍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初蔚,你救救他。” 初蔚心一抖,旁边屋里的贺闻远也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许嘉衍声音嘶哑:“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他。” 贺闻远看着他怀里那孩子,神色凝重,这孩子脸色好像都开始发青了。 初蔚连忙领着他进了客厅:“怎么了?” “我弟弟,他哮喘发作,我妈非要等我爸回来,耽误了,我说来找你,我说你一定能救他,他们不听,他们都不听我的,医生说他没救了,初蔚,你能救他的,是不是?” 孩子被放在了沙发上,初蔚探上了他的脉搏,心头一惊,没有脉息了,而且,身子都……凉了。 她只是有一些医术而已,她不是神仙,没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 她看着那孩子,那孩子很小,五六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即便不认识,她也觉得心在剐着疼,更何况许嘉衍是他亲哥哥。 ‘你节哀吧’‘这孩子已经去了’,这样的话,她真的难以启齿,不知道要怎么跟许嘉衍说出口。 贺闻远拉着许嘉衍,欲言又止,终于开口:“人死不能复生。” 许嘉衍崩溃了:“谁说他死了?他没死,他刚才还好好的,我还和他说话的。” 初蔚看他悲痛欲绝又怕又痛的模样,心揪成一团:“许嘉衍,你就当,这孩子和这人世间缘浅,好不好?” 许嘉衍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坐在沙发上,拉那孩子的手:“你起来,起来,陪哥哥说说话,你这样,我也会害怕的。” 初蔚看着他苦得狼狈不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伸出的手悬在空中,轻轻拍他的肩膀:“这孩子去了极乐世界,下辈子会投个好人家,有个好身体的。” 许嘉衍哭得无助极了:“要是我会开车,我压根不用管我妈,我直接就带他来找你了,我就能救活他了。” 初蔚眉心直颤:“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许嘉衍手足无措,不敢碰那孩子:“晚上还和我有说有笑的,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 他疼,初蔚更疼,只能陪着他一起掉眼泪,没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了引擎声。 许志堂和尹翎闯了进来,许志堂抱起沙发上的人,许嘉衍就跟疯了似的:“是你们。” 又指向尹翎:“是你害了他,是你亲手害死了他,发病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送他去医院?为什么要拖着我?你就是刽子手!” 尹翎哭得脸都花了:“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以前也发过病,没有像现在这样啊。” 许志堂则道:“回家,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许嘉衍早就哭岔气了:“你们,你们两都是凶手,你们都是凶手。” 初蔚拉着他,就怕他上前去使用暴力。 第1129章 家丑不可外扬 而许志堂,却只担心家丑外扬,冷声道:“黄叔,带他上车。” “我不跟你们回去,我不跟刽子手回去。” 许志堂脸色阴沉到了极点:“随便你。” 说完,抱着那孩子,出了门。 屋里恢复了安静,许嘉衍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初蔚半蹲在他跟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要相信这世间有轮回,他这一世吃的苦,下一世,会有补偿的,就当是为下辈子积福的,嗯?” 许嘉衍眼眶通红:“可我想让他好好活好这辈子,下辈子我和他就再不是兄弟了,我找不到他了啊。” 初蔚的眼泪扑簌往下掉,她能理解这种感受,她受上天庇佑,才能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找到她上辈子的弟弟,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这么幸运的。 这辈子断了,就彻彻底底断了。 她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跟着他一起哭得泣不成声,便只剩下贺闻远一个人理智。 许嘉衍从来不是个将软弱展示在别人面前的人,哪怕受了再大的委屈,也都死咬着牙关,可这会儿,他却是全面崩溃,呜咽着哭泣,满眼都是绝望。 初蔚安慰他,哄他,带着他去了客房。 夜里的时候,他发起烧来,浑身滚烫,贺闻远连忙打来冷水。 初蔚家里中药西药都有,她有医师证,可以进西药,甚至她家里还有简易的手术台。 许嘉衍所以才说要来初蔚这里的。 可……一切都成了徒劳,他没能救下他的弟弟。 他愧疚又自责,惶恐又惊惧,又淋了雨,烧得浑身滚烫。 贺闻远挤了冷毛巾,帮他擦了手臂,初蔚给他量了一下体温,四十度,这病情来得极度凶险,而且他情绪现在极度崩溃,她不得不重视。 吃药肯定是不管用了,她拿了阿司匹林,扑热息痛和头孢配进输液瓶里,又拿了输液针管,她将配好的药水瓶挂在床头柱上,抓起许嘉衍的手腕,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楚他在念什么。 她给他扎了针,又用胶带固定住针管,然后坐在一旁,贺闻远还在很有耐心地换他额头上的湿毛巾。 初蔚摸了摸他的脑门,还是烫,只觉得心急如焚。 贺闻远安慰她:“别太担心了。” 初蔚忧心忡忡:“你说怎么会有那样的父母,拿孩子的生命当儿戏,许家不是穷苦人家看不起病,怎么到头来,却成了这样?” “尹翎大约一开始没当一回事,她难得有机会能将自己的丈夫喊回来,便想借着这个事,表现一下,却没想到,铸成大错。” 初蔚气得手都在抖:“旁的事都可以,那孩子都病成那样了,许嘉衍都求她了,为什么还是要坚持等许志堂回来?她没有脑子的吗?” “大约以前也发过病,她觉得应该不会出事吧。” 初蔚心肝都在颤,许嘉衍说他们是刽子手,说得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幸好她找到了他,如果没有她,许嘉衍不知道要在许家遭怎样的罪。 第1130章 看热闹 初蔚坐在床边,贺闻远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摸了摸初蔚的脸:“你要不先回房间睡会儿,这边我守着。” 初蔚摇摇头:“一点睡意都没有。” “你这样,容易生病。” 初蔚靠在他身上:“不放心这孩子,不知道他以后要怎么办,会不会很难从丧弟之痛中走出来?” “有你陪着他,他终究会走出来的。” 挂完盐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的烧还没退,贺闻远又换了几盆冷水,换了好几次毛巾,初蔚又给他量了一下体温,终于降到三十八度了,她这才放心一些。 许嘉衍这一夜都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哮喘这种病,再先进的医术,也难以根治,只能将养着,不受刺激,曾经就有医生说过,这孩子养不大的。 他不信那个邪,他觉得只要万事小心,他的弟弟是可以一直好好活下去的。 这根希望的弦断了,他陷入混沌的泥泞之中,所有的希望都碎得干干净净,绝望油然而生。 梦里一片混乱,虽然睡着了,眼泪还是会顺着眼角滑下来,初蔚伸手替他抹掉眼泪,叹息声连连。 一直到早晨,方怡听说了许家老小夜里去了的消息,还是吓了一跳。 “虽说一直病恹恹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管家小声道:“昨儿个发了病,凶险得很,尹翎非要等先生回去再送医,不成想,就这么耽搁了十来分钟,送到医院去就不行了。” 方怡啧啧了两声:“知道了。” 许涟从楼上下来,两人坐在餐桌旁,方怡开口道:“这下许嘉衍和家里的关系,是彻底决裂了,咱们不用担心了。” 许涟瞥她:“什么意思?” “他弟弟,因为尹翎的关系,夜里去世了,凭许嘉衍的性子,不得恨死他爸妈了?说不定就此断绝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许涟神色淡淡:“也许吧。” 方怡笑了笑:“不过他们也不用太难过,那孩子一直都病恹恹的,你爸说过,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尹翎倒是个作死的,这下儿子恨上她了,本来就叛逆,呵,准备看他们家鸡飞狗跳吧。” 许涟神色轻蔑,没有作答。 方怡又道:“许嘉衍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成绩,这下要全然泡汤了,他跟他那病秧子弟弟感情还挺好的,他必然要消极好长一段时间,正好上高三了,嗯这下考大学肯定是没有指望了。” 许涟轻嗤一声:“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他也难考上什么好大学。” 方怡笑笑:“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吃早饭吧,吃完了我给你爸那边打电话,看看需不需要咱们去吊唁什么的,今儿你就别去学校了。” “知道了。” 许嘉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初蔚一脸担忧地在探他的脑门。 “还是有些烧,一会儿让他吃点药。” 她声音轻轻的,在和贺闻远说话。 贺闻远说:“熬了一夜,你快回房间睡一觉。” 初蔚起身,忙碌,又是拿药,又是倒水的,又走过来:“把药吃了。” 第1131章 还想失去更多吗 许嘉衍眼眶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掉进嘴里,咸的,苦涩的,心口闷得喘不上气来,只知道哭,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哭得极伤心,初蔚将他扶起来,将药片塞进他嘴里,又将杯口凑过来:“吃药。” 许嘉衍抓着她的手,又哭了好一会儿,初蔚心疼不已:“一会儿我们陪你回去。” 许嘉衍声音呜咽,手指掐在掌心里,语不成调:“我不敢回去,我害怕看到冷冰冰的小行。” 初蔚温柔道:“许嘉衍,你知道许涟和方怡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许嘉衍猛然抬起了头,眼泪含在眼眶里,死盯着她。 “方怡定会觉得,你会因此一蹶不振,她肯定觉得你从此会沉浸在悲伤之中,会觉得你因此会和你父母闹崩,他们刚好左手渔翁之利,你已经失去一个弟弟了,你还想失去更多吗?” 许嘉衍气到浑身都发颤。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吃完早饭,我们和你一起回家。” 许嘉衍的早饭是和着眼泪一起吃下去的。 许家的灵堂已经设好,过来吊唁的宾客都神色哀婉,虽然知道许家小的儿子身体一直不好,但人骤然就这么没了,谁能不伤心难过毕竟还很小啊。 尹翎哭得抽抽噎噎的,也没人安慰她,许志堂站在一旁,接受宾客的拜礼,表情有些麻木。 尹翎倒是自责,但已经回天无力了,也不敢面对自己的丈夫,怕他责难于她,只能哭。 从来,她会做的都只有哭。 许嘉衍进来的时候,看到哭得情难自已的母亲,差点冲上去找她拼命,被初蔚给拉住了。 许志堂看到初蔚和贺闻远,脸色不太好看。 在他的理解中,自己家丑被这两个外人看到了,他在这两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走过来压着声音道:“二位不是我们许家的宾客,还请留步。” 许嘉衍腥红着眼睛看他爸:“他们是我的宾客。” 许志堂眼中闪过冷光:“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爸你如果希望丧礼顺利进行,就少说两句。” 许志堂磨了磨后槽牙,他是最重面子的人,更何况是在葬礼上,只能然初蔚和贺闻远进了灵堂,初蔚和贺闻远上了香,拜了拜。 她本来是想暂时离开的,毕竟他们确实是外人,许嘉衍却拉住了她的手腕:“你陪着我。” 许志堂眼中闪过精光,没说什么。 初蔚便一直陪在许嘉衍身边。 临近中午的时候,方怡竟然带着许涟过来了,显然,这是得到许志堂首肯的。 初蔚看到许嘉衍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毕露,她轻轻拍了拍许嘉衍的手,示意他隐忍下来。 方怡眼泪连连,走到尹翎跟前,眼泪扑簌往下掉:“姐姐,节哀吧。” 初蔚这个角度看过去,方怡看起来是哭,可情绪却是高兴的。 许志堂真是枉为人父,这种时候还让方怡和许涟过来刺激许嘉衍。 初蔚小声道:“给我忍着。” 方怡‘安慰’过尹翎之后,又走到了许嘉衍跟前,故作怜爱道:“嘉衍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第1132章 打脸 方怡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刺激许嘉衍,她知道这小子经不得激,最好是在灵堂上,在宾客面前发作痛骂她才最好,那样志堂定会厌恶他。 许嘉衍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嫌恶,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方怡有些吃惊。 他说:“谢谢。” 方怡有些错愕,瞳孔震了震,没敢多说什么,和许涟一起出了灵堂。 许家大宅外面的车里,方怡微眯着眼:“我还以为许嘉衍会发作出来的,还以为他会歇斯底里赶我们出去,亦或是质问他爸为什么要让我们过来的。” 许涟神色有些不悦:“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方怡咬了咬牙:“多好的一个机会。” 多好的机会让他们父子彻底反目成仇,可惜了。 许嘉衍跪在蒲团上,从早上一直跪到晚上,期间初蔚拿了一些吃的给他,他也只是随意吃了两口。 宾客散得差不多了,夜里就要送那孩子去火葬场火化了。 初蔚始终陪着,初蔚陪着,贺闻远便陪着。 许志堂听到那些离开的宾客都有些好奇地打听陪在嘉衍身边的人是谁,脸色又沉了两分。 待得亲戚们离去,天色也晚了,还下起雨来,许志堂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初蔚看着他,眼神坚定:“许叔叔,我应该和你说过,我认了嘉衍做弟弟,现在嘉衍很伤心难过,我这个做姐姐的想陪在他身边,和他共渡难关,希望许叔叔能多给他一点关爱,如果许叔叔给不了,也不要剥夺别人给他的爱。” 许志堂咬了咬牙,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那小孩的尸体被抬着出灵堂的时候,许嘉衍眼泪唰地掉下来,却极力隐忍着,克制着,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初蔚痛他所痛,准备和他一起上车。 贺闻远轻轻扣住了她的手:“你也要一起去吗?” 火葬场?大半夜的,他不想让她踏足那种地方。 初蔚小声道:“嗯,我陪他去,就在外面守着。” “不怕吗?” 初蔚捏了捏他的手指:“不怕。” 两人便一路陪着许嘉衍去了火葬场,外边阴森森的,门口一条小河,好像从四面八方都有小船过来,河上浮着一层雾气,来火化的人都是凌晨三四点钟过来,哭声不绝于耳,阴森又可怕。 初蔚才说过不怕的,这会儿有点打脸,往贺闻远怀里钻了钻,贺闻远握紧她的手:“你啊,非要逞强过来做什么?” 初蔚讷讷道:“怕那孩子撑不住。” “我陪着他就是了。” 好半天,许嘉衍才失魂落魄从里面出来,一出来就腿一软,直接栽在了地上,许志堂箭步过来,贺闻远已经把人抱了起来,车上,初蔚给他把脉,抬头对副驾驶的许志堂道:“昨晚他抱着他弟弟淋了雨,赶到我家里的时候,已经生病了,今天又跪了一天,开车到我那里吧,他需要挂水。” 许志堂这次倒是没有坚持,将许嘉衍送到了初蔚那里。 看着初蔚给他挂上了水,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第1133章 心思活络 贺闻远沉声道:“昨晚陪了他一夜,现在去睡会儿。” 初蔚刚要摇头,直接被人给抱了起来,直将她抱回卧室,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四点钟了,你给我睡会儿,不要闹。” 初蔚讷讷道:“他还挂着水呢。” “我会看着的。” “你不累吗?” “我不累,睡吧。” 贺闻远去许嘉衍的房间,看着盐水一点一滴地滴完,收拾好盐水瓶和针管,又坐在椅子上靠着床柱,稍微眯了会儿。 许嘉衍一直在说梦话,他也没睡安稳,早上八点钟,初蔚就跑过来了。 许嘉衍还在睡,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发烧,脸色也有所缓和。 死者已矣,只希望这孩子能早点看开走出伤痛吧。 许嘉衍醒了之后,神色有些呆呆的,情绪起伏不大,初蔚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吃药就吃药,乖巧得很。 到了傍晚,他说:“我得回家了。”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吗?” 许嘉衍眼帘微掀:“我从前太混账软弱,连最想保护的人都没能保护得了,以后,我不能那样活着了。” 仿佛就只是一夜,这孩子就长大了。 初蔚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难过。 谁不想永远天真无邪呢? —— 温果给沈起淮画了一组封面图和插图,他出的是一本散文,有几篇是关于食物的,这正好是温果的强项。 她拿着手稿去找沈起淮。 沈起淮的助理宋云说他们家先生出去采风了,去了西边的佘山。 温果便搭着公交车去了佘山。 兆盈,沈其琛靠在盛怀瑾的办公桌旁:“呐,我们的大客户,月娥女士,想让盛公子陪同游览一下海城知名风景区,盛公子赏个脸?” 盛怀瑾皱眉看他:“你陪同就行了。” “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你了,她都上车了,就等着你呢,这一单下来,我们兆盈今年能跻身前五,盛公子也别太端着了。” “我……盛怀瑾,谈生意还需要陪客吗?” 沈其琛白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什么叫陪客啊?月娥女士人家是有丈夫的,虽然丈夫年纪比她大很多,但人家纯粹是出于对你的欣赏,盛公子,做生意,有时候是要懂得变通的。” 盛怀瑾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开始说好的,我管技术,你管人情往来。” “谁叫我长得没你俊呢,你就带她去佘山走一圈就行了。” 盛怀瑾懒得搭理他,直接被沈其琛拽下了楼,推到了赵月娥的车边。 少妇微微一笑:“盛先生,您来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盛怀瑾被沈其琛赶鸭子上架送上了车,只觉得浑身僵硬。 他盛怀瑾为了一桩生意,竟然要放低身段到如此地步,传出去不是成了笑话? 沈其琛真是心术不正。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上了车,就没办法再下车了。 一旁的赵月娥有些迷恋地看着身旁英俊不凡的男人,她为了钱嫁给了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那男人今年都五十多了,陡然看到兆盈的老板竟然英俊到这份儿上,她心思便活络了。 第1134章 吃醋 知道他是盛家的,她也不敢造次,只敢让盛公子陪她看看风景。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她长相不错,又风情万丈,性子柔和,只要她想,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公交车停在佘山山脚下,虽然已经十月份了,但临近中午,太阳还是有些晒人,温果伸手遮在眼睛上,问了一下山脚下卖瓜的大爷有没有看到一个个头挺高,长相斯文又好看的白净男人。 大爷说有看到,给她指了条山道,她便沿着山道往上爬。 十月份的佘山很漂亮,漫山遍野的红枫和金黄的银杏叶,温果走着走着差点忘记此行目的。 好不容易爬到一处小山峰,就看到沈起淮手里拿着相机,对着山下拍照片。 温果喊了他一声,沈起淮回头,看到她,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拍好。 温果走过去,沈起淮道:“等我回去暗房洗好照片,给你。” 温果有些腼腆:“谢谢,哦我过来是想告诉您,您那本散文集的封面和插图,手稿我都画好了,您看一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沈起淮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凉亭:“去那边看吧。” 两人并排走着,温果并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竟是盛怀瑾。 这年代的佘山,山路并未修缮,崎岖难行,温果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沈起淮本能地拉住了她,她一个扑棱,被沈起淮抱进了怀里。 盛怀瑾似乎听到熟悉的叫声,一抬头,就看到温果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 确切的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的英俊的高大的男人怀里。 心中警铃大作,温果一直以来对他无感,是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这样吗? 温果的腿磕在台阶上,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一时之间有点站不稳。 沈大作家啊,你没事跑到这山上来采什么风啊,下次她不自告奋勇出来找他了,在他家等着就是了。 沈起淮揽着温果往前走,温果就看到眼前台阶上多了一双脚,抬头一看,脸色发白,怎么盛怀瑾会在这里? 沈起淮顺着她的视线,问了句:“这位是……” 温果脑子一抽,回道:“是我好朋友的哥哥。” 好朋友的哥哥? 盛怀瑾听到这称呼,脸黑了个透,他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吗?竟然只是好朋友的哥哥? 这个称呼真是疏离到了极致,她告诉别人,他只是她认识的一个人,没有任何交集。 是担心她身边的男人会误会吗? 温果倒是没觉得不妥,盛怀瑾是她尊重着的人,说是老师,也不妥,说是老板,也不妥,只能说他是初蔚的哥哥了。 沈起淮微微点头致意:“抱歉,我们要去那边的凉亭,你可以让一下吗?” 温果也看到了盛怀瑾身后的女人,那个女人很有女人味,眉梢眼角全是风情,是她所比不上的那种成熟韵味。 她眼眉垮了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一些失落,有一些难过。 盛怀瑾胸口有些起伏,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握成拳,眼底闪过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风平浪静,贵公子的教养让他无法失了分寸,他稍微偏了一下身子,沈起淮便揽着温果越过他往前走去。 第1135章 不在意别人感受 盛怀瑾身子让了一下,眼睁睁看着温果和那个男人从他眼前经过。 赵月娥看着一直清冷矜贵的盛大少爷脸色突然变得僵硬无比,眼神痴恋缠丨丨绵。 温果没有回头,心乱如麻,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乱。 沈起淮半蹲在她面前,手悬在空中:“腿受伤了吗?我可以看一下吗?” 温果连忙摇头:“没事,先给你看一下我的手稿吧。” 沈起淮也不是什么热情纠缠的人,她说没事,他便直起了身子,温果从她的书包里摸出了一本硬本笔记本,忍着膝盖上的痛,压着声音道:“连封面,一共是六幅画,沈先生您过目。” 沈起淮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 从盛怀瑾这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温果的一点侧脸,是笑着的吗?笑容在他看来可真是刺眼。 他转而往山下走去,赵月娥连忙跟上,在温果看过来的时候,伸手抓了一下盛怀瑾的胳膊,山峦拐角,盛怀瑾带着嫌恶的眼神看过来,赵月娥娇声娇气道:“抱歉,这边山路难行。” 盛怀瑾微颌首,并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赵月娥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男人怎么会喜欢那种女孩子?漂亮是漂亮,可看起来到底年轻没有阅历,也没有味道,怎么能比得上她? 盛怀瑾甚至连赵月娥的车都没有坐,到了山脚下自己招手拦了一部车,径自走了。 生意? 管他能不能成,盛公子向来不是在意别人感受的人,今天他就不该听了沈其琛的话来这佘山,那样就看不到温果和别的男人一起游玩佘山了。 是,感情世界里,他有些鸵鸟心态,眼不见心不烦。 凉亭里,沈起淮看了那几幅画,微微点头:“画得很切题,不用修改,等我把稿子给京汇那边,就直接刊印就行了。” 温果忘记了刚才的小小失落,又高兴了起来,自己的作品能被人欣赏,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好的。” 她收好画作,刚要起身,腿疼得站不直。 沈起淮又征询了一下她的意见:“腿应该伤得不轻,我看一下。” 温果勉强点点头,好在她穿的是宽松的裤子,卷起裤腿就看到她膝盖青紫了一大块,往外渗着丝丝血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沈起淮半蹲在她面前:“我背你下去,山脚下有水,稍微洗一下伤口,回去上点药。” 温果连忙摆手:“我可以自己走的,不用您背我了。” 沈起淮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不要耽误时间。” 温果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矫情,只能听沈起淮的话,伏在他肩头。 沈起淮虽然是文人,身体却很强健,背着她下山竟然也能健步如飞。 佘山有些山路陡峭,但好在不算高,二十分钟,便到了山脚下,一处小湖边,沈起淮伸手掬了些水,帮她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着搀扶着温果,在路边招了部车,将她送了回去。 盛怀瑾去了初蔚那里。 “温果谈恋爱了你知道吗?”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叫初蔚愣了一下:“不能够吧?” 第1136章 醉酒 盛怀瑾坐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是一个看起来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一起游佘山了。” 初蔚摸着下巴:“长什么样啊?” 盛怀瑾大致描绘了一下男人的长相,初蔚坐她哥身边:“那个应该是沈起淮吧。” “沈起淮?” “是啊,红果不是在京汇印刷厂画画么,沈起淮你该知道的吧,大作家,看上了果子的画,断了和鸿源的合作,转而和京汇合作了,工作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初蔚这么一解释,盛怀瑾却更觉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工作关系怎么就不能相处了? 而且还是他引荐温果给茅彝文老师学画画的,他可真是自食恶果。 晚饭的时候,他便喝了些酒,初蔚也劝不住她哥,毕竟温果明确说过不喜欢她哥。 她哥看到温果和别的男人一起游玩,自然是会黯然神伤的。 晚饭过后,初蔚要送他回家,他却只道:“我自己回去。” 温果家和初蔚家离得不算远,秋季的夜晚,晚风习习,他沿着铺满银杏叶的小道就这么走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温果家门口。 温国祥在门口收拾萝卜条,看到高大的身影,连忙喊了一声温果。 温果慌里慌张跑出来,看到盛怀瑾靠在院墙外的一株银杏树上,手指里夹着烟,没有点燃,和平日里的一丝不苟不太一样,现在的他,有些慵懒颓丧,就连眼神都有些涣散。 走近,闻到一股酒味,和着秋天的风,让她的意识有些混沌。 喝酒了吗? 从来没看过他喝酒的样子,以为他是个很自持的人,不会将微醺的一面展露在别人面前的。 “盛先生,你喝酒了吗?” 她声音轻轻的。 盛怀瑾伸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伸手解了两颗衬衫的扣子,盯着她:“为什么叫我盛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生疏?” 温果有些慌张:“我……我不叫您盛先生,还能叫什么?” “算了。”他声音沉沉,他不想让她害怕,不想本来就生疏的关系,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坚持和情绪让她再退一步。 “算了,你进去吧。” 温果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突然变成现在这样有满腔话要说却又字斟句酌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 他让她回去,她便也只能听话地转身,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他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宽大温热,掌心带着薄茧,让她觉得秋季夜晚的风也带了温度。 “盛先生……”路灯昏黄色让她心口砰砰直跳。 “你叫我怀瑾,好不好?” 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低哑又有磁性,仿佛撒娇的语气,让温果的脸颊有些发热。 “好……”她说。 “那个沈起淮,你很喜欢他吗?” 盛公子向来是个倨傲冷漠的,即便心里十八弯,面上也要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来,今儿喝了酒的缘故,他才能放下所有骄矜,这样直白地问出口心底里的话。 温果愣了一下:“嗯?” “沈起淮,今天和你一起去佘山玩的那个男人。” 第1137章 接受 他说话的时候,酒气拂面,却是好闻的,温果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有些醉。 “嗯?沈先生吗?怎么了?” “你喜欢他,是不是?” 温果愣了愣,既然红着脸道:“怎……怎么会?他是京汇的大顾客,我只是为他画封面和插图的画师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那为什么和他一起去佘山玩?” “手稿出来了,想拿给他看,他字佘山采风,我就去找他了。” 盛怀瑾扣紧了她的手,觉得她的手很小很软,被他的大手包起来,是这样的合适。 他活到这个岁数,竟然从没有过这样大起大落的欢喜过,仿佛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又被宣告无罪释放一般,他的声音哽在嗓子里,不可思议地盯着她,情绪在身体里流窜,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 她并没有喜欢上别人。 他一字一句道:“那么我呢?” 再有钱有势,也害怕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盛怀瑾竟然有些紧张。 温果今天真是被他弄懵了,迷糊看着他:“你什么?” “可以喜欢我吗?” 温果听到着话,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躁动的因子被突然唤醒了似的,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你可以喜欢我吗?”再高傲冷漠的人,遇到喜欢的人,也同样卑微到尘埃里。 温果小声道:“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抓住了她的双手,她的身体靠在银杏树树干上,仰头看着他,男人喝了酒的缘故,整张脸不像从前一眼冷峻,多了温和的感觉,让她敢问出心里的想法。 “你知道了?” 温果抿了抿唇:“她很有风情的样子。” “风情?” 温果点点头:“就是今天陪你去佘山的那个女人。” 盛怀瑾微挑了眉:“你觉得我会喜欢那样的人?” 难道不是? 她理解错了? 盛怀瑾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陪着她去游山玩水? “你不喜欢吗?” “她叫赵月娥,是我公司的客户,沈其琛让我陪她游玩佘山,我便去了。” 他难得有耐心,一字一句,好像在哄人。 温果醉得更厉害了。 盛怀瑾又道:“所以,你能喜欢我吗?” 温果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了,她小声道:“我……我……” 盛怀瑾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给你时间,你考虑一下,好吗?” 温果回到自己房间,脸还是热的,盛怀瑾竟然让她喜欢他,所以…… 啊所以他喜欢她? 她没理解错吧? 怎么可能呢?他那样的人,无论是家世长相还是学识休养,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样的人呢? 她何德何能让盛怀瑾喜欢她? 是她理解错了吧? 就这么在床上辗转反侧躺了一整夜,早上眼底乌青一片。 想了一夜,她想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对盛怀瑾的感情,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化学反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也不太记得了,总之看到他就会心跳加速,不自觉想要靠近他了。 第1138章 不奉陪 她想,这大约就是喜欢吧。 她跑到盛家去,盛家的保姆说盛怀瑾一早就去公司了,她又搭车去兆盈。 盛怀瑾头疼得厉害,他酒量浅,昨儿在他妹妹那喝了些酒,现在便断片了,有点想不起来昨儿做了些什么,然秘书给他泡了杯浓茶,他抿了两口,偏头疼折腾得他有些想吐。 沈其琛拿着合同走进来,调侃了两句:“赵女士在会议室等着呢,要跟咱们签合同,你这个大老板怎么也得出席吧。” 盛怀瑾又喝了口浓茶,压住恶心感:“你去就好了。” “不行,你是大老板,我是二老板,签合同这么严肃的场合,你怎么也得出席。” 便被沈其琛拽着往会议室走去。 温果到的时候,前台告诉她盛总在开会,让她在旁边等着。 温果便坐在一旁,前台小姑娘自然是认得温果的,毕竟温果在兆盈也是做过一段时间的。 前台和她搭话:“温果,你现在在哪家厂子干活呀?” 温果已经从之前的工厂辞掉工作了,因为现在又要学习,又要给京汇画画,画画就已经完全能养活她了,她也想要早点把课业学到高中毕业,所以就辞掉了工作。 “在京汇。” 前台小慧有那么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毕竟盛大公子的厂子肯定是前途无量的,京汇?听也没听说过,不知道是哪个无名小厂。 “做什么的厂啊?你还是在车间里干活吗?累不累啊?你今天来找我们盛总是干什么啊?他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呢,他很繁忙的。” 温果笑笑:“不在车间里干活。” “啊?不在车间里干活?那你还能干什么?你是小学文化吧,难不成,你在看大门?” 温果再后知后觉也能感受得到小慧的优越感,她笑道:“京汇是一家印刷厂,我是他们印刷厂的画师,帮他们画画。” 小慧愣了一下,有些错愕,画师?这么体面的工作?这可是文化人的工作,这红果在吹牛吧,她不过是小学文化,半文盲,怎么可能出了兆盈,摇身一变就成了画师了? 眼神便有两分鄙夷,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今天也不知道来找盛总做什么,仗着自己漂亮脸蛋想和盛总有什么牵扯?真是野心够大的这小姑娘。 盛怀瑾强忍着头疼,和那赵月娥签好了合同,赵月娥轻声细语道:“盛总,为了庆祝我们达成合作,我请你去饭店吃饭。” 盛怀瑾捏了捏眉心:“你们去吧,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赵月娥上前去,似乎想伸手扶他,表达一下解语花的温柔,却被盛怀瑾一把推开,动作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沈其琛捂了捂脸,也不能因为合同签好了就过河拆桥啊,这小子,对女人一点都不温柔。 盛怀瑾冷脸道:“其琛,你陪赵女士去吃饭吧。” 沈其琛连忙打圆场:“赵总,我们一起吧,八仙阁,味道绝佳,而且还是我们盛总的妹妹开的,离这儿不算远。” 第1139章 知进退 赵月娥这种女人,最知道进退了,对这种男人不能硬来,就是要春风化雨无形之中让他慢慢离不开她,她相信自己的手段,盛大公子显然没什么恋爱经验,对情爱这种事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无知。 赵月娥下去的时候,看到温果,有些诧异,风情万种地走上前去,微微一笑:“你来找盛总吗?” 温果点头说是。 “他身体不太舒服,你今天就别打扰他了吧。” 温果心一窒,这个女人说话的口吻,好像对盛怀瑾是她的所有物一般,莫名让温果有些不舒服。 “我找他有些事。” 赵月娥依旧笑得优雅:“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 小慧在旁看好戏,也劝温果:“盛总都不舒服了,你今天就别打扰他了吧,省的到时候他怪你。” 盛怀瑾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温果站在厅里,他疾步下了楼,声音轻柔:“你怎么来了?” 赵月娥微微挑了眉,盛公子这温柔的嗓音,还真是让人眷恋沉迷呢。 温果紧张地看着他:“昨晚你问我的事,我想给你答复。” “昨晚的事?” 温果眼神里的羞涩和期冀好像被火扑灭,眼帘闪了闪:“你……你不记得了吗?” 是酒后的玩笑吗? 是她错把玩笑当真了吗? 盛怀瑾不是个敏感的人,但他向来在意温果的感受,只模糊地觉得温果眼神里的光好像灭了一半,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他又更加放轻柔了声音:“先上楼吧。” 赵月娥这种经验丰富的情场高手,自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介怀,只笑意盈盈道:“那盛总,我先走了。” 来日方长,她不争这一时朝夕。 倒是前台小慧,从没见过自家老板这么温和地说话过,看得有些呆,难不成这个红果以前在兆盈的时候就已经搭上盛总了? 也是,开业第一天她就表现得很特别,大概就是为了吸引盛总注意吧。 盛总不可能会喜欢她这种出身的女孩子的,一时迷了心智以后也肯定会清醒的。 温果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头,暗自唾弃自己,为了眼前的人辗转反侧一晚上,当真是成了笑话。 他办公室的采光很好,金秋的阳光洒在办公桌旁,他领着她坐进沙发里,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昨晚的什么答复?” 温果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都忘了,她要是说出来来,他笑话她自作多情怎么办? 好像文化课上多了,她越发要面子了。 “昨晚发生的事,你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 他让她喜欢他,让她叫他怀瑾,还说他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这么多事,他难道一点儿也不记得? 盛怀瑾额头还是钻心般地疼,他整个人姿势有些慵懒地陷进了皮沙发,伸手按着太阳穴:“嗯,不太记得了,发生了什么?” 温果有些赌气:“没……没什么。” 盛怀瑾语气有些无奈:“你这丫头,跑来不是找我有事的吗?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 第1140章 她走了? “昨天你去找我了,你还记得吗?”杏眼像是染了一层水汽,漂亮得盛怀瑾有些失神。 “嗯?我找你了吗?”他真是断片断得厉害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温果抠着皮沙发,眼神一点一点在试探:“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盛怀瑾声音暗哑:“发生什么了吗?” 温果正要开口,沈其琛闯了进来:“车间有个工人受伤了,你快跟我一起去看一下。” 盛怀瑾连忙起身,大手在她头上按了按:“我先去处理事情。” 温果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大概真的是酒后的玩笑话吧,她要是真的说出来,恐怕会被笑话。 她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盛怀瑾和沈其琛一起上了一辆轿车,地上还有血迹,看来车间里的工人伤得不轻,她只希望那工人平安无事,之后悻悻地离开了兆盈。 回到家中,看到她师父和师母在收拾东西。 “果子,你回来了,正要跟你说个好消息呢。” “什么?” “就是你之前不是得罪了广城那个地痞吗?他和他那一伙兄弟,全部都被抓起来了,我们不用在外面躲着了,可以回家去了。” 温果心一颤,脸上没什么笑容:“是……是吗?他不是挺有势力的吗?怎么就被抓起来了呢?” “听说是什么大人物帮的忙,具体是什么大人物,我们也不知道,总之,广城没危险了,也没人敢为难你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温果陡然生起巨大的眷恋和不舍,她小声道:“可……可我在海城有工作,我走了,那我的学业怎么办?我的工作怎么办?” 温国祥道:“你回广城也可以学的嘛,那里是我和你师母的根,也是你长大的地方,你不想回去吗?” 温果讷讷:“我……我想回。” “那不就行了吗?” 车间里的工人因为切割金属件的时候不小心切掉了一截手指,盛怀瑾和沈其琛把人送进医院,这是工伤,他们会负责会赔偿,让伤者安心养伤。 处理完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盛怀瑾因为昨天喝酒的事,本就疲乏,便回了家。 三天之后才想起温果来找过他的事情,下班之后,他便让陈叔送他去了温果那儿,却见温果家院子上的门上了锁,院子里也不见她师父和师母。 他敲了敲门,自然没有人答应。 邻居从隔壁院子跑出来,热情和他招呼:“你找果子是吧?” “是。”盛怀瑾客气应道。 “他们前天就走了,大包小包的,我听老温说,他们要回广城了,说那里才是他们的根。” 盛怀瑾脸色骤然一沉。 广城困扰温家一家的地痞流氓还是太让人给拘起来的,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怎么就没有想到那边的困扰消失了,他们一家可能就会回到广城。 向来镇定自若的人,这会儿竟没来由有些慌乱。 温果就那么走了? 一声招呼都没和他打,她果真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第1141章 去找她 大脑一片空白地上了车,陈叔见他脸色难看,问了句怎么了,盛怀瑾也只说没什么。 回到家中,越想越绝郁结,隔天一早,便打了去广城的火车票,下了火车才想起来,他似乎并不知道温果广城的家在哪里。 当地的朋友来接他,左右打听了两天。 薛浩匆匆忙忙走进院子里,拿着一张纸条:“我打听到了温家的地址,现在就去吗?” 盛怀瑾阴沉着一张脸:“现在就去。” 正是傍晚,他赶到温家的时候,温果和她师父师母正在吃晚饭。 她以为自己看错眼了,盛怀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国祥已经热情招呼了起来:“盛先生?您怎么来了?” 盛怀瑾二话不说,拉住温果的手腕,大力将人拽了出去。 暮色四起,十月底的广城,比海城暖很多,温果还穿着短袖,被高大的男人按在一旁的树干上:“为什么?” 温果无辜眼看他,正要说话,却见男人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海城的一切,就都放弃了吗?你的工作,你的学业,你的朋友,还有……” 我…… “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即便真的放弃了,至少,也要打声招呼,你这样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算什么?” 温果讷讷道:“我……我没放弃啊。” 盛怀瑾微愣了一下。 温果神色有些痛苦:“你捏痛我了。” 盛怀瑾一垂眸,发现自己的大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白皙的手腕被他捏出一道红色的印子,他稍稍松缓了些,温果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有些委屈地看他:“我没放弃。” 盛怀瑾一头雾水:“什么叫没放弃?” 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温果只能仰脸看他:“师父师母想让我跟他们一起回海城,师父的朋友和亲戚都在这儿,海城虽然好,但他们待得也不习惯,但我和他们说明了,我想留在海城,师父师母也表示理解我,这次回来,我只是送他们,陪他们住几天而已啊。” 盛怀瑾片刻的怔愣之后,是铺天盖地的喜悦,她不会离开海城,不会离开他身边,哪怕做不成恋人,至少她在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这就够了。 天色越发黯了下来,也没人来打扰他们,两人就站在院子外面你的大歪脖树下,盛怀瑾脑子里纷纷乱乱,理了一下才想起来问她:“你那天跑到我公司说什么喝酒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温果捏着手指头,看着眼前月色下越发俊朗到让她脸红心跳的男人:“你那天喝了酒,然后找我,你问我……可不可以喜欢你,你……你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犹如当头棒喝,盛怀瑾很害怕自己酒后疯狂会吓到她:“我问了这话吗?” 温果点点头:“嗯,你问了。” 他舔了一下唇,心在心房里鼓动着,仿佛是漫天星空让他魔怔了一般,他问道:“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温果眼帘有些闪动:“那天去找你,本来就是想给你答复的。” 第1142章 我可以 盛怀瑾着才想起那天她的闪烁其词,原来是这么一茬,可惜他竟然断片到完全不记得,向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人这会儿紧张到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温果小心翼翼道:“我想说,我……我可以。” 仿佛初次离开丛林的小鹿,紧张又忐忑地试探着自己的幼爪,她慌张极了,怕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却见眼前的男人脸色瞬间凝重,大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你……认真的吗?” 温果额头都起了汗:“是……是认真的。” 盛怀瑾一把将人箍进了怀里,叹息的声音响起在温果耳边,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为什么不早点说?” 温果有些委屈:“那天去就是想和你说的啊,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后来你们公司出了事,你就跑掉了,我没说得出口。” 盛怀瑾反复地抚着她的头发:“你就该开门见山地说出来。” “我怕是你酒后的一句玩笑话。” 盛怀瑾抓着她的两个肩膀:“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我盛怀瑾并没有嗜好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好。” 温果挠了挠后脑勺:“我以为你那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的。” 盛怀瑾只觉得无话可说,但无论如何,她总算是想通了,愿意和他处对象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总算是有了质的飞跃。 “打算在广城留几天?” “本来打算十一月初回海城的。” “明天随我一道回吧。” 温果咬了咬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盛怀瑾只感激于自己打了那张南下的火车票,如果他没有来,他觉得自己或许会永远错过眼前的人,错过自己的人生。 只是,回到海城,见到他妹子的时候,初蔚像看傻瓜一样看她那丰神俊朗的哥:“当时的情境,水到渠成了啊,你该吻下去的啊,怎么一个拥抱你就能这么知足了?” 盛大公子眉峰微颤,觉得让自己妹子看了笑话。 “刚表明心迹就该吻了吗?我怕吓着她。” 初蔚托腮看她哥:“我总算明白为啥你两来来去去这么久,才打破那层窗户纸了,哥,对自己喜欢的人,讲什么绅士风度啊,我跟我家闻远哥,一开始的时候,那都是,你懂吧,火花四射的,谈恋爱不能温温吞吞的啊。” 盛怀瑾觉得自己又被妹子上了一课。 晚上贺闻远回来,听初蔚提起盛怀瑾和温果的事,微挑了眉:“火花四射?” 初蔚点头:“难道不是吗?我们才开始的时候,可不就是火花四射。” 贺闻远放下手中的擦脚布:“嗯,后来忙于生活,我都快忘了火花四射是什么感受了,今天重温一遍可好?” 隔壁,闻月和闻星坐在院子里吃果干,闻星:“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二哥哥去那边,哪天不是留到很晚?” “我们去找二哥哥和蔚姐姐玩好不好?” 闻月斜了她一眼:“相信我,二哥哥并不希望咱们去。” “为什么啊?人多不是更好玩吗?” 第1143章 给你个台阶下 闻月轻咳:“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别去,你就别去。” 隔天,闻星觉得她蔚姐姐走路姿势有些奇怪,表情似乎也有些痛苦,连忙关心地问道:“蔚姐姐,你怎么了啊?” 初蔚哀怨地瞪了贺闻远一眼:“问你二哥哥。” 始作俑者心情不错,只恨不得亲自喂饭,初蔚在桌子底下踢他的腿:“少假惺惺啊。” 闻星一头雾水,不明白大人之间微妙的气场,问她姐姐,闻月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虽然没处过对象,但该懂的,也多少是懂一些了,一张脸有些红:“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你话怎么这么多呢?” 早饭后,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要不跟我一起去公司?” 初蔚眯眼看他:“我会自己羊入虎口送上门吗?” 贺闻远低声笑出来:“你是羊吗?你分明是只小狐狸来的。” 初蔚张牙舞爪的:“是羊是狐狸都逃不出你的掌心,你这个大尾巴狼。” “刚才还是老虎,现在怎么又成了狼?” “你管我。” 贺闻远餍足,脾气极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去了丰源,就看到了自己的堂哥贺知年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他挑了一下眉,客气地喊了一声。 贺知年心事重重道:“闻远,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六院这么大个摊子,我真的应付不下来。” 贺闻远笑笑:“所以呢?”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六院,你是爷爷最看重的子孙,你们血浓于水,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呢?你给爷爷道个歉,让他老人家有个台阶下,他会立刻原谅你的。” 贺闻远的笑变得勉强:“那如果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呢?” “是,我知道你没错,但老人家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下,你给他就是了,错不错的不重要啊,你说是不是?” 贺闻远摇摇头:“哥,这件事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用劝我。” 贺知年情急:“对象再好,那也终究是外人,爷爷他才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啊,闻远,你要想清楚啊,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就冲昏了头脑啊。” 贺闻远脸上的笑意彻底冷了下来:“今天劳烦你走这一趟了,我会考虑的,但现在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贺知年温温吞吞地下了楼,坐进车里,看着二楼办公室的那扇窗,摇摇头:“这小子真是执迷不悟,为了女人要和家人决裂,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先后悔的肯定不是贺闻远,而是贺易庸。 六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失客源。 因为初蔚是六院的招牌,这个招牌因为执意要救一个人而被六院开除这件事传出去,老百姓对六院的意见是非常大的。 而且连六院的老板贺闻远都被开掉了。 之前因为杨薇事件,贺闻远开设中医科救了全城那么多老百姓的命,大家可都记在心里呢。 现在他们的救命恩人都被赶走了,他们能不愤慨吗? 第1144章 只有你配 海城又不是只有你六院一家医院,小毛小病的去别家医院就好了,不惯着你这个毛病。 贺知年每天看着会计汇报的时候,心都犹如在油锅上滚一般。 他是平庸,可他也从来没想要揽这么大责任,遭人非议啊。 六院那些员工看他的眼神,让他每天都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引咎辞职。 他又去找了他爷爷,贺易庸也不得不重视这件事了,他又恼恨于闻远那孩子说走就走了,不来向他服软,对初蔚那丫头又添了几分厌弃。 他让贺知年离开了六院,将大权直接给了李瀚修,无论如何,李瀚修的管理才能方面,是比知年这孩子要强的。 可着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啊,李瀚修他毕竟是外人,大权怎可落在一个外人手中? 他有意要退一步,让初蔚那丫头回六院上班,那样,闻远也能看在那丫头的份上,回来六院。 晚上的时候,苏云梦来吃晚饭,饭桌上,她帮着老爷子拆了鸡架骨,将炖得软烂的鸡肉夹到老爷子的碗里,柔声道:“爷爷最近睡得好吗?” 贺老爷子按了按眉心:“哦对了,你那个香,用完了,这两天入睡不太顺畅,你看看什么时候再弄一些过来。” 苏云梦点头:“好的爷爷。” 贺易庸如今能讲体己话的身边人,也就只有一个苏云梦,他将自己的想法和苏云梦说了一下。 苏云梦垂着眼帘,剥虾的手指微微一颤,不自觉抠紧:“爷爷要让初蔚回六院?” 贺易庸点头:“没有办法啊,她不回去,闻远那小子就不肯回,事情僵持不下,毕竟闻远是我亲孙子。” “爷爷您太大度了,初蔚处处与您作对,您竟然就这么宽仁大量地原谅了她,听说她那万隆百货,进度很顺利呢,我听业内的人说,万隆建起来,也就没燕京什么事了。” 就见老爷子眼中闪过寒光:“外面还有这种传闻?” 苏云梦轻声道:“嗯,我听了只觉得替爷爷不值得,爷爷您对他们这么大度,他们却……” 贺易庸握紧了筷子,不发一言。 晚饭过后,苏云梦出了贺家大宅,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上车,颇有些咬牙切齿道:“这老头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初蔚回去?他怕真的是老糊涂了。” 青柠小声道:“您说完那话之后,老爷子犹豫了,估摸着不会真的让初蔚回去。” “初蔚别指望这么轻易就能和贺闻远在一起,我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她不配,她怎么配的上他?” “是,她不配,只有大小姐您配得上贺先生。” 苏云梦有些失落:“可是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初蔚。” 从前先生还对她诸多关怀的,她既希望他能想起来,又不敢让他想起来。 她曾经是他最关爱的小徒弟啊。 可如果想起来了,他就也知道是她领了人,假传他的命令结果了初蔚的那一世。 她如今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没办法运筹帷幄了,盛家那掌门人的出现,没能让初蔚和贺闻远分开,初蔚宁愿离开盛家都要和贺闻远在一起,而且盛家那一大家子竟然还真就这么惯着她。 第1145章 不要防着我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初蔚总是被人宠爱着的,这一点让她抓心挠肺,让她夜不能寐,让她再也无法淡定,贺老爷子这里,她一定要稳住局势,让贺老爷子和她站在同意阵线。 可她心底里其实是知道的,即便全世界的人都反对,那两个人或许还是会破釜沉舟,和全世界作对的在一起。 她要做的,不再是侧面敲打,而是……正面进攻。 她总觉得,贺闻远对她,多少还是会有情意的,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本能记忆,她也要试一试。 想要糊弄住丰源的保安进去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她就这么轻而易举进了丰源的办公楼。 贺闻远的办公室在三楼,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初蔚窝在沙发里看书,手边上的老式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有些刺耳,她合上书,接起电话,陌生的声音传来:“初小姐吗?” “嗯,我是。” “贺先生让您现在去一趟丰源。” 初蔚诧异:“他有什么事吗?” “这我不太清楚。” “那为什么不是他给我打电话?他办公室不是有电话机吗?你是哪位?” 那边声音显然有些乱了:“我是贺先生的下属,他好像在开会,似乎是找您有事,您过来就知道了,我先挂了。“ 初蔚捏着话筒看了一会儿,但还是出了门去,杨雷达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见他家嫂子出来,连忙起身:“嫂子你要出去吗?” “嗯,去丰源。” 敲门声响起,贺闻远放下手中文件,沉声道:“进来。”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他有些诧异,蔚蔚不太穿高跟鞋,抬头看去,竟然是苏云梦。 他皱了眉头,出言并不客气:“谁让你上来的?” 苏云梦手里拎着保温饭盒,笑容得体,一步一步走近:“你爷爷让我来的。” 贺闻远放下手中钢笔,神色拒人千里:“有什么事吗?” 苏云梦将饭盒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一层一层揭开,看起来是很可口的饭菜,香味扑鼻,苏云梦又从布袋里摸出一双筷子来递给贺闻远:“我来得还算巧吧,正是吃午饭的点,刚才问了底下的人,你今天还没吃中饭。” 堵死了他的路,让他无法拒绝。 贺闻远却并不接筷子,身子缓缓往后靠去,十指交握,眼神疏离地看着她:“我不饿,谢谢。” 苏云梦咬了咬嘴角:“闻远,我对你,没有任何意图,你不用过度防着我的。” 贺闻远并不说话,眼神逡巡在她身上。 苏云梦又道:“是因为我们之间以前有婚约,而你爷爷又总是希望我们在一起,你爷爷身体不太好,我们身为晚辈的,哪怕是为了让他高兴,也该顺着他点,难道不是吗?” 贺闻远的笑容很浮于表面:“苏小姐以后不用来了,如果爷爷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说都是我的意思,麻烦了。” 很冷漠,却还算点到为止,给她留了三分薄面。 苏云梦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继而盯着贺闻远的双眼,神色可怜又无辜:“闻远,我们之间当真要这么见外吗?” 第1146章 控制未遂 贺闻远微微皱眉看她。 半晌,他缓缓开口:“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有一分钟,表情也很怪异,这是在干什么? 苏云梦瞳孔剧烈震动,为什么他没被蛊惑? 她慌乱狼狈,勉强挤了挤嘴角:“抱……抱歉,我失态了。” 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敲门声响起,初蔚推门而入,苏云梦知道,她这次的进攻,失败了。 她不明白,贺闻远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为什么没有像他爷爷那样,对她言听计从,完全受她掌控。 初蔚有些迷惑地看着办公室的两人:“苏小姐也在。” 苏云梦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都不得不先撤出这个于她不利的战场,她尴尬笑道:“是啊,闻远爷爷听说他最近工作繁忙,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他,既然初小姐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 拎着饭盒,狼狈地逃了,将要合上的门缝里,她看了那个英俊男人一眼,为什么会这样?只要她想,控制一个普通人,应该是易如反掌的啊。 不及多想,她只能先离开。 和刚才漠然的样子截然相反,贺闻远起身,拉住初蔚的手,声音轻柔:“你怎么过来了?” 初蔚调侃:“怎么?打扰你和苏小姐二人世界了?” 贺闻远眯眼看她:“再说。” 初蔚挑眉:“哟,生气了。” 贺闻远将人抱起来:“我并不知道她会来,正下了逐客令,你就来了。” 初蔚撇嘴,哼了一声:“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贺闻远皱眉:“我并没有叫你来。” 初蔚了然,显然是那位苏大小姐在背后作怪,想让她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吧,还真是够煞费苦心的呢。 “那我现在走?” 贺闻远拉着她:“来都来了,一起吃饭。” 自从两人都离开六院之后,已经许久没有一起吃中饭了,李宝剑端着饭盒进来,一看嫂子也在,连忙识趣道:“我再去食堂拿一份。” 贺闻远意味深长地看初蔚:“手酸吗?我喂你?” 初蔚斜了他一眼,男人低声笑起来,摸她的头:“逗你玩呢,吃完了领你去车间看看,毕竟是你的公司,带你认识一些人。” 苏云梦狼狈离开,上了车,脸色异常难看,青柠小声道:“小姐,您怎么了?” 苏云梦眼神阴鸷:“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并没有受我控制,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青柠和红衫都很诧异:“怎么会这样?” 苏云梦脑海中激烈地思考着,贺闻远是普通人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他身上还有什么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呢? 似乎,他身上有一块玄石,是因为那块玄石吗? 如果拿掉那块玄石,他是不是就会受他控制了? 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用卑鄙的手段,她也要得到贺闻远,贺闻远只能是她的。 初蔚为什么不能和夜煊在一起,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她总是出来破坏既定的平衡,她总是这样讨厌。 第1147章 桂花酒 吃过午饭,贺闻远带着她去工厂前前后后转了一圈,而且全程抓着她的手,这年代,小老百姓还是民风淳朴保守,初蔚被那些人的眼神盯得脸都红了,身旁的男人却好像很享受于看她脸红害羞的样子,偏不松手,初蔚一回他办公室,就各种拳打脚踢,就跟猫挠痒似的,贺闻远逗她玩。 两人回家之后,老宅那边的管家庆叔特地来了一趟:“闻远啊,你爷爷让你过去一趟。” 贺闻远淡淡道:“爷爷他……有什么事吗?” “你这孩子,老人家就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想和你话家常,你快去吧。” “我带初蔚一起去。” “你爷爷的意思是,让你一个人去。” 初蔚体贴道:“你快点去吧。” 虽然有矛盾,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爷爷,而且还经历过前半生流落在外,其实初蔚比任何人都希望贺闻远和他爷爷关系能搞好。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我会早点回来的。” “嗯。” 十一月份,半路上下起雨来,凉意十足,到了贺家老宅,他爷爷坐在饭桌旁,并不热情,没什么表情,只道:“你来了。” 贺闻远点头:“爷爷。” 贺易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个晚饭,你不介意吧?” 贺闻远忙道:“您言重了,我很乐意陪您吃晚饭。” 贺易庸笑笑:“你这孩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贺闻远吃饭夹菜,他爷爷也并不和他寒暄,只是给他倒了一杯酒:“外面凉,我让人烫的酒,桂花酒,度数不高,喝一点吧。” 贺闻远恭顺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味道甘醇,是好酒,喝了两杯。 他爷爷并不提六院的事,他觉得有些奇怪,本以为他爷爷叫他过来,是为了让他回六院的,老人家只要同意让初蔚回去,他自然是会跟着一起回去的。 李院长私下里给他打了几回电话,希望他能快点回去,只有他能镇得住现在的六院了。 可显然,他理解错了,他爷爷没有谈公事的意思,似乎真的就只是叫他来吃饭。 长辈不提,他也不方便提,一直到结束,他爷爷也没有多说什么,贺闻远一头雾水,放下筷子:“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留在这里睡觉吧。”他爷爷又开口了。 贺闻远正酝酿什么拒绝的借口比较好,他爷爷又道:“住你父亲的房间吧,前两天做梦梦到你父亲了,他说他想你了,认了你之后,你从未住过他的房间。” 这话一出,贺闻远也就没有办法拒绝了:“那我,打个电话回家,让他们不用等我了。” 贺易庸颌首:“打吧,我去祠堂。” 贺闻远打给了初蔚,告诉她今晚要留宿贺家老宅,让她别等他,初蔚轻声哼唧:“谁等你了?我可没等你。” 声音又轻又软,贺闻远扯了扯电话绳,只怕再听下去,他就归心似箭了,便道:“好了,我挂了,早点睡觉,嗯?” “嗯,知道了。” 第1148章 怪怪的 贺闻远进了他父亲的卧室,卧室挺宽敞,白炽灯亮着昏黄的灯光,雨水扑在四方的窗户上,屋里显得静谧。 他走近书桌,书桌上放着相册,他缓缓坐下,拿起相册,静静地翻看他父亲的旧时光。 从前是看过的,如今再看,又有不一样的感受。 没一会儿就感受到了困意,他放下相册,脱了外衣,上了床。 夜深,门被缓缓推开,脚步声渐渐逼近,来到了贺闻远的床边,和着夜雨,咔哒咔哒的声音显得很空灵。 贺闻远突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看到床前一个影子,他冷声道:“是谁?” 贺易庸的声音传来:“是我。” 贺闻远诧异,连忙拽过一旁的灯绳,灯亮,他看到果然是他爷爷,眉头紧皱:“爷爷,您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呢?” 贺易庸神色怔了一下,又回过神来:“刚才做了梦,又梦到你父亲了,所以来这边看看你。” 贺闻远觉得有些诡异,他总觉得今晚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荒诞,本以为自己被什么人算计了,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自己的爷爷,他有些看不穿了。 “那都是梦,您别太当真了,我送您回去休息。” 说着穿上鞋,拿起门边的雨伞,扶着他爷爷出了卧室,将老人家送回去之后,又回到了自己房间。 苏家,苏云梦手一抖,一面镜子从她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她不敢置信:“我明明让人在酒里下了药,为什么他仍然一点都没受影响,为什么还能醒?” 青柠小心翼翼分析道:“或许他即便投胎了,也仍有一些修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究竟还能怎么做?” “小姐你就平时对贺先生嘘寒问暖,给他关爱,等一个机会吧。” 苏云梦看向窗外夜雨:“我已经等得够久了,我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想等也要等啊,现在他们感情正浓,您只能等。” 苏云梦神色凄婉:“他以前眼里明明只有我的,就是初蔚那个程咬金一出来,他便不再看我了,说起来,初蔚才算第三者,难道不是吗?” “是,小姐,初蔚不会有好下场的,先生最终肯定还是会选择您的,先生不过是被她那一张脸迷惑了。” 青柠说这话其实心里也没底,能有谁一被迷惑就迷惑几辈子的吗? 无论成什么样,他都是能准确无误地喜欢上她。 大小姐的深情,是不是错付了呢? —— 贺闻远一夜无眠,早晨天一亮,和管家说了一声,早饭也没吃,就离开了贺家老宅。 回到家中,直接去了初蔚那里,天气冷了,初蔚在赖床,看到贺闻远进来,吸了吸鼻子:“这才几点啊,你这未免太迫不及待了,你爷爷不会生你的气吗?” 贺闻远坐在床边,将昨晚的境况和初蔚说了一下,初蔚侧身躺着,一脸问号:“怎么听起来感觉你爷爷怪怪的,就算夜里做了噩梦,也不至于冒着大雨去你的房间吧。” 第1149章 小姨 贺闻远颌首:“以后不留在贺家老宅睡觉了。”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他是你爷爷,再怎么也不至于算计你或者给你挖坑吧。” “势态不明,我是得谨慎一点。” 初蔚吸了吸鼻子:“嗯,知道了。” “冻着了吗?” “没有,我早上起床都这样。” “嗯,再睡会儿吧,我先去公司看看。” 初蔚也没闲着,起床之后,先去当包工头监督了一下工地情况,工地进展很顺利,她检查了一下安全帽的质量问题,又看了一下施工图,她的工期进行得很快,预计在明年四月份,建筑将落成,到时候就是一下外墙粉刷等事宜,全部弄好,大约要到年中。 视察完工地,她又去了六中,在教室外面偷偷看了许嘉衍一眼,他坐得端正,在认真听讲,手上还在课本上写写画画,她欣慰于他能从丧弟之痛中走出来。 至少要把高考这个难关应付过去,才有空隙悲伤。 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妈的车子刚好停下。 阮琴脸色有些凝重,初蔚忙走过去:“怎么了,妈?” “你被认进盛家也有些时日了,但我疏忽,还没介绍我那边的亲戚给你认识过。” 初蔚摸了摸脖子,一直以来事多,倒真的是没想起那茬来。 “嗯,今天你要带我去走亲戚吗?” 两人进了客厅,初蔚给她妈倒了杯茶水。 阮琴轻轻叹了口气:“你外公外婆呢,走得早。” 初蔚有些黯然神伤,老一辈的只有爷爷了,爷爷一定要长命百岁。 “他们走了之后呢,将家业分给我和你小姨了。” “我还有小姨啊?” “有的,但她嫁到外地去了,杭城,不在海城,所以一直不得空让你们见面。” “杭城也不算远啊。” “是不远,你外公外婆去世之后,将家业分给我们,我和你小姨都不是经商的料,但你小姨父开过店,于是一些店铺地产,分给了我,阮家有几家公司交给了你小姨。” 初蔚乖巧点头,还是挺公平的。 “前两天,你小姨给我打电话,说是……说是你小姨父他不学好,把家业都给败了。” 初蔚错愕,败完了才打电话给姐姐啊,这也来不及拯救了啊。 “那……可怎么办?” “你小姨想带着她两个女儿来投奔我。” 初蔚也没什么处理家庭琐事的经验,连忙道:“嗯,那都是应该的,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姐姐了。” “谁说不是呢,我在淮海路的房子,靠近盛家大宅,但要找人稍微修缮一下,这段时间得先住我那里了,她们明天下午就到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火车站接一下。” 初蔚乖巧:“嗯,好的。” 隔天下午,天气很好,阮琴让司机先过来接上初蔚,两人一道往火车去。 到了火车站,还等了一个小时,就看到出站口走出来一个长得和阮琴很相似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比初蔚小一些的女孩,女孩们的长相都比不上她们妈妈,可想而知,她小姨父应该长相一般。 第1150章 家道中落 阮琴有些激动,上前去抱住她妹妹阮君:“你可总算来了。” 阮君眼角有些泛泪,指着初蔚:“这就是你失而复得的闺女是么?” 阮琴连忙拉着初蔚的手:“快喊小姨。” 初蔚甜甜喊了声小姨,阮君啧啧称奇:“小丫头长得未免太漂亮了点。” 她那两个女儿眼神交流,对于自己母亲夸别人漂亮视乎有小小的不高兴。 而且这个表姐确实漂亮得太过惹眼,这么一比,她们两简直黯然失色,成了她的陪衬。 阮君拉着两个女儿出来,这两个女儿还是双胞胎,今年二十一,比初蔚小一点,长得还算清秀,小美人勉强称得上,但一站到初蔚跟前,那就真的是黯然失色了。 “这是杜娟,这是杜婧,这是你们的妹妹。” 这两女孩子虽然是双胞胎,但长得并不是一模一样,只有两分相似,初蔚很礼貌地喊了她们的名字。 杜娟和杜婧也喊了她妹妹。 阮君自从嫁到杭城之后,被生活蹉跎,并不常来海城,两姐妹都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了。 这会儿又因为是家道中落来投靠她的,阮琴不免感慨良多,帮忙拿着行李,一行人出了火车站。 五个人都坐进了一步车里,初蔚坐在副驾驶,她妈和小姨一家坐后面。 她的想法是让她们叙叙旧。 那杜婧却多看了她一眼,这表姐还真是不厚道,自己坐宽敞的副驾驶,让她们四个人挤成一团。 阮琴拉着阮君的手,眼角有泪:“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啊?你家里有什么事,也都不告诉我,情况坏成这样了才和我说。” 阮君眼泪涟涟:“杜建国他野心勃勃的,说是现在形势好,国家各种政策也有力,一心想扩建厂子,他那是典型的能力称不上野心,厂子没扩建得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初蔚从后视镜里看后面几人的眼神,她小姨这话说出来,那杜婧看向她的眼神,有些难堪,也有些不高兴,仿佛她一个外人窥探到了他们家的黑暗面,让她下不了台似的。 很敏感的眼神。 初蔚摸了摸脖子,有些无所适从。 “那现在呢?杜建国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办,把原来的厂子全部都变卖了,还了一部分钱,还有一大笔钱,还不上,讨债的天天堵门口,他也不想办法,就知道天天喝酒。” 杜婧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无力反驳什么,只是将家里最不堪的事摊在别人面前,还是让她觉得很丢人。 特别是摊在这个又漂亮又优秀的表姐面前,让她自觉低人一等,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阮琴脸色也不好看:“杜建国他以前不是挺靠谱一人吗?什么时候野心这么大了?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不好吗?” 这姐妹两真是同人不同命,一个嫁给盛中铭,盛中铭势力越来越大,让人羡慕又敬佩。 一个嫁给商人,这商人人到中年,却突然败了家产。 初蔚有些唏嘘,所以呢,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啊,即便夫家再怎么落魄,还能靠自己把这个家庭撑下去。 第1151章 寄人篱下 她妈是运气好,碰上她爸这么个好人。 小姨运气没那么好,没碰上好男人,一旦男人倒台了,她的精神支柱也就没了,就连生活维持下去都困难。 要是小姨这些年没有完全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出了事必然不用像现在这样投靠别人。 即便是亲姐妹,各自组建了家庭,亲疏关系也就减少一分了。 阮君抹了抹眼泪:“我以前说过他,不听,雄心壮志大得不得了,想做杭城首富呢。” 杜婧冷声道:“行了妈,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阮君有些恼:“他能做,我还不能说了吗?” 阮琴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妹妹一般,她和她妹妹都出生优渥,有钱人家的小孩,是不会这样气急败坏的,她们从不为金钱感到忧愁,不会露出这样狰狞又市侩的一面。 现在,身上金钱培养出来的优渥气质已经荡然无存了,阮琴不免感到心疼。 她拍了拍杜婧的手:“大姨不是外人。” 杜婧神色悻悻,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路上,阮君都在抱怨自己的丈夫,诉说自己这几年来的生活有多么的不如意。 阮琴听了难过极了:“你以后就住在海城吧,小娟和小婧的工作,我会让怀瑾帮忙介绍的,他开公司的,人脉广,这你不用担心。” 杜娟和杜婧都挺喜欢盛怀瑾的,英俊的表哥,谁会不喜欢呢? 到了盛家大门口,阮琴拿手帕给阮君擦了擦眼角:“好了,不难过了,生活要往前看,知道吗?” “姐,麻烦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淮海路的房子在修缮,大概要十天半个月,你先住盛家老宅这边,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嗯?” “嗯。” 阮琴领着三人去看了她们各自的房间,阮君一人住一间,杜娟和杜婧住一间。 “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看看。” 等阮琴一走,娘三坐在床边,唉声叹气的。 杜婧撇嘴道:“为什么我还要和杜娟住一间?盛家这么大,不能给我们一人一间房间吗?这么多年了,我习惯一个人住。” 阮君瞪了她一眼:“现在是寄人篱下,你还想住单间?” “我刚才看到朝南那间房间挺大的,说是初蔚的房间,可初蔚不是被赶出盛家了吗?空着也是空着,给我住不行吗?” 阮君咬了咬牙:“你嘴巴给我收敛些,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初蔚被盛家赶出去的事,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不准说,听到了没有?” “这是事实啊,为什么不能说?” “你这死丫头,她虽然被赶,但毕竟还是盛家的女儿,而且她父母爷爷对她特别宠爱,这当中是有一些隐情的,盛家人不喜欢提这茬,你就和你姐姐住一间,没听说淮海路的房子在修缮了吗?我们在这就住十天半个月,会搬过去的,你这几天都不能忍吗?” 杜娟轻轻叹了口气。 杜婧有些不服气:“淮海路的房子也是外公外婆留下来的吧?” “是啊。” 第1152章 两个表妹 “要我说,妈你真傻,当初就不该要厂子,就该要房子和店铺的,那些东西没有风险,还会升值,现在好了,你手上什么都没有,大姨却还是那么富裕。” 阮君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还真是口无遮拦,被你大姨听到了要不高兴的。” 杜婧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现在还说那些没有意义了,现在要仰仗你们大姨,还要仰仗怀瑾给你们找工作,你们要自觉一点,讨他们开心,包括初蔚,初蔚是被盛家人宠着的,你们不能得罪她,知道吗?” “她都不姓盛,算哪门子的盛家人?” “闭嘴吧你。” 敲门声响起,初蔚端了一盆水果进来:“小姨,杜娟杜婧,你们吃水果。” 初蔚把水果放下就走了。 杜婧看了一眼那果盘,哼了一声:“炫耀这个时节还能吃水果呢。” 杜娟也有些赞同她的说法。 阮君拍她脑袋:“你怎么不能念别人点好呢?” 杜婧小声道:“妈,连你也不知道初蔚为什么会被盛家赶出去吗?” 阮君摇头:“不知道,就听说是盛老爷子的兄长,洛城那边的一个老爷子,不同意她进盛家族谱,平日里可以过来,但就是不能入族谱。” 杜婧有些幸灾乐祸:“肯定是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呗。” “行了,闭嘴吧。” 初蔚跑到她爷爷院子帮忙种菜,老爷子自从做过手术之后,身体很是硬朗,这是最让初蔚高兴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她爸和她哥都回来了,听到她妈声音传过来:“是啊,瑜儿今儿也在这吃饭。” 初蔚领着她爷爷在水井旁洗手,盛怀瑾揉她脑袋:“稀客啊,你怎么跑回来吃饭了?” 初蔚将手上的水甩他脸上:“怎么?不欢迎啊?” “我怎么敢?” 盛中铭推了推眼镜:“进屋吃饭。” 阮君和杜娟杜婧一起进饭厅的时候,就看到盛家那一大家子目光都集中在初蔚身上,个个眼中都流出宠爱的眼神来,杜婧撇撇嘴,脸色不太好看。 继而扬起笑容,甜甜喊了声‘哥’。 她和她姐都挺喜欢这个长相英俊话又少的表哥的。 盛怀瑾对这两个表妹也挺客气:“快坐吧。” 阮君拉着她们:“怎么也不喊爷爷和大姨父。” 两人赶忙打了招呼,盛中铭只有对自己女儿才会和善又宠溺,对这两个外甥女,相对就威严了一些:“嗯,坐吧,吃饭。” 杜娟和杜婧挺害怕这位不苟言笑的姨父,仿佛刚才进来时看到的温和笑容都是假的。 两人拘谨地坐下,方才在房间里还口若悬河,现下看到姨父和盛家老爷子,不太敢造次。 盛老爷子先给初蔚盛了一碗鸡汤:“吃饭吃菜前先喝点汤。” 初蔚笑眯眯地看她爷爷:“谢谢爷爷。” 杜婧撇嘴,又不是小孩,竟然还要老人家帮她盛汤,是没长手吗? 盛中铭道:“你那个万隆,进展顺利吗?” “挺顺利的。” 第1153章 争气 “贺老爷子那边没再刁难你吧?” “倒是没有。” 阮君多嘴问了句:“什么万隆啊?” 阮琴倒是没有炫耀的心理,直接道:“这孩子,自己打算开个百货商店,而且没用我们盛家或者是阮家的资助,这丫头,可有能耐呢。” 如果双方各方面都势均力敌,这话没什么。 可一旦双方有落差,上位者说这话,在下位者耳中,听起来就带着浓浓的炫耀和优越感了。 特别是杜娟和杜婧,听了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 初蔚都自己开百货商店了,她们也就小一岁,找工作却还只能仰仗表哥。 大姨这让她们的脸往哪里搁? 阮君不由得赞叹:“这孩子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阮琴笑笑:“是啊。” 一说到初蔚的光荣事迹,杜婧就发现盛家人脸上就都是宠溺的笑意,包括姨父,心情颇好。 初蔚还真是被这一家人当成掌心宝一般宠爱着。 如果是寻常人家,倒还不至于让她羡慕,她姨父可是海城的大人物,表哥又是青年才俊,开的兆盈听说收益很好,还被政丨府点名表扬了。 被这样的一家人宠爱着,能不让人艳羡吗? 阮琴似乎还有意提及初蔚更多的才干,比如药铺啦,比如饭店啦,再比如老爷子的病都是她治好的,她可是海城开颅第一人,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为专家医生了呢。 初蔚连忙给她妈夹了一块鸡肉:“妈,吃饭,吃饭。” 初蔚能明显感觉到那两个表妹因为家道中落心思比较敏感些,这时候提她的光荣事迹,不是雪上加霜刺激别人吗? 她妈真的是被宠到这个年纪的,有时候确实没有什么眼力见。 真是让人操心。 但即便她抢救了一下形势,杜娟和杜婧这两个表妹对她还是没什么好感。 因为初蔚难得回来,这一家子个个都给她夹菜。 而且注意力全在初蔚身上,作为亲戚的杜娟杜婧反而被冷落了,杜婧心里颇不是滋味地暗自扒饭。 直到晚饭快要结束,阮琴才道:“怀瑾,你这两个妹妹,以后就住在海城了,你给她们介绍一下工作。” 这对盛怀瑾来说,不是什么事。 “杜娟和杜婧念的是什么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盛怀瑾这人,向来是漠然的,母亲妹妹的女儿是否有念过大学,他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话一问出口,杜娟和杜婧都有些难堪。 因为她们没念过大学,她们爸爸一直觉得读书没用,赚钱才是硬道理,她们自己也这么觉得,勉强念完高中,就进自家厂子了。 阮琴连忙打圆场:“她们念到高中就进自家厂子做事了,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这可是你亲表妹,你可得找个轻松点的工作给她们。” 盛怀瑾颌首:“知道了。” 阮君如今的地位让她养成了奉承别人的习惯,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亲姐姐,她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讨好她。 “怀瑾和瑜儿都念大学了吗?” 阮琴笑呵呵道:“怀瑾念的是财大,当时和他爸还发生冲突了呢,他爸想让他念政大,他自己私自报的财大,瑜儿念的是医科大。” 第1154章 好东西都属于她 初蔚扶额,娘啊,看看你那两个外甥女的脸色行吗?可别炫耀了啊。 阮君勉强笑笑:“真优秀呢。” 这顿晚饭,杜娟和杜婧吃得很煎熬,好不容易结束晚饭,两人便迫不及待去了后院,阮琴千叮咛万嘱咐让盛怀瑾一定要找最好的工作给他那两个表妹。 盛怀瑾应下了。 后院,杜娟和杜婧两姐妹坐在床边,杜婧轻哼了一声:“大姨就是想炫耀那初蔚念过大学,非要在那种场合下问我们有没有念过大学,真是有些过分。” “我也觉得有点儿,哎,初蔚真是好命呢,真会投胎。” 杜婧捏了捏手指,表情有些郁闷。 阮琴和阮君两人在偏厅里讲姐妹两的体己话,初蔚陪她爷爷出去散了会儿步,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妈在偏厅,连忙跑过去。 “妈,你以后少在小姨面前夸我和我哥。” 阮琴不是个有情商的人,这会儿也没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毕竟上位惯了,又不是在政丨丨商两届混的人,自然不够玲珑。 “怎么了啊?那是你小姨,是我妹妹,我跟她说话还要注意什么吗?” 初蔚无奈:“当然啦,小姨家现在家道中落,你说这些,她们会觉得你有优越感,会觉得你在炫耀,明白我在讲什么吗?” 阮琴觉得她有些杞人忧天:“你小姨的性子我最了解了,她不会这么想的,而且我也没炫耀啊,你念医科大什么的这都是事实啊,还不能说了吗?” 初蔚扶额,她妈好天真单纯啊。 “我说的,你记着就是了。” 没办法,道理讲不通,只能来硬的了。 好在对阮琴很管用,毕竟害怕女儿生气,连忙道:“好好好,那我就不说了嘛。” “嗯。” 贺闻远过来的时候,杜家三人被阮琴邀请在院子里吃茶赏月。 贺闻远是过来接初蔚的,杜家两姐妹陡然见到一个高大英俊到和她们表哥不分伯仲的男人,齐齐眼睛亮了。 却见那男人直走到初蔚面前,从背后摸了摸坐在小马扎上给她爷爷剥菱角的初蔚。 初蔚转身,仰头看贺闻远:“你来了。” 杜婧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 阮君问道:“姐,这又是谁啊?” 阮琴连忙介绍:“这个是贺闻远,是我们瑜儿的对象。” 杜婧的心往下一沉,怎么好的东西,都是属于这个初蔚的呢? 上天可真是不公平呢。 贺闻远一一问候过阮家的亲戚,轻声道:“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带蔚蔚回去。” 阮琴点头:“嗯嗯,你们回吧。” 盛老爷子不悦,他的小瑜儿什么时候才能留在家里睡觉哦,要不赶明儿他再跑一趟洛城?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看在他这把老骨头颠簸几回的份上,希望他那固执的兄长能答应他吧。 盛怀瑾把那两人送到门口,贺闻远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上了车。 “那就是你的小姨和两个表妹。” “嗯。” “她们一直会住这里吗?” “会住淮海路,过段时间就住过去。” “嗯。” 第1155章 嫌弃 这些也不过贺闻远的例行关心罢了,问了几句,便不再多问了,也只是看在初蔚亲戚的面子上,才逢场作戏问的这几句。 初蔚抓着他的手,靠在他身上:“女人呢,一来要有自己的事业,二来,要嫁对人。” 贺闻远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你说的对。” 他不敢和她提结婚这个事,因为他的原因,她被盛家赶出家门,这个时候提总觉得他很自私。 他只希望盛家人能早点接受他,她那个大爷爷能早点想明白,上辈子的事和这辈子,是能分开的。 夜晚,杜娟和杜婧躺在床上,杜婧是百般嫌弃:“家里再怎么样,我们至少还一人一间房呢,我们来这里还真是人在屋檐下呢,大姨真的是,初蔚又不住,那房间让我们睡一下能怎么样?” 杜娟小声道:“你说会不会是初蔚嫌弃咱们,所以叫她妈别让咱们睡她屋?” 杜婧咬了咬嘴角:“她凭什么嫌弃咱们?” “她怎么不能啊?她爸是大人物,她妈也有钱,她哥哥也是个人物,就连她对象,听咱妈说,都是海城有头有脸大人物家的孙子呢,之前还掌管海城最大的意愿六院呢,她嫌弃谁都可以。” 杜婧心里不是滋味:“那她也太小心眼了,睡一下她的床又不会给她弄脏弄坏,我看的小说里,这种刁蛮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都是反面角色。” 杜娟叹气:“小说是小说,现实生活是现实生活,人家大小姐顺风顺水,被人宠爱,我们只有望而兴叹的份。” 杜婧盯着漆黑的夜色,心情有些复杂。 —— 盛怀瑾朋友多,而且着是他小姨家,他妈一直很牵挂这唯一的妹妹,他自然是要将这事上心的,去了公司,打了两通电话。 便给两个表妹找了两份国丨丨企文员的工作。 工资或许不算高,但说出去觉得是够体面了,而且也轻松。 阮琴一听,觉得高兴,她儿子是走心为这两个表妹找工作的。 她把这事跟阮君一说,阮君又告诉两个女儿。 杜娟和杜婧都在房间里呢,今儿下雨天,她们哪儿也去不成。 杜婧一听,脸色不太好看:“表哥就给咱们找文员的活儿?这不是看不上我们学历不够高吗?” 阮君轻啧了一声,看向门外,好在没人:“你这丫头,那是国营单位,多少人想进还进不了呢,你哥对你们的事挺上心的啊,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好好感谢感谢他。” 杜婧双手抱臂:“咱表哥自己不是有个公司吗?怎么不让我和杜娟进去,随随便便当个经理什么的不行吗?” 阮君咬牙切齿:“那也要你能做呢?” “怎么不能做?在咱们自家厂子里,我做的可不就是经理的活儿吗?” “所以咱家厂子最后倒了。” 杜婧气得跺脚:“妈,你到底帮谁说话?” “行了,国营单位的文员挺好的,晚上好好谢谢你表哥,听到了没有?” 杜婧还在那不依不饶:“或者让大姨给咱们开个店也行啊,就用外公外婆的店面,随便开个店面,我们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做事。” 第1156章 小祖宗 阮君扬了扬手:“你还没完了是吧?” 杜婧躲到杜娟身后,忿忿不平:“你总是偏帮外人。” 阮君心力交瘁:“祖宗啊,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你能不能有点自觉性啊。” 杜婧咬了咬牙,为自己的命运扼腕叹气。 她要是有好的机遇,绝对不会混得比任何人差的。 晚饭的时候,杜婧和杜娟还是乖巧地谢过了盛怀瑾帮她们找工作。 她们也只敢在私下里抱怨两句,面对姨父和表哥,她们不敢造次。 其实她们心底里比谁都清楚,她们是寄人篱下,可偏偏从小到大的优渥环境养成了她们心比天高的性子,总觉得不甘心,总觉得自己可以更好,对于别人的帮助,总觉得被轻视了,被同情了,被可怜了。 心里很不好受。 “我和那边说了,就定在三天后正式去报道,你们可以稍微准备一下。” 阮琴热情张罗:“正式一点的服装有吗?没有的话明天大姨带你们去置办。” 杜娟和杜婧乖巧地谢过阮琴。 隔天,阮琴一通电话,把初蔚也叫了过来,初蔚其实不是特别想和这两个表妹相处,她们的敏感会导致她说什么都要字斟句酌,这样相处起来可真是累死人。 可她妈都叫她来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赶了过来。 阮琴乐呵道:“我们一起去百货商店,我给你小姨挑东西,你给你两个表妹一点建议,你们都是年轻人,能聊得来,走吧。” 初蔚心里呵呵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往车边走。 杜婧率先一步,上了副驾驶,面色如常,凭什么就让初蔚宽敞地坐着,她也要坐副驾驶。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行吧,那她就坐后面吧,天冷了,挤挤还暖和呢。 从左到右分别是杜娟阮君阮琴以及初蔚。 杜婧一个人自得其乐地坐在副驾驶,看着她们挤成一团。 是杨雷达开的车,他看他们家嫂子被挤在门边上,道:“嫂子,要不开两部车?” 杜婧脸色微沉,她们才来海城的那天,她们不也被挤成这样?怎么不见他说要开两部车? 初蔚金贵不能挤,她们皮糙肉厚就能挤了,他们表现优越感表现得也太明显了点。 初蔚连忙道:“没事,走吧。” 车子缓缓驶离盛家大宅。 以前阮琴和阮君这姐妹两相聚,几乎都是阮琴去杭城,阮君都好些年没来过海城了,整天为生活奔忙,如今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不由得感慨:“海城这变化是真的大啊。” “可不嘛,好多政策都是先在海城落实施行的,海城这经济发展,相比内陆其他城市,肯定是领头羊的。” “看得出来,文娱活动也比杭城要丰富,老百姓看起来也都过得富裕,真不错。” “这儿是市区,乡下一点的地方穷人还是有的,我们瑜儿之前还给棚户区的人免费看病呢,是个心善的孩子。” 初蔚扶额,她妈怎么又来了? 当妈的总是忍不住炫耀自己的孩子,阮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啊,看到她闺女脸色冷了愣,想起她的叮嘱,忍不住噤声,她又给忘了。 第1157章 花钱 阮君赶紧附和:“瑜儿真是心善的好孩子。” 杜婧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天天秀优越感,有意思吗? 她们没去燕京,而是去了淮阳,也是大百货,有两层,卖什么的都有。 其实贺老爷子要是有心调查一下,会发现,自家的燕京已经比不上淮阳了,但贺老爷子无法接受自己不如人的事实,闭塞耳目,听不见真言,了解他的身边人自然也不敢和他说实话。 所以,没有初蔚的万隆,也会有淮阳,或者别的百货来分他的顾客群。 他不接受,初蔚也没有办法。 进了淮阳,阮琴有心让初蔚和两个表妹多接触接触,便道:“我和你小姨先去成衣店那边定制两身,你们年轻人就买现成的吧,瑜儿,你带她们去。” 初蔚:“……”哎。 “小娟,小婧,跟我来吧。” 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但是,以前从来没相处过,跟这两人在一起还不如和宋清歌以及黄晓的相处自在呢。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三人上了二楼,几家服装店都是连在一起的。 初蔚深谙人性,带了两个表妹去了最贵的那一家去,免得落人口舌。 杜婧和杜娟倒是也不客气,进去就开始挑选。 初蔚:…… 嗯没事,姐有钱,就给你们买最贵的。 这个季节,有些冷了,杜娟和杜婧不客气地一人挑了一件羊绒大衣,这家店主打羊绒,又挑了羊绒的毛线衣。 初蔚盘算了一下,两位表妹没和她客气,这几件下来,价钱可不小。 好不容易两位表妹挑选好了,柜员笑得合不拢嘴。 这年头,粮票布票和货币都混杂着一起用了。 柜员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作响,最后笑着看初蔚:“一共是两百二十块钱。” 普通工人的工资是一个月三十块钱左右,果然是最贵的店。 初蔚丝毫没犹豫,摸出钱包,给两个表妹从上到下,由里至外置办了一身最贵的衣服。 杜婧瞥了初蔚一眼:“姐姐,让你破费了啊。” 初蔚笑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一并买了。” 杜婧凑到杜娟耳边,小声道:“炫富呢。” 杜娟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神示意她别在初蔚面前说,万一说得初蔚不高兴了不给她们买东西了怎么办? 杜娟道:“我还缺个上班用的包呢。” 初蔚想,这表妹真的不跟她客气,她们不是不熟吗? 但毕竟是她妈妹妹的女儿,她就算是看在她妈的面子上,这一次也尽量满足她们,但没有下次了,她不想惯着这两个表妹。 又带她们去了卖包的店。 经济发展得好了,对于物质的追求档次也就高了。 初蔚又花了小一百给姐妹两一人买了一个包。 今天在这姐妹两身上的花销,够一个普通小家庭花一年的了。 阮君倒还算是有良心,看到自己两个女儿手上提的袋子,不由得替初蔚心疼:“你这孩子,随便买买就好了,你怎么给她们买这么好的?” 第1158章 炫富? 初蔚笑笑:“妹妹们喜欢就好。” “花了不少钱吧。” “钱不是问题。” 杜婧扯了扯杜娟的袖子,姐妹两眼神交流,又在说初蔚炫富。 初蔚看到了杜婧的眼神,直直盯着她。 因为有情绪值进账,她知道这姐两对她没什么好心,她就纳闷了,给你们花钱了,还捞不着你们一句好? 什么家庭长大的啊? 怎么这么恩将仇报的啊? 算了,以后少接触就是了。 “晚饭去八仙阁吃吧。”阮琴建议。 阮君:“八仙阁是什么地方?味道可以吗?” 初蔚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她妈道:“八仙阁是我们瑜儿开的饭店,海城知名的饭店,味道好着呢。” 阮君这每天都要接受新‘新惊喜’,她这外甥女是什么能人啊,怎么什么都行? 相比之下,她的女儿逊色好多。 杜婧和杜娟两人跟在最后面,故意和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杜婧小声道:“这个初蔚,赚这么多钱,给咱买衣服的时候,看起来还挺舍不得的呢。” “再怎么样,咱们也是外人啊,人家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为咱花钱。” “什么外人,她不是咱表姐吗?为表妹花钱,她难道不应该高兴一些?” “算了算了,少说两句吧。” 到了八仙阁,阮君好好吃了一惊:“哎哟,这饭店规模这么大啊。” 本来以为是小打小闹的小饭馆的,这饭店上下两层,灯火辉煌的,可真是气派得不得了。 阮琴笑呵呵的:“还行还行,我们进包间吧。” 初蔚一进去,那些员工个个喊老板,何宝领着几人上楼,挑了个视野最好的包间,服务员自然是热情无比。 杜婧和杜娟心里都不是滋味,这几天感受到了这位表姐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凭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初蔚将菜单递给阮君:“小姨,你来点,你们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阮君客气了一下:“你们是东道主,你们决定就好了。” 阮琴道:“让你点你就点,和我们客气什么嘛。” 阮君点了六菜一汤,拿给杜婧看,杜婧又加了两个菜,杜娟又加了两个。 初蔚摸了一下脖子,她们五个人,点这么多菜,会不会有点浪费? 算了,说了估计那两个小姑奶奶心里又要怨怼她了。 十道菜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阮君这才说了一句:“好像点多了,会不会吃不完。” 点都点了,初蔚只道:“没事,吃不完我们带回家去。” 杜婧笑着看她:“姐姐这么有钱,还这么节省啊。” 初蔚瞥了她一眼:“再有钱也不能浪费粮食啊,你说是不是?” 杜婧被怼,心里不是滋味,但初蔚那话她也没法反驳,只能勉强笑笑,心下却觉得初蔚是在埋怨她们点菜点多了。 真是虚伪,不也是她们娘两让她们点的吗? 点完了又觉得她们点的多,真是难伺候。 初蔚这顿饭吃得不太痛快,不停收那两姐妹的情绪值,她能痛快吗? 第1159章 上班 敢情她真是冤大头,给她们买买买又请她们吃饭,最后还要被埋怨。 小姨这两个女儿,不是善茬。 好不容易吃完晚饭,果然,菜剩了一大半。 阮君夸赞:“味道是真的不错,怪不得食客那么多呢。” 初蔚叫来何宝帮她把剩下的打包带走。 又道:“小姨,我先让雷达送你们和我妈回去,我这边还要处理点事,就不送你们了。” “不用送不用送,今天真的是让你破费了。” 初蔚笑笑。 打包好,让她妈拎着,将她们送到饭店门口,呼了口气。 杜婧杜娟这两姐妹又是各种交流眼神到飞起,这位表姐看来不喜欢她们呢,一秒都不想多相处。 初蔚刚进去没多久,里面人声鼎沸,她上了楼,贺闻远便到了。 初蔚扑在他怀里:“我都要委屈死了。” 走廊里还有来往的客人和服务员,他带着她进了一个空包间里,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谁欺负你了?” 初蔚委屈巴巴的:“还不是我那两个表妹么,今天给她们花了几百块钱,她们竟然还在心里偷偷骂我呢,你就说气人不气人?” 贺闻远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那以后就少和她们往来,嗯?” 初蔚嘟囔:“那是我妈那边的亲戚,外公外婆不在了,我妈就这么一个妹妹,而且她们家落难,我妈肯定心疼她那妹妹,估计很难少来往。” “让你妈妈去应付就好了。” 初蔚叹了口气:“就怕我那智商不太高的妈妈应付不了那娘三。” 贺闻远抱着她:“晚饭吃过了?” 初蔚又叹气:“别提了,五个人,点了十个菜,剩下一大半,我要打包,我那表妹还有点儿阴阳怪气的,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我能饶她?我这暴脾气。” 贺闻远捏她的脸:“委屈我们蔚蔚了。” “回家吧,以后不陪她们了,我妈再叫我去,我就找借口,除非实在推脱不了的。” “嗯。” 两天后,那两姐妹就要去单位报到了,杜婧跟她妈说希望表哥送她们去,这样她们脸上有光,单位里的人也不敢欺负她们。 阮君有些忐忑:“你们表哥不是那么热络的人,不一定会同意的,我问问你们大姨的意思。” 阮琴一听,有些不解:“我让司机送着去吧,怀瑾他要忙着去厂子那边呢。” 阮君道:“有怀瑾送,单位里的人也会看在怀瑾的面子上对我们家小娟和小婧照顾些的。” “你操什么心呐,怀瑾都打点好了,没人会欺负她们的,放心去吧。” 两姐妹心情不太好,觉得表哥不太看得上她们,连上班第一天送她们去单位都不肯。 但表哥不愿意送,她们也不敢强迫啊,只能上了车,司机把两人送去了单位。 那国营单位接待她们的人并不如想象中的对她们热情。 那是盛怀瑾委托沈其琛找的关系,毕竟他父亲的身份,他不太方便出面给表妹介绍工作,以免被人拿把柄。 第1160章 大爷爷病重 而沈其琛也只说那是自己的两个远房亲戚,那这单位里的人自然不会给她们多少面子,只要不出错就行了。 杜婧和杜娟在不同的部门,一个在管理处当文员,一个在会计那边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工作倒是不算忙。 但这种单位,随便抓一个员工,哪个没点儿背景? 压根没人把她们放在眼中。 杜婧都要气死了,以前自家那厂子,虽然一天不如一天了,可她毕竟是大小姐,里面的人对她是各种卑躬屈膝。 现在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姐妹两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里相聚,找了个小角落。 杜婧小声道:“会计部的人对你怎么样?” “别提了,那些老会计,都不拿正眼瞧我。” “那我的管理部稍微好一点点,但也都没拿我当回事。” 杜娟叹气。 杜婧握着筷子:“你说,盛家是不是骨子里其实瞧不起咱们?” 杜娟机械似的扒拉着米饭:“人家能看得起咱们吗?没看到盛家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即便咱们杜家最鼎盛的时候,也是没办法和盛家相比的,更何况如今家道中落,随便打发我们个工作,我们就该感恩戴德了,算了,别想太多了。” 杜婧恨恨地咬了咬牙:“可我们毕竟是怀瑾哥的表妹啊。” “表妹怎么能和亲妹妹比,别奢望太多了。” “什么亲妹妹,都不能回盛家,盛家族谱也没她的名字,她一天到晚神气什么呢。” * 初蔚突然接到她爷爷电话,让她赶紧去盛家一趟,听爷爷的口吻似乎很着急,便连夜和贺闻远一道去了盛家。 盛老爷子焦急道:“刚才接到洛城那边来的电话,说你大爷爷突然发病住进了医院。” 初蔚:“啊?他怎么了?” “他和我一个毛病。” 虽说那老爷子阻止初蔚进盛家族谱,但毕竟是他的亲兄长,他也不可能真盼着自己兄长去死啊。 “瑜儿啊,咱们现在赶往洛城,给你大爷爷做手术,行吗?” 初蔚立刻道:“好,我们现在立刻就出发。” 老爷子也要去,被阮琴拉住:“爸,你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你就在家里休息吧。” “不行,我必须得去。” 这是个好契机,如果瑜儿能救好他兄长,由他开口提瑜儿重回盛家的事,比较妥当。 所以,夜色茫茫中,初蔚贺闻远盛怀瑾老爷子一并上了车,往洛城进发。 初蔚在车上不停地嘀咕:“您这老爷子,您凑什么热闹啊,这把年纪了,还跟着年轻人折腾。” “你这丫头,是嫌我老了吗?” “您觉得您还年轻吗?这大晚上的,您赶紧闭眼睛睡会儿吧。” 贺闻远和盛怀瑾换着开车,于早上九点钟到达洛城医院。 一进医院,盛家这边的堂兄们立刻满面忧愁地迎了出来。 盛怀成面露愧色,毕竟他爷爷之前兴师动众把他们家最宠爱的小丫头赶出了盛家,现在还要这小丫头来给父亲做手术,他们都觉得愧对初蔚。 第1161章 做手术 盛怀成不放心道:“瑜儿能替我爷爷做手术吗?” 盛怀瑾道:“瑜儿可以,我爷爷的手术就是她做的,非常成功,之后她工地上有个工人脑部受伤,也是她自己亲自上的手术台,也一样成功,所以,并非偶然,你可以放心于她的医术。” 盛怀成握住了初蔚的手:“那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初蔚表情认真:“我会全力以赴的,要先看一下大爷爷的病情,他的脑部ct还有一些指标麻烦拿给我看一下。” “另外,大哥,我要跟你明说,做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希望你能……” 她不敢保证一定能替大爷爷看好病,如果不幸发生意外,她希望对方能理解她。 盛怀成点头:“你放心吧,这边的医生都说爷爷的病看不好了,不管你是否能替爷爷做成功手术,我们都会感激你的。” 如此,初蔚心理负担便没有那么大。 她看了所有关于大爷爷的病症数据,和她爷爷当初的,几乎是如出一辙,怕是有一定的家族遗传原因,另加上老年人并不注重饮食方面的克制,所以病情才会加重。 她顺了一遍,心中有数,又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补充好体力,于下午两点,开始了这台手术。 盛老爷子最为担心。 一是担心兄长的安危,二是担心孙女未来的路途。 盛怀瑾安慰:“爷爷,坐下吧,会没事的,那丫头做事很稳重。” 盛老爷子怎能真的放心。 里面的手术做了几个小时,他就担心了几个小时。 一直到晚上九点,持续了七个小时的手术才终于开了门,等了七个小时的老爷子连忙站起来,跑过去:“瑜儿啊,你大爷爷情况怎么样?” 初蔚摘了口罩,笑着看她爷爷:“和当初你的情况一样,很顺利。” 大爷爷那一大家子立刻激动难耐,个个跑来和她说谢谢。 贺闻远揽着初蔚的肩,对众人道:“她连夜赶来,又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术,我带她去休息一下。” 初蔚确实疲惫不堪,做这种精细的手术本来就要全神贯注,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昏睡到天荒地老。 手术服是贺闻远帮她脱的,手也是贺闻远帮她洗的,人也是贺闻远背上车的。 盛家老宅,他看着人一沾枕头就睡着的模样,当真是心疼。 她大爷爷当初是如何疾言厉色为难她,赶她出盛家的,如今她能不计前嫌,全力以赴帮那老爷子做手术,她总是这样,嘴上凶悍,一颗心却比任何人都柔软。 盛清世那一大家子,个个都觉得愧对初蔚。 当初他们去海城,是亲眼目睹那孩子连夜被他们家老爷子赶出盛家的,那孩子却是个赤城的,不计前嫌连夜赶来洛城,七个小时的心力交瘁做完一台无比复杂的手术。 等待大爷爷清醒的时间也依然是煎熬,谁都不知道那老爷子醒来之后是否依然固执,依然六亲不认不让初蔚进盛家。 第1162章 重回盛家族谱 盛怀成想,如果爷爷依然偏执固执的话,哪怕撕破脸皮,他也要为初蔚争取回盛家族谱的事。 什么上辈子不上辈子的,即便真有上辈子,这辈子初蔚也还清了,不该让那孩子受这样的委屈。 初蔚睡得沉,贺闻远就坐在床边眯了一下。 早晨六点,初蔚就醒了,醒来第一句就是问贺闻远:“大爷爷醒了吗?” “还没有,有医生在病房里全程看着,一切正常,不用担心。” 初蔚打了个哈欠,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希望大爷爷能快点醒过来。”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轻轻描了一下:“如果他依然不让你进盛家呢?” “那我就站在他病床前,痛骂他,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他是个大坏人。” 贺闻远被她逗笑:“那万一再给他气得病发呢?” “那可就是他咎由自取了哦。” 贺闻远知道,初蔚不会那么做,她就是喜欢一逞口舌,是个傻丫头。 盛清世是下午四点钟醒的,一大群人围在病床前,见他睁眼,个个都激动异常。 初蔚拿着小手电筒,给他检查了一下瞳孔,又量了一下血压和心率。 各方面都在渐渐恢复,手术很成功。 盛清河坐在床边,轻轻喊了一声:“哥……” 盛清世声音有些浑浊:“怎么你们都在这里?” 盛清河:“你不记得了啊?你发病了,和我一个老毛病,是我家小瑜儿,连夜从海城赶来,又连轴转给你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的。” 盛清世看到初蔚,贺闻远没在病房里,担心那老爷子看到他会生气,到时候又连累初蔚,他躲着便是了。 盛清世呼了口气:“小丫头给我做的手术?” 盛清河激动:“是啊是啊,我家丫头是不是很能干,简直华佗再世,扁鹊再生啊。” 盛清世刚醒,说话费力,只是闭了闭眼睛,算是勉强同意了他弟弟的话。 “小丫头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能不能重回盛家啊。” 盛清世又睁开了眼睛,看了盛清河一眼。 盛清河见他家兄长不开口,这下不高兴了,站起来,指点江山的气势:“我们家丫头,一接到电话,一点都没耽搁,二话不说,不管你这个大爷爷以前是怎么对她的,立刻赶往了洛城,她是一点都没记仇,尽心尽力给你做手术,我家丫头这么一片赤诚之心,你这一把年纪的老人家,难道不知道要知恩图报吗?你说的什么上辈子的事,就当是真的,那也是上辈子的了,你老人家能不能一切往前看啊?做人不能像你这样啊。” 床上的盛清世颤巍巍抬了手,盛怀成走过来:“爷爷。” “让他闭嘴。” 盛清河还要说什么,初蔚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爷爷,别动怒。” 床上的大爷爷咳了两声,脸色涨得有些红:“我有说不让她进盛家吗?你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盛清河有些尴尬,继而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你同意我家瑜儿回盛家了?名字要写在族谱上的那种。” 第1163章 见好就收 盛清世叹了口气:“今儿她要是不好好救我,我死了,她也就能顺利回盛家了,但她没那么做,孩子既然一片赤诚,我不该做那恩将仇报的事。” 这话说得在理,本来就只有盛清世一个人反对初蔚回盛家族谱,只要他死了,初蔚回去,还不都是由盛清河说了算。 可她没有裹挟私怨,以公谋私,还是尽心尽力做成了这台复杂程度堪比五颗星的手术。 但凡有点心,都知道应该要感激于他。 盛清世并非没心之人。 就这样吧。 从前的恩怨是非,他也无力再去管什么了,他都已经是从鬼门关走一遭的人了,是是非非,自是留待后人判断了。 盛怀瑾松了口气,看来是上天可怜他家瑜儿,才创造了这么个让她回家的机会。 “明天再带她去祖坟那边拜上一拜,接着写名字进宗祠,再请几个德道高僧超渡一下从前的事。” “好好好,都交给我安排,你就在医院放心养伤。” 老爷子激动得手都抖了,要是他家小瑜儿进不了盛家宗祠,怕是百年之后,他都没办法闭眼睛。 现在好了,现在可太好了。 皆大欢喜。 初蔚在医院里观察了两天她大爷爷的病情,一切正常,之后便去盛家祖坟祭拜上香,再将名字移入盛家族谱。 一个星期之后,一切全部都搞定,盛清世这一族的子孙都来送他们。 初蔚的几个堂叔堂伯个个都对她感激涕零,初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医者的本分。” 盛老爷子盛怀瑾贺闻远个个脸上都写着与有荣焉。 此行,收获颇丰。 贺闻远最为高兴,毕竟所有的事都因他而起,如今他的蔚蔚总算是能重回盛家了,他心中的结也算是解开了。 他想去感谢一下她大爷爷,却被盛清河拦下了:“算了,你也别节外生枝了,本来同意了的,一看到你,又反悔了,这事已经成了,他也用不着你感谢,咱们见好就收,赶紧回海城。” 一行人马不停蹄就回了海城。 那边苏云梦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初蔚又重回盛家了,咬了咬牙,她费了那么大一番工夫,竟然只是一番无用功。 初蔚不止没和贺闻远分手,还又重新回到了盛家族谱。 她的那一番心计,如今看来,倒是成了笑话。 苏云梦差点气到吐血,却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初蔚爱情家庭事事顺利。 她问青柠:“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徒然,是不是初蔚一定会和贺闻远在一起,一定会家庭美满幸福?”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她们都生活在法制社会上,万一她做得太过,会有律法制裁他们,他也不得不成为一个平凡人。 青柠无奈道:“小姐,不会的,您一定会心想事成的,贺先生肯定会属于你的。” 苏云梦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在骗我吗?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不管什么时候,他的眼里都只有初蔚一个人,无论我多努力,他都不肯再多看我一眼。” “小姐,您别自暴自弃啊,他们还没结婚呢,即便结婚了又怎么样,你还是有机会的。” 苏云梦叹了口气:“我只有一张牌了,可偏偏贺闻远对他爷爷的话,总是置之不理。” “他多少还是顾及他爷爷的感受的,大小姐,您不能对自己丧失希望啊。” 苏云梦眼神晦暗,只有她自己知道,手里的那张牌,究竟威力几何,她怎能不灰心?她又怎么能不绝望? 初蔚她真是有天大的本事,真的要让她逆天改命吗? 第1164章 买房子 自从给京汇做画图师之后,京汇的薛厂长待她极亲厚,从不亏待她,给她的待遇是最好的,所以她也小攒了一点钱。 她又跟薛厂长预支了一点,她想买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毕竟这房子是初蔚的朋友租给她的,而且租金过于便宜,她明白,是初蔚在照顾她。 她不想一直占人家的便宜。 薛厂长亲力亲为,不止借了钱给她,还给她找了适合的房子,距她本来住的小四合院也不远,花了小两千给买了下来。 而她也欠了薛厂长一千块钱。 一千块可不是小钱。 薛厂长却让她别放在心上,慢慢还就是。 可好歹也有了自己的小屋子,温果还是觉得很欢喜,这边房子打点好了,她就拿着钥匙去找初蔚,打算把那屋子还给她朋友。 初蔚知道她买房子,自然是极高兴的:“你的钱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够的够的。”她怎么能再接受初蔚的好呢。 初蔚拿着那把钥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告诉你啊,你原先住的房子,其实是我哥的房子。” 温果瞪大了眼睛:“啊?” “那会儿我哥就喜欢你了,可惜他在感情方面是个闷葫芦,而且你那时候不喜欢他,他只能以这种方法给与你帮助。” 温果觉得有些愧疚:“他对我这么好,而我……” 而她却一直以为他对她的那些好,只是因为救他一命的缘故。 是她太傻了。 初蔚笑笑:“我哥这个人不善言辞,但他要是认准什么人了,绝对会对对方掏心掏肺的,你可要好好对他哦。” 温果点点头:“我会的。” 兆盈,盛怀瑾在办公室里埋头批审文件,沈其琛走进来道:“赵女士那边的厂,说是让我们去参观一下。” 盛怀瑾头也不抬:“你去参观就是了。” 沈其琛挑眉看他:“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盛怀瑾放下钢笔,抬头看他:“我没空。” 沈其琛无奈:“大少爷啊,我们这是开公司啊,你用不着把自己这么端着吧,哪怕是你父亲,该应酬的场合,那也得下场应付应付啊,这样是不行的。” 盛怀瑾挑眉:“当初说好了,我管技术,你管应酬。” “那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嘛,再说,人家赵女士有夫之妇,怎么,你还怕人家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感情迟钝的盛少爷并不知道赵女士对他存着什么心思,他单纯就是不太喜欢和那个女人相处。 “啰嗦。” 沈其琛求爷爷告奶奶的:“就在西郊,咱们明天一起去,我做你的贴身保镖,行吗?” 盛怀瑾知道,沈其琛说得对,他们毕竟是做公司的,他大少爷的清高自然是要丢到一边的,沈其琛都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太好拂他的面子,便答应了一道去。 十一月了,天冷了,温果住的巷口有卖烤红薯的,那妇人看着有五十多岁了,寒风中守在锅炉边,她这房子靠近淮海路了,那边有一些电影院和歌舞厅,来往的人还算多。 但买红薯的人却不多。 第1165章 贵气逼人 温果觉得那妇人有些可怜,便上前去打算多买几个红薯。 走上前去,她轻声道:“我要五个。” 妇人头发有些花白,眼角鱼尾纹很重,有生意上门,她那枯槁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神采,戴着线手套往炉火里伸,抓了两个红薯上来,抬头看到温果,愣了。 温果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婶子,你怎么了?” 那卖红薯的妇人慌里慌张又拿了三个红薯,用旧报纸包好:“你的红薯。” 温果给了钱,谢过她,往巷子里走去,走出好长一段距离,仍觉得背后有瞩目的视线,回头看去,那妇人还在盯着她看。 天色已晚,路灯灯光有些昏暗,这么死死盯着她,目光空洞阴森,让她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连忙加快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东西还没完全搬过来,初蔚说是明天过来跟她一起搬家,这边也就一些生活日用品,她随便洗漱一下,便坐在卧室里看书画画。 隔天,初蔚一大早就带着男劳力过来了。 正好是星期天,她带着贺闻远杨雷达李宝剑许大国以及许嘉衍。 因为许嘉衍弟弟夭折一事,许嘉衍一直抑郁低落,人死不能复生,她得想办法让她弟弟走出伤痛。 所以休息天总是带着他到处瞎晃。 许嘉衍怼了她一句:“不让我在家学习,带我出来瞎跑,到时候考不上好大学,怪你。” “好好好,怪我。” 她弟现在沉迷学习,拉他出来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真是怪让她担心的。 温果看了一眼初蔚身后,初蔚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她在看谁,凑上前去:“我哥今天有公事,不能过来,晚上让他帮你收拾行李去。” 温果脸一红:“我没这个意思。” 初蔚摸了摸她下巴肉:“害羞什么啊,我哥绝对心甘情愿的。” 几人开始忙忙碌碌。 其实温果东西并不多,就是一些衣物,她穷苦出身,一个季节几套衣服就够了,还有就是一些书,厨房用具,以及她画画用的东西。 三个大男人一人一个皮箱,东西就全都装满了。 初蔚眯眼看贺闻远跟个地主似的站在那,他手底下那三人不让他干任何一点活。 明明是野男人的,愣是被养成了矜贵少爷。 不过他身材依然还是那么好,明明不干活,不知道为什么肌肉都没退化呢。 几人分了两部车,去了温果的新居。 初蔚说是去市场买点菜,晚上温居一起吃一顿,也算是庆贺温果置业了。 贺闻远和许嘉衍跟在两个女人后面,各种采买,贺闻远自觉掏钱以及提东西,居家旅行必备男人。 采买好了,已经临近中午了。 到了巷口,温果又看到了昨天一直盯着她的那个妇人,她还是如昨天一样,坐在炉火边卖红薯,藕有行人路过买一个,她没什么情绪波澜。 那妇人今儿看到她从轿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很贵气的人时,眼神有些复杂。 第1166章 存了防备 温果经过的时候,微微点了一下头,那妇人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上上下下打量她,这让温果觉得有些不舒服。 初蔚倒是大剌剌地没什么察觉,被贺闻远拉着往前走。 到了温家,男人打扫院子,收拾屋子,女人在厨房里忙碌做菜,许嘉衍被初蔚安排摘菜,一边摘一边抱怨:“本小爷还要做这种活计?我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初蔚欣慰,偶尔耍宝逗趣一下,说明他是能从悲痛中走出来的,只希望时间的洗礼能冲刷他的悲哀。 晚饭吃得有些晚,一点钟才吃。 李宝剑他们边吃边赞叹:“老大,你真是三生有幸能有嫂子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对象啊。” 贺闻远暗爽,初蔚嘁了李宝剑一声:“油嘴滑舌。” “嫂子,我说的是良心话,最近我和雷达大国去看过一个电影,电影里的女主人翁比你的长相,那是差远了。” 杨雷达和许大国连忙附和:“这个我们也可以作证,真的没嫂子好看。” 初蔚被他们哄得很高兴。 许嘉衍就喜欢怼她:“你们可别再吹捧她了,看她都快乐得找不着北了。” 温果看到院子外面闪过一个人影,就是那巷口卖红薯的,再去看,又不见了踪影。 她觉得有些奇怪,不免在心里存了防备。 吃完中饭,初蔚拉着温果,温果四处张望,没再见到那卖红薯的妇人。 “你一个人住这儿行吗?” “还好吧,离你那儿也不算远,这边治安挺好,而且我还会点儿拳脚功夫,不会有什么事的。” 初蔚想着,温果跟她不一样,温果没什么仇人,确实不用过于操心。 “进家记得反锁院子的门和卧室的门。” “知道的。” 盛怀瑾那边参观了赵月娥的工厂,一直到傍晚五点,天色都黯了,又被沈其琛拉着去和赵月娥一起吃了顿晚饭。 赵月娥敬酒,盛怀瑾直截了当表示他不喝酒。 沈其琛道:“他不胜酒力,赵总,我来代他喝。” 赵月娥听到不胜酒力几个字的时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也没勉强,便和沈其琛对饮几杯。 盛怀瑾看了几回手表,赵月娥善解人意问道:“盛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盛怀瑾勉强一笑:“家中有些事。” 赵月娥立刻通情达理道:“真是抱歉了还让你留下来吃晚饭,您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走的。” 盛怀瑾便打了声招呼,提着大衣走了。 赵月娥笑容收敛了一点,这个男人,真的太吸引人了,不像生意场上那些臭男人,为了一桩生意,各种委曲求全,他这种高高在上,视金钱如无物的模样,太对她的胃口了。 盛怀瑾上了车,报了地址给陈叔,让他赶快开车过去。 上午的时候,初蔚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温果买了新房子,她要去帮忙搬家,当时他已经出了门,便不得办法。 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买房子,买房子这么大的事竟一句也没透露给他。 他有些恍惚,他们现在是算恋人关系了吗? 第1167章 替她还钱 一路去到温果的新居时,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妇人,见他到来,慌里慌张跑掉了。 他没当回事,伸手敲门。 温果匆忙跑出来,看到他,连忙开了门:“初蔚说你有事要忙,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吧。” 盛怀瑾进了门,房子不大,比之前住的那套还要小一些,灯光摇晃,屋子里有几个纸箱还没收拾好,她想转身继续去收拾,手腕被他捉住,人被拉住。 “哪里来的钱买房子?” 温果据实相告:“跟薛厂长借的。” 盛怀瑾一听,脸色沉了些:“跟薛厂长借?却不跟我借?” 只要她开口,他必然送她一套房子。 温果偏头看他:“因为我靠自己的能力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我还差一些,就跟薛厂长借了,确切地说应该叫预支,我以后会工作还给他的,那这些钱就全都是靠自己挣下来的。” 盛怀瑾眯眼看她:“是知道之前住的房子是我的了吗?” 他的手从手腕移到她手心,扣住了她的手,初冬,他的掌心显得温暖。 “不……不是,买房之前我都不知道房子是你的,也谢谢你提供房子给我住这么久,我欠你好多。” 盛怀瑾又道:“为什么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没和我说。” “谁都没说啊,买好了才告诉初蔚的。” “我和初蔚……是一样的待遇吗?” 温果:“差不多啊。” 咱也没处过对象,重色轻友,总归是不太好的吧。 盛怀瑾脸色有些难看:“欠薛厂长多少钱?” “一千。” “不……”不用还没说出口,就被盛大少的眼神堵了回去,“不许说不要,明天我去找他,把钱还了,你要还,就还给我。” 还给他,再给她用在别的地方就是了。 她希望房子全款都是她自己付的,那就遂了她的心愿。 温果乖顺地点了点头:“那……那谢谢你。” “初蔚没和你说吗?恋人之间,不用这样见外。” 温果双颊鼓鼓:“我们不谈这个的。” 盛怀瑾环顾四周,有些担忧:“一个人住能行吗?不然干脆买到我家附近或者初蔚隔壁去。” 温果咋舌:“那边的房子都是大房子,我买不起,我住没问题的,太平盛世,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别担心。” 盛怀瑾便也没坚持什么。 隔天和温果一道去京汇,把一千块还给了薛厂长。 这薛厂长虽是小老板一个,倒也是听过盛公子大名的,不禁感慨,他可真是半道捡了个大宝贝。 不止画画得好,让他结识了沈起淮那样的大作家,她竟然还是盛家公子的对象,有这么层关系,他也算小有背景了吧,真是意外之喜呢。 “以后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不用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盛怀瑾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没有特别的用意,听在温果耳朵里,却让她异常感动。 师父师母虽然对她好,可以有人替她扛着这样的感觉,却是第一次有。 从小到大她就是孤儿,就游荡在社会,没文化没学识,只能做一些粗活。 第1168章 派车吗 是眼前这个男人,手把手教她,将她从泥沼中解救了出来,踏入了文明人的范畴,如今还一力撑起她的一片天。 她真是何德何能? 所以即便互相袒露了心迹,她也总觉得有些不真实,觉得自己是配不上盛怀瑾的。 盛怀瑾见她呆呆看着他,觉得有趣,揉了揉她的脑袋:“发什么呆呢?” 四下无人的小厂房门口,温果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轻轻踮起脚尖,在他唇边印下一吻。 盛怀瑾这一懵,一直懵到晚上。 初蔚又被叫到盛家吃晚饭,见她哥脸色不太好。 她两个表妹在厅里看电视,她和她们没话说,便跑去了她哥房间。 “盛大少,怎么了?” 盛怀瑾摸了一下嘴角,神色复杂:“我竟然成了被动的那个。” “什么啊?”初蔚一边剥瓜子吃一边问得漫不经心。 “她……主动亲了我一口。” 哗啦,初蔚手里一把瓜子全抖翻在地上。 半晌,惊出一句:“哇……哇哦,哥,你也太……太沉得住气了,竟然让女孩子主动。” “我如果知道她会主动,必然会抢在她前面。” 初蔚笑得一脸暧昧:“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哥你就别事后诸葛了,也挺好,说明她喜欢你呢。” 厅里杜家那两姐妹交头接耳小声道:“表哥和初蔚一直待在房里,是不想和咱们说话吧。” 杜娟瞥了杜婧一眼,食指掩在唇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临到吃晚饭的时候,初蔚才和她哥从房间出来。 饭桌上,阮琴关心了一下两个外甥女在单位上班情况。 杜婧话说得有些勉强:“还行。” 阮琴有些急了:“什么叫还行啊?是工作太忙还是跟单位里的同事相处得不好啊?有什么问题要多沟通才是啊。” 杜婧摇摇头:“我自己能克服的,就是有一些同事仗着自己资历深,总差遣我做这做那的,我……我慢慢习惯。” 盛怀瑾微微皱眉:“让你进去,就是让你做事的。” 杜婧心一抖,她有时候还挺害怕这表哥的,她有些委屈:“我……我知道了。” “你把分内之事做好了,别人就不会刁难于你,在单位,特别是人多口杂的大单位,不要落人口实,明白吗?” 杜婧被当着众人的面教训,面子上很是挂不住,回到房间,很是向她妈发了一顿脾气。 “表哥他未免太严厉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他就对我这么严词告诫,他这不是偏帮外人吗?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那些老员工总仗着资历深,差遣我和杜娟做这个做那个的,而且他们的工资还比我们高,他们凭什么啊?” 阮君一脸忧愁:“小姑奶奶,你声音再大殿,把你大姨姨父和你表哥都招过来,行吗?” 杜婧跺了一下脚,气鼓鼓地坐在床边:“这日子过得真是憋屈,我没受过这种委屈,谁都能到我头上来踩一脚。” 阮君叹气:“行了,别抱怨了,你大姨说淮海路的房子修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搬过去,总会好一点。” “大姨给车给司机吗?” 阮君愣了一下:“这个,她还真没说。” 第1169章 怎么弄丢她的 “现在每天有车送咱们去单位,单位那起子小人还算看在有车的份上,对我们还有点顾忌,如果到时候都没车送我们了,更要在我和杜娟头上作威作福了。” 阮君对这两个女儿一直都是很溺爱的,因为她们小时候家里物质条件还是很好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便养成了她们骄奢的习惯,如今想改都难改了。 主卧,盛中铭在灯下看书,阮琴一边给初蔚织毛衣一边道:“淮海路那边都拾掇得差不多了,抽个好天气,让她们过去住。” “嗯,尽快让她们过去。” 