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大人，你娘子太毒了》 第1章 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第1章 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哎……” 叶灵汐躺在破土炕上，盯着头顶被浆洗地几乎要烂掉的床帐，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重生到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叶灵汐身上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可到现在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重生后的身份。 都是叫叶灵汐，也一样是二十岁，她重生前可是堂堂天医宗掌门，门徒数千，受万民敬仰。 可这个叶灵汐呢？本来好歹也是忠国公叶家的二小姐，可惜爹娘早丧，仅有的一个哥哥也失踪了，她自己又不争气，撑不住起门庭，硬是让二房掌了叶家的大权，自此成了一个要仰仗别人鼻息而活的小可怜儿。 本来家里还给她定了婚约，等她及笄之后就嫁给勤国公世子。可偏偏就在她及笄前一个月，她被歹人掳走脏了身子，被找回来的时候，她不仅人疯了，肚子里还怀了个五个月大的孩子。 勤国公家态度坚决地退了婚，叶家为了把这家丑瞒下来，更是对外谎称她已经死了，暗地里派人把她送到了这个天琼国的边境小村来，身边只留了个从小照顾她的乳母就任她自生自灭了。 原主神智不清，疯了之后的记忆都很混乱，叶灵汐现在也只是大概知道她在这个小村里已经待了整整五年了。 几天前原主掉进了冰窟里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一个时辰之前彻底一命呜呼。 也就是那么巧，原主咽气的时辰和叶灵汐上辈子死的时辰分毫不差，恰好两个人又是同名同姓，叶灵汐死前设下的移魂换命之术成功，她就这么重生到了原主的身上。 能重生当然是好事儿，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原主竟然这么的……惨！ 又惨又蠢！ 本来那么好的一手牌，硬是被她给打的稀烂。 “得亏是我重生到你身上，换了个性子软的，看着这一堆烂摊子，八成得气得再自杀一次。” 她刚嘀咕完这一句，就听门外有人焦急地大声喊着，“李婶儿！李婶儿你在家吗！你家小宝打了人，这会儿已经被人带到村长家去了，你快去看看吧，再晚一会儿小宝怕是要吃大亏啊！” 叶灵汐闻言眼神骤然转厉，飞快从床上坐起身来，走到衣柜前挑出一身还算干净齐整的衣服换好，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李婶儿就是被叶家留在这里照顾原主的乳母，而小宝……那可是原主的亲生儿子！ 以前原主疯疯傻傻没少遭村里人白眼，连累地她儿子也被村里的人看不起。 可现在，呵，她可不是以前那个傻子叶灵汐了。 想欺负她儿子？找死！ 来喊人的隔壁刘勇媳妇儿被寒风吹地直哆嗦，手抄在袖子里，急地在院子门口来回的踱着步。 她朝屋里喊了好几遍一直没人应声，正准备转身走呢，就听“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 她忙转过头张口就要说什么，可等她看清楚出来的那人，原本到了嘴边儿的话生生被憋回了肚子里。 叶灵汐出来的匆忙，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夹袄配着素裙，也就是因为穿的单薄，更显得她身姿窈窕，纤腰不盈一握。 长发松松挽起，脸上脂粉未施，肤白如雪，眉如远岱，脸上完全没有之前的痴傻之状，那双眸子灿若星子，晶亮地惊人。 这和之前刘勇媳妇儿印象里那个傻子叶灵汐简直判若两人！ 直到叶灵汐都已经走到她面前了，刘勇媳妇儿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甚至忍不住下意识地问了句，“你是小叶妹子吧？你……不傻了？” “先前染了风寒发高烧，倒是又把我的脑子给烧清醒了。”叶灵汐一句话轻松把这话题给带了过去，跟着问，“刘大嫂，你刚说我家小宝被带到村长家去了？请问，村长家怎么走？” 第2章 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第2章 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村子位于天琼国国境最北边，紧靠着连岳山脉，名北山村，村里只有百十户人家。 村长家姓张，是村里的大户，北山村约莫有三分之一都是张姓人，这次小宝打的就是村长的嫡亲孙子，名叫张继宗。 “村长的大儿子张洪到三十岁才得了张继宗这一个独苗苗，张家上下宝贝他的紧，护他跟护眼珠子似地。上次村南罗家小儿子和张继宗闹着玩儿，不小心在张继宗的手上抓出了一道血印子，就硬是被张继宗的母亲许氏逮着打了好几棍子差点折了腿。” 去村长家的路上，刘勇媳妇儿给叶灵汐说着她打听到的情况，“我听说小宝这次是把张继宗的头给砸破了，都见了血，不敢耽误赶紧就去你家报信儿了。” “张家可不是好惹的，你本来就是外面来的人，村子里不会有几家向着你的，等会儿到了你记得服软，多给张家的人说说好话。” “他们就算要打小宝出气，你也别太拦着，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挨一顿打这事儿揭过去也就算了，要真和张家结了仇，那以后你在村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刘勇媳妇儿仔细地和叶灵汐交代着，叶灵汐安静地听着也没反驳，只是在听了张继宗母亲许氏的作风之后，她的脚步暗暗加快了许多。 两人着急往村长家赶，村长家里这会儿也是闹成了一团。 张继宗的额头被小宝用石头砸地皮开肉绽，疼地不住哭嚎，家里的长辈们好一顿哄，最后还是让许氏强硬摁住他的身子这才让他消停了下来。 大夫趁机上前来给他处理伤口，刚碰到他额头上的伤他就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娘，娘！好疼啊，疼死我了！” 张继宗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总算处理好伤口，他抱着许氏的胳膊就开始哭，“娘，你看那个小杂种都把我的头砸成什么样子了！都破了相了！” “他是真的想要砸死我，这要再往下点儿，我说不定就要变成瞎子了！” “他敢！”许氏气地脸色涨红，一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桌案上，桌上放着的药碗都被震地颤了颤，看了眼张继宗额上裹着的纱布，她一咬牙，拽住张继宗的手就往外走，“走！看娘给你出气！” “在北山村敢打我儿子，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张继宗一听许氏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那得意的笑意都快要压不住了，牵紧许氏的手快步跟她一起往外走，还不忘煽风点火，“娘，你这次可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小杂种，他娘是个疯子，我看他也是个疯子，要是这次不治他，他下次就敢骑到我脖子上撒野了！” 许氏越听火气越大，走到门口的时候顺手就拿起了放在门边的一根长棍，带着张继宗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院子门口这会儿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院子里也站着不少张家本家的人，眼看着许氏和张继宗一起走了出来，所有人都朝他们两人看了过来。 许氏这会儿怒火上头，也没顾忌什么以大欺小的颜面问题，带着张继宗大步走到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小宝面前，瞪着小宝厉声呵斥，“跪下！现在立刻向我儿磕头道歉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否则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第3章 真的是我娘亲吗 第3章 真的是我娘亲吗 张继宗得意地嘴角都翘了起来，高高仰着下巴，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跪吧，你记得磕头磕的响点儿！要是磕一声就叫一声爷爷，我就帮你向我娘求情，至少……不把你打残吧。” 那高高在上的神态语气宛如在施舍一个乞丐。 “我不！”小宝的声音不高，甚至还带着点儿稚气的奶音，可那语气却格外地坚定决绝。 小家伙穿着一身蓝色的袄子，这会儿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这滴水成冰的时节裹着一身湿衣，小家伙早已被冻地小脸儿发青嘴唇乌紫，可偏偏就是倔。 饶是小身子已经在不停地打着颤，眼看着连站都站不住了，他偏还倔强地挺直了身子，下巴扬地高高的，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半点儿的软弱来。 “是他先抢了我的鱼，还骂我娘，也是他先对我动手把我踢进冰窟里我才打的他。”小家伙一双黑眸直视着许氏，“要道歉也该是他先道歉！” “呸！”毕竟有外人在，许氏本来还想顾忌点儿颜面才主动提出让小宝下跪，可没想到小宝压根就不买她的面子。 她气地直接撕破了脸，指着小宝的鼻子就开始骂，“果然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给脸不要脸，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敢伤我儿子，还敢在我面前叫板，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她骂完这一通，眼见小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里的棍子就要往小宝的头上砸，“小畜生，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那一棍子眼看就要砸到小宝的头上，一道人影飞快冲上前来，一把攥住许氏的手腕狠狠一折，趁着她吃疼松手的间隙利索地夺过了她手里的长棍，同时一脚狠狠踹到她的肚子上将她整个人都踹飞了出去。 “小宝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你儿子先挑衅动手他才还手的，你是聋了没听到吗？一个大人口口声声叫嚣着要打死一个四岁稚儿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冲我来，想怎么比划我奉陪到底！” 许氏被那一脚踹地狠狠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叶灵汐手里的长棍夹着破风之声朝她面门抽了过来。 她吓地惊叫出声，身子缩成一团抖如筛糠，可等了半晌，那一棍子却迟迟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叶灵汐看去，就见叶灵汐冷眼看着她，眼底尽是讥诮不屑，“就这点胆子还敢在我儿子面前耀武扬威？你也配！” 最后那一个字出口之时，她手里的长棍甩手掷出，“噌”一声闷响，那钝头的长棍入地三寸直戳戳地钉在了许氏的面前把许氏吓地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叶灵汐懒得再多看她一眼，转过身去，蹲在小宝的面前利落地解开绑在他身上的绳索，拉着他的小胳膊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尽量放柔的声音问：“身上有没有哪儿伤着了？” 等了半晌没听到回应，她抬眸朝小宝看去，就对上了一双紧张惊喜中又隐隐带着几分忐忑戒备的黑眸。 小家伙盯着她看了良久，抿了抿唇，很小声很小声地问出一句，“你真的……是我娘亲吗？” 第4章 怎么向我交代 第4章 怎么向我交代 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小宝那被冻地僵硬的小手不自觉地轻轻拽住了叶灵汐的衣袖。 很轻的动作，只扯住了她衣袖的一角都没敢用劲，这么小心翼翼地动作让叶灵汐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上辈子她都没嫁过人，更别说养孩子了，可重生到这身体上之后，许是因为血脉相承母子连心，她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就不由地生出了一种极强的亲近感和保护欲。 自出生起母亲就是个疯子，受尽了周围人的白眼冷落，小家伙虽然不大，但心思难免要比普通的孩子敏感成熟。 这身体换了个芯子突然性情大变，小家伙应该也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才问出了这种话来。 不过这点叶灵汐倒是不担心，反正以后就要用这身体这身份活下去，承认自己是小宝的母亲，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者，她这会儿其实还挺高兴的，她家小宝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还懂事，太招人疼了。 “你看着我。”她伸手捧住小宝瘦的捏不起肉的小脸儿，让他仰起头看着她，“你都已经四岁了，难道到现在连娘亲的样子都还认不出来吗？” 小宝的眼睛中闪过一抹亮色，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叶灵汐的手轻轻捏上了他的鼻尖儿，“娘亲以前是病了，现在病好了，自然也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别怕，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你娘亲。” 小家伙鼻头一酸，哑着声叫了一声“娘亲”，伸出小胳膊就想要扑进她怀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突兀地顿住了动作，“我的衣服湿了，不能弄脏娘亲的衣服。” “傻小子。”叶灵汐心软的一塌糊涂，直接将小家伙搂进怀里顺势抱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声哄着，“都冻坏了吧，娘亲带你回家换衣服。” 小宝眨了眨眼睛，掩去眼底闪过的水光，用力点了点头，扑到叶灵汐怀里小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就再不肯撒手了。 感觉小家伙的身子都凉的厉害，额头也隐隐有些发烫，叶灵汐不敢再耽误，转身就要带着小宝回家去，脚刚迈出去，就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且慢！” 小宝的身子猛地一僵，在叶灵汐的耳边低声道：“娘亲，是村长。” 叶灵汐心下了然，她刚才还在想她吓唬了许氏一顿怎么张家都没人出头，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她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小宝的背，神色平静地转过身来面对村长，“村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爷爷！那个傻女人这次是真的疯了！你看看，她儿子打了我，她还打了我娘！” 张继宗见村长出现登时有了底气，快步跑到村长身边，拉着村长的手告状，“爷爷，他们两个就是村里的祸害！您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们！现在就把他们赶出村去！” 村长低头看了一眼张继宗额上的伤，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就带上了厉色，“小孩子打架，大人原本是不该插手的。就算是继宗挑衅动手在先，可你儿子现在把我家继宗伤成这样，难道不该对继宗有个交代吗？” “交代？”叶灵汐怒极反笑，“村长，你是不仅耳聋，连眼睛也瞎了吗？只看到张继宗额上的伤，看不到我家小宝的衣服被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你向我要交代，那我还真得反过来好好问问你了。” 叶灵汐挺直了背脊直视着村长，饶是有一群张家人在旁环伺，她脸上也没有丝毫惧色，气势上分毫不让。 “前有你孙子仗势欺人抢我儿东西不成反将他踢下冰窟，后有你儿媳滥用私刑绑了我儿子还扬言要将他打死！你们张家上下沆瀣一气目无王法草菅人命意图谋害我儿子，这事你怎么向我交代！” 第5章 帮你们管教这个人渣 第5章 帮你们管教这个人渣 叶灵汐一番话掷地有声，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让村长的老脸都隐隐有些挂不住了。 他本来想着这只是小孩子打架而已，他这个村长都站出来了，叶灵汐顺势认个错给点补偿，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谁知道这叶灵汐现在不仅不傻了，还变得这么难缠，让他都有点儿招架不住。 村长正琢磨着该怎么互相给对方个台阶下把这事儿大事化小揭过去，一旁的张继宗却已经按捺不住嚷嚷了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让我爷爷给你交代？你配吗！这事儿说到底不还是怪你儿子吗？不就是一条鱼的事，他早点儿把鱼孝敬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有村长在，张继宗的底气特别足，又恢复了之前那一副耀武扬威的大少爷模样。 连之前已经吃了叶灵汐一顿教训的许氏这会儿也耍起了横来，“就是，说到底是你儿子不识抬举，一股穷酸劲儿，就为了一条鱼闹到这种地步……” “小宝，你看清楚这些人的嘴脸。”叶灵汐压根没给许氏眼神，抱着小宝走到刘勇媳妇身边，把小宝放到地上，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认真说着。 “自己没本事，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就横行乡里恃强凌弱，这种人就是人渣。他们也就是能在窝里横，出了这北山村，没人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许氏听着叶灵汐说什么人渣窝里横，心里一阵火起，指着叶灵汐就开始骂，“我告诉你，在这北山村里，我们张家就是王法！你敢再编排一句，老娘撕烂你的嘴！” 看着许氏这一副要冲上来把叶灵汐给生撕了的架势，刘勇媳妇儿吓地脸都白了，拼命给叶灵汐使着眼色。 可叶灵汐丝毫不为所动，旁若无人地和小宝说着话，“之前呢，娘亲脑子不清醒，所以一直没能教过你什么，今天正好借着这事儿，娘亲就先教教你为人处事最简单的道理。” 叶灵汐向刘勇媳妇儿交代了一句让她照顾一下小宝，她捏了捏小宝的鼻尖儿站起身来，转身面向着院里的张家一众人。 “我们孤儿寡母的住在这北山村，确实是无权无势。我们不惹事，不代表我们就好欺负！” 叶灵汐一边说一边径直朝许氏母子二人走了过去，纵然手无寸铁，但她身上那一股傲然的气势和眼神中那近乎实质化的凌厉杀意都让旁边的张家人隐隐有些发怵，竟没人主动上前拦她。 “我们做事讲道理，但如果遇到那种不讲道理的畜生非要惹到我们头上来，那就只能用拳头来跟他说话了。” “就一个字，打！用实力告诉他，你是他惹不起的人！” 这句话话音未落，叶灵汐身影一晃瞬间冲到了许氏母子面前，“啪”一巴掌狠狠抽到许氏的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抽地倒飞了出去！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叶灵汐竟然真的这么大胆，当着村长和张家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扇了许氏一巴掌，这等于就是把许氏和张家的脸拼命往脚底下踩啊！ 院里张家的男丁们沉着脸围上来就要拿下叶灵汐，可叶灵汐的动作远比他们要快。在他们围过来之前，她已经一把掐住了张继宗的后颈将他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 “我一向是不屑对小孩子动手的，但既然你们张家上下上梁不正下梁歪教不出什么好货来，那我今天就发发善心，帮你们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人渣。” 说完这话，她拖着张继宗大步走到院中水井旁，拎起旁边水桶里的一桶水朝着他兜头泼下！ 第6章 我让你们张家全家陪葬 第6章 我让你们张家全家陪葬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那桶水放了有一段时间，里面早已经冻上了一层冰，这一桶水泼下去，张继宗登时就成了个落汤鸡，头上还挂着冰碴，看上去狼狈至极。 他已经彻底被吓懵了，连哭喊都忘了，身子止不住地打着颤，一副马上要昏过去的样子。 围观的张家人看不过去了，有几人冲上前来就要擒住叶灵汐，叶灵汐掐住张继宗的脖子又一次把他给提了起来，这次是直接把他的头给摁进了旁边的水缸里！ “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我现在就淹死他！” 眼看张继宗被憋地不断踢腾着手脚，那些张家人也忌惮地僵住了身子。 叶灵汐心里有数，在张继宗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又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从水缸里拎了出来。 张继宗被憋地脸上一片青紫，终于呼吸到空气，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听叶灵汐在他耳边冷声问，“淹水里的滋味儿好受吗？下次你还敢不敢再把人踢下水，嗯？” 张继宗已经快要被吓疯了，哪儿还敢回叶灵汐的话，只扯着嗓子拼命嚎着，“爷爷，娘！你们快来救……唔噜噜噜……” 他的话刚喊了一半就又被叶灵汐重新摁回了水缸里，剩下的话都化为了从水缸里冒出的一串气泡。 “做错了事就给我认！不认，我今天就教训到你知道错为止！” “叶灵汐你个疯女人！你快放了我儿子！”叶灵汐刚才那一巴掌抽的确实用了狠劲儿，许氏差点当场晕过去，这会儿脸已经肿起了大半，唇角还挂着血沫子。 张继宗是许氏唯一的心肝儿肉，眼看他被叶灵汐这么折磨，许氏是真的要疯了，这会儿竟是直接拎了一把菜刀冲了上来。 “我警告你，这可是北山村，是我们张家的地界！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儿子，信不信我让你和你儿子在北山村活不下去！” “好大的口气。”叶灵汐冷笑了一声，又拎着张继宗把他从水缸里扯了出来，掐住他的下巴道，“听到你娘说的话没有，她是急着想让我现在就把你弄死，然后找我报仇呢。” “你胡说八道！”许氏吓得脸都白了，拎着菜刀的手都在打着颤，“我只是……” “只是什么？想拿我儿子来威胁我？”叶灵汐冷声打断她的话，“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你们谁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张家全家陪葬！不信你试试，我第一个就拿你儿子开刀！” 这话说完，她原本掐在张继宗下巴上的手猛地下移，两指死死卡住张继宗的咽喉命脉，只需她稍稍用力就能轻易要了张继宗的命！ 许氏吓得差点哭出声来，手里的菜刀都拿不住了“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围观的人们都被叶灵汐这又狠又利落的行事手段给惊到了，纷纷说着说叶灵汐清醒之后真的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刘勇媳妇儿还是对张家心有忌惮，生怕他们真的要对小宝下手，吓得脸色铁青，把小宝紧紧护在了怀里。 小宝这会儿却兴奋地小脸儿微微发红，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叶灵汐的身上移开过，一双大眼睛激动地闪闪发亮，眼神里满是崇拜。 原来他的娘亲这么厉害！ 原来这就是被人维护的感觉，心里暖烘烘的，特别安心，就好像有娘亲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叶灵汐，凡事留一线，”许氏还想强撑气势，可儿子的命在叶灵汐手里，她的声音都抖的厉害，“你现在把话说的这么绝，别忘了以后你还要在北山村活……” “你在说什么笑话？”叶灵汐冷嗤一声，“天大地大，我哪儿去不得？你以为我会把北山村这几间破房子看在眼里？” 也不知是叶灵汐话里的哪一句刺激到了村长，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在许氏还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大喝了一声，“你给我闭嘴！谁让你在这儿丢人现眼大放厥词，把我张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第7章 恩怨一笔勾销 第7章 恩怨一笔勾销 村长在许氏错愕目光的注视下转过了身来怒视着她，跟着指着被叶灵汐拎在手里的张继宗道：“你看看你都是怎么教孩子的！抢人家东西，还不分轻重的打人！你不管教就算了，还惯着他跟着他一起欺负一个小孩子！” “好在小宝福大命大人没事，如果小宝真的出了个什么好歹，你怎么跟人家叶小姐交代？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许氏都被村长这突然的态度转变给弄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村长，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村长训完她，又瞪向了张继宗，“继宗，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叶小姐教训你教训的一点都没错！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张继宗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叶灵汐了，听到他爷爷这话，立刻忙不迭地点头，哭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不忘求饶，“我错了，我不该抢小宝的东西，不该打他把他踢进河里。我以后再也不打人，再也不欺负小宝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记清楚你今天说的话，”叶灵汐嫌恶地甩手把张继宗扔到了地上，“再让我发现你招惹我儿子，可就不止是淹水缸里这么简单了！” 叶灵汐说完这话，懒得再给张家人眼神，转身就要走，村长却再次拦了上来。 叶灵汐冷冷瞥了他一眼，“村长还想让我向你交代什么？” 那话里不加掩饰的讽刺让村长的眼角都不由一抽，不过他毕竟也是经过场面的人，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赔着笑道：“之前是我没把事情搞清楚，误会了小宝，让小宝受委屈了。” “我那儿媳不懂事乱说话，叶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只要在我们北山村住着，就是我们北山村的人，谁也没权力把你赶走。” “你就安心住下，我以村长的名义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任何一个张家人去找你的麻烦。” 村长说着从胸口摸出一个钱袋递到叶灵汐面前，“我知道这点钱算不了什么，但还请叶小姐你务必收下，就当给小宝压惊。” “这事就到此为止，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叶灵汐抬眸深凝了村长一眼，那像是能将人彻底看穿的凌厉眼神让村长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顿了良久，叶灵汐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村长手里的钱袋。 “希望你说到做到，如果再有下次……我之前说的话，可是一直都作数的。” 叶灵汐说完这话走到刘勇媳妇面前，抱起小宝就往院子外走去。 村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灵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如果他家人再敢动小宝，就让张家所有人陪葬！ 村长脸上的神色一凛，只感觉一股凉气直窜上脑门，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看热闹的村民都已经散尽了，他还站在原地盯着叶灵汐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冷色，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 等所有外人都走了，村长关上院门回到堂屋，就见许氏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他拧着眉重重咳了一声，“看你们两个这像什么样子！快去收拾收拾做晚饭！” 他背着手朝自己的卧房走去，临出门又强调了一句，“叶灵汐是活不久的，早晚有人收拾她。但出手的不能是我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手，明白了吗？” 第8章 防备着点总没错 第8章 防备着点总没错 叶灵汐和刘勇媳妇儿带着小宝回到家的时候，之前去城里买药的李妈妈已经回来了。 本来找不到他们正着急呢，这会儿见三人一起回来，小宝一身狼狈，叶灵汐又像是恢复了神智，李妈妈又惊又喜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小宝湿着身子在外面冻了太久，叶灵汐怕他着凉，都来不及和李妈妈多叙旧就忙吩咐她去烧热水给小宝泡热水澡。 家里一个灶台不够用，刘勇媳妇儿立刻回了自己家，说是烧好了热水就给他们送过来。 叶灵汐帮小宝换了干净的衣服，把他严严实实地裹进被窝里，接着又诊脉配药好一顿折腾。 等小宝终于泡上热水澡，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叶灵汐没什么给小孩子洗澡的经验，叫了李妈妈在一旁帮忙，趁着小家伙安静泡澡的功夫，她和李妈妈总算是好好说了会儿话。 原主傻了之后意识不清，李妈妈就把这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捡了一些重要的和叶灵汐仔细说了。 “自从五年前把我们送到这儿来之后，二房就再没派人来看过我们。倒是老太爷还一直记挂着您，每年都会派人送钱粮来，虽然也不多，但至少够我们三人糊口。” 李妈妈说到这儿的时候，神色不由有些愤然，“每次老太爷派人送钱来，我都会拿出一点买了礼物送到村长家去。我们对他们礼数周到，他们倒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了，这次还好小少爷没出事儿，要是小少爷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向您交代。” “这是张家人的不对，你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叶灵汐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句，“我们搬到这儿来之后，张家有主动接触过我们吗？” “没有。”李妈妈这话说的特别肯定，“村长家架子大，都是我主动上门，他们从来没到我们这边来过。”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把之前村长给她的那袋银子拿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袋子和银子都是正常的，没毒。 银子约莫有十两，在这边境小村里，算得上是一大笔钱了。 “李妈妈，我这刚清醒，对村里的情况还不熟悉，有件事还需要你去办。”叶灵汐说着把那一袋银子递给了李妈妈。 李妈妈连连推辞，“小姐，我帮您办事是应该的，这……” “你拿着，这事儿需要你找人打听，上下打点总是需要钱的。”叶灵汐把钱袋放到李妈妈手里，郑重吩咐道，“你找个能信得过的人盯着张家那边，一旦张家有什么可疑的行动，一定让他打听清楚告诉我们。” 李妈妈接过那钱袋，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凝重了起来，“村长不是都当众保证说不会让张家人来找麻烦了吗？小姐你是担心他出尔反尔？” “他只说保证张家人不会来动我，那村里其他人呢？”叶灵汐冷冷扯动唇角，“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以前那么不把我们家当回事，现在却突然上赶着讨好，我可不信他是真良心现觉得自己孙子做错了事儿要补偿。” “我听他今天话里那意思，与其说他怕我报复他家，还不如说……他似乎是怕我离开北山村。” 叶灵汐眯着眸子仔细想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不管他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我们现在毕竟还在北山村住着，张家是大户，我们孤儿寡母的，防备着点总没错。” 李妈妈听完叶灵汐这番话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越想越不踏实，生怕错过了村长家那边的动静，也顾不上给小宝洗澡了，简单给叶灵汐说了下该怎么洗，她揣着钱袋子就出门去找人了。 叶灵汐垂眸看了眼被硬塞进她手里的帕子，抬头对上小家伙亮晶晶满怀期待的眼睛，哭笑不得揉了揉小宝的脑袋，“来吧，今天娘亲亲自给你洗澡。” 第9章 背上的红痕 第9章 背上的红痕 “娘亲，你好厉害啊，你是学过功夫吗？一只手就能把张继宗提起来！”小宝坐在浴桶里，还在兴奋地比划着当时的情景，“还有那个棍子，你一下就能把它扎进地上！” 拍了半天的马屁，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她问：“娘亲我也能学功夫吗？我也想变得像娘亲一样厉害。” “当然要学。”叶灵汐拿帕子给他擦着小胳膊，正色道，“你这个年纪，正是学武打基础的时候，等你身子养好了，娘亲就教你习武。娘亲像你这么小的时候，都开始天天扎马步了。” 她这话倒不是骗小宝的，不说她上辈子，就说原主，确实是三岁就开始习武的，毕竟是忠国公家的嫡女，父亲是沙场里拼杀出来的将军，母亲是也是公认的才女。 原主打小就跟着父亲习武，跟着母亲学医，因为本身就有内力，所以今天叶灵汐去村长家的时候一点都不带怯的。要是原主本身特别废物，身子底子差，那她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的。 “不止要习武，你要学的东西可还多着呢，”叶灵汐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就看你喜欢什么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骑马射箭，只要是你想学的，娘亲都想办法教你。” 小宝满脸崇拜的看着她，“娘亲，刚才你说的那些你都懂的吗？” “不算精通，但给你启蒙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家伙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出过北山村，听到什么都感觉特别的新奇，叶灵汐看着他脸上那掩不住欣喜的小表情，对他不由越发怜爱了几分。 如果原主没遇到这一系列的变故，这小家伙原来也该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才对。 “这世上大着呢，”叶灵汐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有无数的名山大川，奇人异士，以后娘亲都会带你去看，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人活一辈子，来这人间走上一遭，如果不把这世间的美景都看遍，不就太可惜了。” 她这话话音未落，小家伙已经兴奋地猛地从浴桶里蹦了起来，紧紧拉住她的衣袖问：“娘亲我们要离开这儿了吗？” “当然。”叶灵汐这话说的特别肯定，“等我晚上和李妈妈商量商量，做好了准备我们就随时可以出发。过几个月就是你太姥爷生日了，娘亲先带你回一趟琼都。”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又板起脸把小宝摁进了浴盆里，“快乖乖坐好，再着凉了你还得喝苦药，转过来，娘亲给你擦背。” 小家伙重新坐回浴桶里，乖乖转过身背对着叶灵汐。 叶灵汐拿着帕子正准备给他擦背，突然发现小宝的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印子，约莫有婴儿拳头大小，在背部左侧正对着心口的位置。 水汽氤氲，她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小宝被什么虫子给咬，吓了一跳忙倾身过去细瞧，可等她看清楚那红痕，脸色却不由一变。 那红痕上是有纹样的，一眼就能辨认出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纹身，纹样特别精细，连羽毛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之前是她亲自给小宝脱的衣服，她确定小宝的身上是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看小宝的反应，这红痕出现似乎不痛不痒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单纯是因为泡了澡才显现出来。 叶灵汐想到什么，脸色都微沉了几分，尽量放平了声音问小宝：“小宝，你知道你背上的这个印子是怎么回事吗？” 第10章 阉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第10章 阉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叶灵汐伸手点了点那红痕的位置，小宝立刻点头。 “我知道！李妈妈说那是胎记，我生下来就有的，不过那胎记很奇怪，只有在我觉得特别热出了汗，或者是我泡澡的时候才会出现。” 小宝转过头来看向叶灵汐，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小得意，“李妈妈说，有福气的孩子身上才会有这种胎记的。” 叶灵汐脸上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却是不由咯噔一跳。 她上辈子是天医宗的掌门，见多识广，这种胎记她自然也是见过的。她甚至还亲自给一个大世家的家主“做”过相似的胎记。 集齐三十六种千金难寻的珍稀药材制成药丸，分三年服食，一年一粒。在服药的同时，以针灸之术作用于经脉刺出纹身的图样。 成功之后，这纹身就会成为这家族的血脉徽纹，只要是此人后嗣，必然会在身上同样的位置出样同样纹样的胎记。 这种血脉徽纹是皇家和氏族用来保证血脉纯正的一种手段。 因为制作需要强大的人脉和财力支持，所以能拥有这种家族徽纹的人，不是权倾天下，就是富可敌国，绝非普通人物。 叶灵汐亲自制作过，所以她对这血脉徽纹了解的非常清楚，可越是清楚，她心里的疑惑也就越深。 看小宝身上这胎记的清晰程度，绝对是嫡亲的血脉，可小宝的父亲…… 叶灵汐眯起眸子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记忆里和小宝父亲相关的部分，一些零碎模糊的记忆画面就涌进了脑海里。 雷雨夜，天色很暗，屋里更是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清楚男人的脸。 残留的记忆只有男人炙热健硕的身体，酥麻入骨令人战栗的抚触，极度压抑又无比撩人的喘息。 闪电撕裂夜空映亮房间的瞬间，她仰起头，看到他脖颈，喉结，如玉般白皙细腻的下巴，在到达极致的那一刻紧绷出最性感的弧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灵汐用力甩了甩头，还是觉得自己的脸颊热烫的吓人。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给她这种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看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娘亲，”小宝见叶灵汐半晌都没动，疑惑地喊了她一声，“你不舒服吗？你的脸好红啊。” “咳，没事。”叶灵汐干咳了一声，忙又拿起帕子继续帮小宝擦着身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就是这水气太热了而已。” 小宝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好奇地问：“娘亲你身上也有胎记吗？” “没有，”叶灵汐想了想，还是仔细叮嘱了一句，“小宝你记住，这胎记绝对不能轻易被外人看到知道吗？” 她也怕吓到小宝，就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李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身上有这种胎记的都是有福气的孩子，坏人要是看到你身上这种胎记，会把你拐走的。” 小宝身上那个胎记只有可能是从他父亲那儿遗传来的。 至于他父亲…… 哼，管他是什么天潢贵胄还是世家之子，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最好祈祷这辈子都不要再被她撞见。 叶灵汐用力拧着手上的帕子，简直就像是在对待什么有深仇大恨的人，恨不得把那帕子给拧断了。 要是真让她找出小宝的父亲是谁，见到他之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阉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第11章 我家小宝最厉害了 第11章 我家小宝最厉害了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着实有点吓人，把小宝都给唬住了，小家伙乖乖点了点头，又主动往浴桶旁边挪了挪，好方便叶灵汐给他擦背。 叶灵汐怕水凉了之后再冻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帮给他洗好澡，又喂了药。刚把他裹进被窝里，李妈妈就回来了。 “小姐，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我估计张家暂时是顾不上咱们这边了。” 李妈妈刚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响锣声，有人边敲着锣边喊着，“家里有人上山的，全部都到村长家集合！全部都到村长家集合！” 小宝好奇地挒着身子探头想要往外面看，叶灵汐按着他的肩膀硬把他按回床上让他乖乖睡，她则压低了声音问李妈妈，“出什么事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李妈妈摇了摇头道，“我回来的时候经过村长家，那会儿他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听说是这次张洪带人上山出了什么岔子。” 北山村的田地不多，靠山吃山，村民们多数以打猎为生。一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由张家人牵头带着村里青壮年男子上山去捕猎。 “以前他们出去捕猎一次都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李妈妈和她解释着，“可这次才过了不到十天，张洪人都已经回来了，这怎么想都不太寻常。” 叶灵汐了然点头，琢磨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李妈妈刚才出去办事没花多少钱，这会儿又想要把钱袋重新还给叶灵汐，叶灵汐没急着接，反问起李妈妈，“家里现在一共还剩下多少银子？还有什么其他值钱的物件儿吗？” 对李妈妈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主动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之前我脑子不清醒，有的事情不好追究，可现在仔细想想，我大婚前一个月偏偏就出了那档子事儿，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 “我又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当年的事我早晚要查个清楚的，事情是在琼都发生的，那自然要回琼都去查。”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眼底却尽是冷厉的锋芒，“要是真让我查出来是什么人在算计我，当年我遭的难，这些年我受的苦，负我的欠我的，我让他们千倍万倍地给我偿回来！” 李妈妈听完她这话激动地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红了一圈，紧紧拉住叶灵汐的手哽咽道：“小姐，您还能这么想就对了，我还生怕您就这么一蹶不振。” “这些年我其实一直都盼着能有这么一天，都五年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还好，还好您终于是恢复了……” 李妈妈不想在叶灵汐的面前失态，伸手飞快擦了擦眼角的泪，忙起身道：“我也是有些准备的，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把东西给您拿来。” 李妈妈说着起身出门去了隔壁的侧房。 小宝这会儿还很精神，刚才听了叶灵汐和李妈妈的一番话，忍不住好奇地问叶灵汐，“娘亲，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琼都城里是有人想要害你吗？” “现在还不清楚。”叶灵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放柔了声音和他解释着，“你也知道娘亲这些年脑子不清醒，有些事就要等回到琼都城好好查查才能弄明白了。” 叶灵汐怕小宝心里有顾忌，跟着安抚道，“你什么都不用怕，也不用担心娘亲，你只要记住，不管是在哪儿，只要有娘亲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受欺负。” “我才不怕。”小家伙像是想证明自己似地，高高仰着小下巴道，“就算那琼都城里真的有想害娘亲的坏人，我也一定会保护好娘亲的！” 小家伙那一副强装成熟的模样让叶灵汐忍俊不禁，她伸手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道：“是，娘亲知道我家小宝最厉害了。” 那明显是哄小孩子的语气让小宝气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不服气地嘟哝了一句，“你分明就是还把我当小孩。” 他说完就气鼓鼓地扭过了身子，只留下一个鼓成小包的背影背对着她，叶灵汐愣了一下，这次实在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第12章 给小宝说门好亲事 第12章 给小宝说门好亲事 李妈妈抱着一个小匣子进来的时候，就见叶灵汐俯着身好声好气地哄着小宝，可小宝就像是怄气似地，背对着她闭着眼睛装睡，一声都不吭。 “这是怎么了？”她凑过来看了看小宝问，“小少爷哪儿不舒服了？” “不是，我们闹着玩儿呢。”叶灵汐笑着拍了拍小宝的身子，哄道，“好了，别和娘亲怄气了，你这刚吃了药，乖乖睡一觉发发汗，娘亲和李妈妈说会儿话。” 叶灵汐说着拉了李妈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李妈妈手里抱着的那匣子问：“这是？” “当年离开叶家的时候，虽说被扣下了不少东西，但我最后还是想法子留下了几件。” 李妈妈边把那匣子打开边说着，“当时是想着，这些都是有意义的物件儿，怎么也得给小姐您留下。” “再后来是琢磨，再不济，有这些东西傍身，等小少爷长大了，也能给他说门好亲事。” “我才不要说亲事！”原本窝在被窝里装睡的小宝听到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紧紧抱住叶灵汐的胳膊，“我要一直和娘亲在一起！”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叶灵汐给他顺着毛，又重新把他按回被窝里，用被子结结实实把他裹成一个蚕蛹，“躺好，要是再着凉了，就给你熬特别苦的药吃。” 小家伙撇着嘴一脸的不服气，李妈妈看着他这可爱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笑，“是，现在小姐你都清醒了，以后自然能给小少爷更好的，这些东西我也就不用再一直存着了，还是交还给小姐你来处置。” 那小匣子里的东西不多，但叶灵汐只扫了一眼就看出里面的东西都不是凡品。 “这个是小少爷出生之后，老太爷派人送来的。”李妈妈把一个打着大红色络子的玉牌递到叶灵汐手里，“当时还寄了一封信，说小少爷的名字就按这玉牌上的字来取。” 这事儿连小宝自己都不知道，一听李妈妈说是给他的东西，他就好奇地仰着头想要看。 叶灵汐接过那玉牌仔细看了看，那玉牌触手温润，是上品的玉质，一面雕着一只憨态可掬的虎，另一面雕着一个“瑾”字。 “瑾？”叶灵汐挑眉问，“这就是爷爷给小宝定的名字？” “是，”李妈妈道，“按照叶家的族谱，到小少爷这辈，该排到怀字辈，不过……” 小宝的生父不详，叶灵汐又已经被叶家定为了已死之人，按理说小宝是不需要以叶家的族谱来命名的。也是因为这个，这些年李妈妈一直只叫小宝，都没给他取过正式的大名。 叶灵汐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不过她可没李妈妈那么多的顾忌，小声念叨了一句，“怀字辈，名又是瑾，那就是——叶怀瑾？” 她拿着那玉牌转头看向小宝问：“小宝，叶怀瑾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小宝的眼睛都亮晶晶地，又不想自己表现的太兴奋，故作沉稳道：“我听娘亲的，娘亲给我取的名字我都喜欢。” “这可是你太姥爷亲自取的，”叶灵汐笑道，“不过娘亲也觉得这名字挺好听，你要是喜欢，那我们就这么定了？” “嗯！”小家伙用力点了点头，因为身子都被叶灵汐给紧紧裹住了，只有头能动，看上去颇有几分好笑。 叶灵汐帮他稍稍松了松被子，顺手把那玉牌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以后我家小宝就有大名了，就叫叶怀瑾。” 小宝在被窝里暗暗伸手紧紧抓住那玉牌，高兴地想要跳起来，叶灵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示意他乖乖躺好。 转过头来的时候，李妈妈把整个匣子都放到了她的膝上，“剩下的这些，都是小姐您自己的东西了，要怎么处置，您来决定。” 第13章 好歹也算青梅竹马 第13章 好歹也算青梅竹马 叶灵汐垂眸仔细翻看着那小匣子里的东西。 多是一些金银玉器，有她娘的遗物，也有她自己自小戴到大的小玩意儿，不说有多值钱，但就像李妈妈说的，这些东西对原主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 一个匣子也装不了多少东西，翻到匣子底部的时候，叶灵汐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匣子的一角安静地躺着一把匕首，刀鞘上镶嵌着各种名贵的宝石，刀柄上隐隐能看出一个“汐”字的纹路。 看到那匕首的那一刻，叶灵汐的心就猛地揪紧了，一种酸涩又疼痛的感觉无法抑制地在胸腔蔓延，那是属于原主自己的情绪。 那匕首，是原主的未婚夫送她的十三岁生辰贺礼，原本她十四岁那年就要做他的妻，可就因那一场变故……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这种情绪不能由自己控制的感觉让叶灵汐有些抗拒，她拿起那匕首仔细看了看，漫不经心地李妈妈，“季临渊他自那之后就再没找过我吧？” “是，当年退婚的时候，都是勤国公夫妇登门来提的，季世子他……一直没出现过。” “呵，好歹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呢，做事还真够绝。”叶灵汐语带讥诮地冷哼了一声，稍一用力就把那匕首给抽了出来。 是把好刀，一出鞘就寒光逼人，那刀刃薄如蝉翼，锋利到让人不敢轻易伸手去触碰。 叶灵汐微挑了眉，扯了一根头发放到刀刃上，轻吹了口气，头发直接断成两截飘飘悠悠落到了地上。 看那刀鞘做的那么华丽，她本还以为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物件，没想到竟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刃。 “这匕首挺好用，我留下防身，至于这刀鞘。”叶灵汐瞄了那刀鞘一眼，直接把那刀鞘递给了李妈妈，“明天你把这刀鞘带到城里去卖了，换些银两。” 李妈妈惊讶地看着她，“卖了？” “小姐，为了做这把匕首，季世子当年可是找了能工巧匠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 “就算留着它，我和季临渊的关系就能回到过去了吗？” 叶灵汐一句话把李妈妈剩下的那些话都给堵了回去，“婚约都已经解除了，这么打眼的东西再留着反而不合适，你就拿去卖了吧。” “看小宝现在瘦的身上都没几两肉，你多给他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再者，从这里回琼都山高路远，我们也需要盘缠。” 叶灵汐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李妈妈也不好再多开口劝说。叶灵汐又从匣子里挑了几件原主自己的首饰交给李妈妈让她明天一并拿去卖了。 这边她刚把东西归置好合上匣子，就听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女人的声音喊着，“诶，妹子，刘家妹子，马上就要到你家了，你可撑着点儿啊！” 躺在床上的小宝好奇地想要探头去看，李妈妈和叶灵汐对视了一眼，叶灵汐把那匣子还给李妈妈让她继续保管着，她则起身朝门口走去，“我去看看是出什么事儿了。” 叶灵汐走出院门的时候，另外两个女人也刚扶着刘勇媳妇儿走到刘家的大门口。 那两人之前都看过叶灵汐和张家人硬刚的那狠劲儿，见她走过来，也只是尴尬地冲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没敢多说话。 还是叶灵汐看被他们扶着的刘勇媳妇儿状态有点儿不对，主动帮着那两个女人把刘勇媳妇儿扶进了卧房。 刘勇媳妇儿就倚着床头僵靠在那儿，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眼睛里都没半点活气了。 叶灵汐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给她诊了一下脉，也没发现她的身体有什么异常，转头看向旁边那两个女人问：“刘大嫂这是怎么了？” “刘勇出事了。”其中一个女人走到叶灵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刚才村长把人都叫到他家里，说这次上山出事了，有几个人折在了山里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其中就有刘勇！” “是遇上什么猛兽了吗？”之前听李妈妈说他们是上山打猎去了，叶灵汐下意识地就往这方面想。 那女人却摇了摇头，“不是，张洪说，他们是在一处悬崖上发现了一种特别值钱的药草，去采药的时候出的事儿。” “那个草药叫什么雪，还是什么霜来着……”那女人半晌没想起那药草的名字。 还是叶灵汐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微微一亮，“难道是发现了凝霜草？” 第14章 我帮你去找 第14章 我帮你去找 “对对对，就是那个凝霜草！”那女人连连点头，“说是那草长的位置特别难采，刘勇他们下崖去采药的时候，又遇到了猛兽，他们几个人都跌到了悬崖下面，就……” 女人朝刘勇媳妇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张洪说他们派人去崖下找了，可连尸骨都没发现。” 她是怕刺激到刘勇媳妇，已经尽量的放低声音了，可刘勇媳妇儿听到她那句话，还是身子猛地一颤，当即就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去之前我叮嘱他多少次，遇到危险的活让他别急着往上冲，他偏就是不听！” “每次都是这样，别人都能好好的回来，他回来总要落一身伤，这次还连命都搭进去了。” “他就是个傻子，混蛋！”刘勇媳妇嗓子都哑了，脸上也早已泪痕斑驳，“他什么时候为我想过！现在只剩了我一个，还让我怎么活啊……” 她哭地身子都软了，盯着墙壁，一副想要撞上去寻死的架势，旁边两个女人忙走上前去拉住她劝，“妹子，你可不能这么想不开。” “你家刘勇在外面儿拼死拼活，那也是想多赚点钱让你过上好日子，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若是刘勇他泉下有知……” 最后那四个字，像是尖刀一样直戳到了刘勇媳妇儿的心坎儿上，她是真的闹也闹不了，骂也骂不动，身子一软，整个人都伏到了炕床上哽咽着大哭了起来。 那两个女人还在低声劝着她，叶灵汐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有不忍。 李妈妈之前也给她说了点儿刘家的情况。刘家长辈都过世的早，刘勇媳妇又不能生育，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他们夫妻两人相依为命。 两人倒是极恩爱，刘勇也争气，有力气，肯干，能挣钱，日子算不上富裕，至少也是不愁吃穿。 可现在刘勇出了事，只剩下了刘勇媳妇儿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垮了，本以为能相伴一生的人就这么没了，这搁谁身上都要受不住的。 “妹子，你想开点儿，刘勇他出事也是意外，村长家也说了，家里有人出事的，他都会给补偿，你也得为你以后想想，这日子总还是得过下去的。” “我就是不信！我也不稀罕他们的钱！” 刘勇媳妇的手死死拽着被子，哭的太久，她声音都嘶哑地厉害，语气透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好好的一个人，哪儿能说没就没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就是要我相信他死了，也得把尸体给我寻回来！” 那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半晌没说出话来。村长家都拿出钱来平事儿了，那摆明了是不愿意再花人力花时间去找人，刘勇媳妇就是再倔，她细胳膊能拧过村长家的大粗腿吗？ “妹子，现在这天寒地冻的，找人也不好找啊，刘勇他又是从崖上摔下去的，那么高的山崖，他……” “他们不愿意找，那我家刘勇就活该暴尸荒野吗！”刘勇媳妇猛地抬起头来，那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骇地旁边的女人都不由后退了一步。 刘勇媳妇的态度却越发的决绝，“他们不找，我就自己进山里去找！我就不信我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这可不行！这天气，就是一个大男人也不敢一个人进山的，你一个女人家……” “我替你去找。”叶灵汐这话刚出口，整个屋子就诡异的静默了下来，刘勇媳妇儿连哭都忘了，就那么挂着一脸泪痕，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叶灵汐以为他们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语气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需要那个凝霜草，准备上山去碰碰运气，正好可以帮你找找刘大哥。” “不过我只能说尽力去找。”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叶灵汐也提前把丑话给说到了前头，“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找得到，我不能给你保证。” 第15章 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第15章 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刘勇媳妇激动地扑过来紧紧拽住叶灵汐的手，因为动作太急，脚一软差点跪在她面前。 叶灵汐忙伸手去扶她，她却死死拉住叶灵汐的手臂不肯松开，颤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进山去帮我找刘勇？” 叶灵汐的本事下午的时候她是见识过的，能一个人把张家那么多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如果叶灵汐真的肯去找，那她家刘勇说不定真的能被找回来！ 刘勇媳妇儿这会儿完全把叶灵汐当成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叶灵汐既然说了，也就没打算反悔，郑重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把话说的很明白，“那个凝霜草对我有用，我想去试试看能不能采到。刘大哥既然就是在采药的时候出的事，那人应该就在那附近，我会仔细去找找看。” “不过，我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之前脑子一直不太清楚，没进过山，对连岳山脉里的情况不熟悉。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给我一份连岳山脉的地图，我得先确定刘大哥出事的具体位置。” “这个我给你办！”屋里的一个女人豪气地拍着胸口把这事给揽了过去，“我男人这次是跟着一起进山的，不过他平安回来了，我这就回去把事儿给你问清楚。” 那女人说完这话就风风火火地出了屋子。 叶灵汐把刘勇媳妇儿重新扶回床上坐好，等那女人回来，她仔细问清楚了刘勇出事的地点，又试探着问了一些连岳山脉的情况。 几人也担心叶灵汐第一次进山会出事儿，千叮万嘱地给她交代着让她一定小心，还给她说了不少村里人进山遇到过的险情让她堤防戒备。 就这么聊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天色不早了，叶灵汐也没再久留，和刘勇媳妇告辞之后就出了刘家。 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口，李妈妈就急忙迎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问：“小姐，村里人都在传，说您要帮刘家媳妇进山去找刘勇，是不是真的？” 叶灵汐还没应声，李妈妈已经接着说道：“刚才村长带着他儿子张洪过来了，说是要找您，他们带了不少东西过来，这会儿还一直在屋子里等着，我总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叶灵汐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已经传到了村长那儿，不过她也没什么心虚的，径直大步朝堂屋走去。 “怕什么，我不过是进趟山，一不偷二不抢，碍着他们张家什么事儿，我就不信他真那么大的脸还敢管到我的头上来。” 她说这话完全没压着声音，坐在堂屋里的村长和张洪听到这话就转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见叶灵汐进了屋，村长率先站起身来，笑道：“听说叶小姐刚才是去刘家了？刘勇媳妇儿现在还好吧？” “想知道她好不好，村长你亲自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叶灵汐言语带笑，说出的话却半点儿不客气，“从我家到刘家也就几步路的功夫，走这么一段，我想也累不着您。” 村长脸上的笑意僵住，张洪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看着叶灵汐的眼神都隐隐有些不善。 叶灵汐却压根就没正眼看他们，走到堂屋主位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两位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叶灵汐，你说话客气点儿！”张洪强压着怒意道，“所谓来者是客……” “我请来的才算是客，”叶灵汐抬眸冷眼瞥了张洪一眼，“我请你了吗？” “你！”张洪沉着脸捏紧了拳头就要冲上来，却被村长伸手给拦住了。 “叶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们这次上门来，绝对是好意。” 他说着指着放在一旁桌上的几样礼物道，“小宝今天受了惊，又湿着身子在寒风里冻了那么久，我这也是担心他伤了身子，特地拿了几样补药和吃食来，给小宝补补身子。” 叶灵汐连扫都没扫那礼物一眼，脸上的表情更是波澜不惊，“劳您挂心了，东西我代小宝收下，请问您还有别的事吗？” 这是明明白白的逐客令。 村长哪儿能看不出叶灵汐压根不待见他，他心里也压着火，可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赔着笑道：“刘勇是跟着张洪上山才出的事，张洪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按理说也该我们张家带头进山去找人，但毕竟这次一次折进去好几个人，平安回来的这些也不愿意再冒险进山去找人。” “我听说叶小姐您要亲自上山去找刘勇，就想着，您既然决定要去，那能不能也帮忙找找其他几个人。” 第16章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 第16章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 见叶灵汐抬眸朝他看过来，村长忙补充道：“这次进山连带刘勇一共失踪了五个人，他们是一起下崖的，想来不管现在是生是死，都应该还在一处。” “叶小姐如果真找到了他们，若他们都还活着，那将他们一起带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他们不幸遇难，我也不敢勉强你将他们的尸体都带回来，只求你将他们的尸首妥当安置，回来后告诉我们位置，我们自会派人去将他们的尸首带回来。” “当然，我们也不会凭白让您帮忙。”村长说着从张洪的手里接过一个包裹放到叶灵汐旁边的桌案上，将那包裹打开来道，“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一些上山必用的物件。” “这三十两银子，算是我们付给您的订金。”一张银票跟着被放到了那包裹上，“如果您真的寻到了他们，回来之后，我们定有重谢。” 村长是生怕叶灵汐会拒绝，一口气把这番话说完，这才看向叶灵汐道：“您肯主动帮忙进山去找人，是做了我们现在该做却做不了的事。” “就算最后您没能找到他们也无妨，这些东西和钱算是我们送您的，感谢您对刘家的恩情，还请叶小姐您千万不要拒绝。” 村长的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谁听了都会觉得这事儿叶灵汐占了便宜，完全不会亏，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叶灵汐却只是淡淡地扫了桌上的那些东西一眼，语气平淡地道：“我一向不喜欢和人讨价还价，村长你既然想让我帮忙，不如爽快点直接说清楚，如果我真把这事儿办成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再者……”叶灵汐的话锋蓦然一转，看向村长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凌厉锋芒，“除了让我找人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条件或者要求，一并说了吧。” “我们当然有条件。”张洪看了叶灵汐半天冷脸，早憋了一肚子火气，这会儿看叶灵汐直接把话给挑明了，他索性也就直说了。 “我知道你进山去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采凝霜草，那凝霜草是我们先发现的，你想去采凝霜草可以，但你要保证，拿到凝霜草之后要把凝霜草交给我们。” 叶灵汐一听这话就笑了，“凝霜草天生地长，又不是你张家的东西，我凭我自己的本事采到，凭什么要给你？” “那是我们先找到的！”张洪还是咬死了这一点，可叶灵汐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那你就自己去采啊，各凭本事，你能采到，我绝对不会跟你抢。同样的，如果是我自己采到的东西，我倒要看看谁敢动！” 最后那几个字她咬地极重，那带着浓重警告意味的凌厉眼神扫过来让村长的心都不由一颤。 叶灵汐的狠绝劲儿他今天是见识过的，如果跟她硬碰硬，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眼看张洪压不住脾气就要冲上去，村长伸手将他拦了下来，强撑起笑意开口道：“叶小姐你说的对，这条件确实是过分了，你就当我们没提过。” “爹！”张洪气地咬牙，“你难道还真怕了她！” “你闭嘴！”村长厉声打断张洪的话，跟着对叶灵汐道，“如果叶小姐你真的能把所有人都找到，无论他们是生是死，我张家再付你一百两辛苦费，你看如何？” “没有其他附加条件吧？” “没有，”村长保证，“我们只说找人的事儿，不论其他。” 叶灵汐半晌没说话，目光在旁边那被摊开来的包裹上盯了许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等到村长心里都有点儿发虚了，她这才开了口，这次却是干脆利落只有两个字。 “成交。” 第17章 没什么比这更值的了 第17章 没什么比这更值的了 叶灵汐突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让村长着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他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口说无凭。”叶灵汐让李妈妈拿了笔墨来，当场写下了字据递到村长面前，“你还是留个手印吧，我劳心劳力去山里跑一趟，真把事儿办成了，你要是反悔我不就亏大了。” “那怎么会。”村长干笑道，“不过叶小姐你实在不放心的话，那我就依你，留个字据。” 村长接过叶灵汐递过来的笔，在那字据上签了名字又按下了手印。 他知道叶灵汐并不待见他们父子俩，正事办完正要告辞，叶灵汐却开口拦住了他们，“村长您稍等。” “之前你也说了，如果我进山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向你们提。” 叶灵汐半点儿没和村长客气，直接道：“我确实还有些东西需要置办，村里没有，要跑一趟城里，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若走着去，今晚怕是都赶不回来。” “一事不烦二主，村长你家里的马可否借我一用？” 村长听着叶灵汐前面的话还以为她是又想狮子大开口从他这儿讹东西，脸色都有点儿难看了。 可最后听她说只是借一匹马，他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这好说，叶小姐你什么时候要用马随时到我家里去取就是了。” “那就多谢村长了。”叶灵汐和村长客气了两句，让李妈妈把村长父子两人送出了门。 李妈妈回来的时候，就见叶灵汐正在翻着村长送过来的那包裹，仔细检查着里面的东西。 她有点琢磨不透叶灵汐的意思，走到叶灵汐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这时节进山去实在是危险，村长家就是不想去冒险，才宁可花钱把这事儿推到您的身上来。” “而且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止是找人，那凝霜草据说是有价无市的珍稀药草，千金难求。张家既然已经盯上那凝霜草了，那您就算是真的采到了，那到了手里怕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李妈妈怎么想都觉得叶灵汐主动提出上山无异于是引火上身。 她都能想通的道理，叶灵汐又怎么会不懂？ “我进山一趟，如果真找到人了，张家给了我钱，那别人说起来也是张家对村民负责。我如果没找到人，村长也能对村民有个交代，好歹他们是出了钱拜托我去找过的。” “只花了百十两银子，不费力气不冒风险，就能在村民那儿赚个好名声，这交易看起来是我白占了便宜，其实他张家才是稳赚不赔。” 叶灵汐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塞着木塞的阔口陶瓶，拔开木塞，把瓶口凑到李妈妈鼻尖让她闻：“这里面装的可不是水，是酒。” “凝霜草百年才现世一次，且只有一个月的存活期，过了期限它会直接枯死，那时候可就没有半点药效了。” “想要采到凝霜草且保存住它的药效，只能在每日朝阳初升的那一刻将凝霜草连根采下，之后将整株凝霜草密封在盛满酒的陶罐里。” “村长特地把盛满酒的陶罐都给我送来了，可见他对凝霜草可是惦记很久了。” 叶灵汐把木塞重新塞回去，哼笑道：“他现在表面上说不谈凝霜草的事，可我要是真的采了凝霜草回来，他怕是用尽手段都要把凝霜草拿到手的。” “李妈妈，你的那些顾虑我都懂，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难道我还能退？” “是我主动提出要帮刘勇媳妇去找刘勇，我不会言而无信，所以不管村长给不给我银子，我都一定要进山一趟。” “再说这凝霜草，我不知道它的存在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了，到了嘴边儿的鸭子，让我就这么干看着不吃？可能吗？” 李妈妈被她这番话噎地半晌没出声，顿了片刻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就是觉得您不该这么冲动，就算那凝霜草再珍稀，也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凝霜草有洗经伐髓的功效，小宝这些年身子底子没养好，体质太差会影响他习武的进境，如果我真的能采到凝霜草改善了小宝的体质，他以后习武才能事半功倍。” 叶灵汐笑道：“不过是进山采一株草药，能换来小宝更好的未来，没什么比这更值的了。” 第18章 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第18章 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李妈妈之前一直以为叶灵汐执着要得到凝霜草是因为凝霜草值钱，听完她这番话才明白自己一开始就想偏了，也就没有再固执地去劝。 一个母亲为自己孩子的未来打算，她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进山？”李妈妈换了个话题，瞥了桌上那包裹一眼问，“刚才您说您要进城去买东西，是要买什么？” “一些防身用的东西，还有一些常用的药。”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朝屋外瞄了一眼，确定附近没什么人，这才示意李妈妈附耳过来，悄声道：“顺带去城里做一些安排。明天我进山，你带着小宝进城，进城之后就不要回来了。” 李妈妈先是一愣，回过神来惊讶地转头看向叶灵汐，“小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带着小宝回琼都？” “不是真让你们回琼都，就是让你们做出一副已经回了琼都的样子。” 叶灵汐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边哼道：“村长这次敢跟我玩儿这么一出把我当枪使，不就是仗着你和小宝现在还住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以为有你们做底牌就能拿捏住我吗？” “他以为他自己好算计，我偏不让他如愿。”叶灵汐说着把那三十两银票折好收进怀里，那包裹她则直接递给了李妈妈。 “他现在还能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宽宏和善的样子，可要是我把他手里的底牌都抽走了，你猜他这戏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李妈妈这会儿也明白了叶灵汐的意思，抱着那包裹笑道：“你就是要做一个假局，故意引得村长彻底暴露他的真实目的？” “谁让他算计我在先呢，还不许我算计回去？”叶灵汐耸了耸肩，和李妈妈一起朝卧房走去，边走边说着。 “他如果真的没什么歹心，那自然是最好，到时候我真找到了刘勇他们，下山来给村长交了差，我们钱货两讫以后再不相干。” “可如果他有什么其他心思，又被我这假局勾地露出了什么马脚来……那到时候我跟他算账，他可就不能怪我不讲情面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卧房门口，李妈妈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叶灵汐也跟着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有，”李妈妈摇了摇头，看着叶灵汐的眼神里有种欣慰又复杂的深意，“就是觉得，小姐你清醒了之后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叶灵汐心里咯噔一跳，心里暗自紧张想着是不是自己现在表现出的性格和原主差别太大，被李妈妈看出破绽了。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想套说辞把这事儿给圆过去，就感觉头顶微微一重，李妈妈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头顶。 “你以前呀，就是性子太绵软，什么都不抢，什么都不争，明明有本事，可偏偏别人都以为你好欺负。” 李妈妈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慈爱，“我还一直担心着，要是没我在了，以小姐你的性子一个人总是要吃亏的。” “现在好了，你这大病一场，性子都变得和之前不同了。看你现在能好好保护自己，我也就安心了。” 叶灵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一阵酸涩又滚烫的情绪涌上来，让她的鼻腔都隐隐有些发酸。 “人总是要长大的嘛。”叶灵汐伸手紧紧揽住李妈妈的肩膀，“你就好好看着吧，我可不止能保护自己，以后我也会好好保护你和小宝。” “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以后就换我照顾你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到底，您是小姐，我呀，只要能一辈子都待在您身边好好伺候您和小少爷我就满足了。” 两人并肩进了卧房，小宝还在睡着，两人怕吵醒他，也没再多话。 李妈妈把村长送来的那包裹收好，跟着又把之前叶灵汐交给她让她拿进城里卖的那些东西给拿了出来。 叶灵汐从里面挑出两颗粉色南珠和一根金钗收进怀里，跟李妈妈示意让她照看好小宝，她则转身直接出了门。 第19章 让我给你搭个脉 第19章 让我给你搭个脉 叶灵汐去村长家借马的时候，村长很是爽快直接就招呼张洪把家里最好的一匹马给她牵来了。 叶灵汐向他道了声谢，连一句废话都没和他多说，骑上马就直奔离北山村最近的临岳城去了。 张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哼了一声，“爹，我看你就是太给她脸了，一个女人而已，敢这么嚣张妄想踩在我们张家的头上，我看她就是欠收拾！” “这种娘们儿就该狠狠打一顿，把她打老实了她也就消停了。” “你懂个什么。”村长悠闲地背着个手慢悠悠地往院子里走，“她想逞能耐进山就让她去嘛，我们最多也就损失点儿银子，但能把进山找人这事儿彻底推到她身上去，对我们又没坏处。” “至于那凝霜草，就算她真有能耐采到，也得有命用啊。早晚有人来收拾她的，等她死了，别说凝霜草了，她所有的东西不都是任我们随便拿嘛。” 村长瞥了一眼张洪道：“你啊，就是年轻沉不住气。好好磨磨你的性子，你要学的东西可还多着呢。” 叶灵汐是不知道村长和张洪在她背后还算计着想要她死呢。 她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临岳城，问路找到城里最大的一家医馆，进了门进门就招呼柜台的小伙计，“麻烦给我拿一下纸笔，我写一个单子，请照着单子给我药。” “诶，行，小姐您请到这边来。” 那小伙计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叶灵汐虽然穿着一般，但气质谈吐都不俗，不敢怠慢。 他把她请到一张矮桌前坐下，亲自给她拿了纸笔来，又给她研好了墨，这才把笔递到了叶灵汐的手里。 叶灵汐道了声谢，接过笔，低头写着自己要用的一些药和要用到的银针药碾等一些器具，足足写了满满四页纸才停了笔。 那小伙计接过她递过来的单子仔细看完之后不由惊讶地看了叶灵汐一眼问：“小姐，这些东西，你是现在就全要吗？” “对。”叶灵汐听出他语气不太对，抬眸看向他问，“怎么？这些东西你家医馆配不齐？” “不是不是，”那小伙计笑道，“姑娘你要的这些药又多又杂，我是想说您真是会挑地方，这临岳城里也只有我家医馆能一次性把您要的这些东西都配齐全了。” 叶灵汐闻言唇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意，“你倒是会说话，我自然也是看你家店开的够大，才主动找上门来和你们做生意。” 她说着把刚才写好之后就折起来的另一张纸递给那小伙计，“你家老板在吗，把这个交给他，就说我有一单大生意要和他谈。” “老板在是在，不过，”那小伙计迟疑地接过叶灵汐手里的那张纸道，“我们这儿的药材都是有固定进货渠道的，您如果是想推销什么药材怕是……” “我说了是大生意，普通倒卖药材的生意我还不屑做呢。”叶灵汐这话颇带着几分傲气，“你就直接问你们老板，我能提供三颗洗髓丹，看这生意他敢不敢接。” 那小伙计当即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三颗洗髓丹！” 据说那洗髓丹需要许多珍稀药材才能炼制而成，一颗就价值千金，还要碰运气才能得到，就是在琼都城里都能算得上是稀有珍品。 在他们这小小的临岳城里，一颗洗髓丹估计都能引发全城哄抢了，可这小姐却说，她能一次提供三颗！ 那小伙计激动地手都有点发抖了，忙道：“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找我们老板。” “你先找人把我要的那些药配齐。”叶灵汐拦住他，“我赶时间。” 那小伙计不敢怠慢，立刻冲里面喊了一声，“长生，快出来，帮这位小姐把药给配了！”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经从柜台旁边的侧门里走出，径直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叶灵汐不经意地抬眸朝他瞥了一眼，却在看清楚那人模样的时候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个子比同龄人要高，身上却没有多少肉，乍然看去就显得有些瘦弱。 他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学徒衣服，额上裹了一圈黑布，将他整个额头都遮的严严实实。 脸倒是生的挺好看，可脸上的皮肤却显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嘴唇更是苍白的不带半点血色，再加上他走路的时候习惯性低着头，让人感觉他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那小伙计注意到叶灵汐在看长生，忙和她解释着，“小姐，长生是我们这儿的学徒，平时就在后面药材库里，管给人配药。” “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平时他就是这幅样子，不是故意要给您摆脸色。” 那小伙计说着忙把手里的单子递给长生，跟着就急着想把他支走，“你快去把这单子上的东西都配好，这位小姐急着要呢。” 那叫长生的少年接过小伙计手里的单子，低着头转身就要走，叶灵汐却把他叫住，“你叫长生是吧，先留一下，我有些话要问你。” 长生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看向叶灵汐，眼底却是一片淡漠。 “小姐，他不会说话的呀，”那小伙计急道，“您有什么要问的，我可以……” “你还是快去找你老板吧。”叶灵汐打断他的话，“我只等他一刻钟的时间，过期不候。” 那小伙计一听，急地脸色都变了，转过身飞快奔后院找老板去了。 等那小伙计跑远，叶灵汐这才又重新抬眸看向长生，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小兄弟，你过来，让我给你搭个脉。” 第20章 你这个病不好治 第20章 你这个病不好治 上辈子她还是天医宗掌门的时候，平时最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三样，灵药，奇毒，还有身中奇毒的人。 重生到这个叶灵汐身上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一直被家长里短的琐事缠身，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本职可是大夫。 也就是这会儿见到了这个长生，才把她内心为医者的那种本能给重新勾了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她看这长生的气色就看出来——他身中奇毒。 长生听到叶灵汐的话，眸中飞快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 他抿了抿唇，戒备地盯了叶灵汐一会儿，也不知心里是做了怎样的考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地走到了叶灵汐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把手放到了叶灵汐面前的那矮桌上。 叶灵汐熟练地伸出三指精准地扣住他的腕脉，安静地品了一会儿他的脉象之后，她突然伸手捋开了他的衣袖。 只捋开了短短半寸，那长生就猛地把手抽了回来，整个人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飞快把自己的衣袖拉下来，再看向叶灵汐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敌意。 叶灵汐面上却还是一片淡然，虽然刚才只瞄到了一眼，但她已经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了。 “你的额头上。”叶灵汐指了指他被黑布裹住的额头，“是不是和身上的情况一样？” 长生的瞳孔蓦然缩紧，有那么一瞬间，叶灵汐甚至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 叶灵汐倒是浑不在意，兀自说着自己的，“是不是经常胸口疼痛？而且一旦受到过强的刺激，皮肤就会发生病变？就算没有受到外界刺激，每隔几个月，皮肤也一定会出一次问题？” “或者该说不止是皮肤，你身上已经没几处是好的了，病入肺腑，积毒入髓……”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说了句，“发作的时候很疼吧，你这年纪，能熬住那疼也是不容易。” 长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满眼的不可思议。 就是这临岳城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也只能诊出他是娘胎里就带了毒，毒性伤了五脏，很难治愈。 可要那大夫说清楚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毒发又具体是个什么症状，那大夫也是说不清的。 那大夫是给他治疗了两年才勉强摸清楚了他身上那毒发作的规律，可他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只凭号脉就把他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 “你是神医？”长生因为太过激动，不自觉地就直接冲着叶灵汐打了手语。 也就是比划完了他才想起一般人都是不懂手语的，眼神都不由微微暗了下来，却听叶灵汐笑道：“称不上是神医，不过是对医术略有研究罢了。” “你这个病，不好治，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准话，你要是再不好好治，怕是活不过两年。” 听完她这话，长生的身子都蓦然僵住了，叶灵汐却没有再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站起身来道：“你去配药吧，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再回来。” 她说完这话便直接出了门，等长生回过神来想要拦她的时候，早已经连她的人影都找不到了。 他攥紧了那单子，转身要往库房那边走，迎面就见刚才那小伙计和老板一起匆匆忙忙冲了过来。 老板在大堂里扫了一圈，没见什么小伙计口中长的漂亮的年轻小姐，瞪着眼睛问那小伙计，“人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小伙计被老板那气势吓得说话都结巴了，缩了缩脖子道，“我急着去后院通知您，刚才她还坐在这儿……对！长生，她刚才留了长生说话！” 眼见长生还在一边站着，小伙计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拽住长生问：“刚才那个小姐去哪儿了？” “她说她有事要去办，一会儿再回来。”长生用手语解释完，冲老板点了下头，就低着头朝侧门去了。 老板拧眉问那小伙计，“他刚才跟你比划什么呢？” 小伙计忙把长生的手语解释了一遍，赔着笑道：“她在这儿定了那么多药还没取呢，而且说了一会儿就回来，应该不会就这么走了，老板您消消气儿，坐下先等会儿。” “还等个屁啊，赶紧给我出去找！”老板的身形有些富态，这会儿又急又气，肚子上的肉都在打着颤，“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啊？那是能做出洗髓丹的高人！全天琼国扳着指头数都不超过五个！” 原本已经走到侧门门口的长生听到老板这话猛地顿住了脚步，双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那个女人不仅能靠诊脉就看出他的身体状况，而且还能做出洗髓丹，那有没有可能，她也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老板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在长生的心里引起了多大的波澜，还在指着那小伙计骂，“你赶紧给我去找，不把她找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那小伙计被吓得忙不迭跑出店去找人了，长生敛眸掩住自己眼底的情绪，大步进了库房。 叶灵汐还不知道自己出来一趟在店里引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出了医馆就直奔临岳城最大的酒楼去了，点了好几个好菜，让他们做好了打包，约好了半个时辰之后她来取菜。 等她交了定钱从酒楼里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出来找她的小伙计。 “哎呦小姐，我可总算是找到您了！”那小伙计拍着胸口急喘着粗气，急声道，“您快跟我回去吧，我家老板就在店里等着您呢，我要是再不把您带回去，老板准保能把我骂死。” “不是都说了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的吗。”叶灵汐看那小伙计急出了满头汗，笑道，“我就是出来订几个菜，又不会反悔。” “我也是这么和我们老板说的，可老板他急啊。” 那小伙计很不得直接把叶灵汐给抬回去，又不好催着她让她走快点，只好赔笑道，“小姐，您一会儿可一定得替我给我们老板说说好话，我还真怕他嫌我办事不利索把我赶出医馆。” 叶灵汐只当他说着玩儿的也没当真，直到跟着他走到医馆门口，看那老板急地在医馆里团团转，她才稍稍信了那小伙计的话。 还没等她多问，那老板已经发现了她，登时眼睛都亮了，一阵风似地冲了过来，热情地和叶灵汐打着招呼道：“您就是神医吧，幸会幸会！鄙人姓钱，是这医馆的老板。” 他把叶灵汐请进医馆里，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您刚才在那纸上写您会炼制洗髓丹，是真的吗？” 第21章 一千一万个愿意 第21章 一千一万个愿意 钱老板一副紧张又期待的模样，叶灵汐微微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道：“你都不敢确定我到底能不能炼制洗髓丹，就敢见面就叫我神医？” “客气一点总没错的。”钱老板笑眯了眼，“我开门做生意这么久，就是有人想骗到我的头上来，也没有敢拿洗髓丹来做幌子的，我想您既然敢这么提，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叶灵汐也没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扣住了他的腕脉，不过片刻又立刻松开。 “钱老板你身有隐疾啊，这病折腾你有十几年了吧？还不好与外人说道，也是挺遭罪的。” “啊？”钱老板都被叶灵汐这话给说懵了，他一个堂堂医馆老板，平时有什么病啊痛啊，都第一时间找大夫给治好了，哪儿有叶灵汐说的什么折腾了十几年的隐疾。 这女人不会是想卖弄医术证明自己，结果玩翻了吧？ 想到这儿，钱老板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刚开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叶灵汐接着道：“特别是换季的时候，夏秋之交，发作起来奇痒难忍，还伴着脱皮丘疹。” “那丘疹一旦被挠破，还有脓水流出，被沾染上的皮肤也会被感染。” 钱老板听叶灵汐说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的，先是愣了半天，最后反应过来，登时眼睛都亮了，激动地叠声应着，“对，对对对！确实是！” “你说的这症状一点儿都没错，仔细想想，这病我还真是染上十几年了，有治来着，可没一个大夫敢打包票说能把我这病治好！” “这病确实不太好根治，不过我可以给你开几副方子调理，换季的时候吃上一副，保证你当年不用再遭那个罪。” 叶灵汐这话说的风轻云淡，钱老板脸上却已经是笑开了花，倒也不是单纯因为他那病有希望治好，而是因为他已经懂了叶灵汐的意思。 刚才她之所以和他那么仔细地说他的病情，那就是在亮山门，用她自己的本事向他证明，她可不是什么打着神医幌子出来招摇撞骗的，人家是有真本事！ 叶灵汐都已经主动给了台阶，钱老板又不傻，自然主动顺着台阶下，笑道：“那可真是要多谢您了。” “您看着大堂里人多眼杂的，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要不就劳您跟我移步到后面的茶室去，您给我出个方子，我们再好好谈谈洗髓丹的事儿？” 叶灵汐从善如流地应了，跟着钱老板一起进了侧门朝茶室走。 钱老板开这医馆都已经十几年了，专门辟出这一间茶室来，用来接待有身份的合作商和病人。 茶室里布置的不算奢华，倒也有点儿格调。 钱老板请叶灵汐坐下，又遣人送了茶来，等那送茶的小厮退出去，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了，钱老板带着三分笑先开口道：“也是我大意，和您聊了这么久，还不知神医您如何称呼？” “神医当不起，”叶灵汐客气地谦让了一句，“我姓叶，就是一个普通大夫。” “叶小姐不要这么谦虚嘛，”钱老板奉承道，“您医术高明自不用说，单说这炼药的功夫，能炼出洗髓丹的，全天琼国都不超过五个人。我今天能碰上您这样的高人，真是毕生修来的福气。” 叶灵汐也懒得听他那些马屁，没跟他绕弯子，索性直接问了，“听钱老板你这意思，是愿意和我合作了？” “有钱赚的事儿，我都乐意合作。”钱老板这话说的有点儿取巧，显然是心里还有些顾虑想要试探她，“就是我这小本买卖，不敢瞎折腾，要是风险太大，我也不敢冒险啊。” 叶灵汐哪儿听不出来钱老板的意思，他就是想要她的保证，让她再拿出点儿更实际的东西向他证明跟她合作绝对是有利可图的。 可她偏偏还就是个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钱老板的顾虑我也能理解，既然您不想担风险，那也好说。” 叶灵汐说着掏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一颗南珠放到钱老板的面前，“一会儿我再写一个方子，药的种类和量都有点大，劳烦钱老板在五天时间内把这些药给我配齐。”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的现银，这珠子就等于是我压这儿的订金，等我来取货的时候，自然会结清款项将这珠子给赎回去。” 钱老板一看那珠子的色泽和大小就看出这是颗极品的南珠，一颗就能值千两，别说是当订金了，直接当货款都绰绰有余。 “叶小姐说这话就客气了，我们合作嘛，怎么还能让您再付什么订金呢？” “钱老板你误会了。”钱老板还乐呵呵地说着合作，叶灵汐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给钱，你给我提供药材，我们之间就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不论其他。” 钱老板登时就愣了，“不是，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 “钱老板不是说你这店是小本买卖担不起风险吗？”叶灵汐笑道，“我理解你的难处，不会勉强你和我合作，还是这种简单的买卖关系最稳妥。” 钱老板意识到刚才自己那试探的态度可能已经让叶灵汐不悦了，登时就有点坐不住了，赔着笑道：“叶小姐你可别开玩笑，我们坐在这儿不是为了谈洗髓丹的事儿吗？” “没错啊。”叶灵汐一派坦然地点了头，“我付钱从你这儿买药材，炼成了洗髓丹之后，钱老板你如果想要，我优先卖给你就是了。” “我们双方都是最简单直接的买卖关系，这样最公平，风险也最小，我想这种合作方式钱老板你应该满意。” 满意个屁！ 钱老板听完叶灵汐的一番话一口老血都差点儿喷出来。 开玩笑呢！洗髓丹在市面上什么价格？就是把他这整个医馆都卖出去，怕是都买不到一颗！ “时候也不早了，钱老板没问题的话，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不不不，叶小姐你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钱老板生怕叶灵汐真的要走，立刻打断她的话，急地直接站起了身来，“我刚才说风险大那是，那是……” 钱老板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了靠谱的说辞，“那是对普通的合作说的。” “能和叶小姐您这样的神医合作，又是做洗髓丹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那我绝对是一千一万个愿意！” 他说着把桌上那南珠又塞回叶灵汐的手里，“我们可是要合作的，什么单纯买卖关系，叶小姐您这不是见外吗！” 第22章 有什么难言之症 第22章 有什么难言之症 叶灵汐闻言就挑起了眉来，“钱老板的意思是，愿意按之前我提的那种方式合作？” “当然，我提供住所，炼药场地，器具，还有一切我能拿出来的药材。叶小姐您只要安心炼制洗髓丹就可以。” 刚才叶灵汐在那张纸上写的合作条件钱老板记得清清楚楚。 他这会儿是生怕叶灵汐不配合，也不敢再和她讨价还价，一切都按她说的来，“叶小姐您只要能保证最后能给我三颗洗髓丹，其他的一切事情我都替你安排妥当，任凭你吩咐！” 说完这话，钱老板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忐忑地试探着问了句，“叶小姐，冒昧一问，您炼成洗髓丹的把握，有几成？” “我说有十成，你怕是也不信的。”叶灵汐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也不让你吃亏，我们可以直接签一份契书，只要你能按照约定把一切我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我就保证给你三颗洗髓丹。” “如果有那么个万一，我没把洗髓丹炼制出来，你投了多少钱进来，我双倍地赔给你。” 钱老板一听叶灵汐这话登时激动地眼睛都亮了，像是生怕叶灵汐反悔似地，立刻叫人拿了笔墨来写下了一份契书。 等那契书上留下了两人的名字和指印儿，钱老板那圆胖的脸上都快要冒出红光来了。 “既然这契书都已经定下了，那叶小姐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炼制洗髓丹？”钱老板重新在茶桌前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准备和叶灵汐聊聊合作的细节。 却没想到叶灵汐开口一句就让他差点被刚喝进嘴里的水给呛死，“现在还不行，炼制洗髓丹的主药我还没弄到手。” 钱老板连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把嘴里那口水给咽下，这才颤着声问：“你说的主药是？” “凝霜草和覆雪苔。”叶灵汐悠闲地品着茶，一副不慌不忙地模样，“放心，这个又不用你给我提供，主药我自己去采。” 钱老板暗暗拍了拍胸口，哭笑不得地道：“你就是想让我拿出来我也给不了啊，覆雪苔还好说，凝霜草那种灵药，哪儿是我这药店小老板能弄来的。” “我既然答应了给你三颗洗髓丹，就一定能做到，钱老板你等着收货就行了，炼药的事情我来操心。”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正色道：“说起来，还有件事确实要麻烦钱老板。” 钱老板看叶灵汐神色严肃，也不由挺直了腰板道：“叶小姐您说。”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所以有的事我也不瞒你，就直说了。我不是临岳城的人，现在是在北山村住着，家里还有乳母和一个儿子。” “儿子？”钱老板语调都猛地拔高了，“你都有儿子了！” 叶灵汐挑眉看向他，“我儿子都已经四岁了，有什么问题？” “咳，不是不是，”钱老板连连摆手，“叶小……夫人，你别误会，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都已经有儿子了，你继续说，继续说。” 叶灵汐本来一本正经地说着事儿，被钱老板这一打断，气氛都变了。 她也撑不住什么正经脸了，语气也比之前随意了许多，“我儿子今天把村长的儿子给打了，我和村长起了点儿冲突。” “村长家是个记仇的，我这马上就要上山去采药，家里只留下乳母和儿子我不放心，所以想让钱老板你给我找处能安身的宅子。明日我让我乳母带着我儿子过来城里避避，也劳烦钱老板你关照他们几天。” “嗨，我以为多大事儿呢，就这点事儿那好办。” 钱老板答应的很是豪气，“不过一个北山村的村长，到了这临岳城里他哪儿还能算得上是个什么人物，我还能怕了他？” “村长应该会派人跟踪他们，我希望你能想个法子让我家人摆脱掉那些追踪的人，最好是不要让人知道他们就留在临岳城里。” 见钱老板面露困惑，叶灵汐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解释道：“你也知道，做洗髓丹的主药极其难寻，那村长知道我要上山去采药，已经盯上我了。” “要是又让他知道了我和我家人在城里落脚的地点，我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叶灵汐没把话挑明，但钱老板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吗？ 那就是摆明了说村长可能会找上门来抢药！ “他敢！”钱老板狠狠一拍桌子，“你明天就放心让你家人过来，我保证把事情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谁敢上来招惹我收拾谁！” 在钱老板眼里，叶灵汐现在就是一株摇钱树，想抢叶灵汐的东西，抢的还是做洗髓丹要用的灵药，那就和抢他的钱没区别，绝对不能忍！ 叶灵汐得了他这一番保证也就安心了，看时候也不早了，起身就要告辞，临出门之前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店里那个长生，进过连岳山脉吗？” “那个哑巴长生？”钱老板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当然进过，他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前几年才到了临岳城来，我看他没个亲人，有点儿学医的天赋也挺能干，就把他招进了店里干些杂活。” 他说完疑惑地问叶灵汐，“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我之前没进过连岳山，想着他要是对山里比较熟的话，让他跟我一起给我带个路。” 叶灵汐道，“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去，他要是愿意的话，明天我把我家人送过来之后让他和我一起进山。” “可他是个哑巴呀，沟通多不方便，要不我帮你找个办事利索的？” 钱老板热情地建议着，却被叶灵汐给直接拒绝了，“不用，我就想找个话少的，清净。” 钱老板跟着叶灵汐一起出了茶室，之前那小伙计正好迎面跑了过来，“老板，这位小姐之前定的那些药材和器具我们都已经给她配好了。” “多谢，一共是多少钱，我给……” “诶，给什么？不是都说了吗，合作期间你需要的东西都由我来提供。”钱老板大方地摆了摆手，“你拿去用就是了，不用给钱。” 钱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灵汐也就没再和他假客套，对他道了声谢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反正我明天还要到城里来一趟，等你把我们一家的住处找好之后，把这些东西一起送过去就行了。” 安排好了这边的事，叶灵汐也没再久留，钱老板本来还想请她吃顿饭，她则以家里还有人等着为由推拒了。 钱老板一直把她送出了医馆大门，等目送着她走远才背着手哼着小曲儿朝后院走。 那小伙计看钱老板这会儿心情好，狗腿地凑过来问：“老板，那位小姐刚才说您有什么难言之症，她给你留了方子治了吗？” “我们医馆里的大夫不是一直都定期给您诊脉的吗？怎么就没发现您身体有问题？” “什么难言之症，话都不会说！”钱老板气地狠狠瞪了那小伙计一眼，“我的事儿也是你能瞎打听的？我看你就是闲的，是不是还想让我多给你指派点儿活干！” 那小伙计察觉到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话，转身就要往柜台那边跑却又被钱老板给叫住。 “你去问问那个长生，就说叶小姐想让他跟她一起进趟山，问问他愿不愿意去，他愿意去的话，我再另外给他多算工钱。” 那小伙计不敢多问，立刻跑到库房去找长生了。 钱老板慢悠悠地进了侧门，心里哼道，什么难言之症说的那么难听。 他那不是难言，他是懒得说，难道还要逢人就要宣扬一遍，说他染了脚气有十几年了吗？ 第23章 琼都城忠国公叶家 第23章 琼都城忠国公叶家 叶灵汐赶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有的人家睡的早，屋里的灯都已经熄了，她走到自家门口，看着卧房里亮着的光亮心里突然就觉得特别的踏实。 上辈子她是跟着师傅长大的身边没什么有血缘的亲人，这辈子就不一样了，刚重生就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儿子，还有一个待她如亲生一样的乳母。 这冥冥之中是不是也算是弥补了一些她上辈子的缺憾呢。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推开院门朝卧房走去。 小宝已经睡醒了，醒来发现叶灵汐已经不在了就有点闷闷不乐的，李妈妈一直试着逗他开心也没见他脸上露出点儿笑意来。 “小少爷，你总得吃点东西啊，你娘亲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本来就觉得你太瘦了，要是你再不肯吃东西，你娘亲知道了又要心疼了。” 李妈妈把一碗骨头汤端到他面前，“我特地给你炖的汤，你尝尝看，你不是最爱喝骨头汤的吗？” “我不饿。”小宝手里拿着筷子却半晌都没动桌上的一道菜，听了李妈妈的话之后，他低着头小声嘟哝了一句，“走了都不叫我，她才不会心疼我。” “谁说我不心疼你？”叶灵汐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把小宝和李妈妈都吓了一跳。 小家伙看清楚进门的人是她眼睛都蓦然亮了起来，下意识就想站起身，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动作猛地又顿住。 最后他还是坐在椅子上没动，还像是怄气一样把头也扭到了一边去不肯去看她。 李妈妈起身去接过叶灵汐手里拎着的东西，笑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刚醒没一会儿，发现你走了没跟他打招呼正闹小脾气呢。” 叶灵汐闻言也是笑，让李妈妈把她带回来的那些菜上桌，她则走到小宝身边直接把小家伙抱起来放到她的腿上，揉着他的小脑袋问：“让我看看是谁惹我家小宝不高兴了？” 叶灵汐低头用脸颊去蹭着他的小脸儿，小宝那故意板起脸的脸就有点儿绷不住了，等叶灵汐伸手要去挠他咯吱窝的时候，他立刻缩起了身子躲到了叶灵汐怀里。 叶灵汐看着他怕痒的小模样就忍不住笑，小家伙涨红了小脸又气又恼地叫了声，“娘！”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叶灵汐举起自己的手示意停战，跟着低头看向他认真问，“你是想娘亲了，还是生娘亲的气了？” 小家伙抿着唇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小声说了句，“你下次要去哪儿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怕找不到你。” 小孩子的话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就是内心最直接的表达。 叶灵汐虽然没法感同身受，但也能隐约猜出小宝这还是太缺乏安全感，揽在他身上的手臂都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了些。 “行，娘亲答应你，下次不管去哪儿，都一定提前告诉你。” 她说着伸出自己的小指主动勾住小宝的小指头，“我们拉过勾了，娘亲绝不会骗你。” 她弯下拇指和小宝的拇指轻轻一碰，“盖章了。” 小宝的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意，主动向她坦白，小声嘟哝道：“我就是担心，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小脑瓜里天天瞎想什么呢，担心我到连饭都吃不下了？” 叶灵汐哼了一声，捏了捏他的小脸儿，“看看，这脸上都捏不起肉了还不肯好好吃饭。” “我今天去临岳城了，在那里最大的酒楼给你定了好菜，特地带回来给你尝尝。” 李妈妈已经把她带回来的那些菜摆到了桌子上，叶灵汐把小宝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拿了筷子放到他手里，“现在我就在这儿呢，不用你想我了，快乖乖吃饭，今晚要把这些菜都吃光。” 叶灵汐挑的都是那酒楼的招牌菜，是用食盒装好了提回来的，这会儿还是热的，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让人格外有食欲。 小家伙也是饿坏了，也不顾什么面子了，拿起筷子就乖乖吃了起来。 李妈妈和叶灵汐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笑意。 李妈妈挪了挪椅子凑到叶灵汐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小姐你今天去城里还顺利吗？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叶灵汐看小宝一直吃菜，怕他噎着，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跟着小声对李妈妈道，“我找了人合作，有利益关系拴着让他帮我办事我也放心，他保证了能把事情给安排好。” “明天早上我先出发避开那些人的视线，等天亮了你就带着小宝往城里去。”叶灵汐仔细给李妈妈说着自己的计划，“到城里之后我会让人去接应你们。” “你们出村子的时候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趁着我不在家正好带小宝进城去买点东西。”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你只把一些值钱的物件儿带上，衣服之类的就不要拿了，到了城里之后再重新添置。”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眉头不由微微拧了起来，“我一是担心你们离开村子的时候会有人跟踪你们，二来就是担心村长发现你们不见之后就派人四处寻你们。” “安全起见，你们进城之后就先委屈几天，在我回去之前尽量不要在公开场合露面。明天到了城里我给你介绍一下现在和我合作的人，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急事就找他解决。” 李妈妈认真把叶灵汐的话都记在了心里，末了郑重点了点头道：“我一切听小姐的安排。” “再委屈你们多忍几天，”叶灵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李妈妈的碗里，“等我采了凝霜草回来，我保证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看小姐你说的，”李妈妈笑道，“现在有吃有喝，我们三个都好好的，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好日子了。” 她怕菜凉了，催着叶灵汐赶紧动筷子吃饭，她端起碗准备吃那排骨的时候，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僵了一下，忙道：“看我，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 叶灵汐疑惑地侧头看向她，李妈妈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出去的时候，我安排盯着张家的的那人给我来信儿了，说是张家有了动静。” 叶灵汐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也不由一凛，就听李妈妈接着道：“你从他家借走马之后没一会儿，张家就托人送了一封信出去。” “那人也打听清楚了，那信是送往琼都的，收信的人是琼都城忠国公叶家二房大小姐——叶清婉。” 第24章 那不是太浪费了吗 第24章 那不是太浪费了吗 叶清婉？ 叶灵汐眯起眸子，仔细回想了半晌之后，恍然“哦”了一声。 “我早猜疑是二房的人收买了眼线盯着我，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会是我叔父和婶婶他们的安排。没想到，对我这么上心的，竟然是那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堂姐。” 叶灵汐嗤笑了一声，“我清醒的消息传回琼都城去，我那堂姐八成要气疯了。” “都是二夫人她心胸狭窄，若不是她一心只想着算计，你们好好一对姐妹，也不至于闹到如同仇人一般。”李妈妈在一旁叹道，“能同年同月同日生，本是多大的缘分啊。” “缘分？”叶灵汐闻言不仅失笑，“李妈妈，你可是跟着我娘一起进叶家的老人了，就二房的那些花花肠子，你还能看不明白？” “恰恰就是因为这同年同月同日生，才让我和我那堂姐自出生起就结了梁子。” 叶灵汐从原主的相关记忆里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理出了个大概来，也是越想越觉得可笑。 忠国公叶家和勤国公季家一直就有要结下娃娃亲的口头约定，可惜儿子辈都是男丁，这约定自然就延续到了叶灵汐这一辈的身上。 叶灵汐的母亲，也就是叶家长房夫人黎曦怀上她的时候，叶家二房夫人姜氏也同时被诊出有孕。 双喜临门，叶老爷子也高兴，待两个儿媳的胎像都稳了之后，亲自去请了当时琼都城有名的神医来给自己两个儿媳诊脉。 按那神医当时的话说，两位夫人怀的都是小姐，叶灵汐母亲怀孕的月份要比姜氏大些，应该比姜氏早一个多月生产。 叶老爷子一听说自己要有孙女儿了，就立刻开始操心起和季家那娃娃亲的事，和季家说定了，将最先出生的那个孙女儿许给季临渊做媳妇儿。 姜氏也就是自那时起就打起了主意，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自己生产的日子提前了。 叶灵汐母亲生产当日，她也跟着一起生了，而且她腹中那孩子还比叶灵汐早一个时辰落了地，占了叶家大小姐的名头不说，还等于预定了世子妃的身份。 她这一手算盘打得好，可惜最后事情的发展却没能如她所愿。 叶家给两位孙小姐办满月酒当日，勤国公夫妇带着小世子季临渊也登门了，原本是想着借着这好日子把叶清婉和季临渊的婚事给定下。 可谁成想，季临渊看过两人之后，竟是压根没看上叶清婉，反倒一眼就相中了叶灵汐。 当时还不满三岁的季世子扯了叶灵汐的襁褓就不肯撒手，一本正经说着，“这个妹妹不哭不闹，会对我笑还冲我吐泡泡，她最可爱，我就要她！” 一副谁和他抢他就要跟谁闹的架势，让两家长辈都忍俊不禁。 最后商量下来，叶老爷子拍了板，就这么把叶灵汐指给了季临渊，两家交换了信物，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姜氏的一番好盘算被季临渊的两句话给毁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气地当场就在屋里厥了过去。 自此，二房和长房的梁子，也就是叶灵汐和叶清婉之间的恩怨，就这么结下了。 “我那婶婶自小就教导叶清婉说我抢了她的男人，叶清婉也是一直拿我当情敌看。纵然那些年我和季临渊情投意合，她也从来没死心，一直在我们两人中间掺和。” 叶灵汐夹起菜吃了一口，斜睨了李妈妈一眼，笑道：“当年我被叶家判作死人送到这北山村来，我那堂姐估计都快要高兴疯了。” “现在张家给她传了消息过去，要是让她知道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你猜她会有什么反应？” 李妈妈听到她这话，脸色都不由猛地一变，急声道：“她是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您回叶家的，小姐，我们是不是要有点准备？万一她想要下黑手……” “我这不是都已经准备了吗？”叶灵汐看李妈妈半天没动面前的菜，边招呼她赶紧趁热吃，边道，“我们手头的东西变卖一部分出去，足够我买齐炼制洗髓丹的材料。” “我之所以没有自己单干，反而到临岳城里找了人合作，就是想找个有力的靠山。”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我进城的时候打听过了，那开医馆的钱老板是临岳城城主的女婿，据说他还有个亲戚在琼都也极有势力。” “我找他合作，一方面是因为他经营医馆，我炼制洗髓丹需要各种药材器具，找他合作最方便。另一方面，我就是要借他的势，他在临岳城有背景，我进山之后把你们交给他照顾我能放心。” “村长的人找上门去他有能力摆平，以后叶清婉要是真派了人来找我麻烦，有钱老板照应，再加上我自己的本事，我们也吃不了亏。” 李妈妈闻言，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笑道：“小姐你把一切都安排的这么周全，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您就放心进山，剩下的事儿您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不会出岔子。”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小宝就在一边默默吃饭，这会儿都快吃饱了，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娘亲，您要进山吗？” “对，他们说在山里发现了凝霜草，我准备上山去把它采回来。” 之前答应了小宝，说好了以后她去哪儿都不会再瞒着他，所以叶灵汐也就没再瞒着，把事情大概和小宝说了一遍。 “明天你就和李妈妈进城，委屈你一段日子，我回来之前，你只能待在院子里不能到处乱跑。” 叶灵汐的语气微带了些愧疚，“娘亲答应你，等我从山上回来，一定带着你好好在临岳城里玩儿一圈。” 小宝以前也很少跟着李妈妈进城去，一听叶灵汐说以后要带他去玩儿登时就高兴了，乖乖保证说一定听李妈妈的话。 三人吃过饭，叶灵汐先把小宝哄睡之后，这才开始放轻手脚收拾自己上山要带的一些东西。 李妈妈把村长送来的那个装满酒的陶罐递给她的时候，叶灵汐却摆手拒绝了，“他送来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动过什么别的手脚，我可不打算用。” 她把季临渊送给原主的那匕首带上，见李妈妈急着想要去找别的陶罐给她用，笑着伸手拦住她，“放心，这些东西城里钱老板那儿都有准备，我明天过去拿就行了。” “要是真从自己家里带东西，我家所有的罐子都带上怕是都不够。” 叶灵汐这话让李妈妈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您的意思是，这次进山您还有别的目的？” 叶灵汐也不解释，只是笑，“难得进一趟山，我要是只采了一株凝霜草就回来，那不是太浪费了吗？” 上辈子她为了熟悉各种药草的药性和生长规律，一年里大半的时间都是住在山里的。 在别人看来，连岳山脉里危机四伏。可在叶灵汐眼里，这连岳山脉就是个天然的药材库，聚宝盆。凝霜草她当然要，但山里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她也没打算错过。 北山村她没看在眼里，琼都城才是她的目标。 回琼都之前，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从连岳山脉里捞一笔钱，就是她迈向琼都城的第一步！ 第25章 把人给我盯死了 第25章 把人给我盯死了 第二天上午，村长还没起床，他儿子张洪就火急火燎地直接推门冲进了他屋里，“爹，不好了，那个叶灵汐她跑了！连那个老婆子和她那个野种儿子也一起不见了！” 村长披衣而起，看着张洪那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就直皱眉，“慌什么，都说过你几次了，遇事要冷静，这么沉不住气像什么样子！” “我早就派人在她家附近盯着了，叶灵汐是半夜就进了山，至于她家里那个婆子和她儿子……” 村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之后，这才接着道：“他们是今早出门的，没瞒着什么人，说是要去临岳城买点东西。” “我派去的人一路就跟在他们后面，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张洪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原来爹你早就有安排了啊，我还担心他们一家就这么跑了，等琼都城的人过来我们没法向他们交代。” “哼，你以为我像你那样不长心的？”村长瞪了张洪一眼，“琼都那边每年都给我们送一百两银子过来，这五年下来也是不少，我给他们办事敢大意吗？” “倒是你，钱你没少花，就是一点没用到正事上！” 张洪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被村长训地面红耳赤，挠了挠头道：“我就只是喜欢喝点酒，平时带人上山什么的，我也没误过事儿啊……” “带人上山？”村长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这次你出的岔子我先不和你算账，你且想想，靠山吃山是饿不死，可就这么下去，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那叶灵汐为什么看不起我们？就因为她是琼都城来的，是见过大世面儿的人！你现在仗着你是我儿子，在北山村里你能横着走，可到了琼都城呢？” “天子脚下，那里的人都非富即贵，王侯都遍地走。你一个偏僻小村村长的儿子，去了谁知道你是谁？又有谁会把你当个人物看？” 村长深深叹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多了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我们两个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可继宗他还小，他这辈子不能跟我们一样被困在这山脚下。” 张洪隐约想到了什么，可脑子里又理不出什么具体的思路来，只觉得村长那话让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连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爹，你的意思是……” “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和琼都叶家的人保持联系？难道就只为了那每年的一百两银子吗？” 村长斜了他一眼，哼道：“我那是在给继宗铺路！你也上点心，让继宗好好读书，等他再大点，我是要把他送到琼都城里去的。” “有忠国公叶家照应着，哪怕混不到什么大官做，也没什么人敢轻看了他。” 张洪兴奋地脸色都涨红了，他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周围的几个城，琼都那是他在梦里都只能仰望的地方，可现在村长告诉他，他儿子继宗以后能到琼都城里去当差！ 这简直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想想看，以后他儿子继宗要是有出息在琼都城里站稳了脚跟，那他这个当爹的，不是也能沾儿子的光到琼都城去了！ 张洪难掩兴奋地搓了搓手，看村长杯子里的茶已经不多了，立刻殷勤地给村长添了茶，“爹，你也不能只怪我，你之前也没跟我说过你和琼都城叶家的人有来往啊。那我要是早知道了，我能不上心吗？”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忠国公家，那叶灵汐难道以前还是个什么千金小姐吗？还有继宗去琼都城的事儿，你再给我仔细说说呗。” 张洪这边儿腆着着脸跟自己亲爹套近乎，村长对他这献殷勤的一套还挺买账，端起被张洪添满的茶杯又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开口道：“那高门大户里的内宅秘辛，又岂是会轻易让别人知道的。” “不该打听的你也别瞎打听，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儿。”村长自有一套他自己的处事理论，“我们收了人家的钱，替人家把事儿办好就成了。” “至于继宗……”村长说到这儿的时候微沉吟了片刻这才接着道，“我这次递信到琼都去，也不知道那边会是个什么反应。要是他们真的想要斩草除根派人来杀了叶灵汐，那我们也要把握住机会，这次就把继宗的事情给提了。” 张洪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这会儿都已经在幻想着自己到了琼都之后锦衣玉食的快活日子了。 村长看他那表情也差不多猜出他的心思了，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事情没办成之前，就半点儿大意不得，叶灵汐家里那一老一小回来，你把人给我盯紧了。只要他们两个还在我们北山村，那叶灵汐就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儿。” “爹你就放心吧！这事儿你交给我就行了！”张洪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这边话音未落呢，就听外面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房门跟着就又被人推开了，来人像是一路狂奔来了，进了屋子后喘地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在喊着，“不，不好了！那个李婆子和小宝，不见了！” 村长手里的杯子“哐”一声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他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恶狠狠地问着，“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给我说清楚！不是说了让你寸步不离地盯死他们吗！人怎么还不见了！” 来人正是村长派去跟踪李妈妈和小宝的人，面对着村长的厉声质问，那人也是满肚子的委屈。 “我是按您的吩咐一直跟着他们的，可临岳城里今天特别热闹，城里最大的药店说是有什么喜事，在店门口请了杂耍班子，城里一大半的人都过去凑热闹了。” “那个李婆子带着小宝也往人堆里凑，我本来跟着他们就不容易了，谁知道那杂耍班子里有个不长眼的，非要向我卖弄，冲着我的脸就演了吹火，差点把我脸都给烧了。” 那人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虽然还满是气愤，但也明显能听出带着几分心虚，“就，等我摆脱那玩杂耍的，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李婆子和小宝了。” 第26章 那条路上的药更值钱 第26章 那条路上的药更值钱 村长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在地上。 张洪忙上前去扶住他，村长还死死拽着那人的衣领不肯放，“你就没有再找找吗！就那么大一会儿功夫，两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凭空蒸发了不成！” “我找了啊！我把那附近全找了一遍，整个临岳城我都找遍了，根本没见他们人影。我这也是担心耽误了事儿，就立刻回来告诉你了。” 村长用力狠狠将那人推开，咬牙道：“就你耽误的这功夫就已经坏了我的大事了！” “你，马上找几个本家靠得住的年轻人去城里找！” 村长转向张洪，急声吩咐，“得低调，不能让人发现你们，但一定要把临岳城仔仔细细搜一遍，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那两个人给我找回来！” 村长之前那一番话也让张洪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不敢耽误立刻就去叫人了。 村长扶着桌子坐到桌旁的椅子上，瞪着还愣在屋里没动的那人，沉声问：“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跟踪他们的时候被他们给发现了，所以故意避开你了？” “没有！”那人的语气格外肯定，“那一老一小一路说说笑笑的，连脚步都没停过，我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不可能发现我。” “要不是药店门口那玩杂耍的拦住我，我也不会把人给跟丢了，我都怀疑那杂耍班子的人是不是故意……”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都蓦然瞪大了，激动地冲到桌旁，叠声道：“对对对！一定是故意的！” “我想起来了，叶灵汐昨天进城就是去了那家医馆，今天那一老一小又偏偏就是在那医馆门口消失的，里面一定有蹊跷！” 那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测肯定没错，“村长，一定是叶灵汐的安排！她就是故意不想让我们跟着她的家人！” “叶灵汐！”村长一拳狠狠砸在桌上，脸上的神色阴沉的可怕，“别以为凭你这点手段就能翻出我张家的手掌心！” “你立刻去找张洪，告诉他，进城之后除了找人之外，把那医馆也给我盯死了。”村长沉声吩咐，“如果那两个人真的是藏在了医馆里面，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不出门！” 那人点头应下，忙不迭地出门去找人了。 村长沉着脸朝门口盯了一会儿，越想越不放心，思量了片刻，他拿出纸笔来，飞快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往琼都城叶家去。 “叶灵汐，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可如今你不知好歹，敢反过来算计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村长目送着送信的那人走远，眼神越发的狠厉，“这次，就算叶家人不打算杀你，我也留你不得了！” 连岳山脉山脚一棵古树下，叶灵汐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暗暗琢磨着是不是村长已经发现他们一家都不见了，这会儿正急地在骂人呢。 刚出神了片刻，就听不远处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循声望去，见药店那小伙计长生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正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叶灵汐的唇角就有了笑意，“我让老板给你传话，说在这儿等你一个时辰，看来你是愿意跟我一起进山了？” 长生点了点头，把手里那包裹递给叶灵汐，手上比划着，“老板说给我涨工钱，我跟你一起进山，这是我准备的进山里要用到的东西。” 叶灵汐接过那包裹打开看了看，里面就是一些水，干粮，绳索匕首，还有几瓶常用的治疗蛇虫咬伤的药。 东西不多，但就像长生说的，每样都是必需品。 “我之前还担心你带的东西不够，看来是我瞎操心了。”叶灵汐把长生包裹里的水和食物都塞进她带来的背囊里，跟着把一个皮质的护腰递给他。 “这个你带着，方便。” 长生接过那护腰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上面缝缀着一些口袋，打开来，里面刚好可以放上绳索和匕首。 他也没和叶灵汐客气，把那护腰系上，把自己带来的绳索和匕首都放好，也不用叶灵汐吩咐，直接背起了她带来的那背囊。 叶灵汐看着他那瘦小的身板背着大口袋，先是一愣，之后忍不住笑道：“别勉强，背不动了就跟我说，换我来。” “我让你跟我一起进山，主要是因为你对这山里熟悉，想让你给我带个路，可不是图让你给我做苦工的。” 她说着把一张连岳山的地形图递给长生，指着上面圈出的位置问：“知道这里在哪儿吗？过去大概要多久？” 长生拿着那地图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点头，跟叶灵汐解释，“我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过去，现在出发，到晚上就能到。” “不过那路不太好走……”长生比划的动作慢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也有点迟疑。 他仔细打量了叶灵汐一会儿，似乎在估测着她有没有能力走那条近道，“还有一条比较好走的路，就是有点绕，可能要明天下午才能到。” 长生犹豫了一下，把地图还给叶灵汐，“我们还是走安全点的路吧。” 叶灵汐抬眸瞥了他一眼，也没直接说决定要走那条路，反而反问了一句，“听老板说你是在山里长大的，又在医馆里做学徒几年了，对药材应该很熟悉了吧？” “这两条路，哪条路上生长的值钱的药材比较多？” 长生的眼角微微一抽，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你很缺钱吗？” “不算缺，但谁也不会嫌钱多了烫手啊。”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说着，“路上长着的药材，那等于就是撒在地上等着你去捡的钱，你看见了难道还不要吗？” “你一个能炼制出洗髓丹的大夫，还在乎卖药材的那点小钱吗？”长生很想这么反问一句。 可这句话着实有点复杂，用手语比划都得比划半天，他索性选择了放弃，直接回答叶灵汐，“抄近路走，药材多，还值钱。” “那就带路吧。”叶灵汐很干脆的做了决定。 长生也没再多话，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之后就直接走到叶灵汐面前去带路了。 老板之前和他说过，叶灵汐选他来带路就是想图清净，所以他已经做好了一路默默带路不和叶灵汐多交流的准备。 可没想到，他不说话，叶灵汐的嘴却是一路都没闲着。 她认识的药材比他认识的多，遇到她觉得用得到的，她就会停下来把药采了。 采药的时候，她还会顺口问他一个问题，也不用他多解释，只用他点头或者摇头来回应。 次数多了，长生的心里就有点犯嘀咕，暗暗琢磨着叶灵汐这不像是闲着无聊跟他搭话图消遣，反倒像是……在试探。 试探他对各种药材的熟悉程度。 开始的时候，她只是问一些浅显的问题，后来就越问越深了。 询问的范围不止是药草，还有任何可以用来入药的东西，比如现在…… 她寻到一条正在冬眠的毒蛇，几根银针刺下去直接结果了那条蛇的小命，然后掐住那毒蛇的头，指着毒牙问他，“毒蛇的毒液可以用来入药吗？” 长生：…… 他选择拒绝回答。 第27章 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 第27章 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 叶灵汐问着长生问题的时候，脚步也没有停歇，继续跟着他朝前走。 看长生半晌都没有反应，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对药草之类的还算了解，其他的能入药的材料，药性药理之类就差得多了。” 长生的耳朵比一般人都要敏锐一些，叶灵汐那些话自然也被他听进了耳朵里，可他琢磨了半晌也没想明白叶灵汐心里到底是在打什么盘算，索性放弃了。 一路上叶灵汐都没闲着，这路上药草不少，说走个几十步路就有能用的药材也不过分。 不过长生也发现了，叶灵汐挑药草很有讲究。她只挑那些市面上不常见，要价高的，或者是那种采下来之后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使用的时效性药材。 有的药草他根本就不认识，叶灵汐似乎在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面露疑惑的时候，就会主动给他解释那药材的药性和使用方法。 冬日里昼短夜长，两人刚从一处陡峭的山壁上爬上来天色已经开始暗了。 不远处有一间村里人上山歇脚的小木屋，长生提议进屋里去稍微歇一歇吃点儿东西，叶灵汐也没反对。 在长生生火烧水加热那些干粮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整理着之前采来的那些药草，把它们分门别类的放好。 长生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她正利索地处理着那条被她弄死的毒蛇，抛开蛇腹把蛇胆等可以入药的内脏都取出来，剥皮去头，最后只剩下光溜溜的蛇身子递给他。 “水不是烧好了吗？把这个煮了吧，蛇汤大补。”她说着又从那一堆药草里挑出几样一起递给他，“一起下锅，提味儿不说，还能去去寒气。” 长生盯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怪异了，不过还是顺从地从她手里把那条蛇给接了过来，用干净的水洗过一遍之后切成段，和那些药草一起下了锅。 等着蛇肉煮熟的功夫，他忍不住打着手语问叶灵汐，“你不是山里长大的，也不像是经常干这种事儿的人，这些事情你是怎么学会的？” 虽然他手语的表达不是那么的明确，但叶灵汐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边把那些药草往背囊里装，边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手。”长生把自己的手摊开给她看。 他的手其实原本应该是很漂亮的，手型修长，手指纤细笔直，但因为一直干粗活，手上的皮肤就显得格外的粗糙，手背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疤痕，掌心更是长着一层厚厚的茧子。 “你的手很干净。”长生冲她比划的时候，目光还落在她的手上，“没有一点茧子，不像干过粗活的样子。” 不说城里的小姐们，哪怕是村里经常下地干活的姑娘媳妇儿们也没几个像叶灵汐这么大胆。 在他的认知里，敢直接对毒蛇下手，给蛇开膛破肚的时候面不改色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叶灵汐还是第一个。 “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叶灵汐把收拾好的背囊放到一边去，在长生诧异目光的注视下走到他身边去紧挨着他坐下。 “就像你吧，一直都不说话，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天生的哑巴，可其实呢？” 叶灵汐刚挨过来，长生的身子就绷紧了，满脸都写着不自在，他下意识就想要往旁边挪，可身子刚动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微微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 他脸色陡变，伸手就要朝自己脖子摸去，却被叶灵汐拦住，“别动！” 叶灵汐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另外几根银针也刺了出去，分别刺向了他后颈和颈侧的几个穴位。 长生的身子已经完全僵住了，这次不是不敢动，而是被叶灵汐封住了穴道，连脖子都转动不了，只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叶灵汐。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叶灵汐扎完了针就坐在他旁边托着下巴冲他笑，“你也是挺胆大的，老板说给你涨工钱你就愿意跟着我上山啊，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儿什么？” “这深山老林的，出了什么事儿也没人知道，就算你消失在了这山里也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叶灵汐强调，“他们只会觉得我一个女人家自己能逃出生天，比你这个男人可厉害多了。” 长生只感觉有一股怒火从心底烧了起来，血气猛地冲上了脑门，他的脸瞬间涨地通红。 在叶灵汐伸手朝他脸上摸过来的时候，他目眦尽裂，忍不住张口怒声喝道：“毒妇，你别碰我！” 格外嘶哑的声音，中气倒是很足，声音很大。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没有说过话，所以发出的声音格外含混，听起来像是异域的方言一样发音很是古怪，但这短短一句，已经足以让人听懂他的意思了。 这话出口之后，屋子里就陡然安静了下来。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眸中掠过一抹笑意，解开了他身上的几个穴位，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拿着勺子去搅着锅里的蛇汤。 长生则是被自己发出的声音给惊住了。 自他懂事起就没能说出过一句话，连之前一直给他治疗的那大夫都断言说他这哑症是天生的，哪怕身上的毒都解了也是不可能治好的。 可现在…… 穴位被解开，身子似乎已经能动了，他缓缓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碰到颈侧的银针时，指尖都微微有些发颤。 是因为这银针的作用吗？刚才那声音真的是他发出来的？ 他猛地转过头去看向叶灵汐，张了张嘴，试探着再次开口，“我……” 第一个字出口的瞬间，他的眼眶都泛红了。 他偏过头去，死死握住拳头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至于那么哽咽，这才接着开口，“为什么我还能说话？我不是哑巴吗？” 这话乍然听起来怪异到显得有些傻气。 叶灵汐闻言也是忍不住笑，“你现在都能说话了，还说自己是哑巴？” “因为在娘胎里就染了毒，所以你的声带确实是受损了，但不是不能治。”叶灵汐和他解释着，“想要完全恢复正常，那必须要等到你体内的毒彻底解了之后。” “我刚才用银针给你针灸，就是试试看你的声带有没有彻底恢复的可能，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看长生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灵汐又补了一句，“刚才我之所以故意说那些话去吓你刺激你，就是想要激怒你，好让你体内血液上行，让针灸的作用更快发挥出来，我可没别的意思。” 怕他尴尬，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忍着笑道：“我儿子都已经四岁了，可不是什么怀春的小姑娘，放心吧，我对你没有那种兴趣。” 第28章 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第28章 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长生的脸又一次红透了，这次不是被气的，是真的又愧又惭。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郑重地躬身对叶灵汐说了句，“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骂你，我……” 毕竟刚恢复发音的能力，他说话还是有点磕磕绊绊的，那怪异的语调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好意思。 叶灵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异色，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都说了我刚才就是故意激你生气的，你要非这么道歉，是不是我也要向你道个歉啊。” 叶灵汐作势就要站起身来，长生哪儿敢受她的礼，忙听话地又乖乖坐了回去。 叶灵汐重新坐好，看长生不时低头想去看脖子上的银针，便开口道：“扎一段时间，等吃饭的时候再取，等针取了你就又不能说话了。” 长生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叶灵汐接着道：“这会儿也别多说话，免得影响针灸效果。” 一听这话，长生立刻就把嘴闭成了蚌壳。 叶灵汐看着他这一副听话的模样，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这嗓子和你身上这毒一样，不是一时半刻能彻底治好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话锋突然一转，问：“我听钱老板说，你家里似乎没有其他亲人了，那你是怎么打算的？以后还继续留在临岳城在钱老板的的医馆里当学徒吗？” 长生微垂了眸没有应声，叶灵汐的目光在他那暗暗握紧的双拳上扫过，面上不露半点儿声色。 她又拿着勺子搅了搅汤锅这才接着道，“你对你自己身上的毒应该挺了解了，我也不跟你绕什么弯子了，实话告诉你，这毒，我现在也没本事解。” 长生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那苍白又震惊的模样让叶灵汐心里都有点儿不忍，索性也就没抬头去仔细看。 “这毒我是第一次遇到，虽然能根据你的脉象判断出这毒对你身体的影响，但想要彻底把毒性给摸清楚，是需要耗时间的。” “而且摸清毒性之后再想出解毒的法子，那更是耗时耗力。所以总结来说，我最后能给你的结论就是——这毒我也不保证能解。”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放下了搅锅的勺子，抬起头来直视着长生道：“再准确点儿的说法，我认真去给你解毒，能完全解毒成功的概率只有这么多。” 她伸手冲长生比了个六。 六成……对比五五开那样的赌博，也只多了一成成功率而已。 叶灵汐已经是他遇到的医术最好的人了，可现在她说，她也只有六成的把握。 长生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在叶灵汐以为他是被这结果打击的一蹶不振的时候，他突然抬手解开了一直裹在他额头上的那黑布。 “这是我身上生来就有的痕迹。” 他这会儿也不在乎会不会影响针灸效果了，就用他那种微显得有些怪异的声音和叶灵汐说着，“我们那里的人说，这是死神的诅咒。” 死神？ 叶灵汐微挑了眉仔细去看他。 长生的额头上有一层青黑色的纹路，如同枝蔓一样爬满了他整个额头。 见叶灵汐朝他看过来，他撸起袖子给她看，手臂上也有纹路一直向上延伸，他搓了搓脖子，厚厚一层粉的遮掩下，纹路的痕迹依稀可见。 叶灵汐看着不由拧紧了眉，“这毒纹已经遍布全身了吗？” “除了手脚和脸上，其他地方全都是。”长生的语气低沉，“据说，我出生的时候，这些纹路并不明显，但随着年纪渐渐增长，这纹路就越来越清晰，范围也越来越大。” 他微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一直给我医治的那大夫说，等这毒纹彻底覆盖我全身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嗯。”叶灵汐点头，“那大夫没骗你，我之前给你诊脉的时候也说了，你已经没多长时间可活了。” “叶小……夫人，请，不，是求，求您帮我解毒！” “我身怀这诅咒出生，但不想背负着这诅咒去死！” 长生说着这话的同时就要朝叶灵汐跪下来，叶灵汐忙站起身托住他的身子侧身避开他那一礼。 “别，我现在受不起你这一拜。” 请求遭拒，长生的脸色越发惨白的厉害，急声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很多钱，但我可以保证，以后一定多赚钱付你诊费。” “除了我这条命不能给你之外，我可以任你驱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停停！打住！”叶灵汐颇有些无奈地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看我一路采了那么多药草，以为我是真的唯利是图一切只看钱啊。” 长生没回答，可他脸上那表情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没错。 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先坐下，这蛇汤快熬好了，我先帮你把针取了，我们再慢慢说。” 长生似乎有所顾虑，叶灵汐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补了一句，“不是不让你说话了，针灸都要注意时长，时间久了反而会有反效果。” “我不是不愿意给你解毒，你先把心放回肚子里。” 长生听完她这话，紧绷的身子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叶灵汐给他取了针，长生又尝试着张口说话，这次能发出的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唔声。 他垂下了眸，脸上那黯然的神色却掩不住。 叶灵汐盛了一碗蛇汤递到他面前，“喏，先喝点暖暖身子。” “我们这趟进山，主要还是为了凝霜草。”等长生接过了碗，叶灵汐这才接着说道，“我刚才也只是心血来潮试一下针灸对你的声带恢复作用有多大。” “当然，也是想试探你的态度，看看你对解毒这事儿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长生刚把碗凑到唇边，热汤还没来得及沾唇，听到叶灵汐这句话，他的动作不由一顿，忍不住仰起头来看向她。 就听叶灵汐接着道：“要解你身上这毒，不仅是耗时耗力，解毒的过程中，你怕是也要吃不少的苦头。” “你要是没有足够坚定的信念，我估计解毒时那煎熬的过程你都承受不住，就更别提看到什么解毒的成果了。” “我没有必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精力。” 长生听完她的话，沉默了片刻后放下了手里的碗，神色郑重地用手语向叶灵汐说着，“你之前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哪怕最后这毒注定解不了，我也一定要赌上一次，哪怕是压上我这条命！” 手语不像直接开口说话那样能听出什么语气，可叶灵汐却从长生那坚定的手势里看出了他孤注一掷的决心。 她也没正面回应他的话，给自己盛了一碗蛇汤慢悠悠地喝着，笑着说了句，“你这话我记下了，以后的事，等回了临岳城之后我们再详谈。” “至于现在嘛，”她冲着那被长生放在地上的碗抬了抬下巴，“先喝汤，吃完饭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呢，凝霜草要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采下，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赶到那处山崖上。” 长生捡起放在一旁的黑色头巾把额头裹起来，重新端起了面前的那碗汤。 他没有再多话，心里却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叶灵汐拿到凝霜草，这是表现他诚意的最好时机！ 第29章 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第29章 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长生领着叶灵汐走的那条捷径有好几处都是要攀越山壁上去的。 深夜里没什么光亮，爬山又不方便带火把，两人在路上着实折腾了好一会儿功夫，好在最后还是赶在寅时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那处山崖。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叶灵汐站在崖边朝下看了看，下面漆黑黑的一片，深不见底。 她的眉头微微锁紧，小声嘀咕了一句，“如果没点儿身手，这样的高度掉下去，怕是……” 在路上的时候她也简单和长生提过这趟上山要顺带找人的事儿，长生自然明白她未出口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那个村长不自己山上，反倒让你来，也不是没道理。” 长生向她解释着，“你对连岳山脉不熟悉，所以不清楚这里危险。这山崖是有名的，名绝鹰崖，意思就是连鹰都不会在这里筑巢，更不会从这山崖上飞过。” “而想要从这山崖上下到谷底的人，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叶灵汐被他的这番话给挑起了兴致，琢磨这会儿时间还早，索性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壁，生了堆火，和长生一起歇息的同时，听他仔细说了说那绝鹰崖的情况。 “传说那绝鹰崖下面有云岚国皇室修建的地下宫殿，里面藏着历代国君从各处搜罗来的奇珍异宝，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连城。” “这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但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从那传说的地宫里拿出任何一样东西。而所有试图进入地宫的人，最后的下场也都很凄惨，非死即残。” “据说那地宫里供奉着云岚国历代先祖的亡灵，有他们在那里看守着，是没有人能染指那些财宝的。” 叶灵汐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听着，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可得了吧，这种说法也就能骗骗小孩子。”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也知道云岚国的一些大概情况，也正因此，她是一点儿没把长生说的那些话当真。 “那历代先祖的英灵要是真那么有本事，怎么不保佑云岚国长盛不衰呢？最后还不是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天琼国给灭国了。” 叶灵汐的话噎地长生半晌没出声。 火堆发出的火光映照着长生那病态青白的脸，让他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活气。 叶灵汐在说出云岚国被天琼国攻破这一句话的时候，恍惚在长生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复杂又隐忍的情绪。 可那一丝异色转瞬即逝，待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只在长生的脸上看到了他那一惯的淡然表情。 “我刚才说的那些确实只是传闻，真假不可知，但那绝鹰崖，或者说那绝鹰崖下方山谷很危险，这是事实。” 面前火堆烧的正旺，长生随手从旁边备用的柴火里掰了一根细枯枝，在地上给她画着。 “这儿是绝鹰崖，我们现在是在崖顶的位置。在这绝鹰崖的正下方，就是传说中云岚国地宫所在，那里是一处山谷，名断魂谷。” 长生先是在地面划出一道横线当做山崖，又往下方划出一段距离，勾了个小圈代表断魂谷。 等他给叶灵汐解释到这儿的时候，又绕着那断魂谷划了一个半圆，和绝鹰崖连在一起。 “因为那个地宫宝藏的传说，云岚国国灭之后的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有人想要去断魂谷试试运气。可就像我说的，没一个人成功，而且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绝鹰崖高数百丈，崖壁几乎是垂直而下，没有多少可以借力的地方。据说在崖壁中段有一大块突出的山岩，那里有神兽看守，但凡有人妄想从那里经过，就会被神兽猎杀。” 叶灵汐听到神兽这种夸张的形容就忍不住撇了撇嘴，长生就坐在她正对面，把她脸上那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跟着又用手语向她比划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你要采的那凝霜草，应该就长在那个位置。” 叶灵汐本来是当听书一样看长生跟她说这些事儿的，也没有太过上心，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不时拨弄一下面前的火堆。 直到看到长生这一句，她拨着火堆的手明显停了一下，随即恍然。 也对，长生都说了这绝鹰崖是垂直而下的，那凝霜草却是一种特别挑水土的药草，地表没有充足的养分，它是不会扎根的。不可能生长在山壁上，那自然只可能是在那突出的大山岩上了。 “我不是在和你说笑。”长生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从来没有人成功从这里下到过谷底，那神兽或许是真的存在的，你去采药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叶灵汐正色点了点头，把这事儿仔细记在了心里，跟着问：“从山崖上下去有神兽阻挡，所以行不通，这说法我姑且相信，那难道就不能绕到山崖下面去，从山崖下直接进入断魂谷吗？” 她拿手里的棍子指着长生刚才划出来的那图，“这个围绕着断魂谷的圈是什么意思？” “是瘴气林。”长生解释，“那断魂谷的周围长满了各种毒树毒藤，活在里面的动物也大都有毒性，林子里终年瘴气弥漫，人在林中走，呼吸那瘴气，半刻便足以致命。” “不过从那里走至少还有反悔的机会，真怕死撑不住，还能侥幸逃出来，最多落个重病残疾，可从山崖上往下去的……” “都被神兽给吃了呗。”叶灵汐笑道，“我还真没想到，去采个凝霜草还能见识到神兽，这么想的话，我还赚到了呢。” 长生彻底无话可说了，他以为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叶灵汐哪怕没有知难而退，也会心有顾忌的，可看她现在这样子，哪儿有半点儿担心害怕，那神色分明就是……跃跃欲试！ 这女人，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怕死的吗？ “时候也差不多了，走吧！”叶灵汐扔了手中的枯枝站起身来，开口一句话，把长生微微飘远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长生也跟着起身了身来，和叶灵汐一起用沙土把火堆灭了，跟在她身后朝山崖边上走去。 离朝阳初升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叶灵汐要早些下崖去，免得错过了时机。 等一切准备停当，叶灵汐紧了紧拴在腰上的护绳，突然对长生说了句，“对了，万一你说的那个传说是真的，我也被那个神兽给吃掉了，你记得最后要把绳子给拉上来。” “说不定我已经采到凝霜草拴在绳子上呢？我要是真的没命用，那凝霜草就留给你，当做你陪我上山的报酬好了。” 天色昏暗，长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她的语气又过分的轻快，以至于他一时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他上前了一步，正想问清楚，可叶灵汐却没有要和他再多解释的意思，在他走过来的瞬间，她从崖前一跃而下！ 第30章 你想死少连累我一起死 第30章 你想死少连累我一起死 之前长生给叶灵汐说了那么多绝鹰崖的危险性，她都没太在意。 也只有这会儿亲身下了崖，她才真的体会到长生说的“垂直而下”是个什么概念。 那山崖简直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天斧给劈开的，崖壁上光滑地连一处能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叶灵汐一手拽着绳索，一手紧握着匕首，感觉下落速度太快的时候，她就立刻把匕首插到岩壁上顿住片刻以减缓下落的失重感。 如此且行且停，待她看到长生所说的那山崖中段突出的巨大岩石的时候，已经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了。 不过还好还不到日出的时刻，算是没耽误采药。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一边松着绳索往下降，一边暗暗观察着那巨岩上的情况。 从上面往下看去，那巨岩上一片平坦，宛如在这山崖间凿出了一片宽阔的平台，上面别说是有什么神兽了，连一块多余的石块都没见到。 双脚踏上那巨岩的时候，叶灵汐越发肯定，这里真的是荒凉到除了草苔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那凝霜草也不难寻，在一片白色覆雪苔的衬托下，凝霜草的那一抹绿格外扎眼。 叶灵汐绕着山岩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扯着绳子晃了两下给上面的长生传个信号示意她平安抵达，之后便径直朝着那凝霜草走了过去。 背囊里装着几个瓶瓶罐罐，叶灵汐先拿出一个空的瓶子，采了距离凝霜草比较远的一些覆雪苔，装进瓶子里封好。 之后又拿出一个比较大的阔口陶罐，打开罐子上的木塞，将凝霜草三尺之内的覆雪草采下，浸入罐中的白酒里。 相比百年才现世一次，可遇不可求的凝霜草，覆雪苔这种东西就相当常见了，终年积雪不化的山里，很容易就能寻到它。 连钱老板都觉得覆雪苔很容易弄到手，可那些人却不知道，生长在凝霜草三尺之内的覆雪苔因为受凝霜草的滋养会带有一部分凝霜草的药性。 只要采集存储的方法正确，之后再搭配上合适的药材炼制，这不起眼的覆雪苔，甚至能发挥出和凝霜草一样的药效。 那凝霜草她早已决定要留给小宝用了，她之前之所以承诺给钱老板三颗洗髓丹，原本就是打算用覆雪苔来炼制。 凝霜草这种灵药，她可是半点都舍不得浪费的。 将平台上的覆雪苔都扫荡干净之后，叶灵汐抬头朝东边看了看。 眼见远处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她精神登时一震，立刻将那装满白酒的陶罐打开放在凝霜草旁边，凝神静气等着，只待太阳升起的那一瞬将凝霜草采下。 第一缕晨光照到凝霜草之上时，凝霜草原本苍翠欲滴的叶片一点点变成了宛如凝冰一般剔透的色泽，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叶子的脉络。 待到所有枝叶都变成透明之后，中心花柱上那原本闭合的花蕾也渐渐舒展了开来，嫩绿的色泽，宛如初春从积雪里钻出的第一株嫩芽。 待七片花瓣完全舒展开来，叶灵汐当机立断，手中匕首朝地面狠狠扎下，连带着凝霜草扎根的草皮一并撬起，同时将整株凝霜草连根拔起。 也就是她的手触到凝霜草那一刻，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她头顶正上方朝她扑了过来！ 叶灵汐悚然一惊，立刻仰头去看，只见一张血盆大口直逼她的面门，只需大口一合，就足以吞掉她整个脑袋！ 她头皮一阵发麻，一手攥紧凝霜草，一手抓起陶罐，身子飞快朝后面跃去。 行动间，凝霜草根部的泥屑也尽数被抖落，露出和枝叶一样已经变成透明的根部。 叶灵汐稳住身形之后立刻将凝霜草整株塞进陶罐里，用最快的速度将那陶罐封紧。 那巨蟒一直盯着她手里的凝霜草，眼看她将凝霜草收了起来，那巨蟒似乎被激怒了，如铁桶一般粗壮的身子闪电般朝她扑了过来。 之前急于躲闪，叶灵汐都没太注意地形，这会儿那巨蟒又发动进攻，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站到了巨岩的边上，退无可退！ 那巨蟒已经近在眼前，她的眸中掠过一抹狠色，攥紧手中的匕首，身子飞快掠出，竟是冲着那巨蟒直接冲了过去，手中匕首对着那巨蟒的下腹狠狠刺下！ 削铁如泥的匕首轻易将岩蟒的身上的鳞片刺穿，那岩蟒疼地立刻盘卷起身子想要将叶灵汐绞死，叶灵汐却早已抽出匕首，闪身退离那岩蟒的攻击范围。 在那岩蟒再次朝她扑来之时，她引着那岩蟒到巨岩边上，在那岩蟒朝她探头咬来之时，她腾身跃起，身子在空中顺势一转，手中匕首笔直朝岩蟒头部狠狠刺去！ “噌！” 一声金属交接的刺耳声响让叶灵汐心里不由一惊。 她定睛去看，赫然发现那岩蟒的头确实已经被她给捅穿了，可还有一把长剑竟然是从岩蟒头部的下方直刺了上来，同样刺穿了岩蟒的头部。 那长剑正好和她手里的匕首撞在一起，若是再差上毫厘，那长剑捅穿的可能就不止是那岩蟒的头了，还有她的手腕！ 这巨岩之下还有人！ 这认知让叶灵汐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她立刻撤手将插在岩蟒头上的匕首抽出，从那巨蟒的头顶一跃而下。 双脚刚落在那巨岩上，她就感觉那巨岩竟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她意识到不对，忙定睛去看，赫然发现那岩蟒竟然没有完全死透，粗壮的蛇尾卷住整块巨岩，狠狠绞死，长尾跟着往崖壁上用力抽了过去。 那巨岩因为那岩蟒的动作颤动地越来越厉害，叶灵汐甚至已经清楚的看到巨岩和崖壁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这畜牲垂死挣扎，竟然是要将这巨岩也给毁了，想让她一起陪葬！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巨岩猛地往下一沉，眼看就要坠下！ 叶灵汐抓紧腰上拴着的绳索，正要往上爬，不料那巨蟒竟然回光返照，头上顶着那巨大的血口子，还是不死心地朝她扑咬了过来。 叶灵汐咬紧牙攥紧了手里的匕首就要去格挡，可那一刀还没刺出去，就见一道黑影突然从巨岩下方一跃而起，身形矫健如同跃出深渊的苍龙。 叶灵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见那人手里的长剑寒光一闪，带出一串凌厉的剑芒凶狠地朝那巨蟒的头用力削了过去！ “不要！”叶灵汐大叫出声，可终究是已经晚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长剑削掉巨蟒脑袋之后，带起的剑气将她一直紧紧拽着的绳索也一并斩断了！ 岩蟒巨大的身子重重摔到巨岩上，那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巨岩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巨岩彻底和崖壁断裂开来。 “你大爷的！你个傻逼！你想死少连累我一起死！” 叶灵汐怒骂一声，拼命跃起想要拽住绳索，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指尖擦过绳索，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笔直朝崖底坠去！ 第31章 可惜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第31章 可惜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叶灵汐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 要是早知道那个从巨岩下面窜上来的傻逼会害死她，她在发现他的那一刻就该一刀子把他给杀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他给拖累到坠下山崖。 移魂换命这种禁术只能使用一次，这次再死了，可就真的是死绝了。 可惜她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呢，长生身上那种奇毒她还想解解看，还有小宝和李妈妈，他们还在等着她回去。 凝霜草明明都已经到手了，可惜…… “叶家妹子，叶家妹子，你醒醒！” 身子重地像是灌了铅一样，意识模糊的时候，她恍惚听到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难不成她还没死？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叶灵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又有了精神，拼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张恍惚有些熟悉的男人面孔。 “醒了醒了！”那男人惊喜地叫着，同时招呼旁边的人，“快拿水过来！” 叶灵汐的脑子还有点儿迟钝，眯起眸子想了半晌，才终于把面前这人和记忆里的人对上了号。 “刘大哥？”她艰难地试探着叫了一声，哑声问，“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不是……” 面前这人正是她这趟进山要找的人，她隔壁邻居刘勇。 她这一说话反倒是把刘勇给惊到了，忍不住问她怎么突然就变正常，不傻了。 叶灵汐简单解释了两句，用高烧又把脑子给烧正常了这说辞把刘勇给糊弄了过去。 好在刘勇也没深究，点头道：“我们几个和你一样，都是来采凝霜草的时候从山崖上摔了下来，落在这下面的深潭里面被赫连公子的人给救了。” 刘勇想扶她起来，又碍于男女有别不好动手。 叶灵汐自己撑着身子倚着石壁坐起身来，接过刘勇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口水，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周围扫了一圈，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就听刘勇道：“你也算是福大命大了，一个女人家怎么能自己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呢，要不是赫连公子正好上去帮你斩杀了那巨蛇，你怕是都要被那蛇给吃了。” 叶灵汐差点被刚喝到嘴里的那口水给呛住。 什么玩意儿？什么赫连公子救了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傻逼乱砍把她的绳索给斩断了，她至于落到现在这地步吗！ 那王八蛋还敢对别人说是他救了她？脸呢！ “之前上到山崖上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赫连公子？”叶灵汐眯起眸子，脸上的表情平静，可那语气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格外怪异，“他人现在在哪儿呢？” “可不就是赫连公子吗？”刘勇笑道，“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摔下来的时候，脑袋差点撞到石头上，是赫连公子他护住了你，因此还伤了手臂。要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掉下来，身子可吃不消的。” 那傻逼为了救她受伤？ 扯淡！要不是因为他突然蹦出来添乱，她这会儿早平安回去了！ 叶灵汐额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气的胸闷肝儿疼，就听刘勇火上浇油地继续说着。 “你刚被救上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他看你一个女人家不方便，还出特地派了一个女侍卫过来给你换了干净的衣裳，后来把你的衣服烤干之后又给你换了回来。” “还有之前你一直昏迷怎么都叫不醒，也是赫连公子身边的大夫给你开了药。” “现在你这也清醒了，喝点儿水歇一下，一会儿过去给赫连公子道个谢。” 叶灵汐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儿没被气地直接厥过去。 明明是她被那男人给坑了啊，怎么刘勇这说的反倒像是她欠了那男人一样！ 刘勇显然没有察觉出叶灵汐的郁闷，还兀自热情地向她介绍着，“喏，赫连公子就在那边呢。” 叶灵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边人群最中心的那男人。 他身形高大，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狐裘，一头银色的发丝披散在黑色的狐裘上格外的扎眼。 那男人似乎正在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叶灵汐所在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只觉得这男人单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清冷出尘的气场，任谁都无法忽略的他的存在。 看上去也人模狗样像是个人物……可惜到底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逼。 叶灵汐在心里嫌弃地嘁了一声，漠然收回视线，也没急着过去找那人算账，先问刘勇，“刘大哥，你能给我仔细说说你们这次和张家的人一起上山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吗？” 叶灵汐把村里的情况给刘勇简单说了一下，“村长他们只说你们因为采凝霜草落了崖，张家没人愿意进山来寻你们。” “刘大嫂她知道你出了事，差点儿一时冲动要寻短见。我也是对那凝霜草有兴趣，就到山上来碰碰运气，顺带也是来找你们，想着不管是死是活，总得对你们家里人有个交代。” “本来我今天是来采凝霜草的，没想到从上面摔下来反而就遇到你了。” 刘勇和其他几个北山村的人听到叶灵汐说张家没人愿意进山来找他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很是愤然。 刘勇在知道自己媳妇儿差点寻了短见之后，更是气地一拳狠狠砸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张家那些混蛋！我们拼死拼活地冒险给他们卖命，他们倒好，一点没把我们的命当回事！” 叶灵汐这会儿才从刘勇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具体情况。 他们本来是上山来打猎的，经过这绝鹰崖的时候，意外在悬崖边上发现了一支绑着求救信的箭，说是有人被困在了这谷底，只要他们能施以援手救他们上去，他们必有重谢。 那信上还写了，说这山崖上有凝霜草，他们可以把这凝霜草送上当做谢礼。 “我们一辈子就靠这山吃饭，哪儿有人会不知道这绝鹰崖的危险，他们就是许诺再多，我们也不敢下崖来救人的，毕竟谁都知道下了这山崖就是找死。” 可张洪却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哪怕不下去救人，知道凝霜草就在这崖壁上长着，他也实在是不愿意放弃，便开始努力游说村里的人，说下到山崖下面的断魂谷那确实有危险，但只是下到山崖上去摘凝霜草，那是可以冒险一试的。 凝霜草卖的钱足够一辈子吃喝了，搏一把，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刘勇也是急着想挣一大笔钱让他媳妇儿跟着他过好日子，就这么被张洪给说动了和另外几个人一起下了绝鹰崖。 第32章 你怎么不长翅膀飞上去 第32章 你怎么不长翅膀飞上去 张洪给他们许诺说，谁找到了凝霜草，那最后卖出凝霜草的钱，那人一个人占七成。 刘勇被那大额的分成激地红了眼，格外的卖力。 结果他倒是也找到了凝霜草，都已经给上面的人传了信号了，正准备等到时机采药呢，那岩蟒就钻出来了。 “当时我们好几个人都还悬在半空中，那岩蟒能贴着岩壁活动，随时能吃了我们。” “我们寻思，与其吊在那里等着葬身蛇腹，还不如跳下来搏一把，至少死的体面点能留个全尸。” 谁知道这山崖的下面竟然有一个天然的水潭，几人落在这水潭里，又被赫连公子他们那些人救了上来，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反而保住了一条命。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求救的信号箭就是赫连公子射出去的，他们一行人被困在了这里，没法出去，本来是指望收到求救信的人能救他们的，可现在……” “我们也被困在这里，自身都难保了，张家那些人倒是知道有人在谷底，可是他们连我们都不想救，就更别妄想他们良心发现下来救人了。” 刘勇苦笑了一声，叹道：“今天赫连公子到那巨岩上，本来是准备再射出求救箭搏一把的，可现在他伤了手臂……” 叶灵汐听到这话眼睛蓦然一亮，不等刘勇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急声问：“你说那个赫连公子他能射箭到崖顶去？” “对啊。”刘勇不懂叶灵汐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下意识点头，“之前我们捡到的那求救箭就是赫连公子射出去的。” 叶灵汐得了他这肯定，宛如吃了什么强心丹一样，立刻来了精神。 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确定身体没什么大碍后，径直朝不远处的赫连公子那一群人走了过去。 之前暗暗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叶灵汐就注意到了，这露天的山洞里，除了刘勇他们几个北山村的人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各个都身手不俗，走路的时候甚至都不会发出什么声响，再看那穿着气质，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叶灵汐朝赫连公子走过去的时候，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但并没有上前来阻拦的意思。 待到她走近些，就听一个男人语气焦急地说着：“主子，我看往上面走这条路估计是走不通了，要不我们还是把那石门炸开吧。” “我们带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再这么下去熬不了几天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种鬼天气，会进山的人本来就少。就算有人经过，也没人敢轻易下崖来，再者你看看这些天掉下来的这些人，净是些没用的……” “说话注意点！”叶灵汐冷冷插了腔，“什么叫都是没用的？绝鹰崖这种地方，敢下来的人都是胆识过人，还轮得到你说他们没用？你那么有用，你怎么不长翅膀飞上去？” “什么人！”那人听到她这话怒然转过身来，待看清楚她的模样就嗤笑了一声，“我当是谁这么大口气，原来就是今天掉下来的那个，要不是有我主子救你，你早就……” 早就怎样？要不是你主子坏事儿，我至于掉下来吗！ 叶灵汐这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正要怼回去，就听一旁那银发男人突然斥了一声，“金赫！” 语气清冷漠然，却带着一种不容违逆的威严，“闭嘴！” 那名叫金赫的少年立刻噤声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叶灵汐微挑了眉，这才认真去看了那赫连公子一眼，一看之下，不由微微一怔。 这男人生的极好，无论是脸庞的轮廓还是五官都宛如精雕细琢而成，完美到不带一丝烟火气。 他身上的狐裘看上去很厚，手里还抱着一个暖炉，这一身明明该是很暖和的，可他的脸上却丝毫不见红润热气，反倒透着一种受寒过重的苍白。 皮肤白如覆霜，薄唇不染血色，连那一双眼睛都是极淡的琥珀色，如同剔透易碎的琉璃珠子。 叶灵汐上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举世有名的美男子她也见过不少，面前这位赫连公子的样貌和那些人比也是丝毫不逊色的，可气质又和那些人都截然不同。 非要形容的话，那些美人们都肆意鲜活，可这位赫连公子却如同寒玉雕凿出来的一般，骨子里都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最让叶灵汐惊讶的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气色。 这男人的脸上分明笼着一层死气，那死气甚至比长生身上的还要浓重一些。 更奇的是，单看气色，她竟一时判断不出他身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症状……有意思啊。 叶灵汐看他看的有点出神，一旁的金赫虽然不敢再轻易说话，却一直拿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瞪着她，一副随时要冲上来收拾她的架势。 “你的匕首。”那银发男人似乎并没有被叶灵汐目光所影响，将一把匕首朝她递了过来。 叶灵汐回过神来，垂眸看了一眼，发现那男人手里拿着的正是她之前随身带着的那把季临渊送她的匕首，就很自然地伸手去接。 拿到那匕首的时候，她的手不经意碰到男人的指尖，从男人指尖传过来的那如冰一般的寒意让她陡然一惊。 待她想要仔细去看的时候，男人已经收回了手。 叶灵汐朝他的手扫过去，更确定了，刚才他给她递匕首的那只手之前明明还一直覆在暖炉上！ 一个人的体温怎么会低到这种地步？这男人的体质她竟完全摸不到头绪。 她正想的出神，就听那男人跟着又说了句，“之前在山崖上的事……抱歉。” “啊？”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道歉反倒让叶灵汐愣住了。 说实话，她知道刚才那样突然插腔是不礼貌的，之所以摆出那么一副强势的样子，其实也有点儿想要过来兴师问罪先抢占上风的意思。 她本来还以为要和这男人争辩上许久，可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上来就这么单刀直入地直接道了歉，反倒把她到了嘴边的一堆怼人的说辞都给堵了回去。 心里一直压着的那点怒火也渐渐的熄了下去。 她这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这男人既然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也不好再多做追究，可终究还是有点儿怨念，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挥剑之前都没仔细看看情况吗？好在这次侥幸……” 男人也没多为自己辩驳，很是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 “只要是我能给的，我尽可能补偿你。” 第33章 或许我能救他 第33章 或许我能救他 叶灵汐说不清自己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 她对这男人的第一印象着实不太好，可从他现在的言谈举止来看，这人似乎脑子并没有问题，而且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对方都主动道歉了，她也不好再追着他那点儿过错咬死不放，便摆了摆手道：“算了，本来你也不是故意的。” “再者……之后你不是也救了我一次吗？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侧眸朝男人瞄了一眼，本来想看看他手臂的伤怎么样，可他整个胳膊都裹在那狐裘里，她什么也看不到，索性直接问：“赫连……” 她话说了一半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这男人的名字。 好在男人似乎看出她的尴尬，低声道：“赫连冥烨。” “哦，”叶灵汐点头把他的名字记下，跟着问，“你手臂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 赫连冥烨这话刚出口，就见叶灵汐举起手对他比了个打住了手势，“我不是跟你穷客套，是真的得问清楚。” “我听同村的人说，你有本事可以射求救箭到崖顶，现在你手上的伤对你射箭有影响吗？” “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我下崖的时候，还有一个同伴在上面等着……” 叶灵汐的话刚说了一半，赫连冥烨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让我试试传讯到崖上去，让他想办法救我们上去？” “对！”叶灵汐用力点头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在那巨岩上的时候，你脑子要是有这么好使，我也不至于被你连累地摔下来。 赫连冥烨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微蹙着眉思索了片刻，问：“你能确定他现在还在崖上？” “不确定。”叶灵汐不想说大话骗人，“我和他现在只能算是雇佣关系，交情不算深，我还真不敢保证他现在还在不在崖上。” “不过，我刚才也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其他的路都已经被封死了，想出去，只有上崖顶这一条路。” “而且你那个小侍卫，叫金赫是吧？”叶灵汐朝旁边被禁言的的金赫瞥了一眼，金赫立刻绷直了身子警惕地看着她，俨然还是把她当敌人一样戒备着。 叶灵汐也不在意他那态度，兀自说着自己的，“他那些话虽然不太好听，但也确实是实话。” “这时节，附近村里的猎户们不会再冒险上山的，何况还是绝鹰崖这种危险的地方，那些人哪怕是上山了也会尽量远离这里的。” “换句话说，我那个留在崖顶的同伴可能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叶灵汐道：“哪怕成功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搏一把总比坐以待毙强吧？” 赫连冥烨没有应声，眼睫垂敛，似乎在考虑什么。 叶灵汐等的有点不耐烦，正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山洞的角落里传出一阵凄厉地惨叫。 “杀了我！求求你现在就杀了我！疼！好疼啊……” 那声音尖锐刺耳宛如泣血，叶灵汐单是听着那声音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赫连冥烨和那小侍卫金赫听到那声音之后脸色蓦然一变，快步朝那声源处奔了过去。 眨眼间，就只剩她一个人还在原地了。 叶灵汐的唇角抽了抽，朝那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瞬，咬牙跟了上去。 那山洞的角落里这会儿围满了人，赫连冥烨走过去的时候，那些人立刻朝两边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叶灵汐跟过去的时候，那惨叫声已经停了。 她透过人群的缝隙只隐约看到前面地面上躺着一个人，另外一个人跪坐在一旁，旁边还堆放着一些药草药膏，还有一堆粘着腥臭腐肉的纱布。 “情况怎么样了？”赫连冥烨沉声问着。 跪坐着的那人摇了摇头，“主子，这毒我以前没有遇到过，我们手头上又只有一些常用的药，最多也只能稍稍缓解一下他的痛苦。” “他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我刚才给他用了麻药，等这麻药的药效过去，他怕是就熬不住了。” “主子，虽然我是个大夫，不该说这种话，可看着兄弟受苦我实在是……” 那人语气微哽，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地厉害，“与其让他这么痛苦煎熬的受罪，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贺承！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那人话音未落，金赫已经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那是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怎么能……” “金……”金赫的拳头都已经扬了起来，躺在地上那人却在这时含糊地喊出了声。 金赫立刻把贺承甩到了一边去，俯身凑到地上那人面前道：“小古，我在，你想说什么，你说，我都听着呢！”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出去的，出去之后我再给你找更好的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金赫激动地说了半天，这才发现那小古的唇一直在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刚才都被他的声音该盖过去了。 他立刻噤了声，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去，仔细听了半晌，才勉强听出，那人一直在重复着一句。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金赫这会儿背对着她，叶灵汐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楚的看到，刚才还在她面前一副嚣张模样的少年，这会儿弯下了原本挺直的背脊，肩膀也在克制不住地不停打着颤。 叶灵汐心有不忍，微微蹙起眉，正想要上前去，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瞥，就见金赫腰间突然闪过一抹寒芒。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大喊了一声，“快阻止他！” 她话音响起的那一瞬间，躺在地上的那人竟一把将金赫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抬手就朝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 金赫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震惊地看着地上那名叫小古的少年，甚至都忘了去阻止。 还是一旁的赫连冥烨在叶灵汐出声的同时已经拔剑出鞘，在小古要吻颈的时候迅速出手将小古手中的长剑一剑挑飞。 那长剑“噌”一声扎入一旁的岩壁里，剑锋没入石壁，剑尾还犹自不停颤动着。 叶灵汐拍了拍胸口长长松了口气，从人群里挤过去走到赫连冥烨身边，心有余悸地说了句，“还好你反应快。” 她说完这话，走到金赫身边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赫宛如一头被踩了尾巴的幼兽猛地转头瞪向她，眼神凶狠，可眼眶分明已经红了一圈。 “你要是不想让他死就让让。”叶灵汐一点没被他那态度给吓到，“或许我能救他。” 第34章 这黑锅她可不背 第34章 这黑锅她可不背 金赫这会儿早已经没了主张，听到叶灵汐这话不由愣住，还是一旁的赫连冥烨开口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让出了位置。 “你……你能救他？”金赫问地格外忐忑。 叶灵汐却没空注意他的情绪，目光一直在暗暗打量着地上那少年，只淡然给他回了句，“我是大夫。” 金赫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一旁的赫连冥烨垂眸看着叶灵汐，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之前听这人叫的那么惨，叶灵汐就猜想出他一定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亲眼看到那人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人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从头顶到脚趾，皮肤一寸寸裂开，甚至连里面的肌肉都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刀刮过，鲜血淋漓不断剥落。 刚才夺剑自刎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意识，可身体还是因为疼痛而不停地抽搐着。 叶灵汐从怀里摸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覆在那人的手腕处搭上那人的腕脉，诊了会儿脉，她的眉梢都不由轻挑了起来，喃喃说了一句，“果然，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到这种毒。” “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毒？”一旁那名叫贺承的大夫听到叶灵汐这话，震惊地看着她，急声问，“可有解法？” 叶灵汐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他之前是不是碰到过什么东西，色泽艳丽到夸张的那种。” 贺承没答话，一旁的金赫却已经叫了起来，“对！当时我和他一起破一处机关，机关破解之后，里面有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放着一件特别好看的琉璃首饰。就和你说的一样，上面有好多颜色。” “小古当时把那琉璃首饰往外拿的时候，那首饰就突然化成一堆粉末了。” 金赫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道：“可他碰了那琉璃首饰之后并没什么异样……” “不是没有异样，是你们大意没有发现异样罢了。”叶灵汐将覆在小古手腕上那帕子拿开，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皮肉病变的程度。 一边拿出一根银针刺入他指尖，一边和金赫他们解释着，“他中的这毒叫化蝶。” “其实对毒药来说，名字起的越好听，越文雅，就代表这毒的毒性越凶猛阴狠。这化蝶虽然谈不上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毒，可这毒狠辣程度却是出了名的。” “毒发分三个周期，刚染上毒的时候，中毒的人一般根本不自知，最多会觉得自己的皮肤开始变得比以前更坚硬粗糙。这个周期维持三天，称化茧。” 叶灵汐说到这儿时候，抬眸瞥了金赫一眼，“你仔细想想看，他是不是在碰到那个首饰的第四天，身上的皮肤开始开裂的？” 金赫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叶灵汐说的完全是对的，僵硬地冲她点了点头，脸色都白了。 “那就对了。”叶灵汐把扎在小古指尖的那银针抽出来，见整支银针都已经被染成了黑色，不由眯了眯眸子。 “这就是第二个阶段，全身皮肤龟裂，身上的肌肉也开始撕裂，甚至从身上剥落，中毒者宛如时刻在遭受着凌迟之刑。这个阶段同样有三天，称为蛹动。” “如果我诊断没错，今天应该正好是他中毒的第六天。” “对！”金赫这会儿对叶灵汐的医术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所以答的也格外的迅速果决。 叶灵汐松了口气道：“该庆幸这只是第六天，如果是已经发展到了第三阶段成蝶，他全身的皮肤肌肉都会开始溃烂，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而这毒最残忍的地方就是，死都死不了，因为毒药对神经的刺激，哪怕身子已经化为了一堆白骨，大脑却还没有死亡。中毒者能清醒地感觉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毁掉。” “太恶毒了！”金赫恶狠狠地磨着牙骂道，“做出这毒的人简直丧心病狂！” 叶灵汐猛地转头看向他，“你这话就不对了，毒没有错，制出这毒的人也没有错，错的是用毒的那个人罢了。” “就像有人用菜刀砍了你一刀，你能说是菜刀的错，或者是做菜刀的那个铁匠的错吗？” 叶灵汐一句话把金赫怼地哑口无言。 倒不是因为她矫情喜欢说教，实在是因为她忍不住想要辩解，毕竟……化蝶这种毒，是她上辈子无意研制出来的，她哪儿会知道现在还有人在用！ 小古中毒可和她没半点关系，她才不想凭白被骂。 “只是第二阶段的话，人还是有救的，保住他的命没问题。” 叶灵汐这话刚出口，周围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地上那小古猛地睁开眼睛又惨叫了起来，手指死死抓挠着地面，原本就已经皮开肉绽的手指越发血肉模糊。 一旁的贺承登时就急了，“我明明刚给他用过麻药。” “化蝶的毒性大，麻药也不可能压制住毒素对神经的刺激。”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从护腰的针袋里取出几根银针，一连扎进小古头顶几个大穴上。 同时急声吩咐，“我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应该是背着一个背囊的，帮我把那背囊取过来，里面有药！” 她这话话音未落，金赫已经立刻冲出人群去帮她找背囊了。 叶灵汐甚至连头都没回，目光一直落在那小古的身上，仔细观察着他没每一丝细微的反应，不时捻动着那几根银针。 小古惨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虽然呼吸还很急促，但睁开的眼睛里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 “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叶灵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听到我声音的话，你就点点头，或者眨眨眼睛也行。” 小古是真的被那毒折腾的没力气了，艰难地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 叶灵汐尽量放柔了声音道：“恢复意识了就好，你别怕，你这个毒能治好的，你还能活下去，别放弃。” “一会儿我给你用药，可能会比之前毒发更疼，但只要熬过去，你的命就能保住了，一定撑住，知道吗？” 小古红肿的眼眶里有水光闪过，又用力闭了闭眼睛，表示自己听到了。 金赫火急火燎地拎着她的背囊冲进了人群里，叶灵汐刚伸手把背囊从他手里接过来，就突然听到山洞中那水潭里传来“噗通”一声巨响！ 第35章 我可不想欠你的 第35章 我可不想欠你的 那突来的声响把所有人都惊动了，叶灵汐也忍不住循声望过去，就见那水潭里这会儿还荡着一圈圈的涟漪。 “怎么回事？”赫连冥烨扬声询问谭边的侍卫。 立刻侍卫上前来禀报，“主子，是有一块石头从上面掉到潭中了，没有其他异常。” 虚惊一场。 叶灵汐松了口气，转过身来重新面对着小古，正准备把背囊解开从里面把药拿出来，突然隐约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太对。 她下崖的时候仔细观察过，绝鹰崖的崖壁特别平整，连突出的碎石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石头轻易松脱正好砸进这水潭里？ 这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她像是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整个人都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有没有什么能发出声响的东西？”她冲到赫连冥烨身边问，“能发出的声音越大越好！” 她是真的有点儿急，冲过来之后直接拽住了他身上披着的那件狐裘。 赫连冥烨不动声色地垂眸朝她的手瞥了一眼，闻言倒是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觉得刚才那掉下来的石头，是崖顶的人在试探着向我们传讯？” “绝鹰崖山壁光滑，我从崖顶下到那巨岩的位置，一路都没有见过碎石。” 赫连冥烨闻言眼睛也不由一亮，立刻吩咐金赫，“去取火药，取一定量的火药绑在箭上朝上方连射，一直到爆炸声能震彻整个山谷为止。” 金赫虽然还担心着小古的状况，但赫连冥烨的吩咐他又不能不遵从。 叶灵汐早看出他那点纠结的小心思，当即给了他保证，“你快去传讯，小古这边有我在，我保证他不会有事。” 金赫精神一振，没敢再耽误，立刻按照赫连冥烨吩咐的去办了。 待他走了之后，叶灵汐深凝了赫连冥烨一眼，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那边贺承急喊了一声，“小古他吐血了！” 叶灵汐快步走到小古身边，见贺承正拿帕子擦着小古唇边的血迹，忙道：“这样不行，把他扶起来让他把血吐干净！他这样躺着不能动，如果被血呛到反而更危险。” 叶灵汐说着就要自己上手去扶小古，她的手还没伸出去，赫连冥烨已经大步走上前来拦住了她，“我来。” 他脱下身上那件狐裘递给身旁的一名侍卫，绕到小古另一边去，和贺承一起把小古扶了起来，让他侧着身子把喉中的淤血吐尽。 贺承是一直在这儿照顾小古的，所以身上早就穿上了一件防止血污的罩衣。 赫连冥烨却是临时上阵，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会儿小古的身子紧靠在他身上，伤口上那些血污沾染了他一身，把他身上那一袭黑色劲装污地一片狼藉。 可他却像是毫无所觉，没有半点儿避讳或者嫌弃的意思。 叶灵汐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目光在他的手臂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也没多话，安静地从背囊里把要用的几味药材挑出来，熟练地配出了一副药。 待贺承和赫连冥烨扶着小古重新躺下，她又上前去仔细看了一下小古的情况，确认他这会儿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稍稍松了口气，将之前配好的那药交给了贺承。 “这是解毒的药，你找人去煎，武火煎三沸，趁热内服。他喝了药之后可能还会有呕血的症状，那是正常的排毒反应，不用担心。” 叶灵汐认真叮嘱着，“不过他现在身子疼到自己动不了，你注意看顾着点儿，别让他被血呛到。” “还有，你会针灸吧？这几处穴位你记住了，我给你说一下施针的顺序，他真疼的受不了要叫要挣扎的时候，你就用银针针刺这几个穴位，可以减缓他的痛苦。” 叶灵汐讲地很是仔细，那贺承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夫，叶灵汐说的那些他都是一点就透，也着实让叶灵汐省下了不少的功夫。 等一切都交代妥当，赫连冥烨都已经站起来身来准备要走了，叶灵汐却叫住了他，“你等等！” 赫连冥烨刚把身上那件沾满了血污的外袍脱了扔到一边去，听到叶灵汐这话，他抬眸朝她看去。 就见叶灵汐冲他抬了抬下巴道：“你之前伤的是右手手臂吧？袖子捋起来我看看你的伤。” “小伤而已，不劳叶小姐费心了。”赫连冥烨说着这话的时候伸手就要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狐裘往身上披。 叶灵汐这次的态度却是格外地坚决，站起身来就拦在了他和侍卫中间，“如果真是小伤，之前传讯的时候，你大可以直接射传讯箭上去，根本用不着让金赫他们大费周章射什么炸药。” “而且你刚才扶小古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右手手臂动作迟缓，基本使不上什么力气，这还叫只是小伤？” “那伤贺承已经帮我处理过了。”赫连冥烨改了说辞。 可叶灵汐却不吃他那一套，像是和他较上劲了一样坚持要检查他手臂上的伤势。 “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这事儿和我有关系。” “本来你害我从崖上掉下来，又反过来救我一次，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各不相欠。” “可万一你真伤的特别厉害，又因为没有及时妥善治疗落下个什么病根残疾，我们两个之间的账不就彻底算不清了吗？” 叶灵汐抬眸直视着他，一双眼睛清明澄澈，眼神坚定而执拗，“我可不想欠你的。” 赫连冥烨微微眯起眸子，抿着唇没应声。 一旁的贺承感觉气氛不太对，小声打了个圆场道：“主子，这位姑娘的医术比我要好，既然她担心您的伤势，你就让她看看吧，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赫连冥烨的眼神朝他扫过来，贺承就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道：“您也知道，我医术就只是半吊子，您手臂上的伤我也只是给您简单处理了一下。别说这位姑娘不放心，我其实也是不放心的。” “多事！”赫连冥烨拧起眉，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耐，但叶灵汐态度坚决，没有半点要放弃妥协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走到叶灵汐身边去，挑了附近一块较为干净平整的石头坐下，抬手捋起右臂的衣袖，露出裹着一层纱布的小臂，“那就有劳叶小姐了。” “不客气。”叶灵汐说着话的同时已经利落地解开了裹在他手臂上的纱布，“你放心，我只是检查一下你手臂上的伤，至于你身体的其他问题……” 她抬眸朝他瞥了一眼，唇角微挑，说出的话就带了那么几分意味深长的感觉，“不该我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多好奇，这点基本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赫连冥烨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深了几分，叶灵汐却像是毫无所觉，认真检查着他手臂上的伤。 一层纱布解开后，那被撞地一片青紫瘀肿的伤处就露了出来，叶灵汐凝神仔细在他的伤处摸索检查着，确认只是骨裂，也稍稍放下了心来。 贺承之前给赫连冥烨上过一次药，这会儿他伤处上还覆着一层药膏，散发着一股清凉的药味。 叶灵汐指尖儿沾了一点那药膏凑到鼻尖嗅了嗅，颔首道：“是上品的外伤药，用这个没问题。你这个伤最重要的就是静养，伤势彻底转好之前，手臂千万不能再运劲了。” 她说完这话，又拿纱布将他的手臂重新裹好，将他衣袖往下放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搭了一下他的腕脉。 不过几息的功夫，她脸色蓦然大变，低喝了一声，“把你裤子脱了！快点！” 第36章 你在对我主子做什么 第36章 你在对我主子做什么 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爆响，跟着一声声爆响接连而起响成一片，震彻了整个山谷。 山洞的地面都因为那爆炸声微微颤动了起来。 赫连冥烨拧眉看向面前一脸凝重之色的叶灵汐，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刚才出问题出现了幻听。 “你……”他张口刚想问什么，就听叶灵汐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要是不想死，就快点把裤子脱了！” 她知道外面那爆炸声一定是金赫他们在朝山顶传讯，原本听到这声响她该高兴的，可这会儿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分神去关注那些，蹲下身就开始在背囊里翻找起药材来。 “你之前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伤口在你右腿的大腿上。” 叶灵汐这话让赫连冥烨的脸色微微一变，“那咬伤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不是那伤，是咬伤你的东西，那不是什么普通的动物，那是蛊！” 向他解释的同时，叶灵汐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 她将之前从毒蛇身上取下来的那蛇胆放进一个罐子里，又挑出几样药草挤出汁液滴到那蛇胆上，用力晃了晃那装着蛇胆的罐子，让蛇胆和那些汁液充分融合。 待到罐子底部已经凝出了一层墨绿色的汁液，她直接将那罐子递给一旁的贺承，“你拿着这个，一会儿我说让你动手的时候，你马上把这罐子里的东西倒在我指定的位置。” 贺承这会儿也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叶灵汐这到底是在玩儿哪一出。 可看叶灵汐神色严肃，一点儿不像是在玩笑，他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将那罐子从叶灵汐的手里接过来，将她交代的话都仔细记下。 “主子，你的腿确实被蛇咬过。”贺承仔细回想了一下，拧眉道，“我当时检查过，确认那蛇并没有毒，就只是简单给你清理了一下伤口包扎了一下。” “叶小姐的医术比我高明，她单凭诊脉就能精准说出您的伤处，谨慎起见您还是……” 把裤子给脱了让叶小姐检查一下吧。 这话已经到了嘴边儿，可贺承却没有那个胆子直接把这话给说出口。 叶灵汐都没仔细去听贺承的话，将那罐子交给贺承之后，她立刻又从背囊里摸出了一块备用做干粮的风干肉干。 这会儿也没时间再去寻什么新鲜的诱饵了。 她抿了抿唇，心下一横，将那肉干放到地面上，从护腰的口袋里将匕首抽出来，捋起自己的衣袖，抬手就往自己的左手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 一旁的赫连冥烨和贺承看到她这举动都不由一惊。 叶灵汐却根本心思去注意他们，把自己淌着鲜血的手臂举到那肉干的上方，伤口中流出的血全部滴落在那肉干上，不过片刻那肉干就被她的血给浸透了。 她取出两根银针封住自己手臂的穴道，待到伤口的血不再往外流，她这才重新抬眸看向赫连冥烨，“快点脱了裤子，上衣也脱了，别墨迹。” “一个大男人矫情个什么劲儿，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帮你脱？” 叶灵汐这话话音未落，就见赫连冥烨的手突然朝她腰间袭来。 她神色一凛，还没来得及出手防御，收在护腰口袋里的匕首已经被赫连冥烨给抽了出来。 眼前寒光一闪，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赫连冥烨已经在自己的裤子上划了一刀，顺势将那划痕周围的布料扯开。 里面被纱布裹地严严实实的伤处就这么露了出来。 “脱个裤子就能解决的事儿，非要把好好一条裤子毁了，真是有钱穷霍霍。” 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声，蹲下身去将他伤口上的纱布拆开，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之后，又从他的手里把匕首抢了回来，将他腿上那原本已经差不多快要愈合了的伤口重新挑开。 锋利的刃尖划破皮肉，赫连冥烨却连眉毛都没颤一下。 叶灵汐又从包裹里挑出几样药草揉碎了敷在他的伤口周围。 待到将他的伤口处处理好，她这才重新仰起头看向他，见他脸上依旧是那么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微微挑了眉，继续吩咐。 “上衣脱一下，我要行针。” 这次赫连冥烨倒是格外的配合，她的话音还未落，他已经利落地把上衣褪到了腰际。 叶灵汐绕到他身后去，倒是没有被他那宽肩窄腰吸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背上的疤痕。 那疤痕的范围极大，几乎占满了上半个背部，像是刀伤和烧伤的痕迹叠在了一起，看上去颇为可怖。 叶灵汐上辈子见过了太多比这更严重的伤，所以乍然看到这疤痕的时候，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并没有被吓到，面不改色地拿起银针就开始在他背后行针。 银针沿着穴位一路往下走，在她将一根银针刺入他心脉附近的时候，赫连冥烨闷哼了一声，当即咳出了一口黑血来。 贺承惊地立刻冲上前来想要查看情况，却被叶灵汐给叫住，“你现在别动他！” 贺承的脚步就生生顿在了原地。 叶灵汐将赫连冥烨背后几个穴位都用银针封住之后，快步绕到了他身前，抬手就拔去了自己左手手臂上的两根银针。 蹲下身，将又开始往外溢血的手臂举到那风干肉块的左上方，眼睛则死死盯着赫连冥烨伤口的位置。 “你站到这边来。”叶灵汐冲着贺承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站到那肉干的前面。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也一刻都没有从那伤口上移开过。 眼看那原本一直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突然止住了血，伤口周围也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着，叶灵汐登时绷紧了身子，神经都高度紧张了起来。 贺承也一直在盯着那伤口，看到那刚才还在蠕动的伤口突然不动了，他以为是叶灵汐的法子失败了，心里一急差点喊出声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细如纤丝的艳红色小虫蓦然从那伤口处蹿了出来，直朝叶灵汐左臂的伤口钻去。 在经过那肉块上方的时候，那血虫似乎被肉干上鲜血的味道吸引微微顿了一瞬。 叶灵汐的眼神骤然转厉，抓住那瞬间的机会，早已经捏在指尖的银针闪电般射出，将那蛊虫死死钉在了肉干上。 “倒上去！” 贺承早在一旁严阵以待，叶灵汐刚出声，他已经将罐子里的那些汁液一股脑地全浇到了那蛊虫的身上。 墨绿色的汁液和鲜血混在一起，将那蛊虫彻底淹没，不消片刻便将它彻底融成了一滩血水。 一直到这一刻，叶灵汐才彻底放下了心来长长松了口气。 封住自己手臂的穴位将血止住之后，她一边吩咐贺承拿出白酒浇到那肉干上将肉干引燃彻底把蛊虫销毁，一边拿出新的纱布来，蹲在赫连冥烨的面前帮他重新包扎着腿上的伤口。 金赫完成了赫连冥烨吩咐的任务回来，远远看到他家主子竟然在这大冬天里裸着上身，他的脸色就不由一变。 再仔细一看，他更是察觉出赫连冥烨的身子僵硬的厉害，唇角都挂着淋漓血沫。 而叶灵汐则蹲在他身前，从金赫这角度看，只觉得叶灵汐像是正把头埋在赫连冥烨的腰腹之间在做着什么苟且龌龊之事。 一时间什么采阳补阴，妖孽害人之类的词一股脑地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金赫气红了一双眼，咬牙切齿地飞身冲上前来，抬掌便狠狠朝叶灵汐的背心击去，“毒妇！你在对我主子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他！” 叶灵汐完全没有半点防备，饶是一旁的贺承反应够快尽全力拉住了金赫，他那一掌还是不可避免地拍在了叶灵汐的背上。 叶灵汐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疼，身子被一阵强力推倒，不受控制地朝前方扑去…… 第37章 本小姐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第37章 本小姐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赫连冥烨后背的几处大穴上都扎着针，身子轻易动弹不得。 金赫那一掌拍在叶灵汐背上的时候，他本想出手去拦的，可终究还是因为穴位被封住影响行动，慢了那么一步。 叶灵汐一头撞在他小腹上，先是鼻子被他那坚硬的腹肌撞地一阵发酸，跟着就被他那过分冰冷的体温激地登时一个激灵。 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这姿势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她咬牙想要起身，可后背又被金赫那一掌拍地疼的厉害，刚动了一下她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抬起头，本来想把那一阵疼劲儿缓过去，却正对上赫连冥烨那尴尬紧绷中又压抑着几分隐忍的脸。 眼看他的薄唇抿地死紧，耳根处也染上了一抹绯色，叶灵汐在心里暗骂，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啊！怎么算这都是我吃亏好吧？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呢，就感觉自己的鼻腔内突然涌出一股湿热的暖流。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去抹，就见指尖儿赫然染上了一片艳红的血色。 她垂眸盯了指尖的血好一会儿，僵硬地重新抬起头去，正好和赫连冥烨的视线撞在一处。 赫连冥烨的眼角都克制不住地狠狠抽了一下，似乎对眼下这状况实在是没眼看了，索性直接转过了头去。 叶灵汐脑子里轰地一声，只感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儿，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虽然是因为鼻子被撞了才导致的，可现在的情况确实就是——她竟然对着一个男人流了鼻血？！ 她叶灵汐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丢这么大的人！ “叶小姐，真对不住，金赫他刚才应该是没搞清楚情况误会了。” 贺承尴尬地向她道着歉，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却被叶灵汐一把挥开了手，“起开，别碰我！” 她死死咬着牙，强忍着疼站起身来，绕到赫连冥烨的身后去将他背后扎着的那些针都拔出来。 之后连看都在懒得多看他们几人一眼，走到自己的背囊旁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囊里，拎起背囊就走。 金赫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办了错事儿，有点无措地看着叶灵汐，眼看她要走下意识地就拦了上去。 “叶，叶小姐我……” “离我远点！”叶灵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从他身边绕过就要走，却又被金赫拦住了去路。 “我不知道你那会儿是在给我主子治病，我以为你是在……” “在怎样？”叶灵汐猛地抬起头来瞪向他，“我是吃他豆腐了还是占他便宜了？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拍我那一掌，让我投了你主子的怀抱啊！” “不，不是……”金赫被叶灵汐这一串怼怼地话都说不顺了。 叶灵汐看着他那结结巴巴的样子却是更来气了，“哦，还有，刚才你骂我什么来着？毒妇是吧？” “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有把你主子怎么着了吗？我怎么就成毒妇了？拜托你搞清楚，我儿子都已经四岁了，我欠男人吗？至于光天化日的强你主子！” “就算我真想找男人，世上男人千千万，我找谁不好，找你主子这样染了一身毒，积毒入骨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活死人？” “告诉你，本小姐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她骂完这一通，也懒得再看金赫那难看的脸色，一把将他推开，“起开，看见你就心烦，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到你们这样的神经病！” 金赫被她骂地头都抬不起来了，也知道自己真的是把叶灵汐给惹恼了，不敢再拦上去触她的霉头。 叶灵汐压着火刚从金赫的身边绕过去，下一步还没跨出去，就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没完了是吧！”她仰起头来朝那人瞪过去，却发现这次拦在她面前的竟是赫连冥烨本人。 他已经把衣服穿了回去，那件黑色狐裘也重新披到了身上，唇角的血沫早就擦去了，这会儿又恢复了那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仿佛之前那尴尬窘迫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叶灵汐看到他那张脸就想起自己对着他流鼻血那丢人的蠢样，脸色不由更难看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鼻子，确认鼻血已经止住了，这才重新瞪向他问：“怎么，你的侍卫打了我一掌还不够，你也要来兴师问罪说我污你清白了？” 叶灵汐明显话里带刺，赫连冥烨也知道她凭白挨了一掌心里这会儿正憋着火，也不计较她无礼的态度，垂眸朝她左手手臂瞥了一眼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处理。” 叶灵汐眉头微微一皱，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急着先处理赫连冥烨腿上的伤，自己手臂上的伤这会儿还只是用银针封着没包扎。 她侧眸朝自己手上的伤瞥了一眼，越看越觉得自己费心费力救人却反而被人打简直就和傻子一样，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感觉到赫连冥烨的目光还落在她的伤口上，她狠心一咬牙，直接把手臂上封住穴位的银针拔了出来。 也不顾伤口还在往外淌血，一把就把自己的衣袖给拉了下来遮住伤口，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不劳你费心！”她冷硬地撂下这一句，从赫连冥烨身边绕过就要走。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又被赫连冥烨伸出手臂拦住，“处理好伤再走。” “关你什么……” 她的话都已经怼了一半了，被赫连冥烨的话给打断，“我也不想欠你的。” 这是她刚才说过的话，他原封不动又还了回来。 叶灵汐眯起眸子盯了他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不想欠我是吧，那行啊，我们索性就好好算算账。” “给你检查手臂上的伤，算是我欠你的，这不算。帮你那个属下解毒，还有帮你解蛊，这可不是我的义务，你既然要算账，那索性就把欠我的诊费一次付清吧。” “可以。”赫连冥烨答应地格外爽快，“你要多少？”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那狐裘上扫过，琢磨这人应该不缺钱，就直接报了价，“一百两。” 说了数之后，她扯了扯唇角，加重语气又补了一句，“黄金。” 第38章 不该对病人负责吗 第38章 不该对病人负责吗 一百两黄金其实不算多，不过叶灵汐想着他们出来一趟身上应该也不会带太多的钱，她一次敲他们一百两，应该足够让赫连冥烨肉疼一下了。 可不料，她报出这个价之后，赫连冥烨竟然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开口唤了贺承，“给叶小……” 他本来想叫叶小姐的，想起她之前说她都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了，眸光微动，改了口道：“给叶大夫拿银票。” 叶灵汐把那一百两黄金的银票接到手的时候，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这会儿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这价是不是报的有点儿太低了？ 他给钱给的这么痛快，她就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吃亏了。 她心里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就听赫连冥烨又道：“你手上的伤还在流血，让贺承给你处理一下，他手上有上好的金疮药，不会留疤。” 叶灵汐一路上是采了不少的草药，拿来应急是没问题的。可要说处理伤口，上好的金疮药自然是比她用这些有限的材料配出来的药膏要强。 女人家谁也不想自己的身上留疤，叶灵汐也不会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看赫连冥烨已经主动给了台阶下了，她也没再矫情硬犟着，将自己的背囊重新放了回去，捋起袖子转身面向贺承道：“那就有劳贺大夫了。” “叶大夫不用客气，我也就是帮把手。”贺承拿了药酒纱布和药膏来，仔细给她处理着伤口。 金赫垂着头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叶灵汐这边偷瞄着，却没胆子再上前去跟叶灵汐搭话。 赫连冥烨把他那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想起刚才他闹出的那一出乌龙，他的太阳穴也是止不住地突突直跳。 他稍稍走远了一些，和叶灵汐拉开距离，沉着脸望向金赫，“你过来！” 金赫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跑到赫连冥烨的面前，上来就主动承认错误，“主子我错了，我不该没弄清楚情况就对叶大夫动手。” 赫连冥烨眯起眸子，冷眼看着他没应声。 金赫也是委屈，小声替自己辩解着，“她当时的姿势确实是……我离的有点远，看到就以为她对您……” 金赫抬眸朝赫连冥烨瞄了一眼，见他脸色不善，忙又重新低下头去，最后只小声嘀咕了一句，“毕竟主子您以前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主动脱过衣服。” “闭嘴！”赫连冥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喝止了他冷声道，“我说过你多少次，遇事一定要仔细权衡，思虑周全后再动手。” “且不说她当时是在救我，你难道不知道古西身上的毒还需要她来解？你打她那一掌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她要是死了古西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金赫之前是真的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他一向冲动，之前更是被怒火冲昏了脑洞，热血上头就直接动了手。 这会儿经赫连冥烨一点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当即脸上的血色就彻底褪尽了，在赫连冥烨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属下做事冲动险些铸下大错，请主子责罚！” “罚俸半年，杖三十，回去之后自己去刑堂领罚。” 等金赫应下之后，赫连冥烨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做错了事，不是只向我认错就可以，你自己造成的问题，自己去解决。需要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金赫哪里还不明白赫连冥烨的意思，重重点头向他保证，“我会向叶大夫道歉的。” 叶灵汐才不稀罕他的道歉。 她这会儿只觉得自己今天就是倒霉，甚至有点后悔上山之前没先翻翻黄历。 先是遇到赫连冥烨，无端被连累从崖上摔下来。 再遇到这个金赫就更倒霉了，她好心好意帮忙，却要凭白被打，还被人骂毒妇，窦娥都没她这么冤的。 她琢磨自己估计是跟这主仆俩八字儿犯冲，待贺承给她处理完伤口之后，她还是坚持要离开，拎了自己的背囊就要走。 可这次一步都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呢，就又被赫连冥烨给拦住了。 “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了，”叶灵汐冲他晃了晃已经包扎好的手臂，“你不欠我了，我可以走了吧？” 叶灵汐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的。 赫连冥烨脸上神色淡淡，语气也不急不缓，“古西身上的毒还没彻底清除。” 叶灵汐张了张口，刚想怼回去说自己已经把治疗方法都说清楚了，就听赫连冥烨又补了一句，“你收了一百两诊金，不该对病人负责吗？” 叶灵汐登时一噎，只觉得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很想去辩驳，可终究是拿了人家的手短，收了钱再拒绝别人的要求，到底没那么硬气。 她死死抿着唇，眼神不善地瞪了赫连冥烨好一会儿，最后像是无奈妥协了一样，重新把自己的背囊放到了地上，跟着赌气似地直接背过了身去，只拿后脑勺对着他，还磨着牙小声嘀咕了一句，“奸商！” 赫连冥烨完全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微微怔了一瞬之后，眼底不自觉地暗暗掠过了一抹笑意。 他给贺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他身边来，俯身到贺承耳边低声吩咐道：“把固元丹给她。” 贺承微微一惊，“主子，那固元丹珍贵，重伤的时候用足以保命的，您直接给叶大夫用这也太……” “金赫刚才那一掌打的不轻。”赫连冥烨态度坚决，“她本就无错，总不能让她白挨那么一掌。” 贺承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赫连冥烨明显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劝，恭声应了下来。 贺承将那固元丹给叶灵汐的时候，也没具体和她说那药到底有多珍贵，只简单说那是治疗内伤的，让叶灵汐赶紧服下。 可叶灵汐是个大夫，那丹药里面到底有什么成分，她用鼻子一闻基本就一清二楚了。 她倒是也没想到贺承会把这么上品的疗伤药给她，不过既然对方都给了，她也不矫情客气，大大方方直接接过来就吃了。 金赫那一掌不至于让她受多重的内伤，不过这药吃了固本培元疏通经脉，对身体只有好处没坏处，不吃白不吃。 她刚把那药丸咽下，从背囊里取了一块兽皮出来摊在地上铺好，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就听背后赫连冥烨又说了句，“金赫，过来，向叶大夫道歉。” 第39章 云岚国皇室的徽纹 第39章 云岚国皇室的徽纹 “别！”叶灵汐听到这话身子都绷直了，想也不想立刻拒绝，“我算是怕了你们两个了，跟你们沾上边儿就准没好事儿。”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离我远点儿就成了，我谢你了啊！” 最后几个字叶灵汐说地咬牙切齿，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金赫之前还在纠结着该怎么引出这个话头给叶灵汐道歉，这会儿赫连冥烨好心给他制造了机会，他哪儿肯轻易放弃，厚着脸皮凑上了前来。 “叶大夫，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没弄清楚情况就对你动手，主子他刚才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要是你真的气不过，那……那我让你打回来，只要你能消气就行。” 叶灵汐一脸嫌弃地嘁了一声，“得了吧，你皮糙肉厚又内力深厚的，我真打了你，最后被伤是谁还不一定呢。” 她是懒得再多搭理金赫，盘膝就在那兽皮上坐了下来，把自己的背囊拿过来，就开始把里面的药往外倒腾。 叶灵汐越是这么不理会他，金赫反而越发的不安。 赫连冥烨都已经给他下了命令让他向叶灵汐道歉，叶灵汐要是不肯接受，那他就没法向赫连冥烨交代了。 “叶大夫，我知道我今天做的这事儿是真的特别过分，惹恼你了，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你至少给我个机会补偿……” 叶灵汐被他叨叨地脑仁疼，琢磨就以金赫这缺根筋的性子，她要是不肯接受他的道歉，他估计能一直跟她这么耗下去，那之后只会是越来越烦人。 想到这儿的时候，她索性停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他正色道：“想补偿是吧？行啊，看你诚意吧。” “咱们也就不说那些虚的了，刚才你主子倒是大方，诊费直接给了一百两黄金。你打了我一掌，你自己掂量掂量赔我多少合适。”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像是在估量着他的身价，“我这人俗，你想道歉，没什么比给钱更合适的了。” 叶灵汐这已经态度明确地划下了道来，却也是真的让金赫犯了难。 他和叶灵汐是恰恰相反的，最不计较银子，每个月拿到的那些例银，他一般都是当月就花了，从来就没有存着攒下来这种概念。 他这会儿身上摸遍了也就只有几两碎银子而已。 他就是再傻也清楚，要是只拿那点银子给她，那等于就是侮辱人，叶灵汐绝对会把那银子砸回他脸上的。 金赫郁闷地皱紧了眉，在胸口摸索着，正琢磨着要不要向主子或者贺承先借点应应急。 指尖不经意碰到怀里的一个东西，他当即眼神一亮，立刻把那东西从怀里摸了出来，献宝似地把那东西捧到了叶灵汐的面前。 “叶大夫，我身上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你看我用这个东西来抵偿行吗？” 金赫也不过就十六七岁大，叶灵汐只当他还是孩子心性，其实都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琢磨着不管他给了多少，她直接接了，能彻底摆脱他的纠缠就行。 她本来也就没指望金赫真的能拿出什么值钱的物件来，听到他这话，也只是兴致缺缺的略撩了一下眼皮朝他手里那东西瞥了一眼。 可这一瞥之下却让她忍不住惊讶地咦了一声，伸手直接从金赫手里把那东西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金赫递过来的东西，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妆盒。 盒面上镶嵌着各色的宝石，拼出了花团锦簇的图样，一眼看去珠光宝气的，格外扎眼。 叶灵汐上辈子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一看那宝石的成色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廉价的水货，上面镶嵌着的每一颗宝石都是极品。 那妆盒侧面有一个小小的机关，机关闭合的时候，盒面上那些花的图样也都是花蕾的形状，可等那机关按下去，盒面上的那些花都跟着一起绽开了，做工之精巧不言而喻。 那盒子打开之后，紧贴着盒面的位置嵌着一块琉璃镜子，她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镜子里映出她的眼睛，连她的睫毛都纤毫可见。 盒子凹陷下去的地方收着一枚象牙雕成的梳子，只有巴掌大的一点儿，上面还雕镂着各种图样，那做工一看就不是凡品。 拿到那盒子的时候，叶灵汐就感觉到那盒子的底部似乎还有着凹凸不平的纹样。 待她把盒面和盒子里面的东西检查完，就直接合上了盒子，顺手把那盒子给翻了过来。 本以为底部就是什么装饰性的纹样，可等她看清楚那图纹的样式，脸色却猛地一变。 那妆盒的底部赫连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雕工细致逼真，那鹰眼上镶嵌着一枚黑色宝石，整只鹰看上去像是随时展翅欲翔。 她看的清楚，这妆盒上的鹰分明和小宝后背上那胎记纹身一模一样！ 她用力握紧了拳头将那妆盒死死掐进掌心，猛地仰起头来看向金赫急声问：“这盒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那妆盒底部的纹样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金赫被叶灵汐这突来的问题问的有点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道：“就是……我们这次来不是来找云岚国地宫里的宝贝吗？” “虽然一路都是机关陷阱，不过多少也拿到了一点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我破解了一个机关之后拿到的。主子说我有功，这东西就直接赏我了。” “我一个大男人，要这玩意儿也没用，这就是看着好看又不好使的，我本来琢磨等出去之后把它给卖了换钱的，可你刚才不是让我赔你……” 金赫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道：“我身上也就这玩意儿还值点儿钱。” “这图案呢？”叶灵汐的脸色严肃而沉凝，直接把那妆盒举起来，给金赫看那盒子底部的纹路，“这图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图案？”金赫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不就是好看吗？” 叶灵汐被他的脱线搞得简直要抓狂了，就听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赫连冥烨突然开口道：“那是云岚国皇室的徽纹。” 第40章 小宝那个便宜爹 第40章 小宝那个便宜爹 叶灵汐闻言心里咯噔一跳，立刻转头朝赫连冥烨看去，正对上赫连冥烨那带着几分审度之色的眼神。 “云岚国的国都就在这连岳山脉最高峰玉龙峰的峰顶上，城高入云，名云中城。” “传闻云岚国开国皇帝定都之时，一只雄鹰曾绕皇城盘旋三日，最终落在皇宫勤政殿的屋顶。开国皇帝认为此为吉兆，便选了雄鹰作为云岚国皇室的徽纹。” 赫连冥烨不疾不徐地和她解释着的同时也在暗暗打量着她，将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动作都尽数看在眼里，“看你这反应，莫非是之前有见过这徽纹？” “没有。”叶灵汐想也不想就立刻否认，“我就是看着这图案挺……挺别致的，好奇问一下而已。”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一片淡然，就好像真的只是好奇随口问了一个问题罢了，没露出半点儿的破绽来。 可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甚至暗暗把小宝那个便宜爹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狠狠骂了一遍。 她早料到小宝的父亲一定非富即贵，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 怎么可能呢？！ 云岚国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灭国了，据说灭国当日皇城被屠，所有皇室成员被就地诛杀，除公主凤纤语外无一人幸免。 那小宝那个便宜爹到底是怎么在那次屠城中活下来的？ 他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和原主扯上关系让原主怀上了小宝？ 原主当时的记忆特别混乱，只记得自己是被劫匪掳走的。 一个曾经的皇子，难道落魄到落草为寇去当了个土匪头子？ 叶灵汐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越想就越觉得小宝那个便宜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自己是个废物就罢了，现在还给她也惹了一堆的烂摊子。 看来回去之后必须想办法把小宝身上的胎记给彻底隐藏起来了，这胎记万一被人发现，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她的儿子她必须好好护着，谁都别想动！ 叶灵汐微微出神了片刻，就听有侍卫突然喊了一声，“有人！有人从崖顶下来了！” 叶灵汐闻言精神猛地一震，也顾不得再去琢磨小宝那个便宜爹了，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朝山洞口奔去。 她从崖上掉下来后昏迷了有两个多时辰，之后就一直在忙没歇着，算算到现在也差不多又过了有一个时辰了。 朝洞口去的时候，她心里一边暗暗期盼着是长生下来了，一边又觉得这应该不可能。 她下崖之前，长生还特地给她讲了这绝鹰崖和断魂谷的危险，按长生那种谨慎的性子，应该不可能轻易下崖来冒险的。 她之所以想给上面传讯，也只是寄希望于长生能从上面顺条绳索下来，可现在那侍卫说，是崖顶有人下来了…… 叶灵汐的心都提了起来，顺着之前设下的吊索上到山洞的洞顶，仰起头来朝上面看去，就见离崖底几百米高的位置，确实有一道人影在缓缓往下降。 距离太远，她只能恍惚的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根本辨认不出是谁。 赫连冥烨和金赫他们也到了洞口，连刘勇也上来了，走到叶灵汐身边激动地问着，“叶家妹子，这是你下来的时候就安排好的救兵吗？” 叶灵汐心里苦笑，心说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未卜先知提前做安排。 可如果下来的人真的是长生，那也算是和她有关系的“救兵”吧。 “离的太远，我这会儿也看不清。” 叶灵汐眯着眸子，一边盯着上面那人影看，一边低声和刘勇说着，“刘大哥你就放心吧，不管这下来的是谁，那都是来救我们的，这一定没错。”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把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长生！是你吗？” 喊完这一句，她就暗骂自己脑子傻掉了。 长生是个哑巴！就算听到她的声音也不可能给她什么回应啊。 这想法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山崖上那一直在往下降的身影就明显顿了一下。 哪怕是隔了足足有几百米远，叶灵汐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个模糊到几乎要看不清的人影似乎冲着下面挥了挥手。 像是生怕她看不到似地，那人还拽着绳子左右来回晃荡了好几下。 叶灵汐被吓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扯着嗓子就开始训，“你给我好好拽着绳子！别乱动弹！小心点儿下来！” 她这话音刚落，那人影又顿了片刻，之后才开始继续慢慢往下降，只是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叶灵汐拍着胸口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熊孩子不让人省心。” 金赫在一旁用一种极其古怪地眼神盯着她，“不是你先主动喊他的吗？” 叶灵汐转头瞪他，“我是喊了他，可我也没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再者，我要做什么事儿，你管得着吗？” 金赫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叶灵汐这会儿才想起那妆盒还在她手里攥着，便拿着那妆盒冲金赫晃了晃，“这个我收下了，我们俩之间的账从现在起一笔勾销。” 金赫眼睛一亮，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来，就听叶灵汐接着道：“我原谅你打我的那一掌，但不代表我不记仇。” “你，从现在起离我远点儿，咱俩绝对的八字儿犯冲，碰到你就准没好事儿！” “我……”金赫气地下意识就想反驳，却被赫连冥烨一记眼神盯地登时闭了嘴，乖乖站到了一边去。 “你这个雇来的同伴，看来很靠得住。”赫连冥烨走到叶灵汐面前沉声道，“我之前那求救信上许诺过，谁帮我们脱困，我必有重谢，这承诺现在依然奏效。” “你那朋友似乎不善言辞。” 赫连冥烨无疑是个很聪明的人，单从长生那反常的回应就已经基本猜出了一些问题，也没避讳，直接把话向叶灵汐挑明了。 “既然你说他是你的同伴，那一会儿你可以问问他想要什么，只要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我给的起的，我绝不吝啬。” 叶灵汐微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就替长生先谢过你了。” 第41章 算是我免费送他的 第41章 算是我免费送他的 “一会儿长生下来之后，让北山村的人先上去，你们的人殿后。” 趁着长生还没下来，叶灵汐先和赫连冥烨谈起了条件，“他们都是普通猎户，身手没你的侍卫那么好，万一上去的途中有个什么闪失，你的人在下面还可以接应一下。” “应该的。”赫连冥烨很爽快地直接应了下来。 叶灵汐侧眸看了他一眼道：“一会儿我给你胳膊上行几针，暂时封住你的痛觉，这样你上去的时候不会太吃力。” “不过你自己终究还是得小心点，右臂尽量还是别太使力，免得影响以后恢复。” “至于小古……”叶灵汐朝下面山洞里看了一眼，微拧了眉，觉得有点难办。 就听赫连冥烨道：“给他身上裹一层厚实的纱布，派人将他背上去。” “也只能这样了。”叶灵汐轻叹了口气，“他现在身体这样，受点苦也避免不了的。” 两人站在一起低声商量着，金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也是奇了怪了，他家主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一道命令下去就绝不容违逆。 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这么和气和别人有商有量的，还是和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女人！ 金赫暗暗皱起了眉来，看着叶灵汐的眼神就微微有些不善了。 叶灵汐压根就没多注意他，和赫连冥烨一起把一些细节都敲定之后，便一直仰头看着长生的动向。 自打她说了让长生小心之后，长生下落的速度就明显变慢了。 她和赫连冥烨站在洞口足足等了有两刻钟，才终于等到长生下到洞顶。 见叶灵汐就在一旁站着，长生扔开绳索就快步走到了她面前，激动地冲她打着手语，“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出事了！没想到扔了石头下来，竟然听到有爆炸声！” “我把你的绳子拉上去的时候绳子都是断的，我把自己带来的备用绳索接到了你的绳索上一路下来……” 他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欣喜，眼睛都在闪闪发亮，自见了叶灵汐之后，手就没有停过。 叶灵汐却注意到了什么，突然皱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长生被她这突来的动作吓住，动作也跟着一顿，就见叶灵汐抓住他的手腕之后，直接把他的手给翻了过来，仔细看着他的掌心。 长生意识到什么，立刻想要把手给缩回来，可终究是已经晚了。 这大冬天里，他下来的时候是戴着一双厚厚的皮手套的，可也许是因为他一路下来的太快，那手套都被绳索给磨破了，甚至连带着磨破了他的掌心。 叶灵汐就是看到了他掌心的血色才察觉到不对。 这会儿仔细一看，见他掌心都已经被磨地一片血肉模糊，翻卷的皮肉甚至和那破手套黏在了一起，她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眉心更是拧的死紧。 “怎么回事，就是要下来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看看你都把手给弄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疼的吗？” 叶灵汐这会儿都不敢轻易去碰他手上的伤口。 长生却像是完全不怕疼似地，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打着手势道：“这下面有瘴气，我怕我下来的晚了，就把你的命给搭进去了。” 叶灵汐说不清自己心里这会儿是个什么滋味儿，“你明知道下面有瘴气，还敢主动下来救我？就不怕把自己的命给搭进来吗？” 长生抿了抿唇，直视着她的眼睛，很坚定地冲她比划着，“我之前说过了，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叶灵汐心里像是被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胸腔里都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滚烫的情绪。 “你就是个傻子！”她抬起手，突然用力揉了揉长生的脑袋，“我真是服了你了！” 长生被她这过分亲昵的动作弄地整个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来，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立刻侧身避开了叶灵汐的手。 可叶灵汐却没给他躲避的机会，手从他头上移开之后，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跟我下去，我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道：“赫连公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安排北山村的人让他们先上去。” 赫连冥烨微微颔首，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拉着长生手腕的那只手上扫过，“我来处理。” 有了赫连冥烨这保证，叶灵汐也就没了顾虑，带着长生一起顺着吊索又下到山洞里去了。 长生也是没想到这崖底竟然会有一个水潭，乍然看到不由吃了一惊。 叶灵汐边带着他朝小古养伤的那山洞角落去，边给他说着她下崖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会儿现配药草已经来不及了，她索性向贺承讨了一些金疮药来给长生处理手上的伤。 给他包扎的时候，她的话也一直没停，“我觉得就怪我出门没翻黄历，今天是什么倒霉的事儿都碰到了。” “也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我这医术不发挥作用太可惜了，所以特地派我下来救死扶伤。” 一旁的贺承强忍着笑，连一向严肃的长生眼里也泛起了笑意，“不管怎么说，你人没事就好。” 等叶灵汐给他处理好伤口，他抬起头朝洞口看了看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先等等，我给这边的事情收个尾。”叶灵汐说着从贺承那儿讨了纸笔来，认真写下了几个方子，交给贺承仔细交代着。 “这是给小古用的方子。”她指着其中的几页纸，“用什么药，多少剂量，什么用法，我都写的很清楚，内服的外用的都有，回去之后你照方抓药给他用就行。” “只要按我交代的去治，最多一个月他身体绝对能恢复如初。可能会留下一些疤，慢慢调养，也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贺承认真点头，仔细把那几张方子仔细收好，最后发现还有一张纸，上面只写了一个方子，却没说是要给谁用，便拿着去问叶灵汐，“叶大夫，这方子是？” “哦，这个啊。”叶灵汐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你家主子爽快给了我一百两黄金，这就算是我免费送他的一个方子。” “下次你家主子身上的寒毒和他身上的另一种毒再同时发作的时候，你可以给他用这方子试试。” 第42章 你怎么就只有这点追求呢 第42章 你怎么就只有这点追求呢 贺承被叶灵汐的话惊地心里咯噔一跳，脸色都变了，急着想要去追问什么，叶灵汐却完全没有再向他多解释的意思，利落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囊带着长生便朝山洞口去了。 “叶大夫！”贺承攥紧那张药方站起身来，急声喊住她，“你对我家主子的病到底了解多少？” “我说了，不该我知道的事儿，我一点儿也不会多管。”叶灵汐头也不回地冲贺承摆了摆手，“你也不用指望我，他那毒我解不了。” 贺承说不清自己这会儿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心里失落更多一点。 他原本以为叶灵汐仅靠诊脉就能断定赫连冥烨中了不止一种毒，那应该有办法解毒的。 可叶灵汐现在却直接给了他否定的答案…… 眼看叶灵汐和长生一起走远了，他垂眸看了看那方子，抿了抿唇，慎重又小心地将那张方子折起来贴身放好。 既然她说了这方子能用上，那下次主子要是再毒发的时候，说不定可以试试…… 贺承心里还在暗暗盘算着的时候，叶灵汐已经带着长生走出去很远了。 叶灵汐边走还不忘问着长生想要什么报酬。 “那个赫连冥烨一看就不差钱，他的身份我不清楚，但绝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他既然已经许诺了说让你条件随便提，那你也不用跟他客气。”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转头看向长生道：“你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 长生沉默着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向他要的。” 叶灵汐的唇角都忍不住微微一抽，“一样都没有吗？田地，房产，店铺这些你都没兴趣？只要你提，他应该都能给你啊。” “再不济，你直接向他要钱也成啊。”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都有点郁闷了。 她以前只是觉得长生这孩子性子略阴郁了些，可没想到他竟然还这么……无欲无求的！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长生对她比着手语道，“你之前也说了，我身上的毒要是再不解，已经没两年可活了，我要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长生比划到这儿的时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再继续打手语的时候，他的动作都明显快了许多。 “能不能交换一下？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你可以向他提。相对，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灵汐耐着性子看他比划完，先是一楞，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脑子挺聪明啊，挺会做买卖。” “也成。”她想了想颔首道，“既然你没什么想向他要的，那就换我来跟他谈报酬的事儿。” “至于你说的让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她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先说说看，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帮我解毒。” 似乎怕叶灵汐会误会，长生忙又补充道：“我不是强迫你一定要把我的毒给解了，就是，只要你肯帮我治就好，不管最后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就剩这不到两年的时间了，我不想白白等死。” “就这个？”叶灵汐等他解释完，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看向长生的眼神里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你怎么就只有这点追求呢？” 长生都被叶灵汐的话给说懵了，疑惑而忐忑地看着她。 叶灵汐冲他摆了摆手，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着，“这点你可以放心，就冲着你冒险亲自下来救我，你身上这毒我是一定会帮你解的。” “至于其他的……”她顿了一下，仰起头朝上方洞顶看了看，“我还是那句话，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吊索又上了洞顶。 赫连冥烨是个言而有信的，叶灵汐说让他照看着北山村的人，他就一直在这洞顶上盯着那些人离开的进度。 这会儿已经是正午十分了，深冬里基本见不到几天晴天。 太阳这会儿又躲进厚重的云层里去了，从这谷底往上看去，整片天空都灰蒙蒙的，像是随时都会有暴雪来袭。 叶灵汐踏上洞顶的时候，就见赫连冥烨正仰头朝上方看着，脖颈和下颚的线条迁延连成一线，在那黑色狐裘的映衬下，显出一种令人心惊的苍白。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赫连冥烨转头朝她看了过来，叶灵汐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朝他走了过去，“我看北山村的人好像都已经离开了？” 赫连冥烨颔首，“刚才上去的是最后一个。” 那绳索一次承载不了太多的人，只能一个一个的上去，等上面的人到了崖顶传了讯号，下一个才能上去。 叶灵汐也不急，和长生一起站在一旁等着，就听赫连冥烨突然问了句。 “你想好要什么了吗？”他这话是对着长生问的。 长生点了点头，指向叶灵汐。 叶灵汐略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小子实心眼儿，他有求于我，就把这个向你提要求的机会送给我了。” “我还琢磨着，之前都已经一次收了你一百两黄金做诊金了，再向你提要求好像有点儿不太厚道。” “无妨。”赫连冥烨语气淡然，“那是两码事，既然他把机会让给你，那你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 叶灵汐听完他这话忍不住抬眸深凝了他一眼，“听你这语气，好像真的我提什么你都能办到一样。” “都让我忍不住有点儿好奇了，你有钱也就算了，到底是什么身份有多大的权势，才有底气把话说的这么满。” 赫连冥烨浅挑起眉梢，唇动了动，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叶灵汐突然抬起手果断地冲他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只是好奇，但并不想真的去探究你的身份。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我们两个之间，还是单纯的只谈交易比较好。”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敛眸思索了一会儿，跟着开口道：“过段时间我要到琼都去，既然你都说条件随便提了，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 “我需要一间临街的铺子，地段要好，最好是朱雀大街上的。地方要足够大，最少三间房，上下两层的铺面。” 说完她又强调了一句，“我希望能在一个月之内拿到房契和地契。” “我会让人在三日内办妥。”那朱雀大街寸土寸金的铺子，在赫连冥烨眼里似乎也并不算什么贵重的物件儿，随手送出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 “你到琼都城之后直接去聚宝商行找那里的老板，提我的名字，就说是依约定去取铺子，他自会替你将一切安排妥当。”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将这事儿给敲定了下来。 那悬在崖边的绳索晃了晃，叶灵汐知道这是上面的人在示意他们已经到崖顶，可以继续换人上去了。 她也没和赫连冥烨客气，直接招呼了长生让他先顺着绳索上去，她则继续面对着赫连冥烨，“来吧，袖子捋一下，我给你行针，就当临别前我送你的践行礼。” 第43章 离变天也不远了 第43章 离变天也不远了 北山村的那五个人上了崖顶之后都没走，一直等到长生和叶灵汐都上来了，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一起围了上来。 “叶家妹子，这次我们能脱险可是多亏你了。”刘勇激动地说着，“我本来都不抱希望，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被困死在那山洞里了。”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又朝悬崖下方看了看，试探着问：“我们要等赫连公子他们上来吗？” “不用。”叶灵汐的目光朝下面扫了一眼，见金赫几个闪身间已经要到崖顶了，撇了撇嘴道。 “他们都是有功夫的人，只要有这么一根绳子让他们借力上来，他们很快就能全部从谷底出来的，不用我们操心。”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就催着刘勇他们赶紧走，“走吧，那群人都不是一般人，我们最好还是别再和他们扯上关系比较好。” 刘勇他们几个说到底也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猎户，听叶灵汐这么说，也不疑有他，立刻就转身朝山下去了。 刚走了几步，刘勇的脚步又猛地一顿，转过身来颇有点不好意思地冲叶灵汐笑了笑道：“叶家妹子，其实我还有点儿事儿想办，咱们能不能稍微绕个路？” …… 金赫上到崖顶的时候，叶灵汐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地连人影都不见了。 金赫微微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叶灵汐猜出了他主子的身份不一般，应该会厚着脸皮死皮赖脸缠上来和他主子攀上关系才对，可现在这事情的发现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在崖顶照应着，等山谷里所有的人都转移到了崖顶，他这才又回到了赫连冥烨身边去汇报，“主子，我们的人都齐了，东西也都转移上来了，现在就下山吗？” “嗯。”赫连冥烨点头，“天黑前先找个地方安营歇脚，明天下山后直接去临岳城。” 金赫把他的吩咐传达下去，一行人朝山下去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在赫连冥烨身边小声嘀咕着，“我以为那叶大夫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这种天气，他们那一群人身手又一般，就这么下山去多危险。我本来还以为他们知道要等着我们一起下山呢，没想到他们竟然先跑了。” 金赫哼道：“搞得好像怕我们赖上他们一样。” “恰恰是因为她聪明，才懂得和我们保持距离。” 赫连冥烨侧眸瞥了金赫一眼，“她能带着长生上山来采凝霜草，有本事上山，自然就有本事下山去，你替她操什么心。” “就是觉得她……”金赫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小心地瞄了赫连冥烨一眼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 “我是觉得主子你对她好像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你都对她那么客气了她还……不识抬举。” “我对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听赫连冥烨微微挑高了语调，金赫心里登时一紧，忙道：“她就是一个医术不错的乡野大夫而已，您却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 “一个乡野大夫能出手就解了贺承都束手无策的奇毒，还能仅凭号脉就知道我体内寄生了蛊虫？” 金赫被堵地面色微红，“她……医术是比普通大夫都强一些。” “她昏迷的时候，我曾向北山村的人打听过她的身份，你还记得北山村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吗？” 赫连冥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金赫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眯起眸子仔细回想了一会儿道。 “他们说，她姓叶，好像是叫……叶灵汐？是五年前到村里的，脑子一直有点儿不太正常。”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像是抓住了重点一样，立刻道：“可是这个叶大夫看上去不像脑子有问题！” “回去之后去藏书阁闭关十日思过。” 赫连冥烨冷冷撂下一句，“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脑子还是没长进。” 金赫的脸都垮了下来，觉得自己无比委屈，就听赫连冥烨道。 “琼都忠国公叶家二小姐也叫叶灵汐，和这位叶大夫同名同姓且年纪相仿。五年前叶家二小姐被歹徒掳走后‘身死’，这个叶大夫五年前到了北山村。” 金赫听他说到这儿已经隐约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就听赫连冥烨跟着道：“叶二小姐曾和勤国公世子季临渊有过婚约。” “季世子曾找了能工巧匠，耗费一年的时间，打造出了一把举世无双的精致匕首，送给叶二小姐做她十三岁生辰的贺礼。” “这个我知道！”金赫立刻接口道，“那匕首是找了玄炼锻造的，当时玄炼还跟我炫耀过，说那匕首是他当年最得意的作品。” “那匕首设计精巧，除了刀刃锋利刀鞘华美之外，刀柄的位置更是用纹路雕镂出了叶灵汐名字。”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转望向金赫道：“还记得我那会儿还给叶大夫的那把匕首吗？那匕首的刀柄上就正好有个汐字，和季世子当年托玄炼打造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样。” “这个叶大夫，就是忠国公叶家的二小姐！”金赫惊呼出声。 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又觉得不可思议，“她人明明还活着，为什么叶家要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 “她说她的儿子都已经四岁大了，北山村的那些人也说她是大着肚子到北山村的。” 赫连冥烨的唇角勾起一抹冷诮的弧度，“一个已经失贞且精神失常的女人，对叶家人来说，这和死了有什么不同？” 金赫闻言一窒，他也不傻，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想来叶家就是为了遮掩这家丑才对外宣传叶灵汐已经死了，实际上却是把她送到了这北山村来自生自灭。 一个女人怀着孩子被扔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想想都觉得凄惨。 金赫咂了咂嘴，心里刚对叶灵汐生出了那么一丝同情，突然又觉得哪儿不对，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猛地抬起了头来。 “她之前好像说她过阵子就要回琼都了？！” 一个被叶家宣称已经死了的女人又活着回去了，这得在琼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啊！ 赫连冥烨没应他话，只仰起头看了看天色。 厚重的乌云一层层积压而下，眼看风雪欲来。 这连岳山脉里要起风暴，那琼都……离变天应该也不远了。 第44章 没能把你的家守住 第44章 没能把你的家守住 叶灵汐几人离开绝鹰崖没多久山上就下起了暴雪。 因为刘勇那个提议，他们又绕了点儿远路，一直到第三天早上，叶灵汐才和刘勇他们几人一起回了北山村。 在村口堆雪人的几个小孩儿最先看到了他们，咋咋呼呼地嚷嚷着在村子里奔走相告，没等刘勇走到家门口呢，他们几个人从绝鹰崖活着回来的消息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刘勇媳妇儿一路奔过来迎他们，看到刘勇还活生生的，没缺胳膊少腿儿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当场就忍不住扑到刘勇怀里大哭了起来。 “诶，我这不是都没事儿嘛，快别哭了，叶家妹子还在一边儿看着呢。” 刘勇有点儿不好意思，却一直没有把他媳妇儿从他怀里推开，眼眶也隐隐有些泛红。 一起下山的其他几人都各自回家去和家人报平安了，旁边也就还剩叶灵汐一个，他其实也不怕被笑话。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刘勇媳妇儿攥着拳头往他胸口捶着，“以后你再也不许去干那种危险的事儿了！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命就这一条，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活！” “嫂子，刘大哥这都好好的回来了，你可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叶灵汐在一旁笑道，“以后你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叶灵汐这一开口，刘勇媳妇儿的哭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她从刘勇怀里挣出来站直了身子，快步走到叶灵汐的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妹子，你辛辛苦苦上山一趟把我家刘勇给寻回来，你就是我刘家的恩人。嫂子我……我对不住你，我没本事把你的家给守住！” 叶灵汐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一旁的刘勇听到这话登时就急了，拽着她媳妇儿的胳膊急声问：“不是，怎么回事儿？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把她家给守住？她家里怎么了！” “是村长的儿媳妇儿许氏！”刘勇媳妇儿抹着眼泪哽咽道，“前天一大早，她带着人冲到叶家妹子家里把她家里的东西全打砸了。” “我去拦了，可他们人多，我根本就拦不住他们。他们还放话说，是叶家妹子骗了村长的钱，罪有应得。说我要是再拦，他们就把咱家的房子也给砸了。” “张家那群畜生！”刘勇气愤地咬牙怒骂着，“他们不顾我们的死活不肯去救我们也就算了。叶家妹子好心去救我们，凭什么要被他们这么欺负！” “妹子你放心，一会儿我陪你去村长家，他们张家要是不给你一个说法，这事儿就没完！” 叶灵汐没应声，快步朝自己家那边奔去，远远地就看到自家的那小破院子和其他家都不一样。 屋子被熏地一片焦黑，屋顶也塌了一大半，明显就是被大火给烧过。 她的眸中飞快掠过一抹厉色，沉着脸走近了去细看，就见自家的院墙已经被人给砸了，院子里堆着的各种东西也都被毁的不成样子。 地面上残留着一堆破瓦烂罐，饶是已经下了两天的大雪，也还是能看出这家里被毁时的惨状。 刘勇夫妇两人也快步跟了过来，刘勇走近一看当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到什么，忙急声问着，“小宝呢？小宝和李婶儿他们人没事吧？” “叶家妹子离开的那天小宝和李婶儿也跟着走了，之后就再没见过人。”刘勇媳妇儿解释着。 “许氏说叶家妹子根本就没有上山去找人，收了他家三十两山上寻人的订金之后就携款跑了。” “她就是拿这个做借口带人把这院子给打砸了，稍微值点钱的物件都被他们抢走了，剩下的那些旧衣物和家具被他们连着这屋子一起烧了。” “这不就是找借口故意欺负人吗！”刘勇怒声道，“这张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妹子，走！我们这就去张家找他们说理去！”刘勇是真的被气到了。 这次他能从绝鹰崖下活着回来，说是全靠叶灵汐也不为过。 离开的时候，也是叶灵汐和那赫连公子商量让他们北山村的人先走，她做的一切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也是真的把叶灵汐当成救命恩人看。 可叶灵汐在山里救人的时候，村长一家却在背后朝她捅刀子，这让他怎么能忍！ 相比刘勇的气愤，叶灵汐的情绪却显得有些过分平静了。 她在自家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院子里绕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那被烧地一片漆黑的屋子，喃喃说了句，“五年了啊，毁了也好，不破不立，看来是天都不留我了。” “妹子，你还在那儿愣着干啥？”叶灵汐背对着他站着，刘勇也没听到她的话。 见她一直站着不动，他催促道，“走，咱这就去找村长去。你别怕，别的人不说，我们这几个被你救上来的一定站在你这边给你出头！” 叶灵汐闻言转过身去，却没急着走，目光往不远处瞥了一眼，冷冷勾起唇角，“不用过去了，你看村长他们不是都已经来了吗？” 刘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村长带着张洪和其他几个张家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来的正好，我今天非好好问问他，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刘勇冲动地就想要冲上前去，叶灵汐却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直接拦住了他，“刘大哥，这是我和村长家的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去。” “可是……” “待这事情了结我会离开北山村，但你还得在这儿生活。”叶灵汐说着朝一旁一脸紧张忐忑的刘勇媳妇儿瞥了一眼，“你也得为大嫂考虑。” 看刘勇面露迟疑，她笑道：“放心吧，这事儿我一个人能应付。” 刘勇拧着眉半晌没说话，他知道叶灵汐说的都在理，也确实是在为他着想。 可要是让他就这么站一旁干看着不管……他心里又实在是过意不去。 刘勇正纠结着，村长已经带着那一群人走到了近前，见了叶灵汐他就立刻道歉，“叶小姐，真是对不住，都是我那儿媳妇她犯浑做下了错事，我已经罚了她在家闭门思过了！” “这事儿确实是她的不对，我代她向你……” 村长那一套漂亮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见叶灵汐身影一闪，跟着他脖颈间就猛地一凉。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叶灵汐手里的匕首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紧贴着他颈侧的动脉，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第45章 本小姐天生良善 第45章 本小姐天生良善 村长登时被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腿都软地要站不住了，再开口的时候，说出的话都变得磕磕巴巴地。 “叶，叶小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叶灵汐嗤笑了一声，“前脚许诺说保证不会让张家人动我家一分一毫，后脚就让自己的儿媳妇带人来烧了我的房子。” “村长大人，我可一点儿没看出你做的这些事里有半点想和我‘好好谈’的意思！” “不，不是！带人来毁你房子的是许氏，那都是她自作主张，我毫不知情的！” 感觉那匕首锋利的刀刃又朝着他脖颈逼近了几分甚至划破了他的皮肤，村长整个人都慌了。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没有约束管教好我家的人。我保证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教训许氏，你家的损失，我也一定会赔偿的！” 村长这会儿是一个劲儿的许诺，只求叶灵汐能赶紧把他给放开，这种小命被别人掐在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赔偿是吧？”叶灵汐冷笑了一声，“行，那你说说看，你想赔我多少？” “一……一百两！”村长咬牙道，“我付你一百两，房子我亲自找人给你修好！” “之前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只要我把被困在山里的那几个村民找回来，你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你刚才说的那一百两，和之前许诺我的那一百两，不是一回事儿吧？” 村长的眼角狠狠一抽，知道自己这次是要大放血了，可这会儿又不敢表现出半点反抗的意思，僵硬地点了头，“当然不是一回事，补偿是补偿，报酬是报酬。” “嗯。”叶灵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跟着道。 “你张家人三天两头找我麻烦，我也不打算在你这北山村住下去了，所以这房子你也不用找人给我翻修了，直接折给我一百两现银，可有问题？” 这加起来不就三百两银子了？！ 村长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却还是只能赔着笑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全部折成现银赔给你。” “很好。”叶灵汐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的匕首却没有半点儿要移开的意思，依旧稳稳地贴着村长的脖子。 “这摆在明面上的账算完了，那我们再来算算旧账。” 叶灵汐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说说看，叶清婉选了你做眼线来监视我的动向，她一年给你开多少银子？” 这话问出口，她就感觉到村长的身子都猛地哆嗦了一下。 “什……什么眼线，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村长下意识就立刻反驳，眼神却飘忽地厉害，压根就不敢和叶灵汐对视。 叶灵汐却只是冷冷一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演戏给谁看呢？” “需要我提醒你吗？我去你家借马那天，你给谁送了信？还需要我把那地址再重复一遍？” “你找人盯我！”村长猛地倒抽了一口气，仰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她。 叶灵汐却只是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做了还大大方方的认了啊，怎么，你连承认都不敢吗？” 村长面如土色，却还是强撑着气势不肯轻易低头，“你既然知道叶家人一直盯着你的动向，就该知道他们容不得你再继续活在这世上！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他们早晚会……” 村长这话还没说完，叶灵汐突然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他张开嘴，将一粒丹药硬塞进他嘴里强迫他咽下。 “我还能活多久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叶灵汐利落地把匕首收了回来，一脸嫌恶地用力将刀刃让沾着的血迹甩去，冷眼瞥着村长道：“我给你吃的是毒药，如果没有及时服下解药，四天后，你会七窍流血而亡。” 村长脸上的血色登时就褪尽了，抠着自己的嗓子想要把那丹药给吐出来。 叶灵汐冷冷扯动唇角，“晚了，那药只要你吃下去就会立刻溶解。” “我给你三天时间筹钱，除了那三百两银子外，我那好堂姐这五年来一共给了你多少银子，你都双倍地给我吐出来，少一两，我要你张家一条命！” 张洪就在一旁站着，之前是因为村长被叶灵汐挟持着，所以他不敢轻易上前。这会儿他没了顾忌，听到叶灵汐这话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冲上了前来。 “你个臭娘们儿，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少在那儿蹬鼻子上脸，老子今天……” 他那话还没说完，叶灵汐蓦然闪身上前。 “啪！” 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竟生生把张洪一个大男人给抽地倒跌到了地上！ “我老子早死了，你要真那么想当我老子，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路。” 叶灵汐这话声音不高，语气却格外的冷，张洪只觉得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子抵在了他脖子上，骇地他不敢再说出半句话来。 上次叶灵汐出手教训许氏的时候他没在场，后来也只是听当时在场的人说叶灵汐厉害，他一直以为是那些人夸大其词，压根没把叶灵汐放在眼里。 可现在…… 他捂着自己胀痛的脸颊，耳朵这会儿还在嗡嗡作响，看向叶灵汐的眼神里，已然满是恐惧。 他很清楚，以他那点三脚猫的身手，叶灵汐那一巴掌他是根本拦不住的。 这还是在叶灵汐留了手的情况下，如果刚才她不是只动了巴掌，而是动了刀子…… 张洪登时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软地站不起来了。 和村长一起来的其他张家人本来也想出头的，可看张洪都被打成了这样子无力招架，他们面面相觑，也没有人敢再轻易上前了。 “三天后傍晚我来取钱，连带着这些年你和叶清婉来往的那些书信，你一起给我交上来，我们之间的账就算两清，否则……”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将匕首收起走到村长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知道为什么我给了你三天的时间筹钱，那毒药却是等到第四天才发作吗？” 村长死死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她，叶灵汐却完全没有被他那态度所影响，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本小姐天生良善，如果你到时候没把那些钱凑齐，让你多活的那一天，就留着给你张家所有人——收尸！” 第46章 从琼都来的尊贵客人 第46章 从琼都来的尊贵客人 叶灵汐和村长家彻底撕破脸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山村，所有人都怕惹上麻烦，以至于叶灵汐离开北山村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找她的麻烦，倒也让她落了个轻松。 她出了村子之后就直奔临岳城去了，长生先她一步带着她的背囊回了医馆。 她到医馆的时候，除了长生之外，钱老板也早在店里等着了，见她回来登时眼睛一亮，直接把她拉进了茶室里。 “叶大夫，你进山一趟辛苦了。”钱老板殷勤地给她沏了茶，这才试探着问，“你这次行程可还顺利？那炼制洗髓丹的主药……” “钱老板你尽管放心。”叶灵汐轻啜了一口茶，开口直接打消了钱老板的所有顾虑，“今天我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明天就可以正式炼制。” “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后天晚上你就可以拿到丹药了。” “后天晚上，”钱老板思量了片刻，激动地一拍大腿道，“好，那可真是太好了！正好能赶得上！” 叶灵汐听着就觉得有点儿不对，疑惑地问：“能赶上什么？” “不瞒你说，临岳城里这两天来了贵客。” 钱老板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些人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但我岳父说了，那是琼都城里的大人物，平时我们连人家鞋底儿都够不着的。” “这次他们似乎是为了寻什么人所以到了这临岳城来，我们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招待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钱老板说着这话的时候，激动地脸颊都微微有些泛红，不住地搓着手道：“他们现在就在我岳父的城主府里住着呢！” “后天晚上我岳父要为他们办送别宴，只要能赶在他们走之前把洗髓丹献上去，那不就等于抱牢这大金腿了吗！” 钱老板明显很是兴奋，但叶灵汐却对这抱大腿的事儿没有太大的兴致。 “钱老板，容我提醒你一句。”她不急不缓地品着茶，抬眸瞥了钱老板一眼，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他们是琼都城里来的大人物，那恕我直言，洗髓丹虽然珍贵，他们也未必就真的稀罕。” 真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想要什么弄不到手，洗髓丹而已，也就给从未经过洗经伐髓的人用会有奇效，当普通药物来用的话，那药效她自己都不太看得上眼。 可钱老板对此却是信心满满，“我们这小地方，能送上一颗洗髓丹就足以表明我们的诚意了，送礼最重要的就是心意嘛。” 叶灵汐看他这态度就知道他早就已经下了决心了，也就没有再多言，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道：“如果送别宴是在后天的话，那你倒是大可以放心，我保证在宴会开始之前把洗髓丹送到你手里。” 有了叶灵汐这保证钱老板就彻底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本来还想再跟叶灵汐聊聊闲话拉近一下感情，叶灵汐却不想跟他在这儿闲唠，直接把长生给叫了进来。 长生知道叶灵汐的背囊里装的都是她进山之后采到的各种药草，甚至连凝霜草也在里面放着，所以一点也不敢大意，一直把那背囊抱在怀里牢牢守着。 这会儿总算是能和叶灵汐说上话了，他也就松了口气，郑重地将那背囊还给了叶灵汐。 叶灵汐简单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见所有东西都还是按原样妥妥当当地在里面放着，没有一点被翻动过的痕迹，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长生这孩子似乎有点太过实诚了，这背囊里可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的，他竟然一点心思都没动过。 叶灵汐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说夸他太忠心，还是该嫌弃他傻。 不过仔细想想，他对赫连冥烨许下的报酬都不感兴趣，那看不上她背囊里的这点东西，倒也正常了。 同行的这一路，她基本已经有了判断，长生这孩子心思单纯，品性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至于能力上…… 叶灵汐一直在盯着他看，却半晌都没有说话。 长生都被她盯地有点不自在了，忍不住主动问，“叶大夫，你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叶灵汐回过神来，把那背囊放到一边儿去，突然问了句，“你会写字吗？” 这问题实在是有些突兀了，别说长生被问地愣了一下，一旁的钱老板也是满脸地疑惑。 长生虽然搞不明白叶灵汐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写字。 “那就好。”叶灵汐颔首道，“上山的一路上我给你说了不少药草的药性和用法，你回去把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全部都默写下来。” 长生整个人都懵了。 一旁的钱老板也被刚喝进嘴里的茶给狠狠呛了一下。 “叶大夫，你要是不想动手写字需要有人代笔的话，我可以给你找更专业点儿的……” “我就要他写的。”叶灵汐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品着茶，“我在山上给他说的那些可都是不传之秘，绝不能入旁人之耳。” 看叶灵汐说地这么神神秘秘地，钱老板也就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见长生半晌没回应，叶灵汐微挑起眉看向他问：“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他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叶灵汐让他默写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图。 可他又有一种直觉，就算他直接问了，叶灵汐也未必会实话告诉他。 他抿了抿唇，敛眸思索了片刻，最后只打着手语问了句，“默写好之后，什么时候交给你？” 这小子还算挺上道。 叶灵汐的眸中暗暗掠过一抹赞赏的笑意，“给你一天时间写，明天上午交给我就好。” “你记得多少就写下多少，我要的是准确，不需要你应付，明白了吗？” 长生点头将她的话记下，确定叶灵汐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吩咐了，也就没再久留，和钱老板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钱老板一直在一旁看着，直到长生都已经走出门了，他也没琢磨明白叶灵汐到底是想干什么，好奇正想问呢，叶灵汐却已经起身要告辞了。 “我都离开好几天了，现在回来了，得先去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第47章 尊夫人如此心胸宽广 第47章 尊夫人如此心胸宽广 叶灵汐本来想自己回去的，可钱老板却格外地热情，说是这几天忙也没经常过去看小宝和李妈妈，今儿叶灵汐回来了，他正好一起过去看看。 他是早有准备，礼物都挑好了，一根百年的人参是给李妈妈的，还给小宝买了一堆小孩子爱吃的糕点零嘴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把礼物都备妥当了，叶灵汐也不好再拒绝，最后只能妥协，和钱老板一起出了医馆。 “丫鬟和小厮我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路上钱老板还跟她絮叨着，“人都是我亲自挑的，带他们进宅子的时候我就吩咐过，让他们一定把李婶儿和小宝给伺候妥帖了。” “让钱老板你费心了。”叶灵汐听着钱老板的话，边客气地应和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钱老板的神色，见他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眼底就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钱老板，虽说咱们是初次合作，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个还算是比较投缘。” 钱老板听到这话先是一怔，之后立刻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是非常欣赏叶大夫你这种爽快的性子的。” “既然你都说了我这人爽快了，那你也不用跟我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叶灵汐瞥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那些大包小包的礼物，“你执意要跟着我一起到家里去，不止是想看看小宝和李妈妈这么简单吧？” 叶灵汐也没绕弯子，直接把话挑明了问：“你是还有什么事儿要说吗？” “叶大夫确实是聪明人。”钱老板被识破了心思，颇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道，“确实是有些事情，不过这大街上，人多眼杂的不方便……” 叶灵汐闻言就微挑起了眉来，“是私事？” 钱老板面色尴尬地点了点头，“是私事，就，就……” 前面就要到钱老板安排的那宅子了，在一个宽敞僻静的巷子里。 两人拐进了巷子，看左右无人，钱老板的神色也就放松了些。 他往叶灵汐身边又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叶大夫，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知道你医术好，就想试试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叶灵汐也不急着插话，耐着性子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就听钱老板道：“我今年都三十了，我家夫人比我还年长两岁，我们成婚也有十几年了，可……一直都没能有个子嗣。” 叶灵汐听他说到这儿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可再仔细一想，她又不由微微皱起了眉，“钱老板，恕我直言，我之前给你诊过脉，你……没有那方面的问题。” “如果真如你所说成婚十几年都没有子嗣，那问题可能出在你夫人身上。” “是！”钱老板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圆胖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凝重的忧色。 “我们成婚一年后，我夫人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当时就找大夫给看过。所有的大夫都说我夫人是先天的身体缺陷，能怀上孩子的几率微乎其微。” 钱老板轻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求遍名医，试遍偏方，连求神拜佛都没落下，甚至还找了神婆做法，可都一点用都没有。” “我其实对子嗣没什么特别的执念，可我家和别家又不同，家里的长辈十分古板。” “我本来就是我们钱家最不成器的一个，没什么本事搞事业，现在连个儿子也生不出，家里长辈就看不过眼，一定要亲自来干涉。” 叶灵汐听地直咂舌，“不是……这你生不生孩子你家里长辈还要干涉？他们怎么干涉？替你生啊？” 钱老板僵硬地挤出一抹苦笑来，“还能怎么干涉，都知道现在没孩子是我夫人的问题，家里现在给我两条路，要么纳妾，要么从我哥哥的孩子里选一个过继到我的名下。” “我娶我夫人的时候就向她发过誓，这辈子只要她一个，所以我是绝对不会纳妾的。可过继……” 钱老板脸上那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我夫人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说与其过继……她宁可我纳一房妾室，至少生下来是我亲生的骨血。” 叶灵汐闻言眉梢都挑了起来，“想不到尊夫人竟如此……心胸宽广。” “叶大夫，你可别打趣我了。”钱老板哭丧着脸满脸的郁色，“她若是真像她嘴上说的那么不在乎，我这会儿也不用愁了。” “自打因为孩子这事儿和我大吵过一架之后，她就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这两日都已经卧床不起了，我还真怕她因为这事儿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叶灵汐知道自己这会儿笑着实有点儿不厚道，可她又实在是忍不住。 虽然还没和那钱夫人见过面，不过她是真觉得这钱夫人挺有意思的。 “行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叶灵汐忍着笑道，“你的意思就是，你家里给你的那两条路现在都走不通。” “所以你想从我这儿下手，让我试试能不能把你夫人不孕的这毛病给治好，好帮你解决你目前的家庭危机，是吧？” 钱老板不好意思地赔着笑道：“我这也实在是被逼地没办法了……就想碰碰运气。” “我现在也不能给你打包票。”叶灵汐想了想道，“这样吧，你把你夫人带过来，我给她诊脉先看看情况，如果能治的话，我一定尽力。” “好！好好！”钱老板激动地叠声说了好几遍，着急忙慌地就要回去请他夫人，“我现在就去把我夫人带来！” 他说着就要转身，脚步都挪开了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里还拎东西，不由尴尬地冲叶灵汐笑了笑。 叶灵汐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把那些礼物都接了过来，“这些东西我就代小宝和李妈妈收下了，钱老板你快回去请你夫人吧，我就在家里等你。” 钱老板连连点头，没再耽误功夫，转身出了巷子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叶灵汐笑着摇了摇头，拎着那些东西就朝宅子门口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听那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一道小小的人影飞快冲了过来，扑进她怀里死死抱住了她的腰…… 第48章 我给你带了礼物 第48章 我给你带了礼物 那人影奔过来的时候，叶灵汐已经把人给认出来了，所以待到他扑进她怀里，她也一点儿没慌乱，顺势抱住了他的小身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怎么你反倒先跑出来了？” 她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认错，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才几天没见小宝貌似又长高了些。 “我在院子里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小宝仰起头来看向她，强调，“不是偷偷听的，你们声音很大。” 叶灵汐闻言不禁失笑，抬手轻捏了捏他的鼻头，“小机灵鬼儿，你还有理了。” 她手里拎着不少东西，背上还背着背囊，实在是不方便把小宝给抱起来，便牵着他的手朝门口走去，边走边问着，“这几天在家有没有听李妈妈的话？没出过什么事儿吧？” “没有，我都听话没出门，李妈妈在教我写字。”两人刚走到门口，李妈妈就快步迎了出来。 看到小宝和叶灵汐在一起，先是一阵惊喜，跟着就拍了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他刚才还在院子里堆雪人儿玩呢，我就去了趟厨房回来就不见人了，吓了我一跳。” 李妈妈沉下脸来，“小少爷，不是交代过小姐回来之前不许随意出门的吗？” “可是娘亲已经回来了啊。”小宝仰着小脑袋，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我是听到娘亲的声音才出门的。” 一句话把李妈妈给噎地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叶灵汐笑着打了个圆场，“小家伙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也确实是想我了，李妈妈，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 “他不听你的话，是该罚，等会儿我亲自教训他。”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悄悄对小宝挤了挤眼睛，小宝面上摆出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眼睛却亮晶晶的，唇角的笑意都快要压不住了。 李妈妈哪儿看不出来他们母子俩玩儿的那门道，也懒得拆穿他们。 看他们这么亲近，她心里也是高兴的，一边儿接过叶灵汐手里的东西把她迎进院子里，一边儿笑道：“你们俩就在我这儿打马虎眼吧，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三人一起进了堂屋，立刻有丫鬟端了热茶上来。 李妈妈把那些大包小包的礼物递给那丫鬟让她拿下去收好，待那丫鬟出了门，她这才问起正事来。 “小姐，你这趟进山还顺利吗？可拿到那凝霜草了？” “中途出了点儿岔子。”叶灵汐说到这儿就想起了赫连冥烨害她落崖的那一幕，这会儿想起来她还是气地牙根直痒痒。 “不过好在事情都解决了，凝霜草也顺利拿到了，明天我就开始炼制洗髓丹。” 李妈妈听了这话也放下了心来，又仔细和叶灵汐说了这边的情况。 “我们按您的吩咐，进了这院子之后就再没出去过。” “村长一直派人在找我们，钱老板看他们一直在医馆门口盯着，也烦了，索性又做了个假局，让那些盯梢的人以为我和小宝已经回了琼都，那些人这才都撤了回去。” 李妈妈拧眉道：“不过村长要是知道你回来了……” “他已经知道了。”叶灵汐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把之前回北山村发生的那些事儿给李妈妈仔细说了。 “三番两次欺负到我头上，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呢。”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本来我还打算着，只要村长配合点儿把这些年和叶清婉来往的那些信件都交出来，其他的事儿我也就既往不咎了。” “可他竟然趁着我们不在把我家房子都给烧了，这不等于往我的脸上打吗？他既然敢把事情做的那么绝，那后果他也活该要受着！” 叶灵汐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回桌上，杯盖碰上杯沿发出一声脆响，“我已经给他划下道了，是死是活，就由着他自己选吧。” “这事儿我来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李妈妈知道叶灵汐这是心意已决了，也就没再劝，问起叶灵汐吃过饭没有，张罗着要给她做饭吃。 叶灵汐一早北山村过来，还真是没吃东西，李妈妈一听立刻就起身去厨房忙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小宝和叶灵汐两个人，叶灵汐冲小宝招了招手示意小宝过来，跟着把自己背回来的那背囊也拿了过来，笑道：“娘亲给你带了礼物。” 小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乖乖偎在她怀里，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那背囊。 叶灵汐把背囊打开，从里面摸出一个竹制的小筐递到小宝面前，“打开看看。” 看叶灵汐神神秘秘地，小宝心里也不由兴奋起来，面儿上却还表现地挺矜持，小心地把那竹筐的盖子打开。 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他就再绷不住了，高兴地直接叫了起来，“是小猫！” 他伸手把那竹筐里的小东西抱出来，再仔细一看，震惊地眼睛都瞪大了，连声问着，“娘亲娘亲，这是小老虎吗？” “当然是。”叶灵汐把那空竹筐放到一边去，顺势就把小宝抱到了她腿上坐好，拉着那小老虎的爪子给他看。 “看爪子，小猫的爪子可没这么大的，你好好养着它，养大了可就是大老虎了，带着出去多威风。” 这小老虎准确来说是刘勇寻到的，他们之前上山的时候曾经猎了一只虎，刘勇当时看那母虎就判断出它应该产仔没多久，不过那时候他们也没仔细去寻。 下山的时候，刘勇提议绕远路去那母虎被猎杀的地方附近碰碰运气，结果还真被他给找到了，这小虎崽儿就被藏在一个树洞里面，几天没吃到奶，都被饿地奄奄一息了。 山上又找不到现成的奶，叶灵汐熬了肉汤给它喝，好歹是把它的小命给保住了。 刘勇是打算把这小虎崽儿拿去卖钱的，叶灵汐看它可怜兮兮地，她又照顾了两天，也舍不得就这么给卖了，索性直接给了刘勇十两银子将这小虎崽儿买了下来。 这小虎崽儿还不到一个月大，也不过就是一只猫的大小，这会儿被小宝抱在怀里，许是觉得小宝怀里暖和，往他臂弯里蹭了蹭，寻到他的手，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第49章 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 第49章 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 这么大点儿的小虎崽子咬上来，基本上就和小猫磨牙差不多，小宝一点儿不觉得疼，只觉得痒痒。 叶灵汐伸手给那小虎崽儿顺了顺毛，琢磨着从早上到现在她都没抽空喂这小东西，忙道：“它应该是饿了。” 她说着就要叫丫鬟去拿牛乳过来，小宝却直接从她腿上跳了下来，自告奋勇说自己过去拿。 “早上李妈妈给我熬的牛乳我还没喝，我去端过来喂它。” 说完也不等叶灵汐说话，抱着小虎崽儿就跑出了堂屋。 “出息了，还知道把自己的口粮让出来。”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想着有李妈妈在一旁照看着，让小宝给那小虎崽儿喂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没再在这边干等着，拎着自己的背囊就去了炼药房。 那炼药房是钱老板一早就差人准备好的，各种药材器具一应俱全，分门别类地放好方便她取用。 叶灵汐进屋随机检查了几样药物的成色，确定都是上品，也就放心了心来，将自己背囊里的那些药材都取了出来，仔细地归置放好。 那凝霜草和覆雪苔都已经在罐子里泡了好几天了，罐子打开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药酒味道扑面而来。 叶灵汐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覆雪苔的成色，捞出一小块放在嘴里抿了一小口，确定药性已经够了，便又将那罐子重新封了起来。 这些和凝霜草泡在一起的覆雪苔就是用来制作洗髓丹的主药了。 这次她采的比较多，不出意外的话，炼出五颗洗髓丹都不成问题。 至于那凝霜草，她要用另外的方子炼制出两颗丹药来，专门给小宝改善体质。 以小宝这个年纪，其实用一颗就足够了，至于另一颗…… 叶灵汐心里正盘算着，就听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有丫鬟在外面高声禀告道：“叶大夫，钱老板和钱夫人到了！” 叶灵汐闻言眸中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扬声应了一声，简单净了手便开门走了出去。 钱老板和他夫人刚进堂屋里坐下，见叶灵汐来了，钱老板立刻又起身迎了过来。 他夫人也跟着站起身和叶灵汐打了个招呼，看叶灵汐这么年轻，她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惊讶。 叶灵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钱夫人。 她个子不算高，但身材匀称，鹅蛋脸，五官柔和，称不上是什么绝色美人，但姿容也属于上乘了。 看模样倒是和和气气，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叶灵汐都有点儿想象不出她和钱老板大声吵架会是个什么样子。 “都是熟人，客套话也就不多说了。” 叶灵汐直接在钱夫人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示意钱夫人伸手，“我先诊脉看看吧，到底能不能治，诊了脉之后才能有定论。” 钱夫人朝钱老板看了一眼，见钱老板用力点头，拼命给她使眼色，也就没再多言，配合地伸出了手，“那就有劳叶大夫了。” “客气。”叶灵汐说话的时候，手已经精准地搭上了她的腕脉。 小宝这会儿已经抱着小老虎回来了，后面跟着个小丫鬟，一手端着牛乳，一手拎着一床小褥子。 小家伙本来兴致勃勃要和叶灵汐一起给小虎崽喂奶再给它做窝的。 进来看到有客人在，叶灵汐又在忙，他立刻转身冲给丫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抱着小虎崽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一旁空着的座位上乖乖坐下。 钱老板早注意到小宝进来了，看到他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以为是他养了只猫，也没太在意。 这会儿小宝就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小虎崽儿刚才吃了点儿东西，这会儿又有了精神，抱着小宝的手臂爬起来，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钱老板看到它那伸出来的爪子，认出那似乎是只老虎幼崽，惊地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钱夫人注意到他的异样，觉得他在叶灵汐面前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伸手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注意着点儿。 叶灵汐专注诊脉，只看到小宝进来了，也没太注意钱老板的反应。 诊完了一只手，她示意钱夫人换了另一只手，又仔细诊了一会儿这才把手收了回来。 “叶大夫，我夫人这情况怎么样？”钱老板看叶灵汐半晌没说话不禁紧张了起来，也没心思去细究小宝怀里那小虎崽儿了，急声问着，“有治愈的希望吗？” “之前那些大夫的判断没错。”叶灵汐沉吟道，“钱夫人确实是因为自幼就身子有缺陷，才造成的不孕。” 钱老板一听这话心登时就凉了半截儿，再看叶灵汐神色凝重，不由深深叹了口气道：“唉，我这也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来试着碰碰运气。” “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也明白的，这先天的问题哪儿是……” “停！”叶灵汐打断他话，“钱老板，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这确实是先天的问题，但又没说不能治。” 钱老板一听这话登时就愣在了当场。 还是钱夫人最先反应了过来，惊喜地问着，“叶大夫你的意思是我这身子还能治？还有可能……” “能治。”叶灵汐这话说的很是肯定，“想要孩子是没问题的。” “不过，”她跟着话锋一转，“两个条件，你们得保证能做到。” “什么条件你尽管提！”钱老板拍着胸口，这话说地格外豪气，“只要你能帮我夫人把这不孕之症给治好，别说两个条件了，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 叶灵汐摆了摆手，“你误会了，我说的这两个条件是治病需要。” “第一，你要找到一位擅长针灸的女大夫，并且能保证她在这半年内能每日都给钱夫人行针。” 叶灵汐直接把话挑明了，“我过几日就要回琼都城了，不能每天给钱夫人施针，可如果要治钱夫人这病，针灸治疗又是不能中断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找一个靠谱的女大夫，我把这针灸的要领告诉她，让她来给钱夫人治疗。” 叶灵汐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钱老板哪儿还能不明白，当即就应了下来，“这事儿我来安排，最迟明晚就把那大夫带来给你看。” 叶灵汐颔首，接着道：“针灸是辅助，关键还是要用药调理，我说的这第二个条件，是对钱老板你提的。” 她抬眸看向钱老板，“我开的这药是针对你们两个人的，不止夫人要吃药，你也要跟着配合。” 小宝一个小孩子在旁边，叶灵汐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含蓄地提醒道：“毕竟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对吧？” 第50章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50章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钱老板是聪明人，只需这一句他立刻就心领神会，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放心，我绝对配合！需要吃什么药，需要怎么做，叶大夫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行。”叶灵汐看他答应地这么利索，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叫丫鬟拿了笔墨来，当场写了两个方子递给钱老板。 “一副是给你吃的，另一副是钱夫人的药，我上面都写的很清楚，你现在就让人去抓药，从今天就开始服药。” “三天后我就要回琼都了，走之前我再给夫人诊一次脉，到时候再调整方子。” 待钱老板接过方子，叶灵汐就直接站起了身来看向钱夫人道：“钱夫人先跟我去一趟卧房吧，我先给你行一次针。” 叶灵汐这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让钱夫人颇为惊讶，不过叶灵汐都已经主动提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配合地跟站起了身来。 叶灵汐走到小宝前面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叮嘱着，“娘亲去给钱夫人医病，你乖乖在这玩儿，别乱跑，一会儿娘亲就回来陪你。” 小宝乖乖点了头，把那小褥子铺到地上，把小虎崽儿放上去，他就端着小碗给小虎崽儿喂着牛乳喝。 钱老板出去找人送信回医馆配药，等到回来的时候堂屋里就只剩下小宝一个人了。 他这会儿心情好，乐呵呵地凑到了小宝身边问：“小宝，你这养的是个小老虎吧？从哪儿弄来的呀？” 叶灵汐完全不知道钱老板这会儿竟然和小宝玩儿到一块去了。 她领着钱夫人进了自己的卧房，示意钱夫人把衣服给脱了躺到床上去，她则拿了一套针灸用的银针出来，熟练地开始消毒。 屋子里的被褥都是全新的，李妈妈早在屋里放了熏笼，这会儿整个屋子里都暖烘烘地，也不用担心会着凉。 叶灵汐看出来钱夫人似乎有些紧张，便笑着和她搭话问：“夫人之前有用针灸治疗过吗？” “有的。”钱夫人趴在床上，背部朝上方便叶灵汐行针，因为姿势的缘故，她说话听上去就有点含混不清。 “我这毛病算是娘胎里带的，自小家里就找大夫给我调养，可一直都不见好转，当时也是用过针灸的，不过作用不大。”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似乎意识到自己当着叶灵汐的面儿这么说不太妥当，忙又补了一句解释，“叶大夫，我只是说以前的事，没有怀疑你医术的意思。” “我知道。”叶灵汐和她说着话的时候，手里的一根银针已经刺入了她背部的穴位，钱夫人甚至都还没有察觉到。 “我之前听钱老板说，你们是婚后一年无子才开始找大夫去治的。” 叶灵汐边继续行针边和她说着话转移着她的注意力，“可听夫人你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那……” “那是对外人的说辞。”钱夫人解释道，“我们开始谈及婚嫁的时候我就已经向他说过我的情况了，他是不在意的，可他家里人古板。” “他为了顺利把我娶进门，就没把我这病告诉家里的人。婚后一年，家里长辈都已经开始怀疑，他也瞒不住了，才顺势找了大夫说要医治。” 钱夫人说到这儿忍不住轻笑道：“你别看我家百两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其实他也是个心细的。只要他愿意上心，什么事儿他都能安排地妥帖。” 钱夫人这番话说完，叶灵汐也已经把手里剩下的几根银针都刺入了她背部。 听到钱夫这话，她不由愣了一下，“你家……百两？” “就是老钱，他没和你说过他的名字吗？” 钱百两？ 叶灵汐差点儿没直接笑出声来，“他之前只告诉我他姓钱，这名字确实……挺好记的。” “他家取名字都这样。”两人聊开了，钱夫人语气里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叫钱家财，一个叫钱万贯，下面还有个弟弟，名叫钱万金。” “他爹是靠着挖金矿起家的，一心指望着他们兄弟几个能在商界闯出名堂来。可惜大哥醉心文墨，二哥喜欢游山玩水，我家老钱又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没什么雄图大志。” “小四倒确实是个经商的好手，如今在琼都城里也混出了名堂站稳了脚跟。” 钱夫人热情道：“对了，你过几日不是就要去琼都吗？若是遇到什么事儿需要帮忙你可以去找小四试试，报上我家百两的名号，他还是会给上几分薄面的。” 叶灵汐并不太把这人放在心上，不过钱夫人也是一番好意，她也就顺口问了句，“那小四在琼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只要能赚钱的生意他都做，”钱夫人道，“开了个商行，叫聚宝商行。” 叶灵汐乍然听到聚宝商行这四个字，行针的手都不由微微顿了一下。 钱夫人感觉出不对，转过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还真是巧了，”叶灵汐笑道，“我这次进山意外救了个人，他许了我一样东西，说是让我到了琼都之后直接找那聚宝商行的老板去拿。” 钱夫人听到这话也不禁好奇，“你救的那人估计是小四的熟人，他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也认识呢？” “他那名字还挺拗口的，姓也少见，叫赫连冥烨。” 叶灵汐刚把那名字说出口，就感觉钱夫人后背的肌肉都猛地绷紧了。 “你说谁？”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儿不能起身，钱夫人估计都能从床上跳起来了，“你说你救了赫连冥烨？！” “准确来说也不算是救他，只是帮了他一个忙。” 叶灵汐按着钱夫人的背示意她趴好别动，边捻动着她背上的银针边问：“看夫人你这反应……莫非你认识他？” “怎么可能不认识？那可是赫连大人啊！” “十九岁上战场，率数百精锐击溃北冥国万人大军，自此一战成名，被皇上奉为上宾。” “二十一岁时朝堂内乱，他向皇上献策，以雷霆手段平息朝堂之争，得全体朝臣敬重。” “在天琼国他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年少成名又生得无比俊美，真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他可是皇上亲封的帝师！天琼帝师赫连冥烨……你真的完全没有听说过？” 第51章 这名字是不是很威风 第51章 这名字是不是很威风 天琼帝师赫连冥烨？她之前还真没听说过。 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号人物，之前那五年她又脑子不清醒，自己儿子是谁她都认不得，更别说去记得什么天琼帝师的名字了。 听了钱夫人这么激动又详细地介绍之后，叶灵汐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可惜了。 早知道他是天琼国的帝师，开条件的时候她就不应该那么含蓄只提一间铺面，诊金也应该再翻个倍才是！ 亏她之前还有点儿小心虚，觉得自己要的有点儿太多了，现在想想……真是亏，亏大了！ “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病了好几年。”察觉出钱夫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疑惑了，叶灵汐就随口找了一套说辞来糊弄。 “前几年一直脑子不清醒，记人记事都不太行，也是最近才痊愈的。” “那难怪了。”钱夫人不疑有他，点头道，“赫连大人确实是这几年才开始崭露头角的。” 钱夫人没有再继续追问，叶灵汐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一边继续给钱夫人针灸，一边仔细地和她说着治疗期间需要注意的事情。 特别是男女之事，有的时候叶灵汐说地过于直白，惹得钱夫人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半个时辰后叶灵汐才收了针，待钱夫人穿好衣服整理妥当，两人一起回了堂屋，就见钱老板正和小宝一起蹲在地上逗那小虎崽儿。 一看两人回来了，小宝高声叫了声“娘亲”。 钱老板则立刻站起了身来，还稍稍退后了些，一副要撇清关系自证清白的架势。 钱夫人嗔了他一眼，当着叶灵汐的面也不好多说他什么，笑着携了叶灵汐的手道：“今天真是麻烦叶大夫了，我和百两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实在是失礼。” “正好这会儿都中午了，要不中午这顿饭我们就去酒楼开一桌吧，把小宝和李婶儿也带上，我和百两做东。” 钱老板也点头附和，“对对，城东那边新开了一家酒楼，我前两天去吃过，他们的招牌菜水晶肘子做的真是一绝，叶大夫一定要去尝尝！” 李妈妈之前其实已经在厨房忙活着准备午饭了，叶灵汐正想推辞，就听钱夫人跟着说了句，“城东那边热闹，今儿正赶上一月一次的市集，吃的玩儿的什么新鲜的物件儿都有。” “我听百两说小宝和李妈妈这些天都一直在这院子里没出去过，现在你都回来了，也没什么好顾忌地正好带他们去凑凑热闹。” 这话倒是正说到了叶灵汐的心坎儿上，她一直觉得这些天让小宝和李妈妈闭门不出实在是委屈他们了。 既然现在正好有个机会，索性就出去转转，等明天她就要开始炼药了，怕是就更抽不出空来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也就下定了决心，再没有迟疑，直接应了下来。 李妈妈本来是不想去的，说是午饭都快要做好了，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叶灵汐，去换了一身衣服就和她一起出了门。 钱老板和那酒馆的老板似乎交情不错，定下了一间雅间，老板特地和后厨交代了一番，一桌菜没一会儿就上齐了。 吃饭的时候，钱老板还在惦记那小虎崽儿，问叶灵汐那虎崽儿是从哪儿弄来的，言语间那意思似乎是想自己也买一个来养着。 叶灵汐便把她下山的时候和刘勇一起去寻那虎崽儿的事和钱老板说了。 “那母虎已经死了，这小虎崽儿没人喂养就是个死，我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把它给买了下来。” “这种失了母亲的幼崽儿是可遇不可求的，钱老板可别贪这新鲜，老虎不止是要养还要会驯的，若是没有驯化好，养在家里反倒危险。” 钱夫人听到这话就警告地瞪了钱老板一眼，“听到叶大夫的话没有？平时你在家里养些猫猫狗狗仙鹤孔雀的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养猛兽那是绝对不行的！” “我也就是看着新鲜随意问问。”钱老板笑着打着哈哈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人养老虎的。” 小宝听到这话就骄傲地把小下巴仰地高高地，“大黄只有我能养！” 叶灵汐刚把一块水晶肘子夹到小宝面前的盘子里，听到他这话微微一怔，“什么大黄？” “我给小老虎起的名字，”小宝兴奋地说着，看向她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晶晶亮亮地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娘亲，这名字是不是很威风？” 大黄？ 哪儿威风了？！ 叶灵汐的唇角微微抽了一下，一方面觉得这名字实在是土的掉渣绝对不能忍，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小宝这第一次给小动物起名字，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唇角就硬是挤出了一抹笑意来，“威风，我们小宝取的名字当然威风。” 她说着冲着盘子里那块肘子肉抬了抬下巴，“乖，快吃菜，一会儿都要凉了。” 小宝闻言就听话地拿起了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抬眸对上钱老板和钱夫人那隐隐有些促狭的眼神，她轻咳了一声转了个话题道：“说起来，钱老板，我正好还有个事情要问你。” “长生他在你店里干活，没有和你签过什么长期的契约或者是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吧？” 钱老板听她突然提到长生不由微微一怔，下意识摇头道：“没有，他就是在我这儿做学徒，能学多少东西都看他自己的本事，我主要是管他吃住，再多少给他点儿工钱。” “他本来就是山里出来的，一个孤儿还是个哑巴，我琢磨他要真能寻着别的好出路，我也不能拦着他呀，所以一开始就没定什么契约的工期，也没要他的身契。” 叶灵汐闻言眸中不由掠过一抹笑意，“钱老板心善，定会有福报的。” “福报不敢说，我这小本生意小打小闹的，就图挣个安心钱。”钱老板嘴上谦虚着，其实对叶灵汐这夸奖还是很受用的。 他之前就觉得叶灵汐对长生有点过分关注了，这会儿又听她提起长生，实在忍不住直接问道：“叶大夫，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难不成长生他真的寻到其他什么挣钱的门路了，准备离开我那医馆？” “现在还不一定，”叶灵汐也没把话说明白，只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就是先确认一下，保证他如果想走的话，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至于他要不要离开，那得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第52章 你给我个准话 第52章 你给我个准话 饭桌上钱老板克制着没有多提他妻子治病的事儿，等吃过饭出了酒楼他就实在是忍不住了。 故意拖慢了步子走到叶灵汐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叶大夫，你之前带着我夫人去施针，情况怎么样啊？” “你说能治，我这心里都高兴地要开花儿了，可又总觉得不踏实，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就……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抱上儿子？” 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说你对孩子这事儿并不看重的吗？” “现在这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钱老板尴尬地笑了笑，“之前就没指望过，也就不会多想，现在突然有了盼头，可不就得一直惦记着。” 钱老板这坦诚直白的话把叶灵汐都给逗乐了，她也就没有再卖关子，思量了片刻给了他答复。 “这种事情我也不敢打包票说什么时候就一定能有，不过只要一直按照我说的方子去调理，半年之后，夫人怀孕的概率应该就能恢复到和正常人差不多……”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瞥了钱老板一眼道：“我还是那句话，生孩子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不过如果你一定要一个期限的话……一年吧，最晚一年，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钱老板得了她这一句话心里这才彻底踏实了下来。 “那就承叶大夫你的吉言了！”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叶灵汐，“这算是我们夫妻两个的一点心意，叶大夫你务必收下，不要推辞。” 叶灵汐知道那红包里装的是银票，反正是治病的诊金，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大大方方直接收了下来。 钱老板还满面红光地向她保证着，“如果真有了孩子，等孩子满月，我们夫妻定有重谢！” “我也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叶灵汐目送着钱老板夫妇两人离开，李妈妈这才带着小宝走到她身边问：“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去逛街。” 叶灵汐不动声色地抬眸朝不不远处的房顶上瞥了一眼，淡然收回视线，低头笑着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之前答应过小宝要带着他在临岳城里好好逛逛的，我得说到做到。” 小宝一听这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立刻松开李妈妈的手，转而去抱住了叶灵汐的手臂，紧紧牵住就再不肯放手了。 叶灵汐也由着他，三人一起说说笑笑朝着城东市集走了过去。 临岳城就在天琼国的边境线上，和北冥国离地很近，每逢集市的时候，会有北冥国的商人带着他们那边的特产来卖，正如钱夫人所说，集市上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 小宝是第一次到这么热闹的地方来，看什么都觉得特别的新奇。 叶灵汐总觉得原主之前亏欠小宝太多了，迫不及待地想弥补回来。 而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小宝看中了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她眼皮都不眨就直接买下来。 这样的行为，就导致了他们才刚走出没多远，手里就已经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眼看叶灵汐又要把一个做工精巧的机关盒子给买下来，李妈妈实在是忍不住上前去拦住了她。 “小姐，我们可以先看看，真看中了等回来的时候再买上也不迟，这样一路买下来，拎着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们行动也不方便啊。” 小宝对这事儿没什么概念，反正他小，没人会让他拎东西，他只是仰起头来好奇地看着叶灵汐。 叶灵汐也知道李妈妈说的话有道理，可，看中了之后让她放着不买？那…… “万一我们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被人给买走了怎么办？”叶灵汐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东西道，“我们买的很多都是只有这独一份儿的。” 李妈妈被她这话噎了一下，正想着要怎么去说服叶灵汐，就见叶灵汐突然眼睛一亮道：“有了！” 她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钱庄，“我去钱庄换点银子，顺带让老板给我派个人，帮我们先把东西给送回去，有钱什么事儿摆不平啊！”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伸手就把李妈妈手里拎着的东西也一并接了过来，吩咐李妈妈道：“我去钱庄，你带着小宝在外面稍稍等我一会儿。” 李妈妈应了一声，伸手紧紧拉着小宝的小胳膊。 这集市上人多，万一小宝不小心跑丢了，再找人可是件麻烦事。 叶灵汐手上已经实在是腾不出空来了，弯身用脸颊蹭了蹭小宝的小脸蛋叮嘱了一句让他乖乖跟着李妈妈别乱跑，这才转过身大步朝钱庄走了过去。 李妈妈牵着小宝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恰好有卖糖葫芦地吆喝着经过，看着那用蜜色糖浆包裹着的艳红果子，小宝眼馋地偷偷咽了口口水，拉住李妈妈的衣袖晃了晃，“李妈妈，我要吃糖葫芦！” 那钱庄的老板比叶灵汐想象的还要爽快，许是因为拜托他们送东西的人太多了，每逢集市这天，他们会专门雇佣人手来帮忙给人送东西。 用特定的绳子把要送的那些包裹串好做标记，写明东西的清单，再写清楚地址，付足够的跑腿钱，就有人专门把东西给她送回去。 钱庄的人做担保，倒是也不用担心东西会被这些跑腿儿的人给私吞了。 叶灵汐挑了个看上去老实敦厚的送货郎，让他把她买的那些东西给送回去，又把钱老板给的银票拿了出来兑了五十两现银。 还没来得及走出钱庄呢，就听外面有尖锐刻薄地女声传来。 “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走路没长眼睛吗！上来就往我家小姐身上撞，且不说你冲撞了我家小姐，单说我小姐身上这衣裙，弄污了你赔得起吗！” 集市人多吵闹，那女声尖锐又刻意拔高了声调，就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叶灵汐还没走出店门，只看到外面乌泱泱地一大片人群，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她也懒得多管闲事，正在四处找着小宝和李妈妈呢，就听人群里又传来一声稚嫩地童声。 “我没有撞你，是你撞到我的身上，还踩了我的糖葫芦。” 叶灵汐听出那是小宝的声音，登时脸色一沉，推开拥挤的人群，快步朝人群中心冲了过去。 第53章 舌头长在鞋子上的奇人 第53章 舌头长在鞋子上的奇人 这集市上人本来就多，说是摩肩接踵也不为过，行走间难免会不小心和谁撞到碰到，一般也没什么人会把这当回事儿的。 叶灵汐也是没想到她就进去钱庄换个钱的功夫，小宝这边儿竟就有了争端。 她走到人群最前面的时候，也总算看到了和小宝起冲突的人。 对方有三个人，都是女子，两名丫鬟打扮的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被他们护在身后的那女人似乎是他们的主子，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容貌姣好，妆容精致，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皮毛上竟找不出半点杂色来。 她身上的首饰并不多，但大到手上戴着的翡翠镯子，小到耳垂上的珍珠耳坠，样样都不是凡品。 这会儿她就安静地站在那儿看着面前那丫鬟训斥小宝，完全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脸上的神色漠然中又带着几分天生高傲的轻蔑之色。 那站出来指责小宝的丫鬟生着一张瓜子脸，模样倒是不错，可惜颧骨凸起，眉眼斜飞，隐隐是刻薄的面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小宝和李妈妈站在一起，李妈妈已经像母鸡护崽儿一样把小宝牢牢护在了身后。 小宝的小脸儿皱着，低着头，目光还紧紧地盯着地上那串已经被踩地不成样子的糖葫芦。 “这位姑娘，你讲话也要讲道理的，我们好好地站在这里，是你自己没注意看路冲上前来撞到了我们小少爷身上，不道歉就算了，你怎么还反咬一口呢！” 李妈妈毕竟是从忠国公府出来的，以前也跟在忠国公夫人身边见过世面，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三个人不是什么普通人，被两个丫鬟护着的那女人绝对非富即贵。 可面对那丫鬟的挑衅，她也毫不妥协，不疾不徐地和她辩驳着。 那丫鬟听了李妈妈这话，朝小宝身上瞥了一眼，满脸不屑地“嘁”了一声。 “呵，还真是穷乡僻壤小地方出来的，什么阿猫阿狗地都能自称少爷了。” “我儿堂堂正正，自然当得起这一声少爷，不像某些畜生，都已经做了别人的狗，还想把自己当个人物，不先看看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叶灵汐这一句话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李妈妈看到她来了，暗暗松了口气，小宝则是眼睛一亮，快步冲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叫了声，“娘亲。” “乖。”叶灵汐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别怕，有娘亲在呢。” “刚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照实和我说。”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抬眸冷眼朝那边那主仆三人瞥了一眼，“我倒要看看这青天白日的，有什么人敢颠倒黑白！” 小宝到现在都还觉得这事儿莫名其妙的，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委屈，“李妈妈给我买了糖葫芦，我本来想去钱庄找你的，结果刚转过头她就撞到我身上了。” 小宝抬手指着站在最前面那丫鬟，“她把我的糖葫芦撞到地上了，还踩了一脚，却不跟我道歉，还怪我不看路弄脏了她的鞋。” 小宝这话一出，周围围观的那些人就开始对着那主仆三人指指点点了。 都在议论说他们仗势欺人欺负一个小孩子。 那丫鬟的脸有点儿挂不住了，面上却是半点不肯示弱，哼道：“我说的难道不对？你没看到这街上这么多人吗？手里举着这种黏黏糊糊的恶心东西，蹭到什么人身上就是你的过错！” 那丫鬟说着又朝地上那已经被踩地不成样子的糖葫芦踢了一脚，微微踮起自己的脚，给众人看她的鞋，“你瞧瞧，我这鞋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就这双鞋你都赔不起！” 叶灵汐算是已经看出来了，应该确实是这丫鬟先撞了人，不过不肯认错，还想以权压人反咬一口罢了。 小宝皱了皱眉张口就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那卖糖葫芦的黑脸大叔就不乐意了，最先嚷嚷了起来。 “你胡咧咧个啥？”大叔是个粗人，嗓门儿也大，这猛地开口一嚷把那丫鬟给吓了一跳。 “本来想着你是个小姑娘家家的，我一个大男人懒得搭理你，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 “这大婶带着这小娃娃好好地站地这儿买糖葫芦呢，我看得真真的，人家两个人一步都没迈出去，明明是你没仔细看路撞上了人小娃娃，这会儿你反倒还有理了？” “你那鞋子就是金子做的，把人家小娃娃糖葫芦撞掉地上也是你的错，是你自己不长眼非要一脚踩上去，还想怪谁嘛！” 黑脸大叔瞪着那丫鬟道：“这糖葫芦是我媳妇儿亲手做的，选的最好的山楂，拿砂糖用文火熬出来的糖浆，用料全部都是好东西。” “尝过我糖葫芦的没一个说不好的，你倒好，尝都没尝，张嘴就说我的糖葫芦黏黏糊糊还恶心。” “咋地，你那鞋子真那么金贵，你舌头也长鞋子上了，踩一脚就能尝出来味道嘛？” 黑脸大叔哼道：“我的糖葫芦再差，也比你那臭脚香！” 这一番话惹得围观的众人都哄笑了起来。 那丫鬟被说地面红耳赤，气得差点儿没直接冲上前来撕了那黑脸大叔的嘴。 旁边看热闹的那些人也是看戏不嫌事儿大，还在跟着起哄。 “就是，人说的没错啊，明明就是你不对，撞了人家的东西踩坏了人家的糖葫芦，怎么反倒你是趾高气昂要教训人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跟咱们普通人不一样，人家是舌头长在鞋子上的奇人呢！” 人群里的议论声又引发了一阵哄笑。 连小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晃了晃叶灵汐的手道：“娘亲，我们走吧，他们根本就不讲理，我不想理他们，我们继续去逛街！” 小宝这话刚说完，叶灵汐还没来得及回应呢，一直被那丫鬟护在身后的女人在这时却突然出了声。 “挽翠。”她唤了那丫鬟一声，冲着小宝这边抬了抬下巴，“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是你撞掉了人家的东西，就赔给人家。” “公……”那名叫挽翠的丫鬟猛地转过了身去，开口意识到不对又匆忙改了口，“小姐，这就只是一些下等的刁民想讹人罢了！我们不能惯着他们！” 挽翠明显还不想认错，可那女人却是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微蹙起秀眉沉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去赔钱！” 挽翠看出她已经有些不耐了，不敢再多嘴顶撞。 她不情不愿地转过身走到小宝面前，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哼道：“一串糖葫芦最多十文钱，这些银子足够你买十串了吧。” 说完这话她随手把那银子往小宝的脚上一扔，冷笑道：“多的那些，就当是赏你了。” 第54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第54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那一块碎银子掉在地上，滚动了两圈，碰到了小宝的脚尖。 小宝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侧开了身子躲到了叶灵汐的身后去。 他还小，有些事情他并不懂，可他却隐隐明白，这丫鬟这么做是不对的，这银子他不能要。 居高临下地把钱扔地上，这是施舍乞丐的方式，换言之……这挽翠明显就是想要羞辱小宝。 叶灵汐本来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儿，出来玩儿是为了寻个开心，她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主，那丫鬟只要真心实意地道个歉，这事儿也就算是掀篇儿了。 可这丫鬟明显的不识相，她懒得和她多计较，她反倒更加蹬鼻子上脸了。 “都说奴才什么样，主子也是什么样。”叶灵汐突然开了口，却不是对那挽翠说的，目光直勾勾就落在她那主子的身上。 “你平时就这么教你的丫鬟吗？做错了事情跟人道歉，就是这样的态度？” 那女人蹙了蹙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可也知道是自己的丫鬟理亏，便沉声道：“挽翠，把银子捡起来，好好道歉。” 挽翠以为她给了钱叶灵汐就会服软低头的，却没想到叶灵汐竟然这么强势，一点亏都不肯吃。 她主子都已经直接下了命令了，她也不敢违抗，只能在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的注视下蹲下身去又将那银子给捡了起来朝叶灵汐递了过去。 看叶灵汐完全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她绷着脸，语气僵硬地说了句，“对不起。” 叶灵汐冷冷扯动唇角，也没再去计较她的态度，朝她伸出了手去。 挽翠松手要把那银子递过来，却不料叶灵汐竟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那银子就又一次掉到了地上。 挽翠的脸都黑了，猛地抬起头来瞪向叶灵汐，就听叶灵汐开口道：“大叔，你这儿所有的糖葫芦我都买了。” 叶灵汐说着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银子来递到那黑脸大叔的手里。 从他扛着的那架子上取了一根冰糖葫芦递到小宝的手里让他吃，跟着吩咐那黑脸大叔道：“我给你写个地址，剩下的这些就麻烦你帮我送到我的住处去，多出来的钱算我给你的跑腿钱。” 一下就把所有的冰糖葫芦都卖了出去了，还有多的可赚，那黑脸大叔自然是没意见，喜滋滋地接过了银子，还连声向叶灵汐道了谢。 叶灵汐将自家那小院的地址告诉他之后，这才重新转过了身来。 也没看那挽翠，脚尖儿一挑将地上那一块碎银子踢到了那被踩地不成样子的糖葫芦旁边，连同那糖葫芦和那碎银子一起一脚踢到了挽翠主子的面前。 “银子我不缺，这点钱留着施舍你自己吧，那糖葫芦算我附赠的，你养的畜生也就只配吃这种被人踩过的东西。” 那女人姿态高傲，叶灵汐看向她的眼神却满是轻蔑，言语间更满是嘲讽的意味，“自己养的狗自己看着点，自己教不好还带出来乱咬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跟畜生计较，哪个畜生敢招惹我儿子，我只会直接和它主人动手。毕竟打狗看主人嘛，教出这种没教养狗，想来主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被打了也是活该，你说是吧？” 那女人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但似乎还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所以只是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叶灵汐也懒得再和她多废唇舌，牵着小宝叫上李妈妈转身就走，再没给那主仆三人半分眼神。 眼看当事人都已经走了，围观的那些人也就渐渐散开了。 挽翠这才走回那女人身边，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小姐……” “啪！” 她刚出声，那女人一巴掌便狠狠扇了上来，挽翠的脸登时高高肿起嘴角都沁出了血沫来。 “看你惹出的好事！” 挽翠面如金纸，“噗通”一声就在那女人的面前跪了下来，没有注意地面，竟是直接跪在了那串被糟蹋地不成样子的糖葫芦上。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嫌弃那东西污秽了，用力磕着头道：“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当然错了，对那种下贱的刁民，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给眼神！”女人冷哼了一声，看向挽翠的眼神越发地不耐烦，“还不快起来，还嫌自己丢人丢的不够吗！” 挽翠匆忙从地上站起身来，见自己的裙子已经脏污一片，急地差点儿哭出来，忙拿出帕子手忙脚乱地擦着。 “你自己回去吧，不用你跟着了。”那女人嫌恶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就听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姐，你等等我！” 女人转过身去，看清楚来人，原本阴沉紧绷的神色也逐渐柔和了下来，唇角甚至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想一个人出来转转吗？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人潮汹涌，那少年从人群中走来。 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袭白衣，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自带着威严与尊贵并存的风韵，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公子，气质不凡，任谁见了都要赞上一句，当真是如芝兰玉树般的少年。 周围的女人们看到他经过各个忍不住频频转头回望。 那少年却恍若未觉，唇角带着三分浅笑，快步走到那女人身边，冲她晃了晃手里捏着的一个小竹筒道：“我给你带了好消息来，你看到了一定高兴！” 那女人看到少年手里的竹筒眼睛都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接。 那少年却注意到了旁边挽翠脸上的巴掌印和她裙子上的那些污迹，不由拧眉问：“这是怎么了？你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挽翠委屈地咬着唇，红着眼睛低头不敢说话。 那女人瞥了挽翠一眼，沉声说了句，“没什么，不过是遇到几个下贱的刁民故意找事想要讹诈罢了。” 那女人说着就要从少年手里把那竹筒给接过来，可少年脸上的神色却蓦然转冷，反手就把拿着竹筒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去。 “姐，出来的时候父……父亲大人就告诫过我们，绝对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百姓。” 那少年微微蹙着眉，显然对她刚才的言辞极其不赞同，“什么下贱刁民？天琼国的百姓都是我们的子民，你怎可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说出这种贬低之词。” “帝师大人也早就教导过我们，生而为人，不可以身份论其贵贱，这世道永远是强者为尊，这你都忘了吗？” 第55章 抓到问问自然就清楚了 第55章 抓到问问自然就清楚了 这临岳城地处偏远，城中的百姓大多都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若是有琼都的官员从两人身边经过，这会儿估计都要被惊地掉了下巴。 这对姐弟不是什么普通人，正是天琼国的长公主姬玄雪和太子姬玄离！ 姬玄雪听着姬玄离前面的话本来还有些不耐烦的，可待他提到帝师大人，她脸上的神色就不由缓和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就是被气到了，所以一时口不择言，以后不会了。”她说着就伸手去拉姬玄离的衣袖，“你刚才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姬玄离看姬玄雪好歹算是认错了，态度也和缓了几分，又告诫了她一句，“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说话。” 说完这才把那竹筒递到了姬玄雪的手里，“是帝师大人送来的消息，你今晚就能见到他了。” 姬玄雪拿到那竹筒就迫不及待地将竹筒里的纸笺给取了出来。 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一行字“今日酉时至临岳城。” 落款是一个“烨”字，赫然正是赫连冥烨的笔迹。 “太好了！”姬玄雪紧紧抓住那纸笺捂在自己的心口处，激动地险些喜极而泣，“这么多天没有一点儿音讯，我还以为他真的出什么事了。” “帝师大人英明神武，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定会化险为夷的。”姬玄离言语间满是对赫连冥烨的尊敬和信任。 他伸手拍了拍姬玄雪的肩膀，笑问：“你现在是要继续逛街，还是要跟我一起回去好好准备准备，等着迎接帝师大人回来？” 姬玄雪就是因为左右等不到赫连冥烨的消息心里烦闷才出来透透气。 这会儿既然已经知道了赫连冥烨要到她哪儿还有什么逛街的心思。 “当然是回去。”她嗔了姬玄离一眼道，“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帮我挑挑衣裳。” 她说完这话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往回走了。 姬玄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朝身后跟着的一个侍卫瞥了一眼。 那侍卫立刻走上前去附耳听训。 “去仔细查问一下，看看皇姐她刚才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查清楚之后立刻向我汇报。”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就隐入人群之中不见了踪迹。 姬玄离理了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快步跟上姬玄雪，心里还在暗暗想着，他这个皇姐自小被父皇娇养着长大，娇蛮任性又眼高于顶，平时在宫里是没人敢惹她的。 若是什么人让她不顺心，她定当场就报复回去了。也不知这次是什么人惹了她，她连自己的婢女都打了，那惹了她的人现在也不知怎样了，但愿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不远处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叶灵汐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琢磨着自己总是想打喷嚏，说不定又是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了。 小宝正等着那画糖人的师傅给他画龙，兴致勃勃地盯着那糖浆在那师傅的手里一点点成型。 叶灵汐和李妈妈在一旁站着，叶灵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周围扫了一圈，往李妈妈身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被人盯上了。” 李妈妈的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就想要回头，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如果太大反而会露出破绽，忙又停住了动作，反问叶灵汐，“是刚才和我们起冲突的那三个人？他们还想找茬吗？” “应该不是。”叶灵汐暗暗摇了摇头，“从酒楼出来我就发现有人在跟着我们，应该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是本来就冲着我们来的。” 她眯起眸子，喃喃说了句，“村长送出去那信，应该已经到琼都了吧。” 李妈妈猛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是大小姐……” “不确定。”叶灵汐冷笑了一声，“不过既然人都送上门来了，到时候抓着问问自然就清楚了。” “都跟了这么久了，我倒也想看看他要忍到什么时候。”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宝已经拿到了那龙形的糖人，小跑过来兴冲冲地和她炫耀着，“娘亲你看，龙！” 叶灵汐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都深了几分，蹲下身拿出帕子帮他擦了擦唇角沾着的糖浆，仔细叮嘱着，“尝尝味道就可以了，甜食可不能吃太多，不然牙齿会坏掉的。” “等到你的牙齿发黑又长出了虫子，到时候疼地可是你自己。” 小宝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乖乖点了头，跟着移开手，小声道：“我就只吃一点点。” “乖。”叶灵汐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儿，站起身牵住他的手，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低声问着，“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娘亲亲自下厨给你做，什么菜你随便点。” 小宝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一会儿，仰起头看向她认真道：“饺子！娘亲你今天才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就要吃饺子的！” 叶灵汐闻言先是一怔，之后眼神都软成了一滩水，“好，都听你的，今晚我们就吃饺子。看你想吃什么馅儿的？猪肉？鲜虾？还是鸡蛋？” 三人边说话边继续往前面逛着，等把整个集市逛了一遍，手里就又多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 眼看时候也不早了，叶灵汐买了包饺子的食材带着小宝和李妈妈一起往家里走。 路上她还在小心地注意着四周，确定确实有人一路在跟着自己，她眼底飞快掠过一抹狠厉地神色。 冬天昼短夜长，这会儿刚过酉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临街的商铺门口都挂上了灯笼，昏黄的灯光衬着清冷的夜色，显得越发寂寥。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家里走，刚拐进那小巷里没多久，叶灵汐就感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 她眼神蓦然转冷，猛地转过身去，早已暗暗捏在指尖的银针甩手掷出，精准地刺入背后那人心脉重穴。 那人闷哼了一声，立刻想要后撤，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叶灵汐一手拽住他的胳膊猛地往他背后一拧，手里的匕首死死抵在他脖颈的动脉上。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没应声，叶灵汐只听到一声闷哼，不过片刻，那人的身子一阵抽搐，头跟着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56章 我家主子英明神武 第56章 我家主子英明神武 叶灵汐的脸色微微一变，掐住那人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正要细看，就听旁边的李妈妈突然惊呼了一声。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少爷！” 叶灵汐后背地汗毛都猛地倒竖了起来，立刻抬头朝李妈妈那边看去，赫然发现李妈妈怀里已经空了！ 一道黑影挟持着小宝飞快掠上了屋顶。 叶灵汐甩开手里那已经气绝的刺客，攥紧了匕首冷眼盯着屋顶那蒙着脸的黑衣人。 “放开我儿子，我留你一条全尸。”她这话声音不高，可字句里却浸满了杀意。 被她那阴冷狠厉地眼神盯着，那黑衣人的心里竟也暗暗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暗道自己真是疯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手也已经掐在了小宝的脖子上。 小宝整个人都被他拎地双脚离地，找不到着力点，脖子又被捏着，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小脸已经被憋地紫红一片。 叶灵汐眸中杀意翻涌，飞身就要朝那黑衣人冲去，可还没来得及近那人的身，就见眼前一道人影飞掠而过。 人影所到之处，一道寒芒骤然闪过，血花飞溅，那人惨叫了一声，原本掐着小宝脖子的右手竟生生被人齐肩砍断。 那手臂“啪”一声摔落在地上，手指还在痉挛抽搐着。 一切发生地太快，叶灵汐甚至都没顾得上松口气就立刻朝那白影望去。 待到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她整个人都不由愣住。 赫连冥烨一手持剑一手抱着小宝，看小宝还在捂着脖子不停咳嗽着，他微敛了眸子，从屋顶飞身而下，走到叶灵汐身边，将小宝交回她怀里。 “估计是吓到了。” 叶灵汐把小宝紧紧搂进怀里，仔细检查着他脖颈上的伤，确定只是掐痕，没有被什么暗器伤到，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一边小心地帮他揉着脖子，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小宝乖，没事了。告诉娘亲，他除了掐了你脖子之外，还动了你哪儿没有？” 小宝摇了摇头，偎靠进她怀里，手臂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就再不肯放手了。 叶灵汐感觉到小宝的身子都在轻轻打着颤，心底地怒火蒸腾而起，猛地转头怒目朝那黑衣人看去，却发现那人这会儿早已经被金赫被绑了个结实，嘴里也被塞了什么东西，以防止他咬舌自尽。 金赫见叶灵汐注意到了他，便拎着那人从屋顶跃下，将那人扔到了叶灵汐的面前。 “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我和主子去集市买东西正好看到你，发现有人一直跟踪你，担心你出事就一路跟来了。” 金赫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得意地炫耀，“还好我家主子英明出手果断，要不然你儿子……” “金赫！”赫连冥烨警告地瞥了金赫一眼。 金赫立刻停止得瑟，闭了嘴退到了一边去。 叶灵汐将小宝交给李妈妈，沉声吩咐，“李妈妈，你先带小宝到院子里去。” 说完她又轻轻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低声安抚道：“乖，娘亲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去陪你。” 她俯身亲了亲小宝的额头，示意小宝闭上眼睛不要往这边看，这才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走。 李妈妈知道接下来的血腥场面被小宝看到不好，不敢耽误，匆匆向赫连冥烨点头表达了一下谢意便抱着小宝快步进了自家院子。 金赫还是第一次看到叶灵汐这么温柔慈爱的一面，震惊地眼睛都瞪大了。 叶灵汐却压根没多给他眼神，走到那黑衣人面前，几根银针刺出，一连封住他身上几个大穴，跟着一把拽开他嘴里塞着的东西，一拳狠狠砸在他脸颊上，将他牙齿都打地松脱了。 她掐住他的下巴从他嘴里拽出一个毒囊，扔在地上用力踩烂，跟着取下几根银针，确保他能自由说话后，手就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被削断的肩膀处还在不断往外流血，脸色一片惨白，却还是死死咬着牙不肯交代，“这次失手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你随意，做我们这一行，收了钱就绝不会出卖雇主。” “那我换个问法。”叶灵汐冷笑了一声，“叶清婉想要我的命，是给了你多少的买命钱？” 那人听到叶清婉这个名字，脸上的神色便不由一变，可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露出破绽，立刻低下了头去。 而也就是这眨眼的功夫，叶灵汐手里的匕首已经死死扎进了他的胸口，跟着用力一绞！ 那人瞪大了眼睛，猛地仰起头来瞪着她，却正对上叶灵汐那双杀意凛冽的眸子，“有你那一瞬间的反应已经足够了，放心，叶清婉很快就会在地下和你团聚的！” 匕首猛地从他心脏处抽了出来，跟着就往他脖颈狠狠削去。 手起刀落，那人的脑袋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至死他的眼睛都还在暴睁着。 “你这种人，不配留全尸。” 叶灵汐甩去匕首上沾染的血迹，冷静地将那两名刺客身上的银针都收回来，将匕首也归了鞘，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赫连冥烨和金赫。 “今天的事，多谢了。”她这话说地无比诚恳，“我欠你一份人情。” 赫连冥烨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一旁的金赫却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总觉得今天见到的叶灵汐和之前在山洞里见到的那个叶灵汐不太一样。 他刚才看的清楚，杀那人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简直比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更冷酷无情。 有那么一瞬间，金赫甚至有些怀疑……她真的只是个大夫吗？ “举手之劳罢了。”两名杀手都已经死绝，赫连冥烨手里的剑也归了鞘。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两具尸体道：“这两个人留在这里也不像话，一会儿我让金赫帮你处理掉。” “哦？”叶灵汐闻言看向金赫，“那我就要拜托你再帮我个忙了。” “什么忙？”金赫看向叶灵汐的眼神中隐隐带着几分戒备。 就听叶灵汐道：“离这里不远有个北山村，麻烦你帮我把这两个人的尸体送到村长家里去。” 她冷冷勾动唇角，“如果能一具扔在他家院子里，一具送到村长的床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57章 这个可好吃了 第57章 这个可好吃了 金赫一听就觉得这事儿有意思，登时来了精神，另外又叫几个人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地上给彻底收拾干净了，连一滴血迹都没有留下。 一看就是熟手，这种毁尸灭迹的事儿他平时绝对没少做。 叶灵汐心里暗暗琢磨着，觉得这后续的事儿交给金赫处理应该没什么问题，目光这才又转回了赫连冥烨的身上。 “我还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能碰到。”叶灵汐道，“我以为你们的脚程比我们要快，应该早就离开临岳城了。” “在山上遇到了点事情，稍稍耽误了两天功夫。”赫连冥烨简单解释了一句，微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既然正好碰上了，那我也刚好提醒你一句。” “有人想要你的命，这两个杀手应该只是来探路的。”他沉声道，“你应该明白，有人不想你回琼都城。” 叶灵汐闻弦知雅意，浅浅挑起眉梢，“这是有人悬赏要买我的命？” 赫连冥烨颔首，“买你的项上人头。” “是叶清婉出的价？” “道上的规矩，收钱买命，不问因由。”赫连冥烨道，“我也是偶然得到的消息，没法向你再透露太多。” 叶灵汐了然颔首，“懂了，我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那人出多少钱买我的命？” 赫连冥烨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微微顿了一下这才回道：“一千两白银。” 叶灵汐闻言唇角就不由狠狠一抽，“才一千两？！” 怪不得今晚这两个杀手的都不是什么顶尖身手，感情叶清婉开价本来就不高。 一千两，这不是成心寒碜她的吗！ 叶灵汐暗暗磨了磨牙，心里正在琢磨着等回去之后该怎么报复回来，就见金赫朝她走了过来。 “已经处理妥当了，今晚那个村长睡觉的时候就能和那个没了头的见面了。” 金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兴奋的劲儿，像是恨不得当场去看看那村长是个什么反应。 叶灵汐笑着向他道了声谢，正想说什么，就听门口处隐约有什么动静传来。 她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小宝从门口探出了头来。 “小宝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等着我的吗？” 这会儿现场已经彻底处理干净了，叶灵汐倒是也不怕小宝出来会吓到他，见他一直盯着赫连冥烨看，索性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宝迈着小短腿一路跑过来，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像是在藏着什么东西。 叶灵汐一眼就注意到了，也没挑破，等他跑到了她身边，这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娘亲，我想和那个白头发的叔叔说两句话。” 小宝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 叶灵汐微挑了眉瞥了赫连冥烨一眼，冲小宝点了点头，“去吧。” 小宝就上前了几步，把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举到了赫连冥烨的面前。 赫连冥烨垂眸去看，发现他手里竟拿着一串糖葫芦。 “叔叔，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小宝眨着一双黑玛瑙一般的大眼睛认真说着，“这个送给你，是娘亲给我买的，可好吃了。” 赫连冥烨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对上小宝那双真挚干净的眸子，目光又往下移了几分，就瞥见了他脖颈上这会儿还残留着的青紫瘀痕。 他眸光微暗，弯下身从小宝手里把那串冰糖葫芦接了过来，学着叶灵汐刚才的模样，动作微有些僵硬地揉了揉小宝的脑袋，放轻声音回了句，“不客气。” 这一看就是个从来没有哄过小孩子的主，看他那动作，知道的晓得他是在摸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要薅小宝的头发。 叶灵汐偏过头去，努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强忍着没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小宝看赫连冥烨收了糖葫芦，高兴地眼睛都亮了起来，冲他笑了笑，又小跑着跑到了金赫身边，把手里的另一串糖葫芦给了金赫。 金赫也被小宝这突然袭击搞得手足无措地，“我……我没救你啊。” “可是大哥哥你好厉害，抓住了坏蛋！” 小宝这直白的童言童语让金赫颇为受用。 他朝赫连冥烨瞄了一眼，见赫连冥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这才从小宝的手里把那糖葫芦给接了过来，还反过来对小宝说了声“谢谢”。 两个大男人举着一串糖葫芦站在这小巷里，这场面怎么看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的傻气。 等小宝重新回到了她身边，叶灵汐将小宝搂在怀里，忍着笑正想要再调侃两句，就听巷口处突然有人激动地喊了一声，“烨哥哥！” 那甜腻又热情的声音和那过分腻歪的称呼让叶灵汐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旁的金赫反应比她还要激烈，听到那声音的同时瞬间跃上了房顶，眨眼就跑地没影了。 叶灵汐不着痕迹地拉着小宝退后了两步和赫连冥烨拉开了距离，这才循声朝巷口看去，待到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她的眼角就不由一抽。 虽然那人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就是之前在集市上和小宝起冲突的那女人！ 她眯起眸子弯身将把小宝给抱了起来，朝巷口那女人抬了抬下巴问赫连冥烨，“那女人你认识？” “认识。”赫连冥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盯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似乎在纠结该怎么处理这玩意儿，“她应该已经在临岳城等了我好几天了。” 真是冤家路窄！ “我跟你说实话啊，”叶灵汐往赫连冥烨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我跟她有过节，下午的时候刚和她吵过一架。” 赫连冥烨转头朝她看过来，叶灵汐离他又有点太近了，两人的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叶灵汐愣了一下，立刻后撤了一步这才接着说道：“我没想到你和她是认识的，她既然都到这儿来找你了，要是我们俩再撞见那就尴尬了，我还是避一避吧。” 叶灵汐说着抱着小宝转身就要走，想到什么又忙补了一句，“对了，今天这事儿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 “现在。” 赫连冥烨突然开口，把叶灵汐说地一愣，“什么？” “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 他这话话音还未落，姬玄雪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她之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赫连冥烨的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的人。 这会儿走近一看，发现赫连冥烨身边站的竟然是个女人，而且就是下午和她吵架的那个，她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开口的时候，语气更满是不善，“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58章 我没兴趣和你抢男人 第58章 我没兴趣和你抢男人 叶灵汐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怕事儿主。 刚才她主动提出要避开也是想着给赫连冥烨几分面子，不想他夹在中间尴尬。 可既然这个女人上来就说话这么不客气，她也就没留什么情面，直接怼了回去。 “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叶灵汐嗤笑了一声，“之前在集市上我儿子站着不动你嫌弃他挡了你的路，现在我站在我家门口，你自己跑过来难道还要怪我碍着你的事儿了？” “我寻思，这房子不是你家的，路也不是你修的，你管得未免也有点太宽了吧？” 叶灵汐这话一出口，空气里登时就弥漫起了一股火药味儿。 姬玄雪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跟在她身后的姬玄离及时走了过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帝……”姬玄离正要向赫连冥烨行礼，见赫连冥烨的目光扫过来，他立刻会意，开口的时候就改了称呼，“赫连大人。” “我听守城的人说你已经到了临岳城，便和姐姐一起寻了过来。”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朝旁边抱着小宝的叶灵汐身上扫了一眼，微有些疑惑地问：“这位是？” “我在连岳山脉里遇到了些麻烦被困在了山谷里，多亏这位叶大夫出手相助我才得以顺利脱身。” 他说完这话，像是强调一样又刻意补了一句，“叶大夫于我有救命之恩。” 姬玄雪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格外微妙。 姬玄离的脸上更是明显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想来这位叶大夫必然是医术超群，本领高强了。” “不敢当。”姬玄离的模样实在是周正，谁也不忍心迁怒美人儿，叶灵汐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听到他这话就客气了一句，“我就是个普通大夫，只是阴差阳错……” 她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地瞄了赫连冥烨一眼，这才接着道：“碰巧帮上了他一点忙罢了。” “原来如此。”姬玄离恍然点头，跟着热情地说道，“我们已经在城主府备好了接风的宴席，叶大夫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否赏光同去？” “不了不了。”叶灵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和一个刚吵过架的女人坐在一起吃饭，她是去吃饭还是去受气啊。 “我也是今天才到临岳城，我答应了我家小宝今晚要陪他一起吃团圆饭的，不能食言。”叶灵汐客气地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时候也不早了，如果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叶灵汐说完这话冲姬玄离微一点头，转身便朝自家大门走了过去。 可刚走出两步她就意识到不对，猛地停住了步子转过了身来。 赫连冥烨怎么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叶大夫之前不是说要请我吃晚饭的吗？我们说好了，吃过饭还有要事要商议。”赫连冥烨编瞎话都脸不红气不喘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转头朝姬玄离和姬玄雪说了句，“劳烦你们跑一趟，不过我和叶大夫已经约好了，我不能对恩人失信。” 奸诈啊！ 叶灵汐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他要强调她是“恩人”，感情是早就设了套在这儿等着呢！ 姬玄离是个聪明人，看出事情不是赫连冥烨说的那么回事儿，但也没挑破，反倒是顺着赫连冥烨给的台阶道：“倒是我莽撞了，没有先确认好赫连大人的行程。” “即使如此，我们就不打扰赫连大人和叶大夫了。”姬玄离朝赫连冥烨行了一礼道，“赫连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要事与您相商，只需半刻即可。” 赫连冥烨颔首，跟着姬玄离走之前，还不忘和叶灵汐说了句，“你稍等我一会儿。” 就这一句，把叶灵汐想要往家里走的脚步给生生拖住了。 眼看赫连冥烨和姬玄离走远，叶灵汐抱着小宝百无聊赖地逗着他玩儿。 一旁的姬玄雪突然开了口，“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叶灵汐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姬玄雪抿了抿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是烨哥哥的救命恩人……” 叶灵汐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照你这意思，你是因为知道我救了赫连冥烨所以才向我道歉？” “如果我不是赫连冥烨的救命恩人，连听你一声道歉都不配了？” 姬玄雪拧着眉，似乎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半晌都没吭声。 这其实也等于就默认了，她心里就是这么个意思。 小宝显然是不喜欢这个故意找过他麻烦的女人，小手搂住叶灵汐的脖子把头埋到她的肩窝去，连看都不想多看姬玄雪一眼。 叶灵汐也不想多给姬玄雪眼神，奈何这会儿她又不能走，小宝都不肯配合和她玩儿了，她索性也就打起了精神决定和姬玄雪说个明白。 “你……”她张了张嘴才想起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顺口问了句，“怎么称呼你？” “我姓姬。”姬玄雪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言语间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尊贵。 叶灵汐心下了然，姬，那可是皇姓，这姐弟两人知道赫连冥烨的身份，又和他相熟，那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公主嘛，难怪这么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 “姬小姐，”叶灵汐也没直接挑破她的身份，“我是救过赫连冥烨一次，不过他是他，我是我。你做错了事是该向我道歉，但我需要的不是你‘因为赫连冥烨向我道歉’，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姬玄雪皱眉看向她，“你不会在烨哥哥面前说我的不是吧？” 叶灵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没那么闲。” “我再说地直白点儿，”叶灵汐道，“今天集市上的事儿，你的丫鬟故意找茬在先，不过我也骂回去了，没吃亏，你以后别再提这茬，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刚才如果不是你上来就说话不客气，我也懒得把之前的旧账再翻出来跟你掰扯一遍。” “姬小姐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以后不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也不会吃饱了撑地主动去招惹你。” “至于赫连冥烨……”她朝不远处的赫连冥烨瞥了一眼，目光复又落回姬玄雪的身上，轻扯了扯唇角，“你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儿子都已经四岁了，没那兴趣和你抢男人。” 第59章 蓝颜祸水 第59章 蓝颜祸水 姬玄离和赫连冥烨一起走到了巷尾的无人处这才停住了步子。 “帝师大人，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姬玄离上来就向赫连冥烨道歉，“您迟迟不归，皇姐她实在是担心您，便向父皇请了旨与我一起到临岳城这边来寻你。” “我们在城中已经逗留了数日，一直没有寻到您的踪迹。今天您传了讯来，皇姐她也是实在高兴，就交代了守城的卫兵让他们一看到您就立刻上报。” “她直接过来找您……我本该拦着的。” “你们的心意我都懂。”赫连冥烨淡然道，“接风宴你们也费心了，但我与叶大夫早已有约，实在不好推脱。” 姬玄离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您真的不是故意想要避开我皇姐吗？” 赫连冥烨垂眸看向姬玄离，唇角就浅浅勾起了一抹薄弧，“太子殿下自幼聪慧，你既然明白，那想来也就不用我再多言了。” “皇姐她倾心于您，几年来痴心不改，您对她真的没有……” “没有。”赫连冥烨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没有给他任何一丝继续试探或是回旋的余地。 “太子殿下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感觉到赫连冥烨的语气已经明显冷了下来，姬玄离也不敢再多说姬玄雪的事，把话题拉回了正题上。 “这次父皇派我来寻您，一则是因为您迟迟未归，父皇他也担心您的安危。二则是要我找到您之后第一时间向您转达——司天监观测星象，预测半年后白麓山脉地龙翻动，神医宗遗迹将现世。” “北冥国已经派人在白麓山脉附近驻扎，对神医宗的神物势在必得。帝师大人若想要进入神医宗遗迹拿到《天医本经》，需尽快回到琼都早做安排。” 赫连冥烨和姬玄离回来的时候，叶灵汐正无聊地和小宝一起抬头看天数星星。 姬玄雪就站在她身边，两人却谁也没理谁，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互相维持着一种微妙地平衡。 见赫连冥烨走过来，姬玄雪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赫连冥烨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到了叶灵汐的身上，“叶大夫，不好意思让你就久等了。” “不用客气。”叶灵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都谈完了吧？