盛中铭虽然没说,但语气听得出来,并不喜欢那娘三儿。 “你说要不要给她们配一部车?” 盛中铭皱眉,抬头看她:“她们现在的条件,用得起车吗?你配一部车给她们,还得再配个司机,她们是来投靠亲人的还是来做阔夫人和大小姐的?” 阮琴有些为难:“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妹妹过惯了优渥的生活,我就怕她不习惯。” “由奢入俭难,你要是总纵着她们,她们会一直大手大脚,你妹妹如今不工作,两个女儿做文员,工资也不高,她们目前的收入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不要养成她们对物欲的贪得无厌。” 阮琴点头:“那行,车子就暂时不配了。” 温果忙完一切,准备回卧室休息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卖红薯的婶子,她连忙跑到外面,一把拉住仓皇准备逃走的妇人。 “你认识我吗?为什么总在我家附近晃悠?” 妇人有些心虚,不敢看她。 温果抓紧她胳膊:“你回答我。” 那妇人小心翼翼问了句:“你今年……是不是二十岁?” 温果愣了一下:“是二十岁,你是怎么知道的?” 妇人又道:“那你肩膀上是不是有块小小的胎记。” 温果瞳孔有些震动:“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 妇人立刻热泪盈眶:“我……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信不信,我是你的妈妈。” 温果愣了半天:“你……你说你是我妈妈?” 妇人眼泪往外喷涌:“是啊,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跟我回家,你的双胞胎弟弟和你长得很像。” 温果虽然很震撼,但也没有在这大晚上的随一个陌生妇人回去。 “我……明天白天去你那里。” 她还需要消化一下这过于震撼的突如其来的事实。 妇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激动道:“好好好,那就明天白天去。” 温果几乎是逃回自己的屋子的,她太惊讶,太慌张了,孤儿二十年,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自称是她的母亲,她脑子太乱了,她需要好好理一理。 师父一家一直在广城,怎么她妈却在海城的,师父说她是孤儿,她自己也记得,那会儿五六岁了,在街上游荡,几乎就是靠偷别人的东西勉强填饱肚子,她的家人是怎么弄丢她的?她为什么会去广城? 她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这一夜,便完全没有睡着。 第1170章 一直在找你 第二天一大早,她出了门,便又看到了那个妇人已经站在了巷口。 “你家远吗?” “不远,就在附近。” 温果实在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便跟着她一起往前去,一路忐忑。 妇人住的是个很破旧的筒子楼的一楼,光线昏暗,房子很小,海城潮湿,门上都有些发霉,煤炉子放在外面楼道里,一旁是破旧的落了漆的小柜子,上面放着碗筷。 进去客厅,很小很逼仄,一道帘子顺在一旁,饭桌后面就是一张床,想来晚上帘子拉起来,客厅就会被分成两间,一间作为卧室用。 家境贫寒,这是她唯一的感受。 深处还有一间很小的卧室,妇人喊了一声:“小峰,快出来。” 温果就看到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生走出来,那长相,确实和她很像,再细看那卖红薯的大婶,眉眼间和她也很像。 这一目了然是有血缘关系的。 周峰有些诧异:“这是?” “这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 温果倒是没急着认亲,问妇人:“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我是怎么成为孤儿的吗?” 妇人叫孙洁,她神色苦楚地看了温果一眼:“当年你爸爸在矿井里遇难了,我们一家本来在广城的,他遇难之后,我便打算带着你们姐弟三人来海城投奔亲人。” “三人?” “你还有个姐姐,她今天不在家,当时外面有些乱,你和你弟弟才三岁,我们去火车站的时候,我一个人带着你们三个,你那会儿小,性子好奇,什么都想看看,从我身边走丢了,我在广城找了你三天三夜都没找着人。” 孙洁一边说一边哭,看起来情真意切。 温果有些动容:“之后呢?之后有再找我吗?” 孙洁擦了擦眼泪:“有的有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托人打听你,可想来是我们母女缘分没到,一直都没能找到你,没想到,你竟然也来海城了,这太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一旁的周峰也露出激动的神色来。 温果动容:“那现在呢,你们日子过得怎么样?” 孙洁哀叹:“你弟弟争气,考上了大学,你姐姐在供销社当柜员,我嘛,你也看到了,没什么文化,也没手艺,就卖点烤红薯,夏天去农村帮人家干点农活,日子就这么紧巴巴的,但也勉强能应付过去。” 温果想着,她这妈妈应该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多了,应该生活很是蹉跎,不免唏嘘。 “你们辛苦了。” 孙洁拉着她的手:“你呢?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温果勉强笑笑:“当了几年孤儿,后来广城我师父看我可怜收留了我,念书念到小学毕业,之后因为一些事来了海城,碰到几个对我还不错的朋友,现在还行。” “我那天看到帮你搬家的那几个人,是他们吗?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他们,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我的好朋友叫初蔚,她是……” 温果没说初蔚的身份,只道:“她开了一家饭店。” 第1171章 怎么就丢人了 孙洁讶异:“那小姑娘看起来和你一般年纪,竟然这么能干。” “是啊,她很厉害的。” 分别了十几年,温果有好多话想问,这一叙旧,便一直叙到傍晚,她才离去。 温果离开没多久,周家的大女儿周婷回来了。 孙洁连忙把她拉进房间:“你知道我找着谁了?” 周婷站了一天,又累又渴,拿起热水瓶,在搪瓷缸里倒了点水,等不及冷却下来就喝了一口,烫得龇牙咧嘴:“谁啊?” “我找着你妹妹了。” 周婷震惊,瞪大双眼:“什么?她……” “她现在也在海城?” “她也在海城?她现在做什么?不会还要咱们养她吧?我们已经过得够扣扣索索了,再养不起一个吃闲饭的了。” 孙洁小声道:“不用咱们养,我看她住大宅子,还坐小汽车呢,她认识的朋友似乎都挺有钱的。” 周婷皱了眉头:“你和她接触了吗?” “接触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当初你爸死了之后,我带你们姐弟三人来海城投靠亲人,是她自己不小心走散的。” 周婷理了理头发:“她信吗?” “她信的,当时她才三岁,又没有记忆,等你休息天,我再邀请她回来,我们好好待她,听到了吗?” 周婷若有所思:“知道了。” 温果是很激动的,突然之间知道自己不是孤儿,有母亲,有姐姐有弟弟,谁会不高兴。 虽然父亲已经不在了,但她也有一个家了,她激动得又是一个晚上没睡觉。 盛家,初蔚她小姨和两个表妹要搬去淮海路了,她自然是要意思一下帮忙搬一下东西的。 送过去之后,一顿安置,阮琴便说要离开。 阮君问不出口到底给不给她们配车。 杜婧眼神示意她妈八百回,看她妈懦弱的样子,气得自己开了口:“大姨,不给我们配车吗?” 初蔚挑眉,这话问得可真是理所当然的。 欠你们家的哦。 给房子住,介绍工作,又塞钱,又各种买买买的,够仁至义尽了好吗? 大小姐能不能有点感恩的心啊? 阮琴被她这么直白的问题问住了,有些尴尬:“海城这边交通都还挺方便的,小娟和小婧住这边去单位,搭一部公交车就可以了,这周围有大的农贸市场,去买菜走路就行了。” 杜婧嘟囔道:“可我们坐公交车,到时候丢的不是你们盛家的脸面吗?” 初蔚:?? “我也经常坐公交汽车啊,没听到有人说我丢盛家的脸面啊,再说,坐公交车怎么就丢人了呢,小婧?” 杜婧咬了咬牙,阮君拉了拉她的手,对她姐道:“姐,你别往心里去,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没车就没车吧,我们尽量克服。” 初蔚听了心里头不太舒服,这年头,坐公交车竟然也需要克服心理障碍了? 还有多少人坐不起公交车,城里乡下都靠走路的呢,她们未免太得寸进尺了点。 “小姨,我妈为了给你们修缮这屋子,可费了不少心思,忙前忙后的,里面的家具也都是新添置的,而且我爸的身份在那儿,要是再给你们买车,那不是铺张浪费吗?到时候会影响到我爸的,你说是不是啊?” 第1172章 要知足 这话说得明白,已经给你们房子了,你还不知道感恩,那就太白眼狼了。 阮君有些尴尬:“姐,真的太麻烦你了。” 阮琴松了口气,好在有这丫头在,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应付她那两个外甥女。 “一家人,不说麻烦不麻烦的。” 等阮琴和初蔚离开之后,杜婧气得脸色铁青:“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们配车,初蔚还说她也会坐公交车,我也来了这么多天了,就没见她坐过公交车,出门就是轿车接送,风刮不着,雨淋不到的,她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杜娟也有些忿忿不平:“大姨手里的产业,不都是外公外婆的吗?这房子也是外公外婆的,那也就是我们的,我们还得感恩戴德,真是不公平。” 阮君拉着两个女儿进屋:“算了都算了,至少现在有咱们自己的房子住了,这儿挺宽敞的,有院子,每人一个房间,咱们知足一点,也挺好的,至少比在杭城好多了是不是?” 杜婧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大姨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就把咱的房子收回去了啊。” “所以啊,你们两个丫头要跟初蔚学学说话,咱们现在仰仗你们大姨,那就得讨好着点她啊,没车就没车,刚才怎么能那么直接问出来?太不懂规矩了。” “妈你也别把自己姿态放太低了,初蔚就有那么千般好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阮君和她们怎么说都不听。 她姐姐虽然性子软了些,但她姐夫的性格,她多少还是了解的,不是好相处的人,而且这些天下来,她算是看清楚了,那个初蔚虽然没入盛家族谱,可比盛家任何人说话都管用,她爸妈哥哥爷爷都听那丫头的。 他们现在家道中落,可不就得捡好听的话说给人家听吗? 可这两丫头真是被她给惯坏了,总是口不择言,真是操不完的心呐。 回去的途中,初蔚斟酌了一下道:“妈,小姨和杜娟杜婧,你可以对她们好,但要适可而止,明白斗米养恩担米养仇的道理吗?” 阮琴为难:“她总归是我妹妹,就是见不得她受苦啊。” “你对她们已经够好的了,因为她们家情况很复杂,杜娟杜婧的爸爸还欠着钱,你要是对她们太好,万一你那妹夫再上门来寻求帮助,那不是一个无底洞吗?” 阮琴点点头:“没给她们配车也是你爸的意思,行,主要还是要靠她们自力更生,我能帮一把是一把,我有分寸的,放心吧。” 初蔚可不放心,小姨倒还行,和她妈一个性子,没什么主见,那两个表妹,了不得,好家伙,当自己是公主呢,都家道中落了,一点不肯降低生活标准,她妈接济她们一家,还要拿她们当主子供着呢。 可不能惯着她们那娇小姐的性子。 * 周末的时候,温果在家烧了几个菜,傍晚的时候,孙洁带着周婷和周峰过来了。 姐弟两看着那房子,青砖青瓦,房子略有一些年代感,坐北朝南,东西共三个卧室,中间是客厅,旁边是单独的厨房和杂货间,院子里还有棵果树,果树下是水缸和水井台,墙边还有花池,很幽静的一处小宅子。 第1173章 大房子和小房子 周峰小声道:“这房子感觉不错呢。” 周婷四处观望,声音里有羡慕:“是啊,一个人住这么大,咱们三个人挤那么个小地方。” 孙洁小声道:“一会儿在她面前,别说这种话知道吗?” 周婷:“这我还能不知道吗?” 孙洁敲了敲门,厨房里的温果连忙跑了出来给他们开了门:“快进来吧。” 孙洁看着烟气缭绕的厨房,柔声道:“在做晚饭吗?我来帮忙吧。” “没事,你们进客厅坐吧,我给你倒点茶。” 给他们三人倒好茶,温果又去了厨房,周婷四处环顾,房子虽然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看起来整洁干净又温馨,卧房的门敞开着,挂着一道布帘,周婷走过去,掀起来看了一下,孙洁赶忙叫住她。 “过来,干嘛?人家没领你参观,别到处看。” 周婷挑眉:“看看都不行的吗?” 孙洁拉她回沙发上坐着:“我去厨房看看,你两坐着别乱看乱摸知道吗?” “知道了。” 孙洁进了厨房,温果将锅里的菜起锅,孙洁连忙过去:“我来。” 温果笑笑:“你们是客人,我菜都做好了,你们坐着就行了。” 孙洁还是把菜端进了客厅,放在饭桌上。 四菜一汤上了桌,外面天色也黯了下来,孙洁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来,照片已经泛黄斑驳,上面有五个人,她把照片递到温果面前,哽咽道:“这是我们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我怀里抱的是你,你爸爸怀里抱的是你弟弟,中间站着的是你姐姐。” 温果接过照片,轻轻摸了摸,眼眶有些泛红,她六岁被师父收养了之后,也拍过照片,她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照片上的小女孩,确实就是她。 眼前的确实是她家人。 孙洁安慰她:“老天可怜我们,终于让我们一家团聚了。” 温果眼泪终于收不住,喊了一声‘妈’。 孙洁眼泪直往外涌,抱住了她:“女儿。” 一家人相认之后,孙洁道:“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呢。” “我现在叫温果,因为师父姓温,他给我取的名字,我可以继续用这个名字吗?” 孙洁通情达理:“应该的应该的,他对你有养育之恩,都是应该的,你师父现在在哪里啊?我们想好好感谢他一下。” “他在广城。” 周婷眼睛亮了一下,不在海城,倒是挺好的。 孙洁点头:“有空我们一起去广城好好谢谢他。” “你有心了。” 一顿饭吃完,一家人又聊了会儿天,因为还要赶公交车,三人便打算离开了,温果送他们出了门。 三人走在小巷子里,周婷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你说我们以后能住过来吗?都一家人了,不用那么见外了吧。” 孙洁瞪了她一眼:“温果不说,你就不能主动提,听到了吗?” 周婷撇嘴:“看她那样子,应该还是希望家人住在一起的吧。” 巷子尽头走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得近了,周婷才发现,男人又高又俊,看得她有些发呆,直到男人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是去找温果的吗?那男人。” 第1174章 更像爸爸 孙洁拉着她出了巷子:“少管闲事。” 周婷叹了口气,亲妹妹过上这么好的日子,真是让人羡慕呢。 温果正要关门,看到盛怀瑾过来,又拿下了门栓。 盛怀瑾拉住她的手,见她脸颊泛红,似乎情绪有些激动:“怎么了?” 难不成看到他来,高兴成这样? 温果激动地把人拉回了客厅,拿着刚才那张照片:“我找到我的家人了。” 盛怀瑾毕竟比温果冷静理智了许多,接过照片,眉头微皱:“这是你吗?” 一指就对。 温果点头:“嗯,就是我,你等一下,我拿我六岁的照片给你看。” 温果匆匆忙忙回到卧室,拿出她一直珍藏的照片,也早就泛黄了。 一对比,确实是她。 “是怎么认的家人?” 温果捏着照片坐在他身边,感慨:“可能真的是缘分到了吧,我妈就在咱们这巷口卖红薯,我这房子真是买对了,如果不买到这里来,我可能这辈子都碰不到她呢。” 盛怀瑾若有所思:“你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爸爸不在了,有妈妈姐姐和弟弟。” “当年是怎么把你弄丢的?” “妈妈说是打算从广城来海城投奔亲戚,火车站,我自己乱跑,然后就找不到了。” 盛怀瑾微颌首,据温果的意思,她母亲现在在巷子口卖红薯,显然生活艰难。 “你姐姐在做什么?” “在供销社做柜员。” “弟弟呢?” “还在念书。” 盛怀瑾嗯了一声,这一家人确实家境困苦。 或许他心思有些阴暗,但不得不留个心眼。 “有空安排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把他们介绍给我认识。” 温果脸一红:“要……要吗?” 盛怀瑾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轻轻一揽,人就进了他的怀里:“不要吗?” 温果没出息地发现,她一被这个男人注视着的时候,就脑袋空白,思绪混乱,魔怔地点点头:“好,我……我和他们说。” “就周末吧,我有空。” “好。” 很快就是周末,母子三人如约而至,孙婷看到巷口大树下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是前两天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的车子。 三人顺着巷子,到了温果家门口,遥遥一瞥,能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 进去一看,果然就是那天晚上碰到的男人,男人穿着薄款羊绒大衣,面容清贵,坐在沙发上也可看出个高腿长,气质优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用金钱堆砌着精心养大的。 那母子三人举止都有些拘谨,孙洁小心翼翼道:“这是……” 盛怀瑾站了起来,上前去和她握手:“伯母您好,我叫盛怀瑾,是温果的男朋友。” 周婷一惊,她的妹妹竟然能找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等等,姓盛? 海城姓盛的她可听说过一家,那可是大人物。 她小声道:“你父亲是盛中铭先生吗?” 盛怀瑾笑笑:“正是家父。” 周婷震惊得回不过神来,温果她竟然能攀附上那样的名门贵族。 说起来,温果和周峰长得更像他们爸爸,而她长得更像她妈。 第1175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温果光看外表,是比她好看很多的,这孩子比她会长。 即便是亲姐妹,这长相也是天差地别的。 三人对盛怀瑾莫名有些卑躬屈膝。 饭桌上,盛怀瑾又问了孙洁当年温果是怎么走散的事,孙洁说了上次对温果说的话。 盛怀瑾道:“后来有找吗?” “有,当然有,但盛先生您也看到了,我们家家境真的贫穷,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信给还在广城的朋友左右打听,有消息就通知我们。” “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孙洁神色哀婉:“是啊。” 周婷趁势道:“我经常看到我妈一个人对着照片偷偷抹眼泪,这些年里,她一直都很想找到妹妹,哪怕再累再苦,一家人团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孙洁和周婷眼眶都有些红,温果动容:“吃饭吃饭,不说以前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找到家人,是最让她开心的事。 盛怀瑾笑笑:“她能找到家人,我很替她高兴。” 母子三人赔着笑容。 盛怀瑾并不是看不起穷人的人,但他亦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分开了十几年的家人,突然重逢,而且是在温果日子变好之后重逢。 如果温果还是个混迹街头的穷丫头,他们看到了,会认她妈? 盛怀瑾没下定论,但心中是多少存了疑的。 一顿饭吃完,温果还想和她家人多聊聊,盛怀瑾却说你该学习了,接着把三人送出了门。 周婷一步三回头,压着声音道:“温果这男朋友,感觉不是善茬啊。” 周峰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不知道自己姐姐和妈妈在说什么。 孙洁:“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归是她的家人,她有个这么有背景的对象,不会太苛待我们的,你放心吧,那孩子是个心善的孩子。” 周婷一边走路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我也不贪心,就是想住稍微宽敞一点的屋子,最好再能给我换个工作,供销社的工作太累了,一天站到晚,我都要站出静脉曲张了。” “别心急知道吧,这种事指定要温果自己开口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毕竟也是她亲姐姐,她肯定不忍心看我受苦的。” 温家,温果和盛怀瑾商量道:“我想接他们来这里住。” 盛怀瑾眉头微皱:“嗯?” “他们的房子我去看过,很小,特别小,帘子拉在客厅里隔开当卧室,东西堆得到处都是,楼道很阴暗潮湿,窗户很小,阳光都透不进来。” “所以呢?” “所以我想让他们住这里,毕竟是一家人嘛,而且我这屋子几个卧室,我一个人住太浪费了,再说一家人住,我不是也安全些么,你说是不是?” 盛怀瑾:“我觉得你还需要观望一下。” “观望什么?” “观望你的家人对你是不是真心。” 温果愣了愣:“他们是我的家人,家人难道还能有什么算计吗?” 她没有拥有过家人,迫切渴望来自家人的关爱,她心情急迫,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第1176章 贺老爷子认错 盛怀瑾语重心长道:“人心难测,他们虽然血缘关系上是你的家人,但失散了十几年,情意上已经不太像家人了,防人之心,你还是要有的。” 温果若有所思点点头:“嗯,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 “并非让你不对家人好,如果他们也对你好,你自然可以对他们好,懂吗?” “我懂。” 再回到筒子楼的周婷回想起温果那大院子,大房间,再看看自己住的阴暗狭小的房间,真是觉得憋屈。 那丫头只知道独自享受,知道自己家人住这么差的地方,也不说把她们接走,让他们脱离苦海。 孙洁又出摊去卖红薯了。 周婷想着,或许要对她那妹妹好一点,他们一家才能摆脱现在穷困的生活,毕竟那盛怀瑾看起来没那么好糊弄。 很快就是十二月份了,海城愈加寒冷。 洛城那边没有下落,贺闻远终日心悬,发现初蔚也没再问他,大概是她心里有数,不敢问吧。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期间,一直有各大医院邀请初蔚过去坐诊,初蔚有些小得意,本来她这种医术不错的医生是稀缺物品,贺老爷子还不好好珍惜她。 但看在贺闻远的面子上,那些邀约她都婉拒了。 医学圈里都在说贺老爷子老糊涂,贺闻远济世之才他赶走了,初蔚医学天才他也赶走了,不是看着六院慢慢从龙头老大的位子上退下来吗? 果不其然,到了年底报表出来的时候。 李瀚修就去找老爷子了。 一对比,以前稳居一位的六院已经滑到第三了。 贺易庸叹了口气:“我这就去找他们。” 他有时候恍恍惚惚,今儿精神还不错,便出了门去。 初蔚在院子里配药,贺奶奶腿疾要将养着,冬天的时候偶尔会发老寒腿,她给配一些温补的药。 太阳挺好,也没风,难得的一个暖冬。 一抬头,却看到了不速之客,她放下药材,小跑过去,还算恭敬喊了声贺老先生。 贺易庸笑了笑:“贺老先生?和我这么见外了吗?” 初蔚:?? 不是你老人家看不上我?我可不喜欢上赶着倒贴,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不碰瓷,谢谢。 “您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重回六院的。” 初蔚挑眉,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回我就回,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吗?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望你原谅我这个老头子。” 初蔚愣了一下,她没料到贺老爷子会向她低头。 “我……没有怪你。” 客气话场面话总还是要说一下的。 贺易庸呵呵了一声:“我知道你心理是怪我的,当初你要兴建万隆,我是为了阻拦才让你离开六院的,我是没有想到啊,我那孙子,对你竟然那么死心塌地,宁得罪我这老头子,也要和你共进退,是我输了。” 初蔚不知道该说什么:“闻远心中还是敬重您的。” “这么长时间,我也想明白了,六院不能有闻远,我也不怕和你直说,是因为闻远,我才向你低头的。” 第1177章 浑浑噩噩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初蔚要是还不顺着台阶下,别人会说她不尊老爱幼了。 “您言重了,您不需要向我低头,只要您能让闻远会六院,我就会好好效力于六院。” 经过这么长时间,贺易庸看到别的百货也逐渐冒头,这下才知道初蔚说的都没错,原来他的燕京,真的是会逐渐衰败的。 老爷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岁月无情。 也知道自己过于武断,听不进去劝。 可有些时候,那些固执的念头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他从前倒也不是那样的人。 偶尔,就像今天这样,什么事情都能想明白,他便不敢耽搁,立刻来找了初蔚。 “那等闻远回来,你跟他说一下巴,都回六院做事吧。” 初蔚点头:“好。” 贺易庸拄着拐杖:“那就不打扰你了。” 老爷子转身离去,初蔚把他送到门口。 贺易庸坐进车里,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庆叔啊。” 管家庆叔应道:“先生。”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时常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 “现在去六院检查一下吧。” 贺易庸摇头:“不去了。” 年纪大的人总是讳疾忌医,庆叔有些担忧,得空要把这个事和闻远说一下。 傍晚,贺闻远从丰源回来,初蔚迎上去:“你爷爷让我们都回六院呢,还和我说了对不起。” 贺闻远诧异,之前爷爷那样强烈反对初蔚办百货,如今竟然愿意低头,他倒是有些意外。 “既然他老人家都给台阶下了,咱们也别太端着,嗯?他毕竟是你爷爷。”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我知道,既然他愿意,那我们还回六院。” 毕竟对于六院,两人都是投入了大量心血的。 “始终觉得我爷爷近来有些奇怪。” 初蔚偏头看他:“奇怪吗?哪里奇怪,我今天看感觉挺正常的。” “说不清,上次夜里突然去我房中,就很怪。” 初蔚摸了摸脖子:“那我有时间去给他把把脉,看看他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明天去老宅拜访他一下,你随我一起。” “好。” 隔天,海城严寒,初蔚裹得严实,随贺闻远一道去了贺家老宅,到了之后才发现,苏云梦也在。 苏云梦看到贺闻远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再看到他还牵了个人,往后看,果然是初蔚跟在后面,眼神不免黯了黯。 他们总是这样出双入对。 贺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对贺闻远招手:“云梦也刚过来,你们坐。” 贺闻远笑笑:“听说您打算让我们回六院。” “是啊。” 刚刚到达的苏云梦眼睑颤了颤,老爷子竟然没和她商量,就擅自做主。 让贺闻远回,自然是没问题,可让初蔚一并回,这让她心中膈应得很。 可他们在这里,她也没办法有什么微词。 因为苏云梦在这里,初蔚没提要给贺老爷子检查身体的事,她有些防着苏云梦。 晚饭过后,贺闻远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庆叔送苏小姐回去吧。” 第1178章 检查他的身体 苏云梦握了握拳头,也没什么理由留下来,只能被管家送到了门口。 初蔚瞥了贺闻远一眼,贺闻远斟酌道:“爷爷,初蔚进六院前,想给你把把脉,熟悉一下她的医术。” 贺老爷子有些抗拒:“我有什么好检查的。” “没说您有什么问题,您就如了她的愿,让她看看吧。” 初蔚也不顾老爷子愿意不愿意,直接就上手开始把脉,那脉象乍一看,好像没有任何问题,可仔细深究一下,又觉得脉息微有些乱,心神方面似乎不太安稳的样子。 这事可大可小,并未伤及身体根本,但似乎会忧思过度,初蔚凝神屏气,想要细细探寻一下那不正常的脉象究竟是因什么而起的时候,老爷子抽回了手;“小初,怎么样?我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初蔚笑笑:“贺爷爷您身体很康健,没什么问题。” 和贺闻远出了老宅,贺闻远轻声道:“爷爷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初蔚神色凝重,皱着眉头:“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可他有一脉脉息有些怪,会造成他心绪混乱。”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脉象?” “这个不太清楚。” “是心脏病或是脑中风之类的疾病吗?” 初蔚不确定地摇摇头:“不像,说不上来,反正挺奇怪的脉象。” 贺闻远呼了口气,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就好,有可能是老爷子自己思虑过多造成的吧。 “先去六院吧,之后再找机会给爷爷详细号一下脉吧。” “嗯。” 隔天,贺闻远和初蔚去了六院,六院几乎全院上下都沸腾了。 可见贺闻远得人心。 贺老爷子听说这一消息,百感交集,这孙子,确实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人选。 只是,到了下午的时候,贺闻远却收到李宝剑的报告:“苏云梦来了六院。” “看病吗?” “不是,说是给院长当助手。” 贺闻远微眯了眼:“劳驾苏大小姐当助手,不是屈才了吗?” “你爷爷的意思。” 贺闻远皱眉:“我知道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正是苏云梦,苏云梦笑容恰到好处,规规矩矩道:“闻远,你爷爷让我来这边历练历练的,你没什么意见吧?” 贺闻远公式化地笑了笑:“既然是来六院上班的,以后和别人一样喊我贺先生吧。” 苏云梦的笑容有些僵硬:“是。” 即便他现在没她厉害,她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敬重他,害怕他。 “去吧,李院长做事勤勉,你应该有很多工作。” 苏云梦还想多说几句,被男人冷漠的表情拒之门外,不敢多说,只能退出去,出去的时候,冤家路窄,碰到了初蔚。 初蔚推门而入,靠坐在贺闻远的办公桌旁,双手抱臂:“苏大小姐以后也在六院做事?” 贺闻远颌首:“是的。” 初蔚有些不高兴:“你爷爷怎么这样啊?早知道我都不回来,哼。”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不给她脸色就是了,她自己应该会知难而退的。” 第1179章 借用盛家的名声 初蔚委屈:“你爷爷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又给人添堵。” “你就当他生病了,嗯?” 初蔚哼了一声:“只希望苏大小姐能尽快幡然醒悟,别总惦记着别人的男人。” 待初蔚退出去,李宝剑小声道:“老大,你何苦留那个苏大小姐在这儿,嫂子还不天天吃醋,你能受的了?” 贺闻远脸色沉了下来:“留她在六院,是为了监视她,只有在身边,才方便监视,总觉得苏云梦不简单,爷爷很听她的话,我爷爷并不是对人百依百顺的人,可对苏云梦的好,确实是有些超出我的预期了。” “那……” “观望一下,别做得太明显了。” “得嘞。” 远旗是海城比较大规模的国营单位,杜家两姐妹在这儿也上了小一个月的班了。 这儿的人对她们也就那样,不冷不热的 杜婧不是个勤劳刻苦的人,她的领导是一个四十多的女性,黄主任让她去后勤部那边统计一下一下食堂明日份要购入的菜品数量和种类。 杜婧刚从外面回来,一口水还没喝,她就觉得这黄主任太过分了,回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去。” 黄主任看了看手表:“现在就去,一会儿下班了,我这边统计表出不来,领导要看的。” 杜婧就有些火:“我刚回来,能让我喝口水吗?有那么赶吗?” 那黄主任见她来火,都有些懵,小姑娘年纪轻轻,刚进单位,让她做点事,她就来脾气,她这是请了尊菩萨回来供着吗? 黄主任咬牙道:“我让你现在就去,听不到吗?” 杜婧顶了回去:“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 黄主任微愣:“我不管你表哥是谁,但这是你分内的工作,你就得把它做好。” “我表哥姓盛,叫盛怀瑾。” 黄主任有些诧异,盛家她自然是知道的,数一数二的权贵人家了,这小丫头竟然和盛家有关系? 可盛家也向来低调,并不做些仗势欺人的事,但即便如此,该给的面子她还是要给,一把年纪了,她不想得罪权势而丢了自己的饭碗。 她咬了咬牙,自己去了后勤部。 杜婧得意洋洋,早知道表哥的名字这么好用,她该早点搬出表哥的,也不至于被这些踩地捧高的人欺负。 看看那个黄主任那窝囊样,她就觉得痛快。 隔天是周末,她们一家去盛家吃饭,晚饭的时候,初蔚也过来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初蔚和盛怀瑾一起进了客厅,盛怀瑾脸色非常难看。 “杜婧,你过来。” 杜婧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些心虚,求助看向阮琴。 阮琴轻啧了一声:“怀瑾,你干什么?” “杜婧,过来。” 杜婧硬着头皮走过去,盛怀瑾冷声道:“你在远旗,你领导让你做事,你是不是搬出我的名字了?” 杜婧双手绞在一起:“她总是指派我做这做那,我想稍微歇一下都不行。” “所以你就搬出我的名字了?” 压着的怒火让阮琴都有些担心,小婧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分寸,这不是让别人觉得他们盛家仗势欺人吗?于中铭的名声也不好啊。 第1180章 杜家姐妹被斥责 “我……我只是看不惯她那样子。” 盛怀瑾脸色铁青:“你是去做事的,不是去享受的,身为一个单位的员工,有义务服从领导的安排,如果这么点苦都吃不了,你还能做什么?你当你是去当大小姐的吗?” 杜婧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表哥至于这么凶她嘛。 “我……” “我父亲什么身份地位你不知道吗?我们在外从不借盛家的名声作威作福,初蔚也是这样,你倒是很好,一来就让别人觉得我盛家高高在上,仗势欺人,谁让你这样做的?” 杜婧嗫嚅,看向阮琴,阮琴也不敢插话,这是惹着她家怀瑾了,怀瑾在外向来低调谦逊,之前也是从基层做起,去通县当粮站站长,从不借他父亲的荫佑,小婧这孩子,做事也太欠考虑了。 阮君急了,连忙过去:“小婧,快跟你哥道歉,说你错了,说你以后不敢那样做了。” 杜婧心中有火,觉得她表哥小题大做,就因为姨父身份高,所以她才能借盛家的势力保护自己啊,怎么就说不得了?还不是因为表哥不喜欢她吗? 但她却也只能小声嗫嚅道:“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盛怀瑾冷声道:“记住你说的话,再有下次,这事不会轻易翻篇的。” 杜婧脸色难堪极了,表哥对她太不近人情了。 盛怀瑾教训完杜婧,便出了门,初蔚连忙跟上去。 杜婧眼泪唰地掉下来,呜呜哭起来,阮琴着才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哥他那个人,向来比较严于律己,他是拿你当家人了,所以不希望你在外面有什么不好的言行,那样容易影响到你姨父,知道吗?你别往心里去。” 阮君也道:“是啊,以后听哥哥的话就是了,好好做事,知道吗?” 杜婧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盛怀瑾头疼地进了书房,初蔚给他倒茶:“哥你别生气了。” 盛怀瑾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沈其琛和我说了这事,现在的问题是,远旗的员工和领导都知道杜婧和杜娟是盛家的亲戚,日后必定百般讨好她们两姐妹,这两姐妹心性不坚定,恐怕很容易沉溺于这种奉承之中,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和沈其琛说一下,让他们别区别对待那两姐妹不就行了。” “你以为说了有用?多少人想巴结盛家,找不到突破口,得重新给她们找份工作了,国营单位太大,里面关系错综复杂,只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影响到我父亲。” 初蔚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别想太多了,重新找份工作就是了。” 这杜婧真不是省油的灯。 当晚的晚饭吃得可真是够别扭的,初蔚看那杜婧一脸委屈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一个新人,刚进一个大的国营单位,不表现自己的勤勉,竟然事事推脱,怕还觉得自己有礼了,小姨真是溺爱这两个表妹,养成了她们懒惰的性格。 盛中铭回来也听说了这个事,杜婧吓得瑟瑟发抖。 第1181章 换单位 盛中铭提了一句:“以后少在外面提盛家,瑜儿也不曾借用我的名声行什么方便,听到了吗?” 自然,如果瑜儿真的要借用他的名声,他定欣然同意。 亲生女儿和外甥女,自然是有区别的。 杜婧小声道:“是,姨父,我都记下了,我错了。” 一顿难熬的晚饭终于结束,阮琴让司机送她们母女三人回去。 到了淮海路,等司机走了,杜婧这才终于敢大声说话:“他们是在欺人太甚,压根没把我们拿亲戚看,就拿我们党盛家的下人看。” 阮君揪着她进去:“行了,死丫头,你能少说两句吗?” “妈,你凭良心讲,今儿要是出这事的,是初蔚,盛家会是这个态度吗?初蔚要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她说一句,我爸是盛中铭,表哥和姨父会这么疾言厉色地训斥她吗?” 阮君心里有数,那必然不会。 “你非要和初蔚比什么呢?人家是亲闺女,你是外甥女,能一样吗?” 杜婧委屈:“这都是很亲的亲戚关系了,不过就是提了一下他的名字,我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表哥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还不是因为咱家没落了,他们不放在眼里了。” 阮君把人推进了客厅:“行了,小姑奶奶,少说两句吧,你也知道咱家没落了,跟你说了多少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表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杜婧怄了一肚子火,也没处发,只气得回去趴床上拿自己枕头发泄。 杜娟安慰了她几句:“咱妈说得不是没道理,以后就夹着尾巴做人吧。” “不公平,为什么会这样?大姨不是咱妈的亲姐吗?都不帮我说话,要是外公外婆还在,肯定不忍心看我这样受欺负。” 杜娟叹了口气:“算了,想开点吧。” 隔天再去单位上班的时候,没想到副厂长都去管理部向杜婧表示了慰问,杜婧顿时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副厂长还表示,如果她愿意,单位里随便什么职位,都可以任她挑选。 杜婧一下子眼睛就亮了,但是想起她那疾言厉色的表哥,她还是婉拒了:“我就在管理部做事就行了。” 副厂长左右相劝,她都没敢接受好意。 副厂长一走,办公室本来跟她只有点头之交的那些同事,纷纷来巴结她了,就连一直指派她做事的黄主任,也对她客气了好多。 杜婧太享受这种感觉了,她就喜欢被人巴结,被人讨好,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她以前在家里,一直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啊。 兆盈,盛怀瑾一脸担忧,沈其琛道:“干嘛苦大仇深的?” “再给我重新找两份工作,不需要国营单位,小厂子就行,人际关系简单一点的。 “又要给你那两个表妹找?” “远旗不能待了。” “也是,估摸着远旗的厂长都要讨好那两姐妹了,到时候她们一个意志不坚定,收了什么好处,怕是要连累你们。” “嗯,找个小厂吧。” 第1182章 故意搞砸 “那两丫头也真是不安分,给她们介绍了这么好的工作,不好好珍惜,国营单位,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去,待遇好,铁饭碗,真是的,行了,你放心,我这边立刻着手安排,过几天给你答复。” “嗯,谢了。” “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 很快就是期末考试了,初蔚让霍渊城出了一套试卷给许嘉衍做,许嘉衍竟然考出了平均分八十六分的好成绩。 她欣慰,丧弟之痛并没有影响许嘉衍的成绩,这很好,方怡和许涟盼着许嘉衍一蹶不振,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呢。 期末考试持续了三天,考完之后,许嘉衍放假。 许涟回到家中,方怡担心道:“考得好吗?” “一切正常,到了高三,成绩基本稳定下来了,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了。” “不知道许嘉衍考得怎么样啊。” “听说一些小测验考得并不理想。” 方怡得意:“是吗?看来他弟弟的死对他多少还是有影响的。” “他本来就是情绪化的人,能不受影响吗?” “那就好,估计最后一学期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了,最好名落孙山,也省的我们还要分功夫对付他。” 许涟冷笑一声:“他那样的人,我都懒得对付他,他都不配做我的对手。” 许嘉衍考完试直接去了初家。 初蔚关心道:“考得如何?” “按照你吩咐的,有一半会做的都没做。” 初蔚点头:“嗯,一直保持到高考,省的那对野心家母子对付你,知道吗?” 许嘉衍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知道,这世上,初蔚是比父母更希望他好的人,对于初蔚的话,他深信不疑。 “晚上吃什么?” “羊肉火锅。” 许嘉衍眼睛亮了:“我想喝点酒。” 初蔚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喝酒。” “马上就满十八了,喝一点点吧,就当是庆祝我期末考结束。” 初蔚拿出秋季里贺奶奶酿的桂花酒:“我去锅上温一下,你只准喝一杯。” “好。” 晚上,许嘉衍喝了两杯,脸就红了起来,初蔚收走他面前的杯子:“不能喝了。” 许嘉衍又撒了顿酒疯,他耍酒疯不算讨厌,就是粘人,抱着初蔚喊姐姐,平常拽上天的小孩,这会儿挺软萌的,喊得初蔚心都化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住了,送到了床上,初蔚松了口气。 “他心里还是难过,所以才想喝酒的。” 贺闻远:“已经好很多了,伤痛总是要慢慢走出来的,总会过去的,而且他能正视自己身处的环境,好好学习,这一点,你应该欣慰的。” 初蔚握着他的手:“方怡和许涟盯着他呢,他还是要保存一些实力。” “嗯,你做得很对,免得许嘉衍学习的时候还要分出精力来对付那对野心家母子,我只期盼着到时候高考许嘉衍能正常发挥,狠狠打那母子两一记响亮的耳光。” “会的。” 初蔚打了盆热水给许嘉衍稍微擦了一下,便回自己房间了,贺闻远陪她一起,初蔚没能把人赶出去,只能一起过了夜。 第1183章 冷脸 许嘉衍放了寒假,初蔚让他就住这儿。 自从他弟弟去世之后,他的成绩也‘一落千丈’,他父亲似乎已经对他彻底失去了期望,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许涟身上。 而尹翎因为心虚,因为自责于自己间接害死了儿子,精神有些不正常,也懒得搭理大儿子了。 许嘉衍没人管,想留就留,便在初蔚这儿住了下来。 天寒地冻,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上车。 两人到六院的时候,过往医生护士还有一些工作人员都很热情且恭敬地给他们打招呼。 这两个人,是六院之根本,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正好碰上了苏云梦。 如今社会风气相比以前开化了,情侣们当街拉手的拥抱的,都能看到了,于是,贺闻远再也没有介意过众人的目光,只要和初蔚在一起,必然是拉着初蔚的手的。 她笑容有些僵硬,跟上前去打招呼。 “贺先生,初蔚,早上好。” 贺闻远颌首,并没有开口。 初蔚倒是笑了笑,也问了声好。 值得一提的是,六院于一个月前,安装了电梯,贺闻远上七楼可以坐电梯了。 初蔚的办公室在三楼,而苏云梦因为是院长的助手,所以办公室也在七楼。 进了电梯,苏云梦主动按了七楼,又对初蔚道:“我帮你按三楼吧。” 手正要去按,贺闻远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她也去七楼。” 初蔚耸肩,行吧,贺先生说去七楼那就去七楼,谁让他是老板呢。 苏云梦勉强挂着笑意:“初蔚的办公室不是在三楼吗?” “嗯,来得早,她先去我的办公室歇会儿。” 这年代的电梯,运行速度慢,爬到七楼用了小一分钟,出了电梯,贺闻远和初蔚往左边去,苏云梦的办公室在右边,她也只能往右走,边走边看那两个人,贺闻远见没人,甚至直接揽住了她的腰,他们的肢体动作看得出来,两人是极度恩爱的,恩爱得她心口一阵一阵地疼。 终究,那两人进了办公室,背影从她眼前消失,她摸出钥匙,开了门,叹息一声。 贺闻远带着人走到沙发旁,按着她坐下,泡茶倒水完了还要给她捏捏肩揉揉腿,初蔚瞪了他一眼:“不用你假好心。” 贺闻远笑道:“怎么就是假好心了,真心想减轻你的痛苦的。” 初蔚就扑过去要揍人,敲门声适时响起。 贺闻远皱了一下眉头,喊了声进来,进来的果然是苏云梦,手中拿着托盘,笑意温柔恭顺:“贺先生,我来拿您的杯子去清洗一下,给您泡茶。” 初蔚还挂在贺闻远身上呢,看在苏云梦眼中,无比刺目。 贺闻远的脸色阴沉无比:“如果我没记错,苏小姐是李院长的助理,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谁让你自作主张进来的?” 苏云梦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从来都是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她。 “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么我和你说明白,不需要,以后没有工作上的事,不要进我的办公室了,听到了吗?” 第1184章 换工作 苏云梦嗫嚅:“听……听到了。” 初蔚就跟祸国妖姬似的靠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 “你可以出去了。” 苏云梦只能端着托盘狼狈不堪地退了出来,随着门缓缓关上,门缝里,她就看到初蔚伸手去抱贺闻远的脖子。 所以,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初蔚就是这么勾丨丨搭她的贺先生的吗? 真是个妖精,不知廉耻的妖精。 某妖精套着贺闻远的脖子,挑眉看他:“人家苏小姐都心甘情愿为你做牛做马了,贺先生怎么还挑三拣四的呢?” 贺闻远捏她鼻子:“你要是也同意,那我就留她在身边做点端茶送水的事?” 初蔚瞪大眼睛:“你敢?” 贺闻远笑道:“那你还口是心非。” 初蔚委屈:“你的桃花怎么都斩不尽的呢?” “你也……不遑多让。” 初蔚:“……我有吗?你是说夜煊吗?他……不算吧?” 贺闻远想,怎么可能不算,他不止是情敌,而且还是实力强劲的对手。 初蔚无奈:“我们两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他们不能知难而退呢?” 贺闻远扣紧她的手:“他们总是会退出的。” —— 兆盈,沈其琛找了两份工作,一个是在收音机厂,一个是在保温瓶厂,依然是两份文员的工作,工资差不多,额外福利自然没有国营单位好了,但也算是效益挺好的两个厂。 周末的时候,初蔚回家吃饭,小姨一家也来了。 盛怀瑾直接道:“我让朋友重新找了两份工作,一会儿地址给你们,你们自己想一下各自去哪个厂,一个收音机厂,一个保温瓶厂。” 初蔚一声不吭,专心吃饭。 她两个表妹的表情,是非常精彩。 杜婧忍不住道:“为……为什么要换工作啊?” 她现在在远旗里面,那些员工一个个的都巴结着她,她怎么舍得离开? “你不是说你的领导对你不好,总是差遣你做事么?那就给你换一份工作。” 杜婧急了:“不……不用了,现在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不会再抱怨领导差遣我做事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远旗的人都知道她和盛家的关系了,她才不想走呢。 盛怀瑾皱了眉,杜婧心里发慌。 “另外就是,他们知道你们是盛家的亲戚了,所以,你们不能留在那里。” 非要说实话才行是吗? 杜婧委屈:“为什么啊?我和杜娟现在在厂里很安分低调的,没有仗着盛家的名声行什么便利,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盛怀瑾回得干脆。 “明天我会和你们领导说一下,后天就去各自的新厂上班,去了新厂以后,不要再提及盛家,知道了吗?” 杜婧心急难耐:“可我和杜娟在远旗现在都挺好的啊,哥你没必要再大费周章给我们换工作啊。” 初蔚扒拉着饭菜,没有搭话。 阮琴赶忙道:“哎呀,你们哥哥都是为了你们好,远旗呢,人多,人际关系复杂,你们单纯,不知道世间险恶,或许会有人利用你们,或者想借由你们和盛家攀关系,你们哥哥只是为了杜绝这种事情,才让你们换单位的。” 第1185章 找错人了 杜婧还在坚持:“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能分辨善恶好坏,我们不会轻易被人利用的。” 阮君毕竟比她们会看眼色多了,知道自己这个外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连忙道:“好了你们这两个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哥哥都是为你们好,还不谢谢哥哥啊。” 杜婧:“……可。” “好了,谢谢哥哥。” 两姐妹不得不被按着头向盛怀瑾道谢。 初蔚知道她们为什么不高兴,恐怕远旗上下,个个都要巴结她们,她们怎么舍得离开那里? 越是这样,她们越是不能留在那里,长此以往,必定会给盛家招来灾祸。 哥哥对她们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又给找了两份工作,只希望她们能安分些吧。 这顿晚饭吃得又不痛快。 杜家母女三人回到家中,杜婧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了。 “哥哥那是什么意思?” 杜娟也道:“是啊,感觉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阮君赶忙拉着两个小姑奶奶进了屋。 “求求你们了,你们给我适可而止点,行不行啊?得罪了你们哥哥,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杜婧烦躁极了:“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换工作,他就是单位里的人对我们好,他就是希望我们被人剥削压迫吗?我们能利用盛家做什么啊?我们还什么好处都没收呢,我真的不明白。” 去了新单位,她又不敢说是盛家的亲戚,而且,那什么收银机厂,保温瓶厂,一听就不怎么样,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杜娟附和:“就是的,我不信初蔚从来不在外面提盛家,姨父和表哥就是双重标准,妈,大姨也真是的,都不帮你说话,这什么姐姐啊?” 阮君叹气:“以前我这姐姐待我是很好的,现在……现在可能是咱们家家道中落了吧,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要不咱们去找初蔚?他们一家不是都很听初蔚的话么?只要她愿意帮咱们,表哥肯定会同意咱们留在远旗的吧?” 阮君眼睛亮了亮:“但……初蔚那丫头,不一定愿意啊。” “肯不肯的总要试一试的嘛。” 隔天,杜婧和杜娟就一起去六院找初蔚了。 到了才知道,这六院可真气派,一栋七层的大楼旁边还有两座三层的小楼,可以称得上是海城最大的医院了。 她是这里的专家医生,她对象是这里的老板。 杜婧只觉得羡慕极了,收拾了一下思绪,和杜娟一起进了医院大楼。 初蔚今儿个没手术,正好程医生请假了,她就顶替他去门诊坐诊去了。 这边还有病人在排队,初蔚正接了一个病人在看病,诊间的门又被推开了,她皱眉,看向来的两人,口罩下的脸色不太好。 “你们……” “初蔚,我们找你有事。” 初蔚看了一眼面前的病人和外面排队等着的人:“那你们等一下行吗?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有什么事等我中午休息时间再说行吗?” 杜婧脸色微沉:“我们是有很要紧的事找你的。” 第1186章 仁至义尽 初蔚皱眉:“我在工作,最要紧的事就是替病人看病,你们去我办公室坐一下,等我忙完工作再找你们。” 杜婧还想说什么,杜娟拉了她一下:“咱们出去吧。” 两人一边往初蔚的办公室去,杜婧一边小声道:“拽什么啊?看她端着个架子,真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啊。” “能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本来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而且还是这贺家未过门的媳妇儿,人家有资本端着啊,而且咱们还是求她办事的,算了,忍忍吧。” 两人在初蔚的办公室,从九点半一直等到十一点半,等得杜婧脾气都快上来的时候。 初蔚终于回来了。 她先用肥皂洗了一下手,这才走到姐妹两跟前。 “你们有什么事吗?” “初蔚,是这样的,我和杜娟我们都不想离开远旗,我们在那边一切都挺好的,我们也不会给盛家名声造成任何损失,你能不能帮我们和哥哥说一下啊,省的大费周章的折腾了,还要哥哥又欠人家人情。” 初蔚挑眉,笑了笑:“我做不了我哥哥的主啊,这事他都已经决定了,已经成定数了,就这样吧。” 杜婧咬了咬牙,放什么屁呢? 你初蔚做不了表哥的主? 你谁的主做不了?不止表哥的,还有大姨的,姨父的甚至盛老爷子的,谁不听你的? 忽悠谁呢? “你怎么可能做不了主呢,表哥那么宠爱你,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呀。”杜婧坚持。 初蔚挑眉:“所以,你如果不想借由盛家的名声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坚持留在远旗呢,我哥哥新给你们找的工作也不错啊,你坚持的点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在那里已经习惯了。” “这才两个月,你能习惯到哪里去?再换一个公司重新适应也是一样的。” 这位表妹心里藏着什么小九九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初蔚,你为什么就不能帮我?” 初蔚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哥哥煞费苦心给你找了新工作,我体恤哥哥,希望你在新公司能安分守己,不要再搬出他的名号来,身为表妹,我希望你也能体恤我哥哥的良苦用心。” 杜婧咬了咬牙:“说白了,你们就是害怕我们借用盛家名声行方便。” 初蔚挑眉:“相信我哥和我父亲说得已经够明白了,我爸不是普通商贾,不能任由家族之内的人任性。” “难道你初蔚就没有借由姨父的名声行过方便吗?不过还是拿我们当外人而已。” 初蔚差点要笑了。 这关系总有个远近亲疏的吧,她一个外甥女,为什么偏偏要跟她这个亲生女儿相比较呢? 她也从来没指望小姨对她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好啊,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奢望呢? “没有。” 即便是她被闻远爷爷对付的时候,她父亲也并没有明面上对付过贺老爷子,只在私下里帮了她一把。 哥哥对她们真的仁至义尽了,新介绍的工作也依然是规模效益都不错的厂子,她们却…… 真是一言难尽。 第1187章 思念 杜婧还想说什么,被杜娟拉住了,杜娟勉强道:“那是我们打扰了。” 说完,拉着杜婧跑了出去。 走廊里,杜婧咬牙:“你拉我出来干什么?我还想好好和她辩一辩呢,骗谁呢,她没用姨父的名声作威作福过,谁信啊?” 杜娟拉着她下楼:“可她已经那么说了,你还能拿她怎么办?她有人护着,咱们没人护着,这还是在她对象的医院,到时候惹得她不高兴了,再去表哥或者姨父那儿告个状,咱们又要倒霉。” 两人出了医院,坐在马路边,冬天的阳光显得有些阴冷。 “难道咱们就真的要去那什么破厂吗?” “那能怎么办呢?妈说了,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除了听话,别无选择。” 杜婧咬牙:“我一定要在这海城混出名堂来,今天看不起我的人,日后我一定会让他们都后悔。” 杜娟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妹妹有点太乐观了。 想要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容易的,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她们两又只是普通的高中毕业,没有资源,更没有贵人帮忙,想出头,太难了。 抬头看那气派的医院大楼,杜娟很羡慕,初蔚可真是什么都有,相貌家世好的姻缘,老天爷真是有失偏颇啊。 这两姐妹挣扎了一番,孙猴子没能斗得过佛祖,只能安分守己去了盛怀瑾给她们介绍的新厂上班。 这里的人又像她们刚进远旗的时候了,指派她们干各种事,杜婧也不敢再搬出表哥姨父了,说不定这厂子里有表哥的耳目,万一泄露出去,恐怕盛家都不会再帮她们找工作了。 只能一边抱怨一边艰难地熬下去。 —— 温果收到了一封来自广城的信,她迫不及待打开一看,是师父寄过来的,上面写说因为师娘一直思念她,所以还是想来海城住。 温果又激动又感动,师父师娘对她真的是视如己出,宁愿放下他们那边的亲朋好友也要和她在一起。 她立刻回了一封信,让师父师娘赶紧过来,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师父师娘住得也放心。 她还想把九儿也接过来,九儿的爷爷奶奶都上了年纪,大伯母又不是善茬,九儿在那边估计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她和九儿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总忍不住心疼那小丫头。 等师父师娘过来了,她就把她接过来。 —— 一般周末温果都会让自己的妈妈姐姐和弟弟过来吃饭,一家人聚上一聚。 周婷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一个袋子,进了客厅,递给温果:“这是我给你织的半截手套,你画画的时候可以戴着,手不冷,也不影响你拿笔。” 温果感动地看着她姐姐:“你亲手织的吗?” “嗯,不费什么工夫,几天就织好了,还有一条围巾在织,好了之后我给你拿过来。” 温果笑容是发自肺腑的:“谢谢姐姐。” “傻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呢。” “吃晚饭吧。” 一家人坐在饭桌旁,温果关心了一下弟弟周峰的成绩,得知周峰考得不错,大学了,学业也轻松,他学的机械理工科。 第1188章 大恩人 周婷道:“他想进咱们海城那最出名的半导体公司,叫丰源的,红果,你知道的吧?” 温果点头:“丰源那么出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周婷拉了拉她的手:“我的意思是,你认识丰源的老板的吧?” 温果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初蔚帮了她很多,她不能再欠初蔚人情了。 “听说过,咱们周峰成绩挺好,毕业了以后去面试,想必丰源应该是会录用他的。” 周婷眼里的光冷了几分,勉强笑道:“我是听说你和丰源老板的对象,那个叫初蔚的女孩子,关系还不错,又听说丰源老板对他对象那是百依百顺,想着你能为咱家小峰说几句话呢。” 温果实话实说道:“初蔚是我朋友,可我不想欠她人情,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了。” 周婷:“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也算不上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吧?” 温果有些为难:“到时候再说吧。” 周婷见她有意推脱,便也不敢勉强,对她妈道:“哎,最近天天西北风,咱们那屋子好像漏风似的,晚上睡觉真是冷得不得了。” 孙洁叹气:“没办法,等天暖和了就好了。” 温果欲言又止,如果师父师娘不来信要来海城的话,或许她会让她妈妈们过来这边住,可现在,师父师娘要来,而她妈毕竟是有自己的家的。 她便接了句:“可以把房子外面稍微刷一些水泥,这样就不漏风了。” 周婷都惊呆了,她是万万没想到温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想着,温果已经拒绝要给周峰介绍工作了,她再开口提这个事,温果会因为愧疚而让他们都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可,温果竟然没接话茬。 她一个人要住这么大房子干什么? 就在周婷按捺不住想问温果的时候,被孙洁拉住了,孙洁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多话。 周婷义愤填膺地吃完了饭,就要走,温果能感觉得出来她的气愤,也没多说什么,她心里有一杆秤,没有养育之恩的家人,是比不上一直对她关爱有加的师父和师娘的。 出了门,周婷咬牙切齿道:“妈,你干嘛不让我问她,她一个人住三个房间干什么?你看看我,我这手上都生冻疮了,她怎么一点都不关心的?” 孙洁对温果总是有愧疚之心的,叹气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可能果子有她的想法。” 再到下个周末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屋子里放着几个行李袋,周婷讶异地问温果:“这是……什么?” “哦,我师父师娘从广城过来了,以后都住这里。” 温国祥和温李氏便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把抓住孙洁的手:“你就是果子的妈妈是吧?果子都和我们说了,真是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找到她的家人。” 周婷懵了,师父?师娘? 所以,温果为了她这所谓的师父师娘,不让她的亲生家人住进来。 师父师娘比她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更重要,是这个意思吗? 孙洁有些心虚,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果子的师父啊,真是谢谢这么多年来你们照顾果子,你们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啊。” 第1189章 来得真是时候 温国祥摆手:“是我和这孩子有缘,这孩子可怜,就在街头流浪了几年,竟然也没饿死,就是脏兮兮的,瘦得皮包骨头了,严重的营养不良。” 周婷的眼神不太友好,觉得是眼前这两个中年男女抢了他们住大房子的机会。 孙洁一脸感激:“谢谢你们,谢谢。” 周婷试探性问道:“叔叔婶子以后都住海城了吗?之前听说你们住广城的。” 温国祥拉着自己媳妇儿道:“本来是回海城了,毕竟我们在那儿土生土长,但她师娘在家里就天天念叨果子,天天念叨得我都烦了,我就说要不还是回海城住,这不,就搬过来了。” 周婷意味深长:“你们这可是背井离乡了,可以信件来往的嘛,或者有时间过来探望探望。” 温国祥大手一挥:“广城和海城离得太远了,来一趟可费劲,还是过来住吧,我们在这儿也住过一段时间,海城气候什么的都好,最关键的是,果子在这里认识了不少朋友,对她都很好,那些朋友对我们也很客气,我和她师娘在这儿也认识了不少热心肠的邻居,挺好,挺好的。” 周婷神色悻悻:“那还挺好。” 大冬天的,温国祥忙得脑门上都挂起了汗,他乐呵呵道:“你们先坐,我和她师娘再收拾一下,一会儿做饭给你们吃。” 谁是主谁是客,一目了然。 周婷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这温果的师父师娘真是不识趣,虽然有养育之恩,可毕竟是外人了,温果都找着家人了,他们还凑上来,还一副主人的姿态,赤裸裸的炫耀意味。 她又一想,或许他们正是因为得知温果找到了家人,所以才又回来的,就是怕温果和家里人走得太近而忽略了他们。 孙洁见他们忙碌,道:“还是我来做饭吧,你们忙,你们忙。” 温果便帮她师父师娘收拾房间,周家母女在厨房里忙碌,周峰说他出去逛逛。 周婷一边摘菜一边小声嘀咕:“来得可真是时候。” 孙洁揭开锅盖,舀了一些水进去,压着声音道:“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别让你妹妹听见了,不高兴。” 周婷有些恼:“我做什么都要注意她的感受是不是啊?我这姐姐怎么当得这么窝囊呢?” “有什么办法,你妹妹混得比你好,你要攀附她,不得低声下气讨好着点吗?” 周婷忿忿不平:“她那师父师娘绝对是有心机的,不对,说不准是温果叫他们过来的,就是不想让咱们住她这大房子。” 孙洁扯了扯她的头发:“越说越来劲了还,快别说了。” 这一忙,忙到暮色四起,盛怀瑾从车上下来,穿过小弄堂,进了院子,院子里烟火气十足,温果折好行李袋,一抬头,看到盛怀瑾,高兴地跑过去。 “我师父师娘又来了。” 盛怀瑾笑着看她:“是吗?” 厨房门口蹲着的周婷就这么看着那一男一女,男才女貌,十分登对,其中一个是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可过的日子却和她这个亲姐姐截然不同。 第1190章 得到认可 她正要起身,却见盛怀瑾拉着温果的手进了客厅,眼神都没给厨房里正忙碌着的她一下。 进了客厅,盛怀瑾见到温国祥和温李氏,恭敬地问了好。 这是对温果实实在在好的二位,也是他很敬重的二位。 他们能过来住,他觉得放心,至少这样,她那新认的家人就无法住这里了。 关于温果当年究竟是怎么走失的事,他还在调查,但毕竟年月已久,又是异乡,调查起来是有难度。 对于温果自己走失,他倒也不是不相信,但还是想要知道当年的事。 晚饭,饭桌上,孙洁眼神有些闪烁,这位盛先生,她总是有些害怕他,总觉得是很深沉的人,比温果想得要多,加上又有广城二位,她总害怕当年的事暴露。 但想想,不太可能,都十七八年前的事了,火车站鱼龙混杂,人那么多,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和家人走散的。 周婷的目光则是时不时地落在盛怀瑾身上。 这男人不止英俊,还很贵气,她这妹妹当真是受老天眷顾,给的都是最好的。 凭良心讲,虽然她是亲姐姐,但她觉得她妹妹有些配不上盛怀瑾这样的男人。 毕竟她妹妹出身一般,文化程度也不高,听说只有小学文化。 除了一张脸,她还有什么能匹配盛怀瑾的。 可盛怀瑾那样的家庭,最不看重的,应该也恰恰是外表吧。 她主观判断,这段感情,怕是最后没有什么好结果,盛家应该不会接受她这样的儿媳妇。 这样想想,她就觉得有些幸灾乐祸,仿佛自己不好,把别人也拖下泥潭,她就好了似的。 晚饭结束后,初蔚和贺闻远也一道来了,因为听说温果的师父师娘来了,所以他们来拜访一下。 周婷这个自认主人的人,站在一旁,没有半分主人的架势。 温果究竟是什么本事,认识的人非富即贵,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道? 初蔚走到盛怀瑾身边,拉了拉他的手臂:”哥。“ 周婷有些疑惑,哥? 听说温果这个朋友姓初啊,怎么叫盛先生哥哥?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大爷爷都同意让你回盛家了,你究竟几时搬回家住?” 初蔚挑眉:“急什么啊?我还不能多陪陪我家闻远哥哥了?” 贺闻远心虚看了盛怀瑾一眼:“我并没有强求她住在水岸路。” 初蔚咬牙:“哦?是吗?你这是不留我?那我明天就搬回家。” 周婷这才问出口:“初小姐和盛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初蔚笑眯眯看着她:“你看我和他长得有没有一点想象?” 因为是温果的家人,初蔚对他们都很客气。 周婷看了半天,摇头:“不……不像啊。” 初蔚笑道:“但我们是兄妹。” “亲兄妹吗?” “嗯,亲兄妹。” 周婷惊了,温果这是已经得到盛家家人的认可了吗?盛怀瑾妹妹和温果关系好像很好,这……这权贵家庭难道都不挑不拣的吗?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他们离开了温家。 第1191章 找打 周婷还是没从震惊的余波中缓过神来,一直等她回到家中,才慢慢反应过来。 如果温果和盛怀瑾真的能成,那么,她这个亲姐姐必然能受其恩惠,至少她也算是半只脚踏入那个圈子了,以后说不定还能靠温果给她介绍好的优质男。 这个好妹妹,她可真的得巴住了。 —— 初蔚和贺闻远回到家中,就接到了电话,那头是和她合作建万隆的曹承博:“小初,你快来工地,有点麻烦事。” 初蔚心里一咯噔,赶紧戴上围巾,和贺闻远一道去了万隆工地。 大灯照着,工地门口处围着一圈人,吵吵嚷嚷的,初蔚一下车,就被人给包围住了。 曹承博好不容易挤到她跟前,贺闻远将她护在怀里,几人合力才把她从围攻中心救了出去。 初蔚被那些人吵得耳朵疼,忙问曹承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我请的外墙粉刷施工队,他们有个工友下工回家的时候,从活动房的二楼摔了下去,造成这个右手两根手指骨折,我本来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惊动你的,也去医院探望了,但这个黄洪亮他偏偏坚持说是我们的问题,让我们赔偿,那我也认了,想着花钱保平安,愿意给他赔偿,但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五万块。” 初蔚皱了眉头,在自己休息时间受伤,曹承博愿意赔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一开口就要五万,这个八十年代初的五万,那可是巨款了。 这可真是够狮子大开口的。 “他疯了不成?五万?他怎么不上天?” 当她初蔚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能要得这么狠啊。 “那个黄洪亮是什么人啊?” “以前我和他合作过,手艺是一流的,但人品确实有点一言难尽,我和他签了合同的,以防他搞事情,没想到竟然因为这个工友休息时候受伤,被他讹上了。” 初蔚头疼,贺闻远握着她的手:“我来解决,我去请律师。” 初蔚眉头凝重:“我就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会的。” “我们先去和黄洪亮谈一下。” 那黄洪亮领着一群人守在大门口,初蔚叮嘱曹承博:“让他来丰源谈。” 丰源的会议室内,两方人马都已坐定,贺闻远坐在初蔚身边,看向黄洪亮的目光带着寒意。 黄洪亮五大三粗一汉子,看着贺闻远凉薄的眼神,脖子有些发凉,继而色厉内荏道:“初总,我们也是合计出来的,五万块,不能少。” “那你给我说说看,这五万块,你是怎么合计出来的?” “首先,我家东子两根手指头断了,医疗费,这不用我多说吧,医生说了,完全治好,医疗费至少得三五百。” 初蔚颌首,这个费用,还算合理。 “然后就是精神损失费。” 初蔚听到这名词的时候,懵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并不是身在八十年代,这个年代初,已经有这样的名词了? 是谁教她的? 后面是不是有人在指使? “精神损失费是最要紧的,我们不要多,三万块。” 初蔚握了握拳头,差点开打。 第1192章 爱要不要 “接着就是误工费,还有,他上有老,下有小,全家的重担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养家费,七七八八加起来,初总,我们要你五万块,不过分吧。” 初蔚的笑凝结在嘴边:“黄先生觉得不过分吗?” “不过分啊,你那么有钱,能建这么大个百货,还有饭店药铺,又有这么有钱的对象,五万块对你们来说都是小钱,是不是?” 初蔚知道,她这是碰上无赖了。 “黄先生知不知道法律上,你这种行径,有一个专有名词,叫……敲诈。” 黄洪亮跳了起来:“初总,你把我们拉过来,不是要和我们谈的吗?你这么说,可就没有意思了啊,谁敲诈你了?我们都是好声好气在说话的好吗?” 初蔚拿起一旁曹承博写的单子:“医药费五百,误工费一千,你所说的精神损失费,我也可以给,一千,养家费一千,我们能给的赔偿,是三千五,黄先生能接受吗?” 黄洪亮冷哼:“初总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初蔚十指交叉,冷冷看着黄洪亮:“现在米价是两毛一斤,黄豆是八毛一斤,黄先生说的是哪里的乞丐,要用三千五才能打发?” 黄洪亮摆手:“我不和你说这些,总之,我们就要五万,初总给是不给。” 初蔚把手里的纸往他面前一扔:“我们能给的,只有三千五,你要是不要?” 黄洪亮咬牙:“初总你这是店大欺客。” 初蔚笑了笑:“如果走法律程序,你恐怕连三千五都拿不到,黄先生你考虑一下。” 黄洪亮冷哼:“那我们今天是白谈了。” 说完,吆喝着他一帮兄弟,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丰源。 初蔚嘱咐曹承博:“赶紧再找一批人,外墙粉刷别耽搁了,四月份我要外墙玻璃等全部竣工。” 曹承博点头:“行,我已经在找了。” “找个安分点的。” “是是是,长记性了。” 隔天,初蔚还在睡觉,外面就有人敲门,她穿上衣服,出去一看,曹承博忧心忡忡过来:“那个黄洪亮,他带了一批报刊的人过来,说要采访你。” 初蔚揪了揪头发:“他怎么那么事儿?” “感觉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初蔚又何尝不知道,这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推动这一切,就是想搞她的万隆,想让万隆的工期受到延误。 贺闻远和他们一起赶到万隆工地的时候,外面已经聚拢了一大批人,显然都是那个黄洪亮招来的。 报社来了好几个记者,还有黄洪亮自己召集过来闹事的,又有一大批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挤挤攘攘得有五六十号人。 初蔚一下车,那些记者就疯狂涌了上来,不停地逼问她:“初小姐,是不是你工地上有人受伤,你置之不理?” “作为你的工人,受伤了,找你索要赔偿,为什么你拒绝?” “初小姐,有人说你的万隆一直苛待工人,有没有这样的事?” 初蔚听得头疼得厉害,要给她安这么多罪名吗? 第1193章 作证 她对待工人向来都是按照市场价来,饮食和住宿甚至高于海城所有工地,她扪心自问,绝对是一个大方的老板,这些欲加之罪,可真是用心险恶。 贺闻远沉声道:“没有这样的事,请不要拥挤,你们想知道的,初蔚都会告诉你们。” “贺先生,你是她男朋友,你自然向着她说话,工人们都说你们是资本家,剥削劳苦大众。” 工人们,也就是黄洪亮底下的一批工人,有八个人,个个看起来落魄可怜。 人总是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总是会倾向于可怜弱者,而那群看来很落魄的工人,就是弱者。 他们说初蔚苛待他们,记者和围观群众便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初蔚看向人群外面的黄洪亮,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五万块你不肯付,那就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把你名声搞臭,看看谁还敢和你这万隆合作。 初蔚大声道:“关于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是,你们不应该只听一方面的一面之词,我工地上这么多工人,你们是不是也该听听别人的?” “听别人的?其他人都被你收买了?说的话肯定都向着你的。” 黄洪亮旁边一个工人大声道。 其他人就在旁边附和。 初蔚了然,这些人有备而来,她确确实实是被搞了。 她冷静道:“关于万隆昨天发生的事,我会于明天开一个声明大会,还望记者朋友们明天去万豪酒店,我会在那里澄清一切事宜,也会有相关证据给大家。” 那些记者还在往她身边挤,贺闻远觉得这场面过于混乱,不能久留,不然谁趁乱伤害了初蔚也未可知。 他将初蔚揽在怀里,李宝剑杨雷达他们给开了道,好不容易将初蔚送上了车,车子立刻远离是非衷心。 初蔚心有余悸,回头看去,那些记者还在追车,她拍了拍胸口:“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这个黄洪亮一看就是有高人指点。” “应该是的。” 到家之后,没一会儿,曹承博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那个该死的黄洪亮,他摆明了就是搞事情,他开始对报社的人说他底下那个人是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受的伤了,明明就是在宿舍里受伤的。” 初蔚想着,或许是那个工人受伤之后才给他的灵感想要搞事情,毕竟如果真的从一开始就策划,完全可以让工人故意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受伤。 初蔚问曹承博:“所以,你们有人看到那个工人是在宿舍受伤的吗?” “有啊,工人宿舍都在一起,我底下有三个工人从工地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东子和他一个朋友在走廊里打闹,一不小心翻下来,摔在了一楼,那东子先伸手撑的,一下子撑断了两个指头。” “那是几点钟?” “昨天晚上六点钟,他们黄洪亮的施工队,每天下午五点钟天一黑就收工了,我这边内装潢的工人是六点钟收工,回去的时候正好就撞见了。” 初蔚颌首:“那你叫你那三个工人准备好,明天我开声明会的时候,让他们出面作证。” 第1194章 有证据 贺闻远让杨雷达去医院问当时接收那个叫东子的医生护士,那东子是几点钟到达医院的。 最后初蔚让曹承博不要受外界影响,继续让工人施工。 曹承博道:“放心,不会受影响的。” 隔天,天寒地冻的,初蔚一早就去了万豪酒店,和那些记者定好的是早晨八点钟开声明会,八点钟到了,会客厅内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李宝剑匆忙进来,手里拿了好几份报纸,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小刊,但上面统一都刊登着几个大字‘万隆老板初蔚吃人血馒头’。 初蔚都要气炸了,她怎么就吃人血馒头了? 那个工人即便是在非工作时间受伤,她也同意赔偿各种费用了,她不过是没接受敲诈,就活该被骂? 哪个用心险恶的人竟然要这么陷害她? 显然,昨天来闹事的那一批记者,都不是什么正规报社的记者,而是被人收买的,纯粹就是过来搞事情的。 今天她的发布会,是不会有人来的,他们压根不关注什么真相,他们就是一群搅混水的。 初蔚看着空无一人的厅内,气得捶了一下桌子,虽然都是发行量很小的报刊,但是因为初蔚的出身,以及他对象是海城大家族家孙子的事,所以初蔚这个名字在海城还是挺有知名度的。 本来发行量很小的几家报纸今天突然之间有些供不应求的。 初蔚压根没来得及开声明会,她苛待工人的事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而她的工地也暂时被查封了,希望她配合调查。 盛怀瑾和盛中铭听说了这事,顿时急了,晚饭的时候,盛中铭便道:“又是什么人在背后弄你?我去让人给你的工地封禁解掉。” 初蔚连忙道:“爸,不用不用,目前我可以自己应付。” “你应付什么?现在一团混乱,你的工地耽搁一天,就要耗费一天的成本,那么大的工地,成本是巨大的。” 初蔚呼了口气:“钱永远都是小事,爸你的声誉才更重要,这种小事用不着你出面。” 来盛家的杜家姐妹在外面就听到了她们姨父的话,顿时眼神交换。 这就是亲闺女的待遇,姨父上赶着要给她出面摆平事情,而她们在外面却是提都不能提一句盛家人。 他们还说初蔚从来不会在外面借用盛家名声作威作福,当然不需要借用了,那是因为姨父和表哥向来都是主动帮她解决啊。 她多好命。 杜家姐妹和阮君一起走进客厅,阮琴和她们问了声好。 对于初蔚的事,她们有些幸灾乐祸。 初蔚也懒得看她那两个表妹精彩的脸色,和贺闻远出了盛家。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解除万隆的封锁令,工商的人对她进行了一番调查,她赶紧把自己搜集的证据都交给了工商那边。 首先,那工人是在工作时间以外受伤的,这一点,她有工人为证,也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为证。 其次,她已经同意赔偿了,所有的费用她也列给工商的人看了,统计三千五,这一点有曹承博作证,工商的调查人员也觉得非工作时间赔偿三千五,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1195章 过时不候 另外黄洪亮那些工人说她苛待员工,曹承博底下的几个工人出来作证了,初蔚对工人是极好的,没有压榨过工人,从不拖欠工人的钱,每个月发生活费,年底结清工钱,这还没到过年呢,他们的工钱就已经全部结给他们了。 哪里还有这么爽快的老板? 工商的人调查了一番,初蔚没什么问题,于是便立刻撤掉了封锁,她的工地得以继续开工。 可工商的人不追查他们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所谓‘正义’人士天天到她工地闹事,说她初蔚是个吸血鬼资本家,专门吸工人的血,没有良心,还说她背靠盛家这棵大树好乘凉,工人出事不赔钱,竟然工地就封了三天。 说什么的都有。 还不能跟他们急眼,一急眼,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所谓记者,对着她一通乱拍,还作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表示要把她的恶行捅出去。 傍晚时分,那些人才散去,黄洪亮出现在她面前,略带得意道:“初老板,你说说你,一开始赔五万,哪里还有今天这么多事啊,工地停工三天,损失也不小吧,你名声还不行了,你一个经商的,名声多重要,你自己没数么?你说说看你,到底还是年轻,不懂事。” 初蔚笑着看他:“黄先生,是这样的,我已经交由律师处理这件事了,你不是之前跟我要什么精神损失费吗?这么新潮的词儿你都知道,想必你对另外一个新潮的词不陌生吧?” “什么?” “恶意诽谤罪。” 黄洪亮有一丝不解:“什么诽谤罪?” “你说你的工人是在上工期间受的伤,并且还跟各大报社说了这事,如果我的律师能证明他是在休息时间受伤,你说我要不要告你恶意诽谤?” 黄洪亮有些心虚:“不管是不是上工时间,总归是在你的工地上受伤的,你就得负责任。” “哦对了,不止恶意诽谤罪,还有敲诈勒索罪呢,我可没说不赔偿,我也列了金额给你,是你狮子大开口想从我身上敲一笔,既然你喜欢走法律途径,那我就奉陪,等着收法院的传单。” 黄洪亮冷哼一声:“你……你以为我怕了你?” 初蔚耸肩:“你当然不怕,你背后有人撑腰的嘛。” 黄洪亮满眼慌张和错愕,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那不然这样好了,三千五就三千五,你现在赔三千五给我手底下的人,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初蔚都气笑了:“你拿我当三岁小孩的?我的工地停工三天,我还因为你的诬告名誉受损,你现在跟我说算了?不好意思,你想算了,我可不想,法院见。” 说完,贺闻远给她开了车门,她漠然上了车。 车子后视镜里,她看到那黄洪亮恼羞成怒跺了一下脚,嘱咐杨雷达:“看着他点,别让他再作妖,顺便看看他和谁联系的。” 贺闻远:“已经在盯着他了。” 第1196章 澄清 贺闻远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之前海城最不想让初蔚的万隆百货成功落成的,恐怕是他的爷爷,他很担心盯着盯着,就盯到他爷爷头上。 他很矛盾,初蔚也感受到了他的矛盾:“如果真的是你爷爷,我会既往不咎的。” 贺闻远皱着眉头:“我这样说并非为我爷爷开脱,只是,我觉得爷爷有时候有些行为,好像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初蔚点头:“反正你爷爷有时候是有些奇怪的。” 就好像,一开始强烈反对她建造万隆,后来又好像是自己想通,跑来和她道歉,同意她和贺闻远都回六院。 接着又把苏云梦派到了六院。 总之他爷爷经常前后矛盾。 黄洪亮在工地门口抽烟,曹承博咬牙看着他:“你可以滚了。” 本来他们以前是一起混工地的,他们交情还不错,所以他才给黄洪亮这次机会的,却没想到这孙子转头就是一口,咬得他损失惨重。 黄洪亮笑了笑:“兄弟,你也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曹承博瞪着他:“你有什么不得已的,你就是掉钱眼里了,我们小初老板有钱,也不是你狮子大开口的原因。” 黄洪亮扔了烟头,用脚碾灭:“算了,不和你说了。” —— 不是只有黄洪亮会找报社,初蔚也会找,她找了一家有公信力的海城早报,将工商等人也请了过来。 当然,普通人请工商的人过来,自然是没那么大的面子的,但初蔚可有个姓,她姓盛,听说她又重回盛家族谱了,而且盛先生将她宠的如珠似宝的,谁会不给她面子? 海城早报的记者到万隆来做实地调查,记者宋夏很专业,实地走访了很多工人,并且在万隆工地驻扎了好几天,和工人一起吃大锅饭,可以看到万隆工地的伙食比外面好很多,宋夏甚至去附近的菜市场找了固定供应每日菜品的供货商,人家有单据证明万隆每天都会有肉类,菜品也都是很新鲜的。 各方面考察下来,证实,初蔚绝对没有苛待员工,甚至还是一个很有情意的老板。 另外就是工商那边的人证实,出事的员工孙东是非上工时间受的伤,而且初蔚也同意赔偿各方面费用三千五百块,但对方老板黄洪亮不接受,要五万块。 宋夏倒抽一口凉气:“他们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初蔚摊手:“事实情况就是这样,宋记者这几天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还拜托你一定要如实记载,还我们这种良心商人一个公道。” 宋夏收起她的记事本,郑重道:“你放心,我报新闻,向来公平公正,绝对会不偏不倚,不含一丝个人情感的。” 海城早报这么一篇报道出来,老百姓却觉得初蔚是因为有人撑腰,所以海城早报的记者才替她说话的。 大部分人都是有那么点阴谋论的,觉得初蔚家里有钱有势,一切都是花钱摆平的。 宋夏得知外面的风声,差点没气晕,她的新闻专业性,竟然遭到了怀疑,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想再撰写一篇新闻稿的,被主编给叫停了。 第1197章 哑巴亏 “你现在越是给初蔚说话,人家约是说初蔚有势力,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初蔚一方面向工商证实了自己,一方面向报社证明了自己,虽然名誉的损害已经造成了,但能找补一点回来是一点。 如果是往常,她并不太介意别人怎么说她。 但她这个万隆,尚未开张,就被人泼脏水,以后势必不利于发展,所以,该给自己讨好的公道和清白,那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 黄洪亮也是有些慌的,他拿了两万块,答应做这个事,但现在看来,那个小初总好像一定要追究到底的样子,居然还要告他什么诽谤。 这听起来就有些吓人了。 要是真的成功了,难不成他还要坐牢? 他哪里懂这些? 本来那个什么精神损失费这些花名头他也是不懂的,都是有人教他说的,如今看来,好像摊上大事了,他也就是个小老百姓,想想自然是后怕的。 苏家,青柠有些担忧:“初蔚还挺刚的,要告那个黄洪亮来着。” 苏云梦冷笑:“让她告去。” “贺先生好像在派人盯着黄洪亮。” “最后调查到自己爷爷身上,我看看他要怎么个抉择。” “他会不会帮初蔚?” 苏云梦脸色骤然一沉,青柠自知说错话了,连忙道歉:“抱歉,小姐,我错了,应该不至于。” “他不会那么不孝,所以,这哑巴亏,初蔚只能吃下去,我也没指望这种事能把她怎么样,就是给她找点事做,看她折腾,我喜欢。” 青柠连忙道:“是是是。” 初蔚这边司法程序已经开始走起来了,黄洪亮如愿接到法院传票,他都吓坏了,他可不想真的下大狱啊。 他又去找初蔚求和:“小初总,我错了,我不该狮子大开口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初蔚笑:“我就喜欢和小人斤斤计较,除非你告诉我,谁在背后指使你。” 黄洪亮摇头:“没……没人指使我。” “那就等着法庭上见吧。” 黄洪亮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想着,或许初蔚就是嘴上吹吹牛,还真能告倒他不成?他才不信那些什么法律呢,他只相信谁无赖谁就能赢。 他就不承认,说啥他都不承认,看他们能把他怎么办。 其实黄洪亮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就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男人在他家家门口等他,说给他两万,让他诬赖一下他老板。 黄洪亮这种人,就是底层工人出身,龌龊事没少干,对他来说,诬赖老板也没什么道德包袱需要克服,况且还有两万巨款作为诱饵,他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万隆这边做不了了,他还可以去其他工地做,海城这么大,到处都在兴建,还能少了他的活儿? 他只知道那个男人跟他一般高,中等个头,长得也很普通,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那人先给了他五千块钱,直到各报社刊登出万隆的新闻,尾款一万五才给他。 第1198章 死鸭子嘴硬 他分了五千给他手下东子,自己拿了一万五,东子倒是挺高兴的,手指断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能拿五千块,还能休息好长时间,这买卖怎么算都是赚了。 贺闻远请的律师是海城最好的律师,这是律师接手的第一个诽谤罪案子,国内这个年代对这种罪名倒是不太重视,但律师向贺闻远保证:“我会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初蔚只求胜诉,另外让那个该死的黄洪亮给她赔偿精神损失费。 最好是他拿的好处费全赔给她,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谁让他心理阴暗竟然敢坑自己老板。 证据初蔚早就收集得差不多了,毕竟之前有交给工商和报社,再把同样的证据全部提交给孙律师,这案子很快就上诉至法庭。 贺闻远没有停下调查幕后黑手的脚步,他心中忐忑,因为据李宝剑的调查,似乎快要查到他爷爷的一个心腹那儿来。 贺闻远甚至有些不敢再调查下去了,查到他爷爷的话,他该怎么给初蔚一个交代? 可他知道,他不能停下来。 贺易庸在事业上的心腹叫董林,确实也是董林指使人去收买黄洪亮的。 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虽然他有些纳闷,老爷子之前不是和初小姐冰释前嫌了吗?而且还让她回六院了,怎么一扭脸,又开始搞她的万隆了? 但老爷子的命令,他也不敢有什么微词,只能奉命行事。 他每天是如履薄冰,他太知道贺先生的能耐了,他害怕贺先生查到他身上来。 果不其然,这事发生了也就七八天,贺先生就找到了他。 “是你底下的人找上黄洪亮的,是吗?” 贺闻远的心已经沉到了底,查来查去,竟然真的是爷爷,一个是他爷爷,一个是他爱人,他在中间,怎么抉择? 董林还是象征性抵抗了一下:“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闻远冷声道:“在得知黄洪亮底下的工人东子受伤后,你给了黄洪亮两万块,先让他狮子大开口,知道初蔚不是软柿子,绝对不可能同意当这个冤大头的,接着就指使他找了报社的人,把这件事闹大了,找黄洪亮的人叫郝峰,而郝峰是你的人,我说的对吗?” 一点不差,即便是冬天,董林额头上还是沁出了不少汗,他心虚地不敢直视贺闻远的眼睛:“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是吗?”董林面对桎梏的眼神,心理防线全面崩坏,只能认了:“是……是我一个人的行为,和别人没有关系。” 贺闻远低头冷笑:“你一个人的行为?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只不知道这么做要付出什么代价?” 董林想,这能付出什么代价,又没杀人,又没放火的。 “什么代价?” “栽赃诽谤,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是新时代了,法律都做了完善,这也是一项罪名了,你知道吗?” 董林豁出去了:“那也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第1199章 监视 老先生对他有恩,他愿意扛下所有罪名。 贺闻远点了支烟,夹在手里,冷冷看他:“是我爷爷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董林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可在这年轻人面前,却只有慌乱失措,伪装全成了徒然:“您怎么能那么说你爷爷呢,他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贺闻远不疾不徐地抽着烟,看着眼前中年男人的兵荒马乱,心里早就有了定论,确实是他爷爷做的。 抽了两口烟,摁灭了烟头,起身,离开了茶馆。 董林松了口气,怎么办? 初家门口,贺闻远坐在车里抽烟,心中正纠结着该怎么和初蔚说。 窗户上倒映着她的影子,北风呼啸着从车顶掠过,他坐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车,敲响了她的房门。 初蔚门一开,看到贺闻远,脸上挂着笑,拉着他的手:“今天去哪里了?一天都没看到你的人影。” 贺闻远看着她的笑脸,却只觉得心痛,有些时候,夜煊说的是没错的,初蔚遭遇到的很多伤害,都是他带给她的。 他捧着她的脸,眼神哀伤,初蔚握紧他的手,小声嘟囔:“怎么了呀?” 贺闻远抱着她,就只是紧紧抱着她。 半晌,才松开怀里的人,直直看着她:“是爷爷做的。” “嗯?” 贺闻远呼了口气:“是爷爷指使他下面的心腹董林做的,董林让他的手下收买了黄洪亮,黄洪亮见钱眼开,要么讹你一笔,要么搞坏你的名声。” 初蔚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你确定是你爷爷吗?” 贺闻远有些心烦意乱:“确实是他,我查了很多,很客观的调查。” 初蔚的手搭在他肩上,偏头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贺闻远眉头皱得很深:“交给你处理,你打算怎么做,就怎么做。” 初蔚笑了笑:“我要是想告你爷爷,你也不阻止我吗?” 贺闻远抬眼看她:“那也是应该的。” 之前贺知年就指使人推工人造成重伤,现在又来一次,他甚至觉得没脸见初蔚了。 初蔚摸了摸他的脸:“你不是和我说过,你爷爷有时候一些行径不受控制的吗?怎么现在不替你爷爷分辨了。” 贺闻远:“那样会显得我在替他开脱。” 初蔚摇头:“那不是开脱,我也感觉出来了,你爷爷确实有些怪,这件事,就到黄洪亮,他付出代价就行了,再往上,我就不追究了。” 贺闻远眉头微皱:“可……” 初蔚神色凝重道:“我总觉得你爷爷的怪,和苏云梦脱不了干系,可以查一查她。” “查了,目前没有查出什么来,苏云梦最近甚至都没有去贺家,听庆叔说,她也并没有给爷爷打过电话。” 初蔚点头:“那我们可以留意她一下。” “嗯。” 贺闻远派了李宝剑去贺家老宅,明面上是说要照顾他爷爷,实际上自然是要留意他爷爷的一举一动。 老爷子不太高兴,觉得他孙子这是要监视他,但如今老爷子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明智这事儿大宅里的人都有所察觉,所以,众人几乎都一面倒支持贺闻远。 第1200章 架空 贺老爷子相当于被架空了。 他在老宅里脾气相当坏,一天要辱骂李宝剑八百回,李宝剑忍辱负重,生生扛了下来。 黄洪亮被告上了法庭,他一个糙汉子,哪里懂什么诽谤罪,什么名誉侵害罪,咆哮法庭数次,被法官和法警警告,最终案子判下来。 黄洪亮罪名成立,赔偿初蔚三万元,服刑半年。 黄洪亮差点眼一黑晕过去,他费劲吧啦忙活那么一大圈,敢情一分钱没捞着,还要倒贴一万,不止如此,还要做半年牢。 他究竟在忙活什么啊? 想找那个指使他的人,可大海捞针,他能上哪里找去,主要是当时钱都拿到了,他也没长个心眼打探一下那人究竟是谁。 黄洪亮气得直跺脚,庭上,初蔚漠然看了他一眼,贪心不足蛇吞象,本来好好当个包工头,赚的钱也不算少,安分守己些,口碑也好,日后不愁没活儿干,现在好了,赔了钱还要坐牢,他的名声也毁了,她看海城以后哪个工地还敢找这种人?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损人一千,自毁八百。 黄洪亮的名声毁了,初蔚的名声也被影响了。 虽然工商,报社,以及法院都证明了她是无辜的。 但还是有一部分群众觉得,是因为盛家有势力,有钱能使鬼推磨,盛家大小姐在海城可以横着走,想让谁赔钱就让谁赔钱,想让谁坐牢就让谁坐牢。 初蔚:…… 那就没办法了,她总也不能挨家走户地去跟他们解释,我没有,我是清白的。 现在这个局面,她已经知足了。 六院,上班时间,冤家路窄,她和苏云梦又碰上了,贺闻远和初蔚走进去,正要按七楼,苏云梦匆匆忙忙追了上来。 初蔚意味深长一笑:“苏小姐早上好。” 苏云梦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贺闻远如今是愈发不避讳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会拉着初蔚的手,医院上下都说这两人恩爱得很,都说贺闻远要把初医生宠上天。 她在这医院里做事,简直是自讨苦吃,每天都被各种恩爱言论凌迟无数遍。 “早。” “前段时间关于我的事,苏小姐有听说吗?” 苏云梦故作糊涂:“初医生是指……” “就是我被人冤枉苛待工人,还说我的工人受伤我不愿意负责等一系列脏水那件事。” 苏云梦微微抬了下巴:“隐隐约约有听说一些。” “苏小姐怎么看呢?” 苏云梦能感受到贺闻远不善的眼神,有些紧张:“听说你已经胜诉了,恭喜你。” 初蔚一合掌:“原来苏小姐这么关注我的事,刚才还装糊涂干什么呀?” 苏云梦咬了咬牙,要不是看在贺先生的份上,她又何至于要对初蔚这么卑躬屈膝? 她神色尴尬:“我没有装糊涂,只是你突然提起,我不太清楚而已。” 电梯到达七楼,苏云梦松了一口气,跨出电梯外,贺闻远叫住她:“你等一下。” 苏云梦一脸欣喜,看着贺闻远。 第1201章 苏家生意被截胡 贺闻远一手揽着初蔚,一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漠然看着苏云梦:“以后贺家大宅,你不要去了。” 苏云梦神色微塌:“为……为什么?” “因为我爷爷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你不要去打扰他。” 苏云梦皱眉:“我去怎么回事打扰他呢?” “言尽于此,希望苏小姐不要让我为难,以后不要去贺家老宅了。” 说完,直接牵着初蔚的手,往办公室走去。 身后苏云梦握紧双拳,咬紧了牙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如果不是初蔚横插一脚,她绝对不会和初蔚这样针锋相对,她以前并不是这样功于心计的人。 初蔚,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贺闻远拿出钥匙,开了门,眼角余光都没再给后面站着的那个女人。 门开,那两个人进了办公室,苏云梦呼了口气,伸手扶住了墙壁,回想起刚才,她有没有失态? 应该是没有。 贺闻远为什么突然之间不让她去贺家老宅了,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呵,她勾了勾嘴角,发现了又怎么样?又没有证据,显然,他们查到了老爷子指使黄洪亮栽赃初蔚了,但到了老爷子那里,线索就断了,他们也无可奈何。 初蔚名声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至少,她也没白努力。 苏云梦上了一天班,回到家中,就见她父亲神色有些慌乱在打电话。 她听到她父亲说什么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他们这边前期工作都已经开展了云云。 苏梁天重重拍下电话,脸色气得通红。 苏云梦连忙问道:“爸,怎么了?” “本来定好的生意,突然反悔了,我们这边资金链都已经投入进去了,广城那边的客户,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这两天说要签合同了,突然反水,我们投入的那些资金,就要完全打水漂了。” “合同还没签,你怎么就投钱进去了呢?” “老客户啊,谁能知道他这次会反水呢?” “那现在怎么办?” 苏梁天无力坐进椅子里:“资金链要断,这笔生意必然要亏钱了,要亏一大笔钱。” 他们家也是做电子的,本来一直挺稳定的,苏梁天怎么都想不明白,广城那边为什么突然不和他合作了。 本来也算是海城有头有脸的家族了,这笔生意亏了,谁还会高看他们苏家一眼? 苏云梦却隐隐有些直觉,好像是被人搞了。 谁有这么大能耐,谁又会搞他们苏家,一个人影出现在脑海中,除了贺闻远,没别人了。 她咬了咬牙,她不过就是让初蔚有惊无险遭了点小难,贺闻远就读他们苏家赶尽杀绝,他为什么对她这么狠? 她又立刻去了趟医院,贺闻远还在办公室,他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她匆匆上了七楼,敲门,回应她的却是女人的声音,是初蔚的声音。 “进来。” 她进去,初蔚靠坐在贺闻远的桌边,脸上还有一些红晕,显然又做了什么勾丨丨搭贺闻远的事,她咬了咬牙,走过去,低声下气道:“贺先生,我有一些事,要问您。” 第1202章 被贺闻远整了 初蔚挑眉:“那我先回避一下。” 手腕被人抓住:“不用回避,你有什么事,说吧。” 苏云梦握紧了拳头:“还是让初小姐回避一下吧。” 贺闻远笑了笑:“如果苏小姐不说的话,我和我女朋友要下班走了。” 苏云梦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问道:“我想问贺先生,和我家一直以来有合作的客户,是不是贺先生挖走的?” 贺闻远笑了笑:“生意场上的事,苏小姐大可不必用挖这样的字眼,大家都是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人,我也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苏小姐高看我了。” 他说得模棱两可,可苏云梦知道,就是他做的。 他在报复她伤害了他女朋友。 初蔚她凭什么? 可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她放低姿态道:“贺先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一次。” 贺闻远无动于衷:“我说过,我是商人,商人趋利,我并没有针对你们苏家,我只是喜欢赚钱而已,我也是开半导体电子公司的,没有道理到手的单子不做了。” 苏云梦咬牙,这个男人,完全连面子都不想给她留了。 “苏家和贺家向来交好,你就不怕你爷爷责难于你吗?” “苏小姐觉得我会怕吗?” 苏云梦浑身发凉,他不怕,他当然不怕。 贺家如今上上下下,几乎都握在他贺闻远一个人手里了,单就这六院的院长以及稍微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对贺闻远言听计从,他在贺家的号召力,甚至比贺老爷子还强大。 谁也不傻,老爷子一把年纪,脑子还有些糊涂,贺家未来会落在谁手里,明眼人都知道。 她齿根有些发颤,就为了初蔚这么个女人,值得吗? “可苏家和贺家毕竟向来交好,你一定要让你爷爷为难吗?” 贺闻远笑容沉郁:“如果不是苏家先让我为难,我这人其实并不好斗的。” “贺先生怀疑什么?” “我怀疑什么你自然是知道的。” 苏云梦不得不低头:“可你有调查吗?如果你有调查,就该知道,我是清白的,我有什么能耐让她的工地出事,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 初蔚盯着苏云梦,倒是会演戏。 贺闻远拉住了初蔚的手,往外走去,显然是懒得和这个女人费口舌了。 苏云梦苦苦哀求:“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把事情扣在我头上,这对我是不公平的。” 回应她的却是嘭的关门声,脚步声远去。 苏云梦失声尖叫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又成了这样? 她又搞砸了吗?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她努力做出温柔的,不争不抢的样子来,为什么贺闻远眼里还是只有那个贱人? 就因为她没有那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吗? 明明是她先认识贺闻远的啊,初蔚算什么啊? 回到家中,她把真相告诉她父亲,苏梁天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贺闻远做的?” 这……怎么可能? 第1203章 装傻到底 苏梁天去一调查就发现,果然是丰源截胡了,他气得直拍桌子:“这小子搞什么?本来和你有婚约,他私自悔婚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在背后来这么一手,他为什么这么做?” 苏云梦有些心虚:“他……他觉得我欺负了他对象,我并没有。” 苏梁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怎么那么混账?即便你真的欺负了那个叫初蔚的丫头,他也不能拿家族拿公司的事开玩笑啊,他知道这样我们苏家损失多大吗?” 苏云梦咬牙:“是初蔚那个女人太会蛊惑人心,闻远都被他迷惑了。” 苏梁天心气儿不顺:“走,去贺家。” 苏云梦也顾不得之前贺闻远让她不要再去贺家老宅的话了,事情都这样了,唯一勉强能治贺闻远的人,也就是贺老爷子了。 两人去了贺家老宅,苏云梦又带了些熏香给老爷子,询问了一下老爷子睡得是否安好,老爷子笑呵呵的:“还可以。” 苏梁天却是忍不住了,大声道:“贺老先生,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贺易庸道:“什么事?” “您孙子,闻远,截胡了我们苏家的生意,给我们苏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这事儿,你知情吗?” 贺易庸诧异:“这……怎么可能?” 苏梁天气得心气儿不顺:“难道老爷子您还不信吗?” 贺易庸摆手:“不是不信,只是那孩子做事向来有分寸,贺苏两家关系向来好,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苏梁天咬牙道:“那就让他现在过来,我们当面对质,他已经向云梦承认了。” 贺易庸便赶紧让管家给贺闻远打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贺闻远赶到了贺家老宅,一看到三堂会审,心中便了然了。 贺易庸问道:“闻远啊,你苏伯伯说你抢了苏家的生意,可有这话?” 贺闻远略诧异:“嗯?什么?” 苏云梦:?? 贺易庸又道:“你苏伯伯说什么广城那边的电子厂商客户,说是你截了苏家的生意。” 贺闻远皱眉:“有这样的事吗?最近确实是和广城那边有生意往来,只是我并不清楚他和苏家还有生意往来。” 苏云梦眼睑直颤,贺闻远开始装傻了,他以前不是这样腹黑的人,毕竟他的地位用不着这样口蜜腹剑。 是初蔚,是初蔚带坏了他。 贺易庸看向苏梁天:“你看,闻远说他不知道,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苏梁天差点没气炸:“能有什么误会?闻远,你这孩子这就不对了,做就做了,你怎么还装傻呢?我们苏家和你究竟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害我们苏家?” 贺闻远是在意苏家怎么看他的人吗? 自然不是。 他一脸无辜道:“苏伯伯,生意这事都是我手底下的人在谈,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本来是和苏家在谈的,况且,我为什么要害苏家?如您说的,我和苏家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做出害苏家的事?” 苏云梦脸颊微颤,他是打算装傻到底了。 第1204章 无能咆哮 苏梁天无能咆哮:“我怎么知道你和苏家有什么仇,就因为你那对象不喜欢我们家云梦,你就这么对苏家,我们家云梦是和你有婚约,可以听说你有对象了,她不是心甘情愿退出了吗?你还要我们家孩子怎么样?” 贺闻远仍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以后底下人做事,我会约束他们的。” “就……这就完了?” 苏梁天不敢相信,一句以后会约束下人,就想完事了? 贺闻远看向苏云梦:“我还有什么能做的?” 苏云梦恳切地看着他:“可不可以放苏家一马?” 贺闻远微挑了眉:“苏小姐言重了,生意场上的事,况且我底下的人已经和那边签了合同了,毁约的话,怕是要赔不少钱。” “你……”苏梁天咬牙切齿,看向贺易庸:“老爷子,您看到了,您孙子有恃无恐,我们苏家这是倒了什么血霉,我们当初就不该和你们贺家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家结亲。” 贺易庸看着贺闻远:“闻远,当真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贺闻远单手插在裤兜,认真道:“确实是我底下的人做的事,我明天定会好好问责于他们,但这次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了,我也没有办法。” 贺易庸为难:“你是不是故意的?” 贺闻远:“爷爷也不相信我吗?” 他这一脸无辜的神色,当真是演技出众,贺易庸也不忍苛责,打圆场道:“小苏啊,闻远他说了都是他底下的人办的事,你看。” 苏梁天捂着心口,差点心脏病发作。 “他说他不知情,他就真的不知情吗?我苏家的损失怎么办?” 贺闻远淡淡道:“合同尚未签订,苏伯伯就贸然投钱进去,作为一个商人,此举是不是过于激进了呢?” 苏梁天:?? 他都已经损失惨重了,还要听一个小辈教训他?还要一个小辈来教他怎么做生意? 他都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了。 “我只是不知道人心叵测到这个地步,我以前从来没碰到过心思阴险到像你这样的人。” 贺闻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苏云梦:“哦是吗?或许苏伯伯身边就有这样的人而未可知。” 苏梁天咬牙道:“你又在含沙射影什么?闻远啊闻远,我真是错看你了,亏我当初还极力赞同你和咱家云梦在一起,我错了,我可太挫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苏云梦却觉得头皮发麻,贺闻远看穿了她。 或者说,是初蔚看穿了她。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贺闻远淡淡道:“爷爷,苏伯伯,我还有事,就不饿赔你们了,至于苏伯伯生意上的事,我也爱莫能助,但我一定会警示底下的人,以后做事要千万小心,争取不再给苏伯伯添堵。” 说完,不顾几人脸色,直接退了出去。 苏梁天看向贺易庸,贺易庸赶紧道:“我会尽量给你补偿的。” 第1205章 一百块 但苏梁天知道,贺易庸旗下的都是百货银行,隔行如隔山,贺易庸又能拿什么补偿他们苏家? 他只怕继续留在这里会气得心脏病发,赶忙拉着苏云梦离开,撂下一句‘认识你们贺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 临近过年,温国祥他们在准备年货,温李氏给温果织了件大红色的毛衣,往温果身上比了比:“嗯,我们果子穿红色果然是最好看的。” 九儿终于被温果接过来了,九儿一看到温果,就抱着她呜咽着哭出来。 “果姐姐,我好想你哪。” 温果摸了摸她的头:“和你爷爷奶奶都商量好了,以后你就在海城念书。” 海城到底是大城市,总比小山村里教学条件好多了。 九儿是个善良的小孩:“那我想爷爷奶奶了怎么办?” “那我就过段时间陪你去看他们,嗯?” 九儿高兴不已:“好。” 没有自己的父母,九儿和温果特别亲,最喜欢温果了,如今能留在她身边,她自然是欢欣鼓舞的。 周家人可就不高兴了。 要说她师父师娘,那也就算了,毕竟是有过养育之恩的。 可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也能住这里,听说温果还出钱给她念书呢,她凭什么啊? 周婷咬牙切齿的:“温果这丫头,完全胳膊肘往外拐啊,压根就没拿我们当家人看。” 周峰接了一句:“又没在一起生活过,这也正常。” 周婷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偏帮外人?” 孙洁推她脑袋:“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在你妹妹面前不能这样,知道吗?” “这也要注意,那也要注意,她是我妹妹,还是我祖宗啊?敢情我们认回这个家人,半点好处没有,还要如履薄冰的,有意思吗?” 孙洁不说话。 一家人到了温家,那个叫九儿的小丫头在院子里跳橡皮筋,欢声笑语,和他们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周婷羡慕极了。 温果在房间里画画,温国祥在院子里清理大肠,温李氏在厨房里忙,九儿倒是想帮忙的,温李氏直摆手:“你小孩子,玩你的,不用帮忙。” 九儿就又去跳皮筋。 一抬头看到院子外面站着的伞人,忙去开门,热情道:“婷姐,峰哥,婶子,你们来啦,快进来。” 周婷差点翻白眼,这口吻,好像这小丫头是主人,他们才是客人似的,明明他们才是温果的家人! 温果从窗户看到她家里人来了,赶忙放下画笔,打开抽屉,从小布包里拿了一百块钱出来访进口袋里,匆忙跑出来,把她妈妈拉到一旁,把那一百块钱递给她妈:“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拿着这钱,置办点年货,买点新衣服。” 孙洁连忙推脱:“我……我哪能要你的钱呢?你这孩子。” “没事,你拿着吧。” 孙洁又推了两个来回,温果直接把钱塞进了她棉衣的口袋里:“拿着。” 孙洁满眼感激:“妈不好,这么多年没照顾好你,现在还要花你的钱,我真是觉得没脸要。” 第1206章 无理取闹 温果笑笑:“这是哪的话啊,是我自己走丢的,而且这么多年你也一直在找我,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孙洁眼帘闪了闪,勉强笑笑。 “你们坐会儿,我还有一张图要画,一会儿一起吃中饭。” 说完又回到了房间,京汇那边要两张油画,很考验画工,她天天画到晚上十一点,肩膀又酸又痛,但要赶在年前交稿,也没办法。 周婷和周峰坐在客厅里喝茶,厅里就他们两人。 孙洁和温国祥打了声招呼,问要不要帮忙,温国祥大手一挥:“你们是客人,进屋喝茶,喝茶。” 厅里的周婷听了这话属实不开心,谁是主谁是客,真是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孙洁进了客厅,走到周婷身边坐下,扒开口袋给周婷看,小声道:“果子给了我一百块钱。” 周婷一个月是四十块钱,一百块顶她两个多月工资了。 温果本来想多给点的,实在是她还欠盛怀瑾一千块钱房钱,她不敢铺张浪费,想把钱都还完了再说。 周婷看她妈那激动的神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你这点出息,一百块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孙洁捂紧了口袋:“一百块不少了,你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块钱。” 周婷脸色难看至极,这不是明摆着说她没用,拿不到高工资嘛。 孙洁见她脸色阴沉,知道大女儿是个敏感的性子,连忙道:“一会儿别摆脸色,知道吗?” 周婷心里不舒服,起身撩开房门口的布帘,看到温果在画画,她墙上挂了不少画,可以看得出来画工精湛,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才艺的呢? 有素描有油画还有工笔画,有山有水还有肖像画。 孙洁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你干什么,别打扰果子画画。” 周婷不自觉皱了眉,一把扯开她妈的手,进了房间。 “温果……” 温果抬头看她,微微一笑:“姐,怎么了?” 太阳照在她脸上和桌子上,她就像是永远活在阳光下的人,一切都很美好。 周婷笑呵呵的:“是这样的,我好久没去照相馆拍过照了,主要是照相馆拍照特别贵,要不,你给我画一副画?我看你画工不错的样子。” “可以啊,等我手头上的这幅画完成了,我就给你画。” 周婷:“先给我画吧,画好了我拿回去挂起来,还省的买年画了呢。” 温果皱了眉头,孙洁有些紧张。 温果语重心长道:“姐,这是我的工作,工作为重,我要是晚交稿,出版工厂那边一系列的工作就没办法开展了,知道吗?” 周婷嘟囔:“怎么出版工厂比家人还重要呢?” 温果目光逡巡在周婷身上,她这姐姐年纪不小,怎么思想却这么……无理取闹? “姐,你的观念要改一下了,既然我做了这份工作,我自然就要敬业,而给你画肖像画,不急在一时,你要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不然在工作中是很难得到你领导的重视的。” 周婷气得脸都要歪了,教训她? 第1207章 你会招人嫌 正想说什么,被孙洁给拉了出去,一直拉出了院子,周婷气得跺脚:“我还以为那丫头是个软性子的,听她刚才说什么了吗?教训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训我,她那意思是,我在供销社得不到领导的重视,是我活该?她是这么个意思吧,指桑骂槐,这丫头挺有一套的嘛。” 孙洁捂住了她的嘴巴:“我的祖宗哎,求求你闭嘴吧,果子也没说错啊。” 周婷翻了个白眼:“妈,你知不知道,她攀上有钱人,最看不上的就是对她讨好巴结的人,我们虽然穷,但该有的骨气还是要有的,知道吗?我们要不卑不亢,为什么在妹妹面前我要有那么多忌讳?我想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样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孙洁叹气:“你别胡闹了行吗?你也不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有点数。” 周婷心里不是滋味:“敢情我们认回她,就只是图一百两百的小恩小惠的吗?” “你好好的,你妹妹是会惦记着你的,你能别心急吗?” 周婷一抬头,看到那个叫九儿的丫头手里拿着纸包,纸包里好像是桂花糖,塞了一个到嘴里,一蹦一跳地走过来,顿时找到了撒气的对象。 她叫住九儿,脸色不太好:“你和我妹妹,是什么关系?” 九儿想了一下:“之前果子姐姐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 “你没有家人的吗?为什么要住在别人家?” 九儿抓紧纸包:“是果子姐姐叫我来的啊,婷姐姐,怎么了?” 周婷勉强笑笑:“我的意思是,你毕竟是外人,住在这里,时间长了,会招人嫌的,知道吗?” 九儿有些不服气:“果子姐姐才不会嫌弃我,果子姐姐说拿我当亲妹妹看的。” 周婷摇摇头:“那是别人对你的好,你身为一个外人,你还真的接受啊?你拿什么还你的果子姐姐?你们毕竟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是外人,你吃她的,用她的,你就心安理得吗?” 九儿被她说得沉默了起来。 孙洁拉住了周婷:“行了,你别说了。” 吃饭的时候,温果见九儿有些闷闷不乐的,夹了块肉给她,摸了摸她的头:“九儿怎么了?” 九儿讪讪道:“没什么?” 温李氏道:“是不是糖吃多了没胃口?” 温果指了指茶几上的纸包:“那些我没收了,这几天你尽吃糖了。” 九儿还是闷闷不乐。 晚饭吃完,孙洁他们回家,巷子里,孙洁瞪了周婷一眼:“你就不怕那小丫头和果子说啊?” “说就说呗,那小丫头是外人,温果还能因为一个外人来找我麻烦不成?那样还算什么家人?” 九儿房间里,温果拿着那包桂花糖,见她在写作业,坐到了一旁:“今天怎么不高兴?” 九儿抓着铅笔,看温果:“果子姐,我住这里,会给你造成麻烦吗?” 温果笑了:“说什么傻话呢?不是我主动接你过来的吗?如果我觉得你麻烦,那我会主动让你来吗?” 第1208章 一起吃年夜饭吧 “可……” “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九儿噘嘴,她也十岁了,女孩本就早熟,心思细腻,她总觉得在果子姐面前说她亲生的家人,有一种挑拨离间的感觉,便摇摇头:“没有。” 温果却似乎有所察觉,摸了摸她的头:“不管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我拿你当亲妹妹看的,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知道吗?” 九儿到底也还是孩子,因为温果的话,又重新开心了起来:“嗯!” 回到房间,外面传来师父的声音:“盛先生来了啊。” “您叫我怀瑾就行了,叫盛先生太见外了。” 温国祥憨厚的声音:“总觉得你们这种大人物,叫名字太放肆了。” “您言重了。” 盛怀瑾进了温果的房间,温果抬头笑着看他:“看我师父那诚惶诚恐的语气。” 盛怀瑾走到桌边,看她在画一副百鸟朝凤图,京汇印刷厂让温果画出来,然后他们打模批量印刷,老百姓们过年的时候喜欢在家里挂这种喜庆吉利又热闹的画,这幅画笔触繁多,她已经联系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截止期只有三天了,所以她才觉得周婷非让她给她画肖像画是无理取闹。 当然是要以工作为重啊。 “听说工作了一天。” 温果笑笑:“马上就解脱了,画完这一幅,手头上就没工作了,可以过一个悠闲的寒假。” 温李氏端了杯热茶进来:“盛先生喝茶,放的红枣和大果,还加了点白砂糖。” 盛怀瑾点头致谢:“麻烦了。” 温李氏伸手在袖套上擦了擦手,怪不好意思的:“客气了。” 说完掀开布帘跑了出去,温果的师父和师娘都是宅心仁厚的好人。 即便盛怀瑾不爱吃甜的,也还是喝了大半杯,身上暖洋洋的。 温果拉开抽屉,拿了个信封出来,递给盛怀瑾:“呐,一半,先还给你。” 盛怀瑾放下温暖的杯子,接过信封:“什么?” “五百。” 盛怀瑾不着痕迹叹了口气,还钱她倒是记得很清楚,但当时他也说了,就当是他借给她的,如今也没道理不收。 罢了,她希望这房子是她自己花钱买的,他不勉强她,便将信封收进了大衣口袋:“怎么那么快?” “最近加班加点,画了很多,我们薛厂长还给我发了奖金,七七八八加起来,就满五百了。” 盛怀瑾揉她头发:“就那么想要还清我给的钱?” 温果点头:“当然啊,谁喜欢欠债啊。” 盛怀瑾想和她说,欠我的不算欠,想想还是算了:“身体要紧,不用那么着急,要劳逸结合。” “还可以,每天十一点睡,早上七点钟起,睡眠很充足的。” “后天兆盈年夜饭,你……来吧。” 温果顿时紧张了起来:“啊?” 盛怀瑾皱眉,修长的手指落在她下巴:“怎么?你不愿意?” 温果支支吾吾:“我以什么身份去?”盛怀瑾眯眼:“你说呢?” 温果不自信:“我不知道。” 第1209章 有了媳妇忘了妹 盛怀瑾俯首,在她嘴角亲了一口,温果脸瞬间憋得通红,一转头,窗帘都没拉,惊慌失措去拉窗帘:“师……师父还在院子里呢,你……” 一转身,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将她圈在怀抱和窗户间:“以我对象的身份出席。” 温果抿唇,满脸通红:“你不怕你爸妈知道吗?” 盛怀瑾又皱眉:“为什么怕他们知道?” 温果抬眼看他:“你爸妈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所以,温果,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我在一起的?是抱着我父母不接受你你就要放弃的心态?还是抱着永远以地下恋情相处的心态?” 温果见他神色不悦,摇头:“不……不是,我只是没想那么远。” 盛怀瑾语气慎重:“我确实不知道我父母会是什么态度,但不管他们是什么态度,我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受别人的影响,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带你给我朋友认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温果内心动容,其实她很知足,她从来没有贪心地让他证明他对她的重视,让他带她去见他朋友或者家人,却没想到,是她太过自卑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藏起来。 或许是从前的经历,或许是因为自己学历经历等各方面的原因,她在盛怀瑾身边,是有一种天生的自卑感的,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甚至会想,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这么想得多了,就更加不敢奢望太多了。 “好。” 盛怀瑾的叹息声响在她耳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坐在书桌边看温果画画到九点半才离开。 隔天,初蔚回盛家吃饭,盛怀瑾把人留在书房里,初蔚见她哥苦大仇深的模样,揶揄:“干嘛呀,盛大公子?” “她总是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样子,会让我觉得,她并没有多喜欢我。” 初蔚憋着笑意:“又要让我当情感顾问了?要收费的哟。” 盛怀瑾瞥了她一眼:“你掉钱眼里了,跟她截然相反。” 初蔚哼了一声:“有了媳妇儿忘了妹,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快分析一下。” 初蔚哼哼唧唧的:“那是因为你两的出身成长经历完全不一样,温果的处境和贺闻远早期的处境差不多,就是没什么安全感,但因为自己是穷苦出身,所以更加不敢奢求什么,因为害怕对方觉得他们贪得无厌,后来贺闻远被贺家认回去,情况略有改善,但没有安全感这一点,到现在还是一样的,不是什么大事,你多关心关心她,就行了。” 盛怀瑾:“你所有精力都用来研究感情了?怎么这么懂?” 初蔚气得手指发颤:“你什么人啊,也是你让我给你分析的,过河拆桥是吧?下次不给你分析了。” “夸你听不出来吗?” 初蔚: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老哥,有你这么夸人的?怪不得感情进展缓慢,你这个脑回路,且慢慢相处吧。 第1210章 百鸟朝凤 温果的百鸟朝凤图终于画好了,薛厂长满意得不得了,气势磅礴恢弘,色彩鲜艳不俗气,寓意也好,他可以断定,这印出来,肯定会畅销的。 薛厂长又感慨,他真是在路边捡到个大宝贝啊,老天爷眷顾他啊。 几家欢喜几家愁,京汇这一年赚得盆满钵盈,同为印刷厂的鸿源,因为丢失温果这么个招财猫,继而丢了沈起淮那么个大顾客,又有连锁反应,因为沈起淮找了京汇为合作厂商,一些知道沈起淮的人便也转而投到了京汇那边。 所以,薛厂长才会对温果那么亲厚,包红包从来不手软,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厂效益这么好,都是拜温果所赐。 当然,这个厂子对韩立松来说,只是他产业中的一小部分,但对韩慧来说,就不一样了,他爸把鸿源交给她管理的,她就管成这个模样,家族里已经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说女孩就是不如男孩。 她气得咬牙切齿,只觉得温果就是她的灾星,一切都是因为温果。 听说兆盈明天在八仙阁办年夜饭,因为她爸的厂子和兆盈有一定生意往来,她便以她爸的名义联络了兆盈管理部负责年夜饭的主任,表明自己要出席。 这是人之常情,一般厂子到了年终,办年夜饭的时候也确实会请一些合作良好的合作商来年夜饭,大家一起聚一下热闹一下。 隔天,海城下了雪,很冷。 韩慧从车上下来,八仙阁客人满坐,异常热闹,她一进去,说是参加兆盈的年会,何宝亲自把人带上了二楼的大包间。 这是三个包间抽掉中间的手拉门组成的一个大包间。 沈其琛已经到了,看到韩慧,有些讶异,叫住一旁管理部的何主任:“怎么韩慧也来了?” 何主任拿出名册:“她父亲,商会会长,和我们兆盈也有一定往来,她毛遂自荐要来的,我就把名单加上去了,有什么不妥吗?” 沈其琛笑笑:“算了,来都来了。” 便走上前去打招呼:“韩大小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 韩慧笑笑:“沈老板客气了,盛先生呢?” “他还没来,应该马上就到了,大人物总是要压轴登场的嘛。” 韩慧笑着递上一个红包:“这是礼金。” “韩小姐客气了,这个就算了,就是大家聚一聚,吃顿饭而已,不用礼金的。” 韩慧被安排在右手边的主坐上,她忐忑不安地等盛怀瑾过来。 没一会儿,盛怀瑾就来了,他一进来,韩慧就激动地站了起来,盛怀瑾看到她并未给好脸色,这个女人跟踪过她,而且和瑜儿吵过,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他没当场给她脸色看,也没打招呼。 韩慧便走过来,却看到了盛怀瑾身后跟着进来的,是温果。 就是那个被她拒之门外,之后便抢走了他们鸿源不少生意的温果。 她和盛怀瑾一起来了,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后,出现在他公司人的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 沈其琛讶异:“这不是红果嘛。” 第1211章 挡酒 席上众人基本都是兆盈的干部了,自然都是知道红果的,开业第一天这丫头就对盛先生出言不逊,被人教训了,之后听说是离开兆盈了,还离开海城了呢。 怎么这会儿…… 大庭广众之下,盛怀瑾拉住了温果的手,温果一抖,这也太直接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韩慧脸色铁青。 盛怀瑾倒是无所顾忌:“介绍一下,这位,温果,是我对象。” 温果的脸肉眼可见地,一点一点变成了粉红色,漂亮又可爱。 沈其琛都没想到,盛怀瑾会把这个小丫头这么直白地介绍给公司里的人。 欣喜,他那情爱不通的兄弟,终于开窍了。 他连忙走过去:“可以啊,都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盛怀瑾瞥他:“你这张嘴,收不住,还是不告诉你的好。” 前台小妹之前还嘲讽过温果,这会儿自然是惊得不敢相信。 温果?一个厂妹?她竟然攀上了他们公司的老板,这老板还是盛家的少爷,她……就凭她那张脸吗? 韩慧眼神阴沉,握紧了双拳,温果?她也配? 众人纷纷祝贺盛怀瑾找到了女朋友,看向温果的眼神都带了那么点意味深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太配,大家纷纷猜测温果是用什么手段收服的盛大少爷。 盛怀瑾倒是懒理那些人的眼神,拉着温果坐了下来,巧的是,他右手边坐的是温果,左手边便是韩慧,只有这么两个位子了。 两人坐下了,盛怀瑾还拉着温果的手,旁人的角度看不到,可韩慧却看得轻轻清楚。 盛怀瑾拉着温果的手放在他腿上,细细摸着她的手指头,无限温柔,无限缱绻,看得她移不开眼睛。 盛怀瑾几时是这么温柔的人了? 韩慧用公筷夹了一块牛腩放在盛怀瑾的碟子里:“盛总,你尝尝。” 席上众人疯狂交流眼神,这位韩小姐,对他们盛总,也是有那方面意思的吧。 如果韩小姐参与竞争的话,这温果怕是半点胜算都没有吧。 毕竟盛家那种家庭娶老婆不可能光看一张脸的。 而温果除了一张脸确实不具备竞争力。 盛怀瑾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淡漠道:“多谢韩小姐,不用给我夹菜。” 韩慧握紧筷子,神色有些尴尬,盛怀瑾太不给她面子了。 盛怀瑾甚至身子都微微侧着,更靠近温果。 沈其琛要给温果倒酒,被盛怀瑾拦下,亲自给温果倒了一杯茶:“她不喝酒。” 温果小声嘀咕:“我可以稍微喝一点的,倒是你,你别喝多少。” 男人酒量不行,她是知道的。 韩慧白眼快要翻上天,她坐这么近是看他们秀恩爱的吗? 一直有底下的员工过来给盛怀瑾敬酒,他喝了几杯,温果还替他喝了几杯。 盛怀瑾酒量确实浅,喝了两杯,眼神便慵懒迷离了起来,本来还算克制,这会儿贴在温果耳边:“你少喝一点。” 温果酒量倒是好的,除了脸颊有些红,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脸:“行了,管好你自己。” 第1212章 上赶着找虐 喝了酒的盛怀瑾便有些缠人,韩慧看他一直靠在温果身上,两人像是连体婴儿似的,额头痛得突突直跳。 她这是上赶着来找虐受了吧? 外面下了雪,包间里却是热气升腾,盛怀瑾一共也就喝了不到一两白酒,却早就醉得厉害,饭局终于结束,温果无奈地看着他,她喝了将近半斤白的,也没像这人一样。 她搀扶起盛怀瑾,走路倒是还能走,就是眼神迷茫得厉害。 韩慧想伸手扶一把,温果却直接揽住了他的腰,躲去了韩慧的搀扶,她也有独占欲,她自然也不希望别的女人碰她喜欢的男人。 韩慧的意图,她不是看不出来。 韩慧咬了咬牙,瞪着温果,你以为你能顺利和盛怀瑾走到一起?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温果扶着盛怀瑾往外走去,沈其琛嚷嚷:“怀瑾啊,你这酒量是要练一练了,难不成以后的应酬全要靠我一个人吗?” 盛怀瑾没搭理他,挂在温果身上,下了楼,上了车。 众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老板在车里把温果按在车窗上亲。 韩慧看得眼里都起了火,真是个小狐狸精,有两分手段,把盛怀瑾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么矜持的人,竟然大庭广众之下顾不得身份地位就亲了起来。 众人纷纷散去,韩慧也只能咬着牙上了车。 温果轻轻推开了面前的人,脸红得厉害:“还有人呢。” 这盛怀瑾,喝了酒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盛怀瑾和她十指紧扣,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似在回味。 “走吧。” 车子缓缓开在安静的街道上,车窗上落下纷纷扬扬的雪,温果握着的那只手,温度很高,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似乎在让她安心。 “除夕前一天,去我家吃饭吧。” 温果身子一僵:“可……可以吗?” 男人眼神微眯看着她:“你不想?” 温果摇头:“不……不是不想,你有和你父母说过吗?我不想贸然上门,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会和他们说的。” —— 隔天早晨,已是寒假,盛老爷子发了最后通牒,让初蔚搬回来住。 初蔚只能和她家闻远哥哥依依惜别:“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我可以去盛家看你,也不算远,别这么哭哭啼啼的,你爷爷看到了以为我不愿意放你回家。” 初蔚颤手指他:“男人果然是狠心,你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 贺闻远知道,某人戏瘾又上来了,只能陪着她演一段十八相送。 盛家,晚饭前,盛怀瑾把初蔚拽到一边:“一会儿我要说个事。” 初蔚一边啃苹果一边漫不经心:“什么事?” “后天,我让温果过来吃晚饭。” 初蔚倒抽一口凉气:“要跟咱爸妈公开了吗?” “嗯。” 初蔚神色凝重:“我不确定他们会同意。” “所以要你帮忙,他们听你的。” 初蔚:“……这种大事,我说的话不管用。” “总之,如果他们不同意,尽量说服他们。” 初蔚叹气:“知道了知道了。” 第1213章 上门 饭桌上,一家人都挺高兴,确切的说是三个长辈都很高兴,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家最小的女儿终于又住回身边来了,怎能不高兴。 老爷子还嘟囔道:“从洛城回来就该回家住的,你这丫头,还没结婚呢,一颗心就全都给了那小子。” 初蔚应付式地笑笑。 初蔚斟酌着开口:“爸妈爷爷,哥哥有话要说。” 三人视线齐齐看向盛怀瑾,盛怀瑾垂了垂眼帘,呼了口气:“后天我要带个人回来吃晚饭,跟你们先说一声。” 阮琴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她儿子这是处上对象了,激动得情难自已,虽然给他介绍过几个,但他都不满意,原来是他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那她是谁家的孩子?她父母是做什么的?她自己是做什么的?多大岁数了?” 盛怀瑾垂着眼帘,最终还是决定据实相告:“她比瑜儿小两岁。” 阮琴乐呵:“年纪小点没事,你们年轻人喜欢就行了。” “她之前是孤儿,近来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普通家庭,并不是做生意的,也没有为官。” 阮琴脸上的笑容僵了两分:“那她这个找到的母亲,是做什么的?在国营单位上班还是在普通厂里做事?是做采购呢?还是管后勤的?” “她母亲做什么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自己做什么。” “那她是做什么的?” 盛中铭则是一言不发,思考着什么。 “她是画家,目前帮印刷厂画一些插话和封面。” 阮琴松了一口气:“画家啊,画家不错,也算是知识分子,艺术家了,挺好,挺好的。” 初蔚搅动着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哥,你不把话说明白了,后天咱妈看到温果不还是露馅吗? 行了,随他自己吧。 过了一天,温果特意去百货买了几样礼物,都是送长辈的,盛怀瑾见了微微皱眉:“不用买礼物的。” 她又要还他钱,还要买礼物,她画图赚的那点钱,经得住这么花吗? 但已经买了,便也只能这样了。 盛怀瑾开着车,到了盛家,温果提了一口气,拉住他要开车门的手:“你和你家里人说过了吧?” “嗯,说过了。”男人开了车门,绕过车身,给她开了车门,俯首:“下车,发什么呆呢?” 温果是紧张,她之前是见过盛怀瑾的母亲的,就在他的工厂,那位夫人对她的印象可不算好。 如今,能欣然接受她吗? 盛怀瑾真的说了吗? 阮琴坐在客厅里,又整理了一下头发,问初蔚:“我这样可以吗?” 初蔚笑眯眯的:“好看,端庄。” 盛中铭淡定,手里拿着报纸,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阮琴抓着初蔚的手:“别看你哥这把年纪了,还是头一回领女孩子回家呢,我跟你爸操碎了心。” 初蔚笑呵呵的:“他对象挺好的,放心吧。” “你见过?” “见……见还是没见过呢,来了,他们来了。” 温果穿的是米白色的长款大衣,她个子和初蔚差不多高,身形纤长,远远一瞥,和盛怀瑾倒是很登对,阮琴高兴极了,小声道:“你哥哥喜欢外表好看的。” 初蔚嘿嘿一笑:“谁不喜欢好看的呢,对吧?” 第1214章 意外 盛怀瑾拉着人走进客厅,阮琴赶忙站起来,迎上去:“来了啊……” 走近了才看到那小姑娘,她印象深刻,那会儿怀瑾的工厂刚开,这小姑娘上前似乎找怀瑾麻烦,被人推到了地上。 怎……怎么会是她? 她记得这小姑娘是在车间里干活的。 再照怀瑾的意思,单亲家庭,而且母亲应该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人,不然怀瑾不会不说出来。 阮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初蔚赶忙过来打圆场:“温果,快叫人啊。” 温果赶忙叫了声阿姨,又叫盛中铭叔叔,盛中铭倒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客客气气应了一声。 盛怀瑾将手中的几样礼品递过去:“温果送给你们的。” 盛中铭接过去:“吃个便饭,不必这么客气。” 温果脸上挂着笑:“初次见面,都是应该的。” 初蔚揽着她妈的肩:“妈,你发什么愣呢?我这未来嫂子,长得漂亮吧?而且还是个画家呢,她画的画我有收藏,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阮琴跟着初蔚一起出了客厅:“瑜儿,你站住。” 初蔚摸了摸后脑勺,看她妈:“怎么了啊?”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哥和那丫头处对象的事?” 初蔚神色为难:“妈,你不喜欢温果吗?” 阮琴倒是露出委屈的神色来:“你们都瞒着我。” 初蔚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翻出温果画的油画:“你看,这是温果给我画的画像,好看吧?” 阮琴瞥了一眼:“我记得她没什么文化的,听说还是小学文化呢。” 不然怎么会在车间里干活,这年头,高中生就挺吃香的了,做体力活的就跟半文盲差不多了。 初蔚赶忙摇手:“那是之前,现在她至少有高中文化了。” 哥哥真是用心良苦,也有先见之明,说真的,要是温果真是小学生水平,恐怕让她家人接受温果难度更大,至少现在,她有体面的工作,文化程度和哥哥相差也不算太大。 她也不想责怪她父母,她父母那个成长环境,想要说服他们接受一个半文盲,恐怕是真的有点为难。 阮琴气得不行:“什么以前现在的,半文盲就是半文盲。” “她有脱班学习,到六月份可以参加高考的,到时候会有高中文凭,如果考得好,也是能上大学的。” 阮琴双手抱臂:“糊弄谁呢?从小学生一跳,就考上大学了?” 初蔚:“我给她请了老师。” 不能说她哥,不然她妈觉得她哥苦心孤诣,只能把锅都背到自己身上来。 苦啊。 “你?所以你很早就知道你哥哥和她在一起了?” 初蔚摸了摸鼻子:“也没有很早,妈,你不喜欢温果吗?” 阮琴看着她:“你觉得我应该喜欢她吗?” 初蔚皱眉:“所以你是嫌弃她贫穷,还是嫌弃她没文化?” 阮琴词穷,她自己这个女儿以前也过的是苦日子,她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得太市侩。 “她和你哥哥……不太合适,成长环境不一样,阅历也不一样,他们得不到别人的祝福的。” 第1215章 不是瞧不起 初蔚知道,门第之见,是根深蒂固于他们那种人的骨血之中的。 她垂了垂眼帘:“如果我没被盛家认回来的话,或许,贺家也觉得我配不上贺闻远,门第当真这么重要吗?” 阮琴一看女儿那难过的模样,心都揪起来了:“瑜儿,不是这样的,妈真的不是瞧不起她,就是,就是……” “我觉得一个人的出身不是罪要紧的,她自己是否善良正直并且积极向上,才是最重要的,妈,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阮琴勉强应道:“是有道理,是有道理。” 可她儿子是盛怀瑾啊,试问海城稍微有头有脸的家族,谁家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家怀瑾呢。 哪怕是闭上眼睛挑,也能挑到个不管是长相还是家世都匹配的啊,怎么偏偏就是那么个孩子呢? “妈,最重要的是,我哥喜欢她,哥哥看上的人,那必然是最好的,不然怎么打动我哥,你说是不是?” 阮琴笑笑:“有道理。” 怀瑾在学业上,事业上或许是有不凡的才能,可男女之事,男人往往看不清女人的真面目,那丫头长相上倒是能和他们家瑜儿比上几分,是男人难以抗拒的姿色。 但她家瑜儿和闻远那孩子门当户对,瑜儿必然是没有耍手段的。 那个叫什么温果的,就未可知了。 但看到瑜儿脸色不太好,她也不想把嫌弃表现得太明显,害怕瑜儿觉得她是嫌贫爱富的人。 “这个事,你就应该早点和妈说的,你是拿妈当外人吗?” 初蔚为难:“哥哥不说,我总不能越俎代庖吧?” 阮琴心里叹了口气:“咱们快过去吧,你小姨和你那两个表妹今天也要过来吃饭的。” 初蔚把油画拿在手里,皱了眉:“啊?她们也来啊?” 杜婧和杜娟已经到了,听说大姨在后院,便来找她们,便听到了初蔚的这么一句话。 杜婧连忙拉住了杜娟的手,悄悄退出了后院,咬牙道:“听到没,初蔚不欢迎我们来。” 杜娟叹气:“那咱们也没办法,她现在名字又重回盛家族谱了,货真价实盛家大小姐,还有全家的宠爱,姨父多宠她啊,咱们寄人篱下,就夹着尾巴做人吧。” 杜婧气得直哼哼。 屋里,阮琴轻啧一声:“你这孩子,怎么?不欢迎你小姨她们啊?” “不是,温果今天第一天来,那么多外人在场,我怕她会不自在。” 阮琴想着,你倒是挺会为那丫头着想的。 “你小姨也是家人啊,她不会不自在的,咱们赶紧去客厅吧。” 初蔚拿着油画和她妈去了客厅,杜婧敢怒不敢言地瞥了她一眼。 初蔚赶忙把油画送给她爸看:“温果画的,画工很厉害吧。” 盛中铭又戴上眼镜,不住点头:“嗯,功底是不错的。” 初蔚又献宝似的:“她师从茅先生呢。” “就是那个国画大师茅先生吗?” “嗯就是他。” 盛中铭频频点头:“那是不错。” 阮琴勉强笑笑。 第1216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杜娟杜婧心中不是滋味,这一大家子可真是了不得,表姐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表哥如今又找了个画家,真是让人羡慕得很啊。 阮君本是想奉承她姐姐的,随口问了一句:“怀瑾这对象,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啊?” 阮琴脸色微沉,想着这君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盛中铭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温果的母亲具体是做什么的,微微侧耳,也表示有兴趣。 温果看向盛怀瑾,小声问了句:“你没和你爸妈说吗?” 盛怀瑾握住了她的手,看向他小姨,笑了笑:“她跟着她师父师娘过,她师父做点小营生。” 盛怀瑾本能地不想提温果的母亲,在他查清楚当年她怎么走丢之前,他也不想让温果的家人和他家人见面。 阮君又道:“做什么小营生啊?” 温国祥有辆小货车,如今重操旧业,帮一些饭店运送东西。 盛怀瑾很清晰地知道,这样的工作说出来,父亲或许不太接受,小姨一家也会因此在温果面前有优越感。 他冷冷道:“小姨查户口吗?打听这么清楚是要做什么?” 阮君缩了缩脖子,虽然是长辈,她倒反而像是晚辈似的,一句不敢争辩,讪讪笑道:“就随口问问。” 盛中铭听出儿子口中的躲闪,摆手:“好了,可以吃晚饭了,大家都坐吧。” 盛怀瑾拉着温果坐在自己身边。 杜婧自然也听出了表哥言语之间的避让,心里猜着,或许这个温果的家世搬不上台面,又是师父又是师娘的,就是不说她自己家庭。 显然有猫腻。 饭桌上,杜婧便故意问道:“我看温果的年纪,像是在念书的年纪,在哪个大学上学啊?” 初蔚挑眉,管你屁事啊,我们家的事,你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 盛怀瑾凉凉扫了她一眼,杜婧顿时觉得折寿十年。 “她明年六月份高考。” 杜婧硬着头皮道:“才上高中吗?看着……看着不太像啊。” “她在家里学习。” 初蔚插了一句:“我给找的家庭教师。” 杜婧在她表哥杀人的眼神中,又问了句:“为什么不在学校念呢?” 盛怀瑾放下了筷子,阮君吓了一跳,连忙在桌子下掐了一下杜婧的手,这死丫头不会看眼色,没看她表哥已经被问出火来了吗?还不依不饶的。 “表哥,我就随便一问,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为什么不在学校念呢?”这次问的却是盛中铭。 杜婧低头,幸灾乐祸一笑,姨父问你的,你总不能不回答了吧? 盛怀瑾沉默的时候,温果自己回答了:“以前跟着师父师娘没有条件念书,后来到海城,参加了工作,又有初蔚和怀瑾的帮助,才有机会念书的。” 她觉得既然认定了身边的人,就不该对他的家人有所隐瞒,所以才照实了说的。 她或许觉得自己身份和盛怀瑾有些不登对,但她从来就没有因为自己的贫穷觉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更加不会隐瞒自己和师父师娘的关系。 盛怀瑾闭了下眼睛。 第1217章 有些不甘心 盛中铭了然,这孩子,家庭很穷,以前念不起书,是碰上怀瑾之后才有机会念书的。 席上还有这么多人,他也不便说什么,勉强笑笑:“嗯,书还是要念的,多读书,明事理。” 儿子喜欢她,女儿也百般帮忙,瑜儿是个聪明又能看透事情本质的,至少说明这孩子品性上是不错的。 儿子也不小了,他又向来有主见,怕是他反对也没用,就这样吧。 杜婧诧异,姨父和大姨这就接受了? 盛家是什么家世?竟然能接受这种连家道中落的他们家都比不上的普通人家? 真是邪门儿了。 一顿饭吃的,盛怀瑾很照顾温果,倒茶夹菜,就差拿巾帕帮她擦嘴角了。 阮琴觉得,要是席上只有他们两人,她儿子必定是要这样做的。 哪个当妈的看到儿子这么伺候一个女人会高兴? 更何况她儿子还那么优秀,找的这对象又实在是各方面都配不上她儿子。 阮琴这心里有些堵。 一顿饭吃完,阮君也不敢久留,生怕自己外甥对她有什么意见,连忙带着杜娟和杜婧匆匆离开。 温果略坐了坐,盛中铭本就是个话不多的,在小辈面前,更不能太嘴碎,而阮琴也不太想说话。 温果能察觉到尴尬的气氛,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跟盛怀瑾的父母告别。 盛怀瑾出去送她。 温果坐在车里,也没有多问什么,其实这种结局,是可以预料的。 盛怀瑾这样的家世,让他父母对她一见如故,宠她爱她,反而是不现实的。 她不是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人情世故,她什么都懂。 客厅里,盛中铭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阮琴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盛中铭接受到她焦躁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阮琴环顾四周,确定外面没人,语气讷讷道:“没什么。” 盛中铭叹口气:“究竟想说什么?说吧。” 阮琴有些不甘心:“你难道……就这么接受那孩子了?” 盛中铭摘了眼镜看她:“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 阮琴嘟囔:“我也不是说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那丫头,配不上咱怀瑾,我们以前给怀瑾介绍的那么多女孩子,哪个不比这温果好啊,长相家世学识,个顶个都是拔尖的,温果这孩子,也就皮相好看点,别的方面真的配不上咱怀瑾,你不觉得吗?” “瑜儿被咱们认回来之前,贺家或许也觉得她配不上闻远,作为母亲,女儿被人嫌弃,你能好受吗?将心比心一下巴。” 阮琴不服:“我客观公正的说,即便咱家瑜儿不姓盛,条件也比这个温果好很多,我们瑜儿漂亮自是不用说,还是医科大的对吧,自己本事也大,开酒楼,开药铺,还有一颗仁心,给多少穷人看病不要钱的,温果……温果那丫头有什么的啊。” 盛中铭:“所以呢?所以你要阻止怀瑾和她在一起吗?怀瑾什么性子你是不知道吗?” 阮琴不安地搅着手指:“我也不是说要反对他们在一起,哎,我就是觉得不甘心,我就是觉得我儿子能找到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当媳妇儿的。” 第1218章 连轴转 “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是婆婆心态,专门挑刺儿,或许你可以有一双发现温果优点的眼睛。” 阮琴瞪了他一眼:“她的优点就是一张脸,别的我发现不了。” “慢慢发现吧,还有,你的不喜欢不要表现在怀瑾和瑜儿面前,瑜儿似乎也挺喜欢那孩子的。” 说到这,阮琴就更加郁结:“小丫头有两把刷子,把那兄妹两都弄得服服帖帖的。” “行了,顺其自然,听到了吗?” —— 温家门口,车停,盛怀瑾自己开的车,她家院墙墙根下还堆着雪,路灯照着静谧的巷子,盛怀瑾不曾感受过自己内心这么宁静过。 他不善言辞,却也能精准地形容自己目前的状态。 那就是知足。 妹妹找到了,也回归族谱了,喜欢的人就唾手可得的身边,人生中再没有比此刻更让他感到满足的时刻了。 临近过年,天气严寒,第二场雪又落了下来。 盛怀瑾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如果我母亲和你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了解他妈,是个有门第成见的人,或许对温果没那么满意,可向来,他是个有主见的人,父母的意见从来左右不来他的决定。 他也只是想让温果的存在被家人知道而已,是单方面的通知他们,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并非一定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认可更好,不认可他也认定了身边的人。 温果点头:“嗯,我知道。” “明天吃完年夜饭我会过来的,不要出门,知道吗?” “好。” 他在她嘴角边印下一吻,温果红着脸下了车,晕头转向地回到自己房间。 总觉得盛怀瑾很强大,没什么事是他摆不平的,她在他的庇护下觉得心安,并没有因为他母亲对她并不热情而感到沮丧。 隔天,早晨六点多钟,就听到她师父在外面铲雪的声音了,温果前些时候每天熬夜画画,着实累着了,便赖在床上睡懒觉。 七点多的时候,听到她姐姐的声音,只能挣扎着坐起来。 她穿毛衣的时候,周婷进了她的房间,她有些不自在,赶紧把毛衣理好,周婷笑道:“在我面前不好意思什么啊,咱们都是女的,我还是你姐姐。” 温果动作飞快地穿袜子穿线裤,最后穿上棉鞋,罩上袄子。 外面已经放晴了,虽然是大太阳,却是滴水成冰,冷极了。 周婷激动道:“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今天可以给我画画了吧。” 温果本来想着今天年三十可以休息一下的,她前些时候连轴转,右手手腕酸痛得厉害,后来还是贴着膏药才勉强画下去的。 可她姐姐都开口了,她也不想让姐姐失落,勉强道:“好,我给你画,等我吃完早饭。” “你吃快点,今天一天争取给我画好。” 温果笑笑:“好。” 饭后,九儿见她家果子姐打开画板要画画,心疼:“姐,你前段时间天天没日没夜的画,今天不能休息一下吗?” 周婷冷了脸,这死丫头,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第1219章 画画能有多累 再说画画能有什么好累的,不就是坐在那拿笔动动,这累吗? 她在供销社上班一站就是一整天也没喊过累,矫情什么呢? 温果笑笑:“没事,九儿,你出去玩吧。” 九儿心事重重地出了门,果子姐姐右手手腕上还贴着胶布呢,她吃饭拿筷子都嫌累,现在她那姐姐还叫她画画,她姐姐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她。 九儿拿着两角钱出了门,坐了趟公交车去了盛家。 盛家,初蔚和她爸妈哥哥在贴对联,对联是老爷子亲手写的,老爷子一手书法颇有大家风范,泼墨挥毫,行云流水,初蔚仿佛一个捧哏,她爷爷每写一笔,她就在旁边拍手:“好……好字,我的天,这笔锋,了不得。” 老爷子嘴角疯狂上扬,故做谦虚:“丫头,别一惊一乍的。” 初蔚拿着一幅写好的对联往外走。 阮琴的喜悦是怎么都藏不住,瑜儿以前没回来的时候,他们家几时有这样其乐融融的时候,中铭为了这个闺女也是做了许多改变,以前威严,除了工作,并不热衷于参与家里的大小事宜,如今竟然能和她一起贴对联,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初蔚将其中一面递给她爸:“浆糊刷好了,你看一下,这个应该是上联,贴吧。” 盛中铭一端详:“嗯,没错,这就是上联,瑜儿果然有文化。” 阮琴笑道:“你爸真是什么地方都能夸一嘴。” 初蔚耸肩:“我爸夸得没错啊,我确实挺有文化的。” 盛怀瑾揉她脑袋:“怎么一点也不谦虚?” 初蔚看到大门外,九儿探头探脑地看着,连忙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把九儿拉到了墙角边:“丫头,你怎么来了?” 九儿下了车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喘着粗气:“蔚姐姐,你能去我家一趟吗?果子姐的姐姐今天还非要让我果子姐给她画肖像画,果子姐的手腕前些天赶工累着了,打着膏药呢。” 初蔚一听,有点不高兴,这温果认的家人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一点都不体恤她。 她点头:“这样,我让我哥跟我一起去。” 初蔚转而进了院子,悄摸摸的把她哥给拽走了。 盛怀瑾开着车,三人回到温家的时候,温果正坐在客厅里,轻轻揉了揉手腕。 周婷看她那姿势,有些不高兴:“如果你不想画,那就别勉强了。” 温果正要说话。 “既然你也知道是在勉强她,又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让她给你画画?” 盛怀瑾觉得自己已经够客气了,这份客气是看在她是温果姐姐的份上。 周婷一惊,看到盛怀瑾和初蔚一起,顿时有几分心虚,再看后面九儿那丫头,心里气恼,肯定是那丫头去通风报信的。 周婷神色讪讪道:“是果子之前自己说要给我画一张肖想画的,她说她今天有空,所以我才让她画的。” 盛怀瑾接过温果手中的画笔,轻轻放在一旁,又卷起她右手的袖子,膏药出现在眼前,盛怀瑾凉薄的眼神看向周婷:“她手腕伤得厉害,你却连让她休息一下都做不到,你的肖像画是等着什么急用吗?” 第1220章 里外不是人 周婷觉得委屈:“我不知道她手腕有伤,她也没说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温果自己没说,反而她成了恶人,她要是知道温果手腕有伤,也不会坚持让她画啊。 她至于让九儿去通知她对象来为她撑腰吗? 这么一点小事,她至于弄出这么大排场来吗? 初蔚打圆场,笑了笑:“因为果子拿你当姐姐看,你的要求她不会拒绝,即便今天是大年三十,她也没拒绝,好了,你现在知道了,肖像画的事,应该也不急吧,等她手恢复了再给你画,成吗?” 毕竟眼前的是温果的姐姐,虽然人不怎么样,但面子总还是要给温果的。 周婷心里怄气都要怄死了,可面上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讷讷道:“当……当然,果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手受伤了,你也不跟我说,你跟我说了的话,我会勉强让你画吗?” 温果笑笑:“也不严重,没事。” 周婷咬了咬牙,这下她是真的成恶人了,她只能讪讪道:“那我先回家了,今天是姐姐不对。” 温果真诚道:“没事的。” 周婷几乎是落荒而逃。 屋里,盛怀瑾拉着温果的手,初蔚则拉着九儿悄悄退下了,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好妹妹。 屋内有阳光,盛怀瑾看着她的手腕,贴着药膏也能看出,是肿了一块出来。 “为什么没和我说?” 温果扯了扯袖子:“这有什么的啊?我都没当一回事。” 相比以前过的苦日子,现如今动动手就能赚钱,她觉得已经很幸福了,她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没那么骄矜。 他轻轻帮她按着:“不要太累着自己,要注意劳逸结合。” 温果感动于温柔的他:“嗯,平时基本不会这样的,就是年底,要赶一幅工作量有点大的画才这样的。” 屋内一片静谧,他不再多说话,就只是轻轻帮她揉着。 周婷出了温家,气得脸色铁青,她觉得,说不定是温果自己不想画,所以派那死丫头去找了盛家少爷过来。 她也能想明白,为什么温果能得到盛大少爷的喜欢了,小丫头年纪轻轻,城府倒是不浅。 这个哑巴亏他也只能默默吃下来,谁叫人家有背景呢。 —— 初蔚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便跑到了贺闻远那边,贺奶奶正在清理大肠,说晚上要做九转回肠,让她留下来吃年夜饭,贺闻远给拒了:“盛家难得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奶奶你就别留她了。” 贺奶奶拍了拍脑袋:“对对对。” 贺闻远拉着初蔚去了后院他的房间:“吃完晚饭再去你家,嗯?” 初蔚挑眉:“无所谓的呀,去不去都可以。” 贺闻远捏她的脸:“又口是心非的,红包也晚上给,嗯?” 初蔚露出财迷的眼神:“人可以不到,红包不行。” 贺闻远眯眼:“再说一遍?” 初蔚有恃无恐:“众所周知,我很爱财。” 门外突然传来闻月的声音:“哥,苏云梦来了。” 初蔚的脸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贺闻远脸色也不好看,拉着初蔚出门:“她来干什么?” 第1221章 求错人了 闻月摊手:“不知道,眼睛红彤彤的。” 苏云梦站在院子里,看着后院有说话声,紧接着便看到贺闻远拉着初蔚走了出来,脸色骤然一沉,初蔚怎么无孔不入,怎么随时随地都缠在贺闻远身边。 贺闻远和初蔚一起走到她面前,冷声道:“苏小姐有什么事吗?” “请贺先生放我们苏家一条生路。” 自从上次之后,他们家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各种隐藏在水面下的隐藏问题都浮现了出来,现在,他们家急需一笔资金,但是,竟然借不到钱,现在,她只能来找贺闻远借钱。 她不明白的是,贺闻远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不就只是一个半导体公司吗?虽然发展不错,但还不至于只手遮天吧。 为什么他的面子会这么大? 自然是因为海城大大小小的工厂,公司和商号都认定,贺闻远必然是贺家的继承人,即便不是贺家的继承人,凭他这两年的出色表现,日后必定是海城商界巨鳄,这样的人,先讨好一下,总是没有错的。 而苏家,从海外归来,明显水土不服,本地的很多规章制度,人情世故,他们都不太懂。 和贺闻远闹僵,没有任何好处。 都是做生意的,一个比一个精明。 贺闻远漠然道:“抱歉,苏小姐,我帮不了你,年底,每家公司的资金链都不宽裕,发工资,发奖金,付货款,我手上并没有能接济你的余钱。” 干脆利落,他对苏云梦,从来没有一分一毫的怜悯之心。 苏云梦咬牙切齿,大过年的,他一定要眼睁睁看着苏家就这么垮掉吗? 就因为一个初蔚,他连她伤害初蔚的证据都没有,就一意孤行要置苏家于死地,他为什么要对初蔚那么好? 初蔚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 苏云梦已经受够了这种漠然,这种屈辱,她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却还是无法让他施舍一点点同情。 而她能做的,除了忍还是忍。 可贺闻远对了除初蔚以外的人,那是绝对的冷情冷性,苏云梦即便再怎么可怜,再怎么无辜,贺闻远也依然是对她视而不见。 苏云梦只能悻悻离去。 初蔚自然也不可能为苏云梦求情,她觉得贺爷爷的很多举动,应该都是受苏云梦影响的,苏云梦这个女人绝对不无辜。 最好是能让她一蹶不振下去,以后再不能兴风作浪。 到下午两点钟,盛怀瑾来贺家接初蔚一起回家,初蔚缩脖子钻车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盛怀瑾挑眉:“我还不了解你。” 两人挥别贺闻远,往盛家开去。 到了盛家门口,初蔚下车正要进家门,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叫住她,回头一看,苏大小姐在这儿等着她呢。 还是不死心啊。 苏云梦红着眼眶走过来,抛弃了自己所有的尊严,苏家有钱,她才能过优渥的生活,她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她没有生财的本事,只能依靠苏家。 “初蔚。” 盛怀瑾皱眉:“这位是……” 第1222章 误会? “没事哥,你先进去,我和苏小姐有几句话要说。” 盛怀瑾进了家门,密切关注着外面的一切。 初蔚双手插兜,笑着看苏云梦:“苏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是想说,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一些误会。” 初蔚依旧保持着笑容:“哦?是吗?” “闻远似乎觉得是我怂恿贺爷爷对付你,我又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呢,你说是吧?” 初蔚凑近她耳边,压着声音道:“如果我觉得,你确实有这么大本事呢?” 苏云梦脸色沉了下来,转瞬又恢复柔弱可怜的神色:“初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初蔚按了按她的肩膀:“你来找我,那你真的是找错了,我爱贺闻远,爱进骨子里的那种,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他,我们两人永远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苏小姐,别白费功夫了。” 苏云梦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咬了咬下颌肌,眼含冷光瞥了初蔚一眼。 是她最讨厌的一张脸,一张艳光四射走在人群中不得不让人瞩目的脸。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能耐和贺闻远走到最后。” 初蔚笑:“你且拭目以待,看看我有没有那个能耐。” 苏小姐终于不打算伪装了,很好。 两人同时转身,背道而驰,初蔚脸上冷光乍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她愿意显出原形,那就好,至少以后不用在她面前假笑了。 盛家今年的年夜饭,气氛很好,这是初蔚在家里过的第一个除夕夜,一家子只恨不得把她宠上天了。 老爷子和盛中铭包了很大的红包,能买房的那种。 盛怀瑾也给了红包,阮琴则又给了一家铺子。 她这个人并不喜欢经商,儿子有太能干,关键是儿子也不惦记她手上那点祖产,她便想着慢慢的,手上的店铺田地全部给女儿。 但总还是要留一点灯她结婚的时候给她当嫁妆的,所以,逢年过节她过生日的时候,只适量地送一点。 总之,最后这些东西都是给初蔚的。 初蔚需要做的就是说吉利话,好在她这个人,说肉麻话那是一绝,把她那一家人哄得合不拢嘴。 初蔚得意跟她哥说:“这就是当老幺的好处,你羡慕不羡慕?” 盛怀瑾配合她:“羡慕极了。” 他们一家人从未像如今这样开心过,瑜儿的失而复得,是上天对他们盛家最大的眷顾。 初蔚在院子里放烟火,阮琴情不自禁就流下了眼泪,盛中铭递了帕子过去:“好端端哭什么?” “有时候会觉得后怕,如果这辈子一直没有能找回我真正的女儿,我该过完怎样糊涂又愚蠢的一生。” 盛中铭拍了拍她的肩:“多愁善感,不会有那样的事,瑜儿已经回来了,还是个天真可爱的,侠肝义胆的好孩子,我们很幸运。” “嗯,我们很幸运。” 烟花放完了,盛怀瑾的人也不见踪影了。 他开车去了温家,温果也刚吃完年夜饭,听到车子引擎声,连忙跑了出去。 第1223章 想摆脱这一切 盛怀瑾从车上下来,从大衣口袋里拿了个红包:“新年好。” 这个年代还没有禁放烟花炮竹的规定,城市上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每一个在下面的人都可以认为,那是为了庆祝他们相遇而鸣放的礼花。 温果接过红包,好厚的红包,她有些惶恐:“好像太多了。” “和我妹妹一个金额,不多,你收着就是了。” 温果听到和初蔚一个金额,又有一些小雀跃,仿佛她已经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家人一样了。 盛怀瑾也知道提到瑜儿能让她心安理得收下她的红包。 两人站在外面,寒风里,叙话,温果其实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内容,大多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晚饭吃了什么,师父师娘都有给压岁钱,她也给了九儿压岁钱,他和他妹妹放了烟花,之类的话。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外面冷,回去吧。” 她听话,要转身,他又将她抱进怀里,抱得很紧,他在她耳边说:“平安喜乐。” 温果大着胆子回抱他:“你也是。” 盛怀瑾回到家中,听说贺闻远在她妹妹屋里,挑眉,这两人比他们能腻歪。 贺闻远除了给红包以外,又给初蔚汇报了一下丰源的营业情况,总之就是一切都好,给她赚了不少钱。 初蔚难得煽情了一把,扑在贺闻远怀里:“我何德何能,让你对我这么好。” 贺闻远哭笑不得:“傻丫头,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说这种话,我的都是你的。” 初蔚想起什么来,你带我去躺许家,我还要给我弟弟包红包呢。 贺闻远带着初蔚从后门跑掉。 许家,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过年气氛,许家气氛却是很凝重。 因为许嘉衍期末考试没能考到让许志堂满意的成绩,所以,大年夜,许志堂是在方怡和许涟那边过的。 偌大的家,只有许嘉衍和尹翎两个人,尹翎口中念念叨叨:“都怪你不争气,你爸爸连过年都不想回来了。” 许嘉衍忍下这所有恶气,拍下了桌子。 尹翎红着眼眶看他:“你什么时候能替妈妈争口气?” 许嘉衍站起来,冷冷看着她:“你想要什么,靠你自己争取,我的存在,从来都不是为了替你争气,也不是你用来讨你丈夫欢心的一个工具而已。” 尹翎有些崩溃:“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许嘉衍冷着脸,没有开口。 “因为你弟弟的事,你还在怪我是吗?我难道就不难过吗?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难道就不难过?我这么命苦,大儿子不听话,小儿子身子不好,你爸爸他不归家,我这么多苦,谁听我说过一句?” 许嘉衍摔了筷子:“够了。” 尹翎吓了一跳,眼泪掉下来,许嘉衍怒火升到了喉咙口,直接转身出了门。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他多么想,立刻就到高考的时候,他要考上自己想念的大学,他要离开这个家,然后为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奋斗。 第1224章 他不配 刚出了门,就看到一辆车停了下来,初蔚开了车门向他走来,他的脆弱无助立刻被掩藏了起来,故意做出拽拽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初蔚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来,笑嘻嘻的:“给你发红包啊。” 许嘉衍终究是没能绷住,眼眶立刻就红了。 路灯照下来,初蔚看到他眼里泪花闪闪的,止不住心疼:“干嘛啊,不就一个小红包嘛,你至于感动成这样吗?” 许嘉衍一把抱住初蔚,贺闻远坐不住了,从车里下来,初蔚比了个别过来的姿势,贺闻远觉得有些委屈。 “只有你把我放在心上,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把我放在心上了。” 初蔚心疼不已:“你爸没在家里过年吗?” 许嘉衍的眼泪掉在她的大衣上,声音有些哽咽:“没有。” 初蔚气得咬牙:“他真不配做你爸爸。” 许嘉衍抱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 初蔚安慰:“会有那么一天的,夺走你的一切,他们都会还给你的。” “谢谢你,姐姐,姐姐……” 他一遍一遍喊她姐姐,好像喊多了,她就真的成了他亲姐姐一般。 初蔚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他,一遍一遍安慰他,看得贺闻远心里泛酸。 能有什么办法,那是弟弟。 他只能安慰自己,弟弟是弟弟,男朋友是男朋友,最后陪她走一辈子的,终究是他贺闻远。 “本来打算去哪里的?” 许嘉衍垂着眼帘:“她总是顾影自怜,我和她在一起,受够了。” “算了,先回家,还有半年时间,这最后半年熬下来,你就自由了,嗯?” 许嘉衍点头:“知道了。” “打算到时候报哪个大学?” “理工大。” 初蔚挑眉:“野心不小啊,能考上吗?” 许嘉衍耸肩:“我全力以赴,考不上再说。” 初蔚拍他肩膀:“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许嘉衍就像是一台需要定时充电的收音机,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初蔚及时赶到,又替他蓄满了电量,他觉得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另外一边,许志堂给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有是红包又是礼物,一家人其乐融融,许涟志得意满,许嘉衍这辈子也没办法和他比了,他享受着这一切,他想着,那两位老人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进入许家族谱了。 他想要的不止眼前这些有限的物质,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那个废物永远滚出许家。 日子平稳地前进着,一个新年一过,大家又都开始忙碌起来。 大年初九,初蔚开始上班,程医生告诉她,医院来了一个心脏科的女医生。 初蔚眼皮都没抬一下:“厉害。” “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医术也很精湛,听说是医生世家,她爷爷还在宫廷里当过御医呢。” 初蔚终于抬头了,拍了一下手:“真厉害。” 程医生又道:“比你大几岁,但也还是挺年轻的。” 第1225章 走后门 初蔚眯眼:“程医生,你想说啥啊?” “你有没有危机感?” 初蔚摊手:“我有什么危机感?” “年轻医术精湛的女医生,以后不止你一个人了,她会分走你很多关注的。” 初蔚笑出声来:“这对六院,对咱们海城的百姓,都是大好事,我为什么要有危机感?” “听说她挺傲的,是沈医生请回来的,以前是沈医生的师妹。” “沈业琛啊?” “嗯,是的,都是国外高精尖的医生,如今都回来为国报效了,总的来说还是咱们贺总厉害,能请的动这么多厉害的医生,之前的贺知胜先生,他就没能耐请这么多厉害的医生回来。” 这一点初蔚同意,贺闻远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人格魅力也极其强大,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他,愿意在他手底下做事。 “她傲她的,和我应该没多大关系。” 她也不差,没必要羡慕嫉妒别人抢她风头。 下班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温果的姐姐,那个叫周婷的女生。 她对温果的家人还是很客气的,热情地请周婷去医院对面的糖水店坐坐。 店家端了一些点心和茶饮上来。 周婷和初蔚相处,有些拘谨,初蔚笑了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婷欲言又止道:“是这样的,我弟弟,也就是温果的弟弟周峰,他马上就要毕业了。” “大学毕业吗?” “嗯,是啊。” “哪个大学的啊?” “海城工业机械学院。” 大专院校,这年头大专院校出来的学生也是很吃香的。 “真不错。” “所以我真的很冒昧想问一下,他能不能进丰源做事,我弟弟很优秀的,各门功课都很好,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他在学校的成绩单,他也是个很踏实的人。” 初蔚笑了笑:“如果他真的成绩好,做事也踏实,那当然可以,我很乐意丰源能多一个人才。” 这对她来说真的就只是举手之劳。 周婷犹豫了很久的,没想到初蔚能这么爽快,比她那妹妹不知道爽快多少,她立马兴奋道:“那我叫我弟弟明天带着他的简历和成绩单去丰源,可以吗?” 初蔚:“可以啊,我和闻远说一下。” 周婷喜不自胜,早知道初蔚这么爽快,她应该早点说的啊。 初蔚真的和贺闻远说了,贺闻远也表示如果周峰真的能力可以,是完全可以进丰源做事的。 顺水人情而已。 周峰带着简历和成绩单来的,他很忐忑,丰源这样的公司大概只收本科生吧,即便他学习不错,真的能入贺总的眼吗? 贺总独立自主研发半导体,在他们理工科,早就是个神话了,而他眼中的神话这会儿在看他的成绩单,他紧张不已,双腿早就抖成了缝纫机。 初蔚靠在他扶手上,仔仔细细看着,周婷倒是没撒谎周峰成绩是挺不错的,戴个眼镜,看起来也是忠厚老实型的,感觉和周婷不太一样。 总感觉周婷小算计小心思太多,但对这个弟弟她还是挺上心的。 第1226章 博士 贺闻远看得仔细,一页一页翻过去,又问了一些学业上的问题,他问得专业,隔行如隔山,初蔚听不懂,只能发呆。 半晌过去,贺闻远点头:“嗯,你过两天就来上班吧,我们这边研发部门正好缺一个助理,你先从助理做起,可以吗?” 周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憋得通红:“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让他进来搞卫生他也愿意啊,丰源啊,哪个理工科学子不想进? 贺闻远笑笑:“行,先回去吧,三天后过来上班。” 周峰如坠云雾一般,晕头转向出去了。 初蔚小声道:“不完全是走人情是吗?” “嗯,相比名牌大学或许有一定差距,创新能力一般,但动手能力不错,可以一用。” 初蔚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就害怕贺闻远完全是看在她面子上才收下这男孩子的,只要他有可用之处,那她就放心了。 周婷得知她弟弟真的被丰源录用了,高兴不已,看来直接找初蔚还真是找对了,孙洁也很高兴,总算家里出了个文化人,做上了体面的工作。 温果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她不太高兴。 因为相当于她又欠初蔚一个人情了,但她又不想去找她姐姐和周峰,那样他们肯定会说她胳膊肘往外拐。 她自然也是希望周峰好的,可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初蔚呢?那样不是让人家初蔚为难吗?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着,想着该怎么还初蔚的人情。 而周婷显然是尝到了甜头,觉得初蔚比自家妹妹好说话,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能为自己也谋一份光鲜体面的职业。 她在供销社里早就熬够了,又累工资又低,还要时不时看那些顾客的脸色,有时候遇上不讲理的客人,他们有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咽。 她也想坐办公室,接接电话,写写字,轻松又体面。 但毕竟刚拜托过初蔚,短时间里她不能再去求人家,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可以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反正这种事对初蔚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她对象那么大个公司,还有一家大医院,随便给她安排个什么活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也就温果傻,有资源不知道利用。 —— 贺闻远得到消息,似乎有人在危急关头帮了苏家一把,苏家没至于破产,但规模缩减了许多,已经完全没资格称为大家族了。 他有些疑惑,苏家这浑水竟然有人愿意淌,也是不容易。 既然这一次没让他们家死透,那也行,就当是以儆效尤的,希望苏云梦能吸取教训,不要再为难他的蔚蔚。 再有下次,他必不会留情。 六院,初蔚听说那心脏科的女医生终于来上班了,好奇心她还是有的,偷偷去看了一下,短发,看起来很干练,长相比较凌厉,不苟言笑,个子比她还要高。 这女医生叫宋茵,在国外念的大学,念到了博士,专业素养极高。 她自然也听说了六院有个最年轻的女医生,年纪轻轻已经被评为专家医生,听说开了两例脑部手术,是国内首例,还听说贺先生想升她做主任。 第1227章 护短 宋茵是很清高的人,她觉得初蔚得到的那些名誉,不过是因为她是贺先生的对象而已。 而她,得到的一切,则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她并不喜欢别人把她和初蔚相提并论。 初蔚躲在墙角里看那个女医生,突然背后有人拉住了她的手:“鬼鬼祟祟做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贺闻远给拽到了宋茵的办公室门口。 宋茵终于得以见到传说中的初医生。 即便各种听说小初医生长得漂亮,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在心里惊叹了一声,这个长相,去当演员都绰绰有余了,又为什么要做医生这样辛苦的职业? 贺闻远相互给她们介绍了一下,初蔚主动伸手:“你好,宋医生。” 宋茵敷衍地握了一下手,没笑:“你好,我这边还要收拾很多东西,就不招待你们了。” 初蔚悻悻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这个宋医生不太喜欢她的样子。 医院里虽然很大部分的人都挺喜欢初蔚的,毕竟她漂亮医术好还不摆架子,又是贺先生的对象,谁不想奉承两句。 但自然也是有人不喜欢她的。 有极个别资历比较老的医生当然不会喜欢她,谁喜欢这么抢风头的人,还是晚辈后生。 另外就自然是一些暗恋贺闻远的女医生护士了,谁还没点念想,即便知道那个人高不可攀,但也暗戳戳地藏着少女怀丨丨春的心思。 可初蔚却轻轻松松得到了身在云颠里的那个人,还让那个人对她言听计从。 说不羡慕嫉妒恨,那是不可能的。 正巧,宋茵的助理医生徐娣就是六院暗恋贺闻远众多女员工的其中一员。 她见宋医生并未巴结奉承初蔚,自然是高兴的,等初蔚和贺先生离去之后,她小声道:“宋医生,您是才来我们六院,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小初医生可不能得罪,你刚才对她太冷淡了,她可是贺先生对象,贺先生都要把她宠上天了呢。” 宋茵皱了皱眉:“我是来做外科医生的,并非来奉承讨好什么人的。” 徐娣小声道:“话虽这么说,但这医院里总还是有人情世故的,别人可都讨好初医生呢,因为她在贺先生面前说话,比谁都管用呢。” 宋茵神色有些不悦,并没有接话,徐娣挑了一下眉,一脸得逞的模样。 初蔚和贺闻远回到他办公室,由衷赞叹道:“宋医生的求学和履历我都看了,她是真的很有医学天赋。” 比她厉害,她一部分是自己勤学,另外一部分是因为她有金手指啊。 “嗯,沈业琛推荐的,总不会有错的,她愿意来六院,确实让我很意外。” 初蔚挠挠头:“相比她,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 贺闻远笑笑:“和别人比做什么?你是最好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初蔚撇嘴:“一点也不客观,我和宋医生相比,是有差距的,我要努力向她学习。” 下班的时候,初蔚就在电梯里碰到了宋茵,她很努力地示好:“宋医生,有时间我们可以探讨探讨关于手术方面的事情。” 第1228章 金奖 宋茵微微点头致意:“恐怕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闲谈,听说六院积压了不少病例,沈医生一人分身乏术,才叫我来的,我会很忙,不似初医生这样清闲。” 电梯到达一楼,初蔚愣在原地。 她哪里清闲了? 她也很忙的,她也每天不是坐诊就是在手术台上好吗?怎么把她说得这么不堪,好像真的是靠贺闻远才当上专家似的。 这个宋医生果然高傲,名不虚传。 行吧,人家医术高明,有资本高傲,她也无法置喙什么。 就是觉得有一点点委屈,原来男朋友是一丨丨把手,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好。 —— 初蔚的万隆框架已经全部建好了,如今在做的一个是里面装潢,一个是安装玻璃。 因为大面积都空着要安装玻璃,所以进度才会那么快。 而一整面墙都要安装玻璃,于这个年代而言,还是很考验技术的。 好在设计师马清民老师从国外请来了专业的建筑师,帮他们解决了很多技术上的难题。 海城很多商人其实都在等着看初蔚的笑话,外墙百分之六十都安装大面积啊的玻璃,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一个不安全,二个,究竟怎么安装,有可能实现吗? 所以,万隆还没开业,但受到的关注度却是极高的。 苏家,资产缩水一大半,苏梁天脸色不好,苏云梦自然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苏梁天咬牙道:“我看那个万隆,就是个笑话,投了那么多钱进去,到时候怕是隔三差五要换玻璃。” 苏云梦轻呵一声:“大片玻璃能不能安装上去都是问题。” 这个万隆怕是真的要胎死腹中,成为全城笑柄。 “那丫头就是异想天开,我看贺闻远这回从我们苏家抢走生意赚的钱,要全部贴给他那小女友了,呵,都是活该。” 苏云梦抬了抬下巴,初蔚是活该,但她也不希望贺闻远帮初蔚,凭什么初蔚可以犯错,却一直有人帮她善后。 她凭什么这么好命? 她只希望初蔚失败得彻彻底底,什么万隆,什么八仙阁,什么明安药铺,最好能统统倒闭。 倒是很有可能,只要万隆失败了,她的资金链就断了,贺闻远能帮多少,还不是要靠她自己变卖产业去补那个窟窿。 苏云梦就等着看那一天的到来呢。 而万隆也确实遇到了很多技术上的难关,曹承博每天晚上都要来盛家和初蔚汇报工地上的事。 以至于盛家人看到曹承博都不太高兴,因为他一来,就要把他们家瑜儿带出去,大半夜才能回来。 瑜儿白天要在医院上班,晚上还要去开会商讨各种建筑方面的难题,她看起来疲惫不堪。 就这么到了四月份。 天气都和暖了。 肉眼可见的,万隆外墙上的大玻璃一块一块安装好了,相比那些老式商场,这可太新潮太气派太洋气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建筑风格。 而与此同时,马清民老师的这一座建筑在国际建筑界拿下了金奖。 第1229章 追逐潮流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内,各大报社都争相报道,马清民在每一家的采访中都有提到初蔚,表示感谢初小姐愿意让他天马行空想象和发挥,让他在国内尚未有过先例的情况下就大胆尝试。 于是,初蔚的万隆还没完全装潢完,她和她的万隆就齐齐红了。 这年代,年轻人的思想已经很新潮了,喜欢追逐潮流,听着流行音乐,穿着喇叭裤宽西装,烫起了爆炸头。 他们一听说这建筑风格可是在国际上都拿了大奖的,不进万隆消费,那就不算时尚的弄潮儿。 那怎么能行? 于是,曹承博再来汇报的时候,就是‘他们都问咱们万隆究竟什么时候能装潢完,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来消费了’。 以前那些等着看初蔚笑话的人都不说话了。 贺家老宅,贺易庸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他神色有些讪讪,觉得自己被社会的浪潮抛下了。 是啊,世界是他们年轻人的,他这个糟老头子终究是跟不上时代了。 而苏家,可就没那么平和了。 苏云梦在房间里,听青柠说了初蔚和万隆的事,气得摔了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初蔚会那么好命? 为什么她那么幸运? 为什么她做什么都能轻易成功?她究竟造了什么孽,身边永远有这个人在阻拦她? 她脸色铁青,青柠不敢说话,苏云梦声音有些沧桑:“其实我要的真的不多,我就只是要那个男人而已,我又做错了什么?他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不是吗?我先认识贺闻远的,用现在人的话说,她就是第三者啊,她为什么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她为什么能那么心安理得?” 青柠小心翼翼道:“狐狸精是没有自觉性的,她要是有那种东西,又怎么会破坏你和贺先生的感情?” 苏云梦双拳紧握,青筋毕露,恨意昭然若揭:“是啊,她向来就是没有一点羞耻心,她向来不要脸,看上了就不放手,男人有几个能抵抗得了她?” 她如今还在六院供职,六院对她来说却仿佛成了死地,煎熬难耐。 她到了六院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初蔚。 六院的人都知道万隆是初蔚的,各种恭维,初蔚各种自谦,觉得这种关注让她压力很大。 有时候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在六院,你以为所有人都不和她交心,就只是看在贺闻远的面子上恭维她,这种感觉好受吗? 并不好受。 两人站在电梯里,又陆陆续续上来了一些其他人,每一个人都要恭贺初蔚一声,苏云梦仿佛是透明的,根本没人关注她。 苏云梦抬着下巴,自尊心让她不得不故作清高,好像是她不愿意搭理那些人一般。 初蔚尴尬地收了那些人的祝福,好不容易上了七楼。 终于,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苏云梦在脑海中预演了千百遍,或许她可以趁着初蔚不注意的时候,离开电梯,接着弄坏闭合键,让她困在里面。 却也只能想想,如此简单粗暴的手法,太蠢了。 第1230章 又没外人 两人出了电梯,初蔚并未打算理会她,苏云梦却叫住了她。 “听说万隆在国际上获了大奖,恭喜了。”言不由衷,她却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说恭喜。 初蔚笑了笑:“苏小姐没必要心口不一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苏云梦眼睑颤了颤。 “我是由衷恭喜你的,初小姐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吧?” 初蔚笑了笑:“谁对谁有恶意?我对你还是你对我?苏小姐可别搞混了哦。” 苏云梦抬着下巴看她:“你很得意吧?” 初蔚笑得开怀:“你看,你不伪装的时候,表情才比较自然,得意?我不知道你在指什么。” “爱情事业双得意。” 初蔚摊手:“你说是,那就是吧。” “又有多少是靠你自己的呢?你不过都是靠男人而已,真的值得你得意吗?” 初蔚脸上的笑容微微冷却了下来:“靠男人吗?据我所知,靠男人的,恐怕是苏小姐吧,苏小姐一有困难,就跑去贺家让贺闻远高抬贵手,我初蔚可从来没有匍匐在男人面前求对方高抬贵手,我和我的对手,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较量。” “你当真正大光明?那为什么还在六院供职?” “在六院供职?你以为我是靠贺闻远?苏小姐是没去外面打听过,有多少家医院想要我,开到了多高的酬劳吗?我和六院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我和贺闻远是势均力敌的情侣关系,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我靠男人,或许,你可以自欺欺人继续那么认为,但我初蔚自己心里有数,我靠的,从来都是我自己。” 苏云梦有些歇斯底里:“靠自己?我看自欺欺人的是你自己吧!” 初蔚冷笑道:“苏小姐恐怕不知道,我发家致富的时候,贺闻远还并不是贺家的少爷,只是通县上花溪村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我自己的药铺,饭店,全是靠我自己赚的钱开的,医科大也是我自己考上的,试问,我究竟在哪一方面靠了贺闻远?” “丰源!他不是把丰源给你了吗?为什么你能收的那么心安理得?” 初蔚笑了,觉得和她费这么多口舌着实有些好笑。 “啊我知道了,你并非觉得我依赖贺闻远,你只是嫉妒于贺闻远对我太好,想抹杀我所有的才能和努力,让别人觉得我得到的一切不过是靠贺闻远,想将我塑造成一个只能靠男人上位的菟丝花,让你失望了,我就是爱情事业双得意,而得到这一切,全凭我自己。” 被初蔚说中心思的苏云梦脸色阴沉。 初蔚又道:“你还要继续留在六院,都随你,但你在这里,注定不会开心,继而对我心生怨恨,觉得我和贺闻远在一起的种种都是为了做给你看或者是为了刺激你,苏小姐,你错了,你没那么重要,我和贺闻远的一举一动,都是我们发乎情,并不是做给任何人看的。” 苏云梦的情绪濒临爆炸。 初蔚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进了贺闻远的办公室。 门没关严实,能听到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 第1231章 你以为你赢了 “天气暖,你的万隆也一切顺利,或许我们可以抽空出去玩玩。” 是贺闻远的声音。 苏云梦急切地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她有一间很小的办公室,就在院长李瀚修的办公室对面,她握着手里的玻璃杯,握到手背青筋毕露,嘭的一声,玻璃杯被她捏碎,血顺着碎片滴滴答答,桌面红了一片,她闭了闭眼睛…… 初蔚,你以为你已经赢了吗? 你做梦! 贺闻远的办公室里,他拿了份报纸递到初蔚跟前:“海城晚报针对医疗改革一事想对六院做个采访,让我们这边派一个有代表性的专家医生过去接受采访,我觉得你最合适。” 初蔚看了一眼报纸,犹豫了一下道:“你不觉得宋茵更合适吗?” 贺闻远给她泡了红茶,挑眉:“有吗?我分明觉得你更适合。” 初蔚眯眼看他:“贺总能不能公平公正一点?” 他扣着她的手:“我哪里不公平公正了?” “她学历比我高,医学博士生,又有国外从业敬业,对国内外的形势都了解,她肯定比我更合适,贺闻远,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拿我当你的员工,不准拿我当对象看待问题。” 贺闻远讪讪:“这种小事,想来宋医生应该不会介意。” 男人在这种所谓小事上的神经总是比女人要粗,粗很多。 初蔚情不自禁白了他一眼:“人家宋医生凭什么不介意,我年龄比她小,资历比她浅,学历没她高,凭什么好事都摊我头上,能不能动动脑子?” 一旦涉及初蔚的事,贺闻远的脑子就不太够用。 “所以你真觉得宋医生比你更合适吗?” 初蔚点头:“嗯,她肯定比我更适合代表六院。” 贺闻远觉得可惜,但也不想为初蔚招来非议:“那我就让李院长派宋医生去。” “嗯,乖。” 贺闻远:?? 怎么感觉角色反了。 这丫头要造反? 李瀚修便派宋茵却接受报社的采访,宋茵倒是没说什么,她并非过于自谦的人,该她得的,她接受得理所当然,她也确实觉得她比旁人更有资格接受这个采访。 她的助理徐娣自然为她感到开心,中午吃饭的时候,苏云梦和徐娣在食堂里碰到。 徐娣说起了这个事,苏云梦笑道:“听说一开始贺总是打算让初医生去的,初医生不去,才让给宋医生的。” 徐娣脸色沉了沉:“不会吧?我感觉宋医生更有资格啊。” 苏云梦耸肩:“可初医生是贺总的对象啊。” 吃完饭,徐娣迫不及待回到办公室,把这话告诉了宋茵。 宋茵自然是不太高兴,谁都不喜欢自己得到的机会是别人不要让给她的。 但他也没说什么。 徐娣在旁为她打抱不平:“初医生应该很得意吧,她不要了,才能轮到宋医生你,可她分明没有宋医生你优秀,还不是仗着贺总是她男朋友嘛,怪不得我看她今天春风得意的样子,真是不公平。” 宋茵皱了皱眉,徐娣见她不高兴,不敢多说什么。 第1232章 得寸进尺 晚上下班的时候,初蔚正巧就碰上了准备下班的宋茵,她礼貌地问了声好,宋茵只凉凉扫了她一眼,并未回应她。 初蔚多七窍玲珑心的人,见宋茵那脸色,怕是人家已经听说贺闻远本来打算派她去了的。 男人有时候真的是会坏事啊。 这么优秀的好医生,可不能让人家心生怨恨啊,得好好留住这种人才啊。 贺闻远送初蔚回家,初蔚随口问了问周峰的情况,贺闻远说还不错,确实如他预料的,创新能力不足,但动手能力可以,人也踏实勤恳。 初蔚松了口气,人是她引荐的,没给贺闻远添麻烦就是好的。 隔天是星期六,初蔚前段时间白天上班,晚上去万隆开会,是真的累着了,她要好好休息两天。 她妈说要出去逛街她都没去,阮琴便自己去,准备给她闺女买点暮春季节初夏要穿的漂亮衣服。 有个女儿可真好啊,可以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五月初,海城不冷不热,梧桐枝繁叶茂,盛老爷子在后院捣鼓他的菜园,知道孙女近来疲累,就没喊她。 初蔚坐在躺椅上晒太阳,晒得舒服极了,就开始打瞌睡。 感觉没睡一会儿,周姨叫醒了她:“瑜儿,有人找你。” 初蔚睡眼惺忪,看到外面站着的是周婷,挣扎着坐起来。 周婷特地挑了个盛家人都不在家的时候过来,她有点害怕盛大少爷,总觉得盛大少爷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你有什么事吗?” 周婷觉得自己弟弟在丰源做得挺好的,也过了那么长时间了,觉得总能为自己谋点小福利了。 她便厚着脸皮道:“是这样的,我想说,丰源或者六院应该也有我能做的工作吧,我要求不高的,随便什么工作都可以的。” 初蔚都愣了,这么开门见山的吗?这么直白的吗? 她好像不欠这个周婷什么吧? 她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让她给介绍工作? 我弱我有礼,是这个意思吗? 她睡得有点懵,半晌才回道:“你……都会些什么?” “我在供销社里做了三年了。” 初蔚站起来,咳了两声:“那为什么不继续在供销社里做事呢?” 周婷冠冕堂皇道:“我也有更高的追求啊,人往高处走嘛。” 初蔚笑笑:“那你……学历是……” 这就是周婷的痛了,她初中没有念完,并非孙洁不给她念,是她自己当时觉得念书没什么用。 “我觉得学历不重要,做事能力才最重要,小初你说是吧?” 初蔚笑得敷衍:“那是自然,这样,我去问问闻远,如果有合适的,就介绍给你。” 周婷喜上心头:“麻烦你了,我一定会好好做事,不给你添麻烦的。” 初蔚想,你现在不就是在给我添麻烦吗? 周婷见好就收,欢天喜地离开了盛家。 初蔚按了按太阳穴,温果这个姐姐,有那么点贪得无厌的意思啊。 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她好像并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她吧。 第1233章 反省 再说,已经帮她弟弟进了闻远的公司,她竟然还得寸进尺。 她哥回来,她把这事说了,盛怀瑾教训了她一顿:“周峰进丰源,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初蔚委屈:“我觉得也不是什么事,就举手之劳嘛,就帮了,我没想到她盯上我了。” 盛怀瑾弹她脑门:“温果的姐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用不着帮她。” 初蔚撇嘴:“那我要怎么回绝她?” “就说没有适合她的职位就行了。” 初蔚点点头:“好。” 盛怀瑾派人去查当年温果走失的事,但因为年岁久远,而且谁会没事关注带着几个小孩的落魄妇女呢,又有谁能判别到底是温果自己走失的还是她母亲故意遗弃了她。 这是一桩罗生门时间,温果年纪太小,自己必然不记得。 只有她母亲心里清楚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显然,她不会说出来的。 盛怀瑾有些头疼,他有直觉,当年的事不会那么简单,可就算查明了真相,就真的是好事吗? 让温果知道她或许是被家人遗弃了的,对她来说是好事吗? 恐怕不是,可他又不想那丫头傻乎乎地为家人付出。 是个两难的事情。 —— 过了两天,周婷兴冲冲地又去找初蔚,刚开口问,盛怀瑾就从后院出来了。 周婷吓了一跳,她问过温果,知道盛怀瑾大概什么时候会在家,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不在的。 初蔚和善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问过闻远了,目前他那公司不缺人,帮不上你的忙了。“ 周婷失望至极,但因为盛怀瑾在这里,她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初蔚无语凝噎:“为什么她来求我,却不求她妹妹的对象?我看起来像是很好说话的人吗?” “你看起来有时候过于热心肠了。” 初蔚自我反省:“是吗?” 她有吗? 周婷匆忙跑回家中,如今快要进入夏天,她妈不卖红薯,改卖凉粉,在她家附近。 孙洁看周婷一脸慌乱的样子,拉住她:“你怎么了?” 周婷惊慌失措的:“本来让初蔚给我在丰源也找份工作的,她都同意了,今天我去的时候,恰好碰上她哥,盛先生,我觉得应该是盛先生不同意他妹妹给我接受工作,这事就这么黄了,太可惜了。” 孙洁擦了擦手:“你又找盛大小姐了啊?不是才给小峰找了工作的嘛,你这样,人家觉得咱家不知足。” 周婷不以为意:“对他们来说,就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丰源那么大,六院更大,还能找不到安插我的位置吗?” “关键是,那人家盛大小姐没必要帮咱们啊,非亲非故的,你这样不好,惹人嫌,知道吗?” 周婷翻了个白眼:“怎么非亲非故了,盛怀瑾不是温果对象吗,初蔚是温果的好朋友,这个人情本来应该由温果那丫头去替我讨的,还不是因为她嫌麻烦,我才亲自出马的,但凡那丫头拿我当亲姐看,我至于这么没皮没脸的吗?” 第1234章 暴露了 “行了行了,小峰现在在丰源做得还不错,他每个月工资拿回来都是交给我的,我也会给你买不少东西,咱们家的家境已经改善了不少了,你就继续在供销社做事吧,风刮不着,雨淋不到的,不是挺好的吗?” 周婷轻哼了一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跟你说不明白。” 隔天,周婷下班经过巷口,骑着自行车的邮差摇着铃铛从巷子经过,喊了她一声,递了封信过来:“寄给你妈妈的信,收一下吧。” 周婷有些讶异,她们家几乎收不到什么信。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们家这么穷,亲戚本来就少,又有什么人会给他们来信呢? 信封上的字迹很普通,她拆了信,一看,心陡然沉了下来,然后收好信件,匆忙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她妈的摊头前,慌里慌张给她收拾东西,孙洁叱她:“你这丫头,干什么?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呢。” 周婷给她把摊子收拾好,推着小推车往里走:“妈,快回家,十万火急的事情。” 孙洁不解,能有什么事?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周婷把门关上,从口袋里摸出那封信摊在了孙洁面前:“你看看。” 孙洁拿起那封信一看,脸色惨白一片 ‘我知道你们的女儿并非自己走失,而是被你们遗弃了的。’ 就这么一行字,让母女两如临大敌。 慌了,完了。 周婷慌乱无措道:“妈,怎么办?怎么办?” 孙洁也是六神无主:“我……我不知道啊。” “当年有人知道你要遗弃温果的想法吗?” 孙洁慌乱踱步,拽紧手中的信纸:“这个念头我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但我就怕火车站里有人看到,往心里去了。” 当年她实在是穷得不行了,大女儿已经懂事了,而小儿子毕竟是个儿子,真的想要丢掉一个,也只能丢掉果子了。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会丢掉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周婷急出一脑门的汗来:“都十几年了,谁会这么往心里去啊?当时火车上你有没有和人说话什么的?” 孙洁绞尽脑汁去想:“好像是有那么个人,她也是从广城来海城投奔亲戚的,我和她聊了几句。“ “你也真是,你聊什么啊,你就不怕别人盯上你?” “当时果子在长椅上睡觉,我抱着你弟弟,带着你,趁乱的时候就跑掉了,那会儿正检票,应该是没人注意到的啊。” “那么多人,你有多少双眼睛?万一就有人正好看到了呢?” 孙洁焦急难安:“那现在怎么办?” “那你和那个人有往来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和她有往来?” “那就是她在海城,当年看到你丢下温果,然后最近正好看到你,又知道你认回温果了。” 孙洁慌得不敢大喘气:“怎么办?” “她应该也知道温果找了个有钱对象,我估摸着,她是冲着钱来的。” 孙洁心慌意乱:“真的吗?” 周婷点头:“如果只是冲钱来的话,那还好办,拿钱堵她的口就好。” 孙洁:“我们能做什么?” 第1235章 可以保密 “等,等她的第二封信,她总归有目的的。” 第二天就收到了第二封信‘给我一千块,我替你保密’。 周婷和孙洁先是松了一口气,能拿钱解决的事,那都不算事。 可是一千块啊,那么多钱,他们上哪里去筹? 孙洁一个月摆摊扣去成本勉强三十块一个月,吃用开支基本都靠她这三十块。 周婷一个月四十块钱,她爱美,四十块基本月月光。 周峰一个月是七十块,他倒是不太花钱,但也才工作几个月,统共家里也就存了几百块钱。 期间温果贴补过几次,给了几百,但也都花完了。 周婷提议:“跟温果要吧。” 也只能跟她要了,孙洁为难:“可用什么由头要呢?” “装病吧,你装病,就说要做个手术,几百块而已,她有,不是什么大钱。” 孙洁左右为难。 周婷直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你再不把这窟窿填上,你遗弃她的事被知道了,那咱们就完了,小峰的工作也保不住,咱们别指望再从温果身上得到一分钱的好处。” 孙洁点头:“行吧。” “我去要,就编个小病,胆囊炎胆结石什么的。” “行行行,别露了马脚。” “放心吧。” 隔天,又收到了信,告诉了她们交钱的地方,就在附近一个邮局门口,外面有个废弃的邮箱,让她们把钱放那里,保证不会泄露他们的秘密。 周婷连忙去了温果那里。 温果刚画完一幅画,在院子里伸展筋骨,看到她姐,热情招呼。 周婷沉着一张脸道:“果子,不好了,妈妈生病要住院开刀。” 温果一慌:“她……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毛病,胆结石,好长时间了,一直疼,最近疼得受不了,打算做手术把这结石给开了。” 温果机械点头:“听医生的,医生让开就开。” 周婷捉襟见肘道:“可做手术要一千块钱呢,你也知道的,我们……” 温果连忙道:“我去拿钱。” 周婷得逞一笑,这丫头有时候挺好骗的。 温果立刻拿了一千块,要跟周婷走,周婷安慰她:“还没住院呢,就是小毛病,你也别太担心,别影响你工作才是。” 温果:“需要我和初蔚说医生吗?去六院吧。” 周婷连忙道:“不用麻烦别人了,我打算带咱妈去三院吧,没事,你别担心。” 温果把钱给了她:“那妈妈住院了之后你跟我说一声,我去看她。” “行行行,别担心,我咨询过医生了,住院住一天就能回家了,真的是小手术,别担心了,好好工作。” 温果怎么能不担心,那毕竟是她妈妈,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妈妈,不管手术大小,那总归是场手术。 晚上盛怀瑾来找她,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 “怎么了?” “我妈生病了。” 盛怀瑾微挑了眉:“生了什么病?” “我姐说是胆结石,要开刀,她说是小毛病,可我还是觉得很担心。” 盛怀瑾眼神有些深沉,摸了摸她的头:“胆结石确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她们……有钱做手术吗?” 第1236章 还要狡辩吗 “我给了一千给我姐,一千应该是够了吧?” 盛怀瑾下颌线紧绷,声音沉沉:“嗯,应该是够了,别担心,小手术。” 盛怀瑾的话仿佛有魔力,他让她别担心,她不安的心着才平缓下来。 两天后,下着小雨,街头一家邮局,门口的邮筒已经不用了,风吹雨打有些斑驳。 孙洁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正是傍晚,光线很昏暗,街上没什么人,她四处环顾着,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她按照信件上的要求,把羊皮信封裹着的一千块钱房进了旧邮筒里,还没来得及走,就看到后面拐角处突然有人过来。 她有些慌,目光所及处,好像是个高大的男人。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人好像一直是跟着盛家大少爷的。 盛怀瑾的保镖何磊。 何磊一把抓住了孙洁,孙洁惊慌失措,这是什么情况? 就见拐角处又走来一个人,他撑着黑色的大伞,步子不紧不慢,腿很长,伞檐缓缓抬起,她看到盛家大少爷那张脸,吓得脸色发白。 三分钟之后,破旧低矮的民宅里,盛怀瑾好整以暇坐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女人局促难安。 周婷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来的人会是盛怀瑾。 盛怀瑾微抬着下巴,看眼前两个女人,他也不过就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她们就真的上钩了。 她们愿意花钱堵别人嘴的那一瞬间,就说明,当年孙洁确实是遗弃了温果,而并非温果自己走散了。 “你当年遗弃了温果。” 一句陈述句,让两人濒临崩溃。 孙洁狡辩:“不……不是啊。” “当真还要狡辩吗?既然不是,为什么花钱堵勒索你们的人的嘴?” 周婷再笨也想明白了,根本不是当年那个妇女,给她们寄信威胁她们的,就是盛大少爷。 孙洁直接崩溃了:“盛先生,我……我都是不得已的啊。” 盛怀瑾脸色铁青,她终于招认。 “你先出去,我和你母亲有几句话要说。” 周婷战战兢兢出了屋子。 盛怀瑾看着战栗的孙洁:“身为母亲,你怎么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当年……当年他们爸爸走了,我一个人真的没有能力拉扯他们姐弟三人长大啊。” “为什么不交给孤儿院或者送给亲戚?” 火车站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她碰上坏人的概率该有多大,他一想到这里,总是不免一阵胆寒。 “大家都穷,哪里有亲戚肯要一个孩子?多一个孩子多一张嘴,都没有余粮啊。” “孤儿院。” “我……我那会儿都不知道还有孤儿院那种地方。” 市井村妇,见识浅薄,她真的是不知道。 盛怀瑾又问:“既然一定要丢掉一个孩子,为什么偏偏是温果?” 孙洁心虚不已:“因为婷婷她那会儿七八岁了,大了,懂事了,即便真的丢掉,她恐怕也能找回来,小峰……小峰他……” “因为周峰是男生,因为你重男轻女。” “不……不是的。”孙洁矢口否认,“我只是……我只是……” 第1237章 真够狠心 说了半天,也编不出合适的借口来。 盛怀瑾目光森冷:“她才三岁,你就把她丢在鱼龙混杂的火车站,多年以后,看到她,你竟能心安理得地认下她,享受她对你的孝敬,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孙洁诚惶诚恐:“盛先生,我……我错了,我每天都煎熬着,害怕她遇到什么坏人,这么多年来,我也不好过啊。” 盛怀瑾轻嗤一声:“是吗?据我所知,你丢了温果之后,并没有委托谁去找过她,一次都没有。” 孙洁慌张,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那些年穷困潦倒,她一是不想女儿再回去,二是也没钱去请人找女儿,丢都丢了,只能狠狠心往前看了。 盛怀瑾心口隐隐痛着:“你们欺骗她,依靠她,你面对着她的时候,不会心虚吗?” 孙洁嗫嚅:“我……我都是不得已的。” 盛怀瑾冷笑:“不得已吗?没有什么不得已,不过因为她是女孩,你重男轻女,丢掉一个女孩对你来说无关痛痒,如今再见她,觉得她能带你们一家脱贫,她于你而言,一直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孙洁还想否认,见盛怀瑾愠怒的神色,只能小声道:“不……不是这样的。” 或许她骗着骗着,把自己都给骗过去了,或许她当真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 盛怀瑾站起来,带着上位者的审判:“我并不会向温果揭露你的所作所为。” 孙洁松了一口气。 “因为你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一丝温情幻想了,她只有你们这几个家人,如果把这样黑暗的事实告诉她,我想,她恐怕会崩溃。” 孙洁心存侥幸。 盛怀瑾垂了眼眸:“我不揭露你,也是希望你能弥补你从前的过失,弥补温果缺失的母爱。” 孙洁热泪盈眶:“盛先生,谢谢你,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盛怀瑾看着她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这是感激的眼泪,还是劫后余生的眼泪,他不清楚,人性复杂,他只是想为温果争取一个机会,一个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 他往外走去,孙洁哆哆嗦嗦将他送了出去,楼道口,周婷站着,看着盛怀瑾阴沉的面孔,没敢多说一句话。 等到盛怀瑾上了车,轿车远去,孙洁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周婷连忙去扶她:“你怎么了啊?” 孙洁颤抖着站起来:“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我当年遗弃你妹,还知道我没让人找她,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周婷环顾四周,赶紧把她妈扶进屋里。 “然后呢?” “然后他说不会告诉温果,希望我能好好弥补温果。” 周婷有些错愕,盛大少爷费尽周折,就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好好弥补温果? 这是什么感人肺腑的爱情?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为了温果至此,她简直不敢相信。 “那你当年也是逼不得已的啊,再说咱们认了温果之后,对她也不差啊。” 孙洁还在哆嗦,盛大少爷气场逼人,刚才她吓得都不敢喘气了。 第1238章 反而是好事 一千块钱还放在桌子上,孙洁拿起来,塞到周婷怀里:“你把这钱还给温果。” 周婷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当真要还吗?” 孙洁瞪她一眼:“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要是不对果子好一点,盛大少爷立刻揭穿我当年做的事,果子不会再理我们的。” 周婷嘴里嘀嘀咕咕的,敢情认了个妹妹,一点好处享受不到,他们还得往里面倒贴? 这样还有必要认她吗? 但她妈坚持,她也只能拿着一千块钱打算还给温果。 温家,温果坐立难安,虽说是小手术,可那毕竟是她妈,她还是打算去看看,刚要出门,就看到盛怀瑾的车子停了下来,她匆匆忙忙撞进了盛怀瑾的怀里,被人带到了客厅里。 师父师娘出门办事去了,九儿上学去了。 屋里就他们两人。 见她额头上还挂着汗,他柔声道:“干什么去?” 温果焦急道:“我妈得了胆结石,要开刀,听说是在三院,我想去看看。” 盛怀瑾眼中闪过阴沉,那对母女,编谎话都编得这样漏洞百出,三院?温果如果去了,没看到她在做手术,不是一切都露馅了吗? 真是既蠢又坏。 只想着从温果身上得到好处,而从不想弥补遗弃她这许多年受到了伤害。 “胆结石是小手术,你别担心。” 温果小声:“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周婷的声音,盛怀瑾眼中闪过轻漫,拉着温果的手,看到周婷推门而入。 周婷看到盛怀瑾的时候,止不住的心虚,然后将信封放到温果手边的茶几上:“果子,是这样的,咳……咱妈的胆结石,今天……今天又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一声说是,不用开刀了。” 温果有些懵:“不用开刀了吗?” “嗯,医生说吃药就行了。” 温果连忙又把信封塞她手里:“吃药也要钱的,这些钱,你拿着吧。” 盛怀瑾微抬着下巴看周婷。 如果不是盛怀瑾在场,周婷一定收下这笔钱,不要白不要啊,反正温果有钱,她对象更有钱。 但盛怀瑾在,她就不敢放肆,她把钱又还给温果:“不用不用,我们自己都有点积蓄的,不用你的钱。” 然后心虚地跑掉了。 温果捏着手上的信封,有些疑惑:“怎么回事啊?” 前两天还说生病要做手术,如今又说不要开刀了,她要给钱让她妈买药,周婷又不要。 她看得明白,周婷其实挺爱贪小便宜的,怎么如今她主动给钱,她却不要了? 她有点搞不明白个中缘由。 盛怀瑾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既然他们不需要,那你就收着吧。” 温果稀里糊涂的:“那我明天去看看我妈。” “嗯。” 他看着她,想着,上天剥夺了她许多,但也施予了许多,她三岁被遗弃,在大街上游荡了几年,竟然没有遇到危险,竟然还碰上心善宽厚的温国祥夫妇,或许这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第1239章 依然看不上 跟着孙洁长到这么大,她不一定会被人这么全心全意爱着。 温国祥夫妇是真的好人,待她视如己出,有得有失吧。 —— 初蔚紧张,初蔚比许嘉衍还要紧张,因为还有不到两个月,许嘉衍就要参加高考了。 如今的许嘉衍就是参加各种考试,但每次他都会有所保留,每次都只考班级中游水平。 五月底,第三次摸底考试,许嘉衍依然考了二十名,和以前相差不大。 他拿着成绩单到了盛家,告诉初蔚,他应该是有把握考理工大的。 初蔚眯眼看他:“吹牛还是真的?” 许嘉衍轻哼一声:“到时候拭目以待喽。” “别让别人发现你有进步,特别是别让许涟知道。” 许嘉衍郑重:“知道,没和别人说。” “许涟成绩如何?” “他一如既往的优秀,高考应该也差不了,或许还能考上一所大学呢。” 初蔚双手抱臂:“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精彩了。” 可以料见,如果许嘉衍真的考上理工大,那许涟的脸色会臭成什么样。 许家别院,许涟拿着依然是全班第一,年级第三的成绩单给方怡看。 方怡连忙去香案前烧了两炷香:“让我们方家的祖宗们保佑你高考的时候顺顺利利。” 许涟勾了下嘴角。 “许嘉衍呢?” 许涟挑眉:“依然是废物,废物永远是废物,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 方怡得意:“到时候一毕业,你爸应该就能让你的名字入许家的族谱了,毕竟你考上好大学,也算是给许家光宗耀祖了嘛,那个废物肯定名落孙山,我估摸着,家里那个老的也没立场再拒绝你进许家族谱了,毕竟那个不成器,总要有个成器的呀,不然许家脸面往哪儿搁。” 许涟轻哼一声,未予置评。 —— 初蔚想了一下,最后一个多月,想让许嘉衍住在盛家,以便他能更加安心地学习。 她把这个想法和她爸妈说了一声。 她爸妈对她是百依百顺,她说拿许嘉衍当弟弟看,她爸妈便也拿许嘉衍当儿子看,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初蔚跟她爸撒娇:“那我明天去许家接许嘉衍,爸你跟我一起去。” 难得求她爸,盛中铭恨不得立刻出发,闺女终于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隔天,初蔚和盛中铭一道去了许家。 因为她知道尹翎肯定不会放许嘉衍走,说不定还要和她大吵三百回合,她实在懒得费口舌,便搬出了她爸。 盛中铭往许家客厅一坐,尹翎战战兢兢,难得在家的许志堂诚惶诚恐,直道:“盛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盛中铭简短地将事情说了一下:“瑜儿和你家小许有缘分,结成兄妹,瑜儿是真心实意拿那孩子当弟弟看的,她说我们盛家离六中近,这样也能节省嘉衍在路上短时间,方便他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所以最后一个多月,想让嘉衍住在我们盛家。” 尹翎剜了初蔚一眼,这丫头很奇怪,总是想抢走她的嘉衍。 第1240章 大佬镇场子 可盛先生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她不同意,那就是不为儿子的前程着想。 说真的,就她儿子那个成绩,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吗,反正他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 许志堂连忙应道:“劳令爱这么操心我们嘉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也真是十分感谢盛小姐对我们嘉衍这么用心,实在是那小子有福气。” 初蔚心中哼了哼,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果然有大佬镇场子,就是不一样。 盛中铭:“那么,许总是否能同意我们带走嘉衍呢?” “当然当然,如果嘉衍那孩子高考取得了好成绩,我们必定大摆酒席宴请二位。” 心中却道,这不是无用功么?那小子成绩就那样了,最后一个月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盛先生盛情,他怎么好拒绝? 于是,初蔚带走了许嘉衍,就在尹翎面前,带许嘉衍上了车,尹翎握紧了拳头,眼泪涟涟,许嘉衍却是再也不会被她这种苦情戏打动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初蔚让霍渊城每天来盛家给许嘉衍补习,做最后一个月冲刺。 这消息传到了许涟耳中,许涟嫉妒不已。 饭桌上,他越想越气,拍下筷子,神色阴沉:“我是真不明白,那个初蔚,怎么对许嘉衍就那么用心,许嘉衍明显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她对他用这么多心思干什么。” 方怡小声道:“我也觉得奇怪,要说初蔚喜欢许嘉衍,那不可能,不止是岁数差了不少,还因为这海城谁不知道她是贺闻远对象,两人的相爱事迹我都听了不少。” “听说是初蔚认了许嘉衍当弟弟,他还真是好命。” 有些人天生不需要努力,就能占尽一切便宜,许家大少爷的身份,盛家大小姐的青睐。 许嘉衍根本不需要努力,所有一切唾手可得。 而他呢?他从小就一直在努力着,他以为自己赢了,其实他赢得了什么? 他努力想赢在起跑线,可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在终点了。 方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往心里去,许嘉衍也只能靠别人,但你靠的是自己,他靠别人,能靠几时,只有自己有能耐,才是真的能耐。” 许涟抬了抬下巴,他妈着话说对了,只有靠自己,才最长远。 —— 盛家,饭桌上,一大家子都对许嘉衍客客气气,初蔚挑眉:“拿这儿当你自己家,别拘束。” 许嘉衍本来挺狂挺拽一少年,看着盛家这么多人,多少还是拘谨。 毕竟是盛家,个顶个都是大人物。 炸毛少年成了乖乖牌,乖乖吃饭,乖乖喊人,初蔚简直不敢认。 吃完饭,初蔚领他去自己的房间,房间干净整洁,床上铺着柔软的被子,书桌上摆放着他要用到的学习资料,窗帘干净,随风飘动,每一样物件都能感觉得出这里的主人对他的欢迎,对他的用心。 他想,他上辈子肯定积德了,这辈子才能碰上初蔚。 “安心在这里学习,不用想太多。” 第1241章 高考 许嘉衍别别扭扭,说了句谢谢。 初蔚摸他头:“再来一句,大声一点。” 许嘉衍哼了一声:“只说一次,听没听到就这一次。” 初蔚双手抱臂:“看你在我家里人面前乖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一到我面前,又现原形了?” 许嘉衍赶人:“好了,我要学习了,别打扰我学习。” 初蔚瞪了他一眼,还是往外走去,路过窗户,许嘉衍又叫住她:“姐姐……” 又变成了乖小孩,然后嘭的一声,窗户被关上,乖小孩也会不好意思。 初蔚低头笑笑。 许嘉衍坐在书桌前,开始认真看书,盛家的保姆十点钟还会进来给他送夜宵,也会嘱咐他早点睡觉。 他做题目做到十一点,才睡觉。 许嘉衍在盛家的日子,他觉得简直飞逝一般,每天白天在学校上课,放学初蔚会去接他,到了盛家,霍渊城会给他讲解一些他容易做错的题目,盛家人的关心如涓涓流水,潜移默化,不刻意,不会让他觉得他是在盛家做客,仿佛他本就该是这里的一份子。 转瞬就是七月份,这年代的高考是七月初考。 艳阳高照,气温在三十度,还没到达最炎热的时候。 初蔚紧张,她紧张急了,她请了两天假,专门送考。 盛怀瑾调侃她:“他父母都不像你这么紧张。” “我真拿他当弟弟看的,哥,你最好也拿他当弟弟看。” 盛怀瑾不理解他妹妹,亲的和干的,总还是要有一些区别的吧,但既然她愿意待那小子好,说明那小子确实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对他好。 杨雷达开车,初蔚和贺闻远护送许嘉衍去考试。 到了考场,不是冤家不聚头,在门口碰到了许涟,是方怡送他过来参加高考的。 方怡看到初蔚和贺闻远,自然是认识的,连忙带着许涟过来打招呼。 初蔚也敷衍地应付了一下。 方怡见他们没有多聊的意思,带着许涟往考场去。 “这盛大小姐对许嘉衍可真的是用心啊,亲姐也不过这样吧。” 许涟皱眉:“行了,我进考场了。” 方怡拍拍他的肩:“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这也是初蔚和许嘉衍说的话:“这一次,拿出你所有的本事,好好考,别有压力,我和闻远是你的后盾。” 许嘉衍知道初蔚这是给他留了后路。 可他并不想要这个后路,成功与否,在此一搏,他也时候告诉别人,他并非废物,他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他并非靠许家祖荫和初蔚的帮助才能成事的二世祖。 从前的糊涂岁月如今在眼前明晰了起来,每一道题,他都胸有成竹,他答得很认真,仿佛将所有的冤屈都发泄在了这场大考之中。 两天的时间,他沉浸其中,沉迷其中,他早就发现了学习的乐趣,当融会贯通,当每一道题都会做的时候,学习就成了一件快乐的事情。 两天时间,他超常发挥,最后一场考试,外面下起了雷阵雨,所有的题目都做好了。 第1242章 像一个武士 他像一个武士,漂亮地收起了刀鞘,坐在考场上,享受这难得的静谧又满足的时光。 窗外挂着雨帘,他静静聆听,看着眼前的题目,再想起一年前,他还是一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混日子的二世祖,如今考场上他却俨然成了一个新时代中流砥柱的准大学生。 他弯了弯嘴角,无声笑了。 他还是幸运的。 知足常乐,失去了一些,但也让他碰到了初蔚。 雨一直下到铃声响起,老师收走了他桌上的考卷,他收拾好纸笔,放进书包,站起来,往外走去。 许涟在隔壁考场,两人同时出了考场。 许涟正常发挥,心中大概估了个分,他的理想是理工大,他的崇拜对象正是……丰源创始人,独立自主研发半导体的贺闻远。 所以他才那么厌恶许涟,这个废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气,竟然让初蔚对他那么好,或许即便他考不上什么好大学,未来也能顺利进丰源工作。 这世道,有什么公平可言? 两人并肩往楼下走,许涟笑着问道:“不上大学的话,你打算做些什么?还是说直接进许家的公司开始工作?” 许嘉衍紧了紧书包带,笑道:“谁跟你说我不上大学的?” 许涟挑眉:“专科?嗯,专科也还不错,或许你可以让爸花点钱给你买个本科,你也知道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爸不同意,我帮你求个情,嗯?” 难得的,许嘉衍没有狂躁,只是淡淡道:“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应该不需要。” 许涟轻蔑,成绩不行,倒是挺要面子的。 “随时有需要都可以找我,我说的话在咱爸面前还是挺管用的。” 教学楼一楼,许嘉衍撑开伞走了出去,没再搭理许涟。 许涟不疾不徐跟在他后面,欣赏着他永远的手下败将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走着。 最后,学校大门口,人声鼎沸,初蔚和贺闻远撑着伞在迎接他。 许涟脸色沉了沉,眼中闪过嫉妒。 他永远比许嘉衍优秀。 可许嘉衍却一直比他运气好。 他能一直运气好吗?呵 许嘉衍坐进车里,初蔚迫不及待道:“怎么样?现在能问了吧?考得好吗?” 许嘉衍靠在椅背上,挑眉:“应该还不错。” 初蔚双手合十,仿佛一个等了多年的老母亲:“感谢上天感谢上天。” 许嘉衍在盛家都住习惯了,即便高考完了,初蔚没提让他搬出去的事,盛家其他人也没提,这两人整天吵吵闹闹的,他们好像也都习惯了,以至于忘了许嘉衍压根不使他们家的人。 直到尹翎找了过来。 正好那天雨停,尹翎拘谨地坐在客厅里,还没说话呢,眼眶就红了。 阮琴连忙安慰:“许太太这是怎么了呀?” 怎么上门就哭? 尹翎小声道:“盛太太,我们家嘉衍,可以回家住了吗?” 阮琴忍不住笑道:“你这说的,怎么好像古时候送去敌国做质子似的,可以,当然可以回家住了,只不过嘉衍那孩子自己没提,我们怕提出来他以为要赶他走,这不一直没说嘛。” 第1243章 考得很好 尹翎心中憋屈,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带他回去了吗?” 阮琴:“当然可以了,他是你儿子,你这话说的,你想带他回去就带他回去,我们瑜儿带他去闻远的公司参观去了,你留下来等他们回来一起吃晚饭,然后问问嘉衍的意思,嗯?” 尹翎面上说好,心中却有些委屈,她这个当妈的实在太失败了,领儿子回去要看这么多人的脸色。 丰源,初蔚第八百遍确认:“你确定你能考上理工大?” 许嘉衍双手插兜:“七月下旬出成绩了你不就知道了?” 初蔚怕这小孩吹牛,但如果真的能考上,那她绝对给海城各大寺庙送上丰厚的香火钱,再去洛城给盛家祖坟烧一大堆金元宝。 贺闻远带他去看了研发工程模具等几个重要的车间,许嘉衍看得认真,十八九对理工科感兴趣的少年,有哪个不崇拜贺闻远的? 许涟崇拜贺闻远,许嘉衍自然更加崇拜贺闻远,毕竟他知道贺闻远不止有才能,人格魅力也没得说,还对他姐初蔚那么好。 人生第一偶像非贺闻远莫属。 初蔚:……? 忙前忙后,居然要排在贺闻远后面,就很不甘心! 参观了一下午,三人往盛家赶去这一路上,初蔚觉得自己被排挤了,许嘉衍和贺闻远聊得很投机,而且隔行如隔山,聊的都是理工机械方面的东西,她根本就插!不!上!嘴! 就很生气。 贺闻远一转头,看到自己对象沉着脸看他,赶紧住嘴,开始哄人。 许嘉衍转身瞥她:“你怎么像个小孩似的?” 初蔚:…… 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看你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现在可不一定是我对手。” 初蔚卷袖子:“哦?是吗?一会儿下车试试?” “试试就试试。” 到了盛家门口,两人就要开打,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尹翎的声音,许嘉衍的欢喜立刻沉到了谷底,肉眼可见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三人进了院子,尹翎就好像一个儿子失而复得的苦情母亲,初蔚总觉得这人太戏剧性了,好像生活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演苦情戏。 太苦了,跟她在一起,仿佛进入了四五十年代,连画面都变成了黑白色,好性情瞬间跌入谷底。 谁愿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尹翎一把抓住许嘉衍的手,许嘉衍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有事吗?” 尹翎红着眼眶看他:“高考也结束了,你可以跟妈回去了吧,总在人家,打扰了人家也不好。” 初蔚连忙道:“不打扰,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许嘉衍。” 尹翎看初蔚的眼神不太友善,明知道我想接儿子回去,你还说这个话,你就是故意的。 初蔚:…… 对啊,就是故意的啊。 许嘉衍从前或许还会觉得他妈有可怜之处,可自从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弟弟去了之后,他对这个母亲就只剩下厌恶了,赤裸裸的厌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可恨之处太多了,他如今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她。 第1244章 无权干涉 “我在盛家住着挺好的,再过两个月回去吧。” 一个多月之后,他就可以上大学了,可以住学校了,再也不用看这张他厌恶到了极点的脸。 阮琴将初蔚拉到了屋里,小声道:“人家毕竟还是母子,你也不能给人家制造家庭矛盾吧,先让小许回家吧,不然到时候我们盛家的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说我们仗势欺人,不还儿子呢。” 初蔚按了按她的手:“许嘉衍不会在我们家住太久的。” 开学就住学校了。 尹翎为了博得自己丈夫的关注,竟然能拖着不让许嘉衍送小儿子去医院,谁知道这个女人为了扮可怜会继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许嘉衍待她身边,她也不放心。 大不了就撕破脸,如果她妈不同意许嘉衍住这里,那就让许嘉衍住水岸路。 院子里,许嘉衍冷声道:“九月份再说,你回去吧。” 尹翎就开始哭,哭得极其可怜。 阮琴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事啊,瑜儿这丫头真是喜欢什么事都往身上揽,未免太热心肠了点,真是操不完的心。 初蔚觉得许嘉衍住这里不合适了,便小声对许嘉衍道:“一会儿送你去水岸路。” 许嘉衍颌首。 这话就被尹翎听到了,她说着要给初蔚下跪:“盛大小姐,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一定要把我儿子从我身边抢走。” 一旁周姨连忙拉住了她:“许太太,可使不得使不得,我们瑜儿是小辈,你怎么能给她下跪呢,折她的寿啊。” 尹翎哭得肝肠寸断:“盛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抢走嘉衍啊?” 初蔚冷冷看着她:“是我抢走许嘉衍的,还是许太太你亲手把他推出去的,你心理自是有数的。” 阮琴急得不行,这丫头,为了个男孩子,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僵。 尹翎心虚不已,小儿子永远是她的伤痛,可她也悔恨啊,每日每夜都在自责,夜深人静,无人陪伴的时候,眼泪都要流干了,如果时间重来,她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许嘉衍已经是成年人了,许太太无权干涉他的决定,许嘉衍想住哪里,从来都是他自己决定的,而我唯一做的,就是尊重他,身为他的母亲,我希望你也能学会尊重这两个字,他是你的儿子,但不是你的附属品,他有权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无权干涉他的选择!” 说完,让许嘉衍出了盛家的门,上了贺闻远的车。 尹翎泣不成声,委屈地看着阮琴,阮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安慰她:“总归是你的儿子,或许有些矛盾,过段时间就好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他叛逆,你得顺毛摸,我们家怀瑾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总爱顶撞我呢,你别把他逼得太紧,越逼他,他越想从你身边逃离,别担心别担心。” 车里,许嘉衍额头青筋毕露,双拳紧握:“我真希望我弟弟午夜梦回的时候来锁她的命,拿她的命换弟弟的命,该有多好。” 第1245章 全校第四 初蔚轻声叹气,这孩子在说气话而已,那个毕竟是他的母亲,再恨,也不至于希望她死掉。 她安慰了几句,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七月底,高考成绩放榜,初蔚依然比许嘉衍激动,和贺闻远一道去了六中,放榜栏,要自己查成绩。 初蔚习惯从下往上找,六中高三一共有六个班,一个班五十个学生左右,榜单上二百九十六个学生,初蔚感觉自己快要看瞎了。 贺闻远指着第四个名字,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许嘉衍,在这儿呢。” 初蔚眼眶立刻红了,捂着嘴巴,转头看,许嘉衍站在阳光下,七月底的阳光,那么热烈,少年穿海军蓝条纹的短袖,笑容自信美好。 初蔚转身想扑过去,被贺闻远拎住,强行将人按进了怀里:“放心了吧,嗯?” 许嘉衍带着得意的笑容走过来:“我这个成绩,能上理工大吗?” 初蔚切了一声:“你看你,起早贪黑学了这么久,也就跟我们家闻远当年随随便便考的成绩差不多,有什么好得意的?” 许嘉衍不高兴了:“我都考全校第四了,你还不夸我?” “我怕你骄傲自满。” 从公告栏查完成绩的胖子弹头钢镚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嘉衍:“衍哥,你这成绩,震古烁今啊。” “你们呢?” 胖子勉强吊车尾,考了个二本的分数线,钢镚弹头只能上专科,但至少都能继续念书了。 “都是衍哥榜样做的好,我们都是占衍哥的光。” “今晚去八仙阁,给你们庆祝一下。” 几人欢庆,许嘉衍的班主任方老师赶了过来,脸上喜色难掩,她拉住许嘉衍道:“我看到那个成绩,简直不敢相信,许嘉衍,你是怎么做到的?” 初蔚跟她解释了事情的经过,表明许嘉衍早就有能力考这个分数了,但因为家族争斗,他不想过于高调,以免遭人暗算。 方老师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原来是这样,我就一直很看好许嘉衍,如今你终于扬眉吐气了,老师真的很为你感到开心,以后进了大学,还要继续努力,成为社会栋梁之才。” 许嘉衍郑重道:“谢谢方老师,我会的。” 隔壁的一中,许涟接受老师同学的祝贺,他依然是全校第三,上理工大,妥妥的。 他的班主任孙老师将他拉到了一旁:“听说六中的许嘉衍考得很好,听说……比你还高两分。” 许涟忍不住轻嗤一声:“孙老师,你听错了吧?” “应该不会错。” 许涟的高兴这么急促又短暂,他不敢置信,许嘉衍那个废物,和他相配的应该是名落孙山,或许运气好能考个大专分数线。 考得比他还高两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个世界崩坏了,许嘉衍都不可能比他高两分,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了,许嘉衍都不可能比他考得还好。 他匆匆忙忙去了六中,正好看到许嘉衍上了初蔚的车,车子绝尘而去,而在他身后的,是一大群人,每一个人都在讨论许嘉衍。 第1246章 比许涟高两分 “许嘉衍竟然考了全校第四名,简直不敢置信。” 许涟瞳孔剧烈震动,飞奔向六中的通告栏,长长的成绩单,他一眼就看到了许嘉衍的名字,赫然排在那么高的地方,第四名,总分数果然比他还要高两分。 他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冰凉彻骨,天旋地转,天地万物好像都失去了颜色,他听不见,看不见,浑身都在颤抖。 这不是真的,他肯定是在做梦。 最近压力太大了,以至于做了这样荒诞的梦来。 他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跟人撞了一下,整个人人仰马翻,摔在了地上,那同学要扶他,许涟嘶吼:“滚开。” 因为他摔疼了,很疼,手掌心破了皮,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让他知道,这好像是真的。 所以,许嘉衍高考比他多两分,也是真的。 这竟然是真的。 这怎么会是真的? 他咬牙切齿,是抄袭的,对,一定是抄袭的。 他反复确认了,许嘉衍确实考得很好,而他之前,哪怕就是最后几次摸底考,也都是班级中游,这样的成绩,突然在高考中取得了全班第一,全校第四的好成绩。 这不是作弊又是什么? 他冷静了下来,然后让人将他的怀疑上报给了六中的政教处。 政教处那边倒是还挺重视的,因为确实许嘉衍的成绩好到有些反常。 于是六中真的开始调查许嘉衍的考试成绩。 方老师以人格担保,许嘉衍不可能抄袭。 首先,高考很严格,夹带小抄这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书包书本全部上交,前后各一个监考老师,还不停有巡考在外面。 那么接下来要查的就是他有没有抄前后左右的同学。 考这么高的分数,要抄,也只能抄全校前三名的学生了。 再查那三个学生的,和许嘉衍根本不在一个考场,他是考南边窗户坐的,前后左边的都是成绩很一般的同学,抄无可抄。 再把他考试时的几个监考老师叫过来查问,监考老师们都冤死了,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考场绝对没有人作弊,我们盯得非常严格。” 这件事查得很细,到此还是没有结束。 校方也觉得许嘉衍这成绩高得实在离谱,连忙翻了一套b卷让许嘉衍重新来考试。 初蔚有些不高兴,质问校方:“你们觉得许嘉衍是靠抄袭得来的成绩吗?” 校长知道她是盛家大小姐,有些心虚,但还态度强硬道:“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只能让他再考一次了,因为他和平时的成绩差距太大了。” 许嘉衍见初蔚有些火大,安慰她:“再考十次我也能考出来,你放心,在外面等我。” 初蔚坐在行政楼前面的大榕树下,心气儿难平。 她不是担心许嘉衍考不出来,她只是生气于那些老师不相信许嘉衍能考出这个分数来。 让他重考,不就是变相认定他是作弊的吗? 蝉声叫得她有些心烦意乱,贺闻远手中拿着折扇,帮她带来一丝丝凉风。 初蔚的嘴就没停过,这学校的老师都被她骂了个遍,贺闻远递来水杯:“口渴了吧?” 第1247章 不敢相信 初蔚接过水杯,仰头灌了几口,贺闻远又帮她擦了擦嘴角:“重新考一下也好,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以后再有谁想怀疑许嘉衍的成绩也没有立场了。” 这一考,就是一天半的时间,每一科都重新考了一遍。 第二天下午,三人坐在行政楼外面的长凳上,等那些老师给许嘉衍批改试卷。 等了一个小时,最终成绩出来了。 校长和政教处主任是小跑着出来的,脸上笑容虚心又讨好,拿着成绩单走到许嘉衍跟前,看了看初蔚:“盛小姐,很抱歉,是我们太小人之心了,许嘉衍同学最终的分数,甚至比高考还高两分。” 初蔚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对校长说:“你们应该向许嘉衍道歉,你们让他重新考,就说明是对他的质疑,你们应该道歉。” 校长和主任以及几个老师纷纷给许嘉衍道歉。 许嘉衍倒是没往心里去,拉着初蔚和贺闻远出了学校大门。 贺闻远开着车在一间小卖部门口停了车,初蔚去买了三瓶橘子汽水,汽水是放在井水里冰着的,喝一口,透心凉,爽快极了。 初蔚和许嘉衍蹲在小卖部门口,贺闻远靠在车上,看着他们两,低声笑了笑。 头顶大树上知了声不绝于耳,酷暑,大太阳将马路都晒化了,树梢一动不动,初蔚偏头看许嘉衍:“感觉如何啊?准大学生?” 许嘉衍喝了一大口冰汽水,眼睛亮亮地看着初蔚:“像做梦似的。”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哪里敢想自己竟然能考全校第四,竟然能上理工大?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还需要继续努力,嗯?” “知道。” 许家别院,许涟自然也听说了许嘉衍重新考一次分数竟然比高考分数还要高的事,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废物,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方怡匆忙进了他的房间。 “听说许嘉衍重新考了一次,都说他高考的分数是真的,不是作弊的。” 暑气钻进房间,许涟心烦意乱,摔了手中的书:“我已经听说了,你不用再和我说一遍了。” 方怡抽了张凳子坐他身边:“难不成,这小子一直在用障眼法迷惑我们?其实他以前成绩差都是装出来的?” 许涟表情阴鸷,只有这个说法了,他竟然真的被迷惑住了,许嘉衍城府竟然这么深。 是他轻敌了。 方怡叹气,许志堂这会儿听说许嘉衍考得比许涟还好,已经忙不迭赶回家了。 许涟向来有优势的就是成绩,如今连成绩都被许嘉衍比下去了,那许志堂之前承诺过的高考结束之后让许涟回许家祖宅这事,还会作数吗? 她忧心忡忡,看着儿子阴沉的脸,心里难受极了。 许家,许嘉衍回了趟家,八月初填志愿,他这个成绩上理工大妥妥的了,到时候九月份开学,他就可以住在学校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家了。 一回家,尹翎就欢天喜地迎了出来,拉住他的手:“你爸爸回来了,嘉衍啊,你这回可争气了,你爸爸特别高兴呢。” 第1248章 担忧 他妈高兴,不是因为他考得好,而是因为他爸高兴。 而他爸高兴,也只是因为他给他长脸了而已。 完全不像初蔚,只是期许他有个好前程,考上自己理想大大学。 明明是应该无条件爱他的家人,却总是被世俗,被物质捆绑,对他的爱,一点也不纯粹。 或者,他的家人对他根本就没有爱吧。 客厅里,许志堂看到许嘉衍进来,表情和善道:“以前为什么一直没好好考试?” 许嘉衍淡漠道:“我是想看看,是不是我只有成绩好才能得到应有的父爱母爱,事实证明,本来应该最无私的父爱母爱,是有条件的,成绩好才有,成绩不好,就没有。” 许志堂的好心情成功被他几句话破坏。 尹翎看自己丈夫沉了脸,连忙拉住许嘉衍,压着声音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你爸好不容易开心点,愿意回来,你这不是把他往外赶,往方怡他们那里赶吗?” 许嘉衍往楼上去:“他想走就走,我倒是无所谓的。” 他如今可以依靠自己了,确实是无所谓。 难得的,许志堂没有因为他的话暴怒而甩手离去。 尹翎见许嘉衍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转头,担心地安慰自己的丈夫:“你别生气,他一直都这样。” 许志堂舒展眉头:“我没生气,他考得这么好,倒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样,我联系我生意上的朋友,和我们许家的亲戚,等他填完志愿,收到录取通知书,我们宴请一下宾客,怎么样?” 尹翎难得见到丈夫这么有耐心和温柔的模样,动容道:“只要你不生他的气就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许嘉衍收拾好东西,拎着一个皮箱下楼。 尹翎赶紧上前:“不住家里吗?” “我去水岸路,住在那边挺好的。” 尹翎红着眼眶看他:“那里毕竟是别人家,你一直住在那里像什么样子?” “初蔚对我来说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家人,她拿我当亲弟弟,我也拿她当亲姐姐。” 甚至,比家人还要亲,至少比家人对他要好。 尹翎皱眉,小声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她再亲,也是外人,我和你爸爸才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盼着你好的人,你不要被人家给迷惑了。” 许嘉衍懒得和她啰嗦:“爸难得回来,我不打扰你们,你们一起吃个晚饭吧,我先走了。” 尹翎追到门口,许志堂走过来:“算了算了,他也大了,你别管他了,那个初蔚,确实在他学习上帮了非常大的忙,而且初蔚和她对象感情稳定,她可能确实是拿嘉衍当弟弟看的,你不用担心什么,有这么个引他上正路的姐姐,是件好事。” 尹翎看着她儿子的背影,撰紧了拳头,她怎么能不担心,儿子是她的依靠,如今和她离心离德,一心向着初蔚,以后儿子即便再怎么功成名就,是不是……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许嘉衍头也不回出了许家的大门,准备拥抱自己的新生活去。 第1249章 都是理工大 八月初,填报志愿,许嘉衍自然填了理工大,许涟也填了理工大。 果然,自从许嘉衍考得高分之后,他就没再和方怡说过要让许涟进许家族谱的事情。 方怡和尹翎不同,她是解语花,她非常了解男人,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许志堂主动提起,她绝不能提,她一提,这件事就绝无可能了。 她不甘心啊,诚然,许嘉衍这次运气好,考了好成绩,可她的儿子许涟,也很优秀啊。 凭什么进了不了许家族谱,凭什么得不到认可? 平时考六十分的人陡然考了九十分,得到了所有的关爱 那一直考九十分的人,就不配得到关注吗? 就像,坏人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 而好人,却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 这世上,哪里有公平可言? 错的是她,是她勾丨丨引了许志堂,可她儿子,向来是无辜的,他没有权力选择出生与否,他该得到许家的认可的。 他不该名不正言不顺地永远生活在许家别院。 许嘉衍和许涟的录取通知书是同时收到的,都是理工大的通知书。 许嘉衍高兴,许涟却觉得这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因为他父亲忙着去给许嘉衍宴请宾客了。 只给了他一句话:“你一向成绩好,这一次,就不用庆祝了。” 凭什么一直成绩好的人就不用庆祝了? 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许嘉衍彻底放了心。 水岸路,贺奶奶做了一大桌好菜,初蔚挑眉看着许嘉衍:“好了,如今你真的要成为贺闻远的学弟了,得偿所愿了你。” “我会努力向师兄看齐的。” 贺闻远笑笑:“大学的时候也不能荒废学业,要过有意义的四年。” “我知道。” —— 许家的保姆赵姐在许家做了许多年,深得尹翎信赖,方怡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她坐在车里,看着从菜市场走出来的赵姐,眼中闪过寒光。 这一切,她都是迫不得已才做的,她要为自己儿子的未来铺路,她都是有苦衷的,她出身贫寒,一定要让儿子成为人上人。 晚上,尹翎坐在偏厅里喝茶,正是七月半,鬼节,她男人不在家,不过她挺知足的了,志堂在家里留了好几天,还给嘉衍办了谢师宴,那些人都夸她养了个好儿子出来,这些天她可真是够风光的。 赵姐削了一盘梨过来,放在她手边。 “太太很高兴呢。” 尹翎笑了:“我是高兴,这么多年,方怡过着的令人羡慕的生活,也终于轮到我了。” 赵姐坐下,用叉子叉了一块梨递给她:“太太有没有想过,嘉衍要是真的去念大学了,可能……” 欲言又止,让尹翎的脸色微微一沉,她心底深处的担忧被人拿到了台面上讲,不安被无限放大。 “可能什么?” “他和盛家大小姐那么亲近,要是上了大学,以后是不是就彻底成盛家人了?” 这话一说,尹翎心底的不安和惶恐全涌了上来。 “不……不会的,我毕竟是他妈妈。” 第1250章 肠胃炎 赵姐道:“可太太你也知道,嘉衍那孩子,心里啊,对你是有怨气的,就因为……” 尹翎当然知道,因为他弟弟的事,他心中恨透了他,一旦有机会,他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身边。 从前只是自欺欺人,如今被赵姐直白地一说,她害怕死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她不能连这个儿子都失去。 “我……我该怎么办赵姐?我怎么这么苦?我这个当妈的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 “太太啊,你吃亏就吃亏在太忠厚了,没有盛家大小姐那么多心眼。” “我该怎么办?” 赵姐小声道:“这样,太太,我这里有点药,你给嘉衍吃了。” 尹翎震惊:“赵姐,你说什么呢?这是什么药?” “我的太太哦,这吃了最多上吐下泻得个肠胃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药,等他回来的时候,你让他吃了这药,然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你说嘉衍会不会感动?” 尹翎眼睛亮了亮:“这……这真的行吗?” 赵姐将一包药拍到她手里:“法子我给太太出了,用不用,太太你自己决定,反正我觉得嘉衍一颗心早就飞走了,太太要是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嘉衍真的要成为盛家人了。” 尹翎脸色凝重,未置可否。 赵姐也没多劝,让她自己做决定。 许嘉衍偶尔会回来,不回来的话,他妈会跑到水岸路那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对初蔚的名声不好。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妈坐在餐桌旁,看起来有些怪,他也没想太多。 赵姐上了饭菜,尹翎柔声道:“嘉衍,吃饭。” 许嘉衍挑了下眉,没多说什么,开始吃晚饭,尹翎又给他盛了一碗蛋花汤,许嘉衍也配合地喝了下去,他只是想赶紧吃完走人。 吃完饭之后,尹翎轻声道:“明天再走行吗?” 许嘉衍神色不善,倒也没拒绝,反正还有没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住到学校,他妈就不会烦他,也不会烦初蔚了。 许嘉衍没有拒绝,吃完饭就上了楼,他先去了他弟弟的房间,睹物思人,在他弟弟房间坐了好一会儿,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掉下来,他仰头,擦了擦泪,轻轻摸了摸床上的枕头,轻声道:“希望你已经投到了好人家,有一个好身体,不要再过受罪的日子。” 晚上十点,他洗完澡,上床休息。 尹翎叫住赵姐:“怎么嘉衍没有什么反应?不是说会上吐下泻的吗?” 赵姐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急啊,等他有反应了你就上前去关心他,让司机准备好,随时送他去医院,然后寸步不离跟着就是了。” 尹翎有些紧张,点点头:“嗯。” 她就坐在楼下偏厅等啊等,十二点,一点,两点,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让她简直怀疑下在蛋花汤里的药是不是假药。 她就在偏厅的沙发上一直坐到早晨。 许嘉衍缓缓睁开了眼睛,光线很黯,只隐约可见窗外有一点稀薄的光,他如今生物钟挺准的,一般是早上六点半醒,八月份的六点多,天光应该是大亮了的。 第1251章 看不见 怎么今天…… 难道是久不回家住,生物钟又乱了。 他揉了揉眼睛,依旧是一片昏暗,他摸着床头的开关,开了灯,眼前却依然没有亮。 他依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抹黑走到门口,喊了声管家:“几点了?是停电了吗?” 楼下的尹翎一听到许嘉衍的声音,立刻往楼上去:“嘉衍,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停电了吗?怎么不开灯?现在几点了?” 尹翎脚步顿了一下,管家黄叔刚走到客厅里,听到许嘉衍说的话,震惊了,停电?不开灯? 什么意思? 大早上的,四处大亮,为什么要开灯? 许嘉衍摸着墙走,尹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嘉衍……你……你怎么了?” 许嘉衍皱眉:“我问你是不是停电了?为什么没有开灯?” 尹翎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你……你看不见吗?” 嘉衍的瞳孔涣散,不聚神,她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眼珠颜色都比平时要浅了。 她快要吓死了。 许嘉衍脚步停了下来,意识到她这句话的不正常了:“什么意思?” 尹翎小心翼翼道:“现在是六点五十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许嘉衍伸手揉自己的眼睛,六点五十了,天该大亮了,太阳都该升起来了,为什么他一点都看不见? 怎么会突然这样? 尹翎魂都要吓没了,转身就冲黄叔道:“叫赵姐过来,叫她过来,她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 许嘉衍一把抓住他妈的手臂:“什么意思?什么药?你做了什么?你让我吃了什么?你疯了吗?” 尹翎懊悔万分:“赵姐给我的药,她说会让你上吐下泻,我只是想要照顾你,让你能留在我身边,你是我儿子,可你的心都偏向初蔚了,我都是逼不得已的啊,嘉衍,你……你真的看不见了吗?” 许嘉衍一把推开她:“你滚开!” 他跌跌撞撞往楼梯口走去,一脚踩空,整个人往楼下滚去。 尹翎失声尖叫:“嘉衍,嘉衍……” 许嘉衍从木质楼梯一路滚到一楼,浑身都疼,他眼前一片黑暗,想逃都不知道往哪里逃。 黄叔惊慌失措跑过来,大声道:“太太,赵姐不在房间里了,皮箱也不见了。” 尹翎一脸绝望无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黄叔看到头破血流的许嘉衍,看到他目光无神,双手胡乱地摸着空气,也是心乱如麻,忙上前:“嘉衍,我……我送你去医院。” 尹翎也赶了上来:“是啊,嘉衍,我送你去医院,不管你怎么样,妈妈都会陪在你身边,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滚开,尹翎,你给我滚开,从今天起,你再不是我妈,你滚!” 许嘉衍抓住黄叔的肩膀:“你现在,立刻送我去盛家。” 黄叔连忙抓着许嘉衍的手往院子里去,尹翎匆忙追上来。 黄叔也是受够了这个太太,小的已经被她害死了,大的还被她害得瞎了眼,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第1252章 不是故意的 他迅速把许嘉衍送上车,然后开了车,不顾拍车门的尹翎,一脚油门下去,迅速离开了许家大宅。 尹翎追了好远,最后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嘉衍,嘉衍……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都被人算计了,你不要怪妈妈啊,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车子一路疾驰,许嘉衍额头不住往外流血,滴滴答答掉在手背上,他的手在颤抖,他不住地揉眼睛,他惶恐又绝望,眼睛都快被他揉烂了,却还是一点都看不到。 黄叔不忍心,轻声道:“嘉衍,别揉了,你别揉了,马上就到盛家了。” 车子一停下,许嘉衍就开了车门,跌跌撞撞往盛家大门摸去,他大声喊道:“初蔚……初蔚……” 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栽在地上,破了的额头撞到砖面,疼得他撕心裂肺,他带着哭腔喊初蔚的名字。 正在吃早饭的初蔚听到许嘉衍的声音,连忙跑出来,就看到他趴在地上,心里一咯噔,冲过来扶起来。 许嘉衍早已泪流满面:“姐,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初蔚愣在那里:“什……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这样遍体鳞伤,他眼神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很空洞,很涣散。 “我妈给我下了药,我眼睛看不见了。” 初蔚简直不敢置信,继而怒火冲天:“尹翎她疯了吗?她疯了吗?” 盛家其他人赶了出来,看许嘉衍那孩子浑身是伤,看起来可怜极了。 许嘉衍抓紧初蔚的手:“你救我,不要放弃我。” 初蔚鼻头发酸,眼眶立刻红了,又气又心疼:“你放心,我一定想尽办法救你,不怕,不要怕。” 她扶着浑身都在战栗的许嘉衍放屋里去,身后阮琴和盛怀瑾小声道:“怎么会有当妈的这么坏?竟然把儿子眼睛弄瞎,我的老天爷,我都不敢想象世上还有这么恶毒的母亲。” 盛怀瑾目光深沉,许嘉衍母亲,确实是个疯女人,小儿子也间接因为她而死,如今竟然把大儿子的眼睛都弄瞎了,真的是疯了。 初蔚将许嘉衍按在沙发上,吩咐她哥:“把我的药箱拿来。” 又对许嘉衍道:“我先给你处理一下额头上的外伤,一会儿眼睛的话,我跟你一道去六院,要有专业的眼科设备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嗯?” 许嘉衍扣紧她的手,应了一声:“嗯。” 初蔚看着他脸上的和手臂上的伤,心疼不已,强迫自己镇定,帮他处理好伤口,又扶着他往外走:“我们去六院。” 正好贺闻远来接她去上班,便看到了许嘉衍这状况,初蔚简短和他说了一声。 但凡是个人,听到这魔幻事件,都难以反映过来,亲妈害亲儿子,这简直闻所未闻。 车上,初蔚问许嘉衍:“现在是一点都看不见吗?” 许嘉衍努力睁大眼睛:“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光,就好像深夜,火光在很遥远的地方,那种程度。” 第1253章 灼痛感 初蔚心一阵一阵的绞痛:“眼睛有什么感觉吗?痛吗?” “胀,有轻微的灼痛感。” “你妈……给你下了什么药,你知道吗?” 许嘉衍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毕露:“隐约听到是家中保姆赵姐给的药,赵姐说是上吐下泻的药,应该……应该是下在昨晚的晚饭中了。” “你夜里没有任何知觉吗?” “夜里眼睛有酸涩的感觉,我睡得迷糊,没有当回事,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妈竟然要害我。” 初蔚也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了,你别害怕,你的眼盲不是天生的,应该……是有治愈的机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会治好你的,别害怕。” 许嘉衍点头:“嗯。” 这个世上,他只相信初蔚,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 到了六院,贺闻远扶着许嘉衍,三人直奔眼科。 眼科的主任见贺闻远来,连忙叫上了几个最高精尖的专家,开始给许嘉衍会诊。 初蔚站在许嘉衍身边,担心不已。 眼盲和其他疾病不一样,大部分眼盲都是……不可逆的。 