那我们也快进去吧，李妈妈应该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好。”赫连冥烨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朝小院走去。 经过姬玄雪身边的时候还客气地冲她略一点头道：“天寒露重，姬小姐还是尽快回去吧。” 说完这话他又转望向姬玄离道：“务必将你姐姐安全送回城主府。” 姬玄离恭声应了，等他再抬头看去的时候，赫连冥烨早就和叶灵汐一起进了院子里，甚至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关上了院门。 姬玄雪委屈地当场就红了眼眶，死死咬着唇转身便快步奔出了巷子。 姬玄离担心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不敢大意，忙快步跟了上去。 叶灵汐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把小宝放到地上让他自己去玩儿，她则侧眸瞥了赫连冥烨一眼道：“赏了公主太子一碗现做的闭门羹，想想我也是挺威风啊。” “你知道他们的身份了？”赫连冥烨反问，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意思。 “都姓姬，和你这位帝师大人又熟悉，那衣着气质……我不瞎，也不傻，他们的身份不等于就是明摆着了吗？” 叶灵汐说着撇了撇嘴斜了他一眼，“公主大人对你一往情深的，你还这么绝情，真是好大的架子。” “不过不是我说你，你要拒绝她就直说嘛，拉我出来帮你挡桃花实在是不厚道。那公主大人心眼儿可不大，我可不想被她记恨上。” “我又不是没有和她直说过，若是有用，我又何必费功夫绕这么大的圈子。” 赫连冥烨一句话把叶灵汐给堵地没词儿了。 她盯了他一会儿，撂下一句“蓝颜祸水”，跟着便大步朝堂屋那边走了过去，边走边道：“先说清楚，我只留你吃饭，不留你在这儿休息啊，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可不想被人说三道四的。” 赫连冥烨听她说她自己是“寡妇”总觉得有哪儿怪怪地，不过也没多言，缓步跟着她一起进了堂屋。 金赫一直隐身在暗处听着动静，知道赫连冥烨晚上要在这儿吃饭，一早就躲进这院子里来了，这会儿就大大方方地在堂屋里站着。 “又多一个蹭饭的，”叶灵汐哼了一声，“我上辈子估计是欠了你们的，非要让我辈子还上。” 金赫则是摆出一副义正言辞地模样，“我要贴身保护主子，主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叶灵汐懒得搭理他，招呼丫鬟给他们上茶，也没坐着和他们闲聊，起身就要去厨房张罗晚餐。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问了句，“你们两个能吃辣的吗？” “我没关系，我主子一向只吃清淡的。”金赫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叶灵汐点了点头，没再多话，快步出了堂屋直接奔厨房去了。 丫鬟沏好了茶又端了点心上来，跟着也退出了堂屋，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了赫连冥烨和金赫两个人。 赫连冥烨面不改色地坐在那儿悠闲地喝着茶。 金赫却没他主子那耐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纠结地嘀咕了一句，“这叶大夫……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们当外人了？” “谁家待客也没这样的啊，把客人晾在这儿不管算是怎么回事儿？” “坐下，等着吃饭。”赫连冥烨一句话就让金赫乖乖闭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去。 两人坐了没一会儿，小宝就拖着一个大大的竹编筐子走了出来，筐子里铺着一层棉褥，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动。 金赫一脸好奇地看过去，就见小宝拖着那筐子迈着小短腿一步步挪到了赫连冥烨的身边，跟着把筐子里那只小虎崽儿给抱了出来，举到赫连冥烨面前给他看。 “叔叔你看，我娘亲送我的，不是猫，是小老虎！” 一旁的金赫惊地瞪大了眼睛。 赫连冥烨却还是一副淡定地神色，熟练地接过那小虎崽儿放在怀里，抓起它的爪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又让它张开嘴看了一下牙齿，点头道：“嗯，你这个老虎还小，不足月。” “它以后就会长大的，长很大，娘亲说长大了带出去很威风的。”他说着仰起头看向赫连冥烨问，“叔叔你见过老虎吗？” “我养了一只。”赫连冥烨在小宝惊讶眼神的注视下将那小老虎送回他怀里，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带了几分笑意，“我养的是只大老虎，白色的。” “真的？”小宝激动地眼睛都亮晶晶地，“你的老虎叫什么名字？” “小白。” 小宝一听这名字眉毛就皱了起来，“大老虎怎么能起这么不威风的名字？我的小老虎都叫大黄的！” 第60章 像我家主子一样厉害的爹 第60章 像我家主子一样厉害的爹 叶灵汐没想到那一大一小竟在她不在的时候一本正经地交流起了饲养老虎的心得。 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要吃饭，她就得好好琢磨这晚饭该怎么做了。 本来说好的要吃饺子的，可和赫连冥烨坐在一起端着一碗饺子吃，那场面怎么想都有点儿怪异。 冬天吃饭就是图个热乎，再加上人多，热闹点儿更好。 厨房里的食材调料都是现成的，叶灵汐索性搞了个火锅出来，让李妈妈和丫鬟帮着准备好食材和涮料，用炭火小灶配着铜炉锅端上了桌。 这是她上辈子最喜欢的吃法，原主想来和她确实有缘分，自小也经常这么吃，所以连李妈妈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配合地将所有食材都料理地妥妥当当。 等丫鬟把赫连冥烨和金赫一起请到偏厅里，两个男人看着桌上摆着的各种碗碟食材和桌子中间放着的那两口咕嘟冒泡的铜锅，不由都愣在了当场。 “叶大夫，不是我这人挑剔。”金赫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桌上那明显都还没有经过烹饪的食材，郁闷道，“你就是再不把我们当外人，也没有让客人自己做饭的道理吧？” “没见过世面。”叶灵汐嫌弃地斜了他一眼，走到小宝面前把小宝抱到自己身边坐下。 示意他们两个都坐，这才接着道，“火锅没吃过吗？为了照顾你主子的胃口，我还特地给他搞了一份清汤锅，你还嫌弃个什么劲儿，坐下吃。” 金赫满脸纠结，但看他主子已经从容地在桌边坐了下来，他也只能配合地坐在了赫连冥烨身边。 叶灵汐一看他们俩拿着筷子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口，索性亲自做了示范，拿了赫连冥烨的碗碟过来，亲自给他涮好了一份羊肉，问着他的口味，给他调好了蘸料放到他面前。 “尝尝看，肉要沾着蘸料吃，保证你吃一次就再忘不了这滋味儿。” 那语气简直和哄小孩儿一样。 赫连冥烨拿着筷子眼神怪异地看了叶灵汐一眼，在她那满是期待地眼神鼓励下，试着尝了一口。 叶灵汐涮肉的功夫是练出来的，恰好能保持住羊肉最鲜嫩的口感，再加上她特地问过他口味现场调出的蘸料，这一口羊肉吃下去，那美味确实无可挑剔。 叶灵汐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待他把那一口羊肉咽下之后，得意地问着，“怎么样，味道不差吧？” 赫连冥烨从善如流地把面前一只空碗又递了过来，“劳烦再来一份。” 叶灵汐唇角微微一抽，“你还真是一点儿不跟我客气。” 金赫看他主子都亲自“试毒”确认没问题了，也学着叶灵汐刚才的样子给自己涮了一份肉。 李妈妈在一旁热情地问着他的口味也给他调了一份蘸料出来，金赫还真是吃一口就上瘾了，之后就再没停过筷子。 赫连冥烨也只让叶灵汐又帮忙了一次，看叶灵汐还要帮小宝涮菜，也就没再麻烦她，直接自己动手了。 小宝一个小孩子吃不了辣，可看着那红彤彤的辣锅又眼馋。 叶灵汐索性拿了一个碗来盛了一碗清汤放在他面前，先把食材放到辣锅里煮了，然后让他自己在那清汤碗里涮一遍去去辣味再接着吃。 又饱了口福，又过了涮菜的瘾，小宝玩儿的不亦乐乎，直嚷嚷着明天还要吃。 桌上的火锅热气蒸腾，叶灵汐和小宝一直说着话，笑声就没停过。 赫连冥烨停下筷子隔着桌上腾起的水雾看着眼前这欢快热闹的画面，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恍惚，好像有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诶，你能喝酒吗？” 叶灵汐一句话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循声望去，就见叶灵汐手里拎着一个酒壶冲他晃了晃，“只吃不喝多没意思啊。” “我实话告诉你，我这酒可是好东西，别的地儿你想喝都喝不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错过可别后悔。” 她说着就把自己面前的酒杯给斟满了，给李妈妈和小宝也各自倒了一杯，这才挑眉又看向赫连冥烨，“你要不要？” 赫连冥烨浅勾起唇角，抬手将自己的杯子给递了过去。 金赫看着眼馋，可他是赫连冥烨的侍卫，按理说是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能随意喝酒的，所以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赫连冥烨哪儿能看不出他那点心思，索性给他开了禁，“今天是叶大夫请客，你听她的，既然她请喝酒，那你就喝。” 金赫登时就来了精神，立刻把自己的酒杯递到了叶灵汐的面前。 叶灵汐看着他馋酒的模样忍不住就想笑，“话先给你说在前头，我这酒劲儿大，你悠着点儿喝，别喝到最后还要你主子把你给扛回去。” 金赫完全不把叶灵汐的警告当回事儿，“我酒量好着呢。” 叶灵汐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是吗？那你今晚倒是可以试试，看看你最后几杯倒。” 叶灵汐把斟满的酒杯递还给他，跟着举起杯子来，几人一起碰了一杯。 赫连冥烨闻到那酒的味道就隐约猜到了什么，待到尝了一口，他微挑起眉朝叶灵汐看过去，就见叶灵汐隔空冲他晃了晃杯子，“都跟你说了这是好东西，请你喝，就当是谢你之前送我的那固元丹。” 这女人面上看上去似乎大大咧咧的，可心里实在是精明，什么人给过她什么好处，她似乎每一笔都记得仔细。 给了她固元丹，所以就请他喝凝霜草泡出来的药酒吗？ 赫连冥烨看着杯中那无色剔透的酒液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一壶酒几个人喝本是不够的，可这酒实在是劲儿大，叶灵汐三杯酒下肚就隐隐有点儿上头了。 李妈妈一杯直接倒下，小宝只抿了小半杯小脸儿就已经红透了，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精神。 赫连冥烨脸上还是那么一副淡然镇定的神色，如果不是颧骨处染上的那一丝霞色，甚至都很难让人看出他是喝了酒的。 金赫和他主子比起来就差远了，他为了表现自己的酒量喝得有点儿猛，这会儿隐隐都开始有点儿想要耍酒疯的架势。 小宝这会儿是酒足饭饱，就开始缠着叶灵汐问东问西。 叶灵汐去检查他脖子上那瘀痕的时候，他就抱着叶灵汐的手不放了，“娘亲娘亲，我长大以后，能不能变得像白头发叔叔那么厉害？” “他都会飞的，还会使剑！我也要学！”小宝这会儿是酒劲儿上来了，难得在叶灵汐面前表现出了撒娇任性的一面。 “当然能。”叶灵汐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心里就软地一塌糊涂，刮着他小鼻子哄他，“娘亲不是都说了吗？过几日就教你习武，你想学什么娘亲都教你，我们小宝以后要长成特别厉害的大人。” 小宝高兴地用力点头，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 一旁的金赫却嫌弃地“嘁”了一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得了吧，就你娘亲那三脚猫的功夫，连我都不如呢，她教你能教出个什么名堂啊。” 金赫这会儿显然是醉了，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指着小宝道：“你要想变得像我主子这厉害，除非你有一个像我主子一样厉害的爹来教你。”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欢快的饭桌像是突然被施了什么噤声术一般陡然安静了下来。 锅里的汤还在沸腾着“咕嘟嘟”不断冒着泡，桌上依旧热气氤氲，可刚才那轻松愉快的气氛似乎完全消失了。 金赫意识到不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背后的冷汗登时就淌了下来，整个人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主子说过，叶灵汐就是忠国公叶家的二小姐，那她这个儿子不出意外就是被歹人毁了清白后怀上的！ 他当着叶灵汐的面提起小宝的爹，这不是等于在揭叶灵汐的旧疤吗！ 第61章 你爹他厉害的上天了 第61章 你爹他厉害的上天了 赫连冥烨手里的筷子放到了碟子上。 “啪”一声脆响。 金赫头皮一麻，知道自己主子这是已经动怒了，差点儿没直接就跪下。 就听小宝已经拉着叶灵汐的手臂开始问了，“娘亲，我爹爹呢？我爹爹一定就是像白头发叔叔一样厉害的对不对？” 小宝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自小就没见过他爹，又常常被北山村那些孩子们骂，冷嘲热讽说他是个杂种。 他以前也问过李妈妈他爹爹是什么人，可李妈妈每次都避而不答，次数多了，他也就懂了，不再问了。 他知道，他的父亲就是一个禁忌，是不能提，不能问的，那会让李妈妈和娘亲伤心。 可今天他喝了酒，平时压着的那些疑惑和委屈这会儿全部都冒了出来。 问着叶灵汐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红红的，声音也隐隐带着点儿哭腔。 感觉到自家主子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金赫也快要哭出来了，都琢磨着是不是该直接跪下道歉了，就听叶灵汐开口道：“你爹爹啊……” 她拖长了尾音，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说辞，半晌后才接着道：“他当然厉害，比这个白头发的叔叔厉害多了，厉害地上天了。” 小宝眨了眨泪湿的眼睛，惊讶地看着她，“上天？是会飞吗？” “对！那不止是飞。”叶灵汐从辣锅里夹出一片肉吃了，又抿了口酒，看向小宝正色道，“小宝你见过焰火吗？就是过年的时候放的那种。” 叶灵汐和他比划着，“嗖一声蹿上天去，然后嘭地一下在天上炸成花儿那种。” 小宝连连点头，“我见过我见过！去年过年的时候，村长给张继宗买了焰火在家里放，我都看到了，可好看了！在天上炸开之后五颜六色的，小星星一样。” “对，就是那种东西。”叶灵汐一拍桌子道，“你爹呢，就跟那焰火一样，厉害地蹿上天去了，结果蹿地太高，不小心就炸了，炸地跟那焰火一样稀碎稀碎的。” 叶灵汐拍着小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看他都碎地那么厉害了，想把自己给拼回来，缝缝补补也得好些年呢，所以他离开的时候就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有生之年不用惦记他了。” “不过你也不要放弃希望，说不定他拼地速度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又蹦回来了是吧？这事儿说不准的。” 小宝盯着叶灵汐，半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赫连冥烨听完叶灵汐那一番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才好。 金赫的反应就比较直接了，实在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小宝顿了半晌之后叹了口气，一副老气横秋地模样伸手摸了摸叶灵汐的头道：“娘亲，你别说了，你都喝醉了……” “谁说我喝醉了？我才没醉呢，不信你自己过来闻闻。”叶灵汐说着就把小宝一把抱进了怀里，一边往他脸上哈着气，一边伸手去挠他的咯吱窝。 小宝被她给闹地咯咯直笑，这话题也就跟着被岔了过去。 李妈妈早被丫鬟扶下去休息了，小宝到底还是年纪小，闹了没一会儿，酒劲儿上来，趴在叶灵汐怀里就睡熟了。 叶灵汐给赫连冥烨打了个招呼，抱小宝去卧房休息。 偏厅里只剩下了赫连冥烨和金赫两个人，金赫直接就在赫连冥烨的面前跪了下来，“主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喝了酒就乱说话的。” “回去之后你去玄炼那儿给他帮忙，我身边就不用你跟着了。” 赫连冥烨一句话让金赫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主子我……” “为期一个月，再敢讨价还价，再多罚三个月。” 金赫一听是有期限的，顿时松了口气，闭了嘴不敢再多言了。 “你这乱说话的毛病要是再不改改，迟早要惹出大乱子。” 赫连冥烨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跟着站起身来就朝外走。 金赫不敢大意，立刻起身跟了上去，就听赫连冥烨道：“让人把悬赏叶灵汐人头的单子给撤了，以后天机阁不接叶灵汐的人命单子。” 金赫闻言微微一惊，“可是主子，天机阁的规矩……” “谁若是有意见，就说是我吩咐下去的，不服，让他直接来找我。” 金赫明白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忙恭声应了下来。 “你先回去找贺承，让他做好准备，我们就不在临岳城久留了，明天一早直接出发回琼都。” “公主和太子那边，需要我去交代一声吗？” 赫连冥烨摆了摆手，“我之前已经和玄离说清楚了，他们明早和我们一起走，你直接通知贺承准备就好，他知道要怎么做。” “是！”金赫领了命就要退下，赫连冥烨突然想起什么，又吩咐了一句，“对了，小宝送的那糖葫芦记得带回去。” 金赫眼神微妙地朝他看了一眼，转身退下，去取了东西后片刻就彻底没了踪影。 赫连冥烨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风雪过后显得格外干净明澈的夜空，微微有些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叶灵汐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这姿势忍不住抬头也朝空中看了看，却半晌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索性直接问：“发什么呆呢？看星星你还能看出个花儿来啊？” 赫连冥烨回神，转头朝她看过来，见她的脸上还染着一层微醺的薄红，敛眸低声道：“我们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临岳城了，我要回去做些安排，就不久留了。” “我说怎么没见金赫在你身边跟着呢，”叶灵汐恍然道，“他是已经先一步回去了？” 赫连冥烨颔首，“今晚多谢款待。还有，之前金赫失言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 “小宝他爹那事儿？”叶灵汐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小宝是个聪明孩子，这事儿他早晚都会问的。今天这么回应了他，他心里估计也就有数了，让他彻底对他爹断了念想也好，免得他胡思乱想。”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挑起了眉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知道小宝的爹是怎么回事儿吧？或者该说……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你那把匕首。”赫连冥烨也没有避讳的意思，把话挑明了，“勤国公世子季临渊送给忠国公家叶二小姐的，世上独一无二。” “感情这是从还我匕首的时候就把我的身份给摸清楚了。”叶灵汐撇了撇嘴，“跟你这种聪明人相处真是太危险了，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你若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这层身份，我可以不告诉旁人。” 赫连冥烨正色承诺，叶灵汐微怔了一瞬，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算了，反正早晚要回琼都，他们看到我的脸也会认出来，没瞒的必要了。” “走吧，”她说着抬步朝门口走去，“说了不留你过夜，不过好歹今天算是我请客，我送你出门。” 第62章 去给你收尸啊 第62章 去给你收尸啊 赫连冥烨也没拒绝，跟在她身后缓步朝门口走去。 待他出了门，正准备走的时候叶灵汐突然又叫住了他。 赫连冥烨转头朝她看去，就见叶灵汐倚着门框浅眯着眸子看着他。 “虽说以后回了琼都说不定还能碰到。不过到时候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帝师大人，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终究隔了一层。” “今晚算是咱俩最后能坦诚布公直白说话的机会了，你真的没什么别的要和我说的？”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仔细瞄了一遍，加重了语气，“比如说，你身上的毒。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吗？” 虽然之前贺承问她的时候她说了，不该她管的事情她不会多好奇。 可她这人从上辈子起就有个毛病，遇到身中奇毒的人总想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毛病她一直改不了。 之前她其实还能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可今晚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因为和赫连冥烨吃了一顿饭之后觉得他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她实在忍不住，索性趁着这机会把话挑明了。 赫连冥烨眼睫垂敛掩住自己的眼底的神色，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问了句，“你对我的身体情况到底知道多少？” “我碰你的腕脉不过几息的功夫，能摸出什么来。”叶灵汐气道，“我就是还不清楚，所以才问问你到底需不需要我帮你仔细诊断一下。” “我跟你讲实话啊，死气都已经爬到你脸上了，你要是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那依叶大夫之见，我还有多久可活？” 男人那双如琉璃般剔透的淡色眸子朝她看过来，那坦然直白的眼神让叶灵汐到了嘴边儿的话都噎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站直了身子正色道：“随时。” 赫连冥烨微皱了皱眉。 叶灵汐眯起眸子道：“你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你体内两种毒现在虽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根本经不起外界的刺激，你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赫连冥烨没吭声，叶灵汐指了指他大腿的位置，“还记得我给你解蛊那次吗？” “那蛊名叫噬心蛊，以人的内力为食，只要你体内还有内力循环，其实它是不致命的，只有在你体内内力耗尽的时候它才会反噬你的心脉。” “可为什么当时我却那么急，不惜直接给我自己划拉了一刀也要把你那蛊当场给解了？不是我想显摆我的医术，只是因为那蛊虫随时都会影响到你体内两种毒性的平衡。” “你体内那两种毒毒性有多厉害，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毒性间维持的平衡一旦被打破，不管其中哪种毒占了上风，都随时可能要了你的命。” 叶灵汐拧着眉道：“我之前说你已经是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 赫连冥烨安静地听她把这番话说完，突然轻笑了一声，“你诊脉确实只有几息的功夫，但看来也差不多把我的身体情况都弄清楚了。” 叶灵汐被他这跳脱的思维搞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不是，你……你听完之后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说什么？”赫连冥烨平静地反问。 “就，问我能不能给你治啊！”叶灵汐都被他这过分淡定的反应给搞得郁闷了，“虽然我不敢保证能把你体内的毒都解了，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还是可以试一试……” “不用了，现在还不是解毒的时候。” 赫连冥烨脸上的神色淡然，像是真的早已把生死之事给看淡了。 “人固有一死，早晚的事情罢了，多谢叶大夫关心。我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清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解毒……就不必了。” 叶灵汐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怎么也没想到她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最后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时候不早了，深夜寒凉，就不劳叶大夫再远送了，请回吧。” 赫连冥烨说完这话，冲叶灵汐略一点头，转身便缓步朝巷口走了过去。 叶灵汐觉得自己估计真的是喝多了，这会儿脑子里都被他给搅得乱糟糟地，让她理不出个什么头绪来。 不该是这样的，按照她之前想好的剧本，这种时候赫连冥烨不是应该喜出望外求着她来给解毒吗？ 可现在这算是怎样？！ 这男人真的一点都不怕死？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小巷里只有她家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还亮着微弱的火光。 赫连冥烨身上披着那黑色的狐裘，整个人几乎都要融入到夜色中去了，身后披散着的银色发丝就如同初春尚未消融的一点残雪，随时都会化作无痕。 堂堂天琼国的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句话可让朝堂翻覆，听上去仿佛是如神一般强大的人物。 可这一刻，叶灵汐看着他的背影，却莫名觉得这男人……可悲又可怜。 明知道自己随时会死，可还是毅然选了离死最近的那条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灵汐焦躁地在原地踱了几步，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眼看赫连冥烨都快要走出巷子了，她猛地一跺脚，快步追了上去。 “你等等！” 她赶在赫连冥烨走出巷子之前将他拦下，站在他面前盯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像是妥协了一样咬牙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从来都是中了毒的求着大夫让大夫给他解毒的，我还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我上赶着主动给你解毒你还不乐意！”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暴躁的模样眸中不由掠过一抹笑意，“还请叶大夫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医术。” “你闭嘴！” 叶灵汐这会儿酒劲儿彻底上了头，姿态强硬地拉过他的手将一个东西硬塞进了他手里，“这个你拿好，你给我记住了啊，什么时候你感觉你快死了，就让人拿着这个东西去找我。” 赫连冥烨微微一怔，摊开掌心看了一眼，发现掌心里放着一枚小木牌，上面还刻着什么纹路。 他听完她的话，随口问了句，“找你做什么？” 叶灵汐仰起头来瞪着他，磨着牙，一字一顿道：“去给你收尸啊！” 第63章 你身上有活气儿 第63章 你身上有活气儿 赫连冥烨闻言眉峰就不由高挑了起来。 叶灵汐哼道：“你不是说现在不是解毒的时候吗？那等你快要死的时候总得治的吧？” “在你临死之前，我还能再试上一把，你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再给你续点命。你运气不好当场挂了，我就顺手给你收尸。” “你活着不让我给你治，死了让我研究一下你的尸体总没问题吧？” 赫连冥烨轻轻摩挲着掌心那小木牌，听完她这话，抬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问了句，“原来叶大夫对我的身体……有兴趣？” 叶灵汐差点没被他这话气地当场厥过去，“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只对你身上染的毒有兴趣，懂了吗？” 冬夜里的寒风吹过来，叶灵汐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也清醒了大半。 她揉了揉胀痛的额头道：“我之前不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吗？这个承诺就当是还你的。你需要的时候，或许我能救你一次。” 叶灵汐抬眸看向他，神色格外郑重，“我认真的，没和你开玩笑。” “你靠着研究我的尸体，也能研制出解毒的办法吗？”赫连冥烨突然正色问了句，“我不是说寒毒，是另一种毒，你能解？” “不确定。”叶灵汐耸了耸肩道，“得具体研究了才知道，可你现在不是不让我给你治吗？等你死了之后我再研究出解毒方法你又不能死而复生，你还操心那么多干嘛。” 赫连冥烨半晌没应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竟带了些笑意。 “这么说，你真的愿意去给我收尸？”赫连冥烨看着她，半真半假地问着，“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这许诺都奏效？” “只要你的人能拿着这牌子找到我，我绝对赶到。”叶灵汐道，“决不食言。” “好。”赫连冥烨握紧了手，将那小木牌牢牢裹在掌心，“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就当真了，叶大夫可要把这约定记好，别忘了。” 叶灵汐盯着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我看上去像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赫连冥烨笑了笑没再说话，见叶灵汐抽了抽鼻子，似乎是被冻地不轻，他解下身上的狐裘披到她身上道：“叶大夫快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赶紧走赶紧走。”叶灵汐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遇到你们这种不懂惜命的人，能把我们大夫的肺都给气炸，你早走我早清净。” 说完她又把那狐裘给扯了下来要还给他，“你自己穿好，我离家就两步路，用不着这玩意儿。” 赫连冥烨没接，冲她略一点头便转身走出了小巷。 叶灵汐再追出去的时候早已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有钱人这都是什么毛病。” 叶灵汐小声嘟哝着，“随便糟蹋裤子就算了，这么值钱的狐裘也白送人。” 嘴上这么说着，她其实也怕冷，索性把那狐裘裹到了身上，小跑着回了院子里。 赫连冥烨回去的时候金赫见他的狐裘竟然不见了，忍不住问了句，“主子，你的狐裘是落在叶大夫家了吗？需要我去帮你取回来吗？” “不用，我送人了。” 赫连冥烨进了屋子去和贺承商量事情，留下金赫一个人愣在原地。 送人？！ 那狐裘可是贵妃娘娘亲赐的，主子一向爱惜，怎么会说送人就给送人了？ 而且主子是从叶大夫那儿回来的，难不成他把那狐裘送给了叶灵汐？！ 金赫觉得自己估计是酒还没醒，一定是听错了！ 贺承向赫连冥烨仔细做了汇报，确保粮草和马匹都已经补给充足，明天一早就能出发。 赫连冥烨又和他仔细交代了几句，贺承就没敢再耽误赫连冥烨休息，躬身退了下去。 金赫见他出来，这才把熬好的汤药给赫连冥烨端了进去，“主子，该喝药了。” 赫连冥烨坐在书案旁，借着灯火仔细看着叶灵汐给他的那块木牌，听到金赫的话，点了点面前的桌案，示意他把汤药放下。 金赫见他手里拿着东西，好奇瞄了一眼，就见只是个巴掌大的木牌子，上面刻着“天医”两个字，似乎还刻着什么纹样，他也没看清。 见赫连冥烨看的认真，他忍不住问了句，“主子，这是什么东西？” “叶大夫送的，说是拿着这个去找她，她能负责给我收尸。” 金赫的眼睛都瞪大了，“她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好端端地说什么收尸，这不是咒他主子死吗！ “主子，不是我多嘴，你对那个叶大夫实在是太宽仁了些。”金赫皱着眉道，“她确实是救过你，可她几次三番对你不尊也是事实，她……” “金赫，”赫连冥烨把那牌子收起来，打断他的话，边把那药碗端起来，边问着他，“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回主子，我十岁就跟在您身边，如今已经有七年了。” “这七年间，你犯了多少次错？还记得清吗？” 金赫就涨红了脸，“主子，我……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会改的。” “你知道为什么你犯的错比普通的侍卫都要多，我还一直坚持让你贴身跟着我吗？” 赫连冥烨这接连的几句问话把金赫给彻底问懵了。 他不解地抬头看向赫连冥烨，却见赫连冥烨正低头看着碗里那漆黑的药汁。 “我讨厌死气沉沉的东西。”他晃了晃药碗，碗里的药汁就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穹冥山庄里从来不留死物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 “我一直留着你在身边，就是因为你身上有活气儿。” “啊？”这个金赫就实在是不理解了，他一个大活人当然有活气儿，可别人也都是活的啊。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吗？” 金赫茫然地看着他，正对上赫连冥烨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我遇到你那年，你只有三岁大，你家乡闹饥荒，遍地都是饿死的灾民。” “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经过的时候，你抱着我的腿不松手，求我给你吃的。当时你都饿疯了，我还没把吃的拿出来，你就抱着我的靴子啃。” 那时候他还小，记忆早就模糊了，这会儿再听赫连冥烨说起，金赫自己都有点儿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是那种不想死，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的一股劲儿，那是你骨子里一直带着的。” 赫连冥烨仰起头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空碗放到桌案上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响。 金赫听到他说，“那是我身上没有的东西，这些年我想的从来不是怎么活下去，而是琢磨怎么让自己死地有价值一点。” “主子……”金赫听到这话，鼻尖都猛地一酸，“您不会死的，您身上的毒一定能解的！” “说什么傻话，你该清楚，就算没有这毒，我也……”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顿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转了话题道：“你说我对叶大夫过分宽仁？或许吧。” “这些年有太多人想尽了法子想让我早点死，她算是少有的真心想救我活下去的人，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该谢过她这一份好意。” 金赫低着头死死抿着唇，眼眶都红了一圈。 赫连冥烨起身走到他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今晚喝多了，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金赫看着他朝卧房走去，很想冲动地上去拦住他，告诉他他们可以不回琼都，不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随便去哪儿都行，他真的只想要赫连冥烨能有一天只为他自己活着，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这想法刚冒出头，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和赫连冥烨说，就听外面传来骏马的嘶鸣声。 跟着就有人奔到门口大声禀告，“帝师大人，琼都有紧急信函送到！贵妃娘娘病重，陛下命您立刻返回琼都！” 金赫的嗓子一阵干涩，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荒唐地可笑。 是啊，怎么可能呢。 天琼帝师赫连冥烨，从来都不可能只是为他自己而活，哪怕一天都不可能…… 第64章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第64章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叶灵汐送走了赫连冥烨之后回去泡了个澡，带着酒劲儿就去睡了，一晚上都睡地格外香甜，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精神地不得了。 毕竟是凝霜草泡出来的药酒，喝了对身体只有好处没坏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宿醉的副作用。 连小宝的脸色都变得比之前要红润了不少。 李妈妈早就起来把早餐给张罗好了，一家人刚吃过早饭，院门就被敲响。 钱老板带着长生和另外一位女大夫上了门。 “本来说昨晚就找好会针灸的女大夫带来给你瞧瞧的，可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你还没回来，我索性就等今天早上把她带来了，叶大夫你看这大夫……她行吗？” 钱老板找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大夫，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家里专门给女眷诊病的。 叶灵汐简单问了她一些问题，又让她试着行了针，看她基本的医理和针灸的水准都过关也就点了头，跟着把她带到了一边去，把给钱夫人针灸的要点和需要注意的地方都仔细和那大夫交代了一遍。 那大夫是个有经验的，学的也上心，还拿了纸笔仔细做了记录，没一会儿就把叶灵汐交代的都仔细记下了。 钱老板看一切顺利，也就松了口气，待到叶灵汐把该教的都教完了，他这才差人把那女大夫给送了回去。 “我一会儿就要闭关炼制洗髓丹了，从今天起就让那女大夫给钱夫人行针吧，她的针灸技术没问题。” 叶灵汐说着又顺口问了句，“昨天我已经给钱夫人调理过一次了，药你们昨天也吃上了，怎么样？用药之后感觉如何？” “好好好，是真的有效！”钱老板说起这个就眉飞色舞的，圆胖的脸上红光满面。 毕竟屋里还有两个年纪小的在，他咳了一声，凑到叶灵汐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就晚上，我们俩那什么的……和谐，特别和谐。” 叶灵汐简直被钱老板那故作神秘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只要有效就好，你们努力加油，争取早生贵子。” 叶灵汐跟他客气了几句，看钱老板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不由挑眉问：“可我看你这样子，好像还不太开心？” “哎，我昨天不是和你说有琼都来的大人物住在城主府吗？本来是想拿了洗髓丹去抱大腿的，可惜这洗髓丹还没炼出来呢，那两位大人物昨晚竟连夜就离开了，我连去送别的机会都没有。” 钱老板说起这个就一副郁闷地模样。 叶灵汐闻言也微微一怔，昨晚赫连冥烨还说他们今天一早出发，没想到最后他们竟然是连夜走的，这么急，难道是琼都出什么事儿了？ 叶灵汐心里暗暗揣测着，面上却没露出什么声色来，还宽慰着钱老板道：“你换个角度想，这大金腿没抱到，可你也省下了一颗洗髓丹啊，值不少钱呢。” 钱老板一琢磨，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心情登时就好了许多。 长生进了门之后就安静地在一旁坐着，看叶灵汐和钱老板聊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抬头朝叶灵汐看了过来。 叶灵汐也正看着他呢，和他的眼神对上，便直接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让你写的东西写好了吗？” 长生点了点头，从一个布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摞纸。 叶灵汐接过一看，眼睛微微一亮。 这小子还真是上心了，不仅把她在山上和他说的那些药草的药性都写了下来，甚至还仔细地配了图，把那药草的模样都给画了下来。 也确实有那么几分天赋，不仅画的像，连旁边的注解也基本没有什么差错。 叶灵汐简单的翻看了几页，唇角就勾起了笑意来，“不错，用心了。我当时说的话你也都认真记了。” 长生点了点头，比划着问：“你让我写这些，是有什么用？要编成书吗？” “那是以后的事儿，现在还早。”叶灵汐把那一摞纸放在旁边的桌上，拍了拍道，“这是我给你布置的考题，你答的不错，我可以给满分。” 长生还是满脸疑惑，就听叶灵汐跟着道：“你之前说，以后我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这话还作数吗？” 长生特别肯定地点头表示作数。 “那就没问题了。”叶灵汐抬眸看着他，认真问，“我现在收你做关门弟子教你医术，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一旁的钱老板震惊地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叶灵汐之前一直对长生过分关注，昨天吃饭的时候还跟他打听长生契约和身契的事情，感情就是要做好一切准备给长生拜师铺路呢！ 他这小医馆里的学徒竟然能被叶灵汐这样的神医给看中，这简直就是天上砸下来的一块大馅儿饼啊！ 钱老板激动地恨不得直接替长生答应下来，转头看长生还愣在原地，急地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跪下拜师啊！你这榆木脑袋，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长生怎么也没想到叶灵汐竟然愿意收他为徒，刚才确实是完全惊呆了。 直到钱老板的手拍上他的肩膀，他这才猛地回过了神来，却没有直接跪下来，反而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想收我为徒？” “开始的时候，是对你身上的毒感兴趣。”叶灵汐端起手边的茶不紧不慢地喝着，“不过我之前在山上的时候也把话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从来不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 “之所以带着你一起上山，就是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你，你的表现也没让我失望，对我教你的东西都很上心，哪怕我出事了，你也没想过要自己跑扔下我不管，你这心性是我欣赏的。” “再加上今天你交的这份答卷。”叶灵汐道，“我考验的所有环节你都合格了，我为什么不收你。” “当然，就你这遇事总要问个明白才做决定的性格，我也挺喜欢。” “所以现在还需要我再重新问一遍吗？”叶灵汐把茶盏放下，坐直了身子看向他，“如果你愿意……” 她这话还没说完，长生已经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对着她连磕了三个响头。 叶灵汐剩下的话就被噎了回去，暗暗琢磨着，徒弟实诚地有点儿过头这问题以后得想办法让他改过来才行。 那三个响头……她听着都替他疼。 第65章 比他想象的还要财大气粗 第65章 比他想象的还要财大气粗 钱老板是个非常有眼色的人，等长生嗑完了头，他顺势就递了一杯茶过来。 长生接过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叶灵汐面前，叶灵汐没矫情，接过来喝了一口拜师茶，这拜师礼也就算是成了。 “我今天还真是来对了，碰到了这好事儿。”钱老板在一旁乐呵呵地笑道：“长生啊，你以后就安心跟在叶大夫的身边好好学习医术，医馆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昨天就和叶大夫说的很明白了，你有好的前途我是绝对不会拦着你的，你在我家医馆干了这几年也是勤勤恳恳地，你走的时候，我亲自给你包个大红包。” 长生知道钱老板不懂手语，就恭敬地给他鞠了一躬。 钱老板也笑着受了他这一礼。 知道叶灵汐接下来就要忙着炼药了，钱老板也没多留，借口说医馆还有事要忙就先离开了。 待钱老板走了之后，叶灵汐直接从怀里掏一个封好的大红包递到了长生的手里，“喝了你的茶，受了你的礼，从今儿起我就是你师傅了。” “这红包你收着，做我徒弟别寒碜自己，拿着钱该花就花，不用替我省着。” 长生有点受宠若惊不太敢接，他印象里都是徒弟给师傅钱的，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师傅倒贴给徒弟的…… 叶灵汐看着他那磕地通红的脑门，简直哭笑不得，板起脸，强硬地把那红包塞进他手里，“你记住了，你拜入师门的第一条规矩，师傅给的东西，绝对不能推辞。” 长生一听这话立刻就把那红包攥紧不敢再推让了。 小宝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会儿忍不住走到叶灵汐的身边问：“娘亲，师傅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我要教他很多很多东西。”叶灵汐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给他介绍着，“他叫长生，你可以叫他长生师兄，也可以叫他长生哥哥。” “以后他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你也要和长生哥哥好好相处知道吗？”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仰起头看着比他高大许多的长生问：“你不会说话是吗？” 长生的眼神微微一暗，略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用手比划的东西，我娘亲都能看懂的！长生哥哥，你能不能教教我那些手语是什么意思？我也要和你说话！” 小宝鼓着腮帮子不满道：“你和娘亲说悄悄话，我都看不懂。” 长生以为小宝会嫌弃他是个哑巴的，却没想到这小家伙为了能和他交流竟然主动要学手语。 他有些局促地握了握拳头，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还是叶灵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宝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他很乖的，以后你把他当弟弟看就是了，不用有太大压力。” 她说着又弯下身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道：“你不用急，手语以后娘亲慢慢教你，你看得多了自然就学会了。” “还有，从今天起，我教长生的时候，你也要在一边听着。”叶灵汐正色道，“我可不会因为你小就惯着你，你长生师兄能学会的东西，你就也要学会，明白吗？” 四岁开蒙，其实已经算是比较晚了，小宝很聪明，叶灵汐琢磨着她从基础开始教起，小家伙应该是能跟得上的。 小宝本来也就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非但没有因为叶灵汐严格的态度委屈，反倒表现地特别迫不及待，拉住叶灵汐要她现在就开始教。 “现在不行，今天得先做点儿准备工作。” 叶灵汐说着转望向长生问：“你早饭吃了吗？” 长生没料到叶灵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快去吃饭。”叶灵汐说着就叫了丫鬟来让她去厨房再端一份早饭过来。 “一会儿你回你的住处去收拾一下东西，把你常用的东西都带过来，我让李妈妈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这几天你就在这边吃住。” 叶灵汐仔细交代着，“早饭多吃点儿，我一会儿先去做准备，下午帮你和小宝打通全身经脉，顺带洗经伐髓。” 长生刚被叶灵汐按着在餐桌前坐下，听到这话又被惊地差点直接站起身来。 他觉得他对叶灵汐的认知似乎有点偏差。 之前在山上她选路还要选草药多的那条，他就觉得叶灵汐估计是很缺钱的。 可现在，才刚拜了师就又是给他塞红包又是给他洗经伐髓的……这未免也太财大气粗了点儿吧？ “师傅，你不是还要给钱老板炼洗髓丹吗？”长生实在没忍住，比划着手语问，“你把药给我和小宝洗经伐髓用了，那答应要给钱老板的洗髓丹……” “给你和小宝洗经伐髓用的是凝霜草，给钱老板炼洗髓丹用覆雪苔就够了，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能有什么影响？” 叶灵汐一句话把长生剩下的那些疑问全都堵了回去。 长生算是彻底确认了，他这个师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财大气粗…… 长生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之后，叶灵汐就正式忙了起来。 一边炼制洗髓丹，一边还炼制着凝霜草，中间歇息的间隙，还抓紧时间用针灸给小宝和长生打通了全身的经脉。 第二天中午她就把洗髓丹炼好了，这次覆雪苔的药性比她预测的还要好，她索性多添了药材炼制，除了约定好要交给钱老板的那三颗之外，她自己还能余下三颗。 凝霜草炼制出了两颗药丸，药性很强，小宝和长生又都是第一次经历洗经伐髓，他们服了药之后，叶灵汐就一直在旁边守着他们，一发现不对就立刻用针灸帮他们引导体内药性循环。 如此半日过后，两人也有惊无险度过了洗经伐髓的关键期，体内残留的药性留着慢慢吸收，并不会有大影响。 傍晚时分钱老板依照约定时间来取洗髓丹的时候，恰好碰到叶灵汐带着小宝和长生从炼药室旁边的房间出来。 小宝和长生都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底裤，身上脏兮兮地附着一层脏污，远远闻着都觉得臭不可闻。 叶灵汐早叫了丫鬟烧好了热水，这会儿正赶着他俩去净房洗澡。 见钱老板来了，她招呼道：“钱老板你先去堂屋坐，洗髓丹已经炼好了，我把这两个小子收拾干净再跟你细谈。” 第66章 你还缺徒弟吗 第66章 你还缺徒弟吗 钱老板捏着鼻子，勉强扯了扯唇角，憋着一口气飞快冲进了堂屋里这才重重喘了口气。 见丫鬟端了茶来，他拉着那丫鬟问：“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院子里怎么搞得这么臭？” “叶大夫说要给小少爷和长生洗经伐髓，”那小丫鬟道，“那味道是小少爷和长生身上发出来的，叶大夫之前说了，这是正常的反应，要彻底把体内的有害杂质排出。” “我们早就有准备了，等长生和小少爷都洗了澡应该就不会再有味道了。” 丫鬟解释完就退了下去。 钱老板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还有点儿懵。 小宝那是叶灵汐的亲生儿子，叶灵汐给小宝洗经伐髓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长生……叶灵汐昨天才收了他做徒弟啊，她竟然这么大方，舍得把洗经伐髓的灵药给长生用？ 他正出神的时候，叶灵汐正好也进了堂屋来。 她是换了一身衣服来的，身上没什么味道，钱老板着实松了口气，打起精神笑着和她打招呼，“叶大夫，这两天辛苦你了，那洗髓丹炼制的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叶灵汐说着在钱老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钱老板，“这是我答应给你的三颗洗髓丹，你可以随便找谁去验这药的药性药效，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找我。” 钱老板看着那小瓷瓶就眼神发亮，“叶大夫炼制出来的药，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再者，那药效还用说吗？看小宝和长生不就能看出来了。” 他说着疑惑地问了句，“小宝和长生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他们俩太脏太臭了，我说给他们洗，他们还嫌弃我，说要两个男孩子一起洗，不让我管。我也懒得跟他们一起挤在那臭烘烘地屋子里，由着他们俩折腾去了，一会儿洗完澡换好衣服他们就会过来了。” 叶灵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说道：“钱老板，我知道你是信任我，不过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那洗髓丹你该验还是去验一下。” “你也知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临岳城了，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最好趁着我离开之前解决，不然等我走了反倒会更说不清楚。” 钱老板是生意人，哪儿能不明白这道理，刚才也就是跟叶灵汐客气两句，这会儿看叶灵汐这么爽快把话都给挑明了，他也就笑着应了下来，“成，那我现在就叫人来验药。” 钱老板显然也是早有准备的，找了临岳城里颇有名望的一名药师来做中间人验了药，经那药师确认，这确实是洗髓丹，药性药效都没有任何问题，他这也就彻底放下了心来。 “行，那这洗髓丹我收下，我们这次合作也就算是圆满了！”拿到三颗洗髓丹，随便一颗都价值千金，钱老板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如果不是你已经决定要去琼都城了，我是真想把你一直留在这儿啊！”钱老板感叹道，“你有这炼药的本事，要是能长期和我合作，那还能愁没钱赚吗！” “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的。”叶灵汐笑道，“不瞒钱老板，我到琼都之后也是打算要开医馆的，临岳城这边的药价比琼都可便宜不少，到时候我要是从临岳城这边批发药材到琼都去，还免不得要钱老板你多多照顾帮忙。” 钱老板一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当即眼睛就亮了起来，“这好说这好说！叶大夫你尽管放心，有什么我老钱能帮上忙的，你招呼一声，我绝对没二话！要是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叶大夫你对我照顾一二我就感激不尽了。” 两人客气寒暄了一会儿，钱老板从怀里取了一封信出来递给叶灵汐，“之前我夫人应该也和你提过了，我还有个弟弟在琼都开商行，是聚宝商行的老板。” “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你带上，见面的时候交给他，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少会对你照顾一二的。” 钱老板语重心长地说道：“琼都可不比临岳城这种小地方，去哪儿办事都要靠人脉靠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 叶灵汐知道钱老板这说的都是掏心窝的实在话，郑重把那信接过来向他道了谢。 这边事了，钱老板起身告辞，刚走出堂屋门，就和迎面过来的小宝和长生撞了个正着。 两人刚洗完澡这会儿身上总算没了臭味儿，还留着沐浴过后的胰子清香。 钱老板是先闻到了味儿，等抬起头看清楚两人的模样，他整个人都不由一愣。 小宝和长生他昨天早上可是才见过的。 那时候小宝看着瘦瘦小小，皮肤没有一般娇养长大的孩子那么嫩，还有点黑黑的，说简单的点儿就是带着那么一丝的土气。 长生就更不用说了，在他店里当学徒那么多年，整个人都又黑又瘦，身上又一直裹得严严实实，腰板都没挺直过，一眼看去死气沉沉地。 可这会儿站在他面前的长生和小宝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小宝还不算胖，但脸颊上已经有了点儿肉，如今皮肤又滑又嫩，一双原本就澄澈透亮的大眼睛这会儿更是跟水洗了一样，漂亮地如同浸在冰泉里的玛瑙石。 皮肤变白了，原本精致的五官就越发地醒目，这会儿小宝仰着小脸儿看着他，钱老板只觉得这孩子漂亮的简直和瓷娃娃一样，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抱着好好亲亲捏捏。 长生的皮肤也白皙了不少，原本一直习惯弯着的背脊如今也挺直了，再加上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神采奕奕的，再看不到半点之前那一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怎么看都像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少爷，谁敢说他是山里出来的野孩子！ 钱老板整个人都懵了，小宝和长生见他站在那儿半晌没动，只能从他身边绕过来进了堂屋里。 小宝直接扑进了叶灵汐怀里脆声叫着“娘亲”。 长生恭敬地给叶灵汐行了礼，打着手语道：“师傅，我和小宝都已经收拾好了。” “这才对嘛，收拾干净换了新衣服这才像样子，”叶灵汐笑着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去把李妈妈叫上，今晚不在家吃饭了，咱们去下馆子！” 小宝欢呼了一声，拉着长生一起又跑出去找李妈妈了。 叶灵汐看钱老板还站在门口没动，疑惑地问：“钱老板，你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钱老板都快羡慕疯了，“叶大夫，你还缺徒弟吗？你看看我行吗？” “实在不收徒弟，你让我生个像你家小宝那么可爱的儿子也成啊。” 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你这两个要求我都满足不了，不过我可以请你吃饭。”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和钱夫人有空的话，今晚我们一起吃顿饭，算是道别。我也正好再给钱夫人复查一下，看看她这两日治疗的效果怎么样。” 第67章 要有拿师傅做靠山的觉悟 第67章 要有拿师傅做靠山的觉悟 晚上这顿还是钱老板推荐的酒楼，选了一家做临岳城特色菜做的最好的，席上有不少山里的野味儿，一顿饭着实吃得尽兴。 吃过饭叶灵汐仔细给钱夫人诊了脉，确认她的身体确实有好转，“你这个病主要还是得慢慢调理。” 叶灵汐仔细交代着，“针灸绝对不能断，药方我再稍稍给你调整一下，你和钱老板都要坚持吃下去。” 她仔细又写了一个方子递给钱老板，笑道：“放心吧，只要配合治疗，你们俩抱儿子那是早晚的事情。” 钱老板那嘴巴都笑得没合拢过，等出了酒楼，叶灵汐把他拉到一边去问了句，“钱老板，你在这临岳城里待的时间久，我需要点儿东西，市面上不太好弄到手，你能不能帮我想弄到一些来用？” 钱老板一听就知道叶灵汐要的这不是普通的物件，也没敢直接应承，谨慎地问：“你先说说你到底是要什么？” 叶灵汐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了两个字，钱老板当即就松了口气，“看你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是要什么稀奇要命的玩意儿。” “只是那个的话没问题，你要多少直接说就是了，我这边给你弄，管够！” “也不用多。”叶灵汐伸手给他比了个数，“你也知道我在北山村还有点儿私人恩怨没解决，明天我就要走了，也得去给这事儿收个尾。既然要走，就得走得漂漂亮亮地，你说是吧。” 钱老板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放心，这事儿交给我，明天你走之前我保证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钱老板跟她说完这话又把长生给拉到了一边去，还真给长生塞了一个大红包，还说了一堆什么“以后你出息了别忘了我这个曾经的老板”之类的话。 等钱老板和钱夫人都走了，长生拿着那红包走到叶灵汐身边，似乎想把那红包给叶灵汐。 叶灵汐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既然是钱老板给你的，那你就好好收着，你这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钱就好好攒着，指不定什么时候遇到了合适的姑娘家……” 长生的脸登时就涨红了，没等叶灵汐把话说完转身就走。 叶灵汐就忍不住笑，抱着小宝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你也快点儿长大，娘亲也等着你长大娶媳妇儿呢！” 四人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钱老板就赶来了，给叶灵汐带来了三辆马车，另外还多带了两匹马给她备用。 “你们四个人呢，要去琼都一路也得好些日子，我琢磨一辆马车不够，就直接给你们多买了两辆。”钱老板道，“多出来的两匹马是我选的好马，带到琼都去也不丢面儿的。” 叶灵汐没想到钱老板竟然想的这么周全，想问了价格拿钱给他，却被钱老板给拦住了。 “我岳父在城郊开了马场，这马都是自家的马，哪儿能跟你收钱，这马车就更不用说了，能值几个钱。” 钱老板大气地摆着手道：“我知道上次合作叶大夫你其实是让出了大头的利润给我的，现在你要走了，我就送这么点儿东西，你要是再跟我掰扯钱的事儿，那就是不把我老钱当朋友了。” 钱老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叶灵汐也就没再跟他多客气，只暗暗把他这份好意记在了心里。 “你要的那东西我给你放在后面那辆马车的竹筐里面了。”钱老板临走前凑到她耳边道，“绝对上品的，够用。” “那我就先谢过钱老板了。”叶灵汐道，“你放心，以后要是有什么方便合作的赚钱机会，我一定第一时间想着你。” 钱老板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得了她这保证脸上都要笑开花了，也没再留下耽误叶灵汐的时间，适时提出了告辞。 叶灵汐上车检查了一下钱老板带来的东西，确定没问题，这才招呼李妈妈把收拾好的行李细软往马车上搬。 “娘亲，我的小老虎也要带上！”小宝抱着他的小老虎凑过来，“不能把大黄留在这儿。” “行，”叶灵汐笑道，“你记得让人把它的窝给搬到车上去，路上你得负责喂它。” “好！”小宝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之后就快步跑开招呼那些丫鬟们给小老虎搬窝了。 叶灵汐正要过去帮忙，长生突然走过来拦住了她，“师傅，我有话跟你说。” 院子里这会儿正乱着，叶灵汐索性把他带到了堂屋里去问：“什么事儿？” “你昨天问我的事情，我想好了。” 昨晚回来的路上，叶灵汐问过他用不用给他时间回去祭奠一下父母，他当时没回答，这会儿看来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我不回去。”长生打着手语道，“我直接跟你去琼都。” 叶灵汐微微皱眉，“你是不是怕我们不等你？” “我之所以今天就收拾东西急着走，是因为我在北山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其实去琼都没那么急的。是你家比较远吗？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 长生低着头，双手都暗暗捏成了拳头，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顿了片刻之后，他又向叶灵汐解释了一句，“我身上的毒没解之前……我没脸回去。” 叶灵汐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问，只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强迫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但我有一个要求。” 长生仰起头来看向她，就听叶灵汐道：“不管是什么事儿，扛不住的时候都不许硬撑着，再不济，最后还有我替你出头！你既然认了我做师傅，就得有拿师傅做靠山的自觉，明白吗？” 长生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他忙低下头掩住自己眼底的湿意，半晌没再抬起头来，只冲着叶灵汐用力点了点头。 “行了，既然你都决定不回去了，那我们就一路不停直接去琼都了。你也快去把你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下午我们就要到北山村去。” 长生不敢耽误，转身就跑出了堂屋。 叶灵汐走到堂屋门门口，看了看院子里那一派忙碌的景象，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暗暗琢磨着，她给的时间够久了，村长他应该已经把银子给备齐了吧？ 第68章 叶家妹子是个有情有义的 第68章 叶家妹子是个有情有义的 三辆马车一起实在是有点儿太扎眼了，叶灵汐让李妈妈跟着带着行李细软的两辆马车先走，她则带着小宝和长生单独乘了一辆马车，自己驾着车直奔北山村去了。 崭新气派的马车进了村就引来一群小孩儿围观，有胆子大的直接追着马车跑。 等看清楚驾车的人是叶灵汐，小孩们就疯狂嚷嚷了起来。 “叶家那个傻子回来啦！她要找村长一家报仇啦！” 叶灵汐连理都懒得理，手里鞭子狠狠往地上一抽，溅起的沙尘就把那一群小兔崽子们给吓得哇哇乱叫着四散跑开了。 刘勇和他媳妇儿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看，本以为叶灵汐回来了怎么也要到他家里再坐一会儿的，却没想到那马车经过他家门口竟然连停都没停，一路扬长而去。 刘勇皱了皱眉，披了件厚外套就想往村长家去却被他媳妇儿给拦住了。 “叶家妹子上次都说了不让你掺和这事儿，她这次过咱家门口也没进来，那就是想跟咱家划清楚界限，这种时候你还非要贴上去干啥！” “怎么说都做邻居这么多年了，我不信她真这么薄情寡义的，要走都不打招呼！”刘勇沉着脸道，“再不济，我也得去亲眼看看她和村长那事儿最后到底怎么处理。” 刘勇说着拉开房门就要往外走，脚步还没迈出去他的动作就猛地一滞，眼神怪异地朝门板上看了过去。 门板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钉上了一支袖箭，那箭尖儿上还扎着一封信。 刘勇脸色微变，飞快把那箭和那封信都取了下来，拽着他媳妇儿就进了屋里。 刘勇是识字的，刚把那信给拆开就立刻让他媳妇儿点了灯过来，借着灯光仔细看着那信上的内容。 刘勇媳妇儿不太识字，就催着刘勇问：“怎么回事？是叶家妹子留的吗？上面都写了什么？” “是她留的。”刘勇把那封信折起来仔细收好，也不急着出门了，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没看错人，叶家妹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她什么都替咱们考虑到了。” 叶灵汐料想到让村长交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琢磨这事儿估计是没法善了的，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盘算好了，进了村直接去村长家不再和刘勇家扯上关系。 她给刘勇家准备了不少年货，还给刘勇媳妇儿配了治疗不孕的药，都在钱老板的店里放着，去了报她的名字就能取。 她在信里也劝了刘勇，讲明靠山吃山不是长久之计，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去临岳城里投奔钱老板。 她之前已经和钱老板打过招呼了，钱老板会给他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至少保障他们一家吃穿无虞。 “你说的对。”刘勇道，“她那信上特地说了，她跟村长家这事儿了结之后就要去琼都城了，让我千万不要过去掺和，我要是出头，会被村长家当成靶子来报复，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勇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我这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反倒还成了拖累！” 虽然叶灵汐没挑明了说，可他哪儿能不明白叶灵汐暗示的意思，村长家要是拿他来拿捏叶灵汐，反倒会让叶灵汐为难。 “叶家妹子是个有本事的。”刘勇媳妇儿给刘勇倒了一杯热茶，低声劝着他，“你看她这病好也才没几天，过的日子都已经大变样了。单是那马车就值不少钱呢，她去哪儿也有本事养活她自己。” “再者，你是想着叶家妹子一个女人家对上村长家要吃亏，可要我看，最后吃亏的是谁还真说不准呢！” 刘勇听到这话抬头朝她媳妇儿看去，就听他媳妇儿压低了声音道：“你忘了前两天晚上村长家出的那事儿了？” 刘勇闻言微微一窒，“你是说，那事儿可能和叶家妹子有关系？” “别的还有谁有本事能干出那样的事儿来。”刘勇媳妇儿道，“你别总把她当普通女人看，我看这叶家妹子能耐大着呢，不比你们男人差！” 叶灵汐要是听到这话估计都要不乐意了，夸她厉害是没问题，可拿她跟男人比算是怎么回事儿？ 天底下能耐的女人也多了去了呢。 叶灵汐驾着马车从刘勇家门口经过，给刘勇送了信之后就直奔村长家门口去了。 经过她家那被烧地不成样子的小院儿的时候，小宝还忍不住探头朝外面瞄了一眼小声嘟囔着，“我们家房子还真的被烧了啊。” 之前他也听叶灵汐说起过，可这和他亲眼看到那感觉是不一样的，毕竟是住了好几年的地方，说没半点感情那是假的，小家伙多少还是觉得有点惋惜。 叶灵汐放慢了车速，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头，“等到了琼都之后我们早晚是要回忠国公府去的，那儿的房子比这儿可要大多了。” “有院子，有假山，还有湖，你可以把你的大黄放到后院养着，还能在池塘边儿上养几只仙鹤。” 小孩子是很好哄的，一和他说起他感兴趣的事儿很快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宝果然不再纠结那被烧的小院儿了，开始兴高采烈地和叶灵汐讨论起养仙鹤好还是养孔雀好的问题。 在离村长家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叶灵汐把马车停下，从马车里拿出一盒糕点来，不紧不慢地和小宝分着吃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少人家屋里已经亮起了灯火，叶灵汐却一点也没有着急要到村长家去的意思，尝了一口糕点，似乎觉得味道不太好，让小宝又换了一盒来吃。 村子里几个胆子大的孩子追上她的马车之后就在附近站着没走，见叶灵汐和小宝吃那糕点吃的津津有味的，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宝以前没少和这群熊孩子打架，这会儿连眼神都不想给他们。 叶灵汐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目光在那几个孩子身上扫过，拿出一盒糕点来，招呼他们过来吃。 有两个实在是馋地厉害，禁不住诱惑就跑上前来拿糕点吃，本来拿了就想走的却被叶灵汐给叫住了。 “等等，我这东西可不是免费给你们吃的，你们既然拿了东西，就得回答我的问题才行。” 叶灵汐笑眯眯地看着那两个孩子问：“你们谁能告诉我，村长家现在有多少人呀？” 第69章 这是你要的东西 第69章 这是你要的东西 那两个孩子本来都一脸警惕一副随时准备跑的架势。 可等听了叶灵汐的问题之后，那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脸上就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停在这儿不敢过去了。”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儿的孩子边吃着糕点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你这是知道害怕了是吧？” 叶灵汐闻言就挑高了语调，故意做出一副被识破心事的样子，“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用装了，你一个女人家还带着小孩儿，还想和张家作对，本来就是找死！” 另一个小孩儿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就唔哝着叫了起来，“我就告诉你吧，村长家这会儿人可多了，村里所有张家人都在村长家呢，就等着你去了好好收拾你！” 果然如此。 叶灵汐闻言唇角就冷冷勾了起来，她早觉得不对劲儿了，来的这一路上很多人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早让她起了疑心。 故意把马车停在这儿，一方面是等着长生回来，一方面也是想要等天色暗下来之后看看张家那边的动静，没想到竟从这小孩儿的嘴里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她抬眸朝村长家那边瞄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我还琢磨着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呢，最后也不过就这点能耐。” 那两个小孩儿厚着脸皮还想要再拿糕点吃，叶灵汐直接拿起了马鞭，一鞭子狠狠抽到了地上。 周围的几个小孩儿吓得抱头跑开，飞快往村长家那边奔了过去，边跑还边嚷嚷着，“傻女人来啦！傻女人来了！傻女人带着她儿子到村长家来要账啦！” 纵然还隔着一段距离叶灵汐也隐约听到了张家人扎堆往外冲的动静。 长生恰好在这时跑了过来，跳上马车就冲叶灵汐打着手语道：“东西我都安置妥当了，还有，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前面那条路上堵了一大堆人，好像就围在村长家门口。” “人多就对了。”叶灵汐笑了一声，吩咐小宝把那些糕点都收起来，让长生也进了车厢里这才道，“我之前还在想，张家人太多万一有漏网之鱼就不好收拾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凑到一起了，还真省了我不少事儿，正好方便我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叶灵汐说着叮嘱长生道：“你抱着小宝在车里坐稳了，小宝可就交给你了。” 长生点头，揽住小宝的身子把他紧紧护在了怀里。 叶灵汐冲着他们两人安抚地笑了笑道：“别担心，很快就能处理好。” 说完这话她放下车帘，驾着马车拐出转角，直奔村长家去了。 村里大部分都是张姓人，这会儿全部都聚在了村长家门口，远远看过去乌泱泱地一大片。 有的手里拎着火把，有的手里拎着武器，站在前面的全部都是壮年男子，乍一眼看上去凶神恶煞地着实有点儿吓人。 眼看那马车驶了过来，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张洪冲着那马车就喊了起来，“叶灵汐，你还有脸来，你把我爹害成那副样子，我今晚就要你血债血偿！” 他这话还没吆喝完，就见叶灵汐猛地一扬马鞭，那拉车的骏马嘶鸣一声突然人立而起，发了疯一样径直冲着人群冲了过来！ 眼看那马蹄就要踢到他的身上，张洪吓得脸色都变了，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边儿去。 等那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自己的后颈猛地一紧，整个人都骤然悬空了！ 叶灵汐站在马车上单手掐着他的后颈，在他身后冷笑道：“血债血偿？是啊，我今天可不就是来跟你算账的吗？” “之前都说好了，你爹欠我的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少一两我要你们张家一条命！” 叶灵汐的目光在周围那些张家人的身上扫过，看着他们的眼神宛如看着一堆待宰的猪，不带任何情绪。 “今儿这么多张家人主动凑过来，是知道你爹的钱还没凑够，所以主动拿自己的命来抵债是吗？” 叶灵汐这话一出，在场张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胆子小的想要悄悄溜走，脚步刚动了一下叶灵汐冰冷的视线就扫了过去，“我看谁敢动一步，谁跑我先拿谁开刀！” 那些想要逃走的都被她这话给吓到了，僵在原地不敢再轻易动弹。 “叶灵汐，你少狂妄了！你就是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罢了，我们张家这么多人，难道还收拾不了……” 张洪本来还在叫嚣着，可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叶灵汐手里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紧紧贴着他颈侧的肌肤，张洪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皮肤被划破，有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我能不能对付这么多人不用你来操心，你只用知道，我收拾你一个，绰绰有余！” 张洪是真的被吓到了，身子都在不停地打着哆嗦，张着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叶灵汐的目光在周围那些张家人的身上扫过，唇角冷冷勾起，“想仗着人多拿下我是吧？你们可以来试试啊，看看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刀快！” 这话出口，她手腕翻动，眼看那匕首就要朝张洪的脖子抹去。 张洪登时就吓疯了，哪儿还顾得上什么颜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扯着嗓子就开始喊，“爹！爹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别……别杀我儿子！” 人群中传来一声虚弱颤抖地声音。 叶灵汐循声望去，看到来人竟然是村长眉梢都不由轻挑了起来。 村长的样子和三天前可是大不一样了。 他是坐在一张椅子上被人给抬出来的，嘴歪眼斜，脸颊的肌肉抽搐，手臂不停地打着哆嗦，唇角还流着口水，哪儿还有半点村长的架势和威风。 叶灵汐看着他那模样，一眼就看出——这村长分明就是中风了！ 她还在暗暗琢磨着村长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那几个人已经抬着村长走到了她面前。 村长颤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来，“这，这是你要的东西，全……全在这儿了。” 第70章 把我的弓拿来 第70章 把我的弓拿来 村长这过分配合的态度让叶灵汐心里越发疑惑，她手里还拎着张洪，也没去接，转头冲车里叫了一声，“长生。” 长生闻言就下了车，走到村长的面前将荷包给接了过来，又走回叶灵汐的身边，将那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叶灵汐看。 是银票，一共一千三百两。 许氏毁了她家里的东西的补偿，一百两；她房子被毁的补偿，一百两；之前上山找人的赏金，一百两；再加上这五年来叶清婉给他的银子，每年一百两，按双份偿还。 加起来确实是一千三百两，一两都不差。 长生将那荷包里的银票都数了一遍，仔细给叶灵汐过目，叶灵汐只大略扫了一眼，示意长生把那些银票给收起来。 “我这人说算话，说好了少一两银子我要你张家一条命，既然你已经把钱给偿清了，那我也遵守约定，你张家人的命，我不动。” 叶灵汐说着松了手，把张洪直接给扔了出去。 张洪早就被吓得腿软了，这会儿猛地被摔到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还是几个张家人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走过去将他给扶了起来。 村长见自己儿子的命好歹是保住了，重重闭上眼睛长长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他把那口气儿给喘匀呢，就听叶灵汐道：“钱确实是算清楚了，不过村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你和叶清婉这几年间来往的信件呢，在哪儿？” 村长的身子狠狠一颤，抬眸看向叶灵汐，哆哆嗦嗦地开口道：“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那些信件我每次看完之后都直接烧了的。” “烧了？”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显然是压根不信他的说辞。 以村长那精明又喜欢算计的性子，那么重要的物证他才不会轻易销毁。 不过叶灵汐也没逼他，只笑道：“信件烧毁了没事儿，你给我一份自证，讲清楚这些年你和叶清婉之间到底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只要把这份自证给写了，我们两个之间的账就算是彻底两清。” 看村长的身子颤抖地更厉害了，她还非常善解人意地提醒了一句，“你要是不方便写，我可以帮你代笔，你自己按个手印儿就成。” “爹！”张洪这会儿被人扶着走到了村长的身边，重新获得自由，再加上叶灵汐刚才说了她不会再动张家人的命，他登时又有了底气。 他边恶狠狠地瞪着叶灵汐边和村长说道，“您现在变成这幅样子全是叶灵汐害的，她都拿到钱了，您不能再向她妥协了！” 叶灵汐听到这话就不悦地眯起了眸子，“你们张家人什么毛病，造谣成性是吧？我说了给你们三天时间筹钱，这三天我没有踏入北山村半步，你爹中风和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张洪就叫嚣说她害了村长，她那会儿懒得和他计较，可这会儿他竟然又提起了这茬儿事儿，叶灵汐就实在忍不了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罪名凭什么随意往她头上扣！ “你还不承认！”张洪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你敢说那两具尸体不是你让人扔到我家里的？！” “如果不是你让人把那没了头的尸体放到我爹床上，我爹至于被吓到之后发病变成现在这样吗！” 叶灵汐一听这话登时就明白了。 她确实是有让金赫把那两具尸体送到村长家来，本来只是想要给村长一些警告让他别耍什么花花肠子。 没想到村长竟然这么不经吓，竟然直接给吓到中风都发作了。 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她眼神中那讽刺的意味反倒更深了几分，“你爹被尸体吓到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说那尸体是我让人放到你家的？” 看张洪还想要反驳，叶灵汐一句话直接掐住了他的死穴，“或者我该问，你怎么知道那两具尸体和我有关系？” 张洪下意识就要反驳回去，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感觉到村长突然出手猛地拽住了他的手。 他一个激灵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叶灵汐这话分明就是一个套！ 那两个人是杀手，去杀叶灵汐之前还来向他们打听过关于叶灵汐的消息。 他这会儿要是敢说他确定那两个杀手是被叶灵汐杀的，那不就是变相地向叶灵汐承认他和那两个杀手认识？ 这和亲自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叶灵汐的手边让她砍有什么区别！ 刚才他可是已经体会过一次了，这女人要是真的对谁起了杀心可是半点儿都不会手软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张洪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死死闭着嘴，再不敢轻易多说一个字。 叶灵汐看他半晌没吭声，也懒得再和他掰扯那尸体的事儿，只冷声又问了一遍，“村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是交信件还是写自证，你自己选一样吧。” 村长拉了拉张洪的手，张洪立刻会意伸手搀住他的胳膊把他给扶了起来。 村长艰难地站直了身子，跟着用力把张洪一把推开，他整个人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就整个歪倒在了叶灵汐的面前。 “我要是写了那自证，我还是死路一条！” 村长努力撑着身子跪好，“叶小姐，我知道我这些年来给别人做眼线监视你是我不对，可，可我自认也没有对你做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 “还请你，请你高抬贵手，放放我一条生路。” “自认没有做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叶灵汐把这话给重复了一遍，差点没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想靠着这个把你自己给摘干净了？” 她冷笑了一声，垂眸看着村长，反问：“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了，要是你没你给我那好堂姐传信，那两具尸体怎么会凭白出现在你家院子里？” 村长伏在地上的身子狠狠一颤，就听叶灵汐道：“为虎作伥，给杀人的递刀，这比明刀明枪地杀人更可耻！” “当然，你也该庆幸你确实有点儿脑子没直接对我动手，”她垂眸冷眼看着他，眼神冰冷地宛如看着一团死物，“不然这会你的尸体都该凉透了，哪儿还会有跪着求我的机会。” 叶灵汐的几句话让村长的心都彻底凉透了。 他本来还心存侥幸，想着只要把钱给凑齐叶灵汐就不会太计较其他的。 可他实在是看错了叶灵汐。 这个女人——锱铢必较！ “我看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话你是不会轻易把东西交给我了，好在我早有准备，现在就可以给你加点筹码。” 叶灵汐说着吩咐旁边的长生，“把我的弓拿出来。” 第71章 回琼都 第71章 回琼都 一群人这会儿闹不明白叶灵汐这会儿是个什么意思。 叶灵汐也不急不缓地，就在马车上站着，举目看着远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看什么。 “我今天是来和村长家算账的。” 叶灵汐接过长生递过来的弓，拉了拉弓弦试着力道，目光在周围那些张家人的身上扫了一圈道，“村长刚才已经把欠我的钱都还清楚了，我也说了不会再动你们。” “剩下的就是我和村长之间的恩怨了，和你们无关。”她拿着一支裹了油布的箭举到长生的面前。 长生的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直接把那箭头上的油布给点燃了。 叶灵汐搭箭将弓弦拉满，冷声道：“你们识相离开，我就当你们今天从来没有出现过，不再和你们计较。” “你们要是非要和村长家统一战线同生共死，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后果自负！” 她这话出口的同时，猛地松开了弓弦。 燃着火的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长弧，落在村子最角落一处早已荒废被弃置的破屋上。 在场众人原本都在疑惑叶灵汐闹这一出是想干什么，就听破屋那边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地炸响！ 火光冲天而起，那一瞬间破屋上方漆黑的夜空都被映红了！ “炸药！那是炸药！叶灵汐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炸死！跑！快跑啊！” 人群里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声，张家那一群人登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散逃开，一个赛一个地跑得快，像是生怕晚了一步就会马上没命一样。 不过片刻的功夫，村长家门口就只剩下张洪和村长两个人了。 许氏抱着张继宗缩在门口，甚至都不敢出来面对叶灵汐，生怕叶灵汐看他们两个不顺眼直接拿他们两个开刀。 张洪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平时和他称兄道弟的亲戚们到了关键时候竟没有一个能靠得住。 村长却像是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色虽然越发的灰败难看，但至少还算是镇定。 “不止是废屋里，”叶灵汐道，“我早在你家周围也埋了一圈炸药。” 她这一句话让村长整个人都懵了，他猛地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咬着牙道：“你，你就非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我已经足够仁慈了，”叶灵汐冷眼看着他，“真想赶尽杀绝，你现在还能活着？” 长生把另一支裹了油布的箭递到她手里，这次叶灵汐没急着去点，只垂眸看着村长道：“我说了不会动你们张家人的命，不过你的儿媳妇倒是也给我提了个醒。” 缩在门口的许氏听到叶灵汐提起她登时被吓得一个哆嗦，忙抱着张继宗又躲进了院子里去。 叶灵汐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兀自说着自己的，“不动你的人，拿你这房子来做筹码也是不错的。” “我再数十个数，”叶灵汐道，“选房子，还是交信写自证，你自己选一样。” “你……”村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叶灵汐却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开始倒数。 “十！” “爹，你就把那信交给她吧，只是信而已，你何必要守着呢？”张洪急着劝，村长却咬着牙不肯妥协。 “八！” 许氏也看不下去了，带着张继宗一起快步走到村长的身边跪下道：“爹，您就是不在乎别人，您也要想想继宗啊！他还小呢！” “现在我们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要是这房子再被叶灵汐给毁了，那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五！” 张洪和许氏轮番劝说，甚至连张继宗也在一边儿哭着求道：“爷爷，你就让叶灵汐放了我们一家吧！” 村长死死咬着牙，始终不肯妥协。 被逼得急了，他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不把东西交出去，最多也就是再搭上一栋房子，可要是我真的把那些东西交出去了死的就会是我们全家！” “那叶清婉她有本事雇杀手去杀叶灵汐，就有本事找人来杀了我们！叶灵汐她有本事能自保，我们呢！我们什么都没有！” 村长比谁都清楚，现在唯有死守着对叶清婉的忠诚才是他们一家唯一的活路，否则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一。” 叶灵汐数到最后一个数，村长愤然地一拳狠狠砸在地上。 叶灵汐冷眼看着他，没再多言，示意长生进车里，扯紧了缰绳，驾着马车就朝前驶去。 经过村长身边的时候，她冷声道：“我给你们时间逃走，离远些，免得爆炸伤了你们。” 村长仰起头来看向她，正对上她冰冷漠然的眼神，“你现在就祈祷吧，但愿叶清婉她还有点良心，能对得起你对她的这一份忠诚。” 说完这话，她挥动马鞭，拉车的骏马嘶鸣一声朝着村外疾驰而去。 坐在马车里的小宝撩开车窗上的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张继宗也正好朝马车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张继宗明显愣了一下。 虽然夜色很暗，离的也有点儿远，可他还是能看出小宝和之前被他欺负的时候比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似乎在小宝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怜悯。 那是一种上位者看着被他踩在脚下之人时才会有的姿态。 他有点想不明白，以前他才是大少爷，小宝就是谁都看不起的杂种野孩子，可这才过了几天？怎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仔细想想，似乎是从叶灵汐清醒开始，不，或许更早一点，从他为了一条鱼把小宝踹进冰窟开始，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 谁都不知道叶灵汐到底什么时候会放箭引燃炸药，许氏抱着张继宗，张洪扶着村长拼命地往前跑，只希望能在爆炸之前跑地远些，更远一些…… 张继宗回头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老宅，突然很是惶恐地问了一句，“娘，是不是我做错了？当初我要是没有把小宝踹进冰窟，那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不是就不用逃命了？” 回答他的，是滑过天际一支燃着火的羽箭。 张继宗眼睁睁地看着那羽箭落在他家院子的一角，跟着一声轰然巨响，冲天而起的火光混着爆炸声将他家的院子瞬间夷为平地。 不远处，叶灵汐收起弓，看了一眼村长院子里燃起的大火，漠然收回视线坐回马车上。 她掀开帘子朝马车里的长生和小宝笑了笑道：“坐稳了啊，我可要加速了，今晚我们得赶上李妈妈去和她汇合。” “在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就正式上路——回琼都！” 第72章 你竟然还活着 第72章 你竟然还活着 四个月后，琼都城城郊，相国寺。 大清早，僧人们还没开始做早课，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匆忙冲到了寺院后院的厢房门口，拍着门大喊，“娘亲娘亲，你快醒醒，出事了！出人命了！” 过了片刻，叶灵汐收拾妥当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细问，小宝拉着她的手便朝前殿那边跑去，“娘亲你快点，这会儿只有长生师兄一个人在，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先给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叶灵汐努力打起精神问着，“什么人出了事，又是什么症状？” “出事的是个女人，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投湖自尽，被僧人发现救了上来，长生师兄这会儿正在施救。” “人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脉搏微弱，长生师兄让我赶紧过来找你。” 叶灵汐闻言就皱起了眉，“溺水这种情况他已经遇到过不少次了，按说不是能自己处理吗？” “不是！”小宝一路脚步不停，但自始至终呼吸都很平稳，没有一点儿脸红心跳呼吸急促的迹象。 这不仅是洗经伐髓的功效，也和他这四个月坚持习武的成效。 见叶灵汐一副不太上心的样子，他转过头道：“长生师兄是有信心把人救过来的。” “他之所以坚持让我来叫你，是因为那女人的脸上长着一层的疹子，身上的皮肤也有不同程度的黑色沉淀，长生师兄诊脉后断出她是中了毒。” 小宝看叶灵汐已经来了兴趣，又添了一把火，强调，“是师兄分辨不出的奇毒！” 果然，一听这话，原本还没精打采的叶灵汐登时就来了精神，加快的步子反过来拉着小宝往前走，边走边问着，“人这会儿还在大殿是吧？” 小宝看着叶灵汐那晶亮的眼神和脸上那跃跃欲试的神色，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这四个月和叶灵汐朝夕相处，他也算是摸清楚他娘亲的脾气了。 他这娘亲什么都好，医术好，厨艺好，心肠也好，就是有点儿怪毛病，对奇毒和灵药特别感兴趣。 听到哪儿有奇毒或者灵药出现，她就总想去凑热闹看看，若是遇到什么身染奇毒的人，她也总是按捺不住技痒想要上手去治。 长生师兄前几日还在和他感叹，说经过这些日子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师傅说什么他心性好，悟性好，所以想收他做徒弟，这些其实都只是借口罢了。 叶灵汐收他做徒弟最大的目的，就是想把他留在身边能随时研究他身上的毒。 小宝同情他这便宜师兄的同时对他这猜测也是深以为然，毕竟这理由才更符合叶灵汐的处事逻辑。 两人到大殿的时候，那女人已经醒了过来，长生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个男子，碍于男女大防这会儿就在一边儿站着没再上前去。 那女人身边的丫鬟也寻了过来，这会儿正抱着那女人低声哭着，“小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回去可怎么向夫人和老爷交代。” 一旁几名僧人也在低声劝慰着，说着不能轻生之类的话。 可那女人就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神色怔楞地坐在那儿，半晌都没说过一句话。 长生在一旁微微皱着眉仔细观察着那女子的气色，听到大殿外有脚步声传来，他转头望去，见是叶灵汐到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忙迎了过去。 “师傅，人已经救回来了，不过看样子她这症结是在心里，怕是还会再去寻死。” 叶灵汐微微颔首，跟着问：“她身上的毒你是怎么看的？” 长生和叶灵汐交流是用手语，没有什么动静，叶灵汐这一开口，这才把大殿里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长生想了想回道：“她面部红疹密布，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黑色斑块，表面上看上去是皮肤问题，实际毒是沉在她的血液里的。” “作为主药的一种毒应该是鹤首根，这种毒会加速和促成血液中色素沉淀。至于其他的辅药，我暂时分辨不出。” 叶灵汐微微颔首，走到那女人面前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那些疹子。 一层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把她的脸都给遮了个严实，疹子的上面还有针尖状的白色脓肿，看上去着实有点儿瘆人。 从她的脖颈往下就开始有黑色的斑块出现，叶灵汐大略扫了一眼，见那斑块都已蔓延到了手上，心里也就有了计较。 见那小丫鬟还抱着那女人没撒手，叶灵汐蹲下身道：“麻烦让一下，我给你主子诊一下脉。” 那小丫鬟有点不确定叶灵汐的身份，求助地朝旁边的僧人看去。 其中一名僧人和她解释道：“这位施主请放心，这位叶大夫医术高明，常来我们寺院为百姓做义诊，就让她为你家小姐诊断一下吧。” 那丫鬟闻言这才松开了手，“那，那就有劳叶大夫了。” 叶灵汐略一点头，伸手就扣住了地上那女人的腕脉，不过片刻她就去放了手，示意小宝上前来也摸了脉。 待到小宝站起了身，她这才问：“你怎么看？” “长生师兄说的没错，确实是中毒，主药是鹤首根。” 小宝眨了眨眼睛认真道：“不过鹤首根应该被掺入了食物里，她脸上的那些红疹倒像是荭鸢花的毒性所致，这种毒一般都是被混在香料里的。” 经小宝这一提醒，长生恍然点头，想到自己确实是忽略了这一点。 叶灵汐听完小宝这话，脸上的神色不辨喜怒，不紧不慢地跟着又问了句，“还有呢？” 一句话让长生和小宝都下意识地立刻绷直了背脊。 两人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仔细回想着自己是不是漏说了什么，可越是急就越是理不出思路来。 看两人这幅模样，叶灵汐沉下脸眯起眸子走到他们面前，抬起手就在他们两人的脑门上各赏了一记爆栗，“舍本逐末，一个个的净往生僻的药物上猜，把最基本的都给忘了！” “面覆红疹，体生异斑，脉缓且迟，毒积心脉至精神郁郁……” “其身必染有陈苍子之毒。”小宝立刻把叶灵汐的话给接了下去。 说完之后，他的小脑袋也跟着垂了下来，“娘亲我错了，陈苍子这种毒太常见了，我就……”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对亲儿子也和对徒弟一样严厉，“你和你师兄这次都有错，回去各自把毒经第十三卷第四章抄写十遍！” 叶灵汐说完转过身又看向地上那女人，正要和她身旁那小丫鬟说话，那女人却在这时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待到看清楚她的模样，那女人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伸手一把拉住了叶灵汐的手，“灵……灵汐姐姐？是你吗？你竟然还活着？！” 第73章 真是冤家路窄 第73章 真是冤家路窄 这女人的脸这会儿着实是惨不忍睹，叶灵汐仔细盯着看了半天楞是没能把她和原主记忆里的任何一个人对上号，只得疑惑地问出了声，“你是？” “我是薛苒！你不记得我了吗？” 薛苒的丫鬟扶着她站起身来，她紧紧握着叶灵汐的手，一刻都舍不得松开。 “五年前叶家突然就对外宣称你死了，我当时怎么都不肯信的，没想到真的……你竟然真的没死！” 薛苒满脸激动地看着她，眼眶都已经红了一圈，“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既然活着，怎么到现在才出现？” “我表哥他还挂念着你，他这些年一直……” 叶灵汐听到她说她叫薛苒，就不由微微一怔。 等到她提起“表哥”，心里就又是狠狠一揪。 不会错了，面前这名叫薛苒的女人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女，更是季临渊的表妹！ 叶灵汐不想听到半点和季临渊有关的事，她拧着眉正要打断薛苒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大殿外传来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哎呦，大清早的这相国寺里就这么热闹，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来了把这大殿大门都给堵了，没想到竟然是薛大小姐到了啊？” 那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故意压低嗓音的娇嗲感，说出那话更是阴阳怪气地，透着一股子冷嘲热讽的味儿。 薛苒本来还双眼含泪拉着叶灵汐一副激动失态的模样，听到这声音，她脸色蓦然一变，飞快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去，松开了叶灵汐的手，挺直了背脊，摆出了侯府嫡女该有的气派和姿仪。 叶灵汐微微挑了眉，循声朝来人看去，待到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饶是她一惯淡定，脸上的表情还是克制不住地微微扭曲了一瞬。 来人和薛苒年纪相仿，比薛苒整整低了一个头，身子也比薛苒宽了一倍。 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搭着绿色织花的披帛，头上簪满珠翠，脖子上，手腕上，金手镯，翡翠玉牌，珍珠项链层层堆叠。 十根手指头上恨不得全部戴满各种戒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里有钱。 她先声夺人，出场也确实够排场，一人出行，身后足足跟了六个丫鬟，递水擦汗补妆打扇样样不缺。 叶灵汐看一眼就觉得实在是辣眼至极，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还不忘伸手捂住小宝的眼睛。 她可不想小宝的审美被这种奇葩给带歪了。 想到长生也在一边，她忙朝长生看过去，见长生早已经一脸嫌弃地扭过了头去，眼底就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也就是她分神的片刻，那女人已经走进了大殿里。 走近了，看到薛苒身上的衣服竟然是湿的，她夸张地捂着就嘴喊了起来，“天呐！堂堂忠勇侯府的嫡女怎么把自己搞得像落汤鸡一样，你这样子像话吗？” “怪不得陆世子看不上你要在赏花宴上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儿提出要和你解除婚约呢，就你这样子，别说配陆世子了，想嫁出去都难！” “我要嫁给谁不劳你费心！”薛苒双拳握地死紧，明显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仰着下巴冷声道，“就算我和陆逸远解除的婚约，他也不会瞎了眼去娶你，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薛苒冷眼瞥着她，鄙夷地哼道：“笑话别人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你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看看琼都的百姓谁不知道‘宁娶农门女，莫娶许宛仪’！” “薛苒你给我闭嘴！”那名叫许宛仪的女人被薛苒戳到了痛脚，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登时变得面目狰狞，猛地扬起巴掌就要朝薛苒脸上扇去。 “啪！” 那一巴掌没能扇到薛苒的脸上。 她高高扬起的手臂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挥下去，就已经被叶灵汐一把狠狠攥住。 “明明是你出言挑衅在先，现在说不过别人就要直接动手打人了？佛门清净地，在佛祖面前都敢这么放肆，你好大的威风啊！” 叶灵汐一把甩开许宛仪的手，跟着吩咐薛苒身边那小丫鬟，“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你家小姐衣服湿了，还不快带你家小姐下去沐浴更衣。” 那小丫鬟如梦方醒，猛地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拉着薛苒就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小姐，我们先回去吧，我这就让人去烧热水给你沐浴。” 薛苒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叶灵汐，“灵汐姐姐……” “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叶灵汐说着拉着小宝就要和薛苒一起往大殿外走。 脚步还没迈出去，那许宛仪就直接拦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我之前在琼都根本没见过你。” 她眯眸仔细打量着叶灵汐，认不准她的身份，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试探着问：“我和薛苒之间的事儿，你是她什么人非要替她出这个头！” 叶灵汐其实完全懒得掺和薛苒和许宛仪之间的事儿，可薛苒和原主的关系确实不错，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薛苒被打，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跟许宛仪解释她和她薛苒之间的关系，薛苒已经快步走到了她身边，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灵汐姐姐，这许宛仪的父亲两年前才被陛下封为镇北大将军，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许宛仪是许将军的独女，自幼丧母，许将军是把她当心尖儿肉去宠的。我是一惯和她不合，和她争吵几句也没什么的，你没必要因为我和她结怨。” 薛苒说着又补了一句，“她和清婉姐姐交情甚好，你可以跟她说你是清婉姐姐的堂妹，这样她看在清婉姐姐的面子上不会跟你计较的。” 叶灵汐听完薛苒这番话，脑子里只剩一句话在翻涌——真是冤家路窄啊！ 人以类聚不是瞎说的，和叶清婉关系好的，果然天生就和她不对付！ 想到这儿的时候，她的唇角就勾起了一抹冷笑来，挑眉看着许宛仪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一点，薛苒她是我妹妹，你想欺负她，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薛苒着实没有想到，听了自己的一番提醒过后叶灵汐竟然会说出了这种话来。 她整个人都有点儿懵，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叶灵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冲着那许宛仪挑衅道。 “我告诉你，你和薛苒之间的事儿，我还偏就管定了！” 第74章 别想有好下场 第74章 别想有好下场 说完这番话之后，她也懒得再那许宛仪是个什么反应，拉着薛苒就大步出了大殿。 长生牵着小宝也快步跟了出去，没一会儿大殿里除了许宛仪和她那几个丫鬟之外，就只剩下一群僧人了。 “这位施主，我们还要在大殿内做早课，可否请您避让一下？” 许宛仪本来是听自己丫鬟说那薛苒好像是出事儿了，兴冲冲地冲过来要找薛苒的晦气呢，没想到一点便宜没占到自己反落了一肚子气不说，最后竟然还要被一群和尚赶。 她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狠狠瞪了那僧人一眼，带着自己的丫鬟怒气冲冲地出了殿门。 她一定要去弄清楚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敢和她许宛仪作对，就别想有好下场！ 对比许宛仪的气愤，叶灵汐的心情这会儿却是格外地好。 本来一大清早被叫醒她多少还有点儿起床气的，可闹了这么一出，算是彻底把她给闹精神了。 薛苒去沐浴更衣了，小宝和长生都是男子，在这边等着也不合适，叶灵汐给他俩布置了早课，让他们先背书扎马步去了。 她则坐在薛苒的厢房里，边喝茶边等着薛苒梳洗好出来。 薛苒这次出来只带了两个丫鬟，之前发现薛苒不见了，两个丫鬟分头去找，一个刚才寻到大殿那边找到了薛苒，另一个则是跑到反方向去了，自然没有见到人。 如今那丫鬟回来，见自家小姐衣服都湿透了，也是吃了一惊，本来想一起进去服侍薛苒沐浴的，却被薛苒留在了外面，让她招呼好叶灵汐。 叶灵汐喝着她沏的茶，抬眸看了那小丫鬟一会儿，笑着问了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绿柳吧？” 那小丫鬟微微一惊，忙应道：“是，奴婢是叫绿柳。” 叶灵汐颔首，“那看来我没记错，这会儿在净房里服侍你家小姐沐浴的那个叫红桃。你俩都是家生子，自小在薛苒房里养大的。” “我记得五年前我去忠勇侯府的时候，你俩还是小丫头，如今也都长成大姑娘了，都能跟在你们小姐身边贴身伺候了。” 叶灵汐把她的底子摸地清清楚楚，可绿柳五年前还小，没跟在薛苒身边出过府，也没见过叶灵汐几次，因此没能把她给认出来。 毕竟是自家小姐请来的客人，她也不敢多盘问，只能在一旁客气地赔着笑。 叶灵汐本来想问问薛苒和陆逸远之间的事儿的，但看这绿柳行事谨慎，料想她也不敢在背后论她主子的是非，便先问起了薛苒的身体状况。 “我看你主子脸上那疹子和身上那斑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变成那样的，说说看，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身子不对劲的？” “是三个月前。”绿柳说起这事儿，语气就显得格外黯然，“开始的时候，只是在沐浴的时候发现背上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红色斑块。” “我们注意到之后，第一时间就问了主子，可她说那斑块不痛不痒的也就没太在意，想着只是过敏，就找了大夫来给开了药，又抹了一些润肤的膏脂。” “可那斑块非但没有消下去，颜色反而越发地重了，而且渐渐开始朝着四肢蔓延，那些原本浅红色的斑块，开始变黑，变硬，生了斑块的皮肤也开始变得粗糙。” “找了大夫看过，也吃了药可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后来特地找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说是中了毒，把我家老爷夫人都给吓地不轻。” “那大夫开了药，小姐吃了之后身上的斑倒是消下去了一些，可三天过后脸上却突然开始出现大片的红疹。” 叶灵汐浅浅眯起眸子问：“就是她脸上现在这种红疹吗？” “对！”绿柳颔首应道，“那疹子长出来又疼又痒，大夫来看了之后也是吃了一惊，说他那药吃了绝对不会引发这种症状的，一定是小姐又碰了别的东西染了别的毒。” 叶灵汐闻言就轻笑了一声，“可你家小姐已经不肯相信那太医，不肯用他的药了，是吧？” 绿柳心中微讶，没想到叶灵汐竟说的这么准，忙点头道：“对，那大夫说小姐脸上的这红疹子就算消下去了最后也会留下印子。” “本来只是看身上的斑，结果连着把脸都给毁了，小姐她哪里受得了，就死活不肯再让那太医医治了。” 叶灵汐了然颔首，又追问了句：“那太医最后一次给她医治是什么时候？” 绿依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是七日前。” “后来又换了大夫来医治，药也一直在吃了，情况倒是稳定住了，红疹和黑斑都没有再扩散，但也没能全部消减下去。” 叶灵汐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敛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说你家小姐背上出红疹之后有涂抹一些润肤的膏脂，那膏脂她现在还有用吗？” “有的。”绿依道，“那膏脂小姐都用了大半年了，能让肌肤变得白皙水润，身上长出那怪斑之后，她也一直没停用。” 叶灵汐闻言就坐直了身子吩咐，“那膏脂这次带出来了吗？如果带了，拿来让我看看。” 那丫鬟虽然疑惑，不明白叶灵汐怎么盘问这种细节问的这么仔细，不过还是依言去把那膏脂拿了出来给她过目。 掐丝珐琅的小圆盒，外表看上去格外的精致，里面那膏脂是奶白色的，散发着一股清幽的奶香气。 叶灵汐沾了一些膏脂在指尖捻动了几下，又凑到鼻端嗅了嗅，眸中掠过一抹冷色。 她也没有对那膏脂评说什么，只转头看向绿柳吩咐道：“麻烦你到寺院后面的花园里去一趟，我儿子和我徒弟应该在那儿练晨功，你将他们带到这儿来，就说我有事要找他们。” 绿依不敢耽误，立刻出门去找人了，没一会儿就把两人给带了回来。 薛苒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梳洗妥当从净房里出来，就见叶灵汐在桌子旁边坐着，小宝和长生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她惯用的那盒膏脂正轮番检查着。 等那膏脂重新回到叶灵汐手里，叶灵汐抬眸看向两人，“她的发病过程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一遍了，东西你们也检查过了，现在说说你们的结论吧。” 她把那膏脂盒子放到桌上，端起了茶来喝了一口道：“是能免得抄《毒经》的惩罚，还是再多加罚十遍，就看你们俩这次的表现了。” 小宝和长生闻言立刻绷紧了身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叶灵汐见薛苒也出来了，也没和她多客套，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你也过来坐吧，听听他俩能不能把你的病给说明白。” 第75章 互相学习才能更快进步 第75章 互相学习才能更快进步 薛苒在大殿里那会儿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地，虽然是长生救了她，但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没太注意到小宝。 刚出来看到他们俩在屋里，还在疑惑着他们和叶灵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听到叶灵汐这话，她点了点头，也没多问，依言就坐到了叶灵汐旁边的位置上，准备等着小宝和长生讲她的病。 却不想，刚坐下就听小宝对着叶灵汐脆生生地喊了声，“娘亲！” 薛苒惊地差点儿没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叶灵汐，颤声问着，“灵汐姐姐，你……你已经成婚了？” “没成婚，多了一个儿子罢了。”叶灵汐也没多解释，看向小宝问，“你想说什么？” 小宝察觉出薛苒的情绪似乎不太对，朝她瞄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跟着对叶灵汐道：“既然是你给我们两个出的考题，那我和师兄要一起商量一下再给你答案。” 看叶灵汐挑起了眉，他立刻强调，“这毕竟是我们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病例，你不是也常说，一起探讨互相学习才能更快进步吗？” 明明就是自己心里没底，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地。 叶灵汐哪儿会看不出小宝那点儿小心思，不过也懒得挑破，索性依了他，“去吧，要是商量过了，最后还是没能说明白，那就加倍罚。” 小宝眼神一亮，拉着长生就走到屋子地角落里嘀嘀咕咕地说起了悄悄话。 看小宝和长生离远了些，薛苒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灵汐姐姐，你刚才说你还没有成婚，那，那你那个儿子……” “是我亲生的。”叶灵汐一句话就让薛苒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叶灵汐抬眸看向她，也没什么要避讳地意思，坦然道：“五年前我在大婚前一个月被歹人掳走，你也是知道的。我被叶家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了。” 薛苒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又不傻，虽然叶灵汐说的简单，但她还是轻易听出了叶灵汐话里的意思。 她这分明就是被歹人给污了清白！ “当时我受的刺激过重，脑子也变得不太清醒，整个人都痴傻了，再加上有了身孕……” 叶灵汐笑着瞥了薛苒一眼，“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叶家五年前就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吧。” 薛苒怔然颔首，跟着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道：“我就说当年你突然过世的事一定是有蹊跷的！” “我表哥他也一直是不信的，你下葬那日，他……” 薛苒正要说什么，小宝和长生正好已经商量好了，小宝兴冲冲地拉着长生走过来打断了薛苒的话。 “娘亲，我和师兄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们现在可以说了吗？” “嗯，”叶灵汐点头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说吧。”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又朝长生看了一眼，“你要是觉得他说的哪儿不对，或者不全面，可以给他补充。” 长生点头应下，轻轻拍了拍小宝的肩膀。 小宝咳了一声，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架势道：“这位薛小姐三个月前后背突然出现红色的斑块，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吃了含有鹤首根的东西。” 小宝说着看向薛苒问：“薛小姐，你仔细回想一下，你身上出现红斑的当日，或者前两日，有没有吃过什么平时不常吃的东西？” 薛苒突然被小宝点名问，不由怔了一下，“这都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还是吃食方面，我……” “小姐，您忘了，您后背出现红斑那天，是去赴了清婉小姐的酒宴的。” 一旁的红桃低声提醒，“那天是清婉小姐说家里来了不少的山里野味，让小姐您过去尝鲜，席间您还喝了酒。” “回来的时候是我服侍您沐浴的，当时看到您后背的红疹，我就怀疑过可能是您吃到了不洁的东西。不过因为一同赴宴的其他小姐身体都没有什么异样，所以才没有再往这方面多想。” 经红桃这么一提醒，薛苒恍惚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可因此，她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发的困惑，“你的意思是，清婉姐请我的那一桌宴席有问题？那为何其他人都没事只有我的身体出了异样？” “问题就出在这膏脂上。”小宝指了指刚才被叶灵汐放在桌上的那盒膏脂，“这膏脂里面是含了陈苍子的。” 薛苒可不懂医术，不明白这陈苍子有什么问题，就听小宝道：“陈苍子有毒性，但毒性甚微，只要使用的方法和剂量得宜，基本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这膏脂里所含的陈苍子成分平时也是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的，甚至会起到一定润滑肌肤的功效。” “但你平时一直用这含陈苍子的膏脂擦身，当天又吃了含有鹤首根的东西，这就是大忌。” “鹤首根会加速血液中色素的沉淀和形成，你血液里含了鹤首根的毒性，又和皮肤上的陈苍子毒性相撞，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血液中色素浮现在皮肤表面。这就是你吃过酒席之后后背出现红斑的原因。” “鹤首根这毒虽然罕见，但大夫应该是能诊出来的，你的丫鬟说，那大夫给你开了药，你身上的红斑非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就是因为你服药清除体内鹤首根毒素的同时还一直在涂着这含有陈苍子的膏脂。” “你越是吃药想要加速体内鹤首根毒素的代谢，就越是让那毒行遍全身。因为陈苍子的影响，毒性淤积在你皮肤表层无法被药性驱出体外，这就造成了你越治疗身上的斑块就越严重。” 小宝虽然年纪小，但在医术这方面确实非常有天赋，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说起这些病理来都能说地头头是道。 叶灵汐的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笑意，颔首道：“说的不错，她身上的黑斑确实就是这么形成的。” “这一点说清楚了，那她脸上那红疹呢，你又是怎么看的？” 小宝说起这个就兴奋了，“这个我之前就说了，是因为荭鸢花！” 小宝说着又看向薛苒求证，“我刚才听娘亲说，你后来是请了太医的，那太医的医术想来是不错，应该能诊出你身上的那些斑是鹤首根和陈苍子同时起作用才引起的病变，他给你的药应该没问题。” “我没猜错话，他用的应该是清毒排湿的方子，要解鹤首根和陈苍子的毒，必然要用到葛兰草和凤尾花。” 小宝的眼睛亮晶晶地，对自己的猜测胸有成竹，“在用这太医的方子治疗的那几天，你是不是换了新的熏香？那熏香里面一定有荭鸢花！” 薛苒垂眸回想了一会儿，脸色都不由一变，“我确实是用了新的熏香，那熏香……是清婉姐送我的。” 第76章 我相信她不会故意害我 第76章 我相信她不会故意害我 叶灵汐闻言微微挑起了眉，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句，“那膏脂呢？是别人送你的还是你自己买的？” 薛苒本来还没想到这一茬儿的，乍然听到叶灵汐这么一问，她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都明显变得不自然了，“也……也是清婉姐姐她送我的。” “可这一定只是巧合而已！那膏脂是清婉姐姐用过之后说好用，特地拿给我看了，我又喜欢那膏脂的味道她才好心多送了我两盒。” “还有那熏香也是。”薛苒还努力地为叶清婉辩解着，“我身上长了这怪斑后一直不得好眠，清婉姐姐知道我的情况之后才特地给我送了熏香来，那熏香主要是用来安神助眠的。” 薛苒看向叶灵汐，认真道：“熏香里的那个什么荭鸢花，不是因为和我服用的药药性相克才害我脸上起了疹子吗？” “清婉姐姐她连我用的是什么药方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是故意送了药性相克的熏香来。” 薛苒这话刚出口，一旁正给叶灵汐添茶的绿柳脸色突然一变，手里拎着的茶壶没拿稳，“砰”一声摔在地上砸地粉碎。 碎瓷四溅，茶汤洒了一地，桌旁登时变得一片狼藉。 薛苒惊呼一声，忙拉着叶灵汐起身躲开，沉下脸正要教训绿柳，那绿柳却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她面前。 “小姐，奴婢有罪！刘太医给您开的那药方，我曾经给清婉小姐誊写过一份！那药方里用了什么药她都是清楚的！” 薛苒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了一样，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绿柳半晌都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绿柳这会儿已经隐约猜出自己可能是办了错事害了自家小姐，这会儿又愧又怕，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当时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刘太医来给您诊病的那天，您嫌刘太医新开的药太苦，让我去街上给您买蜜饯回来。” “我出府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清婉小姐，她听说刘太医给您开了新的方子，就让我给她誊写一份送过去。” “她当时和我说她也认识医术高明的大夫，想要拿着那方子过去给那大夫瞧瞧，看那大夫能不能从方子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好尽快治好您的病。” 绿柳说到这儿的时候都要哭出来了，“小姐，我把那药方交给她也是一心希望她能帮上忙，好早点治好小姐您的病。我真的不知道她要那药方是别有居心啊！” 眼看薛苒身子一晃连站都要站不住了，叶灵汐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她让她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又递了杯茶送到她手边，“你先喝口茶冷静一下。” 叶灵汐在薛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薛苒的脸色苍白地厉害，也不忍心再多打击她，尽量放轻了声音问：“你仔细想想，你之前是不是得罪叶清婉了？或者，是不是和她有什么利益冲突？” 薛苒用力摇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都已经红了一圈，“我不知道！” 她伸手紧紧抓住叶灵汐的手，宛如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一样，拉住就不愿松开，“灵汐姐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一直将清婉姐姐当成亲姐姐一样看待的，她怎么会这么……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害我！我不信！” 叶灵汐抬眸对上她那已经盈满了泪的眸子，抿了抿唇，沉声道：“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我如果告诉你，我离开叶家的这五年她一直在派人监视我，甚至在知道我神智恢复正常之后，她还找了杀手来企图杀我灭口，你信吗？” 薛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满脸地不可置信，却听叶灵汐道：“可这都是真的。” “她对我这个亲堂妹都能下死手，对你这个和她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她有什么不敢的？” 薛苒已经完全呆住了，一时间都没办法消化叶灵汐说的那些话。 叶灵汐耐着性子从袖中取出帕子来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轻叹了口气道：“事实都已经摆在这儿了，你与其拼命想借口替她开脱，不如好好想想我刚才的问题。” 看薛苒一副怔然地模样，叶灵汐屈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示意她回神，之后才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得罪到她了？” “我没……”薛苒下意识地就想否认，话说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来，“难道是因为赏花宴上献舞的事？！” 原主是五年前被送出琼都的，琼都这些年发生的事她也不了解，也就是这会儿听薛苒提起叶灵汐才知道，原来四年前皇上扩建了宫中的御花园。 新建成的御花园中种满了从各国寻来的奇花异草，园内四季都有鲜花盛开，美不胜收。 四月份是各类奇花争奇斗艳的时节，贵妃娘娘不想这些花空留枝头无人赏，便向皇上请了旨，于每年四月择吉日办赏花宴。 “这赏花宴到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每年开宴之时，都会选一人跳一支开宴舞，以敬花神。” 薛苒和叶灵汐仔细解释着，“你也知道，清婉姐姐的舞艺超群，所以前两年这开宴舞一直都是清婉姐姐跳的。” 叶灵汐隐约猜出了点儿眉目来，“今年是你抢了她的名位？” “这开宴舞的人选是贵妃娘娘亲自定的，我哪儿有什么资格去主动争抢。”薛苒苦笑道，“陆逸远他之前随军出征立下不少军功，本就定了四月份要返回琼都。” “贵妃娘娘知道我是陆逸远的未婚妻，一是念着我的身份，二是想要激励凯旋归来的将士们，三则是想要让开宴舞换个新面孔，权衡之下，她才选定了我。” 叶灵汐了然颔首，“就因为这个，叶清婉才记恨上你的吧？” “可当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甚至还亲自上门来恭喜我！” 薛苒说起这个就忍不住又激动了起来，“为示诚心，从三个月前我就开始焚香持戒。在开始持戒的前一天，她还主动邀请我到她家里去，给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宴请……” “等等！” 薛苒正说到激动处，叶灵汐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我没记错的话，绿柳刚才说你身上那红斑就是三个月前开始出现的。你仔细想想，你身上出现红斑的时间和她宴请你的时间，相差多久？” 毕竟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薛苒的记忆都模糊了。 她正拧眉努力回想着，一旁的红桃白着脸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提醒：“小姐，这位叶……叶大夫没猜错，您身上那怪斑就是那日从叶家赴宴回来后染上的！” 第77章 绝不嫁他陆家人 第77章 绝不嫁他陆家人 薛苒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红桃一直在她身边贴身伺候，心思又细，既然红桃都这么说了，那必然是真的了。 先是给了她含陈苍子的膏脂，接着请她去赴宴，宴席的菜肴里却混入了和陈苍子相克的鹤首根。 明知道她服用的药里有葛兰草和凤尾花，还特地给她送了含荭鸢花的熏香来…… 一环扣着一环，样样带毒，全部都是冲着毁了她的身子和她的脸来的，她要是再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那她等于就是个傻子！ 薛苒死死咬着牙，猛地拍案而起，大步走到门口去一把拉开房门就要往外冲。 叶灵汐看她情绪不对，忙上前去拉住她的胳膊，却被薛苒挥手甩开，“灵汐姐姐，你别拦我！” “只是一支开宴舞而已，她真那么想跳，只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甚至可以亲自去找贵妃娘娘说，直接把这资格让给她都可以！” “我把她当亲姐姐一般真心实意地待她，可她却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害我！我今天就是豁出这名声不要了，也非要让她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她挣开叶灵汐的手就想要走，可叶灵汐却紧扣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你现在就算去找她，她也绝对不会认的。她既然敢这么做，就是有足够的自信，就算你抓到证据怀疑到她头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看薛苒还满脸愤然之色，叶灵汐索性直接松了手。 “你要真想去闹，那你去，拿着那膏脂和那熏香找到叶家去当面质问她，你看她会不会认。” 看薛苒的情绪稍有松动，她紧跟着又泼了一盆凉水上去，“别说是你闹到叶家去，哪怕是你拿着那些东西告到皇上面前去，她用一句‘不是故意的，根本不知情’，就能推脱地一干二净！” “那……那难道我就只能这么凭白被她毒害吗！”薛苒喊出这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委屈地哭出了声来。 “现在我的脸毁了，身子也难看地不成样子，所有人都知道我变成了一个丑八怪还被陆逸远当众退了婚，我现在就是整个琼都城里最大的笑话！” “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得病的缘由也就算了，现在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叶清婉就是害我的罪魁祸首，我难道还不该去找她报仇吗！” “仇是当然要报的，但像你这样这样贸然冲上去，根本不是去报仇，你是去给她送把柄！” 看薛苒都已经哭地泪流满面了，叶灵汐从红桃手里接过干净的帕子，抬手帮她把脸上的泪擦干净。 碰到她脸上那些疹子的时候，泪水沾湿破口的疹子，疼地薛苒忍不住轻轻抽着气。 “怕疼就不许哭了。”叶灵汐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明显又放轻了许多，“你脸上的这些疹子是能治的，你要再这么哭下去，让疹子化脓了，那才是真的要留疤。” 薛苒咬着唇抽了抽鼻子，强忍着眼泪看向叶灵汐，“好不了了，太医都说了就算治好了也会留疤的，我的脸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就因为脸被毁了，你就那么想不开要去投湖？”叶灵汐抬手想要往她的脑门上敲，顾虑到她脸上那些疹子，最后还是忍住了，只问了句，“你是信太医还是信我？” 薛苒被她这突来的一句话问地有点儿懵，怔然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一旁的小宝实在忍不住了，从叶灵汐的身后探出头来看向薛苒道：“你脸上的疹子和身上的那些斑都是能治好的，根本就不用我娘亲出手，我和我师兄都能给你治好。” 小家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仰着小下巴道：“只要你按我们说的法子治，我保证治好以后你脸上非但不会留疤，皮肤还能变得比以前更好。” 薛苒听了小宝这话心里乍然一喜，眼睛都亮了起来。可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只是个小孩子，那些话可能只是随口胡说，脸上的神色就又黯淡了下去。 “你是叫小宝吧？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安慰我，可这是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 “我说了能治好就是能治好！”薛苒的话还没说完，小宝就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小家伙知道自己是被人怀疑了，这会儿有点儿被气到，直接把之前写好的方子给拿了出来递到了叶灵汐的手里。 “娘亲你看，这是我和师兄刚才商量好拟出来的方子，你要给我们作证，这方子绝对能把她医好！” 之前小宝给她分析她病因的时候，薛苒听小宝说地一套套的就知道这小家伙不简单，是懂些医术的。 可要说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子医术能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高明，那她也是不信的，只当是小孩子吹牛罢了。 所以看小宝把那药方递给叶灵汐，她也并没有在意。 却不料，叶灵汐看了那药方之后竟点了头，“这方子拟的不错，内服加外敷，祛毒和治愈伤痕都考虑到了，用药的分量也拿捏地基本没差错。” 叶灵汐伸手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又朝一旁的长生投去了赞许的眼神，轻笑道：“看在你们这次表现还不错的份上，之前的惩罚就免了。” 小宝高兴地差点儿没直接跳起来，兴奋地转身就和长生击了掌，之后转头看向薛苒，得意地炫耀道：“我娘亲都说了这方子没问题的，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我……”薛苒张了张口，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之前被红桃暗暗遣出院子的绿柳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薛苒循声望去，见绿柳满脸慌乱无措，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平时怎么教你的，哪儿有一点沉稳的样子，有话慢慢说。” “是，是叶清婉！”绿柳在薛苒和叶灵汐身边站定，垂着头不看直视他们两人。 因为之前跑的太急，这会儿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喘息的颤音，“叶清婉她带着陆世子一起来了！” 一句话，让薛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了。 叶灵汐感觉到她身子都在克制不住地打着颤，将手里的药方又递还给小宝，她则上前了了一步，扶住了薛苒的手臂。 薛苒感觉到手臂上支撑的力量，转头看了叶灵汐一眼，像是有了倚仗一样，心里也跟着有了底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声吩咐绿柳，“他们来就来，你慌什么。” “去，把他们都拦下，就说我今天身体不适不见客，另外你转告陆逸远……” 薛苒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死死地紧握成拳，咬牙道：“你和他说，他既然想解除婚约，我就如他所愿。明日我会让父亲母亲亲自登门去他陆家商量退婚的事。” “你让他尽管放心，我薛苒这辈子要是最后真没人愿娶，我就是剃了头去做姑子也不会嫁他陆家人！” 第78章 你给我等着 第78章 你给我等着 “薛苒你在说什么胡话！” 薛苒那话话音未落，就有一道人影快步冲了过来，劈头就是训斥。 “你五岁和我订婚，如今已经有十年了，整个琼都城谁不知道你是我陆逸远的未过门的妻子，岂容你说退婚就退婚！”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亲自去你家，当着你父母的面把话说明白！” 陆逸远冲过来就想要去拉薛苒的手，可薛苒见到他出现，就如同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一样，捂住脸飞快就躲到了叶灵汐的身后去。 “退婚是赏花宴那天你自己当众提的，你少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薛苒垂着头把头埋在叶灵汐的背上，一手遮住脸不让陆逸远看，另一只手则像是要寻求依靠一样紧紧拽住叶灵汐的手臂不肯放开。 “你走！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薛苒语气决绝，可叶灵汐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都在轻轻打着颤。 陆逸远听她提起赏花宴，明显是心虚，语气都弱了几分，“我那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喝多了酒，他们又都在起哄，我才……” 他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似乎在斟酌着说辞，半晌之后才又继续道：“总之，我不是真的要和你解除婚约。” “我承认我当时说的话是有些欠妥，我可以跟你解释，也可以向你道歉，这些事情我们都是可以私下好好谈的。” 陆逸远拧眉看向躲在叶灵汐身后的薛苒，见她自始至终都没抬头朝他这边看过一眼，心里难免开始有些焦躁。 “就是你再气恼，也不至于要去投湖轻生吧！这事儿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那些人又该怎么议论我！” 叶灵汐听着陆逸远之前的那些话，原本还琢磨着，可能退婚这事儿只是误会而已。 年轻人年轻气盛的，又喝了点儿酒，被激地说了些不理智的话，只要事儿说开了好好道歉也是可以原谅的。 可听了陆逸最后那一句话，她的脸色就不由沉了下来，躲在她身后的薛苒身子也猛地一僵。 她抓在叶灵汐手臂上的那只手近乎失控地猛然握紧，那力道大地让叶灵汐都疼地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陆逸远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叶灵汐开口道：“是谁和你说，薛苒她投湖自尽了？” “她是去湖边散心不小心失足落水，也是得那些好心的僧人相救，才保住了一条命。” “你身为他的未婚夫，知道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落水，不是先关心她的身体情况安慰她，反倒上来就给她扣上了投湖轻生的帽子？” 叶灵汐抬眸看向陆逸远，唇角勾着浅浅的薄弧，眼底却满是冷诮的寒光，“你这未婚夫，就是这么当的？” 陆逸远闻言微怔，他的注意力本来都集中在薛苒的身上，都没仔细去看叶灵汐的正脸，这会儿凝眸看清楚叶灵汐的模样，他隐约猜出叶灵汐的身份，震惊地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是叶……叶家二小姐？” 眼看着一个五年前已经“死了”的人竟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饶是他一向不信鬼神，这会儿也被惊地变了脸色。 “你不是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我是不是死了，这事儿问你身后那人，她最清楚。”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越过陆逸远，望向站在他侧后方不远处的叶清婉身上，勾唇笑道：“你说是吧？姐姐！” 最后那姐姐两个字，她咬字咬地极重，那声音落入叶清婉的耳朵里，更是刺耳至极。 之前看到叶灵汐竟然和薛苒在一起，叶清婉就已经吃了一惊了，这会又听到她这满含讽刺的话，叶清婉的心更是彻底沉了下去。 她的脸色惨白的难看，但听完叶灵汐这话之后，她已经在最快时间内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等陆逸远转头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摆出了一副激动至极的神色，双眼含泪大步就冲到叶灵汐面前伸手就要去握她的手。 “灵汐妹妹，真的是你吗？你……你竟然没死？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五年前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下葬的！这五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怎么突然就死而复生了呢？” 在叶清婉的手马上就要抓到她手的那一刻，叶灵汐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去。 她冷眼看着前面的叶清婉，目光在她双上一寸寸扫过。 五年不见，她这位大姐容貌依旧美艳，五年的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反倒让她更多出了几分成熟女人诱人的韵味。 头簪银簪，耳悬明珠，一袭淡紫色纱裙配着腕上色泽通透的翡翠镯子，乍一眼看去并不打眼，却处处都带着小心思，这装扮比五年前也是强了许多的。 最让叶灵汐佩服的，还是她那近乎炉火纯青的演技。 双眸含着水光，眼睫上都沾着泪滴，一副梨花带雨的娇美之姿，脸上更是一副惊喜至极又不可置信的表情。 若不是叶灵汐心里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女人对自己只有杀心没有半点的姐妹情分，都险些要被她这演技给糊弄过去，以为是自己误会眼前这个“好姐姐”了。 “我是怎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能不知道？” 叶灵汐冷眼看着她，唇角的弧度越发讽刺，“我这五年来经历了什么，张村长难道还没有跟你汇报清楚吗？还用我亲自再跟你复述一遍？” “妹妹你这……这说的是什么话？”叶清婉抬头看着她，一副茫然又疑惑的模样，“什么张村长，什么汇报，我听不明白，你是不是……是不是神智不清醒？” “我都已经疯了五年了。”叶灵汐看着叶清婉在她面前演，只觉得格外地可笑，“我现在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来，我悄悄跟你说句话，你听了，一定就不会再怀疑我了。” 叶灵汐说着俯下身去，凑到叶清婉耳边冷笑道：“别在我面前装，我看着恶心！” 叶清婉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眸中飞快掠过一抹冷厉的杀意，就听叶灵汐接着道：“今天不是跟你算账的时候，不过既然见到了，那这话你也给我记好了……” “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儿，我一笔笔都记着账呢，别急，这账早晚有清算的时候。到时候，欠我一分，我让你百倍来偿——你等着！” 第79章 死也不嫁 第79章 死也不嫁 叶灵汐说完这话就直起了身来，没有再给叶清婉半分眼神，抬眸看向陆逸远道：“小苒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她不想再见到你，陆世子，你还是请回吧。” “那是我和薛苒之间的事，”陆逸远皱着眉道，“就算你真的是叶家二小姐死而复生，也没资来命令我。” “薛苒，我再说一遍，赏花宴那天我只是酒后失言，不是真的有意要退婚。”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沉了下来，语气里也带着压抑的不满，“说到底这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事，你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让他们看笑话？” 原主之前和陆逸远也接触不多，不过也就是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通过这一番交谈，叶灵汐也基本已经摸清楚了这个陆逸远的性子。 他或许并不算是什么坏人，但他身上有大多数男人都有的通病——自大，极好面子，且自我为中心很少顾忌他人感受。 本来当众提出退婚就是他不对在先，现在反倒是一副要责怪薛苒的样子，也太过分了些。 叶灵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正要开口反驳他的话，却感觉到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转过头去，就见之前一直缩着身子躲在她身后的薛苒这会儿已经挺直了背脊上前一步走到了陆逸远的面前。 上次赏花宴上人多，薛苒也去了，但一直戴着白纱笠帽遮面，陆逸远只知道她的脸毁了，却没看到她的脸到底是毁成了什么样子。 这会儿乍然看到薛苒的脸，他愣了一瞬，脸上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震惊中隐透着几分嫌恶的表情。 薛苒的目光一直紧凝在他的身上，他脸上那细微的反应和他那飞快移开的视线都被她尽收眼底。 她冷笑了一声，彻底看透了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反倒没有之前那种酸涩疼痛的感觉了，只觉得为这种人寻死觅活的自己简直可悲又可笑。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开口的时候，声音平静轻缓，淡然地像是在说着于她完全无关的事情。 “你说你不是真的想和我解除婚约，那我问你，‘如果薛苒的脸真的毁了，我才不会娶她，我当场就和她退婚，谁要娶一个丑八怪进门！’这是不是赏花宴那天，你亲口说的话？” “话是我说的，可……”陆逸远想解释，可薛苒却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追问。 “当时那些人也说了，你只是酒喝多了开玩笑，不当真。可你也说了‘这话我当着贵妃娘娘的面说的，贵妃娘娘可以替我作证。’，这也是事实，没错吧？” 陆逸远的脸色微白，眼神都变得有些慌了，“我那真的只是喝多了，我……” “那天参加赏花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连贵妃娘娘也知道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要说到做到的，你现在又何必要反悔呢？” “不是反悔！”陆逸远是真的急了，声音都带着掩不住的焦躁急迫，“都说了我那只是喝了酒之后的醉话！” “不管是不是醉话，这话是你说的，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琼都城如今也都已经传遍了，所有人也都信了。” “我薛苒现在已经是琼都城里的笑话了，你现在告诉我你反悔了……那我就等于是凭白受了这一番讥笑？这是我活该吗？” “苒苒……”陆逸远伸手想要去拉薛苒的手，却被薛苒避开。 她抬眸看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说你只是酒后失言，不是真的要退婚，好，我信你。” “现在你是清醒的，我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你都看到了。” 薛苒说着捋起自己衣袖，露出黑斑遍布的手臂伸到陆逸远的面前给他看，“不止是脸，我的身子现在也毁了，长满了这种怪斑，连太医都说了，哪怕是治好了，最后也是会留疤的。” 陆逸远的眉头紧锁，盯着她手臂上的那些斑只看了两眼便受不住地移开了视线。 薛苒冷笑了一声，眼底讥诮的神色越发浓重，“你有一句话确实是说对了，我现在就是个丑八怪罢了。” “陆逸远，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再回答，这样的我……你真的还愿意娶吗？” 陆逸远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牙道：“我娶！” “我们定下婚约已经有十年了，如果只是因为你的容貌被毁了，我就不遵守这婚约，那琼都的百姓该怎么看我！” 薛苒听着他这话，心里越发地寒凉，唇角却反倒勾起了一抹笑来，“你依照婚约娶了我，别人是会觉得你重承诺，有信义。可他们也会嘲笑你娶的世子妃是一个丑八怪，这你难道就不在乎吗？” 薛苒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问到了陆逸远的心坎儿上，他好面子，这种情况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无法忍受，可如果不娶薛苒，他也会被人在背地里戳脊梁骨。 他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似乎在努力权衡着，顿了半晌之后才又开口道：“没关系，成婚之后你不出府就是了，只在内宅后院，不用出去见外人，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再说什么闲言碎语了。” “我们既然定下了婚约，我就会对你负责！” 陆逸远这话说的信誓旦旦，可只换来了薛苒的一声冷笑，“负责？你所谓的对我负责，就是把我关在内宅耗尽一生，好保全你的好名声？” 陆逸远没想到薛苒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咯噔一沉，张口想要解释，却听薛苒道：“既然觉得娶了我这样的丑八怪让你丢人，你又何必娶呢？” “陆逸远，我薛苒不是你用来保全你面子的工具，你不需要一个让你觉得丢脸的丑妻，我也不需要一个只把我当工具来看待的丈夫。” “什么工具，我不是那个意思！”陆逸远厉声打断她的话，“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你现在……现在脸变成这样，你不嫁我还能怎样？难道你还真要去剃了头发做姑子不成！” “对！”薛苒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把陆逸远剩下的那些话全部都堵了回去。 陆逸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就见薛苒直视着他了，冷声道：“陆逸远，你听清楚了，这次不是你退婚，是我要退婚。” “我薛苒以后就算是真落到无人愿娶的地步也不会嫁你，死也不嫁！” 第80章 一定能看到帝师大人 第80章 一定能看到帝师大人 “薛苒！”陆逸远厉声叫住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把刚才那些话都收回去，立刻！” “我现在很清醒，当然知道我自己说了什么。”薛苒冷声道，“陆世子请放心，明日我就让我父亲母亲亲自登门去你家解除婚约，我说到做到！” 她说完这话，没有再多看陆逸远一眼，拉住叶灵汐的手臂就要往屋里走，刚转过身，陆逸远便猛地伸出手去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薛苒，你……”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有一名随从快步走到了他身边，恭声道：“世子爷，帝师大人一行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进城了，您不能再在这边儿耽搁了，需马上去城门口迎候。” “陆世子事务繁忙，还是请回吧。”薛苒用力甩开他的手，拉着叶灵汐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多看陆逸远一眼。 陆逸远的脸色阴沉地难看，抬步就想要追过去，叶清婉却伸手拦住他冲他摇了摇头。 叶灵汐和薛苒一起进了屋里，绿柳和红桃都是有眼色的，等他们两人进屋之后立刻关上了房门，摆出绝对拒客的架势。 陆逸远被结结实实地赏了一碗闭门羹，火气都被激了起来，恨不得这会儿就冲上前去把门给拆了将薛苒拽出来。 可叶清婉拦在他面前态度也很坚决。 叶清婉似乎是顾虑着怕屋里的人听到她说话，所以并没有多言，只对陆逸远摇了摇头道：“陆世子，你别忘了今日你的任务是迎接帝师大人回城，这可是皇上亲派的差事，不容有失，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对陆逸远抬了抬下巴，暗暗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出了院子再详谈。 陆逸远用力捏了捏拳头，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愤然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叶清婉看他终于走了，暗暗松了口气，没敢再多耽误，快步跟了上去。 陆逸远的心里攒着火气，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没一会儿就走出了老远。 叶清婉本来还努力加快步子跟着他，可后来实在是跟不上了，只得开口叫住了他，“陆世子，你走慢些！” 陆逸远听到声音才想起叶清婉还在他身后跟着，停住步子转头朝她看去。 叶清婉快步走到他面前，开口的时候声音还带着掩不住的急喘声，“陆世子，今天的事，我该对你说声抱歉。” 陆逸远浓眉拧起，“又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你何须向我道歉？” “不，今天的事确实是因我而起。”叶清婉歉然苦笑道，“薛苒妹妹是失足落水，并不是投湖自杀，我没有将事情查清楚就差人去告诉你，这才让你和薛苒妹妹之间起了误会，这是我的错。” “你也是一片好意关心她而已，这事不能怪你。” 说到这儿的时候，陆逸远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微顿了片刻才开口道：“薛苒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说那些话我也没当真的，我是不会和她解除婚约的。” “你和她关系想来亲厚，她也是将你当亲姐姐一样看的，你……”他微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道，“你帮我多劝劝她，跟她解释清楚，我之前说的话不是她想的那种意思。” “我酒后失言是我的错，可我也是真心实意娶她为妻的，对她绝无二心。” “还有她脸上身上那些……”陆逸远的眉头蹙地更紧了些，轻叹了口气道，“你多宽慰她些，告诉她，我会再去找名医去给她医治。” 陆逸远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叶清婉苦笑着对他摇了摇头，“陆世子，我也想帮你，但这次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看陆逸远面露疑惑之色，叶清婉这才解释道：“这也是我需要向你道歉的地方，我那个堂妹叶灵汐……我们自小关系就不太好。” “她刚才对我的态度你也都看到了，也不知道为何，她竟认为她当年被歹人所害是我在背后指使，现在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仇人看待了。” “她现在和薛苒妹妹在一起，免不得要在薛苒妹妹面前说起我，我估计薛苒妹妹现在对我的印象也……” 叶清婉叹道：“薛苒妹妹如今不止是生你的气，拍是连我也一起记恨上了，不然刚才也不至于将我也拒之门外，连一句送客之词都没有留。” 陆逸远毕竟是男子，以前和叶灵汐也不过就有过数面之缘，对叶灵汐并不熟悉。 今天叶灵汐为了维护薛苒几次顶撞他，陆逸远原本就心有不快了，这会儿又听了叶清婉这番话，他对叶灵汐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 “我说薛苒今日怎么突然性情大变，说话行事如此偏激，原来是受了人挑唆！” 陆逸远冷笑了一声，眼底有厉色闪过，“叶灵汐……” 他才不管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敢挑拨他和薛苒的关系，他就绝不会放过她！ 一旁的随从又在催促，陆逸远不敢多耽误，和叶清婉告辞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叶清婉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脸上挂着的那笑意也渐渐褪去，她转头朝薛苒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寒意越发浓重。 她知道叶灵汐还活着，而且已经回到了琼都，这四个月来她也一直在派人暗暗查探叶灵汐的下落，可一直毫无所获。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和叶灵汐碰面。 薛苒和陆逸远到底会不会真的解除婚约，这种事情她才不在乎。 她现在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绝不能让季临渊知道叶灵汐还活着！ 在他们有可能碰面之前，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杀了叶灵汐！ 叶灵汐站在窗边朝外面看着，确认叶清婉和陆逸远都已经离开了，这才转过身冲内室里喊了一声，“叶清婉和陆逸远都已经走了，你也别藏着了，出来吧。” “谁说我要藏了？”薛苒应声从内室走了出来，叶灵汐凝眸看去，赫然发现她的头上竟然戴上了一顶白纱笠帽。 她微微挑眉，疑惑地问：“你这是要出门？” “对，”薛苒把笠帽上的白纱撩开，也不怕叶灵汐看到她这丑模样嫌弃，对叶灵汐道，“刚才若不是陆逸远那随从提起，我差点都要忘了，今日是帝师大人回城的日子。” 她说着上前来拉住了叶灵汐的手，“灵汐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城门口吧，这会儿过去，应该还来得及，一定能看到帝师大人的！” 第81章 一定是为了我表哥 第81章 一定是为了我表哥 “不是，你等等！”叶灵汐拖住步子拉住薛苒，“赫连……帝师他回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干嘛还非跑到城门口去看他？” “帝师大人公开露面的机会很少的，这次能见到当然不能错过。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表哥今天和帝师大人一起回来啊！” 薛苒看叶灵汐听到她提起“表哥”这个称呼脸色就明显沉了下来，她心里也不由咯噔一跳，忐忑地试探着问：“灵汐姐姐，你……不想去见我表哥吗？” 叶灵汐垂眸沉默了良久，一直到薛苒都有些心虚了，她这才开口道：“那就去吧，这么多年了，我和他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相国寺离城门口很近，薛苒前几日就已经在城门口酒楼的二楼订好了临街的雅间，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薛苒带着两个丫鬟，叶灵汐带着长生和小宝，一路步行直接到了酒楼厢房，等茶点上齐，薛苒就吩咐红桃关了雅间的门。 叶灵汐坐在窗边，边喝着茶边看着下面拥挤的人群，脸上神色淡然，让人完全辨不出她的情绪来。 薛苒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叶灵汐之前说的那句“了断”着实让她不放心。 “灵汐姐姐，你现在对我表哥……是怎么看的呀？”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他这些年一直都还在记挂着你，因为不愿意另娶，他和家里都已经闹僵了，虽然他没有明说过，但我总觉得，他是在等你。” “等我？”叶灵汐闻言嗤笑了一声，“等一个死人死而复生吗？” 薛苒被叶灵汐这话堵地不轻，刚想要开口辩解两句，就听叶灵汐接着道：“我和他已经解除婚约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今天我之所以答应你过来，主要是因为当年解除婚约的时候我脑子不清醒，现在既然我重新回来了，自然要把事情说清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彻底了结。” 叶灵汐轻轻晃着手里的茶盏，看着杯中的清透的茶水荡出一圈圈的涟漪，敛眸低声道：“你问我现在怎么看他……一个已经解除了婚约的前任未婚夫而已。大概就和你现在看陆逸远的感觉差不多吧。” “不一样的！”薛苒皱着眉用力摇头，拳头都暗暗捏地死紧，“我和陆逸远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是因为……因为他不是真的喜欢我。” “可你和我表哥你们不一样，我表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叶灵汐抬眸看向薛苒，笑道：“且不说你表哥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可以确认的是我现在完全不喜欢他，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一样的。” 薛苒听完这话整个人都不由愣住了，“不可能，你当年对我表哥明明……” “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了。再者，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感情这种事儿，早就看淡了。” 薛苒不死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楼下人群突然开始大喊，“来了来了，帝师大人他们回来了！” 卫兵们早就已经整齐地在道路两旁列队，将围观的百姓们都拦在了路边，给路中央腾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陆逸远在城门前站着迎候，太子姬玄离站在他身前，天之骄子如今也摆出了一副十足谦恭的姿态。 薛苒看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机，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紧张地盯着城门，等着季临渊出现，准备第一时间让季临渊知道叶灵汐已经活着回来了。 叶灵汐也垂眸朝楼下看着，小宝突然钻到她怀里，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楼下一个人道：“娘亲你看那边那个人！” 叶灵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人群里混着一张微有些脸熟的面孔。 她眯起眸子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恍然“哦”了一声，“这不是在临岳城集市上故意找你茬儿的那个丫鬟吗？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挽翠’来着。” “挽翠？”薛苒闻言一惊，也忙朝小宝手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楚那人真的就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叶灵汐，“灵汐姐姐，你怎么还认识她？”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叶灵汐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一句话就带了过去，“她以前和小宝有过一点冲突，不过当时就已经解决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今天她出现在这里，”叶灵汐唇角挽起一抹笑意，“看来公主殿下对帝师大人还是没死心啊。” “怎么会死心，公主喜欢帝师大人，这是整个琼都城里人人皆知的事。可终究不会有结果的，谁都知道帝师大人他……” 薛苒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猛地站起身来，皱眉盯着楼下人群里的某人沉声道：“她怎么也来了！” 叶灵汐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叶清婉就在人群里站着。 叶清婉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和薛苒，这会儿正朝他们坐的这雅间窗口看过来，也就是因为她抬头朝这边张望的动作太明显，才让薛苒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叶灵汐朝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叶清婉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叶灵汐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好，还特地伸手冲叶清婉招了招手。 叶清婉狠狠瞪了她一眼，飞快收回了视线。 叶灵汐轻扯了扯唇角，把目光重新调转回薛苒的身上，笑问：“你说她这么辛苦挤在人群里，是为了看谁？帝师？季临渊？抑或是……太子和陆逸远？” “一定是为了我表哥。”薛苒重新坐回座位上，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愤然，“虽然我表哥已经拒绝过她很多次了，但她从来都没有死心，这些年一直在我表哥身边打转。” “我以前以为她对我表哥是真心实意，可现在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谁知道她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反正我表哥是绝对不会娶她的！”这话薛苒说的特别肯定，像是要跟叶灵汐表态一样。 叶灵汐没回她的话，只笑着说了句，“人群里都藏着这么些‘人物’，看来今天是够热闹的。” 她这边和薛苒说着话的时候，另一边，叶清婉身边的丫鬟也在焦急地问着，“小姐，这可怎么办？万一那叶灵汐她叫住季世子……” “闭嘴！”叶清婉厉声喝止那丫鬟，自己也是恨地牙根发痒。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叶灵汐这次明显就是冲着季临渊来的，要是让季临渊知道了她还活着…… 叶清婉暗暗握紧了拳，眸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狠色，“走，我们现在就出城去把人拦下！” 她这话话音还未落，就听有守城侍卫大声喊道：“帝师大人到！” 第82章 主子他好像不太高兴 第82章 主子他好像不太高兴 叶清婉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一旁的丫鬟更是快要急哭了，“小姐，现在可怎么办？来不及了啊！” “总有办法的！”叶清婉抬眸朝叶灵汐所在的雅间窗口看了一眼，狠狠咬了咬牙，拽过自己的丫鬟，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吩咐，“一会儿你这样……” 他们两人还在低声商量着的时候，大队人马已经进了城门。 季临渊一身铁甲未卸，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行在最前，他身后跟着百余人的的精锐将士，被那群将士们护卫在中心的，是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 拉车的是两匹黑马，马车上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上面绘着精致的纹饰，叶灵汐隐约认出那纹路似乎构成了一个烨字。 人群这会儿已经彻底沸腾了，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大喊着“帝师大人”！ 叶灵汐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证赫连冥烨在琼都城的人气，不由暗暗咂舌。 这还没看到人呢，都已经疯成这样了，要是赫连冥烨这会儿出来亮个相，那还不得彻底炸锅了？ 薛苒对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惊讶，不过她的注意力不在赫连冥烨的身上。 季临渊刚进城门，她就立刻从窗口探身出去，挥着手大声喊着，“表哥！表哥我在这儿，你快看我！” 可季临渊端坐在马上脸上表情肃然，目不斜视压根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薛苒又是个从小娇养长大的大小姐，纵然她已经尽量放大了声音，可她喊出的那话还是瞬间就被下面人群的呼喊声给压了下去。 薛苒急地都想拿东西去砸季临渊引起他注意了，叶灵汐看着不由失笑，“算了，你还是别折腾了，反正他都已经回帝都了，等以后再找机会见也不晚，又不急在这一时的。” “不行！”薛苒这次的态度却是格外地坚决，“必须要让他第一时间知道你回来了，特别是现在叶清婉也在，谁知道她会闹出什么幺蛾……” 薛苒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喊，“不好了！我家小姐晕过去了，谁来救救我家小姐！” 那声音实在是太尖锐太凄厉，把人群中许多人的视线都给吸引了过去。 薛苒循声望去，见叫喊的人竟然是叶清婉身边的丫鬟，叶清婉这会儿已经“昏倒”在了那丫鬟的怀里！ “她一定是装的！就是想吸引我表哥的注意！” 薛苒气地脸色涨红，将一张椅子搬到窗边，大半个身子都从窗口探了出去。 叶灵汐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低声叮嘱着，“你可小心着点，这可是二楼，你又不会武功。” 薛苒没仔细听她的话，一心只想着让季临渊赶快注意到她，嫌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她连窗户都没扶，两手拢在唇边大声喊着，“表哥！你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她就是故意装的！” 人们的注意力被叶清婉丫鬟那一声尖喊吸引，呼喊声也稍稍低了些。 薛苒喊这话又用尽了全力，季临渊听着那声音耳熟，转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薛苒激动地冲他招着手，“表哥！是我是我，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灵汐姐姐她……” 话刚喊了一半，她只觉得脚下踩着的椅子突然往后滑去，她的身子探出窗子太多，手一时也找不到借力的地方，脚下失去平衡，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从窗口跌了出去。 叶灵汐伸手要去拽住她，可因为角度的问题加上那椅子挡着，没能及时将她拉住。 眼看薛苒就要摔下去，她顾不上多想，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 陆逸远和季临渊这会儿都认出薛苒来了，两人都惊地变了脸色。 陆逸远快步朝着窗子下方冲去，季临渊的反应比他要快些，直接从马上一跃而起，飞身接住薛苒飞速下落的身子，揽住她稳稳落到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毛毛糙糙的！”季临渊紧皱着眉还要继续斥责，就见薛苒一脸惊魂未定地仰起头看向他，焦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表哥，我没事，你看那边啊！”薛苒急地推着季临渊转头，“是灵汐姐姐，她回来了！” “你发什么疯？灵汐她……”季临渊朝着薛苒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叶灵汐本来是想救下薛苒的，奈何季临渊的反应比她要快先救到了人，她也就只能顺势收了手。 看薛苒没事，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本来都准备要转身走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听薛苒叫了她的名字。 她只得停住步子站在了原地，抬眸朝薛苒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和季临渊的视线撞到了一处。 季临渊睁大了眼睛，视线宛如燃了火一般滚烫而炽烈，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片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薛苒离他很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惊喜和极端的压抑克制而止不住地轻颤。 “表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 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季临渊已经大步朝叶灵汐走了过去。 薛苒之前在窗口喊着“灵汐姐姐”的时候，跟在马车旁边的金赫就已经耳尖的注意到了。 等看到叶灵汐为了救薛苒从窗口跃下，他更是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了，立刻凑到马车车窗旁边朝里面汇报着，“主子，那个叶大夫，叶灵汐她也在！” 车里人没有给他回应，顿了片刻后，赫连冥烨推开马车的车门走了出来。 他身着一袭黑衣，身形与四个月前相比似乎更清瘦了些，银色的长发用一根沉香木的发簪簪起。 手中撑着一柄黑色的油纸伞，撑伞的那只手比白玉雕成的伞柄更加苍白，手背上青紫色的纤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黑衣银发，衬着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遗世独立的谪仙般清冷出尘，一出现就引来周围人群一阵尖叫。 赫连冥烨站在马车上，整个人都隐在黑伞撑起的阴影之下，目光越过人群朝叶灵汐的方向看去。 人群山呼海啸，高喊着“帝师大人千岁千千岁”！ 而在那一片沸腾人潮后面，季临渊大步走到叶灵汐身前，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那拥抱宛如寻宝之人寻到了他此生视之如命的珍宝一般，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旁若无人。 赫连冥烨微眯了眯眸子，薄唇抿成了一道紧绷的弧线。 一旁的金赫疑惑地看着赫连冥烨，他怎么觉得自家主子好像有点儿……不太高兴。 第83章 这孩子是我的骨血 第83章 这孩子是我的骨血 季临渊身上的铠甲实在是太硬，他抱着叶灵汐又抱地太紧，叶灵汐只觉得自己都要被箍地喘不过气了，皱着眉伸手去推他，“你弄疼我了。” 一句隐隐压抑着不满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进脑海，让季临渊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忙松开手臂，手扣上她的肩头，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就听一道稚嫩的童声喊道：“你放开我娘亲！” 小宝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过来，看到叶灵汐竟然被季临渊抱着，气地小脸儿都涨红了，大步冲上前去用力推开季临渊，张开自己的小胳膊护在叶灵汐的前面，“不许你碰我娘亲！” 季临渊没有防备，被小宝那一推推地稍稍退后了一步，等凝眸仔细去看小宝的时候，他眸中掠过一抹怔然的神色。 “这是……当年那个孩子吧？”他伸出手去，试着想要去触碰小宝的脸颊，“推算下来，确实该是这个年纪了。” 他的指尖儿还没来得及碰到小宝，小宝就已经戒备地别开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像是生怕季临渊再对叶灵汐出手，他还拉着叶灵汐的手退后了两步，摆出一副十足警戒护卫的架势，“你到底是什么人？谁准你抱我娘亲的！” “我是你娘亲的未婚夫。”季临渊的声音不高，语气却很是坚定，“是要娶你娘亲的人。” 小宝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转头朝叶灵汐看去。 一旁的人群听到季临渊这话更是彻底沸腾了。 “季世子的未婚妻？那不就是忠国公叶家的二小姐叶灵汐？可叶灵汐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啊！死了五六年的人还能死而复生？这是闹鬼了吧！” “不对劲儿，你看那个孩子，看上去都四五岁大了吧？我记得叶灵汐还没和季世子成婚呢，这是未婚生子？！真是不知检点！” “就是，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哪儿值得季世子这些年为她死心塌地？” “我看季临渊也是个傻的，人家都把绿帽扣他头上了他竟然还要娶，嗤，没出息的男人！”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形形色色的眼神落在叶灵汐和季临渊的身上，更有人直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连小宝都不放过。 小宝对自己的身世本来就敏感，如今被这么多人指着脊梁骨议论，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叶灵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牵住小宝的手让他转过身来靠进她怀里，抚着他的小脑袋正要低声安抚，就听季临渊突然大声宣告，“这孩子是我的骨血。”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到了燃地正烈的火堆上，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只隐约听到有人倒抽凉气的声音。 小宝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个“便宜爹”。 一旁的薛苒和长生等人也是一脸的愕然之色。 连叶灵汐这个当事人都有点儿懵了。 看季临渊说地那么一本正经的，如果不是她早就确定了小宝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连她都差点儿信了季临渊的这套说辞！ “五年前是我负了灵汐，如今她回来了，我自然是要对她和孩子负责的。” 他简单的两句话就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等应付完看热闹的人群，他这才把目光转回叶灵汐的身上，“灵汐，你跟我回去，我会娶你。这孩子……我一定会尽全力抚养他长大成人。” 叶灵汐微有些诧异地仰起头看向他，正对上季临渊那坚定决然的眼神，“五年前我把你弄丢过一次，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了！” 那宛如宣告所有权一般的言语让叶灵汐的心脏微微揪紧，她清楚这又是原主残留在这身体里的感情作祟，不由皱起眉，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不免夹杂了一些火气。 “季世子可真是健忘，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婚约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解除了，是你父母亲自上门退的婚。” “是他们退婚，不是我。退婚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情，如果那时候我早知道……”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拔高，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话说了一半又猛地顿住。 他死死握紧了拳，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接着道：“那些事情，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你现在只要信我就好，你记住——我季临渊这辈子，非你不娶！” 叶灵汐被他这番话惊住，讶然看向他，正对上他的眼神，激动，炽烈，亮如火灼。 那一瞬间她真的信了——这个男人，似乎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她为妻！ 本来是要来迎接帝师大人的，可谁也没想到这竟然被叶灵汐和季临渊抢占了所有的风头。 季临渊这番话出口，人群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金赫站在赫连冥烨身侧，看着这一场狗血认亲的闹剧看地津津有味，看完还不忘小声发表意见。 “都说季世子一直不相信叶灵汐死了，不肯另娶就是为了等叶灵汐回来。我本来以为这都是编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啊。” “我本来是觉得叶灵汐那种性子的女人，怕是一辈子都要嫁不出去的，不过现在看她和季临渊站在一起……好像也还挺般配。” 这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似乎有一道冰冷慑人的视线扫到了他身上。 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戒备地朝四周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离他最近的就是赫连冥烨了，可他就安静的站在那儿，脸上神色淡然，根本没分给他半点眼神。 金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正疑惑着，就见太子姬玄离带着几名侍卫快步走了过来。 本来好好的迎接仪式却被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模样。 领队回城的季临渊突然跑去认儿子了，连负责迎接的陆逸远都跑去救人了到这会儿还没赶回来。 原本定好的规程早已经被打乱了，太子姬玄离哪儿还敢再大意，走到赫连冥烨面前恭敬地和他见了礼之后，开口就直接请罪，“都是我之前安排不周才闹出了这样的事端来惊扰了帝师大人。” “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赫连冥烨语气淡然，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隐在人群里的挽翠身上扫过，最终落在那边“昏倒”在丫鬟怀里的叶清婉身上。 “这样不知缘由就突然昏倒，如果不妥善处理很可能会危及性命，不容耽搁。” 他说着唤了金赫，吩咐道：“去把叶大夫请过来，让她过来给这位昏倒的小姐看看。” 金赫猛地睁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昏倒的那个连他都认识，就是忠国公叶家的大小姐叶清婉。 这人之前雇凶去杀叶灵汐，主子也是知道的。这两人分明就是仇家啊！不死不休的那种！ 可现在主子却让他请叶灵汐来给叶清婉看病？ 这不等于是把黄鼠狼请过来让她去啃了那只鸡吗？！ 第84章 又干什么作死的事儿了 第84章 又干什么作死的事儿了 而且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会儿叶灵汐和季临渊那边的狗血认亲戏码正到最关键的时候，点头还是拒绝，就等叶灵汐一句话了。 这种时候突然要把叶灵汐给叫过来，对季临渊来说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厚道？ 金赫还在纠结着，就感觉到赫连冥烨的视线扫了过来，“还不快去？” 金赫登时一个激灵，不敢再耽搁，飞快转身朝叶灵汐那边奔了过去。 叶灵汐着实是被季临渊今天这番话给惊到了，她一直以为季临渊是知道原主被毁了清白之后嫌弃原主，所以果断退了婚，可刚才听季临渊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想问清楚，可旁边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是什么细谈的好时机，她敛眸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今天你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大概什么时候忙完能腾出空来？” “今晚就能忙完。”季临渊感觉出叶灵汐和他说话的语气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明显敌意了，眼底都多了几分亮色，“你现在是已经回到叶家了吗？今晚我去找你……” “我没回叶家。”叶灵汐道，“朱雀大街中段有一家还没开业的店铺，你忙完之后去那儿找我就成，有些事……我还得找你问清楚。” 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有疑问，问清楚就是了，她可不想玩儿什么弯弯绕绕猜来猜去的那套把戏。 叶灵汐愿意好好和他谈谈，季临渊哪儿有不愿，当场就一口应了下来。 他擅自行动本来就不合规矩了，不好在这边儿久待，和叶灵汐约好了大概的见面时间就朝赫连冥烨那边赶了过去。 他前脚离开，后脚金赫就到了，催促道：“叶大夫，那边有个人晕倒了，你快过去看看！” “昏倒？”叶灵汐挑眉问，“不会是之前你们刚进城的时候就突然大叫的那个吧？” “就是她呀，昏了好一阵子了，主子怕再耽误下去出人命，正好看到你在这边儿，就让我请你过去。” “戏还演的真足全，到现在还没收场呢。”叶灵汐嗤笑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掠过一抹狡黠的神色，仰起头对金赫笑道，“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嘛，既然有人病倒，那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你带路吧。” 一旁的薛苒闻言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灵汐姐姐，我刚才在楼上的时候看的真真地，叶清婉她分明就是装晕！” 她凑到叶灵汐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她根本就没事儿，你干嘛还要去理她。” “她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我总算去给她收个尾不是？” 叶灵汐笑着轻拍了拍薛苒的手背安抚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说起来我还得多亏她今儿演的这一出呢，闹的够是时候。” 薛苒听着叶灵汐那话，越发地摸不着头脑了，叶灵汐也不多解释，只笑道：“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就跟过来看看。” 说完这话，她把小宝交给长生带着，示意长生跟上她，跟着金赫一起朝叶清婉那边走了过去。 薛苒犹豫了一下，见长生都跟着一起去了，咬了咬牙也快步跟了上去。 金赫来这边叫叶灵汐的时候，赫连冥烨也派人把叶清婉和她那丫鬟带到了他的马车前。 围观的人们都在感叹赫连冥烨心地良善关爱百姓。 叶灵汐注意到动静，这才抬头朝赫连冥烨那边看去，一看赫连冥烨那身装束和手里打着的那把伞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上前几步追上金赫的步子，往他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你主子现在怎么这么一副鬼样子？是不是病情又恶化了？” 金赫诧异地看向叶灵汐，他知道叶灵汐的医术是不错的，可她刚才只是瞄了一眼啊，竟然就能猜出他主子的情况，这简直就是神了！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顾虑着周围人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含糊说了句，“前些日子情况确实不太好，说起来，还多亏了你给贺承的那个方子，最后有惊无险。” 叶灵汐一听这话登时了然，她给贺承那方子的时候就和贺承说过，那方子要在赫连冥烨体内两种毒同时毒发的情况下用才最有效。 本来是保命的方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皱着眉问：“你主子前段时间又干了什么作死的事儿了？” “你怎么说话的！”金赫一听叶灵汐这话就不乐意了，“我主子可是天琼国帝师，你哪儿来的胆子这么说他！” “这么说他都是轻的。”叶灵汐冷哼了一声，“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给贺承的那方子只有第一次用有效，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那方子的药也救不了他。” 金赫闻言一惊，正要多问几句，叶灵汐这会儿却也摆起了架子，加快了脚步往前走，懒得再多给金赫半点儿眼神。 金赫心里暗叫糟糕，差点儿忘了叶灵汐可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他刚才的那话怕是真的把叶灵汐给惹毛了，要是叶灵汐真开始记仇，那以后可就…… “叶大夫，你也知道我就是这毛病，管不住嘴，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金赫大步跟上叶灵汐，赔着笑道：“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这边事了，我专门找个时间去拜访你，把我家主子的情况跟你说清楚。” “用不着。”叶灵汐斜了一眼，“你主子就在眼前了，我直接问他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再等你吗？” 一句话堵地金赫彻底没了声，他承认，论嘴皮子他是怎么也比不上叶灵汐的。 小宝和长生一起跟在叶灵汐的身后，穿过人群走到街道中央，发现赫连冥烨在不远处站着，他兴奋地喊了一声，“是白头发叔叔！” 赫连冥烨闻言朝他看过来，看到他，浅浅扬起唇角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小宝走到叶灵汐身边朝她看了一眼，见叶灵汐点了头，这才彻底没了顾忌，迈开小短腿跑到赫连冥烨面前扬起头看着他，傲然仰着小下巴道：“我的大黄现在都这么大了！” 小宝伸手比划了一下他养的大只小虎崽儿的大小，跟着兴奋地问着，“叔叔，你上次说，等我带着大黄到了琼都就能带大黄去找你养的小白玩儿，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小白呀？” 第85章 她何德何能 第85章 她何德何能 小宝之前和赫连冥烨谈论饲养老虎心得的时候叶灵并不在场。 这会儿乍然听到小宝这话，她满脸莫名其妙，疑惑地问一旁的金赫，“小白是谁？” “我主子养的一头白虎，”金赫解释，“上次在临岳城，主子教过你儿子该怎么训练老虎。” 叶灵汐的唇角微微一抽，就听那边赫连冥烨道：“你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去。”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玉质的牌子递给小宝，“我住在穹冥山庄，拿着这个牌子给守门的侍卫看，他们就会放你进去。” 赫连冥烨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地，姬玄离和季临渊几人却明显吃了一惊，连一旁的金赫都瞪大了眼睛，一副宛如见了鬼的样子。 穹冥山庄的尊客令！ 拿到这令牌的人扳着手指头数都不超过五个，主子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把这令牌给了一个小孩子？！ 叶灵汐从周围人那异样的表情隐约猜到这牌子应该不简单，不由侧眸朝赫连冥烨多看了一眼，有点儿猜不透他这么高调到底是要搞什么。 小宝却没那么复杂的心思，拿着那令牌看了看，见那令牌上一面刻“穹冥”，一面刻着“烨”字，除了玉质好点儿做工精细些，别的和普通的玉牌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没多想，转头就把那令牌塞到了叶灵汐手里。 “娘亲你帮我收着，等过几天你带着我去穹冥山庄，我们一起去看小白。” 叶灵汐接过那牌子，指腹在那玉牌上摩挲了几下，挑眉看向赫连冥烨问：“我也能一起去？” “当然，随时欢迎叶大夫到穹冥山庄来喝茶。” 叶灵汐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矫情，顺手就把那玉牌收进了怀里，转头看向这会儿还被丫鬟抱在怀里，一直“昏迷不醒”的叶清婉。 那抱着叶清婉的小丫鬟突然被带到了赫连冥烨面前，这会儿整个人都紧张地厉害，死死抱着叶清婉不撒手。 眼看叶灵汐走过来蹲在了叶清婉身边伸手就要扣住叶清婉的手腕诊脉，她脸色猛地一变，一把拍开叶灵汐的手大声斥道：“你别碰我家小姐！” “你之前刚和我家小姐有过冲突，万一你借着给她治病的机会害我家小姐怎么办！” 那小丫鬟知道叶清婉是装晕，生怕叶灵汐诊脉察觉出什么端倪来，只能拼命找着理由拒绝叶灵汐医治。 叶灵汐都还没回应，一旁的金赫却不乐意了，拧眉道：“我说你这丫鬟是怎么回事？叶大夫的医术可是得到我家主子认可的，我家主子好心请叶大夫来给你家小姐诊病，你竟然还敢拒绝？” “她就这么一直昏迷不醒，再拖延下去，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危及性命，你负担得起吗！” 那小丫鬟听到金赫的话脸色都白了，抱着叶清婉的手臂隐隐发颤，却还是坚持不肯松手让叶灵汐医治。 金赫以为以叶灵汐的脾气绝对会狠狠损那小丫鬟一顿，却没想到叶灵汐竟然直接站起了身来。 “你既然不想让我治，那我就不治好了。” 这一句话不仅让金赫和那小丫鬟吃了一惊，连一旁的赫连冥烨也侧眸朝她看了过来。 叶灵汐垂眸瞥了那小丫鬟一眼，目光复又落回叶清婉的身上，凝眸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她怎么说也是我堂姐，医者有好生之德，我就再给你提个醒。” “叶清婉她这是暴厥之症，阳气侵入阴脉，导致体内经脉受损，气息失衡。如果不及时治疗，她必死无疑。” 那小丫鬟根本不信她这说辞，就听叶灵汐道：“她这会儿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不信你可以翻翻她的眼皮看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已经翻白了。” 那小丫鬟狐疑地看着她，暗暗捏了捏叶清婉的手臂，希望叶清婉能给她一点回应，可叶清婉这会儿竟然如同真的昏死了过去一般，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小丫鬟有点儿慌了，惊疑不定地伸手试着去翻了一下叶清婉的眼皮看了看，赫然发现叶清婉的眼睛真的已经彻底翻白了！ 她吓得惊叫了一声，差点儿把叶清婉从怀里扔出去。 叶灵汐把那小丫鬟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眸中暗暗掠过一抹冷蔑的神色，面上却摆出一副沉凝的表情。 “掌心生凉，触之如冰，脉至如喘，必是暴厥之症。” 叶灵汐说着看向赫连冥烨道：“你安排人把她送回去吧，她又不让我治，一直在这儿躺着挡道也不是事儿啊。” 赫连冥烨转望向季临渊，“季世子，你和叶家多有来往，就劳烦你将叶小姐送回去吧。” 季临渊突然被点了名，微微怔了一瞬。 他隐隐觉得赫连冥烨这命令似乎有些古怪，可又不敢违抗他的话，只得恭敬地应了下来，命人找了一辆车来将叶清婉抬到车上准备送她回去。 那小丫鬟一直跟在叶清婉身边小心照应着，等叶清婉被抬上了车，她本来也该跟着上车的，临走前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叶灵汐大声问道：“万一……” “我是说，万一其他大夫都治不好我家小姐，那我该到哪儿去找你？” 叶灵汐闻言面上的表情依旧淡然，眼底却飞快掠过了一抹狡黠的得意之色，微抬了下巴，朗声回道：“朱雀大街中段，天医馆。” “你家小姐的的病不能拖延，你记清楚了，务必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找人将她治好。” “如果超过十二个时辰她还没有醒，那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那小丫鬟被她的话吓得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多耽误，慌忙钻进了马车里催促赶车的车夫赶快去叶家。 季临渊上马在前方引路开道，那马车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道转角。 这插曲总算是收了尾，姬玄离暗暗松了口气，转身恭敬地请示赫连冥烨，“帝师大人，时候也不早了，父皇早已在宫中备下了为您接风的酒宴，我们还是尽快入宫吧。” 赫连冥烨颔首，转身朝马车走去，登上马车时，他转头看向叶灵汐，“叶大夫可否上车一叙？我有事要与你详谈。” 只一句话，就彻底把叶灵汐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上，让围观的百姓们都炸了锅。 帝师大人竟然亲自邀请一个女人和他共乘马车？ 这个女人，叶灵汐……她何德何能！ 第86章 狂妄到敢以神自称 第86章 狂妄到敢以神自称 马车慢悠悠地朝皇宫驶去，所经之处围观的百姓们激动地高呼着“帝师大人千岁”。 叶灵汐抬眸扫了一眼马车内低调却不失华丽的内饰，靠在车窗旁的车壁上，挑眉看向赫连冥烨，“你把叶清婉送到我手上让我‘医治’她，我该谢谢你。” “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又拉我出来当幌子给那挽翠看，到时候公主大人真以为你对我有什么心思怎么办？她记恨上我你负责啊？” “她最多也就用点儿小把戏，又玩不过你。”赫连冥烨被揭穿了心思，还是一副坦然的模样，脸上没有半分愧色，“真要记恨你，上次在临岳城她就已经记恨上了，也不差这一次。” “叶大夫你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我们互惠互利难道不好吗？” 赫连冥烨看向叶灵汐，却只收到叶灵汐一记无比嫌弃的眼神，“我讨厌有人把我拉出来当靶子，偏偏你还最喜欢玩这一套，咱俩注定合不来。” “你就直说了吧，让我上车到底有什么事儿？如果只是为了演戏给公主派来的那婢女看，那戏差不多了你就赶紧让我下车。”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没答她的话，从车壁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那小匣子不过只有巴掌大小，看外表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木盒，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叶灵汐狐疑地瞥了赫连冥烨一眼，也没矫情，直接就把那盒子给打开了。 盒子里放着一个样式古朴的手镯，镯子通体呈银白色，上面除了雕刻纹路之外还镶嵌着一些细碎的宝石。 这东西明显是有些年头了，上面隐约还残留着一些被锈蚀了的痕迹。 看到手镯的那一刻，叶灵汐猛地睁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地骇然之色，“这镯子……聆音？” 她喃喃念出这两个字，又立刻摇头，“不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死死抿着唇，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镯子，将那镯子从木盒中取出来的时候，她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手镯小巧而精致，明显是女子的饰品。 叶灵汐的指尖儿在那镯子上细细摩挲着，在触碰到手镯内侧的一个纹饰时，她的瞳孔蓦然缩紧，攥紧那镯子转头看向赫连冥烨，急声问：“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在白麓山脉里被发现的，出土的位置距离神医宗遗迹很近，疑似是神医宗的物件。” 赫连冥烨没有和她绕弯子，直接讲明了这东西的来历，“据说神医宗物件都极为精巧，有许多还内藏机关。” “我找了许多匠人研究这东西，可他们都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镯子，并没有什么机巧之处。” “今天正好遇到你了，我想让你从医者的角度看看这东西会不会是神医宗人行医能用到的。” 赫连冥烨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车壁上，垂眸看着叶灵汐手里那镯子，唇角浅浅勾起，“本来只是碰碰运气，但现在看来我似乎找对人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 最后一句他用的陈述句，语气格外地笃定。 叶灵汐攥紧那镯子，眼睫垂敛，半晌都没有应声。 知道？是，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或者该说，这东西她简直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可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这镯子分明是她上辈子一直戴在身上的贴身之物！ 移魂换命之术要成功，需合六合，同月同日同时死，同名同姓同性别。 原主咽气时和她上辈子死时是同月同日同时，但，并不同年。 重生之后，她其实也有暗暗调查过，可是能查阅到的历史记载里根本就没有“天医宗”这个宗门存在过的记载。 她原本以为自己上辈子和现在重生后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直到现在……赫连冥烨把她上辈子的遗物送到了她面前。 “神医宗？”她冷笑了一声，抬眸看向赫连冥烨，“这是狂妄到什么地步敢以神自称，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是在数百年前存在过的一个宗派。”赫连冥烨道，“虽然存在的时间极短，但在历史上颇有盛名。” “神医宗的掌门柳济仁是有名的神医，不仅治好过当时皇上的旧疾，还在一次瘟疫爆发时救了数万百姓的性命，被誉为仁医。” 听到柳济仁这个名字，叶灵汐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登时就炸开了。 她甚至都没有听清楚赫连冥烨后面又说了什么，只咬牙又问了一次，“你刚才说……神医宗的掌门是谁？！” “柳济仁。” 赫连冥烨感觉出叶灵汐的情绪不太对，却还是把那名字重复了一遍，“据说神医宗在柳济仁接任掌门之前就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了，不过很奇怪，一直查不到相关的记载。” “现在能查到的史料里只有关于神医宗的信息……” “以前的记载？”叶灵汐听到这儿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可那笑里却分明带着彻骨的怒和恨。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线索让你们知道他曾经做了什么。” “一个欺师灭祖的孽障，一个为了掌门之位不惜对同门暗下杀手的卑鄙小人，他有什么资格做掌门！有什么资格自称仁医！” 叶灵汐几乎是吼着把这番话说出来的。 之前不敢想，不愿意去想，她故意麻痹自己，告诫自己上辈子的事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只专注活好这辈子就够了。 可现在因为这手镯的出现，因为赫连冥烨的这番话，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回想起上辈子临死前的经历。 就如同将自己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撕裂，逼迫她去面对那伤已在内部溃烂的真相。 赫连冥烨没料到叶灵汐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诧异地看着她那湿红的眼眶，眉心微蹙，试探着问：“你好像知道很多关于这个柳济仁的事？” “知道？”叶灵汐冷笑，“何止是知道，我对他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需要我告诉你吗？这位所谓神医，所谓仁医的真面目。” “什么治好过皇上的病，诊病的不是他，配药的不是他，他不过是负责跑腿给皇上送药的那个！” “什么在瘟疫爆发时救了数万百姓的性命？去瘟疫爆发区救援的人不是他，和患了疫病的百姓同吃同住的人不是他，为了研制化解疫症的方子以身试药的人也不是他！” “他不过是一个在疫症爆发时被吓得不敢出宗门的懦夫罢了，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妹，夺取了别人刚刚研制出的克制疫症的新药，就敢把功劳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也配！” 赫连冥烨听着叶灵汐这一番控诉，神色越发疑惑，“这是数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仔细？” 怎么会知道？ 因为皇上的病是她治的，克制疫症的药是她研制出来的！ 因为那柳济仁就是她的师兄，而她上辈子就是死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第87章 你给我的收尸牌 第87章 你给我的收尸牌 “我所学的医术是承袭自天医宗的。” 移魂换命那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清楚的，说出来赫连冥烨也未必会信。 但其他的事情，叶灵汐也没什么好瞒他的，索性半真半假地把事情都挑明说了。 “天医宗，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神医宗的前身。” 她闭着眼睛努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火，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没有往赫连冥烨身上看，却把那手镯紧紧攥在掌心。 “你问我为什么会对几百年前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的也解释不清楚。”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天医宗弟子，和柳济仁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有不共戴天之仇。记住这个就行了。” 她说着稍稍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气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赫连冥烨，“你找我不是为了问这镯子的事儿吗？” 她把那手镯举起来给赫连冥烨看，“这东西是天医宗第三代掌门，也就是柳济仁师妹的随身之物。” “你猜得没错，这东西确实是行医的时候用的。” 她细细摩挲着那手镯，低喃道：“这都几百年过去了，但愿内部没有锈死。”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按到了那手镯上镶嵌着的宝石上。 “这些宝石的排列看上去像是没有什么规则，其实是用五种不同颜色的宝石代表了五行。只要找准了颜色，按照五行生克之论依次拨动这些宝石自然就能解开这机关。” 她这话话音未落，就听“咔”一声轻响，那原本浑然一体的镯子竟裂开了一条细缝！ 叶灵汐捏住手镯上的一粒金色宝石用力往外一拉，一根细如发丝一般的金线就被扯了出来。 饶是赫连冥烨见多识广，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乍然看到那金线出现，他眸中也不由掠过一抹诧异之色，忍不住问：“这金线有什么用处？” “悬丝诊脉听说过吗？”叶灵汐抬眸看向他道，“把手伸出来。” 赫连冥烨依言把手伸到她面前撩开了衣袖。 他的手腕刚露出来，就见叶灵汐手指轻弹，那金线在她手中宛如灵蛇一般，飞快在他的手腕上绕了一圈，金线顶端那金色宝石宛如一个搭扣将那金线牢牢固定在他腕间。 “以前给贵人治病有诸多的讲究，甚至一开始不能直接面诊，悬丝诊脉就是最好的办法。”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手指已经搭在了那金线上，微敛了眸子仔细品着他的脉象。 赫连冥烨这次倒是也没有拒绝，非常配合地等叶灵汐收了手才问：“叶大夫这次又诊出什么了？” “上次两种毒同时发作是在半个月前吧？” 叶灵汐手指在那金线上轻轻一弹，暗暗用了点儿巧劲儿，那原本缠在赫连冥烨手腕上的金线倏然崩开。 她在那手镯的宝石上轻轻拨动了几下，那金线便飞快缩回了镯子里，镯子也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我之前给贺承的那种药只有第一次用有效。”叶灵汐抬眸看向他道，“这话我之前和金赫说过了，不过既然给你诊了脉，就再亲自给你说一遍。” “你比金赫聪明，应该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可能就是我的死期。”赫连冥烨平静地说出结论，语气甚至不带一丝波动。 也就是这过于平淡的态度让叶灵汐看着就来气，“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就从来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我也是奇了怪了，你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怕死？” “不怕。”赫连冥烨浅浅勾起唇角，“你给的那收尸牌我一直贴身带着呢，要是真走到了绝路上，最后不还有你给我收尸吗？也算死得其所了。” 叶灵汐听到收尸牌这奇怪的称呼不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之前给他的那牌子，气地差点没直接拿白眼瞪他。 “什么收尸牌那么难听！虽然那是我临时做的看着有点儿粗糙，但上面刻了我的字，那就是天医宗的济世令好吧！” 她小声嘟哝着，“搁以前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我现在白送你你还不知道珍惜！” 马车里空间也就这么大，两人离的又近，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赫连冥烨还是清楚听到了她的话。 他正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叶灵汐已经把那手镯重新放回了盒子里，连着那盒子一起扔到了他怀里，“还你，这手镯机关开启的方法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剩下的你就自己琢磨吧。” “没别的事儿的话，你就让他们停车放我下去，再耽误下去都要到宫门口了，我又不能跟着你进宫。” 她说着就要倾身去撩开扯帘吩咐外面的人停车，可还没喊出声，就被赫连冥烨打断。 “你说你是天医宗的弟子，那对天医宗应该足够熟悉。” 赫连冥烨捏着那盒子，抬眸看向她问：“你知不知道天医宗里有一本书，名《天医本经》？” “据说那是天医宗历代掌门总结自己多年行医经验编撰而成的一本奇书。” 叶灵汐闻言动作一顿，转过头来拧眉看向他，“你调查的还挺清楚啊，连《天医本经》都知道。” “这书确实是有的，不过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你自己都说了，你连死都不怕。那你找那《天医本经》做什么？不会是想从上面找出能解你身上奇毒的办法吧。” 赫连冥烨摇头，“不是我要找，是皇上对那《天医本经》感兴趣。” 看叶灵汐面露疑惑之色，他又补充道：“贵妃娘娘身患心疾，二十多年了，一直未能痊愈。整个天琼国的名医都请遍了，没人能彻底治好娘娘的病。” “皇上与贵妃娘娘一向恩爱，担忧贵妃娘娘的身体，所以想要找到《天医本经》从中找到治愈贵妃娘娘的法子。” “为了治好一个妃子的病，派出你这位帝师大人亲自去找医治之法？”叶灵汐嗤笑了一声，“这种话骗骗外面那些百姓还可以，对我你就来这一套了。” “说实话吧，”叶灵汐正色问，“皇上派你去调查天医……不对，现在是神医宗遗迹，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灵汐这话问的十分直白，可这也是赫连冥烨最欣赏她的一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让人心情愉悦。 “传闻神医宗内有许多神器，可以用来炼药以及祭祀。而最重要的是，据说《天医本经》里记载的不止有起死回生之术，更有——长生不老之法。” 第88章 一定要在明天上午之前办好 第88章 一定要在明天上午之前办好 叶灵汐实在是没忍住，十分嫌弃地“嘁”了一声。 “这是哪个神经病编出来的笑话？竟然还有人信？起死回生之术？真有那么厉害天医也不至于会被一场山洪给毁了。” “长生不老之法就更可笑了，要真有那本事，天医宗的祖师爷早给自己用上了，一直当掌门岂不是更好，连继承人都不用选了。” “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传言别人没脑子信了也就罢了，你不会也当真的了吧？” 赫连冥烨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皇命难为。” “你既然知道那《天医本经》，可否仔细说说，那本书到底值不值得我带人冒险进山去找。” 叶灵汐本来都准备要下车了，听了他这话，又重新坐了回去。 “《天医本经》这书是由天医宗掌门编撰的，由掌门亲自保管，是历代掌门的心血结晶，也可以说是天医宗的立宗之本。” “虽然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起死回生长生不老是办不到的，但也记载了许多疑难杂症的治疗实例，对于医者来说，那本《天医本经》可以说是最好的教材。” 她所用的移魂换命之术是她和师傅一起研究出来的，当时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 因为柳济仁的那次暗杀，她在临死之前不得不冒险试用了这法子，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重生了，可惜是重生到了几百年之后。 连她也不太好判定这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这种案例，自然也是没办法往《天医本经》里记载的。 “我没见过贵妃娘娘本人，不清楚她的身体情况，不过如果只是心疾的话，《天医本经》里倒是确实有不少相关的案例，你把那《天医本经》拿回来，足以向皇上交差了。” “至于你问到底值不值得你带人去找……”她敛眸思量了片刻，沉声道，“去吧，毕竟也是汇集了几代掌门心血的一本医书，就那么没了实在太可惜。” “你真把它找出来，让它以后能流传下去，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她说完这话，突然转了话题问道：“说起来，你都找到那镯子了，那应该已经去过那神医宗遗迹了吧？难道是只找到了这镯子，却没找到《天医本经》所以还要再去一趟？” “距离司天监推测的白麓山脉地龙翻动的时间还有两个月，到那时，神医宗遗迹才会真正现世。”赫连冥烨道，“这次去只是去简单探查一下周围的地形环境。” “这镯子是探子在神医宗遗迹外围偶然发现的，因为外形精致，出土的时候又是用沉香木匣仔细封存着的，猜想着应该不是普通物件，所以才带回来研究。” “那《天医本经》据说是在神医宗遗迹最中心的位置，只能等遗迹真正现世之后才能去找。” 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她，给了她一个相对准确的说法，“所以大概一个月后，我就要亲自带队再去一趟白麓山脉。” 叶灵汐了然颔首，跟着很自然地说了句，“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我。”见赫连冥烨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她立刻解释道，“我都说了我是天医宗的弟子，对那天……神医宗遗迹自然比你要熟悉。” “带着我去，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天医本经》拿到手，我好心帮忙，白让你占便宜，你没理由拒绝吧。” “按皇上的意思，从神医宗遗迹里出土的所有器物都需要登记造册之后全部带回琼都，一样都不能少的。” 赫连冥烨看着她，眸中漾着几分笑意，“带着你去，你确实能帮忙找东西。不过东西找到之后，是会被带回琼都，还是进了你的口袋，这就两说了吧。” 轻易被看穿了心思，叶灵汐倒是一点儿也不慌，仰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进了我的口袋不一样也是被带回琼都吗？” “反正有的东西你们就是找到了也不会用，还不如让我拿，还能物尽其用。” 看赫连冥烨没应声，叶灵汐犹豫了一下，先让了步，“我就只拿一些我自己用得到的东西，那些特别扎眼的礼器炉鼎之类的我绝对不碰，这总行了吧。” “可以带你去，”顿了片刻后，赫连冥烨沉声道，“你想从那里拿一些东西走也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你从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必须要过我的眼让我知道。” “没问题。”叶灵汐一口就应了下来，“我去找东西的时候你派人一直跟着我都可以，我是光明正大拿东西，又不是去做贼，犯不着偷偷摸摸的。” 她想要回去找找自己上辈子常用的一些物件儿还有没有被保存下来。 那些原本就是她自己的东西，真找到了拿回来，也就是物归原主罢了，她可一点儿都不心虚的。 两人达成了口头约定，马车也恰好在这时停了下来。 金赫敲了敲车窗，向赫连冥烨请示，“主子，前面就到宫门口了，您是要带着叶大夫一起进宫，还是让她现在下车？” “我才不进宫！” 没等赫连冥烨回应，叶灵汐先他一步冲金赫喊道：“你等着，我马上下车！” 开玩笑呢，就公主殿下那脾气，她要是真跟着赫连冥烨一起进宫，公主怕是能直接上来撕了她！她才不想给自己找晦气。 “那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啊，你要出发的时候记得派人去通知我，别忘了。”叶灵汐说着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手都已经按在了车门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猛地转过身来补了一句，“对了，小古身上的毒应该已经好了吧？” “明天我医馆开张，正好有空，你记得让金赫带着小古去我那儿一趟，我给他复查一下看看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一定要明天上午啊！记清楚了，可别弄错了时辰！” 叶灵汐仔细强调了一遍这才下了车。 赫连冥烨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唇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明天上午吗？ 她还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竟然连他都给算计上了。 不过这场戏，他倒是挺乐意配合她去演一下。 马车又动了起来，缓缓朝宫门驶去，赫连冥烨招呼金赫上车，吩咐道：“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务必要在明天上午之前办好。” 第89章 就让她看一眼 第89章 就让她看一眼 叶灵汐之前跟赫连冥烨上车的时候，就把小宝交给了长生，让长生带着他先回家里去了。 赫连冥烨办事儿很是厚道，她只向他要了朱雀大街上的一间临街铺面，他却把铺面后面整个院子都给买了下来。 现在她们一家就在店铺后面那小院里面住着，日子过的格外安逸。 叶灵汐回到家里，刚打开门，大黄就从院子里冲了过来，扑到她的腿边去扒她的裙角。 她关上院门，看着那已经彻底胖成球的虎崽子满脸的嫌弃，“你好歹也是个老虎，怎么现在变得跟狗一个性子。” 大黄仰起头看了看她，显然是完全没听懂她的意思，张嘴就咬住了她的裙角，大爪子扒住她的腿就不肯松开了。 “小宝，过来把你养的肉丸子抱走！”叶灵汐喊了一声，小宝很快就从堂屋跑了过来。 走过来拖走大黄的时候，他还小声嘟哝着，“娘亲，它叫大黄，不叫肉丸子的。” “你看看它都肥成什么样了。”叶灵汐弯下身在大黄的脑袋上敲了两下，大黄以为她在跟它玩儿，伸出爪子就要去抱叶灵汐的手臂却被她飞快避开。 “说它是肉丸子都是轻的，它现在就是个球。”叶灵汐哼道，“从明天开始给它减肥，早上你出去晨跑的时候把它也一起带上。” “它要是跑到半路跑不动了，你就把它背回来。” 小宝的小脸儿都垮了下来，拽着大黄一起去找长生，准备和长生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给大黄减肥。 叶灵汐也没拦他，正准备往前面店里去，刚转过身就见薛苒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薛苒见叶灵汐注意到她了，笑着和叶灵汐打了招呼，“灵汐姐姐，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你是跟小宝他们一起过来的？”叶灵汐进了堂屋招呼薛苒坐下，也没多客套，直接问，“陆逸远没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他今天的任务是迎接帝师大人回城。”薛苒道，“你和帝师大人上车之后，他就跟着一起往宫里去了。” “我今天算是不请自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宝他们没邀请我，是我主动提出来想到你的住处来看看。” “一来是我想知道你住在哪儿，以后再来找你方便，再者……”她微顿了片刻，抿了抿唇道，“我就是想等你回来就尽快问清楚，我这病真的还有救吗？” 女孩子没谁是不爱美的，特别是薛苒这种侯府贵女，经常要出席各种宴会，别人看她，一看衣着谈吐，二来就是看脸。 她的脸现在这幅样子，到哪儿都要戴着笠帽遮面，着实是不方便。 现在知道了她这脸或许还有救，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开始医治。 “当然能治好。”叶灵汐笑道，“小宝之前不是都说了吗？你只要好好治，脸上的这些疹子和身上那些斑都是能治好的，不仅不会留疤，皮肤还会变得比以前更好。” 叶灵汐说着又喊了小宝一声，招呼他过来。 小宝正和长生正在院子里围着大黄商量着减肥大计呢，听到叶灵汐叫他，他索性一手抱起大黄，一手拉上长生就进了堂屋。 “娘亲，我和师兄商量好了，从今天开始要一起给大黄减肥，大黄又不是我一个人喂胖的，师兄他也要负责。” 长生仰头望天，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显然是在无声地抗议小宝往他身上甩锅。 这师兄弟两个平时就这样，喜欢互损扯皮，叶灵汐也懒得去掺和他俩的事儿，摆了摆手道：“反正它不归我养，该怎么减肥你们俩自己商量去。” “我叫你来是说正事儿的。”她朝小宝伸出手，“之前你们俩给薛小姐拟出来的那方子呢？给我。” 小宝经叶灵汐提醒这才想起那药方还在他身上放着，忙把大黄放到了地上，从怀里摸出那药方递到了叶灵汐的手里。 “就是这个方子。”叶灵汐扫了那方子一眼，确认没错，顺手就递给了薛苒，“你拿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就行。” 她叮嘱道：“临河街那边前不久新开了一家药铺，名叫百草堂。那是我投资的一间铺子，你配药就到那儿去。拿着这方子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会把药材都按要求处理好给你。” 薛苒重新拿到了那方子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把那方子交给一旁的红桃吩咐她仔细收好，她这才重新望向叶灵汐道：“既然灵汐姐姐你都说了能治好，那我自然是信你的，一会儿回去我马上就让人去抓药。” “之前是太医都说了，我这脸就算是治好也会留疤，我还一直在担心来着。” 这屋里没什么外人，她也没戴笠帽，那张红疹遍布的脸就这么毫不遮掩的暴露在外。 她伸手想要碰自己的脸，又生生忍住，苦笑道：“如今有了希望，我怎么都要试一试的。” 叶灵汐知道薛苒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顾忌的，也没多解释，突然伸手指向长生道：“你看他的脸，觉得他皮肤状态怎么样？” 长生突然被点了名，有些茫然地朝叶灵汐看过来。 薛苒也是微微一愣，转头朝长生看去。 因为体内毒素的影响，长生的脸色还是比普通人要苍白一些，但至少已经没有之前那种青苍的死气了。 虽然经历过洗精伐髓之后他脸上皮肤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但因为以前常年风吹日晒一点不保养，和一旁的小宝比起来，他的皮肤还是略粗糙了些。 薛苒看着长生的脸，觉得他皮肤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不由疑惑地转头看向叶灵汐。 就见叶灵汐冲长生招了招手，等长生走过来之后，她忍着笑吩咐道：“把你的衣领拉下来，让薛小姐看看你的脖子。” 长生一听这话一张脸登时就涨地通红，拼命拉住自己的衣领往上拽着不肯撒手，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叶灵汐，怎么都不肯配合。 叶灵汐看着他那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好声好气地劝着，“哎，薛小姐这不是不放心吗？我就是想着让她看你下你治疗的效果，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身为大夫，让病人放下戒心全心全意信任你可是很重要的。”叶灵汐摆出一副正经的神色，“就让她看一眼，她又不会往外说。” 薛苒闻言也忙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话的。” 长生瞪着叶灵汐，和她僵持了良久，最后像是自暴自弃一样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一把将自己的衣领拉了下来。 第90章 不听师傅言吃亏在眼前 第90章 不听师傅言吃亏在眼前 薛苒好奇地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长生的脸红地更厉害了，飞快把衣领重新拉了上去，又“凶狠”地瞪了叶灵汐一眼，和她打着手语道：“这都怪你！你还好意思拉我出来展览！” “我怎么不好意思？” 叶灵汐这会儿索性也不忍了，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他，“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多注意着点儿，要全身都用药。你非不听我的话，变成这样也不怪我呀，我的药又没问题。” 她端着茶盏后仰靠在椅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这就叫不听师傅言，吃亏在眼前。” “下次可记住了，我吩咐的事情半点儿都不能偷懒。” 长生瞪了她一眼，举起手想反驳，可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才好，最后索性放弃了。 薛苒不懂手语，听完叶灵汐那话忍不住问：“灵汐姐姐，他脖子上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是一种病吗？” 虽然刚才只看了一眼，但她看的很清楚，长生的脖子中间像是有一条线一样，将他的脖子分成了上下两部分。 上半部分和他的脸是一种肤色，而下半部分则像是被精心保养过一样，比上边儿生生白出了一大截，而且看起来又白又嫩和刚泡过牛奶浴一样。 她自认自己的皮肤没出问题之前都没面前这少年的皮肤好。 “他和你的情况有点儿类似。”叶灵汐笑着解释道，“他也是中了一种毒，身上出现了一种毒纹，看上去有点吓人。” “我琢磨着那毒纹看着不好看，就给他配了药让他泡药浴好把那毒纹给消下去。脸上又泡不到，我就给他制成了药膏，让他涂抹到脸上。” 叶灵汐说到这儿自己都忍不住想乐，看长生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盯着她，似乎在怪她“为师不尊”。 她这才咳了一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正色道，“不过他不听我的话，药浴倒是老老实实的泡了，可那些药膏他只涂抹在了脸上有毒纹的地方。” “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身上泡了药浴的部分不仅毒纹消了，连皮肤都变得白白嫩嫩的。他脸上没凃药膏的部分和脖子上边没泡到药浴的地方，就还维持着原本皮肤的样子。” 叶灵汐端着茶喝了一口，掩住自己的笑意，“最近他已经开始听话往脸上涂药膏了，再过一阵子肤色应该就一致了。” 她说完这话把茶盏放下，看向长生叮嘱道：“这次可不许再偷懒了啊。” 长生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索性不看她了。 对长生来说这事儿挺难为情的，他觉得一个男人整日往脸上涂涂抹抹想让自己变白嫩，这怎么想都有点儿奇怪。 可薛苒听了叶灵汐这解释之后却是精神大振。 之前小宝说不仅能把她的脸和身子治好，还能让她的皮肤变得比以前更好，她本来是不太信的。 可现在看长生的情况，她突然就对治好自己的病充满了信心！ 叶灵汐本来还想着带她到前面店里去转转的，可这会儿薛苒却没了继续留下去的心思，一心急着想马上回去抓药开始医治。 叶灵汐看她急着走也就没再留她，亲自送她出了院子，还叮嘱了一句，说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来找她。 等送走了薛苒回来，李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看见她就招呼她到偏厅去用餐。 吃饭的时候李妈妈听小宝说起要给大黄减肥的事儿，还问叶灵汐用不用给大黄减餐，“现在每天都给它喝羊奶喂精肉，一天能吃好几盆，也难怪会胖。” “小少爷和长生少爷有时候还会悄悄给它喂肉干，它现在吃东西都开始挑嘴了。” 叶灵汐听到这话就朝长生和小宝看了过去，两人心虚地低着头扒饭，压根就不敢和她对视。 “之前就说是你俩把它给喂胖的也没亏说了你们。” 她屈指在桌面上轻敲了敲，强调，“先说清楚了啊，给大黄减肥这事儿我可不管，你们俩养的，就由你们俩来给它减肥，要不要给它减餐你们自己和李妈妈商量着办。” “总之不能再放任它这么继续胖下去了，再胖就真成球了，走路都靠滚的。” 大黄正在旁边蹲着喝羊奶，听到叶灵汐说话，它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反正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低了头就继续大吃大喝。 叶灵汐看着它那圆滚滚的肚子就满脸的嫌弃，本来还指望着养个老虎养大了以后带出去遛弯儿显得威风。 现在看来，就大黄这样，带出去估计都没人敢认这是个老虎。 “你不管就算了。”小宝小声嘟哝着，“我去找白头发的叔叔，他也有养老虎，一定知道怎么给老虎减肥。”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这才想起赫连冥烨之前说过什么让小宝带着大黄去找小白玩儿。 她忍不住好奇问了句，“在临岳城的时候，你们俩都聊什么了？” “他教我怎么养老虎啊。”小宝道，“还教我怎么训练它，你看大黄现在多乖，它都不会乱咬人的。” 叶灵汐的眼角微微一抽，心说你那是完全把它当狗来养了！ 不过为了不打击到小宝的自信心，她也只是心里想想，没直接说出来，还配合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跟着漫不经心地又问了句，“他养的那只老虎，叫小白？” “对，很不威风是吧。”小宝得意地仰着下巴道，“他还说自己养的是白色的大老虎，可名字都不如大黄气派。” 叶灵汐没有对小宝的命名学发表什么意见，只心里暗暗琢磨着，赫连冥烨带着一头白虎是个什么样子？ 这想法刚冒出来，她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赫连冥烨身边蹲着一只圆滚滚白色毛球的画面，把她刺激地登时一个激灵。 小宝看出她在出神，疑惑地瞅着她，她回过神来看向小宝道：“你真想去的话，过几天我带你去他那儿看老虎。不过这几天不行，刚开业，店里会比较忙。” “我知道。”小宝乖乖点头。 话题说到了开店的事情上，小宝就又兴奋了起来，“娘亲，明天医馆开张，我们两个真的也能去坐诊吗？” 第91章 他是我师傅 第91章 他是我师傅 长生本来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听到小宝问起这个，立刻也支起耳朵抬头朝叶灵汐这边看了过来。 他和小宝学医才只有几个月而已，而且都只是半大的孩子，让他们一起去坐堂……怕是不仅不能帮到店里，还会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叶灵汐没回答小宝的话，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碗里的粥，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两人，“愣着干什么？快吃，吃完之后还有正事要做呢。” 小宝和长生都有点儿摸不透叶灵汐的意思，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没敢多问什么，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餐，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李妈妈看他俩这样还不放心地问着，“你们吃饱了没有啊？吃那么快干什么，她又不会不等你们。” 李妈妈是关心他们，可两人这次态度却很坚定，一致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李妈妈拿他们没有办法，转头朝叶灵汐看去，就见叶灵汐也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来，“既然都吃饱了，那就走吧，跟我一起到前面店里去。” 小宝和长生一听这话登时来了精神，见叶灵汐出了偏厅，两人立刻跟了上去。 李妈妈看着三人走远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和小丫鬟一起开始整理桌上的碗碟。 临街的店铺是一个两层的小楼，和后院之间用一道暗门隔开。 叶灵汐推开那道暗门就进了店铺的柜台后面。 和一般的药店不一样，她这医馆里连存放药材的库房都没有，只有一个药柜，各种能说得上名字的药材都有，但储量都不多，明显只够急用。 从药柜后面绕出来就是柜台了，柜台正对着大门，上面不像一般药店一样只摆着账本和算盘，反倒是摆了一堆瓶瓶罐罐。 那些瓶罐上贴着的名字也是奇奇怪怪的，什么雪肌膏，祛疤膏，香体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不是开医馆倒像是开脂粉店的。 这会儿大门关着，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进屋子里，将柜台上也映照地一片光亮。 叶灵汐的目光在那柜台上扫了一眼，也没多在意，领着小宝和长生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经过靠墙那三张一字排开的诊桌时，小宝忍不住停住步子伸手拉住了叶灵汐的衣袖，“娘亲你还没说清楚呢，我们真的能坐堂给病人诊病吗？” “虽然之前在外面义诊的时候我和师兄也给病人开过药，但那药方都是经过你检查确认没问题之后才敢给病人的。” “要是让我们单独……” “谁和你说要你们单独接诊了？”叶灵汐一句话让小宝和长生都微微一怔。 两人同时仰起头来看向她，就听她道：“你们以为我在这儿放三张桌子，留了你们的位置，你们就真的可以自己坐堂开药了？” 看两人还一脸疑惑不解，她屈指在两人的额头上分别敲了一记，“想得倒是挺美！” 她说完这话便率先朝二楼走去，一边往上走，一边和他们说着，“你们两个的资质都还算不错，悟性挺高，学习也踏实认真，这些我确实该表扬你们。” “如果你们学的是别的行当，学的差不多了就该放手让你们自己去历练，可学医不一样。” 叶灵汐走在最前面背对着他们，两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却能听出她的语气格外的严肃认真。 “你们开方用药，那关系的都是病人的性命，容不得有半点儿马虎。” 小宝和长生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两人都懂事，知道人命关天，不敢拿这种事来说笑。 说话见三人就一起上到了二楼。 相比一楼简单质朴的风格，二楼相对来说布置地雅致了不少。 三间房的地方，一间做治疗室用来给病人针灸推拿，正厅布置成了茶室的样子，用来接待病人。 而另一间房，自翻新好之后就一直是叶灵汐自己在收拾整理，连小宝和长生都没进来过。 眼看叶灵汐在那间房门口停了下来，小宝和长生也在她身后停住了步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中看到了一丝紧张的神色。 “长生，你拜我为师之后，我好像一直没有给你讲过师门的历史。小宝也是，你连正式的拜师礼都没行过。” 叶灵汐的手按在门上，沉声道：“明天医馆就要开张了，今天也是时候和你们好好讲讲你们到底是师承何门何派了。” 说完这话，她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跟着招呼他们两人，“你们也进来吧。” 小宝和长生跟在她身后，跨步进门的时候，因为紧张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叶灵汐走到香案前去点香的时候，小宝和长生也在暗暗打量着这屋子。 屋子地方不大，一面墙上钉着书柜，上面摆着叶灵汐搜罗来的不少医书，另一面墙上则挂着好几副人体图。 穴位图，经络图，骨骼肌肉分布图，甚至连内藏结构图都有。 两人之前也看到过类似的，但像墙上挂的这样精致逼真的还是第一次见，看到之后都是一副惊讶又兴奋的模样。 屋子最里侧摆着香案，中间挂着一副卷轴，白纸黑字，上书“天医”两个字。 两人一眼就认出那是叶灵汐的笔迹。 两边还挂着一副对联。 有仁心存仁德方能施仁术。 种善因结善果才可成善人。 叶灵汐上了香之后就退到了一边去，没有她挡着，小宝和长生这才看清楚了香案上还放着两个牌位。 一个写着“田一曾”，一个写着“楚青云”。 叶灵汐站在香案旁，脸上的神色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严肃郑重。 “你们师承的门派名天医宗，从宗门开创至今，已经有几百年了历史了。” “天医宗门规，讲究‘仁’和‘善’，这对子就是祖师爷田一曾留下来的。至于‘楚青云’……” 叶灵汐的目光在那牌位上扫过，眸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闪过，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他是我的师傅。” 长生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小宝听了她这话却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可是听李妈妈说过，叶灵汐的医术都是跟着他外祖母学的，可叶灵汐现在却告诉他，她竟然还有个师傅！ 小宝一时间都有点儿糊涂了，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叶灵汐道：“你们过来磕个头，从今天起，你们就算是天医宗的正式弟子了。” 第92章 叶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第92章 叶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因为叶灵汐的态度太过严肃认真，小宝和长生也一点儿不敢大意，规规矩矩磕头上香行了礼。 等一套仪式走完，叶灵汐招呼他们俩去外面坐下慢慢说的时候，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娘亲，我听李妈妈说你的医术都是和外祖母学的，可刚才你却说，那个楚……师爷才是你的师傅。” 小宝实在是忍不住，刚出了房门还没坐下呢，就缠着叶灵汐问了起来，“你难道是有两个师傅吗？” “你外祖母当然也教过我医术，但我这医术确实是承袭自天医宗，至于我是什么时候拜的师……” 叶灵汐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要是我告诉你，我神志不清的那五年，就是魂游天外拜师学艺去了，你信还是不信？” 小宝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却见叶灵汐竖起食指压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可是秘密，不能告诉其他人。” 小宝被叶灵汐这一套搞得有点儿迷糊了，一时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叶灵汐也没给他追问的机会，简单给他们讲了一下天医宗的历史和祖师爷开宗立派的缘由之后就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天医宗当年广纳弟子，一心培养医者救济天下万民，宗门有一套非常完整的教学体系。我现在教你们的那些，也基本是按天医宗的流程来的，不过你们学的速度要快一点。” “要学习医术，除了基础知识掌握扎实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多实践。” 李妈妈心细，让丫鬟给他们端了热茶送上来。 叶灵汐端起杯盏喝了口茶，遣退了那丫鬟，这才接着道：“之前我在外面义诊的时候一直带着你们，你们觉得自己有什么收获吗？” “有啊！”小宝率先回道，“书里都说看病要观病人气色，没实践过就觉得那些话说的特别空。” “可是见多了病人之后，就发现观气色是非常有道理的，不一样的病症反应到脸上，气色也是不一样的。” 小宝这会儿乖乖坐回了椅子上，小声嘀咕着，“就像娘亲你只是看他们的气色基本就能判断出他们身体哪儿出了问题，可是我就不行。” 叶灵汐看着小宝那郁闷的小模样忍不住想笑。 一旁的长生也在这时比着手语道：“也学到了许多应急处理的办法，像溺水，突然昏迷，抽搐，甚至是骨折，断肢，遇到这些情况该怎么紧急施救，这都是我跟着你一起出去义诊的时候学到的。” 两个都是有心又肯用心学习的，叶灵汐听着他们这回答，眸中掠过一抹满意的神色，点头道：“对，多看，多学，多试着实践，这才学习医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我之所以让人在大厅里摆了三张诊桌，可不代表你们俩能独立坐堂医治，而是给你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小宝还有点儿疑惑，长生却已经想到了什么，眼睛都蓦然一亮，比着手语急道：“你的意思是，就算开了医馆，我们还能和以前在外面义诊时一样和你一起给病人诊病？” 小宝一听这话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奔过去扑到叶灵汐的怀里仰起头兴奋地望着她问：“娘亲，师兄他说的对吗？” 以前在外面义诊的时候，都是叶灵汐先给人诊脉，之后他和长生再依次诊过，三人各写出一份方子来，最后叶灵汐根据他们两个开出的方子总结他们的问题。 开医馆做生意，毕竟是奔着赚钱去的，小宝原本以为医馆正式开始营业之后他们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来了，没想到叶灵汐竟然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当然是真的。”叶灵汐看着小宝那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抬手轻捏了捏他的鼻尖儿，“你们两个离出师还差得远呢，至少还得两三年历练，什么时候能把药方写到百分百不出差错，遇到什么疑难杂症都想出治疗之法，那时候你们才有单独坐堂诊病的的资格。” 小宝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失望，反倒是更兴奋了，一本正经地拍着胸口跟叶灵汐保证着，“娘亲你放心，我和师兄一定会好好学的！” “不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家伙的话锋一转，小脸儿上就露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我们一起诊脉，开方之后娘亲你还要给我们讲解，这会不会耽误娘亲你的时间啊。” “有那功夫，都够你再多给几个病人看病了。” 长生闻言也跟着点头，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叶灵汐是个女子，一个女人开堂坐诊，这本来就已经很少见了，况且她还这么年轻，人们对她的医术一定会持怀疑态度的。 现在再加上他和小宝，一个半大孩子，一个本来就是个小孩儿，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堂给人看病…… 是实话，他如果是病人，看到这情景估计都不会进这医馆的大门。 叶灵汐对这点倒是毫不担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开这医馆，本来就没指望过要靠救治的病人多来赚钱。” 看小宝和长生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她也没挑明了说，反而卖了个关子道：“我们靠的是质，不是量。” “天下的病人多了去了，永远都治不完的。是人就会生病，如果来的病人都只是治个简单的头疼脑热咳嗽风寒，那你们的医术也别想有什么长进了。” “我给你们定的期限是三年。”叶灵汐正色道，“这三年，赚钱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你们上手接触更多的病人，提高你们的医术水平。”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要把我们天医宗的名号打响。” 小宝和长生都听的一知半解的。 小宝忍不住问：“可是都是病人主动来找大夫啊，我们又不能挑病人，总不能来的病人只是普通的小毛病我们就不治吧。” “当然是病人挑医生，但医生也是有办法筛选病人的。”叶灵汐笑道，“你们两个还是太小，见的世面少，等明天开业你们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小宝好奇地厉害，缠着叶灵汐问，这次叶灵汐的态度倒是很坚决，没有给他透露一星半点儿。 三人在楼上说了会儿话，叶灵汐仔细给他们说了她未来三年对他们两人的一些规划。 像里面屋子里那些医书，都是等着他们去学的，穴位，脉络，针术，灸术等等…… 三年，乍然听起来时间很长，但他们的课业可是安排的相当满，半点儿不容他们放松的。 好在两人都是能吃苦又好学的，不然单是听着叶灵汐这些教学计划估计都要去逃命了。 眼看都要到中午了，叶灵汐带着两人下了楼，刚推开连着后院的暗门，李妈妈就一脸急色的走上前来道：“小姐，不好了，叶家的人找过来了！” 第93章 想看病明天请早 第93章 想看病明天请早 “急什么。”叶灵汐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不怕他们来，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李妈妈之前没去城门口看热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看叶家人找上门来，以为是他们回琼都的事儿暴露了。 可看叶灵汐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猜想叶灵汐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也就跟着放下了心来。 “我就是看他们来的人多，又气势汹汹地，怕他们是想找事儿。” 叶灵汐闻言挑起了眉来，“来的都有谁？” “就一个小丫鬟，还带着不少的护院。”李妈妈道，“他们说要找你，我看他们来者不善，就把他们拦在外面了。” 叶灵汐边往门口走边问着，“他们现在还没走？” “没走，一直在叫门呢。” 李妈妈这话话音未落，院门就被人“哐哐”敲响了，外面一道女声大声喊着，“叶灵汐你给我出来！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叶灵汐听出那是叶清婉身边那丫鬟的声音，眉梢轻挑了起来。 小宝和长生看有人敢这么对叶灵汐说话，脸色都沉了下来，加快步子往门口走，就要出去教训那人，却被叶灵汐给拦了下来。 “她是来找我的，你们两个小家伙逞什么强。”叶灵汐嘴上这么说着，眼神中却分明带着笑意。 拽住他们两个的衣领把他们拉了回来道：“这种时候，你们就该站在我后面，欣赏我怎么收拾他们就够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去，拉开门栓，直接打开了院门。 外面那小丫鬟正要敲门，门突然就开了，她收势不住，整个人朝前面扑过来差点儿摔到叶灵汐怀里。 好在站在她身后的一名护院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她这才稳住了身子。 “你故意的是吧，开门都不知道先应一声！”那小丫鬟站稳身子之后还一副不满的模样瞪着叶灵汐。 叶灵汐压根没理睬她的话，只微抬了下巴垂眸扫了她一眼冷声问：“你哪位？” “我是我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那小丫鬟说这话明显还带着几分自傲。 在叶家，她的地位可不算低，府里那些丫鬟婆子们见了她都恭恭敬敬陪着笑脸儿，时间久了，她的心气儿也就高了。 叶灵汐听着她这话，脸上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跟着又问：“你家小姐是谁？” “你故意的是吧？之前我们在城门口才见过面！”那小丫鬟感觉叶灵汐就是在故意戏耍她。 叶灵汐听到她这话却只冷冷勾了勾唇角，“我在城门口见到的人多了，帝师，太子，季世子，你是什么人物，我还非得记住你了？” 那小丫鬟被叶灵汐两句说说地脸上臊红，咬了咬唇，总算是放下了身段自报了家门。 “我是忠国公叶家大小姐叶清婉身边的贴身丫鬟尸碧纱。”那小丫鬟道，“当时在城门口，帝师大人请你去给我家小姐诊病的时候，就是我陪在我家小姐身边。” 叶灵汐听完她这话，这才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哦，这么说，你是叶家的丫鬟？” “是。”碧纱急道，“我家小姐被送回家之后还一直昏迷不醒，我……” 她急着想要说明情况，可叶灵汐却压根没那心思听，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叶灵汐打断，“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碧纱微微一窒，抿着唇没有吭声。 就听叶灵汐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大清早的带着这么多人到我家门口来做什么？示威吗？” “在城门口的时候，帝师大人是叫了你去给我家小姐诊病啊。”碧纱看叶灵汐软硬不吃，有点儿急了，“我家小姐现在……” “当时是帝师大人请我，我才答应给你家小姐诊治的，可你当时不是说不用我治吗？现在又找上门来求我我就一定要给她治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能任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叶灵汐这话突然加重了语气，把碧纱骇地登时一个哆嗦。 叶灵汐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她，冷声道：“你家小姐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家医馆还没开业，想看病你明天请早。” 她说完这话就要关门，碧纱这会儿彻底慌了，急地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衣袖，嘴里还求着。 “二小姐，你不能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啊！我家小姐要是再不醒，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她这话刚说了一半，叶灵汐一把挥开她的手，跟着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到了她脸上。 “啪！” 一声脆响。 碧纱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子。 她捂着自己的脸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叶灵汐厉声道：“你明知道我是叶家二小姐还敢这么对我说话？区区一个丫鬟也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叶家的下人现在都像你这么不懂规矩？敢对着主子耍横还想踩在主子头上撒野吗！” 碧纱被叶灵汐这一番话训地整个人都懵掉了。 她在叶清婉的面前向来得宠，连叶清婉都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现在却被叶灵汐当着这么多护院的面狠狠教训的一顿，她又羞又怒，气地脸色都涨红了。 她捂着自己胀痛的脸颊，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叶灵汐，叶灵汐却已经伸出手去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迫她仰起头来。 碧纱对上叶灵汐那冰冷凌厉的眼神，被吓得一个激灵，就听叶灵汐道：“不管是谁派你来的，滚回去告诉你主子，我叶灵汐不是他们能随意使唤地动的。” “既然这么多年都把我当死人看，现在也别腆着脸来跟我攀交情。” 碧纱被叶灵汐这气势给吓到了，再开口的时候，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了，“可是，二小姐，我家小姐她一直都昏迷不醒啊，请了好几个大夫去看了都束手无策。” “要是在这么耽误下去，万一……” “就算真有什么万一，也是她活该。” 叶灵汐说完猛地甩开了手，懒得再和碧纱废话，冷声道：“我不会去叶家给她医治的，你们要真想救她，就等明天上午我医馆开张之后再来。” “只限明天上午，过期不候，真误了时辰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完这话，叶灵汐直接当着那一群人的面关上了院门，结结实实地赏了他们一碗闭门羹。 第94章 他真的是我爹吗 第94章 他真的是我爹吗 碧纱在叶灵汐这儿吃了瘪，回到叶家就在二房夫人姜氏的面前告了叶灵汐一状。 “我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求她过来给小姐医治可她就是不肯。”碧纱跪在姜氏面前，捂着自己这会儿已经高高肿起来的脸颊，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她说这些年叶家都把她当死人，现在再去求她就是不要脸。” “还说叶家的人和她无关，大小姐就算死了也是活该，还说……还说让我们等着给大小姐收尸。” “夫人，她就是在咒大小姐啊！” 碧纱把叶灵汐之前的话添油加醋的和姜氏说了一遍，气地姜氏当场就摔了杯子怒瞪着她骂道：“那个小贱人她真是这么说的？！” “几年不见她胆子倒是见长，敢这么不把我们二房放在眼里了！” 叶家二老爷叶沧澜也在旁边坐着，听着姜氏那话不由频频皱眉，“什么小贱人，怎么骂的那么难听，她怎么说都是你的亲侄女儿……” “什么亲侄女儿！”姜氏猛地转过头来瞪向叶沧澜，把心里压着的火气都冲着他去了，“是亲侄女儿她回琼都几个月都不回来看你这二叔一眼？” “是亲侄女儿她明知道她堂姐有性命之忧还见死不救？！” “你把她当亲侄女儿，你倒是亲自上门去请她啊！看看她会不会看在你这张老脸的份儿上回来救你的女儿！” 叶沧澜被姜氏吼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端着杯子却半晌都没喝进去一口茶。 他看着姜氏这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就头大，奈何嘴皮子根本没有姜氏利索，平时又窝囊惯了，这会儿被姜氏当着下人的面儿吼了这么一通，他都硬是憋着没说话。 等姜氏骂完了，气儿稍稍消了些，他这才又开口道：“当年我们把她送到北山村去对外宣称她死了，这些年来都对她不闻不问，说起来也是我们对她不够厚道，她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他给姜氏递了杯茶，示意她喝口茶压压火气，接着道：“而且她也说了，她不是不治，是等明天她医馆开张了再治。” “这样其实也好，明天就带着清婉到她那医馆去，第一天开业，绝对有许多人看热闹，到时候还怕她不尽心治吗？她真不好好治，那砸的可是她自己的招牌。” 姜氏喝着茶，听着丈夫的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心里的火气也就消了几分。 眼看碧纱还在地上跪着，她皱了皱眉道：“你先回去吧，去清婉身边伺候着，她那边现在也离不开人。” 碧纱本来还想再告点儿黑状的，可看姜氏脸色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她也知道看眼色，没敢再多话，给姜氏磕了头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姜氏安静地坐在那儿垂眸思量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叶沧澜，“明天你亲自带着清婉去她那儿求医。” 叶沧澜闻言吓了一跳，端着杯子的手都猛地一颤，差点儿把杯子都给摔了，“那怎么行！清婉她都这么大了，是女眷，我带着她上门去求医算怎么回事儿！要去也该是你去。” “我虽然名义上是她二婶儿，但说到底我不姓叶，对她来说就是个外人。我带着清婉过去，她未必会卖我面子。” 姜氏冷哼道：“你去那就不一样了，你是她的亲二叔，她要是不卖你的面子，那坏的就是她自己的名声！” “她让我们明天再带着清婉去她那医馆，不就是想让我们当众求到她面前给她长脸吗？” “小算盘倒是打的挺好，可想算计到我头上，她还嫩着呢！明天你就亲自带着清婉去，她既然想玩儿大的，我就陪她玩儿到底，看看最后丢人的到底是谁！” 叶灵汐并不知道姜氏还在打着主意想要反将她一军。 说实话她就没怎么把叶清婉一家放在眼里，她既然敢说让他们明天带着叶清婉了，那自然是有完全的准备的，不管叶家二房那些人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她都有信心应付。 赶走碧纱之后，她看时间不早了，没多耽误功夫，吃过午饭之后就督促小宝和长生开始做今天的功课。 一直到快傍晚的时候，叶灵汐检查了两人今天一天的课业，确定都完成了，这才放他们休息。 长生对叶灵汐在二楼屋里收藏的那些她医书有兴趣，征得叶灵汐同意之后，他就跑那屋里看书去了。 小宝到底年纪还是小些，定性没长生那么好，学了一天，这会儿闲下来就想好好玩儿一会儿，就没跟着长生一起去。 叶灵汐弄来不少只有拇指粗细的琉璃瓶子，正和李妈妈一起往那瓶子里装着浅绿色的药水。 足足有一两百个瓶子，得有好一会儿忙活。 叶灵汐之前跟他说过，这是明天开业要送的“试用品”。 小宝没太搞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看叶灵汐装药水挺好玩儿的，就凑上来想要帮忙。 叶灵汐给了他几个瓶子让他自己试着装着玩儿，小宝就一边装药水，一边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着话。 叶灵汐看他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一副想说什么话又有顾忌的模样，心里就有了计较。 看李妈妈把手头上的几个瓶子都装好了，正要去拿新的瓶子，叶灵汐突然喊住了她。 “李妈妈，家里好几天没吃鱼了，我今晚想吃糖醋鱼，这会儿准备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李妈妈一听她这话就上了心，立刻站起了身来，“我这会儿就去买条鱼回来，晚上就做鱼吃！” 李妈妈生怕再晚点儿就买不到新鲜鱼了，着急忙慌就出了门。 等支走了李妈妈，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小宝两个人，叶灵汐这才开口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和我说？现在李妈妈也不在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毕竟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了，又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叶灵汐现在都已经完全摸透小宝的脾气了，他有个什么动静，那小心思根本就瞒不过她。 小宝被叶灵汐挑明了心思，有点不自在地抬眸瞅了她一眼。 见叶灵汐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不耐烦的模样，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顿了片刻，鼓起勇气问：“娘亲，今天早上我们遇到的那个‘季世子’，他真的是我爹吗？” 第95章 他长的一点儿也不像我 第95章 他长的一点儿也不像我 叶灵汐之前就猜想到这小家伙可能是想要问这个，所以一点儿也没惊讶，甚至连手里的活都没停，只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他像是你爹爹吗？” 小宝被叶灵汐这话问地懵了一下，皱着眉道：“我不知道，我就只见过他一面而已，又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反正……”小家伙像是赌气一样小声嘟囔着，“反正我觉得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 一般都是谁谁谁说，哪个小孩儿和哪个大人长得特别像，到了小宝儿这儿倒是掉了个个儿，开始嫌弃季临渊长得不像他了。 叶灵汐强忍着笑意道：“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他确实和你长的不像，你长得想我，特别是眼睛，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亲生的。” 小家伙眼睛一亮，连声道：“就是，我也觉得我长得像娘亲！” 不过这话出口之后，他就马上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叶灵汐带歪了话题，小脸儿都垮了下来，“娘亲，我问你正事呢！很严肃的问！” 叶灵汐闻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敛眸掩住自己眼底的神色，将手里刚装好的瓶子放下，拿出帕子把手擦干净，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小宝，正色道：“你其实就是想知道你爹爹是谁，对吧？” 小宝看着叶灵汐脸上那严肃的神色，自己也不由紧张了起来，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用力点头。 上次小宝借着喝醉酒问他爹的事儿，叶灵汐就琢磨这事儿怕是要瞒不下去了。 这会儿听小宝这么正式地问出来，她心里微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早上我和薛苒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你，其实有些话你应该也都听到了吧？” 叶灵汐起身牵住小宝的小手，拉着他走到临窗的桌前坐下，给自己和小宝都倒了杯茶，摆出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之前是想着你还小，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就一直瞒着你，你问的时候，能糊弄也就糊弄过去了。” 她把沏好的一杯茶放到小宝面前，这才接着道：“之前在北山村基本没什么人认识我们，所以这事儿也好遮掩。” “可现在到了琼都，认识我的人不少，当年的事也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事儿早晚是要被摊开来说的，今儿既然你直接问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 “小宝，不是娘亲不愿意告诉你你爹是谁。”叶灵汐抬眸看向他，认真道，“实在是因为，连我都不知道你爹到底是什么人。” 小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叶灵汐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屋里没有别人在，她没什么好避讳的，把事情的一切原委都照实说了。 五年前她是怎么出的事，怎么有的小宝，怎么会被送到了北山村去，她一五一十全部都说了个仔细。 “你毕竟还小，以前我和李妈妈之所以对你的身世避而不谈，就是怕你知道了会多想。” “今天季临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是他的亲生骨肉……”叶灵汐轻笑了一声道，“不管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单说他维护你这一点，我还是挺感谢他的。” 虽然叶灵汐自己不在乎，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像小宝这样的孩子，如果背上了“父不详”的标签，外人那些闲言碎语和各色眼光，会压到他抬不起头来。 她可不想小宝一辈子活在自卑的阴影里。 她是怕小宝听完这番话受打击太大，正想要再多说两句开导他一下，刚抬头朝小宝那边看去，就见小家伙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跟着冲到她面前，一头扎进她怀里，小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腰就再不肯松开了。 这下倒是叶灵汐被吓到了，急声问：“怎么了这是？” 她按住小宝的肩膀想要让他站直身子，小宝却死活不肯松手，头埋在她胸口，闷声闷气地说着，“娘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以前那些伤心事的。” “我以后都不问那个坏人的事了！” 小宝的声音隐隐带着点儿鼻音，叶灵汐听着心疼，可听清楚他的话后又不由微微一怔，“什么坏人？” “就是那个……抛弃了娘亲你的人，他就是个坏蛋！要不是因为他，娘亲你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我不认他！那样的坏蛋……那种爹我才不要。” 叶灵汐听着小宝那愤然的话，总算是弄懂了他的意思，眸中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揽住他的小身子直接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到了她的腿上。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叶灵汐抬手轻刮了刮他的鼻尖儿笑道，“等你见到了他，把当年的事情都问清楚了，再当着他的面彻底跟他断绝关系也不迟。” 小宝听叶灵汐说完她当年的经历，觉得她吃了太多的苦，正难过伤心着，乍然听到叶灵汐这话一时间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叶灵汐问：“当着他的面儿？娘亲你知道他人在哪儿？” “不知道。”叶灵汐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道，“但是可以去查啊，你以为我带你回琼都就只是来开医馆的吗？” “当年的事我可是要逐一查清楚的，到底是谁掳走了我，又把我掳到了哪儿去，中间发生过什么，这些我全部都会查清楚。”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叶灵汐冷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善人，害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垂眸看向小宝强调，“包括你那个不负责任的便宜爹，我早晚要把他给找出来好好跟他算账的。” 算账那两个字，她咬地特别的重，让小宝听着心里都直发毛。 他没敢多说话，今天总算是把自己的身世给弄明白了，他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算是放了下来。 可仔细一想，他又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忍不住好奇地问：“娘亲，你说当年的事情你都记不清楚了，那那个季世子都说了他是我爹……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不是呢？” 叶灵汐抿了抿唇，半晌没吭声。 小宝真正的身世牵扯到已经灭亡了几十年的云岚国皇室，万一小宝的真实身份暴露，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现在还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小宝讲明他那个胎记的来由，就听外面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有男人的声音大声喊着，“叶灵汐叶小姐在家吗？” 第96章 他是故意的吧 第96章 他是故意的吧 叶灵汐还在奇怪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来找她，带着小宝一起走到门口去开门一看，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那人一身侍卫的打扮，见叶灵汐出来，非常客气地和她打了招呼，跟着把一个食盒递了过来。 “这是季世子托我送来的。” 叶灵汐接过那食盒打开来瞄了一眼，见里面放着好几样样式精致的糕点，微挑了眉问那人，“季临渊让你送的？他人呢，不是说好了今晚过来？” “季世子被皇上派出去处理一件急案，怕是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他走的匆忙，来不及过来跟您交代，就嘱托我过来告诉您一声，他今晚来不了了，让您不用等他。” 今天才刚回琼都，马上就又被派了出去，这朝堂上是没人可用了吗？皇上就可着季临渊一个人使唤。 叶灵汐心里疑惑，忍不住就顺口问了句，“什么紧急的事儿啊，还非指派了季临渊去。他今天才回来，到不到我这儿来另说，他不得回家跟他父母报个平安团聚一下？” “这时间这么紧，他怕是都没来得及回勤国公府吧。” “季世子确实是到了宫里之后就直接又从宫里出发了。” 那侍卫看叶灵汐说话随和，态度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和叶灵汐解释着，“皇上具体是派他去办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帝师大人亲自举荐让季世子去的。” 叶灵汐刚把那食盒递给小宝准备让他拿去和长生一起把那些糕点给分着吃了。 听到那侍卫的话，她手一颤，差点儿把那食盒给顺手扔出去。 赫连冥烨举荐的？ 她和季临渊约好今晚见面这事儿赫连冥烨应该也是知道的。 他明知道有这茬儿事儿，还主动举荐了季临渊去给皇上跑腿儿办差？ 是她多想了吗？她怎么觉得赫连冥烨这纯粹就是故意的呢。 那侍卫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不能久留，给叶灵汐捎了信儿之后就离开了。 叶灵汐关上院门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着赫连冥烨这么办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转过身时她不经意朝小宝身上看了一眼，就见小宝拎着食盒也不急着走，正低着头郁闷地小声嘟哝着，“我本来还想等他今晚来了之后好好观察他一下呢，怎么就突然不来了。” “观察他？”叶灵汐疑惑地瞅着他，“他有什么值得你研究的？” “除了长相，还要看他说话办事儿的风格和态度啊。” 小宝仰起小脸儿一本正经地说着，“他今天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我是他儿子，还说什么非你不娶的，那摆明了就是对你有企图。” “他想当我爹，那我也得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 叶灵汐被他那人小鬼大的模样给逗乐了，笑着问了句，“他可不是你亲生父亲，我要是真嫁给他，那你可能真的得叫他爹了。你愿意啊？” “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小宝认真道，“主要是得看娘亲你喜不喜欢。” “反正我那个亲爹是个坏蛋，他不要我们，那我们也不要他。” 小宝哼道：“娘亲你跟我那个亲爹又没有拜堂成亲，当然可以再嫁给别人啊。” “这个季临渊还是要考察一下，如果他人还不错，娘亲你也喜欢他的话，那只要你们成亲了，我就认他做爹爹。” 小宝伸手拉住她的手，仰起头看向她，神色很是认真，“娘亲，我只要你过的开心就好，你愿意嫁给谁我就承认谁是我爹爹，别的我谁也不认。” 叶灵汐听着他那满是孩子气却无比真诚的一番话，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小宝虽然还小，但真的足够懂事，一心都是在为她考虑，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 “行了，看你这说的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明天就要嫁人了。” 叶灵汐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边牵着他的手往屋子那边走走边说着，“我可没打算要嫁人，成婚生子不就是为了有下一代给自己养老送终吗？” “现在我都已经有你这个儿子了，哪儿还用得着跟那些男人浪费时间。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多开几间铺子多赚点钱，研究一下该怎么重新振兴天医宗。” 小宝被她这番话给惊住了，忍不住道：“娘亲，那个季世子……先不说他到底够不够好，单说他的态度。” “他好像是真的想要娶你，而且一直等了你那么多年，你真的一点儿都没想过要嫁他吗？” “他喜欢我我就得嫁？”叶灵汐挑眉反问，“那这世上喜欢我的男人怕是也不止他一个，我到底该嫁谁？” 一句话把小宝堵地哑口无言。 他隐隐觉得叶灵汐这话说的有哪儿不对，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她。 “大人感情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不用管。” 叶灵汐用这句话终结了这个话题，没有让小宝继续追问下去，还强调了一句，“小孩子要把心思专注在课业上，不许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今天说了让你预习《百草经》第七卷，你功课都做好了吗？我明天可是要检查的。” 这句话无疑是个大杀器，让小宝登时一个激灵不敢在她身边久待了，留下一句，“我给师兄送糕点吃！” 说完这话便一溜烟儿跑远朝前面医馆二楼去了。 叶灵汐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后面，脸上扬着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之前和小宝的说的那些话，算是半真半假。 她确实没打算成婚，更没打算要嫁给季临渊，原因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完全专注事业不想回应任何感情，而是…… 说实话，她有点儿拿不准该怎么处理和季临渊之间的关系。 小宝虽然人小，但却抓到了问题的本质。 季临渊和她原本就有婚约，当年退婚的事情似乎只是一场误会，季临渊对她情深不渝，这些年一直未娶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她应该深受感动，和季临渊重修旧好再续前缘。 可…… 她捂住胸口，强压下心底那悸动又焦躁的情绪，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季临渊喜欢的是原主，心心念念想要娶的也是原主。 而这身体，这心脏，之所以会因为季临渊而悸动，也是因为原主残留在这身体里的执念。 所有的深情，等候，执念，都是属于季临渊和原主的。 那些原本和她无关，可偏偏现在她又占着原主的身子，等于就是欠了季临渊的情债。 想到这儿叶灵汐就头疼的厉害，难办啊…… 怎么在不嫁给季临渊的情况下把这债给还了，这就是现在她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第97章 今天正式开张 第97章 今天正式开张 李妈妈依叶灵汐的话晚上做了糖醋鱼。 叶灵汐倒是没吃几口，一大条肥鱼被小宝和长生给消灭了大半。 吃饭的时候叶灵汐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仔细和小宝说说他背后那胎记的事儿，可小宝今天也是忙活了一天，年纪又小，吃过饭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明天店里开业还得早起准备，叶灵汐也就没再提起他身世的那茬事儿，早早就催着他和长生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晴好，因为正好赶上朱雀街三月一次的大集会，今天街上来往的人特别多，在后院里都能听到街上那热闹的声音。 小宝和长生都起了个大早，练了晨功之后就由叶灵汐带着去店里二楼给天医宗两任掌门的牌位上了香。 虽然叶灵汐嘴上没有说，但小宝和长生都隐约明白，这天医馆只是叶灵汐计划的一小步罢了，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她心里还一直惦记着想要重振天医宗。 “娘亲，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今天店里一定会很热闹的，要不要让李妈妈把白芷连翘他们都叫到店里来帮忙吧？” 白芷和连翘是叶灵汐到琼都城之后买的两个小丫鬟。 两人本就是亲姐妹，父母都因为意外过世了，他们俩也没什么别的亲戚，来琼都投靠姑母，却差点儿被黑心的姑母卖进青楼里。 叶灵汐赶巧碰到了这事儿，赶在他们被老鸨带走之前把他们给买了下来。 本来只是当做了件善事，没打算真把他们带回来当丫鬟使唤。 奈何两个人都是死心眼儿，认准了说叶灵汐买下了他们以后他们就是叶灵汐的人了，就这么跟着叶灵汐不肯走了。 两人毕竟年纪都还小，也不过十一二岁，叶灵汐想着他们自己出去讨生活也不容易，索性就依了他们把他们留在了家里让他们帮忙干点儿杂活，管吃管喝，每月也给月钱。 几个月相处下来，小宝和他们也都熟了，店里开张毕竟是喜事，小宝也想让他们两个到店里来凑凑热闹。 叶灵汐哪儿会不懂小宝那些小心思，也没挑破，只笑道：“反正今天后院也没什么事，就让他们也去店里吧，不过今天估计不会特别忙，就当是给他们放假了。” “怎么会不忙，我们那么多的药都是白送出去的，谁不想来占便宜啊！” 小宝说着就小跑着到后院去喊人了，“那我去叫他们也到店里来。” 叶灵汐也没拦他，见长生一直在一边儿站着半晌都没动一下，忍不住挑起眉仔细瞅了他一会儿，笑问：“怎么，你这是紧张了？” 长生张了张嘴，伸手似乎想要跟叶灵汐解释几句，但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下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冲她点了点头。 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激动。 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临岳城药店里一个干杂活的小伙计，因为身中奇毒每天都活在绝望里，几乎是在等死。 可现在他竟然在琼都城最繁华大街的医馆里当起了大夫，虽然不是正式坐堂看诊，但也算是能看病救人了。 这天差地别的变化让他有点儿飘，总觉得眼前的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 “这都还没正式开业呢你就紧张上了，一会儿真开业了你得紧张成什么样子？”叶灵汐笑着把之前买好的一大挂鞭炮放到了他怀里让他抱好。 “一会儿你去放鞭炮，听着鞭炮声冷静一下，你可是得跟我一起给病人看诊的，心不静可不行。”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别忘了之前我跟你们两个说好的约定。” 长生一听她这话心里登时一个激灵，哪儿还顾得上什么紧张激动，只吓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叶灵汐之前可是有和他们约法三章的，她让他和小宝跟她一起给病人看诊，但也不是一味纵容他们，对他们是有要求的，如果开出的药方有重大失误，是要被罚的。 轻者罚抄医书，要是犯的错实在是严重，还会取消他们跟她一起坐诊的资格。 长生可不想受罚，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背脊都挺直了，对着她重重点了点头。 恰好小宝也把连翘和白芷他们带来了，叶灵汐也就没再耽误功夫，带着几人就去了大堂。 有李妈妈指导白芷和连翘，叶灵汐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俩。 她带着小宝和长生一起走到门口去开了店门，刚开门就发现门口不知何时起竟围了一大堆的人。 见店门开了，人群也嚷嚷了起来。 “还真开门了啊！看来不是说着唬人的，是真的今天要开张啊！” “她就是五年前‘死’了的那个叶家二小姐吧，旁边那个小孩儿就是她和季世子的私生子？啧啧啧真是伤风败俗！” “那小孩儿长的还挺好看的，我看他那鼻子长的是和季世子挺像的。” “胡说，哪儿像了？他明明就是长的像他娘，那眉眼简直就是一个样的。” “我是听说叶家大小姐昨天被送回去之后叶家请遍了名医都硬是没能让她醒过来。昨儿个这叶二小姐不是还特地说了医馆的地址吗？我倒是要看看今天叶家人会不会上门来求诊。” “就是就是，五年前叶家人可是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的，现在她再和叶家人碰上，那得尴尬成什么样啊，想想都是一出好戏，我可不能错过了。” 好奇的，看戏的，单纯来凑热闹的，各种人都有，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更有人直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小宝和长生看到这情形脸色都不太好看。 叶灵汐却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脸上的神色一派淡然，一点儿没把这些人当回事儿，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时辰差不多了，直接吩咐一旁的长生，“去放鞭炮。” 足足有几万响的鞭炮在店门口绕了好大一个圈，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人见是要放鞭炮，生怕被炸到，纷纷朝旁边躲着避让。 待到周围腾出了空场，长生拿着一根香点燃了鞭炮的引信，跟着飞快跑进了店里。 鞭炮噼里啪啦一阵炸响，店门口瞬间被炮屑铺出了一片红，在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叶灵汐抬手一把扯下了挂在门口匾额上的红布。 崭新的招牌悬在店门口，“天医馆”三个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宝站在叶灵汐的身边，骄傲地仰着下巴冲着人群大声喊道：“我们天医馆今天正式开张啦！” 第98章 不出三天绝对得关门 第98章 不出三天绝对得关门 没有欢呼，没有叫好，没有庆贺声。 小宝那话喊出之后，回应他的是一片嫌弃和不屑的嘘声。 “什么天医馆呀，这名字听着都不伦不类的，一点儿没人家回春堂大气。” “就是，还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开的，像什么话嘛。” “你这话可没说对，分明是一个未婚先育的不良女带着她的私生子！” 人群里有人恶意嘲笑着，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小宝气地小脸儿都涨红了，想要冲过去找那说话的人理论，却被叶灵汐一把拉住。 “娘亲！”小宝仰起头看向她，小脸儿上还带着掩不住的气愤，“他们都那么说你了！” “今天是我们开业的大喜日子，”叶灵汐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们开门做生意，大街上来来往往人和畜生多了去了，有狗在你门口叫两声，你也不能拿棍子去打它呀，要是被反咬一口那不就不划算了。” 刚才说话那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诶，你怎么说话呢？骂谁是狗呢？” “谁应了谁是狗。” 叶灵汐连看都没往他那边看一眼，兀自说着，“看看，我这都还没拿棍子打狗，都有畜生上赶着想反咬一口了。他好像都忘了，是他犯贱在我家店门口乱吠在先呢。” 这话一出，人群里又是一阵哄笑，甚至有人起哄，“哎呦，这是要吵起来呢，刚才是谁说话呢？她骂你是狗是畜生啊，你不过去跟她打一架吗？” 这话一出，刚才说话的那人反倒是缩着脖子不出声了。 他要是真站出来，那就是自认了他犯贱在，他又不傻，才不会去丢那个人。 毕竟是新开业，叶灵汐可不想上来就闹的不愉快，看那人消停了，她也没再追究，目光在门口围观的众人身上扫过，笑吟吟地冲众人拱了拱手道。 “今天是我这天医馆开业的第一天，承蒙大家看得起，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聚到我这店门口来的，我都当是来捧场的，先向诸位道声谢。” “为庆祝开业，图个好彩头，今天前一百名进店的客人免费送我们天医馆独家养颜水一瓶。” “今天一天，不限病情，前二十人免费看诊，不收取任何诊金。” 她这话一出，人群里又是一阵嘘声。 “人家别的店卖东西送小物件儿来揽客也就罢了，你这开的可是医馆！一个医馆揽什么客人，你这是想咒我们都生病吗？” “就是，哪儿有医馆是这么做生意的！”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未婚生子也就罢了，竟然还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生意，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看你这医馆怕是过不了三天就得倒闭！” 人群中一阵谴责斥骂，叶灵汐却充耳不闻，连看都没再多看他们一眼，拉住小宝的手转身就往医馆里面走，同时吩咐长生，“去把牌子挂出去。” 长生闻言立刻进屋去取了两块牌子出来挂在了医馆的门边儿上。 众人看过去，一块木板上写着“今日义诊名额”，下面贴着一摞纸，最上面的一张写着“二十人”。 另一块牌子上则写着，“免费养颜水”，下面一样贴着一摞纸，最上面的一张，则写了一个“1”。 “哎呦还搞得挺正式的，我看今天一天这人数怕是都不会变了，那养颜水估计也送不出去。” “就是，谁活腻味了要找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家看病，我们琼都城里可不缺好大夫，就是免费，也没人会拿这种事儿来开玩笑，谁要占这种便宜啊！” “还有那养颜水，是往脸上抹的东西吧？那谁敢乱用啊，万一弄出个什么毛病来把脸给毁了她负责地起吗？” 众人里还在冷嘲热讽地说着的时候，就听人群外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哎，我说你们这些围在医馆门口的，你们不看病的话麻烦让一下好吗？我们都过不去了！” 这话一出，登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人们转头看过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小丫鬟，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戴着斗笠，白纱遮面看不清楚面容。 人群里很多都是昨天在城门口看过热闹的，很快就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薛苒吗？” “说起来昨天好像就是因为她从楼上掉下来才让季世子见到叶灵汐的。” “她和叶灵汐本来就认识，一定是叶灵汐请她来捧场的！” 人们这么说着的时候，倒是也都挺自觉，自动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红桃和绿柳护着薛苒穿过人群，刚走到店门口，小宝就迎了出来，认出是薛苒，他笑着打了招呼，“薛苒姐姐好！” 小宝叫薛苒姐姐，那明显是乱了辈分的，不过薛苒毕竟还没出嫁，小宝要是真叫她“姨母”她听着也别扭，所以听小宝叫她姐姐，她也乐呵呵的应了没纠正他。 “小宝，你和你师兄昨天开的那方子特别管用，我只喝了一天的药，脸上的疹子都消下去大半了，今天我是特地来谢谢你们的。” 薛苒说着从红桃的手里接过一个绸布包着的卷轴递给小宝，“这是我从爷爷那儿求来的一幅字，当是我的谢礼，也算是庆贺你们今日开张大吉。” 小宝一听这夸奖登时就乐开了花，接过那卷轴，一边招呼薛苒进店里，一边冲着店里喊着，“师兄，薛苒姐姐来向我们道谢了！” “娘亲，薛苒姐姐还给我们带了一幅字来！”他仰着小下巴，强调道，“是给我和师兄的谢礼！” 叶灵汐刚走到诊桌旁边，都还没坐下呢，闻言只得又转身迎了出来。 “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叶灵汐朝小宝手里那卷轴瞄了一眼笑道，“不过既然是薛爷爷的墨宝，那我可一定要收下。” 她说着就要请薛苒到医馆里去坐，薛苒却注意到了医馆门口挂着的那两个牌子，好奇地问着，“这牌子是做什么用的？” “今天开业免费义诊的名额。”叶灵汐解释道，“那边那个，是送养颜水的，每人限一瓶，就一百瓶，先到先得。” 怕薛苒不知道养颜水是什么，她又补了一句，“用了之后能让皮肤变白嫩的。” 薛苒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一旁的红桃和绿柳听到这话却是眼睛一亮，忍不住试探着问：“叶大夫，我们也可以领吗？” 第99章 行走的活招牌 第99章 行走的活招牌 小宝给薛苒开的那药方里也有外敷的药，昨天薛苒用了药之后，脸上的疹子和身上那些黑斑都明显消退了不少。 红桃和绿柳把薛苒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对小宝的医术是心服口服的。 小宝是叶灵汐一手教出来的，那叶灵汐的医术绝对比小宝更厉害，她医馆里卖的养颜水，那效果绝对也不会差。 他们两个打小就跟在薛苒身边也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识过的，这种赠送的小东西他们平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可这是叶灵汐店里送的，那就大不一样了，毕竟这是有质量保证的。 反正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叶灵汐也没细究两个丫鬟的心思，只笑道：“当然可以，你们俩一个取一个号，去柜台那边取就行了。” 红桃和绿柳闻言立刻上前去一人拿了一张写了数字的纸仔细收好。 薛苒在一旁嗔了他们一眼，“看你们俩个这样子，外人得以为我平时苛待你们了，” “小姐，那不一样，叶大夫研制出来的养颜水那一定效果非凡，我们两个拿这赠品回去试用，也好让小姐您看看效果呀。” 红桃是个嘴巧的，一番话哄地薛苒脸上都露出了笑意来。 “行了，你们俩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灵汐姐姐的药那还用你们试，效果绝对不会差。” 她说着转望向叶灵汐问：“灵汐姐姐，既然有赠品，那就一定有正品卖的吧？我先跟你预定几瓶，一会儿带回去。” “顺带赏这两个丫鬟一人一瓶，免得他们说我小气。” 红桃绿柳高兴地连声和薛苒道谢。 几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店里，进门的时候，薛苒还不忘让绿柳取了一张义诊的号，说她今天就是来复诊的。 看着几人的背影，门口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 “我听说薛苒的脸不是都已经彻底被毁了吗？” “就是被毁了啊，昨天她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笠帽掉了，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脸上密密麻麻全是疹子，可吓人了。” “可她刚才说，用了那个小孩儿开的药之后她脸上的疹子都下去大半了，难道那小孩真的懂医术？医术还不错？” “怎么可能！一个半大的孩子懂个什么医术，这一定就是做戏的！薛苒就是叶灵汐专门请来撑场子做戏给我们看的！” “我看不像，不说薛苒，就她身边那两个小丫鬟，拿到那养颜水就跟捡了大便宜似的，他们好像是真的挺认可叶灵汐的医术啊！” “要不我们也去领一瓶试试？反正是免费的，不要白不要，不好用扔了不就行了。” “你疯了！那东西万一有毒呢？把脸毁了怎么办！” 原本众人对叶灵汐开医馆都是不认同的，全都在冷嘲热讽看笑话，可因为薛苒这插曲，一些人的态度就松动了。 有爱贪小便宜的妇人大着胆子走到门口去揭了一张纸，直接进店里取养颜水去了。 有她这一带头，陆陆续续就又有人去取号，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厚厚的一摞纸已经被撕去了大半，上面的标号都已经到四十七了。 李妈妈带着白芷和连翘在柜台那边儿有条不紊地按着号码给人分发赠品。 绿柳和红桃已经取到了养颜水，薛苒坐在诊桌前正拿着那养颜水在看。 虽说是免费送的，可叶灵汐也是花了心思的，那透明的琉璃瓶子装着浅绿色的药水，轻轻摇晃一下，还能看到那药水在瓶子里荡漾，一眼看去晶莹剔透的。 瓶口用木塞塞住，不过指腹大小的木塞上还印着天医的纹样，显得格外精致。 与其说是什么药水瓶，倒更像是精美的小挂件儿。 薛苒一看就喜欢上了，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立刻吩咐绿柳帮她去取个号她也要拿到一瓶。 “灵汐姐姐，这都是你设计的吗？也太精致了，我怕我拿回去之后都要舍不得用了。” “好看的包装就是个噱头。”叶灵汐笑道，“这种养颜的药水你不用才是浪费了。” 她说着又强调了一句，“你的脸彻底好之前，还是按小宝给你开的那方子用药。这个暂时不要用，虽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副作用，但会影响原本你用的那种外敷药的药性。” 薛苒对自己的脸现在很是上心，一听叶灵汐这话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我今天来除了给你送礼捧场之外，就是想给你看看我服药一天的效果。” 薛苒说着把笠帽上的白纱撩开了一些，给叶灵汐看她的脸，“那红疹子真的有在消退。” 叶灵汐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见她脸上的红疹确实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了，疹子引发的红肿褪了许多，也就点了点头。 “这就好，都说了，只要你配合治疗这病是一定能治好的。” “你这病一开始就是小宝和长生治的，我就不插手了，让他俩再给你看看。” 叶灵汐说着叫了小宝和长生过来，两个小家伙看了薛苒的情况之后讨论了一下，最后确定说药暂时不用调整，再吃两天看看效果。 另外又给她交代了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类似洁面的水不能过热过凉，饮食上注意哪些东西不能碰之类的。 红桃和绿柳在一旁认真记着，红桃心细，向小宝要了纸笔，把他说的那些给仔细记了下来。 叶灵汐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朝柜台那边扫了一眼，见那些来领药的人多数都跟做贼似的，拿了药转头就走一句话都不多说，眸中不由掠过一抹笑意。 白芷和连翘这会儿都已经能熟练的给人按号码送药了，李妈妈腾出空来走到叶灵汐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我看这些人就只是凑热闹来占便宜而已，他们甚至连这药水怎么用有什么功效都不问，我看想指望他们回购是太难了。” “我可从来没指望过靠这些人回购来赚钱。”叶灵汐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他们领了这药水，回去用了，这就够了。” “效果会证明一切，用了药之后，他们脸上皮肤的变化就是给我们天医馆做的最好宣传。” 李妈妈先是一楞，明白过来叶灵汐的意思，当即眼睛都亮了起来，“还是小姐你想的长远，这法子要是真成了，那这些人可都是成了我们天医馆的活招牌了。” 说话的功夫，那边小宝和长生也给薛苒复诊完了。 两人走过来仔细给叶灵汐说了他们复诊的结论，见叶灵汐认同地点了头，两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薛苒不知道叶灵汐这是在考验小宝和长生，对两人这过于紧张的态度也没细究，朝外面看了一眼，有点儿迫不及待地凑到叶灵汐耳边小声说着，“灵汐姐姐，其实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叶家的人了！” 第100章 你们是不识字吗 第100章 你们是不识字吗 “是吗？”叶灵汐对薛苒说的这事儿似乎没什么兴趣，只顺口问了句，“在哪儿见到的？” “就在前面隔了一条街的那个巷子里。”薛苒道，“叶清婉应该在马车里，我看到她那个贴身丫鬟碧纱了。” “他们好像有派人混到这边儿人群里来打探情况。” “打探有什么用。”叶灵汐嗤道，“我大门敞开做生意，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们要是不想叶清婉死，早晚得把她送过来，别的再使什么手段也没用。” 薛苒听了叶灵汐这话就有点儿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句，“灵汐姐姐，我昨天是看着叶清婉晕倒的，我觉得她那完全就是装晕啊，怎么现在就真的一直昏迷不醒了呢？” “你说她得的是什么‘暴厥之症’是真的吗？要是不及时让她醒过来，她难道真的会……死？” 叶灵汐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笑着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是真是假呢？” 薛苒觉得是假的，她隐隐感觉应该是叶灵汐暗地里对叶清婉动了什么手脚，逼着叶家必须要亲自带着叶清婉来上门求她医治。 可这事儿她又没什么证据，真要实话说出来了，倒像是她在怀疑叶灵汐往她身上泼脏水一样。 薛苒不是什么笨人，自己也有小心思，听叶灵汐这么问，就清楚叶灵汐这是不想跟她说实情，也就玩笑着回了一句，“真假不重要，反正就像你说的，叶家不想叶清婉死就一定会求到你这儿来，有你出手，她又绝对死不了。”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我才不关心呢，她把我害成这样，她重病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薛苒说着这话的时候亲热地挽住了叶灵汐的胳膊笑道：“我今儿一大早赶过来，一是为了给你道喜，再来就是要来看戏的，我倒想看看叶清婉醒了之后知道是你救了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薛苒这种装糊涂的回应方式倒是让叶灵汐心里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她眸中掠过一抹笑意，正想跟薛苒解释一下叶清婉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外面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喊着，“来了来了！叶家的人真的来了！” 叶灵汐循声望去，就见一辆马车从人群中穿过，停在了医馆门口。 碧纱先下了车，因为昨天挨了叶灵汐一巴掌，她现在对叶灵汐有点儿怵，没敢直接进店里来，规规矩矩地守在马车旁边。 等着叶家二老爷叶沧澜和二夫人姜氏下了车，她这才和另外一个丫鬟一起上了车把还在昏迷的叶清婉从车上扶了下来。 “来了来了！”薛苒激动地拉了拉叶灵汐的衣袖，那模样看上去像是比她还要兴奋。 叶灵汐不禁失笑，侧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别急，这店里又没别人，你就坐这儿，没人能抢了你看戏的好位置。” 薛苒察觉出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冲叶灵汐笑了笑，把挽着她手臂的手抽了回来，小声提醒，“叶家二房的长辈都到了，你是不是得出去迎接他们一下？” “急什么，想看诊那也得按着号一个个来。” 她说着竟重新坐回了诊桌的旁边，示意薛苒坐到她对面，把一个脉枕递到了她面前，“刚才只是小宝和长生给你复诊了，我不是还没给你诊脉吗？来，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薛苒没想到叶灵汐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摆谱，拿给她诊病做借口，压根不给叶家人半点儿眼神，真是够狠够绝！ 薛苒强忍着笑意把手搭在了脉枕上，“那就麻烦灵汐姐姐了，说起来，我吃了小宝给我开的药之后，不仅脸上的疹子褪下去了，连晚上睡觉都睡的格外踏实，这也是那药的作用吗？” 薛苒也是个会演的，看出叶灵汐的心思之后立刻高度配合，还真问起了自己身体的问题。 叶灵汐也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她，摆出一副专心诊病的模样，哪怕是那些来拿养颜水的外人也挑不出她半点儿毛病。 叶家二老爷叶沧澜是个老实人，下了车就准备直接进医馆，却被姜氏一把拉住。 “你是她二叔！你亲自上门了，她不出来迎你你就上赶着凑上去？你面子还要不要了！”姜氏咬着牙压低声音道，“站这儿等着她出来！” 叶沧澜听着姜氏这话满脸不赞同，“你这话说的就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清婉治病，我们本来就是有求于人，你这会儿还摆什么长辈的架子呢？” “让你站这儿等你就等着，哪儿那么多废话，听我的！” 姜氏狠狠瞪了他一眼，跟着就扬声道：“老爷，这就是灵汐开的医馆吧？这招牌还是金漆的，看着可真气派！今儿医馆第一天开张，我们作为长辈也该来贺喜的，灵汐丫头人呢？我怎么都没见着她？” 她就是要故意大声说话让叶灵汐不能忽视她的存在，逼着叶灵汐出来迎他们。 叶沧澜没想到姜氏这突然就演上了，着实愣了好一会儿，等姜氏在他腰上暗暗狠狠掐了一把，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嗯嗯啊啊地应着，“啊，是，应该就是这儿了。” “灵汐，灵汐她应该在忙吧。” 感觉到姜氏刀子一样的眼神削了过来，他忙又补了一句，“照理来说，听到有客人来了，她也该出来了。” 姜氏这才满意了，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仔细地吩咐着碧纱道：“把小姐扶好，可扶稳当了，别磕着碰着。” 她这边儿摆足了架势等着叶灵汐来迎呢，没想到等了半天叶灵汐也没出现，反倒是一个格外眼生的小丫鬟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是来看病的吧？”连翘是被李妈妈指派过来的，她也不清楚叶灵汐和叶家的恩怨，只听李妈妈的把姜氏和叶沧澜当成了一般客人对待。 “今儿我们天医馆开张第一天，前二十名来就诊的病人都是免费的。”连翘解释着，“旁边有义诊的号牌，你们拿了号牌之后进来等着就行了，轮到你们就会叫你们的。” 连翘说完这话，看姜氏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没动，她疑惑地看着姜氏，又看了看神色尴尬的叶沧澜，试探着问：“你们是不识字不知道怎么取号牌吗？” 第101章 你到底是谁的亲爹 第101章 你到底是谁的亲爹 姜氏听到连翘这话气地差点儿没直接呕出血来。 偏偏连翘还是个粗神经的，一点儿没看出姜氏神色的异样，很是热情地主动从门口的牌子上撕下了十九号的义诊号牌给姜氏递了过来。 看姜氏不接，她就转递给了一边的叶沧澜。 叶沧澜顶着姜氏那要杀人的眼神，硬着头皮把那号牌给接了过来。 连翘看他接了号牌，就冲他笑了笑，还叮嘱了一句，“你们进来等着吧，马车最好先停到旁边的巷子里去，别挡了道。” “叶大夫现在还在给人诊病呢，估计还要再等上一会儿，柜台那边也离不开人，我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进去就行。” 连翘说完这话转身就朝店里走了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地转过身来对着围观的那人群道：“这儿是取义诊号牌的。” 她指着那义诊的牌子说着。 说完又指了指另一个牌子，“这个是领养颜水的，你们可别弄错了。要是再遇到不识字的，麻烦你们谁给他们指一下，我就不出来了，一个个出来接太费功夫了。” 连翘说完这话就进了店里。 围观的众人看着姜氏那吃瘪的模样都忍不住暗笑。 “这姜氏也是的，上门来求人还摆什么架子，看看，这最后打的不还是她自己的脸吗，何必呢！” “看这样子，那叶灵汐是真的跟叶家彻底撕破脸了啊，姜氏闹出那么大动静她都没出来看一眼，这摆明就是故意的呀！她压根就没把叶家人放在眼里。” “你说都闹到这种地步了，就算叶家求上门来，那叶灵汐真的肯认真给叶清婉医治吗？” “治那是肯定得治的，她医馆第一天开张，病人都送到她店门口了，她要是不给治好，那不就等于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昨天好像听叶灵汐说，叶清婉这个病一定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治好，要是过了十二个时辰就必死无疑了。真超过了时限，叶清婉就是死了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呀。”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说起来，叶清婉昨天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昏迷的吧？那不是马上就要够十二个时辰了？” 姜氏本来还在暗恨叶灵汐不给她面子，偶然听到人群里传来的这句话，她心里咯噔一跳，后背立时出了一层的冷汗。 “我知道了，她就是故意的！那小贱人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姜氏咬牙低声骂着，“她就是想拖延到过了十二个时辰，这样她就不用对清婉负责了！” 姜氏的声音压的很低，可叶沧澜离她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她的话。 他只觉得姜氏完全就是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她又没拦着不让我们来，也没拦着不让我们进去，不是你故意摆谱非要等着她来迎你才耽误了这么久吗？这怎么也能算是灵汐丫头的错了？” “她要是直接出来迎我们那还会耽误时间吗？！” 叶沧澜很想反驳说，本来人家就没有要出来接你的义务。 可姜氏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红着眼睛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清婉的死活，你就是跟叶灵汐一条心的！” “你到底是谁的亲爹啊！清婉她可是你亲生的，你不担心她，你还向着外人说话！” 叶沧澜被姜氏这话说的彻底没了脾气。 成婚这么多年，他也知道姜氏从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索性也就没有再和她废话，直接吩咐碧纱，“把你们小姐扶进医馆里去。” 姜氏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叶沧澜的态度难得强硬一次，直接堵了一句，“再耽误下去，真过了十二个时辰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这句话算是踩在了姜氏的死穴上，她登时就不做声了，没反驳叶沧澜的话，只走到叶清婉身边去，小心地叮嘱着碧纱，“你们小心着点儿啊，过门槛的时候慢着点儿。” 叶沧澜暗暗松了口气，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到不碍事的巷子里去，这才跟着姜氏一起进了医馆。 叶灵汐并不知道医馆门口还上演了这么一出小插曲，她就一直摆着一副给薛苒诊脉的模样，等着叶家二房那几人进门。 待到眼角余光瞥见碧纱扶着叶清婉进来了，她这才开口对薛苒道：“小宝和长生给你开的那方子是没错的。你也没猜错，那方子本来就有静心安神的功效，你这个病就是得放平心思慢慢静养才行。” “药就按以前的方子，你继续吃，三天后你再来复诊。” 她一本正经地和薛苒说着，“红桃他们拿到的养颜水正装就在柜台那边儿，另外还有雪肌膏，效果比养颜水更好些，那个是涂身体用的，你可以带回去让绿柳他们试试。” “灵汐姐姐你卖的药那我是绝对放心的，都有什么品种的药，你每样都给我拿上几瓶，我回去试试哪个好用，以后再来拿。” 薛苒是不缺钱的，买点儿养颜护肤的东西，回去还可以孝敬她娘，花这些钱她一点儿也不心疼。 “那我就给你介绍一下我店里现在正卖的几样。”叶灵汐说着起身来带着薛苒就要往柜台那边儿走。 姜氏和叶沧澜一前一后进了医馆，见叶灵汐一副忙碌的模样压根没往他们这边看，姜氏沉着脸阴阳怪气地说道：“呦，这几年不见，灵汐你是越来越出息了呀，是不是连二婶都不认识了？” 叶灵汐听到这话，像是这才注意到她一样，转头朝门口看了过去，摆出一副惊讶地模样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你看我这一心诊病呢，就没太注意来人。” 姜氏冷哼了一声，根本不信叶灵汐的话，见叶灵汐快步朝门口走了过来，她也只嘲讽地轻扯了扯唇角。 原本她还以为叶灵汐一定会过来跟她客气寒暄再认真道歉的，没想到叶灵汐经过她身边竟然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径直朝跟在她身后的叶沧澜走了过去，热情地招呼着，“二叔，你怎么也一起过来了？” “我们都好几年没见了吧？您跟五年前比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第102章 这可是条大蛀虫 第102章 这可是条大蛀虫 叶灵汐和姜氏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姜氏的脸都气绿了。 奈何叶灵汐就是完全把她当空气，一点多余的眼神都不肯分给她。 姜氏还在暗自咬牙的时候，叶灵汐已经走到了叶沧澜的身边，仔细打量了叶沧澜一遍，关切地问着：“您这几年过的还好吧？爷爷他老人家现在身体怎么样？” “好好，我过的挺好，家里人也都挺好。”叶灵汐这过分热情的态度都让叶沧澜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叶灵汐在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暗暗打量着叶灵汐。 当年叶灵汐出事的时候还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身上尚带着点儿未褪的稚气。 这几年过去，如今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落落大方地站在他面前，他一时都不太敢认。 倒不是说叶灵汐的容貌变化大，主要是气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以前叶灵汐乖巧温婉，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叶灵汐却是热情爽朗，相比五年前，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想想也是，大婚之前被掳走毁了清白，之后被家族抛弃，怀着身孕被丢到北山村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去，现在又靠着自己的努力重新回到琼都，还开起的医馆，单是想着都觉得不容易。 叶沧澜觉得叶灵汐性子变化这么大一定是因为这几年吃了太多的苦，不由暗暗心疼，叹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既然病好了要回琼都来，怎么也没让人给家里捎个信儿？” “虽然这些年我们不方便直接和你联系，但每年不是都有差人给你送银钱过去吗？家里的地址你又不是不知道，差人送个信儿又不费什么功夫的。你这孩子也是见外，要不是因为昨天那事儿，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都回琼都几个月了。” 叶沧澜后面那句话叶灵汐都没细听，只注意到了前面那句话里的关键。 每年都派人给她送银钱过去？ 开玩笑，原主以前是脑子不清醒记不住事儿，可李妈妈却是记得清楚的。 在北山村那些年，除了叶老爷子每年给他们送银钱，叶家其他人根本就没管过他们的死活。 叶清婉倒是托了村长对她特别“关照”了，却是奔着要她的命去的，这“好意”她可承受不起。 她原本以为是她这二叔压根就没关心过她，不过这会儿听叶沧澜这么说，她也不由起了疑心。 按原主记忆里的印象，她这二叔虽然惧内，窝囊没什么本事，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心肠好，为人也实诚，在这种事上他是没必要说假话的。 那也就是说，送银子这事儿很可能是真的，但这银子有没有送到她手上，那就另说了…… 叶灵汐眼角的余光朝一旁的姜氏瞥了一眼，见姜氏听到叶沧澜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紧张僵硬，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面儿上却作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您给我送银子？”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沧澜，“二叔，我也知道你打小就疼我，但这些年在北山村，我真的从来没有收到过您送过来的银子啊，一次都没有。” 叶沧澜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来连声说着，“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 “每年二百两，这是我和你二婶早就商量好的，每年年初都会给你送过去，想着这差不多够你一年吃穿。这……你竟是没收到？！” “真的没有。”叶灵汐苦笑道，“要是每年真的有收到那么多银钱，我们那几年的日子也不至于过的那么……” 叶灵汐说了一半就顿住了话头，可也就是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越发显得无奈心酸。 看叶沧澜得知这消息整个人都已经完全懵了，叶灵汐不忘在这时“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二叔，我知道您心疼我，您说您每年都给我送银钱，我也相信您是有这份心的，可这银子我确实没收到，我也不能说假话。” 叶灵汐仰起头看向他，认真道：“我现在都已经回了琼都了，过去那些苦日子也就不用提了。” “倒是二叔你得上心查查这事儿，每年二百两，五年下来一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这么大数额的银子都敢私吞，这可是条大蛀虫，一定得查出来严惩才行！” 查？ 为了维护叶家的名声，必须得对外宣称叶灵汐已经死了，为了不让人查出什么端倪来，他这些年甚至都从来不敢跟叶灵汐这边联系，更不敢轻易派人去打探情况。 可叶灵汐毕竟是他的亲侄女儿，把她送到北山村，他也不是想让她去等死的。 每年给叶灵汐送二百两银子，保证她吃穿无虞，这是当年送叶灵汐走的时候他就和姜氏商量好的。 家里的内务他不插手，银钱都是姜氏在管，给叶灵汐送银子这事儿，他也是交给姜氏全权去办的。 可现在叶灵汐却说，她这些年从来都没有收到过银子…… 姜氏办事很少出纰漏，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她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会出了岔子呢？而且是五年来一直出岔子！ 叶沧澜是没用，但他不傻，叶灵汐没必要说谎去骗他，那真相就只有一个…… 哪儿有什么大蛀虫私吞的银钱，分明就是姜氏明面上答应了给叶灵汐送钱，却从来都没有做到过！ 叶沧澜心里又愧又惭，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烧疼，完全没脸面对叶灵汐了。 之前姜氏让他来求叶灵汐给叶清婉诊病，他是想着虽然这些年他对叶灵汐明面儿上不闻不问，但暗地里一直有接济照顾，叶灵汐会看在这情分上卖他几分薄面。 可现在叶灵汐说的清楚，她根本就没有收到过银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收到，这五年来，她没收到过他这个二叔一文钱的接济，这就是事实！ 叶沧澜这会儿只觉得丢人，恨不得现在就找一条地缝立刻钻进去，哪儿还有脸再开口求叶灵汐给叶清婉诊治。 姜氏看叶沧澜闷着不吭声，登时就急了，也顾不上面子了，主动和叶灵汐搭了话。 “灵汐啊，你能好好的回到帝都来，这是好事儿，等有空了就回家去坐坐，家里人可都惦记着你呢。” “今儿我们来，一是知道你这医馆开张特地来给你道喜，二来……” “二婶是来给我道喜的？”叶灵汐不等姜氏把话说完，突然就打断了她的话转头看向她，“刚才薛苒过来，也说是给我道喜，特给我送来了从薛老爷子那儿求来的一幅墨宝。” “您可是我亲二婶，不知道您是给我送了什么贺礼过来？我这还什么东西都没瞧见呢。” 第103章 这红包我不好意思收 第103章 这红包我不好意思收 叶灵汐刻意地咬重了“亲二婶”三个字，一顶高帽子扣到姜氏的头上，把姜氏噎地登时就没了声。 来店里领养颜水的那些人基本也都是来看热闹的，看叶灵汐和姜氏这像是直接杠上了，他们也不急着走了，拿了药水就站在一边看。 外面那些人这会儿也都朝门口挤了过来，都想离近些看个仔细。 姜氏这会儿是骑虎难下，也不好反口说自己压根就没准备贺礼，干笑了两声道：“我是想着，你开这么大个医馆要花费了不少的银钱，现在手头一定很紧。” “送别的东西来又不实用，不如就直接给你包个大红包。” 姜氏说着还真从袖中取了一个红包出来。 那是她原本备着准备最后当诊金的，这会儿叶灵汐咬住了贺礼这事儿不放，她又没别的送，只能把这个先拿出来凑数。 “这是你二叔和我的一点心意，祝你开张大吉。” 姜氏热情地把那红包塞进叶灵汐的手里，还叮嘱着，“你可妥帖收好了。” “二婶你真是用心了，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到。你看你和二叔一起过来，我这连杯茶都还没请你们喝先收了这么大的礼，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们这次来，是为了清婉姐的病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姜氏着实没想到一个红包送出去竟然让叶灵汐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看叶灵汐这是答应给叶清婉医治了，她心里正暗喜，就听叶灵汐突然招呼了一声，“连翘，你过来。” 这会儿都没人领养颜水了，都围着看戏呢，连翘在柜台那边儿正闲着，听到叶灵汐唤她，立刻快步走到了叶灵汐身边，“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清婉姐得的是暴厥之症，治疗需要用百年的山参含服。” 叶灵汐说着顺手就把姜氏给的那红包递给了连翘，“我二婶给我包了这么大的红包，我实在不好意思全收，正好拿一部分出来买药。” “你现在就去百草堂跑一趟，买一支上好的百年山参回来。记得，剩下的银子仔细收好，要是剩的多，就让掌柜给你银票。” “好，我现在就去。” 连翘是个直性子的，听叶灵汐这么说，她甚至都没细看那红包里到底有多少钱，攥着那红包就快步出了店门。 姜氏怎么也没想到叶灵汐竟然要拿着那红包里的钱去买参，登时就急了，张口就想要叫住连翘。 可连翘跑的实在太快，钻进人群里没一会儿就没了影。 姜氏这会儿整个人都懵了，她看着叶灵汐，总觉得叶灵汐当众让连翘拿了那红包去买山参就是故意的。 可偏偏叶灵汐这会摆出了一副十足真诚的架势，让她挑不出半点儿的毛病来。 “时候也不早了，不敢再耽误了，我先给清婉姐好好检查一下吧。”叶灵汐说着走到叶清婉的面前，伸手直接扣住了她的腕脉。 “上次我是观她气色，断出了她得的是暴厥之症，当时我也把暴厥之症应有的表现和脉象都说很清楚了，就是方便你们找其他大夫的时候好有个参考。” 叶灵汐说着抬眸看向叶沧澜问：“请的其他大夫都是怎么说的？” “和你所说的一样，都说是阳气侵入阴脉，脉象也确实是脉至如喘，可他们都说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不敢轻易下手去诊治。” 毕竟关系着叶清婉的性命，叶沧澜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几分忧色，试探着问：“灵汐，治她这病，你有几分把握？” “她这病症我也只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用一般的法子是不行的，想治好，需要一些外力配合。” “外力？”叶沧澜不明所以，“具体指什么？” “她是因为一时间精神受刺激过重才突然病发的，想要让她清醒过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再加上一点精神刺激。” “可她现在一直昏迷啊，完全没有意识的，要怎么刺激她？”姜氏担心叶清婉，也顾不得再去想那红包的事儿了，急声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卖什么关子了，要怎么做你就直接说吧。” “简单点儿说，就是得尽量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之后我用针灸刺激她的五感，再加上一些外力的配合，促使她醒过来。” 叶灵汐说着朝外面扫了一眼道：“这一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正好今儿这儿有现成的条件，你们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叶灵汐说着对周围看戏的那些人拱了拱手，“人命关天，这次还需要大家帮忙配合一下。” 那一群围观的百姓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帮上忙了，都是又惊又疑，不过为了把这场戏看到底，他们还是下意识地听从了叶灵汐的安排。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天医馆的外面儿就已经变了一副样子。 原本围在天医馆门口的百姓们这会儿分别站到了道路的两边去。 而叶清婉就躺在路边，被人群围在中间，碧纱跪在她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身子。 看着叶灵汐摆出的这阵仗，有人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来，低声议论着，“除了地点不一样，现在这情景不就和昨天叶清婉突然昏倒的时候是一样的吗？” “对，我也看出来了！昨天我就在现场离叶清婉还挺近，当时确实就是这样的。不过，这还原当时的情景就能治病了？这种治病的法子我还是头一次见识。”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呢，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我才不信她真有那么大本事，靠这点儿小手段就能救人。” “反正就是看戏的，来都来了，那索性就看到底呗。这眼看都快要十二个时辰了，要是叶灵汐没能把叶清婉治好，就姜氏那性子，估计能当场就扒了叶灵汐的皮！” 围观的人多的是看戏不嫌事儿大的，姜氏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对叶灵汐越发的不放心了，看着叶灵汐的眼神都带着审视怀疑的劲儿。 叶灵汐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她这才开口道：“差不多了，等连翘把山参买回来就能开始医治了。” 她这话话音未落，就见连翘快步朝她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小姐，你给的这个红包里面银子不够买不起山参啊！” 第104章 掂量掂量你配不配 第104章 掂量掂量你配不配 因为叶灵汐要求所有人都站到了道路的两边，这会儿朱雀大街路中央反倒空了出来。 连翘从道路中央一路奔过来，刚喊出声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叶灵汐面前，从红包里抽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叶灵汐看，“小姐你看，这红包里只有五十两银子。百草堂的老板说了，您要的那种百年山参，就是品相稍差些的一支也要上百两，我这点儿银子根本就买不起。” 叶灵汐从连翘那手里接过银票，转头就把那银票递到了姜氏的面前，“二婶，这就是你给我送的大红包？这红包可真是大到让我受宠若惊啊。” 叶灵汐这话一出口，登时惹来众人一众哄笑。 “我就说嘛，之前姜氏还故意在医馆门口摆谱呢，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变了脸突然就对叶灵汐亲善起来了。” “五十两银子，她还真拿得出手啊，也不嫌丢人的！也得亏叶灵汐这是直接让人拿着去买药了，要是她看都不看就直接收下了，只得了五十两银子，就得承了姜氏天大的人情，那她才是亏大了！” 姜氏听着周围人那些议论声，饶是她脸皮够厚，这会儿脸上也是臊得慌。 她正想开口解释两句，就听叶灵汐叹了口气道：“我早知道你心里压根就没把我当亲侄女儿看的，今儿之所以上门来也不过是想让我看在亲戚的情面上给清婉姐治病罢了。” “我也就没打算占你的便宜，本想着拿了你的红包去给清婉姐买药，治好了她的病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可谁成想，你竟抠搜到这种地步。拿五十两银票来封红包，你这是敷衍我，还是觉得你女儿的命就只值五十两银子？” 最后一句话说得姜氏猛地变了脸色，她张口就要反驳，叶灵汐却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今儿你既然不是诚心来道贺的，你这红包我也不会收，我在外面这五年没收过你一文钱，这会儿也不稀罕你拿这五十两来施舍我。” “这五十两的大红包，你还是收回去吧，我可不想欠你的。” 姜氏这会儿哪儿有脸伸手去接那红包，脸色难看的要命。 叶灵汐见她不收，转手就把那红包塞到了叶沧澜的手里。 叶沧澜只觉得那红包是个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直接把它给扔出去。 叶灵汐却按住他的手，硬是让他把那红包死死攥在掌心不让他松开，“二叔，这五年来我没欠过你的，我不希望因为收了这五十两反倒欠了二婶的人情，你要是为了我好，这红包你就务必收回去。” 一句话说地叶沧澜心里一阵酸涩，再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姜氏一看叶沧澜把那红包给收回来了，登时就急了。 “叶灵汐，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你的长辈，亲自上门来已给足你面子了，你别蹬鼻子上脸！” “清婉这病……” “号呢？” 叶灵汐突来的这么一句把姜氏问地一楞，“什么？” “我这医馆开张，今天有二十个义诊的名额，你想不花钱给叶清婉看病，可以，排队取号，我问你，义诊的号你取了吗？” 姜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差点儿就又要跟叶灵汐怼起来。 一旁的叶沧澜这会儿反应了过来，想起连翘之前把那义诊的号给了他，忙从怀里把那写着“十九”的纸递给了叶灵汐。 “号是取了的，十九号，灵汐你看看。” 叶灵汐接过那纸条，扫了一眼，就又把那纸条递给了一旁的连翘。 叶沧澜这会儿也摸不清叶灵汐这是什么路数了，眼看时间拖的越来越久，他也怕耽误了叶清婉的病情，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急道：“灵汐，今儿这事儿，是你二婶她做的的不地道，我向您赔罪，可是清婉她……” “二叔，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叶灵汐开口打断叶沧澜的话。 “你们开始是来跟我攀交情的，我想着毕竟是血脉相连亲人，能再相聚也不容易。过去几年我在外面受苦，你们对我不闻不问，我可以不计较，我也给了你们机会修补这关系的。” 叶灵汐的目光在姜氏的身上扫过，“我已经作出最大的让步了，可你们给我的是什么？是拿五十两的‘大红包’来敷衍我。”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钱多少不重要，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一边儿想攀着交情求我，一边儿还想摆着一副长辈的架子对我颐指气使。” “掂量掂量她给的那点儿钱，再想想她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儿，想摆谱之前也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叶灵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傻子也能听出来她那冷嘲热讽的话分明就是冲着姜氏去的。 姜氏气地脸都涨红了，咬牙怒瞪着她，“叶灵汐！你……” “想求人看病，态度就给我放尊重点儿！”叶灵汐一记冷眼扫过去，“你要是想给我女儿治病就老老实实摆出求人的姿态来，不想治就给我滚，少在这儿浪费我时间！” 她看向姜氏，冷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还要不要给你女儿治病。” 姜氏死死抿着唇半晌没吭声，还是一旁的叶沧澜拉下了脸来开口道：“治！当然是要治的，灵汐啊，清婉这病现在就指望着你了，你可一定要救救她！” 叶灵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姜氏带着叶沧澜来，想来也是盘算好的。 她就是再对姜氏看不顺眼，终究不能不卖她这个二叔的面子。 想着这出戏还得演下去，再拖延下去耽误了时辰反倒要露馅儿了，她也就没再搭理姜氏，直接对叶沧澜道：“那就快让人去买山参吧，要治好叶清婉，必须要那一味药才行。” 叶沧澜看叶灵汐这是肯治了，心下一喜，哪儿还敢再耽搁，立刻遣了人去买山参。 叶灵汐转头吩咐一旁的连翘，“你现在就去开了火烧水，等一会儿山参取回来，你交给长生，告诉他，山参切片，取十片煮三沸，汇一碗参汤水给我端过来。” 连翘不敢耽误，忙跑到店里安排去了。 叶灵汐这会儿则蹲到了叶清婉的身边，从怀里取出一个针袋，从里面抽出一根五寸长的银针，跟着吩咐连翘将叶清婉放下，让她躺在地上躺平，她手里的银针对准叶清婉头顶的百会穴直接刺了上去。 第105章 别丢人现眼了 第105章 别丢人现眼了 眼看那银针一寸寸往叶清婉的头里面刺去，围观的众人都看得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么长的针扎进去，还不得伤了脑子？这叶清婉一会儿就算是醒了，怕是也要被扎成一个傻子了吧。” “就是，那姜氏也是蠢，求着人家救她女儿还拉不下面子非要跟人家吵，现在眼看着就已经把叶灵汐给彻底惹恼了。” “都说医能救人也能杀人，现在叶清婉的小命可就在叶灵汐的手里掐着呢，治好治坏，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话说难听点儿的，要真治死了，那姜氏不也得认吗？” 姜氏听着周围人那些话，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看叶灵汐手里那根针基本全部扎到叶清婉的脑袋里去了，她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甚至忍不住就想要上前去拦住叶灵汐。 可这次她刚有动作，就被叶沧澜给死死拉住，“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你想清楚了，能救清婉的只有灵汐一个！” “你让她治，是死是活现在还是两说，但你要是不让她治，或者阻碍了她的治疗，清婉就只有死路一条！” 姜氏一听这话，吓得一个哆嗦，整个人登时都清醒了。 叶沧澜见状这才松开了手，压低声音警告了一句，“今儿你干的这些事儿已经够丢人了，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丢人现眼了！” 成婚这么多年，叶沧澜还是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姜氏狠狠瞪了叶沧澜一眼，目光又落回叶灵汐身上的时候，眼里满是怨毒的神色。 都是因为这个叶灵汐！她这才回来多久，就闹地家里鸡犬不宁的。 早知道这样，当年她就该狠心点儿，把她送去北山村的路上就该派人把她和她肚子里的那个野种给弄死！ 叶灵汐专心给叶清婉行针，根本没有注意姜氏的反应，薛苒拉着小宝的手混在人群里，正好站在姜氏的斜对面，把姜氏脸上那细微的表情都看了个仔细。 薛苒早知道姜氏不待见叶灵汐，这会儿看着姜氏脸上那怨毒又狠厉的神色也没惊讶，只是微微有些心寒。 一旁的小宝在看到姜氏那神色时，小脸儿却明显沉了下来。 叶灵汐昨天把她当年遭遇的那些事儿都和他说了一遍，还和他提起过，怀疑当年她大婚前出事，是二房的人在背后捣鬼，只是现在还找不到什么确切的证据。 当年的事到底是不是叶家二房，或者说是姜氏在幕后主使，小宝现在也不敢断定。 但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姜氏对他的娘亲有敌意，甚至是……杀心。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突然有点儿生气，气自己还是太小，太没本事，现在都没有能力去保护他的娘亲。 薛苒感觉到小宝牵住她的那只手都猛地收紧了，垂眸看向他，就见他正一脸沉凝地盯着姜氏，不由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小宝的小脑袋道：“你娘亲也是不容易，要是换了我，就姜氏这种态度，我才不会给叶清婉医治呢。” “灵汐姐姐还是太心善了。” “娘亲说，医者父母心，我们天医宗行仁医之道。”小宝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低声道，“而且我娘亲既然说了要治，那自然有她要治的道理，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薛苒总觉得小宝似乎话里有话，可又琢磨他再怎么早熟也不过就是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她不该对他的话太敏感，也就没再往深了想。 可其实小宝这话确实有别的意思在。 叶清婉那病，他虽然没有诊脉，但可以断定，绝对不是暴厥之症。 暴厥之症他在医书里也看到过，发作的时候一般会伴随着抽搐身体痉挛这类情况。 可叶清婉的身上却完全没有这种症状，没道理只有她一个人体质特殊。 叶灵汐那么肯定的说她患的是暴厥之症，引叶家的人上门了求医还故意做出现在这个局面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小宝还在暗暗琢磨的时候，叶灵汐已经行完了针，长生也正好煮好了参汤端了过来。 叶灵汐收了针，从长生手里接过参汤递给一旁碧纱，“把你家小姐扶起来吧，把这参汤喂给她喝了。” 碧纱闻言立刻上前来扶起了叶清婉，从叶灵汐的手里接过那药碗就把那参汤喂到了叶清婉的唇边。 趁着这会儿功夫，叶灵汐也站起了身来，招呼长生和小宝过来，“她这病例也是罕见，你们两个都过来诊一下脉，以后再遇到暴厥之症，心里也好有个谱。” 叶灵汐借着这病例来指点自己的徒弟，没人会怀疑或者指摘什么。 连姜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都没拦，只一心关心着叶清婉的情况，盯着碧纱叮嘱她小心喂药别呛着叶清婉。 长生和小宝都上前来诊了脉，长生先诊完，他本就不能言语，诊完就直接退到了一边去，脸上的表情平静，看不出半点儿的端倪来。 小宝诊了脉之后，脸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抬起头和长生交换了一下眼神，暗暗对长生比了个手势。 见长生很肯定的对他点了点头，他眼底就暗暗闪过了一丝笑意，看向叶灵汐道：“娘亲，我已经诊好了，暴厥之症的脉象我已经记下了。” “嗯，等晚上我再仔细给你们总结治疗的方法，这会儿还是救人要紧。” “我已经给她行了针，将她体内的阴阳之气导入正常经脉，她受损的经脉我也帮她打通了。现在就是要施针激活她的五感，加上外界刺激让她醒过来。” 叶灵汐说着又在叶清婉的身边蹲了下来，这次倒是没有再让碧纱把叶清婉放下，反倒叮嘱了一句，“她之前在城门口昏迷的时候你是怎么抱着她的，现在就还怎么抱着，姿势都不要变。”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取出了一根银针直接刺入了叶清婉的食指，跟着抬眸看向碧纱道：“说点儿你小姐在乎的事，或者叫她在乎的人的名字。” “啊？”碧纱一时间都懵了，愣在那儿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灵汐抬眸看了眼天色，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急迫，“没有多少时间，你快点儿想，真过了十二个时辰你还没把她叫醒，那她就真死定了！” 第106章 你什么时候惦记上他的 第106章 你什么时候惦记上他的 一旁的姜氏一听这话也急了，凑过来拉住叶清婉的手急声喊着，“清婉，清婉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娘！” 碧纱回过了神来，总算是明白了叶灵汐的意思，忙跟着道：“小姐，夫人和老爷都很担心你，你快醒醒吧！” “你不是想要流芳斋的衣裳吗？还有碧梳阁的胭脂，你醒醒，你醒来娘马上带你去买！” “你跟爹说过你想养一只波斯猫，你醒了爹马上就去找一只来给你养着。” 叶家人齐上阵，又是喊又是唤的，叫了半天，可叶清婉安静地躺在那儿一直没有半点儿动静。 叶灵汐皱眉道：“你们说点儿有用的！她当时昏倒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抬眸看向碧纱道：“你仔细想想，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昏倒的。” 小姐当时是和她商量好的，看到季世子出现之后就立刻装晕，然后靠着她大喊大叫来吸引季世子的注意。 可这话碧纱哪儿敢说出口，真说了那不等于是毁了叶清婉的名声吗。 她垂眸避开叶灵汐的眼神，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叶灵汐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间道：“时间真的不多了，你们自己数着吧，最多再数十个数，她再不醒，就得当场咽气儿。” 姜氏脸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尽了，拉着叶清婉的手差点儿没直接哭出来。 一旁的路人这会儿也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这叶清婉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犯病病成这样。 小宝和长生对视了一眼，暗暗和长生交换了一下眼神，跟着小跑到薛苒的身边，大声问着，“薛苒姐姐，那天你带着我和娘亲去城门口的茶楼上，不是为了看帝师大人回城吗？” “那天那些人都是冲着帝师大人去的吧？她会不会是因为看到帝师大人太激动了所以才晕倒的？” 姜氏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用力拍着叶清婉的手道：“清婉啊！帝师大人！帝师大人他回城了，你醒来看看！你醒了就能看到他了。” 姜氏很大声的在喊，可叶清婉还是一动不动。 薛苒听了小宝的话明显一愣，小宝昨天是跟着她一起去茶楼的，她去那儿到底是什么目的小宝不可能不清楚，可他现在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么问…… 薛苒垂眸看着小宝，见他仰着头，睁着那一双澄澈剔透的大眼睛看着她，突然眼睛一亮，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小宝的意思，非常配合地大声回道：“帝师大人回城那当然是要去看的，不过我去城门口，不止是为了看帝师大人，还是为了看我表哥啊。” “就是昨天救了你，还说他是我爹爹的那个人？”小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奇道，“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他姓季，名叫季临渊。” 薛苒刚把季临渊那三个字喊出声，一直毫无动静地叶清婉突然嘤咛了一声皱起了眉头，眼睫轻颤，似乎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叶家几人的脸上都是一喜，更大声地去唤叶清婉，可叶清婉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她一定是因为季临渊才受了刺激。”叶灵汐肯定道，“你们好好想想，她为什么看到季临渊那么激动。” “还有最后三个数，再喊不醒她就真来不及了。” 姜氏一听这话登时急了，忙道：“清婉，清婉你醒醒，季临渊回来了！你醒了就能看到他了啊！” “对对，只要你醒了，我马上就把他请过来！” “小姐，你醒了才能看到季世子啊！” 几人轮番喊了一遍，可叶清婉还是没有醒过来，片刻后，更是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碧纱吓得脸都白了，伸出手指放在叶清婉的鼻端感受了一下，吓得当场就哭了出来，“老爷夫人，小姐……小姐她断气了！”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 叶灵汐垂眸一言不发。 姜氏一口气儿没喘上来差点儿厥过去，叶沧澜忙抚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儿，等她那一口气儿接上来，姜氏哀嚎了一声，扑过去就把叶清婉紧紧抱在了怀里。 “清婉，娘的乖女儿，是娘对不起你啊！娘就不该信叶灵汐，就不该找她这个庸医来治你！” “我苦命的女儿！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不就是一个季临渊吗？为了他你把你的命都给搭进去，值得吗！” “你醒醒！只要你醒过来，娘亲答应你，一定让你嫁进勤国公府，一定让你嫁给季临渊做世子妃！” “清婉！清婉你醒醒啊……” 姜氏还在一声接一声的嚎着，突然听到叶清婉在她耳边低声喊了一声，“娘。” 姜氏的身子瞬间僵住，后背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以为这是闹鬼诈尸了惊叫一声猛地推开叶清婉连连后退和她拉开距离。 她惊疑不定地垂眸看了叶清婉一会儿，又猛地转头看向叶灵汐，哆哆嗦嗦地伸手指着叶清婉问，“她，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治好了呗。”叶灵汐把扎在叶清婉手指上的银针收了回来，站起身来冷眼瞥了姜氏一眼，“刚才她只是转醒之前有片刻闭息罢了，正常反应，你紧张什么。” 说完这话她垂眸看向叶清婉，唇角勾起一抹冷诮的弧度，“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一直想要嫁给季临渊呀？” “真不愧是我的好堂姐呀，连我的前任未婚夫都要惦记。” 叶清婉刚醒过来，完全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面对叶灵汐的冷嘲热讽，她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开口就直接反驳，“叶灵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还不承认？”叶灵汐双手环胸垂眸瞅着她，“你敢说，你特地赶到城门口，不是为了迎接季临渊？” “我是，可……” 叶灵汐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跟着追问：“你难道不是因为见了季临渊太过激动，所以才突然昏过去的？” “那是两回事！” “不不不，这可不是两回事，就因为你昏倒的这一出，你娘刚才可是当众许诺了，只要你醒过来，就一定让你嫁进勤国公府嫁给季临渊做世子妃。” “你娘应该是最懂你心意的人了，在你临死前许下那样的承诺，足见你生前的‘遗愿’一定就是这个了。”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弯下了身来，凑到她面前冷笑着问：“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季临渊的？不会是……在我五年前出事之前，你就已经惦记上他了吧？” 第107章 请诸位给我作个见证 第107章 请诸位给我作个见证 “我没有！”这事儿要是承认了，她的名声等于也就彻底搭进去了，叶清婉想都不想立刻否认，“那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你不要胡言乱语毁我名节！” “看这话说的，连名节都搬出来了，活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叶灵汐嗤笑了一声，“到底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才懒得在这儿跟你掰扯。” “不过叶大小姐你可记好了，今天你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你没有惦记季临渊，那你以后可千万要离季临渊远远的，嫁进勤国公府这种事那就更别想了，不然，你这‘名节’怕是就要保不住了呢。” “叶灵汐，你……”叶清婉气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就想要回嘴。 叶灵汐却根本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转头看向叶沧澜道：“二叔，她人醒了也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你带她回去再找大夫开几服药调理一下就没问题了。” 叶沧澜听到叶灵汐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儿，拧眉道：“灵汐，你就是大夫，她这病也是你治好的，如果还要吃什么药，那也该是你开个方子出来。” “我开方子？”叶灵汐扯了扯唇角，“我开个方子是没问题，可这方子真开出来，叶清婉她敢用吗？” 叶沧澜被她这话说地一噎，“这……” “我今儿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治的病，就这样，我那二婶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庸医呢。” “我要是真的开了什么药拿回去让叶清婉吃，万一她不小心再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或者又染上了什么病出了个什么好歹来，我那好二婶怕是又要抬着人到我这医馆门口来‘讨公道’了。” “这么金贵的病人，我可医不起，以后也不想再沾手。” 叶清婉这会儿也在碧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叶灵汐的目光在她和姜氏的身上扫过，扬声道：“在场的诸位可都看仔细了，叶清婉这病今儿我是给她治好了。以后她的身体再出现什么问题，都和我叶灵汐再没有半点儿干系，还请诸位给我作个见证。” 她再没多看叶清婉和姜氏一眼，对叶沧澜一礼道：“二叔，谢谢你今天来给我的医馆捧场，你的心意我领了，今天开张店里事忙，我就不多留你了，恕不远送。” 说完这话，她径直转过身朝医馆走去，同时招长生和小宝，“走了，回去干活。” 小宝和长生忙快步跟了上去，薛苒也跟在她身后回了医馆。 今天来这边凑热闹的，都是为了看叶灵汐给叶清婉治病这一出好戏，看这会儿戏似乎已经演到头了，那些人也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吧，叶灵汐这是连她二叔的面子都不给了。” “要我说叶家就是过分啊，明明是上门来求人家治病还这幅态度，治好了还叫人家庸医，换我我也不乐意。” “还有那个叶清婉，没想到她犯病昏倒还和季临渊有关系，她不会是真的一直在惦记季临渊吧？怎么说叶灵汐都是她亲堂妹，季临渊以前可是叶灵汐的未婚夫！叶清婉不是一向自诩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吗？怎么在这事儿上连避嫌都不懂？” “大户人家不都是这样，表面装的一派光鲜，谁知道内里有多少龌龊呢。今儿最让我惊讶的还是叶灵汐的医术啊，那么多大夫都对叶清婉的病束手无策，她竟然只靠着针灸和一碗参汤就把人给救醒了，看来她确实是有点儿真本事啊！” “今儿还是义诊来着！反正不要钱，我去拿个号，看看我这腰疼的毛病她有没有办法治！” 有人一带头，立刻就引起了一群人跟风，剩下的那十八个义诊名额没一会儿就被人抢了个干净。 等着叶灵汐接诊的人在医馆门口排起了长龙，看上去好不热闹。 姜氏看着医馆里那热闹的场面，脸色铁青，确认叶清婉身体已经没问题可以自己走动了，带着叶清婉就要走。 旁边围观的那些人看到他们，不免冷嘲热讽地说上两句，“本来是多好的机会啊，叶灵汐医术这么好，和她重新攀上关系绝对是好事儿。可惜，就因为姜氏这小家子气的作派，没攀上关系不说，还把叶灵汐给得罪了。” “就算撕破了脸，叶灵汐最后还是把人给救了啊，这么想的话，她还真是个好大夫，至少医德没得挑啊。” “也就只限今天这一次了，我看叶灵汐刚才话里那意思，怕是以后叶家二房这对母女再找上门来求医她也不会再治了。” 叶沧澜听着那些话只觉得丢人，头都抬不起来了，借口说去催人把马车赶过来就匆忙离开了。 姜氏和叶清婉站在路旁等马车，看着周围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气地脸色铁青，满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等听到有人说叶灵汐以后怕是都不会再给他们医治，姜氏十分夸张地嘁了一声。 “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恰好让她治好了一次而已，你们还真就把她当神医供着了？真是没见识！” “这次也不过是因为情急，时间紧迫才迫不得已求到她这儿来，就她这破医馆，以后求我我都不会再来。” “琼都城里有名的神医多了去了，宫里的御医我们又不是请不起，叶灵汐这点医术算什么？在那些真正的神医面前，她根本就排不上号！” 姜氏傲然地仰着下巴道：“她也就只配给你们这些普通人看看小病，真正的王公贵族，谁会把她这破医馆看在眼里！” 她这话话音未落，就听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夸张地惊呼声。 “匾额！她这医馆开业第一天就有人送匾额来了吗！” “重点不是匾额，是送匾额的人！你昨天没去城门口吗？难道都没认出来，送匾额的那个可是帝师大人的贴身侍卫！” 姜氏和叶清婉听到这话心里都是咯噔一沉，两人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跟着匆忙循声望去，就见一辆马车停到了叶灵汐的医馆门口。 两名侍卫模样的人正把一块匾额从马车上往下搬。 金赫和另外一位脸上带着浅色疤痕的少年走在前面，到了医馆门口，正好叶灵汐迎了出来。 金赫笑着和叶灵汐打了招呼，“叶大夫，恭喜你医馆开张，这匾额是我家主子吩咐我送来的，算是给你这医馆开张送个好彩头，还请叶大夫你务必收下。” 金赫说完这话，伸手就扯下了那匾额上覆着的红绸。 第108章 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第108章 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红木为底，上书“妙手神医”四个烫金的大字，落款“赫连冥烨”。 这名字一亮相，差点儿闪瞎了众人的眼。 “是帝师大人的名字！那是帝师大人亲自题字的匾额！”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顿时整个人群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高呼着帝师大人的名号。 叶灵汐看着这热闹喧腾的场面有点儿哭笑不得，看向金赫道：“本来看你送匾额来我还挺感激的，可看这反应……我怎么觉得你主子让你送这匾额来是想要抢我风头呢。” 金赫知道她这是玩笑话，也就笑道：“主子要真想抢你风头，这匾额就轮不到我送了，主子他亲自来效果更好。” 看周围呼喊声震天，金赫转过身来冲众人一抱拳，待人群重新安静下来，这才开口道：“几个月前，帝师大人在连岳山脉遇险，多亏这位叶大夫仗义相救才得以脱险。” “叶大夫不仅乐于救人，还医术高超，我这位兄弟当时身中奇毒，危在旦夕，也是多亏叶大夫出手才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叶大夫于帝师大人，于我这位兄弟都有救命的大恩，她的医术也是得到帝师大人认可的。” “今天叶大夫的医馆开张，帝师大人特地吩咐我为叶大夫送匾额来，一是感谢叶大夫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希望借此让琼都的百姓们都知道，琼都城以后又多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好大夫，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放心来这里求医！” “既然是帝师大人都认可的医术，那这位叶大夫必然是一位神医！” “感谢帝师大人心系百姓！” “感谢帝师大人！”人群中又是一阵激动地呼喊。 这次金赫倒是没有再拦着，笑着说了句，“这也算是给你的医馆造势了。” 说着就吩咐身后那两名侍卫把那匾额抬进了医馆内，让叶灵汐指定了位置之后，就把那匾额给挂了起来。 那边忙活着挂匾额的时候，金赫还在这边儿压低了声音和叶灵汐低声说着话，“我可是特地选好的时机，等着你给叶清婉看完病之后才出现的。” “要是我来的太早，你那个二婶知道你救过我主子，对你的态度怕是就大不一样了，那今天可就没好戏看了。” 叶灵汐斜了他一眼，“那我还得感谢你为我着想安排周到了？” “谢倒是不用谢，毕竟我也免费看了一场好戏，不过说实话，我挺意外的。本来以为你会借着叶清婉来治病这事儿好好整治叶清婉，或者彻底跟叶家撕破脸的，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借题发挥，还那么主动配合把叶清婉的病给治好了。” “这确实算是体现了你的医术高超不假，可我总觉得你没把事儿闹大，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叶灵汐闻言一窒，转过头眼神怪异地瞅着他，“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夸你呢。”金赫这话说的特别真诚，“你对得罪你的人下手都挺狠的，对叶清婉这么仁慈，让我有点儿意外罢了。” “得，合着在你看来我就是个心狠手辣的。” 叶灵汐玩笑般回了一句，跟着抬眸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你还不知道吧，心狠手辣的人往往都有一副宽宏和善的表象，我今儿要是不把这表象给演好，那以后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金赫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你留的还有后手？” “我可没这么说。”叶灵汐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反正今天他们来求医，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是把叶清婉治好了的，之后不管她身上再出什么事儿，那都与我无关。” 意思就是，现在看上去正常，以后会出事儿呗。 金赫闻言脸上就露出了笑意来，“我就说，你今儿这么反常一定有猫腻。” 叶灵汐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医术高明又仁德心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金赫忙摆手道，“主子都说你是妙手神医了，我哪儿敢说你的不是。” 店里这会儿人挺多的，他和叶灵汐交谈一直都压低了声音，有的事儿也不好往深了讲，他也就没再追问，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今儿过来，一是给你送匾额，二是带小古来让你给他复诊一下。” 金赫看着那排队等着义诊的人，试探着问：“方便吗？” “方便，小古的身体状况我心里基本有数，搭下脉就行了。”叶灵汐说着叫了小古过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腕脉诊了一会儿很快就收了手。 “看来确实是按照我给的方子解毒了。”叶灵汐抬眸看向小古，笑道，“化蝶的毒素已经彻底清了，你不用担心了。” “你身上和脸上的这些疤痕，还得一段时间才能痊愈，我之前给你开的那外敷的药，一定要坚持用，别因为自己是男子就不在乎外貌粗心大意。” 叶灵汐的目光在小古的脸上仔细扫了一圈，语气就带了点儿调侃的意味，“明明长的这么清俊，可得好好护着脸，以后想讨个好媳妇儿也得有张好看的脸呀。” 小古被说的脸色都涨红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连声向她道谢。 金赫在一边儿看地直咂舌，暗道叶灵汐还真是个红颜祸水，那季临渊跟她退婚几年了，还心心念念想娶她，甚至不惜主动顶上绿帽认下小宝是他亲儿子。 这会儿又几句话就逗地小古都直脸红不好意思，更别说他家主子了…… 亲自题字让他督造，用不到两天的时间把牌匾赶制出来，就为了给她这医馆撑场面。 别说里面究竟是花了多少心思了，单是得主子亲自题字，这都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 更何况还有…… 金赫往自己的衣袖里摸了摸暗暗叹了口气，心道主子也不知道是看上叶灵汐哪一点儿了，对她这么另眼相待的。 叶灵汐看金赫神色不对，挑眉问：“你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就是想起主子吩咐的另一件事。主子说，送那牌匾是感谢你上次帮忙让我们脱困，这个是特地谢你救了他和小古的命。” 金赫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匣子递到了她手上。 第109章 她看了非常不顺眼 第109章 她看了非常不顺眼 叶灵汐看到那匣子就明显一楞。 那匣子她是见过的，昨天在马车上，赫连冥烨递给她的就是这个匣子，难不成里面的东西也是…… 她眼睛蓦然一亮，接过那匣子立刻打开来，见里面果然装着她上辈子贴身戴着的那手镯——聆音！ 昨天见到这镯子的时候上面还残留着被锈蚀的痕迹，可这会在匣子里躺着的这镯子明显已经被处理过了，仔细清洗抛光，看上去闪亮如新。 叶灵汐把那镯子拿起来，认真去摸了摸手镯内侧的纹路，确定就是“聆音”没错，顿时激动地有些失态，“你没弄错？你确定这镯子是你主子要送给我的？” 金赫知道这镯子是神医宗遗迹里出土的，并不知道里面的机关有多精巧，听叶灵汐这么问还有点儿疑惑，“当然是真的，只是一个镯子而已，我主子又不是送不起。” “主子说了，他留着这镯子也就只看着好看而已，给了你才算是物尽其用。” “回去替我谢谢你主子。”叶灵汐脸上带着笑意，明显能感觉出她的欣喜的情绪，“这是大礼，他用心了。过几日，我会带着备好的回礼登门拜访的。” 金赫没想到叶灵汐收到一个手镯竟然比收到了牌匾还激动，一时间看不透她的心思，不过也没追问。 看叶灵汐这边儿人多事忙，他也就没再耽搁，把赫连冥烨交代的事都仔细办妥之后就告辞要走。 叶灵汐亲自把他送到门口，金赫的脚都已经迈出医馆大门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又转过身来十分郑重地说了句，“对了，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件事。” “贵妃娘娘身患心疾多年，整个天琼国的名医都请遍了也不能将此病根除。帝师大人托我过来问一声，叶大夫你什么时候有空，方不方便到宫里去亲自为贵妃娘娘看诊？” 门口围观的人群散了大半，可店里现在还有不少排队领赠品和等着叶灵汐诊病的。 听到金赫这话，人群顿时又沸腾了。 贵妃娘娘身患心疾这是琼都百姓都知道的，百姓们也在为贵妃娘娘的病忧心。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帝师大人竟然会邀请叶灵汐去给贵妃娘娘诊病！ 那可是皇家啊！能得到给贵妃娘娘诊病的资格，那叶灵汐的医术绝对不逊于太医，甚至可以和皇家请的那些神医媲美了！ 抢到今天义诊名额的人都觉得自己今天是真的赚到了，高兴地不行。 叶灵汐听到金赫这话，却是瞬间明白了金赫的意图。 之前在屋里两人私下说话的时候，他有的是机会把这事儿给说出来，可他偏偏要等出了门在门口说，又说的这么大声，这么郑重，目的显然只有一个——这是在为她造势。 金赫是赫连冥烨的贴身侍卫，他在外行事，代表的就是赫连冥烨本人的态度，他问这话，等于就是把她的医术，她的身份又抬高了一个台阶。 不管是赫连冥烨故意这么安排的，还是金赫有意如此，都是有心了，这份好意她必须得领。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的唇角就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给贵妃娘娘诊病事关重大，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帮我转告你家主子，就说这事儿等过几天我带小宝去他那儿回访的时候会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的。” 金赫得了她这回复，也就没再久留，带着小古很快离开了。 叶灵汐目送他们离开，刚转身没走出几步，薛苒也走了过来向她告辞。 “我今儿主要就是来看热闹的，热闹看完了，我就不久留了。” 薛苒说到这儿顿住，微敛了眸，语气也沉了下来，“而且我昨天都已经和陆逸远说好了，今天……我爹娘亲自上门去他家提退婚的事。” 之前一直忙着开业的事儿，叶灵汐差点儿就忘了还有这一茬，这会儿听薛苒提起，她心里也是猛地一沉，伸手携住了薛苒的手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对陆逸远了解不深，之前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和他说的那些话，我确实也感觉不太妥当，你想退婚，我理解你。” “不过你们两人的婚约结的是两姓之好，是两个大家族之间的事儿，毕竟明面儿上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矛盾，真要解除婚约，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叶灵汐把最坏的情况说了，也好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薛苒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昨天回去和父母说起这事儿，他们其实也不赞同我退婚的，但答应我今天去陆家说清楚情况，然后探清楚那边的态度。” 薛苒垂着眸子，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格外苦涩，“他们都以为我只是在和陆逸远置气，可真的不是……我对他，是真的死心了。” 叶灵汐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回去看看和父母怎么说，万事别冲动。” “有了结果，记得遣人来通知我一声，要是觉得在家里憋闷，随时到医馆来找我。你就说你身体不适来我这儿看诊，你家里人也不会拦着你的。” 薛苒红着眼睛用力点头，感觉再说下去她就要失态了，她没再久留，和叶灵汐告辞之后就带着红桃和绿柳匆忙出了医馆。 叶灵汐将她送走之后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提起精神走到诊桌前坐了下来招呼道：“第十八号是哪位，可以上前来了。” 叶家那车夫把马车停的有点儿远，今天路上人多，把马车再赶到医馆门口就颇费了些时间。 姜氏和叶清婉就站在医馆斜对面，眼看着叶灵汐送走了金赫又送走了薛苒，母女两人的脸色都阴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今天就不该带你来这儿求她医治的。” 姜氏死死盯着天医馆的招牌，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着，“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仗着攀上了帝师大人这根高枝儿才敢这么不把我们二房的人看在眼里！” “呸！狗仗人势的小贱蹄子，早晚有她栽跟头的时候！就她这破医馆，以后求我我都不会再踏进去一步！” 姜氏这边儿刚骂完，就见连翘拎着一个木牌走出来，把之前写着义诊牌号的那木牌给换了下来。 路过的人们以为是医馆开张又要给什么好处揽客，忙凑过去看，有人直接念出了声来。 “天医馆三不治。 非疑难杂症不治。 非急症重症久病不愈者不治。 大夫看不顺眼的人不治” 有好事的看了这牌子直接问连翘，“诶小姑娘，这前面两条都还能理解，后面这一条算怎么说？这大夫看着顺眼不顺眼有什么讲究吗？” “这是我家小姐说了算的。”连翘一本正经的说着，“以后不知道，不过刚才小姐已经说了，叶家二房除了叶沧澜之外的人都不治，原因就是这个。” 连翘朝着那牌子上的第三条指了指，“小姐说，那些人又抠搜又事儿多还矫情，她看了非常不顺眼，以后都不治。” 第110章 她就是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 第110章 她就是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 连翘说完这话还故意往姜氏母女这边儿瞄了一眼这才转身回了医馆，摆明了就是知道他们在听着还故意这么说的。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分明就是把姜氏和叶清婉的脸往脚底下狠狠地踩！ 围观的那些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人，再朝他们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都多少带了点儿嘲弄的意味，人们的议论声和不时传过来的哄笑声更是让姜氏和叶清婉羞臊地无地自容。 等车夫终于把马车赶了过来，两人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低着头就匆忙上了马车。 叶沧澜就在马车里坐着，见他们母女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非常识相地坐在马车的角落里闭着嘴一声不吭。 姜氏看着他这幅怂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毕竟还是在大街上，她又不好扯着大声去骂，狠狠剜了叶沧澜一眼，抬手就在他手臂上用力拧了一记。 “你还知道丢人！你倒是跑的快，就把我们母女扔在那儿被人笑话？你要面子，我们就不要面子的？！” 姜氏手上是用了狠劲儿的，一记拧下去疼地叶沧澜脸色都变了，他捂着胳膊倒抽了口凉气，心里也上火，可终究连一句狠话都没敢说出来。 姜氏还在压着声音骂骂咧咧地说着，“亏你还把她当亲侄女儿，你看看她今天干的那些事儿说的那些话，她压根就没把我们叶家二房的人放在眼里！” “你还说什么一年要给她二百两银子接济她？我呸！她就不配！我算是看透了，我不给她银子才是对的，就她这种养不熟的白眼儿狼，饿死在外面儿都是活该！” 叶沧澜本来是一直在忍着的，可听姜氏说到这茬儿，他是实在忍不住了，脸色也沉了下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灵汐今天之所以这么待你，还不是因为这几年你办事不厚道，你但凡听我的把银子给她送过去，她何至于会记恨上你？” “人家本来也就不欠你的，今天不管她态度如何，她救了清婉这是事实，这就是情分！哪怕今天她真的见死不救，那也是人家的本分，她没有必须要救人的义务！” “让你给的钱你没给，让你给准备一份贺礼，你就只拿了五十两出来糊弄，最后人家也没收。灵汐等于是什么好处都没占到就救了清婉，现在还要被你在背后数落着骂。” “你说她不把我们二房的人看在眼里，你这个当二婶的又什么时候把她当亲侄女儿看过？有你这样张口闭口就咒人死的吗！” 老实人不发脾气则已，一旦发了脾气，那必然是被逼急了彻底忍不下去了。 姜氏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了，没想到这还在外面马车上呢叶沧澜就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跟她呛声了。 她气地差点儿没直接跳起来，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直接大声吼了起来，“叶沧澜！你长胆子了是吧，还敢数落我？！” “这些年要不是我操持着叶家的事儿你叶家早败了！你不念着我的好就算了，现在还为了叶灵汐那个贱人跟我吵？这日子你不想过了是吧！” “现在说的是灵汐的事儿，你扯什么叶家。” 叶沧澜的眉头拧的死紧，他是最受不了姜氏一有个什么事儿就把她为叶家的付出拿出来说事儿，“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在先，还不能说你几句了。” 眼看姜氏气地火冒三丈直接就想动手了，一旁的叶清婉在这时突然出了声。 “行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们再在这儿吵还有什么意义。” 叶清婉的脸色也阴沉地难看，今天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心里乱糟糟的一片，根本没心思去劝和父母，只想让他们安静点儿，出口的话也明显带着火气。 “刚才丢人还没丢够吗？这会儿还在马车上吵，是想闹大的点儿丢人丢到底？” 姜氏可以不顾叶沧澜的面子，却舍不得自己女儿委屈。 听了叶清婉这话，她又狠狠剜了叶沧澜一眼，不过终究还是压住了脾气没有再继续和叶沧澜吵下去。 叶清婉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看向姜氏道：“娘，你先跟我说说这两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当时晕倒的就蹊跷，叶灵汐突然这么好心给我治病更是怎么想都不正常，我得先把事情捋捋清楚。” 姜氏闻言点了点头，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跟着就把这两天的事儿给叶清婉简单说了一遍。 “别的大夫对你的病都束手无策的，叶灵汐当时又撂了话，说要是十二个时辰之内你不醒就要没命了。我哪儿敢拿你的性命开玩笑，请她去家里给你治她又不肯，我就只能听她的把你带到她医馆来了。” 治病的过程姜氏说的很是仔细。 说起叶灵汐给她行针又喂参汤，叶清婉脸上的神色还算是平和，可等听说在她昏迷的时候，姜氏提起季临渊来刺激她她的脸色就变了。 等姜氏说在她闭过气去的时候她还说过让她嫁进勤国公府这样的话，叶清婉登时就急了。 “娘，你真是糊涂！那种话是能当着外人的面儿随便说的吗！” “怪不得我醒了之后叶灵汐那么咄咄逼人，一连问了我一串奇怪的问题。我当时听到她说你要让我嫁进勤国公府我还以为她是在诈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这绝对是早就盘算好的，早挖好了坑，就等着我往里面跳呢！” 眼看叶清婉气地脸色铁青，一副咬牙切齿地愤然模样，姜氏也意识到了不对。 可她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儿来，疑惑地问着，“她当时说那话不就是为了挤兑你吗？难道还有什么深意？” “当时你的命都要没了，我不过是一时情急说的话，没人会真的去计较的吧？” “如果只是你说了那些话是不打紧，可重点是叶灵汐后面问的那些话和我的回答。” 叶清婉手捂着胸口，这会儿不止是头疼了，她都气地要喘不上气儿了。 “你说的那番话足以证明我本来就对季临渊有意，可后来叶灵汐问我有没有惦记季临渊的时候，我又是否认了的。” “这让那些外人该怎么看我？我以后要是还和季临渊来往，甚至以后真的嫁给了勤国公府，那就坐实了叶灵汐的话，我是一早就惦记上了她的前任未婚夫。” “我要是以后都不和季临渊来往了，名声保住了，可我这些年来的真心付出和辛苦筹谋不都白费了吗！” 姜氏被叶清婉这话说地心里陡然一惊。 就听叶清婉带着哭腔道：“她就是故意的，她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就是要逼到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嫁给季临渊！” 第111章 叶灵汐她凭什么 第111章 叶灵汐她凭什么 姜氏本来还没有想清楚里面的关窍，听叶清婉这么把话给直接挑明了，她后背瞬间出了一层的冷汗。 连一旁的叶沧澜听到这话都一副震惊到极点的模样。 姜氏的脸惨白的厉害，看叶清婉哭地泪都止不住，她忙坐到了叶清婉的身边去，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叶清婉靠在她怀里，另一只手拍着叶清婉的手背安慰道：“清婉啊，你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 “当时情况那么乱，估计没人会把你们的一两句话放在心上还这么仔细去琢磨的。” 姜氏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可那笑看起来都格外的勉强，“叶灵汐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那种情况下她也没那么深的心机算计这种事情吧？” “而且婚姻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同意你嫁给季临渊，就不怕外人嚼舌根。” 叶清婉这会儿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听到姜氏这话，她苦笑着用力摇头，“娘啊，你现在还不明白吗？现在我的态度我们一家的态度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要嫁进勤国公府就等于是坐实了我一早就对季临渊有心思，是觊觎堂妹的未婚夫，就是心思不检点，不纯良。” “娶了我，就等于是娶了一个名声有污点的儿媳妇儿！这种情况下，勤国公府怎么会容许我进门！” “她不止要断了我的心思，她这是彻底绝了我嫁进勤国公府的路啊！” “娘，我好恨啊！凭什么！叶灵汐凭什么这么轻易就毁了我的一切？” 叶清婉死死抓住姜氏的手，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红的厉害，眼底尽是彻骨的怒和恨，“我生来就是要嫁给季临渊的，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已经是勤国公府的世子妃了！” “明明是她挡了我的路，明明是她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五年前我好不容易把她从叶家赶出去了，她为什么又回来了，为什么又活着回来了？！” “为什么她刚回来就这么轻易毁了我这十几年的苦心筹谋！她凭什么！” 叶清婉本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怒火上头，怒急攻心之下身子一软这次是真的气晕了过去。 