她说的那么肯定,只是想让许嘉衍不要那么害怕,她心里并没有底一定能治好他的眼盲。 她的心都要疼碎了,她恨不得把尹翎那个疯女人给千刀万剐了,她究竟是糊涂到什么地步,竟然对自己儿子用药。 即便只是上吐下泻的肠胃炎,就可以接受了吗? 许嘉衍是她亲儿子,她怎么能忍受自己儿子受到一点伤害? 几个专家开着大灯检查许嘉衍的眼睛,又拍了片子,又验了血,最后陈主任对初蔚招了招手。 初蔚按了按许嘉衍的肩膀:“我让闻远陪着你,我进去听听专家们是怎么说的。” 许嘉衍摸到许嘉衍的手:“不管什么结果,你都要告诉我,不要……不要骗我。” 初蔚心口堵得厉害,眼眶酸涩:“嗯,不骗你,我们一起面对,共同克服难关。” 进了主任办公室,四个三四十岁的专家,脸色都很凝重。 初蔚关好门,坐在陈主任面前:“您说吧,我都可以接受。” “患者服用了乙胺丁醇和异烟肼混合药物,此两种药物有急性致盲效果。” 初蔚握紧了拳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陈主任,您继续说。” “发现得……也不够及时,如果早点发现,洗胃,或许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眼盲不是肠胃炎,不会有剧烈的反应,他又是在睡梦中。 “所以现在呢?” 陈主任为难道:“初医生,你应该是知道的,医学史上,眼盲都是不可逆的,国内目前没有这样的技术治疗他,国际上……国际上我也不太了解,或许可以去查一查。” 初蔚浑身发凉。 “不……不会的,是可以治愈的。” 她记得医书上有记载,目前国内确实是没有那个技术,在将来,是可以通过移植眼角膜来治疗眼盲。 可……可好像要活体捐献眼角膜才可以移植成功。 第1254章 国内没有这个技术 这个移植技术国内还没有。 关键是,谁愿意活着的时候捐献眼角膜给他。 陈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这边会联络国外的一些专家,共同想应对措施的。” 初蔚努力平复好心情,才走出办公室,许嘉衍坐在长椅上,贺闻远站在一旁,看到她到来,眼神问询她情况怎么样。 初蔚心事重重走到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 许嘉衍敏感地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初蔚……是你吗?” “嗯,是我。”初蔚坐到他身边。 许嘉衍一双手胡乱摸索着,初蔚抓住他的双手:“先跟我回去,回去之后我和你细说。” 许嘉衍脸色微沉:“治不好了,是不是?” 初蔚按着他的肩膀:“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让我无论是什么结果都要如实告诉我,你也答应我,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振作,都要共同面对的,我不瞒你,但你也不可以放弃。” 许嘉衍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我努力……我努力,可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再也看不见了。”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先回家。” 她扶着许嘉衍上车,将许嘉衍带去了水岸路。 许嘉衍很惶恐,普通人骤然失明,肯定会很不适应,很害怕。 初蔚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想了一下,郑重道:“目前,国内的医术,是不支持做眼部手术的,也就是说,国内没有这样的技术,失明了就是失明了,是不可逆的。” 许嘉衍努力看着初蔚,眼神却是涣散的,什么都看不到。 初蔚看他的表情,眼眶又湿了。 “治不好了吗?”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但是闻远说,国外现在有眼角膜移植手术,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他眼里又闪出希望的光芒来:“真的吗?” “你先别高兴,眼角膜移植手术是需要活体捐献的,也就是说,活人给你捐献眼角膜,不止要有人愿意,还要对方的眼角膜和你正好匹配,没有排斥反应,这……” 全部吻合,简直就是奇迹。 这样的奇迹,许嘉衍会碰到吗? 而国际上真的有零失误率的医生给许嘉衍做手术吗? 许嘉衍的脸又垮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吗?” 初蔚皱眉:“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办法的。” 许嘉衍勉强笑笑:“好,我相信你。” 可他的笑容很敷衍,初蔚明显能看出,他是害怕她难过,才强颜欢笑的。 初蔚心如刀绞:“你身上还有很多伤,先休息一下,别想太多,好的心态和乐观的态度,有时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知道吗?” 许嘉衍被她送回了房间,初蔚让雷达寸步不离守在外面。 离开后院,初蔚直往外跑,被贺闻远一把抱住:“干什么去?” 初蔚胸口怒火堆积:“去找尹翎算账。” 贺闻远将张牙舞爪的人抱了回去:“你打算怎么找她算账?” “我不打她一顿,我心口这把火,降不下来。” 贺闻远按住她:“不是靠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你打了她,反而要被她诬告,你冷静一点。” 第1255章 她需要定心 初蔚站在屋里,对着门拳打脚踢,又不敢喊,怕惊着后院的人。 贺闻远抱着她:“打我出气吧。”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我疯了吗?你又没做错什么,我打你做什么?” “不然你的怒火发不出去,对身体不好。” 初蔚眼泪吧嗒往下掉:“许嘉衍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本来以为一切都好了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节骨眼上,他看不见了,要怎么上大学?世上怎么可以有那样的母亲,她害死了一个还不够吗?她究竟想要怎么样?她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贺闻远心疼,抱着她,轻声安抚:“会好的,情况没到最坏的那一步,不要放弃希望,嗯?” 初蔚压抑着哭声:“万一治不好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会好的,肯定会好的。” 她只是需要有人给她定心,他努力让她相信情况会变好。 初蔚泣不成声:“昨晚就不该让他回去的。” 贺闻远眉心紧拢:“已经这样了,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尹翎的错。” 许家,许志堂接到尹翎的电话,匆忙赶了回来,听尹翎语不成调解释了一遍,怒从心头起,扬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尹翎被打得天旋地转,撞在门框上,泣不成声:“志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赵姐给我的药,我以为只是让他生点小毛病,我哪里晓得会让他看不到,志堂,你相信我……” 许志堂快要气疯了:“你疯了吗?啊?你要是脑子不好了,就给我去医院治病去,你为什么要对你自己的儿子下药,不管是会造成什么后果,都不可以,你究竟是有什么毛病?现在你开心了,嘉衍看不见了,你开心了!他看不见了,还要怎么上大学?你是要亲手葬送他的前程,是不是?” 尹翎哭到抽搐:“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可能要葬送他的前程,他是我儿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志堂暴跳如雷:“你疯了,黄叔,送她去医院,查查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尹翎抱住他:“志堂,你让嘉衍回来,不管怎么样,我们可以找医生帮他治,我可以照顾他的,我以后什么都不做,专门照顾他。” 许志堂一把推开她:“让你继续害他吗?现在害得他不能上大学,以后害得把命都丢了?” 尹翎哭着摇头:“我没有要害他,我真的没有要害他,人家说,虎毒不食子,他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想要害他,都是赵姐,都是赵姐骗我。” “你脑子呢?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麻烦你遇事能不能动点脑子?” 尹翎泣不成声:“我错了,志堂,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黄叔,嘉衍现在在哪里?” “在盛大小姐那里。” “初蔚怎么说的?” “不太清楚,似乎带嘉衍去了六院做检查,后面的我也不太清楚。” 第1256章 他倒成了外人 许志堂辗转去了盛家,又去了水岸路,这才看到初蔚。 初蔚却是防备地看着他,许志堂道:“请初医生一定要治好他,一切都拜托你了。” 初蔚心想,他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儿子高考考得很好给他长脸了而已。 如果许嘉衍在这次高考中,名落孙山,眼前这个男人还会煞有介事跑过来,郑重拜托她吗? 答案恐怕是显而易见的。 她漠然道:“不用许先生特意拜托,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许嘉衍的。” 她并未多搭理许志堂,许志堂这心里也不太舒服。 搞得好像他倒成了外人似的,这个初蔚真拿自己当嘉衍的亲姐姐了。 但如今有求于人,听说她医术精湛,或许她真的有办法,也只能这样屈居于人了。 许家别院,方怡紧张了一整天,傍晚时分听说许嘉衍眼盲的消息,终于舒了口气。 希望老天爷别怪她,她也是不得已的,她都是为了她们家许涟着想,许嘉衍已经得到了很多了,许涟却一直生活在别院,得不到应有的承认。 她只是想替许涟正名而已。 她并非恶毒之人,希望老天爷不要怪她。 许涟自然也听说了许嘉衍眼盲的事,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就是肉眼可见的幸灾乐祸,显然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他那成绩,肯定不是凭自己得来的,至于重考,估摸着也是盛家给他打点了关系,掩人耳目而已。 如今,遭报应了吧。 真是活该,就凭许嘉衍那废物样,也想和他上一样的大雪? 做梦! —— 冷静下来的初蔚对贺闻远道:“你帮我派人去查那个什么赵姐的下落,虽然是尹翎给许嘉衍下的药,但是是她诱骗的尹翎,但这个赵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查清楚。” “嗯,我立刻让大国去追查,你别太担心。” 许嘉衍躺在床上,外面是明晃晃的太阳,他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头顶电风扇一圈一圈地转悠着,蝉声让人心烦意乱,许嘉衍还是本能地伸手揉眼睛,却怎么也看不见。 他就这么一直躺到傍晚,暑气消了些,听到推门的声音,脚步声渐渐靠近。 初蔚柔声道:“起来,我切了西瓜,你吃一点,一会儿吃晚饭。” 许嘉衍摸索着,初蔚扶他坐起来,坐在床边,夕阳的余晖淡淡地笼罩在房间里,初蔚看他满是伤痕,眼神空洞的模样,多看一眼,心就会多揪成一片。 对尹翎的恨意便更多一分。 她将西瓜切成小块,用小叉子叉一块喂许嘉衍,许嘉衍不张嘴,连吃东西都需要人喂,他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初蔚轻声道:“吃一点吧。” 许嘉衍垂了垂眼帘:“初蔚,我还能念大学吗?” 盛瑶手一抖,如果是以目前失明的状况的话,许嘉衍是很难进入大学的,上课的进度他跟不上,他看不见,老师也没办法为了照顾他一个人就特殊对待。 “我先给你申请休学一学期,这半年时间里,我会想尽办法为你治好眼睛。” 第1257章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许嘉衍的手垂了下去:“如果……治不好呢?” 初蔚放下了手中的盘子:“许嘉衍,我明白和你说了,世上已经有眼角膜移植这一项手术了,你能不能给我乐观一点,振作一点,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也会很难过?” 许嘉衍眼眶又红了,声音轻轻的:“对不起。” 初蔚又心疼,拿了本书过来:“海伦凯勒知道吗?” 许嘉衍双手放在膝盖上,样子看起来很乖巧,又有些垂头丧气。 “知道。” “她写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我念给你听,好吗?” “好。” 初蔚柔声念了几页,许嘉衍努力做出情绪平和的样子来,他仍是不安,焦虑,可他不想让初蔚担心,初蔚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很多,他绝望,初蔚会更加难过。 初蔚将书放在一边,最后一抹黄昏笼在他头上,他的头发变成了暖黄色,初蔚摸了摸他的头:“许嘉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扛的,所以,你不要害怕,更不要绝望,要积极面对,你听到了吗?” 他抬起头,‘看着’她:“初蔚,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 初蔚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如果我说我记得上辈子的事,上辈子你就是我弟弟,你信吗?” 许嘉衍愣了愣:“真的吗?” “嗯,真的,上辈子你是我弟弟,所以,这辈子你还是我弟弟。” 许嘉衍握紧了她的手:“你不要放弃我。” “不放,永远都不会放。” 初蔚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一是追查赵姐的下落,二是自己要研究眼部手术,三是要搜寻国内外有没有机构组织眼角膜捐献事宜。 关于手术一事,她觉得不是难事,一直以来,她都是全科型医生,只是最近一直在脑科工作而已,她也没落下其他科别的学习。 难的是找到合适的眼角膜。 国内这个年代,人们思想比较保守,讲究个死要有全尸,医学事业也受到很大的阻拦。 初蔚只能让贺闻远去关注国际上的消息,希望能尽快找到合适的。 晚饭的时候,初蔚将饭菜分好盘,给许嘉衍盛好,然后抓着他拿筷子的手,教他,饭在哪里,菜在哪里。 许嘉衍像婴儿似的,总是计算不好距离,惨餐盘旁边到处都是米粒和菜,明明从前是和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如今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筷子离开碗到嘴边的距离,他也总是摸不准,时常到了嘴边他还很用力,戳到自己的嘴唇,筷子上夹的东西便洒了一桌。 初蔚很有耐心,一盘洒了个七七八八,再给他盛一盘,很耐心地口头指令教他。 平时一顿饭四十分钟,这会儿却足足吃了三个小时。 初蔚让雷达送许嘉衍去洗澡,雷达站在门外指导了一番,许嘉衍出来的时候,汗衫和裤子都穿反了,初蔚又心疼又觉得他可爱,上前去扶他:“回房间睡觉,最近我都住这里,就在你隔壁的房间,闻远也在这边,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是了。” 第1258章 要死要活 “你两睡一个房间吗?” 贺闻远轻咳一声:“我倒是想,你姐不让。” 初蔚娇嗔瞪了他一眼,送了许嘉衍进房间,陪了好一会儿,才和贺闻远一起出了房间。 院子里月色清如许,贺闻远抱起她,像抱孩子那样抱着,进了她的卧室。 初蔚疲累不堪,累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理。 这一天发生的事,超出了她的预期和接受能力,她即便内心再无助,再彷徨,也不能在许嘉衍面前表现出来,她还要做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你跟着我就能诸事逢凶化吉的稳妥姿态来。 她得用自己的乐观感染许嘉衍啊。 一个崩了,另一个再崩,那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吗? 有用吗? 贺闻远抱着她坐在椅子里,初蔚无力地靠在他胸口,深深叹了口气:“没几天就要开学了,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尹翎真是该死,如果杀人不犯法,我肯定第一个捅她一刀。”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我已经让律师处理这件事了,他这是蓄意伤害罪。” 初蔚皱眉:“可她是许嘉衍的母亲,罪名能成立吗?” 国内对于这种案子,最后说不定就是以家庭矛盾罪处理,不了了之。 “我的律师会让罪名成立的,尹翎之前间接导致许嘉衍弟弟离世,加上这次的事,她那样的人,必须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初蔚轻应:“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呢?” “世界很大,什么样的母亲都会有,也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子女,甚至还有抛弃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我们没有碰到而已。” 初蔚揪着他的衣襟:“虽然我妈之前有一段对我不好,但那也是因为受到别人的挑拨离间,她对我还是很好的,我真的应该知足。” 贺闻远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许嘉衍还好碰到了你,不然这一生不知道在过怎样混沌的生活。” “我该早点把他带出来的,带他脱离那个家庭。” “不要自责,他毕竟姓许,你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让他完全脱离那个家庭。” 初蔚声音很轻:“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碰不到有人捐献眼角膜的话,该怎么办?” 贺闻远安抚她:“会碰到的,一定会碰到的。” 这一夜,注定无眠,即便初蔚再怎么赶,贺闻远也没走,陪了她一整夜。 早上的时候,就听到消息,说是许家那边出了事。 初蔚挑眉:“出了什么事?” 大国小声道:“说是许嘉衍的妈,尹翎她自杀未遂,吞了不少安眠药,被家里的保姆发现了,连夜送到了医院洗胃抢救了下来。” 初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以为她自杀就能洗清自己的罪孽了?她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她给她儿子带来的伤痛。” 大国点头:“在医院里还在那要死要活的,不过她丈夫也没去看她,这女人真的是我见过最作的了。” 初蔚呼了口气:“不用管她了,她要死还是要活,都是她自己的事,她要是死了,那也就算了,要是活下来,那该她受到的法律制裁总不会跑了。” 第1259章 人脉广 她一定会让那个该死的女人坐牢的。 与此同时,初蔚的万隆内装全部搞定,这年代的涂料都很安全健康,接下来就是招商事宜了。 她实在分身乏术,就全部交给曹承博去做了。 好在曹承博这人人脉广,做事也非常靠谱,有他把控着,初蔚也放心。 她跟六院请了假,在家专心陪许嘉衍,顺便学习医书上眼科手术的各种难点。 三五天后,许嘉衍才终于稍微适应了黑暗,至少吃饭洗澡上床睡觉这些最简单的事,不需要初蔚再在旁边指导了。 贺闻远每天回来,初蔚都充满希望地看着他,希冀能得到好消息。 可这样的好消息是可遇不可求的。 每当贺闻远轻轻摇头的时候,初蔚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首先,国外确实有眼角膜移植相关机构,但是,排队等待眼角膜捐献的人也有很多。 许嘉衍名字报了上去,但也只能接受排队。 大家都想复明,没道理你家的就比较矜贵可以插队,只能乖乖排队。 这一排,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所以,初蔚想着,还是国内寻找眼角膜比较快,毕竟国内没有这样的组织,只要对方愿意一对一捐献给许嘉衍,就可以动手术,不需要排队,不需要等。 可……可国内没人愿意捐献啊。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初蔚愁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转眼就到了九月份,各大高校开学了,许嘉衍虽然世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了,但也大概感觉到好像到了要开学的日子,心中自然是难过又煎熬。 初蔚安慰他:“国际上的眼角膜捐献组织,我已经让闻远给你报名了,是很有希望的,这项医术在国外已经很纯熟了,我最近也在学习,到时候,等到有人捐献,我就亲自给你动手术。” 许嘉衍又生出了希望:“真的吗?大概要等多久?” “手续比较复杂,我估摸着,差不多要半年时间,刚好给你申请休学也是半年,咱们到时候再休息半年,明年这个时候,正常上大学,你看怎么样?” 许嘉衍点头:“好,好。” 下午的时候,初蔚要去一趟六院,和几个眼科方面的专家商讨一些技术上的事,嘱咐雷达好好看着许嘉衍,便出了门。 正是下午,天气炎热,许嘉衍坐在大榕树下的躺椅上,没什么表情。 雷达突然肚子一阵痛,对许嘉衍道:“我上个厕所,嘉衍你有什么事就叫一声,知道吗?” “知道了雷达哥,现在我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雷达捂着肚子冲进了厕所。 没一会儿,许嘉衍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努力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初蔚,你回来了吗?” “呵,许嘉衍,你这个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可怜啊。” 许涟的声音。 许嘉衍抬着下巴:“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开学了,理工大很好,老师学识丰富,同学们都是天之骄子,校园风光优美,设备还很先进,听说贺闻远捐赠了两台研发机器,开学典礼上,他还去了呢,真是美好的生活。” 第1260章 你该上盲校 许嘉衍冷声道:“我一年之后也可以去了,你又得意什么呢?你高考都没考得过我,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许涟笑出声来:“一年后?你做什么梦呢?你都瞎了,你上什么理工大,你应该去上盲校,那边的老师很会照顾人的。” 许嘉衍越发漠然:“我姐已经给我在国外眼角膜捐献组织登记了,我很快就能接受手术,恢复光明了,你用不着跑来我面前炫耀什么。” 许涟又笑了:“初蔚是这么和你说的吗?哦,那个什么眼角膜组织,我也有所耳闻,但她可能有些事情没和你说清楚,那个组织登记在册的接受捐献对象大概有将近一千人,而一年之内,碰上愿意捐献且匹配的眼角膜对象,大概只有两到三例,许嘉衍,你有那么多时间吗?你可能要等到死,才能等到啊。” 许嘉衍浑身发凉,故作镇定:“你不用骗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爱信不信,国外行不通,国内更行不通,我们国家的人,根本不时兴捐献器官,许嘉衍,乖乖上盲校吧。” 许嘉衍怒极,起身想打许涟,许涟轻轻一让,许嘉衍便扑了个空,栽在地上,狼狈不堪。 许涟半蹲下来,轻蔑地看着眼前的人:“手下败将?许嘉衍,你自己看看,现在谁是谁的手下败将?你不过是侥幸考了个高分,或许还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就真的以为你比我强了?你做梦,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初蔚回来一看,许嘉衍趴在地上,一双手在空中摸索着,许涟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初蔚二话不说,上前去,一巴掌甩到许涟脸上,许涟眼中闪过阴鸷,看着初蔚。 初蔚咬牙切齿:“你和他说了什么?” 许涟耸肩:“该告诉的都告诉他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啪,又是一个打耳光,许涟咬牙,想要回手,初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警告你,以后再敢来这里,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 许涟含恨离去,站在外面看初蔚扶许嘉衍的模样,心中十分不解,这个初蔚对那废物,是真的上心,凡事亲力亲为,这废物何德何能? 即便再不甘,但他如今心里倒是挺开怀的,毕竟许嘉衍瞎了,对一个瞎子,他要多一点同情心和包容心。 初蔚艰难地扶起许嘉衍:“你还好吗?” 许嘉衍抓住初蔚的手:“许涟说国外那个眼角膜捐献组织排队的人有很多,初蔚,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初蔚只恨自己刚才两巴掌打轻了,许涟那个混账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她好不容易说服许嘉衍乐观一点积极一点,他几句话,就让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混账,混蛋,恨不得把他吊起来一顿打。 她将许嘉衍按进椅子里,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杨雷达从厕所出来了,边走边道:“刚才好像听到有谁在说话,谁来过啊?” 第1261章 实话 初蔚咬牙瞪了他一眼:“让你一直守着他的,你干什么去了?” 雷达一脸委屈:“嫂子,我上了个厕所。” 初蔚心下后悔,应该多派几个人的,这次让许涟钻了空子。 许嘉衍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拉着初蔚:“许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初蔚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结实,许嘉衍一把推开她,初蔚往后退去,差点摔倒,被赶回来的贺闻远一把揽住腰,许嘉衍已经跌跌撞撞外外跑去,贺闻远一个眼神,雷达赶紧去抓人。 贺闻远的脸色阴有些阴沉。 人被拉了回来,许嘉衍情绪有些失控,说的话便不好听,口口声声说初蔚骗他。 被贺闻远拉到了后院,初蔚跟在后面,贺闻远冷声嘱咐雷达和大国:“看着你们嫂子,别让她过来。” 许嘉衍被贺闻远带进了房间,他仍是情绪失控,大喊大叫。 贺闻远一松手,他无力支撑,摔在地上。 贺闻远就这么看着他,许嘉衍狼狈又凄惨:“你们都骗我,都骗我,我的眼睛根本就治不好,都骗我。” 贺闻远闭了闭眼睛,看着地上的人:“许嘉衍,我问你,初蔚欠不欠你?” 许嘉衍愣了愣,说不上话来。 “从你失明之后,初蔚比你更加难过,她为了你彻夜难眠,前后奔走,为了你连班也不上了,专心钻研医术,联系国外组织,你就这样对她?” 许嘉衍声音嘶哑:“我刚才情绪失控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贺闻远一字一句道:“初蔚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你,如果你一直这样脆弱,她又怎么把她知道的所有真相告诉你,你一听到点风吹草动,就这样动辄情绪崩溃,她敢和你说吗?” 许嘉衍努力握紧双拳:“我……我第一次失明,我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我知道我不够坚强,但我会努力改正。” 他这话说的,让贺闻远多了两分恻隐之心。 “初蔚为了你,真的付出了很多,我希望你不要让她伤心,无论以后是什么结果,她都竭尽所能了,许嘉衍,她并不欠你什么,你明白吗?” 许嘉衍眼泪含在眼眶里:“我知道。” 初蔚挣脱开两个男人的禁锢,冲进了后院,仔细检查许嘉衍:“你没事吧?” 许嘉衍努力将眼泪吞进肚子:“对不起姐,我刚才,失态了,我不该说你骗我,也不该推你。” 初蔚连连叹气:“我没怪你,既然许涟都和你说了,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他没骗你,国际上那个眼角膜组织,确实是需要排队,国内我让贺闻远去了解了,一些监狱的死刑犯以及得了绝症的病人,在他们死之前,是否愿意捐献眼角膜,许嘉衍,我说我会拼尽全力给你治好眼睛,我不只是说说,我会付诸行动,我也正在努力付诸行动,所以,你不要失去希望,你听到了吗?许涟的目的你不知道吗?他就是想要击垮你,你越是这样,越是中了他的计,你听到了吗?” 许嘉衍心疼极了,心疼初蔚,心疼刚才自己胡乱发脾气却依然对他毫无怨言的初蔚。 他对不起初蔚。 他怎么可以对她大吼大叫? 他真是太混账了。 第1262章 保护 “我知道了,对不起,不管以后是什么结果,我都努力面对。”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许嘉衍,你长大了。” 许嘉衍想,他是该长大了,他该长大,然后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让雷达和大国守着许嘉衍,初蔚和贺闻远去了前面客厅。 “怎么样?监狱那边还有你们六院有没有愿意捐献的?” 贺闻远握住她的手:“你可以不要这么着急吗?” 初蔚呼了口气:“对不起,给你压力了。” 贺闻远眉心全是心疼:“不是给我压力,是给你自己压力,你应该知道国内人民的思想,都很传统,捐献器官对他们来说有很大的心理障碍要克服,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咱们要有耐心,你知道吗?” 初蔚点头:“知道。” “乖。” 许家别院,许志堂烦躁不已,本来风光无限,两个儿子都考上了理工大,如今因为那个疯女人,嘉衍瞎了,那个女人还要死要活吃药自杀,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他的脸都丢尽了。 方怡给他按了按太阳穴:“志堂啊,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了,先联系看看嘉衍的眼睛能不能治,如果实在不能治,哎……” 许志堂握紧拳头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那个疯婆子,我真是恨不得,真是恨不得一刀结果了她,她怎么吃了药没死得了?” 方怡柔声道:“我想,她也只是想把儿子留在身边吧。” “那也不能给儿子下药啊,我好好的一个前途无量的儿子,硬是被她折腾成了这样,本来可以光宗耀祖的,现在反而沦为全城笑柄,真是贱人,气死我了。” “哎,她真的是糊涂啊,哦对了,许涟已经去理工大开学了,如今他住在学校宿舍,一周回来一次。” 许志堂轻应:“还好许涟这边一切都顺利。” 方怡眼神顾盼:“那我们许涟进许家族谱的事,你看……” 许志堂睁开眼睛:“我这就让人挑个吉庆的好日子,尽快把许涟的名字加到许家族谱。” “老爷子不会不同意吧?” “不管老爷子了,我一个人决定。” 方怡眼中欣喜一闪而过,她太了解许志堂了,那个许嘉衍眼睛瞎了,他算是全废了,许志堂这人重面子,他急需一个替他出人头地让别人羡慕的儿子,只有让许涟进许家族谱,许涟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 许志堂需要让许涟进许家族谱消除别人对许嘉衍眼盲那件事的讨论。 或许,许志堂比她还着急呢。 这下稳妥了。 她做的一切也就没有白费。 海城一到九月下旬,就满城桂花香,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十足的好天气。 吃完晚饭,初蔚拉着许嘉衍出去散步,一路走到盛家,又从盛家走回来。 看到贺闻远从车上下来,对她招了一下手,她让雷达送许嘉衍回房间,小跑着走到门口,被贺闻远揽进怀里。 “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有人愿意捐眼角膜了吗?” 第1263章 找到罪魁祸首 贺闻远无奈摇头:“不是,找到了许家的保姆赵姐。” 初蔚虽有些失望,但这也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她在哪里?” “她老家是宜城的,离海城不远,但她没回宜城,我派人去宜城他老家守着,昨天看到她儿子偷偷摸摸去县城打电话,顺藤摸瓜,找到了赵姐,她就躲在海城一个小村子里,大约是想等风头过了,再回老家。” 初蔚咬牙切齿:“把她交给公安局。” “已经交了,你要现在去看看吗?” 两人便去了派出所,小小的审讯室,白炽灯灯光昏黄地照着,赵姐穿着的确良的花褂子,齐耳短发,人看起来非常的忠厚老实,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初蔚和贺闻远站在在队长后面,那赵姐怯生生看了初蔚一眼,眼里闪过心虚。 她认得初蔚,这位盛家大小姐为了嘉衍可是什么都愿意做,她怀疑这次她被抓也是盛大小姐出的力。 “可以说了吗同志?” 赵姐眼神闪烁:“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还装糊涂是吗?尹翎说是你给的药,导致许嘉衍双目失明,你给我从实招来,你为什么这么做,背后还有没有幕后指使,对方是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姐搓着双手,眼珠子转了转道:“就是太太让我买的药,我们太太的儿子,不听她的话,她想把儿子留在身边,所以让我去买药。” 队长冷声道:“你要是坦白了,罪行减轻,或许轻判一两年,加上缓刑,你压根不用蹲班房,但你要是执迷不悟,不认罪且包庇别人,那一定是要重判的。”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和嘉衍又没仇,我没道理害他啊,警察同志,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初蔚和贺闻远退出了审讯室,没一会儿审讯的队长也走了出来。 陈队长神色凝重道:“她什么都不肯说,看来只能我们自己调查了。” “她用的是乙胺丁醇和异烟肼混合药物,这可不是她说买就能买到的,这是医院里才有的药物,同志你可以顺着这条线去查。” 陈队点头:“我们这边也是这个意思,贺先生,盛小姐,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查出她背后的人来的。” 初蔚:“我可以和她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 初蔚重新走进去,赵姐眼神都不敢看向初蔚,初蔚坐子啊她对面,十指交叉:“如果你确实是按照尹翎的吩咐买的药物,为什么当晚你要连夜逃走?” “我害怕先生责怪我。” 初蔚笑了笑:“这些答案想必你在心里预演了很多次吧,倒是对答如流啊。” “盛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尹翎不知道你给的药是致盲的,你跟尹翎说那是能造成肠胃炎的药,她虽然该死,但不至于要害儿子眼瞎,而你,确实和嘉衍无仇无怨,但我知道谁想害许嘉衍。” 这一点都不难联想。 赵姐垂着眼帘,双手缴紧。 第1264章 供认 “许家别院那位太太,得知我们嘉衍考得比她儿子还好,也顺利上了理工大,心里大概不好受吧?” 赵姐浑身一颤,眼神乱闪,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盛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闻远冷静地观察着赵姐的细微动作。 初蔚冷笑:“不知道吗?现在给你机会供出主谋你不供,等以后你想说,也没机会了,最毒妇人心,等着给我把牢底坐穿吧你,她给你的钱你也没机会花了。” 说完,起身,和贺闻远往外走去。 赵姐始终没说,她觉得盛大小姐在诈她。 她只要顶住压力,就有一大笔钱,她就可以退休回家了,她才不会轻易招认。 许家别院,许志堂拿了个好日子:“农历九月初八,还有没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方怡暗暗松了口气:“都听你的。” 没几天就好,省的夜长梦多,看来志堂也很想早点让许涟进许家。 “嗯,到时候我就把名字给他加上去,再去许家祖宅那边拜一下。” “老爷子会不会……为难我们许涟?” “我安排人那天把老爷子带出去,不让他看见,省的他看到了又要动怒。” 方怡握住他的手:“志堂,你这么为我们母子考虑,我真的很感动,好在许涟他也争气,一直以来都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许志堂拍了拍她的手:“还好有你和许涟啊。” 方怡眼中是得逞的笑容。 初蔚和贺闻远回到家中,许嘉衍已经睡了,她依然没有睡意,最近睡眠总是不好,焦虑感让她睡不着,肉眼可见的,她瘦了一圈,贺闻远极心疼,每天让奶奶给她炖各种滋补的汤,也不见长回来一点肉。 抱在手里,轻了许多。 “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啊?” 贺闻远抱着她进了房间:“不回,今晚我睡这里。” 初蔚轻轻捶他:“最近总这样,街坊四邻可在背后议论了啊。” “蔚蔚,我们……结婚好不好?” 初蔚愣了一下,长时间以来,都有很多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以至于她都忘了,其实她和贺闻远还没结婚,也忘记了要结婚这事。 她忘了,贺闻远可一刻都没有忘。 事关合法和对象睡一屋的大事,他时时刻刻铭记在心。 以前不敢提,因为是他,让初蔚被盛家赶出家族,如今初蔚终于又回到盛家了,他不想再等了。 初蔚偏头,笑着看他:“好像让你等了很久哦。” “你十八岁,我认识的你,之后十九岁考上大学,你说三年后和我结婚,大学毕业这已经又快要三年了,前前后后六年多了,初蔚,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初蔚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那我们……抽个时间去把证给领了?” 贺闻远楞了片刻,继而就是铺天盖地的吻。 —— 隔天早晨,初蔚坐在餐桌旁,有些萎靡不振,一手抓着筷子,一手按腰。 雷达拿了张大饼,咬了一口:“嫂子,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初蔚一张脸涨红了:“哪……哪有?” 第1265章 求婚 大国附和:“精神是不太好,真的。” 贺闻远一人一记眼刀,然后凑过去,小声道:“要不再睡会儿?” 初蔚踩了他一脚:“闭嘴。” 许嘉衍摸索着揪了根油条:“初蔚,你对你男人怎么那么凶?” 初蔚塞了个鸡蛋到他嘴里:“你也闭嘴。” 说完,放下碗:“我吃饱了。” 跑了出去,贺闻远赶紧追上去。 三个男人陷入了沉思。 “我姐着是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嫂子确实有点儿怪啊,要是宝剑在,估计能瞧出什么端倪来,可惜他在贺家老宅呢。” 初蔚去了后院,对贺闻远各种拳打脚踢,却是软绵绵的,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 “再睡会儿?” 初蔚瞪他一眼,眼神显得娇嗔:“青天白日的,日上三竿了,睡什么睡啊,我有心情睡吗?那个赵姐的事还没查出来。” “我已经让人去各大医院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下落的。” “方怡那边她的心腹有两个,主要去查那两个人就行了,这样快一点。” “嗯,我知道,主要就查那两个人。” 前面饭厅里,三人还在讨论,许嘉衍很奇怪:“我最近没惹她生气啊。” 他已经很努力适应黑暗,适应失明之后的生活了,而且适应得很好,也没有表现出焦躁的情绪来,初蔚应该不会生他的气啊。 真的很奇怪。 雷达喝了几大口粥:“感觉是老大惹嫂子生气了。” 大国:“不可能吧,老大不是都把嫂子捧在手掌心的吗?怎么舍得惹她生气?” 许嘉衍咬了口油条:“可能真的是你们老大欺负我姐,昨天晚上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杨雷达和许大国毕竟也是二十多的小伙了,不像许嘉衍还单纯,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意会到了什么。 “吃饭吃饭。” 许嘉衍还想分析,杨雷达塞了块饼到他嘴里:“吃饭。” 农历九月初七,方怡满怀激动,明天,明天她儿子就要成为许家名正言顺的儿子了,有继承权,也不再是私生子,可以堂堂正正随许志堂出席任何场合,可以骄傲地被他介绍给别人,他是许家的子孙。 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她精神抖擞,让许涟穿上衬衫和她定做的中山装,这么一穿,她儿子又英俊又精神,她给许涟理了理领口,呼了口气:“一会儿和你爸爸去许家宗祠,上香磕头,不要乱了规矩,知道吗?” “我知道。” “从此以后,你就不用矮许嘉衍一头了。” 许涟下楼,许志堂笑着看他一眼:“好了上车吧,方怡,你也一道。” 方怡受宠若惊:“我……我也能去吗?” “你在祠堂外面守着。” 方怡便欢天喜地一起上了车,他们这看起来才是正常的一家三口,她只不过是晚一步碰到志堂而已,如果她先碰到了,根本就不会有尹翎什么事,许嘉衍也就不会出生。 如今,一切重回正轨而已。 第1266章 功亏于溃 秋季的阳光不冷不热,一路随行,车子停在许家祖宅,许志堂给她开了车门,祖宅那些佣人恭敬地看着她,显然是许志堂打过招呼了。 方怡挺直了背,微微抬起下巴,觉得扬眉吐气,曾经这里的人都看不起她。 许志堂的母亲还打过她一巴掌,说她狐媚勾人,破坏她儿子的家庭。 呵,那老太太如今失智了,像个傻子一般。 临了,还是她赢了,不枉她这么多年苦心孤诣。 一切都没有白费。 方怡走到门口,却见有人拦住了她,一看,是那智障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杖,好像久违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愤怒地看着方怡:“是谁让你来老宅的?谁给你的胆子?” 方怡终究还是有些害怕这老太太,求助地看向许志堂。 许志堂连忙搀扶住他母亲:“妈,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体不好,在屋里歇着。” “我不出来,你就让这个女人进我们许家,让你外头的私生子进许家宗祠是吗?你反了天了。” 许志堂朝一旁老宅的管家使了使眼色,管家连忙扶住老人,往厅里去:“老太太,您要看的电视快开始了,您怎么还乱跑了。” 说完,不管老太太的意愿,一边一个,强行扶着老人往厅里去。 方怡垂着眼帘,心中轻呵,凭你是谁,也别想阻拦我儿子成为名正言顺的许家人。 老太婆你能阻止得了一时,你不能一直阻拦。 许涟抬着下巴,一步一步往许家宗祠走去。 从此以后,他就是许家的少爷,而且他还是海城最高学府理工大学的在校大学生,他是许家的骄傲,那个废物,将永远成为废物,还是一个眼盲的废物,从此更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老太太一把挣脱开管家的手,往回跑去,一不小心绊了一跤,摔在地上,一旁的管家害怕老太太坏事,连忙拉起她,动作便有些粗鲁。 “你就这么照顾老太太的吗?”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管家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那个盛家大小姐和贺家的那位先生,以及他们家的少爷许嘉衍。 初蔚松开许嘉衍的手,箭步过去,一把推开动作粗鲁的管家:“你在许家做事,就这么对待你的东家吗?” 管家一阵心虚,初蔚连忙扶起老太太,老太太双眼浑浊,满喊热泪:“我们嘉衍呢?我们嘉衍呢?” 贺闻远忙扶着许嘉衍走过去,许嘉衍摸索着抓住他奶奶的手:“奶奶,我在这里,在这里。” 老太太盯着他的脸端详了一阵,满是皱纹的轻轻摸上许嘉衍的眼睛:“眼睛怎么了?” 老太太真的是难得清醒,竟然看出了许嘉衍的眼睛有问题。 许嘉衍握紧她的手:“眼睛没事,奶奶,没事。” 老太太潸然泪下:“是奶奶没护好你,你那老子,要引狼入室啊,嘉衍,这可怎么是好啊?” 初蔚眼眶泛泪,心口堵得厉害。 许嘉衍沉声道:“奶奶,你跟我来。” 管家还想说什么,许嘉衍冷声道:“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立刻给我滚出许家,吃里扒外的东西!” 第1267章 揭穿 初蔚和贺闻远扶着一老一少往后面宗祠走去,许家老宅的那些人想阻拦他们,又岂是雷达和大国的对手? 后面的方怡听到前院有吵闹声,心里有些忐忑,许志堂想出去看看,被方怡拉下来:“先让许涟祭拜祖先吧。” 这是许家进族谱的大礼,礼成了,许涟就真的是许家人了。 许志堂思考了一下,点头:“行,许涟,你赶紧上香祭拜。” 他亲自点了三炷香给许涟,许涟接过香正要下跪。 “等一下。”许嘉衍的声音响起。 许志堂倒是有几分心虚,毕竟这儿子刚失明,他就让另外一个儿子进许家族谱,怎么着都有点放弃那个儿子的意思。 方怡心头一颤,看到许嘉衍倒还好,这孩子总是不堪大用,可她还看到了初蔚和贺闻远。 这两个人,一直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让她事事如履薄冰。 如果没有这两人,她何至于这么提心吊胆? 许志堂连忙走到祠堂门口:“你这孩子眼睛没好,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初蔚直接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实在忍不住了,许志堂可真是口蜜腹剑最佳代表,他哪是关心他儿子,他分明是不想许嘉衍破坏许涟的祭拜仪式。 许嘉衍强忍住激动的情绪,咬牙道:“有件事,你得知道,等你知道了,我看你是不是还要让许涟进许家族谱。” 许涟神色疑惑,方怡瞳孔骤然紧缩,双手紧握成拳,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知道的。 许志堂:“什么事?” 许嘉衍呼了口气:“我的失明,是有人蓄意为之。” 方怡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许志堂疑惑:“不就是你妈弄的吗?” “尹翎是受赵姐蛊惑,而赵姐又是受谁指使,你没有想过吗?” 在他眼里,他的父母已经不是他父母了,他只想用名字称呼他们。 “你想说谁?” “是方怡。” 方怡腿一软,吓到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的失神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慌乱。 许涟咬牙:“许嘉衍,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的妈把你害成这样的,你怎么往别人头上泼脏水?” 初蔚冷笑:“许先生,我建议,不要在宗祠里说这些,免得辱了你们许家祖宗的耳朵。” 许志堂面色迟疑,方怡连忙拉住他的手:“志堂,你别听他们瞎说,还是让许涟把仪式做完吧。” 许志堂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先去前厅听他们说说看,如果他们拿不出证据,我们再来继续行祭拜礼。” 老太太在这儿,许嘉衍也在这儿,初蔚和贺闻远都是有头有脸大人物家的子女,他不想让成为别人的笑话,事情还是要查清楚的好。 方怡的脸色骤然苍白,她只祈祷着是初蔚他们想要阻拦许涟成为许家人才编出这些话来的,只希望他们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一行人来到了前厅,方怡在脑海中预演着应急措施,该如何应对。 许志堂扫了许嘉衍和初蔚一眼:“你说是方怡害你成这样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第1268章 证据 初蔚道:“如果有证据证明是方怡指使的,我想问许总打算怎么处置?” “自然会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具体是指?还会让许涟入许家族谱吗?” 老太太盯着他,许嘉衍虽然看不见,但也似乎在注视着他,他轻咳一声:“当然不会,如果真的是方怡做的,从此以后,我和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方怡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方怡慌了,彻底慌了。 初蔚点头:“那就先带人进来吧。” 方怡紧张到吞咽都困难了。 许嘉衍和他奶奶都被扶着坐进了沙发里,许涟义愤填膺地瞪着他,瞎了还不安分守己,还想蹦跶,且看你能蹦跶出什么水花来。 先进来的是赵姐,初蔚跟派出所借用一下,外面还有守着的公安。 赵姐战战兢兢,公安已经拿出证据来了,她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进来就招了个干净:“是……是程姐给我的药,还给了我一笔钱,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先生,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初蔚咬牙切齿:“你不知道你逃个什么劲?” 赵姐搓着手,满眼哀求:“我毕竟拿钱做事,我心虚啊,所以才逃的。” 初蔚呼了口气:“你的罪,法律自然会制裁,现在我只问你,你说的程姐,是哪个程姐?” “就……就是许家别院的那个程姐。” 初蔚朗声道:“带程慧进来。” 方怡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她的贴身佣人程慧被带了进来,心慌意乱。 程慧诚惶诚恐地进来,还踉跄了一下,眼神很心虚,都不敢抬头。 初蔚又道:“徐家港民乐路诊所的唐医生,也带进来吧。” 方怡闭了闭眼睛,事已至此,暴露了,都暴露了,她只能想下一步的对策了。 是她低估了初蔚和贺闻远的能耐,是她低估了初蔚对许嘉衍的用心程度。 毫无血缘关系,初蔚为什么偏偏就对那许嘉衍这么上心?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唐医生也被带了进来,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 初蔚扫了一眼三个当事人,唐医生,程慧,赵姐,握紧了拳头,许嘉衍直接因为这几个人,眼睛失明了,她真是恨不得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将这几个人痛揍一顿。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唐医生,你跟我说,当事人程慧,是否到你所在的诊所购买乙胺丁醇和异烟肼这两样药物。” 唐医生道:“确实有。” “这种临床用药,你为什么直接售卖给她?” 唐医生心虚:“我……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贪念,这个程慧同志给了我一笔不菲的金钱,我……我全部充公,希望能对我网开一面。”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你的认错态度好,我想,司法机构会酌情减轻你的罪行的。” 唐医生抹了把脑门上的汗,退到一旁。 初蔚又道:“许总,唐医生售卖了乙胺丁醇和异烟肼给程慧,而程慧又把这两样药物转给了赵姐,同时,又给了一大笔钱,并且让赵姐糊弄尹翎,说那药物只会造成肠胃炎,尹翎因为担心许嘉衍上了大学就彻底翅膀硬了,再不受她控制,竟然就真的稀里糊涂信了赵姐的话,给许嘉衍的汤里下了药,因此失明。” 方怡心中满是恨意。 第1269章 泡汤 初蔚,你身为盛家大小姐,为什么要来管别人家的家事? 许志堂一脸不敢置信,许涟是先反应过来的人:“你们血口喷人。” 初蔚冷笑:“血口喷人吗?许总,你觉得,是程慧的意思,还是你在外面的这位太太方怡指使的她?” 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许嘉衍要是失明了,就不能上理工大了,许涟就成了许家独一份的骄傲。 巨大的利益之前,很显然会让人铤而走险。 那程慧突然尖声道:“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太太没有任何关系。” 初蔚的白眼翻得很明显。 方怡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做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来,无辜地看着许志堂。 许志堂看着方怡,脖子里青筋突起:“你有没有指使你底下的人,给嘉衍下药?” 方怡眼眶含泪,可怜无辜:“志堂,你跟我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许志堂指着程慧:“她是你的人,从以前就一直跟着你,你要是没有指使她,她怎么可能,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方怡潸然泪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程慧挡在方怡面前:“先生,真的和太太没有关系,真的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我跟着太太这么多年,太太对我一直很好,对我有恩,我看着咱们许涟一直优秀都无法进许家的族谱,而许嘉衍不过就一次考得好,先生你就大宴宾客,我是看不下去,才下了狠手的。” 啪…… 啪…… 初蔚下手极快,给了程慧和方怡一人一巴掌。 方怡怒目以示,仿佛在说,你凭什么打我? 初蔚握紧拳头,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克制将人按在地上狂揍的冲动。 “你们主仆二人,蛇鼠一窝,谁也别想逃脱。” 方怡还在苦苦哀求:“志堂,我真的没有。” 许志堂抬手甩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很重,方怡被扇得趴在地上。 许志堂的恼火,不止在于方怡表面温柔,背地里蛇蝎心肠,害得他唯一名正言顺的儿子成了瞎子,还在于,她让他丢人了,在两大家族贺家盛家面前,丢人丢大发了。 他本来对许嘉衍是不抱期望的,可没想到这个向来混账的儿子竟然一朝逆天改命考得比许涟还高。 他向来是以优秀定胜负的,谁能给他长脸,得到的待遇就高。 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偏偏被方怡给搅和了。 一个儿子失明,一个儿子有这么一个不光彩的妈,真是颜面尽失。 他本以为就尹翎一个糊涂虫,没有想到方怡竟然这么没有大是大非观。 方怡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砸了,一切都搞砸了。 外面进来几个公安,直接扣押了嫌疑人赵姐程慧以及方怡。 许志堂脸色铁青一片,许家恐怕真的要成为海城的笑柄了,他一刻也不想停留,直接甩手离去。 自然,方怡一直心心念念的让儿子成为名正言顺的许家人,也至此泡汤。 第1270章 适应 两个公安一边一个押着方怡往外走,许涟冲过去,方怡哭着摇头:“许涟,你别冲动,别冲动。” 人终究被押出去了。 许涟咬牙切齿看着许嘉衍:“这一切是你的阴谋,对不对?” 许嘉衍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或许,我们换一换,你来眼盲,你看看你要不要把害你的人绳之以法!你愿不愿意付出失明的代价扳倒你讨厌的人?” 怎么他身边的人都病得不轻? 许涟梦碎就在那一瞬间,崩溃失落让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一直欺骗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废物,可高考的时候又突然考出那么高的分数,谁知道你会不会用苦肉计算计我和我妈?”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跟你妈一样,心里只有算计吗?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们,我只想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我不比你差,甚至比你优秀,而我做到了,是你妈,毁了这一切,毁了我的一切!” 许涟怒吼:“我呢?我也什么都没有了,我汲汲营营想得到的,不过是你唾手可得的东西,临了,我也没能成为名正言顺许家的子孙,你以为你很惨了?我比你更惨。” 初蔚上前,扶住了许嘉衍,看着许涟:“许嘉衍的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而你的悲惨,也是你妈造成的,如果你妈当年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就不会有你的出现,你也就不用事事都跟许嘉衍比了,所以,真想找一个泄愤对象,找你妈去吧,对着许嘉衍吼什么?” 说完,拉着许嘉衍离开了许家的祖宅。 许涟腿一软,跌坐进沙发。 一切都成了泡影。 从此以后,他要过名不正言不顺的一生,再也没人会为他正名了吧。 恨意侵占了整个胸膛,他又怎么可能去恨他妈? 他能恨的,从来都只有许嘉衍,是许嘉衍害他这样的。 许嘉衍丢失的是一双眼睛,可他失去的,却是人生的尊严啊。 许嘉衍上了车,初蔚始终握着他的手:“害你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许嘉衍闭上了眼睛:“我只想快点复明。” “会的,一定会的。” 初蔚本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了,让一个死囚犯或者绝症患者不顾一切,可她真的错了,错估了国人对于遗体的重视程度。 两个月过去了,她没有接到一个有意愿给许嘉衍捐献眼角膜的消息,一个都没有。 她联系了几个重症患者,进病房想和他们做思想工作,却每次都被人轰了出来。 初蔚知道,她这样做是不对的,她是道德绑架,可她真的顾不上那么多了。 许嘉衍每天都充满着希望等她回家,在她开口说出今天依然没有人愿意捐献眼角膜的时候,他便总是小心翼翼掩藏着眼里的失望。 初蔚等得太心焦了,可偏偏毫无头绪。 许嘉衍知道初蔚的心急,他如今虽然也急,但他真的已经慢慢适应黑暗了,他不想初蔚为了她,受太多磨难。 第1271章 领证 之前听说她和贺闻远打算结婚的事,之后因为方怡那案子,又耽搁了。 他觉得给他治眼睛的事倒是可以放一放,初蔚的婚姻大事才是头等大事。 一大早,初蔚吃完早饭,许嘉衍就拉着她摸索着往外走。 “干什么?” “你上车。” 车上贺闻远已经坐着了,而且难得地穿得很正式,他穿着中山装,金秋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英挺的脸上,即便每天都看到,还是能让初蔚有些失神,他是真的英俊。 他拉着她的手上了车,许嘉衍则摸着上了副驾驶。 初蔚还一头雾水:“干什么啊?” 贺闻远替她理了理衣衫,她穿红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米白色的外衫,漂亮又温柔。 “领证去。” 初蔚微微一愣,她又差点把这个事忘了,之前方怡那个事让她烦透了,确实没心情再去想跟贺闻远领证的事。 这么一丢,又过了些日子,想来身边这男人每天都心急如焚,又觉得不合时宜提起吧,得多煎熬。 如今,方怡伏法了,警方各种旁敲侧击,她的佣人最后前后矛盾,说漏了嘴,方怡最终被判有罪,服刑三年。 而许涟如今便一个人住在许家别院,许志堂不再去,那里也不再热闹。 初蔚的一桩心事总算是了结了,而许嘉衍的眼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确实,她应该完成对贺闻远的承诺。 先把婚给结了。 车子一路开到民政局,向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贺闻远,竟然有几分紧张,紧紧握着初蔚的手。 两人进了民政局一看,她的家人,贺闻远的家人,悉数到场了,都是贺闻远安排的,而她要做的,就只是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感觉,自然是好的。 盛老爷子眼眶泛红走过来,给她理了理衣服:“我们小瑜儿还是个小姑娘,爷爷真是不想让你这么早就结婚。” 初蔚笑着抱了抱她爷爷:“闻远听到你这话,一颗心又要七上八下了。” 贺闻远的心可不就是七上八下了吗? 赶快让他顺利和初蔚结婚吧。 他片刻都不想再等了。 盛老爷子看着贺闻远:“呐,小子,我可和你说,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家瑜儿,我这老头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贺闻远恭恭敬敬:“我一定宠她爱她。” 他又怎么可能欺负初蔚,宠着还来不及。 初蔚环顾一圈,她妈和她爷爷同款眼含热泪,她安慰了好一会儿,反正住得也不远,她会经常回家的,还和以前一样。 接着两人便进去领证,站在宣誓台前,初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无论如何,她终于和贺闻远修成正果了,身边这个男人,她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了。 咔咔公章落下,贺闻远提了那么久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从此以后,初蔚是他的贺太太了。 他捏着那红色的小本子,心绪激动,妥帖又珍重地收好,不时要拿出来看一看。 初蔚笑着看他:“你至于吗?” 贺闻远揽着她的肩膀:“至于。” 太至于了。 第1272章 盯着她看 晚饭是在贺家吃的,一家人和和美美一起吃了晚饭,贺闻远给各位长辈敬酒,多喝了两杯。 初蔚心疼:“你们别灌他酒啊。” 盛中铭也是难得玩笑:“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都往外拐了。” 初蔚轻哼一声,众人笑。 贺闻远这一晚喝了不少酒,即便酒量再好,回房间的时候,也是踉踉跄跄,初蔚扶着他,异常吃力。 房门被推开,门一关上,他就将人抱进了怀里:“蔚蔚……” 那一晚,他辗转轻吟她的名字,叫了无数遍,深情又缠丨丨绵。 贺闻远和初蔚结婚之后,就在水岸路初蔚一直住的房子里生活。 许嘉衍则和贺奶奶他们一起住,毕竟人家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有外人打扰,总归有所施展不开。 苏云梦早上到了六院自己的办公室,便看到杨雷达拎着一个纸盒,进了她的办公室,笑呵呵的:“吃喜糖。” 苏云梦神色一怔:“什么喜糖?” “我们老大和嫂子的喜糖。” 苏云梦眼神瞬间阴鸷,双手紧握,结婚了吗?即便她耍了那么多阴谋,还是没能阻止他们在一起吗?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初蔚和贺闻远过了一段恩爱到难舍难分的日子,来了个双喜临门,这天贺闻远回来,告诉她,有人愿意捐赠眼角膜了。 初蔚兴奋地拉着他:“真的吗?” 贺闻远揽着她,坐进沙发里,从公事包里拿了一叠文件出来:“嗯,是真的。” 初蔚仔细看着那叠文件,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愿意捐赠的是什么人啊?” 贺闻远眼帘微闪,轻咳一声道:“是监狱中的一个死囚犯,他下个月就要执行枪决了,我去做了他很多思想工作,他终于同意了。” “检查过血型了吗?和许嘉衍的血型匹配吗?符合移植条件吗?” “嗯,都检查过了,是符合的,我还从国外请了专家过来,一边给捐献者取眼膜,你在另一个手术室等着给许嘉衍进行手术,你可以吗?” 初蔚眼眶顿时红了:“可以,我可以,我已经去医科大做过临床模拟手术了,我的技术可以给许嘉衍做手术。” 贺闻远点头,脸色郑重:“那么,我们就定在下个周三,你觉得呢?” 初蔚点头:“好,好。” 说完,一把抱住了贺闻远,贺闻远喉结翻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谢谢你,你肯定跑了好多次,做了很多工作,最后才成功说服他愿意捐献。” 她自己也跑了好多病房,被驱赶过多少次,她自然是感同身受。 贺闻远轻轻呼了口气:“一家人不用说这种见外的话。” 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以后就好了。” 他就这样温柔地看着她。 初蔚娇嗔:“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 “你好看。”他如是说,依旧灼丨丨灼看着她,好像要将她印到心里。 六院,初蔚如今上班坐诊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毕竟要陪许嘉衍,还要精进自己在眼科方面的医术,交给任何旁的人她都不放心。 第1273章 心意已决 于是,医院里一些本来不太喜欢她的医护人员便在私下里酸言酸语,小初医生这班上得是真的舒适,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工资照领,真是好命。 程医生偶然听到,训了宋茵的助理徐娣几句。 “小初医生是家中有事,她请假的时候,也是扣薪水的,你们不明就里,就以讹传讹,再说,小初医生是贺总的太太,这医院都是贺总的,人家小初医生怎么做,还要受你们非议?你要是不想做了,那我替你给贺总传达一声。” 徐娣惊慌失措道歉,保证以后不传谣了。 苏云梦每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上班,即便是那些私下里攻击初蔚恃宠而骄,仗着贺闻远是她先生便无视六院的一些规矩,都能让她心头蹿火,至少那个男人愿意宠着她,惯着她,她才可以像现在这样为所欲为,无所顾忌。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她看到贺闻远从办公室出来,身旁跟着许大国,往楼下走去。 她走到电梯前,看到上面数字停在了三楼,三楼,是眼科。 她匆匆下楼,去了三楼眼科,安全出口门外,她站着,正好听到了贺闻远的声音传来。 “贺先生,你当真要这么做吗?”是眼科主任的声音。 贺闻远:“嗯,不用再问了,穿通伤做b超或x线摄片都显示我可以给他移植眼角膜。” “可,用你的眼睛去换许嘉衍的眼睛,你以后该怎么办?” 苏云梦的心猛然沉到了底,初蔚果然是祸害,她竟然想用贺闻远的眼睛去换许嘉衍的眼睛。 凭什么? 凭什么! 她迅速转身,脚步声自然传到了贺闻远耳中,他立刻开了门,看到匆匆往楼下跑的苏云梦,立刻对许大国道:“抓住她,别让她坏事。” 苏云梦很快被许大国钳制着走到了贺闻远跟前。 苏云梦歇斯底里:“贺闻远,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要把双眼都献给她,你至于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贺闻远淡漠扫了她一眼:“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太太,是我穷极一生要保护的人,我愿意付出任何我拥有的。” 苏云梦红着眼眶看他:“她不值得,她不值得你这么做,你应该好好保护你的眼睛,你们……”她又看向许大国和眼科主任,“他发疯,你们就由着他发疯吗?他和许嘉衍谁重要,你们这都分辨不出来吗?许嘉衍瞎了就瞎了,贺闻远不能瞎,不可以……” 贺闻远眉头紧皱,扫了许大国一眼,许大国便和另外两个安保人员押着苏云梦走了。 得先把她隔离开来,不能让她将风声透露给嫂子,虽然许大国也百般不愿意老大捐献眼角膜,可他在这个世上却也最听他老大的话,老大让他向东,他绝不往西。 黄主任叹了一口气:“先生当真想好了?” 贺闻远眼神坚毅:“想好了,黄主任不用再问了,专家明天过来,就直接先给我做手术,不要让初蔚知道。” 第1274章 手术 她如果知道了,必然不会同意这样的事。 他已经想好了,他欠盛家的,用这双眼睛去还,从此以后,他的愧疚有了归处,他可以心安理得和初蔚生活在一起,再不欠盛家什么了。 手术这天,许嘉衍情绪激动,故作镇定。 天气很好,初蔚和贺闻远一道陪着许嘉衍进了医院。 贺闻远轻轻拍了拍初蔚的手背:“一会儿我就不陪你了,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初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许嘉衍身上,并未察觉贺闻远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是平常,贺闻远必然全程陪着她,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她。 可她这会儿无暇顾及贺闻远的反常,点点头:“嗯,等我做完手术就去找你。” 离开走廊,贺闻远便立刻进了另外一间无菌手术室,医护人员给他穿上病号服,将人扶到了病床上,他就这样被推到了大灯下。 “先给您打一支麻醉剂。” 是全身麻醉,贺闻远的意识逐渐涣散,头顶大灯的灯光也逐渐模糊了起来,最终陷入不省人事。 另外一边手术室里,初蔚提了一口气,看着宋清歌亲自给许嘉衍打了麻醉。 宋清歌轻声道:“不要紧张。” 初蔚点头:“嗯,不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即便在大学实验室里模拟了无数次,真正实操起来,她还是会紧张到无法呼吸。 手底下的是她的弟弟,她好像总是面对这种难题,以前是爷爷,现在是弟弟,家人的性命就握在她手里,错一分,便是行差踏错,她一边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一边又庆幸自己是学医的,至少她还有能力救她的家人。 被注射了全麻的许嘉衍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了,初蔚便开始动刀,准备手术。 很快,手术室的门开,时间算得正好,培养皿里是隔壁囚犯捐献的眼角膜,那些操作早就烂熟于心,初蔚有条不紊地继续手术。 她已经切除了角膜前面的病变组织,留下底层组织作为移植床。 移植床很薄,甚至仅留后弹力层和内皮层。 故凡角膜病变未侵犯角膜基质深层或后弹力层,而内皮生理功能健康或可复原者,均可行板层角膜移植术。 许嘉衍的眼角膜病变就属于药物导致可移植病变。 初蔚已经用开睑器给许嘉衍开睑,上下直肌固定好缝线,又用环钻钻取植床,用角膜剪剪下角膜植片。 她额头不停沁出汗珠来,护士拿着纱布轻轻给她按压。 她固定好植片,取下带又巩膜瓣的角膜片,将角膜片内皮面朝上置于切割枕上,用锋利的环钻压切下角膜片 时间一分一秒往前走,初蔚身上的手术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她过于全神贯注,过于提心吊胆,她告诫自己片刻都不能分神,护士手中的纱布都湿了好几块,手术才做了一半。 两个小时之后,开始缝合,一般16针,连续缝合22~24针,间断缝合易于术后调整缝线减少散光,连续缝合刺激小,伤口封闭严,减少手术时间。缝合要达角膜厚度的4/5。 第1275章 很成功 初蔚缝合好术口,终于松了一口气,又给许嘉衍的眼上包好纱布。 宋清歌终于敢大喘气了:“手术很成功,是不是?” 虽然她是麻醉科医生,但看初蔚做手术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样子,也能看得出来,这台手术,很成功。 而这台手术参与的医生共有十二位,初蔚是主刀,眼科黄主任是副刀手,另有十位医生是现场观摩的。 看完这台手术,对初蔚的敬仰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这究竟是什么医学天才。 脑科手术能做,眼科手术竟然也能做。 国内从未有过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她是国内第一人,这么大的跨度,她竟然成功了。 天才二字不足以形容她的医术了。 简直叹为观止。 初蔚领着众人出了手术室,吩咐黄主任观察一下许嘉衍,之后将他转到无菌病房。 术后每天要换药,注射庆大霉素,地塞米松,要两个月之后才能拆线。 初蔚摘了口罩,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 抬头,苏云梦向她跑来,神色很气急败坏,冲上前来,扬手就想打她耳光,初蔚本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你以为……你以为许嘉衍的眼角膜是谁捐给他的?” 初蔚不解:“一个即将执行死刑的犯人。” “是贺闻远的,是贺闻远的眼角膜,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你就是要贺闻远为你们家牺牲,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你太自私了。” 初蔚腿一软,宋清歌连忙扶住她,咬牙:“你胡说什么呢。” 初蔚转头看向黄主任:“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黄主任神色复杂,似乎一言难尽。 初蔚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眼角膜捐献在哪个病房?” “在……在楼下。” 初蔚一把摘了手术帽,向楼下狂奔而去,一颗心似乎都不会跳动了,眼泪含在眼眶里,回忆起贺闻远在术前一些反常的举动,他总是会盯着她看,好像从此以后就看不到她似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那时候的她没有往深处想,她怎么那么蠢? 下楼的时候脚踩了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摔得她到处都疼,宋清歌追在后面,大声喊她:“初蔚,你慢点,别急。” 初蔚顾不得浑身的伤,匆匆去了二楼的手术室门口。 手术灯已经灭了,门口有人站着,初蔚要进去,护士竟也没拦她,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贺闻远被人抬到了病床上。 她冲过去,眼泪唰地掉下来:“贺闻远,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她不要这样,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要贺闻远拿眼睛给许嘉衍,她无法接受。 “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要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你的家人,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她哭得像个孩子,濒临崩溃。 病床上的人坐了起来,扯掉束缚在眼周的纱布,初蔚的眼泪噎住了。 因为贺闻远的眼睛,一切如常,不是他。 “不是你捐献的眼角膜吗?” 第1276章 不是他 贺闻远表情有些懵,显然他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初蔚颤着手摸他的眼睛:“不是你吗?” 被注射了全麻的人这会儿脑袋一片混乱,明显跟不上形势,也伸手摸自己的眼睛。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初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不是贺闻远就好。 手术室的门又开了,黄主任走了进来。 贺闻远说话断断续续:“究竟……怎么……回事?” 黄主任犹豫了一下道:“有人得知你要捐献眼角膜,自愿捐献,并让我不要知会你们,我……权衡了一下,擅自做了主。” 贺闻远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什么人?” 他遍寻不着,被多少人赶过骂过,怎么突然就有人愿意无私奉献捐赠眼角膜了? 黄主任垂了垂眼帘,下定决心道:“就在隔壁,或许,你们可以去看一下。” 初蔚扶着贺闻远,出了手术室,又去了隔壁手术室,大灯已经关了,男人坐在病床上,眼睛上覆着一圈一圈的纱布,灯光昏暗,他身旁站着的是……黎叔。 是夜煊的管家黎叔。 贺闻远的麻醉剂效果尚未完全退去,他伸手撑住了门框,看向初蔚。 本来眼泪都收回去的初蔚这会儿又热泪盈眶了。 他抓着她的手腕,紧紧地抓着。 初蔚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夜煊跟前,眼泪滚滚掉下来。 夜煊听到了脚步声,微微抬头,脸色有些苍白。 “初蔚?” 初蔚哽咽:“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煊轻笑一声:“能让贺闻远出去吗?” 初蔚转头看向贺闻远,轻轻摸他的脸:“你先出去好吗?” 贺闻远能说什么?夜煊牺牲这么大,一双眼睛都给了许嘉衍,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连这么点要求都无法满足他,便只能扶着墙离开了手术室。 黄主任诚惶诚恐地站在他跟前。 贺闻远几乎能将他的身体看出窟窿来:“是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黄主任小心翼翼:“夜先生说了很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六院的主心骨失去双眼。” 贺闻远浑身都还是软的,只能伸手撑着墙壁,整个人暴躁到有些失控:“这么大的事,你胆敢瞒着我,这六院是你做主了是吗?” “抱歉,贺总,您处罚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处罚你,现在起,六院容不下你这座大佛了,你可以走了。” 许大国连忙上前:“老大。” 却见他老大双目腥红地看着他:“你也知情,是不是?” 许大国心惊肉跳:“我……” 他和黄主任两人都知情,他也不想让他家老大失明,所以便全程隐瞒了。 一拳揍到了他脸上,许大国嘴角立刻挂了彩。 “给我滚。” 许大国扶着他:“老大,你打了麻药,得有人陪着。” “滚,听到没有。” 他宁愿丢掉双眼,也不要初蔚欠夜煊的,夜煊会要求初蔚怎么回报他,他不敢想,而不论夜煊提出什么要求,初蔚都无法拒绝,他也无法拒绝。 手术室里,很昏暗,黎叔也离开了,带上了门。 第1277章 松了口气 初蔚站在他跟前,轻轻抽泣着。 夜煊哑声开口:“得知贺闻远没有失去双眼,而是我捐献了眼角膜,你内心,是不是松了口气。” 初蔚没有办法否认,因为她确实可耻地觉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贺闻远就好,只要不是贺闻远就好。 她怎么能自私到这个地步? 他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失去了光明是云淡风轻的事情。 “不用愧疚什么,是我自己选择的,并没有让你选择,你不用自责。” 初蔚眼泪不值钱,拼命往下流。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知道你和贺闻远结婚了,他是你的丈夫,是该保护你的人,怎么能失明?失明了还怎么保护你?” 初蔚崩溃,半跪在他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手摸索着轻轻落在她头上:“结婚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你来通知我出席你的酒席。” 初蔚抓着他的手,愧疚难安:“对不起。” 他轻轻摸她的头:“至少我还有点作用。” 初蔚心如刀绞,说不出话来。 手术室里一片静谧,很久没有动静,贺闻远焦躁难安,在外踱步,终于,门开了,他上前,初蔚的眼睛都哭肿了,看到他,眼泪更是扑簌往下掉。 贺闻远将人圈进怀里:“不哭,不哭。” 苏云梦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过来,见贺闻远安然无恙,如释重负,匆忙跑来,想再检查一下,却被贺闻远一个冷漠入骨的眼神击退。 苏云梦看着贺闻远抱着初蔚,这个时候还要贺闻远安慰初蔚,她整颗心都碎了。 贺闻远都已经愿意为她奉贤至此了,居然还要男人安慰她。 她究竟何德何能? 她凭什么? 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 无菌病房里,初蔚穿着防护服,观察了一下许嘉衍的各项指标,麻醉已经清醒的许嘉衍躺着,她又问了一些问题,眼睛有什么感觉,许嘉衍一一回答,表明没有排异反应。 夜煊的眼角膜和他很匹配。 他一面欣慰,一面又心疼夜煊。 许嘉衍什么都不知道。 初蔚出了病房,跟贺闻远说道:“什么都不要告诉他,知道吗?” “知道。” 天色黯了,初蔚这一天做了一台超高难度的手术,又差点以为是贺闻远捐献的眼角膜,最后又发现是夜煊捐的,心情起起落落,整个人疲惫不堪。 贺闻远揽着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天色彻底黯了,外面在下雨,秋雨淅淅沥沥的,梧桐叶落,地上一堆树叶,初蔚眉头始终微蹙着。 贺闻远忙前忙后给她泡了杯红茶,塞进她手里。 “或许,你要去照顾他吗?” 即便心里再不愿意,这句话,也该由他主动提及,他不想初蔚为难。 初蔚抬眼看他,眼中燃起的光芒,让他心颤,她似乎一直在等着他这句话,她想去照顾夜煊。 他却只能故作大度。 “你不会不高兴吗?” 贺闻远垂着眼帘,掩饰心中真实想法:“是应该的。” 第1278章 没有料到 初蔚坐直身子,盯着他,轻轻摸他的眼睛:“你知道在手术室里,夜煊问我什么吗?” 贺闻远的睫毛浓密且长,眼睛是很好看的瑞凤眼,她不敢相信,这双眼睛要是看不见了,该多让她心痛。 “他问我,得知不是你捐的眼角膜,我是不是松了口气,当下,我甚至都没有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我该多让他心痛。” 贺闻远扣住了她的手:“我宁愿是我捐的眼角膜,也不想你欠他这么多,我只想要你欠我的。” 初蔚俯首,轻轻吻他的眼睛:“我不要,我不要你看不见。” 说着,眼眶又红了,一拳打在他胸口:“以后再敢骗我,我必定不再理你。” 贺闻远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初蔚起身,他扣住她:“干什么?” 初蔚垂了垂眼帘:“我去照顾他,我欠他的。” 贺闻远的手不松开,嘴上说得再大度,行为上他也控制不住。 “或许,我去照顾他吧。” 初蔚摇摇头:“你别这样,我照顾他到出院,另外,后续我会关注,有没有人愿意捐赠,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让他重新恢复光明。” 贺闻远按着初蔚,头抵着她的额头,眼帘颤动:“我多想我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那样我可以任性,可以无理取闹,别人只会说一句,孩子没长大。” 初蔚捧着他的脸:“可你不是十九岁,你二十九了,这个时候的你,应该松开我的手,让我不要把欠的人情越滚越大。” 贺闻远扣紧她的手,闭上了眼睛:“让我多抱抱你,让我多抱一会儿。” 初蔚终究还是离开了,门关上,外面的雨声渐渐大气来,贺闻远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情绪不明,半晌,闭上了眼睛,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他想,失明和让初蔚欠喜欢她的人的人情,他真的更愿意失明。 失明而已,并没有那么恐怖,至少初蔚会寸步不离陪着他,再没有什么人能将她带走。 住院部三楼的病房里,夜煊安安静静坐在病床上,眼睛上已经蒙着纱布,初蔚知道,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揭开纱布。 然后呢? 然后他就失明了。 她进了病房,甚至还没开口,夜煊就道:“瑜儿来了。” 黎叔识相地退出去,初蔚拎着手中饭盒:“我去食堂给你打了一些饭菜,都热乎着。” 夜煊整个人在暖色灯光下有一种苍白透明的感觉。 “嗯。”他话不多,是沉闷的性格,越是这样,越是让初蔚觉得心疼,眼盲了之后的他,该怎样度过枯燥无味又漫长的一生呢? “我……喂你吃。” “嗯。” 初蔚打开盖子,香味扑鼻,她打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毛豆炒肉丝,芹菜香干,还有一碗番茄蛋汤。 她拿起调羹,挖了一勺饭,填了一些菜,小心伸到他嘴边,轻声道:“张嘴。” 她让张嘴,他便张嘴。 病房里静谧温柔,雨声哗啦啦扑在窗户上。 贺闻远站在病房外,透过小窗看到里面的场景,下颌线紧绷,喉结涌动,眼神深沉。 第1279章 让她开心 他终究还是撇开了眼神,他看不得这些,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照顾别的男人,那便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 走廊尽头的楼梯窗户前,他静静看着外面的雨,点了支烟,默默地抽着。 一盒饭喂完,初蔚放下饭盒和汤匙,拿起手帕,很细致地给他擦了擦嘴角。 夜煊握住了她的手,她本能挣脱开,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 “师兄,我……” “好了,你可以走了,不用同情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初蔚拿了本故事会出来:“我……我给你念故事听。” 夜煊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楚:“瑜儿,我捐眼角膜并非为了你这勉强的照顾,你明白吗?” 初蔚心虚且自责:“我不勉强。” 夜煊摇摇头,靠在床头,没有说话。 初蔚给他念故事的时候,外面的灯光经过雨水的折射,仿佛在他脸上水光潋滟,初蔚百感交集,夜煊并没有太多的话,仿佛在透过眼上的纱布看她,可又看不见了。 他的手轻轻靠在腿上,得知她结婚的事,他是什么反应呢? 他正喝水,手一抖,整杯水都打翻,湿了他的裤子,他愣神了好长时间。 竟然还是让他们结婚了。 那丫头不管什么时候,心里都只有贺闻远一个人,这是既定事实,是他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心痛吗? 自然是心痛的,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无论他做什么,终究还是成了别的妻子,成了贺太太。 那天的雨和今天一样大,下了一整夜,下得他心烦意乱,真想不顾一切,把她抓走,带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这么想啊想啊,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穷其一生,最想做的,还是让她开心。 初蔚念完了一个故事,又说了一些废话,夜煊兴致并不高,最后道:“我今天才做完手术,可以让我休息会儿吗?” 初蔚忙讪讪道:“啊,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 匆匆忙忙出了病房,初蔚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往楼梯口走去,灯似乎坏了,一片幽暗,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刚要喊出声,嘴巴被人捂住,人被压在墙上。 “蔚蔚。” 初蔚的手落到他背上:“抽了多少烟啊你?” 身上这么浓的烟味,呛人得很。 “没抽几根。” 初蔚轻哼一声:“抽烟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少抽点好不好啊?” 他轻轻摸她的头发:“好,都听你的。” 他抱着她许久,也不说话,初蔚知道他心里在担忧着什么,也无法安慰他什么。 欠的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良久,初蔚拉着他去看许嘉衍,许嘉衍的病房是无菌的,只能在外面稍微看一眼,问了护士几句,许嘉衍一切都好。 她这才放心,两人下楼,出了住院部,贺闻远撑着黑色的大伞,将人揽在怀里,匆匆上了车。 他单手就能抱起她来,最近因为许嘉衍的事情,她瘦了许多,脸瘦得都不如他的巴掌大,看得他心疼。 住院部三楼窗户前,黎叔轻声道:“她走了。” 第1280章 离开了 “嗯,知道了。” 一路大风大雨,到了家,他开了车门,依旧是一手抱初蔚,一手撑着伞,直接进了卧室。 初蔚拿起一旁木架上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都湿了。” “你没湿就好。” 初蔚圈着他,让他坐在沙发上,很温柔地给他擦着潮湿的头发,和湿了一大片的肩膀。 “傻瓜,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就只是还人情,我不会和他发生什么,我分得很清,我不会用感情去还欠他的,对他对你都不公平。” 第二天,贺闻远陪她一起去住院部,初蔚先去看了许嘉衍。 “感觉怎么样?” 许嘉衍语调里是藏不住的兴奋:“没有特别的感觉,有一点灼痛。” “嗯,这都是正常的,因为眼部有刀口,每天都要乖乖换药,也不能拿手去揉,知道吗?” “你真拿我当孩子了?” “你可不就是孩子吗?” 两人照例拌嘴,眼睛即将复明的许嘉衍,又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性格。 初蔚感到很欣慰。 出了许嘉衍的病房,她和贺闻远一起去夜煊的病房。 到了才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 初蔚的心往下一沉,护士走进来道:“贺总,初医生,这位病人留了一封信,连夜出院了。” 初蔚:“他刚做完手术,怎么可以出院?你们怎么可以让他走?” “他说他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坚持要走,我们留不住,这是……他的信。” 初蔚颤着手打开信—— 瑜儿:展信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去洛城,那里曾是我们的家,不想让你背负着愧疚如坐针毡地留在我身边照顾我,所以便去了洛城,不用担心我,曾经的我也失明过一次,能适应黑暗,我去洛城休养一段时间,以后或许还会回海城,或许不回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自责,不用内疚。 师兄留。 初蔚匆忙往外跑,贺闻远追在她身后,两人一路赶到夜煊的洋房,大门紧闭,他是真的走了。 贺闻远撑着伞,初蔚站在门口,泪如雨下:“他这一走,我欠他更多,我这一生,该怎么还他。” 贺闻远揽着她的肩膀,安抚道:“以后有机会弥补吧。” 初蔚伏在他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可夜煊终究是走了,洛城那边他住的地方电话是多少她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 就只能等他自己回来。 与此同时,万隆百货招商的事情七七八八搞定了。 曹承博果然是个人才,招了不少优质的牌子入驻她的百货,毕竟初蔚的万隆如今是海城的一个地标性建筑,是潮流的风向标,大家都时兴赶潮流,甚至还要用竞标的方式才能入驻初蔚的的百货商店。 曹承博选了一些品牌厂商,让初蔚最后拿主意。 初蔚凭着她重生的记忆,选了一些以后能发展良好的牌子,开始正式合作。 正式开业之前,她去监狱探了个监,探的是方怡。 方怡四十二岁,以前养在许家别院,年轻优雅得像是三十出头,如今进监狱这才几天,就苍老了许多,看到初蔚的时候,甚至有些委屈。 第1281章 落空 她觉得是初蔚多管闲事,才害得她进监狱的,如果没有初蔚,一切都那么完美无缺。 “为什么啊?” 所以,她问出了口,“许嘉衍值得你这样吗?” 初蔚笑笑:“值得不值得的,我也无需和你多解释什么,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你做了无用功,许嘉衍接受了眼角膜移植手术,你苦心孤诣害他眼盲,最终结果只是把自己弄进了监狱,让许志堂看清你的真面目,以及你儿子将永远进不了许家而已,你说说你,白忙活这一场,值得吗?” 方怡微愣,接着是不敢置信:“你骗人。” 初蔚挑眉:“爱信不信。” 方怡有些歇斯底里:“你就是骗人,国内哪有那样的技术,又哪里有人肯把眼睛给他。” 初蔚有些愣神,想起了夜煊,心口有些疼。 “是我亲自给他做的手术。” 方怡愣在那里,许嘉衍上辈子究竟积了什么德,竟然能让初蔚对他这样掏心掏肺。 “你……你不是脑科医生吗?为什么连眼部的手术也会做?” 初蔚笑笑:“我是全科医生,以前精通脑科而已,眼科进修一下,也不是什么问题。” 方怡咬牙,握紧拳头,她真是一败涂地,一败涂地啊。 她想,如果这次她不出手,她又何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了呢? 还是怪那个许嘉衍,平日里看着玩世不恭,太会伪装,最后突然一飞冲天考得比他们家许涟还要好,她心理能不失衡吗? 初蔚轻轻叩了叩桌面:“希望你在牢里能洗心革面,好好嘱咐你儿子,再不要拿我们许嘉衍当假想敌,让他做好自己,各自优秀就行了。” 方怡抠紧手心,却也只能在心中惆怅郁闷。 探监时间到,初蔚离开,方怡塌了肩膀,叹了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要紧的不是她坐牢,要紧的是她儿子的前程啊。 理工大那样的顶级学府,里面多的是权贵之子,她儿子在里面是不是要受到别人的嘲笑,私生子的身份是不是会让他背负很多,会让他寸步难行。 她懊恼又悔恨,只能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注到许嘉衍和初蔚身上。 初蔚出了监狱,外面秋高气爽,大雁南飞,空气中还残留了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她让杨雷达开车去她的万隆百货。 她要去视察一下。 万隆的建筑外观跟周围的房子简直格格不入,异常的出类拔萃,潮流又先进。 共有三楼,一楼大门两侧分别是建国理发馆和红星照相馆,这两家已经开始营业了,人流如织,生意异常火爆。 进去之后有新华书店,新民医药商店,日用品商店,服装品牌,食品商店,电器商行,三楼有一个大的舞厅,还有一个滑冰场以及一家影剧院,还在完善设备当中。 万隆的对面是一家邮局以及一家医院,附近有一家中学,不远处还有个车站,地段绝佳。 初蔚和曹承博嘱咐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曹承博对这个年纪轻轻的老板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她的思想真的太超前了,他特死心塌地,只要是初蔚吩咐的,他绝对不遗余力做好。 第1282章 即将开张 杜娟和杜婧两姐妹又有新想法了,初蔚的百货商店要开起来了,她们在现在的单位做得太憋屈,总是要听命于自己的领导,又不自由,拿的工资又不高,一点社会地位都没有。 她们跟她们妈妈阮君说:“要不,咱让大姨给咱们在万隆要一个商铺,我可听说了,万隆只要一开张,生意绝对不会差,好多牌子想要入驻呢。” 阮君有些犹豫:“我怕你们那表姐不同意啊。” “所以才让你跟大姨说啊,大姨再跟初蔚说,这不就是举手之劳吗?万隆那么大,挤一小块角落给我们开铺子,做点小生意,这都不行吗?” 阮君也觉得可行,初蔚开那么个大百货,接济一下两个表妹完全可以的。 再说,表姐是大老板,表妹却在小单位拿死工资,这种事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阮君就这么把话和她姐阮琴一说。 阮琴有些犹豫:“小娟和小婧在单位做得不是挺好的吗?好好的又换工作干什么?” “哎哟,好什么啦,你都不知道,做了大半年了,两丫头天天受人欺负,又不能提盛家的名字,只能生生忍着,还是做点小生意好,自由嘛,丫头们也不贪心,开个小服装店给她们管着就行了,姐,孩子们外婆要是还在的话,肯定看不得丫头们受苦,姐你和瑜儿说说看嘛。” 阮琴点头:“嗯,行,我觉得没问题。” 毕竟她是孩子们的大姨,她也是看着孩子们长大的,这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也让她希望这两个外甥女能过得更好。 她的儿子和女儿如今都是大老板,稍微帮衬一下也没什么,不然别人说她苛待自己的妹妹,她父母泉下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阮君激动,握紧她的手:“姐,那就这么说定了。” 初蔚回家吃饭,便感觉得到她妈一直试探性的眼神,饭后,拉着她妈到一旁:“有什么事吗?” 阮琴先是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许嘉衍:“那孩子眼睛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今天我亲自给他换的药,再过一个多星期,就可以拆线,重见光明了。” 阮琴双手交握:“那好,那挺好,那孩子还是命好,碰上了你。” 初蔚笑笑。 阮琴又道:“是这样的,万隆百货那边,能不能给你那两个表妹,留个小商铺。” 初蔚面色微沉,那两个表妹老实了半年,又开始不安分了。 阮琴又道:“你看行吗?” 初蔚神色为难道:“铺子已经全面租出去了,确实挤不出多余的铺面给她们了。” 阮琴有些局促,她是最不想让自己女儿为难的人了,便连忙道:“那……那就算了,不方便那就算了。” 初蔚心肠没那么软,不会看到她妈为难就对那两个作精表妹充满爱意。 好好的在单位上班也没苦着她们,她们总是心比天高,总觉得她欠她们的,她初蔚可绝对不欠她们。 阮琴吃了闭门羹之后,觉得有点儿没法给自己妹妹和外甥女交代,去了淮海路,道:“是这样的,瑜儿那边的万隆呢,全部租给各大商家了。” 第1283章 租店铺 杜娟和杜婧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阮琴又道:“但是瑜儿说了,她给你们开一个临街商铺,就在万隆附近,离你们这儿淮海路也近,呐,这是钥匙,给你们了。” 杜娟和杜婧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阮琴问道:“你们想开什么样的铺子都由你们自己决定,要是钱不够,跟大姨说,大姨来出。” 她那妹妹命苦,她总是想多帮衬着点。 阮君连忙拉着那两丫头:“还不快谢谢大姨啊。” 杜娟和杜婧这才喜笑颜开地谢过了阮琴,阮琴欣慰:“店铺开起来,一定要好好做,要勤快,自己开店不比上班,很辛苦的,不管开什么店,要进货,要计算成本,还要和天南海北的人打交道,做生意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知道吗?” 杜婧想着,有什么难的,现在经济改革,他们都说随便做什么生意,就跟路上捡金子似的,随便做做都能发财呢。 初蔚自然也听说了她那两个表妹要开铺子的事,在万隆附近,开一家服装店,她虽然觉得她妈对那两姐妹过于好了点,但也确实没立场说什么,毕竟是大姨,关系亲近,她妈投资外甥女开个铺子,她无可厚非。 但是她也不太看好那两姐妹,那两人不是勤快人,接触这么长时间,也能知道,她们没什么想法,只会跟风,而且有点好逸恶劳,眼高手低。 这铺子的命运,她仿佛已经看到了。 就让她妈花钱买个教训吧。 —— 盛怀瑾在办公室里签了一批研发方面的器材采购单,秘书进来说温果找他。 他连忙合上笔套,,一抬眼,温果推门而入。 温果不管是第几次看到盛怀瑾,总还是会对这个英俊内敛又矜贵的男人的外貌失神。 他真的拥有很优越的长相。 他性格传统,即便如今赶潮流,也依然会穿中山装,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禁欲感异常的强烈。 她脚步有些雀跃走过去,盛怀瑾拉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 “怎么突然过来了?” 温果:“我想出钱给我妈租一个店铺,做点小营生。” 盛怀瑾眼帘微垂,没有接话,心中组织着措辞。 “寒来暑往,风吹日晒的,她年纪也不小了,我感觉她很辛苦,我考察了一下附近的店铺,月租也不贵,我出得起,我就跟你说一下。” 盛怀瑾说的,有什么大的决定,一定要和他商量。 其实她觉得这种小事她可以做主的,但大佬说了要商量,那就知会他一声吧。 盛怀瑾轻轻摩挲着她细丨丨嫩的手指头,沉声开口:“是你妈主动要求你给她租店面的吗?” “不是,是我看她辛苦,她不到五十,头发都花白了,脸也苍老,都是生活累的,我不忍心看她那样。” 盛怀瑾勉强一笑,胸口有些堵,你这样赤城对待的家人,当初却毫不留恋地抛弃了你。 “或许,她并不觉得那样的生活辛苦,既然她没有开口,你又何必……” 第1284章 太无情吗 温果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让盛怀瑾后面的话噎在嗓子里。 他这么竭力阻止的模样,会不会显得太冷漠无情,会不会让温果觉得他是绝情的人? 温果凑过来,拉着他的手:“你不喜欢我的家人吗?” 盛怀瑾词穷,他自然不喜欢她那贪得无厌又狠心的家人,却又没办法和她说。 “我和他们没什么接触。” “那可以多接触接触啊,我姐是有点儿小性子,我妈还是不错的,对我挺关心,弟弟也不错,勤劳踏实,如今在丰源做得也挺好。” 盛怀瑾扣紧她的手:“或许你可以先问一问,你妈妈需要不需要,如果她需要,你可以给她开一间店,如果不需要……” “你现在有空吗?和我一起去吧。” 盛怀瑾欣然同意,拉着温果一起去了孙洁的住处。 正好周婷也下班了,一看到盛怀瑾,仿佛老鼠见了猫,不敢大喘气。 局促的客厅里,盛怀瑾端坐着,孙洁给他倒了杯水,战战兢兢的。 温果挺习惯这种相处模式的,并不疑有他,毕竟盛大少爷的气场,一般人看到他都是这个模样。 温果清了下嗓子道:“妈,我想在这附近给你租个铺面,这样你以后就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了,没那么辛苦。” 孙洁眼睛顿时亮了,眼神扫到某位不动声色的少爷时,又黯然了下来,讷讷道:“不……不用,你的钱都有用处,妈都习惯了。” 温果能明显感觉到孙洁的眼光小心翼翼地扫着盛怀瑾,她妈究竟在忌惮些什么? 也不至于害怕盛怀瑾到这个地步吧。 “我查过了,附近的一个七平方的小店铺,一个月的租金是十块钱,十块钱我付得起的,你可以卖点小食,生意应该也可以,不用风吹日晒的。” 周婷握紧了拳头,就差喊出声来了,可以,完全可以,如果盛怀瑾不在的话,她绝对立马同意了。 可盛怀瑾握着她们最肮脏的秘密,知道她妈当年遗弃了温果,如今再接受温果的好处,盛大少爷自然是不同意。 这盛大少爷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她妈当年遗弃孩子,那还不是不得已的,他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非要和她们作对,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孙洁看着盛怀瑾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目光,立刻如芒在背,尖声道:“不用,果子,真的不用,妈早就习惯这种生活了,有钱你存着,给自己用,真不用给妈花钱。” 温果一头雾水,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风餐露宿而不选择有固定的铺面呢?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吗? 她妈眼神为什么一直瞟向盛怀瑾? 温果又坚持了几个来回,她妈就差要给她下跪了,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真的不用店面。 盛怀瑾起身,握住了她的手:“既然你母亲这么坚持,那你也别为难她了。” 说完,带着温果出了周家。 孙洁和周婷双双松了口气。 外面起了雾,天气凉了,盛怀瑾的手很温暖,他给温果开了车门,温果倚在车身上,仰脸看他:“你刚才是不是太严肃了点?” 第1285章 尤其严肃 看她妈和姐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早知道不带他来了。 “我不是一向这样吗?” 温果轻哼了一声:“面对她们的时候,尤其严肃好像。” 盛怀瑾舒展了一下眉头,把人按进了车里——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从卧室的小窗户能看到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缓缓远离了小胡同,周婷彻底松了一口气,掀开房间的布帘出了客厅,仰头灌了几口白开水,语气里夹杂着气愤:“这个盛大公子真的很过分。” 孙洁叹气:“他没告诉果子,已经够对我们网开一面的了,他刚才那个脸色,显然是不希望我们用果子的钱。” “温果心甘情愿给你租铺子,又不是我们逼她的,盛怀瑾是不是要逼死我们才罢休?” 孙洁嗫嚅:“没办法,他是大人物,我们又有把柄在他手里,婷婷,你可别犯傻和那种大人物对着干,知道吗?” 周婷委屈愤懑:“我就是觉得,一个大男人,他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他不能站在我们的立场为我们考虑一下问题吗?你当年带着三个孩子,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三个都是你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年你丢掉温果也是很心痛的,你说对吧?” 孙洁叹气:“哎,算了算了。” 周婷不平:“妈,你不觉得,其实我们也不用那么怕盛怀瑾吗?” 孙洁骇然:“你这丫头,胆大包天,说什么呢?” “你想想看,盛怀瑾到现在也没和温果说当年的事,为什么?” “为……为什么?” “他害怕当年的事告诉温果,温果会伤心啊。” 孙洁点头,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看他是很爱果子,不管我们怎么做,他都不会告诉果子,毕竟我们实打实是果子的家人,果子也只有我们这几个家人了。” 孙洁胆怯:“是这样吗?”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可……可以吗?” “妈,你怕什么?我们现在,和不认温果有什么区别?我们一样好处都捞不到,要这个妹妹有什么用?” “那不是……不是你弟弟还是靠她的关系在丰源吗?丰源的老板可是盛怀瑾的妹夫,听他话呢。” “你放心,周峰在丰源做得不错,他也本分,而且,我也不是通过温果好吗?我是直接去找的盛家大小姐,和温果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坏的。” 孙洁战战兢兢的:“我不知道。” 周婷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太懦弱了,一切有我,我去和温果说。” 盛怀瑾把温果送回家,秋天的风吹着大叶杨树叶沙沙作响,昏黄的路灯下,他捧着她的脸:“这么多年,你没有家人,既然被他们找到,我觉得应该是他们弥补你,你说呢?” 他深邃的眼神让她有些怔愣,强行找回理智,回他:“我觉得,家人之间,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啊。” 她天真,热血,永远以最大的热忱回报她身边的人,永远让他心疼。 第1286章 偏见 “家人之间,也需要。” 温果呢喃:“你和初蔚会分这么清楚吗?” 盛怀瑾将她脑袋按进怀里:“我们瑜儿和你家人,不太一样。” 温果揪着他中山装的衣襟,轻声道:“偏见。” 他抓着她柔丨丨嫩的手,郑重交代她:“不是偏见,听我的话,嗯?” 温果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隔天傍晚,周婷来找温果,温果放下手中笔刷,摘了袖套,看着她姐:“怎么了?” 周婷一脸为难道:“咱妈是为了你考虑,但我真的有点儿看不下去,她有老寒腿,还有风湿病,都是这些年来风吹日晒落下的病根,一到冬天,那腿疼得成宿睡不着觉。” 温果担心。 “她不愿意增加你的负担,但我觉得咱们做人子女的,应该孝顺一点,你说呢?” 温果本来就打算给她妈租个店铺的,听周婷这么说,自然是同意了。 “那好,我去把之前看中的店铺给租下来。” “现在就去吧。” 她要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即便盛大公子反对,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温果便去附近的一家供销社对面,租下了店铺,交了半年的租金,然后把钥匙给了周婷:“你给咱妈,让她以后在这边开店,开小吃店吧,她一直做这个的。” 周婷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一半:“果子,你有心了,谢谢。” 温果笑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能力范围内能让咱妈过上更好的日子,我肯定会做的。” 她是想靠自己,而不是靠盛怀瑾和初蔚他们。 所以对于她姐之前让她给她找工作不太高兴,但自己出钱租铺子给她妈,她还是挺乐意的。 周婷乐滋滋地拿着钥匙回了家,现在就要看,盛大公子能拿他们怎么办了? 告诉温果,伤温果的心,不告诉温果,他们就占了便宜。 盛大公子,看你如何抉择了。 隔天下了一场秋雨,盛怀瑾先是被他妹妹拉着去医院看了许嘉衍那孩子,恢复得很不错,接着他妹妹便留在医院陪那孩子说话。 他在病房里坐了会儿,觉得闷,右眼皮也一直跳,整个人不太自在,便和初蔚说了声,离开了医院。 温家院子,温果在赶一幅画,是沈起淮新书的封面,沈起淮开始写武侠小说,他想象力极丰富,那小说温果连夜看了初稿,入了迷,熬了通宵看完,这会儿整个人有气无力。 门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温果透过窗户看去,就看到有人撑着黑色的大伞在敲门,师娘开了门,伞檐缓缓抬起,是沈起淮,她连忙放下手中画笔,跑到客厅去迎接他。 “沈老师,您怎么来了?” 沈起淮收了手中的伞,被温李氏接过去:“沈先生快进屋坐吧,我给您泡茶。” 沈起淮进了客厅,坐进沙发,抬眼看温果,看起来很……憔悴? “没睡好?” 温果揉了揉眼睛:“昨晚熬夜看您写的小说了。” “好看吗?” “不好看我能熬夜看吗?沈老师,您这本小说,绝对会畅销的。” 第1287章 风雨夜行 沈起淮笑了笑:“西郊有个古镇,古镇旁池塘里放了一千尾红锦鲤,旁边就是银杏林,雨中看,极美,要去采风吗?” 温果挠后脑勺:“现在吗?” “嗯,正好我要在那边写[风雪夜行]的大结局,那边能让我比较有灵感。” 说到小说结尾,温果的眼睛顿时亮了,昨晚她就看到最后了,就差结尾没看到,心里痒痒的,就像看到结局。 她立刻雀跃:“咱们这就走吧。” 沈起淮便带着温果往西郊去了。 前后脚的工夫,盛怀瑾到了温家,温李氏看到他,赶忙道:“果子刚出去了。” 盛怀瑾撑着伞站在雨中,落叶飘在他黑色的大伞上,添了点颜色。 “她去哪里了?” 温李氏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她和那个沈大作家一起出去的,好像听他们说什么古镇,我在厨房里忙,也没在意。” 盛怀瑾喉结滚了滚:“谢谢。” 车子驶离温家,经过附近一家店铺时,便看到孙洁和周婷在店铺里忙碌布置,他眉头紧皱了起来,显而易见,店铺开了起来,温果并没有听他的话。 他烦躁地伸手扯了扯领口,解开两粒扣子,开了点车窗,细雨夹着风吹进来,吹拂到他脸上,湿气让他更加燥郁。 他又让陈叔把车开回去,就这样停在温家不远处的巷子外,梧桐树叶随着雨水扑簌掉下,雨刮器不时在眼前晃过,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膝盖。 温果在古镇玩得倒是挺开心的,沈起淮是个才情绝艳,很有天分的人,而且她发现,他不止是文字方面是个天才,绘画竟然不比她差。 甚至,还能指点她一二。 她画了一副简单的油画,千鲤池,色彩的运用是沈起淮建议的,红色和绿色的大胆碰撞,成就了一副极出色的画作。 沈起淮很快就写好了结局,温果看小说的时候,他撑着大伞去钓鱼,池子里不止有锦鲤,还有草鱼鲤鱼。 他喜欢招猫逗狗找乐子,闲不住,总喜欢天南海北到处去玩。 后来雨越来越大,农家给他借了蓑衣,温果见这孤舟蓑笠翁的画面,灵感爆棚,又画了一幅画。 中午在古镇吃的雪菜肉丝面,下午继续画画看小说,沈起淮钓完鱼又去附近的田里捉了泥鳅,已经是秋季了,泥鳅黄鳝难寻,他这一身衣裳都弄脏了,才摸了没几条。 一直到傍晚四点多,雨还在下,温果小说也看完了,这才和沈起淮一起回城。 车里,两人在讨论工作:“你的画一个星期内要交稿。” 温果点头:“一会儿初稿给你看一下。” “什么风格的?” “黑白为基调,侠客骑马,大漠孤烟,苍凉感和侠义感交丨丨融,大致是这样。” 沈起淮微挑了眉:“嗯,这个风格,我挺喜欢,果然你的想法和我能不谋而合。” 这也是当初他选择温果给他专门做画师的原因,韩家的印刷厂虽然大,但没有他满意的画师,沟通起来极其累,合作总是不顺心。 第1288章 没有人情味 得到表扬的温果很高兴:“谢谢沈老师夸奖。” 车子一路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天早就黯了下来,温果下车,和沈起淮告别,撑着伞要进门,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温果吓了一跳,一回头,盛怀瑾愠怒的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 她心有余悸:“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一言不发,拉着她上了车,极度生气中,动作却依然是温柔的,害怕伤着她。 “知道我等你多久吗?” 路灯照在车厢里,男人冷峻的脸让温果有些惶然。 “我……我不知道啊。” “从你和沈起淮出去,我就在等你。” 温果不明就里:“你……为什么要等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她稀里糊涂,却越发刺激着盛怀瑾嫉妒的那根敏感神经:“为什么和沈起淮出去?” 温果有些无辜:“他让我去采风,而且他的小说结局,我想看,他说在古镇写,我就跟着去了。” 她倒是坦荡,坦荡得让盛怀瑾的恼怒好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扣着她的脖子,一手掌控着眼前的人,气息近到纠缠在一起:“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单身男人邀你出去玩,他对你是什么想法?” 温果没想过,温果性子大剌剌,对盛怀瑾的喜欢都是后知后觉的,沈起淮叫她出去玩,难道不是为了锻炼她的画画技巧,替他把工作做好? 还能有什么? 盛怀瑾又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错过了什么? 她老实地摇头:“我就是去画画和看小说的,寻找灵感。” 盛怀瑾眼神愈发深不见底:“和他在一起,很有灵感是吗?” 温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合格时候是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确实从事艺术工作者,需要不时刺激灵感,这样才能创作出更有创造性的作品。 沈起淮的审美,毋庸置疑是顶级的,寥寥数语,便能让她对艺术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但显然,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句话说出来,能把盛怀瑾直接点燃,他能气炸。 “不……不是。” 他步步逼近,一天的等待让他整个人显得很狂躁,以前的斯文矜贵一去不复返。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嗯?” “你母亲的店铺,我怎么和你说的?” 温果心虚:“我只是觉得她一身的毛病,年纪也不小了,我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稍微过得好一点。” 她的语气很委屈,盛怀瑾俯首,吻上了她的嘴角。 她吃痛,推开了他:“你怎么了啊?” 盛怀瑾灼丨丨灼注视着她:“死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没有人情味,也没有情丨丨趣,无法让你获得灵感。” 他阻止她对家人好,他还很无趣,她喜欢和别人玩在一起,她心中是否对他有异议。 他这样的人,在爱情里原来也会患得患失。 温果摇头:“不是的。” 想了想,又点头:“是。” 男人倏然眯眼,山雨欲来的危险将她包裹。 “可我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接受你,就是接受你这样的性格。” 第1289章 想更体面些 或者说,她根本就喜欢他冷漠的样子。 盛怀瑾扣着她的手腕,眉头紧皱:“你觉得我无趣,冷漠?” 这样的词他并不喜欢 温果欲哭无泪,这个男人难道不冷漠吗?他眼里只有工作,难道不无趣吗? 可没人规定所有人都要热情热忱有趣啊。 他到底在计较些什么啊? 她不怕死地点点头。 陈叔开了车门,逃了出来,温果这孩子可以的,总是能刺激得他们家怀瑾失控。 良久,温果终于挣脱开眼前的男人,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是不喜欢我和沈起淮一起出去吗?还是生气我不该出钱给我妈租店?” 他不喜欢,哪样都不喜欢,所有的事都交错在一起,显得他太纠结。 眼前的男人只是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雨水扑在窗户上,车厢内静谧,温果捧着他的脸,轻声道:“我拿沈起淮当老师的,那种启蒙老师,能赐我灵感的老师,我很敬畏他的,他也拿我当学生看。” 盛怀瑾的眼里竟然有无辜:“我当真……很无趣吗?” 他为什么从来不这么觉得? 温果看他受伤的眼神,一时间又不忍心讲实话,男人沉声:“你说实话。” 温果咬了咬下唇:“你不觉得你无趣吗?” 可无趣也没有不好啊,她就喜欢工作狂的他啊。 “真的无趣吗?” “你眼里只有工作,也不爱笑,可我喜欢你这样啊。” 听在盛怀瑾耳朵里,却像是在安慰他。 见他脸色依旧没有缓和,温果又道:“以后不和沈老师一起出去了。” 自家男人的心情最重要。 盛怀瑾却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已经是冷漠绝情又无趣的人了,要是再扣一条爱吃醋的罪状到他头上,这段感情还有后路吗? 或许他可以试着大度一点,让她看到他身上的优点。 温果偏头看他:“真的吗?” “只是,你母亲的那家店……” 温果声音低了下去:“我姐来说,我妈有风湿病,你看,天冷了,她毕竟是我妈,以前虽然不小心丢了我,可毕竟是无心的嘛,我想对她好一点,你可以理解我吗?” 话在盛怀瑾喉咙里滚了几遭,终究没能说出口。 那句话说出来,伤害的是谁,他最清楚,失而复得的家人,却是欺骗她最深的,她必然崩溃。 他伸手将人按进怀里:“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值得你这样,对自己好,要永远放在第一。” “我对自己挺好的啊,好多人都对我好,你对我好,初蔚对我好,我师父师娘对我好,我妈对我也挺好的,而且……” 她顿了顿,抬头看他,“我是想让我妈在面对你家人的时候,更体面些。” 盛怀瑾神色震动。 他从未想过这些。 “之前你把我介绍给你家人的时候,不愿意提我妈,只说了师父师娘,是因为我妈只是摆路边摊的,难以启齿,是吗?” 盛怀瑾摇了摇头:“不是的。” 第1290章 词穷 那时候他怀疑她母亲当年抛下她,所以才不愿意提的,却原来看在她眼里,是他看不上她母亲,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攒钱给她母亲开了一间有遮挡,能上得了台面的店铺。 这样她面对盛怀瑾的家人时,也不至于没有底气。 温果轻嗤:“那为什么你不愿意提我妈?” 盛怀瑾词穷,因为你妈当年的所作所为,她不配当你的妈。 可这些话,却无法说出口,有些话是利刃,一旦说出口,将伤得她体无完肤。 “因为我觉得你师父师娘更像你的家人。” “嗯,师父师娘也是家人,我妈也是家人,你那样的家庭身份,我妈有个店面,她也能更有底气点,你说呢?” 盛怀瑾拥抱着她,闭上了眼睛,是他疏忽了,从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于是,孙洁的小食店便这么开了起来,周婷洋洋得意:“你看吧,我就说值得冒险,我赌对了。” 孙洁露出一点笑容:“现在好了,刮风下雨都不愁,日子真的好了,你也要好好谢谢你妹妹。” 周婷靠在收银台上,轻嗤一声:“她有钱啊,听说她画一幅画,收入可不菲呢,给你花点钱租个店面怎么了?” 孙洁一边擦桌子一边道:“这种话,当着她的面,不准说,听到了没?” 周婷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她就是我们的救世主,我拿她当活菩萨供着,这总行了吧?” 她们的小饭店附近是一家国营大单位,所以每天来吃饭的客人还不少,周婷便辞掉了供销社的工作,帮她妈一起打理这小饭店。 这说出去可就气派多了,也算是自营小老板了,她们在胡同里也能扬眉吐气,挺直腰杆了。 还不够,周婷还不满足,她相信,凭她的能力和聪明才智,她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好。 如今工作方面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婚姻大事了。 她年纪不小了,到了婚嫁的年龄,她自然还是把目光放在温果身上。 温果认识盛怀瑾,认识初蔚,他们周围的朋友都是非富即贵,随便介绍一个,她就从此摆脱寒门了。 好姐妹,共富贵嘛。 但温果不是傻子,她和盛怀瑾的朋友也只是君子之交,没有深交,也并不了解,盛怀瑾不是喜欢应酬的人,带她和朋友吃过几次饭。 她可不会做那种拉郎配的事情。 最要紧的是,怀瑾并不喜欢她带着她姐姐出席他朋友的饭局。 周婷又来求温果了,言语间各种暗示,你姐姐年纪不小了,再不结婚,就成大姑娘了,就没人要了。 温果看着她:“你身边就没有喜欢你的男同志吗?供销社做了那么多年,男同志应该不少吧?” 这话一出口,周婷脸色有些难看。 敢情你觉得我就只配得上那些人是吗? 自然是有人追求她的,她长得还不错,不乏追求者,以前也想着在那些人里挑一个结婚的。 可这不是后来认识温果了么? 上层社会近在眼前,她怎么能不心动? 第1291章 不必强融 周婷的野心向来是不怎么掩饰的,她直接开门见山道:“盛先生一些朋友的聚会,你可以带上我一起的嘛。” 温果:…… “我很少参加他朋友的聚会。” 周婷瞥她:“果子,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他朋友啊?” 温果:“我并没有觉得你配不上他们,我只是和他们不熟,缘分这种事,不好强求。” “你也说缘分,你带我去参加饭局,剩下的又不用你做什么,我又没有让你一定要给我介绍一个。” 温果不胜其烦,她姐来烦了她好几次,她为了耳根子清净,便答应带周婷去和盛怀瑾的几个朋友一起吃晚饭。 当天晚上,周婷出现在八仙阁的时候,真是把温果震得不轻,周婷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的是枚红色的连衣裙,脸上是浓妆艳抹,甚至去烫了最时兴的爆炸头。 周婷此番用力过猛的装扮看得盛怀瑾直皱眉头。 他答应温果带她来,只是想让那个女人死了那条心,不要再纠缠温果。 盛怀瑾的朋友,沈其琛,沈业琛,周礼川,楚阳都是大龄男青年,看到温果的时候,都和她打了招呼。 虽然不是第一次吃饭了,温果依然有些拘谨,因为温果总感觉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听盛怀瑾说,这几个他的朋友,都是喝过洋墨水的人。 她是土老帽,完全无法想象国外的生活是什么样,万里之外,那么遥远,感觉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 门又推开,进来的周婷则着实让几个公子哥齐齐瞪大了眼睛。 楚阳坐在盛怀瑾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怎么还叫那种女人?” 盛怀瑾揉了揉眉心,睇他一眼:“是温果的姐姐。” 楚阳吃惊,他还以为是烟柳巷的那种女人。 温果也是第一次看到周婷这么隆重,顿时更加觉得局促难安。 周婷的目光扫下来,一颗心早就活泛了,温果这死丫头,对姐姐都这么藏私,盛大公子的朋友个顶个优秀,不止家世好,长相也都这么优越,她随便搭上一个,就足够她扬眉吐气了。 她扫了一圈,盯上了沈业琛,盛怀瑾除外,沈业琛是长得最出众的,当然,另几个也好看,但总是及不上这二位。 可惜沈业琛旁边坐着的是他弟弟沈其琛以及叫楚阳的男人,她无法近身,只能坐到了沈其琛身边。 沈其琛性子和楚阳一样,都属于乐呵型自来熟,即便周婷打扮成这样,但看在她是温果姐姐的份上,也还是对她很热情。 周婷看了温果一样,眼里仿佛在说,看吧,他们对我很热情,我还是很有魅力的。 温果:…… 你开心就好。 盛怀瑾他们谈论的一些东西,她听不懂,都是国外的,什么股票,什么基金,什么国内也要设立深股,沪股了,到时候经济会有更大的腾飞,如今这个年代的国内,确实是遍地是黄金,有胆量有能力的下海经商,一般都能发达。 对于她不懂的东西,温果从来不会不懂装懂,她就闷头吃菜。 第1292章 打脸充胖子 倒是周婷,打脸充胖子,沈业琛谈到国外的经济形势,她甚至都要插两句,闹了不少洋笑话几个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几个男人毕竟都是世家出来的,涵养颇高,并不会当面笑话她,只是表情有些隐晦复杂。 温果只能给她姐使眼色,周婷压根不搭理她,还觉得温果没文化,没见解,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温果这顿饭吃得异常煎熬,盛怀瑾的手在桌下轻轻拍她的手背,让她也不用这么如坐针毡的。 好不容易晚饭结束,各回各家了,周婷站在门口,那几个公子哥都有车,有司机,她觉得自己和沈业琛聊得还挺投机,应该会绅士风度送她回家吧。 却见那沈业琛拢了拢扣子,和盛怀瑾告别之后,直接跟他弟弟上了车,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周婷想,或许是那种世家少爷比较矜持,她对自己的魅力显然没数。 温果只能让盛怀瑾送她的时候顺便把周婷也送回去。 路上,沈其琛乐呵道:“这温果和她姐不止长得不像,性格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楚阳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我还真以为是什么花街柳巷的女人。” 沈业琛显然懒得搭理他。 “哥,我看那周婷好像对你有几分意思啊。” 成功接收到他哥一记眼刀。 “话很多?” 沈其琛缩了缩脖子:“你这年纪也到了,是可以处对象结婚的年纪了,咱爸妈都挺急的了。” “我不急,你要是体恤爸妈,你可以先结婚。” “我这不是没对象嘛,我在拼事业呢。” 沈业琛:“我很忙,目前没时间处对象。” 这周婷回家之后,等了好几天,温果也没给她消息,她又去找了温果:“那个沈业琛,没有再提出要找我吗?” 温果摊手:“没有。” 周婷嘀咕:“这不可能啊,那天我们明明聊得满开心的。” 温果无语凝噎:“他确实没提出要再见你。” 周婷便去了六院,她对温果的话不太相信,她深信,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上。 六院,初蔚和贺闻远又去病房看了看许嘉衍,如今就住在普通病房,眼睛恢复良好,再有一周就可以拆线了,他很激动。 “出院之后我就去上学可以吗?” 已经耽搁了好几个月,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成为一个理工大的大学生了。 初蔚敲他脑袋:“不行,接受了眼角膜的移植,未来几个月,你都不能用眼过度,也不能强光照射时间过长,你还要好好休养,反正已经给你申请休学一年了,明年和新生们一起上大一。” 许嘉衍叹气:“到时候都是一帮比我小一岁的崽子,我威严何在?” 初蔚拍了拍他的脑袋:“给我安分点,我说明年上,就明年上。” “姐夫,管管你内人啊,你看她很嚣张啊。” 初蔚咬牙:“我看是你欠收拾,最近看在你做手术的份上对你好一点,你就皮痒了是吧?” 贺闻远也道:“在家里都是你姐管我,我可从来不敢管她。” 第1293章 不认识 周婷一路问了几个护士,到了心脏外科的专家办公室,被一个小护士给拦下了:“这位同志你找谁啊?” “我找沈业琛。” “我们沈主任坐班时间结束了,你要看病的话麻烦你去一楼大厅挂个号。” “我……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他的朋友。” 小护士上下打量她,仿佛在质疑她这花的可信度:“你叫什么名字,我去跟我们主任传达一声。” “我叫周婷。” 小护士半信半疑去了走廊尽头沈业琛的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周婷满脸期冀地看着小护士。 “我们主任说不认识叫周婷的。” 周婷的脸骤然沉了下来:“怎么……怎么可能?前几天我们还一起吃的晚饭呢。” 小护士有些不耐烦:“同志,请你不要无理取闹,这里是医院。” 周婷叫嚷了几声,小护士招了保安过来,直接请周婷出去。 周婷咬牙:“我不止和你们沈主任是朋友,你们老板贺闻远和初蔚也是我朋友,你们敢这么对我。” 小护士白眼都翻上天了,哪里来的疯婆子。 正好初蔚和贺闻远拉着手从楼梯下来,贺闻远准备去找沈业琛谈点事情,便碰上了周婷。 周婷连忙大声嚷嚷道:“盛小姐,盛小姐……” 初蔚看了一眼,一开始没认出来,后来走近了才发现是周婷,以前挺质朴一人,今儿这……这满身的风尘气,这是…… 难不成之前想让她介绍工作不成,她想不开…… 初蔚勉强笑笑:“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婷暗自得意看了小护士一眼,都跟你说了认识你们老板娘。 小护士有些担心。 周婷不悦道:“我来找沈主任有事,这小护士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赶我走。”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得开除她给我讨回公道。 初蔚笑笑:“这也是她职责所在,这里毕竟是医院,大声喧哗对病人不太好。” 小护士松了一口气,初蔚小声道:“你去工作吧。” 小护士对初蔚投以感激的眼神,然后跑掉了。 初蔚又看向周婷:“你认得沈业琛?” “是啊。” 初蔚一头雾水,这两人看起来不像是有交集的样子。 “我们正好有事找他,一起吧。” 周婷那下巴,抬得那叫一个高,像斗胜的花孔雀,在两个保安面前趾高气昂地去了沈业琛的办公室。 沈业琛正在看病历分析,初蔚道:“沈医生,有人找你。” 沈业琛工作的时候会戴金丝眼镜,只见男人修成的手指推了推眼镜,瞥了周婷一眼:“你是……” 那一刻,是极度尴尬的,初蔚眼神瞥向贺闻远,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帮温果这姐姐挽尊。 算了,尴尬的是周婷,她不说话就好。 贺闻远揽着她的肩膀,也不说话。 周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沈医生不认识我吗?那天我们还一起吃的晚饭。” 沈业琛摘了眼镜,靠在椅背上,似乎想了起来:“哦,温果的姐姐,有事吗?” 第1294章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她在沈业琛眼中,只是温果的姐姐。 初蔚多通透,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周婷不自量力啊,算了,别人的感情,她不置喙。 周婷举止局促:“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沈业琛目光淡漠:“不好意思,我和贺总还有工作的事情要谈,如果你没事,那就再见。” 冰冰冷冷的机器,毫无感情起伏。 又有外人在场,周婷只觉得自己完全是自取其辱,连忙红着脸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太丢人了,她真的觉得太丢人了。 真没想到沈业琛竟然都不记得她了,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她慌里慌张逃到医院外面,摸出小镜子照了照,她长得也不错啊,今天还特地盛装打扮了一下,虽然比不上那个盛大小姐,但相比一般女性,应该还是挺出挑的啊。 凭什么看不上她? 越想越觉得气愤,她肯定能找到好男人,到时候扬眉吐气,让他们都后悔。 初蔚的万隆百货正式开张前一天,许嘉衍的眼睛拆线。 初蔚还是很紧张,贺闻远一直握着她的手,轻丨丨抚她的后背,想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是她亲自给他拆线,窗帘拉起来,阳光显得没那么热烈。 初蔚解开一圈一圈的纱布。 最后让许嘉衍试着睁眼睛,许嘉衍眼帘颤动着,终于,缓缓张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到清晰,他终于又可以看见了。 几个月的黑暗时光,长得仿佛过了一辈子。 初蔚轻拍他肩膀:“情绪不要激动,不要流眼泪,这样对你的眼睛不好。” 她看到他眼神聚焦了,自然就知道他恢复光明了。 许嘉衍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仰头看初蔚:“谢谢你。” 初蔚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用客气,还要住几天医院观察一下。” “可我听说明天你的万隆开张,我想去。” “去什么去,给我留在医院,哪也不能去。” 许嘉衍指着她看贺闻远:“看你媳妇儿,真的好霸道。” “嗯,她是霸道女老板,我也听她的,你就更加必须听她的。” 初蔚轻轻摸了摸许嘉衍的一双眼睛,表情复杂。 贺闻远眼帘闪了闪,从此以后,许嘉衍都是用夜煊的一双眼睛看着她了。 洛城,秋高气爽,夜煊坐在院子的池塘前,黎叔递了把鱼饲料给他:“鱼儿都长大了。” 夜煊轻轻往池塘里丢鱼食:“嗯。” 黎叔看着眼睛上覆着黑布条的男人,仍觉得先生未免太过舍身成仁。 “您对那孩子太好了,可她眼里向来没有你,先生这样做值得吗?” 夜煊嘴角微微上扬:“值得不值得,应该问我自己,就像现在,或许我的那双眼睛正替我注视着她,那双眼看到她的机会,远比方在我自己眼眶里要多,而且,她会对那双眼睛的新主人很好,我就可以当做是对我很好,我觉得值。” 黎叔轻轻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1295章 开业 夜煊抬手:“你退下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黎叔退下,夜煊轻轻抚了抚黑色布条,手指有些颤抖,至少,她会永远记着他,这就够了。 —— 隔天,天朗气清,初蔚穿着大红的开衫内搭米色的贴身针织衫,温柔又妖艳。 万隆百货和海城的老百货不一样的还有一点就是,她预留了很大的广场,广场上设了一些长座椅,地势开阔,可供附近的老百姓们在上面娱乐活动。 初蔚还让曹承博邀请了商会的所有成员,就是当初赤丨丨裸裸瞧不起她和曹承博,觉得她被盛家扫地出门,觉得她一介女流,难成大事。 如今,自然要在他们面前逞一下威风的嘛。 该记仇的时候肯定是要记仇的。 那些本来都是要等着看初蔚笑话以及觉得曹承博不过是泥瓦匠的老板们这会儿纷纷变了一副嘴脸,个个上来恭喜初蔚。 万隆首先在建筑界已经获了大奖,听说还有金发蓝眼睛的人过来拍照片做报道呢,这可是扬我国威的事情啊。 其次,初蔚可是很高调地重新进了盛家,大小盛先生还有盛老先生以及盛太,是全家的掌上明珠,谁敢得罪盛家呢? 最后,这位盛大小姐如今还有个新头衔,那就是,贺太太。 多重原因,让他们至少表面上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 初蔚撩了一下头发,凑到贺闻远面前,贺闻远俯首,初蔚小声道:“扬眉吐气的感觉可真爽。” 贺闻远宠溺摸了摸她的头,嘴角止不住上扬。 旁人锱铢必较会让他觉得姿态难看,他家蔚蔚也锱铢必较,却只觉得她可爱极了。 韩慧和她父亲一道来的,韩劲松说了和旁人一样的客套话:“盛小姐真是了不得,绝对的女中豪杰,要成为我们海城首屈一指的女企业家代表了,万隆以后一定会生意兴隆的,恭喜恭喜。” 初蔚笑笑:“借韩老板吉言了,韩总先进去吧,今天中午我在八仙阁设宴。” 韩慧笑笑,挽着她父亲的手臂进去,恋恋不舍地回头,盛怀瑾就站在初蔚旁边,全程没有多看她一眼。 初蔚垫了垫脚尖,看向贺闻远:“脚后跟都站疼了。” 贺闻远心疼看她:“让你别穿高跟鞋。” “今天这场合比较正式,着装上肯定要正式的。” 阮琴拉着她的手:“去换一双平底的。” 盛中铭也道:“嗯,去换吧,你个子本来就高,不用穿高跟。” 初蔚便和阮琴去了一旁僻静处换了双平底,她踩了踩鞋子:“感觉我还能站一天。” 阮琴嗔怪看她:“这丫头尽说疯话。” 刚回到门口继续迎接客人,就看到一旁长椅上坐着的她爷爷拿了水壶过来:“瑜儿,喝水。” 初蔚伸手扶额,跟贺闻远说:“像不像被家人宠坏了的小学生去秋游,一大家子跟着的那种。” 贺闻远低笑,倒真的像。 阮君带着她两个女儿过来庆贺初蔚的百货开张,说了一番客套话,三人进了百货。 第1296章 被收买了 杜婧有些咋舌,她还是第一次进来,这规模,这格局,这开放式的空间,这里面的服务人员的统一标准化微笑服务,统统都让她很震撼。 一路上到三楼,看到很多娱乐设施,叹为观止。 她拉着杜娟小声道:“要是咱们在这儿拥有一间铺子,该是很气派的事情吧?” 杜娟的野心倒是没有她妹妹大,轻啧一声:“这话别在初蔚面前说知道吗?到时候要觉得你贪得无厌,咱们在外面有一间门面,我觉得也不错,至少自由了。” 杜婧轻嗤一声:“你啊,就是小富即安的心理,跟咱妈一个样,没有远大的抱负。” 杜娟挑眉:“你倒是和咱爸一样,有远大抱负,看看咱爸现在成了什么样。” 杜婧有些不高兴:“我要是有初蔚的创业基金和人脉和盛家全力的支持,我可不一定做得比她差。” 杜娟摊手:“可她的创业基金也是她自己赚来的啊。” 杜婧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信啊,我可听说了,盛家的财产,没给表哥,全都给初蔚了,你看看盛家把她宠成什么样了。” 杜娟无奈:“那也是盛家的事,不给她也不会给你。” 杜婧皱眉:“大姨用一间铺子就彻底收买了你,你看看你说的话,你至于这么偏帮着初蔚吗?” 杜娟耸肩:“你不能否认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杜婧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贺老爷子也来了,李宝剑陪他一道来的,看着崭新的,时兴的建筑外观,他就知道,自己真的是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前浪了。 初蔚倒是不计前嫌,仍然敬重他,毕竟是贺闻远的爷爷。 贺易庸拄着拐杖来到初蔚面前,笑了笑:“小盛眼光长远,我们这些老头子是真的比不上了啊。” 初蔚自谦:“是爷爷不跟我们这些小辈争罢了。” 贺易庸知道,初蔚这是给他台阶下,盛中铭亲自接待他进去参观,贺易庸进去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比不上了,格局不一样,眼界不一样。 世界是年轻人的,这话果然不假啊。 李宝剑留在了贺闻远身边,初蔚继续接待络绎不绝前来的客人,李宝剑小声道:“老大,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一会儿说。” 李宝剑点头:“好。” 终于所有的宾客都到齐了,很快就是鸣放鞭炮,广场上摆了一圈花篮,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庆贺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宾客们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 海城第一百货终于正式营业,顾客早就排队,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有序如常。 初蔚小腿肚站得很酸,瘫坐在百货前的长椅上,阮琴帮她捏小腿肚:“站了三个小时,累死了吧。” 初蔚:“还可以,我都不知道会来这么多人。” 她作为老板,当然要全程笑脸相迎了。 阮琴全程骄傲,这么大一个百货,她和中铭以及怀瑾全程都没嫩帮得上忙,前前后后全是她女儿一个人张罗的,这得多大的能耐啊。 第1297章 发现端倪 “晚上回去让你们家闻远给你弄热水泡泡,明天指定更疼。” “知道了。” 贺闻远和李宝剑在百货一楼理发店前面抽烟。 “老大,我发现,苏云梦会定期托人送香给你爷爷。” “香?” “嗯,那香点燃插上,你爷爷才能安然入睡,而你爷爷闻了那香,就对苏云梦异常言听计从。” 贺闻远眼中闪过寒光。 那就对了,以前爷爷并不讨厌蔚蔚,可突然之间,他开始各方面反对初蔚,不让她建万隆,又赶她出六院,各种刁难,突如其来。 当初就觉得奇怪,如今一想,确实是因为苏云梦。 “我知道了,你今天晚上拿几支香出来,我让医院的专家化验一下。” 另外,他得找个办法说服他爷爷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老大,我已经拿出来了。” 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块手帕,香折成了几截。 贺闻远接过手帕,点头:“你继续再守一段时间,另外,把苏云梦送给我爷爷的那些香换成普通的香。” “万一你爷爷有什么反应呢。” “有反应说明他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更加不能依赖这些香。” 李宝剑神色凝重:“好,我知道了。” 中午,初蔚在八仙阁设宴,包场请今天她邀请的宾客吃饭,那些人也都很捧场,在万隆消费了许多,毕竟是盛大小姐,捧场总不能口头捧场。 觥筹交错的饭局结束,初蔚又亲自送那些人离开。 贺闻远这才得空和初蔚说话:“我下午有点事,就不陪你了。” “什么事啊?” 贺闻远把他爷爷的事说了一下:“我要去医科大找人给我化验一下香里面究竟是什么成分。” “那我陪你一起啊,你又不认识医科大的人。” “让李院长和我一起去,找了你们医科大的校长。” 初蔚:…… 行吧,你贺总更厉害。 “你万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别两边奔波了。”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便上了路边停车的车里。 到了医科大的时候,李瀚修也正好赶到。 医科大的校长亲自出来迎接,贺闻远将手帕包着的香给他:“还请校长帮我好好检查一下,这香里面有什么成分。” “我想请问一下贺总,这香哪里来的,点了之后,有什么反应?” “点上之后,本来失眠多梦的人能安然入睡,并且对这香有很强的依赖性。” 至于对苏云梦言听计从,他知道这属于玄学了,和一般人讲,恐怕别人也不信,不如不说。 “好的贺总,我这就去让他们化验检查。” 校长把香送到实验室,接着便带贺闻远和李瀚修去他办公室。 “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贺总和李院长稍等片刻。” “有劳校长了。” 六院和医科大有合作,是医科大的附属医院,医科大会替六院做一些药物研究类的工作,他们算是强强联合,最好的医学院和最好的医院。 等待的时候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一个小时的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第1298章 会让她付出代价 很快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生匆匆跑来,手上是玻璃片,上面放着碾碎的香。 “校长,我们检验出来了。” “嗯,你说,主要是什么成分?” “里面含有含曲马多和可待因成分,另外还有氟哌啶醇、双氢埃托啡复合这两样药物成分。” 校长和李瀚修双双皱了眉头。 虽然是六院的老板,但贺闻远对医学方面你的事自然是门外汉。 “这些是什么成分?” “主要是用在止痛剂和麻醉剂方面的药物,这几样药物混合,会造成人的神经紊乱以及会有很强烈的依赖性。” 贺闻远脸色铁青,苏云梦当真是罪大恶极,意图控制一个老人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身体有什么伤害?脱离这药物之后,怎么戒断?” “神经紊乱目前在国内是难以疗愈的,病人戒断之后,会很狂躁,夜不能眠,甚至情绪会失控,国际上也有类似病例,这已经属于精神类疾病了,国际上的做法是让病患强制住院,隔离治疗,很难根治。” 贺闻远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毕露。 恶毒之极。 “我知道了,麻烦校长了。”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初蔚大概是还有一些应酬,还没回来。 他先去了一趟他爷爷家,他爷爷反应是有些迟钝,眼神也有些涣散。 李宝剑给他使了眼色,表示香已经换掉了。 贺闻远有些担心,强制戒断他爷爷或许会有很多应激反应,但他却也只能这么选择,他不能让他爷爷一直沉溺其中,最后无力回天。 回到家中,初蔚回来了。 他用木盆接了一些水,又拿起一旁的暖水瓶倒了热水进去,抓住初蔚的脚轻轻往里面放:“烫吗?” “正好,今天去医科大检查结果怎么样。” 贺闻远凭着记忆把那几个药物成分告诉了初蔚,初蔚紧皱眉头:“这苏云梦也太恶毒了,就为了控制你爷爷,就对他滥用药,现在怎么办?” “目前我是让宝剑换了香,你们医科大的研究人员的意思是,难以疗愈,只能强制住院,隔离开,时间越久或许神经越紊乱,已经隶属精神类疾病了。” 初蔚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独独是精神类疾病尚未涉足。 “这能治苏云梦的罪吗?” “你觉得呢?” 初蔚眼神黯了下去,精神类疾病,国内恐怕根本闻所未闻,也根本不会重视,除了走在学术前沿的医科大会有这样专业的词,社会大众根本不觉得精神类的疾病算病,也并不觉得这种病需要治疗,更不觉得精神科医生存在的必要性。 只有一句。 “精神病别出门就行了,省的祸害别人。” 初蔚知道,即便真的证实苏云梦送的香里面有一些能导致贺老爷子精神紊乱的药物,也难以对她判刑。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担心,这些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贺闻远向来不是委曲求全的人,既然无法让苏云梦付出刑事责任,他有是办法以个人名义让她付出代价。 第1299章 不能出门 他很轻柔地帮她按了脚底和小腿肚,手法温柔细致,外面又下起秋雨来,初蔚看着男人的头顶,一颗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喜欢这种岁月静好的样子,排除万难和她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静好的生命长途中,偶尔会蹦出那么一两个兴风作乱的人。 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他们的心在一起,那些困难总会迎刃而解的,来多少她都不怕。 万隆就这么风风火火开张了,第一天的客流量就破了海城各大百货一个月的数量。 几个做百货的老板纷纷感慨,真的是后生可畏,年轻人真的是不容小觑啊。 初蔚做事向来是甩手掌柜,她任人唯贤,能很精准地选择为她做事的人才,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即便好几处产业,她也能安然在六院上班。 上班的时候自然是见到了苏云梦,初蔚的眼神很不友善,苏云梦能感觉到对方似乎要吃了她的意思。 倒是贺闻远,比较淡定,把人拉走了。 苏云梦当然心虚,她对贺闻远爷爷做了些什么,她自己最清楚,会被发现吗?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办公室里,初蔚咬牙切齿的:“我真想用最粗暴的办法狠狠教训她一顿,我最讨厌对老人小孩不好的人,最看不得老人小孩受罪了。”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你给我冷静一点。”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李宝剑。 “老大,你爷爷昨天夜里果然彻夜难眠,听管家和其他佣人说,老爷子夜里起来好几次,确定那香点上了,今天早上他整个人很燥郁,一直伺候他的保姆煮的粥都被他摔了。” 贺闻远神色凝重:“嗯,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电话联络,你全程给我守着,不要让老爷子出门。” “不让出门吗?” “嗯,不能出门。” 他是精神类疾病,并且伴有轻微的暴力倾向,如果出门让他伤了人,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好的老大,我知道了。” 待李宝剑走后,初蔚说她要去病房看许嘉衍,门关上,贺闻远沉思了一下,打了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盛怀瑾的声音:“喂。” “我是贺闻远。” “有什么事吗?” “苏家的工厂,你可有兴趣?我想完全吃下来,靠我一个人,或许有一些困难。” 盛怀瑾挑眉:“需要我做什么?” 声音渐轻,最后,贺闻远低声道:“这些事就别和你妹妹说了。” “知道。” 黑暗面不适合让他家妹子知道,虽然他妹子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双方达成合作,自然,苏云梦并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们苏家濒临破产。 病房里一片静谧,外面雨水不绝。 许嘉衍眼睛上平时会覆一层纱布,遮挡强光,好子啊今天是阴天,纱布便没戴。 初蔚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细菌感染,一切都很好。 “嗯,我看一下,后天可以出院。” 第1300章 出院 许嘉衍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出院了。” “嗯,出院之后,跟贺奶奶他们住。” 许嘉衍大手一摆:“知道知道,不会打扰新婚燕尔的两口子的。” 初蔚脸不自觉一红,剜了许嘉衍一眼。 隔天,许志堂来探望许嘉衍,他心中不痛快,自己儿子,他反倒成了外人。 得知许嘉衍复明他是很高兴的,毕竟许涟应该是没办法进许家了,许嘉衍就成了他的独子,这独子现在还很争气,复明之后就能上理工大了,绝对可以光耀门楣,让他在外扬眉吐气。 他是在许嘉衍手术成功之后好些天才收到消息的。 如今来晚了,他脸上写着歉疚。 “嘉衍,这样,等你出院之后,回家,我给你请了两个很贴心的保姆,照顾你所有的饮食起居,绝对不会有问题。” 外面阳光大,许嘉衍眼睛上覆着一层纱布,他淡淡道:“我回水岸路住。” 初蔚坐在一旁剥橘子,微微挑眉,瞥了许志堂一眼。 许志堂磨了磨后槽牙:“就是因为盛小姐对你好,你才更不能捞是麻烦人家。” 初蔚接了一句:“我不嫌麻烦。” 当场打你脸,管你高兴不高兴,她剥了一瓣橘子,放到许嘉衍手里:“吃橘子。” 许志堂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这是盛家的大小姐,他早就当场发飙了。 他忍了忍心头火气,看自己儿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小声对初蔚道:“盛小姐,借一步说话。” 初蔚把一整个橘子放进许嘉衍手中,和许志堂出了病房。 走廊尽头,暖阳照着,初蔚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志堂。 许志堂强颜欢笑道:“嘉衍是我儿子,总住在别人家里,总是天过叨扰你们,况且我听说盛小姐你才刚结过婚,想来也是不希望有那小子在身边打扰你和贺先生的新婚生活吧。” 初蔚笑了笑,现在知道关心儿子了,晚了。 “不麻烦,他和闻远他奶奶住一起,有单独的房间,就在我和闻远的隔壁,许总事务繁忙,请保姆总归让人不放心,毕竟之前下药的就是你家的保姆。” 许志堂脸上不光彩,这盛大小姐又提一遍,是在提醒他疏于防范,才让许嘉衍失明的。 “但……” “许总,不用多说什么了,我说过,我拿他当亲弟弟看的,许嘉衍自己也愿意住水岸路,许总也可以专心自己的事业,一举三得,不是很好吗?” 许志堂咬了咬牙,好什么好,这么大的儿子,好像替别人养了,和他一点也不亲,而且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天后,许嘉衍出院,是个阴天,许志堂也来了,前后忙着办理出院,倒是挺殷勤。 初蔚想,如果许涟他妈没干下这种事,如果许涟顺利进了许家,许志堂会这样体贴吗? 答案显而易见,许志堂才是那个最自私的,有妻有儿还出轨别人,在外面养着方怡和许涟十几年,不管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尹翎的疯癫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对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有好感的。 第1301章 这算夸奖? 贺闻远帮许嘉衍收拾了一下行李,拎在手里,办理好出院手续的许志堂进来,要帮贺闻远拎,贺闻远笑笑:“我来就好了。” 到底还是被许志堂给抢了过去。 初蔚拉了拉贺闻远的袖子:“他爱表现那就让他表现一下。” 把许嘉衍送到水岸路,贺奶奶早准备好了房间:“这被子有太阳的时候,我搬出去晒了好几天了,软和得很。” “谢谢贺奶奶。” “这孩子,不用客气。” 许志堂把行李放下,环顾四周,嘀咕了一句:“就是房间有点小,这孩子住惯了大房子。” 初蔚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被贺闻远看到,揽了揽她的肩膀。 许嘉衍:“房子多大没用,得有温情,才算一个家。” 许志堂气得手都抖,这小子,还是没有许涟会说话,从来都不给他面子。 “行,你在这里好好养着,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 一直到许志堂走了,屋里气氛这才和乐了起来。 贺奶奶往外走:“今天买了大毛豆,一回煮点盐水毛豆和小芋头,还有花生,一锅煮了,当零嘴儿吃。” 闻星蹦蹦跳跳的:“奶奶,我帮你的忙。” “丫头真乖。” 许嘉衍走到书桌旁,上面摆放着的是他大一的教材。 “是你帮我去领的吗?” 初蔚把行李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往衣柜放:“闻远去给你领的,等你眼睛稍微好一点,可以先看看书。” 许嘉衍有些兴奋:“好,谢谢姐夫。” 许嘉衍喊姐夫可比喊姐姐顺口多了。 初蔚有些嫉妒:“你都喊我初蔚,喊姐夫倒是殷勤。” 许嘉衍揉了揉鼻子:“谁叫你看起来不像姐姐,倒像是妹妹,喊你姐,我不要面子的啊。” 初蔚气得咬牙切齿的,贺闻远拉住她:“夸你呢,夸你呢,夸你长得年轻。” 初蔚云里雾里:“这算夸奖吗?” “算的算的,好了,让他休息会儿,我们出去吧。” 卧室里一片安静,许嘉衍手指爱惜地摸了摸书脊,他能重获新生,都是初蔚带给他的,从此以后,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回报她。 书桌上放着他的书本,台灯,一台录音机,几盒卡带,以及一只口风琴。 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院子里的柿子树和石榴树都结满了果实。 映衬着蓝天,丰富的色彩让他一万次感慨,双眼能看见这样一件以前从来不会多想的事,竟然是这样的难能可贵。 他轻轻摸了摸眼睛,呼了一口气。 贺闻远拉着人回自己屋:“你睡个午觉。” 初蔚挂在他身上:“干嘛睡午觉?我又不困。” “不困吗?前段时间你一直没睡好,尽担心许嘉衍了,如今他总算顺利出院,恢复得很好,睡会儿,等奶奶晚饭好了,我叫你起来吃饭,嗯?” 初蔚仰脸看他:“你不困吗?” 贺闻远挑眉,眯眼:“要一起?” 初蔚连忙转身,被男人拉住:“行,那就都睡会儿。” 李宝剑来的时候,闻月说她哥哥嫂子应该是在睡午觉,李宝剑就只能在院子里等,等啊等,等到日落西山了,才看到他家老大套上外套出来。 第1302章 冤枉你了 “老大,你爷爷情况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他把人拉出了院子,榕树下,点了支烟,皱眉抽着。 “脾气愈发的坏,天天摔东西,斥责身边照顾的保姆,老管家一天被他骂几回,伺候了他几十年,这几天甚至有点想走人了,老大,要不要安排送医院?”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不用,我这边找一些专业的护工去照顾他,薪酬开得高一点就是了。”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这边有什么办法治老爷子的病吗?” “目前还没有,稳住他,多找几个保镖,一定不能让他出门。” 如果出门伤了人,恐怕他也没办法让他送医,而是要直接进监狱了。 “好,我知道。” —— 晚饭,贺奶奶蒸了一大盘大闸蟹,蟹黄让人看得垂涎欲滴,食欲大增。 吃完晚饭,几人又坐在院子里,吃毛豆吃栗子,贺闻远见初蔚那小嘴没停过,担心地凑到她耳边:“少吃点。” 初蔚瞪他:“你嫌我胖了?” 贺闻远扶额:“不是,怕你吃撑了。” 初蔚:“……我都多大的人了,吃撑了我还能没察觉?” 嗯,她还真没察觉,许是心情太好,胃口大开,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初蔚就觉得烧心。 贺闻远无奈摇头:“板栗吃多了本就不容易消化,你还在饭后吃。” 初蔚捧着胃吩咐贺闻远:“库房里的中药,你去给我拿一些,香附,川穹,六神曲,栀子,枳壳各二钱,煮一个小时。” 贺闻远连忙按照她的吩咐,把药材炖上了。 又进了房间,拉着她的手按虎口处。 初蔚缩在他怀里:“穴位你都懂?” “跟在名医身边,皮毛总是学到了一点。” “你都没交学费。” 贺闻远挑眉:“你确定我没交学费?我赚的不都给你了?” 初蔚拍脑袋:“啊对对对,冤枉你了,对不起。” 屋里飘散着浓郁的中药味,贺闻远抬手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到了,他去厨房将瓦罐锅里的重要滤渣倒进碗里,端到初蔚面前,吹了吹,初蔚卧在沙发上,眉头紧皱,以后再也不贪吃了。 药凉了两分,贺闻远递过去:“喝吧。” “嘴巴会苦,我要蜜饯。” “你要知道你是吃撑了,怎么还要吃?” “给我准备两颗蜜饯吧,这药很苦,我知道的。” 贺闻远哪经得住她撒娇,家里没有蜜饯,去奶奶那边要了两颗,初蔚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一大碗药,贺闻远适时投喂她吃蜜饯。 初蔚满脸愁容:“苦死我了。” “看你以后还贪嘴。” —— 隔天造成外面雾茫茫一片,秋季海城多雾,车子开得慢,到了六院门口,贺闻远犹豫了一下道:“我今天大概会找苏云梦说话,如果你看到了,别多想。” “嗯?你找她干什么?” “爷爷状况不太好,她下的药,或许她有解决的办法。” “我不觉得她会告诉你,或者,她会用一些你无法做到的事当做交换条件。” 第1303章 没资格谈条件 贺闻远轻应:“我知道。” 如果苏云梦识趣一点,答应治愈爷爷,他可以网开一面,如果她不识趣,那么,苏家的名号在海城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初蔚这上午半天便有些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贺闻远和苏云梦谈得怎么样。 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微妙,贺闻远坐在老板椅上,看着眼前的女人,冷声道:“关于你送的香,我已经知道了。” 苏云梦眼帘剧烈颤动,竟然真的败露了。 “所以,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爷爷恢复正常。” 苏云梦正要狡辩:“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闻远眼中闪过阴鸷:“还想否认吗?是你送的香,我已经拿去医科大做过化验分析,里面还有的成分,足以让我爷爷罹患精神类的疾病。” 苏云梦眼神乱闪,双手搅在一起,应该是初蔚,初蔚对医学方面比较敏感,肯定是她先察觉的。 初蔚一直都在破坏她和贺闻远在一起。 “所以,苏云梦,你如果能够治好我爷爷,那么对于你犯下的罪行,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苏云梦摇头:“我……我只是,你爷爷说睡不好觉,贺先生应该也知道,那香的成分就是止痛和安眠的。” 贺闻远的目光有些凉,显然,她并没有悔过的意思。 “苏小姐是没有办法,还是不想治好我爷爷?” 苏云梦迎着他的目光:“为了治好你爷爷,贺先生能付出什么呢?” 贺闻远点了一支香烟,表情似乎能有商有量:“苏小姐希望我付出什么?” 苏云梦眼中燃起了希望,每当碰到贺闻远,她就智商下线。 “如果我说,让你和初蔚离婚呢?” 刚燃了一小截的香烟被贺闻远摁灭在烟灰缸里,男人的脸色极度阴鸷:“苏云梦,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苏云梦愣了愣,才知道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谈,只不过是在试探她。 而她也确实不争气地很快就被他试探出来她做这些,就是为了让他和初蔚分开。 “贺闻远,你就为了一个女人,置你爷爷于不顾?” 贺闻远淡漠看她:“罪魁祸首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自保吧。” 苏云梦痛苦绝望地看着他,就这么看着,最后冷笑出来,这个男人,穷其一生,她都得不到他了。 “自保吗?我好想没做什么违法的事,这个社会,送点含有安定成分的香,哪一条法律都判不了我的刑吧?” 她早就算好了的,她不会触碰法律,她做的一切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即便撕破脸,她也不用担心会伏法。 她的绝望也是真的,她才是这个世上最关心他的人,得知他要捐献眼角膜,最担心最着急的也是她,为什么他从来都看不到她的真心呢?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你可以出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法律无法判刑,那我亲自来判刑,就看你受得住受不住。 苏云梦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仿佛在跟她的上辈子告别,这个男人,无论能不能想起上辈子的事来,都会坚定不移地爱着初蔚,爱着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 第1304章 随时配合 门开,门关。 贺闻远拿起了电话,声音低沉:“我要开始行动了。” “好,随时配合。”盛怀瑾道。 桌上电话又响起,李宝剑打来的:“老大,你爷爷打伤了家里一个保姆,你看要不要过来?” 贺闻远挂了电话,匆匆出门,走廊里碰到初蔚,初蔚还穿着白大褂,见他神色匆忙,连忙拉住他:“怎么了?” “爷爷情绪不太好,你去拿一针镇定剂和处理伤口的药,和我一道去老宅。” 初蔚匆忙备好药,白大褂都来不及脱,就随着贺闻远一道上了车。 一路疾驰,到了贺家老宅,是贺家的一个四十多的保姆阿姨受了伤,脑门被碎瓷片砸伤,地上一摊血,李宝剑用布条帮她包扎了一下以止血,贺老爷子情绪激昂,被李宝剑按着。 初蔚上前帮保姆阿姨处理伤口,贺闻远则上前去安抚老爷子情绪。 贺老爷子紧张地看着贺闻远:“她要害我,她往我饭菜里下药。” 保姆委屈极了:“贺先生,我怎么可能?那饭菜还在地上,先生可以去检验。” 初蔚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道:“阿姨,我们知道,你别急,我们不会怀疑你。” 贺闻远暗示李宝剑后退,坐在他爷爷身边:“你说她要害你是吗?” “是,我能闻到饭菜有不正常的味道,肯定下药了。” “那我就把她开除了,换个人照顾你,好不好?” 贺老爷子捂着心口:“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共犯。” 贺闻远道:“宝剑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我让他每天检查照顾你的保姆,可以吗?” 贺易庸担心:“真的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可以的爷爷,你不放心别人,还不放心我吗?” 贺易庸点头:“我放心你,我放心你,他们每天都在我耳边唠叨。” “唠叨?谁在你耳边唠叨?” “楚家老爷子。” 楚家老爷子是贺家生意上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都说些什么?” “他否定我,他天天都想要打击我,说我不行,想打击我的积极性,他才不行,他做的生意有我成功吗?” 贺闻远安抚他:“他当然没你成功,你可是海城第一,谁都比不上你。” 贺老爷子情绪这才平复了下来,初蔚给保姆包扎好伤口,往杯子里放了一些镇定成分的药,端给贺闻远:“让爷爷喝点茶。” 贺老爷子情绪立刻又激动了起来:“这里面有没有药?” 贺闻远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喝一口给你看。” 贺闻远喝了一口,初蔚担心不已,贺老爷子这才放心地喝了几口。 药效很快,老爷子开始犯困,被黎叔送到后院休息了。 初蔚拉着他到院子里的水井旁:“快,我给你催吐,那个药对普通人吃了,伤害不小。” 初蔚用双手挤压他胃部以下位置,有让李宝剑轻拍背部胃的位置,贺闻远这才吐了一点出来。 初蔚皱眉看他:“你刚才不该喝那个水的。” “就喝了一口,一点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没看到爷爷情绪又到了临界点么?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不能让他再发作。” 第1305章 找方法治疗 初蔚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你可真是不让我省心。” 贺闻远握了握她的手:“没事。” 贺家老宅如今有四个保姆,一个管家,前后门各一个保镖轮岗。 贺闻远让李宝剑把他们都召集到了客厅里,,神色凝重道:“是这样,我爷爷生了病,但是他自己不觉得自己生病,所以,生病这两个字,你们一定不能在他面前提,知道吗?” 众人和老爷子相处这些天,也算是看出来了,好像是疯病。 都说知道了。 “另外就是,无论他说什么,一定要顺着他,恭维他,如果他实在是有情绪过于激动无法自控的时候,就把他关起来,然后立刻打电话给我,我会赶过来,谢谢各位了。” 一番嘱咐之后,贺闻远和初蔚这才离开贺家老宅。 “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贺闻远:“嗯,我知道,在想办法。” 初蔚:“去德叔那吧,他知道的多,我去问问他。” 雷达开着车去了德叔那,德叔有阵子没看到他们了,对贺闻远依然恭敬。 三人坐下,初蔚开门见山:“德叔,苏云梦用了一些药剂害得贺闻远爷爷现在神志有些不清,我个人倾向于他有一定程度的精神分裂,且易怒,脾气暴躁。” 德叔诧异:“苏小姐竟然会……” 他以为苏小姐喜欢贺先生,便会对他和他的家人好,竟然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德叔,精神类疾病这一块,我的医书没有记载,我在医科大也没有涉及这个领域,你可有什么办法,或者说知道谁能救他。” 德叔皱眉道:“你还记得你师兄母家那边是开医馆的吗?” 初蔚心一抖,好像是的。 “中医也有精神类的疾病吗?” 她以前跟着师兄,整天混日子,然后就是追男人,并未好好钻研医术。 “那是当然,人类的大脑是最复杂的,没道理现代人有精神疾病,古代人就没有,中医其实博大精深,当然,也要研究得透彻。” 初蔚知道,她现在才开始研究,恐怕来不及。 只能找夜煊了。 可…… “只能找我师兄吗?” “只能找他了,我并不通医术。” 两人出了德叔家,坐在车里,一片静谧,贺闻远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初蔚垂着眼帘:“我去洛城找他。” “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你去了,师兄不高兴,不会同意治你爷爷的。” 贺闻远沉声不语,因为他知道,初蔚说得没错。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之前夜煊把她带走,但她不记得那一段了。 曾经他很希望初蔚早点想起来,但如今,夜煊牺牲那么大,想不想得起来,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我有印象,洛城最南边,有个山庄,就是他住的地方。” 贺闻远:“如果他不同意,那就算了,我会再找别的办法的,我陪你去洛城,我不进他的山庄,在附近的小镇上等你。” 初蔚点头说好。 隔天,贺闻远带着杨雷达和许大国,开车前往洛城,傍晚时分才到达夜煊山庄所在的小镇。 第1306章 不要勉强 小镇上的老百姓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会儿镇上一些村民拎着麻袋往乡下赶,农货卖出去了,他们也高兴。 初蔚叫了一辆人力三轮,往夜煊家去,贺闻远想跟着,被初蔚给留下了,被师兄知道了不太好。 山庄内,北方的秋季比海城要凉许多,夜煊眼睛上仍覆着黑色的布条,坐在池塘边喂鱼。 黎叔进来的时候,脚步有些匆忙,还被台阶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先生,有客到,有客人到了。” 夜煊淡淡道:“谁?” “盛小姐来了。” “瑜儿?” “是的,她来看我的?” “显然是的。” 夜煊往厅里走的时候,脚步便有些匆忙,这儿的路他熟悉,不用黎叔扶着也能行走自如,这会儿却撞了几次门框和廊柱,黎叔在后面笑道:“先生您慢点,她跑不了。” 夜煊终于到了前厅,初蔚看着他,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眼睛上覆着的布:“为什么还裹着布?” “没什么,就是眼神涣散,不想让人看到而已。” 初蔚看到他就会觉得愧疚难安,话卡在嗓子里也说不出。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初蔚收拾了一下悲伤的情绪道:“苏云梦给闻远他爷爷下了一些药,导致贺爷爷现在精神有些失常,我是想问问师兄,可有解决的办法。” 夜煊手指一颤:“你来,只是为了贺闻远的爷爷,不是来看我的。” 初蔚看到他本来微微上扬的嘴角迅速松了下来,知道他难过了,但她又不想撒谎。 “这次来,确实是为了贺闻远的爷爷。” 夜煊不着痕迹沉了口气:“抱歉,我不是医生,不知道怎么医治他的病。” 初蔚见他情绪低落,也不想往他伤口上撒盐:“师兄,对不起,他爷爷……” “黎叔,送客,我累了,要休息了。” 初蔚还想说什么,黎叔赶忙拉着她的手臂:“先出去吧。” 大宅外面,初蔚懊恼又沮丧:“其实我是想着有时间来探望师兄的,可这一次确实只是为了贺闻远他爷爷来的,我不想骗他。” 黎叔拍了拍她的肩膀:“先生听到你来,很高兴,以为你是来看他的,可能期望落空,他心情不太好,盛小姐不必介怀,等先生高兴了,或许会找你。” 初蔚看了一眼门廊内,小声道:“他……失明之后,过得怎么样?” “先生本来就寡言,这边人少,他就喂喂鱼,晒晒太阳,看看书。” “看书?” “先生会盲文。”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他竟然还会盲文。” “嗯,先生学富五车,什么都会。” 初蔚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那我明天再过来,黎叔你看可以吗?” “明天我看看先生心情怎么样,在门口给你打暗号,可以的话再进来。” “谢谢你了啊,黎叔。” “不客气,我让司机送你去镇上。” 回到宾馆,初蔚一脸丧气,贺闻远便知道出师不利。 “如果他不愿意,不要勉强他,我们再想办法,嗯?” 第1307章 再试试 “我再试试吧,我看你爷爷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贺闻远握着她的手,心情复杂,说不出话来。 海城,贺奶奶的门被人拍得砰砰响,她披了件衣服出去,外头的人说:“嘉衍他妈妈跳楼,送到医院去了。” 贺奶奶摇摇头,这当妈的,真是一天都不让人省心,跑到后院,告诉许嘉衍这事,许嘉衍淡淡道:“她是死是活,和我都没有关系了。” 贺奶奶叹气,这当妈的是作孽,吩咐闻月:“你去医院看看,有什么情况回来告诉我们。” 闻月便匆忙去了六院。 急救室外,闻月拉住一个护士问道:“那个患者尹翎,她怎么样?” “她是从三楼跳下来的,伤得严重,估计会高位截瘫。” “这么严重啊。” “嗯。” 闻月在手术室外等了三个小时,门才开,尹翎被人推了出来,又看到那个许志堂匆忙赶过来,一看到尹翎,就是斥责:“你又发什么疯?” 麻醉剂消了一些的尹翎哽咽道:“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公不回家,儿子不回家,我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没坐牢,可如今那个家,不就是她的监狱吗?她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怎么不找个高一点的地方跳?三楼跳下来,能死吗?” 闻月叹为观止,丈夫竟然对妻子说出这么狠心的话。 虽然她极讨厌尹翎,但她更讨厌许志堂。 尹翎拍床板:“你巴不得我死。” “不是我巴不得你死,是热孜们巴不得你死,你害得我一个儿子死,一个儿子差点瞎了,你凭什么活着?” “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总流连在外,我至于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做出这些事情来吗?” 狗咬狗的戏码,闻月看得有些累,叫住副刀医生。 “尹翎怎么样?高位截瘫吗?” “那倒是没有,但是双腿残废了,以后是不能行走了。” 闻月唏嘘不已:“知道了。” 匆忙回去,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她直奔她奶奶房间,贺奶奶坐在床上,担忧看她:“那娘怎么样了?” 闻月叹了口气:“听医生的意思是,瘫痪了。” “怎么说呢,这也是她的报应,小的那个孩子,我们小初本来是能救得活的,她非要等她男人回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葬送在她手里了,死了一个,她还不长记性,还变本加厉,害得嘉衍那孩子差点瞎掉,虽然她说她不知情,可这种糊涂妈,真的是不配当妈。” 闻月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咱妈以前虽然对二哥也有私心,可从来没想过害孩子啊,怎么能有亲生妈妈这样呢,我看是她的报应。” 贺奶奶:“是啊,嘉衍那孩子肯定不会同情她,她男人更不会照顾她,以后只能靠保姆佣人了,这些保姆怎么可能用心伺候,她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自作孽,不可活,奶奶,我要和嘉衍说吗?” “天晚了,明天再说吧。” 第1308章 汽车和自行车 隔天早晨的饭桌上,闻月小心翼翼地说了尹翎的事,许嘉衍轻轻摇头:“之前她给我下药的时候,我已经说了,她再也不是我妈了,我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闻月:“嗯。” 许嘉衍是真的心理平静,仿佛一个陌生人瘫痪了一般,那样的女人,他不会再有半分同情,那都是她自己孽力反噬,是她活该。 吃完饭,贺奶奶给观音娘娘上了柱香,口中念念有词,闻月问:“你这是替谁上的香?” “替他娘,希望她能放下执念,即便瘫痪了,也要好好过日子,别再伤害她这唯一的儿子,也别伤害自己了。” 闻月双手插袋,不伤害儿子那是肯定的,她也伤害不了,不伤害自己,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尹翎长久的压力和精神紧绷,让她有一定程度的被遗弃妄想症,这种病症,恐怕没那么容易好。 肇嘉浜路,周婷和孙洁经营的小饭店,生意不好也不坏,周婷却愁眉苦脸,她想攀附权贵的心,日益滋长,她暗戳戳地不想被温果比下去太多,毕竟她们是姐妹。 忙完最后一桌客人,孙洁收拾好碗筷,看到周婷坐在那里,拿起铁盒,过去点钞票:“你干嘛?” 周婷哀怨地看了她妈一眼:“还不都怪你?” “又怪我什么?” “怪你没把我生得和温果一样好看。” 孙洁白了她一眼:“你长得又不错,前两天到店里来帮我们忙的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周婷懒洋洋回答:“程国强。” “我看那小伙子不错啊,浓眉大眼,个子也不矮,海城本地人,重要的是,对你好啊。” 周婷翻了个白眼:“好什么好啊,他那妈,在车间里干活的,他爸给人家修手表的,开的五金铺子只有咱饭店的四分之一大。” “那是手艺活啊,不是挺好的。” “哎呀,好什么啊,听他那名字,国强,好土,长得也很憨。” 孙洁瞪她一眼:“你别眼高手低的,我看国强挺好。” 周婷不高兴了:“敢情在你眼里,我只配得上那样的是吧?”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嘛。” 周婷转着手中的钥匙串:“就像找个我喜欢的。” 正说着,程国强来了,他长得不算好看,但也不算丑,个子高,人也踏实,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追求周婷,他追求的办法也就是来她店里帮忙,顺便请她去剧院看电影。 周婷烦躁得很,但现在也没更好的对象,她也不能干脆地拒绝。 程国强勤快地帮孙洁拖地抹桌子,周婷也就冷冷看着,最后程国强红着一张脸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那个,听说最近有部电影很好看,你想看吗?” 周婷心不甘情不愿,但因为没有更好的,便答应程国强一起去看电影了,程国强高兴不已,骑着脚踏车载她往电影院去。 可周婷心里想的都是,温果的男人那么有钱那么英俊,温果出行坐的都是四个轮子的小轿车,而她,却只能坐在硌屁股的自行车后座。 第1309章 端茶送水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洛城,初蔚悄悄地在大门口探头探脑,正是傍晚,黎叔看到她的脑袋,连忙跑了出来。 “黎叔,我师兄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黎叔摇摇头:“可不怎么样,昨天晚上厨房的保姆炖了条鱼,被他嫌弃,他直接扔了手里的筷子。” 初蔚缩了缩脖子:“这样啊,那你说我悄悄去照顾他,他能察觉得出来吗?” “这个,说不准,要不,你不出声试试,说话就由我来。” 初蔚点头:“谢谢你啊黎叔。” 黎叔食指掩唇,初蔚连忙噤声。 夜煊坐在客厅里,这里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他端坐着,膝盖上放了一本书,初蔚凑近看,都是凸起来的盲文,他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摸着上面的凸起,仔细看书。 初蔚先是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黎叔的声音响起:“先生,您喝茶。” 夜煊手指一顿,轻声道:“黎叔,你去忙你的吧,随便留个别人来照顾我就行了。” 黎叔为难地看着初蔚,初蔚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黎叔只能退下。 初蔚屏息,站在一旁,夜煊继续摸着那些盲文,半晌,翻了一页,沉声道:“添茶。” 声音清冷,因为有布条覆在眼睛上,所以也看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初蔚拿起茶壶,往里面添了点水。 “茶味淡了,重新泡一杯。” 初蔚连忙翻箱倒柜找了茶叶罐出来,倒了杯中茶水,放入新茶,倒开水,晾了一会儿。 “太浓了。” 初蔚毫无怨言,又倒了一杯,重新抓茶叶。 夜煊一会儿说淡了,一会儿说烫了,一会儿又说凉了。 初蔚握了握拳头,想开口说话,可师兄为她付出那么多,现在她又有求于人,只能任劳任怨,继续重新泡茶。 泡了第八杯,夜煊这才勉强满意。 外面天色黯了,可看不见的人却不管天亮天黯,依旧在看书,初蔚开了灯,发现停电了,找了根蜡烛出来,点燃,照了个罩子在外面,就这样陪着夜煊看书。 黎叔进来说吃晚饭了,夜煊说他吃些点心就好,没什么胃口。 黎叔端了一叠桂花酥进来,初蔚会拿起一小块桂花酥放到他掌心里。 他吃相优雅斯文,很有贵族范,嘴唇上都不曾沾上屑,吃一块桂花酥,喝一口云雾茶,这样一直看书到九点钟,初蔚都开始打瞌睡了,夜煊才站起来:“黎叔。” 一直守在外面的黎叔连忙进来:“先生要睡觉了吗?” “嗯。” 初蔚看着他,黎叔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两人走到了后院,夜煊才开口:“你是越发大胆了。” 黎叔心一提:“先生发现了。” “她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先生怎么会知道?” “她的呼吸声,脚步声,我一听就知道是她。” “先生知道是她,还让她留在身边,是……” 夜煊淡淡道:“一直以来,是我太宠着她了,这丫头没把我当回事,她觉得我应该帮助贺闻远的爷爷,可我为什么要?” 第1310章 为难 黎叔:“是,先生说的有道理,要不,明天盛小姐来,我直接让她走就是了。” 夜煊进了自己的卧室,声音很冷:“不用你自作主张。” 黎叔笑了笑:“先生还是不忍心拒绝她,最后还是会帮她的吧。” 夜煊轻轻叹息一声:“你可以退下了。” 初蔚一直站在客厅,好一会儿,看到黎叔,忐忑地迎上前:“怎么样?” “你明天再来吧,我提了一嘴,先生并没有答应。” 初蔚捏着手指,点了点头:“哦,好。” “我开车送你回宾馆。” 二十分钟,外面开始降霜了,初蔚回到了宾馆,而贺闻远这两天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待在宾馆里,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他起身,开了门,初蔚被他拉进怀里。 “蔚蔚,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想别的办法。” 初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求人不丢人的。” “可让自己的老婆去求别人,是一个男人最无法接受的。” 初蔚轻笑:“我没觉得有什么,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要是师兄还不同意,那我们就……走吧。” “好。” 也只能这样了。 隔天,初蔚离开宾馆,贺闻远站在窗户前,看着她一路往南去,闭了闭眼睛,只希望从此以后,他贺闻远能护初蔚无虞,再不要因为他的原因,让她去求别人。 太阳很好,秋季,山间沁凉,初蔚走到半道,就看到了黎叔的车,上了车,黎叔乐呵道:“先生今天想吃鱼,你钓鱼然后做给他吃,行吗?” 初蔚挽袖子:“那当然行。” 能有机会讨好师兄,她求之不得呢。 夜煊的山庄后面就是一个池塘,在山脚下,风光秀美,夜煊坐在一旁的小亭子里,周身好像笼着清冷,让人不敢靠近。 黎叔小声道:“用树干叉鱼。” “啊?这……叉得到吗?” “你练练。” 初蔚嘀咕:“师兄是不是知道我在这儿,故意为难我?” 黎叔笑着打马虎眼:“开始吧,开始吧。” 初蔚卷起裤腿,下了水,秋季的泉水,凉得她浑身一抖,手中握着削尖了的树干,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一丛鱼从她脚边游过,优哉游哉,待初蔚一下树干,那些鱼却嗖的一下蹿出去好远。 初蔚下水五分钟,冻得不行,只能上岸暖一会儿,然后看一眼夜煊。 夜煊眼睛上还覆着黑色缎带布条,依旧淡漠。 她捞了捞袖子,咬紧牙关,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受点冻又算得了什么? 黎叔站在夜煊身边,一旁的石台上还燃着熏香,袅袅细烟缓缓升腾,极优雅,极闲散。 “先生,溪水凉,盛小姐这冻下去,可能会感冒。” 夜煊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忍了忍,没忍住:“让她上来吧。” 那边也传来了欢呼声:“我叉到一条鱼,我叉到了,还死条大鲫鱼。” 一看到夜煊,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她喜形于色了,怎么给忘了,她是偷偷留在师兄跟前的。 第1311章 就一个话题吗 初蔚想着,反正也暴露了,她干脆叉着那条大鱼跑到了亭子里:“师兄,我弄到一条大鱼,至少两三斤,肥美得很,我回去给你做红烧鲫鱼,怎么样?” 说完打了个喷嚏。 夜煊下颌线微微绷紧,努力平淡着语气:“先回去吧。” 初蔚叉着那条鱼,哆哆嗦嗦往山庄走去,一路打了十几个喷嚏,感慨自己真是黛玉体质,在溪水里站一会儿就感冒了。 山庄的厨房,还是烧柴火的,很有古代气息,对初蔚来说倒是好的,她就着灶膛口烤火。 鲫鱼早就下了锅,灶台上还放着绿油油的香菜,香味早已溢满整个厨房。 黎叔过来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初蔚大手一挥:“不碍事。” 说完又打了个喷嚏,感冒了能在师兄面前卖惨。 “要不先回吧,去镇上的药房拿点药。” “黎叔,真没事,我烤会儿火就好了。” 等鱼好了,初蔚麻利把香菜推进锅里,盛好出锅,又炒了两个蔬菜,三菜一汤端到夜煊面前。 “师兄,有鱼刺,我帮你挑好鱼刺吧。” 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确实是感冒了。 夜煊修长的手指拿着银筷,没有说话。 初蔚殷勤地帮他夹菜,挑鱼刺,放进他的碗里,体贴道:“你吃菜。” “为了贺闻远,你倒是挺能屈能伸,他知道你这样吗?” 初蔚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师兄,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夜煊沉声:“以为我会心软吗?” 初蔚抿了抿唇:“就当是救一条人命,您行行好,好吗?” “人命在我眼里并不重要,特别是和我无关的人命。” 初蔚无话可说,一顿饭吃得特沉默,好在她打了几个喷嚏打破一丝沉默的尴尬。 夜煊随便吃了两口,便去后院了。 初蔚看向黎叔,黎叔无奈摇摇头。 初蔚回到宾馆,狂打喷嚏,药房早就关了门,贺闻远只能让她多喝热水,一晚上跑了好几回厕所,还都是公用厕所,真是遭罪。 晚上被贺闻远盖着厚厚的被子,捂出一身汗,早上便好多了,只是声音依旧沙哑。 贺闻远扣着她的手:“我们回海城。” “我感觉我快成功了。” 贺闻远皱着眉头:“蔚蔚,回去吧,我们会有别的办法的。” “不能功亏于溃啊,既然已经来了,再说,他为难我,也是应该的,我欠他很多,也该还他。” 贺闻远心烦意乱,初蔚又出了门去。 这次,夜煊直接不在家中了,只留了个保姆,初蔚问保姆他去哪里了,保姆说是有事出去了,什么时候回也不知道。 坐在客厅里等他,没一会儿外面下起雨来,她吃了点药,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夜煊是傍晚时分回来的,黎叔说她歪在沙发上打盹,他想象了一下画面,走近。 初蔚醒了过来,看到夜煊,睡得昏昏沉沉,让她没有了顾忌:“师兄,可不可以告诉我怎么才能救贺闻远的爷爷啊?” 夜煊脸色微沉:“和我之间就只有一个话题了是吗?” 第1312章 可以靠自己的 初蔚有些委屈:“可来了几天,人命关天,他爷爷情况很不稳定,不止会伤自己,还可能会伤人,如果伤了人,那人多无辜,师兄你给我个痛快话,会不会帮我?如果可以帮我,那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如果你帮不了我,那我就要想其他办法。” 夜煊气得手有点抖:“那我帮不了你。” 初蔚一委屈,眼眶泛红,知道自己师兄看不到,声音有些哽咽:“真的帮不了我吗?” “帮不了,我母亲曾是医官,可我不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你?那样的精神疾病我也无法治疗,你找错人了。” 初蔚眼泪含在眼眶中:“打扰了。” 她往外走去,夜煊双手紧握成拳,即便看不到,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无奈。 黎叔焦急:“先生真的不帮她吗?” “你很想帮她?” “可先生明明看不了她受委屈不是吗?” 夜煊却已经独自往后院走去了。 初蔚走出大宅,呼了口气,既然师兄不愿意,她不能勉强,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她自己走回宾馆的,贺闻远一直站在窗前,看到她,连忙下楼,初蔚抿了抿唇,轻声道:“明天早上回去吧。” 师兄已经说得那么明确了,应该是真的不会帮她了。 或许因为那个病患是贺闻远的爷爷吧,他心中存了气。 贺闻远将人按进怀里,抱着上了楼:“好,明天回去。” 隔天早晨,雾茫茫的,能见度只有五米,初蔚上了车,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好。 贺爷爷本性是好的,是因为苏云梦才变成那样的,她最看不得老人孩子受折磨。 精神疾病最是折磨人。 车子一路往南开,盘山公路上,隐约可见夜煊的山庄,渐行渐远,也没见人出来。 初蔚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她低估了夜煊心中对贺闻远的恨意。 山庄客厅内,黎叔轻声道:“盛小姐离开洛城了。” “如果不是姓贺的,或许我会帮她,她家中任何一个人罹患疾病,我都可以帮她,为什么偏偏是姓贺的,我和姓贺的不共戴天。” 黎叔轻轻叹了口气:“昨晚那孩子含着眼泪走的,看起来挺难过。” 夜煊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黎叔知道他头疼,不敢多说什么。 一路从洛城开回海城,初蔚疲惫不堪。 打了贺家老宅的电话,李宝剑说老爷子有很强程度的暴力倾向,一直会自言自语,觉得他的商业对手一直在嘲讽他,看不起他,看样子确实吓人。 贺闻远嘱咐了两句,让他看好了人,挂了电话。 舟车劳顿,初蔚需要休息。 初蔚先去看了许嘉衍,白天他都在屋里,还得拉着窗帘,晚上才能出来晃悠晃悠。 许嘉衍觉得自己好像僵尸,昼伏夜出。 看到初蔚,他很高兴:“你们可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贺爷爷的病,能治了吗?” 初蔚叹了口气:“白跑一趟。” 许嘉衍挠挠脖子:“你这么厉害,一定能自己研究出治疗精神疾病的办法的,咱不靠人。” 第1313章 摸索 初蔚有些苦恼,医书上没有记载,国内也没有类似的机构,只能靠自己摸索,要摸索多久?她不确定,贺爷爷能等这么长时间,她也不确定。 “这两天我不在家,你没用眼过度吧?” “没有,真当我是孩子了你,我知道我的复明来之不易。” 看着许嘉衍的眼睛,她又有些心软,她不应该在心里埋怨师兄的,他眼睛都给了许嘉衍,他不管做什么,她都应该理解他的。 “你那个师兄,他也够绝情的。” 初蔚瞪了他一眼:“不准说我师兄的坏话。” “你这么维护他,就不怕你老公生气啊。” 初蔚敲了敲他脑袋:“知道得很多?” 许嘉衍缩了缩脖子。 贺闻远一回来就去了六院,召集各资深专家,问他们是否认识能治好他爷爷的能人。 初蔚稍微休息了一下,傍晚时分,贺闻远从六院回来。 一大家子人围着饭桌吃晚饭,吃完晚饭又一起看电视剧,贺闻远虽然坐在沙发上和他们一起看,初蔚却知道他忧心忡忡。 电视里放的是武侠剧,许嘉衍很喜欢看,闻月闻星也都喜欢,贺奶奶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在旁纳鞋底。 许嘉衍看得入迷,初蔚点了点他的肩膀:“某些人自觉一点啊,今天的用眼额度已经满了,赶紧回去休息。” 许嘉衍磨磨蹭蹭,直到初蔚扬起自己的巴掌,许嘉衍这才扑腾一声跳起来,冲了出去。 “非要逼我使用暴力。” 贺奶奶拿着针在头上滑了滑,沾了点头油,针头才不那么涩,看向闻星:“几点了,你明天早上还要上课,你也该去睡觉了。” 一直到客厅里还剩下他们两个人,初蔚跪坐在沙发上,伸手给他按太阳穴,贺闻远抓住她的手:“我没事。”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按按,我可是通中医针灸穴位的,按得保证专业。” 他闭上眼睛,干脆躺在了她腿上,她不轻不重地按着他的太阳穴。 “呐,你想象一下,你在一片宽阔无边的麦田里金秋十月,风吹麦浪,微风不燥,田野里有孩子在放风筝,笑声不远不近,你呢,你躺在刚收割完的麦田里,鼻端还有麦子的香气,我就躺在你身边,嗯……在唱歌给你听……” 失眠几天的贺闻远被她描绘的画面催眠到,竟然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初蔚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没一会儿,就听到男人平缓的呼吸,有些讶异,但见他好不容易睡着,又不忍心叫醒他,就让他在自己腿上睡觉。 连日来的奔波,她都好久没好好看看这个男人了。 他眼底乌青一片,显然是好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手指充满缱绻爱怜。 贺闻远这一觉,持续了两个小时,八点睡到十点,已经破了他近期睡眠记录了。 初蔚的脚都麻了,却一动不敢动。 贺闻远睁眼,就看到初蔚靠在沙发上,眼神惺忪,似乎想睡又不敢睡。 他声音低沉沙哑:“我睡着了?” 第1314章 心理辅导 初蔚点头:“嗯。”看了看墙上的钟,“一睡就睡了两个小时呢,我脚都麻了。” 贺闻远连忙翻身做起来,帮她按了按:“怎么不叫我?” 初蔚轻声:“看你好不容易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叫你。” 贺闻远起身,把人抱起来:“我们回去。” 补了两个小时觉的贺闻远大半夜的有些精神,想着刚才的事,最近他失眠极度严重,怎么好像初蔚说了几句话,他就睡着了? 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人,他若有所思。 一直到早上,初蔚惺忪着睡眼,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醒了?” “还可以再睡,那几天在洛城没睡好。” “昨晚你给我描绘的那场景,对我好想有极大的安抚作用。” 初蔚一脸懵:“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或许你天生就有当心理医生的天分。” “嗯?是……是吗?或许只是因为你太累了了吧。” “不会,即便我再累,我脑子还是会很活跃,无法入睡,确实是你描绘的那场景让我感到昏昏欲睡了起来,或许,你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在爷爷身上试一试。” 初蔚不太确定:“真的可以吗?” “试试看吧。” 初蔚点头:“好,我试试看。” 吃完早饭,两人正要出去,厅里电话响起,贺闻远折回去听电话,李宝剑打来的。 “老大,你爷爷又伤人了。” “伤了谁?” “伤了管家。” “怎么回事?” “管家端早饭给他吃,他说豆花要吃咸的,管家就去厨房,老爷子也跟着去了,在厨房看到叉子,突然就拿起来,对着管家的脖子,现在还在僵持不下。” 贺闻远挂了电话,拉着初蔚连忙往贺家老宅去。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老宅,门口李宝剑领着他们往厨房去。 管家大叔也五十多了,被贺老爷子挟持着,叉子锋利的一边抵在管家脖子上,血迹清晰可见,管家不敢动。 贺闻远捏了捏初蔚的手,初蔚知道他让她安抚他爷爷的情绪。 她呼了口气,上前一步。 “谁让你们过来的?” 初蔚双手举高,轻声道:“爷爷,他……他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拿叉子抵着他?” “他?他是楚老头派来害我的。” 管家大叔欲哭无泪,想要解释,初蔚暗示他不要说话。 “你为什么觉得他是楚老头派来的?” “他往我的豆花里加毒药,我亲眼看到的。” 管家大叔真的要哭了:“那是盐,是您自己要我加的啊。” “你还狡辩。” 叉子又更用力一分,管家吓得不敢说话了。 初蔚又道:“楚老头他确实很过分,我们都很不喜欢他,他太自以为是了,明明能力没你强,却在背后诋毁你,这种人,我们都很看不起。” 老爷子眼里燃起一些希望:“你也这么觉得吗?” “当然,当然……” 老爷子又突然悲情起来:“没有人对我好,没有……” 初蔚从贺闻远那里了解过,老爷子早年过得很辛苦,父母早亡,贺闻远的奶奶走得也早,老年之后,幺子又因意外身亡,而且还是被自己的长子害死的。 第1315章 初见成效 或许苏云梦的药只是一个催化剂,老爷子的精神长此以往地被摧残,再强大的人,也会崩溃吧。 “怎么会?您妻子不是一直对您很好吗?她很温柔,不是吗?” 提到亡妻,老爷子的表情温和了起来,似乎在回忆过去。 “是啊,雪兰很好,她是很好,可惜她病了。” “她为什么会病了?” 初蔚已经走到管家身边了,一抬手就能抢下叉子,但她没有轻举妄动,仍然轻声问着贺爷爷。 “都是因为我,那时候我整天忙着做生意,她一个人要带三个孩子,不舍得吃好的,累出来的毛病,一开始是感染了风寒,她也没当回事,我还是整天在外面跑。” “贺奶奶真的很爱你,因为说出来害怕你担心她,是吗?” “是啊,她一直就是什么事都自己扛,后来就转成肺结核了,那时候医疗条件差,小小的肺结核就能要了人的命。” “贺奶奶是很善良的人,她不想在外奔波的丈夫再因为家庭琐碎小事儿操心。” “是啊,她一向善良。” “爷爷,你再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谁?他是跟了你几十年的管家。” 贺老爷子一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拿叉子抵着他,连忙松了手,叉子掉在地上,李宝剑赶忙扶着管家走到一旁。 贺闻远松了口气。 贺老爷子一脸茫然:“我……我这是怎么了?” 初蔚知道,他只是短暂性的清醒,大部分时候,还是无法战胜自己的意识。 “你没事,没事。” 贺闻远上前扶着他爷爷:“我们先去客厅。” 初蔚给管家处理了一下伤口,还好伤得不严重。 贺闻远照顾他爷爷吃完了一顿安生的早饭。 外面太阳好,贺闻远把躺椅拿到院子里:“爷爷,我们今天陪你说说话。” 老爷子倒是高兴得像孩子:“好,好久没人和我说话了。” 椅子放好,初蔚坐在他身边,她声音很轻柔,轻声说话时自带安抚效果。 “您给我们讲讲奶奶的事情吧,我们都想知道。” 说到自己的亡妻,贺老爷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她很好,很温柔,那时候穷,她靠给人家洗衣服谋生,我就整天在外面……” 和老爷子谈了半天,初蔚又用差不多的办法,描绘了一副画面,暮春时节的小院子,他的妻子在院子里,陪着几个孩子玩,他在一旁做木工,说要给小儿子做一个小木马。 老爷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贺闻远给他盖了薄毯,就让他在院子里这么睡着,然后拉着初蔚走到一旁。 “我感觉似乎有用。” 初蔚摇摇头。 “什么意思?” “你以为精神类的疾病单单就只是心理生病吗?其实很大部分原因,不止心理,生理其实也病了,并不是说每天来和他谈谈心,开导开导,他就能康复了。” 贺闻远:“我还真以为能开导好。” 初蔚白了他一眼:“好歹也是大医院的老板,这点常识都没有。” “还是得用药,是这个意思吗?” 第1316章 愿意帮忙 “嗯,一定的,心理生理需要双管齐下,行吧,我自己研究吧,国内对于精神类疾病向来不重视,或许我这边可以开个先河。” 贺闻远担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从哪里开始研究,有方向吗?” “或许,你之前不是去过国外吗?打越洋电话问问国外的医生,还有清歌和沈业琛也在国外呆过,我去找他们,咨询一下。” 贺闻远嘱咐了一下李宝剑,便去了六院。 宋清歌被初蔚拉着去了会议室,四人齐齐坐开,宋清歌不自在:“干嘛拉我和那个阎罗王一起开会?” “阎罗王?” “你不知道啊?他在医院的称号,就是阎罗王,成天冷着一张脸,我看到他都绕道走的。” 初蔚轻咳一声:“都是同事,你别这样。” “初蔚,你站在哪边的?” “好了好了,今天我们开会是商量重要的事情的。” 贺闻远沉声道:“业琛,你们在国外的时候,可有接触过精神类疾病的医生?” “有是有,怎么了吗?” “我爷爷,精神方面有些问题,想问国外现在这种医生可靠吗?” 沈业琛凝重摇摇头:“碰运气,国外精神科的医生也有很多不专业的,但相比国内,国外相对来说是比较注重精神类疾病的。” “药剂方面呢?可以去国外进口一些回来吗?” “那也要对症下药,或许,你可以带你爷爷去国外吗?至少要让医生面对面替他诊治,或者我联系医生到海城来。” 贺闻远眉头紧皱,国外的医生,和国人长得不一样,他爷爷如今的精神状态,或许看到外国人就要先发病,觉得别人是被人派过来要害他的了。 很难处理。 “你先帮我联系吧,到时候我把症状和他说一下,看看国外的医生能不能开出药来。” 会议开了一个小时,宋清歌安慰初蔚:“你放心吧,只要是病,就一定能治疗,我们一起想办法。” 沈业琛却不留情面地让她的幻想破灭:“一定这样的词别随便乱用,特别是医疗工作者,你不该向病患保证什么,你只能全力做什么。” 说完,不留情面和贺闻远一道离开。 宋清歌咬了咬牙:“看到没,拽个屁,不就是博士学位嘛,不就是专家嘛。” “人家有资格拽,国内外的大医院都抢着要他呢。” 宋清歌无奈叹了口气:“行吧。” —— 下班回到家门口,就看到熟悉的轿车,初蔚下了车,看到黎叔的身影,心头一喜,连忙迎过去,弯了弯身子,偏头看轿车里面,却没有她期待的人。 “黎叔,你怎么来了?” “先生让我给你带一本书,让你看看。” “嗯?什么书?” 黎叔递了本看起来泛黄的古籍:“你自己看看吧。” 初蔚随手一翻,激动道:“师兄愿意帮助我了是吗?” 她师兄口是心非,嘴上那么绝情,但还是不忍心看她落寞吧。 黎叔笑笑:“先生之前对你冷言冷语,你别放心上,他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第1317章 回来 初蔚抿唇:“我知道的,等我治好了贺爷爷的病,我再去洛城看他。” “先生已经回海城了,天冷,他说海城的气候时候居住。” 贺闻远眼神暗涌,喉结滚了滚。 “那好,那我明天就去看他。” “暂时先别去,你先专心研究怎么治贺老爷子吧。” 初蔚点头:“好,黎叔,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师兄。” “会的,放心吧。” 黎叔开车走了,初蔚拿着医书匆匆往厅里去,贺闻远跟在后面。 吃饭的时候她也在看书,回到卧室了还在看书,洗漱完毕,上了床,还在看书。 “休息吧。” 初蔚摇摇头:“原来中医也能治这方面的疾病,只是用药很复杂,配方也复杂,精神类疾病的医药原则和我以前学的也不太一样,我有很多东西要学,你爷爷情况不太好,我想快点研究出来。” “我能帮你什么?” “还好,有几味比较复杂的药,我的空间里正好有。” 贺闻远抬起的手又垂下。 “只是药物要配比,可能需要一些小动物做实验,去市场买些小兔子回来吧。” 贺闻远开玩笑:“兔子那么可爱。” 初蔚眯眼看他:“兔子那么可爱,舍不得?那就拿你做实验。” 贺闻远轻笑,这丫头总算短暂性从医书上转移了注意力。 “嗯,可以啊,初医生愿意拿我当小白鼠,我绝对没有意见。” 初蔚捏着他手指头:“那我得检查一下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实验对象。” “任你检查。” —— 早晨,初蔚挣扎着爬起来,给了男人软绵绵的一拳:“我今天请假,不去医院。” “好,要请几天?” “一个星期吧。” “嗯,没有问题。” “估计六院的人又要说我小话了。” “谁说我就开除谁。” “你这不是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周幽王?” “医院里的人不会说你的,毕竟你是脑科和眼科双领域的顶级医生,谁敢非议你,而且你以后说不定还要再跨一个领域,你的专业性,你在医学上的天分,没人敢质疑什么的。” 初蔚懒洋洋的:“没力气,你去你奶奶那把早饭端过来,我今天在床上吃饭。” 贺闻远二话不说,三洗丈夫做得绝对到位。 在卧室里刷牙洗脸完毕,贺闻远端着碗坐子啊床边:“我来喂你。” 初蔚眯眼看他:“你该喂我,我手抬不起来。” “嗯,应该的应该的。” 贺闻远温柔又细致地喂她吃完早饭,初蔚摆手:“去上班吧,我今天就不出门了。” 待贺闻远出了门,许嘉衍跑了过来。 秋日暖阳照着,初蔚躺在沙发上,腰下还垫了个枕头,一看到许嘉衍,连忙抽掉枕头:“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早饭都不能下地吃的人,这是怎么了?” 初蔚轻咳:“多管什么闲事?” “姐夫说你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是吗?” 初蔚心虚:“对对,感冒还没完全好,秋季干燥,刚才流鼻血了都,所以贺闻远让我在家里休息。” 第1318章 配药 谎话信手拈来。 “那我和你一起看书。” “行吧,自己坐书桌那边。” “你看的什么书啊?” “医书,应该能配出治疗贺爷爷的药方。” 一室静谧,初蔚皱着眉头,一页一页翻过去,这本书其实不厚,她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偶尔会发出啧啧的疑惑声。 许嘉衍转头看她:“有什么不会的?” “怎么?问你你能帮我解决?” 许嘉衍撇嘴:“那可说不准,三人行必有我师不知道啊?” “可这里只有两个人。” 许嘉衍凑过来,初蔚指着覆盆子:“我不确定这个配比是多少,古人为什么会用这么复杂的计算方式。” 许嘉衍还真就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计算出覆盆子需要投放的剂量应该是多少。 初蔚对他刮目相看:“可以啊。” “那是,我毕竟是理工科的资优生。” 初蔚轻嗤一声:“说你胖你就喘。” 但因为许嘉衍的帮忙,她的难题也确实迎刃而解了,两人吵吵闹闹的,倒是也热闹。 晚上贺闻远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铁笼子,里面是七八只小兔子,白的灰的都有。 初蔚上前,蹲下来,不忍心道:“对不住啊,要让你们为医学献身了,你们的付出,会有人记得的。” 许嘉衍在旁作怪:“好残忍,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 “边儿去,你要是敢有异议,那就是拖人类医疗事业的后腿,你这是什么性质?你这就是拖社会主义后腿,情节很严重的知道吗?” 许嘉衍双手插兜:“看看你媳妇儿,这嘴,谁能赢她?” 贺闻远不止拿了兔子回来,还拿了针筒,到时候把初蔚配置出来的药给小兔子注射。 万事俱备,初蔚便开始着手准备药材,,贺闻远在旁帮忙,初蔚穿上围裙,让江卫东送了一批药材过来,又从自己空间拿了两味药材。 接下来就进厨房开始熬制。 贺闻远弄了个小炉子,里面烧的是蜂窝炭,炉子上面放着瓦罐,里面咕嘟咕嘟的煮开了,很快就有浓郁的药味传出来。 许嘉衍捏了捏鼻子:“闻着就好苦。” “又不是给你喝的,嫌苦你就出去啊,我让你待这儿了吗?” “你这人,不识好人心,怕你无聊才陪你的。” 初蔚挑眉看他:“兄弟,你搞什么?我老公在这儿,我会无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多少瓦数的电灯泡?亮堂堂的。” 许嘉衍嗷一声:“打扰了,告辞。” 初蔚坐在小马扎上,终于可以靠在贺闻远身上了:“真不识趣。” 贺闻远揭了揭盖子:“还要熬多久?” 初蔚看了手表,又看了眼医书:“再熬半个小时吧。” 半个小时后,贺闻远将药渣过虑好,初蔚用针管抽了一管子。 贺闻远抓了只挣扎的兔子过来,拍了拍腿:“往哪里注射?” 初蔚:…… “当然是嘴里啊。” “我以为跟西医一样。” “……中医熬的药不都是口服吗?” “那拿针管是……” “你觉得这么苦的东西,兔子会乖乖喝吗?” “啊……有道理。” 第1319章 兔子做实验 贺闻远掰开兔嘴,初蔚担心:“你小心点啊,兔子凶起来也是真的凶。” “来吧,速战速决。” 兔子后腿蹬力极强,几个窝心踹,贺闻远闷哼一声,初蔚手中针管里的中药也逐渐见底。 “好了,赶紧放进笼子里,单独放,观察一下。” 贺闻远给这白兔一号弄了个单间。 初蔚蹲在笼子前:“给我好好活着啊。” 把兔子放好之后,初蔚和贺闻远去隔壁吃饭,吃完饭再去厨房里看一眼,兔子一号还活蹦乱跳的。 贺闻远拉着她:“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可真乐观。” 贺闻远笑笑:“我们出去散散步?” “好。” 金秋,十月下旬了,路边的银杏已是金黄色,灯光一照,一片暖色,小道上人不多,贺闻远抓着她的手揣进口袋里:“最近你辛苦了。” “这都夫妻了,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爷爷就是我爷爷。” “等爷爷好了之后,我想经常走动走动,让大伯二伯的子女也经常要多去陪陪他,老人家,没人陪,容易胡思乱想。” “嗯,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大伯家的人估计没那么想看到我。” “不想看到你,那也要为爷爷的身体着想,到时候我去跟他们说。” “还是我说吧。” 树叶飘飘荡荡,他们谈论着家里的琐事,初蔚觉得他们好像结婚很久了似的。 一条小路走到尽头,再折回,数着脚下的青砖,一步一步往前走,风是寒冷的,心却是暖洋洋的。 无论发生什么,如果有人在你身边,和你共同承担,那么,再大的事,那都不是事。 隔天早上下了雨,窗外阴沉得很,贺闻远向来六点钟准时醒,看了眼手表,轻轻抽开压在初蔚脑袋下面的手,身边的人睡得正熟,他下床,穿上鞋,衣服都来不及穿,先去了厨房。 轻轻推开门,看到单间里的兔子一号,心不由得一沉,小东西四脚朝天了,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已经凉了。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他赶紧处理掉了兔子的尸体,回到了房间。 等初蔚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看兔子,笼子里空荡荡的,她心跟着往下一沉,转头看贺闻远:“你什么时候处理的?” 贺闻远给她披了件衣服:“早上起来看过,已经没气了,就处理掉了。” 初蔚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苦恼:“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师兄是给了医书,但是上面配方的剂量没有明确标注,还是要靠我自己多研究研究的。” 贺闻远拉她起来:“地上凉。” 初蔚看着他:“兔子你怎么处理的?” “埋了。” “埋哪里了?” “后面河边的树根旁边。” 初蔚叹了口气:“嗯,可以,我继续做实验吧。” “先吃早饭。” “吃完早饭去你爷爷那里,我再和他聊聊。” “嗯,辛苦你了。” 早饭之后,贺闻远让雷达开车送他们去了贺家老宅,初蔚留在那里,他则去了丰源。 第1320章 请辞 毕竟还有苏云梦这个罪魁祸首等着要解决。 盛怀瑾驱车过来,在他办公室等着。 看到贺闻远,调侃了两句:“是因为新婚燕尔吗?上班来得这么晚?” 贺闻远呼了口气:“老爷子状态不太好,最近一直要去老宅。” 秘书泡了茶端进来。 “你之前说的苏家的事,你有想好具体怎么操作吗?” 贺闻远点了支烟,凝眉抽着:“你知道最近国内鼓励商家进入股市吗?” “知道,国外已经很成熟的市场了,但国内那些老板,年纪较大的,都不敢冒这个险,毕竟是他们不熟悉的领域。” 贺闻远笑了笑:“苏梁天是从国外回来的,你觉得他敢不敢冒这个风险?” 盛怀瑾眉头舒展:“之前你给他们沉痛一击,想必他们是急于翻身的,他应该是想要放手一搏的。” 盛怀瑾又道:“业琛国外有两个朋友,就是学经济的,听说正要回国,他们对股市想必有很深的了解。” “帮我联系一下。” “没有问题。” 苏家,苏梁天抽着雪茄,眉头深皱:“云梦啊,我看你也别去六院上班了,那个贺闻远都结婚了,你即便再怎么死心塌地,也没办法让他回头了。” 苏云梦丧着一张脸,觉得她爸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明贺闻远和她有婚约在身。 是她那时候太傻了,装什么大度,本以为装大度会让贺闻远对她刮目想开,没想到却是让人家称心如意了,说不定初蔚还在背后说她傻。 她真的是太傻了,她怎么说放手就放手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云梦啊,你回公司来帮爸爸,你之前在国外不是学的经济吗?” 苏云梦淡淡道:“是啊。” “现在听说国内股市开通了,我跟你说,第一批进股市的,绝对都赚得盆满钵盈。” 苏云梦点头,确实是这样,因为杠杆经济的原理,大家都望而却步的时候,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肯定是会赚很多的。 “我们苏家的基金就交给你来处理,之前被贺闻远打击过一回,我们家已经沉寂很久了,我们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到时候让那个贺闻远后悔莫及。” 苏云梦握紧了拳头:“好,我今天就去六院辞职,回来帮你。” 反正贺闻远已经彻底知道她对他爷爷做的那些事了,她也不敢再留在他身边了。 他们就这样成了敌人,站在了对立面。 她永远是被别人推着走,半点不由人。 赶到六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贺闻远从车上下来,他永远高大英俊,让她移不开眼。 可如今他已经是初蔚的丈夫了,这个名词让她觉得心在痛,在滴血,她幻想了那么久的人,终究还是属于初蔚了。 男人却仿佛没看到她,长腿几步迈到了门口,苏云梦疾步上前:“贺总。” 贺闻远已经进了电梯,苏云梦抢了两步,也走了进去。 空旷的电梯里只有贺闻远杨雷达和苏云梦三个人。 第1321章 辞职不归贺总管 苏云梦先开了口:“贺总,我今天来,是来跟你请辞的。” 贺闻远没有开口,杨雷达意会:“苏小姐,请辞这样的小事,我们贺总并不管,你去跟办公室主任说吧。” 电梯已经抵达七楼,贺闻远下了电梯,全程金口未开。 苏云梦指甲掐进了肉里,眼眶瞬间通红,他就这么讨厌她妈?她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被他逼的? 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爱他。 爱一个人有错吗? 苏云梦去办公室主任那里办理了离职,偌大的医院,没有一个人留她,她混得真是太失败了。 心脏科,宋茵做完一台手术,她的助理徐娣和她一起进办公室,道:“初医生最近又开始不上班了,听说年底晚报要对咱们六院做一个医学专题呢,不知道贺总会派谁。” 宋茵垂了垂眼帘:“沈医生啊,他攻克了好几个心脏科的难关,他不上谁上?” 徐娣一边洗手一边道:“说不准啊,人家初医生现在可是跨专科,脑科眼科双专家,医院里现在崇拜她的人很多呢,那些小护士,个个拿她当偶像,简直比拍电影的女明星还要红。” 宋茵轻啧一声:“你做了一台手术不累的吗?怎么话这么密?” 徐娣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初蔚给贺老爷子做完心理治疗之后,回家,看到温果拿着画板在她家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 温果身上还戴着画画用的围裙:“我要练习画人物油画,想来想去,想让你当模特。” 初蔚:“我可不闲啊,我今天好多事情要做,我要做实验呢。” “没事,你忙你的,我画我的。” “行,你画吧。” 院子里,初蔚在配比她的中药,温果调好调料盘,放好支架,开始画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院子外面金黄色的银杏叶随风飘落。 “我听说你给你妈开了个小饭店啊。” 温果开始勾勒线条,初蔚头发随意绑着,发丝垂在两颊,慵懒又美艳,女人看了都怦然心动。 “嗯,我是给她租了店铺,其他的都是她自己张罗的。” 大红色的宽松毛衣,格子毛呢的短裙,又好看,温果开始调色。 “你对你家人够好了,你自己现在手头也不算宽裕,他们都有工作,你也没必要过于心疼他们吧。” 温果头上掉了片银杏叶:“我和你哥说,因为你们家家境太好,我怕我妈是摆摊儿的,你妈心里多少会有意见。” 初蔚有些讶异,温果还挺通人情世故的。 她妈从未受过苦,过的是大小姐的优渥生活,也确实是在她面前隐晦表示过她哥值得更好的人。 温果是受委屈了。 “温果,我和你说,我妈妈那个人,她的心是好的,但……她呢,心性软,很容易被别人洗脑,说个几句,她就云里雾里被带进去了,如果哪天她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温果点点头:“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第1322章 备胎 “你姐姐,也在小饭店吗?” “嗯,她辞掉了供销社的工作,现在在饭店。” “她有对象吗?” 温果线条勾得差不多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上次我去,看到她供销社的前同事好像对她挺好的,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接受人家。” 初蔚有数了,周婷心气儿挺高,典型的野心比不上实力。 她的长相比温果差了许多,而她的野心却总是写在脸上,估摸对沈业琛还有点想法,沈业琛这种人也是高高在上的贵少爷,估摸着看不上她。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认清现实,找一个愿意爱她疼她的好男人。 如果她继续野心勃勃的,估摸着也没什么好下场吧。 “好苦。”中药味飘散了出来,满院子都是。 初蔚找了个布条出来扔给温果:“嫌苦就把鼻子捂起来。” 温果画了半天画,初蔚做了半天实验,许嘉衍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又给初蔚打下手。 到了傍晚,初蔚给两只小兔子分别灌了两支药剂,等着看反应。 温果画了几幅画,送了其中画得最好的一幅给了初蔚。 初蔚眼前一亮:“我有这么好看啊?” 温果一边收拾调色盘和画架,一边笑道:“你不知道吗?” 初蔚美滋滋的:“还是你画得好。” 两人相互商业吹捧,贺闻远回来了。 初蔚留温果吃了个晚饭,然后让杨雷达送她回去。 车子经过‘国友饭店’附近的时候,看到周婷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下来。 她有些纳闷,便让杨雷达在这儿放她下来。 杨雷达担心:“我还是送你到家门口吧,不然我们嫂子会担心的。” “没事,我们家马上就到了,我看到我姐了,上去和她说几句话。” “那你到家了给我们嫂子打个电话。” “好的。” 温果下车之后,一路跟着周婷到了小饭店,孙洁和程国强在里面搞卫生。 程国强看到周婷回来,高兴地迎上去:“你书买回来了吗?” 周婷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书局关门了,我没买到。” “你想要什么书,我明天帮你买。” “不用了,谢谢你了,不早了,你回去吧,今天也辛苦你了。” 程国强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笑呵呵的:“不辛苦。” 说完,放下手中拖把,出去推上自行车,看到温果,和她打了声招呼。 温果点头致意,进了饭店,试探性问道:“姐,你刚才,去哪里了?” 周婷轻咳一声:“去书局了。” “走路回来的吗?” “不然呢?像你一样坐大汽车吗?我可没你那么好命。” 温果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周婷到底坐的是谁的车,为什么她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隔天,她一天都在画画,到了晚上七点半,她看了看手表,想起昨天晚上似乎也是这个点在肇嘉浜路看到周婷的,鬼使神差的,她又去了肇嘉浜路。 一棵大梧桐树后面,她看到周婷又从昨天那辆车上下来,车里还下来了个男人,男人看着有了些岁数,应该已经年近四十了,体格比周婷略高些,不胖不瘦,拉着周婷的手,她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说话,但他们举止亲昵,看起来像……情侣。 第1323章 奢侈品 温果小心翼翼地看着,看到两人腻歪地抱了一下,接着男人上了车,周婷也往饭店走去。 温果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到了饭店,她才发现,周婷手上拎着的包好像初蔚也有一只。 虽然她不太懂这些奢侈品,但初蔚用的东西,价钱不会便宜。 她妈开饭店,赚的也都是小钱,她哪里会有钱买名牌包? 是刚才那个男人给她买的吗? 所以那个男人是她对象吗? 程国强一看到周婷,高兴地跑出来:“你回来了。” 温果也跟了上来,周婷一看,有点心虚:“你从哪边过来的?” 温果随口扯谎:“从家里过来的,还能从哪里过来的?” 周婷松了口气:“你怎么天天过来?” 孙洁轻啧一声:“你怎么说话的?你妹妹过来看看怎么了?” 周婷不自觉翻了个白眼,自从温果租了个店面给她妈,她妈嘴上天天挂着温果,恨不得把温果夸得天花乱坠,果然人家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以啊,有钱很重要。 无论如何,她也要成为有钱人。 程国强忙得汗流浃背的,他很殷勤,也很勤快,附近的一些店面说要外带小吃,都是他拎着送过去,他基本上一下班就过来帮忙。 温果看了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她姐对人家没意思,那就该明白告诉人家,别吊着人家,又不接受人家,也不拒绝人家,这不是脚踩两条船吗? 程国强又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明天晚上有场新电影,你……” 周婷按了按太阳穴:“最近我有点累,不好意思啊。” 程国强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尴尬:“那……那等你什么时候不累,我们再一起去看电影,好吗?” 周婷敷衍:“到时候再说吧。” 程国强又拿起一旁的抹布,憨厚笑笑。 孙洁道:“小程啊,你也累了,快回家吧。” “阿姨,我不累的,周婷,一会儿我骑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和我妈走路回去就好了,也不远。” 程国强神色讪讪,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么走了。 孙洁在柜台前清点一天的收入,角票分票比较多,偶尔能见两张一块钱,就是大票子了,毕竟她们开的是小饭店,一顿饭吃下来也就几毛钱,顶多一块钱。 温果瞥了周婷一眼:“姐,你出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婷挑眉,随温果走了出去。 “你是不是处对象了?”温果开门见山问道。 周婷吓了一跳:“你……你瞎说什么呢?我可没和程国强处对象。” “不是程国强,是别人。” 周婷眼帘闪了闪:“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从小汽车上下来,还看到你和一个男的抱在气,他是你对象吗?” 周婷有些不安:“你别乱说话。” “难道他不是你对象?” 周婷心虚道:“他是我对象又怎么样?” “既然你有对象了,那你是不是该和程国强说清楚?” 周婷皱眉:“你能别多管闲事吗?这是我自己的事。” 第1324章 告白 温果摊手:“行吧,算我多管闲事。” 说完就走了,她这个姐姐,心思比较活络,她只是担心她走错路,不过人家不用她多管闲事,她也就不管了。 好像她喜欢多管闲事似的。 贺家,初蔚的第二批小兔子又死翘翘了,初蔚叹了口气,看着有死掉的两只兔子,有一点焦躁。 不过这次兔子存活时间比上一次要久,上一次过了一夜就死了,这一次存活时间是一天一夜。 说明她改良的某些地方做对了。 她又开始第三次的配方调整。 贺闻远看她眼底乌青一片,握了握她的手:“明天再弄吧。” “你爷爷可等不了,我想早点研究出来。” 贺闻远帮她研磨药材:“最近你白天要去给他做心理辅导,晚上还要回来研究药剂,你这么累下去,自己到时候都要病倒了。” 初蔚嘿嘿一笑:“我可是铁打的身子,你放心吧,没那么容易病倒的。” 贺闻远除了心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在她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挑选药材,配比,碾碎,熬制,又是一套流程下来,贺闻远守在炉子边,初蔚靠在他身上,翻着那本医书,书页都卷边了。 十月底,外面北风猎猎,炉子里的炭火很旺,身后小兔子们探头探脑,初蔚一边翻书一边道:“觉得真是对不起它们,后门的小河边都要成为乱葬岗了,都怪我这个医生没用。” “你不是说它们为医疗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吗?到时候给它们竖一块纪念碑,你说呢?” 初蔚叹了口气:“只希望我能早点成功,先给那只四号喂一点氟哌啶醇还有那什么来着,就是导致你爷爷变成现在这样的药剂。” “好,我这就去喂。” 药熬制好了,贺闻远又给两只小兔子分别喂了初蔚熬制的汤药。 初蔚叹息:“争气一点,给我顽强活着,我也不想对你们痛下杀手的。” 做完实验,贺闻远带着人顶着西北风回到了卧室。 初蔚坐在床边泡脚,一边泡还一边看书,贺闻远让她抬脚,拿起暖水瓶又往里面加了点热水。 “别看书了,还不累吗?” 初蔚把书往枕头底下一放,懒懒靠在他身上:“国内对于心理和精神方面的疾病好像很不重视。” “不用加好像,是确实,确实很不重视,得了精神疾病,就直接关在家里,不让见人,完全不会治疗,精神病在他们眼中不是病,这种病让他们觉得见不得人。” 初蔚突然生出雄心壮志来:“我要在国内普及精神疾病的治疗,我要让他们对精神疾病也重视起来,精神疾病病人受到的痛苦和折磨不比其他病人少。”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手:“初医生真是心怀天下。” 初蔚笑笑:“我们医生要做的,不就是天下无病吗,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俯首,吻上她的唇。 “初蔚,我有和你说过吗?” “什……什么?”话语含混不清。 “我爱你,我好爱你。” 第1325章 报应来了 隔天早上起来,许大国跟他们汇报了个事。 “尹翎确定双腿残废了,许志堂把她送进了疗养院,她天天在疗养院喊着要见许嘉衍,她说要给许嘉衍道歉。” 初蔚真情实感翻了个大白眼:“别,用不着道歉,只求她这辈子放过她这唯一的儿子,许嘉衍怎么说?” “许嘉衍说他眼睛看不见的那一刻,已经和尹翎说了,他再也不是她儿子了,不会再去见她,让她安生在疗养院过孤单的下半辈子。” 初蔚点头:“嗯,以后也不用和许嘉衍说尹翎的事情了,就让她一个人在疗养院里想想她这辈子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孽吧。” 去了厨房,发现小兔子活蹦乱跳。 初蔚检查了一下心瓣膜跳动情况,又检查了兔子的瞳孔,生命体征目前来看是正常的。 但她不敢过于乐观,昨天的二号三号兔子一开始看起来也是挺正常的。 晚饭吃着吃着,就看到兔子倒了下去,那一倒,就没能再起来。 初蔚抓了抓兔腿:“一定要加油好好活着啊,人类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兔子一哆嗦,抬起后腿要对她进行攻击。 初蔚一吓,赶紧松开了兔腿。 贺闻远道:“苏云梦已经从六院辞职了。” 初蔚撇嘴:“她当然要辞职了,她还有脸再待下去吗?” “我去公司了。” “嗯,路上当心。” 温果把兔笼子拎到院子里,大眼瞪小眼,一直盯着兔子,许嘉衍过来,嘲笑她:“你都要把人家小兔子瞪得不好意思了。” 初蔚:“边儿去。” 许嘉衍坐进椅子里:“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这儿看书。” “进屋子里看,这么大的人,不知道太阳底下看书伤眼睛吗?” 许嘉衍撇嘴,只能拎着椅子进了客厅,初蔚继续盯兔子,一边盯一边给小兔子加油打气,小兔子果然眼神回避她。 感觉是一个智障。 温家温果在院子里清理画板,看到她妈匆匆跑了过来,神色焦急。 “果子,果子……” 温果直起身子来:“怎么了?” “你快去我店里,出事了。” 温果赶忙脱掉围裙,随着她妈往店里去。 “怎么了?你别着急?” “突然有人来店里,看到你姐,二话不说就开打。” 温果一头雾水:“怎么会这样?” 十几分钟就到了国友饭店门口,老远就听到周婷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温果小跑着过去,就看到两个妇人还有一个彪形大汉正对着周婷拳打脚踢,空隙里能看到周婷早就鼻青脸肿了。 温果大声道:“住手,你们快住手,我报警了啊。” 那几个拿脚踹周婷的人停下了动作,孙洁连忙跑过去,周婷脸都被打肿了,脸上全是血,衣服也被扯了一些,狼狈不堪,店门口有一些邻居铺子的人在围观。 为首的妇人四十左右,长得一般,看起来略有些刻薄凶悍,瞪了温果一眼:“又是哪里来的小狐媚子?你和这个狐狸精什么关系?” 第1326章 周婷挨打 “我是她妹妹,你们为什么打人?” 妇人冷哼一声:“看你这长相,比你姐姐更有资格当狐狸精,你是不是也去勾搭别人的老公了?妹妹,我劝你一句,谁都会老,别在年轻的时候造太多孽,免得年纪大了遭报应。” 后面的大汉目眦欲裂:“姐,跟她废什么话,要我说,她这样子肯定也是个狐媚子,一起打。” 温果往后退一步:“你们胡说什么?我姐她勾引谁了?” “勾引我老公,也就是在这附近的国营单位采购部的经理,这狐媚东西昨天晚上和我老公在宾馆里过夜了,我还能冤枉她?” 孙洁眼眶瞬间红了,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去供销社小慧家的吗?你……你……你怎么……” 外面的邻居指指点点着,周婷握紧拳头,一声不吭。 温果一下子全明白了,怪不得周婷躲躲藏藏,她看到的那个男人也是有了些年岁的。 原来,那男的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让她这个妹妹也是词穷,不知道要辩解些什么。 见温果不说话,妇人咬牙道:“怎么不说话了?不帮她说话了?” 温果沉声道:“那你们也不能这么打人,这不是打人就能解决的事情。” 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来推了温果一把,温果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就要撞在桌角上,被人揽了一把,回头一看,竟然是盛怀瑾。 因是休息日,盛怀瑾过来找温果,她师娘说是来国友饭店了,他便摸了过来。 没料到一来就看到她被人推。 盛怀瑾脸色阴鸷,看着那彪形大汉,彪形大汉显然是个孔武有力没脑子的人,扬了扬拳头:“你看什么看?” 他姐白凤比他有脑子,一看就知道盛怀瑾出身不凡,周身贵气逼人,连忙拉住了她弟:“这位先生,我们这是家事,劝你别管了。” “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你们为难我女朋友,我不能不管。” 别的事也就是指周婷。 周婷缩在地上,又觉得丢脸,又害怕这些人继续打她,小声呜咽道:“妈,你让盛怀瑾救救我。” 白凤笑道:“原来这位是先生的女朋友,那对不住,刚才我弟冒犯了,但是她姐姐勾引我男人,意图破坏我家庭,先生不会连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也要管吧?” 盛怀瑾看向周婷的眼神有几分轻视,他当然不会管。 温果想说什么,被盛怀瑾拉到一旁:“这件事你姐姐不占理。” 温果被盛怀瑾拉到了饭店外面,看着那大汉像拎小鸡仔似的一把把周婷拎了起来,孙洁不停搓手请他们原谅。 周婷求救地看向温果。 温果走进去,对周婷道:“你快跟人家说,你以后不做这样的事了。” 却没料到周婷梗着脖子道:“她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管不住自己的老公,怎么光会怪我一个人?” 温果有些懵,诚然那个丈夫也有问题,但她姐肯定也有问题啊,她为什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第1327章 让你看笑话了 白凤气坏了:“小妹,你听到了没有?你姐姐可没觉得自己有错,她只觉得我年老色衰了,理应给她这种小年轻让位呢。” 孙洁拉着白凤:“这位太太,我替我家婷婷跟你道歉,她还年轻,不懂事,我跟你保证,她以后再不会做这种事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大汉又踹了周婷两脚。 突然之间,从外面蹿进来一个男人,一把拉住白军,一拳揍上去,店里瞬间又乱成一片。 温果定睛一看,来的男人是程国强。 程国强也孔武有力,一人对付三人,把周婷护在身后。 白凤一看他们来了帮手,连忙拉住自己弟弟,指着周婷道:“今天先放你一马,要是再敢没皮没脸勾搭别人老公,我保证让你花了这张脸,军儿,我们走!” 店里的桌子板凳被砸了不少,周婷坐在地上,一张脸肿得已经看不出原形来了,痛苦不已。 温果摇头,这不是自作孽吗? 程国强轻轻扶着她:“快上医院。” 周婷抽抽噎噎的,孙洁一边走一边捶她:“你真是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你怎么能做这种没皮没脸的事啊?” 周婷咬牙切齿,要是温果愿意给她介绍对象,她至于这么兵行险着吗? 外面围观群众议论纷纷的,程国强自然也挺高了,他还是把周婷扶到了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对孙洁道:“阿姨,我送她去医院。” 孙洁抓着周婷的手:“你看看人家小程对你多好。” 周婷捂着疼得厉害的脸:“行了,你快到店里收拾一下吧。” 温果和盛怀瑾帮忙收拾,孙洁连忙道:“果子,盛先生,你们不用帮忙了,我来就好了。” 周峰下班回来,一看这店被砸成这样,连忙帮着收拾,边收拾边问怎么了。 孙洁哪里张得开那个口。 温果皱眉道:“妈,你得说说周婷,这种事以后千万不能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说的,盛先生,今天真是让你看笑话了,对不住。” 她害怕极了盛怀瑾,生怕因为周婷的事,盛先生就勒令果子收回她们这个店。 盛怀瑾神色淡漠:“既然没事,我先带温果走了。” 鸡飞狗跳之后,温果都觉得脑仁疼,和盛怀瑾走在回去的小路上,小道安静,不远处有犬吠声,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中。 “也不知道周婷会不会迷途知返,程国强对她那么好,她要么和人家在一起,要么就该直接拒绝人家,她不该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的好,又对人家爱答不理。” 盛怀瑾握着她的手,揣进他的风衣口袋:“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你不用管太多。” 温果转身,偏头看他:“盛先生,你真的很喜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哎。” 盛怀瑾眯眼看她:“不喜欢我这样?” 温果想了想:“好像也不会。” “那么你对我的做法有什么看法吗?” 温果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脚下树叶沙沙作响:“因为周婷做这种事,会影响我妈,还会影响我弟,更会影响国友饭店的生意,好不容易过上太平安生的日子,我不希望她作死破坏这一切。” 第1328章 光顾着显摆了 “她不会影响到你。” 温果耸肩:“那说不定。” 这次温果还真的说中了,这白凤虽然只是一个国营单位经理的太太,但是她和那单位老董的太太是麻将搭子,而这牢董的孙太太,又和阮琴是麻将搭子。 一来二去,阮琴就知道了孙太太下属太太差点被别人撬了墙角,现在的年轻小姑娘,为了往上爬,可真是不择手段。 阮琴打了张红中出去,漫不经心道:“可不是嘛,这姑娘是做什么的?家里也不管吗?” “听说开饭店的,在肇嘉浜路开的饭店,好像叫国友饭店,我跟你们说啊,现在那饭店,生意还挺不错,好多男的去那里吃饭。” “那不是拿那姑娘当风尘女了?” “她自己不洁身自好,怪别人拿她当不正经的女人吗?” 阮琴摇摇头:“我看还是家教不好,才会教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孩子来。” “是,盛太太说得太对了,我看也是家教不好。” 初蔚从外面进来,实验成功了,小兔子存活时间已经超过三天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她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回来看看她爸妈和爷爷。 阮琴一听初蔚的声音,立刻喜上眉梢:“我闺女回来了,你们都没见过我家瑜儿吧,不打了不打了,快来看看我闺女。” 那几个老总太太连忙起身。 初蔚成功被一群阔太太团团围住,个个都笑眯眯地打量她。 孙太太王太太钱太太异口同声道:“盛太太,你这闺女也太漂亮了。” 阮琴暗爽又得意:“我们瑜儿太会长了,光挑我和中铭的优点长。” 几位太太各种恭维阮琴,毕竟初蔚又漂亮又能干。 阮琴高兴得不得了。 “明天良友剧院,我请各位太太看戏,看完戏就去我们瑜儿的八仙阁吃饭。” 说到八仙阁,几位太太又是一通夸,夸得初蔚晕头转向。 这些太太们叽叽喳喳的,吵得她头都疼了。 好不容易看着她妈把那些太太们送出门,阮琴意气风发地走进来,这才发现一段时间没见的女儿瘦了不少。 刚才光顾着得意显摆了。 她连忙摸了摸初蔚的脸:“怎么回事啊?才嫁到贺家多久啊?怎么瘦了这么多?” 初蔚打趣:“你终于发现我瘦了啊。” 阮琴拍了拍她的手:“闻远这孩子没照顾好你吗?” “怎么会?他对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再没有哪个丈夫有他对妻子那么好的了,你看到他可别多话。” “是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知道维护贺闻远。” 初蔚懒懒坐在沙发上:“最近我是因为研发一些药材,忧思过度,所以才会瘦了的。” “今晚在这里吃晚饭,我让慧姨炖点猪脚黄豆汤,嗯?” “行,爷爷呢?” “你爷爷除了捣鼓他的小菜园子还能干什么?” 话音刚落,老爷子的声音就传来了:“瑜儿回来了。” 初蔚一抬头,她爷爷一副老农民做派,袖子裤腿都挽得高高的,头上还戴着凉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稻田里上来。 第1329章 捧在手心 “哎哟我的爷爷,你是不是又扩建你的菜园子了?” “我们这后面一片空地,我不开垦出来,反正也是浪费的,种出来的蔬菜健康,吃起来也方便,一会儿让阿姨给你弄一些,你带到水岸路去。” “好,谢谢爷爷。” “我们瑜儿怎么瘦了那么多?闻远那小子怎么回事?我今天可得好好说说他,他要是不行,你就还住这儿。” 初蔚按了按太阳穴:“工作太累,跟他无关。” “你工作不也是在他手底下做事吗?还是这小子不体贴自己老婆。” 初蔚挑眉:“行了爷爷,别冤枉好人。” 阮琴笑道:“看到没,我们瑜儿的心早就向着别人了。” 紧接着就是盛中铭和盛怀瑾回来,也都说初蔚瘦了,表示要找贺闻远算账。 晚饭后,贺闻远过来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是一副你总算来了的表情,贺闻远脖子一凉,他犯了什么错? 从老爷子到岳丈,从丈母娘到大舅子,每一个人都苦口婆心跟他谈了谈心。 主题思想是,瑜儿可是我们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既然嫁给你了,你一定要让她过好日子,过好日子的标准那至少得心宽体胖,这不但没胖,反而还瘦了,你这个丈夫是有很大责任的。 初蔚扶额,这家人还说不听了。 贺闻远再三保证,他一定努力把初蔚养回来,这才得了特赦令,带着初蔚离开盛家。 车里,初蔚忍不住笑出声来:“以后还敢来我家吗?看刚才三堂会审那架势,头上冒了不少汗吧?” 贺闻远抹了下额头:“确实冒了不少汗,我确实有错,最近你为了爷爷的事情,一直都很辛苦,我没脸见你家人。” 初蔚摩挲着他修长的手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我也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回去之后,兔子依然还活着,初蔚很高兴:“明天抓它去六院,做个检查,看看各项生命体征是不是正常,如果正常的话,我就可以给你爷爷用药了。”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好。” 隔天,温果去了国友饭店,周婷还是鼻青脸肿的,瞥了她一眼,这些天她妈天天念叨她,让她不要再和唐友礼再往来,说是会连累到她妹妹。 妹妹妹妹,自从温果给她妈开了这么个饭店,她妈嘴里就一直念叨着温果,不止这样,周峰也整天说温果的好。 搞什么啊? 周峰的工作明明是她去央求初蔚才求来的好吗?那小子还不是看温果和盛家有关系,才这么巴结着温果吗? 所以啊,还是要有钱啊,有钱才有地位。 唐友礼和她说了,他很讨厌他老婆,当年也都是父母包办婚姻,那个白凤,长得不好看,年纪大了,性格还泼辣,这种女人,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 既然夫妻感情破裂了,那就离婚啊,这年头,离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为什么非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唐友礼说,等他搞定白凤,就会和白凤离婚,然后跟她在一起。 第1330章 阔绰 唐友礼虽说年纪大了点,但他有钱,长得也还行,最要紧的是,对她大方,出手很阔绰。 她就喜欢出手阔绰的人,那个程国强翻来覆去也就只会请她看电影,太穷酸了,她已经过够了穷酸的生活,温果靠不住,她一定要靠自己,跨越阶层。 “你来干什么?” 温果瞥了她一眼:“我来看看妈,我来看看这个饭店生意怎么样。” 周婷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温果走到孙洁跟前,小声道:“那些人还有再来吗?” “倒是没有了。” “周婷跟那个男的断干净了吗?” “她自己说是断了,我……我也不知道。” 温果轻轻呼了口气,希望周婷不要再作死了,如果不断干净,万一哪天真被人家正房太太打出个三长两短来,也没人能帮她什么。 阮琴要去邮局办点事,车子经过街边,远远的,她看到招牌上的几个字,对司机道;“那是叫国友饭店吧?” 司机点头:“是的太太。” 车子经过的时候,她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温果吗? 她让司机停了车,下车,进了饭店,温果没有料到会看到盛怀瑾的母亲,短暂的错愕之后,她赶紧和阮琴打了声招呼。 阮琴皮笑肉不笑道:“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温果坦荡道:“这是我妈,这个是我姐姐。” 周婷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是富贵人家的阔太太,连忙问好,孙洁则举止拘谨,战战兢兢,不知道这位穿着富贵的太太究竟是什么人,害怕说错一句话,会影响到温果。 阮琴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孙太太说的勾搭她丈夫下属的,就是这个鼻青脸肿的年轻女孩子了? 所以,温果是她的妹妹? 阮琴的观感不太好。 温果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太太您坐吧,我给您倒杯茶。” 她到现在也还是称呼她为太太,因为盛怀瑾只带她去过一次盛家。 盛怀瑾不带她回去,是因为知道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妈从小到大一直到现在,从来过的都是优渥的生活,她骨子里是不太看得起温果这种人的。 不如不带回去,或许她妈言行举止会让温果觉得难堪。 阮琴摆弄了一下袖子,笑了笑:“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忙。” 说完,转身就走了,温果把她送到门口,目送着她的车子离开。 阮琴脸色微沉,不太高兴。 温果回到饭店,孙洁担心道:“刚才那位是谁啊?看起来好贵气。” “她是怀瑾的妈妈。” 周婷吓了一跳:“盛太太啊。” 那她这鼻青脸肿的猪头模样,真是在大人物面前丢了脸。 孙洁担心不已,不过盛太太应该不知道周婷的事,那还好,不然怕是真的要影响到果子。 阮琴连事情都没去办,就直接回了家,给盛怀瑾的办公室去了电话。 “怀瑾,你回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妈,我在上班,很忙,有什么事等晚上回去再说。” 阮琴就只能等到晚上,盛怀瑾一回来,就被他妈拉到了一旁的偏厅:“我跟你说,你不能和温果那女孩子在一起。” 第1331章 底细 盛怀瑾解了两颗扣子,松了口气:“为什么?” “你了解她的家庭吗?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盛怀瑾并没有把他妈的话当一回事,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开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坐进沙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她妈和她姐。” 盛怀瑾这才终于重视起他妈的话:“你……在哪里看到的?” “她妈有个小饭店,这些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她姐姐不知检点,勾搭有妇之夫。” 盛怀瑾眼神微闪,他妈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勾搭有妇之夫,这……这都谁跟你说的?” “她姐姐叫周婷,她勾搭的是我朋友老公的下属,就是天昌公司采购部的经理。“ 盛怀瑾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妈既然知道得这么详细,显然确实是知情的。 “是吗?” 阮琴都急死了:“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温果那丫头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你看看她,这种事都瞒着你,她显然是心虚。” 盛怀瑾眉头微皱:“她姐是她姐,她是她,妈,你不要混为一谈。” “什么叫混为一谈啊?她姐是那么不知羞耻的人,要是被别人知道我们盛家媳妇儿的姐姐竟然要当别人的情人,别人会怎么议论我们盛家啊,不行,怀瑾,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品性肯定不行,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即便她姐姐真的做了这种事,那和温果也无关,她没有和她家人一起生活过,她从小……走失了,是和她师父师娘在一起的,前段时间才和家人团聚的,她品性很好,你不用担心。” 阮琴能信他的话? 她儿子显然是被那小丫头弄得鬼迷心窍了。 姐姐那么狐媚,妹妹显然不是省油的灯。 “可即便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盛家也不能要那种女孩子,她姐姐名声已经坏了,传出去,会影响到我们盛家的名声的。” 盛怀瑾皱眉:“影响什么?他们也只敢背后议论两句,谁敢当着你的面说什么吗?” 阮琴不高兴:“你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柄吗?在背后说你就可以忍受了吗?”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控制不了别人,即便不议论这件事,他们难道就不议论别的啦吗?妈,你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别人的感受,活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阮琴还要说什么,盛怀瑾站了起来:“我今天一天很繁忙,很累,你不用说了,晚饭一会儿让慧姨端我房里来吧,我今天要早点休息。” 阮琴拉也拉不住,气得直叹气。 这个儿子也太让她操心了。 她给初蔚去了电话,初蔚又不在家,她这有苦没处诉,憋闷得厉害。 初蔚和贺闻远在贺家老宅,看着手里的药,贺闻远有些犯难:“怎么样才能让我爷爷吃药?” 老爷子非常抗拒吃药,如果跟他说他有精神疾病,他恐怕要发作得更厉害。 初蔚轻嗤:“枉你那么聪明睿智,这点小事就难倒你了?” 老爷子在看电视,这会儿看起来很正常。 第1332章 症结 初蔚过去搀扶他:“爷爷,该吃晚饭了。” 老爷子站起来,有些头晕。 初蔚关心道:“爷爷,您是不是头晕?” “有点儿。” “那爷爷你知道高血压吗?” 老爷子笑道:“当爷爷老糊涂了?高血压能不知道吗?老年人多少都会得高血压的。” 初蔚招手叫来贺闻远:“那是我自己研配的专门治疗高血压的药,有奇效,爷爷,你饭前喝了吧。” 贺闻远忐忑地看着他爷爷,贺老爷子接过中药,闻了闻:“是真的吗?” 初蔚一脸真诚:“之前就听闻远说你血压有点高,市面上的那些药,都没什么用,我就特别为您研发了这一款药,每天喝一剂,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这么一说,老爷子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喝掉了一包。 初蔚松了口气,至少这个说辞目前是能骗得住老爷子的。 喝完药,吃完晚饭,初蔚又给老爷子做了心理辅导。 老爷子的病有两个心理症结,一个是闻远奶奶的早逝,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另外一个就是他创业路途当中,那位楚老爷子和他一直是竞争对手。 说起来,并不一定楚老爷子就真的做过什么,商业竞争,哪里存在一方特别干净特别光明磊落,而另外一方就特别卑鄙阴险的呢? 但这位楚老爷子肯定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所以爷爷生病之后才会一直觉得楚老爷子在嘲讽他,嘲讽他不会成功。 既然都知道了他生病的症结所在,那么对症下药,初蔚还是很有信心治好他的。 老爷子虽然设了宗祠,但他其实并不信任何教派。 初蔚目前要做的,就是让他信佛教,只有有了信仰,那么死去的人才会有了寄托,死亡的苦痛才会慢慢淡化。 她要让他爷爷相信,他的妻子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早登极乐,早已投胎成人,并没有苦痛,她现在或许过得很好。 这些都不急,情况都有在慢慢好转。 已经是九点多了,贺闻远和初蔚跟他爷爷告别,离开了贺家老宅。 “初医生真是有办法,让病人乖乖听话,我对你真是敬佩万分。” 初蔚笑道:“这算什么,以前在明安坐诊过一段时间,有时候碰到一些小孩子,可得哄着他们吃药呢,我这谎话一套一套的,不带重样的。” 贺闻远揽她入怀:“真是谢谢你,让爷爷愿意吃药。”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希望爷爷早点康复,精神疾病的折磨,应该是很痛苦的,每当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苏云梦真的好恶毒,真的该死,她怎么可以拿老人开刀?” 贺闻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她会因此付出代价的,你放心。” “我看她且活得好呢,听说回家经营他们苏家的公司了,可恨的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然我保证给她一顿毒打,让她悔不当初。” 贺闻远轻笑:“不用你出手。” 初蔚哼哼唧唧:“我也就是说说,打了她我还要坐牢呢,我不当这个冤大头。” 第1333章 太不了解 隔天,贺闻远让李宝剑出来了一趟,道:“苏云梦还有个哥哥,对吧?” 李宝剑笑了:“老大,你连这都要问我啊?你对苏小姐未免太不了解了。” 贺闻远凉凉扫他,李宝剑不敢废话了:“对,苏云梦是有个哥哥,但这个哥哥不算成器,所以苏梁天呢,更看重女儿,她哥哥叫苏云龙,是个纨绔子弟,整天去舞厅玩乐,不务正业得很。” 贺闻远夹着香烟,抽了一口,吐着烟圈:“爷爷那边我让大国去守着,有点事要交给你办。” “是,老大,你吩咐。” —— 跟盛怀瑾说不听的阮琴没办法,只能来找初蔚。 初蔚仍在配药,药方还能再精进些。 看到她妈,直起身子来:“妈,你怎么来了?” 阮琴看了看炉子上的药罐子:“还在配药啊?” “嗯。” 阮琴拉她坐到炉子前,欲言又止道:“妈知道你和那个温果是好朋友。” 初蔚偏头看她:“怎么了嘛。” “你知道她姐姐的事吗?” “她姐姐,怎么了?” “她姐姐破坏别人家庭,被打了。” 初蔚往后仰了仰:“啊?” 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周婷,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还闹得人尽皆知,真是除了连累温果,什么都干不了。 不愧是猪队友。 “瑜儿,你摸着良心说,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她……她真的配得上你哥哥吗?你哥哥可是那么优秀的人啊。” 当妈的总会觉得自己的儿女是天下最优秀的。 初蔚心中准备着措辞,想着该怎么说服她妈。 “那妈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哥哥?” “至少得正常家庭,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吧。” “那在妈妈知道温果有那么一个姐姐之前,温果算不算是出身正常家庭呢?那时候妈妈就觉得温果配得上哥哥吗?” 阮琴一时词穷。 初蔚又道:“妈妈其实并不是因为温果有一个勾引有妇之夫的姐姐而觉得她配不上哥哥,妈妈总心底深处就是不喜欢温果,不管温果家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成为说服妈妈这女孩果然不可靠的借口,不是吗?” 论嘴炮,阮琴怎么可能是初蔚的对手。 她有些委屈:“你这孩子,怎么偏帮别人呢?” 初蔚抓住她的手:“妈妈,你的感受,亦或是我的感受,都不是最重要,哥哥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那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哥哥是那么有主见的人,他不会听我的,也不会听你的,甚至不会听爸爸的,念大学的事你就能看出来了啊,你做这些,不过是无用功,甚至还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觉得你不明事理,如今都八十年代了,妈,现在不是旧社会,不该有连坐责任,周婷是周婷,温果是温果,周婷的品性败坏不该由温果替她买单,那样对温果是不公平的呀,妈妈,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应该多看看温果好的一面。” 阮琴被她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动容。 可这动容也只是暂时的。 第1334章 吃错药 出了贺家门,阮琴又觉得还是温果那丫头太有本事,收服了自己儿子不说,连女儿都无条件偏帮她,这丫头真是了不得。 —— 温家,盛怀瑾留在这里吃饭,温果觉得那男人时不时瞥她,晚饭和,师父师娘去洗碗了,她被盛怀瑾拉出去散步。 “老看我干什么?” 钢铁直男贵少爷有说情话的时候,“你好看,我还不能看了?” 温果脸颊微红,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情话有些措手不及,这人吃错药了吧? “你那姐姐,有没有迷途知返?” 温果摇摇头:“其实我不知道,而且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总觉得她会重蹈覆辙,我也劝不了她什么。” “你不要管她了,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是福是祸,由她自己承担,只是,我妈知道了这件事。” 温果诧异:“啊?盛太太怎么会知道?” 盛太太虽然碰巧经过她家饭店门口,可对于她姐姐的事,不应该知道的啊。 “好像是和她一起打牌的人说的。” 温果一想,便了然了。 “那……” 盛怀瑾握紧她的手:“如果我妈来找你,她或许会说一些不太好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温果点头:“嗯,我……我都知道。” —— 秋雨连绵不绝地下,初蔚又恢复了正常上班,如今六院,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医护人员都是初蔚坚实的拥趸,对她崇拜得不得了,每天上班进了六院的大门,就有各种小护士给她塞信,俨然大明星待遇。 某位大老板天天都有吃不完的醋。 外面下着雨,他撑开伞,先下了车,绕过车身,给初蔚开车门。 地上都是小水坑,贺闻远揽着她的肩膀:“不然我抱你过去?省的你这小皮鞋沾了水,脚湿了不好受。” 初蔚嗔怪看他一眼:“大庭广众的,你敢。” 两人手拉着手,走到主楼大厅,照例,一些小护士星星眼走上来,含羞带怯的。 要是第一次来六院看病的病人,保证以为这些小护士都是对那位高大英俊的六院掌舵人有什么意思,却不知道,这些小姑娘崇拜的却是掌舵人身边的贺太太。 小护士们难耐激动,把信件递上去:“初医生,麻烦收一下我的信。” 贺闻远阴沉着一张脸,充当助理和保镖的角色,替她收了信,伸手挡在前面:“不要打扰初医生上班。” 小姑娘们顺在一旁,眼神灼灼地目送初蔚上电梯。 有些和初蔚坐上同意台电梯的小姑娘们难掩激动,双手紧握,小声嘀咕:“我和初医生靠得好近。” 贺某人拽紧手中的信件,磨了磨后槽牙。 七楼到达,电梯里也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贺闻远一手拿信和伞,一手揽着她,两人进了他办公室,他把伞挂在门把手上,握着那叠信,走到垃圾桶前。 初蔚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他:“贺助理,你想干嘛?” “我想扔了这些信件。” “别这么小气,拿过来,我看看小姑娘们今天又给我写什么了。” 贺闻远咬牙切齿把一叠信丢给她。 第1335章 被人崇拜 窗外雨水哗啦啦的,贺闻远泡了红茶放在她手边,初蔚一边看一边笑:“这些小姑娘还真可爱。” “都和你年纪相仿。” 初蔚笑笑:“我经历得可比她们多,她们都挺好的,就是崇拜我,觉得我是医学之光,都说要向我看齐呢,对六院可是好事。” 桌上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贺闻远接起电话,是大国的声音:“老大,你现在能过来吗?” “我爷爷怎么了?” “你爷爷突然有些眼歪口斜,他现在很暴躁。” 贺闻远赶忙挂了电话,对初蔚道:“大国说我爷爷突然眼歪口斜,蔚蔚,我们快过去一趟。” 初蔚放下茶杯,和他一起往外走:“闻远,你别着急,那只是服药的一些副作用,书上有记载,这是正常的。” “可爷爷不觉得正常,他一向都讳疾忌医,如今看到自己眼歪口斜,他以后恐怕要抗拒吃药。” 两人匆匆上了车,初蔚心事重重:“是我没说清楚,我研制好药方,有些得意忘形了,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 一路疾驰,下了车,贺闻远撑着伞拉着她一起进了客厅,里面已经碎了好几个杯子了。 他爷爷的样子,看得他很心疼。 嘴巴有些歪,头会不由自主地一抽一抽,手指也有些不受控制,看起来像是中风患者的症状。 贺易庸一看到初蔚,情绪异常激动:“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你……你……你想害我是不是?” 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本来就害怕生病的人,看到自己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很慌的。 贺闻远慢慢靠近:“爷爷,她怎么会害你?她是我的太太,是你的孙媳妇,没有人要害你。” “闻远,我……我吃了她给的药,突然……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爷爷,这是正常的副作用,你要相信初蔚,相信我,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贺易庸摇头:“我……我不相信,闻远……我……我不吃药了。” “爷爷,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们?我请外面的医生给你检查身体,可以吗?” “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不……不用检查。” 初蔚拉住贺闻远:“先不要逼他,他说不喝药,那就不喝吧。” 好不容易稳住老爷子的情绪,难题又来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效,总不能真的说放弃就放弃。 看着外面漫天大雨,初蔚问道:“你……了解你的奶奶吗?” 贺闻远:…… “你觉得呢?我父亲还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连我父亲都没见过,你觉得我了解我奶奶吗?” 初蔚挠了挠脖子:“那谁会比较了解?我觉得说一些你奶奶的事,你爷爷的心理防御多少会降一些下来的。” “大伯还在坐牢,只能去找二伯了。” 两人去了贺海林那里,贺海林一听,苦恼了:“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五岁,你父亲两岁,那会儿虽然我记事了,但记得的事真的很有限,母亲挺温柔的,父亲在外奔波,她一个人把三个孩子领得很好,要说一些细节的小事,那大约……只能问你大伯了。” 第1336章 下套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便和初蔚去了监狱。 探监室坐了十分钟,狱警过来:“先生,不好意思啊,犯人贺海洋不想见你们。” 贺闻远心往下一沉:“麻烦你转告他,他父亲如今得了病,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好,我再和他说一下,你稍等。” 贺海洋坐在床边,巴掌大的监狱,一张床一个又高又小的窗户,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那侄子好本事,把他弄进监狱,如今还想见他,他做梦。 狱警又过来了:“9527号犯人,贺先生说你父亲生了病,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贺海洋轻哼一声:“我拒绝和他见面,你带话给他,他无所不能,我一个囚犯,什么忙都帮不上。” 