姜氏吓地脸色都白了，又急又慌，生怕叶清婉真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一边掐着人中一边儿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叶沧澜一看叶清婉眼睛都翻白了，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马车这会儿恰好在忠国公府门口停了下来，叶沧澜一边儿抱着叶清婉下车，一边儿急声吩咐车夫，“快去请大夫过来！” 忠国公府里一阵兵荒马乱，天医馆里这会儿却是一片红火。 一开始那些拿了号等着义诊的人都只抱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在排队等着叶灵汐给他们诊脉，可等叶灵汐给第十八号诊完脉之后，后面排队的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确定，自己绝对是赚到了！ 第十八号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平时游手好闲没干什么正经的营生，平日靠着给赌馆做打手看门赚点儿钱糊口。 他让叶灵汐诊脉的时候就是抱着故意挑刺儿的心态去的，把手伸过去之后就摆出了一副大爷的架势道：“看帝师大人都给你送匾额来了，那你应该是神医啊，神医治病，就算我不说自己有什么毛病你也能自己看出来吧？” 叶灵汐也没多话，直接伸手就扣住了他的腕脉，没一会儿就收了手，一边儿拿了纸笔开始写方子，一边儿吩咐那人，“让他们两个也给你诊一遍。” 那人一看旁边两张诊桌后坐着小宝和长生，顿时就不乐意了，“你逗我玩儿是不是？他们两个小屁孩儿能看什么病？等着医死人吗？” 叶灵汐低头写着方子连头也没抬，“进我们天医馆看病就要让三个大夫给你诊脉，这是我们天医馆的规矩，不乐意你大可以走，大门开着没人拦你。” 那人没想到叶灵汐的态度这么强硬，被噎地一窒。 坐在叶灵汐身边儿的小宝伸手敲了敲桌子，“叔叔，你到底还要不要看病？不看的话可以走了，别耽误后面人的时间。” 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愿意放弃这免费的机会，往旁边的诊桌那边儿挪了过去，伸手让小宝给他诊脉。 小宝给他诊完之后和叶灵汐一样，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低头开始写了起来，排在最后的长生也是一样的操作。 两人把方子写好之后直接把方子都交给了叶灵汐。 叶灵汐拿着笔在他们两人的方子上勾画了几下，这才抬起头看向面前那早已面色不善的男人。 “你最大的毛病是在腰上，腰左侧的位置，”叶灵汐毕竟是个女子，去碰男人的腰不方便，她顺手把手里的笔反过来握，用笔杆顶端指向男人腰侧的位置。 “就这儿，受过外伤，应该是被钝器砸到过，老伤，至少有五六年了。你现在不能干什么力气活，平时姿势不对保持的状态太久也会引起腰疼，最难熬的是阴雨天的时候，伤处会酸疼难忍，甚至会让你连腰都直不起来。” 那男人本来摆着一副臭脸，听完叶灵汐这话，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受的伤你都能看出来？我这伤还真是五年多前打架的时候被人用棍子砸到的，再过几个月就有六年了！” 后面排队的那些人都忍不住惊呼着议论了起来，叶灵汐脸上的神色却很是平淡，没有半点儿自傲的意思，兀自继续说着，“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你备着，什么时候腰疼的毛病犯了，用这个方子能让你少受点儿罪。” “你这伤不好根治，不过可以用针灸加按摩来控制和调养，这治疗最低也得坚持三个月，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在我们这儿治，不放心的话，找别的大夫也能成。” “另外除了腰上的毛病之外，你半个月前应该染过一场风寒，这风寒表面上看现在是已经治好了，不过风寒过后，你的肠胃应该出了问题，不能碰刺激性食物，一碰就腹泻不止。” “对对对！我以前可是生冷不忌的，什么重口味儿的东西都敢吃也没吃出过什么毛病来，不过就上次风寒过后就添了这动不动就拉肚子的毛病，我还以为是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那人一听叶灵汐说的对症，一边儿激动，一边儿忍不住紧张，“叶大夫，你的意思是，我这腹泻的毛病是风寒引起的？” “算是，风寒没有除根，导致寒邪之气侵入脾胃，现在看起来只是腹泻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可要是不尽早治疗，早晚要出大毛病。我另外给你开个方子，这个方子今天回去就吃，三剂可愈。” 叶灵汐说着把自己写的两张方子递给那人，叮嘱他去百草堂抓药，说是天医馆开的方子那边儿会按便宜价来算。 那人拿了方子连声向叶灵汐道谢，没敢耽误功夫立刻就去抓药了。 因为拿这个十八号亮了一手，后面排队那些人对叶灵汐的医术再没有怀疑了，义诊的过程顺利地不可思议，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正好把二十个义诊的名额诊完。 叶灵汐刚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李妈妈就从后院进了店里，见这会儿已经没有病人候诊了，她这才走到叶灵汐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去买菜，经过忠国公府的时候听说，叶清婉又出事儿了。” 第112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第112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叶灵汐闻言微眯了眯眸子没应声，李妈妈兀自继续说了下去。 “是从我们这儿离开之后回忠国公府的路上出的事儿，下车的时候是二老爷抱着她进门的，据说当时已经昏倒没有意识了。” “我刚才从忠国公门口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叶清婉的贴身丫鬟碧纱正带着个大夫进门。” “应该是叶清婉的身体又出了问题。” “死不了。”叶灵汐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道，“刚经了我的手，她要是真那么快就又出了大毛病，那姜氏还不得来我这儿闹翻天？我才没那闲工夫跟她穷折腾。” 桌上的茶放的时间有点儿久了，入口隐隐有些发苦，叶灵汐只喝了一口就把那杯茶重新放了回去，转头看向李妈妈笑着说了句，“放心，叶清婉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 叶灵汐一说这话李妈妈就明白了，叶清婉突然又急病发作，就算不是叶灵汐一手造成的，那估计也跟她多少有点儿关系。 不过李妈妈是个聪明人，这种事儿心照不宣就是了，她才不会摆在明面儿上去说，只笑着回了句，“那是，小姐您的医术是得了夫人真传的，之前号过她的脉，她身体有什么毛病以后会出什么问题都瞒过不您。” “她来找我治暴厥之症，我给她治好了，至于她身上的其他毛病那就和我没关系了。”叶灵汐伸手指了指门口挂着的那牌子，“我那三不治的第三条可不是白写的。” “还是小姐您有先见之明。”李妈妈笑着应了。 也就是这会儿店里没外人，两人才说了会儿悄悄话，不过这事儿也不好再继续往深了讲，李妈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道：“午饭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这都忙了一上午了，这会儿正是饭点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病人过来，我先在这儿看着店，你们快去后院吃午饭吧。” 小宝年纪小，又在店里忙了一上午，这会儿早饿了。 听到李妈妈这话，他站起身来拉着叶灵汐就要往后院去，叶灵汐还没来得及起身呢，就听门口有人朗声笑道：“我本来还想请你们一起去吃饭呢，看来是晚了一步，来的不是时候啊。” 小宝闻言循声望去，看清楚来人立刻客气地招呼，“钱叔叔好。” 来人正是临岳城钱百两钱老板的弟弟，聚宝商行的老板钱万金。 和心宽体胖的钱百两不一样，钱万金虽说是个生意人，却身姿清瘦挺拔，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气韵。 叶灵汐回到琼都拿着钱百两写的信找到钱万金的时候，也被这兄弟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给惊了一下。 后来因为医馆地契交接的事儿两人来往的比较频繁，一来二去的接触多了，叶灵汐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钱万金就是披了一个雅致书生的皮相，本质还是个钻到钱眼儿里去的商人。 她刚回琼都，想要尽早自己站稳脚跟，最先想到的就是要开怕铺子做生意。而钱万金又是个财迷，只要是有利可图的生意他都想要插上一脚。 叶灵汐有主意，有医术，有方子。 钱万金有货源，有人手，有资本。 两人一拍即合，在临河街开起了百草堂，一边儿卖药材，一边儿招揽人手去做叶灵汐开发出来的那些美容养颜的膏脂药水。 今儿天医馆开张，店里送的那些养颜水和摆在柜台上的各种养颜膏都是百草堂那边儿做出来的。 叶灵汐看到是他来了，也笑着站起身来走过去迎了迎，“我以为你今天一早就要过来盯着生意呢，没想到你倒是挺心宽，这都过半晌了才过来检查。” “看你这话说的，这天医馆是你的生意，我就算过来的再早那也只能是来道喜的。” 钱万金说着还真拿出了一个大红封子递到了叶灵汐的面前，“我这来的匆忙，什么都来不及准备，这就是点儿小心意，你收着别嫌弃。” 叶灵汐接过那红封，想起之前姜氏给了她五十两充面子的事儿，眸中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正想调侃两句呢，就听钱万金朗声笑道：“虽说是‘小心意’，不过你放心，我这红包可绝对不止五十两。” “而且我还有一份大礼要私下送给你。”钱万金强调，“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叶灵汐听着前面那句话本来还笑着的，可等听到他后面的话，眼神骤然变得格外凌厉，“是我一直惦记的？” 钱万金非常肯定地点头，“是。”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让李妈妈在前面看店，招呼小宝和长生先去后院吃午饭，她则带着钱万金去了二楼书房。 白芷送了热茶上来之后就退了下去，出门的时候还不忘顺手关上了房门。 等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钱万金这才从怀里取了一个用帕子裹地严严实实的物件儿递到了她面前，“你先认认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叶灵汐将那东西接过来，把帕子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待她看清楚那物件儿，瞳孔都蓦然缩紧了。 那是一个白玉的吊坠儿，做成一个骰子的模样，周围都是镂空的雕花儿，里面儿嵌着一枚红宝石做成的红豆。 她拿起那吊坠儿凑到眼前来细看，能清楚的看到那白玉骰子上一面儿雕着“汐”，对应的里面儿刻着“渊”。 这是以前季临渊送给原主的东西。 玲珑骰子安红豆，这就是个表白情义的物件儿。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东西她一直是贴身带着的，不过后来…… “这是我的东西。”叶灵汐将那吊坠儿放回帕子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桌上轻敲了两下，“没记错的话，这东西是在我被掳走之后遗失的。” 她抬眸看向钱万金，沉声问：“这东西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当铺。” 确定这确实是叶灵汐的东西，钱万金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之后这才接着道：“再准确点儿来说，这是我家当铺里最近才收上来的一个物件儿，还是个死当。” 第113章 听说他当时亲了你 第113章 听说他当时亲了你 这事儿说来话长，钱万金缓了一会儿，整理好思路之后这才和叶灵汐仔细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叶灵汐和钱万金熟了之后，就拜托钱万金，让他动用一下他的人脉查一查五年前她大婚前被人掳走的事儿。 钱万金的聚宝商行总部是在琼都，但在天琼国的各个主要城镇里也都有分号，生意涉及的行业繁多，手下的人多，消息自然也就比一般人灵通。 叶灵汐跟他提了这事儿之后他就上心了，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去查。 可这事儿过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连叶灵汐这个当事人都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细节了更遑论旁人，所以这事儿查了两个月却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几天前他去和琼都城相临的潜江城查账，查到当铺账目的时候，发现了一笔很古怪的收入。 “那笔账不算大，只支出了二百两银子，但是收来的东西很有意思。” “足足有十几个物件儿打包抵押，里面东西有大有小，有价值千金的，也有廉价地摊货，零零总总加起来实际价值能有几千两。” 钱万金指了指桌上摆着的那白玉骰子吊坠道：“你这个吊坠，就是其中之一。” 叶灵汐闻言浅浅眯起了眸子，“典当东西的人有问题。” “我看到那账目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时就找了当铺的掌柜来问。” 据那掌柜的回忆，来典当东西的人是一个小丫鬟，年纪不大，到当铺之后直接就递了一个包袱过来，说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当成死当，让掌柜给估个价。 掌柜检查了里面儿的东西，见好的坏的都混在一起没个什么讲究，就知道来人压根不识货，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所以就故意说了低价试探。 “掌柜当时给她报价，说那一包东西给她一百两，那小丫鬟不依，斩钉截铁说一口价二百两，问掌柜到底收不收。” 钱万金说到这儿的时候，那语气颇有点儿哭笑不得。 叶灵汐闻言也不禁失笑，“那必须得收啊，白送到手边儿的钱，哪儿有再推出去的道理。” “是，做生意又不是行善，既然她只要二百两，那掌柜自然也没必要再给她加价，爽快的给了二百两就把这东西买了下来。” “我本来只是看着那账目奇怪，所以才找那掌柜的来问。那掌柜的是个心细的，来解释的时候把收来的那些东西都一并带过来了。” “其他的东西虽说也有值钱的，但都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物件儿，唯有这个，一看材质和做工就知道不是凡品。” 钱万金瞄了一眼那吊坠儿道：“说实话，你和季世子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我这些年也听了不少版本，甚至有人都把你们俩的事儿编成话本子了。” “都说季世子当年待你是如珠似宝，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你面前来，你每年生辰，他都变着花样的送你礼物。” “其中有两样东西，是每个关于你俩的话本里都会被提及的，一个是他送你的防身匕首，据说是找了能工巧匠打造，刀鞘奢华至极，是一把神兵。” “另一个就是这个吊坠儿，不管是用料还是样式都花了大心思，是你俩的定情信物。” 钱万金说到这儿的时候，还忍不住问了句，“那些话本里言之凿凿，说他送你这吊坠儿的时候亲你了，是不是真的？” 本来说着正事儿呢，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叶灵汐不由一愣。 回过神来，她朝钱万金削了一眼，“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那些什么话本都是乱编出来的，这你也能信？” 她的神情语气都很是嫌弃。 可钱万金是什么人物？作为聚宝商行的老板，察言观色可是他最擅长的。 看着叶灵汐那烧红的耳朵和她端起茶杯喝水故意掩饰的动作，钱万金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传言绝对是真的。 不过他也怕真把叶灵汐给惹毛了，只提了一嘴，跟着就又把这话题给扯回了正题上。 “你还别说，那些话本里写的东西虽说半真半假，不过也是多亏我以前听过你们俩的事儿，知道有这么个‘情定信物’，所以拿到这吊坠之后，看到那上面雕着的‘汐’和‘渊’字，我就猜想，这估计就是你的东西。” “你是在忠国公叶家长大的，从来没有听说你曾经去过潜江城，可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吊坠儿，却在潜江城出现了，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我琢磨这事儿蹊跷，就派了人去查，这一查之下，还真就查出了点儿东西。” 说了半天的话，钱万金的嗓子都干了，叶灵汐适时地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点儿热茶。 他喝了点儿水润了润喉咙之后这才接着说起他调查的经过。 一切的源头是从那个来当铺典当东西的小丫鬟开始的，自然也要从她身上去查。 后来查出那小丫鬟是潜江城城主家的，本来在城主夫人身边儿伺候，可城主是个好色的，竟看上了那小丫鬟想把她收进房里。 城主夫人自然是不乐意的，找个错处把那小丫鬟收拾了一顿，直接把她赶出了城主府。 还放了狠话，说让她马上滚地远远的，再在潜江城出现就要了她的命。 那小丫鬟无权无势的，哪儿是城主夫人的对手，怕城主夫人暗地里对她下杀手，就匆忙把东西给变卖了，拿了银子逃出了潜江城。 钱万金道：“我的人是在一个偏远小城里找到她的，她也是个胆儿小的，知道我们是从潜江城一路找过去的，知道我们不好惹，根本不用我们逼问，直接一五一十地自己全招了。” “据她交代，她拿去典当的那些东西都是她在城主府做丫鬟的时候攒下来的，有城主和城主夫人赏的，也有她办差的时候收的一些好处，大部分东西都是来路干净的，不过也有那么一两件是赃物。” 钱万金指了指那白玉骰子吊坠，“这东西来路就不正当。” “据说是城主剿灭了山贼之后从山贼老窝里找出来的赃物，一部分是拿到明面儿上登记造册充公交差了。一些值钱的首饰之类，城主给压了下来，送到后院给了城主夫人。” “据那小丫鬟说，这吊坠儿当时就混在一堆首饰里面儿，掉到了地上被她给捡了起来。那些东西本来就来路不干净，也没个什么账目，城主夫人压根没发现丢了这么个物件儿，她就这么把这吊坠儿给昧了下来。” 叶灵汐听说这东西是从山贼那儿缴获回来的，登时就精神一震，猛地坐直了身子追问：“城主去剿灭山贼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五年多以前，”钱万金道，“大概就在你被歹人掳走之后半个月左右，时间上倒是对得上。” “我本来想着这次总算是找到线索了，就立刻让人去查五年前城主剿匪的事儿，可这事儿却是越查却蹊跷。” 钱万金抬眸看向叶灵汐，“根据查到的消息，城主去剿灭山贼这事儿根本就是演给外人看的，实际上，城主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那一窝山贼早死了。” “足足几十号人，全部死绝，无一人幸免。” 第114章 怎么算都是赚到了 第114章 怎么算都是赚到了 叶灵汐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全死了？” “对。”钱万金很肯定地点头，“找到了好几个当时跟着潜江城城主一起去剿匪的人查证，他们口供都非常一致，应该不会有差错。” “忠国公府的嫡女被歹人掳走，这在当时可是大事儿，季临渊当时把临岳城都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可一直没能找到你。” “后来就扩大了搜索的范围，皇上也下了旨，让各城城主派人去查找。” “据那些人说，潜江城的城主就是收到了皇上的旨意之后才集结人马准备去剿灭那群山贼的。去之前也是做好了要和山贼血战一场的准备，可到了之后就发现，那些山贼早死光了。” 钱万金说起这事儿就直咂舌，“说来也是怪啊，去了现场参加剿匪的人交代说，那些山贼不是被人砍杀死的，是全部中毒死的。” “所有人七窍流血，浑身乌紫，眼珠子都爆出来了，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那场面真是想想都……” 钱万金啧了一声，又端起茶喝了一口，压了压胸口泛起的恶心感，“那些山贼平时就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死了也是活该。” “没人去追究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城主带人去剿匪，把山贼窝一锅端了。” “那些尸体是当场就被烧干净了，所以查到这儿，线索也就跟着断了。” 叶灵汐垂眸沉吟了片刻道：“这吊坠是从山贼窝里搜剿出来的，那就足以证明，就算那些山贼不是劫走我的那一伙，那他们也在我被掳走之后和我接触过。” “或者说……我被人掳走之后，就是被藏在了那山贼窝里。” 钱万金颔首，“这么推测是没错的，可你已经完全不记得当年的事儿了，那些山贼又全都死光了，连山贼窝都被烧了个干净，等于就是死无对证了。” 钱万金叹道：“我原本是想着，只要找到山贼窝，揪出里面的一个山贼应该就能问清楚当年的事情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想顺藤摸瓜是不可能了，不过还有一个事儿，我觉得有些过于巧合，还是让你也知道一下比较好。” 叶灵汐闻言抬眸朝他看去，就见钱万金摆出一副格外严肃认真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道：“那潜江城城主姓石。” “你那个二婶姜氏有一个亲哥哥，他的夫人也姓石。” 叶灵汐想到了什么，眼神都蓦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他们是一家？” “对。”钱万金应了一声，指尖儿沾了点儿茶水，在书桌上写下了两个名字。 石洛雪。 石洛风。 他的指尖儿在石洛雪那名字上点了一下，“这是姜氏那个大嫂的闺名。” “这个人，”他的指尖儿往下一挪，压在了石洛风那三个字上，“他是石洛雪的亲哥哥。” 叶灵汐眯起眸子盯着桌上那两个名字，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冷冷扯了扯唇角道：“那还真是够巧的。” 钱万金摊了摊手，“反正这他们这层关系是确实存在的，至于他们和你当年被掳走的事件到底有没有关系……这没凭没据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我就是提醒你，对你那二婶多留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 “她最好是和那事儿没关系。”叶灵汐的声音不高，却冷地瘆人，“毕竟我也不想我二叔真的变成鳏夫。” 钱万金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琢磨了一下回过味儿来，登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二叔变鳏夫？ 那意思不就是说，如果当年她被掳走那事儿真的是姜氏在背后指使，那她会——要了姜氏的命！ 如今已经立夏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会儿又是中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有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来，可钱万金却莫名觉得身上有点发寒。 女人不好惹啊。 有本事的又会玩儿毒，随时都能要人命的女人更是不好惹。 钱百两前一段日子给他来信，还说什么叶灵汐有本事长的又漂亮，虽然带着个儿子，但能把她娶到家里还是极好的。 他看到那信的时候就觉得他这哥哥实在是有点儿太天真了。 叶灵汐是好，但相对的，惦记她的男人也是不少，一个季临渊苦等了她几年还深情不悔，还有帝师大人…… 把穹冥山庄的尊客令都给她了，今儿开业还特地派贴身侍卫送了匾额来，那绝对是关系匪浅的。 他再能耐，能和这两位比吗？ 话再说回来，就算叶灵汐肯嫁他也是不敢娶的，这样的女人，他压根就降服不住啊！娶回家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钱万金出神的片刻，叶灵汐已经站起了身来，“虽说最后线索断了，不能查到了石家这层关系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辛苦你追查这么久，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钱万金也跟着站起了身来，“我们两个是一起做生意的合作伙伴，互相帮忙那本来就是应该的。” 叶灵汐也不多和他客套，只笑着点了点头，把欠他的这份人情记在了心里，跟着转移了话题问：“我看你刚才过来的也匆忙，中午饭还没吃吧？不嫌弃的话，中午就在这儿将就着吃点儿，晚上下馆子，我请客。” “我是一路从潜江城那边赶过来的，本来想着能赶上你早上开业的，谁知道半道上马车出了点儿问题，耽误了一下就拖到了中午。” 钱万金边跟着叶灵汐往书房外走边说着，“中午饭我是一定要在你这儿蹭一顿的，不过晚上我可不让你请客。” “你这医馆开张是大喜事，我早就安排好了，包了醉仙楼的雅间，他家主厨亲自掌勺做菜。今晚你把家里人都带上，咱们一起去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 叶灵汐听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再推辞笑着应了下来，还调侃了一句，“一顿家常菜换一桌醉仙楼的大餐，这怎么算都是我赚到了啊。” 两人说笑着下了楼，刚走到楼下，就见连翘正笑着和李妈妈说着悄悄话。 叶灵汐走过去随口问了句，“这是碰到什么好事儿了，笑这么开心。” “小姐！”连翘和她打了招呼，唇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顾忌着钱万金在旁边儿，她也不好明说，凑到叶灵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我刚才听到的消息，那个叶清婉已经醒了，不过这次的情况，比她之前一直昏迷着还愁人！” 第115章 眼中钉肉中刺 第115章 眼中钉肉中刺 “她的眼睛出了毛病。” 不等叶灵汐问，连翘已经忍不住直接说了，“听说是气急攻心肝火上升导致双眼充血，现在她的一双眼睛都红地和兔子有得一拼了。” 叶灵汐闻言笑着瞅着连翘一眼，“你又没亲眼看到，怎么就知道的这么仔细？” “叶家二夫人姜氏亲口说的呀。”连翘道，“他家不是请了大夫去给叶清婉瞧病吗？那大夫下了诊断，说叶清婉这纯粹就是动了肝火，气过头了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可姜氏不信，一直骂骂咧咧说是你把叶清婉害成了那样。那大夫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驳了几句，那姜氏也是个拎不清的，竟然和那位大夫对着吵了起来。” “那大夫气地不行，直接撂了话，说叶清婉这么金贵他医不起，以后也不会再给叶家的人治病，之后连一分诊金都没收就直接走人了。” 连翘哼道：“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姜氏那做派，谁受得了她那烂脾气。” “姜氏和那大夫吵架的时候那么大声，那大夫前脚刚出了忠国公府的大门，后脚这事儿就在琼都城里传开了。” 连翘说到这儿就忍不住捂住嘴偷乐，“现在全琼都的人都知道了，叶清婉她生气气出了红眼病。” “说实话我也是想不通，小姐你好心给她治病救了她的命，她不感谢你就算了，怎么还生了这么大的火气呢。” “这问题简单。”叶灵汐笑着答道，“我和叶清婉从小就不对付，她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我除之后快” “简单点儿来说，她把我当成仇人，不死不休的那种。”叶灵汐伸手搭上连翘的肩膀道，“可她这次却我这个‘仇人’给救了。” “换了你是她，你特别讨厌的一个人救了你的命，你生气不？” 连翘被问地噎了一下，但很快就诚实地点了头，“生气！如果真是那种情况，我宁可丢了性命也不会让一个‘仇人’来救我。” “这就对了。”叶灵汐的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叶清婉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心态，不生气才怪呢。” “不过话再说回来，我确实有想到过她会生气，但没想到她会气到这种地步。” “肝火上升导致眼睛充血……”叶灵汐低喃了一声，唇角就扬起了一抹冷笑来，低声说了句，“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她最后那句话声音太小，连翘一时没有听清楚，忍不住疑惑地问：“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叶灵汐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叶清婉的事儿和我们医馆没关系，她怎么样我们也管不住，不用在她身上费心。” “今儿开业是好事儿，钱老板大方，今晚在醉仙楼请客。下午好好干，晚上你和白芷收拾收拾也一起过去。” “去醉仙楼吃饭？”连翘激动地语气都拔高了几分。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琼都人，在琼都待的时间也不算长，可醉仙楼她却是听说过的。 那是琼都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琼都城里的那些王侯们要宴请宾客也会最先考虑去请醉仙楼的厨子。 据说醉仙楼的老板是一位老饕，对吃食的口味格外地挑剔，为此他还特地花重金聘请了一位厨神在后厨坐镇。 主厨每天只做三桌菜，如果想尝到厨神主厨的手艺，那至少地提前半个月排号预约才行。 连翘早就知道醉仙楼的名号，却从来没敢想过能去那儿吃饭。 这会儿听到叶灵汐这么说，她甚至都有点儿不敢相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想要确认，“小姐，我……我真的能跟你一起去醉仙楼吃饭吗？” 叶灵汐没回答她的问题，只伸手指了指站在她侧后方的钱万金，“今儿是钱老板请客，这事儿你问他。” 见连翘朝他看了过来，钱万金笑道：“当然可以去，我刚才都和你家小姐说了，今儿晚上把家里人都叫上，庆祝开业，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他说着还补充了一句，“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叫白芷那个，把她也叫上，晚上一起去。” 钱万金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请叶灵汐，其他的还有什么人去，其实他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刚才叶灵汐都说了让这个连翘和白芷一起去，那他自然也不会傻到去驳了叶灵汐的面子，既然叶灵汐把问题推到了他身上，那他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连翘闻言激动地差点儿直接跳起来，连声和钱万金说着谢谢。 恰好小宝和长生吃完了午饭回到了大堂来，听说晚上要去醉仙楼吃饭，两人也是意外又惊喜。 明明刚吃过午饭，小宝就已经忍不住开始琢磨晚上要点什么菜了。 那可爱的小模样看得钱万金忍不住失笑，直接放了话，说晚上点菜的大权就交给小宝了，想吃什么随便点。 有美食做诱饵，小宝和长生一下午都牟足了精神。 上午因为是义诊，再加上有免费的赠品送店里就显得格外热闹。 到了下午却基本没什么人来了，偶尔有几个进店的，也都是只看了看柜台上的东西，打听两句也就没了下文。 这样冷清的情况似乎早在叶灵汐的意料之中，她一点儿也没有惊讶失落，看没有病人来索性就拿着早上那二十个义诊的病例给小宝和长生做病例分析。 钱万金中午在这儿吃过饭之后就离开了，到傍晚时分，两辆马车停在了叶灵汐家后院的门口。 很快，李妈妈就绕到了前面店里来和叶灵汐说：“钱老板派了马车过来，就在后院门口等着呢。” 正好手里的病例都讲解的差不多了，叶灵汐转头看了看外面儿的天色，也没继续耗着，直接招呼白芷和连翘过来吩咐，“关门，收拾收拾，咱们出发去醉仙楼。” “小姐，今天毕竟只是开业第一天，开医馆就是得等名声传出去了之后才会有客人来的，您可千万别灰心。” 不同于连翘的大大咧咧，白芷是个心细的，看一下午都没生意，怕叶灵汐受打击，关门的时候还安慰着她，“您有这么好的医术，不愁没有病人上门的。” “我知道。”叶灵汐哪儿能听不出白芷话里那安慰的意思，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今儿第一天开业，我也就是看看情况，我原本就有个打算，看今天这样子倒是让我下定决心了。” “什么？”白芷关好店门，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她。 就听叶灵汐道：“以后我们医馆只开门半天，上午接诊，下午关门。” 第116章 比公主殿下还金贵 第116章 比公主殿下还金贵 白芷觉得叶灵汐一定是因为第一天开业生意太差受了刺激了，还想再劝，叶灵汐却冲她摆了摆手。 “我这么决定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就别担心了。” 叶灵汐说着在她背后轻拍了一下催促道：“行了，快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别让来接我们的人等急了。” 钱万金做事向来周全，怕他们人多太挤，就直接安排了两辆马车来。 李妈妈和连翘白芷他们上了后面那辆车，长生则和小宝一起跟在叶灵汐的身边。 马车朝醉仙楼驶去的路上，小宝实在没忍住，凑到叶灵汐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娘亲，我刚才听白芷姐姐说，以后我们店里只在上午开业，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叶灵汐知道小宝好奇，索性就直接跟他说了个清楚，“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之所以让你们跟我一起坐堂看诊就是为了让你们接触更多的病人，这你们还记得吗？” 叶灵汐这话也是说给长生听的，说话的时候就转头朝长生看去。 长生坐直身子，正色点了点头。 小宝也应声道：“记得！娘亲你当时就说了，不指望靠看的病人多挣钱，你定的那个三不治，等于就是拒绝了大多数得普通病症的病人了。” “对。”叶灵汐颔首道，“这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的，大夫来筛选病人的办法。” “我开这个医馆，目的有三个，其一是赚钱，其二是为了给你们俩人制造多和病人接触的机会，其三是为了打响天医馆的名号为以后重振天医宗做准备。” “这第一条，我和钱万金合伙开百草堂，再通过百草堂来制作养颜药，这就是我们收入的主要来源。” 看小宝似乎不太认同的样子，叶灵汐挑眉道：“你可别小看这养颜药，现在这药买的还不是太好，主要是因为名气还没传出去。” “等我送出去的那一百瓶养颜水起了效果，有了口碑效应带动，就不怕那些药卖不出去。” 可能是男孩子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叶灵汐强调道：“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不要低估了女人想要变美的执念。” “只要这养颜药的效果有了口碑保证，这药在琼都，甚至是整个天琼国流行都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到时候客源有了，还差挣不到钱吗？” 小宝闻言恍然，跟着问：“那第二呢？想让我们多接触病人的话，医馆全天开业方便人随时来不是更好？” “那是对普通的病人来说，我们医馆有三不治的规矩，除了急症病人之外，其他情况下只开业半天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小宝很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从小又是在北山村那种偏僻的村子里长大的，见的世面少，有的事情就难免想的不周全。 叶灵汐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你想象一下，假如你身患重病久治不愈，这种时候，你听说又人专门治奇症重症，你会不会去找她看病？” “当然会，被病折磨着多痛苦啊，既然说了能治，那自然要去试试，万一真能治好呢。” “那你要是听说，那个大夫有个古怪的规矩，她的医馆只在上午开业呢？” “那我选在上午就……” 小宝下意识就给了回答，话只说了一半就突然反应了过来，恍然“哦”了一声。 “我懂了！真正有重病怪病缠身的病人，只会考虑怎么找到好大夫给自己治病。大夫有什么古怪规矩，他们才不会在意，只会乖乖配合，毕竟他们以后的命都捏在大夫手里的。” 一旁的长生闻言也是眼睛一亮，用手语比划着，“对！而且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会觉得越是脾气古怪，规矩又多的大夫，医术会比普通大夫更厉害。定了这样的规矩，反而会增加天医馆的知名度！” “孺子可教。”叶灵汐笑着夸了一句，跟着道，“这和第三点也是挂钩的，天医馆被更多的人知道了，以后重振天医宗也就有基础了。” “而且上午看诊下午关门，正好方便结合实例给你们讲解，这样你们医术进步的也能更快，这才是主要目的。” “再说回第一条，其实也是同理，一种特别好用的养颜药，如果你随时都能买到，反而会让人觉得廉价。” “可要是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卖，而且限时限量……” “那些真正想要的人会忍不住去抢的！” 小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闪闪发亮，看着叶灵汐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娘亲你好厉害啊！现在想想，只在上午开业真是太对了！” “这些都是做生意的基本手段，是因为你以前见的少，接触的少，才会觉得新奇厉害。可这事儿要是跟你钱叔叔说，不用跟他解释他都明白我是在打什么算盘。” 小宝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钱叔叔有那么厉害吗？” 他对钱万金的印象就是开了聚宝商行的大老板，有钱，却从来没把钱万金想的特别厉害。 叶灵汐闻言忍不住轻笑道：“反正一会儿到了醉仙楼你就能见到他了，不信你当面问他。” “处处留心皆学问，你们俩呀，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叶灵汐正和小宝长生说笑着，就听突然外面儿传来一阵吵嚷声，马车都猛地停了下来。 跟着就有人大声嚷嚷着，“你们马车怎么行的这么慢！前面路口你们先往旁边让让，让我家马车先过去！” 那趾高气昂的语气听得叶灵汐直皱眉。 她撩开车窗上挂着的帘子朝外瞄了一眼，就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正骑在马上在前面拦住了她的马车，那话明显是对着驾着他们这辆马车的车夫说的。 “小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可是在琼都城，谁敢把马车驾的飞快在街上横冲直撞？我家马车这车速正常，你真那么急，你可以绕路，但没道理让我们给你让道啊。” “放肆！”那侍卫高喝了一声，“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速速让开，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叶灵汐听到这话就不由冷笑了一声，车夫还没回话呢，她先开了口，“你家小姐是哪位？报出名号来我听听，看看她是不是比公主殿下还金贵。” 第117章 难缠的是她那个爹 第117章 难缠的是她那个爹 “你怎么说话的！” 那侍卫一听叶灵汐这话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不过就是让你们让个路而已……” “你嫌我们慢，那你们大可以绕道走。”隔着车窗说话不方便，叶灵汐索性从车里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直视着那侍卫，冷声道，“也不过是让你绕个路而已。” “你……” 那侍卫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后面马车那边突然有女人的声音传来，颇为不耐烦地说着，“前面马车到底怎么回事儿，赶紧把路让开，别堵在这儿耽误我时间！” 李妈妈坐的那辆马车原本是跟在叶灵汐这辆车的后面的，经过之前路口的时候就被这突然拐进来的马车给抢了道。 要不是因为侍卫拦车这一茬，叶灵汐还真没发现李妈妈他们的马车竟然被挤到最后面去了。 那人是在马车里说的话，因为隔着车壁的缘故，声音听上去有些含混不清，可叶灵汐却总觉得那声音隐约有几分耳熟。 她微微眯了眯眸子，索性跳下车朝后面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那侍卫立刻下马来拦她，“你这是想干什么？” 那侍卫是个练家子，大跨步几步就走到了叶灵汐的面前，在叶灵汐走到马车旁之前拦下了她。 叶灵汐这次非常配合地停住了步子，没有再往前走，只冲着那马车里的人大声喊着，“不知道马车里的是哪家千金？乘个马车都这么威风，理直气壮地要求旁人给你让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街也是你家后院呢。” 本来两辆马车停在原本就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就已经很拥挤了，行人都得绕开马车走，这会儿更是挤成了一团。 叶灵汐这么一喊把旁边那些人的注意力也都吸引了过来。 有人就忍不住不满地附和着，“哪家大小姐这么不讲道理的？不闹出来拦车这一茬也不至于堵在这儿，这不纯粹浪费时间吗！” “就是！太子公主出巡也没见这么蛮横不讲理的！” 周围那些不满地指责声传入马车里，马车里那人气不过，推开马车的车门走了出来，张口就是训斥，“我不过就是让你让个路，这算是多大的事儿？有你这么……” 那人的话刚说了一半，等看清楚叶灵汐的脸，她到了嘴边儿的话登时全部咽了回去，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惊呼道：“叶灵汐？！怎么会是你？” 叶灵汐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等认出那人是谁也不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相国寺因为薛苒的事儿和她有过冲突的镇北大将军之女许宛仪。 上次见面的时候，许宛仪一身奇葩辣眼睛的装束让叶灵汐至今记忆犹新。 陡然看到她这么一副“正常”打扮的样子，还真让她有点儿惊讶。 “许大小姐出行还真是好大的排场啊。”既然是本来就不对付的人，那叶灵汐就彻底不用给她留面子了，挑眉瞅着她问，“不知道许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这么着急，都嫌我的马车挡道了。” “要不你就直接说你要去哪儿吧，通知这一路的百姓都让道给你清场，免得耽误了你许大小姐的行程。” 叶灵汐这话明显含讽带刺，旁边围观那些百姓听到这话也开始对着许宛仪指指点点。 有认出她的更是直接喊了出来，“这不就是镇北大将军家的许大小姐吗？以前听说她没规矩没教养，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仗势欺人啊！” “以前就听人说，宁娶农门女，莫娶许宛仪，看来这话确实有道理啊，这样的女人，娶回家都是家门不幸！” 许宛仪听着周围人那些议论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跟着猛地转过头来狠狠剜了叶灵汐一眼。 叶灵汐原本以为她会和自己吵起来，没想到这次许宛仪竟是一反常态，咬了咬牙就直接转身回了马车里，跟着吩咐车夫，“绕路，别在这儿继续堵着！” 这反常的反应让叶灵汐有些惊讶，但既然许宛仪都主动退让了，她也就没有再继续和她纠缠，转身也回了马车里。 因为有了这小插曲，车夫赶车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到醉仙楼的时候，钱万金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叶灵汐带着小宝和长生下车，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我刚才接到信儿说你们必经的那段路堵了，还以为你们要多耽搁一会儿呢，没想到你们倒是到的挺快。” 他走到叶灵汐身边儿后往叶灵汐那边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问：“你和许宛仪起冲突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跟着反问，“怎么，你还怕了她不成？” “不是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许宛仪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许大将军，他……” 钱万金本来还在低声说着话，目光不经意往旁边扫了一眼，整个人都突然僵住了。 叶灵汐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来人也是一愣。 许宛仪？！ 感情许宛仪之前那么急着想要超了她的马车，就是为了要赶来醉仙楼？ “许大小姐，巧啊。”看许宛仪也注意到了她和钱万金，叶灵汐还冲她招了招手和她打了个招呼，“早知道你也是来醉仙楼，我们路上也就不用争那么一出了不是。” 许宛仪看到叶灵汐竟然也在，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皱了皱眉，没搭叶灵汐的话茬，带着自己的丫鬟径直走进了醉仙楼的大门。 “看这态度，你是把这位许大小姐给彻底得罪了啊。”钱万金轻叹了口气道，“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你以后见了还是避着她点儿好。” 叶灵汐听他这话就不乐意了，“你怎么不说是她得罪我了呢？她不是什么善茬，我难道就是好欺负的主儿？” “哎呦，那我哪儿敢这么想，”钱万金忙赔笑道，“你的本事我还能不清楚吗？就是十个许宛仪来了，那也不是你的对手。” 看李妈妈他们也下车跟过来了，钱万金一边儿带着叶灵汐他们往醉仙楼里走，一边儿低声和她说着，“难缠的不是许宛仪，是许宛仪那个爹。” “霸道，蛮横不讲理，还极其护短，这样的人谁碰上谁头疼。” 第118章 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 第118章 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 叶灵汐之前也就和许宛仪见过一次而已，对许宛仪的爹压根不了解，除了知道他是皇上亲封的镇北大将军，现在皇上面前的红人就再没有其他了。 这会儿突然听到钱万金这么说倒是让她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听你话里这意思，你和那位镇北大将军接触过？” “你可别提了，想起这事儿我就脑子疼。”钱万金连连摆手，一副完全不想多聊的态度，“总之你听我一句劝，别和他们父女俩扯上关系。” 他越是这么说，叶灵汐反倒越是要问个清楚了。 这酒楼大厅里人多眼杂的，也不是个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叶灵汐正暗暗盘算着等到了雅间套套钱万金的话，让他好好跟她说说许宛仪父女俩的事儿。 刚跟着钱万金一起走到楼梯口，就听身后有人试探着喊了一声，“叶灵汐？” 叶灵汐闻言转过头循声望去，看到来人，心道今儿还真是巧了，怎么人都碰到一块儿来了呢。 “陆世子，”叶灵汐勾了勾唇角，大大方方地和他打着招呼，“巧啊，你也到这醉仙楼来吃饭？” 来人正是安国公世子，薛苒的未婚夫陆逸远。 陆逸远之前只看到她的背影，没太敢确认。 这会儿叶灵汐转过身来，他看清楚了她的脸，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格外复杂，“果然是你……” 他说着大步走到叶灵汐面前，扫了一旁的钱万金一眼，跟着正色问叶灵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逸远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叶灵汐微挑了眉，不过看陆逸远神色严肃，她也就没拒绝，转头对钱万金道：“钱老板，你先带着小宝他们上去，我和陆世子说会儿话。” 钱万金是个非常有眼力见儿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过来，和陆逸远客气地招呼了一声之后就领着小宝和长生他们朝楼上包厢走去。 临走之前还特地交代了一句，“我定的雅间是牡丹厅，你一会儿要是找不到地儿，就报这个名让小二带你过去。” 叶灵汐颔首目送他们上楼，等他们的身影走出了她的视线，她这才转头看向陆逸远，“陆世子想和我聊什么？” 陆逸远没应声，沉默地朝大厅僻静的一角走了过去。 叶灵汐看出他这是不想说话被旁人听到，也就配合地跟了过去。 “今天忠勇侯夫妇到我家去，说了要解除婚约的事儿。”陆逸远闷声说完这话，猛地仰起头来看向她道，“我没同意。” 叶灵汐听完这话先是一愣，之后差点儿没忍不住笑出声来，“陆世子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你们两家的婚事，和我没关系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对薛苒说了什么，但就是因为你出现，薛苒的态度才突然变了！” “陆世子言下之意，是怀疑我怂恿薛苒和你解除婚约？”叶灵汐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虽然你把我想的那么厉害，但我还真没那么大的本事。” “而且容我提醒你一句，薛苒她之所以坚持要和你解除婚约，最根本的原因是你在赏花宴上说了不该说的话。” 叶灵汐冷冷勾了勾唇角，“解除婚约这事儿到底是谁先提起来的，不用我提醒你吧？” “我知道当时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我已经道歉了，我也说的很清楚我没有真的要和她解除婚约的意思，我……” “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儿，”叶灵汐冲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管你是想解释想道歉还是想挽回，这些话都该对着薛苒去说，而不是对我说，明白了吗？” 陆逸远被叶灵汐这话说地一窒。 叶灵汐已经没有耐性和他继续在这儿耗了，直接问：“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 陆逸远抿着唇半晌没吭声，低着头，拳头握地死紧，一副挣扎纠结地模样。 看叶灵汐作势要走了，他这才闷声说了句，“薛苒她不肯见我。” 叶灵汐听到这话，原本准备要迈出去的脚步顿住，又把目光重新调转回了陆逸远的身上。 就听他道：“你说的对，现在的结果确实是因为我酒后失言造成的。所有解释道歉的话我也该说给她听，可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她给了你机会的。” 叶灵汐看陆逸远到现在还不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不由微微皱眉，“你还不明白吗？你酒后失言只是导火索而已，昨天薛苒给了你解释的机会，是你自己把这个机会毁了。” “说到底，在这件事情上你在乎的只是你的面子，薛苒在乎的，却是面对这样事情你会怎么来处理，以此来判断你到底是不是值得嫁的人。” “当然，你那天说的所有话，都证明你不是她的良人，这才是她下定决心要和你解除婚约的关键。” 叶灵汐耸了耸肩道：“自始至终这问题都出在你身上，你要是连这都想不明白……那你还是放弃吧，你和薛苒确实不合适。” 叶灵汐说完这话无视眼前一脸震惊愕然之色的陆逸远，转身就要走。 陆逸远却在这时突然说了句，“是我的问题我可以去改！但这婚我是绝对不会退的！” 这坚决地态度倒是让叶灵汐有些惊讶了。 她之前一直以为陆逸远坚持要娶薛苒过门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可现在看他这态度……似乎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我刚才说是因为你出现薛苒才突然变了态度，那并不是要指责你。只是确认了你确实能影响到薛苒，她肯听你的话。” “她现在不肯见我，我又没别的法子，所以只能通过你……” 陆逸远说到这儿突然俯下身来，对着叶灵汐躬身一稽，“请你帮忙转告薛苒，我想和她见一面，请她无论如何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灵汐有点儿犯难了。 这毕竟是薛苒和陆逸远之间的事儿，薛苒现在都打定主意不肯再见了陆逸远了，她要是再在中间掺和这么一脚……说不定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叶灵汐蹙着眉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一旁突然又有人喊了一声，“逸远，你来了怎么不上去？” 第119章 是个以色侍人的 第119章 是个以色侍人的 来人说话的同时已经走到了陆逸远的面前，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陆逸远身边的叶灵汐，疑惑地问了句，“这位是？” “她是忠国公叶家二小姐叶灵汐。”陆逸远向那人解释了一句。 跟着向叶灵汐介绍，“这位是镇北大将军许莽。” 叶灵汐还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许莽，客气地和他见了礼之后忍不住暗暗打量着他。 这位许将军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模样倒是也和名字很是相称，一身的草莽之气。 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生着一双虎目，左脸脸颊上有一道很是明显的刀疤，看上去颇有些骇人。 那许莽听陆逸远说面前这人就是叶灵汐，也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 昨天许宛仪回去跟他诉苦，说在外面被人给欺负了，欺负她的人就是这个叶灵汐。 照他以前的脾气，他早带上找上门去把这个敢欺负他宝贝女儿的人给狠狠修理一顿了。 可叶灵汐毕竟是忠国公府的嫡女，和勤国公府的季世子有牵连不说，似乎还和帝师大人是旧识。 和她有关系的都是大人物，许莽又不傻，没彻底摸清楚叶灵汐的底细之前他就没妄动，也是没想到今儿在这儿竟然碰上了。 没见过叶灵汐之前他还在纳闷，帝师大人一向不近女色怎么唯独对叶灵汐格外不同。 今儿见了真人他也算是明白了，就单凭这脸，这身材，没几个男人能不动心的。 他心里已经把叶灵汐划入到了以色侍人的那一类里头，面儿上却是热情地招呼着，“原来这位就是叶二小姐，昨日小女回家还提起过你，昨天她可是受了你不少‘照顾’。” 许宛仪跟许莽提起她？那绝对是告状的。 可现在许莽却说什么“照顾”？这不摆明了就是故意这么说来敲打她吗。 叶灵汐心里明镜似地，面儿上却是一派温婉笑意，“昨日确实是和许大小姐见过，许大小姐让我印象深刻，不愧是在琼都城里颇富‘盛名’的人物，还是许将军你教养有方啊。” 这话明面儿上是恭维之词，可实际上却是嘲讽的意味十足。 现在谁不知道，许宛仪在琼都城的“盛名”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许莽闻言眯了眯眼睛，看向叶灵汐的眼神明显沉了下来。 叶灵汐不畏不惧，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唇角始终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陆逸远不知道叶灵汐和许宛仪那些过节，但他又不傻，自然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只是刚说了两句话，就一股子的火药味儿，剑拔弩张压迫感十足。 他是要拜托叶灵汐帮他说服薛苒的，可不想让许莽怀了他的事儿，所以适时地出了声，“我是有事儿要找叶二小姐帮忙，现在事情也已经谈妥了。” 陆逸远说着转望向叶灵汐道：“叶小姐，我之前说的事，还请务必帮忙。” 叶灵汐不置可否，“我可以去试试，但最后她同不同意，我不能跟你保证。” 陆逸远听出叶灵汐这是愿意帮忙去和薛苒说了，不由长长松了口气，“那我就等着叶小姐你的好消息了。” 他说完这话这才转望向许莽道：“也是怪我在这儿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还劳烦许伯伯你亲自下来找我。” “我也是听人说你早过来了，却一直没见你人影，担心你是出了什么事，没事就好，既然你这边儿事已经了了，那我们就上去吧！” 陆逸远点头应下，和叶灵汐招呼了一声就和许莽一起朝二楼去了。 叶灵汐没跟上去，就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上楼，一直看着他们进了雅间，她这才慢悠悠地上了楼去。 经过陆逸远和许莽所在的那雅间门口时，她特意仔细打量了一下，记下了门上刻着的一朵梅花，旁边金漆的小牌子，写着“梅香厅”。 把这些特征都记下，她这才朝钱万金定下的牡丹亭走了过去。 钱万金听到动静就立刻过来开门了，见是叶灵汐来了，笑着问，“你和陆世子已经谈完了？” 叶灵汐没答他的话，只抬眸看向他道：“我刚才在楼下碰到镇北大将军许莽了。” 钱万金登时一个激灵，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将她拉进屋里来，跟着立刻关好房门转过身来问她，“不是，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我这前脚刚和你说让你离他远点儿，你怎么转眼就跟他碰上了！” 钱万金急地直磨牙，“他跟你说话了？” “嗯，说了。借着之前我和许宛仪有冲突的事儿，想在言语上敲打我呢。” 对比钱万金一副紧张的模样，叶灵汐就显得格外的轻松自在。 她兀自走到桌旁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钱万金还盯着她，她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主吗？我当场就给怼回去了，没吃亏。” “我的姑奶奶呦！你可真敢！”钱万金闻言差点儿厥过去。 他大步走过去拉过叶灵汐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拧着眉问：“你仔细跟我说说，你和许宛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本来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叶灵汐大大方方把事儿都给说了，“当时确实是许宛仪找事儿啊，我跟薛苒是认识的，她叫我一声姐姐，我难道还能不替她出头？” 钱万金听她说完，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了，“我以为你和许宛仪的冲突只是因为今天路上马车让道那事儿，没想到前面还有过这么一出……梁子早结下了啊，这下麻烦了。” “要不是因为知道她就是个仗势欺人不讲理的，我今儿也不会那么不给她面子。” 叶灵汐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这才接着问：“你怎么说也是琼都城里的一号人物啊，怎么一个许莽就让你怵成这样？你和他有过冲突？” “不是怵，是不想沾染他这样的人。” 钱万金本来是不想说许宛仪父女俩的事儿的，可现在叶灵汐和许家明显是已经结下梁子了，他琢磨着给叶灵汐说清楚，让她心里多点儿警醒也好，就索性摊开来和叶灵汐讲明了。 “是半年多前的事儿，当时你还没回琼都呢。就因为许宛仪，我雇来的一个师傅差点儿就折在许莽的手里。” 第120章 是该添点儿人手了 第120章 是该添点儿人手了 这事儿说来也不复杂。 钱万金当时在玄武大街上开了一家糕饼铺子，请的是从宫里御膳房出来的糕点师傅，做出来的糕点不管是样式还是口味都堪称一绝。 但师傅只有那么一位，一天做出来的量必然就少。 钱万金和叶灵汐是一样的路数，卖糕点限时限量，想吃，你就得准点儿来抢。 谁都想抢先尝个新鲜，所以饼铺刚开张的那天，生意格外地红火，可以说是引发了全城哄抢。 “那许大小姐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就遣了手下的人来抢糕饼。” 叶灵汐闻言挑起了眉梢，“没抢到，所以就气急败坏了？” “那倒没有。”钱万金道，“她派来抢糕点的人是许将军带出来的兵，长的人高马大，一脸凶神恶煞，他去抢糕饼，普通人也不敢抢了他的道啊。” “所以在我那铺子开业的第四天，她就买到了我们铺子里的糕饼。可谁成想，就因为这一盒糕饼竟惹出了天大的灾殃来。” 那糕饼买回去之后许宛仪就吃了，谁知道吃了之后竟然过敏，身上出了一层扁皮疙瘩。 “许将军是个爱女如命的，立刻到宫里去请了太医来，太医检查过之后说是过敏的源头就出现在我们那糕饼上。” 每个人体质不同，有的人吃什么都没事儿，有的人吃米面都能引出毛病来。 叶灵汐是个大夫，对这种事儿见得多了也没觉得惊讶，只问：“后来查出来了吗？到底是哪儿出的问题？” “确实是我们店里糕饼的问题。”钱万金叹了口气道，“糕点师傅在糕点里加了一种玉薯粉，可以让糕点看上去更加的晶莹剔透。那许大小姐偏偏就是对这种东西过敏，是半点儿都碰不得的。” “玉薯粉？”叶灵汐沉吟片刻道，“那东西并没有什么毒性，如果只是因为体质问题引发的过敏症状，那应该不会太严重才对。” “是不严重啊，吃了太医开的药之后当天她身上过敏的那些痕迹就消下去了，又没留下什么疤痕，本来就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钱万金到现在说起这事儿脸色还不太好看，“这事儿毕竟是我铺子里卖的糕点引起的，我知道这事儿之后就立刻带了厚礼，亲自登门去向许家父女两人致歉了。” “礼品他们收了，我的道歉，他们明面儿上也都接受了。我本来想着这就是个小插曲，这一茬事儿过去之后也就翻篇了，可谁成想……这竟然只是个开始。” “在这事发生三天之后，那做糕点的师傅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伙流氓。”钱万金咬牙道，“他们拿着刀，把那师傅的两只手给砍了。” 叶灵汐端着杯子的手猛地一僵，原本坐在一旁安静听着的小宝长生他们也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宝忍不住开口问：“后来那师傅怎么样了？” “他一个做糕点的手艺人，就指着那一双手吃饭呢，现在手没了，还能怎么样……”钱万金叹道，“当时是救回他一条命，可等他醒了，发现自己手没了，差点儿又自杀了一次，是早没有活下去的心思了。” “现在人倒是还活着，可跟个活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就是他们最阴狠的地方了，不要你的命，却让你生不如死。” 钱万金说到这儿抬眸看向叶灵汐，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遍，“所以我说让你离许家那父女俩远点儿，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他们做事没个什么底线的，什么阴毒狠辣的招儿都能使得出来。” 叶灵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钱万金就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有本事，真要动起真格的来，那许家父女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可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钱万金的目光往在座其他人的身上扫了一圈，“你看看你这一家人，都是妇孺。他们在你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你能护住他们，可他们难道能一直不出门？” 钱万金屈指在桌上轻敲了一下，“你也别说我说话难听，不说别的，你要是真惹毛了他们，万一他们拿小宝来要挟你……” “我才不会被他们给抓住呢！”小宝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气鼓鼓地说着，“我有跟娘亲习武的！” 钱万金忙赔着笑道：“是是是，我知道你厉害，我这不是就随口举个例子嘛，不当真的。” 钱万金哄着小宝的时候，叶灵汐却一直低着头没吭声。 虽然不想承认，但钱万金说是事实，她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随时都能护他们周全。 她刚回琼都城，虽说有这个叶家二小姐的名头能说出去唬人，但实际上她的根基一点儿也不稳。 许莽再怎么说也是镇北大将军，手里养着兵，那就是实权，要是真明刀明枪的对上……她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看来……也是时候该给自己院里多添点儿人手了。 叶灵汐敛眸掩住自己眼底的情绪，端起杯子朝钱万金一敬，“钱老板，多谢了。” “如果没有你今天这一番提醒，就我这不知收敛的性子早晚要出大事儿。” “二小姐这就客气了不是。”钱万金也立刻端起杯子和她碰了下杯，“都说了，咱们可是合作伙伴，互相关照那是应该的。” 钱万金知道叶灵汐是个聪明人，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到了，知道叶灵汐这是已经警醒了，他也就放了心，点到即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时候也不早了，他招呼了小二让他们立刻上菜。 等菜上齐，那小二准备从雅间里退出去的时候，叶灵汐却叫住了他。 “我一个朋友今天在梅香厅吃饭，我之前跟他说了点儿事儿，还没说完，想一会儿再跟他好好聊聊。” “不过他们那边这会儿已经开桌了，我也不好过去打扰，麻烦小二哥帮我盯着点儿那雅间里的动静，他们要是散场了，请过来通知我一声。” 叶灵汐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交到那小二的手里。 那小二眉开眼笑地收下那银子，拍着胸脯和叶灵汐保证，“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保证给您盯仔细了。” “不知小姐您的朋友是哪位？穿着打扮上有什么特征，你简单说一下，我也好辨认。” “穿着一袭月牙白的便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他应该也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安国公世子陆逸远，你认识吗？” 第121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121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能在这醉仙楼里做跑堂的，那一个个也都是人精，叶灵汐一提陆逸远这名字，那小二立刻就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认得认得，小姐您放心，那边儿一有动静我就立刻来知会您。” 那小二说完这话就退了下去。 雅间的门再次被关上，钱万金热情地招呼着大家拿起筷子开吃，“都不是外人，没个什么顾忌的，今儿就敞开了吃。” 他说着目光跟着落在了小宝身上，“小宝儿，今儿这一桌你可得招呼好，菜都是你点的，要是不够你可记得再叫小二上菜。今儿最重要就是吃好喝好，不用给你钱叔叔我省银子。” 小宝还小，不能喝太多酒，白芷和连翘酒量也不行，之前点菜的时候，小宝除了叫酒之外还特地叫了青梅饮，也是这醉仙楼的招牌饮品，酸酸甜甜特别好喝。 这会儿小家伙就端着一杯青梅饮朝着钱万金遥遥一敬，一本正经地说着，“钱叔叔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惹得众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酒桌上的气氛热络了起来，钱万金借着闲聊的功夫，又忍不住问：“你和陆逸远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和薛苒那事儿你也知道的吧？”叶灵汐反问。 “知道啊。”钱万金点头，“不是说他们两人的婚事要黄吗？之前闹地沸沸扬扬的，我得到的信儿，今儿上午忠勇侯带着夫人亲自到安国公府去了，据说就是谈这两人的婚事。” “要我说陆逸远是不太厚道，薛苒染上怪病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他直接在赏花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要解除婚约，也着实过分了些。” 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你以为现在还是陆逸远要退婚吗？那你可就想错了。” “现在是薛苒打定了主意要退婚，陆逸远死活不同意。”叶灵汐端起酒来抿了一口，酒香浑厚绵长，喝进喉中才感觉到有辛辣的味道窜上来。 叶灵汐被那酒味激地微挑了挑眉，这才接着道：“你也知道，因为季临渊的关系，我和薛苒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再者之前我徒弟又救了她，她现在自然是跟我亲近些。” “陆逸远现在就是想找了我做说客，让我跟薛苒再说合说合。” 这倒是在钱万金的意料之外，他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忙问：“你刚才说你和陆逸远在下面说话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许莽？那这会儿陆逸远是和许莽在一个雅间里？” “是啊。”叶灵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琼都城里指不定谁跟谁之间就攀扯着一层关系呢，他俩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陆逸远之前被家里扔进军中锻炼，就是入了许莽麾下，没少受许莽照顾。他和许莽一起吃饭这很正常，但你别忘了，刚才我们在门口的时候，除了碰到了陆逸远外还碰到了谁。” 叶灵汐微微一怔，“你是说……许宛仪？” “不会吧？那许莽就是再怎么不讲究，也不至于带着未出嫁的女儿和没有亲缘关系的其他男人一起同桌而食啊。” 琼都虽然民风开化，女子在外应酬的也不少，但那多是成婚之后陪丈夫出席各种场所，未婚少女还是有诸多需要避讳的，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名声。 都说许莽护着许宛仪跟护着眼珠子似地，她可不信许莽会傻到干出这种事儿来。 “你只知道许宛仪和薛苒关系不对付，可你知道她俩为什么不对付吗？”钱万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一个想法蓦然从脑海里冒出来，让叶灵汐登时打了个激灵，“你是说许宛仪和陆逸远……” “虽然没有确切地证据，但一直都有传言说许宛仪许大小姐对安国公世子陆逸远一见倾心。” 叶灵汐的眼角都忍不住狠狠一抽。 虽然她也不怎么待见陆逸远，但不得不承认陆逸远的长相身材还是当得起高大英俊这两个词的。 反观许宛仪…… “她也是真敢想啊，癞蛤蟆想吃……” 话说了一半，她意识到这比喻似乎有些不大恰当，忙掩口咳了一声扯开了话题。 “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一个屋里，打听一下不就是了。” 叶灵汐拉了摇铃唤了小二进来，又是一块碎银子塞过去，让他帮忙看看梅香厅里坐在的都有谁。 一晚上收了不少钱，那小二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后面去了，没一会儿就把那梅香厅里的情况探了个仔细，来和叶灵汐交差了。 “那屋里今晚是许大将军做东，请了陆世子还有不少他的下属。” 叶灵汐挑眉问：“许宛仪不在那屋里？” “小姐您说笑了，那一屋子都是男客，许大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千金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不过许大小姐今儿确实来了我们店里。”毕竟收了叶灵汐不少好处，这小二表现的也很是殷勤，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儿都说了。 “她之前在我们酒楼定了客房，这会儿就在三楼客房里休息呢。” 那小二道，“许大将军喝酒最是爱贪杯，许大小姐不放心，特地过来在房间里等着，准备等许大将军这边儿酒席散了再和许大将军一起回去。” 叶灵汐听完小二这番话倒是也没多说什么，交代了一句让他继续盯着那边儿的动静，跟着就让他退下了。 等那小二走出了雅间，叶灵汐这才和钱万金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对劲。” 两人同时开口，都觉得今天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不过一时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来。 小宝看叶灵汐和钱万金一直在那儿小声说话，不乐意地叫了一声，“娘亲！” “今儿说好了是来庆祝我们天医馆开业的，你怎么就只和钱叔叔说悄悄话。” 叶灵汐闻言这才把注意力重新转回酒桌上，看向小宝的时候，就见小家伙鼓着小脸儿不满地说道：“我亲自点的菜，你们都没吃几口，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怪我怪我！”钱万金立刻端起了酒杯向小宝赔罪，“是钱叔叔不对，一心只想着聊别的事儿了。” “小宝说的对，今儿晚上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是钱叔叔不该拉着你娘闲聊，钱叔叔自罚三杯！” 钱万金那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两句话就让酒桌上的气氛重新热络了起来。 小宝人小鬼大，非要玩儿行酒令，叶灵汐看他有兴致，也就陪着他闹腾，酒桌上一阵笑闹声。 等到众人吃饱喝足，叶灵汐看小宝都有点儿犯困了，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等梅香厅那边儿的消息，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那小二进门来，走到她面前低着头道：“小姐，陆世子他……他已经离开店里了。” 第122章 我也有我的靠山 第122章 我也有我的靠山 “已经离开了？”叶灵汐闻言不由皱眉，“不是跟你交代了，他们那边散场就立刻通知我吗？” “真是对不住。” 那小二低着头，始终没敢和叶灵汐对视，听叶灵汐语带不满，他甚至直接从怀里把叶灵汐给他的那两块碎银又还了回。 “我刚才被老板叫去帮忙了，没能帮您盯住那边儿是我的不是，小的给您赔罪！” 叶灵汐朝小二递过来的碎银子瞄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遍，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疑惑地神色。 之前这小二一直特别热情，就算是真的疏忽把人跟丢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畏缩才对。 “这银子既然已经给了你，那你收着就是了，你在这醉仙楼里干活那自然是你们老板的事情最重要，我也理解的。” 叶灵汐摆出一副不在意地模样，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句，“你说他都已经走了，那他人现在已经不在醉仙楼了是吧？” “是！”小二把这个字咬地特别重，说话的时候头却垂地更厉害了。 叶灵汐眯了眯眸，跟着又问，“那许大小姐呢？她也和许大将军一起离开了？” 她这句话问出口，那小二的身子明显僵了一瞬，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了，“没，没有……许大将军他喝醉了，今晚直接在三楼客房住下了。” “哦……”叶灵汐拖长了尾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面，“许大将军都喝倒了，那陆世子想来也醉得不轻吧？我刚才看到他来的时候好像没带随从啊，是谁送他回去的？” “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那小二被叶灵汐几句话逼问地整个人都慌了，就咬死了一句，“我只知道陆世子确实已经离开醉仙楼了！” 叶灵汐看从他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索性摆了摆手让他退了出去。 待那小二离开雅间，她看向钱万金，正想说些什么，就听钱万金道：“这事儿你别再插手了。” 叶灵汐到了嘴边儿的话又顿住。 钱万金的脸色有点儿难看，浓眉也拧了起来，“那小二没说实话，许莽今晚请陆逸远的这一场，显然不止是一起吃顿饭那么简单。” “中间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我们不清楚，但说到底这事儿和我们没关系。” “那许莽的行事作风我之前也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别为了和自己无关的事儿去招惹他，不划算。” 钱万金说到这儿又加重语气强调，“想想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想想小宝他们！” 叶灵汐抿了抿唇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沉默了片刻后轻叹了口气，跟着笑道：“也是，我多管闲事这毛病确实该改改了。” “走吧，既然都吃好了，那咱们也该撤了。” 钱万金看叶灵汐起身招呼小宝他们离席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等下了楼结完账，到门口要各自分开回府的时候，钱万金又叫住了她，“叶小姐，你别怪我性子凉薄，我也隐隐猜到今晚估计是要出什么事儿。可这种事儿咱们要是真插手了就不好抽身了……” “我知道。”叶灵汐笑着宽慰道，“钱老板你可别说这种话，什么性子凉薄？你要真是那种人也就压根不用提醒我这一茬儿了。” “不管我想干出什么事儿来，凭你的本事，想把自己摘干净绝对不是难事。之所以这么苦口婆心的劝我，不都是为我好吗。” “我要是连这好赖都分不清，也就不配再跟你一起合伙做生意了。” 钱万金听完她这话脸上这才又露出了笑意来，“和叶小姐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能和钱老板这种热心人做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笑着话别，正准备各自登车回去，就见又有一辆马车在醉仙楼的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上挂着的灯笼上打着安国公府的字样。 三四名小厮从马车上下来，匆忙朝楼上跑去。 叶灵汐和钱万金对视了一眼，非常默契地同时转身回了醉仙楼的大厅里。 李妈妈早带着连翘和白芷上了马车先回去了，小宝虽然有点儿困了，但看叶灵汐又回了醉仙楼里，立刻拉着长生的手跟了上去。 叶灵汐和钱万金都没有跟上楼去，只站在大厅里仰头看着上面的情况。 眼看那几名小厮问了小二之后匆忙上了三楼，推开一间房门进去，又很快退了出来。 给他们领路的那小二似乎又和他们解释了什么，跟着领着他们到了另一间房门口敲了敲门。 几名小厮还没推门进去呢，就听那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喊：“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客房在三楼，叶灵汐和钱万金站在一楼大厅里都能听出那是女人的声音，可想而知那嗓门儿是有多大，简直就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叶灵汐听到那声音先是一愣，等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她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眼看着许莽只穿着一袭中衣赤着脚着急忙慌地从另一间客房里快步奔到了那发出尖喊声的卧房前，叶灵汐冷冷扯了扯唇角，“许将军为了他这宝贝女儿的‘幸福’，也是‘煞费苦心’了啊。” 一旁的钱万金叹了口气，“只可惜了陆世子……” “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点儿戒心都没有，活该他被人算计。”叶灵汐冷哼了一声，懒得再继续看这闹剧，叫上小宝和长生就快步出了醉仙楼的大门。 她和钱老板各自上车一前一后离开。 等她带着小宝他们到家的时候，陆逸远醉酒误闯许宛仪客房毁了许宛仪清白的传闻已经传遍了整个琼都城。 小宝是真的困了，在马车上就已经睡熟了。 叶灵汐把他交给李妈妈照顾，她吩咐长生先去休息，她则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翻出醒酒的药丸吃下。 漱口洁面，又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跟着走到院子门口，拉开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李妈妈刚招呼着小宝睡下，听到门口的动静忙快步赶了过来问：“小姐，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您不会是……要去薛小姐那儿吧？”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再去找薛苒也改变不了什么，徒惹她伤心罢了，她若是真需要安慰，自然会来找我的。” “之前钱万金的话给我提了个醒，今儿晚上我也算是看出来了，许家那父女俩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我既然之前已经和他们结下了梁子，那还是提前做点儿准备的好。” 看李妈妈还有点儿没听明白，叶灵汐伸手朝东边儿指了指，笑道：“这琼都城里也不是许莽他一家独大呀，我也是有我的靠山的。” 第123章 回来跟你借两个人 第123章 回来跟你借两个人 天琼国自开国封了四位国公之后，四国公府一直承袭至今。 勤国公季家，安国公陆家，定国公秦家，以及叶灵汐的本家——忠国公叶家。 叶灵汐的父亲死后，忠国公的爵位原本该是她哥哥叶少城来继承，可叶少城至今下落不明。 叶家大房这一脉本来就只剩叶灵汐这一个人了，偏偏五年前还出了那档子事儿，落了个被逐出叶家宣判身死的下场。 二房夫人姜氏倒是一直想让自己的丈夫叶沧澜去继承了忠国公的爵位，可叶沧澜那个又怂又怕事的性子根本担不起叶家这重担。 再加上叶老爷子也不同意把爵位传给叶沧澜，忠国公这头衔便一直虚悬着，实权还是握在叶老爷子自己手里。 忠国公府在琼都城城东，离叶灵汐现在住的朱雀大街也不过就隔了两条巷子的距离。 叶沧澜成婚之后本来早该从忠国公府搬出去的，可姜氏找遍了各种托词死赖着就是不肯走。 好在忠国公府地儿大，也不在乎多住他们那一房的人，叶灵汐的父母都是不爱在小事儿上计较的人，就这么纵着二房人一直住了下去。 原本他们活着的时候还不要紧，他们过世之后这就成了祸害的根苗。 姜氏拿了内宅中馈的大权，一点点地把忠国公府鲸吞蚕食，以前叶灵汐在的时候她到底还有所收敛，这几年叶灵汐也“死”了，她就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除了碍于叶老爷子的威势到底没敢动正院，再加上老爷子住的院子她不敢撒野之外，忠国公府的其他地界如今都等于是姜氏的地盘，被她拿捏地死死地。 也就因为姜氏这霸道的劲儿，叶沧澜虽说没有继承到忠国公的爵位，但叶家上下如今也早就已经把叶家二房的人当家主一样看待了。 叶老爷子住在忠国公府北院，他这院子里从里到外都是他自己的人，姜氏再能耐也没那胆子管到叶老爷子头上来。 只要她没越过这一条线，叶老爷子对她把持叶家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之间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一种微妙地平衡，叶灵汐“死后”的这几年一直都是如此。 夜已深了，叶老爷子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服侍了叶老爷子几十年的王诚进来添茶的时候，见叶老爷子还在书桌前写字，趁着倒茶的功夫往纸上瞄了一眼，就见宣纸上反复写的只有一句话——大直若屈，大巧若拙，锋芒太露，必遭其祸。 “老爷，您这是在担心二小姐？”王诚把添好的那杯热茶摆在了叶老爷子触手可及的地方，笑道，“我倒是觉得二小姐她心里是有谱的。” “新官上任还得烧三把火呢，二小姐她这刚回来，要是不把动静闹大点儿，那岂不是会让别人以为她真那么好欺负了。” 叶老爷子放下笔在桌边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之后却是重重哼了一声，“这丫头胆子倒是越发地大了，以前明明是个不爱争抢的，在外面待了这几年再回来竟是连性子都换了……还真是越活越能耐了。” “那是，我吃了这几年教训要是还一点儿心眼儿也不长，回来不反倒要遭您数落了。” 叶灵汐的声音突然传来，叶老爷子定睛去看的时候，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进到了屋里来。 “二小姐您来了，快过来坐，老爷他一直都在等着您呢。” 王诚热情地招呼着，搬了张椅子过来，让叶灵汐在书桌对面坐下，跟着又殷勤地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谢诚叔。”叶灵汐也不虚客套，一点儿没见外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茶品了一口眼睛就眯了起来，赞了一句，“上好的雨前龙井啊！” “是，二小姐您不是一直爱喝这个茶吗？老爷之前就交代了，说您今天要过来，让我提前把茶备好。” 王诚说着凑到叶灵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他也就是嘴上厉害了点儿，其实一直记挂着您呢，您的喜好他可都记得呢。” 深夜幽静，屋里又只有他们三个人，就算王诚再压低了声音，叶老爷子照样听地清清楚楚。 他拧着眉一脸嫌弃地摆手道：“去去去，少胡说八道，谁要惦记她。” “这臭丫头回琼都这么久，来看我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还不把我那重外孙带来给我看，她就是个没良心的！” “我没良心？那是谁每月十五都巴巴地过来给你请脉？又是谁把各种上好的丹药不要钱似地往你这儿送啊。” 叶灵汐笑瞅着叶老爷子，“想我多来看你你直说不就是了，不过要带小宝来看你……那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端着杯子悠悠品着茶，补了一句，“在把这忠国公府的外人清理干净之前，我绝不会带小宝回来冒险。” 叶老爷子听出她话里有别的意思，挑眉问：“那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那得看二房的人什么时候有动作了。”叶灵汐耸了耸肩道，“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这才是用兵之道呀。” 她说完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转望向一旁的王诚问：“今天从我那儿回来之后，二房那边儿有什么别的动静吗？” “大小姐眼睛出了毛病，二夫人因此和大夫大吵了一架，这您应该已经知道了。” 王诚道：“之后二夫人就急着去找别的大夫给大小姐诊治，倒是没闹出什么别的幺蛾子来。” “至于别的……”王诚想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对了，镇北大将军府的许大小姐下午的时候来府里探望过大小姐。” 叶灵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拧眉又确认了一遍，“那个许宛仪？” “对，就是她。” 王诚这话说地特别肯定，叶灵汐却不由陷入了沉思。 许宛仪下午来找过叶清婉，晚上就设了那么个局把陆逸远套牢……只是巧合？还是说，晚上那一场闹剧的背后有叶清婉在插手？ 没有足够的证据，她也不敢下定论。 她正暗暗琢磨着，一旁的叶老爷子突然开口问：“今儿你回来，就为了打听二房的那些事儿？” “不是。”叶灵汐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一来是过来给您诊脉，看看用了药之后您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再者，是想回来跟您借两个人。” 第124章 他非良人 第124章 他非良人 “借谁？” “借两个护卫，能跟着我去我那店里，有本事能护得住我那一院子老老小小的人。” 叶灵汐说的很是直白，“是男是女都行，主要是得本事好，靠得住。” 叶老爷子听着她这话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提过，指派两个人过去给你用，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现在不想和叶家攀扯上什么关系用不着他们吗？怎么现在态度突然就变了？” 叶灵汐到琼都之后就暗中到叶老爷子这儿来过一趟，这几个月，她每月十五也都会过来一趟和叶老爷子说说最近的情况。 听到叶老爷子这么问，她也就没瞒着，耸了耸肩，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大概给叶老爷子说了一遍。 “二房的人有什么动作我倒是不怕，或者该说，我巴不得他们赶紧闹出什么动静来。” “主要是许家。我之前和许宛仪对上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家是那样的门风，今儿也是听钱万金钱老板和我说起许莽的事儿，才知道那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轻叹了口气道：“我是有足够能力自保的，可小宝毕竟还小，爷爷你也不忍心看着你的曾外孙处在危险之中吧？他都还没来凑着机会来跟您见面呢。” “什么没机会跟我见面，分明就是你不肯带着他来见我！” 叶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少在我面前耍你那套鬼把戏，不就是两个护卫吗，给你就是了，明天早上他们就会到你店里去，你收了他们就是了。” “至于许莽，你也不用那么紧张，说到底你和他们许家的冲突只不过是口头上的摩擦罢了，那许莽又不是个傻的，知道你的身份，他怎么也会忌惮上几分的。” 叶老爷子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这才悠悠说道：“我这个老头子还没死，那姓许的就没那胆子敢光明正大欺负到我们忠国公府的头上。” “再者，除了我之外，那个赫连冥烨不是也挺护着你的吗？” 叶老爷子突然把话题扯到了赫连冥烨的身上，也叶灵汐不由愣了一下，“怎么就说起他了？” “那小子是不是看上你了？还是说，他就是小宝的亲爹？” 叶灵汐差点儿被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呛住，“爷爷！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想哪儿去了？” “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我和赫连冥烨之所以认知，只是因为之前在连岳山脉里我救过他一次。” “我们真的就只是普通朋友……不对，连朋友都算不上，就大夫和病人的关系而已。” 叶老爷子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仔细扫了一遍，似乎是在观察她到底是不是在说实话。 “你对他没心思我信，可要说他对你没心思……那纯属扯淡。” 叶灵汐眼角一抽，刚想要反驳，就听叶老爷子道：“他来琼都也有几年了，到现在我还没摸清楚他的底细。不过这几年他算是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的那点儿事儿我也都清楚。” “别的不说，就说他对女人的态度，能上他那马车的女人，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能拿到他那穹冥山庄尊客令的女人，你也是第一个。” “你一个小医馆开业，他那么大张旗鼓地派贴身侍卫过去，又是送匾额，又是送贺礼的。不是我说，皇上生辰都没见他这么上心。” 叶老爷子条理分明地和她分析，叶灵汐却只是撇了撇嘴，跟着逐一反驳了回去。 “第一，他那天之所以让我上他的马车，是因为公主的贴身丫鬟当时也在现场。公主殿下对赫连冥烨的心思您不会不知道，他那完全就是拿我来当幌子做戏给公主看，好让她死心罢了。” “包括他今天派人送开业贺礼来，也都是要故意做给外人看的。” “第二，那个穹冥山庄的尊客令，他是给小宝的。小宝养了只老虎，赫连冥烨也养了老虎，他俩还挺能聊到一起去，他就留了那个牌子给小宝好方便小宝去找他。” “再者，他给了小宝那个尊客令，我也给了他我们天医宗的济世令啊，那可比他那什么尊客令有分量，关键时候能救命的。不过是互相交换罢了，哪儿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还有！”叶灵汐跟着话锋一转，语气都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到那上面去的，但是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小宝和赫连冥烨没关系，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开玩笑呢，就凭小宝后背那胎记就可以断定他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 云岚国当年可是被天琼国给灭掉的，屠了云岚国皇都的就是现在的天琼国皇帝姬铭礼！ 赫连冥烨他可是天琼国的帝师，是姬铭礼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和云岚国扯上关系。 云岚国皇室的嫡亲血脉对屠了自己国家的仇人俯首称臣？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儿！ 叶老爷子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叶灵汐的神色，见她说的言之凿凿，提起赫连冥烨的时候，也确实没有脸红躲闪之类小女儿的羞怯状，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你对他真没那个心思，那我也就放心了。你说赫连冥烨是想拿你做幌子来挡公主这桃花，这理由倒是也说得过去。” “不过灵汐，我提醒你一句，和赫连冥烨有来往，有交易，或者说做朋友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更进一步……他非良人。” 叶灵汐看着叶老爷子那一本真经地严肃模样简直哭笑不得，“爷爷，我都解释那么久了，你怎么又绕回这茬儿上了？我对他真的没有……” “好女怕缠郎，你对他没那个心思，谁知道他对你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总之你记住，你想挑什么男人都可以，但赫连冥烨不行。” 叶灵汐本来只是把这事儿当玩笑一般对待的，可看叶老爷子这态度却是异常地认真，她也不由坐直了身子，正色问：“赫连冥烨他……难不成和我们叶家有仇？” “没仇，但他不是你能托付终身的人。” 叶老爷子说起这事儿，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分古怪地神色来，“赫连冥烨住的那穹冥山庄里是没有女人的。” “所有被送进穹冥山庄的女人，最后只有一个下场——死无全尸。” 第125章 讹到家门口来了 第125章 讹到家门口来了 “赫连冥烨现在贵为帝师，就是皇上待他那也是礼敬三分的，想和他攀关系的人不在少数。” “这世上能诱惑男人的无非三样东西，金钱，权势，女人。” “说权势，他在天琼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论钱财他也是不缺的，他现在居住的那穹冥山庄是他自己花钱造的，据说里面寸土寸金，奢华至极，他自然也不是什么缺钱的主。” “最后能贿赂他的，也就只有女人了。” “他刚被封为帝师那阵子，几乎每天都有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往他那穹冥山庄里塞女人。” “肥环瘦燕，清纯的妩媚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但能进穹冥山庄大门的，屈指可数。真要算下来，进了他府中的女人，有名有姓的一共有三个。” “一个被烧死，被发现的时候，人早就化为一堆焦炭了。” “一个被淹死，被淹死的那池子里还养着食人的鳄鱼，那女人被捞上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副骨架了。” “最后一个据说是误闯进了他饲养猛兽的园子里，最后被啃地连骨头都没剩下。” “也是有了这三个人的惨例在前，之后再没人敢送女人到穹冥山庄去，也再没有人见过有女人在穹冥山庄出没。” “后来就有人传言，说赫连冥烨是被诅咒的人，凡是想要接近他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年来赫连冥烨一直深居简出不说，还从来不近女色，看到女人靠近也会自动拉开距离，等于也就是坐实了那传言。” “虽说这事儿听起来邪乎，但那三个女人的死却是事实。你既然对他没那个心思，那再和他见面的时候也注意点儿，多留个心眼儿防备着总不会错的。” 从叶老爷子那儿回来，他说的那番话还一直在叶灵汐的脑子里绕，搅得她一晚上没睡踏实。 好不容易有点儿睡意，感觉刚眯了没一会儿，房门便又被人敲响了，小宝在外面儿扬声喊着，“娘亲！娘亲你快醒醒！有人讹到我们家门口来了！” 讹？ 叶灵汐睁开眼睛盯着上方的床帐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什么人敢上她这儿来讹诈？也不看看她这儿是什么地方！ 叶灵汐应了一声，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更衣，等准备停当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就见小宝和长生就站在门口正在讨论着什么。 见叶灵汐出来，两人立刻快步走到了她面前，一个仰起头来乖巧地叫娘亲，一个恭敬地对她行礼打招呼。 “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昨晚没睡好，她这会儿还有点儿头疼，强打起精神问，“你刚才说有人讹到咱们家门口了是怎么回事？” “娘亲你今天起的晚，我和师兄一起去晨跑锻炼，回来的路上，经过咱家医馆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个男人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 “我以为他是来看病的，就过去问，结果他说他家里闹饥荒，在老家过不下去了，跑到琼都城来讨生活。是饿地实在走不动路了，就在我家门口休息一会儿。” 小宝皱着眉道：“娘亲你不是爱吃李家包子铺的灌汤包吗？我回来的时候路过，正好买了一份儿，当时那包子就拎在手里。” “我看他可怜，就把那包子给他吃了，结果……结果他说我对他有救命之恩，要留下来给我当牛做马报答我，就赖在我家医馆门口不肯走了！” 叶灵汐都听懵了，就为了几个灌汤包把自己给卖了？这世上还有这么没骨气的男人？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他人呢？已经走了吗？”叶灵汐说着，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你们可别随便把陌生人往家里带啊。” “我知道，我都没让他跟着来后院，他这会儿就在医馆门口坐着呢，我刚才扒着门缝看了，他还赖在那儿不肯走呢！” “一会儿咱们医馆就要开门了，他要是一直不走那可怎么办呀？” 叶灵汐看小宝的小脸儿都皱了起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就一个讹上门的就把你愁成这样了？” “走，我去会会他，看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叶灵汐说完这话，直接领着小宝和长生往前面店里去了。 小宝还在扒着窗子往外看情况，小声跟叶灵汐汇报着，“娘亲娘亲，他还在，还没走！” 叶灵汐却懒得搞那些弯弯绕绕地，大大方方地直接打开了店门。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人就在正对着门口的台阶上坐着，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和叶灵汐打招呼，“夫人好。” 说完又转向小宝那边儿，“小少爷好。” “我才不是你小少爷。”小宝皱着眉走到了叶灵汐身边，瞪着那男人道，“我家现在不缺人，那些灌汤包就当是我送你的，不用你还也不用你报恩。” “我们医馆还得开门做生意呢，你再在这儿赖着不走影响我们生意，我……我娘亲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这生硬地转折让叶灵汐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这小子倒是个会借势的，知道自己估计不是对手，还知道把她给拉出来帮他挡着。 那青衫男人闻言眸中也掠过了一抹笑意，“小少爷，你别误会，我没什么别的企图，是真心想报恩的。” “让我留在店里帮忙就可以，没月钱也没关系，管我一日三餐，给我个住的地方就行。我会干的活可多了，留下我保证你不吃亏。” 这男人跟小宝瞎掰扯的时候，叶灵汐也在暗暗地打量着他。 男人浑身上下整洁干净，身上的衣服也是明显熨烫过的。 虽然刚才坐在台阶上看上去有些不雅观，可细看会发现，他还仔细地找了两张纸铺在了台阶上，即使坐在那儿也没弄脏他的衣裳。 真遭了饥荒逃难的哪儿可能像他这么讲究。 而且从这人的身形和动作，叶灵汐可以轻易看出，这人会武，还是个高手。 这么巧正好就停在她家门口，盯上了小宝不说，还非要留在这儿…… 叶灵汐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她面上不动声色，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来，甩手便朝那男人刺去。 她手腕刚有动作，那男人已经飞快侧开了身子，那细如毫发的银针擦着男人耳边儿飞过去的时候，男人探手就将那银针夹在指缝间稳稳接住了。 “夫人，您这打招呼的方式，很是特别啊。” 男人脸上带着笑意，走到叶灵汐面前，将那跟银针递还了回来，“不知我这身手在夫人看来，算合格吗？” 第126章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第126章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还成。”叶灵汐从他手里接过银针，一边儿示意他跟着她往店里走一边问，“你想留我这儿也成，不过也得按规矩自报一下家门才是。” “怎么称呼你？你以前的主子又是哪位？” “我姓贾名凡。”男人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牌递给叶灵汐，“我以前的主子姓叶，这是主子赐我的信物。” 叶灵汐随手接过来瞄了一眼，见那玉牌上一面刻着“叶”字，另一面则刻着“隐一”的字样，心下已经了然。 这牌子她之前在叶老爷子那儿见过类似的，是老爷子手下隐卫的令牌。 确定了这人确实就是叶老爷子安排过来的护卫，叶灵汐也就彻底放下了心来，把那令牌还回去的同时又随口问了句，“你说你是逃难过来的，那就只有你一个人逃难到这儿来了吗？家里没其他人了？” “还有一个妹妹。”贾凡一本正经地和叶灵汐唠着，“逃难的时候我们走散了，她的脚程要慢些，估计下午才能赶过来。” “我们都已经无家可归了，若是夫人您能发发善心，将我妹妹也留下赏她一口饭吃，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得等下午见了你妹妹之后才能决定。”叶灵汐道，“你别看我这医馆小，没点儿能耐的人，想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两人半真半假地说着话，每一句都有隐意在。 因为知晓彼此的身份，所以他们两人交流起来是完全没有障碍的。 可小宝和长生在一旁却听地糊里糊涂地。 眼看叶灵汐领着那贾凡进了医馆，小宝登时急了，快步走上前去伸手紧紧拉住了叶灵汐的衣袖，“娘亲！你怎么放他进来了！” “都说了他就是故意来讹人的！我们干嘛要留他。” 叶灵汐笑着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放心，他不是来讹人的坏人，是娘亲请来保护你们的人。” 叶灵汐说着给身后的贾凡递了个眼神，“把你那令牌给他俩看看，好让他俩放心。” 贾凡非常配合地走上前来把那隐卫令牌递给了小宝，小宝就拉住长生两人一起研究了起来。 叶灵汐笑着瞅了贾凡一眼，调侃道：“你说你用什么法子过来不好，非要用上讹人这一套，他们两个又不清楚情况，大清早的把他们给吓地不轻。” “主子交代过，说让我们来的时候低调点儿，尽量自然地进店里。” 贾凡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我原本是想等着医馆开门来应聘当打杂伙计的，谁知道碰巧正好遇到了小少爷和这位……” 贾凡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目光朝长生身上扫去。 叶灵汐知道他这是还不清楚长生的身份，就直接介绍道：“他是长生，我徒弟。” 贾凡颔首，“长生少爷也是个警惕的性子，之前听出我似乎是想赖上小少爷，都没和我纠缠，拉上小少爷就直接走人了。” 贾凡摊了摊手道：“我要是再跟到后院儿去，八成要吓到他们，索性就继续坐店门口等了。”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小宝和长生也已经把那令牌仔细检查了一遍。 两人嘀嘀咕咕讨论了一会儿，小宝就又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把那玉牌交给叶灵汐的同时，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俯下身来，凑到她的耳边儿小声问：“娘亲，这个人也是叶家的人？” “对，虽然他不姓叶，但也是叶家人。” 怕小宝再自己琢磨想岔了，她索性蹲下身去，凑到他耳边儿和他解释了一句，“这是我从你太姥爷那儿请来的高手，以后就留在家里保护你们。” 小宝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起来，兴奋地问着叶灵汐，“那他很厉害吗？比娘亲你还厉害？” “单论身手的话，他应该比我厉害点儿。”能被叶老爷子培养为隐卫，那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那他跟白头发的叔叔比呢？他们俩谁更厉害？” 这问题倒是把叶灵汐给问住了。 赫连冥烨身手应该不差，但她也没和赫连冥烨交过手，这种事儿还真不好判断。 她自己给不了什么结论，站起身来把问题又抛了回去，“这你得直接问他。” 看叶灵汐冲贾凡抬了抬下巴，小宝的目光就跟着落到了贾凡的身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问：“我娘亲说你很厉害，那你能打赢白头发的叔叔吗？” 贾凡闻言一怔，“白头发的叔叔？” “他说的是赫连冥烨。”叶灵汐解释，“这琼都城里，年纪轻轻却生着一头银发的，也就他一个了。” “我和帝师大人比？”贾凡连连摇头，“小少爷高看我了，我可不是帝师大人的对手。” 小宝听到这话小脸儿就垮了下来。 叶灵汐却忍不住挑起了眉来，“这么没自信？难不成你和他过过招？” “没有，但我见过帝师大人动手。” 贾凡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就隐隐带着点儿兴奋，“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帝师大人刚刚受封。” “琼都城里突然就多出了这么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年轻能干不说，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非常得皇上宠信，朝堂上下无人不羡慕。” “相对的，眼红嫉妒的也不在少数，有不少人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 “那日皇上紧急宣召，大半夜召了帝师大人和诸位大臣进宫议事，主子也在受召之列。我一路跟在暗处保护主子，恰好目睹了有人行刺帝师大人。” “那刺客是个高手，出现的时候连我都没有察觉到，是抱着死志前去行刺的，下手就是杀招。” “我自认，在那样的情况下，换了是我怕是八成要招架不住的。可帝师大人却轻松避开了刺客的袭击，而且在躲闪的同时抓住空隙出手还击。” 小宝听地津津有味地，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呢？白头发叔叔赢了吗？那刺客抓到了吗？” “那刺客没能伤到帝师大人分毫。”贾凡的脸上带着笑，眼睛发亮，细听甚至能听出他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崇拜的味道。 “帝师大人还击的时候，一掌拍在了那刺客胸口，一击毙命，那刺客当场就死绝了。” 第127章 传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第127章 传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能躲开那刺客的攻击已经很不容易了，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沉着应对，一击将刺客反杀，一般人真没这本事。” “在那之前，我也听说过帝师大人在战场上诸多以少胜多反杀北冥大军的传言，但都以为那只是夸大其词而已。” “自从亲眼见了帝师大人出手之后，我对那些传言就不再怀疑了，帝师大人他确实是有那样的本事的。” 贾凡认真地分析着，“其实这也和我们习武的路数有关，我这样的身份，主要的任务是保护主子，所以平时所用的招数也是偏防御类型的。” “帝师大人不一样，他用的招数都是攻击性地，所以出手就是杀招。” “我若是对上帝师大人，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都算是万幸了。” 他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忙又补了一句，“不过夫人您尽管放心，如果真有像帝师大人这么厉害的仇家找上门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叶灵汐看着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不由失笑，“放心吧，我还没招惹上那么厉害的仇家。” “小宝刚才之所以那么问，只是想找个厉害的人教他武功罢了。” “谁让娘亲你平时只让我练基本功，都不教我招数。”小宝被看穿了心思，小声嘟哝着，“没有招数，只会基本功也没用啊。” “谁说没用？”叶灵汐哼道，“只有把基础打扎实了，以后学起招数来才会事半功倍。” “别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叶灵汐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我这么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该教你招数的时候我自然辨会教你，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抱怨也没用。” 在这种关系着小宝未来发展的事情上，叶灵汐是从来都不含糊的。 “那我也可以提前给自己找好师傅呀。”小宝捂着自己被敲的额头，仰头看向叶灵汐，认真问，“娘亲，我能不能跟着白头发的叔叔学武？他的武功好像最厉害。” “你想跟他学，那也得他有空教你啊。”叶灵汐听着小宝那天真的话，笑道，“你以为他那个帝师的名号只是叫着好听？” “帝师，顾名思义，皇帝的老师。皇上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都要请他去给意见呢，他应付皇上都忙不过来了，哪儿有空教你这个小鬼头。” “就算再忙那也有休息的时候呀。”小宝拉住叶灵汐的衣袖不松手，“要学就和最厉害的人学，娘亲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过几天等我们去他那儿的时候，你帮我问问好不好？” 小宝软磨硬泡眼巴巴看着她，叶灵汐也不忍心拒绝，最后只得应了下来，“行，去见他的时候可以问问看，看他愿不愿意教你。” “不过话我跟你说在前头，他要是愿意教，那当然最好。他要是不愿意，你也不能缠着人家不放。” 小宝一听叶灵汐松口了，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拍着胸口和叶灵汐保证着，“我保证听话，不会耍赖的！” 李妈妈在后院把早饭都摆好了，干等不见他们回去，就到前面来寻，见店里突然多了个人，也不由一惊。 叶灵汐怕早饭放凉了，便先关了店门，招呼所有人一起去后院先吃早餐。 吃饭的时候就顺带把贾凡给众人介绍了一遍，还特地叮嘱李妈妈再收拾两间屋子出来，留给贾凡和他那个下午才过来的“妹妹”住。 “平时你就帮着店里干点儿杂活就行了。”叶灵汐跟贾凡交代着，“我给他俩定了晨起锻炼的任务，每天都要去晨跑，扎马步，做固定训练。” “以后早上他俩出门的时候，你就跟着他们。” “等你妹妹来了，就跟着李妈妈他们在后院帮忙就成。你负责这两个小的，其他女眷交给你妹妹，这样分工明确些，也免得出岔子。” 贾凡听出叶灵汐这是早就做好安排了，自然没有异议，恭敬应下，“夫人放心，我们一定……” “停！”叶灵汐突然打断他的话。 “这个我刚才就想给你纠正了，虽说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不过说到底我还没成亲呢，你叫我夫人，我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还是和李妈妈他们一样，叫我小姐吧。”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贾凡自然没有不应的，非常配合地直接就改了口，“一切听小姐的吩咐。” 吃过饭，叶灵汐就带着小宝他们去了店里。 她刚吩咐小宝让他带着贾凡去店里二楼看看熟悉一下店里的情况，这边儿还没来得及在诊桌前坐下呢，就见薛苒的贴身丫鬟红桃脸色惨白地快步进了店里。 等见了她，红桃直接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灵汐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你先起来。”叶灵汐走过去把红桃扶起来。 长生立刻搬了椅子过来，还体贴地给红桃倒了杯热茶。 可红桃这会儿哪儿有什么喝茶的心思，起身之后就拉住叶灵汐的手不放了，“昨晚……陆世子那事儿传到府里之后，小姐她就把我们都从屋里赶了出来，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到了屋里。”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出来，连早饭都没吃。” “老爷夫人都担心坏了，一直在劝，可小姐就是不肯出门，只说让他们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静静。” 红桃说着眼睛一红，声音都跟着变得嘶哑了起来，隐隐带上哭腔，“您也知道，因为之前赏花宴上那事儿，小姐就已经被琼都的人看了笑话了。” “昨晚陆世子和许宛仪那事儿传出去之后，现在外面更是传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都说……说我家小姐脸被毁了之后连许宛仪都不如！” “我们都不敢让小姐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可她一直这么闭门不出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就怕她万一想不开，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地……” “灵汐小姐，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老爷夫人劝她都劝不动，我只能过来求求您。” “小姐她一向信任您，您的话她一定听得进去的，求您一定要跟我去家里一趟，好好劝劝我家小姐……” 叶灵汐听完红桃这番话，眉头不由紧拧了起来，她早料到昨晚陆逸远和许宛仪那事儿传出去之后薛苒一定会受到打击，却也没想到她受到的刺激竟然这么大。 闭门不出吗？ 她敛眸思索了片刻，突然大步走到桌前，拿了纸笔写下一张便签，折好递到了红桃的手里。 “既然你家老爷夫人劝她都劝不动，那来软的显然是不行了，你把这便签拿回去给她看，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会出门了。” 第128章 好好琢磨女人的心思 第128章 好好琢磨女人的心思 “师傅，听红桃说那个样子，薛苒小姐现在的状态好像很糟糕。” 红桃走了之后，长生忍不住问叶灵汐，“这种时候，你亲自过去见她，面对面劝劝不是效果更好吗？” “那可未必。” 小宝和贾凡还在二楼没下来，店里也没别人在，叶灵汐和长生就坐在诊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现在心里不好受，一是难过陆逸远的背叛，二来就是面子问题。” “她闭门不出，就是觉得这事儿让她脸上无光，已经没脸见人了。这种时候，你不管说多少好话去哄她，劝她，都会无形中给她更大的压力。” 叶灵汐伸手在桌上那一沓纸上点了点，“我给她写的那便签，就是想要刺激她让她面对现实，认清楚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再者，也是给她一个台阶下。她要是真想通了，自然会来找我的。” 看长生还是一副似懂非懂地模样，叶灵汐的眸中暗暗掠过了一抹笑意，“你还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呀。” “以后跟在为师身边儿多学着点儿，再过个两年你也就到了该讨媳妇儿的年纪了。多琢磨琢磨女人的心思，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长生怎么也没想到这话题最后竟然绕到他自己的身上来了，登时耳根都烧红了。 叶灵汐就看着他笑，“怎么，还不好意思呀？” “你父母都不在了，你的终身大事可不就得我这个当师傅的替你好好操心？” 叶灵汐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着，“说起来，我们到帝都也有段时日了，你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 “要是有了心仪的对象可千万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跟师傅说，师傅亲自上门去替你求亲。” 长生整张脸都涨红了，觉得这话题实在是聊不下去了，起身就准备去找小宝，可小宝和贾凡偏偏在这会儿下了楼。 长生这会儿是走也不是坐下也不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叶灵汐看着他那窘迫地模样，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拉着他的手臂让他重新坐了下来。 “行了行了，我就说着玩儿的，不逗你了。” 这边儿安抚好长生，她这才转望向小宝和贾凡那边儿，“二楼也看完了？医馆大概情况你也熟悉了吧？” “熟悉了。”贾凡点头，“小少爷连每一间房的用处都给我说的很仔细。” “那就好。”叶灵汐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贾凡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还成，收拾收拾应够效果不错。” 贾凡耳朵尖，可虽然听到了她的话却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满脸莫名地看着她。 “小宝，长生，你们俩在这儿看着店，我带贾凡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要是有病人来，你们俩就先给看着，等我回来再确诊。” 叶灵汐说完这话给贾凡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上，跟着就带着他出了门。 小宝和长生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谁也闹不明白叶灵汐到底是要干什么。 昨天有叶灵汐在，他们两个坐在诊桌这边儿给人看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可这会儿叶灵汐不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俩却都开始有点儿心里发虚了。 叶灵汐在的时候，就像是有靠山有依仗一样，反正有她在就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 可现在什么事儿都要自己面对了，两人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身为医者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一边儿期待病人上门，一边儿又紧张忐忑，怕只有他们两人会应付不来。 好在叶灵汐没在外面儿耽误太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叶灵汐脸上带着笑，看上去心情格外地好。 贾凡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几个袋子，满脸的一言难尽。 刚进了店，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儿呢，就听叶灵汐吩咐道：“给你准备的卧房李妈妈这会儿应该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赶紧回去把一身行头都换了，看看效果如何。” “小姐，我就是个习武的粗人，你让我干什么粗活累活都行，可你让我……这未免有点儿太……” “怎么不合适了，你身材好，长相也不差，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利用不就可惜了吗？你对自己没信心，也得对我的眼光有信心啊，快去换，我等着看效果呢。” 贾凡知道自己这是拗不过叶灵汐，认命地叹了口气，拎着那些大包小包就要往后院走。 经过柜台的时候，叶灵汐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住了他，跟着走到柜台前挑了两个瓶子递给他。 “这两瓶养颜水你拿过去用。” “这一瓶是涂脸上的，这一瓶是涂手上的，一会儿行头换好之后，记得把这些也都涂上。” 贾凡的眼角狠狠一抽，“小姐，我是男子！” “我知道啊，所以给你挑的都是滋润养肤的，又不是胭脂水粉。”叶灵汐把那两个瓶子分别塞进他手里拎着的两个袋子里，跟着冲他摆了摆手催促，“行了，快去换吧。” 贾凡都说不清楚自己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憋了一肚子的话，可看着叶灵汐脸上那兴奋又期待的表情，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把那些话说出口。 只暗暗咬了咬牙，大步进了后院。 出去转了一趟叶灵汐也累了，坐回诊桌前，看桌上放着的茶一直没人动，也不在乎那茶已经凉了，直接端起来就喝了下去。 长生见状忙去拎了热茶来给她添上。 小宝则忍不住好奇地问：“娘亲，你刚才带着贾凡叔叔去哪儿了？” “给他买了点儿东西。”叶灵汐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地冲他眨了眨眼睛，“至于是买了什么，等一会儿他出来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她说着招呼长生在桌旁坐下，拿了一沓宣纸，分别分给小宝和长生，“我写一份东西，你们俩对着抄。” 她说着提笔就在那纸上写下了几行字，跟着把那张写好的纸放在了小宝和长生中间，“就照着这个写，把我分给你们的那些纸都写完。” 小宝和长生好奇地朝那张纸看了过去，可待他们看清楚纸上的字，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儿怪异。 小宝指了指那纸，试探着问叶灵汐，“娘亲，你不会是想让贾凡叔叔上街去发这个东西吧？” 第129章 女为悦己者容 第129章 女为悦己者容 “当然是他去发。”叶灵汐手上的笔一直没停，一边儿继续写着，一边儿回着小宝的话，“难得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不是可惜了。” 她说着转头朝小宝和长生身上扫了一眼，“其实你俩去发也行，不过你们不是还得在这儿坐诊吗，出出进进的也不太好，想想还是算了。” 小宝和长生都暗暗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逃过了一劫。 怕叶灵汐再想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点子来拿他俩开刀，两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拿起笔就对着那张纸上的字抄写了起来。 贾凡再从后院出来，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 叶灵汐正靠在椅子上翻着一本医术看，小宝和长生在默默背着叶灵汐今天给他们布置的功课。 听到有脚步声，小宝最先抬头看了过去，待到看清楚贾凡的模样，小家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忙伸手去拉叶灵汐和长生，“你们快看！他真的……是贾凡叔叔吗？” 长生看到贾凡现在的模样眸中也明显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 叶灵汐却是眼睛一亮，直接起身走到了贾凡身边儿，绕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效果。” 贾凡的脸生的清俊，之前穿着一袭青色长衫，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束起，基本没怎么打理，那一身装扮可以说从头到脚都低调到了极点，就是扔到人群里也不会太扎眼。 如今换了一身行头，他的形象和之前可是大大地不同了。 一袭白色长袍将他高大的身子衬托地越发挺拔，绣着竹纹的青色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以玉簪束发，青玉为佩，俨然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因为衣服的衬托，再加上脸上用了养颜水的缘故，他原本就清俊的面容越发显得唇红齿白。 这模样虽然和赫连冥烨那样的妖孽容貌没得比，但着实已经算是上乘了。 “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话还真不假。” 叶灵汐笑着打趣他，“贾凡你还没娶媳妇吧，你看这一收拾整个人都精神了。要是哪个小姑娘看上了你，你俩真成了，成婚的时候可得给我封个媒人红包。” 贾凡的眼角抽了抽，干笑道：“小姐您就别打趣我了，我来这儿可不是来相亲的。” “是，你来这儿是要干活的嘛。”叶灵汐压低了声音道，“做护卫，那是暗地里的工作，明面儿上你就是这医馆的打杂伙计。” “今天第一天工作，虽然店里没什么客人，可让你这么一直闲着也不是事儿，总得给你找点儿活干。” 叶灵汐说着将之前抄好的那一摞纸拿过来递到了贾凡的手里，“这就是你今天的工作，把这些宣传单全部发出去。” 贾凡接过那一沓纸，往上面瞄了一眼，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美人专属福利，仅限今日，进店购买享九折优惠，限量五十份。” 那些字他明明每个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之后要表达的意思却让他一时都不敢相信。 “美人专属，这……” 贾凡顿了半晌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开了个头，叶灵汐就立刻和他解释，“这个就要靠你自己来判断了。” “由你来挑，尽量挑那些长相好的，看上去也比较富裕的女子。”叶灵汐认真道，“毕竟店里卖的这些养颜品价格都不算便宜，太穷的你就是给了他们单子他们也买不起，就白白浪费名额了。” 贾凡捏着那一沓纸，努力克制着当场把这些东西全部撕了的冲动，耐着性子试图劝服叶灵汐，“小姐，我毕竟是个男子，让我去发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太合适？这也太过孟……” 孟浪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叶灵汐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这你就不懂了吧？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女为悦己者容。” “如果是由一个相貌英俊的人把这宣传单子发给他们，那就等于认同他们是美女了，所有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奖美貌，没有任何例外。” “他们心情好了，自然就乐意花钱了，何况这钱花出去还能让自己变得更美，那就更没理由拒绝了呀。” 叶灵汐说着拍了拍贾凡的肩膀道：“你信我，这样绝对行得通。” “可……” 贾凡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叶灵汐却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在他后背用力推了一把就把他推到了门口，“去吧，中午吃饭之前争取把这些宣传单子都发完，毕竟我们这医馆只在上午营业。” “这优惠也只限今天一天，到明天这单子就作废了。” 说完这话，她直接去后院把连翘叫了过来，“一会儿估计会有人来买东西，柜台这边儿，上午就由你来看着。” 贾凡看出叶灵汐这是铁了心了，根本没有半点儿商量回旋的余地。 他在原地僵立了半晌，也不知心里到底是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最后像是认命了一样，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咬着牙大步跨出了医馆大门。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小宝忍不住同情地叹息了一声，“贾凡叔叔他……有点可怜啊。” 一旁的长生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杀人不过头点地，让贾凡拉下面子出卖“男色”去拉拢客人，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叶灵汐正在柜台那边儿和连翘说着话，听到小宝和长生在这边儿嘀咕，转头朝他们俩看了过去，“你们俩也想跟他一起出去发那宣传单？” 两人登时一个激灵，都立刻把头摇地和拨浪鼓一样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们还没把今天的功课做好呢！师兄，我们还是继续背医书吧。” 小宝说完就和长生一样埋头苦读了起来，那模样像是恨不得直接把头都埋进书里，生怕叶灵汐再打他俩的主意。 叶灵汐哪儿能看不穿他们那点儿小心思，不过是懒得戳穿他们罢了。 “你们以为我是在消遣贾凡？”她哼道，“那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不信就等着看吧，今天上午医馆的生意绝对不会差。” 小宝和长生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怀疑的神色。 叶灵汐也没多解释，径直走回诊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医书继续看。 也不过刚过了几分钟的功夫，就有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女红着脸略有些害羞地走到了医馆门口问：“请问，有这张单子就能打折是吗？” 她伸出手来，手里拿着的赫然正是叶灵汐之前交给贾凡的那宣传单。 叶灵汐见状脸上就露出了笑意来，一边招呼那少女进店来，一边儿颇有些得意地冲小宝和长生眨了眨眼睛，“我刚才怎么说的来着？这法子，见效快着呢！” 第130章 必须说句公道话 第130章 必须说句公道话 自贾凡拿着那传单出去之后，店里的客人就没断过。 有些客人买了养颜品之后还没有走的意思，热情地和连翘套着近乎，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打听那个在外面发这优惠传单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可连翘也是今天才认识贾凡，只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叶灵汐请来的人，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清楚了。 那些女人们套不出话来又不肯死心，有的就留在店里不肯走，慢慢地店里的人也就聚了起来，显得格外的热闹。 这下除了那些领了优惠单的人之外，还把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也吸引进来了。 薛苒和红桃走进店里的时候小宝还在和叶灵汐感叹着，“娘亲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本来还以为我们店里的生意要等上好一段日子才能有起色呢，没想到你只派了一个贾凡叔叔出去就给店里带来了这么多的客人！” “那五十份优惠单应该都已经用完了，早知道这样，之前就该多写点儿宣传单了。” 小家伙一心只想着能让店里的生意更好点儿，完全忘了之前叶灵汐派贾凡出去的时候他还对贾凡表示过同情。 “这你可就错了，恰恰就是因为限量，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名额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了。” 叶灵汐看小宝一时没明白，耐着性子和他解释道：“你想想看，假设这大街上有一百个女人，你管其中的一个叫美人儿，她是不是会特别的开心？” 小宝立刻点头，“那当然啦，百里挑一啊。” “那如果你管其中的五十个，甚至是七十八十个都叫美人呢？” 这次不等小宝回答，她便径自说了下去，“那美人儿这个词反而显得廉价了。限制宣传单的数量，就是这个道理。” 叶灵汐朝着围在柜台前那些女人们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和小宝说着，“要让他们觉得，他们是与众不同的。” 小宝闻言顿时恍然，连连点头，“我懂了，这和娘亲你昨天提的限时限量卖东西是一样的道理。” 叶灵汐笑着点头，“对，都和你们说了，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而且学了之后也不是要刻板的复制，而是要学会举一反三才行。” “我以为灵汐姐姐你只是教他们医术，没想到现在还开始教经商之道了。” 薛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叶灵汐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她，忙起身迎了过去，“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店里人多，你要是没出声，我还真没注意到。” 大厅里这会儿人多眼杂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叶灵汐跟小宝和长生交代了一句，让他们招呼着店里，她则带着薛苒直接上了二楼。 相比大厅里的热闹嘈杂，二楼会客厅就明显幽静了许多。 白芷给他们送了热茶上来之后就退了下去。 没了外人在，薛苒把自己头上戴着的白纱笠帽也给摘了下来，叶灵汐朝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她那泛红微肿的眼睛。 “可不许再哭了啊。”她放轻了声音劝着，“你看你脸上那些疹子现在还没好，天天都得涂药膏呢，让眼泪沾在那些疹子上可是会影响恢复的。” “我也就是昨晚心里难受，忍不住哭了一阵。”薛苒努力扬起一抹笑意，可那笑容看着还是明显带着几分苦涩。 “昨天我父母去他家提解除婚约的事儿，他当时还信誓旦旦说和我之间只是有误会而已，这辈子非我不娶。” “虽然我早知道他的话是靠不住的，可也没想到，这一天还没过去他竟然就和许宛仪……” 薛苒说到这儿时候，声音都染上了嘶哑的涩意，双手也暗暗攥紧了衣裙，“我就是想不明白，如果他是看上了什么模样世家比我好的女人也就罢了，为什么是许宛仪？为什么偏偏是许宛仪！” “我知道现在我的脸和身子都毁了，可难道就因为这个，我就连许宛仪都不如了吗！” “小姐，您消消气，别动这么大的肝火。”看薛苒的脸色煞白一片，红桃担心的不行，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叶灵汐把放在薛苒面前的那杯茶又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先喝口茶冷静一下。 待到薛苒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她这才又问：“昨晚那事儿发生之后，陆逸远又去找过你吗？” 薛苒摇头，一旁的红桃却忍不住解释了一句，“陆世子今天其实有来过府里想要求见小姐的。” “可小姐当时闭门不出，老爷和夫人生怕他再刺激到小姐，直接就把他给挡在了府外没让他进门，也没让小姐知道他来过。” 薛苒闻言微怔，叶灵汐却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昨晚那事儿确实太过荒唐，陆逸远他也的确对不起你。不过有一说一，我也必须得替他说一句公道话。” 见薛苒朝她看过来，叶灵汐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昨晚那出丑事发生的时候，我也在醉仙楼，因为基本把所有的事儿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我差不多可以断定，昨晚那事儿不是陆逸远的本意。” “或者该说，他也是被设计了，是受害者。” 薛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叶灵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仔仔细细和薛苒说了一遍。 “一切的事情都太过巧合了，许宛仪‘恰好’住在醉仙楼。” “陆逸远喝醉之后，那些送他回房的下人们又‘恰好’出了差错把他送到了许宛仪的房间。” “而许大将军又‘恰好’就住在许宛仪房间的隔壁，那边儿刚有动静，他就立刻出现赶到现场去‘捉奸’要求陆逸远对他女儿负责。”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手段也未免太过低劣了些，简直漏洞百出。” “不说别的，许宛仪一个千金大小姐，出来在外面儿住，身边难道连一个侍卫丫鬟都没有？睡了连门都不知道反锁吗？” “几个人把喝醉的陆逸远扶进她房里，人都躺在她床上了，她难道一点儿都没察觉？非要等到陆家的下人去找人，她才‘惊觉’房里有别的男人？这简直就是把人当傻子。” “不过这或许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叶灵汐冷声道，“过程如何不重要，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制造出陆逸远毁了许宛仪名声的假象，逼着他必须要娶许宛仪。” 第131章 决定权在你手里 第131章 决定权在你手里 叶灵汐这话话音未落，薛苒便猛地拍案而起，“他们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她这样……就算陆逸远最后迫不得已真的娶了她，那也绝对会心有不甘的，婚后她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那可未必。” 相比薛苒的气愤，叶灵汐则显得非常冷静，“对于官宦人家来说，结亲这种事从来都不止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而是关系着两个家族。” “陆逸远这次被设计，他就是再委屈，再不甘，最后也只能咬牙认下。因为许宛仪的爹可是许莽，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为了陆家，他也不可能会轻易和许家撕破脸。” “既然有了这第一步的妥协，后面再被迫娶妻，婚后迫于许将军的威势至少要和许宛仪装出表面上的恩爱，这些不都是能预想到的事吗？” 叶灵汐道：“许莽可不傻，他既然敢陪着他女儿演了这么一出戏，自然是有底气确定自己能把陆逸远牢牢捏在掌心的。” “虽然很讽刺，但你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随着叶灵汐的这一声轻叹，薛苒也惨白着脸重新跌坐回了椅子上。 “那……这事儿，就只能这么认了吗？”薛苒喃喃道，“陆逸远他就只有娶了许宛仪这条路可走了？” “这得看你了。”叶灵汐笑道，“现在是你该选择的时候了。” “我？”薛苒茫然地看向她，“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许宛仪走出这一步来逼陆逸远娶她，这招确实是狠，可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不管她怎么折腾，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你和陆逸远的婚约还没有解除。” 叶灵汐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悠悠开口，“换句话说，只要你坚持不退婚，安国公世子妃的位置就只属于你，那许宛仪她就是非要嫁……也只配做妾。” 薛苒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听叶灵汐这么一说，她也不由拧眉思索了起来。 就听叶灵汐接着道：“你以为许宛仪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这么一出？就是因为昨天你父母亲自到安国公府去提了你们解除婚约的事。” “她估计是以为你和陆逸远退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所以才立刻趁热打铁兵行险着下了这么一步棋。” “可她没想到的是，不是陆逸远看不上你要和你解除婚约，而是他求着你不想和你解除婚约。” “简单点儿来说，现在这事儿的主动权是握在你的手里的，单看你想怎么处置了。” “你若是真的已经对陆逸远彻底死心了，那管他是被人设计的还是自愿的，谁想嫁他，他要娶谁，这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只要狠下心来彻底和他断了关系，就能把自己摘地干干净净。” “可你要是还对陆逸远存着那么点儿心思，或者说不想他娶了许宛仪，那这个时候，你就该拿出你身为他未婚妻的气势来。” 叶灵汐笑瞅着她，“那许家就是再仗势欺人，这世上也断然没有让一个妾爬到正妻头上撒野的道理啊。” 薛苒半晌没有说话，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泄露了她内心的纠结。 叶灵汐把她那些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又接着开口道：“说起来昨晚陆逸远拦住我，还特地拜托我，说让我在你面前给他说说情，好让你再给他一次跟你当面道歉解释的机会。” “没想到我话还没传到呢，就闹了昨晚那么一出……现在也不用我再多费口舌了，到底要不要再给他机会，就看你一句话的事儿了。” 薛苒还是没有应声，却是坐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红桃看薛苒的状态不对，想开口叫住她。 叶灵汐却拦住了她，摇了摇头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薛苒这会儿心里绝对是已经乱成一团了，外人再多话反而会影响她思考，不如多给她点儿时间，让她自己好好想想，考虑清楚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约莫过了有半刻钟，叶灵汐杯子里的茶都见了底，她这才猛地停住了步子。 “灵汐姐姐，你还记得你之前托红桃给我带过去的那纸笺吗？”薛苒说着从袖中把那折好的纸笺给拿了出来。 叶灵汐点头，“当然记得，当时红桃说你一直闭门不出，我也担心你想不开，只能写了那纸笺过去，好刺激你一下让你清醒清醒。” “对。”薛苒颔首，“也就是看到这纸笺上的字之后我才又打起了精神。” 那纸笺上只有几句话，“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别人羞辱了你，你要思考的的问题只有一个——该怎么报复回去。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你说得对，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她的脸色还很难看，但眼神中却透着异乎寻常地坚定，“之前我说要和陆逸远退婚，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让我心寒，我就觉得他不值得嫁。” “可现在许宛仪横插这一脚，逼着陆逸远必须要娶她……那这就不单单是我和陆逸远之间的事儿了，而是我忠勇侯府，安国公府，和镇北大将军府之间的纠葛。” “我不喜欢陆逸远了，要和他解除婚约，这是私事。” “可要是让别人以为，是我薛苒输给了她许宛仪被迫退婚给她许宛仪让位……这可就不是私事了，关系着我忠勇侯府的颜面，我绝不让步！” 叶灵汐闻言眸中暗暗掠过一抹赞赏的笑意，“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按你教我的来办。”薛苒把那纸笺重新收了起来，抬眸看向叶灵汐，“谁羞辱了我，我就要报复回来。” “她许宛仪既然这么不要脸面设局也要绑住陆逸远，那我就让她好好见识见识，自甘下贱的女人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只要我还没和陆逸远正式退婚，她就休想踏进安国公府的大门！” 薛苒明确了目标，整个人都有了精神也有了底气，她匆忙和叶灵汐告辞就要离开医馆去找陆逸远。 叶灵汐起身送她离开时忍不住又问了句，“那你这是打断原谅陆逸远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我为什么要原谅他？”薛苒反问了一句，倒是把叶灵汐给问懵了，一时间都有点儿摸不清她的态度。 就听薛苒道：“我会让许宛仪死了嫁进安国公府这条心。” “之后，我也是堂堂正正正式和陆逸远解除婚约。”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不是我被解除婚约，而是陆逸远——他配不上我。” 第132章 有好戏要上演 第132章 有好戏要上演 叶灵汐送走了薛苒，贾凡也恰好回来了，进门的时候正好和叶灵汐撞了个正着。 贾凡脸上的表情都很是纠结，叶灵汐却一派自然地和他打着招呼，还不忘夸赞了一句，“今天给你派的这活儿你完成的非常好，中午想吃什么，你告诉李妈妈一声让她给你加菜，好好犒劳犒劳你。” 贾凡干笑着扯了扯唇角，“小姐，您要是真的想犒劳我，以后就别再让我去干这种活了，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奖赏了。” “放心，这法子用这一次也就够了，以后就不用你再上街去发宣传单了。” 贾凡长长松了口气，脸上刚露出一点儿喜色，就听叶灵汐接着道：“以后你就接替连翘的活，站柜台卖货吧。” “今天的这些客人大部分都是冲着你来的，以后有你在柜台那边儿站着当招牌，也不就不愁没有客人上门了。” 贾凡一口气憋在胸口，被刺激地差点儿没直接抽过去。 叶灵汐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一样，看店里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索性直接吩咐连翘去关了店门，招呼着众人去后院吃午饭。 眼看贾凡像是变成雕塑了一样僵在原地半晌没动，小宝和长生都一脸同情地走过去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小宝拉起他的手，一边儿拽着他往后院走，一边宽慰着他，“贾凡叔叔，你就放心吧，因为这是第一天所以你才觉得不能接受，等以后就好了。” 贾凡垂眸看向小宝，“她都是只有第一天才玩这种新花样吗？” “不是。”小宝转过头来看向他认真道，“我的意思是，以后这种你看起来觉得奇怪的任务还多着呢，等做多了你也就习惯了。” 贾凡倒抽了一口凉气，突然生出了一种极其强烈地想逃跑的冲动。 原来以为只是来护着一个小医馆，没什么风险是个美差，谁知道碰上这么个小姐……这分明就是折磨人啊！ 一直到吃完午饭，贾凡都一直蔫蔫儿地没什么精神。 他都开始暗暗考虑是不是该回去和主子说说，他不适合这活儿，让主子再重新换个人来。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结果，他的“妹妹”就找上了门来。 叶灵汐下午都待在医馆二楼的书房里教小宝和长生医术。 趁着他们中间休息的时候，贾凡带着他的“妹妹”去见了叶灵汐，向叶灵汐介绍，“这就是我妹妹，贾丽。” 贾丽是个看上去非常有精神的小姑娘，模样机灵伶俐，身姿娇小却挺直如松，站在那儿就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江湖儿女气质。 她和叶灵汐见了礼，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我今年十六岁，不擅长女红，其他的方面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小姐您尽管吩咐。” 一旁的贾凡听着贾丽这话就暗暗咂舌，天真啊，真是太天真了！ 这不是挖了坑给自己跳吗？有了这话，叶灵汐以后指不定又要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方式折腾你呢！ 叶灵汐对贾丽倒是挺有好感，听完她的介绍，还笑道：“我是觉得你俩这名字挺有意思的，并不是真名吧？” 一般他们这种做隐卫的是不会报出自己真实姓名的，在外行动用的都是代号，像现在这样隐藏身份公开露面，也会用假名。 贾凡还没回答，贾丽就忍不住先开了口，“对，我其实也觉得这名字不好听。” “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想名字，我都想好了，他叫贾平凡，我叫甄美丽。” “可他非说不好，说我们现在是兄妹了，不是一个姓就太奇怪了，非要我改名叫贾美丽。我不乐意，最后就商量着每人名字里再去掉一个字，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叶灵汐和小宝长生都听得忍俊不禁。 贾凡白了贾丽一眼，“名字就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计较。” “代号也要好听才行。”贾丽哼道，“反正这名字就是没我以前想的好听。” 眼看两人就要呛起火来，叶灵汐忙开口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既然名字都已经定了，那就不用再纠结这问题了，就用你们现在的名字就挺好，好记还上口。” 听叶灵汐都这么说了，两人也就不再计较了。 叶灵汐吩咐贾凡让他带着贾丽熟悉一下店里的情况，把两人的分工也都明确了一下，最后拿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两个人。 贾凡和贾丽都是一愣，“小姐，我们是听主子的吩咐来的，不能再收你的东西。” “我爷爷给你们的，那是他给的。你们现在在我这儿做事，我是你们的老板，给你们开工钱那是应该的。” 叶灵汐以不容拒绝地态度将那红包塞到两人手里，“你们刚过来，我这边儿也没来得及多做准备，屋里难免有些东西需要添置的。这些钱你们收着，该买什么就买，别委屈着自己。” “这是见面礼，以后你们在店里工作，每个月我会给你们定期开月钱，就和白芷连翘他们一样。” 贾凡张口想说些什么，叶灵汐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道：“既然说是来我店里干活的，那戏自然也要做的足全些，让人挑不出毛病才是。” 两人知道叶灵汐这是心意已决了，也就没再多矫情推拒，大大方方地把那红包收了起来，又向叶灵汐道了谢。 贾凡知道叶灵汐教导小宝和长生每天都是有固定任务安排的，担心耽误他们的进度就没敢多久留，看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就要带着贾丽离开。 叶灵汐却叫住了他们，“下午店里关门，也没个什么别的事儿，你们俩把自己屋子收拾好之后可以去街上多转转，该买什么东西就顺手买了。” “另外再留心帮我打听个事儿。” 两人知道叶灵汐这是要吩咐任务了，立刻打起精神凝神去听。 就听叶灵汐道：“把安国公府和镇北大将军府盯紧了，许家和陆家要是有什么动静都仔细地记下，如果看到薛苒了就紧跟她的动向，晚上来跟我汇报。” “今天估计会有一场好戏上演，我们可不能错过了。” 第133章 叶家的宅子大吗 第133章 叶家的宅子大吗 贾凡和贾丽离开之后，叶灵汐就专心地继续教小宝和长生针灸术。 三人在书房里关了一个下午，出来的时候小宝就抱着叶灵汐的手臂撒娇，“娘亲，我好久没吃过你亲手做的饭了，我想吃你做的白灼虾，烩三鲜，麻婆豆腐，还有小炒肉！” 叶灵汐下厨的次数不多，但她的厨艺相当好，小宝每隔一段时间总要缠着她亲自下厨一次给他解解馋。 叶灵汐想着今天家里新添了两个人也该好好做一桌菜庆祝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跟着转头看向长生，“你有什么想吃的，也把菜单写出来，晚上都给你们做。” 长生眼睛一亮，忙点头应了下来。 要张罗一大桌菜需要早做准备，叶灵汐出了书房就去厨房那边儿忙活了。 小宝和长生在院子里和大黄玩儿，眼看大黄现在那胖的和球一样的身材，小宝也是直叹气。 “娘亲说的对，它确实是该减肥了。” 他拽着大黄的两条前腿把它拉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它那圆滚滚的肚子，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确定都是肥肉，不是毛发太长带来的视觉影响。 大黄还不明所以，以为小宝是在和它玩儿，等小宝把它放下之后，它还一直往小宝的怀里蹭。 小宝看着它这样就发愁，“胖成这样，就算每天跟着我们去晨跑估计也不好瘦下来。” 长生点头，比着手语对小宝道：“老虎还是得养在野外才行，得多跑多运动，我们这宅子还是太小了，它每天都只能在院子里活动，吃的又多，胖是难免的。” “可是也不能把它直接放回山里去啊，它是由我们养大的，连野外狩猎都不会，现在要是把它重新放回山上，它估计会被狼给吃了。” 小宝伸手揉着大黄的脑袋道：“而且养了这么久了，真放了它我也舍不得。” “过几天，师傅不是就要带你去见帝师大人了吗？”长生比划着，“你不是说他也养了一只大老虎？” “他那个穹冥山庄据说地方挺大的，你可以把大黄放在他那里，让他养一段日子，说不定就瘦下来了。” “放在他那里养吗？”小宝皱起眉头，明显还是有点儿舍不得，“娘亲把大黄送给我之后我还没和它分开过呢。” “地方大才方便让老虎活动……”小宝小声嘀咕了一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把大黄交给长生，他则转身朝厨房跑了过去。 因为晚上要做一大桌子菜，厨房里这会儿格外忙活，李妈妈和白芷连翘都在。 见小宝突然闯进来，几人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李妈妈笑着问：“小少爷，是不是又来找肉干儿想拿去喂大黄？” “不是不是，大黄它太胖了，我都不给它吃肉干了。”小宝说着朝叶灵汐身边儿跑了过去，“我是有事要找娘亲。” 叶灵汐正在剖鱼，看小宝噔噔噔跑到了她身边，就朝他身上扫了一眼，手里的刀也没停，随口问着，“找我什么事儿？我可是之前就和你说了啊，给大黄减肥是你和你师兄的事儿，我可不掺和。” “我知道娘亲你不帮忙，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娘亲你之前说过，等我们回了叶家，就有特别大的院子了是吗？” 叶灵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对，叶家的宅子占地可不小，里面院子有好几个。” “那叶家的院子有白头发叔叔家那个穹冥山庄大吗？” 叶灵汐片鱼的手微微一顿，转过头来疑惑地瞅着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赫连冥烨的穹冥山庄和叶家有什么关系？” “不是要给大黄减肥吗？”小宝给叶灵汐解释了一下刚才长生说的老虎要有充足的活动空间这个理论。 “师兄说把大黄送白头发叔叔哪儿养，地方大让大黄多跑跑，它自然就瘦了。” “那我就想起来，叶家也有大宅子呀，要是叶家的宅子比白头发叔叔的山庄还大，那就不用把大黄送到他那儿去了，我们回叶家养就行了。” 叶灵汐还真没想到小宝打的竟然是这么个主意，听完简直哭笑不得，“你还想的真长远，叶家的宅子地儿是够大，不过我们想要搬回去住，怕是还要等一段日子。” 弄明白了小宝的意图，叶灵汐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上的活上，一边儿继续忙着，一边儿回答着他，“至于赫连冥烨那个穹冥山庄，我是没去过的，不过据说地方不小，我估计应该是比叶家要大的。” “那还是把大黄送到白头发叔叔那儿比较靠谱啊……”小宝小声嘟哝着。 叶灵汐垂眸瞥了他一眼，“毕竟是你养的老虎，偶尔带到他那儿去跟他养的老虎玩玩儿没什么问题，可一直养在他那儿那也不是事儿啊。” “你要是想找个宽敞点的地儿，那也容易。” 小宝一听立刻来了兴致，扬起小脸儿一脸期待地看着叶灵汐，“还有什么地方能让老虎随便跑吗？” “当然有，琼都城里有钱人多，爱养些珍兽的也不少，为了给这些有钱人提供消遣的场所，琼都城郊的红枫山上特地辟出了一块私人的放猎场。”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过段日子闲下来我就带你过去瞧瞧。” 小宝一听能出去玩儿就开心了起来，可听到是放猎场，就有点儿疑惑，“那不是打猎的地方吗？带着大黄过去，大黄会不会被当成猎物？” “不会，那一块儿圈出来就是禁止狩猎的。真想要猎野物都直接到山上去了，谁会特地花钱去猎圈养的猎物。” “那里面儿养的都是一些山鸡野兔之类容易捕猎的东西，专门给有钱人养的珍兽们训练野性用的。” 叶灵汐笑着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等到时候带你过去见识见识，看看有钱人都是怎么玩儿的。” 小宝听了叶灵汐的解释彻底放心了下来，都不急着去找赫连冥烨了，一心想快点儿去那私人猎场玩儿。 叶灵汐嫌他在厨房碍事儿，不让他在这儿缠着，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她和李妈妈几人在厨房里一直忙活到饭点儿。 等饭菜端上桌，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小宝和长生还在摆筷子的时候，贾凡和贾丽回来了。 贾凡走到叶灵汐面前汇报，“小姐，您还真没料错，今天下午，薛苒和陆逸远一起到许家去了！” 第134章 给许家父女两人跪下了 第134章 给许家父女两人跪下了 之前陆逸远在赏花宴上公开说要和薛苒解除婚约，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 昨晚陆逸远误入许宛仪房间的事儿更是闹的满城风雨。 屋里的众人都对这三人的关系格外好奇，这会儿听贾凡提起，纷纷竖起耳朵来想要听听八卦。 叶灵汐索性招呼大家直接上桌吃饭，“来，边吃边说，两边儿都不耽误。” 为了欢迎贾凡和贾丽的加入，晚上叶灵汐还特地开了一坛她亲自泡制的药酒。 刚打开封泥，那醇厚的酒香就让贾凡的眼睛都亮了。 虽然馋酒，但他还是表现的相当克制，“小姐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职责在身，喝酒难免会误事儿。” “放心。”叶灵汐笑着拿过他面前的酒杯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我这酒喝了只有好处没坏处，就是图个热闹，只要不是喝到站不起来就没问题。” 贾凡犹豫了一下，朝贾丽那边儿看了一眼，见贾丽大大方方地直接把自己面前的杯子递了过去让叶灵汐给她倒酒，他也就没再多矫情，道了声谢就把那杯酒给接了过来。 隐卫都是专门受过训练的，酒量不会太差，所以叶灵汐让他们敞开了喝。 可李妈妈小宝他们酒量就不行了，叶灵汐也就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意思意思尝尝味道就是了。 小宝自从上次在临岳城尝过酒之后就一直馋着，今天终于又能喝酒了，高兴地眼睛都一直亮晶晶地。 “男孩子早点儿把酒量练起来也没坏处，这药酒本来也就是养身的，今晚不拘着你，就看你成撑到几杯不醉了。” 小宝听到这话就不服气地扬起了小下巴，“我今晚一定不会喝醉的！” 叶灵汐笑了笑没回他的话，转头去给长生倒酒的时候，还特地叮嘱了一句，“这药酒是我自己泡制的，里面都是些温补的药材，和你现在用的药没冲突，你放心喝，别担心别的。” 长生闻言放下了心来，接过酒杯笑着冲叶灵汐点了点头。 叶灵汐一直在尝试给他解毒，虽说还没有找出能彻底接了他身上毒素的办法，不过药也是一直没停的，至少能压制毒性不会轻易发作。 因为吃着药的缘故，他平时也需要忌口，酒是基本不会碰的。不过今天既然是叶灵汐说了没事儿，那他也就能安心喝了。 给所有人都倒上酒，叶灵汐提议为欢迎贾凡和贾丽加入，大家一起起身碰了一杯。 待到重新落座，所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到了贾凡和贾丽的身上。 “既然大家都想听，那你就说吧。”叶灵汐笑看着贾凡，“边吃边说，不急，这菜趁热才好吃，我们几个在厨房忙活了半晌才做好的菜，可别让放凉变味儿了。” “行，那我先说。”贾凡也没客气，夹了几口菜吃了，垫了垫肚子，又抿了口酒，这才重新抬起头来说起了正事儿。 “小姐您之前吩咐我们让我们把安国公府和镇北大将军府都盯死，我和贾丽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一人守着一个地儿。” “我是守在安国公府那边儿的。”贾凡道，“我到的时候，薛家的马车刚好停在安国公府门口。” 叶灵汐微微挑眉，“是薛苒亲自过去了？” “对。”贾凡颔首，“忠勇侯夫妇没去，只有薛小姐一个人，下了车之后，就直接进府里去了。” “因为是白天容易暴露，安国公府里又养着亲兵，我就没敢贸然直接潜入进去，只在暗处盯着动向。” “安国公夫妇和陆逸远一起接待了薛苒，他们具体是谈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等薛苒小姐再出来的时候，是和陆逸远一起出来的。” “他们两人出了府之后，就直接奔镇北将军府去了。” “小姐你说如碰到了薛苒就跟紧她，我就没留在安国公府，一路跟着他们的马车到了镇北将军府。”贾凡又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跟着指向贾丽，“那边儿是她在盯着，我就和她碰头了。” “两个人相对来说要更好行动一些，”贾凡道，“她扮成府里的丫鬟潜入了进去，我负责给她放风盯梢。” 贾凡说话的时候，贾丽一直在旁边儿闷头吃菜，等贾凡说到这儿，她这才放下筷子抬起头来道：“接下来的事儿我来说。” 贾凡就非常配合地闭了嘴，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叶灵汐看着暗暗觉得好笑。 这两人嘴上似乎一直在互怼，不过从办事上来看他们应该以前也搭档过，彼此之间有默契在。 “薛小姐和陆世子到镇北将军府的时候，正好镇北将军许莽也在场。” “看陆逸远带和薛苒一起出现，许将军的脸色就不太好，说话也不客气，直接说这是他许家和安国公府的事儿，不需要薛苒一个外人来插手。” 叶灵汐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冷哼了一声，“这倒也的确是他的风格。” “薛苒没被他给吓住吧？” 虽然离开的时候薛苒信誓旦旦地撂下了狠话，但这次她要面对的是许莽，叶灵汐还是有点儿担心她会露了怯。 “没有。”贾丽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也带了点儿赞赏的笑意，“薛小姐表现的很沉稳，不卑不亢，直接回说‘陆逸远是我的未婚夫，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就这一句，就把许莽给堵了回去。” “许莽毕竟是官场里混出来的人物，能沉得住气，可许宛仪就不成了。” 贾丽道：“她听了薛苒的话就直接跳脚了，指着薛小姐的鼻子骂说陆世子早看不上她要和她退婚了，是薛小姐厚颜无耻死缠着陆世子不放。” “才没有呢！”一旁的小宝都忍不住出了声，“明明是薛姐姐看不上陆逸远啊，那个许宛仪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许宛仪本来就没什么脑子，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叶灵汐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她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陆逸远呢？他是个什么反应？” “陆世子他的反应其实也挺让人惊讶的。”贾丽眯起眸道，“他直接当着许莽和许宛仪的面儿说，他这辈子非薛苒不娶。” “甚至最后，为了了结这事儿，直接给许家父女两人跪下了……” 第135章 是我配不上她 第135章 是我配不上她 贾丽当时就站在窗户外面儿，把屋里的一切都看得仔细。 在陆逸远明确表示绝对不会娶她之后，许宛仪当场就闹了起来，当着陆逸远的面儿就开始不顾形象地吵嚷。 “陆逸远，现在全琼都的人都知道你半夜睡在了我的房里，你要是不娶我，我这辈子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还不如直接找一条白绫吊死算了！” 她满心以为，用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陆逸远绝对拿她没办法，最后还是会顺着她的心意来。 可没想到，她越是闹腾地厉害，陆逸远的态度就越发地坚决。 “若许小姐这么说的话，那我更是万万不能娶你了。” 许宛仪当时还扑在许莽的怀里干嚎着假哭，一听陆逸远这话，她宛如被踩了尾巴地猫一样猛地转过头来瞪着他，“你说什么？！” “我在薛苒六岁的时候和她定下婚约，如今已有十年了，就因为赏花宴上我醉后的一句浑话，让薛苒受尽了琼都百姓的嘲笑。” “而昨晚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又有多少人指着薛苒的脊梁骨骂，说是她不好，是她无能，才没能保住我们的婚约。” 陆逸远苦笑道：“若说名声被毁，薛苒的名声不是被毁的更厉害吗？我难道不该优先对她负责？” “可那不一样！”许宛仪皱着眉反驳道，“她那最多也就不过是被人多议论两句罢了！可我们……你昨晚可是睡在了我房里的！” “那并非是我的本意。”陆逸远说起这个，声音也越发地冰冷，“昨晚我喝醉了之后是要回府的，是许伯伯强硬要求我一定要留在醉仙楼，也是许伯伯亲自派人将我送到客房里去的。” “我当时喝醉了酒，人事不知，醒来就发现我竟睡在了许小姐你的房里，我与你同室而眠的传言更是已经传地满天飞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许莽，“许伯伯，你说是因为我，你女儿的名声才被毁了。” “那我也想反过来问问您，我不过是陪您喝了一顿酒，醒来就发现自己背上了擅闯女子闺房毁人清白的罪名，我受的这冤屈又该找谁说理去？” 许莽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就沉了起来，虎目圆睁怒瞪着陆逸远，“照你的意思，你是要反过来指责我，说这是我的不对了？” “您是长辈，我岂敢挑您的错处。可事实如此，昨晚若不是您派来伺候我的下属将我误送到了许小姐的房中，也不会生出后面这诸多的事端来。” “您现在与其来要求我负责，不如将昨晚照顾我的那两人找出来好好盘问盘问，他们怎么就那么‘疏忽大意’搞错了房间，又怎么会那么‘凑巧’正好将我送到了许小姐的房里。” 面对陆逸远咄咄逼人的追问，许莽的脸色难看至极，但终究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没在明面上爆发出来，只道：“那些办事不力的人，我自然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现在说的是你和婉仪的事！不管起因到底如何，你昨晚睡在了婉仪的房里，这事又传扬了出去闹地满城皆知，婉仪的名声已经被毁了，这就是事实！” “这不容你抵赖，你也必须负责！” “我可以负责，要我当众向许小姐道歉，向琼都所有百姓澄清，或者让我用银钱来赔偿，这些我都认，都可以接受。” “但如果对她负责的方式只有娶她这一条路，那就要让许伯伯失望了——恕难从命！” 陆逸远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就伸手紧紧拉住了一旁薛苒的手腕。 薛苒被他这突来的动作给惊到了，下意识就想要甩开他的手，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陆逸远接下来的话震地僵立在了原地。 “我的未婚妻只有薛苒一人，之前我做下种种错事害她颜面尽失，这都是我的过失，是我对不起她。这辈子，我需要对她负责的人，只有薛苒一个。” “除了她之外，我也不会再娶旁人。” 陆逸远这话话音未落，一旁的许宛仪已经疯了似地直接跳了起来，“你……你为了薛苒要拒绝我？！” “以前你们俩确实有婚约也就罢了，可现在薛苒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许宛仪恶狠狠地盯着薛苒，突然大步冲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扯掉薛苒头上戴着的笠帽。 可她还没来得及近薛苒的身，陆逸远已经跨步上前护在了薛苒面前，将许宛仪死死拦住，“许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就是要让你看清楚！薛苒她现在就是个丑八怪！她的脸毁了，身子也毁了，这种丑女人就是倒贴嫁妆都不会有人愿意娶！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薛苒眸光微暗，死死抿着唇，垂敛了眸子没应声。 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还被陆逸远紧紧攥着，她拧了拧眉，挣动着手臂想要把自己的手从陆逸远的手里收出来，可陆逸远却不肯松手。 “我曾经确实在意过她的容貌，在她容貌被毁被人嘲笑的时候，我深怕自己也被人耻笑。我当时也觉得她的脸毁了之后是配不上我的，所以醉酒之后才会在赏花宴上说出要和她解除婚约那样的浑话来。” 陆逸远的这一番话让薛苒的心里更冷了几分，她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可陆逸远就是死死攥紧她的手腕不肯撒手。 “我当时在意的不过是我自己的名声，我去跟她道歉，去向她承诺说自己不会解除婚约，会娶她，那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而已。” 陆逸远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当时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一直到她态度坚决地对我说要和我解除婚约，我才开始慌了。” “我和她订婚十年，十年来，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把她当作是我的人，她早晚是要嫁进我陆家做我的世子妃的，这是我早就认定的事情。” “可她突然就变了态度，说不嫁我了。我的人突然不属于我了……这是我没办法忍受的事情。” 薛苒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听到陆逸远说出这么一番剖析自己的话来，一时有点儿懵。 许宛仪却是越听越怒火上头，“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跟我炫耀吗？炫耀你和薛苒的关系？向我宣告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不。”陆逸远看着面前面目近乎狰狞的许宛仪，唇角却扬起了一抹笑来，“我是要谢谢许小姐，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到底谁才是值得我珍惜的人。” “因为昨晚的事，我也已经成了全琼都的笑柄。我原本以为，薛苒她一定会抓住我这个错处狠狠地羞辱我，然后和我彻底撇清关系。” “可她没有……” “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她选择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 陆逸远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们谁都不知道，今天看到她亲自上门来找我，说和我一起来你们许家解决问题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欢喜。” “许小姐，其实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和她确实是……不配。” “可不是她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她。” 第136章 这就是尊卑这就是规矩 第136章 这就是尊卑这就是规矩 贾丽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说的绘声绘色，一桌子的人就边喝酒吃菜边听着。 等听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忍不住插了腔，“陆逸远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对。”贾丽点头，“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我看一屋子的人都挺惊讶的，连薛小姐自己都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叶灵汐闻言失笑，“她当然惊讶。中午她从我这儿走的时候，还说等把许宛仪这事儿摆平，就要正式和陆逸远解除婚约，让陆逸远知道是他配不上她。” “没想到她这计划都还没开始实施呢，目标倒是先实现了。” 她杯子里的酒已经见底了，她边给自己添酒边感叹着，“陆逸远那么一个面子大过天的人，竟然当着许家父女俩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来向薛苒表白心迹……这么看来他还算是有救。” “陆世子是说的挺情真意切的，可许家那父女俩都是不讲理的主，哪儿吃他打感情牌这一套啊。” 贾丽这话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当时事态的发展上。 叶灵汐也跟着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要说起来，这事儿最后算是薛小姐来摆平的。”贾丽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陆逸远那话刚说完，拉着薛苒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许莽给打断了。 “你和薛苒的事和我无关，和我们许家也无关。”许莽沉着脸道，“今天既然你亲自上门了，那我就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和婉仪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 “我也说的很清楚了，婉仪的名声已经被你给毁了，你必须娶她！” 许莽的语气霸道，根本没有半点儿商量的余地，与其说他是在等陆逸远的回答，不如说他是在威胁陆逸远必须按他的意思办。 “这事儿现在已经不止是你和婉仪的事了，而是直接关系着许家和陆家的关系，陆逸远，你可想好了再回答！” 他连名带姓地叫出陆逸远的名字，那威胁警告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陆逸远本来是本着好好商量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的，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影响最低的情况下把事情给解决。 他已经放低姿态了，可许莽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摆出这么一副强势威逼的态度来。 陆逸远本来也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的主，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他拧着眉都准备要撕破脸了，薛苒却突然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拽了他一下。 陆逸远微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看她，却见薛苒竟然抬手把自己头上戴着的白纱笠帽给摘了下来。 她这两日一直在吃药治疗，虽说脸上发过疹子的痕迹还在，可看上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骇人了。 陆逸远看着她的脸，眸中暗暗掠过一抹愧疚自责的神色。 一旁的许宛仪却是直接鄙夷地嗤笑出声来，“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了？就你那张丑脸还露出来给人看？故意恶心人吗？” 陆逸远都听不下去了，薛苒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嘲讽一样，目光笔直地落在了许莽的身上。 “许大将军，您这话可就说错了，这不止是许家和陆家的事，也同样是我们薛家的事。” “我今天之所以陪着陆逸远一起来，就是要把这事儿给妥善的解决了。”薛苒说话很是客气，唇角始终带着三分笑意，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您刚才说，一定要陆逸远娶了令千金，敢问，您是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许莽是压根就没把薛苒给放在眼里，看她和陆逸远一起来也，只当是女人家拈酸吃醋非要来冒个头。 这会儿听她这么问，他的态度也一点儿没软化退让，“不错，我能接受的解决办法只有这一种。” “您既然坚持的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薛苒这话一出，许宛仪就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一旁的陆逸远却白了脸。 薛苒完全没注意他们两人的反应，目光一直盯在许莽的身上没移开，“不过，既然许大将军你选了这条路，那该说的丑话我也说在前头。” “许大小姐想嫁陆逸远没问题，但陆家不会给她任何名分，不会举办迎亲的仪式，更不会给一分钱的聘礼。” “还请许大将军你择了日子给许小姐自备一台软轿，待天黑后，派人将许大小姐送到陆家角门，从那儿进府就是了。” “你放肆！”许莽一巴掌狠狠拍在一旁的桌案上，那上等的实木桌子差点儿就散了架。 他怒瞪着薛苒，眼底有杀意弥漫，“你把我女儿当成什么人！你又凭什么替陆家做主！” “陆逸远他不愿意娶，您却上赶着要把您的千金往他房里塞。逸远他毕竟是安国公世子，想攀上他这高枝自荐枕席的女人从来都不缺。” “那些人是个什么待遇，许小姐就该是一样的待遇。” “不过许小姐毕竟是您的千金，所以我特地叮嘱了趁天黑了再抬过去，这已经够顾全您的面子了。” “许将军您若是不满意的话，那白天也可以。堂堂许家千金自愿进国公府为婢，想来琼都的百姓也非常乐意看这热闹。” 聘为妻，奔为妾。 无媒无聘入府者，非娼既婢。 薛苒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就是完全把许宛仪当成了缠着陆逸远的娼女，是看在许莽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她入府给了一个婢女的身份罢了。 许宛仪是个没脑子的，完全没听出薛苒这就是在讽刺她。 可许莽不傻，听完薛苒这话，他怒红了眼猛地站起身大步朝薛苒走了过来。 陆逸远立刻护在了薛苒的面前，生怕许莽真的被激怒了脾气上来会直接动手。 可薛苒脸上却没有半点儿惧色，始终平静地直视着许莽，“至于您问，我凭什么替陆家做主。” “那您听好了，就凭我是陆逸远的未婚妻，是未来安国公府的主母！” “许大小姐要嫁谁，我当然管不着。可她想要进安国公府，一切就必须按我安排的来，这就是尊卑，这就是规矩！” 第137章 还是挺般配的 第137章 还是挺般配的 许莽的手臂高高扬起，眼看那一巴掌就要落到薛苒的脸上。 陆逸远拉住薛苒想让她避开，可薛苒却没有半点儿要退让的意思，反而上前了一步朝许莽迎了过去。 “许大将军是想动手吗？来呀！” “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嫁进安国公府，就要强迫陆逸远和我解除婚约？你真当你这镇北大将军在琼都能一手遮天了？” “我堂堂忠勇侯府的嫡女，是你想动就能动的？我们薛陆两家的婚约，是你想毁就能毁的？！” 薛苒挺直了背脊站在许莽的面前，脸上尽是倔强傲然，无半分畏怯之色。 纵然身姿娇小，可在气势上竟是没输许莽半分。 “我今天站在这儿，代表的不仅是我忠勇侯府，更代表了整个安国公府！许大将军动手前不防先掂量掂量，这一巴掌打下来的后果你受不受得起！” 许莽高高扬起的手臂就那么生生僵住了。 他怒视着薛苒，眸中尽是怒火，可那一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一个忠勇侯府他可以不放在眼里，可现在薛苒有整个安国公府撑腰。 四国公府向来同气连枝，得罪了一家，等于得罪四族。 他虽然身负战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与四国公府为敌……这险他不敢冒，也不能冒。 许莽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举起来的那只手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薛苒冷冷勾了勾唇角，“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许大将军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还坚持要让许大小姐‘嫁’到陆家来。” 许莽的脸色阴沉地难看，他不想跟薛苒纠缠，目光转到了一旁的陆逸远身上，“她虽然是你的未婚妻，可你们两人现在还没成婚，你就任她在这儿随意对你家的事指手画脚？” “我们在来之前已经知会过我爹娘了。” 陆逸远原本一直在一旁高度戒备着，生怕许莽突然发难对薛苒动手。 这会儿看危机解除，他暗暗松了口气，回话的时候，态度也越发地坚决，“我父亲说了，这件事就交给薛苒来全权处理。” “所以许伯伯你不用怀疑，薛苒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也是安国公府的态度，她有资格代表安国公府。” 许莽的眼角狠狠一抽，咬牙道：“这么说……你是坚持不肯娶婉仪了？” “这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多谢许伯伯和许大小姐对我的抬爱，但让我娶她——恕难从命！” “好，好，很好！” 许莽冷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带着杀意的沉冷目光跟着落到了薛苒的身上，“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跟我许家作对，呵……” 许莽走到陆逸远的身边，大手用力拍上他的肩头，“陆逸远，我给了你机会的，这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可别后悔！” 说完这话，他再没多给陆逸远和薛苒半点眼神，转身便径直朝主位走了过去，跟着扬声吩咐，“送客！” 他这话刚出口，陆逸远和薛苒都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一旁的许宛仪就先闹了起来。 “爹！你说什么呀，怎么能就这样放他们走，陆逸远他都还没答应娶我呢！” “爹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失信过？既然说了一定会让你成为安国公世子妃，那我早晚都会让你嫁进陆家，你且再耐性等等。” 许莽这话声音不高，却也没有什么避讳的意思，被薛苒和陆逸远给听了个仔细，两人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将军府里的侍卫已经进来请他们出府了，陆逸远却在这时突然叫住了许莽。 贾丽讲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口干实在忍不住停了一下，端起茶来连喝了几大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儿。 叶灵汐他们正听到兴头上，被这么吊着上不上下不下的，都有点儿急。 小宝忍不住催着，“姐姐你快说呀，陆逸远又说什么了？” 小宝这话出口，贾丽还没回应，一旁的贾凡却忍不住多看了小宝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管我叫叔叔，却管她叫姐姐？这辈分到底是怎么排的？” “好看的女孩子都要叫姐姐。”小宝仰着头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是娘亲教我的！” 她可没教过他这种东西。 叶灵汐笑着瞥了小宝一眼也没拆穿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没人会跟他多计较，嘴巴甜点儿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没掺和到小宝和贾凡那话题里，看向贾丽问：“陆逸远不会还天真的以为，这事儿还能靠商量来解决吧？” “没有。”贾丽的嗓子稍稍缓过来了一点儿，回道，“不过就是在这儿，他给许莽跪下了。” 桌上的几人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为什么要跪啊！他们明明是占理的还占了上风啊！” “就是，薛小姐那么硬气一点儿都不退让，怎么陆逸远反倒是先怂了。” 连翘和白芷都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连李妈妈都不由拧紧了眉小声嘀咕了一句，“都到这个份上了，不该突然服软啊。” “不是服软，你们误会了。” 看众人都想歪了，贾丽忙解释了一句，“他给许莽行的是兵士向将领行的礼。” “据说陆逸远之前去军中的时候是被安排在许莽的麾下，许莽对他明里暗里的多番照拂，甚至还救过他的命。” “他跪下给许莽行的那一礼，就是为了谢过许莽对他的恩情。” 嘉丽道：“昨晚醉仙楼那事儿，其实陆逸远也心知肚明，他就是被许家父女俩下套给设计了。” “之前他之所以主动上门来放低了姿态和许家商量，主要还是看在和许莽的情分上。在那一跪和许莽划清界限之后，他也就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就摊牌了。” “当时他说的很清楚，许家父女要是再拿这事儿来威胁他，他就要把昨晚那件事的一切背后真相都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许婉仪为了绑住一个男人有多不择手段。” 贾丽强调，“没服软，也没怂，陆世子当时那样子看上去还挺男人，挺靠得住的。” “其实我觉得，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最有气势的。” 贾丽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几分赞赏的神色。 “如果你们还是不肯放弃，想用什么手段都好，尽管冲我来。若是你敢动我身边的人，就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情面。许将军，望你三思而行！” 贾丽模仿着陆逸远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摊了摊手道：“就到这儿了，说完这话之后，他就和薛小姐一起出了镇北将军府。” “哦对，最后还有一个细节。”她补充道，“去镇北将军府的时候，薛小姐和陆世子原本是一人一辆马车的。” “不过回去的时候，两人是乘了同一辆马车回去的。再准确点儿来说，是陆世子他不顾阻拦，硬是挤到了薛小姐的车里。” 贾丽笑道：“我不太清楚他们俩之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单看今天的话……我觉得他俩还是挺般配的。” 第138章 你可以考虑一下季临渊 第138章 你可以考虑一下季临渊 “好女怕缠郎。”叶灵汐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笑道，“薛苒和陆逸远之前之所以会闹到要解除婚约那一步，主要责任还是在陆逸远的身上。” “不过现在既然他都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也有心思要改，那他俩确实还是有希望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微顿了一下，又悠悠补了一句，“只希望许家父女俩识相点儿，别再动什么歪心思才好。” “那个许将军家很奇怪呀。”小宝到底还是酒量不行，也不过刚喝了一杯酒，这会儿小脸儿都已经有些泛红了，不过倒是格外的精神，整个人也都还是清醒的。 “薛姐姐和陆逸远不是都说了不会娶许宛仪，也绝对不会让她进门吗？可那个许将军怎么还说早晚都要让许宛仪嫁进陆家呢？他哪里来的自信呀？” 叶灵汐听着小宝那满是天真的疑惑问话不由失笑，没答他的话，只反问了一句，“陆逸远最后说让许莽有什么手段都冲着他来，不要动他身边的人，你觉得他‘身边的人’指的是谁？” 小宝眨了眨眼睛思索了片刻，眼睛蓦然一亮，扬声问：“指的是薛姐姐吗？” “聪明。”叶灵汐赞赏地夸了他一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想啊，现在陆逸远之所以态度坚决地不肯娶许宛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和薛苒有婚约在，而且他现在对薛苒也是真的上心了。” “有薛苒在，他自然不会考虑去娶其他女人。可……如果薛苒不在了呢？”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许莽那样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都不稀奇。为了成全自己的女儿，他派人暗地里对薛苒下手要了薛苒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贾丽点头，“小姐您若是再碰到薛小姐，也该提点她一下，让她注意小心提防。” “说是一定要说的，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点儿不用太担心。” 叶灵汐冲贾丽挑了挑眉道：“陆逸远今天既然当着许莽的面儿说了那样的话，那他应该也料到许莽可能会出阴招了，想来也会有所戒备。” “薛苒可是他的女人，他要是连护住自己女人的本事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想娶她进门。” 贾丽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就没有再多言，端起酒杯来朝叶灵汐遥遥一敬，“还是小姐您想的周全，这也不失为一个考验陆世子的好机会。” 叶灵汐含笑点头，端起酒杯和贾丽碰了一杯，“就是这个理。” “陆逸远之前让我向薛苒说情，好让薛苒再给他一次机会。现在是大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地住了。” 终于把许家这茬儿事儿彻底说完，叶灵汐忙招呼着众人赶紧趁热吃菜，“难得我下厨一次，可都得好好尝尝我的手艺，能多吃就多吃点儿，别浪费了。” 众人闻言也都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地热闹。 小宝人小，胃口也不大，没一会儿就吃饱了，可还是馋酒，就抱着酒杯不放，小口小口地抿着喝。 他看叶灵汐和贾凡贾丽他们推杯换盏喝得兴起，满脸都是羡慕，暗暗想着他的酒量要是也像娘亲那样好，就能敞开了喝了。 叶灵汐注意到小宝在盯着她看，趁着给自己添酒的功夫转头朝他看了过去，笑问：“怎么，你是也想和我拼酒试试？” “我又喝不过你。”小宝嘟着小脸儿道，“一会儿喝醉了，你又要笑话我了。” “不笑话你，都说了今儿让你敞开了喝。”叶灵汐说着又拿起酒壶把小宝手里那酒杯给添满了，还把自己的杯子举过去和他碰了一下杯，“喝吧，真喝醉站不起来了，一会儿我抱你回房睡觉。” 小宝可不想真的把自己喝趴下了，所以还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喝地特别的克制。 听叶灵汐一直和贾凡贾丽他们说着忠国公府的事儿，还提起了忠国公府世子的问题。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拉了拉叶灵汐的衣袖问：“娘亲，陆逸远是很厉害的人物吗？为什么那个许宛仪费了那么多的功夫设计着非要嫁给他呀。” “要说厉害……陆逸远也上过战场立过军功，比起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确实要好上不少。许宛仪死缠着他不放，一来是因为看上了他的长相，二来是因为他是安国公世子。” “既然被封了世子，那以后就是要承爵的，承了爵他就是未来的安国公，许宛仪就是看中了他这个身份。” “国公世子，以后就要承袭国公的爵位？”小宝喃喃说了句，跟着追问，“那那个季临渊季世子也是吗？他好像是勤国公世子，那他以后就是勤国公？” 小宝突然提起季临渊，叶灵汐不由愣了一下半晌没说话。 顿了片刻之后，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周围似乎静地有点儿诡异了。 她疑惑地转头朝众人看去，发现这会儿桌上那几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都把耳朵支的老高，就等着听她的回答。 叶灵汐的眼角微微一抽，面儿上又不好发作，就笑着想把话题给岔过去，“这好好的正吃着饭呢，你怎么突然就提起他了？他以后怎么样和我们又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说了他要娶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了他就是我爹。” 小宝仰着小脑袋看着叶灵汐，认真道：“就算娘亲你不是很喜欢他，那他现在也算是你的追求者之一呀，我当然要弄清楚他的背景好好帮娘亲你把把关。” 许是因为这会儿已经喝多了的缘故，小宝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精神都显得有些过度兴奋，“娘亲你想想看嘛，一样都是国公府的世子，那个许宛仪要死缠烂打费尽心机设计着让陆逸远娶她。” “可季临渊就不一样了呀，他是主动来追你的。要是勤国公这个身份真的很厉害的话，娘亲你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他。他身份不比陆逸远差，长相也比陆逸远更好呀。” 小宝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说的头头是道。 叶灵汐却是额角的青筋直跳，抬手就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小脑瓜里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这是你该考虑的事儿吗？” 小宝捂着自己被敲疼的脑袋还有点儿不服气，正想回嘴，坐在叶灵汐对面的贾凡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小少爷，有一点儿你误会了。季世子现在还是勤国公府的世子不假，不过他最后到底能不能承袭勤国公的爵位，现在还是两说呢。” 叶灵汐闻言也是一惊，转头朝贾凡看去，却见贾凡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五年前，因为小姐你的事，季世子和他父母已经彻底闹僵了。” 第139章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第139章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那一晚叶灵汐又没有睡好。 贾凡提了季临渊的事儿之后，她虽然很快就把话题给岔了过去，但这到底还是成了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可以说季临渊和她没关系，可如果因为她的事影响到了季临渊的前途，那她就没法昧着良心说和她无关了。 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却莫名其妙地欠了人情债，这感觉真是够糟心的。 晚上睡的不好，第二天叶灵汐就起的晚了点儿。 吃饭的时候，众人看她脸色不太好，都识相地保持了安静。 一向热闹的餐桌上第一次出现了食不言这样的奇景。 叶灵汐心里藏着事儿，也没注意到屋里的气氛不对，吃过饭检查了小宝和长生的功课之后就直接带着两人去了前面的医馆。 之前叶灵汐跟贾凡说过，他以后就负责站柜台卖货，所以贾凡也跟在叶灵汐后面去了店里。 他原本还满心忐忑，生怕叶灵汐再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方式来折磨他，却没想到，叶灵汐今天出奇的安静。 把他安排到柜台，叫了连翘来给他交代一些待客的注意事项之后，她就没再来多闹腾他。 叶灵汐这么一反常态，反而让贾凡格外的不习惯。 趁着连翘给他说着各类养颜品价格的时候，贾凡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连翘姑娘，柜台这边儿的活，真的只用站在这儿向客人推销商品就行了吗？不用干别的？” 连翘被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的，“柜台这边儿不就只能买东西吗？就这么大点儿的地儿，你还想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不用想法子揽客？”贾凡还是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就比如，说段评书啊，玩儿个杂耍什么的？” 连翘用一种“这人莫不是有病”的眼神瞅着他，“不用，都说了只需要卖货就行了。别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我给你说的价格，你都记清楚了没有？” 连翘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在那边儿教贾凡的时候，叶灵汐也趁着有空正在给小宝和长生讲解着医书上的重点。 养颜水的口碑想要做起来还需要一段日子，也不可能每天都有重症急症的病人到医馆来看诊。 所以虽然一大早就开了门，但店里还是格外的冷清。 偶尔有几个进门来问养颜水的客人，目光也都在贾凡的身上打转，显然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 休息的间隙，叶灵汐朝柜台那边儿看了一眼，见贾凡被几个女孩儿围着问东问西，不由轻笑出声来。 “我是该夸贾凡太招女孩子喜欢，还是该感叹琼都的女孩儿都过分热情？” 看她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点儿笑意来，一旁的长生和小宝都一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叶灵汐注意到他俩的表情，疑惑地问：“你俩这是怎么了？” “娘亲你心情不好，我们都紧张，怕惹你生气。”小宝紧紧抱住叶灵汐的手臂道，“娘亲，我知道我昨晚喝了酒又乱说话了，你别生我的气。”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她让叶灵汐的心都软了下来，“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就是连着两天晚上都没睡好，精神不太好而已。” 她说着把面前的茶杯推到小宝面前，“去帮娘亲泡杯茶，多放点儿茶叶，我得喝杯浓茶提提神。” 小宝一听她这吩咐，哪儿还有什么二话，从椅子上跳下来就立刻拿了杯子去重新给她泡茶去了。 叶灵汐看着他迈着小短腿跑远的身影，眼底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她也算是想通了，欠了情债纠结也没用，想办法还了就是了，反正她以后又不靠着男人过活，这辈子她有小宝就够了。 这么想着，她心里盘亘的那些郁气也散了不少。 见长生还在一旁坐着安静地看着医书，她挪了一下位置坐到小宝的座位上，屈指在桌上轻扣了两下引起长生的注意。 待长生抬起头来，她这才拿过脉枕冲他抬了抬下巴，“来，我给你搭个脉，看看你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 这几个月来，长生的药就一直没停过，叶灵汐几乎每天都要抽空给他把脉，然后再根据他的脉象不断地调整药方。 他身上的那些毒纹现在已经消下去了，但他和叶灵汐都清楚，那只是把中毒的表象给藏了起来而已，他身上的毒并没有真的解除。 叶灵汐把脉一向都很快，可这次却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 长生见她神色严肃，心里也不由忐忑了起来。 待叶灵汐收了手，他立刻打着手语和叶灵汐说，“吃了这几个月的药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至少这几个月一直都没有毒发，以前皮肤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点儿问题的，现在也一直都没事儿。” “虽然我也知道我体内的毒还在，但我觉得我现在和正常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师傅你真的很厉害，以前给我医治的那些大夫，谁都控不住我体内的毒的。” 叶灵汐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等他终于停住了动作，她才轻笑了一声调侃道：“怎么？紧张到都开始要拍我的马屁了？” “没有！”长生立刻反驳，“我这都是真心话。” 他越紧张严肃，叶灵汐唇角的笑意就越深，“好了好了，不欺负你这个老实人。” 她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说正事儿，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听到坏消息这三个字长生的脸色就猛地一白，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向叶灵汐回道：“先听好消息。” “你之所以会觉得现在你的身体和正常人无异，主要是因为我这几个月给你用的药基本都是固本培元的药，先把你的身体底子彻底调养好，这是解毒的基础。” 叶灵汐先解释了这么一句之后才说回正题，“好消息是，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调整到了我预想的状态，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连续给你施针，之后你的嗓子应该就能恢复了。” 长生的眼睛都猛地一亮，激动地差点儿直接跳起来，可想起还有一个坏消息在等着他，他原本兴奋的心情瞬间冷却了下来，目光直视着叶灵汐，紧张地等着她剩下的话。 “坏消息就是，等你的嗓子治好之后，我就要开始正式给你解毒。” “解毒的过程会很痛苦。”叶灵汐直言道：“你要承受的痛苦不亚于被活生生剥皮抽筋，熬过了，毒就能清一部分，熬不过……你可能当场就会死。” 她这话话音还未落，就听一声碎瓷声蓦然响起。 叶灵汐循声望去，就见她的杯子摔在了小宝的脚边砸地粉碎，茶汤都淌了一地。 小宝满脸震惊地看着她和长生，“娘亲你刚才说什么？明明是解毒，师兄为什么会死？！” 第140章 我不要他死 第140章 我不要他死 叶灵汐轻叹了口气冲小宝招了招手。 小宝快步朝她走了出来，小脸儿一直紧绷着，走到她身边就紧紧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师兄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可是……什么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叶灵汐没回他的话，只起身腾出了位置来，让小宝坐到了长生旁边的位置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说起来，你还一直没给长生诊过脉是吧。” 她给长生递了个眼神，长生也明白她的意思，就又把手放到了脉枕上。 叶灵汐冲小宝抬了抬下巴，“你给他摸摸脉，看看能诊出点儿什么来。” 小宝死死抿着唇，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她和长生的身上轮番扫过最后才迟疑着伸手扣住了长生的手腕。 也不过几息的功夫，他就猛地变了脸色，一脸骇然地看向长生。 可又像是不肯相信似地，越发凝神去辨别那脉象。 等收回手的时候，他的眼眶都已经红了一圈，仰起头来看着长生哑声问：“你这些年毒发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现在呢？现在还会难受吗？” 长生笑着摇了摇头，安抚地轻轻在他的小脑袋上拍了两下，这才跟他比划着道：“师傅开的药很有效，现在那毒基本已经控制住了。” “师傅刚才也说了，我的身体现在已经调养到了最佳的状态，可以开始正式解毒了。” 小宝闻言转头朝叶灵汐看了过去，叶灵汐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刚才就是在和他说这个事儿。” “你已经给他诊过脉了，有什么结论吗？” 小宝的身子僵了僵，像是不想面对一样下意识地别过了头去，顿了半晌才小声道：“是很难缠的毒，很多年了，他的五脏都被毒性伤到……” 他的声音嘶哑地厉害，语气也夹杂着几分压抑的怒意，“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治！” “娘亲，你医术不是很厉害的吗？”小宝仰起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你都说了要给师兄解毒了，那刚才说什么会死……一定就是故意开玩笑想要吓他对不对？” 小宝毕竟还小，还没有真正直面过死亡。 长生身中奇毒，本来就没有几年可活这事儿叶灵汐之前也一直没和他提过。 今天突然要让他对面这么残酷的事实，小家伙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在所难免的。 叶灵汐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她的腿上，从袖中抽出帕子来擦去他眼睫上的水迹，轻声哄着，“别哭，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你师兄该笑话你了。” 小宝吸了吸鼻子，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声反驳，“我没哭！” 虽然眼圈都是红的，声音也带着哽咽的嘶哑，但他还是倔强地不肯承认，还看向长生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没哭！” 长生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叶灵汐看着他这孩子气的模样也不由轻笑，趁他稍稍冷静了下来，这才低声和他解释，“你师兄的情况，你也都已经知道了，要是再不开始解毒，他这身子是撑不了几年了。” “这种毒别说是你觉得棘手，连我都没碰到过，这几个月，我一边用药稳住他身体的状态，一边儿研究着解毒的办法。” “现在办法是想出来了，如果成功的话，他体内的毒能清除一部分，给他再续个十年的命是没问题的。” 小宝一听她这话激动地眼睛都亮了起来。 却听叶灵汐跟着道：“但是，就如同你刚才听到的一样，这种解毒办法很痛苦，风险也很高。” “熬过去了，续命十年。熬不过去，可能当场就会死。” 小宝唇角刚扬起的一抹笑意生生僵住，小脸儿都变得一片惨白。 “可是……可是是娘亲你亲自给师兄解毒啊，有你守着，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对吧？” 叶灵汐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握住他的小手，低声道：“我刚才说，你师兄身上的这种毒我以前没有遇到过，但其实，我曾经治疗过一个症状和他有些相似的病人。” 小宝听她突然说起这个不由微微一愣，一旁的长生也惊讶的看向她。 这事儿叶灵汐以前都没和他提过的。 “当然不是同一种毒，只是毒发的情况有些相似罢了。我当时给他用的解毒办法，比给长生准备的解毒办法还要更柔和一些。” “治疗分三个过程，只要他撑过去，就能彻底康复，当时我也是提前和他说的很清楚，解毒过程会很痛苦，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叶灵汐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目光朝门外看着，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恍惚，像是在追忆着许久以前的记忆。 “他是从沙场上拼杀出来的，铁骨铮铮的将军，不管是承受能力还是忍耐能力，都比常人要强，可饶是他那样的人……最后也没能撑过第二次治疗。” 看小宝和长生都满脸惊讶，她轻叹了口气，神色却是越发地平静，声音也轻了许多。 “那治疗的过程过于痛苦，不亚于遭受凌迟之刑。第二次治疗，药性开始发作的时候，我就用皮绳将他整个人都捆在了床上，嘴也用布堵住了，做好了一切的防备，就怕他受不住那痛苦自己了断。” 小宝单是听着叶灵汐那形容身子都不由微微一颤，小声问：“真的有那么疼吗？” “非常疼。”叶灵汐道，“因为我用的法子是以毒攻毒，两种毒在他体内互搏，那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小宝拧着眉又追问：“那……那他最后是被疼死了？” “不。”叶灵汐摇头，“他是自杀的。” 这次不仅小宝吃惊，连一旁的长生都震惊地倒抽了口气。 叶灵汐的目光落在长生的身上，“也是我的过失，当时突然遇到了急事必须我亲自处理，我没能一直在那儿守着他。” “我离开治疗室，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叶灵汐的声音平静到令人心里都隐隐发寒，“他挣断了皮绳，用头撞墙，生生撞死了。” 长生的瞳孔剧烈缩紧，只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叶灵汐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这就是为什么，我和你说给你解毒是一个坏消息。” “这种解毒办法风险太大，所以最后到底要不要接受治疗，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长生的脸色惨白，可眸中却尽是坚定决然地神色，他抿紧了唇，抬起手正要打手语回复叶灵汐。 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小宝突然大喊了一声，“我不要！” 他猛地从叶灵汐的腿上跳了下来，红着眼睛道：“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不要师兄拿命去冒险，我不要他死！不要！” 第141章 你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第141章 你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说完这话，他像是跟谁怄气似地，转身就跑到后院去了，压根不给叶灵汐多解释一句的机会。 贾凡和连翘一直在柜台那边儿注意着这边儿的动静。 看小宝冲到了后院去，贾凡有点儿不放心地朝叶灵汐看了过来。 叶灵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去跟贾丽交代一声，让她看着点儿小宝。” 贾凡点头应下，忙快步朝后院去了。 长生有点儿不安地站起身来冲叶灵汐比划着，“这事儿因我而起，还是让我去劝劝他吧。” 他说着就要去后院找小宝，却被叶灵汐拉住，“你先坐下，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怕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会儿也好。” 长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听叶灵汐的吩咐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按说这是你的事儿，小宝不该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才对。”叶灵汐的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他一向都听话懂事，也难得见他这么固执任性的一面。” 长生点头，“我知道小宝他是关心我……” “不止是关心。”叶灵汐突然开口，长生比划了一半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叶灵汐轻叹了口气道：“小宝的身世你应该也差不多清楚，在北山村那段日子，他过的很不容易。” “自生下来起就没有爹，娘又是个疯子，村里的人都看不起他，那些小孩儿们也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儿。” 叶灵汐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到长生的身上，“你其实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长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之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 “虽然平时他总爱装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说到底他现在还不到五岁。经历过的事情少，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可怕。” “突然被迫要直面生死这个话题，这事儿还牵扯到你这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朋友身上，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叶灵汐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冷静下来了你再去找他谈，你亲自跟他说，或许比我给他解释要有用。” 长生郑重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把我的想法和他仔细说清楚的。” 叶灵汐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等明白了他的意思，抬眸看向他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风险和利弊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最后的决定权现在在你的手上。”叶灵汐问，“你打算怎么选？” “我要解毒。”这四个字，长生用手语比的特别坚定。 “我之前就说过，我背负着诅咒出生，但不想背负着这诅咒去死。所以只要有机会，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才能甘心。” 他这回答在叶灵汐的预料之中，她一点儿也没意外，只伸手在长生的头上揉了揉。 那过分亲昵的动作让长生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他耳根都烧红了，立刻侧身避开她的手。 “害羞什么，你今年十三岁，也没比小宝大上多少，我一直都把你当半个儿子一样看。” 叶灵汐笑道，“小宝舍不得你这个朋友，我也一样舍不得你这个徒弟。” “之所以把最坏的情况跟你说在前面，就是要你有个思想准备，你要清楚，你既然决定解毒，就要有拿命去博的觉悟。” 长生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表明自己的态度，就感觉到叶灵汐的手又抚上了他的头顶。 “但是不用怕，有我在呢，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有事。” 长生的身子猛地一颤，眼眶一阵酸涩，仰起头来，却正对上叶灵汐带笑的脸，“我是你师傅嘛，早跟你说了，既然认了我做师傅，就得有拿我这个师父做靠山的觉悟才行。” 叶灵汐说完这话，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跟着就站起了身来，“我得去看看小宝了，虽说该让他冷静一会儿，但也不能让他胡思乱想。” “小孩子呀，什么都得为他操心。” 长生低下头，抬手飞快擦去眼角的水迹也跟着站起了身来。 他正准备跟着叶灵汐一起去后院找小宝，还没来得及走呢，就见贾凡急匆匆地大步奔了过来。 “小姐，小少爷他跑出去了。” 叶灵汐闻言一愣，“跑哪儿去了？” 这琼都城里他认识的人又不多，没什么可去的地方，贾凡乍然说他跑出去了，叶灵汐甚至完全想不出他是想跑到哪儿去。 “不知道。”贾凡无奈道，“他到了后院之后直接从后院跑出去了，我也没敢拦着，就让贾丽跟上去在小少爷身后照应着。” 知道贾丽在小宝身边儿跟着，叶灵汐也就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道：“那估计就是出去乱跑撒气去了，等他气儿消了自然也就回来了，有贾丽跟着应该没事儿，就由着他去吧。” 她对贾凡是这么说的，可说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敢不跟我打招呼就往外跑了。” “这得亏是有人在后面照应着他，要是他自己跑了……” 叶灵汐没再说话，脸色却明显沉了下来。 “小宝毕竟还小，小孩子脾气上头耍性子也考虑不了那么多。” 长生知道叶灵汐这是有点儿动气了，忙在一旁劝着，“师傅你别生气，等小宝回来我去跟他说，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发脾气也不能不顾自己安危让父母担心才是。” 叶灵汐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的脾气，抬手摆了摆手，“算了，我还能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吗？今天就由着他这一次，下不为例就是了。” 正好有病人过来说要看病，叶灵汐也就没再往后院去，重新在诊桌前坐了下来开始给那病人诊脉。 在医馆守了一上午，小宝一直都没回来。 一直到中午，李妈妈说午饭都已经做好来叫他们吃午饭了，还是没见小宝和贾丽的影子。 叶灵汐吩咐连翘和贾凡关了店门便直接往后院去了。 长生看出叶灵汐这会儿是真的已经有点儿上火了，暗暗和贾凡交换了一个眼神。 贾凡会意，吃过饭就主动提出出去找小宝和贾丽，叶灵汐也没拦着，由着他去了。 原本以为贾凡找到了人，应该很快就会把他们给带回来。 却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只有贾凡和贾丽回来了，贾丽的身上还明显带了伤。 见了叶灵汐，贾丽直接就跪了下来，“小姐，属下办事不力，小少爷被人给带走了！” 叶灵汐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都变了，“被谁给带走了？！” “是帝师大人的那个贴身侍卫。”贾丽满心愧疚，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小少爷被带到穹冥山庄去了。” 第142章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第142章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叶灵汐听完贾丽这话，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应声。 贾丽以为叶灵汐是气她没能守住小宝，心里更加紧张了，忙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个仔细。 “小少爷出门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他一直跑，看上去也没个什么目的地。之前贾凡和我说小少爷正在气头上，让我由着他去，我也就没敢上前去拦，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以防有什么意外。” “小少爷跑到玄武湖边儿的时候，突然就有几个人围上来拦住了我，也就是趁着他们拦着我的功夫，帝师大人那个贴身侍卫到了小少爷跟前，也不知道和小少爷说了什么，就直接把小少爷给带走了。” “我急着要去追，可拦住我的那几个人又不肯让开，我就和他们动了手。后来我勉强脱身，跟上帝师大人那侍卫，就发现他是把小少爷带到穹冥山庄里去了。” 贾丽说起这事儿也是又愧又惭，“帝师大人喜静，平日里除了皇上亲自召见外很少外出，也不见外客，除非有穹冥山庄的尊客令在手，否则外人是别想进穹冥山庄的。” “我找穹冥山庄的侍卫商量想去把小少爷带出来，可他们不肯放我进去，我怕小少爷再出什么事儿，只能硬闯了。” “穹冥山庄守卫森严，哪儿是她凭一己之力就能硬闯进去的。”一旁的贾凡在这时开口道，“我去的时候她身上都已经带伤了，我看情况不对，就把她给拦了下来，先把她带回来向您交代清楚情况。” 贾凡这会儿也有点儿莫不清楚叶灵汐的脾气，小心地试探着道：“我记得小少爷和帝师大人似乎也是认识的，被带到穹冥山庄去，他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是。” “而且小姐您还有帝师大人给的尊客令，想要进穹冥山庄，还是您带着尊客令直接上门去最方便稳妥。” 叶灵汐没应贾凡的话，只眯起眸子，又和贾丽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赫连冥烨的贴身侍卫把小宝带走的？” “确定！”贾丽抬起头来看向叶灵汐，这话说地无比肯定，“他常跟在帝师大人身边，他的脸我不会认错的。” 她还强调，“就是开业那天来给您送牌匾的那个人。” “金赫那个神经病！” 叶灵汐低骂了一声，走上前去把贾丽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事儿不怪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趟穹冥山庄把小宝带回来。” “我陪您一起去！”贾丽这会儿是满心自责，只想着尽快找机会将功折罪。 可叶灵汐却直接拦下了她。 “你身上带着伤呢，留下好好休息，再者家里还有李妈妈他们在，没个人留在这儿照应也不行。” 她说着目光跟着落在贾凡身上，“你也不用跟着，我只是去接小宝回来，带着侍卫去反倒像是找事儿的了，我自己过去一趟就成。” 贾凡和贾丽对视了一眼，看叶灵汐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坚持。 倒是一旁的长生主动走上前来拉住了叶灵汐的衣袖，“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现在还不知道小宝到底是为什么要和金赫一起去穹冥山庄，如果还是因为我解毒的那事儿……那我见了也好当面劝劝他。” 叶灵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行，那你跟我一起来。” 贾凡出去准备马车，贾丽把叶灵汐和长生一起送到了门口，临走前还忍不住问：“小姐，您和帝师大人，或者说……和帝师大人那个侍卫，没什么恩怨吧？” “没，我们俩的账早算清了。”叶灵汐摆了摆手，说起金赫就一肚子的火气，“你就不用研究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带走小宝了，他那人行事向来不正常，脑子有病！” 这边儿叶灵汐一边儿暗骂着金赫一边儿往穹冥山庄赶去。 另一边，穹冥山庄里。 赫连冥烨进了待客厅，看到小宝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椅子，他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的金赫，“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了？突然把他一个人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不是，主子你听我解释。” 金赫急声道：“我办事回来的路上正碰到他在街上乱跑，我看他后面还有一个人跟着，就让手下的人把那人给拦住了。” “我当时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不肯说，我说要送他去找他娘，他又说不要回家，那我……我就只能把他带到这儿来了啊。” “当时有人跟着他？”赫连冥烨拧眉问，“身份查清楚了吗？” “具体什么身份不清楚，之前她还跑到山庄门口来要人，非要硬闯，被守门的给拦住了。” 金赫道：“不过她好像是说小宝是她家小少爷……应该不是什么居心不良之人。” 赫连冥烨闻言一愣，“她现在人在哪儿？” “后来又来了个人把她带走了，我派人去跟着了，那人还没回来。”金赫看赫连冥烨脸色不善，忙又补了一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既然能一路跟着过来哪怕硬闯也要把人带走，想来应该是叶灵汐安排在他身边儿的卫护。” 赫连冥烨侧眸冷冷瞥了金赫一眼，“抢了人家小主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金赫一听这话就慌了，连连摆手，“不是，主子，这真不怪我！我当时也不知道啊。” “他在前面跑，那人鬼鬼祟祟在后面跟着，那我第一反应就觉得她是想要害他呀。” 金赫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却只换来赫连冥烨一记冰冷凌厉的眼神，“你立刻亲自去一趟天医馆，到叶灵汐那儿跟她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小宝在这边儿，免得她担心。” 金赫用力点头，转身正要出门，他之前派出去跟在贾丽身边儿那下属却在这时前来回禀。 “那个女人离开穹冥山庄之后就被带到天医馆去了，我打听了一下，她是天医馆新聘来的丫鬟，不是什么居心不良的歹人。” “还有，天医馆的叶大夫已经知道她儿子在我们这儿了，这会儿正朝穹冥山庄赶来。” 那人汇报完情况立刻就退了下去。 金赫僵硬地转过身来冲赫连冥烨尴尬地笑了笑，“主子，叶大夫都已经过来了，那你看我……我还需要再亲自过去跑一趟吗？” “去山庄门口等着，等叶灵汐来了，你亲自向她道歉赔罪。” 赫连冥烨说完这话懒得再多看金赫一眼，径直朝小宝走了过去。 第143章 我和娘亲吵架了 第143章 我和娘亲吵架了 穹冥山庄里平日极少招待外客，更别说是招待小孩子了。 金赫把小宝带到待客厅之后，小宝就一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就让下人们端了一堆的水果点心来，在小宝手边儿的茶桌上摆了满满的一桌。 这会儿那些东西还原样在桌上摆着，小宝连碰都没碰一下。 赫连冥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小宝还像是没有觉察到一样，坐在椅子上闷闷地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突然就从家里跑出来了？”赫连冥烨也没什么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只能尽量放轻了声音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宝闻言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赫连冥烨，他抿了抿唇，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小声道：“我和娘亲吵架了。” 一个小孩子和大人有什么好吵的？ 这话在赫连冥烨听来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他面上却没露出任何惊讶的情绪来，很是好脾气地在小宝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耐着性子问：“为什么吵架？” “娘亲她说要给师兄解毒。”小宝一说起这个，眼睛就红了一圈，声音也哑了，“可是万一解毒没成功，师兄就会死啊！” 赫连冥烨微微一怔，“你师兄中毒了？还是很厉害的毒？” 小宝闷闷点了点头，“我知道师兄身上的毒很严重。” “我有跟娘亲好好学医术的，师兄的脉我也诊过的，我知道……我知道他中毒好多年了，我知道他那种毒发作起来会很疼很疼。” “我知道师兄这些年被毒折磨的很痛苦，我也知道要是再不解毒，师兄的身体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低着头，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把衣角都给拽地皱成了一团。 赫连冥烨看到他衣服上有被泪水洇湿的痕迹，仔细朝他看去，却见小宝飞快抬手擦过眼角，死死咬着唇，明显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失态。 “我知道娘亲给师兄解毒是对的，解毒成功了，就能给师兄续十年的命，要是不解毒……师兄他最多也就还有一年半可活。” “我知道的。”他一直没抬起头来，声音沉闷，带着哽咽的哭腔，“我也都懂的。” “我知道娘亲是为了师兄好，我知道我不该拦着娘亲给师兄解毒，可是……” 他轻轻抽噎了一声，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太过克制，肩膀都在轻轻发颤，“可是万一解毒失败，师兄马上就会死啊。” “让师兄拿命去赌，我就是做不到！” 小孩子的话没什么逻辑性，说了半天也都只是在发泄他自己的情绪。 可赫连冥烨还是从他那些话里把事情的大概情况给理了出来。 他侧眸看向小宝，看着他那紧绷的身子和不断抹着眼角的动作，一向冷硬的心难得的被温软的情绪融化了一角。 “你知道你不该因为这个跟你娘亲吵架，但是你又不能说服自己就这么让你师兄接受解毒治疗。”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所以你就从家里跑出来了，是吗？” 突然被人彻底拆穿了心思，小宝猛地抬起头朝赫连冥烨看去。 想到自己的眼睛这会儿应该已经红透了，他又不想赫连冥烨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忙转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之后用力点了点头。 那委屈又纠结的小模样让赫连冥烨的眸中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他站起身来走到小宝面前道：“既然想不明白没办法决定，那暂时就不要去想了。” “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看看我养的小白吗？走，我带你过去看它。” 穹冥山庄背靠琼玉山，前临碧波湖，依山傍水，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这里距皇宫也不算太远，原本是一处皇家园林，赫连冥烨被封为帝师之后，皇上便将这处园林赐给了他。 他自己设计督造，重新改造了一番，就成了现在的穹冥山庄。 山庄占地面积很大，花园，游廊，假山，池塘，该有的景致应有尽有。 湖边有白鹤，水里有颜色鲜艳的锦鲤，园子里有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鸟。 游廊的鸟架子上还停着一只羽毛乌黑油亮的鹩哥，一见到人来，就会一遍遍地说着“长命百岁，如意吉祥，一世无忧”。 小宝跟着赫连冥烨走，一路见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他正好奇想问问那鹩哥会不会说别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声呢，就听赫连冥烨说了句，“它过来了。” 小宝闻言转过头循声望去，就见一头黑白相间的猛虎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尽管一直养着大黄，可这种成年的老虎他还是第一次见，眼看那老虎的大爪子就要拍到他的身上，小宝吓得用力闭上了眼睛。 他紧张地等了半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紧绷的身子一点点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如同翡翠一样剔透的碧绿色眸子。 那老虎这会儿就站在他面前，低着大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和他的视线对上之后，白虎偏了偏头，鼻尖儿在他脸上蹭了蹭闻了闻味道，之后像是很不满意似地低吼了一声，一甩尾巴转身就跃到了赫连冥烨身边儿去，蹲在他身边儿，拿毛茸茸的大脑袋去蹭他的掌心。 “小白一直都散养着。”赫连冥烨揉了揉白虎的脑袋。 那白虎便如同温驯的大猫一样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还发出一阵呼噜噜地叫声。 “它很亲人，没有我的命令，也从来不会袭击人类。”赫连冥烨看向小宝，“你要不要过来摸摸它？” 成年老虎那巨大的体型着实让小宝有点儿发怵，不过他对小白真的是好奇很久了，这会儿实在是抵不过诱惑，只犹豫了一瞬，就大着胆子走到了赫连冥烨的面前。 小白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睁开了眼睛瞪着他。 小宝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动了。 赫连冥烨看着他那紧张的模样，眼底的神色更柔和了几分，拉住他的手将他的小手按在了小白的脑袋上。 “不用怕，你只要不故意弄疼它，它是不会攻击你的。” 赫连冥烨的手冷地像冰一样，碰到他的那一刻小宝心里就不由一惊。可还没来得及多想，他的手就已经摸到了小白毛茸茸的脑袋。 小白也没反抗，只是表现的不像对赫连冥烨那么热情，直接趴在了地上，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饶是如此，终于摸到大老虎这事儿也足以让小宝激动了，他的小手忍不住在小白的脑袋上揉了一大圈。 摸到它脑袋正中心位置的时候，他微微一愣，又仔细感应了一下，这才仰起头来看向赫连冥烨问：“小白头顶上怎么会有一个疤？” “那是箭伤。”赫连冥烨垂眸看向他，“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捡到小白的时候，它其实差点儿就要死了。” 第144章 让他自己来选 第144章 让他自己来选 “我捡到它的时候，它也没比你的大黄大多少。” 前面就是凉亭，赫连冥烨边往凉亭那边儿走边和小宝说着话。 赫连冥烨一动，小白立刻就跟了上去，小宝也跟在小白的后面追上了赫连冥烨的步子，就听他道：“当时它是被人当成猎物射伤了。” “那一箭就射在你刚才摸到的那疤痕那儿，箭尖卡进了头骨里，箭上还淬了毒。” “毒箭直接扎到头上，那毒性会扩散很快的！”小宝惊道，“它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 赫连冥烨侧眸瞅了他一眼，“看来你这几个月还真从你娘亲那儿学了不少东西。” “当然。”说起这个，小宝就傲然地扬起了小下巴，“连娘亲都夸我聪明有天赋。” 赫连冥烨浅浅勾了勾唇角，没应他的话，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 “我把它带回去的时候，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大夫也说它那情况不好治。” 两人进了凉亭，赫连冥烨在石椅上坐下，小白顺势就蹲在了他的脚边。 小宝本来还想再和小白玩儿一会儿的，但看小白黏赫连冥烨黏的厉害，也就没有再凑上去。 见他们两人在凉亭歇息，立刻就有下人送了茶点过来。 小宝刚摸过大黄，很是仔细地先拿湿帕子净了手，这才去拿了一小块糕点吃。 赫连冥烨似乎对那些茶点没什么兴趣，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就继续说了下去，“大夫当时说，想要救它的命，就必须先把箭拔出来，把伤口彻底清理干净然后再解毒。” “可你也知道，箭扎在头上那就是致命的伤，贸然把那箭给拔出来，它说不定当场就会死。” 小宝小口吃着糕点，听到他这话，拿着糕点的手猛然一僵，忍不住抬头朝他看去，就见赫连冥烨浅挑着眉道：“听上去是不是和你师兄现在的情况有点儿像？” “想彻底恢复健康，就得冒着巨大的风险先赌上一把才行。” 小宝抿了抿唇，睁大了眼睛，视线紧凝在他的身上，“那你……你当时是怎么选的？” “我当时的心态和你现在差不多。”赫连冥烨道，“我也是想着，直接拔箭风险太大了，与其让它受那么大的罪，还不如顺其自然。” “所以我没让大夫拔箭，只让大夫给它开了一些可以抑制毒素减轻它痛苦的药。” “那样不行的！”小宝急地直接就站了起来，眉毛都皱成了一团，“那箭上沾了毒，如果不把伤口彻底清理干净，就没办法完全解毒！用药是可以减缓痛苦，可那等于就是让它在等死呀！” 说完这话，小宝猛地就愣住了。 他这说的是小白的事儿，可其实是和长生的事是一样的道理。 不彻底解毒……就等于是让长生等死。 就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早该明白的。 他低着头半晌没说话，顿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那后来呢？后来小白怎么又被治好了？” “那是它自己选的。” 赫连冥烨的回答让小宝惊讶地抬起头来，就见赫连冥烨正垂眸看着蹲在他身边的小白。 他抬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低声回着他，“我当时只是让大夫开了药给它喝，让它吃饱喝足，就算死也不至于死的太凄惨。” “它喝过药吃了东西之后就有了力气，开始自己用爪子去扒头顶上的箭。” “它的腿短，箭射中的那个位置它又用不上什么力气，最后就直接把头上的箭往柱子上怼，想要把那箭弄出来。” 赫连冥烨从盘子里捏了一块糕点去喂小白，看小白吃了那糕点，他接着道：“我看出它是想要把箭给拔出来，就顺了它的意思，让大夫来给它取了箭。” 说完这话，他这才转头看向小宝，“结果如你所见，它命大，拔了箭也没死，后来身上的毒也解了，就一直活蹦乱跳地活到了现在。除了头上留下了一块疤之外，也没落下什么后遗症。” “我之所以给你说小白的事儿，就是让你有个参照，好重新想想你师兄现在面临的问题。” 赫连冥烨看这剂药下的差不多了，这才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你毕竟还小，突然把事关生死这种大事放在你面前，你会慌也是难免的。” “既然你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选，那不如把选择权交给你师兄怎么样？” “命是他自己的，也该他自己对自己负责。” 赫连冥烨把手里的杯子放到石桌上，认真问：“你有问过你师兄的意思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长生的意思？ 小宝白着小脸儿摇了摇头，“我当时就只想着不能让师兄拿命去赌。” “娘亲当时是问了师兄的，问他到底要不要解毒，可我……” 看小宝抿着唇一副懊恼地模样，赫连冥烨就猜出了他的意思，“结果你师兄还没回答呢，你就先和你娘亲吵了一架，然后跑出来了？” 小宝点了点头，头垂地更低了，小声嚅嗫道：“我不是故意的。” 都说小孩子脾气，大抵就是如此吧。 赫连冥烨的眸暗暗闪过一抹笑意，冲动，又带着点儿任性，可以肆无忌惮地和父母表达自己的情绪。 是因为有母亲宠着吧，所以才能保留住最本真的那一份心性。 赫连冥烨看着小宝微微有些出神，待回过神来，他刚准备要再和小宝说些什么，突然有侍卫来报，“帝师大人，叶灵汐持尊客令前来求见，她还带着她徒弟一起来了。” “请他们进来。我不是让金赫去门口守着了吗？你去转告他，让他亲自去把叶大夫迎进来。”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赫连冥烨早知道叶灵汐要来，所以一点儿也没意外。 小宝这会儿却是有些慌了。 他毕竟是第一次和叶灵汐这么吵架，还闹了一次“离家出走”，他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灵汐才好了。 赫连冥烨看他急地直在原地转圈，笑着起身走到了他身边，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既然你师兄也过来了，那你要不要先和你师兄好好谈谈？” “我去招待你娘亲，可以让你师兄过来找你，你们单独谈。” 小宝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用力点头，“谢谢赫连叔叔！你真是好人！” 被夸作是好人的赫连冥烨安顿好小宝之后就去待客厅见了叶灵汐。 见他是一个人来的，小宝并没有跟着，叶灵汐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瞪着一旁的金赫，“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小宝和他在一起的吗？” 第145章 现在又不是非你不可 第145章 现在又不是非你不可 金赫满脸委屈，“我离开的时候，小宝他是和主子在一起的啊。” 他求救似地朝赫连冥烨看去，赫连冥烨却压根没分给他半点儿眼神，目光转落在了叶灵汐身边的长生身上。 “小宝在后面园子里，他说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长生微微一怔，伸手指着自己，满脸疑惑地打着手语问：“小宝说要和我谈？” “对。”赫连冥烨说着吩咐金赫，“把他带到小宝那边儿去。” 长生朝叶灵汐看了一眼，见叶灵汐点了头，这才冲赫连冥烨客气地一颔首，跟着金赫一起出了门。 待他们两人离开，待客厅里只剩下了叶灵汐和赫连冥烨两个人，叶灵汐也没什么顾忌了直接挑高了眉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小宝只说要和长生单独谈谈？他不愿意出来见我？” “不是不愿意，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赫连冥烨示意叶灵汐坐下，他自己也在主位落座，这才接着道，“他这算是第一次和你吵架吧？闹脾气的时候倒是什么事儿都敢做得出来，这会儿冷静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叶灵汐闻言简直哭笑不得，“我是他亲娘，还能真跟他置气不成？” “他因为他师兄的事儿跟我闹脾气，这我都理解。我就是气他不打一声招呼就出门也就算了，竟然还随意就跟着别人走了。” 叶灵汐说到这儿脸色就有点不好看，“好在这次是金赫带他走的，对他并没有恶意。万一有什么坏人易容成他熟悉的人的样子……” 叶灵汐抿了抿唇，没把剩下的话再说下去，却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显然对这事儿相当的头疼。 “小孩子，性子难免天真一些。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回去把道理跟他说清楚他也就不会再这么冒失了。” 赫连冥烨话锋一转跟着道，“说到底，这次的事也是怪金赫。如果不是他考虑不周贸然行事，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稍后我会让他自己去领罚的，另外你派去保护小宝的那个护卫也被我的人给伤到了吧？明日我让金赫亲自上门去向她赔礼道歉。” 叶灵汐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别人家的贴身侍卫都是帮主子解决麻烦的，你养的这个侍卫倒好，一天到晚的反过来给你惹麻烦，也亏你能受得了他这性子。” “他跟在我身边儿好几年了，习惯了也就懒得再换人。” 两人说话的时候，就有下人送了茶上来。 叶灵汐注意到来送茶的是个男人，就不由想起叶老爷子曾经和她说过的，穹冥山庄里没有女人这茬儿事。 连端茶送水的都是男人，那难不成……这传闻竟是真的？ 她微微出神的间隙，赫连冥烨却问起了正题，“我听小宝说，你那个徒弟中的那中毒很难解？你要给他用的那种解毒办法风险真的很大吗？” “就是要拿命来赌啊，我可不会用这种事儿来专门吓唬他。”叶灵汐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视线一转，目光就落到了赫连冥烨的身上。 “你说起长生，我倒是也想起来了。长生身上的毒我研究好几个月了，算是差不多摸清楚这毒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我在山洞里只粗略碰了一下你的腕脉，没细诊，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上次在马车里的时候，我细诊了你的脉象之后发现，你身上的毒似乎和长生身上的毒有点儿像啊。” 叶灵汐强调，“你知道我说的是……” “我身上中的可是寒毒。”赫连冥烨把寒毒这两个字咬地极重，“你那徒弟，莫非也身染寒毒？” 叶灵汐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上没露出半点儿的异样来，很是镇定地点了点头，“算是和寒毒有点儿渊源。” 叶灵汐对自己诊脉的本事是很有自信的，虽然赫连冥烨体内那第二种毒隐藏的很深，但她基本一摸脉就能察觉出来。 可如果是普通的大夫给他诊脉，很可能会忽略一些细节，认为他只是身染寒毒而已。 这也是叶灵汐为什么在第一次诊脉之后说不想掺和他这事儿的原因。 她能看出来，赫连冥烨体内那寒毒应该是故意种下的，就是为了掩盖他体内原本那种毒的存在。 这会儿赫连冥烨的反应也等于是肯定的了她的推测——他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体状况。 这穹冥山庄虽然是他的地盘，可到底有没有别人的眼线，那可就不好说了。 既然他有意隐瞒，那叶灵汐也乐意配合他把这戏给演下去。 “你身上那寒毒有多厉害你是最清楚的。长生身上那毒，感觉和你身上那毒像是出于同源。” “我研究了这么久也不敢保证绝对能解毒，不过到底是摸到了一点儿头绪，感觉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治疗试试看。” 她说着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道：“我要是能把他体内的毒给彻底清了，那要解你体内的毒应该也就不在话下了。” 赫连冥烨浅挑了眉梢，唇动了动刚想说话，叶灵汐立刻抬起手冲他比了个打住的动作，“我知道你现在对解毒的事儿没兴趣，你也不用再重复一遍惹我心烦。” “我要是真把长生身上那毒给弄明白了，对你身上那毒，我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兴趣了。到时候你要不要解毒就随意吧。我只对没研究过的毒有兴趣，现在又不是非你不可。”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还很是嫌弃地小声哼了一声，扭过了头没再去看他，当真摆出了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赫连冥烨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笑意，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见金赫突然一脸慌乱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叶大夫，你快跟我到后面园子去！” 叶灵汐看金赫神色不对，不敢大意，立刻紧张地站起了身来，“怎么回事？难不成小宝又和长生吵起来了？” “不是！”金赫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拽住叶灵汐的手腕就拉着她往外跑，“是你那个徒弟长生，他突然毒发了！” “我看他那情况不对，你快过去，再晚一会儿怕是真要出人命了！” 第146章 已经没有犹豫的机会了 第146章 已经没有犹豫的机会了 叶灵汐跟着金赫一起赶到后面园子里的时候，长生已经倒在地上彻底昏迷不醒了。 小宝蹲在他身边儿一脸焦急地掐着他的人中，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可长生始终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看到叶灵汐来了，小宝一把就将她给拉了过来，“娘亲，你快来看看！” “我们本来还在好好的说着话的，可师兄他突然就晕倒了！” “发病的时候他呼吸急促双眼泛白，身体也在抽搐，还有还有……”小宝捋开长生的衣袖给叶灵汐看。 “你看，他身上之前已经消下去的毒纹突然又全部都冒出来了！” 小宝把长生毒发的情况说的很是仔细，叶灵汐顾不上应他，在长生身旁蹲下，直接伸手就搭上了他的腕脉。 待到摸清楚他的脉象，她脸色都猛地一变，“怎么可能！他体内的毒性一直都被我压制的很好的，这么突然就毒发……” 她想到什么，目光匆忙往周围扫了一圈，注意到花圃里种着的一种冰蓝色的小花时，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快步走到花圃边去，拽下一朵花放到鼻尖儿仔细嗅了嗅。 “幻冰草？” “这确实是幻冰草。”跟在她身后赶过来的赫连冥烨道，“这种花的香气可以克制我体内的寒毒，所以我在园子里种了不少。” 他看叶灵汐的神色不对，拧眉问：“这草有问题？” “对普通人没问题，也确实能克制你体内寒毒的毒性，可这种草偏偏是和长生体内的毒是相克的，会诱发他体内毒性的发作。” 叶灵汐说着丢开那花，又快步走回长生的身边，这次直接扯开了他胸口的衣裳，眼看那些毒纹都已经蔓延到他心脏的位置了，她的眉心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 “这会儿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借你这里一间房用一下，有哪儿方便？最好是周围都没有种幻冰草的。” “你跟我来！” 赫连冥烨说着给金赫递了一个眼神，金赫立刻走上前去，问过叶灵汐，确定这会儿可以移动金赫，他这才把金赫给抱了起来，跟着赫连冥烨一起快步朝客房那边儿走去。 叶灵汐跟在他们身后，小宝也小跑着紧随着她，路上还不放心地问着，“娘亲，师兄他没事吧？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对吧？” “你师兄现在状况很不好。”叶灵汐看小宝跟着跑地很吃力，直接俯下身把他给抱了起来。 她脸上的神色凝重，这会儿也顾不得去多顾忌小宝的心情了，直接和他说了实话。 “我之前好不容易用药把他体内的毒给稳住，这次突然被诱发出来，毒性反噬太凶猛，用普通压制毒性的药已经不行了，我现在就得给他解毒。” 小宝惊地陡然瞪大了眼睛，小手用力拽紧了叶灵汐的衣服。 就听叶灵汐道：“我本来想着等把他的嗓子给医好再解毒的，那样方便解毒的时候我跟他交流，好随时掌握他的身体状况，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小宝急地小脸儿都惨白了，“可是，要是现在就解毒的话，他都没准备好，那……” “现在不解毒，毒性反噬的这么凶猛，你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已经没有犹豫考虑的机会了！” 不解毒……就是等死！ 小宝死死紧抿着唇，到了嘴边儿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了。 穹冥山庄地方大，房间自然也多，赫连冥烨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一间空置的的客房里。 金赫把长生放到床上之后，叶灵汐立刻上前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袋，从里面取出几根银针来，飞快封住了长生身上的几处大穴。 “他这会儿身子经不起颠簸，只能把解毒要用的东西都带到这里来了。” 叶灵汐说着让金赫拿了纸笔来，迅速写出了一个单子递给他，“找一个脚程快的，照着这个单子去临河街的回春堂抓药，就说是我要的东西，他们知道该把什么给我。” “另外你亲自带上小宝去我家里一趟，我炼药室里有一些东西也是必须要用到的。” 叶灵汐说着俯身看向小宝，仔细和他叮嘱着，“我炼丹的那个小药炉，药柜从左边数第五排第三格里面放着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拿过来，还有我一直泡着的药酒，也取一坛过来。” “金赫对我的炼药室不熟悉，你和他一起回去把我要的东西都拿给他，然后让他带过来，明白了吗？” 小宝用力点头，“我都记住了，娘亲，拿了东西之后我还要跟着他一起回来！我要看着师兄，不然我不放心！” 看小家伙脸色苍白还强撑着镇定，叶灵汐又哪儿能不明白他担忧的心思也就没拦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待会儿还需要你帮忙呢，你快和金赫一起去，速去速回。” 金赫也知道这会儿情况紧迫，一句废话都没敢多说，把叶灵汐写的那药单仔细收好，带着小宝就快步出了们。 屋子里只剩下了叶灵汐赫连冥烨和昏迷不醒的长生三个人。 叶灵汐走到床边坐下，手又搭上了长生的腕脉，根据他的脉象变动着他身上那几根银针的位置。 赫连冥烨怕打扰到她，一直没开口说话，但在叶灵汐又一次扯开长生的衣领往他胸口行针的时候，他忍不住上前了几步走到床边，仔细去看了看长生身上的那些毒纹。 待到那清楚那毒纹的模样，他的瞳孔蓦然缩紧，眸中飞快闪过了一抹不可置信地惊色。 叶灵汐的注意力虽然都在长生的身上，但赫连冥烨走过来那么大的动静她自然也注意到了。 她抬眸朝他瞥了一眼道：“你身上没有染上寒毒之前应该也有过类似的毒纹吧？你身上的那毒和长生身上这毒出于同源，症状应该也相似。” 赫连冥烨颔首，忍不住开口问，“你知道你这个徒弟的底细吗？可清楚他是在哪儿出生的？” 这奇怪的问题让叶灵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跟着摇头，“具体的不清楚，他也没和我说过。” “我只知道他这毒是出生的时候就染上的，他是个孤儿，从小是在连岳山脉里长大的。” “连岳山脉，”赫连冥烨低喃了一声，“难不成，云中城里现在……” 第147章 有最后一句话要交代 第147章 有最后一句话要交代 赫连冥烨的声音很小，但叶灵汐耳朵尖，还是很快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云中城？” 她猛地转过头朝赫连冥烨看过来，“那不是云岚国的皇都吗？” “你对这毒有研究？长生身上这毒，莫非和云中城，或者说，和云岚国有什么关系？” 赫连冥烨没有应声，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叶灵汐脸上的神色，确认她似乎真的并不清楚内情，不由微微眯起了眸子。 “我之前曾和你提起过，云岚国被灭时皇城也被屠了。那你可知道云岚国为何会国破，云中城又是怎么被屠的？” 叶灵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云岚国灭国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它亡国的内情我怎么会知道。” “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不用来套我的话，我对云岚国没什么了解，知道的那点儿也就是你在山洞里告诉我的那些。” 赫连冥烨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沉声道：“云岚国当时兵强马壮，之所以在一夜间亡国，是因为整个皇城上下都染上了同一种毒……” 叶灵汐听到“毒”这个字眼立刻就来了兴致，可还没来得及多问，一直昏迷不醒的长生恰好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长生显然还有点儿弄不明白现在的情况，疑惑地朝周围看着，发现叶灵汐就在他身边儿坐着，他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你身上的毒发作了。”叶灵汐拉起他的手臂，给他看他手臂上的毒纹，“我现在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你周身的穴位阻止毒性扩散，但是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 “毒性突然反噬，就不能靠吃药来压制了，我今天就要试着给你解毒。” 长生的瞳孔蓦然缩紧，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叶灵汐按住，“你现在身子虚，别逞强，好好躺着。” 她说着动了一下长生身上扎着的几根银针的位置，这才道：“你手臂现在能自由活动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长生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已经不妨碍他表达了，这才对叶灵汐比划了起来，“我刚才突然昏倒那会儿，小宝吓坏了，师父你记得告诉他，让他别担心我，我毒发不是他的问题。” 叶灵汐看出他的意思，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小宝啊。” “他今天没打招呼跑出来，你已经生他的气了，说到底他也是太关心我，你别太怪他。” “行行行。”叶灵汐点了点头，“放心，他是我亲生的儿子，我还能跟他置气较劲吗？我心里有数的。”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事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毒我已经暂时压制住了，你现在身上还疼吗？” 长生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疼，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疼，心脏也在绞疼。” 等他比划完这句话，叶灵汐的眉就紧皱了起来。 她伸手朝着长生身上的几处按了按，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按到他胸口的时候，长生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疼地忍不住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叶灵汐的脸色越发沉凝，“毒已经入了心脉了……” 一旁的赫连冥烨闻言也不由皱了皱眉。 长生微微一怔，脸上的却并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神色。 “师父，之前我跟着你进山的时候问过你，我解毒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你当时告诉我，有六成。” 长生比着手语的时候，目光紧凝在叶灵汐的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那应该是你在研究透我身上的毒性，也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才有的概率。” “现在我突然毒发，情况应该比之前更糟了。现在……你解毒成功的概率还有几成？” 叶灵汐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她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着说辞。 长生却没有给她细想的机会，“师父，我想听实话。马上就要解毒了，你总得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叶灵汐闻言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抬手在他额头上轻抚了一下，“你这孩子，就是太过成熟了些，想事情也总是喜欢先往最坏的方面想。” “解毒成功的概率还是六成不变。”叶灵汐这话说的格外坚定，“还有，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记好了，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你是我徒弟，师父的话你就必须信，明白了吗！” 长生知道叶灵汐这不过是在宽慰他罢了，唇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冲她点了点头。 “行了，一会儿解毒你有得罪受，这会儿就省点儿力气吧，好好休息，攒攒体力。” 叶灵汐说着就要伸手去动他身上的银针，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长生却按住了她的手，“师傅，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交代。”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直觉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倒是也没多言，垂眸看着他道：“你说。” “如果最后我没能熬过去，真的死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叶灵汐拧眉瞪着他，“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是吧？都说了只要你不是一心求死，有我在保证你没事，你现在就没斗志了，一会儿还怎么熬过去！” “我不会放弃的。”长生喘了口气，这会儿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了，“但是……如果有那么个万一，我也想提前给自己安排好身后事。” 叶灵汐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不过长生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没再阻止他，由着他把话说了下去。 “如果我真的没能熬过去，我死了之后，还请师傅把我的尸首一把火烧了，把骨灰敛了之后，送回连岳山。” 叶灵汐拧眉看着他，“连岳山里是有什么村庄吗？你父母葬在那里？” “嗯。”长生勉强冲叶灵汐勾起一抹笑意，“虽然那里现在很难进去，但是师父你的话，一定能办到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叶灵汐倾身朝他靠近了些，放缓了声音问：“具体是哪儿，你说。” “连岳山脉，玉龙峰顶，云中城……我是在那儿出生的。如果我死了，也请师父把我的骨灰送回到那里去。” 第148章 毕竟男女有别 第148章 毕竟男女有别 长生比划完这句话之后，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手臂轻颤着垂了下去。 叶灵汐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的赫连冥烨突然大步走上前来，急声问：“你说你是在云中城出生的，你父母难道也都是云中城的人？！” 他的声音太过凌厉急迫，长生看了他一眼，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这一个动作，让赫连冥烨的脸色都变了。 看长生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回应了，他转望向一旁的叶灵汐问：“他今年多大？” 叶灵汐被他这话问地莫名其妙地，不过还是配合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应该是已经十三岁了。” “十三……不可能，云中城里的人，已经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了，他怎么可能是云中城的人！” 赫连冥烨的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目光死死地紧凝在长生的身上，张口还想要再追问什么，可看长生都已经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他到了嘴边儿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救活他。”赫连冥烨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目光落到叶灵汐的身上，“他既然是在云中城出生的，这身份就非比寻常，我有太多的事要找他问清楚，无论如何，别让他轻易死了。” “你说什么废话呢。”叶灵汐抬眸瞪他，“他是我徒弟，我还能不尽心去救他吗？” 她说着又唤了长生两声，看长生已经没什么精力回应她了，这才又重新动了他身上几根银针的位置。 长生不舒服地挣动了两下，之后头轻轻往旁边一侧，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了。 “我先让他昏睡过去了，开始解毒之前，必须要让他保存足够的体力。” 这客房里的床有些狭小，四周又有床帐围着实在是不方便。 叶灵汐一边嫌弃地扯开一旁的床帐，一边问赫连冥烨，“这床太小了，又靠着墙，我不方便行动。” “有稍微宽敞点儿的地方吗？如果可以的话，顺带帮我找一些皮绳镣铐之类能禁锢人的东西，这些一会儿我都要用。” 赫连冥烨侧眸看了她一眼，“方便治疗的地方有，不过环境有些潮湿，可以吗？” “潮湿没事儿，只要不冷，周围也没有幻冰草就行。” “那你跟我来。”赫连冥烨说着就要带着叶灵汐往客房外走。 见叶灵汐俯身准备把长生给抱起来，他拧了拧眉，招了一个侍卫进来，示意那侍卫把长生抱上跟他一起走。 “你虽然是他师父，但毕竟男女有别。” 几人一起往外走的时候，赫连冥烨放缓了步子走到叶灵汐的身侧，压低了声音道：“他年纪也不算小了，你总得顾忌着点儿男女大防。” 叶灵汐闻言眼神诡异地瞅着他，“他才十三岁，而且现在昏迷不醒没有一点儿行动能力，我就是抱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看赫连冥烨一脸地不赞同，她挑了眉道：“医者父母心懂不懂？我徒弟昏迷，我抱他去治疗这都算行为不当，那我当初在山洞里让你脱衣服又算怎样？有伤风化了吗？” “情况不同，不可同一而论。” “有什么不同，在我眼里，你们俩都是病人，我是大夫，一切行动都以治好你们的病为优先，就这么简单。” 叶灵汐说着很是嫌弃地瞥了赫连冥烨一眼，“你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人，怎么还在这些小事上纠结。” “现在是有空让你挑剔，要是在战场上，一切以救命为优先还能顾忌个什么劲儿？别说光着膀子，就是光着腚不也……” 她这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自己手腕猛地一紧，如冰一般的寒意透过皮肤传入肌骨。 她被激地轻抽了口凉气儿，跟着手臂被人用力一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赫连冥烨拽到了他面前，被迫和他面对面站着。 “没有哪支军队上战场会带着一个女军医，你不要用那种情况来……”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叶灵汐一点儿不给他留面子，直接怼了回去，“谁也没规定女人不许上战场的。” “再者话说回来……”她垂眸瞄了一眼他紧攥住她手腕的那只手，跟着仰起头来眼神怪异地看向赫连冥烨。 “我抱一下我徒弟就不妥，你这会儿拽着我不放算是怎么回事儿？帝师大人这会儿怎么就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了呢？” 赫连冥烨微怔了一瞬，跟着飞快甩开了她的手，之后还像是极其不可思议似地皱着眉垂眸盯了自己的掌心半晌。 叶灵汐怎么看都觉得他那反应过分古怪了，不过倒是也没再多言，眼看抱着长生那侍卫都已经走远了，她心里一紧，没心思在这儿跟赫连冥烨闲扯了，忙快步跟了上去。 赫连冥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将刚才拉过她手腕的那只手暗暗攥紧掩入袖中，这才转身朝前走去。 地下温泉是有机关暗门的，那侍卫等着赫连冥烨上前来开了门才将长生抱了进去。 叶灵汐原本以为里面也就两间房的大小，进去之后却发现这地下室竟然是别有洞天。 地方足够宽敞不说，温泉池旁竟然还搭了两间竹屋。 门窗都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床和桌椅一应俱全，桌上甚至还放着酒坛子。 一张宽大的玉床就放在那温泉池的旁边。 看那侍卫抱着长生朝那玉床走了过去，叶灵汐加快了脚步先走到床边伸手按在那玉床上感受了一下，感觉触手温润透着暖热，她这才放下了心来，示意那侍卫将长生放下。 “这是玉髓制成的暖玉床啊。”待长生躺好之后，叶灵汐一边给长生把脉，一边儿侧眸看向赫连冥烨调侃道，“不愧是帝师大人，财大气粗，够会享受的。” 赫连冥烨没应她的话，目光凝在她的身上，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叶灵汐的心思这会儿都在长生的身上，也没多在意他的反应，诊了脉之后，就跟着又将长生身上银针的位置调整了一遍。 长生这会儿睡的很熟，原本苍白的脸上也稍稍显出了一点血色来。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正准备好好歇一会儿养精蓄锐等着一会儿给长生解毒。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呢，就见赫连冥烨又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你干嘛？”叶灵汐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不让我抱我徒弟也就算了，坐一张床上难道也不行了？” 第149章 帝师大人深明大义 第149章 帝师大人深明大义 “我不是要和你说那个。”赫连冥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凝在长生的身上，“你之前说，你这个徒弟身上的毒和我身上的毒是出于同源，这一点，你可以确定吗？” “当然确定。”叶灵汐这话说地无比肯定。 “之前在山洞里的时候，我是没细诊，只是觉得你的脉象古怪。可上次在马车里，我是仔细诊过你的脉的。” “虽说你身上那毒因为寒毒的影响有了一定程度的质变，但本质上来说，和长生身上的毒是同一种性质。” 叶灵汐抬眸看向他道：“你们两个身上的毒，对身体的影响也是差不多的。不能长时间接触强光，毒性都是从血液开始侵入五脏和骨髓，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 “这毒会影响人的生育能力。” 叶灵汐看了长生一眼，觉得长生还小用他来做例子似乎有点儿不太妥当，目光便又落回了赫连冥烨的身上，“就拿你来说吧。” “你现在应该是不能和任何女人发生关系的。” 叶灵汐本来就是个大夫，对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早看的稀松平常了，所以说起这茬儿来也大大方方的没什么顾忌。 “任何女人，一旦和你发生关系，都会被你身上那过强的毒性影响……你一旦要了她的身子，就等于是要了她的命，没错吧？” 叶灵汐看赫连冥烨抿着唇没应声，笑着耸了耸肩道：“我毕竟是个大夫，这种事儿你就是承认了我也不会笑话你。” “我听说，被送到你这穹冥山庄里来的女人最后死的都挺凄惨的，多是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不会是你要了他们的身子之后又……” “我没碰过他们。” 赫连冥烨突来的一句话，把叶灵汐已经到了嘴边儿的“毁尸灭迹”那三个字生生给堵了回去。 叶灵汐微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就见他脸色阴沉，眸中隐隐透着几分嫌恶之色，“我没让那些女人近过我的身。” 这倒是让叶灵汐有些惊讶了，“你没碰过那几个女人，那其他的……” “从来没有。”赫连冥烨的眉心紧拧，“我清楚我身上的毒是什么情况，不会明知道会害人，还去招惹那些……” 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叶灵汐眨了眨眼睛，眼神怪异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又试探着问了一遍，“真的一个也没有过？” “没有！”赫连冥烨说出这两个字时都隐约带着咬牙切齿的味儿了。 叶灵汐却是实在没忍住轻笑出了声来，“我还真没想到啊，堂堂天琼国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琼都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到现在竟然还是个……” 赫连冥烨隐带着杀意的眼神扫过来，叶灵汐伸手捂住嘴，将最后那半句话给咽了回去，咳了一声，生硬地转换了语气，“不愧是帝师大人，足够……深明大义。” 赫连冥烨额角的青筋抽了抽，暗暗深吸了口气努力将翻涌上来的怒意掩下，“你徒弟身上也有你刚才所说的那些症状。” “对。”叶灵汐颔首，正色道，“他毕竟还小，影响生育这点暂且不提。” “你身上的毒，因为寒毒的压制，对皮肤的影响反而会比较小，接触到过强的阳光，你的皮肤会疼，但不会有明显的病变反应。” “长生不一样，他在毒发期间如果接触过强的阳光，皮肤会直接红肿溃烂。” “至于毒性对身体内部的伐害，那就更不用我多说了。你现在是毒入骨髓，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里了。” “长生他也是毒入心脉……不过到底年纪小些，如果能将毒性解除之后再好好调养，他还是能彻底恢复健康的。” 叶灵汐说完这话，这才重新仰起头看向赫连冥烨，“说起来，我听你之前说什么‘云中城里的人现在已经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了’，难不成那云中城里的人现在都中了这种毒？” “如果那毒的源头是在云中城，长生是在云中城出生的，他身上染了毒可以理解。你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儿？” 叶灵汐眯起眸子瞅着他，眼神中隐约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的意味，“或者我该问，你和云中城又有什么关系？” 她这话问出口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赫连冥烨看向她的眼神中隐隐透着凌厉的杀意。 但那杀意一闪而逝，她再去细看的时候，只对上了赫连冥烨那双如琉璃般剔透的淡色眸子，他的眼神中也尽是一片冰冷漠然之色。 “你猜想的不错，我身上的毒根源也出在云中城。” “哦？”叶灵汐来了兴致，“那里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整个城里的人都染了毒吗？” “确实是都染了毒，但染毒的不止是人，还有……” 赫连冥烨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地下室入口处传来。 没一会儿，金赫便带着小宝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 两人的手里都拎着不少的东西，金赫的背上甚至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娘亲，我们把你要的东西都取过来了。”小宝说着从手里拎着的盒子里取出一个小药炉捧到了叶灵汐面前，“这是你要的药炉！” 叶灵汐打开那巴掌大的小药炉，从里面捻出三颗药丸，放到鼻端轻嗅了一下，颔首道：“没错，就是这个了。” 她说着走到长生的身边，捏住他的下颚迫他张开嘴，直接把其中的一颗药丸塞到了他嘴里。 “这是吊命用的，吃了这个药，再让他睡上一个时辰，能把他的身体机能激发到最佳状态。” “我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叶灵汐转过身来伸手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正式给你师兄解毒，那可是一场硬仗要打。” 说完这话，她转望向赫连冥烨，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两间竹屋，“里面的东西可以借我用吗？”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那两间竹屋，一间是休息用的，另一间房里则摆放着各种治疗用的器具。 赫连冥烨颔首，“当然，随你取用。” 叶灵汐也没废话，向他道了一声谢之后拎起金赫带回来的那一大包袱药材便朝那竹屋走了过去。 赫连冥烨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出声问：“你这解毒，大概需要多久？” “三天，”叶灵汐头也没回地给了他答应，跟着又补了一句，“最低也需要三天。” 第150章 让赫连叔叔拦住我娘亲 第150章 让赫连叔叔拦住我娘亲 赫连冥烨和金赫原本是想要跟过去帮忙的，可叶灵汐却态度坚决地要把他们给请出去。 “虽说是你家的地盘我不该这么霸占着，但解毒这事儿你俩真的帮不上忙，就别来添乱了。” 叶灵汐在竹屋里配药的时候，直接伸手朝门口指了指，“这三天麻烦你派人守着门口，别让外人进来就成。” “你这不就是解个毒吗？怎么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金赫一听叶灵汐要赶他们出去登时就不乐意了，“我们就在一边看着也不行吗？” 这次叶灵汐还没回应，赫连冥烨已经冷眼扫了过来。 就是给金赫十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在赫连冥烨面前耍横的，感觉到赫连冥烨的眼神朝他削了过来，他立刻闭了嘴退到了赫连冥烨身后去。 “我会一直让金赫在门口守着。” 金赫本来都乖乖装哑巴去了，赫连冥烨这一句话又让他不淡定了，“主子，我……” 他还想反抗一下，可赫连冥烨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兀自对叶灵汐说着，“每日三餐我会让人按时送过来，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直接吩咐金赫。” 赫连冥烨说完这番话就没再久留，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仔细叮嘱了一句，“务必保住他的性命，我还有许多事要向他询问。” 他说这话的时候，叶灵汐手上的动作一直都没停，低着头专心配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等确定他已经说完了，她这才摆了摆手道：“我自己的徒弟我知道上心，不用你交代。” 赫连冥烨也知道叶灵汐这会儿心思都在解毒上，没什么心情和他多说话，也就没再言语，微微点了下头之后便带着金赫出了地下室的门。 叶灵汐配药的时候，小宝一直在一旁给她打着下手。 等叶灵汐把药全部都配好，终于歇了口气儿的时候，小宝有点儿紧张的走上前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娘亲，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帮你的吧？” 叶灵汐朝躺在外面玉髓床上的长生看了一眼，目光复又落回小宝的身上，神色明显有点儿犹豫。 可看小宝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坚持要留下来的模样，她眯了眯眸，最后还是妥协了，“你留下可以，但是我也提前跟你说清楚，真开始解毒的时候，你师兄会很痛苦，你要是能坚持在这儿陪他，我不拦着你。” “我得一直注意着你师兄的反应，不能过多的关照你，你要是看不下去了就自己出去找金赫，别硬撑，明白了吗？” 小宝一听自己能留下来登时眼睛就亮了，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好！娘亲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 他这会儿倒是说的信誓旦旦，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可真等到他亲眼见了长生解毒时的样子……不过一刻钟他就已经受不了了，拉开地下室的门飞快跑了出去。 金赫听了赫连冥烨的吩咐之后就一直在地下室门口守着，眼看小宝突然红着眼睛脸色惨白地跑了出来，他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又忍不住探头朝里面瞄了一眼，这才试探着问：“你不是说要留下给你娘亲帮忙吗？怎么突然就跑出来？” 小宝抬眸瞅了他一眼，抬手飞快把眼角水迹擦去，这才哑声道：“我就是出来……出来透透气。” 这里虽然是地下室，可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通风条件极好，就是在里面住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感觉憋闷。 金赫一听小宝这话就知道他这不过是随口找了个托词，不由挑起了眉来，“你娘这会儿已经开始给你师兄解毒了吧？” 门口有他搬来的椅子，他让出一张椅子给小宝坐，又从旁边的果盘里挑了一个苹果递给他，“你就坐这会儿歇着吧，歇够了再进去。” 小宝摇了摇头，压根没心思去接他手里那苹果，他小小挪了两步，刚朝着那张空椅子走过去，就听地下室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压抑至极地痛苦低吼声。 那突然传来的声音把金赫都给吓了一跳，小宝更是登时一个激灵，立刻推开门又快步冲了进去。 金赫上前去关门的时候，透过门缝朝里面瞄了一眼，就见叶灵汐这会儿正在那玉髓床边儿站着。 长生还躺在床上，手脚都被镣铐给锁住了，身上也用好几根皮绳给束缚住了。 他站着的这个角度看不清楚长生的脸，只能看到他一直在拼命挣扎着，束缚用的皮绳都挣断了两根，而且上身赤裸着，这会儿浑身都鲜血淋漓。 金赫倒抽了口凉气飞快关上了门，心里还在暗暗想着，怪不得小宝要跑出来，就这血淋淋的场面，他看了都有点儿受不住，更何况是小宝这个小孩子。 他原本以为小宝这次进去估计没一会儿就又要跑出来，却没想到这次小宝竟然在里面待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再出来的时候，说是饿了，让金赫给他和叶灵汐准备晚餐。 金赫哪儿敢怠慢，立刻让人做了晚餐送过来。 之后一夜，小宝一直没出来。 接来下的两天，小宝像是已经适应了里面的情况，除了出来向他要东西，就再没主动出过门。 等到第三天下午，他突然一脸慌乱地从里面冲了过来，拉住金赫的手臂就急声问着，“赫连叔叔呢？赫连叔叔他在哪儿？你快带我去找他！” “你怎么突然要找我主子？”金赫愣了一下，疑惑地问着，“难不成这会儿还需要我主子帮忙？” “师兄他快撑不下去了，娘亲突然就把我赶了出来，说接下来她一个人处理，不让我在一边儿守着了。” “娘亲她一定是要瞒着我干什么事儿，你快带我去找赫连叔叔，让赫连叔叔拦住我娘亲！” 金赫都懵了，“你娘亲说不让你在一边儿看，一定有她的道理，你紧张什么？” 金赫倒是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安抚地轻拍了拍小宝的肩膀道：“你别急，我进去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金赫满心以为估计是叶灵汐要用什么过于粗暴的治疗手段，怕小宝受不住才将他赶出来，推门就准备进去打探情况。 可这一推门，他的脸色也不由一变，“你娘亲怎么把门从里面给反锁住了？！” 第151章 已经算是命大了 第151章 已经算是命大了 “我就说娘亲不对劲啊！”小宝急地都快要哭了，“她刚才和我说，让我不要进去再进去打扰她，要是两天之后她一直不出来，就让我叫人把门撞开。” “她一定是要悄悄做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 叶灵汐毕竟是他亲娘，小宝对她的脾气还是很清楚的。 这会儿他都顾不得再去和金赫多解释什么了，拉着他的衣袖急声问：“赫连叔叔在哪儿？你快带我去找他！” 是叶灵汐给长生解毒，就算要出事儿也是长生出事儿，叶灵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金赫心里暗暗这么琢磨着，可看小宝一副焦急的模样，他也没把这话给说出来，顺了他的意思，另外找了一个侍卫来守住门口，他则带着小宝一起去找赫连冥烨。 路上他还努力安慰着小宝，“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娘亲既然说了不让人打扰，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万一你突然带人闯进去反而坏了她的事儿，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可是万一娘亲……” “你不是一直都说你娘亲很厉害的吗？”金赫打断他的话，“那你现在也该信任她才对呀。” “不过说到底你也是担心你娘亲，我明白的。”金赫说着伸手牵住小宝的手暗暗加快了步子，“你既然想找我主子，那就等见了他之后，你问问他的意见再行动也不迟。” 赫连冥烨正在藏书阁里看书，见到金赫突然领着小宝来了，也是不由一怔。 “出什么事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走到金赫面前，沉声问，“不是让你一直在地下室门口守着吗？你离开那边儿也就算了，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 赫连冥烨垂眸扫了小宝一眼，看他眼睛湿红，眉头拧地更紧了几分，“你不是在里面陪你娘亲的吗？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赫连叔叔，你去劝劝我娘亲吧。”小宝冲过去一把拉住赫连冥烨的手腕，这会儿也顾不得顾忌他的体温过分寒凉，攥住他的手腕就不肯松开了。 “刚才师兄的呼吸都快停了，我还以为都没希望了，但娘亲说师兄还没放弃，她也不能放弃，还有最后一种法子一定要试。” “我问她是什么办法，她不肯说，我说要留下帮忙她也不许。” “娘亲以前从来都不会凶我的，可刚才我坚持要留下来的时候，她拽着我把我拽到了门口直接把我给推了出去，然后就把地下室的门给反锁了。” 小宝的声音嘶哑，语气里满是委屈和对叶灵汐的担忧，“我总觉得娘亲她要用的那最后一种法子一定很危险。” “她说要是两天后她不出来就让我撞门，她话里那意思不就是说她可能会有危险吗？” 小家伙拉着他手腕的手都在轻轻发颤，声音也哽咽地不成样子，“我不要娘亲有事……” 赫连冥烨还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脸色都明显沉了下来。 “别怕。”他放轻了声音安抚着小宝，“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先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说着便带着小宝朝地下室那边儿走去，路上还不忘问着金赫，“你之前一直在门口守着，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没有。”金赫老实地摇头，“这几天到饭点儿的时候都是小宝出来取食物，叶大夫一直就没露过面。” 金赫瞄了小宝一眼，见他急匆匆往前走没注意他这边儿，便往赫连冥烨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叶大夫用的解毒手段明显和普通解毒不一样。” “我之前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那会儿才刚开始治疗，她那个徒弟身上已经满身是血了，被折磨地不轻。” “能挺过三天不死，都已经算是命大了。” 除了朝中的事务之外，赫连冥烨每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上次从地下室离开之后他就出了门，前两日一直都没在穹冥山庄。 今日才刚回来，没想到就出了这茬儿事儿，再加上金赫这番话，他也忍不住越发疑惑，叶灵汐给长生解毒为何要搞得遮遮掩掩这般神秘？ “叶大夫毕竟是小宝的亲娘，小宝担心她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话再说回来，叶大夫都故意把门给反锁了，交代了不让进去打扰，那她应该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 金赫低声道：“主子，我们要是真贸然闯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连金赫都能想明白的道理，赫连冥烨又怎么可能考虑不到。 若是正常情况下，既然叶灵汐说了不让人进去，他就绝对不会再多事去管，可现在…… 他垂眸朝小宝看了一眼，小家伙这会儿小脸儿还是惨白一片，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他可以等，但小宝现在这心态，显然是不可能指望他能乖乖等下去的。 赫连冥烨垂敛了眸子半晌都没有应声，一直等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小宝急着让他赶快把门打开的时候，他这才开了口。 “小宝，我知道你担心你娘亲，但是既然她说了不让你进去打扰她，那你也该听她的话。” “可是……”小宝一听这话就急了，张口就要反驳。 赫连冥烨伸出手去，动作有些僵硬地伸手抚上他的小脑袋，“我也不想你师兄和你娘亲有事。” “一会儿我一个人进去看看，你知道我的武功还是不错的，我悄悄进去不会让你娘亲察觉，也不会打扰她。” “如果你娘亲真的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一定阻止她。如果她没事，我就出来告诉你，你就安心在外面等你娘亲。” 小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好！谢谢赫连叔叔。” 赫连冥烨抬手在他头顶轻拍了两下，吩咐金赫看好小宝，跟着就触动了一旁的机关锁，把反锁的门给打开了。 他把门推开了一条缝朝里面瞥了一眼，见长生还在玉髓床上躺着，叶灵汐却没有在他身边儿，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推开门便大步走了进去。 怕打扰到叶灵汐，他走过来的时候用了轻功，呼吸轻浅几乎足不沾地，一路都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 注意到竹屋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他快步走到竹屋门口朝里面看去，入目的画面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叶灵汐在桌边站着，衣衫半敞，露出大半胸口，一支匕首赫然正插在她心脏的位置！ 第152章 热情主动地过分了 第152章 热情主动地过分了 叶灵汐一手握着匕首，一手端着一个小瓷碗，就搁在那匕首的下方。 殷红的鲜血从刀口处溢出，滑过雪白的肌肤，汇流入那小瓷碗里，不过片刻那瓷碗已经半满了。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将那瓷碗放到桌上去，取出几根银针封住心脉周围的几个穴位，待伤口处的血止住了，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插在胸口的匕首一点点往外拔。 这地下室里太过安静，叶灵汐这会儿注意力又高度集中，刚把那匕首稍稍拔出来一点，她就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看着她。 她以为是小宝又偷偷跑进来了，心里一急，立刻转头朝门口看去，可等看清楚门口那人，她惊地差点儿没把刚拔出来一点儿的匕首又重新给插回去！ “赫连冥烨！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难得失态地惊叫出声。 赫连冥烨这会儿也回过了神来，耳根处迅速染上了绯色，“我……” 他张了张口试图解释，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叶灵汐抓起桌上的空茶壶就朝他砸了过去，“给我转过身去啊，混蛋！” 骂完这句，叶灵汐也飞快背过了身去，用最快的速度将胸口的匕首给拔了出来，拉起衣裳掩住自己的身子。 “你怎么会进来了？我明明把门给反锁了，而且我和小宝说了，让你们谁都不要进来的。” 她一直背对着赫连冥烨，取了桌上放着的药和纱布熟练地给自己包扎。 等她把伤口处理好，衣服也重新穿妥当，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赫连冥烨，却赫然发现他早就已经没在门口站着了，不知什么时候竟跑到了长生那边儿去。 她问的那句话他显然也是完全没听到的。 “明明想瞒着的，被人知道也就算了，怎么偏偏还是他……” 叶灵汐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端起那盛了鲜血的小瓷碗就出了竹屋。 长生这会儿的状态很不好，身体一直在克制不住地痉挛抽搐，呼吸也特别的急促，不过意识似乎还是清醒的。 赫连冥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清楚的感觉到长生的视线有落到他的身上。 寒铁制成的镣铐锁住他的四肢，任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叶灵汐在他的手腕和脚踝上都裹了一层牛皮来防护以免他伤着自己，那护具如今也已经被磨地不像样子了。 他身上原本还绑着好几根皮绳的，那些皮绳被他挣断之后就被叶灵汐扔到了一边儿去，赫连冥烨往那皮绳上扫了一眼，还能清楚的看到那皮绳上沾染的血迹。 金赫之前说叶灵汐用的解毒方法和正常方法不一样，这会儿他是真的见识到了。 若是被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场面，怕是怎么也不会往解毒这方面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用刑。 叶灵汐端着那瓷碗走过来的时候，赫连冥烨刚伸手碰了碰长生身上渗出来的那些血迹。 “虽然看着挺恐怖的，但那是排毒。”叶灵汐道，“只要他能把这一关给熬过去，他不能长时间在强光下这个症状就能彻底治愈了。” 赫连冥烨听到她的声音就猛地站直了身子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扫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东西，他的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就算你不想他死，想要救他，也不至于要用上这种办法！你……” “我不过就是又重新给长生配了一副药而已，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叶灵汐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往长生身上扫了一眼，再落回赫连冥烨身上的时候，眼神中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警告你啊，我这是独门秘方，你偷偷跑进来看到我配药也就罢了，要是把我这秘方泄露出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的语气凌厉，眼神中都是冷意弥漫。 说完这话，她也不顾赫连冥烨是个什么反应，走到长生身边抬手托住他的头，也不顾他身上还沾着血污，扶着他就让他的身子靠在了她的身上。 赫连冥烨眯了眯眸子，眼神越发沉冷。 叶灵汐却压根没有注意他，伸手就把那小瓷碗送到了长生的唇边。 “这是最后一剂药了，只要喝下这剂药，你这一阶段解毒就成功了。” 叶灵汐一边把碗里的血往他嘴里喂，一边和长生说着话，以确保他的神智一直清醒。 那腥甜又混着淡淡铁锈味的血液入喉，长生似乎感觉出了什么，抗拒地把头偏到了一边去。 叶灵汐态度强硬地逼着他必须喝下去，可出口的话却都是哄慰，“这药里我加了活血做药引，味道不太好，你忍一忍，大口喝下去，很快就好了。” 长生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向叶灵汐，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的嗓子现在还没有治好根本发不出半点儿的声音来。 叶灵汐也没细看他的唇形，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就不由一喜，脸上都露出了笑意来，“醒了就好，打起精神来，这是最后一场仗了，你一定要撑住。”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就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相信师父，快乖乖把药给喝了。” 长生只盯了她看了没一会儿，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眼皮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过叶灵汐再去喂他的时候，他没有再挣扎抗拒，乖乖地把那碗里的东西全部喝了下去，最后一滴不剩。 叶灵汐松了口气，将那小瓷碗放到一边儿去，跟着走到温泉池边去拧了一条湿帕子回来，准备帮长生把身上的那些血污擦干净。 还没碰到长生，她手里的帕子就被赫连冥烨给夺了过去，“我来。” 叶灵汐一愣，“你？” 帝师大人这金尊玉贵的模样哪儿像是会伺候人的？ 她正想这么说，可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赫连冥烨的目光扫过来落在了她胸口伤处，“你多少也顾忌点儿自己的身子！” 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有些重了，他拧了拧眉，又补了一句，“别让小宝担心。” 眼看着赫连冥捋起衣袖真的开始给长生擦身子了，叶灵汐看着他的背影，眉毛都忍不住高挑了起来。 赫连冥烨今天是不是……热情主动的有点儿过分了？ 第153章 只是一副药而已 第153章 只是一副药而已 叶灵汐虽然心里疑惑，但现在既然都有人主动帮她干活了，她自然也乐得清闲。 眼看赫连冥烨给长生擦完了胸口，她还不忘仔细叮嘱着，“脸，脖子，还有胳膊手，可都要擦干净。” “帕子脏了去温泉池那边儿洗洗，池边我放了水盆，还有备用的帕子。” 赫连冥烨拿着帕子的手一僵，身子明显顿了一瞬，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多说，顺了她的话去洗了帕子。 待他折返回来终于把长生的上半身都给擦干净了，就听叶灵汐又开始念叨。 “反正你这都已经沾手了，帮人帮到底，顺带帮他把裤子脱了把腿上也给擦擦呗？” 赫连冥烨猛地转过头，凌厉地眼神朝她削过来。 叶灵汐很是无辜地摊了摊手，“让我来也可以，可你不是在这儿吗？长生现在自己又动不了，我要是主动去脱了他的裤子，你又要跟我掰扯什么男女大防。” “你要是不在这儿我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啊，就像前两天……” “够了，你进屋去。”赫连冥烨打断她的话，抬手朝一旁的竹屋一指，“我没有说可以之前，你不许出来。” 叶灵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得盯着长生……” “进去！”赫连冥烨加重了语气，“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这边儿处理好。” 就让他给长生擦个身子而已，什么“处理”说地那么严肃。 叶灵汐本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的，可看赫连冥烨脸色沉肃，最后还是识相地把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改口道：“行，那你快点儿，好了就叫我。” 说完她冲赫连冥烨摆了摆手便转身进了竹屋里。 待看着她进了竹屋，赫连冥烨转过身来盯着长生看了良久，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这才咬牙动了手。 赫连冥烨说尽快，那是真的快。 叶灵汐进了竹屋没一会儿，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被他给叫了出来。 确定长生现在浑身上下都整洁清爽，她也就放下了心来，仔细又摸了摸他的脉，这才重新给他行针。 “这药吃下去之后，药力得等上两个时辰才会发作，我给你行完针之后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等最后这一次毒性发作扛过去，这次解毒就算是成功了。” 叶灵汐手上动作不停，还不忘宽慰着长生，“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儿守着，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这话，她也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到了长生身上，跟着抚了抚他的额头轻声道：“好好睡一觉，你现在需要休息。” 连日来与体内的毒性抗争，每一次毒发都宛如受刑，长生如今身心俱疲，这会儿是真的扛不住了，眼睫轻颤了颤，没一会儿就彻底睡熟了。 “这两个时辰别打扰他就行。”叶灵汐的手一直扣在长生的腕脉上，感觉他的脉象已经变得有序，这才转望向一旁的赫连冥烨，压低了声音道，“这边儿不用你帮忙了，你可以回去了。” 赫连冥烨眯眸瞅着她没吭声，看样子也不像是要离开。 叶灵汐被他盯地有点儿心虚了，轻咳了一声道：“总之，我刚才就只是给长生配了一副药而已，你看到也就看到了，别往外乱说。特别是小宝，绝对不能告诉他。” “你突然态度大变把他赶出去，他难免会多想。”为了不打扰到一旁的长生，赫连冥烨也放轻了声音。 “他是你儿子，你是不是把他想地太笨了些？你说的话和那些反常的举动，足以让他怀疑你就是在背着他干什么危险的事情。” 赫连冥烨的目光在她胸口的伤处上扫过，脸色明显一沉，“如果不想我追问，你就自己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说的啊，事情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叶灵汐耸了耸肩道，“现在普通的药对他已经不管用了，那是我最后能想到的办法。” “那药对他一定有用，又只有我能配出来，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徒弟死。只是一副药而已，换他一条命，值了。” 叶灵汐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看赫连冥烨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她又补了几句解释。 “我是个大夫，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我心里都是有数的。既然我敢这么做，就是确定绝对不会有问题。” “是小宝他不放心，所以硬逼着你进来看我的吧？也多谢你关心，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真没事儿。” “剩下的事我一个人能处理，你就是留这儿也不帮上什么忙了，与其跟我在这儿耗着，你还不如趁早出去安抚一下小宝，告诉他让他别担心，最多再过两天长生这第一次解毒到底成不成功就会有结果了。” 她伸手压在自己胸口的伤处上，“我脸上的气色这会儿应该不太好看，小宝看到我会起疑心的，所以还得你去……” 她这话话音还未落，赫连冥烨突然就转过身大步朝地下室门口去了。 叶灵汐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愕然，“这什么脾气，话都不听人说完。”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倒是也没再在意。 琢磨有赫连冥烨在外面儿安抚住小宝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长生这边儿也已经睡熟了，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她转身朝竹屋走去，准备去备好药浴一会儿让长生泡上。 刚走出几步，还没到竹屋门口呢，就听地下室门口处又有什么动静传来。 她转头看过去，赫然发现赫连冥烨竟然又进来了，这会儿正在反锁大门。 叶灵汐彻底懵了，僵立在原地盯着他，一副见鬼了一样的表情。 一直到赫连冥烨走到了她面前，她这才拧眉问：“不是都说了让你出去？你怎么还……” “我已经告诉小宝说你没事了。”赫连冥烨道，“有金赫在外面儿守着他，不会有问题。” “小宝是没问题啊，”叶灵汐瞪他，“可是你……” “进去。”赫连冥烨打断她的话，伸手往里面一指，“长生那边儿我去看着他，如果有什么异样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现在就进屋去，好好休息睡一觉，我不叫你你就别出来。” 第154章 你不会是对我有别的意思吧 第154章 你不会是对我有别的意思吧 听着他那不容反抗的霸道命令，叶灵汐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地怪异了，“我回琼都之后其实有和我爷爷联系过。” “上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他郑重其事地叮嘱我说，我可以跟你做朋友，但是绝对不能有超乎朋友之外的感情。” 叶灵汐微微偏了头，瞅着他的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戒备的意味，“爷爷当时和我说你对我好的有点儿过分了，怕你对我有什么别的心思。” “当时我还觉得是他想多了，不过看今天你这反应……” 她顿了一下，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太能说服自己，“赫连冥烨，你不会是真的对我有什么别的意思吧？就，男女之情什么的？” 在感情这档子事儿上，她向来不喜欢什么弯弯绕绕的，既然心里有疑问，索性就直接问出来，总比自己瞎琢磨想歪了最后再闹出什么误会强。 “男女之情？”赫连冥烨眉梢浅挑，叶灵汐恍惚听到他似乎小声嗤笑了一声，“想和我谈男女之情，也得先把你和季临渊的那事儿掰扯清楚再说吧。” 一说起季临渊叶灵汐就头疼，她不悦地眯起眸子，正想回嘴，就听赫连冥烨道：“不过你提你爷爷，倒是也不算想错了。” “看了你刚才‘配药’的过程，我还真怕你再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儿来，你要是死在了我府上，我可没法向叶老爷子交代。” 叶灵汐闻言微怔，不听确定地又问了一次，“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赫连冥烨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遍，“你觉得我还能图你什么？” 图她的身子？她虽然样貌身材都不差，但赫连冥烨如果想要女人，多的是肥环瘦燕任他挑，他也不稀罕她这一口。 图她这个人？清白名声早没了，还跟别人生过孩子，这是得多想不开才一定要她。 她的医术对他倒是有用，可赫连冥烨之前态度就很明确了，他暂时没想过要让她替他解毒。 所以思来想去，赫连冥烨怎么也不该是对她有什么企图才对。 想到这儿，叶灵汐非但没有沮丧，反倒是长长松了口气，“对嘛，我就说我们两个之间怎么也扯不到这茬儿事儿上才对。你只是顾忌我爷爷的话，那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她说完这话就没再跟赫连冥烨多纠结，转身就大步进了竹屋。 赫连冥烨正准备往长生那边儿走，却又被叶灵汐给叫住，“长生这会儿睡的很踏实，他的身体状况我心里有数，你不用过去守着他。” “既然你想帮忙，那我也不跟你穷客气，你也进来吧，在长生醒之前，要准备的东西还多着呢。” 赫连冥烨对叶灵汐的医术都是足够信任的，听叶灵汐这么说了，也就没再往长生那边儿去，转身就跟着她一起进了竹屋。 叶灵汐给长生喂下的心头血是最后一剂需要喝下去的药。 可长生需要接受的治疗却远不止如此。 接下来还要准备药浴，配药，煎药，配置药浴水，一步步都是劳心劳力。 叶灵汐本来是想自己动手只让赫连冥烨帮忙打个下手的，没想到赫连冥烨竟然主动把活都给揽了。 “你坐那儿歇着就成。”他朝床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过去，“具体需要怎么做，你说，我照做就是。” 凭白得了一个免费的劳工，不用白不用。 叶灵汐也乐得清闲，就坐在床上当起了甩手掌柜，只嘴巴没停，一直仔细叮嘱着。 “那个药的剂量千万别弄错了。” “药要煎三沸，煮好之后先放在一旁用小火温着，不要直接往浴桶里面倒。” “你得从温泉那边儿提了水过来和药水混合，比例一定要掌握好，一盆药配三盆水。” “浴桶里药水要一直加热，要是把长生直接放进凉的药浴里面，那是要他的命。” 她一步步都在认真盯着，生怕有个什么错漏，虽说确实是坐在那儿没动，但赫连冥烨总觉得她这样简直比她自己亲自动手还费心。 待到终于把药浴水给彻底配好，他转头看向叶灵汐，正准备让她过去检查一下，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睡熟了。 人还坐在那儿，身子微倾，头就靠在一旁的床柱上，那姿势看着就不舒服，可她确实就这样睡着了。 赫连冥烨走到她面前，垂眸仔细打量着她，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眼下的青痕和睡梦中还微蹙的眉，眸光越发深凝。 她在这地下室里已经待了整整三天了，长生那情况，一看就是平时身边根本离不开人，之前她怕是连个打盹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硬撑到了现在。 之前她给长生喂药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虽说她一直装作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的端倪来，可她揽住长生的身子让长生靠在她身上的时候，明显有扯动她胸口的伤。 她当时轻抽了口气，很短暂细微的反应，被他给看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一反常态提出主动要替叶灵汐帮长生擦身的原因，不是因为顾忌什么所谓的男女大防，只是不想看着她带伤逞强。 从在出绝鹰崖下的那个山洞里遇到她开始，赫连冥烨就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女人。 明明是很小心眼儿的一个人，锱铢必较的，谁帮了她，谁得罪过她，她自己心里都有数，一笔笔账记的格外清楚。 该说她自私的，可偏偏又不是。 在那山洞里为了给他解蛊，她不惜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以自己的血肉为饵去引那蛊虫出来。 现在为了救下长生，她甚至不惜对自己下狠手自取心头血。 往自己的心脏上扎一刀，那是有多疼？ 心脏被伤，对身体的影响是有多大？ 叶灵汐是大夫，这些她不会不懂，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当时的他对叶灵汐来说，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而长生和她更是非亲非故，不过是她看得顺眼收下的一个徒弟罢了。 她明明是那么会算计，什么都计较的清楚的一个人，在这种事情上，怎么就不知道要好好权衡呢？ 一碗心头血，换她徒弟一条命，真的值？ “分明就是蠢。” 赫连冥烨低嗤了一声，深凝了她一眼，俯身拉起床上的薄被盖到她身上，跟着转身便大步走出了竹屋。 第155章 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第155章 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赫连冥烨和叶灵汐一起关在地下室里已经一天了。 小宝和金赫也一直在地下室门口守着，没敢离开一步。 赫连冥烨之前出来的时候和小宝解释过，说叶灵汐没事儿，只是现在到了解毒最关键的时候，她不能分心，所以才会赶人。 小宝信了他这说辞，所以这会儿虽然等地有点儿焦急，但已经没那么担心了。 相反的，金赫这会儿却是担心地不行，一直焦躁地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 虽说里面还有个长生在，可长生现在是被捆着的，意识都不算清醒。 在金赫看来，这会儿的情况就和叶灵汐和赫连冥烨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什么区别，这让他不能不多想！ 虽说他家主子身手厉害，可那叶灵汐是个会使毒的，指不定会搞出什么损招怪招来，万一她真的对赫连冥烨有什么企图，对赫连冥烨下了手，那…… 他正胡思乱想着，地下室的门在这时突然被打开了。 “去收拾两间客房出来。”赫连冥烨吩咐金赫，“再让人备一些口味清淡的吃食。” 金赫看赫连冥烨好好的出来了，脸上一喜，立刻应声出去准备了。 小宝探头往门缝那边儿看了良久，一直没等到叶灵汐出来，急地伸手抓住赫连冥烨的衣袖问：“赫连叔叔，我娘亲呢？” “她还在给你师兄做最后的确诊。”赫连冥烨知道小宝还在担心，安抚道，“放心吧，你师兄他撑过来了，这次借解毒算是成功了，不过他这几天受了不少罪，得好好养养。” “你娘亲她也没事。”赫连冥烨强调，“只是这几天劳心劳力没休息好，等她出来之后，你别太粘着她，要让她好好休息。” “我知道！”小宝用力点头，跟着试探着问，“那我现在可以进去找我娘亲了吗？” “当然。”赫连冥烨把地下室的门彻底推开，示意小宝进来，“我带你过去找她。” 小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用力点着头，跟着赫连冥烨朝地下室里面那竹屋走去。 他赶过去的时候，叶灵汐正在给长生行针，他怕打扰到叶灵汐，就乖乖地和赫连冥烨一起站在一边儿看着，忍着一直没出声。 叶灵汐这会儿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长生的身上，也没在意他们俩，一直到针灸的时间够了，她收了针，这才扶着长生让他倚着床头坐起来，跟着端起旁边矮桌上放着的一碗水喂到他嘴边，“先喝点儿水润润喉咙。” 之前是被捆着没办法自由活动，这会儿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束缚，再被叶灵汐这么喂，长生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忙伸手自己把碗给接了过来。 “本来我是想先给你治了嗓子再解毒的，没想到让你碰到了幻冰草，毒性突然发作，就只能把解毒给提到前面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当时解毒的风险大点儿你也受了不少的罪，不过现在毒解了再去治你的嗓子，倒是事半功倍了。” 等长生把那一碗水喝完，叶灵汐把那碗从他手里接过来又放回到桌上，跟着对他抬了抬下巴道：“你这会儿开口说话试试，我估计应该已经能出声了。” 现在？ 长生惊讶地看着她，明显地不可置信，但看叶灵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紧张地暗暗握紧了拳，清了清嗓子，尝试着开口叫了一声，“师父。” 声音涩哑，语调还是有点儿怪异，因为之前解毒的一番折腾，那语气听上去还有点儿虚弱，不过确实已经能发出声音来了。 叶灵汐听到他出声，眸中就透出了笑意来，“你看，我都说可以了。” 赫连冥烨跟长生相处的不多，所以听到他说话也没表现的太惊讶。 一旁的小宝却在听到长生声音的那一刻就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立刻快步跑到床边儿去紧紧拉住了长生的手。 “师兄，你的嗓子真的已经好了？以后都能正常说话了吗？”小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那你快叫我的名字试试，你还没叫过我呢！” 叶灵汐之前用针灸就能暂时让长生说话，不过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扎着针说话也对他嗓子的恢复没好处，所以在那之后叶灵汐虽然也定时会给长生行针治嗓子，但施针的时候都禁止他说话的。 算起来这还是小宝第一次听到长生说话，难免有点儿兴奋。 长生看着小宝脸上那激动的神色，唇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意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叫了一声，“小宝。” “不是小宝，你该叫我的大名——叶怀瑾！” 长生试着把小宝的名字重复了一遍，那怪异的语调让小宝忍不住捂住嘴偷笑，“师兄你以后要跟着我多学说话。” “胆子大了，还敢消遣你师兄了。”叶灵汐抬手就在小宝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你师兄这么多年都没说过话，现在刚刚好转，能把话说清楚已经很厉害了知道吗？” “嗯嗯，师兄厉害。”小宝连连点头，“能把师兄都给治好，娘亲你更厉害！” 长生解毒成功，嗓子好了，叶灵汐也平安无事。 小宝这会儿兴奋地不行，笑着就要往叶灵汐的怀里扑，结果还没来得及碰到叶灵汐呢，赫连冥烨就突然走上了前来，一把拉住叶灵汐的手腕把她从床边的椅子上拉了起来。 小宝扑了个空，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叶灵汐，目光最后落在把叶灵汐拉开的赫连冥烨身上。 “赫连叔叔，你突然拉我娘亲干什么？” “你娘亲为了给你师兄解毒，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你别闹她。”赫连冥烨将叶灵汐拉起来之后就立刻松开了她的手，正色和小宝说道，“前几天你是一直陪着你娘亲的，也知道她是有多累吧。” 小宝一听这话就紧张了起来，走到叶灵汐的身边紧紧拉住了她的手，“娘亲，金赫哥哥已经去准备客房了，一会儿你就赶快回房去好好睡一觉。” “客房？”叶灵汐闻言眉毛都高挑了起来，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们得赶快回家才行。” “我在这穹冥山庄待了几天没回去，外面儿指不定都已经传成什么样了呢。这还是一直在地下室里没出去，要是再让人知道我在他家客房里住着……” 叶灵汐扯了扯唇角，“不说别的，宫里的那位公主殿下怕是都要直接冲过来扒了我的皮了！” 第156章 脚踏两只船 第156章 脚踏两只船 若不是叶灵汐提起，赫连冥烨还真没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他本来是打算让叶灵汐和金赫在他这边儿休息一段日子，把身子养的差不多再回去的，他这穹冥山庄地方大，也不在乎多几个人。 可现在叶灵汐坚持要回去，他也就没拦着。 金赫本来都已经把客房给准备好了，回来跟赫连冥烨汇报的时候，又被赫连冥烨给指派了出去，让他去天医馆那边儿报个信儿。 “现在是下午，医馆不会开门，你直接去后院找人，让贾凡找一辆马车过来把我们接回去。” 叶灵汐向金赫吩咐完，赫连冥烨又补了一句，“带一份礼品过去，之前你伤了她家的护卫，说了让你亲自上门道歉的你一直没去，正好这次一并办了。” 金赫虽然搞不明白叶灵汐为什么这么急着走，不过既然赫连冥烨都这么吩咐了，他也不敢多问，立刻就照办了。 半个时辰之后，贾凡就驾着马车赶到了。 赫连冥烨和金赫一起把叶灵汐三人送到了穹冥山庄大门口。 长生身子还很虚弱，走路都使不上什么力气，金赫一路扶着他把他扶到了马车上。 叶灵汐牵着小宝准备上车的时候被赫连冥烨给拦了一下，“这个你收着。” 赫连冥烨把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叶灵汐疑惑地抬眸瞅了他一眼，正准备直接把那盒子给打开，赫连冥烨却抬手压住了她的手，“回去之后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看。” 看叶灵汐用一种极其古怪地眼神盯着他，他又补了一句，“是你现在能用得上的东西。” 叶灵汐怔了一瞬，随即恍然。 现在她能用得到的，又不方便让小宝他们知道的，那一定就是伤药了，毕竟她现在身上还带着伤这事儿只有赫连冥烨一个人知道。 她是个大夫，伤药她自己也是能配的，不过赫连冥烨既然这么细心的替她考虑到了，那她也必须得承了他这份情。 以前觉得赫连冥烨这人冷心冷情的，倒没想到他也是个心思细腻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的唇角也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来，“行，既然你主动送了，那我也必须得收下，白给的礼物，不要白不要啊。” 她说着招呼小宝先上了车，待她上车要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冲赫连冥烨挥了挥手，“谢了啊，这次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欠了人情？ 是说那药，还是他留她在穹冥山庄给长生医治这件事？ 赫连冥烨有点儿分不清，不过也没仔细去琢磨。 叶灵汐这人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上次她说她欠了他一个人情，就给了他那块“收尸牌”。 这次又欠下人情……他还真有点儿好奇她最后会用什么来还了。 赫连冥烨的眸中不自觉地掠过了一抹笑意。 他站在门口目送着那马车离开，待那马车驶远之后，这才转身回了山庄里。 金赫在他身边跟着，一直安静地没出声。 待到进了山庄，离那些守门的侍卫远了些，他这才凑到赫连冥烨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我刚才去天医馆的路上，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赫连冥烨连眉梢都没动一下，“直接说。” “您也知道，因为之前被送进山庄里的那三个女人都死了，山庄里上下又没有一个女人，外面就一直有些风言风语的，有说您身带诅咒凡是和您接触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还有一些更过分的说……”金赫抬眸瞟了一眼赫连冥烨的脸色，尴尬地咳了一声道，“说您对女人没兴趣，喜好……龙阳。” 赫连冥烨对这话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脸上神色半分未动。 金赫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之前叶大夫到我们穹冥山庄来，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之后这几天她又一直都在穹冥山庄里，连医馆都没开门，所以难免会引来诸多的猜测。” “说我对她另眼相待？”赫连冥烨侧眸看向金赫，“上次回城的时候我让她上了我的马车，当时应该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和她关系匪浅了不是吗？” “这次不一样。”金赫叹道，“上了马车和住在府里，这性质可不同。” “我是知情的，当然知道您和叶大夫根本没什么，可架不住外面儿那些人喜欢八卦，又爱乱想些狗血的戏码。” “再者因为未婚生子的事儿，叶大夫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这次又被传这几夜都睡在穹冥山庄里，现在就有传言说……说叶大夫是狐媚子托生，不知检点，最喜欢勾搭男人还……还脚踏两只船。” 赫连冥烨的脚步猛地一顿，凌厉地目光扫过来让金赫的后颈都一阵发凉。 “她和季世子那事儿本来就闹的沸沸扬扬地，现在再加上和您扯上了关系……现在八卦你们三人关系的人还挺多的。” 金赫小声道：“他们倒是不敢对您或者季世子说三道四的，但人言可畏，现在叶大夫在琼都的名声，怕是比那许大将军家的许宛仪还要差了。” “还有最糟糕的一点。”金赫深叹了口气，“叶大夫在穹冥山庄里住了四天三夜这事儿已经传进宫里了。别说是公主殿下，怕是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已经知道了。” 赫连冥烨皱了皱眉，不过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转身径直就往藏书阁去了。 金赫愣了愣，追上去之后忍不住问：“主子，您不准备去宫里和皇上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赫连冥烨的语气平静，“我和她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现在上赶着主动去解释，不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变相承认我对叶灵汐和旁人不同吗？” “再者，再退一万步说，我未娶，她未嫁，就是我和叶灵汐真的有什么，又何须向旁人作解释？” 赫连冥烨斜了金赫一眼，“不过是旁人几句闲言碎语你就这么沉不住气自乱阵脚，我看你是有段时间没被罚，又懈怠了。” 金赫一听这话登时一个激灵，身子都绷紧了，“主子您说的是！我以后再不会因为那些流言就乱想了。” “嗯。”赫连冥烨淡应了一声，跟着道，“不过既然这传言是因我而起，也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理，你派几个人去盯着点儿。” “盯着天医馆那边儿吗？” “不，是盯着皇宫，特别是公主那边儿，她那边儿有什么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第157章 速速下车拜见 第157章 速速下车拜见 回天医馆的路上，小宝就觉得叶灵汐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 之前在穹冥山庄的时候，她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整个人看上去还算是有精神。 可这会儿才上车没一会儿，他本来还想跟她多说一会儿话的，结果她竟然靠在车壁上就睡着了。 明明是给长生解毒，这会儿长生看着都比她要有精神一些，从气色来看，叶灵汐现在反倒更像身体虚弱的那个。 小宝皱了皱眉，忍不住凑到叶灵汐的身边儿去伸手想要给叶灵汐把把脉。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叶灵汐就被长生给一把拉住了。 似乎是顾忌着怕吵到叶灵汐，长生没说话，只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去打扰。 “娘亲是不是病了？”小宝挪到长生的身边去，皱着眉头小声嘟哝着，“我看她的气色不对。” 长生眼睫微颤，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轻声道：“不是病了，是太累了。” “你也知道我身上那个毒解起来特别麻烦，师父这几天为了给我解毒一直劳心劳力，基本都没合眼，这会儿会累也是正常的，你让她好好休息，别去打扰她。” “可是……”从她那气色看，不像是累，更像是受伤了啊！ 小宝还想说什么，长生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小脑袋。 “之前师父突然把你赶出来，是因为我解毒到了最后最关键的阶段，这你也知道的，是吧？” 小宝点头，“嗯，赫连叔叔告诉我了。” “那时候师傅重新给我配了一种药。”或许是因为十几年都没有说过话，现在突然说了这么多话有点儿不适应的缘故，长生的声音这会儿听上格外地嘶哑怪异。 “想要炼制出来那种药……特别耗费心神，一刻都分心不得，所以难免对身体也有伐害。” 怕吵醒叶灵汐，他的声音压地特别低，说完还在小宝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师父的医术比你我都强，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我当时也看出师父的气色不对，已经问过她了，她说只是正常反应，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小宝虽然还有点儿不放心，但长生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坚持要去给叶灵汐把脉。 看叶灵汐的脸色苍白的厉害，他心疼地不行，注意到马车上放着一张薄毯子，便拿起那毯子走到叶灵汐身边将毯子展开，正准备把那毯子盖到叶灵汐的身上，就听拉车的马儿突然嘶鸣了一声。 马车猛地停住，因为停车的动作太快，整个马车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小宝没站稳，收势不住，整个人都扑到了叶灵汐的身上。 他的头撞到叶灵汐的胸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冲入鼻腔，让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胸口的伤处突然被压住，头也撞到了马车的车壁上，叶灵汐疼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彻底清醒了，刚睁开眼，就见小宝用一种极其震惊愕然的眼神看着她。 叶灵汐愣了一下，强忍下胸口的痛感，放轻了声音问小宝，“你这是怎么了？是马车突然停住吓到你了？” 小宝死死抿着唇没吭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口的位置。 叶灵汐心里打了个突，正想要再问，就听马车外突然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叶灵汐，还不快速速下车拜见！” 拜见？拜见谁？ 叶灵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贾凡已经撩开车帘探头进来道：“小姐，公主的人拦了我们的车。” 贾凡拧着眉，脸色沉肃，“如果您不想见她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强行冲出去。” “还真是经不起念叨。”叶灵汐闻言嗤了一声，“之前就想着，要是让她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穹冥山庄里，她怕是要炸锅。” “我料想到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竟然直接在半道上拦人。” 她透过被贾凡撩起的车帘朝外面儿看了一眼，看到有手持兵刃的侍卫围在马车周围，她的眼神蓦然转为凌厉，语气也越发地冰冷，“真不愧是我们天琼国的公主，好大的脾气啊。”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也跟着站起了身来，“既然她都主动找上我了，我要是避而不见，不等于是怕了她了？” 贾凡看叶灵汐这是要下车，立刻闪身先下了车给叶灵汐让出了道来。 叶灵汐刚走到马车门口小宝就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娘亲，你现在身体不好，这会儿去见那个公主，万一她对你动手怎么办？” 叶灵汐本来以为小宝是要拦着她不让她去，不料这小家伙竟紧跟着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傻瓜，她就算是公主，这么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仗势行凶的。” 叶灵汐抬手在小宝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你师兄现在身子还虚着呢，身边儿离不开人，你好好在这儿守着他，我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 “乖乖听话。”小宝还想再说什么，叶灵汐却压根没给他机会，撂下这句话之后就跳下了马车。 小宝想要跟过去，却被贾凡给拦了下来，“小少爷，您要听小姐的话。”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在周围那些侍卫们的身上扫过，眼底隐带着戒备的神色，冲小宝强调，“我会一直在这边儿守着，您还是待在马车里最安全。” 小宝抿了抿唇，盯着叶灵汐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一双小拳头暗暗捏地死紧。虽然不甘心，但他最后还是听了贾凡的话，乖乖回到了马车里。 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在这种情况下，他帮不了叶灵汐，至少也要做到不给她添乱。 小宝重新进了马车里，车帘放下，贾凡绷紧了身子戒备地守在马车旁。 马车里，小宝走到长生身边儿坐下，突然扬起头来看向他沉声问：“师兄，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长生微微一怔，转头超小宝看去，正对他那双明显压抑着怒意和委屈的眸子，“你骗我！娘亲她分明就是受伤了，还伤在胸口最致命的位置！” 一句话，让长生原本就惨白的脸上彻底没了半点儿血色。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小宝的手腕，那近乎失控的力道让小宝疼地小脸儿都皱了起来。 “你确定？”长生的声音颤抖而压抑，“你确定她的伤是在胸口？！” 第158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第158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叶灵汐不知道小宝和长生正在马车里研究她身体的问题。 她胸口那伤，她自觉一直瞒的挺好的，除了赫连冥烨知道之外，在外人面前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才对。 不过刚才小宝好像撞到她胸口了，她那伤虽然抹了药又用纱布裹的很严实，但离的太近了还是能闻到一点儿血腥味的。 她眯了眯眸子暗暗想着，小宝也就在她身上靠了一会儿而已，这伤应该没有被他发现吧？ 她想这事儿想的有点儿出神，一直等到走到前面马车旁被挽翠拦下的时候，她这才回过了神来。 “面见公主殿下，身上是不能携带任何危险物品的。”挽翠仰着下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把手臂张开，我要搜身。” 叶灵汐闻言眼神就骤然冷了下来，“笑话，不是你们公主殿下要见我吗？又不是我巴巴地主动要见她，凭什么要搜我的身。” “我这人最不喜欢那些繁琐的规矩，既然见公主大人那么麻烦，那我不见好了。” 叶灵汐说完这话，连看都懒得再多看挽翠一眼，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马车走了回去。 挽翠着实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整个人都懵了，回过神来就急地指着叶灵汐怒声道：“叶灵汐！你给我回来！公主召见岂容你说走就走，你到底还有没有把公主放在眼里！” 叶灵汐连理都懒得理她，走到贾凡身边儿道：“不用急着走，什么时候他们把路让开了，我们再走。” “堂堂天琼国公主，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拦截无辜百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倒是要看看天下百姓会站在谁那一边。”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这才转头朝公主那马车瞥了一眼，“我天琼堂堂大国，立法严明，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不知道公主仗势欺人，又会被怎么处置？” 她说完这话就要上车，姬玄雪却在这时突然推开马车的车门走了出来。 她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灵汐，脸色阴沉，眼神中更是带着丝毫不加掩饰地怒火和恨意。 叶灵汐看到她出现，也只是浅浅撩了一下眼皮，“呦，公主大人纡尊降贵地主动出来见我这个小人物？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叶灵汐这话里明显带刺，姬玄雪闻言脸色登时更沉了几分。 她也没多话，伸手扶住挽翠的手步下马车之后就径直走到了叶灵汐的面前。 “叶灵汐，我也不屑与你在这儿废话，今天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叶灵汐挑起了眉来，还没回应，就听姬玄雪咬牙问：“你在穹冥山庄里整整待了四天三夜，这可是真的？” 叶灵汐瞥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回道：“真的。” 姬玄雪瞬间怒红了眼睛，死死咬着牙，又问：“刚才是帝师大人他亲自送你出了穹冥山庄，还送了礼物给你，这可是真的？” “真的。” 叶灵汐神色平静，可得到这样的答案却显然让姬玄雪完全不能接受。 她的眼眶已经湿红了，身子都因为极力地克制而在微微发颤，“那我再问你……你在穹冥山庄里的这几日，是和帝师大人在一起？”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琢磨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也算是吧。” 前面三天不说，最后一天她确实是一直和赫连冥烨在一起，这一点她不否认。 她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着的，可这回答却成了压倒姬玄雪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那句话话音未落，姬玄雪已经猛地扬起手，抬手就要朝她脸上扇过来。 “啪！” 那一巴掌还没落到叶灵汐的脸上，她已经伸手死死攥住了姬玄雪的手腕，“公主殿下，你让我回答你的问题，我也都回答了，你这突然就动手，算是几个意思？” “而且你既然是要问事情，那总得给人个说话的机会吧？我承认我这几天确实是住在穹冥山庄里，但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我之所以留在那里是因为……” 叶灵汐想要解释，可姬玄雪却根本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直接甩开她的手怒骂道：“叶灵汐，你不用狡辩了，敢做难道还不敢认吗？！我早该看清楚了！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叶灵汐皱起了眉，脸色明显一沉。 姬玄雪这会儿正沉浸在怒火里，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一条条数落她的“罪状”。 “在临岳城的时候，你明明亲口说过你对赫连冥烨没兴趣。你说了你不会跟我抢他！我信了你的，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 “穹冥山庄里从来不留女人，你凭什么能在那里住四天三夜！” “他向来不让别的女人近身的，又凭什么对你另眼相待！” “在山庄里朝夕相伴几日还不够，还亲自送你出门，送你礼物……” 姬玄雪的目光在叶灵汐的身上上下扫了一遍，眼底尽是怨毒地神色，“怎么？是你伺候他伺候的够好，那礼物是他给你的嫖资吗？！” “姬玄雪！”叶灵汐猛然打断她的话，抬眸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凌厉的警告意味，“给我注意你的说辞！” 姬玄雪喜欢赫连冥烨，这是叶灵汐早就知道的事儿。 这次她在穹冥山庄里待了这么些天，外面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姬玄雪会多想也是正常的。 叶灵汐虽然不喜欢这个傲慢自大的公主，但也一直理解她对赫连冥烨那份倾慕的心思，所以姬玄雪之前连番逼问的时候，她虽然心里不爽，但也配合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本来她是打算接着就把事情跟她讲清楚的，却没想到姬玄雪直接动了手不说，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羞辱她。 她从来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现在身上带着伤，耐性就越发地不好了，直接就打开天窗对她撂了话，“你如果真的是想把事情问清楚，就给我把态度放好点儿。我没欠你的，就算你贵为公主，也没权力如同审犯人一样审问我。”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要是还继续用这种态度来羞辱我，就别怪我对你不讲情面！” 第159章 好狗不挡路 第159章 好狗不挡路 “你对我不讲情面？”姬玄雪嗤笑了一声，傲然地抬高了下巴，“叶灵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我知道你是天琼国的长公主，你不用跟我这儿显摆你的身份。”叶灵汐冷眼看着她。 “今天是你主动找上来拦了我路，你让我回答你的问题，我也全部都照实回答了。你虽然是公主，但我也不欠你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拦住我把我当犯人一样审还出言侮辱我？” “论身份，我确实是比不过你，但这世上不是还有王法在吗？公主殿下你是想要用身份来逼迫我？那你大可以试试看啊。堂堂天琼长公主仗势欺人凌辱百姓，我倒是也想看看，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丢的到底是谁的脸！” “你！”姬玄雪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皇上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自小被娇宠着长大，宫里的人都是拿她当祖宗伺候着，从小到大，就是皇上都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叶灵汐……唯独这个叶灵汐！ 第一次在临岳城遇到她的时候，叶灵汐就借着挽翠办错事那茬儿对她冷嘲热讽。 现在回到了琼都城，这可是她的地盘，可叶灵汐竟然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顶撞她！ 最可恨的是，她虽然满肚子的火气，可根本没有什么和人吵架的经验，嘴皮子没有叶灵汐利索，这会儿连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姬玄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对叶灵汐恨地牙痒，辩又辩不过她，最后只能拿出她最擅长的一套，用身份压人对叶灵汐放了狠话。 “叶灵汐，我懒得再跟你废话，我今天之所以来找你，就是要让你清楚，这琼都是我的地方，赫连冥烨是我看上的男人！” “我不管你之前和赫连冥烨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和他有任何接触！我看上的男人，不是你能觊觎的！” “我觊觎个什么啊。”叶灵汐嘁了一声，很是嫌弃地摆了摆手，“尊贵的公主殿下，你既然那么喜欢他，麻烦赶紧把他给彻底栓死了，有本事你一辈子都把他给关起来让他只能见你一个女人都行，你放心，我绝对不拦着。” “你说你浪费这时间把我堵在这儿能解决什么问题？有这功夫你去找皇上啊，让他直接下旨给你俩赐婚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叶灵汐是真的很认真地在给姬玄雪想着解决办法，可她这话出口，姬玄雪的脸色却瞬间变得铁青，瞪着叶灵汐的眼神都变得格外凶狠，活像她捅了她的心肝一样。 下旨赐婚，叶灵汐都能想到的办法，她又怎么会想不到！ 这法子她早就试过了！ 当时她不止是求了她父皇一次，她父皇也答应了的，结果把赫连冥烨召进宫里之后，才刚提起他的婚姻大事，赫连冥烨就直接挑明了说他的婚事只能由他自己做主，如果皇上想要下旨赐婚，那他立刻辞去帝师的身份永远离开天琼国。 只一次回应，就把赐婚这条路给彻底堵死了。 叶灵汐这话虽不是有意的，却是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她的痛脚上。 她死死咬着牙狠狠剜了叶灵汐一眼，强撑着气势道：“我要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只需要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从今以后，不许再出现在赫连冥烨面前。” 叶灵汐连着熬了几天，缺乏休息，本来人就不精神，这会儿胸口的伤口又开始犯疼了，她现在只想要快点儿赶回家去躺床上好好睡一觉，可偏偏姬玄雪非要在这儿跟她纠缠不休。 叶灵汐的耐性都快要耗尽了，脾气也彻底被挑了起来。 听着姬玄雪这命令一样的语气，她冷笑了一声扯了扯唇角，“我应该之前就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和赫连冥烨之间的事儿，我懒得掺和。你想做什么事儿，也和我无关。” “相对的，我和赫连冥烨以后要怎样，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儿，轮不到你管到我的头上来。” “你最好搞清楚，”叶灵汐上前了一步逼近她，那凌厉的眼神单是看着就让人心里生畏，“就算你是公主，也没有权力要求我听从你的命令，你还没那个资格！” “姬玄雪，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对赫连冥烨没有男女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我的态度。” “现在趁着我还有耐性，你把路让开让我走，我可以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可你要是还非要再继续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和我纠缠……”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冷眼瞥着她，“我和结仇的后果，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的。” “后果？”姬玄雪一点儿没被叶灵汐那话给吓住，反倒很是鄙夷地嗤笑了一声，“叶灵汐，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吗？你以前是叶家二小姐，可你别忘了，五年前你已经被叶家当成死人了，就算你现在回去也没人会承认你的身份！” “别的你还有什么可炫耀的？不过一个开小医馆的大夫罢了，我还能怕了你？” “想在我面前耍横也得看看你配不配！我也警告你最后一遍，离赫连冥烨远点儿！得罪我的后果，你一样承受不起！” “行。” 既然话不投机，叶灵汐是一句废话也懒得再和她多说了，直接转身就上了马车。 她这突兀的反应让姬玄雪都愣住了，“叶灵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话你不听，你的命令我也不会服从，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又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呢？”叶灵汐头也没回地直接进了马车里，“以后公主殿下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我受着就是了。” 她说着扬声吩咐贾凡，“回天医馆，有人敢拦就直接闯出去！” “叶灵汐！有我的车驾在前，你还敢硬闯？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姬玄雪是真的要被她的态度给气疯了。 车里的叶灵汐只冷冷回了句，“我只知道，好狗不挡路。” “你！”姬玄雪怒地扬起手臂就要让禁卫军上前把叶灵汐从车里给拽下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有人扬声道：“所有禁卫军听令！立刻把公主的车驾移到一旁去，马上把路让出来！” 第160章 明日亲自登门拜访 第160章 明日亲自登门拜访 姬玄雪立刻转头看过去，看清楚来人却不禁微微一怔，“玄离？你怎么来了？” “是还好我来了！”待到禁卫军把道路都给让了出来，姬玄离下马大步走到姬玄雪身边，沉着脸道，“知道你出宫了我就觉得不对，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来找叶灵汐了，还在路上就把人给拦住了。” “皇姐，你到底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过就是拦住她跟她说几句话，难道这样也不行？！”姬玄雪看姬玄离这种态度，火气也被挑了起来，“怎么，叶灵汐跟我对着干也就算了，你可是我的弟弟，连你也要数落我？” 姬玄离听着姬玄雪这蛮不讲理的话眉头就不由拧了起来，“这是两回事。” 他朝叶灵汐的马车那边儿瞄了一眼，凑到姬玄雪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就算你要找她的麻烦，也不该是在这种时候。” “她才刚从穹冥山庄里出来，还没到家呢就被你给拦了下来，你以为这事帝师大人会不知道吗？” 说别人她都可以不在意，但赫连冥烨就是她的那根软肋，姬玄离这话一出口，姬玄雪顿时就急地变了脸色，“我还特地挑了离穹冥山庄远点儿的地方……” 姬玄离看着姬玄雪脸上那着急又慌乱的神色，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他这个皇姐就是被娇宠的过头了，心思实在是太过单纯，“你出宫的时候，你的动向应该就已经传到帝师大人的耳朵里了。你特地跑来拦叶灵汐，他又怎会不知？” 姬玄雪急地一把拽住姬玄离的衣袖，“那……那现在怎么办？我要怎么说才能跟他解释清楚？” 事儿都已经做出来了，哪儿还是能用几句话就洗脱的清的。 姬玄离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摆出一副安抚的神色，伸手拍了拍姬玄雪的手，“你听我的，现在就回宫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可……”姬玄雪朝叶灵汐的马车那边儿瞥了一眼，心有不甘地皱起了眉来，“叶灵汐她……” “你要是还要自作主张，那后面的事我也不管了，都由你自己来处理，要是真闹到了帝师大人那儿，你也自己去和他解释吧。” 姬玄离放了一句狠话。 姬玄雪明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牙妥协了，朝叶灵汐那边儿瞪了一眼之后就转身上了马车。 待姬玄雪的车架离开，前路也彻底畅通了，贾凡冲姬玄离颔首示意之后就要驾车离开，可马鞭还没扬起来，姬玄离就已经走到了马车前。 “叶大夫，可否下车一叙？” 刚送走一个大的，现在小的又找上门来烦人。 叶灵汐靠在车壁上，脸色难看地要命，都懒得再和姬玄离废本口舌了，果断回绝，“没空。” 姬玄离还真没想到叶灵汐会这么不给他面子，着实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朝马车里看去。 就听叶灵汐道：“我徒弟刚刚解了毒，现在身体虚弱的很，马车上颠簸不适合休养，他必须马上回家去休息才行。” “人命关天实在拖延不得。”叶灵汐压根没下车，就坐在车里和姬玄离说着话，“今天多谢太子殿下出面帮我解围，我原本不该拒绝你的，但今日实在是情况特殊，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连姬玄离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叶灵汐一直连面都不肯露，又让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原来是车上有病人，那是我考虑不周了。”姬玄离是个风度翩翩又八面玲珑的人物。 叶灵汐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也乐意配合地顺着台阶往下下，“那我就打扰叶大夫了，你请回，等明日我再亲自上门去拜访。” 说完这话，他对叶灵汐道了一声告辞就带着禁卫军离开了。 叶灵汐听到他那句“明日上门拜访”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也实在不好再拒绝他第二次，最后也只能沉默当做默认了。 等姬玄离和那些禁卫军都走远了，贾凡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没敢再耽误，驾着马车飞快朝天医馆驶去。 一路上小宝和长生都格外的安静，小宝一直紧挨着长生坐着，一点儿没有要往她身边儿凑的意思。 叶灵汐隐约觉得小宝这态度有点儿奇怪，但她这会儿实在是不舒服地厉害，也就没有多去深究。 等回到家里小院，把小宝和长生都安顿好之后，她直接告诉李妈妈晚上不用做她的饭了，跟着就回了屋里把门给反锁了。 她刚进门的时候李妈妈看着她脸色不对就担心的厉害，这会儿看她是这样的反应，顿时紧张地不行，急着去问小宝，“你们这几天一直没回来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小姐她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小宝抿了抿唇，暗暗握紧了拳头压住自己的情绪，顿了半晌才开口道：“是，娘亲她现在身体状况很差，李妈妈，你做点儿补血的汤饮吧，晚上我亲自给娘亲送过去，她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说完这话，他不等李妈妈追问就快步跑进了长生的屋里。 “绝对错不了。”房门关上之后，小宝走到长生床边道，“她身上一定有伤！” “娘亲她平时不会这样的，现在直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了，一定是撑不住了又不想我们知道才借口说要休息。” 长生靠在床头，脸色这会儿也惨白的厉害。 小宝看着他那脸色就担心地不行，“娘亲的事儿你就别担心了，交给我就好，你现在也需要休息。” “最后那段时间我不在，不过想也知道，你应该是受了不少罪的。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 “她当时喂我喝那‘最后一剂药’的时候，我意识是清醒的。”长生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小宝那番话一般，兀自说着自己的，“那药入口的时候我就尝出来了……那药有血腥味。” 小宝微微一怔，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睁大了眼睛。 之前在马车上，他告诉长生说叶灵汐胸口有伤的时候，长生的反应就很奇怪，但不管他怎么追问长生就是不肯继续说。 这会儿又听到他这话……一个猜测从脑海里冒出来，惊地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血？难道是我娘亲的血？心头血？！” 第161章 现在还疼吗 第161章 现在还疼吗 以人的血肉为药引，这种法子小宝以前在医书上也是看到过的，当时他还问过叶灵汐，这种法子是不是真的有用。 叶灵汐当时和他解释说，如果不是被取血取肉的那人本身体质就特殊，那么用普通人的血肉做药引，其实药用效果并不大。 “救死扶伤是身为大夫的天职，但如果你为了救一个人，要以搭上另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这就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 叶灵汐当时的告诫言犹在耳，“如果不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尝试用这种法子。” “娘亲她自己就是大夫，取心头血要冒多大的风险她不会不知道的，她怎么会……” 小宝满脸地愕然和不可置信。 “我之前有怀疑过……”长生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指尖儿都止不住地在微微发颤，“当时尝出那药是血的时候，我就有猜测过，师父她是不是为了我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解毒成功彻底恢复意识之后，看她脸上的气色就猜出她身上有伤，你在马车上撞到她的时候……也等于是印证了我的推测。” 长生垂眸盯着身上盖着的薄毯，开口的时候，那怪异地语调混着嘶哑的嗓音听上去隐隐有种哽咽的错觉。 “她一直瞒着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要取心头血之前，才会把你从地下室里赶出去。” “之前马车被公主拦下，太子去解围的时候，依师父的个性，她怎么也该出去和太子见礼的，可她一直都没离开马车……那会儿应该就是她身上的伤发作，她已经没什么体力精力再去应付太子了。” “至于回来之后，她一反常态直接把自己反锁在了屋里，明知道会引起我们怀疑的，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她当时，应该是难受地厉害，已经顾不得再仔细斟酌考虑了吧……” 小宝听完长生这话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冲出去找叶灵汐，却被长生给拦了下来，“我知道你是担心师父，但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应该很了解，既然她回房反锁了房门，那应该就是不想让人打扰，她现在也需要休息，你先别去找她。” “等晚上……”长生掩口轻咳了一声，眸中的神色越发坚定决绝，“等晚上我和你一起过去，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 小宝和长生在屋里商量着的时候，叶灵汐在自己屋里睡地正香。 她进屋反锁了门之后，吃了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躺在床上沾枕就睡熟了。 她吃的那疗伤药有安神助眠的功效，这一睡她就足足睡了有大半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儿的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正准备起床换了衣服沐浴梳洗一下再继续睡，目光不经意地往床边儿扫了一眼，就惊讶地发现似乎有人一直在她床边儿站着！ 她心里一个激灵立刻坐起了身来，定睛一看，却发现站在她床边儿的人竟然是小宝，而长生就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 叶灵汐长长松了口气，闭了闭眼睛稳住自己的情绪，跟着抬手就往小宝的脑门上敲了一记，“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然敢不经允许就偷偷往我屋里跑了。” “我之前是把门反锁了的，你们俩是怎么进来的。”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起身下床，说这话的时候，还朝长生那边儿瞄了一眼，“小宝他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他瞎胡闹？之前不是都和你说了吗，你身子现在还虚着，至少得卧床静养一周。” “才刚解毒成功你就乱跑，你是不想要命了？” “我想要命……”长生哑声开口，目光朝叶灵汐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有太多复杂压抑的情绪，让叶灵汐一时间都有点儿看不透。 她张口正想说什么，就听长生跟着道：“我想活下去，但我不想你为了让我活下去，就用自己的命去换我的命。” 长生这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叶灵汐半晌没说话，目光在小宝和长生的身上轮番扫过，看过他俩脸上的神色之后，心里基本有了谱。 “说说看。”她坐在床边儿，双手环胸看着他们两人，“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受伤的？我以为我瞒的还挺好的。” “你给师兄喂药的时候，师兄就已经尝出来血腥味了。”长生毕竟身子还虚，嗓子也刚好没多久，小宝就习惯性地直接替他解释了，“那地下室里，当时除了你和师兄之外又没有什么别的能取血的活物，所以他当时就已经怀疑了。” “后来就是我在马车里撞到你怀里的时候……”小宝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胸口的伤处扫过，抿了抿唇小声问，“我当时撞到你的伤口了吧？娘亲，你现在还疼吗？” 叶灵汐听着他这孩子气的话不由失笑，“傻瓜，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就算当时疼也不会疼到现在啊。” 她抬手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看他耸拉着脑袋一副愧疚懊恼的模样，索性伸手把他拉了过来，让他靠在她身边儿坐下，这才道：“本来这事儿是打算一直瞒着你们的，就是怕你们俩瞎想。” “不过既然现在你们都已经猜出来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叶灵汐坦然地抬眸看向长生，“当时我喂你喝下的那最后一副药，确实是我的心头血。” 眼看长生变了脸色，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叶灵汐抢先一步开了口，“不过你可别多想，我没有要拿我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的意思。” “我之所以敢用这法子，一是因为我确认这法子对你解毒一定有帮助，二是因为我更加确定，只是一碗心头血而已，要不了我的命。” “我取心头血的事儿赫连冥烨也知道，当时他说我这么做不值得。”叶灵汐笑瞅着长生，“当时我回了他一句话，现在我也一样答复你。” “用我一碗心头血换我徒弟一条命，没什么比这更值的买卖了。” 长生的身子蓦然一颤，眼眶登时湿红了一圈，他死死咬着牙看向叶灵汐，就见叶灵汐还在冲他笑着，“我不是说了吗？你得学会拿我这个师傅当靠山才行。” 长生喉头一哽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死死握住拳头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扶着桌子站起身，抬步就朝叶灵汐面前走了过来。 小宝见状立刻起身想要过去扶他，可手还没来得及碰到他，长生已经在叶灵汐的面前跪了下来。 第162章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第162章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你这是干嘛！”叶灵汐皱起了眉来，起身就要把长生给扶起来，“都跟你说了几遍了，你现在必须要好好休息，怎么越说你越……” “师父，有件事我必须要向您坦白。”长生跪在叶灵汐面前不肯起，头重重磕在地上，那一声闷响听得叶灵汐都直替他疼。 “不管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给我站起来再说！”叶灵汐看长生执拗，语气都加重了几分，“这是命令！你现在连我这个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长生的身子僵了一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了身来，“我……” 他话刚开了个头，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叶灵汐就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管你有什么事儿，都先回你自己屋里去好好躺着！我费心费力好不容易保住你这条命，可不是留着让你自己糟蹋自己身子的。” 说完这话，她直接把贾凡给叫了进来，让贾凡把长生扶回了他屋里。 半刻钟之后，长生乖乖地倚着床头坐在床上，身上还裹着叶灵汐强硬给他盖上来的薄毯。 叶灵汐和小宝则各自搬了一张凳子在他床边儿坐了下来。 贾凡确定这边儿已经没他的事儿了就主动退了出去，待贾凡出门把房门掩上，叶灵汐这才抬眸看向长生，“行了，这会儿不拦着你了，有什么要说的你就直接说吧。” “您收我做徒弟的时候，没有仔细盘问过我的身世，我……”长生垂着眸子，涩然道，“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一直都瞒着您。” “身世？”叶灵汐挑眉，“我听钱老板说，你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你也没什么别的亲人了，就是个孤儿自小在连岳山脉里长大，难道不是这样？” 她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哦对，你之前也有说过，你是在云中城出生的。” “那个云中城……”想起之前赫连冥烨听到云中城时的反应，叶灵汐眯了眯眸子，试探着问长生，“那城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云中城是云岚国的皇都。”长生解释道，“据说云岚国曾经是一个极其富饶且强大的国家，皇都云中城也繁华一时。但我出生的时候，云中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长生抬眸看向叶灵汐，“城中所有人都染了和我一样的毒，城周围有天琼国的卫兵把守，禁止任何人出入，城中的那些人……都是在等死。” 叶灵汐听到这话猛地坐直了身子，“你说云中城里的那些人身上全部都染了和你一样的毒？你确定？” 之前赫连冥烨也和她提过这事儿但当时她关注的重点在长生的身上，就没深究，这会儿又听长生提起，就让她不得不在意了。 “对。”长生肯定地点头，“不止是城中的人，是城中的所有活物，牲畜，鸟兽，甚至是草木……全部染了这种毒。” 叶灵汐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你仔细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关系到云岚国灭亡的真相……天琼国这些年之所以对云中城严防死守禁止任何城里的人出来，就是担心当年的真相会传扬出去。” 长生说到这儿的时候，抿了抿唇，微有些不安地抬眸看向叶灵汐，“我是从云中城里逃出来的，之所以之前对钱老板谎称我是在山里长大的孤儿，就是怕……万一我这身份被外人知道，可能会给我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不说，甚至可能会连累师父你。” 叶灵汐闻言却是一点儿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说到底，长生不过算是前云岚国的国民，小宝可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 她养着小宝都没带怵的，还怕再多护着长生一个吗？ 她是不在意长生这身份的，不过…… “你这话说的可能有点儿晚了。”叶灵汐道，“你忘了，你当时跟我交代‘遗嘱’的时候，赫连冥烨可是就在旁边站着的，你的身份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当时是情况紧急，他怕自己最后没撑下去，所以就把该交代的事儿都提前交代了，也没来得及顾虑那么多。现在想想，赫连冥烨可是天琼国的帝师，现在赫连冥烨知道了他的身世，那…… 长生的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有点儿慌了。 叶灵汐却抬手冲他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赫连冥烨，他那边儿我去应付。先说正事儿，你们那个云中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生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接着和叶灵汐解释，“这事儿得从当年云岚国灭国说起，我出生的时候，云中城就已经是一座死城了，所以这些事，也都是城里的那些人告诉我的。” “他们是当时云岚国灭国惨剧的亲历者，所言都不会是假话。” 长生以前都没说过太多的话，所以语言组织能力还不太好，不过叶灵汐也不急着催他，就由着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最后从他说的那些话里拼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来。 一个非常俗套，狗血至极，偏偏又令人心惊胆寒的故事。 当时天下三分，天琼，云岚，北冥三国成鼎立之势。 云岚国的位置正处于天琼国和北冥国中间，国土面积不大，但国内多金银宝石矿藏，是三个国家中最为富裕的一个。 充足的财力资本给云岚国提供了壮大国力的基础，同时，也让云岚国成为了其他两国都眼馋的一块肥肉。 当时天琼国和北冥国联手对云岚国发起了攻势，数万大军围攻云中城。 可云中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云岚国的军队训练有素兵强马壮，这一仗足足拖延了有三年，竟一直没能分出个胜负来。 在所有人都以为天琼和北冥要放弃继续攻打云岚国的时候，局势突然出现了变故。 “说起来都让人觉得特别好笑。”长生哑声笑了一声，那笑声满是讽刺，“三国的战士们在拼死交战的时候，云岚国的公主和自己的好友偷偷溜出了宫去。” “在外面儿闯荡了半年回来，却告诉她的父母，她爱上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当时的天琼国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天琼国皇帝——姬铭礼。” 第163章 云岚国长公主凤纤语 第163章 云岚国长公主凤纤语 天琼国这位皇帝的事迹，叶灵汐是早有耳闻的。 天琼国上任皇帝在位之时，膝下有三位皇子，皇太子心慈仁善，在天琼国里有着不错的声誉，二皇子勇猛善武，在军中威望颇高，而三皇子姬铭礼，因为母亲身份卑贱，自小便被皇上厌弃，所有人都默认他是和皇位无缘的。 眼看皇上逐渐年迈，皇太子和二皇子便开始了明争暗斗，你来我往闹地不可开交。 而三皇子姬铭礼却在此时主动请缨，说愿意亲赴战场，攻下云岚国为天琼扩张版图。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离开琼都这虎狼窝免遭兄弟伐害，却没想到，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云岚国攻下。 他班师回朝之时，正值皇上重病性命垂危之际，二皇子率军逼宫杀了皇太子意图篡位，姬铭礼直接打出了清君侧诛逆贼的旗号带着自己麾下的战士们冲进皇宫将二皇子反杀。 后皇上殡天，皇室又只剩下他一个皇子了，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皇帝了位置，成为了天琼国的国君。 叶灵汐以前只知道云岚国是被姬铭礼给攻下的，却并不知道他和云岚国的公主之间竟然还有感情纠葛，便不由起了几分兴致，仔细凝神去听。 长生说的那故事其实挺俗套的，就和那些话本里写的一样，被养在深宫里心思单纯的公主，不识人心诡诈，遇到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一心一意对她好，便以为自己是寻到了真爱，义无反顾地要和他在一起。 哭过，闹过，求过，逃过，最后甚至不惜彻底放弃自己公主的身份，对父母以死相逼。可饶是如此，也没能让云岚国帝后的态度有任何的松动。 “据说当时公主被软禁在寝宫之中，只能绝食抗议，足足半个月粒米未进，直接饿昏了过去。”长生敛眸道，“也就是因为她昏倒了，帝后才派了太医去给她诊治，结果这一诊脉竟发现——公主已经怀有身孕了。” 叶灵汐的眉峰都不由高挑了起来，暗道这姬铭礼也是够狠的，算计了公主的感情也就算了，竟然连公主的身子都一并给算计上了。 生米都被煮成了熟饭，他等于也就是捏住了云岚国皇室的软肋，再加上公主竟还有了身孕，这等于是又给他添了一层筹码，还真是天都在帮他呀。 “公主未婚先孕这种事儿是不敢轻易张扬出去的吧。”叶灵汐抬眸看向天长生道，“要打掉那孩子，公主估计也是万万不依的，云岚国的帝后最后是妥协了？” “帝后虽然震怒，但毕竟关系皇家公主的声誉，这事儿是一直被压着的。可皇室那边儿压的再紧，也拦不住当事人直接把事儿给捅穿了。”长生道，“也就是公主被查出有孕之后的第二日，姬铭礼只身到了云中城城门口，求见云岚国帝后。” “那天他是彻底放低了姿态，卸甲弃剑，当众脱去外袍被守城的将士验身，最后只着一袭单衣入了城。” “他去求见帝后的时候，也是摆出了一副十足谦恭的姿态，说他原本就是皇室最不被看中的皇子，领兵来攻打云岚国也是迫不得已。” “说他和公主是真心相爱的，若帝后能成全他和公主，他甘愿放弃天琼国皇子的身份，入赘云岚国做公主驸马，还表示可以亲自回去向他父皇禀明情况，让他父皇下令收兵，和云岚国缔结和平盟约。” 叶灵汐嗤笑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真要信了他的话，那才是傻子。” 说到这儿，她不由拧起眉问长生，“那云岚国的皇帝和皇后不会是真的信了他这套说辞吧？” “没有尽信，但也没有多为难他，帝后当时的意思是，让他先回天琼国去向他父皇禀明情况。若是天琼国真的愿意收兵，他们也可以考虑将公主嫁过去和天琼国结成姻亲。” 长生说到这儿的时候，眼底一片冰冷的的讽色，“和帝后谈完之后，姬铭礼就离开了云中城。没人把这事儿特地放在心上，都想着不管是他想要强攻云中城还是真的会回去和他父皇商量议和这都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却不料，就在姬铭礼离开云中城后的第三天，城中突然爆发了一场疫病。一夜之间，城中草木全部枯死，牲畜尽数暴毙，城中百姓都染上了怪病，身体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接触到阳光的皮肤就会溃烂化脓，每隔一段时间，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宛如被无数蚂蚁啃噬一样又疼又痒。” “不止是民间，连皇宫之中的人染上了这种怪病，太医也拿这种病束手无策，不过短短两天的功夫，云中城便已经尸骸遍地。” “是毒。”叶灵汐沉吟道，“普通的疫症要爆发也会有一个逐渐传染的过程，像云中城里的这种情况，不可能是普通的疫症，只能是毒……” “不过，能让全城之人都染上同一种毒……”叶灵汐敛眸思索了片刻，跟着眼睛猛地一亮，“问题八成出在水源上吧？” 长生苦笑，“那场疫症究竟从何而起，现在已经不可考了，而当时……就算有人想要研究，也没有那个机会。” “就在城中爆发疫症后的第五天，姬铭礼趁着城内内乱，趁虚而入，带领三千精兵杀入了云中城，在城门口将云岚国太子斩杀之后，他一路直奔皇宫，下令将皇宫上下人等屠杀殆尽，除了公主凤纤语外，没留下一个活口。” “他没杀凤纤语却当着凤纤语的面儿杀了她全家？”叶灵汐脸上的表情都显得特别古怪，“那凤纤语岂不是要恨死他了？他留着凤纤语干嘛？难不成还指望凤纤语像是没事儿发生过一样，继续和他恩恩爱爱给他生孩子吗？” “他开始可能不是那样打算的，但最后的结果……还真和你说的没差。”长生说了半天，嗓子都干了，叶灵汐给他递了一杯温茶让他润了润喉咙，他喝了半杯茶，把杯子重新放回床边的矮桌上，突然问了句，“师父，你可知道贵妃娘娘的闺名是什么？” “贵妃娘娘？”叶灵汐愣了一下，翻找着原主的记忆仔细回想着，“据说贵妃娘娘是海外一个边陲小国的公主，国家突遭变故逃亡途中被皇上救下，皇上对她一见倾心就娶她为妃了。至于闺名，我幼时曾听我娘提起过，贵妃娘娘的闺名是……纤语。” 这两个字出口，她自己都忍不住一个激灵，猛地抬眸不可置信地朝长生看去，“贵妃娘娘难不成就是那个……” “她就是凤纤语，云岚国长公主凤纤语。” 第164章 终究是个死 第164章 终究是个死 叶灵汐被惊地半晌没说出话来，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问，“你……确定没弄错？” “会不会是什么长相相似之类的？或者就单纯只是因为名字相同。” “姬铭礼对外宣称凤纤语已经身染疫症，所以把她和我们云中城的百姓们一起都关在云中城里，至死不得外出一步。” 长生道：“一个尸骸遍地疫症肆虐的死城，谁都不敢轻易接近。一个亡国的公主，也没有人去关心她真正的死活，所以除了云中城现在还活着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都轻易听信了姬铭礼的那套说辞，根本没有人去费心思追究事情的真相。” “这说不通。”叶灵汐拧眉道，“就算姬铭礼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蒙蔽了所有人，给凤纤语重新安了一个假身份将她留在他身边。其他人可以不怀疑，那凤纤语本人呢？” “姬铭礼可是把云岚国皇宫上下所有人都给屠尽了，她的父母亲人都死在姬铭礼的手里，她难道一点儿也不在意，还能继续和姬铭礼恩恩爱爱？” 叶灵汐自己说着就直摇头，“她就是对姬铭礼爱地再深也不可能这么没心没肺没脑子吧？” “姬铭礼一直在云岚国的皇宫里按插了自己的眼线，凤纤语的身边就有他的人，云岚国内疫症肆虐的那几天，据说凤纤语一直在自己宫殿内的小佛堂里礼佛，水和食物都是姬铭礼的人给她准备的，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染上疫症。” 长生解释道：“原本姬铭礼似乎是想要一直瞒着她的，但宫内屠杀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凤纤语到底还是起了疑心，她出了自己的寝宫去看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父皇死在姬铭礼的剑下，皇后也跟着吻颈自尽。” “她本来就因为绝食了一段日子身体虚弱，又怀着身孕，根本受不了那样的刺激当场就昏了过去，姬铭礼就是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将她带出皇宫的。” “我没有见过贵妃娘娘，云中城的其他人也没见过，但我们还是推测贵妃娘娘就是凤纤语，原因有三。” “姬铭礼对外宣称凤纤语一直在云中城内，但实际是这些年来云中城的人根本没有见过凤纤语，这是其一。” “再者，凤纤语被姬铭礼带离云中城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三个月了，而就在六个月后，贵妃娘娘生下了长公主姬玄雪，这时间太过巧合，此其二。” “其三，据说贵妃娘娘背后心口处有异样的红色胎记，天琼国上下都在传，说贵妃娘娘就是皇上的命定之人，那胎记就是证明。可云中城的人都知道，背后心口处红色雄鹰样的胎记，那是云岚国皇室的血脉徽纹。” “背后心口处红色雄鹰样的胎记……是云岚国皇室的血脉徽纹？”小宝睁大了眼睛喃喃重复了一遍，猛地抬眸看向长生，“师兄，你确定？！” “当然确定。”长生看小宝神色激动，一时有点儿疑惑，不过也没深想，继续说着他自己的，“那是云岚国举国上下都知道的事，不会有假。我虽然不知道贵妃娘娘背后那胎记究竟长什么样子，但背后心口处，红色，这些特征都是吻合的。” “再加上之前那两点，这么多的巧合都聚在了一起，那就绝对不止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我不是问你那个！”小宝急了，猛然站起身来，“我是说那个胎记，什么血脉徽纹，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关乎到自己的身世，小宝不自觉地拔高了语调，那神色严肃到近乎是质问了。 长生被他这过于反常的反应给惊了一下，一时间都忘了要怎么答他。 叶灵汐看小宝这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拉住小宝的手将他带到了自己怀里，“先听你师兄说正事。” 