狱警只能把话又带给贺闻远,贺闻远讪讪,叹气道:“今天我不勉强他和见面,麻烦你告诉他,没有他,父亲或许会死,等他想明白了,我改天再来探望他。” 出了监狱上了车,初蔚拍了拍他的手:“你大伯恨的是你,他没道理对他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他肯定会同意见你的,你别太担心。” 贺闻远点点头。 —— 苏家,苏云梦疲累了一天,回家就看到她哥在洋房外面和一个女的搂搂抱抱,气得直翻白眼。 这种货色能成为她的哥哥,真是丢她的人,除了花钱泡妞,什么都不会做,真是饭桶废物。 她走过去,咳了一声:“干什么呢?” 那女的穿旗袍,开衩开得老高,烫个卷发,浓妆艳抹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苏云梦最看不上这种人。 苏云龙轻声道:“宝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明天我们再约。” 说完,转身,看向自己的妹妹:“这么凶干什么?” “又是舞厅里认识的交际花?苏云龙,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帮爸分担点,帮我分担点?” 苏云梦有些恼:“只要给我个机会,我肯定能赚大钱,谁叫爸老是不相信我?” “你给我脚踏实地一点,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这种好事也不会砸到你这种人头上。” 苏云龙咬牙:“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你哥,你跟自己哥哥讲话的时候,最好客气一点。” 苏云梦毫不避讳翻了个白眼:“你少玩几个女人,少丢点苏家的脸,就是帮我们了,工作上的事,就不劳你了。” 苏云龙气得脸色铁青:“我肯定会干出一番事业,让你们都刮目相看的,给我等着瞧。” 苏云梦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苏云龙有个哥们儿叫陈生,两人都是富二代,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方面很有共同语言。 李宝剑跟了陈生两天,还跟出国去,知道陈生在国外的赌场输了几万块。 这种纨绔子弟,家里能给的钱不算多,这几万块要是一个月内还不上,赌场的那些人会上他家里要,他爸向来严格,如果知道他出国赌博,可能会打死他。 李宝剑找上了他:“陈先生,我这边有点事要你做,如果你愿意,你欠的那些赌债,我可以帮你还。” 第1337章 一箱钱 舞厅里灯红酒绿,李生看了李宝剑一眼:“你什么人?你说你能还,你就能还了?” 李宝剑一招手,杨雷达就拿了个小巷子过来,打开,李生看得眼都直了,那可都是真钱。 连忙拱手:“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大哥是什么名号?” 李宝剑笑笑:“名号不名号的你就别管了,我要你做的事是,劝你的好兄弟苏云龙一起入股市。” 李生疑惑:“我听说入股市炒股的第一批人都发了,大哥你这是……和苏云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李宝剑冷冷道:“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到时候我让他买哪支股,你就跟他说,那支股包赚不赔就行了,李先生,可以吗?” 李生犹豫了一下,他确实缺钱,便拍胸脯保证:“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 “如果让我知道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做,那么赌场是要断你手指还是砍你一条腿,我们可都干涉不了。” “放心放心,我肯定对你言听计从。” 过了两天,天气晴朗,初蔚带许嘉衍又去六院做了一下仔细的检查,眼睛恢复得很好,一切都很正常,许嘉衍抬了抬下巴:“初医生,我现在一天的用眼时间要控制在多久啊?” “六个小时。” “遵命。” 初蔚:“养到明天八九月份,正好完全恢复,上大学,前两天闻远回了趟理工大,还跟校长提起你,校长说是很期待你去上学呢。” 许嘉衍挑眉:“毕竟我这种人才,缺失了对他们是一种损失。” 初蔚摇头:“关公门前耍大刀,真正的人才还没开口呢,你这半瓶水就口出狂言了。” 许嘉衍摸了摸后脑勺:“姐夫排第一,那我怎么也得排第二。” 贺闻远笑笑:“理工大人才辈出,进去你就知道里面个个都很厉害。” 初蔚:“听到没有,进了学校给我谦虚一点,别仗着自己姐夫就耀武扬威的。” “我是那种人吗?” “你难道不是?” 贺闻远拉了拉初蔚:“好了,让雷达送他回去,我们再去躺监狱吧。” “我也去,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跟屁虫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监狱。 狱警看到他们,有些犯难:“贺先生,你又来了啊,你那个大伯,他估计还是不愿意见你。” 贺先生和他大伯的事,谁不知道,那么深的仇恨,恐怕很难冰释前嫌。 “你再给我通传一声,麻烦你了,你就说,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请他放到一边,现在是他的父亲,我的爷爷命悬一线了,希望他不要意气用事。” 贺海洋对自己的父亲是有怨气的,当年只知道在外面赚钱,母亲病了他也不闻不问,后来有钱了,就只宠自己的小儿子,他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却始终得不到父亲的重视。 他对海英的恨意,也都是父亲逼出来的。 好不容易海英去世了,没想到又来了个孙子,夺走了他苦心孤诣得到的一切。 他恨贺闻远,也恨自己的父亲。 狱警又来了,警棒敲了敲铁栏杆:“9527,贺先生有来了,他说你父亲已经是命悬一线了。” 第1338章 松口 贺海洋握紧了拳头。 没有理睬。 “你当真不见他?你这刑期还有一年就结束了,你到时候怎么回去面对你家人啊?” 因为指使人杀害自己弟弟和弟媳这两件事已经过了审讯期,所以贺海洋入狱是商业方面的欺诈,刑期没有那么长。 贺海洋依旧一动不动。 狱警也只是尽力劝说,说了不听,那他就没办法了,只能叹气往外走,刚要出牢舍大门,被贺海洋叫住。 片刻之后,审讯室,贺海洋被狱警带了过来,进审讯室之前,手铐被解开,狱警给他开了门。 贺闻远久违看到了他的大伯,仇恨当然还存在,毕竟那是杀父杀母之仇。 但现在也确实只能来找他,不然爷爷就会有危险。 贺海洋看着眼前自己的侄子,平静了许久的心,又掀起了波澜。 这个年轻人意气风发,上位者的气势,不显山露水,但却能让人不由自主臣服。 “爷爷他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贺海洋皱眉:“怎么会?” “因为苏云梦给爷爷下了一些扰乱精神的药物,他有一些心结,现在似乎很难解开。” “什么心结?” “我的奶奶,也就是你的母亲的离世,是不是对他的影响很大?” 贺海洋轻呵一声:“他只想着赚钱,我母亲的死,他要付很大的责任。”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想知道,奶奶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你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十岁,该记得的,我都记得,她靠帮别人洗衣服赚钱,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赚不了多少钱,但他很有冒险精神,家里有点钱,他都拿出去做生意,你奶奶脾气好,温柔,从来不说他,无论他的想法多么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也都全力支持他,等你爷爷赚到第一桶金,从南洋回来,你奶奶已经病入膏肓了,不久就撒手人寰了,你爷爷赚到的钱,你奶奶一分都没来得及花。” 初蔚听得心疼,闻远奶奶真是命苦。 “请你多说一些奶奶的事情。” “我母亲长得漂亮,性格温柔,很贤惠,爱干净,心灵手巧,即便穷困,我们兄弟几个穿的衣服也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家里穷,但她总能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吃的,冬天土豆饼红薯饼,夏天带着我们几个去河里摸鱼摸龙虾,父亲唯一的一套中山装穿了很多年,洗得褪色了,磨破了,母亲当了娘家陪嫁的玉镯子,给他买了一套新的……” 他说了很多,说到他母亲,他的眼神好像充满着向往。 无论多大年纪,母亲永远是心里最柔软的存在,永远是人们避风的港湾。 从监狱出来,初蔚有些悲伤,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 “你奶奶这一生,真是可惜,如果能挺过来,现在过着怎样天伦之乐的生活啊,或许你大伯也不会偏执,你父亲也就不会……” 贺闻远勉强笑笑:“可惜世上没有那样的如果,奶奶积德积福,肯定会投个好人家的。” “嗯。” 第1339章 间歇性发作 初蔚和贺闻远又回到了贺家,老爷子的病是间歇性发作,好的时候和正常人无异,就像现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逗鸟,完全看不出疯样来。 就是嘴巴一抽一抽的,手指也会间歇性痉挛。 正是傍晚,初蔚进厨房开始忙碌,贺闻远在旁打下手。 不一会儿,香味飘进院子里,老爷子放下手中鸟食,进了厨房,初蔚在做杂菜炒鸡蛋,这是闻远大伯跟她说的,那时候穷,但贺奶奶很会苦中作乐,用最有限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佳肴来。 红薯粉丝,豆芽,韭菜,大红椒,和鸡蛋一起炒,又下饭又便宜。 老爷子进来的时候,初蔚正好把菜盛出来,又准备开始做土豆饼。 贺老爷子眼圈一下红了,走到灶台前,有些不敢置信:“你也会做这道菜?” 初蔚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昨天晚上,闻远奶奶托梦给我,说爷爷你最喜欢吃这道菜。” 老爷子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拉着初蔚的手,哆哆嗦嗦道:“你……你说闻远奶奶给你托梦?” “嗯。” “你……你说她长什么样?” “她长得白净,杏眼,瓜子脸,挽着发髻,穿一件象牙白的粗布旗袍。” 老爷子抓紧了她的手:“没有错,是她,那就是她,她……她还说什么了?” 初蔚拉着他的手,进了院子,诚恳道:“爷爷,奶奶说您生病了,她跟我说,你要好好吃药,你要是好好吃药,把病治好了,她就会入你的梦。” “真……真的吗?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我不骗你,是真的。” 老爷子有些恍惚:“可……可我得了什么病?” “你的精神有一些疾病,那些药,并不是治什么高血压的,但精神疾病就跟高血压是一个道理,也是需要吃药的,但吃了这个药,会有一些生理上的副作用,就像你现在的眼歪口斜,您放心,这些副作用会随着你的治愈逐渐好转的。” 她如今说的都是实话,毕竟谎言总是会被拆穿,老爷子有些糊涂:“精神疾病?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病因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你只需要知道,我和闻远是你的孙媳和孙子,我们是这个世上最希望你好的人,而且奶奶也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啊。” 老爷子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吃药,我以后都吃药。” 初蔚松了一口气,至少不要用各种哄骗手段让老爷子吃药了。 初蔚嘱咐:“这个药,每天两剂,早晚各一剂,爷爷你一定要好好吃药,嗯?” “好。” 晚饭过后,两人出了贺家老宅,初蔚松了口气:“希望爷爷能顺顺利利的一直到痊愈。” “会的,放心吧。” 因为爷爷的事稍微让初蔚有了点喘气的工夫,她约了温果一起去看电影。 因为贺闻远和她哥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弄得好晚才回来。 她们是在万隆三楼看的电影。 第1340章 请柬 温果觉得新奇:“以前的戏院都在路边,大礼堂,这种建在百货公司里面的电影院,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以后可都是这种模式了。” “真的吗?初蔚,你可真的是走在潮流最前沿。” 初蔚撩了撩头发,得意一笑。 进了电影院没多久,温果就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是周婷,身旁的男人是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那个有妇之夫唐友礼。 温果握紧了拳头,她姐竟然还没跟那个男人分了。 这场电影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电影一散场,温果拉着初蔚飞快地跑到了周婷身边,周婷吓了一跳,竟然碰上了温果和初蔚。 温果拉住周婷,咬牙:“跟我出来。” 初蔚也是听她妈说的周婷的事,如今眼见为实,心情复杂,温果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楼道里,周婷甩开温果的手:“干嘛啊?” “为什么还没和那个男人分开?” 周婷皱眉:“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你就不怕他太太再找人打你,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你是关心我?”周婷讥笑着看温果,“你不过是害怕我丢你的人,害怕盛家因此而看不上你。” “所以呢,你不觉得这种事丢人,反而引以为荣,你这是什么心态?” “我们是情投意合,爱情当中,不被爱的那个人才应该退出,他要和他老婆离婚,是他那个老婆死皮赖脸地不肯离。” “那么,在他们离婚之前,你就不该和他再见面,等他把家里的事解决干净了,你才可以和他在一起,不然你走到哪里都不占理。” 周婷冷哼一声:“你管得挺宽的,我为什么要听你在这里讲一堆大道理?” 说完,拎着手提包,转身就要走,温果想拉她,被初蔚喊住。 周婷拉开门,白了她一眼,傲娇地走了。 温果握了握拳头,叹了一口气。 初蔚拉着她的手:“她是成年人了,比你还大好几岁,她自己做的决定,你无法干涉,她要作死,你就让她作死,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 温果叹气:“你是没看到她上次被打成什么样?在家里养了将近一个月才好,这才多久,就又忘了。” “生命中那些美好的馈赠其实暗中早已标好了价格,将来,她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在此之前,谁劝她都没有用的,你这个姐姐,不值得你用心。” 半个月之后,老爷子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初蔚开始慢慢降低用药量,并且每天都要去给他进行心理辅导。 —— 天气寒凉,温果从西山采风回来之后,就看到穿着酒红色长款羊绒大衣站在院子里的周婷,满面春光,一身行头看起来也很贵,只是嘴角和眼尾都有伤,显然又被人打过了。 “你来干什么?” 周婷从小皮包里摸了张红色的信封出来:“呐,这是请柬。” 温果有些诧异:“什么请柬。” 周婷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有好的归宿,但是,让你失望了,我和唐友礼,还真的就修成正果了,他和他老婆成功离婚了,我和他十一月底要结婚。” 温果还真的是惊讶,竟然真的成功了。 第1341章 “那程国强呢?” “我和他说清楚了啊,呵,温果,在你眼里,你的姐姐,就只配得上那种男人是吗?” “那种男人?什么叫那种男人?” “长相一般,家世一般,能力一般,没有一样拿得出手,就只剩下最我好。” “一段感情,一段婚姻,那些都是其次的,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周婷有些歇斯底里:“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盛怀瑾什么都有,还对你好,你才会云淡风轻地说这种话的,你来不来?” 温果没有伸手接请柬:“抱歉,我不会去。” 周婷直接把请柬扔在了她脸上:“反正我来邀请过了,你爱来不来。” 说完,负气离去。 她师娘跑了出来,捡起地上的请柬,拍了拍:“这是怎么了?” 温果按了按额头:“没什么,周婷要结婚了,来邀请我去喝她的喜酒。” 一抬头,盛怀瑾的车子停在她家门口,盛怀瑾进门来,温果迎上去。 “怎么了?” 温果把请柬递过去:“周婷刚才送过来的,她和那个唐友礼十一月底要结婚。” 盛怀瑾拆开一看,脸色阴了阴:“她倒是敢,连我的名字都写上去了。” 温果知道,周婷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她并不是邀请她去,而是想让盛怀瑾去,毕竟盛大公子出席,她脸上有光。 “所以,你要去吗?” 盛怀瑾敲她脑袋:“难道你想去?” 温果直摇头:“我不去,我肯定不去,怕你觉得我太六亲不认,连亲姐姐的婚礼都不去参加。” 盛怀瑾揽着她进屋里:“我怎么会觉得你六亲不认,你不去,我支持你,我也不会去。” 温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姐把事情闹得那么难堪,从另外一个女人手里抢过来的婚姻,她是不会去祝福的。 盛家,阮琴和孙太太打麻将,自然是知道了那位唐经理和原配离婚要娶小三的事了,毕竟这是私事,而且他也确实是有能力,所以他采购部经理的位子还是稳稳的。 孙太太摇摇头:“作孽哦,白凤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能挽留住男人的心,男人就是贪新鲜,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叫周婷的女孩子,能威风多久。“ 阮琴听了心里想法就多了,打完一场麻将,去淮海路找了阮君。 “陪我去逛逛。” 阮君见她姐愁眉不展的,担心不已:“姐,你怎么了啊?” “还不是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的事,她那个姐姐,就是抢人家丈夫那个,成功了,要结婚了。” 阮君吃惊:“啊?竟然有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有那种姐姐,名声太难听了,我们盛家难道真要娶这种媳妇吗?以后别人肯定在我们背后戳着脊梁骨骂我们不知廉耻啊。” 阮君下定决心道:“姐,我去找那个温果,我和她说清楚,她哪里配得上我们怀瑾。” 阮琴担心:“算了算了,你别找她,到时候怀瑾又要生气。” “姐,这和你无关,怀瑾要怪就怪到我头上来。” 第1342章 多管闲事 “你别这样,我就是找你谈谈心而已。” 无论阮琴怎么说,阮君还是去温家找到了温果。 温果戴着套袖,上面都沾上了颜料,看着阮君,认得她是怀瑾的小姨,连忙礼貌地喊了一声。 阮君鼻孔看人,一副高傲的做派:“哼,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小姨。” 温果皱了皱眉头,来者不善。 “您进去,我给您倒杯茶。” “不用了,我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温果似乎预料到她要说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你当真以为怀瑾喜欢你吗?在那种阶层生活惯了的人,不过是看到你,一时觉得新鲜而已,所以才冲昏了头脑和你在一起的。” 温果不动声色。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新鲜劲过了,他还会喜欢你吗?最主要的是,你要是嫁给他了,可不只是小两口之间过日子,你还要面对你的公公婆婆,他们喜欢你吗?” 温果垂了眼帘,握了握拳头。 “我坦白告诉你,怀瑾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姐姐姐夫,都不喜欢你,温果啊,做人不能太自私啊,你自己有个什么样的家庭你自己心里有数,你那不知廉耻的姐姐抢男人抢得人尽皆知,盛家是什么样的家庭你不会不知道,盛家是无法接受有这种丑闻的媳妇的,你要是真的爱怀瑾,就该为他着想,就不该让别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 温果想辩解什么,阮君堵了她的话:“你也不用说什么了,我说这些,就是看不过去,打抱不平,而你呢,却只想着自己,你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小姑娘,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人的生活里,不是只有感情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阮君来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又趾高气昂地走了。 这种穷酸人家出来的小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她见得多了,痴心妄想。 怀瑾那样的男人,等他想通了,就会明白,婚姻这种事,还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 要说温果听了那么一番话完全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知道盛怀瑾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云端里的人,芝兰玉树,家世学识长相人品,没有一样能挑出毛病来。 师娘看着她站在冷风里,走过来:“果子,吃晚饭吧。” 温果轻轻叹息:“师娘,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什么?” 温果双手抱臂:“像是上瘾了,无法从他身边离开,我这样,真的很自私吗?真的会让他遭受骂名吗?”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快进来吃晚饭。” 九儿也道:“果子姐姐,那个阿姨说话好凶,你别当一回事。” 温果摸了摸她的头,勉强一笑,进了屋子。 周婷结婚当天,温果和盛怀瑾自然没去。 本来周婷梦做得很美好,盛怀瑾要是愿意来,说不定他的妹妹和妹夫也会随他一道来,那她可就风光无限了。 如今,就只有她妈和弟弟来了,而且她妈和弟弟还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第1343章 伸手党 在新娘梳妆间里,她气得跺脚:“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光明正大结婚,他已经和他前妻离婚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周峰来了一句:“用不正当手段抢过来的,算什么光明正大?” 周婷气得差点要打他,被孙洁给拦了下来:“行了行了,今天你结婚,安分点吧。” 周婷愤怒地看着周峰:“姐姐对你还不够好吗?其他人都不站在我这边,你不行。” 周峰又有些愧疚,他知道姐姐对他是好的,工作也是姐姐去求初蔚才求来的。 “可姐姐,你觉得那个唐友礼,真的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吗?姐,我更喜欢国强哥,他对你很好,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在咱们家外面的巷子,站了一整夜。” 周婷烦躁:“我今天结婚,你提别人干什么?你难道不希望你姐过富庶的生活吗?” “可是姐,真心是万金难求,不是吗?国强哥勤劳踏实,他不会一直这么穷的,你们两有手有脚,财富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的,唐友礼年纪大了,他还有两个女儿,虽然和白凤离婚了,可女儿是留在他这边的,你进去是当后妈,后妈没那么好当的。” 孙洁拉了拉周峰:“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姐姐已经要结婚了,客人都来了,难道你想让别人看我们笑话?” 周峰不能理解:“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姐姐要是想不开就真的这么结婚了,下半辈子才是水深火热。” 周婷终于忍不住推了他脑袋一把:“说什么呢?咒你姐是不是?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是吗?什么水深火热?我不会水深火热,唐友礼不到四十,看着又不老,国企采购部的一把手,你都不知道他能赚多少,我以后不会水深火热,只会荣华富贵,你们也会跟着我一起过上好日子的,妈,不就是一个小饭店吗,马上我就拿钱给你开一个大一点的店,不开饭店了,开饭店辛苦,开女装店,生意保证好得不得了。” 孙洁勉强笑笑:“别想太多,一会儿就要去见宾客了。” 周婷给她妈别上岳母的胸花:“我要向你们证明,我不比温果差,温果能带给你们的,我也能。” 周峰气得说不出话来。 隔天,周婷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来找温果,温果正在收拾画板,一抬头,周婷一身行头完全阔太架势,好不唬人。 院子里有个木桌子,周婷特意将她那昂贵的皮包放在桌上,慢条斯理从包里拿了个信封出来,轻轻推到温果跟前。 温果没有接信封:“这是什么?” 周婷有些趾高气扬:“是你之前付的租房定金,现在,还给你,我给妈妈换了个地方,以后不开饭店了,卖服装,轻松些。” 温果笑了笑:“以后要当伸手族了?” 周婷拍了一下桌子:“温果,你说话小心点,我没拿你的,你管我是不是伸手族?” 温果耸肩:“我不管你,我当然不管你,你二十五岁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管是愿意靠自己,还是当伸手党,都是你的自由。” 第1344章 没原则 周婷有些得意:“行了,别长篇大论的了,我至少比你强啊,我至少嫁入唐家了,你呢,能成功嫁入盛家吗?” 温果笑了:“在你眼里,衡量一个人成功不成功,就是看她是否能攀上高枝儿,嫁给有钱男人,可惜,在我眼里,不是这样的。” 周婷起身,优雅地挎起皮包:“行了,懒得听你的长篇大论,你要是觉得我丢人呢,以后不来往,也是可以的,反正我有能力养活妈妈和弟弟。” 说完,扭着胯,出了院子。 九儿放学,正好看到周婷,周婷哼了一声,拿鼻孔看人,小丫头片子,当初也瞧不上她,如今,她可扬眉吐气了。 有钱的感觉,可真好。 九儿背着书包进了院子,周峰紧随其后。 “温果……” “怎么了?” 周峰忧心忡忡的:“你还能再劝劝大姐吗?” “什么意思?” “我真的觉得唐友礼跟她不会长久。” “可他们已经结婚了啊,酒席都摆过了。” 周峰叹了口气:“我调查了一下,这个唐友礼,他是挺有钱的,但他花花肠子也不少。” “周婷难道就不知道吗?” 周峰握紧拳头:“不止这样,他还重男轻女,之前来店里闹事的他前妻,就是因为生了两个女儿,听说后面还打了一胎还是女儿,所以才被无情抛弃了。” “还有这种事。” “是啊,给了一处宅子,一点钱,我在想,如果……如果周婷也没生儿子,而且现在计划生育开始了,就只能生一个了,那没生到儿子,是不是,唐友礼对她也会一样绝情,她现在看起来风光,以后呢,她一点也不考虑以后。” “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吗?她要是听别人的劝,这个婚根本就不会结。” 周峰沮丧地垂下双手:“她为什么这么糊涂?她和妈一起经营饭店,再加上国强哥,日子不会差的啊,虽然汽车洋房什么的可能没办法拥有,可小康生活还是可以达到的啊。” 温果有些心痛:“这些话,你说给她听过吗?” “说过。” 温果摸了摸他的头:“她没有听是不是?” 周峰红着眼眶,摇摇头:“没有听。” “所以我说又有什么用,生活是她自己选的,是福是祸,该由她自己承担。” 周峰叹了口气:“她以后肯定后悔。” 虽然盛怀瑾的小姨来找过温果,但盛怀瑾接她去看电影的时候,她还是去了。 她心中纠结,却还是不想因为别人的干涉就停止爱这个男人。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外面下了雨,盛怀瑾伸手挡在她头上,匆匆上了车。 后面跟出来的是杜娟和杜婧。 杜婧啧啧道:“有那么个不知廉耻的姐姐,这温果竟然还缠着咱表哥,真是不要脸到一起了。” 杜娟拉了拉她:“你回去别乱说话。” 杜婧有些恼:“杜娟,我发现你真的很没有原则,我们这难道不是在报答大姨?妈说了,大姨可不太喜欢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 第1345章 及时通知 “可表哥喜欢啊,你觉得大姨争得过表哥吗?好不容易我们的生活上了正轨,你能别兴风作浪的吗?” “你真的太窝囊了,咱们要是成功击退这个女人,大姨一高兴,说不定会给我们更多啊,但我们讨表哥欢心,表哥会给我们什么?表哥什么都不会给。” 两人回到家里,杜娟拉不住杜婧,杜婧还是把今天碰到表哥跟温果的事告诉了她们妈妈,阮君一听,火冒三丈。 “这个小贱人真的跟她姐一样啊,完全不知廉耻,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她竟然还倒贴。” 杜婧:“妈,那怎么办?” “明天再去一趟温家,我看看她脸皮究竟厚到什么程度。” 杜娟拉住她:“妈,大姨姨父都没出马,这是人家的事,咱们就别管了吧,惹得表哥不高兴,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啊。” 阮君推开她:“我最了解你们大姨了,她对那个温果,不满意,你们姨父也是不同意不反对的态度,最关键是她姐不要脸啊,这种人进了盛家,还不是被人戳脊梁骨?我不能让你们大姨受这种侮辱。” —— 雨夜,巷口,盛怀瑾自己开的车,温果坐在副驾驶,巷子里静谧,一旁的店铺早早就关了门,青石板路泛着油亮的光,雨刮器有节奏地来回晃动着。 温果要下车,被盛怀瑾拉住了手:“坐会儿。” 温果抬手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再不回,我师娘要担心了。” “周末初蔚和闻远回来,你也来吃饭吧,我来接你。” 温果眼神游戏闪烁:“啊?周末啊……我……我这个周末正好要和薛厂长去一趟杭城,那边有个儿童作家,要出一本儿童刊物,我们要去一趟,和作家聊聊,她需要什么样的插画。” 盛怀瑾粗粝的指腹捏住了她的下巴:“怎么感觉你有些闪烁其词的?真的要出差吗?” 温果迎着他的视线笑笑:“真的要出差,不信你问薛厂长嘛。” 出差确实是真的,不太想去他家里也是真的。 “要在杭城过夜吗?” “要过一夜。” “到了杭城给我打电话。” “嗯。”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 车窗外雨声渐大,朦胧雨雾中可见少女的手臂攀上了男人的肩,唯美又浪漫。 隔天,依旧是个雨天,阮君撑伞去杜娟和杜婧的店里找杜婧:“你和我一起去温家。” 杜娟左右都拉不住她妈和妹妹,急得不行,见她们两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远去之后,去了隔壁烟草行借电话给盛怀瑾去了电话。 “哥,你现在在哪里?” “你往我办公室打的电话,你觉得我现在在哪里?” 杜娟抹额头,她都急糊涂了:“你赶紧去温家吧,我妈和妹妹去找温果麻烦了。” 盛怀瑾一头雾水:“她们找温果麻烦?” 她们倒是敢? “真的,你快去吧。” 说完挂了电话,她想着,如果她妈真的惹怒了表哥,至少还有她的提醒之情,表哥应该也会网开一面吧。 第1346章 管得太宽了 温家,温国祥和温李氏都还没回来,九儿也没放学,杜婧把门拍得应天响,温果撑伞跑出来,看到又是那位不速之客,应该是两位不速之客,神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开了门,让她们进来。 两人进了客厅,一副颐指气使,咄咄逼人的架势。 “请问,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杜婧轻哼一声:“为什么来,你心里没数吗?之前我妈就让你不要再纠缠我表哥了,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不是?跟你姐一样,不要脸,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是不是好不容易攀上个高枝儿,舍不得撒手啊?来,你说说看,你想要多少钱,开个数,我回去问问我大姨,能不能给,能给的话,你是不是就能离开我表哥了。” 温果微微一笑:“表哥?你也知道那是你表哥,怎么他的亲妹妹没来跟我说这些,反而劳你这个表妹来劝我离开他?” 杜婧咬牙:“你……” 一时词穷,没能接得上话来。 阮君拉开她,瞪着温果:“怪不得能让我们怀瑾迷得昏头转向的,这张小嘴很利啊,很能言善道。” 温果:“你是长辈,我无意跟你争执,但如果你太咄咄逼人,我也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阮君气得脸色铁青:“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你就是这种没皮没脸的货色,才会在别人苦口婆心劝说下,无动于衷的。” 温果:“我尊称您一声阿姨,是看在怀瑾的面子上,我以后是要跟怀瑾过日子,不是和你们,你们没有权力干涉我们的感情,上次我没有和怀瑾说,也是不希望你们有什么争执,你真当你一而再再而三上门欺负我,我会忍气吞声吗?” 阮君气得火冒三丈,扬手就抽了温果一巴掌,温果一时没站稳,步子踉跄了一下,直接跌进一个怀抱。 回头一看,盛怀瑾大概是掐着表赶过来的吧,他身上湿了一片,显然没来得及撑伞就下车冲了过来。 阮君看到盛怀瑾的时候,吓得呼吸都停了两秒。 这个小贱人段数也太高了,是不是知道她们今天要来找她,故意叫怀瑾这个时候赶过来,刚才那几句话是不是故意在激她们? 盛怀瑾扶好温果,脸色阴沉地看向他的小姨和表妹。 杜婧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本来还气焰嚣张,一看到自己表哥来,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躲在了她妈身后。 “我尊称你一声小姨,不代表你可以仗着长辈的身份为所欲为,干涉我的生活,连我父母都不曾干涉我的人生,你现在跟她道歉。” 阮君苦口婆心道:“怀瑾,小姨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知道她姐姐做过什么勾当吗?那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盛怀瑾揽着温果:“她姐姐是她姐姐,她是她,我们家有因为你丈夫的事对你们拒之门外吗?你丈夫在杭城干的丑事不少,我妈不还是收留了你们,给你们房子住,给你们店铺,你现在跟我说她姐姐?你是站在哪个立场说的?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别人的非议只会落在我盛家人身上,你姓盛吗?小姨,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第1347章 管管她 阮君退了两步,靠在桌上,这个大外甥虽然一向淡漠,但对她这个小姨还是很客气的,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和他妈又是亲姐妹,她妈一直疼爱她这个妹妹。 可如今,他竟然这样冷言冷语,毫不留情,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长辈。 人家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果不其然,她这个姨娘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个狐媚子果真是个段数极高的狐媚子。 她嗫嚅道:“怀瑾,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姨呢?我虽然不姓盛,可我姓阮啊,我是你妈妈的亲妹妹啊,你小的时候,小姨还经常带你出去玩的啊。” 盛怀瑾冷声道:“一码归一码,你不用转移话题,不用偷换概念,你给温果道歉,只此一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为难温果,你该知道我是什么脾气的。” 阮君浑身一哆嗦,杜婧识时务,拉了拉她妈的手,小声道:“妈,投降吧。” 阮君敢不投降吗? 她走到温果面前,小声道:“温小姐,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打你。” 温果靠在盛怀瑾怀里,只是看了阮君一眼,并没有答话。 盛怀瑾淡漠道:“你们可以走了,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来找她,你们现在的安稳生活也别指望拥有了。” 阮君和杜婧吓得连忙跑了。 摇晃的白炽灯灯光照下来,盛怀瑾能看到她脸上几道红印子,如果他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弄个热毛巾给你敷一下。” 温果拉着他的手:“没那么娇贵,她一个女人,打一巴掌,能有多疼?” 盛怀瑾垂着眼帘,神色愧疚:“抱歉。” “你倒什么歉啊。” “她毕竟是我的亲戚,你遭受的这些,是因为我带来的。” 温果摸了摸他的脸:“别乱说,跟你没关系,你小姨和你不是一类人,压根就没办法相提并论,你也没办法未卜先知。” “她之前是不是还找过你?” 温果有些委屈:“嗯,找过一次。” “所以昨天让你跟我去我家吃饭,你那表情才会不对劲的。” “你还真是够明察秋毫的。” “你用不着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小姨在我家说不上话的,即便是我父亲反对,在我这里也没有任何用,我看上的人,我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他的话让温果觉得很窝心,有一个男人这么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护着她,没有女人不动心的。 他在她这里留了很久,一直到晚饭后,他又在她房间里略坐了坐,直到温果赶人了,才离开温家。 回到家中,他先去了他爸妈房中,他爸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妈在打毛衣。 “妈,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阮琴抽出手中的竹针,另起一行:“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的?” 盛怀瑾靠在门边上,声音低沉道:“妈,你该和小姨说说了。” “你小姨,她怎么了?” “她去找温果了,你这个未来婆婆什么都没做,名声却差点被她给坏了,她贸然去找温果,会让我误以为是你指使她去的。” 第1348章 苏家垮了 阮琴一脸冤枉:“怀瑾,我可……我可真的没让她去。”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说你什么,只是让你管管他,免得她怀了你的名声。” 阮琴这一脸哑巴吃黄连的委屈劲儿,想说什么,儿子也没有要听的意思,转身出了他们的卧室。 盛中铭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阮琴走过去,坐他身边:“你这是什么表情?怀瑾刚才是不是指桑骂槐有所暗示?” 盛中铭翻了一页书:“不太清楚。” 阮琴苦恼地拍了拍沙发:“他肯定还是以为我让阮君去的,阮君也真的是,她好端端的跑去找什么温果。” 盛中铭依旧不理她。 阮琴又道:“不过温果这丫头真是好手段,看看,受了丁点委屈,立刻让我们怀瑾上我这儿来讨公道了。” 盛中铭似乎有点不胜其烦:“你就是联想能力太丰富,不如你去写小说吧。” 阮琴气得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你一回来,除了看新闻就是看报纸,不然就是看书,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你从来不操心,我操心了,反而落个恶人的名号,这一点也不公平。” “孩子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了,也不用我们操心了,不然,你也少操点心?” “能不操心吗?那个温果,家庭情况极其复杂。” 盛中铭按了按眉心:“夫人,能不能消停会儿,咱家那个儿子,是能管得住的人吗?” 阮琴神色悻悻,叹了口气:“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那种女孩儿成为我的儿媳妇吗?我真的是有些不甘心啊。” 盛中铭只恨不得买一副耳塞,把自己的耳朵塞起来。 —— 苏家的公司,以前苏家的产业颇丰电子矿业百货都有涉及,之前贺闻远的重挫之下,已经缩水了一大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子过得还是很富足的。 这会儿,苏云梦却脸色惨白一片,因为他们公司的会计突然拿着账本,神色焦灼地说有事要和她说。 “一个月前,小苏总拿了一些苏总签过字的投资条给我,让我给拨款,上面不仅有苏总的签字,还有苏总的名章,法人章公章都盖好了,我这才盖了财务章的。” 苏云梦有不好的预感:“你给我捡重点说。” “小苏总拿着那些钱,投进了股市。” “然后呢?” “然后股市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说是被人坐空,小苏总投的那些钱,成了泡沫经济,拿不回来了。” 苏云梦腿软了软:“你……你说什么?苏云龙人呢?” “联系不上。” 苏云梦恼怒:“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他投了多少钱?” “几乎是苏家所有可流动的资金。” 苏云梦彻底站不住脚,跌坐进椅子里,脸色发白,手指颤抖:“他疯了吗?你呢?这么大笔资金,你为什么没有跟我报备?” “那两天你正好出差去了,上面有苏总的各种签字和名章,之前苏总也有说过,想入股市试一试,我以为……” 苏云梦猛一拍桌子:“你以为你以为。” 可现在揪着这个会计,也没什么用,她站起来,拎上挎包,匆忙出了办公室。 第1349章 感觉诡异 她得找到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她得想办法弥补。 无论怎么想,这件事都透着诡异,苏云龙那个废物,他怎么好端端的想要往股市里投钱,他懂金融吗?他为什么赶这么冒险?是谁怂恿的他? 这些事情,她必须都搞清楚。 贺家老宅,初蔚在院子里喂老爷子喝药,老爷子的症状好了许多,精神也好了很多。 李宝剑在门口对贺闻远招了一下手,贺闻远不着痕迹走过去。 李宝剑低声道:“老大,差不多了,盛先生和他的朋友出手,坐空了苏家投进股市的所有钱,苏云梦即便要查,也查不到你们的身上,现在苏家大乱了。” 贺闻远颌首:“嗯,我知道了。” 抬头,初蔚笑着看他:“干什么呢?爷爷叫你呢。” 贺闻远疾步走到她身边,贺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能娶到这孩子,真的是你的福分。” “嗯,是我的福分,蔚蔚,我爷爷大概还要吃多长时间的药?” 初蔚算了算:“大概再吃半个月,接下来进入观察期,如果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复发的迹象,以后基本就可以断药了。” “好。” 两天后,贺闻远的秘书跟他说苏云梦来找他,贺闻远放下手中钢笔,目光微寒:“让她进来。” 苏云梦拎着手提包,脸色发白,眼神怨念地走到了他跟前。 “苏小姐有什么事?” 苏云梦眼眶瞬间红了:“是你让人做的,对吗?” 贺闻远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我不明白苏小姐在说什么。” 苏云梦的眼泪掉了下来:“闻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你太绝情了,苏家这次要破产了,你就真么恨我吗?” “虽然不知道苏小姐在说什么,但,我恨你这件事,苏小姐还有什么疑义吗?”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贺闻远脸上的假笑慢慢冷却:“如果苏小姐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可以出去了,有这功夫来找我,还是想想拯救你那岌岌可危的公司吧。” 苏云梦走到他身边,苦苦哀求:“闻远,你手下留情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不管是你的爷爷,还是……还是你的妻子。” 贺闻远毫不留情拂开抓着他袖子的手,声音凉薄:“已经晚了,你自己造下的孽,自己去还吧。” 说完,按下桌上的对讲电话:“来个人送一下苏小姐。” 苏云梦几乎是被人架出去的。 “贺闻远,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可以的。” 却只有冰冷的眼神目送着她离开。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苏家,苏梁天已经被气到快心梗了,坐在沙发上,伸手捂着心口。 一看到苏云梦回来,眼中燃起了一些希望:“云梦,怎么样?事情怎么样了?” 苏云梦扔下手中的皮包,失魂落魄地坐下来:“没怎么样?” “云梦,什么叫没怎么样?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贺闻远做的吗?你不是去求他的吗?” 第1350章 果然是废物 “既然我们都知道是他做的,你觉得,我去求他,他就会网开一面吗?” “他究竟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机对付我们家?” 苏云梦眼神涣散:“他爷爷那样,是我弄的。” 苏梁天百思不得其解:“你……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本来是想着让他爷爷受我控制,支持我和他在一起的,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发现。” 苏梁天简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为了一个男人,让苏家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你不了解贺闻远吗?他是睚眦必报的男人,他的手段不是普通人,他真的想报复,我们谁都不是对手。” 苏云梦早就悔不当初了,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苏云龙终于回来了,苏云梦怒不可遏,冲到他跟前:“你疯了吗?你把苏家所有的家业都赌上去了,为什么一点都没跟我们说?你害惨了苏家,你知道吗?” 苏云龙早就崩溃了:“还不是因为你们总觉得我是废物,我想证明给你们看啊。” “好了,最后证明,你果然是废物。” 苏云龙失声痛哭:“他们都说早点进股市,肯定发大财,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激进冒险。” “你这个马后炮,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苏云梦眼神有些阴鸷,怎么拯救苏家,她是不知道,可是怎么报复贺闻远,她知道。 —— 晚饭之后,贺闻远揽着初蔚出了他奶奶那儿。 “散散步去?” 初蔚挑眉:“好啊,消消食。” 小道幽静,贺闻远将她揽在怀里,初蔚笑眯眯看着他:“不怕别人看到啊?” “夫妻抱在一起走路,谁能非议什么吗?” 初蔚的手揣在他大衣口袋里,瞥了他一眼:“我听说苏云梦今天找你了?” 贺闻远轻咳一声:“嗯,对,她是找我了。” “我还听说,他们家陷入了巨大的财政危机。” “好像有所耳闻。” 初蔚瞥他:“有所耳闻?是不是你做的啊?” 贺闻远一脸无辜:“我做的?我做了什么?不要随便冤枉自己的老公。” 初蔚眯眼看他:“真的不是你做的?为了报复苏云梦害爷爷成那样,所以你就让苏家破产,真的不是吗?” “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暗黑的一面,无论如何,还是不想让她看到。 回到家中,洗完脸的初蔚对一旁看书的男人道:“爷爷现在恢复情况很好,我想明天……去看看我师兄。” 贺闻远翻页的手一顿,半晌才道:“嗯。” 初蔚把雪花膏抹在手上,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这种时候了,你不会还吃醋吧?他真的……付出了很多,他现在在海城,双目失明,我该去看望他,照顾他。” 贺闻远垂着眼帘:“嗯,我知道,去吧。” 隔天,礼拜天,贺闻远留在家里,哪里也没去,而初蔚让雷达送她去了夜煊那里。 第1351章 谁让你来的 他的洋房很漂亮,只是深秋,花园里的花都开败了,黎叔在院子里修剪枯木,看到初蔚,高兴不已,放下手中的大剪刀:“你来啦。” “我师兄他在吗?” “在的,先生一直都在的。” “他最近怎么样?心情怎么样?” “不好不坏吧,他一直都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在后院,你去看看他吧。” 初蔚轻手轻脚绕过房子,走到后院,阳光很好,他坐在铺着毯子的藤椅上,手上放着一本盲书,阳光沐浴在他身上,他修长的手指摸在那些盲文上,安静坐在那里,看上去很孤独。 初蔚走过去,半蹲在他身边。 夜煊眼睛上仍然蒙着黑色的缎带布条,循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问道:“是谁?” 初蔚轻声道:“师兄。” 夜煊合上了书:“谁让你进来的?” 初蔚有些着急:“师兄,我是想来谢谢你的,谢谢你告诉我该怎么救闻远的爷爷。” “我教你,并非为了你的感谢,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特意为了这么点事就来找我。” 初蔚捏紧了手指头:“我想以后经常过来,可以吗?” 夜煊轻声道:“你的丈夫,不会有什么意见吗?” 初蔚耸肩:“你救了他的爷爷,他当然不会有意见的。” 他手指摸索着,摸到了她的头,轻轻拍了拍,没多说什么。 初蔚高兴:“师兄,那说好了啊,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他嘴角弯了弯:“好。” 她留在他的洋房帮他端茶送水,伺候得非常殷勤。 贺闻远这一天便显得有些煎熬。 苏家已经是天翻地覆,苏云梦拼尽全力,也没办法挽救那些损失,钱就像打水漂一般,一去不复返,一家人只能相互埋怨,却也于事无补。 夜晚,苏云梦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房间,青柠看她那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苏云梦喃喃自语:“我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我,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以前对我是很好的啊。” 青柠小心翼翼道:“大小姐,你别太难过,你父亲被气病倒了,这个家还要你来做主啊。” 屋子里的灯黯了黯,苏云梦瞬间凛神,对青柠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要冷静一下。” 青柠出了她的房间,并给她带上了门。 苏云梦从镜子里看到一个人,男人穿着中山装,长相英俊但神色阴鸷,瑞凤眼里些许讥笑:“我就说过,他不会对你留情面的,哪怕是上辈子,在碰到初蔚之后,他就再没有对别人好过。” 苏云梦猛拍桌子:“你闭嘴!” 男人走到她身后,神色冷了下来:“闭嘴?你让我闭嘴?” 苏云梦眼帘闪了闪:“师兄。” 墨辞眼神有些愤懑:“我是大师兄,对他也是最忠诚的,可他呢,为个女人不要命,最后还把位子传给了旭华,凭什么?凭什么啊?” 苏云梦:“他或许有他的考量。” 墨辞冷笑着看他:“他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真是感人肺腑的爱情,只是,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你。” 苏云梦咬了咬牙。 第1352章 满头问号 “需要我帮你吗?” 苏云梦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毕露:“你打算怎么帮我?” “资助你家,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你不会真的对这一家人生出什么感情来吧。” 苏云梦未置可否。 “既然他们费尽心思给老爷子治病,那我就让他们前功尽弃,你说怎么样?” 苏云梦抬眼看他:“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墨辞笑了笑:“拭目以待。” 初蔚从夜煊那里回家,贺闻远就要去厨房:“奶奶给你留了晚饭,我去给你热一热。” 初蔚拉住他:“我在师兄那里吃过了,你别忙活了。” “他怎么样了?” 初蔚耸肩:“挺好的,愿意和我说话了,我说我以后要经常过去陪陪他。” 贺闻远眼帘微垂:“嗯。” 初蔚偏头,笑着看他:“你不会有意见的吧?” 贺闻远将人按在门上:“我可以有意见吗?” 初蔚仰脸看他:“你觉得呢?” “我不可以。” 初蔚摸了摸他的脸:“你知道就好啊,咱们欠他很多的,你说是吗?” 贺闻远勉强笑笑:“嗯。” —— 温果从杭城回来的时候,路上看到了程国强,程国强失魂落魄徘徊在饭店门口。 她妈开的那家饭店已经关闭了,但服装店的地址他不知道。 温果走过去,叫住程国强,程国强勉强笑笑:“没什么,我就是下班了过来转转,本来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想到这边都关了。” 温果安慰他:“她已经结婚了,你应该向前看了,这世上的好女孩有很多的。” 程国强寡言,脸上也没什么笑容,失魂落魄和她告别。 温果一抬头,看到周婷的小汽车停在路边,车窗被她摇了下来,满面春光对着温果招了一下手。 温果没有搭理她,进了巷子。 能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 到了门口,温果的肩膀被周婷一把抓住:“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温果淡漠看了她一眼:“唐太太有何贵干啊?” 周婷趾高气扬道:“今天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温果放下手上拎着的行李包,淡淡道:“什么好消息?” “我怀孕了。” 温果有些讶异:“怀孕多久了?” “三个月了。” 温果:…… 结婚才一个月,怀孕三个月,看来那个唐友礼这么快和前妻离婚跟周婷在一起,就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 想起周峰说的话,唐友礼是个重男轻女的,周婷着一胎最好是个儿子,如果不是儿子的话,恐怕…… “那恭喜了。” 她依然是淡淡的。 周婷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怀孕了,你一点都不替我高兴吗?” 温果勉强扯了扯嘴角:“既然是孕妇,就在家里安心养胎,别一天到晚四处乱窜。” 周婷如今有了金钱和丈夫傍身,底气十足,指着温果道:“你是不是嫉妒我了?” 温果:? “我嫉妒你什么?” “你看你和盛怀瑾谈了那么久,他也从来没提过要娶你,你难道不羡慕我?不嫉妒我?” 第1353章 求婚 温果失笑:“周婷,你身上有哪一点值得我嫉妒呢?是你嫁了一个年纪快能当我爸的老公,还是你只能当米虫吃老公的?” 周婷咬牙切齿:“你这话可真够酸的,唐友礼有那么老吗?还没到四十呢,男人四十一枝花,你懂什么?而且,我当米虫?那也要我老公愿意让我当米虫啊,你倒是想当米虫,有人愿意养你吗?”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 盛怀瑾从门外走进来,声音像是染了寒霜。 本来坐着的周婷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这个盛大少爷可真会掐着时间赶过来。 盛怀瑾走到温果身边,轻轻揽住了她:“我的一切,都可以给温果。” 周婷脸色一阵一阵发白,说漂亮话吧?他怎么可能愿意把一切都给温果? 关键是,温果也不配得到盛家的一切啊,盛怀瑾的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周婷尴尬又慌张道:“盛先生,您来了。” 盛怀瑾当着周婷的面,对温果道:“你几时才愿意嫁给我?” 周婷脸色一沉,这话什么意思,他已经求过婚了?是温果没同意? 那她刚才说的话,可真是打脸。 温果她还矫情上了,她有什么资本可以拒绝盛怀瑾的求婚啊。 不对,就因为这丫头懂得欲擒故纵,所以才把盛怀瑾吃得死死的。 她以为自己段数够高了,没想到温果更厉害。 她今天过来炫耀,真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温果词穷,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盛怀瑾,他哪里有跟她求过婚嘛? “你愿意吗?” 他的眼神深邃又深情,哪怕只是为了刺激刺激她姐,她当然也要说—— “我愿意。” 周婷拽紧了拳头。 盛怀瑾凉薄的眼神瞥过来:“不相干的人还不走吗?” 周婷半点便宜没占到,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屋里便只剩下盛怀瑾和温果,温果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好了,观众走了,我们不用演戏了。” 却没能抽得开,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抬眼看他:“怎么了?” “刚才我并没有在演。” 温果身子本能往后仰了仰,盛怀瑾揽住了她的肩膀,大手落在她后颈,让她退无可退:“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和我结婚?” 温果背倚在门上,眼神有些闪烁:“是因为周听到耀武扬威让你想要替我挽尊吗?如果是这样,其实不需要的,我才不会羡慕她呢。” 粗粝的指腹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觉得我只是想让你在周婷面前不丢人?” 温果就有些委屈,难道不是吗?以前确实是没提过啊,这次确实是在周婷面前让她长脸啊,她没说错啊,她也不想让盛怀瑾骑虎难下。 她这么体贴,难道他不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他反而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温果被他吻得脑子都糊涂了。 “果子姐姐,师父师娘喊你吃晚饭呢。” 一眼就看到她家果子姐被人按在门上亲,吓得立马转身,小脸通红:“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说完跟兔子似的逃了。 第1354章 要砸钱? 温果一把推开盛怀瑾,红着脸看他:“你……” 盛怀瑾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求婚的事,一直都有准备,只是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知道该在哪个恰当的时候开口说合适的话,今儿倒是正好给我提供了这么一个合适的机会。” 温果一张脸红得像大虾,他竟然是来真的。 “那……那你父母那边。” “温果,结婚之后,你是和我生活,不是和我父母,他们如果接受你,那我就还住在盛家大宅,如果他们不接受,那么我们就在外面新置房产。” 温果贸然被眼前的人求婚,大脑里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男人又要俯首:“答应我。” 温果轻轻推他:“我……” 盛怀瑾从大衣内袋里摸了个钱包出来,温果瞪大眼睛,这是干什么,要拿钱砸她? 她可不是这么拜金主义的人。 却见他从钱包夹层里摸了个戒指出来,细细的金色的,很好看的款式,一点都不像中年妇女戴的粗金戒指。 然后,半跪在她面前:“嫁给我。” 温果眼眶倏然红了,理智全无,立刻伸出手去:“好。” 盛怀瑾把戒指套在她手上,一时之间,屋内静谧一片。 “所以,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 温果瞪大了眼睛:“你想也不要想。” 盛怀瑾眯眼看她:“我妹和妹夫没结婚的时候,妹夫就可以留宿了,为什么我不可以?” 温果红着脸:“我……我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师父师娘都还不知道。” 盛怀瑾拉着她的手,去了客厅,九儿看他们的眼神又害羞又兴奋。 盛怀瑾和温果并排坐下,师娘端上羊肉白萝卜汤:“好了,可以吃晚饭了。” 盛怀瑾开口道:“刚才,我和温果求婚了。” 温国祥噗的一声,饭都喷了出来,温李氏赶忙给她拍背,九儿擦了擦桌子。 温国祥半晌才顺过气来:“求婚?” “求她嫁给我。” 盛怀瑾以为他不懂求婚是什么意思。 温国祥擦了擦嘴:“懂,我懂求婚的意思,现在新潮,年轻人都时兴求婚,不像我们以前,父母之命,双方家长点了头,送聘礼过来,亲事就算定了。” “所以果子是什么意思?” 温果声如蚊蝇:“我答应了。” 温国祥和温李氏止不住地高兴:“那我们的心事可就了了,果子,盛先生是值得托付的人,以后结婚了你也要多照顾他,做一个温柔的妻子。” 外面下起雨来,盛怀瑾适时道:“雨挺大的,开夜车不太方便,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温果瞪大了眼睛,这人可真会见缝插针。 “可以可以。” 偏偏她师父师娘热情得不得了。 “可是我们这……没有空房间了。” 温国祥道:“不然,让九儿跟果子睡,盛先生睡……” 被温李氏插话:“盛先生睡果子房间吧。” 这老头子,懂什么啊,盛先生想留宿,难道是想一个人睡一间?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盛怀瑾嘴角微微上扬:“温果,方便吗?” 温果悄悄瞪了他一眼:“我房间有个沙发,那你睡沙发吧。” 第1355章 坦白 她不知道的时候,只要引狼入室了,那就由不得她了。 盛大公子怎么会只满足于睡沙发? 雨夜,宁静,早晨,温果惊慌失措:“你快回沙发上躺着,别露馅了。” 盛怀瑾只觉得她可爱:“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师娘难道会进来?” “我不管,你太趁人之危了。” 盛怀瑾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回去之后我会选个日子,我们先把证领了。” 温果揪着被子:“随你便。” 盛怀瑾眯眼看她:“我什么都没做,你就这样,那我要是什么都做了,你是不是今天就不理我了?” 温果等着他:“你可以走了。” 盛怀瑾回家的时候,他父母和爷爷正在吃早饭,阮琴连忙招手:“昨天晚上不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早饭吃过了吗?没吃的话快过来吃一点。” 盛怀瑾落座,神色认真:“我要说个事。” 阮琴给他盛了碗粥:“什么事?” “我要和温果结婚了。” 阮琴手一抖,碗掉在地上碎了。 盛老爷子轻啧一声:“怎么回事?听到儿子要结婚,激动成这样啊?” 慧姨连忙拿来笤帚扫了碎片。 阮琴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你们才处没多长时间吧?这就要结婚了吗?要这么着急吗?” 盛怀瑾淡淡道:“已经很长时间了,瑜儿都结婚了,我这个哥哥也确实不该拖着了。” 阮琴还想说什么,盛中铭轻咳了一声,打断她的话道:“怀瑾想什么时候领证。” “跟你们说是想让爷爷拿个日子。” 盛老爷子向来开明,什么家庭门第之类的偏见,他从来都不会考虑,乐呵呵道:“一会儿我翻翻老黄历,给你拿个黄道吉日。” “谢谢爷爷。” 阮琴脸上不太痛快,饭后,和盛中铭回到房间,她一边给他理了理衣服,一边不敢置信道:“这就……这就结婚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怀瑾一开始就抱着认真的态度在处对象的,你是希望咱们养个花心纨绔的儿子吗?” “当然不是。” “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瑜儿比他小好几岁呢,都结婚了,他早就到婚娶的年纪了,你不想抱个孙子吗?” “我还真没那么想。” 盛中铭瞥了她一眼:“别在儿子面前露出这种恶婆婆的表情,免得到时候他真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说得阮琴后背一凉,她儿子好像早就忘了娘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初蔚被老爷子叫了回来:“老眼昏花了,跟我一起看看,给你哥哥拿个日子。” “啊?什么日子?” “你哥哥没跟你说吗?他要和什么果子结婚了。” 初蔚大吃一惊:“盛怀瑾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等他回来,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行了,丫头,过来,给我看看,哪个黄道吉日更好好。” 爷孙两一页一页地翻,最后定了个日子:“爷爷,我觉得这个,农历十一月初八,宜婚嫁,是个好日子。” 第1356章 失踪 盛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反复看了几遍:“可以,瑜儿选的日子,肯定是没错的。” 丰源,贺闻远正在批阅文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老大,你爷爷……你爷爷不知道去哪里了。” 贺闻远眉头倏然皱起:“什么叫不知道去哪里了?” “早上管家推门,他就不在屋里了,前前后后都找了,就是没看到他的人,我怕有什么事,先给你打电话。” “前后门不是有人守着吗?” 贺家老宅的前后门都有门房,夜里也是有保镖在里面睡觉的,稍有动静,一定是会听到的,就是以防万一老爷子瞎跑。 “但保镖确定夜里没有听到动静,真的很奇怪。”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想了想,没有给初蔚打电话,她难得清闲,不想再给她添加烦扰,如果能找到爷爷最好,如果找不到或者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他拎着大衣,匆匆跑了出去,大国开车载他去了贺家老宅。 “前后门的保镖呢?” 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不安地站在他面前:“贺先生。” 贺闻远对他们的要求是随时保持警惕,可以睡觉,毕竟老爷子最近状态挺好,而且以前就算状态不好的时候,也不会随便乱走,突然离家出走的。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贺闻远觉得很奇怪,因为初蔚说过,爷爷已经快要康复了,这样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具体是什么情况?” “贺先生,我昨晚入睡时间是十二点,我向来睡得不熟,我几乎可以确定我并没有听到任何特别的声音。” 前门的保镖这么说,后门的保镖也是类似的说法。 贺闻远走到前门看了看,门是厚重的金丝楠木,打开的时候有很闷的吱嘎声,门房里面的人是不可能听不到的。 大宅里里外外都找过了,确实没有,贺闻远沉声道:“赶紧去外面找,多派些人出去。” 李宝剑:“是,老大。” 许大国开着车,在外面兜兜转转,他爷爷的产业,他都去找了,完全不见踪影。 另外还会去设么地方,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有办法,他只能去找初蔚。 因为这些天,初蔚经常和爷爷谈心,知道的事情甚至比他这个亲孙子都多,或许初蔚更知道爷爷会去哪里。 车子停在盛家门口,他匆匆进门,看到初蔚在后院跟她爷爷拔萝卜。 他叫了初蔚一声,初蔚撒欢似的冲了过去。 盛老爷子在后面喊了一声:“丫头,刚才你还跟我说没有不喜欢种地,你这丫头,骗我老头子是吧?” 初蔚嘿嘿一笑:“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呢。” 被贺闻远拉到了一边,仰头笑着看他:“你今天不是去丰源了吗?怎么突然又过来了?” “蔚蔚,我爷爷失踪了。” 初蔚的脸骤然一沉:“你……你说什么?” “早晨他就不在房间里了,前后门的保镖都说没看到他出去,可他就是出去了,他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但就是没找到他,你能知道他大概会去什么地方吗?” 第1357章 案发现场 初蔚连忙道:“我们先出去。” 跟她爷爷打了声招呼,她就拉着贺闻远一起跑了出去。 车里,初蔚仔细想了一下:“我们先去后湖,你爷爷和奶奶以前经常会去那里。” 车子往后湖疾驰,后湖是海城的一个公园,景色优美,离贺家老宅大约有十公里,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贺闻远买了两张门票,拉着初蔚匆忙跑进去。 刚进去就看到公园的管理员骑着自行车匆匆往前,大声道:“不好了,出事了。” 初蔚直觉不太好:“跟着这个管理员。” 一路狂奔到公园深处的一个小湖旁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贺闻远拉着初蔚,拨开人群,就看到他爷爷,手上拿着刀,刀尖滴着血,一旁的树根下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有小孩子发出尖叫声,初蔚心一慌,连忙上前:“我是医生,我看一下他还能不能抢救。” 公园的工作人员连忙钳制住了贺老爷子:“不许动。” 贺闻远上前:“应该是有误会的,你们不要这样。” 贺老爷子陷入巨大的惊骇之中:“闻远,救我,救我。” 贺闻远拉开一个管理员,管理员大声道:“他杀了人,我们要送他去公安局。” 一旁的路人惊恐地看着他们:“这老头好像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神经病就关在家里啊,放出来祸害人干什么?” 贺闻远冷声道:“我会送他去警局的。” “你是他什么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包庇他?” “报警报警,快打电话报警。” 贺闻远焦急地看着初蔚,初蔚拉开伤者的衣服,那一刀直接刺中心脏,并且已经成凝血状态,说明并不是刚刚被刺的,她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一点气息都没有,又探了探颈动脉,没有脉搏。 这个人,死透了,都不用急救了。 她站起身,擦了一下手上沾到的血迹,摇摇头:“死者已经身亡。” 众人惊呼:“快把这个罪犯押送到派出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初蔚打量了一眼贺爷爷,又看了一眼躺在树根下的死者,贺爷爷身高大约一七八,死者应该超过一八零,年龄在四十左右,正是壮年,虽然是流浪汉,但体力应该不差,刚才检查的时候,没有闻到明显的酒精味道,所以死者临死之前应该是清醒状态。 贺爷爷一个病人,能搏斗得过一个比他高比他壮还比他年轻的人么? 可围观群众却不会思考这么多。 这里死了一个人,刀子在那老头手里,老头肯定就是凶手。 初蔚担心极了,贺爷爷本来精神已经好转很多了,这样一刺激,她很担心会功亏于溃。 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管理人员你一嘴他一句地绘声绘色跟警察描述这里的案件。 好像他们亲眼看到杀人现场似的。 为首的周队看了贺闻远一眼,认得他是丰源和六院的老板,态度不免有些恭敬:“贺先生,您爷爷,我们这边还是要先带去警局审查一下的。” 第1358章 死了个流浪汉 贺闻远点头:“应该的,我送他去警局。” 贺闻远扶着他爷爷往外走,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贺家有钱有势,肯定不会重判。” “肯定的,死的还是个流浪汉,估计就草草了事了。” “哎,真是可怜,就这么白白死了。” 初蔚咬了咬牙:“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妄下论断,你们有谁亲眼看到他杀人了吗?” “这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吗?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 贺闻远一把拉住她:“蔚蔚,先走,不用和他们多费口舌。” 初蔚上了车,气得咬牙切齿。 贺闻远跟警方再三说情,才让他爷爷上了他的车。 贺老爷子有些发抖,贺闻远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爷爷,没事,没事的,你跟我说一下,你是怎么出来的?” 贺老爷子眼神有些迷茫:“我……我不知道,我眼睛睁开的时候,就在公园里了。” 贺闻远有些疑惑,他爷爷是被人弄到公园来的。 初蔚小声道:“或许和苏云梦有关,她应该有异能,或许是她把爷爷弄到这里来,并且栽赃爷爷杀人的。” 贺闻远闭了闭眼睛:“她偏要不知死活。” 车子到了警局,贺闻远跟周队说道:“我爷爷精神有些不太好,一直在吃药并且做心理辅导,他没有办法一个人,请让我和我太太一直陪同,可以吗?” 周队有些为难:“贺先生,这事我要请示一下领导。” “麻烦了。” 审讯室内,贺老爷子眼神慌乱,初蔚安抚他:“爷爷,会没事的,别担心,你只需要说你看到的事情就可以了。” 老爷子点点头:“好,好。” 半晌,周队回来了,点点头:“审讯的时候可以陪同,但嫌疑人会被关押,那时候你们不能陪同。” 贺闻远担心不已:“他有心理疾病,我担心他精神受刺激,到时候案子就更加结不了了。” “我们可以向贺先生保证,不会恐吓他,不会单独审讯他,如果他有任何精神上的不正常,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样可以吗?” 贺闻远也只能接受这样的退让。 初蔚安慰贺爷爷,好在贺老爷子如今精神几乎正常了,可以正常沟通,知道自己卷入了一桩人命案,只要自己好好配合,就可以洗刷冤屈。 “爷爷,你放心,我和闻远会请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你没有杀人,一定会没事的。” 老爷子点点头。 “我们这边先关押,等法医那边做好鉴定,再行审问,贺先生,你们先回去吧。” 贺闻远跟初蔚去看了眼关押他爷爷的地方,单间,至少看上去干净整洁,被褥也够厚,不会冻着他,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离开。 出了公安局,两人又怎么能放得下心。 爷爷被看押,案子一筹莫展。 贺闻远神色阴沉,显而易见,他让苏家破产,这是苏云梦的报复手段,苏云梦向来卑鄙无耻,专门拿老人开刀,戳他的软肋。 回到家中,初蔚安慰他:“不要太担心,问题都会解决的。” 第1359章 一切都正常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贺闻远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初蔚顿时慌了,他爷爷的事还没解决,怎么他又突然成了这样。 “闻远,你怎么了?” 贺闻远脖子里青筋毕现,抓着她的手,呼吸声很重:“头痛。” 初蔚连忙帮他把脉,可脉象一切正常,她只能扶着他让他躺到沙发上:“还疼吗?” “疼。” 只一个字,再说不出多余的字来,他脸涨得通红,瞳孔有些涣散,眼神渐渐失焦,初蔚不敢耽搁,连忙拿出自己的针灸包来扎在他的太阳穴上。 贺闻远眼神却彻底失焦,忽然闭上了眼睛。 初蔚吓到呼吸都没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正常,一切都正常,又俯首去听心跳,也是正常的,脉搏也正常。 可就是……叫他怎么都叫不醒。 他好像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 初蔚给他做心肺急救也没用,只能叫了许大国,把他送到医院去。 贺闻远睁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世外桃源。 竹林深处有桃花,有亭台,他看到一个女孩,定睛一瞧,却是初蔚,初蔚穿着一身烟粉色纱裙,长发及腰,站在树上,动作好不飒爽,徒手抓了只不知名的鸟:“你看,我抓了只鸟,晚上烤来吃。” 桃树挡住了亭台里的男人,看不清脸,只听得到声音。 “那是我的坐骑,你也要烤来吃吗?” 初蔚一惊,松开了手:“人家的坐骑都很神气,怎么你的坐骑这么小。” 说话间,那只红羽白尾巴的鸟儿突然张开了翅膀,瞬间,在空中幻化成一只遮天蔽日的毕方鸟。 初蔚赶忙作揖弓腰:“对不住神鸟,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了。” 毕方气得不行,又幻化成人形,指着初蔚跟男人告状:“君上,她也太没大没小没规矩了。” 男人的声音显然冷漠:“我是怎么说的?未经我的允许,不可擅入这竹林,你被她抓去烤了吃,也是活该。” 毕方委屈得紧:“我不可擅入,为什么她可以。” “啧……”很轻声的嫌弃,毕方却是吓得不行,连忙幻化成小鸟:“我……我先走了。” 小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过来。”男人的声音响起,初蔚提着裙摆,欢快地进了亭台。 贺闻远拨开眼前桃花,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 男人轻声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竹林,哪里也不要去,听到没有?” 初蔚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回家也不行吗?” “不行。” “哦哦。” “不要这么敷衍,认真点,没有和你开玩笑。” 初蔚双手叉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贺闻远见男人抬手,在这竹林里画了个光圈,便离开了。 三日后,竹林外来了一批人,他竟然认得这些人,为首的是苏云梦,后面跟着的是墨辞,是他的大徒弟。 墨辞在竹林外作法整整一天,才终于将这结界打了道口子出来,一群人鱼贯而入,走到亭台前,苏云梦用剑指着初蔚:“你杀了我们师兄。” 第1360章 一切都想起来 初蔚满脸惶然:“你在胡说些什么?” “君上让我们处决你。” 初蔚手中的酒壶轰然坠地:“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们休想栽赃我,我要等闻远回来。” “君上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不用等了,这是君上的令牌,就是他让我们处决你的,你最好乖乖的,死得不那么痛苦,你应该为你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初蔚眼见他们人多势众,转身,拔腿就跑,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苏云梦提脚飞过去,墨辞闪身到初蔚跟前,一把按住她,苏云梦一剑直接刺入她的心脏。 贺闻远的心跟着揪起来。 怪不得她以前一直说是他命令的人杀了她。 原来是他们假借他的名义害了她,而她在记得着一切的时候,竟然还能相信他,原谅他。 她究竟有多爱他,才能为了不惜和盛家作对,不惜被盛家扫地出门。 初蔚口中溢出鲜血,半跪在地上。 贺闻远见到自己从远处飞奔而来,半空中落下,一个掌波,围在她周围的人瞬间被震飞。 苏云梦脸色惊惶,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赶回来。 贺闻远半跪在初蔚面前,初蔚委屈可怜:“我没杀你的徒弟,我都没出这竹林半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 片刻功夫,她就咽了气,手垂了下去,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工夫找那些人算账,他抱着了无生气的人,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贺闻远再一闪身,就看到自己抱着一动不动的初蔚跪在自己的寝殿里,眼神早已涣散。 他的师弟进来,小心翼翼道:“她已经……” 寒凉的目光让他的师弟没敢说下去。 “我要让她活过来,无论什么办法。” …… “我体内的玄石,等我逼出来之后,你帮我注入她的体内……” “可师兄。” “闭嘴。” …… 病床前,初蔚守了一天一夜,各项检查都做了,没什么异常,又和之前一样,或许只是因为他的玄石发生了什么异常,目前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毫无预兆的,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手箍住了她,把人箍进了怀里:“蔚蔚。” 初蔚有些纳闷:“你……你怎么了?”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哪个以前?” “我们上辈子的事情,不是我让人杀你的,苏云梦的师兄,也就是我的二徒弟,是被我的大徒弟杀害,嫁祸给你的,他们趁我去布道时谋划了这一切。” 初蔚眼眶一红:“我就知道,不会是你,原来一切都是苏云梦,她大概那个时候就觊觎你了,所以想要对我除之后快,只是你那个大徒弟,为什么要帮她?” 贺闻远目光阴沉了下来:“他心术不正,上辈子我想和你闲云野鹤,本来想把位子传给二徒弟,招来他的嫉恨,所以和苏云梦一起设计了这一出。” 初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你好像进入了假死状态,整整一天,你都陷在上辈子的回忆中是吗?” 第1361章 也在海城 “嗯,在你死后,我就没再出过东荒,一直在和我师弟研究怎么让你起死回生,屠了盛家满门的,也是墨辞。” 初蔚咬牙:“这个混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能预感到,他也在海城。” “那他是不是很厉害?” “应该是的。” “既然你记得那一切,那你的异能或者说法术,有恢复吗?” 贺闻远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有。” 初蔚脸垮了垮:“那也就是说,如果现在硬碰硬,你打不过那个墨辞是吗?” 贺闻远抱得更紧:“蔚蔚,让你受委屈了,那时候我不该离开的。” 不然何至于投胎又投胎,等这么久?他们本该早就在一起的。 初蔚亲了亲他的嘴角:“好事多磨,我们最后还是会在一起,苏云梦机关算尽,却什么也得不到,这才是她的报应。” 苏家,苏云梦冷笑着看墨辞:“这次你做得很好,老头子既然精神不正常,他完蛋了。” “即便判不了刑,也会被强制送进疗养院接受治疗,那种地方,老头儿一把年纪,谁知道他会撑多长时间,下一个,你想对谁下手?” 苏云梦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你应该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谁。” “初蔚?她……” 苏云梦眼中闪过寒光:“你是不是不敢?不敢对付初蔚?” 墨辞冷声道:“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初蔚我不碰,他,我也不碰。” 苏云梦握紧了拳头:“上辈子都不见你这么敬重,机关算尽,不就是为了他的位子么?如今他只是一个凡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倒是忌惮了起来,做给谁看呢?” 墨辞神色阴鸷:“你太放肆了。” “师兄,如今已经不是从前了,没有那么多尊卑有别,尊师重道了。” 墨辞握紧了拳头。 “贺闻远和初蔚身上的玄石有什么功用,难道你不知道吗?什么农场空间,医疗空间,锻造空间,你要是打败他们,收复这些玄石,你会怎样富可敌国,你应该心里有数的吧?” 墨辞眼帘微垂,自然,他不是为了帮苏云梦,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值得他出手,一直以来,他觊觎的都是他师父散落在外的几块玄石。 那些小喽喽不在话下,早就被他收集了起来,如今只剩下初蔚和尊上身上的两块玄石。 特别是尊上身上的玄石,是主玄石。 骨子里对他的恐惧和忌惮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事到如今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他真的不是你的对手,一旦他恢复记忆了,我和你都是杀害初蔚的罪魁祸首,盛家那满门,是你带人去犯下的,你觉得,他恢复记忆的话,会善罢甘休吗?” 墨辞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凸显:“他不会恢复记忆的。” “说不准,如果没有初蔚,或许他这辈子也不会恢复,就这么当一个平凡人过完这一生,可初蔚在他身边,对我们来说,始终犹如一颗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刺激得他想起一切了,事已至此了,他肯定知道他爷爷的事是我做的,你也逃不开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第1362章 过目不忘 墨辞闭了闭眼睛:“我想想。” “你最好快点想,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想了。” 隔天,贺闻远和初蔚一早就去了派出所,审讯室里看到了爷爷,初蔚带来了中药,看着他喝下,并安抚道:“我们肯定会替爷爷您洗刷冤屈的,所以在这里,您一定要放宽心。” 周队跑来,道:“法医那边连夜做了尸检。” “情况怎么样?” “致命伤在心脏,刀口深十公分,很专业的手法,一刀毙命。” 贺闻远:“这更加可以断定不是我爷爷做的,他怎么可能那么精确地朝心脏扎,他没有这样的专业性。” 周队有些犯难:“即便我们都知道老爷子不可能这么精确地找准心脏,可刀在他手里,人躺在他脚下,这不是一句老爷子不可能精准找到心脏的位置就能洗脱嫌疑的。” 贺闻远脸色凝重:“我知道,当时应该是中午,公园里人应该不少,可有找到什么目击证人。” “那个角落行人少,但也不是没有,但当时天气不太好,又是在湖边一棵大树下,一个流浪汉被走近的人突然捅了一刀,我估摸着,注意的人不多,但我们会竭力排查的,贺先生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老百姓的。” 贺闻远颌首,和初蔚一起出了派出所。 “我记得。”他沉声道。 “嗯?什么?”初蔚挽着他的胳膊上车。 “我记得每一个,当时围观案发现场的每一个人,我都记得。” 初蔚诧异:“当时有……至少二十个人,每一张脸,你都记得吗?” “记得,很清晰,都在我脑海里。” 初蔚忍不住拍手:“这应该也算是你初步恢复法术的征兆吧,哦对了,刑侦书籍里有记载,很多凶犯会混迹在围观群众中,暗暗观察案发现场,或许,真正的凶手就在那二十个围观群众之中。” 贺闻远颌首:“很有可能。” “雷达,开车去温果那里。” 贺闻远看她:“去她那里做什么?” “你来描述,让温果画下那些人的面孔,罪犯画像师听说过吗?很多凶手就是根据这些目击路人描绘出来的画像抓到犯人的。” 车子直奔温家而去,温果听了初蔚的解释,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画得出来。” “闻远描述,你来画,闻远记得很清楚,如果画得不像,他会指点你。” 于是,温果展开画板,开始根据贺闻远的口头描述做人物素描。 这可是个非常大的工程,除了贺闻远和初蔚,一共是二十一个人。 温果还警察画不出贺闻远想要的效果,一直在修改,画完这二十一个人,一共花了三天的时间,看着二十一张画像,温果呼了口气,瘫进沙发里。 盛怀瑾也过来了,给她按了按肩膀,看了初蔚一眼:“有那么赶吗?这几天一直都画到深夜,看把她累成什么样了?” 温果拉了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再说我也不累。” 初蔚瞥她哥:“听到没?温果比你识大体。” 第1363章 罪犯画像 盛怀瑾看了看贺闻远手中那一叠画像:“真的画得很像吗?” “嗯,有八成像,凭借这些画像,我能逐一排查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凶手。” “如果凶手不在这些人当中呢?” “那么这些人当中也应该有人目击到杀人的场景,或许他们当时没注意,但回想一下,说不定会有线索的。” 天色已完,贺闻远拿着画像和初蔚一起回到了家中。 这些画像当中,成年人有十六位,小孩有五位。 小孩都是五六岁的孩童,那流浪汉的致命伤就是心脏,并没有其他的药物中毒等现象,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是不可能在成年男子清醒时将其一刀毙命的,所以这五个小孩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十六个大人当中,五个女性,九个男性。 无法做进一步的排除,只能一一调查。 他把画像交给了李宝剑,让他以最快的时间查清楚这些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李宝剑拿着画像出了门去,初蔚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别太担心。” “明天陪我去一趟苏家。” 初蔚瞪大了眼睛:“要去苏家吗?即便真的是她指使的,她也不可能会认的,去做什么呢?” “趁着这时间,先把上辈子的事做个了断。” 初蔚耸肩:“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就好了。” 贺闻远握紧她的手:“该了断的还是要了断。” 隔天,是个阴天,贺闻远的车停在苏家门口,苏家已经彻底垮了,苏梁天看到贺闻远的到来,再也顾不得颜面,上来就破口大骂,他都恨不得杀了这个害得他们苏家破产的人。 杨雷达只一只手就钳制住了他:“放尊重点。” 苏梁天咬牙切齿:“放尊重?他阴险狡诈,处心积虑,老谋深算,挖空心思害得我们苏家成了如今这局面,我还要对他放尊重点?他做梦!” 初蔚小声道:“他在说什么?” 贺闻远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她往后院走:“没什么,不用听他说话。” 后面,苏云梦刚刚起床,推开门就看到了杀气腾腾的贺闻远。 那眼神,她很熟悉,是她一直仰望,遥不可及的男人的眼神。 他……恢复上辈子的记忆了。 手中的杯子应声碎裂在地上,惊慌堵在胸口,让她不敢直视男人凌厉的视线。 贺闻远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神色不怒自威,周身气场强大到苏云梦的脚步不受控制,走到了他的跟前。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他身边站着的,永远都是初蔚,这不公平,初蔚明明是后来居上,她凭什么呢? 她怯懦地喊了一声贺先生。 贺闻远目光冷得像是四九寒冬的冰,在她脸上凌迟出一道一道锋利的刀口来。 “趁我不在,就对蔚蔚大开杀戒,你骗得她好苦。” 苏云梦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就想起来了,毫无征兆,她甚至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还妄想着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美好的印象,唯一残留的奢望也被他毫不留情地击碎了。 第1364章 承认 他都想起来了,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捣鬼,她在他眼里,想必已经是坏得彻底了。 杀害了他最心爱的人,还嫁祸给他,让他们之间徒增了那么多的误会。 可……可他们没有受她的影响啊,明明还是那么情比金坚,她做的一切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谁给你的胆子?” 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身居高位的主导者,一言一行都让苏云梦诚惶诚恐,浑身发抖。 即便他没有异术,即便他只是一个凡人,即便着呢过招他或许不是她的对手,她还是害怕他,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尊上,是她杀了元华,真的是她。” 初蔚握紧拳头:“你大放什么厥词?当事人在这儿你还敢冤枉我?我一直在竹林,压根没出去过,我怎么可能杀什么元华?” “那就是你溜出去杀的。” 哗啦,石桌上的杯盘被贺闻远一扫,全部摔碎在地上。 初蔚:……哇,气场好足,不愧是大佬中的大佬。 “竹林被我设了结界,墨辞花了一天工夫才打出一个裂口的结界,她一个凡人,怎么溜出去?” 苏云梦找不到借口了:“我……我不知道。” “满口胡言,你和墨辞设计杀了元华,嫁祸给初蔚,领着众人讨伐初蔚,趁我不在,又杀了初蔚,并假借我的名义,让她上辈子临终前都以为是我下令杀了她……”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握着桌沿的手青筋微突。 “你实在是罪该万死。” 苏云梦突然就恼羞成怒了:“是我设计的这一切又怎么样?她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尊上在她来之前,明明对我照顾有加,对我最是特别,可她来了之后,您再没有多看过我一眼,这对我来说不公平,是她抢走了尊上,我为什么就不能报复?” “抢走?我从来不属于你,又哪里来的抢走?对你照顾一些,完全是因为你的父亲,从不涉及感情” 苏云梦拼命摇头:“不……你骗我,你只会对我笑,初蔚出现之前,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一切都是从初蔚来了之后才变得不一样的。” 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想要近他身的女人:“你误会了,我不曾对你笑过,只是因为我很早就碰到了初蔚,比她来东荒更早,或许只是因为那当下我正好想到了她,而你在我身边伺候着,你就以为那笑是对你的。” 苏云梦崩溃了:“这不可能……着不可能的。” 初蔚有些讶异,原来上辈子他们也很早就碰到了?这她倒是真的不知道。 贺闻远冷漠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女人:“所以是你买凶杀人栽赃给我爷爷的。” 苏云梦冷笑出声:“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变脸变得倒是很快,防备意识也足够强。 贺闻远漠然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 他这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没有,不是,不是我,你已经把我害成这样了,苏家破产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第1365章 为什么要放过你 贺闻远起身,握住了初蔚的手:“你不曾放过她,我又为什么要放过你?” 转身离去,苏云梦瘫软在地上,喃喃自语:“爱一个人有错吗?她横刀夺爱,我杀了她有错吗?我什么都没错,为什么要惩罚我?” 出了后院,贺闻远冷眼看着苏梁天:“苏家沦落至此,一是要怪你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二是要怪你有一个好斗生事的女儿。” 苏梁天已然濒临崩溃。 贺闻远和初蔚出了门,上了车,他紧握着手中的人。 几番轮回,他还能碰到她,和她在一起,实在是难能可贵,想来让他觉得后怕 因为他没有记忆了,如果没有碰到,是不是要就此错过一生,每每想到,总还是心有余悸。 十一月的雨夹着风,吹得人彻骨寒冷。 从苏家到贺家的路上,雨下得大起来,回到家中,李宝剑拿着一叠画像过来了。 “老大,查到了一些事情。” 贺闻远低声解释:“宝剑雷达还有大国,以前都是我座下随从。” 初蔚惊讶:“原来都是大佬啊。” 她以前去东荒的时候,只被贺闻远安排在竹林里,只看过他的坐骑,其他人一概没见过,哦不对,临死的时候是看到过好多人的,只是那会儿只记得恨贺闻远以及委屈于自己没杀人却被他冤枉了,并没有注意到宝剑他们。 “查到什么了?” “最后锁定在这三个人身上。”他把画像展开在桌上。 三个人看起来都很普通,扔人堆里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一号叫张根,游手好闲单身一人,外地人,来海城做小本买卖,赔了不少钱,如今无所事事,偶尔打点零工,二号叫何三,名字就叫何三,公园清理垃圾的,也是单身一人,另外一个叫王大军,普通工人,妻子和他在同一家单位车间里上班,当天带六岁的儿子去公园玩。” “为什么这个王大军也在嫌疑人范围呢?” 初蔚附和:“是啊,看起来他有妻有儿,不太像是会杀人的样子。” “不知道,直觉,因为问了其他所有的目击人,这三个人是最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离开呢?这三个人都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园的?” “当时很混乱,公园门口只剩下一个售票员,那么多人一哄而散,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至少说明他们没有单独离开,而是混在人群中一起走的。” “应该是的。” “继续查。” “是。” 警方的人来找了贺闻远,说他们那边的调查陷入了困境,贺闻远把画像拿给周队看了看。 周队大为惊叹:“这些画像……哪里来的?” “我们的一个朋友根据我的描述画下来的。” 周队啧啧称奇:“她画得……真的很像,或许,能介绍我认识一下吗?如果她愿意为我们警局工作,必定是如虎添翼。” 初蔚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们不确定,做这样的事,会有危险吗?” 第1366章 一切都好 “应该没有危险,她不需要出任何任务,只需要在我们破案的时候,根据我们找回来的目击证人尽量还原罪犯的外貌特征。” 初蔚知道,这年代,没有监控摄像,只能靠路人口述,以及罪犯画像师还原。 “我跟她说一下,如果她有这方面的意愿,我再让她见你。” “麻烦了。” “我爷爷他还好吗?” “贺先生放心,我个人也觉得不会是老先生,警局里我有打招呼,他精神一切正常,你不用担心。” “有劳周队了。” “应该的。” 隔天,雨停,初蔚先去了红宝石蛋糕店定了些小面包,提着去了温果那里。 贺闻远和李宝剑东奔西走去调查真相了,不让她跟着,害怕会有危险。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现在的武力值可比他高呢,在他身边明明能保护他,但人家不让跟,她也没办法。 温果在洗画具和画板,初蔚递上去一块小蛋糕:“红宝石新出的,红丝绒奶油蛋糕,很好吃的。” 温果咬了一小块,不敢置信:“哇,真的好好吃,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初蔚轻笑:“就喜欢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哥没给你买过吗?” “没有。” 盛怀瑾这种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男人,哪里知道买甜品讨女朋友欢心。 “行,我回头告诉他怎么讨你开心,真是心累,一步一步都要我来教。” 温果笑眯眯的:“他就那样,你别说他。” 初蔚放下手中的小叉子:“温果,昨天派出所的周队来找我,他说你画的那些画像很传神,问你有没有兴趣替警方做事。” 温果愣了愣:“啊?我……可以吗?” “你有兴趣吗?” 温果眼神有些激动:“我当然有兴趣,我就是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胜任这样的工作。” “如果你有兴趣,我和周队说一声,你可以试试看。” 温果一脸跃跃欲试。 晚上,盛怀瑾又留宿于温家,天气越发冷了,温果想赶人,一看到盛怀瑾那张俊脸,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真是耽于美色啊。 “那个,警方想让我做他们的罪犯分析画像师。”她满眼写着小骄傲。 这可是吃公家饭,她都没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捧上铁饭碗。 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盛怀瑾,如果不是当初他让她学画,如今或许她还只是一个小工厂的厂妹吧。 盛怀瑾伸手解扣子,修长的手指顿了一下:“罪犯分析画像师吗?” 温果兴冲冲的:“嗯,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画下罪犯的大致长相,这一次贺先生爷爷的案子,我不是给贺先生画了一些画像嘛,警方说我画得很好,想聘请我呢。” 盛怀瑾沉声道:“他们现在难道没有画像师吗?” 温果捧着脸凑过去:“也许,没有我画得好,你觉得呢?” 盛怀瑾微垂了眼帘,并没有接话。 温果又往前凑:“你不高兴?” 盛怀瑾身子抵在沙发椅背上,眼帘微抬:“没有。” “可你看起来明明不高兴,我以为你会为我开心的。” 哪里出了错?他为什么不高兴? 第1367章 不能冒险 盛怀瑾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你想太多了,时候不早了,先睡觉。” 隔天,盛怀瑾亲自去了派出所找到了那个想要聘请温果当罪犯画像师的周队。 “盛先生所来,有什么事吗?” 盛怀瑾直言不讳道:“贵所现在没有罪犯画像师吗?” 周队如实相告:“有一个,年纪不小了,一直想退休,但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这行业的人才,可遇不可求,老金画了三十年,也带过不少徒弟,但没有一个画得有贺先生朋友那么好的。” 盛怀瑾又道:“那么,这个画像师,有没有危险,这个老金,有遇到过罪犯的报复?” 周队眼皮子颤了一下:“盛先生,这个我没有办法隐瞒你,老金,确实遇到过报复,有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他手底下有小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警方是通过老金画的画像才抓到他们的头儿的,就在派出所门口,给了老金一刀……” 盛怀瑾心口一窒,喉结滚了滚。 “好在刀子捅偏了,老金躲过一劫,保住了一条命,之后警方不再对任何方面透露老金画像师的身份,如果那位贺先生的朋友愿意为警方做事,我们必然承诺对她的人生安全做应有的保障。” 盛怀瑾站了起来,“我不同意。” 周队愣了愣:“盛先生是对方的……什么人?”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周队张了张嘴:“老金从业三十年,只遇到过一次危险,盛先生,您这属于因噎废食。” “对周队来说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对我来说,她是妻子,是我的全部,如果不幸碰上了那概率极低的一次,我或许会彻底失去她,抱歉,我没有办法同意,请周队另寻别人。” 盛怀瑾冷着脸走了。 周队烦躁地揉了揉鸟窝一般的头发,好不容易才找到咯金的接班人,这下又泡汤了。 老金都快七十了,七十了还奋斗在刑侦第一线,他都不忍心。 —— 公园,贺闻远和李宝剑经过管理员,找到了在园中打扫的何三。 何三五十岁左右,个子高大,骨骼健壮,皮肤较黑,袖子上套着红色的袖章,一手抓麻袋,一手拿着长钳子,捡地上的一些瓜皮果屑。 贺闻远站在远处,看着李宝剑问他一些问题。 他只是在观察何三的一些反应,肢体动作。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李宝剑折了回来:“老大,他说那个流浪汉一直就在公园里的,他去河边捡垃圾的时候,流浪汉躺在树根下,等他捡好垃圾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爷爷拿着刀,流浪汉伸手撑在你爷爷肩膀上,然后倒地,紧接着冲过来两个男人,他不太记得具体长相了,我给他看了张根和王大军的画像,他模模糊糊的,说应该就是那两个人,说得不太坚定,说当时很慌。” 贺闻远颌首:“天色不早了,最后一个王大军,明天一早去查。” “老大你觉得目前张根和何三,哪个嫌疑更大?” 第1368章 早该接受 贺闻远推开长得繁盛的树枝:“要问完王大军之后才能做定夺。” “我更倾向于那个张根,他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会儿记得,一会儿不记得。” 贺闻远没多说什么,上了车,按了按眉心。 回到家中,初蔚帮他脱了身上的大衣,替他按太阳穴:“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还有一个嫌疑犯没有审问,而且我们也没办法确定那三个人就是罪犯。” 初蔚挨着他坐下:“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多个人多个人给意见。” “不行。”如果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万一破釜沉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初蔚撇嘴:“要不我们来较量一下,看看谁比较厉害?贺先生,我的武力值,你大概是不知道吧?” 贺闻远握着她细细一截手腕,挑眉看她:“你的武力值是什么时候这么高的?” 初蔚托着下巴:“额……好像挺早的了。” “所以,那时候被何宝他们绑,你就有能力对付他们了,是吗?” “那个……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贺闻远将人拉进了怀里:“那会儿装得挺像啊。” 初蔚恶人先告状:“谁叫你那时候糊里糊涂的,都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害得我只能天天演戏,装柔弱。”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 初蔚抓着他的手:“来来来,较量一下,如果我赢了,明天你就得带我一起去。” 贺闻远一手压制住她,初蔚竟然……动弹不得。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真的完全无法抵抗他的压制,初蔚不敢置信,是她的术法弱了,还是他的术法恢复了? 贺闻远挑眉看她:“这是在装吗?” 初蔚脸都涨红了:“这次真的不是装的,你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贺闻远松开了她,初蔚剧烈咳嗽着:“你恢复了吗?” 贺闻远握拳又松开,眉头微皱:“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 初蔚一扬手,九节鞭落在手中,一鞭子挥过去,贺闻远徒手接住鞭子,一拖,她又落入他怀里。 初蔚可以断定,他真的恢复了,不然根本不可能接得住她的鞭子。 “你恢复了,或许没有完全恢复,但一定恢复了部分。” 贺闻远不太确定:“是……是吗?” 初蔚兴奋:“那你更可以带我去了,你武功这么强,肯定可以保护我的。” 贺闻远眯眼看她:“刚才说的,好像是你赢了我才可以跟我去,怎么输了也要跟。” 初蔚偏头:“女人就是这么善变,你不知道吗?” 被贺闻远揽入怀里:“我怕你有危险。” “不会的。” 贺闻远自知拗不过初蔚,就算他不带她去,她自己应该也会跟踪着去,倒不如带在身边还能保证她的安全。 苏家,苏云梦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青柠百般安慰,她都听不进去。 墨辞进来,让青柠回避,继而坐在她面前:“上辈子就该接受这个结局了,怎么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第1369章 何必引以为傲 苏云梦咬紧了牙关:“我和你这种冷血的人不一样。” 墨辞低声笑了起来:“你的有情有义只会拖你的后腿,你又何必引以为傲?” 苏云梦闭紧了眼睛。 “那么现在,你愿意帮我对付贺闻远了吗?”苏云梦睁眼看向墨辞。 “对付他的妻子吗?” 苏云梦眼眶血红:“不,直接对付他,我想要他的命,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只应该选择我,如果我无法拥有他,我也不会让别人拥有他。” 墨辞眼帘微闪:“你要让我杀他?” “是,杀了他。” 墨辞起身:“抱歉,恕不奉陪,我可以对付他身边任何一个人,但除了他。” 苏云梦冷笑着看他:“你怕他?” “随便你怎么说,留当是我怕他。” “这么怕他,你这辈子也不可能越过他去,别白日做梦了。” 墨辞冷着脸离开。 苏云梦握紧手中的短木剑,靠别人看来是不行,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青柠进来见到她的神色,有些担心:“大小姐,您做任何事,要三思啊,这个世界,用异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苏云梦眼里凶光毕露:“那就一起下地狱,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青柠轻声叹气:“您这是何必呢?” “何必?你跟我说何必?穷其一生,我都在追随他,可他怎么害我的?上辈子,这辈子,他从来没对我留过情面,他害得苏家破产了,他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了,我为什么要放过他?” “可您……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啊,您贸然出手,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当然不会自己出手,能利用的人多的是,比如……那个王大军。” —— 早晨,初蔚吃了碗山芋糊糊,胃里暖呼呼的,贺闻远一出去,她连忙放下碗,扑腾一声跟了出去。 却见贺闻远去了后院卧室,回头看急吼吼的人:“干什么?” “我以为你要偷偷出门不带我。” 贺闻远眯眼:“几岁了?你几岁了?” 初蔚耸肩:“问这个干吗,让你清晰认识到自己老牛吃嫩草?” 贺闻远捏她的脸:“我只是过来给你拿件衣服,外面天冷。” 初蔚雀跃,任由贺闻远帮她套上毛线衫,外面又罩了件大衣,这才一起上了车。 “今天要去哪里?” 贺闻远将画像递到她跟前:“王大军。” 初蔚仔细端详这个王大军:“长得好普通,亏你能记得这么清楚。” “很多时候,罪犯不一定会长得凶神恶煞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反而更多的罪犯就是长得普普通通,让人看到会感慨一句,长得真不像坏人。” 初蔚弹了弹画像:“还没确定就是他呢。” 贺闻远收好画像:“一会儿去了之后,你提高戒备知道吗?” 初蔚点头:“嗯,放心。” 贺闻远直接去的王大军和他妻子工作的单位。 单位领导的办公室,贺闻远稍作了片刻,王大军便过来了,他穿着中灰色的厂服,真人看起来更加普通,其貌不扬,丢在人堆里完全让人认不出来,个子中等,一七五左右。 第1370章 记性太好 初蔚暗暗打量着他,常年做工,虽然衣服包得严实,但看得出来,身子挺壮的,这样一个个头中等的壮汉,一刀杀死一个没有防备意识的流浪汉,完全可以做到。 贺闻远缓缓开口:“十一月二号,也就是公园发生命案那一天,你带你妻子和儿子去公园玩,对吗?” “是……是的,先生。” 与此同时,李宝剑在车间里,问王大军妻子田凤同样的话。 “十一月二号,你丈夫带你和儿子去公园玩,对吗?” “是……是啊,怎么了吗?” 李宝剑淡淡瞥她:“是突然要带你去,还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田凤紧张地搓着手:“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厂子效益不错,天天加班,大军说忙完了就带我去公园玩玩。” 办公室里,贺闻远又问道:“案发当时,你和你的妻儿在一起吗?” “是的。” “你有看到什么吗?” “当时正是午后,那天天气挺和暖的,我们在就坐在草地上,背对着案发现场的,儿子在草地上玩,突然之间就听到后面声音不对劲,是一个老爷子发出来的,我一转头,就看到老爷子手里拿着一把刀,我们离得不远,我一眼看到刀是红的,然后那个流浪汉就倒在了他跟前。” “继续说。” 车间那边田凤和王大军说的几乎如出一辙。 王大军继续说道:“本来我们是不敢上前的,但看到有两个男人过去了,我嘱咐我婆娘看着儿子,一个人上前去。” “有两个人吗?你确定吗?你不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王大军有些急:“不是不是,我确定,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大概长什么样,你能大致描述一下吗?” “一个穿灰绿色的夹克衫,好像是公园的工人,还有一个穿土蓝色中山装,个头都比我高一些。” 贺闻远眼帘微垂:“嗯,然后呢?” “然后我们三个人就围上去,紧接着就围了很多人上来。” “所以,在老爷子之前,没有人靠近流浪汉吗?” “这个我真没看到,我们是背对着的。” 贺闻远点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贺闻远谢过单位领导,带着初蔚出了这家工厂,很快,李宝剑也从车间跑了出来,三人上车。 李宝剑把自己问的全都汇报给了贺闻远。 贺闻远神色有些冷:“还真是,完美无缺地吻合上了。” 初蔚摸了摸脖子:“这个王大军记性够好的。” 贺闻远问李宝剑:“之前去查何三和张根的时候,这两人都有些慌,不着四六,是吗?” “是的,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说和他一起过来的人穿黄色衣服,一会儿又说是绿色的。” 贺闻远看向初蔚:“你怎么看?” 初蔚摸着下巴:“我感觉,当时发生了人命案子,应该没有那么多心情去关注别人穿什么衣服吧。” “所以……” “所以不着四六,一会儿说黄色一会儿说绿色,反而有些可信,他的印象是模糊的,不确定的,害怕警方怀疑命案和他们相关。” 第1371章 结婚 贺闻远点头:“王大军记性过于好了,描述得过于肯定,就好像,当时刻意去看了那两个可以可以证明他不在场路人的长相和穿着。” 初蔚赞同他的看法。 贺闻远道:“跟周队说一下,让他的人跟踪监视一下这个王大军,他有很大的嫌疑。” 李宝剑:“好,我一会儿就去跟周队说。” 三人一起去了派出所,初蔚跟贺爷爷聊了聊,贺爷爷情绪还算稳定。 “蔚蔚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初蔚像哄小孩似的哄他:“等案子解决了,您就可以出去了,闻远已经找到了嫌疑人,他会尽最大的努力替您洗刷冤屈的。” “可我想回家了。” 初蔚看老人家祈求的眼神,有些不忍心:“嗯嗯,爷爷,您再留几天,那边会尽快的,事情一解决,我们立刻接您回家。” 看管的警察都是女警,初蔚拜托她们多关照些,她们也都答应了。 可这里毕竟还是监狱,再怎么样,让一个病人留在这,也必然是会让他害怕恐惧心里不踏实的。 那边贺闻远已经跟周队说清楚关于王大军的嫌疑了,周队有些愧疚:“竟然还要劳烦你们从旁协助,真是过意不去。” 贺闻远淡淡道:“我们都希望尽快破案,希望我爷爷能早点出来,所以,还希望周队能尽快掌握证据。” 在这急迫又阴暗的日子里,盛怀瑾和温果领证了,初蔚抽了空陪他们去的民政局。 他们爸妈没来,盛怀瑾也没跟他爸妈说具体日子,省的他妈又跳出来搞破坏,不如直接领了证,回头通知他们。 十一月中旬的海城,天气晴朗,领完证,初蔚迎上去鼓掌:“恭喜恭喜,修成正果。” 想想当初这两人的相遇,真是让人唏嘘,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然真的能走到一起。 在外面的盛怀瑾相比贺闻远就一本正经许多,和温果从来不会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会让外人觉得这两人,感情真的好吗? 初蔚笑嘻嘻道:“好了,亲眼见证你们领完证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新婚燕尔的二位啦。” 说完跟花蝴蝶似的飞了出去。 盛怀瑾和温果出了民政局,温果仍觉得有些恍惚,这就结婚了? 接下来呢?接下来要做什么? 上了车,盛怀瑾淡淡道:“一会儿去你那里收拾一下,从今天起,住盛家,嗯?” 温果有些紧张:“这就住你家了吗?” “盛家的媳妇了,不住盛家吗?” “你爸妈和爷爷,知道吗?” “嗯,他们知道我们要领证。” 只是不知道就是今天而已。 盛怀瑾陪着温果回了趟温家,帮她收拾了一些衣服,提着一个小皮箱,跟温国祥夫妇告了别。 温李氏有些伤感,眼圈都红了,温国祥拉了拉她:“唷没嫁多远,都在海城,而且咱们这儿离盛家,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你哭啥哭?” 温李氏背过身去,兀自伤感,毕竟是她养大的孩子,终于嫁人了,还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她是又感动又伤感,可她没文化,也说不清心中的感受,就只能默默地流眼泪。 第1372章 先斩后奏 温果抱了抱她师娘:“我会经常回来的。” 师娘小声道:“结了婚,身上就有责任和担子了,要好好照顾你丈夫,也要和公婆和睦相处,知道吗?” 温李氏很传统,她希望果子跟她一样,女人就是要伺候丈夫跟公婆的,一家和睦最重要。 温果一一应下,最后恋恋不舍地跟盛怀瑾上了车。 她双手紧紧揪着呢子格纹的裙子,心跳得有些快,不太确定进了盛家会有什么迎接她。 他爸妈,好相处吗? 会喜欢她妈? 和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会是什么感觉呢? 盛家会门第森严,规矩很多吗? 盛怀瑾似乎没有察觉出她的紧张,盛怀瑾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他不曾有过这种感受,担心别人不喜欢自己?而他又是标准的钢铁直男,对女孩子这种紧张的情绪并没有体会。 所以这会儿他在车上看设计图,对一旁坐立难安的温果并未过多关心。 到了盛家门口,因为是周末,盛中铭和阮琴都在家中,阮琴在和慧姨一起收拾一些衣物,多数是初蔚的东西,也就只有初蔚的东西才能让她这么上心了。 一抬头,就看到她儿子回来了,身旁还跟着那个温果。 哪怕是给儿子面子,也要对那丫头露出点笑容来,阮琴淡淡道:“带她回来怎么也没和我们说一声啊?” 后面的陈叔拎着皮箱进了院子,阮琴脸色微沉了沉:“这……这是……” 进了家门,盛怀瑾才终于拉住了温果的手,走到他妈跟前,从大衣口袋里摸了个红本子出来:“温果,叫妈。” 温果脸一红,这也……太贸然了,怎么有种张不开口的感觉。 某些方面,盛怀瑾实在算不上体贴。 阮琴满脸写着如临大敌,接过红本子,手指有些发颤:“这是什么啊?” “结婚证。” 阮琴手一抖,红本子掉在了地上,温果好不容易突破心理障碍,妈这个字发了一点音出来,却见她婆婆脸色不大好,举止有几分慌乱:“那个,我去看看你爸在干什么。” 说完,就转身进了后院,对于他们结婚的事,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表示,看着她急切的背影,温果小心翼翼道:“她是不是不太高兴?” 盛怀瑾捡起地上的结婚证,握紧她的手:“不会,你别想太多。” 说完拎着她的皮箱,进了后院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宽敞明亮,风格简单,一看就是单身男人住的,没有半分柔软。 温果像是误入别人领地的小鹿,脚步踌躇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对面屋,阮琴脚步匆忙进去,带上了门栓,盛中铭正要出去,看她那样儿,有些疑惑:“这是遭贼了?看你惊慌失措的样。” 阮琴心气儿不顺,喝了口茶才压下心头的火气。 “怀瑾……怀瑾他和那丫头领证了。” 盛中铭也有些吃惊:“都没跟我们说一声就领证了吗?” “是不是?他这就是先斩后奏,生怕我们不同意,你说,是不是那丫头撺掇他这么做的?” 第1373章 我们是大户人家 盛中铭轻啧一声:“盛太太,你这就太不客观了,兴许是你儿子要这么做的,就是担心你会反对呢?”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不是,盛中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这么云淡风轻的呢?” 盛中铭摊手:“已经结婚了,怀瑾主见大,所以除了祝福,以及和你的儿媳妇好好相处,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阮琴脸色不太好看:“结婚啊,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没提前知会我们一声,人就领上门了,我……我没办法和她好好相处。” 盛中铭轻啧一声:“你好好想清楚,如果你不和儿媳妇好好相处,最后结果是什么。” “能是什么?” “或许你那主见很大的儿子会带着他媳妇搬出去住。” 阮琴脖子一凉:“这不可能,他不至于不孝到这个地步。” “现在年轻人都流行小两口单独出去住。” 阮琴脸色发白:“我们家是盛家,是大户人家,几代同堂,都要住一起的,他不顾及我,也要顾及他爷爷。” “我觉得老爷子并不介意他搬出去住。” 阮琴彻底没了辙:“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接受那丫头了。” 她想破脑壳都想不明白,她那儿子,天神般的人物,想娶谁娶不到啊,搁古代,就是想娶公主,那也都是绰绰有余的。 盛中铭拍了拍她的肩:“儿子把新媳妇领回来,长辈没所表示不行,红包在哪里?” 阮琴有些负气:“什么红包?我不知道。” 盛中铭翻了几个抽屉,总算在书桌右边抽屉翻了三个新红包出来。 “我一个,你一个,再去跟老爷子说一声。” 阮琴咬了咬牙:“包一个还不行?还要包三个?你是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吗?” “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总得给儿子面子吧?” “所以现在谁是儿子谁是老子,你怎么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回了家面对你儿子闺女,就变了个人似的?” “所以你是需要我对儿子闺女也耍官威吗?” “对闺女不行,对你儿子可以,他太不听话了,闺女乖巧听话啊,是用来宠的。” 盛中铭放了几张钞票进红包,阮琴伸手按太阳穴:“六百?你也太大方了吧?” “你不是说咱们家是大户人家吗?” 阮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想捶人:“盛中铭,人家说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怎么也站儿媳妇那边,你想气死我吗?” 盛中铭安慰她:“好了夫人,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你又何必当那个恶人呢?做人要想开,要聪明一点。” 阮琴推开他:“你们都聪明,就我一个笨蛋,我心里这口气顺不下来,至少得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吧,这摆明了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好了好了,夫人,去客厅,我跟老爷子说一声,让他也过来。” 盛怀瑾房间里,他把温果的衣服放进衣柜,冷色系的衣服旁边多了红的黄的米白色的,衣柜仿佛也多了温度,这种小小的改变,却能让他心中起了涟漪,他喜欢这种改变的。 第1374章 布置 温果把画本放在桌上,书桌显得有些小:“能换一张书桌吗?或者再放一张书桌进来。” “嗯,再放一张进来。” 可以对着办公,感觉倒也不错。 院子里响起他父母说话的声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两人去了前院客厅。 盛怀瑾收拾好皮箱里的东西,拉着温果的手:“走吧,去客厅。” 客厅里,老爷子裤腿上还沾着泥浆,显然是刚从后面菜地上来的,乐呵呵地对温果招手:“丫头过来。” 温果乖巧上前,老爷子把红包交到她手里:“以后就是我盛家的人了,红包收着,长命百岁,跟我们家怀瑾和和美美,白头到老,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让我当太爷爷。” 温果脸一红:“谢谢爷爷。” 接着就是盛中铭,也给了红包,说了一些吉利话,最后便是阮琴,其乐融融的一家,只有她,脸色不太好。 盛中铭低声提醒:“快给儿媳妇发红包啊,一会儿要敬茶的。” 阮琴沉了沉气,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再看温果,外表上是配的,但这家世,她怎么那么不甘心啊,这么好的儿子,白白便宜了这么个丫头。 老爷子咳了一声:“怎么,你是舍不得钱还是什么?” 老爷子都发话了,她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只能把红包丢给温果,温果同样谢过她,喊了一声妈妈。 阮琴一听,气得气血上涌,差点脱口而出‘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妈’,但儿子在这儿,面子不能不给,只能生生受下了。 温果便敬了三道茶,气氛整体还算和睦,婆婆有些意见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接下来就是老爷子问:“办酒你们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 盛怀瑾道:“和温果商量过了,等明年开春,五月份,春暖花开,她穿新娘礼服也不冷。” 阮琴握了握拳头,这么体贴,还想到她穿礼服不冷。 她儿子都不曾对她这么体贴过,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不对,没有媳妇的时候也不曾这么记挂娘。 “嗯,五月份好,我们家瑜儿和贺家那小子婚礼也没办呢,到时候能一起办,我们盛家可就是双喜临门。” 温果有些雀跃和期待,那倒是可以的。 敬了茶之后,盛中铭例行询问了一些事:“温果现在是在印刷厂画画是吗?” “嗯是的爸……” 她这辈子也没机会喊过爸,如今这个称呼总是会让她有些恍神,喊得不太习惯。 “之后工作方面有什么打算吗?” 阮琴道:“既然结婚了,那就把工作辞了吧,专心照顾我们怀瑾。” 盛怀瑾眉头微皱。 温果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辞掉工作吗?她还想去警局工作呢,那样的工作,公婆会接受吗? 原来结婚要面临这么多事情啊。 她也没经验怎么和公婆相处,但她知道,明面上肯定不好和长辈对着干,只道:“工作的事,我后面会和怀瑾商量的。” 阮琴冷冷道:“女人家结了婚,就是要贤惠一点,以夫家为重,特别是我们怀瑾这样的人才,肯定需要一个全职太太在身后支持他,温果,你说是不是啊?” 第1375章 被噎 老爷子开口了:“瑜儿结婚,也没当全职太太啊。” 阮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温果感激地看了爷爷一眼。 阮琴挺了挺身子:“我们瑜儿优秀啊,那么大的产业,又是名医,她要是不去救死扶伤,那是社会的损失。” 言外之意就是温果对社会没有什么贡献,她的工作可有可无。 盛怀瑾冷冷道:“她也一样优秀,没有必要拿她和瑜儿比较。” 阮琴怄气死了,一家三人,全都向着温果,没有一个帮她说话,即便瑜儿在场,肯定也会拐着弯帮这个温果。 她简直孤立无援。 盛中铭打圆场:“家中有保姆,温果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必要一结婚就辞职。” 温果呼了口气。 阮琴虽然不再刁难她,但总觉得在这个家里,她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的。 到了晚上,她呼了口气,倒进沙发里。 盛怀瑾捧着电子图坐在她身边,捧着她的头让她枕在他腿上。 “累了?” 温果口是心非:“还……还好。” “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温果抬眼看他:“哦对了,罪犯画像师那个工作,我打算做。” 盛怀瑾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停住,嗓音清冷:“那工作,不太适合你。” 温果皱眉:“谁说不适合我的?” 盛怀瑾合上电子图,放在一旁,郑重道:“那份工作或许会有危险,我不希望你去涉险。” 温果有些急,坐了起来:“只是画像师,又不用跟刑侦队似的出现在犯罪第一线,怎么会有危险呢?” “警方的工作,没有不危险的。” 温果试图说服他:“这只是一个概率问题,要这么说,生而为人,个个都危险,坐车可能会出车祸,吃饭可能会被噎,难道就因为一个可能出现的概率,我就什么都不做了?” 盛怀瑾握着她的手:“我说不能做,就是不能做。” 他不善言辞,只是不想她有危险,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这样的行径看在温果眼中,便是他太大男子主义。 “你不觉得你这样太霸道了吗?” 盛怀瑾皱眉道:“在印刷厂不是很好吗?不久的将来,你的一幅画可以单独售出,还可以开画展,哪一样不比进警局工作好?” 温果:“可我对金钱没那么大的追求,我就是喜欢做那个啊。”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温果,想都不要想。” 温果有些闷闷的,瞥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 - 初蔚晚上拉着贺闻远一道来吃饭,毕竟是她哥新婚的日子,一家人总是要团聚一下的。 饭桌上,初蔚感慨:“爸妈,爷爷,这下你们可算是了了心事了啊,儿女都成家了。” 阮琴心里呵呵,这还不如不结婚呢。 众人皆醉她独醒,这滋味可不好受。 盛中铭问了贺爷爷案子的情况,贺闻远如实作答:“警方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很快会开庭审问,爷爷会洗刷冤屈的。” 盛老爷子叹气:“年纪这么大还要遭罪,老爷子辛苦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栽赃一个老人。” 第1376章 命中注定 饭后,阮琴拉着初蔚进房间,吐了吐苦水,初蔚眼睛一亮,道:“妈,我那天去寺里给贺爷爷祈福了,然后给咱哥算了一卦。” 阮琴面上不以为意:“什么年代了,你怎么比我还迷信呢?” “哎呀,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宁可信其有的嘛,我算出来啊,哥哥跟温果是命中注定呢,第一胎就是龙凤胎。” 阮琴眯眼看她:“你当我是傻子啊,明显是哄人开心的话。” “真的真的,我不骗你的,你想啊,现在计划生育,一胎能有儿有女,多好啊,你可得好好对她。” 阮琴推她脑袋:“明显编出来糊弄人的。” 初蔚摊手:“那您就爱信不信。” —— 周队又来找了贺闻远,希望他能去套一些话,并且给了他一个小型的录音笔:“最近他挺疑神疑鬼的,有个突破口,心理防线应该很好攻。” 贺闻远接过录音笔,本来是想单独行动的,初蔚哪里放心得下,又一起去了。 王大军和田凤能察觉出最近有人跟着他们,田凤有些崩溃:“那天你离开了一会儿,究竟是去干什么了?又为什么要让我对公安说谎?” 王大军烦躁:“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回老家,开一个小店铺,我们一家三口可以过上安稳无忧的好日子。” 不过就是一个流浪汉,死了就死了。 “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真的犯法了?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我这心里头太不踏实了。” 突然之间,他的瞳孔涣散起来,似乎失去了自主意识,田凤担心,用力晃他:“你……你怎么了?” 敲门声响起,田凤心里一慌,赶忙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三人让她心头突突跳起来,又是那位贺先生和他太太还有手下,贺先生的眼神很锐利,她很害怕这种大人物,说起谎话来心虚得不得了。 “你们怎么来了?” 贺闻远看了王大军一眼,直觉他的表情不太正常。 “他怎么了?” 田凤心虚道:“没……没什么,这几天一直在加班,累着了。” 贺闻远开门见山道:“我听警方那边的意思是,有人看到那天你之前靠近流浪汉,有这回事吗?” 王大军机械地否认:“没有。” 贺闻远看向田凤:“如果最后真查出来他有犯罪,你就是包庇罪犯,那么你们两人都要进监狱,你那六岁的儿子,要交给谁,你可想清楚了?” 田凤大惊失色:“您是说我男人他犯罪?这……这不可能的,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人,在厂子里干活的,我们不可能犯罪的。” 贺闻远又问王大军:“昨天上午,你们厂前台小姑娘去过车间是吗?” 田凤不确定他问这个干什么,嗫嚅道:“是……是有去过。” “那么她穿的是什么衣服,王太太你不要回答,让王大军回答。” 王大军也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脑海中并没有这样的记忆,只胡乱答道:“灰色的大衣。” 贺闻远冷笑一声:“你确定?” “确定。” 第1377章 李宝剑道:“前台小姑娘穿的是红色的棉袄,红色和灰色,这差距可真的很大啊。” 田凤不解:“先生你问这个是干什么?” “我只是奇怪,王先生似乎并没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为什么案发当天,对于和你一起跑向案发现场的两个人的穿着,记得那么清楚,当时场面那么混乱,应该关注点都在被害人和嫌疑犯身上,为什么你会花那么多时间去记两个在场的无关人员,是想让他们为你作证,你也是事后才赶到的,是吗?” 王大军没慌,田凤倒是慌了:“这……那小姑娘去车间,我们没太注意啊。” 贺闻远趁势道:“人是你王大军杀的,你撇下妻儿,先去杀了流浪汉,之后老爷子赶到,老爷子精神不太好,记不住人,流浪汉中了一刀之后尚有一口气,摇摇晃晃朝老爷子走去,本来是想向老爷子寻求帮助的,却在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体力不支,倒地,是你大喊一声杀人了,另外两个男人才从周围火速赶来的,是这样吗?” 王大军摇头:“不……不是的。” “是谁指使的你,你以前是不是有过案底,不然对方为什么会找上你?” “不是的,以前没有案底,只有这一次。” 被逼到极限的王大军乱了阵脚,终于露了破绽。 贺闻远嘴角微扬:“只有这一次,你承认这一次是你杀的人了。” 王大军又矢口否认:“不是不是,不是我。” 贺闻远转而看向田凤:“所以你丈夫在案发之前,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身边?” “没……没有?” “你确定吗?当时你们坐在树下,你以为没有目击证人吗?有人看到王大军曾离开过一次。” “不……不可能,当时我们前面没有人的,没有人看到。” 话柄又被他抓到。 “只是没人看到,但他确实离开过一次,你的话是这个意思。” 文字游戏中,田凤自然不是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弄得溃不成军,而这一切都被贺闻远的录音笔给录了下来,初蔚就在旁,也没插上什么话,直觉贺闻远有搞刑侦的潜质。 贺闻远眼见两夫妻都说漏嘴不少事,贺闻远打算离开,拉着初蔚的手,转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初蔚听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一转头,看到王大军穷凶极恶地扑了上来,手里隐约可见一把匕首。 那是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直接挡在了贺闻远的身前。 贺闻远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把匕首插在了初蔚的心口。 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本能反手就是一掌,打在王大军的手臂上,掌波竟然将人打到撞上了墙。 一把抱住身子坍塌的初蔚,向来镇定的人这会儿乱了方寸,抱着初蔚,惊慌失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宝剑吓得心跳都停了,但他不能跟他老大似的完全没了主见,惊慌道:“老大,快,快抱嫂子去医院。” 第1378章 受伤 贺闻远这才恢复了神志,抱着初蔚脚步匆忙地出了屋子,上了车,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扯断衬衫,捂在她的刀口处,鲜血很快浸透了他的白衬衫,初蔚眼神有些涣散。 贺闻远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握紧她的手:“蔚蔚,不会有事的,为什么那么傻,谁让你替我挡的?” 初蔚手指有些颤抖,说不出话来,爱一个人到了一定地步,做出来的行动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只是本能地,不想看到他受伤。 贺闻远声音嘶哑:“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车子很快抵达六院,贺闻远抱初蔚下车的时候,初蔚口中溢出一大口血,那么刺目,贺闻远只觉得天地万物都静止了,没有声音了,只能看得到初蔚,只能听得到她微弱的呼吸。 为什么这样对他的蔚蔚呢? 她做错了什么呢? 初蔚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心脏科的沈业琛亲自主刀,因为那一刀似乎插在了心口,和那个流浪汉被杀时捅的位置差不多。 贺闻远被赶出了手术室,他低声咆哮着:“我需要留在她身边。” 心脏科副主任拦住他:“贺总,您不能进去,您进去会影响我们做手术的,请您在外面等着。” 手术室大门紧闭,贺闻远身上沾满了鲜血,都是她的血,他浑身的力气像是骤然被人抽干净了,半跪在地上,李宝剑伸手扶他:“老大,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贺闻远眼眶通红:“我为什么要带她去?我为什么要带她去,我不能保护她,却让她因为我受到这样的伤害,我实在是该死。” “老大,你别这么说,谁都不能预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别这样。” 贺闻远双手颤抖,只觉得好像度日如年,她流了那么多血,虽然他不是学医的,可毕竟他在医院工作这么久,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个位置是心脏,她的心脏被人插了一刀,她能保住命吗? 他不知道,他甚至不敢想,一想到刚才在王家的场景,他就觉得心被剐了一般,他怎么可以那样不设防?他怎么可以让蔚蔚走在他后面?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或许他根本不该再去王家,本来就是警方的事,只是因为他想早点替爷爷破案,这才将她拉下了水。 他后悔了,他后悔莫及,他不该带她去的,即便她再怎么撒娇纠缠,他也该坚持自己的立场,本来就怀疑王大军是凶手了,那样一个穷凶极恶,为了钱干出杀人越货之事的人,他怎么可以带她去涉险? 这个手术做了很长时间,长到每一秒都让贺闻远觉得是熬过了漫长的世纪。 他在时空隧道里轮回的那漫长的时间都不及现在的一分钟长。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从上午十一点一直到傍晚五点,六个小时之后,门才打开。 贺闻远浑身的血液仿佛是凉的,不敢上前,又不得不上前。 沈业琛摘了口罩走过来,神色是凝重的。 第1379章 活着 “贺总……” “她活着吗?” 只要活着,他再也无法经受再失去她一次的痛苦了。 沈业琛轻啧了一声:“目前生命体征显示的一切是活着的。” 贺闻远如蒙大赦,活着的,她是活着的,只要活着就好。 李宝剑还算有些理智:“沈医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生命体征显示是活着的?” “她虽然活着,但什么时候能苏醒,我没有办法给。” 本来活过来的贺闻远听到他的话,心又沉到了底;“什么叫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苏醒?手术成功吗?如果手术成功,这种外科手术,病人两天之内总是会醒的,难道不是吗?” 沈业琛摇摇头:“很奇怪,刀子是插到她心口的,但我解剖了之后,她的心脏外面似乎有一层不同寻常的膜,就是那一层膜护住了她的命,但心脏上的那层膜坏了,好像她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种假死状态,我没见过这样的病例,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最好穿上无菌的手术服,她需要在里面观察两天。” 护士给他穿上了无菌防护服,他进了手术室,她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着很多管子,脸上戴着呼吸机,里面的蒸汽能看得出来她的呼吸很微弱。 护士相继离去。 他站在手术台前,眼泪唰地掉下来,所有的话梗在嗓子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静默站了很久,也不敢碰她,就怕碰到什么管子,害得她病情加重。 很久之后,被沈业琛拉出了手术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续治疗我会开会讨论的。” 贺闻远垂着眼帘,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沈业琛和宋清歌安慰了几句,宋清歌表示晚上她跟副主任轮流守着。 贺闻远站在手术室外面,李宝剑小心翼翼道:“需要和盛家的人……说一下吗?” 贺闻远握了握拳头,声音嘶哑沉痛:“该告诉她家人的。” 他没有资格隐瞒着盛家人。 李宝剑扶着他,想让他坐到椅子上,贺闻远却仿佛僵化的石像,摆摆手:“不用管我。” 李宝剑飞快地跑了出去,他刚走,杨雷达就赶了过来,气喘吁吁道:“老大,王大军被刑拘了,录音交了上去,周队说那边很快会有进展,之后就会放你爷爷出来,王大军……” 见他家老大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说不下去了,现在什么消息对他来说都是徒劳,只有嫂子醒了才能让他回过神来,不免唏嘘。 盛家门口,李宝剑匆匆跳下车,大门已关上,他用力拍了拍门,盛家的管家开了门,见是李宝剑,热情招呼着。 “我要见盛先生和盛太太,有很重要的事。” 管家带着他往客厅去:“你稍等一下,我去后院叫先生和太太。” 天气冷了,盛中铭和阮琴出来的时候都穿着家居棉衣,看到李宝剑有些诧异:“怎么了?” 李宝剑也顾不上顾左右而言他了,直接开门见山道:“盛先生,盛夫人,我家嫂子她,受了伤,现在在医院。” 第1380章 他也不想的 阮琴一听大惊失色:“受伤?受了什么伤?怎么会受伤的?伤到哪里了?” 李宝剑咬咬牙道:“二位去了就知道了。” 两口子也顾不得换上外出的衣服,连忙跟着李宝剑往外走。 盛中铭对管家道:“这个事先别声张,特别是不能让老爷子知道,老爷子知道了我怕他遭不住,听到了吗?” “是是是,先生,我不说,你们快去医院看看瑜儿吧。” 阮琴跨门槛的时候脚一绊,差点摔了,盛中铭扶了她一把:“你别慌,估摸着就是一些小伤吧,她身边不是一直有人的吗?” 不是贺闻远就是她那手下杨雷达,寻常毛头小贼不是他们的对手。 阮琴心理素质不好,慌得说话都抖:“宝剑啊,我们瑜儿伤得严重不严重啊?是不是路上遇见抢东西的了?还是怎么的?” 李宝剑不敢说:“您二位去医院就知道了。” 见他闪烁其词,连盛中铭都不敢乐观了。 盛家大院,老爷子披着衣裳出来,叫住庆叔:“刚才谁来啊?” “没有谁?” 老爷子不太高兴:“什么叫没有谁?我分明听到有人说话,中铭和他媳妇儿还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哦,是夫人的朋友家出了点事,让夫人去劝架来着。” 老爷子嘟囔:“这种事中铭不是向来不掺和的吗?怎么劝架他也能这么积极?” 庆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可能闲着也是闲着吧,就去了,老爷子您快回房吧,外面气温低了。” -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急诊室门口,阮琴全程被盛中铭扶着,一路上了三楼,手术室门口,阮琴慌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手术室?怎么还要进手术室?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宝剑这才敢开口:“嫂子她……她被人刺了一刀,不过夫人您别太担心,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阮琴腿软了软:“被……被刺了一刀?” 盛中铭扶着她,看向贺闻远,沉声问道:“刺在什么地方?” 贺闻远难以启齿,李宝剑代他回答:“刺……刺在心脏。” 阮琴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手术室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进行了心肺急救,还好她很快就醒了。 “我……我家瑜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刺一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 贺闻远只能如实把情况和他的岳丈和丈母娘说了,阮琴气得发抖,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就是这么照顾瑜儿的?你不但没能护她,你还让她以身涉险,让她替你挡刀,你混账!” 贺闻远任由她发泄怨气,没有躲避分毫。 李宝剑不忍心:“夫人,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贺总也不想的……”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贺闻远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 确实都是他的错,他理应受到惩罚。 盛中铭也难以保持冷静:“闻远,你明知对方可能是杀人犯,你为什么非要带瑜儿去,你怎么可以糊涂至此?” 第1381章 没有解释 贺闻远没有辩解什么,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活该被千夫所指。 阮琴哭到声嘶力竭,浑身虚脱,医生走过来示意这里是医院,病人还在手术室,希望家属能保持安静不要扰了病人。 阮琴捂着嘴,不敢再发出声音,只呜咽地哭泣着:“我们瑜儿怎么办?怎么办啊?” 盛中铭扶着她坐下,沉声对贺闻远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两人走到了安全出口的楼梯通道。 盛中铭心情复杂,百感交集,沉声道:“我本以为你这孩子一定是能护她周全的,却不想,她的危险都是你给带来的,她甚至是为了替你挡一刀,才昏迷不醒的,你让我……怎么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盛中铭沉沉叹了口气:“医生究竟是怎么说的?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又为什么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醒?到底是什么情况?” 贺闻远只能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她醒过来的。” 盛中铭看着眼前年轻人一副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样子,知道他心里同样难过,也不忍苛责太多。 “你说说,我该怎么跟老爷子交代,老爷子要是知道瑜儿这个情况,肯定是会大受打击的。” 贺闻远张了张唇,说不出话来。 盛中铭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楼道口。 待他一走,李宝剑着才推门冲到他跟前:“老大,其实我现在想起来,我们进王家的时候,王大军的神色有一些不对劲,他眼神时常失焦,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贺闻远一颤,当时他只一心想着早点破案了。 现在想来,王大军确实有些反常。 而蔚蔚既然心脏上有他护着的一层结界,又为什么普通刀剑能够伤了那层结界。 “他的作案工具,在什么地方?” 李宝剑:“肯定被警方收去警局了。” 贺闻远眼中闪过寒光:“跟我去一趟警局。” “好的。” 两人匆匆出了门,外面下着夜雨,冬季的雨寒冷刺骨,他连伞都来不及打,直接冲进了雨里。 阮琴坐在长凳上,以手掩面,越哭越伤心,医生的意思是,瑜儿情况不太好,要隔离观察,他们甚至不能进去探望她,瑜儿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手术室里,这无异于往她心口插刀子啊。 “她很疼吧,一刀插进去的时候,那孩子得多疼啊,她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要替别人挡刀啊?她也是有爹有妈的,不知道我们会心疼吗?” 盛中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瑜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贺闻远人呢?” 盛中铭看向楼梯口:“雷达,他人呢?” 雷达跑到楼梯口一看,折回来道:“贺总不在那里了。” 阮琴眼泪扑簌往下掉:“我们瑜儿生死未明,他却连多陪一下都不愿意,中铭,我真的是看走了眼,他不配,他不配跟我们瑜儿在一起。” 盛中铭心事重重:“好了好了,不说了,安静点,这儿是医院。” 第1382章 桃木的 贺闻远和李宝剑匆忙赶到警局,周队他们在连夜审问王大军。 得知贺闻远来,周队抽了个空跑了出来。 贺闻远头发湿了一片,拉着周队道:“匕首在哪里?” 周队思衬道:“贺先生你太太当时遇刺的时候你有注意过匕首吗?” 贺闻远摇头,当时已经慌到没有任何神志了,并没有多注意匕首是什么样子的。 周队一招手,他底下的人拿着一个封好的塑胶袋走了过来,里面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剑,材质……木头的。 竟然是一把木质匕首。 周队道:“确切的说,是一把桃木剑。” 贺闻远眼中闪过阴鸷,所以那层结界这才被破坏了的,如果只是普通的匕首,蔚蔚或许什么事都没有。 是苏云梦指使或者操控的。 他本以为让她家破产她就会吸取教训再不敢兴风作浪,却不想竟然彻底激怒了她。 既然事已至此,她的命也不用留了。 只是,当务之急,是让初蔚醒过来。 似乎,西医对她是没什么用的了。 他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外面风大雨大,回到病房门口,盛中铭和阮琴还坐在长椅上,仿佛姿势僵化了一般。 除了等待,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阮琴见到贺闻远,咬了咬牙:“你还回来做什么?” “爸,妈,这儿有我守着就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阮琴抹了把眼泪:“不要叫我妈,我当不起你这一声妈,瑜儿是我们的女儿,你把她害成这样,我们还放心把他交给你吗?贺先生,你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就好了。” 盛中铭也并未开口替贺闻远说话。 贺闻远像一尊雕像站在那里,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敢替他说话,他错了。 两世都没能保护好他。 李宝剑看着心里跟刀割似的,最悔的是老大,最愧疚的也是老大。 只希望嫂子能逢凶化吉,以后再无事端,两人好好在一起。 盛中铭夫妇坐着,贺闻远站着,就这么熬过了一夜。 依然是漫天大雨。 沈业琛穿着防护服进去做了检查,三人紧张地守在门外。 半个小时之后,他出来,摘了口罩道:“和昨天一样,生命体征是正常的,心跳有些微弱,没有苏醒的迹象。” 阮琴慌了:“业琛,怎么样才能醒呢?” 沈业琛看向贺闻远,这似乎已经不是医术能解决的事情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病人家属解释。 “我们还要开病例会议,商讨解决方案,但目前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后续治疗方案出来之后,我们会通知二位的。” 阮琴不解:“为什么生命体征正常,但没有苏醒的迹象呢?” 沈业琛只能道:“这是医学上的事,很难跟您解释清楚。” 阮琴眼泪涟涟:“那我们瑜儿什么时候可以转进病房?至少得让我们能陪在她身边啊。” “明天应该可以转进病房。” 盛中铭安慰她:“人活着就是好的,瑜儿不会有事的,你没听医生说吗?生命体征正常,醒来是迟早的事,这样,我们先回去一趟,收拾点日用品,然后再来医院。” 第1383章 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阮琴哽咽着被盛中铭拉走了。 贺闻远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再一次换上手术服走了进去。 站在病床前,她仍然和昨天一样,了无生气,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手指颤抖,不敢多用一分力道。 如果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上辈子的术法,那他就可以让她醒来,可偏偏,他现在毫无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这里,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救他。 他站了许久,沈业琛道:“出去吧,你站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她也不会立刻醒来。” 贺闻远是被沈业琛拉出去的,一出去,就看到走廊尽头走来一个人,是夜煊。 他也知道了。 夜煊手里拿着金属制的黑色盲杖,竟多了几分神秘的疏离感。 走近,黎叔提醒他到了。 夜煊声音里暗含着怒气:“你就是这样保护他的。” 贺闻远一言不发。 半晌才道:“我怎么样才可以救她?” 夜煊轻抚着拇指上的戒指,淡漠道:“你想救她?” 贺闻远咬牙:“你该知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他。” “去你办公室说话。” 贺闻远的办公室,外面暴雨如注,这个季节,这么大的雨,有些反常,室内一片静谧。 夜煊手中握着权杖,来回踱步,贺闻远心急如焚:“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我知道你为她的心脏上了一层保护结界。” 这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上辈子本就是贺闻远害死了她,即便他假模假式碎了自己的玄石换来她的重生,那也是他有错在先,他该死,他应该奉献出一切换得她的重生,这种事根本没必要挂在嘴边。 “我母家留下的医术可以修复你留下的结界。” 贺闻远眼睛一亮,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但……需要你的一些异术。” “要我的什么都可以。” 夜煊轻哼一声:“如果我说,她醒来之后忘了你,你也可以吗?” 贺闻远眼神倏然一紧:“她伤的是心脏,为什么会忘记我?” 夜煊微抬着下巴:“前世今生,你都害她身临险境,你只要在她身边,就只会给她带来危险,我给过你一次机会,因为瑜儿她心里只有你,我本来是想说服自己,替你换眼睛给她弟弟,从此以后不再过问她的事,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再相信你。” 贺闻远据理力争:“这只是……着只是……” “意外吗?你敢保证以后这样的意外就没有了吗?或许你可以让苏云梦为此付出代价,可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大弟子墨辞,他现在的术法,比你厉害,他也在海城。” 贺闻远如同泄了气一般,双拳紧握,眼眶腥红。 “你放过瑜儿吧,从前是我没看管好她,让她误入了你的境地,她已经为此,为你付出了很多,请你放过她。” 贺闻远眼帘轻颤:“如果……我不放呢?” “那你的爱就太自私了,你不配说爱她。” 贺闻远犹如困兽,在他的囹圄之中挣扎无果,颓丧道:“只有这一条出路吗?你以为他忘了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吗?” 第1384章 你该退出 “对于瑜儿,我没有情爱方面的奢想了,我只是希望她能安然无恙地活在这世上。” 三言两语,又将贺闻远的爱架于自私自利之境地。 他的话让他自惭形秽。 他双手微垂,似乎放弃了挣扎:“只要能让她活过来就好。” 夜煊坐进沙发,淡淡道:“苏云梦最终恨的是你,她想杀的是你,瑜儿只是替你挡了一刀,墨辞想对付的,也一直是你。” 贺闻远闭上了眼睛:“是,我知道了。” 盛家,阮琴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掉眼泪,门外传来脚步声,盛中铭低声道:“快把眼泪擦干净。” 进来的是老爷子。 “昨儿晚上去哪里了?” 盛中铭挡在阮琴跟前,管家和他们通过词儿了,盛中铭道:“昨儿是阮琴那朋友,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去调解一下。” 盛老爷子轻啧一声:“你也糊弄我?那种事,你怎么可能跟着一起?而且一待就是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完绕过盛中铭走到阮琴跟前,看到阮琴眼眶发红,心中咯噔:“是瑜儿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爸,你别瞎想。” “你们别想骗我,除了瑜儿,还有谁能让你们这样抑郁不振的?” 盛中铭眼见瞒不住,只能道:“瑜儿那孩子,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你别担心。” “什么?真的受伤了?我要去医院看她。” 盛中铭担心:“医生的意思是她现在比较虚弱,您老人家还是先在家里等消息,等能让家属探望了,您再去医院好吗?” “连探视都不行,你还说只是小伤,混账,别拦着我,我自己去医院,是六院吗?” 盛中铭懊恼于闺女一受伤,他就六神无主了,连撒谎都是漏洞百出。 只能收拾好东西,三人一起赶往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老爷子心口惴惴,又盛中铭扶着,直奔手术室门口。 却被护士告知:“初医生已经转到住院部病房了。” 阮琴乱了方寸:“早上还说要在手术室观察的,怎么……怎么就转病房了?” “因为初医生醒了,所以就转去病房了。” 惊喜来得让人措手不及,阮琴简直不敢相信,眼泪含在眼眶里:“她……她醒了?” “是啊,醒了。” 盛中铭一颗心惶惶,还是跟老爷子道:“爸,我都跟您说了,是小伤,看吧,瑜儿醒了。” “少废话,在哪个病房,快领我过去。” 小护士连忙带路,三人往住院部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盛中铭和阮琴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惧怕感,一时都不敢进去,只有老爷子,直接推了门,边走边喊:“瑜儿,小瑜儿……” 便看到初蔚笑着看他。 一颗心着才放了下来。 “你这丫头,吓死我了知道吗?” “爷爷……” 直到确切听见初蔚的声音,阮琴才真的相信,闺女醒过来了,眼眶上挂着泪,两口子进了病房,就看到初蔚虽然虚弱,但确确实实醒了过来。 第1385章 天旋地转 盛中铭放下手中的包,阮琴走过去,坐在床边,询问沈业琛:“我们可以……正常和她说话吗?” “可以的夫人。” 阮琴眼泪扑簌掉下来:“瑜儿啊,你……你还好吗?” 初蔚点头:“就是心口有点儿疼。” 盛老爷子脸色一沉:“心口?心口怎么会疼?” 初蔚:“好像是心口被人插了一刀。” 老爷子立马觉得天旋地转:“心口?怎么一回事?” 盛中铭将沈业琛叫了出去:“业琛,这是怎么一回事?” “盛叔叔,我很难跟您解释,因为以我的医学知识,是无法说得通的,但她醒了就好了,难道不是吗?” “难不成还有玄学?” 沈业琛摇头:“应该说初蔚运气好,寻常人心脏被刺六七工分深,并且留了那么多血,是肯定活不成的,可她不仅活下来了,一天之内就清醒了,还能说话,可能就是命不该绝吧。” 盛中铭想起之前他大伯父说的一些话,什么上辈子不上辈子的,他们家的事本来就不能用常理去解释,只要瑜儿活着,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那他都只想烧高香。 “贺闻远呢?为什么不见他在病房?” “似乎在他办公室,具体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初蔚的病房,我也不太清楚,问了他他也不回答。” 盛中铭颌首:“知道了。” 他也管不着那么许多了,只知道女儿没有危险就好。 转身回到病房,阮琴走过来,小声道:“你出来,我和你说两句。” “有什么事等会儿说,我还没好好看看瑜儿。” “先出来。” 就这样,盛中铭又被阮琴拉了出去。 “瑜儿她……好像不记得贺闻远了。” 盛中铭一头雾水:“怎么可能呢?” “我刚才问她为什么那么傻替贺闻远挡刀子,她问我贺闻远是谁。” “怎么会这样的?” 阮琴捂着心口:“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忘了才好,我们瑜儿回回危险都是闻远给她带来的。” 盛中铭拉着她的手:“那一会儿就先别提贺闻远。” “行行行。” 病房内,老爷子喋喋不休问沈业琛:“我们瑜儿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了吗?你要再检查一下吗?” “盛爷爷,您放心,看到这边的心电图了吗?一切都很正常。” 老爷子有些疑惑:“瑜儿啊,你连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都不记得了吗?” 初蔚手指上还夹着指夹,抬了抬手:“可能是我刚清醒,脑子有些糊涂,记得是有那么个男人朝我刺了一刀,但那人具体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 “路上遇见劫道的了?还是什么啊,真是要把我急死。” 盛中铭走过去道:“爸,瑜儿刚醒,你别问这么多问题,我听说是路上遇见坏人了,已经被抓了。” 初蔚眼神迷离,老爷子一脸劫后余生:“中铭,你可得让他们重判,光天化日的,这还有王法吗?” “您放心,肯定会重判的。” 初蔚躺在床上不得动弹:“普通小贼应该伤不了我啊,我手上有点功夫呢。” 第1386章 该解决了 阮琴轻啧一声:“你这丫头,别给我逞能,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遇见危险,不要傻乎乎往上冲,你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啦。” 七楼办公室,窗外雨水不绝,李宝剑已经不记得这是他老大抽的第几支烟了,也不敢上前劝说什么。 贺闻远靠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看着外面的雨。 冬天下雨,十分要人命,窗外的梧桐叶子早就落光了,萧索,颓败,和他的心一样。 一切尘埃落定,夜煊毫不留情剥夺了她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也保住了她的命。 从此以后,他再出现在她面前,就只是同事,上司,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燥郁不安对未来的彷徨焦虑让他没有办法定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可他知道,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活下来。 或许,他还有别的事要做,跟某些人,有笔总账要一起清算一下。 李宝剑小心翼翼上前:“老大,你不去嫂子那边看她一眼吗?” “看完了呢?”烟圈之中,他的表情有些氤氲模糊。 “看看她好不好。” “看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第三眼,就不想走了。” 又猛然吸了一口烟,嗓音中的无奈,听得李宝剑直叹气。 “去开车,我去一趟苏家。” “好。” 他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阮琴,离得远远的,他停了脚步,微鞠躬致意,阮琴没有上前,就只是冷冷看着他,贺闻远下颌线紧绷,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 阮琴轻哼一声。 李宝剑撑着黑色的大伞,送他老大上了车,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贺闻远如今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上了车,闭上了眼睛。 李宝剑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家老大,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苏家大宅门口,车子稳稳停在雨雾之中。 苏云梦在客厅里坐立难安,因为她听说了,受伤的是初蔚,她可以确定,如果伤的是贺闻远,或许她还有一条活路,可偏偏那个初蔚多管闲事,想显示自己对贺闻远情比金坚,关键时刻替他挡那一刀。 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想杀的又不是初蔚。 雨雾之中,她看到贺闻远下了车,朝她走了过来,他满身的煞气,仿佛索命的阎罗,让她想要仓皇逃走。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爸在四处奔走想办法挽回残局,而她你不争气的哥哥,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去自生自灭了。 她很惶恐,她害怕极了。 他已经抬脚跨进了屋里,李宝剑收拢起手上的大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站在门外。 苏云梦牙齿在哆嗦,她看着男人那张俊脸,那张阴郁到了极致的脸,害怕刻进了骨子里。 他一扬手,她就怂了。 “是你的错,难道不是吗?我没想伤害她的,她是替你受的伤,你凭什么来找我算账?” 贺闻远显然懒得和她争辩什么,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云梦脸涨得通红:“在这里,杀人是要犯法的,除非你跟我一样,操控一个人,你这样冲动,是要坐牢的。” “是吗?你再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第1387章 苏云梦被处决 转眼的工夫,苏云梦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东荒的竹林里了,就是在相同的地方,她杀了初蔚。 她慌了,彻底慌了。 “你要干什么?” 贺闻远神色有几分癫狂:“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尊上,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我有什么错呢?” “你没什么错,你只是杀了她一次,又害她不得不忘记我而已。” 苏云梦被扔在地上,他多碰她一秒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尊上,你不能杀我,你不可以的。” 一道掌风过来,她脸上就落下了鲜红的痕迹,她瘫坐在地上往后退去。 “尊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又是一道掌风,苏云梦被打得一个翻腾,撞在树上,吐出一口鲜血。 见贺闻远杀念已决,苏云梦眼泪流下来:“哈哈哈,我也算是值了,我真的值了,尊上还记得她上辈子临终前的样子吗?她恨透了你,她觉得是你下令杀了她,而现在,她又彻底忘了你,以后说不定她会和夜煊在一起,毕竟夜煊默默守护了她这么多年,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是你破坏了人家,用如今流行的词儿,您是第三者,人家青梅竹马,您介入了他们,如今好了,她又忘了您,尘归尘,土归土了,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一道锐利的掌风直逼她心脏,穿透她的身体。 苏云梦呕出一大口血,半跪在地上,眼神微微失焦。 “在我的东荒,在你作恶的发源地,结果你这罪恶的一生,是我当初不该收留你,不该引狼入室。” 他收手,苏云梦轰然坠地。 是他的东荒,不是现实生活,这里杀人不会犯法。 他没有糊涂到在那个地方杀人,他还有念想,或许他还念想着有朝一日能和初蔚在一起。 他的背影在视线中越来越远,走得决绝,她笑了,笑出了眼泪。 其实她一直自欺欺人,什么尊上一开始对她很好,初蔚来之后才变了心。 现在想想,尊上一直都是冷情冷性,是她自己用情至深,欺骗了自己。 也好,死在东荒,这里有他们的回忆,她愿意长眠在这里。 贺闻远从东荒回到现实生活,膝上一软,半跪在车前,吐了口血。 夜煊曾告诫过他,他的术法尚在恢复,恢复得很慢,不可贸然使用,不然对身体损伤很大。 是他不听劝告,只想手刃仇人。 一直以来,还是他对苏云梦太仁慈了,才造成的这些祸端,只有解决了她,才永除后患。 还有一个墨辞,想来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且墨辞的目标一直都是他,解决了苏云梦,初蔚就安全了。 李宝剑赶忙扶住他:“老大,你怎么了?” 贺闻远抹了抹嘴角:“没事。” 车子缓缓离去,仿佛没人来过一般。 六院心脏科病房里,盛怀瑾和温果这才赶来,看到初蔚能说能笑了,盛怀瑾这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我是最后知道的?” 阮琴轻啧一声:“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你妹妹没事不是最好吗?” 第1388章 说糊涂了 盛怀瑾看着他家妹子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心疼得厉害,环顾四周,随口一句:“贺闻远呢?” 被阮琴一把拉住,朝他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别提他。” 盛怀瑾一头雾水。 初蔚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们进来都要提一句贺闻远?他是六院的老板,但也没必要一直留在我的病房吧?” 盛怀瑾:? 温果:? 发生了什么?怎么是这个走向? “他只是六院的老板吗?”即便他妈各种使眼色,但盛怀瑾仍然好奇地问出口。 初蔚反问:“嗯,不然呢?” 盛怀瑾终于被他妈拉了出去,一头雾水的温果也跟着跑了出去。 “妈,这是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这样,她不记得贺闻远了,确切的说,她记忆中的贺闻远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失忆?” 阮琴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那贺闻远呢?他不来帮助她回忆起来吗?” 阮琴嘟囔:“谁知道?看见我也冷漠得很,这样最好,我们瑜儿就是在跟他一起去查案子的时候受的伤,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本来想杀的是贺闻远,瑜儿是替他挡刀子才变成这样的,只会给我们瑜儿招来危险,不记得了倒也好。” 信息量过于庞大,盛怀瑾一时之间有些懵。 拉着温果转身又进了病房。 沈业琛例行检查,换了几瓶盐水,表示一切正常。 盛中铭坐在床边,小心翼翼试探:“等伤好了出院,瑜儿你有什么规划吗?” 初蔚:“规划?就正常上班啊。” “上哪里的班?” “六院啊,脑科,或者偶尔眼科方面有什么疑难杂症我也是可以的。” “还有其他事要做吗?” “万隆百货跟明安中药店,爸,怎么了?我都伤成这样了,你是要催我赶紧开始工作?” 盛中铭连忙道:“不是不是……” 丫头别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人也都没忘,也没忘记贺闻远,但就是不记得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这个失忆症失得这么具体,他还真是闻所未闻呐。 阮琴推了推她:“瑜儿刚醒,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的意思,这六院的班,不上也行,反正你还有万隆那么大个百货,还有药材铺子,也够你忙的。” 初蔚轻啧一声:“我喜欢当医生啊,能救死扶伤,多好。” 阮琴哽住:“好好好,不多说了,等你出院了以后再说,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盛怀瑾陪了半天,去了贺闻远办公室。 门一推里面的烟味呛得人止不住咳嗽。 “点火烧房子了?” 贺闻远摁灭手头的香烟:“你怎么来了?” 盛怀瑾走近:“我是想问问,你们究竟什么情况?” 贺闻远又点了一支烟:“正常人听到这样的故事,或许会觉得有些荒唐,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所以你可以忍受我妹妹忘了你?” 贺闻远坐在椅子里,垂了垂眼帘:“如果我不这么做,或许她就会一直昏迷不醒,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把我说糊涂了。” 第1389章 落荒而逃 贺闻远便将这长长的故事讲给他听。 盛怀瑾听完,沉默了。 “我以前还以为大爷爷都是胡搅蛮缠,原来还真的有什么上辈子这辈子。” “听完这些,你是什么想法呢?” 盛怀瑾心情复杂:“其实我是什么想法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妹妹有什么想法,可惜她现在不记得和你之间的那些事了。” 贺闻远弹了弹烟灰:“听了这些,你不恨我吗?不觉得我在她身边,只给她带来无尽的伤害吗?” “觉得。” 贺闻远又垂了眼帘。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或许不是,坦白说,我也不确定,只是瑜儿以后难道还要认识别的男人,并且嫁给他吗?” 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贺闻远瞳孔颤了颤,一字一句,让他心如刀绞。 “我带给她的伤害,理应我来接受惩罚。” 盛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吧。” 病房里热闹,温果和初蔚聊着天,也只有这种时候,阮琴才会对温果好一些。 夜煊的到来,让盛家人都有些诧异。 因为没有见过这个人,但瑜儿对他很热情,叫他师兄,听起来很亲昵。 夜煊戴着墨镜,看起来有些怪异。 初蔚小声解释,他眼睛看不见,众人又有几分同情他。 初蔚安排她爸妈送爷爷回去,说自己没什么事。 阮琴道:“我们先送你爷爷回去,我和你爸轮流留在这边给你守夜。” “妈,不用,真的。” “别犟,伤成这样的人,怎么能没人贴身照顾着。” 病房里只剩下夜煊和温果以及伤患初蔚。 夜煊探出手来,初蔚腾出自己的手,抓住了他:“师兄,我听沈业琛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啊。” 夜煊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头:“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初蔚笑道:“这不是好好的吗?” 贺闻远终究还是没有忍得住,到了她的病房外,就看到了这温情的一幕,她笑着看夜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盛怀瑾也看到了,百感交集:“要进去吗?” 贺闻远眼波翻涌,声音低沉:“不用了。” 说完就落荒而逃了。 病房里初蔚还在和夜煊热聊:“我在推动国内眼角膜组织的进度,前两天听说有进展,到时候说不定有合适的捐献人选,我肯定第一个给师兄你做手术。” 夜煊笑了笑:“好。” “你放心让我给你做手术吗?” “瑜儿给我做手术,我自然是放心的。” 初蔚拉着他的手:“我希望你能早点恢复光明。” “嗯嗯,好好养伤,等你出院之后帮我找眼角膜。” 等两人聊完,夜煊出了病房,被盛怀瑾叫住。 对于夜煊,盛怀瑾心情有些复杂,但这个男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妹妹好,他就没有立场去说人家什么。 “你让瑜儿忘了贺闻远,这种漏洞百出的事,真的能让她相信吗?毕竟是参与了她人生很重要环节的一个大活人,她能忘,别人不会忘,即便我们这些身边亲近的人都可以守口如瓶不和她说,那其他人呢?你能让其他人都忘了吗?” 夜煊淡淡道:“我可以。” 第1390章 能耐很大 盛怀瑾有些吃惊,他可以?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夜煊竟然强大到这个地步? “那么为什么我们都还记得?” 墨镜后面的眼帘颤了颤,因为都是上辈子和这辈子她身边很重要的人,他没有强大到可以一次性改变他们对于贺闻远的记忆,所以…… “你们会为了她好而不告诉她,没有必要强行改变。” 盛怀瑾微颌首,确实,如果瑜儿真的忘记了,那就忘了,一切还是以她的安全为主。 夜煊点了一下头,手中握着权杖,在黎叔的搀扶下,离开了病房门口。 病房里温果虽然脑子里有很多问号,但也没多问什么,看到盛怀瑾回来,初蔚有些开心,拉着盛怀瑾道:“咱妈,没有为难温果吧?” 盛怀瑾看向温果:“咱妈那个性子,你应该也知道,温果,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告诉我,我们可以搬出去住。” 一切还是以温果的感觉为重。 他并不介意得罪他妈或者让他妈不高兴,很多时候,他妈确实有些拎不清。 温果摇摇头:“没有不舒服,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要磨合,都挺好的。” 这是师娘跟她说的,她知道公婆还有爷爷都是好人,婆婆嘴巴不饶人些,但确实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她这个晚辈需要多担待点。 住一起挺好,热闹。 初蔚暧昧地看着两人:“新婚燕尔哦,羡煞旁人哦。” 盛怀瑾轻咳一声道:“你自己呢?” 初蔚耸肩:“我?怎么?你有合适的要给我介绍?” 温果:? 盛怀瑾笑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初蔚认真考虑道:“肯定得跟我哥长得一样英俊,个子也得高。” “性格呢?” “话不能太多,我不喜欢话多的男人,做事得有点魄力,外冷内热,对外人冷对我一个人热,大概就是这样。” 盛怀瑾笑了笑,这形容的不就是贺闻远吗? 即便忘了,她喜欢的类型,还是他那样的。 “嗯行,如果有合适的,我就给你介绍。” “怎么?咱妈急了吗?” “你也是时候婚嫁了,你自己不急吗?” 初蔚:“我还好吗?专心搞事业,我挺开心的。”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嗯,你开心是最重要的。” 等到初蔚睡着了,温果才拉着盛怀瑾出了病房,小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初蔚把贺闻远忘得干干净净的?” 盛怀瑾言简意赅地跟她解释了一下,让她别说漏嘴。 信息量太大,温果表示难以消化。 “那个夜煊,他有那么大能耐?我仿佛不是生活在现代社会。” 盛怀瑾揉她脑袋:“确实是这个样子,这个社会也确实是有一些非普通人的存在,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有一些异能,能掌控人的想法。” 温果觉得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样对贺闻远不是很不公平吗?他没有任何想法吗?” “情况有点复杂,暂时你先别跟她说,看看情况。” 温果拉着他的手:“真的要这样吗?” 第1391章 察觉有人在看她 贺闻远再次见到初蔚,是一个星期之后,在住院部前面的小花园里,大概她是在病房里躺得不耐烦了,她本就是好动的性子,由温果陪着,在花园的长凳上坐着晒太阳。 贺闻远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那里。 相爱的两个人,身上大概是有相互吸引的磁场,就是吸引着他向她靠近,他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他穿着铁灰色的大衣站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榕树下,面容憔悴,看着初蔚的背影。 即便是背对着他,初蔚似乎也能察觉出有人在看他,突然一个回身,贺闻远来不及撇开视线,眼神就这么迎了上去。 初蔚微微偏头,看着他,有些不解,小声对温果道:“我们贺总……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温果也回头看去,就看到贺闻远温柔眷恋的眼神,心中唏嘘,小声道:“可能……不是在看你吧。” 初蔚转头看她:“不会是在看你吧?你都已经嫁给我哥了,他不会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吧。” 温果简直哭笑不得,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初蔚真的能做到说忘就忘吗? “不……不知道啊。” 再抬眼,贺闻远已经转身走了,他害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走不了了。 初蔚眯眼看着男人的背影,握紧了拳头,看贺总这脚步好像有些仓皇,显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温果扶她:“蔚蔚,起风了,咱们回病房吧。” 初蔚双手插在棉衣口袋里,跟温果一起进了住院部小楼。 迎面碰上过来看她的宋清歌。 “沈业琛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吗?” 宋清歌:“再住一个星期吧,差不多的样子。” 回到病房,初蔚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我觉得住院好无聊。” “你爸妈不是一直过来陪你的吗?特别是你妈,白天几乎都会在这里。” 初蔚耸肩:“就因为她一直在,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让我小心的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话说完,她妈就拎着保温杯过来了,炖的是山参汤。 初蔚摸着心口:“妈,心脏受伤,天天喝补汤,能行吗?” “我问过业琛了,说可以的,快起来喝一点。” 初蔚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才住院一个多星期,我这肚子可就肥了一圈了,又不能运动,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哪里就肥了?都瘦脱相了,还肥,快起来喝汤。” 没有办法,初蔚只能把一大碗山参汤喝下去。 傍晚的时候,初蔚又看到了贺闻远,贺闻远站在病房外面,似乎看了一眼里面。 初蔚看着剥橘子的温果,轻咳一声道:“我得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 “哎呀不用不用。” 说完就出去了,贺闻远的背影显得有些匆忙。 初蔚加快步子,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追得上,她知道贺闻远的办公室在哪里,裹紧了身上的小棉袄,穿过天桥去了贺闻远的办公室。 她伸手敲门,里面静悄悄的,初蔚心想,还跟她在这儿装傻。 猛一拧门把手,里面也没上锁,就这么拧开了。 第1392章 知难而退 贺闻远显然是刚坐下来,神色一点也不淡定,看着初蔚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故意板着脸,显出冷漠的样子来。 初蔚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他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老实交代。” 贺闻远眼帘颤了颤,终于看向了她的脸,她的眼睛,她还是那样,精致漂亮,卡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 “什么?”他问。 初蔚眯眼看他:“贺总,你是不是,对我嫂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贺闻远愣了愣,这才知道自己几次偷偷看她被她发现,她误解为他喜欢的是温果了。 心跟着揪了一下,他有些哭笑不得。 竟然会有这样的误会,她忘他忘得有些彻底。 他倒是没有否认,那就将错就错吧,至少以后还能借着这个理由偷偷看她而不让她起疑。 初蔚不敢置信:“她已经结婚了,跟我哥,我哥你知道的吧?盛怀瑾,长相身高各方面,都比你……跟你差不多,关键是,温果很喜欢我哥,人家都结婚了,你还纠缠,贺总,以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女孩没有呢?为什么非要纠缠有夫之妇呢?” 贺闻远依然没有开口,不承认不否认。 初蔚气得牙痒痒:“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男小三,那也是小三,是要受道德谴责的,你再这样,我给你把这件事捅出去,你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不想丢贺家的人吧?” 贺闻远还是没说话。 初蔚咬牙:“你也太厚颜无耻了吧,你以为我真的不敢给你捅出去?” 贺闻远故作淡漠道:“我做什么了?你又要把什么捅出去?” 初蔚有两分心虚:“你不是老偷偷看温果吗?” “所以不能看吗?” 初蔚这就词穷了。 “也不是说不能看,但你老偷偷看人家一个有夫之妇,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吧。” 贺闻远垂了眼帘,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初蔚放狠话了:“反正再让我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温果,我就跟别人说你惦记别人的老婆。” 贺闻远抬眼,淡淡道:“随你。” 初蔚倒抽一口凉气:“我还真是没见过比你更厚颜无耻的人啊,那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初蔚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贺闻远呼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一周后,初蔚就生龙活虎了,沈业琛给她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一切正常,可以出院。 盛家一大家子都来了。 贺闻远站在他的办公室窗户前,看着她那一家人簇拥着她上了车,她身边有很多关心她的人,其实他没有必要太担心的。 小辈一辆车,初蔚和温果坐后边,盛怀瑾则坐副驾驶。 初蔚问温果:“你两领了证,要不要先请罪亲近的亲朋好友吃顿饭呢?” “比如?” “比如温果的家人,还有哥哥你的几个朋友,再请一下我们院长吧。” 盛怀瑾:“为什么要请他?” “他毕竟是我的老板,情义上请他一下吧啊。” 她是想让贺闻远知难而退,让他知道温果和她哥恩爱得很。 第1393章 看来过得不好 “行,我安排,就在你的八仙阁吧。” 本来温果和盛怀瑾领证的事,她都没来得及跟她妈说,毕竟刚领完证,初蔚就出了这个事,她几乎天天往医院赶,根本就还没时间跟她妈说。 也好,请他们吃个饭,告诉他们她已经结婚了的事。 - 孙洁上门告诉告诉周婷的,周婷满身贵妇气息,因为怀孕的关系,唐友礼简直把她当成菩萨供着,家里两个保姆,照顾她的起居饮食,阔气得很。 “温果和盛怀瑾结婚了。” 周婷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订婚还是结婚?” “结婚了,已经领证了,说是明年春天五月份办酒,在这之前,先请家人朋友吃个饭。” 周婷简直不敢相信:“盛怀瑾竟然真的娶了她?” “是啊。” “盛家竟然一点意见没有吗?” “盛怀瑾显然是自己主见大,家里人的意思对他来说不重要。” 周婷轻哼了一声:“跟公婆住一起吧,我看温果这婚后的日子过得也是不快活,哪里像我,不用伺候公婆,唐友礼对我这么好,有保姆伺候,什么都不用我做,也不用受气。” “行了行了,就这个周末,去八仙阁吃饭,听说盛家大小姐前些日子受了伤,要不你准备点补品,表示一下心意。” 周婷撇嘴:“这不都是平辈,有那个必要吗?” “你这丫头,那毕竟是盛家的人,咱这点礼数总是要做的,你不是嫁了个好人家吗,你要是不备礼,人家只当你过得不好,这点钱都舍不得出呢。” 周婷最是经不得激,立马把礼物备好,而且还是上好的人参,必须得让别人知道她过得很好,过得很阔绰。 盛怀瑾亲自去的贺家。 “周末,我和温果的喜宴,你也一道去吧。” 初蔚住院这半个月,胖了六斤,而贺闻远瘦了不止六斤,整个人憔悴得让盛怀瑾甚至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我就不去了。” 盛怀瑾淡淡道:“如果我说是我们家瑜儿想让你去呢?” 贺闻远的眼睛亮了亮:“她让我去?” 盛怀瑾单手插兜:“是啊,似乎以为你对温果有意思,让你去见证一下我和温果有多么恩爱。” 贺闻远的眼神又黯了下去,他就知道,那丫头脑袋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太多了。 “你觉得我有那个必要去吗?” “去吧,你不去,她不放心,恐怕以后还要找你麻烦。” 贺闻远垂了垂眼帘。 盛怀瑾眯眼看他:“你该不会是盼着她找你麻烦吧,会不会她找着找着,就想起你们之间的事?” “不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 贺闻远淡淡道:“我就是知道。” “所以,还是去吧。” “嗯,知道了,到时候再说。” 盛怀瑾也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贺家。 回到盛家的时候,家里气氛倒是极好的,瑜儿那丫头一回来,他妈的注意力也都不会放在温果身上了,婆媳关系也暂时得到了缓解。 初蔚和温果坐在沙发里看电视,阮琴在织围巾。 初蔚看一眼她妈手中的毛线:“这个粉色适合温果。” 阮琴瞥了她一眼:“也适合你。” 第1394章 你喜欢什么颜色 她可没想着要给儿媳妇也织一条。 初蔚眯眼看她,阮琴是怕了她,这丫头又大病初愈,不能受刺激,领会到她的眼神后,连忙改口道:“嗯,这条先织给温果,下面给你,你说吧,喜欢什么颜色?” 温果赶忙谢过她,阮琴淡淡地说不用,心想,还不是看在我闺女的面子上才给你的。 初蔚剥了瓣橘子,扒了一半给温果,晃了晃脚:“鹅黄色?我觉得冬天戴鹅黄色不错。” 阮琴看了温果一眼,不太高兴,瑜儿刚出院,她这个嫂子不想着照顾她,竟然还要她给剥橘子,真是一点眼头见识都没有。 初蔚自然看到了她妈那不太友善的眼神,皱了皱眉头,她妈可真是一点都不收敛啊。 “妈,我说要鹅黄色,你听见了没有?” 阮琴回神:“听到了听到了,鹅黄色好,你皮肤白,鹅黄色特别衬你。” 盛中铭和盛老爷子在下棋,盛中铭觉得丫头现在这样也挺好,之前认回来,其中变故太多,她多数时候住在水岸路,后来不多久又结婚了,其实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像如今这样,一家老小吃完晚饭,其乐融融聚在一起,看电视的看电视,打毛线的打毛线,下象棋的下象棋,还真是十分难得。 老爷子一声‘将军’,盛中铭认输:“姜还是老的辣,爸,我斗不过您。” 初蔚在旁起哄:“你们没赌钱吗?” “你这丫头,家里人玩,赌什么钱?” “那也总得有点赌注吧,比如往脸上贴纸条什么的。” 盛中铭轻咳:“这成何体统?” 老爷子是无条件站初蔚这边:“怎么,你输不起啊?” 初蔚剪了几个小纸条:“就是,爸,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盛中铭一拍大腿:“行行行,贴就贴。” 很快,盛中铭下巴上就贴了一条手下败将,阮琴宠溺地看着初蔚笑。 温果也高兴,初蔚在这里,她特别自在,婆婆虽然偶尔有些阴阳怪气,但对她也算和善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她和初蔚有共同语言啊。 而且,初蔚还是她的灵感缪斯。 她最近在学油画,初蔚给她提供了许许多多的灵感。 等过两天她得给初蔚画一幅肖像画。 盛怀瑾回来的时候,客厅里欢声笑语的,他有些唏嘘,这可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这边热热闹闹的,那边冷冷清清的。 这个贺闻远也真的是,去查犯人,非要带自己老婆去干什么,这下好了,弄出祸端来了,把老婆都给弄丢了。 进了门,看了会儿电视,磕了会儿瓜子,九点半钟,各回各屋休息。 盛中铭和阮琴松初蔚回房间,盛中铭摸了摸被褥:“够厚实吧?” 阮琴:“厚实着呢,白天还让慧姨拿院子里晒了,看把你操心的,我能冻着自己闺女吗?” 盛中铭打了盆热水过来:“玩了这么会儿了,泡脚,把脚泡热了再上床。” 初蔚眼眶有些热,她爸,那可是大人物,事必躬亲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人感动。 第1395章 这样也挺好 初蔚泡好脚,是她妈给她擦的脚,她说了不用,可她妈偏是不听。 直到她进了被窝,盛中铭给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爸爸妈妈就在对面屋,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了。” 初蔚笑着看她爸:“能有什么事。” “万一伤口疼了,或者什么的。” 初蔚轻声道:“爸,伤口不疼了,不要担心。” 两口子这才离开她的卧室。 门外寒风猎猎,两人匆忙回到自己的卧室。 阮琴轻声道:“你不觉得我们瑜儿现在这样挺好的吗?” 盛中铭微敛眉:“但瑜儿不可能一辈子跟在我们身边,她将来的终身大事,你预备怎么办?闻远那孩子其实是不错的。” 阮琴有些不高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瑜儿差点丧命,都是因为他啊,你怎么还在替他说话。” “没有替他说话,这件事他确实是做得不妥,但其他方面他也确实没得挑,长相人品能力家世,我真是再挑不出比他更优秀的孩子来配我们家瑜儿了。” 阮琴轻哼了一声:“总会有的,再说,我现在只想让瑜儿平安过一生,对方家世什么的,倒没那么重要了,当然,还是要看她自己喜欢。” 盛中铭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便真的忘记了,瑜儿真的就会喜欢上别人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周末的八仙阁热闹非凡,来的人并不多,就只有盛家一大家子,温果的师父师娘九儿,还有就是孙洁他们三人。 周婷是带着她丈夫唐友礼一道来的,还给初蔚带了补品。 唐友礼得知要去参加盛大公子的婚宴,异常兴奋,这可是一条很有用的人脉关系,毕竟他和盛大少爷也算是连襟了,以后出去报盛少的名字,别人多少是给他几分面子的。 到了八仙阁,唐友礼把礼品呈上去,说了一些关心初蔚的话,初蔚礼节性地说太客气了。 唐友礼毕竟年纪不小了,又是在国企里做事的,可谓是八面玲珑,话说得滴水不漏。 周婷看到小鸟依人靠在盛怀瑾身边的她的妹妹,心里是有些酸的,真没想到,温果竟然真的能飞上枝头嫁进盛家,盛先生和夫人竟然一点意见没有。 但她也能看得出来,盛夫人对温果有些爱答不理,全程都只关注着自己的女儿盛大小姐。 心里又稍稍平衡了些。 估计高门生活不好过吧。 呵。 初蔚全程坐着,毕竟她还是伤员,左等右等,等不来贺闻远。 对她哥招了招手,盛怀瑾走过去:“怎么了?” “我们贺总来不来啊?” 盛怀瑾试探性道:“你就这么盼着他来?” “他不来怎么知道你和温果情比金坚?” 盛怀瑾:…… 行吧,算他多嘴。 盛怀瑾一离开温果身边,周婷就立刻见缝插针挤了过去,笑道:“跟公婆住在一起是不是很累啊?” 包间里众人都在寒暄说话,也没什么人注意她们。 温果嫣然一笑:“不会啊,公婆和爷爷都是很和善的人,对我都很好,怎么会累?” 周婷心想,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第1396章 不是软柿子 “再怎么和善,还是小两口住一起更自在吧?就像我跟唐友礼,他处处都让着我,也不用伺候公婆看公婆的脸色,挺好的。” 温果这人呢,一般不好战,但你但凡欺负到她头上了,她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的。 “小两口?你跟姐夫,称不上是小两口了吧,毕竟他不小了。” 周婷被噎,气得脸色发青,还想说什么,温果指了指椅背上晾着的一条围巾:“看到没,这是我婆婆织给我的。” 周婷嘴角抽了抽:“真的假的啊?盛夫人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不像是会织围巾的人。”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我婆婆啊。” 周婷含恨咬了咬牙,今天没占到半点便宜。 还想再找机会奚落温果两句呢,就看到盛怀瑾走了过来。 盛怀瑾握住温果的手,周婷不敢在他跟前造次,连忙跑到了一边去,偶尔瞥温果一眼,总能看到盛怀瑾宠溺地盯着她那妹妹看。 周婷摸了摸自己独自,有什么了不起的,温果只不过是打脸充胖子罢了,哪有她舒服自在。 她不和那丫头一般计较。 初蔚盯着门口望眼欲穿,直到她爸说开席了,也没看到贺闻远到来,气得轻轻跺了两下脚,这男人不敢来了吧。 直到服务员准备上菜了,门被推开,贺闻远才姗姗来迟。 阮琴脸色微沉,小声嘀咕:“他怎么也来了?” 盛中铭轻咳一声:“大喜的日子,你少说两句。” 席上只有盛家人以及温果还记得贺闻远和初蔚之间的事,其余人的记忆被一并消除了,只知道他是贺家的少爷,六院和丰源的老板。 盛怀瑾上前招呼,低声道:“以为你不来了。” 贺闻远脸色很苍白,勉强一笑:“该来的。” 阮琴站起来:“就坐……” “坐我身边吧。”初蔚开了口。 阮琴的心一咯噔,本来是想安排贺闻远坐他们身边的,免得和她女儿又有什么牵扯,没想到瑜儿主动开口要他坐过去。 这是……想起什么来了还是什么? 她显然是多虑了。 贺闻远淡淡道:“不用了,我坐怀瑾身边就好了。” 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初蔚起了身,绕过桌子,走到他跟前,口吻有些霸道:“我让你坐我身边。” 她需要仰脸看他,距离很近,近到他一垂眸就是她精致明艳的双眸和蔷薇色的唇瓣。 呼吸瞬间乱了几分。 行动也不受控制,就这么跟着她,走到了她的席位旁,那儿空着一个位子,显然是给她预留的。 贺闻远也知道她让他坐身边是为了做什么,坐下来之后有一些后悔,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阮琴小声道:“瑜儿这是干什么啊?” 盛中铭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管了,吃饭吧。” 宴席正式开始,初蔚小声对贺闻远道:“你还真是够姗姗来迟的。” 贺闻远想,她没有公开斥责他,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吧。 “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来晚了。” 第1397章 示威 初蔚轻哼一声:“让这么多长辈等着你,你一句抱歉就完事了吗?” 贺闻远端着酒杯站起来,对席上众人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初蔚托着下巴,心想,这还差不多。 盛中铭摆手:“没事,坐下巴。” 贺闻远刚坐下,初蔚又凑了过来:“看到没,我哥在帮温果倒茶呢。” 她靠得近,气息萦绕于鼻端,贺闻远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手背青筋毕露。 看在初蔚眼里,那就是,男人不爽了,不高兴了,不高兴的点肯定是她哥对她嫂子好。 压低声音对男人道:“你有什么立场不高兴?” 贺闻远喉结滚了滚,她这张嘴可真是不得闲,现在最想做的,是封住她这张没完没了的小嘴。 “我并没有不高兴。”理智尚存,他能做的就是尽力解释。 初蔚托腮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喜欢温果吗?” 贺闻远:…… 他没说过,他只是没有否认而已。 算了,他纠结这些做什么? 就当他喜欢吧,这样还能解释他以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边。 他又喝了一杯酒。 初蔚眯眼,喝闷酒了,呵呵,显然是看到对面两口子浓情蜜意不高兴了,行,让他喝闷酒吧,喝完之后知难而退。 盛怀瑾瞥了一眼对面的人:“闻远,你吃点菜吧,空腹喝酒伤胃。” 初蔚:…… 哥哥啊,你媳妇儿都被人惦记上了,你还关心这个狼子野心的坏男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贺闻远又哪里有胃口吃菜,只应了一声,却不见动筷子。 酒席过半,盛怀瑾见贺闻远都没动筷子吃过一口菜,白酒喝了大约半斤。 不吃菜光喝酒,不光伤胃,还容易醉啊。 盛怀瑾是怕贺闻远今晚闹出什么事来,赶紧嘱咐初蔚:“给你们老板夹点菜。” 初蔚瞪大了眼睛,这老哥是不是太迟钝了点? 她才不给他夹菜呢,觊觎她嫂子的人,她还要给好脸色?不存在的,她初蔚可不是这种烂好人。 这酒席上,周婷很暗爽,盛怀瑾也就给温果倒了杯茶,之后再无什么照顾的举动。 毕竟盛怀瑾不是那种在外表现爱意的人。 而她老公唐友礼呢,各种给她夹菜,关怀备注,细致入微,很是让她长了脸。 然而,没人关注。 压根没人关注她老公给她夹了几次菜,倒了几杯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盛怀瑾和温果身上,毕竟他们是新婚夫妻,今儿也是他们的结婚喜宴。 周婷又不敢造次开口说话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真是郁闷极了。 初蔚随便吃了两口,外面荤腥油腻的东西,她暂时还不能吃,剩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时不时刺贺闻远两句。 你看,我哥跟我嫂子真是般配。 天生一对 我哥很爱我嫂子。 我嫂子也极爱我哥。 越说,贺闻远脸色越青,初蔚就越觉得踩到他的痛处了。 但她偏要说,说得他知难而退才是好的。 贺闻远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都是白酒。 第1398章 空腹喝酒 盛怀瑾和温果看得心惊胆战,这一斤白酒下去了,胃里怕是要起火了吧。 好不容易捱到酒宴结束,贺闻远神色微醺,眼神有些迷离,显然是醉了,只是他喝酒不上头,只有脸颊上飞了一道红晕。 李宝剑也在席上,毕竟要给他家老大开车,看着老大茫然的眼神,有些心疼,走过去扶他。 初蔚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他。 就看到她哥也走了过来要扶他。 初蔚:…… 傻哥哥啊,真是叫她操碎了心。 盛怀瑾低声嘱咐李宝剑:“回去之后煮点醒酒茶,再让他吃点东西,不然怕是要进医院。” 空腹喝了一瓶白酒,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初蔚拉了拉她哥:“多关心关心你媳妇儿啊。” 盛怀瑾瞥了她一眼,初蔚怪委屈的,要不要告诉她哥啊? 盛怀瑾和温果站在饭店门口,送众人离去。 李宝剑扶着贺闻远最后下来的,冷风一吹,贺闻远的眼神清明了几分,看到初蔚已经坐进了轿车里,隔着透明车窗看着他,饭店门口昏黄的灯光投在她脸上,她的眼神单纯干净,只有好奇,没有爱慕。 贺闻远的心就这么碎了。 盛怀瑾拍了拍贺闻远的肩膀:“快回家吧,我们先走了。” 盛家的车子缓缓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贺闻远胃里灼烧得厉害,翻江倒海让他忍不住半跪在路边,吐了一地。 何宝连忙拿了杯水过来给他:“贺总,漱漱口。” 贺闻远浑浑噩噩地上了车,闭上眼睛,李宝剑一路疾驰,回到了家中。 “贺奶奶,您得煮点吃的跟醒酒茶给他,他喝了不少,也没吃东西。” “不是参加盛先生的喜酒宴吗?怎么没吃东西呢?这孩子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呢?” 贺闻远靠在沙发上,伸手盖着眼睛,胃痛就这么袭来,痛得他皱紧了眉头。 闻月和闻星围在他身边,看他神色痛苦。 “二哥,要不要去医院啊?” 贺闻远淡淡道:“不用。” 李宝剑担心:“老大,你空腹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其实不止是空腹了,自从嫂子做完手术之后,老大就没有好好吃过饭,铁打的身子也被掏空了,再加上今晚着一斤浓度很高的白酒。 他很担心会出事啊。 “不用。”他沉声道。 贺奶奶的醒酒茶很快煮了端过来:“闻远,快喝一点,小米粥热好了,先喝茶,一会儿喝小米粥,喝完了再睡觉。” 贺闻远喝了半碗醒酒茶,全部吐了出来,喘气声愈发重了。 李宝剑了解他家老大,他这是痛到极限了,忍着呢,才会是这种表情。 “不行老大,你必须去医院。” 人被一把推开:“起开。” 他跌跌撞撞去了后院自己房间,门被带上。 贺奶奶不解:“这孩子怎么了啊?怎么糟蹋自己身体呢?” 李宝剑在外敲门,老大没吃东西,就喝了半碗醒酒茶还全都吐了出来,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大概还要胃出血。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宝剑没办法,只能强行踹门进去,里面的人躺在沙发上,没什么动静。 第1399章 胃出血 贺奶奶吓得叫出声来:“闻远这是怎么了?” 李宝剑把昏迷不醒的人背到了背上:“老大今晚去酒宴喝多了,我送他去医院。” 闻月嘱咐奶奶跟闻星留在家里,她和李宝剑一起上了车,直奔六院而去。 去了之后一通检查,果然是胃出血,毕竟好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今晚又空腹喝了一斤烈酒,这肠胃能受得了才奇怪。 手术室里他在抢救,李宝剑跑到传达室给盛家打了个电话,自然是打给盛怀瑾先生的。 嫂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盛先生记得,他觉得有必要让盛先生知道。 盛怀瑾接了电话,得知贺闻远胃出血,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嘱咐李宝剑好好照顾他。 “你能让嫂子,哦不,盛小姐有空来看看他吗?就只是看一下。” 盛怀瑾:“应该很难,你跟他说,让他振作起来,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这是一场持久战,如果没有好的身体,我只怕他撑不下去。” 李宝剑:“好的,盛先生,我会和我家贺总说的。” 挂了电话,盛怀瑾去了初蔚房间,她靠在被窝里看书,看的是一本小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初蔚合上小说:“怎么?嫌我在家里吃闲饭了?” 盛怀瑾点她脑袋:“岂敢?万隆老板初蔚,赚得不比我少,谁敢嫌弃你?只是你不是喜欢当医生么?” 初蔚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十一月底吧,不知道爸妈跟爷爷同意不同意呢,今天咱妈还说呢,让我一直休息到过年,年后再去考虑上班的事情。” “嗯,你要是坚持十一月上班,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初蔚看着她哥,欲言又止,最后来了一句:“哥,你跟贺闻远,交情是不是还不错?” 盛怀瑾微挑眉:“公司之间有些业务上的往来,他的是半导体,我的是电子公司。” “来往多吗?” “不少,毕竟我们两的公司各自是行业内的佼佼者。” 初蔚摸了摸脖子。 “想说什么?” “我还想着让你少跟他往来呢。” “为什么?” 初蔚抿了抿唇:“他好像对温果,有不正当的想法。” 盛怀瑾:…… “你……从哪里看出他对温果有意思的?” 初蔚满眼写着八卦:“我跟你说了,你可要淡定一点,我可以保证,温果对他绝对没有任何想法,他那纯粹是单恋。” 盛怀瑾笑了笑:“我保证我淡定。” “我住院的时候,好几次看到贺闻远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和温果,朝我们这边看,被我抓到了,他还死不认账呢。” 盛怀瑾简直哭笑不得:“是吗?” “嗯真的,哥,你别不当一回事,以后工作是工作,私下里少来往,知道吗?” 盛怀瑾见她一本正经,只能应下来:“嗯,知道了,哦对了,今晚他喝了那么多酒,刚才听他下属说送医院去了。” 他妹妹眼里没有任何担心,本能的记挂都没有,那个叫夜煊的男人异能之强大,让他无奈。 第1400章 漏洞 “他那么大个人了,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吗?喝酒喝到住院,真是闻所未闻。” 盛怀瑾勉强一笑:“时间不早了,睡吧,被窝里有热水袋吗?” “有的,咱爸亲手灌的。” —— 初蔚忘记以前一切唯一的漏洞是,许嘉衍。 许嘉衍的记忆是无法消除的,但他如今又住在贺家,于是夜煊找上了许嘉衍。 将情况和许嘉衍说了一遍,一时之间接受了太多信息的许嘉衍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能住在贺家了,瑜儿知道了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弟弟会住在贺家,你只能住到我那里。” 看着眼前戴着墨镜的金贵男人,一瞬间的电光火石,许嘉衍好像反应过来什么:“我的眼睛……难道是你捐的吗?” 夜煊没有正面回答:“你愿意住过去吗?” 许嘉衍看着他的墨镜,意图看到他的眼睛,可惜是徒劳。 “可我姐她,很喜欢贺闻远的,闻远哥也……” “你希望她好好活着吗?” 许嘉衍有些为难:“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希望她好好活着。” “那么,你就该知道,她差点丧命是因为贺闻远,而她继续留在他身边,还会有无穷无尽的危险。” 许嘉衍眼帘颤动:“我……” “我不勉强你。” 许嘉衍无奈叹息:“我先跟你走。” 肯定是初蔚的生命是第一位的,至于他姐跟闻远哥之间的感情纠葛,后面慢慢再想办法吧。 等初蔚想起来她那弟弟时,许嘉衍已经住进了夜煊的洋房。 初蔚一时有些糊涂:“为什么他会住在你这里,师兄?” “他眼睛受伤之后,就住这里了,你忘了吗?” 初蔚表情有些茫然:“哦哦,好像是。” 这一点小小的疑惑并不会让初蔚放在心上。 “许嘉衍,你这眼睛最近还好吗?没有用眼过度吧?” “没有没有,哦对了,今天好像要去医院复查,你陪我一起吗?” 初蔚耸肩:“好啊。” 夜煊毕竟眼睛看不见,多有不便,这姐弟两还有盛家新派的保镖一起去了六院。 眼科,许嘉衍在接受光感检测,初蔚百无聊赖,靠在门框上,一眼就看到了李宝剑拎着保温盒。 似乎是往住院部那边的天桥回廊去了。 初蔚嘱咐了许嘉衍两句,就跟上了李宝剑的脚步。 她大概就是闲出来的病吧。 弯弯绕绕上楼到了住院部最高层,那里边住的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到了一个病房门口,透过小窗户一看,病床上躺着的果然是贺闻远。 贺闻远百般回避初蔚,可初蔚她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啊。 她敲门而入。 看到她的一瞬间,李宝剑一慌,手里的保温杯一歪,差点摔到地上,初蔚眼明手快,箭步冲过去,接住了保温杯,贺闻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掀开被子,伸手去扶踉跄中的人,手背上的针管被扯掉,针眼瞬间往外渗血。 初蔚站稳脚跟,提着手中的保温杯,看了李宝剑一眼:“你怎么毛毛躁躁的?” 第1401章 探望 再低头一看,贺闻远扶着她,而且扶着她的那只手手背鼓起很高,还在往外渗血。 “你……没事吧?” 贺闻远松开她,看了李宝剑一眼,李宝剑心有余悸,连忙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杯:“嫂……盛小姐,我来吧。” 初蔚轻咳一声:“他的手背还在流血,叫护士来处理一下吧。” 李宝剑便有些手忙脚乱,贺闻远眼神止不住落在初蔚身上:“你刚出院,不要有剧烈的动作,刚才那样,不行。” 初蔚想,这人除了会觊觎别人的老婆外,人其实还是挺厚道的,怪不得她哥挺愿意和他来往的。 初蔚站在病床前,看着匆忙赶来的护士有条不紊地帮他处理流血的针眼,之后换了一只手:“贺总,枕头不能随便乱拔,拔了之后一定要按一会儿,不然很容易臌胀的。” “知道了。” 等护士离开之后,李宝剑也混在人群里溜了出去。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听我哥说,你昨晚喝酒喝伤了身子?”初蔚摸了摸鼻子,开口问道。 贺闻远眼帘微垂,不敢看她,只轻应了一声。 初蔚双手抱臂:“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该喝多少心里没数吗?竟然喝酒喝到住院,是我们盛家的酒比较好喝吗?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爱占便宜的人啊。” 贺闻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你可以出去了。” 初蔚一听,不高兴了,她明明是在关心他,竟然要被他赶出去,这也太不识好人心了吧。 “我是关心你啊,你这人怎么?” “你是医生,该知道不要打扰病人,让病人多休息,才是真的对他好,不是吗?” 他只害怕她多留一秒,他会做出什么……冒犯的举动吓着她。 初蔚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稀罕留在这里吗?” 说完,气鼓鼓地出了他的病房。 门外守着的李宝剑遭受她一记白眼,怪委屈的,进了病房,贺闻远闭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李宝剑小心翼翼道:“嫂子怎么那么快就出去了?你怎么没多留她一会儿?” 贺闻远没有开口,人的贪念是无穷的,留了一会儿,想留两回,接着是无数回。 他言之凿凿答应过夜煊,不给她带来危险的,他不能言而无信。 许嘉衍检查完毕,没看到初蔚,在诊室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初蔚气冲冲走来。 “你干嘛去了?” 初蔚双手插兜:“刚才看到贺闻远住院,好心关心了他两句,竟然赶我出来,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吗?” 许嘉衍安慰:“人家堂堂六院院长,一大群医护人员看着呢,你关心什么啊?用不着你关心知道吗?” 夜煊和他说得清楚,留在贺闻远身边,会有很多危险,这次被刺心脏是她命大,下一次,或许就没这么幸运了。 在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前,许嘉衍不能让他接冒这种生命危险。 初蔚一路上都有些义愤填膺:“我是没打算关心他的,本来是想警醒他几句的,那不是他扶了我一把嘛,看他手背流血又肿得好高,这才随口关心了一句,好嘛,我完全是多管闲事,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第1402章 指桑骂槐 车子停在夜煊的洋房前,初蔚跟许嘉衍一起下了车。 许嘉衍犹豫了一下道:“这事别跟你师兄说吧?” “为什么?” “你师兄那不是眼睛看不见嘛。” 初蔚:“……所以,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什么事不要跟我说?”夜煊手中握着权杖,从一旁的大树后面绕了出来。 许嘉衍心里一咯噔。 初蔚已经开口把今天在医院里的所见所闻跟夜煊说了,夜煊修长的手指轻握着权杖顶端的玉石,因为戴着墨镜,神色不明。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不识好人心?” 夜煊声音里的笑意有些违和:“既然他不识好人心,那你以后就不用关心他了,你说是吗?” “那当然?难不成我还上赶着冷脸贴冷屁股啊?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夜煊笑笑:“留哎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吧。” “嗯,好。” 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那两个表妹和小姨在厅里。 她哥跟她爸还没回来,温果给她们端茶倒水,活脱脱佣人待遇。 初蔚轻啧一声,进了客厅。 阮琴有些心虚,连忙招呼温果:“你别忙,快坐下。” 初蔚刚才看得真真的,她那小姨和杜婧看温果的表情,满是轻视。 只有杜娟好一点,听说之前小姨和杜婧去为难温果,还是杜娟通风报信的。 她一进来,阮君和杜婧也瞬间收敛了表情。 初蔚皱眉看向她妈:“我家不是没有保姆,为什么要让温果端茶倒水呢?” 而且给杜婧倒茶的时候,杜婧那表情看得她一肚子火,拿她嫂子当下人,她算哪根葱? 阮琴打圆场:“那不是温果自己主动要倒茶的么?难得你小姨她们过来。” 初蔚挑眉看向杜婧:“这里姓盛,温果呢,现在是小盛夫人,如果真有人那么喜欢差遣别人,那也不是这里,盛家的人,不喜欢伺候别人,或者说别人给你倒了杯茶,你至少要态度和善说声谢谢,而不是跟大爷似的端坐在那里,还满眼都是瞧不起,杜婧,你是瞧不起我哥的老婆,盛家的夫人吗?” 小姨是长辈,她不适合拿她开刀,但杜婧可比她小,她教训几句,谁也说不着她。 她在教杜婧上规矩呢。 杜婧揪紧了衣服,即便心里再大的怨气,也不敢在初蔚面前造次,“我怎么敢瞧不起表哥的夫人。” “那上次你跟小姨一起去温家教训她,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杜婧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欠她一声道歉,如今到了我家来,不给她赔罪,还让她给你倒茶,还对她耀武扬威的,杜婧,这就是你的家教吗?谁教你这样的?” 指桑骂槐地指责阮君呢,阮君也只能受着,虽然这丫头是晚辈,可她是盛家的掌上明珠,她这个家道中落的小姨是半分不能得罪了她。 杜婧窘迫极了,连忙道:“之前道过歉了。” 那天去找茬,表哥不是立刻赶来了,训了她们一通,之后按头让她道歉了么? 难不成她还欠这个温果的? 第1403章 道歉 “那不行,我没听到你的道歉,现在,当着我的面,当着我妈的面,再倒个歉。” 阮琴打圆场:“瑜儿,别闹,这事已经翻篇了。” 初蔚按住她的手:“妈,没有翻篇,别人会误会是你让小姨和杜婧去找温果麻烦的,现在,必须得当着你的面道歉,毕竟你对自己儿媳妇那么好,不能让别人误会,不是吗?” 阮琴语噎,看向阮君。 那阮君肯定得替自己姐姐把这个面子给圆过去啊,只能拉着杜婧的手,对温果道:“之前是我们太对不住了,这事儿跟我姐,也就是你婆婆,半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们太多管闲事了,温果,对不住啊。” 说完看向杜婧。 杜婧本来还想着趁表哥不在家,可以给温果点脸色看的,可事不如人愿,盛家食物链顶端的初蔚也站在这个温果这边。 只能低头认输,不咸不淡道:“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跟我大姨没有关系。” 初蔚双手抱臂:“她是我嫂子,是我哥的太太,是我爸妈的儿媳妇,是我爷爷的孙媳妇,我们全家人都非常重视她,你不尊重她呢,就是不尊重我们全家。” 这罪过可就大了,杜婧虽然心比天高,但该有的常识她还是有的,初蔚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以后见着这温果,还必须得点头哈腰,不然……初蔚一句话,恐怕就能让大姨收回给她们的铺子。 实在是可恶。 阮君连忙道:“我们一直都很尊重她,没有不尊重,都是误会,全都是误会。” 初蔚笑笑:“时候不早了。” 赶客的意思很明显。 阮君连忙拉着两个女儿跟他们告辞走了。 阮琴轻啧一声:“你这丫头,你小姨毕竟是长辈,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初蔚耸肩:“她们娘儿两,差点连累了你的名声,你还帮她们说话,我知道你挺喜欢温果的,她们两二话不说上门教训温果,可不是会让别人误会是你指使的么?” 她这话把阮琴给架起来了,只能顺势道:“我真没有指使她们。” “是啊,我知道啊,所以我才那么说她们的,原则问题,不能过于宽松,不然她们不长记性,说真的,小姨对杜婧太惯着了,看把杜婧那性子养的,我不给她们点下马威,以后不止在温果头上作威作福,我看还要骑到我头上来呢。” 阮琴也只能尬笑。 门外那娘儿三喊了一辆出租车回去,杜娟坐副驾驶,阮君和杜婧坐后面。 杜婧气得咬牙切齿的:“竟然让我们道歉,盛家大小姐好哒的威风。” 杜娟无奈:“她不威风,还有谁能威风。” 杜婧气得指责她:“你闭嘴吧,要不是因为你,我和妈能受这种委屈吗?” 杜娟委屈道:“要不是我,说不定表哥会生大气,收了咱的铺子也不一定。” 杜婧指着她的脑袋:“你还委屈上了,你要是不通风报信,表哥压根不知道我们去找温果。” “人家温果没嘴吗?不会说话吗?” 第1404章 站队 杜婧气得想打人:“你是彻彻底底和那个温果站一边了是吗?” “为什么要分两边呢?妈,你为什么非要为难人家温果呢?她都嫁给表哥了,表哥对她多好,初蔚对她也好,你们这不是不自量力吗?” 这话彻底激怒了杜婧:“我为难不了盛家大小姐,我还为难不了一个穷酸丫头?” 她在初蔚那里受的冤枉气,本来总算是能找到一个撒气对象,找到一个可以秀她为数不多优越感的人选的。 可偏偏,如今这个人选也不会逆来顺受任由她欺负。 她昔日大小姐的威风没处显摆,能不生气吗? 杜娟无语:“我和你没法沟通。” 杜婧指着她,看阮君:“妈,你看到没有,你闺女吃里扒外。” 阮君也是个糊涂的,和杜婧一起指责杜娟:“是啊,温果那丫头什么出身,我们是什么身份,我是盛家夫人的亲妹妹,你们是她的亲外甥女,在过去,儿媳妇可不就是佣人吗?” 杜娟已经有气无力了:“妈,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不是儿媳妇儿当佣人使唤的年代了。” 杜婧:“行了,你闭嘴吧。” 杜娟也来了气:“言尽于此,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表哥喜欢温果,娶了温果,盛家人都护着温果,你要是再讨不自在,以后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杜婧尖叫:“让你闭嘴,你闭嘴!” 司机师傅缩了缩脖子,这丫头怪能叫的。 盛家,初蔚去了温果他们房间,虽然才结婚没多久,但房间里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的男性风格了,添置了不少女人的东西,柔软了许多。 初蔚坐在沙发上,温果给她画画。 “温果,我跟你说,在一些不相干的亲戚面前,你没有必要过于给她们面子,她们只会蹬鼻子上脸,你知道吗?” 温果调好色盘,开始画画。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总不至于让她在婆婆面前不给婆婆的娘家人面子吧,该怎么做她门儿清,不会平白受人欺负的。 盛怀瑾回来,就看到自己老婆在给自己妹子画画。 有些吃味,温果还从来没给他作过画,难不成他长得不好看? 他看了眼手表,揉了揉初蔚的脑袋:“快回自己房间,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 初蔚撇嘴:“冠冕堂皇,还不是想过小夫妻的生活了才赶自己妹子走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初蔚离开,卧室里就只剩下盛怀瑾和温果了。 盛怀瑾摘了手表又解大衣的扣子,瞥了温果一眼:“那么喜欢画那丫头吗?” 温果端详着画板上的轮廓,语气欢快雀跃:“是啊,初蔚骨相皮相都是最上乘的,这种美人,就该多画一些记录下来她的貌美,说不定以后还能专门给她开个画展。” 盛怀瑾轻咳一声:“没想过要画其他人吗?” 盛大公子的骄矜让他无法直接开口要求自己的太太画他,只能各种旁敲侧击。 “其他人吗?我是有给师父师娘画过,九儿也画过,其实,我想给你爸妈也画一幅的,但……我怕他们不同意,要不你问问他们的意思?” 第1405章 吃醋 盛怀瑾随手拿起桌上的书,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还有呢?” “还有?爷爷吗?老人家愿意被人画吗?” 盛怀瑾终于绷不住了:“没有想过给我画一幅吗?” 温果恍然,敢情他试探了这么久,就只是让她给他画人物像。 说起来,盛怀瑾的长相是绝对可以用貌美来形容的,一般好看到无关性别,他们才会用貌美两个字,盛怀瑾当之无愧。 他的好看是高高在上的,不容亵玩的,拒人千里的,和他结婚,温果总有一种占了大便宜,偷着乐的心态。 “你想被我画吗?” 以为他高冷对这种东西不在乎的,是她误会了他。 盛怀瑾故作淡定道:“你要是实在想画,我可以空出一天时间给你。” 得,还挺端着。 “明天可以吗?” 盛怀瑾微挑眉:“可以。” “那你想在家里还是去公司呢?” “家里吧,卧室就好。” 温果比了个好的手势,男人对她招了一下手:“过来。” 温果身上还穿着画画的围裙,走过去,男人一拉,她就跌进了他怀里,吻覆了上来—— 还带着惩罚性的意味,温果迷迷糊糊想,所以是因为自己后知后觉没有主动提出要给他画肖像画,所以在惩罚他吗? 哎,男人心真是海底针。 —— 初蔚回到房间,觉得有些百无聊赖,才九点,时间还早,虽然外面静,但她有些睡不着。 随手拿起一旁的医书随意翻着,师兄的眼睛,一直是她的心疾,放不下,想要尽快帮他找到合适的眼角膜,这样她面对师兄的时候才不至于只有愧疚的情绪。 眼角膜组织的推动,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毕竟国内这个年代的人们思想很传统保守,‘死无全尸’这种事简直大逆不道,即便是死刑犯,他的家人也不会让他临死还要遭这种罪。 她想着或许可以上报纸或者电视台发表一些演讲,让人们对于器官捐献这件事有更深入的了解,器官捐献对医疗事业的巨大贡献。 她想上电视的话,那必然是要以六院医生的身份,这个事,恐怕还是要和贺闻远打商量。 一想到那个男人,初蔚就忍不住摇头,她是真不想和他接触的,但没办法。 夜深,贺闻远靠在床头,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缓慢地顺着透明的细管传输进针头,进入他的静脉。 等待初蔚投胎的那千百年里是怎么度过的,他好像不太记得了,因为心中有念想,即便是百年,千年,他也从未觉得绝望过。 如今,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席卷了他的整个脑海。 如果初蔚永远不会再记起他们之间的一切,那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初蔚出现之前,那漫长的岁月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只有她出现了之后,他整个人生才鲜活了起来。 他是享受过她带来的欢愉的,所以一朝又重新剥夺了他这些欢愉,落差才会大到让他……痛不欲生。 墨辞,是不是解决了墨辞,他就可以奢想一下重新和她在一起。 第1406章 可能重新爱上 外面下雨了,一瓶盐水输完,护士进来拔了针管,李宝剑躺在小床上,看着失神的他家老大,轻声道:“老大,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贺闻远盯着窗外失神,半晌才道:“如果没有办法和她在一起,那就……一辈子守在她身后。” 李宝剑叹气道:“我觉得嫂子即便忘记了和你的一切,也还是有可能重新爱上你的。” 两个人之间的那种天生的吸引力和羁绊,并不是消除了记忆就可以消除一切的。 他相信嫂子和他家老大是天生应该在一起的,这份纠葛是无论如何也断不了的。 贺闻远缓缓躺了下来,盯着光线幽暗的天花板,仿佛能看到她的轮廓,想着她在病房里关心他的模样。 会吗? 忘了他的她,心里还会有他吗? 雨从半夜一直下到早晨,八点钟,外面还是很阴沉,早起又是吊盐水,手背上已经扎了很多针眼了,贺闻远胃出血很严重,至少要住院一个星期,每天吊水消炎。 贺奶奶提着保温杯过来,里面是小米粥,还有两个清淡的蔬菜。 闻月穿着白大褂站在床边看着他吃早饭,不看着,这人根本不会认真吃饭,也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贺闻远吃了大半碗粥,就吃不下去了。 闻月担心不已,她哥这么高的男人,吃几碗饭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如今饭量却这么小,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都不知道,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一家都云里雾里不知道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宝剑倒是好像知道,可嘴巴非常严,怎么都撬不开。 贺闻远放下勺子,淡淡道:“好了,拿开吧。” 贺奶奶看了看碗底剩的一点,轻轻叹气:“中午想吃什么?我做好了送过来,烧点清淡的汤可以吗?” 贺闻远仿佛行尸走肉,轻应一声:“好。” 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是好。 敲门声响起,病房里的几人齐齐抬头看去,看到的是初蔚,贺奶奶和闻月神色都很正常,毕竟不记得她和贺闻远之间。 李宝剑看到她吓了一跳,这嫂子怎么每天都过来,是不是真的对老大有本能的吸引力牵引着她放心不下想要过来看看? 贺闻远看到她的时候,瞳仁剧烈震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了。 “你怎么又来了?”声音是伪装出来的淡漠。 李宝剑招呼贺奶奶和闻月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初蔚还挺客气,是带着水果过来的,毕竟是病人嘛,虽然这个病人有些不识好歹,对她不客气,但她不会锱铢必较的。 她把果篮放在一旁,斟酌着开口道:“贺总……” 两个字,就将贺闻远眼里所有的期冀扑灭了。 他神色冷冷:“什么事?” 初蔚想,这个男人真冷,冷得她都有些难以启齿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听说年底会安排一些医生接受电视台的专访,那个,我想问问贺总可不可以让我上?” 贺闻远漫不经心地轻抚着自己的手指,眼神带到她:“为什么要上电视台?” 第1407章 拒绝 从前她都刻意避嫌,即便有那样的机会,也是百般推辞,要让给别人。 如今倒是,变了。 初蔚轻咳一声道:“我师兄,就是夜煊,你应该也知道的吧,因为我弟弟许嘉衍之前被人陷害,伤了眼睛,我师兄把眼角膜捐给了他……” 她越说,贺闻远的眼神越黯淡,原来她如此积极,就只是为了夜煊。 她还在说,“所以我想推进国内关于器官捐献这方面的进展,只有报纸电视台的宣传引导,百姓们才会对这件事有很清晰的认知,所以……” “已经定了宋茵医生上电视台接受专访,她成功做了两例难度很大的心脏手术,所以……” 初蔚的话被他打断,眼里瞬间涌现的失落狠狠扎了他的心。 初蔚神色讪讪道:“是……是这样吗?可以跟宋医生打个商量吗?或许下一次让她上,可以吗?” 贺闻远撇开眼神:“不可以。” “为什么?事情难道不该分轻重缓急的吗?我师兄的眼角膜如果不尽早移植,或许过了一定期限就再也无法恢复光明了。”初蔚有些起急。 贺闻远看向她:“已经定了的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他只是心中存了气,虽然知道她是失忆了,可她这般对旁人关怀备至甚至上门来求他的态度,还是让他失去了理智,意气用事地只想一味地打消她所有为别人好的念头。 初蔚有些恼:“你这人怎么这么一意孤行?身为国内最大医院的老板,应该清楚器官捐献对于医疗事业的贡献有多大,你身为行业先驱者,难道不该助力于推动这件事的前进吗?为什么你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我?我们之间,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她的一番话,拔高了谈话的高度,将他的私心衬托得如此不堪。 “再说……” 一句再说,气得初蔚拎起一旁的水果篮:“抱歉,是我打扰了,我就不该来找你的,我会自己想办法上电视台的。” 说完,拎着果篮怒气冲冲地出了病房。 贺闻远握紧拳头,闭上了眼,心已经痛到麻木不仁了。 门外李宝剑守着,被初蔚撞开:“给我起开。” “初医生,你怎么了?” 李宝剑问了两句,初蔚的背影已经远去,压根不带搭理的。 李宝剑进了病房,看到他老大那副样子,就知道两人肯定吵架了。 哎,真的是让他操碎了心。 初蔚提着果篮回到家中,阮琴见她回来,皱眉:“你这丫头,身子没好利索,天天往外跑。” 初蔚坐进沙发,看着她妈:“咱爸能安排我上一下咱们海城的电视台吗?” “你要上电视台做什么?” “我发起了一个器官捐献的公益组织,可以推动医学事业发展,但是有点寸步难行,民众对这件事是反感和排斥的,我想给他们做个科普。” 阮琴心中唏嘘,她的女儿是心中有大爱的人,她作为母亲,肯定是觉得与有荣焉的。 “你爸肯定无条件支持你。” 第1408章 专访 晚上盛中铭回来,一听说初蔚的想法,立刻二话不说就打了电话出去。 本来初蔚是不想靠自己父亲的,但没有办法,某些人不配合,她也是不得已为之。 盛中铭一句话的事,就给她敲好了海城电视台一档专访,定在十二月中旬,具体时间他们那边会再商榷。 初蔚立刻抱住她爸撒娇:“爸,你为国内的医疗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是应该被记载入册的,值得别人歌功颂德的。” 盛中铭被她哄得开心:“只是做了微小的贡献,比不得你,你才应该被别人敬仰。” 父女两各种商业胡吹,阮琴哭笑不得:“你两够了没?” —— 不过是过了一晚,贺闻远就后悔了,即便是因为别人求他,那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光明正大和她接触的机会。 隔天一早,他就给初蔚打了电话。 初蔚接起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传来,是贺闻远的。 “关于你说的要求上电视台的事,我会让秘书给你安排……” 初蔚挑眉:“不好意思贺总,我已经和电视台那边接洽好了,不需要你提供机会了,我自己就可以。” 那头半晌没了声音,初蔚轻呵一声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不顾那边男人是否还有什么想问的,初蔚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半晌,贺闻远才挂了电话,站在一旁的李宝剑小心翼翼地问道:“嫂子是不是特别开心?” 贺闻远垂了垂眼帘:“没有。” “啊?该不会……她通过别的途径要上电视台吧?” “嗯。” 李宝剑轻轻叹了口气,也是,嫂子家有势力,哪怕不通过老大,她也有千百种方法达成自己的愿望。 老大心里悔死了吧? 真是作孽啊。 外面还在下雨,他靠在办公桌旁,点了支烟,李宝剑担心:“老大,医生嘱咐了不能抽烟。” 贺闻远淡漠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可……” “放心,我死不了。” 李宝剑知道他家老大的性子,不敢坚持,只能出了办公室,给他带上了门。 贺闻远轻轻叹了口气,是他不够豁达,太小心眼,太斤斤计较,初蔚的设想是好的,是为了整个医疗行业着想。 这次是他活该。 只是以后,她还会来找他吗? 初蔚的采访和宋茵正好是同一天,那会儿贺闻远早就出院了,宋茵方面接到通知,贺总会一同前往。 宋茵简直不敢相信,贺总向来高高在上且冷漠,不过是小小的一个采访,竟然会要和她一同前往。 她助理也很雀跃,小心翼翼道:“贺总对宋医生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宋茵轻啧一声:“不要胡说八道,贺总只是关注医疗行业,凡事亲力亲为而已。” “那别的医生接受什么采访,或者专题报道,也不见贺总陪同啊,即便没有那方面意思,那事业上贺总也是特别看重您的,宋医生您就别谦虚了。” 贺总那样天神般的人物,谁会在仰望的时候产生一些别样的情愫呢。 第1409章 接待 十二月十五日,海城已经进入寒冬,天空阴沉,天气预报说要下雪。 盛家一大家子都陪同初蔚往海城电视台去。 电视台的台长简直分身乏术,一边说大小盛先生都要造访,一边说贺闻远先生也要陪同宋医生前来。 最后,台长接待大小盛先生和盛家大小姐,副台长接待贺先生。 几部黑色的轿车停在电视台门口,门口已经站了不少迎接的人。 初蔚下车,就看到旁边车上下来的贺闻远,轻呵一声,走到她爸身边,挽住了她爸的胳膊,并未多看贺闻远一眼。 台长态度恭敬,问了声盛先生好。 盛中铭沉声道:“多谢台长费心了。” “盛小姐对于医疗行业的贡献,我们有目共睹,我们平台能够给盛小姐提供机会推动医疗事业的前进,是我们的荣幸。” 阮琴和盛怀瑾跟在后面,再后面才是贺闻远和副台长。 “听说前段时间,宋医生和沈医生共同攻克了心脏搭桥方面的难关,真的是造福造民的研究啊。” 贺闻远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跟在初蔚身上,只敷衍应了几句。 初蔚仿佛能感觉到身后有强烈的目光注视,一回头,直接碰上贺闻远灼热的视线,瞪了他一眼。 怎么?是觉得她和宋茵的采访定在同一天感到不爽吗? “小心台阶,丫头。”初蔚光顾着回头看贺闻远,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盛中铭拉了她一把,贺闻远本能地加快了步子,想要扶她。 走过去的时候,初蔚一边被她的父兄一边一个扶好了。 根本没有他插入的余地了。 她身边已经不需要他了。 阮琴在旁关心:“你这孩子,怎么走路都不让人省心?” 初蔚尴尬地笑笑:“一不小心。” 贺闻远离她只有三步远,盛怀瑾也看到了他,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靠近了。 之后一家人在台长的陪同下,上了三楼。 他们上的是不同的专访,演播厅以及后台都在隔壁,实在是真实上演现场打擂台的局面。 而贺闻远的出现,看在初蔚眼里就是,他是替宋茵撑腰的。 贺闻远:…… 盛中铭夫妇在和台长说话,盛怀瑾和温果靠坐在梳妆台上看着化妆师给他妹子化妆。 初蔚小声道:“哥,这贺闻远真是个睚眦必报的。” “怎么?” “就因为我让他不要奢想别人的妻子,他就不让我参加电视台的采访,现在还替宋茵站台,不就是向我摆威风么。” 盛怀瑾和温果齐齐沉默了几秒钟。 “不是摆威风吧。” “我可听说了,以前有过别的医生接受采访,贺闻远可从来没陪同过呢。” 盛怀瑾又沉默了几秒:“可能,这次比较重要。” 初蔚摇摇头:“你们什么都不懂,我觉得他看我有些不顺眼,可能是我戳穿了他的一些阴暗的心思。” 盛怀瑾听了沉默,温果听了唏嘘。 “嗯,也许吧。” 盛怀瑾让温果陪着她,自己则出去抽根烟,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同样在抽烟的贺闻远。 第1410章 私心 “为什么没答应安排她以六院医生的身份接受采访?” 贺闻远弹了弹烟灰,满面愁容:“因为我私心太重,她一心为夜煊考虑,我……” “所以现在这个局面,你开心了?她都找上你了,好不容易能有点牵扯了,你却拒绝了,要我说你什么好?” 贺闻远皱着眉头抽烟,咳了几声。 “不是刚出院吗?能抽烟吗?” 贺闻远摆手:“没事,一会儿我去演播厅看看她。” “最好悄悄的,省的她看到了不高兴。” 贺闻远垂了垂眼帘:“知道。” 初蔚的采访开始了,她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旁是主持人,大灯照下来,摄影机调动好位置,摄影师比了个手势,主持人开始正式访问。 这次访问的主题就是关于器官捐献,初蔚做了很多文献的查阅,包括国外这方面组织机构的发展情况,对医学行业产生的巨大贡献。 采访过半,贺闻远从侧门进了演播厅,观众席有些暗,工作人员七零八落散落着,观众很少,这种节目一般录制的时候不对外公开,贺闻远站在一台摄影机后面,注视着面前的人。 谈到工作,谈到事业,她是很认真,很投入,很严谨,也很吸引人的,他总是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初蔚言辞很恳切,用最通俗易懂的文字跟大众解释了关于器官捐献的种种事宜,也并不避讳去谈一些比较深层次的东西。 盛中铭满眼骄傲,与有荣焉,他的女儿是真优秀,心中有大爱,有眼界,有前瞻性,提出的问题有深度有想法。 采访过半,初蔚看到了摄影机后面站着的男人,差点没忍住给白眼。 想起自己还在接受采访呢,终究还是忍住了,尽量不去注意他。 采访初蔚的是海城电视台的一哥,最出名的主持人黄海。 隔壁演播厅,宋茵的采访,就没那么大阵仗了,主持人相比黄海也是名不见经传的主持人,观众也没几个,连摄影机位都比初蔚的少,更别提重量级观众了。 宋茵扫了一圈演播厅,没有看到贺总,隐隐有一些失落,贺总今天陪同,根本没能为她争取到任何的特殊对待,从采访团队到电视台的对待,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能是她想太多了吧。 她的采访提前会有个提纲,主持人也不太会应变,就是照着提纲上的问题采访,她也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照稿念完就是。 采访一共是四十分钟,她这边结束了,隔壁的初蔚还没结束,她从后门进了演播厅,就能感觉到这边的气氛明显比她那边要好。 主持人她也认识,是专门主持政.论节目的黄海老师,海城知名名嘴,竟然被安排采访初蔚。 呵,有盛家撑腰就是不一样。 显然着档采访很受重视,准备得也比她的要充分很多,访谈的内容也很有深度。 说不羡慕是假的。 她的助理在旁窃窃私语:“那不是贺总吗?” 宋茵抬头看到摄影机旁边站着的男人,而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人。 第1411章 自作多情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贺总来电视台,恐怕是为了初蔚。 初蔚是六院很出名的医生,脑科眼科她都擅长,做成的手术都是国内首例,关键是她还很年轻有为,长相也极度漂亮,甚至比国内最当红的女明星都漂亮。 嗯……各方面都很优秀。 优秀得让人羡慕,也有些嫉妒。 “宋医生,我觉得初蔚比不上你。”助理小声嘀咕。 “怎么说?” “她更多的还是靠家世,你完全靠自己的。” 宋茵勉强有些自我安慰,也是,至少这次采访的机会她就是靠她父亲才争取来的。 半个小时之后,采访终于结束,盛家几人自然是非常捧场地鼓掌,贺闻远走到了角落里,本能地鼓了鼓掌,她站在灯光下,美好到有些夺目。 一想到可能她的余生不会有他的作陪,他就会陷入深深的恐慌当中。 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贪婪会让他背叛当初的誓言,对夜煊许下的承诺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的意志力。 他真的要信守那样的承诺吗? 一旦他术法完全恢复,夜煊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有什么好惧怕的。 只要他解决了墨辞,只要他能保证她的安全,所有的问题不就能迎刃而解了吗? 对,最关键的症结就是墨辞,那个处心积虑联合苏云梦害死初蔚上一世的他的大弟子。 初蔚和工作人员主持人等告别之后,就离开了演播厅,都没多看贺闻远一眼。 唯一知道贺闻远的盛怀瑾和温果处于两面为难的状态,也只能坚定不移地站在初蔚那边。 贺闻远默默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在电视台门口又抽完了一整支烟,这才离开。 贺家,贺闻远动用自己的灵识,想找出墨辞如今蛰伏在什么地方。 墨辞向来比苏云梦聪明,他不受情感的牵扯,不会失去理智,对事情的判断精准,知道做什么会彻底触怒他的师尊。 这次事件之后,他就彻底藏匿了起来,或许躲在暗处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半晌之后,贺闻远捂着心口,咳了两声,李宝剑担心:“老大,你没完全恢复呢,不能乱用灵识,还是再等等吧。” 贺闻远没有找到墨辞的下落。 “他会在什么地方?” 李宝剑倒了杯茶给他:“墨辞似乎一直肖想着你分裂出去的玄石。” 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墨辞一直觊觎的就是他的玄石,或许他会先搜集别人身上的玄石,也就是拥有各种空间的异能者。 德叔那边是有这些名单的。 或许他可以先去找德叔问一下空间者的名单。 隔天,他便去了德叔那里,对于贺闻远恢复上辈子记忆的事,德叔极度欣喜,对他又更加尊崇了几分。 “关于玄石拥有者的名单以及地址,你给我一份。”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立刻给您。” 这话刚说完,门外就有人来拜访。 进来的是个中等个子的男人,忧心忡忡,看到德叔就哭诉道:“我的玄石被人抢了。” 贺闻远神色一凛,没有开口。 第1412章 筹谋 德叔扶着他坐好,男人脸上都是伤,先是抹眼泪,接着是哭诉,德叔问道:“是什么人抢了你的玄石?” “说起来就是不知道啊,夜里,我听到窗户外面有动静,天寒地冻的,我跟我老婆都上床了,问了之后,外面没反应,窗户外面有影子闪过,我不放心,拿着手电筒出了门,突然就被人打了,我老婆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对方戴着面罩,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很熟悉怎么取我身体里的玄石,我反抗,挣扎,他下手很狠,好像不是普通人,很轻易就取了我身体里的玄石。” 贺闻远知道,那人显然就是墨辞。 “德叔,我该怎么办?” 德叔也没办法,玄石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先生的,当初是为了换得初蔚重生的机会才祭奠了他的玄石,而献祭玄石的时候又被人从中作梗,玄石破裂,以至于等了上千年,初蔚才得到了重生的机会。 而那个罪魁祸首,就是墨辞。 “看情况吧,至少你靠那玄石得到了空间,改善了贫困的生活,而且,你的命还保着,大概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都知道玄石能给他带来富足的生活,怎么能甘心那摇钱树被人给抢走? 可即便是没有墨辞的掠夺,他们也需要将玄石归还给贺先生了。 那男人还在苦苦申诉,德叔安慰了他几句,就让管家送他出去了。 德叔把所有的空间拥有者的名单和地址都给了贺闻远:“先生,恐怕墨辞已经开始行动了,您要抓紧时间了。” 贺闻远颌首:“好。” “或者,我还有个办法。” “你说。” “先生您根本不用费心去搜集那些人的玄石,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墨辞不敢随便伤人性命,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会逐一搜集那些人的玄石,但最重要的两块,在您和初蔚身上,他必然要来找您以及初蔚。” 也就是,让墨辞替他先集齐其他的玄石,最后来个一次性的较量。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初蔚确实会陷入一定程度的危险之中。 待他出了德叔的宅子,他吩咐杨雷达和许大国道:“你们两还是暗中跟着初蔚。” 两人领命。 “不要被她发现。” 现在的初蔚和他并不亲厚,如果被发现了,恐怕只会觉得他对她图谋不轨。 —— 海城电视台关于初蔚的专访很快就播出了,播出之后,立刻就引起了社会广泛的关注,报纸也很快跟进,邀约初蔚做进一步的深度专访。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理解她的行为的,说她丧尽天良,要挖人家的器官,简直是变态。 初蔚对这些不理智的声音也进行了一些了解,继而因地制宜,采访的时候算是间接回应了这些问题。 她的器官捐献机构也受到了很多人的咨询。 初蔚高兴不已,万事开头难,只要引起足够多的关注,她相信,很快她就能替师兄找到合适的眼角膜的。 第1413章 好消息 她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便立刻去了夜煊的洋房。 到达的时候,外面正好开始下雪,她下车,裹紧了身上的棉衣,进了屋子,里面暖和得很,夜煊只穿着一件毛衣坐在落地窗前‘看’书,走近一看,他手里捧着的自然是盲书。 初蔚鼻子一酸,哽咽道:“师兄。” 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初蔚总是觉得愧疚难安。 夜煊合上手里的书:“怎么了?” 他对她说话,声音总是很温柔。 初蔚就着他身边坐下:“我前两天电视台那个采访你有看吗?” “嗯,听了。” “我跟你说啊,播出之后,社会关注度很高的,我的眼角膜捐献组织有很多人来咨询。” 夜煊手指摩挲着盲书的封面:“你费心了。” 初蔚摇头:“不费心,师兄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治好你的眼睛。” “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吧。” 初蔚点头:“嗯,好,还有,外面下雪了,说不定很快就会积雪的,一会儿我们去外面堆雪人?” 许嘉衍从楼上走下来:“初蔚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初蔚挑眉:“你不去那我就跟我师兄两个人去。” 夜煊眼里多了神往,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的情景,笑笑:“好,一会儿堆雪人。” 晚饭吃的是火锅,因为许嘉衍嘴馋,老是念叨八仙阁的羊肉锅子,这里的保姆便买了羊肉,还配了蘸碟。 初蔚全程代劳,帮夜煊夹菜,放在他的碟子里。 许嘉衍吃得热火朝天,窗外大雪纷纷扬扬。 夜煊对吃并不讲究,但他的瑜儿在身边,还事无巨细小心照顾着他,这比任何事情都让他暖心。 窗台上积了雪,一层一层的。 夜煊看不到,初蔚就帮他描述。 “雪下得好大,挂在窗户外面的雪松树枝上了,铺天盖地,暖黄色的灯光打着,扑簌着往下掉落,像白色的棉絮,雪松的树枝都快要不堪重压了,房檐上也积满了厚厚的雪,明天早上全世界都要银装素裹,肯定很美。” 夜煊在家里不戴墨镜,也不会绑着黑色的布条,就和正常人差不多,眼睛看起来正常,但没有聚焦,仿佛在看她,但仔细瞧,却是涣散的。 他眼里涌现出温暖的光来,仿佛真的看到了她描绘中的场景。 “嗯,是很美。” 许嘉衍急吼吼的:“吃好了没?” 初蔚瞥他:“干嘛?刚才谁说堆雪人幼稚的?” “那还不是为了陪你玩。” 初蔚轻哼一声,某些人可真是口是心非。 “你要是实在急,自己就先出去玩会儿,我等我师兄吃完了一起出去呢。” 夜煊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三人穿上厚厚的棉衣,出了门,一出门,雪花扑面而来,雪下得寂静,没有寒风,乍出去也感觉不到冷。 初蔚欢腾地冲进了雪地,用脚丈量着地上积雪的厚度,选了半天,终于选了快空地,走过去扶夜煊:“那块好,那块雪积得厚,师兄你一起吗?” 夜煊难得起了玩心:“和你们一起。” 第1414章 能耐太大 不远不近的地方,杨雷达和许大国两人坐在车里,能隐约看到他们嫂子和别的男人玩得开心的画面,不免有些唏嘘。 “老大太可怜了,哎,怎么会这样。” “没有办法,谁让嫂子忘了他呢。” “你说啊,那么深厚的感情,竟然也能说忘就忘,这个夜煊能耐未免太大了点吧。” 杨雷达轻咳:“今晚回去之后别跟老大细说,免得他伤感。” 两人等啊等啊,等了好久,也不见初蔚出来。 院子里头的初蔚和许嘉衍堆了一个超大的雪人,给雪人戴上了帽子和围巾,玩着玩着,又和许嘉衍打起了雪仗。 这一玩,就玩到了很晚。 虽然手和脸都冻得通红,但初蔚身上还是暖洋洋的。 夜煊终于忍不住开口叫停姐弟两之间没完没了的‘互相伤害’。 三人进了屋子,初蔚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挑眉看许嘉衍:“我先放你一马。” “你放我一马?可真是谢谢你了,我们再出去较量一番。” 夜煊伸手扶额,这两人还是小孩吗?怎么和上辈子的相处一点都不一样? “瑜儿,今天已经晚了,就留在这里吧。” 初蔚看了看挂钟,显示已经是九点钟了,外面大雪纷飞,路面恐怕早已结冰,开车是不太安全。 “好啊。” 即便真的对她没有情爱上的奢想了,贸然听说她愿意留下来,夜煊也还是难掩情绪上的波澜。 “有我的客房的吧?” “有。”一直都留着,每天都会让让人进去打扫,纤尘不染,就想着或许有一天,她会留在这里。 等了那么久,终于…… “我带你去。” 在家里,他是不用手握盲杖的,伸手扶着木质楼梯的栏杆,上了二楼,走到最尽头的那间房间门口,轻轻旋开门把手,门推开,初蔚眼帘颤了颤,看得出来,他用心布置了,窗帘床单被罩家具陈设,无一不投其所好。 师兄待她,一如既往的好。 两人的影子拉长在窗户上,不远处守着的两人心里齐齐一咯噔。 “嫂子今晚不会在这儿留宿吧。” 许大国有些按捺不住:“这个夜煊,不会趁人之危吧。” 杨雷达表情凝重:“我相信即便嫂子不记得老大了,但也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我们要相信嫂子。” “要不我先回去跟老大汇报一下,看看老大要不要来抢人。” 杨雷达思考了一下:“嗯,你先回,我继续守着。” 许大国匆忙回到贺家,贺闻远在工作,如今的他,生活上好像没了什么念想,就一心扑在工作上,成了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许大国敲门而入,看到他家老大,又有些欲言又止。 贺闻远皱眉看他:“怎么回来了?” 许大国憋了半天道:“嫂子今天去了夜煊那里。” 贺闻远眼帘微垂,注意力似乎在手上的设计图上,轻应了一声:“嗯。” “而且……可能会在那里留宿。” 他手指本能地颤抖了一下,面上却故作镇定:“嗯,知道了。” 第1415章 不急吗 “老大,你都不着急吗?我和雷达在远处看到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了,这夜煊大晚上的也不避嫌,竟然就进嫂子的房间,我看他绝对是图谋不轨。” 贺闻远下颌线微微收紧,眼波汹涌:“我知道了,你回去看一下,如果确定她今晚留在夜煊那里,就和雷达回来吧,明早早点去。” 许大国愣了愣:“老大你真不去吗?” 他看向许大国,目光有些森冷:“还有什么疑问吗?” 许大国只知道他家老大如今气场骇人,他也不敢多问什么,不去就不去吧,许大国一退出房间,贺闻远浑身勉强支撑着的力气好像骤然被人抽空了,细微喘.息着。 夜煊说他对初蔚没有情爱方面你的奢想,是真的,还是让他疏于防范的蛊惑之词? 他不确定,他心中有太多的阴暗想法,害怕自己一个停滞不前,就被人钻了空子。 到底,他还是选择按兵不动,或者夜煊也想试探他到底是真的愿意放手还是只是面上虚与委蛇。 这个夜晚变得异常漫长,他没有睡觉,就只是坐在书桌旁,面前摊着一本书,他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看上面的内容。 雪,寂寂无声地下着,他走到窗户前,点了支烟,徐徐抽着。 夜家,初蔚房间的地毯上,三人盘腿坐着。 初蔚和许嘉衍在玩猫和老鼠的纸牌游戏,夜煊百无聊赖,当裁判。 他手肘撑在膝盖上,听着那姐弟两时不时的吵闹声,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家里真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许嘉衍,你别耍赖行吗?” “什么叫耍赖,我暗示过你这张不是,你自己非要抓这张。” “我拿另外一张,你又死死捏着。” “兵不厌诈,怪谁啊?” 这两人,碰到一起,就是针尖对麦芒,一个不让一个。 许嘉衍觉得初蔚是姐姐,姐姐该让弟弟。 初蔚觉得许嘉衍是男生,男生该让女生。 很好,一吵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夜煊也没劝架,舍不得劝,这么活泼好动的瑜儿,就在他手边上,他恨不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时针还是走到了十,初蔚放下手里的扑克牌:“好了,不玩了,我赢了。” 许嘉衍数手里的硬币:“你确定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十六个,你几个?” 许嘉衍摊开双手:“我十七。” “你耍赖,一共才三十个,你哪里来的十七,你偷偷拿自己兜里钱了。” “我没有。” 初蔚扑过去:“做人要讲究诚信,你敢说你没有,看来你是缺少社会人的毒打,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无情铁手。” 许嘉衍还真不是初蔚的对手,被初蔚狠狠修理了一顿,鬼哭狼嚎的。 “还敢耍赖吗?” “不敢了,姐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初蔚这才放过他:“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许嘉衍快马加鞭地溜了。 初蔚扶着夜煊起来:“师兄,我送你回房间。” “真当我是废人了吗?我可以自己走。” “真的可以吗?” 第1416章 雪夜 夜煊笑笑,转身出了门,初蔚到底还是不放心,赤着脚,跟在他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他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他似乎用脚丈量了无数遍,甚至不用伸手扶着墙壁,就能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初蔚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雪下了整整一夜,早晨放了晴,太阳透过厚重的云层洒进院子里。 一夜未眠的贺闻远推开窗户,看到杨雷达和许大国嘴里叼着大饼,匆忙上了车子。 到了夜家附近,两人缩在车里,就看到夜煊送初蔚上车,初蔚偷上戴着红色的线帽,站在皑皑白雪里,让人忍不住视线追随。 杨雷达:“看两人没有肢体接触。” 许大国:“我就说嫂子即便忘了我们老大,还是只喜欢老大那种类型的,这个夜煊,不是嫂子的宽。” “老大和夜煊有什么区别吗?我看长得都挺好看。” “我们老大身上有一种男人的野性,性.张力,跟你说了你大概也不懂,反正夜煊心思更阴沉一些,和我们老大截然不同,打个赌,嫂子会再次爱上老大。” “不敢赌,走一步看一步吧。” 初蔚一张口,一团白气溢出,天寒地冻,她双手插在兜里,轻轻跺脚:“师兄,那个眼角膜机构,我会一直大力推广的,一旦有合适的,我立刻给你做手术。” 夜煊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等着,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我回家了。” “以后有空,常来玩。” 她离开之后,又是长久的孤单,沉寂,虽然多年来,他早已习惯这样刻骨铭心的孤寂,但因为她的陪伴,枯竭了的心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他索求不多,只希望能经常见到她,听她说说话,暂排苦思而已。 盛家,温果把盛怀瑾的肖像画做了个收尾,一幅画便画好了,她爱恋地看着画上清越卓绝的男人,止不住嘴角上扬。 盛怀瑾去公司了,温果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去。 她是直奔派出所去的。 关于之前周队让她去警局当罪犯画像师的事,她考虑了很久,她很喜欢这份职业。 但对盛怀瑾各种旁敲侧击了之后,盛怀瑾都不愿意让她冒这个风险。 于是,她打算先斩后奏,或者说一直瞒着盛怀瑾。 是她自己的人生,她不想因为别人的反对,就错失一份她喜欢的工作。 到了派出所,周队看到她,很惊喜,不敢确信她来是为了什么:“盛太太。” 温果有些拘谨:“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罪犯画像,我很想尝试一下。” 周队大喜过望:“真的吗?盛先生是什么意思?” 温果抿唇道:“他是什么意思不重要,我首先是温果,其次才是盛太太,我的人生,我可以自己做主。” 周队便明白,盛先生是反对的。 他能不能不知会盛先生拍板决定这件事,他是有些纠结的,毕竟盛家的势力谁都明白,惹得盛先生不痛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1417章 可遇不可求 但确实这种天赋型罪犯画像师,是非常可遇不可求的。 “你真的愿意从事这一行业吗?” 温果坚定道:“我愿意。” “那行。”周队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有什么事,他来扛着就是。 “你先跟我来见一下苏老师。” 苏老师就是在他们警局效力了几十年的老画像师,七十多岁了,还不让人家退休的那一位。 苏老师的办公室,周队敲门,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温果有些忐忑。 