叶灵汐这话刚出口，小宝就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那胎记……” “今晚你去我房里睡，我会跟你解释清楚那个血脉徽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灵汐拉住他小手的手暗暗收紧，小宝抬眸对上她坚定的眼神，那爆起来的脾气也收敛了起来，乖乖坐回了一旁的凳子上低着头闭了嘴不吭声了。 “小宝他这是怎么了？”长生疑惑地问着，“那个血脉徽纹，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他只是以前没听过这个，对这个比较好奇罢了。”叶灵汐淡然解释了一句，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给带了过去，又问，“你列出这么多的证据证明贵妃娘娘就是云岚国长公主凤纤语，这我信了。” “你说的那些云岚国亡国的真相，我也都听明白了。” “这些和你要和我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叶灵汐眯起眸子神色严肃地盯着他，“你不会是傻到要去刺杀姬铭礼报亡国之仇吧？” “我纵然有那样的心也没那样的本事。”长生苦笑道，“云中城的人各个身上都带毒，那毒是能影响人的生育能力的。我能平安出生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咽了气，我是被云中城里的人抚养吃百家饭长大的。” “他们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筹谋好，借着一次闹事的时机将我送出了云中城。” “他们对我的嘱托有两条，第一，找到大夫解了我身上的毒，想办法带着药方回去救治他们。” “第二，如果凭我一个人实在找不到能解毒的大夫，就让我到琼都城来求见贵妃娘娘……求她开恩向皇上求情，放云中城的百姓一条生路。” 叶灵汐闻言就皱起了眉来，“那不是找死吗？姬铭礼将你们都关在云中城里不准你们出来，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当年的事情传扬出去。你要是真的到皇宫坦白了身份，能不能见到贵妃娘娘都还是两说，姬铭礼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杀了你，这根本不用怀疑。” “你傻呀？这么糟蹋自己的命去做这种压根就不会成功的事情！” “如果毒解不了……我终究是个死。到皇宫去搏一把，至少也能让我死的有价值一些。”长生的声涩哑，夹杂着自嘲的味道，“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第165章 强取豪夺的人渣 第165章 强取豪夺的人渣 “原来你还抱着这心思呢？”叶灵汐哼了一声，“这得亏是我在临岳城的时候遇到了你，现在又给你解毒成功了，算是把你这条小命给保住了。” “要是当时我们两个没遇上，你是准备在临岳城耗上几年，攒足了钱就换个地方到琼都来送死？” 叶灵汐这话明显带着火气，可长生当时确实就是这样的心思，所以压根不敢反驳她，只掀起了身上的薄毯，重新在床上跪了下来，又对叶灵汐重重磕了个头。 “以前是我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师父你教训地是。我之前确实也有幻想过自己身上的毒能解，可怎么也没想到……师傅您竟然会用自己的心头血来为我入药。” “我拜您为师的时候，确实是有私心的，不止想要让您治好我身上的毒，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让您帮忙把云中城那些百姓身上的毒也给解了。” “可给我解毒您都用上了心头血，云中城百姓足有近千人，我不能再让您去冒险。” 叶灵汐闻言先是一愣，之后便是哭笑不得，“你傻呀？当时之所以用上心头血，是因为你那时是突然毒发情况危急，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有能这种法子冒险一试。” “你是我徒弟，所以我拼尽全力救你。可云中城的百姓跟我又非亲非故的，我又不是脑子有坑，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再拿心头血去救他们。” 长生一怔，猛地抬起头来，“那心头血不是解毒必备的一味药？” “当然不是。”叶灵汐这话说的很是坚定，“我这次给你解毒也算是有经验了，如果云中城百姓身上的毒跟你身上的毒都是差不多的，那我还是有信心研制出能彻底解毒的药的，不过得再过一阵子让我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看长生激动地眼睛都亮了，叶灵汐笑着起身上前就要去扶他，“你是我徒弟嘛，既然你答应了云中城的百姓给他们带解毒的药方回去，那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尽全力帮你，不能让你食言。” “快起来吧，就是在床上，那跪着也没躺着舒服。” 叶灵汐的手还没碰到长生，长生已经低下头去，重重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她。 “生我者父母，育我者云中城百姓，教我救我者是师父。” “生恩至死方能偿清，师父您愿意为云中城的百姓研究解毒的药方，他们的恩情，我也报了。” “师父您的大恩大德，长生永世铭记于心，我这条命是师父您帮我捡回来的，以后我的命就是您的，只要您吩咐，哪怕赴汤蹈火，我……” 长生犹自说地激动，却突然感觉头顶一重。 他讶然抬头，就见叶灵汐就在床边站着，手正压在他的头顶上，挑眉瞅着他：“你的命是我的了，以后都听我的，对吧？” 长生怔怔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叶灵汐反手屈指就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爆栗，“那还不赶紧给我躺好了好好休息！” “交代几遍了让你好好歇着，非要搞这虚头巴脑的一套不让人省心。”叶灵汐动作强硬地将他按回床上躺好，拽过薄毯来盖在他的身上，指着他的鼻尖儿道，“真想报答我，就快点儿把自己的身子养好，这比什么都重要，明白了吗？” 长生刚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叶灵汐跟着就补了一句，“这是师父命令，现在不许说话了，闭眼，睡觉。” 长生躺在那儿看了叶灵汐良久，久到眼眶都涩然发疼，感觉泪都要忍不住了，他这才猛地闭上了眼睛，用力点了下头，跟着转过身面向墙躺着，只留个叶灵汐一个背影。 “这才像话，好好睡，明天我过来之前不许你随意出门走动，这也是命令。”叶灵汐撂下这句话后帮长生熄了灯就牵着小宝的手出了门。 长生那一夜都乖乖地躺在床上没乱动，那被泪水洇湿了一大块的枕巾，也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从长生房里出来之后，叶灵汐就直接带着小宝回了自己的屋里，她让小宝先上床去休息，她则去浴房沐浴更衣之后这才一身清爽地回到了房里。 小宝早在她床上躺好了，身上盖着毯子，露出半个脑袋，睁着一双乌溜溜地眼睛瞅着他，一看就是压根没睡。 叶灵汐刚在他身边躺下小宝就凑了过来，眼神不住往她胸口瞄着，“娘亲，你胸口的伤是不是伤的很重？”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叶灵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小身子，“我当时用的是专门取血用的细匕首，刺的位置也避开了几条重要的心脉，相当于只是皮肉伤。” “你不是让李妈妈给我熬了补血的汤吗？我刚才经过厨房的时候也都喝了，放心，只要好好养一段日子就会好的。” 小宝听完她这话就放下了心来，往她怀里偎了偎，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忙又绷紧了身子。 叶灵汐看着他那紧张小模样都不由失笑，索性直接伸手把他给揽了过来，这才开口道：“你是想问你身世的事情吧？关于那个胎记？” 小宝的身子明显一僵，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叶灵汐看他态度坚决，也就没再瞒着他，直接一五一十地和他照实说了，“之前你不是问过我，明明我也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还那么确定季临渊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叶灵汐的指尖儿在他心口胎记那位置上点了点，“我那么确定，就是因为你身上的那个胎记。长生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身上那胎记，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胎记，那是云岚国皇室的血脉徽纹。” 叶灵汐把血脉徽产生的原理和她在连岳山脉里遇到赫连冥烨他们之后才发现这他那胎记是云岚国血脉徽纹的经过都说了个仔细。 “从你身上那胎记的清晰程度来看，你绝对是云岚国皇室的嫡亲血脉无疑。可按照长生的说法，云岚国皇室的人早就被姬铭礼给屠了个干净，除了凤纤语之外其他人都应该死绝了才对。” “你那个亲爹，要么就是从那场屠杀中侥幸逃出来了，要么就是云岚国皇室流在外的私生子，只有这两种身份才解释的通。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叶灵汐眯起眸子冷哼道：“他就是个强夺人清白的人渣！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等什么时候让我找到了他，我一定要好好让他尝尝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儿！” “还有。”叶灵汐话锋一转，目光落到小宝的脸上，神色严肃地叮嘱道，“记住了，无论什么情况下，都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你身上有这个胎记。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第166章 不速之客 第166章 不速之客 “我从连岳山脉回来之后，就已经配了药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涂在你背后那胎记上了，现在就算你身上出汗或者是泡澡的时候，那胎记也不会轻易再显露出来。” 这事儿叶灵汐还是第一次提起，小宝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下意识地伸手朝自己那胎记的位置摸了摸，小声嘀咕了一句，“怪不得我跟师兄一起洗澡的时候师兄从来没有问过我胎记的事情，原来是已经看不到了。” “你这身份若是暴露实在是太危险，直接告诉你，我又怕你会被吓到，所以只能背着你偷偷处理了。” 叶灵汐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过现在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对你自己的身份有个基本的认识，以后要是再有人问起，你心里多几分防备也是好的。” “还有一点。”叶灵汐加重了语气强调，“我给你涂抹的那种药膏，只是暂时性的帮你把那胎记给遮盖过去，一般洗澡泡温泉都不会被发现，但是你记住了，万一你受风寒引发高烧体温持续升高，那胎记是绝对会显露出来的。” “如果遇到那种情况，你要记得把自己的胎记隐藏好，不要轻易被人看到。”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要是真高烧到胎记都显露出来的程度，你的脑子八成也都要烧糊涂了，怕是也没心思顾虑这些了。”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叶灵汐把小宝又往她怀里揽了揽，抚着他的背脊哄着，“想要彻底除去那胎记不容易，不过你别担心，有娘亲在呢，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护着你的。” 小宝用力点头，“有娘亲在我什么也不怕！” 那语气满满地都是信任和依赖让叶灵汐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她把薄毯往上拉了拉把自己和小宝的身子都裹了起来，这才又问了句，“胎记的事情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的身世你现在应该也差不多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今晚一起问了吧，免得你再一个人胡思乱想。” 之前乍然知道自己身上的胎记和云岚国皇室有牵扯，小宝难免有些吃惊。可现在再仔细想想，就因为一个胎记，就要背负起亡国皇室遗孤的身份，这对他来说还真是没有半点儿好处，这种身份他宁可不要。 反正娘亲都说了，他那个亲爹就是个人渣，小宝现在都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以后能不能找到这个亲爹，这父子关系他是绝对不会认的，这么想的话，什么身份，身世也都通通不重要了。 小宝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用力摇了摇头，“没有了，以后我都不会再问这些事情了，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记住我是娘亲你的儿子就够了。” 小宝伸出小胳膊反拥住叶灵汐的身子，顾忌着她胸口的伤没敢往她怀里蹭，只睁大了一双眼睛神色坚定地看着她，“我只要娘亲！” 叶灵汐笑瞅着他，看着他那一本正经地模样忍不住调侃，“哦，那不要你师兄也可以？之前是谁因为长生的事和我闹脾气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家出走了？” 被揭了短处，小宝儿的眼神就有点儿躲闪了，“我不是离家出走，就是……就是出去散心。” 末了还是心虚地把头埋在了叶灵汐怀里小声嘟哝着道歉，“娘亲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任性了。” “你只是不想你师兄有事，这我都明白，又怎么会怪你，不过，”叶灵汐话锋一转道，“之前在北山村时，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去了临岳城，结果回来你跟我生气，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跟我约定的吗？” 小宝微微一怔，叶灵汐已经拉起了他的小手，小指和他的小指勾在了一起，“当时我答应了你，不管我以后要去什么地方都要告诉你让你知道，因为你会担心我，怕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你不告诉我一声就出了门，我也会担心你在外面会遇到什么危险。我的心情和你当时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答应娘亲，以后就算生气闹脾气也绝对不能乱跑，明白了吗？” 小宝用力点头，拇指和叶灵汐的拇指紧紧抵在一起，“好！我们说好了！” 叶灵汐看着他这乖巧的模样眼底就露出了笑意来，拉着他的手又把他的手臂塞进了薄毯里盖好，“好了，既然事情都说完了，那就快点儿睡觉。就因为你师兄这事儿连着折腾了这么多天，现在他毒解了，总算是有了个好结果，你也不用再替他担心了。” “乖乖睡，天医馆关门那么多天，明天也该开门营业了，再者……明天怕是又有人要找上门来，还有得忙呢。” 小宝一听叶灵汐提起这茬儿立刻就想了起来，“是那个太子吗？他明天真的会来找你？” “谁知道呢，明天他真来了再说，我才不想因为他费脑子浪费我的休息时间。”叶灵汐说着直接抬手熄了灯，催促小宝，“快睡，明天还要早起呢，还有你和你师兄的功课，落下好几天了，都得抽时间全部补回来！” 母子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彻底睡熟了。 叶灵汐是因为熬了好几天，身上又带着伤根本撑不住，小宝是一直紧张担心着，现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总算是踏实睡了个好觉。 这一夜，两人都睡地特别沉，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李妈妈来敲门叶灵汐这才醒了过来。 “小姐。”李妈妈在门外请示着，“有客人来了，指明了说要找您，要先请她进来吗？” “有病啊！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找上门来！”叶灵汐郁闷地扯起薄毯捂住自己的脑袋，闷在毯子里郁闷地低咒了一句，“姬家一家都是神经病！” 她虽然一肚子的火气，可对方毕竟是太子，再者昨天都已经说好了，也不能太怠慢，只能吩咐李妈妈，“先把他请到二楼茶室去吧，告诉太子殿下，说我起的晚了招待不周，请他稍待。” 叶灵汐以为来的人一定是姬玄离，一边儿起身一边儿招呼着小宝也跟着起床。 可她那句话说完，李妈妈沉默了片刻后犹豫着回道：“小姐，来的人不是太子殿下。” 叶灵汐正在系衣带的手微微一顿，疑惑地转头朝门口看去，“那是谁来了？” “是勤国公夫人华氏……华夫人。” 勤国公夫人，那也就是——季临渊的母亲！ 第167章 夫人您当真是多虑了 第167章 夫人您当真是多虑了 华氏突然来找她，这着实是出乎叶灵汐的意料。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位勤国公夫人生性严肃刻板，最是看中礼教规矩，是位不太好相处的长辈。 原主以前性子温婉又谦恭守礼，所以这位华夫人对原主还算是不错。 可是现在她可是换个了芯子，再加上还背着个未婚先孕的名声，她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来，这华夫人八成是知道了季临渊当众说要娶她的事，所以上门找她兴师问罪来了。 不过她和季临渊那事儿都发生好几天了，华夫人怎么拖到这个点儿才来？ 叶灵汐满肚子的疑惑，不过到底顾忌着是长辈，不好怠慢，让李妈妈把人请到二楼茶室之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好跟着就去了茶室。 叶灵汐上到二楼的时候，华夫人正坐在客位上喝茶，举手投足间自带着名门贵族的气派姿仪。 明明已经四十岁左右了，但因为保养得宜，如今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身上的衣服首饰都不算奢华，但处处都透着精致得体。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她转头朝楼梯口这边儿看了过来，见是叶灵汐来了就放下了杯子站起了身来。 叶灵汐也没扭捏，走上前去大方地和华夫人见了礼，请华夫人落座之后，她也在主位坐了下来。 “昨日歇地晚了，今日就贪懒多睡了片刻，没料到华夫人您会来，让您久等真是怠慢了。” 华夫人没先开口，叶灵汐也就只说着寒暄地客套话，待连翘把茶点都上齐之后，又招呼华夫人用茶点，“我记得夫人您最爱吃这一口酥，特地让人备了，您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华夫人颔首，捻了一块糕点尝了一口，尝出这是她最喜欢的那家糕饼铺子里的口味，脸上原本严肃的神色也和缓了几分。 叶灵汐之前观察她的时候，她也在暗暗观察着叶灵汐，她能明显感觉出，面前这个女人和五年前那个温婉贤淑的叶灵汐已经判若两人了。 琼都城里这几日都在传，说叶灵汐死而复生之后性情大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不过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叶灵汐竟还把她喜欢的口味记在心里，想来性子再变，也不会坏到哪儿去吧。 “你一向是个心细的，我喜欢什么口味的茶点，喜欢什么花色的衣裳你都清清楚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这个样子。” 华夫人拿帕子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糕点屑，这才抬眸重新看向叶灵汐，“你性子好，懂事听话，和临渊又是自小玩儿到大的，你要嫁进我们勤国公府来做世子妃，我原本是最满意不过的。” “可五年前那事儿……”华夫人皱眉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当年那事儿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错不在你身上。当时我们直接上门去退婚，你是不是也一直在怨着我们季家？” “五年前可以说是我最艰难最窘迫地时候了，只因那一次变故，可以说把我的一生都毁了大半，清白名誉通通都没了。” “季家当时提出退婚，现在想来，也算是情理之中。但在当时，那样的做法，无异于是落井下石。” 叶灵汐端起杯子轻啜了口茶，看她说出这词儿之后，华夫人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她也不过略勾了下唇角，继续坦然直言，“我如果说心里一点儿怨气都没有，那想来您也是不信的。”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无意去多计较什么。”她把手中的杯子重新放回桌上，抬眸看向华夫人，“夫人今天特地前来，想来应该也不会是来与我叙旧的吧，您若是有什么事要说，不防直言。” 叶灵汐是懒得玩儿弯弯绕绕那一套多费口舌，索性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华夫人觉得她这态度傲慢，不由皱了皱眉，不过今天是她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也不好再摆什么架子，便索性顺着叶灵汐的话说了下去，“你既然这么问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我今天是为了你和临渊的事来的。” “我和季世子的事？”叶灵汐摆出一副疑惑地模样，“五年前季家亲自上门退婚之后，我和季世子已经毫无干系了，不知夫人您指的究竟是什么？” “五年前你们两人的婚约确实是解除了，可临渊他对你一往情深，这些年还一直惦记着你。”华夫人说起这个，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之前在城门口，他不是还当众说过一定会娶你为妻这样的话？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哦……”叶灵汐恍然点了点头，“季世子他说他要娶我，夫人您就同意让我嫁入勤国公府吗？” “婚姻大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是他一句话就能定下的。”华夫人拧眉道，“何况他要娶妻，那娶的就是勤国公府的世子妃，又岂能凭他一句话就能定下。” “那就是了，他说了也等于是白说，夫人您今天特地来跟我提这茬儿事儿，又有什么意义？” 叶灵汐这牙尖嘴利地直接反击让华夫人都有点儿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看向叶灵汐的目光中便带上了惊讶地神色。 以前的叶灵汐是断然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长辈说话的，可现在…… 华夫人暗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叶灵汐死而复生之后性情大变，这传言看来是真的了。 哪怕她还是以前的性子，被毁了清白还带着孩子，就已经没有资格嫁进季家了，更别说她现在变成了这样不讨喜的脾气…… “季家自有季家的决断，我来是要问问你，你现在对临渊到底是怎么看的。”华夫人索性也直接把话挑明了，“他对你是还一直有情意的，那你对他呢？你费尽心思重新回到琼都，可是想与临渊重修旧好？” “不。”这一个字，叶灵汐回答地格外干脆爽快。 “季世子现在对我有没有情意，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干。我现在看待季世子，不过是把他当成已经退婚的前任婚约者而已，再无其他想法。” “至于您说我回琼都是为了要和季临渊重修旧好？”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夫人您当真是多虑了。” “如果夫人您是担心我对季世子有所图谋的话，那您大可放心，我对他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叶灵汐加重了语气强调，“一点儿也没有。” 第168章 一拍即合 第168章 一拍即合 华夫人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劝叶灵汐对季临渊断了念头的。 可没想到叶灵汐竟然这么主动地彻底和季临渊划清了界限，反倒噎地华夫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夫人，您今天来的意思，我其实也是明白的。”叶灵汐摆出一副极其懂事的模样道，“季世子的岁数也不小了，身为勤国公府的唯一嫡子，他也该尽早娶一位世子妃，好让您和国公爷安心才是。” “您说他现在对我还有情意，那也不过是以往的旧情罢了。我们五年多不见，就算曾经深情生死相许，如今也早已物是人非了。我都已经向前看了，季世子也不该执着于过去才对。” “上次见面匆忙，我本来是想好好和他谈谈的，可他刚回琼都就又被皇上给派了出去，这事儿也就岔了过去。不过您放心，下次若是再有机会见面，我一定好好劝劝他，让他趁早对我死了心，好另觅良人。” “虽说我现在对他已经没有男女之情了，但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有那十几年的情分在，我也盼着他日后能更好的。” 叶灵汐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简直像是把华夫人想要拿来劝她的话都给说了一遍。 华夫人听完她这番话已经完全懵掉了，怔了半晌之后，才不确定地试探着又问：“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当真。”叶灵汐重重颔首，“您若是信得过我，待他回琼都之后您可以带着他来我这儿，我一定会好好劝说他的。” “以前我到底是年纪小，经历地事情少，性子单纯，很多事情考虑地也都不周到。如今我已为人母，看事情也就习惯性地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考虑。”叶灵汐说着起身走到华夫人身边儿去，亲热地携了她的手。 “养儿方知父母恩，把一个孩子拉扯大有诸多不易，身为母亲，自然是一切都想要为孩子考虑，万事都想要给他挑选最好的。”叶灵汐道，“我知道，在夫人您看来，我如今这样已经是配不上季世子了，所以我一早就断了这念头。” “您之前问我是不是因为被退婚的事儿怨着你们季家，是，这事儿我当然是怨着的。但相比怨，我更恨，恨那些五年前害了我的人！” “若没有五年前的那场变故，我这一生原本也该是安乐顺遂地，可如今……” 华夫人听着叶灵汐这压抑着怒气地话也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反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我知道这些年也是委屈了你了，你是个好孩子，我原本也盼着你嫁进勤国公府的，可惜命运捉弄……” “你之前被叶家逐出家门，如今又和叶家二房的人撕破了脸，自己一个人经营着这医馆也是不易。虽说我们没有做婆媳的缘分，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是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若是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办不妥，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到勤国公府去找我！” 不过一番言语下来，原本是准备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华夫人已经和她统一战线了。 这倒不是因为叶灵汐的嘴皮子有多利索，主要是因为两人目标统一——都想让她和季临渊断绝情爱划清界限。 一个不想让儿子娶她，一个则是完全没有心思嫁，这互相挑明了态度，可不就一拍即合了吗？ 再者从原主的记忆里叶灵汐也摸出了这华夫人的性子，她虽说为人古板严肃，恪守各种规矩教条是个不好相处的，但同时也是个心软心善的人。 她摆明了对季临渊没兴趣，化解了华夫人对她的敌意之后，再诉诉委屈，自然就让华夫人对她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而这一切，也都是在叶灵汐的算计之中的。 因着华夫人的安慰，她很自然地就把二房前几天来她这儿闹事儿那一茬儿给说了。 “我和叶清婉确实从小不合，但她是我的亲堂姐，她有性命之忧，我自然也是尽全力去救的。可我那二婶实在是让我寒心，说是给我送贺礼来，只给封了一个红包也就罢了，那红包里竟然只有五十两银子，连买只配药的山参都不够。” “她这么寒碜我，我看在我二叔的份上也就忍了。可当时，她在明知道季世子曾与我有婚约还当着我的面儿说要让叶清婉嫁入勤国公府去……” “我虽说现在对季世子已经不存私情了，可我们曾经那十几年的情分也是在那儿摆着的。我那二婶她当众说出那种话来，不就是故意要打我的脸戳我的心吗！” “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那些人听到了这话，又会怎么看我，怎么看勤国公府？” 两人这会儿在一处坐着，华夫人紧握着她的手，本来还想宽慰，一听她这话，脸色猛地一变，皱眉问：“你那二婶当真是这么说的？” 她是有听过这传言，不过并没有当真。 叶灵汐不在琼都的这几年，叶清婉一直在季临渊身边儿献殷勤，她那点儿小心思，华夫人早就看透了，不过是懒得戳破。 再加上季临渊摆明了对叶清婉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因此华夫人也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姜氏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这事儿挑到明面儿上说了！ 这么光明正大地觊觎堂妹的前任未婚夫，又怎么会是心性纯良之辈……这样的媳妇儿，她季家才不会要！ 看叶灵汐点头确认了这事儿，华夫人沉声道：“你这二婶也着实过分了些，欺负你不说，自家家务事还要将我们勤国公府扯进去，真当我们勤国公府也是能任她拿捏的吗！” “灵汐，你放心。”华夫人抬眸看向叶灵汐宽慰道，“你和临渊有缘无分，但你那些年待他的情义我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我们季家不会向你二婶那样做事没个分寸好歹，临渊毕竟是曾经与你定过亲的，就算这婚约已经退了，我们勤国公府也绝不会做出退了堂妹的婚换取堂姐这种糊涂事的。” “我知道叶清婉对临渊存的有心思，可她想进我们勤国公府的大门，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才行。” 第169章 连我也一起罚吧 第169章 连我也一起罚吧 叶灵汐送华夫人出门的时候，两人手挽着手，一副亲昵热络地模样。 华夫人的脸上带着笑，还不忘叮嘱叶灵汐，“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临渊回来，我就请你到府上去，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地劝劝他。” “夫人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叶灵汐亲自送华夫人上了马车，最后还送上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我店里卖的养颜膏脂，夫人若是不嫌弃，就拿回去试试，若是觉得好用，下次我去您府上的时候就再多给您带些。” 华夫人这样的身份是不会把这些小物件儿当回事儿的，不过既然叶灵汐主动送了，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了，和叶灵汐说了几句道别地话之后便放下了车帘。 车夫驾着马车驶出了巷子，叶灵汐目送那马车行远，唇角扬着的笑意也渐渐敛了起来。 “贾凡。”她转身回到院里，直接招呼贾凡过来，“你去帮我查件事儿。” 叶灵汐低声对贾凡交代了几句，贾凡点头应下，跟着便出了门。 李妈妈做好了早饭，正准备过来招呼叶灵汐去用餐，恰好看到贾凡出门，不放心地走到叶灵汐身边低声问：“小姐，那华夫人她今天过来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叶灵汐边跟着李妈妈一起往偏厅走边说着，“她来找我不过就是想让我对季临渊断了念想，可我现在本来也就对季临渊没兴趣，所以总的来说我们俩这次还算是挺聊得来。” 顺带还在华夫人这边儿煽了阴风暗暗黑了叶清婉一把，她对这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华夫人来没什么问题，我和她的谈话也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她来找我的时机。”叶灵汐浅浅眯起了眸子，“昨天我才刚从赫连冥烨那儿回来，今儿一大早华夫人就上门来……” 她顿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宽慰地拍了拍李妈妈的肩膀，“也没什么大事儿，可能是我心思太敏感一时想多了，先去吃饭吧，一会儿饭该凉了。” 她和李妈妈一起走到偏厅的时候，小宝和长生都已经在桌旁坐下了。 见她来了，两人作势就要起身，叶灵汐直接走过去按住他俩的肩膀把他们按回了椅子上，“又没外人在，不用搞那一套虚礼，好好坐着吃饭。” 叶灵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仔细看了一下长生的脸色，叮嘱道：“出来活动一下没问题，不过你这身子到底还是太虚了，得多静养才行，一会儿吃过饭你……” “我和你们一起去前面店里。”长生打断了叶灵汐的话，跟着又补充道，“店里本来生意就不忙，我待在店里也是坐那儿歇着，一样是休养。师父你就让我去店里吧，我保证不逞强，要是实在撑不住，我一定马上跟您说。” 看长生一脸期待紧张地看着她，叶灵汐到底没把“回屋卧床静养”那句话说出口，改口道：“行，上午就由着你，不过下午店里都关门了，你就乖乖回屋去休息。” 看叶灵汐同意了，长生的脸上就露出了喜色来，一旁的小宝更是得意地扬起了小下巴，小声跟长生嘀咕着，“你看吧，我都说了，娘亲是最好说话的，只要你装装可怜……” 感觉叶灵汐的眼神扫了过来，小宝立刻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回去，低着头乖乖喝粥再不敢吭声了。 因为上次跟着小宝出去却把小宝给跟丢了，贾丽一直在暗暗自责，觉得是自己失职了。 这次叶灵汐回来之后她就表现地特别积极主动，有什么事儿都抢着干。 医馆开门之后，叶灵汐在诊桌边儿坐着给小宝和长生讲着医书上的要点，她就在医馆里打扫把桌椅板凳全部擦了一遍，扫地的时候连犄角旮旯都没放过，恨不得把地砖都掀起来重新打磨一遍。 不过半个时辰地功夫，她就过来给叶灵汐添了三四遍茶。 叶灵汐最后实在是有点儿看不过去了就把她给叫了过来。 贾丽以为叶灵汐这是终于腾出功夫想起来要追究上次的事儿了，站在叶灵汐面前身子绷地笔直却低着头不敢和叶灵汐对视。 还不待叶灵汐开口，她就主动认错，“小姐，上次的事确实是我失职，我难辞其咎，任凭小姐处罚！” 小宝看着她那一副自责的模样，不安地瞄了叶灵汐一眼，伸手拽了拽叶灵汐的衣袖小声道：“娘亲，上次的事不怪贾丽姐姐，是我主动要和金赫一起走的，你别罚她。” “不，小少爷，您愿意跟着金赫走，那是您的决定，就算您跟着他走了，我原本也该直接跟上去的。可我能力不足，被金赫的人给挡了下来，任由他带走了您。” “这次是因为金赫对您没有恶意，所以才有惊无险，若是真的遇到歹人，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是我的责任，我难辞其咎！” 在这件事情上，贾丽显然是个认死理的，若是不把这事儿做个了解，她心里怕是一直要留着疙瘩。 叶灵汐端着茶思索了片刻，刚要开口，小宝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贾丽身边，和她并排站在了叶灵汐的面前，“那我也有错！我不该不听娘亲的话不打招呼就直接往外跑，还随意跟着别人走了。” “娘亲，你要罚贾丽姐姐的话，就连我也一起罚吧！” “小少爷，您别这样……”贾丽急了，想要劝，可小宝也是个拗性子，一点儿也不肯退让。 叶灵汐看着他俩这模样忍不住就笑出了声了，“急着抢功劳的我见过，这么急着抢罚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行，既然你们两个都想被罚，那我就顺了你们的意思。” 叶灵汐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上，一声轻响让小宝和贾丽都紧张了起来，“你们两个确实都有错，这次一起罚了，也让你们涨涨教训，记得下次不能再犯。” “上午店里还要忙，等下午吧，下午贾丽你带着小宝一起送一些东西去穹冥山庄。” 贾丽闻言一愣，有点儿不敢确定地问：“小姐，您是让我……一个人带小少爷过去？” “从哪儿跌倒地就从哪儿爬起来，既然上次是你跟丢了小宝，那这次你就平平安安地护送他来回，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你是爷爷特地指派到我这儿来的人，我对你的能力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要是对自己都没信心了，那我才要头疼了。”叶灵汐说着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目光放长远些，以后用得到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第170章 一定要保住我夫人 第170章 一定要保住我夫人 “至于你。”叶灵汐说完贾丽，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小宝的身上，“你不打招呼就往外跑，还随便跟着别人就走了，这确实是错。既然你想被罚，那这次我就连你一起罚。” 刚才站出来要领罚的时候，小宝还一副硬气的模样，这会儿看叶灵汐真的要罚他了，又忍不住紧张了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叶灵汐。 叶灵汐强忍着笑意抬手敲了下他的小脑袋，“这会儿求饶也没用了。” “你这次任性，不顾其他人感受，那就罚你自己去处理你自己的事好了。” 小宝疑惑地看着她，“处理我的什么事？” “你不是想带着大黄去找小白玩儿吗？这次就让贾丽带你去，我就不陪你了。” 小宝一听这话登时就急了，“可是……” “没有可是，别忘了这是惩罚，容不得你讨价还价。”叶灵汐跟着道，“还有，你不是说想跟着赫连冥烨学功夫吗？这事儿我也不出面了，你自己去跟他谈。” “娘亲！”小宝扑上来就抱住了叶灵汐的手臂，“你之前都答应了我帮我去和赫连叔叔说的！” “现在不帮你了呀，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叶灵汐刮了刮小宝的鼻尖儿，笑道，“就这么定了，你撒娇也没用，下午你就和贾丽一起去穹冥山庄把该办的事儿都办好。” 叶灵汐说完这话，又看向贾丽强调，“等你们平安回来，这惩罚也就算是罚过了，这事儿就正式揭过，不许再往心上放，明白了吗？” 他们做隐卫的，是不允许出错的，因为他们任务的成败与否都直接关系着主子的安危。 以前哪怕是在训练的时候出了错也是要领重罚的，可这次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叶灵汐竟然只用了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就是叶灵汐在变相地告诉她，她信任她，让她不要过分自责。 贾丽说不清自己心里这会儿是个什么滋味儿，只冲着叶灵汐重重点了点头，把她这份宽仁牢牢记在了心里。 “行了，这店里的桌椅都要被你擦地反光了，你就不用继续打扫了。都忙了好一会儿了，去歇着吧，有事儿我会叫你的。”叶灵汐说完这话正准备重新坐下，刚把椅子拉开，就听外面儿传来一阵慌乱地呼喊声。 “大夫！大夫！叶大夫在吗？”叶灵汐闻言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大步冲进了店里来。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衣着也相当讲究，不像是普通人家，可那衣服上这会儿却沾满了血水，看上去颇有些瘆人。 叶灵汐一看他身上带血，眉头就不由挑了起来。 那男人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见叶灵汐在店里，眼睛一亮，立刻冲到了她面前急声道：“叶大夫，你这店里是治急症的吧！我夫人她……她回城的路上突然动了胎气，这会儿就要生了！” “可是孩子现在才八个月，胎位又不正，我们一路过来问了好几家医馆，他们根本就不肯收治！” 那男人说着就直接给叶灵汐跪了下来，“叶大夫，连帝师大人都说您是神医，您的医术一定高明！求求您！我求求您救救我夫人和孩子！” 叶灵汐原本以为是有人遇袭，听说是早产，她的脸色也不由一变，一把就把那男人拉了起来，忙问：“你夫人她现在在哪儿，快，先带我过去看看！” “就在后面，后面马车上！”那男人看叶灵汐这是愿意救，惊喜不已，立刻带着叶灵汐出了门，朝着路上正朝这边儿赶来的那马车指了过去，“我是骑马赶过来的，他们就在后面跟着，马上就到了！” “叶大夫，您看着这……” 他这话还没说完，叶灵汐已经快步回了医馆里，大声吩咐道：“连翘，你去后院帮李妈妈烧火，告诉她有孕妇要生产，让她烧好热水备着我随时要用！” “贾丽，你现在立刻去把治疗室收拾出来，床上换上干净的床褥，把治疗室里所有的窗子都关好，拿窗纸把窗缝隙都封死，别让屋里透风。” “小宝，你去我的炼药室，把药柜第六排第五格里面放着的白色小药瓶取来，还有烧酒，剪刀，缝合要用的针线，都一并取过来。” “白芷，去备纱布，干净的消过毒的纱布越多越好，都放在治疗室里备用。” 叶灵汐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待把所有人的分工都明确之后，她的目光落回到准备起身的长生身上，“你好好坐这儿歇着看着店，不许乱跑动。” 长生暗暗叹了口气，乖乖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叶灵汐就在门口站着，等那马车到了，她立刻就让人把那孕妇抱进了治疗室里。 等那男人把孕妇抱到床上放好，她这才上前去扣住了那孕妇的腕脉。 “叶大夫，我夫人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啊？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那男人这会儿已经彻底慌了手脚，想安慰他夫人，可看他夫人一脸痛苦的模样，他又不敢轻易伸手去碰，生怕哪儿不对又伤着她，嘴里还无措地说着，“早知道就不出门去上香了！明明是想求平安的，谁知道反倒招了灾殃！” “这都说七活八不活，孩子现在正好八个月，不会……” 这话他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闭了嘴往自己的嘴上狠狠拍了两下，“呸呸呸！我胡言乱语，不作数的，不作数的！” 他自己紧张地叨叨了半天，看叶灵汐收了手，这才总算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叶灵汐的身上，急问：“叶大夫，我夫人她……” “情况很不好。”叶灵汐的脸色沉凝，眉头也拧地死紧，“孩子这绝对是要早产，她本来就胎位不正，看她脉象，孩子可能被脐带绕住了脖颈，再加上她本身就体质虚弱还动了胎气……” 叶灵汐取出银针来先在那孕妇的身上行了几针稍稍稳住她的情况之后这才分神对那男人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你也帮不上忙，你夫人这边儿我会尽力去治的。” 她说着就示意一旁的白芷把那男人给请出去。 那男人一听叶灵汐说“尽力”而不是有绝对把握，心里登时凉了一大截儿。 被白芷带着往外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地，一直到走到门口，他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一样，猛地转过身冲叶灵汐大声道：“叶大夫，哪怕孩子保不住也没关系，我夫人……求您，一定要保住我夫人的性命！” 产房里不能见风，白芷将他带出门之后就立刻关上了门。 叶灵汐转头朝他看过去的时候，就见那男人在门口跪了下来，重重地对她磕了个响头。 第171章 一定没事的吧 第171章 一定没事的吧 姬玄离赶到天医馆的时候，天医馆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天医馆里面看，还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呦，我没认错人吧，里面那个不是醉仙楼的林老板吗？这次出事的是他夫人？” “可不就是他吗！你仔细看他右边耳朵的耳垂，耳垂上生着一颗红痣，最好认了。算命的可都说，那就是有福之人才会带的福相！” “什么有福啊，谁不知道他上一任夫人生产的时候难产，最后一尸两命一个都没保住。这次他新纳的这夫人肚子倒是争气，成婚没两年就又怀上了，可还是逃不过这难产的命数啊。” 那人说着啧啧直叹气，“而且你说找他哪位大夫不好，非要把人往叶灵汐这儿来送，这么年轻，还是个女大夫，这不是摆明了想让他夫人送命吗！” “呸呸呸，你那乌鸦嘴少在那儿胡咧咧了。” 旁边有人忍不住反驳，“叶灵汐是年轻，可她的医术也不差的好吧。且不说她之前当众救了叶清婉，你就想想，她开业那天，帝师大人可是亲自派人给她送了匾额来！帝师大人都奉她为神医，她的医术还能有假吗？要我看，林老板这次说不定还真就找对人了呢！” “这次还真不好说，你们刚才是没看见，林老板的夫人被抬进去的时候，那血把她身上的衣服都给浸透了，他那夫人那会儿连喊疼的劲儿都没有了。叶灵汐就是医术再好，也没本事从阎王手里抢人吧？” 众人又开始议论了起来，姬玄离却没再仔细去听，从人群里穿过，径直进了店里。 店里的人都被叶灵汐指派了任务，这会儿各个忙的脚不沾地，只剩下身体虚弱的长生还闲着，就在靠墙的诊桌旁坐着低头看医书。 林老板这会儿紧张地不行，一直在治疗室门口来回踱着步子，那治疗室的门就在诊桌旁边儿，他等于就是在长生的面前晃来晃去，长生想忽视他都难。 “没事儿吧？应该没事儿吧？一定没事儿的吧？这都进去有小一个时辰了！”林老板扒着窗户往里面瞅，可窗户缝都被白芷用窗纸给糊住了，他根本看不清里面儿的情况。 他一边儿在门口转圈，一边儿攥着自己的手用力搓着，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这么久了，也该生了吧？刚才还能听到我夫人喊呢，这会儿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哎，小哥，你是叶大夫的徒弟吧？”林老板自己嘀咕了半天，实在是心里没底，忍不住凑到了长生的身边儿问，“叶大夫她以前给人接生过孩子吗？她不会是对这种事儿根本没经验吧？” 就算没经验，现在人都已经送进去给她治了，你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长生是真想这么实话给他怼回去，可顾虑到林老板这会儿也是紧张担忧才会这么失态，所以努力摆出了一副较为和善的表情，正准备开口和林老板解释，姬玄离恰好在这时进了店里。 长生和林老板同时转头朝姬玄离看去，林老板第一时间就把姬玄离给认了出来，惊地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地表情盯着姬玄离，回过神来忙快步上前去准备要行礼。 还没来得及跪下，姬玄离已经伸手冲他摆了摆手，“林老板不必这么客套，我今天是因为私事来找叶大夫的，不讲究什么身份，也不拘礼数。” 长生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也见过姬玄离，认得他的长相，再加上林老板这反应，他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撑着身子起身准备招呼姬玄离，也同样被姬玄离给拦住，“不用客气，就把我当普通的客人就好。” 姬玄离也是真的没假客套，说完这话之后，他就自己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长生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看长生的脸色之后，还关切地问了句，“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身子不舒服吗？” “确实是身子不便。”长生身子虚弱，站着都费力气，听姬玄离这么说了，也就没再硬撑着，重新坐了下来，这才接着说道，“怠慢了太……姬公子，还请见谅。” 姬玄离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听到长生这回答，却是被惊了一下，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你不是一直不能说话？怎么现在……” 天医馆开张也有些日子了，叶灵汐的徒弟是个哑巴这事儿基本整个琼都城的人都知道了，姬玄离自然也不例外。 可现在哑巴竟然当着他的面儿开口说话了，这让他怎么能不震惊！ “我以前不能说话是因为身子染了病，前几日师傅把我的病治好了大半，现在我也能开口言语了。”长生客气地和姬玄离解释着，“只是现在说话还不算流利，让姬公子见笑了。” 姬玄离恍然点了点头，“不管起因如何，能将哑症治好，看来叶大夫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着把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林老板身上，“说起来，我刚来的路上听说，是你的夫人突然动了胎气早产了特地送到叶大夫这儿来求治的？” “是！”林老板这会儿心里就是再着急，在姬玄离的面前也还是得被迫摆出一副沉稳恭敬地姿态来，垂首回着姬玄离的话。 “我夫人已经有孕八个月了，之前大夫诊脉说胎位不正，生产的时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夫人和我都一直挂心着这事儿，也没个别的什么法子，就想去寺里烧烧香拜拜佛好求个母子平安。” “我们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回来的时候夫人乘的那辆马车车轴竟然断了，夫人她跌下马车动了胎气，当场就见了红。” 林老板说起这个语气就不由染上了几分焦迫和担忧，忍不住侧眸朝治疗室那边儿瞄了两眼，又支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才接着和姬玄离说道：“我马上就换了马车带夫人回城里来求医，路上经过好几家医馆，大夫都说治不了。” “叶大夫这医馆是正好顺路，我想起叶大夫的医术是得了帝师大人认可的，就带着我夫人来碰碰运气。”林老板抹了把额上的汗道，“叶大夫是个仁善的，听我说了情况之后就立刻答应给我夫人治了。” “这会儿都已经在治疗室里待了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 他这话话音未落，就听那治疗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只那一声之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第172章 生怕有个万一 第172章 生怕有个万一 林老板的脸色登时就变了，都顾不得招呼姬玄离了，飞快跑到治疗室的门口大声问着，“叶大夫！我夫人她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就没声了啊！现在到底如何了你给我一个回信儿啊！” 他急地拍着门大喊，刚喊了一声房门便被打开了，贾丽从里面儿走了出来，伸手直接把林老板拉到了一边儿去，“林老板，我们理解您心急，可是这会儿里面儿情况也危急，小姐她不能分心，您在这外面儿大吵大叫反而会误事。” 林老板一听这话立刻把想拍门的手给缩了回来。 贾丽出来之后就马上又把门给关上了，林老板拼命往里面儿看也没看清楚里面儿的情况。 见贾丽似乎不准备再进去了，他忙压低了声音问：“这位姑娘，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我也是急啊！你这刚从里面儿出来，你好歹给我说说，我夫人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但孩子和夫人的状况都很不好，我家小姐现在正在想办法保住他们两人的性命。” 林老板一听这话眼前就一阵发黑，双腿一软差点儿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还是姬玄离身边儿的护卫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看林老板脸上都没有血色了，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那侍卫顺势就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长生也把桌上的茶给他递了过去，叮嘱道：“喝口茶先压压惊。” “夫人和孩子现在生死未卜，越是这种时候，林老板您越是要撑住。” 林老板接过长生递过来的茶，端着杯子的手都止不住地一直打着哆嗦。 长生看他状态实在是不对，仔细去看了一下，赫然发现他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眼睛都没神了。 “上次……上次也是这样的。”林老板喃喃说着，“我之前那位夫人生产的时候，熬了整整两天两夜，最后也是突然喊了一声就再没了声息。” “等我再进去的时候，她和孩子都，都已经……” 林老板的声音哽咽地厉害，最后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可也就是他这话刚说完，一阵嘹亮地婴儿啼哭声便从治疗室里传了出来。 林老板猛地站起了身来，手里的茶杯都没拿稳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随着这一声，外面儿的人群也沸腾了起来，都在喊着，“生了生了！听到孩子哭了！” “哭的可大声了！看来孩子是保住了啊！” “看来这叶灵汐是真有点儿本事啊！这孩子的命还真被她给救回来了！” “孩子保住了，那大人呢？这种动了胎气导致难产的，孩子保住了，大人可就危险了啊！” 外面儿人群议论纷纷，林老板这会儿也是急地不行，又冲到了门边儿去想喊。 这次他还没出声，贾丽已经张开双臂拦在了他面前，“林老板，都说了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再添乱子了。” “小姐特地派我出来，就是担心您一时冲动再冲进去，命我在这儿拦着您的。” “您放心，小姐刚才和我说了，孩子生下来就等于把最难的一关已经闯过去了。现在孩子的命也保住了，小姐她这会儿应该是在全力救治夫人，您再耐心稍待一会儿。” 有了贾丽这番话，林老板心里稍定，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不吵，不进去，我就在这儿等着！” 嘴上这么说着，可他的身体却自有主张，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来回在门口转圈了。 贾丽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也没有出言提醒，只要林老板不往治疗室里面儿冲，她也不会多跟他计较。 姬玄离本来是个外人，可因为林老板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弄得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会儿得知至少孩子的命已经保住了，他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还忍不住夸了一句，“叶大夫果然是医术高明，林老板，你这次把尊夫人送到叶大夫这儿，还真是找对人了。” “对对对！”林老板连声应着，“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叶大夫了，事后我一定为叶大夫准备一份厚礼。” “说实话我本来也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这次还真是押对了，菩萨保佑，一定是菩萨保佑！” 林老板说着还双手合十朝门口拜了拜。 他嘴里正念叨的时候，治疗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这次是李妈妈抱着一个被襁褓包着的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林老板，是位小少爷，生的虎头虎脑一看就是有福相。” 李妈妈说着抱着那孩子走到了林老板的身边儿去，掀开襁褓露出孩子的小脸儿给林老板看。 林老板忙凑过去看，孩子皮肤通红，小脸儿也皱巴巴地，除了生的胖点儿着实看不出什么其他有福的样子，不过当爹的看自己的儿子，自然是觉得样样都好。 他高兴地嘴巴都合不上，伸手想要去碰碰孩子的小脸儿，可指头伸过去就觉得自己的手太糙了，生怕伤着孩子，忙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李妈妈看他这紧张的样子就不由失笑，问：“林老板您要不要抱一抱孩子？” 林老板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这笨手笨脚地，万一再把孩子给伤着可怎么得了。” 他说着从自己的钱袋里取了一锭银子出来塞到李妈妈的手里，“这位妈妈，孩子麻烦你先帮我看顾着，我夫人这突然早产，家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奶娘我都得重新去安排，还需要些时候。” 这种喜钱也没有推辞的道理，李妈妈大大方方地接了，看林老板不敢抱孩子，就准备把那孩子抱回屋里去。 刚转身要走，林老板又伸手把她给拦了下来，“我夫人呢，我夫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老板您放心，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夫人的状况已经稳住了，我家小姐现在还在给她治疗，有我家小姐在就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林老板得了这话，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我这就生怕有个万一……” 林老板拍着胸口长长顺了口气儿，那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叶灵汐拉开治疗室的门走了出来。 第173章 请叶大夫你自重些 第173章 请叶大夫你自重些 “去让人给你夫人拿干净的衣服来。”叶灵汐随手关上房门，看向林老板吩咐道，“拿稍微厚点儿的衣裳。” “马车也准备好，我这儿地方小，也简陋，不是能休息的地儿，还是让她尽早回家好点儿。” 林老板连连点头把叶灵汐说的都仔细记了下来，马上着人去安排。 看叶灵汐已经走回桌边儿坐下了，他忙凑过去问：“叶大夫，我夫人她现在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命保住了，不过到底是伤了身子，你要是想再要孩子，得等她养个两三年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桌上放着的茶早已经凉了，叶灵汐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端起来就灌了大半杯。 看林老板还一副不放心地模样，便冲他摆了摆手，“她这会儿睡着了，你想进去看看她也成，不过记得别吵醒她。” 林老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匆忙对叶灵汐道了声谢便快步冲进了屋里去。 “世人都道产房污秽，妇人生产之时男子一般都要回避，像林老板这样不顾旁人眼光把自己夫人放在首位的，也委实不多。” 姬玄离看着林老板的背影，低声感叹了一句，“林老板对林夫人当真是用情至深。” 叶灵汐喝完那一杯茶刚把杯子放下，听到姬玄离这话不由眼神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进了一趟产房就用情至深了？那在产房里拼着性命生下孩子的林夫人岂不是情圣了？那深情得感天动地了吧？” 姬玄离没想到叶灵汐竟然把他随口的一句话给这么怼了回来，被噎地微微一窒，但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叶大夫说笑了，这是两码事，不可一概而论。女人生子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可男子进产房却是可以规避的……” “为何要规避？”叶灵汐挑眉反问，“就因为产房污秽？” “自古以来确有这样的说法，进了产房多会沾染晦气……” “可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不是在产房里出生的？照太子殿下您的说法，岂不是说世上所有人生来就都带着满身的晦气？” 姬玄离第一次这么直接地领教叶灵汐的伶牙俐齿，不由怔了一瞬。 也就是这片刻地功夫，叶灵汐已经站起了身来，“那太子殿下你回去可得好好查查你出生的时候有哪些大臣夸过你，什么生来福相啊，有皇族瑞气啊，说了这些话的都得把他们给严办了，怎么能对皇上说假话呢。” 姬玄离被叶灵汐这一套说辞说地哭笑不得，刚想回应，叶灵汐就冲他摆了摆手，“我这刚从产房里出来，身上难免带着污秽又染着晦气，可不敢近太子殿下您的身。” “请您到二楼茶室稍待，我去沐浴净身之后再来招待您。” 叶灵汐说完这话直接把连翘叫了过来，让她招呼姬玄离去二楼，她则冲着姬玄离略一颔首之后便直接转身去了后院。 被晾在原地的姬玄离彻底呆住，不可置信地朝长生看去，“你师父她平时……都是这样待客的？” “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师父应该也是不想怠慢了您才特地先去沐浴的。”长生道，“太子殿下还是先去二楼稍待吧，师父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连翘在这时走了过来，在前面引路请姬玄离往二楼茶室去。 姬玄离朝叶灵汐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最后也再多说什么，跟着连翘一起上了二楼。 叶灵汐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后院走到前面医馆的时候，门口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早就散尽了。 林老板亲自回家去家里做安排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倒是一早被她派出去的贾凡已经回到了店里，正站在长生身边儿和长生低声说着话。 见叶灵汐来了，他快步朝叶灵汐走了过去，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姐，您让我查的事情我查清楚了。” “昨晚公主回宫之后没多久，就召了昌宁郡主楚惜鸢进宫。楚惜鸢从公主那儿回来之后，就去了勤国公府，晚上还在勤国公府用了晚饭。” “昌宁郡主楚惜鸢……”叶灵汐低喃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谱。 当今皇上亲缘单薄，两个哥哥都死在了皇权争夺之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姐姐还在世，也就是如今的永安长公主。 那昌宁郡主楚惜鸢就是永安长公主的独女，皇上唯一的亲外甥女。 她父亲早丧，永安长公主又不大管她，她自小便得皇上怜惜，算是和姬玄雪一起在宫里长大的，两人自然情同姐妹。 姬玄雪召楚惜鸢进宫，这没什么奇怪的，可楚惜鸢从姬玄雪那儿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勤国公府，跟着第二天一大早华夫人就亲自上门来找她…… “呵……”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姬玄雪有多大本事呢，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以为靠着楚惜鸢在华夫人那儿煽风点火就能影响到她吗？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小姐，用不用我继续盯着公主那边儿的动静？”贾凡问，“您已经和华夫人谈妥了，那公主怕是还会有后招……” “不用盯着了。”叶灵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就是确定一下这事儿是不是和她有关系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她那点儿上不了台面儿的小手段，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她说着抬眸朝二楼瞄了一眼，径直朝楼梯走了过去，“比起姬玄雪，我更好奇姬玄离这位太子殿下来找我究竟是想要和我说什么。” 连翘把姬玄离带到二楼茶室，给他端上了茶水点心之后就退了下去。 姬玄离被晾在那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见桌上放着一本医书便把那医书拿过来翻阅了起来。 叶灵汐到二楼的时候就看到他正捧着书在看，一副专心致志地模样，都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她还没出声，姬玄离听到她的脚步声先转头看了过来，见是她来了，便将书放下站起了身来。 “让太子殿下您久等了。”叶灵汐比了个请的收手势示意姬玄离坐下，她也在主位落座这才开口问，“不知道太子殿下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叶大夫你是聪明人，”姬玄离脸上带着笑，语气听上去也很是客气，可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和善，“明人不说暗，我今天是为我皇姐的事情而来。” “全琼都的人都知道我皇姐对帝师大人一往情深，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能不能请叶大夫你也自重些，尽量和帝师大人保持好适当的距离？” 第174章 我给你指条明路 第174章 我给你指条明路 “我知道叶大夫你对帝师大人并没有男女之情。我虽然不清楚帝师大人为何会对你另眼相待，但也能看出来，他是故意表现出与你有诸多亲近，想借此让我皇姐知难而退。” 姬玄离说到这儿叹了口气道，“我皇姐她对帝师大人用情至深，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 “这次因为你在穹冥山庄里住了几日，她已经快要气疯了。昨天她当街拦你，后来虽然被我给劝了回去，但回宫之后她也发了好一顿脾气。” “上次我是及时赶到了，可若是还有下次……” 姬玄离顿了一瞬道：“若是叶大夫你再和帝师大人有什么过分亲密的来往，我都不敢想我皇姐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极端的事儿？”叶灵汐闻言挑起了眉来，“比如说呢？她难不成还想雇凶来杀我啊？” 叶灵汐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姬玄离听到这话却摆出了一副非常严肃的模样，“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情况。” “万一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你现在虽说还没有正式回叶家，但你叶家二小姐这个身份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万一你真出了什么事，叶家是必定要为你出头的。” “还有帝师大人。”姬玄离说起这个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帝师大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要是知道我皇姐对你出手了，必然会厌恶我皇姐不说，我就怕他会因此和我们姬家都离了心。” “父皇当年好不容易才将帝师大人留在了琼都，若是因为我皇姐一己私怨就将帝师大人得罪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我不想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这种可能从根源上扼杀掉。” 叶灵汐闻言不禁失笑，“所以，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让我和赫连冥烨撇清关系不再来往？这样你皇姐也就不会吃醋了，事情就解决了？” “这样至少能保证我皇姐不会再对你出手。” 姬玄离这话刚出口，叶灵汐便冲着他摇了摇头，“那你是从一开始就想岔了。” “我现在如果真听了你的建议，以后都彻底避开赫连冥烨，你皇姐是满意了，可赫连冥烨又会怎么想呢？” 叶灵汐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茶，模样看上去相当的悠闲，就好像姬玄离说的这事情与她毫无干系一样，突然问了句，“你见过小孩子争抢玩具吗？” 姬玄离本来还在想着叶灵汐刚才的话，突然听到她问了这么一句，不由一愣，目光跟着落到了她的身上。 “两个小孩子争抢玩具，那玩具偏偏又只有一个的时候，总会有一方小孩儿的长辈站出来调解。遇到护短的，就会直接说，这玩具我家孩子喜欢，她又是个性子烈的，你就别和她争抢了，把玩具让给她吧，免得她伤了你。” 叶灵汐看向姬玄离道：“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就和那护短的长辈意思是一样的。你觉得你皇姐无论身份还是手段都比我厉害，觉得我比不过她，所以你主动提出让我退让，觉得这样是为我好。” 姬玄离面上的神色一僵，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叶灵汐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兀自说了下去，“且不说我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单说这事儿。” “你觉得这件事最本质的问题是因为你皇姐和我都在抢同一样东西，只要我退让了，你皇姐得到了东西，自然也就会消停了。” “可赫连冥烨可不是什么能任人拿捏的物件儿啊。”叶灵浅浅勾着唇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真的听你的话，退让了，故意和赫连冥烨保持距离了，赫连冥烨难道就能变成你皇姐的掌中之物了吗？” 姬玄离眯了眯眸子，眉头拧地更紧了几分，就听叶灵汐道：“答案你很清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也知道，赫连冥烨现在对外作出一副和我关系甚密的模样就是故意做给你皇姐看的。就算我退让了，他完全可以找别人来替代我，到时候你皇姐不还是一样要吃醋，吃醋了之后不一样要惹事儿？” “而且，你现在让我退让，你皇姐是满意了。那赫连冥烨那边儿，你又要怎么去跟他交代呢？” 叶灵汐晃了晃手里的杯盏，瞄了一眼杯中茶水漾起的纹样，目光复又落回姬玄离的身上，“你担心你皇姐行事过激引起赫连冥烨的不满，导致他和你们姬家离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来找我，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等于就是跟赫连冥烨对着干啊……我真听了你的话，他倒是不会对你皇姐有什么意见了，可他对你有没有意见，那可就两说了。” 姬玄离骤然坐直了身子，脸色都不禁微微一变。 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深了几分，“太子殿下，我知道你的本意是为我考虑，或者说，是为整个天琼国考虑。” “但恕我直言，你今天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真是走了一步错棋。” “我只是想用最简单稳妥的办法把事情解决。”姬玄离轻叹了口气道，“不过你说的对，或许是我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叶大夫你觉得这样的办法不妥……那请问，这件事还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姬玄离看向叶灵汐，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眼神都无比地真诚，“我真的不想你和我皇姐起冲突，更不想帝师大人和我们姬家生了嫌隙。” “我今天来，不是要威胁你，更不是要以权压人强迫你要如何去做，我只是想要解决问题。” 姬玄离强调，“真的，仅此而已。” “我知道。”叶灵汐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如果你一开始就摆出很强硬地态度强迫我……那这会儿你也不可能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陪我喝茶。” “既然你都把话给挑明了，那今天我索性也给你指条明路。” 叶灵汐说着冲姬玄离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姬玄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叶灵汐身边儿附耳过去…… 第175章 你怕是清闲不了了 第175章 你怕是清闲不了了 叶灵汐和姬玄离在二楼茶室待了约莫有半个时辰。 林老板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又回到了天医馆，正好碰到叶灵汐送姬玄离下楼。 姬玄离来的时候还面带微笑看上去很是友善可亲，也不知到底在楼上和叶灵汐谈了什么，下楼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格外凝重，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 林老板主动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他也只是略点头应了一下，出了医馆的门之后直接就登车离开了，一刻都没有多留。 叶灵汐目送姬玄离离开，等那马车驶远，她也跟着回了店里。 “李妈妈他们已经给你夫人换好干净的衣服了吧？”叶灵汐看林老板在诊桌前站着，主动走上前去问，“你家里那边儿可都安排好了吗？这会儿是准备接人回去了？” “家里都安排妥当了，马车这会儿就在那边巷子里停着，我招呼一声就能过来接人。” 林老板道：“这不是还得等着叶大夫您的吩咐吗？您看这会儿我夫人的情况如何？方便我接她回去吗？” “我再进去给她看看，你稍等一会儿。”叶灵汐说着进了治疗室里，又仔细给林夫人诊了脉。 林老板怕自己进去碍事儿，就站在门口等着，等叶灵汐出来才再次迎了上去。 “现在暂时是没事儿。”叶灵汐走到诊桌前坐下，取了纸笔很快写好了一张方子，“不过到底是伤了元气，这身子得好一阵子调养，特别是月子里，必须得好好地伺候着。” “这个方子你收好。”叶灵汐把那写好的方子递给林老板，“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先吃上个三天，三天之后我到你府上去给夫人复诊，到时候再重新调整方子。” 林老板小心翼翼地把那方子收好，叶灵汐跟着又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了起来，“有几样东西，是和我开的药药性相冲的，千万不要让你夫人碰到。” “另外月子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儿我也都给你写在上面儿了，你仔细看看。月子里的这一个月必须得万事小心，要是夫人和孩子有什么不对，你就直接差人到医馆来找我，不拘是什么时候。” 林老板把叶灵汐的叮嘱都仔细记在了心里，末了给她递了一个大红包，“这次我夫人和孩子的命能保住都是多亏了叶大夫，这是诊金，请叶大夫你务必收下。” “待孩子满月，我一定给叶大夫你送一份厚礼来，办满月酒的时候，也请叶大夫你务必赏光出席。” 叶灵汐坦然地接过那红包，摸了一下厚度，感觉里面放了至少有五张银票，不由在心里感叹林老板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出手够大方。 “若是那日有空，我一定上门去沾沾喜气。” 叶灵汐和林老板客套了两句，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就让林老板把马车叫了过来，安排把他夫人送回了家去。 自那孩子生下来之后小宝就一直在旁边儿守着，看这会儿孩子也跟着被抱上了马车，他还有点舍不得，目送林老板一家离开之后还拉着叶灵汐的衣角小声嘟哝着，“娘亲，小娃娃好可爱啊……” “等你成婚之后再生个小娃娃给我玩儿吧。”小宝仰起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叶灵汐，“我想要个妹妹，粉粉嫩嫩地，想想都可爱，我一定会好好宠妹妹的。” 叶灵汐被噎地一窒，抬手就在小宝的脑门儿上敲了一记，“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自己都还只是个小孩儿呢！” “我不小了。”小宝不服气地反驳，“刚才李妈妈有让我抱那个小娃娃，我抱的可稳当了，连李妈妈都夸我呢！” 小宝这话话音刚落，在里面儿柜台收拾的李妈妈听到忙澄清，“小姐，你可别误会，之前是小少爷非要抱，我拗不过他才给他抱了一下，不过我一直都仔细扶着那小娃娃呢，没敢让出岔子。” “就算你有在旁边扶着，那也是我自己亲手抱到了啊。”被李妈妈拆了台，小宝还忍不住地强调，“我抱得动他的。” “抱得动和能抱得好那是两码事儿。”叶灵汐边带着小宝往医馆里面儿走边说着，“而且重点压根不是你抱得动抱不动问题，就为了能有个妹妹，你就急着想把你娘亲我给嫁出去？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小宝也知道自己是理亏，怕真把叶灵汐给惹火了，小心瞄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上午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林老板刚才说了，一会儿让醉仙楼的大厨做好了菜给我们送过去，中午就不用忙活着做饭了。” 叶灵汐说着招呼贾凡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把店门给关了吧，把店里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连翘和白芷收拾打扫治疗室，李妈妈和贾丽把柜台上的货品重新整理了一遍，等把店里收拾妥当，几人回到后院的时候，醉仙楼来送菜的伙计也刚好到了。 众人趁热吃了午餐，席间叶灵汐也把下午的事儿一起做了安排。 “你吃过饭之后就和贾丽一起到穹冥山庄去，”叶灵汐把小宝爱吃的鸡翅夹到他的碗里，叮嘱道，“主动上门总不好空着手，我一会儿给你准备一些东西做礼物，你一并给他带过去。” “你要带着大黄去和小白玩儿也好，还是求他教你功夫也好，想干什么都由着你，你自己安排。赶在晚饭之前回来，虽然有贾丽陪着你，但走夜路终归是不安全，早点儿回来我也放心。” 她说完这话目光跟着落到贾丽的身上，“小宝我就交给你了。”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在晚饭前把小少爷平安带回来。”贾丽郑重地和叶灵汐保证着。 小宝是想叶灵汐陪他一起去的，可看叶灵汐这态度也知道她是铁了心要这么“罚”他，所以纵然心里不情愿，他也没多说什么，只低了头默默啃着鸡翅。 叶灵汐把他那郁闷的小模样看在眼里，哪儿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不过到底没纵着他，只当没看到，又转头去吩咐长生，“下午我也给你放假，你就在屋里好好歇着，要是觉得闷，我给你挑几本医书你翻着看。” 她说着给自己盛了碗汤，慢条斯理地喝着道：“我这身上也带着伤，下午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了，我也能在屋里好好躺着享享清闲。” “小姐，下午你怕是清闲不了了。”一旁的贾凡开口道，“主子那边儿传了信儿，说他下午要去相国寺，小姐您若是有空的话就过去和他见一面吧，他有事要和您商量。” 第176章 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176章 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叶灵汐刚回琼都的时候行事一直很低调，平日里要么待在家里教小宝和长生医术，要么就带他们出来义诊，好让他们多接触病人。 义诊的地点就选在相国寺，一是因为这里人流量大，很多人都是有病了来求平安的，能接触到的病例会多一点儿。 二来就是因为这相国寺是叶老爷子给她推荐的地方。 叶老爷子和相国寺的住持相熟，寺里的僧人得了住持的吩咐看她来了会多关照她一些，也不会向外人宣扬她的身份，她在这边儿做义诊也能安心些。 自天医馆开张之后，她这几日每天都忙的厉害，确实有一段日子没到相国寺来了，今天重新回到这里，莫名还觉得有点儿亲切。 相国寺的住持法号闻空，叶老爷子应该是一早就和他到过招呼了，看叶灵汐到了，他直接将叶灵汐请进了他的禅房里。 “叶施主你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闻空给叶灵汐沏了杯茶，仔细打量着她道，“不过看你的脸上又分明带着几分喜色，莫非是今日遇到什么好事了？” “几日不见，闻空大师你这给人看相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叶灵汐笑着打趣了一句，端起杯子品了口茶，尝出是雨前龙井，脸上的神色都舒缓了不少。 她喜欢和雨前龙井这事儿叶老爷子都和闻空说了，看来闻空和叶老爷子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叶灵汐心里暗暗想着，面儿上却没露出什么声色来，只笑着回道：“这两日确实是遇到了些喜事。” “我那个身染奇毒的徒弟，身上的毒解了一部分，再者，上午我也算是救了两条人命。” 长生那毒不好往深了讲，她两句话就带了过去，主要说了今天上午救治林夫人的事儿。 闻空听完念了声佛号，连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叶施主你这行的可是大善事，日后必回有福报的。” “福报？”叶灵汐轻笑了一声，“我活的这二十年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可我前几年过的那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仔细想想看，我爹娘早亡，唯一的亲哥哥至今下落不明，本来指望嫁人能有个依靠的，结果婚前出了那档子事儿，把姻缘名声都给毁了，还真没一件是顺心的。” 她说着抬眸看向闻空，认真问：“闻空大师，你不是会看相吗？那你给我看看，我这不会是犯了什么传说中的那种……天煞孤星的命数吧？” “胡说八道！” 闻空还没回应，房门便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叶老爷子沉着脸走进来，瞪着她就开始训，“什么天煞孤星！我可是你亲爷爷，我都还活的好好的呢，你孤什么孤！” “可我刚才说的也是事实啊，我爹娘那么年轻就没了，好好的哥哥，说不见也不见了。”叶灵汐耸了耸肩道，“这又怎么解释？” “人各有命数。”一旁的闻空道，“叶施主，你没必要将旁人的命运背负到你自己的身上。” “而且我观你面相，非但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反而是难得的瑞凤之相。” 闻空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凝在她的脸上仔细打量着，跟着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瑞凤之相，凡是和你亲近的人，都会有极好的造化，而且你这样的命数，将来出嫁嫁的一定是凤子龙孙皇家血脉。” “咳咳咳……”叶灵汐刚喝了口茶，听到闻空这话差点儿没被茶给呛住，连咳了好几声，拍着胸口拍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大师，你就是想宽慰我，也不用说这样的话来骗我。”叶灵汐将杯子放下，哭笑不得地看着闻空，“我这名声早毁了，身边儿又带着孩子，哪个皇子敢娶我这样的人？他是疯了不成？” 闻空却摇了摇头，“命数自有天定，叶施主，您的面相确实就是如此显示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又岂会拿这种事来与你说笑。” 叶灵汐看闻空神色认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了。 叶老爷子一直在一旁听着，听完闻空这话，他的眉毛都皱了起来，盯了叶灵汐一会儿，沉声问：“我听说太子殿下今天去了你那儿？还和你在屋里待了大半个时辰？” “你们俩都聊什么了？”叶老爷子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咬牙问了出来，“他不会是对你……” 叶灵汐垂眸盯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杯子，暗暗想着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就没再继续喝茶，不然这会儿听到这话八成又要被呛住。 “爷爷，那姬玄离不过十六七岁。”叶灵汐暗暗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的长相是还不错，可也还真的没到祸国妖姬人见人爱那种地步，你清醒一点儿吧。” “你这丫头怎么跟爷爷说话呢！”叶老爷子板起脸来瞪她，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猜想实在是离谱过头了，所以也就没再继续往下深究，咳了一声就把话题给岔了过去，“我今儿找你是有正事儿的，有些事儿必须得亲自问问你。” 闻空是聪明人，听到叶老爷子这么说，直接托词说还有事要处理就出了禅房。 房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了叶灵汐和叶老爷子两个人。 没了外人也就没了什么顾忌，叶老爷子在叶灵汐对面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地直接问：“你在赫连冥烨那儿待了几天是为了给你徒弟解毒，这个我知道，但你身上那伤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解毒还把你自己给弄伤了呢？” 贾凡和贾丽在她那儿帮忙，但本质还是叶老爷子的人，她这边儿有什么情况贾凡贾丽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叶老爷子。 之前向叶老爷子讨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会这种情况，所以对叶老爷子知道她身体状况的事儿一点儿也不意外。 “我徒弟身上那毒有点儿棘手，当时他又是突然毒发，情况危急，我最后赌了一把，取了点儿我的心头血给他做药引。” “胡闹！”叶老爷子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拧眉瞪着叶灵汐，“哪儿有你这样拿你自己的命去赌的！” “只是取心头血而已，是会伤身，可我是个大夫，怎么取血不会危及性命我还是知道的。”叶灵汐安抚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看叶老爷子还是满脸的怒火，叶灵汐非常识趣地没再继续刺激他，主动转移了话题问：“说起来，我发现我的体质和常人不同，我身上的血算是半毒半药，能抵抗大部分的毒性。” “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从我娘身上继承来的体质。”叶灵汐说起这个就兴奋了起来，盯着叶老爷子问，“爷爷，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当年是不是都已经炼成了万毒禁术了？” 第177章 不要去好奇你娘的事 第177章 不要去好奇你娘的事 “什么万毒禁术。”叶老爷子拧眉道，“我这正说你的事儿呢，你别给我扯别的话题。” “我这就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啊。”叶灵汐看出来叶老爷子应该只是关心她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要紧的事儿要问，所以这会儿也就完全放松了下来，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从小跟着我娘学习医术，我娘一直没有教过我什么特别出格的东西，也没有给我吃过什么奇怪的药。可我的体质如今却这么的特殊，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是遗传来的。” 叶灵汐说着抬眸看向叶老爷子道：“我给你诊过脉，可以确定你是没有这种体质的，我爹在我小的时候还中过一次毒，所以我爹一定也没有这种体质。” “那剩下的唯一一种能说得通的解释就是——这体质是我娘遗传给我的。” 叶灵汐边品着茶边暗暗观察着叶老爷子脸上的神色，见叶老爷子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心里就已经有了谱，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继续着她的推论。 “我自认对医术了解的还算是比较深，据我所知，能拥有抵御毒性的体质，而且能将这种体质遗传给下一代，唯一的办法就是修炼万毒禁术。” 她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上辈子其实也修炼过这万毒禁术，可惜到闭关的关键时期却被她那阴毒的师兄柳济仁打扰，最后她非但没有炼成那万毒禁术还死在了柳济仁的手上。 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被万毒反噬后又被柳济仁连捅了好几刀的凄惨死相叶灵汐还是恨地牙痒，攥着杯子的手都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 她是回想起了以前的事儿所以火气上头，可她这样的反应在叶老爷子看来就觉得她是看出他在隐瞒所以生气了。 “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叶灵汐回过神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跟着道，“我娘的事，按说我该去问我娘的至亲，比如我外公外婆之类的。可仔细想想，从我出生起，我娘就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娘家人，所以我现在也只能……” “不要去好奇你娘的事！” 叶灵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老爷子厉声打断。 叶灵汐惊讶地看向他，见叶老爷子脸上神色沉肃，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是凌厉警告的意味，心里不禁一惊，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你爹娘的死因，你母亲的身世，这些你都不要去多想，更不许去查。”叶老爷子语气强硬地直接下了命令。 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霸道了，他皱着眉灌了一大口茶之后这才哑声补了一句，“我已经没了一个孙子了，不能再把你给搭进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叶灵汐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叶老爷子，“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哥当年突然离家之后下落不明，难不成他的失踪和我爹娘的死有关？！” “我爹娘当年不是染病吗！还是有极强传染性的重病，所以尸体在当地就被焚化了，被运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两坛骨灰……” 原主的记忆里只记得这些，压根没有什么别的内情或者蹊跷之处，可叶老爷子这样的反应又让她不得不怀疑。 “难不成……当年我爹娘的死其实另有隐情？” 叶老爷子闭上眼睛深叹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背脊弯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他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冲叶灵汐摆了摆手，“他们是你爹娘，也是我的儿子儿媳，你以为我不在乎？” “当年你爹把你娘带回来，根本没有和我细说过她的身份，他一向是个办事谨慎稳妥的人，所以我也信他，没有去探过你娘的底细。” 叶老爷子仰起头来，目光落在头顶的房梁上，似乎是在追忆着很久之前的事，“他们出事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也是不肯信的，可我当时收到了你爹给我寄来的一封信。” “他说‘儿子不孝，辜负了父亲的生养之恩，这辈子我的命给了黎曦，您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叶老爷子说到这儿的时候，目光这才重新落回了叶灵汐的身上，“他是心甘情愿跟你娘一起死的，信里交代了，让我不要去深究他的死因，就当从来没有生养过他。” 叶灵汐听完他这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连原主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真的只是单纯好奇原主娘亲的身世而已，谁知竟牵扯出了这样的家族秘辛。 叶老爷子这一番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让她一时间都有点儿承受不住了。 她愣愣地盯着叶老爷子看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猛灌了一大口茶将心里涌起的骇然情绪压下，顿了良久之后才又试探着问了句，“那……我哥哥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哥哥当年和你一样。”叶老爷子苦笑了一声道，“他察觉出不对，觉得你爹娘的死有蹊跷。” “他跑去问我，我当时是咬死了说你爹娘是死于病疫，还禁止他去查。” “你哥哥的性子，是完全随了你爹的。”叶老爷子叹道，“认准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不让他查，他明面儿上是听了我的话，可背地里却一直还在继续。” “后来他约莫是找到了点儿什么线索，就循着那线索去了，之后……” 叶老爷子抿了抿唇，语气跟着也越发黯然低哑，“后来的事儿你都知道了，他那一去之后就再没回来。” “我当时是派人跟着他的，可中途有人故意引开了我的人，自那之后，就再寻不到你哥哥的踪迹了。” 叶灵汐恍然点了点头，脑子里这会儿还有点乱。 叶老爷子这一番话，似乎是把什么事儿都解释清楚了，可仔细一想，这分明就是把她拉入了更大的疑团之中。 “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想，我当时要是没那么强硬地拦着你哥哥，而是把事情跟他说开了，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你哥哥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所以，今天既然你问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灵汐啊，你答应爷爷，以后都别再去好奇你爹娘的事，知道了吗？” 第178章 你猜她看上了哪家 第178章 你猜她看上了哪家 叶灵汐怔然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是重生占了原主的身子，原主的爹娘和哥哥，本质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她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她现在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以前只觉得原主父母早死哥哥又失踪，这身世实在是过于悲惨，可现在看来……她这一家人的身上分明是藏着巨大的疑团啊！ 叶老爷子面前的杯子空了，叶灵汐主动给叶老爷子添了茶，给自己的杯子也添满，趁着倒茶的功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开口的时候，她就再没提之前那茬儿事儿，而是把话题引回了正题上。 “爷爷你放心，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好歹的人，自然不会再多去深究。” 她就是想深究也没个什么线索啊。 原主哥哥也是查了许久才查出一点儿头绪，可她现在就算想查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入手才好。 过去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既然原主的爹都留了信说不用深究，那她也懒得再去找那个麻烦。 “你放心，我知道惜命的。”她玩笑般说了这么一句，想缓解一下气氛，却换来了叶老爷子一记瞪视。 “你要真知道惜命就不会干出强取心头血这种事儿！” 说起这个叶老爷子就忍不住开始数落她，“说到底你那个徒弟跟你非亲非故的，他是哪儿特别了值得你那么重视他，不惜伤了自己也要去救他？” “就是我徒弟啊。”叶灵汐耸了耸肩道，“我是个做大夫的，他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我要是连我徒弟的命都救不了，那还说什么要悬壶济世救治百姓？为了我的面子我也不能让他有事啊。” 叶老爷子被她这话气地怒火直冲脑门，“你闹这么大就只为了你的面子？” “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而已。”叶灵汐笑着打了个哈哈，把话题给岔了过去，“说起来，爷爷你今天找我来，就只是为了我身上的伤？” “主要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伤到什么地步了。”叶老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哼道，“虽说脸色是难看了点儿，不过这能跑会跳，嘴皮子也利索，看来是没什么大事儿。” 嘴上这么说着，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最后语气又软了下来，仔细叮嘱着，“毕竟是伤在心口上，不比其他地方，你可得小心点儿养着。” “等伤口长好了，也记得要抹上祛疤的药膏，女孩子家身上留疤了可不好。” “对了，你那儿有好的祛疤药膏吗？没有的话我差人给你送几瓶过去，都是皇上御赐的药，效果不会差。” 叶灵汐边喝着茶边笑眯眯地听着叶老爷子的叮嘱，听他说到这儿，她下意识地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祛疤的药我自己店里就有卖。再者御赐的我也有，那天我从赫连冥烨那儿回来的时候，他就直接送了我两瓶药，其中一瓶就是祛疤的。” 叶灵汐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可她这话刚出口，叶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神就明显有些古怪了。 “虽说你是因为你徒弟突然毒发才留在了穹冥山庄，但你在那儿待了几天也是事实。”叶老爷子皱着眉道，“赫连冥烨住的那地界儿，平时谁想去进去一趟都不容易，更别说是住在那儿了。” “灵汐啊，上次我跟你说的那话，你还记得的吧？” 上次他说的话？ 叶灵汐微怔了一瞬，仔细回想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叶老爷子说的应该是“赫连冥烨不是良人”这档子事儿。 “放心，我都记得的。”叶灵汐回这话的时候都有点儿哭笑不得，“你们怎么都觉得赫连冥烨跟我有点儿什么呢？我们俩真的就只是普通……” 说朋友似乎也不太对，叶灵汐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儿，最后只道：“只是普通交情而已。” “先是姬玄雪拦着我找事儿，上午是姬玄离找我也是说赫连冥烨的事儿，到你这儿你还要继续说他。”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我只把他当普通人看，你们这么老在我面前提他才是不正常好吗。” 看叶老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叶灵汐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爷爷，今天我们也是好不容易能在外面儿见一面，就别提赫连冥烨那茬儿事儿了，说正事儿吧。” 叶灵汐把话题扯回正题上，“你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吗？” “是你堂姐的事儿。”叶老爷子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她现在一直在家里闭门不出，你估计也难打听到她的情况，我今天刚好来相国寺，就琢磨把你叫出来跟你透透信儿。” 叶灵汐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问：“她怎么了？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从你那儿回来之后，她就没好过。”叶老爷子瞥了叶灵汐一眼，哼了一声，“你也真不怕你二婶上门去找你麻烦。” “看您这话说的。”叶灵汐摆出一副无辜地模样，“当时我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把她给彻底治好了，她后面身体再出什么问题那是她自己的事儿，怎么都怨不到我身上来啊。” “她要是真上门儿来找事儿，那我才冤枉呢。” 叶灵汐那点儿小心思哪儿瞒得了叶老爷子的眼睛，不过叶老爷子到底是向着她的，也没拆穿她，继续说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眼睛红，后来眼睛倒是治好了，可又开始头疼，总之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却怎么都治不住。” “那是她自己身体差。”叶灵汐悠闲地品着茶，一副这事儿与她完全无关的淡然姿态，“我那二婶不是都说了吗，她有本事着呢，随时都能请御医去给叶清婉治病，那就让御医去给她治呗，他们二房又不差那点儿请大夫的钱。” “是不差钱，看她现在身体出了问题，因此上次你二婶说要让她嫁进勤国公府那事儿，她的名声也受到了点儿影响。” 叶老爷子说到这儿的时候，脸色也沉了下来，“本来就是不该她肖想的，现在让她彻底断了心思也好。” “你二婶现在也不指望她能嫁进勤国公府了，不过也不甘心她嫁给普通人家，所以现在正张罗着给叶清婉另则婚事。” 叶灵汐撇了撇嘴，“不想嫁普通人家，那也得高门大户能看得上她呀，我那二婶是又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丢了勤国公府，她也不甘心让叶清婉嫁个比国公府更低的。”叶老爷子道，“这天琼拢共也就四个国公府，你猜她看上了哪个？” 四国公府，叶清婉本身就是忠国公府的人，自然不可能嫁自家。 勤国公府世子季临渊，这事儿已经被叶灵汐搅和黄了。 安国公府世子陆逸远，那是老早就去和薛苒定了亲的，也轮不到叶清婉去插足。 还剩下一个…… “定国公秦家？！”叶灵汐惊讶地看向叶老爷子，“不会吧？那秦家的世子他……不是说他克妻吗？！” 第179章 你也该回叶家了吧 第179章 你也该回叶家了吧 定国公世子秦勉和季临渊同岁。 现在琼都的百姓都说季临渊和叶灵汐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如同话本一样，可他俩之间的事儿至少还算是正常的情爱话本范畴。 这位定国公世子秦勉就不一样了，他这二十多年活的宛如鬼怪志异里的传奇人物。 像他们这样的氏族勋贵子弟，一般亲事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定下的，秦勉也不例外。 他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他娘就和她闺中的一个手帕交定了娃娃亲，可这亲事定下还不足半月，那位一样怀着身孕的夫人就滑胎了，孩子都六个月有了模样了，确实是个女孩儿，可惜胎死腹中。 指腹为婚这种事儿只是口头约定，所以这事儿也就只有两家人知道，传的并不开。 又过了几年，秦勉六岁的时候，他父亲给他定下了他的一个远房表妹。 那女孩儿据说打小就容貌秀美，小小年纪琴棋书画女红中馈都学的像模像样，就是身子稍弱了些，一直在外地疗养。 这亲事说下之后那家人便准备把那女孩儿接回琼都来，好让她和秦勉培养培养感情。 来琼都的路上她走了水路，据说是在船边儿玩儿的时候失足落水，被捞上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凉透了。 定了两次亲，就死了两个人，定国公府的人就有点儿慌了。 不过当时大家也只觉得那女孩儿死的挺可惜的，没往别的地方想，定国公夫妇也怕再有些不好的传言传出来，秦勉的婚事就不好说了，所以没过半年又给秦勉定下了一门婚事。 这次定下的是将门之女，想着将门后人命格总是要硬一些的，应该这次能定亲顺利。 可不料这次更邪乎了，订婚不到三个月，那女孩儿跟着她父亲去马场跑马，原本温和的马突然就发了疯把那女孩儿给甩了下来。 那女孩儿摔在地上，直接摔断了脖子当场就咽了气儿。 不到一年的时间连着死了两个未婚妻，琼都城内就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了，连带着秦勉曾经指腹为婚的那茬儿事儿也被扒了出来。 定国公世子秦勉克妻这名声就这么在琼都城里传开了。 秦勉虽说不是家中独子，但他是嫡亲的长房长子，出生便封了世子，定国公夫妇哪儿能让自己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儿，就琢磨要把这名声给扭转过来，所以特地找了人来给秦勉算命。 也是巧了，找的这人刚好就是相国寺的主持闻空。 定国公夫妇是盼着闻空能告诉所有人秦勉不克妻，却不料闻空观了秦勉的面相之后就断言说，秦勉是生来便身带血煞，命格弱的女子和他定亲，是必然要殒命的。 这样的命数，别说秦勉自己了，连定国公夫妇也接受不了。 不过闻空倒是也给了他们希望，说秦勉这样的命格是生来就注定了要上战场上去建功立业的，一定战无不胜，能有大成就。 不过姻缘上就比较艰难了，按闻空的原话说是“除非有命格比他更硬，身上血煞比他更深的女子方能与他匹配，可若是遇上那样的女子……秦世子也有性命之忧啊。” 简单点儿来说，要么他克死他媳妇儿，要么他媳妇儿克死他。 据说定国公夫人听完闻空那番话当场就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也就因为闻空这一番话，秦勉克妻这名声确实彻底地坐实了。 再后来就没有哪家不要命的敢主动和定国公府议亲了，普通人家的女子倒是有不怕死想攀上定国公府这高枝儿的，可惜秦勉又看不上他们。 他的亲事就这么一直拖延着，直到他十三岁上了战场，发现自己在战场上当真是屡战屡胜有如神助。 自那之后，秦勉就一心习武学习兵法，再没顾念过什么男女之情，也没再提过要娶亲的事儿。 这些年秦勉一直领兵在外，又因为帝都多了赫连冥烨这么一号人物，一样也传出了女人不能近他的身这样的传闻，所以秦勉的事儿反而被人们慢慢淡忘了。 今天也是叶老爷子提起，叶灵汐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把秦勉的事儿又扒出来重新回顾了一遍。 “叶清婉可是我那二婶儿的心肝儿宝贝肉，就算她想要攀附秦家，也舍不得拿叶清婉的性命去冒险吧？”叶灵汐疑惑地挑着眉问，“就算我二婶狠得下这心，我二叔那软心肠也不会同意的。” “我只说她盯上了秦家，又没说她要让叶清婉嫁秦勉。”叶老爷子哼道，“你可别小看了你二婶儿的心眼儿，她要真算计起来，手段可多着呢。” “那是，她当年分明比我娘晚怀上，却让叶清婉出生在了我前头，单凭这本事，我也不敢轻看了她去。” 叶灵汐眯起眸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不过定国公府不就秦勉一个……” 叶灵汐的话说了一半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向叶老爷子，“难不成她是盯上了秦家的二公子？” “秦勉那个命格，想娶到媳妇儿是不容易，想要留后就更难了，”叶灵汐拧眉分析着，“若是叶清婉真的嫁给了秦家的二公子，又早早生下孩子……” 她不太确定地问：“她想赌的难不成就是这个？让叶清婉生下孩子之后，等着扶那个孩子上位？” “我不愿意把忠国公的位置传给你二叔，二房现在也不过是仗着忠国公府的势，真论起爵位实权，你二叔一样也不占。” 叶老爷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要我说，叶清婉的身份和秦家二公子倒是相配。” “至于你二婶儿什么打算，我才懒得去多琢磨，只要别牵连我们忠国公府，我也懒得搭理她。” “不是……”叶灵汐打断叶老爷子的话，“爷爷，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是同意叶清婉嫁给秦家二公子？” “有什么不好的？她一日不嫁出去，你那二婶就一日不消停。让她早点儿嫁了，家里也就没那么乌烟瘴气了。”叶老爷子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是你二婶自己挑的人家，叶清婉也同意，我为什么不同意。” “你二叔今天已经找人去托媒人了，想来叶清婉的婚事这几日就能定下来。” 叶老爷子说完这话，目光这才重新落回到叶灵汐的身上，“灵汐啊，叶清婉要走了，你也该回叶家了吧？” 第180章 婚事当场就定下了 第180章 婚事当场就定下了 叶灵汐和叶老爷子在禅房里聊了许久，一直到天都黑了话都还没打住。 最后还是闻空看时候实在是不早了，进来提醒道：“国公爷，您要是再不回去，你家里的人怕是要生疑了。” 叶老爷子这次是私下来和叶灵汐见面的，对外面儿只说到相国寺来转转，有闻空帮着打掩护，也不会被旁人知道他下午是和叶灵汐待在一起。 可若是他回去的太晚，二房的人起了疑心查起来，那难免会露出马脚的。 “我来见我亲孙女儿，他们就是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叶老爷子气地直接拍案而起，“她姜氏就是再有本事，还敢管到我头上来不成！” “她是不敢管到您的头上去，可她会变着法子的找我麻烦。”叶灵汐笑着给叶老爷子找了个台阶下，“爷爷，您就当是心疼我这个孙女儿，就先回去吧。” “这会儿天色都不早了，再晚点儿夜深了我也不放心。”叶灵汐说着站起身来准备送叶老爷子出门，还安抚了一句，“反正再过段日子我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天天都能见着，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叶老爷子听了她这话脸上的怒色这才缓了下来，“行，那我就先回去，你也别耽误待久，我留两个人暗地里护着你回去。你别多心，他们把你送回去就离开，你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太危险了。” 叶灵汐笑着应下，和闻空一起把叶老爷子送到了门口，待叶老爷子走后了约莫一刻钟之后，她这才和闻空告辞离开了相国寺。 中午出来的时候还天气晴好，回去的路上却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她回到家，前脚刚进屋子，后脚大雨便倾盆而至。 小宝见她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娘亲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都准备出去找你去给你送伞了！” 李妈妈看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给打湿了，担心地眉头都紧皱了起来，“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可不能再染了寒气，我这就去烧热水，你先好好地泡个澡暖暖身子。” 李妈妈说着就快步出了屋子，还招呼了白芷去给叶灵汐熬姜汤。 叶灵汐想拦都没拦住，只能由着她去了。 “我没事儿，刚才外面儿雨不大，衣服也就外面儿看着潮了的点儿，不会受凉的。” 叶灵汐见小宝一直紧张地瞅着他，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边儿带着他一起回屋去拿换洗的衣服一边儿问他，“今天下去穹冥山庄玩儿的开心吗？” “开心！”提起这个，小宝就明显激动了起来，眼睛都亮了几分，紧紧拉着叶灵汐手臂道，“娘亲，赫连叔叔答应教过武功啦！而且他还说了，我去他那儿学武功的时候，可以把大黄带过去和小白一起玩儿！” 叶灵汐闻言明显一愣，脚步都跟着顿住了，“他答应了？” “对呀。”小宝脸上那得意的表情掩都掩不住，“我就直接问他可不可以教我武功，说我想变得和他一样厉害。” “我本来也担心赫连叔叔他会不答应，因为娘亲你都说了赫连叔叔他很忙的嘛，可是他就很爽快地直接答应了啊。”小宝道，“他说‘只要你娘亲同意，你就可以来跟我学’。” “娘亲你当初也是那么说的呀，说只要赫连叔叔答应教我就行。” 小宝仰着小下巴道：“现在他答应了，娘亲你可不能反悔！”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拉着叶灵汐的手臂晃了晃，眼巴巴地瞅着她，一副生怕她会突然变卦的模样。 赫连冥烨竟然这么好说话？ 这着实让叶灵汐有点儿震惊，不过对小宝她可做不出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情来。 看小宝这模样，她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放心吧，我说话算话。” “既然他同意了，那你就去跟他学吧。”叶灵汐走到自己的屋子里，从衣柜里把换洗的衣服都拿了出来，跟着又拿出了纱布和伤药，都整理好了，这才拿着那些东西返身去了浴房那边。 小宝就在她身边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叶灵汐顺口仔细问了他一些细节，“那你和他商量好了吗？具体什么时候去他那儿学武，什么时候去？这些都定下了？” “还没有呢。”小宝小声道，“我不是还要和娘亲你学医术吗？总得把时间给调开，不能耽误了正事儿。” “娘亲你给我定吧，你让我什么时候去我就什么时候去，我听你的！” 叶灵汐闻言笑着瞅了他一眼，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会儿嘴巴倒是甜，知道要卖乖说好话讨好我了。” “我一直都很乖的！”小宝不服气地反驳，说完自己都心虚，又嘟哝着补了一句，“上次是我错了我都改了的……” “嗯，你今天都受了‘罚’了，那上次的事情也就掀篇儿不提了。” 两人走到了浴房门口，叶灵汐停住步子转身正视着小宝道：“你要跟他学武功，那等于就是要拜他做师傅了，拜师礼不能马虎，等过两天我亲自带着你去他那儿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你具体是要什么时候跟着他学武，每天什么时候去，这些都等我见了他之后和他商量一下再定下。” 小宝连连点头，还强调，“不能耽误我学医术！我要跟着师兄一起学的，不要被师兄给落下！” “你那边儿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叶灵汐颔首应下，“放心吧，结果一定让你满意。” 和小宝把这事儿说定，浴房里的水也已经热了。 叶灵汐遣开小宝，自己进浴房去泡了个澡，给伤口重新换了药。 待到她从浴房里出来回到偏厅准备吃饭，贾凡上前来和她汇报。 “小姐，主子那边儿差人传信来了，说大小姐和秦家二公子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这么快？！”叶灵汐惊讶地看着贾凡，“这消息确定吗？” 下午叶老爷子还和她说，二房的人只是才刚开始找人去说媒，她原本以为这中间总得折腾的好几天呢，这么快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确定。”贾凡附到叶灵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据说是定国公夫人差人给合了八字，说八字特别相配，所以当场就定下了。” 第181章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第181章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自从闻空给秦勉看相说中了他的命数之后，定国公夫人对求卜问卦这种事儿的执着几乎都要到偏执的地步了。 据说她每日出门之前都要看看黄历，连出门马车朝着哪个方向都要算个吉位出来，所以这会儿听贾凡这么说，叶灵汐倒是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只是把这事儿说定了，不过具体订婚的日子，成婚的日子，都还要再仔细商量，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谈成的。” 贾凡道：“他俩的婚事过几天应该就会公之于众了，主子说让我先给您说一声，让您心里有个底。” “再有就是，大小姐出嫁，二夫人必然会给她准备不少嫁妆。二夫人现在主管府中中馈，老爷和夫人留下来的那些产业，还有夫人给您准备的那些嫁妆现在都在二夫人的手里捏着，万一她……” “这还用说什么万一？”叶灵汐嗤笑了一声，“我不在琼都的那五年，我们大房的产业怕是早就被我那个二婶给吞了个干净了。叶清婉要出嫁，这可是个好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那些东西都转到叶清婉的手里去，我二婶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漏子。” “那，需要主子出面干涉吗？”贾凡试探着问，“二夫人就是再能算计，若是主子开了口，她应该也不敢违拗主子的意思。” “拦着她干嘛？” 李妈妈和连翘白芷他们把晚餐端上了桌，小宝也拉着长生进了偏厅。 叶灵汐一边儿招呼众人坐下吃饭，一边儿和贾凡低声说着话，“由着她折腾去，能吞多少就让她吞多少呗，我倒是也想借这次的事儿看看我那二婶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可那些东西要是真的被大小姐带进了秦家，想要再拿回来怕是就……”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叶灵汐打断了贾凡的话，侧眸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我二婶就是往叶清婉那儿塞的再多，也得要叶清婉有那个本事把东西带出叶家才行。” “我们大房的东西，我爹娘不在了，原本是都该留给我哥哥的，可如今我哥哥也不在了，那自然就得由我来继承。” “我叶灵汐的东西，她想动，也得先掂量掂量那后果她是不是受得起。” 叶灵汐这话语气不重，甚至还隐隐带着点儿笑意。 可贾凡听着她那话，再看着她唇角那笑，只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主子是把他派到了叶灵汐身边儿，而不是把他派到了叶清婉的身边儿。 跟着叶灵汐是踏实，可若是要和叶灵汐做敌人，那真是……想想都太可怕了。 从订婚到正式成婚，中间必然有一套繁琐的流程要走，就像贾凡说的，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彻底定下来的事儿，所以叶灵汐得了这消息之后就没再多去关注二房的事儿，摆明了放手由着他们折腾，只等着最后收网把该收拾的都给收拾个干净。 自那天之后，帝都连下了四五天的大雨，天医馆虽然每天都照例开着门，但基本没什么生意。 叶灵汐也乐得清闲，每天早起早睡，白天教小宝和长生医术，晚上休息养伤，日子过地格外自在。 中间林老板来请过她一次，让她去府上给他夫人复诊。 再来就是薛苒了，是听说了叶清婉要和秦家二公子订婚的事儿之后，特地冒着大雨跑来了一趟。 “那定国公夫人也是糊涂，怎么那么轻易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连翘给她上的茶她都没喝一口，到了之后话就没停过，显而易见是带着火气的，“叶清婉那样的人，嫁到谁家去都是祸害！” 叶灵汐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这话不假，她那性子是完全随了我那二婶儿的，一肚子的坏水儿，脑子里只剩算计了。” “也是你运气好。”叶灵汐看薛苒脸上的红疹好了许多，现在出门已经不用遮掩了，眼底的笑意也就更深了几分，“虽说也着了她的道，不过及时认清她的真面目了，也为时不晚。” “当时多亏是我遇到了你啊。”薛苒说起这事儿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当时我真的都一心求死了，就算被救了上来，若不是后来你和小宝跟我保证说我这怪病能治好，那我怕是还要想不开的……” 薛苒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是过分冲动了。 “人这一辈子，哪儿有什么事儿都能顺心如意的。”叶灵汐悠闲地喝着茶，笑看着薛苒，“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只要还有命在，就一切皆有可能。若是连命都没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你啊，经过上次的事儿也得涨涨教训了。”叶灵汐微微加重了语气道，“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我知道。”薛苒点头，跟着又往叶灵汐身边儿凑近了些，“灵汐姐姐，当时我被叶清婉算计，就是你及时点醒了我。那这次……明知道叶清婉嫁到秦家去绝对会祸害秦家的，这事儿你都不打算插手管的吗？” “怎么管？”叶灵汐挑眉反问，“我当时点醒你，是因为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叶清婉她确实害了你。” “可现在叶清婉都还没嫁进秦家呢，我要是现在就找到定国公夫人说叶清婉是个祸害，定国公夫人只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叶灵汐耸了耸肩道：“而且这婚事是定国公家自己点了头的，要择儿媳，他们一定也是慎重考虑过的。既然考虑过还觉得叶清婉合适，那我也不能拦着不让他们娶啊。” “不是有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吗？他们一家愿娶，一家愿嫁，你情我愿的，我又何必去做那打鸳鸯的棒槌。” 叶灵汐低着头吹了吹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茶，这才重新抬眸看向薛苒，“我知道你现在是看不惯叶清婉，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揭穿她的真面目，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呢。”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合适？”薛苒皱着眉道，“她明明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早该遭报应了。” “这可不能心急。”叶灵汐给薛苒递了个稍安勿躁地眼神，“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薛苒还想要再细问，叶灵汐却不打算再细说这事儿，很快转移了问题问：“这些日子一直没联系你，也没问，你和陆逸远现在怎么样了？” 第182章 这是想我夸夸你 第182章 这是想我夸夸你 之前薛苒和陆逸远一起去许家的事儿，贾丽和贾凡其实都已经和叶灵汐仔细汇报过了。 不过当时毕竟是她派人暗地里跟踪，又不好把话放在明面儿上说，所以索性这会儿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把事情给挑明了。 薛苒之前说起叶清婉的事儿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这会儿听叶灵汐提起陆逸远她却如同被掐住了嗓子一样半晌都没吭声。 “他就……”薛苒抿了抿唇，低着头脸颊微红，一副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才好的模样，“我们俩的事儿到底是因何而起，又怎么会越闹越大的，这里面儿的缘由灵汐姐姐你其实都清楚。” “叶清婉设计害我的事儿，我都已经和陆逸远说了，他也信了我的。他和许宛仪那事儿，我俩也一起去许家把话都说清楚了。” 叶灵汐回琼都之后遇到薛苒也有些日子了，还是第一次看她摆出这种小女儿的娇态，心里其实已经差不多明白现在的情况了，不过也没明着说，只耐着性子等着薛苒继续说下去。 “反正他也说了他不会娶许宛仪然后……然后只娶我一个，还向我许诺说以后绝不纳妾。” “就……”她斟酌了半天言辞，似乎觉得剩下的事儿没法往细了说了，索性全部都笼统地概括了过去。 “总之，之前的事儿算是都过去了，以后具体怎么样我也说不好，就看他表现吧。” 薛苒说完就立刻轻咳了一声，端起桌上放着的茶来喝，低着头掩饰自己脸上那微有些窘迫的神色和脸颊上的红晕。 “这不是挺好的吗。”叶灵汐笑着开口，适时地打破了这会儿尴尬的气氛，“我和陆逸远接触的不算多，几次见面觉得，他身上确实存在着一些毛病，不过对你还算是有心的。” “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能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也是不易，遇到了就该好好珍惜。” “他以前毕竟是伤过你的心，你再好好考验考验观察一下他也未尝不可，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叶灵汐说到这儿话锋又跟着一转，“不过，记得把握好分寸，切记什么事儿都是过犹不及的。” 薛苒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叶灵汐是在委婉地提醒她别把陆逸远逼的太紧，也别把自己的态度搞得太决绝，闻言心里微微一震，跟着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总觉得，灵汐姐姐你回来之后好像变了很多。”薛苒端着茶，一边儿拿手里的杯盖撇着茶叶，一边儿侧眸看向叶灵汐，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地神色。 这种话叶灵汐听地太多了，以前听到还会紧张一下，生怕自己借尸还魂李代桃僵的事儿暴露了。 不过现在听的多了，她早就麻木了，听完薛苒这话，她也只是浅浅撩了一下眼皮儿，“人嘛，总是要变的，我在外面儿过了几年的苦日子，要是再不长点儿心眼儿学得强势点儿，那我八成早就已经死在外面儿了。” “我不是说这个。”薛苒摇头道，“灵汐姐姐你现在这强势的性子我还挺喜欢的，我也明白一个人的性格会因为她经历过的事而改变。” “就像我，经过之前的那些事之后，我觉得我的性子也没过去那么浮躁了。” 叶灵汐笑着颔首，调侃了一句，“这话没错，你是想借着这话让我夸夸你？”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薛苒被叶灵汐说地哭笑不得，差点儿就忘了自己要说的关键，“我说的是你对待事情的态度，特别就……” 薛苒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丫鬟，压低了声音凑到叶灵汐耳边儿小声道：“特别是情爱方面。” “以前你和我表哥好的时候，我每次提起我表哥和你的事儿，你就脸红不好意思，都不敢和我多说这方面的话题的。” “可现在你分析起我和陆逸远之间的事儿，每次都说的头头是道的。” 薛苒道：“就，怎么说呢？就好像经历过很多早就看透了一样。可灵汐姐姐你其实也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历和经验吧？” 这话可就扎心了。 上辈子她到死都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别说是谈婚论嫁了，但凡对她有那种心思的男人，一概被她打上危险的标签，有多远就离多远。 到了这辈子，重生过来就占了一个傻子的身，还有一堆大仇未报，哪儿顾得上去谈情说爱。 唯一算是有点儿暧昧的季临渊，那是原主欠的情债，她可不想去招惹。 至于其他的…… 赫连冥烨？ 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一心求死的神经病，她脑子抽了才要去跟他谈情说爱。 叶灵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琢磨着自己活的这两辈子可能都和情爱无缘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面上却摆出了一副看破红尘超然物外的表情，“情情爱爱啊这种事儿，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你还小着呢，不懂我现在的心境。” 她摆出年纪来压人，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地话题，正琢磨换个话题聊聊别的，就听下面儿传来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原本在下面儿店里守着柜台的连翘上楼来禀道：“小姐，陆世子来了。” 连翘说着朝薛苒身上瞄了一眼，“他说现在外面儿雨大，又开始打雷了，怕薛小姐一会儿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特地过来等着送她回去。” 薛苒一听这话就猛地站起了身来，“明明知道这样的天气出来不安全还非要跟着我过来干嘛？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 “他人这会儿在哪儿呢？”数落了两句后，她便忍不住关切地问，“他没事儿吧？来的路上身上淋湿了没有？”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关切过头了，薛苒脸上现出几分尴尬地神色，侧眸朝叶灵汐看去，果然看到叶灵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薛苒当场就闹了个大红脸儿，支支吾吾地还想给自己辩解，“他毕竟是为了我来的，要是再着了凉什么的，那我没法向他爹娘交代……” “他是你未婚夫，你关心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叶灵汐笑着起身走到薛苒身边携了她的手带着她往楼下走。 “走吧，既然他都找上门来了，我若是再将你藏着不让他见，他怕是又要上火了，若是真闹腾起来，我这小医馆儿可受不住他的折腾。” 第183章 还是谨慎些好 第183章 还是谨慎些好 叶灵汐带着薛苒走到楼下的时候，陆逸远就在店里的柜台前站着，正和贾凡说着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朝楼梯这边儿看过来，看到薛苒他眸中就露出了笑意，忙快步迎了过来。 “我又没提前告诉你我要到灵汐姐姐这儿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特地找过来了？” 薛苒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仔细在陆逸远的身上扫了一圈，见他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没有被雨水淋湿的痕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了，我怕你在府里烦闷，就带了点小玩意儿去你家找你。知道你不在家来了天医馆，我便顺路直接寻过来了。” 陆逸远面不红气不喘地说着假话，他家和天医馆分明在两个相背的方向，怎么顺路都不可能顺到这边儿来的。 叶灵汐心里跟明镜似地不过是懒得拆穿他罢了，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陆世子也是有心了。” “我刚才还在想，这外面儿电闪雷鸣地，让小苒一个人回去我不要担心。刚好陆世子你来了，把小苒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叶灵汐说着在薛苒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就不留你了，跟陆世子回去吧，别让他担心啊。” “灵汐姐姐！”薛苒脸上臊红，嗔了一旁的陆逸远一眼，没急着跟她走，直接拉住了叶灵汐的手腕，“我才刚来没一会儿，话都还没说到正题上呢。” “上次在你这儿买的那些养颜的药水和膏脂，我回去就拿给我母亲用了，她用了之后说效果特别好，皮肤明显变得白皙细腻了。” “今天她听说我要来你这儿，还特地叮嘱我说让我多给她带几瓶护肤品回去，她好留着用，也能送出去给和她相熟的那些夫人们做礼物。” 叶灵汐本来以为薛苒只是害羞，找个托词不想那么快和陆逸远一起走。 听她说起这事儿，也就重视了起来，“上次你只说是拿回去要试用，我琢磨着你估计都是给红桃和绿柳或者你的闺中好友用，给你推荐的都是一些适合年轻女子的护肤品。” “若是你母亲要用的话，那我给你推荐几样适合她的。” 叶灵汐说着拉着薛苒往柜台那边儿走，经过陆逸远身边的时候，还客气地和他招呼了一声，“还要劳烦陆世子再稍等片刻。” “不急。”陆逸远知道叶灵汐和薛苒私交甚深，所以对叶灵汐也表现的相当友好，“我母亲之前也提起过，说薛夫人如今看着比之前更年轻了，正好奇她是用了什么秘方来驻颜。今天正巧我碰到了，也一起听听看你推荐了什么，一会儿也给我母亲带一些护肤品回去。” 说完这话，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薛苒的身侧，目光更是片刻都没有从薛苒的身上移开过。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轮番扫过，目光最后落在薛苒那泛着霞红的脸上，唇角扬着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意味深长地调侃了一句，“那我今天可得好好谢谢小苒了，帮我拉来了一个大主顾啊。” 说笑间她也没耽误了正事儿，帮薛苒配好了几套护肤品，让连翘拿精致的木匣装好送到了马车上去。 陆逸远也跟着买了几套，本来还打听了适合薛苒用的，想买来着，硬是被薛苒给拦住了。 “她现在身上余毒未清，脸上的疹子和身上的那些斑都还要涂抹特制的药膏才行，用了别的反而相冲。”叶灵汐替薛苒解释了一句。 送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她还打趣道：“等小苒的身子彻底好了，陆世子你就可以随意买了，到时候记得来我店里，我保证给你推荐几套最适合小苒的护肤品。” 陆逸远还真把这事儿当正事儿了，很是慎重地应了下来，惹得薛苒又忍不住拿眼神嗔他。 叶灵汐心里暗笑，想了想又单独把薛苒拉到了一边儿去，压低了声音仔细叮嘱了句，“叶清婉那边儿我自有安排，你别插手往这浑水里面儿淌。” “这事儿现在已经牵扯叶家和秦家两家了，你毕竟还代表着忠勇侯府，一旦牵扯进来就不好抽身。” “我不一样，我一个被叶家认定‘已死’的二小姐，没什么其他可在意的，光脚的反而不怕穿鞋的。” 她拉住薛苒地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心里气着她，且再忍忍，她已经没几天好蹦跶的了。” 叶灵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薛苒就知道她一定是有所安排的只是不方便明说，所以明智地没有再往深了问，点头应下，“好，我听你的。” “看这天气，这雨一时半刻地怕是停不了，路上若是积了水就更不好走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快回去吧，等天气好了，随时到我这儿来玩儿。” 叶灵汐把薛苒送出门，陆逸远就跟了上来，亲自撑着伞送薛苒上了马车。 叶灵汐本来以为他会跟着上车的，没想到他顿了一下又折返了回来走到了她面前，“叶二小姐，今天我特地过来一趟，一来是为了接薛苒，二来也是要给你递个信儿。” “就这两日，皇上或者贵妃娘娘怕是会宣你进宫一趟，你最好早做打算。你爷爷那边儿，还有……帝师大人那边儿，若是能联系上的话，最好都提前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照应一下。” 叶灵汐听着陆逸远这语气不对，不禁挑眉问：“我就一个开医馆的闲散大夫，皇上贵妃就是召见我，也只能是为了诊病吧？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儿？听你这话说的，怎么活像是我进宫一趟就要入了龙潭虎穴一样。” “是因为公主殿下的事。”陆逸远知道叶灵汐是聪明人，所以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了，“你之前在穹冥山庄住了好几天，公主殿下因为这事儿在宫里已经闹翻了天了。” “我是得了信儿，昨日她又大闹了一场，拿着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抹，本来是想吓吓皇上和贵妃娘娘的，谁料失了手，真的划伤了颈子。” 陆逸远说到这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皇上这次动了怒，说是要把你召进宫去仔细盘问。” “皇上膝下如今只有这一子一女，公主殿下又自小就得宠骄纵成性，你进宫去，若是没个人照应怕是要吃亏的，还是谨慎些好。” 第184章 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第184章 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陆逸远和叶灵汐本来就没有太深的交情，这次也不过是因为看在薛苒的份儿上才特地给她透了这么个信儿。 叮嘱完这几句之后，他再没往深了说，直接告辞离开了。 叶灵汐站在门口看着他和薛苒的马车驶远，正琢磨着要把贾凡叫过来派他去叶老爷子那儿打听一下情况，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门外又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片刻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天医馆的门口。 叶灵汐凝眸看去，看到马车上挂着的绘有“烨”字的纹路的灯笼，眉梢都不由高挑了起来。 “今儿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明明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偏偏人都还扎堆儿的往我这儿来？” 金赫披着一袭蓑衣下马朝店里走了过来，见叶灵汐就在门口站着，微有些意外地问：“叶大夫难不成是知道我要来，特地在这儿迎我的？” “我刚把两个朋友送走。”叶灵汐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看他那蓑衣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便伸手招呼他进屋，“到底什么重要的事儿啊，冒着大雨还要特地跑过来一趟。” “先把蓑衣脱了吧，都湿透了，进来喝口热茶驱驱寒气。” 叶灵汐侧开身示意金赫进店，金赫却摆了摆手，“不了，时间紧迫没功夫歇了。叶大夫，你马上收拾一下行李，把一些必备的东西都给带上，然后马上跟我一起去穹冥山庄。” 金赫的神色和语气都很是急迫，说完还问了句，“一刻钟的时间，够你收拾吗？” “现在就收拾行李？”叶灵汐被金赫这话搞得莫名其妙地，“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是疫症。”金赫拧着眉，神色沉凝，“今年天琼国内多地大雨连绵，沿江的百姓都遭了水患，房屋被毁，粮食短缺，救灾物资不足导致灾区的灾民人数激增。” “有山区山体滑坡引发泥石流，整个村子的百姓都被活埋了，尸体没有及时处理，污染了水源，附近一些城里的百姓就先后染上了疫症。” “如今灾区雨停了，却开始持续高温，加速了疫症的蔓延。受灾最重的西桐城，城中几千人，有将近四分之三都染上了疫症，死亡人数还在逐日递增。” 叶灵汐听到疫症这个词儿脸上的神色就骤然严肃了起来，等听完金赫的话，眉头更是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既然早就已经有疫症的征兆了，为什么不及早告诉我？！如今疫症蔓延开了哪儿是那么好控制的，这中间耽误了多少人命进去！” “开始的时候只是当普通病症处理，谁都没想到这次疫症传染性这么强。”金赫说起这事儿，语气也隐隐带着些气愤，“本来就是受灾地区，交通不便，信息传递的也慢，主子也是今天才刚收到确认疫情的文书。” “皇上虽然也派了御医随行，但主子不放心，特地让我来找你，只有你的医术他是最信得过的。” 叶灵汐这会儿已经没心思再听金赫那些废话了，转身就要去后院收拾东西，却又给金赫给叫住，“主子让我来找你，还有一个原因。” 见叶灵汐转头朝他看过来，金赫心虚地避开了叶灵汐的视线，低声道：“季临渊季世子……他现在就西桐城。” 叶灵汐整个人都愣住了，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的时候声音都紧绷的厉害，“季临渊怎么会在西桐城？！他不是早被皇上紧急派出去……” 她话说了一半骤然顿住，凌厉地目光落在金赫的身上，“当时皇上那么急着派他出去，难不成就是为了赈灾？！” “不是。”金赫忙解释道，“当时只是沿江地区遭了水患，这种情况其实每年都会有的，当时上报的灾情都不严重，皇上只是派季世子去当地确认受灾情况。” “主子当时推荐季世子去，也是因为这就是个例行公事的活而已，并没有什么危险性。谁知道季世子到了之后没多久，就遇到洪水冲垮了堤坝，城中受灾，道路也被封阻，之后就是疫症蔓延……” “那他现在人怎么样？！”叶灵汐急声问，“他已经从疫区里撤出来了吗？” “没有。”金赫叹道，“季世子冲在救灾的最前线，据主子今天收到的文书上汇报说，季世子还在疫区和大夫们一起研究克制瘟疫的法子，那文书送来的时候，季世子有发热的症状……” “胡闹！”金赫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叶灵汐的一声怒斥打断，“他一个连医术都不会的人留在疫区里逞什么强！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金赫被叶灵汐那话惊地一个激灵，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叶灵汐吩咐道：“连翘，你跟我过来帮我一起收拾东西！” “小宝你也过来，拿上纸笔，我给你说一个方子，你记下来之后立刻拿着方子去找你钱叔叔，把西桐城疫症的事儿告诉他，跟他说这是最简单的预防疫症的方子，让他按着方子上的药多多储备药材。” 叶灵汐边吩咐着边带着小宝和连翘往后院走。 金赫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干笑了一声，“叶大夫行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也是真有经商的头脑，西桐城那边儿有疫症，她就先在琼都屯上预防疫症的药，等西桐城疫症的事儿传开，可是能靠着这方子发大财啊。” 他这话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店里几个人的视线同时落到了他的身上，那眼神都很冷，格外地不友善。 “金公子请慎言。”长生的身子养了这几天已经好了许多了，听到金赫这话，他直接从诊桌旁站起了身来，“我师父她不是那种靠天灾来赚昧心钱的无良大夫，你莫要出言辱我师父的医德！” 贾凡和贾丽虽说没说话，但看那表情和眼神也知道他们和长生都是同一个意思。 金赫心里微有些诧异，他对叶灵汐的印象就是个睚眦必报还视财如命的人，虽然她医术是挺好，可人品并不怎么样。 不过看长生和贾凡他们这反应……他们对叶灵汐的敬重似乎也不像是作假的，难不成，叶灵汐身上还有他不了解的一面？ 第185章 不是挣老百姓的钱 第185章 不是挣老百姓的钱 “我就只是随口一说，不是怀疑叶大夫。” 金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了一句。 他也知道自己这张嘴总是惹事儿，怕自己不小心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天医馆里的人给惹恼了，索性就闭了嘴不吭声了，安静地站在门口等着叶灵汐出来。 还是长生看不过去，主动请他进来了，“师父整理行李总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金公子还是先进来吧，你来者是客，我们不能怠慢了。” 长生说着走到门口，也一样招呼那赶车的车夫一起进来歇了。 金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带着那车夫一起进了天医馆。 这边儿长生给金赫端了热茶和茶点招待着他们，后院里，叶灵汐也正在炼药房里忙活着。 衣物细软之类的东西她都交给连翘和李妈妈收拾了，她这会儿主要就是在整理着各种能用得上的药品。 之前她就定做了一个行医箱，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没一会儿那行医箱里就被塞的满满当当了。 她整理着东西的同时，还仔细给小宝念了几个方子，叮嘱他一一记下。 等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她这才重新回到了前面医馆里去。 她只让连翘收拾了两三套换洗的衣服，可以说是轻装简行了，对比起来，她拎着的那个行医箱就显得特别大特别的有分量。 金赫看那箱子挺沉的，便主动走上前去帮叶灵汐把那行医箱放到了马车上去。 叶灵汐并不知道金赫之前还和长生有过言语上的摩擦，趁着金赫搬行李的功夫，她仔细叮嘱着医馆里的人。 “疫区里危险，我这次不能带你们任何人去。”她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一个个仔细交代着。 “李妈妈，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家里就都得靠你照顾了，衣食住行上你得多费心。” 她说着又叫了白芷和连翘，“你们两个就听李妈妈的吩咐，后院儿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 她说完这话，目光跟着落在贾凡和贾丽的身上，“贾凡，一会儿你就去我爷爷那儿一趟，让他再暗地里多加派点儿人手过来，天医馆的安全就交给你和贾丽了，不容有失。” “小姐放心！”贾凡和贾丽郑重应下，“您安心去，我们保证把天医馆和家里人都守地妥妥当当。” 叶灵汐点了点头，目光最后才落到了长生和小宝的身上。 “娘亲，我会听李妈妈和贾凡叔叔的话，你不用担心我。”小宝也分得清事情轻重，知道疫区危险带着他去反而会让叶灵汐分心，所以根本没闹着要一起去，表现地特别乖巧懂事。 “我也会照顾好师兄的，娘亲你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 长生好气又好笑地垂眸瞥了小宝一眼，“我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你照顾吗？” 不过他也没和小宝多计较，跟着抬眸看向叶灵汐叮嘱着，“师父你要保重身子，你身上还带着伤，去了那边儿就算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药换外敷药。” 长生的手搭在小宝的肩膀上，正色向叶灵汐保证着，“我会看着小宝，带着他每天温习医书的，绝对不会把功课落下。”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叶灵汐笑了笑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天医馆每天照常开张，就主要卖养颜品。你们两个现在还没出师呢，没我在可不许自己私自给人诊病。” “生意上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就去找钱万金，他会帮忙处理的。” 叶灵汐说到这儿，又跟小宝强调了一遍，“我刚才告诉你的那方子，你一会儿马上就给你钱叔叔送过去，我刚才给他写的那封信你也一并带上，他看了信之后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让贾凡跟着你去。”叶灵汐道，“外面儿还下着雨，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还有那个预防疫症的方子，记得每天都用大锅煎药出来，你们每人每天都要喝一碗，剩下的就分给愿意来喝的百姓。” “家里的灶都不要熄，药一直熬着，能让更多的人喝到药，就能减少一分风险。” 金赫把叶灵汐的行李放好，又重新穿上了蓑衣，转身回来正准备叫叶灵汐启程，正好听到她这话，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叶大夫，你说的那个预防疫症的药，制作出来需要不少成本吧？那这费用……” “那个方子上的都是一些用寻常的清热解毒的药草，成本很低。”叶灵汐道，“临河街那边儿的百草堂是我入股开的，我在那边儿能用成本价拿到药材。” “买药材的支出不会太多，就是费些柴火净水还有人力。”叶灵汐道，“我们天医馆有人手，那些成本钱我也不在意，就当行善了，药熬制出来免费分发出去给他们喝就是了。” 叶灵汐半是玩笑半是自嘲地说了句，“就怕我这药熬制出来也没什么人敢喝。” “小姐你放心，我们会努力把药都分发出去的。”贾凡开口道，“这个我都有经验了，我来办！” “行。”叶灵汐笑着瞅了一眼，“那送药这事儿就交给你来操持了。” 该交代的事儿她都已经仔细交代一遍了，叶灵汐也没敢再耽误功夫，和小宝长生他们告别之后便上了马车。 车夫驾着马车往穹冥山庄那边儿去了，金赫骑着马行在马车旁边。 他侧眸朝马车里看了一眼，想了想叶灵汐之前说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太过分了。 等马车到穹冥山庄门口停下，金赫下马请叶灵汐下车的时候，主动撑了伞帮叶灵汐遮了雨。 叶灵汐微有些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向他道了声谢，从他手里把那雨伞接了过来，就听金赫闷声说了句，“叶大夫，对不起，我向您道歉。” “我之前听到你说要写什么预防疫症的方子，还以为你是要靠那个挣钱。” 叶灵汐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方子当时是要挣钱的，不过挣的可不是百姓的钱。” 金赫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朝她看去，就见叶灵汐抬手冲他摆了摆手，“现在你问也没用，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第186章 真是奇了怪了 第186章 真是奇了怪了 叶灵汐下了马车之后本来准备进穹冥山庄的，不经意转头，却发现赫连冥烨那辆非常有标志性的黑色马车也在门口停着，不由步子一顿朝那边儿多看了一眼，就见站在车边的车夫正冲着这边儿比着什么手势。 金赫注意到那人，忙招呼叶灵汐道：“叶大夫，主子这会儿已经在车里了，他有话要和你说，我带你过去。” 叶灵汐颔首，打着伞跟着金赫一起走到马车前。 那车夫立刻出搬了车凳来，又在车门前铺上了干净的麻布好让叶灵汐蹭干净鞋子上沾着的雨水和泥土。 “真不愧是帝师大人专用的车驾，还真是讲究。” 叶灵汐仔细净了鞋，这才合上雨伞拉开车门进了马车里。 外面雨骤风急寒意沁人，马车里却像是放着碳炉，刚进来就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骤然冷热交替，让叶灵汐不由打了个哆嗦，忙反手把车门关上，这才在马车里坐了下来。 “你是一直在车里等着我啊？”叶灵汐搓了搓被风吹的有点儿发凉的手问。 赫连冥烨应了一声，拎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喝点儿暖暖身子，其他人都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我们现在就直接出城。” 感觉马车这会儿已经向前驶去了，叶灵汐立刻转头朝车窗外看去，“我的行李！” “金赫会带着那马车跟在后面，不用担心。”赫连冥烨手里也捧着一杯热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看叶灵汐似乎已经适应了车厢里的温度缓过了劲儿来，这才道：“这次临时叫你出来，着实仓促了些，还是去疫区那种危险的地方……你若是不想冒险，等出了琼都之后……” “都已经叫我出来了，这会儿再说这话不就没意思了吗？”叶灵汐斜瞥了他一眼，“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其一，你既然第一时间就想着带我去疫区，说明你信任我的医术，我得谢你这份赏识。再者，今儿如果我没有跟着你一起出城，说不定这会儿我都已经被请进皇宫里去了吧？” “毕竟公主殿下都已经寻死觅活了，皇上若是再不宣我进宫去问个明白，那反倒是奇了怪了。” 赫连冥烨闻言轻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也明显深了几分，“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是谁告诉你皇上要召你进宫？” “我虽说没有帝师大人你那么有权有势，眼线遍布全琼都，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 陆逸远好心给她递了信儿，她也不好转头就把人给卖了，所以只含糊地带了过去，“虽说我也不怕进宫去跟公主殿下当面罗对锣鼓对鼓的把事儿说清楚，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借着去疫区这个由头把进宫这茬儿事避开也挺好。” 叶灵汐喝了口茶，这才接着道：“话再说回来，这次去疫区我要是真帮上忙了，也算是有功在身，再被叫去皇宫，我也有底气了不是。” 赫连冥烨浅挑起眉梢，“听你话里这意思，是决定跟我一起去疫区了？” “当然要去啊，那么多的百姓都染了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叶灵汐说起疫情这事儿，脸色就微沉了下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浅声又补了一句，“而且季临渊不是也在那边儿吗？” “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赫连冥烨抬眸深凝了他一眼，“你对季世子倒是用情……” “快打住啊！”叶灵汐一眼斜过来打断他的话，“什么用情，我是欠他的情债！” 叶灵汐磨了磨牙，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去看看他是什么情况吧，他要是平安无事那自然是最好。他要是真染上了疫症，我救他一条命，也算是把我欠他的都还清了，正好两不相欠。” 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和赫连冥烨说起和季临渊相关的事儿，直接就把这个话题给带了过去，问起了正事儿，“之前金赫去我那儿，只是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疫区送过来的文书上有仔细说明情况吗？染了这病之后具体都有什么反应，死亡率又又有多高？” “你看看这个。”赫连冥烨把几份整理好的文书给她递了过去，“这是那边儿上报灾情的文书，疫区现在大概有多少人，染病的有多少，致死的有多少，都有相关记录。” “另外几分是疫区的大夫们整理出来的一些医案病例，我已经着人誊写了几分给随行的几位太医们送过去了，让他们参考着商量治疗办法。” “这一份是特地给你留着的，好让你先看看心里有个底。” 叶灵汐把那些文书接到手里之后就仔细地翻看了起来，听到赫连冥烨说这些话，她也只是应了一声，目光一直没有从文书上立刻过，神色特别的专注。 前面汇报灾情的文书她只是大概看了一遍，着重翻看着后面的医案病例。 待把所有病例都看了一遍之后，她微微皱起眉，看向赫连冥烨问：“有纸笔吗？” 赫连冥烨扣动了车壁上嵌着的暗格，从里面儿取出了宣纸和炭笔来。 看叶灵汐似乎是要写什么东西，他主动帮她把面前小桌上的东西都腾开，把那宣纸铺到了小桌上。 叶灵汐也没和他多客气，接过那炭笔就又把那写病例重新看了一遍，不时地在那宣纸上记着些什么。 赫连冥烨倚着车壁看着她，见她用炭笔还能把字写的清逸端正，微微勾了勾唇。 叶灵汐把那些医案病例整整翻了三遍才将那些文书整理好一起放到了一边儿去。 她看了看桌上整理出来的一些要点，越看脸色就越阴沉地难看，顿了片刻之后喃喃说了句，“真是奇了怪了……” “有什么不妥？”赫连冥烨看叶灵汐这样的反应，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是这疫症过于棘手吗？” “确实棘手。”叶灵汐用炭笔点了点她在宣纸上写的字，“患者共同的症状，高烧不退，头疼，双眼赤红，意识模糊，身有脓肿，咳嗽不止。” “死亡率奇高，染上病之后，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七日。” “你也想不出救治的办法？” 叶灵汐听到赫连冥烨这话，这才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这不是我想不想得出办法的问题，这种疫症……似乎是我遇到过的。” 第187章 你还有没有点儿数了 第187章 你还有没有点儿数了 “之前你问过我关于这个手镯的事情。” 叶灵汐抬起手给赫连冥烨看她手上戴着的那被她称为“聆音”的手镯。 “当时你有说起过天医……不对，是神医宗的那个掌门柳济仁，这你还记得吧？” 赫连冥烨颔首，“你当时说过那神医宗原本是叫天医宗，而你的医术就是承袭自天医宗。” “对。”叶灵汐放下手，衣袖垂落下来，把那手镯也遮住了，“我是天医宗的弟子，所以我对天医宗的事儿还是挺了解的。” “当时你不是说，柳济仁他曾经深入疫区和病人同吃同住，然后研制出了克制疫症的药，救了许多人吗？” 叶灵汐说起这个，语气中便明显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显然是对那柳济仁很是不屑。 “我当时就和你说了，那疫症的解药并不是柳济仁研制出来的，他也没有去疫区，那药方不过是他偷来的罢了。” 赫连冥烨听她说到这儿，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瞄了一眼小桌上摊放着的那张写满了字的宣纸，目光复又落回叶灵汐的身上，挑眉问：“你突然提起这个，难道是因为当年的那场疫症，和如今西桐城的这场疫症症状相似。” “不愧是帝师大人，一点就透。”叶灵汐冲他比了个拇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现在还没有见到病人，没有具体摸到脉，我也不好下定论。”叶灵汐又伸手朝面前那纸上点了点，“不过单从病人表现出的这些症状来看，确实和当年那场疫症的症状很是相似。” “而且这疫症明显比天医宗以前遇到的那次更凶险。”叶灵汐皱起了眉，脸上就染上了沉凝的神色，“那次病人还能熬上一个月左右，致死率也没有这么高。” “当年的那场疫症，我……咳，天医宗当时的掌门耗费了足足半个月才研制出了能彻底治愈这疫症的方子。” “可这次，如果那些病例记载都属实，病人患病之后没有能活过七日的。就算我有以前天医宗针对当时那种疫症研制出的药方，再根据西桐城的情况做调整也是需要耗费不少时日的。” 叶灵汐抿紧了唇，转头看向他问：“从琼都到西桐城，大概需要几日？” “这次去的人不少，要带着救灾的队伍还有物资，就算日夜兼程，怕是也要三天左右。” 赫连冥烨停住声，听着外面暴雨拍打在马车上的声音，眉心微蹙，“再加上天气恶劣，西桐城在山区，连月暴雨导致山体滑塌，路上怕是也有不少的阻碍……” “现在城里都已经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染上疫症了，多耽搁一天，就得搭进去数百条人命。” “不能这么耗着，你派个人给我引路，我快马加鞭赶过去。”叶灵汐道，“我带的行李本来就不多，轻装简行过去，至少能把赶路要用的时间缩短一半吧。” 赫连冥烨看着她半晌没有应声，有异样的光芒飞快在他眼底划过。 他总觉得，每次看到叶灵汐，似乎都能发现她完全不同的一面。 在连岳山脉那山洞里遇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医术好，贪财了些，却聪明机敏，又自有那么一股子医者清高自傲的气质。 在临岳城再遇到她，和她一起吃了那一顿饭之后，就觉得她身上又多了几分烟火气。 会得意地炫耀她泡制的药酒，会装醉和小宝玩闹，会关心他这个萍水相逢之人的生死，为了所谓的“恩情”把那“收尸牌”硬塞进他手里。 回到帝都之后，他就越发觉得这个人让人琢磨不透了。 明明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和她有仇的，如叶清婉之类，她下手从不手软。 可她分明也是个最重情义的，那薛苒与她也不过只是旧时的情谊，她就能毫不犹豫地为她出头，不惜得罪了许家。 有时觉得她自私自利，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旁人如何都与她无关。 可她分明又是个最无私的，为了保住她徒弟的命，她甘愿冒险用自己的心头血入药。 如今为了疫区那些人的性命，她又不惜顶风冒雨千里奔袭去相救。 叶灵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看不透，也猜不透。 只觉得眼前的这人活的无比肆意无比鲜活，就好像在一片黑白的世界里突然闯入了一抹浓墨重彩的艳色，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再难移开视线。 “你得给我个文牒。”叶灵汐道，“这大雨天，想要不停歇，就算我能撑住马也撑不住，到驿站是一定要换马的，你给我个文牒，驿站那边儿我就好沟通了。” “最好再给我个能代表你身份的信物。”她补充道，“我这叶家二小姐的名头也就在琼都能叫得响，出了琼都没人会认，万一到了疫区被拦在外面儿，那才糟心。” “再者到了之后我得联系那边儿的地方官员……” “我和你一起去。”叶灵汐还在嘀咕盘算着，赫连冥烨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叶灵汐刚才想的有点儿出神，一时没听清，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和你一起骑马赶路去疫区。”赫连冥烨道，“去西桐城的路我熟，有我跟着路上也没人能拦你，到了疫区也好做安排。” 叶灵汐听完他这话脸上非但没有欣喜之色，反倒皱起了眉来，“你对你的身体情况到底还有没有数了？” “我就不说别的了，你身上的寒毒有多重你不知道吗？”她盯着他，满脸地不赞同，“就这种阴湿的大雨天，你要是敢冒雨赶路，就等于自己主动往棺材里面儿躺，你疯了呀！” “给我派个靠得住的人就成。”叶灵汐冲他摆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他同行的提议，“只要是个认得路的，就算是金赫那种话多的我也不嫌弃。”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赫连冥烨的态度也很是坚定，“只是从琼都到西桐城而已，要不了我的命。”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 叶灵汐还想再说些什么，赫连冥烨却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兀自道：“就这么定了。” 第188章 你算什么外人 第188章 你算什么外人 “你能不能好好听人劝啊！”叶灵汐的火气都上来了，“我那么急着赶去是要去救人的，不是要把你的命给搭进去！” 赫连冥烨脸上一派淡然，只浅浅扫了她一眼，“叶大夫，我知道你医术精湛，但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弱了？” “我身上确实有寒毒在身，但只是一些冷风冷雨我还受得住，在战场上就是耗在雪窝里几天几夜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这又不是去打仗！”叶灵汐头都疼了，第一次察觉出赫连冥烨这人固执起来真是死拗，“我知道是要不了你的命，可这样很容易引起你寒毒发作，那滋味儿……” “我受得住。” 简单的四个字，把叶灵汐到了嘴边儿的一堆话都给噎了回去。 她坐在那儿瞪着赫连冥烨，连喘了好几口气，僵了半天，最后像是妥协了一样从牙缝里磨出一句，“行！我真是服了你了！” 说完这话她直接起身推开了马车的门。 赫连冥烨还以为是她怄气要下车，皱着眉刚想要开口，就听叶灵汐冲外面儿大喊了一声，“金赫你在后面跟着的吧！你过来！” 金赫确实一直在马车的侧后方跟着，听到叶灵汐的声音，他立刻催马上前，“叶大夫，你叫我？” “去后面马车里把我那个行医箱带过来。”叶灵汐道，“我这会儿就要用。” 金赫闻言心里一紧，忙问：“可是主子他身体不适？” “他不是身体不适，是脑子不适！我得赶紧给他治治脑子！” 叶灵汐说完见金赫不动，磨着牙催促，“还不赶紧去！” 金赫回过神来，虽然还没闹明白叶灵汐这是要搞什么，不过还是非常配合地去帮她把行医箱给取了过来。 叶灵汐接过他递过来的行医箱，返回车厢里，关上车厢门，这才冲赫连冥烨抬了抬下巴，“把上衣脱了。” 赫连冥烨没动，只拿一种怪异地眼神盯着她，“叶大夫你这是要……” “劝又劝不动你，既然你坚持要去，我总得想办法让你少受点儿罪，免得你半路上再出个什么毛病反而耽误了行程。” 叶灵汐说着把桌上摊着的宣纸收了起来，将那行医箱放了上去，打开箱子，迅速从里面儿挑出了几个小瓷瓶，把瓷瓶里面儿的药粉按分量倒进一个干净的茶盅里面儿调匀。 “这会儿又没外人在，就不用再在意什么男女大防了吧？再者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脱衣服，别矫情啊，赶紧脱。” 她说着打开针灸袋，从里面儿抽出几根银针来，用酒精给银针消了毒，跟着就把那些银针都放进那盛了药粉的茶盅里，让银针的针尖上都沾上了药粉。 赫连冥烨看出她这是要行针，也就没再拖延，大大方方褪下了自己的上衣。 “叶大夫说这里没有外人，”他脱着衣服的同时不动声色地问着，“在你看来，我不算外人？” “你算什么外人？”叶灵汐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把背转过来对着她。 赫连冥烨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听叶灵汐跟着道：“你就是个病人。” “不止身上有病，脑子也有病！”她小声嘟哝着，同时捻着银针把针刺入他背后的穴位里。 赫连冥烨敛眸掩住自己的眼底的笑意，也没应声，就那么安静地坐着配合叶灵汐治疗。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除了外面儿暴雨打在车厢上的声音外，便只能听到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恍惚间就让人生出了一种似是岁月静好的错觉来。 “你背上这疤怎么回事啊？”叶灵汐突然出了声，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似乎就只是好奇随口那么问起，“又是刀伤又是火烧的烫伤叠在一起，看着还挺吓人。” “而且这伤有些年头了吧？看上去像是你小时候就落下的，这么多年了，你身边儿应该也有祛疤的药膏啊，怎么不治治？” “确实是小时候就落下的疤。”赫连冥烨明显没有要解释这疤痕由来的意思，只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背上那位置我自己够不到，我又向来不喜欢外人碰我，伤痊愈了之后便没再费什么功夫去祛那疤痕。” “再者，我是男子，身上就是落下了疤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瞎扯。”叶灵汐嘁了一声，“你自己倒是没事儿，眼不见心不烦的，以后你要是娶妻了呢？也不怕你夫人看到这疤会害怕啊。” “娶妻？”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旁人就不说了，我身体是什么状况你现在最清楚不过，我这样……还娶什么妻？” 叶灵汐想起他身上那毒，暗暗点了点头，“也是，你要是跟哪个女人有仇，倒是可以把她给娶过来睡一夜，保证一次她就死透了。” 这话说的赫连冥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索性就没应声。 倒是叶灵汐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你也别灰心，我都说了，长生身上的毒和你身上的毒系出同源，我能解了他身上的一部分毒性，以后再研究着去解你身上的毒也就事半功倍了。” 她说完这话顿了一下，不等赫连冥烨应声就又“哦”了一声，“不对，我差点儿忘了，你不乐意解毒，一心作死来着。” “若是有活路，谁又想一心求死呢……” 赫连冥烨低声回了一句，可他那声音太轻，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连叶灵汐都没有听清，只疑惑地问他，“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你身上不是也还带着伤吗？伤现在养的怎么样了？冒雨赶路可是很耗身子的。” “没事。”叶灵汐满不在乎地应着，“基本都愈合了，一会儿准备出发的时候，我仔细给伤处裹一下防水就成。”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过了一刻钟左右，叶灵汐就收了针，示意赫连冥烨把衣服穿好，跟着又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来给他。 “把这个给吃了，一粒药至少能管个一天。” 赫连冥烨不疑有他，接过药丸直接吃下。 他吃药的时候，叶灵汐就在一旁收拾着她的行医箱，等她重新把行医箱合上，转头看向他的同时，突然伸手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温软滑腻的掌心和他的手掌紧紧贴在一起，让赫连冥烨的身子都蓦然绷紧了，“叶大夫，你这是……” 第189章 我惜命着呢 第189章 我惜命着呢 叶灵汐没应声，感觉赫连冥烨想要把手抽回去，她直接腾出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保持着和他掌心紧贴的姿势。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把手收了回来，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问：“这会儿不冷了吧？” 赫连冥烨之前的注意力全在两人紧紧相贴的手上，乍然听到她这句，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叶灵汐摆出一副万事准备妥当的安逸模样，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车壁上，“之前给你行针是为了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寒毒，给你用的药也是补足元气用的。” “你平时因为身染寒毒的缘故会格外惧冷。”叶灵汐的目光在车厢里扫了一圈，手贴在车壁上，感觉着暖炉散发出的温度，“不然也不至于下了场雨就在马车里放上炭炉。” “我用的那药能暂时将寒毒对你身体的影响控制在最轻的程度，这样就算要顶风冒雨行上千里，也不至于太难熬。” 赫连冥烨垂眸看了自己的掌心好一会儿，“所以你刚才握着我的手是为了……探我的体温？” “不然呢？”叶灵汐一点儿没和他客气，自己拎起茶壶给杯子里添满了茶，边喝着茶边回着他的话，“药性从肚腹至胸腔，再扩散到四肢。” “我不过是拉了一下你的手都让你戒备成这样了，我要是真往你肚子上或者胸口上摸，我怕你会以为我对你别有居心，能当场把我的手给掰断了。” 叶灵汐瞥了他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句，“论医术我有自信，可论起武力，我哪儿敌得过帝师大人你这样的高手。” 叶灵汐说了半晌，见赫连冥烨一直没有应声，不由疑惑地朝他看去，就见他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摊开来的手，像是愣住了一样动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诶，你这是怎么了？”叶灵汐以为他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忙放下杯子往他身边儿挪了挪，伸手就要扣住他的手腕，赫连冥烨却在这时突然仰起头来看向她。 “我能再碰一下你的手吗？” 叶灵汐被他这话说地愣了一下，却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手伸到了赫连冥烨面前。 赫连冥烨又朝自己的手瞄了一眼，拧着眉，神色凝重地伸出手缓缓握住了叶灵汐的手。 因为常年持弓握剑的缘故，他的指尖儿都带着一层薄茧，叶灵汐的手却是日常都用护肤的药膏养着，格外的细腻光滑。 他指尖儿碰到她手上皮肤的那一刻，像是被火灼到了一样有瞬间的瑟缩。 叶灵汐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他那细微的反应也被她看在了眼里，登时心下恍然。 “冷太久了，身子突然暖起来反倒不适应了？”叶灵汐轻笑了一声，主动反握住了他的手，“不用怀疑，我们俩的体温现在都是一样的。” 是暖的，一种柔和的暖意，而不是灼人的烫。 自身上染了寒毒之后，他每时每刻都宛如身处冰窟一般，哪怕身子泡在温泉里，那泉水初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他感觉到的也不是暖，而是烫。 就如同把热水倒在冰块上，那热度像是能让他的肌肤都消融了。 碰触到旁人的身体也是一样的，每每感觉到的都是灼人般的烫热，伴随着刺痛。 可这次……没有。 温热，柔软，无比鲜活。 以正常的体温和人接触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赫连冥烨缓缓放开她的手，突然问了一句，“你刚才给我用的药，能长期用吗？” “这会儿知道身体健康的好处了吧。”叶灵汐坐直了身子，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之前都说了要给你治你还不乐意呢。” “不需要解毒。”赫连冥烨强调，“只要能让我的体温维持正常状态就好。” 一句话就让叶灵汐唇角的笑意瞬间僵住，火气也跟着蹿了上来，她张口就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出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句，“这药也就偶尔用可以，长期服用药效就会越来越弱。” “而且单是吃药效果也不大，必须要配合药灸。”叶灵汐撤回身子，重新靠回车壁上，斜斜瞥了他一眼，“我又不可能天天去你那穹冥山庄给你针灸，也就去西桐城的这一路上，我能保你少受点儿罪。” 看赫连冥烨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叶灵汐直接堵了他的话，“这事儿没得商量，我是大夫，什么病该怎么治我心里有数。” “我的药也不是你想用就能随便用的，该怎么用，只能我自己说了算。” 说完这话她就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儿去，干脆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赫连冥烨看出她这是生气了，一时间有点儿哭笑不得，“我只是那么随口一问，既然叶大夫你不愿意治，我也不会勉强。” “什么叫我不乐意治啊？”叶灵汐一听他这话就上火，“我们俩认识时间也不算长吧？我提过要给你解毒提了几次了你自己扳着指头算算！” “是我不给你治吗？推三阻四不肯让我治的到底是谁啊！” 马车的车速渐渐降了下来，叶灵汐琢磨着这估计是快到城门口了，也不好再和他继续吵，眯眸盯了他一会儿，哼道：“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你等着，这事儿我早晚要跟你掰扯个清楚。” 赫连冥烨有些无奈，想要解释，就听叶灵汐压低了声音突然说了句，“我都已经知道你身上那毒和长生身上的毒系出同源了，长生的身世我已经弄清楚了，你不愿意解毒的原因……你以为我真的半点儿都猜不到吗？” 她这话话音未落，就感觉车厢里的气压陡然降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清楚的感觉到了从赫连冥烨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帝师大人，你冷静点儿，现在杀了我可没好处。”叶灵汐脸上没有半点儿惧色，唇角甚至还扬着点儿笑意，“你要是真杀了我，不反倒让我确信我的猜测都是真的了吗？” “我只是个大夫，只对治病救人有兴趣，其他的事儿都与我无关，你犯不着把我当敌人一样戒备着。”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一心求死，我可不是，我惜命着呢。” 她悠悠说着，“闻空大师前几日才给我批过命，说我是什么瑞风的命格，以后能嫁皇子龙孙，我还指望着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享清福呢，要是现在就死在你手上不就亏大了。” 赫连冥烨半晌没说话，听完她这番话，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怪异，还下意识地朝马车门口瞄了一眼。 叶灵汐注意到这会儿马车已经停了，愣了一下，也转头朝马车车门处望去，就听外面儿传来一声清咳，“帝师大人，所有人马已经清点齐备，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叶灵汐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差点儿炸了，那分明就是姬玄离的声音！ 那，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姬玄离他都听到了？！ 第190章 你就跟在我身后 第190章 你就跟在我身后 “皇子龙孙？” 叶灵汐都已经郁闷到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赫连冥烨却像是完全体会不了她的心情，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把这词儿重复了一遍。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原来叶大夫你是想嫁……” “你闭嘴！”叶灵汐压低了声音，侧眸狠狠剜了他一眼，“我就是随口说的，谁知道姬玄离就在外面儿！” “你要是再跟我提这茬儿，小心我路上对你不客气！” 叶灵汐恶狠狠地撂下这一句警告之后，拎起自己的行医箱推开了马车的车门，出去就直接冲着金赫喊：“金赫！麻烦你去帮我准备一匹快马来！” “两匹。”赫连冥烨跟在她身后出了马车，吩咐金赫，“把我的绝尘牵来，另外再帮我准备两套换洗的衣服，和两个人两天的干粮。” 金赫不敢耽误，立刻去安排了。 一直站在马车旁边的姬玄离听到赫连冥烨这话却明显一愣，“帝师大人，您这是……” “我刚才给叶大夫看了疫区那边儿送过来的病人病例，叶大夫看完之后觉得这次疫症实在是危急，不能再拖延了，不想再在路上耽误时间，所以决定直接骑马赶路过去。” 外面儿的雨势这会儿略小了些，可寒风夹杂着雨滴落在身上还是格外的冷。 叶灵汐刚才出来的急连伞都没打，赫连冥烨的手移了移，把自己手里的伞举到了她头顶帮她挡住雨丝，这才继续对姬玄离道：“我和她一起过去。” 姬玄离闻言眉心就紧皱了起来，脸上明显染上了忧色，转头看向叶灵汐，“叶大夫，那疫症具体是什么情况，您已经有判断了？” “我只是看了一些病例，那些判断也都是以病例为依据总结的一些想法，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得去疫区亲自接触了病人才能有定论。” 叶灵汐看了一眼赫连冥烨举在她头顶的伞，侧眸瞄了他一眼，也没多言，继续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疫症致死率很高，一旦染病，病人也没有几日的活头。” “我说句难听点儿的话，路上若是再耽搁上几日，我怕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西桐城都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姬玄离闻言脸上的神色明显一凛，立刻朗声道：“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可别！”叶灵汐果断拒绝了他，“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过去的，因为不认识去西桐城的路，才不得不把赫连冥烨也带上让他给我当个向导。” “同行的人越多，路上越耽误事儿，你又是太子，要是你也一起，免得不还得再多带几个侍卫一起，这都是麻烦。” “再者，我到了那边儿之后就要直接进疫区了，我们天琼国可就你一个太子殿下，哪儿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去疫区冒险。” “太子殿下，我知道您是好心，可您要是真的为疫区百姓着想，就放我和赫连冥烨过去就成了，这就算是帮大忙了。” 叶灵汐说完这话，直接从赫连冥烨的伞下走了出来，自己撑起了一把伞，也不顾姬玄离听完她这话是个什么反应，只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你不是说宫里还派了几个御医随行吗？他们人在哪儿呢？” “那边儿马车里。”赫连冥烨给她指了一下方向。 叶灵汐便径直朝那马车走了过去，头都没回地冲赫连冥烨挥了挥手道：“我去跟他们一起研究一下疫症的情况，你让金赫尽快准备，一切准备妥当了直接叫我。” 赫连冥烨看着她上了御医所在的那辆马车，这才把目光落回了姬玄离的身上，“叶大夫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她说的那话虽然有点儿伤人，但也是实情。” 赫连冥烨宽慰姬玄离道：“我和她一起过去就成，这边儿大队人马和物资还需要人统率，我不在，就要靠太子殿下你来主持大局了。” “把救灾的物资尽快运送到疫区也责任重大，太子殿下可万万不可大意。” 姬玄离闻言立刻挺直了背脊应道：“帝师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物资运送过去，不会耽误了救灾的进度。” 赫连冥烨浅扬起唇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把金赫留给你，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也算见了点儿世面，面对大事的时候还算沉稳。若是真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和他商量着来解决。” 赫连冥烨这边儿叮嘱着姬玄离的时候，金赫已经已经把马匹和行李都收拾好了。 赫连冥烨刚才说的那番话他都听到了，看叶灵汐还没从御医那马车上下来，他就先把两人的行李放到了马背上用防水的油布仔细裹好，又找了两件厚实的蓑衣给他们备着。 等一切都准备停当，看赫连冥烨和姬玄离也谈完了，他这才走上前去和赫连冥烨汇报，“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嗯。”赫连冥烨应了一声，合上伞，接过金赫递过来的蓑衣穿好，目光在金赫和姬玄离的身上扫过，叮嘱道，“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话，他从金赫的手里接过另一件蓑衣朝叶灵汐所在的那辆马车走了过去，抬手在马车的车窗上轻敲了两下，“叶大夫，该启程了。” 按照赫连冥烨的估算，两人就算是日夜兼程，要赶到西桐城也至少需要一天半。 他们是中午出发的，路上基本没有停歇，到深夜的时候，刚好赶到迎凤城。 “晚上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赫连冥烨把马停在了迎凤城驿馆的门口，“你身上还带着伤呢，不要太逞强。” 他说着就要下马进驿馆却被叶灵汐给拦住了，“你给我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这边儿一切事都由我出面来安排。” 叶灵汐道：“你就别露面了，你那张脸，再配上你那一头银发，还是从琼都来的。驿馆的人就是再傻也能猜出你的身份来了。” “要是让迎凤城的城主知道帝师大人到了，免不了又得上门来奉承讨好，怕是你今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赫连冥烨也没反对，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牌递给她，“这是巡检司的令牌，你就说你是奉命去西桐城查看灾情的就成。” 叶灵汐从他手里接过玉牌，下马直接往驿馆里走去，回头看了他一眼叮嘱道：“你就跟在我身后。” 第191章 我这兄弟孤僻又不善言辞 第191章 我这兄弟孤僻又不善言辞 因为西桐城那边疫症蔓延的缘故，现在各城对进出城的人员都盘查的特别严格，严防着疫区的人进城，同时也劝阻人们不要往疫区那边儿去。 看叶灵汐一个女人要到疫区去，驿馆的人很是惊讶，不过看了她拿出来的腰牌，他们立刻痛快地签了放行的文书。 “原来是从琼都来的巡检司大人。” 虽然疑惑怎么派了一个女人来，不过那腰牌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驿馆的人也不敢多加盘问，恭恭敬敬地招待着叶灵汐他们，很快就给他们安排好了上等的客房。 “房里备好了热水，两位大人泡个澡好好暖暖身子，马匹我们会专门派人去照顾的，两位大人尽管放心。” “两位大人难得到我们迎凤城来，稍后我们略备薄酒给二位接风，还请二位务必赏光。” 那驿馆的驿丞说着这话的同时目光还暗暗往赫连冥烨的身上瞄着。 赫连冥烨自进了驿馆之后连身上的蓑衣都没脱，遮雨的笠帽也压地极低，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脸，这模样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那驿丞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探究的心思来。 他不住地往赫连冥烨的身上看，叶灵汐则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赫连冥烨的身前，“我这位兄弟性子孤僻，不善言辞，驿丞的好意我代他心领了，不过酒宴还是免了。” “我们明天一大早还要启程赶路，喝了酒难免会误事儿。” 那驿丞看叶灵汐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坚持，转了个弯儿说一会儿把晚饭送到他们房中，跟着便把他们带到了准备好的客房里。 赫连冥烨当真是听了叶灵汐的话，把“孤僻又不善言辞”的人设贯彻了个彻底，到了客房门口冲那驿丞略一点头便进了客房，直接关上了房门，摆明了完全拒绝交流。 那驿丞都被他这态度搞得有点儿尴尬了，一旁的叶灵汐却在这时笑着开口，“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介意就好。” “说起来，关于西桐城的事儿，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还要麻烦你为我解惑。” 叶灵汐说着就把那驿丞请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问了他好一会儿才把他送出了门。 有下人送了热水上来，叶灵汐也没客气，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给自己胸口的伤处也换了药，刚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听外面儿有人敲门，“大人，我把饭菜给您送来了。” 叶灵汐走过去开了门，见那下人手里的托盘里放了两份饭菜，便挑眉问：“另一份是给我隔壁那位兄弟准备的？” “是。”那下人低着头恭敬道，“我给您送完，马上给他送过去。” “不用了。”叶灵汐道，“他也不喜欢见生人，你把这些饭菜都搁我屋里吧，一会儿我给他送过去。” 那人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敢多言，听从叶灵汐的话把那两份饭菜连同托盘都一起放到了屋里的桌上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叶灵汐琢磨了一下，把自己的行医箱背上，端起那托盘出了屋子，走到隔壁敲响了赫连冥烨的房门。 叶灵汐刚才在门口和那下人说的那些话赫连冥烨都听到了，听脚步声他也知道是叶灵汐来了，连问话都省了，直接打开了房门放她进来。 叶灵汐看他开门开的这么爽利，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似乎也刚泡了澡，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头发倒是还半干，不由怔了一瞬，随即失笑。 “我是不是来的不太是时候？”嘴上这么说着，她却是半点儿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进了屋里。 她把那摆满了饭菜的托盘放到了桌上，跟着把自己的行医箱也放到了一边，这才重新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道：“你赶紧去把你的头发擦干，本来身上就有寒毒，再这么不顾好自己的身子，以后有你苦头吃。” 赫连冥烨侧眸看了一眼自己垂散在肩上的发，摇了摇头，“无妨，屋里暖和，就这么晾着，等一会儿就……” 他话说了一半，注意到叶灵汐用一种很是不善地眼神盯着他，就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旁人都是生怕自己生了个什么病短了寿命，你倒好，怎么糟蹋身子怎么来，恨不得在作死的路上一条路走到黑。” 说完这话，不等赫连冥烨回应，她自己就很是嫌弃地“嘁”了一声，“算了，反正也问不出个什么结果，懒得再和你纠结这个问题，你不想擦就不擦吧，过来吃饭。” 叶灵汐说着就把那托盘上的饭菜都一一摆到了桌上。 赫连冥烨走到桌边去，仔细看了一下叶灵汐的脸色，试探着开口，“叶大夫……” “你要是不想我这会儿跟你吵架，就配合点儿坐下吃饭。”叶灵汐斜了他一眼，语带警告。 赫连冥烨有点儿无奈，不过最后还是配合地坐了下来，直接拿起了筷子。 “我刚才问过那个驿丞了。”叶灵汐边吃着菜边低声和他说着正事儿，“西桐城那边儿现在已经完全戒严了。” “别说是染了病的人不让出城，连没染病的也关在城里不许出来，都是生怕他们身上带着疫症的病源会感染其他人。” 叶灵汐说起这个就皱起了眉来，咬着排骨都有点儿食不知味的感觉，“之前你收到的那文书上说，西桐城的官员有把患病的百姓和没患病的百姓分开。” 赫连冥烨颔首，“是，这些都是面对疫症的时候最基本的处理方法，那西桐城的城主算是处理的很是稳妥了。” “不。”叶灵汐摇头，“怕是不够。” 赫连冥烨举筷的手微微一顿，略带惊讶地看向她，就见叶灵汐低着头眉头紧锁，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之前看那汇报文书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西桐城偌大的一个城，竟然有将近四分之三的人都染上了疫症，这比例未免也有点儿太大了。” “刚才我问了驿丞，那驿丞说，现在不止是西桐城，连西桐城周边的几个城也相继出现了疫症感染的情况。” “如果那文书上的汇报所言非虚，西桐城患病的百姓没有流落到外面儿的，那周边那些城里的百姓出现感染情况，就只有一种解释——这疫症传染性非常强，不止是靠人和人接触才能传播。” “而是靠呼吸，飞沫，甚至是——水源。” 第192章 有不共戴天之仇 第192章 有不共戴天之仇 “咔”一声脆响让叶灵汐陡然回过神来。 她疑惑地循声望去，赫然发现竟然是赫连冥烨徒手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叶灵汐的眼角不由微微一抽，“我这只是假设，也算是预想出来的最坏的一种情况，实际情况未必就是这样的，你也不用紧张成这样吧。” 好在那下人送饭菜来的时候就备了有一双公筷，叶灵汐把那公筷给赫连冥烨递了过去，这才继续说道：“我就是想提醒你，如果真的是水源的问题，那你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这疫症的范围估计会进一步扩大。” “当然，说不定只是我杞人忧天。”叶灵汐耸了耸肩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赫连冥烨接过叶灵汐递过来的筷子却半晌都没有动筷。 叶灵汐自己吃了一会儿，看赫连冥烨一直没动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这会儿就是想破天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 “先吃吧，吃饱了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到了西桐城，自然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叶灵汐说着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到了赫连冥烨面前的碗里，“尝尝这个，他们这儿厨子的手艺还不错，快趁热吃，凉了就要变味儿了。” 赫连冥烨夹起那块里脊慢慢吃下，吃完突然就问了句，“我听金赫说，你离开琼都的时候，给天医馆里留下了一副能预防疫症的方子？你确定那方子确实管用吗？” “那个药能增强人对病源的抵抗性，喝了是没坏处的，对普通的疫症，那方子也算是有点儿效果的。” 叶灵汐也没隐瞒，照实回答道，“不过对这种传染性特别强，致死率又高的疫症，还真未必管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灵汐道，“如果那疫症真的是靠水源传播，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疫症还没有彻底扩散蔓延开来之前，让没有感染疫症的人们都用上抵抗疫症的药，这样能更好的控制疫情。” 赫连冥烨颔首，“如果可以保证那方子的药效，我可以给皇上飞鸽传书，让他强令各城百姓都一起服用这种药。” “这想法是不错。”叶灵汐苦笑了一声，“不过问题就是，我现在也不敢保证那方子一定能预防这次的这种疫症。” “还是得尽快赶到西桐城去，”叶灵汐道，“确认了情况我才敢放开手去治。” 说完这话，她也打起了精神来，招呼赫连冥烨道：“快吃快吃，别耽误，我们就休息两个时辰，稍稍歇过劲儿来就马上启程。” 赫连冥烨点了点头，没再多言，配合地重新拿起了筷子。 叶灵汐胃口小，没吃多少就已经饱了，她放下筷子漱了口，跟着就走到一旁把自己的行医箱打开，熟练地开始配药。 赫连冥烨看出她在配的是之前给他药灸用的那种药粉，不禁挑眉问：“今晚还要再药灸一次吗？”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我这会儿的体温还算正常。” “我知道你这会儿体温正常，可我之前就说了，我现在用的这种压制你体内寒毒的法子有时效性。”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利落地给银针的针尖上都均匀地沾上了药粉。 “明天我们一路怕是都不能停，能抽空停下吃点儿干粮就算不错了，也没那功夫再给你行针。” “正好这会儿有空，就趁着这会儿给你续一下药效。” 赫连冥烨闻言也就没再多问，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这次不用叶灵汐吩咐，自己主动走到床边儿去坐下，褪下了上衣。 叶灵汐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银针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知道的晓得我这是在给你治病，不知道情况的要是看到这场面，估计还以为我要对你图谋不轨呢。” 她的目光在赫连冥烨的脸上仔细扫了一遍，眼底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分，“就你这样貌，就算被当成采花贼，采了你我也不算亏。” 赫连冥烨怕是以前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明目张胆调戏他的，突然听到叶灵汐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竟半晌没有说话。 叶灵汐也没给他机会细想，直接绕到了他的身后去，端肃神色开始给他行针。 “叶大夫。”房里本来都安静了下来，赫连冥烨却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你给旁人治病的时候，也对他们说过这种话吗？” 叶灵汐先是一愣，之后就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没有，你是第一个。姿色不如你的，就是求着我去采，我还看不上呢。” 她那语气轻快，明显就是在说笑。 赫连冥烨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索性跟她闲扯，“那你能看上的是哪种？皇子龙孙？” 叶灵汐暗暗磨了磨牙，“都说了那就是句玩笑话，这茬儿揭过去了成不成？” 叶灵汐气道：“想想那话被姬玄离听到了我都郁闷的不行，天琼国皇族统共就两个男的，一个皇上，一个太子。” “姬玄离当时听到那话该怎么想我？‘这女人不是想嫁给我，就是想嫁给我爹’？” 这句话出口，叶灵汐自己都忍不住一阵恶寒，“想想都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要嫁皇子龙孙也未必就一定要嫁天琼国皇室。”赫连冥烨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这世上也不是只有天琼国一个国家。” “别的还有哪个？北冥？”叶灵汐只当是闲聊，说话也没个什么顾忌，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了，“我还没去过北冥国呢，谁知道他们皇室的人长什么样？模样不好的我也看不上。” “其他的国家我还没听过……哦对，”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还有一个云岚国来着。” “不过云岚皇室就算了，提都不用提。”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提到云岚国的时候，赫连冥烨的身子似乎僵了一瞬。 不过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又没发现什么明显的异样，就听赫连冥烨问了句，“为什么云岚国不用提？” “云岚皇室不是几十年前就已经被屠干净了吗？又没什么好说的。” “再者，”叶灵汐冷哼了一声，“我和云岚国皇室里的某个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第193章 我可以信任你的吧 第193章 我可以信任你的吧 “不共戴天之仇？” 因为背对着叶灵汐的缘故，赫连冥烨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点儿吃不准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没记错的话，云岚国灭国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 赫连冥烨道：“就像你说的，云岚国皇室的人在灭国的时候就已经被屠干净了，你又怎么可能会和皇室的人有仇？” “这事儿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叶灵汐道，“他也未必知道我把他当仇人，不过这仇我自己记下了。” 就小宝那个便宜爹，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叶灵汐也懒得多谈论他，说了两句就直接扯开了话题。 “说起云岚国……咱俩也该说说正事儿了吧。” 叶灵汐把银针都刺入他背部的穴位，示意他不要动，好好坐着让针停一会儿，自己则搬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儿坐下，摆出一副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架势。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离琼千里远，也不怕有人会窥探偷听，你就和我说实话吧。” 叶灵汐抬眸望进他眼底，那眼神澄澈明净，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的意味，像是想要一眼把他彻底看穿，“你身上那个毒，也是在云中城染上的吗？” 赫连冥烨没应声，虽然知道叶灵汐是只把他当病人看，但这样赤着上身和她相对而坐，他还是有些不自。 他轻咳了一声，敛眸暗暗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开了口，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关于云中城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是我问你问题，凭什么现在要我回答你？”叶灵汐不服气地挑起了眉来。 不过琢磨这会儿主动权确实不在她手里，她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我们都把各自的事儿摊开来说。” “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相对的，你身上那毒的事儿，你也不能再对我有所隐瞒。” 叶灵汐说起这个就上火，“我毕竟是个大夫，看到身染剧毒的人我就忍不住想管，可你偏偏是个不乐意让人治的……” “我可不想一直因为这个问题和你纠结，你不让我给你治，总得说出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来吧！” 赫连冥烨看向她的眼神更深了几分，浅浅扬起唇角，“叶大夫对每个身上染病的病人都这么……” 他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言辞才问出来，“都这么执着吗？” “普通的病人其他大夫都能治的，我就没什么心思管。” 叶灵汐倒是也诚实，直接照实说了，“可你身上毒本来就少见，还是两种毒混在一起的病例，那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我没看到也就罢了，我既然都已经看到了，这么难得的检验我医术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叶灵汐说起这个，眼神都不由亮了几分，“虽然这说法对你这被剧毒困扰的病人来说有点儿不厚道，但我身为一个大夫，最大的乐趣就是能把原本活不下去的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的吧？” 赫连冥烨浅浅颔首，“那就由你先说吧，关于云中城的事，你知道……或者该说，你那个徒弟到底告诉了你多少？” “那还真是不少。”这事儿说来话长，叶灵汐先给自己倒了杯茶，还很是体贴地给赫连冥烨也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重新在他面前坐定，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之前我徒弟毒发，准备给我‘交代遗言’的时候，你在旁边应该也都听到了，他本来就是云中城的人，再准确点儿来说，他是从云中城里逃出来的人。” 虽说这里没什么外人，但云中城的事算是属于秘辛，被人听到也不好，所以叶灵汐和赫连冥烨说这事儿的时候，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长生当时给她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表达还有点儿混乱，叶灵汐则是把那些事儿给理顺了，按着时间的顺序，把所有的事都一一讲明。 “你身上那个毒和长生身上的毒系出同源，所以你也该清楚，云中城里现在还活着的人按理来说都是中了毒的，没有生育能力。” “长生虽然生下来就被遗传了一身的毒，可单是他能平安降生，这事儿本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他也是个苦命的，生来就被全城的人寄托了厚望，好不容易从云中城逃出来，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叶灵汐轻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正好遇到我，他要么毒发直接死在临岳城，要么就在冲到琼都来求见贵妃娘娘的时候被人给处理了。” “他愿意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是因为信任我。” “同样，我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也是觉得帝师大人你不至于为了保全天琼国皇帝的颜面对一个苦命的孩子痛下杀手。” 叶灵汐抬眸看向赫连冥烨，脸上的神色和眼神都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郑重，“我可以信任你的吧？” 赫连冥烨听她说起云中城的事听的有些恍神。 听她说起这句，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长生的身世，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要再传给外人。” “如果以后长生因为身世的事情再遇到什么情况，你解决不了的，尽可以来找我，我可保他周全。” 叶灵汐没想到竟然还能得了他这样的保证，不由浅浅挑起眉来，“我先替长生向你说句谢谢。” “不过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忍不住越来越好奇了。” 叶灵汐端起茶杯来轻啜了口茶，目光却一直凝在赫连冥烨的身上没有移开过，“我该说的情况都已经说完了，现在该你了吧？” “你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染上的？” 叶灵汐单刀直入，直接把话给挑明了问：“该不会……你也是从云中城里逃出来的吧？” 赫连冥烨端着杯子的手微颤了一瞬，长长的眼睫垂敛下来，良久没有应声。 这驿馆里没什么好茶叶，手里这杯茶入口的滋味尚可，可入喉之后细品，舌尖却只余涩然。 赫连冥烨喝了一大口茶，借此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说起自己的事，“我不是从云中城里逃出来的，但我身上的毒，确实也源自云中城。” 第194章 她这不是害你吗 第194章 她这不是害你吗 赫连冥烨和她说起了一个不算长，也不算太复杂的……关于他自己的故事。 按他所言，他家里原本也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家里相当富裕，可他家里的日子过的好，自然就惹来了旁人眼红，招惹来了仇家。 “你的猜测不错，云中城的那毒，就是因为被投入了水源之中，所以才很快就蔓延了全城。” 赫连冥烨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道：“我家那仇家，也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云中城之水含剧毒，便想方设法的窃取了有毒之水。” 叶灵汐之前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染上毒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之后的事，就是一场纯粹的悲剧了。 赫连冥烨全家上下都被下了毒，在染了毒的情况下，被仇家杀死。 “出事的时候我不过才几个月大，家里一位忠心的家仆用他的孩子替换了我……结果他的孩子死了，我活了下来。” “但因为当时我也喝了那带毒的水，所以就被这毒给缠上了。” 叶灵汐张了张口，想要安慰一句，可这会儿说什么安慰的话都觉得特别苍白无力。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试探着问，“那这么说，你和云中城并没有直接的关系，那又为什么要给自己身上种上寒毒来遮掩你身上原本的那种毒呢？” 看赫连冥烨抬眸来看她，叶灵汐也没回避，坦然说出了自己一直疑惑地问题，“我说了我是大夫，也给你诊过几次脉了，你的身体情况瞒不了我。” “也就是我断脉象的方式与其他大夫都不同，才能断定你身上是染了两种毒。其他的大夫，哪怕是御医，应该也只能诊出你身上只有寒毒这一种。” “我原本猜测，你可能也是云中城的人，身份不能被旁人知道，所以才故意给自己身上种上了这种至寒至烈的寒毒来遮掩原本的毒性。” 她皱眉道：“可现在听你这么说……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确实不想让人知道我身上原本就带着这种毒，就像你说的，这毒的来源不太好解释，容易引起人怀疑。” 赫连冥烨道：“不过这寒毒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染上的。” “我侥幸逃过仇人的追杀之后，由家里的几位忠仆抚养我长大。发现我身染剧毒之后，他们就想法设法的给我解毒，可几乎寻遍了天下名医都没有找出解毒之法。” 赫连冥烨的语气平淡，说起自己的身世也如同在说旁人的事情一样，情绪都没有什么特别剧烈的起伏。 “一直到我五岁的那一年，他们带我到琼都来求医。琼都里有一位曾被称为是神医的女大夫，根据我的人查到的消息，云中城水源中的那种毒就是她研制出来的。” 叶灵汐一听这话眼睛都蓦然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那后来呢？你找到她了吗？那毒真的是她研制出来的？！” 赫连冥烨轻啜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隐着让她看不透的神采，“人是找到了，不过她当时已经嫁人了，也很少再以大夫的身份给人医治。” “我的人找到她之后，和她说明了情况，她也承认，云中城里的那种毒确实是她研制出来的。可惜的是，她虽然研制出了毒，却没有研制出解药来。” “啊？”叶灵汐的眉头都紧皱了起来，“如果没有把解药研制出来，这种毒也不能轻易拿出去给人用，这是毒医一道最基本的行事准则啊，她怎么会……” “这倒不是她的问题。”赫连冥烨解释道，“虽然她不愿意细说内情，但那毒也不是她故意给别人使用的，似乎有心之人偶然知道了这种毒的存在，所以故意窃取了配方。” “她知道了我的情况之后说，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我是因为她研制出来的毒才受了那么多的苦，也算是她欠我的，所以她答应给我医治。” 叶灵汐隐约感觉事情总算是说到了最关键的那个点上，立刻打起了精神来凝神细听，“如果毒真的是她研制出来的，那按理来说，就算要费点儿功夫，应该也能找出解毒之法才对，那为什么你现在……” “她当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赫连冥烨道，“研制解药耗时耗力，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 “可当时因为仇人的追杀，我不能久留琼都，她就想出了一个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办法。”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叶灵汐蓦然恍悟，“是以毒攻毒？！” “不错。”赫连冥烨颔首，“她当时给我种下这寒毒，说虽然会让我吃点儿苦，但这寒毒可以完全压制我体内的毒性，让我不至于受那毒性煎熬，可行于阳光之下，维持基本的体面。” 叶灵汐眯起眸子琢磨了一会儿，喃喃道：“当时你年纪小，中毒还不算太深，用以毒攻毒这法子，确实可以将你体内原本那种毒性暂时压制住，也算是不错的拖延之法。” “可这种法子无异于是饮鸩止渴，是有时效性的。” 叶灵汐皱着眉道：“按理来说，她既然敢用这种法子，应该就是有足够的自信，在两种毒形成胶着之势前，就能把那解药研制出来将你体内的毒完全化解才对，可怎么现在……” 叶灵汐还在郁闷，却听赫连冥烨突然轻笑了一声。 她疑惑地朝他看去，发现赫连冥烨的眸中漾着些浅浅的笑意，“叶大夫不愧是精研医道，单是听我说这些，竟然就能把当年的事推测出个大概来。” 叶灵汐疑惑地眨了眨眼，“啊？我这还没想明白呀，她给你用了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又不负责到底，这不是害你吗？” “难不成是你后来因为什么事儿和她闹翻了，然后结仇了？” 叶灵汐还在推测着询问，赫连冥烨却摇了摇头，“不。” “她当时和我说，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可以保我十年性命无虞。原本她是和我说好，一定会在十年之内研制出解毒的法子。” “可惜，还不到十年之期，她就已经死了。” 第195章 你也太倒霉了吧 第195章 你也太倒霉了吧 死了？！ 叶灵汐懵了，“你这……这也太倒霉了吧？！”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直白，让赫连冥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了。 叶灵汐忍不住叹了口气，跟着追问：“这好不容易抓到点儿希望，怎么那大夫说没就没了呢？她怎么出事的？意外亡故吗？”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深凝了她一眼，顿了片刻后才敛眸低声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对外的说法是，她和丈夫一起外出，结果突然染上了致命的疫症，和丈夫一起双双病故。” “一个被称为神医的人，最后竟然因为染了病就死了？”叶灵汐的唇角抽了抽，显然对这结果有点儿不能接受，“还是和她的丈夫一起……” 她本来还想着这事儿实在是太让人郁闷了，可仔细琢磨了一下，突然感觉有那儿不对。 那是个女大夫，住在琼都，曾经被人称为神医。 赫连冥烨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 最后她是和丈夫一起双双病故……死于致命的疫症。 叶灵汐一个激灵，只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脚心直蹿上了脑门，让她克制不住地猛然站起了身来。 “你说的那个女大夫……她到底是谁？！” 叶灵汐死死握紧了拳头，一双眸子紧凝在赫连冥烨的身上，“她难道就是我……” “她姓黎，单名一个曦字。” 赫连冥烨的目光望进她眼底，坦然和她对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忠国公夫人了。” “云中城里的那种毒，是我娘研制出来的？” “当年答应给你解毒的人就是她？那寒毒也是她给你种下的？！” 叶灵汐忍不住拔高了语调，又自觉失态，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动作僵硬地重新坐回了座椅上，“竟然是我娘？！怎么可能……” “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来骗你。”赫连冥烨捧着手里的杯子，茶这会儿已经彻底凉透了，他也没有喝，只默默感受着那冰凉的瓷器紧贴着掌心的触感。 “我当时找到你娘的时候，你还不满一岁大，你哥哥那时候也不过才三岁。”赫连冥烨抬眸看了她一眼，轻笑着说了句，“当时我还抱过你，只是你当时年纪小，还不记事。” 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哪儿会记得她见过什么人。 而且他就算真抱了，那抱的也是原主，和她又没关系。 叶灵汐在意的不是这些细节，她这会儿只觉得乱。 明明赫连冥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可她却觉得事情反而越发的乱了。 这种感觉和之前听完叶老爷子那一席话之后的感觉有些相似。 他们都在说这些事情和她无关，让她不要去掺和，可知道的越多，她就陷的越深，似乎自己也成了中间的一环，想挣都挣脱不出来。 “我本来是不想提起这事儿的，毕竟你母亲病故，你心里也不好受。”赫连冥烨道，“她当年给我种下寒毒的时候，想来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所以现在……虽然这寒毒在我体内成了随时能要我命的存在，但我并不怪她。” 看叶灵汐还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他伸手把自己手里的杯子放在了床边的矮桌上，这才开口轻唤了叶灵汐一声，“叶大夫。” 看叶灵汐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才继续道：“你要知道的事情，我已经都说完了。” “你还有什么其他要问的吗？”赫连冥烨道，“既然今晚我们是坦诚布公的谈，那你心里还有什么疑问，不妨一起问个明白。” 叶灵汐张了张口，顿了半晌才喃喃问了句，“之前在连岳山脉，你遇到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因为认出了季临渊送我的那把匕首。” 看赫连冥烨点了头，叶灵汐自嘲地低笑了一声，轻喃道：“难怪了。” “我当时就觉得，你似乎有点儿太好说话了。” “到了临岳城之后，你还主动帮我救下了小宝。” “再之后我回到琼都，你当众让我上你的马车，把穹冥山庄的尊客令给了小宝，我天医馆开张，你派金赫给我送匾额撑场面。” “因为长生突然毒发，你同意我留在穹冥山庄不说，还把地下室借给我用，甚至后来，你还答应小宝教他习武……” “琼都的百姓都说你性子孤僻，很少有人能入你的眼让你另眼相待。” “我原来还以为，你对我的态度与旁人不同，主要是想拿我当幌子做戏给公主看，好让她对你彻底死心。” “可现在看来那些事……那一桩桩一件件确实都与你平日行事的风格截然不同。” 叶灵汐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重新抬眸看向赫连冥烨，“你之所以对我多番照顾，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是黎曦的女儿吧？” “虽然我娘没能彻底解了你身上的毒，但她当年也算是帮过你。所以你现在反过来帮我，也算是偿还我娘的恩情，是这样吧？” 赫连冥烨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反驳。 他确实是在连岳山脉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对她有诸多关照，也的确有黎曦的原因，可那不是重点。 他不至于为了偿还所谓的恩情就对一个女人照顾到这种地步。 他对她不同只是因为…… 他想解释，可一时间竟想不出到底该怎么表达，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为什么？ 因为她是第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却真心想要治好他的人。 因为她一直那么的鲜活有朝气，活成了他最向往的那种姿态。 因为一直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她，所以看到她遇到了什么事儿，就忍不住想要去帮一把。 可……这些话该怎么说呢？ 以什么立场来说呢？ 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故人之女……仅此而已啊。 他沉默着垂下眼帘，那到了嘴边儿的话最后还是尽数咽了回去，再开口的时候，只余一句，“确是如此。” “呵……我还真没想到，我得了你这般照顾，竟然是沾了我娘的光。” 叶灵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可开口的时候，声音却还是夹杂了些许的火气。 “行，这事儿算是有个答案了，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叶灵汐正色看向他，“为什么不肯让我给你解毒？” 第196章 我以后都不会再提了 第196章 我以后都不会再提了 “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也该知道，我的医术是我娘教的，绝不会差。” 之前几次都被他给混了过去，叶灵汐这次不肯再退让，执着地要问出一个答案来，“那为什么在临岳城的时候，我提出要给你解毒你却不肯？” “之后几次也是，我每次提这事儿，你都表现的特别抗拒。” 叶灵汐皱着眉道：“我原本以为，那寒毒是你故意种到自己身上，为了遮掩你体内原本存在的那种毒。” “那你不愿意让我给你解毒，应该也是怕外人知道了你体内原本就潜藏的那种毒的来源。” “可刚才你说了，你不是云中城的人，是被仇家害了才染上这种毒的，那这种推测就不成立了。” “既然你不怕这种毒被人知道，那为什么不让我解？” “叶大夫，你自认你的医术能比你娘还好吗？” 赫连冥烨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让叶灵汐不由愣了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她母亲的医术确实是挺高明的。 叶灵汐自认医术不会比原主的母亲差，可原主的母亲现在都已经过世了，没法比一场，她也不好断言说自己的医术一定就比原主母亲好。 这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索性沉默着没有吭声。 可她这样的反应在赫连冥烨看来，就等于她是默认了她还没有超越她母亲的自信。 “那毒是你母亲自己研制出来的，没人比她更清楚那毒的成分和效果。饶是如此，她在世的时候，用了整整八年也没能将那解药研制出来。” 赫连冥烨看向叶灵汐轻摇了摇头，“更何况是你呢。” 叶灵汐一听这话火气噌一下就蹿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的医术？！” “不是怀疑你的医术。”赫连冥烨道，“我是对我的身体情况太过清楚了。” “就算是一直用药吊着命，我也没有下一个八年去等了。既是如此，又何必再劳烦你为我浪费心力呢。” 叶灵汐的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你这是已经做好了随时都会死的准备了是吧？” “也不是。”赫连冥烨轻笑道，“若是有活路，谁也不想往死路上走。可我现在又没别的路可选，也不过是希望最后的这一段路能走的有意义些罢了。” 叶灵汐听完他这番话，良久都没有应声。 她一直觉得赫连冥烨就是作，明明有活下去的可能，为什么不尝试呢。 可现在想想，她才认识他多久，又了解他多少呢？ 他以前到底试过多少次，又绝望了多少次，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能把死都说的这般淡定泰然。 若他是尝试了无数次，已经对解毒这事彻底绝望了，那她又凭什么要求赫连冥烨无条件的信任她，放心把命，把那仅剩的有限的时日交到她手里呢。 说到底，是她自大了。 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罢了。 想清楚了这一茬儿，她不由叹了口气，一时间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似乎该释然的，可她又莫名觉得胸口好像憋闷地更厉害了。 看叶灵汐沉着脸坐在那儿半晌没吭声，像是在默默跟谁怄气似地，赫连冥烨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劲，试探着喊了一声，“叶大夫？” 话音未落，叶灵汐便猛地站起了身来，突然说了句，“我明白了。” 这话实在是太突兀了，赫连冥烨一时间都没想明白她这是明白什么了。 叶灵汐也没解释，起身走到他身边儿去，示意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跟着便抬手把他背上那些银针一一取下。 “也是我考虑不周到，只因为对你身上那毒感兴趣，就缠着想给你解毒，却忽略了你的感受，这确实是我不对。” 她取出最后一根针，跟着说了句，“你放心，这事儿我以后都不会再提了。” 赫连冥烨的身子倏然一僵，一双手骤然紧握成拳。 叶灵汐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反应，走到桌旁从行医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又倒了一杯白水一起送到了赫连冥烨面前。 “把这个吃了，能保证你维持正常体温到明天晚上，那时候我们应该也已经到西桐城了。” 赫连冥烨从她手里接过药合水吃下。 叶灵汐就借着这功夫把银针一一消毒收入了针囊里，跟着把行医箱也合了起来。 “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就回自己房间了，休息两个时辰我们就出发。” 她说着背起行医箱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赫连冥烨穿好衣服起身去送她，就见她出了门之后突然回过头来又补了一句，“对了，还有一件事。” 看赫连冥烨也到了门口，她仰起头看向他，正色道：“我娘是我娘，我是我，她现在已经不在世了，你没必要把欠她的所谓‘恩情’回报到我身上。” “你又不欠我的，你对我照顾的太过……”叶灵汐浅浅蹙起眉道，“那不就等于我欠了你了？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怎么对旁人就怎么对我就成了，不用对我有什么特别关照，免得外人再说些闲言碎语。” 叶灵汐说完这话，对他道了一句“早点休息”跟着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赫连冥烨站在门口，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一片深邃沉暗，宛如凝着一团浓的化不开的墨色。 叶灵汐可不知道赫连冥烨心里藏着怎样的心思，今晚和赫连冥烨这一番谈话，里面的信息量太大，她这会儿还有点儿理不清头绪。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也没急着休息，而是走到了房里的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取毛笔沾了墨，在那宣纸上分别写下了几个字。 云中城，毒药，黎曦，姬铭礼，叶少城。 按照现在知道的线索，云中城之所以被攻破，是因为有人往水源里下了毒，而最有可能下毒的人，就是姬铭礼。 那摧毁了整个云中城的毒药，是她的母亲黎曦研制出来的。 而黎曦最后却死了，明面儿上说是死于疫症，可明显还另有隐情。 连她爷爷都对她爹娘的死讳莫如深，列为禁忌不让她提。 她哥哥叶少城为了探究父母死亡的真相离家，至今下落不明。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势力，能强势到让她爷爷都有所忌惮？ 叶灵汐手里的笔顿了顿，最后在黎曦和姬铭礼中间划下了一道连接线。 帝王年轻时为了得到功绩不择手段，登上皇位之后，又唯恐当年做下的残忍之事暴露，所以索性赶尽杀绝吗？ 这理由似乎是最说得通，可……没有证据。 叶灵汐垂眸盯着那张纸上的字看了良久，最后将那纸折起，放到油灯上引燃。 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不能冲动，不能莽撞。 她还需要调查，还需要掌握更多证据，更多的……能证明当年之事的证据。 第197章 没药是绝对不行的 第197章 没药是绝对不行的 两人约定好了休息两个时辰，就一刻都没多睡，到了时辰就直接起床收拾好行李连夜赶往西桐城。 按照他们的计划，原本是准备天黑之前就赶到的，却没想到，傍晚时分，两人刚到距西桐城还有十几里远的南陵城就被拦了下来。 “帝师大人，不是我们不肯让你们去，主要是那西桐城现在真的已经没有去的必要了啊！” 因为守城的人禁止他们到西桐城去，驿丞那边儿也不给批出城的文书，赫连冥烨索性直接亮明了身份找到城主那儿。 城主认出来赫连冥烨的身份，当场就紧张地给他跪了下来，立刻说明了情况。 “西桐城里感染疫症的人实在是太多，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昨日西桐城城主已经果断下令把还没有感染疫症的人全部从西桐城里迁了出来。” “现在留在西桐城里的都是染了疫症的病人，没人敢再进去给他们治疗，如今西桐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了，留在里面的人也都清楚，他们只是在等死罢了。” 赫连冥烨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转头朝叶灵汐看去，就见叶灵汐也是满脸的沉凝之色。 “那西桐城里现在一个大夫也没有了吗？”叶灵汐问，“还有药，有给他们留药吗？就算没办法彻底治好他们的疫症，那至少也要给他们留一些药减轻他们的痛苦啊。” “这位大人你有所不知。”那城主虽然疑惑叶灵汐一个女人怎么会拿着巡检司的腰牌，但看她跟在赫连冥烨身边也不敢质疑她的身份，对她说话时也表现地格外恭敬。 “之前洪灾导致道路受阻，西桐城里已经很久没有药材供应了，药店里的药材又都泡了水，许多都变质不能用了。” “西桐城原本就药材短缺，后来又爆发了疫症，药店里仅剩的那点儿药材也早被百姓们哄抢干净了，哪儿还有剩啊。” “昨天从西桐城迁出来的那些人现在都还没有药材用，更何况是留在城里的那些……” 叶灵汐越听脸色就越难看，最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啊。” “城主，我之前在迎凤城时，听说疫症已经开始从西桐城往周边的一些主城蔓延了，你们这南陵城里情况现在怎么样？染了疫症的人有多少？” “已经有二十多人被确诊患上疫症了。”南陵城城主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因为有西桐城那边儿的先例警醒，我们这边儿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城附近建了供病人休息隔离的地方。” 那城主战战兢兢地汇报着，“一旦发现有人感染，会立刻被送出城去隔离，他们的家里附近也会喷洒上消毒的药剂，以防疫症的病源扩散。” “二十多人吗？”叶灵汐低声道，“那还算控制的不错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道：“让他起来吧，作为城主，他也算是尽职尽责做好他该做的了。” “起来吧。” 赫连冥烨开了口，城主一直悬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起身的时候他的腿都还在微微打着颤，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叶灵汐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太紧张，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的。” 她说着朝赫连冥烨那边儿瞄了一眼，笑道：“他虽然是帝师，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又不会吃了你。” “这位大人您说笑了，说笑了。” 叶灵汐原本是想要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可那城主紧张的厉害，连这玩笑话也没能让他放松下来，叶灵汐也就没再废话，单刀直入直接切入正题。 “我必须得先找西桐城的城主了解清楚情况，他现在人在哪儿呢？和那些被撤出来的百姓在一起吗？” 南陵城城主面露难色，低着头都不敢正视叶灵汐，“这位大人，我不敢瞒您，西桐城的城主也患上了疫症，如今还在西桐城里。” “是城主的儿子带着西桐城那些平安的百姓从西桐城里撤出来的。” “现在其他主城的人也不敢收留他们，他们就在离西桐城不远处的山里找了山洞暂时安置了下来。” 叶灵汐闻言一惊，“竟然连城主也……” “要先去见见城主的儿子吗？”一旁的赫连冥烨问，“既然是他带着人从城里撤出来的，应该也清楚城里的状况。” “嗯。”叶灵汐点头，“先去找他问问。” “不过在去之前……”叶灵汐转头看向一旁的南陵城城主，“城主大人，可否借笔墨一用？” 叶灵汐当场写了封信，托赫连冥烨让他找人尽快把信送到琼都去。 南陵城城主看他们坚持要出城，便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城门口，指明了西桐城避难百姓大概的方位，还特地派了一名侍卫给他们引路。 因为避难所是在山上，马不好上去，到了山脚下，三人便下马步行往山上走。 路上叶灵汐还和赫连冥烨解释了两句，“想治病，没药是绝对不行的。” “太子负责送来的那些物资里虽然也有药材，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就那么点儿药材，也绝对不够用。” “我是给钱老板送的信，他的聚宝商行在各个城里都有分号，药材买卖他也有涉猎，我就是给他打个招呼，让他想想办法尽可能地往西桐城多送些药材来。” 叶灵汐说着看向赫连冥烨，“这些百姓自己命都保不住了，更别说花钱买药了，这药钱……” “他只要能保证把药材送来就成，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有了赫连冥烨这保证，叶灵汐就放心了，笑道：“我信里也就是这么和他说的，有帝师大人在旁边儿作见证呢，大不了最后直接闹到皇上面前去要钱。” 她刚说了句玩笑话想要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哭喊。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西桐城去，我没病！你们放开我！我不要回去！” 是女人的声音，尖喊中夹杂着哭嚎和哀求，“求求你们了，我不想回去送死，你们别把我送回去！” “两位大人，这应该是避难的百姓里又有人被查出染上了疫症要被送回去了！”一旁的侍卫紧张道，“和病人接触是很危险的，两位还是快避开吧！” 那人说着就要把他们往一旁的岔路上领。 叶灵汐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循着声音辨明了位置，跟着便快步跑了过去。 第198章 你这个疯女人 第198章 你这个疯女人 “哎，你快别喊了！” 拉着那女人的两个男人脸上都蒙着厚厚的布巾，看那女人又吵又闹，其中一个男人板起脸来道：“你配合点儿还能少受点儿罪，你要是再这么一直叫，我可就要把你的嘴给堵起来了！” 那女人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高声喊，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淌。 一边的另一个男人看着心软，忍不住劝慰道：“别哭了，省点儿力气，到了西桐城，有点儿精神至少还能多抢点粮食多活上几天。” “你不是城主府里的丫鬟吗？到了城里之后你还回城主府去，城主心善，一定会收留你的。” “当城主府的丫鬟有什么好！”那女人一听这话反倒是更委屈了，抽噎着道，“要不是我运气差被派去服侍那个染了疫症的什么世子，我又哪儿会染上这要命的疫症！” “都怪那个男人！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我要是真回了城主府，我一定先去杀了他……咳咳咳……” 那女人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一道人影风一样冲到了她面前，抬手一把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刚才说什么？把你那话再说一遍试试！” 叶灵汐的声音冷且沉，盯着那女人的眼神如同的淬了毒的冰刀一般冷厉瘆人。 她掐在那女人脖子上的手也是真用了劲儿的，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能拧断她的脖子。 为了防止那女人挣扎逃跑，她的身子已经被捆在一个麻布口袋里了，只余一个头露了出来。 脖子被叶灵汐掐住，她也办法反抗，被掐地连咳了好几声，没一会儿一张脸就憋地通红，似乎连气儿都要喘不上来了。 一旁的两个男人是被叶灵汐这突来的袭击给弄懵了，等回过神来，两人忙伸手要把叶灵汐给拉开。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有你这样的吗！” “还不快松开，真出了人命你担得起责任吗！” 两个男人轮番说着，拉住叶灵汐的手臂要将她扯开，可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竟然根本抵不过叶灵汐的力道！ 拉了半天叶灵汐的手臂还是纹丝未动！ 眼看那女人的眼睛都被掐地开始翻白了，赫连冥烨上前来，伸手搭上了叶灵汐的肩膀。 “叶大夫。”他低唤了一声，手上用了点儿巧劲儿，迫使叶灵汐松开了手，“你先冷静一下，至少要把事情问清楚。” 看叶灵汐被赫连冥烨拉开，那两个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护在了那女人的面前。 那女人呛咳了好几声，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儿，好半晌才缓过了劲儿来，瞪大一双红肿的眼睛怒视着叶灵汐，“你这个……你这个疯女人，你发什么神经！”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冷厉骇人，听到那女人这话，她沉着脸就又想要上前去，这次赫连冥烨及时将她拦了下来。 “前面是怎么回事？” 赫连冥烨还没开口，就听山上又有人沉声喊了句，“是谁在那边儿！” “少城主！”那两个男人一听到那人的声音立刻精神大振，冲着那人喊着，“我们在这边儿呢！有两个人突然就上来把我们给拦住了！” 那人话音未落，就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从山林间走了过来。 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两个男人和那被塞在麻袋里的女人，见他们都没有受伤，暗暗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叶灵汐和赫连冥烨。 见两人容貌不凡，衣着也讲究，他也没敢太唐突，只试探着问：“你们两位是？” “少城主，我们原本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在发什么疯，冲上来就掐住了玉珠的脖子！” 其中一个男人手指着叶灵汐开口就直接告状，“要不是被拦住了，我看她那样子，怕是能当场就把玉珠给掐死！” “你放肆！” 一直跟在叶灵汐和赫连冥烨身边的那侍卫实在是忍不住了，走上前来斥道：“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他们是琼都来的帝师大人和巡检司大人！”侍卫怒视着那男人，“他们要做什么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吗！” “帝……帝师大人？！” 那两个男人明显被吓住了，目光在叶灵汐和赫连冥烨的身上扫过，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立刻跪下。 那被他们称为少城主的少年倒是表现地颇为镇定，他看赫连冥烨身边那侍卫的衣着就知道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再加上赫连冥烨这容貌，还有这一头标志性的银发…… “帝师大人，巡检司大人。”那少年上前来恭敬地和两人见了礼，作势就要下拜，被赫连冥烨给拦住。 “地上泥泞，虚礼就免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少年问：“你就是西桐城的少城主？” “是！在下姓方，名钰，西桐城城主方世海是我的父亲。” 方珏想起自己的脸上还蒙着布巾，觉察到失礼，立刻抬手就想要把那布巾给解下来，赫连冥烨却对他摆了摆手，“这也是防止疫症传播的措施，就不用取下来了。” “我们是为西桐城的疫情来的，今天过来找你，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西桐城的疫情现在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情况很不好。”方珏说起这事儿脸上就凝满了忧色。 琢磨在这山道上说话也不是事儿，他提议道：“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座可供歇脚的茅草亭，两位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到那边儿去。” “不急。” 一直沉默的叶灵汐突然冷声开口，“我还有些事要好好问问这玉珠姑娘。” 叶灵汐的目光就没从那玉珠的身上移开过，那沉冷又带着凌厉杀意的眼神看得玉珠心里一阵发凉。 一听叶灵汐这话，她被吓得直接哭了起来，扭头看向一旁的方珏哀声求救，“少爷，少爷您救救我！这女人她就是个疯子，她要杀了我啊！” 方珏还没弄明白琼都来的巡检司大人怎么会和他们城主府的一个小丫鬟有了什么仇怨。 看玉珠哭地可怜，似乎真的被吓到了，他硬着头皮看向叶灵汐道：“这玉珠是我城主府里的丫鬟，出城的时候，她身体还没问题，中午的时候她突然开始身上发热，刚才被确诊为疫症。” “她现在是要被送回西桐城去的，敢问这位大人，不知玉珠是哪里得罪了大人惹您动怒？还请大人明示。” “她是你们城主府的丫鬟？”叶灵汐闻言，目光这才落到了方珏的身上，“那就好办了，我问你，勤国公世子季临渊，可是在你府上住着？” 第199章 死不足惜 第199章 死不足惜 “季临渊季世子？”方珏微怔，跟着连连点头，“不错，季世子到了西桐城之后，一直就住在我们城主府中。” “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叶灵汐追问，方珏的目光却有些闪躲，额头也沁出了汗来，“不敢欺瞒大人，季世子如今还在西桐城中。” “之前疫症蔓延之时，季世子同我父亲一起一直冲在救灾的第一线。也就是四天前，他突然开始高烧不退，并出现一系列疫症并发症，大夫给他诊脉之后已经断定他确实是感染了疫症。” “这次我只带了没有感染疫症的百姓出来避难，其他感染了疫症的人全部被留在了西桐城中，季世子……” 方珏垂着头不敢和叶灵汐对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明显发虚，“季世子也不例外。” “这位大人，我知道季世子是从琼都来的贵人，身份尊贵，按理说我们是不能将他弃之不顾的，可……” 方珏还想要替自己争辩几句，叶灵汐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是为了防止疫症蔓延做出的决断，那你照办就没错。别说他是世子，就是皇家血脉，如果真感染了疫症也要遵守规则。” “你没做错，就不需要心虚。” 方珏原本以为叶灵汐是要来找他兴师问罪，责备他怠慢了贵人之类的，却不料叶灵汐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很是通情达理的话来，这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越发的疑惑了。 “那不知大人您突然问起季世子是……” “这个丫鬟，叫玉珠的，”叶灵汐指着那被捆在麻袋里的玉珠问，“她离开西桐城之前，就在季临渊的身旁服侍，可是真的？” 方珏朝玉珠身上瞄了一眼，点头，“不错，季世子染了疫症之后，便一直是她在季世子身旁服侍。” “昨日撤出西桐城的时候，我们原本是想要把她留下的，可季世子说了，不能让没有染疫症的人跟着他们在西桐城里煎熬白白浪费了一条命，所以我就把玉珠给带了出来。” 方珏琢磨叶灵汐应该是担心季临渊的情况，忙又补充道：“不过这位大人您放心，我母亲现在还留在西桐城里，她……” 方珏说起自己的母亲，情绪就有些失控，喉头微哽，“她并没有染上疫症，但决心和我父亲同生死，共进退。她留在那儿，会一并照顾季世子的起居吃食。” 叶灵汐听完这话，知道季临渊身边儿还留的有人，不是被扔下等死，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诚心说了句，“城主夫人乃仁义至善之人。” 说完这话，她的目光这才又转回了一旁的玉珠身上，“我刚才贸然对你出手，确实是唐突了。” “既然少城主也觉得我不该对你动手，那就容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我且问你，季临渊染病之后，城主派你去照顾季临渊，那你可进过他的房里？” 那玉珠没想到叶灵汐会问这么一句，眼珠子一转，张口就要说什么，耳边儿“噌”一声金属鸣响，脖颈处跟着一凉。 她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叶灵汐手里竟握着一把匕首，而那匕首锋利的刀刃这会儿就紧紧贴在她颈侧，稍稍用力就能直接割断她的脖子！ “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别和我说假话。我稍后是要到西桐城里去的，有的是办法核实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要是让我发现你说了半句假话，我不介意直接割了你的舌头送你上路。”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语调都不是那种咬牙切齿地阴狠，可她越是用平淡的语气和神色说出这样的话，便越是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别说是那玉珠了，就连押送玉珠的那两个男人和少城主方珏都被叶灵汐这一番举动给惊地不轻，默默想着这女人看着倒是漂亮，没想到竟然是个惹不起的杀神。 赫连冥烨的目光在叶灵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她手里那匕首上。 薄如蝉翼的刀刃，刀柄上还有宝石隐约可见。 他浅浅眯起眸子，眸光深凝。 那匕首他见过，在连岳山里，他就是靠着这把匕首认出了她的身份。 之前倒是没有觉察，原来这匕首……她一直贴身带着的吗。 那一瞬间，似乎有压抑的怒意从赫连冥烨的身上散发了出来，可他的情绪收敛的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叶灵汐的身上，以至于没有人察觉到他这细微的变化。 那玉珠被叶灵汐给吓得不轻，连哭都忘了，惨白着一张脸满脸惊恐地望着叶灵汐，抖着声道：“我……我说！我说实话！” “按照城主大人的吩咐，我原本是该要进季世子的房里贴身伺候他的。” “可……可季世子性子古怪，根本就不让我近身，哪怕他都已经病的起身都艰难了，也不让我踏进他的房间一步。” 一旁的方珏闻言脸色大变，“这……这你怎么不早说！” “患了疫症之后可是会全身酸痛的！你不在季世子身边贴身伺候，那他患病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每日都会把换洗的衣服和茶水放在门口，他自己会开门去取。” 玉珠心虚，下意识地想要低下头逃避方珏的责问，可叶灵汐的匕首就抵在她的脖颈上，她稍一低头，下巴就碰到了那冰冷的刀刃，吓得她一个哆嗦再不敢乱动了。 “还有，药，热水，饭菜，那些……那些都是，我放在门口他就会自己去取的。” “你这……”方珏气得说话都说不顺了，到底还少年气性，最后狠狠一跺脚，咬牙道，“你这不是胡闹吗！” “既然你都不是真心伺候季世子，为什么不及早向我母亲说明！” “我留在季世子的院子里，至少还能少干点儿活，还不用直接接触病人！可我要是跟夫人说了实话，说那季世子不让我近身，夫人一定会派我去照顾府里其他那些因为染了疫症被隔离出来的病人！” 玉珠也觉得自己委屈，哭喊着，“我不想死！我不想跟那些人待在一起！” “啪！”叶灵汐收回匕首，一巴掌狠狠抽在玉珠的脸上，将她的唇角都给打出了血沫来。 “你不想死，季临渊他难道就想死？！” “他堂堂勤国公世子，为了你们西桐城的百姓天天奔走在救灾第一线！你倒好，不过是让你照顾病人，你还嫌三嫌四！” “季临渊他不让你入他房内，难道不是怜惜体恤你不忍你犯险？就算在病时受着病痛折磨，他还顾惜着你这个小丫鬟的安危。” “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自己患上了疫症，就一股脑地全怪罪到季临渊的身上，你还敢说你要杀他……” 叶灵汐的眸中寒芒乍现，手里的匕首险些就要刺出去，最后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只扬手又狠狠抽了玉珠一巴掌。 “你这种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的奴才，死不足惜！” 第200章 我不允许他有事 第200章 我不允许他有事 方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他身为玉珠的主子，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丫鬟的失职，反倒是叶灵汐一眼看穿了玉珠的真面目把事情给揭露了出来。 方珏心里惶恐地厉害，立刻躬身向叶灵汐道歉：“这位大人，还请息怒。” “玉珠失职怠工，这是我们城主府没有管教好丫鬟。她没有好好照顾季世子，我们却没有察觉，这更是我们方家的失误。” “请大人您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置玉珠，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不用你们处置。”叶灵汐将手里的匕首归鞘，瞥了玉珠一眼，冷声道，“她不是患了疫症要被送到西桐城去吗？” “稍后我也要去西桐城，你把她交给我来处置就是了。” 这事儿说起来本来就是他们城主府理亏，方珏这会儿哪儿还敢多说什么废话为玉珠求情，当即就点头应了下来，“一切听大人您的吩咐。” 叶灵汐颔首，吩咐那两个押送玉珠的男人，“你们两个不是负责把她送到西桐城去吗？这会儿就去吧，送到之后在西桐城城门口等我就成。” “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向少城主询问，这边事了，我们会骑马跟过去的。” 那两个男人已经见识了叶灵汐的手段了，这会儿他们也知道玉珠本身就做错了事，自然不敢再违逆顶撞叶灵汐，恭敬地应下，也不顾玉珠还在哭喊求饶，直接拿出棉布团塞住了她的嘴，拽起她便快步往山下去了。 等他们三人的走远，这边儿的气氛也就没之前那么紧绷了。 叶灵汐脸上还没什么笑意，但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绷吓人了。 她抬眸朝山上瞄了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方珏，“少城主，你刚才不是说前面有个可以歇脚的茅草亭？” “带路吧，我们要问的事情有点儿多，在这边儿路上站着问也不是事儿。” 方珏知道刚才那一茬儿事算是揭过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摆出请的手势示意叶灵汐他们跟着他往上走，“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你又没和季临渊见面确认情况。”往那茅草亭去的路上，赫连冥烨稍稍放慢步子和叶灵汐并肩而行，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那个玉珠有问题，没有尽心伺候季临渊？” 叶灵汐垂着眸半晌没有应声，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抿了抿唇道：“因为季临渊不会让其他女人进他的卧房。” 叶灵汐的声音很轻，隐隐带着点儿叹息，“那是他答应了……我的。” 准确点儿来说，是他答应过原主的。 季临渊比原主要稍大些，他十三岁那年，勤国公府里的丫鬟就有大着胆子爬他的床的。 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事儿还是被原主知道了，闹了一番委屈。 原主不像她现在这样是个“谁得罪了我我当场就报复回来”的主，而是个性子绵软不喜争抢，习惯了忍气吞声的性子。 她知道了那事儿之后，也没有找季临渊哭闹，自己憋着气儿，结果大病了一场，把季临渊给心疼的不行。 当时季临渊守在她床边儿指天立誓说除了她之外，绝不让第二个女人进他的卧房一步，着实哄了好久，才让原主放下了这心结。 不过这也算原主和季临渊之间的一点儿私密，小情侣闹别扭的事儿，哪儿能摊开来和赫连冥烨明说，所以叶灵汐也就含糊地带了过去。 “他是信守承诺的人，答应过我不会让旁的女人进他的屋子，就绝对不会违誓，在这一点上，我从来没怀疑过他。” 如果说季临渊对原主已经变心了，那她还真不敢把话说的这么死。 可之前在琼都见面的时候，她就可以断定，那季临渊也是个痴情种，对原主着实是痴心一片。 既然他的心都还在原主的身上，那性子和习惯应该也是不会改变的。 “再者，就算那玉珠是有好好伺候季临渊了，敢说出要杀了季临渊那种话……我赏她两巴掌都是轻的。”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语气里还带着残留的戾气。 赫连冥烨侧眸深凝了她一眼，“看来叶大夫你对季世子还是……” “打住啊！”赫连冥烨刚提起这茬儿叶灵汐就果断打断了他的话，“可别跟我提什么情情爱爱的。” “我跟季临渊之间早就不可能了，”叶灵汐这话说地平静又坦然，“我确实是在乎他，不想他出事，但不是出于男女私情。” 她皱着眉，顿了半晌之后才喃喃说了句，“是我欠了他的，在欠他的情没有还清楚之前，我不允许他有事。”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的目光越发地深邃沉凝，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前面正好也到了方珏所说的那茅草亭了，方珏快步先走了过去，将亭子里的几个石凳简单收拾擦拭了一下，这才过来请叶灵汐和赫连冥烨过去。 见他还要吩咐人去烧茶，赫连冥烨抬手阻止了他，“不用忙活了，我们就只是问几句，问完就走。” 方珏觉得这样寒酸简陋的招待实在是怠慢了贵客，可看赫连冥烨坚持，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在空着的一个石凳上坐下，这才试探着问：“不知两位大人是想问些什么？” “城中疫情的情况，他来问。”叶灵汐伸手指了指赫连冥烨，跟着问，“你们这避难所里应该也有接触过疫症病人的大夫吧？” 方珏点头，“有的，虽说出城的时候大夫都逐一检查过，是确定了他们都没有感染上疫症才将他们带出城的，可难免还是会有些意外。” “比如刚才的玉珠。”方珏微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因为谁也猜不准下一刻谁会染上疫症，所以我们这边儿的大夫一直都在待命，每天都要仔细给所有人检查一遍。” “有哪位大夫医术相对好点儿，经验老道，接触过患了疫症的病人又比较多的。”叶灵汐道，“麻烦你派人把他请过来。” 这亭子里本来就有人在守着，方珏闻言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差那人去请大夫了。 最后忍不住好奇追问了句，“不知这位大人找大夫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我是大夫，”叶灵汐道，“想要研制出能治愈这疫症的药，自然要找有经验的同行了解一下情况才行。” 第201章 你想要的是什么 第201章 你想要的是什么 之前送到琼都的文书上虽然也汇报了这边疫症的情况，可如今又过了两三日了，城中情况已和当时不同，赫连冥烨有许多问题都要和方珏核实，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等叶灵汐和那大夫谈完回来的时候，赫连冥烨这边儿还在继续问着。 “也就是说，城里现在不仅药材短缺，连粮食也短缺。”赫连冥烨皱着眉道，“留在城里的大夫，基本也是本身都身染疫症的，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方珏点头，轻叹了口气道：“虽然不想承认，但西桐城如今已经和一座死城无异了，留在城里的那些人……不过是煎熬些时日，等死罢了。” 他说着起身引着赫连冥烨到不远处一处视野相对更开阔的山崖上，指向西桐城的方向给赫连冥烨看。 “帝师大人，您看到城中升起的那浓烟了吗？” “那里是城中死去的百姓集体焚化尸体的地方，那里烟火未熄，就代表一直有人在不断地死去。” 方珏眼眶微红，虽然极力克制着情绪，可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颤音，“我们西桐城虽不算富庶，可原本百姓也算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而如今就因为这一场疫症，多少人家破人亡，甚至全族都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方珏说着直接在赫连冥烨的面前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我西桐城原本三千四百余名百姓，如今出来避难的已不足五百。” “如此天灾要绝我西桐城，还请帝师大人施以援手，保全剩下的这些百姓的性命！” 辞别方珏往山下走的时候，叶灵汐和赫连冥烨都格外地沉默，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快要到山脚下的时候，叶灵汐突然开口道：“有的时候想想，真的是挺讽刺的。” “人一辈子汲汲营营，为名，为利，为权，总想要混出来个什么名堂。可在天灾面前，人命算什么呢？不过如同草芥一般罢了。” “天要你死，你甚至连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呢？”赫连冥烨突然问，“你是为了什么？” “我？”这问题着实把叶灵汐问住了，她敛眸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应该都不是。”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名啊，利啊，权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都想要，可得到这些并不是我的最终目的。” “我是觉得，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最重要的就是要让自己过的自在随心，我所求的，应该也就是这个吧。” 赫连冥烨浅浅眯起眸子，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在随心？” “对。”叶灵汐点头，“简单点儿来说，就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我想要钱的时候，有能赚钱的本事。我兴致来了想把钱都送出去，也没人能来约束我。” “我想救人的时候，就有能将人救下的本事，谁欺负了我，我也一样有能力报复回去。” “再比如就像现在，我到这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西桐城来，为什么？为名？为利？为财？都不是。不过是我想来，我想试试能不能救下这些百姓，所以我就来了，就这么简单。” 赫连冥烨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心所欲的活着，确实挺好。” “你嘴上是这么说。”叶灵汐哼道，“其实你心里压根不这么想，甚至觉得我这话就是过分天真，对吧？” 赫连冥烨被她这突来的一句问问的有点儿措手不及，“叶大夫何出此言？” “因为你自己压根就不是个随性的人。”叶灵汐撇了撇嘴道，“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你这个人，和我是截然相反，我是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你不是，你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压抑自己的。” 叶灵汐补充道：“倒不是说你心机深沉什么的，就，怎么说呢……” 叶灵汐斟酌了一下言辞道：“你把自己伪装的太好了，反倒让人看不透你原本的样子。”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反正我看着你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赫连冥烨失笑，“可能叶大夫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不不，一点儿误会都没有。”叶灵汐停住步子面对着他郑重地问，“我问你，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赫连冥烨明显一怔，顿了片刻后回道：“想要这场疫症尽快被控制住。” “不对。”叶灵汐冲他摇了摇手指，“我是问你自己，你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赫连冥烨张了张口，想要回答，可顿了半晌都没有考虑好到底该说什么。 叶灵汐笑着挑起了眉来，“你看吧，你张口就是什么家国天下，可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这人啊，就不是在为自己而活着。” 叶灵汐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说完便径直往前去了。 赫连冥烨却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 不是为自己而活？他闭了闭眼睛，掩住眼底自嘲的神色。 虽然这话不太好听，可他不得不承认，叶灵汐这话说的对，他这辈子，还真是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的。 活着的时候是如此，哪怕是到死的那天也…… “你愣着干嘛？”叶灵汐看赫连冥烨站在那儿半晌没动，转过头来催促他，“走了！天都黑了，再不快点儿，到西桐城的时候都要深夜了！” 赫连冥烨闻言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她，“你是怎么打算的？直接进西桐城吗？” “现在城中都是患病的百姓，实在不安全，你就算要进城，至少也等等，等太子带着药材和粮食来。” “不能再等了。”两人走到山脚下，那侍卫早他们一步下山，已经把马给牵过来了。 叶灵汐翻身上马，扯住缰绳转头对赫连冥烨道：“虽然我刚才从山上那大夫那儿问到了点儿情况，可还是得多去给几个病人诊诊脉才能有准确判断。” “早去一天，就能早点开始研制解药，解药早一天研制出来，就能少死几个人。”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句，“现在这种情况，时间就等于是命啊，可半点儿都耽误不起。” “虽说这次是天灾要人亡，可我还偏就不信那个邪。这次我就要试试，看我能从阎王的手里把多少人的命给抢回来！” 第202章 当真是情比金坚 第202章 当真是情比金坚 叶灵汐和赫连冥烨赶到西桐城门口的时候，之前负责押送玉珠的那两个男人就在门口等他们。 叶灵汐的目光附近扫了一圈，没看到玉珠，挑眉问：“我不是让你们带着她在门口等我吗？她人呢？” “回大人，患了疫症的人都是要第一时间就隔离的。”其中一个男人恭敬地回道，“我们已经把玉珠送到城里去了。” “不过您放心，我们是把她交给在城里的守卫看着了，要是您这会儿要见她，那我马上通知里面儿的守卫把她送出来。” 那人说着就要去门口叫人，叶灵汐却拦住了他，“不用了，反正我一会儿也要进城里去，我进去的时候自己去要人就成。” 叶灵汐之前也说过她要进西桐城这样的话，可这两个男人根本就没当真。 从琼都来的贵人，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到满是疫症病人的西桐城里去冒险。 他们都默认叶灵汐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可看叶灵汐这会儿这架势似乎是要来真的。 两人面面相觑，都惊讶地不行，“这位大人，西桐城里现在实在是太危险，我说难听点儿，现在进去就是送死啊，你何必要……” “谁说我是要去送死？我是不是还没介绍我的身份？我是大夫。” 叶灵汐道，“我这次来西桐城就是来救人的，想研制出治病的药，不先接触病人怎么能行。” “你还是再等等。”赫连冥烨皱眉道，“我差人从南陵城那边儿给你先送点儿药材干粮，你至少把那些带上再进城。” “这些我都有的啊。”叶灵汐拍了拍马背上装着干粮衣物的包裹和她那个大大的行医箱，顺手就把行医箱取了下来背在了肩上。 “这些够我应付两天的，等琼都那边儿的物资到了，你着人送到城里去，我一样能收到，何必在这儿瞎耗着。” 赫连冥烨拧了拧眉，走到自己的马旁把自己的行李也取了下来，“我和你一起进城去。” “不行！”叶灵汐果断拦住了他，“刚才来的路上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我一个人进去就成，你又不是大夫，就是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要对抗这疫症疫情，一方面要控制住病人的病情，尽量保住他们性命的同时尽快研制出对抗疫症的药。” “另一方面，就是要做好预防措施，降低其他百姓继续感染疫症的可能。” “我进了西桐城之后，在这场疫症彻底被控制住之前就出不来了。外面儿那些健康的百姓，可就得靠你来守住了。你要是真和我一起进去，不就没人在外面儿坐镇了吗？” 叶灵汐说着抬起手来道：“就这么约好了啊！患病的百姓交给我，其他的交给你，我们打一场配合战，一定把这次疫症灾情扛过去。”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举到他面前的手，白皙，纤细，皮肤细腻的如同上好的瓷器，那样的手，仿佛天生就该被拢在掌心仔细呵护着。 可她现在那样的姿势那样的动作，偏偏又无比地坚定仿佛充满了力量，像是她一个人就可以所向披靡。 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这样，格外的矛盾，也因此，越发显得生动鲜活。 赫连冥烨凝了她的手半晌，最后还是举起手来和她击掌为誓。 “保护好自己，别太逞强。”赫连冥烨沉声叮嘱，“有什么情况，或者是需要什么支援，及时传信给我。”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碧绿的竹哨，“要联系我，吹响这个就行。” 叶灵汐拿着那哨子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吹这个就行？” “对。”赫连冥烨颔首，“传信用的。” 叶灵汐琢磨着反正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了，也就没多问，仔细把那哨子收好，拿起自己的行李冲赫连冥烨摆了摆手就往城门口走去，“那我走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城门口的侍卫看她拿出了巡检司的腰牌，也没敢拦她，开了城门把她放进了城里。 赫连冥烨站在原地目送她进城，一旁的两个男人见叶灵汐真的进了城，是彻底服了。 “不是随便说说啊！竟然真进去了！其他大夫都治不好的病，她一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咂了咂嘴道，“她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啊。” “我看她进去也未必只是为了救人。”另一个男人道，“你想想，当时玉珠就只是说了一句要对那个什么季世子不利的话，她就发了那么大的火差点儿把玉珠给杀了。” “她和季世子应该关系匪浅吧？不然也犯不着舍命去冒险啊！”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为了季世子才进去的？就是妻子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吧。而且看她那打扮，不像是已经成婚的，难不成是……未婚妻？” “那也算是痴情一片了。” “是啊，命都舍出去了，当真是情比金坚。”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朝旁边瞄了一眼，就见赫连冥烨正冷眼看着他们。 “在旁人背后说三道四，这就是你们西桐城的民风？” “帝师大人息怒！”那两人被吓得差点儿没直接跪下来，“我们只是觉得这位大人当真是大……” 那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是大仁大义，舍己为人！我们是佩服她，敬重她，没有别的意思！” 赫连冥烨瞥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多说，上马便直奔南陵城去了。 待他的背影行远，那两个男人才长长松了口气，这次却是一句废话也不敢再多说了，闭着嘴返回避难所准备向方珏报告这边儿的情况。 叶灵汐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外面儿还有这么一段小插曲。 她背着行医箱拎着行李进了城，直接朝城里面守门的守卫走过去，冲那人亮出了巡检司的腰牌。 “刚才是不是有个叫玉珠的丫鬟被送进来了？把她带过来，我还有事要吩咐她去做。” 玉珠被带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那麻袋的束缚了。 看到要找她的人是叶灵汐，她吓得掉头就想跑却被那守卫压着，根本挣脱不得。 “我又不吃人，你那么怕我干什么？”叶灵汐冷笑道，“要真那么怕死，从现在起，一切都听我的吩咐，懂了吗？” 第203章 有事要和她商量 第203章 有事要和她商量 贪生怕死的人是挺讨人厌的，但有的时候，这样的性子也有好处。 比如……你拿她的命来威胁她的时候，她就会变得格外的听话。 叶灵汐是第一次到西桐城来，连城主府的大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好在有玉珠引路，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地方。 之前从北山村回琼都的路上，一路经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城镇，城主府叶灵汐也见过不少。 相比其他主城城主府的庄严气派，这西桐城的城主府占地面积虽然也不小，可却并不奢华，反倒透着一种低调的古朴感。 对叶灵汐这种对建筑也没什么大研究的人看来，总结就一句——这一看就是一座老宅子。 “方家一连五代都是城主，中间还经历过改朝换代，城主这位置却一直都是方家占着。” 玉珠这一路都在极力讨好叶灵汐，到了城主府之后，还不忘和叶灵汐说着方家的家史。 “城主和城主夫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自小就订了婚，两人婚后也极是恩爱。城主只娶了夫人一个，没有其他妾室，膝下也只有少城主一个儿子。” 因为府里留下的那些人都染了疫症，城主府门口也没守卫把守了，只留下了一个四十余岁的门房负责照应府里进出。 玉珠上前去敲门，那门房显然是认识她，看到她回来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玉珠？你不是和少城主一起出城去避难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玉珠一说起这个就委屈地不行，“我今天突然也染上了疫症，少城主又派人把我给送回来了。” “哎呦，作孽啊！”那门房哀声叹道，“本来以为出去避难的人好歹能留一条命的，要是连这样都避不开，那还有什么活路啊！” “怎么就没活路了？” 叶灵汐走上前来，目光暗暗在那人身上仔细打量了一圈，笑道：“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不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吗？” 那门房之前没有注意到叶灵汐，看她走上前来说话，这才转头朝她看了过来，疑惑地问：“你是……” “这位是从琼都来的巡检司大人。”玉珠忙介绍道，“她是位大夫，到我们西桐城来就是给来我们治病的！” “这么年轻的女大夫？” 那门房满脸地惊讶，不过知道叶灵汐有“巡检司”这个身份，他也不敢多问什么，恭恭敬敬地把正门开了，把叶灵汐迎了进来。 “原本是该先去通传夫人的，可现在这种时候，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那门房偏过头去用帕子掩口连咳了好几声，叮嘱玉珠道：“这门口现在就我一个人守着，我也脱不开身。” “玉珠，夫人现在就在正院城主的卧房里，你带着这位大人去见夫人吧，可别怠慢了大人。” 玉珠原本也就打算自己带叶灵汐过去，听了这话也就没推辞，领着叶灵汐便朝正院去了。 那门房看着叶灵汐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姑娘，长的也漂亮，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偏偏要来送死呢。” 叶灵汐本来也就没走多远，再加上耳朵尖，就把那句话给听了个仔细。 她倒是没在意那门房的态度，只暗暗琢磨着这一路过来时看到的情景。 街上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路上遇到的几个人也都是双目赤红，一直咳嗽个不停。 她刚才打量那门房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眼睛也是赤红一片，不过咳嗽的倒是没有那么厉害，手上有些脓肿，不过也不算太严重，其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症状。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朝玉珠看了过去，“我来西桐城之前，看过一些汇报疫症情况的文书，相关的病例也看了不少。” “按照病例上面的记载，患了这种疫症之后，除了发热之外，不是普遍都会出现双目赤红，头疼，脓肿，咳嗽，意识不清这些症状吗？” “我刚才看那门房似乎精神还不错，你也是……除了发热之外好像没有其他明显的症状。” “有的。”玉珠停住步子，捋起衣袖给叶灵汐看，她手臂的上臂上已经生出了一些脓肿。 “胸口和背上也有，这是最开始的症状。” 玉珠涩然道：“随着染病的时间越来越长，症状也会越来越严重。像眼睛发红，咳嗽不止，这些都是染病两到三天左右才会出现的症状。” “我……我是今天才染上，所以外表还看不太出来。” 叶灵汐不由皱起了眉，“那季临渊他到今天已经……” “季世子已经染病四天了。” 之前就听方珏提过，可这会儿在玉珠这儿得到了确认，叶灵汐的心里还是不由一沉，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凝重了。 按照那些病例记载，染病之后，没人能活过七天。 季临渊如今染病都已经第四天了，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按玉珠所说，府里最早染上疫症的是负责院子扫洒的丫鬟，“她到今天已经染病第六日了。” “也是在那之后，府里上下就先后染上了这病。” 玉珠说起这个就无比沮丧，“发现她染了疫症之后，明明第一时间就把她给隔离开了，谁知道最后还是没能拦住这疫情蔓延。” “本来我之前是有机会能调去临城的庄子里干活的，可那边儿给的月钱少，我就求了夫人把我留在了府里。” “若是早知道西桐城和府里会遭这样的大灾，我还不如当时就去了那庄子里！” 玉珠还在感叹着自己命途不顺，叶灵汐却压根没去细听她那抱怨，兀自出神地想着什么。 等玉珠把她领到正院的时候，她突然道：“你说最早染病的那个丫鬟，今天已经是染病第六天了？” 玉珠点头，“对，她是最早染病的。” “府里这么多人先后染病，那也就是说，染病天数也都各不相同吧？” 叶灵汐这问题问地玉珠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她想问的重点是什么，不过还是点头应了声，“是。” “很好！”叶灵汐的眼睛一亮，整个人似乎都突然充满了干劲。 “我本来还琢磨着估计要费一段时间调查呢，正好都在一个府里，反而能省不少功夫。” 玉珠听地一愣一愣地，完全跟不上叶灵汐的思路。 叶灵汐也没心思跟她解释，直接道：“快去请你家夫人出来吧，我还有事要和她商量。” 第204章 能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吗 第204章 能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吗 城主夫人常氏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因为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听玉珠说来的是巡检司大人，她也不敢怠慢，特地沐浴更衣之后换了一身宫装来见叶灵汐。 这一番阵仗反倒让叶灵汐有些招架不住了。 “夫人，我是从帝师大人那里领了这巡检司的腰牌，”叶灵汐也没瞒着，直接照实说了，“并不是朝中的什么实权职务，只是拿着这腰牌顶了这名头好办事而已。” 叶灵汐把她跟着赫连冥烨从琼都到西桐城这一路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最后道：“说到底我只是个大夫，来这西桐城也是为了来治病的，夫人不用同我这么客气。” 常氏看叶灵汐是个小姑娘，言语间又和善好说话，对她也就放下了戒心，“我刚才还在想呢，天琼国什么时候允许女人上朝为官了。” “我年轻的时候男扮女装混进军营里，可是都被我父亲训斥了好久。” 常氏是个性格爽利的人，虽然穿着一袭繁复的宫装，但举手投足间还是英气十足。 她也不遮掩对叶灵汐的好奇，直接挑明了问：“这西桐城里原本也是有不少大夫的，可这么些天了，别说是治好疫症了，连他们自己也都成了病人。” “其中不乏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和有许多颇有名望的大夫。” 常氏让丫鬟给叶灵汐上了茶点，一边招呼叶灵汐吃，一边儿问，“叶大夫你在这种时候还敢到这西桐城来，想来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算是吧。”叶灵汐谦虚道，“我……我师父，曾经有治疗大规模疫症的经验，她当时遇到的那场疫症和西桐城现在这疫症的状况有不少的相似之处。” “我手里有师父留下的药方，改良一下之后，说不定也能对西桐城的疫症起到一定的治疗效果。” 常氏看叶灵汐年轻，本来没敢对她报太大的希望，听了她这话之后倒是精神一震，立刻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叶灵汐还真没想到这西桐城的城主夫人竟然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心里微讶的同时倒是对常氏也生出了几分好感，“我知道夫人你心急，但我这也才刚到城里，就算要治疗，也要先摸清楚这疫症的底再动手。” 她说起这个，不由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说起来，我还有事需要夫人您帮忙。”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就是费些功夫，要把府里上下每个人具体是患病几天都调查清楚并且登记造册。 “我刚才听玉珠说，染病的时间不同，表现出来的症状也有所不同。” 叶灵汐道：“我得把这疫症各个时段的症状摸清楚，才好对症下药。” “这事儿好说，我马上差人去办。”常氏说完便立刻差了人去办这事儿，还特别叮嘱，“今晚就把这事儿给办妥。” 等常氏把这事儿吩咐好，叶灵汐也跟着站起了身来。 “夫人，实不相瞒，这次我来西桐城，不止是为了西桐城的百姓，也是为了季世子来的。不知他现在住在哪个院子里？可否方便让我去见见他？” 玉珠的事儿，叶灵汐也没瞒着常氏，之前就把前因后果和常氏讲明了。 常氏带着叶灵汐去找季临渊的路上，还一直在向叶灵汐道歉，“都怪我没管教好玉珠，才让她偷懒怠工，做出那等怠慢季世子的事来。” “偷懒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背后对贵客起了歹心，这丫头真是……” 常氏气地咬牙，拉住叶灵汐的手向她保证道：“叶大夫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处罚她，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就属于方家的家事了，主子管丫鬟，这种事儿叶灵汐也不会主动去掺和。 快走到季临渊住的那院子的时候，常氏犹豫道：“说起来，有件事我也要向叶大夫你讲明。” “玉珠说季世子不许她进房里，这估计还真不是她的托词。” 常氏道：“这几日都是我亲自给季世子送药送饭，可我每次过来的时候，季世子都不肯开门相见，只让我把东西放在门口……” “我知道。”叶灵汐点头应了一声，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性子，不过夫人放心，我来了，他应该愿意见我的。” 毕竟季临渊当时说的是不会让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人进他的房里。 可她又不是什么其他女人。 叶灵汐是信心满满，琢磨季临渊一定会主动开门来见她的，却不料，在常氏敲了门说明了情况之后，季临渊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态度坚决地表示……不见。 叶灵汐的眼角当时就忍不住狠狠一抽。 “季临渊，你什么意思？”叶灵汐索性自己直接开口，“之前在琼都，本来说好了那天要见面的，你突然就失约了。” “当时是因为皇上紧急给你安排了任务，我也理解，所以不和你计较。”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儿？我千里迢迢从琼都特地赶过来，你竟然连面都不肯见？怎么？出来的这些日子又看上其他漂亮的姑娘，就看不上我了是吧！” “不是！”屋里传来一声嘶哑地低喊，这一声喊出来之后，就是一阵止不住地咳嗽。 “灵汐，你别拿那些话来激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季临渊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又混着深深地无奈。 “这西桐城里如今太危险，你不该来犯险的，听话，趁着还没染病，你快些离开，走的越远约好。” 叶灵汐一听这话直接气笑了，“我是能走啊，可我要是走了，那你呢？我就把你扔到这儿等死吗！” “我的生死原来就不该你来担着。”季临渊咳地厉害，声音也越发嘶哑，“你听话，快走！” “叶大夫。”常氏虽然还不清楚叶灵汐和季临渊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听也听的出来，两人显然关系匪浅。 看叶灵汐这会儿脸色阴沉地难看，她小声劝道：“你也别生气，季世子他说到底也是关心你。” 叶灵汐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这才转头看向常氏，“夫人，能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吗？” 第205章 我说到做到 第205章 我说到做到 常氏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知道自己这会儿留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识相地顺着叶灵汐的话先离开了。 “我去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再给你准备好晚饭，一会儿你和季世子谈完再去正院那边儿找我。” 常氏交代完这话之后就离开了那小院。 叶灵汐背着行医箱站在季临渊的卧室门前，纵然隔着门，她也能清楚地闻到里面浓重的药味。 “灵汐，你听话，这西桐城你不能待！” 听到常氏说还要给叶灵汐收拾屋子，季临渊登时急了，连咳嗽都咳地更厉害了。 叶灵汐听着屋里那仿佛是要把肺都要咳出来的声音，轻叹了口气，也没反驳他的话，只是反问了一句，“季临渊，我就问你一句话。” “今天要是我们互换了立场，躺在屋子里重病的那个人是我，你能把我丢下不管一个人去逃命吗？” 屋子里的咳嗽声停下来之后，就彻底安静了下来，顿了半晌之后，叶灵汐才听到他哑声说了句，“那是不一样的。” 叶灵汐的耐性彻底耗尽，稍稍往后退了几步，跟着猛地前冲，抬脚一脚狠狠踹到门上。 房门轰然倒地，重重砸在屋里的地上。 叶灵汐踩着房门走进屋里，对上季临渊震惊又错愕地眼神，冷哼道：“有什么不一样？” “你不能对我见死不救，我也不能，这事儿就这么简单。” 叶灵汐说着就朝床边走了过去，季临渊见她靠近，飞快扯起床上的一条棉布巾捂住自己的口鼻，“灵汐，你别……” “这会儿遮也晚了。” 叶灵汐把行医箱放在床头的矮柜上，一边打开行医箱一边道，“我从城门口走到城主府，路上碰到的人可都是染了疫症的，要是该染上疫症，那我早就染上了，也不差再多见你这一个。” 这会儿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子只有一盏油灯，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打理了，灯光格外的幽暗。 叶灵汐从柜子里找出灯油，给油灯添了油，又拿剪子仔细剪了灯芯，待油灯的灯光变得明亮起来，她这才拿着油灯重新走回了床边。 之前收拾油灯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季临渊的咳嗽几乎都没有停过。 她把油灯拿过来之后，也没有往旁边儿放，而是直接把油灯举到了季临渊的面前。 “把帕子拿开。”叶灵汐看他还一直用那棉布巾捂着半张脸，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赶紧的，别让我动手跟你抢啊。” 季临渊身上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倚着床头坐着，举着手臂捂住口鼻的时候，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听到叶灵汐这话，他没说话，可看向叶灵汐的目光中却满是无奈和着急。 “是不是脸上也生了脓肿？”叶灵汐看他还没有移开帕子，挑眉道，“没事儿，你就是整张脸都毁容了我也不嫌弃你。” 季临渊差点儿被她这话给逗笑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把帕子从脸上移开了。 “你这又是何苦。”他浅浅皱着眉，看向叶灵汐的眼神中满是疼惜，“我怎样都无所谓，可要是你也染上了这病……” “我福大命大。”叶灵汐道，“五年前我都没死成，这疫症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叶灵汐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话的时候目光仔细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因为这油灯灯光的影响，她也不好看气色，见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脓肿，只是唇上生出了一圈浅浅的青色胡茬，不由笑道：“这脸不是还好好的吗？又不难看，有什么好遮掩的。” 她说着冲他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张开嘴，我看看你的嗓子还有舌苔。” 看季临渊神色犹豫，她就立刻板起脸端肃起了神色，“大夫诊病，你难道连大夫的吩咐都不乖乖配合？” 季临渊无奈，最后还是配合地张开了嘴让叶灵汐检查。 叶灵汐看着他那红肿干裂的嗓子，眉心就拧成了一个死结。 检查完重新坐回床边的时候，她的脸色还不太好看。 “灵汐……”季临渊哑声唤了她一声。 刚出声就招来叶灵汐的瞪视，“嗓子都成什么样了，说话不疼吗？”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开口说话。” 她这话话音未落，季临渊便突然偏过了头去，飞快拿布巾捂住嘴，又连咳了许久。 叶灵汐拧着眉把油灯放到一旁，拉起他的一只手，伸手熟练地扣住了他的腕脉。 诊完一只手之后，她又示意季临渊换了只手过来又诊了一次。 “这西桐城里的大夫都来看过的。”季临渊的咳嗽终于止住，这才转头看向叶灵汐道，“可没一个人能想出治愈的法子。” “这病不止是身体受折磨，染病之后，体内各个器官也会跟着衰竭。” 季临渊顿了片刻之后，低声道：“没人能活过七天的。” “那是在我不在的情况下。”叶灵汐微抬起下巴傲然道，“现在有我在，你就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她说完就走到行医箱旁开始从里面儿往外拿药。 她手上忙个不停，床上的季临渊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神色近乎贪懒，目光一刻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盯着我看干嘛？”叶灵汐手上配着药，没转头都能感觉到季临渊那过分灼热的目光，便随口道，“刚才让你开门见我你连门都不肯开，这会儿又盯着人不放了？你这都什么毛病？” “是舍不得。”季临渊的声音还是无比涩哑，可语气却透着柔软的暖意。 “嗯？”叶灵汐挑起眉来，“什么意思？” “之前不让你进来，是舍不得你为了我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现在舍不得，是舍不得你走……我得多看看，以后说不定就再也看不到了。” 叶灵汐手里的药瓶“砰”一声重重磕在桌上。 她转过头来看向季临渊，脸上的神色严肃沉冷，“季临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就是故意气我的是吧！” “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我不爱听。” 她拿着药瓶走到床边，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说了，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死，我说到做到！” 第206章 一定要选一个你称心如意的男人 第206章 一定要选一个你称心如意的男人 叶灵汐似乎真的被季临渊那话给激起了火气，之后拿药给他吃的时候，还一直沉着脸也没再和他说话。 虽然现在已经入夏，可夜里还是挺冷，房门已经被她给彻底踹坏了，凉风透过敞开的门洞不停往屋里钻。 季临渊原本就在发烧，哪儿还吹得了冷风。 叶灵汐琢磨着这样不行，转身就准备要出门去找人把这门给修一修，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季临渊给攥住了手腕。 “我以后的不说那话了，你别生气。” “谁跟你生那闲气。”叶灵汐小声嘟哝了一声，甩手想要把他的手给挣开，“门都坏了，夜里会冷，你受不住的，我去找常夫人，让她派人来把门给修一下。” 看季临渊还拉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手，叶灵汐只得又补了一句，“我行医箱还在这儿放着呢，人还能跑到哪儿去？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季临渊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开了她的手，“那我等你回来。” “嗯。”季临渊那过分灼热的眼神让叶灵汐有点儿招架不住。 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这才又问了句，“你晚上吃饭没有？” “之前他们好像有给我送过来……”季临渊眯起眸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我本来想去取的，结果睡着了。” 叶灵汐感觉不对，大步冲到门外去看，果然看到门外窗户旁放着一个餐盘。 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里面的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她咬着牙朝屋里的季临渊瞪了一眼，“我今天要是不来，你就要吃这冷饭冷菜？” 季临渊咳了两声，轻笑道：“我不会那么虐待自己，饿一顿也没什么的。” 叶灵汐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开始疼了，懒得再和季临渊多废话，端起那已经冷了的饭菜就去了正院。 常氏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晚饭，知道季临渊的饭菜也凉了，忙令厨房又做了一份。 “我已经派人过去修门了，等你吃过饭回去，那门应该就能修好了。” 常氏回来就换上了一身常服，这会儿陪着叶灵汐吃饭，还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打听着，“我听你之前和季世子说话那语气……你和他似乎挺熟？” “夫人，我知道你是好奇我们俩的关系。”叶灵汐道，“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的，我索性就和你说实话。” “我和他算是从小就订了婚，不过我十四岁的时候，出了点儿事儿，他家里长辈看不上我，就直接退了婚。” “不过他是个死心眼儿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放弃，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 叶灵汐捡了重点，三两句话就把她和季临渊的事儿总结了一遍，末了道：“要非说我和他现在是个什么关系，那大概也只能算是……曾经有过婚约的前任未婚妻？” 常氏听完她这番话先是一愣，之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叶大夫，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这千里迢迢的从琼都跑到这儿来，说心里没他，那也是假话吧？”常氏试着劝道，“我虽然不知道当年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不过……” “夫人，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想要劝合，但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 叶灵汐边吃着饭边和她说着，“我现在对他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心思。” “你要非让我说个什么原因的话，”叶灵汐笑看着常氏道，“我都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儿子都四岁大了。” 这话着实把常氏给惊地不轻，“你……” 常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你已经和其他人成婚了？” “没有，未婚生子。” 常氏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半晌没再说出话来。 等叶灵汐吃好了饭，她才携了叶灵汐的手道：“你们两个的事我不知内情，也不好评说些什么，不过有一点我清楚，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活，定是有万般不易的。” “我也不会劝你一定要和季世子好，毕竟成婚那是一辈子的事儿。你记住，一定要选个称心如意的男人，才不枉这一生。” 原本以为知道她未婚生子之后，常氏看她就会带点儿偏见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夫人您是个通透的人。”叶灵汐唇角扬起笑意，看向常氏的眼神中也有着真挚的感谢意味，“但愿我能承你吉言，早日找到那个真正衬我心意的男人。” 厨房那边儿给季临渊重新做了一份饭菜送了过来，叶灵汐正好也吃好了饭，就没再耽搁，端起那饭菜就准备去季临渊的那儿。 “季世子旁边的那个院子我给你收拾出来了，行李也给你放过去了，你照顾好季世子之后，直接回那院里休息就成。” 常氏拉住她的手叮嘱道，“你赶路过来也累的不轻，晚上可别熬太久，记得早点儿休息。” 叶灵汐点头，“本来今天就该去看看方城主的，不过现在实在是太晚了，去了反而打扰城主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来给城主请脉。” 常氏闻言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有你这个神医在，我对治好我家世海这病也就有信心了。” 叶灵汐从常氏那儿离开之后就直接回了季临渊那里。 城主府下人手脚很利索，叶灵汐进了院子就发现房门都已经修补好了，虽说补的仓促，门框上还能看到重新钉门板的痕迹，可至少钉的挺结实，晚上也不会担心会漏风。 她进了院子，季临渊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叶灵汐端着饭菜进屋的时候，就见他正倚着床头朝门口看过来。 “我就猜着你也该回来了。” 叶灵汐听着他的声音似乎比之前哑地更厉害了，拧着眉开口道：“我刚才给你吃的就是治嗓子的药，这会儿药劲儿都快上来了，你再说话嗓子只会更疼。” 她端着餐盘本来想往桌子上放的，但看着季临渊那虚弱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餐盘端到了床边儿去。 “先吃饭，吃完饭让我看看你身上的脓肿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看她把粥碗递了过来，季临渊本来都要伸手去接了，突然听到她这句话，他的手猛地一僵，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她，“看我身上？” 第207章 会惹你心疼 第207章 会惹你心疼 “是看你身上啊。” 叶灵汐说的坦坦荡荡，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看季临渊没接碗，她拉起他的手臂，动作强硬地把粥碗塞到他手里，“快喝！” 说着也在床边坐下，一边把放着配菜的餐盘端过来好让他夹菜，一边儿继续说着刚才的那话题。 “你刚染病的时候，来你院里伺候的那个丫鬟，叫玉珠的，你知道她的吧？” “玉珠？”季临渊刚夹起一筷头菜，听到这话茫然地看向叶灵汐，不太确定地问，“是那个……脸有点儿圆狮子鼻的小丫鬟？” 玉珠还确实就长这模样，不过没想到，玉珠在他这院子里伺候了几天，他竟然连丫鬟的名字都没记住。 叶灵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嗯，反正就是前几天在你院里的那个……” “她平日只负责给我送些东西来，我没让她进过我房里。” 像是生怕叶灵汐误会，季临渊立刻就把事儿说了个清楚，“我和她说话都没超过三句。” 叶灵汐的眼角微微一抽，“我又没和你说那个，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不许随便插嘴！” 叶灵汐把那餐盘又往他那边儿推了推，“安静吃饭。” 季临渊欲言又止，看叶灵汐态度强硬，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把已经夹起来的那菜吃下。 叶灵汐看他不吭声了，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之前方珏带人出城去避难的时候，她不是还没染上疫症，所以一起出城了吗？” 季临渊点了点头，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 “不过今天她又被检查出确实感染了疫症，所以又被送回来了。” 季临渊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瞬，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对上叶灵汐警告的眼神，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低头喝了口粥。 “今天我进西桐城之后，是她带着我来城主府的。”叶灵汐道，“路上我也问了她的情况。” “她才刚染上疫症第一天，除了发热之外，身上还长了一些脓肿，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别的症状了。” “我琢磨着，那脓肿既然是从染病第一天就出现，那你这都已经第四天了，已经很严重了吧？” 她说着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扫了一圈。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叶灵汐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季临渊想到她在打量些什么，耳根就不由有些发烫。 “而且我看玉珠那情况，那脓肿明显是从躯干向四肢慢慢蔓延的。” 叶灵汐扫了一眼他拿着筷子的手，注意到他手背上的脓肿已经很明显而且非常密集了，不由皱了皱眉。 季临渊注意到她的视线，脸色微微一白，下意识就想要把手给藏起来。 叶灵汐注意到他的意图，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身子什么状况，我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会儿还遮什么遮，我又不嫌弃你。” 嘴上这么说着，可想着季临渊这几日也是遭了不少的罪，她的语气又不由软了下来，低声问了句，“会疼吗？” 见面以来，叶灵汐还是第一次用这样软和的语气和他说话。 季临渊的眼底漾起一片亮色，唇角也忍不住勾扬了起来，用力摇了摇头，“没什么的，不算太疼，我能受得住。” 说这话的时候，他夹菜的手也没停，只觉得明明是一样的菜，可这会儿这菜尝着似乎也更可口了些。 “刚才常夫人叫厨房的人给你重新做饭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他们给你烧热水沐浴用了。” 叶灵汐道：“一会儿他们应该就会把热水送过来，到时候你好好洗洗身子。” 季临渊拿着筷子的手一哆嗦，刚夹起来的一块煎豆腐就掉进了碗里，“你……” 他发出一个音来，又想起叶灵汐刚才说了不让他说话，便只能用一种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眼神盯着她看。 “只是让你洗个澡而已，你那么看着我干嘛？”叶灵汐被他那眼神盯地都有点儿发毛了，索性直接问，“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 季临渊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是……我沐浴的时候，你要在旁边看着？” 要不是顾忌着他现在是个病人，叶灵汐怕是会忍不住直接把餐盘里的饭菜全扣到他身上去。 “你自己洗！”叶灵汐磨着牙道，“洗过之后给我看看你上身就是了。” 季临渊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又隐隐透着点儿小失望。 叶灵汐简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原主记忆里季临渊明明是个君子端方的人物，怎么现在她却总觉得，这男人不时会露出点儿小不正经的心性呢。 季临渊吃饭的时候，叶灵汐也一直在观察着他的情况，不时会问他一些问题，比如有没有头疼，是否出现过意识模糊的情况之类的。 等他吃完饭，叶灵汐心里基本也有了谱，虽然已经是第四天了，但季临渊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 现在比较棘手的就是持续性的高烧和身上的脓肿。 叶灵汐刚把餐盘端到一旁的桌上放好，就有下人来禀道：“叶大夫，热水已经备好都放在旁边的净房里了。” “您院子的净房里也备下了热水，夫人说您奔波一路辛苦了，让我转告您晚上好好泡个澡再睡，也好解解乏。” “夫人有心了，你回去帮我谢过夫人。” 叶灵汐送走那下人，转身去看季临渊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披上外袍起了身，这会儿正在衣柜前找着换洗的衣服。 叶灵汐看他脸色苍白，眉心紧皱，背也微微弯着，知道他这是身上疼还强忍着，心里不由一揪，忙走到他身边去扶住他的身子。 “知道自己病着，身子不舒服干嘛还非要强撑着？”叶灵汐拧着眉道，“衣服都拿好了吗？我扶你去净室。” “我身子没有你想的那么虚弱。”季临渊开口想要宽慰她，可刚出声，就又引来一阵咳嗽。 “都说了，我是大夫，都已经给你诊了脉了，你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 叶灵汐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道：“你别太逞强。” 季临渊闻言身子微微一僵，深凝着她，跟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了句，“我要是真的表现的很难受……那不是会惹你心疼吗？” 第208章 你别动 第208章 你别动 会心疼吗？ 从季临渊那儿回来，坐在净房浴桶里的时候，叶灵汐还在暗暗琢磨着这个问题。 季临渊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一直没有回答他，季临渊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维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将这个问题给忽略了过去。 可这会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就忍不住又去想。 只说这一个问题，她真的还会心疼季临渊吗？该心疼季临渊吗？ 她仰起头看着屋顶，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处，半晌没能想出个答案来。 提起他的名字就会莫名心悸，看到他如今虚弱成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这心疼到底是她自己的情绪，还是因为原主的影响，她现在有些分不清了。 脑子里有点儿乱，她在浴桶里边泡澡边胡思乱想，等感觉浴桶里的水都有些凉了，这才匆忙洗了洗身子，给自己的伤处换好药之后又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再折返回季临渊那院子里的时候，季临渊也已经洗过澡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之前盯着他的胡茬看了太久，让季临渊有点儿介意，叶灵汐注意到，他还特地把胡子也给刮了。 他知道叶灵汐还会回来，所以身上的外袍都没脱，安静地在床上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叶灵汐走到床边去的时候，顺势往他手里的书上瞄了一眼，发现是一本《本草纪要》不由微挑起了眉来。 “你什么时候对医药感兴趣了？” “西桐城如今疫症肆虐，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琢磨自己也看点儿医书研究研究，再者，你不是在琼都开着医馆吗？我想着，多看些这方面的书，也好有话题能和你聊。” 季临渊对她的事儿似乎一直惦记着，还忙追问了一句，“之前我离开的匆忙，都没能亲眼看到你的医馆开业，怎么样？现在医馆经营的还顺利吗？生意可还好？” “还算不错。”叶灵汐道，“有我这个好大夫坐镇，又不愁医馆没客人。” 叶灵汐这话颇有点儿自傲，季临渊闻言也不由深看了她一眼。 叶灵汐察觉到他的目光，追问：“怎么？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不是不对。”季临渊轻笑着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过了这么些年，你终究还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你脸皮薄，性子又谦和，是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叶灵汐听他提起原主，心里就莫名有点儿抵触。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又补了一句，“不过现在这样就很好，张扬自信……我喜欢你这模样。” 原主记忆里的那个季临渊，也是经常把喜欢挂在嘴边儿的人吗？ 叶灵汐想仔细去琢磨一下，可记忆纷乱又理不出个什么头绪。 她索性垂眸避开了季临渊的目光，轻咳了一声道：“行了，夜都深了，这屋里灯光又暗，晚上就别看书了，仔细眼睛。” 季临渊点了点头，非常配合地依言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了一边儿去。 叶灵汐也借着这空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新抬头看向他，“把上衣脱了吧，我看看你身上脓肿的情况。” 说起治病的事儿，叶灵汐就端肃起了神色，将其他心思都收敛了起来，专注问着，“刚染上病时是个什么情况，你还记得吗？” “开始只是发热。”季临渊脱下外袍，一边往下褪着里衣一边回着叶灵汐的话，“我自幼习武，身子也强健，遇到普通的风寒，一般不吃药也能扛过去，所以刚开始发热的时候我都没太在意。” “当时因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出现，所以大夫给诊了脉，也只当作是普通的风寒。” 季临渊道：“可后来，不过才半日，我的胸前就开始出现一片米粒状的白色脓肿。” 季临渊的衣服已经彻底褪下来了，露出的上半身上密密麻麻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脓肿，乍一眼看上去让人头皮都一阵发麻，颇为骇人。 叶灵汐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季临渊一直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看她这样，眼神不由一暗，哑声道：“我身上这样子着实有点儿吓人，你大概看一眼，知道是什么情况也就是了，旁的也没什么好细看的。” 他说着就要重新将衣服给穿起来，手臂刚动，便被叶灵汐个按住了肩膀，“你别动！” 叶灵汐说着快步走到桌旁把那油灯给拿了过来，把那油灯往他身上凑了凑，身子微倾，往他身旁贴近了些，仔细观察着那些脓肿。 她骤然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季临渊的身子瞬间僵硬绷紧，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明显嘶哑了许多。 “灵汐……现在都不确定这疫症是不是靠接触就能传染，你，你别靠我那么近。” 他说着伸手想要将她推开，手还没碰到叶灵汐的身子，就听叶灵汐突然斥了一句，“别乱动。” 她压根没有注意季临渊刚才说的那些话，只专注地观察着他身上的那些脓肿。 大小，形状，分布的密度，各个位置不同的排布规律，每一样她都观察的很是仔细。 发现他背上有一块约莫有拇指指腹大小的脓肿，叶灵汐拧着眉伸手往那脓肿上轻轻按压了一下。 触手的手感很软，可以感觉到里面的脓液，她只是很小心地碰了一下，就感觉季临渊的身子猛地一颤。 她忙收回手问：“疼的厉害吗？” “平时不碰的话，是会疼，不过能忍受。”季临渊知道叶灵汐这是在观察病情，也没故意逞强瞒着她，如实回道，“但是不能碰，碰到就疼地厉害。” “痒吗？”叶灵汐又追问。 季临渊摇头，“只要那脓肿不破，就不会痒，不过脓肿破了之后，沾染到旁边的皮肤上，就会奇痒难忍。” 难缠。 叶灵汐的脑子里这会儿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单是这脓肿就不太好解决，她原本琢磨着可以将脓肿一一刺破来排毒，可既然里面的脓液也会引起皮肤异样，那就不得不慎重处理了。 叶灵汐的脑子里瞬间有数种处理方法闪过，她一边将那些想法都记下，一边儿继续检查着他身上的情况。 “最开始的时候，脓肿最早在哪个位置出现，你还记得吗？” 季临渊抬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处，“这里。” “就是因为脓肿出现，才确认了我确实是患上了疫症，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之前你不是说，推测这脓肿是从躯干朝着四肢蔓延吗？”季临渊道，“你应该没猜错，我身上的脓肿就是这么个趋势。” 第209章 我怕你不知道我在乎你 第209章 我怕你不知道我在乎你 叶灵汐把他身上的脓肿都仔细观察了一遍，又详细问了些情况。 之后找到了他身上破裂的脓肿处，用纱布蘸取了脓液观察，最后给他那破裂的脓肿处消毒抹上了药膏，这才示意他把衣服重新穿好。 “你身上这脓肿的情况，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叶灵汐道：“不过现在只看了你一个病人也不好下定论，我明天再仔细观察一下别的病人的情况，对比一下有了结论之后才能针对治疗。” 季临渊刚把里衣重新拉上来，这会儿正系着衣带。 听到她这话，他手上力道突然失控，把那衣带都系成了一个死结，跟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叶灵汐，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像是又有什么顾虑，最后还是把话都给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叶灵汐把那沾了脓液的纱布处理了，这才看向他，“这欲言又止地算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想着叮嘱你一句，让你就算要看他们的病情，也别让别的男人当着你的面儿脱衣服。” 叶灵汐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由一僵，唇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跟着就听季临渊接着说道：“不过我又想着……医者父母心，你没有存私念，要是我特地说了这话，反倒像是小看了你，辱没了你。” 季临渊抬起头看向她，浅浅勾着唇道：“虽然我想象一下那画面就忍不住吃醋，不过你是在做你该做的事，我不该拦着你的。” 叶灵汐敛了眸良久没说话，只觉得心里都软了下来。 “我心里有数的。”她低头垂敛着眸子，低声回着他的话，声音放的很轻，“在我职责范围之内，该我做的我不会避。一些过分的，越界的事儿，我也不会去干。” 她正色说完这话，忍不住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哪儿还能不知道点儿轻重。” 她说着又往季临渊的身上瞟了一眼，“既然都知道这话说出来尴尬，你不说不就成了，干嘛还要讲出来？” “我理解你身为大夫出于需要会做一些我觉得不能忍受的事。” “可理解是理解，你做了那样的事我确实会吃醋，会在意，这我也该让你知道。” 季临渊这话说地直白又坦然，“我怕你不知道我在乎你，所以要好好地说明白。” 这么直白地告白，就如同一把涂了蜜的刀剑瞬间扎进了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叶灵汐有点儿无措，一时间都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她愣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来轻轻咳了一声，眼神都变得飘忽躲闪了起来。 “那什么……该看的我都看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拎起自己的行医箱，慌不择路地转头就要往门口跑。 季临渊看着她那近乎仓皇的背影，唇角浅浅扬着笑，眼底一片柔和地暖意，扬声问：“明天你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 叶灵汐想回避这问题，却听季临渊道：“你要是不过来，说不定我会又忘了要吃早饭。” 这是威胁！ 叶灵汐顿住步子转过头来瞪他，却正对上季临渊那带着笑意又一片坦荡的眼神。 “明天早上，你会过来陪我吃早饭的吧？” 叶灵汐觉得自己似乎被这男人给拿捏住了，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可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拒绝，只抿了抿唇道：“不一定。” “反正……该吃早饭的时候，我会过来提醒你的。” 她说完便拉开房门便快步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季临渊靠回床头，闭上眼睛，凝神仔细听着她的脚步声。 确认她已经出了他的院子，回到了隔壁她自己的那小院，他喉头一阵发痒，抓起一旁的布巾掩住口，重重咳了起来。 喉间一阵腥甜，恍惚有铁锈味儿在嘴里蔓延。 季临渊强忍住咳嗽，把那帕子挪开，不出意外看到白色的帕子上染上了点点暗红的血迹。 他敛了眸，掩住眼底晦暗地神色，攥着那布巾的手收紧，再收紧，最后将那布巾彻底攥成了一团，像是忍无可忍了似地，甩手就将那布巾给摔了出去。 叶灵汐不在这儿，这院子里也没了别人，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再不用掩饰，隐忍的怒意和不甘，在此时才彻底倾泻而出。 叶灵汐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千里迢迢到这随时都能要了人性命的西桐城来找他，没人能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欢喜。 可同样的，有多欢喜，就有多绝望。 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和她在一起的时日，只剩下那么多了。 他恨不得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掰碎了来过，能多看她一眼就再多看她一眼。 可是不够……怎么够呢。 他原本是想要陪着她一辈子的，可谁能想到，他的一辈子，竟然短地只剩下三天。 叶灵汐隐约感觉季临渊似乎和原主记忆里的样子不太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在的这个季临渊，似乎有点儿……粘人。 近乎无赖的模样，缠着她，暗暗诱着她，相让她多在他身边儿待一会儿。 是因为不安吗？ 叶灵汐躺在床上的时候，琢磨了一会儿这事儿，小声嘟哝了一句，“他对自己的病应该也有数的。” 就是因为有数，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才想多和她待在一起吗？ 叶灵汐闭上眼睛，暗暗叹了口气。 傻不傻呀。 既然她来了，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死。 “早点学会信任我吧，我这人……可靠着呢。” 之前连夜赶路，到了西桐城之后事儿也没停，一直忙活到了现在，叶灵汐也是真的累了困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彻底睡熟了。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谁在敲门，还大声喊着她。 “叶大夫！叶大夫，您快醒醒！不好了！青竹她怕是要熬不过去了，求求您了，您去去看看她吧！” “就算救不了她，让她死的舒服点儿也好啊！” “叶大夫！叶大夫我求您了，您去看看她！” 叶灵汐一个激灵登时清醒了过来。 听出似乎是玉珠在叫她，她立刻翻身而起，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都顾不得梳洗快步奔到门口去拉开了房门。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先把话说清楚。”她一边返回屋里去拿行医箱一边问着。 玉珠在一旁哭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哽咽道：“是青竹！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最早患病的丫鬟，她刚才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了。” “请了大夫过来，说……”玉珠抽噎着，唇都在发颤，说出的话也抖地不成语调，“大夫说，青竹这是到了最后，已经油尽灯枯熬不下去了。” “我知道她也是活不成了，可……可她看着太难受了，能不能请你去……去给她个痛快，让她好好上路。” 第210章 你这是拿人命当儿戏 第210章 你这是拿人命当儿戏 “你这丫头到底会不会说话？” 和玉珠一起往青竹那边儿赶的时候，叶灵汐还忍不住数落她。 “什么叫好好送她上路？这知道的晓得你是来请我去救人的，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要让我去杀人。” “可……”玉珠脸上的泪还没干，她抹了把脸哑声道，“可我现在确实就是让你去给青竹一个痛快啊。” 感觉叶灵汐的眼神削了过来，玉珠缩了缩脖子道：“也别给她身上捅刀子，就，有什么毒药之类的，让她喝了就能走的……” 叶灵汐的眼角一抽，这次索性连话都懒得再和她多说了，加快了步子往前面走去。 赶到青竹那儿的时候，她的屋子门口已经围了一堆的人。 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低落而凝重，眼神中也满是惊恐和惶然。 他们都明白，青竹的今天，可能就是他们的以后。 他们看着青竹如今这模样，就像是预见了自己的死相一样，这让人怎么能不怕。 “你们让让！让让！叶大夫来了！” 看人群把门口都给堵住了，玉珠立刻上前去高声道：“快把路给让开，让叶大夫进去！” 人群闻言立刻朝两边退去，给叶灵汐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来。 他们昨天也听到消息，说是有一位从琼都来的巡检司大人，会医术，特地赶到西桐城来给他们治病的。 昨天他们只是听到了信儿，见到叶灵汐本人的并没有几个。 这会儿终于见到真人，发现她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大夫，众人脸上的神情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失望。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是人们的既定印象。 特别是对医者来说，年纪越大，病人对他就会越信任。 相反的，就比如叶灵汐这种年轻貌美的，就算医术再好，旁人也会质疑。 这种差别待遇，叶灵汐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太在意。 她跟在玉珠身后大步走进了房里，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混着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屋里除了青竹和两个和她亲近的丫鬟之外，还有一位大夫。 也是巧了，这位大夫看上去已经六十余岁了，发须皆白，一看就是人们印象中那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 那老大夫注意到叶灵汐背着行医箱，知道玉珠请来的大夫就是她，眸中也明显闪过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见过的世面也多，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还客气地和叶灵汐打了招呼。 “您就是玉珠所说的那位巡检司大人吧？”那大夫上前来要见礼。 叶灵汐冲他摆了摆手，直接朝青竹的床边走了过去，“人命关天，那些虚礼就免了，我先去看看青竹的情况。” 和青竹交好的那两个丫鬟原本正伏在青竹的床边哭，看到叶灵汐来了，两人也立刻避到了一边去，给叶灵汐腾出了位置来。 叶灵汐冲着两人略点了下头，跨步走到床边，还没来得及俯身去细看，那青竹突然咳嗽不止，跟着趴在床边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那血沫飞溅，沾上了叶灵汐的衣角。 一旁的两个丫鬟以为叶灵汐会发火，吓得脸色都变了。 却不料叶灵汐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的嫌恶之色，甚至主动上前去拿帕子帮青竹擦去唇角的血水，跟着小心地扶住她的身子让她在床上躺好，同时吩咐玉珠，“去倒一杯温水过来。” “再绞个热帕子来。” 玉珠一个人不能干两份活，旁边那两个丫鬟也是机灵的，闻言立刻上前去帮忙，一个去绞了帕子，另一个走到床边蹲下身去，飞快把青竹刚才吐出来的那血给收拾了。 他们忙着的功夫，叶灵汐已经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熟练地扣住了青竹的腕脉。 那老大夫也没离开，一直在旁边儿看着，把叶灵汐这一番动作都看在眼里，捻着胡须点了点头，暗暗琢磨着，虽说是年轻，但毕竟是琼都那边儿派来的人，确实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叶灵汐诊脉的时候，玉珠已经把温水给端了过来。 见叶灵汐在诊脉，也不敢出言打扰，就端着茶在旁边儿候着。 还是叶灵汐注意到了她，开口吩咐，“先拿热帕子帮她把脸上擦一下，注意避开脸上的脓肿。” “然后让她含了那温水漱漱口。” 玉珠闻言不敢怠慢，立刻和另一个丫鬟配合着按叶灵汐的吩咐去做了。 叶灵汐诊脉的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这青竹的情况。 如今天色已经大亮，不用借着灯光她也能看清楚她身上的情况，连气色也能一并看个仔细。 青竹的脸色青黑，额上笼着一层浓重的死气。 脓肿已经长到了她的脸上，虽然不算密集，但都很大，高高鼓起，里面儿的脓水像是随时都会爆出来，看上去很是吓人。 那给她擦脸的丫鬟动作都小心翼翼地，只敢拿毛巾的一角慢慢帮她擦拭，生怕会碰到那些脓肿。 她的意识这会儿已经完全模糊了，嘴里含糊地唔哝着什么，有时突然大喊一声，也都是些破碎地字句，完全听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大夫说的不错，青竹这会儿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出气多进气少，偶尔睁开眼睛，能看到眼睛也都开始翻白了。 这病对她的身体损耗极大，叶灵汐不知道她原本是长什么样，可如今看着，她两颊凹陷，四肢都痩地如同枯柴一般，仿佛血肉精气都被彻底损耗殆尽了。 这已经是将死之相。 叶灵汐的眉头紧锁，脸色也越发地沉凝。 玉珠本来是听叶灵汐的吩咐要让青竹漱口的，可那温水喂到青竹的嘴边儿，青竹竟都已经不会张嘴了。 玉珠急地险些哭出来，求救地看向叶灵汐，“叶大夫，您看这……” “喂不进去就算了。”叶灵汐说着收了手，起身走到桌旁，找了纸笔来飞快写下了一个方子递给一旁那老大夫，“大夫，您看看这个方子现在能配出来吗？” 那大夫接过叶灵汐的方子看了一眼，眸中露出了极其惊讶地神色，“这位大人，您这方子确定没开错吗？” “这青竹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损耗了，你就是想要吊住她的命，也该多用固本培元的药才对，可你这方子……” “一共十味药，其中七种都是猛毒啊！你这……” 那老大夫皱眉看着叶灵汐，满脸谴责之色，“你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吗！” 第211章 恶毒的毒妇 第211章 恶毒的毒妇 叶灵汐还没来得及应声，一旁的玉珠听到这话当即就是一个激灵，立刻上前来解释道：“大夫，这事儿不怪叶大夫！” “是我主动过去求她，说希望她能让青竹走的痛快点儿。” “青竹这样实在是太难受了，与其让她这样受煎熬，还不如让她好好上路。” 那老大夫听了玉珠这话气地更厉害了，“人命天定！虽然她现在快死了，可还没死呢！给她喂毒药，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想要杀她。” 叶灵汐这会儿都开始头疼了，暗暗琢磨着就不该让玉珠过来乱说话的，这下更不好解释了。 “这位大夫……” 那老大夫横了叶灵汐一眼，哼道：“老夫姓陈！” “陈大夫，”叶灵汐顺口就改了称呼，跟着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但我开出的这药方不是想要了青竹的命，我是要保她的命。” 那陈大夫闻言就是一声冷嗤，“胡说八道！老夫行医几十年，这方子是毒还是药难道我还分不出吗？” “这方子确实毒性大，但给青竹用，这就是保命的方子。” 本来情况就危急，叶灵汐已经不想再和这陈大夫浪费口舌了，直接道：“我这会儿实在是没功夫和你仔细解释。” “我只问你，这方子你现在能不能配不出，你要是配不出，我去找别人就是了。” “就是配得出来，我也不会让你拿这方子去害人！”陈大夫的态度也很是强硬，“你死了这条心吧。” 叶灵汐从来都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看这陈大夫是个完全讲不通道理的，她的脸色跟着就沉了下来，“青竹的命我来负责！这药吃下去，她要是死了，她的命我来担着！” 她这句话喊出来，屋里屋外的人都被她这气势给震住了，一时间周围都变得格外安静。 那陈大夫却是油盐不进，“人都死了你还怎么担责？你还能把死人的命再救回来吗！” “我说了这个方子不行就是不行！我不会让你害人的！” 叶灵汐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眸中也掠过了一抹厉色，差点儿就要动手把那方子从陈大夫的手里抢回来。 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门外突然有人低喝了一声，“怎么回事，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屋里是什么人在吵架？” “夫人！是夫人来了！” 外面儿有人喊着，跟着很快有人走到常氏的身边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那个巡检司的叶大夫和陈大夫都在屋里，叶大夫好像是开了什么药要给青竹吃，可陈大夫说叶大夫开的是毒药，拦着不让叶大夫用药。” 常氏听完这话眉头都紧皱了起来，推开出房门大步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叶灵汐和陈大夫还在桌边僵持着。 叶灵汐的耐性彻底耗尽了，也懒得再和常氏解释一遍，只道：“夫人，我开的药都是奔着救人去的。” “虽说现在还没办法治好这病，但我开的这药至少能保住青竹，让她不会在今天就死。” “方子我已经开出来了，您要是信得过我，现在立刻找人去配要煎药还来得及。您要是信不过我，那我也没办法，你就当我没来这一遭，青竹的生死也与我无关。” 叶灵汐说完这话，懒得再多费口舌，冲常氏略一点头便转身朝青竹的床边走了过去，经过陈大夫身边的时候，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玉珠。”她走到青竹的床边坐下，吩咐玉珠，“帮青竹把上衣脱下来，把屋里不相干的男人也请出去，我要给青竹行针。” 一旁的陈大夫气地眼睛都瞪大了，指着叶灵汐的手都在不住打着哆嗦，“你……你这个毒妇！你恶毒！” 叶灵汐听到这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是，我这个恶毒的毒妇现在要给青竹行针了，女孩子赤着上身，你这位德高望重的圣人还要留下来在一旁看着吗？” 叶灵汐这话一个脏字都不带，却把那陈大夫气地差点儿就吐了血。 常氏朝叶灵汐身上瞥了一眼，看她坐在床边给银针消毒，一副镇定从容的模样，眸光微动，心里已经暗暗有了决断。 “陈大夫，”她转头看向陈大夫，“您留在这屋里确实也不方便，麻烦您先跟我出来吧，我们到外面儿详谈。” 玉珠帮着青竹脱去了上衣，叶灵汐看着她后背那密密麻麻的脓肿，眉心都紧拧了起来。 “去找热水和干净的纱布来。”叶灵汐吩咐，“她背上这脓肿，不处理是不行了。” 叶灵汐在青竹的房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 等她给青竹行完针，把她身上那已经破开的脓肿伤处都包扎好，常氏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这是按你那个方子煎的药，各种药的剂量都是按照你那方子上写的来的，这会儿就要给青竹喝吗？” 叶灵汐点头，也没去细问常氏到底是怎么说服那陈大夫的，只郑重向常氏说了句，“多谢夫人信任。” “你这就客气了不是。”常氏笑道，“你好心来帮忙治病的，没道理再被人空口白牙扣上一顶害人的帽子。” “而且那陈大夫他现在连药都不敢用了，你至少还敢一搏，与其让青竹就这么等死，还不如在你身上压上一把。” 常氏这话说的简单直白，不过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叶灵汐笑着点了点头，从常氏的手里接过药碗，凑到青竹身边儿低声喊了句，“青竹，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力气，你要是能听懂我说话，你就眨眨眼睛。” 青竹的唇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向叶灵汐，原本已经翻白的眼睛这会儿又重新有了神采。 她盯着叶灵汐看了一会儿，轻轻眨了两下眼睛。 “恢复意识了！青竹她恢复意识了！”玉珠激动地差点儿喜极而泣，“叶大夫真的又把青竹给救回来了！” 常氏的眸中也露出了一抹亮色。 叶灵汐却没有去注意他们两人，还在继续和青竹说着话，“你这病还是有救的，别放弃，药已经熬好了，你吃了药就好好休息，知道吗？” 青竹这次除了眨眼睛之外，还轻轻点了点头。 “叶大夫，我看青竹这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要不就让我来喂她吧？” 一旁的玉珠试探着道：“刚才青竹吐出来的血，还有清理脓肿的时候那些脓水，很多都沾染到你身上了。” “虽然您是大夫身体好，可也不能大意，万一因为这些让您也染上了疫症，那……” 常氏之前没有细看，听了玉珠这话心里一惊，往叶灵汐身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她身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脓水，衣角还有血迹，登时脸色一变，从叶灵汐手里夺过药碗递到了玉珠的手里道：“你来照顾青竹。” 说完拉住叶灵汐的手便带着她往门外走，“你快跟着我去沐浴更衣！” 第212章 你今天特别好看 第212章 你今天特别好看 “你也是心大！” 叶灵汐在净房里冲洗的时候，常氏还在净室外面儿隔着房门念叨着她：“旁人都把西桐城视为死城了，你偏偏不怕死的跑来送死。” “旁人都怕和疫症病人接触过多，你倒好，那些赃污染到你身上你也一点儿不担心。” “你真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不会染上病啊？”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我的体质确实是相对特殊些。” 从她母亲那儿遗传来的体质，普通的毒都奈何不了她，这疫症……确实有感染的风险，可那概率也比普通人要低很多。 再者上辈子她其实也在疫区待过，更恶劣的情况她都遇到过，只要之后及时把那些污渍清理了就不会有问题的。 她也知道常氏这是关心她，就顺口宽慰了常氏一句，“夫人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什么有数，我看你就是胆大，不看着你你就要乱来。” 常氏又气又无奈，拿叶灵汐无可奈何，“你说你有信心能把治疗这疫症的药研制出来，我可是信了你的。” “这西桐城几千人都还等着你去救呢，你要是先倒下了那可怎么得了。想要救人，你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叶灵汐知道她越是解释常氏就越是会说的更多，所以索性也就不多言了，顺从地应了下来，“夫人提醒的是，我以后会多加小心的。” “行，你心里有谱就成。” 常氏一副松了口气地模样，跟着道：“你那衣服就别穿了，一会儿我就找人去把那衣服给处理了。” “我看你昨天来的时候带的那个包裹也不大，估计你也没有几件替换的衣服。” “府里下人的衣服给你穿也不合适，倒是我衣柜里还存着几件我做姑娘的时候的衣裳，样式是有点儿过时了，不过料子都还挺好，我拢共也没穿过几次。”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把那衣服给你送来，你先替换着穿，这边儿我再着人给你做新衣裳。” 常氏性子直爽火辣，却也是个心细的性子。 叶灵汐看她都替她考虑到了，也就没推辞，大方应了下来，“那就多谢夫人了，不过你给我找几件旧衣服让我替换就成。” “做新衣服就不必了，我衣服本来就不少，只是这次出来的匆忙，没带那么多罢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常氏就派人把她的衣服给送了过来。 叶灵汐换上常氏的衣服从净室里出来的时候常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看看，这小姑娘身材好，还真是穿什么都漂亮。” 常氏拉住她的手就舍不得放开了，“我本来是一直盼着想要个女儿的，可惜和女儿没缘分，也就得了方珏那一个儿子。” “我看你穿着我少时的衣裳，就想着，我要是有个女儿，也该是你这样的。” “夫人说笑了，我年岁也不小了。”叶灵汐道，“夫人您也还年轻着呢，我们俩走在一起，那怎么也不该是被认成母女，该说是姐妹才对。” 常氏被她给逗笑了，“我看你之前怼那陈大夫的时候倒是个牙尖嘴利的，本来琢磨你这嘴不饶人呢。没想到倒还是个嘴甜的，会哄人。” “这一大早的就让你忙活了大半晌，可累坏了吧？”常氏说着携着叶灵汐的手把她往偏厅那边儿领，“我让人给你备了早饭，你快去吃点儿，可别给饿坏了。” “要养好身体，最重要的就是饮食一定要规律。”常氏还在叮嘱着她。 叶灵汐却在听到早饭这两个字的时候蓦然僵住了身子。 她一把反握住常氏的手，急声问：“夫人，季临渊的早餐您给他送过去了吧？他吃了吗？” 常氏被她说的一愣，“季世子的早饭我一个时辰前就给他送过去了呀，不过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不让人进屋的，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把早饭给他摆在了他窗户外面儿。” 叶灵汐闻言就拧起了眉来，“夫人，我就不跟你一起过去吃早饭了，麻烦你让人给我准备一份早饭送到季临渊那儿去吧。” 常氏听的有点儿疑惑，“怎么了这是？你是想陪着季世子一起用餐？可季世子他应该已经吃过了。” “我昨天本来答应了，到了该吃早饭的时候就过去提醒他的。” 叶灵汐无奈道：“不过因为青竹这事儿，我一大早就出去了，倒是把这茬儿事儿给忘了。” “我是怕他一直在等着我，再耽误了他自己用餐。” 常氏闻言脸上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行，我知道了，你快去他那儿吧。”常氏松开了她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道，“我一会儿直接让人送两份早餐过去。” “万一季世子为了等你把早饭放凉了，也不好让他吃冷餐不是？” 叶灵汐的神色微窘，也顾不得多说什么了，匆忙向常氏道了一声谢便快步往季临渊那儿去了。 常氏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眼底不由掠过一抹笑意，轻声感叹了一声，“年轻真好啊，这敢爱敢恨的，活的多自在。” 叶灵汐是生怕季临渊为了等她真的不吃早饭，进了他那院子就先往窗台那边儿看了一眼。 见窗台上是空的，餐盘已经被人给取走了，她暗暗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稳住自己的情绪，这才走到季临渊的门口去。 她抬手正打算敲门，就听季临渊道：“门没锁，你直接推门进来就是了。” 叶灵汐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推了一下门，房门果然应声就开了。 “你这是改了性子，又允许旁人进你屋子里来了？” “从你进院子起我就知道了，”季临渊道，“我能听出你的脚步声。” 他说着转头朝叶灵汐看了过来却在看清楚她的时候，瞬间愣住。 叶灵汐这会儿穿着的就是常氏年少时的衣服，倒不是姑娘家惯穿的那种长裙，而是一身修身的劲装。 通身都是大红的衣料，将她的肌肤衬托地越发显得白皙细腻。 裁剪也合身，腰线收紧，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袖口处绣着一圈精致的纹绣，下身还是裙装样式，可裁剪却相当的简单。 这一身装扮穿在身上，就显得整个人都英气十足。 季临渊是第一次看到叶灵汐穿这种风格的衣服，不由都看得有点儿愣了。 叶灵汐走到他身边去，见桌上餐盘里的饭菜都吃过了，这才放下了心来。 看季临渊盯着她半晌没说话，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季临渊伸手牵住她的手，笑的有些傻气，低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 第213章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第213章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叶灵汐先是一愣，之后就感觉自己的耳尖儿都烧了起来。 “发烧烧糊涂了你！”她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胡话呢！” 今天天气好，季临渊也没在床上躺着，就坐在桌边看着书，还是那本昨天他没有看完的《本草纪要》。 叶灵汐走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借着那微凉的茶水把心里涌起的那一阵燥热压下，这才道：“我刚才去给府里一个丫鬟治病，弄脏了衣服。” “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身上这件衣服，是夫人借给我穿的。” 季临渊含笑点头，“你穿什么都好看。” 叶灵汐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僵，眼神有点儿古怪地瞅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会说甜言蜜语哄姑娘家开心了？” “都是真心实意的话。”季临渊认真道，“想到就说了。” “这种话，我也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他说着抬手摸了摸茶壶，感觉茶壶都已经变得冰凉了，拧着眉伸手把她手里的那杯茶给夺了过来。 “女孩子家不能贪凉喝凉水，对身子不好。” 他说着拎着茶壶就要起身去给叶灵汐换热水来，叶灵汐却拦住了他，“身子不舒服就好好坐下歇着，逞什么强，一杯茶而已，我不喝也没事。” 她说着也不由拧起了眉来，“你这院里没个伺候的人也不行，这连一口热茶都喝不上，你的身子怎么能养好。” “他们到了点儿就会来换热茶的。”季临渊道，“只是这会儿还不到换茶的时间罢了。” 他这话话音未落，几个下人就端着托盘进了院子，停在了屋子门口，“叶大夫，季世子，夫人差我们给你们送早饭来。” 季临渊看到那下人端了两份早饭，垂眸瞥了一眼桌上他已经吃过的这一份，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深凝了叶灵汐一眼，唇角就扬起了笑意。 “把早饭端进来吧。” 来送早饭的是男人，季临渊也就没那么避讳，让他们把两份早饭放到桌上，顺便把他刚才吃过的那一份收走。 那下人给季临渊屋里的茶壶都添上了热茶，水果茶点也都换了新的这才退了下去，出门的时候还没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叶灵汐垂眸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两份早饭，神色明显有些尴尬。 “那什么……今天本来是说好要叫你吃早饭的，结果因为玉珠突然让我去救人，就……” “我知道。”季临渊把餐盘里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上，跟着道，“那丫鬟嗓门大，她在那边院子里喊你，我在我屋里都听到了。” 季临渊道：“我想着，我要是真的不吃早饭，你回来看到了一定会生气，所以常夫人把早饭送来的时候我就吃了。” 他说着抬眸看向叶灵汐，眼底都漾着笑意，“没想到你在外面儿忙着救人，心里也还惦记着我。” “不是惦记！”叶灵汐下意识地反驳，“就是那什么……我明明是答应过你的，不想食言而已。” “嗯，我知道。”季临渊应了一声，声音轻快，带着笑意，“我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你愿意过来跟我一起吃早饭，我很高兴。”他说着把筷子递到了叶灵汐的手里。 “快吃吧，你都忙了一个早上了，饿坏了吧？” 他的声音柔暖，那语气简直就和哄小孩子一样，满满都是宠溺，让叶灵汐都有些不好意思正视他。 她低着头，也没再多言，沉默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季临渊的嘴倒是一直没闲着，好奇的问着她早上去给人治病的事儿。 叶灵汐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等把早餐吃完，放下筷子的时候，季临渊已经把温热的帕子和漱口水递到了她面前。 叶灵汐抿了抿唇，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漱了口，这才敛眸低声说了句：“季临渊，你别对我这么好。” 季临渊拿着帕子的手微微一僵，“怎么了？” 叶灵汐皱着眉没应声。 他这些好，都是对原主的…… 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跟着开口道：“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她没有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帕子，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你好好休息吧，今天我还得给府里的人们都诊一遍脉，还有的忙呢。” 她说完这话抬步就要走，脚步刚迈出去，手腕已经被季临渊死死拉住。 那力道大地让她隐隐感觉有些发疼。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芥蒂。”季临渊皱着眉哑声道，“我也知道，这五年，你经历过太多的事儿，心里可能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可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这一点请你不要怀疑。” 叶灵汐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怀疑过你。”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季临渊道，“你不想回应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的……多久我都可以等的！” “至少……抗拒我，行吗？” 看叶灵汐半晌没有应声，他苦笑着补了一句，“哪怕只有这几天，这仅剩的几天……” 叶灵汐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过了身来，“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什么叫仅剩的几天，都说了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 “那我也不喜欢你说的那些话。”季临渊抬眸看向她，目光望进她眼底，像是想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什么叫你不值得我对你这么好？” “在我眼里你值得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 叶灵汐闭了闭眼睛，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极其无力地感觉。 他们中间隔着一层东西，一道墙，他过不来，她又不想过去，就这么无声僵持。 仔细想想，站在季临渊的立场上，他是无辜的。 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他又不知道的，在他眼里，他面前的这个叶灵汐一直是他深爱的那个姑娘。 他喜欢她，就努力对她好。 他没错的。 问题的症结，在她这里。 叶灵汐这会儿甚至都冲动到想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叶灵汐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人！ 可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感觉着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上传来的紧绷轻颤，那些到了嘴边儿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对不起。”叶灵汐垂眸掩住眼底的神色，沉声道，“我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又被叫起来，还忙了那么久，脾气就有点儿不太好。” “是我任性了，我不该对你使性子。” 她恍惚听到季临渊似乎长长松了口气，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力道也明显松了许多。 “说什么傻话。”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下移，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对我说，我都听着。” “这西桐城里，你又没什么别的认识的人，你要是真冲旁人使性子，那我才要生气。”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问：“你刚才说，今天要给府里上下所有人都诊脉？” 第214章 是该做个了断了 第214章 是该做个了断了 “你主动去找他们吗？”季临渊浅皱着眉道，“城主府里人员分散，单是找人你怕是都要耗费不少时间。” “我也考虑到这一点了。”叶灵汐试着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可他紧拉着不肯放开，她无奈，索性也就顺了他，继续说着自己的，“一会儿我先到城主那边儿去一趟。” “昨天到西桐城的时候都已经晚了，城主又在病着，我怕打扰他休息，就没去见他。” “之前就已经和夫人约好了，今天去见城主，顺带看看他的病情。” 叶灵汐道：“到时候我和夫人说一声，让她通知府里的人都到我那院子里去，这样我也能省点儿功夫。” 季临渊点头，“这样最好，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一会儿我就去你那边儿找你吧。” 叶灵汐挑眉瞅着他，“你去我那儿干嘛？” “你给他们检查完，总要记录的吧。”季临渊道，“我帮你记。” 像是生怕叶灵汐会拒绝，他还强调了一句，“我的字写的还是不错的。” 一句话差点儿把叶灵汐给逗笑了。 她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帮忙记录，他不过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想跟在她身边罢了。 她早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也没挑破，想了想也就点了头。 “行，那等我从城主那儿回来再过来找你。” 季临渊闻言眼底就又有了亮色，唇角也扬起了笑意来，“那我等你。” 叶灵汐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季临渊也没再拦着耽搁她的时间，松开了她的手，目送着她离开了他的院子。 叶灵汐从季临渊院子里走了出来，走到自己住的那小院门口深深叹了口气。 刚才那小小的冲突，其实就是个导火的引线。 虽然这次他们俩都刻意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可那个随时会爆炸的问题还是依然存在的。 她不喜欢自欺欺人，也不喜欢逃避。 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那就再等等。 叶灵汐的眸中掠过一抹坚定的神色，心里也有了决断，就等西桐城这边儿事了，等季临渊的身体也彻底恢复了，她就把一切都向他讲清楚。 借尸还魂的事也好，她现在对他的态度也好，一切一切都说清楚。 等到那时候，他们两人也就不会再有纠葛了吧？ 季临渊是牵绊着她和原主联系的一根线，只有把这根线彻底斩断了，她才能毫无顾忌地往前走。 心里有了决断，叶灵汐整个人也就又有了精神。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好好振作起来，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情，这才大步朝城主府的主院走了过去。 看常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叶灵汐原本以为这西桐城的城主应该也是个威猛的武将。 可出乎她的意料，城主方世海，竟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他本来身子骨就不好，平日里就经常大病小病的不断。” 叶灵汐给城主诊脉的时候，常氏就在一旁站着，小声念叨着，“季世子人家好歹是个武将，身子底子好，所以也有底气在救灾的第一线奔走。” “我们家这个就完全是逞强！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每天起早贪黑地熬夜不说，还非要和那些染病的灾民们同吃同住。” “就他这不知道爱惜自己性子，染上了疫症一点也不稀奇。” 常氏这话着实不太好听，可城主也一点儿没生气，脸上始终带着淡然又温和的笑意。 “我是这西桐城的城主，季世子这在西桐城无亲无故的人都能为了西桐城的百姓冒险，我这个西桐城的父母官又怎能落于人后。” “我身子骨是弱，可这染病也不单是因为体质的缘故。” 方世海看向常氏，无奈摇了摇头道：“叶大夫精通医道，你可别在她前面乱说话，反露了自己的短处。” “反正就是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点儿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常氏说着看向叶灵汐，“叶大夫，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是不是这个理我也不晓得，不过我听着夫人你刚才说城主大人那一番话，总觉得有些耳熟。” 常氏微微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之前她也对叶灵汐说过要爱惜自己身子之类的话，不由失笑。 “你倒是还笑话上我了。” “不是笑话，是感谢夫人你的关心。”叶灵汐示意城主换另一只手来诊脉，这才接着说道，“夫人您也是真心把我当自家人，才会那么仔细地叮嘱我。” 常氏闻言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冲方世海抬了抬下巴道：“看看，听听，学学，瞅瞅人家叶大夫是怎么说话的，这话说出来就是让人听了心里就舒坦。” “你呢，就只会说教，强辩，越跟你说越生气。” 方世海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多去辩驳，“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以后一定多向叶大夫学习。” 这话听上去似乎像是妥协，可叶灵汐却莫名听出了一种宠溺的意味，不由笑着感叹了一句，“城主和夫人感情真好。” 这一句话倒是让常氏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打住了闲话的话头，主动问起叶灵汐，“叶大夫，你看我家世海这身子现在怎么样？” “城主大人这是染病第四天吧。”叶灵汐道，“我看这脉象，和体表表现出来的一些症状都和季临渊昨天的情况有些类似。” 常氏惊讶地看着她，“还真让你给说对了，你这才来了多久？这是已经把疫症的情况给彻底摸清楚了？” “没有。”叶灵汐摇头，“我只是刚好给季临渊诊过脉，所以对患病第四天的情况比较熟悉而已。” “我现在对这病还没有什么头绪，今天也是准备先把府里人的情况都检查一遍，把这疫症的情况摸透了，才好对症下药。” “叶大夫也是辛苦了。”城主道，“你和季世子都是心地良善之人，我们西桐城的事，原本和你们无关的，却劳你们这般付出。” “若是这疫症真的能治好，能将西桐城百姓的命都保住，我一定上书皇上为你们请功。” 城主这话话音未落，一名下人突然神色慌张地冲进了屋里来。 见到城主和常氏，他“噗通”一声直接就跪了下来，“城主，夫人，不好了！” 那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抖地厉害，“城里的灾民现在都闹起来了！他们正朝着城主府这边儿来，说要砸了我们城主府！” 第215章 理应同往 第215章 理应同往 城主一听这消息就急了，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可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弱，刚动了一下就咳嗽不止。 “你小心点儿身子！”常氏忙上前去扶住城主的身子，让他重新倚着床头坐好，这才转过身来，眼神凌厉地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下人。 “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城里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城中剩下的都是灾民，都有病在身，他们哪儿还来的力气闹？” “城中药材和粮食短缺，很多百姓都已经吃不上饭了。”那下人跪在地上道，“今早突然有人送了粮食和药材来。城内守城的守卫就抽调了人手押送，准备把东西送到城主府来。” 那人道：“路上百姓看到粮车，就上前问这些粮食是不是给他们送来的。那押送的守卫怕灾民闹起来引起哄抢，就说这都是要送到城主府来的东西，让那些灾民们离远些不要碰。” “后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就有传言说，城主只顾自己府里人的死活，连一口饭都不肯分给百姓吃，就是想让百姓没病死也活活饿死。” “这传言在城里很快就流传开了，就有大胆的灾民带头闹事，冲上去要抢那些粮食和药草。” “城里留下的守卫本来就不多，抽调来押送物资的守卫就更少了，根本就压不住那些暴民。” “有一个人抢了粮食，其他人就生怕吃了亏，也跟着上来抢，那整整四车的粮食和药草很快就被哄抢了个干净。” “可是城里的灾民多，还有很多人都没有抢到东西，那些人现在就集结了起来，一起到城主府来，说要让城主给他们个公道，不然就要砸了城主府！” 城主听完这番话，又急又气，手捂着胸口咳嗽不止，差点儿没直接晕过去。 常氏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着气，听完这番话也是火气上头。 “这些人都疯了吗！之前洪灾的时候，世海还和他们一起抗灾，吃住都和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仗着城主的身份去享受。” “这才过了多久？世海为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他们都已经忘了吗！他们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怎么好意思来城主府闹事！” “他们本来就患了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已经是走在绝路上了。”叶灵汐道，“人在绝望的时候，难免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偏激决定。” 叶灵汐嘴上是这么安慰常氏，可脸上的神色也隐隐带着怒意。 “之前从琼都出发的时候，我和帝师大人是骑马先行一步，太子殿下带着救灾的人马和物资晚我们一步出发。” “我和帝师大人日夜兼程，也是昨天才赶到这边儿来。” 叶灵汐道：“太子殿下带着的人多，再加上还要运送物资，速度一定没那么快，按说这时候应该不可能赶到。” “那些粮食和物资应该是帝师大人从别处调度过来，送来给西桐城应急用的，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她拧着眉道：“如今东西都已经被抢光了，想从百姓手里把那些被抢的物资给收回来也不可能。” “再者现在物资都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这灾民的动乱……”叶灵汐道，“可不能让他们真的闹起来，不然百姓的情绪一旦被煽动，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扶我起来，更衣！” 叶灵汐那话话音未落，城主便突然开口吩咐常氏，“把我那一身官服取来。” “世海！”常氏急地脸色都变了，“你身子现在都成了什么样了！你就别逞强了！” “我是西桐城的城主，是西桐城的父母官！现在百姓觉得我做的不好……那我这个城主，也理应向他们有个交代。” 城主说着伸手拉住了常氏的手，“淑娴，你知道我的性子。” “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出了这种事，我是必须要出面的。” 常氏死死咬着牙，因为压抑着怒气的缘故，脸上的表情都微微有些扭曲了。 看城主坚持不肯改变主意，她沉声道：“好，那我陪你一起！” 她说着唤了贴身的丫鬟来，“去把我的命妇服也取来，既然城主该给百姓一个说法，那我身为城主夫人，理应同往！” “叶大夫，真是不好意思，倒让你看了笑话了。”城主歉然地冲叶灵汐道，“你放心，百姓就算真的闹到城主府里来，我也会派人护住你和季世子，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城主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叶灵汐摇了摇头道，“灾民闹事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更不是你的过错。” “说起来，运送物资这事儿，也算是我之前就和帝师大人商量好的，如果真的要论起来，那这事儿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附近几个主城之前也大都受过灾，物资一样短缺，赫连冥烨能这么快就把物资给送过来，应该也不是从其他主城那里借调的，很大可能是走了钱老板的那条路。 而钱老板掺和进来，就是她给牵的头。 所以这话她还真不是瞎说的，而是确实和她有关系。 “虽说我这个巡检司只是个挂名，没有实权，但我也算是从琼都来救灾的，既然出了这种事，那我也该出面做一下说明。” 叶灵汐说着站起了身来，“城主，夫人，你们更衣吧，我先出去等着，稍后去见那些灾民的时候，我与你们同去。” 大灾过后，必有乱出。 这话确实是不假，人都是为了活着，被逼到了绝路上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那个时候，什么道德，仁义，情分，也都通通不重要了。 上辈子的时候，她也是见过灾民动乱的，可这么直接的面对动乱，却着实是头一次。 只因为一点粮食物资就闹成这种地步…… 叶灵汐暗暗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人为了活下去，也是不容易。” 她想了想，觉得就这么等着灾民闹下去也不是事儿，便找了一个下人来问：“哪里有纸笔，能借我用用吗？” 西桐城现在全面封闭，消息往外传递的也慢。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也该给赫连冥烨传个信儿，让他尽早知晓才是。 第216章 他们喊着让你死 第216章 他们喊着让你死 下人马上给她取了笔墨来。 叶灵汐把宣纸铺在桌上，很快写好了一封简信，跟着寻摸到一个相对僻静地角落，吹响了赫连冥烨送她的那枚绿色的竹哨。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约莫过了有半刻钟，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鹰鸣。 叶灵汐仰头看去，赫然发现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正在她头顶盘旋着。 她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又吹了一声竹哨，跟着冲那海东青伸出了手臂。 那海东青听到哨声就附和着又叫了一声，跟着直接俯冲而下，稳稳地落在她伸出来的手臂上。 叶灵汐原本还担心这海东青尖利地爪子会抓伤她的皮肉，可这只海东青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落下来的时候动作都很轻，还小心地把利爪都收了起来。 “不愧是帝师大人，够豪气的，驯养海东青做信鸽用，这种事估计也就他能办的出来了。” 叶灵汐低声感叹了一声，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那海东青的右爪上绑着一个小竹筒，便把那封简信折起来塞进了竹筒里，用塞子塞好。 “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叶灵汐小心地伸手摸了摸那海东青的头。 原本还担心这鸟性子会比较傲，却没想到它也是个亲人的，看叶灵汐伸出手来，还主动往她的掌心蹭了蹭，一副撒娇的模样，连那双金色的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 “你倒是个会享受的。”叶灵汐轻笑了一声，跟着收回了手，“回去吧，把信送到你主子手里，他会赏你肉吃的。” 说完这话，她振臂将海东青往上方一送，那海东青跟着便顺势飞了起来，在她头顶盘旋了一圈，没一会儿就飞远不见了踪迹。 灾民们要聚集到城主府来闹事，这事儿已经在城主府里传开了。 这会儿府里上下都乱成了一团，每个人都人心惶惶，所以也没人注意到这边儿曾经飞来过一只海东青。 叶灵汐送完信返回去的时候，城主和常氏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就在正堂里坐着。 见叶灵汐回来，常氏忙迎过来问：“你这是到哪儿去了？” “我刚才还说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得差人去寻你了。” “西桐城里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也得给帝师大人送个信儿不是。”叶灵汐也没瞒着常氏，直接照实说了，“我就是他送了封信，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常氏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他们应该是有私密的联络方式，也就没多追问，点头道：“也对。” “万一……我是说万一城里的局面真的控制不住，让帝师大人早点儿做准备也好。” 常氏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都笼罩着一层肃杀的冷意，“本来身上都已经带着病，没几天好活了又何必非要这样折腾，他们图什么呢……” “或许就是因为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所以才要这么闹一场，好显得自己的死有点儿意义吧。” 叶灵汐轻叹了一声，宽慰地拍了拍常氏的手背道：“我之前听玉珠说，方家做城主都已经传承好几代了。” “城主是心怀百姓的好人，他这些年来为百姓做的事，西桐城里的百姓应该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闹事的终究只是一小部分人而已，他们煽动了民怨，才让其他百姓都失了理智。” “既然城主这次都决定亲自去解释了，那想来，只要把事情都说清楚，他们应该也会散了的。” 常氏知道叶灵汐这只是在宽慰她，勉强冲叶灵汐笑了笑，可精神依旧高度紧绷着。 城主身子本来就弱，就是季临渊那种自小习武的，在患病第四天的时候，下床时都疼地变了脸色，又何况是城主。 不过是从卧房走到正堂这短短的一段路就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他这会儿正靠在座椅的椅背上缓神，手里端着一杯茶，握着茶杯的那只手都在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府里的人都开始暗暗议论起来，可也没人敢到城主和常氏面前来乱嚼舌根。 所以正堂这边儿这会儿就显得格外的安静，安静到都隐隐透着一丝诡异了。 叶灵汐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话来缓和一下气氛，就听外面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城主，夫人！那些灾民们真的来了！足足几百号人呢！马上就要到城主府门口了！” 像是为了呼应他的话一般，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城主府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大声喊着，“出来！城主府的人都给我滚出来！” “方世海！你不把百姓当人看！不把百姓的命当人命！你给我滚出来以死谢罪！” “方世海以死谢罪！” “城主搜刮民脂民膏，自己中饱私囊！你把从我们这儿得来的钱都给我们吐出来，不然我们现在就砸了城主府！” “砸了城主府！砸了城主府！” 外面的声势越来越浩大，呼声震天。 常氏气红了一双眼，恨不得现在就提剑出去和他们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 她都已经把剑给拿起来了，就听城主突然唤了她一声，“淑娴。”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性子别那么急躁，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好好说，万万不可以动不动就动刀动枪。” “对百姓动手那就更不行了。” “什么百姓！那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常氏咬牙道，“这些年来你除了占着这城主的位置，可曾从百姓的身上得到过半点儿好处？” “别说银两田产，就是一条鱼，一只鸡你都不肯收！” “我们商铺里赚的钱，多少都被你拿去接济那些生活艰难的百姓了？” “你把能做的都做了，能给的都给了，现在甚至连命都要赔进去了，可他们回报你的是什么！” 常氏指着外面儿，怒声道：“他们现在喊着让你死！” 城主闭上眼睛，半晌都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无比地涩然，“这只是因为有误会而已。” “那些百姓……他们都是没有坏心的。” “既然是有误会，那就把话说开，把事情解释清楚，自然也就没事了。” 他说着艰难地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朝常氏伸出手，“走吧，你不是说，要同我一起去的吗？” “不管有多大的坎儿，我们夫妻携手，总能跨过去的。” 第217章 你们丧良心 第217章 你们丧良心 叶灵汐跟着城主和常氏赶到城主府门口的时候，城主府的门口已经被闹事的百姓给团团围住了。 那些人手里拿着铁锹，木棒，甚至是菜刀，聚在一起高声喊着各种口号。 让叶灵汐意外的是，城主府的下人们基本也都聚了过来，他们拦在城主府门口，组成一道厚厚的人墙，坚持不让那些百姓们跨进城主府半步。 “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城主！” 那贪生怕死的玉珠竟然也混在那人墙之中。 听着外面儿那些百姓的呼喊，也是她第一个出声和那些人辩驳了起来，“城主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多吗！” “之前闹水灾的时候，多少人家里的房子都被淹了，被水冲垮了，那时候是城主打开了城主府的大门让你们进来避难！” “你们受冷的时候收到的那些棉被，你们以为那都是凭白得来的吗！那是城主从城主夫人的铺子里取的！那些卖出去都是真金白银，可城主却白白给了你们！” “你们挨饿的时候，城主府里也跟着节衣缩食，就为了省下一点儿口粮，好给你们分发下去，能救一个就救一个！” “疫症刚开始爆发的时候，染了疫症的人被隔离出来，谁都不愿意去接触他们，照顾他们，是城主他每天亲自去照顾那些病人，和那些病人们同吃同住！” “你们只知道少城主带着没有染病的人出城去避难了，那你们有没有想过，那几百号人，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需要钱！城主有让你们出一分钱吗！他都是在拿自己的钱贴补那些出去避难的人！” “城主他为你们做的都已经够多了，你们现在怎么能这样对城主喊打喊杀呢。” 玉珠说着又急又委屈，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们这些人太坏了！你们都没有良心的！” 叶灵汐听完玉珠那一番话，唇角不由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还真看不出，玉珠原来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不管她今天站出来是不是因为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单凭她这份敢和闹事灾民争论的勇气，叶灵汐都对她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夫人你看。”城主轻轻拍了拍常氏的手道，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我做的那些事，至少还是有人看到的，有人记得我的好的。” 常氏点了点头，“玉珠之前那么怠慢季世子，我都决心要好好处罚她了，今儿这算是立了一功，这我也得记着，该罚的罚，该赏的也得赏。” 玉珠那番话说完之后，城主府里的人纷纷附和，“就是，我们城主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一心就全是为城里的百姓好，你们不念着他的恩情也就罢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寒他的心呢！” “城主现在还在病着呢！就是因为日以继夜地照顾那些病人他才染上了疫症，你们现在还要对他喊打喊杀！你们丧良心！” 城主府这边儿的气势高涨了起来，闹事的那些灾民们态度就有些松动了。 人群里开始有人小声议论，“城主其实真的做的不错了，我那小儿子之前染了疫症，身上那脓肿都破了，衣服上染地都是，隔离区那边儿又没有什么其他替换的衣服，城主当场就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我小儿子穿了。这事儿我小儿子昨天还在和我念叨的。” “之前下暴雨洪灾来的时候，城主也是我们一起扛木头扛沙袋的，他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那个时候可拼了……” “对呀，那丫鬟说的分棉被的事儿我还记得，我家当时就分到了一床被子，棉花都是新棉，厚实还软和，被面用的也是好料子，比我家所有的被子都好。” “以前都不知道，原来那是城主从夫人的铺子里拿的呀，是好人呀。” “城主做了不少好事儿的，我们这样不对……” 人群里终于有理智的声音冒了头。 可这声音刚响起来，就听有人突然大声喊了一声，“我呸！你们可别被那丫鬟的三言两语给骗了！” “说什么城主拿自己的钱贴补百姓啊！你们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搜刮民脂民膏，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还什么从他夫人铺子里拿的棉被，他夫人那铺子赚的不就是我们老百姓的钱！他把被子给你们，也不过是把从你们这儿赚来的又给还回来了而已。”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凭什么我们要对他感恩戴德！” “还有说什么和百姓一起抗灾，和病人同吃同住，他那不就是做戏给上面儿看，好向上面儿讨要封赏吗？” “他要是一点儿表面功夫都不做，他们方家又凭什么连着这么多代都做城主！” “说城主染了疫症可怜，那我们呢？我们这些一样也染了疫症的贫苦百姓难道就不可怜了吗？” “那么多的主城都受了灾为什么就我们西桐城灾情这么严重死了这么多的人？就是因为城主无德！这是老天降下来的惩罚！” “城主就是该死，我们这是替天行道！只要杀了城主，我们全城百姓的病都会好的！” 如果之前喊的那些话都只是煽风点火，那最后的这句话无疑是踩在了百姓们最在乎的命门上。 谁都不想死，可病又是不能控制的。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们，只要杀了一个人，他们所有人都能活下去，这无异于是给溺水的人递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们甚至都不会去多想这稻草是不是真的能救他们的命，只会想着拼命先把这根稻草给抓紧。 “杀了城主，替天行道！” “城主该死！杀了城主！” “杀了他，杀了他！” 灾民的情绪再度被挑起，城主府外呼喊声震天，甚至已经有人拿着武器冲上来，想要冲开城主府门口的人墙往里面儿来了。 城主府的下人们死死拦在那里，半点儿不肯退让。 叶灵汐站在一旁，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诞地可笑。 需要他的时候，他就是人人敬仰爱戴的城主大人，能把他捧上天。 当他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觉得他没用的时候，他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恨不得将他踩在脚底碾成泥。 明明是同一个人，做的还是一样的事，却偏偏就要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无比讽刺，无比可笑，可这就是现实。 叶灵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原本站在城主府一群下人身后的城主突然开了口。 “你们都让开吧。”他伸手按住面前一个下人的肩膀，“既然他们是要论我的罪，那我当面和他们谈。” 第218章 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218章 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城主，您不能出去！” 下人们纷纷劝着，“您现在身子都这样了，经不起刺激了！” “城主，他们都是来真的，他们是真的想要你的命啊！那都是一群疯子，我们不能让你出去送死！” “城主，他们不记得你的好，但我们是记得的！他们要害您，我们就要护着您！” “反正染了这病早晚都要死，你们谁想对城主下手的，你们来试试！想动城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保护城主，保护夫人！” 城主府的下人们也都被激起了血性。 城主笑看着他们，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闪动却是冲他们摇了摇头，“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可这事儿是因我而起，就必须要我来解决。” “你们让开吧，我来和他们谈。” “城主……” 城主府的下人们满脸地不赞同，可这次，城主的态度却是相当的坚决。 “你们要是还把我当城主，当主子，就让开。”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城主府的下人们也不好再违抗，纷纷朝两边退去，给城主让出了一条宽敞地道来。 方世海穿着一袭官服，常氏也穿着命妇服，她走在方世海的身边，小心地搀扶着她的丈夫，动作很轻，脚步却迈地格外沉稳。 “各位乡亲父老……” 方世海在城主府门前站定，目光在门口那些闹事的灾民身上扫过，顿了半晌才哑声开口，“既然你们说我有罪，那今天，你们不防仔细说说。” “我有什么罪状，你们一条条地都和我说明白。” “若我方世海真的有罪，真的有负于西桐城的百姓，别说是杀了我，让我自尽以死谢罪我都没有半点儿怨言！” “可若是你们说不出我的罪状来，只是因为吃不饱饭，又身患重病，被逼地走投无路，所以才来闹事，那你们就收手吧。” “看你们忍饥挨饿，我也急，看你们病无可医，我也心疼。” 方世海连咳了好几声，捂着胸口，说话的时候都还带着喘息地颤音，“我已经在拼命地想办法了。” “今天送来的那几车物资，原来就是要分给你们的。那些药材，也是拿来给你们治病用的。” 方世海这话还没说完，人群里就有人高声喊了一声，“你放屁！我都听说了！那押送粮食的守卫亲口说了，那些东西都是要送到城主府来的！” “废话！”一旁的常氏厉喝了一声，带着杀意的凌厉目光扫了过去，“不送到城主府来由城主府分发，难道还要放到街上去由着你们哄抢吗！” “现在这些物资如你们所愿，都没有被送到城主府来，结果呢？抢到粮食的人是有东西吃了，可你们这些没抢到粮食的呢？就到城主府来闹？” “若是粮食真的到了城主府，被城主府昧下，不给你们，你们怎么闹都占理，可现在呢？” “分明是你们自己抢了粮食，还闹着让城主府再赔给你们，怎么？当我们城主府的粮食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常氏和方世海不一样，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甚至不是什么喜欢和人扯大道理的主。 