进去之后,看到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苏老师,苏老师穿得厚实,捧着大茶缸,门开的时候抬头推了推眼镜。 周队对苏老师很客气很敬重:“苏老,给您带了个小徒弟过来,您给考核考核。” 苏老打量着温果,似乎有些不满意,小丫头未免太年轻,看起来非常稚嫩,能干得了这种活吗?看起来就跟个绣花枕头似的。 周队了解苏老,知道苏老心中的疑惑,便道:“要不,你来口述一个罪犯的长相,然后让小温画下来,就当考试的。” 苏老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要卖周队一个面子,勉为其难道:“那我就来考考你,你坐下。” 温果坐在办公桌面前,苏老给了铅笔和纸:“我来形容,你来画,此人国字脸,窄额宽腮,三白眼,眉毛稀疏,鼻子不高也不塌,鼻翼宽大,嘴唇应该是比较厚,长相有些猥琐……” 关键词给的够多了,温果手上动作飞快,根据苏老的描述开始素描。 周队有些忐忑,小姑娘能不能行他心里也没底。 约莫十五分钟,一份素描像便画好了。 温果忐忑地把画像交给苏老,苏老看到画像的一瞬间,刚才的轻视便立刻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惊喜,这画得有八成像了,通过这画像,找到凶犯的概率至少也在八成。 是他门缝里看人把小姑娘给看扁了。 他连忙绕过书桌,走到温果面前,温果战战兢兢看着他:“您看……怎么样?” 苏老握住了她的手:“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我一定把毕生所学,所有的经验都传授给你。” 温果露出了笑颜:“苏老我这画画得还可以吗?” “可以可以,相当到位。” 周队也松了一口气:“小温,苏老在这方面经验可相当丰富,这样,你跟着苏老学习两个月,之后再看情况,如果你能够独当一面,我就让苏老退休,你的意思呢?” 温果点头:“好,我一定好好跟苏老学习。” 苏老那叫一个满意,专业技能够硬,为人还谦虚,这个徒弟,他相当满意。 温果跟周队出了苏老的办公室,小心翼翼道:“周队,能拜托你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说吗?” 周队掀了掀眼帘:“你先生他,不知道这个事是吗?” 温果点点头:“嗯,他好像有些顾虑,在这之前,我想先不告诉他。” “好,我这边会配合你的。” “我晚上可以稍微早一点下班吗?” 至少要在盛怀瑾下班之前回家,她会暂时谎称她要去印刷厂坐班。 第1418章 阳奉阴违 “可以,当然可以,这个工作相对还是比较自由的,工作量也不算特别大,你随时有事都可以离开。” 温果谢过周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警局外面的路两边堆着厚厚的积雪,温果雀跃地上了公交车,回到家中,没一会儿盛怀瑾就回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她有些心虚,但还是开口道:“薛厂长今天跟我说了,让我以后尽量多去印刷厂,有一些工作,需要在厂里做。” 阮琴是矛盾的,一方面呢,她也不喜欢整天跟儿媳妇大眼瞪小眼,另外一方面,又希望这个儿媳妇能把生活重心放在她儿子身上。 盛老爷子颌首:“当然可以,事业为重,和瑜儿一样,是新时代的女性。” 初蔚比了个大拇指:“爷爷真是了不得,走在时代前端,不得不让人敬佩。” 阮琴斜了她一眼,这丫头就会拍她爷爷马屁,就会帮温果说话。 她在这个家里处境好艰难,根本没人跟她同意阵线。 温果谢过爷爷。 盛怀瑾也道:“嗯,派个司机给你吧。” 阮琴道:“家里四部车,还要再买一部吗?” 盛怀瑾淡淡道:“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被人家知道了,怕是要多话。” 初蔚啃了只鸡爪子:“说什么?妈,你儿子女儿都这么出息,这么赚钱,多买一部车,谁会说什么?只会说你教子有方,特别会赚钱呢。” 初蔚三言两语把阮琴捧得飘飘然了。 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为难温果了。 只是温果却道:“不用给我派车,外面巷子坐一部43路公交车就可以到印刷厂了,很方便的。” 盛怀瑾微皱眉头:“不用替我省钱,家里空地多,四部车也是放得下的。” 温果有些急:“真的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的。” 派车给她,再派个司机,那不是很容易露馅嘛。 盛怀瑾后知后觉,初蔚却察觉出一些苗头,连忙打圆场道:“哥,嫂子愿意坐公交,你就让她坐公交呗。” 盛怀瑾是想不明白。 他那两个表妹挖空心思想让他妈派私家轿车,而他的妻子却百般推辞,人和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晚饭之后,初蔚挽着温果的胳膊:“来我房间。” 温果眼神闪烁,两人飞快地去了后院。 盛怀瑾有些狐疑,怎么感觉这两人鬼鬼祟祟的。 初蔚的房间,她关上门,还上了门栓。 温果抿唇看她,初蔚眯眼:“来吧,老实交代。” 温果搓手:“交代什么?” “你骗得了我哥,以为能骗得过我?” 温果心虚不已。 “说吧,你是真的要去印刷厂坐班?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这文得很直白了,温果没办法再骗初蔚了。 “就是之前那个周队,你记得吗?” “记得啊,就是侦破刺我一刀那个案子的周队嘛,然后呢。” 温果也不敢细说,把这件事和贺闻远扯上关系。 “他觉得我很有潜力当罪犯画像师,但你哥,他不太同意我做这个工作,所以,我就瞒着他……” 第1419章 瞒着 初蔚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有危险吗?” 温果摇摇头:“我不敢说得那么绝对,但这种工作,都是在警局里,安全性还是能得到保障的。” 初蔚点头:“行,那我支持你。” 温果开心不已,抱住她:“谢谢你无条件支持我。” 外面响起敲门声,盛怀瑾的声音传来:“在说什么呢?” 温果一抖,初蔚眼神暗示莫慌,拉开了门栓,笑呵呵对她哥道:“女孩子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盛怀瑾拉住了温果的手:“回房间吧。” 因为温果的坚持,盛怀瑾便暂时同意她坐公交车去上班这件事,但是第一天去上班,他坚持让温果搭她的车。 到了印刷厂门口,温果心里慌得很,对盛怀瑾摆摆手:“你快去公司吧。” “我看着你进去。” 温果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迎面看到薛厂长。 “温果,你怎么……”薛厂长的话还没喊出口,温果就冲了上去:“厂长。” 薛厂长声音渐小:“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温果回头,笑着和盛怀瑾摆手再见。 盛怀瑾没听到薛厂长的话,吩咐司机开车。 温果松了一口气,道:“薛厂长,有个事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啊?” “以后如果怀瑾问起来,你就说我在你这里坐班。” “啊?坐班?不用坐班啊,你还是自由的啊。” “我让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嘛。” “怎么了丫头,你为啥要骗你丈夫啊?” 温果只能把实情告诉薛厂长,薛厂长沉默了:“你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好糊弄的人啊,你打算一直这么骗他吗?” “过段时间再和他说吧。” 薛厂长点点头:“行行行,我肯定配合你,但我还是觉得,小两口,把话说开比什么都重要,尽量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盛先生把事情说明白,我相信盛先生也是开明的人,知道吗?” 温果点头:“嗯,会和他说的。” 但是不是现在。 时间过得很快,便到了年根。 大年三十,盛家热闹之极,阮琴和慧姨从早上就开始忙碌了。 初蔚一大早就出去了,眼角膜机构那边似乎有个绝症患者家属有意向捐献眼角膜,她兴奋不已。 阮琴直叹气,这丫头,大年夜还要出去工作,对那个夜煊还真是够上心的。 慧姨笑呵呵道:“我们瑜儿宅心仁厚,这是积福报,天上的菩萨都看着呢。” 阮琴满眼都是骄傲:“我们瑜儿以后肯定多福,面相生得就好。” 初蔚直奔她的公益组织,迎接到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旁的应该是她的丈夫。 虽然是大年夜,但两人眼里都是难掩悲伤。 工作人员给他们倒了热茶。 三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初蔚态度诚恳道:“黄太太,我想大概了解一下您的情况可以吗?您是要替谁捐献眼角膜?” 黄太太名叫崔茵,红着眼眶道:“是我的女儿。” 初蔚心里有些堵,这黄太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那他们的女儿,必然很小。 第1420章 捐献 “我方便问一下她多大吗?” “她八岁。” 初蔚沉默了。 “生了很严重的病,已经是多器官衰竭了,那边的医生说,只有眼角膜能捐献了,我们……我们是想用她的眼睛继续看这个世界,初医生你当初的采访我们看了,我们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们也问了芸芸,芸芸她自己也愿意捐献的。” 初蔚眼眶瞬间红了:“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崔茵点点头:“就在六院,肾脏科。” 初蔚和黄先生黄太太一道去了医院。 生病是不分年节的,外面再喜庆,再热闹,医院里也是一派哀伤的气氛。 即便初蔚是华佗再世,小姑娘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她也束手无策了。 小姑娘很瘦,瘦脱相了,眼睛就显得尤其的大。 看到她母亲的时候,露出了笑容。 初蔚在门外询问了一下她的主治医生,医生表示,小姑娘家世可以,但确实是,多器官衰竭,无法抢救了,她父母极度悲伤,想要留下点什么念想,所以他推荐了她的眼角膜公益组织。 初蔚谢过主治医生,进了病房。 小姑娘笑着和父母说话。 不过是八岁的年纪,却仿佛很懂事。 初蔚买了小姑娘喜欢的衣服和礼物,是一套童话书籍,放在床头。 小姑娘两眼弯弯:“谢谢姐姐。” 初蔚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小姑娘笑着看她:“其实我本来是希望爸爸妈妈能给我生个弟弟的,但估计我来不及看到他了。” 她的母亲受不住,出了病房,她父亲也追了出去。 初蔚鼻尖发酸:“因为你的爸爸妈妈实在太爱你,不想让别人替代你。” 小姑娘垂了垂眼帘:“可我也爱爸爸妈妈,希望有人能陪伴着他们。” 初蔚摸了摸她的脸:“姐姐跟你说,其实人生真的是有轮回投胎的,你这样的小仙女,下辈子必然会投在一个特别幸福的好人家。” “姐姐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有啊,我就记得我上辈子的事呢。”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你还能记得上辈子的事?” “嗯嗯,而且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时空管理局等一等,等你父母,然后下辈子还和他们投在一家,我现在的家人,就是我上辈子的家人。” 小姑娘眼中闪耀着光芒:“那我肯定要等我爸爸妈妈,等多少年我都愿意的。” 初蔚点头:“一定可以的,姐姐要替即将接受你眼角膜的叔叔替你说声谢谢,你是自己愿意的吗?” 小姑娘笑了笑:“嗯,我愿意啊,我想让我的眼睛继续陪伴着爸爸妈妈。” 初蔚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过才八岁,小姑娘就这么懂事,实在是让她唏嘘不已。 “好,姐姐向你承诺,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眼睛,也会让那位叔叔经常去看望你的父母,用你的眼睛好好看你的父母。” “谢谢你,姐姐。” “是姐姐应该谢谢你,你知道吗?你做的事情,有划时代的意义,你是国内第一个愿意捐献眼角膜,你的事迹会被记载下来,你也会推进国内医疗事业的改革,你特别伟大。” 第1421章 悲痛 小姑娘有些腼腆:“我这么厉害吗?” “嗯,可厉害了。” 许久之后,小姑娘的父母才重新回到病房,强忍着悲伤,说了会儿话,小姑娘便累了。 几人退出病房,崔茵道:“初医生,你看什么时候进行移植?” 初蔚心中叹了口气:“你们陪她过年吧,年后大概初二三,我和她的主治医生商量一下。” “好。” 初蔚给他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的付出和奉献。” 夫妻两呜咽着哭泣着,初蔚心里压抑得很。 好不容易才离开六院,情绪却难以抽离,到家的时候脸上还写着悲伤。 阮琴见了就心疼不已:“怎么了?” 初蔚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就是觉得很可怜。” “哎,别想太多了,生老病死这种事,都是很无奈的,即便你是医生,你也救不了全天下的病人。” “她还那么小。”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可能是老天爷孤单了,所以召回这小孩,别想太多,一会儿就要吃年夜饭了,嗯?” 初蔚点点头:“嗯。” 小姑娘是很乐观的,她也要努力往前看啊。 盛家热闹,相对应的,贺家气氛就比较冰冷了,即便闻月闻星铆足了劲想逗她们哥哥开心,但发现还是徒劳,哥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开心。 大年夜都不开心。 年夜饭吃得有些安静,贺闻远的思绪显然不在这里,闻月说了些吉利话,他都没搭腔。 闻月心里叹气,哥哥到底怎么了呀? 贺闻远准备了红包,是给初蔚的,这是他的习惯性做出来的事情。 往年都给,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了都,从最开始他偷摸去到她家门外,在院墙下接住从天而降的小丫头开始,就给红包了。 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红包就在他兜里躺着。 年夜饭他也是很敷衍地吃了几口,就自己开了车出去了,车子兜兜转转,最终停在盛家的后门,能听到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好像是在放烟花,盛家院子里升腾起来的烟花转瞬即逝。 他就这么坐在车子里,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抽烟。 半晌,后门开了,盛怀瑾手里拿着鞭炮,按照习俗要在前后门都放鞭炮,便看到了贺闻远的车子。 贺闻远下了车,站在墙根里,等盛怀瑾放完鞭炮走过来,从兜里摸出那个被他焐得发热的红包:“帮我给她,可以吗?” 盛怀瑾看着手里的红包:“你何必呢?又不能以自己的名义。” “帮我给她就是,谢了。” 盛怀瑾点头:“知道了,是你一直以来坚持的习俗,我替你给了就是。” “谢谢。” 盛怀瑾离开之后,贺闻远还是站在后门,他好像也无处可去,只想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院子里,初蔚还在放满天星。 阮琴和盛中铭坐在客厅里,看她和温果玩得开心,随口对盛中铭道:“差个孩子,有孩子,这家里会更热闹。” 盛中铭笑笑:“你急什么,都结婚了,还能没孩子吗?” 第1422章 爱慕 阮琴心中筹谋着:“嗯,过两天问问他们什么想法。” 催生已经在路上。 温果还浑然不觉。 外面天寒地冻,等到放完烟花,各自派红包,说吉利话。 三个长辈都很激动,今年这过年,着实热闹。 说说笑笑看电视一直到九点多钟。 阮琴便开始唠叨:“时间不早了,瑜儿你得回房间休息了,你身体还没好利索。” 初蔚无奈:“妈,我早就好利索了,那都是外伤,用不着……” “什么用不着。”初蔚的话被打断,“赶紧的,你爸去厨房给你充热水袋,你给我早点睡觉。” “外面都是鞭炮声,我睡不着呀。” “那也得躺床上。” 没有办法,初蔚被她爸妈架着送回房间,盛怀瑾和温果跟在后面。 盛中铭一回头,看着盛怀瑾:“你还要干什么?” “我的红包还没给呢。” “那你赶紧的,别打扰你妹睡觉。” 盛怀瑾:…… 大概他是捡来的吧。 初蔚已经钻进了被窝,伸出手来:“哥,红包拿来吧。” 盛怀瑾摸出了两份红包,自然,另外一个是贺闻远的。 初蔚眼睛亮了:“怎么有两个红包?” “还有一个是……你的一个爱慕者让我转交给你的。” 初蔚眯眼看他:“嗯?谁啊?” “暂时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初蔚接过红包,轻嗤一声:“还在我面前卖关子呢。”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祝我们的小瑜儿平安,健康。” 温果也准备了一个红包,虽然比初蔚小一些,但如今毕竟是嫂子了,而且她还那么喜欢初蔚,当然要表示一番了。 初蔚是真正的收红包收到手软,而且家里个个都是土豪,红包一个比一个大,高兴得她合不拢嘴。 两口子便结伴离去,卧室里只剩下初蔚一个人。 她把红包里的钱拿出来点了点。 发现她的那个暗中爱慕者包的红包最大,足足有六千多块钱。 初蔚盯着那厚厚一叠钞票,都惊呆了。 她的爱慕者,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吧,这么舍得花钱。 她把红包收好,放在枕头底下,明天得问问她哥,那人究竟是谁,平白无故收人家这么大一红包,心里不太安定。 外面北风呼啸,贺闻远只穿了一件大衣,却似乎并不觉得冷,也许是他的异术慢慢回来了,他的身体已经不是普通人的身体了。 他站在墙根里,抽了一包烟,十二点一过,他轻声道了句:“新年好。” 鞭炮声仿佛远在天边,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要守岁到十二点,然后迎接财神,整个世界都很热闹,只有他一个人是孤单的。 隔天一早,有小孩出来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拜年,大人准备好糖果发给那些小孩。 初蔚早就按捺不住要起床了。 敲门声响起,她穿着棉毛衫趿拉着拖鞋去开门,进来的是她爷爷,手里拎着一包糖果,看到她没穿外衣,急得不行:“这么冷,不披个衣服就来开门,你这丫头……” 初蔚赶紧道:“爷爷,大过年的,不能教训人啊。” 第1423 手术 老爷子生生忍住,往她嘴里塞了颗糖:“好兆头,这一年都甜甜蜜蜜的。” 初蔚抿了一口:“好甜哦。” 被子上放着的都是新衣服,从毛衣到袜子,全都是新的。 初蔚一件一件穿上。 老爷子也跟个老小孩似的,兴致勃勃的:“早上吃芝麻馅的汤圆。” “好。” 出了门,对面房间静悄悄的,初蔚想,人家小两口恐怕是挺累,不像她,单身狗,精神抖擞,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等会儿还是要问问她哥,她的爱慕者到底是谁,她也想要谈甜甜的恋爱。 啊不对,今天最要紧的是去给师兄拜年,还得拎着年礼过去,正好跟师兄说一下眼角膜移植的事情。 吃完早饭了,她哥和温果才姗姗来迟,初蔚暧昧地看他们一眼:“起这么早干什么呀?” 温果脸上泛着红晕:“我们一般都这个点起来的。” 跟公婆住,总不能想赖床就赖床。 初蔚凑到她哥身边,小声道:“我那个爱慕者,他是什么人啊?” 盛怀瑾拿着牙刷蘸了蘸水:“不是跟你说了先卖个关子吗?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 “可是他包的红包太大了,我感觉拿在手里烫手呀。” “没事,你收着吧。” 都结过婚了,公司都送给她了,区区几千块,也没必要拿着不安心。 初蔚轻哼一声:“故作神秘,不说算了,我要去一趟夜家。” 说完,提着两大包礼就出了家门。 一路上还有一些残雪,到了夜家,初蔚说了一些吉庆话,她说什么夜煊都喜欢听。 许嘉衍从楼上下来,特别嘚瑟地从兜里摸了个红包出来:“呐,给你的。” 那瞬间,初蔚觉得自己特别幸福,被所有人惦记着,宠爱着的感觉太美好。 “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给我准备了红包。” 许嘉衍双手插兜,故作淡定:“希望你平平顺顺的。” 说完自己都觉得肉麻:“我去吃早饭了。” 初蔚笑着看红包,转头,看到师兄嘴角也微微上扬着。 “我这两天收红包收到手软。” 夜煊自然也给了一个大红包,初蔚把礼品放在一旁:“我给你买的一套古籍,不是盲书,我想着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光明了,所以就买了普通的版本。” 夜煊伸手摸了摸书籍封面:“还是瑜儿最懂我,知道我对吃穿用度不太在意。” “眼角膜移植可能就在这两天,师兄,明天我安排你住院。” “对方是……” 初蔚有些感伤:“是一个小姑娘,才八岁,得了无法治愈的绝症。” 夜煊抚了一下手指,没有开口。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在世,总是会有生老病死的。” “嗯。” 下午的时候就接到了医院方面的电话。 小姑娘情况不太好,因为眼角膜移植是需要活体移植的,只能在她去世之前移植下来,所以,手术不得不提前了。 初蔚连忙安排夜煊进了医院。 本来在家的贺闻远也赶去了医院。 第1424章 光明正大 这是为数不多的,能光明正大见到她的机会。 到了医院,手术室外,贺闻远稳了一下气息,问道:“手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院长李瀚修道:“初医生刚进去不到一刻钟,贺总您怎么也来了?” 贺闻远垂着眼帘:“这是国内第一例病患自愿捐献眼角膜的手术,我这个六院的老板,自然是要到场的。” 众人点头,一旁甚至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在旁记录。 这是要载入史册的事情。 这种手术,初蔚不是第一次做,说起来应该是轻车熟路,但还是持续了三个小时,因为她要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小姑娘做的事情是有很大意义的,她才能成功将手术做下去。 移植完眼角膜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小姑娘的心电图就跳平了。 初蔚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贺闻远看着她悲伤的眼神,本能地上前,想要抱一抱她,想要安慰她。 夜煊的管家黎叔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理智尚存的他知道,他能做的,只是看着她。 初蔚手指有些颤抖,一旁的助理医生轻声道:“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初蔚勉强笑笑:“我没事。” 不远不近的,贺闻远看着她,想着,如果当初是他捐献了眼角膜,事情的走向会是什么样。 初蔚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平复好了情绪,接着又去了隔壁手术室。 夜煊已经被注射好了麻醉剂,初蔚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去受已经去世小姑娘的影响。 这两台手术,做得异常伤身,一边是她很重要的人,一边是行将就木的小姑娘,情感上太上伤,初蔚做好手术之后,手就抖到停不下来,刚才都是勉强撑着的,她甚至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匆匆出了手术室,直奔洗手池,压抑不住胃里的难受,吐了出来。 贺闻远就在洗手池后面,看着宋清歌跑过来,帮她拍了拍背:“你没事吧?” 说完递上手帕:“擦擦嘴。” 初蔚漱了漱口,胡乱地擦了擦嘴角,喘着气:“我没事。” “是不是两台手术连着,太累了?” 初蔚转身,靠在洗手台上,贺闻远闪了一下身子,站到了墙角处,她的视线所及处应该看不到他。 他却能清晰地听到她说话。 “也不是,以前做过七八个小时的手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我是看到那小姑娘,心情无法平静。” “她确实是生命体征已经快要消失了,才做的这个手术,她去世了,但是留下了自己的眼睛,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别想太多,嗯?” 初蔚点点头:“嗯,我知道。” “不去看看你师兄吗?” 初蔚揉了揉脸:“嗯,我知道,一会儿就过去。” 等她离开的时候,贺闻远只有默默跟在她后面,站在夜煊的病房门外。 麻醉还没全消,夜煊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纱布。 这台手术做得很成功,大概半个月之后,师兄眼睛上的纱布就可以摘掉了。 她心中的大石头也总算可以落地了。 第1425章 复明 半个月之后,夜煊眼上的纱布终于摘掉了,初蔚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夜煊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很模糊的身影。 虽然她的身影早就刻进了他的心里,但她的脸依然是他在人世间最美好的幻想。 身影由模糊至清晰,他终于又看到了她的眼睛,他最惦念的人终于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初蔚紧张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 夜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容浮现:“我看得见。” 初蔚差点喜极而泣,抱住了夜煊:“太好了,太好了。” 门外的贺闻远立刻背过身子去,喉结翻滚。 李宝剑心想,老大非要来看,这不是找虐吗? 再透过小窗看病房里的场景,心中不免担忧,嫂子对她师兄太好了,没有了老大在中间,这两人会不会…… 他不敢想下去了。 初蔚松开夜煊,高兴道:“太好了,师兄,你终于能重新看见了。” 夜煊本能地摸了一下她的脸。 转身过来的贺闻远便看到这一幕让他再也无法忍受的画面,推开了门。 “老大……”李宝剑也喊不住他家老大。 贺闻远的到来,让本就拥挤的病房更加逼仄了几分。 初蔚听到动静,转头看他,表情有些狐疑,他来干什么? 哦对了,他是六院的老板,今儿这手术,意义不凡,他过来也还算是合情合理。 夜煊垂下手,抬头看了贺闻远一眼,目光有些沉郁。 贺闻远故作淡定道:“听说手术很成功,我过来看看。” 言下之意,我是以六院老板的身份来看的,你夜煊也无法置喙什么。 夜煊微抬了下巴,目光中的不满一览无遗。 他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甘心于让瑜儿彻底忘了他的,他总是想方设法地徘徊在她身边。 时间长了,会发生什么,恐怕是他也无法控制的。 初蔚轻呵一声:“劳驾贺总过来巡视,真是荣幸呢。” 贺闻远知道她说的酸话,她向来伶牙俐齿,从前和她在一起,无论什么事,他都争不赢她,只有在床上…… 贺闻远意识到自己想得有点多。 “外面有电视台的人,想对初医生做个简短的采访,你……” 初蔚挑眉:“以前我想上电视台,贺总不安排,现在我有些累呢,贺总不会强人所难吧。” 贺闻远眉眼里便都是担心:“很累吗?” 她看起来是很疲倦,让他想要抱她回他的办公室,躺在他的沙发上好好休息。 初蔚揉了揉眉心:“今天又做了一台长手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吧,贺总何必多此一问呢?” 贺闻远吃瘪,其他医生都在心中腹诽,为什么初医生对贺总意见这么大? 这是怎么了? 夜煊轻声道:“既然累了,那就快回去休息吧。” 初蔚对贺闻远和对夜煊完全两张脸,笑着看他:“师兄,没事,我再陪陪你,晚上回去吃晚饭。” 两人之间,完全插不下第三个人。 贺闻远插在裤兜里的手握紧成拳头,下颌线绷得很紧。 初蔚伸手指着门:“各位,我师兄需要好好休息,还请各位先回吧。” 第1426章 差点露馅 众医生鱼贯而出,只剩下贺闻远。 “贺总?” 初蔚的手还指着门口,贺闻远的目光逡巡在夜煊身上,夜煊眼神淡漠。 贺闻远只能认命离开,一直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外面。 一直到五点半,他才看到她离去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病房里,眼睛上的纱布终于取掉的夜煊靠在床头上。 黎叔将饭菜从保温桶里拿出来,替他摆放好,小声问道:“先生要去找贺先生吗?” 夜煊放下手中的书:“找他做什么?” “他似乎……对盛小姐,还有些放不下。” 夜煊自嘲笑笑:“所以呢?我找了他,他就能彻底放下了吗?” “他要是放不下,总盘旋于盛小姐身边,我只怕这两人之间,是剪不断理还乱,最后……” 夜煊闭了闭眼睛:“那些都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相信,贺闻远自己心中有数他的大徒弟的存在,会给瑜儿带来怎样的危险,他如果真的爱她,是不会让她身陷这样的危险之中的,相信他有分寸。” 话已至此,黎叔也没有再多嘴。 隔天就是元宵,盛怀瑾到了下午两点便离开了公司,打算去印刷厂接上温果一起去看灯会。 车子停在京汇印刷厂门口,盛怀瑾下了车,门口保安自然认得他,热情招呼:“盛先生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接温果。” “温果?” 薛厂长从车间里出来,正巧看到盛怀瑾,心里一咯噔,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盛先生怎么来了?” “来接温果。” 薛厂长引着他往办公楼走去:“接温果吗?她……她刚出去。“ 盛怀瑾微皱了眉:“出去?去哪里了?” 薛厂长信口胡诌:“她去作家家里去沟通一些细节了。” “沈起淮吗?” 薛厂长并不知道盛大公子对沈老师颇有意见,连忙道:“是……是啊,沈老师要出一本新的小说,有一些人物画像要温果画,去他家里沟通了。” 盛怀瑾轻抚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这种事需要亲自去作家家里去吗?” “当然了,作家都是名家,只能去他们家里去,沈老师可是很多印刷厂都想合作的极出名畅销作家呢。” 盛怀瑾脸色阴沉了下来:“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薛厂长装模作样道:“可能得五六点钟吧。” 刚进薛厂长的办公室的盛怀瑾道:“那我就不在这里等了。” 薛厂长松了一口气,把盛怀瑾送到了厂门口,目送他的车子远去之后,冲回办公室,给温果打了个电话。 派出所的电话薛厂长是有的,当时温果就担心有什么特殊情况让他能在第一时间通知他,所以告诉了他号码。 温果还在跟着苏老学习一些细节方面的技巧,电话铃声响起,她接起来,那边是十万火急的声音:“刚才盛先生过来了。” 温果心跳差点骤停:“啊?他……他他怎么会去?暴露了吗?” “暂时没有,我说你外出了。” 第1427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说去哪里了?” “说你去沈老师家里去了。” 温果拿笔的手一抖,铅笔掉在桌上,薛厂长啊,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真不如说我在派出所工作呢。 “好,我知道了。” “那你晚上回家别说漏嘴,知道吗?” 温果觉得头皮发麻,她回家之后要怎么说?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稍微收拾了一下,四点多钟,她就离开了派出所,搭公交车回到家中,直奔后院他们的房间。 盛怀瑾在看图纸,手指上还夹了支烟。 见到温果回来,他摁灭了指间烟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淡漠:“回来了。” 温果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嗯,回来了。” 盛怀瑾翻了翻图纸,垂了眼眸,温果了解他,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就是不高兴了,这种情况下,只能顺毛摸。 “我刚才回了趟京汇。” 他的眼帘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并不关注。 “听薛厂长说,你下午去找我了。” 盛怀瑾沉了沉呼吸:“嗯。”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温果知道,当他口是心非的时候,那是真的生气了。 “是因为我去沈老师家吗?” 她好冤枉啊,她心中权衡着,去沈起淮家和在派出所工作到底哪个更能刺激盛怀瑾。 好像,还是派出所工作吧,毕竟在他的认知中,那可能会威胁她的安全,估计他更介意。 还是等稳定了再说吧。 盛怀瑾眼神有些幽暗:“一个人去的吗?” 温果连忙道:“不……不是的,还有个司机。” 盛怀瑾有些气闷:“嗯,知道了。” 是她的工作,他干预太多,只会显得他很小心眼,可确实心里有些醋意。 温果凑过来,伸手帮他按肩膀:“我去沈老师家,都会有人和我一起的,薛厂长还给我赔了个小助理呢,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小助理去的,嗯?” 盛怀瑾懒懒瞥她一眼:“我有说什么吗?” 初蔚满脸讨好:“没有没有,你是没说什么,你最大度了,所以你今天去印刷厂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盛怀瑾扣住了她的手,俯首过来,气息交缠。 “本来想带你去灯会的。” “那我们现在去?” 盛怀瑾看着外面天色黯了下来,颌首:“好,去吧。” 六院,下班时间到,初蔚脱了白大褂,戴上自己的红围巾,双手插兜去了夜煊的病房。 “师兄,我带你去灯会看看?” 夜煊眼中涌现出无数的温暖:“可以去吗?” 初蔚点头:“嗯,我给你带一条纱布,如果有地方光线太明亮,就蒙上你的眼睛,怎么样?” “你是医生,自然是听你的。” 他小心翼翼地在内心偷偷享受着这片刻的欢愉。 这是忘了贺闻远才能享受到的小小的欢快。 他穿上衣服,初蔚又替他套上大衣,依然是丰神俊朗。 “要戴围巾吗?” “我不怕冷,不用戴围巾。” 初蔚捧着脸笑:“差点忘记了你不是普通人。” 第1428章 元宵 两人面带微笑地下了楼,李宝剑匆忙进了他老大的办公室,急吼吼道:“他们一起出去了。” 贺闻远手指里的烟都快要烧到手指头了:“知道了。” “老大你不跟着吗?” 贺闻远出了办公室,自然是要跟着的。 一路跟着去了白马步行街,尽头是白马寺,长约两百米的小道上到处都挂着各色灯笼,别致又好看。 初蔚伸手扶着夜煊,这个动作只是因为她关心着夜煊,毕竟夜煊还是病号。 而看在不远不近的贺闻远眼中,却只让他如临大敌。 李宝剑小声道:“老大,嫂子对她师兄也太照顾了吧,她师兄眼睛不是恢复了吗?有必要让人这么扶着吗?” “闭嘴。” 李宝剑吃瘪,讪讪道:“哦。” 他还不是为了老大下半辈子的幸福操心吗? 灯会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小孩坐在大人的肩膀上,欢声笑语从四面八方涌来。 初蔚笑眯眯看着夜煊:“师兄,你看像不像以前?” 夜煊失神地看着她的脸:“像啊,太像了,像上辈子。” 皇家每年都会组织灯会,他会为她铺满整个街道的灯盏,都只是为了她一个人而设,其余所有人,不过是跟着沾光而已。 不过是想看她一笑而已。 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的。 可惜她看到了贺闻远,义无反顾丢下他去找那个男人去了。 两人走到一处摊贩前,上面有卖各种神仙面具的,初蔚随手选了个小狐狸的,挂在脸上,夜煊自觉付了钱,初蔚将脸藏在面具后,又缓缓露出脸,笑着看夜煊。 夜煊沉寂许久的那一颗心,又鲜活地跳动了起来。 初蔚指着前面的一家元宵店铺:“我们去吃元宵?” “好。” 两人上了二楼,要了两碗元宵,几个小菜,窗外热闹极了,还有杂耍的艺人在表演,等菜上的时候,初蔚又玩心大发:“我去看一下,马上回来。” 夜煊没拉的住她,那丫头跑得比兔子还快,他轻轻叹一口气,以前也是这样,她总是风风火火,说做就做的性子。 初蔚下了楼,店门口没多少人,都被杂耍吸引了,还没走出去,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 她浑身就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完全动弹不得。 一条丝滑的缎带覆上了她的眼睛,双眼被蒙住,一双大手在她脑后慢条斯理地系上缎带。 只有嘴巴能开口:“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人只是将她拉到了僻静的巷子里,从背后环抱着她,脸贴在她的颈项里,轻轻地摩挲着。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意外的,即便不知道对方是谁,对对方的肢体接触,并没有恶心或者反感的感觉。 初蔚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 这可是一个轻薄她的登徒子,趁人之危绑她,抱她,她怎么能是这样的反应?她应该觉得恶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对方不开口,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只是抱着她,动作仿佛眷恋之极。 初蔚咬牙:“我要喊了啊。” 第1429章 登徒子?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初蔚所有的声音都被他的大手阻绝,巷子外面又过于热闹,根本没人听得见她的咿呜声。 男人气息有些不稳,紧紧抱着她。 好在只是抱着她,并没有其他轻浮的举动,也没有乱摸不该摸的地方实在是一个奇怪的歹徒 初蔚也无法挣扎,只是逮着机会,狠狠咬住了男人的手指头,大有一副要把他手指咬断的架势。 即便如此,男人也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抱着她,足足有十分钟,最后突然之间松开了她。 初蔚一把扯掉眼上蒙着的黑色缎带,回头看去,巷子里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人。 恍惚间让她觉得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 怎么会有人闪得那么快,难不成会飞? 初蔚摸着手里的缎带,又摸了摸脖子,那里还有男人的余温和气息。 不是幻觉啊。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她一定会查出来的。 再回到店里,夜煊见她面色娇红,问道:“怎么了?” 初蔚不想让师兄为她担心,只道:“没什么,人太多,太挤了,看着没意思,就回来了。” 夜煊笑笑:“在这里看不是挺好的?视野好。” 初蔚心不在焉地应道:“嗯,是啊。” 看完灯会,初蔚把夜煊送回了医院,这才回了家中。 脑子里一堆疑惑。 隔天,去医院上班,在电梯里碰到了贺闻远,贺闻远神色淡淡,初蔚双手抱臂,一脸懒得搭理他的神态。 视线下垂,就这么看到了他的手。 右手食指上很明显的一个牙印。 初蔚恍然,顿时气到脸色都涨红了。 到了三楼都没下楼,一直跟他上到七楼,接着抓住了他的衣襟,就这么不留情面把人拉出了电梯。 院长和院长的秘书以及一些专家医生见状,吓到想上来调停。 贺闻远摆手:“没事,不用过来。” 初蔚揪着他的衣襟,一直把人拉到了他的办公室。 一扬手,就要打他的耳光,贺闻远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初医生这是做什么?” 初蔚瞪着他:“你这个登徒子。” 贺闻远有些心虚:“我不明白初医生指的是什么。” 初蔚指着他的手指:“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意图轻薄我?” 贺闻远喉结滚了滚,克制住汹涌的眼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跟我装傻,昨晚有个人把我拖到白马步行街的巷子里,抱了足足十分钟,我咬了那狗男人一口,就是这个位置,就是你,错不了。” “昨晚我并没有去白马步行街。” 初蔚愣了愣:“你……你说什么?” “我一直在医院,不信可以问他们。” 初蔚皱眉:“他们肯定会包庇你,谁让你是老板。” 贺闻远垂着眼帘:“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初蔚瞪了他一眼:“登徒子,敢做不敢认,啊,敢情你看上的不是我嫂子,是我啊?” 贺闻远眼里是明显的慌乱:“请初医生不要自作多情,我并没有看上你。” 第1430章 我也不喜欢你 初蔚冷哼一声:“我也不喜欢你好吗?所以别在背后做这种龌龊的事情了,下次再敢这样,我肯定抓你个现行,告你上法庭。” 她好凶,又奶又凶,像只炸毛的小狮子,让他根本就提不起劲来和她吵架,字想将她按在门上,亲个痛快。 她气势汹汹地说完,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门摔得应天响,外面的主任医生和院长齐齐心一抖。 初医生这是怎么了? 贺闻远松了一口气,靠在门上。 昨天晚上,他实在是没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不顾一切将人拖到了巷子里,蒙上了她的眼睛,只是想要靠近她,抱一抱她。 没想到小丫头那么狠心咬他的手指头,倒是留下了印记。 哎,也只能死不承认了。 初蔚这一天班上得十足窝火。 好不容到了下班时间,飞奔回家,刚好她哥从车上下来,初蔚跑过去,咬牙切齿道:“哥,你说的那个爱慕我的人,是不是贺闻远。” 盛怀瑾:…… 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初蔚一脸嫌弃:“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不要脸。” “他干什么了?” “昨天你晚上,我和我师兄去看灯会,被那个不要脸的掳到巷子里……” 盛怀瑾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 “抱了我足足有十分钟。” 盛怀瑾松了口气:“你确定是贺闻远?” “他蒙住我眼睛了,但我咬了他一口,他手指上有牙印,我可以确定就是他,所以之前让你给红包的,是不是他?” 盛怀瑾轻咳一声:“不是他。” 初蔚狐疑看他:“真的不是他吗?” “嗯,真的不是。” 初蔚双手插兜:“我还挺受欢迎,爱慕我的人还不少啊。” 盛怀瑾失笑:“是,毕竟你长得好看。” 初蔚心事重重:“我一定要揭穿贺闻远的假面。” 盛怀瑾也只能敷衍两句。 —— 正月底的一天,盛怀瑾车间里有两个工人打架斗殴,两人都伤得很严重,沈其琛又不在公司,虽然他不喜欢处理这种事,但也不得不去派出所跟警方做一下笔录。 做完笔录,正是下午五点,外面天色黯了,出了派出所大厅,院子里,他刚上车,就看到大厅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温果又是谁? 她穿着大衣,手里拎着包,脚步匆忙。 盛怀瑾倏然皱了眉头,温果为什么会在这里? 甚至还能听到公安干警和她招呼:“小温,下班了啊?” 温果笑眯眯的:“嗯。” 那一瞬间,盛怀瑾什么都明白了,她瞒着他,在警局工作。 所以之前他去京汇,薛厂长才会那么慌张,她也并没有去沈起淮家里谈什么工作,一切只是因为她骗了他。 天色比较黯,温果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老公的车子就在派出所大院里,裹紧了围巾,匆匆出了院子,没一会儿,公交车来了,她上了车,盛怀瑾的车子不远不近地跟着公交车。 所以她才不要他给她配车,坚持要自己搭公交的,就是因为害怕露馅。 第1431章 露馅 盛怀瑾神色沉郁了几分。 二十分钟后,看到她下了公交车,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的时候,温果在房间里。 盛怀瑾解了两颗扣子,看她:“今天忙吗?” 温果笑呵呵的:“还行。” “有去别的地方吗?” 温果不明所以:“嗯?其他地方?你说沈老师家吗?今天没有,今天在印刷厂待了一天。” 盛怀瑾磨了磨牙:“温果。” 温果心慌,他的口吻不太对劲。 “嗯?怎么了啊?” “你有什么事骗了我?” 温果心彻底沉了下去,看这个样子,他好像是知道了。 “那个……因为你不是不同意嘛,所以我……” “所以就瞒着我?就说去京汇上班?” 温果纠结,怎么那么快就暴露了? “你怎么知道的?” 盛怀瑾气得脑仁疼:“下午去警局看到你了。” 温果还刨根问底:“你去警局干什么?” 盛怀瑾眯眼看她:“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温果:“那……那要说什么?” 盛怀瑾神色不悦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那份工作,不要做?” 温果抿唇:“可是我真的喜欢那份工作啊。” 盛怀瑾指节微屈,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明天去辞了那份工作。” 温果神色微垮:“我……不想辞。” 盛怀瑾周身拢了寒气:“那份工作是危险的,我当初让你去学画,并不是让你做这样一份危险的工作的。” 温果无奈:“不危险啊,苏老在警局做了三十年,不是好好的吗?” “他曾经遭遇过一次危险,差点死掉。” “可三十年就那么一次,你不能因噎废食啊,哪怕一般职业,或许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危险,比如你的公司,车间里,也可能会有人运作机器的时候受伤啊。” 盛怀瑾捏了捏眉心:“不一样,我是不希望你。” “有什么不一样呢?” “那些事,只要小心提防,都可以避免,可你的危险,即便再小心,也是防不胜防。” 温果是外柔内刚的人,她喜欢那份职业,即便盛怀瑾再怎么反对,她也不想妥协。 “我……我不想辞职。” 盛怀瑾皱眉:“即便我让你辞,你也不辞吗?” 温果执拗:“是。” 盛怀瑾有些愠怒:“温果,你……” 温果:“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没得商量的。” “你……”他被她气到词穷。 “你觉得如果我出面,派出所还会让你去继续上班吗?” 温果皱眉:“可这是我的工作,我的事业,我不能因为别人的原因就放弃我的事业。” 盛怀瑾有些口不择言:“是我送你去学画的。” 温果有些怔愣:“所以你觉得我的人生都应该按照你的规划走是吗?我不能有我自己的想法是吗?” 盛怀瑾心口有些堵,他并不是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温果有些委屈:“我知道是你让学习文化知识,让我去学画,我特别感谢你。” 感谢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并不是盛怀瑾要的,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他并不需要她的感谢,可他的那番话似乎确实有一种,你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你就应该听我的感觉。 第1432章 你再想想 盛怀瑾皱眉:“我需要的不是感谢。” “那你需要的是我的完全服从吗?” 盛怀瑾有些心浮气躁:“不是。” “那份工作真的没有危险的呀。” 盛怀瑾自知再说下去,或许就真的要吵起来了,他并不喜欢吵架,只能道:“你再想想。” 说完,就离开了卧室。 温果微皱眉头,她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接下这份工作的, 她再想多少遍,也还是想从事那份工作。 可怀瑾好像真的很反对她做这份工作。 她真的觉得很苦恼。 晚饭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情绪自然是不对的,以前的话,盛怀瑾自然是对她各种照顾,端茶倒水,夹菜递巾帕。 可今天却是零互动,完全没有交流。 初蔚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好不容易吃完饭,初蔚叫住了温果:“你跟我哥怎么了?” 温果小声道:“你哥知道我在派出所工作了。” 初蔚扶额:“你也太不小心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他今天去派出所了,正好碰到我了,好像是他公司的员工出了点什么事。” 初蔚呼了口气:“那真是命运的安排了。” 温果有些失落道:“他强烈反对,说是那工作有危险,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接受。” 初蔚抿了抿唇:“你两好好沟通吧,他也是因为爱你,关心你,关心则乱,你能明白吗?” 温果点点头:“我知道。” 盛怀瑾吃完饭就不见了踪影,而且当晚也没有回来,温果知道,他确实介意这件事。 她矛盾极了。 或许,让她再好好想想吧。 早晨,初蔚去了六院,先去了夜煊的病房,给他做了一下检查,各方面情况都好,初蔚点头:“师兄,明天可以出院了。” 夜煊沉声道:“确定可以出院了吗?我觉得还要多住两天观察一下。” 在这病房里,瑜儿每天上班都会过来看他,回去之后,恐怕见面就没那么频繁了。 初蔚笑道:“哪还有你这种人,喜欢赖在医院,回去吧,医院条件没有你家里好,各种不方便,天又冷,你恢复得挺好的,回去之后,不要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尽量拉着窗帘,一个星期我去你家里给你复查一次。” “那劳烦初医生了。” 初蔚轻笑:“跟我客气什么啊。” 夜煊的出院,是初蔚一手办理的,亲力亲为,这事传到了贺闻远耳中,他能说什么,也只能苦笑:“那毕竟是她师兄。” 李宝剑道:“老大,下午要开个会,对于国内病危病患捐献眼角膜一事,以及这次的眼角膜移植手术。” 贺闻远抬眼:“哪些人与会?” “就你,两个院长,嫂子,还有眼科的主任。” 贺闻远眼神闪了闪:“嗯,知道了。” 元宵那晚的事,蔚蔚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他看着食指上的牙印,轻抚着,动作缱绻,对于她留下的痕迹,他只恨不得永远不要消失。 初蔚亲自把夜煊送回家,并叮嘱了他家里的两个保姆,对于起居饮食方面要注意的事项,中午回到六院,吃了午饭,小睡了一会儿,拿上记事本,去七楼开会。 第1433章 一起开会 会议设在贺闻远的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贺闻远心一提,进来的是初蔚,初蔚接到的开会通知是两点,而那两位院长以及主任接到的通知两点十分,他只是想和她单独相处十分钟。 初蔚一进去,眼光就跟探照灯似的,带着打量,逡巡在贺闻远身上。 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视线落在了他右手的食指上,那上面的牙印还若隐若现。 初蔚眼神里带着轻视:“敢做不敢当,我是真没想到,堂堂六院的老板,竟然是这种人。” 贺闻远给她倒了一杯水:“初医生喝茶。” 初蔚拿着茶杯,坐进了窗边的沙发,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在他身上。 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她能清晰地回忆起从背后抱着她男人的身高,触感,气息。 贺闻远走过来,果盘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糖果,都是为她准备的。 初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贺闻远一时不察,就看到初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拉着他的手,抱住了她的腰。 他喉结翻滚,眼中情绪汹涌。 初蔚静静感受着,感受着他的力气,他的靠近,他紊乱的呼吸。 贺闻远还在贪恋她的温度时,她突然就松开了他,扬手就要甩他巴掌,贺闻远本能抓住她的手腕,脚下一滑,两人齐齐跌进沙发里。 初蔚瞪大了眼睛:“登徒子,你干什么?” 她的唇近在眼前,贺闻远意识逐渐涣散,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思考。 门突然被推开,李宝剑带着两位院长和眼科主任一起进了办公室。 初蔚惊慌失措,一把推开了贺闻远,贺闻远动作有些狼狈。 初蔚连忙站起来,咬牙切齿瞪了贺闻远一眼。 只有李宝剑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其他人看得一脸懵,初医生和贺总……在一起了吗? 初蔚气归气,可她不会任性到拿工作开玩笑,只瞪了他一眼,便走到了会议桌旁,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李宝剑惊慌失措跑去扶起他老大,两个院长和一个主任一时进退两难。 贺闻远轻咳一声道:“开会,开会。” 就当什么事没发生似的,初蔚想,这男人,真是够厚脸皮的。 她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偷偷抱她的男人,就是他,还不敢承认。 真怂。 贺闻远坐在了初蔚身边,初蔚咬牙,压低声音道:“那么多位子,你怎么非要坐我身边?” 贺闻远轻咳一声:“我开会向来坐这里的。” 初蔚撇嘴:“那我换个位子。” 桌子底下的手却被男人扣住了:“就坐这里吧。” 对面的院长和主任都已经落座了,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们。 初蔚挣脱开他的禁锢,翻开了笔记本,心里想着要怎么对付这个轻薄她的登徒子。 开会主要是讨论六院和初蔚眼角膜公益组织的后续合作事宜。 院长李瀚修对于初蔚的公益组织表示了很大的赞赏:“对于医疗事业,这无异于一项划时代的革新,初医生做出的贡献实在是伟大,因为你在电视台的采访,现在国内很多普通百姓对这件事都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相信以后关于器官方面的捐献,会得到更大的普及,一些手术,会有很大程度的革新。” 第1434章 殊荣 几人恨不得对初蔚比个大拇指。 初蔚有些小尴尬,仿佛幼儿园的小朋友当面接受老师给她佩戴小红花的殊荣。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初蔚谦虚地回答。 “这次的手术很成功,在社会上的反响也很好,捐献者的父母得到了政府关于经济方面的奖励,小姑娘的事迹还将被编进教科书中,她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的。” 初蔚心中得到些许宽慰:“嗯,这方面六院做得很好。” “这都是贺总和政..府方面沟通的。” 初蔚轻呵一声:“是吗?” 几人也感觉出初医生对贺总的敌意了,没道理啊,贺总这样的男人,还有女人会讨厌他? 问题出在了哪里? “后续方面六院想和初医生的公益组织合作。” 初蔚微挑了眉:“嗯,我考虑一下。” 李院长道:“还……还要考虑吗?初医生和六院向来关系很好。” 初蔚笑了笑:“那是以前,现在关系,也就一般。” 贺闻远知道她指什么。 “初医生或许可以不要牵扯到私人情感,六院各方面都更值得你选择作为合作方。” 初蔚笑着看他:“如果六院的老板是一个私德败坏的人,那上行下效,我有些怀疑这个医院的其他医生的品德,我当然要好好挑选一下了。” 李院长他们小心翼翼地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难道贺总在追求初医生? 刚才是想硬来? 贺总怎么能这么不淡定呢? 贺闻远眼帘微闪:“还是希望初医生能好好考虑一下,将这个合作的机会给六院,六院这项技术相比其他医院都更纯熟。” 初蔚笑了:“是吗?那还不是靠我吗?两台移植手术,都是我上阵的,如果我离开六院,贺总还觉得六院这项技术比其他医院更成熟吗?” 贺闻远无话可说,确实,这方面,都是靠初蔚。 “那么初医生要离开六院吗?” 他盯着她,目光灼灼。 初蔚托着下巴:“决定权在贺总啊。” 几人就跟听哑谜似的,完全听不懂。 贺闻远:“需要我怎么做?” “你承认你做过的事,我就考虑一下。” 贺闻远垂了眼帘:“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如果承认了,她去告诉夜煊,那么夜煊会认定他言而无信,说不定会带走蔚蔚。 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初蔚气得拍桌子:“那很好,贺总,在此,我郑重地告诉你,我要辞职。” 贺闻远下颌线紧绷,其他几人明显意识到气氛不对劲,连忙撤离,给他们两留个空间。 贺闻远盖上钢笔笔帽:“我不同意。” 初蔚瞪大了眼睛:“你不同意我就不辞职吗?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当初进医院的时候,签了合同,并有一份保密协议,五年时间,不得离职。” 初蔚眯眼看他:“解约赔偿金是多少,姐有钱,付你就是。” 贺闻远磨了磨牙:“不是钱的问题,六院是海城,是国内最顶尖的医院,这里有最先进的设备,最高精尖的医疗团队,其他医院,无法提供平台让你施展,你因为个人私怨离开六院,是很不明智的。” 第1435章 不能承认 初蔚耸肩:“你管我?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管我今后是什么发展?” 贺闻远自知自己斗嘴向来不是她的对手,她就是为了刺激他,让他承认那晚偷偷抱她的人是他。 可他不能承认。 他垂下了眼帘,初蔚见他仍是没有承认的意思,一拍桌子,出了办公室。 她当然不想离开六院了,她自然也知道六院设备以及医疗团队吊打其他医院,一个医生,谁不想在最好的医院就业呢。 可恨那个男人死鸭子嘴硬,明明那天就是他。 抱了她那么长时间,而且奇怪的是,当时她动弹不得,完全无法挣脱,难道他也有什么异术? 温果已经几天没见到盛怀瑾了,她有些担心,便请了一天假,去了兆盈,去了兆盈才听说,他出差去了,不在公司。 温果有些失落,他这是在逃避她吗? 盛怀瑾和沈其琛又去了一趟广城,这次出差工作上的事做完之后,盛怀瑾去了温果以前生活过的街道,走了走。 那里的人都知道温果,听说以前这里罪犯很多,小偷小摸的事特别多,她很仗义,总是偷偷摸摸的帮助一些贫苦的穷人对抗那些犯罪分子。 就好像,帮助他的时候一样。 又或者,偷偷帮助被偷钱的小店阿婆一样。 她骨子里是有行侠仗义的因子在的。 两人靠在小店门口,广城的三月,很暖,沈其琛跟阿婆买了两瓶橘子汽水。 沈其琛把汽水递给他:“怎么闷闷不乐的?” 盛怀瑾喝了一口,淡淡道:“她在警局工作。” “谁啊?你老婆啊?” “嗯。” “警局工作?这么厉害的吗?” 盛怀瑾斜了他一眼:“我是担心她有危险。” “她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她不是在印刷厂画画的吗?怎么又进警局了?” “做罪犯画像师,这个职位听过吗?” “听过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小果子可以啊,竟然吃上公家饭了。” 盛怀瑾轻啧一声。 沈其琛连忙道:“她又不要出去抓坏人,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盛怀瑾摇摇头:“不知道,总觉得担心。” “我觉得,如果她特别喜欢那份职业,你还是要给与支持吧,开心最重要,难道不是吗?” 盛怀瑾眼帘微垂。 “你看,咱们走的这几条街道,哪个不对温果赞誉有加啊,你老婆骨子里有侠意,你就让她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呗。” 盛怀瑾没多说什么。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回,车票打好了。” “嗯,知道了。” 回海城那天,外面下着大雨,陈叔来接他,回去的路上,车子因为要避让一个闯红灯的行人,陈叔一慌,立刻打了方向盘,车子撞在了路边的树上。 车子损毁严重,后座的盛怀瑾被撞得昏迷不醒。 正是傍晚,温果回到家中,就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那头竟然是初蔚的声音。 “温果,你立刻来医院。” “怎么了?” “我哥他……出车祸了,你快过来,暂时先别跟爸妈还有爷爷说,免得他们担心。” 第1436章 车祸 温果心慌意乱,撑了把伞,从忙跑了出去,喊了个车,直奔六院。 只要他好好的,她就答应他,工作不要了,她只要他好好的。 到了医院门口,车停,她下了车,伞都忘记拿了,直奔急诊手术室。 初蔚看到她,见她头发身上都湿了,不免担心:“你怎么伞都没有撑一把?” “他……怎么样啊?” “还在手术。” “伤得怎么样?” “不太清楚,送过来的时候是昏迷的。” 温果满眼担心:“都怪我。” 初蔚叫自己的助理找了个毛巾过来,给她擦了擦头发:“怎么能怪你?你别自责。” “因为我和他发生了一些争执,他应该是为了躲避我才去出差的。”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别怪自己。” 手术室的门打开,两人连忙上前,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道:“病人左臂骨折,头部有一些擦伤,没有大碍。” 温果如释重负,心有余悸,腿一软,初蔚连忙扶住她。 很快,盛怀瑾被推了出来,因为打了麻醉,他还昏迷着,脸上好几处擦伤,左臂上打了石膏。 温果看得触目惊心,他确实伤得严重。 进了病房,安排妥当,温果坐在病床前。 初蔚小声问询:“你吃晚饭了吗?” 温果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那我去医院食堂打份饭过来,你多少吃一点。” “谢谢。” 初蔚刚离开没多久,盛怀瑾就缓缓睁开了眼睛,温果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红着眼眶道:“你还好吗?” 盛怀瑾说话有些费力,声音沉沉:“没事,别担心。” 温果眼泪唰的掉下来:“我想好了,警局的工作,我明天就去辞掉。” 盛怀瑾握紧了她的手:“不用辞。” 温果呜咽:“啊?为什么?” 盛怀瑾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想通了,你喜欢的工作,我应该支持你,我不应该因噎废食,强势的剥夺你的爱好。” 温果抿了抿唇:“其实也还好,没那么喜欢,我可以辞职的。” 她不想让他担心。 盛怀瑾轻笑一声:“傻丫头,不用辞职。” 温果神色苦恼:“可你会担心啊。” 盛怀瑾垂了垂眼帘:“你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因为这份工作受伤,那么那时候你就要辞职,可以吗?” 温果郑重道:“好,我肯定好好保护自己。” 盛怀瑾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为了和她置气,他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好些天没有回来,现在看到她,只觉想念得紧。 大手揽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拉到近身前。 打好饭过来的初蔚,就看到他哥跟嫂子正在接吻,尴尬得不行。 动作引起温果的注意,她连忙轻轻推开床上的男人,红着脸看捧着饭盒的初蔚。 “咳……那个。” 初蔚眉飞色舞:“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啊?” 盛怀瑾眯眼看她:“你知道就好。” 初蔚撇嘴:“哥,你也太护短了吧,我是打饭给你老婆吃哎,不见你说我一声好的。” 第1437章 有惊无险 盛怀瑾轻咳。 初蔚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我刚才问了你的主刀医生,没什么内伤,就是左臂伤了,另外一些擦伤,住半个月的院,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嗯,知道了。” 初蔚苦恼:“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家里人说呢,说了咱妈又要担心了。” “就如实说吧,陈叔怎么样了?” “陈叔伤得也不算严重,没事,就在你隔壁病房呢,他住个三五天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盛怀瑾这才放下心来:“你这几天怎么样?” 温果在旁小口地吃着饭菜,听他们兄妹两聊天。 初蔚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我可以确定元宵节那天晚上轻薄我的男人就是贺闻远。” 盛怀瑾:…… 温果:…… “他……他不至于吧?”温果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啊,他堂堂贺家少东家,六院的老板,还有一家半导体公司,这样的男人,他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盛怀瑾附和。 初蔚气鼓鼓的:“你们觉得我说谎?” 温果:“也……也不是。” “就是他,我都查好了,可他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我必须要让他伏法。” 盛怀瑾温果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初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家里又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她家里人就都来了医院,阮琴惊魂未定的:“陈叔也是老司机了,向来稳妥,怎么能出车祸呢?” 盛怀瑾道:“因为有人闯红灯横穿马路,陈叔为了避让,一时之间……” “啧……他也真是的,我看是要换个司机了。” 盛怀瑾淡淡道:“陈叔挺好的,换个人,或许我伤得更严重。” 阮琴有些不高兴:“你这孩子怎么还替别人说话呢?” 盛中铭轻咳道:“好了,先让怀瑾养伤,一来就这么多话。” 阮琴不悦,看儿子脸色惨白,也只能先顺着他。 七楼,外面下着雨,贺闻远站在窗前抽烟,李宝剑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走过来:“老大,你什么时候下班?” 贺闻远淡淡道:“我打算,把蔚蔚身上的玄石拿出来。” “是以防墨辞去找她吗?” 贺闻远点头:“拿出来之后放出讯息给墨辞,这样她就不会有危险了,等我解决了墨辞之后,再放回去。” “可……你要怎么拿到她身上的玄石呢?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而且现在对你有戒备了。” 贺闻远点了点烟灰:“无论用什么办法,总是要拿到手的。” 听说墨辞已经集齐了其他的玄石,应该很快就会回海城了,他不得不做好应对措施。 “你让她来一趟我办公室,就说我有话要和她说。” 初蔚很快就跑了上来,以为贺闻远要跟她坦白了,心中都已经想好说辞怎么嘲讽他了。 门一推,站在门后的男人又从后面禁锢住了她。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对初蔚来说,是奇耻大辱。 “这下你承认了吧,上次就是你。” 她依旧是动弹不得,被人整个扛了起来,初蔚咬牙:“你要干什么?” 第1438章 取玄石 被他轻轻放在了沙发上,他宽大的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衣襟前。 初蔚有些慌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他在解她的扣子,玄石所在处,是心脏,隔着厚重的大衣,无法取玄石,必须要脱掉大衣。 初蔚脸涨得通红:“你混账!” 贺闻远一扬手,她就闭上了双眼,意识陷入混沌。 贺闻远很快就取了她的玄石,妥善收进自己的身体,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想着,醒来后估计就是一场战争。 心里有几分焦灼。 初蔚在他的沙发上躺到了晚上十点,醒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雨势不大,轻轻敲击着窗沿。 她伸手按了按眉心,挣扎着坐起来,昏迷前的那一瞬立刻涌进了脑海。 是贺闻远。 狗男人,看他现在还怎么狡辩。 清醒过来却发现,她身体里的玄石不见了。 那块玄石怎么来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可正是有了这块玄石,她才有了农场空间和医疗空间的。 虽然她的医术已经不需要靠玄石了,但那是属于她的东西,显然贺闻远是冲着那玄石来的。 坐起来才看到贺闻远坐在办公桌后面,她怒气冲冲走到他跟前:“你还我!” “什么?”男人竟然还跟她装傻。 初蔚怒然道:“你别明知故问,你拿了我的玄石。” 贺闻远抬眼看她:“最近有人在搜集玄石,或许会找上你,你会有危险。” 初蔚微愣:“所以,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我好?” 贺闻远喉结微滑,不置可否。 初蔚拍桌子:“我怎么可以确定你不是那个搜集玄石的人。” 贺闻远身子微微后仰:“确实是我拿的,等事情平息之后,我会还给你。” 初蔚靠坐在他的办公桌旁:“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的师兄,夜煊,我和他或许只能打个平手,如果我不还,你可以让你师兄来找我讨要。” 初蔚脑子有些糊涂,猛一拍脑门:“啊对了,所以元宵那天就是你,对不对?” 贺闻远又撇开了眼神。 初蔚双手抱臂,满脸不解:“你承认偷我东西,但不承认喜欢我,你说有人在搜集玄石,担心我有危险所以才拿了我身上的玄石,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担心我的安危?” 这话问得有理有据。 贺闻远说不过她,就选择沉默。 初蔚有些生气:“你这个男人怎么一回事啊?” 贺闻远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初蔚不依不饶,抓住他的衣襟:“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贺闻远抓住她的手,眼神汹涌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不喜欢。” 初蔚松开了他的衣襟:“很好,你这种没种的男人,我也不喜欢,不劳烦贺总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贺闻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他解决了墨辞,再想办法。 初蔚想,她也是有气性的人啊,现在这样,都好像是她缠着贺闻远似的,这都什么事啊? 第1439章 验证 明天就找个男人,证明她对他真的不感兴趣。 可是该找谁呢? 她有些犹豫。 她哥倒是有几个朋友还不错的,沈其琛好像有点聒噪,话太多了,虽然长得不错,但她不喜欢这一款。 沈业琛? 好像跟清歌有那么点苗头,她不能沾染。 楚阳? 嗯,楚阳还可以,长相家世性格都跟她比较般配。 隔天一早,初蔚提着早餐来医院找她哥,温果陪床,正在收拾折叠床上的棉被。 初蔚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帮她一起收拾。 “不用不用,我来就好了。” 初蔚伸手摇了摇床杆,她哥的创办缓缓折叠升起来,他呈半躺姿势。 “我喂你吃早饭。” 盛怀瑾瞥她:“这么殷勤做什么?” “那个你的朋友,楚阳,有时间约出来见个面呗。” 盛怀瑾眼中闪过狐疑:“你要见他干什么?” 楚阳那小子对瑜儿还真是有几分觊觎,都被他给回了,那小子驾驭不住瑜儿,说真的,只有贺闻远驾驭得了瑜儿,换个旁人站她身边,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觉得他挺有意思,想见见,不行吗?” “咳……他好像挺忙的,最近好像不在海城。” 说曹操,曹操到,盛怀瑾这边话音刚落,楚阳就拎着水果篮进了病房,一脸担心:“怀瑾,我听说你出了车祸,怎么回事?伤得严重不严重?” 看到初蔚,楚阳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蔚。” 初蔚看向她哥‘你刚才还说他不在海城呢,什么情况’。 盛怀瑾只能装傻:“不严重,骨折而已。” “骨折还不严重啊,可得当心一点。” “知道了。” 慰问结束,初蔚笑呵呵道:“中午一起吃个饭?” 楚阳都愣了,他旁敲侧击问过盛怀瑾好多次,盛怀瑾只说他妹妹对他没有兴趣,让他别妄想了,这会儿小妹却笑呵呵地主动邀请他吃饭,他能不高兴吗? “当然可以,定在哪里?” “我的八仙阁,可以吗?” 楚阳有考量,定在她的八仙阁,那必然不收老板钱,他还怎么表现? “就在这附近,听说新开了一家西式牛排店,你有吃过吗?” “没吃过。” “一起?” “好啊。” 盛怀瑾咳出声来:“那个,瑜儿,你得留下来照顾我。” “温果不是在这儿照顾你吗?” “一个人不够。” 初蔚:…… “啊?你只是手臂骨折,腿又没骨折,为什么一个人不够?” 温果加入劝说:“偶尔我要离开,你哥总还是要有人端茶送水的嘛。” 正说着,阮琴进来了:“那我来照顾你,让瑜儿跟楚阳去吃饭。” 她挺看好小楚这孩子,长相家世和他们家瑜儿般配,知根知底的,也不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危险。 初蔚微微一笑:“好。” 盛怀瑾招手把温果叫到身边,小声说了两句,温果找了个机会,连忙跑到了七楼。 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贺闻远。 临近中午,楚阳正准备和初蔚离开医院,却见外面跑来一个人,把楚阳拉到了一边,便见楚阳神色微沉和那年轻男人说话。 第1440章 搞事情 没一会儿,走到初蔚跟前道:“我公司有点儿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没办法陪你去吃饭了。” 初蔚略有些失望:“这样啊,那还是你公司的事要紧,快回去吧。” 楚阳急忙上了车。 初蔚只能留在病房里陪他哥,突然之间,福至心灵。 怎么她要和楚阳吃饭,楚阳公司就有事,是不是有谁做了什么手脚啊?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贺闻远,她几乎可以断定是贺闻远。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种种迹象表明,他喜欢她,而且应该还挺喜欢的,那天晚上抱着她的时候,那种缱绻的,不舍的感觉,在她脑海中始终缠绕着。 为了她的安全考虑,拿走她的玄石,暂且当他说的是真的。 听说她要和别的男人吃饭,立刻做手脚拖住那男人让他去不了。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啊? 奇怪的是,如果贺闻远喜欢她,那就追求啊,坦白说,他那样的条件,如果真诚地追求她,她也并非不会动心啊,为什么他总是要弄那样登不上台面的手段呢? 太奇怪了。 七楼,贺闻远的办公室,李宝剑汇报道:“那位楚先生回公司去了。” 贺闻远颌首:“知道了。” “老大,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贺闻远靠进椅背:“墨辞到哪里了?” “据我的人汇报,说是已经抵达海城了。” “其他玄石都已经搜集完毕了是吗?” “是的,每一个都去德叔那里诉过苦,想让德叔给他们主持公道。” 贺闻远微挑了眉:“命还在,他们已经算幸运的了,让德叔打发他们走就是。” “嗯,德叔就是那么做的,他们听说有你这个玄石原主人在,还想来找你主持公道呢,德叔没依他们。” 贺闻远握着手中的钢笔:“看来很快要到我们清算的日子了,消息发出去了吗?” “嗯,带给墨辞了,他已经知道两块玄石都在你手里了,他不是苏云梦,应该不会去找嫂子麻烦,他只想得到玄石。” 一连几天,却没等来墨辞。 墨辞自然是有他的顾虑,那个男人,是他的师尊,是他敬仰有加又害怕忌惮的人。 他上辈子联合苏云梦害了他的心上人,让他不得不碎了玄石,换她一个重生的机会。 他根本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另外,他也不知道他师尊现在术法恢复了几层。 如果全部恢复了,他显然不是对手。 如果尚未完全恢复,他还能殊死一搏。 所以,他需要先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他派了他的下属去六院,七擘从东荒时就一直跟着他了,术法只在他之下,如果师尊打不过七擘,那么他就可以直接去掠夺最后那两块玄石。 说起来,苏云梦可真是冤,上辈子费尽心机,师尊也没和她在一起,遁入轮盘,等了几千年,才等到那女人重生。 如今又因为那女人,而赐死了苏云梦。 现在,还因为担心他找那女人的麻烦,而把玄石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感人肺腑的爱情。 第1441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苏云梦压根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了死刑。 这一等,竟然等了两个多月。 期间双方都没有任何动作,都在试探着对方。 因为星海不是贺闻远的对手,所以墨辞暂时也偃旗息鼓不敢动作。 期间,初蔚甚至还对贺闻远存了些期待,觉得这个男人或许说不定哪天会跟她表白,等了两个月,那男人一定动静没有。 初蔚气得要命,不知这狗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周末,初蔚在院子里看书晒太阳,温果出来道:“我姐好像到了预产期。” 初蔚挑眉:“是吗?可真是恭喜她了。” 温果:“我明天去看她。” “在六院吗?” “嗯。” “我跟你一起去。” 闲着也是闲着。 隔天,两人一道去了医院,温果算是面子里子都给了周婷了。 到了医院病房,看到周婷脸色不太好看。 温果放下果篮,小声问她妈:“生下来了?” 孙洁点头:“嗯,夜里生的。” 温果眼睛亮了亮:“宝宝在哪呢?我看看。” 即便对她姐的各种做派她不太喜欢,但小孩子总是无辜的,她今天来主要是来看看孩子的。 周婷还有些虚弱,头上戴着线帽,有气无力的,眼神都不带往一旁小床上看。 温果问了句:“男孩女孩啊?” 周婷一下子来了气:“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 初蔚:…… 这产妇中气很足啊,声音够洪亮的。 孙洁小声道:“是个闺女。” 温果这下知道周婷为什么冷着一张脸了,唐友礼的前妻被扫地出门,就是因为她生了两个女儿,唐友礼是个重男轻女的,之前看肚子一直说是男孩男孩,这会儿生下来却不是男孩,显然失望了。 周婷刚生产完,都没看到他的人影,显然不重视。 温果看着窝里的小孩,脸红红的,闭着眼睛,头发并成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很软,挺可爱的。 她轻轻逗弄着:“女孩也挺好的啊,我看她长得可爱,长大了指不定是个美人坯子呢。” 周婷冷言冷语:“丫头再好看,又能怎么样?怪我肚子不争气,让你们看了笑话。” 温果往孩子怀里塞了个红包,轻声道:“长命百岁呀。” 又抬头对周婷道:“女孩怎么了?初蔚不也是女孩吗?她的成就大部分男人都望尘莫及,科学家企业家,以及各行各业,哪里没有女人?你自己身为女人都轻视女孩,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思想怎么还这么落后呢?” “是是是,我思想落后,你们是新时代的女性,我比不得你们,行了吧。” 温果只觉她思想冥顽不灵,还想再说什么,被孙洁拉住:“你姐刚生产完,医生让多休息呢,算了,你们先出来吧。” 初蔚毕竟是外人,她也不会去教育一个思想陈旧冥顽不灵的重男轻女的女人,由她去呗。 病房外面的走廊,孙洁叹了口气。 温果问道:“唐友礼没来吗?” “昨天他一直在的,因为你姐的肚子,是个人看了都说生男孩,他一开始还是挺起劲的,但孩子生出来看到是女孩,他的脸色立马就不对了,然后就让我留在这儿照顾你姐,他说他要回去休息了。” 第1442章 活该 初蔚心想,当初唐友礼的前妻就是因为生不了儿子被赶走的,当初你气焰盛,如今不过重蹈覆辙,这种结局早就注定了,只是她自己看不清而已,还张狂了那么些日子。 真是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中年妇人的声音:“哎哟,我来看看现任唐太太。” 正是唐友礼的前妻白凤。 这才是真的来看周婷笑话的。 温果还是很厚道地一把拉住了她:“不好意思,我姐姐刚生产完,现在不方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白凤一百推开她的手:“小姑娘,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领着她的两个兄弟姐妹,一起进了病房。 周婷一看到白凤,气到眼圈都红了。 初蔚手脚功夫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但她也没有动作,这些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不会多管闲事的。 “你来干什么?” 白凤丢下手中的水果篮,笑道:“来看看你啊,听说生了个闺女呢,真是可喜可贺啊。” 周婷咬牙切齿:“我还年轻,我还能再生,你一把年纪了,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初蔚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替她们两人可悲,两个女人为了能不能生出儿子来,而大动干戈,哪一方都不值得同情。 白凤冷笑一声:“生得出来?你倒是想生,现在什么年代了?计划生育了,生一胎唐友礼就要付很多的罚款,而且他是国有企业的经理,可不能冒这个丢饭碗的风险再跟你生第二胎啊。” 周婷脸色煞白。 白凤笑了笑:“我估摸着,他会和你离婚。” 周婷浑身发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能上位,还不就是以为你怀的是男胎?现如今你这肚子不中用,你当然会步我的后尘了。” “不会的,有礼不会这么对我,我和你可不一样。” 白凤笑了:“那就走着瞧吧,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妹妹,好好养身体吧。” 白凤得意洋洋地走了。 周婷气得刀口疼,嘴里骂骂咧咧的:“怪我吃得太好,死丫头这么胖,八斤重,害我挨一刀。” 孙洁慌里慌张喊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让周婷静养,不要动怒。 等医生走了之后,周婷还是不甘:“我能不动怒吗?那个疯婆子,欺人太甚,我刚生完她就过来幸灾乐祸的。” 初蔚挑眉:你两半斤八两好吗? 温果和初蔚出了病房,摇摇头。 “我看那白凤说得没错,唐友礼那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温果叹了口气:“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当初我让她跟程国强在一起,她非不听,只能说她自作自受吧。” 初蔚拍了拍她的背:“你也别太为她操心了,她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己选的路,怎么也要靠自己走完。” 温果点头:“我知道,都是看在孩子份上才来看她的。” 出了住院部,又看到了贺闻远。 温果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最近和贺总相处怎么样啊?” 第1443章 处罚 “能怎么样?这个男人怪得很,我懒得搭理他。” 贺闻远上了车,车子驶离六院,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墨辞不来找他,那么他去找墨辞便是。 术法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来个了断了。 墨辞住的是海城一个老式的洋房,带花园,春光照拂,花园里百花盛开,和以前东荒的芙蕾园几乎是一模一样。 贺闻远的车子停在洋房前,墨辞早就感应到了,站在门口,恭候他的师尊到来。 贺闻远还穿着中山装,神色沉静,李宝剑给他开了车门,他下车,便看到墨辞恭顺站在门边。 墨辞眼帘微闪,贺闻远走近,他躬身:“师尊。” “进来说话。” 墨辞尾随进了院子。 其他人都被摒退,贺闻远带着他回到了东荒。 墨辞心里一颤,苏云梦就是被带回东荒解决了的,师尊对他也起了杀念吗? 东荒的竹林外,两个身穿现代装的男人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一到从前的地界,墨辞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师尊。” 贺闻远伸手轻抚心口:“玄石就在这儿,要来拿吗?” 墨辞一个飞身过去,他要的,向来就是权利,他自认,他拿得不亏,他理所应当得到这一切。 他是师尊的大弟子啊。 贺闻远一个拂手,墨辞整个人重重砸在树干上,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放肆。” 墨辞抹了嘴角:“放肆吗?我早就想对你放肆了?为什么不选我?我哪样不比元华强?凭什么是他?你早就选好他当你的接班人了?为什么不是我?怎么排都应该是我才对,你不公平。” “因为你心存恶念,你的恶念早已根深蒂固。” “不公平,是你对我有偏见,在你传位给元华之前,我几时有过什么恶念?” “你和苏云梦勾结,暗害我最重要的人,你说,你想要怎么死?” 墨辞嘴角还在滴血:“我可没背叛师门,她?初蔚吗?她可不是东荒的人,而且,那一刀,不是我下的手,是苏云梦,我顶多算个从犯,即便你搬出师门家规,也没有一条能治我的罪。” 贺闻远轻笑:“东荒早已不复存在,我和你之间,如今早就是私怨了,我不用家规压你,只用实力压你,墨辞,你说,可行吗?” 墨辞脸色发白:“那也要看师尊在命运轮盘等那女人千百年来,功力有没有衰败了,有没有那个本事压我了。” 说完,又是一个飞身,手上骤然多了一把剑。 贺闻远一提脚尖,踩着竹叶,凌驾于竹子顶端,墨辞见状,手执利刃,迎着他飞速追了上去。 贺闻远一扬手,手上多了折扇,是他曾经交给初蔚防身用的羌扇。 羌扇被撑开,发出一道耀眼的光,墨辞咬牙:“从前这折扇不能拿我怎么样,你以为今时今日,我还会怕区区一把破扇子?” 贺闻远一退百丈,落至山脚下,墨辞刀刀毙命,一剑砍下来,贺闻远扬扇,他的剑刃开了花。 第1444章 你不公平 墨辞红着眼眶道:“如果一直以来,你能对我公平一些,我根本不会拿你的心上人开刀。” “这不过是你的借口说辞,你的欲望,你的贪念,早就不受你自己控制了,到了新世界的你,也依然妄想收走我的玄石,只因玄石能给你带来财富,只有拥有了财富,才能拥有权力。” “我有什么错?男人有野心,有什么错?” “没有错,你不该杀无辜的人,不该屠盛家满门。” 多说无益,只能开打,他的这个大弟子,是他没能及时发现苗头,没能阻止他心中的贪念滋长。 这一场恶战持续了三天三夜,贺闻远自知自己的大弟子功法精湛,不在他之下,他不能掉以轻心。 最后一役,他必须解决了墨辞,方能保初蔚安全无虞,方能让夜煊放心,才能让自己也安心。 墨辞一招一式,毫不留情,尚未完全恢复功法的贺闻远无法游刃有余地战胜他。 两人打到竹林里,就是当初初蔚被一刀刺死的地方。 或许是贺闻远分了心,墨辞一剑刺过来,直接刺向他的心脏,剑头哐啷一声,断裂。 墨辞瞬间被一束刺眼的光笼罩。 他惊恐万分,看着他师尊嘴角吐血,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了吗?” 贺闻远没有说话,凌驾于半空之中,一尊铜鼎缓缓降落,罩在墨辞身上。 墨辞犹如困兽,被困在了铜鼎之中。 他的师尊不惜用分神的假象迷惑他,他根本没有分神,他是故意的,他古音引诱他去刺他的心脏,他用其中一块玄石来镇压了他。 主玄石是两块,一块在他身上,另一块必须放在初蔚身上。 如今其中一块用来镇压他了。 那么,他们之中必须死一个。 显而易见,他选择自己死。 他师尊的声音响起:“七七四十九日,你会被炼化,不要再作恶了。” 之后,外面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贺闻远手里紧握着羌扇,出了东荒幻境,走到洋房门口,往外吐了口血,李宝剑和杨雷达连忙上前扶住他:“老大。” “先回去。” 两人惊慌失措把人扶上了车。 “墨辞解决了吗?” 贺闻远靠在椅背上,气息微弱,微微点了点头。 “老大,你是怎么解决的?你自己身体是不是也会受到损耗?” 贺闻远轻轻喘息着:“送我去六院,让初蔚来我办公室。” 车子一路疾驰,贺闻远是被扶回办公室的。 没一会儿初蔚就来了,推门而入,“又叫我来干什么?” 却看到贺闻远躺在沙发上。 他嘴角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看着门口的人,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初蔚只觉得气氛有些怪,走过去,贺闻远拉住了她的手。 “诶,你又干嘛?” 贺闻远坐起来,抱紧了她,主玄石缓缓就进入了她的心脏。 她也不能离开主玄石太久。 继而,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离了一半,倒进了沙发里。 初蔚怔了怔:“嗯?玄石果然给我了。” 第1445章 拼尽全力 李宝剑冲了过来:“初医生,你救救我们老大。” 初蔚看着沙发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李宝剑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初蔚:“这里是剩下的几块碎玄石,需要一个人炼制成主玄石,注入他的体内,他才能续命。” 初蔚伸手给贺闻远搭脉,脉息很弱,却又搭不出来他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很奇怪的脉息。 “你家老大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能随随便便拿走我身体里的玄石,他又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李宝剑神色凝重道:“这些我不能说,但请初医生一定要保住我老大的命。” 不然,万一哪天你恢复记忆了,你必然会后悔的。 这些话,没有老大的首肯,他是不敢说的。 初蔚接过布袋,看着里面几块碎玄石:“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炼制成主玄石。” “或许,你可以问一下你的师兄,以及,你不能离开我们老大超过一天,不然他会有生命危险,你们现在共用一块玄石的。” 初蔚凝眉:“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不会是贺闻远编出来的什么谎话吧? 可看他的脉象和气色,确实也是命悬一线的样子。 “如果我说的有一个字是假的,就让我遭天打五雷轰。” 李宝剑说得那么郑重,初蔚连忙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我去问问我师兄还不行吗?” 人命关天的事,而且她还是医生,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拿着那一袋玄石,初蔚离开了六院,直奔她师兄那里。 夜煊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看到初蔚到来,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怎么突然过来了。” 初蔚一路小跑着过去,晃了晃手里的布袋子:“你知道贺闻远吗?” 总感觉他也是从以前过来的人。 夜煊眼中闪过阴沉,放下手中的剪刀,黎叔接过剪刀,退了下去。 “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初蔚有些疑惑:“他之前突然拿走了我身上的玄石,说放我身上有危险,今天突然就好像跟人决斗过似的,一是把玄石还给了我,二是,他好像只剩一口气似的。” 花园的石桌旁,夜煊泡了红茶,倒了一杯给初蔚,“所以,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医生啊,他生命垂危……” “你想救他,是吗?” 初蔚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啊,虽然他某些方面确实让我有些不喜欢,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当然得救了。” “某些方面让你不喜欢,是哪些方面?” 初蔚摸了摸脖子,有些不自在道:“那会儿,元宵节的时候,咱们不是去看灯会了么,然后我下楼去看杂耍,被人掳到了巷子里,抱了我好一会儿,我一直怀疑,那人就是贺闻远。” 夜煊握着杯子的手有些抖,简直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初蔚的脸甚至有些红:“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而且他死不承认,算了,这不重要。” 夜煊冷冷道:“这很重要。” 第1446章 一整块 贺闻远言而无信,答应了不再找瑜儿的,却竟然阳奉阴违。 初蔚晃了晃手里的布袋:“这个玄石,你知道吗?” 夜煊喝了一口红茶,摇摇头:“我并不知道。” 初蔚有些讶异:“啊?你不知道吗?贺闻远的下属李宝剑说你知道,而且你还知道该怎么把碎玄石炼制成主玄石,说那样才能救他的命。” 夜煊目光波澜不惊:“那应该是他弄错了。” 初蔚有些丧:“怎么会这样,师兄,我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和贺闻远身体里有相同的玄石,我们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 夜煊神色有几分焦躁:“没有关系。” 初蔚不解:“真的没有?我身体里这个玄石哪里来的?为什么他说拿就能拿走?” “瑜儿,够了。” 初蔚第一次看到她师兄情绪失控,愣在那里。 夜煊自知自己失态:“抱歉。” 初蔚小心翼翼看他:“你怎么了?” “我没事。” “你真的不知道怎么炼制玄石吗?” “不知道。” 初蔚有些失落地出了门去。 夜煊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 即便不记得他,她的心也还是向着他的。 他轻笑一声,这种事情,是他无能为力去挽回什么的。 就像以前,他以为他的瑜儿会一直在他身边,从未怀疑过会失去她,她不过是看了贺闻远一眼,就情根深种了。 感情这种事,并非谁到得早,或者谁陪伴的时间更长。 莫可名状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 初蔚有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六院。 告诉李宝剑:“我师兄不知道怎么炼制啊。” 李宝剑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他知道的,这世上除了我老大,就只有他知道了,他分明是不想救我们老大。” “我师兄,和你老大,有什么过节?” 李宝剑欲言又止:“没什么过节。” 初蔚无语:“怎么你们一个两个好像都有很多事瞒着我似的。” 李宝剑看着她道:“初医生,如果没有办法炼制主玄石的话,还麻烦你最近一直陪在我们老大身边。” 初蔚:…… 为什么感觉像一个陷阱。 但毕竟是人命,她也不敢开玩笑:“行了我知道了,会每天来看他的。” 李宝剑去了一趟夜家,压根不得而入,夜煊直接表示不见。 李宝剑倒是也没想着要见他,只告诉黎叔:“你带话给你家主子,就告诉他,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家嫂子炼制玄石的机密的话,那嫂子为了吊住老大的那一口气,就只能亲自陪在他身边了。” 夜煊听到这话的时候,向来淡定的人也是被气得话噎在嗓子里。 他如今是进退两难了。 初蔚回到家里,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她总觉得奇怪,现在的很多事,都超出了她的理解认知范围。 就好像,生活中缺失了一大块似的,好多事情对不上。 很奇怪的感觉。 外面在下雨,春雨连绵,院子里的树抽出了新芽,新绿色异常耀眼。 初蔚把布袋里的几块碎玄石倒在桌上,是赤金色的,形状不太规则,但仿佛能拼成一块整的,她就稍微拼了一下,最后还缺两块。 第1447章 想办法救他 初蔚皱紧眉头,隐约记得自己那块能契合上,那剩下的一块,应该就是贺闻远的吧。 玄石怎么来的,为什么她会有这么一块,她不记得。 这不合理。 盛怀瑾过来叫她吃晚饭,看她摆弄小石头。 “在干什么?” 初蔚兴致缺缺:“没干什么。” “摆弄的这是什么?” 初蔚靠在椅背上,苦恼道:“那个贺闻远,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他下属说只有我在他身边才能续他的命,我想,或许是他也要依靠我身上的这颗玄石,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盛怀瑾担忧:“他受伤了吗?” “嗯,之前他拿走我的玄石,好像是担心有人找我麻烦,就今天,突然伤得好像性命垂危的样子了。” 盛怀瑾眉头紧皱,“你一点都不记得吗?” 初蔚眼睛倏然一亮:“哥,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盛怀瑾想着,或许贺闻远的性命垂危,就是扫清了他身边的危险,担心给瑜儿带来麻烦。 或许,是时候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了。 他一直都是支持贺闻远的。 如果能在保证瑜儿安全的前提下,他当然支持贺闻远和瑜儿在一起。 瑜儿只爱贺闻远。 这一点,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你和贺闻远……是一对。” 初蔚瞪大了双眼,身体后仰:“哥,你在说什么笑话?什么一对?这事,我本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你忘记了一些事,确切地说,是你忘了一个人,那就是贺闻远。” 初蔚:“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你还记得你心脏是怎么受伤的吗?” “就是被一个坏人给刺伤的。” “为什么刺你?” “好像他是一个杀人犯吧,我去查案,然后他就恼羞成怒了。” “那个人是杀人犯,杀了一个流浪汉,嫁祸于贺闻远的爷爷,贺闻远带你去查案的,之后他恼羞成怒,打算刺贺闻远的,但你……替他挡了一刀。” 初蔚仿佛在听故事,整个人处于十分震惊的情况。 “之后,你的师兄觉得在贺闻远身边,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危险,让他做出承诺,离开你,你师兄才答应救你,只有你师兄能救你。” 初蔚:…… 要不是亲哥说出口的,她还真是不敢相信。 “并且,你和他都是从以前过来的,你们上辈子就是一对,他的徒弟趁他不在,杀了你,所以他碎了身上的玄石,换你投胎,这才有了玄石的事。” 初蔚睁着大眼睛听他说:“真的啊?” 盛怀瑾无奈:“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初蔚摇摇头:“真的不记得你说的这些。”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总之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次贺闻远应该也是为了肃清身边的危险,才受了伤的,所以,你得想办法救他。” 初蔚收好那些玄石:“我是在想办法救他啊,可……可我师兄不肯告诉我啊。” “应该会有办法的。” 初蔚点头:“嗯,肯定会有办法的。” 隔天再去看贺闻远,初蔚就觉得,感觉很奇妙。 第1448章 恢复 因为哥哥说的那些事,她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可哥哥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开玩笑的。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而且还是个三生三世的感情,可她竟然全然都给忘了? 他被安排进了病房,医生们自然是束手无策。 能救他的只有她。 她坐在病床边,打量着他,想努力从他脸上找回点记忆,可惜是徒然。 但不可否认,他这张脸,真的是难得一见的英俊,初蔚将玄石的布袋靠近他,小声道:“或许,你自己知道这些玄石该怎么炼制吗?” 没人回应她。 初蔚又给他搭了一下脉,依然和昨天一样,半死不活。 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外面还在下雨,夜家,黎叔准备了晚饭,许嘉衍都吃了一半了,也不见夜煊下楼吃饭,问黎叔:“他怎么不下来?” 黎叔笑笑:“没事,你先吃,我上去看看。” 夜煊在看那幅画,初蔚的画,天真烂漫的少女。 黎叔小心翼翼道:“其实,让她失去记忆又怎么样?或许她还会第二次爱上贺闻远。” 夜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倒不如……” 夜煊看了黎叔一眼,黎叔还是抖着胆子道:“先生根本舍不得带她走,因为这里有她的家人,先生有能耐让她忘记一切,却没有那么做,既然先生没有办法下那个狠心,那么就干脆……成全了他们吧。” 夜煊手指有些抖:“连你也站在贺闻远那里了,是吗?” 到头来,他落得这样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我永远站在先生这里,我只是不想看先生纠结彷徨,你要的向来是瑜儿小姐开心,她怎么样才会开心,先生最清楚,难道不是吗?” “滚出去。” 黎叔出了房间,叹了口气。 先生永远都是在跟自己作对。 恶人他做了,最后却也总是他在妥协,却也没能落得好名声。 他只是希望这一次先生能主动答应瑜儿小姐的请求,至少,瑜儿小姐会念他的好。 夜煊在房间里枯坐了三天三夜,没有任何人能近得了他的身边。 三天之后,早晨,餐桌边,初蔚正和一家人吃着早饭呢,突然之间,一阵头疼袭来,毫无征兆,疼到她想呕吐的程度。 一家人都吓坏了。 盛怀瑾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 初蔚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不知道,突然就……投很疼。” 这疼痛还在持续着,一家人束手无策,只能打算送她去医院。 半路上,即将抵达六院的时候,初蔚竟然晕了过去。 阮琴吓到要哭:“这……这是怎么了啊?” 六院门口,初蔚又睁开了眼睛。 她那父母和爷爷简直要被她吓得魂儿都没了:“瑜儿啊,你怎么了?” 初蔚捂着脑袋,她想起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毫无征兆,她就突然全都想了起来。 她和贺闻远都爱成那样了,她竟然能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她恨自己。 盛怀瑾见她的神色,已经大约猜到她可能想起来了。 第1449章 喜极而泣 车子停好,他扶着初蔚下了车,家里人都围着,初蔚摆手:“爸妈爷爷,我没事了。” 人被盛怀瑾拉到了一边,小声道:“是不是恢复了?” 初蔚点了点头。 盛怀瑾松了口气。 初蔚脑袋逐渐明晰,应该是师兄解除了一道什么封印,她的记忆这才恢复了的。 所以,师兄打算救闻远了吗? 她匆忙和她哥一记温果往住院部跑去。 后面跟着三个长辈:“诶丫头,检查一下吧,来都来了。” 初蔚回头看他们:“我自己就是医生,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盛老爷子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事啊?” 盛中铭宽慰他:“孩子没事是最好,瑜儿自己心里有数,应该就是么你什么事。” 阮琴还是心有余悸:“突然晕倒真是把我吓死了。” “没事了没事了。” 三人进了贺闻远的病房,李宝剑一看他嫂子看老大的眼神,就知道,他嫂子回来了。 初蔚一步一步走到贺闻远跟前,看了李宝剑一眼:“你跟我老实交代,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李宝剑眼圈一红:“嫂子?” 初蔚点头:“是。” 李宝剑差点就喜极而泣,“嫂子你终于回来了。” “好了别哭了,跟我说一下是什么情况。” “因为之前老大带你去查案子,嫂子你为了老大挡一刀,你师兄觉得老大只能给你带来危险,以让你忘记他为条件治愈你,老大为了你的安危着想,答应了,之后你便忘记了他,老大在你忘记他之后,立刻就处决了罪魁祸首苏云梦。” “处……处决?” “嗯,带回东荒处决的,你放心好了。” 初蔚松了一口气,这个该死的苏云梦,作恶多端,总算是受到惩罚了。 “其实上辈子在她杀了你之后,老大要不是过于悲痛欲绝,那会儿就处决她了,之后老大身边就只剩下他的大弟子墨辞对你有威胁了,墨辞一直想搜集老大的玄石,他也是上辈子勾结苏云梦行凶的罪魁祸首,只有解决了他,嫂子你才安然无虞,所以老大献祭了自己的玄石,将他封印了,四十九天之后,他会被炼化,从此再不会行凶作恶。” 初蔚听了之后,久不能平静。 “我知道了。” 李宝剑道:“嫂子,老大吩咐了一条,万不可为了救他的命把你的玄石拿出来,不能拿你的命换他的命,不然……” 初蔚看着他:“我和他,都会活,不存在只能活一个人的说法。” 不就是炼制主玄石嘛,师兄不愿意教,她总会有别的办法。 深夜,初蔚留在医院陪贺闻远。 盛怀瑾和温果回去了,家里三个长辈还在等着。 “瑜儿呢?” 盛怀瑾轻咳一声道:“医院还有点事,她今晚就不回来了。” 阮琴比较敏感:“你说的有事,是不是贺闻远的事?” 盛怀瑾只能如实招来:“是的。” 阮琴面露难色:“该不会,瑜儿又想起来了吧?” 盛怀瑾想,女人的第六感果然是准的。 第1450章 不会再骗我 “嗯,她……想起来了。” 阮琴一脸懊丧,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到头来还是要和贺闻远在一起。 盛怀瑾道:“如今他身边的危险已经都肃清了,以后瑜儿的安全是能得到保证的,除了贺闻远还有谁能配得上瑜儿?” “我看你那几个朋友,都还不错啊。” 盛怀瑾扶额:“妈,你就别乱点鸳鸯了,瑜儿不喜欢他们,那是没有用的。” 阮琴还在唠叨:“她那个什么师兄,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她说记起来就记起来了?” “所以应该是她师兄都放弃挣扎了,该在一起的两人,始终都是应该在一起的。” 阮琴被盛中铭拉走了,“好了,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吧。” 阮琴叹气:“难道这就是宿命吗?” “也许这就是宿命,再说,我赞同怀瑾的话,我还真是挑不出比贺闻远更适合我们家瑜儿的男人了。” 阮琴轻啧:“这个贺闻远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无条件地支持他?” 盛中铭拍了拍她的肩:“你难道不想让女儿开心吗?” 阮琴叹了口气,算了吧,她就算想管,也要那孩子听她的,那丫头主见大的很。 —— 初蔚在床边坐着,紧紧抓着他的手。 这是一种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忘了他。 比起受伤,忘记他更让她觉得惶恐。 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轻声呢喃:“你怎么能选择让我忘记你呢?” 门外夜煊站着,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人。 门轻轻被推开,初蔚听到动静,转头看去,就看到她的师兄。 “你来了。” 夜煊站在她身边:“嗯。” 初蔚抬头看他:“师兄,可以告诉我怎么救他吗?” 夜煊下颌线绷得有点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差点因为他而死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他都没办法保护你。” “不是的,是我为他挡了一刀,如果那一刀是刺向我的,我相信,他也会毫不犹豫替我挡的。” 他两秀恩爱,倒是默默扎了夜煊一刀。 “你随我去个地方。” 初蔚看着他,那眼神无异于又给了夜煊一刀:“你不信我?” 初蔚连忙摇头:“我怕你又让我失忆。” 夜煊无奈:“不会。” 初蔚觉得自己够让师兄伤心了,便道:“要多久?” “一天。” “那你得保证准时送我回来,他不能离开我太久。” “我保证。” 初蔚便随夜煊去了他们曾经住过的洛城,他的山庄,以及过去走过的一些街道,都在他的幻境里。 只是想带她走一遍以前走过的路,好彻底割舍掉自己对她的最后一丁点爱意。 从此以后,就拿她当妹妹吧。 一天之后,初蔚央着他:“快带我回去吧,闻远他不能长时间离开我。” 夜煊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即便在他身边,瑜儿心里想着的,也永远是贺闻远。 回到海城之后,他便将怎么炼制主玄石的方法告诉了她。 只是将几块玄石合成一块,然后归位于他的心脏。 第1451章 苏醒 花了三天时间,初蔚终于将玄石重新注入了他的心脏,一瞬间,贺闻远仿佛被起死回生,突然之间坐了起来,几乎是本能的,将初蔚拥入了怀里。 夜煊垂了垂眼帘,退出了病房。 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贺闻远剧烈喘息着:“你想起我了吗?” 初蔚红了眼眶:“我该死,怎么能忘了你。” 贺闻远轻抚着她的头发:“没有,是我该死,让你受那么严重的伤。” “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不要自责。” 贺闻远俯首吻上她的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醒过来,真的又重新拥有了她。 夜煊的记忆封锁禁令就这么解除了,其他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一切恢复正常。 贺闻远想要出院,初蔚将人按住:“住三天院,观察一下。” “有那个必要吗?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陷入昏迷的,现代医学对我是没什么用的。” 初蔚眯眼:“我是医生,你得听我的。” “初医生晚上留下来陪我,我就多住两天。” “你还敢提要求?” 贺闻远揽着她不松手:“你是我老婆,这要求难道过分?” 初蔚摸了摸他的头:“好,晚上陪你。” 盛怀瑾和温果是最高兴地人,毕竟他们是坚定不移站在贺闻远这边的,得知他醒过来,第一时间来探望了他。 而盛家也就阮琴还是颇有微词,但寡不敌众,只能妥协。 晚上贺闻远的病房,初蔚看着身边的男人:“你一个病人。” 贺闻远揽着怀里的人:“我本来是想回家的,你偏要留在病房里,那我只能陪你留下。” 初蔚捂住了他的嘴巴:“两三天你都等不了吗?” “一天,一分钟,一秒钟都等不了,不想离开你分秒。” 两天之后,贺闻远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初医生着才批了他出院。 “先去你家吧。” 初蔚耸肩:“你确定?对于之前我替你挡了一刀的事,我家里人可能没那么轻易放过你。” 贺闻远神色郑重:“所以才要先去你家。” 车子一路疾驰,停在盛家门口,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微风不躁。 两人一起下了车,贺闻远提了口气,心情有些忐忑。 盛家一大家子都在,阮琴看到贺闻远的时候,克制住自己给脸色看的冲动。 盛老爷子倒是不用顾忌谁,不冷不热道:“你来了。” 贺闻远应道:“爷爷。” 盛老爷子摆手:“不用叫我爷爷,你之前竟然让我们瑜儿遭那样的罪,我们对你是很有意见的。“ 阮琴终于出了口气:“是啊,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你竟然让瑜儿替你挡刀……” 初蔚插嘴:“妈,不是他让我替他挡刀,是千钧一发,我本能地替他挡了一下,男人可以保护女人,女人也同样可以保护男人啊。” 贺闻远拉住了她的手:“妈,是我不对,我不该带蔚蔚去那里。” 他从根本上就错了,不该让她有面临危险的机会。 她母亲和爷爷的责难,他理应承担。 第1452章 怀孕 盛老爷子盯着他,半晌才道:“我知道你这孩子是有担当的,但你也确实糊涂才让瑜儿遭了那样的罪,她师兄的做法,我们家是赞同的。” 初蔚连忙替他争辩:“现在他身边已经完全没有危险了,是真的。” 盛老爷子看向贺闻远:“是真的吗?” 贺闻远如实应道:“确实解决了两个作乱的歹人。” 盛老爷子又道:“瑜儿一心向着你,你要保证好好爱护她。” 这话一出,阮琴知道了,老爷子是不打算为难这个孙女婿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罢了,只留她一个人做恶人,女儿也是不高兴,就这样吧。 贺闻远眼神坚毅:“是。” 只一个字,却语调坚定,他并不是会天花乱坠做一堆承诺的人,却也是最让初蔚放心的人。 盛老爷子这才抬手:“晚饭留在这里吃吧,吃完晚饭瑜儿随你丈夫回去吧。” 他也听说了,闻远那孩子也不容易,瑜儿不记得他的那段日子,着实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他听了也觉得不忍心。 初蔚喜形于色,跑过去抱了抱老爷子:“谢谢爷爷。” “以后周末固定要回来吃饭,听到了吗?” “是是是,不然以后我和闻远天天在家里吃?” “当这里是食堂啊?还想天天吃?” 初蔚笑道:“哎呀,说得那么难听干什么嘛,什么食堂啊,我当这里是家嘛,天天回家还不行?” 阮琴急了:“行行行,巴不得你天天回家呢。” 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饭后两人上车,回到家里,奶奶闻月闻星,宝剑雷达大国都在。 初蔚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之前下乡插队的时候,觉得简直恍如隔世,一开始的人,身边还是一开始那些人,她觉得美满又知足。 回到家里,桌上就蹲了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糖糖?” 这小家伙好久没出现,她都快要忘了他。 糖糖却蹦到了贺闻远手上:“尊上。” 贺闻远笑着看初蔚:“其实之前这是我东荒镇灵的神兽,你上辈子被苏云梦杀了之后,我将他也一道封进了玄石,有朝一日可以随着玄石一起跟着你,想让他保护你的。” 初蔚叉腰看着那只小兽:“原来还有这一出啊,我看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嗯,中间出了一些变故,很多事情也超出了我控制范围内,好了,你先退下巴。” 糖糖倒是听话,贺闻远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不见了。 两个月后,又是盛家的晚饭,正是盛夏,周姨炖的是猪脚冬瓜汤,大碗刚端上来,初蔚就觉得有些犯恶心,跑出去趴在井边,一阵干呕。 贺闻远不知其解,跟了出去,轻轻拍她的背:“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阮琴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小声凑到初蔚耳边问了句,初蔚点点头:“啊,好像是有好长时间没来了。” 阮琴摇摇头:“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稀里糊涂的,明天去医院查一下。” 初蔚:“查什么啊?我是医生啊,而且还精通中医。” 手指一号脉,很好,有了,再一细探,孕期大概两个月,很有可能就是在医院那个晚上有的。 第1453章 双喜临门 贺闻远小心翼翼看着她:“是怎么了?” 初蔚脸颊微红:“没怎么。” 阮琴一看初蔚的脸色,就知道了肯定是有了,瞥了贺闻远一眼:“好好照顾她。” 贺闻远还是一头雾水,一直都有好好照顾啊。 初蔚勉强吃了几口清淡的菜,食欲不太好,吃不下去了,晚饭后就和贺闻远离开了。 路上,贺闻远一直很担心:“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初蔚捂着心口:“不用不用。” “蔚蔚,你到底怎么了?” 初蔚剜了他一眼:“你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吗?” 贺闻远一头雾水,他做什么了? 一直到了家门,初蔚才有气无力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贺闻远依然后知后觉:“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女孩吧,女孩应该像你。” 初蔚轻笑:“那你取个名字把。” 贺闻远这才反应过来:“你……怀孕了?” 初蔚笑着勾上了他的脖子:“对啊,贺先生,你要当爸爸了。” 贺闻远微愣,继而大喜过望,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良久情难自已。 从不敢奢想,他竟也能拥有这样美满的生活。 初蔚被他勒得有些紧,轻轻拍她的背:“想勒死我吗?” 贺闻远这才松开了她,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 初蔚这孕期,挺受罪,一天要吐好几次,阮琴说应该是儿子,这么会折腾人。 初蔚无所谓,儿子女儿她都喜欢。 初蔚在盛家住着了,班也没法上了,贺闻远和奶奶还有两个妹妹说了,初蔚孕期他也住盛家。 晚上两人在房间里,初蔚的孕期没折磨别人,不会说想吃这想吃那,光折磨自己了,喝口汤也能吐三次。 上上下下的人都心疼得不行,连带着看贺闻远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那是罪魁祸首啊。 贺闻远的日子也很艰难。 晚上好不容易喝了一点粥,吃了点素净的菜,回到房间,温果跟了进来。 她凑到初蔚身边道:“我月事也好长时间没来了。” 初蔚:……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她拉起温果的手一搭脉,好嘛,双喜临门,激动不已:“妹子,你也有了。” 温果有些懵:“啊?这就有了?”初蔚眯眼看她:“你这是怀疑我哥的能力?” 温果:“没有没有,可我没你那些反应啊。” 初蔚:“……你是要刺激我吗?” 温果:“我真怀了啊?” “你不相信初医生的专业素养?” 温果这才确定,她也怀孕了,而且也是两个月,几乎是和初蔚差不多时间怀上的,这点就更让她开心了。 初蔚挑眉:“你是自己跟我哥说呢?还是要我帮你说?” “我……自己说吧。” 温果回到自己的房间,盛怀瑾还在伏案办公。 温果磨磨蹭蹭走过去,盛怀瑾头也没有抬。 “你先睡,我今晚要赶个工。” 温果欲言又止道:“有个好消息要和你分享。” 盛怀瑾在画图,修长的手指握着铅笔,骨节分明好看,轻应了一声:“嗯。” 温果扯了扯他的袖子:“蔚蔚的孩子,可能要有兄弟姐妹了。” 第1454章 不会管闲事 盛怀瑾终于抬起了头:“瑜儿怀的是……双胞胎?” 温果:…… “不是。” “那哪里来的兄弟姐妹?” 温果忍不住了:“表兄妹。” 盛怀瑾自然是智商在线的人,神色一顿,看向她的肚子:“你也怀孕了?” 温果点点头。 盛怀瑾第一反应是抽根烟冷静一下,一想,在她面前不能抽烟,放下烟盒,神色清越道:“我一会儿和周姨说一声,以后给你也按照孕妇餐来,有什么不想吃不能吃的吗?” 温果觉得他好冷静,只能回答:“没有,和蔚蔚反应不太一样,我没有任何反应。” “确定怀孕了吗?” “蔚蔚给我把脉的,应该错不了。” “嗯,那你先休息吧。” 说完,抓着烟盒出了门去。 温果内心感慨,他果然好冷静,本来还以为他会抱着自己来几个激动的圈圈呢。 盛怀瑾站在后门抽烟,一边抽烟一边低头笑,笑容满足。 得知温果怀孕,阮琴终于高兴了起来,只盼着温果给她添个孙子。 即便盛怀瑾再三表示,男女都一样,但阮琴还是每天指着肚子说:“我看着像男孩,跟我当年生你的时候差不多。” 初蔚吐了整整两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而温果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初蔚每天回房间对贺闻远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家小孩怎么就这么能折腾人?” “等他生下来,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初蔚轻哼一声:“先教训教训你自己。” —— 期间孙洁来找过温果。 温果在院子里画画,终于没有孕吐反应了的初蔚在吃西瓜,切成一块一块的西瓜放在平盘里,用牙签插好,服务非常周到。 孙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的,周姨走过去问道:“你是谁啊?找谁?” 孙洁举止有些拘谨:“我是温果的妈妈。” 周姨上下打量她:“哦,太太快进来把。” 看到温果,孙洁这眼眶瞬间一红。 温果拍了拍一庞大凳子:“你怎么了?” “还不是你姐姐家里吗?成天不得安生。” “怎么了?” “你姐姐自从生了孩子之后,我就在唐家帮忙带孩子,你姐夫,也就是唐友礼他……他在你姐姐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就在外头有苗头了。” 初蔚就在一旁吃瓜,不插话。 这个周婷真的是自作自受,当初死活要选唐友礼,被打成那样都不长记性。 “然后呢?” 孙洁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还能怎么样?你姐就和他闹,唐友礼他以前对你姐姐是真的挺好的,现在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三不五时骂你姐姐,你姐姐她……” 初蔚心里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也就只能离婚了,果然重蹈了白凤的覆辙,一开始她就看到了结果。 唐友礼那种男人根本就靠不住的。 “那就……离婚把。” 这种日子,过下去,拖累的是自己,还不如赶紧离婚。 孙洁仿佛听了什么天方夜谭:“怎……怎么能离婚呢?我来是想找你,让盛先生去找唐友礼说说,唐友礼就害怕盛家人。” 初蔚摇摇头。 她哥才不会管这种闲事。 第1455章 大结局 温果也摇了摇头:“妈,这样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唐友礼那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靠不住的,这样耗下去,伤害的反而是周婷,这件事,你一定要立场坚强,你去劝周婷离婚。” 孙洁嗫嚅:“女人家……怎……怎么能离婚呢?离了婚谁还要她啊?” 温果恨铁不成:“女人的价值不在于有没有男人要,周婷她有手有脚,你们还有一家生意还不错的店面,与其陷在那个泥沼里,不如退出来过清净日子。” 孙洁是这么把话带给周婷的。 周婷呸了一口,“我看温果就是盼着我离婚,好嘲笑我,我才不会离婚,我离婚了他们就都看我笑话,一个白凤,一个温果,他们都等着看我笑话呢。” 孙洁:“你妹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才二十多,你跟着唐友礼耗什么呢?我听说他外头那个女人,也怀上了,就等生下来呢,万一生下来是个儿子,那……” “那我也不离婚。” 孙洁无奈:“你这丫头怎么那么犟,当时我觉得国强那孩子不错,你非不听。” “程国强程国强,你有完没完,我嫁给那种人,吃苦受累吗?我宁愿在大房子里哭,也不要在小房子里笑。” 孙洁摇摇头:“我听说国强盘了个店下来,生意也挺红火,婷婷啊,做人眼光不能那么短浅啊。” 周婷眼皮子闪了闪:“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离婚吧,唐友礼已经好些日子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和你吵架,你怎么还念着他呢。” “要提也是他提,那样我还能分他的财产,我提的话,一分钱好处捞不着,我不提。” 孙洁无奈又无语:“你怎么就这么放不下你的面子呢?” 周婷:“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不能输给温果。” “拿唐友礼跟盛怀瑾比吗?比得过吗?” 周婷气得摔东西,摇床里的小孩咿咿呜呜哭出声来,周婷气得大骂:“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孙洁抱起了孩子:“你拿孩子撒什么气。” 周婷选择继续在泥沼里蹉跎,没人能劝得了她。 温果自然不会去找那个不自在,让她自己面对吧。 初蔚在家待产的时候,宋清歌来找她玩,吞吞吐吐说了件事:“那个……我和沈业琛在一起了。” 初蔚:“……啊?谁?” “你同事,沈业琛,心脏科的主任沈业琛。” 初蔚手里的瓜不幸掉在了地上:“你两不是不对盘吗?” “是不对盘,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不对付不对付,就这么……看上眼了。” 初蔚忍不住为爱情鼓掌:“万万没想到,你会栽他手里。” 晚上,贺闻远回来,初蔚忍不住八卦:“没想到啊,沈业琛这男人,玩的是小学男生那一套,喜欢谁就欺负谁。” “嗯?他喜欢谁?” 初蔚眯眼:“你认真的?你医院的沈主任和谁在一起了,你这个老板一点数都没有?” 贺闻远哪里懂这些:“和谁?” “宋清歌。” 贺闻远倒是淡定:“挺般配的。” 初蔚哼哼唧唧的:“我可得为难为难他。” “别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哦对了,有个事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 “我找到你另一个弟弟了。” 初蔚一惊:“啊?真……真的吗?” “嗯,我术法完全恢复了之后,在洛城一座山里的寺庙察觉到了他的踪迹,当初我们用接种疫苗的办法,独独漏了寺庙。” 初蔚心中燃起了希望:“那我们立刻去找他。” “我去就好了,你怀着身孕,不方便远行。” 贺闻远的效率很快,初蔚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就这么把她的小弟给带了回来。 小男孩五六岁模样,小光头,看到人怯生生的,也不敢说话,身上还穿着小沙弥的僧人服,看到初蔚的时候,不敢上前。 初蔚眼圈微红,手里拿着糖果,半蹲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歌儿。” 竟然和上辈子的名字一样。 “歌儿,这个哥哥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愿意跟他来的?” “他说我有姐姐,来带我见姐姐,给我一个家。” 奶声奶气,极可爱。 初蔚伸手抱住他:“嗯,姐姐会给你一个家的。” 她起身,问贺闻远:“他的师父们待他好吗?” “挺好的,他是冰天雪地被人扔在寺庙门口的,全院的僧人对他都很好,没有吃过苦,我给寺庙捐了香火钱,方丈知道我的身份,没有多说什么,就让我把他带回来了。” “嗯。” 小沙弥极可爱,一开始有些认生,待了两天就熟络了,不像凡尘里的孩子,他想法很简单,每天早上起来要打坐,一坐就是两个小时,每天五点多钟就起来了。 倒是和盛老爷子不谋而合。 每天一老一少都要去江边跑步锻炼身体。 回来之后正好赶上吃早饭。 初蔚和温果的预产期都是在三月份,温果怀的是……双胞胎,到了后期,肚子很大,有些遭罪。 反而初蔚好多了,没事人似的,每天和贺闻远去散步。 三月份,海城的樱花和白玉兰花都盛开了,是个美好的季节。 两人是同一天被送进产房的。 初蔚生一个,是顺产。 温果生了两个,只能剖腹产。 初蔚痛得快要把贺闻远的手都折断了,生了四个小时,终于生下来一个……小子。 是个儿子。 贺闻远看也没看那小子,眼里只有老婆:“蔚蔚,你还好吗?” 初蔚还算有点人性:“男孩女孩啊?抱给我看看。” 妇产科医生笑呵呵道:“是个男孩,我们去给他清洗一下,称一下重量,马上就给你送回来。” 初蔚虚脱地躺在床上,看着贺闻远:“长得像谁啊?” 贺闻远:“没注意看。” 初蔚差点没翻白眼:“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没一会儿,孩子就被送了过来,初蔚因为是顺产的,复原能力本来就惊人,都能自己坐起来了,伸手接过孩子。 “孩子七斤六两,很健康,恭喜。” 隔壁产房温果肚子上挨了一刀,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盛怀瑾看到那两个小糯米团子,整个人有些懵,孩子一个四斤,一个四斤二两,都不算大,要精细养着,他看着这两孩子,激动不已。 初蔚和温果的病房相邻,盛老爷子和盛中铭阮琴夫妇先去看了初蔚,笑得合不拢嘴,再去看温果,笑得更开怀。 初蔚这种顺产的,住两天院就可以出院了,而温果则要住上七八天。 七八天之后,他们一起出院的,家里早就摆好了晚饭。 老爷子作为家长讲话:“我们这个大家族,又添了三员新丁,辛苦我们瑜儿和果子了,希望以后的日子更加红红火火,家和万事兴,来,干个杯。” 初蔚抿了一口果子酒,笑着看贺闻远。 她最重要的人都在,爸妈爷爷,哥哥弟弟,还有……丈夫。 人生再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完美的时候了。 晚饭过后,初蔚拉着贺闻远的手:“咱们去散散步。” 阮琴在旁道:“你这刚出院,还在坐月子呢,不能吹冷风,进屋上床躺着。” “哎呀妈,我这身体素质,不用,我就出去散散步。” 说完,拉着贺闻远跑了出去。 他们家外面是一条梧桐小道,春天来了,树叶抽出了嫩芽,昏黄的灯光照着,迎面吹来的风也带着春天的暖意。 贺闻远揽着初蔚,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冷吗?” “一点也不冷。” 小道尽头,是一个小教堂,门口一株樱花树,樱花压满了枝头。 两人驻足,初蔚抱着他的腰,仰头看他:“我觉得很幸福,很庆幸我上辈子能遇见你,谢谢你赐予我的这辈子。” 贺闻远俯首,轻声道:“如果你没有踏入我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我在过怎样混沌的一生,初蔚,我爱你,好爱你。” 他俯首吻上她的唇。 完结感言(免费章节) 贺爷和蔚蔚的故事从三月份开始,到十一月份完结,历时九个月。 这九个月的时间多谢大家的陪伴。 这本书整体我还是写得挺开心的,每一本我都会尽量去爱书里的人物,只有我自己爱了,我的读者才会爱,我是这么觉得的。 连载期间,无一日断更,无一日少更,对每一本作品,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用心,争取不辜负你们的喜爱。 非常感谢大家在连载期间给与的支持。 糖糖、清歌、山木无兮、月月、凉皮不凉、叫叫、秋天的记忆、起名废的窥屏党、百鸟朝风、籣、琅琊心桐、桃子啊、豆丁丁、安晓妍、冬暖夏凉、潜意识、幺幺球儿、感恩所有、angel(紫琳)、羞六六、菲宝、千纸鹤、记不住的夏天…… 太多了,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感谢每一个支持我写下去的小可爱们。 爱你们,给你们比大大的心。 新书已经开啦,不一样的类型,一样的精彩哦。 放个书名和文案,感兴趣的宝宝们可以去看看 【大佬失忆后只记得我】 文案:东川航空机长兼傅氏财团唯一继承人傅南礼 车祸失忆了。 只记得车祸前拼死救了她的温乔。 “你是?” 只有留在傅南礼身边才能活命的温乔不要脸道:“我是你老婆啊。” 傅少眼神迷惑,但只记得这么一个人,她说是,那就是吧。 冷峻矜贵的男神就这么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给抢走了。 全港城的名媛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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