对上不讲理的人，她也是半点儿都不会客气。 常氏的这一番话怼地那些闹事的百姓一时间没了声。 方世海见常氏这番话震住了局面，抓紧这时间劝着那些闹事的百姓。 “你们放心，我已经把我们西桐城的灾情上报给皇上了。” “皇上派了帝师大人和太子殿下亲自来赈灾，之前被抢的那批物资，只是第一批而已，后面还会有救灾物资陆续被送过来。” 这话一出，那些百姓们顿时激动了起来。 “真的还有粮食和药送来吗？” “这次能保证我们每个人都能分到吗？” “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吵闹夹杂着质问，人群里议论纷纷。 叶灵汐在这时走上了前来。 “我作证，后续绝对还有救灾物资送过来。” 她这一出声，门口那些百姓们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是谁啊，我们都没见过你，凭什么要信你的话！”人群里有人起哄。 这话刚喊出声，常氏就大声回道：“这位是帝师大人亲派来的巡检司大人！是有名的神医！她这次来西桐城，就是来给我们治病的！”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神医？真的假的？” “看着那么年轻，就凭她这样，也能治病救人？” “不会是找个假大夫了骗我们吧！我们西桐城多少大夫都治不好的病，靠她能治好？” “你们不用怀疑叶大夫的医术！”一旁的玉珠扬声道，“叶大夫是真的有本事！” “我们府上的青竹，本来今天早上都要死了，结果叶大夫出手，她的命就保住了！” 玉珠强调，“青竹患病都已经第七天了，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都第七天了还能保住她的命？” “那这么说，我也有救了？我也不用死了？” 所有人正高兴的时候，又有人不合时宜地出了声，“我就说城主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明有好的，能治病的大夫，他却私藏在府里，不让她给我们看病！” “她只治好了城主府里的人有什么用！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还是要死！” 那人话音未落，叶灵汐突然飞身上前去，拽住他衣服的后领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扯着他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我可盯了你好一会儿了。”叶灵汐拽着他的衣领不松手，眯眸瞅着他，“每次都是你主动唱反调，挑拨百姓的情绪。” “几次喊着要杀城主都是你起的头。” 叶灵汐冷声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故意挑动百姓的情绪聚众闹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叶灵汐这话刚问出声，一旁的常氏突然喊了一声，“孙虎？我当是谁这么和我家世海过不去，煽动这么多人闹事想要逼死他，原来是你！” 门口那些百姓里有人听到孙虎的名字，终于认出了他来，“孙虎？那不是那个什么龙虎寨的二寨主吗？” “龙虎寨在我们西桐城外的要道上拦路抢劫，占山为王，还残害了不少无辜少女。三年前城主带人马缴了龙虎寨，大寨主孙龙和山寨里的另外几十名土匪被抓住之后就当众问斩了。” “那二寨主孙虎和山寨里的其他残兵据说是逃到山里去去了。” “没想到他趁着西桐城现在受灾大乱，竟然又回来干坏事了！” “我想起来了！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他在到处说城主不好！说城主要扣下物资不给我们用，要逼死我们，这都是他说的！” “当时领头和押送物资的守卫打起来的人也是他！他抢了一大袋米呢，我都看到了！” “刚才就是他说杀了城主我们所有人都会好吧？是他吧？” “对！没错！就是他！” “混账东西，竟然利用我们来害城主！你该死！” 百姓们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怒气上头，拎着棍棒就要上来打孙虎，却被方世海给拦了下来。 第219章 这都是报应 第219章 这都是报应 “诸位乡亲父老！” 方世海上前了一步，朝下面的百姓压了压手。 百姓们激动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都朝方世海看了过来。 “城主，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不该跟着坏人瞎起哄的。” “城主，我们就是一时脑子不清醒，我们不是真的要杀你的。” “城主，你是个好人，我们都误会你了！” “我就知道城主是个好的，说城主坏话的那都是别有用心的人！” 有人道歉，有人说着好话，也有人关心着自己的切身利益。 “城主，你刚才说以后还会有救灾的物资送过来，这都是真的吧？不是故意在哄我们的吧？” “当然不是。”方世海示意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才道，“帝师大人已经到了，之前那些物资都是帝师大人派人送来的。” “太子殿下也带了许多的救灾物资，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天，那些东西就都能送到西桐城来了。” “这位叶大夫，也确实是一名神医，她不是只给我们城主府的人治病，是先用城主府的人做病例，研制出能彻底治愈疫症的药，然后推广给全城使用，好救下更多的人。” “你们都别急，也别慌。”方世海还是喘地厉害，说话有气无力地，却尽量拔高了声调安抚着那些百姓们。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在忍受着病痛和饥饿，我也想尽快让大家都康复，让西桐城恢复原本的模样，可这都需要时间。” “我也是人，我不是神。”方世海苦笑道，“我若真有通天的本事，如今又怎么会疫症缠身。” “刚才你们说，杀了我，全城的百姓都能恢复健康，若这是真的，我情愿拿这条命来换你们的安康。” “你们喝我的血吃我的肉都行，可我没那个本事，没那样的能耐啊……” “城主，您别说了，都是我们不好！我们脑子不清楚才说了那样的浑话！” 百姓们这会儿也是愧疚不已。 “城主，这次的事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您现在再说这样的话，不是折煞我们吗！” “城主，我们都知道错了，之前我也抢了东西，是我不对，一会儿我就把东西还回来！” “我也还，我也还，城主都是拿自己家里的东西贴补我们，又怎么会昧了我们的东西呢！我们把东西都还回来，等着城主给我们分！” 方世海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我知道大家都是好人，只是一时间被人挑唆蒙蔽了理智而已。” “我刚才说那话，也不是什么气话，只是想告诉乡亲们，不管是治病，还是重新振兴西桐城，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是靠大家把怨气发泄某个人的身上就能解决的。” “我恳请大家再耐心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是西桐城的城主，西桐城如今变成这样，我比谁都痛心！” “我也比谁都更希望西桐城能早日变好！” “请大家相信我……我也相信大家，只要我们一条心，一起努力，这次这场天灾，我们一定能熬过去的！” 方世海说完这话，冲着众人重重弯下了身子。 一旁常氏犹豫了一下，也一样低下了头。 下面的百姓们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跟着呼呼啦啦就跪倒了一大片。 “相信城主！一条心！振兴西桐城！” 又是呼声震天，这次这声音倒是听着格外地顺耳。 眼看这一茬儿算是揭过去了，方世海安抚着百姓们，劝着他们尽快离开，却有人指着那被叶灵汐擒住的孙虎道：“城主，那是个坏人！就是因为他故意起哄，我们才险些办了坏事害了城主。” “这样的祸害不能留着！” “杀了他！杀了他！” 那孙虎听到这话却是冷笑了起来，“呵，杀了我又有什么用！你们西桐城的人现在都染上了疫症，一个也活不了！” “你们以为你们为什么会染上疫症？为什么其他主城的人都没事，就只有你们西桐城全城都成了病人？” “那是因为我啊！”孙虎猖狂地邪笑着，“是我把在洪灾中死了的人的尸首扔进了你们西桐城上游的水源地！” “我把他的身体绑上大石头沉进那湖里的，你们就是死也想不到吧，你们每天喝的水，那都是泡过尸体的水！我就是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去死！” 叶灵汐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狰狞地男人，没想到这次疫症的症结竟然是出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一个人，制造出一场能害死几千人的疫症，他也算是有本事了。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掐住那孙虎手臂的手紧了紧，冷声问：“不止吧？” “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就算真的被泡到了水源地，也不至于引发这么巨大的灾情，你还没说实话吧。” 她厉声质问：“说！你到底还在那尸体的身上动过什么手脚！” 叶灵汐的手上用了劲儿，差点儿就要把那孙虎的胳膊都给直接卸下来了。 孙虎疼地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却是咬死了不肯招，甚至是叶灵汐越逼问，他脸上的表情就猖狂。 “我知道的，你刚才说过了，你是大夫是吧？” “你不就是想问清楚那尸体的情况，然后配出药来救这些人吗？我告诉你，你做梦！我死也不会招的！” 叶灵汐冷着脸，眸中一抹厉色闪过，众人只听两声胳膊脱臼的脆响，就见叶灵汐真的直接把那孙虎的两条胳膊都给卸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招还是不招！” 那孙虎疼地脸色惨白，几乎都要发不出声音来了，却也是倔强地厉害，“不招！” 他死死咬着牙，怒瞪着不远处的方世海，“他杀了我哥，杀了我龙虎寨上下几十个兄弟，我让他用西桐城全城百姓的命来给我哥和我兄弟们陪葬，这买卖我不亏！” 他说着，目光在下面那些百姓的身上扫过，“我之前就已经说了，你们西桐城之所以爆发疫症，就是因为他方世海是个活该遭天谴的，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你们想想看，如果不是因为方世海杀了我兄弟，我又怎至于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报仇！” “方世海要是没杀我兄弟，你们西桐城也就不会受这疫症之苦！” “这都是方世海的错！都是因为他！他就是该死！” 孙虎越说越疯狂，最后仰天大笑起来，“这都是报应！报应！” “这是方世海的报应，也是你们西桐城所有百姓的报应！” “我那些兄弟被处刑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在旁边拍手叫好吗？那这次你们就给我那些兄弟们陪葬吧！” 孙虎说着，突然发了疯似地挣脱了叶灵汐的钳制，怒吼着朝方世海冲了过去。 叶灵汐一惊，立刻跟上去想要重新擒住他。 可这次她还没碰到孙虎，方世海身边的常氏已经拔出了剑来，一剑刺穿了孙虎的心脏。 孙虎瞪大了眼睛，身子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刚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儿，就见常氏脸色一变，突然大声冲她喊了一声，“叶大夫小心！” 叶灵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人影飞快冲了过来，拽住她的手臂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一声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让叶灵汐陡然瞪大了眼睛，她转过身来，就见一阵血花溅起，迷了她的双眼…… 第220章 看着像是要不行了 第220章 看着像是要不行了 “杀人啦！”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场面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常氏的脸色都变了，忙吩咐城主府的下人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人给我擒住！” “来人！快把季世子送到客房里去医治！” “抓住那个杀人的混蛋！” 百姓们也叫骂着冲了上来，“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他就是想要杀那个大夫！” “混账东西！自己不想活了也别拖累我们一起死！这可是来救我们命的神医！” 周围吵闹不已，传入叶灵汐的耳中却之余一片嗡鸣。 季临渊现在就靠在她怀里，手臂上扎着一柄锋利的剔骨刀，刀刃已经刺穿了他的臂骨。 那力道，那位置，若不是他及时冲上来用手臂挡了一下，那剔骨刀这会儿怕是就扎在她的心脏上了。 必须要马上把那刀给取出来，及时止血缝合伤口。 那伤口太深，已经伤了筋骨，要谨慎处理，否则稍有不慎就会留下终身的残疾。 从伤口中流出的血里染着一丝淡淡的黑色，那刀刃上怕是早被涂上了毒，要尽快将伤口处的毒都清理干净，以防毒性蔓延。 叶灵汐觉得自己很冷静，饶是在这种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关口，依旧能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准确的判断，且在第一时间就取出银针给季临渊止了血。 可眼看着他陷入昏迷，气息越来越微弱，她扶着他身子的手都隐隐有些不稳了，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音。 “季临渊！你醒醒，我欠你的还没有还清楚，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 她拔高了声音喊，可季临渊始终没有给她半点反应。 “叶大夫，还是让我们先把季世子送到府里去吧？” 城主府的下人们被叶灵汐脸上那表情给骇到，都不敢轻易上前去动季临渊，还是玉珠大着胆子先开了口。 “他现在这样，要是再不及时带他去治疗，那就真的危险了。” “叶大夫。”常氏快步走上前来，伸手一把紧紧攥住她的手。 从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她握着她手的力道，让叶灵汐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正对上常氏那紧张又满是痛惜的眼神，“你冷静些，季世子的命现在可是在你手里握着，你要是乱了阵脚，那他可就……” “把他抬进府里去。”叶灵汐把季临渊交给围上前来的几名下人，“路上小心着点儿，千万别再碰到他手臂上的伤。” “是！”那下人闻言立刻蹲下身将季临渊给背了起来，另外两名下人就跟在他身侧，小心地护着季临渊，以防他受伤的手臂再被伤到。 “去烧热水，再准备干净的纱布。”叶灵汐转头吩咐玉珠，“如果还有干净的床褥的话，也取一套过去备用。” 吩咐完这话，她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回常氏的身上，反手紧紧攥住常氏的手，“夫人，我需要药。” “尽可能多的药，种类分量都越多越好。” “好，你放心！我马上去给你安排！” 常氏果断应下，忍不住又宽慰了她一句，“季世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他会没事的。”叶灵汐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眼底已只剩决然，“我说了，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他有事，我说到做到！” 方世海吩咐下人们疏散门口围着的百姓，等他走过去准备审问那刺杀叶灵汐的杀手时，发现那杀手早已经咬舌自尽了。 “城主大人，这人也是龙虎寨的人，估计是知道自己最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刺杀叶大夫未果之后就直接自杀了。” “把他和孙虎的尸体都处理掉。”方世海掩唇咳了几声，努力提起精神，吩咐道，“城里怕是还有龙虎寨的残党，抽调人手，把全城上下再盘查一遍，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控制起来，决不能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待他把事情都吩咐完，身子都已经疼地快要站不住了。 常氏忙上前去扶住他，“你不能再硬撑了，我扶你进去休息，还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告诉我，我吩咐他们去做也是一样的。” “不去休息。”方世海艰难地喘了两口气，抬手冲常氏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你陪我一起去叶大夫那儿看看。” “今天要不是叶大夫机警及时抓出了孙虎，这场面还指不定要失控到什么地步。” 方世海叹道：“她和季世子原本不用被牵扯进来的，可现在却……”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出口，只紧紧握住常氏的手叹了一句，“走吧，我得去看看季世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安。” 常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了，扶住方世海正准备往城主府里走，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跟着在城主府门口停了下来。 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却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叶灵汐拎着行医箱走到季临渊房里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把季临渊放在床上让他躺平了。 为了防止他乱动再碰到手臂上的伤口，还有一名下人一直在他床旁边儿守着，按住他的胳膊以防止他乱动。 眼看着季临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都已经要探不到了，屋里的下人们都紧张的要命，看到叶灵汐终于到了，他们像是见到救星了一样，长长松了口气。 “叶大夫，您快来看看季世子吧，他看着像是，像是都要……” “不行了”这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儿，可那下人看着叶灵汐脸上那冷厉的神色，愣是没敢把这三个字给说出来。 “去厨房那边儿看看热水烧好了没有，把消过毒的纱布也尽快取来，我马上要用。” 叶灵汐吩咐了一声，把那守在床边的下人支开，跟着自己走到床边去，把行医箱放下之后就立刻伸手去探季临渊的腕脉。 玉珠把热水和干净的纱布都准备好放在了床边，看叶灵汐神色沉肃，也不敢出声打扰，一直等到叶灵汐收了手，她这才忙道：“叶大夫，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您还需要什么药，我马上去帮您抓药。” “他这毒没事。”叶灵汐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些，从行医箱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丹药来道，“我这边儿有解药，能把那毒给解了。” “药暂时就不用煎了，你去帮我倒一杯温水过来。” 玉珠不敢耽误，立刻去桌旁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叶灵汐的手里。 叶灵汐将手里那药丸放入温水中将药丸化开，扶起季临渊的身子，让他半靠在她怀里，将那药水喂到他的唇边。 “你过来，帮我卡住他的下巴。”叶灵汐示意玉珠上前来，“我这会儿腾不开手。” 玉珠看叶灵汐一手扶着季临渊的身子，一手端着杯子，确实分身乏术，可让她去卡季临渊的下巴……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走上前来却迟迟不敢伸手，“叶大夫，我……我不会，我怕我做不好。” 叶灵汐皱了皱眉，看玉珠一副手足无措地模样也没有再勉强她。 她垂眸瞥了一眼手里的杯子，眸中掠过一抹坚定地神色，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仰首将那杯药水一饮而尽，跟着把空杯子递给玉珠，用力咬破自己的下唇，同时抬手掐住季临渊的颚骨迫他张开口，俯首将药水全部渡入了他的口中。 玉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捂住嘴才将涌到了嘴边儿的惊呼声忍下。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第221章 不需要你插手 第221章 不需要你插手 “帝师大人，叶大夫和季世子都在屋里，您里面请。” 常氏推开房门示意赫连冥烨先走进屋里。 赫连冥烨跨入房中，注意到下人们都在床边围着，视线就下意识地朝床上看去，可入目的画面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清楚叶灵汐的正脸，只能看到她的侧影，她将季临渊半抱在怀里，侧着头，正在……吻他。 无比暧昧，无比亲昵的姿态，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叶灵汐束起的发滑落下来，和季临渊散开的发缠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底涌出了一股极其强烈地冲动，想要立刻冲上前去将叶灵汐从季临渊的身边拉开。 可…… 他暗暗握紧了拳，目光紧凝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眼神冷地如同冰封了数万年的寒冰，身子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双脚半晌都没能再往前跨出一步。 叶灵汐将那一杯药水全部哺入季临渊的口中，确定他将药水全部咽了下去，这才重新直起了身来。 因为起身的动作太急，她被呛地轻咳了一声，下意识抬手在唇上轻擦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玉珠，“把热水端……” “赫连冥烨？”她话说了一半，注意到赫连冥烨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里，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是都说了让你在外面照应着不要进城来吗？”她拧着眉道，“这才过了多久？太子和金赫他们应该还没到吧？” “你也到西桐城里来了，那外面儿现在怎么办？” 赫连冥烨抿着唇没应声，幽暗而沉凝的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扫过。 他一直都知道，叶灵汐很漂亮，是美人，可往常她的美都很素淡，不管是穿衣还是妆容，都简单素净，如雪中的白梅。 可如今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劲装，那贴身的裁剪勾勒出她诱人的身姿，妖娆而惹火，再加上唇上还残留着的那一点暗红血色。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就宛如一只勾人的妖。 这样的叶灵汐，或者说，她这样的姿态，是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的，那是……给季临渊看的。 叶灵汐疑惑地看着赫连冥烨，总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清地怒意。 看赫连冥烨半晌没应声，她皱了皱眉，也没再多言，转头吩咐一旁的玉珠，“热水端过来。” 玉珠立刻把盛着热水的水盆端到了叶灵汐的脚边。 叶灵汐小心地扶着季临渊在床上躺好，跟着抬手就准备去脱他的上衣。 手刚摸到他衣服的前襟，一只手猛地从身后探出来，一把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叶灵汐被这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给吓地惊了一下，转头看到是赫连冥烨，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想干嘛？吓死人啊！” 她说着甩手挣开他的手，“你让开点儿，我得把他衣服脱了，他手臂上的伤和身上的脓肿都要尽快处理才行。” 赫连冥烨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他盯了叶灵汐好一会儿，最后示意她让开，低声说了句，“我来给他脱。” 叶灵汐的唇角都不由猛地一抽，“你这突然抽地哪门子风。” “人命关天，你就别在这儿跟我掰扯什么男女大防了成吗？” 叶灵汐想要让他让开，可赫连冥烨却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很快就把季临渊上身的衣服给褪了下来。 看到他身上那些脓肿，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叶灵汐，“他身上这些脓肿，你要怎么处理？” “全部用银针挑破，放出脓水，然后上药包扎。” 叶灵汐说起这个，脸色也不太好看，“本来他身上这脓肿不用现在就处理的，等我把治疗疫症的药研制出来，让他吃了之后慢慢恢复比较好。” “可是因为他手臂上这伤。”叶灵汐朝他那还扎着刀子的手臂瞄了一眼，眸中暗暗掠过一抹忧色，“若是脓肿不小心破裂脓液再浸入伤口中，会让他的情况更加恶化。” “所以还是现在将他身上的脓肿都一并处理的比较稳妥。”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把随身带着的银针给取了出来，跟着瞄了赫连冥烨一眼道：“你往那边儿避避，这脓水带的有病菌，若是真沾染到你的身上，你也可能会染上疫症的。” “那你呢？”赫连冥烨反问，“你直接接触这脓肿，难道就不会感染？” “我早说过我体质特殊。”叶灵汐这会儿懒得多和他解释，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到一边儿去，“你要是真闲的没事儿干，就赶紧派人去西桐城上游水源地把那孙虎沉在湖底的尸体给捞出来。” 叶灵汐道：“要是真能找到那尸体，让我研究一下，那疫症的解药应该也很快就能研制出来了。”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赫连冥烨道，“据城主所说，那湖并不算大，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那可太好了。”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同时，已经挑破了季临渊身上的一处脓肿，眼看着有脓液流出，赫连冥烨的眉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却一派平静，很自然地取出一块纱布将那脓液擦拭干净，跟着就去挑破另外的脓肿。 赫连冥烨看拦不住她，索性也就没有再开口，安静地站到了她身边。 在叶灵汐开口吩咐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把东西给递过去。 常氏和方世海是陪着赫连冥烨一起来的，叶灵汐给季临渊哺药的情形他们都看到了，也把他们给惊地不轻。 可那惊讶却远没有赫连冥烨现在给他们的惊讶多。 从进门开始，赫连冥烨的视线就没有从叶灵汐的身上移开过，这会儿更是主动在叶灵汐身边帮忙。 如果是普通人这样，也没什么，可他是赫连冥烨啊！ 传说中从来不近女色的堂堂天琼国帝师，现在竟然主动给一个女大夫打下手？！ 常氏和方世海面面相觑，都在彼此地眼神中看到了不可置信地震惊神色。 常氏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季临渊，轻轻扛了方世海一下，给他递了个眼神。 方世海会意，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帝师大人，季世子这里有叶大夫照顾。叶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能保季世子平安无虞。” “您刚到西桐城来，要不我先详细给您说明一下西桐城近两日的情况？” 赫连冥烨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意思，反倒是叶灵汐直接冲他摆了摆手，“你赶紧去忙你的，这边儿不需要你插手。” 第222章 不许她乱来 第222章 不许她乱来 “我要是出去了，你一会儿就该直接去脱季临渊的裤子了。” 赫连冥烨朝床上的季临渊瞄了一眼，视线复又落回叶灵汐的身上，眸光沉暗，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就听叶灵汐嗤了一声。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就是一直在这儿站着，我该脱还是要脱呀。” 叶灵汐说完这话，收起手里的针转头瞥了赫连冥烨一眼，“我说帝师大人，他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我这会儿把他给扒光了，你觉得我除了给他治病之外，还能干出什么别的事儿来吗？” “或者我该问，他难道还能把我怎么样？” “你……” “帝师大人！去城外水源地调查的人传信来了！” 一名侍卫匆匆来报，把赫连冥烨剩下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看那侍卫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封简信，赫连冥烨快步走到门口去，从那侍卫的手里把简信给接了过来。 待看完那简信，他的眉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叶灵汐把季临渊上半身的脓肿都处理好，仔细地上药包扎了起来。 待她把那些染了脓水的纱布都收拾起来，又仔细洗手消了毒，这才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怎么样？是已经找到那沉在湖里的尸体了吗？” “没有。”赫连冥烨拿着那简信走到叶灵汐身边，把那信递给她看，“通往那湖边的路被封了。” 叶灵汐都准备要给季临渊拔刀了，手不好再碰其他东西，就没接那简信，只微微偏过身子，侧头凑过去看。 待看清楚那信上的内容，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周围的坟地有被翻动的痕迹？棺木被启出，里面的尸体全都不见了？” 她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那个孙虎，不止是把刚死的人给扔里面了，连埋了许多年的尸体都没放过？” “很有可能。”赫连冥烨道，“我派出去的人都是信得过的，既然传回了这样的信，那情况应该不假。” “既然路被封了，那就算是去湖里把尸体给捞出来，想带回来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他说着看向叶灵汐，“那这疫症的解药……” “不管怎么说，如果那孙虎说的是真的，那就必须要找人把那湖里的尸体给捞出来。”叶灵汐道，“放任不管，只会让疫症蔓延地更厉害。” “我本来是想着，要是能把湖里的尸体给捞出来研究一下，应该更容易想出克制疫症的办法。” “可要是那湖里不止一具尸体……” 她眯了眯眸子，叮嘱赫连冥烨，“送尸体过来怕是来不及了，你让人想办法，把水源地湖里的水给我取过来，不用很多，一小罐就好。” 叶灵汐强调，“尽快送过来，越快越好。” 赫连冥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要用湖水做样本来研究？” “嗯。”叶灵汐颔首，“如果湖里只有一具尸体，那自然是直接验尸体最方便。可现在压根不确定那湖里到底有多少尸体，尸体样本又没那么容易送回来，就只能先取水样来凑合一下了。” “这事儿拖不得。”叶灵汐催促道，“你赶快差人去办。” 赫连冥烨点头，正准备往外走，像是想到什么，脚步又顿住，朝床上的季临渊瞄了一眼，“他身上那脓肿……” “我之所以帮他处理上身的脓肿是怕脓肿破裂脓水浸入到他手臂的伤口里。” 叶灵汐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下身的脓肿就算不小心破，脓水也不会沾染到手臂上，不用急着处理，等药研制出来让他自己恢复更好。” 她没好气地白了赫连冥烨一眼，“你放心，我一会儿只专心处理他手臂上的伤，绝对不会去脱他的裤子，这总行了吧？” “好歹是一国帝师呢，国家大事还不够你操心吗？这点儿小事儿你也要管东管西。” 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句，懒得再多和他说什么，集中精神准备给季临渊取刀了。 赫连冥烨盯了她两眼，看她确实没有要继续去脱季临渊衣服的意思，这才转身朝门口走去，经过玉珠身边的时候，还压低声音吩咐了玉珠一句，“盯着她，别让她再乱来。” 自打赫连冥烨进了屋子，玉珠就紧张地不行，站在叶灵汐的侧后方动都不敢乱动。 这会儿乍然听到赫连冥烨主动和她说话，她都没琢磨透赫连冥烨是个什么意思，便立刻恭敬地垂首应下，“是，奴婢谨遵帝师大人吩咐。” 等赫连冥烨出了房间，房门关上，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赫连冥烨说让她盯着叶灵汐，难不成是让她盯着不让叶灵汐脱季临渊的裤子？ 可，叶大夫给人看病，就是脱了谁的衣服又有什么关系？ 她之前给青竹治病的时候，还把青竹的衣服也都脱了呢。 帝师大人这……未免管的也有点儿太宽了吧？ 玉珠心里暗暗嘀咕，却没胆子把这话说出来。 听到叶灵汐叫她过去帮忙，她回过神来，忙快步朝叶灵汐走了过去。 赫连冥烨和城主夫妇一起出了屋子，吩咐那来送信的侍卫，“把水源地湖里的湖水取上一罐，用最快的速度把水送过来。” “派人清理前往水源地的道路上的路障，增派人手过去，加大打捞的力度，一定要把湖里所有的尸体都打捞上来。” “另外通知其他主城和在避难所避难的人，饮水避开所有从流经西桐城的水源。给南陵城的城主传信，让他运送干净的水过来，供西桐城百姓饮用。” 赫连冥烨事无巨细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这才让那侍卫离开，跟着转望向方世海。 “我听说之前送来的粮食和药物都被灾民给抢了，且不说粮食，药物现在还剩下多少？有统计吗？” “有的！”方世海偏头咳了几声，歉然地冲赫连冥烨微一颔首，这才接着道，“之前就已经把西桐城还剩下的药材种类和分量都登记造册了。” “帝师大人若是要看，我马上派人把那册子取来。” “不用。”赫连冥烨摆了摆手道，“一会儿还会有药材运送过来，你加派人手去接应，绝对不能再发生物资被抢夺的事件。” “等那些药材被送来之后，就和城里的药物归置在一起。” 赫连冥烨道：“等统计好之后，直接把册子送到叶大夫手里。” 第223章 要以身相许吗 第223章 要以身相许吗 “直接送到叶大夫手里？” 常氏闻言不由一愣，“不需要给您过目吗？” “她是大夫，在琼都里也做着药材生意，把册子给她看了，那药材该怎么分配利用她心里就有数。” 赫连冥烨道：“这种时候，她又不会把那些药材给贪了去，我没必要盯着。” 也就是说，把治病这事儿全权交给叶灵汐他是绝对放心的？ 常氏下意识地转头朝方世海看去，见方世海暗暗对她摇了摇头，也就把到了嘴边儿的话都咽了回去，一句话也没再多问。 “帝师大人，这西桐城里都是疫症病人，实在是危险。”方世海开口道，“叶大夫需要随时照看病人，所以离不开，可您……” “我稍后就出城。”赫连冥烨转头朝屋里看了一眼，“疫症已经开始往附近的几个主城扩散了，我得去盯着外面儿的情况。” 方世海松了口气，“好，我看叶大夫给季世子治疗怕是还得好一会儿功夫。帝师大人您若是方便的话，要不我们先到待客厅那边儿去，我和您详细说一下西桐城里如今的情况？” “不用特地去待客厅了。”赫连冥烨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见树下摆着一套石制的桌椅，便直接走了过去，“坐这儿说就成。” 方世海向赫连冥烨做汇报的时候，叶灵汐就在屋里给季临渊处理着手臂上的伤。 等她从屋子里出来，方世海和常氏都已经离开了，只剩赫连冥烨还在树下的石椅上坐着，拿着一本账册正在翻看。 注意到开门的动静，他抬眸朝她看过来问：“季临渊的伤处理好了？” “嗯。”叶灵汐点了点头，也走到树下去，在他对面的坐了下来，“他身体本来就虚弱，突然被捅了那么一刀，刀上还带毒，我当时还真怕他撑不住。” “不过好在那毒虽然毒性猛烈，但也算是常见的毒，我药箱里就备的有解药，着实省了不少的麻烦。” “解了毒，那伤就好处理多了，刀已经取出来了，伤也包扎好了，以后慢慢养就是了，只要不出岔子，应该不会落下什么残疾。” 季临渊的性命暂时无虞，叶灵汐原本紧绷的精神也就放松了下来，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当时发现他突然替我挡了一刀，我真是吓都要吓死了。” “欠他的本来就没还清，要是他再因为救我丢了性命，那……” “就算没搭上命，他也是救了你一次，你一样算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赫连冥烨打断了她的话，突然问：“这情你打算怎么还？以身相许吗？” 叶灵汐闻言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用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瞪着他，“什么以身相许？我又不是疯了！” 赫连冥烨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幽暗沉敛，“他在琼都的时候就说过要娶你……” “打住，打住啊！”叶灵汐摆手打断他的话，“这话题没必要继续讨论下去。” “这次我确实是欠了他人情不假，可怎么也没到要以身相许那地步。”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句。 跟着又抬眸看向赫连冥烨没好气地说道：“再者，不管是要怎么还这恩情，那都是我和季临渊之间的事儿，你掺和个什么劲儿，又和你没关系。” 赫连冥烨的眼神骤然暗了下来。 叶灵汐被他那一句“以身相许”搞得神经紧张，都没太注意他的反应，兀自转了话题问：“说起来，之前问你的事儿你还没回答我呢。” “不是都说好了，城里这边儿我负责，城外你负责吗？你怎么突然就跑到城里来了？” 她看到赫连冥烨的面前放了杯茶，伸手把那茶给挪到了一边儿去，“既然都确定是水源被污染了，那这城里的水你暂时还是别喝了。” “出城之后你喝水也要注意，必须确保水质绝对干净，没有沾染过病害。” 叶灵汐还在仔细叮嘱着，赫连冥烨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叶灵汐疑惑地仰起头来看向他，就见赫连冥烨抬手把掌心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这过分亲昵的动作让叶灵汐不由愣住，之后被他掌心那凉意刺激到，这才猛地回过了神来，一把拍开他的手。 “你干嘛？！” 他背着光站着，正好遮住了光线，脸隐在阴影里，叶灵汐一时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了句，“冷了。” “啊？”叶灵汐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 “你给我用的那维持正常体温的药，药效过了。”赫连冥烨开口，语气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我体温又降下来了，冷。” 叶灵汐眼角微微一抽，挑眉瞅着他，“所以呢？” “收到你传信的时候，我已经在来西桐城的路上了，本来没打算进城的只是来调查。可发现药效退了，就顺便进来了一趟。” 赫连冥烨道：“找你帮我治。” “哎呦。”叶灵汐夸张地喊了一声，抬起头朝天上看去，“快让我看看今儿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帝师大人竟然主动来找我治病了，真是稀奇。” “不是……” 不是治病。 这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儿了，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把这话给咽了下去，低声说了句，“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身体正常是什么样了，突然体验了一次，就忍不住起了点儿贪念。” “你之前就说过，只负责我一路上不会受罪。”赫连冥烨道，“现在都已经到了西桐城了，我确实不该再强求……” 叶灵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最后像是妥协了一样站起身来冲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别在我这儿卖可怜。” “我这人还就是吃软不吃硬。”她小声嘟哝了一句，跟着抬眸瞪了他一眼，“话跟你说在前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说完这话，她转身朝屋里走去，没一会儿就拎着行医箱走了出来。 见赫连冥烨还站在原地没动，她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着她一起往院子外面儿走。 “季临渊得静养，在他屋里给你治也不方便，你到我那儿去吧。” 第224章 我想我可能又染上了怪病 第224章 我想我可能又染上了怪病 季临渊的身边儿也离不开人，叶灵汐出来的时候就吩咐玉珠在他身边儿守着，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刻过去通知她。 出了院子之后，她又拦下了从院门口经过的一个丫鬟，“去找你们夫人，帮我传个话，就说季临渊这边儿的情况已经稳住了，一切按之前的计划进行。” “半个时辰过后，让府里的下人都到我这院里来集合。” 那丫鬟不敢耽误，立刻去传话了，叶灵汐则直接领着赫连冥烨进了她自己的院子里。 “我跟你说过，这法子不是长久之计。”叶灵汐一边推开自己卧房的房门示意赫连冥烨跟她一起进屋去，一边和他说着，“你用药的时间越久，药效也就会越弱。” “而且这会儿是刚好我有点儿空，能抽出时间来给你针灸。” 叶灵汐把行医箱放在桌上，示意赫连冥烨在桌旁坐下，“一会儿我要给城主府里的人诊脉，等水源地的水被送回来，就得开始研制解药，剩下的几天怕是得连轴转了。” 她拿了一个干净的茶盅出来，熟练地开始调配药粉，话也一直没停，“这次针灸过后，药效估计连一天都保持不了。” “我另外再给你写个方子，你一会就照着那方子吃药，每天都吃，就算没有针灸配合，也不至于会难受的太厉害。” 看赫连冥烨朝她看过来，她还强调了一句，“放心，这只是减缓你身体的中毒反应，不是给你解毒。” “我说了以后都不会再提给你解毒这茬儿事儿，我说到做到。” 赫连冥烨一直没说话，盯着她的眼神有些过分专注。 叶灵汐感觉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对劲，疑惑地问：“盯着我看干嘛？” “你走近些。”赫连冥烨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走到他面前来。 叶灵汐微挑起眉，倒是也没多问，端着那茶盅，一边调着药一边往他身边儿走，看赫连冥烨抬手，她弯下身去，正准备细听他要说些什么，就感觉赫连冥烨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手是握过剑持过刀的，指腹冰凉，按在她唇上的那一刻，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指尖儿的薄茧擦过她唇的触感。 意识到他指腹在她唇上抹过，叶灵汐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尖儿都烧了起来，立刻直起身子连退了两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之前你说你冷，就摸我的脸，我当你开玩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这……” 叶灵汐抿了抿唇，抬手用力在唇上擦了擦，瞪着赫连冥烨，“帝师大人，亏你张口闭口都是什么男女大防，连我脱季临渊的衣服你都有意见。” “那你刚才那是干嘛？！” 她眼神古怪地盯着赫连冥烨，“你可别告诉我，你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 “感情”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赫连冥烨已经抬起了手，让她看他的指尖。 食指的指腹刚才在她的唇上擦过，她唇上原本染着的血迹这会儿就沾染到了他的指腹上。 他的肤色偏白，那暗红的血色在他肤色的映衬下就显得格外刺眼，叶灵汐一眼看过去就立刻注意到了，到了嘴边儿的话也跟着咽了回去。 “之前情况紧急，你用那种法子喂季临渊喝药我可以理解。” 赫连冥烨冷声道：“这血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目光凝在她唇上那被咬破的创口上，“你别告诉我，你唇上那伤是季临渊咬出来的。” “你不是知道我体质特殊吗？我的血也带点儿解毒的效用。” 叶灵汐看他是说起这茬儿事儿，倒是松了口气，“你也说了，当时情况紧急，虽说匕首上那毒我有解药，可他身上本来就染着疫症，我怕那毒性和他体内疫症相撞再起什么异变，保险起见，给他喂药的时候，就掺了点儿我的血。” “真的只是一点儿。”叶灵汐道，“咬破了嘴唇而已，连伤都算不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是大夫嘛，不管做什么，目的都只是为了治病而已，没什么乱七八糟别的心思，你也别给我乱扣什么罪名啊。” 赫连冥烨抿紧唇角没有再开口，眼神却越发显得幽暗深敛。 之前在叶灵汐那院子里和方世海谈话的时候，常氏就在一旁坐着，不时往他身上看。 他当时也没太在意，可常氏在离开的时候却问了一句，“我冒昧问一句，帝师大人您和叶大夫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问题实在是太过突兀，也太过尖锐，一旁的方世海听完这话就连声咳了起来，暗地里拼命扯着常氏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问了赶紧道歉。 他当时也被常氏这问题问地有点儿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常氏笑着说，“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确实是我冒昧了。” “不过我刚才在一边儿看着，您和世海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往屋里那边儿看，就总觉得……您对叶大夫，似乎很看重的样子。” 看重吗？ 常氏可能只是好奇地随口一问，可她走了之后，这问题却还盘绕在他心头上。 因为她是黎曦的女儿，又一直对他体内的毒有兴趣，很上心的想要治好他，所以他似乎下意识地对她宽容，照顾。 连金赫都不止一次地说过，他待叶灵汐和待旁人不同。 以前他倒是也没太在意这点，可刚才进门，看到她的唇印在季临渊的唇上…… 他当时不止是想拉开她，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有种想要杀了季临渊的冲动，那种情绪……那种几乎无法控制地感情，是他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叶大夫。” 叶灵汐已经配好了药，这会儿正在给银针消毒。 赫连冥烨突然开口，“我想我最近可能染了一种怪病。” 本来就一身毒了，你怎么那么能耐又染了别的怪病了？！ 叶灵汐一脸怪异地表情瞅着他，克制着没吐槽出声，规规矩矩地问诊：“什么怪病？具体是什么症状？” “很看重一样东西，不想这东西被别人碰，有人碰了……就有想杀了那个人的冲动。” 赫连冥烨抬眸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严肃又认真，“这种症状是什么病，该怎么治？” 第225章 记清楚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第225章 记清楚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叶灵汐给银针上都沾上了药，正要示意赫连冥烨把上衣给脱了，听到他这话，颇有兴味地挑起了眉来。 “这世上还有你帝师大人想要还得不到的东西？” 叶灵汐好奇地问：“什么东西啊？难不成是已经有主的？” 有主？ 赫连冥烨垂眸思量了片刻，摇头，“暂时还没主。” “没主的东西那还纠结个什么劲儿？凭本事去抢呗。” 叶灵汐对他抬了抬下巴，让他把上衣褪下来，绕到他的背后去，“你都说了，你为了那东西都想杀人了，那就是很想要呗，谁和你抢你就和谁动手，这算什么病？没毛病啊。” “我要是看上什么东西，有谁非要和我抢，那换我我也不乐意。” 赫连冥烨浅浅扬起唇角，把自己的上衣褪了下来，他背对着叶灵汐，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兀自说着自己的。 “我是挺想要那东西，不过……我这身子你也知道，怕是撑不了几年。” 赫连冥烨道：“所以有时候就想着，是好东西，别人又想要，那还不如我不要去争抢，一开始就不去碰，也就不会再想着要据为己有。” 叶灵汐闻言十分嫌弃地“嘁”了一声，一边儿给他针灸，一边儿说着，“我早说了，你这人活的特别没意思，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端方模样，可实际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敢主动去争取，我都替你累得慌。” “要我说，人生短短几十年，图的不就是个自在快活。”叶灵汐道，“你管他以后怎样？既然确定你现在想要那东西，那就抢过来啊，至少拥有过了就不会后悔。” “说什么你没几年好活，那你不如换个角度想想，你现在还有精力有能力去抢到你想要的东西，可要是再过上几年，你真快死的时候，你就是想抢也没那个本事了，那不是死都死地特别憋屈？” 赫连冥烨闻言眼底的笑意都深了几分，“你这么说……确实挺有道理。” “因为本来就是这个理啊。” 叶灵汐道：“这算什么事儿啊，哪儿能算是病。” “你要非说这是病的话，那也好治，你想要什么你就想办法的到手就是了。你只要认真出手了，我估计这天底下应该也没有什么你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当然。”叶灵汐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自己看上的东西被别人给惦记上，确实会让人心里不爽，你这心态我理解。” “不过心情不好就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她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事儿都可以好好商量的嘛。” “对方要是实在不识相，非要拼命和你抢，那到时候你再和他动真格的也不迟啊。”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一直到把所有的银针都刺入他背后的各个穴位，这才重新绕回他身前坐下。 赫连冥烨听完她那番话之后就一直没应声。 等看到叶灵汐又坐回了他面前，他这才开口道：“确定是我想要的，就不要去管什么以后，只要得到手拥有过，不让自己后悔就好……” 他抬眸看向叶灵汐，“叶大夫，你刚才的那番话，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啊。”叶灵汐拿出纸笔来，一边儿给他写着方子一边儿应着他的话，“想要就凭自己的本事去抢嘛，毕竟是本来就无主的东西。” “好。” 也不知是不是叶灵汐的错觉，她总觉得赫连冥烨这一声说的格外郑重，“这话我记下了，叶大夫你也记清楚了，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叶灵汐写好了方子，正晾着墨迹，听到他这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疑惑地瞅着他，“是我说的没错呀，有什么问题？” “没有。”赫连冥烨轻轻摇头，叶灵汐恍惚在他眸中看过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你只需要记清楚这话就好。” “奇奇怪怪的……”叶灵汐眯眸瞅着他，一脸戒备地问，“你不会是想耍什么阴招算计我吧？” “怎么会。” 赫连冥烨反问：“我们认识以来，我有做过对你有害的事吗？” 叶灵汐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没有。 因为她是黎曦女儿的缘故，赫连冥烨对她算是一直挺照顾的，虽说遇上他的时候总没有什么好事儿，不过他也确实没对她用过什么心机手段。 想到这儿，叶灵汐也就没有再往深了去琢磨，看桌上那药方的墨迹都已经干了，便把那写了药方的纸折了起来递到了赫连冥烨手里。 “这个是药方，以后就照这个方子抓药，每天一次，睡前喝，能稍稍改变一下你体温偏低的症状。” “不过这方子最多也就只能稳个一个月左右，等药效变差了，你再找我我给你换药。” 叶灵汐说到这儿郁闷地轻叹了一声，“不过前提也是能把这一关给熬过去。” “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赫连冥烨接过那药方仔细收好，看向叶灵汐，“一会儿我就出城，我会让他们直接把水源地的水送到你手里。” “你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就直接给我传信。”他道，“那竹哨你已经用过一次了，就不用我再叮嘱你了。” “啊！说起来那个竹哨……” 叶灵汐提起这个就来了兴致，“海东青可不常见啊，你竟然养了它来传信，也是够奢侈的。” “那鸟挺可爱的，有名字吗？” 她也只是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赫连冥烨竟然还真给那鸟起了名字，“有，它是我从小一手养大的，叫大白。” 叶灵汐的唇角狠狠一抽。 体型那么大的白虎你管它叫小白，体型偏小的海东青，你偏偏管它叫大白，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起这样的名字！ 叶灵汐在心里腹诽，不过琢磨着小宝管小虎崽儿叫大黄……这半斤八两的起名水平，她也不好再说赫连冥烨了。 约莫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院子外传来一些声响，应该是下人们得了常氏的吩咐都到她这院子里来了。 叶灵汐琢磨时候也差不多了，把银针都取了下来，又让赫连冥烨吃了药，跟着就直接开门送客了，“接下来我这边儿事儿还多着呢，这西桐城也不是什么能久待的地方，你就赶紧出城去吧。” “嗯。”赫连冥烨早整理好了衣服，跟着她一起出了门，“你这边儿有什么新的情况就及时和我联系。” “缺什么就说，我物资尽量想办法优先供应你这边儿。” 叶灵汐点头，边和他说着话边送他出了院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问：“诶，你看中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稀奇的宝贝呀？” “被你说的我都有点儿在意了，和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和你抢。” 赫连冥烨顿住步子，垂眸看了她良久，唇角浅浅扬起一抹薄弧，“你。” 第226章 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第226章 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叶灵汐怔了一瞬，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十分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不想说就算了，别扯我来消遣。” “叶大夫，夫人通知说让我们都到你这院子里来。”一名下人经过叶灵汐身边的时候主动询问，“我们需要先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叶灵汐道，“之前不是统计了一个册子出来吗？你们按染病的天数不同，分类排好队。” “一会儿我对着册子叫名字，逐一给你们检查。” 叶灵汐看这人还算是机灵，便把安排那些下人排队的活交给了他，跟着转望向赫连冥烨道：“我就不往前送你了，你尽快出城，西桐城里毕竟不安全。” 叶灵汐说完这话，冲他摆了摆手就要回院子里去，还没转过身赫连冥烨便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以后不许再那样给季临渊喂药。” 这突来的一句命令让叶灵汐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怪异，“我都说了，之前那样只是因为我腾不开手情况又急，所以才……” “我说的是以后。” 赫连冥烨打断她的话，神色语气都很是严肃认真，“你之前说过，你对季临渊没有男女之情，若是真的想和他撇清关系，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 叶灵汐皱了皱眉。 虽然赫连冥烨这样命令式的语气让她有些不爽，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赫连冥烨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顿了片刻之后，她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说完这话她就把自己的手腕从赫连冥烨的手里挣了出来，眼神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你这态度不对劲……” 和之前比，明显有哪儿不一样了，可让她说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她心里存了点儿疑惑，不过也没去深究，看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也没再耽搁，冲赫连冥烨摆了摆手便转身回了院子里。 赫连冥烨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这才转身离开。 上午这一场插曲，着实耽误了不少功夫。 等叶灵汐把城主府里人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早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饭点儿。 常氏听人说叶灵汐中午都没腾出空来吃饭，实在是放心不下，亲自端着午饭去了叶灵汐的院里。 她前脚就进院子，后脚就有人把水源地湖里的水样送了过来。 叶灵汐看到那水样比看到了午饭都兴奋，拿到那水样就要去研究，却被常氏给硬拦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心急，一心想要快点儿把克制疫症的药给研制出来，可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怎么能行？万一把身子给熬垮了，那才更难办。” “饭我都特地给你送来了，你多少也要吃点儿垫垫肚子。” 常氏道：“帝师大人走的时候可是特地叮嘱过让我们一定把你给照顾好，你要是真把自己给累出个什么好歹来，我们也没办法和帝师大人交代。” 常氏说着就把那筷子递到了她手里，“快，趁着饭菜还热赶紧吃点儿，你这都忙了一上午了，也该喘口气儿了。” 叶灵汐实在是拗不过常氏，只得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常氏看她那吃饭速度都生怕她把自己给噎着，不过她也知道叶灵汐是心里急，也就没多劝，只在一旁和她说着话，试图分散叶灵汐的注意力，让她别把自己逼地那么紧。 “我看院里那些下人基本都散了，是已经全部检查过一遍了吗？” 常氏问：“你查出什么眉目来了吗？” “有收获。”叶灵汐点头，说话的时候筷子也就停了下来。 “我之前不是和你提起过，我……我师父她处理过相似的疫症手里有药方吗？”叶灵汐道，“之前我还不太确定这疫症的情况，所以就没拿那方子来比对过。” “我刚才把府里下人的情况都检查了一遍，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这次的疫症和我师父以前遇到的那疫症，有很多的共通性。” “直接用之前的药方是不行的，但只要根据情况加以调整，应该能把病情控制住。” 常氏闻言心里一喜，眼神都亮了起来。 叶灵汐却还表现的很是谨慎，“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等一会儿检查过那水源地的水样，我才能下定论。” “至于药方，我还得再仔细斟酌。”她看向常氏道，“毕竟关系着几千人的性命，我也不敢莽撞儿戏。” 常氏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叶大夫你考虑事情一向周到细致，这一点我是绝对放心的。” “另外，我过来除了给你送饭之外，还有个事儿要和你商量。” 叶灵汐吃好了饭菜，正在喝汤，听到常氏这话便仰起头来看向她，就听常氏道：“你那药方研制出来之后，应该还需要找人来试药的吧？” “到时候，配出来的药就先给世海用吧，让他来试。” “夫人，这……”叶灵汐拧起眉，下意识就要反对。 常氏却冲她摆了摆手，“这是世海自己的意思，他认准的事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你就是去劝他也没用。” “今天孙虎那番话虽然都是胡说八道的歪理，可世海是个容易钻牛角尖儿的，就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年除匪留下了余孽，西桐城也就不会受了这遭殃。” “这怎么能怪城主？”叶灵汐斥道，“那孙虎自己心术不正，不然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我也是这么劝的呀，可世海他想不开，总觉得自己对西桐城百姓有愧。” 常氏叹道：“他现在想用亲自试药这法子来‘赎罪’，那我也拗不过他。” “那你回去告诉城主，他想试药是他的事儿，我要对我的每一个病人负责，这是我的行事准则。” 叶灵汐这话说地掷地有声，“他想做第一个用药的人，可以。” “但话我说在前头，我敢拿去给他用的药，就是有绝对的信心，保证一定能治病而不是害人的。” 叶灵汐伸手拉住常氏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让城主把舍身救人的心思收起来，你也把心放回肚子里。” “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第227章 你是真的很喜欢叶灵汐啊 第227章 你是真的很喜欢叶灵汐啊 吃过午饭送走常氏之后，叶灵汐就关了门开始仔细研究水源地的水样。 常氏把西桐城里能找到的药材都往她这边儿送了一份，分门别类地放屋子里方便她取用。 一整个下午，叶灵汐就一直关在屋子里配药，晚上常氏来叫她吃饭都没能把她从屋子里拽出来。 一直到玉珠过来跟她说季临渊醒了，叶灵汐这才停了手上的活，去了季临渊的院里。 “叶大夫，刚才季世子醒了看到我在屋里就立刻把我给赶出来了。” 玉珠一脸地委屈，“我都还没来得及问问他感觉怎么样，就只能先过来找你了。” “他就那脾气。”叶灵汐看玉珠停在屋子门口不敢往里面儿进，也没勉强她，自己先进了屋，“他刚醒，得吃点儿东西，你去厨房给他端点儿粥来。” 玉珠应声就要往厨房去，又被叶灵汐给叫住，“对了，你顺便往青竹那边去一趟，看看青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和玉珠交代完，她这才进了季临渊的屋里。 见季临渊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她忙快步上前去按住他，“你这胳膊现在还带着伤呢，别乱动，快躺好。” 季临渊看到她进来，眼神明显亮了起来，目光仔细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看她身上似乎没带伤，这才松了口气配合地躺了回去。 “你……”他开口想要说什么，刚出了声，就发觉自己声音嘶哑地厉害，嗓子也干灼地难受。 叶灵汐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来，喂着他喝了点儿水，这才在他床边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放心，我人没事儿。”叶灵汐道，“刺伤你的那个人当场就自尽了，也是便宜他了，本来还想着……” 叶灵汐眸中掠过一抹冷厉地寒芒，冷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目光复又落回季临渊的身上，“你本来就染着疫症，他扎你的那一刀，刀子上还淬了毒，要不是我正好有解药，你今天命都要没了你知不知道！” 自叶灵汐进了屋子，季临渊的目光就再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听到她这话，他脸上非但不见什么紧张后怕的神色，眸中反倒透出了些笑意来，“你没事就好。” 虽然喝了点儿水润过了嗓子，可他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还是嘶哑地厉害，叶灵汐听到他那话眉头就拧地更紧了。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出声，只沉默地伸出手去扣住他的手腕，仔细又给他诊了诊脉。 季临渊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她的神色，看她准备把手收回去了，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叶灵汐顾忌着他手臂上的伤，没敢大力挣动，只道：“松开，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我还得诊脉呢。” 季临渊却握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试探着问：“你……生气了？” 看叶灵汐盯着他不吭声，他忙急声解释，“当时那种情况，我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 “若是平时，我可以轻松把那人给擒下，不会让自己受伤，可当时……” “这么说，你也知道你自己身体都已经不行了，还非要去冒那个险？”叶灵汐打断他的话，“你是真不怕死是吧？” 季临渊握住她的手腕的手紧了紧，顿了片刻，低声回道：“不怕，只要能护住你，就算真拼上这条命，也值了。” 一句话把叶灵汐噎地彻底没了声。 顿了半晌后，她才轻叹了一声，“你是真的很喜欢叶灵汐啊。” 她那一声声音压地很低，季临渊没听真切，有些疑惑地正想要追问，叶灵汐已经伸手拉开了他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跟着把他的另一只手给拉了过来，继续给他诊脉。 “今天的事，谢谢了。”她垂眸盯着他的手腕，没和他对视，兀自说着自己的，“要不是你帮我挡了那一下，我这条命怕是也得搭进去。”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一时气话，你今天救我的这份恩情我不会忘。” 她诊好脉收了手，仔细把他的手臂裹进被子里，这才重新看向他，郑重道：“这条命，算我欠你的。” “怎么突然说的这么严肃。”季临渊笑了笑，“我救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救叶灵汐或许是理所当然，但救我……不是。” 叶灵汐这话在季临渊听来实在是太过古怪。 他拧着眉刚想要追问，就听门口有人禀道：“叶大夫，我把晚饭端来了。” “端进来吧。”叶灵汐听出是玉珠的声音，就招呼她进来。 看季临渊躺着吃饭也不是事儿，就起身把他扶了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两个软枕让他靠着床头坐好。 “你昏迷太久了，多少得吃点儿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叶灵汐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接玉珠递过来的餐盘，可等看清楚餐盘上摆着的饭菜却不由一愣。 “不是说了只送点儿清粥来就可以吗？他刚醒，不能吃太多油腻荤腥。” 叶灵汐看那餐盘上还摆着两道荤菜，还有一盅炖火腿，不由皱起了眉。 “这是夫人吩咐的。”玉珠忙解释道，“之前夫人给您送晚餐，您忙着配药都没顾得上吃。” “刚才我去厨房的路上遇到夫人，她听说您在季世子这儿，特地吩咐我给您也送一份饭菜过来，让您陪着季世子一起吃。” 玉珠解释了一大串，连头都不敢抬。 季临渊听到这话，唇角便露出了笑意来，“还是城主夫人想的周到。” “我知道你心急，想要快点把治疗疫症的药给研制出来。”季临渊道，“可也不能忙到连饭都不吃了。” “我心里有数的。”叶灵汐把餐盘接过来，看季临渊手臂不方便，就主动端起了粥碗来喂他。 边喂边说着，“夫人给我送饭的时候，我正琢磨一个药的剂量，不想分心就没出去吃，以后我会注意的。” 季临渊瞄了一眼那餐盘上放着的菜，主动伸手把叶灵汐手里的粥碗给接了过来，也不让她喂，自己就着碗把粥给喝了。 边示意她趁热把饭菜吃了，一边问：“现在怎么样？琢磨出什么结果了吗？” “嗯。”叶灵汐点头，“药方已经配好了，一会儿我去青竹那边儿给青竹用药，只要青竹用药之后情况好转，这药方就能推广到全城去用了。” 第228章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228章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季临渊闻言端着碗的手都僵住了，满脸震惊地看着她，“治疗疫症的药方你已经研制出来了？” “嗯。”叶灵汐颔首道，“有几样药的分量可能还需要调整，不过整体方子差不多能确定下来。” “我是想着，先把最危急的那一批病人的情况稳住，再者把预防疫症的药方也配出来，最后再确定最终的所有病人都能用的药方。” “只要这药方对最危急的病人管用，那给你们这些患病还不足七天的病人用，药效就算是有绝对的保证了。” 叶灵汐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玉珠，“对了，刚才让你去看青竹的情况，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早上喝了你给她开的那药之后就一直在昏睡。”玉珠回道，“夫人有派人一直在她身边儿守着，中午和晚上都有给她喂过一点参汤，她也都喝了。” “哦对，还在持续发烧，就算是昏睡的时候咳嗽也一直没停。”玉珠道，“不过听说是没再咳过血。” 玉珠毕竟不是大夫，说情况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说一些她发现的表象。 叶灵汐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吃着餐盘里的菜，心里暗暗琢磨着还是得自己尽快过去看看情况才行。 “一会儿我去青竹那儿。”她吃好饭，接过季临渊递过来的空粥碗放到一边儿去，抬眸看向季临渊道，“你现在身子这种状况，屋子里不能没人伺候着。” “我不在的时候，就让玉珠在这儿守着。” 季临渊皱起眉，开口就想要拒绝，叶灵汐却压根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这事儿没得商量。” 叶灵汐道：“你的伤养好之前，必须听我的！” 她加重了语气，又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来。 季临渊朝玉珠瞥了一眼，脸色微沉，吓得玉珠立刻低下了头来。 “季世子，我……我尽量离您远点儿，就在门口站着，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叫我就行，我绝对不站在您跟前碍您的眼。” 这话倒是把季临渊说地有些无奈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西桐城里的情况现在你也知道，城主府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基本都被城主分派出去各有任务。” “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也琢磨着换个男的来过来，可现在人手不足，因为这点儿事儿再去麻烦城主夫人也不好。” 叶灵汐轻叹了口气，稍稍放软了语气，“特殊时期，我都不在意了，你还非那么固执干嘛。且将就几天，等你身子养好了，自然也就不用人在旁边守着你了。” 季临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我可以同意她留下，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灵汐闻言差点儿气乐了。 “我让玉珠留这儿是为了谁？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条件？你哪儿来的自信啊。” “是交换，”季临渊道，“我听了你的吩咐，你也听我的一次，这样才公平。” 他说着伸手想要去牵叶灵汐的手，这次叶灵汐却早有防备，直接避开了他，“有话你就直说，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 “你这次是和帝师大人一起来的，回去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去。” “这事儿啊。”叶灵汐听他提起这个倒是松了口气，可想了一会儿之后，脸上却显出了几分纠结之色。 “倒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一起回去，如果这边儿事了之后直接回琼都，那我就可以直接答应你。” “可赫连冥烨之前说过，白麓山脉那边儿神医宗遗迹快要现世了，我之前和他说好了，要和他一起到神医宗去的。” 叶灵汐皱着眉道：“算算时间，西桐城这边的事处理完之后，要是折返回琼都，再从琼都出发赶去白麓山脉怕是来不及，我估计他到时候会直接从西桐城出发，那……” “你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出来办差的，西桐城这边事了你是必须要回琼都去复命的，所以我估计到时候我们都不会是走同一条路。目的地都不同，自然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回去了。” 季临渊听到她说起她之前就和赫连冥烨约好了，眸光就骤然一沉。 叶灵汐在专注琢磨着行程安排，也没太注意他的反应，嘀咕了一会儿，最后也懒得再费脑子了，直接道：“等到时候我问问赫连冥烨再说吧。” “要是他也决定先回琼都，那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他要是决定直接去白麓山脉，那你这条件我就满足不了了。” 问赫连冥烨？ 他说如何，她就如何？ 从什么时候开始，叶灵汐和赫连冥烨的关系这般亲近了？ 仔细想想，之前在琼都的时候，赫连冥烨就主动叫了叶灵汐过去，还让叶灵汐上了他的马车。 季临渊抿着唇良久没有出声，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儿更添了几分阴沉。 他垂敛着眸子，叶灵汐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也明显感觉他有点儿不高兴了，犹豫了一下道：“去白麓山脉这事儿，毕竟是我和赫连冥烨有约在先，我也不好食言，不是故意不答应你……” “我知道。”季临渊打断她的话，再看向她的时候，眼底一派淡然温恬，完全不见一点儿怒色，“我也就随口一提，回琼都路远，原是想着路上和你一起说说话，也不会太无聊。” “既然你有约再先，那我想想换个别的条件就是了。” 叶灵汐松了口气，“行，那你慢慢想。” 她转头朝窗外看了看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去青竹那儿了，今晚我都得在她那边儿守着，你早点儿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转身笑着补了一句，“至于你要提的那条件，就等明天我过来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吧。” 叶灵汐说完这话冲他摆了摆手便大步出了门。 季临渊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一直到听不到声响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玉珠把餐盘收拾好，小心翼翼地转身正要把餐盘端出去，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季临渊突然叫了她的名字，“早上我被刺昏迷之后，中间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仔细说说。” 第229章 只是为了灾民吗 第229章 只是为了灾民吗 晚上叶灵汐在青竹身边儿守了一个晚上，给她用药之后就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 中间情况反复了几次，但在凌晨的时候，青竹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意识也恢复了。 叶灵汐精神大振，立刻让人给府里患病比较久的几人也都用了药，因为他们的情况没有青竹那么严重，所以服了药之后见效也比较快。 到天亮的时候，那几人的体温也都降了下去，城主府里的人终于看到了疫症治愈的希望，各个激动地不行。 叶灵汐却比他们要冷静，没有半点儿松懈，一直仔细观察着那些人的情况，到了早上吃饭的时候，确定他们的烧是确实退了，没有再出现反复，她这才松了口气去城主那边儿汇报了情况。 “因为患病时间不同，表现出的症状也不同，所以各个阶段我都配的有不同的药方。” 从城主那儿出来之后，叶灵汐就拐到了季临渊的屋里，一边儿和他一起用早饭，一边简单和他说着情况。 “我把方子都交给城主了，让他派人去给城里的那些百姓分发药材。” 季临渊的右手还不太方便活动，只端着一碗白粥在喝。 叶灵汐看着那白粥就觉得寡淡无味地，顺手夹了菜放进他的碗里，这才接着道：“为了防止意外情况，我和城主说好了，一会儿我就在城主府门口支个桌子，要是有人服了药之后有什么不良反应，可以及时送过来我好给他们诊治。” 季临渊闻言拧起了眉：“之前刺杀你的那人也是龙虎寨的残党，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龙虎寨的人混在城里。” “你直接到城主府门口去坐着，那不就成了他们的活靶子，这……” “我还真有这么个目的。”叶灵汐冷哼了一声，“之前我是没防备，他们这次再来对我下手试试？我还巴不得他们都送上门来呢。” “之前刺伤你的那个人，就那么让他自杀死了，算是便宜他了。要是他的同伙真那么不长眼还敢到我面前来，我不介意让他们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个什么滋味儿。” 叶灵汐说着侧眸朝他那还裹着纱布的手臂瞄了一眼，“我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我记仇着呢。” 季临渊知道叶灵汐这是还挂心着他的伤，脸上的神色都明显柔和了许多。 他垂眸安静地喝着粥，想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你一个人在那儿我实在是不放心，我还是和你一起……” “不行！”叶灵汐想也不想就立刻拒绝，“都说了，你身子彻底养好之前必须好好休息。” “你就算要陪我，也得等你的疫症治好之后再说。” 叶灵汐道：“夫人已经在让人熬药了，吃过饭我就得走，没时间盯着你，你记得好好把药喝了。” 她说着转望向站在门口的玉珠叮嘱道：“玉珠，你得监督着他好好把药给喝了，不许他剩下。” 季临渊被她说地哭笑不得，“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吃个药而已，哪儿还需要再让人看着。” “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吃药吗？”叶灵汐挑眉看向他反问，“我记得以前你吃药能喝一半都不错了，剩下的都被你偷偷倒掉了，难不成我记错了？” 季临渊被她堵地一窒，眼神都变得有些躲闪，“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早不会了。” 叶灵汐显然是不信他这话的，跟玉珠强调，“盯好他啊，他要是不肯好好喝药，你第一时间就找人告诉我。” 玉珠这会儿哪儿还敢再说二话，立刻恭敬地应了下来。 吃过饭，叶灵汐又给季临渊号了号脉，确定他的情况还算稳定，这才站起了身准备走。 “我之前听玉珠说，昨天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帝师大人来过？” “现在城里这边儿算是你在照应着，那外面儿，现在是帝师大人在负责统筹赈灾？” 季临渊突然提起赫连冥烨，让叶灵汐的脚步跟着一顿，“没错呀，之前去给城主送药方的时候，我就把药方誊写了一份给赫连冥烨送过去了。” 叶灵汐道：“附近其他主城里染上疫症的人不算多，但因为是水源地被污染，所以就怕疫症再进一步扩散。预防疫症的药方我也都写了，一并交给他了，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处理。” 季临渊闻言抿了抿唇，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和帝师大人，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你们交情不错？” “还成，算是……朋友吧。” 叶灵汐被他问地莫名其妙地，“怎么？你是对赫连冥烨有什么不放心的？” “没有，帝师大人做事一向稳妥。”季临渊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身犯险特地到西桐城来跑这一趟……” “你我都敢来，他有什么不敢来的。”叶灵汐笑道，“再者，他也是听闻城里灾民暴动才来查看情况的，这也算是他职责所在，你犯不着为他担心。” “只是为了灾民？”季临渊低声问了这么一句。 叶灵汐下意识点头，反问：“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他这次到西桐城来，不就是为了赈灾，救灾民吗？” 季临渊看叶灵汐回地坦荡，脸上的神色也大大方方地，似乎真的并没有什么其他私情，轻笑了笑，也没再多话。 叶灵汐总觉得季临渊突然说起赫连冥烨似乎有点儿隐意，不过既然他不挑明，她也就没往深了琢磨。 确定季临渊没别的事儿了，她和他招呼了一声就出了门。 常氏早按她的吩咐让人抬了桌椅摆到了城主府的门口，就等着叶灵汐过去了。 可叶灵汐刚走出季临渊的院子没多远，脚步就突然顿住了，她隐约听到一声鹰鸣，抬头朝天上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赫连冥烨养的那只“大白”正在她头顶上盘旋。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相对空旷开阔点儿的地方停住脚冲着大白抬起手。 大白俯冲下来，稳稳地停在她的手臂上。 叶灵汐熟练地从它脚上绑着的竹筒里把简信取了出来。 上面是赫连冥烨的字迹。 “药方已收到，药材会尽快送往西桐城，被污染的水源地，该怎么处理妥当？” 第230章 切忌优柔寡断 第230章 切忌优柔寡断 水源地啊…… 叶灵汐把那简信折好收起来，先放走了大白，也没急着给赫连冥烨回信，边在心里琢磨着应对的办法边朝城主府门口走去。 疫症可以医治，也可以预防，但要把染了疫症病菌的水源给“医治”好，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总不能把药材倾倒到水源地里去吧？ 能不能把疫症病菌除掉是两说，一旦药材被投入水源地，水源会被二次污染这是铁定的，这么搞的结果怕是得不偿失。 想了一路，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叶灵汐心里也有了决断，取了纸笔写了张便签让大白给赫连冥烨送了回去。 金赫和太子已经赶到南陵城了，大白飞回去的时候，还是金赫看到了它，把它召了过来，取了它带来的便签给赫连冥烨送了过去。 赫连冥烨接过便签扫了一眼，就顺手把那便签递到了太子姬玄离的手里。 “顺其自然？” 姬玄离把那便签上的字念出来，又把那便签翻过来检查了一遍，确认那上面只有这四个字，不由疑惑地看向赫连冥烨。 “帝师大人，这是……” “对被污染的水源地的处理办法。”赫连冥烨道，“你之前不是说想问问叶灵汐的意思吗？这就是她的回复。” 姬玄离懵了，“那她这意思是……不管吗？” “沉在湖里的尸体已经全部打捞上来了，要把那湖里的水全部清走换一遍也不现实。” 赫连冥烨道：“叶大夫既然这么回复，那想来用药来‘调理’水源地的水这办法是行不通的。” “现在也只能等湖水自净，在这段期间，让百姓们尽量避免饮用从西桐城水源地那边流过来的水。” 姬玄离闻言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百姓生活一日都离不开水，这办法，三五日或许行得通，可万一这水一直都不能恢复正常……” “那就尽早另寻水源，引水入城。” 相比姬玄离地激动担忧，赫连冥烨的反应就显得格外淡然平静，“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赫连冥烨说着便吩咐一旁的金赫，“让城主派人去把西桐城的少城主请来。” “他自小在西桐城里长大，现在又带着没有染上疫症的百姓在西桐城的山里避难，他对西桐城的周边应该很熟悉，找他来问问，说不定他能给寻找新水源提供一些线索。” 金赫应声退了下去。 赫连冥烨看向姬玄离沉声道：“太子殿下，您能设身处地地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这是好事。” “可有一点你需得记清楚，身为太子，天琼国未来的皇上，你不止要怜悯体恤百姓，还要有治理这江山和百姓的能力。” “人染了疫症，尚且需要隔离治疗，水源，也是如此。能治好，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若是治不好，你也要有将其彻底舍弃的觉悟。” “无论是治人，还是治水，都切忌优柔寡断。” 姬玄离闻言心里骤然一凛，知道赫连冥烨这是在借着这事儿教育敲打他，立刻挺直了背脊恭声应下，“谨记帝师大人教诲。” 赫连冥烨垂敛了眸子，安静地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杯子，顿了片刻之后才低声说了句，“现在治疗疫症的药已经研制出来了，如果一切赈灾事务都进行地顺利，待西桐城这边事了，我也就不回琼都了，直接去往白麓山脉。” “是，”姬玄离的心里其实也还惦记着这事儿，“离神医宗遗迹现世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这次我去白麓山脉，明面儿上是为了拿到《天医本经》，以找出治疗贵妃娘娘心疾的办法，但实际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有数的吧？” 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姬玄离，那像是能将他彻底看穿的审视眼神让姬玄离的心里一紧。 他抿了抿唇，微微偏过头避开赫连冥烨的视线，点了点头，“我知道。” 从前几年起他父皇的身体其实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差了，但因为一直有御医在给他用药调理，所以隐藏的极好，很少有人发现。 可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发现自己或许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就会下意识地生出贪念来。 贪恋这权势，贪恋这天下，贪恋着健康的身体…… “帝师大人，您觉得长生不老之术是真的存在的吗？” 赫连冥烨没会回答他的问题，只反问：“那《天医本经》也是人写出来的，那神医宗还存在的时候，也是在皇权的统治之下。” “若是那《天医本经》上真的记载地有长生不老之法，那当时的皇帝为什么没活到现在？” 简单地几句话，把姬玄离堵地哑口无言。 “我也知道，父皇现在沉迷长生之道确实不妥，可我和母妃都劝过他很多次了，他根本就不听……” 姬玄离苦笑道：“帝师大人您也委婉地说过许多次，连您都劝不住他……” “我只盼着，您若是真能取回《天医本经》，让父皇明白这世上压根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或许他也就能彻底死心了。” 赫连冥烨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旁的桌上，瓷杯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让姬玄离的视线也循声转落到了他的身上。 “皇上的身体情况，你最清楚，长生不老之法，存在的几率微乎其微。” 赫连冥烨道：“我今天之所以和太子殿下提起这事，是想提醒太子殿下。” “神医宗遗迹现世既然要现世，那找到《天医本经》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换句话说，离皇上的长生之梦破灭，不远了。” “若是真的有长生之法，有皇上在，治理着天琼的万里江山，自然不需要太子殿下您多费什么心思。” “可若是这长生之法不存在，皇上他会如何？届时，太子殿下您又当如何？” 赫连冥烨盯着姬玄离，目光笔直地望进他眼底，不允许他有丝毫的躲闪，“留给殿下您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您也该早早下决断才是……” 以他父皇的身体状况，找不到长生不老之法，那等着他的就只有——死。 而他父皇死了之后，他要面对的…… 姬玄离陡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猛地打了个哆嗦。 再朝赫连冥烨看去的时候，发现赫连冥烨已经站起了身来，“太子殿下，记清楚我刚才说的话……无论是治人，还是治天下，切忌优柔寡断。” 第231章 两头都不得罪 第231章 两头都不得罪 从琼都运来的粮食和药草被送到西桐城之后，城主方世海第一时间就派人把那些物资都送到了城里灾民的手中。 城中主要的几条街道上直接支起了几口大锅，日夜不停地煎药，百姓们按自己患病时间的长短排队去取药。 有患病时间长已经不能起身的，也有专人把药送到他们的手里。 叶灵汐到了城主府门口之后就没闲下来，百姓们服了药之后稍有不适就立刻到她这儿来询问情况。 更有人直接端着药到城主府门口喝，生怕真出了什么事儿，叶灵汐赶不及去救。 虽说方世海一再和他们保证，叶灵汐是琼都里来的神医，医术高明。 可她到底是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百姓们对她都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如今愿意主动喝她开的药，也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罢了。 西桐城里有数千灾民，围在城主府门口的少说也有数百人，直接把城主府门口的路都给堵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城主府门口一时间变得比集市还闹腾。 叶灵汐脸上倒是没有半点儿厌烦地神色，除了提醒灾民们要好好排队的时候她会稍微拔高音量之外，其他时候，她和病人说话都轻声细气，显得很是有耐心。 从上午到晚上，她几乎都没休息。 晚上也没回屋里去歇息，直接让人给她拿了一张薄被来，晚上就裹着被子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一般也都是没睡一会儿就会被人叫醒，接着给出现紧急状况的百姓诊治。 到了第二天早上，城中集中焚烧尸体的焚化处的烟火彻底熄了。 三天后，经过逐一检查，西桐城城中所有百姓的体温都恢复了正常，只剩下疫症产生的其他并发症，如双眼赤红，身有脓肿等症状还需要慢慢调养。 叶灵汐当时研制药方的时候就把治疗身上脓肿的外用药也调配了出来。 经过这几日准备，药材配齐，药膏也研磨了出来。 等那些药膏都分发到了城中百姓的手里，叶灵汐这才松了口气，回去跟方世海汇报说，疫症治疗的第一阶段算是完成了。 她到方世海屋里汇报情况的时候，顺便给方世海也诊了脉。 说完城中百姓的情况，她也不忘叮嘱方世海，“城主大人，你染上疫症的时间本来就不算太长，如今疫症算是已经控制住了。你身上的脓肿记得每日涂上药膏，需要半个月左右才能痊愈。”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跟着落到一旁常氏的身上，“夫人，这可需要你来落实，每日都要给城主净身上药，一日都不能遗漏。” “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常氏语气坚决地说道，“他这病彻底好利索之前，没我的允许他就别想下床。” “当着叶大夫的面，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方世海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地看向常氏，“我又没说不听你的，你好歹也得给我留几分面子。” “你少给我灌迷魂汤。”常氏哼道，“你那点儿心思，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没我拦着，你早出府去城里巡视了，哪儿还会这么老实地躺在这儿养病！” 常氏板起脸来道：“我这次可不是跟你说笑的，我说到做到，你病没好之前就别想出城主府的大门！” “叶大夫都说了，城里的疫症已经控制住了，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外症需要慢慢调养。” 方世海据理力争，“我现在就是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就是不放心，想去看看百姓的情况……”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次常氏的态度格外坚决，“这事儿没得商量。” 叶灵汐怕他们真的吵起来，忙开口劝了一句，“两位可别因为这事儿再动了肝火。” “城主大人，我知道您心系百姓，可身体是本钱，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地去为百姓做事啊，你可不要舍本逐末。” “夫人她也是担心你，你生病的这段日子，夫人也跟着担惊受怕，您也该多体谅夫人的心情。” 常氏听着叶灵汐这话连连点头，“就是，多听听叶大夫的话，她可比你明事理多了！” “夫人，您也别把城主大人拘地太狠了。” 叶灵汐又反过来劝常氏，“他毕竟是一城之主，你不让他出门可以，但城里的大小事务，还是需要他来费心操持的。您可得多给他说说城里的情况，好让城主对城里的事心里有数才行。” 常氏闻言一愣，跟着不由失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谁也不站两头都不得罪。” “我这不是怕你们吵起来吗？”叶灵汐笑道，“和事佬嘛，可不就得两边儿都说说好话。” “就数你机灵。”常氏是真的喜欢叶灵汐，完全把她当成了忘年交，说着这话的时候还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叶灵汐的额头，“行，都听你的。” “你放心。”她凑到叶灵汐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和世海都成婚这么多年了，该怎么拿捏他，我有分寸着呢，你别担心。” 因为她凑近了的缘故，这会儿看清楚叶灵汐的脸，不由惊呼了一声，“哎呦，我这刚才都没注意，你这怎么回事儿，这眼窝怎么都青了！” 她说完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就不由一变，“我不是说了让你晚上就好好休息别急着给百姓看诊吗？你是不是都没听我的？” 叶灵汐笑了笑没应声，倒是跟着她进屋的一名下人回道：“可不是吗！夫人您是不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在门口守着，算是把叶大夫的辛苦都看在眼里了。” “我们这些在门口值班轮守的，还能轮换着去休息，叶大夫这几天可都是不眠不休啊，晚上就是想睡一会儿都不成，不过半刻就又要被病人给叫醒。” “以前那些百姓是不信任叶大夫的医术，现在他们却是完全把叶大夫当成神医了，身上稍微有点儿什么不舒服就立刻找叶大夫给他们治。” “这算下来，叶大夫都好几天没合眼了。” “也没那么严重……” 叶灵汐还想再解释两句，常氏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拉着她的手臂就把她拉了起来。 “看你说世海那话说的倒是一套套的，放到自己的身上怎么就都不记得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上心吗？这么糟蹋什么怎么行！” “走！现在就回屋好好休息去！” 第232章 等你回了琼都我们就成婚 第232章 等你回了琼都我们就成婚 常氏刚把叶灵汐拉出门，迎面就撞上了闻讯赶来的季临渊。 季临渊还没出声，叶灵汐看到他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都交代过让你躺着好好休息的吗？你怎么就下床了？” “我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 季临渊的目光在叶灵汐的身上扫了一圈，看着她脸上那疲态和隐隐显出青黑色的眼窝，眸中不由浮现出几分忧色。 “你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吧？” “可不是吗！”常氏接腔道，“我正说要带她回她院里去休息呢，季世子你来的正好，你们俩个住的院子紧挨着呢，你快把她带回去，让她好好睡一觉。” 常氏说着还叮嘱叶灵汐，“一会儿我就让人烧了热水给你送过去，你好好泡个澡解解乏。” “连着几天没睡个囫囵觉，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你可别逞强。” “季世子。”常氏在叶灵汐的背后轻轻推了一把，给季临渊使了个眼色，“我就把叶大夫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把她好好送回去，监督她休息啊。” “夫人放心。”季临渊含笑颔首，“我会让她好好休息的。” 叶灵汐被常氏和季临渊这一唱一和搞得哭笑不得，“我又没说我不去休息，你们怎么就搞得看我像看犯人一样。” “还不是怕你乱来。”常氏哼道，“我们家世海就是个心里没数的，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这么多年把身体都给熬坏了。” “你这年纪轻轻的，我可不想看你糟蹋你自己的身子。” 常氏说完笑着冲她摆了摆手，“不跟你闲聊了，看你这几天都熬成什么样了，快快，回去休息去。” 她说完就转身去叫了下人来，吩咐他们去叫厨房烧了热水给叶灵汐送去。 叶灵汐看常氏这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再多话，和她道别之后就和季临渊一起往她住的那小院儿走。 叶灵汐每天都会给城主府里的人诊一次脉，自然也没落下季临渊。 只是之前几天季临渊的身子还在恢复期，一直都虚弱，她去他那儿的时候，他正好在休息，她也就没吵醒他，诊了脉就走了。 仔细算起来，两人也确实是好几天没好好说过话了。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路上季临渊率先开了口，“等明天你再出去给西桐城的百姓诊病，我就和你一起。” “也行。”叶灵汐对他的身体状况是一清二楚，想了想，也就没拦他，“其实按正常情况，你现在还是需要静养，可你这性子也是个闲不住的。” “我要是不让你跟着，你免不得又得担心多想，多思多虑不是什么好事儿，反而会影响你身体恢复。这么考虑的话，还不如顺了你的心思，适当活动也有助于身体恢复。” “不过，我话先给你说在前面。”叶灵汐话锋一转，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严肃起来，“你跟着我可以，但要是途中身体不舒服，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逞强！” “我今天就休息一天缓缓神，明天起就去城里各处走访，看看百姓们病情的恢复情况，在城里跑一圈下来也是挺累的，你身体要是受不住可别硬撑。” 季临渊闻言就不由轻笑出声，“我怎么说也是自小习武的，之前是因为染了疫症的缘故身体才显得虚弱，现在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哪儿还那么娇气。” “西桐城统共才多大的地方，在城里跑一圈我还是撑得住的。” 叶灵汐对他这话半信半疑，瞅了他一会儿，哼道：“反正你自己心里得有数，还有你这手臂。” “出门在外的时候可注意着点儿，别让人碰着你这伤臂，伤势没彻底恢复之前，也别用这条手臂，不然铁定会影响恢复。” “哦对，还有你身上的那些脓肿，那可是每天都要换药的啊，背上你自己又够不着，你就是不想让玉珠碰你，也得叫其他下人帮你敷药，不要大意。” 叶灵汐边走边和他说着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走到了她住的那小院门口。 城主府的下人们动作很快，他们俩也就站在院子门口聊了一会儿，那些下人们就把烧好的热水送了过来，直接抬进了净房里。 “你快去泡个澡，洗好就好好睡一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别叫。”叶灵汐直接冲他摆了摆手，“你让我睡到自然醒就成，饿了我自己就知道要醒了，你叫我反而影响我休息。” “行。”季临渊笑着点头，“那听你的，我一会儿让人给厨房那边儿交代一声，让他们做好了饭给你在灶上热着，好让你随时醒了就能吃。” 这安排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叶灵汐也是真的累了，也就没再和季临渊多寒暄，冲他摆了摆手就准备要进院子，刚转过身，就听头顶传来一声鹰鸣。 季临渊和她一起循声抬头看去，看清楚在叶灵汐上方盘旋的那鹰的模样，他的眸光骤然一沉。 叶灵汐却是挑起了眉来，很是熟练地抬起手臂让大白落到了她的手臂上，跟着就把大白带来的简信从它脚上绑着的竹筒里取了出来。 季临渊看着她那一副习以为常地模样，脸上的神色越发沉凝，顿了片刻，忍不住问了句，“这鹰……似乎是帝师大人养的传讯鹰？” “是啊，叫大白来着。”叶灵汐一边垂眸看着手里的简信一边儿漫不经心地回着季临渊的话。 “之前来的时候我们就约好了，我负责城里的事儿，他负责外面的事儿，城里的人都患有疫症，不方便出去，他就把鹰哨给了我，用大白传讯还是方便点儿。” “嗯。”季临渊低应了一声，跟着问，“帝师大人他传信说什么了？是城外的疫症情况又有什么变化？” 叶灵汐摇头，“不是，是好消息，我之前把预防疫症的药方给他了，城外的疫症情况现在也已经控制住了。” 她冲他晃了晃那简信道：“他传信来是和我确认行程，等这疫症的情况彻底稳住，西桐城城禁开了之后，我和他就不回琼都了，直接转道去白麓山。” 看季临渊半晌没应声，叶灵汐又和他解释了一句，“这事儿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和他早约好的，不是不想和你一起回去，是……” “我知道。”季临渊打断她的话，“你们说好的事，我也不会让你失约于人。” “灵汐。” 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那过于郑重地语气让叶灵汐的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她面上没露出什么声色来，只抬眸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之前不是说好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吗？那条件我已经想好了。” “等你回了琼都之后，我们就成婚，可好？” 第233章 找个地儿好好谈谈 第233章 找个地儿好好谈谈 叶灵汐的身子陡然僵住，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提出这种条件。 “之前在琼都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叶灵汐攥紧了拳头，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道：“现在也不是什么谈话的好时候，等西桐城的事了，离开之前，我们好好谈一次，到时候我会给你答案的。” 季临渊心里微沉，可想到叶灵汐至少没有直接拒绝他，又暗暗生出了几分希冀。 “好，我也就是正好想到了，随口一提，不是要逼婚，你别怕。” 季临渊笑着宽慰了她一句，跟着催促道：“快去净房吧，一会儿热水都该凉了。” 叶灵汐点了点头，没再多话，转身就进了院里，她的步子很快，也很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又像是急着想要逃避什么。 季临渊看着她的背影，眸光越发幽暗沉敛，一直到叶灵汐进屋里关了门，他这才抬步朝他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之前骤然听到季临渊提出那条件的时候，叶灵汐是有点儿被惊到了。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她反倒是彻底平静了。 季临渊想对她有情，想娶她，这是她原本就知道的事情。 他在这个节点提出这样的条件，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事儿避不开，早晚要面对，既然他主动提出来了，那她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跟他彻底把话说清楚。 叶灵汐泡了个澡，脑子里的思绪也彻底清明了。 她推开卧房的门，正准备去睡，不经意往窗口瞄了一眼，就见窗子开着，大白就在窗框上蹲着。 见她进门，它偏头看了看她，似乎是真的已经认识她了，还亲热地冲她扇了扇翅膀。 “可不是，差点儿就忘了，我还没给你主子回信呢。” 叶灵汐走到窗前伸手摸了摸大白的脑袋，跟着走到书桌前研了墨，本来只是想简单回一句表示她已经知道了，到时候随他一起走。 可想了想，她在那便签的末尾又加了一句，“如果季临渊也想去的话，能不能带上他？” 她写好便签把大白送出去之后就关了窗躺床上补觉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隐约听到窗外有什么动静，她起身去开了窗，就见大白已经把赫连冥烨的回信送回来了。 回复只有一个字——“可”。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了底气，换好衣服，推开门便大步走了出去。 之后的两天，叶灵汐一直在西桐城里到处走访，抽查城里灾民的身体恢复情况。 确定所有人发烧的情况都没再反复之后，又过了三天，她才放心向方世海汇报。 “可以确定疫症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城主大人，可以解除城禁了。” 方世海得到这消息，激动地眼眶都隐隐泛红了，派人去贴出公告后，他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一定要去城门口亲自迎接回城来的西桐城百姓。 常氏知道自己这次是拦不住他的，索性也就没再多费口舌，直接顺了他的意思，陪着他一起去了城门口。 方世海的身子还虚，常氏安排了马车送他去城门口。 叶灵汐凑了个方便，也上了马车，路上常氏还和叶灵汐絮叨着。 “他就是个认死理的。”常氏道，“当时是他亲自送那些避难的百姓们出城的，现在他们能回来了，他自然也要亲自去迎。” “我跟了他这么些年，早把他的脾气摸透了，哪儿还能不知道他这心思。” 常氏哼道：“反正我也要去接我儿子，这次就顺了他陪他走一趟。”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在叶灵汐脚边的行医箱和包裹上瞄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真这么急吗？今天就要走？好歹也等我们准备了宴席好好招待你们一次。” “你，帝师大人，还有季世子都是，到了这边儿之后就只顾着忙活了，现在情况总算是稳住了，你们却要走了，我们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她说着撩开车帘朝外面儿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叶灵汐，“还有啊，季世子手臂上那伤还没养好吧？就这么回去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的。”叶灵汐道，“这次太子殿下来救灾，还带了太医一起来，季临渊要是回琼都的话，回去的时候会有太医一路照顾他，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我和帝师大人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赶时间，也耽误不得。” 叶灵汐说着，笑着携了常氏的手道：“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一定再到西桐城来看你。” “哎，西桐城离琼都那么远，再等你过来，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常氏是真的喜欢叶灵汐，觉得和叶灵汐特别投缘，实在是舍不得就这么让她走了，拉住她的手不想放。 她私下还和方世海说过，要不是叶灵汐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身边又有季世子和帝师大人这样的追求者，她是真想让叶灵汐留下来做她儿媳妇儿。 方世海这会儿看她拉着叶灵汐不肯松手，哪儿还不明白她那点儿心思，忙沉了声道：“叶大夫和帝师大人那是有正经事要办的，不能耽误人家的正事儿。” “你要是真舍不得她，你抽空去琼都找她也是一样的。” “对！”经方世海这么一提醒，叶灵汐忙道，“我在琼都开了一家医馆，名叫天医馆，夫人您什么时候去琼都了可一定要去找我，我好好招待你。” “明明是该我们亲自上门去向你道谢才是。”方世海感叹道，“这次疫症能这么快控制住，这数千人的性命能保全下来，都是多亏了叶大夫你这高明的医术。” “叶大夫你放心，等我写折子向皇上上奏的时候，一定好好夸奖你的功劳，给你请功。” “那我可就要先谢过城主大人了。” 三人还在马车里说笑着的时候，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外面儿的侍卫禀报道：“城主大人，夫人，已经到城门口了，可以下车了。” 叶灵汐背起行医箱，拎上自己的行李，率先下了马车。 刚在马车旁站定，金赫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叶大夫，我家主子一会儿才到，他让我先过来接你，你的行李还在城主府吗？要不要我陪你过去收拾？” “不用。”叶灵汐说着把自己的行医箱和包裹都递给了他，“你把这些给我收好就成。” 说完这话，她没再和金赫废话，大步走到不远处的季临渊面前，“走吧，我们找个地儿好好谈谈。” 第234章 事关你身为男人的尊严 第234章 事关你身为男人的尊严 西桐城的门口这会儿挤满了等着迎接亲人回城的百姓，见叶灵汐出现，百姓们激动地迎上来向她道谢。 叶灵汐边和那些百姓们寒暄着边和季临渊一起往城外走，出了城之后，她直接拉着季临渊走到僻静地城墙根下这才停了下来。 看叶灵汐站在他面前，一副严肃又郑重地模样，季临渊心里微沉，唇角却努力扬起一抹笑意来。 “你这到底是想要和我说什么？这么郑重其事的。” 他转头朝城门口看了一眼，他们离城门口已经很远了，城门口的人最多也就能勉强看到他们两个的人影。 “如果是有什么话不想被别人听到，你到我的马车上说也是一样的。” “城门口人多眼杂的。”叶灵汐道，“我要和你说的这事儿，还是不要被别人知道的好。” 不远处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叶灵汐一边示意季临渊跟她往林子那边儿走，一边低声和他说着，“你能先和我说说五年前的事吗？” “就……我当年被歹人掳走之后，一直到被叶家找回去，中间那段时间我意识一直都不太清醒，当时的事情也记不得了。” “据我所知，我被叶家找回来之后，你父母就亲自上门去退了婚，你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她侧眸看向他，眸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我们之前在琼都遇到的时候，你说退婚并不是你的本意。”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五年前……” 季临渊没想到叶灵汐会单刀直入直接问出这个问题，他顿了片刻，这才沉声道：“当年的事，太过压抑沉重，我以为你不会想要再提起的。” “迟早要面对的事情，我不会逃避。” 叶灵汐道：“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我回琼都之后也早晚要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的。现在直接问你，也是想要省些功夫，得到点儿情报。” “不过，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 “没什么不愿意的。”季临渊打断她的话，“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按季临渊的说法，她当年突然被歹人劫走，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了他，他也没有半点儿头绪。 “我当时用尽了办法去找你，把琼都都找了一个遍，却始终没有寻到你的下落。” “后来皇上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找你，可还是没有半点儿线索。”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当年到底是被什么人带走的，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是独身一人……” “等等！”叶灵汐脚步蓦然顿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找到我的时候？这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我后来不是被叶家的人给找回来的吗？你怎么会……” “不，是我先找到的你，比叶家人要早。”季临渊垂敛了眸子，掩住眼底沉暗的情绪，“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你被掳走之后的第三个月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了，可我没死心，到处派人去搜寻。最后在琼都和潜江城临界的山里找到了你。” “潜江城。”叶灵汐沉声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想起之前钱万金和她提起过的关于潜江城石家的事，她的眸中飞快掠过一抹厉色。 叶灵汐本来就比季临渊要低，这会儿她和季临渊并肩走在一起，又低着头，季临渊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听到她说出这地名，点了点头肯定道。 “是的，潜江城和琼都之间的那座山，名峰棘山，山路陡峭，山中多毒虫野兽，除了依山而居的猎户之外，很少有人在那山里出没。” “当时我是听到传闻，有峰棘山猎户说他们进山打猎的时候远远看到过有像是人一样的动物在山里出没，个头纤瘦娇小，他们怀疑是山里出了什么山精鬼怪。” 叶灵汐闻言眼角都不由一抽，季临渊却神色如常，径自说着，“当时我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想着借着进山搜查的机会，正好找找看你会不会被人藏在了那山里。” “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他微微顿住脚步，侧眸朝叶灵汐瞄了一眼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烂的不成样子。在山里的那段日子，你似乎是靠着山里的泉水和野果充饥，瘦的都脱了相。” “我找到你之后，就把你送到了我在琼都城郊买下的别院里。让丫鬟帮你梳洗好之后，我找了大夫给你诊治，结果那大夫和我说……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叶灵汐微眯了眯眸子，“你当时没想过让我打掉那个孩子吗？” “且不说我当时脑子不清醒，那孩子的父亲又身份不明。站在你的立场来看，当时我还是你的未婚妻……我们还没成婚，我却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这种事，你能忍得了？” 叶灵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那等于是给你扣了绿帽子啊。” “那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被害的。” 这话季临渊说的格外地坚定。 叶灵汐闻言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跟着挑起了眉梢，“可这事关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吧。” “是。”季临渊苦笑了一声，“这种事传出去，不止是会毁了你的名声，也会影响我，甚至是勤国公府，这些我都明白。” “我也想过要把那孩子给打了，可大夫说，你当时身子太过孱弱，若是强行打胎，会影响你的身子不说，甚至会让你以后都再无法生育。” “而且你当时虽然意识不清醒，却特别护着那孩子。连我给你煎的普通的养身的药你都不肯喝，又更何况是打胎的药。” “我当时看着你那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就打算让你把那孩子给生下来。” 季临渊道：“之前在琼都的时候，我当众认下那孩子，也不是一时冲动，那是我早就决定的。” “从决定让你把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起，我就想好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养好了身子，我就送你回叶家，然后堂堂正正地娶了你。” “你生下的那孩子先寄养在外，等过几年你被劫持那事的风头过了，我就寻个理由将那孩子带回来，收养了他，让他做我们的养子。” 季临渊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带了几分涩然，“你那么护着那个孩子，我又怎么忍心伤了他，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 叶灵汐听完他这番话，心里一揪，眉头也跟着紧锁了起来，“那为什么最后……” “我刚才说的都是我原本的打算，可谁成想中间会出了变故。” 季临渊道：“你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被皇上派去办差，路上却意外坠马，足足昏迷了半个月。”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不仅被叶家找了回去，我父母还亲自上门去退了婚，之后……叶家就传出了你的死讯。” 第235章 你听说过移魂换命吗 第235章 你听说过移魂换命吗 再往后的事情就不用季临渊再说了。 叶家对外宣布她的死讯之后，就暗地里派人把她送到了北山村去。 忠国公府的嫡女被人毁了清白未婚先孕，就算她是受害者，这也是一桩丑事，叶家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把这事儿给压下来。 季临渊的父母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不然也不会主动上门去退婚好让季临渊和她撇清关系。 可季临渊对原主用情至深，想来……她被送往北山村这事儿，是一直瞒着季临渊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你都已经被叶家‘下葬’了。” 季临渊黯然开口道：“这结果我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信的。” “如果只是你意外亡故，我或许还不会多想，可我父母却偏偏在那时候主动上门解除了我们两个的婚约，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他们就是故意的，解除了婚约还不够，还向我隐瞒真相，想让我相信你真的已经死了，好让我对你彻底死心。” 勤国公夫妇会有这种反应其实也在叶灵汐的意料之中，做父母的，谁愿意自己儿子娶一个身子不清白的女人。 听完这番话，叶灵汐脸上没有半点儿意外的神色，只试探着问了句，“我之前听薛苒说，你和你父母闹翻了，就是因为这件事？” “嗯。”季临渊沉声应道，“明明有其他解决办法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急着去退了婚，叶家或许也不至于把你往‘死’路上逼。” “我之前就说过了，上门退婚是我父母做的事，不是我的本意。” 季临渊停住步子，转过身来面对着叶灵汐，那无比坚定又执着的眼神笔直地望进她眼底，“我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个，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灵汐，虽然中间出了一点曲折耽误了这么些年，可我们还是能把一切都导回正轨的。”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们就还能和以前一样！” “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这些年和他相依为命很是看重他，我保证，我们成婚之后我可以把他当做我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 “我父母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早就从勤国公府里搬出来了，你嫁给我之后也不用看我父母的脸色，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 “而且只要你嫁给我，琼都城里那些关于你的乱七八糟的传言都会不攻自破。” 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急迫，又隐隐带着恳求的意味，“灵汐，你只要点头就好。”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剩下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我……” 叶灵汐平静地回视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说实话，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于季临渊说的那些话，而是惊讶于她自己的反应。 在以前，明明提起季临渊的名字她都会莫名心悸。 甚至在前几天，她听季临渊说起那些过分亲昵的情话，还偶尔会忍不住脸红心跳，以至于她自己都有点儿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因为原主残留在这身体里的执念在影响她，还是她真的对季临渊有些心动了。 刚才听季临渊说起当年的事，她心里有惊讶，有心酸，有无奈，太多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的喉头都不由有些发涩。 可等听完他那番话，确定当年季临渊和她退婚的事真只是因为意外和误会。 知道了他在她出事之后一直在找她，知道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之后他还是没有放弃她，知道了他这些年一直都在等着她，候着她，盼着她，知道他直到现在还坚持想要娶她为妻…… 她心里那一直纠结翻搅的情绪，最后都化为了释然。 她不知道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就好像是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移开了，心里豁然开朗。 也就是那一刻，她确定了，原主留在这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执念，终于散了。 季临渊说出那番话之后就一直在紧紧盯着叶灵汐，等着她的回应，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可他越是观察地仔细，心里就越发冰凉。 之前他说起五年前的事的时候，叶灵汐的脸上还会有气愤或是震惊这样的表情，可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和她看向他的眼神，都只余下一派淡然和平静。 “我之前就说，你是真的喜欢叶灵汐，看来我确实没看错。” 半晌之后，叶灵汐终于开口了，可她说出的那句话，却让季临渊整个人都不由一愣。 “喜欢……叶灵汐？” 这古怪的句子他念起来都觉得奇怪，“灵汐，你……” “你把五年前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了，那不妨也听听我说的吧。” 叶灵汐打断他的话，“我和你说说，这五年来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季临渊拧起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冲她点了点头，“你说。” “其实自从被掳走之后，我的脑子就不太清醒。”叶灵汐道，“包括你说的，是你找到了我，还安排我住在你的别院里，这些我通通都不记得。” “我被叶家送到北山村之后，身边儿就只剩李妈妈照顾我，老实说，在北山村的那五年中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其实也记不清了。” “差不多半年前，我意外掉进冰窟里引发高烧，差点儿就没了性命，或者该说……我那时候是死了一次的。” 叶灵汐直视着季临渊，语气平静，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地郑重，“再准确点来说，曾经的那个叶灵汐，在那天已经死了。” 季临渊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但很快回过神来强笑道：“什么曾经的那个叶灵汐，灵汐你别……” “我不是在吓你，也不是故意说什么矫情的话。”叶灵汐道，“我说的就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叶灵汐，身体还是原来的叶灵汐不假，可芯子已经换了，和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叶灵汐并不是同一个人。” 既然是决定要彻底斩断和季临渊之间的牵扯，叶灵汐也就没打算再跟他隐瞒什么。 看着季临渊那苍白到近乎失血的脸色，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决心却半点儿都没动摇。 “季临渊，你听说过移魂换命吗？” 第236章 原来如此 第236章 原来如此 “或者说，借尸还魂。” 叶灵汐试着用最简单的方式和季临渊把事情解释清楚，可她刚开了个头，就被季临渊打断。 “灵汐，我说了，我提出想尽快和你成婚，并不是想逼你。” “你若是心里还有什么顾忌，暂时不愿意嫁，你大可以明说，不用拿这种话来骗……” “我也说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没骗你。”叶灵汐直视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的心虚或者躲闪，“要我怎么证明你才肯相信？你说，我证明给你看。” 季临渊用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她，像是哄着小孩儿一样道：“好好好，我听你的。” “你说以前的那个灵汐已经死了，你是借尸还魂。” 季临渊笑看着她问：“那你和我说说，你借尸还魂之前，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我和叶灵汐同名同姓，同月同日出生，但不是同年。” 叶灵汐正色道：“我活着的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数百年了。”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马上要和赫连冥烨一起去白麓山脉寻找神医宗遗迹吗？” “那神医宗，原名叫天医宗，我上辈子是天医宗的第三代掌门。那神医宗的掌门柳济仁是我的师兄，我上辈子就是被他暗算致死的。” “死之前，我用了移魂换命的禁术，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重生到了这身体的身上。” 季临渊看叶灵汐条理分明地说出这番话，先是了愣了一下，之后不由失笑，“看来你这套说辞应该是想了很久了。” “连上辈子的死因和为什么能借尸还魂都说的这么清楚，你是真的想我相信……” “不是想你相信。” 叶灵汐无奈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怎么就是不肯信呢。” “这个镯子。”叶灵汐抬起手腕，撩起衣袖，给季临渊看她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名“聆音”的手镯。 “这是赫连冥烨的人在神医宗的遗迹里面寻到的东西，拿到这东西之后，他找遍了能工巧匠都没研究出来这镯子要怎么用，只有我知道它的用法，所以赫连冥烨把这镯子送给了我，还答应让我跟他一起到神医宗遗迹去。” “皇上派赫连冥烨去神医宗遗迹寻找《天医本经》的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这种大事，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带我一起去？就是因为我之前就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我是天医宗的弟子，带着我去，我能帮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季临渊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叶灵汐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是和叶灵汐一起长大的，你可曾听她提起过天医宗？” 季临渊死死抿着唇，良久之后才摇了摇头。 “叶灵汐被叶家送往北山村的这几年，她脑子一直都不正常，别说是学习什么医理了，就是照顾自己的日常起居都有问题，她更不可能有机会接触什么天医宗。” “这一点，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回琼都之后你可以去问李妈妈，或者派人去北山村核实也可以，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叶灵汐就是个疯子，疯了好几年，差不多半年前才恢复了正常。” “原本的叶灵汐压根没有接触过任何关于天医宗的事，可我却知道天医宗诸多秘辛。” 叶灵汐抬眸看向季临渊，逼问：“这如果不是移魂换命，借尸还魂，那是什么？” 季临渊半晌没说话，只死死地紧凝着她，眼神幽暗地如同凝着浓地化不开的墨迹。 “我也知道，移魂换命这种事情，很少有人会相信。” 叶灵汐道：“但我既然决定要把事实告诉你，也就做好了向你证明一切的准备。” “事情的缘由我都和你说清楚了，你若是还不肯相信的话，你可以暂时不回帝都，和我一起去白麓山脉。” 看季临渊的眼神一动，叶灵汐跟着解释道：“神医宗的遗迹在白麓山脉，那也是天医宗的旧址。” “虽然经过百年沧海桑田变化，可想来，当年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应该也有留下一些痕迹的。” “我也不防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去白麓山脉，就是为了寻找我上辈子用过的一套金针。” 叶灵汐道：“若是我能按照我记忆中的线索把那套金针找出来，你应该也就能相信我上辈子确实是天医宗掌门了吧？” 看季临渊还是沉默着不吭声，叶灵汐冲他摊了摊手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妥当的证明方法了。” “我问过赫连冥烨了，他也同意你一起去。” “所以现在决定权在你，你如果现在就已经相信我说的话了，那自然最好，你可以直接回琼都去好好养伤。” “可你要是还不肯相信，那最好是跟我一起去一趟，好亲眼验证一下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季临渊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顿了片刻过后，沉声问了句，“你借尸还魂这件事，除了告诉过我之外，你还告诉过其他人吗？” “当然没有。”叶灵汐耸了耸肩道，“这种事怎么好到处跟别人去说？他们怕是只会以为我又疯了。” 季临渊的身子微僵了一瞬，抬眸看向她跟着问：“帝师大人也不知道？” “以前的叶灵汐和他又没什么纠葛，我现在跟他也就勉强算是普通朋友而已，用不着跟他坦白什么身世来历吧。” 季临渊勉强扬起唇角，那笑意看起来格外地僵硬苦涩，“你也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不。” 叶灵汐打断他的话，这一个字说的无比坚定，“这件事是必须要告诉你的。” “因为你喜欢叶灵汐。”叶灵汐道，“可现在的我，并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这件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才行。”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之前就说过，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这话，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季临渊的身子猛然一震。 是…… 她是说过的，当时他就察觉出她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可又不敢去深究。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她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所以，”季临渊哑声开口，“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我，我喜欢的那个叶灵汐已经死了……” “或者该说，喜欢我的那个叶灵汐已经死了……是这样吗？” 第237章 最简单的证明办法 第237章 最简单的证明办法 叶灵汐张了张口，想要再解释几句，可看着季临渊那惨白的脸色，她顿了一瞬，开口的时候，只回了一个字。 “是。” 既然决定了要斩断这段关系，她就不该再给他留下任何遐想的空间。 “赫连冥烨应该一会儿就到了，他到了之后，我们就直接去白麓山脉了，趁着他还没来，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叶灵汐说着转头朝城门口那边儿瞄了一眼道：“我去那边儿和城主他们说会儿话，你想好了就过去找我。” 她说完这话转头就要走，可脚步还没迈出去，季临渊就突然伸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想让我相信你不是以前的叶灵汐，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不用去白麓山脉，毕竟……如果你真的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了，那我也没兴趣知道你上辈子到底是谁。” 这话明显压抑着怒意，隐带着嘲讽，叶灵汐闻言先是一怔，之后便点头应了下来。 “这倒也是，那你说吧，最简单的证明办法是什么？” 季临渊死死咬着牙，盯了她好一会儿，就在叶灵汐准备再开口追问的时候，他握住她手腕的手猛然用力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跟着扣住她的后脑迫她抬起头，他则低下头，用力吻了上去。 叶灵汐的瞳孔蓦然缩紧，下意识就想要挣扎避开他，可想到这可能就是他说的可以证明她不是原来的叶灵汐的方法，她犹豫了一瞬之后整个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季临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叶灵汐正在看着他，眼神淡然而平静，眼底没有一丝的波澜。 就好像这个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碰了她一下而已。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以前他和叶灵汐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动情去碰她，她会躲闪，会害羞，会嗔怒。 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冷淡而麻木。 季临渊的身子都在克制不住地轻轻发颤，他猛地抬手一把推开叶灵汐，死死盯着她，剧烈地喘息着，眼底有猩红的血丝飞快蔓开。 叶灵汐猝不及防被他推地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子之后，她神色平静地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跟着抬眸看向季临渊。 “凭这样就可以证明吗？那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确定我不是以前那个叶灵汐了？” 季临渊没有回应她的话，转身快步朝城门口走去，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叶灵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也没急着跟过去，一直等到城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琢磨着赫连冥烨应该也已经到了，她这才慢悠悠地朝城门口走去。 “叶大夫！”常氏看到她回来了，远远地就朝她招了招手，“你快过来，我们正和太子殿下说起你呢！” 叶灵汐闻言眯起眸子定睛一看，果然见太子姬玄离就在方世海的面前站着，正和方世海说着话。 她稍稍加快了步子走到常氏身边，笑道：“我看那边儿林子里风景不错，就在那边转了一圈，太子殿下他们也是刚到吗？” “你在我面前犯得着说谎话吗？”常氏嗔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你和季世子吵架了是不是？” “没吵架。”叶灵汐忙解释，“只是有点儿事情聊的不太愉快罢了。” 她一直是和季临渊好好讲道理的，又没到骂人那一步，这哪儿算得上是吵架。 叶灵汐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没看到季临渊的人影，挑眉问：“他人呢？太子殿下都到了，他也没过来迎一下？” “人都被你气走了！”常氏笑道，“他回来之后牵了一匹马带上行李就直接走了，我问他出什么事儿了，他只说要马上回琼都去，我和世海一起劝都没留住他。” 常氏笑着调侃了一句，“季世子到西桐城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你还说你俩不是吵架呢。” “也就你有那能耐把他给气成那样。” 叶灵汐想解释说他们真的没有吵架，可仔细想想，季临渊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也确实是因为她，这一点她还真没法反驳，到了嘴边儿的话也就咽了回去，转了个话题问：“他走的时候有把药也给带上吧？他手臂上的伤按说是要静养的。” “他要骑马回去，不利于伤势恢复，药可是万万不能断的。” “放心。”常氏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他那行李里就有药，他是带着行李走的。” “你说你也是，明明那么关心他，还非那么气他干嘛，你也知道他身上还带着伤呢，就不能让着他点儿。” “夫人，我们俩之间的事儿真的不是吵架那么简单，一两句话也说不清的。”叶灵汐苦笑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气他啊，我只是跟他说了点儿实话而已。” 常氏听的有点儿不明所以，正想要追问，那边儿方世海就朝叶灵汐招了招手，“叶大夫你快来，太子殿下要问起疫症病情的细节，这还是让你这个做大夫的来说，能说个明白。” “关于疫症的事，太子殿下你不用那么心急。” 叶灵汐道，“我稍后会把这次疫症的情况都整理成医案仔细记录下来，包括疫症的病症，染病后各个阶段的症状以及治疗方法等等，都会详细记录。” “等我写好就交给帝师大人然后上呈朝廷，以后要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也好处理。” 姬玄离闻言就笑着点了点头，“还是叶大夫你考虑的周到，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叶灵汐颔首，“我会把事情办妥的，太子殿下你尽管放心。” “说起来，我这些天一直在城里忙活，听说外面儿的疫情也都控制住了，那琼都那边呢？疫情没有扩散到琼都城吧？” “这边几个疫症蔓延的主城都严格控制城内百姓通行了，所以疫症没有再继续往其他主城蔓延。” 这次回话的是赫连冥烨。 今天天气晴好，这会儿又正是中午，艳阳高照，他打着那黑伞缓步走到叶灵汐面前站定，低声又补了一句，“今天刚收到琼都那边的信，你天医馆里的几人都一切安好，你大可放心。” 第238章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第238章 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信？” 叶灵汐闻言眼睛一亮，忙追问：“谁寄来的信？” “长生。”赫连冥烨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叶灵汐，“他倒是也机灵，直接去穹冥山庄托人把信送了过来，一封送给我，另一封则让我转交给你。” 长生给赫连冥烨的那封信上就只是客气地简单说明了一下琼都城现在的情况，顺带报了平安。 给叶灵汐的那封信显然才是重点，不过赫连冥烨也没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叶灵汐的那封私信他也没拆开，直接给叶灵汐送了过来。 叶灵汐接过信，看信封还封的严严实实地，不由挑眉多看了赫连冥烨一眼，冲他晃了晃那封信道：“谢了啊！” “到琼都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离开他们这么多天，两个小家伙估计是不放心我。” 说完她也没急着把信拆开来看，把信仔细收进怀里之后，跟着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城门口这会儿人多眼杂的，她也不知道去白麓山脉这事儿能不能公开说，所以问的含糊。 “金赫还在清点物资，等他那边儿确认没问题，我们就出发。” 赫连冥烨说着，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没看到季临渊，不由浅浅挑起了眉梢，“季世子他……” “他先回琼都了。” 叶灵汐这会儿显然是不想提起季临渊的事儿，说完就拉起常氏的手对赫连冥烨道：“我和夫人说会儿话，等要走的时候你叫我。” 她说完这话拉起常氏便朝着人少的城墙根那边走了过去。 常氏歉然地冲赫连冥烨和姬玄离福了福身，匆忙跟上了叶灵汐的脚步。 等叶灵汐停下，她这才笑着伸手点了点叶灵汐的额头，“你呀！不想和帝师大人说起季世子的事儿也就算了，拉我来给你当挡箭牌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就是个大夫，来西桐城就是治病的。”叶灵汐道，“现在治疗疫症的药我都已经研制出来了，剩下的事儿就和我没关系了。” 叶灵汐朝那边儿正和方世海说话的赫连冥烨瞄了一眼道：“剩下的是他们男人该商量事儿，我可没兴趣听。” “再者我是真有正事要和你说。” 叶灵汐正色道：“夫人，城主的身体状况你必须得多多上心了。” 常氏闻言脸色就猛地一变，伸手紧紧攥住了叶灵汐的手，“怎么了？你不是说他那疫症已经控制住了吗？难道是他还有什么别的病……” “不是什么立刻会要命的病。”叶灵汐放缓了声音宽慰道，“他的疫症也确实治好了。” “不过你也知道，他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了，现在虽说还没引发什么大病，但也埋下了病根，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怕是要出大问题。” 常氏听完暗暗松了口气地同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他年轻的时候虽说文弱，但身体还算是康健。” “可这么多年，为了这西桐城，他劳心劳力地，我是眼看着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最近几年就都开始小病不断了。” “其他大夫也提醒过他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我也不是没劝过他，可他那个性子，拗起来当真是谁的话都不肯听的。” 常氏朝方世海那边看了一眼，眸中明显笼着一层忧色，“我也是拿他没办法……” “夫人你是他的枕边人，他的衣食住行你都能插手，你平日对城主的日常起居再上心些，想来对他的身体也会有帮助的。” “我没办法在西桐城久留，也不能多帮你什么，这个养身的方子你留着。” 叶灵汐从怀里把之前早已经写好的方子取出来递到常氏的手里，“每一季换季的时候能用上的方子，平日补身的方子，我都写下来了。” “这些大部分都是一些温性食补的药方，也是根据城主的体质调配的，照着这药膳方子一直吃着，你再多看着他点儿，让他多休息别太劳累，这样调养个一两年，想来城主的体质就能改善不少。” 叶灵汐道：“别的不敢保证，至少不至于一直小病不断。” 常氏惊喜地接过那药方，感激地看着叶灵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叶大夫，你为我家世海的身体这么费心，这，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你要真想谢我，就好好保重身子，把城主的身体也调养好，等有空了去琼都看我就是了。” 叶灵汐笑道：“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等过个一两年，你再带城主去我哪儿让我给他复诊一次为好。” “到时候我再给他调整一下药方，争取把他的身体调养地健健康康地，也免得你天天为他的身体操心。” “好！我一定去！”常氏用力点着头郑重地应了下来。 说完忍不住又叹了一句，“我是真舍不得你走，要不是知道我家那方珏不争气，绝对争不过季世子和帝师大人，我是真想让他娶了你，好把你留在方家做我儿媳妇儿。” 虽然方世海之前已经强调过让她不要再提这茬儿，可常氏还是有点儿不肯死心。 叶灵汐被常氏这话说地哭笑不得，“夫人，我都说了，我儿子都已经四岁了，怎么也不可能再嫁给少城主啊。” “而且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和季临渊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帝师大人就更别说了，我们两个只是普通朋友罢了，他对我可没那种心思的。” 叶灵汐笑着摆了摆手道：“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你可千万别再当着他的面儿提这种事。” “不是啊，帝师大人……”常氏的话说了一半顿住，满脸震惊地看向叶灵汐，“你不会是还不知道吧，帝师大人他对你明明是……” “他把我当做晚辈照顾罢了。”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说着，“夫人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常氏还想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见金赫快步朝这边儿跑了过来，喊道：“叶大夫，我们该启程了！” 叶灵汐没再耽误，和常氏一起回到了城门口，和众人告辞之后，她转身看向金赫问：“哪辆是我的马车？” “先上我的马车。”赫连冥烨已经上了车，听到叶灵汐的话，他撩起车帘朝她看过来道，“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第239章 要出嫁了 第239章 要出嫁了 这已经不是叶灵汐第一次上赫连冥烨的马车了，对周围人的各种眼神也已经习以为常。 她上车之后还撩开车帘朝城主夫妻挥了挥手告别，一直等到马车驶远，她这才放下车帘，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你是要和我说什么？” “这是白麓山脉的地形图。”赫连冥烨把一张羊皮制成的地图递给她，“上面有标注神医宗遗迹的大概范围，但没有具体位置。” “你之前说过，你的医术是承袭自天医宗的，那神医宗遗迹的确切位置，你能判断出来吗？” 叶灵汐接过那地图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却是摇了头，“我不确定。” “我对天医宗的历史还算是熟悉，可你之前也说了，这天……不，是神医宗，是毁在一场山洪之中，那原址被山洪毁成了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再者还有这百年地貌变化，实在是不好判断。” 叶灵汐把地图递还给赫连冥烨道：“等到了白麓山脉，我去实地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也好。”赫连冥烨把地图折好随手收了起来，“我们从西桐城出发取道去白麓山脉，路上大概需要四五日。” “这次不用赶时间，你这些日子在西桐城一直在忙，可以趁着这几日的光景好好休息一下。” “就算是不用骑马，坐马车也不是什么享受的事儿啊。” 叶灵汐叹道：“路上颠簸好几日，马车上地方又狭小，免不得要腰酸背痛的。” “说起来，金赫把你这马车也一起带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的马车里扫了一圈，咂着嘴道，“这收拾的又宽敞又舒适，马车车架牢固，也没什么颠簸的感觉。” “真不愧是帝师大人，有钱会享受。” 叶灵汐说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掩口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神地问了句，“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先回自己马车里去睡觉了。” 在西桐城的那些日子，肩上压着数千百姓的性命，她精神高度紧张，半点儿都不敢松懈，又经常半夜被叫醒去给病人看诊，都没睡过几次安生觉。 现在西桐城的事儿彻底了结，她整个人放松下来，疲倦的感觉也就跟着涌了上来，这会儿只想埋头大睡一场。 “你在这儿睡就成。” 赫连冥烨对着她坐着的那车凳抬了抬下巴，“车凳能展开成一张小榻，被褥也都有，你自己收拾一下就能睡了。” 叶灵汐闻言身子陡然一僵，眼神诡异地盯着他，“睡你车里？” “我就不说这事儿要是传到公主耳朵里她会是个什么反应了，就是让金赫知道，他怕是都要用眼神儿削死我。” 叶灵汐连连摆手道：“我都说了，你不用因为我母亲的关系特地照顾我的，你这好意我是不能领……” “想寻找神医宗遗迹，找出里面藏着的各种遗物的，不止我们天琼国。” 赫连冥烨语气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北冥国也对神医宗遗迹窥伺已久，他们已经在白麓山脉附近安营扎寨几个月了，就等着神医宗遗迹重新现世。” “到了那边儿之后，不止是要费心寻找遗迹宝藏，说不定还会和北冥国因为争抢而起冲突。” “你在西桐城的这些日子费心又费神，若是不趁着在路上这时机好好休息几天养精蓄锐，我怕等到了白麓山脉，你也没精力帮什么忙。” 赫连冥烨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地，又有理有据，让叶灵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 “你不是都说了吗？你那马车狭小，在那车里休息腰酸背痛的，”赫连冥烨道，“我这马车地方宽敞，多睡你一个也无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叶灵汐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可是……” “青天白日的，外面儿又有那么多的侍卫随行，你还怕我会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我不是说这个！”叶灵汐无奈道，“你是真不怕被传一些风言风语是吧？” “你之前在我穹冥山庄里住了好几天，该传的在琼都城里早传遍了，也不怕再多这一茬。” 叶灵汐噎住，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挺有道理。 她按了按坐着的软凳，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那辆金赫给她安排的小马车，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果断下了决定点头应了下来。 “行，我是不怕你对我做什么，你别嫌我碍事儿就成。” “不嫌。”赫连冥烨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我就坐这儿看书，你安心睡，等到了投宿的驿站我再叫你。” 叶灵汐也不是什么喜欢矫情地人，点头应下之后就把那车凳给展开拉成了一张小榻，跟着从车凳下的小柜里把被褥也取了出来放在榻上铺好。 那车凳本来就是紧靠着车壁的，这会儿被拉开，也就只占了马车一半位置。 叶灵汐看不会影响赫连冥烨行动，也就放心地在那小榻上坐下了。 她也没急着睡，一边拉着薄被盖在自己的腿上，一边儿从怀里把长生给她写的那封信给取了出来。 也没有避讳赫连冥烨的意思，直接把那信给打开了。 赫连冥烨倚着车壁坐着，随手拿起旁边小桌上放着的一本书翻开来看，明显没有去窥探那信上内容的意思。 叶灵汐把那封信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微变了几变，待把那信收起来之后，她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我得写封信给他们寄回去，能麻烦你的人帮我送信吗？” “可以，你写好之后交给金赫就成。” 赫连冥烨朝一旁的小桌瞄了一眼，“桌下的暗格里放的有纸笔，你可以直接取用。” 叶灵汐点了点头，取了纸笔来就开始写回信。 待她写好信，赫连冥烨又从暗格里取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她，随口问，“是天医馆里遇到什么事了吗？” “天医馆没事儿。”叶灵汐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封住，一边往信封上写着地址，一遍回着赫连冥烨的话，“是叶家的事儿，我那个堂姐叶清婉，要出嫁了。” 第240章 怎么抢过来这是个问题 第240章 怎么抢过来这是个问题 “叶清婉出嫁，你徒弟还特地写信通报你？”赫连冥烨挑起眉来，“你和她不是一向都不对付吗？难不成你还要去给她送嫁？” “当然要送。”叶灵汐推开马车的门探出头去，把金赫叫过来把那封信交给他，拜托他派人把信送到琼都去。 等关上车门重新坐好，她这才继续说道：“我爹娘留下的遗产现在可都在二房的手里捏着呢。” “要是不多个心眼儿，那些东西估计都要全变成叶清婉的嫁妆了。” 叶灵汐哼道：“她出嫁我不光要去送嫁，我还得好好帮她点点嫁妆，跟她算算总账呢。” “可你还要去白麓山脉。”赫连冥烨微微拧眉道，“那时间上……” “不冲突。”叶灵汐摆了摆手道，“她的婚期定在三个月之后，去找神医宗遗迹哪儿费得了那么长时间，那时候我早就已经回琼都了。” “现在就且由着她折腾去吧。”叶灵汐实在是困了，以手掩口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困倦地半眯着眸子道，“等我回琼都再收拾她。” “不说了，我是真困了，睡了啊。” 叶灵汐把枕头放好，拉起薄被把自己的身子裹起来，和衣躺到小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赫连冥烨继安静地垂眸看书，一直等到她的呼吸变得她平缓，确定她是真的睡熟了，他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抬眸朝她看了过去。 今天天气挺好，车窗上挂着透气的纱帘，阳光透过帘子照进车厢里来，恰好落在她的身上，她的下巴也刚好被阳光照到，原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剔透，如同暖玉细瓷。 叶灵汐似乎被那阳光扰地有点儿不舒服，皱着眉小声嘟哝了一声，下意识地把薄被往上拽了拽，把下巴也给遮了起来。 赫连冥烨看着她睡梦中无意识流露出的那娇憨的模样，眼底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来。 他原本还担心她会对他心存戒备，不肯再留在他这马车上的，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还真应下了。 该说她是真坦荡心大，还是该说……她压根没把他当成一个对她有企图心的异性来看？ 想到这种可能，赫连冥烨唇角原本浅浅扬起的一抹笑意便渐渐收敛了起来。 想要什么，就凭自己的本事去抢，这决心他倒是有了。 可……到底该怎样才能把她这个人给抢到手，这是个问题。 叶灵汐可不知道赫连冥烨那纠结的心思，一路无人打扰，她在车上睡了个痛快，一直等到被饿醒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外面儿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赫连冥烨不知何时已经取了夜明珠出来，就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整个车厢都被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映照地一片莹亮。 赫连冥烨手里的书早放下了，这会儿正拿着一个什么物件儿在看。 因为是在躺着的缘故，叶灵汐也没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倒是赫连冥烨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目光朝她身上扫了过来，“睡醒了？” “饿醒了。”叶灵汐掀开被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揉着眼睛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醒了醒神，撩开车帘朝外面儿瞄了一眼问：“这会儿是到哪儿了？” “离开西桐城刚二十多里。”赫连冥烨道，“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荆关城，晚上我们就在那儿歇脚。” 他说着从小桌下的暗格里取了一碟点心出来，摆在桌上往她那边儿推了推，“饿了就先吃点儿垫垫胃。” “你这马车里布置的还真是奢侈，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叶灵汐啧了一声，也没和他客气，拿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 香酥可口的糕点，一尝就知道是名厨的手艺。 叶灵汐吃了两块儿，胃里有了东西，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见赫连冥烨还就着那夜明珠的光芒在研究什么东西，她好奇地凑过去瞄了一眼问：“你这是看什么呢？” “下午你睡着的时候，白麓山脉那边儿又送来了一些东西。” 赫连冥烨说着将原本放在他身边的一个小木箱放到了桌上，箱盖打开，就露出里面的一堆略显杂乱的物件儿。 “都是在神医宗遗迹范围附近找出来的。”赫连冥烨道，“距离神医宗遗迹正式现世还有些时日，不过据留在白麓山脉的探子来报，白麓山脉最近已经开始频繁的小范围地震了。” “这些就是因为地龙活动从土里翻出来的物件。”赫连冥烨摩挲着手里拿着的那东西，沉声道，“他们拿到之后也没研究出个什么眉目，就直接遣人送过来了。” 一听是白麓山脉那边儿送来的东西，叶灵汐立刻就来了兴致。 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跟着就把那小箱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取出里面儿的东西一一查看。 “还有很多残损的物件。”赫连冥烨道，“都是被损伤的很厉害，基本辨不出原本的样子的，那些都被留在白麓山脉营地那边了。” “被送到这里的东西，都是外观看起来相对完好的。” 他朝她戴着手镯的那只手瞄了一眼道：“你之前既然能一眼看穿那手镯的用途，那想来对神医宗里的物件儿也都有点研究。” “你看看这些是不是神医宗的东西？” 叶灵汐垂眸仔细检查着那箱子里的东西，东西约莫有十几件，看上去有大有小，多是些金银玉器。 “没什么太大价值。” 叶灵汐把东西看了一遍之后就兴致缺缺地收了手，“都是一些饰品，或者小配件，都是寻常可见的东西，没什么大用处。” 叶灵汐把那箱子重新推到了赫连冥烨的面前，“你就是把这些东西都带回琼都去，也就能摆在国库里充当古董。” “有的工艺太差，估计想卖出去都难。” 叶灵汐实话实说，赫连冥烨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或者沮丧的模样，转手又把他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那个物件递给了叶灵汐。 “那这个东西呢？” 赫连冥烨问：“这东西看上去明显设置有机关，还有不少机巧变幻，这是做什么用的？” 箱子里的那一堆都没什么大用处，叶灵汐对赫连冥烨手里那物件儿也没多少兴趣了，随意接过来瞥了一眼她却猛地睁大了眼睛，激动地差点儿没直接蹦起来！ “这是你的人捡回来的？随便捡就捡到了？！” “赫连冥烨，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第241章 你是第几任掌门 第241章 你是第几任掌门 叶灵汐这过分激动的语气让赫连冥烨的唇角都不由微微一抽。 他瞄了一眼被叶灵汐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东西问：“这东西有来头？” “来头可大了！” 叶灵汐取出帕子来，仔细地把那东西缝隙里的灰尘都一点点擦干净，一边摆弄着那东西，一边儿和赫连冥烨说着。 “我这会儿也不好仔细和你说它该怎么用，不过你记住一点儿。” 叶灵汐捏着那东西冲他晃了晃，“有了这东西在手，神医宗遗迹里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等于有一半已经在你的手上了。” 那东西是金属制成的，形状一点也不规则，按动不同的机关还能变幻不同的形状。 赫连冥烨之前是试着想要拆解它，却没找出什么头绪来，听完叶灵汐这话，他心里隐约有了点儿谱。 “这东西是……钥匙？” “聪明。”叶灵汐不吝夸奖地赞了一声，冲他比了个拇指道，“就是钥匙。” “据我所知，神医宗应该是有密库的，很多神医宗的珍宝都收藏在那密库里。” 叶灵汐道：“若是神医宗之后并没有改建，那靠着这钥匙，你就有可能拿到密库里的东西。” 之后没有改建？在什么时候之后？ 叶灵汐话里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让赫连冥烨心里隐隐有些疑惑，不过看叶灵汐这会儿还在一脸兴奋地擦拭着那钥匙，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话里有蹊跷。 他敛眸暗暗掩住眼底的神色，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道：“这钥匙能变幻不同的形状，难不成，你所说的那密库不止有一个？” “那倒不是。”叶灵汐摇了摇头道，“密库是只有一个的，可只要有这钥匙在手，就几乎能轻易打开神医宗的所有机关。” 她把那钥匙凑到夜明珠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说能拿到这钥匙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的原因。” “这钥匙……原本应该一直由神医宗掌门贴身保管的。” 她继任掌门的时候，她师傅亲手把这钥匙交到她的手里，所以她对这钥匙格外的熟悉，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神医宗遗迹都还没有真正现世，这钥匙却已经到了你的手，这还真是老天都站在你这边啊。” 叶灵汐检查了一遍，确认那钥匙已经彻底擦干净了，这才把它递还给了赫连冥烨。 “这个你可要收好了，能不能拿到你想要的《天医本经》这个可是关键。” “反正这钥匙都已经到手了，那我索性也就跟你明说了。” 等赫连冥烨接过那钥匙，叶灵汐这才接着道：“有了这钥匙，进神医宗遗迹去寻找东西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但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天医本经》应该是被收在密库里的，而想要进密库，只有钥匙是不够的，还需要另一样东西。” 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她，就见叶灵汐神色严肃地说道：“还要有神医宗掌门的信物——济世令。” “济世令？”赫连冥烨微微一怔，总觉得这称呼隐约有点儿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人说过。 叶灵汐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没太理会，兀自说着自己的。 “神医宗掌门继任之时，会从上一任掌门的手里继承两样东西。” 叶灵汐朝赫连冥烨手里的那钥匙指了指，“一个就是这个，天机锁的钥匙，这代表上一任掌门把整个天医宗的大权都交托到了新任掌门的手上。” “而济世令，代表的则是天医宗的立宗之本——悬壶济世，普济苍生。”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济世令落到柳济仁那个人渣的手里，怕是只会成为他敛财的工具。” “连医德人性都没有的人渣，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天医宗的掌门。” 赫连冥烨淡应了一声，“或许就是因为他心虚，所以才故意把天医宗改成了神医宗。” 他这话话音未落，叶灵汐的眼神就削了过来，“那更气人好吧！好好的天医宗，凭什么被他改成这种名字！还神医呢，他也配！” 叶灵汐每次提起柳济仁情绪都会有些失控，一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的模样。 赫连冥烨之前就注意到了，所以看到她现在这反应倒是也见怪不怪。 “现在天机锁的钥匙有了。”赫连冥烨道，“如果真如你所说，要进神医宗遗迹里的密库需要钥匙和济世令配合，那我们到了白麓山脉之后就要尽快把那济世令给找出来了。” 他说着，目光已经落到了叶灵汐的身上问：“那济世令具体是个什么模样你清楚吗？若是能画出个图样来，也好方便派人去寻找。” “清楚。”叶灵汐说着直接拿起了炭笔，从暗格里取出宣纸，伏在那小桌上就仔细画了起来。 赫连冥烨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等叶灵汐画出那济世令的大概模样，他眸中飞快掠过一抹诧异的神色，跟着就从自己的怀里把叶灵汐之前给他的那小木牌给取了出来。 他把那木牌捏在掌心，和叶灵汐画出来的那济世令仔细比对了一番，忍不住开口问：“你之前给我的这‘收尸牌’，就是参照天医宗的济世令做出来的？” “什么收尸牌！”叶灵汐的手一哆嗦，差点儿把刚画好的图都给废了。 “之前都和你说了，那叫济世令！” 叶灵汐警告地瞪了赫连冥烨一眼，这才低下头去继续画，一边画一边说着，“天医宗掌门的济世令是只有一块的，以金玉制成，由掌门保管。” “还有一种木质的济世令，就类似我给你的那种，是专门给天医宗交好的贵宾的。” 叶灵汐道：“就和我之前说的那样，有济世令在手，就等于拿到了天医宗掌门的一个承诺。” “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要命的病症，只要遣人拿着济世令找到天医宗掌门，掌门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去救治。” 叶灵汐傲然地抬眸看向他哼道：“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给你都是你占了大便宜了！别老叫什么收尸牌，听着就掉价。” 赫连冥烨笑了笑，没应她的话，只道：“照你说的意思，济世令由掌门保管，也只有天医宗掌门才有权力把济世令作为承诺的信物送出去。” 叶灵汐颔首，“就是这么回事。” 赫连冥烨的眼底有流光闪过，状似不经意地追问：“那，能把这济世令给我的你……是天医宗的第几任掌门？” 第242章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第242章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第……” 叶灵汐顺口就准备答出来，突然意识到不对，到了嘴边儿的话蓦然顿住，眯起眸瞥向赫连冥烨。 “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帝师大人你是怀疑我的身份了，想要套我的话吗？” “是想套话来着。” 赫连冥烨倒是一点儿没遮掩，大大方方直接承认了。 “可惜这不是没套到吗。” “我又不是没脑子。”叶灵汐哼了一声，“你也没必要试探我，不管我和天医宗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清楚我可以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就是了。” “而且我也没贪得无厌到要把遗迹里所有的东西都据为己有，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之前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拿我用得到的东西。” 叶灵汐显然是不想和他多聊天医宗的事儿，说完这话就把那已经画好的济世令图样递给了他。 “我要是真想算计你，就不会告诉你那天机锁钥匙的用途。” “还真不是我自夸。”叶灵汐傲然地抬着下巴道，“现在这世上，除了我之外估计也没第二个人知道这钥匙该怎么用。” “这么想你运气还真是好的不行。” 赫连冥烨接过那图样看了看，听到她这话，挑眉看向她，“就因为我得到了这天机锁的钥匙？” “这是其一，”叶灵汐道，“还有就是有我帮你。”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不是总听人说什么得某某者得天下吗？你得了我，不说得天下，让你得了这神医宗遗迹里的宝贝还是没问题的。” “我得了你？”赫连冥烨把这几个字喃喃重复了一遍，看向叶灵汐的目光越发显得意味深长，“叶大夫，那你可得记好你说的话。” “放心。”叶灵汐爽快地一挥手道，“我说到做到，等到了白麓山脉，你就知道带我去是有多明智了。” 叶灵汐显然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不过赫连冥烨也没挑破，召了金赫来把那济世令的图样递给他，让他遣人送到白麓山营地去，让人照着这图样搜寻。 等安排好一切重新坐回马车里，他朝叶灵汐伸出手，把那天机锁的钥匙递给了她。 叶灵汐看着被搁在她掌心的钥匙微微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保管？” “你都说了，这钥匙只有你知道怎么用。”赫连冥烨道，“我拿着也发挥不了它的用处，就由你收着吧。” “等到了白麓山脉之后，我会向他们说明，这次搜寻神医宗遗迹的任务，由你全权负责。” 叶灵汐顿了半晌没说话，赫连冥烨本以为她会感动于他对她的信任，没想到她思量了良久之后，只蹙眉问了句，“我要真接下了这活……等回去之后，你会在皇上面前给我请功的吧？” “我这次来主要是找我要的东西，帮你找《天医本经》都只是顺带帮忙，可你现在让我负责所有的搜寻任务……要是只卖力没好处，这活我可不干。” 赫连冥烨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颔首道：“放心，功劳都是你的，只要你做的够好，我回琼都之后会向皇上言明的。” “那行。”叶灵汐把那天机锁的钥匙攥在掌心，算是把这事儿给应承了下来。 “毕竟琼都还有一个对我虎视眈眈的公主殿下呢，我多给自己揽点儿功，等回琼都之后，就算要在皇上面前和她硬刚，我也有底气。” 仔细想想，她现在之所以和姬玄雪那么不对付，主要还是因为赫连冥烨的缘故，叶灵汐就忍不住多看了赫连冥烨一眼，又小声嘟哝了一句，“蓝颜祸水啊。” 赫连冥烨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叶灵汐说这词儿了，张口正准备和她好好说说这茬儿事儿，叶灵汐却压根没给他机会出声，转头就撩开车帘叫了金赫问：“按我们现在的速度，要多久才能到白麓山脉？” 五天。 这是金赫原本预估的时间。 可因为今年多雨，他们走的又多是山道，路上泥泞，又不时遇到泥石堵路不得不绕行，因此路上耽误了些功夫，一直到第七天的晚上他们才赶到了驻扎在白麓山脉山脚下的营地。 营地里的人不算多，统共也不过百十号人，不过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身手都不错，这倒是让叶灵汐放心了不少。 待到赫连冥烨向众人宣布说这次搜寻神医宗遗迹的事由她负责的时候，众人明显都很是诧异，看向她的眼神里也都带着审视的意味。 叶灵汐倒是表现的一派淡定，也没说什么长篇大论的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只道：“我对神医宗比较熟悉，只要你们能保证一切都听我的安排，我可以保证我们能顺利找到《天医本经》。” 这营地的统领名叫王直，听到赫连冥烨说要把搜寻任务交给叶灵汐，他就微变了脸色。 这会儿听叶灵汐把话说的这么满，他只觉得叶灵汐这是狂妄自大，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叶大夫，我不怀疑帝师大人看人的眼光，他选择你来负责搜寻任务，想来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说你是大夫，又熟悉神医宗，甚至你说你可以找到《天医本经》，这些我也都信。” “可请你必须明白一点，觊觎神医宗遗迹的，不止是我们天琼国，还有北冥国的人在旁虎视眈眈。” “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止是要找到《天医本经》还需要把《天医本经》完好的带回琼都。” “北冥国的人若是知道我们找到了《天医本经》一定会来争抢，到时候……” “那就是你需要负责的事了。” 叶灵汐蓦然打断王直的话，让王直整个人都不由愣住，“什么？” “我负责的任务是‘搜寻’。”叶灵汐咬重了那两个字，强调道，“简单点儿来说，我只负责带你们找到《天医本经》。把它完好带回琼都，那是你们的任务。” “我是大夫嘛，擅长治病救人，可不擅长什么打打杀杀的，王统领你一看就身经百战，这种护卫的任务就最适合你了。” 王直被叶灵汐的这一番话说地还没转过弯来，就见叶灵汐扬起唇对他粲然一笑，亲切地说道：“王统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第243章 一大清早拉拉扯扯 第243章 一大清早拉拉扯扯 之前几天忙着赶路，叶灵汐虽然一直在赫连冥烨的马车上休息，可那马车上收拾的再舒服，也没有睡在实地的床上来的惬意。 晚上吃过饭，叶灵汐就回到自己的营帐里睡觉去了，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样子。 王直在赫连冥烨的营帐里留了一会儿，听完赫连冥烨的吩咐就离开了。 金赫把赫连冥烨要喝的药端过来的时候，正好和出门的王直撞到了一起。 王直和金赫以前就认识，关系也算是不错，恰好金赫还没进门，他一把拽住金赫的手臂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儿去。 “诶，你干嘛！慢点儿，我这手里还端着药呢！” 金赫紧张地把那装着药的瓷盅护在怀里，拧着眉不满地看向王直，“有什么话你等会儿再说，我这急着给主子送药呢，要凉了药性可就要变差了。” “我就问一句话，耽误不了你多少功夫。” 王直拉住金赫不肯放开，他戒备地朝四周扫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凑到金赫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那个叶灵汐，到底靠不靠谱啊？” “虽说她是帝师大人亲点的，可我之前又没和她接触过，心里实在是没底。” “你不是一直都跟在帝师大人身边的吗？那你对那个叶灵汐应该也有了解的吧？你给我个准话，我也好心里有个数啊。” 金赫闻言斜瞥了他一眼，“主子什么时候用错过人？” “话是这么说，要是普通人那我绝对没疑心。”王直尴尬道，“可那叶灵汐不是个女人吗？长的也还挺好看，我是怕帝师大人他万一是中了什么美人计。” “去你的！”金赫瞪他，“主子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王直这会儿又不是要和他辩论赫连冥烨好不好，他只关心叶灵汐的问题，便催促道：“你就给我个准话，她这人到底怎么样？我能不能信她？” “这次搜寻神医宗的遗迹的事儿事关重大，又有北冥国的人在一旁搅和，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金赫也清楚王直的顾虑，他顿了片刻，琢磨了一下言辞，这才开口道：“叶灵汐这人吧，也说不上是什么好人，锱铢必较，城府极深对仇人又心狠手辣的。” “不过心地倒是不错，能力也是有的，该她出手的时候，她也绝对不含糊。” “你要非让我说她靠不靠谱……那这么说吧。” 金赫看向王直，认真道：“她现在既然和主子说好了她来负责这次的搜寻任务，那她应该是有能力把这任务完成的，就像她说的那样，你配合她就好。” “这么说，她这人能信任？” 王直闻言刚准备松口气，就听金赫道：“能信，现在她和我们一个阵营，她就是能靠得住的。” “不过我提醒你一点。” 金赫话锋一转，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格外严肃。 王直看着他那一本正经地模样，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就听金赫道：“千万别得罪她。” “我和叶灵汐接触的也不算多，不敢说对她很了解，但有一点我可以特别肯定的告诉你——得罪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金赫说完这话，也不顾王直是个什么反应，端着药就大步往赫连冥烨的营帐里去，“就这样，不说了，再耽误下去这药都要凉了。” 王直看着金赫进了营帐，转身朝自己营帐走去的时候，他的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心里暗暗琢磨着，不能得罪她，那意思就是得一切都顺着她来？ 常年都在军中的糙老爷们也没什么和女人相处的经验，王直思量了一夜，最后下了结论，反正当祖宗一样供着总不会有错的！ 他有了这觉悟之后，也很快就付诸了行动。 第二天早上，叶灵汐刚从营帐里出来，就见王直在她营帐门口守着，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叶大夫早！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叶灵汐微微怔了一瞬，很快回过神了，笑着点头，“睡的挺好，之前赶路一直在马车上休息，哪儿能睡的舒坦，昨晚总算是睡了个安生觉。” “王统领，你这么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直这么主动热情的，叶灵汐也不好对他摆什么冷脸，客气地问着，“难道是又在神医宗遗迹附近寻到什么东西了？” “没有没有。”王直摆手道，“这次的搜寻任务需要叶大夫你来负责，劳心劳力地，我是怕你要是没休息好，影响了状态可就不好了，所以特地来问问。” 王直笑道：“既然叶大夫你休息地好，那我也就安心了。” “早饭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要不你先用早饭？等吃过饭之后，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如何？” 叶灵汐本来还在疑惑王直怎么这么一大早的就来堵她的门，这会儿倒是有点儿想明白了，琢磨王直这估计是心急想要知道她准备怎么去找《天医本经》，不好意思直接问，所以来套近乎，变着法子的催促。 他这心情叶灵汐倒是也能理解，再者她这会儿也是真的饿了，所以一听王直说用早饭，她就果断应了下来。 “好啊！那我们先去吃饭。” 这临时营地没那么多的讲究，基本都是大锅饭，要吃什么自己过去取就是了。 叶灵汐本来是准备跟着王直一起去取饭的，却不料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王直给拦住了，“叶大夫你是从琼都来的大小姐，哪儿还要劳你亲自去取饭，你稍等，我这就把饭菜给你端过来。” 说完压根不给叶灵汐拒绝的机会，转身一溜烟就跑远了。 叶灵汐看着他的背影，愣在原地疑惑地皱了皱眉，总觉得这王直热情地有点儿过分了。 等王直把早餐给她端过来的时候，叶灵汐看向他的眼神就越发地怪异了。 王直却没有觉得有哪儿不对，还热情地和叶灵汐说着，“那大锅饭饭糙，口味也重，我怕叶大夫你吃不惯，特地命人给您做了小灶，您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叶灵汐一看那餐盘上摆着金灿灿的小米粥，还陪配着两荤两素四道菜，荤菜甚至还有一道酥炙兔肉，眼角不由微微一跳。 “王统领，这早餐太丰盛了，对我这么特别照顾，实在不合适。” “诶，有什么不合适的！”王直说着端着那餐盘就要往叶灵汐的营帐里面送，“叶大夫你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千万别和我客气。” “王统领，你等等……” 叶灵汐一急之下伸手拽住了王直的胳膊，“你的心意我领了，可……”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被人打断。 叶灵汐循声望去，就见赫连冥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这会儿就站在不远处，正冷眼看着他们。 “一大清早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第244章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第244章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帝师大人！”王直一看到赫连冥烨立刻紧张地站直了身子，急着想要解释，“我，我这是……” “王统领来给我送早饭。” 叶灵汐从王直的手里把放着早餐的托盘接了过来，皱着眉道：“我是觉得，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用不着对我这么特殊照顾，还特地给我开小灶。” 赫连冥烨走到叶灵汐的面前，垂眸看了一眼那餐盘上放着的饭菜，目光转向王直的时候，隐带了些冷意。 王直尴尬地挠了挠头，干笑道：“我这也是担心那大锅饭太糙，怕叶大夫会吃不惯，所以才……” 赫连冥烨眯了眯眸子，“你就只是送饭过来？” “啊？是啊。”王直下意识地应下。 看着赫连冥烨脸上那沉肃的神色，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忙补充道，“我真的只是怕叶大夫没吃好影响身体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赫连冥烨应了一声，淡声道：“你也去用早饭吧，吃过饭之后就到主帐去，一起商议下一步的安排。” 王直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哪儿还敢再耽误，和叶灵汐招呼了一声之后转身便走。 “诶，你等等，这早饭……” “他既然给你送来了，你吃就是了。” 赫连冥烨说着走到她的营帐前，撩开营帐门口的帘子示意她进去，“别在外面站太久，一会儿早饭都要凉了。” 叶灵汐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已经跑远的王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又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经过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她还顺口招呼了一句，“你早饭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就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好。”赫连冥烨说着就跟着她进了营帐。 跟在他侧后方的金赫正要跟进来，就听赫连冥烨又交代了一句，“去给我端碗粥过来。” 一句话把金赫支走之后，他才放下了帐帘。 金赫满脸见鬼的表情，暗暗琢磨着主子之前不是用过早饭了才出来的吗？怎么这就又跟着叶灵汐一起吃饭去了？ 不过这话他可没胆子多嘴问出口，没敢再耽误，转身就跑去给赫连冥烨盛粥去了。 “我就跟你客套一句，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和我客气啊。” 进了营帐也没外人了，叶灵汐把早饭摆上桌，一边示意赫连冥烨过来吃，一边低声嘀咕着，“说我和王统领拉拉扯扯不成样子，你这大清早的就来我营帐里，你也真不怕别人在背后嚼你舌根啊。” “他们不敢。”赫连冥烨在桌旁坐下，从善如流地回道，“而且和我王直不一样。” 叶灵汐听乐了，“都是男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都是男人，他有哪里比我强吗？” 赫连冥烨一句话让叶灵汐猛地一噎。 还真是，地位，权势，能力，甚至是外貌，不管是从哪方面比赫连冥都能轻松碾压王直。 可她说的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啊！她又不是要拿赫连冥烨和王直来比个高低的。 叶灵汐郁闷地盯了他一会儿，拿起筷子准备开始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能反击他的点，哼了一声，“他至少比你命长啊！” 这次轮到赫连冥烨没声了。 叶灵汐看他安静地坐在那儿，低着头眼睫垂敛，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却能脑补出他一副黯然的模样，心里不由一软，咳了一声把话题给岔了过去。 “吃饭吃饭，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商议接下来的计划吗？” 叶灵汐夹了一块兔肉刚咬了一口，赫连冥烨抬起头来低声说了句，“没筷子……” 叶灵汐的眼角一抽，垂眸看了眼已经被她用过的筷子，那一口兔肉咬在嘴里，一时间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好在金赫及时过来送粥了，连带着还给赫连冥烨带了新的餐具，总算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赫连冥烨从他手里接过碗筷，不等金赫说话，又接着道：“这边不用你伺候了，你也去用早饭吧，我和叶大夫用完早饭之后就去主帐了，你一会儿去主帐等我就好。” 主子你硬要陪叶大夫再吃一遍早饭也就算了，怎么我也要跟着被安排去吃第二遍啊！ 金赫在心里哀嚎，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还好及时低下了头去，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叶灵汐是真的饿了，低着头吃菜，也没注意到金赫的异样。 等金赫出了营帐，她这才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道：“说起来，之前一直没找到时机问你，正好这会儿就我们两个人，我也就不绕弯子，直接问了。” “你这次来，只带金赫一个亲信不行的吧？” 赫连冥烨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之后才道：“我的贴身侍卫，这些年来都只有金赫一个。” “我不是说那个。”叶灵汐加重了语气道，“这次你把搜索神医宗遗迹的任务全权交给我，不止是因为我熟悉神医宗吧？” 叶灵汐停住筷子，看向他的眼神无比凌厉，“别忘了，我是大夫，你的身体状况是瞒不过我的。”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顾忌着怕接下来的话被旁人给听到，目光警惕地往营帐四周扫了一圈，仔细感知了一下，确认周围应该没人偷听，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是你体内的那两种毒。” “你回琼都的时候，我就察觉出你的状态不太对，给你诊脉之后就确定了，你身上那两种毒应该是同时发作过。” “我没猜错的话，你体内那毒发作应该是有周期性的，每隔一段时间，你体内两种毒性就会同时发作一次，两种毒素在你体内互搏，对你身体的伐害可想而知。” 叶灵汐眯起眸沉声道：“你能撑下来保住自己的小命就算是万幸了。” “而且我没诊错的话，那两种毒再次同时发作，应该就是最近这几天。那毒万一发作起来就是致命的，现在又有北冥国的人在一旁盯着，如果让他们发现你身体有异样，再来趁你病要你命那可就糟了。” 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我以为你把搜寻神医宗遗迹的任务交给我，就是为了避免你自己和北冥国的人碰上，以防万一发病露出破绽让他们看到……难道我猜错了？” 第245章 现在还不是该我死的时候 第245章 现在还不是该我死的时候 “我体内那毒确实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 赫连冥烨放下手里的筷子沉声道：“最开始的时候，发作的频率还比较稳定，基本每三个月发作一次。” “随着中毒的时间越来越长，那毒发作的也就越频繁。特别是最近两年，这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难以估算。” “我上次毒发的时候，还好是贺承在跟着，到紧要关头他把你在连岳山脉给他的那药方拿了出来，所以毒发的时候算是有惊无险。” “仔细算算，现在离我上次毒发，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赫连冥烨脸色沉凝，看向叶灵汐问，“你能确定具体的毒发时间吗？” “我上次给你诊脉的时候，看出应该就在最近。” 叶灵汐的筷子倒是没停，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回他，“一会儿我再给你诊一次脉，看看能不能把时间掐地更准确一点。” “你也快吃。”叶灵汐对着赫连冥烨抬了抬下巴道，“吃完饭再诊脉，又不耽误的。” 不过这会儿赫连冥烨显然是没什么胃口了，拿起筷子半晌也没见他夹一次菜。 叶灵汐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病情给打击到了，还好心地放轻声音安慰了一句，“你也不用那么紧张，这次我在呀，保住你的命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听你这语气，你之前是不知道你最近就要毒发的事儿啊，那你把搜寻神医宗遗迹的事儿全权交给我是……” “你有能力把事情办好。”赫连冥烨说着抬眸看向她，“而且，你也需要拿下这个功劳，当做回琼都之后和公主对峙的筹码不是吗？” 叶灵汐微微一怔，跟着笑着点头应了下来，“那我还要多谢你卖我这个顺水人情了。” “互相帮助，谈不上谢。”赫连冥烨淡然道，“真要谢的话……尽量把我毒发的时间估算地准确一些。” “嗯？”叶灵汐挑起眉来，“你怕北冥国的人借机偷营啊？” “北冥国这次派来的人不少，可我们的人也都是精英，他们要是真想耍什么手段，我们也不惧。” “我只是……”他抿了抿唇，垂眸掩住眼底的神色，双手暗暗紧握成拳，“只是不想自己毒发的样子被别人看到。” 叶灵汐把碗里的粥喝完，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行，我尽量。” 王直给她端来的这几盘菜分量都大，她都已经吃饱了，也只消灭了一小半。 看赫连冥烨面前的粥还有大半碗没动呢，她便催促道：“你快吃啊，吃完我给你诊脉。” 赫连冥烨之前一直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叶灵汐这话，他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粥碗，直接放下筷子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没胃口了。” “这什么大爷脾气。”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句，“心情不好就不吃饭，可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不过看赫连冥烨眉头紧锁，脸上明显带着沉郁的神色，她也没再勉强他去吃那菜，走到营帐门口招呼一名侍卫过来把桌上吃剩的饭菜都收走。 等桌子被收拾干净，营帐里又只剩下了她和赫连冥烨两个人，她这才在赫连冥烨对面坐下，开口道：“手伸出来吧，我给你把把脉。” 赫连冥烨撩起衣袖露出手腕，把手放到了面前的桌上。 叶灵汐伸手搭上他的腕脉，还没细品脉象，唇角就先扬起了一抹笑意来，“我之前给你开的那维持体温的药方，看来你是一直坚持在服用啊。” “效果还挺好，至少现在碰到你，皮肤不至于凉地和碰到冰一样了。” “你开的方子确实有效。” 他知道叶灵汐医术高明，不过她每次展现出来的能力似乎都能高于他的预期。 给长生解毒的那次，还有之前西桐城的疫症……都是无比危急的情况，她却总能化险为夷。 他最近每天都在吃叶灵汐给他开的那维持体温的药，虽说效果没有之前配合她针灸治疗的时候效果好，但维持体温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金赫一直陪在他身边，对他身体的情况可以说是最清楚的。 昨天晚上，金赫还在和他絮叨着说，“对叶大夫这个人我不好评价，不过她的医术，经过这次西桐城疫症的考验，也算是有目共睹了。” “她之前不是说过主子你体内的毒和长生身上那毒系出同源吗？她既然能解了长生身上的一部分毒，那说不定她也能把主子你身上的毒给治好呢？” “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好，主子你要不去试试……” 试试？ 赫连冥烨浅眯起眸子，试了又怎样，就算是能治好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 “换只手。” 叶灵汐突然出声打断了赫连冥烨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伸出另一只手让叶灵汐诊脉，跟着状似无意地问：“叶大夫，你之前说，我现在已经是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随时都可能会死。” 叶灵汐有点儿不明白赫连冥烨突然提起这茬儿是个什么意思，挑眉看向他点了点头，“对，现在还是这结论没变。” “不是我吓唬你，”叶灵汐哼道，“你得庆幸你运气好，这次还好是我在，不然这次毒发就能让你彻底躺平到棺材里去了。”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我有吃药的。” “那我也告诉过你，你现在用的那药就是吊着命而已，治标不治本。” 她说完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都带了点儿幸灾乐祸的得意意味，“怎么，现在是舍不得死了，改变主意想要好好治你身上的毒了吗？” “我身上的毒，没必要费心去治的。” 赫连冥烨还是之前那套说辞。 不过叶灵汐早已经习惯了，现在见怪不怪，撇了撇嘴，连话都懒得说了。 她收了手，正准备和赫连冥烨细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听赫连冥烨突然说了句，“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我现在还舍不得死。” 他扯了扯唇角，叶灵汐隐约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自嘲的意味，“或者该说，现在还不到该我死的时候。” “叶大夫，只是吊着命也好，能用药帮我再续一段时间的命吗？” 第246章 我要知道真相 第246章 我要知道真相 叶灵汐都要被他这话给气笑了。 “赫连冥烨，我看你不是身体有问题，是这儿有问题。” 叶灵汐抬手在自己的太阳穴处点了点，“一边儿说不让我给你解毒，一边儿又说让我帮忙给你续命？”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觉得怪得慌吗？” “我是个大夫，不是神仙，不让我给你结解毒，还要我保证能保住你的命，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有。” 赫连冥烨掷地有声的回答把叶灵汐到了嘴边儿的话都彻底给堵了回去。 “只要你不想我死，就一定能想到办法保住我的命，我信你有这个实力。” 赫连冥烨说完这话，跟着反问了一句，“难道你对自己的医术还没有信心？” “你少拿话激我。” 叶灵汐哼了一声，皱眉看着赫连冥烨，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又开口问：“你既然把条件提出来了，先不说我到底接不接这活，你先把你能给我的报酬列出来吧。” “之前去西桐城救治灾情是为了西桐城的百姓，算是我身为医者济世的本分。可对你……” 叶灵汐眯起眸子，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我可没有一定要给你看病的义务。” “我给你的那济世令，是在你性命垂危的时候用的，你拿着那济世令也不代表我就要成为你的私人大夫。” 叶灵汐抬起下巴瞥着他，“所以，说说看吧，我要是真能一直帮你续着命，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赫连冥烨平静反问。 叶灵汐仔细想了想，摇头，“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所以现在就看你给出的价码能不能吸引我了。” “整个穹冥山庄都给你如何？” 叶灵汐闻言一怔，“整个穹冥山庄？” “对，”赫连冥烨颔首，“整个穹冥山庄，包括山庄里所有的物件，我死了之后，都是你的。” “嘁。”叶灵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说让我给你续命，又说你死了之后穹冥山庄才给我，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我想得到穹冥山庄，就只能盼着你早死。可你要是早死了，等于我们这交易就不成立，你耍我呢？” 叶灵汐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眯起眸子一脸戒备地瞅着他，“我说帝师大人，这不会就是你故意给我挖的坑吧？想空手套白狼？” 赫连冥烨闻言失笑，“一个穹冥山庄，我还不至于舍不得。” “而且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赫连冥烨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多还有一年……” “既然你不放心，那我们可以商定时间，一年之后，无论我是生是死，穹冥山庄都是你的。” 赫连冥烨道：“我可以给你立下字据。”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怕你耍诈。”叶灵汐敛眸想了一会儿道，“不过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不出意外的话，我那堂姐叶清婉出嫁的时候，也就是我回叶家的时候。” “我们忠国公府虽说比不上你穹冥山庄，但也不差。”叶灵汐道，“你就算把穹冥山庄都给了我，对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吸引力。” “而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叶灵汐撇了撇嘴道，“你可别忘了，那穹冥山庄本来就是皇上赐给你了，到时候皇上要是非要把宅子收回去……那时候说不定你都已经挂了，那我找谁说理去？” “所以只是一个穹冥山庄还不够，你要不要再加点儿别的筹码？” “别的……” 赫连冥烨沉吟了片刻，再抬头看向叶灵汐的时候，眼神隐中带了些挑衅的意味，“我能给，不过最后能不能得到，那得凭你自己的本事。” 他这样的语气，反倒是勾起了叶灵汐的好奇和争胜心，“什么东西，你倒是先说说看。” “天机阁的掌控权。” 赫连冥烨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叶灵汐惊地猛地站起了身来。 “天机阁？那个号称天下第一暗杀情报组织天机阁？！” 赫连冥烨颔首，“就是那个天机阁没错。” “我可以把天机阁阁主的天机密令给你。”赫连冥烨笑看向她，“不过能不能坐稳这位置，可就凭你的本事了。” “毕竟天机阁里的人都是刀头舔血过日子，他们只臣服于实力。” “不是，你等等！” 叶灵汐抬手打断他的话，脸上的表情明显还很是震惊，“天机阁阁主的天机密令怎么会在你的手里？难道你就是……” 天机阁阁主？！ 可天机阁阁主的真实身份一直成迷，毕竟天机阁的人做下了不少的血案，若是阁主的身份暴露，绝对会成为所有江湖中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赫连冥烨如果真的是天机阁的阁主，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这身份告诉了她？ 他就不怕她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吗！ “那是我捡来的。” 叶灵汐还在懵着，就听赫连冥烨开口回了句，“随手捡到的牌子罢了，你要是真的有兴趣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说着还真作势伸手就要去摸令牌。 叶灵汐忙倾身过去一把按住他，“你给我收好！我现在不想要！连看都不想看！” “是吗？”赫连冥烨语气遗憾地说着，“我本以为你会对这个有兴趣呢，可惜了……” 叶灵汐的眼角都克制不住地跳了跳，这身份一旦挑明了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大雷！ 她都快被这消息给炸懵了，偏偏当事人竟然还和没事人一样！ 什么捡来的天机密令？那东西又不是什么石头草叶，能是随便就能捡到的吗？当她是傻子呢！ 叶灵汐盯着他，气地牙痒。 不过仔细一琢磨，赫连冥烨既然说出那天机密令在他的身上，那等于就是承认了他是天机阁阁主这个身份！ 她可不想拿到天机密令接手天机阁那烫手山芋。 不过……赫连冥烨有这一重身份在，或许还真能帮上她的忙。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心里暗暗有了决断。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开口道：“看你给的这条件，还算你有点儿诚意。” “那我们就把话说回正题上。” 叶灵汐道：“让我答应给你续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赫连冥烨似乎早料到她会提这茬儿，脸上神色半分未动，“你说。” 叶灵汐也没再和他客气，开门见山把自己的条件提了出来。 “第一，你让我给你续命，就等于是把你的命彻彻底底交到我手上。以后，关于你治疗事情，比如日常用药之类，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不许旁人插手，也不许对我的治疗方法有任何的疑问。” “第二，”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明显沉了下来，“我要你帮我查一件事。我父母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要知道真相。” 第247章 我要对你负责 第247章 我要对你负责 “要查你父母的死因？” 赫连冥烨挑眉道：“你确定？我原本以为，你会更好奇当年到底是谁害了你。” “那个我自己会查。”叶灵汐对这事儿倒是胸有成竹，“我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摸清楚真相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显然是无意多聊这个话题，说完这话就把话题又扯回了正题上。 “我也就这两个条件，你要是答应，我们就算谈成了。” 叶灵汐道：“以后你的身体情况就由我来全权负责，只要你按我制定的方法来治疗，我就可以保证你性命无虞。当然，只保证你不会病死，要是你遇到什么刺杀之类的，那我可管不了。” 赫连冥烨垂眸思量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好，我答应。” 叶灵汐闻言脸上就露出了笑意来，一点儿时间都没多耽误，立刻拿了笔墨来写下了一份字据。 她提的那两个条件，包括赫连冥烨承诺的要把穹冥山庄和天机密令都给她的条件也都加了上去。 字据一式两份，两人在那字据上按了手印，一人一份把那字据收好。 叶灵汐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则是在暗笑。 赫连冥烨几次拒绝让她给他解毒，以至于现在她都懒得再提那茬儿事儿了。 不过，现在既然他把他的命都交到她的手上来了，她要怎么治，那不都是她自己说了算的，哪儿还管他乐不乐意。 原主的母亲黎曦耗费了八年都没有研制出解毒的办法又怎样？ 黎曦不行，她未必就不行。 反正至少有一年时间呢，就算她没能彻底给他解毒成功，也足够她把他身上的毒给研究个透彻。 叶灵汐眯起眸子盯着赫连冥烨，那眼神儿宛如盯着砧板上的肥肉。 赫连冥烨哪里会不知道叶灵汐的那些心思，不过他也不觉得叶灵汐能在一年的时间内就把他的毒给解了，所以也就没再多言，打算放手由着她折腾去。 他既然答应和叶灵汐定下这约定，就表示他对叶灵汐的医术是信任的，至少……信任她能保住他一年的性命。 至于一年之后…… 赫连冥烨的眸中飞快掠过一抹凌厉的暗色，但很快被他给遮掩了过去。 叶灵汐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整理好情绪之后就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看向赫连冥烨道：“行，字据写好，那我们就继续说回你身体的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你体内毒性发作，应该是在三天后。” 叶灵汐问：“神医宗遗迹具体是什么时候现世，现在有准确的时间吗？” “之前似乎是测算出了时间的。”赫连冥烨道，“不过最近又说星象有变，所以又不确定了，只推测应该也就是最近几日。” “不确定性太强啊。”叶灵汐眯起眸子皱眉思索了片刻，最后做了决定，“那我就用药尽力压制，把你体内毒性的发作时间往后推吧。” 赫连冥烨还真没想到叶灵汐连这都能做到，不过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想来应该也是对这方法有自信的。 他没怀疑叶灵汐的说辞，只问：“往后推延的话，最多能推延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推迟一个月应该没问题。”叶灵汐谨慎地回道，“只要不接触过重的寒气，引发你体内寒毒反噬，就不会有意外。” “现在正是夏天。”赫连冥烨道，“想来就算是气温骤降也不会降的太厉害，会接触到过重寒气的可能性很小，既然你能保证延时一个月，那就用药吧。” “我也是这么想。”叶灵汐颔首道，“一个月足够我们把神医宗遗迹搜索一个遍了，到时候只要避开了北冥国的人，你就算毒发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看赫连冥烨没有反对的意思，叶灵汐就算是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 不过她这次倒是没有急着开药方，而是谨慎地问：“除了我给你开的那维持体温的药之外，你还一直在服用其他大夫开的药吧？” 叶灵汐道：“就是能压制你体内毒性，帮你吊着命的那种药。” 赫连冥烨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颔首承认，“贺承你之前是见过的，他的哥哥贺泽也是位用药高手，我日常服用的方子，就是他配出来的。” “哦……”叶灵汐恍然点头，“那他等于也是你的专属大夫了吧？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他？” “他被我派出去办事了。”赫连冥烨道，“是个挺麻烦的差事，路途又远，单是来回路上都要需要耗费不少时日。” “不出意外的话，等我们再回到琼都你就能见到他了。” “我对见他本人没兴趣。”叶灵汐摆了摆手道，“重要的是他开的药。” 叶灵汐说到这儿，微微顿了一下，挺直身子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强势的姿态来，“我之前就说了，我答应给你续命的前提就是一切治疗都按我说的来，旁人不许插手。” “以后你怎么和那个贺泽说我不管，总之以后他不能对我的治疗方法指手画脚。” “还有。”叶灵汐加重了语气强调，“现在起，你不能再服用以前的药，我会给你开新的方子，一切按我的方子来。” “你也别觉得我强势霸道。”叶灵汐还给自己解释了一句，“万一我开出的药方和你之前用的那药方相冲，你又同时喝了两种药，那可是会要命的。” “还有，之前你用的那方子，一会儿让金赫给我送一份过来，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才好再给你开新药，免得药性有影响。” 叶灵汐一说起治疗的事儿就很是严肃谨慎，把任何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都考虑到了。 赫连冥烨也知道叶灵汐这是对他负责，自然也不会反对，爽快地应了下来。 “那就先这么定。” 叶灵汐说着站起了身来，“走吧，你之前不是都说了要去主帐商量之后的行动计划吗？” “我们都耽误那么久了，再不过去金赫他们怕是都要等急了。” 她这话话音还没落呢，就听营帐门口突然传来了金赫的声音。 “主子！有紧急情况！” 赫连冥烨扬声示意他进来，金赫撩开帐帘，快步走到赫连冥烨身边，压低了声音禀道：“刚才有探子来报，之前您让我们搜寻的那神医宗济世令，被北冥国的人拿到了！” 第248章 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第248章 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赫连冥烨还不及反应，叶灵汐已经猛地站起了身来，急声问：“你确定济世令已经被北冥国的人拿到了？” “确定。”金赫说着从怀里把叶灵汐之前画的那张济世令的图样给拿了出来，“拿到这图样之后，我就已经吩咐让人去找了，还特地交代了不要太张扬，以免被北冥国的人察觉。” “这些日子，去神医宗遗迹附近探查的探子们也有带回来一些东西，但都没有和那济世令模样类似的。” “昨天有探子进山去查探，发现北冥国派出了一支足有十几人的小队在行踪诡秘，他感觉事情有异，就隐身在暗中查看，昨夜一夜都没回来。” “今天早上，那些人似乎是真的找出了什么东西，因为太过激动，他们把那东西擦干净了之后还特地对着阳光看了看，所以探子正好把那东西给看了个仔细。” “他之前就看过叶大夫你画的这图样，经过比对之后，觉得那应该就是济世令没跑了。” 叶灵汐闻言眉头都皱了起来，“那济世令现在已经被北冥国的人给带回去了吗？那探子呢？他现在人在哪儿？” “北冥国派出的那小队人多，那探子当时孤身一人，也没敢妄动，看清楚那是济世令之后他就立刻回来报信了。” 金赫回道：“我这也是刚得到消息，他这会儿还在主帐那边候着呢。” “把他带过来。”叶灵汐急着想要把事情给彻底问清楚，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忙摆了摆手道，“算了，不用了，反正正好要去主帐那边儿，我自己过去找他！”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金赫和赫连冥烨，自己率先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金赫透过那晃荡的帐帘缝隙，看着叶灵汐快步走远的背影，整个人都还有点儿懵，忙转头朝赫连冥烨看去，就见赫连冥烨这会儿才不急不缓地站起了身来。 “主子，”金赫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不对劲儿啊，我怎么觉得叶大夫对这神医宗遗迹的事儿比我们还上心呢？” “能不上心吗？那遗迹里可是有她要的东西。” 赫连冥烨边缓步往外走边说着，“若是那些东西真的被北冥国的人给捷足先登拿到了，她怕是会第一个跟北冥国的人打起来。” 金赫隐约从赫连冥烨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笑意，可仔细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眼看赫连冥烨已经走出了营帐，他也不敢再耽误，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赫连冥烨和金赫赶到主帐那边儿的时候，正好听到叶灵汐问话的声音，“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吧？” “我确定！” 那探子的语气十分笃定，“那形状和那图样上画的别无二致！北冥国拿到的那令牌是碧绿色的翡翠制成的，镶着一圈金边，连上面的济世令三个字也是用金子镶出来的。” 那探子道：“他们当中那个领头的拿到那令牌之后特别激动，我还听到他亲口说，得了那济世令，等于整个神医宗的所有的珍宝都已经在他们囊中了，他们为了挖出那牌子可是忙活了大半夜呢，不会有假的！” “怎么可能！”叶灵汐震惊地喃喃道，“天……神医宗济世令的事按说这世上应该只有我知道才对，难不成这数百年过去了，这世上还有天医宗的门徒？” “你说的那个，他们当中领头的人，具体是个什么模样？” 那探子回着叶灵汐话的时候，赫连冥烨已经走到了叶灵汐身边。 听到叶灵汐那句喃语，他微微侧眸朝叶灵汐看了一眼，眸中有探究的神色闪过，目光跟着落到了那探子的身上，追问：“之前有见过他吗？” “没有。”那探子皱着眉摇头道，“北冥国很早之前就派人在白麓山山脚下驻扎了，我之前也去他们营地附近探查过，那营地里的几个将领我都挺熟悉的。” “可今天见到的那个他们当中领头的人，我却很面生。” 王直听到这儿，上前一步向赫连冥烨禀道：“之前我们有接到线报，说北冥国派了一位医术高深的神医来，算算时间，那神医应该也就是昨天到的。” “神医？”赫连冥烨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又问那探子，“你刚才说的那个他们之中领头的人，具体是个什么模样？” “那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穿着一身特别显眼的白色衣服，个头挺高，长相很周正。”那探子仔细回忆着，“他的左颈处有一块褐色的胎记，约莫有婴儿的拳头大。” “王统领应该没有猜错，我有听到北冥国的那些人叫他池大夫。” “池大夫？”赫连冥烨微微一惊，“莫非是引魂九针池三郎……池寒？” “池寒？”叶灵汐听着这古怪地名字，立刻转头看向赫连冥烨，“你认识他？” “因为身上这寒毒的缘故，我幼时被人带着，几乎寻遍了天下的名医，但凡是有些名气的大夫，我基本都认识。” “池寒的医术高超，针灸术出神入化，引魂九针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针法，相传可活死人，肉白骨，能救人安魂，亦可夺魂索命，因为他用的那一套针法只用九根金针，所以被称为引魂九针。” 赫连冥烨微微眯起眸子仔细回想着，“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十几年前见过池寒，按年纪推算的话能对上，而且池寒池大夫的脖子上也确实有块胎记。” “池家是北冥国的人不假，可池寒一向只一心钻研医术，从来不掺和政事的，这次怎么会破例了……” “引魂九针……” 叶灵汐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儿耳熟，可一时间又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 她琢磨了半晌没想出什么头绪来，索性也不多想了，转向那探子问：“他们是在哪儿找到那济世令的？你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赫连冥烨闻言转头看向她，“你要现在就去？” 叶灵汐点头，“事不宜迟，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神医宗都已经毁了，他们却能那么准确的把济世令给找出来，而且似乎还很清楚济世令的用法……这怎么想都不对劲，我必须得把这事儿给弄清楚才行。” 第249章 擅闯者必死 第249章 擅闯者必死 “可是……”一旁的金赫忍不住开口道，“神医宗遗迹随时都有可能现世，那济世令都已经落到北冥国的人手里了，我们不是应该想办法尽快把济世令给抢回来吗？” 金赫听赫连冥烨说起过那济世令的重要性，所以知道济世令落到了北冥国人的手里，他已经有点儿急了。 “不管那个池大夫到底是什么目的，既然是他拿走了济世令，那我们从他手里再把济世令给抢回来不就行了？没必要再去浪费其他时间去……” 金赫的话刚说了一半，叶灵汐凌厉的目光就扫到了他的身上。 “没必要？” “神医宗都已经灭亡了几百年了，神医宗遗迹附近，你们派了探子搜索了那么多遍都没把济世令给找出来，那池寒怎么会那么清楚济世令所在的地点那么轻易就把济世令拿到手了？” 她说完这话，又转头去问站在营帐中间的那探子，“你一路跟着他们，那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他们是一路搜寻，运气好正好找到了济世令，还是一开始就锁定了目标，直接奔着济世令去的？” 那探子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谨慎地回道：“他们一行十几人，我尾随在他们后面，怕他们发现我也没敢跟的太近，所以不敢特别确定。” “他们一路也是走走停停，看上去像是在搜寻的样子，但是他们又和我们平日去山里搜寻不一样。” 那探子道：“我们去山里的时候，一般是发现有可疑的地方就停下去周围仔细探查，他们不是。” “那个池寒池大夫的手里是拿着有什么图纸的，他们似乎是按着那图纸上指引的线路在前进，一路上停留的时候，像是在找类似路标的东西。” “对了！”那探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抬高了声音道，“他们还有一个特别可疑的地方。” “一般我们进山去搜寻，最多带点防身的东西和干粮，可他们进山却还带了香烛纸钱。” 他这话一出，别说叶灵汐了，营帐里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了讶然的神色。 “香烛纸钱？”叶灵汐皱起眉问，“你确定？” “确定！”那探子道，“就他们停下来开始挖掘之前，那个叫池寒的还特地上了一炷香插在地上，还跪下去磕了几个头。” “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在用什么巫术邪法想要判明神医宗遗迹的具体位置。” 知道济世令的真正价值，能准确找到济世令所在的位置，挖掘之前特地焚香叩首表现的似乎还挺谦恭…… 难不成，那池寒真的也和天医宗有什么源缘？ “不能耽误了。”叶灵汐这会儿是一刻也等不了了，立刻道，“你现在就带我到他们挖出济世令的地方去。” 那探子朝赫连冥烨看过来，赫连冥烨微沉吟了片刻，颔首道：“你带路吧。” 他说完转望向叶灵汐，“我和你一起去。” “现在是白天，又是大夏天了，阳光正烈，你跟我一起出去……” 他身上那毒，虽说有寒毒压制，但接触强光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可赫连冥烨的态度却格外的坚决，“没关系，我都习惯了，而且山中林木茂盛，多荫凉，无妨。” 叶灵汐看他坚持，也就没再多言，点了点头就示意那探子在前领路，“我们现在就出发。” “主子！”金赫看赫连冥烨也要跟着去，立刻就跟上了，可心里还是觉得没必要跑这一趟，忍不住又小声嘟哝了一句，“我们就不能直接去抢吗？” “现在不是能不能把济世令抢回来的问题。” 叶灵汐冷声回道：“济世令是很重要，但现在天机锁的钥匙在我们手里，他们哪怕拿到了济世令，也不能让济世令发挥出什么特别的效用。” “想把济世令抢回来，大可以等到神医宗遗迹现世之后，北冥国的人必然会带着济世令前往神医宗遗迹的，到时候想要把济世令给抢回来，我们有得是机会下手。” “我之所以要去实地查看，就是要把事情弄清楚，我要查清楚，那个池寒到底对天……对神医宗的事情知道多少。” “你不是都知道那天机锁钥匙的用途吗？”金赫撇了撇嘴道，“那那个池寒知道济世令所在的位置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不，很奇怪。”叶灵汐的声音又冷又沉，让金赫的心里都不由一惊。 金赫惊讶地朝叶灵汐看去，就听她道：“这世上，知道那天机锁钥匙和济世令用途的人……按道理来说，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其他知情者……早该死绝了几百年才对。” 金赫听着她那话后背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颈都一阵阵地发凉，“你怎么说的那么邪乎！” “邪乎？”叶灵汐冷冷勾了勾唇角，“你最好是从现在就开始祈祷，那池寒能找到济世令只是因为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若是他真的和我一样，知道神医宗遗迹的秘辛……” 叶灵汐冷眼朝金赫瞥过来，“那神医宗遗迹被埋了几百年，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找到真正的神医宗秘宝？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以前不是因为被埋藏的深吗？”金赫满脸茫然，“这次也是因为马上有地龙翻动，所以神医宗遗迹才会现世啊，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就算想找，也没人能找到吧？” “现在还没有地龙翻动，你们都已经能大概确定神医宗遗迹的位置了不是吗？” 叶灵汐都懒得吐槽金赫，“你们既然都能找出范围来，那早几百年前，难道就没人能找出大概的范围然后想办法挖掘吗？” “这数百年间，确实有人一直想要找到神医宗遗迹，寻到其中的秘宝。” 赫连冥烨道：“但没有人能真的深入神医宗遗迹，最多也就同我们现在一样，寻到一些价值不大，可有可无的东西。” 赫连冥烨说着朝叶灵汐手上戴着的那手镯瞄了一眼，“这次天机锁钥匙意外现世也就罢了，竟然连济世令也一起现世……” “不可能只是因为巧合。”叶灵汐打断他的话，十分笃定地说道，“至少那济世令不是因为巧合出现的。” “你觉得我现在去查的这些事情根本无所谓……”叶灵汐侧眸瞥向金赫道，“那我也不怕告诉你。” “这几百年来，没人能真正进去神医宗遗迹，一来是因为神医宗遗迹没有真正现世，二来是因为天机锁钥匙和济世令没有集齐。” “我也不是吓你，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池寒如果只是知道济世令的所在，倒也还好，可他若是和我一样知道神医宗里的诸多秘辛……” 叶灵汐抿了抿唇，冷声道：“那我们想要进神医宗遗迹寻找《天医本经》就会困难重重。” “天机锁钥匙，掌管的是神医宗里的秘宝，济世令，掌管的则是神医宗里的一切暗藏机关。” “神医宗的前身，天医宗的第一任掌门极其擅长机关术，整个天医宗都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一座巨大的机关城。” “持济世令者掌生死，擅闯天医密库宗者……必死。” 第250章 天医宗第三代掌门 第250章 天医宗第三代掌门 叶灵汐是一刻都不想多耽误，由那探子在前面带路，用最快的速度朝济世令的出土之处赶了过去。 金赫听了叶灵汐刚才那一番话之后明显是被唬住了，这会儿也不敢再废话了，安静地紧随在赫连冥烨身边。 几人身手都不错，纵然山路崎岖，他们行进的速度也不算慢，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那探子就将他们领到了目的地。 “就在前面。”那探子警惕地往周围扫了一圈，确认北冥国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才示意叶灵汐和赫连冥烨他们跟上来。 他一边带着叶灵汐他们往前走，一边说着，“前面有一棵特别大的柏树，他们就是在那柏树的树根附近把济世令给挖出来的。” 叶灵汐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说实话，她上辈子是经常泡在山林里的，天医宗周围的山林，她更是熟悉的如同自家院子一样。 那探子一说济世令是在大柏树树根附近被挖出来的，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底，不过因此也是越发地疑惑。 济世令一般都是由掌门贴身保管，这边和天医宗所在的位置相背，柳济仁就算慌不择路的要逃命，也不会往这边儿山上逃才对，好好的济世令怎么会无端落到这种地方？ 她心里还在暗暗琢磨着，想的正出神的时候，就听那领路的探子惊讶地叫了一声，“他们竟然在这儿起了一座坟！” 叶灵汐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忙快步走到那柏树下去，稍稍绕过粗壮的树干，果然发现树下立着一座新坟。 坟头的土还是潮湿的，明显是刚刚填好没多久，坟前还有着香烛纸钱燃烧过后留下的痕迹，想来也是北冥国的那群人留下的。 “要挖济世令的时候先下跪上香，这取走了济世令也就算了，还特地给立个坟？” 叶灵汐说完这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北冥国的人做事都这么讲究的吗？” “不止有坟，还有一块碑。” 那探子这会儿就站在墓碑前，他看了看墓碑，明显愣了一下，跟着抬眸瞄了叶灵汐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脸上的神色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大夫，这个碑……你要不还是别看了吧。” 那探子说完还上前了一步，用身子挡在墓碑前，明显是想要遮掩什么。 叶灵汐疑惑地挑起眉来，“那墓碑上写了什么？” 她侧眸往那墓碑上瞄了几眼，发现那墓碑看上去已经显得颇为老旧了，心里不由起了嘀咕。 难不成，那济世令本来就是被埋在坟墓里了？ “怎么回事？”赫连冥烨本来不紧不慢地跟在叶灵汐身后一直没插腔，看那探子举动奇怪，他扬声问，“那墓碑有什么异样？” “也，也不是异样……”那探子为难地看着赫连冥烨，顿了片刻道，“帝师大人，要不您先过来看看？” 叶灵汐现在站着的那位置在坟的侧方，根本看不清楚前面墓碑上的字。 她也搞不明白那探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挑了眉疑惑地瞅着他，“不就一块墓碑吗？怎么我就看不得了？难不成这墓碑还价值连城？你怕我抢啊。” 那探子冲叶灵汐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答话，更没有要挪开身子的意思。 赫连冥烨看他态度还挺坚决，也就没再迟疑，跨步朝那墓碑走了过去。 那探子一直到赫连冥烨走到墓碑前才侧身挪到了一边去，好方便赫连冥烨看清楚那墓碑上的字。 赫连冥烨本是漫不经心地往那墓碑上扫了一眼，待到看清楚墓碑上的字，他猛然一怔，下意识地就抬眸朝叶灵汐看了过去。 一直跟在赫连冥烨身边的金赫看到那墓碑上的字更是被惊地登时瞪圆了眼睛，跟着也把视线转到了叶灵汐的身上，看着叶灵汐的眼神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 叶灵汐这会儿是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了，“怎么了？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啊？” 赫连冥烨垂眸又仔细看了看那墓碑上的字，看叶灵汐的脸色都开始有点儿不耐烦了，索性直接道：“你还是自己过来看吧。” “主子，这……虽说是巧合，可让她自己看到这个也有点儿太不吉利了吧？” 金赫在一旁纠结地小声说道：“就算叶大夫她心大，一向不计较这些，可这也太……” 他的话话音还未落，叶灵汐已经大步走到了墓碑前。 等她看清楚墓碑上刻着的字，登时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僵了原地。 “天医宗第三代掌门叶灵汐之墓。” 她的墓？ 叶灵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那棵巨大的柏树，神色都不禁有些怔忪。 所以，上辈子她死了之后，就被人给葬在这里了吗？ 可，不对，这事儿说不通的。 她是被柳济仁给暗杀害死的，死的时候还没有嫁人。 柳济仁想要继任掌门，就必须要毁尸灭迹，不可能费力再给她立坟立碑。 退一万步说，就算柳济仁瞒天过海，隐瞒了她被害的真相，那按她未嫁的身份，死了之后也应该被葬在她师傅的墓穴附近才对。 可她的墓现在被孤零零地扔在这里，这怎么想都不正常。 而且偏偏是在这棵柏树下……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又把那墓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墓碑正面已经没有字了，她索性绕到了墓碑的后面去，果然看到那墓碑的后面也刻着字，只是字体很小，又细密，不细看都很难发现。 蹲在坟和墓碑之间看字实在是不方便，叶灵汐冲那探子和金赫招了招手，“诶，你们俩过来，帮我把这墓碑给拔出来，放地上放平。” 那探子听到她这吩咐都已经懵了。 金赫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叶大夫，这人和你同名同姓是挺那什么的，你心里别扭我也理解。” “可人家这毕竟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死者为大，你这样……把人墓碑都撬了，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叶灵汐倒是看得开，这坟里埋的如果真是她前世的尸首，那如今过了几百年，早就化为一捧枯骨了，也没什么好怀念的了。 她看金赫和那探子都没动，催促道：“赶紧过来帮忙，别磨叽。” 那探子不敢违逆叶灵汐的意思，忙快步走上前来帮忙。 金赫还迟疑着没动，赫连冥烨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你是想换我过去？” 金赫打了个激灵，立刻走上前去帮忙搬墓碑。 经过叶灵汐身边的时候，他还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叶大夫，你要注意，以后多积阴德啊！” 第251章 祭吾师在天之灵 第251章 祭吾师在天之灵 叶灵汐眼角一抽，冷眼瞥着他，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来。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反倒是你自己也得多注意点儿啊。” 那墓碑是刚被立起来的，埋的不算深，金赫和那探子一起很轻松的就把墓碑撬出来摆在地上放平了。 金赫刚直起身来，听到叶灵汐这话不由转头朝她看去，就听叶灵汐冷笑着补了一句，“我听说，多嘴长舌的人要是死了……下面好像还设的有专门的拔舌地狱呢。” “我看你平时话挺多的，死了之后，估计也能去那拔舌地狱走上一遭呢。” 金赫被叶灵汐唇角那瘆人地冷笑吓得浑身一阵发凉，死死抿住了唇乖乖站到了赫连冥烨的身后去，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叶灵汐这女人不好惹，以后还是不招惹她为妙。 赫连冥烨对叶灵汐和金赫之间的斗嘴没什么兴趣，等金赫从墓碑旁退开，他就径直走到了墓碑前，蹲下身去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林深树密，层层枝叶把阳光都给遮挡了大半，这环境倒是让赫连冥烨挺满意，可光线不好，终究是有些影响视线。 再加上墓碑上的字年代略久，又小又密，乍眼看去都看不太清楚，他眯起眸子仔细去看那碑文的时候，叶灵汐走到了他身边，也在墓碑前蹲了下来。 “这应该是几百年前的石碑了，文字和现在多少有些差异，你能看懂这碑文吗？” 叶灵汐随口问了一句，赫连冥烨都没抬头看她，垂眸盯着那碑文，直接把碑文给念了出来。 “吾师叶灵汐，玉启国咸州城人，生于明启六年八月十七，逝于明启二十八年腊月初九，生时任天医宗第三代掌门，被天医宗孽贼柳济仁暗害下毒刺杀至死，享年二十……” 赫连冥烨念完这几句话，微顿了一瞬，忍不住转头看向叶灵汐，“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叶大夫你的生辰也是八月十七？而且，你今年也恰好二十岁吧。” “不止同名同姓，竟然连生辰和年龄都一致，”赫连冥烨眸光微敛，“你……” “所以我和她特别有缘分呗。”叶灵汐说起瞎话来连草稿都不打，脸不红心不跳的，“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的医术承袭自天医宗。” “说不定就是我娘知道我和这天医宗第三代掌门正好生辰一致，所以特地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来纪念她呢。” “天下同名同姓，或者同月同日生的人多了去了，我和叶清婉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这没什么稀奇的吧。” 叶灵汐一副理所当然的平淡语气，但也没给赫连冥烨任何追问的机会，直接就把话题给岔了过去，“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啊。” 她皱着眉道：“据我所知，天医宗当年确实门徒数千，可收的也只是入门的门徒而已。第三代掌门应该是没有正式收过亲传弟子的……” 她上辈子确实没有收过徒弟，死了的时候还有点儿遗憾来着，毕竟自己的医术没能好好传承下去。 所以重生之后，她看到长生就起了想要收他做徒弟的心思。 准确来说，长生算是她收下的第一个亲传弟子。 可按这墓碑上的碑文内容来看，写碑文的这人，又明显是以她徒弟的身份自居的。 而且，竟然连她是被柳济仁暗杀至死这事儿都清楚……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没再多话分散心思，专心地去看下面的碑文。 “按这碑文上所说，是因为当时玉启国爆发了一场瘟疫，叶掌门把瘟疫的解药研制了出来，这柳济仁却冒领了叶掌门的功劳。” 赫连冥烨怕她看不懂碑文上的文字，边看边低声和叶灵汐解释着碑文的内容。 “虽然他私下里和叶掌门求情，让叶掌门不要追究他，叶掌门也答应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又因为嫉妒叶掌门年纪轻轻却继承了掌门之位，所以趁着叶掌门闭关修炼的时候，在她的饮食里下了毒，又趁着她毒发的时候行刺杀了她。” “柳济仁本来是找了一个毛贼当替死鬼的，对天医宗上下宣称，叶灵汐是被贼人刺杀至死。” “可叶掌门的这个徒弟平时就负责给叶掌门端茶送水，那柳济仁刺杀叶掌门的时候，他刚好在门外看到了，所以知晓了一切真相。” “叶掌门死的时候，她这小徒弟还小，没有报仇的本事，所以只能忍辱负重，留在天医宗里寻找复仇的机会。” “一直到数十年后，他长大成人，亲自手刃了柳济仁，带着叶掌门的牌位一人一剑杀出神医宗。” “当时天医宗已经完全被柳济仁控制，所有门徒都对柳济仁忠心耿耿，早已经忘了济世救人的初心，以医术之便暴利敛财，甚至为了打响神医宗的名号，故意下毒之后再去解毒以博名声。” “这人不忍心天医宗的名号被这所谓的神医宗玷污，在杀出神医宗之后，他用自己偷学的秘法，用济世令和天机锁的钥匙彻底封闭了天医宗整个宗门，将宗门上下所有人都困死在了城里，之后……”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微顿了一下，明显有些惊讶，“天医宗临山崖而建，当时连月暴雨，山体本就已经松垮，他又在山崖之下预埋了炸药，之后将整个天医宗都炸毁，沉于谷底。” “以神医宗上下一百七三条走狗之命，同柳济仁狗贼碎首之尸祭吾师在天之灵。” 赫连冥烨把那碑文的最后一句念出来的时候，一旁的金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一个人灭了神医宗整个宗门？！这人够狠的呀！” “既已成走狗，那便死不足惜。” 叶灵汐开了口，那声音冰冷阴沉，让人听了都不由齿寒。 赫连冥烨转头朝她看上去，就见她的手抚在那墓碑上，墓碑的一角，刻着一行字。 “不孝徒池柳生手书。” “池柳生？”赫连冥烨看到那名字不由挑起了眉来，“看来你猜对了，那池寒池大夫能直接寻到这儿来找到济世令，看来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 叶灵汐却没应他的话，突然站起了身来，转身朝坟边那棵巨大的柏树走了过去。 第252章 留他一条命 第252章 留他一条命 她上辈子站在这棵树下的时候，这树还没有现在这么高大茂密，当初树干也不过只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现在却足足长了一大圈。 她的手抚在树干上，绕着树转了一圈，步子很慢，一直仰头往树上看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痕迹。 一直走到那新坟正后方的时候，她的脚步突然顿住，指着树上的一处痕迹道：“金赫，你轻功应该挺好，上去一下，帮我看看那儿是不是刻着字。” 突然被点了名的金赫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懵，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那新坟，看叶灵汐指着那一处就在那新坟的正上方，心里不由有点儿发怵。 “我去？”他干笑道，“不了吧，叶大夫你身手也挺好的，你自己上去亲眼看看不是更方便？” 叶灵汐转头看向他，满脸地无辜单纯，“爬高上树这种事儿，你让我一个柔弱女子亲自来？这合适吗？” 柔弱女子这四个字一出口，顿时把金赫给雷地外焦里嫩。 赫连冥烨眸中隐隐有笑意闪过，他掩口轻咳了一声，瞥了金赫一眼，“让你去看你就去看，废什么话？” 完了！ 叶灵汐这个妖女一定是给主子洗脑了！ 主子以前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废话多的！ 金赫满肚子的委屈，又不敢明说，只能领命飞身上了树。 到了叶灵汐手指的那处，他抓住树干稳住身子，仔细看了看那上面的痕迹，眯起眸子努力辨认了半晌，犹豫着说道：“是人为刻上去的痕迹，刻的还挺深的。” “不过上面的不像是字。”金赫道，“圆脑袋有手有脚的，看上去像是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一大一小。” 叶灵汐颔首，“小人的下面有字是吧？” “对。”金赫点头应道，“那个大一点的人下面写了个汐字，小一点的那个，下面是一个生字。” “果然……”叶灵汐喃喃低语了一声，也没再为难金赫，直接招呼他，“行了，该查的我都查清楚了，你下来吧。” 金赫暗暗松了口气，飞身落地，在那坟前站定的时候，他还双手合十对着那坟拜了拜，“我不是故意要在你坟头飞来飞去的，先人莫怪啊。” 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放心吧，我跟你保证她不会跟你计较的。” 她说完这话，也不顾金赫是个什么反应，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道：“走吧，神医宗遗迹的位置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哦对了。”叶灵汐看向金赫又补了一句，“还要麻烦你们俩把这墓碑重新放回去立好。” 金赫眼神幽怨的瞅了她一眼，敢怒不敢言，和那探子一起上前去把墓碑给重新扶了起来。 “那个池柳生，”金赫和探子在那边儿忙活的时候，赫连冥烨已经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你知道他和叶掌门之间的事？” “算是知道吧。”叶灵汐道，“我也是听说的。” 她抬头朝着树上那刻痕瞄了一眼，缓声道：“那池柳生的母亲是个乞丐，父亲身份不详。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正好遇到叶掌门的师傅，也就是天医宗第二任掌门楚青云。” “楚青云保住了孩子的命，可他母亲还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过世了，死之前，她只留下一句遗言说那孩子姓池。” “因为楚青云是在一棵柳树下遇到他们母子的，所以就给那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柳生。” “楚青云是个男子，又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反倒是他的徒弟……”叶灵汐的目光落在那已经被金赫他们扶起来的墓碑上。 “叶掌门当时十二三岁大，对孩子也算是有点儿耐心，就经常帮着照顾，陪着那池柳生玩儿。” “池柳生从小就和她关系亲厚，视她如姐如母。叶掌门十七岁那年，继任天医宗掌门之位，之后没几个月，楚青云就过世了。” “那段时间，叶掌门事务繁忙，都没什么功夫陪池柳生，一直到有一日，丫鬟告诉她，池柳生不见了。” “叶掌门再找到池柳生的时候，就是在这棵大柏树上。” 叶灵汐抬头望着那柏树的树顶，眼神微有些恍惚，像是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 “池柳生当时才五岁大，因为无父无母，他的心性本来就比别的孩子敏感，叶掌门也顾不上他，他就觉得自己彻底无家可归了。” “树上那刻痕，是他们两人一起刻下的。”叶灵汐道，“池柳生刻的图，叶掌门刻的字。” “当时叶掌门许诺他，她不会丢下他不管，说只要他乖乖听话，努力学习医术，等他十岁那年，就正式收他做关门弟子。”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由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不由有些黯然，“可惜……她死的时候，池柳生也不过才刚刚七岁而已。” “说过的话，终究还是没做到……那个孩子，最后还是被抛下了啊。” 池柳生打小就乖巧听话，那次离宗门出走，躲到这大柏树上哭，已经算是他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因为身世的关系，他极富有同情心，又怜悯弱小，看到山里有被兽夹夹伤的小动物，他都会心疼，会悄悄把他们救下医治。 虽然那碑文上写的清清楚楚，可叶灵汐到现在还是没办法想象，当年那个看兔子流血都会偷偷抹眼泪的小家伙，是怎么逼着自己手刃柳济仁，血洗整个神医宗的。 祭她的在天之灵吗？……终究还是个傻孩子。 不过他这份心意，她切切实实地收到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坚定起来，转头看向赫连冥烨认真道：“有件事，我先和你说好。” “现在天机锁的钥匙和济世令分别在我们和北冥国人的手上，等神医宗遗迹正式现世，我们和北冥国免不得要有一番争抢。” “和北冥国的人有什么冲突，要怎么打，这些我都不管，但我有一个条件。” 叶灵汐的目光笔直地望进赫连冥烨的眼底，“不管最后冲突发展到什么地步，不要针对池寒，别对他下手，留他一条命。” 池柳生已经不在了，她也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那池寒想来应该就是池柳生的后人。 她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保住池寒的，权当做……对池柳生的补偿。 第253章 进去就是我的地盘了 第253章 进去就是我的地盘了 对叶灵汐这个条件，赫连冥烨倒是答应的特别爽快。 “池大夫当年虽说没有治好我的病，但也算是帮过我，如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与他为敌。” 几人把现场整理好，回到营地之后，就商量起了之后的计划。 叶灵汐言简意赅地把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一遍。 “根据现在掌握到的信息，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神医宗遗迹的具体位置了。” 叶灵汐垂眸看着面前桌上的舆图，拿着一根细木棍在上面划了一个圈，“这里。” “神医宗原本是建在这里的。”她手里的木棍往旁边的山峰上点了点，“按照池柳生手书的那碑文上的记载，他当年是把整个神医宗都封死，然后炸了山崖将神医宗沉入了谷底。” “谷底的位置就在这儿了。”叶灵汐手里的木棒最后点在了她刚才划出的那个圆圈的正中间。 “虽说已经过了几百年，地形地貌总会有些变化，不过再变也出不了这个范围，这一点我还是有自信的。” “可就算知道了位置，神医宗遗迹现在还是被埋在谷底啊。” 金赫道：“要我们去谷底把遗迹给挖出来这显然是不可能，说到底还是要等到地龙翻动，让神医宗遗迹自己现世才行吧。” “去挖掘遗迹当然不可能。”叶灵汐这次倒是赞同了金赫的话，“不过我们可以先去附近等着。” 叶灵汐道：“而且我是知道有一条捷径能直通谷底的，如果地龙翻动之后，周围的地形地势变化不大，我们绝对可以抢占先机第一个抵达神医宗遗迹。” 王直之前没有跟着叶灵汐他们一起出去，也就不知道碑文的具体内容，这会儿听叶灵汐说话，听的是一愣一愣地。 “叶大夫。”他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好奇，直接问出了声，“你对神医宗的事怎么会知道的那么仔细？不止是周围的地形地貌，竟然连通往谷底的捷径你都知道？你以前难道来过这里？” “我是天医宗的弟子。” 谎话圆不过去的时候，叶灵汐就直接含混地一句话带过，“天医宗是神医宗的前身，我因为师门传承，所以知道天医宗的一些秘辛，这没什么奇怪的。” “你得庆幸我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叶灵汐道，“我要是和北冥国的人一伙，那你们估计连神医宗遗迹的的门都进不去。” 王直果然被她给带偏了，听完这话就连连点头，“是是是！由叶大夫来负责这次神医宗搜寻任务，是真的安排对人了。” 叶灵汐闻言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我假装听不出你是在拐着弯儿的夸赫连冥烨眼光好。” 几人说笑了几句，就又把话题给扯回了正题上。 金赫还是在担心着济世令的问题。 “你之前不是说，要是拿不到济世令就不能近神医宗密库吗？现在就算我们有优势，能先他们一步达到神医宗遗迹，可要是不能第一时间进去密库，那岂不是一切都白搭？” “要不还是去抢吧。”金赫跃跃欲试地说着，“先下手为强！” 王直也附和，“北冥国来的人不少，可要真打起来，我们也不会输。要是在神医宗遗迹现世之前就把北冥国这个隐患给解决了，那也算是一劳永逸了。” 叶灵汐没应声，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现在天琼和北冥的关系怎么样？我们要是直接动手打起来，会出问题吗？” “安排在这里的北冥国队伍确实人不多。”相比于王直和金赫的激进，赫连冥烨却明显冷静很多。 “我们要是现在就直接对他们动手，要赢，并不难，可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好处。” 他指着那舆图道：“看清楚，这白麓山脉，原本就是天琼和北冥的交界地带，天琼在附近只是有固定的边界守卫而已。” “可北冥不同。”赫连冥烨的手在舆图上滑过，越过边界线，落在北冥国境内离白麓山脉不远的位置。” “这里是北冥国的一个大营，那里屯兵至少有一万。” 王直和金赫一听他这话，心里就登时一个激灵，互相对视了一眼就闭了嘴再不吭声了。 他们要是真现在就对北冥国的人动手，北冥国就能名正言顺地往这边儿派兵增援了，那可不是他们乐见的结果。 “我们想要螳螂捕蝉，可北冥国养的大麻雀还在后面呢。”叶灵汐耸了耸肩道，“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金赫和王直都有些沮丧，还没来得及叹气，就听叶灵汐紧跟着又说了句。 “真要抢也等进了神医宗遗迹之后再对他们动手。”叶灵汐道，“神不知鬼不觉地，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北冥国真要追究起来，那也是北冥国的人自己误触了机关，怪不得我们。” 赫连冥烨闻言看向她的眼神就明显更深了几分，“你对神医宗内的机关也很熟悉？” “算是吧。”叶灵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算弄不死他们，想困死他们也挺容易。” “不是我自夸，只要进了天……神医宗，那等于就是我的地盘，就算北冥国有池寒在给他们引路，在我面前也别想翻出什么浪来。” “行。”赫连冥烨颔首道，“那接下来的一切计划都由你来安排。” “没问题。” 叶灵汐爽快地应了下来，紧跟着就开始布置任务，让营地里的人收拾行装，准备往神医宗遗迹所在地附近进发。 “留四分一的人守着营地。”叶灵汐道，“今晚我们连夜出发，尽量不要让北冥国的人发现我们的行迹。” 叶灵汐手里的细棍指在舆图上的某处，果断下令，“赶到这里之后，重新扎营。” “那里的地势高，地形也稳固，就算地龙翻动也不会有垮塌的危险，而且离山谷很近。只要神医宗遗迹现世，我们就能立刻赶过去。” 叶灵汐说着望向王直，“王统领，营地迁移的事就交给你来负责。” 王直立刻朗声应下，“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另外，进神医宗遗迹有些东西必不可少，营地里未必有，金赫你得跑一趟。” “我写一个单子，你照着单子把上面的东西都给买齐了。” 金赫点头应下，等叶灵汐把单子写好，他拿起单子就要走，不经意扫到单子上的字，脚步又不由一顿。 “其他东西还好说，可这些药是……” 金赫疑惑地看着她，“是怕神医宗遗迹里有带毒性的陷阱所以要先把解药备好吗？” 按叶灵汐写的那单子来看，上面的药材不但多，而且特别杂，有的分量多，有的分量又格外少，让金赫有点儿摸不着头绪。 “有一部分是备用解毒的。” 叶灵汐随口解释了一句，“有一部分是准备要给你主子用的，以后你主子的身体就由我来负责了，他没和你说吗？” 第254章 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第254章 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主子，我承认叶大夫的医术是挺好，可……要说以后要把给您治疗这事全由她来负责，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草率了？” 众人按照叶灵汐的吩咐转移了营地，到了指定地点重新安营扎寨。 晚上吃过饭，众人各自回营帐去休息，金赫还留在赫连冥烨的营帐里，试图说服他改变主意。 “这用药的事儿，一个不小心可就是能要了人性命的。” 金赫拧着眉道：“就算要让叶大夫来主治，那也不能全部交到她手里，至少……至少安排个人盯着点儿。” “不如把贺泽提前叫回来？” 赫连冥烨也没搭他的话茬，只反问了一句，“叶灵汐给我用药已经不止一次了，她如果真的有心想要我的命，至于等到现在？” “我也不是说她有害你的心思。”金赫的语气有点儿虚，可还是不想放弃，“我就是觉得那叶大夫的心思不好琢磨。” “她现在看着像是一心为您好的，可……她又图您什么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金赫咬牙道：“总之，她又没什么把柄给我们拿捏着，我就很难相信她会忠心。” “现在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赫连冥烨敛眸沉声道，“她今天给我诊脉，断言说，不出意外的话，我身上的毒很快就会再次发作。” 金赫闻言脸色都猛地变了，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了调，“这怎么可能！距离上一次毒发不是才……” “毒发越来越频繁，间隔的周期越来越短，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金赫死死抿着唇没吭声，脸色却惨白的厉害，顿了半晌才咬牙说了一句，“主子您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赫连冥烨低笑了一声，“吉这个字，可从来都不和我沾边。”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他端起放在旁边矮桌上的药。 那是叶灵汐今天给他新换的药，她亲自熬好端过来的，还叮嘱他不要把药放的太凉。 “凉了倒是也不会太影响药效，主要是喝着会感觉更苦。” 想起她当时那一本正经地神色，赫连冥烨的眼神中都不由暗暗掠过了一抹笑意，也没再犹豫，仰首将那一碗漆黑的药汁一饮而尽。 “她的医术，至少能保我到……真的该我死的时候，这样就够了。” 金赫听着赫连冥烨那话，只觉得心里一阵剜心似地难受，他开口还想要再说什么，赫连冥烨却没有听他说下去的意思，直接岔开了话题。 “琼都那边有传信过来吗？” 说起正事，金赫也就端肃起了神色，颔首应道：“贵妃娘娘传来的密信。” 金赫往赫连冥烨身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服用神丹之后三日不眠，停药当日用早膳时，曾咳血染巾。” “现在，神丹已经不能停了。” 赫连冥烨的唇角勾起一抹浅薄的弧度，“看来时机也已经差不多了。” “是。”金赫恭声应道，“贵妃娘娘说，一切她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您取回《天医本经》之后返回琼都了。” 说完这话，看赫连冥烨半晌没应声，金赫试探着问：“需要给娘娘传信回去吗？” “让宫里的眼线给娘娘递个口信，”赫连冥烨思量了片刻后，低声道，“只说让她静心以待便是。” “另外传令下去，让琼都里所有的暗卫从即日起彻底断绝与宫中的联络，除暗桩不动外，其余人全部撤回，到我回琼都之前，不许琼都有任何异动。” 金赫闻言一惊，“主子，您这是要……” “不是我要如何，是皇上要如何。” 赫连冥烨将空药碗放回桌上，冷声道：“越是怕死的人，到了将死的时候，就会疯的越厉害。” “这种时候，若让他抓到了任何一丝把柄，那无疑就等于是在送死。” “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赫连冥烨也没有要和金赫仔细解释的意思，只吩咐道。 “记住，以静制动，决不可节外生枝。” “是！” 金赫没敢再耽误，立刻就出去安排传信了。 赫连冥烨坐在桌旁拿着白麓山脉的地志记录在看，试图从里面寻找出一些神医宗遗迹的信息。 他手里的书刚翻过两页，就听营帐门口隐约有什么动静传来。 他循声望去，就见有人把营帐的帘子偷偷掀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睛悄眯眯地往营帐里打量着。 对方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的杀意，赫连冥烨也没急着动手，只挑眉盯着门口，等着那人下一步的反应。 “金赫真走了啊？” 叶灵汐确定了金赫不在营帐里，立刻掀开营帐的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赫连冥烨看清楚来人是她，不由微微一怔，“叶……” 他刚开了口，叶灵汐脸色就猛地一变，快步冲到他面前，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空着的另一只手食指竖起抵在唇上，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说话！万一金赫听到再进来就麻烦了！” 温软的手掌压上来，紧紧覆在他的唇上，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赫连冥烨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皮肤的触感，细腻柔软地如同上等的软绸。 她手上浅淡的药香味钻入赫连冥烨的鼻端，他眸光微动，抬眸看向她。 虽然不能言语，那眼神也能明确地表达出他的疑问。 “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叶灵汐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能让金赫知道，更不能让他跟去，不然他一路又要问东问西，早晚要把我给烦死。” “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去的，不过吧，要看到那东西得费些周折，我怕自己身手不够好，得找人给我帮把手才行。” “金赫太烦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着这机会趁他不在进来找你。” “你去不去啊？”叶灵汐戒备地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人，金赫也没有马上要回来的迹象，这才小声道，“你要是愿意帮忙，咱们现在就走，你要是不方便帮忙，我就出去找王直了。” 她这话刚出口，赫连冥烨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的手就站起了身来，“要去哪儿？” 第255章 沾点仙气儿更好使 第255章 沾点仙气儿更好使 上辈子，叶灵汐五岁时拜了楚青云为师，之后便被楚青云带回了天医宗。 她可以说是自小就在这白麓山脉里长大的，这山里，哪里有要成熟的灵药，哪里有好吃的野果，哪里有好玩儿的好看的，这些她都一清二楚。 虽然已经过了数百年了，可白麓山脉的地形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叶灵汐进了山，就和进了自己家园子一样，一路轻车熟路，格外地轻松惬意。 赫连冥烨跟着她出了营地之后，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叶灵汐已经在路上挖出了一支千年的灵芝，三株至少几百年的老参。 还有其他一些赫连冥烨不认识的药材野果，七七八八堆在一起，把叶灵汐身上背着的那背囊都给装了个半满。 赫连冥烨眼看着叶灵汐找药材找地越来越起劲，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叶大夫，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陪你一起采药？” “当然不是。”叶灵汐说着这话的时候，又顺手挖了一株药材塞进了自己的背囊里。 把背囊整理好之后，她这才接着回道，“我这就是顺手采点儿药材，都跑我眼皮子底下了，我要是不采不是太可惜了。” “我要带你去看的可是更好的东西。” 叶灵汐神神秘秘地冲他笑了笑，顺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了两串野果，把其中的一串扔给赫连冥烨，“尝尝这个，味道还不错的。” 赫连冥烨垂眸看着自己手里那一串紫红色的野果，又抬头看了看已经率先走远的叶灵汐，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轻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这白麓山上原本是有七岭十二峰的。” 后面的路上，叶灵汐倒是没再停下采药了，一路边吃着野果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赫连冥烨说着话。 “这次来，虽说还没把白麓山脉转个遍，不过大体上看来，七岭十二峰还是在的。” “大部分还在。”赫连冥烨颔首道，“我刚翻过白麓山脉的地质记录，确实有关于七岭十二峰的记载。” “现在其他的地方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主要是原本神医宗所在的落凤峰……” “被池柳生给炸平了山头呗。”叶灵汐说起这个不由轻笑了一声，“他也是够疯的，一出手就玩儿这么大。” “我看你走的这方向……”赫连冥烨试探着问，“也不像是要往落凤峰去吧？” “当然不是。”叶灵汐说着，手往不远处的那山头上一指，“我要去的是那儿！” 秀松峰。 因为峰顶一颗千年古松而得名。 那古松生在崖壁之上，扎根于石缝之中，树根蜿蜒盘旋，倚着石壁一路向上，最终长成一棵屹立于峰顶的巨树。 等到了秀松峰的峰顶，眼看着叶灵汐直接把绳索的一端捆到了那古松的树干上，赫连冥烨的眼角都不由微微一抽。 “我看地质记录上说，这秀松峰上的古松被当地人视为神树，每逢年节，甚至有人拿贡品前来供奉，你这……” 他说着话的时候，叶灵汐又扯了扯绳索，似乎感觉绑的还不太结实，她拿着那绳索又往那古松上捆了一圈。 赫连冥烨说了一半的话就彻底顿住了。 毕竟，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她绑都绑结实了，还……打了个死结。 “以前这树可没那么大的名声啊。” 叶灵汐听完他的话还惊讶地叹了一声，“活的时间久了，名气也大了呀。” “那也好，沾了点儿仙气儿应该也更好使了，把绳子绑这树上，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赫连冥烨的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笑意，也没再和她纠结这树的事儿，眼看着她把那绑好的绳索沿着山崖扔了下去，他走到崖边探头往下看了一眼，问：“你这是要下到山崖下去？” “不，在山崖中间。” 叶灵汐说着扯着绳索就准备下崖，等走到崖边的时候，她动作又顿住，转过头来眼神有些微妙地瞄了赫连冥烨一眼道：“还是你先下去吧。” “嗯？”赫连冥烨挑眉看向她，“谁先谁后，这还有什么说辞？” “那倒是没有。”叶灵汐神色纠结地瞅着他，“不过上次在连岳山脉，你一剑把绳索砍断那事儿已经给我留下了阴影了。” “我琢磨，我晚点下去，就算你掉下去了，我还能想法子救救你。可我要是先下去，万一你一不小心又……” “行了，我先下。” 赫连冥烨也不想听叶灵汐把他当时的黑历史扒出来再说一遍，索性打断了她的话，从她手里接过绳子就先下了崖。 叶灵汐看他这么配合，暗暗松了口气，一边小心地帮他拉着绳索，一边仔细叮嘱着，“不用下的太快，我让你停你就马上停住。” 赫连冥烨的轻功本来就好，拉着绳子下去不过是让他有一个借力的地儿。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已经下到了山崖的中段。 这会儿正是深夜，秀松峰的崖壁旁边没什么遮挡，月光倾照下来，倒是也能让叶灵汐看清楚赫连冥烨所在的位置。 眼看他到了一棵斜生在崖壁的枣树旁，叶灵汐立刻叫住了他。 “就是那儿了！你停住别动！” 赫连冥烨一直在注意着崖顶的动静，听到叶灵汐这话，立刻扯住绳索顿住了身形。 “那枣树的旁边，有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吧？圆的！你用十成功力去推！把那石头给推进去！” 叶灵汐在崖上冲他大声喊着。 赫连冥烨的目光在那枣树附近扫了一圈，最后在枣树密集的树枝下，发现了叶灵汐所说的那块突出的圆形石头。 用十成功力去推？难不成，这里设的有机关？ 赫连冥烨心里暗暗思忖，倒是也没犹豫，伸手直接推了上去。 那石头被按下去的同时，一阵低沉地轰鸣声响起。 听出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赫连冥烨低头朝下面看去，赫然发现那枣树的下面出现了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山洞。 “你到洞口等我！” 叶灵汐显然早知道那山洞的存在，一边顺着绳索下崖一边冲赫连冥烨喊着，“我马上下去找你！” “我到之前，你可别往山洞里面走啊！一步都别往里面进！” 第256章 你可别赖账啊 第256章 你可别赖账啊 “你小心些。” 半刻钟过后，两人在山洞口站定，叶灵汐用火折子引燃了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往山洞里照了照，再转头看向赫连冥烨的时候，她伸手直接牵住了他的手。 赫连冥烨的身子微僵了一瞬，抬眸看向的她的时候，眼底有流光一闪而逝。 山洞里太暗，叶灵汐又专心地在观察着山洞里面的情况，倒是也没注意到赫连冥烨的异样，还仔细叮嘱着他。 “你拉着我的手，跟着我走，步子走中间，不管在两边看到什么，都不要伸手去碰。” “是有机关吗？”赫连冥烨低声问着话，目光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对。”叶灵汐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小心戒备着周围，“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机关，不过真碰上了也麻烦。” “以前倒是不用担心的，不过现在都过了好几百年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进过这里更改过机关，总之还是小心点儿好。” 她这话话音未落，手里的火把就猛地朝旁边一挥。 火光映亮了墙壁，隐约看到一条白色的尾巴闪过，飞快冲进了山洞更深处。 “是狐狸？”赫连冥烨眯起眸子盯着那东西消失的方向，“这山洞里还有活物？” “当然有啊。” 看清楚只是一只小动物，叶灵汐倒是暗暗松了口气，“这山洞和外面儿一个山谷是连着的。” “那山谷四面都环着高山，只有这一条密道能通过去，这密道也不知道是谁造出来的，几百年前就有了。” “我也是偶……”她话说了一半，注意到不对，咳了一声，忙改口道，“我师傅也是偶然发现这个山洞的。” 赫连冥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挑破她话里的破绽，随口问：“那，你今晚叫我出来，就是要带我去那山谷里看景致？” “景致当然也要看，不过最重要的是来取一样东西。”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悄悄舔了舔唇角，眼底更满是迫不及待地神色，“绝对是好东西，你花钱都买不到的。” “你得庆幸你运气好，要不是因为门口那机关一般人开不了，我才舍不得把我珍藏的宝贝分给别人。” “洞口那机关？”赫连冥烨闻言忍不住转头朝洞口看了一眼。 进洞之后，叶灵汐就动了机关又把洞口给封住了。 他这会儿只能看到后面黑漆漆的一片。 “那机关不是只要推动了就行吗？难道里面儿还有什么玄机？” “我不是说了让你用十成功力推吗？” 叶灵汐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滚了出去，在山洞里引发一阵回音。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叶灵汐感觉自己的手猛地被赫连冥烨紧紧反握住。 她也没多想，停下脚步拿着火把往前面照了照，看清楚地上那东西之后，轻笑了一声，转头宽慰赫连冥烨道：“没事儿，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碎石头而已。” “嗯，小心看路。” 赫连冥烨低应了一声，紧握住她的那只手却没有要放松一点儿的意思。 叶灵汐感觉着他那微凉的手几乎要把她的手给完全裹在掌心了，心里微微有些异样，不过也没深究，想起之前的话只说了一半，便继续说了起来。 “那机关是要内力催动的，内力不够，你硬用蛮力，就是把那石头给掰断了，也别想把这山洞的暗门给打开。” 叶灵汐说起这个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我这内力实在是一般，平时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可要真论起内力强弱，我连金赫王直他们都不如。” “我怕我一个人来开不了这暗门，就只能叫个帮手来了。” “所以，你叫我和你一起，就只是因为我内力比其他人深厚？”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灵汐总觉得赫连冥烨的语气有点儿冷，似乎隐约还带了那么点儿压抑的火气。 她疑惑地转头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看他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异样，便点了点头：“那不然呢？” “想单独把你拉出来还要避开金赫，可费劲了。要是别人足够可靠，我干嘛费这功夫。” 她说完这话还认真地问了起来，“说起来，我是和王直接触不算多，所以对他的身手没什么底，他内力怎么样呀？也不算差吧？” “我都已经跟你来了，你还问他做什么？” 赫连冥烨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直接找我就是了，用不着偷偷摸摸，我会命令金赫不让他跟着。” 得了他这话，叶灵汐顿时就把对王直的好奇丢到一边去了，“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记好了，下次我真有事找你，你可别赖账啊！” 赫连冥烨点了点头，恍惚感觉到有凉风吹到身上，他抬眸朝前面看了看，提醒道：“前面有个转角，是不是快到出口了？” “对。”叶灵汐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过了那个转角就能到山谷了。” “都过了那么久了，但愿里面的东西没人动过。” 叶灵汐小声嘀咕着，脸上的神色还算是镇定，心里却很是紧张忐忑。 当年她意外发现这山洞之后，就把这山洞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不止是在这儿休息，配药，更在这山谷里培育了一大块的药田。 里面培植的全部都是她从各地搜罗来的珍奇药草。 那药田当年还是实验阶段，还没等她把第一批药培育成功，她就给柳济仁给害死了。 这几百年来，那药田没人打理，也不知道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 还有她藏在这秘密基地里的各种好东西……但愿没有被人抢走才好。 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涌上心头，终于走到山洞尽头的时候，叶灵汐紧张到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同与崖壁上那机关是用石门来封死的，山洞尽头这里，只有一片茂密的藤蔓垂下来遮掩着洞口。 夜风透过藤蔓之间的缝隙吹进山洞里来，能清楚的闻到风中夹杂着的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充满着蓬勃的生气。 “叶大夫？” 看叶灵汐站在原地半晌没动，赫连冥烨低唤了她一声，“这出口处，难不成还有什么蹊跷？”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上，只要长剑出鞘，就能轻易将洞口那一片藤蔓斩碎。 叶灵汐回过神来，忙用力摇了摇头，“洞口是没机关的，我就是有点儿担心……” “算了，反正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咬牙说了这么一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手拔开洞口那一层藤蔓，拉着赫连冥烨大步跨出了洞口。 第257章 好用才是王道 第257章 好用才是王道 火把的光亮和两人的脚步声惊醒了树上的鸟雀。 数百只飞鸟同时振翅朝上空飞去，群鸟拍打翅膀的声音和鸟鸣声混在一起，响彻了整个山谷。 圆月高悬于半空中，银亮的月光倾泻而下，将整个山谷里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叶灵汐站在山洞口外的石台上，垂眸看着下方的山谷，恍惚间有种重新回到了上一辈子的错觉。 “没变啊。”她的目光在四周仔细扫了一圈，眼睛都亮了起来，“该在的东西都还在！看来这地方这么多年一直没别人进来过。” 脚下踩着的宽阔石台上，还依稀能看出当年她在地上刻画留下的痕迹。 石台边缘原本被她做成了一个小花圃，种满了各色花卉，如今那花圃边缘的土石已经被风雨磨蚀了，可那些花却依旧顽强地活着。 其中几株花已经结了花苞，艳丽的花蕾在夜风中摇曳生姿，一阵暗香涌动。 “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一旁的赫连冥烨突然出声。 叶灵汐看他正盯着旁边看，便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旁边那棵高大古树上的树屋。 一间不大的屋子就建在古树的枝干间，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屋子被树枝和藤蔓围裹地严严实实。 门口和窗户还残留着原本的轮廓，让人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个房子的模样。 那树屋还是她当年亲手建的，如今这模样，显然是已经不能再住人了。 叶灵汐的眸中掠过一抹怀念的神色，轻叹了口气道：“屋子建起来也不容易，就这么废了还真有点儿可惜了。” “不过那屋子里本来也就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不用太在意。” “最重要的是下面啊……” 她走到石台边上，眯起眸子仔细看着下面山谷里的情况，想要看清楚她当年开垦出来的那片药田如今怎么样了。 赫连冥烨不知道她的心思，看她走到了石台边上，他也跟着走过去往下面看了一眼，挑眉问：“要直接从这里下去？” 从这石台处直接下到山谷底部，落差也不算低。 叶灵汐是带了绳索的，可那绳索刚才下崖的时候她已经用了，这会儿还在山洞外面儿挂着。 那她这会儿想要下去……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还没有松开，赫连冥烨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转到叶灵汐不盈一握的纤腰上，眸光微热，嗓子也隐隐有些发紧。 “你轻功不是不太好？要是想下去的话，我……” “找到了！”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叶灵汐突然激动地低呼了一声。 赫连冥烨被惊地一怔，回过神来的时候，叶灵汐早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几步就走到了石台的另一端。 掌心蓦然一空，赫连冥烨的眉都不由微皱了起来，“你不是要到下面山谷去？” “对呀。”叶灵汐回着他话的同时，抬手在旁边的山壁上用力拍了好几下。 赫连冥烨隐约看出她拍动的位置似乎有什么规律，还没等他仔细去琢磨，就听一阵低沉的轰响声传来，整个山壁似乎都跟着微微振动了起来。 待到那声响和振动都停住，叶灵汐率先从石台上跳了下去，行动之前还不忘转头招呼了他一声，“你快来，跟紧我下来！” 赫连冥烨快步走到她刚才站定的地方，垂眸朝下面看去，就见有石阶从山壁上延伸而出，逐级往下，一直通往谷底。 叶灵汐这会儿正踩着那石阶往下走，因为石阶间隙落差不大的缘故，纵然她轻功一般，这会儿也能在那石阶上健步如飞。 这种东西，根本没存在的必要。 赫连冥烨盯着旁边那似乎暗藏着机关的山壁，眉眼间都蕴着一股冰冷地寒意，拳头都已经暗暗握紧了，就听叶灵汐突然又在下面喊了一声，“你发什么呆呢？” 她都已经快下到谷底了，看赫连冥烨还站在那儿没动，便扬声催促，“快下来，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赫连冥烨敛眸压住自己眼底的暗色，应了一声，飞身下了石台。 叶灵汐一开始就盯准了目标，到了谷底就直奔目的地去了。 赫连冥烨走到谷底的时候，就见叶灵汐正在一片花田间站着。 那花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每一朵花绽开来都足有碗口那么大，花瓣是剔透的银色，远远看去，像是凝着一片银色的月辉一般，莹亮炫目。 赫连冥烨看过去的时候，叶灵汐正好俯下身去捻了一朵花凑到鼻端闻嗅。 蕴着荧光的银色花朵衬着叶灵汐白皙的侧脸和嫣红水润的唇，有种令人心惊的美。 赫连冥烨出神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朝她身边走去，没注意看脚下的路，脚正好踩在一根枯枝上。 “咔嚓”一声，那枯枝应声而断。 叶灵汐听到声响循声看过去，见是他来了，眼神都亮了，忙招手示意他过去，“来来，你快过来！” 赫连冥烨加快了步子走过去，刚在她身边站定，叶灵汐就立刻把手里拿着的火把递到了他手里，“你帮我举着火把。” 她说完这话就把背囊放到地了上，从里面取出一个寒玉制成的匣子和一个小花剪，跟着快步走到那一片花田旁，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地把那一片开的正艳的花给剪了个一干二净。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以至于让赫连冥烨都没来得及阻止。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只剩下一片光秃秃地花枝了。 “这些花……” 眼看叶灵汐喜滋滋地把剪下来的那些花全部都收进了寒玉匣子里，赫连冥烨的眼角微微一抽，“不是还开的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 “这是银月昙，”叶灵汐一边把收好的花放进背囊里，一边和赫连冥烨解释着。 “这花花期极短，盛开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凋谢，一旦花谢了，药效也就没了，我当然要抓紧时间趁着药效还在把他们全给采了啊，不然不就浪费了吗。” 赫连冥烨哑然失笑，顿了片刻后才无奈地说了句，“其实这花也挺好看，留着几朵……” “好看有什么用，”叶灵汐满脸嫌弃，“好用那才是王道！” 说完这话，不等赫连冥烨再多说什么，她拎起背囊就冲着不远处另外一种药草冲了过去。 第258章 娶我做夫人也是不错的 第258章 娶我做夫人也是不错的 “紫丹草，这个配解毒药用，是百搭药，能提升药效。” “金线兰，这个看上去好看，但是根茎有剧毒，一滴汁液就能药晕一个壮汉。” “覆丝籽，这个止咳化痰有奇效，能用来治疗肺病。” “这个可以做麻药用……那个可以治疗手足麻痹……这个用处可大了，大补之物，男人用了这个比喝鹿血都好使。” 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叶灵汐已经把山谷这一角的药材都给搜刮了一个遍。 她是早有准备的，来的时候就带了好几个备用的背囊，现在她肩上背着一个，手臂上挎着一个，另外两个已经装满的背囊则拎在赫连冥烨的手里。 等把最后一株凤尾花采下来收好，她站起身来仔细朝周围扫了一圈，确定她当年种在这里的珍稀药草都已经被她给收割一个遍了，她这才满意地收了手，招呼赫连冥烨。 “行了，剩下的那些都还不到成熟期，现在采了也是浪费，留着让它们慢慢长吧。” 她把臂弯上挎着的那背囊拎到了手里，正准备往自己的背上背，赫连冥烨却突然伸手过来把那背囊给接了过去。 “你背上背着的那个都已经塞的够满了，这个再往背上背你也背不上去。” 赫连冥烨一手拎着三个鼓囊囊的背囊，却一点儿也不费力的样子，“我帮你拿着。” “还有什么其他要采的东西吗？” 她忙活了那么久，也就只收了这山谷角落的一点儿东西，赫连冥烨看着眼前那偌大一片山谷，隐隐有些头疼，她若是要把整个山谷都搜刮一个遍，那怕是到明天早上都搜不完了。 虽然他脸上的神色还算是淡定，可叶灵汐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无奈。 难得能让帝师大人都有小情绪了，叶灵汐不由失笑，忙保证道：“放心放心，该收的药材我都已经收好了。” “珍稀药材主要就集中在这一块儿了，山谷里其他药材在其他地方也能寻到，没必要非在这儿采。” 他主动帮她拎背囊，叶灵汐倒是也落得一身清闲。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到紧靠着山崖的那棵古树上，“走，我们再到那儿去一趟。” 叶灵汐朝那古树的树根处一指，率先朝那边走了过去。 “那边也有药材？” 赫连冥烨见识了叶灵汐疯狂搜刮药材的举动之后，这会儿脑子里也只剩下采药这一回事儿了。 叶灵汐听得直乐，“我知道让你这不懂药的人跟我一起采药是挺无聊的。” “所以我这不是正要想办法犒劳你吗？” 犒劳这个词儿让赫连冥烨稍稍提起了精神，不过琢磨叶灵汐所谓的犒劳，估计又是要给他什么灵药之类的，他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兴致了。 叶灵汐像是完全猜中他心里所想一样，连头都没回就直接补了一句，“放心，绝对不是要送你什么要药草虫尸之类奇怪的东西。” “我保证这犒劳的礼物你会喜欢。”她的语气有点儿兴奋，说着这话的时候，脚步都不由加快了几分，“当然，我也特别喜欢。” 赫连冥烨不由深凝了她一眼，隐约猜到了点儿什么，不过明智地没出声。 “就这儿了。” 叶灵汐走到那古树下，绕着树根转了一圈，确定好方位之后，用脚丈量了一下具体位置，就在定下的那个点停住了脚步。 她这次出来，东西准备的特别充足，除了装灵药的盒子和花剪之外，小锄子和小铁锹也都有带，就在背囊里面装着。 赫连冥烨看她忙活着从背囊里翻东西，随手把手里拎着的几个背囊放到了地上，缓步走到她面前去，把火把递到她手里的同时也从她手里把那锄头给接了过来。 “这树下是埋了有什么东西？你要把它挖出来？” “对。”叶灵汐说着拿着那火把仔细往地上照了照，“当初怕被偷，埋的有点儿深，有三尺左右。” “还是我来挖吧。”赫连冥烨瞄了她一眼，“你刚才都忙活了那么久了，估计也没什么力气了。” 他说完这话，和叶灵汐确定了一下位置，就拿起那锄头直接挖了起来。 叶灵汐坐在被赫连冥烨放在地上的背囊上，举着火把帮他照亮的同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赫连冥烨听到她的笑声，抬眸朝她看过来，就听叶灵汐笑道：“要是让金赫知道我把你拐出来给我做了一夜的苦力，他怕是要气到把我给撕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今儿晚上把你给叫出来还真是叫对人了啊。”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扫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原来帝师大人你这么会体贴人啊。” “要是让琼都的女人们知道你原来这么温柔体贴，想嫁进你穹冥山庄的女人估计能排队排到琼都城城门外。” “那你呢？” 赫连冥烨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抬头看她，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句，“你现在倒是知道我体贴人了，要你嫁，你嫁吗？” “嫁你？” 叶灵汐挑起眉，沉默下来，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后笑着回道：“嫁呀，为什么不嫁？” 赫连冥烨握着锄头的手猛地一顿，身子都僵住了，甚至都没敢立刻抬起头来看她，就怕叶灵汐看出了他神色的异样。 叶灵汐却只当他的那话是个玩笑，还佯作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给他分析着。 “你想嘛，扳着手指头算算，整个琼都城里，论样貌，论才学，论财富，论地位，刨开皇家的人不说，其他有谁能比得过你？” “就算你这些年一直不近女色，又特地搞出什么接近你的女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种传闻来好让琼都的女人们对你望而却步。” “可整个琼都城里，怕是有一大半的女人都还把你当成梦中情人看呢。我要真嫁了你，怎么算我也不亏啊。” 叶灵汐说到这儿还忍不住地低笑了一声，“他们都觉得我未婚生子，现在声名狼藉，就等着看我笑话呢。我要是真嫁给了你，怕是整个琼都城的人都得疯。” “一场婚礼举城欢腾，想想都刺激，这么好玩儿的事儿，干嘛不干呀。” 赫连冥烨已经听出她这纯粹是在玩笑调侃了，抿了抿唇，继续往下挖着，低声又说了句，“你别忘了，我身上这毒又碰不得女人，甚至都没多少时日可活。” “那不是更好吗？”叶灵汐道，“不用伺候你，你死了我还能直接继承你的家产，这么想想，嫁给你还真是稳赚不赔啊。”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我说真的，赫连冥烨，你什么时候要是真有心思成婚了，记得考虑考虑我啊，娶我做夫人也是不错的。” 第259章 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吗 第259章 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吗 明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只是玩笑，语言间都是调侃，可她最后的那句话，还是让赫连冥烨的心神都不由一荡。 他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动作加快了几分，低着头没有去看她，不想被她看出任何的端倪来，垂敛了眸子，如玩笑般随口追问：“那你倒是说说，娶了你有什么好处？” 说实话，这话题实在是有点儿太天马行空了。 不过这会儿这山谷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叶灵汐索性也就放开了随意开始掰扯。 “我给你仔细说说啊。” 叶灵汐咳了一声，挺直了腰背，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来。 “第一，我们本来就说好了以后你的身体情况由我来负责吧？那我真嫁给你了，住在一起当然更方便照顾你，你身体有什么异样我也能及时察觉，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第二，你现在虽说是天琼国的帝师，皇上看上去是挺信任你，可实际上他对你也不是百分百放心的。” “我嘛，虽说也不算是什么有大背景的人物，不过等我把琼都那烂摊子收拾好，坐实我忠国公府嫡女身份还是没问题的。” “你取了我，等于就是我们天琼国的女婿了，皇上对你也能放心几分吧，这有助于你取得皇上的绝对信任。” “第三，你这身体状况又娶不了别的女人，娶了也不能和人家圆房，久了难免会有点儿风言风语。” “娶了我就没问题啊，我知道你身体是什么情况，又不会嫌弃你。” 叶灵汐一口气说了好几条，琢磨自己这真的已经吹够了，正琢磨要做个总结，就听赫连冥烨又悠悠说了句，“就这些，没别的了？” 叶灵汐愣住，“都这么多了还不够吗？” “还不足以打动我。” 叶灵汐撇了撇嘴，傲然仰着下巴道：“说了那么多你能得到的好处你都体会不到啊，那就说最直接的好了。” “我这样貌长相，你娶了绝对不亏，再者，你真娶了我，等你死了的之后，我能就能名正言顺地给你收尸了啊，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叶灵汐眯起眸子瞅着他，哼道：“难不成，你还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嘭”。 一声闷响，赫连冥烨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没回叶灵汐的话，只抬手示意她过来。 “感觉好像已经挖到什么东西了，火把拿过来看看。” “这么快！” 叶灵汐立刻就把刚才那完全不着调的话题给丢到了一边去，举着火把快步走到赫连冥烨身边，放低火把对着他挖出来的那深坑照了照。 看清楚坑底的东西，她登时眼睛一亮，“对！已经挖到了，你得再把坑挖大点儿好把东西取出来。” 她说着把手里的火把往旁边的地上一插，随手就拿起了一旁放着的铲子，“你继续往旁边挖，我把里面的土清出来。” 赫连冥烨怕伤到她，身子往旁边偏了偏，动作也明显放慢了些。 两人配合着，没一会儿就把那坑底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三个大坛子，坛口用泥封封地严严实实地。 叶灵汐拿帕子把坛子上的灰土都给擦干净，熟练地拿麻绳把那三个坛子都绑起来，拎起来就准备要走。 看赫连冥烨准备把那铲子和锄头也都收起来，叶灵汐忙冲他摆了摆手，“不用收拾了，就放这儿吧，我给金赫写的那单子上让他买了好几份呢，回去要用的话取新的就是了。” 她瞥了一眼地上那三个背囊道：“我们要拿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赫连冥烨听了这话就把锄头和铲子都放进了刚才挖出来的那坑里，一手拎起地上的三个背囊，一手拿起火把往前面照了照问：“接下来去哪儿？” “回上面。”叶灵汐抬手冲着上面那石台指了指，又冲他晃了晃手里拎着的那几个坛子，笑道，“说好了要犒劳你的嘛。” “这东西咱俩得在这儿偷偷的喝，要是带出去被他们发现了，那能把营地里的人都馋地无心做事了。” 赫连冥烨闻言眸中不由掠过一抹笑意，也确定了他之前确实没猜错。 “那三坛都是酒？埋了不少年了吧？” “天医宗还在的时候就埋下的酒，你说有多少年了？” 叶灵汐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得意炫耀地味道，说完就忙催促他，“走了走了，说的我都馋了，美酒就得配着美景喝才惬意。” 两人回到上方石台上的时候，月亮正好升到山谷的正上方。 几个装地满满地背囊被叶灵汐随手放到了一边去，她拎着一坛酒走到石台边儿，也不嫌弃脏，随地坐了下去，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赫连冥烨也过来。 “知道你平时讲究精致干净，不过这深山里面儿，实在是没办法给你创造什么舒服享受的条件了，你就将就一下吧，衣服脏了大不了回去扔了换新的。” 她说完这话就没再看赫连冥烨，抱着那酒坛子抬手就拍开了坛口的封泥。 一阵浓郁香醇地酒香瞬间扑鼻而来，叶灵汐的眼睛亮晶晶地，忍不住耸了耸鼻尖儿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被那酒香给熏醉了。 “不愧是酿了几百年的好酒，不说那些药草，单是能尝到这酒，这一趟就已经值了。” 说完这话，她抱起那酒坛就着坛口就喝了一大口。 酒刚入口时甚至还带着绵顺的甘甜感，入喉之后，老酒的醇香才真正漫上喉头。 一口酒下肚，叶灵汐的眼睛越发地闪亮，脸颊上却已明显染上了一抹霞色。 酒劲儿太大，几乎一口上头，她却似是毫无所觉，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赞了一声，“好香啊。” 注意到赫连冥烨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她像是献宝一样把手里那酒坛朝他递了过去，“你快尝尝，我保证你以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就这么拿着坛子喝？ 赫连冥烨的目光在坛口扫过，最后落在叶灵汐那因为沾了酒而越发显得嫣红水润的唇上，喉头微动，眸光不自觉地暗了下来。 “我就这么喝，你不介意吧？” “介意个什么劲儿啊。”叶灵汐一时间没弄懂他的意思。 赫连冥烨张口正想要说什么，还没等他解释，叶灵汐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一手拍在他的肩上，按着他的肩头猛地站起了身来。 “不对，等等，你还不能喝。” 第260章 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第260章 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等着啊。”叶灵汐在赫连冥烨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强调，“你在这儿别动，我去拿点儿东西。” 说完这话，她转身便朝着一旁那古树的树屋里跑了过去。 赫连冥烨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目光落到怀里的酒坛上，指尖儿在坛口她唇碰过的位置轻轻扫过，眼底一片深浓灼暗，脑海里不由回想起之前她说过的那些话。 娶了她。 这种事情以前他是根本不敢想的，可如今被她主动提起，这念头就像是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一样疯狂滋长，怎么都拔除不了。 他没想过要逼她。 可如果是她自己愿意…… 是她主动要求想要嫁给他，那…… 这念头将他心底灼烧地一片火热，他喉结滑动，只觉得嗓子这会儿都干得厉害。 那些话，不过是她的玩笑而已，不要去深想，不要去当真，不要去奢望。 他一遍遍地在心底告诫着自己，可越是这样拼命压抑，心底那妄念就越发躁动地厉害。 他烦躁地拧起眉，拎起那酒坛，仰首灌下一大口酒，想要将心底那烦躁的情绪一并压下。 冰凉香醇的酒液刚刚入喉，就听身后叶灵汐猛地叫住他，“都说了让你等我回来的，你怎么就偷偷喝了！” 赫连冥烨的身子僵住，动作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她，还没开口，就感觉她的手就又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算了，不和你计较，这酒太香了，要我我也忍不住，这次就原谅你了。” 她说着松了手，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赫连冥烨侧眸朝她看过去，这才发现她手里拿了一个圆滚滚地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小球，上面生着一层厚厚地青苔。 这会儿她正用手把那圆球上的苔藓慢慢往下剥。 “那是什么？”赫连冥烨挑眉问，“你要我看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叶灵汐把圆球外面的一层青苔全部剥下来，拿起那圆球对着月光看了看，眯起眸子小声嘀咕了一句，“都过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你等等啊。”叶灵汐说着，指尖直接按下了那圆球上的一个机关，跟着甩手就把那圆球朝着下面山谷扔了过去。 圆球落入山谷的草丛里，发出一声爆响，一阵烟雾跟着弥散开来，不过片刻，那烟雾就将整片草丛都笼罩了起来。 有点点莹绿色的的光点渐渐亮起，开始的时候只是星星点点，没一会儿的功夫，荧光就亮了一大片，在那一片缭绕的烟雾中恍若天上的银河倒映了下来。 待到一片朦胧的烟雾彻底散去，赫连冥烨这才看清楚，那竟是一大片的萤火虫！ “漂亮吧？” 叶灵汐笑看着下面那一片飞舞的荧光，得意地冲他抬了抬下巴，“这景致配美酒，值不值？” “值。”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仰首又喝了一大口酒，跟着把酒坛递回叶灵汐的手里。 “你连这里有萤火虫都知道？” “那当然，当年我，咳……” 她咳了一声，忙灌了一大口酒掩饰，再开口的时候就立刻改了说辞，“我师傅对这山谷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 “就刚才我拿着的那小圆球，你也看到了吧？” “那是天医宗第一任掌门设计出来的机关匣，可以在里面装各种药粉，按下机关之后把那机关匣扔出去，匣子落地就会爆开，里面的药粉就能发挥药效了。” 那酒实在是太香，叶灵汐又连着喝了两口，这才把酒坛递给赫连冥烨，她则继续解释着。 “刚才我扔出去的那个机关匣，里面的药粉就是特别配置的，调配那药，就为了要看到这景致。” 叶灵汐笑道：“现在想想，搞这些小玩意儿真是不务正业，不过嘛……效果好看就好呀。” “好月，好景……”她转过头瞅着赫连冥烨，挑眉玩笑道，“还有美人。” “配着这样的景致，酒喝起来都更香了。” 她说着，瞄了一眼赫连冥烨手里的那酒坛，咂了咂嘴道：“这一坛酒就够我们两个人喝的了，要是小点儿的坛子，我们倒是可以一人一坛，还能碰个杯。” “你倒是会享受。”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把那酒坛递到了叶灵汐面前，“知道你馋酒，喝吧，剩下的都是你的。” “我又喝不了那么多。”叶灵汐这次倒是没接，“而且这酒本来就是犒劳你的，你喝吧。” “也不用担心喝酒会影响身子。”叶灵汐道，“这几坛都是药酒，你别看坛子大，那是因为里面放的药材多。” “这酒是能养元气的，喝了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叶灵汐拍了拍旁边放着的那两坛还没开封的酒道：“这些也都是给你的。” “回去之后我分出来一小坛留着解馋就成了，剩下的你都留着，以后每天睡前喝一小杯，再配上我给你用的药，能让你少受不少罪。” 叶灵汐说着，突然抬手把掌心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感觉他的脸颊这会儿非但不凉还微微有些发烫，她的唇角就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来，“至少不用终日被寒毒折磨。” 说完这话她犯困地打了个小哈欠，正要把手收回来，指尖刚刚离开他的脸，赫连冥烨就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叶灵汐愣住，疑惑地瞅着他，“你这是干嘛？” 赫连冥烨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猛地松开她的手，微有些狼狈地转过头避开她的视线。 “喝多了，脑子有点儿不清醒。”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又仰头灌了好几口酒，将心底涌起的那一阵燥热压下。 叶灵汐偏着头疑惑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就笑出了声来。 “我突然发现这情况不太对呀，三更半夜，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要是你真喝多了，酒后想要乱那什么……” 话说了一半她自己就笑地快要说不下去了，“这么想的话，我这会儿的处境岂不是相当危险？” 赫连冥烨拎着酒坛的手猛地僵住，因为太过用力克制，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 “怎么？你是怕我会对你用强？”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玩笑，却又隐透着认真，让人一时间分辨不清他的情绪。 第261章 你可以亲自试试 第261章 你可以亲自试试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倒笑地更厉害了。 “可不是吗？” “我也是刚才突然就想到。要搁别人身上，真酒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最多也就赔个身子，可你要是真耍起酒疯来，那我的小命都有危险啊。” “毕竟你身上那毒……” 叶灵汐喝了不少酒，又吹着风，酒劲儿上头，脑子也没平时那么清醒，说话就没个什么顾忌遮掩了，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地往他身上瞄了一眼。 “诶，说起来，我也真挺好奇的。” “按你的脉象来看，你身上带着那样的毒，要是真碰了女人，足以要了那女人的命了。” “不过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 她往赫连冥烨的身边儿挪了挪，身子几乎都要和他贴在一起了。 她的手臂碰到他手臂的时候，赫连冥烨的身子明显僵住。 叶灵汐却毫无所觉，兀自说着自己的，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说真的，你以前真的没有自己试过？”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赫连冥烨的耳朵登时都彻底烧红了。 理智早已经断了线，他的脑子里这会儿仿佛只剩下了一片炙热翻涌的岩浆。 他的身子绷紧，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顿了半晌才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那声音嘶哑到让他自己都不敢去细听。 “诶，都说了我是大夫嘛，在我面前不用装地那么矜持。” “就男女之间那回事儿嘛。”叶灵汐道，“你之前是说过，你从来没有动过女人，不过……”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扫了一圈，笑的有点儿不怀好意，“说实话，我还真不太信。” “就算你自己够洁身自好，就你这条件，绝对有大把的女人想方设法地想要爬上你的床。” “难道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成功过？” 叶灵汐贼兮兮地笑着，“这会儿又没有外人，你就跟我说实话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其实就是好奇，被你碰过的女人，是不是真的一定会死翘翘，说不定还会剩下一口气能再抢救一下？” 叶灵汐真的纯粹是对这医学问题好奇。 可她主动挑起这样的话题，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把一盆热油浇到烧地正烈地火上，把赫连冥烨原本就岌岌可危地理智彻底摧毁地一点儿不剩。 他良久没说话，只沉默地垂眸看着她。 叶灵汐这会儿已经彻底醉了，两颊嫣红，眼底也蕴着一片朦胧地醉意，看着他的眼神似乎都失了焦距。 可她就那么仰着头，满怀好奇期待地看着他，执着地想要等到一个答案，那样的眼神，几乎让人无法抗拒。 “说说嘛。” 看他半晌都没应声，叶灵汐忍不住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催促道：“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说着又往他面前凑了凑，把耳朵贴过去，一副等着他和她说悄悄话的模样。 从赫连冥烨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她露出来的一截后颈。 白如雪，细如瓷，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感觉一下指尖碰到那肌肤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我说过，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他垂敛了眸子，哑声开口，又是一大口酒灌入喉中，酒液冰凉，却压不下他心底的燥热。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猛地直起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真的没有？一次都没有过？” “没有。” 赫连冥烨将手里那已经快要见底的酒坛随手放到了一边去，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眸光炽烈如同火灼。 “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答应的话，也有办法。” 叶灵汐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仰起头来看向他，“什么办法？” “你可以亲自来试试。” 叶灵汐的脑子这会儿已经迷糊了，还没反应过来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赫连冥烨突然朝她俯身过来。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脑海里警铃大作，下意识想要逃，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赫连冥烨染着酒香的唇已经印在了她的唇上。 山谷里的萤火虫还在飞舞着，漫天流萤，荧光炫目，却已无人去赏。 原本高悬头顶的明月恰好钻进了云层里，躲开了山谷里的这一幕。 旁边古树上的鸟雀都陷入了沉睡，偶尔有几只在睡梦中发出几声鸣叫，将这偏僻地山谷衬托地越发静谧。 石台边儿的那两个人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半晌都没有分开。 叶灵汐是彻底地懵了，赫连冥烨则是舍不得放开。 等到月亮钻出了云层，银亮的月光再次洒满整个山谷的时候，叶灵汐这才像是如梦方醒一般，猛然用力将赫连冥烨一把推开。 她急喘着气，手捂在自己的唇上，满脸地不可置信，指尖都在轻轻发颤。 赫连冥烨如玉般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浅红，他的呼吸低沉急促，被她推开的时候，目光还胶着在她的唇上，眼底一片灼暗。 “我……” “你……” 尴尬地沉默过后，两人同时开口，目光撞到一处，叶灵汐立刻转过头去，近乎仓皇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这真是喝醉了。”她干笑了两声，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长长出了口气道，“这脑子都糊涂了，什么事儿都要记不清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让金赫发现我们俩都不见了，他估计找人都要找疯了。” 她说着撑起身子就要起身，还没来得及动作，赫连冥烨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那力道很大，虽然不至于会弄疼她，但也让她无法轻易挣脱。 “我也喝多了，但没醉。” 赫连冥烨的目光直望进她眼底，眼神中有还未褪去的暗火，以及极力克制地冷静。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这玩笑可不好笑。”叶灵汐僵笑着转头避开他的视线，“我就只是好奇问个问题而已，可没想过要把我自己搭进去。” “帝师大人你也别那么斤斤计较嘛。”叶灵汐努力扯开话题，“大不了我以后都再不问你那方面的事儿了，这还不行吗？” “诶，这酒喝多了就是误事儿。” 叶灵汐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出来，“走了走了……” “我是认真的。” 赫连冥烨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坚持要把话说完，“你之前说过，想要什么，就不要有所顾忌，努力去争取，这样至少拥有过，不会让自己后悔。” “我也说了，我看中的是你。” “这话，我一直都是认真地，从未与你开过玩笑。” “灵汐……”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出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放的很轻，那两个字绕在舌尖，缱绻撩人。 叶灵汐听到这一声唤，身子都不由一颤。 就听他的话钻入她耳中，沙哑，低缓，无比坚定，又蕴着不容违拗地执着。 只短短一句话，就让慌乱到几乎无法招架。 他说…… “我想要你。” 第262章 不会是认真的吧 第262章 不会是认真的吧 赫连冥烨离开营地的时候在自己的营帐里留了一封信，就是担心金赫去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人会着急。 二更时分，金赫收到琼都来的密报，去赫连冥烨的营帐里准备和他汇报，这才发现自己主子已经不在了。 等看到那封信，知道赫连冥烨是和叶灵汐一起出去了，他心下稍安，耐着性子等，可等了整整一夜也没等到赫连冥烨回来。 将近黎明的时候，他实在是坐不住了，出了营地去寻找，没走出多远，正好和赫连冥烨撞了个正着。 “主子！” 天色还没亮，他从身形认出前面那人是赫连冥烨就忙迎了上去，可等走到近前，他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主子，你这……”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赫连冥烨手里拎着的那几个鼓鼓囊囊地背囊和他背上背着的叶灵汐，那表情简直就和见了鬼一样。 “叶灵汐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让您背……” “噤声。”赫连冥烨凌厉地目光扫过来，骇地金赫立刻闭了嘴。 就听赫连冥烨又轻声说了句，“她正睡着，别把她吵醒。” 一句话就把已经僵成石雕的金赫给彻底劈成了渣渣。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主子和叶灵汐出去了一趟，怎么感觉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金赫像是看着仇人一样盯着叶灵汐，暗想着叶灵汐一定是给他主子下了什么邪蛊了。 “把这些东西先送回她的营帐里。”赫连冥烨示意金赫上前来把他手里的东西给接过去。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惊扰到叶灵汐，“东西放好之后你就回我营帐里等我。” 金赫从他手里把那背囊和酒坛都接了过来，感觉着那沉甸甸地重量就直皱眉。 他张了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赫连冥烨给堵了回去，“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 金赫委委屈屈地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无比怨念地盯了叶灵汐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朝营地走去先帮赫连冥烨放东西去了。 等赫连冥烨背着叶灵汐回到营帐里的时候，金赫早已经离开了。 他小心地把叶灵汐放到床上，仔细帮她脱了鞋子，拉过薄被来给她盖好，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什么话也没说，抬手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便大步出了营帐。 一直到他的脚步声走远，确定他已经离开了，躺在床上的叶灵汐这才睁开了眼睛。 昨晚那情况着实是把她给彻底吓懵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了，最后只得使出了借酒装睡的绝招，直接把这话题给避了过去。 她本来还琢磨着，赫连冥烨应该会在山谷里等着她醒，到时候她就装喝醉失忆，什么都不记得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她给背了回来。 叶灵汐烦躁地翻了个身，目光落在营帐角落那四个鼓囊囊的背囊上，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那四个背囊都是她亲手装的，有多沉她自己心里也有数。 想到赫连冥烨一路上拎着那背囊和酒，还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一路都没舍得让她颠簸一下她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地更厉害了。 昨晚他说的那一番话还勉强能说是他酒后的醉话。 那他一路这举动该怎么解释？ 她这两辈子是没正经地和人谈过什么情爱，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他那么小心呵护地模样…… 叶灵汐纠结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他不会是来真的吧？” 叶灵汐躺在床上发愁的时候，赫连冥烨的营帐里，金赫也问出了相似的话。 “主子，您对叶大夫……您今天背着她那……你们俩……” 金赫纠结了半晌，才勉强问出一个囫囵地句子来，“您对叶大夫不会是认真的吧？” 赫连冥烨没应他的话，垂眸专注地看着从琼都送来的密信，等把那信看完，他直接把那信折起放到油灯上销毁，这才抬眸看向金赫，“怎么算是认真？” 这话倒是把金赫给问住了。 赫连冥烨拿起纸笔开始写回信的时候，金赫就低着头皱眉思索，等赫连冥烨把那信写好，金赫也总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说辞。 “我之前就说了，您对叶大夫和对旁人不一样，不过以前您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大夫看。” “您一向都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的，轻易连碰都不会碰他们，可刚才您背着叶大夫回来。” “您和叶大夫之间的关系，现在还是单纯的大夫和病人的关系吗？还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赫连冥烨还真没想到金赫会这么执着地想要探明白他的心思，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的神色倒一直很是平静。 他冷静地把写好的信折起放进信封里，这才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后者。” 金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果然如此！他的直觉果然没错！ 之前他就觉得主子对叶灵汐和对其他女人不一样，当时主子还不认，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金赫低着头，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魂一样没精打采地，嘴里还小声嘟哝着，“真的是这样……怎么就是叶灵汐呢，怎么偏偏就是她呢。” “怎么？”赫连冥烨将信递给金赫，一边示意他一会儿把信寄出去一边问，“你对她有什么意见？” “我对叶大夫没什么意见，可我就是想不通主子您为什么偏偏要选她。” 金赫拧着眉道：“叶灵汐她，她……” 都有儿子了，还和季临渊不清不楚的，名声也不清白。 挑刺儿的话有一大堆，可对上赫连冥烨那凌厉的眼神，金赫还是明智地闭了嘴。 到了嘴边儿的那些话转了个圈儿就全变成了恭维，“她是挺好的，主子您能看上她也是她的福气。” 这话他说出来自己都虚地慌。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从赫连冥烨手里接过信，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最后和赫连冥烨确认，“那主子您现在算是……和叶大夫在一起了？” 在一起？ 赫连冥烨浅浅眯起眸子。 他倒是想，可叶灵汐她…… “咦，叶大夫，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营帐外突然传来王直的声音，赫连冥烨骤然抬眸朝门口看去。 “昨晚出去了一趟，喝了点儿就酒这会儿头疼的厉害，我给自己弄点儿醒酒汤喝。”叶灵汐回着王直的话，随口招呼，“王统领你这是早起巡查营地吗？也是辛苦了。” 赫连冥烨听着两人的寒暄声，抿了抿唇，突然大步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了营帐。 第263章 这就是实话 第263章 这就是实话 “不辛苦不辛苦，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王直连连摆手，注意到她只有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人跟着使唤，不由皱了皱眉，忙道：“烧火煮饭这事儿怎么能劳烦叶大夫您亲自动手呢？” “您说一声那醒酒汤怎么弄，我派人弄好给您端过去吧？现在虽然是夏天，可这一大早的，山里寒气重，您可别着凉了。” “我自己本身就是大夫，”叶灵汐笑道，“没那么娇气的，放心吧，只是熬个醒酒汤而已，我自己去就成。” “可……” “我陪你一起去。” 王直的话刚起了个头就突然被人打断，他不由微微一愣，循声望去，见来人竟然是赫连冥烨，他立刻挺直了身板恭敬和赫连冥烨行礼，“帝师大人。” “不用那么多虚礼，”赫连冥烨的目光在王直身上扫过，“你不是还要去巡查营地吗？” “啊？” 王直先是被这话说地一愣，回过神来，目光在赫连冥烨和叶灵汐身上扫过，顿时心领神会，忙道：“对对对，我这还要去忙呢，我这就走。” 说完就和脚底着了火一样飞快遁走了。 叶灵汐看着王直跑远的背影直想笑，忍不住侧眸瞥了赫连冥烨一眼，“王统领也是正常巡查刚好碰到我而已，你那么吓他干嘛？” 她说话间，赫连冥烨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也没回应她的话，目光在她的脸上仔细扫了一圈，拧眉问：“你不舒服？” “嗯。”叶灵汐头疼地抬手捏了捏额角，“昨晚那酒酒劲儿有点儿大，宿醉难受。” “说起来……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明明你喝地比我都多。” “我酒量好。”赫连冥烨淡然应道，“一坛酒而已，还不至于让我喝醉。” “哦？”叶灵汐高挑起眉来，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原来昨晚你压根没喝醉啊？” 注意到金赫在营帐那边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儿看，叶灵汐索性直接给赫连冥烨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走吧，我要去熬醒酒汤，你多少也喝点儿，就算酒量好，喝那么多你的胃也不会太好受。” 赫连冥烨注意到叶灵汐的视线，转头朝营帐那边看去，恰好和金赫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金赫吓得头一缩立刻躲进营帐里不敢出来了。 赫连冥烨眯了眯眸子，也没再理他，见叶灵汐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没再耽误，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这会儿正是做早饭的时候，叶灵汐也没去影响别人做饭，向灶上要了点儿炭，自己拎了个小炭炉，带着锅到了营地边儿上去，熟练地生起火来熬起了解酒汤。 她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板上，漫不经心盯着面前的锅，见赫连冥烨还在一边儿站着，顺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有那么大的空位呢，你坐呗，让别人看到你这样，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一夜都没怎么睡，她这会儿实在是困得厉害，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小哈欠。 赫连冥烨在一旁坐下，没靠她太近，和她之前大概隔了有一个人的距离。 看她眼睛微微泛红，赫连冥烨不由拧眉道：“困了你就回去休息，解酒汤可以等会儿……” “我大清早的不睡觉，特地绕着圈儿从你营帐门口经过，我是只为了出来熬个汤吗？” 叶灵汐斜了他一眼，眼神都带着怨念，“我睡不好又是因为谁啊？” 赫连冥烨被她这话给堵地一怔，有点儿不敢相信她话里的意思，“你……” “我本来想着装傻糊弄过去，不过琢磨这样有点儿太不地道。我又最讨厌拐弯抹角纠缠不清，所以索性就把话摊开了说。” 叶灵汐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昨晚你是喝醉了也好，装醉也好，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我……” “我昨晚没喝醉。” 赫连冥烨打断她的话，“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现在我也可以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灵汐，我……” 叶灵汐脸色蓦然一变，立刻倾身上前去用力捂住他的嘴，“你给我打住！” 昨晚听他说出那几个字就把她震地一哆嗦，叶灵汐这会儿是生怕他真的再把当时那话给重复一遍，一边用力捂住他的嘴，一边压低了声音警告着，“这可是在营地！你说话给我注意着点儿。” 赫连冥烨的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抬手攥住她的手腕，缓缓将她的手拉开，“被听到了又如何？” “我未娶，你未嫁，就算我们两个之间真的有什么，也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别人是无所谓，但放在你身上问题就大了。”叶灵汐飞快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叹了口气，满脸惆怅地瞅着他，“能给我个理由吗？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味儿，琢磨了一下又改口道：“当然，我知道我这人是挺好的，谁想娶我都不意外，可你……” “我说的难听点儿啊，你这自己都一心上赶着等死，明知道没多久可活了，还非要再跟我表白……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你图什么呢？” 赫连冥烨敛眸想了一会儿，“图你跟我在一起之后，等我死了，你就能名正言顺地给我收尸。” 叶灵汐简直都要被他给气乐了，“我现在就毒死你，立刻给你收尸你信不信！” 她恶狠狠地磨着牙，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少跟我开这种玩笑。” “要么说实话，要么就别说了，我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灵汐说完这话就要起身，可赫连冥烨却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 “那你想听什么答案？” “我哪儿知道你这突然是抽了什么疯？”叶灵汐拧眉看着他，“你……” “我一直都说的是实话，你不肯信而已。”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实话就是图我能给你收尸吗？” “我想要你。” 赫连冥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同于昨晚，喝过酒后说话明显带着冲动。 这次，他脸上的神色严肃又认真。 “你告诉我，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除了喜欢之外，还会有别的原因吗？” “喜欢你，所以想得到你，这就是我的实话。” 第264章 你心里有我 第264章 你心里有我 他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反倒让叶灵汐彻底没声了。 看叶灵汐皱眉坐在那儿一副无比苦恼地模样，赫连冥烨反倒是忍不住轻笑出了声了。 “我喜欢你……就这么让你不能接受吗？” “啊？”叶灵汐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我天生丽质，又贤良淑德的，谁喜欢上我都不奇怪。” 看到赫连冥烨在笑，她转头就瞪了他一眼，“我说的也是实话！” “你喜欢我，我也能理解。”叶灵汐皱着眉道，“我不能理解的是，你……” 她似乎有点儿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顿了片刻之后，这才又开口道：“这么说吧，你身上那毒的情况你清楚，你现在身体是个什么状况，你也清楚。” “你说你喜欢我，行，我信了。” “可，你说你想要我？” 叶灵汐眼神诡异地瞅着他，“你那个身体情况，又不可能真的对我做点儿什么。” “还是说你真的准备娶我？”叶灵汐叹了口气道，“那就更不可能了啊，不说别的，我爷爷那关你就过不去，他可是很早之前就对我三令五申，强调让我绝对不能跟你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而且，且不说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你其实早就盘算好自己的死期了吧？” 叶灵汐道：“不是因为病，是因为其他什么事儿，就是你所谓的……该你死的时候。” “这个期限还不长，短则一年，最多也就两年。” 叶灵汐颇有些无奈地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答应嫁给你了，那然后呢？你是盘算好了，时候到了你不活了，走的痛痛快快，我嫁你就活该当寡妇啊？” “你说你图我给你收尸，那我图你什么？图嫁给你早晚当寡妇？” 说完这话叶灵汐自己都差点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脑子有病。” 她认真把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一遍，原本以为会让赫连冥烨知难而退，趁早收起他那不该有的心思。 可没想到，听完她这番话之后，赫连冥烨非但没生气，没沮丧，反而唇角带笑，眼底的光芒都更盛了几分。 叶灵汐被他那含笑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下意识想要挪开一些离他远一点儿。 可赫连冥烨攥着她手腕的手一直就没松开，没弄疼她，也让她轻易挣脱不得。 “你笑什么？”叶灵汐实在没忍住直接问出了声，“我可不是在跟你说笑，我说的都是真实存在的问题。” “之前在山谷的时候，你是在装睡是吧？” 赫连冥烨没搭她的话茬，兀自说着自己的，“还有回来的路上，你也一直是清醒的，是不是？” 说起这个叶灵汐就不由有些心虚，避开他的目光，眼神也有点儿飘了，“喝醉了困了，想睡就睡，不想说话不行吗？” “当然可以。”赫连冥烨笑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逼你。” “昨晚若不是你主动撩拨我，我也不会真的下定决心说那番话。” “不是，你等等！”叶灵汐听出不对，立刻打断他的话，“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主动撩拨你？我昨晚不就是拉你去给我当了一次苦力吗？你……” “你和别的男人分享过同一坛酒吗？你喝过的，没有任何顾忌，直接给我喝。” “我那是……” “那漫天的流萤，谷底映一片星河，那景致，你给别的男人看过吗？” 赫连冥烨根本没有给叶灵汐解释的机会，继续追问。 叶灵汐这次是真急了。 “我是没给别的男人看过，可……”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赫连冥烨拉住她手腕的手猛地用力，迫她倾身过来，身子几乎都贴靠在了他身上。 叶灵汐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避开，还没来得及动作，赫连冥烨已经倾身过来唇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耳朵上了，“还有……”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那低沉沙哑的男声掷入她的耳蜗，叶灵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登时跳了起来。 再瞪向他的时候，一张脸都已经红到了耳根，“你干什么！” “让你回忆一下昨晚你对我做的事。” 赫连冥烨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现在还要说，你没有撩拨过我？” 喝酒误事！ 就不该喝酒的！ 不对，是昨晚就不该带赫连冥烨出去的！ 叶灵汐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我当时那是真的喝醉了！我不是有意……” “我说了，我昨晚冲动说了那番话，不是想要逼你的。”赫连冥烨道，“你装睡一路，我原本以为你会装傻到底，完全当做这事没发生过。” “可你主动找我谈了，还那么认真地和我分析，我们的到底该不该，能不能在一起。”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轻笑出声来，“看来不是我自作多情。” 他拉住她的手，扯着她让她坐在他身边，低声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 “胡扯！”叶灵汐想都没想就立刻反驳，“我那是……” “你如果真的讨厌我，心里半点儿都没我，在我昨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你就大可以直接拒绝我。”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那炸毛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伸出手去下意识想要摸摸她的头，可考虑到他要真这么做了，叶灵汐估计八成会气到直接对他动手，只能把这冲动压下。 “其实你说的都对，我就算对你说了想要你，也不能真的对你做什么。” “我身上的毒，注定我得不到你的人。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我就算想娶，你也未必肯嫁，所以，可能连一个名分都不能给你。” “这些我都知道。” 叶灵汐不由皱眉，“那你还……” “可我也是真的喜欢你，我都要让你清楚的知道我的心意。” “不管最后有没有结果，至少我努力争取过，到最后也不至于会后悔。”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总觉得这话莫名有些耳熟。 就听赫连冥烨道：“这道理还是当初你告诉我的。” 叶灵汐一愣，仔细回想一下这话确实是她说过的，登时脸都黑了。 她瞪着他，暗暗磨了磨牙，“照你这意思，我这纯粹就是自找的？” “不是。” 赫连冥烨笑着打断她的话，“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决定要向你告白，这是我的事。” “你愿不愿意接受，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强迫你。你想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都可以，多久我都可以等。” “不过，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最好把拒绝的话留到我死的那天再告诉我，明白了吗？” 第265章 蠢死你算了 第265章 蠢死你算了 明白？ 明白什么？ 她一点也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叶灵汐的拳头握地死紧，努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火，低着头避开赫连冥烨的视线，顿了半晌之后才沉声开口，“你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赫连冥烨看出叶灵汐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不过也琢磨不清楚她这会儿到底什么情况，犹豫了一下点了头，“说完了。” 他这话话音未落，叶灵汐就猛地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转身就走，没有再管那还在煮着的醒酒汤，更没有再多看赫连冥烨一眼。 赫连冥烨心里一沉，立刻上前去拦住她。 “让开！” 叶灵汐的声音又沉又冷，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抬头看他的意思。 赫连冥烨的眉头微皱，“你生气了？” “是不是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叶灵汐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他衣裳的前襟，仰起头来怒视着他。 “赫连冥烨，你是不是觉得你刚才那番话说的很感人？用自己的命来说事儿呢，我这会儿是不是该激动地感激涕零，嗯？” “你要是不说最后一句也就算了，可你偏偏……” “把拒绝的话留到你死的那天再说，是吧？你觉得你这么说，就是给我考虑的机会了，还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压上了，很有诚意了是不是？” “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最烦的就是你这一套！” 赫连冥烨的身子倏然一僵，叶灵汐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一样，拽着他前襟的手甚至还收紧了几分，迫他低下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这世上有多少人，费尽心机就只为能让自己多活几年。可你呢？明明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却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儿上！” “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是要死还是要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可你凭什么把我也牵扯进去？！” “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懂得爱惜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什么情爱，又有什么资格来招惹我！” 她几乎是吼着说完这番话，因为太过激动，她的呼吸都变得格外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攥着他前襟的手更止不住地轻轻发颤。 “你说的对，明明昨晚我就该直接拒绝你的，今天也就不用再听你说这一番话来气我！” 赫连冥烨被她这一番话吼地有点儿愣住了，怔然看着她许久都没回神。 叶灵汐咬了咬牙，用力一把将他推开，低骂了一声，“蠢死你算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朝自己营帐那边走了过去。 赫连冥烨站在原地半晌没动，看着那已经煮沸的醒酒汤，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她刚才的那番话，到底算是拒绝，还是…… “金赫。”他扬声喊了一声。 不过片刻，金赫便到了他跟前，“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把这醒酒汤送到叶大夫的营帐里去，另外通知她，稍后到我的营帐里去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主子你刚才不是一直和叶大夫在一起吗？这话您怎么不自己和她说？ 金赫满肚子的疑问，可看着赫连冥烨那沉凝的脸色，他还是明智地闭了嘴一句话都没敢多说，应了一声便端起那熬好的醒酒汤给叶灵汐送去了。 赫连冥烨垂眸看着自己被叶灵汐攥的发皱的衣服前襟，抬手按在胸口，感觉衣料上还依稀残存着叶灵汐手指的温度。 “没资格招惹吗？” 他低声道：“可现在分明是已经招惹了。” 她说着早该拒绝，可最后也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 那……他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 还是说，这又是他的自作多情？ 二十多年没碰过情爱，自认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可以从容以对的赫连冥烨这次却是彻底没了主意。 金赫给叶灵汐送了醒酒汤回来的时候，赫连冥烨已经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赫连冥烨看他手里是空的，确定醒酒汤已经送出去了，微微松了口气，跟着试探着问：“叶大夫她可有说什么？” “啊？”金赫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她说她一会儿就过来。” “我是说，对你送去的醒酒汤，她有没有说什么？” 赫连冥烨皱起了眉，可金赫还是一脸茫然。 他挠了挠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跟着眼睛一亮，“哦对，我把汤送去的时候，叶大夫和我说了谢谢。” 赫连冥烨冷眼瞥了他一眼，这次连话都懒得再多说了。 金赫看出赫连冥烨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去触他的眉头，安安静静地缩在一边儿，心里则是在暗暗琢磨着，主子是不是和叶大夫吵架了？所以才迁怒到了他的身上。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等叶灵汐到赫连冥烨营帐里的时候，他还特地仔细观察了一下。 商量事情的时候，两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而等正事谈完，叶灵汐就和王直一起直接出了营帐，连多和赫连冥烨说一句告辞都欠奉。 这铁定是吵架了吧！ 看着赫连冥烨那阴沉的脸色，金赫壮起胆子上前去试探着问：“主子，您和叶大夫之间是不是闹了什么不愉快了？您要不要主动过去再和她谈谈？” 感觉赫连冥烨刀子似地眼神朝他削了过来，他吓得脖子一缩，硬着头皮道：“神医宗遗迹随时都会现世，叶大夫是对神医宗遗迹最熟悉的人。” “您若是现在和她闹僵了，那说不定会影响我们这次的任务，所以，若是可以的话，您还是尽快和叶大夫……” 和好。 剩下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感觉地面猛地剧烈晃动了起来。 “地龙动了！” 外面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 金赫和赫连冥烨都变了脸色忙快步出了营帐。 “帝师大人，这次震动的规模比之前的几次都要大，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神医宗遗迹应该就要现世了。” 赫连冥烨听着王直汇报的时候，目光还在四周仔细搜寻着，一直没看到叶灵汐的人影，他心里不由一紧，立刻追问：“叶大夫怎么不在？她去哪儿了？” “叶大夫刚才说她要去神医宗遗迹所在的山谷那边儿调查情况，刚才已经先朝着山谷那边去了。” 王直说到这儿，脸色也不由一变，“哎呦，不好！她是往山崖那边去的，这么厉害的地震，山崖那边儿这会儿最不安全，叶大夫她……” 他的话音还未落，只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待他凝眸去看，早已不见赫连冥烨的人影了…… 第266章 抢占先机 第266章 抢占先机 数百年难遇一次的大规模地震，惊动了白麓山里的所有人。 整个白麓山脉都能感觉到震颤，特别是神医宗遗迹所在的山谷附近，周围山崖上的巨石都被震落了下来，纷纷滚落入山谷里。 地面裂开的巨大缝隙里发出一阵沉闷地轰响，遥遥听到，当真恍若龙吟一般。 叶灵汐站在山崖附近的一棵巨树树顶，凝眸看着不远处山谷谷底那隐约显现出来的古城轮廓，脸色越发显得严肃沉凝。 这神医宗遗迹现世的比她预想中要早了几天，她虽然让金赫准备了不少的材料，可那些东西都还没来得及进行加工处理。 如果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这么进入神医宗遗迹…… 她正凝神思索着，目光不经意地朝对面的山崖上扫了一眼，注意到什么，脸色不由微变。 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警惕的回头，看清楚疾步朝这边奔来的那人影，眸中掠过一抹惊讶的神色。 赫连冥烨？ 他这会儿不在营地里指挥，到这儿来干什么？ 眼看赫连冥烨停住步子往四周打量着，张口就准备要喊些什么，她立刻飞身从树上下来，冲到他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她压低了声音道：“对面山崖那边儿有情况，你跟我到树上去，高点儿视线好。” 她的话话音未落，手腕已经被赫连冥烨紧紧攥住。 她垂眸瞄了他的手一眼，也没多话，先带着他闪身上了树顶。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两人在一根结实的树杈上站定，茂密的枝叶遮掩住两人的身影。 确定对面山崖上的人注意不到他们，她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金赫没跟着你一起过来？” “还有营地那边儿，你要是不在……” “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连冥烨打断，男人的语气沉冷，明显透着压抑地怒意，“就算你跟我赌气，也别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叶灵汐被他这话给训懵了，“不是，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跟你闹脾气？” 赫连冥烨没应声，可那紧拧的眉头和他脸上那微带着责问的神色已经清楚的表明他就是这么想的。 叶灵汐简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我才没那么无聊，我到这儿是有正事儿的，只是正好遇到地震而已。” “而且这会儿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 她冲对面山崖那边抬了抬下巴，“你看那边。” 赫连冥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清楚对面山崖上的情况，脸色也明显沉了下来。 “是北冥国的人。” “我猜也是。”叶灵汐道，“他们的行动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又足足有十几个人都在，想来也不是匆忙赶来的，倒像是一早就在附近待命了。” 她眯了眯眸道：“看来我有点儿小看那个池寒池大夫了，他对神医宗的了解比我预想的要深。” “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地震结束之后就立刻下崖？”赫连冥烨的视力极好，虽然距离对面山崖还很远，但也足够他看清楚对面那些人的举动。 “他们已经准备固定绳索了。” “想抢占先机啊。”叶灵汐道，“济世令在他的手上，他估计是想着，只要抢先进入神医宗遗迹，里面的东西就等于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从开始地震到现在已经过去约莫有一刻钟了，地面的震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谷底弥散的烟尘渐渐散去，从高处往下看，已经可以看到神医宗遗迹的模样了。 北冥国那边有人率先下了崖，赫连冥烨转头看向叶灵汐，“我通知金赫他们立刻过来。” “不。”叶灵汐摇头，“既然他们想抢这个先，那就先让给他们好了，我们先回营地去。” 赫连冥烨闻言怔住，“现在折回营地？” “对！”叶灵汐这话说地格外坚定，“我们还有东西必须要准备。” 叶灵汐选择的扎营地点离山谷并不远，两人回去也没费多少时间。 见两人回来，金赫和王直立刻就迎了上来。 “帝师大人，营地里的所有人员已经清点完毕，全员待命，随时都可以出发！” 刚才赫连冥烨不在，全靠王直和金赫在营地了指挥了。 等王直汇报完，金赫也迫不及待地问：“主子，您和叶大夫是从山谷附近回来的吧？现在山谷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神医宗遗迹已经现世了吗？” “遗迹已经现世了。”叶灵汐道，“而且北冥国的人已经率先下崖了，不出意外，他们会最先赶到神医宗遗迹。” “什么？！” 金赫和王直同时惊呼出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叶大夫，之前你让我们在这儿扎营的时候不是说你知道有捷径能通往神医宗遗迹，可以确保我们比北冥国先抵达遗迹吗？现在怎么……” “我是说过这话。”叶灵汐大大方方地直接承认了，“我们现在就过去，也未必会比北冥国的人晚上多少。” 金赫闻言眼睛都蓦然一亮，“那……” “可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叶灵汐道，“率先进遗迹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与其匆忙去和北冥国争那个先，不如先花点儿时间，做足万全的准备。” 金赫和王直面面相觑，都有点儿摸不清叶灵汐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求救一样朝赫连冥烨看去。 赫连冥烨的目光在叶灵汐的身上扫过，看她一副游刃有余成竹在胸的模样，便也放下了心来。 “这次神医宗遗迹的搜寻任务由叶大夫全权负责，你们一切都听她的吩咐就是了。” 叶灵汐侧眸瞥了他一眼，也没多话，直接吩咐金赫，“派几个人去灶上把所有的灶都烧起来，锅里煮上开水备用。” “另外再带几个人跟我一起来取药，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们要把一切都准备妥当，这会儿也没时间耽搁了。” 金赫下意识地朝赫连冥烨看去，见赫连冥烨对他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言，立刻按照叶灵汐的吩咐去安排人手了。 王直也忙道：“我去灶上吩咐他们烧热水。” 说完便快步跑开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这边一时间又只剩下了叶灵汐和赫连冥烨两个人，两人谁也没有率先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还没出声，叶灵汐就率先开了口。 “你跟我来。”她转头瞄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我有东西给你。” 第267章 一步也别离开 第267章 一步也别离开 叶灵汐带着赫连冥烨回到营帐的时候，金赫也把配药的人手找齐了。 叶灵汐写了一份药方给他，“按着这个药方去把药给配出来，药的种类多，分量也重，金赫你给他们分一下工，仔细盯着，一定不能出岔子。” “把药都配好之后就直接拿到灶上去，我稍后就到。” 金赫看赫连冥烨也在叶灵汐的营帐里，知道他们两人估计是有话要说，就没敢多久留，接过药方之后转身就走。 经过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他还不放心地凑过去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声，“主子，你得抓住机会和叶大夫和好啊！” “等会儿去神医宗遗迹可就靠她了。” 赫连冥烨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看得金赫心里也是一凉，立刻闭了嘴，缩起脖子飞快退出了营帐。 叶灵汐刚才一直在捣鼓着她昨晚采的那些药材，也没仔细去听金赫到底和赫连冥烨说了些什么。 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金赫逃离的背影，不由微挑了挑眉。 “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一副做贼心虚急着逃命的样子。” 赫连冥烨没搭话。 他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想和她谈论金赫的问题。 “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给你吃药。”叶灵汐从自己的行医箱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配着一杯水一起递到了他面前，“把这药给吃了。” 赫连冥烨从她手里接过药放进口中，合水咽下，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叶灵汐不由多看了他两眼，“你连这是什么药都不问？还真不怕我给你下毒啊？” “你不会。”他的声音不高，也很平静，可也就是这样平淡的反应让他的语气听上去显得无比笃定。 叶灵汐闻言哼了一声，“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也不是很了解。”赫连冥烨从善如流地应着，看着她的眼神流光灼灼，“你之前的那回答我就不太明白。” 叶灵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之前他向她告白那茬事儿，却也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只瞥了他一眼，“听不明白就继续蠢着呗，我不嫌弃你就是了。” “你……” 赫连冥烨还想追问，叶灵汐却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神医宗遗迹的事，至于其他的，都等进入遗迹拿到《天医本经》之后再说。” “给你吃的那种药是抗毒的药。” 叶灵汐转了个话题就继续说起了药的事儿，“吃了那药之后，只要不是再接触到什么特别厉害的能直接致命的毒，其他的普通毒物都伤不到你。” 她说到这儿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够弱了，经不起别的毒再折腾，所以必须得提前做好预防。” 赫连冥烨轻易地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那神医宗遗迹里可能会有毒性陷阱？” “嗯。” 叶灵汐说着话的同时从背囊里把她采到的紫丹草和银月昙都给取了出来，取了一定分量的药之后这才把背囊扎紧重新收好。 “我之前就说过，神医宗遗迹里是有机关的，如果对神医宗不熟悉，又贸然闯入，那就和送死无异。” “神医宗虽说是柳济仁那个人渣在掌管，但前身毕竟是天医宗，宗门弟子就是靠医术吃饭的。” “古来医毒不分家，擅医者基本也都擅毒，那神医宗遗迹里的机关，自然有很多都是带了毒的。”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微顿了一下，皱着眉道：“不过我担心的倒不是那些机关。” “我对神医宗里面的机关很熟悉，有我带着人进去，基本是不会着了机关的道的。” 叶灵汐道：“我担心的是神医宗遗迹里出现的变数。” “别的不说，池柳生当年杀了那么多人，又把神医宗炸沉在谷底，那些死者的尸体应该还都在遗迹里封存着。” “现在几百年过去了，遗迹重新现世，那些尸体也一样会现世。” 叶灵汐眉心微拧，“几百具尸体在封闭的空间里，我担心……” 赫连冥烨听完她的话心里也有了几分计较，“你是怕那遗迹里会产生尸毒？” “嗯。”叶灵汐颔首，“可能性很大。” “刚才在崖边你应该也看到了，神医宗遗迹现世的时候，还是一座完整城池的模样，里面的房屋建筑都还能看到轮廓。” “神医宗第一任掌门建这机关城的时候，用的材料全部都是可保千年不腐的木料。” “那些尸体在那样的环境下被埋了几百年……” 她眯起眸子轻叹了口气，“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在杞人忧天。” 她说完把拿出来的药收起来就准备往外走，赫连冥烨往她怀里那一堆药上瞄了一眼，“你让金赫去配的那药方，就是用来对抗尸毒的？” “药方也是万能的抗毒药，不过药效没有我给你吃的那种药效果好。” 叶灵汐道：“我把紫丹草和银月昙带过去做配药，把药的抗毒性再提高一些，做不到万无一失也算有备无患了。” 赫连冥烨听到她说给他的那药药效最好，眸中就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想到什么又忙追问：“你给我的那种药只有一颗吗？你自己怎么没用？” “啊，那种药挺难配的，我手上也就三颗。给了你一颗，剩的倒是还有，不过我就不用了。” 叶灵汐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体质特殊，一般的毒对我没作用，我的血甚至还能当应急解毒药。” 说着话的时候叶灵汐也没耽误，带着药就去了灶上，亲自去检查了配药，在一旁监督着熬了好几锅药出来，又吩咐金赫把药分发下去。 “只要是要跟着一起去神医宗遗迹的都要喝，一人一碗，一滴都不许剩下。” “最后药如果有剩余，用水囊装好带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吃完药整装待发。 叶灵汐仔细给他们交代了进神医宗遗迹的注意事项。 “别乱动里面的任何东西，如果在里面遇到尸体，千万不能直接触碰。” “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就和我说，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等交代完，她吩咐王直带队，自己在前面领路。 经过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她眯了眯眸子伸手直接扯住了他的衣袖，“你到了遗迹里面之后就跟在我身边，一步也别离开。” 第268章 好像有什么动静 第268章 好像有什么动静 叶灵汐这话说的似乎有点儿过于暧昧，惹得金赫和王直都忍不住朝他们两人的身上瞄。 叶灵汐只得又解释了一句，“都说擒贼先擒王，北冥国的人都认识你知道你的身份，自然会把你当成目标。你跟在我身边，别的不说，万一他们要对你使什么阴招，我能提防着点儿。” 原本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的侍卫们听完她这话也就把高涨的好奇心全部给压了下去。 金赫更是暗暗松了口气。 主子喜欢叶灵汐，这他拦不住，也只能咬牙认了。 可要说他俩在一起之后就要主子对叶灵汐言听计从，那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家主子永远高高在上，绝对不会为儿女私情放下身段的！ 叶灵汐可不知道金赫心里还有这样的盘算。 出发之后，她的注意力就高度集中，把关注的重点都放在了神医宗遗迹的事情上。 她走在最前面带路，赫连冥烨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 路上叶灵汐忍不住和赫连冥烨打听起了那个池寒的事儿。 “你不是说你曾经找过池寒求医吗？池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池寒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池家世代行医，在世上颇负盛名，池家老爷子当年更是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术救了北冥皇帝一条命，自那之后算是在北冥国彻底打响了名声。” “池寒在他那一辈排行老三，据说在池寒两岁的时候，他父亲就因意外去世了。” “池寒是池家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医术也是得了池老爷子的真传，比他两个哥哥都强不说，和他父亲当年比起来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引魂九针池三郎这名号也就渐渐叫响了。”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年轻，印象里，池大夫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是个性子绵软的，见人总带着三分笑意。” “以他的医术，入宫掌管太医院都没有问题，可他之前却坚持不入朝堂，哪怕是王侯要治病，也只能去池家请人。” “所以这次池寒会跟北冥国的人来这里，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赫连冥烨侧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沉凝，以为她是担心池寒的安全便宽慰了一句，“池大夫的医术虽然未必及你，但他也算是有名的神医了，就算神医宗里真的有尸毒，想来他也有自救的法子。” “我之前也对王直说了，吩咐过侍卫们，让他们不要对池寒下杀手，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嗯。” 叶灵汐淡应了一声，眉心微蹙，明显心里还在想着事儿，不过也没有要和赫连冥烨解释的意思。 快要走到崖边的时候，叶灵汐顿住步子，往四周仔细看了看，最后往一个方向一指，“往这边走。” 按叶灵汐手指的方向，再往前走就是石壁山崖了，明显是条死路。 众人眼看着叶灵汐还没有要停步的意思，不由转头朝赫连冥烨看去。 看赫连冥烨还是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王直和金赫对视了一眼也没敢多话，硬着头皮跟着叶灵汐往前走。 就在他们以为马上要撞到石壁的时候，叶灵汐的脚步突然朝一旁一转，又往前走出了百十步，走到山崖根上，拨开地上那一片茂密的灌木藤蔓，一条隐藏在地底的山涧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道窄，我和帝师大人在前面探路，王直你整理一下队形，让他们一字排开跟上来，金赫你在前面领队，王直去最后面殿后。” 吩咐完这话，她率先矮身进了那山涧的缝隙，“从这山涧里穿过去，就能直接到达神医宗遗迹所在的谷底了。” 赫连冥烨朝金赫和王直瞥了一眼，示意他们一切按叶灵汐的吩咐来，跟着便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王直没敢耽误，立刻吩咐众人变换队形，指挥众人快步跟了上去。 那山涧在外面儿看着很窄，但进去之后倒是别有洞天。 可能是因为山崖和山谷之间落差的影响，那山涧越往中间走竟是越来越宽敞，一直等到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两边的山壁才又开始靠拢，空间再次变得狭小了起来。 金赫也算是跟着赫连冥烨一起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了，可这样的地质构造他也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啧啧称奇。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叶灵汐，“叶大夫，到了这白麓山脉之后，我也没见你在这山里转悠着勘探地形啊，连我们派出去的探子都没有寻到的密道，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我是天医宗的弟子。” 叶灵汐一句话就打发了他，“因为师承，知道一些师门的周边环境有什么稀奇的？” “可神医宗明明都已经灭亡了几百年了，这几百年间，地形总会有变化的吧？你怎么就那么有信心。” 金赫这次倒是没有被她给轻易糊弄过去，“再者，不说别的，就说刚才那场地震，山崖上有不少的石块都被震地滚落下来了吧？你就不怕落下来的那些石块把出口给堵住了？” 金赫这话话音未落，叶灵汐的步子就突然顿住了，“金赫……” 叶灵汐突然叫了他的名字，那声音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儿，“从现在起，你给我闭嘴！一个字儿都不许多说！” 金赫闻言一怔，意识到不对，忙仔细朝前面看去，这才发现前面竟然不是什么转角，而是已经走到头了！ 原本应该是出口的位置，这会儿赫然横着一块大石头，足有一人多高，几乎都要把出口给堵严实了，也就旁边还留了一些空隙，还有光亮透进来，不过看那缝隙的大小，想出去是没那么容易。 金赫看到这情景自己也懵了，“我这，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 他话刚说了一半，叶灵汐刀子似的眼神就削了过来。 金赫想起之前叶灵汐说过不让他说话，立刻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叶灵汐这会儿看到他就脑仁疼，“你那到底是什么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赫连冥烨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拦路的巨石，脸上的神色倒还很是平静，“没关系，我把这石块劈开就是了。” 他说着就要拔剑出鞘，正贴着巨石空隙边上尝试往外挤的叶灵汐却突然脸色一变。 她快步冲过来，先压住赫连冥烨的手止住他的动作，跟着朝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都噤声，我听外面儿好像有什么动静！” 第269章 你们想怎么死 第269章 你们想怎么死 众人闻言神色都不由一肃。 他们这一次带来的人不少，除了留下几人看守营地，其他人全部都跟来了。 这会儿众人一字排开，队伍很长，金赫怕后面的人不知道情况乱说话，忙朝后面走去，一路压低声音仔细交代，一直到和跟在队伍后面殿后的王直碰头这才停下来松了口气。 金赫难得有眼色办了一次正经事儿，叶灵汐趁着他忙活的时候又走到了那石缝边儿上，眼看那缝隙太小挤是挤不出去了，只能把耳朵贴过去仔细听着外面儿的动静。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那声音太大，别说是叶灵汐了，出口附近的侍卫们都听了个清楚。 “你不是说，拿到了那个什么济世令，进神医宗遗迹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吗？！” 那人厉声质问着，“那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到半刻钟，先进去里面探路的十人全部断了音讯！你现在还让我继续派人进去？你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亏你还自称是什么大夫！你医者仁心哪儿去了！” 叶灵汐听出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她透过缝隙想要仔细看看外面儿的情景，可因为角度的问题，只隐约看到一点儿神医宗遗迹的城墙。 “我没料到里面会有尸毒。”这次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年纪略大些，语气也带着几分懊恼。 “我带的有抗毒的药物，只要让他们服下之后再进去就没事了。” 那男人道：“你若是实在信不过，我现在就可以亲自入城去。” 之前发现池寒的那名探子就站在出口附近，听清楚外面儿那人的声音，他忙上前一步，走到叶灵汐和赫连冥烨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没听错的话，刚才说话的那个就是池寒池大夫。” “哦？” 叶灵汐闻言微微挑高了语调，“那……听这外面儿的意思，他们刚才派人进去探查失败，这会儿是已经开始怀疑池寒的能力了？” “可惜看不到外面儿，也不知道和他吵起来的那人是谁。” “北冥国对这次神医宗遗迹探查很是重视，派了皇室的人来负责带队。” 赫连冥烨低声和她解释着，“刚才冲池寒吼的那个，应该是北冥国的四皇子晏漠云。” “他性子暴躁，习惯了高高在上对人颐指气使。这才刚开始探查就折了好几个人，他会失态也不奇怪。” 两人说话的功夫，外面儿又隐约有什么人说话，只是声音太小，他们在这边儿也听不太清楚。 顿了片刻之后，那北冥国四皇子晏漠云又开了口，这次他的语气也明显缓和了几分。 “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失态，池大夫莫怪。” 晏漠云道：“池大夫您也知道，我此行是肩负皇命来的，父皇交代过我一定要将神医宗的至宝给带回去。” “这次我若是没能完成父皇的嘱托，回去实在是没法向父皇交代。” “四皇子，您的心情我理解。”池寒叹了口气道，“我这次之所以答应和你们一起来寻这神医宗遗迹，也是有我自己的所求的。” “我女儿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这次搜寻的成果了，我又怎么可能不尽心。” “尸毒的事是我大意了，请四皇子您再信我一次！这次他们服了抗毒药之后再进去，一定不会再出岔子的。” 晏漠云没有立刻点头，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还带着几分迟疑，“你给的那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确定没有问题？” “我保证！”池寒斩钉截铁地回道，“那图纸是我先祖留下的，他当年为了杀死神医宗掌门柳济仁，花费了数十年时间，把神医宗上下所有的机关密道都探查地一清二楚，最后才制成了此图，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 “先祖留下这图纸时说过，凭着这图纸，就可以找到神医宗遗迹的密库，神医宗的所有秘宝都在密库之中。” “那济世令，也是按先祖留下的线索找到的。”池寒道，“济世令都顺利到手了，这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自然也不会有假。” 晏漠云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这次我再派三人去探查一次，若是能顺利找到你所说的神医宗密库，我们就立刻进神医宗。” “好！” 听着外面儿似乎已经商定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叶灵汐也就没有再仔细去听他们的对话，转头望向了一旁的赫连冥烨。 “要出去吗？” 虽然这密道隐秘，但赫连冥烨也担心他们说话的动静被外面儿察觉，所以说话的时候往叶灵汐的身边靠近了几分，声音也放轻了许多。 “这会儿出去就得直接和北冥国的人撞上，直接硬碰硬，我们未必会输，可若是折损了人手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叶灵汐琢磨了一会儿道：“反正他们现在也只是派人进去探查，不如等他们探查到结果之后我们再出手。” “他们若是探查不顺利，我们可以出去和他们谈谈‘合作’。” “他们若是探查的顺利，带队进去之后，外面就不会留下多少人手了，到时候我们跟在他们身后渔翁得利也不错。” 叶灵汐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反正他们愿意先派人进去踩雷，我们等到有结果之后再行动总不会有错。” 她说完抬眸看向赫连冥烨，“你说……”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赫连冥烨突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跟着伸手揽紧她的纤腰，飞快撤身离开洞口那巨石。 他们身影刚动，就听洞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寒芒闪过，堵在门口的巨石骤然一分为二，轰隆一声重重侧倒砸在了地上。 洞内的众人立刻握紧了武器高度警戒。 待到赫连冥烨稳住身子，叶灵汐也震惊地转头朝山洞口看去。 涨起的烟尘渐渐散去，站在洞口的那人影也终于显现了出来。 那人一袭黑色的劲装，长发高束，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逼人的长剑，正冷眼朝山洞里看来，看着他们的眼神宛如看着一群死物，满是冰冷漠然的杀意。 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比他脸上的表情更冷，“你们想怎么死？” 第270章 要不要再说一遍试试 第270章 要不要再说一遍试试 叶灵汐眯起眸子仔细打量着那人，那张脸看上去平平无奇，扔人堆里绝对一眼挑不出来，可那人的那双眼睛却让她莫名生出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这人什么来路？”叶灵汐轻轻扯了扯赫连冥烨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问，“这语气还挺狂的，你认识他吗？” 赫连冥烨的目光在那男人的身上扫过，两人的目光隔空对上，那人看到他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 等他的目光落到叶灵汐身上的时候，男人的眸中飞快掠过了一抹讶然的神色，连原本冰冷漠然的表情也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那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很快被男人掩饰了过去，可因为赫连冥烨一直紧盯着他的关系，那一点细微的异样早已被他收入眼底。 赫连冥烨微敛了眸子，心里已经暗暗有了计较，开口的时候，语气却没有泄露出丝毫异样，“脸生，第一次见。” “能一剑把那巨石给劈开，本事应该不差的。我看他也是北冥国这一群人里最强的了，要是单打独斗，你和他对上，能稳赢吗？” 赫连冥烨垂眸对上叶灵汐那满是期待的晶亮眼神，眸光暗暗掠过一抹笑意，颔首，“能。” “行，那剩下的事交给我。” 叶灵汐心里有了底，就直接从赫连冥烨的怀里挣了出来，上前一步走到了那男人的正对面。 “那石头搁的不是地儿，正好挡住了路，我们刚才还在愁着该怎么出去呢，可巧，你这一剑劈过来恰好给我们开了路。” 叶灵汐的目光落到洞口那男人的身上，挑眉笑道：“原本我们是还得跟你说声谢谢的，可你这开口就喊打喊杀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这白麓山脉恰好在北冥和天琼的分界线上，属于两国共同所有，这神医宗遗迹自然也一样，没规定只能归属于谁。” “你们北冥国的人能来寻找神医宗遗迹，我们天琼国自然也可以。你们是比我们先到了一步不假，可，这遗迹你们能进我们也一样能进不是吗？” “还是说，你们想独吞这遗迹里的秘宝，为此……就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叶灵汐他们一群人都还站在山涧里，里面光线幽暗，他们的身形也基本都隐在了黑暗之中。 那男人站在山洞口，离他们很近，所以能清楚的看到叶灵汐和赫连冥烨的样子。 北冥国四皇子晏漠云和池寒池大夫他们离的要远些，因为光线的缘故和视线遮挡，他们只知道这山涧里有人，却看不清具体是谁。 之前进遗迹折了几个人进去，晏漠云原本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了，这会儿又听到叶灵汐这话，越发地不耐烦了。 他连看都懒得往这边儿多看一眼，冷声吩咐那男人，“让你跟着一起来，也不是让你吃干饭的，对敌国的人还废什么话？” “不想你的女人死，就快点儿把他们给解决了。” 那男人的眸中掠过一抹冷色，握剑的手紧了紧，正要迈步进山涧，叶灵汐却先开了口。 “我这见的世面少，都认不出来，你算是什么人物？多大的本事啊，张口就要判我们的生死了？” 她边说着话边往山涧外走，目光笔直地落在不前面晏漠云的身上，似乎压根没有把拦在洞口那男人看在眼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 男人侧眸看向她，身影微动，手中长剑还没来得及刺过去，一道身影飞快冲过来，金赫手里的长剑死死压住男人的剑锋。 那男人抬眼朝金赫看去，就见金赫看着他，满眼都是冷蔑之色，“就凭你，都不配让我主子出手。” “看住他。”赫连冥烨低声冲金赫丢下一句命令，跟着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叶灵汐身后，随她一起朝着晏漠云那一行人走了过去。 晏漠云看到先走出来的人竟然是个女人，脸上明显掠过一抹惊讶的神色，等看到叶灵汐身后的赫连冥烨时，他猛地绷紧了身子，彻底变了脸色。 “不愧是天琼国的帝师。”晏漠云冷哼道，“难怪你们前日突然换了扎营的位置，我早该想到的，你和我们一样，是早就已经锁定神医宗遗迹的位置了。” “那是当然。”不等赫连冥烨回应，叶灵汐先开了口，“我们帝师大人英明神武，才智无双，找一个区区神医宗遗迹，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叶灵汐开口就是吹捧，一顶顶高帽子不要钱似地往赫连冥烨的头上戴。 赫连冥烨就任由她胡乱掰扯，一点儿没有要和她计较的意思，唇角甚至还扬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晏漠云之前也是和赫连冥烨打过交道的，在他的印象里，赫连冥烨就是一尊不苟言笑的杀神。 突然看到他这样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晏漠云的心里都忍不住发毛，看向赫连冥烨的眼神就越发戒备了，甚至忍不住下意识地微微往后撤了一步。 叶灵汐是不知道晏漠云那复杂的心理变化的。 也就是这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走到晏漠云的面前。 “看你这样子像是个头头，这次北冥国来搜寻神医宗遗迹的秘宝，这事儿就是你来负责的吧？” 晏漠云没有回答她的话。 从赫连冥烨出现之后，他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赫连冥烨的身上。 也就是这会儿，他才终于正眼看了叶灵汐一眼。 “你是什么人？”他拧眉看着叶灵汐，不耐烦地道，“我和赫连冥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 最后那个“嘴”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道金光骤然向他袭来。 他心下一惊，立刻撤身就要避开，可脚下刚动，脖颈上就猛地一疼。 他震惊地垂眸看去，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一条细如纤丝的金线已经死死缠在了他的脖颈上。 而那金线的另一端，就连在面前女人手上那奇怪的手镯上。 叶灵汐的手压在那金线上，指尖轻轻一绞，那金线立刻在晏漠云的脖颈上勒出了一道血痕。 晏漠云的身子瞬间僵住，连动都不敢动了。 叶灵汐却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笑眯眯地瞅着他，“你刚才说什么？要不要再说一遍试试？” 第271章 我看你怎么收场 第271章 我看你怎么收场 “你到底是什么人？”晏漠云承认自己面对叶灵汐时是大意了，可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女人捏住了命门，他还是止不住惊讶。 再看向叶灵汐的时候，他已不敢再有半分轻视。 “我就是个大夫。”叶灵汐唇角含笑，悠悠又补了一句，“对这神医宗遗迹很有兴趣的大夫。” 虽然只有两句话，但晏漠云的心里已经基本有了底。 “赫连冥烨，”他的目光越过叶灵汐落到赫连冥烨的身上，“她是你请来的人？” “你可以把请来那两个字去掉。”赫连冥烨道，“那样我会更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叶灵汐开始还没琢磨出来他这话里的味儿。 晏漠云倒是比她敏感，目光在赫连冥烨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落到她的身上，再开口的时候，眉梢都高挑了起来，“她是你的女人？” 赫连冥烨的唇角浅浅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叶灵汐却是猛地抽了一口凉气儿，绞着金线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儿直接把晏漠云的脖子给绞断了。 “你的脑子要是不好使了，我不介意帮你把它从你脖子上割下来！” 叶灵汐咬牙冲晏漠云撂了这么一句狠话之后，又转过头来警告地瞪了赫连冥烨一眼，“你也不许乱说话！” 赫连冥烨摆出一副置身之外的淡然模样，只冲她笑了笑，没应声。 叶灵汐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和他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再看向晏漠云的时候，她及时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那个男人是你的人吧。”她抬手朝着这会儿还堵在山洞口那男人一指，“让他撤回来，他要是敢动我们天琼国的人一根汗毛，我保证下一秒你的头就能和你的身体分家。” 晏漠云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不过也知道自己的小命这会儿就在叶灵汐的手里捏着，虽然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妥协。 “你回来吧。”他冲那男人喊了一声，“没我的吩咐，你不许再出手。” 那男人挑开金赫的剑，转身往回走。 经过晏漠云身边的时候，他脚步没停，冷声撂下一句，“我不是你的下属，更不是你的佣人，你最好认清楚你的身份，你还没资格命令我。”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芒闪过，叶灵汐手上就猛地一松。 原本紧紧勒在晏漠云脖颈上的金线已经彻底断开了。 那黑衣男人把手中长剑归鞘，转过头来，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微微皱了皱眉，也没多话，径直朝池寒走了过去。 晏漠云一获自由便立刻捂着脖子连连后退了数步和叶灵汐拉开了距离。 叶灵汐却是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垂眸盯着那被斩断的金线，轻“嘁”了一声，跟着按动手镯上的机关把那金线重新收回了手镯里。 “他刚才没挥剑。”赫连冥烨压低声音和叶灵汐说着话，目光却一直紧凝在那黑衣男人的身上，“他斩断你那‘聆音’的金线，只用了剑气而已。” 若是他出剑了，赫连冥烨倒是能把他给拦下的，可他也不曾想到，那男人能把剑气都操纵的那样精准。 “你一会儿记得避着他点儿，尽量别和他正面冲突。” 赫连冥烨想想还是不放心，又仔细叮嘱了一句，“记得跟紧我。” “明明是让你跟着我。”叶灵汐小声嘟哝了一句，倒是没有把金线被斩断这事儿放在心上。 她刚才不过是想着出个奇招扭转局势，也没想过真的能靠着那一根金线就把晏漠云给彻底拿捏住。 她没小看晏漠云，更没有小看北冥国的任何一个人。 至于那个男人…… 叶灵汐的目光在那男人的身上扫过，心里的感觉越发怪异了。 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不说，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对她似乎是压根没有杀意的。 奇怪。 单看模样长相，她可以确定原主压根不认识那人啊。 “池寒，你还在愣在那儿干什么！没看到我身上的伤吗？还不快过来给我包扎！” 晏漠云突然大喊的一声让叶灵汐回过了神来。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晏漠云的身上，这才发现晏漠云这会儿脸色都惨白的厉害，手捂在伤口上，血还在顺着指缝往外渗。 “我不过就是伤了你一点儿皮肉而已。”叶灵汐看着他那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很是嫌弃，“你放着不管，等会儿血就能止住了。” “你非要那么用力的挤压伤口，是怕血流的不够快吗？” 晏漠云脸上的表情一僵，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叶灵汐一眼，压在伤口上的手倒是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几分。 池寒之前一直在那边儿忙活着配置抵抗尸毒的药，虽然也在关注着这边儿的动静，不过并没有仔细看。 这会儿听到晏漠云的喊声，他这才背着自己的行医箱快步奔了过来。 检查了一下晏漠云脖颈上的伤口之后，他松了口气道：“四皇子请放心，这确实只是皮肉伤，我给您上药包扎，很快就能处理好。” 池寒说着示意晏漠云坐到了一旁一块相对平整些的石头上，从药箱里拿出伤药和纱布来就准备给晏漠云处理伤口。 叶灵汐也没心思去细看那小伤，转头就对金赫那边儿招了招手，“金赫，把我们的人都带过来吧，准备一下，我们也要进遗迹！” 伤口上被涂上了一层清凉的药膏，晏漠云刚松了口气，听到叶灵汐这话顿时又心头火起。 “赫连冥烨，这神医宗遗迹是我们北冥国先发现的！岂容你们想进就进！”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阴沉的目光紧凝在叶灵汐的身上，“你最好警告她收敛点儿！别以为她是你的女人我就真不敢动她！”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儿！”叶灵汐凌厉地目光直接冲晏漠云削了过去，“谁跟你说我是他女人了？不知道情况少在那儿瞎咧咧。” “我刚才是没削了你的脑袋，但你要再多话，我不介意直接削了你的舌头！” 晏漠云冷哼了一声，“我不和女人废话，赫连冥烨，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有我在这儿守着，你别想带人进神医宗！” “话可别说的太满。”不等赫连冥烨回应，叶灵汐就先冷笑了一声，“不然等会儿你就是哭着求我们我们也不进去。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第272章 行医者从不信鬼神 第272章 行医者从不信鬼神 晏漠云夸张地嗤笑出声，“整个神医宗遗迹的情况我都了如指掌！会用得着去求你？你做梦！” “呵，了如指掌啊。”叶灵汐冷眼瞅着他，“你所谓的了如指掌，就是刚来就折了十个人进去？” “你们北冥国这次统共也就来了百十号人吧，你就继续折腾呗。” 叶灵汐倒是也懒得和他耍什么嘴皮子功夫，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到最后你无人可用，我们坐收渔利，我也乐见其成啊。” 叶灵汐说完这话还真连看都懒得去看晏漠云了，看金赫带着侍卫们都过来了，她也没急着让金赫他们进去，还吩咐道：“早上出来的匆忙，不是都还没吃早饭吗？” “大家先吃点儿东西，等吃饱了我们再进去。” 叶灵汐说着抬眸朝神医宗遗迹入口的大门处瞥了一眼，“反正有人先进去替我们淌雷，等确定安全了，我们再行动。” 金赫和王直面面相觑，有点儿闹不清楚叶灵汐这唱的是哪一出。 不过看赫连冥烨没有阻止的意思，两人也没敢多话，立刻把叶灵汐的话吩咐了下去。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池寒已经帮晏漠云包扎好了伤口。 “四皇子，您这伤不重，但还是要好好养着，尽量不要碰到伤口。” 池寒说着这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朝叶灵汐身上暗暗瞟了好几眼，一副疑惑纠结的模样。 叶灵汐真没急着进神医宗的意思，就顶着晏漠云警惕的目光在神医宗大门口溜达了两圈，又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 注意到除了晏漠云之外还有人在暗暗盯着她，她转头看过来，恰好和池寒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池寒池大夫是吧？”叶灵汐倒是一点儿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和池寒打了个招呼，“久闻大名，你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知道池寒是池柳生的后代，叶灵汐看向池寒的时候，眼神中就不由多了几分前辈看后辈的“慈爱”之色。 池寒被她那眼神看地有些尴尬，却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主动上前几步走到叶灵汐面前，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眸中惊讶的神色更重了几分。 “像……实在是太像了。”池寒喃喃道，“怎么会相像到如此的地步。” 叶灵汐疑惑地瞅着他，“什么像？” “恕我冒犯了。”池寒回过神来，冲叶灵汐歉然一笑，“实不相瞒，姑娘你的容貌，和家祖当年留下的祖师画像上祖师的容貌一模一样。” “刚才听姑娘你说，你是位大夫，”池寒试探着问，“那不知，姑娘你怎么称呼？又师承何人？” “我姓叶。”叶灵汐也不怕吓着他，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字，“名灵汐。” “至于师承……我师承天医宗，师傅名唤楚青云。” 在她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不远处一直沉默着的黑衣男人突然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不过叶灵汐的注意力都在池寒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 池寒听了叶灵汐的话先是一愣，之后脸色就明显沉了下来，“姑娘，你不愿意说实话也就算了，何必拿这种话来消遣我。” “我们之前去取济世令的时候，想来是被你们天琼国的人发现了。你看到过我师祖的墓碑因此知晓我师祖的名讳也没什么，可你不该拿我师祖和她师父的名讳来与我玩笑。”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甚至更深了几分。 “看来池柳生留下的信息不少。”叶灵汐笑道，“你之所以有底气来探这神医宗遗迹，也就是靠着他当年留下来的线索吧。” “那你也应该清楚，想进神医宗密库，只靠你手中的济世令是不行的，你没有天机锁的钥匙。” 池寒闻言脸色倏然就变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盯着叶灵汐，“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刚才就已经说了，我是叶灵汐。”叶灵汐道，“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刚才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我是看到了池柳生给他师傅写的碑文不假，但那碑文上的信息也是有限的。” “我能从那碑文上知道你师祖的名字，可以知道神医宗的前身名天医宗，可那碑文上可没有写你师祖的师傅的名讳吧？” “但我知道。” 在池寒那惊愕眼神的注视下，叶灵汐兀自说了下去，“你现在擅长用的引魂九针，是从你先祖池柳生那一辈传承下来的。” “那你可知道，这引魂九针，其实并不完整。”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你师祖用的那一套针法，名地支十二针，她还为自己特地打造了一套专属的金针，就名地支。每根金针各有标名，就是以十二地支命名的。” 叶灵汐朝神医宗遗迹里瞄了一眼，“也不知道那地支十二针现在有没有在密库里保存着。” “你先祖所用的那引魂九针，就是从地支十二针演化来。” “地支十二针并不容易掌握，可若是减到九根，倒是要相对好掌控一些。” 叶灵汐的语气颇为感慨。 当年就是她教池柳生的针灸术，池柳生当时和她抱怨说，地支十二针太难了，他总记不全。 她当时就笑着和他说，“那你就从一根开始，慢慢地练，最后能熟练运用几根银针，你就用几根，到时候还能自己给你用的针法重新起个名字。” “九！”池柳生当时格外兴奋地和她说，“我喜欢九！我就练到九根针就够了。” “九根啊……那叫引魂九针怎么样？” 当时她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谁曾想，那孩子竟然当了真。 叶灵汐还在出神的时候，池寒突然出了声。 “你……”池寒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对我师祖的事情那么清楚？” “就算你和她同名同姓，可师祖她都已经过世几百年了！” 叶灵汐浅浅勾了勾唇角，上前了一步，走到池寒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你先祖有没有留下消息说过……他的师傅当年除了专心修炼万毒禁术之外，还在钻研借尸还魂之术？” 那句话，和那话里包含着的信息，惊地池寒肝胆剧震，“你……难道你是师祖她借，借尸……”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池寒厉声否认，“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探听到了关于天医宗的信息，但你别想拿这种事来蒙骗我！” “行医者，从不信鬼神！” 第273章 光明正大挖墙脚 第273章 光明正大挖墙脚 “这话倒是没错。”纵然是被反驳了，叶灵汐也一点儿不生气，还含笑颔首道：“移魂换命，本来就不是什么神鬼之术。” “不过既然你不信，那就当我是在哄你好了。” 她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和你攀交情，只是想让你知道，对这神医宗遗迹，我比你熟悉的多。” “你掌握的所谓信息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但我却是……” 她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只看向池寒道：“看在你先祖池柳生的份儿上，我不想与你为敌，就只提醒你一句，单凭你手上掌握的东西，是不可能拿到神医宗密库里的秘宝的。” “不管你来这神医宗遗迹到底是为了得到什么，记住一句，自己的命最重要，看情形不对，你最好及时收手，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当然……”叶灵汐从他身边走过，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你想合作，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这话，她再没有多言，径直朝赫连冥烨身边走了过去。 她和池寒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又因为是站在神医宗门口，离这边儿有些距离，所以赫连冥烨他们都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只隐约听到池寒几声失控的质问声。 等叶灵汐在他身边站定，赫连冥烨垂眸看向她，随口问：“你刚才在和池寒谈什么？” “谈合作呗。”叶灵汐坦荡回道，“我看池寒和晏漠云的关系也不是太融洽，就琢磨看能不能挖墙角试试。” 在晏漠云的眼皮子底下挖他们北冥国的人？ 赫连冥烨点儿不太确定叶灵汐这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在和他开玩笑。 不过仔细想想，照叶灵汐的性格，做出这种事儿来好像也没什么稀奇，他也就没再多琢磨，只叮嘱了一句，“注意分寸，别太过了。” “我知道。”昨夜一夜没睡，今儿一大早早起就这么折腾，叶灵汐这会儿也是困地厉害，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小哈欠。 看赫连冥烨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她看着他的眼神就有点儿不友善。 都是一样熬夜，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受影响。 “比正常人都精神，哪儿像是身中剧毒的样子。”叶灵汐小声嘟哝了一声，却在赫连冥烨看向她的时候，佯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避开了他的视线。 “说起来，那边那个黑衣男人，我看他和晏漠云好像真的不太熟的样子。” 叶灵汐往那黑衣男人那边儿瞄了一眼，见他这会儿安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怀里还抱着一个昏睡的女人，不由挑了挑眉，想起之前晏漠云说的那些话，她心里隐约有了几分计较。 “我记得刚才晏漠云对他说过一句什么‘如果不想让你的女人死’这样的话，你说，晏漠云会不会是在拿那女人的命在威胁他？” 赫连冥烨顺着叶灵汐的视线看过去，看清楚那黑衣男人怀中女人的脸，微微一怔，俯下身去凑到叶灵汐耳边压低了声道：“那个女人，池大夫的女儿。” “咦？”叶灵汐惊讶地挑高了语调，“你确定？” 赫连冥烨颔首：“我儿时见过她，对她有印象，她眉心的那颗红痣很好认。” “难怪那会儿池寒说什么他女儿的命能不能保住这种话，原来他女儿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 “池寒是为了他的女儿，那黑衣男人是为了他的女人……” 叶灵汐低喃了一声，捋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唇角就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眼睛都明显亮了几分，脸上困倦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 她站直了身子，抬步就要朝那黑衣男人身边走去。 赫连冥烨伸手拦住她，“你要做什么？” “我是大夫，眼看病人就在眼前，我难道不应该尽一下我治病救人的使命吗？” 叶灵汐的手往那边儿那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一指，“现成的病人。” 赫连冥烨简直哭笑不得，“他们毕竟是北冥国的人，你觉得池寒和那男人会让你接近她吗？” “还有晏漠云。” 赫连冥烨目光扫过去，就见脖颈上裹着一层纱布的北冥国四皇子这会儿就在不远处坐着，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们，那眼神简直就和看着仇人一样。 “你刚才亮出来的那一手确实是震住他了，不过到底是怪他当时大意，你别太小看他，能在北冥皇室活到成年的皇子，没一个是简单人物。” “我没小看他，”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说着，“你看我这会儿都没主动去招惹他，就算有行动，采取的也是迂回战略。” “不过话再说回来了。”她压低了声音，唇角扬着笑意，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当着他的面儿挖他的墙角，要是真成功了，绝对特别有成就感不是吗？” 赫连冥烨垂眸瞅着了她一会儿，像是妥协了一样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去吧，晏漠云这边儿我帮你盯着。” “还是那句话，别玩儿太过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叶灵汐信誓旦旦地说着，临走的时候还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而且不是还有帝师大人你在这儿给我兜着底呢吗？出了岔子也不怕。” 说完这话，她冲赫连冥烨摆了摆手便径直朝那黑衣男人身边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她刚走到北冥国的人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就立刻有侍卫上前来拦住了她，厉声警告，“退后！” “我就是看到你们那边儿有病人。”叶灵汐伸手往那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一指，“我以为你们需要帮忙呢，就过来问问看。” “笑话！”一旁的晏漠云冷哼道，“我们有引魂九针池寒池大夫坐镇，就算真有人病了也不需要你帮忙。” “可池寒在那儿，也没让那女人醒过来不是吗？” 叶灵汐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可是好心帮忙，你这态度算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还是压根不在乎那女人的生死？” “而且话说回来，不是我吓唬你们，看那女人的气色，若不是有用药在一直吊着她的命她怕是早躺进棺材里去了。” “不信你让人把她嘴里含着的灵参丸取出来试试，我保证她当场就直接咽气。” 第274章 不许偷看 第274章 不许偷看 “你少在那儿虚张声势胡说八道了。”晏漠云都没起身，冷眼瞥了她一眼，讽道，“在池寒面前卖弄自己的医术也不知道收敛点儿。” “连脉都没诊，不过就是看了她一眼，你就知道她吃的是什么药？你真当自己是神……” 最后那个“医”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不远处，池寒和那黑衣男人都一脸震惊地朝她看了过来。 池寒开口的时候，声音都紧绷的厉害，“你怎么知道她嘴里含着灵参丸！” “她脸上已经死气遍布了。”叶灵汐道，“唯有口鼻处还留着一点儿生气，自然是药力影响。” “能吊着人一口生气不散的，也只有类似灵参丸这种补气养元的药物。” 叶灵汐意味深长地瞅了池寒一眼，“至于我为什么那么确定她含的就是灵参丸。” “这就更好解释了。” “你们池家的医术都是从你先祖池柳生那儿传承下来的。而池柳生的医术，承袭自天医宗。” “天医宗里，补气养元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方子，就是灵参丸。” “你，”池寒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到底……” “我到底是什么人，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一遍了。” 叶灵汐道：“信不信是你的问题，但我可不想再重复一遍多费口舌。” 她说着冲着那昏迷的女人抬了抬下巴，“池大夫，你想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女儿看看？” “不需要！” “你过来。” 晏漠云和那黑衣男人同时开口。 晏漠云意识到那黑衣男人竟然向叶灵汐妥协了，立刻转头朝他瞪了过去，“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北冥国的人！” “你跟着我来这神医宗遗迹就必须听我安排！除非你不想要神医宗里的秘宝了！” “我来只是为了医好阿妩的病。” 男人连看都没多看晏漠云一眼，抱着怀里的女人径直朝叶灵汐走了过去。 “你……”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面子，晏漠云的脸都黑了，他咬牙正要呵斥，池寒大步走到他身边拦住了他。 “四皇子，我女儿的病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我寻遍天下名医就是为了要治好我女儿的病，可这么多年了，她的情况却没有一丁点儿好转。”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准备到神医宗遗迹里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给她续命的秘宝，或是从《天医本经》里找出医治她的法子。” “现在这位……”池寒朝叶灵汐那边儿看了一眼，顿了一下，似乎犹豫着该怎么称呼。 片刻后他才接着道：“这位叶大夫现在只是看气色就能看出小女现在的状况，她的医术定然已经在我之上。” “她既然愿意为小女诊治，我怎么都要试一试的！” “阿城他也是一样，他只是想让小女快点儿好起来，没有其他别的意思！” 看晏漠云的脸色还是难看的厉害，池寒又补了一句，“只是让她给小女诊一下脉，看看她能不能断清楚小女的病情。” “四皇子您放心，我既然答应了您要协助您取得神医宗遗迹里的秘宝我就不会失信的！” 听到这句话，晏漠云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他垂眸瞥了池寒一眼，目光一转又落在不远处被侍卫拦住的叶灵汐身上，冷哼了一声，“行，既然她想要装好人，那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说完他大手一挥，冲拦住叶灵汐的那几名侍卫命令道：“不用拦着了，让她过来吧。” 这次叶灵汐反倒是站在原地不动了，甚至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晏漠云一眼，“他都已经把人给抱过来了，我在这儿等着不就行了，还要我过到哪儿去？” 晏漠云的眼角都克制不住地狠狠一抽，那一瞬间眼底甚至都聚起了杀意。 可还没待他发作，赫连冥烨已经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你的行医箱。” 之前因为她要一直走在前面探路，背着行医箱不方便，所以这箱子就由后面的侍卫帮她拿着了。 眼看她这是准备要给人医治，赫连冥烨就把行医箱给她拎了过来，顺便站在她身边给她助个阵。 他就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也足以让晏漠云清楚，叶灵汐不是他能动的人。 “你抱着她这姿势会影响我诊脉。”叶灵汐眼看那黑衣男人抱着池寒的女儿走了过来，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平坦穿阔的青石板，“把她放在那儿，让她躺平。” 男人的目光在那青石板上瞄了一眼，一手搂着怀里的女人，单手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袍铺到那青石板上，这才小心地把那女人放了上去。 叶灵汐看着他那温柔关切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她是你妻子？” “是。”男人似乎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不轻易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叶灵汐随口问着的同时在那女人身边坐了下来，拉过她的手，伸手熟练地搭上她的腕脉。 “我女儿名叫池惜妩。”池寒走了过来，适时地回答了叶灵汐的问题，“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 池寒原本以为叶灵汐还会再继续问些什么，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开口。 再仔细去看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搭上脉之后，叶灵汐的神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他女儿的身上。 赫连冥烨在一旁安静地站着，默默把叶灵汐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单是看着她的反应，他就知道，这池惜妩的病应该很是棘手。 叶灵汐诊脉一向很快的，就连给他诊脉的时候也没耗费过这么长的功夫。 她诊完右手之后就起身走到了池惜妩的左边，给她的左手诊脉。 两只手的腕脉都诊过之后，她的眉皱地更紧了，抬手又按在了她颈侧的人迎处。 片刻过后，叶灵汐收了手。 池寒紧张地问：“叶大夫，我女儿的病……” 叶灵汐没应他的话，转头看向一旁那黑衣男人，“你把她的鞋袜脱一下。” 眼看那男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叶灵汐平静地回视他，“我要诊她的足脉，你是她丈夫，你来帮她脱这样方便点儿吧。” “我只要摸到脉就可以，你怕别人看到她，可以拿东西遮挡一下。” 叶灵汐说着转头看向她身侧的赫连冥烨，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一下，“你自觉点儿，转过去，不许偷看。” 第275章 愚不可及 第275章 愚不可及 黑衣男人的外袍已经脱下来给池惜妩垫身子了。 池寒也顾忌着他女儿的名声，主动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裹住池惜妩的双足，好让那黑衣男人帮她脱了鞋袜。 叶灵汐都不用去看，手伸进衣服里就精准地扣住了池惜妩的足脉，仔细诊过脉之后，她收了手，示意黑衣男人帮池惜妩把鞋袜重新穿好。 等一切整理妥当，池寒又把自己的外袍重新穿回了身上，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叶灵汐，“叶大夫，颈脉，腕脉，足脉，你都已经仔细诊过一遍了。” “我女儿的病……你现在有些眉目了吗？” “你女儿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叶灵汐拧着眉，脸色冷凝，“已死之人，你非要吊着她一口气让她存活于世……养着这样的活死人，对你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你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神医，在找医治你女儿的方法。” “可你女儿现在这情况，是能靠寻常药物就能医好的吗？你分明是想让她起死回生！”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原本背着身站着的赫连冥烨听到她这话都忍不住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 叶灵汐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捏了捏眉心道：“你刚才还口口声声和我说，行医者不信鬼神。” “那你女儿现在这样。”叶灵汐伸手指着躺在一旁的池惜妩，“你是指望神仙来救她吗？” 池寒的脸色惨白地难看，原本满怀期待的眼神也暗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这么说，是连你也没有办法……” 叶灵汐抿了抿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道：“三年前，你就该让她入土的。” “阿妩她还活着。” 一旁那黑衣男人突然开口，语气执拗地令人心惊，“她没有死，我也不会让她死。” “你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没本事治好她，那……” “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为我刚才说那些话是在吓唬你？行，那我这会儿就一五一十的和你说个明白！” “她三年前曾从高处跌下，浑身都伤透了，全身的骨头断的断，碎的碎，五脏受损，甚至连颅骨上都有裂痕，脑部的淤血至今都还在！” “按理说，当时她已经摔的不成人形，当场就应该已经咽气了。” “可你们不死心，拿大把的灵药给她灌下去，硬是让她重新吊住了一口气。” 池寒满脸震惊地看着叶灵汐，宛如在看着一个怪物。 赫连冥烨不太懂医术，可从池寒那反应他也能看出，叶灵汐说的应该都是对的。 “这几年你们把她照顾的很好，至少现在从外表来看她似乎和常人无异。”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猛地加重了语气咬牙道：“可那终究只是看起来而已！” “你以为把她身上的断骨都复位了，靠着灵参丸维持着她五脏运转，她这就算是活着了吗？” “那你怎么不把她含着的那灵参丸取出来试试！看看没有灵参丸维持，她还会不会自己喘气！” “她现在就是一个靠着丹药吊命才能留着一口气的活死人！这话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叶灵汐冲那黑衣男人吼完这话，目光又落到一旁的池寒身上。 “还有你，你这次来神医宗遗迹是想要找到治好你女儿的方法是吧？” 叶灵汐冷声道：“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没有！” “哪怕是《天医本经》里，也没有记载过能让人死而复生的法子！” 池寒本来还惨白着脸怔然出神，听到叶灵汐这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精神猛地一振，激动地冲上前去一把紧紧拉住了叶灵汐的手。 赫连冥烨眯了眯眸子，脸色微沉，刚想要开口，池寒已经激动地出了声。 “你可以的！叶大夫，你之前说了，借尸还魂！” “你说了你就是借尸还魂才在这个时代重生了，那我女儿她也一定可以！” “你一定有法子能让她再重生的是不是？” 借尸还魂那四个字一出口，一旁那黑衣男人和赫连冥烨的目光就同时落到了她的身上。 叶灵汐倒是也不怕他们知道这事儿，只皱着眉道：“情况不一样。” “借尸还魂是需要满足许多苛刻条件的，这和让你女儿重新活过来完全是两回事。” “那以命换命呢？” 一旁那黑衣男人突然开口。 在叶灵汐转头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直视着叶灵汐的眼睛，认真问：“若是我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呢？能让她清醒过来吗？” 叶灵汐沉默了下来，安静地打量了他半晌，这才开口问：“你是认真的？” “对。”男人神色平静，语气却格外地坚定，“只要能让她康复，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你搞清楚，拿你的命去换，就算她能活过来，你可是要死的。” “我知道。”男人的依旧没有一丝动摇，“我不在乎。” 叶灵汐眯眸瞅了他片刻，轻抬了抬下巴，“能给我一个原因吗？就因为她是你夫人？你喜欢她？” “她是为了救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男人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可叶灵汐也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以前我听人说，陷入情爱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现在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这话说的可真对。” 男人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凌厉。 叶灵汐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兀自说着自己的，“你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康复，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觉得这样的做法很让人感动？” “可我却只替她觉得可悲。” “她不惜拼上自己的命，最后沦落到这般下场才救下了你的命，可现在这条命却被你这样轻贱……你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 眼看着男人的脸上彻底褪去了血色，叶灵汐也只是冷眼看着他，浅勾了勾唇角，“你这样的做法不仅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让人觉得你愚不可及。” “不过……” 她的目光落到池惜妩的身上，“如果你真的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话，有一个办法，倒确实可以一试。” 第276章 换个称呼 第276章 换个称呼 “你说！” 池寒忙应道：“只要是我们办得到的，我们一定照做。” “现在别把话说的太满。”叶灵汐一边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一边说着，“我说了，只是可以一试而已。” “到底有没有效果，我也不能给你们保证。” “再者……”她话锋一转道，“要用这法子给她治病，前提是要把她带到神医宗遗迹里面去。” 叶灵汐从行医箱里取了几个小药瓶出来，仔细地配着药。 等了半晌没有听到池寒应声，她疑惑地抬眸朝池寒看去，就见池寒正满脸纠结地瞅着她。 “叶大夫，你说要把我女儿带进神医宗里医治，那……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进去？” “不然呢？你给她治？” 叶灵汐说完这话，反应过来池寒是在在意什么，就冲他摆了摆手，“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拿你女儿的病来要挟你。” “北冥国的事儿都是晏漠云做主，你就是真想带我进去也得先过了晏漠云那一关，这一点我清楚的很。” 池寒微有些尴尬地冲她笑了笑，“我之前是和四皇子商量好的，我提供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他提供人力物力，等进了神医宗密库，我们各取所需。” “毕竟是我答应他在先，我不好反悔。” “我明白。”叶灵汐把调好的药粉放在一旁，取出针袋来熟练地从里面取出银针，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道，“这事儿不用你操心。” “怎么进神医宗遗迹，那是我的事儿，到时候你只要带着你女儿来找我就行了。” “不过话再说回来，我给你女儿治病，也是要收取报酬的。” 叶灵汐抬眸看向池寒，“我可没有打算把神医宗密库里的东西分给你们北冥国，池大夫，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池寒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叶大夫，毕竟我和四皇子有约在先。我现在也只能答应你，如果你真的有办法能治好我女儿，神医宗密库里的东西，我保证一样不动。” “可四皇子若是进了密库，他……” “行，有你这保证就够了。”叶灵汐打断他的话，“至于晏漠云，你就放心吧，他想进神医宗密库也要有那个本事。” 池寒微有些惊讶，想不通为何叶灵汐的语气会那么笃定。 不过这样至少不算他对晏漠云失信，他也就暗暗松了口气，没有再深究。 “你为了你女儿也算是费尽心力了，这三年时间，你治好了她身上的骨伤，五脏的损伤也都调养的差不多了。” “她之所以还这样一直昏迷不醒，甚至若没有灵参丸续命连自主呼吸都不会，主要是因为，她的问题出在这儿。” 叶灵汐抬手指向池惜妩的头，手里的银针同时刺了出去，直接刺入了她头顶的百会穴。 池寒就是靠着一手针灸术闯出名头来的，单是看着叶灵汐那熟练的行针手法就能轻易看出来，叶灵汐针灸的技术绝对比他要高明。 明明看上去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家，就算是从小就开始练习针灸术，再天才也不可能达到这种近乎炉火纯青的水平吧？ 难不成……她真的是师祖借尸还魂？ 这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池寒就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细想了。 看叶灵汐给池惜妩的头上扎了几针之后就收了手，他这才忙问：“叶大夫，我也知道小女头部还存留有血块。” “我给她用了不少化瘀的方子，也用针灸治过，可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你这是打算用针灸来给她治疗吗？” “现在不是治疗。” 叶灵汐道：“我只是测验一下，看看她身体的反应程度。” 说完这话，她抬眸看向一旁那黑衣男人，“诶，你！” 这么叫着总觉得有点儿别扭，她索性直接问：“总得有个称呼吧？我怎么称呼你？” “我……”男人张了张口，却没直接答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池寒忙应了声，“这孩子没个什么正经的名字，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儿，我都叫他阿城的。” “叶大夫你就也这样称呼就成。” 叶灵汐颔首应下，“阿……” 剩下的那个“城”字还没喊出声，一旁的赫连冥烨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不行，不许这么叫。” 一旁几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赫连冥烨却像是毫无所觉，目光紧凝在叶灵汐身上，“太亲昵了。” 叶灵汐眼角微微一抽，“那就只是个称呼而已。” “那你叫我的时候也换个称呼？” 赫连冥烨一句话砸过来，把叶灵汐给砸地彻底没了声。 仔细琢磨一下，自从他们认识之后，她对赫连冥烨的称呼好像一直都挺客气的。 开始的时候是赫连公子，之后是赫连冥烨，人多的场合，或者是故意想要损他的时候，就直接叫帝师大人。 叫“阿城”就亲昵了？ 还叫他的时候也换个称呼？ 换什么？ 冥烨？阿烨？ 这两个称呼从脑海里冒出来，叶灵汐猛地一哆嗦，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轻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实在是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了，直接对那黑衣男人抬了抬下巴，“就叫你大城子吧，来帮我把她扶起来，我喂她一点药。” 大城子这称呼一叫出来，周围三个男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怪异。 被叫做大城子的男人盯了叶灵汐好一会儿，最后像是妥协了一样，绷着脸蹲下身去把池惜妩给扶了起来。 叶灵汐先把池惜妩嘴里含着的灵参丸给取了出来，之后立刻把自己之前调好的药喂进了她嘴里，拿起水囊把水灌进她嘴里，卡着她的下巴，让她合水把那些药都咽了下去，之后才把灵参丸又压回了她舌下。 “行了，把她放下让她重新躺好。” 大城子立刻按她的吩咐去做了，过了约莫有一刻钟，叶灵汐这才又重新取了一根银针出来。 这次却没有再往她的头上刺，而是直接刺入了她的指尖。 银针刺入的时候，池惜妩的手明显颤动了一下，一旁的池寒激动地差点儿喜极而泣，“她动了！她终于有反应了！” 这是池惜妩三年来第一次对外界的刺激有反应！ “叶大夫，我现在是真的信了！不管你说的借尸还魂是不是真的，你的医术水平绝对不输给我师祖！” 池寒激动地声音都变了调，迫不及待地追问，“那接下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神医宗门口那边儿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又死人了！刚才进去探查的人只有一个活着回来了！” 第277章 和我装什么傻 第277章 和我装什么傻 “池寒！” 晏漠云铁青着脸怒喝道：“你过来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之前不是说，只要他们吃了抗毒药再进遗迹就不会有事的吗？” 池寒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眼看活着回来的那人这会儿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不敢再耽误，立刻快步赶过去仔细查看那人的情况。 一般情况下，若是遇到急症病人，叶灵汐都会主动上去帮忙医治。 可这次她却是一反常态，似乎对那病人没有半点儿兴趣，压根没有要往上凑的意思。 “有药物加针灸加持，她还能对外界刺激有反应，这样已经不错了，”她又仔细看了看池惜妩的状态，脸色稍缓，点了点头道，“比我预期的情况还要好一些。” 一旁的大城子追问：“这么说，她是还有治愈的希望？” “算是有治疗的价值。” 叶灵汐道：“若是她反应神经都已经麻痹坏死，那就算勉强让她恢复神智她也一样还是躺着不能动，那就没有继续治疗的必要了。” 叶灵汐说着把扎在池惜妩头顶和指尖上的银针都仔细收了回来。 看大城子还紧张地看着她，便随口宽慰了他一句，“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给她治，那就不会失信。” “当然，前提是你们要把她带进神医宗遗迹里面去。” “我现在就可以带她进去！”大城子说完，皱眉看向叶灵汐，“可是你……” “我现在就进去。”叶灵汐把自己的行医箱收拾好直接站起了身来，“一会儿你带着她进去和我汇合就行了。” 叶灵汐垂眸看向大城子，“池寒手里有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你们进去之后，直接在神医宗主殿里等着我就行了。我忙完自己的事就会找机会和你们汇合的。” 她说完这话就转过身去招呼赫连冥烨，“走了，让金赫和王直他们整顿队伍，我们马上出发。” “你们想上哪儿去！” 不远处的晏漠云听到叶灵汐这话，凌厉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别忘了，这神医宗遗迹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就算想进去，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那我也说了，”叶灵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金赫那边走了过去，“这神医宗遗迹并不归属于你们北冥国，我想进就能进。” “不服，你就拦个试试！” 她说完这话直接吩咐金赫他们，“进遗迹之后，一切听我的安排，谁敢拦着不让我们进去，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天琼国的将士们也不是好惹的！” 她走到金赫身边的时候，金赫和王直已经整顿好了队伍，百十名将士整齐列队，一个个精神奕奕，脸上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 “这次帝师大人把搜索神医宗遗迹的任务交给我，我也不能让帝师大人失望。” 叶灵汐的目光在众将士的身上扫过，扬声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和北冥国的某位皇子一样，连遗迹里面什么情况都搞不明白就让你们白白进去送死！” 这话一出，天琼国的队伍里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另一边，晏漠云的脸色却瞬间黑如锅底。 金赫暗暗朝晏漠云那边儿瞄了一眼，看晏漠云咬牙切齿地瞪着叶灵汐，一副恨不得直接冲上来把她给生撕了的架势，忍不住也想笑。 心里还暗想着，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叶灵汐，跟她对着干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就算她整不死你，也有办法能气死你！ 叶灵汐这话确实就是为了故意气晏漠云的，不过她倒是没有在意晏漠云的反应，只兀自说着自己的。 “等进了神医宗之后，大家一切听我安排，只要一切按我的吩咐行动，我保证大家不会被神医宗里面的机关和毒障伤到。” “至于进神医宗之前……” 叶灵汐转头朝神医宗门口看去，“大家说，若是有人非要拦着不让我们进神医宗那该怎么办？” “杀！” 百十人齐声高呼，喊声震天，声势破云。 “说的对！”叶灵汐转过身率先朝神医宗门口走去，“就一句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倒要看看今天有哪个不要命的敢主动上来送死！” 赫连冥烨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仅靠几句话就调动起了将士们的热情，看着她的眼神都不由更深了几分。 看她信步往前走的时候唇角还带着笑，他稍稍加快了步子跟上她，挑眉问：“看你做这种事好像挺熟练，以前也见过这阵仗？” “你说带兵？”叶灵汐反问。 见赫连冥烨点了头，她忙摆手，“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把神医宗密库里的东西都取出来确实需要不少人手我还真不想带太多人进去。” “人多的场合我见过不少，”叶灵汐心里暗想着，上辈子门徒们集体敬拜她也经历过好几次了，不过，“带着这么多兵将倒还真是第一次。” 叶灵汐说着转望向赫连冥烨，笑道：“有点儿刺激，还挺好玩儿的。” 这么严肃的事情，在她看来只是好玩儿？ 赫连冥烨的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笑意，低声提醒，“如果只是进去取东西，那倒是可以当做是玩儿。” “不过现在还有北冥国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呢，你还是小心着点儿。” “不怕的，”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反正这神医宗遗迹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到了遗迹里面，那就是我的主场，我还会怕了他吗？” 她这话话音未落，就见晏漠云大步上前拦在了神医宗遗迹的门口，“站住！” “呦。”叶灵汐带着众人走到了晏漠云的面前这才停住脚步，“四皇子胆子挺大呀，敢这么直接拦上来，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晏漠云拧眉盯着叶灵汐，那眼神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不过开口的时候，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出你的条件吧。” 见叶灵汐挑眉看向他，他冷哼了一声道：“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你若是真的有心想要硬闯，刚才直接就进去了，用不着在外面儿耽误这么久。” “我第二次派进去探查的三个人也都没能进入神医宗密库，这是你早就料想到的结果吧？” “你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不就是在等着我得到结果之后心灰意冷向你妥协，主动来和你谈吗？现在还和我装什么傻？” 第278章 别给脸不要脸 第278章 别给脸不要脸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神医宗遗迹里的情况那么清楚，不过你既然敢对你们自己的人夸下海口说能保证他们不会被神医宗里的机关伤到，那想来你也是有几分底气和倚仗的。” “我可以和你合作，一起前往神医宗遗迹取出神医宗密库里的秘宝。” “但丑话我也得先说在前头，不管你接不接受，神医宗遗迹是我们先找到的，济世令也在我们手里，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我们合作，你只要能保证带着我们进入神医宗密库，我就可以把密库里的秘宝分给你一部分。” “当然，前提是我们先挑，我们挑剩下的东西，可以允许你们天琼国捡其中的三件。” 这宛如施舍乞丐一样的语气让天琼国将士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金赫的眸中掠过一抹杀意，手都已经按在了剑鞘上。 赫连冥烨注意到他的动作，侧眸朝他撇了一眼，他这才收敛了些，克制地低下了头。 “你刚才主动说要和我合作，我还在想着，你这人虽说脾气招人厌，不过好歹还算有点儿脑子。” 叶灵汐冷勾着唇角瞅着他，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一样，“不过现在看来，我刚才还是太高看你了，毕竟，你要是稍微有点儿脑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你！”晏漠云咬牙正要发作，叶灵汐却抢在他发飙之前开了口。 “我实话告诉你，我确实是想和你谈合作，不过我说的合作，可不是你想的那种。” 晏漠云闻言冷笑了一声，“呵，你不就是想趁机提条件多占点便宜吗？什么条件，你直说吧。” 叶灵汐被他噎地窒了一下，跟着轻笑了一声，“行，那我就直说了。” “我提出的条件就是，你直接把济世令交给我，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可以保证不会让天琼国的将士追杀你们，好确保你们北冥国的人能全身而退。” 眼看晏漠云气地瞪圆了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叶灵汐就压根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你要是愿意答应这条件，那自然是最好。” “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勉强，我们各凭本事就是了。” 叶灵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们天琼国的人都讲道理，这神医宗遗迹就在这儿立着，谁想进我们也不会拦着，但能不能有命拿到神医宗的秘宝，那可就另说了。” “我也把丑话给你说在前面，我之所以这会儿还能耐着性子和你谈条件，就是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忍心看你们北冥国那么多将士白白去送死。” “你要是不听劝，到时候损兵折将，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叶灵汐说完这话，抬起下巴道：“麻烦四皇子你把路让开，别挡了我们的道。” “当然，你若是执意要拦，那不防来试试，真动起手来，我们天琼国的将士也不会怕了你！” 晏漠云僵立在原地半晌没动，一双眼睛阴沉沉地死死瞪着叶灵汐。 叶灵汐倒是无所谓，一点儿没被他给吓到，只是微有些不耐烦。 反倒是一旁的赫连冥烨主动上前一步护在了叶灵汐的身前。 “四皇子，同意或是不同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有那么让你为难吗？” “若是你决断不了，索性我们直接在这儿真刀真枪打一场如何？” 打一场？ 有赫连冥烨这个高手在，他们就算人数不比天琼国少也占不了半点儿便宜。 晏漠云想到这儿的时候，下意识朝那黑衣男人看去，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抱着池惜妩走到了神医宗遗迹的大门口，就站在天琼国队伍的旁。 晏漠云的眼角都不由狠狠一抽。 “池寒！”他咬着牙怒声道，“好好管管你女婿！别忘了他现在可是北冥国的人！” 原本他还想着有那黑衣男人在，若是真打了起来，就算他不是赫连冥烨的对手，至少也能牵制他一下。 可谁能想到叶灵汐收买人心的本事竟然那么厉害，那黑衣男人现在明显是向着叶灵汐的！ 要是真打起来，他究竟会帮谁都还是两说呢！ 池寒刚才一直在给那刚从神医宗遗迹里出来的探子治疗。 听到晏漠云的话，他循声朝晏漠云看去，这才发现这边的气氛都已经剑拔弩张了。 刚才叶灵汐和晏漠云的谈话池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见大城子已经抱着池惜妩站在了叶灵汐那边，他皱了皱眉，心下也有了决断。 “四皇子，”他大步走到晏漠云的身边道，“之前我们约定好，我提供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你提供人力物力，等进了神医宗密库，我们各取所需。” “我本以为我有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又拿到了济世令，拿到神医宗遗迹的秘宝应当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可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神医宗遗迹里的机关。” 晏漠云一听池寒这话心里顿时一沉，但还强自镇定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皇子，抱歉，我可能要失信于你了。” 池寒冲着晏漠云一躬身道：“您也知道，我这次之所以答应和你合作来神医宗遗迹，就是为了治疗我女儿的病。” “现在叶大夫她能为我女儿医治，我实在做不到与她为敌。”池寒道，“阿城他也是一样的。” “我虽然不得已背信，不能和您一起进神医宗遗迹，但我也不能做出弃义之事。” “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我已经给您了，济世令我也无偿转交给您。” 池寒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四皇子您若还是执意要进神医宗遗迹，我也不会拦您，更不会与您为敌。” “只希望您多为北冥国的将士们考虑，万事三思而后行。” 池寒这话话音未落，晏漠云已经拔剑出鞘挥剑就朝他刺了过来。 叶灵汐没想到晏漠云行事竟如此狠绝，惊地忙上前想要去拦。 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面前黑影一闪。 “锵！” 一声金属交鸣的脆响过后，晏漠云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 那被斩断的剑尖斜刺入地面，而大池子手里的长剑已经抵在了晏漠云的颈侧。 “我的耐性有限，你别给脸不要脸，不想死的话，现在立刻把路让开！” 第279章 直接做梦更实在 第279章 直接做梦更实在 “大城子，你够霸气啊。” 众人进了神医宗遗迹，眼看离大门口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也不怕被北冥国的人发现，叶灵汐忍不住赞了一声。 “要不是你突然来这一招直接逼宫，那晏漠云估计还要墨迹很久。” 大城子看着叶灵汐脸上那轻快的笑意，眼底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不过他很快就隐藏好了情绪，开口的时候，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既然能给阿妩治疗了，我就不想再耽误。” 他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就明显带了几分急迫，“现在我们都已经进了遗迹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急不来。”叶灵汐摆了摆手道，“有一样治疗必须要用的东西现在不在我手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神医宗密库里收着。” 叶灵汐道：“想给她治疗，也得先进密库拿到东西才行。” 大城子听完她这话眉头就紧拧了起来，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池寒也是满脸愁色。 “叶大夫，你之前也说了，想要进神医宗密库，必须要有济世令和天机锁的钥匙，可是我已经把济世令交给四皇子了。” “你想要进密库，恐怕……” “在他手上怕什么，我把它抢过来不就是了。” 一旁的金赫听到她这话就直皱眉，“我之前就说了直接去抢啊！你们不是还不让吗？” “现在兜了这么大一圈子，最后还是要抢，那之前干嘛费那么多功夫？” 叶灵汐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一看你就是没有好好听你主子说话。” “之前不是都说的很清楚了吗？这里离北冥国的大营很近，我们要是明目张胆地直接动手抢，北冥国很可能会抓住这个把柄借机出兵，那对我们来说可没有半点儿好处。” 金赫还是满脸莫名，“这我知道啊，可你刚才不也说要抢吗？” “不一样，你那是明目张胆地抢，我这是有计划有安排的抢。” “我不止要晏漠云主动把济世令送到我手上，还要他对我感恩戴德呢。” 金赫的唇角都不禁微微一抽，小声嘟哝了一句，“你还是直接做梦更实在点儿。” “你不信我啊？”叶灵汐笑眯眯地瞅着他。 明明笑的很是和善，可金赫总觉得她看着他的眼神都不怀好意，心里就不由有点儿发毛。 “没有没有，叶大夫你本事大着呢。”金赫忙奉承道，“你想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成的，我哪儿敢怀疑你。” 叶灵汐意味深长地瞅着他一眼，“哎，原来你这么信任我呀，那行，一会儿你就跟我一起行动吧，好让你亲眼见证一下我的本事。” 金赫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求救似地看向赫连冥烨，赫连冥烨却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都是你自找的，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嘴欠的毛病不知道改早晚要吃大亏。” 叶灵汐在最前面带路，一行人跟着她一路往神医宗遗迹深处走去。 本以为这遗迹里机关重重，一定很是危险，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没想到叶灵汐一路上却是轻车熟路，脚步都格外地轻快。 到了有机关的地方，她都会主动提醒众人小心，仔细告诉他们避开机关的办法，所以一路竟然一直都畅通无阻，没有出任何的岔子。 虽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也是形势所逼才失信于晏漠云，可池寒的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一路上他的兴致都不太高，眉头也一直深锁着，如非必要，他基本都不开口说话。 叶灵汐也理解他的心情，没有去多话打扰他，留给他空间让他自己调整好心态。 池寒原本是安静地跟着叶灵汐往前走的，可走了一会儿，他就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对，忙从怀里把备份的神医宗平面图拿了出来，仔细比对了一下，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叶大夫。”他突然开口叫住叶灵汐，“按这平面图上显示，神医宗密库应该是在神医宗的东面，可你现在去的方向是往西面……是不是走反了？” “没有。”叶灵汐回道，“我是准备先带你们到大殿去稍作休整。” “要去神医宗密库，需要做很多准备的，也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我得先和你们仔细交代清楚。” “大殿里宽敞，人能聚在一起去，有事儿我也好交代。” 叶灵汐道：“等我安排好，做好的充分的准备，我们再转去密库。” 她刻意咬重了“充分准备”这四个字。 赫连冥烨眸光微动，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周围扫了一圈，扫见暗处的影子，心里已经有底了。 池寒却还没明白叶灵汐的意思，“可……就算是这样，直接在顺路的地方找一间屋子不是更方便？” “这神医宗遗迹里地方大，房间也多呀。” “父亲。”大城子打断池寒的话，“叶大夫既然这么安排了，那应该就有她自己的用意，我们既然决定信任叶大夫，那一切听她安排就是了。” 叶灵汐不确定大城子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不过看他这么配合，她也就笑着点了点头，“主要也是想看看大殿里面的环境。” “我本来是打算在大殿里给她治疗的，可神医宗遗迹毕竟在地下埋了几百年了，我也不确定现在那里的环境到底还合不合适，所以想先过去看看。” 池寒一听叶灵汐说这是为了池惜妩，立刻就闭了嘴再不敢有丝毫异议了，还连声道：“小女的病真是劳叶大夫您多费心了。” “不用客气。”叶灵汐的目光落到池惜妩的身上，“她这样的病症我也算是第一次遇到，说实话我是挺好奇，要是真能把她治好，也算是验证了我之前的一些设想。”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微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尝试给她治疗，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治好，这一点我可不能向你们保证。” “你们最好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都知道。”池寒应声，轻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都没看到一点儿希望，现在好不容易有治疗的办法了，无论有多大风险我们都要试一试。” “毕竟……”池寒苦笑道，“最后结果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 第280章 是个好人 第280章 是个好人 “也不用那么悲观。”叶灵汐看着池寒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也有些不忍，便宽慰了一句，“我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要是治疗之后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我一开始也就不会答应给她治。” “就算治疗真的不顺利，结果确实不会比现在更差，但也绝对能比现在要好些。” 叶灵汐这话让池寒和大城子的眸中都浮现出了期待的亮色。 但她还是很保守，并没有向他们许诺太多。 看池寒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顾虑，她也就没有再耽误功夫，带着众人径直朝神医宗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池柳生在那碑文上写着，说他把神医宗上下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 虽说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场景，可看着一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叶灵汐也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状。 越往大殿的方向走，尸体也就越密集，特别是大殿的门口，几十具尸体堆积在一起堵住了大殿的大门，让人几乎找不到地方来下脚。 叶灵汐眯起眸子垂眸看着那些尸体，脑海里几乎可以还原出几百年前这些人争先恐后地从大殿里奔出来逃命的情景。 众人看到这情形都不禁微微变色，队伍里也传来了一些小声的议论声。 赫连冥烨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淡然，看着那些尸骸，眸中一片淡漠，不见半点波澜。 一旁的金赫却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也太瘆人了点儿……” 因为神医宗是被封闭之后直接被炸沉入谷底的，所以那些尸体现在还没有彻底腐化，很多都成了干尸，依稀还能辨认出他们脸上那痛苦又绝望的表情。 叶灵汐冷眼看了一会儿，目光不经意在一具干尸的伤口上瞄过，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大步朝着尸体最密集的那一块走了过去。 赫连冥烨看她动了，下意识要跟过去，却被叶灵汐拦住。 “都别跟过来，尸体密集的地方尸毒也重，你们虽说都服过抗毒的药，但还是小心点儿好。”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自己却已经大步走到了那尸体前，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掩住口鼻，仔细观察着那尸体上的伤痕，甚至为了看清楚些，还主动伸手扯开了那尸体身上已经朽化的衣服。 金赫注意到叶灵汐的动作唇角都克制不住地狠狠一抽，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真是第一次碰到像叶大夫这样胆大的……姑娘家。” 赫连冥烨倒是没出声，可从他那微拧的眉和那沉凝的脸色也能看出来，他对叶灵汐的举动并不赞同。 叶灵汐把那片尸体全部检查了一遍，轻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走回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把那碰过尸体的帕子给扔了，又从行医箱里取出药酒来给自己的双手仔细消了毒。 “看出什么来了吗？”赫连冥烨问，“他们身上的伤有问题？” “没有。”叶灵汐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似欣慰，又似无奈，“他们身上的致命伤都是一样的。” 叶灵汐抬手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利剑从后胸处刺入，直穿心脏，一剑毙命。” “我开始以为是巧合，可这么多尸体都是一样的伤，那就可以确定，池柳生他就是故意的。” 这次倒是轮到一旁的池寒惊讶了。 他一路上都在惦记着他女儿的情况，又因为晏漠云的事分神，所以根本没有仔细去观察那些尸体。 这会儿听到叶灵汐这话，他不由一愣，下意识地问：“叶大夫你的意思是，家祖他习惯用这样的剑法？” “不。”叶灵汐摇头，“想要一剑要了人的命有太多办法，从后胸刺穿心脏，要避开胸肋，这并不是什么讨巧的招式。” “池柳生之所以坚持用这种方式要了他们的命，纯粹只是为了报复罢了。” “当年，我……叶掌门被柳济仁杀害的时候，柳济仁用的就是这招，从她背后偷袭，一剑毙命。” 池寒惊地瞠大了眸子。 不过仔细想想，池柳生之所以毁了整个神医宗，就是为了要给叶灵汐报仇，这行为本来就够疯狂了，坚持用一样的方式杀死这些人来报复，也不算是稀奇。 “我先祖对师祖确实很是敬重。”池寒道，“先祖仙逝的时候，虽说将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和济世令的埋藏之处都告诉了我们，可也再三告诫，如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取出济世令惊动师祖在天之灵。” “如果到了非常时刻，一定要进神医宗遗迹，取出济世令的时候，也一定要对师祖三跪九叩上告师祖。” “家祖当年埋葬师祖的时候，时局动荡，虽然写了碑，但都没敢把碑立起，生怕有人发现，去打扰师祖亡灵。” “我之前去取济世令的时候，想着这都几百年过去了，当年师祖的仇敌也该都死绝了，不会有人再对师祖的埋骨之地动什么恶念，这才又给师祖重新起坟立碑，好供后人参拜。” 叶灵汐沉默了片刻后，敛眸轻轻颔首，“你也有心了。” “你先祖……他离开神医宗之后，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池寒道，“先祖离开神医宗之后就避走他乡，远离了神医宗，靠着一手医术很快就闯出了名头。之后娶妻生子，一生顺遂，活到了八十九岁高寿，去时已儿孙满堂。” 听到池寒说出最后那“儿孙满堂”四个字，叶灵汐微微有些鼻酸，低喃了一声，“那就好，至少他后半生是快活的。” 她还真怕池柳生一直把自己困在仇恨里，若真是那样，她对池柳生的亏欠可就太多了。 现在知道池柳生后半生过的很好，她心里压着的大石头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先祖他是个好人。”叶灵汐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听不出来半点儿的异样来。 “下次你去祭拜你家先祖的时候，麻烦替我给他上柱香，另外，供一份芙蓉酥给他吧，他爱吃那个的。” “这点叶大夫你可以放心，每年祭祖的时候，我都会备上芙蓉酥，这是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池寒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顿住了话头。 他先祖池柳生都已经死了几百年了！给先祖祭祀要上供芙蓉酥这规矩也是他们池家一辈辈传下来的，按说只有他们池家人知道才对。 叶灵汐怎么会想起要给他先祖上供芙蓉酥？不对，该说她怎么会知道他先祖爱吃芙蓉酥？！ 再仔细想想，叶灵汐这人说话确实是处处透着蹊跷的，他师祖叶掌门也是死了几百年的人了，埋在地底，如今怕是都只剩一具白骨了。 叶灵汐怎么会连他师祖死时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剑刺穿心脏这种事都清楚？ 借尸还魂！ 这四个字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把池寒惊地登时一个激灵。 难不成，叶灵汐当时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他师祖叶灵汐借尸还魂在这个时代重生了？！ 第281章 挺忍心的 第281章 挺忍心的 叶灵汐并没有注意到池寒的异样。 大殿的正门被尸体给堵住了，叶灵汐倒是无所谓，不过要让其他人也从这一堆尸体上跨过去进大殿，那怕是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的。 叶灵汐想了想，带着众人转了个方向，寻到大殿的侧门，从侧门进了殿里。 原本以为大殿外那些尸体已经够多够吓人了，可真进了大殿，众人这才发现，跟屋里的惨状比起来，外面那些尸体已经算是好的了！ 毫不夸张地说，大殿里现在是积骨如山，地面都是一片暗红色，明显是血液渗入了地面，把地面都浸透了。 叶灵汐一看这情景也不由微微变色，当机立断，立刻带着众人撤出了大殿。 “里面尸体太多了，环境又相对封闭，尸毒会更重，你们在里面待久了会受不住的。” 她想了想，转身带着众人走到了大殿外开阔的演武场上。 那里相对空旷干净些，也基本没什么尸体在。 “王直，我得再去大殿里看看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队伍就交给你了。” 她说着又转望向池寒和大城子他们，“你们就听从王直的安排先在这儿休息，我稍后就回来。” 池寒这会儿还在心惊着，暗暗揣测着叶灵汐真正的来历，都没仔细听叶灵汐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胡乱点了点头。 大城子倒是对叶灵汐的话都很上心，认真应了下来。 叶灵汐又仔细和王直交代了几句，给他限定了活动的范围，叮嘱他哪些东西千万不能乱动。 等交代妥当，她这才转望向赫连冥烨和金赫，“走吧，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一趟大殿。” “我们也要去？”金赫的脸顿时就黑了，“叶大夫，你对神医宗里面熟，你一个人去不是更好？我和主子进去万一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那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叶灵汐挑起眉来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刚才你不是还说特别信任我的能力吗？怎么，这会儿我要带你去见识见识我的能力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不乐意，我这……” 金赫都快哭了，只恨自己之前太多嘴。 他还想再辩解几句，好求叶灵汐放过他。 可叶灵汐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诶，虽说我对神医宗熟悉，可那大殿里这会儿都是尸体，我看着也害怕呀。” “让我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到那么可怕的地方去，你忍心吗？” “挺忍心的，而且明明是你自己非要去。” 金赫刚小声嘟哝了一句，赫连冥烨凌厉的目光就朝他削了过来，吓得金赫一缩脖子立刻闭了嘴。 “你带路吧。”赫连冥烨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去快回。” “行！”叶灵汐应了一声便走到前面给他们领路去了。 走了两步她还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金赫，调侃了一句，“金赫呀，不是我说你，这种时候，你就得跟你主子好好学学。你看你主子多配合呀，该做正事儿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的。” “真正厉害的人，都是行动力特别强的，像你这种就爱耍嘴皮子的……” 叶灵汐啧啧两声，叹了口气道：“你这不行啊，当心以后没姑娘家看上你，你连媳妇儿都讨不到呀。” 金赫毕竟还年轻，一听叶灵汐说起什么媳妇儿婚嫁这种话，顿时就有些不淡定，耳根都隐隐有些泛红了，咬着牙憋了半晌憋出一句，“我自己心里有数，这种事不用你管！” 赫连冥烨就淡然看着他们两个耍嘴皮子，也一直没有插腔。 眼看前面就是大殿侧门口了，他这才出声提醒了一句，“马上就要到了。” “你们俩注意着点儿。”叶灵汐立刻打住了说笑的话头，正色道，“里面尸毒重，千万不能大意，身上带着有帕子的话，把帕子拿出来，仔细捂好口鼻。” “进去之后，尽量避开尸体走，同时放轻呼吸。” 她随身带着的帕子刚才已经弄脏被她给扔掉了，她打开行医箱，从里面取出纱布来，把纱布折起正要往脸上捂，一条干净的帕子突然递到了她面前。 她微微一怔，不由抬眸看去，赫然发现给她递帕子的人竟然是赫连冥烨。 “你留着自己用。”叶灵汐合上行医箱，冲他晃了晃自己手里折好的纱布，“不用担心我，我有自己的法子。” “你拿着用。”赫连冥烨动作强硬地把那帕子塞进她手里，“我还有。” 叶灵汐眼角微微一抽，琢磨什么人没事儿会在自己身上带好几条帕子呀。 不过再仔细一想，赫连冥烨这人平时规矩就多，又好洁，随身多带几条帕子对他来说倒是也没什么稀奇的。 看赫连冥烨真的又从袖中取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出来，叶灵汐也没就再矫情，把帕子收起来折好，和那些纱布叠在了一起。 金赫看着自己手里那皱巴巴的帕子，满心都是心酸。 叶大夫自己有东西用，主子还惦记着她。 可他这帕子都要不能用了，主子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以前主子明明还是很留意照顾他的，自从有了叶灵汐之后，主子心里就只有叶灵汐了，他的待遇就每况愈下。 惨！ 金赫委屈地想着，自己真是太惨了。 “你的帕子怎么都成那样了？”叶灵汐的目光在金赫手里那皱巴巴的帕子上扫过，皱了皱眉，又从行医箱里取出一叠纱布递给他，“这个拿着用，捂紧些。” 叶灵汐竟然主动关心他！ 金赫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就听叶灵汐接着道：“一会儿你任务最重，可别半道出了岔子我还得救你，那就得不偿失了。” 金赫心里刚刚生出的那点儿感动顿时碎地跟饺子馅儿一样。 果然！她就是因为对他有图谋才对他好的，他就不该对叶灵汐这女人抱有任何的幻想！ 他愤愤然接过叶灵汐递过来的纱布，和他那皱巴巴的帕子摞在一起，用力捂在自己的口鼻上，这才闷声道：“该办正事儿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掉链子的，你可别小看我！” “不过，”他话锋一转，皱着眉道，“现在那大殿里不都是尸体吗？还有什么可调查的？” 突然想到什么，金赫脸上顿时一片土色，“你不会是想要我和主子帮着你验尸吧！” 第282章 太凶残了 第282章 太凶残了 “你想的还挺多。” 看金赫和赫连冥烨都已经准备好了，叶灵汐一边带着他们两人往大殿里走一边说着，“你就是想验尸，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我进来要真的只是为了验尸，我找池寒不就行了，干嘛找你们两个外行人。” 金赫听完这话，琢磨确实是这么个理，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是更加好奇了。 “要不是为了验尸，那是为什么做什么？” 想到什么，他突然来了精神，眼神都亮了起来，上前两步走到叶灵汐身边，压低了声音问：“诶，不会是这大殿里面也藏的有宝贝吧？” “难得你脑子机灵一次。”叶灵汐笑瞅了他一眼，一脸神秘地说道，“里面当然有宝贝，比神医宗密库里的东西还贵重的宝贝，我保证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今儿我好心带你开开眼。” 三人一起进了大殿，小心地绕开地上的尸体往里面走。 叶灵汐和赫连冥烨在这样的环境里依旧面不改色，金赫却是自进门之后就把一张脸给皱成了苦瓜。 叶灵汐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脸上那表情差点儿没直接笑出声来。 “你委屈个什么劲儿啊，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肯带你来你得感谢我才对。” 金赫暗暗撇了撇嘴，“你说的倒是好听，在你看来是宝贝的东西，在我看来却未必。” 叶灵汐见到患了怪病的病人就和捡到宝一样，可金赫却对病人没兴趣啊。 他就一直觉得，叶灵汐觉得有趣和有价值的标准和他们这种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大殿里的空间不算小，可因为里面堆积了太多的尸体，屋里的气味并不算好闻。 在这样的环境下，叶灵汐也没心情和金赫磨嘴皮子，只敷衍了一声，“反正你等着看就行了，等看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说完这话她便打住了话头，安静下来，专注地往大殿里面走。 赫连冥烨一直安静地跟在她的身侧。 之前叶灵汐检查门口那些尸体的时候，他并没有上前，这会儿屋里的尸体太多，他经过尸体身边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往那尸体身上瞄一眼，最后算是确定了，叶灵汐还真没看错。 别说是外面的那些尸体了，连屋里这些尸体也是一样，致命伤都在心口处，一剑毙命。 面对这么多神医宗弟子，杀死他们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坚持用同样的招数了结他们的性命给他师傅报仇。 不得不说这个池柳生确实是个能忍的，也是能干大事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却对当年的天医宗掌门“叶灵汐”一片忠心，死心塌地。 那当年的“叶掌门”又该是一个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想到这儿赫连冥烨下意识地朝前面的叶灵汐看去，眼神都明显深了几分。 他的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正想要开口问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走在最前面的叶灵汐突然停住了步子。 一旁的金赫也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赫连冥烨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步，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前面两步远的地方有一具无头的尸体。 那尸体如今已经成了一具干尸了，能清楚的看到脖颈被一剑斩断的痕迹。 胸口处有一处很深的致命伤，也是和其他人一样，被人从后胸刺穿心脏毙命的。 可这人和其他尸体又有所不同，头没有了不说，身上横七竖八全部都是被乱剑砍伤的痕迹，几乎没有留下一寸完好的皮肤。 从他身上那些伤痕都能看出来，对他下手的那人对他是带着滔天的恨意的。 他扑在大殿中间的一根圆柱上，至死，手都还紧紧的抱着那柱子没有撒手。 “没有头。”金赫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前那个池柳生写的碑文上不是写着什么‘柳济仁碎首之尸’。” 金赫紧张地声音都绷紧了，“这尸体，不会就是那个柳济仁吧。” “嗯。”叶灵汐眯眸看着那被砍地惨不忍睹的干尸，眼底一片深凝的暗色。 柳济仁杀了她之后又活了许多年，被杀死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 虽然这会儿这尸体头都没了，身上也被砍地不成样子，可叶灵汐还是能辨认出，这就是柳济仁没错。 “畜生一个，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这句话冷地简直像是从牙缝里磋磨出来的。 金赫正疑惑着，那柳济仁明明是活在几百年前的人，叶灵汐怎么会知道他长什么样。 还没等他问出声，叶灵汐已经大步走上前去，一脚狠狠踹在了那尸体上。 那尸体本来就因为这几百年的地底封存变成一具干尸了，叶灵汐刚才那一脚又用了内力，“嘭”一声碎响过后，那具无头的尸体已经变成了满地碎落的渣子。 金赫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灵汐，眼底隐隐藏着几分惊恐，不着痕迹地往赫连冥烨身边儿挪了挪，好寻求一些安全感。 等蹭到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主子，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啊？” “她这么，”金赫小心地往叶灵汐身上瞄了一眼，斟酌了一下言辞，再开口的时候，更加压低了声音，“这么凶残！您要是真和她在一起了……” 金赫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冥烨的目光就朝他瞥了过来。 他脸上的神色依旧平淡，语气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起伏来，“你觉得，要是真动起手来，我会输？” 金赫一怔，下意识摇头，“不不不，那怎么会呢，她根本就不是您的对手，这天底下功夫能赢过您的人屈指可数。” “那她凶不凶残，对我来说有影响吗？” 金赫被噎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不对啊主子！这逻辑不对！谁家小两口在一起是为了打架啊！ 金赫满肚子的话想要说，可还没开口，叶灵汐就已经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他一个激灵，立刻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咽了下去。 “你们两个在那边嘀咕什么呢？”叶灵汐挑眉瞅着他们两个。 见金赫干笑着冲她猛摇头，示意他什么也没干，叶灵汐就看出来金赫这是心里有鬼，八成在背后悄悄说她坏话呢。 不过她也知道金赫嘴贫，懒得和他计较，冲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都站近点，准备要进去了。” 第283章 不愧是帝师大人 第283章 不愧是帝师大人 “进去？”金赫还在愣神，“进哪儿去？” 叶灵汐懒得费神和他多做解释，直接走上前去，手按在那圆柱的浮雕上，拧动了那浮雕上一些机关，那圆柱上盘着的那条龙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龙头探出，嘴巴大张，能清楚的看到龙嘴里有机关的暗格。 “这机关还能做成这样？！” 金赫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震惊的神色。 叶灵汐没应他的话，从怀里把天机锁的钥匙取出来，按在龙口里的凹槽处，跟着轻轻拧动了几下。 待她把天机锁钥匙取出来的时候，龙嘴已经合上了，圆柱上又浮现出几处凹痕，叶灵汐按着一定的顺序按动上面的机关，片刻过后，圆柱旁的一块方形地砖突然下陷。 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跟着露了出来，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昏暗光线朝里面看去，能看到有阶梯往深处延伸。 “这神医宗里的机关术还真是巧夺天工，就这么被埋没了好几百年，实在是可惜。” “是啊。”叶灵汐听到赫连冥烨这话认真点头应道，“我也觉得挺可惜的，要是有办法能复刻一套机关就好了。” “可惜天医宗第一任掌门设置这些机关的时候都是随心而行，最后连设计图纸都没有留下多少，想复刻实在是太难。”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因为这遗迹里现在到处都是尸体清理起来麻烦，位置又在谷底来往都不方便，我还真想把这遗迹给重新利用起来。”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不由又叹了口气道：“太可惜了。” 她来大殿的时候还交给了金赫一个背囊让他背着。 眼看暗道已开，她直接冲金赫伸出手把那背囊给接了过来从里面取出火把，拿火折子引燃了，率先朝那暗道里走去。 “你们俩跟在我身后。” 叶灵汐仔细叮嘱着，“下台阶的时候记得走中间，手千万不要随便去碰两边的墙壁。” 赫连冥烨和金赫都清楚这暗道里面的机关怕是更不简单，都没敢大意，点头应了下来。 叶灵汐走在最前面，赫连冥烨走中间，金赫断后。 等看到金赫也进了暗道，叶灵汐走到暗道中段的时候，按动了墙上的机关，头顶那块地砖又立刻把暗道的入口给封死了。 金赫听着头顶的动静心里不由一惊，“叶大夫，那入口怎么突然被关掉了？” “怕有人闯进来看到机关跟着进来。”叶灵汐道，“你放心吧，我能把它关上，就一样能把它给打开，保证不会让你困在这里面出不去。” 话音未落，她的脚步已经停住了，看赫连冥烨和金赫还在台阶上没下来，她把火把举过去给他们照着前路，还仔细叮嘱了一句，“已经到底了，小心脚下，可别踩空了。” “这下面怎么乌漆嘛黑的？” 金赫最后一个走下台阶，借着火把的光亮往四周扫了一圈，疑惑地问着，“这里面都是什么？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啊。” “别急。”叶灵汐笑道，“马上就能看清了，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了。” “不过就是机关而已。”金赫不在意地哼道，“刚才都已经见识过了，也就没什么稀奇了。” “是嘛？”叶灵汐笑瞅着他，“那接下来你可看好了。” 她说完这话，举着火把往地面上扫了扫，似乎辨认出了什么痕迹，确认之后，直接双脚踏了上去。 “锵！” 一声类似金属交接的鸣响声过后，地底猛然一片大亮。 金赫震惊地抬起头看去，赫然发现屋顶上竟然镶嵌着数百颗夜明珠，不止排列规律，连大小都很是统一。 借着那夜明珠的灯光，他也看清楚了这地下空间里的一切。 这里摆放着一台单是看上去就显得特别复杂的机器，又高又大，足足占据了半个房间，上面布满了各种按钮和图纹，还有各种管道连接在一起，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怪物一样。 “这……这也是机关术？” 金赫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僵了，指着那机器问：“这是靠人力造出来的？” “当然。”叶灵汐微抬着下巴，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引以为傲的气势，“我们天医宗的第一任掌门不仅医术高超，也是机关术的天才。” “别说这屋里的机关了，整个天医宗和天医宗上下所有的机关都是他新手打造的。” 她说着似笑非笑地瞥了金赫一眼道：“不是说绝对不会再吃惊了吗？那就先把你那快惊掉的下巴合上吧。” 金赫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有些窘迫，还真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定自己没有太失态，这才又镇定了下来。 赫连冥烨看到那占据了大半个屋子的机器时也明显有些惊讶，不过那惊讶很快就被好奇取代了。 叶灵汐调侃金赫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在整个屋子里仔细扫了一圈。 看叶灵汐这会儿神色轻松，他想着这屋子里应该没什么太危险的机关，便直接开口问：“我能走近些看看吗？” 他手指着那机器问：“这个东西，不会是用来操控神医宗里的机关的吧？” “这一个东西，能管控神医宗所有机关？”金赫显然是不太信。 叶灵汐闻言却不由深凝了赫连冥烨一眼，“不愧是帝师大人啊，这都能看出来。” “没事儿，这屋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你可以走近点儿看，别碰那机器就成。” 有夜明珠的光亮，火把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叶灵汐随手把火把插到了墙上专门放火把的架子上，带着金赫和赫连冥烨一起往屋子里面走。 金赫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新奇的物件儿，好奇的厉害，看着上面那些按钮和机关直心痒，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克制着没有去碰。 “这个管子是什么东西啊？”金赫好奇地指着头顶上纵横交错的各种管子。 发现最后所有的管子都汇聚到了一起，管口对面的墙壁上还装了很大一块类似镜子的东西，几乎能把他们的身影都映照出来，忍不住问：“这干什么用的？” “监控神医宗各处情况用的。”叶灵汐道，“听我师傅说，这管道里放着各种镜子，具体的原理我也说不明白，总之能在这儿就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况。” 叶灵汐说着走到那机器前，伸手按下几个按钮。 金赫就见面前墙上的那块镜子闪了一下，跟着，那镜子里赫然显现出了演武场上众人的身影！ 第284章 你主子他体虚 第284章 你主子他体虚 “这是什么鬼！” 金赫被吓得惊呼了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白着脸一脸惊魂未定地再朝墙上那镜子看去，发现上面影像里的人竟然都还一直在动，又被惊了一下。 赫连冥烨在叶灵汐的身旁站着，一直在仔细观察着那镜子里的图像，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挑眉问：“是等于是能实时看到演武场里的情况？” “对。”叶灵汐道，“这机关也是许久都没用了，外面的机关应该是蒙了一层尘土，所以影像看着都有点儿模糊。” “当年……”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我听说，当年天医宗最鼎盛的时候，这里能看到的影像也格外清晰，不夸张的说，连人的头发丝儿都能看清楚。”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不由轻叹了口气道：“也确实太久没有人维护了，这些机关也跟着受损了。” 赫连冥烨对机关术没什么研究，兴趣也不大，最开始的好奇和新鲜感褪去，他就对研究这机关没什么兴致了，反而更关注叶灵汐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刚才来的路上，有北冥国的人尾随着我们进来了。”赫连冥烨道，“你应该是发现了，却没挑破，是故意让他跟着的？” “当然。”叶灵汐哼道，“不放点儿饵下去，怎么引到大鱼上钩呢。” “趁着我们这会儿休息，他一定已经去给晏漠云传信了，相信以晏漠云的性子，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跟上来。” “我早说了，进了这神医宗遗迹就等于是进了我的地盘。那晏漠云只要敢踏进来一步，就等于是落在了我的掌心里，还不就等着任我拿捏吗？” 赫连冥烨看了看叶灵汐面前那操控机关的机器，又瞄了一眼对面墙上还在显示着演武场里动态的镜子，心里已经把叶灵汐的盘算捋出了一个大概来。 “你想借着这机关锁定晏漠云他们的具体位置，然后动用神医宗里原本就有的机关来收拾他们？” 叶灵汐本来还在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机关操纵台，听到赫连冥烨这话，她的身子都不由微僵了一瞬，抬起头来眯着眸子瞅着他，眼底带着几分纠结和郁闷。 “我知道你聪明，可你这一眼就能直接看穿我的心思，这也太……” “心有灵犀。” 赫连冥烨很自然地就把话接了下去，可这词儿一出口，却让叶灵汐的脸都刷地一下红透了。 她飞快低下头避开赫连冥烨的视线，咬着牙低声道：“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嗯。”赫连冥烨颔首，“我也是很正经地在和你说话。” 这已经没法好好聊天了！ 叶灵汐很清楚，赫连冥烨这人只是习惯少言，并不是他真的不会说。 若是真的论起嘴皮子功夫，她跟他对上也未必就能占得了上风。 想到这儿，她明智地打住了话头，轻咳了一声，这才重新抬起头来正色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打算借着神医宗里面的机关把晏漠云他们给收拾了。” “刚才跟踪我们那人应该是把我们走过的线路都给记下来了。晏漠云他们想要跟着进来，又不想冒险，就只能按照我们刚才走过的那线路走。” “一会儿我就把沿途的机关都检查一遍，把那边的情况在这影壁上显示出来，等找到了他们，我就能直接调动那边的机关对他们动手。” 叶灵汐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跟着转头看向金赫，“一会儿我会按机关切换外面的机关，里面影壁上的图像需要你和我配合才能转换。” “你的意思是，我也能动这机关了？” 这里是地底，空间相对封闭，不用担心有什么尸毒，所以进了这里之后三人都把掩口的巾帕给拿开了。 没有了帕子的遮挡，叶灵汐这会儿能清楚的看到金赫脸上那受宠若惊的表情。 “对。”叶灵汐笑眯眯地瞅着他，很是亲切地冲他点了点头，“操作不难的，我一开始就觉得，这活特别适合你做，所以特地把你也给带进来了。” 叶灵汐表现的太过友好，反倒让金赫的心里隐隐有些发毛了。 他戒备地瞅了叶灵汐一眼，没敢直接应，只道：“不用捧我，你先说说看，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就是我按按钮切换机关，你配合我切换影壁上显示的影像啊。” 叶灵汐把话说的言简意赅地，怕金赫还听不懂，索性伸手往旁边一指，“你就守着那个就行了，我说让你拉的时候，你就配合着用力拉下去，就这么简单。” 简单的活干嘛还非要指定他来干？ 金赫狐疑地瞅着她，等她说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等看清楚那东西，他一口老血闷在胸口，气地差点儿没直接厥过去。 叶灵汐指向的是墙角的位置。因为隐在角落里，之前金赫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也就是这会儿叶灵汐直接指了过去，金赫这才发现角落赫然垂了一根足有手臂那么粗的大铁链子。 就算没有上手去试，单是看着那尺寸和粗细他也能看出那锁链一定死沉死沉的！ “叶大夫，这就是你说的，特别适合我的活？”金赫气地直磨牙。 叶灵汐却还是带着满脸的笑意，“那当然了，我可是仔细考虑过的。” “你想啊，我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你主子呢，身上又染着病，体虚。” 她这话刚出口，赫连冥烨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微挑了眉，说话的时候压了声，语气就透出一股危险的味道：“我虚？” 叶灵汐窒了一下，改口，“我意思是你堂堂帝师大人，身份和身子都金贵，不适合干这种粗活。” “再者金赫他本来就是你的贴身侍卫，干活的时候抢在最前面，更要抢着做脏活累活。” 叶灵汐义正辞严地说完这话，还不忘笑着反问金赫，“我说的对吧？” 金赫是真的想甩叶灵汐一个白眼，可他主子就站在叶灵汐的身边儿给她撑场子，金赫又实在不敢放肆，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闷声应了一声。 “行，我做，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说完这话，他像是认命了一样拖着沉重地步子走到了角落里，抬手拉住了那粗重的铁链。 叶灵汐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耽误功夫，立刻开始切换外面的机关。 有金赫配合着，影壁上的画面也不断地变化着。 叶灵汐从神医宗大门口开始循着他们进来的路线一路查过去，在切换了四次画面之后，影壁上终于出现了人影。 金赫精神一震，凝眸看去，激动地声音都拔高了，“是晏漠云！北冥国的人真的进来了！” 叶灵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影壁上的画面，看到晏漠云的脸出现在画面里，眼睛也不由一亮，“既然他们都主动送上门了，那我也要好好招待他们才行啊。” 第285章 死透了没呢 第285章 死透了没呢 北冥国皇室一直觊觎神医宗里的秘宝。 早有人传言说，神医宗密库里的东西价值连城，那《天医本经》更是医家无上典籍，得了《天医本经》就再没有治不好的病。 这些传闻足以让北冥国的皇室对神医宗遗迹里的秘宝产生浓厚的好奇。 可这次真正驱使他们来神医宗遗迹寻宝的，却不是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也不是《天医本经》而是收藏在神医宗密库里面的祭器。 北冥国的国土面积很大，一半靠海，一半在内陆平原。 最近连续这三年，沿海地区台风，海啸，洪灾，接连不断。 而内陆地区则是一直干旱少雨，许多地方的粮食都绝收了，百姓们不得已只得离开故土去逃荒。 也就是从那时起，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出的消息，说神医宗密库里的祭器可以沟通天意。 只要拿到了那些祭器诚心向上苍祈求，便能求风得风求雨得雨，可护佑一国百年风调雨顺。 这样的传言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哄小孩的一样，玄之又玄。 可百姓们都已经被天灾逼地走投无路了，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传说中的神医宗祭器上。 北冥国的国君也是为了安抚国民，所以大张旗鼓地制造声势，表明北冥国要不惜一切把神医宗遗迹里面的祭器得到手。 百姓们对这事儿报了极大的关注，北冥国国君为了以示重视，决定派出一位皇子亲自去神医宗遗迹寻宝。 北冥国国君是个会享受美色的，后宫佳丽三千，每晚都不带重样的。 有孕的妃子不少，可能平安生下来的孩子却少之又少，皇子更是屈指可数，能在宫里顺利活到成年的皇子，一共也只有五位。 太子和五皇子都是皇后所出，有皇后做依仗，无人敢对他们动心思。 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妃都是贵妃，一位哥哥是大将军，手握兵权。一位父亲是当朝宰相，皇上也要给他三分颜面。 这几位都是有靠山的人物，也是下一任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而四皇子晏漠云，是里面最不同的一个。 他的母妃也是位贵妃，却是无权无势的那种，全靠着一张脸和好身段上的位。 能坐上贵妃的位置，全靠皇上宠着。 可对于一国国君来说，他可以疼宠一个美人儿，却没必要把这疼宠分给美人儿所生的儿子，毕竟他不止一个儿子，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晏漠云自懂事起就知道，他母亲是个只求自保的，完全靠不住，他想上位，只能靠他自己。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还算不错，遇到了一个好老师教会了他不少本事，再加上他在领兵打仗这块儿确实很有天赋，又长了一张肖似他父皇的脸，在十二岁主动请缨上战场打了几场胜仗之后，也算是在皇室稳住了脚跟。 这次带兵来神医宗遗迹寻找祭器，表面上看是个风风光光的好差事，只要能把祭器带回去，就能在百姓中获得很高的声望。 可那风光终究只是表面看起来而已。 神医宗毕竟是几百年前的宗门，传说神医宗密库里面有祭器，可实际上到底有没有祭器这东西都还是两说。 真大张旗鼓的来找了，能找到那当然更好，若是找不到，回去又该怎么交代？ 百姓当初有多期待，等发现真相就有多失望。 这风险太大，没什么人愿意赌。 再者话再说回来，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在神医宗遗迹里面找到了传说中的祭器，顺利带回去了。 可，之后呢？ 说有了那祭器北冥国就能百年都风调雨顺？这说辞一时能哄骗了百姓，可百姓又不傻。 万一北冥国以后再出现什么天灾，百姓们也会一股脑的把不满和怨气发泄到这祭器上，说祭器不灵。 到时候这黑锅谁来背？最后还不是要轮到把祭器带回去的那个傻蛋身上？ 所以这事儿，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想推掉，压根不想沾手。 其他四个皇子都找了各种理由来拒绝或者推让。 晏漠云也是有脑子的，他也想推让来着，奈何他是五个皇子里最没背景的一个，其他四个皇子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他给推了出来，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北冥国皇帝也不傻，他自然能看出五个皇子各有心思，可其他四个皇子身后毕竟都有母族撑腰，他也不想得罪其中任何一个。 选来选去，晏漠云还真就成了里面最软的那颗软柿子，被北冥国皇帝和其他四个皇子给拿捏住了，被迫接了这活。 他知道他这等于是已经被当成弃子了，一度心灰意冷。 可没想到，时来运转，知道他要去神医宗遗迹，神医池寒竟然主动上门来说想和他合作。 为了表示诚意，池寒还直接献出了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 晏漠云琢磨着，祭器的问题暂且不提，池寒都说了，神医宗密库里确实有价值连城的秘宝的。 他这一趟要是能把神医宗密库里的秘宝弄到手，自己私藏一部分，到时候就算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他手里有钱也一样能过的潇洒自在。 他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和池寒一起来了这神医宗遗迹。 本以为那些秘宝已经是囊中之物了，没想到天琼国这次有赫连冥烨在不说，还有一个行事古怪的叶灵汐。 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直接把池寒和他女婿给收买了！ 至此，他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明明已经找到了神医宗遗迹，他最后要是空手回去，别说竞争皇位没机会，怕是连王爷的身份也别想争到了。 虽然知道有叶灵汐和赫连冥烨在，他就算跟进去怕是也占不到什么好处，可他还是只能选择硬着头皮放手一搏。 原本以为按着叶灵汐他们走过的路线走绝对会万无一失，等跟到神医宗密库，他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没想到，他们进了神医宗遗迹不过半刻钟就突然触动了机关。 无数的飞剑，毒镖，毒针疯狂朝他们射来，在最外围的那几名士兵都快要被射成筛子了。 他带进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一个人艰难地左支右挡，可最后还是没能拦下所有的攻击。 一枚毒镖刺入他的手臂，他持剑的手瞬间麻痹，手中长剑“当啷”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身子无力软倒，连睁眼都要没力气了，他绝望地想着，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意识模糊的她时候，他恍惚看到叶灵汐走到了他面前，手伸在他眼前晃了晃，问：“诶，你死透了没呢？” 第286章 我说到做到的 第286章 我说到做到的 “叶大夫，你还给他医治什么呀？” 金赫看着叶灵汐熟练地给晏漠云清理了伤口，又给他喂下解毒的药，皱着眉道：“济世令都已经到了我们手里了，哪儿还用管他的死活。” “那可不成。”叶灵汐道，“你想想看，晏漠云要是真死了，北冥国就可以直接给我们扣上一顶毒杀皇子的罪名，光明正大地和我们天琼国开战。” “当然，真打起来我们天琼国也不会怕了他们，不过只是为了晏漠云，就没必要啦。” 叶灵汐说完，眯起眸子笑看向躺在地上的晏漠云，“四皇子你说呢？相比死了被当做挑起战阵的导火索，我想你也更乐意活着吧？” “叶灵汐……”晏漠云艰难地叫出她的名字，半晌才续上后半句，“我，还活着？” “本来是马上要死了的。”叶灵汐道，“大殿那边尸体太多尸毒重，不方便停留太久，我只能带着人折返回来，本来准备直接往密库那边去的，谁知道走到半路就遇到了你们。”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皱着眉似很是苦恼地叹了口气道：“你说你也是，我之前就已经警告过你了，这神医宗遗迹里面机关重重，你贸然进来就等于是送死，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你带进来的那些人都已经死绝了，我看你似乎还留着一口气儿，就赶紧帮你清理了伤口，给你施针排毒，又给你喂了点儿药。” 叶灵汐道：“毒性暂时被我压制住了，暂时不会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这点你放心。” “不过这接下来，你打算要怎么办？”她问，“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想和我们争神医宗密库里的秘宝是不可能了。” “你在遗迹外还留了有接应的人手吧？要不要我们派人把你给送出去？” 晏漠云的脑子像是被毒性影响还有点儿不太活泛，顿了半晌后才虚弱地哑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济世令就在我身上，你想要，趁着我死了，直接抢走不是更好？” “当然。”叶灵汐点头，“趁着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找到济世令了。” 叶灵汐说着从怀里把济世令取出来，冲着他晃了晃，笑道：“不过这可不过算是我抢的。” “我可是救了你一命，拿了济世令当做救你的报酬，这不算过分吧？” 叶灵汐一派理所当然地说着，“还是你觉得，你堂堂一个北冥国皇子的命，难道还不值一块济世令？” 晏漠云清楚的知道，他这是被算计了。 他们刚才遇到的那机关，到底是巧合还是叶灵汐故意设计来暗算他们的，这他不敢确定，也没有办法去查证。 可叶灵汐就是拿着他的命做筹码，挟恩图报，以此来算计他手里的济世令，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很清楚，可偏偏又没有办法反抗，毕竟，从明面儿上看，确实是叶灵汐救了他的命，这是不争的事实，无法反驳，而且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去和叶灵汐硬拼。 他进来的时候也是留了个心眼的，只带了一半的人进来，还有一半留在外面接应，按说他还不算彻底输了，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和叶灵汐相争的心思了。 叶灵汐摆明了是对这遗迹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他只要踏进了这遗迹里，就等于是被她捏在掌心任她拿捏了，他这次侥幸能保住一条命，都算是运气好了。 这次是因为叶灵汐算计着他身上的济世令，他才留住了性命。 可若是再有下次，他还能拿什么来保命呢？ 他不敢赌了。 叶灵汐既然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也乐意顺水推舟，“多谢叶大夫相救。” 晏漠云艰难地开口，哑声道：“我现在已经不能动了，就麻烦你们派人送我出去吧，我还留有人手在遗迹门口接应。”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叶灵汐的身上，一字一顿道：“叶大夫放心，你救我的这份‘恩情’，我晏漠云这辈子定然铭记于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还留着这条命在，早晚能找到机会收拾了叶灵汐！ 晏漠云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表面看上去很是谦恭的模样，可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 叶灵汐却是一副浑然没有察觉的模样，笑眯眯地冲他摆了摆手道：“诶，不用那么客气。” “其实你身上那毒挺厉害的，我刚才也只是帮你暂时压制了毒性，最多能保你一年半载地不毒发。” 眼看听到她这话后晏漠云就猛地变了脸色，叶灵汐唇角的笑意反倒是更深了几分，“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你回去之后最好还是找大夫好好给你治一治，不然万一到时候毒发，也是随时能要人命的。” 晏漠云的眼角都克制不住地狠狠一抽，“以你的医术，难道还不能彻底解毒？” “不能呀。”叶灵汐一派认真地说着，“想彻底解毒是不可能的。” “不过你们北冥国要是没有靠谱的大夫，你又怕再次毒发的话，我倒是可以每隔一年派人给你送一次压制毒性的药。” 叶灵汐说到这儿，脸上摆出一副很苦恼的模样道：“就是这药每次都要现调，制成药丸之后，能保证药效的时间也短，所以必须地得治好之后就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给你送过去，不然过了时效，药也就没用了。” “四皇子最好每天帮我祈祷，好祈祷上天保佑我长命百岁，不然，要是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没人给你配解药，你怕是也就没多久可活了，多可惜呀。” 威胁！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晏漠云的脸色黑如锅底，就算明知道叶灵汐这就是在算计他，他还不得不任她拿捏，这感觉真是让人无比憋屈。 小命在别人手里攥着，他不得不向叶灵汐低头。 “叶大夫放心。”晏漠云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我一定会每日都诚心祈祷你能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希望叶大夫也能感受到我的诚意，如果什么时候能想办法制出能彻底解毒的药，那就更好了！” 最后这句话，他简直就是咬牙说出来的。 叶灵汐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语气的异样，还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要是心情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能制出能彻底解毒的药呢，这也不好说的。” “四皇子你回去之后可要好好养伤。”叶灵汐还佯作一副关切地模样，仔细叮嘱了一句，“你身上这毒，切忌动怒忧思，你可记清楚了。” 说完她又冲着晏漠云晃了晃手里的济世令，“谢谢四皇子赠我的济世令，祝你一路顺风。” 叶灵汐说完，就指派了几名侍卫，让他们把晏漠云送到遗迹外去和北冥国的人汇合。 两名侍卫把晏漠云抬起来，正要走，晏漠云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额角的青筋克制不住地抽了抽，唇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放低了语气道：“叶大夫，我们是不是该留个联系的方式比较好？不然到时候你怎么给我送药？” 叶灵汐记下了晏漠云留下的联系方式，等侍卫们抬着晏漠云走远，确定周围已经没有外人了，她唇角的笑意也就绷不住了，轻笑着说了句，“搞定了！” 她转头看向金赫，颇有些得意地开口道：“怎么样？我早说了，我不仅能光明正大地得到济世令，还能让晏漠云对我感恩戴德，我说到做到的！” 第287章 是个你也未必及得上她 第287章 是个你也未必及得上她 “什么对你感恩戴德。” 金赫小声嘟哝着，“他这分明就是被你算计了，让你给拿捏的死死的又反抗不了，只能向你妥协。” 金赫说到这儿的时候，想起叶灵汐刚才笑眯眯地说着满是威胁的话的样子，看向叶灵汐的眼神都隐隐有些发怵。 他以前觉得叶灵汐不好惹，那是明面儿上的，就比如知道得罪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早晚会报复回来。 可今天他觉得他好像又看到了叶灵汐的另一面，谈笑间把人耍地团团转，还能死死拿捏住那人的死穴，让对方连防抗的机会都没有。 可怕，太可怕了。 主子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样的女人呢！ 金赫都已经预想到自己以后要任叶灵汐算计打压的悲惨生活了。 叶灵汐可没心思琢磨他那点儿纠结的小情绪，只道：“手段不重要，目的达到了就成了。” 她晃了晃那济世令道：“现在济世令也在我们手上了，也就不用再耽搁了，走吧，我们直接去神医宗密库。” 她说完就又走到了最前面率先领路去了。 赫连冥烨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 他之前说了，这次搜索神医宗遗迹的任务全权交给叶灵汐来处理，还真是说到做到。 这一路上，包括进了神医宗遗迹之后，一直都是叶灵汐在发号施令，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她想怎么做，他也不会拦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反驳她的话，完完全全的把大权给让了出来。 金赫和王直本来还担心叶灵汐一个女人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可看着叶灵汐这一路上展现出来的手段。 当着晏漠云的面儿挖了他的墙角，直接拉拢了池寒和大城子临阵倒戈。 不费一兵一卒把晏漠云带来的人马消灭的一干二净。 把晏漠云算计地团团转，偏偏晏漠云还得承了她的情认她为恩人，主动放弃和他们争抢秘宝不说，还得乖乖把济世令都奉上。 单是能做到其中一件就已经很厉害了，她却是全部都做到了，而且所有的事情环环相扣，仿佛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这就让人不敢再轻易去小看她了。 池寒也是今天才认识叶灵汐的，开始的时候，看叶灵汐主动救了晏漠云他还有点儿不理解，可等这会儿把事情都给理顺了，他也算是彻底服了。 “叶大夫，之前你之所以带着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带着我们到大殿那里去，也都是事先就盘算好的吧？” “嗯？”很久都没有见到济世令了，看着这属于她上辈子的东西，叶灵汐不由有些怀念，边往前走边把玩着手里的济世令，想着一会儿找到密库之后的计划想的有些出神。 听到池寒的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什么？” “我不知道之前你和帝师大人他们进入大殿里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你应该早就算准了晏漠云会带人进来还会在路上被机关伏击，所以你故意选择了往密库相反的方向走。” “等我们折返回来再去密库的时候，就正好能撞上遇到袭击的晏漠云，是这样吧？” 之前他还奇怪叶灵汐为什么非要往相反的方向呢，把她所有的行动都联系起来，就能看出，她的行动看似毫无章法，其实都是有她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晏漠云不禁感叹了一声，“叶大夫的心智和手段，当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叶灵汐听了池寒的话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颇为谦虚地应了句，“主要还是运气比较好。” 金赫听到叶灵汐和池寒的对话，忍不住悄悄凑到赫连冥烨身边去，压低了声问：“叶大夫带着我们到大殿去，不就是为了操纵机关对付晏漠云吗？难道她真的是在一开始就把要走的路线也算计好了？” “嗯。”赫连冥烨淡应了一声，“她心里有谱，不然，若是我们赶到的时候晏漠云就已经被毒死了，那现在就会是另一种局面了。” 金赫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再看向叶灵汐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就和看着怪物一样，“主子你的意思是，她不仅设计好了要让晏漠云在哪儿被机关袭击，连他中了毒之后还能坚持多久不死这种事都算计到？” 这已经不是走一步看三部了，她这明明是有纵览全局的本事啊！ “不要因为她是女人就小看她。”赫连冥烨侧眸朝金赫瞥了一眼，“真论起心计来，十个你也未必及得上她。” 十个？！ 金赫简直想哭了。 主子你就算想要夸叶大夫也用不着把我贬地这么一文不值吧！ 金赫在心里哀叹着，要是以后叶灵汐和赫连冥烨真在一起了，他这日子说不定就没法过了。 赫连冥烨没和金赫多废话，稍稍加快了步子走到叶灵汐身边和她并肩而行，低声道：“晏漠云应该不会再带着人进来了，北冥国的人一撤走，等于除掉了一大隐患。” “这神医宗密库里可还有什么致命的机关陷阱？”赫连冥烨问，“若是有什么需要提防的，还是提前告诉他们，让所有人都有个准备。” 叶灵汐摇头，“这一路上的机关，之前在大殿密室的时候我都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不会出问题，有我带路就不会出岔子。” “至于到了神医宗密库之后，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叶灵汐道：“要进密室最大的阻碍就是门口的机关，可现在天机锁的钥匙和济世令都在我手上，想开门那是轻而易举的。” “进了密库之后，我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叶灵汐拧眉道，“我担心的是，不知道密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赫连冥烨微怔，“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神医宗最后一任掌门是柳济仁。”叶灵汐道，“他虽说是把神医宗推向了鼎盛，但那人本质是个人渣。” “他贪慕的不仅是钱财，还有权势。” “神医宗还是天医宗的时候，密库里确实是藏着不少珍宝的，可后来天医宗落到了柳济仁的手里。” 叶灵汐拎着那济世令冲他晃了晃，“这济世令和天机锁的钥匙自然也是捏在他手里的。” “他是到处敛财，把敛到的钱财都收进了密库里，还是把密库里面的宝物都拿出去借此攀交权贵，这可就两说了。” 赫连冥烨听明白叶灵汐话里的意思，也不由皱起了眉，“你是担心柳济仁他执掌神医宗的那些年已经把神医宗密库里的珍宝给搬空了？” 叶灵汐颔首，“别人不好说，柳济仁的话……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过像《天医本经》这种宗门至宝，他也不敢轻易去动的，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第288章 彻底挫骨扬灰 第288章 彻底挫骨扬灰 叶灵汐这话说的信誓旦旦的，可等真的顺利进了神医宗密库，她却彻底傻了眼。 空的！ 不，也不是全部都空了。 原本该堆放着各种秘宝的库房里，这会儿只剩下成堆的粮食了，又因为在地底埋藏了几百年，这些粮食也早就已经变质，刚开门，一股腐朽霉变的难闻气味便扑面而来。 等看清楚密库里面的情况，叶灵汐更是被气地脑仁儿疼。 她有想到柳济仁那个人渣会对神医宗密库里的秘宝起歪心思，可把密库都搬空了，直接把密库当粮仓用，这做法还真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柳济仁那个畜生！”叶灵汐怒骂了一声，“早看出他心思不正，我当年就该直接弄死他！” 她被气地几乎要失去理智了，骂出这一声之后，她注意到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拧眉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我要是当时天医宗的掌门，就不会让他这种人活着，最后终究还是成了祸患。” 池寒显然是没信叶灵汐的说辞，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深了几分，目光中隐隐还带着几分敬畏之色。 赫连冥烨听了她的话也若有所思地深凝了她一眼。 金赫是里面最没心眼的那一个，压根就没往深了想，叶灵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以为叶灵汐是一时被气急所以口误了。 想想这会儿的情况，他简直比叶灵汐还着急上火。 “叶大夫，现在怎么办啊？”金赫苦着脸道，“我们忙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拿到济世令，密库倒是进了，可这里面的东西……我们这一趟难道就算是白来了？” “他一定是把密库里的东西都转移了。”叶灵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心里有了决断，转头看向池寒道，“池大夫，神医宗遗迹的平面图，你手上还有备份吧？” “有的！”池寒说着忙从怀里把遗迹平面图取了出来，还和叶灵汐解释了一句，“我手里的这份其实才是原图，我给晏漠云的那份，只是仿造的。” “这毕竟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若是就这么轻易给了旁人，我也没办法向列祖列宗交代，所以找四皇子合作的时候，我就找人仿制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平面图。” “留点心思总没错。”叶灵汐应了一声就把那平面图给接了过来。 那是绘在羊皮纸上的平面图，毕竟至今已经有数百年了，那羊皮纸看上去都颇有些年头。 不过因为池家人一直精心收藏，羊皮纸上的图倒是还依旧清晰。 叶灵汐也没避讳着众人的意思，走到外面一处稍微宽敞点儿的地方，把那平面图摊开指给众人看。 “这里是神医宗遗迹的大门。”叶灵汐边说边用手指在那图纸上划着，“我们从大门进入神医宗之后，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的。” 叶灵汐的手在顺着那图纸上的道路往前滑动，“经过演武场，之后到了中央大殿。” 叶灵汐在图上那颇为显眼的大殿的位置点了点，“就是这里。” “在大殿稍作停留之后，又沿着原路返回，在这儿遇到中毒的晏漠云，之后顺着这条路一直到了密库。” 叶灵汐把他们走过的路线仔细解释了一遍，又接着和众人说道：“神医宗里所有的建筑都是第一任掌门亲手建造的，连建筑的排列都有一定的规律。” “这里是药库，炼药室，兵器库，看诊处……” 叶灵汐按照各个建筑不同的功用，向众人说明了一遍之后，也等于把整张平面图都给检查了一遍。 最后她眯起眸子道：“还有两处遗漏。” “嗯。”赫连冥烨一直在紧跟着她的思路思索，她这话话音未落，他已经伸手在那图纸上把叶灵汐遗漏的两处给指了出来。 “就是这两处了，你没说明。”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她，“是忘了，还是按照你‘听说’的信息里，天医宗原本没有这两处建筑的存在？” 叶灵汐心里微惊了一瞬，抬眸对上赫连冥烨那像是完全洞穿了一切的眼神，她心里就有点儿发虚，眼神也飘了，垂眸避开他的视线，闷声应了句，“是后者。” “当年这神医宗还是天医宗的时候，宗门里是没有这两处建筑的存在的。” 赫连冥烨了然颔首，“这平面图是池柳生亲手绘制的，不会有假，他也没必要故意添这么两处来故弄玄虚。”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嗯。”叶灵汐端肃了神色，应道，“这两处建筑，是柳济仁接掌了神医宗之后新建的。” 叶灵汐在那图纸上扫过，看着那图纸上标注的字眼，眼底的怒意越发浓重。 “他倒是个会享受的！” 按照这平面图上的标注来看，这两处建筑一处在遗迹最北面，占地面积颇大，是“掌门居所”。 另一处则是在神医宗遗迹的西南角，图纸上的标注是，“珍稀药材储藏库”。 看到掌门居所那几个字的时候，叶灵汐恨不得这会儿就冲到大殿去，把柳济仁那已经碎成渣渣的尸体再踩成粉，彻底挫骨扬灰。 可等看到另一处建筑上的标字时，她却不由扬了扬眉。 赫连冥烨想起昨晚她在山谷里拼命搜刮药草那疯狂的模样，心里不由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忙抢先开口。 “柳济仁若是真的将密库里的秘宝都转移了，那很可能就是转移到了这两栋建筑里的其中一个里面。” “他是掌门，有独立的居所，如果他转移那些秘宝都是为了敛私财，那那些秘宝现在应该在……” “应该先去那个药材库查查看！” 听着叶灵汐那隐带着兴奋的语气，赫连冥烨在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口气，看来终究还是拦不住她。 他清楚叶灵汐想去查那药材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对珍稀药材比金银珠宝有兴趣的多。 可叶灵汐开口的时候，倒是也列出了自己的理由。 “虽然柳济仁是个人渣，但只要是个大夫就会明白，珍稀药材比其他什么东西都贵重的多。那药材库的防守一定很严密，把贵重东西都放在那里这样才说得通。” 第289章 我们借一步说话 第289章 我们借一步说话 除了赫连冥烨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叶灵汐见了灵药就容易“激动”这个怪癖。 进了神医宗之后，一直都是叶灵汐在引导一切。 除了没想到密室里的秘宝早已经被搬空了这一点之外，她的其他决策基本没出过什么岔子，所以众人倒是也信服她，她提出要先去那珍稀药材储藏库，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质疑或是反对。 赫连冥烨看叶灵汐眼睛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连密库被搬空的气愤都消失一空了，颇有些无奈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叶大夫言之有理，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走吧。” 他抬眸看了眼天色，“若是能赶在天黑前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新多出来的这两个地儿我也没去过，不确定柳济仁那个人渣到底在那儿设置了多少机关，总之，到了之后我们还是尽量万事小心。” 池柳生留下的那平面图上只标注了普通机关的位置，珍稀药材存储仓库和掌门居所这种地方，他似乎了解的也不多，只画了大概的地形，却没有标注任何机关。 “以池柳生那阴险又卑鄙的性子，藏秘宝的地方他一定是会设下层层防护的。” 叶灵汐眯了眯眸道：“这次我也不敢托大，等到了之后我们商量着来。如果真遇到机关，任何人想到破解的方法都可以提出来。” 叶灵汐之前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突然变得这么谦虚，还真让众人有点儿不适应，不过这倒是也让众人提高了警惕，看来接下来才是真的要直接面对危险了。 “叶大夫，你说那些秘宝应该是被转移到药材库了，可说到底，你也不确定的吧？” 金赫安静地听完叶灵汐那一番话之后忍不住开口道：“他也有可能把秘宝转移到了掌门居所那里啊。” “我不是大夫，不懂你们大夫的逻辑。我就是个俗人，就想着，要是我想尽办法把原本属于宗门的宝贝都搬空了，那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些东西都藏我眼皮子底下，最好是每天都能看到我才踏实放心。” “你这么说的话也没错。”叶灵汐道，“那等我们先去药材库，然后……” “不是。”金赫打断她的话，“我的意思是，现在既然都已经把目标锁定在这两个点上了，那我们要不要兵分两路？” 金赫道：“反正掌门居室那边儿到底设下了什么机关你也不清楚，你去了也是得自己琢磨，不如我们先帮你过去看看。”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倒是眼睛一亮。 “可不是，之前我是顾虑着路上的机关，想着要是分能两拨人，没跟着我的那些就怕着了机关的道。” “不过现在我们有池大夫。” 池寒突然被点了名，还有点儿懵，疑惑地看向叶灵汐，“叶大夫，你的意思是？” “我对这神医宗遗迹很熟，记下了药材库的位置之后就可以自己找过去。” 叶灵汐说着就把那平面图重新递到了池寒的手上，“喏，这个你还拿着，我给你们画一条路线出来，再把这一路的机关全部标出来，避开机关的办法我也告诉你。” “你就按着我画的路线，带着他们到掌门居所那里去。” “我带着他们？”池寒震惊地眼睛都瞪圆了。 他是这一群人里年纪最大的，可也是他最不镇定。 “叶大夫，我是池柳生的后人，拿着这神医宗平面图也研究了许多年，确实是比一般人要熟悉这神医宗遗迹不假，可……不管怎么说，从名义上来说，我都是北冥国的人啊！你让我带他们去？你就不怕……” “不怕。”叶灵汐道，“让赫连冥烨跟着你，我给你规划路线的时候他也会在一边儿看着，他那个脑子，看一遍就已经足够把神医宗的建筑和道路分布搞明白了。” “你要是真没带着他们按着我指定的路线走，他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池大夫，”叶灵汐笑瞅着池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虽说你年纪比他大些，见识或许也比他多些，可你也不得不承认，在赫连冥烨面前，你就算真的想有点儿花花肠子也不够他看的。” “再者。”叶灵汐微微侧过头去，目光就落到了一旁抱着池惜妩的大城子身上，“一会儿大城子带着你女儿跟我走，你就算是为了他们俩，也得配合点儿早点儿把秘宝找出来吧。” 叶灵汐这摆明了是存了威胁的心思的。 可她就这么笑着坦坦荡荡地把自己的目的都说了出来，反倒是让池寒对她生不出半点儿的不满了。 “叶大夫，你这个人可真是……”池寒的话说了一半又顿住，最后只笑着摇了摇头，“罢了，反正因为这次的事儿我也算是和四皇子彻底闹掰了，就算回北冥国去怕是也不能待多久，索性就不在乎什么北冥国人的身份了，帮你到底。” 他说着朝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这才又转望向叶灵汐问：“我只负责带路，到了之后，掌门居所那边儿的机关，还是要靠赫连大人吧？” “嗯，”叶灵汐颔首，跟着看向赫连冥烨问，“你，池大夫，还有金赫，你们三个带一半的人手去掌门居所，我带着剩下的人去药材库，这样没问题的吧？” 赫连冥烨微微皱起眉，“你不是说药材库那边的防守会很严密吗？那想来危险不少，你身手只能算一般，若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旁边没人护着……” “有我。”之前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大城子突然开口打断了赫连冥烨的话，“赫连大人不用担心，就算是为了阿妩，我也会努力护住叶大夫周全。” 叶灵汐惊讶的地看了大城子一眼，似乎有点儿意外他会主动说这种话，不过她倒是也没深究，有人愿意保护她，她自然没有不乐意的，也就笑着应了下来，“对，大城子的身手虽然可能不及你，但也不差了，保护我绰绰有余，你就放心吧。” 叶灵汐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赫连冥烨那微沉的脸色一样，兀自招手示意池寒朝她身边走近些，“来，我先帮你把线路给画好。” 她给池寒仔细规划了路线，又把路上要注意的机关都仔细和他说清楚了，末了，目光在池寒和赫连冥烨的身上扫过，“你们听明白了吧？” 池寒点头，张了张口，还没出声，赫连冥烨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攥住叶灵汐的手腕，“叶大夫，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完拉着她便大步进了那堆满了粮食的密库里。 第290章 你可要记仔细了 第290章 你可要记仔细了 “你干嘛！” 刚进密库，粮食变质之后那一股腐朽霉变的难闻气味就扑面而来，熏得叶灵汐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垂眸盯着赫连冥烨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抿了抿唇，用力挣动着想要把他给甩开，可赫连冥烨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反抗一样，压根没有半点儿要放开她的意思。 一直到进了密库里面，有墙壁遮挡彻底断绝了外面人窥视的可能，赫连冥烨这才停住步子转过身来看向她，“你确定不用我跟着你一起去那个药材库？” “不用啊。”叶灵汐回着他话的时候语气还带着几分疑惑，“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和金赫池大夫他们一起……” “只让你……那个叫阿城的男人跟着你，你确定那药材库的机关你能应付得了？”赫连冥烨的眉心紧蹙，“我明白你想让我跟着池寒的用心，可你身边没个绝对可信的人也不行，让金赫……” “不需要！”叶灵汐果断打断了他的话，“我早说了，我和金赫就是八字儿犯冲，我们俩在一起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说别的，要真让他跟着我，他能不能帮上忙另说，我没被他烦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你就当行行好行吗？”叶灵汐还真没想到赫连冥烨和她提的是这事儿，若不是因为手腕还被他给攥着，她都想要双手合十冲他拜拜了，“你就别让金赫跟在我身边儿折磨我了。” 赫连冥烨还想说什么，可仔细想想，叶灵汐和金赫碰到一块儿的时候，还真是没个太平的时候，他也就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回去，顿了片刻之后，又问。 “你要破解机关进那药材库，再加上探查一番，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叶灵汐摇了摇头，“我还没去看过那药材库到底长什么样子，也不清楚那边儿到底有什么机关，又是怎么构造的，想要破解机关也没那么容易，所以时间上还真不好说。” “你问这个干嘛？现在离天黑还早，时间还充裕啊。” “不放心你。” 赫连冥烨直白地一句话让叶灵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蹙眉凝着她，眸中带着一抹忧色，“不在一边儿看着你，总怕你遇到什么意外。” “这神医宗我比你熟。”叶灵汐嘴上还在辩驳着，可语气明显放软了些，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你那边儿也一样的，别太逞强了。” “掌门居所那边儿如果真的有机关，能破解那自然最好，可若是破解不了，你们也别勉强。等我把药材库这边儿调查完就去找你们。” 赫连冥烨的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弧，攥在她手腕上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上前一步逼近她，“你这是在担心我？” 叶灵汐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躲开他，却忘了身后就是墙，稍稍后退了一步，后背就差点儿撞到墙上。 赫连冥烨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身子，空着的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背和墙壁之前，低声叮嘱，“小心点，墙上脏。” 因为他那护卫的动作，两人的身子不可避免地贴近了几分，远远看去，就好像叶灵汐整个人都被他拥在怀里一样无比暧昧。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低下头，那声音就像是撩在她耳边儿一样，让叶灵汐的耳尖登时就烧红了。 “谁担心你了！” 叶灵汐大声反驳，同时用力一把推开他，“我们就这么点儿人手，要是真找到了秘宝还要指望他们把东西搬回去呢，哪儿还经得起折损，我就只是担心这个罢了。” 她这话说的义正辞严的，可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敢和赫连冥烨对上。 “总之，这么安排是最妥当的结果了。”叶灵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稳住自己的情绪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有你带着他们，又有池寒在一边儿帮忙，就算真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也能把场面稳住，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相对的，你也别太小看我。”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抬眸瞄了他一眼道，“你既然都把搜寻神医宗遗迹的任务交给我了，那就要信任我的能力。” “虽说我身手确实不如你，可我有脑子，真遇到危险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你放心就是了。” 赫连冥烨的体温一向偏凉，可最近这段日子，因为他一直吃着她配的药，所以寒毒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不止表现在气色上，也明显表现在体温上。 就比如现在，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叶灵汐有点儿过分敏感紧张了，她恍惚觉得，赫连冥烨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掌心都在隐隐发烫。 那过分灼热的温度也让她感觉格外的不自在。 “你也真是，就这么点儿事儿，有必要单独把我拉到这儿来说吗，那么多人看着，你也不怕他们会乱想。” 叶灵汐趁着他分神稍稍松开手的间隙立刻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还像是在防备着怕他再突然对她出手一样，下意识就把手臂背到了自己身后去。 说完转身就要走，脚步刚迈出去，就感觉到赫连冥烨大步跟上她，俯身凑到她耳边儿低声问了句，“他们就算是乱想了又如何？你还怕我不对你负责？” “负责保证让我当寡妇吗？”叶灵汐嫌弃地嘁了一声，斜了他一眼，眼看都已经要走到密库大门口了，她压低了声音警告了一句，“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呢，你自己言行上也注意着点儿！”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走到了密库大门口，门口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身上。 叶灵汐佯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冲池寒招了招手，正要朝他们走过去，只感觉肩膀上突然一沉，整个人就被按住了。 “万事都要小心些。”赫连冥烨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上，看似像是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叶灵汐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猛地转过头来怒瞪着他，却正对着赫连冥烨那双漾着笑意的眸子，“我刚才说的话，你可都要记仔细了。” 他抬手把她额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去，那过分亲昵的动作不止让叶灵汐变了脸色，也让不远处的金赫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赫连冥烨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一样，兀自说着自己的，“我在掌门居所那边等你和我汇合。” 第291章 别在我面前提他 第291章 别在我面前提他 前往药材库的路上，叶灵汐的脸色一直阴沉地难看，一副咬牙切齿地模样，活像和谁有深仇大恨一样，吓得其他人都不敢轻易近她的身。 大城子一直跟在她身侧警惕地戒备着周围的动静，因为本来就是寡言的性子，所以他一路上也没有主动和叶灵汐搭过话。 反倒是跟在叶灵汐另一边的王直，一路都对叶灵汐表现地特别殷勤热情，嘘寒问暖地，生怕自己对叶灵汐照顾的不够妥帖。 “叶大夫，要不要喝口水？”王直刚问完叶灵汐饿不饿，跟着就又把一个水囊递了过来，“您都忙活那么久了，喝点儿水润润嗓子吧。” “不用。”叶灵汐这会儿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泄，气都气饱了，完全没有吃喝的心情。 可她这样的反应在王直看来却是另一个意思了。 “叶大夫，你这样不行啊。”王直一副苦口婆心地模样劝着她，“我知道您还担心着帝师大人那边儿，可您也不能因为这事儿忧思过重就影响了心情。” 叶灵汐的身子一僵，脚步猛地顿住。 王直还以为自己说到了叶灵汐的心坎儿上，越发起劲儿地劝着，“您得相信帝师大人的能力，帝师大人他英明神武，就算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也一定能化险为夷，您不用过分担心。” “我担心他？”叶灵汐从牙缝里把这几个字挤出来，转过头来眯起眸子冷眼看着王直，“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在担心他？” 王直感觉出叶灵汐的情绪不太对，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忐忑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语气也明显弱了下来，“那个，您和帝师大人分开之后，就一直心情不好的样子……” “我是心情不好！特别的不好！那是被他气的！” 叶灵汐冷笑道：“我那会儿就不该那么便宜就放他走了！当时就应该逮着他骂到死！” 赫连冥烨以前对她一直都规规矩矩地，除了醉酒那一次之外，基本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所以当时从密库里出来被他给按住的时候，她虽然吃惊，但也没过分防备着他。 谁知道他竟然…… 当众撩头发是什么鬼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吗！ 还把话说的那么暧昧，好像特别依依不舍一样。 叶灵汐这会儿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止不住脑仁疼。 赫连冥烨那个混蛋！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呢！ “叶大夫你，你消消气。”王直被叶灵汐那一番话怼地心里有点儿发虚了，不敢再乱说话，只小心劝着，“我就是看您心情不好，怕您被情绪影响了状态。” “您看，我们这马上也就要到药材库了，可是半点儿都不敢大意。” 王直努力把话题往正题上扯，叶灵汐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瞥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了，只撂下一句，“真不想影响我的情绪，就别再在我前面提他。” 这是不让提谁？ 帝师大人？ 王直懵了，明明之前在密室门口分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看起来还格外的亲密的，怎么这会儿听叶大夫的语气，却像是完全把帝师大人当敌人看了？ 王直想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叶灵汐这到底是在气什么，最后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女人心海底针实在是太难猜了。 王直和叶灵汐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大城子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着叶灵汐提到赫连冥烨时那反应，他的眸中暗暗掠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在叶灵汐那儿碰了一次硬钉子，王直也不敢再主动凑过去献殷勤了，闭了嘴乖乖跟在了叶灵汐的身后。 反倒是之前一直沉默着的大城子微微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叶灵汐身边，和她并肩而行。 叶灵汐注意到大城子的动作，侧眸看向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叶大夫你可是琼都人士？忠国公叶家有位二小姐，和你同名同姓，不过听说她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你可认识她？” “我就是叶家二小姐。”叶灵汐倒是也没隐瞒地意思，大大方方地认了，“五年前因为一些事儿，叶家人对外宣布我死了，其实是暗地里把我送到了别的地方，不过现在我又活着回来了。” 叶灵汐说完这话，挑眉看向大城子，“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儿？” “我是琼都人。”大城子道，“自小在琼都长大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琼都，算起来……也是有许多年没回去过了。” 叶灵汐闻言微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我一直以为你是北冥国的人呢。” “看你之前好像一点儿没把晏漠云放在眼里，当时我还奇怪呢，他好歹也是北冥国的皇子，你一个北冥国百姓怎么会对他没有半点儿敬畏之心。” “你要是琼都人的话，这一切倒是都解释地通了。” 她说完这话，又微微抬起了头，目光直望向他，“你突然打听我的身份干嘛？” “只是因为你和叶二小姐同名同姓，所以好奇一问罢了。” 这一路上他一直把池惜妩抱在怀里，旁人看着或许有些奇怪或者别扭，可他却像是习惯了一样，抱着池惜妩走了一路也面不改色的。 说完那话之后，他垂眸看了池惜妩一会儿，顿了片刻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叶灵汐问：“我听说，叶家二小姐和勤国公世子季临渊原本是定了有婚约的？” “之前你‘死’的时候，婚约解除了，那现在……” “当年叶家还没对外宣布我的‘死讯’的时候，季家就已经主动上门提出要和我解除婚约了。” 叶灵汐道：“所以现在就算我又‘活了’，那婚约作废了就是作废了，无可更改，我现在和季临渊已经没关系了，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就……他是我的前任未婚夫？” “还有之前在西桐城的时候他舍命救过我，我还欠他一个人情。” 王直听到叶灵汐提起季临渊，就立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去听，听完叶灵汐这话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叶大夫和季临渊已经没关系了，那她和帝师大人在一起，也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没有人敢指摘什么。 大城子听完叶灵汐这话也不由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这样就好。”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看向他的眼神就明显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你问这些，真的只是因为好奇？” 第292章 万变不离其宗 第292章 万变不离其宗 “我曾经也与其他人有过婚约。” 大城子道：“无关情爱，只是碍于身份，家里人打小就给定下的婚事。” “我曾经觉得，那婚约无关紧要，娶谁不是娶呢。” “直到我遇到了阿妩，我才知道，当断不断，身上背负着与别人的婚约再去招惹她，那不止是对原本的婚约者不公，对阿妩也是一种伤害。” 他说完这话，目光复又落回叶灵汐的身上，“我原本想着，你若真的是忠国公叶家的二小姐，那应该是和季临渊有婚约的，现在却又和赫连冥烨……” “不过既然你和季临渊的婚约早已解除了，那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还怕我脚踩两只船，想给我敲敲警钟啊？” 叶灵汐哼了一声，“那你大可放心，不管是季临渊还是赫连冥烨，我一个都不想招惹。” 之前离开西桐城的时候，她算是和季临渊坦白了一切，原本想着，总算是把季临渊这朵原本就该只属于原主的桃花给彻底掐了，她还暗暗松了口气来着。 谁知道到了这边儿之后，赫连冥烨竟然也像是吃错了药一样突然就和她表白了！ 叶灵汐想到这儿的时候就不由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小声嘀咕了一句，“天地良心，我这辈子只想守着我家小宝踏踏实实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大城子闻言一怔，“小宝？” “我儿子。”叶灵汐大大方方地坦白，说起小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我家小宝长的好看，还特别聪明，我都有个那么好的儿子了，犯得着再去找什么男人给自己招麻烦吗？” 说起来，她离开琼都确实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小宝和长生他们现在在琼都怎么样了。 小孩子长的都特别快，等她回去的时候小宝怕是也要变一个模样了。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错过小宝的任何一个成长阶段。 因为西桐城的疫情她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了，得尽快把神医宗的秘宝给找到才行。 叶灵汐暗暗想着，不仅是要拿回她自己的东西，给赫连冥烨一个交代，还得带点儿东西回去给小宝和长生做礼物才不算白来了这一遭。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眸中都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热切地神色，脚步也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扬声招呼着人后的将士们，“都跟上，别掉队！那药材库就在前面了！” 大城子没细听她后面的话，听到她说小宝是她儿子的时候，他就猛地沉了脸色，“你不是还没成婚吗？那孩子是谁的？今年多大了？” “小宝今年四岁多快五岁了，至于孩子是谁的……” 叶灵汐转过头来挑眉看向他，“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我的孩子。” 大城子听出她是在模糊话题，就不由拧起了眉，“我是说他的父亲。” “小宝没父亲。”叶灵汐冷声道，“那人卑鄙下流又无耻没有半点儿责任感毫无担当的人渣，在我眼里和死人没区别。” “就算他现在还没死，等我把他找出来的时候，我也会亲手送他上路。” 叶灵汐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重，可也就是这过于冷静淡然的语气，就像是带着无尽凌冽的杀意一样，单是听着就让人不由遍体生寒。 大城子从她那话里隐约猜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几分。 叶灵汐却压根没往他身上多看，绕过一个转角，瞥见面前那药材库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当即振奋起了精神，把话题重新引回了正题上。 “前面就到药材库了，大家都注意！一切听我指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他们从神医宗遗迹门口一路走到这里，虽然没有真的触碰到机关，但一路上叶灵汐倒是也和他们讲解了不少神医宗内机关的可怕之处。 所以天琼国的将士们这会儿听到叶灵汐这话，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大城子皱眉看着叶灵汐，似乎还想追问些什么，可看叶灵汐这会儿已经把心思都放在那药材库上了，他抿了抿唇，把到了嘴边儿的话都给咽了回去，暗暗抱紧了怀里的池惜妩，目光落到叶灵汐背影上的时候，眸中就多了几分怜惜和自责的意味。 叶灵汐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一旁的王直却把大城子的反应尽数看在了眼里。 他虽然琢磨不透大城子对叶灵汐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但总觉得他看叶灵汐的眼神不对，心里便暗暗生出了几分警惕，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拦在了大城子和叶灵汐之间，隔断了大城子看向叶灵汐的视线。 看帝师大人离开时那表现他就知道，帝师大人对叶灵汐一定是有意思的。 现在帝师大人不在，他跟在叶灵汐的身边，那就必须要保护她的周全，不止要护着她不被伤到，更得防备着不能让别的男人惦记叶灵汐！ 想到这儿的时候，王直立刻回头警告地瞪了大城子一眼。 大城子注意到他的眼神，也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就避开了视线，摆明了没把他看在眼里。 王直的心里暗暗有些恼火，刚张了张口想要警告大城子几句，就听叶灵汐突然叫住他，“王直，我先上前面去看看情况，队伍交给你管，没我的命令，你们不许上前一步！” 王直闻言就猛地一惊，“叶大夫，这怎么能行！你也说了，药材库这边的机关你并不熟悉，你不能一个人过去犯险，至少再带上……” “暂时不用。”叶灵汐冲他摆了摆手，说着话的时候，目光还落在药材库那紧闭的大门上，目光在大门周围仔仔细细地扫了一圈，这才接着道，“任何机关设置都有一定的规律的，万变不离其宗。” “神医宗其他机关构造我都熟悉，这药材库大门就算有机关想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叶灵汐道：“我先过去探探情况，你放心，没有绝对把握我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只是探查而已，带着其他的人反倒碍手碍脚了，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就行。” 她说完这话，压根没有给王直反驳的机会，径直大步朝那药材库的大门走了过去。 第293章 搬空他 第293章 搬空他 那药材库占地面积颇大，大门也能看得出是精心修造的，乍然看去，大门上除了一些纹路之外，连锁孔都寻不到。 叶灵汐仔细观察了那些纹路好一会儿，半晌都没动一下。 王直紧张地看着她，想上前去帮忙，又碍于叶灵汐之前的命令不敢轻易妄动。 眼看叶灵汐都已经站在那儿干看了半刻钟了，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扬声问：“叶大夫，这大门上的机关你研究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人帮……” 最后那帮忙两个字还没说完，叶灵汐突然就动了，手直接就按在了那大门上，在纹路的凹槽处连触了数下，就听一阵刺耳地嘎吱声响起，大门右侧的位置便浮现出了一个明显的凹槽。 叶灵汐走到那凹槽处眯眸细看了一会儿，跟着就拿出了天机锁的钥匙，摆弄了一会儿，便将那钥匙放入了凹槽处往逆时针的方向拧了三圈。 待到钥匙停住的那一刻，原本严丝合缝闭拢的大门应声而开。 叶灵汐把天机锁的钥匙取回贴身放好，转过头来冲王直他们招了招手，“行了，你们过来吧。” 王直站在原地还有点儿懵，“这……这就好了？” 他本来还以为会危险万分呢，都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有人牺牲的准备了，谁知道叶灵汐就这么三两下就把这看上去很复杂的大门机关给轻松搞定了。 看叶灵汐神色轻松，他却没敢轻易上前，拧着眉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叶大夫，我们用不用再做些预防措施？” “这大门会不会只是个幌子？就是为了引我们进去，真正致命的机关是在里面？” 叶灵汐颇为无语地瞅了他一会儿，“我说没事儿了就是确定没问题，你不放心的话就先等等，让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说完这话，她也没看王直是个什么反应，径直朝药材库里走了进去。 王直一看叶灵汐都已经进去了，不由有点儿慌了，立刻整顿队伍准备跟上。 一旁的大城子比他反应要快，快步跟上去，直接跟着叶灵汐进了药材库的大门。 王直生怕大城子对叶灵汐有什么不良的企图，不敢耽误，立刻跟了上去。 叶灵汐这会儿却是没心思顾忌他们了，那药材库设计的很是封闭，许是因为当初只考虑了防盗，仓库里连窗户都没设，这会儿虽然大门打开了，可里面依旧一片漆黑。 叶灵汐点燃了火把，在门口又研究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控制照明的机关。 待她启动机关，整个仓库里亮起来的时候，王直他们也都赶到了。 看着头顶那一排排的夜明珠，王直的眼睛都瞪大了，喃喃说了句，“这神医宗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叶灵汐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这些夜明珠大小成色都一般，用在药材库里也还算凑合。” 王直的眼角忍不住微微一抽，这头顶加上墙壁上镶嵌着的夜明珠可不少，一眼扫过去至少有数百个之多，这些夜明珠现在拿一颗出去都值千金了！ 可这些东西在叶灵汐看来竟然只能算是……凑合？ 王直暗暗咂舌，忍不住想着，就照叶灵汐这眼界，帝师大人以后要是真的想娶她，那得砸上多少的聘礼啊。 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叶灵汐已经走到仓库的架子前去查看那些药材了。 这仓库建的大，里面存储的药材也不少，各种药材分门别类都收藏的很仔细。 叶灵汐看了前面的几个药架，看出那多是一些成色较好年份较深的普通药材，就有点儿兴致缺缺，一直到把整个仓库都转了一遍，也只在最后的两个架子上找到了几样现在已经绝迹的药材。 当着王直的面儿她也没客气，直接就把自己看中的几样药材都给收进了一个袋子里，因为拿着不方便，就顺手交给了王直，“这些你帮我拿好。” 王直自然没有不应的，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跟着试探着问：“叶大夫，那这仓库里的东西，我们都收走？” “当然了。”叶灵汐道，“虽然这些药材我不大看得上眼，但都是成色很好的上品药材，而且你可别忘了，这些药材都是神医宗的大夫们用最妥当的方式保存收集起来的，又在地下埋了这么多年，药性可不是一般的药材能比的。” 叶灵随手在旁边一个小药罐子上敲了敲，“就这里面的东西，随便带一件回去，就能让太医院里的太医看红了眼。” 王直对叶灵汐的医术是百分百信任的，对她的判断自然也没有半点儿怀疑，闻言立刻笑道：“那我这就让他们把这些药材都收起来准备运出去。” “不急。”叶灵汐冲他摆了摆手，目光在药材库里扫了一圈道，“先把他们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再说。” 王直闻言一怔，“这药材库里的药材不都在这儿了吗？” “只是看上去都在这儿而已。”叶灵汐哼道，“这药材库建得高大，我们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也大概能看出来，它占地面积可不算小。” “可现在我们都已经走到头了。”叶灵汐眯起眸子看着面前的墙壁，“你觉得，单是这些架子上的药材，能占得了那么大的空间吗？” 王直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大城子就突然上前了一步，抬腿就往面前那墙壁上用力踢了一脚。 “咚”。 一声沉闷地声响随之响起。 王直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顿时一个激灵。 大城子已沉声开口，“还有暗室。” “对，”叶灵汐说着又抬头往上方看了看，“不止是四周，怕是上面还有一层。” “我刚才还在想，那药材库大门的机关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只是把神医宗里最基础的机关给照搬了过来，原来里面儿还藏着一层。” “不过我既然人都已经进来了，就这点儿手段，也别想拦着我。” 叶灵汐说着直接吩咐王直，“让我们的人两两组队，两人负责一个药架，等我吩咐。” 王直立刻吩咐了下去，等所有人站好，叶灵汐高举起手扬声道：“我倒数三个数，大家一起把药架往右边推。” “三，二，一，推！” 她话音刚落，众人齐齐动手，药架被推动的同时，正对着药材库大门的墙壁上又有机关显现了出来。 叶灵汐早有准备，把天机锁和济世令的钥匙同时拿了出来，按在机关凹槽处。 只听轰隆一阵闷响，墙壁缓缓朝里面滑去，露出深隐的暗门。 叶灵汐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还以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呢，也不过就是把密库那边儿的机关照搬过来而已，我就不该高估柳济仁的脑子。” 嘀咕完这句话，她直接冲王直一摆手，“带着兄弟们进去，搬空它！” 第294章 又不是切西瓜 第294章 又不是切西瓜 王直带来的这些将士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好不说，行动也格外利索。 叶灵汐只用下令，剩下的事儿就不用她多操心，王直带着那些人就把事儿办的妥妥当当的。 众人去暗室里搬东西的时候，叶灵汐也没闲着，她在众多药架中间转悠了一大圈，再回到门口的时候，手里就抱了一大摞装药草的盒子。 王直一看她这架势忙走上前去，把她之前交给他的那个装药材的袋子给递了过去。 叶灵汐却没有伸手去接，只吩咐道：“你再重新给我拿个袋子，这些是我一会儿要用的，不能和刚才那些弄混了。” 这次来神医宗遗迹寻宝，他们事先就准备了不少背囊布袋，以方便找到秘宝之后把东西往外运。 叶灵汐想要一个新袋子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王直吩咐一声就立刻有人把袋子给送了过来。 叶灵汐小心翼翼地把那些药材往袋子里装，王直站在旁边帮她撑着袋口给她打下手。 一旁的大城子听到她刚才的话，眼睛却不由一亮，“你说这些药一会儿就要用？” “对。”叶灵汐把最后一个药盒放进那袋子里，转过头去，目光落到大城子怀里的池惜妩身上，“都是能给她用上的药。” 大城子的脸上明显掠过一抹喜色，刚要追问，叶灵汐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些药也不一定真的能用上。” “想治她的病，只靠吃药是不够的，我挑选的这些药，也是准备先备着，等真治疗成功了再给她服用的。” 叶灵汐道：“你跟在池寒身边那么久，你夫人的状况你应该也清楚。” “她之所以会如同活死人一样一直昏迷不醒，主要的问题出在这儿。”叶灵汐抬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点了点头，“脑子里存了有血块一直淤积不散。” “想给她治疗，只有一种办法。” 叶灵汐抬眸看向大城子，神色平静，语气更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都不由一颤。 “开颅取血。” 大城子的脸色骤然一变，一旁的王直也被她这话给惊地一个哆嗦。 “开……开颅？”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叶大夫你的意思是，要，要把头给……” “在头骨上开个洞，把脑子里的淤血和肿块清除。”叶灵汐道，“就这么简单。” 这还叫简单？ 这可不是随便儿切个西瓜啊！ 那可是人的头，真开了洞那还能活吗！ 王直这会儿看着叶灵汐的眼神已经不单单是敬畏了，还有惊恐。 叶灵汐却没太在意他的反应，径自问着自己的，“我让你留意的那几样东西，他们找到了吗？” “那可是给池惜妩治疗必须要用的东西，要是没找到，想给她治疗都麻烦。” 暗室里的东西又多又杂，里面光线又昏暗，叶灵汐就没进去，只吩咐王直派人进去把东西搬出来。 让那些将士们进暗室之前，叶灵汐还仔细叮嘱过他们，让他们帮她留意几样东西。 一个铜人，一套金针，一套刀具，还有一盒丝线。 刚才她一直在药材库里面儿挑东西，从暗室里搬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由王直来经手的。 叶灵汐也懒得一样样去查，索性就直接来问王直。 “还没有。”王直闻言就伸手指了指堆在药材库门口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物件儿。 “他们带出来的东西都已经在这儿分门别类的摆好了，我看基本都是一些金银玉器，瓷器古董之类的物件儿。” 王直想到那些东西是要给人脑袋上开洞用的，不由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回答的时候也越发地谨慎了。 “没有看到您说的那种身上带有各种穴位标识的铜人，金针倒是找到了几套。” 王直说着唤了一名侍卫过来，从他手里接过两个盒子递给叶灵汐示意她看，“我瞧着这两套金针制作也挺精巧，不过好像并不是你说的那种针上篆刻了文字花纹的。” 叶灵汐接过那两个盒子打开来仔细看了看，确定里面只是两套普通的金针，微微皱了皱眉，就又把那两个盒子递回了王直手里，“不是这个。” “那就没了。”王直颇为无奈地说道，“到现在我也就发现这两样和你的要求稍微相符的。” “你说的那种形状大小不一的刀具，还有那种近乎透明的丝线就更没影了。” 王直说起这个话锋一转，语气里就多了几分兴奋，“不过倒是发现了几把锻造精良的刀剑，叶大夫你要不要看看？我刚才试过了，一个个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叶灵汐哭笑不得地瞥了他一眼，“我是要在她的脑袋上开个洞，不是要一剑削掉她的脑袋。你让我拿着那种大到能直接砍掉人头的刀剑救人？我就算真的是华佗在世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对王直道：“不过有看上眼的刀剑你倒是可以悄悄记下来。” “我们把这么多秘宝带回天琼国，到时候论功行赏，你就点名要了你看中的那刀剑，想来赫连冥烨还是做得了这个主的。” 王直一听这话眼睛就不由一亮，兴奋地回了句，“多谢叶大夫提点！”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准备把那几样刀剑给单独放出来，到时候好向赫连冥烨讨赏。 叶灵汐不在乎地冲他摆了摆手，“真想谢我就上点儿心帮我注意着点儿，尽快把我要的那几样东西给找出来。” 她之所以大老远往这神医宗跑这一趟，心心念念的可就是那几样宝贝了。 “叶大夫放心，只要那几样东西在这暗室里，我一定给您找出来。” 他这话话音未落，就听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叶大夫，你快随我来！” 叶灵汐闻言循声望去，赫然发现竟然是金赫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药材库这边儿，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拽起她的手臂就走。 看他那模样，若不是顾忌着男女有别，怕是恨不得直接把她扛上带着她走。 叶灵汐看着金赫脸上那焦急担忧的神色，心里陡然一沉，急声问：“掌门居所那边出事了？” 第295章 你说地倒是轻巧 第295章 你说地倒是轻巧 看金赫神色不对，叶灵汐没敢大意，匆忙和王直交代了一声就立刻跟着金赫一起往掌门居所那边赶。 路上她还不忘向金赫问着那边儿的情况，“分开的时候我不是叮嘱过你们吗？如果应付不了那边的机关就不要擅自行动，先等我过去。” “我看药材库这边儿的机关都挺简单，掌门居所那边应该没有什么特别致命的机关才对。” 叶灵汐拧眉问：“你们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都怪我！” 金赫说这话的时候，满脸自责。 按他的说法，他们那一路都挺顺利的，有池寒带路，把路上所有的机关都避过去了，一路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到了掌门居所之后也没遇到什么阻碍，掌门居所的大门只是正常的锁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赫连冥烨带着他们进了掌门居所，一路也是畅通无阻。 “您也知道，那掌门居所占地面积颇大，主子就让我们分散开来去寻找线索，还一再叮嘱我们，要是发现有蹊跷古怪的地方，一定第一时间去通知他，不要自己乱动。” 叶灵汐听金赫说到这儿，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谱了，盯着他的背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所以，是你又不听你主子的话，手欠惹出什么事儿来了是吧？” “不是！”金赫怕叶灵汐误会，忙解释道，“我这次真的很小心，一切都是按主子的吩咐去做的。” 按金赫所说，他是一直跟在赫连冥烨身边的。 他们两个就主要负责搜查柳济仁的卧房，结果在床榻上发现了机关。 “主子当时还夸我，说难得我脑子聪明一次，还真让我给猜对了，柳济仁不止是把宝贝放在了他眼皮子底下，还藏在了他床榻的下头。” 金赫道：“主子也没敢大意，很仔细地观察那机关，研究了半天，确认有把握之后才下手去动，结果还真就打开了通道。” 叶灵汐听到这儿都有点儿懵了，她原本以为是他们误触了机关，所以急着找到她去解围。 可听金赫说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照你说的，这不是都挺顺利的吗？怎么……”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我才大意了！” 金赫懊恼地说道：“我顺着那通道就进了密室，发现里面果然藏了许多的宝贝，连《天医本经》都在里面放着，里面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件儿，是我以前都没有见过的。” “我当时就猜想，柳济仁估计是把所有他在乎的东西都藏在里面儿了，就有点儿兴奋，又在里面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其他机关，就给主子传了信儿，让主子下去看看。” 金赫说到这儿的时候咬了咬牙，满脸愧色，“就是我叫他的这一声出了事儿！我该再谨慎点儿的，要是没把主子叫下去……” “等等。”叶灵汐打断他的话，一脸疑惑地瞅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下到那密室里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偏偏你主子下去却着了道？” 这压根就说不通啊，论脑子，论身手，赫连冥烨比金赫可强多了。 怎么偏偏他…… “我在里面儿待了半刻钟，确实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所以就没多想。” 金赫哑声道：“我让主子下来的时候，忘了告诉他，那密室是个冰窖！” 他话音未落，叶灵汐的脚步猛地顿住，一把紧紧攥住他的胳膊，扯着他的衣领迫他转过头来直视着她，脸上的神色凌厉地骇人，“你说什么？赫连冥烨他下到冰窖里面去了？！” “对！”金赫又愧又惭，都不敢正视叶灵汐的眼神，“主子以前也不会对温度那么敏感的，我没想到这次……” “你没想到？那你没长耳朵听吗？！” 叶灵汐怒然甩开他厉声道：“我之前给他诊脉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身上那毒原本这几天就要发作的！” “为了神医宗遗迹这事儿，我特地给他开了药，好将他沉毒发的日期延后。” “当时我千叮万嘱，都说了千万不能接触过重的寒气，否则一旦寒毒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你们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金赫被她这一番话吼地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后才喃喃道：“可，主子没和我说过这个。我要是知道他接触了寒气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我怎么也不会……” 赫连冥烨进了密室之后就变了脸色，立刻出了密室不说，还吩咐他让他把所有人都带出掌门居所，然后立刻把叶灵汐找过去。 他当时看出赫连冥烨的模样似乎像是要毒发了，他知道他主子毒发起来是个什么症状不敢大意，立刻吩咐所有人都从掌门居所里撤了出去，还叮嘱他们千万不能再踏进里面一步。 等那边安排完，他就立刻过来找叶灵汐。 他也知道他主子身上的寒毒厉害，隐约猜出可能是密室冰窖里的寒气引发了主子毒发，可根本不知道叶灵汐之前竟然还叮嘱过！ 若是他早知道…… 不，不对！ 他本来以为主子只是普通的寒毒发作，可叶灵汐刚才好像说，接触过重的寒气，会引发寒毒反噬…… “叶大夫，你说寒毒反噬是什么意思？！”金赫这会儿惊地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不是只要带你过去把主子身上的寒毒压制住就可以了吗？” “压制住？” 叶灵汐的眼角微微一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 “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之前已经用药给他压过一次毒了！一旦寒毒反噬，那就不单是一种寒毒的问题。” “你主子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他体内两种毒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那会是个什么后果你还不明白吗？！” 叶灵汐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敢再耽搁，加快了脚步往掌门居所那边去。 想想可能是因为赫连冥烨没有交代金赫，所以金赫才大意了，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到金赫身上，她也就没再多言，努力压住自己的脾气，看金赫还愣在原地，转头喊了他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跟上！” 金赫回过神来，忙快步跟了上来，脸色还惨白的厉害，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音，“叶大夫，那，这寒毒反噬，你能控制地住吗？” “不知道。”叶灵汐这会儿脸色也阴沉的难看，没心情照顾金赫的情绪，开口的话也格外的冷硬，“冰窖里的寒气都积存了几百年了，引发寒毒反噬哪儿是那么好应付的。运气好，能让他勉强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第296章 不识好人心 第296章 不识好人心 叶灵汐和金赫赶到掌门居所的时候，池寒和其他将士们还都在门口候着，金赫之前有过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所以他们虽然好奇里面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也没人敢往里面探看。 叶灵汐看到池寒的时候就忍不住侧眸朝金赫身上瞥了一眼，心底不由生出了一丝疑惑来。 赫连冥烨很抵触让大夫给他医治，这一点儿她也清楚，可都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了，有池寒这个大夫在他却不用，非要舍近求远的让金赫把她给找来这怎么想都有点儿不合常理。 虽然她知道赫连冥烨这人心思古怪，似乎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可现在似乎也没到他所说的那种“该他死”的时候啊。 “叶大夫，您快跟我来！”金赫上前去推开了掌门居所的大门，“我带您到主子那儿去！” 这会儿也没时间细琢磨了，叶灵汐收敛起思绪，把心底那一丝怪异感压下，疾步跟着金赫进了门。 “主子就在最里面儿的那间卧房里。” 金赫一边走在前面给她引路一边说着，“我本来以为只是寒毒发作，主子会遭点罪，但不至于……”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脸上的神色都显得格外焦灼，“如果真的如您所说，是寒毒反噬引发他体内两种毒同时发作，那我怕……” “他毒发的时候会失去神智。”叶灵汐沉声道，“你主子身上的毒和长生身上的毒是同源，长生毒发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我可再清楚不过了。” “你们穹冥山庄地下室里的那些铁索皮绳，平时就是备着给你主子毒发时候用的，以防他失去理智伤人伤己，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金赫猛地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瞅着她，“你怎么会……” “我是大夫。”叶灵汐没好气地说道，“一个对你主子的身体情况一清二楚还有脑子的大夫。” 她懒得和金赫废话，只沉声吩咐道：“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进去，他要是真失去理智了，凭我的力气怕是也压制不住他，得你帮忙才行。” “是！” 金赫恭声应着，不敢有丝毫大意，待走到卧房门口就直接推开了门，“叶大夫，那我先……” 他刚想说自己先进去看看赫连冥烨的情况，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道身影一闪，回过神来，身边的叶灵汐已经不在了，房门更是“哐”地一声直接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他回过神来，忙用力去推门，却赫然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金赫，你出去。” 屋里传来赫连冥烨的声音，“这里有叶大夫就够了。” 赫连冥烨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而清冷。 可赫连冥烨突然把人掳进去这举动却是让金赫心里不安地厉害。 主子一向都是很能忍的，有时候就算是毒发了也会强忍着不会让人看出半点儿的异样来，只自己拼命忍耐。 就像五年前那次……最后还是他实在看不过去…… 想起当年的事，他心里骤然一惊，用力拍打着门板，“主子，您开门！我知道现在您很难受，但您绝对不能对叶大夫下手啊，她……” “我心里有数。”赫连冥烨打断他的话，“你出去等着。” 最后一句那语气已经是不容违逆的命令。 金赫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冲里面喊了句，“叶大夫，主子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话，他咬紧了牙，转身大步离开。 金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卧房里，叶灵汐的呼吸也越发地粗重。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她压根没有防备，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拉进了卧房里。 身后那人紧紧箍着她的身子，一手揽在她的腰间，一手捂住她的唇，任她怎么撕打都没有半点儿松动。 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被吓住了，以为这屋里还有什么敌人设了埋伏。 等听到身后那人开口，听出声音是赫连冥烨，她的身子就骤然一僵，等闻到他身上那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确定他确实是赫连冥烨本人，她的眼底就有怒火燃了起来。 等赫连冥烨支走了金赫，她眸中掠过一抹狠色，抬起脚，一脚狠狠跺在了他的脚背上。 赫连冥烨轻嘶了一声，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拦在她腰间的手臂一动就将她整个人都转了过来，把她拥在怀里和他相对而立。 叶灵汐仰起头来瞪他，却对上一双漾着笑意的眸子，“我好心把你叫来，你就这么回报我？” “见鬼的好心！”捂在她嘴上的大手移开了，叶灵汐毫不客气地直接骂了回去，“赫连冥烨你发什么神经啊！拿毒发来骗人很好玩儿吗！” 她和他靠的那么近，身子都被迫贴在一起了，就算隔着衣服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度。 如果真的是寒气引发寒毒反噬，他这会儿的体温早就和冰坨子没区别了。 等看到他的脸色，她就更确定了，这混蛋男人根本就没毒发！ 她气地牙根发痒，抬手就要把他给推开，赫连冥烨却不肯松手，“若是不演这么一出戏，怎么能光明正大地把那些人都支出去给你腾场子？”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又隐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抬手在她鼻尖儿上轻轻掐了一把，说了句，“不识好人心。” 说完却坦坦荡荡地直接松手放开了她。 这下换叶灵汐懵了，“你……” “小声点。”赫连冥烨竖起食指压在她的唇上。 那过分亲昵又略显轻佻的动作让叶灵汐的脸色猛地一红，立刻抬手拍开了他的手，“你给我放规矩点儿好好说话！” 语气带怒，却也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 赫连冥烨看着她这反应，眼底的笑意都不由更深了几分，伸手牵住她的手转身朝卧房的床榻走去。 这次任叶灵汐怎么挣扎他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你不是说这神医宗的秘宝里面有你要的东西吗？” “藏东西的地方找到了，我第一时间就想着你，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第297章 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第297章 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叶灵汐闻言不由一怔，抬眸惊讶地瞅着他，“你的意思是，你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把我找来，让我去那密室里面挑我需要的东西？” “嗯。” 赫连冥烨走到床榻旁，很是熟练地开启了机关，待到那通往床榻下暗室的密道显露出来，他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她，“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可以带走你喜欢的物件儿。” “不过，必须过我的眼。” 他说着把她拉到了床榻边上，松开了她的手，对着那通道抬了抬下巴，“下去挑吧，看看你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在里面。”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身上的外袍给脱了下来，很自然地披到了她的身上，“下面冷，小心着凉。” 带着温热体温的外袍搭在她肩头的时候，叶灵汐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他这就是故意演了一出戏，把金赫都给骗了，就为了把其他人都给支出去，好让她没顾忌地最先进密室里挑东西。 “快进去挑。”看她怔在原地没动，赫连冥烨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低声催促，“选好了东西就快点上来，别在下来待太久。” “金赫说下面是冰窖。”叶灵汐的手暗暗抓住身上披着的那件外袍，抬眸看向他，眉心微蹙，“他说当时你也跟着他下去了，那冰窖里的寒气……” “我在下面只待了一息的功夫。”赫连冥烨道，“下去的时候感觉到不对，我就立刻用内力护住了经脉，所以短暂接触的那点寒气对我的影响不大。”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脸上那隐透着紧张的神色，眸中暗暗有笑意闪过，抬手轻抚上她的眉心，抚开那浅皱起的褶痕，低了头抵着她的额轻笑道：“你是信了金赫的话，太担心我，所以被吓到了？” 那过分亲昵的接触让叶灵汐的耳尖隐隐有些发烧，她立刻侧头避开他的视线，推开他的同时抬步就要往暗道那边走，“谁被吓到了！起开！我先下去找东西。” 她原本以为赫连冥烨会腻着她不放的，谁知这次他却非常爽快地直接松开了手，还主动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给她让出路来，只叮嘱了一句，“快去快回。” 他这态度反倒让叶灵汐越发感觉奇怪了。 她眯起眸子瞅了他一会儿，也没多话，径直朝那暗道入口走去，都准备抬脚跨进去了，脚步又猛地顿住，转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面前，在他微讶眼神的注视下，一把拽住他的手，直接扣住了他的腕脉。 她原本以为赫连冥烨是身子不适却故意想要瞒着她，所以态度才那么奇怪。 可搭上他的腕脉之后，她却是不由一愣。 从脉象上看，他的身体现在挺正常的，没有半点儿毒发的迹象。 “奇了怪了。”她小声嘟哝了一句，忍不住又抬眸眼神古怪地瞅着他，“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赫连冥烨忍不住轻笑出声，说话的时候已经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口是心非，还敢说你不是在担心我？” 她的头撞进他的怀里，小脸儿紧贴在他的胸口处，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笑的时候胸腔的振动。 “想诱着你说几句关心的话你不肯，我好心放过你让你去办正事，你又不放心地巴巴跑回来。” 赫连冥烨低下头，说话的时候，唇就紧贴在她的耳廓边儿上，“你说，这不是紧张关心我，又是什么？” 叶灵汐的脸涨的通红，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扬手就准备往他胸口上捶。 可在触到他胸口的前一刻，她的动作又生生顿住了。 赫连冥烨感觉她僵在他怀里半晌没动，脸色微变，忙松开手臂，稍稍后退了一步，垂眸仔细打量着她，却正对上她那双过分平静澄澈的眸子。 “灵……” 灵汐两个字都已经到了嘴边儿，可对着叶灵汐那样平静的神色，他一时间竟有些心虚，那称呼在喉中绕了一圈，再开口的时候就又变成了那客气中又带着几分生疏的，“叶大夫。”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他开口解释，语气带着点焦急，“刚才也只是想逗逗你。” 看着她那么关心在乎他的模样，他的心里就软地一塌糊涂，实在是没忍住所以才…… 这话他没法说出口，看她久久都没有言语，眉心都不由紧蹙了起来，“你……”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叶灵汐突然伸出手去，两只手紧紧贴在他的脸颊上，微微用了点儿劲儿，迫他弯下身来和她对视。 两人面对面站着，本来就离的很近，因着他俯身的动作，两人的额头都差点儿撞到一起。 叶灵汐却像是完全没有觉得这姿势这距离有什么不妥一样，一瞬不瞬地紧凝着他，目光深望进他的眼底，不容他有半点儿躲闪。 赫连冥烨被她那眼神盯地有些懵了，唇动了动，想要开口打破这过分紧绷怪异的气氛，叶灵汐却在这时开了口。 “赫连冥烨，你是真的喜欢我，是吧？” 她这平静地问句，反倒让赫连冥烨原本微有些忐忑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抬起手，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沉声应，“是。” 叶灵汐微微偏了头，又问：“保证只喜欢我一个？” 叶灵汐现在的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听到这问题的时候，赫连冥烨还是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是。” 叶灵汐的眸中就隐约染上了一点儿笑意，“保证不会变心？” “是。” 连着三个问题。 连着三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叶灵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顺手就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好，那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她就直接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下抽了出来，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转过身便径直走到那暗道入口处，毫不犹豫地踏步而入。 等赫连冥烨回过神来的时候，卧房里早没有了叶灵汐的影子。 他缓缓直起身来，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叶灵汐刚才碰过的位置，脸上的神色还有点儿恍惚。 他自认头脑比普通人要聪明，可这会儿一向清醒的思绪也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 叶灵汐刚才那话……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第298章 你先离我远点 第298章 你先离我远点 刚进入密室，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便猛地扑面而来。 饶是叶灵汐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用力拽了拽赫连冥烨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袍把自己裹紧了些。 赫连冥烨这人是个惯会享受的，平时穿的衣服全都是上好的料子，再加上他本来就身染寒毒的缘故，他的衣服保暖性都不差。 披到她身上的这件，乍看上去很单薄的样子，但也是能抵挡一些寒意的。 叶灵汐垂眸看着裹在身上的外袍，回想着之前她捧着他脸时他那一副怔楞的模样，唇角不由浅浅勾起了一抹笑意来。 赫连冥烨这人，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之前明明那么大胆的向她表白了，连“我想要你”这种话都说的坦坦荡荡。 可刚才，就因为她冷了脸，他竟慌了手脚，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那种近乎有些失措的模样。 是怕她真的生气了吧？ 虽说他本心是为她好，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只是为了让她最先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他这份心意她懂。 不过，用他的身体情况来做幌子，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让她提心吊胆了好半晌，这也是事实。 那《天医本经》就放在密室中央石台上，特别显眼的位置，用一个木匣子封存着，叶灵汐一眼就看到了。 走过去拿那天医本经的时候，她还有点儿出神，忍不住想着刚才的事儿。 开始的时候，知道他是在骗她，什么被寒气刺激引发寒毒反噬都是骗人的，见了面他不及时坦白就算了，还故意吓她，占她便宜，当时她是真的生气，恨不得直接拽着他把他狠狠揍一顿。 可等到他把她拥进怀里，笑着调侃她反问“那不是紧张担心，又是什么”的时候，她反倒是下不去手了。 本来是气愤的情绪压倒了一切，可他的那句话，倒是把那些被她藏起来的小心思都给挑明了，让她不得不面去面对。 是紧张担心他吗？ 她当时忍不住扪心自问，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的，她也想不明白，等发现的时候，这男人的一举一动已经能轻易牵动她的情绪了。 活了两辈子，她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物了，遇到过的出色男人也不算少，怎么偏偏对赫连冥烨动了不一样的心思？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凝着一层冰，她走过去的时候，冰面上正好映出她的影子。 “色令智昏”这个词儿突然跳进脑海里，她先是一愣，之后便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 行吧，遇到的所有男人里，赫连冥烨是长的最好看的那一个，这一点她还真没法否认。 金赫刚才下来的时候应该是动过这木匣了，她打开盖子，顺手就把里面封存着的《天医本经》拿了出来，翻看着里面的内容验证着这书的真伪。 把书重新合上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有了决断。 看上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没什么好扭捏的。 撇开其他的因素不谈，他未娶，她未嫁，就是真对彼此动了心思，也没人能指摘什么。 唯一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他身上那毒了。 赫连冥烨明显是有什么事儿在瞒着她，这事情还明显关系着他的生死。 他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她现在还没琢磨清楚。 不过，反正现在他吃什么药都是她来管，凭她的本事，拿捏住他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有了这计较，叶灵汐心里原本堵着的那些糟乱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她把《天医本经》重新放回木匣里收好，目光在密室里扫了一圈，跟着便脚步轻快地朝着另一个目标大步走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叶灵汐出了密室。 饶是身上披着赫连冥烨的外袍，还一直用内力护体，在那滴水成冰的冰窖里待了那么久她也有点儿遭不住。 走出暗道刚在床榻旁站定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赫连冥烨看她被冻地脸色都变了，不由拧起了眉快步走到她面前，“你……” “别过来，”叶灵汐抬手拦住他，“你站那边儿别动，先离我远点儿。” 她说着飞快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来服下，这才接着道：“我身上这会儿寒气太重了，你离我太近会影响到你。” “可你……” 赫连冥烨还想说什么，叶灵汐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没事儿，你先去把金赫他们叫进来。” 叶灵汐道：“让他们下去把密室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别耽误功夫。” 看赫连冥烨还拧着眉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她就跟着又补了一句，“让他们进来干活，我们俩出去，有话等出去我们私下说。” 赫连冥烨闻言便没有再犹豫，打开门走出去，没一会儿，金赫就带着池寒他们一群人进来了。 看到叶灵汐脸色苍白地坐在自己的行医箱上，赫连冥烨倒像是没事人一样，金赫登时就懵了。 “叶大夫，你这是怎么了？主子他这？” “你主子刚才寒毒发作。”叶灵汐说起谎话来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还好你带我过来还算及时，我把他身上的寒毒给控制住了，没有造成寒毒反噬，他这会儿身体没问题。” 叶灵汐道：“我这是用内力帮他压制寒毒时候，被他身上的寒气给影响了。” “我已经吃了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叶灵汐搓了搓手，说话的时候还不住地吸气，一副被冻得不轻的模样。 说完还冲金赫摆了摆手，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出去转一圈晒晒太阳，一会儿就能缓过来劲儿了。” 池寒看着叶灵汐，神色微有些疑惑，明显不太相信她的说辞。 金赫听叶灵汐说完那番话，却激动地差点儿就感激涕零了，“叶大夫，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还好你及时赶到……” “你还能自己站起来吗？” 赫连冥烨没心思听金赫那长篇大论，径直走到了叶灵汐的面前，刚朝她伸出手，叶灵汐立刻侧身避开，“别离我太近，我这会儿……”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赫连冥烨的脸色便骤然沉了下来，直接俯下身去一把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在满屋人震惊目光的注视下，他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出了卧房的大门。 第299章 这样还冷吗 第299章 这样还冷吗 “你这都什么毛病！”叶灵汐匆忙拎起自己的医药箱，因为起身的太慌乱，被他拉地踉跄了一步，紧追了好几步才勉强跟上他的步子。 等走出掌门居所的大门，周围已经没有别人了，赫连冥烨这才停住了步子，跟着松开了她的手。 叶灵汐揉了揉被他攥的隐隐有些犯疼的手腕，把行医箱放在地上，不满地瞅着他，“这都第二次了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她拉拉扯扯的。 “明明天天在我耳边儿叨叨什么男女大防，怎么这会儿换到了你自己身上你就不当回事儿了。” 叶灵汐哼道：“那么多人看着呢，你真不怕……” “我说了，我不是想要逼你。”赫连冥烨背对着她站着，从出来之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过她一眼，“我承认，我的一些举止确实有失分寸，但你也没必要那么刻意的避着我。” 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听着他那沉冷的语气，叶灵汐也能分辨得出，这男人这会儿明显在压抑着怒意。 “你若是不愿意我接近你，大可以明说，我再怎样也不会强迫于你。” 叶灵汐眨了眨眼睛，总算回过神来，听出了他话里的异样。 “你什么意思？” 身上的那股冷劲儿还没过去，站在掌门居所门口，确实比卧房里面暖和了不少，身上沾染了暖意，火气也跟着从心底里蹿了起来。 “你给我转过来，看着我，把话说清楚。”叶灵汐把身上披着的那件这会儿已经开始泛潮的外袍扯下来，眯起眸子看向他，“你想让我跟说清楚什么？” 赫连冥烨的背影猛地绷紧，叶灵汐清楚的看到他的手都暗暗握成了拳。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来看向她，脸上的神色已是如往常一般的平静淡然，看不出半点的异样来。 “我之前就说了。”赫连冥烨道，“我向你表白，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没有想过要逼你一定要回应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半敛了眸子避开了她的视线，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映出一片暗影。 叶灵汐看到他眼睫轻颤，都没太仔细听他的话，心里微微有些嫉妒地想着……这男人的睫毛怎么生的比她的睫毛都长！ 蓝颜祸水！ 她心里暗暗“啧”了一声，默想着，得亏他是个男人，要是个女人，少不了得给他扣上一顶祸国殃民的帽子。 “若是我说的那些话和做出的那些举动让你觉得困扰了，你直说就是了。” 赫连冥烨没有去看叶灵汐，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分了神，兀自说着自己的，“不过，看你的反应我也明白了。” 他的唇角浅浅勾着一抹自嘲的弧度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你就当之前我什么都没说过，昨晚的事……” 他抿了抿唇，沉声道：“你就当醉后一梦，忘了吧。” 叶灵汐本来还被他的美色诱地有点儿失神，听到他这句话，像是一声惊雷闪过，让她猛地清醒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 她刚刚下定决心决定面对这事儿了，他却让她忘了？！ 叶灵汐暗暗磨了磨牙，气到极致的时候，反倒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 “赫连冥烨。”她也没和他纠缠那个话题，只微抬起下巴放软了声音道，“你站地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你走近点儿。” 她说着顺手就把那件潮湿的外袍随手放到了地上的行医箱上，目光紧凝在赫连冥烨的身上，眼底暗火灼灼。 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她，看到她唇角竟带着丝笑意，微微一怔，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她的态度，不由蹙了蹙眉，“你……” 叶灵汐搓了搓还有些泛凉的手，看他还站在原地没动，便冲他招了招手催促道：“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赫连冥烨迟疑了一瞬，倒是也没多想，抬步走到了她面前。 他刚在她面前约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叶灵汐就猛地伸出手去，准备往他的脸上拍。 之前她已经这么玩儿过一次了，这次赫连冥烨早有防备，在她的两只手突然伸来的时候就直接伸手一把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唇动了动，刚想要问什么，叶灵汐先他一步开了口，“我的手凉不凉？” 赫连冥烨下意识颔首，“嗯。”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过凉的东西，你懂不懂？” 叶灵汐跟着又问。 这次赫连冥烨没有应她的话，可攥着她手腕的手却猛地收紧了几分，那一双剔透如琉璃一般的浅色眸子里，也飞快掠过了一抹亮色。 “我刚才在那冰窖里足足待了半个时辰，骨头缝里都快要被冻出冰碴子来了，还顾忌着你，生怕你离我太近被我身上带出来的寒气给影响了。” 叶灵汐扯了扯唇角：“我顾念着你，你不领我的情也就算了，还非要拽我出来跟我说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她眼神不善地眯起眸子，暗暗磨了磨牙，冷笑道：“不识好人心的到底是谁啊？” “把昨晚晚上的事儿都当成醉后一梦是吧？”她冷笑着点了点头，甩手就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行啊，那你记清楚，这话是你自己……” 话音未落，她手腕上猛地一紧，身体猛地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扯住，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他给紧紧拥进了怀里。 原本寒意遍布的身子骤然被温暖的怀抱裹住，叶灵汐的身子都被激地骤然一颤。 她皱着眉想挣扎，男人却紧紧揽住她的纤腰不肯放开，结实有力的手臂死死箍住她的身子，像是想要将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贴靠到他身上。 她的脸撞在他的胸口，想动弹都动弹不了，那温热的怀抱让她心底起了几分贪恋，可想着他身上的寒毒，还有他之前说的那一番气死人的话，叶灵汐的脸上的神色还不太好看，闷声哼道：“不是说了不会强迫我吗？你抱我经过我同意了吗？撒手！” 赫连冥烨却完全没有半点儿撒手的意思，甚至还伸手拉住她冰凉的小手，把她的手拉到他胸口，紧紧贴在他胸膛上。 叶灵汐不由愣住，出神的片刻，听到男人贴在她耳边低声笑问：“这样还冷吗？” 第300章 脑子不太灵光 第300章 脑子不太灵光 “这会儿知道献殷勤了？” 叶灵汐哼了一声，一点儿都不买账，抬手推开他，“晚了！” “嫌晚了那你多抱一会儿。”赫连冥烨却没有半点儿松手的意思，还非常明智地直接转移了话题，“你在那密室里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叶灵汐又不傻，他这么生硬地突然把话题给扯开，她哪儿能不明白这男人就是心虚了，怕她跟他较真，不过这会儿她也懒得挑破他那些心思。 “找到了两样，不过……” “你们慢点儿！这里面的东西都金贵，可别给磕着摔着了。”掌门居所里面突然有喊话声和脚步声传来。 叶灵汐心里一惊，立刻用力推开他。 赫连冥烨也被那声音给分了神，一时不察就被叶灵汐从怀里挣了出去。 他拧眉看向叶灵汐，伸手想要把她给拉回来，叶灵汐这次的却反应的特别快，直接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手。 “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叶灵汐说着往掌门居所里面探头看了看，又侧瞥了赫连冥烨一眼，叮嘱了一句，“一会儿我们再细谈。” 她这话话音刚落，金赫便带着两个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主子，叶大夫！” 看到叶灵汐他们两人在门口站着，金赫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直接问叶灵汐，“从密室里取出来的这些东西，要直接送出去吗？” “不。”叶灵汐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指了指掌门居所门口那还算宽敞干净的一块空地道，“你们把东西带出来之后就先放在这里。” “尽量分门别类的放置。”叶灵汐道，“有不清楚用途的就单独放出来，到时候我仔细检查一遍，确认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再派人往外运送。” 一旁的赫连冥烨也交代了一句，“取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仔细记录好，不要遗漏。” “是！”金赫应了一声，立刻让他们把带出来的东西往叶灵汐指定的地方放。 等他们放好东西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叶灵汐又叫住了金赫，“那密室里我进去看过了，没什么暗藏的致命机关，你在这儿盯着他们把里面的东西运出来就行了，只要细致点儿就不会有问题。” 她说着弯身就把自己的行医箱又给拎起来背在了肩上。 赫连冥烨那件已经湿了的外袍也被她拿在手里，她正琢磨着外袍该怎么处理，赫连冥烨直接从她手里把那外袍接过来，随手抛给了金赫，“帮我收着。” 金赫接过那外袍，触到满手潮湿，不由愣住，一脸惊讶地看着赫连冥烨。 赫连冥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一旁的叶灵汐轻咳了一声道：“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刚才过来的匆忙，药材库那边还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我得过去盯着。” 金赫连连点头，看赫连冥烨身体没问题，他这会儿也就彻底安下了心来，对叶灵汐道：“叶大夫您尽管放心过去，我会仔细盯着这边儿，不会出岔子的。” “行。”叶灵汐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往药材库那边走，“一个时辰之后我再过来这边看情况。” 她交代完，直接抬步就走。 金赫目送她离开，正准备转身往掌门居所里去，脚步还没迈出去，突然看到赫连冥烨竟然也跟着叶灵汐一起走了，整个人顿时懵了。 “主子，你这是……” “我陪叶大夫去药材库那边看看。”赫连冥烨头也不回地道，“这边你守好。” 话音未落，人都已经走远了。 金赫的唇角抽了抽，想说主子这是为了追上叶大夫连正事儿都不顾了，不过终究没胆子把这话说出来，深叹了口气，认命似地转过了身去。 赫连冥烨跟着叶灵汐走过两个转角，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叶灵汐的身上，“这不是去药材库的路，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还有点私事要办。”叶灵汐稍缓了脚步，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敢跟我去，这会儿回去还来得及。” 赫连冥烨没应声，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脚步没停，也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叶灵汐看着，眼底就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你之前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我对这神医宗里面的地形和机关可都是了如指掌的。” “你不问清楚目的地，就这么跟着我，真不怕我会算计你啊？” “你想算计我什么？”赫连冥烨反问，“你要是有想要的，大可以直说，能给的我都给你，不用你费工夫。” 那语气坦坦荡荡地，说完这话，他的目光还紧凝在她的身上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压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该执着的时候，那么容易动摇放弃。 在不该执着的事情上，他反倒是容易当真。 叶灵汐眼神纠结地瞅着他，有点儿疑惑，面对感情的事儿，赫连冥烨的脑子好像就不太灵光……这不是她的错觉吧？ 叶灵汐皱着眉瞅了他一会儿，倒是也没再多话，转过头去继续往前面走，没一会儿就在一个小院前停住了步子。 那小院是单独辟出来，叶灵汐站在垂花拱门前，看着小院里堆放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眼角都不由狠狠一抽。 这是她上辈子住的院子，可现在看来，完全已经被当成堆放杂物的地方了。 柳济仁那个畜生看来是看她不顺眼太久了，心里攒了不少的怨气，杀了她不说，在她死后连她住的地方都要跟着糟蹋。 看叶灵汐脸色沉凝，眸中隐隐带着怒色，赫连冥烨的目光也跟着在那小院里扫了一眼，挑眉问：“这里是不是也和你听到的‘传闻’中的情况不太一样？” “嗯。”叶灵汐心情不好，也就没心思多话，淡应了一声，跨步进了小院，“这里原本是天医宗第三代掌门的居所。” 叶灵汐冷声道：“柳济仁那个人渣，自己单独建了居所享乐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上任掌门的故居糟蹋成这样……” 叶灵汐眸中的怒色越发浓重，心里暗暗琢磨着，在回去之前，一定要找机会把柳济仁那畜生的尸体给彻底碾成渣渣挫骨扬灰！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她却没露出什么声色来，走进院子没一会儿就在一间屋子前站定，直接抬手推开了房门。 第301章 答案我已经想好了 第301章 答案我已经想好了 相比于外面院子里的拥挤杂乱，屋里倒是好了很多，里面堆放的多是一些被废弃的桌椅药架，因为常年没有人打理，又在地底埋藏近百年，叶灵汐刚把门推开，屋里就涨起了一阵烟尘。 赫连冥烨及时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了一边，等那刺鼻的烟尘味散去，这才示意叶灵汐，“可以进去了。” 叶灵汐却没动，垂眸看着他还紧牵着她不放的那只手，目光复又落回他的身上，“帝师大人。”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想从他掌心挣脱出来，“你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你不是说冷？”赫连冥烨一本正经地说着，“我帮你取暖。” 说完不等叶灵汐开口又补了一句，“这点儿凉意我还受得住。” 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也没多言，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进了屋里。 “你确定这里面有你要的东西？”赫连冥烨扫了一眼屋里堆放的那些杂物，眉心微蹙，“我去叫些人来，先将屋里的杂物清出去。” 他说着就要出去叫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叶灵汐给拦住了，“用不着，我要的东西不在这屋里，只是需要在这里出入罢了。” 她说完却没有急着动作，垂眸瞄了一眼被赫连冥烨紧裹在掌心的左手，眯了眯眸子，突然伸手把自己空着的右手举到了他面前，“这只手也冷。” 赫连冥烨微微一怔，眼底有流光闪过，他深凝了她一眼，浅浅勾了勾唇，顺势就把她的另一只手也牵起来裹在了掌心。 冰冷的手乍然碰到他的手掌，那温差让叶灵汐都忍不住轻轻瑟缩了一下，可看赫连冥烨一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模样，她忍不住抬眸看向他问：“你真不怕冷啊？” “习惯了。”赫连冥烨平静地回道，“若是没有你的药维持，平日里，我的体温也和你现在的体温相差无几。” 叶灵汐闻言不由轻啧了一声，“怎么听着可怜兮兮的。” 赫连冥烨失笑，垂眸看向她，“你会心疼？” 叶灵汐听地莫名其妙的，“这和我心不心疼有什么关系？” “关系还挺大。”赫连冥烨的手臂微用了点儿劲儿，让叶灵汐被迫上前了一步和他贴地更近了些，低声道，“你要是会心疼，那我可怜点儿也没什么关系。” “哦？”叶灵汐挑高了语调，笑瞅着他，“那我要是不心疼呢？” “那其实牵着你确实挺冷的。” 赫连冥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不过为了给你取暖，我也就受着了。” “横竖你都有理了。”叶灵汐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来，感觉自己的手这会儿已经稍稍缓过劲儿来了，不是像刚才一样，连蜷曲一下手指都僵硬地厉害，便顺势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了抽出来，“不跟你开玩笑了，办正事儿。” 赫连冥烨本来不想放手的，听到她这话，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放开了手，跟着她继续往屋子里面走去。 这屋子一共三间房。 叶灵汐领着他从狭窄的门间穿过，走到右边那间屋子里。 这屋子原本似乎是个书房，贴墙的位置放着一个木质的书架，不知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那些书都风化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那书架上现在光秃秃的，一本书都不剩了。 屋子右手边的位置放着一张大书桌，屋里还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屋子看上去颇为杂乱，不过比起外面儿，这里已经算是比较敞亮的了，至少还有地儿能下脚。 “这屋里原本的东西，应该是已经被搬空了。” 赫连冥烨环视了一圈四周，低声道：“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杂物。” 他的目光落到叶灵汐的身上，“你确定你要找的东西还在？” “当然。”叶灵汐这话说的格外笃定，“我……咳，我师祖设下的机关，就凭柳济仁那脑子，他别想看穿分毫。” 叶灵汐说着就走到了那已经空了的书架面前，因为那书架旁还堆着几个旧桌椅挡着路，她顺手就把那些桌椅都给挪到了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去。 赫连冥烨看出她的意图走上前去帮忙，没一会儿就把书架前清理干净了。 叶灵汐垂眸瞄了一眼地上覆了一层尘土的方形地砖，辨明位置之后，直接踏到了书架前最中央的那一块地砖上，跟着往左踏了三次，又往右踏了两次，最终停在了她最初踩的那位置没再动，抬手开始拨动书架上的木质隔断。 赫连冥烨对机关术没什么研究，不过这一路也看到了不少，看过叶灵汐的几次操作，他对这神医宗遗迹里的机关也有了自己的一些心得。 所以之前在掌门居所卧房，那种简易的普通机关，他自己就能看穿破解，根本不需要叶灵汐帮忙。 这会儿看着叶灵汐忙活，他也隐约猜出了一些门道。 这书房里的机关应该是双重的，地上地砖是一重，这墙上书架又是一重，要按照一定的顺序来逐一破解，不然不管费多大功夫这机关也不会有丝毫松动。 他分神思索的间隙，就听叶灵汐突然说了句，“成了。” 赫连冥烨闻言抬眸朝她看去，就见她还在那书架前站着，书架也还是原来的模样，位置没有挪动半分不说，旁边也没出现什么地道暗门之类的东西。 他仔细往周围都扫了一圈，确定和刚才相比没有什么区别，眸中不由掠过一抹疑惑地神色，“这……” “我都说了，这机关普通人搞不定，也轻易看不穿。” 叶灵汐颇有点儿得意地笑着冲他伸出手示意他过来。 等赫连冥烨走到她身边，她伸手牵住他的手，手按在那书架上，像是推门一样，直接把书架推开走了进去。 待到身后那书架再次合上，赫连冥烨已经明白了过来，那书架本身就是一个机关门。 “天医宗第一任掌门设下的机关果然是精巧至极。” 赫连冥烨道：“这个看上去还简单一些，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能仿制出来。” 这个当然简单，因为这个就是她自己研究之后搞出来的。 叶灵汐心里暗暗想着，不过面上却是没露出半点儿的声色来，走到暗室的一角，转动那里放着一盏铜灯，周围的几扇窗户骤然洞开，阳光照进来，将整个密室映亮。 她把行医箱随手放到旁边的矮桌上，转过身来面对着赫连冥烨，抬眸看向他，认真道：“这密室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外人看不到这里面儿的情况，也听不到这里面的动静。” “现在也该好好谈谈咱们俩的事儿了。” “我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弯弯绕绕的，既然你都那么直接的向我表白了，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你一个明确的回复。” “至于到底要怎么回复，我已经想好了。” 第302章 中看不中用 第302章 中看不中用 饶是赫连冥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着实没想到叶灵汐会上来就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他绷紧了身子站在原地，目光紧凝在她的身上，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叶灵汐说完那番话之后也安静了下来，密室里一时间静到落针可闻。 眼看着赫连冥烨的神色越来越沉凝，甚至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怔了一瞬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帝师大人也有紧张的时候啊？” 她偏了头笑瞅着他，“我看你之前说让我把昨晚的事儿当成醉梦一场的时候，不是说的挺自然的吗？那这会儿就算我真的直接拒绝你了，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吧？” 叶灵汐说到这儿，就忍不住想起了之前他在掌门居所门口和她说的那番话，刚刚才压下去的火气又渐渐蹿了上来，她眯起眸子哼了一声，“在我给你回复之前，也该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考虑清楚。” “你昨晚那告白还算不算数？”她微扬起下巴，挑眉问，“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醉梦一场嘛，我也知道你那话是个什么意思。” “算数。” 赫连冥烨终于开了口，一句话，语气听上去似乎很是平静，可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来，他的声音紧绷的厉害。 “之前在掌门居所的时候……”他顿了一瞬，敛眸道，“我以为，是我昨晚那些话给你造成困扰了。” “若是因为昨晚那事让你决定以后要彻底避开我，那还不如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抬眸，目光直望进她的眼底，“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果然是这样。 叶灵汐心里暗暗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跟着问：“那现在呢？确定不改主意了？” “你可要想好了啊。”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一会儿我要是真直接拒绝了你……” “你若是真的诚心要拒绝我，就不会再在这儿和我浪费这些口舌。” 赫连冥烨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那分外笃定的语气，反倒把叶灵汐噎地一窒，她正想要开口辩驳，赫连冥烨突然上前一步逼近了她。 叶灵汐被他这突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避开他，忙撤身后退，却忘了观察地形，忽略了身后就是那放行医箱的矮桌。 她刚后退了一步，后腰就已经抵到了那矮桌的桌沿上，放在桌上的行医箱都被震地轻晃了两下，后腰的痛感让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赫连冥烨脸色微变，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身后是靠墙放着的矮桌。 面前是赫连冥烨高大的身子，结实的胸膛，回过神来之时，她已退无可退。 刚才为了开机关进这密室，又是搬桌子又是挪凳子，着实好一番折腾，因为那一番活动，再加上之前吃的那药起效了，叶灵汐身上的寒意这会儿已经褪去了大半。 被赫连冥烨拥进怀里的时候，两人体温的差距没那么大了，也不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再影响到他，叶灵汐也就没有再费力气去挣扎，索性就借着他手臂的力道倚在那儿，抬眸瞅着他。 “我这人，自认还挺理性的。” 叶灵汐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这事儿做了之后，对我的好处又多少坏处又有多少，我心里都有自己的计较。” “你昨晚向我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真的没敢当真，可今儿早上和你谈过，知道你来真的的时候，我反倒是更生气了。” 叶灵汐道：“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盘算来盘算去都感觉，和你在一起我实在是占不到什么好处。” “图你的钱？我现在确实缺钱，可我有本事，想要钱我大可以自己赚。” “图你的人？”叶灵汐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一圈，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甚至还轻轻捏了一把，“这脸，这身材，确实没得挑，可惜，中看不中用。” 她最后那几个字让赫连冥烨的脸色登时就黑了，叶灵汐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继续说着。 “图你的权？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但很确定，你早盘算好你的死期了，还不是因病而死的那个日期，那你这‘死期’就八成和你其他的布局谋划有关。” “图你的权，怕是会把我自己的命都给搭在里头，这怎么想都不划算。” 叶灵汐说完这番话，目光这才又落到他的身上，“我就按着这些来分析，来算计，怎么想都觉得，选择跟你在一起……这生意稳赔不赚。” “这只是我生气的原因之一。”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我生气的原因之二，是因为你的态度。”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想要我，可转眼就又说，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的回复影响不了你，还把什么你死了之后这种话拿出来说事儿。” 赫连冥烨脸色微变，想要辩解，叶灵汐却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明明是你先招惹了我，最后反倒说的好像这事儿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一样，把我甩到一边去，你自己把话说的潇洒。” “我当时是真的气狠了，本来都不想再理你了，可后来……” 叶灵汐微敛了眸，低声道：“就你在掌门居所卧房里，抱着我反问调侃我的时候，我突然就想通了。” “你说的对。”叶灵汐道，“若是我真的想要拒绝你，就没必要和你浪费这么多的口舌。” “同样的，我要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你，也就不会仔细去考虑跟你在一起，我能有什么得失，更不会在意你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重新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就和当时在掌门居所卧室里的姿势一样，迫他稍稍倾身下来，额头和他的额抵在一起，让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就是因为在乎，才会计较。” “就是因为想过要在一起，才会去盘算得失。” “就是因为没有考虑过拒绝你这种结果，才会在你说出等你死后再给你回复那种话之后，被你气地失了冷静。”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就算是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决定跟你在一起，就是和你一起疯。我要是还有半点儿理智，就不该这么选。” “不过我这个人吧，除了冷静理智之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特别固执，我认定的事儿，就绝对不会反悔。” “所以现在，虽说我还想不出来跟你在一起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好歹我能确定自己确实是对你动了心，那我就勉为其难……” “选了你吧。” 最后那几个字出口的同时，赫连冥烨的手用力扣住她的后脑骤然倾身上前，将她剩下的话尽数封缄——以唇。 第303章 傻不傻呀你 第303章 傻不傻呀你 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抱到着坐在了身后的矮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模糊了意识，手臂自有意志地勾住了他的脖颈。 一直到身后的行医箱撞到墙上发出一声沉闷地撞击声，两人这才像是骤然被惊醒一样瞬间回过神来。 叶灵汐的脸早已经红透了，赫连冥烨的呼吸又急又沉，目光胶着在她那因为染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而越发显得嫣红潋滟的唇上，那双剔透如琉璃一般的浅色眸子里似乎都染上了深暗的色泽。 两人的身子贴的那么近，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了一起。 叶灵汐低头避开他那烫如火灼的眼神，却恰好看到他因为克制而紧绷的下颚和滚动的喉结。 活了两辈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纵然没有和其他男人这般亲昵过，她也清楚的知道孤男寡女在这种情况下会面对什么。 感觉到赫连冥烨的身子都比之前热烫了许多，她脸颊上染着的霞色就跟着烧到了耳尖儿。 “在想什么？”她低着头半晌没说话，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赫连冥烨不由微拧了眉，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看向他。 想什么？ 想一向冷静自持，以高冷淡漠闻名的帝师大人在她面前突然就有了人气儿，这感觉挺微妙的。 她不得不承认，看着他为她失了自制，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得意。 不过她还没脸皮厚到当着他的面儿光明正大的把这种话说出口。 抬眸看向他的时候，她已经飞快整理好了思绪，和他眼神对上的时候，她眼底就染上了几丝狡黠的笑意，“突然担心来着。” 叶灵汐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似乎很是懊恼地蹙起了眉来，“按理来说，你身上那毒，是不能碰女人的吧？要是真有了夫妻之实，你身上那毒能让人毙命。” “我刚才就在想，那你亲我，这……” 清楚的感觉到面前男人的身子骤然僵住，看着他瞬间变了脸色，眼神中都隐透出几分慌乱，叶灵汐的心里不由一软，有点儿后悔拿这个话题来逗他了。 “要不要用些药？”赫连冥烨的脸色这会儿沉凝地难看，“万一……” 叶灵汐看着他那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环在他脖颈上的手紧了紧，直起身来在他的额头上轻嗑了一记。 “傻不傻呀你？”她强忍着笑道，“逗你呢！要真有事，昨晚我就该出事了。” “而且我早说了，我体质特殊，普通的毒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调侃了一句，“我刚才就说了，跟你在一起又不能真发生点儿什么，本来就占不到什么好处。要是真连碰都不能碰了，那我不是更亏大了。” 说完这话，她伸手推开他，轻咳了一声，把话题扯回正题上，“行了，我们也不能在这边儿待太久，要是让金赫和王直他们发现我们俩突然‘失踪’了，他们怕是都要着急了。” 赫连冥烨这次没有拦她，纵然叶灵汐说了不会有事，可他显然是对她之前说的毒性影响那事儿上心了，紧蹙的眉心就一直没松开过。 等叶灵汐从矮桌上跳了下来在他身边站定，他倾身过去，俯身撩起她的衣领，将她颈侧的痕迹掩住。 叶灵汐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帮她整理衣服是怎么回事儿，怔了一瞬，蓦然回想起之前他埋首在她颈侧…… 她的呼吸一窒，脸上刚褪去的热度又重新烧了起来。 赫连冥烨看着她这反应，眼神越发沉凝了几分，手轻抚在她的头上，沉声叮嘱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不适，别瞒着，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叶灵汐听出他语气不对，隐约猜到他可能是还在在意之前她开玩笑胡扯的那话题，不由有些无奈，想要再和他仔细解释一下，赫连冥烨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的目光再密室里扫了一圈，注意到这密室的布置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不由微挑了眉，抬手指着摆在屋子最中间的那张石床问：“床怎么摆在屋子中间？” “这里是我私设的一间治疗室。” 叶灵汐回道：“放在中间，四周都留出空间来，方便观察和操作。” 叶灵汐说着这话的同时自己在这密室里仔细转了一圈，四处检查了一遍，确认她以前留在这里的东西一样也没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我来这儿，主要是为了找一样药。”叶灵汐蹲下身去，从靠墙的那矮柜里取出了一个玉质的小匣子。 她打开那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枚赤红色的药丸，凑到鼻尖儿轻嗅了一下，确认那药丸没有变质，眼神都亮了起来，“就是这个了。” 赫连冥烨凑到她身边去，看她小心翼翼地把那药丸重新放回玉匣子里仔细收好，好奇地随口问了句，“这药丸能治什么病？” “舒经活络，补气壮元。”叶灵汐道，“长期瘫痪的病人，服用这药加上针灸治疗，就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赫连冥烨闻言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要把这药给池寒的女儿用。” “嗯。”叶灵汐颔首，“用上这药，她康复的概率能更大一些。” 说起治病救人的事儿，叶灵汐的神色都明显严肃了许多。 “不过最后到底能不能把她治好最主还是要看开颅治疗的效果。” 叶灵汐拧眉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低呼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又转过了身去，在靠墙的药架那边儿仔细翻找了起来。 “你这是要找什么？”赫连冥烨看叶灵汐似乎很是着急，试探着问，“那东西具体什么样子，我帮你找。” “没在明面儿上放着。”叶灵汐踮起脚，伸手在柜子最里面的角落里摸索着，“我记得我好像当时好像把它藏的挺深的，因为不想让师傅发现来着。” 她的心思都在找东西上，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也没察觉自己这话暴露了太多的信息。 赫连冥烨深凝了她一眼，敛眸将眼底那探究的神色掩去，纵然有满腹疑惑，终究一句话也没追问。 而另一边，叶灵汐也终于从柜子的夹层里翻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瓷瓶来。 她拔开瓷瓶的塞子，凑到鼻尖儿嗅了嗅，当即眼神一亮，“就是这个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池寒和大城子他们！” 第304章 和你在一起的好处之一 第304章 和你在一起的好处之一 “等等。”眼看叶灵汐兴冲冲地就要往密室外走，赫连冥烨伸手拦住她，“你现在就要给池惜妩医治？” “对呀。”叶灵汐颔首道，“就在这治疗室里医治，再合适不过了。” 她说着晃了晃自己手里拿着的药瓶，“要用的药我都找到了。” “还有金针和刀具。”叶灵汐对着放在不远处矮桌上的行医箱抬了抬下巴，“之前在掌门居所那冰窖里时就已经找到了，就在行医箱里搁着，随时都能用。” “我知道你已经做好准备了。”赫连冥烨半敛了眸子瞅着她，提醒道，“可你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神医宗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当然没忘。”叶灵汐道，“是为了神医宗的秘宝嘛。” “当时说好了，这次搜索神医宗任务有我来全权负责。” “那你还……” 赫连冥烨刚要说什么，叶灵汐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可我也已经把我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啊。” “神医宗遗迹的位置是我确定的吧？也是我带着你们走捷径到了神医宗遗迹吧？” 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说着，就差扳着手指头一件件仔细去数了，“神医宗的密库我带你们去找过了，虽然密库里的东西被搬空了，但藏秘宝的地方也找出来了呀，该破解的机关也都已经破解了一遍了。” 叶灵汐道：“我也就是对神医宗地形熟悉，现在我已经把我能做的事都做好了。” “至于剩下的，把密室里的秘宝都带出来，整理造册，再运送出去，这些事儿我又没必要亲自盯着。” 看赫连冥烨目光不善地朝她瞥了过来，她立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讨好道：“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在吗？有你盯着这些事儿，绝对不会出岔子。” “我盯着？”赫连冥烨微微挑高了语调，那语气却不辨喜怒。 叶灵汐倒是一点儿没被他给吓到，很是认同地用力点了点头，“对呀，帝师大人您英明神武嘛，这点儿小事对你来说都不算事儿。” “而且。”她的话锋一转，高仰起头，语气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都答应和你在一起了，帮我收个尾怎么了？难道跟你在一起连这点儿特权都没有吗？” 她一双眸子紧凝在他身上，亦娇亦嗔，那样生动又隐透着几分亲昵的神色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到过的。 想到这儿时候，他的眼神都不由变得柔软了起来，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只挑了眉反问：“照这么说，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就为了让我帮你收拾这些你不想做的事儿？” 叶灵汐顿了片刻，认真思量了一会儿，“非要这么算的话，那也可以把这当做和你在一起的好处之一。” 说完她又紧跟着补了一句强调，“当然，前提是你答应帮忙！” 赫连冥烨听着她那一本正经的语气，实在是没绷住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也就你胆子大，还敢算计到我身上来。” 他抬手轻揉了揉她的发，倒是也没再逗她，示意她开了密室的门，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你去找大城子和池惜妩。”往屋子外走的时候，赫连冥烨低声和她商量着，“我回去找池寒。” “到时候你们就在这边路口碰头，我就不过来了。”赫连冥烨道，“两边都得我盯着，怕是要耽误不少功夫。” 他说着侧眸看向她问：“你给池惜妩治疗，大概需要多久？” “看具体情况吧。”叶灵汐说起这个脸上的神色就显得格外沉凝，“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在人身上试这种开颅术，风险还是挺大的，中间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问题。” “保守点儿估计，最低也得两个时辰左右。” 赫连冥烨听出叶灵汐的语气不像她平时那般成竹在胸游刃有余，还琢磨着要不要宽慰她几句让她放轻松些。 话还没出口，叶灵汐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伸手就又拽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来，凑到他的耳边儿上神秘兮兮地小声叮嘱。 “我这次来要找的几样小东西基本都已经到手了，不过有一样大的，刚才那冰窖里没找到，我估计是在药材库那边放着，你一会儿过去看的时候记得帮我留意着点。” “是个铜人。”叶灵汐生怕他认错，仔细和他描述着那东西的模样，“和真人差不多大小，身上标注着各种穴位图，这神医宗里也仅有那一个，尺寸又大，你只要看到人形的就帮我留意着，八成就不会出差错。” 赫连冥烨侧过眸，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当时你不是说只会带走一些小物件儿？那铜人既然是真人大小，那一旦找出来也是扎眼……” “所以我没打算偷偷留下呀。” 叶灵汐显然是早就盘算好了，说起这事儿，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就由你们登记造册送回琼都去。” “那东西原本就是给大夫学习参考用的，长的又不好看，皇上也没必要非把它收在国库里。” 叶灵汐道：“这次我也算立了功的，等皇上封赏我的时候，我直接点名把那铜人要过来做奖赏不就是了。” 她微仰着下巴，语气里都透出几分轻快和得意，“我都不用自己出力气，一路就有人帮我把铜人送到我家去，不比我自己偷偷昧下这东西省心省力多了？” “这事儿我早就盘算好了，不用你担心。”叶灵汐道，“你就帮我盯着把那铜人找出来就好了。”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在药材库了，可要是药材库里也没有……那就等我给池惜妩治疗好之后，再到神医宗其他地方去转着找一找了。” 赫连冥烨看她自己已经安排的很是周到了，也就没再多话，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走到岔路口分手，各自去找人。 叶灵汐到了王直那儿，还先问了铜人的情况，知道还没找出铜人，不免有些失望，又向王直交代了一遍让他帮她留意着。 向王直仔细叮嘱了一番之后，她这才走到了大城子的面前，“你带着池惜妩和我过来吧。” “东西我差不多都准备妥当了，可以给她医治了。” 第305章 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第305章 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主子，掌门卧房密室里的东西全部都搬出来了。” 三个时辰后，神医宗遗迹大门口，金赫把已经登记好的册子恭敬地递到赫连冥烨的面前。 “能认出来的东西都登记过了，有的辨认不出的药材器具，都按您的吩咐先放到一边去了，等着叶大夫回来过目。” “嗯。”赫连冥烨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句，目光没有从手中那本摊开的《天医本经》上移开。 看金赫把那册子放到了他身旁，他这才开口又问了句，“叶大夫说的那个铜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金赫说起这个就显得有点儿兴奋，“那铜人没有在掌门卧房的密室，也没有在药材库那边儿，不过主子您特地交代了一定要找到，我就又派人仔细搜了一遍，最后在掌门居所的另一间屋子里把那铜人找了出来。” “那铜人挺重的，刚才我已经让人把它装进箱子里去了。”金赫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现在还没有封箱呢，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看看？那铜人看上去真的可有意思了。” “不止身上有穴位图，而且还是能打开的，里面五脏都做的像真的一样，刚才搬铜人的人不小心碰到了铜人上的机关，那些心肝脾肺全部露了出来，可把人吓了一跳呢。” 他说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着补充了一句，“叶大夫喜欢的果然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儿。” 赫连冥烨合起手上的书，抬眸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金赫无辜地缩了缩脖子，忍不住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立刻就发现了自己话里的漏洞，忙解释。 “主子，我说叶大夫喜欢稀奇古怪的，那是针对东西说。” “她喜欢您绝对不是因为您稀奇古怪，您又不是什么东西！” 赫连冥烨正把手里的书往匣子里放，听到他这话，手上的动作微顿了一瞬，眼角都不由一抽，最后还是压下了自己的脾气没应声。 金赫急着解释，可越说就越觉得那些话好像不对味儿，还想再补充几句，赫连冥烨却没有再给他胡言乱语的机会，站起身来开口问：“王直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药材库那边的密室是在夹层里，建的比较复杂，东西往外搬着也得费点儿周折。”看赫连冥烨主动换了话题，金赫暗暗松了口气，恭声回着他的话，“我刚才出来的时候顺便去王直那边儿看了一圈，他说他那边儿的东西想全部运出来估计还得一个时辰。” 赫连冥烨颔首，仰头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时辰。 他们在谷底，本来光照就不太好，这会儿将近黄昏，天色更显昏暗。 神医宗的密室里一般都设有照明用的夜明珠，就算天黑了，应该也不会影响叶灵汐在密室里给池惜妩治疗。 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她那边儿却到现在还没消息，难不成是她说的那开颅治疗遇到了什么岔子？ 赫连冥烨心里暗暗想着，眉心不由微蹙了起来，沉声吩咐一旁的金赫，“去给我取一支火把来，我去里面看看情况。” 赫连冥烨往神医宗里面走的时候，叶灵汐刚和大城子一起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在那密室里待了三个时辰，又一直精力高度集中地在给池惜妩治疗，乍然接触外面儿的空气，叶灵汐不由精神一振。 不想看到小院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她索性直接从小院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转头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大城子。 “你不是说有话要单独和我说吗？这里现在也就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事你直说。” “我主要是想问一下你的行程。”大城子问，“等神医宗遗迹这边的事情忙完，你是要回琼都，还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当然是回琼都。”叶灵汐想也不想就直接回道，“我家小宝还在琼都等着我呢，都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我再不回去他就该急了。” 大城子敛眸沉默了片刻，跟着道：“他也是你在琼都唯一的牵挂了吧？那若是他也不在琼都了……” 叶灵汐闻言就不由挑起了眉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想问问，叶大夫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琼都。” 大城子也没再拐弯抹角地试探，开门见山道：“你的事情我也有听说过一些，五年前那事情过后，就算你现在好好的回到了琼都，叶家人也未必会承认你的身份。” “你一个女人家，又带着孩子，在琼都那样的地方，少不得要面对不少的流言蜚语，想来平时也不会太自在。” 大城子抬眸看向她，眼神诚恳，又透着几分执着，“等阿妩醒过来，身体情况稳定了，我就准备带她回我的家乡去。” “若是你有心想要换个环境生活的话，可以同我一起去。” “我也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但你若是肯放心把以后的事交给我安排，我可以保证让你和你儿子都生活安闲，衣食无忧。” 叶灵汐闻言先是一怔，回过神来就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去你的家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池惜妩吧？” “你是担心，就算她真的醒过来了，能不能彻底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还是两说，所以你想我跟着你，若是她的身体真的再出了什么岔子，有我在一旁照应着，你也能放心些，是这样吧？” 大城子倒是也没否认，坦荡地点了点头，“我确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那就不用了。”叶灵汐摆了摆手道，“这次治疗比我预想中还要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不出三天她就会醒过来。” “我也不敢保证说能让她以后能彻底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但只要你们尽心照顾她，她还是有康复的希望的。” “我之前就说了，她之所以昏迷不醒，连自主呼吸的意识都没有，问题主要出在脑子上。” 叶灵汐道：“现在她脑子里的淤血已经清除了，恢复过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最难的治疗部分我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日常针灸治疗加药物辅助，池寒就能做好。” “药方我都已经写好了，接下来的治疗思路我也会和池寒沟通。”叶灵汐笑看着大城子，“池惜妩是你的妻子，你紧张她的身体情况想让我一直贴身照顾她，这我理解。” “不过你也别忘了，池寒的医术也不差，他还是池惜妩的父亲，我和池惜妩却是无亲无故的，若是真论起来，让他照顾池惜妩，一定比我要上心许多。” “你与其寄希望于让我给池惜妩做私人大夫，还不如多信任一下池寒，他可比我要靠得住。” 大城子沉默了一瞬，轻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撇开阿妩的问题不谈，你确定以后就要留在琼都生活？真的没有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的打算吗？” 第306章 这世界还真是小 第306章 这世界还真是小 “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叶灵汐仔细回想了一下大城子之前说的话，隐约明白了他话里的重点。 “你是觉得，我一个女人未婚生子，被叶家彻底抛弃之后，哪怕再回到琼都去，讨不到半点儿好处不说，估计还会生活的很艰难，是吧？” 大城子拧眉颔首，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低声说了句，“你治好了阿妩，于我来说，就等于是有救命之恩。” “我是真的单纯希望你以后能生活的顺心一些，你若是能信任我……”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叶灵汐轻笑着打断他的话，“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虽说你连真实的姓名都不肯透露，但从你的行事上来看，我能瞧出来你是个行事光明磊落的，你是想尽你的能力来回报我，这点我没有怀疑过。”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眯起眸子仔细盯了他一会儿，视线一直就落在他的眼睛上，“而且，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莫名觉得你有点儿眼熟。” 叶灵汐小声嘀咕道：“特别是你那双眼睛，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狐疑地瞅着他，试探着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或者，见过面？” “我说过我以前是琼都人。”大城子说着这话的同时侧眸避开了叶灵汐的视线，“以前我们可能见过面，也没什么稀奇的。” “哦。”叶灵汐看出大城子是有心隐瞒，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追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也是，那应该是我想多了。” “不管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提出这提议，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真的不用了。” 叶灵汐道：“五年前，叶家人对外宣布我‘已死’，将我送出琼都。我若是真的怕事儿，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再回琼都去。” “我既然有胆子回去，自然也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唇角都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疏狂的傲意，“而且不是我自夸，就叶家那点儿小打小闹，我都没太看在眼里。” “我生来就是忠国公府的长房嫡女，就算现在我父母不在了，兄长又下落不明，可只要我叶灵汐还活着，忠国公叶家就是我们长房的地界儿。” “什么阿猫阿狗的，敢惦记我们长房的东西，也得先掂量掂量她有那个胆偷，有没有那个命享受。” “至于你说的流言蜚语什么的，他们就是在背后嚼舌根说破了天，我身上也少不了一块肉，嘴长在他们身上，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呗。” 叶灵汐毫不在意地说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等我以后过的比他们都好，自然能让那些多嘴长舌的闲人们闭嘴。” “那些事我压根不会放在心上，他们也不值得我浪费眼神。” “回琼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选了这条路，没混个名堂出来之前，我就没想过要退缩。” “谢谢你关心我，”叶灵汐道，“不过我没你想的那么弱，或许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琼都，但离开的理由，只会是因为我在琼都呆腻了，想去别处看看，绝不会是为了逃避。” 大城子良久没说话，半晌后，才轻喃了一句，“你是真的长大了啊。” 他的声音太低，两人又隔着点儿距离，叶灵汐只看到他的唇动了动，没听到他具体说了什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大城子再抬眸看向她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不强迫你，这个你收着。” 大城子上前两步走到叶灵汐面前，抬手将一枚翡翠扳指递到她手里，“虽说我已经离开琼都许多年了，但以前毕竟是在琼都生活过，多少还有点儿自己的人脉。” “以后你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想要离开琼都了，就拿着这枚扳指去找琼都醉仙楼的老板林焕，把这枚扳指拿给他看，他自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叶灵汐接过扳指正好奇地看着，听完他这话，惊讶地“咦”了一声，“醉仙楼的林老板和你还有交情啊？” 大城子听着她的语气，也明显有些惊讶，“你也认识林老板？”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叶灵汐道，“之前他夫人遇到意外早产，还是我给他夫人接生的。” 叶灵汐道：“离开琼都之前那两天，我还去他府上去给他夫人复诊过。” “这世界还真是小，指不定谁和谁就能攀上关系。” 她笑着晃了晃那翡翠扳指道：“既然你诚心送了，那这扳指我就收下了，用不上当然最好，要是真有一天要用上这东西了，林老板看在我和他原本就有交情的份上，帮我办事估计也能更用心些。” “虽然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不过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儿，特别是要是有谁得了什么奇症怪病的，池寒治不好的，你可以推荐他们去找我。” 叶灵汐把那扳指收起来的同时还不忘顺便给自己医馆做了个宣传。 天医馆开张也有一段时间了，都没遇到什么让她特别感兴趣的病人，她都有点儿郁闷了。 “我在琼都开了一家医馆，名叫天医馆，专门收治患了疑难杂症的病人。” 叶灵汐道：“以后你夫人恢复地差不多了，能自由活动了，你也可以带着她到琼都去找我复诊，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去琼都？” 大城子低喃了一声，冷冷扯动唇角，眼底都明显掠过了一抹冷色，回话的时候，语气也很是冷淡，“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明明以前也是琼都人，现在却没有半点儿想回故乡的意思。看这样子，这大城子以前在琼都八成是遇到过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说不定他仇人在那儿，或者，琼都就是他的伤心地呢。 叶灵汐心里暗暗想着，不过看大城子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也就没多问。 看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她正琢磨着准备告辞，就听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 赫连冥烨的声音跟着传入耳中，“你们怎么在这儿站着？那个开颅治疗已经结束了？” 第307章 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第307章 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赫连冥烨是个讲究的人，身为他的贴身侍卫，金赫比他还讲究。 赫连冥烨只说要一个火把，金赫却直接给他拿来了一个灯笼，看上去还精致的很，是他穹冥山庄专用的那种带着镂空纹绘的灯笼。 看着赫连冥烨提灯缓步朝她走过来，叶灵汐的目光在那灯笼上扫了一圈，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你这出来一趟，金赫是不是把你穹冥山庄里的东西都一起搬出来了？” “这种事儿都是金赫在管，我没在意过。” 赫连冥烨看叶灵汐对那个灯笼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顺手把灯笼递到了她手边，“你喜欢的话就给你。” “大晚上的，你一个大男人空着手，让我一个弱女子给你提灯笼，你好意思吗？” 叶灵汐斜了他一眼，压根没接灯笼的意思，转头和大城子招呼了一声，又去密室里看了看池惜妩的情况，确认池惜妩的状态还算稳定，这才跟着赫连冥烨一起朝神医宗外走去。 路上还是赫连冥烨提着灯笼，叶灵汐的那行医箱也被他背在了肩上。 叶灵汐乐得一身轻松，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一边和他一起往前走，一边问着那些秘宝的搬运情况。 “药材库那边的东西多些，现在还有东西没有运出来，掌门居所那边的东西倒是基本清点完了。” 赫连冥烨很自然地伸手牵住她的手，叶灵汐垂眸瞄了他一眼，赫连冥烨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开口就给她报了个喜讯，“你交代让找的那个铜人也已经找到了。” “真的？”叶灵汐听了这话登时就来了精神，“那铜人呢？现在在哪儿呢？” “金赫已经让人把它装箱了，就在门口那边搁着，你出去之后就能见到。一会儿你检查一下，要是能确定那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铜人，就让金赫封箱把它先送到山脚的营地那边去，到时候一起送回琼都。” “那铜人构造复杂又精巧，应该是没有第二个的。”叶灵汐道，“不过确实得检查检查，谁知道那东西落到柳济仁的手里有没有被他给祸害坏了。” “嗯。”赫连冥烨淡应了一声，又和她说了两句那些秘宝的情况之后，就把话题转到了池家那三人的身上。 “你刚才和那个大城子在聊什么呢？” “他让我不要回琼都了，想让我跟他一起走来着。”叶灵汐满不在意地随口回着，“不过我没答应。” “叶家那烂摊子我还没收拾妥当呢，现在让我放弃我怎么甘心。” “算算时间，等我们回去，叶清婉也差不多该出嫁了。”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风风光光送她出嫁呢。” 赫连冥烨没仔细听她后面的话，皱了皱眉追问：“他让你和他一起走，没说是要去哪儿？” “没有啊。”叶灵汐道，“就说去他家乡，反正我也没打算和他一起走，就没多问。” 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侧过头去，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怎么，你还怕我跟他跑了啊？” 赫连冥烨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听到她这话，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嗯，确实有点儿担心。” 一句话把叶灵汐都给逗乐了，反手握住他的手，“放心吧，我一时冲动选了你这个一心作死的就够我操心的了。” “疯这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再和什么有妇之夫扯上关系来折腾我自己。” “而且要真论起来，你的长相可比大城子好多了。” 叶灵汐笑道：“虽然我嘴上总是嫌弃你，不过你也得对自己有点儿信心嘛。” 知道她这就是在开玩笑，赫连冥烨脸上的神色也明显柔和了许多，含笑反问：“这么说，你选我，主要就是因为看中了我的长相？” “那是自然。”叶灵汐道，“我早就想清楚了，之所以会对你动心，完全就是因为被你的容貌蛊惑，色令智昏。”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赫连冥烨眼底也暗暗掠过了一丝笑意。 两人说笑着往前走，刚走到神医宗门口，金赫就快步迎了上来。 “主子。”金赫神色严肃地把一封用火漆封着的信递到了赫连冥烨面前，“这是琼都那边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皇上的亲笔信。” 叶灵汐闻言立刻松开了他的手，为了避嫌还往旁边侧了一步，稍稍和他拉开了距离，“既然这么急，应该是有要紧的事，你快看看吧，我先去那边看看那铜人。” 既然是指明给赫连冥烨的密信，叶灵汐也就不好在旁边待着看，找了这么个借口，向金赫问清楚那铜人所在的位置便大步走了过去。 赫连冥烨把手里的灯笼和肩上背着的药箱都递给了金赫，一边从他手里接过那亲笔信一边沉声问：“琼都那边可传了什么消息过来？” 金赫接灯笼的时候神色还正常，接那行医箱的时候却有点儿不大情愿，心里还有点儿气叶灵汐怎么能这么使唤他家主子。 听到赫连冥烨的话，他忙收敛起思绪，往赫连冥烨身边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是贵妃娘娘出事了。” 赫连冥烨拿着信的手骤然僵住，猛地转过头来，凌厉的目光落在金赫的身上，那眼神冷地让人心底都直发颤，“出什么事了，把话说清楚！” “也就是前两天的事。”金赫道，“今天才有信传过来。” “上次传信不是说皇上用了神丹之后曾经咳血吗？”金赫低着头，都不敢和赫连冥烨对视，“皇上似乎也察觉出了异样，那天晚上喝的大醉，贵妃娘娘去劝，结果皇上酒劲上来，一时失手伤了娘娘。” “伤了？”赫连冥烨咬重了这两个字。 金赫颔首，“是，传过来的消息说……是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受刺激过重，引起心疾复发。” “不过主子您放心，”金赫怕赫连冥烨担心，又忙补充道，“贵妃娘娘她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心疾的症状也很快就控制住了，人当时就清醒了，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赫连冥烨没有再开口，抬手直接撕开了皇上给他的那封密信。 金赫见状立刻把手里的灯笼举高了些，好给赫连冥烨照亮。 赫连冥烨取出信来，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封信死死捏成了一团，再松手的时候，那纸团已经化为了一堆齑粉从他指缝间散落。 第308章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 第308章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 叶灵汐觉得赫连冥烨的状态有点儿不太对。 再准确点儿来说，好像自从收到那封皇上寄给他的亲笔信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不太高。 她检查完那铜人，确定铜人完好无损，主要功能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本来还挺高兴，心里都美滋滋的，可见到赫连冥烨和他分享这好消息的时候，他只是勉强勾了勾唇角，笑意都不达眼底。 遗迹那边晚上有人守着，不用他们多操心。 他们沿着来时的捷径回了营地，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和金赫还斗了几句嘴。 照往常，赫连冥烨早就一个眼神削过去让金赫消停下来了，可这次他却像是在出神想着什么事儿一样，都没太注意她和金赫的动静。 叶灵汐手里拿着烤的外焦里嫩的兔腿，往金赫身边儿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问：“诶，你主子怎么回事儿啊？你是不是又办了什么损事儿惹你主子不高兴了？” 金赫连连摇头，“不是我。” “是琼都那边的事。”没有得到赫连冥烨的许可，他也不敢和叶灵汐透露太多，只含含糊糊地说了句，“皇宫里最近不太太平，主子应该是在为这事儿忧心。” “他人在千里之外，皇宫里的事儿就是再紧急他也管不了啊。” 叶灵汐咬了一口兔腿上的肉，那劲道的口感让她的眼睛一亮，忍不住赞了一句，“谁烤的兔子呀，手艺真不错。” 说完切下另一只兔腿用竹签扎了，走到赫连冥烨身边坐下，把那兔腿递到了他面前。 “就看你在这儿干坐着了，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这兔子烤的不错，你尝尝。” 赫连冥烨还真没想到叶灵汐会主动送东西给他吃，把那兔腿接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深凝了她一眼：“这么关心我？是怕我饿着？” “当然。”叶灵汐一本正经地点头道，“都说了，以后你的身体情况都由我来负责，你要是不好好吃饭，饿出个什么好歹来，不就砸了我的招牌吗？” 她说完见他还拿着那兔腿没动，又催促了一遍，“快吃，就算再没有胃口，至少也得把这兔腿给吃了。” “今天一直在忙，白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晚上难得有好吃的，你得多吃点儿给补回来。” 说话间她已经啃完了自己手里的那只兔腿，这会儿又盯上了旁边的一只烤鸡，切了鸡翅下来慢慢啃。 赫连冥烨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的，眼底总算是有了点儿笑意，再看向手中那兔腿的时候，也稍微有了点儿食欲。 看叶灵汐还盯着他，一副他再不吃她就要生气的架势，他就顺手把那兔腿拿了起来慢慢吃了起来。 “明天我还是得去神医宗遗迹那边儿，”叶灵汐平时饭量就不大，这会儿吃了一个兔腿一个鸡翅都有点儿撑到了。 拿帕子擦干净了手，她就一边喝着茶一边和赫连冥烨低声说着，“你派几个人跟我一起，我带着他们把神医宗其他地方都搜一遍，看看还能不能有点儿其他收获。” “我和你一起。” 赫连冥烨这话刚出口，叶灵汐就侧眸瞥了他一眼，“别了，你心情不好，我可不想一整天都看你沉着一张脸，搞得我也紧张兮兮的。” “让金赫跟着我就行，药材库那边儿明天还得登记造册，王直还有得忙，金赫倒是没什么要紧事，让他跟着我还能帮我干干杂活脏活什么的，我也不嫌弃他。” 一旁的金赫听到叶灵汐突然点了他的名还有点儿受宠若惊，等听到叶灵汐说要把杂活脏活都扔给他，登时脸都黑了。 他果然不该对叶灵汐抱有任何幻想的。 赫连冥烨听了叶灵汐的话也不由一怔，先是朝金赫瞥了一眼，之后若有所悟忍不住轻笑道：“可金赫是我的贴身侍卫，自然是要跟着我的。” “你既然都点了他的名了，那他当然也是要跟我一起的。” 他微侧过身，凑到叶灵汐耳边低声道：“陪在你身边，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少来！”他靠的太近，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让叶灵汐的耳朵都烧了起来。 她往旁边儿挪了挪身子，侧眸瞥向他的时候，满脸都是嫌弃，“从你接到皇上那密信开始，你主动和我说的话都没超过出三句，恨不得把闲人勿近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都这样了你还敢说你高兴呢？你那要是叫高兴，那我天天得高兴上天了，”叶灵汐嗤道，“我信你的鬼话才怪了。” 叶灵汐背过身去懒得搭理他，赫连冥烨的眸中却浸满了笑意。 他轻扣住她的胳膊，迫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若不是因为这会儿是在外面儿，不止金赫在场，不远处还有其他人在，他都恨不得直接把她拥进怀里。 “原来，我跟你说了几句话，你都还在心里数着数呢？” 赫连冥烨低声笑着，笑声里有着不容错辨的欢快，“我之前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意我。” 叶灵汐被噎地一窒，差点儿没忍住直接上手去捶他，“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嗯，重点是我跟你说话少了你会不高兴。”赫连冥烨从善如流地答着。 看叶灵汐气地涨红了脸，他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也懒得再克制自己，随手把那吃了一半的兔腿放到一边儿去，拿帕子净了手，拉住叶灵汐的手便径直朝她的营帐走了过去。 金赫坐在火堆旁，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深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敢说。 营地里的其他人看到赫连冥烨竟然那么亲昵地主动拉了叶灵汐的手，震惊地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叶灵汐感觉到那些人的视线，头皮都不由一阵发麻，她是答应了和赫连冥烨在一起，可她可没想过这么突然就光明正大地把这事儿公开啊！ “赫连冥烨，你疯了啊！” 叶灵汐压低了声音，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一边挣动一边威胁，“你再不撒手我真生气了啊！” 赫连冥烨顿住步子，转过头来看向她，挑眉问：“你确定要我撒手？” “我当然确定！” 最后那两个字刚出口，赫连冥烨就直接松开了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叶灵汐刚松了口气，就感觉脚下猛地一空，身子骤然腾空而起，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被赫连冥烨打横抱在了怀里。 第309章 你别太过分 第309章 你别太过分 叶灵汐脑子里嗡地一声登时就炸开了。 活了两辈子，她什么时候也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她挣扎着想要从赫连冥烨的怀里跳出来，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她要是反应太激烈反倒越发引人注目。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脑海里瞬间有千万种思绪闪过，一张脸也彻底染上了一层绯色。 “赫连冥烨，你别太过分！” 她紧紧扯住赫连冥烨的衣裳，仰头瞪着他，眼神里像是燃着火，刻意压低的声音里也满是咬牙切齿的味儿，“你再不放开我我真要跟你翻脸了！” 赫连冥烨垂眸看着她那涨红的小脸儿，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非但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甚至还紧了紧手臂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金赫！” 一直到快走到她营帐门口的时候，赫连冥烨才突然扬声叫了金赫一声，“叶大夫的旧伤发作了，我带她去休息，你快把她的行医箱给送过来。” 说完这话，他撩开营帐的门帘，抱着叶灵汐便大步进了营帐里。 被点了名的金赫都懵了。 叶灵汐旧伤发作？什么旧伤？他怎么都不记得了？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可又不敢违背赫连冥烨的意思，没敢耽误事儿，见叶灵汐的行医箱就在他身边儿不远处放着，忙拿起那行医箱往营帐那边跑去。 被放到床上之后，叶灵汐立刻从赫连冥烨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也不顾自己的鞋子都还没脱，缩着身子飞快躲到了床榻的最里面儿去。 一双清亮的眸子满是警惕地瞅着他，像是受惊的小动物盯着随时会要她命的猛兽一样。 赫连冥烨觉得有趣极了，叶灵汐这幅模样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以前两人相处多是客气而生疏的，叶灵汐偶尔玩笑调侃，或者气急了讽刺他几句，也总带着一种克制的距离感。 那种感觉有点儿不好形容，就像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屏障一样。 可自从叶灵汐亲口答应了要“选他”，和他在一起之后，那屏障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她像是没了顾忌，每次出现在他面前，展现出的都是她最真实鲜活的一面，而且每一面都不一样。 或活泼，或娇嗔，或大胆，或是像现在这样，神经绷地紧紧地，又羞又恼，像是一只被逗得过分了之后气到炸毛的小兽，可爱极了。 赫连冥烨甚至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可琢磨着以叶灵汐的脾气，他这会儿要是再去碰她，她怕是会直接扑上来咬他，他不由轻笑了一声，暗暗握了握拳把那冲动压下，放轻了声音去哄她。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就只是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 营帐门口传来响动，金赫把行医箱给送了过来。 听到赫连冥烨应了一声，金赫这才撩起帘子进了营帐。 把行医箱往桌上放的时候，金赫悄悄朝床榻这边儿瞄了一眼，看到他家主子在床边儿坐着，目光还紧凝在叶灵汐的身上，脸上都带着笑意，叶灵汐却缩在床角靠墙的位置，一脸戒备地瞅着他家主子，金赫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一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难道不应该是叶灵汐主动勾引他家主子吗？这情况怎么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赫连冥烨看他呆呆地盯着这边儿半晌都没有动，转头瞥了他一眼，沉声吩咐，“去让人烧些热水一会儿送过来。” 金赫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猛地回过了神来，不敢多话，更不敢再乱看，垂下头应了一声便躬身快步退出了营帐。 “你胸口的伤可好些了？”赫连冥烨起身走到桌边去把那行医箱拎过来放到床上，顺手把那行医箱打开，边查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边问，“你一般用的都是哪种药？” 叶灵汐看他似乎恢复“正常”了，没有继续“发疯”的意思，狐疑又戒备地瞅了他好一会儿，看他就专心地盯着行医箱里的药物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闷声应了句，“我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该上药的时候我自己会上药的，你不用多管。” 开玩笑呢，她那伤可是正伤了胸口上，她把药给挑出来之后，这男人要是心血来潮了非让她当着他的面换药怎么办？ 虽说当时取血的时候就被他给看到了，可那时是情况特殊，又是正巧被他给撞见。 现在再让她当着他的面褪了衣服上药，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那种事儿她可干不出来。 赫连冥烨似乎也知道她的顾忌，没有再坚持，直接把那行医箱推到了她面前，“要用什么药你自己挑。” “一会儿金赫把热水送过来，你好好洗洗身子。” “那神医宗遗迹毕竟在地下埋了几百年了，里面又尸毒遍布，你今天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对身体终归是不好。” “就算你体质特殊能抗毒性，可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别太大意了。” 她胸口那伤早就已经愈合结痂了，只是还没好透而已，以后只要好好养着，能保证不会留疤就是了。 叶灵汐在心里暗暗嘀咕，却没把这话说出口，知道赫连冥烨也是担心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刚才还气地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咬人，可这会儿他主动换了话题，放软了语气去关心她，她就像是被顺了毛的小动物一样，又变得乖顺了起来，只是心里多少还存着点儿戒备，不时用眼神儿悄悄地往他身上瞟，像是在暗中观察他。 那生动可爱的模样让赫连冥烨想起了他养的小白，刚把它抱回来，还没养熟的时候，那小虎崽儿的身上就经常出现这样的神态，戒备又好奇，似乎想亲近他，又存着些顾虑，于是就躲起来偷偷看他。 赫连冥烨敛眸掩住眼底的笑意正色道：“池惜妩的情况，三之内能稳定下来吗？若是可以的话，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回琼都了。” “这么急？” 叶灵汐惊讶地抬眸看向他，也顾不得躲了，挪回了床边皱眉道：“单是要把神医宗里面找出来的东西封箱运送都需要三天以上吧？怎么这突然就决定要回去了？” 第310章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第310章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是皇上的意思。”赫连冥烨的声音很淡，语气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来，“他今天亲自写信来催，信里那意思是说，让我找到《天医本经》之后，立刻带着你一起回琼都。” 叶灵汐闻言一愣，“催你找《天医本经》我理解，带我一起回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信上说，贵妃娘娘心疾复发，这旧疾纠缠她太久了，皇上想要尽快想办法将其根治。”赫连冥烨道，“上次你在西桐城研制出了治愈疫症的药，这事儿儿皇上已经知道了。” “他现在很是信任你的医术，就想让你回去给贵妃娘娘诊治。” 赫连冥烨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可叶灵汐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眉梢都不由高挑了起来。 “若是贵妃娘娘心疾复发，已经危及到了性命，皇上真的信赖我的医术，就该立刻把我给召回去，没道理非要等到你找到《天医本经》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 “再换个思路想，若是贵妃娘娘的情况并不危急，皇上却那么急着让你把《天医本经》带回去，那又是为了什么？” 叶灵汐眯起眸道：“依我看，贵妃娘娘的心疾不过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吧？皇上很着急想要尽快得到《天医本经》，这才是重点。” 叶灵汐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琼都和赫连冥烨见面的时候，赫连冥烨曾和她说起过，皇上派他去搜寻神医宗遗迹，明面儿上是为了找到《天医本经》医治贵妃的心疾，其实是想要找出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之术。 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她眼睛蓦然一亮，立刻理清楚了事情的关键。 “不是贵妃娘娘情况危急，是皇上他自己急了吧。”叶灵汐的目光直望进赫连冥烨眼底，挑明了问，“是不是皇上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赫连冥烨的眼底掠过了一抹赞赏的神色，唇角也不由扬起了一抹浅笑来。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叶灵汐最吸引他的特质就是够聪明，很多事情，根本不用他多费口舌去解释，她就能轻松抓住事情的关键。 这次也是，他不过是把皇上那信上的内容告诉她而已，她竟然能凭着那简单的几句言语，就看透了其中暗藏的信息。 漂亮的美人，夺人耳目，聪明的美人，却能轻易夺人心。 叶灵汐，无疑是后者。 “诶，你说话呀。” 叶灵汐看他半晌没应声，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儿挪了挪，催促着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是我想多了，还是……” “皇上信上只说是因为贵妃娘娘心疾复发，所以需要尽快找到《天医本经》。” 赫连冥烨道，“至于具体情况到底怎样，等到了琼都之后才能清楚。” “身为臣子，听君之言，忠君之事便足够了。” 赫连冥烨伸手牵住她的手，倾身上前，食指就压在了她的唇上，“妄自揣测圣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赫连冥烨的语气带着几分警醒的意味，叶灵汐关注的重点却在他压在她唇上那手指上。 “你爱说就说，不爱说拉倒。” 她抬手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和他是君臣关系，我又不是他的臣子，不用守着你们那规矩。” “沾上皇家的事儿没一件是省心的。”叶灵汐嫌弃地哼道，“你不说，我还懒得掺和呢！” 她说着甩开他的手，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毫不客气地抬手朝营帐门口一指，“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赫连冥烨还没回应，就听门口突然传来了金赫的声音，“主子，叶大夫，热水已经烧好了。” “进来吧。”赫连冥烨也跟着站起了身来，吩咐金赫把盛满了热水的木盆木桶都放好。 待金赫退了出去，他这才走到叶灵汐身边，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低声道：“你先梳洗，待会儿我再过来看你。” “不用过来看，等梳洗完我就要睡了。” 那神医宗遗迹里确实不干净，这会儿有热水能简单擦洗一下身子，叶灵汐也来了点儿精神，把自己的行李拿出来，就准备翻找换洗的衣服。 隐约听到身后赫连冥烨转身离开的动静，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突然开口叫住他，“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 赫连冥烨顿住步子，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现在虽说是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但是你也给我清醒一点，记清楚了，我们两个在一起是无名无分。”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小脸儿紧绷着，眉头也微微蹙起，“虽说我名声本来就差，也不在乎有谁再说三道四，但你也别太过分了。” “今天这边营地里都是你的人，我也就不多说你什么了，不过也仅此一次。下次你要是再这么当众就……”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努力斟酌着言辞，赫连冥烨却在这时悠悠开口反问：“就怎样？你是想说，不能亲，不能抱？还是说连碰都不能碰了？” 叶灵汐的脸都烫了起来，却还是努力绷着脸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反正你自己心里清楚，以前还天天在我面前叨叨什么男女大防呢，你心里能没数吗？总之以后在人前你给我注意点儿！” “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过分，我真和你翻脸！” 感觉自己这话没什么威胁性，她还强调了一句，“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赫连冥烨笑看着她，听完她那番话还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快去梳洗吧，一会儿热水都要放凉了。”他说完这话，施施然转身便出了营帐。 叶灵汐总觉得他这反应有点儿古怪，不过想着至少他嘴上也是答应了的，也就没再多琢磨，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拿了换洗的衣物去梳洗。 等她收拾妥当，把营帐里也收拾干净，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昨晚一夜都没睡，今天白天又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她是真的困地有点儿熬不住，躺在床上沾枕就熟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抬手想要拽被子，触手却摸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脑子里一个激灵，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她惊地差点儿没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赫连冥烨！”她咬牙瞪着睡在她身旁的男人，抬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磨着牙问，“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第311章 想待多久都没问题 第311章 想待多久都没问题 赫连冥烨之前明显也是睡熟了，这会儿骤然被吵醒，他微微蹙起了眉，眉眼间就蕴起了一股愠色。 等看清楚把他叫醒的人是叶灵汐，他脸上的神色稍缓，拉住她的胳膊顺势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夜都深了，快睡，别闹了。” 叶灵汐猝不及防被他扯住，身子撞到他结实的胸口，惊地眼睛都睁大了，回过神来之时，她整个人已经被赫连冥烨紧紧禁锢在了怀里。 男人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直接伸手扯了薄被将两人的身子裹在了一个被窝里。 叶灵汐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有一股邪火在蹭蹭地往头顶上蹿。 前脚刚和他说了让他注意点儿分寸，后脚他就直接躺到她床上来了！ 这男人摆明了是把她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赫连冥烨！”叶灵汐暗暗磨了磨牙，抬手就要往他身上捶，刚动了一下便被男人攥住了手腕。 “昨晚一晚上没睡，白天又忙了一天，你都不累的吗？”赫连冥烨轻叹了口气，嘴上这么说着，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兀自说着，“你说让我在人前注意分寸，我都听了你的了。” “其他人都睡熟了，我还特地避开了巡查的人才进了你的营帐里，没被任何人看见。” 叶灵汐简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你……” 她刚开了口，赫连冥烨就立刻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你小声点儿，要是声音太大动静传出去把人引来，我可不负责。” 叶灵汐一把拽开他的手，“三更半夜偷跑到我营帐里来占我便宜，你还有理了是吧？” “还你不负责？”叶灵汐瞪他，“你不往我这儿跑我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能踏踏实实睡个安生觉！” 身子被他禁锢住挣脱不得，叶灵汐气地蹬腿去踹他，“你放开我！赶紧给我起来回你营帐里去！” “以前我碰别的男人一下你就跟我叨叨半天，怎么换到你自己身上你就没个谱了？” 虽说是气，可叶灵汐也确实怕被旁人给听到，所以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赫连冥烨还是安静地躺在那儿，眼皮都没撩一下，凉凉地回了句，“别的男人能和我一样吗？” “他们跟你什么关系？我跟你什么关系？” 叶灵汐被噎地一窒，正琢磨拿什么话把他给堵回去，就见赫连冥烨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灵汐睡前就已经把灯给熄了，这会儿营帐里一片漆黑。 好在她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能清楚的看到赫连冥烨那双剔透的浅色眸子，和因为他突然睁开眼睛而轻轻颤动的睫毛。 “我是你男人。” 赫连冥烨低哑磁性的声音钻入她的耳蜗，叶灵汐的身子都不由轻轻一颤，就听他冷声又补了一句，“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怎么能和我比？” 叶灵汐本来是真生着气的，小脸儿都绷地紧紧的，可因为他这一句话，就让她彻底破了功，甚至差点儿就笑出了声来。 “没名没分的就敢说你是我男人？”叶灵汐强忍着笑道，“赫连冥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竟然这么厚啊？” “名分早晚会有，”赫连冥烨倒是一副理所当然地沉稳模样，“现在说我是你未婚夫也没差。” 叶灵汐是彻底没了脾气，懒得和他这强词夺理的多费口舌，推着他的胸口催促。 “未婚夫也得保持距离！你赶紧给我撒手！” 她心里暗暗想着，原主和季临渊正式定亲都那么多年了，季临渊也从来没敢大胆到晚上往原主的闺房里钻啊！ 这种胆大妄为的事儿，估计也就赫连冥烨这种人能干得出来！ “金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去找你呢，万一发现你不在营帐里，事儿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你不要脸面了我还要呢。” 她手脚并用地挣动着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出来，“快点儿松手。” “别乱动！”赫连冥烨突然开口，那声音低沉沙哑，隐带着几分压抑的警告，揽在她腰间的手都蓦然收紧了几分。 叶灵汐感觉到他的身子紧绷的厉害，身子也比平时要热烫上许多，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僵住身子不敢乱动了，生怕再刺激到他。 因为他身上那毒的缘故，按常理来说，他是不能轻易碰女人的，毕竟一旦碰了真发生了点儿什么，那就是要命的事儿。 可“不能”和“不行”可是两码子事儿。 叶灵汐不想在这种时候再招惹他，但她更不想就这么一直被他占便宜！ 她正纠结着该怎么摆脱这僵局，就听赫连冥烨轻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是来给你送东西的，看你睡熟了，又不忍心打扰你，才在床边儿眯了一会儿，你怎么就这么大的气性。” 他说着稍稍松开了手臂，揽住她的身子坐起了身来，怕她着凉，把那薄被都拉起来裹到了她的身上，“盖好，别冻着了。” 说话间他已经挪到了床边儿，引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床头矮柜上的油灯。 营帐里重新亮了起来，眼睛骤然接触光线还有点儿不适应，叶灵汐不由眯了眯眸子，跟着问：“你来给我送什么东西？” “你不是怀疑皇上的身体出了问题吗？” 赫连冥烨道：“我这边得了信儿，说皇上近年来一直在服用‘神丹’。” “神丹？”叶灵汐疑惑地瞅着他，“那是什么东西？” 赫连冥烨拿过自己的外袍披到身上，在她身边坐下，侧眸看向她，压低了声音道：“据说是能延年益寿永葆身体康健的神药。” 叶灵汐听完这话就立刻很是嫌弃地嗤了一声，“一听就知道绝对是夸大其词骗人的，皇上竟然还能中了这种江湖骗子的招？他怎么想的。” “开始的时候他也并不信的。”赫连冥烨道，“不过试用过几次之后，据说效果不错。” “皇上用药之后不仅精神百倍，身强体健，甚至连头疼的旧疾都给治好了。” 叶灵汐撇着嘴，依旧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八成是用了什么刺激性的药物，用这种药，无异于饮鸩止渴，早晚会反噬的。” “朝中跟风服用这神丹的人也不少，有一位七十余岁的老臣，用了神丹之后不到两个月就让他新纳的那一房小妾有了身孕。” 赫连冥烨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叶灵汐听到这话却不由一愣，有点儿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七十余岁？” “嗯，七十四岁，当时这事儿在琼都还挺轰动的，几乎人尽皆知了。” “没道理啊。”叶灵汐拧眉道，“都已经七十多岁了，照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就算全部的药效都用来补足肾气那也不会……” “太医院的御医们开始也觉得这药是有问题的，”赫连冥烨道，“后来他们拿到了药丸仔细研究，又找到了药方做比对，最后竟然没有人能挑出这药的毛病来，甚至都觉得这神丹配方确实精妙，增无可增减无可减。所以自那之后，皇上就开始放心长期服食神丹了。” 叶灵汐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忙追问：“这么说，太医院的人是看到过那丹药的配方的？那配方呢？你能把那配方弄到手吗？” “我本来就是要来给你送那配方的。” 赫连冥烨侧眸看向她，“可你这一直赶我走，看来是对这配方没兴趣……” “有！”叶灵汐一把拽住他，“我有兴趣，你把配方给我，你想在这儿待多久都没问题！” 第312章 不打算和她相认了 第312章 不打算和她相认了 赫连冥烨沉默了半晌，想到自己在叶灵汐眼里还没有一个神丹配方重要，就不由好气又好笑。 他是真想捏着这点儿再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地，不过看着她那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神，又实在不忍让她失望。 他眯起眸子看了她良久，最后什么话也没多说，从怀里取出了一份折的整整齐齐的药方给她递了过去。 叶灵汐接过那药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了起来。 赫连冥烨则没再多看她，枕着手臂在她身边儿躺下，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奇了怪了。”叶灵汐把那配方仔细看了一遍忍不住小声嘟哝着，“这方子就是个规规矩矩的补气养元的方子啊，怎么想都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神奇的功效的。” “说它能强身健体我倒是也信，可要说它能让七十多岁的老人重振雄风？” 叶灵汐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这怎么想都说不通啊。” “还是说，那丹药里其实还加了其他东西？但这配方里并没有写出来？”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来，索性转过头去直接问赫连冥烨，“诶，你既然都能拿到药方了，那神丹……” 若是能拿到神丹来让她看看就更好了。 叶灵汐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儿了，可看到赫连冥烨安静地躺在那儿，呼吸平缓，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熟了，到了嘴边儿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之前刚醒的时候，乍然发现他不经同意就跑过来和她睡在一起，她是真的有点儿生气的。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看，她决定和赫连冥烨在一起，本来也就没打算图他个什么。 他刚才说什么名分会有的，她其实压根没放在心上，更没当真。 怎么给名分？娶她吗？ 明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置身在了死局里，她可不想跟他一起去趟那趟浑水。 既然不执着于名分，那还不如索性就随心率性而为。 她自诩活着是为了自在随心，没道理一直约束着赫连冥烨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这样对他也不公平。 何必计较那么多呢……终归，他的日子都已经不多了。 叶灵汐想到这儿的时候，眸光微暗了一瞬，抿了抿唇角，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摊开盖到了他的身上，放轻动作在他身边躺下，侧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还忍不住用指尖儿轻轻碰了碰他那长的过分的睫毛。 看他是真的睡熟了，这才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也就是因为背过了身去的缘故，她没有看到男人唇角浅浅扬起的那一抹薄弧。 因为晚上有了这么一场插曲，叶灵汐第二天早上就起的晚了一些。 赫连冥烨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在她醒来之前就离开了她的营帐，吃饭时再见到的时候，也摆出了一副刚见到她的模样，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灵汐在心里暗暗嘟哝了两句，也懒得多和他计较，吃过早饭就和他一起带着人把神医宗遗迹里里外外都又搜查了一遍，把有价值的东西都搬了个空。 东西被运送出来之后，还得再登记造册，有许多东西旁人认不出来，分辨不出用途的，最后都送到了叶灵汐的面前，让她一一过目辨认。 叶灵汐每天都在忙活这些事儿，不用奔走费脑子，帮忙看看东西就行了，也就落得个清闲。 就这么过了两天，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池惜妩醒了。 叶灵汐接到消息和赫连冥烨一起赶到密室的时候，池寒正激动地拉着池惜妩的手和她说着话，大城子则站在密室的角落里安静地看着池惜妩，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叶灵汐先检查了一下池惜妩的情况，看她确实已经恢复意识了，就算没有了灵参丸也能自己呼吸，就彻底松了口气道：“放心吧，这次治疗是绝对成功了。” “只是她的神智现在还不太清楚，还得慢慢调养。”叶灵汐道，“毕竟昏迷这么多年了，乍然醒过来，她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个急不来。” 池寒连连点头，“她只是反应慢些，但还是能认人的。” “刚才她都认出我了，虽然没能喊出声，但我看她叫我时那唇形就是在叫我‘爹爹’。” 叶灵汐闻言也轻笑了起来，“那就好，这可是好事儿啊。” “能认人，说明能彻底恢复神智的概率很大。” 叶灵汐说着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大城子，“她也认出你了吧？” 大城子抿了抿唇，侧过头去避开她的眼神没有应声。 赫连冥烨深凝了他一眼，眸光微动。 叶灵汐惊讶地看着他，还想要再追问，一旁的池寒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叶大夫，我女儿和阿城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也算是感情上的私事，您就别追问了。” 叶灵汐想起大城子之前好像说过，池惜妩就是因为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明智地打住了这个话题没再深究，转望向池寒道：“既然人醒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实不相瞒，我明天就要回琼都了，本来还担心要是她还没醒我也不能安心走，现在这样我也就不用多牵挂了。” “你明天就要走？”池寒和大城子都惊讶地看向她。 大城子的眉都紧拧了起来，“怎么这么急？” “琼都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尽快回去处理。”赫连冥烨开口解释道，“我不能在这边久留，把她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就让她跟我一起回去。” 毕竟涉及到皇家的事，有些事情也不能明说，叶灵汐也明白赫连冥烨的意思，没多话，配合地点了点头道：“对，而且我家小宝还小，离开那么久我也不放心，是该尽快回去了。” 叶灵汐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明显是心意已决，池寒和大城子对视了一眼，也都没有再多劝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赫连冥烨先开了口，“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得回去了，今晚赶到山下营地去，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就出发。” 他的目光在叶灵汐和池寒的身上扫过，“你们要不要再好好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该怎么给池惜妩治疗？” “对对对！”池寒被提醒了之后连声道，“叶大夫，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理个大概的方向出来，以后我再给惜妩用药也好有个参考。” “那行。”叶灵汐爽快地应了下来。 看池惜妩这会儿都已经又睡熟了，她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去外面儿谈吧，别影响她休息。” 这两天大城子已经把密室外的书房都整理干净了，倒是正好成了个谈话的好地方。 池寒这会儿哪儿还有不应的，忙拿了纸笔跟着叶灵汐一起往密室外走。 叶灵汐推开暗门往外走的时候，见赫连冥烨还站在那儿没有要走的意思，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你不出来？” “你们讨论医术上的事儿我又听不懂。”赫连冥烨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淡然道，“你去忙吧，要走的时候叫我就行了。” 赫连冥烨这几天几乎是和她形影不离的，除非有要紧的事儿需要他去处理，他一般就在她身边儿待着，很少离开。 这此他竟然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不禁让叶灵汐觉得有点儿奇怪。 不过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听别人讨论完全听不懂的话题，确实挺无聊的。这么想着，叶灵汐也就没再多话，和大城子招呼了一声就和池寒一起出了密室。 待到密室的暗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儿的动静，赫连冥烨这才低声开口，“你是不打算和她相认了？” 第313章 你得跟我发誓 第313章 你得跟我发誓 “你在说什么？”大城子的目光还紧凝在池惜妩的身上，都没有往赫连冥烨身上看，“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我面前，就没必要再藏着了吧。”赫连冥烨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也没往大城子身上看，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木质吊坠儿随手把玩着。 那吊坠儿是从神医宗密室里找出来的东西，本是和一堆杂物混在了一起，因为没有好好收藏，被找到的时候上面都已经蒙了一层灰尘。 本来这东西都已经被金赫归类到饰品那一类去了，昨天装箱的时候偶然被叶灵汐看到就被她给扣了下来。 赫连冥烨本来以为她是看中了这吊坠儿精致的雕工想留着自己用，却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她却把这吊坠送给了他。 原本因为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垢而显得又脏又旧的小吊坠儿被她用特制的药水仔细清洗了一遍终于显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通体呈暗红色，刻成了一只雄鹰的模样，通身都散发着一股清新怡人的药香味儿。 叶灵汐当时还神神秘秘地和他说着，“你可别小看这东西，这吊坠儿虽小，可刻这吊坠儿的材料可不简单，是用近千种药材浸泡处理过的，戴在身上，一般的毒虫之类的东西都不敢近你的身，你记得贴身戴好。” 当时他还有问过，这么好的东西她怎么不自己留着，叶灵汐当时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我体质特殊，普通毒本来就奈何不了我，这东西戴在我身上用处就不算太大，还是给你吧。” “你把你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我也能省点儿心。” 想到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那语重心长的表情，赫连冥烨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看大城子还是没应声，他跟着道：“你不想回天琼国我也理解，毕竟你回去不安全，可现在她都已经到了你面前了，你还不认她，你就不怕她以后知道真相了会怪你？” “你也该看出来了，她很聪明，很多事情是瞒不住她的。”赫连冥烨的指腹在那吊坠的纹路上摩挲而过，敛眸道，“前几天她还和我提过，要让我帮她查出她父母真正的死因。” 大城子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凌厉的眼神立刻朝他扫了过来，“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赫连冥烨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语气也很是平静，“毕竟我以前确实也没有细查过那件事。” “不过，她既然已经动了这心思，我怕是拦不住她，就怕她又走上当年你的老路，步了你后尘。” 既然是密室，自然是做的足够隐秘，这密室的隔音效果就非常的好。 赫连冥烨在里面听不到叶灵汐和池寒交谈的声音，叶灵汐在外面自然也听不到他和大城子说的话。 这密室里现在没别人，池惜妩又昏迷着什么都听不到，所以他说话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当年你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可她……” “你看好她，别让她出事。”大城子终究还是松了口，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再把她也搭上了，她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平安过好自己的日子就……” 大城子这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赫连冥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到了这神医宗遗迹之后，她都做过什么事你也都看在眼里了。” 赫连冥烨转过头去，目光这才落到了大城子的身上，“你觉得，以她的性子，是那种会乖乖听人安排的人吗？” 大城子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终究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躺在石床上的池惜妩睡的有些不安稳，皱着眉难受地动了动身子，大城子脸上神色一变，忙快步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身子安抚着她。 一直到池惜妩再次睡熟了，他脸上的神色这才稍缓了几分，将薄被往上拉了拉给她裹好身子，转身又退了回去。 这次他没往角落里站，而是在赫连冥烨旁边那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在这儿生活了两天，他也带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这会儿就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口茶之后这才接着道：“上次我们见面，还是我被人追杀的时候。” “我这次易了容，自认伪装的挺好，你到底是怎么看穿的？” “直觉。”赫连冥烨半真半假地说着，“你对灵汐的态度过分友善了，别说我了，怕是连她都察觉到不对了。” “再者你那双眼睛太好认，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的眼睛和灵汐的眼睛非常像，而且你眼角有一枚很小的痣，平时睁着眼睛时是看不到的，眨眼的时候才会被人看到。” 大城子听到他这话眉头都紧皱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观察的我，把我看的那么仔细？” “上次见面你重伤昏迷的时候。”赫连冥烨浅勾着唇，“我是靠这行吃饭的，要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也不可能在琼都站稳脚跟。” 大城子点了点头，刚想继续说什么，突然意识到有哪儿不对，猛地睁大了眼睛瞪向赫连冥烨，“你刚才叫她什么？！” “灵汐。”赫连冥烨大大方方地重复了一遍，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语气都带着丝笑意，“她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赫连冥烨！”大城子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双拳握地嘎吱作响，“你疯了是不是！你明知道你身上的毒……” “她也清楚。”赫连冥烨打断了他的话，“她是大夫，她比你更清楚我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可她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 大城子听出赫连冥烨话里的隐意，深吸了口气，勉强将自己心底的火气给压了下来，半晌之后他闭上眼睛无力道：“罢了，她长大了，总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我现在这样，也没资格去干涉她的事。” 他沉默了半晌，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抬眸看向赫连冥烨，沉声道：“除了我爷爷之外，她在琼都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了，你们在一起也好，有你照应着，至少能护着她不被别人欺负。” “赫连冥烨。”大城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我叶少城只有这一个妹妹，我把她交给你，你得跟我发誓，一定照顾好她。” “你若是负了她，或是没能护她周全，我定不会饶你！” “我将她看的比我的命要重，这些话，不用你叮嘱。” 赫连冥烨垂眸瞥了一眼面前的那杯茶，端起杯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不过这誓——我应了。” 第314章 辱没了这本书 第314章 辱没了这本书 “你跟我说实话。” 和池寒大城子告别离开了神医宗遗迹，回到山脚下营地吃过饭进了营帐里，叶灵汐就堵住了赫连冥烨逼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我跟池寒在外面儿可是聊了一个多时辰，你竟然就在那密室里一次都没出来过。” 叶灵汐眯眸瞅着他，“池惜妩又说不了话，那密室里就你和大城子两个大男人，我就不信，那一个多时辰里，你俩就干站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吗？” “当然不是。”赫连冥烨一本正经地回着，“那密室里有椅子，我是坐着的。” “谁跟你扯这个！”叶灵汐忍着笑瞪他，“少跟我转移话题，跟你说正经的呢！” “你跟大城子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叶灵汐试探着问，“还是说，你知道大城子的真实身份？” “什么真实身份。”赫连冥烨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他不就是池寒的女婿吗？” “不对。”叶灵汐摇头，“没那么简单吧。” “从第一眼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莫名有点眼熟，而且很奇怪，就算刚见面的时候，最剑拔弩张那会儿我也没从他身上感觉出对我有敌意和杀意。” 叶灵汐仔细回想了一下，强调，“就我用聆音里的金线勒住晏漠云脖子的那会儿，你还记得吧？” “凭他的本事，他那会儿完全可以反过来挟制住我才对，不过他没那个干，只是把聆音的金线给斩断了而已。” “那时候我们明明是敌对关系，他干嘛要对我手下留情？” “他那不是手下留情。”赫连冥烨本来坐在床边儿翻着那本《天医本经》在看。 听到叶灵汐这话，索性直接把书合上放到了一边去，扣住她的腰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别忘了当时我就在你身边站着，他就是真想动你，也得他有那么本事能胜过我。” 赫连冥烨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道，“他是知道和我对上他占不了好处，可不是对你另眼相待。” 叶灵汐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怔怔点了点头，“这么想好像也对，那是我想多了？” “本来就是你胡思乱想，都说了，我只是因为不想听你和池寒谈那些我听不懂的东西才懒得从密室里出去，就图个清净。” “不过你说起你那个聆音手环，我倒是也想起来了。”赫连冥烨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里面的金线都被他给斩断了，那这镯子现在还能用吗？”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就落在叶灵汐腕间那镯子上。 虽说是被大城子给弄坏了，不过这些天叶灵汐还一直戴着这镯子，没有取下来过。 “用不了了啊。”叶灵汐说起这个也有点儿郁闷，“聆音本来就只是辅助性的工具，我拿它来做杀器，确实有点莽撞了。” “想要恢复它以前的功能，必须得修理才行。” 这几天，赫连冥烨每天晚上都会到她营帐里来，被他抱的都习惯了，叶灵汐就懒得再挣扎了，现在被他搂着也依旧一脸平静，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的。 她抬起手来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道：“你也知道，这手镯的机关构造本来就复杂，想要把它修好，那必须得找到技艺高超的工匠才行。” “我认识一个人。”赫连冥烨拉住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那镯子道，“可以把这镯子给他送过去，看看他能不能修复。” “靠谱吗？”叶灵汐还有点儿不放心，“本来不是什么大毛病，要是那工匠手艺不行，再把这镯子彻底给搞废了，那才麻烦。” “他的手艺你倒是可以放心。”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她，“之前你拿来护身用的那把匕首，你还记得吧？” 叶灵汐点头，“你说的是季临渊送我的那把吧？” 那匕首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拿出来用过了，突然听赫连冥烨提起还有点儿奇怪，“那匕首怎么了？” “季临渊把那匕首送给你的时候应该也和你说过，那匕首做工精巧，不是普通匠人能造得出来的。”赫连冥烨道，“锻造那把匕首的人，我认识。” 叶灵汐闻言眼睛一亮，“你就是要找他给我修这镯子？” 赫连冥烨颔首，“你要是放心的话，可以交给他试试。” “放心，当然放心。”叶灵汐说着直接把那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塞到了赫连冥烨手里，“那这镯子就交给你来处理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赫连冥烨看她这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站起身来，走到营帐门口扬声招呼金赫，“去取笔墨来。” 他亲笔写了一封信，和那镯子一起用木匣仔细收好，吩咐金赫连夜派人把东西寄出去。 等他把事儿安排好走回床边的时候，发现叶灵汐正拿着刚才被他放在一旁的《天医本经》在看。 不是和他一样从前往后慢慢看，她是直接把书翻了过来，从后面往前飞快翻阅着。 “你不是说你对《天医本经》上的内容都很熟悉了吗？”赫连冥烨在她身边儿坐下问，“这会儿又在看什么呢？” “这书前面的内容我熟悉，我就是看看后面有没有增加什么内容。”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专注地盯着书上的内容在看。 不过翻了约莫十来页之后，她就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把那《天医本经》扔到了一边去。 “我果然就不该对柳济仁抱任何的希望，看后面添加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东西，用的全是前人的方子，没一点儿实用的东西不说，还满篇都是吹捧他功绩的鬼话。” 叶灵汐皱眉哼道：“把他总结的方子写上去，简直辱没了这本书。” 她显然是被气坏了，都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大概要几天才能回到琼都？” “七天。” 回去的路线和来时不同，不用绕路，中间也没停下耽误功夫。 到第七天早上，赫连冥烨的马车终于进了琼都城的大门。 为了避免一些流言蜚语，早在进城之前，叶灵汐就离开了赫连冥烨的马车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等到了琼都城，百姓们追着赫连冥烨那辆显眼的马车夹道欢迎他的时候，叶灵汐已经趁着人群不注意直接从自己的马车上溜了下来，准备先回天医馆去。 谁知混到人群里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大声喊了一声“娘亲”。 第315章 会赏他什么 第315章 会赏他什么 她听着那声音耳熟，像是小宝的声音，惊讶地往四周扫了一圈，发现小宝长生正和薛苒一起站在酒楼二楼的窗口前拼命招手冲她喊着。 叶灵汐眼睛一亮，立刻从人群里挤过去大步进了酒楼。 刚到二楼，小宝就飞快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娘亲！我好想你啊！”小宝搂着她的腰不肯放开，偎在她的怀里撒娇，“我和师兄天还没亮就到城门口等你了！” “娘亲也想你啊。”叶灵汐把小宝抱起来，倾身就在他白嫩的小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抱着他掂了掂，抵着他的额头笑道，“一个月不见，你这是又长高了也重了，娘亲都快要抱不动你了。” “我有听娘亲的话乖乖吃饭。”小宝亲昵地搂着叶灵汐的脖子道，“不信你问师兄，我每天都和他比着吃饭的！” 小宝跑得快，长生和薛苒慢了他一步从屋里出来，这会儿也都走到了叶灵汐面前。 长生恭恭敬敬地给叶灵汐行了礼，叫了一声“师父”，声音语调听上去已经和正常人没区别了。虽然这会儿他脸上的表情还算是冷静克制，可他看向叶灵汐的眼神却激动地发亮。 叶灵汐笑着抬头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又顺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笑道：“这再过个两年，你这都能比我高一个头了。” 长生有点儿腼腆地冲她笑了笑没应声。 一旁的薛苒这会儿总算是能插上话了，大步走上来拉住了叶灵汐的手，“他们俩还真是比我都上心。” “本来说好了，早上我去店里接他们一起过来这边儿等你的，结果他们竟然嫌我太慢了，都没等我就自己跑来了。” 薛苒笑道：“不过我这也不算慢，好歹是赶上了。” “按计划本来是下午才能到的。”叶灵汐顺口回道，“不过这一路都挺顺的，马车也跟着跑地快了点儿，这才赶在早上就进了城。” “不过这样也好，时间没那么赶了，正好能抽空回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 叶灵汐没把薛苒当外人，说着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路上净顾着赶路了，晚上休息都和打仗一样，哪儿能休息得好。” “那我们快回去。”薛苒听着叶灵汐那抱怨也忍不住笑，“你放心，李妈妈早就把热水和换洗的衣服给你准备好了，连饭菜都准备地妥妥当当地，就等着你回去之后给你接风洗尘呢。” “对！”小宝忙道，“娘亲，李妈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我也有帮忙，杀鱼，杀鸡！” “呦？”叶灵汐惊讶地瞅着他，“小宝都敢杀鱼杀鸡了？” “我……我有帮忙！”听叶灵汐追问，小宝就有点儿心虚了。 一旁的长生笑着给他解围，“鸡和鱼是我杀的，小宝有帮忙抓鸡，给鱼刮鳞。” 小宝忙点头，“对的对的！” 抓鸡就不说了，刮鳞这种活不小心就会削到手，以李妈妈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小宝碰这种危险的事儿的。 不过看这师兄弟两个一起在她面前耍花腔，叶灵汐也懒得拆穿他们，笑着应道：“看来我们小宝是真长大了，都能帮上忙了。” “走，我们回家去。”她也没把小宝放下来，抱着他就要转身往楼下走，“回去吃饭，可不能让李妈妈做的好菜放凉了。” 小宝却扭着小身子主动要从她怀里跳下来。 叶灵汐怕摔到他，只能倾身把他放到地上，小家伙在她身边站好，伸手就牵住了她的手道：“娘亲你赶路都很辛苦了，我都长大了，不能再让你抱着我了，我自己走。” 叶灵汐的眼神都软了下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笑着颔首，“小宝是真的懂事了，那我们牵着手一起走回去。” 小宝用力点头，一手牵着叶灵汐，一手拉着长生就要下楼，临走前还不忘招呼了薛苒一声，“薛苒姐姐，你也快跟上，别落下了。” “你个小鬼灵精。”薛苒这一个月常往天医馆那边儿跑，和小宝也很熟了，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晚辈一样疼爱。 听到他这话，她抬手就在他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你看看你，楼梯就这么窄，你一手牵一个，哪儿还有我的位置了？” “你们赶紧先走，我跟在你们后面，你一个小孩子顾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倒还操心起大人来了。” 小宝冲她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小米牙，高高兴兴地拉着叶灵汐和长生一起下了楼。 这会儿路上拥挤，马车也不好走，贾凡本来是驾着马车带小宝和长生过来的，这会儿马车用不了，他也只能和叶灵汐他们一起步行往天医馆那边走。 路上人多，又杂乱，他一路都小心地护在小宝和长生身边，生怕他们出了什么意外，都没能抽出空来和叶灵汐多说几句话。 反倒是薛苒，自出了酒楼之后就直接上前去亲昵地搂住了叶灵汐的胳膊。 “我本来还以为你是要和帝师大人一起直接进宫去呢。”薛苒说着踮起脚尖朝着赫连冥烨乘坐的那辆马车望了过去，“你在西桐城研制出药方的事儿现在琼都都已经传遍了，都说皇上要大力封赏你呢。” “今天一大早我表哥就被召进宫里去了，皇上说是要再好好问问他西桐城那边的事。” 听到薛苒提起季临渊，叶灵汐只是微微怔了一下，心里再没有了以往那种悸动的感觉，神色平静地问：“你表哥当时在西桐城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伤已经养好了吗？” “不知道。”薛苒说起这个就皱起了眉来，“你也知道，我表哥因为……” 薛苒想说“因为你”，但又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合适，轻咳了一声改口道：“他之前就和家里闹僵了，自己买了个宅子在外面儿单独住着。” “前几天他回来之后，先进宫去见了皇上，等从宫里回来，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他那宅子里闭门不出。” 薛苒叹道：“我也去找过他几次，可几次都被他的侍卫给拦在了外面儿，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见到他人呢，更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不过既然他今天一大早就进宫了，那想来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起来，我表哥这也算是立了功了。”薛苒笑道，“皇上今天应该也会一起给他封赏吧，就是不知道会赏他什么了。” 第316章 他会亲自过来接你 第316章 他会亲自过来接你 皇上会给季临渊什么封赏，叶灵汐不知道，也没什么心思去打听。 相比之下，她更关心皇上能给她什么，她已经盘算好了，别的不说，那铜人她是一定要光明正大地从皇上那儿讨回来的。 至于其他的……那就看皇上对她这位“神医”到底有多重视了。 一路和薛苒小宝他们说着话，感觉没多过久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刚拐进巷子里，她远远就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一个人，本以为是李妈妈迫不及待出门来迎她了，可看那体型身量又不太像。 薛苒和小宝他们也注意到了那个人，神色都很是疑惑。 叶灵汐加快了步子走过去，走近了些，看清楚门口那人，她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金赫？” 前脚才分开，后脚就在这儿又碰上，而且看金赫这样子，显然是特地在这儿候着她的，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几分，走到他面前问：“你不是跟着你主子回穹冥山庄了吗？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我倒是也想跟着主子回去啊，可……”金赫这些日子在叶灵汐面前都贫惯了，下意识就想要抱怨两句。 可注意到薛苒就站在叶灵汐身后惊讶地瞅着他，小宝和长生看向他的目光里也满是好奇和探究，他立刻顿住了话头，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再开口的时候，就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叶大夫，我是奉我家主子的命来给您送东西的。” 金赫把手里捧着的那一个小木箱子递到叶灵汐面前，“这个请叶大夫您收下。” “这是什么？”叶灵汐接过箱子，感觉那箱子也不重，着实想不出里面儿到底是什么东西，狐疑地瞅着他问，“怎么刚才进城前没给我，这会儿还特地让你跑一趟。” “这是主子特地为您准备的。”金赫道，“我也是进城之后才取到了东西，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到时候叶大夫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您这天医馆离皇宫有点儿远，主子说了，下午进宫的时候他会亲自过来接您一起过去，让您在家里等着他就好，不要自己一个人进宫。” 金赫就是专程过来送东西的，东西送到了，该说的也都传达到了，他也就没再久留，直接告辞离开了。 叶灵汐抱着那小木箱进了院子，迎面就和迎出来的李妈妈撞了个正着。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李妈妈激动地看着她，眼睛都隐隐有些泛红，看叶灵汐还抱着东西，忙叫了连翘过来帮叶灵汐把那箱子搬到屋里去，跟着就紧紧拉住了叶灵汐的手。 “怎么瘦了这么多。”李妈妈摸着她的脸，满脸都是心疼，“在外面儿奔波劳累，可受了不少苦吧？” “回来了就好，以后我得多给你炖点儿补汤，好给你好好补补。” 自原主出生起，李妈妈就一直在她身边儿贴身伺候着，说她是把叶灵汐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也不为过。 叶灵汐也知道李妈妈这是关心她，伸手揽了李妈妈的肩膀笑着应道：“我也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我瘦没瘦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看你才是真瘦了，多熬点儿补汤也好，咱们一起补补，都胖起来。” “说起来，在外面儿虽说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不过吃的总没那么顺口，我这一路可都在想着您最拿手的栗子鸡呢。” “栗子鸡有！”李妈妈一听她说起吃的，生怕她是饿了，忙道，“我就知道你爱吃那个，正做着呢。” “小姐你快去洗了澡换身衣服，等回来咱们就能开饭了。” 李妈妈早把沐浴用的东西都给她准备妥当了，说话间就把她带到了净室门口，直接把她给推了进去。 好不容易到家了，也确实该放松下来享受享受，叶灵汐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等她从净房里出来回到待客厅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薛苒和小宝长生他们正坐着聊天，看到叶灵汐回来了，几人都起身来迎她。 “自己家里，客气什么，都坐。”叶灵汐说着招呼了连翘一声，“你跟李妈妈说一声，饭菜做好就在偏厅摆饭吧。” 叶灵汐牵起小宝的手，招呼长生和薛苒，“走，咱们先去吃饭，吃饱了再慢慢聊。” 她说着就要带着小宝出门，薛苒却突然叫住了她。 “灵汐姐姐。”薛苒脸上的神色有点儿不太自在，目光往桌上那小木箱上瞄了好几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帝师大人特地派人给你送来的东西，想来也是挺重要的，你要不要先看看？” 叶灵汐的目光往薛苒的身上扫了一眼，见她眼神闪躲，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一副紧张又忐忑的模样，心里暗暗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可不是，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儿就把这东西给忘了。” 她说着径直走到桌前，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儿打算大方方地就把那箱子给打开了。 小宝也好奇里面儿的东西，奈何他还小，个子矮，拽着叶灵汐的手臂踮起脚尖去看，也只隐约看到里面儿好像有一件衣裳。 “咦。”小宝惊讶地仰起头看向叶灵汐，“娘亲，赫连叔叔为什么要给你送衣服呀？” “嗯……”叶灵汐沉吟了片刻，从箱子里把那衣服拿出来，发现竟然是三套衣服，边一件件往外拿，边不在意地回道，“可能是想着下午要进宫面圣，怕我没有什么得体的衣服，就顺手帮我准备了。” 叶灵汐把那三套衣服都放身上比了比，笑着看向面前的几人问：“好看吗？” 小宝还小，对衣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研究，就觉得这些衣服布料好，款式也新，上面的纹绣看着都特别精致，就用力点头，“好看，娘亲你穿什么都好看。” 长生颔首附和，“这几件衣服款式都大方典雅，确实适合进宫的时候穿。” 一旁的薛苒看到那三套衣服时却微微变了脸色，她是忠勇侯府的嫡女，可以说是自小在锦绣堆里长大的，那衣裳到底是好是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清叶灵汐手里衣裙的那一瞬，她立刻就辨认出了，这衣服做工是出自琼都最有名的仙衣坊！ 第317章 那我表哥怎么办 第317章 那我表哥怎么办 仙衣坊是专门为王公贵族们制衣的，所有衣服都是定制款，保证每一件做出来都不重样。因为仙衣坊的师傅有限，所以就算想定制衣裳，也得提前预定才行。 仙衣坊的坊主更是出了名的规矩大，一年只制十二套衣服，一月一套，多了不做。 可以说，能穿上仙衣坊坊主亲制衣服的那人，绝对是琼都当时最有名的新贵。 叶灵汐手里的这三件衣裙，襟口处都有一道淡色的水纹，那是仙衣坊坊主亲制的标志，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帝师大人竟然送了叶灵汐仙衣坊坊主亲制的衣裳，而且一送就是三套？！ 薛苒脸上的神色越发紧绷起来，仔细想想，别说是仙衣坊坊主亲制的了，帝师大人以前有给什么人送过衣裳吗？ 没有。 一个也没有。 薛苒还在震惊着，叶灵汐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失神一样，随手把那衣服收起来，又去看箱子里的其他东西。 三双同样是仙衣坊制的绣鞋。 三套凤翔阁定制的头面，镯子，颈饰，耳坠，簪钗，戒指凡是能想到的饰品里面一应俱全。 还有一套琼芙阁最新出的胭脂水粉。 样样都是旁人挤破脑袋也未必能拿到手的。 薛苒已经完全懵了，叶灵汐却明显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打开盒子来略扫了一眼就把那些东西放到了一边儿去。 看到箱子里还有一张短笺，她拿起那短笺看了一眼，眼底就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薛苒就站在她旁边，目光不经意往那边儿一扫，就把那短笺上的内容看的清清楚楚。 上面的字只有短短的一行，可也就是那简单的字句，却透着无比的亲昵。 “挑你自己喜欢的，穿给我看。” 落款一个“烨”字，铁画银钩的字体，冷厉霸气如赫连冥烨其人。 薛苒震惊地看着那短笺，目光转落回叶灵汐身上的时候，满眼的不可置信，“灵汐姐姐，你……” 她终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猛地攥紧了叶灵汐的手，“你和帝师大人……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薛苒的脸色泛白，拉着她的手都无意识地攥紧了，攥地叶灵汐隐隐有些犯疼。 她还没有注意到，只紧凝着她紧张地问着，“你们两个前脚刚分开，他后脚就让他的贴身侍卫给你送了东西来，这未免太殷勤了些。而且送的这些东西都是女人家的私物，怎么想都不合适！” “还有，帝师大人这人一向都是独来独往的，平日里谁想见他一面都难。可那个叫金赫的侍卫刚才说……帝师大人会亲自过来接你进宫？！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灵汐姐姐，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帝师大人到底……” “你也说了，他从来没有对旁人这样过，可唯独这么对我了。”叶灵汐笑道，“而且连衣裙胭脂这些女人家的私物他都敢直接送过来了，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像是什么关系？” “你……”薛苒睁大了眼睛，再出声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你和帝师大人在一起了？” 叶灵汐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是。” “我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和叶家的关系还没掰扯明白，等我把叶家那摊子事儿收拾妥当，到时候再让他去见我爷爷。” 叶灵汐说起这话来没有半点儿的扭捏，“反正这种事儿瞒不住，我也没想过要瞒，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高调就是了。” 叶灵汐的目光在桌上那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上扫过，神色颇有些无奈。 明明回来之前她还特地警告过他让他记得收敛点儿有点儿分寸的，可看赫连冥烨这样子分明是恨不得把他们两人这事儿闹到人尽皆知。 不过这样也好，叶灵汐心里暗想着，这样挑明了反而不怕其他人背地里胡乱编排了。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多纠结也没有意义，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在怕的。 薛苒看着叶灵汐脸上那平静坦然的神色，心底却是一阵发凉。 她近乎失控地紧紧攥住叶灵汐的手，脸色苍白的厉害，近乎质问般问出声，“那我表哥呢？我表哥他怎么办？” “他等了你那么多年，哪怕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他也没有放弃过。” “他一片痴心对你一心一意地，你……” “薛苒姐姐。” 叶灵汐还没回应，小宝就已经大步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皱着眉抬手拉住了薛苒的手腕，“你把我娘亲的手都抓红了。” 薛苒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忙松开了叶灵汐的手，满脸愧疚地歉声道：“对不起！灵汐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刚才只是……” 这事儿对薛苒的打击确实有点儿大，她也是真的受到了刺激，说话都有点儿颠三倒四了。 “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对，我也知道你和我表哥的婚约早就解除了，我只是……” 只是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 之前叶灵汐也和她说过，她和季临渊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再有什么以后。 可薛苒一直觉得那只是因为她和季临渊之间存在着误会，等误会解除了，他们一定能重修旧好。 之前季临渊被困在西桐城，叶灵汐不顾危险也赶了过去，薛苒原本满心以为，经过这次的事儿，叶灵汐和季临渊一定能看清他们对彼此的感情，自此冰释前嫌。 可现在的结果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叶灵汐没有和季临渊和好也就罢了，竟然还和帝师大人…… 这怎么可能呢！帝师大人不是从来都不近女色的吗？怎么偏偏就盯上了叶灵汐呢！ “小苒。”叶灵汐伸手去拉薛苒的手，想要和她多说两句话开解一下她。 可她的指尖还没碰到薛苒，薛苒便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叶灵汐的手。 “对不起灵汐姐姐。”薛苒无措地低头避开她的视线，“我，我身子有点儿不舒服，就不久留了，等有空我再过来看你。” 说完这话，她不等叶灵汐回应便转身快步跑出了待客厅，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刚进门的连翘撞了个正着。 “薛小姐。”连翘看薛苒神色不对，惊讶又担心地瞅着她，关切地问着，“您这是怎么了？饭菜都已经备好了，您……” 她话还没说完，薛苒已经跑远了。 连翘愣住，有点儿不知所措地望向屋子里的叶灵汐，“小姐，这……” 叶灵汐看着薛苒走远的背影，轻叹了口气，也没有去拦她，一手牵住小宝，一手揽住长生的肩头，带着他们两人往外走。 “算了，我这刚回来，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走了，咱们去吃饭！” 第318章 分明是吃味儿了 第318章 分明是吃味儿了 叶灵汐自认把情绪控制地很好，高高兴兴的和家里人吃了饭，和小宝长生他们聊了一会儿，感觉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去回了自己屋里换上了赫连冥烨送来的衣服。 等她收拾妥当，赫连冥烨的马车也到了巷口，她在周围人形形色色目光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地上了赫连冥烨的马车。 赫连冥烨没有穿朝服，还是他自己的衣服，不过看上去比平时的衣服要正式一些，依旧是黑色的衣袍，襟口袖口处绣着金色的暗纹。 看到叶灵汐听话的穿上了他送去的衣服，他的眼底就有了一丝暖色，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察觉出了异样，把她揽到自己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问。 “怎么不开心？” “嗯？”叶灵汐仰起头来看向他，“我没有不开心啊。” “眼里都没光了，”赫连冥烨的指尖儿在她额心轻轻点了一下，“说话的时候眼神也不往我身上看，上了车之后就没见你笑过，不是不开心是什么？” 叶灵汐怔了一瞬，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地瞅着他，微有些郁闷地问：“有那么明显吗？” 赫连冥烨眯眸斜瞅着她，“你说呢？” 这么轻易就被他给看穿了，那看来应该是挺明显的。 叶灵汐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这才回道：“也没什么事儿。” “就是你让金赫给我送东西的时候，薛苒正好也在。” 叶灵汐道：“你也知道，薛苒是季临渊的表妹，我和季临渊自小就定了亲，她可以说打小就看着我们两个一直到现在。” “发现自己未来的表嫂突然变成了帝师大人的女人，她难免有点儿接受不了，就，稍微闹了点儿不愉快。” 赫连冥烨轻易听懂了她的意思，抬手安抚地轻抚了抚她的发，跟着道：“她跟你置气，所以你不高兴？” “那倒也不是。”叶灵汐道，“我是把她当朋友看的，她却是把我当未来表嫂。” “我不想因为季临渊的关系失去她这个朋友，不过她未必会这么想。”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住又叹了口气，“算了，多想无益，这种事儿本来也就强求不来的。” “她以后若是想通了，那自然最好，若是想不通，那你让她来找我。” 赫连冥烨突来的一句话让叶灵汐愣住，一脸疑惑地瞅着他，“让她找你干什么？” “是我把她的‘未来表嫂’抢走的，让她有什么脾气冲着我来。”赫连冥烨道，“我抢的人，我当然要负责。” 一句话就把叶灵汐给逗笑了，“还负责呢，你不把她吓坏都是好的了。”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儿，你可别瞎插手。”叶灵汐还真怕他乱来，警告道，“女人家本来心思就敏感，她也就是一时间迈不过心里的那个坎儿，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再来找我的。” “你要是再在中间插一杠子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赫连冥烨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跟着就和她说起这正事来。 “你虽然是忠国公府的嫡女，不过以前进宫应该也不多，对皇上怕是也没什么了解。” 他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肩头上，缓声和她说着，“我先给你提个醒，皇上这人，表面看着还是很和善的，心思细腻的很，你说的每一句话，他心里都自由计较。” “一会儿进了宫，你就跟着我，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他主动问起你，你就一切照实说。” 赫连冥烨道：“问起你擅长的医术，你可以多和他解释几句，其他的问题，回答规矩谨慎就好，以免多说多错。” 叶灵汐想说自己心里有谱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都清楚。 不过想起赫连冥烨说的那句“皇上心思细腻”，她就又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慎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赫连冥烨知道叶灵汐这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这才接着道：“不管是西桐城的事，还是神医宗遗迹的事，这两样都是可以给你计头功的。” “他若是主动问你想要什么封赏，你就大胆的提。” 赫连冥烨道：“只要别出格，他都不会太计较，也不用太谦卑，你太过谨慎反而让会让他起疑。” 叶灵汐本来还耐着性子听的，可听他说到这儿，就忍不住皱起了眉来，小声嘟哝了一句，“这皇上怎么这么难伺候。” 那透着几分天真的抱怨声让赫连冥烨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都说伴君如伴虎，你以为这只是说来唬人的？” “可你不是帝师吗？”叶灵汐挑眉瞅着他，“皇上的老师啊，皇上的脾气不好，你也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不过算了。”话说了一半，她又把话锋一转，“仔细想想，皇上的岁数不小了，这脾气估计也不好改过来。” “你还是多盯着点儿姬玄离吧，多在他身上下点儿功夫，别让他也把脾气养的古古怪怪的。” 说起姬玄离，叶灵汐这才想起来问了句，“他应该也已经回琼都了吧？” “嗯，他和季临渊是一前一后回来的。”赫连冥烨道，“他这次跟着去西桐城表现的也不错，皇上今天既然是要说西桐城这事儿，那应该也会宣他到场。” 叶灵汐恍然点头，想起什么，忙道：“之前薛苒跟我说，季临渊今天一大早就被皇上宣进宫里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宫里。” “在。”赫连冥烨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沉，“他进宫之后就没再出来。” 他侧眸看向她，眼神微凉，“你这么关心他的行踪做什么？” “我不是关心他的行踪，我是想到他还在宫里，就想到得给你提个醒。” 叶灵汐道：“你刚才也说了，皇上今天要说西桐城的事，那应该会把相关的人员都召集到场，季临渊也不会例外。”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叶灵汐伸手戳着他的胸口，语气都带着几分警告，“每次你碰到季临渊都看他不太顺眼，总想找茬儿。” 以前她隐隐有觉察，可不太确定。 可自他想向她告白之后，叶灵汐哪儿还能再想不明白。 在她刚回琼都的时候，他就挑了个由头立刻把季临渊给支走，根本不给季临渊和她多相处的机会。 她在西桐城给季临渊喂药治病的时候，他明明铁青着脸却非要在一边儿帮忙，还让玉珠盯着她让她“注意分寸”。 甚至后来还问出什么“喜欢的东西被别人动了，想杀人，这是什么病”这种鬼话。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分明就是这男人吃味儿了所以故意挑季临渊的刺。 以前她是没敢往这方面想，一心觉得赫连冥烨这人太过古板，张口闭口的都是什么规矩礼法男女大防，现在想想，他嘴上说的这些规矩分明基本都是针对季临渊的！ “以前的事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叶灵汐道，“平时也就罢了，今天要是真在皇上面前碰面了，你把你那脾气收敛着点儿啊！” 赫连冥烨淡淡哼了一声，没表态，直接侧过了头去，摆明了不想应承下这茬儿事儿。 叶灵汐额角的青筋直跳，“你那什么态度？我可是认真的跟你说……” “主子。” 叶灵汐的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金赫隔着车门在外面儿禀道：“已经到宫门口，可以下车了。” 第319章 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第319章 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就这么说定了啊！” 下了马车之后，叶灵汐还在和赫连冥烨念叨着，“今儿我进宫来就只为了向皇上讨到那个铜人，你可别给我招惹出什么别的麻烦来。” 赫连冥烨也是个行事沉稳的，要是搁在平时，她一点儿也用不着担心，可这次估计会和季临渊直接对上，她还真怕赫连冥烨一时冲动把事儿给闹大了。 感情的事，说到底是私事，要当着皇上的面儿让皇上看出什么端倪来，那就不好收场了。 “烨哥哥！” 叶灵汐还在出神想着，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甜腻又热情的呼喊声。 那过分肉麻的称呼让她浑身一个激灵，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立刻闪身后退了一步和赫连冥烨拉开了距离。 因为她之前一直在他耳边儿念叨季临渊，赫连冥烨本来就已经心情不佳了，这会儿看到她做出这种明显要和他划出界限来的举动来，他唇角紧抿，脸色都沉了下来。 “烨哥哥！你总算是来了，我都等了你好半天了呢！” 赫连冥烨还没来得及发作，姬玄雪已经大步走上了前来，满脸都洋溢着热情亲昵的笑意，很自然地就想要伸手来挽赫连冥烨的胳膊。 叶灵汐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拦在了姬玄雪和赫连冥烨中间。 “我们进宫一趟还劳驾公主殿下亲自来迎接，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叶灵汐笑眯眯地看着姬玄雪，抬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她伸过来的那只手，“不知公主殿下到这里来迎我们，所为何事？” 亲近赫连冥烨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姬玄雪的脸都黑了，用力甩开叶灵汐的手把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 赫连冥烨盯着叶灵汐的背影却是心情大好，眉眼间沉凝的郁色一扫而空，唇角都扬起了笑意来。 仗着是站在叶灵汐的身后，不会轻易被人给发现，他伸手拉住叶灵汐的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叶灵汐被他这突来的动作惊地一跳，后颈地汗毛都猛地倒竖了起来，想立刻把他给甩开，可因为姬玄雪就在面前，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咬牙忍了，可因为太过克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格外僵硬。 赫连冥烨也没逗她逗地太过分，在她彻底炸毛之前就松开了她的手，上前一步走到了姬玄雪面前。 “公主殿下找我有事？” “我们很久都没见面了嘛。”姬玄雪本来还一直在恶狠狠地瞪着叶灵汐的，看到赫连冥烨，她的眼睛一亮，脸上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娇羞的模样。 “知道你今天要进宫，我就特地在这边等着，想看看你。” 她说着走上前来，在赫连冥烨面前站定，很是自然地开口问：“烨哥哥，我的礼物呢？” 礼物？叶灵汐狐疑地看着姬玄雪，暗暗琢磨着她这闹的是哪一出，就听姬玄雪跟着道：“以前你每次出远门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的。” 姬玄雪朝他伸出手，双手摊开来举到赫连冥烨面前，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这次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哦，原来以前赫连冥烨每次回来都会给姬玄雪带礼物啊。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心里暗暗想着，本来她一直以为姬玄雪对赫连冥烨完全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因为赫连冥烨自己做了一些事儿，才让姬玄雪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幻想来。 礼物啊。 赫连冥烨倒是也有送过她东西，比如“聆音”，比如今天早上金赫给她送过去的那一堆衣饰。 不过，他亲手送的东西…… 叶灵汐的下颚微微绷紧，下意识地朝赫连冥烨的身上瞄了一眼，就见赫连冥烨神色清冷地看着姬玄雪，淡然应道：“公主殿下说笑了，您贵为公主，我不过是一介外臣，怎能私下送你东西坏了公主殿下的清誉。” “以前皇上曾嘱托我，说您年纪小，好奇心重，让我回宫的时候带些各地的特产给您瞧瞧图个新鲜。” “那些东西，我带回来之后也都是亲自交给皇上的。” “这次也同样。”赫连冥烨道，“我从神医宗遗迹里带回来的东西已经全部登记造册呈给皇上了，你若是看中什么东西想要，还是亲自去向皇上讨要为好。” 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姬玄雪心里仅存的那几丝幻想给砸了个稀碎。 看着姬玄雪那骤然变得惨白的脸色，叶灵汐暗暗咂了咂嘴，都有点儿同情她了。 原本以为是郎情妾意，谁知道赫连冥烨只是公事公办，这任谁估计都接受不了。 赫连冥烨却完全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漠然道：“皇上还在等着我们，若是公主殿下没有其他事要吩咐，那我们就先告……” “慢着！” 最后那告辞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姬玄雪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特地在这儿等着，当然是有正经事的。” 姬玄雪挺直了背脊端肃起神色，看向叶灵汐的眼神里带着压抑的冷怒之色，“我是奉父皇之命特地在此相迎的。” 姬玄雪道：“他让我见到叶二小姐之后，就直接带她到我母妃那里去。” 叶灵汐闻言不由一怔，惊讶地抬眸朝赫连冥烨看去，见赫连冥烨也微微皱起了眉，就知道这事儿赫连冥烨应该也是事先不知情的。 “这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赫连冥烨又问了一遍。 姬玄雪抬着下巴，冷傲地颔首，“母妃近来身体抱恙，宫里的太医们都拿不出来什么好的法子来治。” “父皇说叶二小姐在西桐城的灾情上立下了大功，救了数千百姓的性命，医术高超，是位神医，所以就让我带叶二小姐去我母妃那里，好让她亲自给我母妃诊病。” 姬玄雪说到这儿的时候，冷笑了一声，眼神中都透着讥诮之色，“早听说叶二小姐医术非凡，今天可得让我好好见识见识，看看你的医术是不是真的比太医院的的御医们还要高明。” 听到说只是要去诊病，赫连冥烨和叶灵汐都暗暗松了口气。 注意到赫连冥烨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叶灵汐对着他轻轻一颔首，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跟着抬眸看向姬玄雪，“即是如此，那事不宜迟，就请公主殿下带路吧。” 第320章 可以开始了吗 第320章 可以开始了吗 临走前，赫连冥烨还是有些不放心，把叶灵汐单独拉到一旁去，又仔细叮嘱了她几句。 姬玄雪看着赫连冥烨附在叶灵汐耳边低声耳语，气地眼睛都泛红了，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把叶灵汐从赫连冥烨身边扯开。 去栖凤宫见贵妃娘娘的路上，姬玄雪实在是没忍住，拉下脸来，走到叶灵汐身边咬牙问：“刚才帝师大人都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叶灵汐淡然应着，“就是叮嘱我见了贵妃娘娘要恭敬一些，要用心给贵妃娘娘诊治。” 姬玄雪闻言脸上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哼道：“那是因为帝师大人也知道你没见过世面，怕你见了我母妃太过失礼丢了脸面！他早看出你是个上不了台面儿的了！” 叶灵汐懒得和姬玄雪吵这种没有营养的口水架，权当没听到，也一点儿没把她说的那些话往心里去。 可她有意避开姬玄雪，姬玄雪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一直在她耳边儿叨念着。 “叶灵汐，别以为你跟帝师大人出去一趟他就一定会对你另眼相待，我告诉你，你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姬玄雪语气笃定地说着，“他要么这辈子都不娶，他若是要娶就只能娶我！” 叶灵汐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哦？是吗？就因为你是公主？” “我早说了，你真有那本事，就用你公主的身份去压着赫连冥烨逼他娶你呗，他要是真同意了，我非但不会拦着你们，还会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呢。” “同样的。”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话锋蓦然一转，语气都变得凌厉起来，“你要是没那本事，就趁早闭嘴，我最讨厌别人和我说废话。” “你！”叶灵汐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让姬玄雪气地脸色涨红，扬起手来差点儿就要直接对她动手。 一旁的宫女忙低声劝了句，“公主，马上就要到栖凤宫了，叶二小姐一会儿还要给贵妃娘娘诊脉呢。” “不止是给贵妃娘娘诊脉。”叶灵汐抬眸看向姬玄雪，唇角扬着笑，眼底却一片冷色，“稍后怕是还要去面圣。” “公主殿下你若是想动手，那最好趁早，再打的狠些，一会儿我到了贵妃娘娘和皇上面前，也好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好女儿到底是怎么‘招待’我的。” 一番话明是挑衅暗是警告，姬玄雪气地牙痒，偏偏又奈何她不得。 虽然叶灵汐这话说的气人，但她不得不承认，她这话说的是对的，这种时候，她若是对叶灵汐动手了，那她是讨不到半点儿好处的。 前面栖凤宫已经在望了，姬玄雪咬了咬牙，收回手冷哼了一声，“叶灵汐，你就给我等着吧，你得意不了太久了！” 说完这话，她没有再多看叶灵汐一眼，率先大步朝栖凤宫走了过去。 叶灵汐一点儿没把姬玄雪的威胁放在心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进了栖凤宫。 到了琼都之后，叶灵汐不止一次的听人提起过贵妃娘娘，原主也是见过贵妃娘娘的，不过是在小时候入宫朝拜的时候在人群里看过一眼，现在回想起来，连面目都有些模糊了。 也是到今天，她才看清楚这位贵妃娘娘的模样。 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模样，和姬玄雪站在一起的时候，与其说他们是母女，倒更像是姐妹。 这位贵妃娘娘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美，不是令人一眼难忘的那种带有攻击性的美艳，乍一看并不显眼，可细看之下，从五官到身段，无一不精致。 再就是柔弱，许是因为原本身形就纤细，再加上身患心疾便更显娇弱。因为今天要见客，她特地穿上了贵妃的袍服，在那精致厚重衣服的衬托下，就越发显得她弱不胜衣。 “你就是皇上说的那位叶家二小姐？” 叶灵汐行了礼之后贵妃娘娘就给她赐了座。 不同于姬玄雪的嚣张跋扈，这位贵妃娘娘看上去格外的温婉可亲，只是看着她脸上那淡淡的笑意，听着她那软糯的声音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对她放下心防。 叶灵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贵妃娘娘的同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贵妃娘娘看着她那模样就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不用太过拘谨，看你的年纪分明比玄雪还要小上几岁呢，没想到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本事，都能自己开医馆治病救人了。” 贵妃娘娘说着无奈又宠溺地看向旁边的姬玄雪，叹道：“早和你说了，让你多跟着宫里的嬷嬷们学些本事，你就是不肯听，你看看你现在……” “我现在怎么了？”姬玄雪不依地抱着贵妃娘娘的手臂撒娇，“我是公主，她再有本事能和我比吗？” “父皇都说了，我不用费心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我需要的时候，只需吩咐一声，就有大把有本事的人上赶着来伺候我。” “你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贵妃娘娘虚点了一姬玄雪的额头，语气虽带着些微的责备，却完全没有要纠正姬玄雪这想法的意思。 叶灵汐垂敛了眸子，心里暗暗想着，总算知道姬玄雪这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了。 “母妃，你就别说我了。”姬玄雪斜了叶灵汐一眼哼道，“我又没有说错。” “今天叫她过来，不就是要让她来给你治病的吗？你说她比我本事大，可现在父皇一声令下，她不还是得巴巴地上赶着来巴结你。” 姬玄雪说着倨傲地扬起下巴，冷眼瞥向叶灵汐，“说你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母妃诊脉！” “玄雪！你怎么说话呢。”贵妃娘娘沉了脸呵斥道，“怎么能对叶二小姐这么不礼貌？还不快向人家道歉。” “我又没说错什么。”姬玄雪别过头摆明了不肯道歉。 叶灵汐冷冷勾了勾唇角，实在懒得再看他们母女俩这出戏浪费时间，索性直接站起了身来。 “公主殿下说的没错，我今天来确实就是为了给贵妃娘娘诊脉的。” 叶灵汐说着走到了贵妃娘娘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来，低声道：“贵妃娘娘，您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第321章 不过就是个野郎中 第321章 不过就是个野郎中 “叶二小姐，真是对不住。” 贵妃娘娘斜倚在软塌上，伸出手臂来让她诊脉的时候，还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玄雪这孩子自小被我给宠坏了，说话没个分寸。” “她也不是有心的，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叶灵汐浅浅勾了勾唇角，将手里的帕子覆在贵妃娘娘的手腕上，这才抬手扣住她的腕脉，边诊脉边道：“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公主了，她什么性子我心里清楚。” 这句话着实把贵妃娘娘给噎了一下，乍然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仔细去琢磨，就总觉得这话里有点儿别的意思。 不过看叶灵汐一脸平静，又神色专注地在给她诊脉，她也就不好再深究，笑了笑就把这话题给岔了过去。 叶灵汐诊脉一向很快，不过这次为了以示郑重她还稍稍多耽误了点儿功夫，两只手的脉象都诊过，她这才收了手。 “我这心疾都已经许多年了。”宫女们扶着贵妃娘娘坐直了身子，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道，“皇上一直在想办法给我医治，几乎把有名的神医都找了一遍了，药方也换了好几次，可我这旧疾就是一直不见好。” “心疾之症，本来就难根除。”叶灵汐道，“娘娘需放宽心才是，思虑过重，反而会加重病情。” 叶灵汐重新回到贵妃娘娘赐下的那凳子上坐下，正准备仔细再叮嘱几句，就听姬玄雪在一旁不耐烦地说道：“这种话我听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别废话，直接说，我母妃这病，你到底能不能治？” “能治。” 叶灵汐淡然回了两个字，把姬玄雪堵地立刻闭了嘴，一旁的贵妃娘娘也满脸惊讶地看着叶灵汐。 “叶二……叶大夫，你这话当真？”她不确定地看着叶灵汐，眸中隐隐也带着一丝期待之色，“你真的有把握能治好我的病？” “我亲自治的话，当然有把握。”叶灵汐的语气淡然从容，“不出半年，我能将你这病彻底调理好。” “呵，口气倒是不小！”一旁的姬玄雪冷笑了一声，可这会儿她明显有些心虚，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强硬了，“你说你能治好我就能信你吗？若是你没把我母妃治好，还耽误了她的病情，那责任你担得起吗？” “担不起。”叶灵汐平静回道，“公主殿下说的是，我这种乡野大夫，怎么能比得过能随您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御医们，我也没资格给贵妃娘娘治病，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叶灵汐这话把姬玄雪给噎地彻底没了声，她确实想说叶灵汐没有资格给她母妃治病。 可这么多年了，也就叶灵汐一个敢这么肯定的说能把她母妃的病给治好，万一她是真的能治，那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等于就是害了她母妃？ 她也知道，她这会儿已经把叶灵汐给惹火了，可要她现在向叶灵汐低头道歉，她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脸。 姬玄雪死死抿着唇，握紧了双拳，迟疑不定地盯着叶灵汐，正犹豫着该怎么办，一旁的贵妃娘娘已经开了口。 “叶大夫，你这说的是哪里话，皇上就是信任你的医术，所以才特地让你过来给我诊脉。”她轻声笑着想要缓和气氛，可叶灵汐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对。”叶灵汐浅笑回道，“我知道皇上这是信任我，所以我人也来了，脉我也已经诊了。” 叶灵汐说着就站起了身来，朝贵妃娘娘一礼道：“皇上吩咐的事我已经做完了，若是贵妃娘娘您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告辞了。” 这次贵妃娘娘也被她这话给堵地没了言语。 想说叶灵汐这是不敬，可她一直很规矩守礼。 想说她不尊皇命，可皇上确实只吩咐了让她来诊脉，她也确实诊了，没人能挑出她的错处来。 姬玄雪已经被气地变了脸色，压不住自己的脾气正要发火，贵妃娘娘却按住了她的手，暗暗对她摇了摇头。 “母妃！你听听她说的那都是什么话！”姬玄雪气道，“让她来给你治病那是给她面子，这个叶灵汐分明就是给脸不要脸！” “住口！”贵妃娘娘厉声喝止住她，“刚才都已经说过了，不许对叶大夫这么没礼貌！你是没把我的话给听进去是不是？还不快向叶大夫道歉！” 若是平时，看贵妃娘娘发了火，姬玄雪或许还会服软听命道歉。 可这会儿她正在气头上，这番话等于是火上浇油，只让她心里的火烧得更旺，“她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向她道歉！” “你……”贵妃娘娘正要说些什么，话刚起了个头，一名宫女突然快步走进了殿内，停在贵妃娘娘身边，恭声禀道，“娘娘，皇上那边儿派了人来，说让叶二小姐给您诊完脉之后立刻到御书房去。” 那宫女道：“来接叶二小姐的公公就在门外候着呢。” 叶灵汐闻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再次向贵妃娘娘告辞，“娘娘，既是如此，我也不能让皇上久等，我就先……” “叶大夫莫急，”贵妃娘娘打断她的话，在叶灵汐惊讶目光的注视下走到她面前伸手携住了她的手，“辛苦你亲自过来给我诊脉，正好我也要到皇上那儿去，我们一起，也好搭个伴。” “母妃！”姬玄雪都懵了，在一旁皱眉盯着他们两人，“她要去，就让那公公领她去不就行了，哪儿还用劳累您……” “你住嘴！”贵妃娘娘这次似乎也是真的动了气，那严厉呵斥地语气骇地姬玄雪登时僵在了原地。 “你几次对叶大夫恶语相向，我管教你你还不听，那就只能让你父皇来教育你了。” 她转过头去，凌厉的的目光落到姬玄雪的身上，沉声吩咐一旁的宫女，“将公主带到偏殿去，让她闭门思过，没有我命令，不许任何人放她出来！” “母妃！”姬玄雪委屈地语调都变了。 她怒红了一双眼睛，扬手指着叶灵汐，气地指尖儿都直发颤，“就为了她，你要罚我？我有哪句话说的不对了？这个叶灵汐她不过就是个野郎中！” “把她带下去！”贵妃娘娘说完这话，没有再往姬玄雪身上看，携了叶灵汐的手往外走。 出了栖凤宫，她还笑道：“你平日不常到宫里来，我们慢慢走，也正好看看这宫里的景致。” 第322章 这病我不敢治也不能治 第322章 这病我不敢治也不能治 贵妃娘娘要亲自送她去御书房，又哪儿有叶灵汐拒绝的余地。 就是这会儿，贵妃娘娘一定要绕到御花园去让她看看御花园里的景致，叶灵汐心里虽然不情愿，可也不好明着拒绝。 “我之前就听人说过，忠勇侯府的那位薛大小姐前阵子身上好像染上了什么怪病。” 贵妃娘娘一路边走边和她说着话，“当时太医院也派了太医去了，却没能把她那病给治好，后来就是你亲自出手把她给治好的？” “不是。”叶灵汐也不揽功，照实说道，“是我的儿子小宝和我徒弟长生，他们两个一起商定的药方，薛小姐的病情一直都是他们两个负责的，我也就是最后帮他们核对一下药方有没有错处。” “你徒弟和儿子？”贵妃娘娘惊讶地看着她，“他们两个今年多大？” “小宝再过几个月就五岁了，长生今年也才十三岁。” “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治愈这种奇病了，这全靠叶大夫你教得好。” 贵妃娘娘夸赞了两句之后，不由敛眸无奈道：“玄雪那孩子，是真的被我和她父皇给宠坏了。” “玄雪刚出生的时候，正是我病的最重的时候。”贵妃娘娘缓声和叶灵汐说着，“我当时终日卧床不起，御医都说了，我能不能熬过去保住这条命都是两说。” “因为我体弱的缘故，玄雪的身体也受到了些影响，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和小猫一样，三天两头的闹不舒服。皇上当时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可以说玄雪是他自小亲手抱大的。” “因为心疼玄雪身子骨弱，皇上对她便越发地溺爱，从小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平日里教训她一句自己都得心疼半天，最后还得反过来哄她。” “玄雪就这样被我们给宠地越发无法无天了，后来我们发现她性子太过骄奢傲慢，想帮她改过来，可终究还是晚了些。” 贵妃娘娘说到这儿的时候，握着叶灵汐的手紧了紧，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知道，玄雪今天说的那些话确实过分，你就是生她的气也是正常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教育她的，到时候一定让她亲自去向你道歉。” “贵妃娘娘，我不是要逼着公主给我道歉……” 我是真的不想掺和你们皇家的事儿，压根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叶灵汐憋了满肚子的话不好往外说。 贵妃娘娘却是笑着摆出了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我知道你心胸宽阔不和她计较，可她错了就是错了，就算她贵为公主，也不能纵容她一直这么目中无人。” “你且再等等，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贵妃娘娘这话说的特别坚定。 叶灵汐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开口道：“贵妃娘娘，既然您话都已经说到这地步了，我也就直接和您说实话。” “您这病，我能治，但是我确实不敢治，也不想治。” 叶灵汐把话说的无比直白，反倒让贵妃娘娘对她放松了些戒备，笑问：“那你倒是仔细说说，为何不敢治，又为何不想治？” “如您所说，公主殿下性子骄横，平时行事难免霸道了些。可您也清楚，正常情况下，她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人生出这般大的敌意来。” “我和公主殿下不是第一次见，以前我们就见过几次，那几次的见面，也都闹地不太愉快。” 叶灵汐抬眸直视着贵妃娘娘，“至于她为什么一直这么看我不顺眼……知女莫若母，贵妃娘娘，您应该也能猜出其中的缘由吧。” 贵妃娘娘闻言颔首，“猜得出，是因为帝师大人吧，听说帝师大人对你很是照顾，与待旁人大有不同，为这事儿，玄雪也没少在我和她父皇面前闹。” “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了。”叶灵汐道，“我若是要给贵妃娘娘治病，那少不得要经常到宫里来。公主殿下原本就不待见我，本来她在宫里，我在宫外，我们两不相见，倒是也没什么，可我要是经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转悠……” “你是怕玄雪她会欺负你？”贵妃娘娘宽慰她道，“这点你大可以宽心，我……” “不。”叶灵汐打断她的话，“贵妃娘娘您误会了。” “公主殿下毕竟是娇养在宫里的，就算是真的针对我，也不过就是使一些作弄人的手段，我倒是不怕她欺负我。” 贵妃娘娘闻言一怔，“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怕我欺负她。”叶灵汐道，“贵妃娘娘您应当也看出来了，我这人就是个直性子，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弯弯绕绕的那一套。” “我自认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对于再三找我麻烦的人，我也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若是我不小心没压住自己的脾气对她动了手，那后果确实是我承担不起的。” 叶灵汐的目光望进贵妃娘娘的眼底，脸上的神色平静泰然，“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给您治疗这事儿，我是万万不能应承下来的。” 贵妃娘娘顿住步子，无言地看了她半晌，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有点儿明白向来不近女色的帝师大人为何这般对你另眼相待了。” “叶大夫，”贵妃娘娘拉住她的手笑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叶灵汐的错觉，她总觉得贵妃娘娘看着她的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亲昵，“你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 “不敢当娘娘的夸奖。”叶灵汐客气道，“我就是个普通大夫，脾气差些，胆子也小些而已。” 贵妃娘娘闻言不由掩唇而笑，脾气差些，这句或许是真的。 可胆子小？敢这般对她说话的，叶灵汐可是头一个。 难怪啊，难怪他信上提起这叶大夫的时候，行文间那文字都透着几分欢愉轻快，这样的女孩子，怎能让人不喜欢。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贵妃娘娘携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和她说着，“你担心的若是这个，那你可以放心，你进宫来给我医治的时候，我把她遣开，不让你们碰面就是了。” 贵妃娘娘道：“你来给我治病，就是我的恩人，我又怎会让恩人受委屈。” 第323章 为你们二人赐婚 第323章 为你们二人赐婚 “你只管把心思都放在治病上。”贵妃娘娘道，“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需你费心。” 不，她是压根就不想掺和宫里的事。 叶灵汐拧了拧眉，琢磨着要不要想个折中的办法，比如让贵妃娘娘去她的医馆医治？ 不行，贵妃娘娘外出免不得身边儿要跟上一群的人，那样动静太大了，而且万一在宫外出了什么事儿，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要是真的以后要经常进宫来……那想想都麻烦。 叶灵汐心里还在纠结着，努力想着该怎么委婉的把这事儿给推了，也就是她出神的这片刻功夫，贵妃娘娘已经带着她走到了御书房门前。 听说贵妃娘娘和叶灵汐一起过来了，皇上立刻就宣了他们进去。 刚踏进御书房，叶灵汐就敏感地注意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 越往里面儿走，那种紧绷压抑的气氛就越发的明显。 叶灵汐的心都猛地提了起来，心里暗自惊讶着，暗道不该呀，今日来不是为了说封赏的事儿吗？ 要封赏，那理应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才对，现在这……一股压抑的火药味儿这是怎么回事？ 叶灵汐不敢大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跟在贵妃娘娘的身后往皇上所在的那屋子走。 走到正厅的时候，叶灵汐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眼，立刻就发现了蹊跷。 屋子里除了皇上之外，这会儿还有三个人。 赫连冥烨和太子站在左侧，太子紧皱着眉，目光在赫连冥烨和季临渊的身上扫过，脸上明显带着焦急又无奈地神色。 赫连冥烨安静地站在距离御案最近的地方，垂袖而立，微微低着头，让人完全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从他那紧绷的身子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冰冷的气场也能感受得出，这男人这会儿心情非常的不好。 而季临渊这会儿则跪在御案的正前方，也不说话，就安静地跪在那里，以额触地，半晌都没有抬头。 叶灵汐见状心里就不由咯噔一跳，心里暗道，难不成是季临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皇上和赫连冥烨都给惹毛了？ 她正暗想着，太子姬玄离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一副终于松了口气的模样，忙叫了一声，“母妃。” 赫连冥烨闻言也望了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最后落到贵妃娘娘身上，躬身向贵妃娘娘一礼。 叶灵汐看皇上也朝这边看了过来，顺势就也向皇上行了礼。 “起来吧。”皇上招呼叶灵汐起身的同时，自己也站起身来从御案后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贵妃娘娘身旁。 “爱妃，你身子不适，怎么还亲自过来了。”皇上小心地扶住贵妃娘娘的手臂，带着她缓步往御案那边儿走，边走边问着，“我让玄雪带着叶大夫去给你诊脉，结果怎么样了？叶大夫怎么说？” “叶大夫不是都已经到了吗？”贵妃娘娘嗔道，“你直接问她不就是了，怎么还绕个圈子来问我。” “我这不是心急吗？”皇上扶着贵妃娘娘，两人一起在御案后坐下之后，他这才把目光转到了叶灵汐身上，“叶大夫，贵妃这病你怎么看？” 叶灵汐还在垂眸看着季临渊。 太奇怪了，自她进门起季临渊就没起身，一直到现在，他还坚持在地上跪着，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是犯了多大的错，是被皇上怒斥之后罚跪了吗？ 她出神地想着，都没有注意到一旁赫连冥烨那越发冰冷沉暗的眼神，一直到皇上出声叫她，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回皇上。”她飞快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垂首恭敬地向皇上禀道，“贵妃娘娘的心疾是旧疾了，能治，但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叶灵汐道：“比起心疾，贵妃娘娘近日更需要注意腰伤。” “腰伤？” 不止皇上惊讶，连贵妃娘娘也同样满脸惊讶地瞅着她，这话叶灵汐之前可没有和她提起过。 “对。”叶灵汐道，“若是我诊脉没诊错的话，贵妃娘娘半个月之内应该受过一次外伤，似是跌倒撞击所致。” 赫连冥烨敛眸掩住自己眼底的神色，皇上脸上的表情也骤然绷紧，担忧地看向一旁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宽慰地拉住皇上的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才又看向叶灵汐道：“约半月前，我确实不小心摔了一跤，从台阶上跌了下去。” “不过那次摔倒也不过只是留下了一些浮肿淤伤，用了些药，那些伤很快就已经消退，现在都没什么痕迹了。” “外表看是没什么痕迹。”叶灵汐道，“可其实，您摔倒的时候，是伤了腰的，特别是胯骨。” “这些日子，您起床或者久坐起身的时候，可有感觉腰部不适？” 叶灵汐抬手，往自己左侧腰间虚虚一指，“就是这周围，是否有过钝痛，或是刺痛的感觉？” “爱妃。”皇上紧张地抬手扶住贵妃娘娘的腰，急问，“她说的可对症？” “确实有这症状。”贵妃娘娘颔首，微微蹙着眉，语气也带着几分懊恼，“我原本是以为我这些日子卧床过多，疏于锻炼，有时又坐着太久没有活动才会有这症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往摔伤上想过。” “可您的伤确实是摔伤导致的。”叶灵汐道，“现在症状还轻微，及早治疗还能根治，若是再拖延下去，真的成了固疾就麻烦了。” “那要怎么治？”皇上皱眉追问。 叶灵汐依旧低着头，一副谦恭的模样，“皇上召太医为娘娘针灸即可，七日左右便可根除。” 皇上和贵妃闻言都暗暗松了口气，“能根治就好。” “看来叶大夫你这医术果然是高明。”皇上笑道，“太医都没有注意到的症状，你仅靠诊脉就能断明了，当真是不简单，你这诊脉的功夫，已经不输给你母亲了。” 皇上果然是对她母亲挺了解。 叶灵汐心里暗暗有了计较，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只谦称道：“我从医经验尚浅，不过是从我母亲处学到一些皮毛罢了。” 皇上颔首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坐直了身正色道：“今日召你进宫来，不止是为了让你给贵妃娘娘诊病，也是为了嘉奖你，准备赐你一些封赏。” “你刚才不在，季世子先向朕讨了封赏，这封赏还与你有些关系，所以朕这才着急着人将你也召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灵汐隐约猜到什么，心里咯噔一沉，就听皇上接着道：“季世子想让朕为你们二人赐婚，你可愿意？” 第324章 此生非她不娶 第324章 此生非她不娶 或许是因为早有预感，叶灵汐心里这会反倒格外的平静。 她垂眸看着跪伏在御案前的季临渊，心里有无奈，也有坦然。 她想过季临渊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将他们两人强行捆绑在一起。 “皇上，我与灵汐自小就有婚约，五年前灵汐遭逢劫难，我父母因为一些误会前往叶家解除婚约，这本就非我所愿，如今灵汐已经回来了，我只求能和灵汐有个结果，还请皇上成全。” 季临渊直起身来开了口，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又俯下了身子，头重重磕在地上。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重，可那语言间却全是不达目的绝不回头的执拗。 皇上似乎被他这态度逼得有些无奈，目光就跟着落到了叶灵汐的身上。 叶灵汐本来正垂眸看着季临渊，突然注意到有一道极有压迫感的冷厉视线落到她身上，她心里微微一惊，循着那目光看过去，正和赫连冥烨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叶灵汐看着他眼底那冷如凝冰一般的寒意，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思绪骤然清醒了过来。 眼看赫连冥烨的身子微动，似乎就要站出来说些什么，她心里一紧，抢先他一步跪了下来。 “回皇上，臣女不愿！” 一句话干脆利落，也让原本就寂静的御书房里彻底变得落针可闻。 季临渊跪伏在地的身影瞬间僵硬成石雕。 赫连冥烨眸光微动，目光落在叶灵汐的身上，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姬玄离的目光在在场几人的身上扫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御案之后，皇上和贵妃娘娘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颇有些棘手。 “你们都先起来吧。”皇上沉吟了片刻，先开了口，“赐婚之事，本该是喜事，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跪在这儿像什么样子，都先起来说话。” 皇上这话明显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叶灵汐犹豫了一瞬，没有多迟疑，顺势就站起了身来。 看季临渊似乎还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还想要再对皇上说些什么，她抿了抿唇，率先开了口，“季世子，感情的事，本来是我们两人的私事，但你既然都已经把这事儿摆在了皇上面前，那不如就趁着今日，我们当着皇上面把事情彻底说清楚，如何？” 皇上闻言很是赞同地颔首，“对，把事情说清楚也好，有朕给你们做主，不会让你们谁受了委屈。” “临渊啊，你也起身吧，”皇上垂眸看向季临渊，“灵汐都说了要和你好好谈了，你若是再这么固执相逼，不反倒让这丫头看不起你了。” 季临渊的身子骤然一颤，顿了片刻之后，他恭声应了一声“是”，以手撑地，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自西桐城一别之后，又过了这么些时日，叶灵汐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季临渊，他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苍白，虚弱，原本俊美的面容上如今满是颓然之色，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满身沧桑。 唯有那双眼睛还留着些生气，可那眼底除了黑沉的暗色之外，便只剩下了令人心惊的执拗。 叶灵汐看着他那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问一句“你手臂上的伤还好吗？” 可琢磨着这话若是出口，怕是又会让季临渊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想，她暗暗握了握拳，把那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 再开口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话音出口，语气平静淡然到让人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来，“季世子，我在西桐城的时候就已经同你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你我过去确实有过婚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早在五年之前，我们两人的婚约已经作废，这是事实，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不放呢？” “执着不放？”季临渊涩然勾了勾唇角，“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 “五年前，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了的时候，我没放弃。” “这五年来，你生死未卜不知所踪时我也没放弃。” “我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等回来了，就凭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我放弃我这么多年的感情？” “叶灵汐，”他的目光死死紧凝着她，那凝满了痛苦凄然的眼神让叶灵汐不忍直视，“你扪心自问，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叶灵汐蹙眉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用情至深，可感情的事，从来都强求不来。” “而且，当年的叶灵汐早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我，并不是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这一点你应该已经比谁都清楚了不是吗？” 两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话，他们两人能听懂各自话里的意思，可围观的几人却是听得满脸莫名。 赫连冥烨听着叶灵汐那话，看着她的眼神都明显更深了几分。 皇上贵妃和太子三人面面相觑，这会儿都是一头的雾水，闹不清楚叶灵汐和季临渊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我喜欢的那个叶灵汐已经不在了，可……”季临渊的语气骤然一转，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既然‘叶灵汐’还活在这世上，我便不会允许她嫁给旁人！” 他那最后一句话出口，让叶灵汐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季临渊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这男人已经不在乎这身体里的芯子到底是谁了，就是要娶到她。 哪怕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吗…… 何必呢。 “你确定你要这样？”叶灵汐抬眸看向他，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哪怕你明知道，你这样强求，就算最后真的得到了我，也只会让我恨你，你也要娶？” 一个“恨”字，让季临渊的身子都不由一颤。 他死死握紧了拳，眼底一片猩红，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叶灵汐的眼神，飞快别过头去，咬牙挤出一声，“是！” 叶灵汐闭上眼睛，正琢磨着该怎么向皇上回话，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冷笑了一声。 “照你的意思，你若想娶，她就必须要嫁？季世子好大的口气。” 赫连冥烨冷眼看着季临渊，“若是在皇上面前求娶便一定能成，那今日我倒是也想试一试。” 叶灵汐震惊地朝赫连冥烨看去，就见他已经大步走到了御案前，对皇上躬身一稽，“皇上，臣倾心于叶二小姐，此生非她不娶，还请皇上赐婚！” 第325章 牺牲我一个安抚你们俩 第325章 牺牲我一个安抚你们俩 “我不许！”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叶灵汐听着那声音就觉得耳熟，循声望去，果然看到是姬玄雪红着眼睛站在那里，对着屋里的众人怒目而视。 “烨哥哥是我的！我不许你娶其他女人！特别是叶灵汐！” 姬玄雪说着快步跑到皇上身边去，伸手就紧紧揽住了皇上的胳膊，“父皇，我不要烨哥哥娶别人，你让他娶我！这辈子我非他不嫁！” 皇上听着这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皱起眉来，拍着姬玄雪的背哄道：“玄雪你听话，这会儿正说着正事儿呢，你别闹。” “我没闹！”姬玄雪大声道，“我一直喜欢烨哥哥，也早说了要嫁给他的！” “反正你今天要是不给烨哥哥赐婚也就罢了，若是要赐婚，那你就只能把我赐婚给他，让他做我的驸马！” 皇上的脸都黑了，额角的青筋都在抽动着。 贵妃娘娘看这模样，知道皇上这是动了怒了，忙起身去拉住姬玄雪，“玄雪，这里是御书房，不是你能随便闯进来胡闹的地方！” “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你现在就给我回栖凤宫面壁思过！” “人呢！”贵妃娘娘扬声道，“还不快把公主给带下去。” “我不！”姬玄雪死死抱着皇上的手臂不肯放开，“父皇，你得答应我，你不能让烨哥哥娶那个叶灵汐！” “你就给我和烨哥哥赐婚吧，我都求了你好多次了！” “放肆！”皇上猛地甩开她的手，拍案而起。 那一声闷响让众人心里都不由一惊，皇上的目光在在场众人的身上扫过，怒道：“一个个都拿赐婚当儿戏，要反了天了是吧！” “婚姻之事，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要娶要嫁，回去各自商量去，到朕面前吵吵个没完，你们把朕这御书房当成什么地方了！都给朕退下去，你们什么时候吵明白了再进宫来见朕！” “还有你！”皇上转头瞪着姬玄雪，“朕一向宠你，倒把你宠的越发无法无天了！你母妃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来人，把公主给我带下去，关在她的寝宫里让她面壁思过，没有朕的吩咐，不许她离开寝宫半步！” 因为姬玄雪这一番闹腾，反倒把那原本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局面给打破了。 叶灵汐跟着和赫连冥烨一起走出皇宫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点儿发懵。 季临渊从他们身边经过，眼神沉暗地盯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叶灵汐跟着赫连冥烨上了马车，一直到赫连冥烨问：“是不是被吓到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吓到，就是有点儿生气。” “嗯？”赫连冥烨挑起眉来，“你是气季临渊想要借旨逼婚，还是气我……” “不是，是我的铜人啊！” 叶灵汐打断他的话，一脸郁闷道：“我今天进宫可就是为了要向皇上讨到那个铜人！可因为御书房里闹腾的那一出，一直到最后，我都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我都给小宝和长生说了，要给他们带好东西回去给他们开开眼的。” 叶灵汐烦躁地嘟哝着，“听皇上的意思，没有再经他传召我们就不能再进宫去了，天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跟他提要赏赐的事儿。” “早知道就不该和季临渊废话那么多的。”叶灵汐道，“当时就该把话题扯过去，直接向皇上要我的奖赏。” “对季临渊求皇上赐婚的事儿，你是怎么看的？” 赫连冥烨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握住她的手，等她的回答。 叶灵汐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没怎么看啊。” “他心里放不下，迈不过这个坎儿，非要去向皇上赐婚，那我也拦不住他。” “不过不管他怎么折腾，我是一定不会嫁给他的就是了。” 叶灵汐说着，侧眸瞥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当时的场面的已经够混乱了，你还非要掺和进去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也是认真的。”赫连冥烨道，“我怕皇上一时冲动就真把你赐婚给季临渊了，与其等那时候后悔，不如在事情发展到那种无可挽回的情况之前先向皇上表明我的态度。” 叶灵汐的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是啊，你的态度是表明了，现在可好，你和季临渊在皇上面前争着抢着要娶我，皇上倒是觉得你俩对我真情一片了，那我呢？” 叶灵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不成了红颜祸水了吗？”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是知道的吧，对于那种引起朝臣不合相争的女人，要是换个狠心点儿的帝王，我会是个什么下场？” 叶灵汐抬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牺牲我一个，安抚你们俩。” 赫连冥烨听着叶灵汐那像是生无可恋一样的语气，看着她脸上那夸张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来，抬手就把她拥进了怀里。 “放心，皇上不会做出那种糊涂事，他要是连这点儿心计都没有，也坐不上现在这个位置。” 叶灵汐觉得赫连冥烨这话里似乎带着几分冷嘲的意味，可仰起头仔细去看的时候，却见他脸上神色一片平静，看不出半点儿的异样来。 她也就没往深了去琢磨，只道：“反正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顺其自然吧。” “皇上没答应赐婚，季临渊最近这段日子应该也能消停一会儿。”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季临渊那苍白虚弱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季临渊的，毕竟季临渊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若是因为大意没有养好伤，最后落下了什么残疾，那她等于是亏欠了他一辈子，彻底掰扯不清了。 可照季临渊现在这偏执的性子，若是她真的去了，他怕是更不会放手。 难办啊…… 叶灵汐在心里暗暗纠结着，想的有点儿出神，就听赫连冥烨突然问了句，“你想好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 叶灵汐都没把他那话当真，随口玩笑着应了句，“看你啊，你什么时候娶，我就什么时候嫁。” 第326章 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 第326章 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 叶灵汐琢磨着今天赫连冥烨之所以会站出来主动提出让皇上赐婚，就是为了要压季临渊一头，本身动机就不纯，她也就没把这茬儿事儿放在心上。 赫连冥烨把她送到天医馆后面的巷口就回穹冥山庄去了，叶灵汐回到家里，刚进门，大黄就扑过来咬住了她的裙角。 大黄的身量比以前大了好几圈，咬住她的裙子扯，差点儿就把她的衣服给咬破了。 叶灵汐的眼角狠狠一抽，扬声叫小宝，“过来把你的大黄看好！再放它出来乱咬人，我宰了它炖汤喝！” 叶灵汐说着就蹲下身去抱大黄，准备把它从自己的腿上给扯下来，大黄却以为叶灵汐是要和它玩儿，兴奋地立刻松开了爪子，四脚朝天在地上躺平，露出柔软的肚子来等着叶灵汐去摸。 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好好的一只老虎，怎么被小宝教地简直和小狗一样。 “你还有没有点骨气了！”叶灵汐抬手在大黄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顺手就把它给抱了起来。 等小宝过来就把大黄塞进了小宝怀里，跟着问：“你刚才了干什么呢？” “我和师兄一起在看那个铜人呀！”小宝的眼睛亮晶晶地，语气都显得很是兴奋，“娘亲，那个铜人好好玩，我和师兄还在认穴位呢，看谁找的穴位最准。” “铜人？”叶灵汐愣住，有点儿不可置信地问，“身上有穴位图，胸腔能打开的那个铜人？” “对呀！”小宝把大黄交给连翘让连翘去陪它玩儿，他则伸手拉住叶灵汐的手把她往屋里带，“不是娘亲你给我们带回来的礼物吗？” 叶灵汐没应他的话，快步进了屋里，等看到那铜人，确定那确实就是神医宗遗迹里那个，她忙转头问小宝，“是谁把这铜人送过来的？” “不认识。”小宝摇了摇头道，“他们只说这是娘亲你的东西，他们帮忙送过来，把东西放下之后他们就走了。” “娘亲娘亲，这就是你给我们带回来的礼物对不对？” 看着小宝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叶灵汐实在说不出否定的话来。不过这铜人她还没来得及向皇上讨要啊，难道是赫连冥烨做了什么手脚，直接把这东西给昧下了？ 也只能是赫连冥烨了吧，除了他，没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也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 刚才她在马车上抱怨的时候，他竟然一点儿声色都没露，这男人还真是个能忍的。 “早知道他敢做主，我压根就不用费工夫往宫里跑那一趟了。”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句，也太没再纠结这茬儿事儿。 既然是赫连冥烨送来的，那她就放心大胆地收着，反正就算以后皇上真追究起来也只会查到赫连冥烨身上去。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呢，她怕个什么。。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都变得轻松了许多，笑着招呼小宝和长生过来，“你们只是看着这铜人做工精巧，还不知道它怎么用吧？” “去把你们的银针都取来，我教你们怎么用这铜人。” 这铜人是天医宗第一任掌门特地研制出来，给弟子们练习针灸术用的。 铜人体表不仅有穴位和经脉的精准位置，穴位处还留有小孔，需要用的时候，将水灌注在铜人里，表面用蜡封住，再用银针去刺探穴位。 若穴位正确，用针得当，穴位处就会有水流出。 叶灵汐以前玩儿这铜人早就玩儿腻了，可小宝和长生还是第一次见，正新鲜着，叶灵汐教会他们用法之后就由着他们自己琢磨练习去了，交代了他们要是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再去找她。 她则去了书房里，将之前在回程的路上抄写好的《天医本经》里的内容仔细整理了出来，装订成册。 当然，她抄写的时候是直接略过了后面柳济仁添加的那一部分内容的，这抄录下来的《天医本经》她可是要拿来教授小宝和长生的，可不能让柳济仁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方子教坏了他们。 抄下来的内容又多又复杂，她在书房里一直忙到了晚上，直到小宝来叫她吃饭，她这才停下了手里的活。 “娘亲，我什么时候能去跟着赫连叔叔习武啊？”两人手牵着手下楼的时候，小宝突然问，“之前你和赫连叔叔都不在琼都，我想学也没人教，可现在你和赫连叔叔都回来了，我是不是就能去找他了？” “穹冥山庄离我们这里到底是有点儿距离的。”叶灵汐道，“你先别急，等我抽空和他商量一下再说。”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娘亲答应过你的事儿什么时候失信过？习武又不在这一时半刻的，都说了你得先把基本功练扎实。” “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有乖乖每天跑步扎马步的。”小宝忙道，“不信你去问贾凡叔叔，我和师兄都很听话的！” “嗯。”叶灵汐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听话，所以这次也要听话乖乖等呀，等我和你赫连叔叔商量好，自然就会让你过去了，别急。” 两人说着走到了偏厅，和众人一起吃了晚饭。 白天叶灵汐都在忙，吃过饭，贾凡看叶灵汐和小宝长生他们一起在院子里逗着大黄玩儿，知道她这会儿是得闲了，便趁着她身边儿没人的时候走到她身边去压低声音道：“小姐，主子传了信儿来，说让您明天上午抽空到相国寺去一趟。” 叶灵汐颔首应下，转头看向贾凡问：“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儿吗？” “可能是为了大小姐的事儿吧。”贾凡道，“前几日，二房的老爷和夫人大吵了一架，二房的老爷好像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回房了。” “当真？”叶灵汐听到这儿不由提起了兴致来，“就我二叔那跟面捏的一样，随意就能任人揉圆搓扁的性子竟然能被气到三天不肯回房？我那好二婶儿是又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了？” 贾凡听着叶灵汐那夸张的形容就忍不住想笑，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二房把事儿瞒得挺严实，您不在，我一心只守着天医馆这边儿，也没多去打听二房的事儿，您要是想知道，那要不我再去探探信儿？” “不用了。”叶灵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反正明天等我见了爷爷，自然能把话给问清楚。” “我二婶儿自认聪明，可不过是一条泥鳅困在泥坑里，她再折腾，能翻腾出多大的浪来？” 叶灵冷笑道：“由着她去吧，留给她折腾的日子也不多了。” 第327章 又出什么状况了 第327章 又出什么状况了 毕竟是难得出去一趟，从神医宗遗迹回来的路上，叶灵汐也买了不少沿途的特产，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小礼物。 趁着有空，她把带回来的礼物都分给众人，又和他们一起聊了一下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天医馆的情况。 “小姐您走之前吩咐我们每天都要熬汤药分给路人，那段时间西桐城的事儿传到琼都来闹的沸沸扬扬的，不少人知道了我家免费送汤药，每天一大早就过来排队。” “也是托这汤药的福，我们天医馆的名气算是起来了，再加上我们店里卖的那些养颜品用过的都说好，拉了不少的回头客。现在虽说早就已经不免费分发汤药了，可每天来我们店里买养颜品的还是不少，客人比以前翻了好几倍呢。” 李妈妈拿着叶灵汐送给她的那一对貂皮护膝放在膝上仔细摩挲着，眼里都带着笑意，“也是多亏了有钱老板，知道您不在店里，他每隔几天都会到店里来一趟帮我们盘账，还帮我们清点存货，什么东西该补了，什么东西该尽快想办法卖出去了，这些他都给我们交代地仔仔细细的，可给我们省了不少的功夫。” “这店里卖出去多少东西他也有拿分成的。”叶灵汐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抿了一口笑道，“不过这段时间也确实让他费心了，过两日我抽空亲自上门去谢他。” “还有醉仙楼的林老板。”连翘道，“之前他家儿子办满月酒，亲自过来请您，可您不在，他就特地留了话，说孩子百日宴那天，请您务必到场，帖子都已经留下了。” 叶灵汐送连翘和白芷姐妹两个的是一盒珠花，是她回来经过一个小城时偶然在一家店里看到的，做成玉簪花，铃兰的模样，看着像是真的一样，一盒有好几个花样，姐妹两个一人一盒，可以每天换着花样戴。 连翘拿到手之后就爱不释手的，和叶灵汐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珠花，“帖子我已经收好了，小姐您明天看看上面的日子，要是那天没空，也好提前给林老板交代一声，他看上去也确实是诚心想请您去好好谢谢您的。” “他们这做生意的，就是爱客气。”叶灵汐听说林老板还记挂着她的恩情，笑了笑问，“他夫人和孩子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白芷回道，“一直在照着小姐您留的那方子调养，听说他夫人现在身体都已经好了大半了，月子里也比其他妇人要精神。” 叶灵汐颔首，“本来说好了他夫人月子里我要一直照看着的，结果也只去复诊过一次，算是我失约了。” 她沉吟了片刻，吩咐李妈妈道：“李妈妈，你帮我准备一份送给小孩子的满月礼，我抽空也得再去趟林家。” “行，小姐放心，明天我就把礼物给您备好，您随时过去都成。” 李妈妈利落地应了下来。 叶灵汐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贾凡和贾丽，“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家里一直平平安安的，也是多亏有你们操心。” “小姐客气了。”贾凡和贾丽忙恭声应道，“我们这做侍卫的，护着主子的安全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 她送给贾凡贾丽的是袖箭和护心镜，武器他们本来就有趁手的，叶灵汐琢磨送别的武器他们也未必用得到，就送了他们一人一套袖箭，方便灵敏做防身的暗器刚刚好。 这次只是在路上恰好碰到就买了，叶灵汐还有点儿嫌弃那袖箭不够精致，琢磨等什么时候得找能工巧匠再打造几样趁手的武器用。 季临渊送的那匕首她早晚也得还回去，既然都断了干系了，再用他送的东西也不合适。 她心里暗暗想着，顺口又问：“家里也没出过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些鬼鬼祟祟想接近的，也都被我和贾丽顺手给收拾了。”贾凡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帝师大人也有派人在暗地里守着的。” 以赫连冥烨的性子，这点叶灵汐倒是也不意外，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 “娘亲，这个要怎么玩儿的？”叶灵汐送给小宝的是一个机关球，由九十九个零件构成，要找到一定的规律才能把那机关球给彻底拆开。 同样的，想要把它给拼好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这东西还是当年她师傅送给她的，据说是她师傅小时候祖师爷做给他的玩具。 叶灵汐一边儿在心里感叹用这种复杂的机关球当玩具玩儿的师祖一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一边儿从小宝手里把那机关球给接过来，把那球放到一旁的桌上道：“我只给你演示一遍，你可看好了。” 说完她伸手拿起那机关球，手指如飞，飞快在那机关球上抽扭按动，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原本浑然一体的机关球就被她给拆成了一堆散落的零件。 小宝睁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瞅着她，整个人都懵了，拿起桌上的一个零件怔怔地问：“娘亲，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这就得你自己研究了。”叶灵汐说着，从他手里把那零件给接了过来，又拿起桌上的其他零件开始拼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一堆零件又被她拼成了球形。 满屋子的人都惊讶又好奇地瞅着她手里那物件，叶灵汐随手就把那小球抛到了小宝手里，“三天之内你要是能把这机关球彻底研究透彻了，我就带你出去玩儿。” 小宝的眼睛登时就亮了，拽起她的手和她拉钩，“说好了，一言为定哦！” 说完不等叶灵汐回应便抱着那机关球回到他的座位上闷头研究去了。 贾凡和连翘他们也都好奇地围到了小宝身边看那机关球去了，叶灵汐朝长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边仔细问着他最近身体的情况，一边伸手搭上了他的腕脉。 “师父你留给我的药我都有按时吃。”长生道，“现在只要不是接触太强烈的光线，我的身体基本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却不见松快，甚至还微微皱起了眉来。 长生看着她那模样，心里不由一惊，紧张地问着，“师傅，怎么了？是我体内那毒又出现什么情况了吗？” 第328章 爱睡就睡不睡赶紧走 第328章 爱睡就睡不睡赶紧走 小宝听到长生这话也惊地变了脸色，丢下了手里的机关球，快步跑过来紧张地抓住叶灵汐的衣袖问：“娘亲，师兄他怎么了？” “我每天也都有给师兄诊脉的呀，他体内的毒难道又恶化了吗？我都没有发现！” 李妈妈他们这会儿也都紧张地围了过来，一群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叶灵汐忍不住挑起了眉来，“我也没说他身上的毒恶化了呀，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长生闻言一怔，“我是看师傅你皱着眉，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是不太高兴啊。”叶灵汐道，“还有点儿担心来着。” “之前那次祛毒，算是给你续了命，但是你体内的毒还没有彻底清除，毒性对你的影响还在。” 叶灵汐收了手，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我是想着，得抓紧时间想办法把你身上那毒给彻底解了才行。” 长生闻言松了口气，“师傅，这个急不来的。” 这毒从出生起就跟着他，他比谁都清楚这毒到底有多难缠，叶灵汐上次帮他解毒，最后还用上了心头血才勉强成功，饶是如此，也不过只是解了一部分的毒而已。 想要彻底解了他体内的毒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长生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原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要死了的，现在叶灵汐帮他续了命能让他继续好好活下去，他都已经知足了。 叶灵汐听到他那话却很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行，得抓紧点儿。” “那毒对你的生育能力有妨碍，你今年都十三了，再过几年也就到了该娶媳妇儿的时候了，可不能让这毒耽误了你的人生大事儿。” 叶灵汐这话出口，长生的一张脸登时就红透了，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忍着笑看着他，他“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说话都不顺溜了，“我，我没想娶媳妇儿的！” “那你是打算跟我过一辈子呀？”叶灵汐笑瞅着他，“那可不行，你不想娶媳妇儿，我还想要个贴心的徒弟媳妇儿来孝顺我呢。” 叶灵汐说着看向李妈妈，“李妈妈，你平时也得上点儿心，要是碰到哪家小姐样貌品行好，和我家长生般配的，你可得替长生留意着。” 李妈妈知道叶灵汐这就是故意打趣长生呢，也就笑着点头附和，“小姐放心，我一定多留意。” “我们长生少爷勤学好问，长相也好，确实得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小姐才行。” 长生低着头，一张脸已经彻底红到了耳根，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调侃，闷声说了句，“我，我困了，要回房去休息了！” 说完便快步从屋里冲了出去。 众人看着长生窘迫跑远的背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时候不早，叶灵汐也跟着起了身，吩咐其他众人各自收拾了早些去休息。 本以为这么久不见，小宝一定会粘着她想要和她一起睡，谁知道小宝已经和那机关球彻底地较上劲了，坚持晚上要回自己的房间里睡，不用叶灵汐陪着。 叶灵汐哪儿还不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仔细叮嘱他晚上不能玩儿的太晚，这才放他去了净房，让他梳洗好之后就快去休息。 她又回到书房把下午没干完的活给整理完，一直到把那抄写版的《天医本经》彻底整理好，她这才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下楼回到自己房里准备休息。 走到卧房门口，发现自己屋里的灯竟然熄了，她就不由愣了一下。 连翘和白芷都是细心的，照理来说，她屋里的灯应该是一直亮着才对的，可这次怎么和往常不一样？ 是灯油烧干了，还是连翘和白芷忘了给她这卧房里点灯了？ 叶灵汐边琢磨着边抬手推开了卧房的门，屋里一片漆黑，她借着外面儿照进来的月光摸索着走到柜子前摸出火折子，拿着火折子刚走到桌边把油灯点上，腰间便猛地一紧。 温热结实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男人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哑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叶灵汐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手一抖，差点儿把手里拿着的油灯都给扔出去。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辨认出那人是谁，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把那油灯放到桌上搁好，她用力拽开他的手，转过身来瞪着他，压低了声咬牙切齿地问：“赫连冥烨！你是不是真疯了！” “以前在外面儿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回琼都了，你还三更半夜的往我的房里钻，这要是被人发现了……” “被发现了我正好光明正大的娶你。”赫连冥烨说着弯身就把她横抱了起来，边大步往她床边走，边低声说着，“你这床怎么这么窄？我刚躺了一会儿，腿都伸不开。” “嫌弃我的床，那你赶紧回你穹冥山庄睡你的大床去！” 刚被放到床上，叶灵汐便抬手用力推他，“来占便宜还挑三嫌四的，你哪儿来的大少爷脾气。” 赫连冥烨被她给噎地没了话，顿了片刻，叹了口气道：“算了，有舍有得，这床小我也不嫌弃。” 叶灵汐都被他给气笑了，“你说你图什么呢？” “你要是真敢对我做点儿什么也行，偏偏你这又什么都不能干，你晚上费这么大的功夫，累不累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满脸狐疑地盯着他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贾凡贾丽他们都没发现的吗？” “从正门光明正大进来的。”赫连冥烨在床边坐下，又盯着她的床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搬回叶家去？” 叶灵汐本来还没反应过他突然问这么一句是个什么意思，看他一直盯着那床看，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气地抬脚就想要去踹他，“我回叶家，屋子大床大，你偷偷摸摸再过来的时候，能睡的更舒服了是不是？” 叶灵汐磨着牙哼道：“想得美你！爱睡睡，不睡趁早走！” “本来床就不大，你以为就你嫌弃？我还不乐意和你一起挤呢！” 叶灵汐说完伸手拉着被子正准备躺下睡，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小宝在门外喊着，“娘亲娘亲，你睡了没？我有事找你。” 第329章 快乖乖睡 第329章 快乖乖睡 叶灵汐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拽着赫连冥烨的手臂手忙脚乱地就想要把他往衣柜那边儿拽，可屋里还亮着灯，她把人拽到衣柜那边儿，小宝看到屋里的影子一定能察觉到。 她来不及细想，直接把赫连冥烨推倒到了床里面，拽着被子就把他给紧紧裹了起来，正要放下床帐往外走，小宝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娘亲？”小宝一脸紧张地快步跑到床边来问，“你刚才怎么了？我听到屋里的动静，还以为你摔倒了呢。” 赫连冥烨那么大一个人被她给推倒在了床上，没动静才奇了怪了。 叶灵汐干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放下半边儿床帐，把赫连冥烨那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大长腿给遮住，这才看向小宝问：“你不是都睡了吗？怎么又突然跑过来了？” 看小宝只穿着一袭单薄的中衣，她皱起眉来，穿上鞋子就要拉着他往衣柜那边儿走，“出来怎么也没多穿件衣裳，就算现在是夏天夜里也凉，万一染了风寒，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走，我给你找件衣服披上。” 她说着拉起小宝就要起身，小宝却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皱眉盯着地上的一双靴子，“娘亲，你屋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靴子？” 叶灵汐的头皮一阵发麻，这会儿真是连捶死赫连冥烨的心都有了。 这个混蛋男人，只顾着自己开心了，惹出来一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那个，之前娘亲去那个神医宗遗迹，那里都被埋在地下好几百年了，地上特别脏，还有尸毒。” “你也知道娘亲喜欢干净。”叶灵汐说着不动声色地就拉着他起了身走到了衣柜前，远离了床边那最危险的地带。 她一边从衣柜里拿出来衣服给小宝披上，一边绞尽脑汁地扯着理由圆谎，“我不想碰那些脏东西，就在自己的鞋子外面儿又套了一个大靴子。” 叶灵汐咳了一声道：“就是那一双了，刚才我收拾东西拿出来了，忘了放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小宝恍然点头，跟着一脸嫌弃地瞪着那双靴子道，“那这靴子岂不是很脏？” 他皱起眉头道：“万一上面还沾了有尸毒呢，放在屋里可不安全，娘亲，我帮你把这靴子给扔出去。” “不用了不用了。”叶灵汐连连摆手，“这靴子我早就刷洗过一遍了，现在也不算太脏，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再用上，就先放那儿吧，等有空我再收拾它。” 叶灵汐说完便立刻转移了话题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是师兄的事儿！”看叶灵汐在椅子上坐下了，小宝就顺势偎进了她怀里，仰起头看向她问，“娘亲，你之前说，师兄身上那毒影响生育是什么意思啊？” “呃……”小宝毕竟还小，叶灵汐和他解释的时候也不能把话说的太过露骨，只能斟酌着说辞道，“就，你也知道，男女要成婚圆房之后，他夫人才会怀上小宝宝对不对？” 叶灵汐把小宝抱到她的腿上坐好，见小宝点了头，她这才接着说道：“但是你师兄身上的那毒是很厉害的，他那毒如果不解，等他成婚，和他夫人同房的时候就会害死他夫人，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小宝点头，“那他夫人死了，就生不了小宝宝了，这就是娘亲你说的影响生育了，对不对？”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笑着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对，小宝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大半夜了才突然想起来要来问我这个问题？”叶灵汐疑惑地瞅着他，“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我就是刚才睡不着，突然想起这个事儿我没弄懂，就来问问娘亲。”小宝道，“娘亲你别担心，我会快点儿长大的，要是师兄身上的毒一时半会儿解不了，那我就早点儿成亲，娶了媳妇儿来孝敬您！” 小宝毕竟还小，并不太懂成亲娶媳妇儿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关心着多一个人孝敬叶灵汐的问题。 看叶灵汐笑瞅着他，他还仰着小下巴认真补了一句，“我会找个漂亮聪明的好媳妇儿的！” 他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又小声嘟哝了一句，“就算没有娘亲这么漂亮，也要和娘亲差不多漂亮。” 叶灵汐看着他那可爱的小模样实在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抱着他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们小宝可真是个好孩子，现在都知道要想着娶媳妇儿孝顺娘亲了。” 叶灵汐忍着笑道：“那我们可就说好了啊，你要快点儿长大。” 她说着，抬手在他脑门儿上轻敲了一记，“对你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想要快点儿长大最重要的就是要吃好学好，早起早睡。” “看你这大半夜的跑出来，明天万一起不来了你师兄还笑话你。” “才不会呢，娘亲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有乖乖按时起床和贾凡叔叔一起去晨练。” 小宝仰着小脸儿大声道：“我早就不赖床了！” “那也要早点儿休息。”叶灵汐说着就抱着他站起了身来，“走吧，我把你送回你房间去。” “不要。”小宝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我要和你一起睡。” 叶灵汐的身子一僵，只觉得是一道晴天霹雳骤然劈了下来。 小宝还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抱着她的脖子撒娇，“我都好久没有和娘亲一起睡了，娘亲，我想你了。” 抱着怀里软团子一样的小宝，叶灵汐的心里也软地一塌糊涂，实在是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她朝那已经垂下了半边儿床帐的床榻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妥协了，“好，不过娘亲床上那被子有点儿单薄了，我得先去把床上整理一下，小宝你去帮娘亲从柜子里拿一床新被子过来好不好？” “好！”小宝闻言立刻扭着身子从叶灵汐的怀里跳了下来，迈着小腿跑到了衣柜前转头问叶灵汐，“娘亲，新被子是在这柜子里吗？” “对。”叶灵汐趁着小宝去拿被子的间隙飞快奔到床边儿去，眼看让赫连冥烨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她使劲儿推着他的身子，用口型对他道，“你给我侧着身贴墙去！” 赫连冥烨张口刚想说什么，叶灵汐抓起被子劈头盖脸地就扔到了他的身上。 第330章 这是你听话的奖励 第330章 这是你听话的奖励 “娘亲，你床上放了什么东西呀？”小宝抱着被子走过来，疑惑地看着叶灵汐身后的被子。 “是娘亲带回来的行李。”叶灵汐脸不红气不喘地扯着谎，“刚才正在床上收拾呢，正好你过来了，我就把他丢到床里面儿去了，等明天再好好收拾！” 她刻意咬重了最后那几个字儿，若不是怕小宝起疑心，语气都要带上咬牙切齿的味儿了。 她随手拿了床头放着的一枚钗子，弹指熄了放在桌上的油灯，跟着便招呼小宝，“快把鞋子脱了钻被窝里来，可别冻着了。” 小宝欢快地应了一声，蹬掉自己的鞋子爬上了床，飞快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钻进了被窝里。 摸到叶灵汐的那一刻，他疑惑地抬眸看向她，“娘亲，你怎么连外衣都还没脱？” “我……”之前是在外面儿，她嫌外面儿床榻不干净，总是和衣而睡，她拿这理由来搪塞赫连冥烨，赫连冥烨也没说过什么。 可现在是在她自己的家里，她要是再穿着衣服睡，就明显不合常理了。 何况连小宝都直接说出来了，她要是再矜持扭捏，反而会引起小宝怀疑。 叶灵汐的心里的火气更盛了些，心里已经在暗暗扎着名叫赫连冥烨的小人儿了，面上却还得摆出一副笑意来。 “我得先看着你睡好呀。” 叶灵汐说着也抬手脱了外袍，只剩下一身薄绸的寝衣便躺进了被窝里，一边伸手拉高被子，一边揽住小宝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背道，“好了，快乖乖睡，明天还得早起呢。” 小宝抱着叶灵汐的腰，小脸儿埋在她胸口，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小声嘟哝着，“娘亲你身上好香啊。” 本来就只是小孩子无心的一句童言，可叶灵汐却清楚的感觉到，仅隔着一条薄被贴在她后背那男人，呼吸都猛地粗重了几分。 她的身子骤然绷紧，漫不经心地应着小宝，“我沐浴的时候用了茉莉花味儿膏脂，可能是那个味道。” “才不是。”小宝认真道，“就是娘亲你自己身上的味道，香香的，我能认得出来。” 叶灵汐闻言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好笑，“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鼻子这么灵的？”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小宝说起这个就兴奋了起来，“你不在的时候，我和师兄在对着书学习辨识药草，结果我就发现我的鼻子对药材的味道特别敏感。” “就算是蒙着眼睛，只靠闻味道，我都能把那药材认出来。”小宝骄傲地说着，“连师兄都比不过我的。” 叶灵汐还真没想到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小宝竟然学到了新技能，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儿，“我们小宝可真棒。” “你既然都这么厉害了，那明天娘亲可要好好考考你，看看你到底能认出多少药材来。” “常用的能叫得上名字的我都认识了。”小宝信心满满地说着，“娘亲你随便考，我都不带怕的。” 母子两人说了会儿话，小宝就抵不住困意渐渐睡着了。 叶灵汐垂眸看了小宝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熟了，这才松了口气，放轻动作松开他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伸手戳了戳被她裹在那一团被子里的赫连冥烨。 “小宝睡了，你赶紧出去。” 赫连冥烨把被子拉下来，稍稍抬高了头，越过她的身子朝她身后的小宝看了看，拧眉问：“他每天晚上都要和你一起睡？” 怕吵醒了小宝，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放的很轻，这床本来就窄，这会儿两人都侧着身，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赫连冥烨说话的时候，叶灵汐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脸颊。 “不一定每天都睡在一起，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就会过来。”叶灵汐忍着笑道，“你要是不想再被我往被窝里塞一次，以后最好还是老实点儿别再过来了。” 叶灵汐看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伸手就去扯他身上的被子，“你动作快点儿！小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 她身上那薄绸的寝衣本来就宽松，因为她抬臂的动作，丝滑的寝衣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如玉一般圆润细腻的肩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度戒备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随着她的动作，赫连冥烨立刻就嗅到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鼻腔。 小宝刚才说的那句她身上好香的话突然从脑海里钻出来，赫连冥烨的眸光骤然暗下，只觉得自己身上突然涌起了一股难抑的燥热。 在叶灵汐的手伸过来拽住他的衣服想把他往外拉的时候，他抬手用力攥紧了她的手腕，“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让我这么走了？” 他倾身过来，贴在她的耳边低语，大手隔着薄被掐在她的腰侧，因为靠的太近，唇就贴着她的耳廓，叶灵汐听出他的呼吸都比平时粗重急促了许多。 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他话里那暗示的意味又是那么的鲜明。 叶灵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转头又朝小宝看了一眼，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这会儿背对着她还睡得正熟，她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抬手就捧住了赫连冥烨的脸，两人的额头相贴，鼻尖碰在一起，呼吸几乎融到了一块儿去。 “那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她话里带笑，言含挑衅。 赫连冥烨深吸了口气，大手用力扣住她的后脑，身子前倾眼看就要吻上来，却在碰到她唇的前一刻顿住。 叶灵汐直视着他的眼睛，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那翻涌的暗火和紧绷的克制。 自那日她在密室里随口拿着这事儿调侃过他一次之后，赫连冥烨似乎就把她这话当了真。 之后的相处里，他对她有诸多的亲昵，甚至晚上都相拥而眠，可他再没有像之前那样吻过她，就算是有接触，也不过一碰既分。 像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毒，生怕会害了她一样。 看着他喉结滑动，近乎狼狈地避开她的视线撑着身子就要起身，叶灵汐的眼神都软成了一滩水，仰起头来倾身吻上他的唇。 “这是你听话的……奖励。” 第331章 赫连叔叔真是大好人 第331章 赫连叔叔真是大好人 第二天早上，叶灵汐是被小宝给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小宝手里拿着一瓶药膏，正皱眉瞅着她，“娘亲屋子里没有放驱蚊虫的熏香吗？” “嗯？”叶灵汐的脑子还有点儿不太清醒，抬手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那个平时都是李妈妈在安排，应该有放吧，怎么了？” “有蚊子咬到你了。”小宝抬手指了指她锁骨下方的位置，“你这里好红哦。” 叶灵汐一个激灵，昨晚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里。 她本来只是想安抚一下赫连冥烨的情绪，谁知道那一个吻却成了引燃导火索的火星。 若非他终究是还存着一丝理智，知道他不能真的做到底，克制着在最后一刻收了手，昨晚她怕是都已经被他给吃干抹净了。 啧，美色误人。 叶灵汐心里暗暗嘟哝着，跟着忙坐起身来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寝衣道：“没事儿，估计就是被蚊子盯了一下，不碍事的。” “我给你拿了药。”小宝把那药瓶递给她，叮嘱着，“要涂了药才好的快哦，娘亲一定要用。” 说完就从床上跳了下去，“娘亲你快起床梳洗，我要和师兄一起去晨练了，回来给你买灌汤包！” 小家伙说完冲她摆了摆手便大步跑了出去。 叶灵汐的目光落在掌心那一盒药膏上，抿了抿唇，披上外袍踩着鞋子走到镜子前，倾身拉开自己寝衣，看着胸口和腰侧的点点红痕，她的太阳穴都止不住突突地跳了起来。 还好昨晚她记得把寝衣给裹好了，小宝也只看到了锁骨下面那一点儿，若是其他痕迹也被看到了，那她才真的解释不清了。 那混蛋男人，还说自己从来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可她看他昨晚那样倒是比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都熟练。 以后不能再心软了，这男人分明就是匹饿狼，以后得多防着点儿才是。 她转身往床边儿走，准备换了衣服去梳洗，垂眸看到床边放着的那双赫连冥烨的鞋子，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因为她昨晚对小宝扯了谎说这是她的鞋子，赫连冥烨反倒是不好再把这鞋子给穿走了，离开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动这鞋子直接出了门。 堂堂帝师大人光着脚从她屋里出去，他那模样要是没有被旁人看到倒也还好，若是被旁人给看到了…… 啧啧，单是想象一下那画面，叶灵汐的唇角就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 对比叶灵汐的轻松欢快，金赫却都快要哭了。 昨儿晚上主子三更半地光着脚回了屋已经把他惊地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 他都还没缓过神儿来呢，今天一大早就又被支使了出来，被迫站在门口望风。 眼看对面的门开了，小宝长生和贾凡一起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也立刻拉开门走了出去。 “咦，金赫哥哥。”小宝认出金赫来，惊讶地瞅着他，又朝他身后那院子看了看，满脸地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去给主子拿点儿东西。”金赫一本正经地应着，“这才刚搬过来，屋里东西不齐全，我得再往穹冥山庄那边跑一趟。” 小宝闻言眼睛都瞪大了，“赫连叔叔现在在这院子里住吗？” “对。”金赫正色颔首道，“主子不是答应了要教你习武吗？你年纪毕竟还小，来回往穹冥山庄那边儿跑也不方便，主子就把这院子给买了下来。” 金赫道：“以后你每天晨练结束之后就能直接到这边院子里来了，主子会亲自教你的。” “真的？”小宝高兴地眼睛都亮了起来，昨天他才问过叶灵汐他什么时候能跟着赫连冥烨一起习武，没想到今天早上就收到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小宝心里的已经乐开了花，忍不住大声夸了一句，“赫连叔叔真是大好人！” 一旁的长生有些惊讶，显然也是没想到赫连冥烨会对小宝这个“徒弟”这么上心，为了方便教他竟然特地购下了一处宅子。 跟在小宝和长生身后的贾凡看了看金赫，又朝金赫身后那宅子瞄了一眼，眼神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约莫七八天前，这宅子突然换了主人，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院子里原本的东西全部都被清了出去，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置换了一遍，也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这院子里里外外便焕然一新了。 他当时看在眼里也没在意，只想着有这种行动能力，这宅子的主人在琼都想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昨晚赫连冥烨进叶灵汐房里的时候他是有看到的，可赫连冥烨却没有半点儿心虚躲闪，只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多言。 他正犹豫的时候，叶灵汐正好回屋了，他一直高度戒备着，想着一旦叶灵汐有反抗他就要第一时间冲进去护主，谁知道后来…… 他是眼睁睁看着小宝进了叶灵汐的屋子的，也是眼睁睁看着赫连冥烨光着脚从叶灵汐屋里出来的。 叶灵汐非但没有和赫连冥烨起冲突，甚至还有意帮他隐瞒行迹，那就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她和赫连冥烨之间是怎么回事儿了，更何况贾凡他不傻。 昨晚看到赫连冥烨进了对面这宅子他还震惊来着，可到这会儿，看到金赫“恰好”出现，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位帝师大人看来是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放长线钓大鱼的准备了。 看着小宝高高兴兴地和金赫挥手告别，还兴致勃勃地和长生说着一会儿回来去找赫连冥烨的事儿，贾凡不由长叹了口气。 小少爷终究是心思太单纯了，要是让他知道，赫连冥烨这么殷勤，是打了他娘亲的注意，甚至还有心以后想做他爹……也不知到时候小宝心里会是个什么感想。 说起来，主子之前叮嘱过，说赫连冥烨这人太危险，让他盯着灵汐小姐的动静，若是灵汐小姐和赫连冥烨接触的太过亲密，就一定要向他汇报。 可现在这种情况，真的要汇报吗？ 不汇报，那必然得罪了主子，汇报了，那得罪的就是帝师大人！ 贾凡开始头疼了，他就想做个低调的普通侍卫，怎么就那么难呢！ 第332章 又是哪儿惹您生气了 第332章 又是哪儿惹您生气了 因为上午还要去相国寺见叶老爷子，叶灵汐也没敢耽误功夫，梳洗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走出了卧房。 连翘和白芷去前面店里收拾去了，李妈妈在灶房里忙活着准备早饭，小宝长生又跟着贾凡一起出了门。 这会儿小院里倒是格外的清净，只剩下了贾丽一个人端着一个食盆正蹲在那边儿喂大黄。 注意到叶灵汐出来了，她立刻起身和叶灵汐打了招呼，迟疑了一瞬后，她放下食盆，擦干净手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昨晚帝师大人到您房里去那事儿……” 叶灵汐的身子骤然一僵，随即又释然，贾凡和贾丽是叶老爷子精心挑选出来的人，能力不差又忠心，赫连冥烨就是本事再大，直接进她的房里也不可能一点儿不被察觉。 昨晚她还疑惑来着，这会儿看贾丽这反应她倒是明白了，贾凡和贾丽昨晚就知道赫连冥烨的动向了，只是碍于一些原因，没好拦他。 “当时我们以为帝师大人是找您有要紧的事，他进门之后，我和贾凡也一直在盯着您屋里的动静的。我们也没想到您和帝师大人……” 贾丽性子爽朗，人也算是沉稳，可终究也还只是个小姑娘，说起这种事难免有些不在自在，低着头避开叶灵汐的眼神这才接着道：“我和贾凡昨晚也商量了一下，想着还是问问您的意思。” “帝师大人他以后要是再来，那我们是拦还是不拦？再者……您和帝师大人这事儿，要瞒着主子吗？” 看叶灵汐朝她看过来，贾丽抬起头来直视着叶灵汐道：“我们是主子派来的人，听命于主子，但我们也是忠于小姐您的。” “我们来这儿主要是为了负责您和小少爷的安全，并不是要做主子监视您的眼线。” “您和帝师大人……”贾丽顿了一瞬，也不太好说他们是个什么关系，只得含糊地说道，“这是您的私事，若是您不想让主子知道，我们也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叶灵汐听到这儿，眼底就掠过了一抹满意的神色，想了想，她对贾丽摆了摆手道：“以后赫连冥烨要是再来，你们也不用拦他，就和昨晚一样，当没看到就好了。” “至于爷爷那边儿，赫连冥烨来找我这种小事就不用和他说了，至于我和赫连冥烨的关系，今天见面的时候，我也会和他说清楚的。” 贾丽闻言心里也就有了底，恭敬地应了下来，看李妈妈那边儿叫着摆饭了，她就快步过去帮忙了。 叶灵汐去前面店里转了一圈，翻了一下账册，看出她不在的这些天店里的生意不错，盈利颇多，脸上的笑意便深了几分，又仔细向连翘问了店里什么东西卖的最好，琢磨着得在秋季换季之前研制点儿新品出来。 “小姐，我听说现在有人开始仿制我们店里的东西了。”和叶灵汐一起往后院走的时候，白芷有些担忧地和叶灵汐提醒了一句，“我们店里的东西售价要贵一些，其他店里把我们那些膏脂仿制出来之后，刻意压低了价钱出售不说，还打出招牌来，说一样的效果他们更实惠，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去买了。” “哦？这么快就出来仿制品了？” 叶灵汐早料到会有人仿制，不过还真没想到他们动作会那么快。 他们店里的生意也只能算是刚有起色，按理来说，还远不到让人眼红的地步才对。 “一会儿你和贾凡商量一下，让贾凡找个面生点儿的人，去把那仿制的膏脂买回来几瓶让我看看。” 叶灵汐看白芷明显很是担忧，笑着宽慰了她一句，“我就是看看他们到底仿制到了什么地步，里面有没有会损伤人的成分。” “至于其他的你大可以放心，就这点儿小动作还远远影响不了我们，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天医馆里的东西，可都是靠质量说话的。” 白芷仔细一想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忙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都松快了不少。 叶灵汐怕叶老爷子等急了，没等小宝他们回来，自己先吃了饭，跟着让贾丽驾车直接奔相国寺去了。 她来的早，相国寺里的香客还不多，僧人们刚下了早课，看到叶灵汐来了，有认识她的就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叶灵汐含笑一一还礼，向僧人问明了闻空的去向之后就直奔闻空的禅房去了。 她进门的时候，闻空和叶老爷子正在下棋，黑白子在棋盘上纵横，两方杀的正酣。 叶灵汐走过去站在旁边儿瞄了一眼，皱了皱眉，直接开口道：“爷爷，你认输吧，这局棋你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叶老爷子手里的黑子“啪”一声落在棋盘上，转过头来瞪着她，“怎么说话呢！观棋不语懂不懂？这还没下完呢，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输？” 叶灵汐耸了耸肩，“你这棋下的太浮躁了，棋路都已经被闻空大师给掐断了，再下下去，最后只会输得更惨。” 叶灵汐道：“我这可是为你好才提醒你的。” 叶老爷子的脸都黑了，索性顺势推了棋盘，“认输就认输，反正我也没认真下。” 输的人总是爱为自己找借口，这一点不管放在什么人身上都一样，叶灵汐看出来叶老爷子是心情不好，聪明的闭了嘴没再开口，不想去触霉头。 闻空收拾了棋盘，目光在叶老爷子和叶灵汐的身上扫过，轻笑道：“佛门清净地，这又是大清早的，两位都该收收心火才好。” 叶灵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唇角扬起一抹笑来，“我心里可没火气，心情还挺好，不过还真有点儿想喝相国寺的金银花茶了，不知道今儿还能不能尝到。” “金银花茶当然是有的。”闻空含笑起身，“两位稍坐，我这就让人去备茶。” 闻空自然明白这爷孙俩是有话要说，借着叶灵汐给他的这个台阶就顺势避了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叶灵汐和叶老爷子两个人，叶灵汐也就没拐弯抹角了，直接问：“我这又是哪儿惹您生气了，让您一大早的就发这么大的火气？” 第333章 我看中的男人不会差 第333章 我看中的男人不会差 “你还敢说！”叶老爷子啪一巴掌用力拍在桌上，腾地站起身来，“你给我说清楚，你在外面儿那段日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季临渊对你不死心，在皇上面前求赐婚也就算了，那赫连冥烨呢？他怎么也去求赐婚了！” 叶老爷子气地吹胡子瞪眼地，“我之前就和你说过，那赫连冥烨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说了让你不要去招惹他，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 “这才过了多少时日，他怎么连非你不娶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叶灵汐早料到是避不开这一茬儿的，已经早有准备。 听到叶老爷子这话，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摆出一副惊讶地模样，“昨天御书房里的事儿，按理来说是没人敢随意往外面儿宣扬的。” “现在外面儿都没传开，说明他们都还不知道，爷爷您怎么对这事儿这么清楚？” “知道季临渊和赫连冥烨都在求皇上赐婚也就罢了，您竟然连赫连冥烨对皇上说了什么话都知道。” 叶灵汐意味深长地瞅着他道：“您在宫里的眼线，看来挺有本事啊。” 叶老爷子被她这话给噎地一窒，跟着重重哼道：“少转移话题，也别拿那些漂亮话来奉承我。” “我怎么得到的消息这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和那个赫连冥烨，到底是不是来真的。” “是。”叶灵汐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脸上的神色也一派淡然。 叶老爷子听到她这回应却是被激地登时倒抽了一口气，“我当时是怎么和你说！” “您说赫连冥烨他非良人。”叶灵汐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道，“可从我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来看，他是不是良人不好说……至少也不算不良吧？” 这八字儿都还没一撇呢，都开始胳膊肘向外拐帮赫连冥烨说好话了！ 叶老爷子的脑仁都疼了，咬牙瞪着她，“他心机深沉……” “一个大男人，还是当朝帝师，捧着皇帝给的金饭碗混饭吃，他要是没点儿心眼儿，不早就死了十万八千次了。” 叶灵汐笑眯眯地起身走到叶老爷子身边儿，在叶老爷子的瞪视之下殷勤地扶着他坐下，“我当然知道他这人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你孙女儿我也不是个傻到没心眼儿的人呀。” 叶灵汐道：“不管他的城府有多深，只要他不算计到我的头上不就好了。” 看叶老爷子朝她瞪过来，她立刻反问：“爷爷你难道一点儿也不信任我？觉得我连拿捏住一个男人的本事都没有？” 叶老爷子抿了抿唇没吭声，他当然知道叶灵汐是个聪明的，要是真的没本事，也不可能让赫连冥烨对她动了心思。 可他就是不乐意让叶灵汐和赫连冥烨在一起。 “那你也别忘了，接近他的女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有那么多血淋淋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呢，你就一点儿也不怕死？” 叶老爷子板起脸来唬她，“万一传说他身上带着的那个诅咒是真的呢？” “我当然怕死呀。”叶灵汐道，“诅咒什么的，谁听了心里都会在意。” “不过我想着我是例外。”她殷勤地给叶老爷子揉着肩道，“您想啊，五年前那么大一个劫，我现在不也挺过来了，还好生生地站在这儿，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命够硬啊。” 叶老爷子的眼角一抽，就听叶灵汐还在说着，“他克女人，说不定我还克男人呢？我们俩在一起互相抵消了，指不定就成了上等姻缘呢。” “我听你在那儿胡说八道！”叶老爷子怒道，“这种事儿是能这么算的吗！” 叶灵汐给叶老爷子捏肩膀的手都僵了一瞬，叹了口气道：“您也说了，他到琼都这么多年了，您都还没有看透他到底是个什么人，那说明你对他还不够了解。” “我闲着没事儿干了吗？了解他干什么？”叶老爷子这话里明显带着火气。 叶灵汐听着就忍不住想笑，“那您就算为了我，试着了解了解他呗，反正我了解了一下之后，觉得他人还算是不错的。” “你小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哪儿懂得怎么看人！”叶老爷子虎着脸，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那赫连冥烨有哪儿好，你怎么偏偏就看上他了呢。” “长得好呀。” 叶灵汐直白的回话让叶老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就只因为他长得好？” “这还不够吗？”叶灵汐反问，“别说是琼都城了，就是放眼整个天琼国，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吧？” 叶老爷子气地把桌子拍地啪啪响，“胡闹！你这就是胡闹！那脸好看有个什么用，好看还能当饭吃吗！” 叶灵汐强忍着笑，摆出一副单纯的模样，“是不能当饭吃，可我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是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呀。” 叶灵汐道：“而且以赫连冥烨的本事，我想着，我要是真嫁给了他，他也不会饿着我的，这点爷爷你倒是大可以放心。” 叶老爷子的眼角直抽抽，被叶灵汐这不讲道理的话给堵地彻底没了脾气。 “我算是看出来了。”顿了片刻后，叶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哼道，“你也是真的对赫连冥烨动了心思了，不然不会这么向着他说话。” 叶灵汐倒是没否认，看叶老爷子的火气压了下来，她也就在叶老爷子的身边坐了下来，抱住了叶老爷子的胳膊道：“爷爷，我知道您是一心为我着想的，也是一心想给我寻一个好人家。” “不过我的情况您也知道，我身边儿都已经带着一个孩子了，那种世家高门，有几个能容得我进门？” 叶老爷子一听这话火气腾地一下就又上来了，“胡说八道！你是我叶战疆孙女儿！但凡是你看上的人家，谁敢不让你进门试试！” 看着叶老爷子这么维护她的模样，叶灵汐的心都软了下来，抱着叶老爷子手臂的手紧了紧，微微偏了头，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我知道爷爷你会护着我，可日子终究还是我自己过的。” “不说别的，赫连冥烨他身世简单，我真和他在一起了，以后也就踏踏实实过日子，能少生不少的闲气。” “最重要的是，”叶灵汐认真道，“赫连冥烨是我看中的男人，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选中的男人不会差。” 第334章 该去看看他们 第334章 该去看看他们 “哼，你现在就是喜欢他，所以看他哪儿都是好的。” 叶老爷子还有点儿气不顺，嗤道：“要我说，那赫连冥烨压根配不上你，你就是太心急了，明明还能再挑挑的。” “我也不急啊。”叶灵汐道，“虽然他是有提想让皇上赐婚，可现在不是也还没赐婚吗？我也是打算再和他相处看看，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发现他不够好，就又看不上他了呢。” 叶灵汐这会儿就顺着叶老爷子的话哄道：“爷爷你就别生气了，你放心吧，你孙女儿我又不傻，我心里有数着呢。” “真有数就不会只凭脸就挑中了赫连冥烨那个小白脸儿！” 叶老爷子哼了一声，不过终究还是软化了态度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好闻空过来送茶，叶灵汐顺势也就把这话题给岔了过去。 “闻空大师，”叶灵汐接过闻空递过来的茶，顺口问了句，“你们相国寺里，能给护身符开光吗？” “当然能。”闻空笑应道，“二小姐你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开光吗？那把东西交给我就是了，我带到大殿那边，亲自诵经三日加持。” “是有东西需要开光，不过不算是我的私物，也不急于这一时。”叶灵汐卖了个关子道，“等我找人把东西做出来，到时候再来找您细谈。” 叶老爷子听着叶灵汐那话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狐疑地瞅着她问：“你这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哪儿有，我这说的都是正经事。”叶灵汐冲叶老爷子扬唇一笑道，“等我把那护身符做好，一定先送您。” 虽然一听就知道是奉承讨好他的话，不过不得不说，叶老爷子对这话还是挺受用的，瞥了她一眼，端起杯子喝茶，难得的没训她。 叶灵汐和闻空相视而笑，闻空也没久留，托词说寺里还有事处理就离开了。 房门再次关上，叶灵汐这才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爷爷，您特地托贾凡给我传话把我约到这儿来，不止是为了问我赫连冥烨的事儿吧？” 相国寺的金银花茶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味，叶灵汐还挺喜欢这味道的，多品了两口茶，这才接着道：“听贾凡说，是我二叔和二婶吵架了？” “算什么吵架。”叶老爷子听到她提起这茬儿事儿，脸色都沉了下来，“一个大男人，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你那个二叔真是……” 他气地咬牙，可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把那些过分难听的话给咽了回去，仰头灌了一大口茶，勉强把心里的火气压下，这才接着道：“还是为了叶清婉的事儿。” “你那个二婶贪得无厌，这些年来把你父亲攒下的家业挥霍侵吞了一大半不说，现在叶清婉出嫁，她竟然还惦记上了你母亲的嫁妆。” “哦。”叶灵汐听到是这事儿，反倒是放下了心来，“我还以为她是又变着法子的作什么妖呢，原来就是这事儿。” 之前贾凡就和她提起过这事儿，还问过她要不要让叶老爷子插手管管，她当时说不用了。 看老爷子这话里的意思，他估计是没压住脾气，最后还是出手了。 叶灵汐拎起茶壶给叶老爷子的杯子里续了水，这才接着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吗，爷爷你犯不着为这种事儿生气，不划算的。” “那可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叶老爷子拧眉道，“不管你以后要嫁的是谁，出嫁的时候都是要带上嫁妆的，那是娘家给你的底气。” “你娘留下的，现在等于就是你的东西，你二婶她没资格动。” 叶老爷子冷声道：“我当时就把她给拦了，结果她不死心，还想说动你二叔出面来劝我。” “你二叔个耳根子软的，竟然还真跑到我面前来提这事儿，我把他骂了一顿，直接把他从书房里踹了出去，他估计也是嫌面子上挂不住，回去这才和你二婶大吵了一架。” 叶灵汐闻言一怔，“我还以为我二叔是真的硬气起来要教训我二婶呢，原来是被您给训了，这才想从我二婶身上把面子给找回来啊。” 叶老爷子现在听叶灵汐提起她二叔叶沧澜就烦，皱着眉摆了摆手道：“我叶战疆戎马半生，一辈子也没软过骨头对谁低过头，怎么偏偏就生了你二叔这么个软面一样的儿子！” “你父亲和你哥哥都不在了，原本这忠国公的位置是该给你二叔的，可你看看你二叔那个样子！我叶家要是真交到他手里，名声都能被他给祸害光了！” 叶老爷子说起叶沧澜就满肚子的火气。 老子骂儿子，不管骂的有多难听，谁也没资格去拦着。 可她一个身为小辈的，却不能跟着老爷子一起去骂她二叔。 所以叶老爷子在数落的时候，叶灵汐就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也不插嘴，等叶老爷子骂了一通，火气也消了点儿，她这才软声去劝，“一个人一个性子，我二叔是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不过他心地良善，对人从来都不存坏心的，这性子至少不会遭人嫉恨。” 叶灵汐怕再说起叶沧澜又把叶老爷子的脾气给挑起来了，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道：“至于我嫁妆的事儿，您真没必要生气，也别插手去管。” 叶老爷子皱着眉，正要说什么，就见叶灵汐狡黠地对他眨了眨眼睛道：“我可是巴不得我二婶露出什么把柄来被我抓住呢。” “您要是在家里把她给管的死死的，压根不给她作妖的机会，那以后我还有什么戏唱啊。” 叶老爷子怔了一瞬，回过神来，恍然道：“这就是你说的，你一直在等的时机？” “那当然。”叶灵汐道，“我要么就不回去，要么就风风光光的回去，把该讨的都讨回来，把该清理的都给清理出去。” 叶灵汐笑道：“您要是想让我早点儿回叶家，那这事儿你就别插手。” “不过您这都已经管过了，收手的时候也别收的太明显，免得让我二婶儿起疑心。” 叶老爷子点了点头，“行，你既然都心里有数了，那我这边儿也就不插手了。” “我今天特地把你叫出来，一来是给你说你娘嫁妆这事儿，让你心里有个底，再者，也是来给你提个醒。” 叶灵汐挑眉看向叶老爷子，却见他低了头轻叹道：“你爹娘的忌日快到了，前几年你在外面儿，又生着病，就不说了。如今你回来了，到了那天也该抽空去看看他们。” 第335章 愿意认你这个媳妇儿 第335章 愿意认你这个媳妇儿 叶灵汐送走了叶老爷子，又留在禅房里和闻空聊了一会儿，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和闻空告辞离开了相国寺。 回去的路上，她还忍不住回想着叶老爷子临走前和她说的话，“你和季临渊的事儿，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临渊是个好孩子，你们俩以前也算是情投意合，若不是五年前出了那档子事儿，你俩原本也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现在这样，只能算是有缘无分。” “你不选他也好，五年前你出了事儿之后刚被找回来，那季家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来退婚，我看那华夫人也不是什么好像与的，你嫁过去，难免得受她的闲气。” “我原本还担心你回来之后对季临渊痴心不改呢，看你现在对他淡了，我也就去放心了。” “不过那个赫连冥烨……反正我是看那小子不顺眼，你就是真看中他，也别急着嫁，先相处相处再说，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叶灵汐想到这儿忍不住轻笑出声来，赫连冥烨露出狐狸尾巴来的样子？不得不说，她还真想看看呢。 “小姐，家里好像有客人。”贾丽把马车停在了自家小院门口，来请叶灵汐下车的时候，小声说了句，“是勤国公府的马车。” 勤国公府？ 季临渊这个时候来找她？ 叶灵汐心里暗暗思忖着，下了车，往前面那马车那边瞄了一眼，大步进了院子。 “小姐，勤国公夫人来了！”李妈妈见叶灵汐进门，立刻大步迎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您走后没多久她就过来了，一直等到现在，我中间让过她几次，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坚持一定要见到您。” 叶灵汐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跟着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招呼李妈妈，“你去做午饭吧，在外面儿一上午，我都饿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她朝着正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叶灵汐回来，华夫人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站起身来看向她冷声道：“叶二小姐真是贵人事忙啊。” “今天事儿确实有点多。”叶灵汐像是完全没有听懂华夫人话里那冷嘲热讽的意思，笑吟吟地回着，“从早起到现在我都还没歇口气儿呢。” “华夫人您快坐。”叶灵汐一边儿招呼连翘过来给华夫人上新茶，一边儿道，“我这刚回来一身尘土的，您在这儿稍坐，容我去换件衣服。” 华夫人脸上怒色越发浓重，甚至都没有再坐下，冷硬地开口道：“不用了，不敢多耽误叶二小姐的时间，我就和你说两句话就走。” 叶灵汐原本要往外走的步子就顿住了，抬眸看向华夫人道：“夫人请说。” “这是你和临渊当年定亲时的信物。”华夫人说着将一枚玉佩放到了一旁的桌上，“这玉佩你收下，等明日……” 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额角的青筋都在不住地颤着，半晌才挤出一句，“明日，我们会抬了聘礼，亲自再去叶家登门求亲。” 华夫人说完这话转身便要走。 叶灵汐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枚玉佩，愣了一下，抓起那玉佩便快步追了上去，“华夫人，您留步！” 叶灵汐几步走上前去拦在了华夫人面前，伸手又把那玉佩给递还了过去，“华夫人，我不知道您对我到底是有什么误会，但我希望您能相信我，我现在对季世子真的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更没有要嫁入你们勤国公府的意思。” “当年的婚约解除了就是解除了，万万没有将信物还回来就等于婚约能延续的道理。” 看华夫人不肯伸手，她拉住华夫人的手，动作强硬地将那玉佩塞到了她手里，“这玉佩我是绝对能收下的，您收好。” “还有您说的什么抬着聘礼去叶家提亲，那更是大可不必。” 叶灵汐道：“五年前叶家就已经对外宣称我死了，你就是现在抬着聘礼过去，也不可能从叶家娶出一位‘叶二小姐’来。” 看华夫人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她，叶灵汐颇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夫人，您上次来找我的时候，还说想让我彻底对季世子断了念想，当时我就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和季世子再有任何男女私情上的纠葛。” “现在我的态度还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您的态度突然有了这么大转变，不过我能看出来，你嘴上说要去叶家提亲，心里其实是不情愿的。” 叶灵汐道：“你不愿我进勤国公府，我也没想过要嫁给季世子，说到底，我们两人的立场本质是相同的，夫人实在没必要冲我发这么大的火气。” 她看着华夫人那已经湿红的眼睛，犹豫了一瞬道：“夫人您若是还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跟我把话说清楚，您这突然的就提出要提亲，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了吗？” 华夫人低着头，将那玉佩死死攥在掌心，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隐隐有些泛青了。 叶灵汐看她的身子都止不住地在轻轻发颤，生怕她气过头背过气去，忙伸手携了她的手，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华夫人？” 那一声刚唤出声，她就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水迹突然滴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心里一惊，忙垂眸去看，却发现华夫人紧紧反握住她的手，早已泪流满面。 “你不想嫁入勤国公府，可他就是想娶你啊！”华夫人哽咽着泣声道，“五年前我去叶家退婚，他一怒之下就搬出了勤国公府，如非年节，就再没回去看过我一眼。” “现在他娶不到你，更是不肯再见我，恨不得对我以死相逼。” 华夫人紧紧拉住她的胳膊，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原本那精致的妆容早已经模糊的不成样子了。 “他还年轻，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他的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就这么颓废下去。” “我们季家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临渊他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有了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活得下去！” “叶二小姐，叶大夫……算我求你，就算是看在我这一片爱子心切的份上，你……你就嫁给临渊吧。” “你要是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我就同意让他娶你过门，我们季家就认你这个媳妇儿！” 第336章 以平妻的身份入府 第336章 以平妻的身份入府 叶灵汐总算是从华夫人的话里听出了事情的关窍来。 她眸中掠过一抹冷色，扶着华夫人重新回到了屋里，让连翘去端了热水拧了帕子来让华夫人仔细净了脸。 等华夫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她这才开口问：“您今天来这一趟，是季临渊逼您来的？” “不是。”华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水迹，这才哑声道，“五年前，自从你……离开叶家之后，临渊他就搬出了勤国公府不肯和我们同住了。” “昨天晚上，他的贴身侍卫回去报我，说他高烧昏迷，我也是担心的不行，赶紧去看他，结果……” 华夫人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都已经带上了哽咽的颤音，“结果他醒过来，把我和我带去的大夫都给赶了出去。还说，他之所以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拜我所赐。” “说……说他就是死了，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叶灵汐闻言不由微微皱起了眉来，她还真没想到，季临渊和家里竟然已经闹到了这么水火不容的地步。 “上次他从西桐城回来，受了伤，我问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什么都不肯和我说。回来之后，听他的贴身侍卫说，他连着好几天都没合眼，不仅没吃药还喝了许多的酒，我就一直放心不下。” “昨天他入宫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谁也不见，晚上我去看他，他又那么闹了一通。我听说他进宫遇到了你，就托人去打听，这才知道他向皇上求赐婚的事。” 华夫人哑声道：“我知道，他这些年之所以一直这么恨我，就是因为我当年去退了婚。我就想着……与其让他这么怨恨我一辈子，甚至让他把他的命都给搭进去，还不如我退让一步就成全了你们。” “我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他现在不肯看大夫，也不肯吃药，又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我真怕他撑不过去！” “所以你就拿着这定亲的玉佩来找我，觉得只要我收下了玉佩，你再到叶家去提亲，把我娶到季家去，季世子自然就会原谅你。” 叶灵汐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平淡，可让人听着却无端地生出一种冷意来。 华夫人脸上的神色也不由一僵，“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叶灵汐敛眸掩住自己的情绪，再抬眸看向华夫人的时候，她脸上的神色明显多了几分冰冷的疏离之意，“夫人，您心疼儿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季世子在西桐城时受伤，也是为了救我，现在他身体不适，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不管。” 华夫人听到这话神色猛地一变，用力握紧了拳，下意识就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叶灵汐把她脸上所有细微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自然也看到了她眼底那震惊的怒意，她只佯作什么都没注意到，兀自说着自己的，“下午我会亲自过去看他，也会把他的伤给治好，这一点您不需要担心。” 华夫人也知道叶灵汐医术不错的，听到这话，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总算是松了下来，想了想，又把那枚定亲的玉佩放到了叶灵汐面前。 “你去看他给他治病，能治好他一时。可他这病根还是在心里，他对你一直痴心一片你也是知道的。” 华夫人抿了抿唇道：“这玉佩你就收下吧，你既然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叶家人了，那倒也能省了不少功夫。” “明天我让人把聘礼直接送到你这儿来，嫁衣之类的我也会给你置办好，我已经算过了，三日后就是吉日，到那天，我会让临渊来将你接到勤国公府去。” “你放心，”华夫人道，“你那个儿子虽然不是临渊的骨血，但我勤国公府也不在乎多养一个孩子，你想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养着是没问题的。” “但我丑话也得跟你说在前头，这个孩子不能入我季家的族谱，当然，若以后你生下了临渊的孩子，那孩子还是有资格竞争继承人的。” 叶灵汐的脸上本来还勉强维持着几分客气的笑意，可听完华夫人这番话，她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有竞争的资格？” 叶灵汐低声把这话重复了一遍，冷冷扯动唇角，看向华夫人，“华夫人，我冒昧一问，你说同意让我嫁到勤国公府去，那你们季家是要以什么规格来娶我？给我的又是什么名分？” “灵汐，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之前遭遇那事儿，我也心疼你，知道你也不容易。” 华夫人拧着眉道：“若没有五年前那事儿，你本该早就进了我们季家的大门，做了勤国公府的世子妃了。可你现在这……” “纵然临渊他之前当众认下了那孩子，说那是他的骨血，可也只是因为怜惜你而已，终究磨灭不了五年前那事儿的影响。” “你现在想做世子妃是不可能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委屈你，临渊他的心都在你身上呢，我也不能薄待了你。你就以平妻的身份入府，除了没有世子妃这个名分，其他正妃该有的，我们一样也不会少了你。” 叶灵汐闻言忍不住冷笑出声，“照你这意思，我还应该感恩戴德地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了？” 华夫人听出叶灵汐的语气不对，不由皱起了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叶灵汐坐直了身子冷眼直视着华夫人，那凌厉的眼神竟让华夫人的心底微微一寒，就听叶灵汐道，“我倒是也想反过来问问你，你是把我叶灵汐当成什么人了？” “五年前我遭逢大劫，你季家对我没有一丝怜悯之情，落井下石直接上门去退了婚，把我的脸面碾在脚底下踩。” “我敬你是长辈，理解你一个做母亲的心情，这两次你来找我，我也给足了你面子，一直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地和你说话，我原本以为，话说开了，以前的事儿揭过去了也就算了。” “可你今天竟然又打着为了季临渊的名头，上门来扔下玉佩就说要我嫁到你们季家去给季临渊做平妻？” “华夫人，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搞清楚，现在不是你们季家愿不愿意娶我的问题，是我愿不愿意嫁的问题。” 叶灵汐冷声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们季家，我看不上！” “想娶我叶灵汐？你们勤国公府还不配！” 第337章 别蹬鼻子上脸 第337章 别蹬鼻子上脸 原主是个性子温和的，基本没对谁说过什么重话，之前叶灵汐和华夫人说话也一直都还算客气，华夫人能感觉出叶灵汐的性子变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有胆子对她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气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子都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叶灵汐！你……你别不知好歹！” 华夫人拍案而起，对着叶灵汐怒目而视，“我一大早来找你，在这儿枯坐了几个时辰等你回来，甚至连求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我都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还不满足？” “你是嫌我季家给你的身份低辱没了你？可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都说了，你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忠国公叶家的二小姐了，身子不清白，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我们季家不嫌弃你，肯以平妻身份娶你入门已经对得起你了，难不成你还想要我们以娶世子妃之礼三媒六聘的娶你吗？” 华夫人声色俱厉，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你先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千金小姐吗？就你现在这样的身份，别说嫁入高门了，哪怕是普通的人家，也只有做妾的份儿！” “谁说她要嫁普通人家？” 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叶灵汐和华夫人都俱是一愣，同时循声往门口看去，看清楚来人，叶灵汐脸上那冰冷的神色稍缓，华夫人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帝，帝师大人！” 华夫人骇然地看着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男人，颤声道：“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为了弄清楚季临渊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勤国公特地托人去打探，问出季临渊向皇上求赐婚的事儿的同时，他们自然也听说了赫连冥烨也向皇上求赐婚的消息。 他们虽然不清楚赫连冥烨当着皇上的面和季临渊这么针锋相对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谁也没有想过赫连冥烨对叶灵汐是来真的。 可现在赫连冥烨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却让她不由不多想，难不成，赫连冥烨和叶灵汐真的…… 赫连冥烨是牵着小宝一起走进来的，小宝的小脸儿绷地紧紧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表情和赫连冥烨脸上那一惯清冷的神色有些相似的缘故，乍眼看去，小宝的眉眼间似乎恍惚有几分赫连冥烨的影子。 小家伙显然是听到了不少华夫人说的话，经过华夫人身边的时候，他扬起小脸儿来瞪向华夫人，那犹带着稚气的脸做出凶厉的表情来还有些生嫩，可小宝看着她那冰冷含怒的眼神，却让华夫人的心里也不由一惊。 “娘亲！”快到叶灵汐身边的时候，小宝挣开赫连冥烨的手冲过去扑到叶灵汐的怀里，哑着声道，“我不要你嫁去季家，不要你去给季临渊做什么平妻……” “这个人是坏人！她欺负你，我不喜欢她，娘亲你快赶他走！” 小宝的小脸儿埋在她怀里，胳膊用力搂住她的腰不肯撒开。 叶灵汐听着小宝那满是委屈气愤的话，心像是被人给用力掐了一把一样酸软一片。 被一个小孩子这么嫌弃地下了逐客令，华夫人的脸面有点儿挂不住了。 她死死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想要扭头就走，可顾忌着赫连冥烨在这儿，又只得压住自己的脾气，唇角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来，客气地问着，“帝师大人您怎么也过来了？您这是找灵汐有事？” 赫连冥烨没应声，甚至连一记眼神都欠奉，自始至终都没往华夫人的身上看过一眼。 他径直走到叶灵汐的面前，一边抬手安抚地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个烫红的帖子递到了叶灵汐的面前，“这是仙衣坊那边儿给送过来的几个嫁衣的图样，你看看你喜欢哪种？” “我对这些也不太懂，不过瞧着那云锦配赤金嵌丝的式样倒是还挺新新颖，主要是颜色好，鲜亮的正红色正衬你的肤色。” “你仔细看看，挑自己喜欢的，选好了我让金赫给他们回个话，就按选中的款式做。” “你要是自己有什么别的喜欢的样式也成，给他们个样子，让他们比照着做出来，这成婚要用的喜服，自然要挑你最喜欢的，我们慢慢来。” 他放轻了声音和她说着话，那语气轻暖地如同阳春三月暖透着暖意的风，让人听着心情都不由跟着放松下来。 小宝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赫连冥烨，“赫连叔叔，你怎么会想起给我娘亲送嫁衣的图样来？” 小宝紧张地抱紧了叶灵汐的腰，“我不会让娘亲嫁去做什么平妻的！” 他还小，还不太懂平妻这身份是意味着什么，可他能看出来，他娘亲听到那个华夫人说什么平妻的时候特别生气。 娘亲不喜欢的，他自然也不会同意。 “我当然不会让她做什么平妻。”赫连冥烨闻言失笑，垂眸看向小宝道，“我是要娶你娘亲做帝师夫人。” 小宝整个人都惊呆了，嘴巴张地大大的，显然还有点儿不能消化这个消息。 他还没来得及追问什么，一旁的华夫人突然近乎失态地喊了一声，“这不可能！” “叶灵汐是我们季家定下来的儿媳妇儿！” 她这会儿才真的有点儿慌了，原本以为她同意叶灵汐嫁入季家叶灵汐就该对她感恩戴德了，可谁曾想叶灵汐竟然敢对她撂狠话说她看不上勤国公府。 她以为叶灵汐是仗着季临渊喜欢她在和她拿乔，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叶灵汐依仗的根本不是季临渊对她的深情，而是赫连冥烨！ 华夫人死死咬着牙瞪着赫连冥烨，只觉得这男人是疯了的，堂堂天琼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却非要娶叶灵汐这样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破鞋！ 这怎么可能呢！ 华夫人的心里彻底乱成了一团。 叶灵汐却在听到她那话的时候，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季家定下的媳妇儿？你和谁定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叶灵汐随手拿起华夫人放在她面前桌上的那枚定亲用的玉佩，甩手就将那玉佩掷到了地上。 “啪”一声碎响，那莹润的玉佩砸在地上登时摔地粉碎。 “拿退过亲的信物来就想娶了我，谁给你的脸！” “华夫人，我之前的话你若是还没听懂，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你勤国公府想娶我入门，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你想娶，我叶灵汐也不屑嫁到你们季家去！” “我敬你是长辈，你也别仗着我给你几分颜色便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我不是五年前那个能任你上门把我的脸面往地上踩的叶灵汐！” “婚约五年前已经退了，信物我也已经毁了，以后我叶灵汐与你季家再无干系。” “我从没想过要攀附你们季家，你也别上赶着上门来污我的眼脏了我地界儿，以后你再踏入我家门一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连翘！”叶灵汐扬声唤了丫鬟来，厉声下令，“送客！” 第338章 至少会包我食宿 第338章 至少会包我食宿 华夫人从叶灵汐家这小院儿里走出去的时候，脸色铁青地难看。 她其实有心想问叶灵汐，她刚才说要去给季临渊诊病的话还作不作数，可碍着赫连冥烨在场，她到底是没脸把这话给问出口。 叶灵汐懒得计较她那些弯弯绕绕地心思，待她走了之后，就唤李妈妈过来给赫连冥烨上了新茶。 “你赶到的还真是时候。”叶灵汐把小宝抱到自己的腿上，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长长透了口气儿，这才问，“你是知道华夫人要过来，特地从穹冥山庄赶过来的？” “不是！”小宝忙道，“娘亲，赫连叔叔现在搬到我们对面的院子里住了，你还不知道吗？” 叶灵汐惊讶地看向赫连冥烨。 她早上出去的早，都没来得及和出去晨练的小宝他们碰头，自然不知道赫连冥烨搬家的消息。 这会儿乍然听到小宝这么说，她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想起搬到对面那院子去了？” “赫连叔叔要教我武功的嘛。”小宝拽着叶灵汐的衣袖道，“娘亲你忘了吗？这是赫连叔叔早就答应我的。” “穹冥山庄离你这边远，小宝在路上来回奔波的也不方便。”赫连冥烨端起茶来轻啜了一口，一副理所当然的淡然语气，“正好你家对面那院子在往外售，我就让人把那小院给盘了下来。” “以后小宝早上晨练结束之后就去我那儿和我习武，这样也方便些。” 小宝用力点头，“娘娘你都还没有去看，赫连叔叔那院子里有一大片演武场呢！有木桩，有兵器，对了，还有梅花桩！” “赫连叔叔今天上午就在教我和师兄走梅花桩呢！”小宝说起这个就变得兴奋了起来，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赫连叔叔他可厉害了，我眨眼的功夫他都能在那梅花桩上走五圈呢！” 小宝伸手五指大张比了个五，满脸都是崇拜之色。 赫连冥烨以拳抵唇轻笑了一声，叶灵汐看着小宝那兴奋的小模样眼底的笑意也深了几分，捧起他的脸来，揉了揉他肉乎乎白嫩小脸儿道：“那你可得跟你赫连叔叔好好学。” “当然！”小宝仰着小下巴道，“我可听话了，赫连叔叔都夸我学得好。” “本来我们都还在院里练功呢，后来就听说那个华夫人来了。”小宝这会儿显然已经把华夫人当成敌人了，说起她的时候，小脸儿都绷地紧紧的，“赫连叔叔让我不用管，一直等到娘亲你回来了，他才送我和师兄回来找你。” 结果正好就看到了华夫人的这出戏。 叶灵汐想起刚才的事，眼底就凝起了冷色。 赫连冥烨适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和华夫人都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那季临渊那边……” 叶灵汐抿了抿唇，沉吟道：“该去还是得去。” “季临渊本来就已经和季家闹翻搬出来单过了，我就是过去找他也没什么。” “我不想欠他的，他手臂上那伤没养好，我心里也有愧，就这么吊着也不是那回事儿，还不如趁早给解决了，我也落个清净。” 赫连冥烨垂敛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提议，“要不要我陪你去？” 上午华夫人来找她，下午她就去找季临渊，那难免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出来。 叶灵汐听到他的提议怔了一瞬，之后不由笑出声来，“你去？你是去给我助威啊，还是故意去气他啊。” “他本来就是因为心里窝着火气才赌气不肯治疗糟蹋自己的身子，你要是真去了，我还真怕他急火攻心气地直接和你打起来，到时候我不就只剩忙着劝架了功夫了？” 叶灵汐笑着冲他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安排。” 赫连冥烨知道她心里已经是有计划了，也就没有再多追问，对着放在她面前那帖子抬了抬下巴，“那帖子你收着，记得抽空看看。” 叶灵汐拿起那帖子翻开来瞄了一眼，见里面儿竟然真的是各种嫁衣的式样旁边还贴了对应的料子，不由惊讶地抬眸看向他，“你来真的呀？” 她那过分震惊的语气让赫连冥烨不悦地挑起了眉来，“你觉得我们两个这事儿只是作假？” 不是…… 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事儿当然是真的，可成婚……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赫连冥烨在玩笑而已，谁成想他竟然都已经开始着手操办了。 可他明明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为何还非要拘泥于名分？他愿意娶她她当然是高兴的，但说实话，她之前真的没想过要嫁他做什么帝师夫人的。 叶灵汐还在出神的时候，小宝已经凑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她手里那帖子。 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娘亲娘亲，这个好看！你到时候穿这个！” 叶灵汐回过神来垂眸去看了一眼，发现小宝手指的正是赫连冥烨之前说的那种云锦配赤金嵌丝的那一款，不由扬起了眉来，目光在小宝和赫连冥烨的身上轮番扫过，“你们俩不会是早就商量过串通好的吧？” “没有，明明就是这个最好看嘛。”小宝嘟哝着，从叶灵汐的手里接过帖子，把自己挑中的那样式指给赫连冥烨看，“赫连叔叔你也觉得这个最好看对不对？” 赫连冥烨瞄了一眼他手指的内容，浅浅扬起唇角，“是，那个配色和你娘亲最配。” 两人一唱一和的，叶灵汐看在眼里，都懒得拆穿他们，“急什么，先放着，等我有空好好看看，慢慢地挑。” “成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她抬手摸着小宝的小脑袋，目光却是落在赫连冥烨的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事儿急不得。” “小姐，午饭已经做好了。”李妈妈过来示下，“要摆饭吗？” “嗯，摆饭吧。”叶灵汐说着把小宝放到地上站起了身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饿了，又吵了这么一场，更饿了，我中午得多吃点儿补补精神。” 她说着侧眸看向赫连冥烨，“你那院子里可生火了？” 赫连冥烨含笑看向她，“我以为我承了教小宝习武这活，你至少会包我食宿的。” 叶灵汐被他这话说地一窒，对上他那带着几分戏谑之色的眸子，她就总觉得他说的那“食宿”这个词隐约带了点别的味儿。 “咳。”她重重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这边儿本来就人多，也不在乎多添两双筷子，你让人把金赫也叫过来一起用饭吧。” 她说着便牵着小宝的手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唤了贾凡过来，“有件事，你待会儿得亲自去帮我跑一趟。” 第339章 我相让你们成才的心情是一样的 第339章 我相让你们成才的心情是一样的 赫连冥烨买下了对面的院子特地来教小宝习武，这事儿着实有点儿出乎叶灵汐的意料。 不过既然他都已经这么安排了，她也必须得承了他这份情。 按叶灵汐的安全，原本小宝和长生是应该上午在天医馆里帮忙，下午再抽空去赫连冥烨那儿学武的，可赫连冥烨说上午才是小孩子体力精力最充沛的时候，习武安排在上午最好。 叶灵汐琢磨了一下，就简单的制了一个时间表出来，让小宝和长生严格按照上面的时间执行，和赫连冥烨习武过后，上午再抽出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去天医馆里，下午就专心跟着叶灵汐学医术。 两个小家伙一整天的时间都被排的满满当当的，叶灵汐原本还以为他们会叫苦，谁知道他们两个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吃过饭把时间商定好之后赫连冥烨就离开了，他在这边这院子也就是临时落脚，不可能一直都待在这里，身为帝师还有许多事儿都得他亲自去处理，在穹冥山庄处理事务总比在这边方便。 叶灵汐给小宝和长生布置了下午的功课，让他们两个乖乖在家里看书，她则准备出门往季临渊那边跑一趟。 她临出门之前，长生微有些不安地把她拉到了一边去问：“师傅，帝师大人本来是只打算教小宝一个人习武的吧？我，我跟着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叶灵汐知道长生对自己的出身多少是有点儿自卑的，看着他那忐忑又隐带着期待的模样，心里便不由一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今天和小宝一起去，他有说什么吗？” 长生摇头，“没有，帝师大人教导我们很用心，我有哪儿做的不对，他也很认真的给我指出来了。” “既然他这个做师傅的都没说什么，难道你这个做徒弟的还嫌弃他这个师傅？” 叶灵汐笑问了一句，却把长生给问急了，连连摆手道：“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同时教两个，一定会分散帝师大人的精力，他若是专心教小宝一个，小宝一定能学到更多。” “可是你和小宝都是我的徒弟，若是他只教小宝，却不肯教你，或者对待你们两个厚此薄彼，那我才要去找他讨个说法呢。” 长生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叶灵汐，就见叶灵汐笑看着他，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头上，“这个师傅是小宝他自己挑的，但既然赫连冥烨都已经答应了也愿意同时教你们两个，那你就不用觉得你是沾着小宝的光，毕竟，我希望你们两个人能成才的心情是一样的懂了吗？” 长生的眼眶隐隐有些泛湿，他飞快眨了眨眼睛掩住眼底的情绪，用力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傅！”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 叶灵汐笑道：“对习武这事儿，你不用想太多，你比小宝要大一些，以后学武的路数一定也是大不相同的。” “赫连冥烨现在能同时教你们两个，是因为你们现在都还在基础的阶段，要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叶灵汐怕长生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就和他多解释了两句，“等到你们俩要学习不同东西的时候，他自然会想办法再给你找适合你的师傅，到时候你听他的就行了，他给你找的师傅，自然不会差的。” 长生听到这话这才长长透了口气，眼底也终于又有了笑意，“好，我明白了。” “那就快点回看书，”叶灵汐笑着在他背后轻轻一拍示意他快些回去，“小宝现在胜负欲强的很，你若是耽误久了，他学的多，到时候压了你一头，少不得又要在我面前炫耀，追着我让我给他奖励。” “医术上我可不会输给小宝的！”长生信心满满地回了一声，冲叶灵汐摆了摆手便快步去书房了。 叶灵汐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长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心思又敏感，别人给他一分好，他就生怕是自己占了别人的便宜，这性子若是不改改以后怕是要吃亏的。 “小姐。”贾凡过来禀道，“薛小姐已经到了，这会儿马车就在巷口等着呢。” “嗯，那走吧。”叶灵汐收敛起思绪，拎起自己的行医箱，带着贾凡便大步出了门。 薛苒坐在自家的马车里，心里多少都还存着点儿别扭。 昨天她才因为季临渊的事儿和叶灵汐闹了点儿不愉快，今天贾凡突然就过来找她，说叶灵汐下午想要约她一起去季临渊那儿看看季临渊的情况。 她心里不免惊讶，又摸不透叶灵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遣了府里的人出去探了探情况，这才知道今天上午季临渊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姨母华氏亲自上门去找了叶灵汐，结果不欢而散。 下人没探明白华夫人找叶灵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只知道帝师大人后来也去了，华夫人从叶灵汐院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 她这个姨母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自小出生于书香门第，现在又是勤国公夫人，自诩身份高贵，难免心高气傲，说话做事都带着高傲的劲儿。 她主动上门去找叶灵汐，那只会是因为季临渊的事儿。 叶灵汐既然约她一起去看季临渊，想来也是被华夫人劝说了才是，可……若一切真那么顺利，华夫人离开叶灵汐家的时候那么生气又是为了什么？ 薛苒自己琢磨了半晌也没理出个什么头绪来，正好叶灵汐也到了，她就忙收敛起了思绪，迎着叶灵汐上了车。 马车缓缓朝季临渊现在住的那宅子驶去，马车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尴尬。 薛苒不好意思开口，叶灵汐上了车之后也沉默着，似乎没有主动要说些什么的意思。 最后还是薛苒先开了口，“灵汐姐姐，昨天的事儿，是我一时冲动，耍了点儿小脾气，你别生我的气。” 薛苒主动坐到了叶灵汐的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你也知道，我和我表哥自小就关系亲厚，所以难免就有点儿……” “你是站在他的立场看，难免要替他打抱不平，觉得我待他过于薄情，”叶灵汐反握住薛苒的手，轻笑道，“你的心思我都懂。” “可我还是那句话，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再者……”她话锋一转，语气就带了几分无奈，“我是不能再和季家扯上什么关系了。” 薛苒闻言心里一紧，忙追问：“我听说我姨母今天去找你了，她可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叶灵汐惊讶地看着她，“这事儿都已经传开了吗？”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想来确实也瞒不住。”叶灵汐冷声道，“她去同我说，三日后要让你表哥上门将我娶入季家。” 在薛苒那震惊目光的注视下，她冷冷勾了勾唇角道：“让我以平妻的身份入门。” 第340章 你到底还能不能配合我 第340章 你到底还能不能配合我 “什么？平妻？！” 薛苒惊地声音都变了调，若不是因为这会儿在马车上，她怕是都要直接跳起来了。 “我姨母她是疯了吗，连这种话她都能说得出来！她明知道我表哥那么喜欢你，怎么还敢这么对你！” 平妻是什么身份，薛苒一个自小在侯府长大的小姐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他们这种公侯之家，娶妻进门身份都是分的格外严格的。 平妻？说的好听和正妻一样看待，可实际上呢？不过就是称呼好听点儿的妾罢了！ “再怎么样你也忠国公府的小姐呀！”薛苒气地眼睛都红了，“我姨母她怎么能这样呢！她若真那么看不起你，不让你进门不就是了，何必要这样，这样……”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华夫人毕竟是她的长辈，薛苒不好直白地数落她的不是，只能死死咬着牙，生生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灵汐姐姐，你没答应她吧！”薛苒急声问，“这种事可是万万答应不得的，不说别的，我表哥他都不会同意的。” “我姨母做的这事一定没有事先和我表哥商量！她要是说过……我表哥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忍心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薛苒之前因为身上的那怪病也承受了不少的闲言碎语，陆逸远酒后说出要和她解除婚约的话之后，她当时就沦为了全琼都的笑柄。 想想叶灵汐，非但是被退婚，还未婚先孕，身边还带着个孩子，薛苒都可以想象出琼都的百姓是怎么在背后戳着她脊梁骨骂的。 若不是因为叶灵汐治好了她的怪病，她现在怕是都要沦落到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的地步了。 现在知道叶灵汐被华夫人这么羞辱，她几乎可以感同身受，颇有些和叶灵汐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姨母五年前不是都已经去退了婚了吗？”薛苒皱着眉问，“她怎么突然就又态度大变，愿意同意娶你进门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表哥。”叶灵汐颇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仔细和薛苒说了一遍。 “她是担心你表哥真的想不开出了事，所以才想到了这么个法子。” 叶灵汐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眼底一片冷厉的寒芒，“我当时是明确的拒绝她了，说的话也不太好听，可以说，以后我和勤国公府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 “灵汐姐姐，”薛苒不安地攥紧了她的手，“我真的不知道我姨母她竟然这么过分，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提前去阻止她的。” “我知道你生气，我也没脸为我姨母向你求情，”薛苒咬牙道，“她做出这样的事，你永远都不原谅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你不要因为这事儿迁怒我表哥啊，我可以和你保证，这事儿我表哥绝对是不知情的。” 叶灵汐浅浅勾了勾唇，“我要是真迁怒你表哥了，今天就不会约你一起过去看他。” “本来我一个人过去也行的，不过因为上午出了那样的事，我要是再自己过去，你姨母怕是会以为我还是想倒贴你表哥，再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来就不好了，所以我只能叫了你过来。” “对外就说，你不放心你表哥的身体，请我去给你表哥治病。” 薛苒用力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话。”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在季临渊那宅子的门口停了下来。 薛苒也没急着下车，先让车夫去通传，怕车夫说话不仔细，她还仔细交代着，“你就说我特地带了灵汐姐姐来给他诊病。” 车夫闻言应了一声，将薛苒的话仔细记下，这才去找门口的侍卫传话。 没多久，那守门的侍卫就回了话来，“薛小姐，叶大夫，世子说请两位进去。” “还是灵汐姐姐你的面子大。”薛苒挽着叶灵汐的手臂和她一起往大门里走的时候，还在小声和叶灵汐抱怨着，“我之前来的那几次，可都是吃了闭门羹呢。” 叶灵汐笑了笑没应声，薛苒也意识到这种时候再把叶灵汐和季临渊的关系说的过于亲密也不好，就立刻顿住了话头，闭上嘴安静地往里面走。 季临渊在待客厅里等着他们，看到他们两人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凝在了叶灵汐的身上。 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客气寒暄的话，季临渊便直接开口问：“是我母亲让你来的？” 声音嘶哑，呼吸急且沉，颧骨处还染着异样的潮红，叶灵汐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这会儿烧的不轻。 “表哥。”薛苒看季临渊这态度不对，生怕他们两人吵起来，忙解释道，“是我请灵汐姐姐过来看你的。” “我听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昨晚还晕了过去，我实在是担心你。” 她的目光在叶灵汐和季临渊的身上转了一圈，小声道：“你，你还是让灵汐姐姐给你看看吧，她医术还是很好的。” 叶灵汐也没废话，把自己的行医箱放桌上一搁，径直走到了季临渊的面前。 “先诊脉吧。”她示意季临渊坐下，季临渊却站着没动，一双熬出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凝在她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来？”他嘶声问着，“对你来说，我现在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吧，我的死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叶灵汐的声音清冷，语气淡漠，抬眸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眸子干净而澄澈，似乎真的不含任何多余的情绪，“所以我必须把你的伤给治好，这是我的责任。” “至于治好了之后你想要怎样，那就和我无关了。” 叶灵汐道：“到时候就算你真不想要这条命了，一心寻死想要和你喜欢的那个‘叶灵汐’团圆，我也绝对不会拦你。” “叶灵汐！”季临渊怒瞪着她，上前来就想要拽住她。 可叶灵汐比他的动作更快，在他碰到她之前立刻闪身避开了他的手，同时按住他的肩膀动作强硬地把他拖到一旁的椅子上按着他坐下，“季临渊，我今天来就只是为了来给你治病的，没心情给你掰扯别的。”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到底还能不能好好配合我？” 季临渊冷笑了一声，用力挥开她的手。 叶灵汐看着自己手背上被拍出红痕，眉眼间的冷色更深了几分，“很好。” “灵，灵汐姐姐，”薛苒看两人之间这会儿已经剑拔弩张了，不放心地看着叶灵汐道，“我表哥他毕竟还病着，身体不舒服，难免脾气也会差点儿，你别……” 最后那生气两个字还没出口，叶灵汐已经抬手将几枚银针飞快刺入了季临渊脖颈处几个大穴。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只能按我自己的方式来了。” 第341章 她是爱你至深的 第341章 她是爱你至深的 “叶灵汐！” 那银针刺过来的时候季临渊就想躲，可因为他病着的缘故，反应能力终究比平时要差一些，而叶灵汐的动作却格外的快。 他还没来得及闪开，叶灵汐的银针已经扎了过来。 他奋力挣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脖颈以下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只能微微侧过头对着叶灵汐怒目而视，“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让你配合。” 叶灵汐冷声说着，同时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直接抬手扣住了他的腕脉。 触上他的手腕不过片刻，她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我给你备的那些药，你一直都没有用过？” “季临渊，你是想变残疾，还是连这条命都不想要了！” 季临渊眸中一片深凝的暗色，“我是死是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死了，你不是应该更高兴才对吗？再没有人妨碍你和赫连冥烨……” 他言语带刺，叶灵汐却像是完全不受他的影响，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有一点我希望你搞清楚，你活着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你要是死了，更影响不了我，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个傻子，更是个懦夫。” “叶灵汐！”季临渊的眼睛都气红了，“你这个女人，你凭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你把我的灵汐还回来！” “表，表哥……” 站在一旁的薛苒这会儿已经完全懵了，压根听不懂季临渊的意思，战战兢兢地开口，“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灵汐姐姐。”她不安地看向叶灵汐，“我表哥别是烧坏了脑子吧。” “他是在发烧不错，不过还不至于烧坏了脑子。”叶灵汐说着已经收回了手，一边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一边招呼薛苒过来。 “小苒，你过来帮我搭把手。” 薛苒忙快步走到叶灵汐身边去，叶灵汐却冲着季临渊那边儿抬了抬下巴，“你帮我把他的衣袖捋起来，我得看看他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薛苒连连点头，“好，我马上去！” 她说着走到了季临渊的身边，仔细看了看季临渊，确定他这会儿似乎是真的完全动不了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那个，表哥，你别太生气了，灵汐姐姐这是为你好，在帮你啊。” 她说着就抬手把季临渊的衣袖往上拉。 季临渊凌厉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你放手！我的伤不需要她来治！” 薛苒被他给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刚捋上去的袖子差点儿又掉下来了。 “你别搭理他。”叶灵汐走到薛苒身边，一边把季临渊伤处的纱布拆下来，一边安慰着薛苒，“你就当他脑子不清醒，别和他说话。” “叶灵汐！”季临渊气地骤然拔高了语调，“你……” 叶灵汐没看他，目光落在他那已经开始有些化脓的伤处，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拿出药酒来小心地倒在他的伤处帮他清理着伤口。 药酒倒上去的那一刻，季临渊的身子蓦然绷紧，手臂上的肌肉都克制不住地颤动了一下。 薛苒都不忍心看那画面，受不住地扭过了头去，叶灵汐却面不改色，消毒，清脓，仔细给他涂抹了外伤药，最后才小心地用干净的纱布将他的伤处重新裹了起来。 季临渊是恨不得直接将叶灵汐从他身边给推开的，可看着她专注给他疗伤的模样，看着她那因为担忧而微微蹙起的眉心，他的心里便骤然一疼。 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那些嘲讽挖苦的话也生生被咽了回去，如果她还是以前的那个灵汐，或者说，只要她装作还是以前的那个灵汐……他们明明还可以和以前一样。 “这是外伤用的药。”叶灵汐把两个瓷瓶摆到了桌上，“记得每天都要换一次药，一直到伤处完全愈合为止。” 叶灵汐示意薛苒把季临渊的衣袖重新拉好，她则坐在一旁，拿了纸和炭笔出来，飞快写下了两个方子。 “小苒，你出去找个人，让他们照着方子抓药，尽快把药煎好让他喝。”叶灵汐先把其中的一张方子递给她，“这个抓三剂，是给他退烧用的，一日三次。” “这个方子，是退烧后养身用的。”叶灵汐把另一个方子递了过去，“这药等他彻底退烧后用，每日早晚各一剂，用药十五日，这药用完，他身体应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事儿本来随便叫个下人进来就能安排的，叶灵汐却点名要她亲自找人去办。 薛苒也不傻，自然知道叶灵汐这是有意想要把她支开，就立刻上前去配合地拿起了那药方，“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便大步走出了待客厅。 待薛苒的身影走远，叶灵汐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季临渊的身边去将扎在他脖颈上的银针都给收了回来。 这次季临渊却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只沉默地坐在那里，垂着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刚借着这身子活过来的时候，原来那个叶灵汐还残留了一些意识在这身体里。” 叶灵汐这话让季临渊猛地抬起了头来。 叶灵汐却没有在意他的反应，从自己的行医箱里把季临渊送给原主的那匕首拿了出来。 “这匕首，你还记得吧？” 季临渊的目光在刀柄那“汐”字上掠过，眸中一片痛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五年前，叶灵汐被叶家送走的时候，李妈妈把这匕首收进了行李里，毕竟这是你送的，是原来那个叶灵汐最看重的东西。” 叶灵汐低声说着，“我刚重生那会儿，还在北山村，家里日子过的很艰难，过年甚至都没钱买肉吃，我当时想着把李妈妈从叶家带出来的东西拿去当铺抵押了换点儿钱。” “在看到这匕首的时候，心里就疼地不得了，那种苦涩又不甘的感觉……那是以前那个叶灵汐残留在这身体里的，对你的感情。” 季临渊的呼吸都蓦然变得急促起来，叶灵汐抬眸就能看到他的眼眶都已经红了一圈，眼角隐隐泛着水光。 “我当时就知道，原本那个叶灵汐是爱你至深的。”叶灵汐抬手将那匕首推到季临渊的面前，“这一点，希望你永远不要有所怀疑。” 第342章 你这是在侮辱你对她的感情 第342章 你这是在侮辱你对她的感情 “我记得以前那个叶灵汐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 叶灵汐坐在那儿，也不理季临渊的反应，兀自说着自己的话，“李妈妈也和我说了叶灵汐出事之后你们季家立刻上门去退婚的事情。我当时原本以为是你背叛了叶灵汐，还想着，回琼都来之后要想办法替她报仇。” “可是等我真的遇到你，你却说，当年退婚的事情不是你的本意，甚至你还当众认下了小宝，当时我就猜到，可能你们两个之间确实是存在误会的。” “再到后来，在西桐城，你舍命护着我，又和我说明白的当年的内情，”叶灵汐抬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处，低声道，“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叶灵汐留在这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执念已经散了。” “散了？”季临渊的手猛地拍在桌上，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叶灵汐，咬着牙颤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除了这身体之外，她再没有什么其他感情留在这世上了。” 叶灵汐坦然道：“说出来你也未必会信，在那之前，别说是见到你的人了，哪怕只是听到你的名字，这颗心都会悸动到不受我控制。” 叶灵汐抬眸看向季临渊，认真道：“那是因为她深爱着你，曾经以为你背叛了她，所以她心有不甘。” “可在知道当年的退婚只是一场误会，确定你对她的感情之后，她已经释然了，对这世上也就再没有什么留恋了。” “我知道，或许到现在你还未必肯相信我借尸还魂这件事，可能以为这只是我为了避开你编造的借口。” “把这种事说出来，若是让旁人知道，估计都会觉得我是个疯子吧。” 叶灵汐道：“我可以对任何人隐瞒这件事，对亲人，比如我爷爷，小宝，对朋友，比如薛苒，对亲近的人，比如赫连冥烨，我可以永远瞒着他们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刻。” “可唯独对你，我不能瞒，因为我很清楚，你爱的是以前的那个叶灵汐，而不是我。我可以在她死后占了她的身体，但不能因此也占了她心爱的人，那对她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季临渊死死握着拳，唇颤抖着，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的暗色，低声道：“原来的那个叶灵汐，是带着你对她的那份爱，干干净净的去的。” “我不想玷污你们这份感情，所以，不管你会怎么看我，我还是选择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希望你能释怀。”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道：“不过好像最后的结果，和我想的背道而驰了。” “我……”季临渊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嗓子却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堵着了一样，干涩的难受。 叶灵汐也无心听他的解释，继续说着自己的。 “你当时舍身救我，是出于对原来那个叶灵汐的感情。”叶灵汐道，“但你确实救了我这个人，所以你这份恩情我必须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一定要治好你，这是我亏欠你的。” “但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什么其他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想成为插足在你和原来那个叶灵汐中间的第三者。”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直接站起了身来，把自己的行医箱收拾好背到了肩上，“我今天来，一来是为了给你治伤，二来是为了把这匕首还给你。” “再有就是，做最后一次尝试，希望能劝你想想清楚。” 叶灵汐道：“毕竟原来那个叶灵汐是深爱着你的，现在我们就算不能做朋友，我也不想和你做敌人。” “可若是你一意孤行，一定要逼我硬把我们两个绑在一起……”叶灵汐抿了抿唇，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都沉了下来，“真到那个地步，我也只能选择和你刀剑相向，拼到鱼死网破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原来的那个叶灵汐真的已经彻底死了，你若是真的爱她，就该守好这份感情，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你现在这样子，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这么轻贱自己的身体。你觉得，这是原来那个叶灵汐想看到的吗？现在的你，还是她以前喜欢的那个季临渊吗？” 一句话，让季临渊脸上的血色都彻底褪尽了。 叶灵汐却已经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道：“再者，你也该好好想想，你在明知道你爱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对着我这个不过是和她有着相似躯壳的女人执着不放……” “你这么做，对得起原来那个叶灵汐吗？你这是在侮辱她，还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感情？” “季临渊，你还年轻，你的一辈子还很长。原来的那个叶灵汐，她遭遇劫难又早逝，是很不幸，可是她得到了你完完整整的爱，走的已经没有遗憾了。你可以不舍，可以缅怀，甚至可以一辈子都守着这份爱，但你也必须清楚，她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走了，便不会再回来。”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放下过去，才能重新开始，希望你能早些明白这道理。” 说完这句话，叶灵汐没有再回头，背着自己的行医箱大步出了门。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和季临渊说的那些话太过沉重的缘故，刚从待客厅里走出来，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照到身上，她顿时生出了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长长透了口气，整个人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灵汐姐姐！”薛苒一直就在不远处站着，看到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试探着问，“那个，我表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该说的我也都已经说了。”叶灵汐仰起头来看了看明媚的天色，唇角都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转头对薛苒道，“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了，我们再担心也替不了他。”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诶？”薛苒犹豫地朝待客厅那边儿看了一眼，见季临渊没有出来相送的意思，不放心地问，“我要不要再进去和表哥说一声告辞？” “不用了。” 叶灵汐拉住她的手腕大步往外走去，“这会儿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再进去只是给他添乱而已。” “今天他要是真能想通了，下次你再来，说不定他就不会把你拒之门外了。” 第343章 这个人她听说过 第343章 这个人她听说过 自那天去看了季临渊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一遍之后，叶灵汐自认把自己该做的事儿都做了，就没再多关注季临渊的情况。 天医馆现在生意好了不少，除了那些养颜品卖的好之外，也开始有一些人慕名找来让叶灵汐帮他们治疗旧疾，名声这种事儿，靠的就是口耳相传，她治好的人越来越多，名气自然也就上来了。 之前离开了将近一个月，着实是堆了不少的事儿，她一一着手去处理，抽空去见了钱万金，又亲自上门去给林老板的夫人复诊，盘点了店里的货，又琢磨着研制点儿新品出来，每天都有一堆的事儿，忙的几乎都没什么休息的功夫。 本来答应了小宝他能破解那机关球就带他出去玩儿的，这一拖就一直拖到了半个月之后。 当天她总算是彻底忙活完手上的事儿，把店也关了一天，带着小宝和长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小宝惦记已久的猎场。 小宝带着大黄在那猎场里玩儿了个痛快，晚上众人在醉仙楼吃了饭，等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深夜了。 叶灵汐哄睡了小宝回到自己房里，发现赫连冥烨早已经在房里等着她了。 自从赫连冥烨搬到她对面那小院之后，三天两头就跑到她家里来，哪怕是这会儿他就倚在她的床上，叶灵汐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儿怎么这么大胆子？”叶灵汐把赫连冥烨往床里面儿推，自己在床边儿坐下，一边脱着外衣一边问，“我以为上次那事儿足够让你长记性了，你就不怕小宝再跑过来突袭？” “都已经让他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了，我在你房里这种事儿他早晚也要习惯。” 赫连冥烨看她刚倚着床头坐好就忍不住打了个小哈欠，不由放轻了声音问：“困了？” “嗯。”叶灵汐含含糊糊地应着，感觉赫连冥烨伸手把她拥进了怀里也没挣扎，顺势靠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年轻就是有精神，小宝和长生两个带着大黄满山跑，陪着他们玩儿一天比给一百个病人看诊都累。” “累了就早点儿睡。”赫连冥烨轻抚了抚她的发，大手最后落在她的后背上把她的身子揽紧。 叶灵汐强忍着困意抬眸看向他，“你过来找我不是有事儿？” “是有些事，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赫连冥烨道，“你先睡吧，等明天你醒了再说也不迟。” 他说着就顺势揽着她躺了下来，拉起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叶灵汐这会儿是真的困的厉害了，也没什么精力多琢磨，往他怀里偎了偎，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赫连冥烨垂眸看着她睡熟的小脸儿，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轻叹了一声，收紧了手臂把她抱地更紧了些。 第二天一大早，叶灵汐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赫连冥烨正站在床头背对着她穿衣服。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醒了会儿神这才开口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早。”赫连冥烨看她醒了，转过身来在床边坐下，伸手很自然的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这才接着道，“我得早点儿回去，不然一会儿小宝他们都该醒了。” 叶灵汐笑瞅着他，“昨儿晚上不还理直气壮的一点儿也不怕吗？怎么今天早上就换说辞了。” 她倾身望向窗外，看了看天色，见外面儿已经有了亮色，忙抬手去推他，“要走赶紧走，不然还得我给你打掩护才能出去。”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忙又补了一句追问：“对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 “聆音修好了。”赫连冥烨对着放在不远处桌上那盒子抬了抬下巴，“照我看是修的和以前一样了，不过你还是再仔细检查检查，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再和我说。” 叶灵汐眼睛一亮，刚想要让他赶紧把那盒子拿过来给她看，赫连冥烨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又道：“还有，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皇上会派人来召你入宫，你做好准备。” 入宫。 叶灵汐实在是不喜欢，可皇命难违，她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 相比第一次入宫时的谨慎，再次入宫她明显放松了许多。 这次依旧是直接被带到了栖凤宫里，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皇上竟然也在。 她到的时候，屋里正热闹，皇上和贵妃娘娘坐在主位上，姬玄雪，姬玄离，还有另一个叶灵汐并不认识的女人正在说着什么，逗地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也没想到正好会遇到郭将军家的小公子呀。”那眼生的女人语气很是无奈地说着，“我那一箭射在那白狐的头顶，就是生怕弄坏了皮子。” “谁知道那人就是奔着猎杀去的，一箭就射穿了肚腹。” 那女人叹道：“我们几乎是同时找到那猎物的，两处都是致命伤，谁也分辨不出谁到底是谁先猎杀的。” “你是女孩子，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该让着你吗？”皇上笑道，“最后这白狐还是落到你手里了吧。” “才不是呢！”那女人夸张地道，“他说，那狐狸是他第一次单独出来狩猎得到的战利品，他一定要把那狐狸带回去做纪念向朋友们炫耀，说哪怕给我银子都行，那狐狸必须得归他。” “那倒是难办了。”贵妃娘娘掩袖笑道，“我听说，那郭将军可是老来得子，对那小公子宠得很，他性子就难免骄纵了些，他认准的东西，你还真不一定能抢到呢。” “可不是吗，我后来想着，我本来就年长他几岁，那狐狸皮也毁了，我就是拿回来了也没个多大用处，索性就直接让给他了。” 姬玄离笑看着她，“这么说，你可是亏了一张好皮子。” “所以我这今天这不就到皇上和贵妃娘娘面前来诉委屈了吗？”那女人狡黠地笑道，“在两位面前夸夸我这大方的劲儿，说不定皇上和娘娘会赏一块更好的狐狸皮给我呢！” “我说今儿怎么想起进宫来看我了，原来是惦记上我的东西了。” 贵妃娘娘佯作嗔怒，言语间却尽是宠溺的意味，吩咐一旁的侍女，“我记得我还留着块火狐皮来着，去拿来给惜鸢，让她拿回去做衣服。” 惜鸢？ 叶灵汐怔了一瞬，恍惚想着，她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个人来着。 第344章 白送我我都不要 第344章 白送我我都不要 “皇上，贵妃娘娘，叶二小姐到了。” 宫女上前去通报，屋里的众人这才注意到叶灵汐已经到了门口。 贵妃娘娘笑着朝叶灵汐招了招手，“灵汐，你快进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叶灵汐应声走过去，向皇上和贵妃都见了礼之后，贵妃娘娘便招手示意她走到她身边去，携了她的手向她介绍着面前那眼生的女人，“你们俩想来是还没见过。” “这位是永安长公主的女儿，昌宁郡主楚惜鸢。” 贵妃娘娘说着看向楚惜鸢笑道：“灵汐我就不用和你介绍了吧？之前都和你说了，我腰上的毛病，可是多亏灵汐给诊出来了。” “早听说叶二小姐的医术出神入化。”楚惜鸢笑看着叶灵汐道，“之前你治好了你堂姐暴厥之症的事儿，可是传遍了整个琼都城呢，还有你店里卖的那些养颜品，我母亲都有在用。” “之前不认识，也不好攀什么关系。”楚惜鸢一点儿也不见外地和叶灵汐说着，“今儿既然遇到了，那我也得先向你讨个人情。” “听说你店里要卖新品了，有是和以前一样，限时又限量，还不接受预定，现在你那新品还没开始卖，那倒卖的价格倒是炒地火热。” 楚惜鸢走上前去，亲昵地挽了叶灵汐的手道：“你看你能不能卖我个人情，单独卖我一份？” “咦？”贵妃娘娘闻言也不由起了几分好奇之心，“灵汐，你那医馆里还卖的有养颜护肤的东西？这次是出了什么新鲜的？” “我自小学医，又喜欢研制药品。”叶灵汐客气地说着，“女人家都对自己的皮肤看重些，我就喜欢自己研制些药液膏脂之类的，涂涂抹抹调理一下皮肤。” “后来也是看效果不错，就多做了一些放在医馆里卖，也是琼都的百姓们捧场，算是在琼都闯出了点儿名头。” “至于店里要卖的新品……” 叶灵汐的目光落到一旁的楚惜鸢身上，歉然道，“那新品现在还在研制呢，成品都还没成型，我也实在不敢现在就给郡主什么保证。” “你当谁真稀罕你的东西。”一旁的姬玄雪嫌弃道，“不过是跟你客气两句，你还摆起架子来了，一股小家子气。” “那种东西我宫里有一堆，惜鸢，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到我宫里去，你想要什么随便挑，我都送你！” 她说着白了叶灵汐一眼，“就你做出来的那种东西，谁知道里面加的到底是什么？送我我都不要！” “玄雪！”皇上沉声斥道，“你怎么说话的！上次让你关禁闭的事儿你都忘了是吧！” 姬玄雪被吓地一惊，飞快跑到贵妃娘娘身边，抱住她的胳膊躲到了她的身后去，委屈道：“母妃！父皇他又凶我！” “本来就是你不对，”贵妃娘娘嗔道，“转眼倒还就卖起可怜来了，你呀！” 她抬手点在姬玄雪的额头上，“真是被宠坏了。” “皇姐，你快别躲到母妃身后去了。”姬玄离招呼姬玄雪道，“别忘了，今天请叶大夫入宫，可是要给母妃治病的。” 姬玄雪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起身朝姬玄离身边走去，经过叶灵汐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甩了她一记白眼。 叶灵汐却满脸惊讶地看着贵妃娘娘，她上次明明说的很清楚了，她并不想接下这活。 “娘娘，您的这心疾……” “灵汐，我知道你心里的顾忌。”贵妃娘娘打断她的话，“你放心，我答应你的都作数，不是让你今天就开始给我治疗，今天叫你来，主要是问问你到底是想用什么法子给我治病。” “再则，上次你那诊脉的本事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上次你走的匆忙，也忘了这事儿，这次让你来，就是让你好好给皇上也诊诊脉。” 叶灵汐抬眸朝皇上看去，对上皇上审视的眼神也不闪不避，目光仔细在皇上脸上扫了一圈之后这才收回视线问：“那，我是先说治疗方法，还是先给皇上诊脉？” “先来诊脉吧。”皇上开了口，“你若是能将朕的身体状况也说对了，那让你给贵妃诊病，朕也就放心了。” 叶灵汐颔首，也没客气，放下自己的行医箱，正准备往皇上身边走，突然听到姬玄雪道：“父皇！男女授受不亲呢！叶灵汐虽然是大夫，可她也是个女人家，你可不能让她碰你。” 姬玄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母妃她可是会吃醋的。” “玄雪！”贵妃娘娘加重了语气，“怎么净胡说八道，正所谓医者父母心……” “哼，所以她就能打着这幌子开医馆公然抛头露面呗，”姬玄雪冷讽道，“学医可真是好呢。” 姬玄雪不找她麻烦讽刺她几句心里似乎就不自在，叶灵汐倒是也懒得和她计较。 她本来都已经快走到皇上面前了，听到姬玄雪这话，她又停下了脚步。 “灵汐，你别听玄雪胡说。”贵妃娘娘说着警告地朝姬玄雪身上瞥了一眼，这才接着对叶灵汐道，“你尽管诊脉就是。” “我倒是不在乎这个的。”叶灵汐道，“不过想来皇上龙体尊贵，我若是冲撞了也不好，既然公主殿下在意，那我还是不直接触腕了。” 皇上闻言不由皱起了眉来，以为叶灵汐这是想在他面前拿乔。 一旁的姬玄雪也没料到叶灵汐竟然这么经不起激，眼看她就要激怒皇上，她激动地眼睛都亮了起来。 却听叶灵汐道：“贵妃娘娘，臣女斗胆，可否能请贵妃娘娘赐座？” 贵妃娘娘闻言立刻吩咐一旁的宫女给叶灵汐搬了一张绣凳来，叶灵汐让那宫女把凳子放在离皇上身边约两步远的位置，在凳子上坐下，这才又抬眸看向皇上，“皇上，麻烦您抬手，露出手腕来，将手腕悬于案上。” 皇上依言照做，刚把手腕伸出来，就见叶灵汐抬手按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聆音，一道细若纤丝的金线稳稳地缠绕在皇上的手腕上。 她的左手扯住那金线，右手的指腹已经搭在了那金线上。 “咦，”姬玄离惊讶地看着叶灵汐，“叶大夫竟然也会悬丝诊脉？” 第345章 盛极必衰 第345章 盛极必衰 宫里的太医们能悬丝诊脉的也不少，但那大多都是四十岁朝上非常有资历的老太医了，像叶灵汐这么年轻，却敢直接给皇上悬丝诊脉的，姬玄离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看着叶灵汐的眼神都不由深了几分，上次赫连冥烨向皇上求赐婚，他本以为赫连冥烨只是故意针对季临渊。 可现在看来……赫连冥烨若是真的看上了叶灵汐，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惜鸢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叶灵汐，唇角勾着一抹颇有兴味的笑意，似乎对叶灵汐很感兴趣的模样。 而姬玄雪却对叶灵汐露的这一手不屑一顾，低声嗤道：“显摆个什么劲儿，不就是悬丝诊脉吗？当谁没见过一样。” 皇上听到她那嘀咕的话，转头朝她看过来，虽然没说话，可那眼神里已经带了警告的意味，姬玄离见状忙伸手拉了拉姬玄雪的衣袖示意她收敛着点儿，别那么明显地找叶灵汐的麻烦。 姬玄雪却不买他的账，直接甩袖挥开了他的手，不过倒是也没敢再多话。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众人轻浅的呼吸声。 叶灵汐专注地诊脉，眼睫垂敛，谁也看不透她的情绪，这次同样是等两只手都诊完，她这才收了手。 眼看着她手指一勾一挑间那金线就收回了镯子里，众人对她手里那镯子都起了几分好奇。 可叶灵汐却没有要展示那镯子的意思，拉下衣袖将那镯子掩住，她的目光又在皇上脸上仔细打量了片刻，这才开口，“皇上的脉象我已经明了，不知皇上您想问我什么？” “你诊出了什么便说什么，”皇上道，“朕就是要看看你说的到底对不对症。” 叶灵汐抿了抿唇，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有些不确定地问：“皇上，您确定就让我在这儿说吗？” “那容我先问一个问题，您有几日没合过眼了？” 这问题一出口，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里都变得落针可闻。 姬玄离看着他父皇那不辨喜怒的脸色，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心里都不由骤然一沉。 而姬玄雪却完全没有多想，只觉得这又是叶灵汐在故弄玄虚，冷讽道：“你不是大夫吗？不是自称医术高明吗？你那么有本事，靠诊脉不就能诊出我父皇有几日没睡了？这还需要我父皇亲自回答吗？” “玄雪！”贵妃娘娘厉声喝止住她，“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娘娘息怒。”楚惜鸢在这时站了出来，笑吟吟地打了个岔道，“公主她就是这性子，心直口快的，也没什么恶意，娘娘您可别动怒再气坏了身子。” “公主，你刚才不是说要送我养颜的膏脂吗？”楚惜鸢上前去挽住了姬玄雪的手臂，“走吧，咱们这会儿就去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的好东西，也让我好好挑挑。” 姬玄雪皱起眉来，“可是……” “皇姐，我同你们一起去吧。”姬玄离也在这时开口，“我去看看你到底舍不舍得把你的好东西都给送出去。” 他怕姬玄雪再反抗着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按住姬玄雪手腕的同时忙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 姬玄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她父皇压根就没往他们这边看，目光一直紧紧凝在叶灵汐的身上，脸上都不见半点儿笑意。 难不成，叶灵汐刚才那话是暗示她父皇的身体有问题，当着他们的面又不好明说，就只得这么委婉的问？ 姬玄雪虽然争强好胜处处都想要针对叶灵汐，但她也不笨，知道这会儿情况不对劲儿，也就没敢再犟着留下来触她父皇的霉头，顺势应了姬玄离和楚惜鸢的话，和他们一起离开了栖凤宫。 “你们也都下去吧。” 贵妃娘娘挥手屏退了宫内服侍的人，“我和皇上要单独同叶大夫说几句话。” 待到殿内只剩下了叶灵汐，皇上和贵妃三个人，皇上这才开口，“灵汐丫头，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这诊脉，都诊出什么了？” “我回话之前，想先向皇上讨个旨意。”叶灵汐说着直接在皇上面前跪了下来，“无论接下来我说了什么都请皇上恕我无罪，且请皇上准许臣女以后再不入宫。” 她那句话出口的同时，屋里的空气似乎都瞬间凝滞了。 “你这是何意？”皇上的声音不高，语调却格外沉冷，“不过是让你给朕诊个脉，还算强迫你了？” “臣女不敢。”叶灵汐垂着头恭声道，“皇上能信任臣女的医术，这是臣女的荣幸，但臣女自认能力有限，恐有负皇上的期望，只能先给自己谋一条保命的路子。” “你这孩子。”贵妃娘娘走上前来想要扶起叶灵汐，笑着打破那过分压抑的气氛，“到底还是进宫的少，紧张的厉害。” “你莫怕，只是诊个脉而已，你看出来什么直说什么就是了。” 贵妃娘娘道：“难不成我们还会因为你说了实话就怪罪你不成？” 她伸手去拉叶灵汐，叶灵汐却没有半点儿起身的意思。 贵妃娘娘惊讶地看着她，跟着又有些无措地转头看向皇上。 “你起来吧。”皇上沉声道，“朕答应你就是了，不过前提是，你诊脉得出的结果，确实和朕的身体情况相符。” 叶灵汐松了口气，给皇上行了一礼之后这才站起了身来。 “皇上，臣女斗胆直言，按您的脉象来看，您的身体目前看来可以说好的不可思议。” 皇上微微一怔，贵妃娘娘也惊讶地看着叶灵汐。 既然身体好，那这有什么好遮掩的，直说不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您体内的气血运行比普通人要快上两倍，经脉五脏也处于急速运转的状态。”叶灵汐道，“所以您应该感觉自己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哪怕是不眠不休一周都没合眼，也不会感到任何的倦怠。” 皇上眯了眯眸，脸上的神色不辨喜怒，只微微抬起下巴问：“照你这么说来，朕的身体岂不是好的很？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不。”叶灵汐抬眸，沉声道，“正是因为从脉象来看各方面都是极盛的状态，这才是最可怕的。” 她抬眸看向皇上，目光没有任何一丝躲避，笔直地望进皇上的眼底，“因为盛极——必衰。” 第346章 家里得有个靠得住的男人才行 第346章 家里得有个靠得住的男人才行 “李妈妈，娘亲怎么还没回来？” 这已经是小宝今天第四遍问出这话了。 今天一大早宫里就派人来传旨宣叶灵汐进宫，中午她没回来，小宝也只是问了一句“娘亲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到下午他和长生都学完了叶灵汐布置的功课，叶灵汐还是没有回来，他又问了一次，倒是也沉住了气，又回了书房。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没有等到叶灵汐回来，小宝就开始有点儿慌了。 李妈妈和长生他们努力安抚住他，一直说叶灵汐待会儿就回来。 可这会儿都已经深夜了，叶灵汐没有到家不说，宫里也没有半点儿消息传出来。 这次都不用小宝多话，贾凡也坐不住了，叮嘱贾丽守着家里，他则回了叶家准备去叶老爷子那儿问问。 李妈妈本来想早点儿哄着小宝睡的，可小宝坚持要等叶灵汐，还不肯在屋子里等，就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巴巴的望着巷口。 李妈妈拗不过他，只能跟他一起守在门口，夜里风凉，她拿了一件外袍来披到小宝的身上，关切地叮嘱着，“小少爷，我知道你关心小姐，可也得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 “若是真的吹风受了凉，那小姐回来可得心疼了。” 小宝听话地把那外袍紧紧裹在了身上，却没有要进屋去的意思。 李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听身后有人道：“李妈妈，你去给小宝熬点儿姜汤。” 长生走了过来，手里也拎着一个小板凳，他弯身把那板凳放在小宝身边，就和他并排坐到了一起，“我在这儿看着小宝，和他一起等师父回来，你别担心。” 一阵夜风吹过来，小宝鼻尖儿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可把李妈妈给紧张地不行，叫了贾丽来仔细看着小宝和长生，她则转身就回厨房去熬姜汤了。 “我穿的这么厚，才不会着凉呢。”小宝小声嘟哝了一句，又探头往巷口看了看，见那边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见半个人影，他的小脸儿就垮了下来，拉住长生的手道，“师兄，娘亲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是吧？” “放心。”长生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小宝的背道，“那么多人都看着师傅进了宫，若是她没有好好地出来，宫里也没办法向叶家交代的。” “可是都一整天了呀。”小宝皱着眉道，“娘亲出门的时候明明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长生心里也担心，可在小宝的面前又不能显露出来，只能耐着性子安慰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被留在宫里了呢，师傅的医术那么厉害，皇上要让她在宫里留着给治病什么的也不稀奇。” 他这话话音未落，小宝突然站起了身来，激动地跑到路中间朝巷口望去，“师兄，巷口那边好像有马蹄声！会不会是娘亲回来了？” 长生闻言也不由精神一震，倾耳去细听，果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看小宝拔腿就要往巷口冲，他忙伸手拉住他，“你别急，夜深了，你一个人过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 他说着朝身后不远处的贾丽看了一眼，见贾丽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带着小宝往巷口走去。 他们走到巷口的时候，那马车刚好在巷口停了下来，看清楚那马车，长生小宝的眼睛都不由一亮。 那是赫连冥烨的马车，他们已经见到过许多次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赫连叔叔！”人都还没从马车上下来，小宝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娘亲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金赫走过去打开车门，赫连冥烨从车里走下来，微微俯身看向小宝，摇了摇头，“你娘亲还在宫里，我就是怕你们担心，所以特地过来给你们传个信儿，别怕，你娘亲没事，等宫里的事处理完她就回来了。” “你们都早点去休息，别在这儿站着干等。” 小宝本来满脸期待地，可听完赫连冥烨这话，小脸儿都垮了下来，“可是现在都已经很晚了啊，宫里的人为什么还不让娘亲回家？娘亲她也是要休息的呀。” 长生犹豫了一下问：“帝师大人，您知道师傅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在宫里耽搁了这么久吗？” “她是个大夫，进宫去当然是为了治病。”赫连冥烨放轻了语气道，“不会有危险的。” “我现在去宫门口接她。”赫连冥烨看向长生道，“你先带着小宝回去。” “不要！”看长生伸手要过来拉他，小宝立刻撤开身子，扑到赫连冥烨身边用力抱紧了他的腿，“赫连叔叔，我要和你一起去接娘亲！” 小宝很少有这么任性的时候，赫连冥烨不由垂眸看向他，就见小家伙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紧张又忐忑的模样。 他心里一软，原本到了嘴边儿的那些拒绝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好。” 他应了一声，俯身把小宝抱到怀里，转头看向长生道：“我带小宝去接你师傅，你先回去，让家里人准备好热水热饭，她在宫里忙到这种时候，也未必吃得上一口热乎饭。” 长生本来还有点儿犹豫，想着让小宝就这么跟着赫连冥烨走似乎有点儿不太稳妥，可看着赫连冥烨把小宝稳稳地抱在臂弯里，小宝紧搂着他脖子一副依赖的模样，他暗暗松了口气，没再耽误，转身快步往家里走去。 小宝还是第一次坐赫连冥烨的马车，不免有点儿新奇，不过因为担心着叶灵汐的缘故，他也没心思多研究赫连冥烨的马车，上了车之后就一直趴在车窗那儿，扒着车帘往外瞧着，恨不得立刻就到宫门口去。 赫连冥烨也没有拦住他，只叮嘱他一句别往外探身免得摔着了便由着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放下车帘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看向赫连冥烨问：“赫连叔叔，你之前说你要娶我娘亲，是真的吗？” 赫连冥烨颔首，“当然是真的。” 小宝暗暗松了口气，跟着又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娶？” 那一本正经地小模样让赫连冥烨的眼底都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就是觉得，家里还是得有个能靠得住的男人才行。” 第347章 女人的直觉 第347章 女人的直觉 明明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却老气横秋的。 赫连冥烨的唇角都不由一抖，强忍下笑意问：“这话怎么说？” “我家里一直都是靠着娘亲啊。”小宝低着头，小声嘟哝着，“之前娘亲和你一起去西桐城，虽然她不在家里，但是因为走之前有安排，她不在的时候，家里也还一直井井有条的，我们只要盼着她回来就行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突然就联系不到娘亲了，又不知道她在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就会害怕，生怕娘亲出了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 他坐在车凳上，因为车凳高，他个子又矮，脚都挨不着地，说话的时候一双小短腿都在无意识地跟着晃荡着，“我就想着，你要是真的和娘亲成婚了，就算暂时联系不上娘亲，还能去找你呀。” 他扬起头看向赫连冥烨，认真道：“毕竟赫连叔叔你很厉害的，你都能知道皇宫里面的消息。” 赫连冥烨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抬手朝小宝招了招手，“你过来。” 琼都城中的大道都修的宽阔平整，赫连冥烨这马车又是精心打造的，这会儿行在路上几乎感觉不出任何的颠簸感来，他也不怕小宝走过来会摔着，就伸手等着他。 小宝从车凳上跳下来，走过去抓住他的大手，跟着便被赫连冥烨拉住了胳膊，顺势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到了他的腿上。 “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等你娘亲回来了，你就好好和她说说，让她早点儿嫁给我。” “另外，就算我和你娘亲还没有成婚，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你娘亲处理不了的，或者你娘亲不在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你都可以去找我。” 赫连冥烨道：“我不是给了你穹冥山庄的尊客令吗？” 小宝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尊客令那东西，点了点头道：“那个玉牌我娘亲在替我保管着呢，我要是特地去找她要，她一定能猜出我是要去找你。” “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赫连冥烨问。 小宝想了想，拽着脖颈上系着的红绳，把一直贴身戴着的那个玉牌取了出来给赫连冥烨看，“这个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太姥爷送我的玉牌，刻着我的名字呢！” 赫连冥烨接过那玉牌看了看，见那玉牌一面刻着瑾字，另一面却是刻着一只老虎，不由挑眉问：“你属虎？” “对呀。”小宝乖乖地应，“所以我养了大黄嘛。” 这两件事哪儿有什么实质性的关联？ 赫连冥烨实在是摸不透小宝的思路，不过听着他那天真纯挚的话，他也没多说什么，抬手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就让他把那玉牌给重新收了起来。 “那以后你去找我，若是有侍卫不认识你拦着不让你进门，你就给他们看那个玉牌，他们自然就会带你去找我了。” 小宝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那一言为定！” 他朝赫连冥烨伸出小指，赫连冥烨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眸光微软，伸出小指和他的手指勾在一起，“好，一言为定。” 叶灵汐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都有点儿分辨不清时辰了。 送她出来的那宫女就只送她到宫门口，也不管她要怎么回去就直接返身离开了。 叶灵汐倒是一点儿不在乎她的态度，刚出了宫就一副彻底松了口气的模样，正准备打起精神往家里赶，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叶大夫！” 她讶然地循声望去，赫然发现是金赫提了灯快步朝着她这边儿走了过来。 见到金赫的那一刻，她第一反应就是立刻问了句，“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 “约莫有一个时辰了。”金赫道，“若是您再不出来，主子怕是都要直接进宫去找您了。” 叶灵汐闻言一怔，目光下意识地在周围扫了一圈，看到那绘着“烨”字的灯笼在不远处亮着，心里不由一暖，放缓了声问：“你主子他也来了？” “可不是吗。”金赫提着灯配合着叶灵汐的步子朝马车那边走去，一边小心地给她照着亮，一边继续和她说着，“主子得了信儿，说你在宫里一直没出来，就不放心，直接在宫门口等着您了。” 两人走到马车前，金赫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叶灵汐到了车里才发现小宝竟然也在，满脸惊讶，刚开口要说什么，赫连冥烨立刻抬手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道：“他担心了你一天了，刚才睡着。” 叶灵汐看着小宝蜷在赫连冥烨的怀里，睡梦中还不安地微微皱着眉，心里顿时酸软成一片，立刻道：“要不还是我来抱着他吧？” 说着就伸出手去想要把小宝从赫连冥烨的怀里接过来。 赫连冥烨却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拉住她的手腕让她紧挨着他坐到了他身边，“你也忙了一天了，歇会儿。” “他这会儿还睡得轻，动作太大怕吵醒他。” 叶灵汐琢磨他说的也对，也就没再坚持，放松了身子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我听说，今天你差点儿把皇上给惹恼了？”赫连冥烨握着她手腕的手滑到她的手背上，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牢牢裹在掌心问，“皇上还下了旨，说以后都免你入宫？” 他声音微沉，语气却放地很轻，倾身过去问：“是出什么事了？” “确实是免了我入宫。”叶灵汐道，“也就是说，以后我都不会再进宫去了。” 看赫连冥烨的眉眼间都拢上了一层寒意，她忙又解释了一句，“不过你放心，这不是皇上发怒要罚我，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这事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叶灵汐反握住他的手轻叹了一句，“还是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小宝这会儿还睡着，叶灵汐怕吵醒他，也怕万一他悄悄醒了她没发现，再让他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事儿就不好了，所以就把这话题给岔了过去，随口又问了句，“说起来，昌宁郡主楚惜鸢，这人你有了解吗？” 赫连冥烨的眸光微动，“认识，怎么了？” “唔，说不上来，”叶灵汐眯起眸道，“我今天在宫里见到她了。” “从她的言行上来看，她应该是个性子不错，也比较容易相处的人，不过我总觉得她有意无意地在试探我，对我好像还带着点儿敌意。” 赫连冥烨闻言挑起眉来，“你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她吗？”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叶灵汐摸着下巴道，“非让我说原因的话，我也说不明白，总之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她说着转头看向赫连冥烨，“在你看来，那楚惜鸢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348章 怎么还卖娘呢 第348章 怎么还卖娘呢 “我对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人都不熟。”赫连冥烨语气平静地说着，“所谓的了解，也多是听其他人说起的，不见得对。” 叶灵汐笑瞅着他，“你这是回答我的问题呢，还是在变着法子的说甜言蜜语逗我开心呢？” “都有。”赫连冥烨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印下一记轻吻，“对女人，我只关心你这一个就够了。” 叶灵汐笑了笑，懒得和他贫，这话题也就跟着被岔了过去。 怕吵醒小宝，两人都没敢大声说话，更没有谈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叶灵汐听到赫连冥烨说小宝催着他赶紧把她给娶了，简直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还卖娘呢？” 她忍不住倾身过去又看了看小宝，琢磨了一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小宝的身上。 赫连冥烨皱眉，正要说什么，叶灵汐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这还抱着小宝呢，又不方便有什么别的动作。” “我体质好，你这马车里又暖和，只是一会儿而已，不要紧的。”她拉着那外袍，仔细把小宝的小身子裹好，这才低声道，“这孩子到底还是太缺安全感了。” “之前那五年，我脑子不清醒一直疯疯癫癫的，别说担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了，不反过来给小宝惹麻烦就算是不错的了。” 叶灵汐叹道：“他还是怕，怕我要是真的再出了什么事，他就又要过回以前那种日子了，所以心里会格外不踏实。” “若是五年前没有出那种事，这孩子原本也该被千娇万宠地长大的。” 她这话刚出口，就感觉赫连冥烨握着她手的手猛地收紧了。 她的目光本来一直都紧凝在小宝的身上，感觉到他的动作，她抬眸朝他看去，却正对上他那双隐隐压抑着冷怒之色的眸子，“若是五年前你没有出事，现在你都已经嫁给季临渊了。” 叶灵汐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他在乎的关键点，不由失笑，“重点不是这个好吗！重点明明是我被赶出叶家，和季临渊有个什么关系。” “我都不在意他了。”叶灵汐嗔了他一眼，“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的干醋。”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小宝对你会这么信任。” 叶灵汐道：“竟然连催着你赶紧娶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来他是真喜欢你。” “小孩子看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赫连冥烨稍稍动了动手臂，让小宝偎在他怀里睡的更舒服些，跟着低声道，“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 “这孩子也确实招人喜欢。”赫连冥烨垂眸看了小宝一会儿，又看向叶灵汐道，“你有没有觉得小宝和我长的有些相像？” 叶灵汐面上笑了笑，不想破坏他的兴致，心里却不由暗暗撇嘴。 也亏他敢说，小宝明明长的像她，旁人看了也都说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就是母子俩。 不过到底还是男孩子，现在毕竟年纪小，还肉乎乎地，只觉得他精致可爱了。 等年纪再大些，脸部轮廓的线条再鲜明一些，想来也是个容貌标致的美男子。 想起这个，她就不由笑了起来，“这孩子都已经想着长大了要娶个媳妇儿来孝顺我了，会说出让你赶紧娶了我这种话来，想想也不算稀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直到金赫隔着车门提醒说已经到了，叶灵汐这才打住了话头。 她先下了马车，本来是准备顺势把小宝接过来抱着小宝回家的，赫连冥烨却直接抱着小宝下了车，没有要让她接手的意思。 “他都快五岁了，也不算轻了，我抱着更稳当些，你还是省着点儿力气。” 他看着叶灵汐身上那一袭单薄的衣裙被夜风吹地衣角扬起，不由皱了皱眉催促道：“你先快点儿回家去把衣服换好，再让人把小宝的卧房整理好。” 叶灵汐闻言也就没再坚持，冲他点了点头便快步先朝着家里去了。 金赫提着灯跟在赫连冥烨的身边小心地给他照着路，感觉到赫连冥烨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忙仰起头来看向赫连冥烨，“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以后车里多备两个灯笼，还有，就算没有远行的准备，车里也要随时备着薄毯。” 金赫看了看前面摸黑回去的叶灵汐，又瞄了一眼小宝身上盖着的那件叶灵汐的外袍，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是！主子放心，下次绝对不会再有疏漏。”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反正一切就是以叶大夫的需求为优先，一直以这个为原则，就绝对不会出岔子。 赫连冥烨去宫里之前说了让他们放心早点儿休息，但叶灵汐没回来，一家人都不放心。 等叶灵汐进了门，一群人顿时全围了过来。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这宫里的也是，怎么能把人留地这么晚，我给您准备了饭菜，还在灶上热着呢，您赶紧去吃口饭暖暖身子。” 李妈妈走在最前面，急着迎她进门。 连翘看着叶灵汐那一袭单裙，低呼了一声，“小姐您的衣服怎么这么单薄！快先回屋去换衣服！” 长生直接就跑到厨房去盛姜汤了。 叶灵汐看着围上来热情关心她的一群人，笑着摆了摆手道：“都放心，我没事。” “李妈妈，小宝他睡熟了，你和连翘一起赶紧去他屋里把他的床整理好，好让他一会儿回房睡。” “白芷，你去帮我备点热水，一会儿我去泡个澡。” 等把人都安排好，叶灵汐的目光落在贾凡和贾丽的身上。 贾凡忙道：“您刚才一直没回来，我怕您出事，还特地去主子那儿问了情况，既然您都回来了，那我也去给主子递个信儿去，免得他担心。” 叶灵汐点头，“快去快回。” 说着又走到贾丽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这会儿没事儿了，你也快去休息。” 贾丽见她好好地回来了，也是一副松了口气地模样，“等小姐您休息了我再休息。” 看赫连冥烨已经抱着小宝进了院门，她立刻说了句“我去帮白芷准备热水”，说完便飞快避开了。 叶灵汐看着她的背影，颇有些哭笑不得，也没多说什么，转头招呼赫连冥烨，“跟我来，小宝的房间在这边。” 第349章 烫手的山芋不能碰 第349章 烫手的山芋不能碰 众人都是好一通忙活，等回屋各自歇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叶灵汐在净房洗了澡正准备回自己屋里去休息，刚走到半路就被李妈妈给拦了下来。 “小姐。”李妈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你和帝师大人，你们……” “虽说他是答应要娶您的，可毕竟你们这还没成婚，他这，这三更半夜的留在你房里也不是那回事儿。” 赫连冥烨到了她家里之后就一直没走，陪她用了些晚饭之后就直接去她屋里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也没个避讳的意思。 叶灵汐当然知道李妈妈顾忌的是什么，揽住李妈妈的肩膀宽慰她道：“您放心，他今天是有正经事要找我。” 叶灵汐压低了声道：“今天我去宫里，确实有些情况，得和他透个底。” 李妈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那，商量完事儿您就让他赶紧回去，反正他就住对面，回去也方便。” 要是能轻易赶走他就好了，叶灵汐心里暗道，面儿上却没显露出来，笑着对李妈妈说了句，“我心里有数。” 说完将李妈妈送回了房里，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就进了自己的卧房。 赫连冥烨在桌边坐着，手里摩挲着一个小瓷杯，微低了头，眼睫垂敛，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听到叶灵汐开门的动静，他给叶灵汐倒了杯茶，示意她过来，“先坐，我们聊聊。” 看赫连冥烨衣冠齐整，也没有想要赖在这儿闹腾她的意思，叶灵汐就知道他确实是有正事要说，顺势就坐在他身边，接过了他沏好的那杯茶。 “皇上的身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赫连冥烨也没拐弯抹角地，上来就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叶灵汐抿了口茶，侧眸瞥了他一眼，“不愧是帝师大人啊，我今天进宫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儿，你这是差不多都已经摸清楚了吧？” “你在栖凤宫里同皇上和贵妃娘娘密聊的部分我不清楚。”赫连冥烨道，“当时还是你提出让皇上清场。” “嗯，”叶灵汐淡应了一声，“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知道了这事，我自己也不安全，所以才主动提出以后再不入宫，不再掺和皇家的事。” 叶灵汐抬眸看向赫连冥烨，“你确定你还要继续问吗？” “你说。”赫连冥烨没有半点犹豫，“若是不能掌控宫里的动向，迟早我也要被牵扯进去，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我早些了解好着手应对。” 叶灵汐点了点头，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道：“本来皇上应该只是想试探一下我的医术，所以让我给他诊脉。” 叶灵汐把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和赫连冥烨说了一遍，接着道：“至于你问的，皇上的身体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她抿了抿唇，沉声道：“药石罔救，无力回天。” 赫连冥烨拿着瓷杯的手蓦然收紧，“你确定？” “嗯。”叶灵汐颔首道，“他这样的情况，我以前还真没有遇到过，不过看脉象就是那回事儿了。” “那皇上就没有要求你给他治疗？” “当然有。”叶灵汐道，“可我治不了就是治不了，若是再早个一年半载，我还能勉强一试，可现在不行。” 叶灵汐摇了摇头道：“现在已经太晚了。” “我不知道你对皇上的身体情况到底了解多少。”叶灵汐道，“我从一个大夫的角度来看，他的身体之所以会到现在这种地步，完全是因为他自己胡乱服药所致。” “就像这个茶壶。”叶灵汐把桌上那茶壶拿过来，掀开茶壶的盖子道，“按正常的情况来说，水从壶口这里倒入，从壶嘴这里流出来，过满了，也不过就是溢出，对茶壶本身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若皇上平日只服用一些常用的补身药物，那自然无伤大雅，最多也就像在这茶壶里泡茶一样，在茶壶里面凝出一层的茶垢来。” “可皇上早已不满足于普通的补身药了，他开始服用一些其他东西，而那些东西并不适合他。” 叶灵汐抬手在那茶壶上弹了弹，“就像这茶壶，装点水，装点儿茶，可以。可要是非要往里面装什么燕窝人参，哪怕这些东西处理地再精细，也有将壶嘴堵住的那一天。” “壶嘴被堵住了，他不管再往里面灌什么东西，都只会在这壶里越积越多，这壶还算是坚硬，被堵严实了，也不过是溢出来。” “可人的身体和这壶终究是不一样的。” 叶灵汐道：“皇上的身体如今也是被塞满了，又没有溢出这种说法，只能分散到周身各个器官去，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 “硬要形容的话，皇上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已经被塞满了东西，满身裂痕已经濒临爆开的茶壶。” 叶灵汐道：“我若是用药干涉，等于还要往这壶里塞东西，一不小心，壶直接就炸了。” “若是单纯用什么法子将他体内积攒的过重药性导出来，就等于要在已经被塞地满满当当的壶上再开一个口子，可这壶身已经脆弱到经不起半点儿折腾了。” “我若是接手了壶，很有可能，我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壶就已经自己承受不住爆了。” 叶灵汐摊了摊手道：“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的烫手山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离地远远的，碰都不要碰。” 赫连冥烨不懂医理，可叶灵汐的这一番形容浅显易懂，他也很快就明白了，了然颔首，“你就是担心皇上会强制要求你为他治疗，所以才向皇上要求你以后都不再入宫，以此来让自己置身之外。” 叶灵汐颔首，“对，我怕死，这种随时会送命的差事，我可压根不想碰。” “不过贵妃娘娘的病，他们还是想依仗我来给她治疗。”叶灵汐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我只能和太医院的御医交涉，和他们商谈了许久，又是写药方，又是教他们针灸的方法，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宫里的规矩你也知道，一副药从开方到真的熬出来送到宫里主子们的面前中间要过好几次的审查，就是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功夫，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第350章 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第350章 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我进宫大概就这么点儿事儿。”叶灵汐道，“给贵妃娘娘医治心疾的办法我已经和那些御医们说的很清楚了，他们才是真的提着脑袋在干活，比我怕死，所以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至于皇上的病情我是管不了的，索性推了干净。” “每次进宫都没什么好事儿，以后免了进宫的差事，我倒是也乐得清闲。”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问：“赫连冥烨，有时候我还真挺看不透你的，对你来说，钱啊，权啊，都已经是身外之物了吧，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你干嘛还对皇室的事儿那么上心？” “难不成……你也有想做皇帝的心思？”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赫连冥烨没有直接回答她。 也就是这片刻的沉默，让叶灵汐的心里蓦然涌现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来。 她拧着眉刚想要问些什么，就听赫连冥烨道：“我当了皇帝，然后呢？” “你或许该考虑了一下早点儿嫁给我，你说的那种可能若是成了真，等我毒发身亡，还可以名正言顺的传位给小宝。” 赫连冥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这么想，你嫁给我还真是稳赚不赔。” “去你的！” 叶灵汐哭笑不得的瞪他，“什么话你都敢说，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时候不早了，你也别耽误了，赶紧回去吧。” 叶灵汐压低了声道：“李妈妈可盯着呢，你今晚要是留在我房里不走，明天我就要被她给念叨一天。” 叶灵汐起身去拽他，“快走快走。” 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肩头，赫连冥烨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臂上微微用力就将她拉了过来。 叶灵汐一时没防备被他给扯了过去，纤腰被搂紧，身子骤然腾空，下一秒，人已经被抱到了他的腿上。 她自认身材不算娇小，可这会儿窝在赫连冥烨的怀里，被他按住后背，身子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和时候，叶灵汐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被他给掌控住了。 她的头被迫搁在他的颈窝处，看不到他的脸，分辨不出他现在的情绪，叶灵汐就明显有些不自在。 “你耍赖也没用。”她拧着身子在他怀里挣动着，伸手推拒着他，“赶紧松手，你得回去了。” “灵汐，我承认我确实有些事在瞒着你。”赫连冥烨低声说着话，不知是因为两人靠得太近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叶灵汐总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沉闷地厉害，“那些事，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解释，你知道的越多，只会越危险。” 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半晌没应声。 赫连冥烨揽在她腰间的手便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我也不是要你一定理解我，但有一点，我希望你相信我。” “什么？”叶灵汐低声应了句，目光落在他那披散在身后的银发上，眼底的神色越发深敛，“你说。” “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赫连冥烨沉声道，“永远不会。” 说完那话之后，赫连冥烨的情绪像是有些失控，扣住她的身子吻了她许久，一直到她都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才将她抱回了床上，之后没有再久留，转身便大步走出了卧房。 叶灵汐倚着床头，抬眸看着头顶的床帐微微有些出神。 赫连冥烨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他远没有他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这一点是她早就知道的。 不过她也确实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直白地直接告诉她，他有事情在瞒着她。 自从回了琼都之后，她就总觉得有一股无形地力量在拉扯着她，将她一步步拽入更深的谜团里，待她想抽身而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其实早已经置身其中了。 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那所谓的伤害，又是指什么呢？ 屋里的油灯还亮着，白天明明都已经忙了一天了，可这会儿她的脑子却格外的清醒，完全没有半点儿睡意。 在床上坐着发了会儿呆，想了半天也没办法把事情给理出个什么头绪来，她索性披衣而起，找了纸笔来，坐在桌前开始把自己想到的一些东西写下来。 被灭国的云岚国，自出生起就中了奇毒的长生，身上的毒和长生身上的毒系出同源的赫连冥烨，云岚国的公主如今的贵妃娘娘凤纤语，还有她的母亲黎曦……一切的起源，似乎都是因为她研制出的那种无人可解的毒。 天琼的现任皇帝姬铭礼更是因为拿到了这毒才一举灭了云岚国，坐上了如今的皇位。 纸上写的字越来越多，上面各种相连的线条错综复杂标明了他们中间的联系。 等最后她停下笔，把那张纸上的内容再仔细看了一遍，这才赫然发现，位于最中心，被牵连上线索最多的那个名字，赫然正是赫连冥烨本人。 叶灵汐安静地盯着那图看了片刻之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喃喃道：“要不说我看男人的眼光好呢，看来，我可真是给自己挑了一个‘有分量’的男人。” 那张写满了各种名字的纸最后被她烧了个干净。 熄了灯躺回床上的时候，叶灵汐的心里出奇的平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既然他说让她信他，那她就信，不怀疑，不探究，无条件的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说的话，这就够了。 一整夜好眠，第二天叶灵汐还起了个大早亲自给一家人做了早饭，小宝和长生去赫连冥烨那院子里习武的时候，叶灵汐还特地让他带了一份早饭给赫连冥烨送过去。 李妈妈看叶灵汐这是真的对赫连冥烨上心了，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还把叶灵汐拉到一边儿说起了“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要先拴住他的胃”这种话。 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借口说去店里清点货物，就立刻避到前面店里去了。 贾凡把一切事儿都看在眼里，忍不住都想笑，被叶灵汐察觉到，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立刻挺直了背脊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 “小姐，上次你说让我找人帮你买那些仿我们店里的货做出来的养颜膏脂，那店里的生意还真是挺好，因为便宜很多人去抢，我派去的人费了点儿时间，总算是把他们仿制的货都给凑齐了。” 第351章 连渣都不许留 第351章 连渣都不许留 这会儿还早，天医馆里还没有什么客人，更没有什么病人来看病。 叶灵汐就坐在诊桌后翻着一本医书在看，贾凡凑着空，就把那装满了仿品的小箱子搬到了叶灵汐的面前，打开那箱盖给她看，“凡是他们店里有卖的，都在这儿了。” 叶灵汐本来以为也就一两样，一看竟然有一大箱子，不由一愣，“怎么这么多？我们店里的货一样样放进来也没这么多的吧？” “他们的瓶子大呀！”贾凡道，“而且还分等级，低仿的和高仿的都有。” 贾凡先走到柜台前，拿了两样店里卖的最好的商品。 一个美白的药水和一个可以全身用的护肤的膏脂。 跟着又从那箱子里挑出几样东西来，在叶灵汐面前一字排开。 “就先说这个美白药水。”贾凡先指着自家卖的那一瓶道，“我们装药水的瓶子都是小姐您精心设计的，琉璃制成，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上面有天医的纹样，单是看着这瓶子就会觉得我们的东西高级。” “您再看这个。”贾凡道，“这个是他们家的一档高仿品，号称无论是包装还是功效都和我们店里的这美白药水一模一样，他们甚至连琉璃瓶上的‘天医’两个字都仿制出来了，价格还比我们天医馆里的价格低。” 叶灵汐接过贾凡手里那高仿美白药水，刚入手，她就不由挑起了眉，“材质差别太大了，单说这瓶子，我们店里这瓶子入手光滑，可他们店里的摸着就粗糙的厉害。” “至于里面的药。”叶灵汐拔开瓶塞，把瓶口凑到鼻尖儿闻了闻，嫌弃地道，“竟然才仿了不到七成，找的哪个废物配的药啊？” “这还算是好的了。”贾凡又拿起另一个看起来瓶子比正常般大了一倍的，“这个是他们说的，低仿加量版本，说是药效不如高仿版的，但分量多了一倍，价钱倒是没有比那高仿版的低多少。” 叶灵汐又接过那一瓶上手检查了一下，检查完更是满脸的无语，“这大概就是在那所谓的高仿版的基础上又多加了一倍的水。” 其他的东西叶灵汐也都检查一遍基本都是一个路数，仿制出来的药品，最多也就能仿个七八成，药效本来就大打折扣了，他们又搞出来什么加量版变着法子的骗钱，所以这箱子才会被塞的满满当当的。 “要我说，这明明就是坑钱。”贾凡道，“可偏偏就有人爱图便宜，我听说他们那店里的生意现在比我们店里都好。” “小姐，要不咱们去衙门告他们吧？”贾凡提议，“不能白白被他们这么占了便宜啊！” “告。”叶灵汐道，“当然要告，不过不是我们去告他们仿制我们的东西，而是要让买了他们东西的人去告他们，说他们卖的东西质量不行。” 叶灵汐把最后一个瓶子扔进箱子里，抬眸看向贾凡，“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贾凡点头笑道：“小姐放心，这事儿交给我，我保证给您办妥。” 说完又瞄了一眼那箱子问：“那这些东西……” “我本来还准备把这些拿到衙门里面儿去做物证的，可要是按小姐您那办法处理，那这些东西就不需要了。” 贾凡搬起那箱子道：“我去把这东西给扔了。” “干嘛要扔啊，”叶灵汐拦住他，站起身来，随手拎起旁边的一把椅子便大步朝门口走了过去，“你抱着那箱子，跟我来。” 贾凡有点儿闹不明白叶灵汐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不过还是配合地跟了上去。 叶灵汐走到天医馆大门口站定，把椅子摆在正门口，从贾凡抱着的那箱子里挑出两个最大的瓶子，扬手便砸到了地上。 那琉璃的瓶子本来就易碎，叶灵汐又用了狠劲儿，那瓶子落地便嘭一声爆开，玻璃碴子碎散开来，里面颜色怪异的药水也淌了一地，门口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那突来的炸响把经过的路人都给吓住了，都惊讶又好奇地朝着店门口看过来。 “什么掺了水的废料也敢号称是美白药水？就这种东西涂在脸上，不出三个月，保证脸会变得比碳还黑！”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在那椅子上坐下，“就这种玩意儿也敢说是仿我们天医馆的东西制出来的？这黑心药商没良心也就罢了，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还有什么东西。”叶灵汐朝着贾凡一抬手道，“我倒要看看他们卖的这些所谓的‘高仿药’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 贾凡瞄了一眼门口越聚越多的人群，再看看叶灵汐那一副要算账的架势，顿时就明白了叶灵汐的意图，非常配合地把两个高仿的润肤膏脂给叶灵汐递了过去。 “小姐，我也是听说现在外面儿有人打着我们店里的旗号，卖我们店里药品的‘高仿品’。说什么不仅药效和我们店里的药一样，价格还比我们店里便宜，我就不服气来着。” “一分价钱一分货呀！我们店里所有的养颜品，可都是用上等的药材精炼出来的，单是那秘方就耗费了小姐您无数的心血，哪儿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仿制出来的。” “我想着，既然他们敢拿我们店里东西的效果来给他们的药做幌子，那我们也得知己知彼，看看他们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本来只是想证明他们店里卖的东西药效差，可按小姐您这意思，他们这药，莫非还有毒？” 贾凡语气夸张，一副惊讶又愤怒的模样。 围观的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议论声。 叶灵汐听着贾凡那话都忍不住想笑，暗道贾凡跟着她这段日子还真是长进了不少。 以前让他出去发个宣传单都和要了他的老命一样，现在竟然不用她多提示就能配合她演戏了，戏还这么足，真是孺子可教啊。 叶灵汐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冷声道：“何止是有毒，普通的毒倒是还能解，可若是用了他们这种劣质的养颜品，对身体没有半点儿好处不说，甚至还会对皮肤造成不可治愈的伤害。” “刚才那劣质美白药水，用了也就是能让人的皮肤变黑，可这个，”叶灵汐把贾凡递给她的那润肤的膏脂凑到鼻尖儿闻了闻，斥道，“用了这东西，皮肤会变得越来越粗糙暗黄不说，毒性还会渗入血液，在脸上身上形成色斑。” 她随手把那盒膏脂往地上一扔，又朝贾凡抬手，“还有什么？” “这香体丸是有毒的，不仅不能香体，还会引发腹泻。” “这玉颜膏更可笑了，会损害皮肤，长期使用会形成无法去除的斑块。” “这个容易过敏引发皮肤红肿……这个当洗脚水我都嫌味儿重，他们还敢拿来卖？” 叶灵汐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看了一遍之后，箱子空了，门口却已经是一片狼藉，各种药水膏脂被砸了一地。 叶灵汐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直接站起身来道：“把这些垃圾全部给我砸碎了，烧掉，连一点儿渣都不许留！” 第352章 打蛇打七寸 第352章 打蛇打七寸 叶灵汐闹出的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不过一上午的功夫，那仿制品都是假货，不仅没有效果还有毒这事儿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琼都城。 那些买了仿制品的人们听到这消息都快疯了，一起冲到了那药店里要求老板给他们退货赔钱。 那老板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劝说都劝说不过来，最后差点儿被那群愤怒的女人们给撕了。 最后也不知是谁报了官，官府的人到了把他带走，他这才避免了一顿毒打。 那些买了假货的人怒火没法发泄，一群人气地把他店里的东西全都给砸了。 “小姐您是没看到！”贾凡来向叶灵汐汇报的时候，绘声绘色地和她形容着，“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停呢，不止是里面卖的假货被砸了，连店里的桌椅，门口的匾额都无一幸免，要不是有官府的人在那边儿拦着，他们怕是能把那店都给烧了！” “您用的这招实在是高，”贾凡赞道，“要是我们自己去报官告他，官府最多会上门去查封了他的店，他都赚了那么多钱了，放弃那铺面再另起炉灶也不是不可能。” “可您今天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那仿制的货有毒，一来激怒了那些买仿制品的人，借着他们的怒火去收拾那老板，二来也算是彻底地断了他的财路，以后就算再有人动歪脑筋想要去卖仿制品赚钱，他们想卖，那也得有人买才行。”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叶灵汐就坐在二楼书房的书桌后悠闲地品着茶。 小宝和长生在她对面坐着，两人正埋头专注地默写着什么，贾凡和叶灵汐说话的时候，两人手里的笔也没停，甚至都没有抬头来看。 “女人们买养颜品，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变美。”叶灵汐道，“让他们知道那仿制品没有养颜护肤的功效，他们自然就对那东西没兴趣了。” “打蛇打七寸嘛。”叶灵汐笑道，“我们这可是做生意，要是连客人的心思都摸不准，那我这店不就白开了。” 贾凡摇头，“那可不止，说到底还是小姐您聪明，很多人就是做一辈子的生意他也未必能像您一样把事情都看的这么通透。” 贾凡的脸皮现在也是练出来了，说起奉承的话来一套一套的，“说起来，今天我们店里的生意也比前几日要好，估计有些人不敢再贪便宜去买仿制品，就只能咬牙来我们店里买正品了。” 叶灵汐笑着点了点头，“说不定还有一些经常用仿制品的，怕自己的皮肤真的出了毛病，就想来我们店里再买些正品回去把自己的皮肤好好养养想要亡羊补牢。” 她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道：“不管他们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总之我们店里的生意好了，那卖假货的被彻底断了财路，这就是好事儿。” “你下去一趟，”叶灵汐吩咐道，“去找连翘和白芷，把店里的货仔细盘一遍，各种药还剩下多少，给我列个单子出来，我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补货，得给钱老板那边去个信儿。” 贾凡应声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叶灵汐朝小宝和长生看过去，见两个小家伙这会儿还在奋笔疾书，眼底暗暗掠过一抹笑意，自己也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小宝和长生默写完，各自交换着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正准备让叶灵汐检查，这才发现叶灵汐还在专注地写着什么东西，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一直都没抬头。 “娘亲？”小宝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在叶灵汐抬眸看向他的时候，他好奇地问，“你在写什么东西呀？” “拟几个方子。”叶灵汐手上的笔没停，把手上的那份药方写完，这才把毛笔放到一边去，跟着顺手就把那方子放到了他们面前，“你们两个仔细琢磨琢磨这方子，看看能不能看出来我拟这方子是想干什么用的。” 她说着把他们默写好的两页纸给收了过来，边低头检查边提醒道：“等我检查完，你们俩要是还没把我写的那方子看明白，今晚就等着挨罚吧。” 叶灵汐平时待他们都是和颜悦色的，他们想要什么她也都能想办法满足他们。 可一旦涉及到学习的事情上，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格外严厉一点儿不给他们留情面。 她说要罚，那绝对是真罚，小宝和长生想起之前被罚抄书，被罚背药名的惨痛经历，皮都绷紧了，一点儿不敢大意，立刻低下头去，头抵在一起对着那方子仔细研究了起来。 叶灵汐把他们默写的内容检查完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还在小声嘀咕着。 “应该就是这个了吧？”小宝不确定地说，“这个方子是祛毒的，这个方子是安神的，这个方子是提气醒神的。” 叶灵汐一共写了三张方子，两人刚把那药方给看了一遍，这只是初步判断，小宝自己都对自己这结论没什么自信。 可长生听了他的话之后却点了点头，“单从这些方子的药物配比来看，应该就是这样的效用没错了，可我总觉得师傅既然特地拿这方子来考验我们，那这问题应该没那么简单。” “还有啊，你想想看，要达到你说的那几种功效明明只用几种简单的药材就够了，可师傅这一个方子就用了足足几十种药材。” 长生拧着眉轻摇了摇头道，“一定有什么信息被我们给忽略了。” 叶灵汐听完长生这话，眸中掠过一抹赞许之色，没有再给他们时间多思考，咳了一声道：“你们两个默写的药方我已经检查完了，默写的都不错，算你们过关了。” 小宝和长生都悄悄松了口气，脸上都还没来得及露出点儿喜色来，就听叶灵汐接着道：“接下来我们就来说说我刚才写的这三个方子吧。”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扫过，“怎么样？看出来我要拿这药方做什么了吗？” “娘亲，你不公平！”小宝仰起头来抗议道，“你检查我们两个的方子，只有两页纸当然看的快，我和师兄可是要看三张药方，还要仔细研究，你留给我们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那你们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叶灵汐道，“没关系，说吧，说的不全面我不怪你们，只要没有说错，你们就不用受罚。” 第353章 我要他们抢着买 第353章 我要他们抢着买 小宝和长生闻言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两人把刚才商量出来的结果仔细和叶灵汐说了一遍。 小宝说完自己的猜测之后，懊恼地小声嘟哝了一句，“单从药效上来看，我可以确定我没搞错的，可师兄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的方子，给人用根本就不合理。” 小宝说话的时候，长生还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那药方。 听到小宝那最后一句话，他猛地抬起头来，飞快伸手拉住了小宝的衣袖，“对！我们早该想到的，这方子如果不是直接给人用的那就说得通了！” 小宝突然被打断了话，不禁有些愣神，眨了眨眼睛，待反应过来长生话里的意思，他的眼睛就蓦然亮了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娘亲这药方上好像用了好几味香味偏浓重的药材。” 小宝拿着那三张药方仔细比对着，果然在那药方上看出了想通的地方，“白茉莉，丁香，紫郁兰，这几种花味道都很香，每个方子都用到了……” 小宝登时恍然，小脸儿上就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向叶灵汐道：“娘亲，你拟的这药方，是用来浸泡东西用的吧？” “你是不是准备做什么东西？就像是……你送给赫连叔叔那种。” 叶灵汐本来还老神在在地准备好好考验一下他俩，谁知道小宝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她咳了两声，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忙掩饰性地喝了口茶压了压惊这才问：“像我送给他的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送他东西了？” “就是赫连叔叔随身带着的那个刻成鹰的形状的小挂坠啊。”小宝道，“赫连叔叔说那是你送给他的，说戴在身上可以让毒虫之类的东西不敢近身。” 知道的还挺清楚。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听上去隐隐有些危险，“这都是他主动告诉你的？” “不是。”小宝解释道，“那天我正好看到那小挂坠，好奇去问了之后赫连叔叔才告诉我的。” “娘亲你也知道我鼻子很灵的嘛。”他骄傲地仰着小下巴道，“我就拿着那挂坠儿仔细闻了闻，当时就知道了，那挂坠是在防毒的药水里面浸泡过的。” “那挂坠儿存在的年份实在是太久了，我都不太能分辨出那气味里到底含有多少药材，不过可以确定，里面一定有刚才我说的那三味药。” 叶灵汐闻言恍然，不由轻笑道：“看来你这鼻子关键的时候还确实挺管用的。” “你猜的没错，”叶灵汐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这才接着道，“我确实是准备用这方子浸泡东西，制成成品之后拿出去卖。” “卖？”小宝和长生同时惊讶地出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的神色，“那种东西真会有人买吗？” “当然。”叶灵汐这话回答地特别笃定，“不仅有人买，我还要让他们抢着买。” 小宝和长生还是满脸地疑惑，叶灵汐却没有要和他们解释的意思，在贾凡上来给她送货品清单的时候，她把自己写好的那三张单子也一起递给了贾凡，“你去转告钱老板，就说让他按照我写的那方子把药备好。” 叶灵汐说着又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封早已经写好的信递给贾凡，“至于那些药该怎么用，他看了这信自然就明白了。” 贾凡把那信和方子都收好就转身出了书房。 叶灵汐也端肃起了神色，看向小宝和长生道：“这生意的事儿一两句话也和你们解释不清楚，等成品做出来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今天的药理课就先学到这儿，咱们去治疗室那边儿，我得检查一下你们的针法现在练的怎么样了。” 从神医宗遗迹带回来的那铜人体积可不小，一直放在后院客厅里面也挺吓人的，叶灵汐便让贾凡把那铜人搬到了治疗室里，小宝和长生没事儿就去那里拿铜人练针。 叶灵汐先抽查了一下他们两人对人体穴位的熟悉程度，又让他们试着行了一遍针，发现他们行针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就立刻指出来纠正。 就这么教了快一个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治疗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小宝本来正专注地在行针呢，被这突来的敲门声一惊，手一抖，那银针的针尖儿差点儿就偏到了别的穴位上去。 “行针的时候要凝神静气。”叶灵汐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认真教导着他，“针灸术关键时候是要用来急救保命的。” 叶灵汐道：“我们行针的时候，周围是什么环境都有可能，想像练习的时候这样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是不可能的。你要做的，就是坚持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保持自己心态镇定，不被外界影响。” 小宝低着头，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儿蔫儿，乖乖地点头应了下来。 “你还小呢，慢慢练，不着急。”叶灵汐宽慰了他一句，这才扬声问外面敲门的人，“有什么事儿？” “小姐，叶家二老爷来了。”连翘道，“李妈妈把人迎进了客厅里，这会儿正等着您过去呢。” 叶灵汐刚把门打开，听到连翘这话不由愣了一下，“我二叔？他来找我干什么？” 自从上次叶清婉那事儿之后，叶家人可就没有再登过她这天医馆的门。 今天叶沧澜竟然亲自过来找她，她怎么想都想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图。 “不知道，”连翘回道，“他只说有事要亲自和你谈，李妈妈就让我过来叫您了。” 叶灵汐点了点头，想着让叶沧澜在那儿等着她也不合适，就准备往后院去，临走前她转头招呼小宝和长生，“今天就学到这儿吧，你们俩也跟我到后院休息去。” “不要！”小宝手里还捻着银针，站在铜人旁边不肯走开，“我刚才行针都没行对，我要再来一遍。” 那固执的小模样，看着就像是在和自己怄气一样。 叶灵汐心里暗笑，想着要是能让小家伙知耻上进也是好事儿也就没再多劝，叮嘱了长生一声，让他在一旁看着小宝，她则和连翘一起大步往后院去了。 叶灵汐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就见叶沧澜正在客厅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李妈妈在一边儿劝着让他坐下他喝口茶他都没心情，一副焦躁急迫的模样。 叶灵汐敛眸将情绪掩入眼底，迈步进了客厅，笑着招呼道：“二叔您要来怎么也没提前和我招呼一声，我好有个准备，这仓促间我也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来招待您，这要传出去，别人可就要说我待客不周了。” 第354章 要是能有个儿子就好了 第354章 要是能有个儿子就好了 “灵汐啊！你总算是来了！”叶沧澜一见她出现，顿时眼睛一亮，都没心思和她说什么客气寒暄的话，急声道，“你这会儿不忙吧？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出个诊？” “出诊？”叶灵汐闻言挑起了眉来，“是叶家谁病了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才给叶老爷子诊了脉，老爷子的身体硬朗的很，应该不会突然出现什么急症才对，至于叶家其他人……那些人是死是活和她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不是叶家人。”叶沧澜微有些尴尬地说着，“你这天医馆的规矩我也是知道的，这次也是情况紧急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请你试试。”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二叔您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出事儿了？” “是你二婶哥哥家里的次子。”叶沧澜道，“从昨晚开始，那孩子突然呕吐腹泻高烧不止，找了好几个大夫，连太医院的御医也请了，可就是治不住。” “眼看这都已经快烧了一天了，那孩子年纪小，怕是要熬不住。你的天医馆只有上午开门接诊，下午他们就是想来找你求医也见不到你的人，就只能托了关系求到了我这儿来。” “灵汐，我知道你二婶她确实是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儿，你气她恼她，这我也都理解，我也不敢奢望说让你和你二婶儿和解。这次病的是你二婶娘家那边的人，我知道你心里多少也会有点儿膈应。” 叶沧澜叹道：“但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再怎么说，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灵汐，你就当是卖我个面子，”叶沧澜道，“看在我的情面上，你就过去一趟给那孩子看看吧。” 姜氏哥哥的孩子？ 叶灵汐听完这话，立刻就想起了之前钱万金和她提过的氵替江城石家的事。 她当年被人掳走之后，很可能是被人带到了氵替江城去，而那氵替江城的城主，就是姜氏大嫂石洛雪的亲哥哥。 她之前还在琢磨石家这事儿她不好入手去查呢，没想到叶沧澜这次竟然主动给了她一个接近石洛雪的机会。 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她可不会不会跟他客气。 叶灵汐心里冷笑，面上却摆出一副紧张的神色来，“照你说的情况看，那孩子的病确实是拖不得了。” “二叔您说的对，我一个做大夫的，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的。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取了行医箱来就跟你一起去姜家。” 叶灵汐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去的，去取行医箱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长生和小宝，两个小家伙知道她要去出诊，还是急症重症的病，立刻都来了精神，眼巴巴地看着她。 叶灵汐实在是不忍心拒绝，最后和叶沧澜招呼了一句便把他们两个也都给带上了。 叶沧澜的马车可没有赫连冥烨的马车那么豪华舒适，四个人一起坐在里面儿都稍微显得有些拥挤。 小宝和长生一路都表现的很是乖巧，不多问，也不多话，乖乖地坐在一边儿听叶灵汐和叶沧澜谈话。 而叶灵汐也在路上把姜氏娘家的情况差不多摸清楚了。 姜氏出身于承文伯府，当年叶老爷子也是想着，叶家从武，就得给儿子配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媳妇儿，这样下一代的子嗣才好文武双全。 结果叶灵汐的父亲自己选了黎曦，直接就带回家给叶老爷子看了，这亲事算是他自己定的，叶老爷子也没插上手。 到了叶沧澜这儿，叶老爷子就给叶沧澜选了姜氏做媳妇儿。 本以为姜氏的父亲是个有名的才子，姜氏一定也不错，可他却忽略了姜氏的母亲是商贾之家出身，姜氏自出生起就一直养在内宅，和她父亲接触都不算多，琴棋书画她倒是也有涉猎，可终究还是被她母亲给养坏了性子。 叶老爷子知道姜氏的本性之后也后悔过来着，可惜当时姜氏都已经嫁进来了，再多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眼看姜氏进门之后一步步把叶沧澜牢牢捏在了掌心里，叶沧澜个软面做的性子又不知道反抗，叶老爷子开始的时候还想插手管管，后来看二房这一对儿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就放弃了，索性不再管二房的事，眼不见心不烦。 姜氏的父亲老承文伯一生就只得了一子一女，姜氏的哥哥也是她唯一的嫡亲哥哥。 老承文伯过世之后，姜氏的哥哥就袭了承文伯的爵，不过这人也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顶着个伯爷的名头，在外面儿又挂了个闲职，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太大的长进。 倒是他娶的那夫人石氏是个有脑子有手腕的，石氏和她娘家哥哥一起做生意，每年单是红利就能拿到不少，承文伯府的开支可是全仰仗着石氏，石氏在承文伯府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在府中说一不二的。 她进门之后给承文伯生下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承了世子之位，如今早已娶妻，小儿子就如同叶沧澜之前所说，也不过才六岁多点儿，和小宝差不多的年纪。 按说这承文伯府里的关系倒是也简单，让叶灵汐想不通的是，那石氏既然是个有脑子的，那自然不会做对她有害无利的事情。 若她的猜测是真的，当年原主出事的时候，是姜氏主谋，石氏借着她娘家哥哥的能力在幕后助力，那……石氏当初是图什么呢？ 姜氏要害她，是想除了她这个障碍，好让叶清婉嫁入勤国公府。 那石氏呢？她若真的遇害了，石氏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她正想得出神的时候，小宝突然伸手轻轻拉了拉她的手问：“娘亲，我和师兄这次也能一起诊脉开药的吧？” “到时候看看情况。”叶灵汐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道，“听你叔姥爷的意思，那孩子现在病的可不轻，若是情况危急，当然是要以救命为主，最多也就让你们俩搭个脉。” “要是情况不那么危急，我就给你们两个机会，让你们写方子。” 一旁的叶沧澜听到叶灵汐这话眸中不由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他也知道小宝和长生是有陪着叶灵汐一起在天医馆里坐堂看诊的，可他以为叶灵汐那不过就只是为了哄这两个孩子而已。 可看现在这情况，她好像是真的挺信任这两个孩子的医术。 长生还好，至少都十几岁了，可小宝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啊。 “小宝才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就能给别人诊病了，可真是厉害呀。”叶沧澜笑看着小宝，脸上满是慈爱之色，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意。 可惜，这孩子再优秀，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父不详的奸生子的事实。 叶沧澜轻叹了口气道：“我一直盼着有个儿子呢，要是能有个像小宝这样听话又懂事的孩子，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第355章 你还有没有良心 第355章 你还有没有良心 叶沧澜随口的一句话宛如一道惊雷蓦然劈进叶灵汐的脑海里，之前还乱成一团的思绪在这时突然就明晰了起来。 子嗣！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子嗣这个问题呢！ 叶家人丁单薄，到了叶老爷子这一辈，便没有什么兄弟宗亲了。 而叶老爷子膝下只有两子，他们大房这一脉，她父亲早丧，哥哥失踪多年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一个女人家又没有袭爵的资格。 如果她哥哥不回来，他们大房这一脉，到这儿就算是彻底地断了。 而有承爵资格的，也就只剩下了叶沧澜一个。 叶老爷子嫌弃叶沧澜性子太软，担不起叶家，更担不起忠国公这个身份，所以一直不肯转立叶沧澜为世子。 而叶沧澜和姜氏成婚多年，也只得了叶清婉这一个女儿，之后姜氏便再无所出。 扳着手指头算下来，按理来说，若是叶沧澜以后真的生不出儿子来，叶家这等于就已经是绝嗣了。 可叶家的人还没死绝，又怎么会让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想要叶家传承不断绝，那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过继。 她父亲和哥哥都不在，说把孩子过继到他们名下，名不正言不顺。 那于情于理，这孩子就只能过继到叶沧澜的膝下。 叶家已经没有其他宗亲了，那叶沧澜若是真的想要过继一个嗣子，从姜氏的娘家那里选一个孩子，这无疑是最合理的选择。 叶灵汐心里一阵暗潮涌动，面上却没露出半点儿声色来，抬手很自然地就把小宝揽进了怀里，笑道：“二叔您还年轻呢，以后一定还会有子嗣的。” 叶沧澜无奈摇头，“我这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孩子这事儿我早就不想了。” 他轻叹了口气道：“你二婶当年生清婉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对子嗣这事儿，我也早就看淡了。” “可如今我们叶家的香火可就全仰仗着二叔你这一脉了啊。”叶灵汐道，“若是您真的不打算再要孩子了，那……” “这一点，我也和你婶婶商量过了。”叶沧澜道，“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就把她哥哥家这个小儿子过继到我们名下。” “这事儿你二婶早和她哥哥嫂嫂商量过了，他们一家深明大义，也算是点头同意了。” 叶沧澜说到这儿苦笑了一声道：“不过你爷爷那个性子你也知道，拗的很，所以这事儿我到现在也没敢和他说明，也就是先和你二婶娘家那边儿说好，到了合适的时候再正式过继。” 叶灵汐听到这儿的时候，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二叔，”她垂敛着眸子沉声问，“我冒昧一问，你所谓的‘到了合适的时候’，那究竟是什么时候？” 叶沧澜被她这话问地一窒，张了嘴半晌没说出话来，眼神都变得有些躲闪，顿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就，等什么时候，父亲他的态度软化了些，不强硬阻止了，那自然就……” “笑话！” 叶灵汐猛然扬声厉喝了一声。 一旁的小宝和长生都被她这突来的发难给下了一跳。 小宝不安地看着她，紧张地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叶灵汐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跟着把他推到了长生身边，吩咐长生，“看好小宝。” 长生看出来叶灵汐这会儿情绪不对，闻言立刻用力点头，伸手揽住小宝的身子，两人一起挪到了靠近马车车门的位置，以免被叶灵汐的怒火波及。 叶沧澜也没料到叶灵汐突然就变脸发了脾气，满脸疑惑惊讶地看着她，“灵汐，你这是……” “二叔，我的好二叔！” 叶灵汐冷笑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性子软，但是心肠好，不管我二婶做了多过分的事，我都没把那些仇怨迁怒到你的头上来。可你今天说这事儿，可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啊！” “说什么到了爷爷态度软化不会阻止你的时候你再过继，这话说的可真好听！但你那话意味着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爷爷这些年对姜氏是什么态度？对姜氏的娘家又是什么态度？你不瞎不傻，这么些年难道都看不懂？爷爷他压根就不喜欢姜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同意你过继姜家的孩子来做叶家的嗣子？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你呢？不趁早绝了这心思就罢了，还盘算着等爷爷他管不了你的时候你再行事！” “叶沧澜，你可别忘了你姓叶！为了顺着你女人的心意顺利过继一个姜家的孩子，你就能盼着你亲爹早死？你还有没有良心！” 叶沧澜的脸色涨地通红，被叶灵汐一个小辈这么指着鼻子骂让他感觉格外的没面子，可叶灵汐说出的那些话却又让他压根没办法反驳，因此便越发觉得羞耻。 “灵汐，你冷静一点儿，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叶沧澜觉得丢人，生怕马车里的动静再被别人给听到，压低了声音道，“我也知道父亲他不喜欢姜家的人，可我们叶家已经没有其他宗亲了啊，那，那比起去善堂抱养个孤儿回来，找有血脉关系的那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血脉？”叶灵汐冷笑，“什么血脉？那姜家的孩子，和你姓叶的有什么关系！” “让他们姜家的血脉来继承了我们叶家的家业，这就是你那个好夫人的盘算！” “叶沧澜，你自己没脑子被姜氏利用当枪使也就算了，少把我们叶家人都想的像你一样没脑子！” “你回去告诉姜氏，少打如意算盘了！别说爷爷在世不可能容忍她这样的行径，哪怕老爷子真过世了，有我叶灵汐一口气在，有我守着叶家大房，只要我哥哥的尸骨还没找到，他们姜家的人就休想打我们叶家的主意！” “出嫁从夫！她若是连这种规矩都不懂，那就让她趁早滚回他们姜家去！” 叶灵汐厉声说完这番话，也不顾叶沧澜是个什么反应，直接招呼车夫，“立刻停车！” 马车在路边缓缓停了下来，一看还没到姜家呢，叶沧澜顿时就急了，“灵汐，过继的事儿是我想的不周全，我回去会和你二婶再好好商量的。” “你这突然让停车算是怎么回事儿？姜家那二少爷还指望你……” “他爹娘把他当做工具，想借着他侵占我叶家的家业，我一个叶家人难道还非得去救他？他爹娘既然都没把他当人看，那他就是死了又与我何干！” 叶灵汐说完这话便带着小宝和长生下了马车。 叶沧澜急地变了脸色，追过来就想要拦住他，叶灵汐却在他下车之前挡在了他面前。 “叶沧澜，人可以无知，可以无能，可明知是错却不阻止还一味纵容，甚至妥协与她合谋，你这不是软弱，你是恶毒，是为虎作伥！” 叶灵汐死死握着拳，仰头看向叶沧澜时，眼神中满是失望，声音也嘶哑的厉害，“我认识的那个二叔，不是你这样的人！” 第356章 不想认这个二叔了 第356章 不想认这个二叔了 回天医馆的路上，叶灵汐的脸色一直阴沉地难看。 小宝和长生都知道她心情不好，都没敢往她身边凑，只手牵着手跟在她的身后。 叶灵汐的脑子乱的厉害，等回到家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卧房里。 李妈妈看叶灵汐那状态不对，忙拉了小宝和长生来问情况。 小宝还小，虽然没把事情全部理顺，但也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道：“那个叔姥爷是个坏人，娘亲和他吵架了。” 长生虽然不太清楚叶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也大概明白了叶灵汐冲叶沧澜发火原因，在脑子里把事情过了一遍这才对李妈妈道：“那个叶沧澜本来是想来请师父给姜氏哥哥的小儿子看病的。” “结果在路上聊天的时候，师傅发现叶沧澜和他那个夫人早就盘算好了，要等叶家老爷子过世之后，把姜氏哥哥的小儿子过继到叶沧澜的名下。” 李妈妈一听这话气地猛然拍案而起，“二老爷他是疯了吗！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要把叶家的家业拱手往姜家的手里送吗！” 长生点头，“师傅她也是气这个，所以和叶沧澜大吵了一架。” 长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骂地挺狠的，我听师傅的意思，似乎都不想认这个二叔了。” 毕竟当时就对着叶沧澜直呼其名了。 长生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我第一次看到师傅这样……” “不是说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什么的，主要是，师傅她不仅是生气似乎还很伤心。” 小宝也跟着点头，“我有看到娘亲的眼睛都红红的。” “那毕竟是她亲二叔啊。”李妈妈叹了口气道，“二老爷也是糊涂，姜氏做其他的事，他不敢管也就算了，过继这种事关家族未来存续的大事，他怎么也能这么轻易就任姜氏拿捏呢。” “可能在他看来，叶家未来如何并不重要，姜氏能不和他吵架，这才是最重要的。” 叶灵汐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几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叶灵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卧房里出来了。 “娘亲。”小宝跑过去抱住叶灵汐的手臂，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确定她的情绪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了，这才接着道，“我们在说我那个叔姥爷，哦不对，是叶沧澜，他是个坏人。” “娘亲你别为了坏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呀。” 看小宝仰着头，满脸担忧紧张地瞅着她，叶灵汐轻牵了牵唇角，伸手刮了刮他的鼻梁，“放心，我就是刚才一时间被气到了而已。” 叶灵汐冷声道：“早知道他性子懦弱，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为了姜氏竟然连这种事都能妥协。” “他既然动了这心思，又早就和姜家商量好了，那这事儿就不能再瞒着老爷子了。” 叶灵汐说着叫了贾凡来，“你回一趟叶家，给老爷子传个信儿，就说我约他明日早上在相国寺见面。 贾凡应了一声就退下了，一直到用晚饭的时候他才回来带回了叶老爷子的口信儿。 “主子说他明天一早一定到，不过也提了一点儿，说让小姐您把小少爷也带去给他看看。” 叶灵汐微微一怔，想了一会儿也就点了头，“行，明天一早你备好车就是了。” 刚回琼都那段时间，天医馆还没开张之前，叶灵汐就经常带着小宝和长生在相国寺里做义诊，小宝对相国寺也挺熟了，不过特地到相国寺里来见叶老爷子这还是第一次。 叶老爷子来的比他们要早，闻空领着叶灵汐和小宝进了禅房之后就退了下去。 叶老爷子早在屋里等的不耐烦了，看到叶灵汐和小宝，脸上这才又有了点儿笑意。 “以前你们在相国寺里做义诊的时候，我也有在人群里看过小宝。”叶老爷子笑着道，“不过这么近的单独见面还真是第一次。” “小宝，来。”叶老爷子朝他招了招手，“我特地让家里的厨子给你做了不少的小点心，你快过来尝尝看看你喜不喜欢。” “爷爷，我们是吃过早饭才过来的。”叶灵汐牵着小宝走到叶老爷子面前，看着那装的满满当当地四层食盒颇有些头疼地说着，“我在家都没让他多吃零食的，您别惯着他。” “这府里大厨做的点心和外面街上卖的那些零嘴儿那能一样吗？”叶老爷子瞪她，跟着伸手拉着小宝的手就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小宝别怕，你还小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吃就得吃，可别让自己饿着了。” 叶灵汐看着哭笑不得，知道叶老爷子这是拿着这些小点心想收买小宝，也就没多说什么，给小宝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用紧张，跟着就在叶老爷子旁边坐了下来。 “来小宝，尝尝这个。”叶老爷子从食盒里拿出了一个被做成小老虎模样的面点递给他，“你属虎嘛，我特地吩咐他们让做了这个，尝尝看喜不喜欢。” 小宝朝叶灵汐看了一眼，见叶灵汐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伸手接过了那点心还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太姥爷。” “诶呦，我们小宝可真聪明。”一声太姥爷瞬间哄地叶老爷子眉开眼笑地，顺势就把小宝抱了起来让他坐到了他的腿上，“看看，都不用你娘亲教，就知道我是你太姥爷。” “这仔细看看，小宝长的就是像我，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我们叶家的孩子。” 叶灵汐偏过头去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心道这男人们表达喜欢的方式怎么都这么统一，都喜欢说别人跟他长得像，赫连冥烨是这样，没想到叶老爷子也是这样。 叶老爷子这会儿是有了重外孙都已经不想着孙女儿了，耐着性子哄着小宝道：“快，快尝尝这点心你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太姥爷下次还让人给你做。” 小宝乖乖地偎在叶老爷子怀里，拿起那做成小老虎模样的面点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惊喜地看向叶老爷子，“这个是桔子味儿的！” “哈哈对！我听你娘亲说过你喜欢吃桔子，所以特地让他们做成这个口味儿的，酸酸甜甜好吃吧？” 叶老爷子宠溺的捏了捏小宝肉乎乎的小脸儿，“以后想吃了随时很贾凡说，到时候我就让人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叶老爷子说着又去翻那糕点盒，“里面儿还有一种葡萄味儿的。” “爷爷你让他慢慢吃。”一旁的叶灵汐实在没忍住，开口打断了叶老爷子的投喂计划，“我今儿来找您可是要说正事的。” 叶老爷子还在逗着小宝，头都没抬，“你是要说你二叔过继嗣子的事儿？” 第357章 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第357章 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叶灵汐脸色一变，惊讶地看向叶老爷子问：“这事儿您早就知道了？” 跟着不确定地又补了一句，“还是贾凡昨天去告诉你的？” “琼都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二叔和二婶住在忠国公府里，就等于是天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他们那点儿心思，我还能看不明白吗？”叶老爷子冷声道，“这事儿，你二婶早就盘算上了。” “你哥哥失踪之后我就觉得，再这么下去真等我死了叶家怕是要垮，所以我当时就找了你二叔去和他谈，让他纳妾。” 叶灵汐仔细回想了一下，低声道：“我哥哥失踪之后？那很早了吧？按说那时候我二叔他年轻，若是纳妾说不定还真有可能留下后嗣。” “嗯。”叶老爷子冷声道，“你那个二婶自从生了叶清婉之后就再没能有孕，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当年她明明比我娘晚孕，可最后叶清婉却生在了我前头，成了叶家的长女。我猜的不错的话，她当年应该是用了催产的药吧？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留下了后遗症？” “除了这个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叶老爷子冷笑道，“甘蔗没有两头甜，她想让叶清婉做勤国公府的世子妃，还想不付出任何代价？这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生了叶清婉之后身体就一直很差，找太医足足调养了半年，但最后还是没能治好，算是彻底不能再生育了。” “她以为她让太医瞒着，这事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也不想想，这种关系着家族后嗣的事儿，太医他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替她隐瞒。” “我本来想着，她自己心虚，我提出让你二叔纳妾她不敢不答应，谁知道她竟然还在你二叔面前卖起了惨来，说她为了你二叔拼死拼活生下叶清婉，半条命都搭进去了，还落下个不能再生育的下场。” “而你二叔却要因为她不能生育就嫌弃她要纳妾，那她也不想活了，就这么又是哭又是闹的，最后竟然还真说动了你二叔。” 叶老爷子说到这儿的时候，冷笑了一声道：“当时你二叔跪在我面前不停给我磕头，说姜氏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不能对不起姜氏，所以求我不要再逼他们，不要拆散他和姜氏。” “他都已经说到那种地步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成全他，让他和姜氏去厮守一辈子。” 叶灵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她其实能理解姜氏，若换做是她，她也不会同意自己的男人为了延续子嗣就纳妾，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种事儿她是不能接受的。 可站在叶老爷子的角度来说……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这么逼你二叔？”叶老爷子看叶灵汐半晌没应声，突然说了句，“在外人看来，你二叔对你二婶一片痴情，他们两个是那对儿深情的鸳鸯，我硬要给他纳妾，就成了打鸳鸯的棒槌。” 叶灵汐摇了摇头，“爷爷，你那时候并不是真的要逼着我二叔纳妾，你是在试探他吧？” 叶老爷子抱着小宝的手臂微微一僵，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叶灵汐却已经隐约猜懂了叶老爷子的心思。 “我哥哥一去不回，我也早晚要出嫁，若是我哥哥一直没回来，我们大房的这一脉，就算是断在我们这一辈上了。” “您不想叶家垮了，就只能去指望二房。” 叶灵汐道：“我二叔那样的性子，你不逼着他他是不会动的，你提议给他纳妾，其一是给他指一条路让他走，若是他顺着你的意思走了，生下了子嗣，就算我二叔靠不住，你也能将那孩子自小抱到您的膝下教养，亲自将他教育成才。” “这样您到时候就可以越过我二叔，直接把忠国公府这担子交到那孩子的手上。” “若我二叔不同意纳妾……”叶灵汐抬眸看向叶老爷子，“那他也该拿出一个态度来，他是叶家这一代仅剩的男丁，他若是不肯再生下子嗣，那叶家的未来怎么办？这是需要他来对面的问题。” 叶老爷子轻叹了口气，“是啊，当初我也是这么问他的，我说，你若是不肯纳妾，我也不逼你，那你来告诉我，下一步，你准备要怎么办？我们叶家要怎么办？难不成要让叶家断送到你手里不成？” “他当时若敢说一句，叶家的未来他来扛，至少他不死，叶家就不会亡。更甚至他在那时候若敢向我提出过继，哪怕他想过继的是姜氏娘家的孩子，我也认了。” “可他没有。”叶老爷子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显得格外的平静，也格外地冷。 “他只是跪在那儿，连头都不敢抬，然后一遍遍地哭着对我说……说他不孝，说他不像大哥那么有出息，说他对不起我，说让我不要为了他气坏了身子。” 叶老爷子深叹了口气道：“到现在我还记得，我找他谈的时候正是深冬，屋里放着两个熏笼，可当时我还是觉得冷，冷地遍体发寒。”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只要不涉及到原则底线的问题，我就再没插手过他们二房的事儿，只当他们是住在叶家的一群外人。”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都已经做爹了，可还是没有一点儿身为男人，身为叶家人该有的责任感和担当，他总想着我还活着，他就能躲在我的羽翼之下苟且偷安。” “可我老了啊，终有一天，我是要先他一步去死的，他当时连这道理都想不明白。” 叶老爷子冷笑道：“他现在倒是想明白了，却是盼着我早死，等我死了，他才好顺着姜氏的意思把姜氏哥哥家的儿子过继到自己的膝下去。” “能让姜氏满意，还能让叶家不至于从此绝嗣，这就是你那二叔想出的双全之法啊……还真是好盘算。” “打从我知道他有这想法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他早忘了自己姓叶了，或者该说，他怕是恨不得自己也姓了姜才好。” 第358章 说不是毁尸灭迹我都不信 第358章 说不是毁尸灭迹我都不信 叶灵汐有心想要替叶沧澜辩解几句，可那些话单是想想都觉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最后她也只是轻叹了口气，喝了口茶努力将心口堆积着的郁气压下。 “我真的没想到，我二叔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叶灵汐拧着眉道，“那姜氏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或许他就是个天生的情种呢。”叶老爷子哼道，“可能在他看来，他这辈子只要为了满足姜氏而活着就够了。” 叶灵汐闻言不由失笑，“那要真是这样，他也前几日不会和我二婶吵架了。” “不说他了。”叶老爷子大手一挥道，“说起他就烦心。” 看小宝手里的那个小老虎已经吃完了，叶老爷子立刻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小碗做成葡萄一样的小糕点递到他手里，“小宝你尝尝这个，这个就是葡萄味儿的。” 小宝想拒绝，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可看着叶老爷子那献宝一样的表情，他又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乖乖把那碗糕点接了过来，又说了遍谢谢。 “还是我们小宝好，又听话又懂事。”叶老爷子说着又倒了杯茶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道，“你要是渴了就喝茶，别噎着。” 叶老爷子又逗了小宝一会儿，这才看向叶灵汐问：“说起来，贾凡不是说你二叔是请你去给人看病吗？你怎么就突然想起问他过继这事儿了？” “而且你不是和你二婶一直不对付，怎么这次这么好说话，那么爽快就同意和你二叔一起去姜家了？” 叶灵汐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实话，“因为我怀疑，五年前我被歹人掳走那事儿，可能和承文伯夫人，也就是姜氏的嫂嫂石洛雪有关，所以我想去姜家探探石洛雪的底。” 叶老爷子骤然抬起头来，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冷地厉害，“你确定？” “我不确定。”叶灵汐坦然回道，“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觉得我二婶和石洛雪的嫌疑最大，不过现在还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叶灵汐看向叶老爷子道：“当年我是怎么出事的，您还记得吧？” “嗯。”叶老爷子沉声道，“你二叔和你二婶带着你和叶清婉去清源寺拜佛，因为清源寺有点儿远，所以你们晚上在那里留宿，就是当天晚上，有山贼夜袭清源寺，混乱之中你被人给掳走了。” “对，”叶灵汐颔首，“因为当时的事儿对我的刺激比较大，所以之后的事情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在我们到清源寺之后，我二婶就说过，她那个大嫂石洛雪正好也在那清源寺里。” “我们女眷住的那小院里正好有三间房，原本我二婶是应该住在我和叶清婉中间的，可当天晚上，我二婶说她要去陪她大嫂，所以压根没有回房。” “那晚，就是我二婶和石洛雪那边儿先传来了遇袭的动静，本来该守着我和叶清婉的护卫们都被叶清婉指派去救我二婶了，也就是那时候，歹人突然出现对我下了手。” “最后我二婶和叶清婉倒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倒霉的只有我一个。” 叶灵汐抿了口茶，冷声道：“而且据我这段日子调查得到的线索来看，我被歹人掳走之后，应该是被带到了氵替江城一处山贼窝里，而那氵替江城的城主，正是石洛雪的亲哥哥石洛风。” 叶老爷子的手指在桌上轻扣了两下，“你的意思是，你被掳走这事儿，原本就是你二婶和她大嫂联手设下的一个局？” “我就是这么想的，”叶灵汐说着还不忘补充，“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当时在场的叶清婉也脱不了干系。” “其实我清醒后就一直在想，当年我失踪的时候，不止是您，连季家也一样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找我。”叶灵汐道，“联合两大国公府，竟然都没能找出我被人掳走的线索，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有内贼和外贼勾结，才能将我掳走而且不留一丝痕迹。” “要么，就是有势力堪比国公府的幕后之人在故意隐瞒我的行踪。” “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基本不可能，可若是他们串通配合呢？”叶灵汐抬眸看向叶老爷子，“我二婶和石洛雪，还有叶清婉配合，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趁着我周围没有侍卫保护的时候，趁机将我掳走。” “山贼逃走，当然不可能一点儿痕迹也没有。”叶灵汐拿杯盖拨了拨漂浮上来的茶叶，“可若是那些山贼是跟着石洛雪的人一起离开的呢？你们当年就是再查，怕是也不会怀疑到石洛雪的身上吧？” 叶老爷子敛眸回想了片刻，点头，“我没记错的话，你二婶回来的时候是有提起过，说她那个嫂子也受了惊，当天夜里就被人护送着连夜赶回距离清源寺比较近的氵替江城娘家去了。” “这不就一切都说得通了吗？”叶灵汐冷哼道，“氵替江城是石洛风的地盘，他想将我藏起来，或者说，他不想让旁人找到我，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根据我查到的线索，皇上下令全国搜查我下落之后，那石洛风曾带人进山去剿匪，结果他赶到的时候，那一窝山贼早已经中了剧毒毒发身亡了，他所谓的剿匪，不过是点了一把火，把那些山贼的尸体给烧了个干净。” “他从那山贼窝里带回来的赃物里，还有我被掳走时贴身带着的物件儿。” 叶灵汐抬眸看向叶老爷子，“您说，这一切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巧合了？说他那不是想毁尸灭迹我都不信呢。” 叶老爷子闻言皱起眉来，“你是说，将你掳走的那群山贼在当年就已经被毒死了？” “没错。” “我估计他们当时是想把我也一起毒死的，可他们没想到我体质特殊，普通的毒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叶灵汐道，“我猜测，我就是在那些山贼都毒发之后，才从山贼窝里逃了出来。” “但当时我脑子已经不清醒了，所以逃跑的时候才会慌不择路，一路跑进了深山里，还过了一段野人一样的日子，一直到季临渊在峰棘山里发现了我，把我安置在了琼都城郊的别院里。” 叶灵汐耸了耸肩道：“至于后来的事儿，您应该也都清楚了。” “季临渊原本是想让我在那个别院里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把我送回叶家，这样至少能保全住我的名声，他也能顺利娶我入门。” “可他偏偏出了意外直接昏迷，而恰巧那个时候叶家的人找到了我。” “也不是我们找到你。”叶老爷子道，“要说起来，把你找回来这事儿也有点儿蹊跷。” 第359章 生辰那天的大礼 第359章 生辰那天的大礼 “当时是一个乞丐到我们家门口来报信儿，说他看到一个长相和你很相似的女人，在城郊一个别院里面儿住着，还有了身孕了。” “我得了这信儿，立刻命人将那乞丐控制了起来，让他带着我去他说的那别院，后来果然在那别院里找到了你。” 叶灵汐闻言挑起眉来，“一个乞丐？” “对。”叶老爷子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也沉了下来，“我也觉得这事儿蹊跷，还特地差人去查了那乞丐的底细。当时有查出来，说这乞丐在到叶家报信的前两日，曾经偶遇从娘家探亲回来的承文伯夫人，承文伯夫人为给娘家生病的长辈祈福，特地施舍了他五十两银子。” “那时候我是没把这线索当回事儿的，可照你这一番分析来看……”叶老爷子眸中一抹厉芒闪过，“那姜氏和石家，这是连我也算计上了。” 叶灵汐还真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么一茬儿事，听完叶老爷子这话之后，她也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了，“看来，就算我的推测不全都对，但这事儿也绝对和那那石洛雪脱不了干系了。” 小宝本来一直窝在叶老爷子的怀里乖乖吃着点心，听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娘亲，那个叶清婉，她把你当成情敌，她和她娘都不喜欢你，所以想害你，这我知道。” “可你说的那个石洛雪，她为什么要和他们一伙害你啊？就因为她是那个姜氏的大嫂吗？” “我以前也想不明白。”叶灵汐冷冷扯了扯唇角，“不过今天，你叔姥爷说他要过继那事儿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如果那姜家是真的早就已经有了将他们的小儿子过继给你叔姥爷的打算，那他们想除了我，倒是也没什么稀奇的。” 小宝抱着装着点心的小碗，疑惑地眨着眼睛，显然还没明白其中的联系。 他看叶灵汐脸色不太好，知道她正气着，就仰起头看向叶老爷子求助。 叶老爷子对上小宝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心都已经软成了一团，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呵呵地和他解释着，“因为只要你娘亲还活着，我就不一定非要让你叔姥爷过继。” “你叔姥爷生不出儿子，我可以等你娘成婚生下孩子之后，将那孩子过继到你舅舅的名下，到时候那孩子就能继承叶家了。” “或者直接让你母亲招赘，”叶老爷子道，“那样，只要你娘亲能生下儿子，那孩子就是我们叶家的嫡子。” “不过当时你母亲和季临渊已经有婚约了，所以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可我二婶并不想我嫁给季临渊，”叶灵汐接腔道，“而我要是真的和季临渊退婚了，按当时叶家的情况，爷爷你很可能会直接让我招赘，这更不是我二婶和石洛雪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要了我的命，彻底断了我们叶家大房这一脉。”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他们也没成功呀。” 他认真道：“娘亲你现在还好好的呢。” “我也挺奇怪的。”叶灵汐沉吟道，“若真的是石洛雪发现了季临渊偷藏我的那别院，她完全可以趁着季临渊昏迷派人去杀了我，干嘛还大费周章的找乞丐给叶家送信，特地让叶家把我接回去？” “谁知道他们那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龌龊的主意。”叶老爷子一脸嫌恶地冷哼道，“心术不正，就只会偷偷摸摸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早晚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那是当然。”说了半天，叶灵汐也有点儿饿了，探头往食盒里看了一眼，随手也捻了一个老虎模样的点心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果然不错，原本蕴着冷厉之色的眉峰也稍稍舒展了一些，“我本来还想着，等到叶清婉出嫁的时候再给她唱一出大戏。” “可现在想想，绝对不能让叶清婉真嫁到秦家去。”叶灵汐道，“一来是不能让我二婶再攀上秦家关系，二来，说到底那秦家二公子秦励也是个无辜的，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清婉嫁过去祸害他呀。” 叶老爷子听着叶灵汐这语气，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盘算了，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之前就催着你赶紧动手，你一直不肯，说什么要等待时机，怎么？你现在是觉得时机成熟了？” 叶老爷子挑眉道：“你刚才的那番推论，确实合情合理，我相信离真相也八九不离十了，可说到底，这都只是你的推测，你拿不出来证据来。” 他屈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劫走你的那群劫匪已经被烧的尸骨无存了，死无对证，你就算是拿着你那个贴身之物去找石洛风对质，他也不会认。” “再有就是去叶家送信的那乞丐，这么多年了，他是死是活都还是两说呢，找他回来意义不大。”叶老爷子道，“就算他真能证明你在城郊别院的消息是石洛雪告诉他的，石洛雪也完全可以说自己只是不想牵扯到我们叶家的家事里来，所以才特地托了那个乞丐传消息。” 叶老爷子哼道：“到时候你非但不能怪罪她，说不定还会被逼的得反过来谢谢她呢。” “我也没想过那费那些功夫去找证据。”叶灵汐道，“找证据还得和他们费嘴皮子掰扯，何必呢？我会让他们自己招的。” 叶老爷子看叶灵汐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就知道她早有自己的盘算了，也没多问她细节，只问了句，“那你到底是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叶灵汐勾起唇角冲叶老爷子笑了笑，那笑容里多少带了点儿撒娇讨好的意味，“您生辰那天，我准备送您一份大礼，您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叶老爷子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就直接笑出了声来，“好！那我可就好好等着了，你那份‘大礼’可不能让我失望。” “放心，”叶灵汐端起茶杯朝着叶老爷子隔空一敬，“保您满意。” “我今儿特地约您出来，就是为了给您说我二叔想要过继姜家二少爷那事儿。”叶灵汐道，“不过既然您心里都有数，那也就不用我多废话了。” 叶灵汐说着就站起了身来，“小宝我也带来给您看过了，您就安心回家等着看您生辰那天的好戏吧。” 第360章 未来由他自己决定 第360章 未来由他自己决定 叶灵汐说着对小宝招了招手，“来小宝，到娘亲这儿来，你太姥爷该回去了，他在这儿待的时间太长了会引人怀疑的。” 小宝闻言就要从叶老爷子的腿上跳下来，叶老爷子却抱着小宝没松手。 “我今天让你带小宝过来，可不止是因为想他了，所以让你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叶老爷子道，“我也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 “灵汐啊。”叶老爷子一边慈爱地摸着小宝的小脑袋，一边抬头看向叶灵汐，“小宝这孩子我是真的喜欢，你好好教导他，等这孩子长大了叶家这幅担子还得他来担呢。” “今儿叫你来就是跟你说，你和赫连冥烨以后走到哪一步我也不会管，不过有一点先说好，小宝是我们叶家的孩子，不会跟了赫连冥烨的姓，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小宝闻言仰起头看了看叶老爷子，又朝叶灵汐身上看了看，还有点儿不明白这话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叶灵汐却一点儿不见惊讶，“其实您是早就盘算好了吧？” “小宝刚出生的时候，您就派人送了那刻了字的玉牌过去，亲自赐名。”叶灵汐道，“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在为这孩子的未来铺路了。” 叶老爷子看叶灵汐这是早看穿她的意图了，笑着点了点头，也没瞒着她，“我刚才也和你说了，你二叔那边，我逼也逼过，劝也劝过，他一心只扑在姜氏的身上，我是万万不能将叶家交给他的。” “当年让你带着孩子避走北山村，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你只是怀孕了，那我就是甩开这老脸不要，也会让你平平安安留在叶家过一辈子。” “可你当时脑子都不清醒，把你强留在叶家也没有任何意义，琼都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疯病，未婚生子，被退婚，这三样不管哪一样单独挑出来，都足够让你被人们的吐沫星子淹死，与其让你留在琼都天天被那些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还不如将你远远的送走，让你能活的轻松自在点儿。” 叶老爷子说着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我当年把你送到北山村那种穷乡僻壤去让你自生自灭，你心里也其实记恨着我的吧？” “您要是真的要让我自生自灭，每年又何必那么大费周折的让人给我们送钱粮过去。” 叶灵汐是早把叶老爷子的心思给看透了。 “而且，您把我们送到北山村去，也是仔细考量过的吧？若非是在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怕是就更没有我们娘俩的容身之处了。” 叶灵汐道：“北山村民风相对淳朴，饶是如此，小宝从小到大也没少受旁人的冷眼欺凌，若是换了其他繁华的地方，情况只会更糟糕。” 小宝听到叶灵汐这话，忙抬起头反驳，“娘亲，我没有被欺负的！他们谁骂我打我的，我都骂回来也打回来了！” “虽然因为当时我年纪小有的时候打不过他们，但以后就不会了！” 叶老爷子看着小宝努力为自己辩解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把小宝抱地更紧了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们小宝这些年可真是受苦了，以后可得好好的补回来。” “我不管你是打了什么主意，既然你说了我寿宴那天你要闹大动静，那那天之后你就赶紧带着小宝搬回叶家去。” 叶老爷子不满地说着，“你看看你现在住的那小院儿，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孩子连个能撒开腿玩儿的地方都没有。” “住的地方你不讲究，吃食上我看你也没有多在意，得多给他吃点儿好的，看看这孩子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叶老爷子说着这话的时候，分明还顺手在小宝那肉乎乎的小脸儿上掐了一把。 叶灵汐唇角微微一抽，都懒得搭腔了，小宝比如之前在北山村的时候都已经胖了不止一圈了，以前他确实瘦，可现在？ 她都已经在考虑要让他减肥了。 “先不说那个，我们说正事儿。”叶灵汐怕再说下去叶老爷子怕是会忍不住直接把小宝抱回叶家去养，忙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爷爷，小宝这事儿，您是真考虑清楚了吗？” “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我自然觉得我儿子是最好的，不管是给多好的东西，多大的权势他都担得起。” “可就像您说的，这琼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宝的父亲毕竟……” 父不详。 叶灵汐不想当着小宝的面儿多聊那么人渣的事儿，所以没有把剩下的话继续说下去。 可叶老爷子哪儿还能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我让人把那玉佩送到北山村的时候，原本是就想着，等小宝大点儿就带他回来开蒙的。”叶老爷子道，“连说辞我都想好了，就说是偶然遇到这孩子，眉眼像我们叶家人，我看着投缘，就把他带回来，寄养在你哥哥名下。” “你现在都已经回来了，当年的事儿在城里也已经传的七七八八了，所有人都知道小宝是你的亲生儿子了，我要是还不把小宝认回来，那些人不反倒要说我叶家容不了人？” 叶老爷子哼道：“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就这么顺水推舟，让这孩子正式认祖归宗。” 似乎怕叶灵汐反对，他还又补了一句强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你反对也没用。” 叶灵汐失笑，“您这也是一心为小宝考虑，恨不得把能给的都给他，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 “我答应您让小宝归叶家族谱，您想把他当继承人培养，我也同意，”叶灵汐道，“但有个条件我也得先说在前面，小宝先还小，您又老当益壮。” “就是真想让他接过叶家这担子，也要等他长大再说。” “一来，我其实没死心，觉得我哥一定还活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说不定还是直接带着儿子回来。” “二来……” 叶灵汐的目光落到小宝的身上，眼神里是满满的宠溺，“这是您想让他走的路，算是给他的一个备选，但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我想等他长大懂事了，由他自己来决定。” 叶灵汐对叶家其实没那么深的感情，主要是叶老爷子对她好，她现在也是把叶老爷子当亲爷爷看，叶老爷子扛着叶家一辈子，她也不忍心看叶家就这么垮了。 在外人看来，能继承忠国公府，那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可叶灵汐却并不想小宝被叶家给束缚住。 这世界很大，未来也有许多种可能，叶灵汐不想在现在就限定了他未来要怎样，她只想小宝能顺心而为，一辈子过得自在开心就好。 第361章 赫连叔叔他好可怜 第361章 赫连叔叔他好可怜 叶老爷子对叶灵汐的要求倒是答应的很爽快，只笑着说，“这孩子长大了若是不把忠国公这名头看在眼里，那必然能闯出更大的一片天来，到时候就更不用我担心了，只要他一直姓叶，我们叶家没断了香火，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小宝对叶灵汐和叶老爷子的一番对话一直似懂非懂的，他觉得他是听懂了他们话里的意思的，可又总觉得他们说的话没有表面听到的那么简单。 来相国寺的时候，他们是空着手来的，回去的时候，小宝的怀里却多了个大大的食盒。 那食盒好几层呢，他也就吃了一点儿，这些准备带回去和大家分着吃。 回去的路上他还忍不住问叶灵汐，“娘亲，太姥爷说让我认祖归宗，以后都一直姓叶，可我现在不是就已经姓叶了吗？” “我的名字是叫叶怀瑾呀。”小宝疑惑地问，“这和太姥爷说的姓叶有什么不一样吗？” “确实是不一样的。”叶灵汐垂眸看向小宝，耐心地和他解释着，“让你认祖归宗，就是让你承担起叶家的宗族传承。” “你若是没有认祖归宗，别人查你的家谱，往上追溯，你便只能说我是你母亲，但你姥爷，你太姥爷，都不算是你宗谱上的人。” 叶灵汐摸着他的小脑袋道：“但若是你认祖归宗了，就能堂堂正正的认下他们了，等你长大成婚生了孩子，那孩子也能将这族谱一直传承下去，简单点儿来说，就是叶家后继有人，让家谱上的传承不断。” 小宝恍然颔首，“就是说我以前等于没祖宗，但是我认祖归宗，就是认下了整个家谱上的祖宗。” 这直白的话让叶灵汐觉得好笑，但想想也确实就是这么个意思，她也就笑着点了点头，“对，你这么理解也没错的。” “那你以后要是和赫连叔叔成婚了，我也算是赫连叔叔的儿子，但是我就不能上赫连叔叔家里的族谱，对不对？” “对。”叶灵汐道，“主要是你不跟着改姓赫连，那你以后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姓赫连，宗族传承，其实也就是姓氏的一种传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小宝点头，“我懂了。” 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认真道：“那娘亲你嫁给赫连叔叔之后就赶紧给他生个姓赫连的儿子的吧。” 小宝眨巴着大眼睛道：“不然就像太姥爷说的那样，赫连家要断了祖宗传承，那……赫连叔叔他就好可怜哦。” 叶灵汐的眼角一抽，怎么也没想到小宝不仅理解了她话，竟然还学会举一反三了，哭笑不得地抬手就在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哪儿有谁家孩子是催着自己娘嫁人生孩子的！你就是个坑娘的！” 小宝捂着自己被叶灵汐敲疼的脑袋，还有点儿委屈，“我这不是都说的是实话嘛。” 回去分糕点的时候，他还把这事儿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把一屋子人都给乐得差点儿被糕点给呛着了。 叶灵汐简直没眼看了，转头就去了前面店里。 给赫连冥烨生孩子？ 啧，算了吧，就算她知道自己体质特殊，普通的毒奈何她不得，可赫连冥烨身上那毒她却是不敢轻易招惹的，一不小心那可就得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得不偿失啊。 说起来赫连冥烨身上的毒…… 她虽说一直在用药给他调理，不过仔细想想看，距离他毒发的日子应该也近了才对。 他体内这毒发作，是一次比一次致命的，叶灵汐也不敢轻忽大意，趁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开始琢磨他毒发的时候帮他控制毒性的方法。 中午吃过饭，她还特地往对面的小院跑了一趟，本来准备给赫连冥烨诊个脉的，谁知道竟然扑了个空，院门紧锁，显然里面压根就没人在。 这小院平时也就赫连冥烨和金赫两个人在，赫连冥烨教完小宝和长生一般就直接回穹冥山庄去了，所以叶灵汐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想着反正晚上他说不定就又主动跑她屋里去了，到时候再诊脉也不迟。 谁知道那天晚上赫连冥烨竟然没去找她，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小宝和长生跟着贾凡去晨练完，依着惯例去找赫连冥烨习武，却发现赫连冥烨那小院还是没有开门，院里没有一个人在。 “娘亲，赫连叔叔不会出事了吧？”小宝有点儿担心，这还是赫连冥烨第一次放他们鸽子，按理来说，就算他有急事，也该事先通知他们一声才是。 叶灵汐心里也有点儿犯嘀咕，正犹豫着要不要让贾凡去穹冥山庄那边儿看看情况，金赫就已经找了过来。 不同于赫连冥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金赫的情绪却是一直都直接摆在脸上的，自他进门，看到他沉着一张脸，叶灵汐就知道事情不对，忙问：“你主子是出什么事了？” “叶大夫您放心。”金赫客气地向叶灵汐解释着，可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还带着些压不住的火气，“主子他没事儿，昨天被皇上召进了宫里去，本来以为很快就会出来的，谁知道今天早上皇上才放人。” “主子说今天错过了教习的时辰，就当给小宝和长生放假，让他们在家里把他之前教的再自己多练习领悟。另外也就是怕你们担心乱想，特地让我来给您传个信儿，说他一切安好，让您不用操心。” 叶灵汐却没有信了金赫这说辞，“他若真的是一切安好，你怎么摆出这么一副气地想打人的脸色？” 叶灵汐眯起眸问：“你和你主子不会是有什么事儿想瞒着我吧？” “没有。”金赫忙道，“我就是气宫里的人做事不厚道，一下把主子留在宫里那么久。主子他人真的没事，要是他身体有问题，我不早就急着把您给请过去了吗？” 叶灵汐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也就没深究，看金赫似乎还急着要回去，也就没有多留他。 上午她就在医馆里忙活，到了下午，她给长生和小宝布置完功课之后，直接叫了贾凡来，“你备车，我们上穹冥山庄去走一趟。” 有赫连冥烨那尊客令在手，穹冥山庄的守卫也没敢拦她。 知道她来了，金赫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叶大夫，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来检查。”叶灵汐一边往山庄里面走一边说着，“看看你和你主子是不是又在合伙蒙我呢。” “真没有。”金赫哭笑不得地道，“我不会拿主子的事儿来和你开玩笑的。” “那要是你主子命令你让我糊弄我呢？”这穹冥山庄实在是太大了，叶灵汐走了一半脚步顿住，这才想起问最重要的问题，“你主子现在在哪儿呢？” 第362章 我就不该这么惯着你 第362章 我就不该这么惯着你 在休息。 金赫这么回答她的时候，叶灵汐是压根不信的，毕竟现在可是大白天，赫连冥烨就算是昨天晚上被困在宫里熬了一晚上，也不至于会睡到现在吧？ 金赫知道她怀疑，索性直接带着她去了赫连冥烨的卧房。 “主子休息的时候，我是不敢进去打扰的。”金赫把卧房的门小心推开了一条缝，自己却站在门边儿不动了，“叶大夫您要去的话就自己进去看看吧。” “记得放轻点儿动作别把主子吵醒了，”他小声嘀咕，“主子有起床气。” “看你怂的那样子。”叶灵汐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他脾气再大还能吃了你不成。” 金赫低了头不吭声，叶灵汐也懒得和他废话，推开门放轻手脚走了进去。 之前站在外面儿还不觉得，进了赫连冥烨的卧房，金赫在身后关上了房门，她这才察觉到不对。 黑。 屋子里暗地可怕。 所有的窗子都被厚重的帘子遮了起来，不让一丝阳光透进来。 叶灵汐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怕吵醒了赫连冥烨，她提了口气，放轻步子小心地往屋子里走去，越往里面走，她的眉就皱地越深。 赫连冥烨这卧室里，空旷地有点儿吓人。 净房是单独隔开的，供他休息的卧室里就只放着一个衣柜，一把椅子，一个矮柜和一张过分宽大的床。 床头那矮柜上放着茶壶和茶杯，叶灵汐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发现那茶壶里面的水早就已经凉透了，不由皱了皱眉，目光跟着落在安静躺在床上的赫连冥烨身上。 他背对着她侧卧着，身上盖着一条薄被，手臂露在外面儿，长长的银发顺着床沿披散下来，就是在这黑暗中，也依然能看出发丝干净顺滑如锦缎。 因为没有阳光照进来的缘故，屋子里显得有些阴冷，叶灵汐也就刚进来没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有点儿发凉了。 可赫连冥烨却像是一点儿没有受到这环境的影响，一直睡的很沉。 难怪这大白天还在休息，屋里捂地这么严实，他怕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会儿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了。 看他这样子是真累了，昨天在宫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前天是她，昨天是赫连冥烨，都是被困在宫里折腾大半夜，皇宫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叶灵汐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俯身去轻碰了碰他露在被子外面儿的手，本来是怕冻着他想帮他盖好被子的，谁知道指尖儿刚触到他的肌肤，原本安静睡着的男人竟突然惊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扯过她的身子直接将她按在了床榻上。 瞬间天翻地覆，叶灵汐还没来得及反抗，冰冷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颈侧，男人的那满是杀意的声音冷地让人不由胆颤，“什么人？” “我。”叶灵汐抬眸，在一片黑暗中，目光笔直望进他的眼底。 赫连冥烨的身子明显僵了一瞬，皱起眉来，握着的匕首的手稍稍移开了一些，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灵汐？” “不是我还能有哪个女人能在金赫的看守下随便进你的卧房。”叶灵汐眼神不善地瞅着他，“你要是敢说还有别人，今天这事儿就大了！” 可能是因为刚醒的缘故，赫连冥烨的脑子反应不够快，说话的时候都明显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把手里的匕首扔到一边去，手在她脸上细细地摩挲着，听那语气，整个人都还有点儿懵。 叶灵汐感觉到他覆在她脸上的手指尖凉的厉害，脸色微沉，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金赫说你昨天待在宫里待了一整天，晚上都没能好好歇着，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看他这会儿这状态，显然也没法和他谈什么正事儿。 叶灵汐索性拽住他的胳膊就让他在床上重新躺了下来，“金赫说你起床气大我还不信，看来你这脾气还真是大的‘要命’了。” 她刻意咬重了要命那两个字，在他躺下之后起身就要下床去，却被赫连冥烨揽住了身子不肯放开。 “来都来了，那就陪我睡一会儿。”男人的声音沙哑，因为刚醒的缘故还带着点儿惺忪的睡意。 他把叶灵汐的身子紧紧箍在怀里，两人身子紧贴，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他身上，赫连冥烨的唇角浅浅扬起，“我头疼的厉害，你乖一点。” “头疼？” 叶灵汐听到这话心里一紧立刻皱起了眉，稍稍侧了侧身面对着他，抬手就抚上了他的额头。 还是他惯常的体温，比正常人还要低上一些，“没发烧啊。” 她实在是不放心，拽开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坐起身来拉住他的手腕仔细给他诊了脉，确定他身体没问题，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跟着又问：“除了头疼以外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赫连冥烨沉默了片刻后在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胃疼。” 他的手捂在胃部，抬眸看向她，“你要不要仔细再看看？” 说着就牵了她的手探进他的寝衣里，引着她往他腰腹上碰。 “诊脉看明明没问题的。”叶灵没让他得逞，警惕地把手攥成了拳头，眯眸瞅着他问，“你之前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赫连冥烨随口应着，“在宫里用了晚膳，后来就忘了。” 也就是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没吃东西！ “胃疼都活该你！”叶灵汐咬着牙，抬手就在他腰间的软肉上顺势拧了一记。 赫连冥烨没防备她竟然会来这么一手，疼地不由轻嘶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叶灵汐已经甩手挥开了他的手，直接跳下了床。 “只是胃疼头疼都是轻的，就你糟蹋身子这劲儿，就该让你多疼一会儿涨涨记性！” 赫连冥烨听着也不恼，只是瞅着她笑，看叶灵汐作势要出门，他这才扬声叫住她，“你要去哪儿？” “去给你做饭吃。”叶灵汐说完又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不该这么惯着你。” 嘴上这么说着，她脚步倒是没有停，大步走出了卧房。 见金赫在门口守着，便吩咐金赫道：“给你主子送热水来让他梳洗，他屋里那壶茶也早凉了，去给他换壶热茶。” “还有，他屋里那黑灯瞎火的怎么回事儿啊，难得这么好的天气，一会儿记得把帘子撤了，窗户都打开，好好透透风。” 末了又问：“你们这里的厨房在哪儿？” 第363章 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 第363章 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 半个时辰之后，叶灵汐再回到赫连冥烨卧房的时候，屋里的门窗都大开着，那本就是个宽敞通透的屋子，阳光一照进来，屋里顿时变得更加敞亮了。 叶灵汐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端着餐盘刚跨进屋里就和从净房里走出来的赫连冥烨撞了个正着。 他明显是刚沐浴过，单薄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连系带都没系，能清楚的看到他胸腹紧致结实的线条，头发也只擦了个半干，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 叶灵汐一看到他那头发脸色就沉了下来，还没开口，赫连冥烨就抬手递了一个干帕子过来，“帮我擦头发。” “明明知道湿着头发对身体不好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把头发擦干。” 叶灵汐的手腾不开空，压根没伸手去接他手里那帕子，端着餐盘走到卧房里，这才想起他屋里连个桌子都没有，顿时又僵在了原地。 赫连冥烨似乎看出了她纠结的问题，走过去顺手从她手里把餐盘接了过来，放到了床边的那矮柜上。 “你先把衣服穿好。”叶灵汐道，“小心点儿别着凉了，饭也趁热吃了。” 她说完转身就又要走，这次却被赫连冥烨拉住了，“你又要去哪儿？” “你不是要擦头发吗？”叶灵汐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讲究？单靠帕子擦头发得擦到什么时候去，我去让金赫烧个炭盆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赫连冥烨这话刚出口，注意到叶灵汐已经危险的眯起了眸子，就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回去，只道，“你先陪我吃完饭再说。” 反正他饭不吃完她也没法干什么，叶灵汐也就没再坚持，伸手朝衣柜那边指了指，“先去把衣服穿上。” “你帮我挑。”赫连冥烨坐在床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把餐盘上放着的那瓷盅打开，见叶灵汐给他熬了一碗鸡丝粥，唇角不由扬起，跟着道，“你挑什么我穿什么。” 叶灵汐就瞅着他笑，“我给你挑件裙子你也穿？” 赫连冥烨刚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粥，还没来得及喝下去，听到她这话，拿着汤勺的手都不由一僵，缓缓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不过可惜，我衣柜里没有女人的衣服。” 他皱了皱眉，纠结了片刻道：“不过你要是真想看，等什么时候你搬过来……” “闭嘴！”叶灵汐咬牙打断他的话，本来是想开玩笑调侃他的，谁知道反倒是被他给拿捏住了，这男人真是不好对付。 “赶紧吃你的饭。” 嘴上说的一点儿也不客气，可她终究还是配合地走到了衣柜旁，给他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赫连冥烨的衣柜是真的很单调，看上去衣服挺多，把衣柜都装的满满当当的，可仔细一看，款式都是大同小异，最主要的是，颜色特别单调，一眼看过去整个衣柜都是黑衣服。 “怎么不换个颜色？”叶灵汐一边拿着她挑出来的那一套衣服往床边走，一边问，“白色或者蓝色会更衬你一些。” “懒得挑拣。”赫连冥烨一边低头喝着粥一边回着她的话，“都是差不多的，就随便选一件就穿了。” 叶灵汐闻言不禁失笑，“平时看着你明明那么讲究那么会享受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说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 “我要是不表现的对衣食住行很讲究，皇上能放心我吗？” 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叶灵汐不由一愣。 也是，有要求，才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掌控。相对的，一个无欲无求的臣子，反而会上皇上心生忌惮，觉得你惦记的是他给不起的东西。 “所以我说看着都觉得你活的特别累。”叶灵汐看赫连冥烨正低头喝粥，就把那外袍抖开先披到了他的身上。 赫连冥烨仰起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了，“我去找金赫了，你快点儿吃，吃完把衣服穿好我给你弄头发。” 赫连冥烨醒了之后，金赫就有意避出了这小院儿，叶灵汐还是在院门口找到他的，不由挑眉问：“你怎么不去他卧房门口守着？” “主子平时不喜欢旁人靠近他卧房啊。”金赫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的委屈，“我刚才把热水送进去他立刻就把我赶出来了。” “行了行了，你主子的脾气你伺候他那么多年了总比我清楚，在我面前说委屈有个什么用啊。” 叶灵汐冲他摆了摆手道：“我找你是有事儿吩咐你，你去弄个炭盆来，我再给你说几味药草你记下，可以去多备着点儿以后用。” “炭盆？”金赫疑惑地瞅着他，“这大夏天的弄炭盆干嘛？” “给你主子烘头发啊，你去给我弄来就行了。”叶灵汐道，“平时把头发绞干也就差不多了，主要是今天他还头疼……” 叶灵汐一说这话，金赫立刻紧张了起来，都不等叶灵汐再多解释什么立刻道：“您快把您要的药材告诉我，我马上就去弄。” “你别急，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叶灵汐正色道，“我听说他就昨晚在宫里的时候吃了点儿东西，回来之后一直到他醒之前他都没吃饭？” 叶灵汐盯着金赫问：“那药呢？你有让他按时吃药吗？” “早上主子从宫里出来之后刚回来我就把药给他煎上了。”金赫立刻道，“主子虽然说没胃口吃饭，不过药还是喝了的。” “您吩咐过，让每天早晚一次药，这我都有盯着主子喝的，没敢断过，毕竟事关主子的身体情况，我不敢大意的。” 叶灵汐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你主子这身子你也知道，不是靠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必须得长期调养，他要是自己不上心，你就盯他盯紧点儿。” “以后他要是再这样不吃饭，或者敢不喝药了，你就立刻去告诉我。” “你不敢收拾他，我收拾他。”叶灵汐道，“为了他的身体考虑，我们俩必须得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明白了吗？” 看着金赫眼睛发亮地冲她用力点头，用一种看着恩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叶灵汐暗暗想着，果然，想拉拢金赫，直接用赫连冥烨的身体情况来说事儿就对了。 第364章 你现在是我的人 第364章 你现在是我的人 约莫又过了大概两刻钟左右，金赫端了炭盆拎着叶灵汐让他准备的药材进了赫连冥烨的卧房。 赫连冥烨只把中衣穿好了，外袍还只是披在身上，正在屋里的椅子上坐着，叶灵汐站在他身后，正给他绞着头发。 看到金赫进来，赫连冥烨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显然不想他这会儿过来打扰。 金赫这会儿却是不怕他了，把那已经烧好的炭盆放到叶灵汐脚边，还特地又搬了个小桌子来把带来的那些药材也放到了桌上，“叶大夫，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备齐了，您看您还有其他别的吩咐吗？” “再去帮我搬个稍微高点儿的凳子来。”叶灵汐比划了一下大概到她腰部稍稍靠下的位置，“或者什么架子也行，把这炭盆给放上去，不然不太好弄。” 金赫立刻应声去办了，一句废话都没多说。 赫连冥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挑起了眉来，“你对他做什么了？他怎么突然对你这么殷勤。” “因为他知道他主子小命现在在我的手里捏着。”叶灵汐哼道，“讨好我了，我也就能把他主子照顾的更好点儿。” 那绞头发的帕子这会儿已经半湿了，叶灵汐随手把那帕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一边拿起梳子帮赫连冥烨梳着头发一边问：“说起来，你这头发也是因为体内寒毒的缘故才变白的吧？” 叶灵汐想了想又问：“眼睛的颜色是不是也是因为寒毒才变浅的？” “嗯。”赫连冥烨淡应了一声，身子后仰，仰起头来看向她问，“你不喜欢？” “那倒没有。”叶灵汐的手从他的发间穿过，感觉了他一下头发的湿度，垂眸看向他，对上他那双浅色的眸子，笑道，“其实还挺喜欢，不过想到你是被种了寒毒才变成这样的，就觉得还挺遭罪的。” 赫连冥烨浅浅扬起唇角，挑眉问：“会心疼？” 他好像经常会这么问，叶灵汐瞅了他一眼，稍一琢磨，点了头，“当然会。” 这话出口，果然看到他那双剔透的眸子里漾起了浅浅的笑意，“别担心，我早习惯了。” 叶灵汐深凝了他一眼，“是习惯了这发色瞳色，还是习惯了寒毒？” 她的指尖柔软细嫩，轻轻地拨弄着他的头发，让人的心尖儿都微微作痒。 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被叶灵汐挡去了大半，只有一些碎散的光落在他身上，不会觉得难受，只觉得暖洋洋的的，熏人欲醉。 赫连冥烨享受地闭上眼睛，低声回了句，“都有。” 叶灵汐按在他发间的手微微僵了一瞬，在金赫再次进来之时很快恢复自然。 金赫热情地帮叶灵汐把那炭盆放在凳子上，还主动帮她挑好了要用的药，按一定的分量倒进那炭盆里。 只有一两种药材倒进去的时候还不是太明显，等他把叶灵汐指定的药都倒完，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清幽的淡香味。 “啊！”金赫眼睛一亮，感叹道，“这个香味和叶大夫你头发的那个味道是一样的！” 这话刚出口，他立刻感觉到一道冰刀一样的视线凌厉地削到了他身上。 他登时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朝赫连冥烨看去，就见自家主子分明还是半倚在那椅子上，姿态闲适，可看着他的那眼神却分明透着杀意。 “你什么时候靠她那么近，还闻过？” “不是，我没有！”金赫都慌了，“我有和叶大夫站在一起过啊，就，她头发上那个味道还挺明显的，也挺好闻，我就……” 挺好闻那三个字一出口，他就听到咔一声骨节摩擦的声响，登时头皮一麻。 眼看赫连冥烨都已经攥紧拳头随时准备揍人了，金赫再不敢在这屋里多待，逃命似地飞快出了屋子。 叶灵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想笑，“你吓他干嘛呀？明知道他有点儿怕你。” “不吓他一回他一会儿还回来上赶着献殷勤。”赫连冥烨哼道，“就是闲的。” 叶灵汐笑了笑，也没再多说这事儿，借着那炭盆的热度，一点点的把他的头发烘干，“这些药材我特地让金赫多备了些，各种药的剂量我也已经和他说过了。” “以后要是再头疼，洗过澡之后就让金赫用这方子给你烘一下头发，会舒服很多。” “让他弄，那还是疼着算了。”听着他语气里那嫌弃的劲儿叶灵汐就忍不住想笑，她想了想，改口道，“那到时候你让他去找我。” 赫连冥烨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专注地望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似地，让叶灵汐都隐隐有些不自在，“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吗？”赫连冥烨反问，“总觉得你今天对我好的有点儿过分。” 叶灵汐挑眉瞅着他，“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了？” “那倒不是，就是受宠若惊，反而有点儿不踏实。”赫连冥烨反手拉住她的手认真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能有什么事儿啊。”叶灵汐垂眸专注地给他烘着头发避开他的视线，“就是觉得，虽说是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但是之前我对你其实没特别上心。” “好像什么都是你主动的，主动表白，主动向皇上求赐婚，主动搬到天医馆对面去住，主动去我家里找我，我有个什么事儿，你又得担心我又得帮我安抚住家里的人。” 清幽的香气在他发丝间缭绕着，叶灵汐一点点的拨弄着他的头发，好让热气熏的更均匀一些，“昨天我想起来你毒发的时间应该快到了，想找你去给你把个脉来着，发现你不在。” “站在那小院门口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你搬过去那小院也住了有一段日子了，不过我好像都还没有主动去那小院里找过你。”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由微微皱起眉来，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儿闷闷的，像是在和自己怄气似地闷声说了一句，“一次也没有。” 她是个自认喜欢礼尚往来的人，可面对赫连冥烨的时候，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赫连冥烨为她付出。 可她为他做的呢？ “我就是觉得，我应该对你再好点儿。”叶灵汐突然停了手，把炭盆连着那凳子一起挪到了一边儿去，任由他的发丝垂落下来。 她站在他身后，垂眸看着他，认真道：“毕竟，你现在是我的人嘛。” 第365章 最后是谁赢了 第365章 最后是谁赢了 屋子里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叶灵汐垂眸，赫连冥烨仰头看着她，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处，可谁也没有说话。 赫连冥烨的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握的很用力，叶灵汐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开始慢慢变得灼热，那热度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染到她身上，让她烧红了耳根。 最后还是她受不住地先移开了目光，咳了一声就想要把自己收从他掌心抽出来，“那个，你不是头疼吗，先松手，我帮你按按头。” 赫连冥烨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一点点的缓缓松开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尖擦过她手腕内侧那敏感细腻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叶灵汐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着了，偏偏点火的那男人却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专注地凝着她看。 在叶灵汐的手指按上他头顶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现在只是你的人而已吗？” “那什么时候，让我做你男人？” 一句话让叶灵汐的一张脸登时红透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灵汐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把你的眼睛闭上，不许看我。” 赫连冥烨轻笑出声来，缓缓闭上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滑过她的掌心，如同蝶翼擦过，让她指尖微微一颤。 她忙收回手，收敛了心神，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认真给他按着头上的穴位。 “你昨晚是一整夜都没合眼？”屋子里太安静，叶灵汐总觉得莫名有些尴尬，就随便扯了个问题来转移话题。 “嗯。”赫连冥烨低声应着，“皇上的精神倒是很好，一整夜没睡，依旧精力充沛。” “他那不是不想休息，是休息不了。”叶灵汐道，“他就是强迫自己躺下闭上眼睛，也不可能睡得着。” 赫连冥烨嗯了一声，“看出来了。” “我听金赫说，你昨天上午就入宫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出来。”叶灵汐问，“皇上都找你说什么了？” “我就是随口一问。”叶灵汐怕他为难，还忙补了一句，“要是涉及什么机密的事件，你不能说的就算了。” 赫连冥烨听到她这话，唇角不由扬起，抬眸看向她笑问：“这么为我着想？” “是为我自己的小命着想。”叶灵汐道，“就因为好奇多打听了几句，就把自己搅和进了危险的事情里，这种事儿太不划算了，我可不干。” 赫连冥烨深凝了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再次闭上了眼睛。 “倒是也不是什么机密。”赫连冥烨道，“他只是找我下棋。” “下棋？”叶灵汐怔住，按在他头上的手也不由僵住，“就只是下棋？” “对。”赫连冥烨的语气渐沉，“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只是关在御书房里下棋，一局接一局。” 叶灵汐拧着眉，完全搞不明白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识地顺口问了句，“那最后谁赢了？” “可以说是他赢了，也可以说是我赢了。”赫连冥烨道，“一共下了十七局，他赢了三次。” “一次是我主动让了三子，一次是我放了水，最后一局是他确实赢了我。”赫连冥烨道，“一直到他赢了，他才收了手，然后说不管前面怎样，最后赢的人一定是他，还问我他说的对不对。” 叶灵汐心里一沉，“他是在借着下棋试探你的态度？你当时是怎么回他的？” “我说有能力下赢最后一局棋的人，自然就是赢家。”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轻扯了扯唇角，开口的时候，语气就染上了一丝讥诮冷意，“他是想试探我，可就算试探了又如何？他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你这话也对。”叶灵汐叹了一声，“他身体底子其实还挺好的，变成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因为乱吃药自己吃出来的毛病。” “说起来，你之前说过皇上好像长期服用神丹？”叶灵汐道，“或许就是他服用神丹的同时又用了其他药，药性相克了才导致他进补的药物成分都消化不了，反而在他体内堆积。” 赫连冥烨听着她在那儿认真分析着就忍不住想笑，“之前不是还说不掺和这事儿不想和皇家扯上关系吗？怎么这会儿又上心琢磨起来了？” “我这纯粹是好奇。”叶灵汐忙收回思绪打住了话头道，“而且我针对的也只是他这个病本身，不是想研究皇上本人。” “那我呢？” 赫连冥烨睁开眼睛目光就直望进了她眼底，“你当初对我感兴趣，是针对我的病，还是我这个人？” “你想听实话吗？”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确定你想知道？” “算了。”赫连冥烨轻叹了口气，“这问题本来也就不用问，毕竟你一开始就是打着想给我收尸的主意。” “哎，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嘛。”叶灵汐忍着笑道，“毕竟能让我看中，愿意给他收尸的，你也是头一个呀。” 她玩笑着说了一句，感觉赫连冥烨的头发已经基本都干了，穴位也正好按了一遍就顺势收了手在他肩膀上一拍，“行了。” “我今天本来是担心你身体出了什么问所以才过来的。”叶灵汐道，“既然你人没事儿，那我也得走了，回去的晚了小宝又该担心了。” “他知道你在我这儿，有什么好担心的。”赫连冥烨起身扬声叫了金赫进来让他把炭盆和那些药都收拾出去，一本正经地说着，“而且你现在回去了，晚上我还得特地再跑过去一趟找你。” “我昨晚本来就没休息好，你舍得让我今天晚上再折腾？” 叶灵汐简直被他的厚脸皮给气笑了，正想反驳他两句，就听他接着道：“刚才你不是说觉得你对我不够好吗？今天既然你都特地来一趟了，那就多待一会儿，当是把之前的份儿都给补回来。” 赫连冥烨说完这话都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走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床榻那边走去，低下头咬着她的耳尖低语道：“我这边儿床够大，睡着比你那张床舒服，要不要试试？” 叶灵汐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他给放倒在了床上。 第366章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第366章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许是因为他之前睡了大半天这会儿正精神，又或许是古人那句话真说对了，饱暖思那个什么，叶灵汐觉得赫连冥烨这会儿是越来越过分了，明明说是让陪他睡觉，可他那爪子却一点儿也不安分。 “赫连冥烨！”叶灵汐按住他的手，咬牙瞪着他，“现在可是大白天！你想干嘛？” “睡觉。”赫连冥烨笑看着她，“和你睡。” 这男人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别跟我玩儿这种文字游戏。”叶灵汐抬手把他的狼爪子拍开，认真道，“我跟你说个正事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嗯？”叶灵汐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说请他帮忙，赫连冥烨也稍稍端正了神色，揽住她的身子倚着床头坐起身来，侧眸看向她，“什么忙？你先说说看。” “其实还是和五年前那事儿有关。”叶灵汐简单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说了叶沧澜来找她给姜家二公子看病的事儿，也说了她去找叶老爷子商量的事儿。 “当年我被人给害地那么惨，在北山村当了五年的傻子，这仇我可都记着呢。”叶灵汐道，“现在想找证据来证明是姜氏和叶清婉害我已经太难了，但可以设个局让他们自己招嘛。” 叶灵汐笑着抱住了赫连冥烨的手臂，“不过这事儿，我一个人不行，事情牵扯到叶家，我要是向爷爷借人手，万一被人发现也不好解释，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来请你帮忙最合适。” “借人手？”赫连冥烨笑看着她，抬手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你想要多少？” “不多不多，十几二十个就够了。”叶灵汐道，“主要是得身手好，信得过，不能走漏消息，当然，要是有点儿表演天分那就更好了。” 说完她抬眸看向他问：“能帮忙吗？” 赫连冥烨也没多话，翻动了床头上的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枚玉扳指来，拉起她的手戴在她的拇指上，“你什么时候需要用人，直接拿着这个扳指去找金赫，要多少人，要什么样的人，和他说清楚他自然会给你安排好。” 叶灵汐仔细看了看那扳指，发现除了上面刻了一些纹路之外，没发现有什么其他不一样的地方，忍不住拨弄了两下那扳指问：“只拿着这个就行？” “这是我以前贴身带着的东西，见这扳指如见我本人。”赫连冥烨道，“以后这扳指你收着就是了，像借人这种小事，不用和我说的这么客气。” 赫连冥烨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去亲她的唇角，笑道：“我的女人调用几个我手下的人还要说借？传出去不平白惹人笑话。” “你要真觉得我这是帮了你大忙，那就好好想法子谢我。” 微凉的唇渐渐下移，沿着她的下巴蹭到她的颈侧，温热地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叶灵汐嫌痒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却更方便了他的动作。 “诶，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她推着他的胸口想要把他推开，他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手探进他的中衣里。 叶灵汐微红了脸，又羞又恼差点就想直接动手去挠，眼看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大手身子已经从她的裙摆下探了进去，她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开口，“赫连冥烨，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一句话，让男人的身子瞬间僵住。 叶灵汐的手还紧贴在他胸口，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男人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赫连冥烨的身子悬宕在她身上，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来，看着她那眼神却像是笼着一层漆黑的暗芒。 “我问你，想不想要个孩子。”叶灵汐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沉稳。 感觉赫连冥烨的呼吸都骤然变沉了，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低声又补了一句，“我们两个的孩子。” 赫连冥烨唇角翕动，几次张口，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用那幽暗深凝的眼神牢牢盯着她，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挣扎。 “我刚才也和你说了，”叶灵汐道，“我去见爷爷的时候，他说了，想让小宝一直姓叶，以后继承忠国公府。” “从相国寺回家的路上，小宝问起我认祖归宗的事儿，说让我跟你成婚之后快点儿给你生个孩子。”叶灵汐放软了声音，看着他的眼神也柔和的像是浸润了温水一般，“一个姓赫连的，可以继承你们赫连家宗族传承的孩子。” 她的手触上他的脸颊，赫连冥烨却像是遭了火灼一样，难堪地蓦然扭过了头去。 “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赫连冥烨哑声道，“他只是有样学样，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别……” “我本来是没打算当真的。”叶灵汐揽在他后颈的手轻轻抚着他绷紧的后颈，像是在安抚着一头濒临失控的兽，“我是大夫，现在更是你的私人大夫，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是你的女人。”叶灵汐不想他就这样逃避，捧住他的脸，强迫他面对她，对上她的视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的和你发生了关系我会遭遇怎样的危险。” “那就不要再提这种话题！”赫连冥烨抬手拉开她勾住他脖颈的手从她身上离开，叶灵汐能感觉出他在努力压抑着自己情绪，“我不会让你拿自己的命冒险，更不会强迫你……” “是，你是不会强迫我。”叶灵汐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哪怕是我之前开玩笑说过一句，你亲我可能会对我有影响，你就真的不敢再有任何的逾越，你有多克制自己，你有多顾及我，我心里清楚。” 看赫连冥烨紧拧着眉披上外袍就准备下床，叶灵汐直接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赫连冥烨，我知道说这个话题对你来说无异于把你的疮疤拔开了往里面撒盐，但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这件事……你今天至少听我把话说完。” 赫连冥烨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一些，转过身来看向她，“除了这身上的毒之外，我也是个正常男人，我承认我想要你，但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只为了得到你的身子你明白吗？” 叶灵汐点头，“我明白。” “那你还……” “那你有问过我，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第367章 我喜欢他还来不及 第367章 我喜欢他还来不及 “答应和你在一起的那天，我自以为已经把事情想的很清楚了。”叶灵汐道，“你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未来，连自己的死期，自己该怎么死，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在你还活着的有限时间里，能和你一直相守，这样就够了。” “你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你，甚至确实有那么点儿喜欢，那就在一起试试好了，至少以后不会让自己后悔错过了你。” 叶灵汐微微仰着头，目光沉静地望着他，“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我以为，我可以很理性的看待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件事，可以很理性的对待我们两个的感情，可是后来我发现……感情这种东西，不是靠理智能控制得了的。” “你当初向我表白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想要我，想和我在一起，你想让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 “我现在知道了，”叶灵汐微扬着下巴看着他，“知道了你对我的感情，也清楚的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多少。” 叶灵汐看赫连冥烨没有再情绪激烈地抵抗，也就缓缓松开了拉住他手臂的手。 赫连冥烨的眸光微动，朝她看去，就见她稍稍往后挪了挪，后背就靠在了床头上。 “就像我昨天突然发现我对你不够好一样，”叶灵汐垂眸看着自己搁在膝头的手，“我突然发现，我有点儿没办法想象你离开之后的日子。”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稍稍偏了头看向他，唇角就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来，“赫连冥烨，你这个人表面看上去一派君子，其实狡猾的很。” “无孔不入的把我周围都占满了，住要住在我对面，晚上还要跑到我房里去，连我儿子你也要来占一占，堂堂帝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要给一个孩子做师傅。” “我现在生活里到处都是你。”叶灵汐咬着唇，声音微有些哑，“昨天你突然不出现了，我就有点儿不适应。后来我就忍不住想，你给自己留的日子是多少？” “是一年还是两年？你可以干脆的走，走的毫不留恋的，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给自己定好的路。” “可你走了之后，我呢？” “我会活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以后我要面对的，都是身边再没有你的日子。” 眼眶隐隐有些刺痛，她不想自己在赫连冥烨面前失态，好像自己特别矫情一样，飞快低了头把脸埋在自己的膝头上。 赫连冥烨却在她低头的那一瞬看到了她那隐隐泪湿的眼眶，心里如同被人给用力剜了一刀，瞬间疼到无法呼吸。 “灵汐，我……”他有些慌了，上前去想要把她拥进怀里，却在碰到她的前一刻被她抬手止住。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她稍稍缓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他。 “我不是在怪你，你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也是我自己决定要和你在一起的，所以不管以后会怎样，我都不会逃避，更不会后悔。”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拿能不能生孩子这一点来要挟你逼你再和我划清界限什么的。”叶灵汐勾了勾唇角笑道，“我真没那个意思。” 别笑了。 赫连冥烨的手死死地攥紧，只想把她用力拥进怀里和她说，别笑了。 看着她红着眼眶还要勉强笑着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和他说这些解释的话，那感觉简直比刀子直接戳在心口都难受。 “开始的时候也算是心血来潮的一个想法。”叶灵汐道，“就是小宝提了那茬儿之后，开始就没当回事儿的，后来就忍不住起了点儿念想。” “叶家现在闹到这种地步，我爷爷还在为继承人的事儿头疼，说到底就是个宗族传承的问题。” “我当时就想着，你是把你生前的事儿都安排好了，那你身后事呢？” 叶灵汐道：“你这穹冥山庄，你那天机阁……你的亲信，金赫他们，你走了，他们跟随谁？” “按你之前的说法，你家里也就只剩你一个人了，我就想着，至少，不能让你们赫连家断在你手上吧，所以就有了点儿要个孩子的心思。” “你身上那毒，你一直和我说没必要解，我知道原因一定不止是你说的，觉得我没本事解那么简单，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多问。” 叶灵汐道：“那毒对你身体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影响生育这一点，最是阴狠。” “但也不是不能治。”叶灵汐道，“想办法控制压抑你体内的毒素，尽量削减毒性对生育的影响，以我的能力，我有自信可以办到。” 她顿了一瞬，涩然勾了勾唇，“当然，是在你肯配合的前提下。” “我本来想着，若是在你走之前，我们能有个孩子，你也会高兴的，没想到结果适得其反了。” “不是！”赫连冥烨猛地打断她的的话，呼吸都变得格外急促，死死盯着她，眼底猩红一片，却半晌都没能再说出别的话来。 叶灵汐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他再开口，便低笑了一声道：“算了，本来也就是我自己心血来潮的想法而已。” “这次是我自作多情，你不必……”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腕上蓦然一紧，她惊讶地抬眸朝赫连冥烨看去，正对上他那双压抑着激烈情绪的眸子，她还来不及仔细分辨他是在生气还是怎样，下一瞬已经被男人紧紧拥进了怀里。 “你知道你这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叶灵汐被他按在怀里，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腰都掐断了。 他嘶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身子微僵了一瞬，跟着低声道：“我知道，你连你自己的命都没当回事儿，更不用说什么孩子，我提出这种事，确实会打乱你原本的计划吧，你……” “且不说我身上那毒，对你，对孩子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你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赫连冥烨扣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推开，低下头去，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未必能活着看着那孩子出世，如果我早一步走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过就是一些流言蜚语，”叶灵汐脸上神色平静，“我带着小宝回琼都之后，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还在乎他们多说几句吗？” “其实也是我自己的私心，”叶灵汐轻笑了一声，看他的眉心都拧成了一个死结，忍不住抬手轻抚上他的脸，“你要走我是拦不住的，但若是我多少能留下点儿什么……有个孩子，也当给我留个念想。” “就和你明知道成婚对我们两个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你却坚持要去办一样吗，我想着，我也给你点儿什么，也不枉我们俩在一起这一遭。” 赫连冥烨的唇角微颤，顿了半晌之后，才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当真想好了？” “我要是没有想好，也就不会特地来跟你提。” “你确定你不后悔？” 叶灵汐抚在他脸上的手微微一僵，抬眸对上他的眸子，看着他眼底那激烈翻涌的情绪，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来，“若是能成真……那可是我们的孩子，我喜欢的男人的孩子，我喜欢他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后悔？” 话音未落，赫连冥烨已经将她按倒在床榻上，高大的身子跟着便压覆了上来…… 第368章 忍不住 第368章 忍不住 叶灵汐觉得赫连冥烨这会儿是疯了的。 以前他晚上去她房里的时候，虽说也有不规矩偶尔过分的时候，可那时候毕竟是黑灯瞎火的，反正他又不能真的对她做点儿什么，叶灵汐也就随着他去了。 但现在可是大下午，青天白日，他怎么能…… “赫连冥烨！你撒手！”她死死拽住自己身上仅剩的那一层单薄的衣料，涨红了脸故作凶狠地瞪着他，“你别得寸进尺啊！我是和你说孩子的事儿，可我也没说现在就……” “我不做。”他哑声应着，手却扯着她衣裳的襟口，低声诱哄，“让我看看……” “不要！”叶灵汐扭过身去，“谁要信你的鬼话！” 她抬腿去蹬他想要逃开，却被男人攥住脚踝顺势就将她拽了过去。 叶灵汐惊呼了一声，嗔怒的话还没出口便已经被封缄了唇舌。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来，将屋里照的一室明亮，光与影的界限在床榻的旁边堪堪停住。 那些原本含怒的话再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调。 叶灵汐受不住地伸出手去扣住床沿，下一瞬，男人的大手便覆了上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滑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任她失控地在他的手背上掐出艳红的指印来。 色令智昏。 日影西斜，屋子里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赫连冥烨下床去点灯的时候，叶灵汐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暗暗叹息，自己的意志力真是太不坚定了，每次赫连冥烨只要强硬起来，她压根就招架不住。 今天也是，虽说他到底还是顾忌着身上的毒没真的要了她。 可他做的那些……分明比直接要了她还过分！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叶灵汐的脸顿时一片发烫，简直羞耻地不能自已。 赫连冥烨走回床榻旁，见叶灵汐还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的像蚕蛹一样不由失笑。 “之前不是还说一定要回去，说若是回去晚了小宝回担心？” 赫连冥烨走过去把被子拉开，让她的小脸儿从被子里露出来，“别裹那么紧，小心闷着。” “要不我让金赫去你家里递了信儿，今晚你就住这儿好了，毕竟都这么晚了……” “你还敢说！”叶灵汐拽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也不想想我现在还没回去到底是谁害的！” “我。”赫连冥烨大大方方地应了，目光在她那染着点点红痕的白皙肩颈上扫过，眸光渐暗，“就是太高兴了一时有点儿……” “高兴了也不能这样不顾时间场合！”叶灵汐瞪他，起身去拿自己的衣服。 就听男人理直气壮地回了句，“忍不住。” 叶灵汐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斜了他一眼，拽过自己的衣服就准备穿上，可等她把那衣服抻开，却发现原本半新的衣裙早已经被他给撕扯的不成样子了。 “我刚才让金赫去给你准备新的了。”赫连冥烨道，“一会儿就送过来。” 叶灵汐顿时眼睛眼前一阵发黑，好，好的很，本来她还想一会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去的。 这下好了，有他这安排，金赫他就是个傻子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来他们俩下午在房里干了什么“好事”了。 “放心。”赫连冥烨似乎也猜到了叶灵汐在顾虑什么，轻抚了抚她的发安慰道，“金赫虽然嘴巴碎点儿，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而且我身上那毒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清楚，你现在也好好的，他不会往别的方面多想。” 也是。 按金赫那脑子，估计八成会想着，赫连冥烨要是真要了她，她就得直接咽气儿了。 她现在人还好好的，他就是想歪，也歪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儿她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拽住被子把自己裹好，放松了身子靠在床头问：“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还早。”赫连冥烨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就说你在我这儿用了饭，小宝他们不会怀疑的。” 他说着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认真望向她道：“灵汐，孩子的事，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 “那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你冒任何的风险。” 他轻拧着眉道：“你是大夫，要怎么调养我的身体，你心里最清楚。” “要吃什么药，要怎么治，这些我都可以完全配合你，但是有一点，你也必须要答应我。” 叶灵汐抬眸看向他，就听他道：“如果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证我身上那毒绝对不会伤到你……那孩子我宁可不要，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当然。”叶灵汐认真点头，“我惜命着呢，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我既然敢和你提这事儿，就是因为我有信心能把你体内的毒控制到……就算你真的对我做了点儿什么也影响不了我的地步。” 说不定那时候，你体内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 叶灵汐心里暗暗补了一句，不过这话她决定一直当秘密压在心里。 赫连冥烨他一直对解毒表现的挺排斥，她没必要在这时候再让他起戒心。 赫连冥烨听到她这话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没记错的话，叶老爷子的生辰是在出半个月之后？”赫连冥烨问，“你那天是要回叶家的吧。” “当然。”叶灵汐颔首，“那天可是有一出大戏要演呢，缺了我这个主角怎么行。” “你问这个干嘛？”叶灵汐抬眸看向他，挑眉问，“难道你也要去给我爷爷贺寿啊？” “嗯。”赫连冥烨点头应，“贺寿，顺便提亲。” “我说了要风风光光的娶你入门，该有的礼数规程，一样都不会少，而且……”赫连冥烨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笑道，“等你爷爷寿宴结束，你也要搬回叶家了吧？” “叶家可不比你天医馆那小院儿，我要是不讨个堂堂正正的名头，以后怎么好上门去找你。” 叶灵汐哭笑不得地嗔了他一眼，“不愧是帝师大人，盘算的可真够长远的。” “看你这么自信满满的，那我也好心给你提个醒好了。” “我刚回琼都的时候，爷爷就特地叮嘱过我，说你这人不好惹，让我趁早离你远点儿。你也不是他心目中外孙女婿的最佳人选。” 叶灵汐用一种看戏不嫌事儿大的眼神笑瞅着他，“你想上门去提亲，我当然不会拦你，不过能不能让我爷爷答应这门婚事……那可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369章 闹上门来了 第369章 闹上门来了 两人从穹冥山庄回到天医馆的时候都已经深夜了。 这次赫连冥烨有让人提前传信过来，所以李妈妈他们倒是也没太担心，见叶灵汐平安回来了，众人也就各自去休息了。 叶灵汐洗完澡回到自己的卧房里，看到赫连冥烨还堂而皇之的在她床上躺着，简直都没脾气了。 “今儿下午还没折腾够呢？又跑我房里来干嘛？” 叶灵汐走到床边垂眸看着他，赫连冥烨很自然地往里面儿挪了挪身子给她腾出位置来。 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小声嘟哝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家呢。” 赫连冥烨也没和她纠结这些话茬儿，待她上了床便顺势把她揽在了怀里，拉起被子来盖在两人身上，顺手又弹指熄了灯，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叶灵汐眼神怪异地瞅着他，刚想调侃他两句，就听他开口道：“我有件事问你，你和我说实话。” “嗯？”听赫连冥烨那语气，叶灵汐琢磨他要说的应该是正经事，也没敢大意，忙问，“什么事儿？” “之前你给皇上诊过脉，依你看，皇上的身体估计还能撑多久？” “不好说。”叶灵汐道，“我不知道宫里的御医会怎么给他调理，所以没办法给出特别准确的判断。” “你要非让我说出个什么期限来的话。”叶灵汐沉吟了片刻道，“长则一年，短……那就不好说了。” 叶灵汐侧眸看向他，见赫连冥烨望着头顶的床帐，脸上神色沉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不由眯了眯眸道：“现在皇上把你封为帝师，那等皇上真去了，你打算如何？” “要继续留在天琼国做帝师，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不一定。”不知是因为这屋里太过寂静，还是什么其他别的原因，赫连冥烨那话出口的时候听上去隐约带着一种缥缈空灵的感觉，“那得看新任的皇帝他如何打算了。” “新任皇帝？”叶灵汐挑眉，“皇上不是就只有姬玄离一个儿子吗？若是皇上真的薨逝，那姬玄离也就能顺理成章的继任了吧。”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想当上皇帝不难，可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那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你们朝堂上勾心斗角弯弯绕绕的我可不懂。”叶灵汐听的似懂非懂的，也不想去多琢磨赫连冥烨说的那些哑谜，打了个哈欠往被窝里缩了缩，“随便怎么折腾去吧，反正影响不了我这平头老百姓。” “你没别的事儿要问的话我睡了啊。”她小声唔哝着闭上了眼睛，“都困死了。” 叶灵汐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刚刚躺好准备睡，就听赫连冥烨跟着又问了句，“皇上的病不好说，那贵妃娘娘的病呢，能治好吗？” “能。”因为半躺着的缘故的，她的声音听上去都隐隐有些含糊不清，“该怎么治我都已经和那些太医们说的很清楚了，就算可能没有我亲自治见效那么快，但只要他们按我说的那法子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治好是早晚的事儿。”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抬起眼皮儿瞥了他一眼，“问完皇上说太子，说完太子问贵妃，你这帝师大人当的可真是够尽职尽责的呀，是不是得把宫里所有人都问一遍你才肯让我睡？” “剩下的那个就不用问了。”赫连冥烨紧了紧手臂将她揽的更紧了些，低笑道，“要是再问下去，我今晚也别想睡了。” “嗯？”叶灵汐挑眉，“什么意思？” “宫里的主子统共就那么几个。”赫连冥烨垂眸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我若是再细问了那最后一位的情况，这屋里的味儿怕是就不能闻了。” 他凑到她耳边儿去，咬着她的耳尖儿哑声道：“我怕被酸着。” 叶灵汐的脑子都有点儿迷糊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最后一个人是姬玄雪。 什么怕被酸着，明明是拐着弯儿的说她会吃醋！ 叶灵汐气地磨了磨牙，抬脚就朝他踢了过去，“谁要吃那种飞醋！” “被酸着你是别想了，你今晚别想睡了是真的！” 叶灵汐拽着他的手臂要把他给拽出去，却根本抵不过他的力道，没一会儿就被他给彻底压制住了。 被他压住亲上来的时候，叶灵汐暗暗想着，以后再找他算账一定得先换个地方，在床上她真是太吃亏了！ 赫连冥烨还是如往常一样，在小宝他们起床之前就先离开了。 叶灵汐赖了会儿床，刚收拾走到偏厅刚要早饭，就见连翘慌慌张张地从前面店里跑了过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连翘急声道，“我刚刚去前面店里收拾，刚开门就有人抱着孩子来求医，说他们孩子眼看就要不行了，求您过去救命。” 连翘拧着眉道：“他们好像就是那个什么，承文伯府的人！” 叶灵汐闻言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的神色倒是一点儿也不见慌乱，一边端起粥来不紧不慢地喝着一边问连翘，“来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都有！”连翘道，“我听到旁边服侍的丫鬟叫他们伯爷和夫人。” 承文伯夫妇都来了啊。 叶灵汐眯了眯眸，看来那孩子应该是病的不轻，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地特地大清早就来堵门。 “那承文伯夫人抱着孩子哭的伤心又可怜，这会儿店门口都已经开始有人围着看热闹了。”连翘小心地暗暗观察着叶灵汐的脸色，“小姐您看这……” “您要出去见见他们吗？” 前几天叶灵汐生气发火就是因为她那个二叔和这承文伯府的事儿，这个连翘也是知道的。 在叶灵汐身边儿跟了这么久，什么大人物都见过了，她其实也不怯，主动提议道：“您要是不想治，那您就别出面，反正我们那三不治的牌子还在外面儿挂着呢，我去回了他们就是了。” 那孩子算是急症重症，可叶灵汐显然是不喜欢承文伯夫妇的，完全可以把他们归到“看不顺眼不治”的那一类里。 叶灵汐听着连翘那话，眼底就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你这想法是挺好，不过他们既然都大张旗鼓的闹到这份儿上了，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听你的话被你打发了。” 说话间她也已经将那一小碗粥喝完了，漱口净手便站起了身来，“走吧，既然来都来了，那我就去会会他们。” 第370章 那你磕吧 第370章 那你磕吧 承文伯夫人石洛雪已经将近四十岁了，但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叶灵汐走到店里的时候，那石洛雪就抱着她的小儿子站在门口正哭的凄惨。 “悦儿，是娘对不起你！若是娘能早一点带你来求医，能早一点儿把叶大夫请进家里去，也不至于让你遭这样的罪！” “都是娘不好，偏偏让你生在了姜家，让你生在了叶家二夫人的娘家……” “若是换个和叶大夫没仇怨的，看你病成这样，又有谁能忍心不出手相救呢！”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悦儿你可一定要撑住啊，今天娘就是跪死在这天医馆门口，也一定要让叶大夫救下你的命！” 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字字泣血，一旁围观的人也忍不住纷纷议论了起来。 “诶，这不是承文伯夫妇吗？他们这是什么情况？看他们怀里那孩子的脸色，这会儿怕是都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这可是重病啊，那个叶灵汐怎么她也不出来给看看？” “听承文伯夫妇那意思，他们是和那个叶灵汐有仇？所以叶灵汐这会儿摆明了要见死不救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旁边有自认知道这事儿来龙去脉的，主动开口帮他解惑，“这天医馆刚开张的时候，那叶家二房的夫人就带着她女儿来闹过一次事儿，也是闹的特别不好看，基本就等于是当众撕破脸了。” “叶灵汐当天就挂出了三不治的招牌。”那人朝着这会儿还挂在店门口的那牌子呶了呶嘴道，“其中那条‘看不顺眼的不治’针对的就是叶家二房的人，叶灵汐早就放下话来了，叶家二房相关的人等，她一律不治。” “这承文伯府可是那叶家二夫人的娘家。”那人咂着嘴道，“叶灵汐看她那个二婶姜氏不顺眼，连带着看承文伯府的人也不顺眼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吗？” “有恩怨是可以理解，可她怎么说也是个大夫啊，医者总得有仁心吧？”旁边的人愤然道，“看看那二公子现在都什么样了，还是个小孩子呢哪儿能把大人们的恩怨牵扯到他身上去？” “就是，别说她这只是迁怒了，就算是真的和承文伯府的人有仇，也不能拿一个孩子的命来撒气吧，孩子是无辜的呀！” “叶灵汐！你快点儿出来给人看病！人都这样了你还见死不救，你还算是个大夫吗！” 人群里不知有谁突然这么高喊了一声，“你要是因为自己的私怨就这般轻贱人命，你也不配做个大夫！以后我们琼都的人谁都不会再来你们天医馆看病！我们看不起你！” “就是就是！” 这话立刻引来一堆人附和响应，“叶灵汐！你别躲着，赶紧出来！” 外面儿的人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就呼喊声震天了。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波澜不兴，听到那些人的话，也只是浅浅扬了扬眉。 连翘和李妈妈就跟在叶灵汐的身后，听到那些话，两人却是都忍不住皱起了眉来，“这人怎么说话的！那承文伯家二公子生病又不是小姐您害的，他们现在凭什么这么要挟您强迫您一定要给他治啊！他们看起来比较惨，那他们就有理了吗！” 连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咬牙就要大步往门口走，“我去把他们赶走！” “不用。”叶灵汐虚抬了一下手拦住她，“没事儿，我还正琢磨着该怎么姜家搭上关系呢，他们今天既然特地跑来唱这么一出戏，那我当然得配合他们把这戏给演下去。” 说完这话，她也没再多解释，径直便朝着医馆大门口走了过去。 “伯爷，您抱好悦儿。”石洛雪将怀里的孩子递到丈夫的怀里，哑声道，“我这就跪下来给叶大夫磕头！” “你这是干什么！”承文伯姜闻琮让一旁的下人抱着孩子，他则忙伸手拉住了石洛雪，“且不说你是承文伯夫人，就算是单论亲戚辈分，那你也是那叶灵汐的长辈，她见了你都是要见礼的，哪儿有要你反过来跪她的说法！”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悦儿死啊！”石洛雪哭地脸面都是泪，“我们悦儿才这么大点儿！伯爷，您难道忍心就这么看着他离我们而去吗！” “悦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磕着碰着我都不忍心，现在看着他受这么大的苦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心疼啊！” “伯爷，您就让我跪吧！要是能求得叶灵汐亲自来给悦儿治病，别说是跪下了，就是把头给磕破了我也愿意啊！” 她说着摆出一副孤注一掷地架势，一把挣开姜闻琮的手，竟真的在天医馆大门口跪了下来。 “叶大夫！我求求您出来救救我的孩子吧！只要您肯救他，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说着还真以额触地磕了个响头。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哎呦，都不忍心看了！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只是个做母亲的人啊，哪个做母亲的能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遭罪。” “就是！那叶灵汐也是个做母亲的人了，我看这承文伯二公子也就和叶灵汐的儿子差不多的年纪，那叶灵汐她就一点儿都不心疼的吗！” “叶灵汐！你快点儿出来！再不出来我们以后可就真的再也不到你这天医馆来看病了！” “就是，出来！店里的伙计呢！去叫她，别以为她今天还能继续躲下去！” 眼看气氛都已经被激地差不多了，石洛雪再次朝医馆里大声喊着，“叶大夫！我求您了，您就救救悦儿吧！我给您磕头了！” “那你磕吧。” 一道清冷淡然的声音突然从天医馆里传来。 众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原本高喊着口号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跪在门口的石洛雪更是一脸的愕然，满脸不可置信地往天医馆里面看去。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叶灵汐缓步从天医馆里走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垂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石洛雪，“刚才不是说，要磕破了头求我救你儿子吗？” 叶灵汐道：“你磕吧，什么时候把头磕破了，我就什么时候救。” 第371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第371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石洛雪这会儿已经完全懵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叶灵汐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之前姜氏就和她说过，这个叶灵汐从北山村回来之后简直就和换了一个人一样，性子大变，扎手的很，再不像以前一样好对付了，当时她还没太在意。 前天姜氏又去找她，说叶灵汐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要过继的事儿，怕是要插手来管。 她当时还笑姜氏太沉不住气，觉得叶灵汐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过继的事儿他们都筹谋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能毁在她手上不成。 可今天真的见了叶灵汐本人，她这才意识到，或许姜氏说的都是对的。 这个叶灵汐，可不是什么能任她拿捏的人物！ 石洛雪抿着唇许久没吭声，还是一旁的姜闻琮实在看不惯叶灵汐那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拧眉道：“叶灵汐，你别太过分了！我们是有求于你，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叶灵汐闻言也不气不恼，只冷冷勾了勾唇角，“承文伯您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我欺人太甚？请问，我做什么了？” “是你夫人她自己要给我跪，也是她自己说，愿意磕头磕到破头的，我可曾强迫过她半分？” “你们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儿，现在反过来倒要怪我不对了？这是什么道理？” 姜闻琮拧眉瞪着她，“我们来找你，是来求你给我们悦儿治病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哦。”叶灵汐，懒懒应了声，“来医馆不等大夫出来，就开始哭着喊着说大夫对不起你们，又是嚎丧又是跪地的，大戏演了这么久，我一出现还没说两句话呢，就开始指着我的鼻子数落我的错处了。” 她冷厉的目光落到姜闻琮身上，那蓦然拔高的语调让姜闻琮都不由一震，“口口声声说是来求医，这就是你们承文伯府求人的态度？！” 叶灵汐一番话掷地有声，那些原本被煽动情绪的围观百姓们这会儿也开始意识到有点儿不对了。 “说起来，这承文伯夫妇到了之后，天医馆的丫鬟立刻就去请叶灵汐了，虽说中间是耽误了一会儿功夫，可……我也没听到叶灵汐或者天医馆里的人说他们不救人啊。” 有人开始嘀咕，还问着身边的人，“你们有谁听到天医馆里的人说不救人了吗？” “没有啊。”旁边的人回道，“天医馆平时主要就是卖那些养颜品的，叶灵汐上午是会到医馆里面坐诊，但是她一般都到店里比较晚一点儿。早上刚开门的时候都是店里的几个伙计在忙，我去天医馆买过东西我知道的。” “那这么说，叶灵汐说不定是起的晚点儿，那小丫鬟去后院通传了她她才出来的呗。那这承文伯夫人摆这么大的阵仗在这儿哭委屈卖惨的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也正想说呢，叶灵汐虽说说话的语气不太好听，可人说的也是事实啊，刚才不就是承文伯夫人她自己说愿意磕破头求叶灵汐救人吗？现在叶灵汐说同意了啊，她反倒不认账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闹呗。”有人嗤道，“逼着叶灵汐出来必须得给她治，看看，人一出来，他们态度立刻就变了。你看看承文伯那样子，真没亏说他，哪儿有人这样求人的呀！” 不过几句话功夫，人群里大部分人的态度就已经变了，开始对着承文伯夫妇指指点点起来。 甚至有人直接高喊着起哄，“诶，人家叶大夫刚才没出来的时候，你们哭着喊着求她救人，又是磕头又是许诺的。现在人家叶大夫真出来了，也划下道来了，只要你磕头了人家就给你儿子治病。那你这会儿还耽误什么事儿啊，快磕啊！” “就是！这可是你刚才自己说的话，这转眼就不认了吗！” 石洛雪脸色惨白，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叶灵汐控制住了局面，她咬紧了牙死死攥着衣袖正准备再继续磕头，一旁的姜闻琮已经先她一步出了声。 “你说只要磕破了头你就治，那你能保证一定能把我儿子治好吗！” 姜闻琮眼神狠厉地盯着叶灵汐，“若是你治不好悦儿……” 叶灵汐的目光在那被丫鬟抱在怀里的孩子身上扫了一眼，跟着又落回姜闻琮身上，“治不了的病，我一开始就不会接手，我既然说了我能治，那就绝对能保住他的命。” “当然，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大可以现在就走，我也不会拦着你们。”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进门，石洛雪突然开口叫住她，“且慢！叶大夫，我是诚心想求你救悦儿的。” 她哽咽着哑声道，“这孩子都已经病了好几天了，现在虚弱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实在是耽误不起了。” “我说话算话，既然你要我磕破头才肯给悦儿治，那我现在就磕！” 她说着往前膝行了两步，低头就要往天医馆门口那石阶上磕去。 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声，以为会看到血溅当场的场面。 可没想到叶灵汐却在她撞上去之前冷声开口，“你想撞死自己也先换个地儿，大清早的把我家店门口搞得血淋淋的，你存心给我找晦气呢。” 一句话让石洛雪的身子硬生生僵在了那里，往下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 那姜闻琮哪儿能看得了自己的夫人被人这样折辱，登时气地红了眼睛，“叶灵汐，你……” “我怎么了？我帮你拦着她不让她自残难道还做错了不成？”叶灵汐冷眼瞥向姜闻琮，“承文伯，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想求人，至少也要先有个求人的态度！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姜闻琮气地脸都青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叶灵汐却压根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径直走到了那抱着二公子的丫鬟身边，抬手直接扣住了二公子的腕脉。 不过几息的功夫她就收了手。 “是疟寒之症，持续高烧不退，呕吐，腹泻，食不下咽且口干脱水，昏睡时伴随惊厥盗汗的症状。” 叶灵汐道：“他这情况，今天要是再不控制住，怕是熬不过今晚。” 第372章 你要不要脸 第372章 你要不要脸 姜闻琮刚把石洛雪从地上搀扶起来，听到叶灵汐这话，石洛雪双腿一软差点儿又直接跌到了地上去，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被吓到了。 姜闻琮忙用力揽住她的的身子，怒声催促叶灵汐，“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治啊！” “要我治也不是不可以。”叶灵汐道，“你们这一大早就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堵了我的店门影响我做生意，我也懒得和你们多废话，索性就直说了吧。” “我为什么不愿意治你们姜家的人，你们自己心知肚明，说到底，是因为我和叶家二房的人有仇怨。” 叶灵汐冷眼看着承文伯夫妇二人道：“你们是我那二婶的娘家人，我自然也不想给你们什么好脸色。” “不过有句话说的倒是也在理，不管大人的仇怨如何，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叶灵汐朝着这会儿还昏迷不醒的姜二公子瞥了一眼道：“我就直说了吧，我二婶想将你家二公子过继到我二叔名下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不同意。” “你们今天给我立下一个字据，保证你们姜家和石家绝不掺和叶家过继的事，不会将你们两家的孩子过继到我二叔膝下去。” “这字据只要你们立了，我马上就给你们儿子治病。” “同样的。”叶灵汐道，“你们若是连这点儿诚意都没有，那就对不住了，这病，我还就不治了。” 石洛雪和姜闻琮显然都没有想到叶灵汐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把这事儿摆到明面儿上来说，两人对视了一眼，竟是一起沉默了下来半晌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姜闻琮拧眉道：“过继的事，是我们和你二叔二婶商量的，这种关系着叶家未来继承的大事，你一个晚辈，一个女人家，有什么资格插手来管？” “我有什么资格？”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就凭我父亲是忠国公！就凭我哥哥是忠国公世子！就凭我叶灵汐是叶家长房嫡长女！只要我叶灵汐还活着，只要我哥哥的尸骨还没找回来，叶家二房就别想靠着过继一个外姓人来掌了忠国公府的权！” “承文伯，你好歹也是一个堂堂伯爷，竟然想着将自己的小儿子过继出去借此来侵吞我们叶家的家产？你要不要脸！” “你，你少胡说八道！”姜闻琮被叶灵汐这么指着鼻子骂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我之所以同意将悦儿过继到你二叔名下，是因为你二叔膝下无子，叶家现在又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 “我二叔这些年为何膝下无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不是因为你妹妹她现在根本就不能生！” “你明知道我们叶家现在只有我二叔一个男丁了，叶家都还指望着他延续香火，你也知道你妹妹是已经生不出子嗣来了。” “这种时候，你不劝着你妹妹为我二叔纳妾为叶家添丁也就罢了，竟然还与你妹妹合谋要将你们姜家的孩子过继到我二叔名下？这就是你们姜家的传下来的好家风？这就是你们姜家人的做派？！” “歪门邪道的心思全部都花在算计别人身上了，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那点伎俩吗！” “我今天就跟你明说了，你们姜家的后代想上我们叶家的族谱？你做梦！” 叶灵汐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姜闻琮气地浑身直打颤却半晌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围观的人群听完叶灵汐这番话更是彻底沸腾了起来。 “我说叶灵汐怎么对叶家二房的人那么看不顺眼呢，原来还有这一茬儿！” “想想叶家也是倒霉，大房的忠国公和忠国公世子那原本可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了，一个英年早逝，一个下落不明，剩下叶家二房那个……啧，算了，不说也罢。” “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软蛋一个怕老婆吗，被他那个老婆姜氏给拿捏的死死的。”旁边有人不屑地哼道，“那姜氏要真是什么好人也就罢了，可她也是琼都城里出了名的泼妇呀。” “不说别的，你就说她这次干出来的事儿，自己不能生还不让自己男人纳妾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自己娘家的孩子过继过来继承忠国公府的家业？她真当叶家人都死绝了呀！都已经嫁出去那么多年了，还惦记着把夫家的家产往娘家送。呵呵，姜家可真是养出来一个好女儿啊！” “可不是吗！要我说，这承文伯夫妇也真是活该被叶灵汐骂，一边惦记着人家叶家的家产，一边儿还好意思上门来求人给他儿子治病。治好了好让他们把儿子过继到叶家去啊？要我我也不给治，那不纯粹是膈应自己吗！” “亏我之前还觉得他们夫妇俩可怜呢，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活该！” 眼看人们已经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起来，石洛雪的脸色变了几变，睁开姜闻琮的手走到叶灵汐面前道：“叶大夫，这事儿你是真误会了！” “过继的事儿，你二叔二婶确实和我们商量过，我们也说了，若是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就同意将悦儿过继过去，毕竟不能让叶家就这么绝了香火。” “可那也是最后万不得已才要走的一条路啊。”石洛雪红着眼睛摆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悦儿是我的心肝儿肉，我又怎么舍得轻易将他过继给别人让他认别人作爹娘。” “原本我们口头上应下，也是想着让你二叔二婶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可既然你不同意，那这件事就此作废就是了，就当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以后也绝不会再提。” 石洛雪说的格外坚定决绝。 叶灵汐却只是冷眼看着她，“是吗？这么说，你是肯答应我的条件了？” “自然是答应的。”石洛雪摆出一副格外无辜又诚恳的姿态来，“毕竟我们并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 叶灵汐懒得和她扯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摆了摆手道：“行，既然答应了那你就立下字据吧。” 叶灵汐一边招呼连翘去准备笔墨一边冷声对石洛雪道：“记得写清楚了，不止是不能将你们两家的孩子过继给叶家，更不许再插手叶家过继相关的任何事。” 叶灵汐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两个人，唇角扬起，“写好之后，记得按上手印，你们两个人的手印都按上，一个也不能少，否则我还要担心你们到时候不认账呢。” 姜闻琮气地握紧了拳就想要冲过去，石洛雪却冲他使了个眼色暗暗摇了摇头。 “叶大夫放心，我们这就写。”石洛雪说完便跟着连翘一起进了天医馆。 等她写好字据和姜闻琮一起在那字据上按下了手印，连翘这才把那字据拿去给叶灵汐看。 叶灵汐检查了两遍确认她没有在那字据的文字上耍什么花样，仔细将那字据折起来贴身收好，扬声招呼一旁抱着二公子的丫鬟，“把他带进来吧，我现在就给他治。” 第373章 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373章 已经回不了头了 那姜家二公子被抱过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的，一副马上就要咽气儿的模样。 被抱进天医馆里不过两刻钟不到的功夫，再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虽说被承文伯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可整个人都已经清醒了，脸上有了活气儿，还自己主动说饿了要东西吃。 天医馆那个叶灵汐真的是个神医啊！只要是她说能治的病，就没有她治不好的！ 围观的众人看完一出大戏之后还没忘了添油加醋的到处说叶灵汐的医术有多神，天医馆的名头在这琼都城里传的更开了。 承文伯夫妇坐在马车里，两人的脸色都阴沉的难看，只有那被承文伯抱在怀里的姜临悦还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吃饱了东西就窝在承文伯的怀里呼呼大睡。 “过继的那事儿……”顿了半晌之后，还是姜闻琮实在是克制不住，主动开口试探着问，“那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石洛雪冷笑了一声，“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我们苦心筹划了那么多年，就等着那临门一脚了，哪儿能在这种时候说算就算了！” 石洛雪想起之前在天医馆门口叶灵汐对他们那一番羞辱就气地浑身发颤，“五年前就该斩草除根的，就不该放她那一条活路，让她有了翻身的机会！” 姜闻琮一听这话立刻扬声咳了好几声，努力想将她的声音给压下去。 等石洛雪说完，他这才忙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声点儿，这可还在外面儿呢，这事儿要是让旁人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石洛雪完全没有半点儿畏惧之色，“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抓到我什么把柄不成。” 姜闻琮尴尬地笑了两声，也不敢去驳了石洛雪的话，只问：“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呢？” “以前没直接接触过，这次看，那叶灵汐还真是个扎手的硬茬子，怕是不像五年前那么好对付。”姜闻琮拧着眉道，“而且那文书我们都已经写好了，手印都按了，只要那文书还在她身上，那我们……” “有文书那又如何？”石洛雪冷笑道，“只要她人死了，谁还能再想到要追究我们的写的什么文书。” 姜闻琮听明白姜氏话里的意思，不由睁大了眼睛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五年前我能让她在琼都消失的不留痕迹。”石洛雪身子微微后仰靠着车壁，下巴抬起，眸中有决然狠厉的神色一闪而逝，“只要我想，现在我一样可以除了她！” “要怪就怪她太不识抬举，仗着自己有点儿医术敢往我们姜家头上踩，也不先看看她踩的人是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可是我听说，现在琼都城里都在传，说现在她可是攀上了帝师大人的高枝儿，有帝师大人在背后给她做靠山呢。” 姜闻琮不太放心地说道：“万一那传言是真的……” “笑话！”石洛雪嗤笑了一声，“那叶灵汐确实有几分姿色，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被野男人给夺了清白还生下了野种的破鞋罢了！帝师大人什么身份什么眼光，能看上她那种货色才怪了！” “之前我还想不明白，她故意制造出这种传闻来对她有什么好处。”石洛雪冷哼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她这是要给她回叶家造势呢。” 姜闻琮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疑惑地问：“这话怎么说？” “惦记叶家的可不止我们，叶灵汐那小贱蹄子怕是也早就动了心思了。”石洛雪眯起眸道，“你可别忘了当年我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功夫除了她。” “她毕竟占着叶家长房嫡女的身份，叶家那个老不死的又一向偏宠她，她现在还没正式回叶家，等她回去之后，要是再讨了那个老不死的欢心……你别忘了，她身边本来就带着一个儿子呢。” 姜闻琮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叶家那老爷子可能会立叶灵汐的孩子为世子？不可能！再怎么说那孩子也都是个奸生子啊！” “奸生子又如何？”石洛雪道，“至少身上是有着叶家血脉的。” “那老不死的精明的很，一个是他亲孙女儿的儿子，虽说出身不那么干净，但身上有他们叶家的血脉。一个是外姓无血缘的嗣子，过继在他最不喜欢的儿子的膝下，还和他最不喜欢的儿媳有亲戚关系。” “他最后会选哪个，还用猜吗？再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也看不上叶灵汐生的那个小杂种，可叶灵汐都已经活着回来了，只要她正式回到叶家，那老不死的再做主帮她招赘……” 石洛雪咬了咬牙，“这就是我们当年决定要除了她的原因！只要叶灵汐还活着，我们家悦儿想占了叶家就太难了！” 看姜闻琮皱着眉，还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石洛雪主坐到了他身边去，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 “伯爷，我们就只有两个儿子，贺儿已经是世子了，也成婚了，他这一辈子算是已经安稳了，可我们悦儿呢。” 石洛雪抬手轻抚着自己小儿子的头，低声道：“他是次子，是继承不了我们姜家的家业的，为免他长大以后与他大哥生隙，我们必须得为他早做打算才是啊。” “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罢了，可叶家这事儿，分明就是摆在眼前的馅儿饼，难道我们还能眼睁睁错过吗？” 看姜闻琮神色还有些挣扎，她知道这男人其实打心眼儿里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跟别人姓的，便越发放轻了声音去劝，“我这也是为我们姜家未来着想，要是悦儿真能继承了忠国公府，以后他和贺儿相互扶持，我们姜家才能越来越好啊。” “而且，您别忘了，这事我们五年前就已经开始筹谋并且动手了。” 石洛雪道：“从叶灵汐今天对待我们那态度来看，我看她八成已经猜出当年的事和我们姜家脱不了干系了，只是现在还没能找到证据罢了。” “伯爷，”石洛雪紧紧拉住姜闻琮的手，“我知道您心善，可是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我们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姜闻琮咬了咬牙，眸中掠过一抹狠色，暗暗下定了决心，“好！夫人你就说这事儿接下来该怎么办吧，为了我们悦儿，为了我们姜家，无论如何也得拼这一把！” 石洛雪知道姜闻琮这是已经被她给说动了，唇角就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来，“伯爷放心，我自有安排的，等我们回府我立刻去给我哥哥写信，他会帮我们的。” 第374章 不甘心只做一个城主 第374章 不甘心只做一个城主 “贾凡，你去叶家跑一趟，把这个给老爷子送过去。” 姜家人过来闹了那一通之后，倒是给天医馆又增添了不少的人气，有几个有旧疾的病人听说叶灵汐医术是真的好，特地跑上门来看病，叶灵汐一上午都在忙活，一直到这会儿店里关门了，她才抽出了空来吩咐贾凡。 “暗地里送过去，别被人察觉。”她把承文伯夫妇写的那文书封进信封里递给贾凡，“这东西让爷爷收着比让我收着管用。” 虽然她今天和承文伯夫妇针锋相对的时候一点儿也没露怯，但说到底，事关叶家继承过继这种大事儿，确实不好由她一个女人家挑头来干涉。 这文书交到叶老爷子手里，那承文伯夫妇和二房的人以后若是不作妖也就算了，若是真的还没绝了过继的心思，叶老爷子完全可以把这文书甩到他们脸上让他们彻底死心。 贾凡也明白叶灵汐的意思，拿了那文书就立刻去送信了。 早上承文伯夫妇在天医馆门口闹事的时候，赫连冥烨正在在教小宝和长生习武，这边儿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不过想着叶灵汐应该能处理，就没出面，只让金赫过去看了看情况。 金赫回去之后又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向他汇报了一遍，虽说他没到现场，但也基本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之前说不是要用人？”中午赫连冥烨在叶灵汐这边儿吃的饭，临走的时候和她交代了一句，“除了你要用的人之外，我再让金赫多挑两个人给你。” “贾凡贾丽身手是不错，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人，有的时候难免分身乏术。我再给你添两个人手，平时就住在我那院里，也不用你管吃管喝，有事你吩咐他们就是了。先用个几天，要是你觉得还成就留着他们，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再换。” 叶灵汐闻言就瞅着他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呢，今儿怎么突然就要给我安排人了？” “之前我和你一起去西桐城的时候，你不是还暗地里派了人守着天医馆吗？要真不放心，你像以前一样让人暗地里守着不就行了，今儿竟然主动提出来要给我添护卫。” 她往赫连冥烨身边走近了些，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问：“你和我说实话，那氵替江城城石家是怎么回事儿？挺不好对付的吗？” 赫连冥烨听到她这话就不由侧眸深凝了她一眼，抬手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记，“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那也总比笨死的强，”叶灵汐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的，“我可不想等到哪天自己被人给害了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说呗，那承文伯府有多大的势力等于是摆在明面儿上的，还不至于让你心生警戒。可你这次反应这么大……那必然是担心我得罪了什么我现在还对付不了的势力。” “承文伯姜闻琮那点儿本事我都没放在眼里，想来想去，也就他夫人，或者说他夫人娘家的势力是我不太清楚的。” “我当年被人算计的事儿和那石家也脱不了干系，我收拾了石洛雪，自然也不会落下石洛风，你先给我说说石家的情况，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赫连冥烨微微眯了眯眸子，想了想开口道：“这事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晚上我再和你细说。” “你别自己去查，免得被人察觉。”他俯身低声道，“那石洛风可不甘心只是做一个城主，明白吗？” 天琼国一都十九城，每一城都由城主直接管辖，而城主又必须服从朝廷的统治。 按说一城之主已经算是拥有很大的权力了，在自己的地盘上等于就是土皇帝。 可若是连城主都不能满足他，那……他想要的莫非是整个天琼？ 赫连冥烨话里的深意让叶灵汐不由皱起了眉来，拉着他衣袖的手都攥紧了，“他想反？” 赫连冥烨的眸中掠过了一抹赞赏的笑意，抬手安抚地轻抚了抚她的发，“放心，他暂时只是有那个心，还没那个胆子和能力。” 赫连冥烨只和她解释了这么一句便匆忙离开了。 叶灵汐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就没多留他，想着反正他说了晚上回来会解释，也就没再费心往深了去琢磨，看时候差不多了，直接招呼小宝和长生去书房开始下午的功课。 两个小家伙一天的功课都安排的满满的，不过都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从来没叫过累。 叶灵汐是一向提倡劳逸结合的，把今天要教的重点教完便算是结束了，剩下的时间都由他们两个自己安排。 连翘适时到的送了水果点心进来给他们加餐，小宝拿着糕点凑到叶灵汐身边，悄声问：“娘亲，那边多那个牌位是谁呀？” 叶灵汐在这书房里放了天医宗两位掌门的牌位，每逢初一十五都让长生和小宝给师祖上香祭拜。 今儿还不到祭拜的时候，不过小宝进书房之后就眼尖的注意到，那供桌上多了一个稍小点儿的牌位，放在楚青云牌位的下方，上面写着“池柳生”三个字。 叶灵汐从白麓山脉回来并没有和他们细说神医宗遗迹的事儿，毕竟牵扯她上辈子，有的事就不太好交代，她也懒得再多解释，索性就不多说。 这会儿小宝主动问起了，她才解释了一句，“他也是天医宗的弟子，现在已经不在世了，按辈分……他算是你们的师兄。” “我师兄？”小宝下意识地朝长生看去。 长生也懵了，怔然问：“师傅，我竟然不是你收的第一个徒弟？” 叶灵汐哭笑不得，“名义上的师兄，实际上我没真的教过他什么东西，他也没向我行过拜师礼，但……他确实是你们师兄，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你们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听出叶灵汐的语气有些黯然，小宝和长生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决定以后不再多追问这池柳生的事儿。 小宝也跟着转移了话题问：“对了娘亲，你之前说等太姥爷生辰的时候我们要到叶家去贺寿，是不是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叶灵汐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出意外的话，等寿宴过后我们也就能搬回叶家去了。” 小宝一听这话就兴奋了起来，他一早就惦记着想回叶家去，因为听说那边地方大，大黄到了叶家就能到处跑了。 “那我得给太姥爷准备生辰礼物！”小宝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娘亲，你要送什么礼物给太姥爷啊？” “我的礼物早就在准备了。” 叶灵汐这话刚说完，连翘敲门来报，“小姐，钱老板来了，抱着个大箱子，说是要给您看什么样品。” 叶灵汐闻言就笑了起来，“真经不起念叨，正说呢他就来了。” 第375章 医馆当然是要买药的 第375章 医馆当然是要买药的 “小宝，长生，你们两个也在呀。” 钱万金抱着个大箱子进了书房，见小宝和长生也在书房里，乐呵呵地和他们打着招呼，“正好，你们两个也一起看看，给点儿意见。” “钱叔叔，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呀？”见钱万金把那箱子放到了桌上，小宝和长生都好奇地围了过去。 “当然是赚钱的好东西！”自进了书房之后钱万金脸上的笑意就没淡过，听小宝主动问起，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主动给小宝解惑，“这都是你娘亲想出来的好点子，以后你们天医馆就要靠卖这东西赚钱了。” 小宝闻言“咦”了一声，疑惑地转头看向叶灵汐，“娘亲，你什么时候都已经把新品给研制出来了？” “早研制出来了啊。”叶灵汐一边示意钱万金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一边和小宝说着，“前几天我不是才给你和你师兄看过我配出来的那方子吗？” 小宝和长生闻言对视了一眼，同时惊呼出声，“那三张药方！” “对。”叶灵汐道，“之前就和你们说了那方子是用来赚钱的，你们还不信，这会儿样品都做出来了，还是看着样品给你们解释更方便点儿。” 她说着看向钱万金问：“怎么样？做出来之后你试过效果吗？” “试过了！不愧是叶大夫你亲自配出来的方子，那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钱万金说着就把那箱子打开了，从里面又拿出了三个小一点儿的盒子出来，一字排开摆在了桌上。 叶灵汐的目光在那盒子上逐一扫过。 三个盒子，用的都是上等的木料，上面雕刻着不同的花纹和字样，从左到右，三个盒子上的字分别是“金榜题名”，“平安康健”，“福禄寿喜”，单从那精致的雕工就能看出绝对是大师的手笔。 “我按着你信里的吩咐，找了在琼都很有名气的一位工匠师傅，姓方，家里世代都是木匠，是祖传的手艺。”钱万金道，“他特别擅长这种小箱子小雕件儿，那些公侯之家用的妆奁很多都是找他去定制的。”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本来说时间太仓促不愿意接这单子的，不过我把你的想法和他说了一遍，那方师傅说你这想法特别有意思，答应把这单子接下，还特地赶工把这样品给制了出来，不过他也提了一个条件。” 叶灵汐挑眉，“什么条件？不会是价格翻倍了吧？” “没有没有。”钱万金道，“因为他的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客人都满意，所以名声好，能接到的单子自然也多。他这些年都已经赚了不少的钱了，倒是没有在钱上多计较。” “他提出的条件是，等你这一套成品都做好之后，要给他内定一套，若是等到正式售卖他怕他想要都抢不到了。” 叶灵汐闻言不由失笑，“他倒是会做生意，也知道什么东西真值钱。你就告诉他，想内定一套也可以，但我可不能白送给他，最多看在他和我们合作的份儿上，给他一个成本价。” 钱万金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当时没给他准话，答应的太痛快了，反倒显得咱们的东西廉价了。” 钱万金不愧是个生意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让他给算的明明白白的，“叶大夫你先过过眼，要是你觉得他的手艺还行，那咱们再和他谈后续合作的事儿也不迟。” 叶灵汐点了点头，先把那三个盒子的外观仔细看了看，看纹样精美雕工细致，连边角都处理的很妥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师傅的手艺确实不错。” 她指着那上面的图样问：“这图案都是他自己设计的？” “不是。”钱万金颇有点儿得意地笑着道，“这是琼都一个很有名气的才子苏燃给亲手画的纹样。” 叶灵汐微有些惊讶地瞅着他，“有才名的才子怎么会愿意放下清高身段来画这种匠气的东西？” “他是有才华，可是他嗜酒如命，平日里又奢侈惯了，赚了多少都不够他花销的。” 钱万金眯起眼睛笑道：“而且好巧不巧的，他正好欠了我们钱庄的账，本来也不多，就一百两的本钱，不过他拖欠的久了，利滚利到现在也不是笔小数目了。” “我亲自上门去和他谈的，让他给我们画几个样子就免了他的债，他只当是天上掉下个馅儿饼来，哪儿有不愿意的。” 钱万金说着打开其中的一个箱子，指了指里面的东西道：“这些也都是按照他画出来样子做出来的，那方师傅拿到图样的时候还说苏燃很有设计天赋呢。” 叶灵汐闻言就忍不住想笑，调侃道：“那你可得把这人给盯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又能用到他了。” 她和钱老板说话的时候，小宝和长生已经把那盒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研究了起来。 小宝手里拿着一个雕了喜鹊登枝图案的笔筒，刚把那笔筒拿到手里，他的鼻尖儿就动了动，忙把那笔筒凑到鼻端闻了闻，惊喜地看向叶灵汐道：“娘亲，做这笔筒的木料是用那个有提气醒神功效的药水浸泡过的对吧？” 叶灵汐都还没回应，一旁的钱万金已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宝的鼻子这么灵的吗？这闻着味儿都知道这东西是用了什么药了？” “那是当然。”小宝仰着小下巴，一副得意的小模样，“娘亲拟的那药方我都看过的，自然就闻得出来。” 一旁的长生手里则拿着一个雕着葫芦寿桃和喜鹊的摆件儿，寓意“福禄寿喜”。 长生的鼻子没有小宝那么灵敏，不过因为看过药方，所以他闻了闻味道也辨认了出来，“这个应该是浸泡过安神的药水。” 小宝凑过去闻了闻，点头，“没错的。”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朝叶灵汐望了过去，“娘亲，你手上那个一定是用了祛毒的药水，对吧？” 长生站的位置正好在叶灵汐旁边，听到小宝这话，就侧眸朝叶灵汐手里看去，就见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吊牌，上面雕着一只花瓶花，瓶下面卧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鹌鹑，显然是寓意平安的。 他都不用闻基本就能确定了，小宝猜的应该没错，这吊牌浸了祛毒的药水，戴在身上一般的毒物闻到味道都不敢近身，自然能保平安。 小宝凑过去闻叶灵汐手里那牌子的时候，长生的目光在桌上那三个盒子上轮番扫过，心里已经隐约有了计较。 “金榜题名”对应着有提气醒神功效的喜鹊登枝笔筒。 “福禄寿喜”对应着有安神助眠功效的福禄寿喜摆件儿。 “平安康健”对应着有祛毒功效的平安吊牌。 这明显就是精心设计好的搭配，一般人送礼物，也就图个寓意好，可他们这可不一样，这拿到手里可是能有实际功效的！ 长生想到这儿就不由笑了起来，“师傅，您设计的这东西确实是挺精巧的，不过我们这儿可是医馆啊，您就只卖这些物件儿，能有人主动来买吗？” “谁说我们只卖这些物件儿了？”叶灵汐笑道，“我们医馆，主业当然是卖药啊！” 第376章 要攒嫁妆钱 第376章 要攒嫁妆钱 长生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朝那几个盒子看去，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拿了出来，那盒子里早就已经空了，不过他还是细心的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每个盒子里除了放那些摆件吊坠的位置外，都还特地留了一个空位出来，似乎是等着放什么东西进去。 长生隐约想到了什么，立刻转头去看叶灵汐，“师傅你是要把盒子连同药一起卖？” “当然。”叶灵汐笑着点头，“而且你们别搞错了，我们主要卖的就是药，这盒子和里面的东西都只是附赠品而已。” “当然，这附赠品的成本，也是要算在那药里面的。”一旁的钱万金笑吟吟地补充道，“毕竟我们也是生意人嘛。” 这点儿长生倒是能理解，可是…… 他疑惑地看向叶灵汐，“师傅，您到底是要卖什么药啊？” 叶灵汐手指了指那刻了“安平康健”的盒子，“灵参丸，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含了灵参丸就能保住其命至少三个时辰。” “聚神丸。”叶灵汐指着那写着金榜题名的盒子，“可洗精伐髓强健经脉，效果可比极品洗髓丹。” 最后她的目光又落到那写着“福禄寿喜”的盒子上，“这个里面就放益寿丹，专供老年人服用，疏经益气，固本培元，滋补上品。” 这些药，都是天医本经里面记载的，小宝曾经看到过，但没想到叶灵汐竟然会想到把这些药方都拿出来制成丹药赚钱。 “娘亲，那些方子是挺好用的。”小宝小声道，“可是我看，按那方子上的记载，这些药方里面可是都需要珍稀药材做主药的，那些药材很多都是世上难寻的。” “但是我有啊。”叶灵汐笑吟吟地说道，“你忘了我从白麓山脉回来可是带回了不少东西的。” 除了她在那秘密山谷里采回来的药材之外，神医宗药材库里面儿的药材她也自己留了一些。 这事儿赫连冥烨也知道，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到了，甚至走的时候还特地叮嘱金赫把她要的那些东西都单独装好帮她送回来。 那些东西现在就在她的炼药房里面儿放着，回来之后一直事儿连着事儿，她都还没来得及去整理那些东西呢。 这次趁着要制药的功夫，正好把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也都整理一遍。 “不过你说的对。”叶灵汐道，“炼制这些丹药所需要的的药材都很珍贵，所以我们就是拿出去卖，数量也是有限的。” 叶灵汐想了想对钱万金道：“等我明天清点一下药材，到时候再和你确定到底定制几套这套盒。” “这好说。”钱万金道，“反正按你的吩咐，材料都早已经准备齐全了，你只管最后把丹药炼制好就成了。” 叶灵汐点头，“你找的这方师傅手艺是可以的，我拜托你的帮我准备的那套寿礼就让他来做吧。我这边儿要开始制药，实在没空再盯着别的，他那边儿就劳你费心了。” “你也知道，离我爷爷的寿辰已经不到半个月了，你可得帮我盯着点儿，别误了时间。” “放心。”钱万金拍着胸脯道，“这事儿包我身上，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你炼药需要的那些药我也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要用，直接让人到百草堂那边儿去取就行了。”钱万金想了想道，“你要不想费工夫，那直接去百草堂炼药也行啊，反正那边儿也有炼药房，你也是百草堂的老板之一。” “不了，炼药还是在家里稳妥些。”叶灵汐含蓄地提醒了一句，“毕竟有些珍稀药材，我要真带出去了，反而不安全。” 钱万金闻言了然颔首，“说的对，倒是我大意了，差点儿忘了这茬儿。” “今天我过来主要就是要给你看看这样品。”钱万金道，“既然这样品你还算满意，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回去就再往方师傅那边儿跑一趟把这定制的事儿给正式定下来。” “说起来，我也真是挺佩服你这脑子。”正事说完了，钱万金总算是松了口气儿，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和叶灵汐闲聊起来，忍不住调侃道，“就算是有一天不做大夫了，你这脑子要是去经商，怕是过不了多久也能赚的盘满钵满。” 叶灵汐闻言只是笑了笑，“哪儿有，说到底，我现在卖的这些东西，不还是靠着我的医术吗？不然哪儿能鼓捣出这些玩意儿来。” “那能靠医术就变着花样的赚钱也是本事呀，”钱老板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次你会这么大的手笔，竟然舍得拿珍稀灵药出来炼丹卖钱。” “要换我的话，那些灵药我自己留着用啊，卖出去不是便宜别人了吗？” “这一点儿我倒是看得开。”叶灵汐道，“一来，我的药材多，就算拿一部分出来炼成丹药去卖，剩下的那些也足够我留着自用了。再来，我不卖也不行啊，我急需一大笔钱，卖药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需要用钱？”钱万金愣住，忙问，“怎么回事儿？你遇到什么事儿了？要是真的急需，要不我先借你点儿周转？” “叶大夫你也真是，我们这都什么交情了，这需要钱的事儿，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看钱万金那样子，眼看就要直接让人去取银票了，叶灵汐连忙摆手，“钱老板你误会了，我说的需要钱，不是需要拿钱来周转，我是自己需要一笔钱攥在手里做嫁妆。” “哦。”钱万金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了然颔首，“原来是嫁……” 话说了一半他猛地顿住，像是被人给掐了一把似地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震惊地看向叶灵汐，“嫁妆？你要成婚了？和谁？”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毕竟他还没有正式去叶家提亲。”叶灵汐笑着卖了个关子，“等到时候正式提亲了，你自然就知道了，钱老板，你可要提前把份子钱准备好呀。” 叶灵汐意味深长地笑瞅着他，“我们这都什么交情了，你这礼钱要是给的少，那我可不依。” 第377章 不用分什么彼此 第377章 不用分什么彼此 傍晚时分，金赫赶到叶灵汐那小院里的时候，叶灵汐正带着小宝和长生在炼药室里忙活着。 她这次决定带着小宝和长生一起炼制丹药，要把炼药的方法和技巧都教会他们。 金赫走到炼药室门口的时候，叶灵汐正认真和他们讲解着，“炼药的时候，火候的掌握是很重要的，直接关系着丹药炼制的品质和成败，所以一旦开始炼制丹药，一定要小心盯着火候，绝对不可以大意。” “你们两个现在技术的还不行，还需要多练习，以后就以培元丹为例子，每人每周都要给我炼制一颗培元丹出来。什么时候能精准连续炼制出三颗极品培元丹，就算你们炼药这门课勉强及格了。” 一般的炼药师一辈子也未必能炼出一颗极品培元丹，可到了叶灵汐这儿，这极品培元丹也只能算是勉强合格的等级，金赫暗暗咂舌，觉得叶灵汐说的这条件可以说是近乎苛刻了。 他原本以为小宝和长生两人会叫苦不迭的，没想到两个小家伙非但没有不满，还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催着叶灵汐马上就开始教他们正式炼丹。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金赫心里暗想着，看叶灵汐的讲解算是告一段落了，这才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客气地问：“叶大夫，你这会儿有空吗？我有点事情要找你。” 叶灵汐见是金赫来了，微挑了挑眉，吩咐小宝和长生先把炼制培元丹的药材给自己配出来，她则出了炼药室走到了金赫面前，“找我什么事？”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在金赫身后那两人的身上扫过，认出其中一个人是她在连岳山脉时救的那个身中化蝶之毒的古西，也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小古你怎么也跟着金赫过来了？” “叶大夫好！”古西见叶灵汐认出他了，立刻规规矩矩和叶灵汐见礼。 听她问起，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主子说要给叶大夫再添两个护卫，金赫挑人的时候我听说了，就……” 剩下的话，古西没说出口，不过看着他那模样也能猜出来了，他八成是主动自己要求过来的，想要以此来“报恩。” “小古，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叶灵汐道，“可我这儿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需要委派侍卫去办的，你不用特地要求过来。” 小古当初可是跟着赫连冥烨一起去那云岚国地宫寻宝的，就算不是心腹，那也绝对是精英级的人物，叶灵汐觉得让他跟在她身边当个侍卫，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叶大夫，您就放心把他留下吧。”金赫道，“小古一般都是只跟着主子外出办事儿的，主子现在又不离开琼都，他留在穹冥山庄里也没个什么要紧的事儿，跟在您身边，他多少还能有点儿事情做。” 叶灵汐听金赫这么说，有点儿不确定地挑眉看向小古，“他说的都是真的？” 小古点头，“过来之前我去见过主子的，主子也同意我过来，说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过来您身边能尽心办事他也放心。” 叶灵汐闻言不由失笑，“那他就不怕我把你挖到我这儿来，不准备再还给他了啊。” 金赫一听叶灵汐这话就不由乐了，“主子还真猜到您会这么说了，主子说了，您要是真有那本事，把小古一直留在您身边也可以。毕竟他的人就是你的人，你们不用分什么彼此。” 一句话反倒把叶灵汐闹了个脸红，“你主子的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什么话都敢让你通传。” 嘴上说的出凶巴巴地，不过她倒是也领了赫连冥烨这份好意，见小古也是真心想跟着她，就应了下来，“行吧，那小古你就留下。” 她说着看向另一位眼生的少年，“这位是？” “他是古南。”小古忙向叶灵汐介绍道，“他是我弟弟，这孩子从小不太爱说话，嘴巴笨了点儿，不过办事利索，绝对忠于主子，这一点儿叶大夫您尽管放心。” 小古说着在古南的背上轻拍了一记，提醒道：“还不快和叶大夫打招呼。” 古南的模样和古西有些相像，不过比古西的年纪又要稍小一些，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模样老实忠厚，却有一双很灵动的眼睛。 听到小古的话，他立刻给叶灵汐行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叶大夫！” 之后就没有多余的话了。 小古微有些尴尬地向叶灵汐解释着，“叶大夫，他就是这性子，您别介意。” “我是想着，我们两个一起过来给您做侍卫，因为彼此熟悉，行动也就能方便一些，所以把他也带过来了。”小古道，“不过，叶大夫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这个性子，那我让金赫再挑别的……” “不用不用。”叶灵汐摆了摆手道，“既然你们是兄弟，那想来行事会更有默契一些。” 叶灵汐的目光在那古南的身上扫过，“不爱说话不要紧，会办事儿就行了。” 看到古南的眼睛亮了亮，她心里不由暗笑，想着这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呢。 金赫就是来给她送侍卫过来的，这会儿人她也收了，互相也都介绍认识过了，他还有别的事儿也就没多久留，临走之前把一个狭长的木盒递给了叶灵汐，“叶大夫，这个是主子托我交给您的。” 金赫道：“他说让您有空了先自己看看，等他晚上过来再详细和您解释。” 解释？叶灵汐懵了，送她个东西怎么还需要解释了？ 她还想要多问两句，金赫却没有久留的意思，匆忙和她招呼了一声就告辞离开了。 叶灵汐眯眸看了看那盒子，先让连翘把那盒子收进了她卧房里，这才招呼众人过来，介绍古西和古南给他们认识。 “贾凡，贾丽，你们两个也算是咱们天医馆的老人了。”叶灵汐道，“你们就带着古西和古南熟悉一下天医馆，以后护卫天医馆安全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该怎么配合轮换值守，你们商量个章程出来，别乱套了就成。” 知道古西和古南是赫连冥烨那边儿派来的人，贾凡和贾丽也没敢小看了他们，很是客气地和古家兄弟互相认识了一番。 天医馆里算是又添了两个人，叶灵汐也高兴，笑着招呼李妈妈，“今儿晚上就吃火锅吧，欢迎古西和古南，大家一起吃顿热闹的。” 第378章 主要是你伺候的好 第378章 主要是你伺候的好 晚上赫连冥烨到叶灵汐房里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天医馆里其他人都早已经睡熟了。 他进叶灵汐卧房的时候，原本以为叶灵汐估计也早就睡了，所以进门的时候还刻意放轻了手脚，可没想到叶灵汐竟然没睡，这会儿还在桌边儿坐着，盯着桌上的东西在看。 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叶灵汐抬眸朝他看过来，见到是他来了，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快过来坐，我等你好久了。” 赫连冥烨看她说话微有些含混，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水色，走到她身边儿去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看清楚她脸颊上染着的些许霞色和眸中的一丝醉意，他扬了扬眉，目光在桌上那白瓷酒壶上扫过，挑眉问：“你这是喝醉了？” “没有，”叶灵汐摇头，拉着他的手臂让他在她身边坐下，小声说着，“我只是喝了点儿酒，但是我没醉。” “只有喝醉了的人才会一直强调自己没醉。”赫连冥烨拿起那酒壶晃了晃，感觉里面还有小半壶酒，拿了一个杯子倒了小半杯出来。 闻到那酒的味道他就不由侧眸深凝了叶灵汐一眼，“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竟然都舍得把你的宝贝药酒拿出来给人喝了。” 这酒就是叶灵汐从白麓山那秘密山谷里面挖出来的药酒，他按叶灵汐吩咐的，每天都会喝一盅那个酒，对这味道早就熟悉了，闻一下气味就不会认错。 “为了欢迎古西和古南来着。”叶灵汐闻到了酒味儿就有点儿馋，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目光就胶着在赫连冥烨手里那酒杯上，边盯着那杯酒边和他说着，“古西还行，喝了三杯还撑住了。” “古南不行。”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一样，不由轻笑出了声来，“他一杯就醉了，还不如小宝呢。” “明明平时是个不爱说话的，没想到喝醉之后是个话多到停不下来的性子。” 叶灵汐笑道：“多亏了他，今儿晚上那一顿火锅可真是吃的太热闹了。” “火锅？”赫连冥烨眯了眯眸子，“在临岳城的时候你请我吃的那个？” 当时她请他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火锅，赫连冥烨现在还记得那羊肉的鲜美，鬼使神差地就说了句，“吃火锅怎么没让人去叫上我？” “叫上你？”叶灵汐笑瞅着他，“你要真来了，小古和古南怕是都不敢上桌了。” “而且你又不敢吃辣的。”叶灵汐嫌弃地小声嘟哝着，“你要是来了，还得特地做成鸳鸯锅，太麻烦了。” “没有你，我们直接吃辣锅多好呀。”叶灵汐仰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着，“你不懂，没有辣味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带着醉意的娇憨模样简直好气又好笑，懒得和她计较，跟着又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等你回来呀。”叶灵汐抬手指了指桌上摊开来放着的那地图，“你不是说，晚上回来要和我解释的吗？” 那地图是今天下午的时候，他让金赫一起送过来的，没想到叶灵汐还挺上心，这么晚了还在研究这地图。 “等明天再解释。”赫连冥烨道，“你现在醉着，我就是和你解释，等你醒了怕是也就忘干净了，我可不想再重新给你解释一遍。” 他端起那杯酒，准备把酒喝了就去睡。 没想开叶灵汐一看他喝了她的酒，竟急地直接去拽住了他的胳膊，“不许喝！那是我的酒！” 半杯酒已经入喉，赫连冥烨猝不及防被她拽了一下，杯子里剩下的酒差点儿就洒出来。 赫连冥烨的目光在手里的半杯酒和她拽着他手臂的手上扫过，最后落在她那带着醉意的小脸上，眸光渐暗，哑声问：“想喝？” 叶灵汐点头，皱着眉不满地说着，“那酒是我的！” 那些药酒她基本都送给他了，她自己只留了一小坛，留着平时解馋用。 赫连冥烨早知道她喜欢喝酒，但是酒量又不算特别好，其实很容易醉，所以她平时喝酒都是挺克制的。 今儿晚上估计是吃饭的时候喝了点儿酒，把酒瘾给勾上来了，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偷偷的喝，不小心喝多了，这才彻底醉了。 她醉酒的模样可不多见，每次见到都觉得可爱的厉害，想要……欺负她。 赫连冥烨的手抚上她的唇瓣，在她唇角轻碾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声音越发地嘶哑，“可是我也想喝。” “我们一起喝好不好？”他低声诱哄着，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将剩下的那半杯酒喝下，跟着掐住她的下巴到便低头用力吻了上去。 叶灵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晕晕乎乎地，也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给攫住了唇舌，也不知怎地就被他给抱回了床上，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他给剥去了大半。 冰冷的空气拂过肌肤激地她的不由瑟缩了一下，还不及多想，男人温热的唇舌跟着便覆了上来。 意识昏沉间，叶灵汐受不住地去推他，“赫连冥烨……” 她唤着他的名字，那声音沙哑诱人又带着难隐的媚，“你别碰我……” 赫连冥烨俯在她耳边低声地笑，这女人喝醉的时候果然……很好欺负。 第二天一大早，赫连冥烨醒来的时候，就见叶灵汐正倚着床头在他身边坐着，垂眸冷眼看着他。 见他醒了，她扬了扬眉，唇角挤出一抹笑意来，磨着牙问：“帝师大人昨晚睡的可好？” 这是酒醒了，要兴师问罪了。 赫连冥烨敛眸掩住眼底的笑意，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道：“嗯，主要是你伺候的好。” 叶灵汐气地一把拽起身后的枕头就想要去抽他，赫连冥烨却先她一步出手，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顺势就把她拽进了他怀里紧紧拥住。 “昨晚是你喝了酒主动勾我的，可不能怪我。”赫连冥烨低声笑道，“我早说了，我也是个正常男人，送到嘴边儿的肉，哪儿有不吃的道理。” “更何况，你明知道我都馋你很久了。” 第379章 别让我担心你 第379章 别让我担心你 叶灵汐简直要被他的厚脸皮给气笑了，“那照你这么说，你占了我的便宜，这事儿还是我错了？” “怎么能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赫连冥烨拉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上，凑到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尖哑声道，“昨晚明明你占我的便宜也不少。” “去你的！”叶灵汐推开他，不过气也消了大半了，知道跟他争这种事儿根本就没意义，索性就不再提这茬儿，转了个话题问。 “说起来，你昨晚怎么回来那么晚啊？要不是因为等你太久我无聊多喝了点儿，也不至于把自己给喝醉了。” 这么说着的同时，她还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一定要记得不能再贪杯了，喝酒实在是误事儿。 “昨晚宫里死了人。”赫连冥烨语气平静的一句话让叶灵汐登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呆住了。 赫连冥烨感觉出自己是吓到她了，忙将她拥的更紧了些，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别怕，都已经过去了。” “死的人是谁？”叶灵汐拧眉问，“若只是什么普通的小宫女小太监，应该也不至于会惊动你。”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事儿告诉她。 叶灵汐就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我要听实话，别糊弄我。” “若是什么涉及政局秘辛的大事你可以不告诉我，但至少要让我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局势。”她仰起头来看向他，眉头微拧，眉眼间就拢上了一层担忧的神色，“别让我担心你。”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赫连冥烨的心都彻底软了下来。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辛。”他低声道，“这事儿告诉你也无妨，我原本就只是怕你会多想。” 躺着说话难免有些不方便，赫连冥烨披衣坐起身来，在叶灵汐起身的时候把衣服也披到了她身上，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这才接着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神丹吗？” 叶灵汐点头，“能让七十多岁的老臣老来得子的那个神丹吧？你说皇上近几年一直在服用那神丹来着。我之前也怀疑过，皇上的身体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定和那神丹有关系。” 叶灵汐想到了什么，浅浅眯了眯眸子追问：“这次出事的人，和那神丹有关系？” “嗯。”赫连冥烨揽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就是制作神丹的那人。” “皇上昨晚在贵妃娘娘寝宫，准备就寝的时候突然头疼欲裂，紧急召了太医来，太医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皇上实在是疼地受不了，就服用了三颗神丹，结果吃下去，头疼竟然止住了。” 叶灵汐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这是已经对那神丹产生依赖性了。” “我不懂医术上的事。”赫连冥烨沉声道，“但是据说，皇上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是因为长期服用神丹造成的，所以他从前几日开始停止服用神丹。” “结果才不出三日就引发了这么剧烈的头疼，他吃了神丹之后反而又好了。所以皇上越发怀疑，就是那神丹本身有问题。” 叶灵汐摇了摇头，“如果你之前给我的那张神丹的配方是真的，那神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皇上的身体，以及他服用神丹的方法。”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论而已。”叶灵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习惯了，遇到医术上的事儿就忍不住想琢磨明白，你别理我，继续说你的。” “就因为皇上怀疑那神丹有问题，所以就把那制作神丹的人给杀了吗？” 赫连冥烨点头，“差不多。” “皇上将他召进宫里，问他为何自己停止服用神丹之后会头疼，那人也答不上来，只说皇上以后只要还继续坚持每日都服用神丹，身体就一定不会再出现异样。” 赫连冥烨冷声道：“结果皇上大发雷霆，说自己就因为那神丹现在夜不能寐，时常有咳血之症，现在竟然还让他继续服用神丹，那就是想要谋害他的性命。” “那人辩驳说自己的神丹绝对没有问题，说皇上只要连服九年，一定能延年益寿。” “结果皇上说，这种痛苦的延年益寿就是在毒害人命，一怒之下，一剑就将他刺死了。” “刺穿心脏，一剑毙命。” “我被叫进宫里的时候，那人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赫连冥烨道，“寝宫里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若不是因为我之前已经看过那人的尸体，怕是我都不会知道那寝宫里死过人。” 叶灵汐紧张地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既然尸体都已经有人处理过了，那皇上叫你进宫做什么？” “他说制作神丹的人死了，神丹以后怕是也就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赫连冥烨顿了一瞬，低声道，“他问我，等他死了，我会不会继续留在琼都。” 试探。 又是试探。 皇上对赫连冥烨看来是很不放心了。 叶灵汐拧着眉问：“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还能怎么回答？”赫连冥烨冷笑了一声，“他是皇上，我就算挂着帝师的名头，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人臣。” “他问我要怎样，那我也只能回答他，谨遵皇上吩咐。” “皇上还不想死。”赫连冥烨道，“从他让我去白麓山脉寻那神医宗遗迹起，他其实应该就已经感觉出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了，只是不能声张。” “结果神医宗遗迹里根本没有他想要的延年益寿的办法，他的身体情况现在又开始恶化了，他会情绪失控也是在所难免的。” 赫连冥烨道：“坐拥江山几十年，权势，地位，这都是会让人疯狂的，怕是任谁的都舍不得就这么轻易放手。” “可他的身体，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叶灵汐叹息道，“他就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自然是想找出能续命的办法，现存于世的没有，那就找还没现世的。” 赫连冥烨冷冷扯了扯唇角，“别忘了，除了神医宗遗迹之外，这世上还有另外一处还没有被人破解的迷城。” 叶灵汐先是一愣，待到反应过来，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说的难道是那个云岚国地宫？” 第380章 野心可真够大的 第380章 野心可真够大的 “可是之前你不是都已经带人去那地宫里面查探过了吗？” 之前在连岳山脉，赫连冥烨他们之所以会被困在绝鹰崖底那山洞里，就是因为探索云岚国地宫失败了。 那可是叶灵汐第一次遇到赫连冥烨的地方，她记得特别清楚。 “皇上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死心，还想让你再带着人到那地宫里面去找什么长生之术吗？” 感觉出叶灵汐有点儿生气了，赫连冥烨眼底的神色越发温软，抬手抚了抚她的发，让她靠在他的肩头上，低声安抚着她的情绪，“放心，皇上确实有心让我再去，但我也已经明确拒绝了。” “那云岚国地宫里的机关很是复杂，比之神医宗遗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上次我们也是侥幸保住了命，一路下来折损了不少的人手。” 赫连冥烨道：“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不会再去冒险的。” 叶灵汐听出赫连冥烨这是心里有数，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看你这帝师当的也真是够难的，皇上这是一边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你，一边儿还指望着你能不计生死的为他卖命。” 她撇了撇嘴道：“你又不欠他的，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一定要听命于他啊。” “他就这么三天两头的折腾你，就不怕你一怒之下真的撂挑子不干了？” “你这提议倒是真不错。”赫连冥烨笑道，“或许我是该和皇上告假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说起来，昨晚本来说好了要给你说石家的事的，结果回来晚了。”赫连冥烨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问，“你还要听吗？” “听！”叶灵汐探身看了看天色道，“不过可不能在床上说，这时辰，一会儿小宝他们就该醒了。” 叶灵汐从他怀里挣出来道：“你也先回去梳洗一下，一会儿你直接去前面二楼书房找我。” 半个时辰之后，叶灵汐亲自泡了壶茶配着茶点一起端到了书房里。 赫连冥烨早在书房里等着了，这会儿就站在那摆着神医宗历代掌门灵位的供桌前，盯着上面摆着的牌位在看。 听到叶灵汐开门的动静，他指着池柳生的牌位问：“怎么把池柳生的牌位也摆上去供奉了？” “都是天医宗的前辈。”叶灵汐面不红气不喘的说着，“以前不知道他的事儿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多给他供奉一份香火也是应该的。” 赫连冥烨深凝了她一眼，早察觉出她的话里有漏洞了，却也没揭穿她，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叶灵汐给他倒了杯茶，自己也在书桌后坐下，把昨天金赫送来的那张地图直接摊开来放到了桌上，这才抬眸看向赫连冥烨，“说说吧，这石家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地图你昨晚也看过了，天琼国一共一都十九城。”赫连冥烨道，“这一都指的自然就是琼都，再加上这十九城就是天琼的所有版图了。” 赫连冥烨抬手指着琼都的位置，“琼都城在这儿，氵替江城紧邻着琼都，这就占了地域上的优势，你再仔细看看氵替江城的规模。” “是其余十九城里领土最大的一个主城。”叶灵汐道，“昨晚看这地图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不过单凭这两点，还不足让人忌惮吧？” “单凭这两点当然还不够。”赫连冥烨道，“但是氵替江城的境内，这里……” 赫连冥烨在地图上氵替江城内一条山脉的位置点了点，“约莫三四十年前，这里发现了一个铁矿，那铁矿的规模比天琼国其他地方所有铁矿加起来的规模都大。” “占据地理位置的优势没什么，经济繁荣可以和琼都城媲美，这也没什么，可在这两者的基础上，再加上坐拥取之不尽的铁矿资源，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让叶灵汐明白了事情的关窍，“武器。” 叶灵汐沉吟道：“有钱，有资源，就意味着他们有生产武器的能力。这氵替江城又和琼都相临，若是他们私造武器暗暗囤积兵力，那对琼都城来说，等于就是在身边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赫连冥烨颔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这也是他最欣赏叶灵汐的一点，聪明机敏，不管什么事儿都一点就透，跟她说话都不用多浪费口舌去解释。 “皇上正当壮年，有雄心又有手腕，所以这些年氵替江城一直都表现的很是低调，韬光养晦暗暗地在积攒势力。” 赫连冥烨道：“现在那氵替江城能对皇上表现出绝对的服从，可皇上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若是他的身体真的支撑不住就那么垮了……” “皇权更替之时，就是氵替江城向琼都进军的最好时机。” 叶灵汐顺口就接了下去，可说完这话她却不由皱起了眉来，“你分析的这些都在理，可是就像你说的，这些年氵替江城不是一直都很低调吗？你怎么确定那氵替江城石家是有反心的呢？” “那就得看石家的人都做了什么了。”赫连冥烨道，“从琼都这边来看，石家只是把一个嫡女嫁了过来，嫁的还是门第不算高的承文伯府。” “可往细里探究，你二婶就是承文伯府里嫁出来的，那石洛雪借着你二婶的关系，就能笼络了忠国公府。” 叶灵汐恍然，“你的意思是，石家在借着联姻扩展自家在各个主城的人脉。” “不错。”赫连冥烨颔首道，“那氵替江城城主石洛风可不止有一个姐妹，不管是嫡亲的妹妹，还是表亲堂亲的妹妹，零零总总的算下来，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 赫连冥烨道：“不只是琼都这边，他另外的那些姐妹也都分别嫁到了不同的主城去，就算没有嫁给城主，也是嫁了当地有权有势的人家。” “十九城里面，已经有十个城都有他石家的人脉牵连了，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赫连冥烨的指尖在氵替江城附近几个主城上一一滑过，每经过一个主城，就报一次，“这城里有他堂妹，嫁了城中最大的马商。” “这城里有他表姐，嫁了城中最大的粮商。” “这城里有他一个庶妹，嫁了一家镖局的少东家。” “还有这里……” 等赫连冥烨把石家那些亲戚关系都报完，叶灵汐赫然发现，几乎大半个天琼国都有他石家的人了。 她眯起眸子看着那地图，忍不住轻抽了口凉气，“这石家，野心可是真够大的呀。” 第381章 这天下该是他的 第381章 这天下该是他的 “你看看，这粮商，马商都被他给考虑到了，若是真的要打起仗来，这就是他的助力啊！” 叶灵汐不由咂舌，“这氵替江城城主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那是。”赫连冥烨端起杯子了啜了口茶道，“就这短短几十年间，将石家的人安排到各个主城里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石洛风也是个有脑子的。”赫连冥烨道，“若是他真的有心要反，到时候也没那么好收拾。” 叶灵汐点头，跟着追问：“你都能看出来了，那皇上他难道不知道？怎么没在他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之前就立刻出手打压呢？” “这倒也不是皇上的问题。”赫连冥烨道，“石家这事儿，算先帝留下来的烂摊子。” “当时先帝病危，膝下几个皇子都在明里暗里的争夺皇权，内斗都止不住，哪儿有心思去管什么石家的事儿。” “等皇上登基，朝廷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他也注意到了石家的问题，想要去管，可终究已经晚了，石家的局早就已经布下了，他想将石家在各个城留下的人脉一一清除已经不可能了。” “十九城各个主城之间的关系原本就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赫连冥烨道，“这种时候皇上若是强行出手打压石家，不仅会让其他主城的城主心寒生出反心来，甚至会逼地那石洛风借机直接起事，反而更不好收拾。” 赫连冥烨道：“就是因为各方关系不好均衡，错过了最佳的处理时机，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家作大，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碰不得，扔不得，扎手的很。” 叶灵汐了然颔首，跟着又问了句，“这石家作大，是你来琼都做帝师之前的事儿吧？” “嗯？”赫连冥烨挑眉看向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就是觉得，帝师大人你这么英明神武的，若是你当时已经在帝都做帝师了，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石家这么一步步作大却什么也不做呀。” 叶灵汐调侃道：“以你的本事，绝对在那石家有异心想冒头的时候就直接出手把他们给收拾了。” 赫连冥烨听着她那夸张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倒是会编排我。” “不过你这话说的也不错，皇上之所以任命我做帝师，给了我这么高的地位，目的就是想让我做他手里最锋利的那一把刀，他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我来帮他摆平，这样他才好制衡各方势力。”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渐冷，“可惜，现在我这把刀或许是太锋利了，他生怕伤着自己，反倒开始畏手畏脚，对我越发猜疑起来。” “那我就更好奇了。”叶灵汐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目光却还落在赫连冥烨的身上，“当年你怎么就答应了皇上留在天琼的做天琼帝师呢？你看中皇上什么了？”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道：“我不是看中当今圣上，我看中的是太子姬玄离。” 叶灵汐还是第一次知道赫连冥烨竟然有这种心思，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惊讶之色，“太子他还小吧？” “年纪不是问题。”赫连冥烨低声道，“这天下该是他的，也必须是他的。” 叶灵汐总觉得赫连冥烨这话说的有点儿怪，不过仔细去琢磨，也没发现有哪儿特别不对，也就没再深究，只佯作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道：“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放心了。” “之前我还真担心你有做皇帝的心思呢，既然你早决定要扶立姬玄离继位了，那我倒是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左右这书房里也没外人，赫连冥烨索性就和她贫，“怎么，旁人都是盼着自己男人出人头地，你怎么还和旁人不同呢？” “我若是真有觊觎皇位的意思，那到时候我做皇帝，封你做皇后难道不好？” “不好。”叶灵汐连连摇头，“一点儿也不好。” “我这辈子最讨厌被束缚了。”她认真道，“皇室嘛，看上去是无比光鲜，权掌天下，可实际上却是被天下困在了皇宫的那一方天地里，一辈子都挣脱不开。我都懒得和皇室有牵扯，更别说当什么皇后了。” 这倒是也符合叶灵汐的性子，听她这么说，赫连冥烨也没觉得有什么惊讶，只反问：“那你想过什么日子？就守着天医馆做大夫吗？” “天医馆只是第一步。”叶灵汐道，“小宝还小，叶家的那一摊子事儿也还没摆平。” “等琼都这边的事处理完，天医馆的生意也稳定住，我手里又有了钱，我就先带着小宝和长生到各地去转转，不止要看看天琼各地的风貌，也要去北冥国那边儿走走，让他们看看这世界到底有多大。” “等把该转的，该看的地儿都走过一遍，再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个宗门，重振我们天医宗。” 等这番话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想到自己好像把赫连冥烨排除在外了，悄悄瞄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句，“唔，你要是想开了，什么时候不再一心想求死了，那我也带你一个嘛。” 赫连冥烨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僵，抬眸看向她良久没说话。 叶灵汐被他那眼神盯得心里都有点儿发虚了，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道：“那什么……该说的事儿也都说完了，走吧，咱们也该下去了。” “一会儿小宝就该晨练回来了，你还得去教他们习武呢。”叶灵汐将桌上那地图仔细收了起来，起身就准备往外走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再陪我坐一会儿。”他这么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的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那过分亲昵的姿势让叶灵汐浑身都不自在，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赫连冥烨却不肯放手，按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都紧紧拥进了怀里。 “灵汐，你会不会怪我？” “嗯？”赫连冥烨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让叶灵汐不由一愣，忍不住反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想象中的未来那么美好，可你的未来里……不会有我。” 第382章 弃了这天下又如何 第382章 弃了这天下又如何 叶灵汐沉默了片刻，放松身子反手拥住他，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闷声道：“有时候确实会怪你。” “就像上次我和你提孩子那事儿，在常人看来能有个孩子绝对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可在你看来，孩子似乎是你不能碰的禁忌。” 叶灵汐轻叹了口气道：“你啊，就是把自己给逼地太紧了。” “你也说了，除了身上的毒之外，你和正常男人没什么不同的。那别的男人想要什么，你一样也可以啊，何必一定要给自己定下各种各样的规矩来束缚自己。” “蝼蚁还尚且偷生呢，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留活路。” 叶灵汐嘟哝着，“我当然也会生气啊，每次你说什么你没有多久可活的时候，我都特别气，明明有的……只要你愿意让我好好给你解毒，你明明能活下去的，可你却自己把那条路给封死了，不给我和你自己留任何的希望。” “若是真的有生路，谁又想一心求死呢。” 赫连冥烨轻叹了一声，却让叶灵汐猛地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你真的也有想活下去的心思，那你让我好好给你解毒啊，就算一时半会儿的不能把你身上的毒都给解了，可我至少能保你不死的，你……”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你知道吗？金赫一直都说，我待你与旁人不同。” 他这话题跳的太快，叶灵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什么不同？” “他觉得我特别关照你。”赫连冥烨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开始这么说了。” “那次他非要让我给他说个缘由出来，我告诉他说……因为你是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想要救我的命让我活下去的人。” 他这话实在是过于古怪，叶灵汐听的都有点儿懵了，下意识回了句，“你这么说金赫可要伤心了啊，他也一心想你养好身子的，把你的命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那不一样。”赫连冥烨沉声道，“我救过金赫的命，他觉得他的命就是我的，所以对我忠诚。” “可你当时并没有欠我什么。”赫连冥烨道，“就算你只是站在一个大夫的立场，单纯对我身上的毒感兴趣，可你也确实是想要治好我的……” “从我出生起，很多人都盼着我死。” 叶灵汐听着他前面的话，本来想要反驳的，可听到他这一句，她到了嘴边儿的话都生生咽了回去，眼睛都猛地睁大了。 “有的人对我好，养育我，培养我长大，可他们不是想着我能好好的活下去，而是盼着我能维持着这条命，去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情。” “你总说我活的很累。” 赫连冥烨低笑了一声，叶灵汐却总觉得他那笑声里满是苍凉，“是很累，我自己都觉得累，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这样的一辈子，能早些解脱就好了。” “一直到你出现。” “不止是想治好我，不想我死，甚至是想要和我有个孩子……” 赫连冥烨哑声笑着，“你当时和我说，想和我有个孩子，等我走了你也能留个念想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要是我能活下去，能和你一起活下去该多好。” “你能！” 叶灵汐突然打断他的话，那语气十分坚决，掷地有声，“赫连冥烨，只要你说你想活下去，我就是拼上我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你死！” 她从他怀里挣出来，扣住他的肩膀，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只要你敢说，只要你还有活下去的心思，我就敢和你一起赌这一把！你敢吗？” “我……”赫连冥烨的唇动了动，还没说完，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给我退下去！”叶灵汐厉声斥道，“不管有什么事儿都等我出去再说！” 外面那人显然是被她这话给吓到了，不敢久留，立刻匆匆退开了。 因为这一打岔的功夫，之前那紧绷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些。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那紧绷的小脸儿，唇角扬起一抹笑来，抬手抚着她的唇角道：“别生气了，想来应该是有人有急事找你。” “没什么事儿能比你的命更重要！”叶灵汐没有被他给岔开话题，拧眉看着他道，“你还没回我的话。” 看叶灵汐固执地要一个答案，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敛眸避开了她的视线，“灵汐，人活在世，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可我相信事在人为！” “赫连冥烨，我知道你有很多事瞒着我，你不说，我也就不多问，但事关你生死的事，我不能每次都任由你这么糊弄过去。” “为什么你不让我给你解毒，为什么你那么笃定说你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这问题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可以不深究原因，你也可以不给我任何理由解释，我今天只要你一个态度。” “你若是真的决定一心赴死，我只当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在陪你走末路，一直到送你离开这世界为止，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多追问。” “可你若是真的还有心想要活下去，不管那条路有多难，我都会和你一起去面对！” 叶灵汐抬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不许他有任何的逃避，“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赌一丝让你活下去的机会，你就当是为了我，试着让自己活下去，不行吗？” 赫连冥烨唇角翕动，微凉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目光望进她的眼底，看着她眼底那焦躁无奈又满是心疼的情绪，他的心底都酸软成了一片。 “那若是……他们不容我呢？”他哑声问，“很多人都告诉我，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那么多人，他们都在等着我死，他们容不下我。”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失控到让叶灵汐微微感觉指节有些犯疼，“谁不想活着，可若是我真的逆命而活，何处可容我？” “不容？”叶灵汐冷笑，“谁敢不容你？” “赫连冥烨，我不知道你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这些年又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让你把你自己的命看的那般轻贱。” “但今天你既然问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管有多少人盼着你死，你记住，我想你活下去！他们不在乎你的命，我在乎！” “说什么不容你？笑话！” “若一人不容你，便杀了那人！” “若一城不容你，便叛了那城！” “若这天下不容你，便弃了这天下又如何？” “我不怕未来与天下为敌，我只怕余生……身边已经没有你，你懂吗？” 第383章 最简单不过的愿望 第383章 最简单不过的愿望 叶灵汐那话话音未落，男人微凉的唇便覆了上来，用近乎凶狠的吻封缄了她的唇舌。 那般激烈炽热的吻，有那么一瞬，让叶灵汐心里生出了一种男人想要将她彻底拆吃入腹的错觉来。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抬手抵着他的胸口用力去推开他，趁着呼吸的间隙哑声道：“你，你别想靠着这法子又把我给糊弄过去！” 叶灵汐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瞪着他，却不知自己此时脸颊染着红晕，唇上薄沾水光，那带着嗔意的眼神睇过来，只让人克制不住地想更过分的欺负她。 “你还没给我答案！就一句话的事儿，你这次别想逃避！” “好。”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去吻上她的唇角，“我们赌一次。” “我要做的事，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但这次我努力试着给自己留一条活下去的路。”他抵着她的唇哑声道，“你再等等我……在等两，不，或许根本不需要两年。” “等所有的事情了结，若我真的活下来了……”他紧紧拥住她的身子，“若真有那时候，我绝不会再不会放手。” 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叶灵汐感觉到一直悬在自己心头上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长长松了口气，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偎进了他怀里，小声嘟哝着，“就这么一句话的事儿，你看你让我费了多大的功夫！” “不过好歹你总算是想通了。”她是打从心底里高兴，忍不住凑上去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是奖励你的。” “既然你都答应试着活下去了，那我以后要给你解毒，你也不许反对。” 赫连冥烨反手拥住她的身子，笑着点头，“好。” “不许再说什么以后你死了之类这种话，我不爱听。” “好。” “要更加爱惜自己身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你不照顾好自己，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她伸出软嫩的指尖儿报复似地一下下轻轻戳着他的胸口。 赫连冥烨抬手把她的小手牢牢裹在掌心里，还是好脾气地笑应，“好。” “知道你心里一直窝着火呢。”赫连冥烨俯在她耳边低声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今天就一并说了吧。” 叶灵汐沉默了一瞬，顿了片刻才低声道：“没有了，其实我就只是想你能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下去，能长命百岁的陪着我走到老，这就够了。” 对常人来说，这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愿望。 可放在赫连冥烨的身上，这样平凡的愿望，却显得无比奢侈。 这次赫连冥烨没有应声，只是更加用力地拥紧了她的身子。 两人在书房里又待了许久，一直到小宝他们晨练已经回来了，两人才携手一起下楼去了后院。 小宝看到大清早的赫连冥烨竟然就出现了他家里，还和叶灵汐在一起，不由惊讶地看着他问：“赫连叔叔，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你出去晨练的时候我来的。”赫连冥烨放轻了声音应着他，“我和你娘亲在书房里谈了些事情。” 小宝的目光在他和叶灵汐的身上轮番扫过，恍然点了点头，跟着问：“那你吃饭没呢？没吃话就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我买了灌汤包回来。”小宝炫耀似地冲赫连冥烨晃了晃他手里拎着的那一袋灌汤包，“是我娘亲最喜欢吃的灌汤包，可好吃了，你给尝尝。” 叶灵汐就在一边儿瞅着他笑，“明明是我最喜欢吃的，为什么要先请他尝？不是应该都留给我吗？” “我只是让赫连叔叔尝尝味道。”小宝仰着小脸儿，一本正经的说着，“娘亲你和赫连叔叔成婚之后都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嘛，要让赫连叔叔先熟悉一下你喜欢的口味才行。” 叶灵汐哭笑不得地抬手在他脑门上轻戳了一记，“这都谁教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歪理一套一套的。” 李妈妈在偏厅那边儿扬声叫他们去吃饭了，叶灵汐留了赫连冥烨在这边儿用早饭，牵着小宝和赫连冥烨一起走进了偏厅里，众人都坐下之后，叶灵汐这才开口问：“刚才是谁到书房去敲门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小姐，是我。”连翘怯生生地回着，“薛小姐派人递了帖子来，说她精心养了好几年的兰花开了，邀您去他们府上赏花。” 叶灵汐之前在书房里呵斥的那一声着实把连翘给吓住了，她还以为是她哪儿做的不好，叶灵汐生她的气了，所以走到叶灵汐身边去给她送帖子的时候都蹑手蹑脚的。 叶灵汐忙笑着安抚了她一句，“我那会儿是正在书房里和他吵架呢。” 叶灵汐的目光往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跟着对连翘道：“不是生你的气，你别怕。” 她本来以为这么解释一句就能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没想到这下一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和赫连冥烨的身上。 “娘亲，你为什么和赫连叔叔吵架？”小宝疑惑地问，“赫连叔叔刚才不是说你们只是在书房谈事情吗？” “谈事情就会有讨论啊，”叶灵汐道，“他惹我生气我还不能说他两句吗？” “能。”赫连冥烨把一个灌汤包夹到她面前的碟子里，“之前是我不对，你就别生气了。” 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把这事儿给圆了过去。 众人看他们这样子显然是早就已经和好了，也就没有再深究他们吵架的原因。 连翘也松了口气，再坐回自己位子上的时候，脸上也总算又有了笑意。 白芷在桌下暗暗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安慰着，“我就说小姐一定不是在生你的气，你还不信，这下放心了吧？” 连翘抿了抿唇，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冲白芷笑了笑低声应着，“我这不是怕惹小姐不高兴，怕小姐把我赶走嘛。” “反正小姐没有生气就好，吃饭吃饭。” 叶灵汐离他们两人有点儿远，没有听到他们小声嘀咕的话。 她翻着薛苒送来的那帖子仔细看了看，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薛苒知道她平时挺忙的，怎么连个征兆都没有就突然邀请她到家里去了？还是要邀请她赏花？ 她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薛苒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把那帖子交给了贾凡，“你去薛家回个信儿，就说我下午就过去。” 第384章 和公主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第384章 和公主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原主没出事之前，去忠勇侯府的次数也不算少，对忠勇侯府算是挺熟悉了。 下午叶灵汐拿着帖子去找薛苒的时候也算是轻车熟路。 红桃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接到她之后就直接把她领到了薛苒住的那小院里。 按说她来薛家拜访，是应该先去见过薛苒的母亲的，但红桃说薛夫人今天出门了并不在家中，所以倒是也省了一番寒暄。 “灵汐姐姐，你总算是来了。” 薛苒显然是等了她很久了，一见到她就亲热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屋子里，“我本来是准备出去找你的，可我母亲这几天一直不许我出门，非要我在家里绣嫁妆。” 薛苒烦躁地小声嘟哝着，“一群婆子妈妈在外面儿守着，根本不给我溜出去的机会，我没办法，只能下了帖子请你过来了。” “我就说你这怎么突然这么郑重的给我下帖子，原来是被家里给困住了。” 叶灵汐笑着递了两个盒子给她，“我这来的也匆忙，没什么别的好东西送你，这是我新调配出来的一批养颜品，还没开始正式卖呢，先给你送来两套让你试试效果。” “是新货？”薛苒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忙打开那盒子来看，让叶灵汐仔细给她介绍了这新品的功效和用法。 “这些算是试做品。”叶灵汐仔细给她介绍完，还叮嘱了一句，“虽然稳定安全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不过效果未必会很明显，你可以先试试，到时候给我说说使用感受。” “灵汐姐姐你亲自配的药，就算只是药效一般，那也绝对比那些普通养颜品要强。” 薛苒让绿柳把叶灵汐带来的那养颜品都仔细收好，这才道：“其实我这次特地邀请你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 薛苒把红桃和绿柳都遣退了出去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叶灵汐道：“我母亲将我拘在屋里不许我出去，其实是因为我表哥的事儿。” “你表哥？”叶灵汐不由拧眉，“上次你和我一起去看你表哥这事儿被你母亲给知道了？” “对。”薛苒道，“不过那次我本来也就没瞒着她，她也不是因为那个和我生气。” “我那天是偷偷听到了我母亲和我父亲的谈话。” 薛苒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着，“我母亲说，那次我姨母突然去找你，其实不是心血来潮，是有人给我姨母支招了。” 叶灵汐闻言脸色都蓦然沉了下来。 上次华夫人亲自到她那小院里去找她，表面儿说的好听是要提亲娶她进门，其实是要让她给季临渊做平妻，那等于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叶灵汐到现在都还记得这笔账呢，听到薛苒说这事儿另有内情，她立刻追问：“知道背后那人是谁吗？” “知道。”薛苒道，“我就是听我母亲说起，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才想着去告诉你一声。结果被我母亲看穿了心思，让我不许再掺和这事儿，就把我关在屋里让我在家绣花了。” 薛苒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母亲说，我姨母去你家找你的前一天，昌宁郡主曾经去过我姨母那里。” “昌宁郡主楚惜鸢？”叶灵汐微微一怔，之前被她忽略的线索这会儿终于串联了起来。 “之前我和公主殿下有过一次冲突。”叶灵汐眯起眸子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华夫人就到了我那儿去，说要我和季临渊划清界限，不要对季临渊有非分之想。” “我当时就觉得华夫人去找我的时机太过蹊跷，特地派人去查，查出公主殿下当天曾召了楚惜鸢进宫，而楚惜鸢从宫里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勤国公府。然后第二天，华夫人就登了我家的门。” “那是第一次。”叶灵汐沉吟道，“若你所说的消息不假，那这就是第二次了。” “可是这事儿说不通啊，我和楚惜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干嘛非要搅和我和季临渊的事儿？” 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她下意识地问了句，“她不会是喜欢季临渊吧？” “怎么可能！”薛苒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道，“若是她真的喜欢我表哥，又怎么会提议让我姨母上门主动向你提亲。” “提亲让我做平妻，那不就等于是羞辱我，故意激怒我让我对季临渊彻底死心吗？” 叶灵汐觉得这逻辑说得通，“第一次是因为知道公主威胁了我，怕我放弃赫连冥烨之后会和你表哥重修旧好，所以故意去华夫人那儿煽风点火，让华夫人到我家去警告我一番，让我不敢再对季临渊动心思。” “至于这一次，怂恿你姨母同意我入门做平妻，表面看是给你姨母支招，其实是想激怒我，让我和季家彻底撕破脸，这样我也就不会再嫁到季家去，她自然就有机可乘了。” 叶灵汐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听的薛苒一愣一愣地，“真……真的是这样吗？” “八九不离十。”叶灵汐眯起眸子道，“之前我进宫的时候也遇到过她一次，当时我还好奇，我和她明明没什么交集，她怎么会对我有一种莫名的敌意，现在倒是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他喜欢季临渊，但是季临渊一直对我没死心，她就没有上位的机会。”叶灵汐道，“她又不好在季临渊的面前说我的坏话，那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华夫人身边煽风点火，借着华夫人的手让我对季临渊死心。” 叶灵汐耸了耸肩道：“可能她觉得，只要除掉了我这个‘对手’她就能光明正大的上位和你表哥在一起了吧。” 薛苒一直紧紧皱着眉，显然是不太认同叶灵汐的说法，“灵汐姐姐，你分析的是挺有道理的。” “可是，我在琼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那昌宁郡主楚惜鸢对我表哥有意思啊。” 薛苒委婉地提醒道：“倒是有另外一种说法。” “那个楚惜鸢是自小和公主一起在宫里长大的，相传……她和公主喜欢的可是同一个人。” 叶灵汐微微怔住。 和公主喜欢的是同一个人？那不就是说，她喜欢的人是——赫连冥烨？ 第385章 倒过来帮她数钱 第385章 倒过来帮她数钱 “我当时毕竟是在外面儿偷听，我爹娘前面到底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他们后来说的那话里的意思，那个楚惜鸢主动去找我姨母，应该是想催着我姨母尽快将你娶过门的。” 薛苒亲自给叶灵汐倒了杯茶，这才接着道：“我母亲说，楚惜鸢是担心皇上真的把你赐婚给帝师大人。” “哦？”叶灵汐挑起眉来，“我嫁不嫁赫连冥烨，和她有什么关系？” “是和她没关系，可是和我表哥有关系啊。”薛苒这话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会有歧义，忙解释道，“灵汐姐姐，我不是说一定要你和我表哥在一起啊，我不是那意思。” 叶灵汐看着她那紧张的模样不由失笑，“你的意思是说，你表哥之所以会和他父母闹到现在这种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父母当年未经他同意就去叶家退了婚。” “若是这次我嫁给了赫连冥烨，他和我就再无任何可能了，而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怕是也就彻底无可挽回了，是吧？” “对对对。”薛苒连连颔首，“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这嘴笨，就是说不明白。” 薛苒叹道：“我听我母亲说，那楚惜鸢就是拿这套说辞来劝我姨母的，说让我姨母趁着皇上现在还没有决定赐婚的事儿，抓紧时间去叶家提亲，越快将你娶进门就越踏实。” “我姨母应该是被她给说动了的，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你家说提亲的事儿，不过，想来她终究还是嫌弃你身子已经不清白了，身边又带着小宝，所以才自作聪明的提了平妻这茬儿，这才彻底把你给惹怒了。” 叶灵汐对那勤国公夫人华氏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听完薛苒这番话，她眯了眯眸问：“你确定那楚惜鸢去找你姨母只是提出让她早点儿娶我入门，不是主动提议让你姨母以平妻的规格娶我？” “不是！这点我可以确定。”薛苒道，“当时我母亲还说我姨母自作聪明呢，而且……” 她朝叶灵汐身上瞄了一眼，犹豫了一瞬，往叶灵汐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而且我母亲当时就说了，那楚惜鸢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表面儿看着是好心给我姨母出点子，实际上就是想让你赶紧嫁到勤国公府去，这样就没人和她抢帝师大人了。” 见叶灵汐微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她尴尬地笑了笑道：“这是我母亲的原话，我母亲说那楚惜鸢心机深，心思重，让我不要和她多接触。” 薛苒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都显得颇为郁闷，“她说我连叶清婉都玩儿不过，对上楚惜鸢，怕是人家把我给卖了我还要倒过来帮她数钱。” 叶灵汐回琼都之后还没见过忠勇侯夫人，不过在原主印象里，这位忠勇侯夫人是个特别直爽又带着几分侠气的女人。 别家的侯府夫人自持身份怕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不过若是忠勇侯夫人的话，她说这种话倒是一点儿也不让人意外。 叶灵汐笑看着薛苒问：“你就是听了你母亲这话，觉得楚惜鸢是在暗地里借着你姨母的手算计我，所以特地把我约到你家里来想给我提个醒吗？” “对呀。”薛苒认真道，“我母亲看人一向都还是挺准的，那楚惜鸢要是真的对帝师大人有心思，现在你在明，她在暗，她要是真动了什么歪脑筋要算计你，我怕你吃亏的。” “放心。”叶灵汐安抚她道，“看上赫连冥烨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你别忘了还有个公主在旁边儿虎视眈眈呢，对公主殿下我都没怵过，我还会怕再多个楚惜鸢吗？” “那不一样。”薛苒皱着眉道，“公主喜欢帝师大人，至少那是堂堂正正的，就差昭告天下了。这个楚惜鸢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我总觉得她这样的人才最危险。” “帝师大人可是琼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好男人，灵汐姐姐你既然都决定和他在一起了，那可一定要把他给栓牢了，可不能让别人把他给抢走了！” 叶灵汐听着薛苒那夸张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薛苒问：“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现在还挺支持我和赫连冥烨在一起？” “你不想着把我和你表哥绑一起凑成一对儿了？” “当时是我一时没想明白。”薛苒被叶灵汐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她也确实是已经想通了，能直面这问题了。 “我后来仔细想了想，灵汐姐姐你说的其实是对的，你和我表哥只能算是有缘无分。你心里已经没有他了，就算强行把你们两个绑在一起你们也不会幸福。” 薛苒拉住叶灵汐的手道：“刚知道你和帝师大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你太绝情了，怎么能那么干脆地把我表哥对你的感情抛弃的一干二净。” “后来看着我表哥那颓废的样子，我也想明白了，你跟他彻底断干净，不给他留任何的念想，他才能尽快也放下过去往前走。若是你在喜欢着帝师大人的同时还和我表哥藕断丝连……” 薛苒说到这儿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压根也不是那样的人，根本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反正现在我是彻底想通了，感情的事儿强求不来的，就这样让我表哥对你彻底死心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虽说嘴上说着想通了，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说起季临渊，薛苒的语气还是微有些黯然。 她不想让叶灵汐看出什么异样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问：“灵汐姐姐，那个楚惜鸢，你准备怎么处置她呀？” “虽然你说是她在背后煽风点火，不过明面儿上来看，她又没对我表露出什么特别明显的敌意，那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啊。” 叶灵汐耸了耸肩道：“不过也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是真想和我抢男人，也得她有那个本事才行。” 叶灵汐是没太把楚惜鸢当回事儿的，不过看来楚惜鸢对她倒是格外的上心。 第二天一大早，天医馆刚开张没多久，楚惜鸢就亲自登门了。 第386章 届时可务必要赏光啊 第386章 届时可务必要赏光啊 “叶大夫，之前想托你的关系买你这儿的新品，结果你不卖我面子。” 楚惜鸢进了店就摆出一副很是热络的模样道：“今天正巧路过，我就过来看看，买不到新品，买点儿别的也好呀。” “我这店小，统共也就那么几样东西。”叶灵汐客气地和她寒暄着，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刻意冷淡，只把她当成普通的客人看，“郡主您若是有看中的，随便挑就是了。” “我就是觉得最近皮肤有点干，脸色也不够红润。”楚惜鸢道，“叶大夫您看，我用你店里的哪种养颜品比较好？” “皮肤干可以用润肤的膏脂，”叶灵汐抬眸仔细看了一眼楚惜鸢的气色，“郡主您的气色不错，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至于你说的脸色不够红润，应该是因为最近思虑过重没有休息好。” “连翘，”叶灵汐扬声问了连翘一声，“我们店里的安神香还有吗？” 连翘在柜台那边翻找了一下，忙应道：“小姐，安神香还有的，不过只剩最后一盒了。” “拿来吧。” 叶灵汐吩咐了一声，等连翘把那安神香拿过来，她直接把那香递到了楚惜鸢的手上，“郡主若是信得过的话，可以把这盒安神香拿回去用，每晚睡前点一支，放在床头熏炉里，可保夜里安眠。” “只要休息好了，你的气色自然也就能恢复过来了。” 楚惜鸢惊喜地接过叶灵汐递过来的那一盒安神香，“既然是叶大夫你推荐的东西，那我自然是放心的，这安神香我今晚回去就试试，若是真的好用可得多买上几盒备着。” “对了，你刚才说的润肤的膏脂又是哪种？” 看楚惜鸢看上去真的只是来买东西的，叶灵汐也就没太防备她，领着她走到柜台旁，亲自给她介绍着店里卖的各种养颜品。 “郡主您的肤质更适合用这种……” 叶灵汐从柜台上挑了一盒膏脂，正准备拿给楚惜鸢看，就听小宝突然叫了一声“娘亲”，跟着一路小跑地便朝着她身边奔了过来。 “娘亲你看，培元丹！我已经炼出来了！” 小宝手里捧着一个小瓷碗，里面放着一枚微微泛黑的药丸跑到叶灵汐面前，献宝似地把那药丸捧起来给她看，“虽然颜色还不好看，但我已经炼成了呢，没裂开！” 他得意地仰着小下巴道：“师兄练的那颗都已经裂开了，这次是我赢了！” “我的也没有裂开，你不要乱说。”长生也从后院快步跟了上来，手里一样拿着一个药碗，不过却被他伸手捂地死死的，不给旁人看。 他走到叶灵汐的面前，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着，“师傅，我好像还是不太会掌握火候。” 叶灵汐没说话，开始的时候只是抿着唇看着他们两个，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笑出了声来。 站在柜台后面的连翘和白芷也忍不住都掩口笑了起来。 长生和小宝对视了一眼，都满脸地莫名其妙。 一旁的楚惜鸢看到小宝和长生先后出现，先是愣了一下，等看清楚他们两人的模样，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你们两个这是在炼丹？能看出来你们这确实是自己炼出来的，亲力亲为。” 小宝和长生都不认识楚惜鸢，看了她一眼都没做声。 小宝疑惑地眨着眼睛看了看叶灵汐，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那一枚培元丹，茫然地问：“娘亲你们在笑什么呀？我这丹药还挺像样的，没什么好笑的吧。” “谁笑你们那丹药了。”叶灵汐笑着伸手在长生的脸上一抹，白皙的指尖儿登时就染上了一抹灰迹，“这知道晓得你们是在炼丹药，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们两个直接去煤矿挖煤了。” “这都是怎么搞得？”叶灵汐看着小宝和长生脸上那斑驳的黑色，简直哭笑不得，“只是炼丹，怎么脏成这样了？” 长生看着叶灵汐指尖的痕迹，下意识地抬手往自己的脸上抹着一把，看着自己掌心那一片黑色，登时涨红了脸，“我，我去后院打水洗脸！” 说完便飞快往后院去了。 小宝也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脸上这会儿估计是脏的厉害，想学长生一样转头就跑，想到什么又顿住，先把那装着培元丹的小碗递到了叶灵汐的手里，“娘亲你先帮我拿着这个，你好好检查一下，我觉得我这次炼出来的培元丹就是比师兄的强！” 说完这话他就飞快转过了身去，一溜烟儿跑远了。 叶灵汐先拿帕子把手擦干净，这才拿起小宝炼制的那培元丹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第一次做出来的，算是不错了。” 她说着转头去吩咐白芷，“找两个精致点儿的小盒子，一会儿把他俩炼制出来的丹药都装起来，毕竟是第一次成功炼出来像模像样的东西，得留着给他们做个纪念。” 白芷含笑应了，立刻就去找盒子了。 叶灵汐这才转头看向楚惜鸢，冲她歉然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家里两个小家伙正在跟我学习炼药，刚学，正是兴奋的时候不免有些失态，让郡主您见笑了。” “无妨。”楚惜鸢笑道，“我看他们两个都挺有意思的，那年长些的是你徒弟，小的那个……是你儿子？” “对。”叶灵汐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大大方方地就应了，“还小呢，现在正是顽皮的时候。” “郡主您时间宝贵，也不好多耽误，我们还是继续看这膏脂吧。”叶灵汐把之前就挑好的那一盒膏脂打开来给楚惜鸢看，“这个是面部专用的，滋润效果会比较好，郡主觉得皮肤干燥的话，每天早中晚各涂一次，不出三天皮肤状态一定就能有所改善了。” “好，那就这个了。”楚惜鸢另外又自己挑选了几样东西，爽快地结了账。 叶灵汐便吩咐连翘，“把郡主买的东西都仔细包好，一会儿送到郡主马车上去。” “不用麻烦，我让车夫过来取就是了，我看你们店里这生意也挺忙，柜台也离不开人。” 楚惜鸢边往门口走边和叶灵汐说着话，等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她这才又停住了步子，“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叶灵汐心里暗道了一声，总算是开始上主菜了，面上却还是带着那一副客气的笑意，“什么事？郡主请说。” “清源寺那边儿的十里荷塘已经到了花期了，我母亲每年都要在那里办一场赏花宴邀请琼都各府里的千金们前去赏荷。之前几年你都不在，如今你既然回来了，也不能少了你的份儿。” 楚惜鸢把一张请帖递到了叶灵汐的手里，“这是我母亲特地托我给你送来的帖子，叶大夫，届时你可务必要赏光啊。” 第387章 这孩子看着面善 第387章 这孩子看着面善 “赏花宴？”叶灵汐接过那帖子的时候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茬儿事儿的。 那永安长公主是个喜欢热闹的，原主以前还在琼都的时候，每年也都会收到帖子。不过原主本身性子就软，不喜欢争抢，每次去了也就是安静地坐在那儿，陪着看个景，吃顿饭，没什么特别新奇的事儿，所以印象也不深。 以前原主接到的帖子都是长公主府的管事送上门的，没想到今年竟然是楚惜鸢亲自来送。 这次的赏花宴上，她想像原主那样低调怕是就不容易了。 她心里暗暗想着，面上却还是笑意不减，看了一下那帖子上的时间后，颔首道：“永安长公主主办的赏花宴，能收到帖子是我的荣幸，郡主放心，三日后我一定准时到场。” “那就好。”楚惜鸢亲昵地携了她的手道，“你这么多年没在琼都，和琼都里各府的千金应该也都生疏了，你去了之后正好借着这次赏花宴的机会大家再好好熟悉熟悉，若是能多结交几个朋友，我母亲这赏花宴也就不算白办了。” 叶灵汐客气地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小宝已经洗了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跑了过来。 之前他还以为楚惜鸢是店里的普通客人，这会儿见楚惜鸢拉着叶灵汐的手，一副和叶灵汐很是亲密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娘亲，这位姐姐是谁呀？” 叶灵汐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楚惜鸢的手里抽了出来，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给他介绍着：“这位是昌宁郡主。” 也没说要让他换什么姐姐姨母之类的更亲密点儿的称呼，小宝心里就有了底，知道叶灵汐和这昌宁郡主只是表面看上去交好，也就聪明的和楚惜鸢保持了距离，只客气地向楚惜鸢行了礼，“叶怀瑾见过昌宁郡主。” 之前小宝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斑驳的灰迹，楚惜鸢只看到他那双干净澄澈的黑色眸子，这会儿小宝洗干净了脸仰起头来看向她，她看清楚小宝模样的时候，不由愣了一瞬。 “你……”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极其不可置信似地抬手就想要朝小宝的脸上摸去。 小宝机警地飞快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退回到叶灵汐的身边紧紧拉住了叶灵汐的手，摆出一副怕生的模样。 “郡主？”叶灵汐见楚惜鸢还一直盯着小宝看，稍稍拔高了语调唤了她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楚惜鸢听到她那一声唤，这才如梦方醒般猛地回过了神来，微有些尴尬地冲叶灵汐笑了笑，“我看这孩子看着有些面善，一时间有点儿出神。” 她唇角的笑意很是僵硬，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还一直往小宝的身上瞄着，不动声色地问：“这孩子叫叶怀瑾？我刚才听你叫他小宝，那是乳名吗？” “是。”叶灵汐垂眸看向小宝，小宝感觉这楚惜鸢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侧身就躲到了叶灵汐的身后去避开了楚惜鸢那探究的视线。 叶灵汐安抚地轻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也有点儿想不明白楚惜鸢怎么看到小宝后表现的这么奇怪，试探着问：“郡主说小宝看着面善？可是见过谁家的孩子和他长的有些相像？” “啊，也就是刚才那一会儿突然看到觉得面善，”楚惜鸢道，“这会儿细看，倒是也想不起像谁家孩子了，可能就是我和这孩子有缘分。”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还胶着在小宝的身上，“我听说，这孩子今年已经四岁了？” “四周多，快五岁了。”叶灵汐道，“这孩子的生辰在八月份。” “那也就九十月份的时候怀上的……”楚惜鸢低喃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怪异。 她的声音太低，叶灵汐也没听的太清楚，看向楚惜鸢的眼神越发疑惑了，“郡主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挺喜欢这孩子的，”楚惜鸢回过神来笑道，“我母亲也喜欢小孩子，之前还交代我说，让你去赴宴的时候一定把孩子也带上。若不是看到这孩子，我倒是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之前她可压根没提这一茬儿。 到底是真的忘了，还是这会儿故意把永安长公主搬出来做由头，好逼她把小宝也带去？ 叶灵汐的心思转了几转，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笑道：“清源寺离琼都还是有点儿远的，想按时过去赴宴一早就要早起，小孩子都贪睡，我怕到时候未必能叫得醒他。” “没事，用宽敞点儿的马车，多带几个丫鬟婆子路上伺候着就是了。”楚惜鸢深凝了小宝一眼，笑着说了句，“就这么定了。” 说完没有再给叶灵汐拒绝的机会便直接告辞离开了。 叶灵汐站在门口目送着长公主府的马车行远。 等已经看不到那马车的影子了，小宝才从叶灵汐的身后探出了脑袋来，拧着眉问：“娘亲，那个昌宁郡主是怎么回事呀？她给人的感觉好奇怪。” “嗯？”叶灵汐一边牵着小宝的手往回走，一边不动声色地问，“哪里奇怪了？” 小宝的小脸儿微皱着，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可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末了只小声嘟哝了一句，“反正就……她看着我的那种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 “好像非要从我身上看出点儿什么似的。” 小宝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她也是个女人家，我就算是个小孩子，也是男人，她怎么好意思一直盯着我看？” 叶灵汐本来还在暗暗琢磨着楚惜鸢对小宝这奇怪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突然听到小宝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把她给逗笑了。 “你这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灵汐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儿，“放心吧，不管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有娘亲在，绝对不会让她把你给拐走的。” “那，那个什么赏花宴我还要去吗？”小宝仰起头来看向她问，“她不是说了让你一定要带我到场吗？” “说是这么说，可不过是一个私宴，我就是没带你去，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叶灵汐敛眸沉吟道，“现在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没直接给小宝答案，只道：“等我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第388章 适合你的尺寸 第388章 适合你的尺寸 小宝和长生还是执着地要比出个高低来，拿着他们两人炼制出来的那培元丹让叶灵汐选出哪个最好。 小宝炼出来的培元丹颜色不太好看，不过整体还算是光滑圆润，长生那颗则是颜色很正，但细看会发现上面有一些细小的裂痕。 叶灵汐只说他们两个第一次炼药都算是不错了，各有长短，不分高低，把两人都好好夸奖了一番，晚上还亲自下厨做了他们喜欢吃的菜奖励他们，两人这才满意了，一致决定用谁能最先炼制出极品培元丹来决定胜负。 这师兄弟俩平时能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长生也一向谦让小宝，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 可是遇到这种学习上的事儿，两个人却是互不相让，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比对方差。 叶灵汐琢磨着小孩子有点儿争胜心也有好处，也就没有多加干涉。 那赏花宴是在三天之后举行，叶灵汐想着日期既然都定了，那想来帖子应该也的递到各府千金的手里了，就派了贾凡出去打听，看这次赏花宴到底有哪几家收到了帖子。 贾凡出去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等吃过饭，他单独去了书房见叶灵汐，把一个包裹和一个名帖交给了她。 “小姐，这包裹里是您让我帮您取回来东西，那名帖上就是要去参加赏花宴的各府小姐的名单了。” 贾凡据实回道：“您认识的人里面，薛苒小姐要去，许家小姐要去，还有……二房的那位大小姐，她也收到了帖子。” 叶灵汐翻开那名帖看了看，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名字，不由冷笑了一声，“这次赏花宴还真是够热闹的。” “这位永安长公主办的赏花宴年年都是如此。”贾凡道，“她也不论谁和谁有什么长短过节，只要是琼都里能叫得上名号有身份的小姐，她都会发帖子。” “皇上亲缘单薄，兄弟都死在了皇权争夺之中，只余这一位皇姐，皇上便格外的看重她。” “这琼都里的人说到底还是得看皇上的脸色办事，皇上既然都格外照顾他这位皇姐，那其他人自然不敢不给她面子，所以凡是接到永安长公主请帖的人，基本都会到场很少有缺席的。” 叶灵汐挑了眉，抬手把那帖子扔到了面前的桌上，“这么说，这赏花宴我还非去不可了？” “这就看小姐您自己的意思了。”贾凡笑道，“您要是真不想去，那也简单，不过是帝师大人一句话的事儿。” “就说帝师大人那天找您有急事，长公主面子再大，那也大不过帝师大人的。” “你倒是会算计。”叶灵汐也知道贾凡这不过只是玩笑话而已，笑了一声也没把他的话当真，“既然楚惜鸢都已经亲自把帖子送上门了，我要是不去，这事儿才更不好收场。” “不过就是一场赏花宴而已，去一趟也无妨。”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见我那位好堂姐了，这次能见到她的人不说，还是在清源寺这‘老地方’见，说实话我还挺期待的。” 叶灵汐虽然没往深了说，但贾凡猜也能猜出来，叶清婉这次去赏花宴怕是不会那么顺心了。 叶灵汐又和贾凡仔细商量了一下赏花宴的事儿，那清源寺离这里还挺远，要早上就出发，车马必须提前准备好。另外就是赴宴也要带礼物过去，原主以前赴宴的时候礼物都是叶家管事的帮忙操办的。 这次叶灵汐也没打算自己折腾，让贾凡回去叶家查查以前带的都是什么礼，再看看这次叶清婉和薛苒都带了什么礼，照着差不多的规格准备就好，不用太冒尖，也不能太寒酸。 贾凡跟在她身边儿也有一段时间了，行事很是稳重，叶灵汐就把这些琐事都交给贾凡来处理了，她也不用多费心。 和贾凡一起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夜都已经深了，叶灵汐拎着包裹回房，见赫连冥烨还没来，也就没急着睡，先去净房洗了个澡。 等她沐浴完出来回到房里，毫不意外地发现赫连冥烨已经在她床上坐着了。 这些日子他是天天晚上到她房里来，一次都没落下过，叶灵汐早就已经习惯了。 “昌宁郡主今天来找你了？”赫连冥烨本来倚着床头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看。 见叶灵汐进来，他随手就把书放到了床边的矮柜上，扯了个话题和她搭着话，“是你给送赏花宴的帖子了？” “你这消息还真灵通。”叶灵汐锁好了卧房的门朝床边走过来，见赫连冥烨身上的外袍已经脱了，这会儿只穿了一袭中衣，也就没急着躺下，脚步一转又朝着衣柜那边走了过去。 边走还边和赫连冥烨说着，“是来给我递赏花宴的帖子，不过她提出说让我把小宝也一起带过去，这事儿我还在犹豫。” “据我所知，那赏花宴宴请的可都是还没出阁的千金们。”叶灵汐打开衣柜把之前贾凡给她带回来的那包裹拿出来，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和他说着，“我现在勉强算是还没出阁，可带着孩子过去必然就成了其中的异类，想来一到现场就要成为全场的焦点了。” “她让你带小宝去？”赫连冥烨显然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事儿，微拧了拧眉道，“你若真的不想带小宝，那天我把小宝带去穹冥山庄就是了。” 赫连冥烨道：“是我把人带走的，永安长公主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斜睇了他一眼道：“说不定贾凡更适合做你的贴身侍卫，你们俩想问题的方式都是一个路数的。” 赫连冥烨还没想明白这事儿和贾凡有什么关系，不及追问，叶灵汐已经在床边坐了下来，把那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白色的外袍来。 “昨天从薛苒家回来的时候经过仙衣坊，见他家出了一批新品的成衣，我就进去瞧了瞧，看这件衣服布料做工和样式都不错，就顺手买了。” “我让店里的师傅按照你的尺寸把衣服稍稍改了改，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第389章 这是她的男人 第389章 这是她的男人 叶灵汐把那衣服展开来递到他手里，见赫连冥烨良久没有伸手来接，仰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他，“怎么？这颜色你不喜欢？” “我就是觉得你其实适合穿白色，这颜色衬你的肤色，总比你整天穿的那一身黑要强些。”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就看到笑意在他的眼底慢慢漾开，“是特地给我买的衣服？” 赫连冥烨笑着问，伸手接过那衣服的时候，顺势把她拿着衣服的手也一并裹在了掌心里，“还特地让师傅给改了尺寸？” 他手上收紧，臂上一个用力便将她拉进了他怀里，俯首在她颈侧，哑声笑问：“我什么尺寸，你确定你清楚？要不要再仔细量一量？” 叶灵汐的耳尖儿瞬间红透，手抵在他胸口用力推开他，“当然清楚。” 她不肯示弱，微扬了下巴哼道：“我已经量的够准了，要是真不合适，再重新量也不迟。” 说句没羞没臊的话，两人天天晚上抱在一块儿，别说是靠目测了，就是靠摸的，她也把他的尺寸给量清楚了！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那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也怕撩拨地太过真把她惹炸毛了，他没再继续逗她，却也没有要直接把那衣服穿上的意思，只站起身来在她面前展开了双臂道：“你帮我穿。” “把我当伺候你的丫鬟使唤啊？”叶灵汐瞪他，“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去穿。” “穹冥山庄里没丫鬟。”赫连冥烨从善如流地答道，“以后就算你带着丫鬟嫁了进去，能贴身伺候我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叶灵汐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照你这么说，能亲自帮你穿衣服，还是我的荣幸了？” “只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帮你夫君更衣。” 叶灵汐是真服了他了，看他那模样是摆明了不愿意自己动手了，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那衣服，想了想也没再纠结，站起身来就把那衣服抖开，绕到他身后去帮他把衣服穿上。 “我听金赫说，你不喜欢旁人靠近你的卧房。” 叶灵汐先让他把衣服穿在了身上，跟着绕到他身前来，帮他系上系带，“你不喜欢多和女人接触，所以穹冥山庄里不留女人，没有丫鬟，这我倒是理解，可怎么连金赫都防着不让他进你卧房啊？” “我睡觉的时候习惯一个人，那样安全。” 叶灵汐正拿着腰带往他腰间系，听到他这话，不由仰起头了看他，“安全？” 她还以为他只是单纯为了躲清静。 可他却用了“安全”这个字眼。 那换言之，睡觉的时候和旁人共处一室，会让他觉得自己有危险？ “尺寸确实刚刚好。”赫连冥烨没有应她的话，轻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语气隐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看来你确实是用心量过。” “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生气了啊！”叶灵汐板起脸来嗔了他一眼，嘴里嘟哝着，“没一句正经的话。”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帮他系好腰带之后，又仔细帮他整理好了衣服的前襟。 等确认都收拾妥当了，她这才放了手，稍稍后退了两步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唇角就忍不住扬起了笑意来，“我眼光还不不错，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确实好看。” 他的五官深邃，脸庞的轮廓更是线条分明，平时穿着一身黑衣，让他的气质显得格外冷峻，不笑的时候就显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漠感。 可现在换了一身白衣就不一样了，简单纯净的衣饰配着他那俊美的面容和满头银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清逸出尘。 脸好看不说，身材也好，叶灵汐之前给他系腰带的时候就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宽肩窄腰说的就是赫连冥烨这一款的。 那绣着暗纹的腰带把他那劲瘦的腰身勾勒出来的时候，简直要让她一个女人都嫉妒。 不过再想想，这是她的男人，叶灵汐心里顿时就又平衡了。 “以后多给你买点儿别的颜色的衣服。”叶灵汐笑着又绕到他身后去仔细看了看，十分满意地点着头道：“你本身条件这么好，不好好收拾实在是可惜了。” “不怕收拾的太好了出去再招蜂引蝶？”赫连冥烨笑看着她，“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叶灵汐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就是要让你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出去，让别的女人都知道你是有主的人了。” “至于招蜂引蝶。”叶灵汐在他面前站定，仰起头来看着他道，“外面儿的什么蜂什么蝶能比得过我？” “话再说回来了。”她眯起眸子瞅着他道，“要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把你给勾走，那你也就不值得我喜欢了。到时候你这个人我都不会要了，更别说……” 她最后那句话话音还未落，赫连冥烨便扣住她的后脑猛地吻了上来。 叶灵汐他这突然的袭击搞得措手不及，慌乱间下意识地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赫连冥烨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床边走去。 “以后不许再说那种话！” 他松开她的间隙，叶灵汐恍惚听到他沉声说着，“什么不要我这个人……再让我听到这种话，绝不轻饶了你！” 叶灵汐被他吻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被他放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都快要被他给剥干净了。 感觉到他的大手已经探进寝衣里抚上了她的后背，叶灵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按住了他的手。 “嗯？”赫连冥烨垂眸看向她，眼底还燃着暗火，哑着声问，“怎么了？” “我这几天身上不方便。”叶灵汐的脸颊微红，侧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这几天你别碰我。” 赫连冥烨微怔了一瞬，待到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脸上的神色也明显有些不自然，忙收回了手帮她把寝衣拉好，又拽过被子仔细裹到了她身上，这才重新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揽进了怀里。 “快睡。”看叶灵汐还在睁着眼睛盯着他看，他咳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得好好休息。” “我睡不着。”叶灵汐窝在他怀里，手拽着他寝衣的前襟，仰起头看向他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觉得一个人睡才算安全？” 第390章 就死在他面前 第390章 就死在他面前 “我们两个现在天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呢，你觉得这样也不安全吗？” 叶灵汐认真问着，“其实你要是不习惯这样，也不用勉强自己每天晚上都过来。” 赫连冥烨垂眸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故意激我是吧？” “是。”叶灵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就是想激你套你的话呢，看你愿不愿意主动上套了。” “找的夫人太聪明了真不是什么好事。”赫连冥烨作出一副很是头疼的模样叹了一声，“我就随口说一句话，你都能从那几个字里咂摸点儿别的味儿出来。” “明明是因为你说的话太可疑了。” 叶灵汐小声嘟哝着，“嫌我太聪明了？那反正现在也还没成婚呢，你想去换个笨点儿的也不……” 最后那一个“迟”字都没来得及出口，赫连冥烨已经倾身过来将她剩下的话都给堵了回去，末了还惩罚似地在她唇角咬了一口。 “我说过了，这种话我不爱听。”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唇上擦过，那声音压抑着危险，“不许再有下次。” 叶灵汐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听到他这话不由抿紧了唇，伸手就扯住了他寝衣的前襟，“那你就直接说实话呀。” “我就只是问一个原因而已，这都不能和我说吗？” 看叶灵汐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像是在无声控诉，赫连冥烨无奈地低笑了一声，最后只能妥协。 “那你就当听了一个故事。” 赫连冥烨揽紧了她的腰，让她整个身子都贴靠在他怀里，“还是个不怎么有意思的故事，听完就乖乖睡，不许再追问。” “嗯嗯！”叶灵汐心满意足地点头，主动往他怀里偎近了几分，“你快说。” 赫连冥烨半敛了眸子沉默了片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道：“之前我和你提过，我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家里就被仇人盯上，全家被灭门。” “家里有一位忠仆，用他的儿子替换了我，这才保住了我的命。” 叶灵汐点头，“这我记得。” 之前去西桐城的路上，在驿馆留宿的时候，他是和她说过他的身世的。 “因为当时情况太过紧急，那位家仆用他儿子替换我的时候，并没有和他夫人商量。” 赫连冥烨低声说着，“又因为我身上染了毒的关系，之后的几年，他一直带着我到处奔走求医。” “一直到我四岁的时候，他才带着我回了他家里。” “他夫人当时已经知道他们的儿子已经死了，”赫连冥烨的目光落在头顶的床帐上，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放的很轻，“死的那个孩子，是他们仅有的一个孩子，他夫人吃了许多年的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就那么没了。” 叶灵汐闻言心里一紧，不由紧紧揽住了他的胳膊，“那他夫人岂不是会对你……” 有成见，有怒，甚至是会……恨他。 “我当时也以为，见了面之后是要面对她的怒火的。” 赫连冥烨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牢牢裹在掌心，这才接着道：“可她没有。” “她待我很好。”赫连冥烨道，“简直就和对待亲生儿子一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第一时间想着我。” “她说我才那么大点儿，什么都不懂，却要背负着全家的血债，也是个可怜的。她说她心疼我。” 赫连冥烨的语气平静，可叶灵汐却从他那话里听出了一种深隐的压抑。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都有点儿后悔问这问题了，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赫连冥烨却像是没有看到她脸上那纠结的神色一般，兀自说着自己的。 “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好人，也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她的，还想着，等自己长大了，有本事了，一定要对她好，报答她。” “一直到那一天……” “算了，别说了。”叶灵汐皱眉打断他的话，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都不敢去正视他的视线，“你别说了，我猜也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你以为是她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对我下杀手了？”赫连冥烨安抚地轻抚了抚叶灵汐的发，“不是那样。” 叶灵汐震惊地仰起头来看向他，“不是？” “不是。”赫连冥烨垂眸看向她，唇角带着笑，可眼底却一片冷寂，“还要继续听吗？” 叶灵汐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她猜出赫连冥烨接下来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很好的事，她不想他回忆那些让他不开心的过去，可又实在抵不过心底的好奇。 若是不问清楚，这事儿成了一个疙瘩堵在她心里，她也不踏实。 她抿紧了唇，顿了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用力点了点头，“你说吧。” “先和你说好，要是被吓到了，你可别怪我。”赫连冥烨笑看着她，“你考虑好，要是不敢听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过就是听一个你过去的故事而已。”叶灵汐扬起下巴道，“你尽管说，我绝对不带怕的。” 赫连冥烨看她坚持，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低声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正是夏天，那天，似乎也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赫连冥烨道，“中午我在房里午睡，她怕我热着，坐在床边亲自给我打扇扇风。” “我当时迷迷糊糊地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她正满脸慈爱地看着我，拿帕子帮我擦着汗。我当时也不知是想到哪儿去了，鬼使神差地就叫了她一声‘娘’。” 叶灵汐心里微微泛酸。 他才几个月大的时候爹娘就已经死了，自小被仆人养大，男人粗枝大叶的，哪儿会顾及到小孩子那些敏感的心思。 仔细想想他当时才四岁，也就是和小宝差不多大的年纪，小宝现在都正是粘人的时候，一天找不到她的下落都能急哭了。 当时的赫连冥烨……应该也很渴望亲情的吧。 毕竟他当时还是个孩子，遇到一个对他那么好，那么悉心照顾他的女人，半梦半醒间有些失态倒也属正常。 叶灵汐压下心底的涩意，耐着性子问：“然后呢？她也应了你吗？” “没有。” 这两个字出口之后，赫连冥烨沉默了半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沉冷地如同裹上了一层坚冰，“那天她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第391章 我的命到底还是太硬了 第391章 我的命到底还是太硬了 叶灵汐被惊地瞪大了眼睛，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赫连冥烨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还在继续说着。 “就在我叫了那声‘娘’之后，她就像是疯了一样，突然甩了我一巴掌，把我从床上拽下来拼命地踢打我，把我按在地上掐住我的脖子想要把我掐死。”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就像是当年经历过那些事的根本就不是他本人一样。 “她一边打，一边骂我，说她的儿子都已经被我给害死了，问我有什么资格叫她‘娘’，有什么资格和她儿子争抢母亲。” “她说我这样的祸害，灾星，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说我就不该被生下来，生下来了也该立刻去死。” “我当时是完全被吓傻了。”赫连冥烨道，“甚至连反抗都忘了。” “在她一边哭着一边掐着我脖子骂我的时候，我甚至一度想，若真的就那么死了，倒是也能解脱了。” 叶灵汐的嗓子里像是梗了一块铅，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格外地艰难。 她张了张口，努力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可那话到了嘴边儿，却又被她给生生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管是怎样的安慰的话，在他经历的那些残忍的现实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 “可惜我的命到底还是太硬了。” 赫连冥烨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自嘲的味道。 “救我的那仆人听到屋里的动静赶了过来，在我被她掐死之前把我救了下来。” “我当时觉得，我可能是真的错了。”赫连冥烨道，“她说的对，我已经害她失去儿子了，我有什么资格叫她‘娘’，原本就是我不配的。” “我没有计较她想杀我的事，主动和她道歉，向她说对不起，说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想和她的儿子争抢母亲。” “可她听了我的话之后，却疯的更厉害了。” “她说她就不该把我想成是她的儿子，说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疼爱，说我不配有母亲。”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微顿了一下，敛眸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敛去，这才接着道：“之后，她就摸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你是大夫，你该知道的，脖子被割断之后是说不出话来的，可我却从她盯着我的眼神和她的口型里读懂了她最后想表达的意思。” “那是她对我的报复，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什么亲情，就该眼睁睁的看着所有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人，都死在我面前。” “胡说！”叶灵汐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像是要将他从过去那一段黑暗的记忆里拉扯出来一样，用力抱住他的身子，“她那是疯了，你和一个疯子讲什么道理！” “疯子的话那是能当真的吗！” “救你的那仆人搭上了自己儿子的命才将你救出来，他将你看的那么重要，你又怎么能把自己的命看的那么轻贱，你该好好活下去才对！” 她是想要安慰他的，可等抱着他的身子，感觉到他那微凉的体温，她的鼻子和眼眶就忍不住一阵阵泛酸。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说的又是什么混账话！” “她儿子代你死了，是很可怜，她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也确实凄惨，可她就算是再怨再恨，也不应该那样报复你啊。” “她不容易，难道你就容易吗？” “全家惨死，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当时才多大，你根本就无力干预，你也是受害者！” “自小就身中剧毒，你活的有多艰难这些她知道吗？她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用那种伤人的话去指责你！” 叶灵汐越想越气，恨不得把那女人揪出来当着她的面骂一顿才好。 赫连冥烨看着那气地通红的小脸儿，抬手擦过她的眼角，指尖便沾上了微湿的水迹。 “都说了只是过去的一个故事。”赫连冥烨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将她的身子紧紧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好了好了，这事儿你听过了就忘了就行了。” “怎么我都没生气，反倒是把你给气坏了。” “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就是不对！”叶灵汐从他怀里仰起头来看向他，眼睛都已经红了一圈，“做那种过分的事情伤害你更是不对！” “我算是知道你这一心作死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了。”叶灵汐咬牙瞪着他问，“你现在是不是还记得那女人说的那些话呢？” “什么你不配活在世上，你该死，你不配得到别人的爱这种疯话，你都还记得是不是？” 赫连冥烨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叶灵汐却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全都记得，不然刚才说的时候不会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清楚。” 叶灵汐忍着怒意道：“你不仅记得，你甚至还把那些话都当真了是不是！” “傻瓜，我若是真的把那些话都当真了，又哪儿会活到现在。” 看着叶灵汐为他气愤，为他心疼，为他红了眼睛，赫连冥烨的心早就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凑过去吻去她眼角的泪。 “那些事早就过去了，若不是你今天问起，我也不会再主动去提。” “我当年毕竟还小，突然遇到那样的事，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心里也有过动摇，”赫连冥烨道，“你说的其实也对，曾经有一段日子，我确实把她的那番话当了真。” “但后来我发现，我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还有那么多人都在跟随着我，或者该说，因为我的身份，追随于我。在那些人看来，我就是他们的希望，他们还盼着我长大，盼着我成才，然后按着他们希望的那样去报仇。” “我就算是要死，也该是为了他们所说的‘复仇大业’而死，而不是死在一个疯狂的妇人手上。” “或者该说，当年我算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在叶灵汐朝他看过来的时候，赫连冥烨抬手轻抚着她的脸，沉声道，“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孩儿，已经死在了那个夏天，死在了那淌满了鲜血的屋子里。” 第392章 为你而活 第392章 为你而活 “我之所以说一个人睡才安全，倒不是怕有人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袭我，只是我将卧房视作自己私密的地界，不想让别人过分靠近。” 赫连冥烨道：“我不想与其他人再建立起任何过分亲密或依赖的关系，不愿意他人踏足我自己的领域，就这么简单。” “所谓的安全，就只是一个限度的问题而已，是我在心里给自己划出来的一条线，那条线之内，除我自己之外不容旁人踏足。” “那我们现在这样算怎样？”叶灵汐瞪着他，手抵在他的胸口上。 两人如今的亲密，已不言而喻。 “我现在是在那道线的里面还是外面儿？”叶灵汐挑眉问，“我也是你要防备着的外人吗？” “不，你是我的人。”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垂首亲了亲她的额头，“是我必须保护的人，所以你离我越近，我才越踏实。” 简单的两句话，就像是强力的安抚剂一样，让叶灵瞬间安静了下来。 像是被顺了毛的小猫一样乖顺地偎在他怀里，再没有了像之前那样张牙舞爪的模样。 “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保护。”她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我能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软肋。” 赫连冥烨垂眸看向她，眼神越发温软，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可你已经是了”。 可他最后终究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只轻笑着应了一声，“嗯。” “故事都已经讲完了。”赫连冥烨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之前就说好了，听完故事你就要乖乖睡觉，不许再多追问。” 他轻抚着她的发放轻了声音哄着她，“把刚才我说的那些不开心的事忘了吧，好好睡，做个好梦。” 这种时候她怎么睡得着！ 叶灵汐咬着唇，眉头都还死死地拧成了一个结。 她不想赫连冥烨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再担心，所以一直低着头把头埋在他胸口不敢正视他。 今天是她的错，明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故事，可就因为她的好奇，让他生生把过去那些已经愈合的疤又重新刨开给她看。 说什么忘了好好睡觉啊，听过那种事之后，怎么可能轻易忘了。 她都平复不了自己的情绪，更何况是他……他当年可是亲身经历了那样的事！ 她一直觉得赫连冥烨这人性子有些过分凉薄，把自己的生死都看得那般轻淡，也不知到底心里藏着什么心思。 今天她算是懂了，彻底地懂了。 她以前只觉得他活的特别累，一直到今天她才彻底明白，这个人以往的二十多年，竟然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那些人，他们现在还活着？” 叶灵汐突然闷声问了句，那问题实在是有些突兀，让赫连冥烨一时间都没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那些人？”赫连冥烨稍稍松开了揽住她身子的手，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看向他，问，“你在说什么？” “就是你说的那些，因为你的身份追随于你，盼着你去完成‘复仇大业’的那些人，他们还在吗？”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顿了片刻，点头，“还在，一直都在。” “他们还在逼着你进行着那所谓的‘复仇’是吧？” 叶灵汐暗暗握紧了拳，终于把所有她好奇地事情的关窍给理顺了。 “你们所谓的‘复仇大业’筹谋了那么多年，一定不容有失，你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他们不会轻易让你死。” “按理来说，若是你身上的毒解了，身体恢复了健康，以后就再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也就能继续领导他们去‘复仇’了。” “可之前你一直抗拒我给你解毒，你说‘现在还不到解毒的时候’，说那是我母亲都没有办法解的毒，让我没有必要再浪费精力去尝试。” “一次次放弃或许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一心往死路上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良久没说话，看向她的眼神里隐着幽暗深浓的暗芒。 叶灵汐冷静地分析着，“原因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因为你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死期，该什么时候死，该怎么死，这些你都安排的清清楚楚。” “我在意的问题是，这到底是谁决定的？” 她伸手用力攥紧了他的寝衣，目光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底，要寻一个答案出来。 “这结局，是那些人早已经给你定好的，强迫你让你为了那‘复仇大业’去牺牲自己。” “还是你自己决定的，因为觉得自己这么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主动以身赴死去完成那所谓的‘复仇大业’？” “赫连冥烨，我要你和我说实话，我猜测的这两种可能里，到底哪一种是对的？” 她攥着他寝衣的手那么用力，指骨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手都在克制不住地隐隐发颤。 “你告诉我实话！” “若是那些人逼迫你，我定要去与他们理论争个长短出来的。” “可若是你自己决定要牺牲你自己……” 叶灵汐的声音嘶哑地厉害，话说了一半，已再发不出半点声来。 若是他自己早已存了死志，那她又该怎样，又能怎样呢？ 赫连冥烨安静地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伸手将她颤抖的手裹在掌心，轻笑出声来。 “现在看来，有了个太过聪明的夫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事。”赫连冥烨笑看着她平静地回应道，“那是我们筹谋多年的‘复仇’，需要一个人以死将这场复仇的战争推向顶点，我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他们只是提出计划，没人敢强迫我，但我也认同了这计划，就只是这样而已。” 叶灵汐气地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张口就想要说什么，赫连冥烨突然伸出食指压在了她的唇上。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低下头去，额头就抵上了她的额，“我已经答应过你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那我就一定能找到留住我这条命的方法。” “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许诺过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以前，我一直为了那些人的希望活着，为复仇活着，你说的对，那样活着其实很累，可以前我根本无从选择。” “还好，我遇到了你。再重新选择一次未来，我只想为自己而活……为你而活。” “灵汐，别怕。”他轻叹了一声，收紧双臂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放的很轻，可那语气却格外地郑重，“我还没有将你娶进门，还没有让你怀上我们的孩子，还没有看着那孩子出世，长大，我怎么舍得死。” 第393章 提前适应婚后生活 第393章 提前适应婚后生活 也许是因为赫连冥烨的那番话真的起到了安抚的作用，也或许是之前在意的问题终于寻到了答案，让她再没有了顾虑。 昨晚，叶灵汐非但没有因为那个过去的故事失眠，反倒睡的特别的踏实。 “你说了你要为我活着，那从现在开始，你这条命就是我的！” “以后你若是再不把自己命当回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们约定好了。”昨晚听赫连冥烨说完那番话之后，她低声向他讨要承诺，“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未来的路那么长，我要你陪我一起走下去。” 他当时没回话，只是低下头去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唇，之后，那微凉的唇瓣从她颈侧蜿蜒而下，一直吻遍了她全身…… 第二天早上叶灵汐醒过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赫连冥烨竟然还在她屋里没有离开。 “这都什么时辰了？”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看外面儿已经亮起了晨光，皱着眉道，“小宝他们的已经起床了吧。” “嗯，刚才贾凡已经带着他们两个去晨练了。” 赫连冥烨一副不急不缓地模样，从容地起身在床边站定，张开双臂看着她，“这种时候你不该起身服侍夫君更衣？” 叶灵汐哭笑不得地瞅着他，“小孩子吗你，昨晚玩了一次还不够，今天还要再来。” “让你提前适应婚后的日子。”赫连冥烨冲着搭在旁边的那白袍抬了抬下巴，“我今天穿那个，你帮我穿。” “你昨晚来的时候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叶灵汐嘴上说着他，却还是配合地起身拿起了那外袍帮他穿上，边穿着还不忘调侃他，“回去就直接换了一身衣服，你是生怕金赫不知道你晚上在我这儿干了什么是吧？” 赫连冥烨闻言就垂眸看着她笑，“我干了什么？昨晚我可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你知道的。” 叶灵汐的脸上都有点发烧，抬起头来嗔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帮他系着腰带。 “我仔细想了想，那个赏花宴，我还是带着小宝一起去吧。” 叶灵汐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道：“我既然都已经带着小宝光明正大地回琼都来了，本来也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既然昌宁郡主都主动提了让我带小宝去，我要是不带，反倒显得我心虚了，让人觉得小宝见不得人似地。” 叶灵汐道：“与其不让小宝去，任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那还不如我大大方方地带着小宝过去，让他们好好看看我叶灵汐的儿子有多优秀。” 这倒确实也符合叶灵汐一惯的作风。 不主动找事儿，但对于主动挑衅的，她也从来不会怕事儿。 “那清源寺离这边挺远，你若是要准时去赴宴，天不亮就得走。” 叶灵汐帮他整理好衣服的前襟，正想要退开，赫连冥烨已经顺势伸手攥住了她的手，“你要带小宝一起去，那那天练武的事儿就先停了当做让他歇假。” “毕竟路途远，路上难免颠簸，你坐我的马车去，路上能少受点儿罪。” 赫连冥烨仔细交代着，“除了贾凡和贾丽之外，你把古西和古南也带上，若是嫌带的人太多过于招摇，就让他们暗地里跟着你暗中戒备。” “我给你的那鹰哨，你还带着吗？”赫连冥烨问。 叶灵汐点头，“平时有贴身带着，你放心，我不傻，不会委屈了自己。要是真遇到什么事儿我自己处理不了的，一定会传信给你的。” 她说到这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是去赴一场赏花宴，明明只是去游山玩水而已，怎么被我们俩这说的……好像我要去的地方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 赫连冥烨闻言先是一怔，之后也不由失笑，“也是，越是有身份的权贵越是看重颜面，想来那赏花宴上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来。总之你一切小心些总还是没错的。”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李妈妈在外面儿喊着，“小姐，医馆外面儿来了个急症的病人，手臂被马车给轧折了，您快起来过去看看。” 叶灵汐一听这情况也不由变了脸色，匆忙拿了衣服过来穿好，都顾不得梳洗，打开门就往外面儿冲，“人现在在哪儿呢？” “我让贾凡先开了医馆的门把他扶进了店里，这会儿应该就在店里等着你呢。” 叶灵汐一听这话不敢再耽误，立刻快步朝前面店铺里去了。 李妈妈正准备跟着她往店里去，目光不经意地往屋里瞄了一眼，注意到赫连冥烨竟然就在叶灵汐屋里，这会儿正缓步朝门口走来，李妈妈像是被惊呆了一样，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帝，帝师大人，您怎么……您什么时候……” 李妈妈说话都不利索了，脸色难看地要命，“您和我家小姐毕竟还没有成婚，您这……” “我早上过来找小宝。”赫连冥烨神色平静地说着，“他和长生一起跟着贾凡去晨练了，我没见到人。” “正好灵汐看到我来了，就让我先进她屋里等着。” 赫连冥烨说起谎话来都一套一套的，脸不红气不喘，让人看不出半点儿的破绽来，“她给我买了一套新衣服，怕尺寸不合适，就让我先试试，说若是不合身就再拿去铺子里让师傅改。” 李妈妈听赫连冥烨这意思，想着他只是进叶灵汐的屋子里去换了身衣服，也就暗暗松了口气。 “就是这身衣服吗？”李妈妈的目光在赫连冥烨身上那一袭白袍上扫过，笑道，“还是小姐眼光好，会挑衣服，我看这尺寸也是挺合身的。” “嗯。”赫连冥烨颔首，“所以她让我就这么穿着了，没再换下来。” 李妈妈笑着连连点头，彻底放下了心来。 她本来想去看看那病人的情况的，可想着赫连冥烨来者是客，她把人晾在这儿也不好，忙又客气地问：“帝师大人您用过早饭了吗？” “我们这边儿早饭已经备妥了，您要不要先用一些？” “稍后吧，等灵汐回来一起用也不迟。” 他说着冲李妈妈客气地一颔首便转身朝前面店铺走去，“我去看看那病人怎么样了。” 第394章 就是去宣告所有权 第394章 就是去宣告所有权 听说病人被轧伤的是手臂，叶灵汐怕处理的不及时那人就要留下终身的残疾了，所以一心只想着快点儿去救人，都忘了赫连冥烨还在她屋里这回事儿。 等她把病人手臂上的伤处理完，这才想到这茬事儿，结果赫连冥烨平静地告诉她说，事情他已经摆平了。 叶灵汐听他说了当时的情况之后，长长松了口气，“还好你反应快把李妈妈给糊弄过去了。” 她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你晚上住我房里的事儿暴露了，我少不得要一直被她念叨。” “等我正式上门去叶家提亲之后就不用再避讳什么了。”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到时候你也能搬回叶家了，我再去找你也方便。” 方便？ 叶灵汐就只是看着他笑，不应声。 他是完全不把忠国公府的侍卫当回事儿吗？ 现在他在这小院儿里如入无人之境，是因为贾凡和贾丽得了她的交代，看到他来了也不会拦着。 可等到她回到叶家，叶家的守卫可不止一两个，若是让那些侍卫发现他夜闯她的闺房…… 叶老爷子可是一直都看他不顺眼，若是真抓住了他的把柄……她其实还挺想看看叶老爷子能怎么收拾赫连冥烨。 当然，这小心思是不能被赫连冥烨知道的。 天医馆的情况现在差不多已经稳定了，就算叶灵汐不在，店里靠着卖那些护肤品依旧能正常运转。 去清源寺，晚上是要在那边留宿一晚的，叶灵汐提前就收拾好了东西，给店里人也一一做了交代。 她本来想带着长生一起去的，可长生却果断地拒绝了。 “我是云岚国的人，就算云岚国现在已经亡国了，那我也不想和敌国的权贵们坐在一起享乐。” 他这话说的很生硬，可叶灵汐也能理解他的不甘和坚持，也就没有再勉强他，只叮嘱他，她和小宝不在，他要把天医馆看管好。 “师兄，你不许背着我偷偷炼丹。”临走之前那一晚，小宝还拉着长生要和他约法三章。 “我跟着娘亲出门就不能炼丹了，你要是趁着我不在就炼丹，那……那你就是作弊！对我不公平！到时候你就算是先炼出了极品培元丹，我也不承认是你赢了！” 长生知道小宝的胜负欲很重，好脾气地笑着应了下来，“好，我们公平比试，就等你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开始炼丹。” 两人拉钩起誓，算是约定好了，小宝这才满意了，又凑到了叶灵汐身边去兴奋地问着她赏花宴的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小宝都还没睡醒，叶灵汐便让贾凡把他抱了起来，一路抱进了停在巷口的那辆赫连冥烨的马车里。 贾凡驾着马车出了城，直奔清源寺而去。 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守城都卫兵们看到这马车非但没有拦下他们检查，还都恭敬地向着马车行礼。 坐在马车里的贾丽和连翘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感慨，“帝师大人是真的很看重小姐了，竟然把马车都给小姐用了。” 连翘道：“我不是琼都人，可我也知道，这马车可是帝师大人特地托人打造的。整个琼都都只有一辆，平日里也只载帝师大人一人，等于就是帝师大人身份的标志。” “我们今天能坐上这马车可是沾了小姐您的光了。” 一旁的贾丽也颔首道：“帝师大人这马车是从来不载外人的，之前也就小姐您上过他这马车。” 贾丽看着马车内那精致又奢华的内饰，这会儿还有点儿忐忑，忍不住问：“小姐，我们跟您一起坐这马车里，真的合适吗？” 她之前就提议过，说再备一辆马车，她和连翘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就行，却被叶灵汐阻止了，态度很是强硬地直接把他们拉上了车。 “后面的那辆车里放着的都是出门要带的换洗衣服之类的杂物，那马车本来就不大，里面又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那里面怎么能坐人？” “赫连冥烨这马车宽敞，坐我们四个人也绰绰有余。明明有宽敞的马车不坐，非要去和那一堆箱子挤，这要是真传出去了，外人不得说我苛待你们了？”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贾丽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这毕竟是帝师大人的马车。” “可是他给我用了啊，那不就等于是任我来安排处置？”叶灵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而且他人现在又没在这儿，你们俩那么紧张干什么？” “放心，是我让你们俩上车的，要是以后他找你们俩的麻烦，我替你们兜着。” 连翘和贾丽听着叶灵汐的那话不由失笑。 赫连冥烨现在天天到他们那小院儿去，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把叶灵汐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哪儿会因为这种事儿和叶灵汐生气。 “小姐，我主要是担心这样有点儿太招摇了。” 贾丽道：“这马车太招眼了，全琼都的人都知道这是帝师大人的车驾，现在我们堂而皇之地乘着这马车去赏花宴，那不就等于是昭告了您和帝师大人的关系？” “没错呀。”叶灵汐颔首应道，“我今天就是去宣告所有权的。” 小宝在马车上那小榻上躺着，这会儿还睡得正熟。 叶灵汐怕他着凉，又倾身过去仔细帮他掖了掖被角，这才接着道：“这琼都城里惦记赫连冥烨的女人有不少的吧？特别是那些权贵之家的千金们，绝对有不少人都惦记着赫连冥烨这只金龟婿呢。” “我今儿乘着这马车去，就是想看看那些人看到我之后是个什么态度。” 叶灵汐道：“若是大家都只是好奇惊讶也就罢了，这都能理解。” “可若是谁对我有明显敌意，那八成就是情敌，趁着这次宴会，我也好顺便摸清他们的底细。” 叶灵汐笑的有些狡黠，“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她不怕拉仇恨，把矛盾挑到明面儿上来真刀真枪的解决，她是压根不带怕的。 就怕有人心机深，表面儿不动声色，暗地里耍心机用手段，那些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楚惜鸢的名字来。 她浅浅眯了眯眸子，唇角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这次赏花宴，除了叶清婉之外，她兴趣最大的就是这楚惜鸢。 她都有点儿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位昌宁郡主到底有什么手段了。 第395章 风水轮流转 第395章 风水轮流转 同每年贵妃娘娘在宫里办的赏花宴差不多，永安长公主办的这赏花宴也是很早就开始筹备了。 因为来的客人多，都是女眷，晚上还要在这里住宿，清源寺附近的两家客栈都被包场了，提早给各家小姐们备好了客房。 身份更尊贵些的公府侯府的千金们则被安排到了清源寺内的客房里。 叶灵汐虽说现在身份还有点儿不清不楚的，可毕竟她还是忠国公府的嫡女，琼都内又都在盛传她和赫连冥烨关系匪浅，所以长公主府的人也没敢怠慢她，给她安排了一处单独的小院儿。 长公主府的丫鬟把他们领到小院之后就离开了，后面又有护卫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一一搬进了房间里。 连翘和贾丽手脚利索地把东西都归置好，之后立刻唤人传了热水来让叶灵汐和小宝梳洗。 小宝在马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正精神着，叶灵汐亲自帮他把小脸儿洗干净，梳好了头发，又拿了一件崭新的青竹色衣裳给他穿上。 小家伙在北山村的那几年过的不算好，身子底子也养的差了些。 不过到了琼都之后有叶灵汐帮他精心调养着身子，李妈妈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再加上一直坚持习武，现在身上的奶膘都退下去了一些，脸庞的轮廓比以前要更加清晰了，五官也更加的立体，单是站在那儿就显得精神十足。 之前是没怎么刻意去收拾，这会儿换了一身衣裳认真装扮了一番，简直就像是又换了一个人一样，精致地像是年画上画着的小金童，十足的可爱矜贵。 “小少爷长的真是俊。”连翘都忍不住叹了一声，仔细看了看小宝的小脸儿，小声说了句，“小少爷和帝师大人还真有些相像呢。” 贾丽也在一边点头，“是，确实有点儿像。” 叶灵汐眯眸又仔细看了看小宝，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天天看着，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小宝不是长的像我吗？特别是眼睛，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眼睛很像来着。” “以前是像您。”连翘道，“之前小少爷白白胖胖的，小脸儿圆润肉乎乎的，眼睛就显得又大又圆的，看着就像小姐。” “不过他现在看着比以前结实了，可能也有儿长开了，细看就会发现小宝少爷眼线狭长，其实是生了一双和帝师大人一样的凤眸，现在小少爷的眉眼是真的越来越像帝师大人了。” 小宝听着连翘那话，好奇地仰起头问叶灵汐，“娘亲，是因为你要嫁给赫连叔叔了，我以后要改口叫他爹爹了，所以才会越来越像他吗？” “这两件事儿之间哪儿有什么联系啊。”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你别听连翘瞎说，她就是哄你呢。” 连翘就抿了唇笑，也不多话，主动走到叶灵汐身边去道：“小姐您也快去梳洗更衣吧，一会儿就得去拜见永安长公主了。” 叶灵汐点头应了，吩咐贾丽照看着小宝，她和连翘一起进了内室去更衣。 等她收拾好从内室里出来，发现屋里又多了个人，竟是薛苒不知什么时候摸到她这儿来了。 “灵汐姐姐，你今天好漂亮。”薛苒看向叶灵汐的时候满眼都是惊艳之色。 今天是赏花宴，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宴会，叶灵汐就挑了件样式简单大方的水色长裙。 连翘手巧，给她梳了个精致的发髻，她通身也没戴什么多余的饰品，耳朵上戴了一对赤金的海棠垂丝耳坠儿，左手手腕上戴着一支绿莹莹的翡翠镯子。 脖子上什么饰物都没戴，可露出来的那脖颈却白地欺霜赛雪，只扫一眼过去便让人移不开视线，仿佛什么饰品戴到她的脖颈上都是多余的。 “诶，我都不服气！” 薛苒走到她身边去，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道：“灵汐姐姐，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美白养颜的秘方没告诉我呢？” “你们天医馆那些护肤的膏脂我可是也有涂的，可我用了那么久皮肤也没能变得像你这么好啊。” 薛苒脸上身上那些怪斑和疹子现在都已经完全消去了，如果不是贴近到她脸上去看，几乎都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她自以为现在已经把皮肤养的很好了，可和叶灵汐一比就忍不住自惭形秽了。 “养颜品都是要坚持用才有效的。”叶灵汐笑道，“你这才用了多久，再坚持用个一年半年的，若是还不满意，到时候你再来找我讨‘秘方’也不迟。” 她和薛苒玩笑了一句，跟着就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你去拜见过永安长公主了吗？怎么又特地跑到我这儿来了？” “本来是准备要先去拜见的，”薛苒说到这儿的时候哼了一声，脸色都沉了下来，“偏偏路上遇到了两个讨人厌的，我才不想和他们同行，正巧经过你这院子，就到你这儿来避一避，正好一会儿和你一起过去。” 薛苒是个不太会隐藏自己情绪的，有什么心思直接就显露在脸上了。 叶灵汐看着她脸上那嫌恶中又隐带着几分怒意的神色，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讨厌的人，还正好是两个。”叶灵汐侧眸看向她，挑眉道，“让我猜猜看，不会正好是叶清婉和许宛仪吧？” “不是他们俩还有谁！”薛苒嗤道，“正好走在我前面儿，两个人手挽着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看得我直反胃。” “不过话说回来。”薛苒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叶灵汐身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发现叶清婉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 “嗯？”叶灵汐都已经好久没见过叶清婉了，也没太在意她的情况。 之前倒是听叶老爷子提过一句，说她最近特别安分，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在家里待着待嫁呢。 听薛苒这么说，她下意识地就追问了句，“她怎么了？” “我怀疑她的身体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薛苒道：“你也知道，她就是个爱出风头的，什么事儿都要争先，之前为了得到一个跳开宴舞的机会就不惜对我下毒。” “这次永安长公主办赏花宴，按理说，这可正是她在众人面前展示的好机会，可我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发现她脸上竟然戴着面纱。” “不是那种装饰性的面纱，”薛苒强调道，“是我之前脸被毁的时候戴的那种厚实不透光的面纱，一看就不对劲。” “灵汐姐姐，你说会不会风水轮流转，那叶清婉她得了现世报，把自己的脸给弄毁了？” 第396章 修的是什么妖法 第396章 修的是什么妖法 “还没见到她本人，我也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就只看到她脸上戴了白纱？”叶灵汐问，“其他的呢？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症状，比如皮肤红肿啊之类的。” “没有，我当时离他们还有点儿距离，他们走在我前面，他们转身路过转角的时候，我瞥到了她一眼。” 薛苒一脸嫌弃道：“要不是她脸上戴着的白纱太可疑，我连看都懒得往她身上看。” 这倒确实符合薛苒的性子，是恩是怨她算的明白的很，也会清楚的划出界限来。 “那就不好判断了。”叶灵汐耸了耸肩道，“突然戴上了白纱是挺可疑，不过说不定这又是她吸引人注意力的一种手段呢。” 叶灵汐道：“让众人先好奇她的脸是怎么了，等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的时候，再揭了面纱惊艳全场成为全场的焦点。” “你看看想，以叶清婉的心性，真用了这样的招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薛苒愣了一瞬，怔怔点头，“也对，仔细想想我也是因为她戴了面纱才多看了她几眼的。” “不过，”她跟着话锋又一转道，“相比这种可能，我还是更倾向于她的脸是真的出问题了。” 薛苒压低了声音道：“灵汐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据说，自从上次你当众给她治好那‘暴厥之症’之后，叶清婉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一开始只是眼睛出了问题，后来是头疼，肚子疼，再之后走路不稳，手脚都开始打颤了。” 薛苒撇着嘴道：“一直有大夫在叶家出出进进的，不过显然是被封了口，嘴巴紧的很，都不肯向外人透露叶清婉的情况。” 叶灵汐听着就觉得好笑，“既然大夫口风都那么紧，那你怎么会知道叶清婉身上有那么多的病症？” “这……”薛苒尴尬地笑了笑，“别人都是这么说的嘛。” 她也是真的信了，毕竟她从一开始就在怀疑叶灵汐上次给叶清婉治病的时候估计是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的。 叶清婉之前算计过她，现在听说叶清婉遭了报应她自然开心，都懒得去计较什么真假了。 “道听途说的话信不得，你也别乱猜了，”叶灵汐道，“反正一会儿到了赏花宴上我们自然能见到她，是真是假，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时辰不早了，叶灵汐和薛苒也没敢再耽误时间，带着小宝就一路直奔赏花宴现场去了。 宴会的会场就设在十里荷塘旁的邻水廊亭上，因为请的人多，宴席摆的也很长。 位序都是按照各位小姐们的身份安排的，身份越尊贵，安排的位置就离永安长公主越近。 叶灵汐本来以为，她身份尴尬，永安长公主最多给她安排一个不远不近的席位。 可没想到，领路的丫鬟却说她的的席位在最里面，永安长公主右手边第二席。 左边一席是给公主姬玄雪留的，右边一席是昌宁郡主的位置，而叶灵汐的位置就和昌宁郡主紧挨着。 薛苒听说这样的席位安排，不由暗暗抱紧了叶灵汐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灵汐姐姐，这席位安排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不等于要把你往风口浪尖上推吗？你今天可得小心着点儿。” “没事儿。”叶灵汐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既然敢来就不会怕事儿。” 两人往廊亭那边走的时候，楚惜鸢和其他几位千金正围在永安长公主身边儿说着话。 叶灵汐远远的就听到楚惜鸢在说，“母亲你不是喜欢用叶二小姐店里卖的那养颜品吗？上次我去想向她讨新品，她都没卖我这个面子。” “今天她要是来了，您倒是也可以亲自试试，看看您这名头在叶二小姐那儿能不能派上用场。” “你这孩子倒是聪明，知道拿我出去当枪了。” 永安长公主笑道，“不过就是几瓶养颜品，看把你给惦记的。” 楚惜鸢听了就主动上前去揽了永安长公主的手臂撒娇，“哎呀，那怎么能一样呢，现在整个琼都城里谁不知道，叶二小姐店里卖的那养颜品，效果比御赐的还好。” “不说别的，就说母亲您。”楚惜鸢道，“您用她家这养颜膏脂，也不过才半个多月的功夫，这皮肤眼看着是越来越光滑水润了。” “我瞧着呀，要是让不知道我们身份的人看到我们俩站一块儿，只会觉得我们是姐妹，谁能看出来您是我母亲呢。” 一旁的几位千金们也跟着附和，“长公主和郡主都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呢。” “是啊，这年年都来，每次见我都觉得，长公主是一年比一年年轻了。” “你们啊，一个个的都嘴上都是抹了蜜的。”永安长公主笑着道，“要真越活越年轻，那我不就成了老妖怪的。” “岁月不饶人呢。”长公主摸了摸自己的鬓角道，“我年少时就有这少时白发之症，这些年也是眼看着白发越来越多了，这张脸还能涂涂抹抹地养着，可这头发……” “母亲，您别忧心。”楚惜鸢道，“那叶二小姐可是有名的神医，今天她正好也要来，就让她给您诊诊脉，说不定她正好能把您这白发的毛病给治好呢。” 永安长公主闻言不由失笑，“看你这话说的，这白发主要还是因为我年岁渐长才会越来越多，那叶二小姐能治病，她还能管着不让人变老不成？” “说不定真行呢，毕竟她可是有名的神医。”楚惜鸢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周围其他千金也跟着附和，“就是，要我说，这叶二小姐当真是个奇人，办的都是旁人办不到的事儿。” “未婚生子，死而复生，‘死’了五年回来，摇身一变成了神医不说，还把帝师大人的魂儿都给勾去了。”旁边一名妆容浓艳的女子阴阳怪气地讽了一句，“知道的晓得她习的是医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修了什么妖法呢！” 叶灵汐和薛苒刚走进廊亭内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薛苒皱了皱眉，小宝的小脸儿一白，身子都猛地绷紧了，小手紧紧握住了叶灵汐的手。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却不见半点儿变化。 有丫鬟扬声通禀，“忠国公府，叶二小姐，忠勇侯府，薛大小姐到！” 廊亭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朝着他们这边儿看了过来。 叶灵汐从容不迫地带着小宝走到永安长公主面前去见礼。 “快起来吧，今儿请你们过来就是吃喝玩儿乐为了高兴，可不兴这些虚礼。” 永安长公主一边招呼叶灵汐他们免礼起身，一边笑着道：你这也是来的巧，我们刚才正说着你呢，结果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第397章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第397章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咦，原来竟是在说我吗？” 叶灵汐站起身来，摆出一副很是惊讶的表情，“我刚才远远看着这边儿有人穿红戴绿，脸上浓妆艳抹白面红唇的，嘴里还阴阳怪调说着什么勾魂邪法之类不着调的话，我还因为长公主您为了助兴特地请了什么戏子来唱戏呢，原来不是吗？” 简单的几句话，一个脏字儿都没带，却把刚才说话那人的脸打地啪啪响。 那女人闻言气地脸都青了，咬牙怒瞪着她，“叶灵汐！你说谁是戏子呢？” “我说刚才阴阳怪气说话那人啊。”叶灵汐说着循声朝那女人望去，看清楚她的模样，不由扬起了眉来，“这不是许大小姐吗？” “许大小姐今儿这妆容真是别致，不细看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叶灵汐说着勾起唇来看向她，“这么说，刚才说我修什么邪法的就是你了？” 她脸上是带着笑的，可看向许宛仪的眼神却冷地如同淬着一层冰，冻地人直发寒。 许宛仪本来还理直气壮地，对上叶灵汐那眼神，她一个激灵，顿时就有点儿怂了。 她可还记得呢，之前两次和叶灵汐碰上，她一次都没占着便宜。 想到叶清婉现在都被叶灵汐收拾的不敢去轻易招惹她了，许宛仪到底还是胆小，咬着牙将这口气忍了下来，没有再吭声。 “许大小姐也只是好奇。”一旁的叶清婉拉了拉许宛仪的衣袖示意她别冲动，跟着看向叶灵汐道，“妹妹你今天是乘了帝师大人的马车过来的吧？大家都在猜呢，也不知你和帝师大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姐姐这话说的。”叶灵汐的目光转落到叶清婉的身上，“我这身边还带着孩子，免不得要多带个丫鬟在旁边儿照顾着，一般马车难免狭小些，帝师大人便将他的马车留给我用了一天。” “就只是换了一辆马车而已，姐姐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不是不妥，”叶清婉秀眉微蹙，一副欲言又止不好启齿的模样，“只是，众所周知，帝师大人那马车是轻易不许外人乘坐的，这次却为你破了例。” “你们就算是关系再亲密，可说到底，现在还是无媒无聘的。妹妹你怎么说都是忠国公府的大小姐，出门在外代表的可都是忠国公府的脸面，行事上多少还是要注意着点儿声誉……” 谁都能听出来，叶清婉这话明显已经开始夹枪带棒的说叶灵汐的不是了。 叶灵汐倒是也一点儿不恼，只笑吟吟地看着叶清婉，“姐姐你也说了，帝师大人这马车是不许外人乘坐的。他既然愿意把这马车留给我，那自然也就是没把我当外人看。” “我们两个是无媒无聘，可男未娶女未嫁，就算我们真的有什么过密的私交，想来也没什么不妥吧？” “姐姐你这张口闭口的就是什么脸面声誉，怎么？你是觉得以我们忠国公府的门第还没资格去攀帝师大人这高枝儿，还是说你觉得帝师大人他看不上我们忠国公府？” 叶清婉只是想帮许宛仪解个围，谁知道叶灵汐现在竟这般伶牙俐齿，咬住她话里的漏洞就不放了，几句话下来就说地她变了脸色再无招架之力。 “我，我当然没有这种意思，妹妹你千万别误会。” “就只是两句玩笑话，可别因此动了什么真火气。”楚惜鸢出声打了个圆场，笑道，“说到底呀，他们都是羡慕叶二小姐你能得了帝师大人的青眼。” “今儿来的人可不少，放眼这一圈，能让帝师大人另眼相待的你可是头一个。” 叶灵汐不卑不亢地笑应道：“不过只是借他的马车来用了一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实在不值得为此多废什么口舌。” “诸位若是真对我和帝师大人的关系有什么兴趣，那等我真嫁进了穹冥山庄后再议论也不迟。” 这话一出，别说是叶清婉和楚惜鸢了，在场所有对赫连冥烨还存着几分心思的女人们脸色都跟着变了。 叶灵汐这话摆明了就是已经承认她和赫连冥烨已经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了，既是如此，她乘了赫连冥烨的马车自然也就没什么稀奇的。 “这帝师大人到琼都之后这么些年，一直都不近女色的。”永安长公主笑道，“现在既然他相中了你，想来叶二小姐你确实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 “长公主谬赞了。”叶灵汐客气地谦声道，“我也就只有这一身医术还勉强能拿得出手。” “说起医术了，叶大夫，你这来都来了，正好也给我母亲请个脉吧。” 楚惜鸢算是已经看出来了，想拿赫连冥烨的事儿来挑叶灵汐的毛病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若是换了其他家的千金，被说起和旁的男人不清不楚，那八成是要被旁人耻笑的。 可叶灵汐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叶清婉拐弯抹角地说她和赫连冥烨有染，她一点儿没不好意思不说，还大大方方地就这么承认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再仔细想想，这确实也没什么好否认的，那可是赫连冥烨！ 琼都多少女人都在肖想着他，却连他一根头发丝儿都碰不到。 可叶灵汐却把他给收服地服服帖帖的，赫连冥烨既然连马车都让出来给她用了，那自然也就等于是公开承认了他和叶灵汐的关系了。 这双方你情我愿的，要换了她是叶灵汐，她也大大方方的认，不止是要认，她还恨不得高调炫耀让所有人都知道呢！ 但她毕竟不是叶灵汐，赫连冥烨喜欢的也不是她。 她还真怕叶灵汐下一步会在众人面前炫耀她和赫连冥烨的关系，所以只能先一步立刻扯开了话题，不再谈论他们俩的事儿。 “我母亲身体一直都挺好的，不过就是这白发之症换了许多个大夫都一直治不好。” “叶大夫，”因为是说起医术上的事儿，楚惜鸢顺口就换了称呼，“你给瞧瞧，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能治好。” 叶灵汐知道楚惜鸢这是要转移话题，不过也没挑破，目光顺势就落到了永安长公主的身上。 她本来是想先仔细看一下长公主的气色的，可等她朝长公主看过去，却惊讶地发现，长公主竟在出神地盯着一处看。 她循着长公主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是在盯着小宝，心里登时一跳。 还未及出声，就听长公主道：“你身边的这孩子，就是你儿子？” “你带他走近些给我瞧瞧。” 第398章 我没有父亲 第398章 我没有父亲 小宝之前就注意到那永安长公主一直在盯着他看了，不过叶灵汐正在和楚惜鸢说话，他也不好插嘴，就紧紧拉住叶灵汐的手微微低了头乖乖地站在一边。 这会儿听到永安长公主主动提起他，他握着叶灵汐的手猛地收紧，有些不安地仰起头来朝叶灵汐看去。 叶灵汐有点儿猜不透永安长公主的意思，不过这光天化日之下不，想来永安长公主也不至于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她想了想，摸了摸小宝的脑袋，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便牵着小宝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永安长公主的面前。 两人刚在长公主面前站定，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长公主便伸手拉住了小宝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副很是急迫的模样。 叶灵汐暗暗捏了捏小宝的手心，示意有她在不用太紧张，这才顺势松开了小宝的手。 “这孩子……” 永安长公主的目光在小宝的身上来回仔细扫了许多遍，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脸儿，目光最后紧凝在小宝的眉眼间，抚着他的小脸儿的指尖都微微有些发颤。 “这孩子的父亲是……” 她这话问出口，整个廊亭里顿时都诡异地静默了下来。 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垂眸正要回应，不料小宝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我没有父亲。”小家伙的背脊挺得笔直，小脸儿紧绷着，可以看出来他现在还有点紧张，可说这话的时候，他却直视着长公主，语气不卑不亢，“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永安长公主先是一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话题，生怕小宝和叶灵汐误会，忙道：“诶，我这也是老糊涂了。” “看着这孩子面善，眉眼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就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叶灵汐面上没露出半点儿声色来，心底却已经有了计较。 面善？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楚惜鸢看到小宝的时候，反应也很奇怪，说是小宝看着面善。 到了永安长公主这儿，她竟然也这么说…… 难不成小宝真的和什么人长的特别像，而那个人又和长公主母女二人相熟？ 可，不该啊。 小宝若是长的不像她，那只有可能是长的像他那亲爹。 可他亲爹是云岚国皇室的人，永安长公主又怎么会和云岚国皇室的人有牵扯，这怎么都说不通的。 她在这边儿出神想着的时候，那边儿永安长公主正亲昵地拉着小宝的手，慈爱地看着他，柔声问着话。 “今年几岁了？” “什么属相？” “已经启蒙了吗？师从哪位先生？” “喜欢什么玩具，喜欢什么吃食，不喜欢吃什么？” 宛如一个长辈遇到了自己特别疼爱的小辈一样，连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问了个遍。 “好吃的东西我都喜欢吃。”小宝感觉出永安长公主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就渐渐放松了戒备，胆子也大了些，主动回着，“我喜欢吃苹果，葡萄，桔子……” 小宝扳着手指头一样样的仔细数着，末了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儿认真道：“不喜欢庵波罗果，我吃了那个脸上会长疹子的。” 叶灵汐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惊讶地看向小宝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都没和我提起过？” “就是你和赫连叔叔去西桐城的时候。”小宝看叶灵汐脸色不好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小声道，“钱叔叔的商行里新运来了一批庵波罗果，就送了几个去天医馆给我们尝鲜。” 小宝小声嘟哝着，“师兄和李妈妈他们吃了都没事儿的，就我一个人吃了之后脸上就起了红斑，嘴上还有小疹子。” 他抬起眼皮儿来小心往叶灵汐身上瞟了一眼道：“我怕娘亲你笑话我，就，就让师兄和李妈妈他们都瞒着你。” “胡闹！”叶灵汐沉下了脸来，“过敏这种事儿轻了也就是引起点儿皮肤或是肠胃不适，可要是严重了那可是会致命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不好多说他什么，深吸了口气压下脾气，放轻了声音道：“下次这种事情可不许再瞒着娘亲了，知不知道？” 小宝看叶灵汐似乎没有很生气，暗暗松了口气，忙乖乖点头应下，“娘亲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主要是那庵波罗果平时也不算很多见嘛，我就想着，以后我都不吃了就是了。” “小宝你也……吃了庵波罗果会过敏？”长公主问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隐隐有些发颤，“当真？” 她紧紧攥着小宝的小胳膊因为太过用力，让小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来，“就是真的呀。” 小宝挣着小身子，求救似地看向叶灵汐叫了声，“娘亲！” 叶灵汐立刻上前去扣住了长公主的手腕，“长公主，小宝他还小，若是说错了什么话惹您不快了，您来罚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好。” 手腕被叶灵汐扣住的时候，长公主就猛地回过了神来。 叶灵汐趁着她稍稍松开手的间隙，立刻把小宝的小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揽住小宝的身子后退了一步和长公主拉开了距离。 “诶，你看我这，这真是激动过头了。” 长公主看小宝紧紧抱着叶灵汐的手臂不撒手，显然是被吓到了，不禁有些心疼，忙放轻了声音安抚小宝，“小宝别怕，我不是在生气。” 她说着立刻叫了丫鬟来把小宝刚才说的那些喜欢吃的东西都端了上来，一股脑地全部赏给了小宝。 小宝这会儿却是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了，始终紧紧拉住叶灵汐的手不松开。 长公主看着小宝那模样，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也没再强迫他再到她身边来，只低声道：“我认识的那位故人，他也碰不得庵波罗果，稍稍沾上一点儿就会过敏。” “没想到小宝不止长的和他相像，连这过敏的毛病都一样，想来他们两人也算是有缘分。” “母亲，这世上对庵波罗果过敏的人可多了去了，您忘了，贵妃娘娘也碰不得那东西的。” 楚惜鸢在一旁插腔，显然是不想永安长公主再继续深聊这个话题。 她侧眸深凝了小宝一眼，这才转望向叶灵汐，笑道：“不说小宝的事儿了，说正事儿，叶大夫你快过来，先给我母亲诊个脉看看。” 第399章 身体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第399章 身体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叶灵汐想了想，把小宝交给了一旁的薛苒让她帮忙照顾着，她径直走到了永安长公主的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来道：“请长公主抬腕。” 一旁的丫鬟给叶灵汐搬了一个锦凳来让她坐下，待长公主伸出手腕，叶灵汐将那帕子覆在她的手腕上，跟着熟练地伸手搭上了她的腕脉。 像长公主这样的身份，一般每隔一段时间的会有太医院的御医亲自上门去给她请脉，若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一般也都及时调理好了。 叶灵汐并没有察觉出长公主的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不过片刻就收了手。 “长公主您的身体很好。”叶灵汐将那帕子折起来收好，这才接着道，“不过您常年忧思过重，俗话说，积郁伤肝，您的肝脏现在有些旧疾。” “您若是放心的话，我可以写个药方，您服用着慢慢调理，每三日一次，调养三个月左右应该能根除。” “思虑过重……” 长公主垂眸看着叶灵汐，眼底有复杂的光芒闪过，“那叶二小姐你可能看出，我心里郁气纠缠了我有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吧。”叶灵汐只凭着脉象回话，“已经算是旧疾了。” “御医们应该也有开药给您调理，可……这病主要还是在于您自己。您凡事想开些，不要多想那些让自己不愉快的事情，该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才是。” 长公主许久没说话。 看叶灵汐一副准备就此收手起身的模样，楚惜鸢忙道：“叶大夫，你还没说我母亲这发白之症该怎么治疗呢。” “长公主应该是少年时就开始有白发了，”叶灵汐道，“若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对症调理，应该很快就能治愈。” “但如今都这么多年了，再加上长公主现在年岁渐长，白发本就是正常现象，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若是长公主真的坚持想要让头发重新变黑，那也不是没办法。”叶灵汐道，“我可以给长公主留一个生黑发的方子，服用这方子之后，可以让原本的白发复青丝。” “可这药药效有限，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等药效过后，白发再长出，就还要接着服用才能维持效果。” “白发对人身体本身没有太大的影响，而是药三分毒，药一直服用着也会产生依赖性。” 叶灵汐道：“依我的意思，长公主您若是并不执着于一定要将头发变黑的话，这方子还是慎重使用比较好。” 叶灵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长公主又怎么能说明白她的意思，这药不过也就是安慰她罢了，年纪大了，怎么可能不白头。 可楚惜鸢也确实是一片真心为她着想，想了想，长公主开口道：“那就有劳叶二小姐你留个方子吧，我会斟酌着用的。” 叶灵汐也没多话，颔首应了下来，待丫鬟取了纸笔来，她飞快写好了方子，各种药材每一副药要用多少剂量，加多少水，怎么煎药，用药之后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她都在那药方上写的一清二楚。 “叶大夫可真是练的一手好字啊。”楚惜鸢接过那药方看了看，把那药方折起来仔细收好。 在叶灵汐起身之前又叫住了她，“叶大夫既然都已经给我母亲看过了，那就顺手也帮我诊个脉吧。” 楚惜鸢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主动伸出了手腕来，“无病防病，叶大夫看看我这身体有哪儿不对，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叶灵汐抬眸瞥了她一眼，有点儿吃不准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着确实也就是随手诊个脉的事儿，她也就没拒绝，重新拿出帕子搭上楚惜鸢的手腕之后就直接给她诊了脉。 她之前看楚惜鸢的气色就看得出她身体是很健康的，可真等摸到了她的脉，叶灵汐心里却不由一惊，忍不住抬眸来看了她一眼。 “郡主您自己既然精通药理，又何必还让我来给您诊脉呢？” 叶灵汐收了手，抬眸看向楚惜鸢道：“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您的身体非常健康，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楚惜鸢闻言就忍不住轻笑，“叶大夫果然是神医，不过是诊了一下脉就把我的身体情况给摸清楚了。” “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楚惜鸢道，“我并不精通医术，我只是自小就开始服用药物调养身体而已。” “毕竟我很清楚，女人的身体才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叶灵汐总觉得楚惜鸢这话意有所指，不过也懒得去深究，只笑道：“没错，好好照料自己的身体总是没错的。” “不过也容我提醒一句。”叶灵汐道，“还是那句老话，是药三分毒，您就算是为了调养自己的身体，平日里服药也要适量才是，不然终究是会对身体有伐害的。” 楚惜鸢的身体情况很特殊。 叶灵汐碰了她的腕脉就知道了，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有点儿类似于修炼万毒禁术趋于大成时的状态，一般的毒都奈何不了她。 不过她这种体质，又和真正修炼万毒禁术的人有本质的不同。 修炼万毒禁术，是需要服用各种药物的同时运用内功心法将体内的各种毒性药性一一炼化中和，最后体内的毒性药性达到平衡，彻底改变体质，练就百毒不侵。 可楚惜鸢却是只用了药，没有用内功加以炼化。 可能是因为在她自小就服药的缘故，现在那些毒性和药性确实也在她体内达到平衡了，短时间内来看，确实是能百毒不侵。 可因为那些药性是没有被炼化的，对身体的危害其实极大，现在她正年轻，身体还负担得起。 等到她年纪再大些，身体不堪负荷，那些毒性和药性就会开始疯狂反噬她的身体。 简单点儿来，是用缩短自己的寿命，来换取一时百毒不侵的体质。 她身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叶灵汐能想得通。 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这一点叶灵汐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又不是对医术有什么追求，干嘛要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不过说到底，这是楚惜鸢自己的事儿，叶灵汐也懒得管，出于大夫的身份提醒了她一句之后便没再多言。 看楚惜鸢也没有再拦着她多说什么的意思，她就直接站起了身来，正准备往小宝身边儿走，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叶灵汐？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400章 不如比一场如何 第400章 不如比一场如何 那声音，不用回头看叶灵汐都知道，一定是姬玄雪到了。 “我是拿到了郡主送的帖子受邀来的。”叶灵汐转过身来看向姬玄雪，不卑不亢地回应着，“公主若是看我不顺眼想要赶我走，是不是也得先问问长公主的意思？” “你！” 眼看姬玄雪的脾气都要上了，一旁的长公主适时出了声，“玄雪，你知道我的规矩。” “这赏花宴上不论什么私怨，既然是我请来的，那都是我的客人。不管你们到底有多大的仇，今儿当着我的面儿都不许胡闹。” “姑姑！你干嘛非要请她来啊，这个女人……” “玄雪！”长公主拔高了语调，微微拧起眉来，身上就自带了威严的气势，“你这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姬玄雪死死攥紧了拳头，转过头来狠瞪了叶灵汐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径直朝自己的坐席走了过去。 “你也是难得出宫一趟，”长公主看姬玄雪主动低头了，脸上就又带上了笑意，放软了声音去哄她，“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儿，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不请那个叶灵汐来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姬玄雪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 看长公主又沉下了脸色，她抿了抿唇打住了话头，跟着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她了还不行吗？” “姑姑，我要喝你珍藏的冰梅酒，你给我喝酒，我就乖乖听你的话。” “你这丫头，平日在宫里你父皇拘着你不让你喝酒，你就讨酒讨到我这儿来了，你也不怕你父皇追究？” “怕什么，这不是还有姑姑你给我撑腰的吗？”姬玄雪道，“父皇他就是再生气，也不敢冲姑姑您发火呀。”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永安长公主笑着斥了她一声，跟着扬声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把我那冰梅酒取一坛来给公主喝。” “谢谢姑姑！”姬玄雪开心地向永安长公主道谢，“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行了，你那些漂亮话还是留着回去哄你父皇和母妃吧。” 永安长公主对姬玄雪也是溺爱的很，看姬玄雪这会儿高兴了起来，她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吩咐道：“我看人差不多也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宴吧。” 永安长公主和姬玄雪说话的时候，薛苒已经拉着小宝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 叶灵汐走到自己的坐席上坐下，让小宝坐在了她身边，隔着衣服轻轻捏了捏他手臂上刚才被长公主攥住那处，低声问：“还疼不疼？” 小宝摇头，“不疼的。” 他说着仰起头来看向薛苒道：“薛姐姐刚才帮我揉过了。” “小宝还小。”薛苒忙道，“我也是怕他万一伤着就不好了。” 叶灵汐点头，冲她笑了笑，“劳你费心了。” “客气什么，也就是顺手的事儿。”薛苒的坐席和叶灵汐的位置还隔着一段距离，看这马上要开宴，她也不好在叶灵汐身边久留，转身正要朝自己的坐席走去，就听姬玄雪突然喊了句。 “咦，这不是薛苒薛大小姐吗？” 她一副惊讶的语气，好像刚刚才注意到薛苒似地，“你也来了呀？你身上那怪病现在已经治好了吗？” 薛苒和姬玄雪可没什么交情。 听到姬玄雪这么“关心”她，薛苒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姬玄雪给盯上了。 她心里一紧，面上却又不敢露出什么声色来，转过身来看向姬玄雪，客气地应道：“劳公主殿下挂心，我身上的病已经无碍了。” 姬玄雪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仔细扫了一圈，看薛苒的脸现在光滑水润的，之前那些密密麻麻的疹子基本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不由挑了挑眉道：“能治好那可就太好了。” “说来也是可惜，之前若不是因为你突然染上了那怪病，在上次那赏花宴上，我就能欣赏到你的舞技了。” 永安长公主在一旁听着她这话听的雨里雾里的，忍不住就问了一句，“怎么又是怪病又是赏花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姑姑你有所不知。”姬玄雪耐着性子仔细和永安长公主解释了一遍。 “上次我母妃办的那赏花宴，原本是点名了要薛苒来跳开宴舞的，可当时她得了怪病，最后只能放弃了这机会，换了叶清婉来跳。” 姬玄雪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提议道：“姑母，说起来，你今天也是在办赏花宴呢。正好薛苒也在，要不今天就让她来跳开宴舞吧？也算是弥补一下上次赏花宴上的遗憾。” “这倒是个好主意。”永安长公主闻言也起了几分兴致，转望向薛苒问，“薛大小姐，你可愿意献舞？” 姬玄雪会那么好心，主动给薛苒提供表现的机会？ 叶灵汐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薛苒也没想到会突然碰到这事儿，一时间有些犹豫，“长公主，我……” “长公主，要说跳开宴舞，那当然还是要让清婉来跳啊！” 薛苒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和叶清婉相邻而坐的许宛仪已经忍不住出了声。 “贵妃娘娘办的那赏花宴上，可次次都是清婉去献舞。”许宛仪道，“这跳开宴舞可是为了敬花神的，不能有丝毫的差池，清婉她有经验，让她来跳是最合适的。” “至于薛大小姐……”许宛仪冷冷勾着唇，轻蔑笑道，“她本身舞技就不如清婉，距离贵妃娘娘办的赏花宴也有些日子了，她怕是早就不知道那敬花神的舞该怎么跳了！” “婉仪，”一旁的叶清婉听到许宛仪这话，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别这么说，小苒她也是练习了很久的，你也该给她个表现的机会才对。” 薛苒死死握紧了拳头，明显已经在压抑着怒火了。 叶灵汐也不由暗暗冷笑。 叶清婉也真是会说话啊，只说不该不给薛苒表现的机会，却没说许宛仪别的话说的不对。 那就等于是默认了，她也觉得她的舞技比薛苒好，她才是最适合跳开宴舞的人。 眼看这似乎就要起争端，永安长公主忙道：“我这赏花宴可没贵妃娘娘那赏花宴那么讲究，就是想请你们这些小姑娘们过来玩玩闹闹，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这开宴舞也就只是为了助兴而已，不在乎说什么必须要跳的特别好的。” “可是现在确实有两位都会跳开宴舞啊。”一旁的姬玄雪笑着拉住了永安长公主的衣袖，“姑姑，我看不如这样吧。” “既然两位都能跳，又都觉得自己不比对方差，那不如今天就比一场如何？” 第401章 输人也不能输了气势 第401章 输人也不能输了气势 “比一场？” 薛苒愣住。 叶清婉朝姬玄雪那边看了一眼，见姬玄雪的目光还落在叶灵汐和薛苒的身上，她心里也就有了底。 姬玄雪这明显就是想故意针对薛苒，所以才拿了她来当枪。 至于她为什么和薛苒过不去……那还用说吗？ 薛苒和叶灵汐走的近，姬玄雪又和叶灵汐不对付。 她针对薛苒，目的就是要让叶灵汐不痛快。 叶清婉心里和明镜一样，不过她倒是也不介意给姬玄雪当枪，公主殿下的大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抱到的，若是能因为这次的事儿攀上了姬玄雪这关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叶清婉就笑着开了口，“这跳舞靠的就是平时多练习，一日都不敢荒废的。” “小苒她之前因为赏花宴确实用心练习了很久，可后来因为她那个病……想来之后就没有再跳过舞了。” “公主殿下，就这样让我和小苒比的话，对小苒实在是有些不公平，我看还是算了吧？” “若是想看开宴舞助兴的话，那我一个人……” “叶大小姐。”薛苒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请问你是住在我房里的吗？” 薛苒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叶清婉怔了一瞬，下意识地回道：“小苒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当然没住在你房里。” “你既然不住在我房里，你怎么知道我很久没跳过舞了？” 薛苒的目光紧凝在她身上，凌厉而冰冷，“你又没看过我跳舞是怎么样子，又凭什么那么肯定我跳的不如你？” 以前薛苒在她面前是很温顺的，把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可以说是对她言听计从。 她今天这样突然和她针锋相对，还真让叶清婉有些不适应 。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笑道：“小苒，我也是担心你被那怪病影响了，所以才说由我去跳。” “可若是你不愿意，那我让……” “我若是真的想跳，自然会凭我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去争取，用不着你来让。” 薛苒冷声道：“我和你不一样，这次机会得不到我可以等下次，不会为了自己表现就不择手段地去暗害别人！” 叶清婉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她之前就怀疑过，薛苒对她突然变了态度，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 听了薛苒这话，她算是确定了，她下毒害薛苒染上那怪病的事儿，看来薛苒是已经知道了。 “哎，这跳舞助兴本来是好事儿，但可不要为了这种事儿吵起来。” 永安长公主看气氛不对，适时开口调停，“好了好了，我这赏花宴上一直也没什么跳开宴舞的规矩，你们两个都没准备，我也不好突然勉强你们献舞。” “本来也就是玄雪她心血来潮才提了这么一茬儿，没必要太认真，我看还是算了。” “不行！”姬玄雪拉着永安长公主的衣袖不肯松开，“姑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儿乐子，怎么能说算就算了，我可不想干坐着吃喝。” “既然公主殿下有心想看，那我也愿意和叶大小姐比一场。” 薛苒这话出口，周围一时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楚惜鸢和姬玄雪都有些惊讶，连叶清婉也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一旁的叶灵汐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就对了。 这才是薛苒的本性。 她遇到事儿的时候，确实容易犹豫不决，可若是真的遇到了踩了她底线的事，她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毕竟是忠勇侯府的嫡女，父亲是铁骨铮铮的侯爷，母亲也是有名的侠义心肠，她虽然自小在深闺被娇养长大，但也自有其傲骨。 就如同之前面对许宛仪父亲的施压，该出手反击的时候，她不会手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姬玄雪笑了起来，“可不许反悔。” “我绝不反悔。”薛苒道，“不过要跳舞多少还是要花些时间准备。” “眼看也该开宴了，我也不好耽误大家的时间。”薛苒看向永安长公主道，“长公主，赏花宴的开宴舞，确实是用来敬花神的，按说跳开宴舞之前，必须要沐浴焚香，持斋三日，以示对花神的尊敬。” “因为决定的太仓促，我没有提前准备，所以现在要跳开宴舞，确实是不合适的。” “可我自认舞技不差。”薛苒说到这儿的时候微微扬起了下巴，身上就自带了傲然的气势，“若是长公主和公主殿下信得过的话，待我准备好，开宴之后，我为大家献舞一曲也是一样的。” “当然。”薛苒话锋一转，目光在一旁的叶清婉身上瞥过，“叶大小姐若是想在没有提前沐浴持斋的情况下就直接跳开宴舞，我也不会拦着的。” 叶清婉着实没想到薛苒会在这儿将了她一军，一时间脸色都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她心里都已经快要气疯了，脸上却还要强挤出笑意来道：“还是小苒你想的周到，这样没有提前准备就跳开宴舞，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就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乐子，可不是想看你们俩在这儿磨嘴皮子。” 姬玄雪摆了摆手道：“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比一局，那就这定了吧。” “一会儿你们俩各自献舞一曲，要跳什么舞由你们自己来定，现场这么多人做评审呢，自然要选出其中好的一个。” “谁若是赢了，就是大家公认的全琼都舞艺第一。” “谁若是输了……” “输的那位，任凭赢家处置。”薛苒在此时突然开了口，目光就紧凝在叶清婉的身上，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我敢以此为赌注，不知叶大小姐你……敢吗？” 半刻钟后，叶灵汐和薛苒一起回到了薛苒住的那小院里。 屏退了下人，屋里再没外人，叶灵汐就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你今天玩的这一手可够大的呀，你真的有自信一定能赢了叶清婉？” “输人也不能输了气势！”薛苒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咬着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比不过，也比直接对叶清婉认输让她踩着我耀武扬威的强！” 叶灵汐看着她那模样，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先别说这种丧气话，毕竟还没比试呢，你也未必一定会输。” “先说说看，你今天是想跳什么舞，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第402章 你可别让我失望 第402章 你可别让我失望 叶灵汐回到廊亭上的时候，赏花宴已经开始了。 各家的小姐们聚在一起吟诗作画，倒是也热闹很。 廊亭中央这会儿放着一张桌子，雪白的宣纸铺开，用青玉镇纸压住，旁边摆着笔墨颜料，楚惜鸢正站在桌前画着荷花图。 看到叶灵汐回来了，姬玄雪就先冷笑了一声，“那薛苒怎么没回来？” “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一定不会输吗？这会儿怎么连露面的胆子都没有了？不会是怕输，临阵脱逃了吧？” 叶灵汐压根没理会姬玄雪的话，径直走到永安长公主的面前道：“薛苒之前染了怪病，是在我那医馆里治好的。” “她怕这病情再反复，影响她待会儿跳舞，所以特地叫我去她房里帮她检查了一番，稍稍耽误了一会儿功夫才回来，还请长公主见谅。” “没事儿没事儿。”长公主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还不忘关切地问了句，“你给她诊了脉了吗？怎么样，她的那病可还有什么大碍？” “已经恢复就九成了，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叶灵汐笑道，“我替她多谢您的关心。” 姬玄雪在一旁暗暗嗤了一声，“假惺惺。” 楚惜鸢离她很近，听到她这话，拽了拽她的衣袖让她走到她身边来，指了指旁边那红色的颜料道：“你帮我把那颜料调好。” “也就你敢这么使唤我。”姬玄雪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配合地走了过去帮她调颜料。 待姬玄雪走到了她身边，楚惜鸢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你这么沉不住气干嘛呀？” “就算一会儿那薛苒真的输了，对叶灵汐也没什么影响，你说你闹这一通图个什么？” “怎么会没影响。”姬玄雪冷笑道，“那个薛苒可是自己说的，输的人任凭赢的人处置。” “那一会儿，叶清婉赢了，我要是让叶清婉命令薛苒打那叶灵汐一巴掌呢？” 楚惜鸢只当她是开玩笑，“别做这种无聊的事，只会让人觉得你幼稚罢了。” “而且你也不想想看，她今天既然是坐了帝师大人的马车到这儿来的，那帝师大人自然知道她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你要是真要对她做了什么，你以为那些事就不会传到帝师大人的耳朵里吗？到时候他该怎么想你？” “我管他怎么想我！” 姬玄雪心里明显是攒着气儿的，说这话的时候，气地抬脚就往桌角上踢了一脚。 那桌子都被她踢地往前移了一下，好在刚才楚惜鸢没有下笔作画，不然就她闹出来的这动静，怕是要直接把她的画给毁了。 “我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他，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那个叶灵汐有什么好的，他竟然待她那么好！我看他就是瞎了眼了！” 姬玄雪气地眼睛都红了一圈，若不是因为顾忌着旁边还有不少人在，她都想直接对着叶灵汐骂了。 楚惜鸢怕她真的情绪失控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忙拉着她走到了廊亭边人少的角落里。 “你现在生气有什么用？”楚惜鸢叹了口气道，“又不能让帝师大人回心转意。” 姬玄雪怒极瞪她，“你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叶灵汐啊！” “我们两个可是一起长大的，我当然是向着你。”楚惜鸢道，“就是因为向着你，我才必须要提醒你，你这样处处针对叶灵汐，只会让帝师大人觉得你心胸狭窄，因此越来越远离你。” “再者，你也知道现在叶灵汐和帝师大人走的到底有多近，他们两个估计天天都能见面的。” 楚惜鸢朝叶灵汐那边瞄了一眼，见叶灵汐这会儿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正低着头和小宝说着话，更加放低了声音道：“你想想看，你要是真的在这儿对叶灵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等她回去之后，要是向帝师大人告状……” “她敢！”姬玄雪克制不住地猛然拔高了语调。 在场的众人都被她给吓了一跳，永安长公主也一脸惊讶地朝她看了过来，“玄雪，你这是怎么了？” 姬玄雪没有应声，怒瞪着叶灵汐，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一阵悦耳的丝竹声突然响起。 因为刚才她那一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那丝竹声响起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叶清婉已经换了一身舞服伴着丝竹的节奏款款迈步而来。 姬玄雪这会儿正心气儿不顺，看谁都格外地不顺眼，瞧着叶清婉那一身白衣白纱覆面的模样就拧起了眉来，“裙子怎么选了这么个颜色，大好的日子一身白，多不吉利。” 叶清婉满心以为姬玄雪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没想到还没开始跳呢就被姬玄雪直接泼了一盆凉水，顿时脸色都变了，急着想要解释，“公主殿下，我这……” 楚惜鸢在旁边暗暗拉了拉姬玄雪的衣袖示意她冷静一些。 姬玄雪没等叶清婉把话说完就不耐烦地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跟着径直朝自己的坐席走了过去，“行了，别废话了，既然人都到了那就开始跳吧。” “把你最高的水平拿出来！”姬玄雪抬高了语调道，“叶大小姐，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可别让我失望。” 声音倒是不大，可语气里那威胁的味道十足。 叶清婉心里越发忐忑，不敢再多话，垂下头去，恭声应了一声，“是。” “人家好心来献舞，你看你怎么说话的。”永安长公主板起脸来斥她，“我是不知道你今天哪儿来那么大脾气，可你要是再这样，就别怪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宫里去！” 永安长公主是个性子和蔼的长辈，平日里对姬玄雪不说是百依百顺，也算得上是宠溺娇纵了。 可她同样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若是姬玄雪或者楚惜鸢确实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她也不会包庇。 姬玄雪知道若是真的把永安长公主惹恼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所以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配合地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吭声。 永安长公主见她总算是服软了，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叮嘱一旁的楚惜鸢道：“你多看着她点儿，可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她刚才看的很清楚，姬玄雪的怒意都是冲着叶灵汐去的，若是没有叶清婉突然来了这一出，姬玄雪怕是要直接朝着叶灵汐冲过去了。 为了一个赫连冥烨，就闹到这种地步。 永安长公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姬玄雪和赫连冥烨永远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惜姬玄雪现在还没有看明白这一点。 至于叶灵汐。 她的目光转落到叶灵汐身边的小宝身上，不由暗暗攥紧了拳头。 实在是太像了，难不成那孩子就是…… 第403章 你输定了 第403章 你输定了 永安长公主还在出神地想着的时候，旁边服侍的丫鬟们已经把廊亭中央摆着的那作画的桌子挪到了一边儿去。 楚惜鸢也怕姬玄雪再情绪失控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索性也就没有再回自己的席位上，直接在姬玄雪的身边坐了下来。 姬玄雪这会儿还是一肚子的火气，看叶清婉站在那儿半晌没动，不耐烦地催促道：“场地都已经给你腾出来了，你就快跳吧。” 叶清婉几次被姬玄雪指着鼻子训斥，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在还有面巾遮挡着，让人轻易看不穿她真实的情绪。 “我原本是想等着小苒回来之后再开始……” 叶清婉转头朝通往这边廊亭的路上看了看，没有看到薛苒的身影，这才又转过了身来道：“不过既然公主殿下您发话了，那，我就先献丑了。” 她说着朝一旁的乐师微微点头示意。 丝竹声再度响起来的时候，她也跟着那音乐的节奏动了起来。 纤腰款摆，如细柳迎风，白裙飞扬，如雪浪翩飞。 不得不承认，叶清婉的舞艺确实足够出众，踏出的每一步，全身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 若不是因为和她有仇，连叶灵汐都忍不住想替她鼓掌喝彩了。 可惜，叶清婉和她注定是敌人。 今天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叶清婉出了风头。 小宝对叶清婉没有半点儿的好感，就乖乖地坐在叶灵汐身边拿着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连头都没抬。 刚才永安长公主赏了一堆他喜欢吃的水果和糕点，这会儿摆了满满一桌子，任由他挑着吃。 叶灵汐看小宝吃的津津有味地，拿了帕子出来抬手帮他擦了擦唇角沾着的饼屑，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慢点儿吃，茶还烫，一会儿喝的时候小心点儿。” 小宝乖乖点了点头，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那笛声和叶清婉这边儿的丝竹声混杂在一起，非常突兀地打断了叶清婉这边的节奏。 好在这边的乐师都是极有经验的，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继续专注演奏着。 丝竹声未乱，叶清婉的舞步自然也没有停下。 可众人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她身上了，都被那笛声给吸引了过去。 有悦耳的女声伴着那笛音扬声而唱。 “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 “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轻摇橹。” 小宝听到那歌声就忍不住站起身来循声望去，待到看清楚那边的情况，他眼睛蓦然一亮，激动地拉了拉叶灵汐的衣袖，“娘亲娘亲，你快看那边，你看那是不是薛姐姐！” 小宝知道这种时候大声说话不好，所以已经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可因为叶灵汐这坐席离永安长公主和姬玄雪他们很近，小宝一出声，那边几人立刻就听到了。 姬玄雪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廊亭边上朝着小宝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边荷塘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艘小船。 船上只有三人，船夫站在船尾维持着船身的平衡，一名手持竹笛的乐师站在船中央。 而薛苒穿着一袭粉色长裙亭亭地立在船头，如同初绽的新荷般引人注目。 “那是薛苒吧？” 在场的众人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去看叶清婉了，全部都挤到了临湖的廊亭边上朝湖中央的那小船看了过去。 因为离得稍微有点儿远，和薛苒不太熟的人就有些不确定，忍不住问：“不是要比跳舞吗？她怎么突然跑到湖中央去了？” “说不定就是设计好的，特地要在湖中央跳呢？”旁边有人赞道，“我看她这出场还挺别致的，比规规矩矩地站在我们面前跳舞可有趣多了。” “就是啊！我也觉得有意思，而且你们看，是她自己在唱歌吧？我以前还真不知道薛苒竟然还有一管好嗓子呢！” 永安长公主本来还只是好奇地在朝那边张望，听到那些千金小姐们的议论声，她也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朝着廊亭边上走了过去，笑着道：“让我看看这薛大小姐今天到底是要给我们跳什么新奇的舞呢。” 叶清婉还站在廊亭的最中央，原本那该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看向她。 不…… 还有一个。 叶清婉蓦然转头朝着叶灵汐看去，就见叶灵汐还安静地在她的席位上坐着，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 注意到叶清婉的目光，叶灵汐还特地端起酒杯来冲她一笑，开口无声地说了句，“你输定了。” 说完那话，她仰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牵着小保的手朝永安长公主那边走了过去，边走边低声和小宝说着，“你薛姐姐的衣服好看吧？” “好看！”小宝用力点头，有点儿兴奋地伸手比划着，“她那个裙子一层一层的，像是花瓣一样，还是和荷花一个颜色的，看着可漂亮可喜庆了。” “对呀，这么大好的日子，就是得穿的漂亮喜庆才应景呢。” 叶灵汐拉着小宝从叶清婉的身边经过，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叶清婉原本还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管事态发展成什么样，她的舞步都一直没停。 可等叶灵汐和小宝也离开了，她看着周围那空荡荡地坐席，看着站在廊亭边上那一群人的背影，听着他们兴奋地议论着薛苒，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突然扔进了冰窟里，从头到脚都瞬间凉透了。 丝竹声还没有停下来，她的身子就已经僵在了原地。 旁边的乐师们看她这样，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停下了演奏。 其中一个乐师大着胆子走到叶清婉的身边，想要试探着问问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他还没出声呢，就听那边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蝴蝶！” “你们快看！有蝴蝶！那些蝴蝶好像都在往薛苒身边飞啊！而且越来越多了！” “天呐，我曾经听说，前朝有一位妃子生来便体含异香，她跳舞的时候，能引动群蝶和她共舞。” “这薛苒她难道也有这样的本事？” 第404章 投湖 第404章 投湖 “不可能啊，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眼看着薛苒身边的蝴蝶越来越多，那些千金小姐们都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她以前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不早就被贵妃娘娘挑去跳开宴舞了？你想想，宫里赏花宴上的奇花，再配上这样的奇景，那绝对能直接轰动整个琼都城了。” “今天也一样啊，你看看这满塘的莲花，景致也未必就比宫里的差。她一个薛苒比这一池的荷花都引人注目，这事儿传出去，薛苒能被他们当成仙女儿来看，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她还因为那毁了容貌的怪病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呢。” 其他千金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薛苒这新鲜的出场方式。 而一旁的姬玄雪脸色却阴沉地难看。 “那么短的时间内，她到底是怎么找来船夫又找来乐师的？”她瞪着那边的薛苒，咬牙道，“还有那衣服，怎么就那么巧，一切都准备的那么周全！” 楚惜鸢看着池塘中央蝴蝶围绕着薛苒飞舞的奇景，也不由眯了眯眸子。 听到姬玄雪这话，她压低声音回了句，“还能有谁？薛苒怕是没这样的本事的，可你别忘了，当时她说要准备的时候，是谁陪着她一起离席的。” 叶灵汐？！ “怎么可能！”姬玄雪皱眉道，“她也不过就是医术不错，你要说她是在薛苒的身上弄了什么药粉来吸引那些蝴蝶，这我信。” “可要说其他东西也都是她设计安排好的……不，不会的。” 姬玄雪摇头道：“她之前离开琼都五年，现在还没有正式回叶家，等于没有任何的背景，就凭她，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 “只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可你忘了，她身后的人是谁。” 楚惜鸢转头看向姬玄雪，冷声提醒，“帝师大人把马车都给她用了，那明显就是为了给她壮声势的，除了马车之外，顺带再给她安排几个人手供她驱使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楚惜鸢这话一出，姬玄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死死咬着牙转头就要朝叶灵汐瞪过去，却惊讶地发现叶灵汐早已经不在自己的席位上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永安长公主的身边，低声和长公主说着，“小苒也是用了心思的，想着长公主您办的这赏花宴主题就是要赏荷花，所以她决定也要跳一支和荷花应景的舞。” 叶灵汐朝薛苒那边看了一眼，唇角扬起一抹笑来，介绍道：“她现在唱的那歌，名叫采莲曲。” “采莲曲这曲子我倒是以前也听过的。”永安长公主脸上带着笑，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薛苒的身上移开，显然对薛苒要跳的舞充满了期待，“不过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薛苒唱歌，她这可真是好嗓子，能唱的这般动听，想来也是经过不少练习的。” “她平日里就爱唱歌的。”叶灵汐笑着替薛苒解释了一句，“忠勇侯夫人还特地请了有名的乐师来教她，那乐师都说她是天生的好嗓子。不过薛苒也不是什么喜欢张扬的性子，她平日里也就自己在家里唱唱权当消遣，一般是不在外人面前展露歌喉的。” 偎在叶灵汐怀里的小宝用力点头，“是呢，薛苒姐姐经常去我家找我娘亲，可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她唱歌呢。” 小宝说着拉了拉叶灵汐的手道：“娘亲，你下次再把薛姐姐请到我们家里让她给我们唱歌呀，我是听到她唱歌了，可师兄他们还没听到呢。” “这你得自己跟你薛姐姐商量去。”叶灵汐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道，“想请你薛姐姐给你唱歌可不容易呢。” “那这么说，今天我们倒是有福气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能听到她一展歌喉。” 永安长公主玩笑着着说着，还微微俯身，抬手亲昵地摸了摸小宝的头，“小宝你要是喜欢听人唱歌，下次让你娘亲带着你到我那公主府上去，我府里也养着几位歌姬呢，那嗓音唱功也不比你薛姐姐差。” 小宝正犹豫着该怎么答话呢，旁边的姬玄雪已经冷笑了一声，“她唱歌好听又怎样？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给自己造势又怎样？” “你们可别忘了，我们今天这比试，比的可不是唱歌，是跳舞！” 姬玄雪眯起眸子朝着那一直安静立在船头的薛苒瞥了一眼，冷哼道：“她不会以为单凭这样她就能赢了吧？” 她这话话音未落，就听旁边人群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天呐！她动了！” “不是动了！是要跳下来了啊！她要从船上跳下来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众人都惊讶地朝着薛苒身上看，就见她的歌声突然停了，连她身后的那乐师也跟着放下了笛子。 在众人震惊眼神的注视下，薛苒踮起脚尖，身形轻灵地如同被风拂落的花瓣一般从船头一跃而下。 “天呐！” 廊亭这边一阵惊呼，甚至有胆子小的都不敢去看，匆忙惊叫着捂紧了眼睛。 连永安长公主都被吓得猛地变了脸色，“这孩子怎么突然……” 她话说了一半就猛地顿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湖中心的薛苒，那表情简直和见了鬼一样，“她不是从船上跳下去了吗？怎么这会儿还好好地站在那儿？！” 姬玄雪也懵了，完全想不通薛苒怎么没直接沉到湖里去。 一旁的楚惜鸢却冷静多了，她眯起眸子仔细朝那边儿看了看，很快就弄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她确实是从船上跳下来了不假。”楚惜鸢道，“不过那船头上应该还设有什么隐藏在水下的机关，这会儿她应该就站在那机关上，我们离的远，又有层层的荷叶遮掩着，这么遥遥地看过去，乍然一看，就好像她是站在水里一样。” “我们是觉得她挺危险的，其实这是她早就设计好的，能绝对保证她的安全。” 楚惜鸢说完这话，转头看向叶灵汐，意味深长地问了句，“叶二小姐，我猜的应该没错吧？” 叶灵汐浅浅扬起唇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薛苒接下来要跳的舞，还是请郡主好好欣赏吧。” 第405章 怪别人比她有脑子 第405章 怪别人比她有脑子 “莲花复莲花，花叶何稠叠。” “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 笛声又起，薛苒再度开口唱的同时，人也跟着动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刚才从船上跃下的动作给惊到了，这会儿看着她宛如踏足在水面上临波而舞，更是惊讶地各个合不拢嘴。 接天莲叶，映日荷花，都不及湖中央那女子耀眼夺目。 眼看那小船竟随着薛苒的舞步离廊亭这边越来越近，在场的众人都兴奋了起来。 “我真的是第一次看人这样跳舞！到底是谁说叶清婉的舞技全琼都第一啊，像薛苒这样能临波而舞才更厉害好吗！” “是啊，这出场的方式新奇，舞曲也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不说，就单论舞技，我觉得薛苒也不比叶清婉差。” “以前是她没有表现的机会啊。” 各位千金小姐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起来也是可惜了，她这次的表演这么别出心裁，想来是个心思灵巧的妙人儿。要是上次赏花宴她没有被那怪病影响，说不定我们也能在宫里那赏花宴上看到奇景了。” “话说回来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人群里有人小声道：“我记得薛苒和叶清婉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一直都情同姐妹呢。” “可刚才，薛苒和叶清婉说话的时候都夹枪带棒地，处处透着火气，他们两个怎么突然就变成仇人了？” “不会就是因为上次赏花宴的事儿吧？”有人低声猜测着，“薛苒突然得了怪病，那跳开宴舞的机会就又落到了叶清婉的头上，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事儿两人才反目的。” “你没听薛苒刚才说什么‘我要是想跳会自己去争取，不会不择手段去暗害别人什么的’，你仔细琢磨琢磨，不觉得她那话明显意有所指吗？” 那些小姐们的议论声也传入了永安长公主的耳朵里。 她闻言就不由皱了皱眉，忍不住转头看向叶灵汐问：“薛苒和你那堂姐叶清婉，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永安长公主转过头去，朝这会儿已经跳完了舞，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呆坐在席位上的叶清婉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不会真的是因为上次的赏花宴闹了什么不愉快吧？” “上次贵妃娘娘办赏花宴的时候我还没回琼都呢。” 叶灵汐微微垂首，恭声应着永安长公主的话，“所以那赏花宴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内情，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 “但薛苒那怪病是在我们医馆里医治好的，我也经了手的，我可以确定，薛苒突然染上怪病根本不是什么巧合，那是被人设计下了毒。” 永安长公主听到这话脸色就蓦然沉了下来，正想要多问她几句，载着薛苒的那小船已经靠了岸。 笛声骤止，薛苒的舞步停住，手中捏着的一支荷花被她随手挥出去，荷花花瓣纷纷飘落，那原本围绕在她周身的一群蝴蝶也随着那四散的花瓣一起散开，仿佛逐香而去。 待到花瓣都落向水面，薛苒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有礼地朝众人福身一礼。 围观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纷纷鼓掌叫好。 永安长公主也满意笑着冲薛苒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你这一舞确实是用了心思的。” 她看薛苒这会儿还在水面上站着，鞋子都微微有些湿了，忙招呼她上岸来。 薛苒也从善如流地应了，待那小船停靠在廊亭入口，她便下船来，快步走到了永安长公主的面前。 “因为时间有些仓促，我这也是临时起意才决定在湖中起舞，借了这十里荷塘的景致做陪衬，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让长公主见笑了。” “这是哪儿的话，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 因为刚才那惊艳一舞，永安长公主现在对薛苒的印象很好，主动上前去携住了她的手道：“能看出来你这是花了心思的，就这水上舞的点子，可不是谁都能想出来的。” 薛苒听到这话就有点儿心虚，忍不住朝叶灵汐身上瞄了一眼，毕竟这主意其实是叶灵汐帮她想出来的，她要是默认了好像对叶灵汐不太厚道。 叶灵汐明显是明白她的顾虑，暗暗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 薛苒心里松了口气，这才去回永安长公主的话，“也是一时心起，想着既然今日是赏荷，若是能借了这荷塘的景致也算是应景了。” 永安长公主颔首，一边拉着薛苒朝自己的坐席走去，一边好奇地问着：“那蝴蝶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真有招引蝴蝶的本事？” “这得多谢灵汐姐姐。”薛苒忙解释道，“那是她研制出来的一种香粉，说是能吸引蝴蝶，就送给了我，让我拿去用了。” 感觉到永安长公主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叶灵汐不急不缓地回道：“我那也只是试做品，之前也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永安长公主正想要再多夸几句呢，一旁的姬玄雪就已经冷笑着开了口。 “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舞技不够好，所以才需要搞那些手段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罢了。” “真正有实力的人，根本就不用玩儿那些花样。” “哦？”叶灵汐挑高了眉反问，“那照公主殿下您的意思，谁才算是真正也实力的人呢？” 叶灵汐朝着这会儿脸色苍白呆站在一旁的叶清婉瞄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应该不会是叶清婉吧？” “就凭她今天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没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串通薛苒耍了花样！”姬玄雪怒声道，“你若是让薛苒规规矩矩地跳舞……” “那您怎么不让叶清婉也搞出一个别出心裁的出场方式呢？她自己没有本事吸引旁人的注意，难道还要怪别人准备的太用心，还比她有脑子？” 自姬玄雪一开始提出这场比试起，叶灵汐就清楚。 她明面儿上是针对薛苒，可实际上就是冲着她来的，存心想要让她不痛快。 之前碍于永安长公主在场，薛苒和叶清婉本来也就有私怨，她也就一直没明确表态。 可这会儿比试的结果都已经摆在明面儿上了，姬玄雪竟然还在这儿罗里吧嗦的死不肯认，叶灵汐也就懒得和她再扯那些弯弯绕绕地了，直接问：“公主殿下您若是真的觉得叶清婉她那一支舞跳的比薛苒好，那您不妨仔细说说，叶清婉她刚才那支舞好在哪儿了？” 第406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第406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也不问什么高深的问题，就只问公主殿下。请问，叶清婉她刚才跳的那是什么舞？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都用了哪些舞步？” “公主殿下若是能清清楚楚地说出个子丑寅某来，你再嫌薛苒跳的不好，我也无话可说。” “可若是您连这种最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那请问您又凭什么那么笃定说她的舞艺就是比薛苒好呢？” 若论起嘴上功夫，叶灵汐可从来都没有输给过旁人。 姬玄雪又是个从小被奉承惯了的，听惯了好听话，没几个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这会儿她虽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叶灵汐。 她想要说薛苒不如叶清婉，那就必须要说出叶清婉比薛苒好的理由来。 可刚才她的注意力都被薛苒给吸引过去了，叶清婉具体跳了什么舞她压根就没有细看，叶灵汐问的那些问题，她又怎么可能回答地上来。 “好了好了。”眼看姬玄雪的怒火都要压不住了，永安长公主忙出声打了个圆场，“我都已经说了，今天这赏花宴也好，这跳舞的比试也好，都只是为了图个热闹，可不能因此伤了和气。” “要我说，他们两个人跳的都挺好。” 永安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拉着薛苒的手没有松开，甚至还主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显然也是示意她不要再去计较这事儿。 “薛苒这水上舞，别出心裁，新意十足，着实让人耳目一新。” “叶大小姐也不愧是自小习舞，基本功足够扎实，原本老调的曲子在你这舞技的衬托之下，也别具魅力。” 永安长公主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轮番扫过，跟着笑道：“要我说呀，你们两个人的舞艺不分伯仲，都该赏的。” “去，把我的那一对东珠耳坠和翡翠镯子拿来，赏了两位小姐。” 永安长公主放了话，那等于就是下了结论要把这事儿给翻篇儿了。 薛苒垂着头，恭顺地向永安长公主道谢。 叶清婉暗暗松了口气，暗暗庆幸着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姬玄雪瞪了叶清婉一眼，嫌她没本事，冷哼了一声，像是在和谁怄气一样，一句话都没再多说，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席位上闷头喝酒去了。 楚惜鸢看这会儿气氛有点不对劲儿，笑着招呼一旁的丫鬟道：“行了，他们跳完了，你们就把那桌子给我重新搬回来吧。” “我那画可是要急着送人呢，只画了一半就那么搁着了怎么行。” “还有你们啊。”楚惜鸢的目光在在场其他千金的身上扫过，笑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叶二小姐可是有名的神医，平日里要去她那天医馆里看诊，可都是要排号的。” “她特别擅长美容养颜这一道，你们要是有什么护肤相关的问题，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向她讨教才是，别浪费了这好时机。” 楚惜鸢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开口缓和着气氛。 叶灵汐没想到她会主动把话题引到她的身上来，不由抬眸多看了她一眼。 楚惜鸢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压根没有再往她这边看，等丫鬟把桌子重新搬过来，她就走到桌案前再次拿起了画笔，还不忘招呼一旁的姬玄雪，“过来帮我调颜料啊，刚才你可是答应好的，不许反悔。” 她这一番话说完，现场的气氛着实轻松了不少。 在场的千金小姐们也都是知道叶灵汐那天医馆的名号的，有的甚至本来就在用着叶灵汐店里卖的养颜药品。 之前是因为知道姬玄雪和叶灵汐不太对付，他们也不敢表现地和叶灵汐太过亲近。 可现在楚惜鸢都主动提了，就有胆子大的主动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问起了一些护肤养身的话题来。 叶灵汐有点儿琢磨不透楚惜鸢把这些人往她这边儿推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她本来也就是个大夫，多和这些千金小姐们来往也没什么坏处，所以但凡有人主动过来找她，她也都客客气气地一一回应了。 廊亭里再度变得热闹了起来，永安长公主办这赏花宴就是想看大家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看到这样的场面，她心情自然也就变好了。 等丫鬟把她吩咐的奖励都呈了上来，她拿起那一对东珠耳坠送给了薛苒，“这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赏我的，我年轻的时候常戴，现在年纪大了，这耳坠儿过于俏皮灵动，我再戴着就不合适了。” “刚看你跳舞就知道，你这丫头表面看着温顺，其实也是个心思机敏又性子活泼的，这耳坠儿就赏了你吧。” 永安长公主说着拿着其中一只耳坠举到薛苒的耳边比了比，满意地点头道：“我就说一定合适。” 等到要赏叶清婉的时候，她却没有叫叶清婉过来把那翡翠镯子直接递到她手里，反倒是把那盒子交给了薛苒。 薛苒都愣住了，满脸惊讶地看向永安长公主，就见长公主的眸中掠过了一抹怜爱的神色。 “你和叶大小姐的事儿，我刚才听灵汐说了一些。” 感觉薛苒的身子都蓦然绷紧了，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又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得努力克制着。 永安长公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薛苒中毒那事儿怕是真的和叶清婉脱不了干系了，看向薛苒的眼神便越发和软。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今天你跳的舞确实出众，”永安长公主道，“这赏花宴上，不是让你们争个高低的地方，我也不想看你们再起了冲突，所以只能做个和事佬。不过你们两人到底谁跳的最好，我心里也是有数的。” 永安长公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道：“你的奖励，是该我亲自赏你的。” “至于叶大小姐的，你一会儿顺手给她带过去就是了。” 薛苒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永安长公主这就是在有意抬举她，立刻恭敬地向永安长公主道了谢。 她正准备要行谢礼，永安长公主已经伸手拦住了她，“那些虚礼就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成。” “毕竟本来说好的，输的人要任凭赢的人处置，这一点我满足不了你，也只能用这点儿小心思补偿一下你了。” “你去把东西给她吧。”永安长公主说完，意味深长地又补了一句，“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话，你们趁着今天这机会说开了也好。” 第407章 他是我喜欢的男人 第407章 他是我喜欢的男人 永安长公主并没有在这赏花宴上待太久，她拉着薛苒的手说了一会儿话，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和在场的千金小姐们客气了一番之后，便借口乏了，率先离席。 送走了永安长公主，宴会的气氛顿时也轻松了不少。 之前还在犹豫观望的千金小姐们，这会儿也都一窝蜂地围到了叶灵汐身边去，把她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薛苒拿着永安长公主给她的那翡翠镯子走到了叶清婉的面前时，周围有一瞬间的寂静，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在场的人都以为薛苒绝对会借着这个机会对叶清婉冷嘲热讽一番。 没想到，薛苒压根没有那个意思。 她把那镯子往叶清婉的面前一搁，讲明这是永安长公主赐她的东西，之后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直接转过身径直朝叶灵汐身边走了过去。 这下别说是周围那些旁观的人了，连叶清婉自己都呆住了。 许宛仪却是一惯的没有脑子，瞪着薛苒的背影冷哼了一句，“不就是靠着小聪明得了永安长公主的夸张吗？有什么好嚣张的！” “她要是规规矩矩地和你比……” “行了！”叶清婉拔高语调打断她的话，声音里也隐带着几分不耐，“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这次她是败的彻底，可以是说被薛苒完全碾压在了脚底下。 她这会儿都恨不得自己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可不想因为许宛仪的几句话再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薛苒也听到许宛仪那话了，不过她并没有和许宛仪多计较的意思，连头都没回，一直走到叶灵汐的身边这才停住了脚步。 “灵汐姐姐，我的鞋子湿了，得先回房里去换鞋子。”薛苒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湿了一大半的鞋子，无奈道，“也是我没考虑周到，只顾着挑鞋子的颜色样式了，却忘了要挑个防水点儿的料子，这会儿受罪的还是我自己。” 那小船上的机关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船头前面又加设了一块板子，又在船后面加上了能平衡薛苒体重的重物。 薛苒跳舞的时候，就站在那没入水中的木板上，远远看去，就能营造出一种她是在凌波而舞的假象。 这障眼法算是挺成功的，可因为那木板浸没在水面之下，薛苒站在那木板上跳舞，鞋子会湿也是不可避免的。 叶灵汐听着她那话也不由失笑，“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主意，哪儿能事事都考虑的那么周全，能表演成功已经很不错了。” 看小宝兴致缺缺地在一旁坐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跟着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你身上那病到底是还没除根呢，等会儿我再给你把把脉，万一病情反复就不好收拾了。” 她身上那怪病基本都已经好透了，内服的药现在都已经停了。 现在叶灵汐突然把她的病拿出来说事儿，显然就是想拿这个做借口来脱身离席。 薛苒哪儿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就笑着应了下来，“好啊，有灵汐姐姐你照应着，我也能放心许多。” 叶灵汐点了点头，朝周围那些千金小姐们告了歉，拉起小宝走到楚惜鸢面前向她告辞。 “咦，你们这么早就要离席了吗？”楚惜鸢颇为惋惜地说道，“我这画还没画完呢，本来还想着等画好了让叶二小姐你看看，给提提意见。” “我在书画上的造诣远不及郡主。”叶灵汐的目光在桌上那荷花图上瞄了一眼，客气道，“郡主的画技自成一格，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 楚惜鸢闻言就不由笑了起来，“原来叶二小姐也是会夸人的，这夸的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若不是因为这画我早就同人说好了要送人，今天就该把它送给你才是。” “无功不受禄。”叶灵汐道，“郡主您客气了。” “少来假惺惺那一套了。”姬玄雪在一旁冷眼看着叶灵汐，哼道，“你就别废话了，说什么要去给薛苒看病啊，你不就是不想继续在这儿待着了吗，找什么借口。” 叶灵汐的背脊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抬眸看向姬玄雪，“我以为公主殿下并不想在这儿看到我，所以我才主动提出离席。” 她挑眉看向姬玄雪，反问：“难道是我会错意了不成？” 姬玄雪被她那话噎地一窒，顿了半晌才又哼了一句，“算你识相。” 说完便直接扭过了头去，再没往叶灵汐身上看。 楚惜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冲叶灵汐道：“你别在意，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薛大小姐鞋子还湿着，这边儿湖上风大，这湿鞋子穿久了着凉了可不好。” 楚惜鸢顺势道：“我也不多留你们了，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叶灵汐颔首应下，伸手牵住小宝和薛苒一起转身就往廊亭外走去。 脚步刚迈出去，就听身后姬玄雪突然扬声问：“叶灵汐，你和帝师大人……你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他有意娶，我也有意嫁的关系。”叶灵汐没回头，只朗声应了一句。 她这一句话着实在场内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姬玄雪的脸色更是瞬间就沉了下来，“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你可别忘了，在临岳城的时候，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姬玄雪这话把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连薛苒都忍不住暗暗侧眸往叶灵汐身上瞄了一眼。 叶灵汐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直视着姬玄雪，“公主殿下指的是什么？不妨把话说清楚。” “你……” 姬玄雪咬了咬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顿了片刻之后，还是沉声把话说了出来，“你当时和我说，你没兴趣和我抢男人！” “可现在呢？你明知道我喜欢帝师大人，你还……” “是，我当时确实说的很清楚，我不会和你抢男人。”叶灵汐平静地应着，跟着反问，“那我请问公主殿下，赫连冥烨他现在算是你的什么人？” 一个问题，把姬玄雪给问懵了。 赫连冥烨是谁？天琼国的帝师。 她贵为天琼国的公主，赫连冥烨勉强算是她的臣子。 可这不过是身份上的牵系，赫连冥烨身为臣子，效忠的是她父皇，而不是她，这关系实在是牵强。 可要说什么别的关系…… 姬玄雪死死抿着唇，半晌才挤出一句，“他是我喜欢的男人！” 第408章 保管让您满意 第408章 保管让您满意 “你是喜欢他，可他喜欢你吗？” “他若不喜欢你，自然也就算不上是你的人。” “既然他本就不属于你，那我现在和他在一起，又怎么能称得上是从你那儿抢来的呢？” 叶灵汐一连几个反问，问地姬玄雪压根无力招架，脸色越来越铁青地难看。 叶灵汐却没有半点儿要顾及她情绪的意思，兀自说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公主殿下您务必搞清楚。” “赫连冥烨他是人，不是什么物品。”叶灵汐冷声道，“他要和谁在一起，他自己自会有决断，这不是凭公主殿下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您若是真的觉得是我把他从您身边抢走的，那您不防先去问问赫连冥烨的意思。” “若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是被我‘抢’了，到那个时候，您再来找我兴师问罪也不迟。” 逻辑严密条理清晰地一番话把姬玄雪堵地彻底僵在了当场，半晌都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叶灵汐也没有在这儿继续多停留的意思，冲着姬玄雪客气地福了福身便带着小宝和薛苒径自离开了。 身后很快传来了东西被砸的碎响和姬玄雪的怒骂声。 可叶灵汐始终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小宝和薛苒紧紧跟在叶灵汐身边，红桃和贾丽不远不近地紧随在他们身后。 一直到走出了廊亭，叶灵汐的脚步缓了下来，薛苒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她这才捂着胸口长长松了口气。 “灵汐姐姐，你胆子也太大了点儿！”薛苒压低了声音道，“整个琼都城里谁不知道，公主殿下是最看重面子的一个人。” “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她给怼的哑口无言，她现在怕是都已经恨死你了。” 叶灵汐听完这话，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半点儿波澜，只反问了一句，“我今天若是不说这番话，她难道就不恨我了？” “这……” 薛苒怔了一瞬，跟着呐呐道：“还是会恨的吧，毕竟你现在和帝师大人……” “那不就是了。”叶灵汐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道，“左右都是要被她给记恨，那也不在乎多说的这几句话了。” 叶灵汐侧眸看向薛苒，弯起唇角道：“而且我刚才的那番话，也不止是对公主殿下一个人说的。” “来参加赏花宴的可都是未婚的千金小姐，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都惦记着赫连冥烨呢。” “公主刚才问我话的时候，我要是不直接把和我赫连冥烨的关系给说清楚，他们免不得还会继续惦记着他。” 叶灵汐道：“既是如此，还不如我直接把事情挑明了，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叶灵汐说到这儿，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反正连姬玄雪这位公主我都已经得罪了，不怕再多得罪几个暗中的‘情敌’不是吗？” “理是这么个理。”薛苒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可你这未免也有点儿太高调了，你和帝师大人毕竟还没有……” 她的说到这儿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猛地睁大了眼睛，伸手紧紧拽住了叶灵汐的手，“你就是故意的是吧？” “特地乘了帝师大人的马车来，面对公主殿下的质问还直接坦白你们两个的关系。” “你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是不是？” “没错呀。”叶灵汐笑道，“我早说了，我今天特地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宣告我对赫连冥烨的‘所有权’，这话我可不是瞎说的。” 薛苒半晌没说出话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我是真的羡慕你，这敢爱敢恨地，放眼整个琼都，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性子的人来。” 叶灵汐哭笑不得地侧眸瞥了她一眼，“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的。”薛苒亲昵地搂住她的手臂道，“就是因为你够好够独特，才能让帝师大人对你倾心啊。” “不过，有个事儿我一直想问。”薛苒暗暗朝四周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叶清婉的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啊？” “说实话，我刚才差点儿都忍不住想要和她撕破脸了。”薛苒哼道，“不过想起来你之前和我说的，让我忍住，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我才克制住了脾气没搭理她。” 薛苒说起这个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距离她和秦家二少爷的婚期还有些日子呢，我们就得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别急。”叶灵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轻笑道，“放心，不会等那么久的。” “都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报应到底什么时候轮到她的头上，这可说不准……或许，今晚就是那个好时机呢？” 薛苒总觉得叶灵汐这是话里有话，不过叶灵汐却没有再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问：“刚才在宴席上，你都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吧？” “这眼看都要到饭点儿了，我们是不是得去找点儿东西吃？” 这事儿还真不用她发愁，她把薛苒送回去，刚带着小宝回到自己住的那小院里就发现，古西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主子说，那赏花宴人人多眼杂，还得顾忌着应付旁人，怕叶大夫和小宝少爷吃不好，特地让我在附近酒楼订好了饭菜给您送过来。” 他说着就把那食盒递了过来。 贾丽立刻上前去接了。 古西任务完成，正准备告辞离开，叶灵汐却叫住了他，“等等，你都特地跑这一趟了，我也得给你点儿赏钱才是。” 古西正想要推辞说他不需要什么赏钱，不经意抬头，见叶灵汐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到了嘴边儿的话就都咽了回去，顺从地跟着叶灵汐进了屋里。 “贾丽，连翘，你们去摆饭，带着小宝先去吃，他年纪小，不经饿，得按时吃饭才行。” 别说贾丽和连翘了，连小宝都看出叶灵汐这是有意想要支开他们单独和古西说话，所以一句话也没多问，乖乖跟着连翘一起朝偏厅去了。 叶灵汐带着古西走到屋里，也没掩房门，径直走进里间去，从里面取出一个钱袋来递到了古西手里。 “这是给你的赏钱，回去好好点点数，晚上的晚饭还是得你亲自跑一趟送来。” 叶灵汐抬眸看向古西，加重了语气道：“这事儿交给你，没问题的吧？” 古西接过钱袋捏了捏，感觉出里面压根不是什么碎银子，而是一沓纸。 明白这里面估计就是叶灵汐给他的指示，他把那钱袋收起来的同时，郑重对叶灵汐点了点头。 “叶大夫放心，今晚的我送来的晚餐，保管能让您满意。” 第409章 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第409章 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娘亲，那个永安长公主，她办这赏花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吃过午饭，叶灵汐揽了小宝躺在内室哄着他睡午觉，小宝忍不住好奇地问着，“说她是为了赏花，她也没真往那荷塘里看过几眼。” “说她是为了请大家吃饭，她自己都没吃什么东西就先离开了。” “你要说她就是为了找个理由让别人给她送礼吧，那好像也不对，毕竟她给薛苒姐姐和叶清婉赏赐的时候，出手也是挺大方的，感觉她也不缺钱啊。” “那她办这赏花宴到底为了什么？” 小宝满脸地疑惑，叶灵汐看着他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的小模样，眼底就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这赏花宴，说到底只是个形势而已。” “赏花不是重点，吃饭也不是重点，送礼什么的更不是重点。重点是，能把琼都这么多的千金小姐们都聚在一起，给他们一个互相认识结交的平台。” 叶灵汐轻轻拍着他的背，放柔了声音，耐着性子和他解释着，“呐，你想想看啊，琼都城里那么多的权贵，各家之间的关系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 “就比如说，我和叶清婉。全琼都都知道我和叶家二房的人有仇怨，旁人若是请了我，就断然不会再请叶清婉到场来触我的霉头。” “可永安长公主这赏花宴不同，只要是她下了帖子的，谁都要卖她这个面子前来参宴。这里可不论你有什么恩怨，所以琼都城里但凡是家里有点儿权势的千金，基本都到场了。” “永安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当然用不着放低身段主动去讨好什么人。但在这宴席上，指不定谁和谁能攀上了关系，又借此解决了什么事儿。” 叶灵汐道：“打个比方，比如李家小姐的父亲正想升迁，而张家小姐的父亲正好是她父亲的顶头上司。” “若是平日里，以李小姐的身份是接触不到张小姐的，更别说和她交朋友。可借着这赏花宴的机会，他们就能互相认识了。” “李家小姐的父亲当然不好在明面儿上讨好上司，可李小姐若是能借着这赏花宴的机会和张小姐搞好了关系，替她父亲说说好话，回去之后，再送些礼物多来往。张家小姐看在李小姐的面子上，也会帮李小姐的父亲在她父亲面前美言几句。” “李小姐父亲之前升迁的几率可能只有五成，可若是有了张小姐的美言帮衬，这几率说不定就提到了七八成。” “琼都城里，权贵圈的各类宴席大都是如此。”叶灵汐道，“明面儿上大家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可指不定谁是怀有什么心思呢。” “有来结交权贵的，有来传递消息的，有纯粹来凑热闹的，有来表现自己出风头的，也有像我这样，想要把你光明正大地介绍给他们认识的。” 叶灵汐笑道：“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但归根到底，都是想要借着这赏花宴的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小宝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因为这赏花宴是永安长公主牵头举办的，所以要是借着这宴会真的办成了什么事儿，那些人也会记下永安长公主的这一份人情，对不对？” “对。”叶灵汐满意地颔首，倾身亲了亲小宝的额头，“真聪明，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也是因为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在这赏花宴上得了益处，下次永安长公主再下帖子，他们自然也还会赏脸来参加，这就是个互惠互利的过程。” 叶灵汐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小宝也就明白了这赏花宴的意义。 可还有一点他没想明白，“那照娘亲你的意思，这赏花宴明明就是你们大人的事儿啊，永安长公主为什么一定要我这个小孩也跟着参加？” 小宝这话倒是问到了叶灵汐的心坎上。 之前楚惜鸢见了小宝之后，就坚持要让她带小宝来这赏花宴。 今天永安长公主见了小宝之后，那反应也明显有些不对。 他们对小宝的态度明显已经超过了好奇的范畴了。 而且两人都说小宝看着面善。 难不成他们真的和小宝的父亲认识？ 天琼国的长公主，认识云岚国皇室的皇子？ 叶灵汐觉得这事儿没法往深了想，看小宝还仰着头等着她的回答，她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可能是长公主心善，知道你现在身份尴尬，所以特地这么交代，让我把你带过来，好给你正名。” “你看今天赏花宴上，永安长公主不是也表现的很喜欢你吗？” 叶灵汐笑道：“在场的那些千金小姐们看到永安长公主这态度，回去之后自然会把这事儿也告诉家里人。上层的权贵圈子里，以后就不会有什么人敢妄议你的身份了。” 小宝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他看向叶灵汐认真道：“那永安长公主看来是个好人呢。” “这才第一次见，别那么急着下定论。”叶灵汐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而且……日久才能见人心呢。” 叶灵汐没有再给小宝追问下去的机会，直接岔开了话题哄着他让他赶紧睡。 叶灵汐这边儿在哄着孩子，永安长公主的房里，楚惜鸢也正和长公主说着话。 “母亲，今天人你也见到了，您看，我没骗您吧，那个小宝真的和他小时候太像了。” 楚惜鸢道：“上次在那天医馆里，看到小宝那模样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像。”永安长公主颔首肯定道，“确实很像，而且吃了庵波罗果会过敏这一点，应该是他们那一脉的特质，一切都过于巧合了。” 永安长公主拧着眉道：“可又说不通。” “他那身子，照理来说是不可能让一般女人怀上子嗣的。”永安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拉住了楚惜鸢的手道，“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为他牺牲到如今这种地步。” 楚惜鸢听到这话就低了头，脸颊上也染上了一丝绯色，“母亲可别这么说……只要是为了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第410章 他一个大男人心里最清楚 第410章 他一个大男人心里最清楚 “都这么多年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 永安长公主拍了拍楚惜鸢的手背道：“可惜他就是个执拗的性子，又一心只想着大业，怎么都不肯接纳你，才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说来也是奇怪。”永安长公主本来斜倚在软榻上，说到这儿的时候就不由坐直了身子，“他到底是为什么那般对那个叶灵汐另眼相待？” “难不成……就是因为那个孩子？” “不可能！” 楚惜鸢这句话回地斩钉截铁格外肯定，“那个小宝若真的是他的孩子，以他的性子，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那么多年。” “而且您也知道。”楚惜鸢道，“他这些年一直都洁身自好地，轻易绝不允许任何女人近身，他若是真碰过别的女人，我们不可能不清楚。” 永安长公主眉心的褶痕更深了几分，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也对。” “那那个小宝又该怎么解释？他现在摆出一副真的要和叶灵汐成婚的架势，这又怎么说？” “小宝……”楚惜鸢抿了抿唇，顿了片刻才回道，“可能只是巧合吧吧，世上长的相像的人也有不少的，至于吃庵波罗果会过敏，可能只是他体质特殊了些。” 这话说出来，楚惜鸢自己都觉得格外的没底气，可又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更合理的解释。 “我之前仔细问过，那个小宝的生辰是在八月份。”楚惜鸢道，“叶灵汐当年被劫走的时候是八月份，那孩子应该是在她被劫走之后一两个月怀上的。” “那个时间段内，他确实是在琼都，可那时候他应该是一直待在天机阁在琼都的分部，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和叶灵汐有什么交集。” 永安长公主也仔细回想了一下，可因为时间已经过的太久了，她年纪又大了些，五年前的事早就记不太清楚了，只问了句，“你确定他没有从天机阁分部里出去过？” “偶尔出去办事也还是有的吧。”楚惜鸢沉吟道，“但他出去的时候，我一般都是陪着他的，好给他作掩护。” 说到这儿，她有些羞怯地笑了笑道：“且不说他自己本来就洁身自好，有我在他身边，又怎么会允许他去碰别的女人。” 永安长公主看她低着头，脸都隐隐泛红了，忍不住笑道：“这倒也是，不过仔细想想，当时你的身体还没调养好呢，他就是想碰你也碰不得啊。” “也是难为他了。”永安长公主叹道，“明明每次毒发的时候都那么遭罪，偏偏宁可折磨自己，也不肯随意轻贱了旁人的性命。” “他若是心狠一些，毒发的时候，大可以随意找个女人……” 永安长公主的话刚说了一半，一旁的楚惜鸢突然变了脸色猛地站起了身来，把永安长公主都给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没……”楚惜鸢的脸色惨白地难看，垂眸看着地面，眼神躲闪，“我就是突然想到，他现在之所以和叶灵汐走的那么亲近，应该是为了让皇上对他放松警惕吧。” 楚惜鸢道：“您也知道，皇上因为身体的问题，最近疑思也越来越重了。” “他一直表现的风轻云淡地，会让皇上觉得不好拿捏他。可他现在和叶灵汐走的这么近，又主动在皇上面前提起求赐婚的事儿，皇上会以为他真的把叶灵汐看的很重。” “若是让皇上以为叶灵汐已经是他的软肋了，那皇上自然能对他放心许多。” 永安长公主却并不赞同她的说法，“他若真的只是想找人作戏，找你就是最佳的人选了，何必要舍近求远去找那个叶灵汐？” “我和叶灵汐接触的不多，她回琼都之后，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不敢说对她有多了解，但看也能看出来，这叶灵汐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女人。” 永安长公主说到这儿的时候，微微弯起了唇角，似乎对叶灵汐还挺欣赏的模样，“一个未婚却已生子的女人，免不得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若换了旁人，怕是早就躲起来没脸见人了。” “可她倒好，反过来主动抛头露面地开起了医馆不说，这医馆还越开越红火，这就足以证明，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再者，你想想她回琼都之后做的那些事儿，治好了薛苒的怪病，当众整治了叶家二房的人，之后又去西桐城，去白麓山脉，她做下的这桩桩件件的事，没脑子没手腕没胆识，是绝对做不成的。” “你说他对叶灵汐只是利用，觉得他们亲密是假象。” 永安长公主看向楚惜鸢道：“我觉得未必。” “别的不说，你就想想，叶灵汐可不是什么傻子。他对叶灵汐要是真的存了利用的心思，那叶灵汐会看不出？若是看出来了，她又怎么肯甘心被旁人当做棋子？” “惜鸢啊。” 永安长公主拉着楚惜鸢的手臂让她在她身边坐下，意味深长地说道：“虽说我说的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要我看，他对叶灵汐怕是认真的。” “他们两个那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利用或是做戏，更像是……情投意合。” “不会！” 楚惜鸢立刻打断永安长公主的话，“我相信他不会的，他一定是还有别的盘算，只是没有告诉我们罢了。” 永安长公主看她这么固执，知道一时半刻地也劝服不了她，也就没往深了再说，只笑着安慰她道：“也是，我也许久没见那孩子了，也没和他好好谈谈，说不定是我想多了呢。” “话再说回来，你也别太大意了。”永安长公主叮嘱道，“既然你认定了他，都为他付出到现在这种地步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既然这事儿我们想不通，那等回去之后，你索性就找个机会直接和他见一面，仔细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心里也好有个底。” 永安长公主道：“他身体那情况，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若是真的已经决定好了真要为他牺牲……你也该好好和他坦白你的心志才是。” “对了，还有那个小宝。” 永安长公主道：“你仔细去问问他那个孩子的事儿，是不是他的孩子，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第411章 竟都如此避讳 第411章 竟都如此避讳 叶灵汐拿薛苒的病来做幌子提前离席，一来是为了避开姬玄雪，二来也是为了图个清净。 本质上来说，她只想做个闲散大夫，并不想和琼都权贵圈子里的人有过深的牵扯。 她的盘算挺好，可惜事情没有如她所愿。 她想避开，却还是有人主动找到了她这儿来。 “都是各府的小姐。”连翘端了热水进来服侍叶灵汐净脸的时候还低声和她说着，“小姐您之前在赏花宴上不是给武进伯府的陈小姐诊了脉吗？还诊的特别准。” “那陈小姐是个最擅长交际的，在那赏花宴上她就结交了不少朋友。” “赏花宴结束之后，他们一群人又一起在清源寺里游玩，途中她说起您给她诊脉的事儿，对您的医术好一番吹捧，把其他小姐们的兴趣也都给勾起来了。” “您也知道，那一群千金小姐们今天来这儿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正事要办，之前在赏花宴上您走的急，他们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和您说上话。”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说反正您还在这清源寺里住着，不如直接来找您，所以这会儿人就全来了。” 叶灵汐自己洗好了脸之后，拿了帕子绞到半干，把小宝从床上拉起来给他擦脸。 小家伙也是刚醒，这会儿还迷迷糊糊地，帕子捂到他脸上的时候，他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从叶灵汐手里接过帕子，踩着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娘亲，我都长大了，能自己洗脸了，不用你帮我。” 叶灵汐看他坚持，也就由着他去了。 她坐在妆台前，一边让连翘给她梳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听你这意思，来的人还不少？” “十好几个呢。” 连翘道：“我都说了您在休息，他们就说让我过来通传您，他们等着您过去。” “他们那么一大群人，扎眼的厉害，这清源寺里到处都是永安长公主府的人，我怕这事儿再惊动了永安长公主，再闹大了就不好了，所以就只能来叫醒您了。” 连翘说起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都不敢抬眼去看叶灵汐的脸色。 叶灵汐在家里的时候也每天都午睡，李妈妈特地交代过，说小姐爱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不是有要紧的事就不要去吵她。 连翘也有点儿吃不准今天这事算是大事还是小事，她怕叶灵汐怪她小题大做。 叶灵汐看连翘就只盯着她的头发，压根不敢和她的眼神对上，哪儿还能不明白她那点儿心思，挑了一支步摇递给连翘的同时，笑着夸了她一句。 “今儿这事儿你处理的对。”叶灵汐道，“我虽说不想和那些千金小姐们扯上关系，不过也不想和他们交恶。” “他们既然主动找上门来了，那就把他们当客人看待。”叶灵汐笑道，“客人主动找上门来，总没有硬把人赶出去的道理。” “当然，像叶清婉和许宛仪那种我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的除外。” 连翘听出叶灵汐话里玩笑的意思，知道她没有生气，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也有了笑意，“小姐放心，他们来了我也会直接把他们挡在外面儿的，不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到您面前污您的眼睛。” 连翘给叶灵汐梳好头，小宝也已经把自己的衣服给穿好了，这会儿就乖乖地站在一边儿等着叶灵汐。 看叶灵汐起身，他就走过去拉住了叶灵汐的手，有点儿兴奋地问着，“娘亲，你一会儿是要给那些人诊脉吗？那能不能带我一起？” 小家伙这一点儿倒是随了叶灵汐的，勤学好问不说，还特别乐于实践。 叶灵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要是他们允许的话，那当然可以。” 她一边牵着小宝的手往外走，一边低声和他说着，“这些千金小姐们一向讲究，和到我们店里的那些病人不同，得小心点儿对待。” 她领着小宝出了卧房，转头就进了旁边的待客室。 刚进门她就发现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 屋子里确实有不少人或站或坐，可那十几位小姐们都一起挤在了左边。 右侧的客座上这会儿只坐了两个人。 一个人她特别熟，正是薛苒，她虽然勉强坐在那里，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是尴尬不安。 和薛苒相邻而坐的，是一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子，不像其他的千金小姐们都穿着绫罗长裙，她的打扮很简单，只着一袭青色的劲装，长发也没有梳成发髻，而是如男子一般直接高高束起。 容貌不算精致，五官却立体深邃，有种别样的韵味。 这会儿她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悠闲地品着茶，也没什么特别的动作，整个人身上却已透出一股英姿飒爽地气质来。 这人看着很是面生，叶灵汐仔细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确定原主也对这人没印象，不由微挑起了眉多打量了她几眼，正准备开口问呢，一旁的薛苒已经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 “灵汐姐姐，那个，我，我先来给你介绍一下。” 薛苒快步走到叶灵汐的身边，指着那穿着青色劲装的女子道：“这位是我表姐，我姑姑的女儿，宣威大将军家的杨大小姐，闺名唤凌梦。” “她以前一直随父母镇守边疆，很少回琼都来，所以你对她应该没什么印象。” “她比你早了半年回琼都。”薛苒道，“今天赏花宴，她因为来的迟了些，所以正好和我们岔开了。” “我今天特地带她过来，是想让你给她……”薛苒张了张口，似乎有些不好启齿，顿了片刻才小声道，“想你给她调理调理身子。” 她的目光在对面那一群千金们身上扫过，歉然地冲他们略一颔首道：“我也没想到会正好和诸位撞在一起。” 其他那些千金都客气地回以微笑，嘴上说着不在意之类的话，可叶灵汐能看出来，他们那笑都格外的勉强。 奇了。 都是来看病的，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那杨大小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这些千金都那么……避讳。 叶灵汐还在想着的时候，薛苒已经和杨大小姐介绍起她来，“表姐，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灵汐姐姐，我之前身上染的那怪病就是她帮我医好的。” 杨凌梦闻言就站起了身来，客气地开口道：“久闻叶二小姐大名。” “杨大小姐不用客气。” 叶灵汐招呼他们坐下，本来还想问问说，这么多人一起来，究竟从谁先开始看诊为好。 没想到那些千金小姐们这次竟是出奇地谦让，异口同声都说理应先给杨大小姐看诊。 那杨凌梦闻言也没矫情，大大方方地径直走到了叶灵汐对面的位置坐下，直接朝她伸出了手，“叶大夫，我这病不好对人言，就麻烦您以脉来断病了。” 第412章 天煞孤星的命数 第412章 天煞孤星的命数 “好说。” 看杨凌梦这模样也不像是想故意为难她，所以叶灵汐也没多避讳，直接就抬手搭了她的腕脉。 不过一息的功夫，她就忍不住挑起眉来深凝了杨凌梦一眼。 “杨小姐这病，以前没找别的大夫看过吗？” 叶灵汐一边诊脉一边不动声色地问着，“那些大夫都是怎么说的？” “说天生的，没法治。”杨凌梦道，“我自己倒是也不在意的，可父母为我这病却是操碎了心。” “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还是小苒说起你医术高明说不定会有办法，正好今天也算是碰到一处了，就拉我过来看看。” 杨凌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自然平和，叶灵汐能看出她这都是实话，没有什么虚的客气地成分。 “叶大夫你给看看就是了，这病本来就是绝症，您就算是不能治，我也不会勉强您。” “怎么就绝症了。”叶灵汐示意她换另一只手来诊的时候，笑道，“你这病在我这儿，算不上是什么绝症。” 杨凌梦闻言不由一怔。 不远处围观的那些千金小姐们顿时小声议论了起来。 薛苒则是激动地眼睛都亮了起来，忙追问：“灵汐姐姐，我表姐这病你真的能治？能治好？” “你可千万别哄我啊！” 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叶灵汐已经诊完脉收了手。 听到她这话，她挑眉朝薛苒看去，“这治病上的事儿，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你上次就忽悠叶清婉来着。 薛苒在心里暗暗嘀咕，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当着叶灵汐到面儿说的。 她也知道叶灵汐应该不会拿这算事来和她开玩笑，脸上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忙道：“那你就快开方子吧，等回去我立刻就让人去抓药。” “急什么。”叶灵汐道，“她这病也不是靠吃药就能治好的。” “杨大小姐，你今天没什么别的要紧的事儿吧？”叶灵汐看向杨凌梦问。 杨凌梦摇头，“没有，我今儿就纯粹是应邀过来凑个热闹。” “那行，那你和薛苒一起先到我房里去等我一会儿。”叶灵汐的目光往不远处那些千金小姐们身上扫了一眼，笑道，“你的病，我得和你细聊。” “可今天来的客人有点儿多，我也不好让他们久等。” 杨凌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配合地点了点头，跟着就站起了身来，“好，那我们先去你房中等你。” 薛苒张了张口，不太放心地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杨凌梦却直接拉上她就准备要出门了。 “小宝。” 小宝本来在她身边站着，都跃跃欲试准备要上手诊脉了，谁知道叶灵汐压根没提这事儿。 小家伙正郁闷着呢，就听叶灵汐叫了他，跟着吩咐道：“你带着你薛姐姐和杨姐姐先到我房里去。” “你也给你杨姐姐诊诊脉。”叶灵汐道，“看看你能不能诊出什么来。” 这话正说到了小宝的心坎儿里，小家伙用力点了点头，兴高采烈地走到了薛苒和杨凌梦的身边道：“薛姐姐，杨姐姐，你们跟我来吧，我先带你们过去。” 等小宝带着他们两人出了待客厅，叶灵汐这才接着招呼其他千金依次过来问诊。 这些千金大小姐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夫上门去给他们请脉，身体都没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一些小毛病，叶灵汐当场就开了方子，教了他们调理的方法。 那些千金们在被诊脉的时候，还想从叶灵汐嘴里探听点儿那杨凌梦的情况，却都被叶灵汐给岔了过去。 “我刚进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呢。” 他们没能从叶灵汐的嘴里套出话来，叶灵汐倒是从他们那儿听来了不少的事儿，“我看你们都离那杨大小姐那么远，恨不得在中间划一条楚河汉界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们是怕那杨大小姐身上的病会传染人？” “不是！”那最善交际的陈大小姐主动回了叶灵汐的话，“叶二小姐，你是回琼都没多久，所以不太清楚那杨凌梦的情况。” “你待会儿要给她诊病，免不得要和她多接触，我也就给你提个醒。” 那陈小姐凑到叶灵汐耳边儿，压低了声音道：“那个杨凌梦，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数！谁和她走的近谁倒霉！” 叶灵汐向来是不信命数那一套的。 相国寺的闻空大师还说她是什么瑞凤的命格，生来要嫁皇子龙孙的。 可结果呢？赫连冥烨又不是什么皇室出身。 她心里对什么“天煞孤星”的说法嗤之以鼻，面上却摆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问：“这话怎么说？可有什么依据？” “她还活着就是依据啊。”那陈小姐道，“一年多前，宣威大将军率兵与北冥国交战，结果中了北冥国的圈套，三万大军折损了两万，宣威大将军和他妻子双双阵亡。” “可这杨大小姐非但活了下来，还率领余下的将士们与北冥国殊死搏斗，最后竟然还赢了！” 叶灵汐听到这话心里不由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杨大小姐她是上过战场的？” “可不是吗！”陈小姐皱着眉，隐隐带着些嫌弃，“她自小在边疆长大的，据说小时候就被宣威大将军当做儿子养着，七岁就随她父亲上战场，十岁能马上取人首级。” “死在她手上的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就说一年前那次，听说她一个女人单枪匹马斩敌数百，硬是把她父母的尸首从敌人那里抢了回来。” “据说当时她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呢，那简直就是个杀星。” 陈小姐说到这儿的时候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连摇头道：“那样的人，想想都可怕，谁敢招惹她。” “说她天煞孤星也不是瞎说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名声，陈小姐说这话的时候也压低了声音，“他们一家本来也就四口人，现在她爹娘都死了，除了她之外，只剩下一个弟弟。” “她那个弟弟又生来便有不足之症，自小就是个药罐子，大夫都说，怕是活不了几年的。” “好好的一个家，最后估计就她一个命硬的能活下来，这不是命里带煞是什么？” 第413章 娘亲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第413章 娘亲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那陈小姐说起杨凌梦来，简直就像是在说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杀神。 可叶灵汐听完她那一番话之后，倒觉得这杨凌梦是个不错的人。 为国杀敌，是忠。 护父母遗体，是孝。 如今一个人撑起门庭护佑幼弟，是义。 她最大的“罪名”也不过是杀敌太多，活的太不像女人罢了。 那些千金小姐们看从叶灵汐嘴里打探不出杨凌梦的病情，叶灵汐又没有和他们一起讨论八卦的意思，他们也就没久留，找了个托词说还要去别处再看看，跟着就离开了。 来的时候乌压压一群人，人一走，院子里立刻就清净了。 叶灵汐亲自把他们送到小院门口，目送他们走远。 待他们的身影自转角处消失，她这才转身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小宝早就已经给杨凌梦诊过脉了，叶灵汐进去的时候，小宝正在和杨凌梦说着话，“你身上有不少的旧伤，因为以前没有好好养着，现在都不好根治了。” “我娘亲常说，女人的身子金贵要娇养着，你别那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啊。” 小宝皱着眉，严肃地盯着杨凌梦道：“等我娘亲回来，让她给你开几服养身的药，你得多喝一段时间才能把身体彻底调养好。” “听你这意思，你是已经诊出来她身上有什么病了？” 叶灵汐笑着走进内室，小宝听到她的声音就立刻小跑过来抱住了她的手臂，“我早就已经给杨姐姐诊完脉了。” “她的右手小臂，左腿，还有腹部都受过外伤，伤到了经脉。内伤也挺严重的，五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现在看是没什么大问题，可若是不好好调养，任其恶化下去，以后可是会养成大病的。” 叶灵汐满意地点头，“这些都诊的不错。” 杨凌梦和薛苒见她进来也都站起了身，叶灵汐冲她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客气，自己抱着小宝走到座位上坐下，让小宝坐在她的腿上，跟着问：“别的呢？还诊出点儿别的什么没有？” “有。”小宝说到这儿的时候，悄悄瞟了叶灵汐一眼，似乎有点儿没底气，“我觉得是……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病，第一次遇到这种脉象，所以有点儿不太确定。” 小宝说着又朝杨凌梦身上瞄了一眼道：“这种病我又不好乱说。” “你且先说说看。”叶灵汐鼓励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这屋里又没什么外人，你就是说的不太对，你杨姐姐也不会怪你的。” 刚才小宝给她诊了脉之后，一直在认真地交代她要爱惜身子，要好好养病。 杨凌梦看出小宝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也是真心的为她的身体考虑，所以听到叶灵汐这话，也笑着点了点头，对小宝道：“你诊出了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那我要先问杨姐姐几个问题。” 小宝坐直了身体，认真问：“杨姐姐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可曾来过癸水？” 他这话问出口，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杨凌梦抿着唇没应声。 薛苒睁大了眼睛看向小宝，震惊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叶灵汐的唇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来，看向小宝的眼神中都透着满意和骄傲的神色。 小宝坐在叶灵汐的腿上，紧盯着杨凌梦，也没注意到叶灵汐的表情，看杨凌梦半晌没应声，他又问：“最近几年，特别是十四岁之后，你有没有出现过腹痛的情况？” “每月都有，而且最近几年应该比刚开始的时候疼的要厉害很多。” “灵汐姐姐。”不等杨凌梦回应，一旁的薛苒已经忍不住开了口，“我知道小宝的医术是得了你的真传的，他年纪也小，原来也不该论那么细致，可说到底他是个男孩子。” “我表姐这病毕竟是涉及隐秘，要不还是你来……” “薛姐姐，虽然我是男孩子，可我也是个大夫啊。”小宝皱着眉打断了薛苒的话，“从我学医起，娘亲就教育我，医者父母心。若是因为病人的性别就各种避讳，那我的医术一辈子也难大成。” “更何况，杨姐姐这病又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是天生的隐疾，又不是因为她自己不洁身自爱所致。表现地遮遮掩掩地，反而会让人想歪了呀。” 薛苒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才好了，她也是没想到，小宝不仅是医术得了叶灵汐的真传，连这嘴上的功夫也是和叶灵汐一脉相承的。 他认真跟你摆起道理来，你压根就说不过他。 “话是这么说，”薛苒无奈道，“可……” “没关系的。”薛苒正纠结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杨凌梦打断了她的话，“就让小宝继续说吧，他说的对，我这病是天生的，有病就治就是了。” “一直这么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让人以为我真染上了什么腌臜的毛病。” 她说完这话，看向小宝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对，我确实一直没有来过癸水。” “之前找别的大夫看过，也找过精通妇人之事的嬷嬷给瞧过，都说这是天生的，治不了。” 她笑看着小宝道：“你娘亲之前说，这病她是能治的，那依你看呢？是真的能治吗？” “我娘亲既然说能治，那就一定能治！” 小宝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地，把屋子里的几人都给逗笑了。 小宝却还绷着小脸儿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道：“你这病我以前只在医书上看到过。” “按医书上所说，‘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正常来说，到十四岁，女子就该有初癸了。” “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伍不女，既螺，纹，鼓，角，脉也。这五种女子，没有癸水，或甚少，是直接影响生育，或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杨姐姐，你的症状应该属于第二种，纹者。”小宝看向杨凌梦认真道，“也就是民间通常俗称的‘石女’。” 杨凌梦唇角的笑意微僵，却还是点了点头，“不错，其他大夫也都是这么说的。” “其实我原本早就已经认命了。”杨凌梦道，“是打定了一辈子都不嫁人的主意，所以才敢那么豁出去，跟随父亲上阵杀敌。” “可现在单凭我一人之力怕是保不住我们杨家，我想嫁人给自己寻个可以倚仗的男人，可我这身子……” 杨凌梦苦笑了一声，“难得皇上一番好意想为我赐婚，可惜我怕是没那个福气了。” 叶灵汐闻言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皇上有意为你赐婚？他要将你赐婚给谁？” “定国公秦家世子，秦勉。” 第414章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414章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灵汐呆了呆，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薛苒，“定国公世子秦勉？” 她都忘了要顾及杨凌梦的反应，直接问：“是叶清婉要嫁的那个秦家？” “那个秦勉，是琼都里都盛传他克妻的那个？” 虽说这琼都里应该是没有第二个定国公府了，可叶灵汐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这世界未免有点儿太小了吧？竟然通过薛苒又认识了能和秦家扯上关系的人。 叶灵汐问的过于直白，让薛苒都有点儿哭笑不得，“是呀，就是那个秦家。” “现在宣威将军府只剩下我表姐和年幼的表弟，我表姐一个女子不能继承家业，我表弟年纪小，身体又弱，想指望他子承父业上阵杀敌是不可能的。若是再这样下去，杨家早晚要败的。” “那秦勉虽说是沾上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但说到底也是国公府的世子。” 薛苒道：“不说别的，若是这婚事真成了，至少能保住杨家不倒。” “理是这么个理。”叶灵汐道，“可这婚事也没那么容易的吧？” “不说别的，据我所知，那定国公夫人挑儿媳可是很讲究的。定国公府要纳世子妃，自然会先摸清楚女方的底细。” “且不说杨大小姐这病，单说她在琼都的名声……” 也不能说差，但也实在算不上好。 从之前那群千金小姐们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对杨凌梦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就有点儿伤人了。 叶灵汐顿了一瞬，把那些话给略了过去，只含混着问：“那定国公夫人难道能一点儿也不在乎？”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好笑。” 薛苒接口道：“灵汐姐姐你也知道，因为克妻这事儿，秦勉的婚事都搁置了好多年了。” “知道他家底细的，晓得秦勉克妻，都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不知道情况的，基本也都是一些小户人家，定国公府也看不上。” “皇上之前和定国公透了口风提议这桩婚事的时候，原本定国公夫人也是死活不肯同意的。” “不过她一向都信什么命数占卜之类的东西，自己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去相国寺找了闻空大师。” 薛苒说到这儿自己都忍不住想笑，“结果闻空大师请香问卜，当场就说，我表姐和那秦勉是命定的姻缘，天赐的一对。” “定国公夫人为秦勉的婚事都快愁白了头了，得了这信儿，一心就想快点儿把这婚事给定下来，哪儿还顾得上再去挑剔什么。” 叶灵汐听到这儿也乐了，暗道琼都城看着大，其实统共也就这么个圈子，绕来绕去，还是那几个人。 “定国公府同意，那杨大小姐你呢？”叶灵汐看向杨凌梦问，“那秦勉可是出了名的克妻，只要和他有点儿这方面牵扯的女人，下场都不太好。” “你一直在边疆，对琼都的事情不熟悉，可薛苒应该也给你说过那秦勉的情况，”叶灵汐挑眉问，“你一点儿也不在乎？” “我不在乎这个。”杨凌梦道，“别人还说我是天煞孤星命里带煞呢，我名声没比秦勉好多少，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再者我这病……”她自嘲地苦笑了一声，“别说嫁进定国公府了，不管是嫁到谁家，他们都不可能容得下我这样的媳妇儿。真嫁过去，那就不是结亲了，是结怨。” 叶灵汐笑着摆了摆手，“别那么悲观，我都说了，你这病我能治，治好之后能保证你和正常女子一样，不会影响生育的。” “我本来还担心是皇上又想乱点鸳鸯谱呢，既然你对那秦勉也没什么偏见，那我也就放心了。” 叶灵汐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玩笑着说道：“我听说，之前闻空就给那秦勉批过命，说秦勉生来便身带血煞，命格弱的女子与他定亲是必然要殒命的。” “只有命格比他更硬，身上血煞比他更重的女子方能与他匹配。” “这么想来，杨大小姐你与秦勉说不定还真是良配。” 杨凌梦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了，却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薛苒却不在乎那些，只急声问：“灵汐姐姐，你既然说我表姐这病能治，那什么时候开始治？又要怎么治？” “在这儿治是不行的。”叶灵汐道，“得等我回天医馆，那里东西齐全些，治疗方便。” “至于怎么治，这个倒确实是关键。”叶灵汐看向杨凌梦道，“我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治这病你得吃点儿苦头。” 叶灵汐伸手比了个剪刀的手势，“治疗是要用刀剪的，不是一般的疼，就算我用上了麻沸散，等药性过去，那疼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了的。” 叶灵汐端肃了神色道：“所以到底要不要治，你得提前考虑清楚。” “这没什么好考虑的。”杨凌梦道，“在边疆的时候，被敌人的弯刀砍伤了骨头我也忍下来了，如今不过是皮肉伤，我受得住。” “杨大小姐是爽快人。”叶灵汐笑道，“你既然决定好了，那你这病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把你治好。” “不过，亲兄弟尚且得明算账，”叶灵汐话锋一转道，“我也不能凭白帮了你这个忙。” 薛苒一听她这话，忙道：“灵汐姐姐你放心，钱的话……” “我不要钱。” 叶灵汐打断薛苒的话，目光凝在杨凌梦的身上，“我要的这报酬，只有杨大小姐你能给。” 叶灵汐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具体是什么条件，叶灵汐没当着薛苒的面儿提，只说等杨凌梦去找她治疗的时候，她再与她细谈。 “不让你杀人放火，也不会让你违背什么伦理道义。”叶灵汐道，“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这一点杨大小姐你大可放心。” 杨凌梦听了叶灵汐这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点了头道：“好，那等下次见面我们再谈。” 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杨凌梦和薛苒也没久留，直接告辞离开了。 叶灵汐带着小宝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转身准备回院子里的时候，门口恰好有一个人经过。 叶灵汐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惊讶地咦了一声，开口正准备叫住他，那人却压根没往她身上看一眼，目不斜视地径直朝前面走去，最后走进了昌宁郡主住的那小院里。 第415章 你主子和她私交不浅 第415章 你主子和她私交不浅 “娘亲，你怎么了？” 小宝看叶灵汐一直盯着那人的背影半晌没动，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对，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那个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眼熟。”叶灵汐回过神来，一边牵着小宝往院子里面走，一边说着，“看他长的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不过那人要是见了我，不会不打招呼的。”她眯了眯眸，小声嘀咕了一句，“可能是我认错了吧。” 话是这么说，到傍晚古西过来送饭的时候，叶灵汐还是拦住他仔细问了问：“贺承也到清源寺来了吗？” 古西微微一怔，跟着很肯定地摇头，“没有，贺承有别的任务，早些日子就已经被主子给派出去了，现在都没在琼都城，更不可能到这清源寺来。” “那就奇了怪了。” 连翘和贾丽手脚利索地把古西送来的饭菜摆好。 满满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叶灵汐却没有往那菜上瞄一眼，目光还落在古西的身上，疑惑地眯着眼睛道：“那你可认识什么人，是和贺承长的特别相像的？” “几个时辰之前，有个人从这个院子门口经过，和我打了个照面。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和贺承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不可能认错的。” 叶灵汐道：“可他却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一样，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古西一听这话，心里就有谱了，笑道，“叶大夫，您这次还真是冤枉贺承了。” 古西道：“你遇到的应该不是贺承，而是他的哥哥贺泽，他们两人确实长的很是相像，如果不是对他们非常熟悉，乍眼看去都分辨不出来的。” “贺泽？” 叶灵汐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点了点头，“之前赫连冥烨和我提过，那个贺泽医术不错的是吧？之前就是他一直跟在赫连冥烨身边帮他调理身子。” “上次他和我说起贺泽的时候，提了一句，说贺泽被他派出去办事儿了。” “如果我今天遇到的那个是贺泽，那他这是已经回来了？” “是。”古西颔首肯定道，“他回来已经有两三天了，不过他一直在穹冥山庄那边活动，没有到天医馆附近去过，叶大夫您不知道他回来也不奇怪。” 这么说倒是解释的通的。 打消了一个疑问，叶灵汐脸上的神色稍缓，不动声色地跟着又问了句。 “那个贺泽是和楚惜鸢认识的吗？”叶灵汐的目光紧凝在古西的身上，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应该还挺熟吧？我可都看着呢，他进楚惜鸢那院子，门口的侍卫都没敢拦他。” 古西的身子明显一僵，低着头半晌都没说话，也没敢抬头和叶灵汐对视。 一旁的连翘和贾丽都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安静地站在一边闭紧了嘴不敢吭声。 小宝在叶灵汐身边坐着，手里拿着筷子，看了看叶灵汐，又看了看古西，好奇地问：“娘亲，那个贺泽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你为什么要问他的事问的这么清楚啊？” “他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叶灵汐道，“但他和楚惜鸢很熟，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确实挺重要的。” 古西低着头站在她面前，额角的冷汗都快要下来了，叶灵汐微微抬了抬下巴笑道：“看来我这个问题让你挺为难的。” “那我换个问法。”叶灵汐话锋一转，又问，“贺泽和楚惜鸢相熟这事儿，你主子他知道吗？” 古西都快要哭出来了，本来以为跟在叶灵汐身边当和护卫是个特别清闲的差事，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儿啊！ 这种问题，他要是回答的不对，那可是要命的！ “叶大夫，我，我虽然也是主子的直属下属，但并不是主子的贴身侍卫。”古西低声解释着，“主子的私事，我是不太清楚的。” “哦……” 叶灵汐拖长了语调，“原来贺泽和楚惜鸢的关系，还涉及到你主子的私事了。” “那这么说，你主子和昌宁郡主的私交……也不浅啊。” “不是不是！”古西急地脸色都变了，生怕叶灵汐误会，猛地抬起头来连声否认，“叶大夫，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贺泽他确实一直和昌宁郡主有来往，不过只是为了给她调理身子而已。” “主子和昌宁郡主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绝对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古西这一副紧张的模样倒是把叶灵汐给逗笑了。 “我想的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叶灵汐笑看着他问，“你这是都想到哪儿去了？” 看古西都被她给问懵了。 叶灵汐轻笑着冲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出来你是个老实人了，你也不敢在你主子背后议论他的事儿，我不为难你。” 看古西还是一副神经紧绷的模样，叶灵汐宽慰他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会以为赫连冥烨和楚惜鸢之间会有什么暧昧苟且。” “我挑的男人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这点儿我信得过他。” “至于其他的事儿……”她眯起眸子浅浅哼了一声，“我回去之后自然会找他问清楚的。” 古西看叶灵汐确实没有想歪，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叶大夫您心里清楚就好。”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敢说，主子对您绝对是一心一意毫无二心的。” “那是。”叶灵汐笑道，“他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也不会选他。” 古西看着叶灵汐脸上那自信明艳的笑容，原本紧绷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想了想，又道：“另外，叶大夫你之前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 “您放心，晚上事儿就能办妥，到时候我会托人给您传信儿的。” “行。”叶灵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事儿就全权交给你了，我也放心。” 叶灵汐招呼古西一起吃饭，古西却不肯，托词说还有事要处理就匆忙告辞离开了。 叶灵汐和连翘贾丽他们一起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一下，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匣来，带着小宝就出了门。 小宝以为叶灵汐是要带他去找薛苒，却没想到，叶灵汐出了门之后，就直奔永安长公主住的那院子去了。 “娘亲，你怎么突然又要去找那个长公主？”小宝好奇地问着，“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当然是有事。”叶灵汐笑道，“一会儿怕是要在永安长公主那儿待很久，你可得有点儿思想准备。” 第416章 当年的那伙人没死绝 第416章 当年的那伙人没死绝 叶灵汐从永安长公主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小宝困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出了门就一直打哈欠。 叶灵汐把他抱起来，让他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 贾凡提了灯笼在门口候着她，见她抱着小宝出来，立刻迎上前来给她照着路。 他没多嘴问叶灵汐去找永安长公主干什么，就安静地在旁边护卫着，戒备着四周的动静。 等把叶灵汐送到她住的那小院里，推开房门送叶灵汐进门的时候，他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了句，“古西让我给您传个信儿，说您安排的事儿他已经办妥了。” “嗯。”叶灵汐低声应了一句，脚步不停，沉声交代，“让古西派人盯着那边儿，有什么动静随时通知我。” “时候也不早了，办完事儿你也赶紧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得回琼都呢。” 贾凡恭声应下，帮叶灵汐关好房门这才退了下去。 该处理的事儿都处理妥当了，特地来这清源寺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 叶灵汐这一晚睡的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回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传言说，叶家好像是出什么事儿了，叶清婉昨晚连夜回城里去了。 薛苒听到这消息还特地跑过来问：“灵汐姐姐，用不用我帮你打听一下叶家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怎么说你也是叶家长房的嫡亲小姐呀，叶家有事不通知你，却只通知叶清婉一个，这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 薛苒还在为她打抱不平。 叶灵汐却满不在乎地冲她摆了摆手，“你放心，叶家现在我唯一在意的也就只有我爷爷一个。” “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 “至于其他人，”她冷笑了一声，“随他们怎么折腾去吧，他们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半点儿关系。” “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叶灵汐拉住薛苒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暗示道，“但叶清婉既然对外说这是叶家的‘家事’，那就让叶家自己人去处理，你别跟着掺和，免得被搅合进来。” 叶灵汐刻意咬重了“家事”两个字。 薛苒立刻就明白了，叶清婉连夜赶回去这事儿怕是有蹊跷，立刻点头应道：“行，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啊别和我客气。” 叶灵汐都帮了她好几次忙了，可她却一直没能回报什么，薛苒心里一直都有点儿过意不去。 叶灵汐也知道她是真心想出点儿力的，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不过现在是真的不用。”叶灵汐道，“垂死的蚂蚱，你就看着她蹦跶就好了，这种时候你再去招惹她，反而会让她抓住机会反咬你一口，明白了吗？” 薛苒得了叶灵汐这话，心里已经有了谱，知道叶清婉连夜回叶家这事儿绝对不简单不说，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待她走了，叶灵汐也没再久留，带着小宝上了马车，就让贾凡驾车直接回天医馆。 这边儿他们刚上路。 另一边，叶清婉已经连夜赶回了叶家。 都来不及去更衣梳洗，她直接就找到了姜氏那里。 姜氏和叶沧澜也才刚起。 姜氏刚收拾好从内室里出来，叶清婉就快步冲了进来，“母亲，出事了！” 她惨白着脸冲到姜氏面前，一把紧紧攥住姜氏的手，“当年那事……”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叶沧澜也跟着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见叶清婉神色慌乱，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不由皱了皱眉问：“这是出什么事了，让你慌成这样？” “你刚才说什么？当年的什么事？” 叶清婉看到叶沧澜出来，脸色就猛地一变，立刻收回手去，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都仔细掩在袖中，这才道：“没什么，我这两天脸上不是出了些疹子吗？” 叶清婉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可能是我以前在寺里许了愿，又没去还愿，所以菩萨在给我警示。” “昨天我去清源寺里拜了拜，感觉脸上的疹子好多了。” “不过这次去的匆忙，都没给菩萨添多少香油钱。我这是想和母亲说说，我们该抽空再去清源寺好好拜拜，还愿。” 叶沧澜显然是不信她这说辞，“就这事儿？那你刚才怎么那么急？” “女孩子的脸多金贵啊！”姜氏打断了叶沧澜的话，斜了他一眼道，“清婉的脸现在都这样了，她能不着急上火吗？” “你一个当爹的，不关心自己女儿就算了，还在这儿问东问西的干什么！” “去去去，快去催催，让厨房的人赶紧把清婉的药熬出来，别耽误了。” 姜氏几句话就把叶沧澜打发了出去。 叶沧澜也不傻，知道叶清婉这突然连夜回来绝对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过看姜氏板起脸来，一副他再多话就要和他动手的架势，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敢多问，转身就出了屋子主动避开了。 待叶沧澜走远，姜氏遣了两个丫鬟去门口守着，她则拉着叶清婉进了内室。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你这着急忙慌的，差点儿就让你父亲起疑心了。” “母亲，这次是真的出事了！大事！” 叶清婉伸手把之前藏在袖中的那东西拿了出来，递到姜氏的面前，“您看看这是什么。” 姜氏垂眸仔细看了看，见叶清婉掌心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吊坠儿，白玉雕成骰子的模样，里面镶着一颗红豆样的红宝石。 待她把那吊坠儿拿起来，看清楚那骰子上的“渊”和“汐”两个字，便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瞬间变了脸色。 “这……这不是叶灵汐的东西吗？” “她当年出事的时候还在身上戴着，被找回来的时候，这吊坠儿却找不到了。” 姜氏道：“她被找回来的时候，是我亲自给她验的身，我不会记错。” “这东西你从哪儿找回来的？都过了五年了，它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是昨晚有人潜入我房里故意留下的。” 叶清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隐隐有些发颤，“那人留下的还有这封信。” “母亲……当年那伙人没有死绝！他们里面有人活下来了！” 第417章 过期不候 第417章 过期不候 “不可能！” 姜氏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格外笃定，“当年那事儿，是你舅母那边找人办的，最后处理的干干净净，不可能留下任何隐患！” “你也不想想，叶灵汐当年被带走之后，是直接被送到潜江城去了。”姜氏拉住叶清婉的手道，“那潜江城可是你舅母娘家的地盘，一切事情是都在他们掌控之中的。” “你舅母的哥哥当年用了毒之后还不放心，最后以剿匪的名义亲自带人去了那群人的老窝把他们连窝都给端了。那些人最后直接被烧成灰了，就是为了不让任何的线索留下来。” 姜氏道：“当年那事儿之后，你舅母还和我说过，说这事儿她哥哥干的干净漂亮呢。” “再者你想想看，他要是手里真有我们的把柄，五年前他不就该找上门来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姜氏宽慰她道：“你冷静些，别自己吓自己。” “不是的！”叶清婉打断姜氏的话，沉声道，“母亲，是你把这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叶清婉把那封信塞进姜氏的手里道：“您先好好看看这信里的内容，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担心了。” 姜氏拆开那信看的时候，叶清婉还在一旁说着，“这人挑这种时候来找我，确实挺蹊跷的，可我看了信之后就知道，这次我们真的不能大意。” “你说当年潜江城那边把所有的线索都处理干净了，那您怎么不想想看，要是当年真的一切都按计划来了，叶灵汐不早就该死在潜江城那土匪窝里了！她哪儿还能活到现在？” 姜氏刚看了两行字，还没看明白上面的内容呢，听到叶清婉这话惊地猛地抬起了头来，“那，你的意思是……” “按这人信里的意思，他和当年参与劫持叶灵汐的土匪是一伙的。” 叶清婉道：“当年他看叶灵汐长得好，动了色心。趁着其他人吃饭的时候，悄悄把叶灵汐带出了寨子，想占叶灵汐的便宜。” “谁知道还没成事儿呢，山寨那边儿就传来了动静，他急着去山寨里看情况，就把叶灵汐先藏了起来。” “他回寨子的时候，寨子里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他知道这是有人要灭口，悄悄逃了出来。再去找叶灵汐的时候，发现叶灵汐竟然也逃跑了。” 叶清婉说起这个就恨地咬牙，“当年潜江城那边不是也追查了很久，就是不知道叶灵汐怎么会逃吗？这下算是对上号了！” “那个吊坠儿就是他留下来的证据！”叶清婉道，“那个不要脸的，说他到现在还记得叶灵汐的模样，这吊坠儿他一直自己留着，就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这不就是山贼土匪那套不要脸的作风吗！” 姜氏捏着那信纸都没有看下去的心思了，忙追问：“那他写这信，还特地把信交给你算是什么意思？” “当年那事儿，是潜江城石家在办的，他就算是真的要寻仇也该去找石家，怎么也不该找到你身上来呀！” “石家毒害了他们整个山寨的人，最后把那些人的尸体都烧了，他知道那石洛风是个心狠手辣的，哪里敢去惹他！” 叶清婉头疼地捏着眉心道：“他说他当年只是寨子里最底层一个打杂的，当年劫持叶灵汐的事儿，他没有直接参与，但是听寨子里的人回去说，是有我和他们串通好里应外合，才给了他们机会那么轻易就劫走了叶灵汐。” 叶清婉说起这个的时候，指着那信纸，指尖儿都直发颤，“你看看他信里写的那东西！” “污言秽语，龌龊至极！” 姜氏忙低头去看那信，一目三行的看下去，很快就明白叶清婉为什么会气到这种地步了。 那人在信里也提到了叶清婉。 “当年我可是听他们提起过你的，说你的脸虽然及不上叶灵汐，但身材还算是不错，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也翘。可惜你和石家那边儿也是一伙的，不然顺手就把你也带回来给兄弟们开荤了。” “当年我没尝着叶灵汐，就想着，要是能尝尝你的滋味儿也是不错的。” “呸！”姜氏看着那些字气地脸都青了，狠狠唾了一口，怒声骂道，“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胚子！” “这种人怎么还能活着！他当年就该被毒死！就该被烧的尸骨无存！” “可他现在确实还活着啊！” 叶清婉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都显得格外的无力，“当年他逃走之后，还一直在注意着琼都这边儿的动静，后来听说叶灵汐‘死’了，知道我们这算是成事，他也就改名换姓躲起来了。” “他不傻，知道叶灵汐一个嫡亲的小姐都能被我们弄‘死’，这背后的势力一定是他招惹不起的，他也惜命不敢再追究这事儿。” “可最近叶灵汐回琼都之后，又是开医馆，又是去西桐城救灾，和帝师大人的绯闻还传的沸沸扬扬的，他忍不住就又起了点儿心思。” 姜氏闻言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起什么心思？难道他真看上叶灵汐了现在还惦记着？” “他倒是有那心，可也得有那胆子呢！” 叶清婉冷笑道：“他知道叶灵汐受邀要去清源寺参加赏花宴，就混进了清源寺里，想去看看叶灵汐现在到底混成什么样了。” “结果叶灵汐昨天竟然是乘了帝师大人的马车去的。” “他知道叶灵汐这是真的攀上帝师大人的高枝儿了，哪儿还敢去招惹她。” “叶灵汐现在碰不得，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来。” 叶清婉道：“他知道当年的事我也有在背后参与，所以写了这封信来威胁我。” “十万两。”叶清婉死死咬着牙道，“他说要十万两的封口费。” “他约定好了日子，让我们在那天给他送十万两的银票过去。” “若是按时给了钱，他就继续过他的隐居日子，以后都不会再出现。” “可若是我们不按他说的来做，他就要去找叶灵汐把当年的一切事情都给捅出来！” 姜氏闻言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垂眸朝那信上看去，就见那信的最后写着。 “当年叶灵汐被你们害‘死’，是因为她没靠山。” “可现在她是帝师大人的人，你说，要是让她知道是你们和石家在背后害她，你们和石家会有什么下场？” “叶大小姐你好好想清楚，能拿钱封我口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过期不候！” 第418章 你倒是知道谁好讨好 第418章 你倒是知道谁好讨好 “十万两？！” 姜氏攥紧那信纸，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尖锐地变了调，“我们手上哪儿有那么多的现银！” “本来手里也攒了些银子的，可因为你要出嫁，我早就把那些钱拿出来给你置办嫁妆了。” “现在别说是十万两了，就是打个对折，这钱我们也拿不出啊！” “那就去找我舅母！”叶清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说到底，这是他们石家当年处理事情处理的不干净，凭什么现在要让我们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叶清婉拧着眉道：“这人定好的让我们交钱的日期，正好是爷爷寿辰那天。” “这仔细算下来已经没几天时间了，你尽快拿着这信和这东西去找我舅母，看看我舅母是什么态度。” “不管她是想拿钱来把这事儿摆平也好，还是想用别的法子把那人给彻底处理掉也好，总之这事儿必须尽快解决。” 叶清婉紧紧拉住姜氏的手道：“从信上那内容就能看出来，那人对我们当年做的那些事情了如指掌。” “不管是我们和石家联合设计叶灵汐，还是石家和土匪勾结掳走叶灵汐。” “这里面的任何一件事拎出来，我们这几年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不说，还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搭进去！” “母亲！”叶清婉用力收紧了手，将姜氏的手握地生疼。 姜氏抬眸，就见叶清婉那满是杀意的幽暗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那人就是个祸患，绝对不能让他活下去，明白吗？” 姜氏一听这话也慌了，都没敢耽误功夫，立刻让人备车往承文伯府去。 叶灵汐回到天医馆没多久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姜氏和叶清婉一大早就去了承文伯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随他们去。”叶灵汐不在意地说着，“有动作就对了，他们要是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那我才该着急呢。” 小宝在马车上实在是无聊，又睡了一路。 刚下了马车他就精神抖擞地去找长生了，兴冲冲地和长生说着他去赏花宴上遇到的事儿。 那些千金们的勾心斗角他是压根没在意的，只和长生说起了薛苒跳的那水中舞和他给杨凌梦诊了脉的事儿。 杨凌梦那病毕竟不好让旁人知道，小宝说起这个的时候，就趴在长生的耳边儿小声地和他嘀咕着。 长生以前也只在书上看过杨凌梦那样的病例，听到小宝说竟然遇到真病人了，也不由有些惊讶。 “下次杨姐姐再来的时候你可以给她诊脉试试。”小宝仰着头得意地说着，“反正我是一次就诊出来了。” 长生挑起眉来，“那你知道这病该怎么治吗？” 一句话就直接把小宝给噎住了。 “按医书上的记载，这病属于天生的，靠一般用药根本就治不好。” 长生道：“可听你的意思，师傅当时就很肯定地说这病她能治。那你可问清楚了，这病到底怎么治？” “娘亲说要用这个。” 小宝也学着叶灵汐当时的样子，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剪刀的样子。 不过到底还是有点儿心虚，声音都低了下来，“我当时也问了娘亲来着，可是娘亲不肯和我说，只说等回来之后她再和我细说。” “娘亲一定是不想你把这么重要的一课给落下。”小宝哼道，“所以非要等回来之后，一起给我们讲。” 长生猜想叶灵汐也是这个意思，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来，“都是一样教，师傅又没亏待了你，你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他抬手在小宝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公平，还记得吗？” “你不在的时候，我可都没一个人偷偷炼丹药，你总不能背着我吃小灶吧。” “我倒是想，可娘亲也不同意啊。” 小宝嘟哝了两句，知道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不占理，明智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这会儿店里又没什么病人来看病，他索性拉住长生的手就往后院走。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娘亲问清楚！” “找我干什么？”叶灵汐洗了把脸，刚换好了一身衣服从后院进了店里就和小宝他们撞了个正着。 看两人一副兴冲冲地模样，她不由挑眉问：“这是有什么急事？” “是小宝他急着想要问问您，就……”长生微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那个，想问您，杨大小姐那病到底是该怎么治。” “我也正准备和你们说这事儿呢。”叶灵汐道，“想把这事儿跟你们解释清楚，得先做点准备。” 叶灵汐道：“走吧，既然正好碰上了，那你们俩就跟我一起出去一趟买点儿东西。” 叶灵汐带着小宝和长生去了一趟菜市街。 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竹笼子，里面放了五六只兔子。 三人一起拎着兔子回到后院的时候，先迎上来的不是李妈妈和连翘他们，而是大黄。 大黄自从上次去过围猎场之后，估计是已经记住兔子的味儿了，这会儿闻到那味道就双眼放光，扒着那笼子不肯撒手。 叶灵汐按住它的脑袋把它扒拉到了一边儿去，“兔子胆儿小，可经不起你这么吓，你消停点儿啊，不然晚上连你也一起煮了。” 大黄听不懂人话，不过显然是被叶灵汐那警告的眼神儿给吓到了，没敢再往那笼子上招呼，扭头就跑到了小宝的身边儿去，蹭着小宝的腿撒娇。 叶灵汐都被它给逗乐了，“你倒是知道谁好讨好。” “不过这次你这套可没用。”叶灵汐拎着笼子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面儿走，“这次这兔子是有用处的，都被你吓死了，可就没得玩儿了。” 李妈妈都已经把午饭给做好了。 众人一起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叶灵汐就直接把小宝和长生叫到了院子里。 “今天咱们不学别的，就先学一样。”叶灵汐从笼子里把一只兔子拎出来，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转头看向长生和小宝道。“今天教你们杀兔子。” 小宝和长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已经彻底懵掉了。 叶灵汐却没有再去注意他们的反应，手起刀落，利落地割断了那兔子的脖子。 第419章 你这是在吃醋 第419章 你这是在吃醋 一整个下午，叶灵汐都在给小宝和长生讲该怎么解剖那兔子。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面对那血淋淋的画面还有点儿不适应。 不过叶灵汐讲解剖讲的很有意思，没一会儿就让他们两人起了兴趣。 叶灵汐拿了个干净的盆子把那死兔子装上，给小宝和长生一人发了一套刀具，三人进了书房里，在里面儿关了一下午，一直到快傍晚的时候，他们才从书房里出来。 小宝和长生还兴奋地厉害，一直在讨论着叶灵汐教他们的那些要点。 叶灵汐却比他们冷静多了，端着那被解剖过的兔子就进了厨房。 晚上饭桌上就多了一道爆炒兔丁，那兔肉被炒地麻辣鲜香，收获了所有人的好评。 “娘亲，要不我们多买点儿兔子回来养着吧。”小宝兴致勃勃地提议着，“让它们生小兔子！” “我和师兄还要学很久呢，以后估计要经常用到兔子吧？就买回来的这几只明显不够用啊。” “嗯，养着他们生小兔子，这样就一直有兔子让你吃了是不是？” 叶灵汐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儿小心思，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在他面前的碗里，“别总惦记着吃肉，你正长身体呢，得荤素搭配，多吃点儿青菜。” 小宝看着那青菜，小脸儿都垮了下来，又不敢违逆叶灵汐，乖乖地低头扒着饭。 “我和杨凌梦说好明天给她医治。”叶灵汐道，“明天上午我应该也腾不出功夫再在店里看诊了。” “长生，你和小宝明天去赫连冥烨那儿习武的时候就和他说，你们俩明天一整个上午都有空，看他怎么安排。” 长生闻言忙应了下来，小宝却隐隐意识到有点儿不对，抬眸瞄了叶灵汐一眼，试探着问：“娘亲，你怎么不自己去和赫连叔叔说？” “明明他就住在对面嘛。” “住对面又怎样。”叶灵汐哼道，“我没空的时候谁也不见。” “娘亲一定是生气了，”晚上回房休息的时候，小宝悄声和长生说着，“在和赫连叔叔生气。” “都怪那个叫贺泽的，他要是不去找那个昌宁郡主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小宝一直陪在叶灵汐的身边儿，知道叶灵汐到底是哪儿气不顺。 可赫连冥烨却只觉得自己冤枉。 叶灵汐其实还是挺忙的，要整理医案，要盘账，还要给小宝和长生安排各种功课。 她晚上一般都会在书房待到很晚，等她回到房里的时候，赫连冥烨也早就在屋里等她了。 可今晚却不同。 赫连冥烨进她屋里的时候就发现，叶灵汐竟然就在屋里倚着床头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看到他来了，她随手就把书放到了一边儿去，坐直了身子正色看向他道：“你先站那儿别动。” 赫连冥烨往床边走的动作顿住，就听她道：“我现在问你两个问题，你先回答我。” “你的答案要是让我满意了，你就可以过来睡。” “要是我不满意，你就马上给我走人。” 认识叶灵汐这么久，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确地发脾气。 赫连冥烨觉得挺新鲜，非但没有生气或者紧张，唇角反倒是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我听古西说了。”他知道，以叶灵汐的性子，既然说了不许他再往前走，他要是非要过去，她估计要当场炸毛。 所以赫连冥烨也没去踩那危险线，反倒后退了一步在桌边坐下，这才接着道：“你要问的是昌宁郡主的事儿？” “对。” 叶灵汐双手抱臂，微抬起下巴看向他，“既然古西都和你说过赏花宴上的事儿了，那我也就不和你废话了，我直接问。” “就两个问题。”叶灵汐抬手竖起食指，“一，贺泽和楚惜鸢到底是什么关系。” “二，你和楚惜鸢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次我就问过你，你还说什么你对和她不熟，对她不了解。”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真的不熟不了解，你会把自己的大夫借出去给她调理身子？”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骗我。”叶灵汐浅浅眯着眸子，语气也明显沉了下来，“上次被你糊弄过去，我就不追究了，这次我只想听实话。” “我曾经和你说过，我年幼的时候，曾到琼都来治病。” 赫连冥烨道：“就是那时候，我找到了你的母亲。当时也见过你来着，只是你那时候还小根本不记事。” 叶灵汐颔首，“这你确实说过，然后呢？这事儿和楚惜鸢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在那时候遇到永安长公主和昌宁郡主的。” 赫连冥烨道：“你也知道我身上那个毒，身上没有被种下寒毒之前，我一般是不让自己见光的。” “当时我还小，身上裹的很厚实，看起来就显得有些怪异。街上的几个痞子看我的衣饰不是什么廉价货，就想找我的茬儿。” 叶灵汐挑高了眉：“然后正好被永安长公主遇到了，就英雄救美了？” 赫连冥烨被她这话噎地一窒，眼角都不禁微微一抽，“谁是美啊？” “反正就那意思。”叶灵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而且你本来也就算是美人，没差。” 不等赫连冥烨多说什么，她就已经继续问了下去。 “也就是说，你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认识楚惜鸢了。”叶灵汐哼了一声，“青梅竹马呀，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模样，好笑又无奈地问：“你现在这是在……吃醋？” “发现有人惦记我男人，这不可怕。毕竟惦记着你的人还挺多的，也不在乎再多那么一个两个。” “可现在又让我知道，她和你关系匪浅。不仅是青梅竹马，还一直对你一往情深的，我不得有点儿危机感吗？” “这还真不用有。”赫连冥烨淡然道，“我对她要真有那种心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对她敬而远之。” 这话在理。 叶灵汐也知道，赫连冥烨不会是真的对楚惜鸢有男女之情。 但把一切线索联系起来，她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警惕。 “那你知道她对你一直没死心吗？” 叶灵汐沉声道：“她怕是早就盘算好要嫁给你了，甚至说……都做好一切准备要给你生孩子了。” “这事儿，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 第420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第420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赫连冥烨闻言明显一怔，“什么叫做好一切准备要给我生孩子？” 他眉心拧起，疑惑地问：“就算我以后真的有孩子也只会是你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叶灵汐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看他那一副困惑的模样不像是伪装的，原本紧绷的背脊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小声嘀咕了一句，“那看来这事儿你并不知情了。” “可也说不通啊。” 叶灵汐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理不出头绪来，又抬眸看向他问：“贺泽去给楚惜鸢调理身子这事儿你是知道的是吧？” “嗯。”赫连冥烨沉声应道，“她是早产儿，自小身子骨就弱。贺泽医术学成之后确实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过楚惜鸢知道他医术不错，也经常让他去帮着开药调理身子。” “毕竟是认识许多年了，算是有些交情，这种小事我也不好拒绝。” 赫连冥烨道：“而且她和贺泽一直相处的不错，要真说起来，她和贺泽的交情都比和我的交情要深些。” “他们本就是朋友交往，我就算是贺泽的主子，也不能拦着他不让他和旁人接触。”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挑起眉来道：“所以你要说我和楚惜鸢有什么，那绝对是误会我了。” “一点儿没误会。”叶灵汐哼道，“我没怀疑过你和楚惜鸢之间真的有过什么，我气的就是你瞒我。明明和楚惜鸢早就认识了，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还不承认。” “我和她不过只是……” 赫连冥烨还想要解释，叶灵汐却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对她是没那种心思，可她对你的那点儿企图都已经昭然若揭了。” 叶灵汐高扬着下巴道：“有句老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我明知道她惦记我男人，我吃点儿醋还吃错了不成？” 简单的两句话把赫连冥烨都给逗笑了。 也是他见识少，不晓得其他小夫妻都是怎么吵架的。 不过像叶灵汐这样，吃醋都吃的理直气壮地，他还真是头一次见，着实是新鲜。 “你吃醋是没错。”赫连冥烨强忍着笑，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和她讲道理，“可说到底，是她惦记我，我可没惦记她。” “你现在这样划下道来不让我近身，直接罚我，这对我来说是不是有点儿不公平？” “再者。”赫连冥烨话锋一转，语气都变得严肃了起来，“你刚才说的，她给我生孩子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好歹先把事儿跟我说清楚。” 叶灵汐抿紧了唇安静了下来，顿了一会儿，还是松了口，对他抬了抬下巴道：“那你过来吧。” “虽说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好，但这事儿说到底也牵扯到你了，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好让你心里有个数。” 赫连冥烨见叶灵汐神色严肃，也端肃了神色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你说。” 这事儿在叶灵汐看来挺简单，可要把里面的逻辑和赫连冥烨说清楚，那就说来话长了。 她琢磨了一会儿，仔细斟酌好了说辞，这才开口道：“我之前和你提过我体质特殊，一般的毒都奈何不了我，这你还记得吧？” “嗯。”赫连冥烨一边把自己的外袍脱了放到床边的矮凳上去，一边道，“记得，你接着说。” 叶灵汐知道他这是想不动声色就蹭到床上来，不过这会儿也懒得和他计较了，继续说着自己的。 “我这种体质，应该是从我母亲那里遗传过来的。” 叶灵汐道：“我母亲去世的早，有些事情我都没来得及问过她，所以我也是推测，我母亲应该是修炼过万毒禁术。” 赫连冥烨已经脱了靴子盘膝坐在了床边，听到她这话，抬起头来看向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万毒禁术？” “对。”叶灵汐颔首道，“简单点儿来说，就是服用各种抗毒的药，然后用一种特殊的功法将药性炼化，融入五脏及血肉，最后让自己的身体达到万毒不侵的程度。” “就比如说你身上的那种毒。” 叶灵汐道：“你若是碰了普通的女人，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可若是这人修炼了万毒禁术而且已经大成，那就不会有这种影响。” 赫连冥烨挑起了眉来，“你的意思是，你母亲修炼了万毒禁术而且已经大成了。所以生你的时候，把这种体质也遗传给了你？” “那照这么算，我就算要了你，岂不是也不会……” “你想得挺美！” 叶灵汐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都说了，我这体质只是遗传来的，和真正的万毒禁术大成又有所不同。” “简单点儿来说，万毒禁术可以做到万毒不侵，不管中了多复杂的毒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我这种遗传来的半吊子的体质，就只能做到百毒不侵，也就一般常见的什么毒蛇毒虫咬我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可若是什么复杂些的致命剧毒，我还是受不住的。” “万毒不侵和百毒不侵的区别，这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再拿你身上那毒来说。”叶灵汐往他身上瞄了一眼，撇了撇嘴道，“我也不敢打包票说你要了我我还能安然无恙。” “按我的估算，你若是真要了我，也不至于会要了我的命，但我还是会受影响的。往小处讲，说不定元气大伤。往大点儿说，那就指不定会有什么后遗症了。” 叶灵汐摆了摆手道：“我可惜命着呢。” “当年原……” 她一时失言，下意识就想说原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改口道：“当年我被那个不知名姓的混账王八蛋毁了清白的时候，可是直接被刺激到伤了脑子的。” 叶灵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道：“当五年傻子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我虽然贪恋你的美色，可也不会拿自己小命去赌。” 她哼了一声道：“所以在找到绝对万全的方法之前，我不会打你的主意，你也给我歇了这心思，这茬儿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他自己身上的毒有多厉害他自己清楚，心里也有谱，所以叶灵汐说这话，赫连冥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认同地点了点头，这才接着问：“你说了这么多，和楚惜鸢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位昌宁郡主就是万毒禁术大成啊。” 叶灵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看着他那眼神意味深长地很，“而且我没猜错的话，她就是为了你才把自己的身体养成那样的。” “你说，这事儿算不算和你有关系？” 第421章 我信了你的下场 第421章 我信了你的下场 “昨天在赏花宴上，楚惜鸢特地让我给她诊了脉。” 叶灵汐道：“当时我就诊出，她那体质和旁人不同。” “说她是万毒禁术大成，其实也不太对。因为她明显根本就不懂万毒禁术的修炼心法，只是单纯的用药让自己的身体达到了短暂的万毒不侵的效果。” 叶灵汐眯了眯眸道：“她这种情况，体内堆积的那些药性早晚会反噬的。” “再简单点儿来说，就等于拿自己以后的健康和性命来维持现在这样的特殊体质。” “当时我还好奇来着。” 叶灵汐道：“像我这种喜欢研究医术的，偶尔拿自己的身体来试药，这不足为奇。” “可她明显对医术并不精通，却硬要勉强自己维持这种特殊体质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时候我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结果，一直到我发现贺泽去找她。” 叶灵汐哼道：“把她和你联系在一起，我就想明白了。” 赫连冥烨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些什么，叶灵汐直接冲他一摆手，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也别觉得我是冤枉她，也别觉得她无辜。” 叶灵汐道：“跟你说明白这事儿之前，我还是先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楚惜鸢对你有意，而且是存了想嫁给你的心思，没错吧？”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浅浅扬起唇角，想把紧张的气氛淡化一些，“琼都城里惦记我的女人多了，想嫁给我的女人更多。” “那她也是其中之一，这一点你不否认吧？”叶灵汐扬眉反问。 赫连冥烨顿了一瞬之后，点头，“算是吧，但那也只是她一厢情愿，我……” “我没问你那个。” 叶灵汐打断他的话，接着道：“第二个问题，她也知道你一直身染奇毒，很清楚你体内那毒是怎么回事儿，对吧？” 赫连冥烨颔首，“算是知道一些的。” “最后一个问题。”叶灵汐道，“她也很清楚，因为你体内那毒性的缘故，你轻易是碰不得女人的，对吧？” 赫连冥烨抬眸深凝了她一眼，缓缓点头，“没错。” “好，既然这几点都确定了，那我就来给你捋捋这其中的关系。” 叶灵汐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格外严肃郑重，抬手指着自己道：“我，叶灵汐，喜欢你赫连冥烨，现在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成婚，甚至想和你在婚后有一个孩子。” “但因为你体内那毒性的影响，所以我不敢冒险。只能尽量想办法把你体内那毒可能对我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而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我来修炼万毒禁术，来改变我的体质。” 赫连冥烨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张口就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叶灵汐跟着道。 “她，昌宁郡主楚惜鸢，和你青梅竹马，对你一往情深，一样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成婚，甚至或许也有给你生个孩子的打算。” “而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达到万毒禁术大成的状态了。” 叶灵汐的目光笔直地望进赫连冥烨的眼底，“赫连冥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是笃定了你早晚会是她的人，早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嫁给你的准备！”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放的很轻，可赫连冥烨能听出她那话里压抑着的怒意。 “灵汐，我真的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盘算，我……” 赫连冥烨心里一慌，伸手想要去拉住叶灵汐的手，却被叶灵汐直接避开。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也知道这事儿其实本质上来说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和你是没关系的，我不该冲你发火。” “可我心里膈应你懂吗？” 她冷冷勾了勾唇角道：“你知道当时我给她诊完脉之后，她对我说了什么话吗？” “她对我说，女人的身体是自己最大的资本。”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当时我都没想明白，她特地和我说这么一句话算是什么意思。” “等把所有的事儿都串联起来想清楚，我就明白了。” “她在向我炫耀，在和我示威。” “她耀武扬威的在我面前夸耀她所谓的资本，等于生生往我脸上打，我当时竟然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 叶灵汐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赫连冥烨身上，“因为你和我说，你对楚惜鸢不熟，对她不了解，我信了。” “因为信了你的话，我压根就没把她当正经的情敌看，更没把她的话往她和你的关系上面考虑。” “最后的下场就是她光明正大往我脸上踩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反驳反击，甚至还在对她笑脸相迎！”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是真的生生被气笑了。 “你觉得我现在就只是在单纯吃醋，跟你耍脾气？” “还真不是。” “我是在跟我自己生气。” “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情景，只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和傻子一样，恨不得冲回那时候去上去扇我自己两巴掌。” “我真是……” 叶灵汐气地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咬了咬牙还想要再继续说下去，话还没出口，赫连冥烨已经倾身过来将她死死搂进了怀里。 叶灵汐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就开始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可赫连冥烨的力气那么大，手臂如同铁铸地一般将她按在怀里，任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我的错。” 赫连冥烨的手轻抚着她的发，声音低哑。 叶灵汐能感觉到他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发顶，“我知道她对我有想法，但真的不知道她竟然还……” 剩下的话赫连冥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所有的解释在这种情况下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是我的错。” 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要给她什么保证一般，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我想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受这种委屈的……从来不是！” “你别生气气坏了自己。” 明明平时能言善辩的，可这种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嘴笨的厉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哄她才好。 “我和你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说完这话，他稍稍松开她，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跟着起身就要走。 可这次，他都还没来得及下床，手臂已经被叶灵汐紧紧拉住。 第422章 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第422章 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你干嘛去？” 叶灵汐拉住他的手臂不放。 赫连冥烨没回头，但从他那紧绷的背影都能猜出他脸上的神色这会儿绝对不好看。 “去把这事儿处理干净。” “怎么处理干净？”叶灵汐挑着眉问，“直接去找楚惜鸢摊牌吗？” 她拽着他的手直接把他拽回了自己身边来，“不许去。” “深更半夜的，你去找她算是怎么回事儿，万一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要怎么传呢。” “再者，话说回来，这是我和楚惜鸢之间的事儿。” 叶灵汐哼道：“她既然都这么光明正大地给我下战帖了，我要是没点儿回应，不就白瞎了她在我面前演的这一遭。”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出口气。”叶灵汐稍稍放软了语气，细嫩的指尖儿戳着他的胸口道，“但是你记清楚了，这事儿，不用你掺和。” 看赫连冥烨皱起了眉，显然是不赞同她的话，叶灵汐索性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她往我的脸上踩，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叶灵汐道：“你帮我出头，是能把事情解决了，但是我没有自己亲自踩回去，这口气儿我就永远咽不下去，明白吗？” “真要收拾她，也得我亲自动手。”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挑起了眉道：“丑话先给你说在前头，我可不管你和她是不是什么青梅竹马有什么交情。” “她既然这么主动挑衅我，我也就不会给她留面子。” “我要是以后真和她杠上了，我也不用你帮我什么，但你要是敢心疼她替她求情……” 叶灵汐哼了一声，斜睨着他道：“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找她过日子了，我绝对不拦着。” “瞎说什么！” 她那句话刚出口便被赫连冥烨厉声打断。 叶灵汐这会儿倒是确定了，赫连冥烨是真的听不得她说什么结束啊，离开啊，让他去找别的女人这种话。 每次她有意无意说起类似的话，这男人都会立刻板起脸来，一副要逼着她马上把话给收回去的架势。 是因为太在意，所以连这种可能都不愿意接受吗？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心里一直攒着的那股火气总算是慢慢消了下来。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这次的事儿，说到底是因为你当初没跟我说实话，我没搞清楚你和楚惜鸢之间的关系，这次才吃了个哑巴亏。” 叶灵汐抬起下巴道：“当时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也就糊弄过去了，这事儿我可以掀篇儿不再追究，但你也说了，这事你也有错是不是？” “嗯。” 赫连冥烨低声应了一声，声音还是紧绷的厉害。 “那你是不是应该和我好好道歉？” “对不……” “谁要听你说那个。” 叶灵汐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看赫连冥烨怔然看着她，一点儿也不上道。 她又气又好笑地嗔了他一眼，“惹了自己的女人生气，想要道歉，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坦诚认了自己的错之后好好哄她，明白了吗？” “要怎么哄人，这还用我教你吗？” 确实不用她教。 她这话话音都还未落，赫连冥烨已经倾身过来将她紧紧揽进了怀里。 叶灵汐寻思着，她是想听他说几句好听点儿的软话，又不是垂涎他的美色，这么干抱着有什么用？ 她仰起头来，正准备和他强调一下所谓哄人的正确方式，唇刚动了动，话都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已经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唇。 今晚赫连冥烨对待她的方式温柔地不可思议。 叶灵汐迷迷糊糊地就被他给剥了衣裳，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只剩下了一件寝衣，被他紧紧抱着裹进了被窝里。 “明明是让你向我道歉，怎么反倒成了你占我的便宜了？” 叶灵汐小声嘟哝着，伸手戳着他的胸口哼道：“你这是偷换概念，狡猾！” “那你说想让我怎么哄？” 赫连冥烨能感觉出叶灵汐这会儿早已经不生气了，言语间也隐隐带着些笑意，抬手把她在他胸口作乱的那只小手裹在掌心道：“你说，我做。” “我说了你就一定能做到？” 叶灵汐仰起头来看向他，“你确定？” “确定，想要什么，你说就是了。” “要什么……” 叶灵汐忍着笑道：“我还能要什么呀？” “要钱还是要权，那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处。” “你这人我倒是挺想要，可你身上那毒……” 叶灵汐轻啧了一声，“算了，我想想就成了，还是惹不起。” “不过跟你说正经的。”叶灵汐收敛起脸上那玩笑的神色，正色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赫连冥烨看她那神色也知道她是认真的，垂眸看向她，沉声应，“你说。” “以后不许再对我说谎话。” 叶灵汐轻皱着眉道：“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也明白，有的事情，我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你瞒着我，也是你保护我的一种方式。” “这些我都懂，我也不是要勉强你把一切事情都向我坦白，但是……” 她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接着道：“对一些事，就比如像你和楚惜鸢的关系这种，你如果真的因为种种原因不方便直接和我坦白，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说你不能向我透露。” “你直言告诉我你要瞒着我，都比你为了敷衍我随口说谎话要强，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好。”赫连冥烨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将她用力箍在怀里，那声音低沉地近乎郑重，“我保证不会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知道就好。”叶灵汐笑道，“犯错不可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她打了个小哈欠，挪了挪身子，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道：“行了，你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就成，这事儿就此打住，掀篇儿了。” 她这么干脆利落地叫停，反倒让赫连冥烨有些不适应了。 之前听着她那番控诉的话，连他都替她觉得气愤委屈。 叶灵汐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再说的不好听一点儿，说她是睚眦必报也不为过。 他本来以为这事儿怕是都没法善了的，谁知道她却是高高举起，最后轻轻放下。 看叶灵汐以为偎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你真的不生气了？” “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 叶灵汐连眼睛都没睁开，低声应道：“说到底是因为我把你看做是我男人，所以楚惜鸢惦记你我才生气。” “我要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你，谁要和她生这种闲气去？” “问题的根源是在你身上，可你现在就是我的人，她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叶灵汐哼了一声，抬手揽住他的身子，“最大的王牌在我手上捏着呢，我再跟你置气把你往外推，那才是脑子有坑了。” 第423章 特别宽宏大量善解人意 第423章 特别宽宏大量善解人意 是非轻重叶灵汐心里很清楚。 这事儿说到底也就只是件小事，她生气的原因有两点，一是楚惜鸢借着她那万毒禁术大成的体质来挑衅她。 再有就是她当初问赫连冥烨对他对楚惜鸢怎么看的时候，赫连冥烨没和她说实话。 楚惜鸢那笔账她是牢牢记着的，早晚会和她清算。 至于赫连冥烨…… 他当时那回答本来也就是无心，只是想把她糊弄过去而已，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后面会有这样的发展，所以说到底，他是有错，但不算是什么不能原谅的大错。 现在她已经发过脾气了，自己遇到了什么事儿，为什么生气，这些她都和赫连冥烨说的明明白白。 他已经很清楚他在外面惹的那些烂桃花给她招来多少糟心事儿了，知道自己错了，道歉了，她提出的条件他也答应了。 叶灵汐觉得这样就够了。 她是把赫连冥烨当成自己人，在他面前，她会任性，会耍小脾气。 但她也是个聪明人，她懂得凡事都有限度，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她和赫连冥烨说这事儿，是要让赫连冥烨清楚楚惜鸢对他存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让他提防戒备着点儿和楚惜鸢拉开距离。 可不是为了抓住他这点儿错处就死揪着不放，跟他闹僵了，或者真闹掰了，那不是白白便宜了楚惜鸢吗？ 那种傻事儿她才不干。 看赫连冥烨半晌都没有回应，她睁开眼睛抬眸瞥了他一眼，笑道：“这会儿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宽宏大量善解人意？” 赫连冥烨险些被她这话给逗笑了，“是觉得像你这样自己把自己夸成一朵花儿的实属少见。” 一句调侃地话，毫无意外地换来了叶灵汐的瞪视。 “知道我这样的少见，就好好珍惜着点儿。” 叶灵汐往他胸口捶了一拳，哼道：“毕竟要是真错过了我，想找个像我这么好的可就不可能了。” “嗯。”赫连冥烨笑应了一声，抚了抚她发，低声哄着她，“时候都不早了，快睡吧，我听说你明天上午不是还要给杨家那位大小姐治病吗。” “可不是吗。”叶灵汐唔哝着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明天一整个上午都得忙活，不说了，睡了。” 她说完这话就安静了下来。 赫连冥烨一直揽着她的身子没松开。 感觉叶灵汐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绵长，确定她是真的已经睡熟了，他唇角的笑意这才渐渐敛了起来，那双淡色的眸子里也渐渐聚起了一层寒意。 又过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他放轻手脚松开叶灵汐起身下床。 回到对面他买下的那小院时，金赫都已经睡熟了，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这才猛地清醒了过来。 看赫连冥烨竟然大半夜的突然回来了，金赫惊地脸色都变了。 “主子您这是……”他小心地观察着赫连冥烨的脸色，试探着问，“您是被叶大夫给赶出来了？” 赫连冥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都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吩咐，“备车，回穹冥山庄。” “啊？”金赫怔然问，“现在？” “嗯。”赫连冥烨吩咐完便径直往外走去，“给贺泽传信过去，我回穹冥山庄之后就要见到他。” 赫连冥烨连夜回去，凌晨的时候又赶了回来。 小宝和长生早上去小院里找他习武的时候还以为他整晚都在这边儿。 一切都被他掩饰的很好，但叶灵汐还是从贾凡那里知道了他连夜赶了个来回的事儿，不过她也就只是听听，什么也没多说。 她不想他直接插手去管楚惜鸢，可贺泽是他的属下，主子管下属，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要怎么处置她管不着，也懒得去探究。 “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叶灵汐和贾凡吩咐了一句之后就直接去了前面的店里。 杨凌梦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薛苒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我陪着表姐一起。”薛苒见到叶灵汐的时候还和她说着，“灵汐姐姐你不是说你用的那治疗的法子会很疼吗？” “我在她身边儿陪着，也好给她打打气。” 杨凌梦闻言有些无奈地冲叶灵汐笑道：“我劝了她的，说不用她陪，可她就是不放心，我又拗不过她。” “没事儿。”叶灵汐似笑非笑看向薛苒，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放心，一会儿真开始治疗，都不用你劝，她绝对要急着出来的。” “我才不会！”薛苒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一样，用力抱紧了杨凌梦的胳膊，“我说了会陪着表姐的，我说到做到。” 叶灵汐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解释，直接带着薛苒和杨凌梦进了二楼的治疗室。 早在杨凌梦和薛苒到之前，她就准备好了今天要用的东西。 薛苒进了屋子，看到银针和各种精致的小道具在铺了纱布的桌上一字排开，单是那不阵势都让她隐隐有点儿发怵。 杨凌梦也有些惊讶，不过倒是并没有害怕。 她毕竟是上过战场的，沙场里拼杀出来的人物，看过太多鲜血淋漓的场面，叶灵汐摆出的这阵仗，对她来说只是有些新奇而已。 “这具体治疗的法子，我也不太好给你明说。” 叶灵汐道：“石女是什么症状你清楚，我要做的就是让你能变得和正常女人一样。” 叶灵汐朝着桌上那些针和刀剪指去，“就靠那些。” “我跟你说实话，你这种病症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叶灵汐道，“经验我是有的，所以只要你一切听我的安排来，我可以保证能治疗成功。” 她上辈子跟着师傅一起在外游历的时候，就有遇到过病人患这种病的。 她师傅毕竟是个男人，对这种病不太好下手，本来都决定不治了的，可当时那女孩儿全家跪下来求她师傅给治。 她师傅实在是没办法，最后决定说让她来动手，他在一边儿指导。 最后那女孩儿也是被治好了的。 叶灵汐是有过亲自治疗的经验的，所以对这次的治疗也是信心十足。 杨凌梦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也稍安了几分，点头道：“叶大夫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就是了，我一定全力配合。” “行。” 叶灵汐点了点头，把早就熬好，这会儿正温在瓷盅里的麻沸散递到了她面前，“你先把这个喝了吧。” 第424章 我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 第424章 我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 薛苒本来还信誓旦旦地说着要一直守在杨凌梦的身边儿给杨凌梦加油鼓劲儿。 可等叶灵汐真的开始治疗，她只坚持了不到半刻的功夫便神色慌张地快步奔出了治疗室。 “连翘，连翘！” 刚到楼下，她就忙喊着连翘，“你快，快去帮我倒杯茶来。” 这会儿还早，店里人也不多，连翘本来就在柜台那边儿闲站着，听到薛苒这话，她忙转头朝薛苒看去，见薛苒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神色惊惶像是被吓得不轻，忙快步迎上去扶住她。 “薛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她扶着薛苒也腾不开手，见薛苒的贴身丫鬟红桃这会儿也过来了，忙让红桃去后院端茶过来。 薛苒在诊桌边儿坐下的时候，手还一直捂在胸口的位置没移开，一回想起治疗室里那情景，她的心脏就开始噗通噗通地加速狂跳。 红桃端了茶过来，看薛苒那脸色实在是不对劲儿，忍不住问：“小姐，要不要把小宝小少爷叫回来让他给您看看，我看您还是得喝点儿安神茶才行。” 薛苒摆了摆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儿，我就是第一次见灵汐姐姐那样的治疗方式，有点儿……” 她顿了一瞬，轻抽了口气儿，这才接着道：“有点儿稍微不适应。” 她说着就从红桃的手里把那杯茶给接了过来，“我喝点儿茶缓口气儿就行了。” 红桃和连翘对视了一眼，看薛苒说了会儿话之后情绪确实稳定了许多，也都放心了下来。 正好有客人客人到店里，连翘去柜台那边儿招呼。 红桃小心地在薛苒的身边儿伺候着，看薛苒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有点儿担心地朝楼上看了好几次，隐约猜到了点儿薛苒的心思，宽慰道：“小姐您就放心吧，叶大夫的医术您还不清楚吗？” “有她出手，那绝对是药到病除啊。” 薛苒闻言眉头却皱地更紧了几分，“若只是用药我倒是也不担心了，可灵汐姐姐她这次治疗的法子……” 她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了话头，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 红桃看着薛苒这反应，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着，“叶大夫她不是在给杨大小姐用药？那是在行针？” “别问了别问了。”薛苒把那一杯茶喝完，把杯子递给红桃示意她再倒一杯茶来，跟着叹了口气道，“这治疗的法子，你还是一辈子都别知道的好。” 叶灵汐就猜到薛苒看到她治疗的情景会受不住，所以薛苒匆忙从治疗室里跑出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开口拦她，手上的动作都没停。 相比之下，这杨凌梦就着实让她刮目相看了。 麻沸散能麻醉止疼，可也不可能说真的让她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叶灵汐提前就给了她一根裹了毛巾的软木棍子让她咬着，杨凌梦倒也确实是个能忍的，就是真的疼到脸色都变了的时候，也没喊出声来。 一个半时辰之后，叶灵汐停了手，又端了一碗药过来给杨凌梦喝下。 杨凌梦原本脸色原本惨白的厉害，那一碗药喝下去之后，脸上这才又有了点儿血色。 “你休息一会儿吧。”叶灵汐道，“这会儿你也动不了，我下去让薛苒把马车给备好，你下午就在我这儿休息，等晚上你再回去。” “被人发现你好好的进了我店里，最后却被人给抬出去了，他们怕是都要怀疑我这店是黑店了。” 杨凌梦听出叶灵汐这是玩笑话，勉强扯了扯唇角道：“若是进来就能把病给治好，就算真是黑店，那我也认了。” “你倒是想得开。”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转身就准备要往外走，却又被杨凌梦给叫住，“叶大夫，你之前不是说，要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反正我这会儿疼的也睡不着，脑子反倒清醒的厉害，那条件到底是什么，你就直接和我明说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叶灵汐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在床边坐下，低声道，“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直接和你说清楚，免得你胡思乱想。” 叶灵汐垂眸看向杨凌梦道：“皇上不是想要给你和定国公世子秦勉赐婚吗？” “你之前是因为那病的问题，所以迟疑不定。” 叶灵汐道：“这次治疗挺顺利的，你回去之后，只要按着我教你的法子好好养着，等痊愈，你就能变得和正常女子一样。” “到那时候，你也就不用拒绝皇上的赐婚了吧？” 杨凌梦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秦家那边儿，因为闻空大师说我和秦勉合适，所以他们都挺热衷这门婚事，就等着我点头了。” “我之前就说了，我和秦勉订婚，其实算我高攀。” 杨凌梦自嘲地笑道：“我这病治好之后，我就更没有拒绝这门婚事的道理了啊。” “嗯，那就好。”叶灵汐笑着点了点头道，“因为我要你帮的这个忙会牵扯到秦家的一些人，所以得先问清楚你的态度。” “既然你都决定了确实想嫁进秦家，那就好办了。” “我要你帮的这个忙很简单，都不用你特地去做什么，只需要你给定国公夫人下个帖子让她去见你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叶灵汐附在道杨凌梦的耳边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 杨凌梦又惊又疑地看向她，“这……” “叶大夫，你说的这事儿，让我配合也可以，但你之前也说了，你保证你让我做的这事儿是绝对不会违背道义的。” “你能不能和我说明白，你这么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仇。”叶灵汐道，“当年他们算计我想把我弄死，我如今不过是让他们小小的付出点儿代价罢了，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我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 叶灵汐看杨凌梦拧着眉，还是有些不太赞同的模样，她轻吁了口气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叶灵汐在那治疗室里待了许久，一直到连翘来提醒她说该用午饭了，她这才停住了话头。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叶灵汐道，“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要不要帮忙，还是看你自己。” 她站起身来道：“我是治好了你，但也不会拿这件事来要挟你什么，你若是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饭菜过来。” 她说完径直朝门口走去，正要把门打开，就听杨凌梦突然叫住了她，“叶大夫，你说的那条件，我答应了。” 第425章 不好对外人说道 第425章 不好对外人说道 那天，杨凌梦在天医馆里待到了深夜才乘马车回去。 第二天，琼都城里就有传言，说宣威大将军女儿，那位天煞孤星的女杀神杨凌梦在昨晚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劫匪，她当场就和那人打了起来。 “那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打劫谁不好啊，非要打劫那个杨家大小姐，她当年可是一个人斩杀了近千敌军呢！手上那么多的人命，也不在乎多这一条了。” “可不是吗，那就纯粹是送死啊！我听说，那杨大小姐力大无穷，当场就捏爆了那土匪的头，哎呦，脑浆子都流一地呢，啧啧啧，可吓人了。” “才不是！我听说分明是直接就扭断了脖子，是把头都从脖子上拽下来了！” “哎呦，真的假的呀，那也太可怕了吧！她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呦。” “不是不是，都不对！我听说，那劫匪是突然袭击，那杨大小姐可没占着什么便宜，反而吃了好大的亏呢！” 各种版本的留言满天飞，整个琼都城里都传地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盯着宣威将军府，可宣威将军府一直大门紧闭，让人看不出半点儿动向。 五天后，宣威将军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可出来的却不是杨凌梦，而是杨家的管事。 有人盯着，说他是拿了帖子直奔定国公秦家去了。 最近就有人开始传言，说这杨凌梦似乎是准备要和定国公秦家结亲，可人们都不信。 一个克妻的，一个天煞孤星，这俩凑一块儿，怕是今天刚成婚，明天定国公府就要倒了。 很多人都认为这是谣传，可杨家的管事去了秦家之后，定国公夫人竟然跟着他直接回了宣威将军府！ 这消息一出，琼都的百姓们一片哗然，秦家要和杨家联姻的传闻甚嚣尘上。 百姓们纷纷议论的时候，定国公夫人已经沉着脸，脚步匆忙地进了杨凌梦的闺房。 丫鬟通传说定国公夫人到了，杨凌梦撑着身子就作势要起身，定国公夫人却快步走到床边去拦住了她。 “身体不舒服就别拘泥这些虚礼了。” 定国公夫人扶着杨凌梦坐好，看她脸色苍白，嘴唇都几乎要没血色了，又是气愤又是怜惜，拉着杨凌梦的手急声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外面现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 “我本来想过来看看你的，但下人过来打探，说你家大门一直紧闭不见外客，我以为是你们自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了，也不好多掺和。” “可你家那管事刚刚去告诉我说，是你病了？” 定国公夫人的目光在杨凌梦的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圈，关切地问着，“他说你是前几天被歹人给伤着了，那到底是伤到哪儿了？那伤严不严重？” “你遇到劫匪的事儿我是知道的，可我想着你那么好的身手，应该不会让人给欺负了去，也就没多打听，可你这……” 定国公夫人是又气又无奈，“你这孩子真是见外，都伤着了，怎么也不遣个人过去给我说一声？” 定国公夫人连珠炮似地一番问话却让杨凌梦觉得格外的暖心。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这人现在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她的，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杨凌梦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有些无奈又羞涩地和定国公夫人说着，“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和您说，实在是……” 杨凌梦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一副不便启齿的模样，“实在是因为这次我那伤处有些不好对外人说道。” 看定国公夫人皱着眉满脸疑惑，杨凌梦倾身凑到定国公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定国公夫人惊地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地朝杨凌梦身上看去，“他，那人他怎么能……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伤了你，伤了你那里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也是没想到那人会用这么阴损的方式攻击，所以着了他的道。” 杨凌梦说到这儿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道：“这种地方伤着了，我又不好向外人说道。” “还是我那表妹，忠国公府的大小姐薛苒，她和那位现在在开医馆的叶家二小姐相熟，特地托了叶二小姐来给我诊治。” 定国公夫人知道她找的是个女大夫，脸色稍缓，跟着又忙问：“那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儿了吧？”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到底是伤着了，所以得慢慢养着。”杨凌梦说，“不过叶大夫也说了，养好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连疤痕也不会留下。” 定国公夫人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我还真担心你有个什么好歹。” “多谢夫人关心。”杨凌梦反握住定国公夫人的手道：“前几天，因为伤的重，我都没敢和您说。” “毕竟伤在那样的地方，说实话，要是真有个什么后遗症，或者留了疤，我也没脸再说要做您的儿媳。” 杨凌梦道：“这几天恢复了不少，也是叶大夫给了我准话，说一定能治好，我这才派人去通知您一声，免得您担心。” “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细了，这种事儿又不怪你的，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儿嫌弃你。” 定国公夫人嘴上这么说着，不过显然是很赞同杨凌梦刚才说的那话，看向杨凌梦的眼神都变得慈爱不少。 “你特地叫我过来，也是因为这事儿不好借旁人之口告诉我吧？” 杨凌梦点头，迟疑了一瞬，又接着道：“不过，也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个。” “伤了我的那个人，我已经逮到他了。”杨凌梦道，“他用那种阴损下作的方式攻击我，显然很有目的性，我猜想他的动机应该不单纯，所以这几日来一直在派人审他。” “结果，”杨凌梦朝定国公夫人身上瞄了一眼，迟疑道，“确实从他的嘴里问出了一些东西，而且这事儿也算是牵扯到秦家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得知会您一声。” 定国公夫人一听她说着事儿牵扯秦家，脸色变蓦然一变，“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我也说不太清楚，您还是亲自听听他的说法吧。” 杨凌梦说着扬声招呼守在门口的丫鬟，“让他们把人带进来吧！” 第426章 秦家就等着灭门吧 第426章 秦家就等着灭门吧 被带进来的是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人，生的孔武有力，嘴里塞着一团软布，右脸脸颊上一道斜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眼睛下方，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两个侍卫把他带进来之后就五花大绑地用皮绳把他给死死捆在了椅子上。 杨凌梦让丫鬟给定国公夫人上了茶点，这才吩咐丫鬟和侍卫们都一起退下去，到院子门口去守着。 定国公夫人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听杨凌梦这话里的意思是要把那些下人都给远远支开以免他们偷听，脸色就更加沉凝了几分，暗想着，看来这次的事儿真的不简单。 丫鬟和侍卫很快就退了下去。 待到确定他们走远了，杨凌梦这才开口道：“夫人，我现在这样也不方便下床，能不能麻烦您过去把他嘴里的封口布给抽了？” 定国公夫人点头，走过去动作利落地把塞在那人嘴里的软布给拽了出来。 她是生怕那人会咬到他，拽了布之后就立刻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却没想到，那人竟然开口就直接骂上了。 “老子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高门望族，表面装的人模狗样的，其实都是一个个畜生！” 那男人骂骂咧咧地说着，“落在你们手里算老子倒霉，要杀要剐你们给我个痛快，我才不想跟你们这种人多费口舌！” 定国公夫人无端就挨了一顿骂，气得脸色铁青，张口就怒声喝道：“你放肆！” “老子就是放肆怎么了！” 男人梗着脖子道：“老子至少是拿钱办事儿堂堂正正，总比你们这些净躲在暗处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强！” “话说你谁呀？”男人仰着下巴，满脸不耐烦地问着，“老子死都不怕了，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葱呢！” “你要是不想现在就死，就给我好好说话！” 杨凌梦还倚着床头坐着，可身上那凌厉的气势却还是足以让人胆寒，“我留着你一条命，是因为你现在还有用处，你伤我的仇足够我杀你一万次！你别得寸进尺！” 那男人似乎有些畏惧杨凌梦，很是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只道：“你让人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定国公夫人。” 杨凌梦道：“你之前说的那些事，牵扯到定国公府的子嗣传承问题，这种事儿我不敢瞒着夫人，所以让人把你带过来，好让你把事情说清楚。” “哦……”男人挑高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瞥了定国公夫人一眼，“原来你就是那个定国公夫人啊？” 他的目光放肆地在了定国公夫人的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撇了撇嘴道：“一看人就不聪明，看看你挑的都是些什么亲家。” 定国公夫人死死咬着牙，差点儿没忍住直接骂了回去，可终究是顾忌着这是在杨凌梦的面前，所以生生忍住了，“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挑的亲家有什么问题？” “能和我们定国公府做亲家的，只有两家。” “杨家满门忠烈，杨大小姐更是巾帼英雄，和我家秦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忠国公叶家更是和我们秦家门当户对，我家秦励和叶家大小姐定下婚约，也是众望所归。” “我挑选的亲家，有哪一户有问题？” 男人嗤笑了一声，“说你蠢你是真的蠢，你还好意思问？” “就这个姓杨的女人，什么巾帼英雄，明明就是个母夜叉，你见哪个女人能把大男人打的屁滚尿流的？你儿子真娶她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还有那个叶家大小姐，你觉得她和你二儿子般配，是觉得你儿子就该娶个心机歹毒的毒妇吗？” “就你这眼光，这两个儿媳妇儿娶回去，你们秦家就等着被灭门吧。” “你给我住口！” 这次不等杨凌梦开口说些什么，定国公夫人直接扬手一巴掌狠狠抽到了那男人的脸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再敢说这种诅咒我秦家的话，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定国公夫人在人前一向表现地很有氏族女子的风度和教养，杨凌梦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便又释然了，这毕竟是定国公夫人，能在国公府后宅撑起一片天的，哪儿可能是什么毫无手段的软弱之辈。 定国公夫人那一巴掌着实用了狠劲儿，把男人的唇角都给打地沁出了血沫来。 那男人倒也是硬骨头，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水，冷笑着看向定国公夫人，“怎么，这话扎穿你心肝儿了，你就这么听不得？” “你听不得，我还就偏要说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弄这个姓杨的女人吗？”那男人咧着唇道，“就是你那位准儿媳，叶家大小姐她指使我做的！” 定国公夫人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转头朝杨凌梦看去，杨凌梦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默然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定国公夫人心里惊涛翻涌，整个人都懵了。 杨凌梦没理由要故意陷害叶清婉。 她现在把这人带到了她面前，那足以说明，她应该有足够的信心能认定这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两个准儿媳，都还没入门呢，怎么这就开始掐斗起来了？ 若这男人所言是真，真的是叶清婉指使他来害杨凌梦，那叶清婉的心机是该有多恶毒？ 若是让这样的女人进了他们秦家的门…… 秦家就等着被灭门吧。 这男人刚才的话蓦然闪入她的脑海里，定国公夫人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心钻出来直蹿到了脑门上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说是叶大小姐让你做的？” 定国公夫人稳住心神，凌厉的目光落到那男人的身上，“你可有证据？” “就凭你空口白牙的一句话，我凭什么要信你？” “嘁，爱信不信。”男人一副懒得和她多话的模样，“活该你们秦家要亡，你们秦家要娶谁进门关我屁事，我说了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必要和你解释。” “你说吧。”定国公夫人挺直了背脊，微抬起下颚垂眸看向他，“只要你说了实话，又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向凌梦讨个人情，留你一条性命。” 定国公夫人沉声说着，出口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说到做到！” 第427章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第427章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跟我保证有什么用，我的命又不是在你的手里捏着。” 男人翻着白眼，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可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朝着杨凌梦看了过去。 杨凌梦哪儿会不懂他的意思。 “你一切都照实说，既然夫人都说了要留你一条命，我也不会太为难你。” 男人听到这话，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成，这可是你说的，可别说话不算话。” 杨凌梦冷哼了一声，“前提是，你必须得保证你说的都是实话。” “都到这种地步了，老子还有什么好瞒着的。”男人嗤道，“没什么都比我的命更重要！” “快说，别废话！” 杨凌梦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 男人有点儿怵她，缩了缩脖子，这才道：“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得从五年前说起。” “那忠国公叶家，除了那个大小姐叶清婉，还有个二小姐名叫叶灵汐的，你们也认识的吧？” 定国公夫人刚走到床边坐下，听到这男人竟然提起了叶灵汐，不由一怔，下意识地朝杨凌梦看去，却在杨凌梦的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神色。 那男人也没等他们回应，兀自说着自己的，“她现在不是在琼都城里混的顺风顺水吗？还勾搭上了帝师大人。” “上次她去清源寺赴赏花宴，我可是看到她了，那穿戴，那气派，啧啧啧，和她五年前被抓到我们那儿的时候比可是大不相同了。” 男人说到这儿的时候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因为看她现在混的好，我也不会起了心思去联系叶清婉。” 定国公夫人听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正要追问，就听那男人道：“哦对，得先跟你们说清楚。” “五年前叶灵汐不是被人掳走了吗？掳走她的，就是我们寨子里的人。” “当然，当年那事儿也是叶清婉在背后主使的。” 男人把当初的事仔仔细细的和定国公夫人说了一遍，具体的内容，和给叶清婉写的那封信上没什么大的差别。 末了道：“要不是因为那潜江城城主石洛风当初信誓旦旦地给我们保证，说只要我们事情办的漂亮就绝对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才不会接了这活。” “绑架忠国公府的嫡女，那可是要杀头的罪过，谁敢去担那个风险。” 男人咬牙道：“那石洛风也是够狠的，我们寨子里那么多兄弟，最后就我一个活了下来。” “叶灵汐本来就是被算计的那个，现在她又攀上了帝师大人，我哪儿敢再去找她的晦气。” “可叶清婉不一样，她本来就有把柄在我的手里捏着。” 男人冷哼道：“我的兄弟们都死了，她还能在叶家当着她的千金大小姐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 定国公夫人听到这儿不由皱起了眉来，“你既然知道那叶清婉不是什么好人，那你刚才怎么又说你是受她的指使来伤害杨大小姐？” “你这话难道不是前后矛盾吗？”定国公夫人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物，轻易就从他的话里寻出了破绽来。 那男人听到这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再帮她办事儿？我还不是为了钱吗？” “我给叶清婉写信，让她给我十万两封口费，她给了钱，当年的事儿我就永远不会再向别人提起。” “那叶大小姐倒也是个聪明人，会做买卖呢，说可以给钱，但让我再帮她做一件事。” 男人朝着床上的杨凌梦抬了抬下巴道：“就是让我对她出手。” “说就算我杀不了她，至少也得伤了她。” “特么的老子当初只知道她是让我来收拾一个女人，谁知道这姓杨的竟然是个母夜叉！事儿没办成不说，还差点儿把老子的命都给搭上了！” “不会说人话就给我闭嘴！” 杨凌梦冷斥了他一声，男人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也没敢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只哼哼道：“反正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该说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们也该兑现承诺放我走了吧！” “我只说留你一条命，谁说过要放你走？” 定国公夫人冷眼看向他，出口的话却让那男人登时彻底呆住。 待到反应过来，他气地张口就骂，“你们这些所谓的王公贵族，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不想死，你最好配合点儿回答我的问题。” 定国公夫人道：“叶清婉吩咐你来对付杨大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么阴损的手段？” “那不是废话吗？”男人这会儿是一肚子的火气，说话也越来越难听，“老子一个大老爷们，我难道不想光明正大的跟人打一场吗？” “那种阴损的招，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心思恶毒的女人们想出来的。” 男人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的厌恶不耐，“是那个叶清婉交代的，说就算杀不死她也得让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嫁出去了也生不了孩子最好。” 定国公夫人愣住，下意识地朝杨凌梦看去，试探着问：“你和叶清婉，原本就有仇的吗？” 杨凌梦摇头，“您也知道我之前一直在边疆生活，回琼都之后也一直都深居简出的。” “毕竟我是战场里拼杀出来的，琼都里那些千金们都多少对我有点儿看法，没人敢主动和我接触，我也就只和我表妹亲近些。” “我和叶大小姐一直没有什么过深的接触。”杨凌梦道，“最多也就是在某些聚会上见过几次。” 定国公夫人听完她这番话就皱起了眉来，“那她为何要这般对你下毒手？这说不通啊……” “我说你是不是傻呀？” 那男人听着他们两个说了半天，忍不住出声道：“那叶清婉当初那么处心积虑地设计叶灵汐，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除掉叶灵汐，然后她自己再勾搭上季临渊，好去做那勤国公府的世子妃？” “她那么野心勃勃地，就算现在攀不上勤国公家了，换成你家，她难道就甘心只嫁给一个不能袭爵的次子？” 定国公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猛地一遍，“你的意思是……” “什么我的意思啊？这不都是已经摊在明面儿上的事儿了吗？这你还想不明白？” “她让我来刺杀杨凌梦，要是我成功了，你大儿子克妻的名声就算是更坐实了，以后更别想娶到媳妇儿。” “退一步说，她特地叮嘱我用那种阴损的招数为了什么？为了不让这姓杨的嫁进你们秦家，就算嫁进去，也让她生不出儿子来。” 男人冷笑道：“你也统共就这两个嫡子。大儿子要是娶不了妻，或者生不出儿子来，二儿子那一脉却人丁兴旺，你觉得你们秦家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我好心就再提醒你一句，她现在还没嫁进秦家呢，就想着要算计未来妯娌了。” “她要是真嫁进了秦家，要是觉得你大儿子挡了她的道，派人弄死你大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吧？” 男人说到这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诶，说起来其实还怪你大儿子那个克妻的命格。” “你大儿子要是不克妻，叶清婉估计就直接去嫁你大儿子了。” “她就是怕被你大儿子克死，又不甘心只嫁一个不能袭爵的次子才搞出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来，真是麻烦的要死。” “要我说，她都这么处心积虑想进你们秦家了，那你就赶紧让你二儿子娶了她呗，到时候你们秦家天天明争暗斗你算计我我设计你的，想想都热闹。” 这男人明显就是看戏不嫌事儿大，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定国公夫人气地脸色铁青，猛地站起了身来咬牙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想要证明？”男人挑眉看向她，“简单啊，我和叶清婉说好了交钱的地点，不管成事儿没成事儿，那天她是一定会派人去跟我见面的。” “你只要放我了，让我按时到约定好的地方去，只要能见到叶清婉派来的接头人，就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吧？” 第428章 有没有想我 第428章 有没有想我 第429章。 定国公夫人离开宣威将军府没多久，古西就进了叶灵汐的炼药房。 见叶灵汐正在忙着教小宝和长生炼药，他也没往里面走，只在门口报了一声，“叶大夫，您吩咐的事儿已经办妥了。” 叶灵汐见他到了，起身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没露出什么破绽来吧？” “没有。”古西回道，“听杨大小姐话里的意思，定国公夫人至少已经信了七成了。” “等到了约定那天，叶清婉只要真的派了人去接头，那这事儿等于就彻底坐实了。” 叶灵汐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看向古西道：“这事儿你办的挺好，等事儿成了我再好好谢你。” “叶大夫您这话严重了。”古西忙道，“我现在是您的侍卫，为您办事儿那是天经地义的。” 叶灵汐看他坚持，也没再多说，只默默把他这份功劳记在了心里。 办好了事儿就是该赏，这是规矩。 不过以古西这性子，估计是不会直接要钱的，以后想想赏他点儿别的什么好了。 叶灵汐在心里暗暗琢磨着。 古西给她汇报完也不多久留，向叶灵汐告辞正想要离开，却又被叶灵汐给拦住，“你主子这几天很忙吗？” 赫连冥烨都已经有好几天没到她这边儿来了，教小宝和长生习武倒是一直没停过，不过晚上却再没到过她房里。 开始那两天她还亲自去他那院子里找过他，问他到底怎么了，他也只推说穹冥山庄那里有事要处理。 叶灵汐看他态度也没什么异样，说的话也合情合理地，便也没多想。 不过只是一天两天也就算了，这都连着好几天没动静了…… 叶灵汐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主子这几天确实有要事在忙。”古西道，“最近是腾不开身，才往您这边来的少些。” 古西替赫连冥烨解释着，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却明显有些躲闪，都被不敢和叶灵汐对视。 叶灵汐敏感的觉察出这事儿怕是有什么猫腻，不由眯了眯眸子，冲古西勾了勾手示意他走近些。 “小古，我们俩也算是有点儿交情了吧？你就跟我透个实话，你主子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呢？” 古西闻言一怔，之后连连摇头，“叶大夫，你也知道，我现在一直负责你这边儿的事，和主子接触的也不多，不过这点我可以跟您保证，主子他绝对没有生你的气。” 他说完这话，还忍不住疑惑地问了句，“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唔……前些日子，我们俩之间闹了点儿不愉快。” 叶灵汐含糊地说着，“我是觉得这事儿都掀篇儿了，不过他这突然好几天没过来，我就有点儿摸不透他的心思，想着他是不是生我气呢。” “没有没有！”古西连连否认，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叶大夫，您千万别胡思乱想。” “我跟您保证，主子他不是有意避着您，他是真的有事儿在忙。”古西道，“等他忙完了，一定就会来找您的。” 叶灵汐闻言不由挑起眉来，还有点儿不太相信地又问了一遍，“真的？” “真的！”古西这话说的格外肯定。 叶灵汐也就没有再追问。 “行吧，”她点了点头道，“反正我这几天也正忙着，等我这边儿忙完再去琢磨他的事儿好了。” “你要是见着金赫了，给他捎个信儿，提醒他一声，让他注意着你们主子最近的状态。” 叶灵汐道：“我算着，他身上那个毒，离毒发的日子也不远了。” 古西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便立刻变得郑重了起来，认真点头应下。 送走了古西，叶灵汐转身就又回到了炼药室里。 她心里暗暗琢磨着，古西回去之后，估计会把她今天问话的事儿一起传到赫连冥烨那儿去。 赫连冥烨听说了这消息，这两天应该也就会过来了。 可没想到，她这一等就等了好几天。 一直到叶老爷子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她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身子像是被什么重物给压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她警惕地惊醒过来，却发现竟然是赫连冥烨不知何时进了她屋里，正倾身吻着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赫连冥烨的动作微僵了一瞬。 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叶灵汐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一把将他推开。 “你干嘛？” 她拉住被子裹紧自己的身子，倚着床头做起身来，挑眉瞅着他，“我还以为你下定决心再不踏进我这房门一步了呢。” “说什么胡话呢。” 赫连冥烨低斥了一声，熟门熟路地上了床，顺势想要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却被叶灵汐直接避开。 “说说吧。” 她微微扬起下巴问：“这些日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忙的连来见我的功夫都没有了？” “不把事儿处理好，没脸来见你。” 赫连冥烨笑道：“现在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怎么？”他笑看向她，语气里明显带着暧昧促狭的味道，“我这才几日没来，你就想我想地受不住了？” 他伸手去搂她的腰，叶灵汐眼疾手快地直接拍开了他的狼爪子。 “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她，什么去把事儿处理好？” 她皱起眉问：“你不会是去找楚惜鸢了吧？” “没有，你不是说不让我掺和你们俩的事儿吗？” 赫连冥烨道：“我就再没去找过她。” “那你……” “你受了委屈，你自有你的法子报复回去。”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那一副怔然疑惑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儿道：“可你是我的女人，你受了欺负，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 说是去处理之前那事儿，却没有接触楚惜鸢。 那难道是把贺泽给收拾了？ 那也不至于啊，收拾一个下人，用得着忙活这么多天？ “你到底……” 叶灵汐还想追问，赫连冥烨却伸出食指压在了她的唇上，将她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不要多问，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赫连冥烨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道，“我说了，我想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 说完这话，他轻叹了口气道：“这天渐渐凉了，你确定让我就这么冻着冻一整夜？” “你家就在对面儿呢。”叶灵汐嗤他，“少在我面前卖可怜，我不吃你这一套。” “好几天不见人影，连个交代都没有，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嘴上说的凶，不过她到底还是心软，紧攥着被子的手松开了几分。 赫连冥烨哪儿还不懂她的意思，掀开被子躺过来，揽住她的身子顺势就把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许久都没和他这么亲昵，叶灵汐多少有点儿不自在，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男人却已经倾身过来咬住了她的耳尖儿。 低哑的声音掷入她的耳蜗，问：“有没有想我？” 第429章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第429章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想你有事儿瞒着我，几天不来也不跟我说清楚？” 叶灵汐哼道：“我想打你是真的。” “那你打。” 赫连冥烨拽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想打哪儿你随意，我保证不还手。” 叶灵汐眼神诡异地瞅着他，“我怎么觉得，几天不见，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还有，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吗？” “嗯？”赫连冥烨浅挑起眉来，“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感觉啊。”叶灵汐道，“感觉你今天还挺高兴的。” “见到你了不该高兴？” 赫连冥烨的反问却只换来了叶灵汐嫌弃的眼神，“少说那些甜言蜜语来哄我，都说了我不吃你那一套。” “真见了我高兴，你也不会连着那么多天人影都没见一个。” “是真挺忙。”赫连冥烨揽住她的身子的手收紧了几分，让她靠在他怀里，“我好几天没合眼了，不信你给我把脉看看，能不能诊出来我精力不济？” 屋里这会儿没点灯，乌漆嘛黑的一片，叶灵汐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清楚他的模样，却分辨不清他的气色。 听到他这话，她微微皱了皱眉，还真拉过他的手臂扣上他的腕脉仔细诊了诊。 “我交代过金赫让他盯着你好好休息的。” 感觉他的脉象确实有积劳之象，她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他是不是都不敢管你？” 赫连冥烨闻言不由失笑，“这全琼都，估计也就你一个敢光明正大地管到我的头上来了。” “我没事儿。”赫连冥烨把她露出来的手臂裹进被子里，这才接着道：“也就睡的时候少点儿，药什么的，我还是有好好吃的。” “你不是都让古西带话说毒发将近了吗，我也注意着呢，你不用担心。” “说起来，明日就是爷爷的寿辰了吧？” 赫连冥烨怕叶灵汐再追着这茬儿事儿不放，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问，“贺礼你可准备好了？” “那是当然。”一说起这事儿叶灵汐就来了精神，“明天我可有得忙呢，说起来，你明天有空的话记得去凑凑热闹啊，有好戏看。” “嗯。”赫连冥烨从善如流地应着，“爷爷寿辰，我于情于理都要到场的。” “就是。” 叶灵汐应了一声之后才意识到不对，抬眸哭笑不得地瞥向他，“那是我爷爷！什么时候也能你爷爷了？你改称呼改的倒是够顺口。” “改口这不是都早晚的事儿吗。” 赫连冥烨不在意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明天你还得早起，快睡吧。” “没你突然来搅和这一茬儿，我本来早就睡熟了。” 叶灵汐嗔了他一眼，也懒得再多和他计较，习惯性地往他怀里偎近了几分跟着便闭上了眼睛。 临睡之前她还小声嘟哝了一句，“你这几天背着我到底在忙活什么？这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交代清楚？” “明天。”赫连冥烨低声笑道，“明天我保证和你坦白一切。” 叶灵汐实在是困地厉害了，也没执着地在追问下去。 赫连冥烨看着她窝在他怀里睡的香甜，眼神都软了下来，倾身过去在她额角印下一记轻吻，这才揽紧她睡下。 叶灵汐的卧房里总算是恢复的了宁静。 而忠国公府，叶清婉的卧房里此时还灯火通明。 “你舅母说的对，那人既然敢要挟你第一次，那就有第二次！”姜氏今晚和叶清婉睡在一起，这会儿还在悄声和叶清婉说着话，“她的意思是，不如趁着这次，直接斩草除根！” “可他说了，只让碧纱一个人去给他送银票。” 叶清婉皱着眉道：“说要是让他发现我们还派了其他人去，他是不会出现的。” “那人倒也是个有脑子的，上次去赏花宴我是一直带着碧纱的，他在暗处观察我的时候怕是已经记下碧纱的容貌了，这次特地点名要碧纱去送银票，就是怕我耍诈。” “没事儿。”姜氏满不在意地说着，“你舅母派去的都是武功高强的人，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就让碧纱过去做个饵，将他引出来就是了。” 叶清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行，那明天早上我就安排碧纱过去。” “人倒是好说，可这十万两银票……” “那人可是说，让碧纱把十万两银票展开来让他看到呢。”叶清婉道，“我们又不能伪造一张银票出来。” 看叶清婉皱着眉一副担忧的模样，姜氏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放心，这些我早就安排好了。” “反正那银票不过就是只给别人看一次我们就收回来了。”姜氏凑到叶清婉耳边道，“都不用动我们的钱，我早就打点好了。” “你别忘了大房的那些嫁妆，那可都不是俗物，里面儿越是小而精致的东西，越是价值连城。” 姜氏得意地笑着道：“那老不死的老头子不是不让我动大房的那些嫁妆吗？” “有他盯着，我动不了大件儿，可现在整个忠国公府都在我掌心里捏着呢，我要从里面儿拿出点儿小东西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把那个百宝镜奁拿去典当了。” 叶清婉闻言不由猛地倒抽了口气，“母亲！你怎么把那个给典当了！明明说好了，我出嫁的时候，要拿那镜奁压箱底的！” 她曾经跟着姜氏进过大房的库房，见过那些嫁妆。 其他的不说，就单说那个镜奁，不仅是镜奁本身用料好，做工精致，镜奁里面更是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 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险些被那珠光宝气给闪花了眼。 姜氏手头紧的时候，一直有偷偷地拿大房库房里面儿的一些小物件儿去典当变卖。 不过那都只是小物件儿，镜奁那么打眼的东西，姜氏也是第一次这么大胆敢动那个。 “你放心，我是存的活当。”姜氏道，“好东西我什么时候不想着你？” “且等着吧，早晚我们还能再逮着机会收拾叶灵汐。” 姜氏冷哼道：“到时候别说只是那一个百宝镜奁了，大房私库里存着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的！” 姜氏信心满满地说着，“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第430章 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第430章 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第二天早上，叶灵汐醒来的时候，难得地看到赫连冥烨竟然还在她身边儿躺着没醒。 她瞄了一眼外面儿渐亮的天色，又看了看他睡熟的面容，想起昨晚他说他好几天都没合眼的话，一时间都有点儿不忍心叫他起床。 按说都这个点儿了，小宝他们起床晨练之后就该到对面儿那小院里去找他习武了，到时候要是发现他不在…… 算了，反正也就今天一天。 叶灵汐决定今天让他放个假，放轻动作准备起身，刚掀开被子，男人的手臂已经勾住了她的纤腰。 “醒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赫连冥烨没睁开眼睛，因为刚醒的缘故，语气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叶灵汐看他醒了，也就没了顾忌，索性转过身来面对他道：“看你这是困的厉害了，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来着。” “今儿上午我得带着小宝回叶家去，也给你放个假，不用你教他们习武了，你真累了就等回去之后再多睡一会儿。” 赫连冥烨闻言唇角就扬起了一抹浅笑来，揽住她的腰就把她捞回了自己怀里，“都说好了，我今儿也得去叶家看戏的。” “去晚了，你那大戏都唱完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叶灵汐一想，也对，他去的太晚了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就点了点头伸手推他，“那你也快起，别耽误了。” “不用教那两个小的习武就不用急。” 赫连冥烨倾身过来蹭着她的颈窝，微凉的唇贴在她的颈侧让叶灵汐的身子都不由微微一颤，忙伸手去推他，“大清早的，李妈妈他们这会儿估计都已经醒了，你别闹啊！” “我就抱一会儿。” 赫连冥烨低声应着，倒是再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叶灵汐刚稍稍松了口气，就听他道：“今儿早上我在你这吃饭。” “嗯？” 叶灵汐垂眸看向他，“每次做早饭也都没少了你的份儿啊。” 对面那小院就只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也没个什么丫鬟在那边儿伺候，平时能烧点儿热茶就不错了，别说什么开伙做饭了。 只要赫连冥烨和金赫在这边儿，他们要么过来一起吃，要么就是这边儿做好了送过去，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么来的，按理说用不着赫连冥烨再刻意提这一茬儿的。 “你给我做。”赫连冥烨道，“想喝你上次给我熬的鸡丝粥。” 他稍稍退开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哑声笑道：“这些日子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一直在想来着。” “还是得快点儿把你娶进门，不然馋的还是我自己。” 叶灵汐闻言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看你这话说的，你这是馋我做的饭菜呀，还是……” “馋你。” 叶灵汐怔然的片刻，男人微凉的双唇已经印在了她的唇上。 早起的男人压根经不起刺激，赫连冥烨闹腾了一会儿，到底不敢真把她怎么样，最后反倒是把自己撩起了一身的邪火。 叶灵汐推开他跳下床的时候还取笑他，“引火烧身就是你这样的。” “快起，别耍无赖啊！” 叶灵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压低了声音催促着他，“一会儿李妈妈和连翘他们都要来收拾屋子了，让他们看到你在我床上躺着，不得吓着他们。” 看赫连冥烨总算是坐起了身来，她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儿取出一个包裹来递给他，“给你准备的衣服。” “今儿毕竟是我爷爷生辰，你穿一身黑还是一身白的过去都不合适，就穿这个吧。” 她说着瞄了一眼他身上那件被揉地起了皱了中衣，微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移开视线道：“里面的衣服也一并换了吧，都乱的不成样了。” 赫连冥烨打开那包裹瞄了一眼，见里面看着整套的中衣和外裳，眼神都变得柔软了起来，唇角也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中衣用的是上好的白杭绸，面料柔软，针脚也格外的细密。 外袍用的是淡青色的衣料，襟口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看上去简洁大方，细节处又透着低调的奢华。 两套衣服，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赫连冥烨一边脱掉自己身上那起皱的中衣，一边看向她问：“都是你亲手做的？” 叶灵汐正在镜奁里挑着今天要戴的首饰，听到赫连冥烨这话，转头朝他看去，却恰好看到他赤着上身的模样，耳尖儿不由猛地一烫，忙飞快地转过头去避开了视线，这才接着道：“没有，那中衣是我做的，外袍可不是。” “中衣简单，也不用多搞什么花样，不费功夫。” “外袍可不行，那是我托了师傅给定做的。”叶灵汐道，“这些日子我也忙，天天都待炼药房炼丹呢，可没功夫做这个。” 赫连冥烨换好了中衣，下床开始穿外袍，听到她这话，意味深长地朝她身上瞄了一眼，“你这言下之意，等你忙完这段时间的事儿，我就能添一件你亲手做的外袍了？” 这男人倒是会接茬儿。 不过叶灵汐可没掉进他挖的坑里跟着他往下讲，只转头看向他哼了一声，“那得看我心情。” “某人要是敢再连着十天半个月的不出现，视我于无物……那别说什么衣裳了，连一碗粥你都别想再喝到嘴里。” 看他也差不多穿好衣服了，也不怕旁人进屋来看到，叶灵汐也就没再久留，转身就直接出门了。 赫连冥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失笑。 差点儿忘了，她可是记仇的很呢。 好在今儿就能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不然，这笔账怕是就没那么容易消掉了。 小宝和长生回来吃饭的时候，发现赫连冥烨早就到了，惊讶地看着他问：“赫连叔叔，你什么时候到我家的呀。” “到一会儿了，来和你娘亲说点事儿，你娘亲留我在这儿吃饭。” 赫连冥烨招手示意小宝走到他身边去，“一会儿你娘亲要带着你回叶家，今天就放你们一天假，不用跟着我习武了。” “长生，你待会儿也跟着你师傅去叶家吗？”赫连冥烨看向长生问。 长生摇了摇头，“那毕竟是叶家的家事，我虽然是师傅的徒弟，但并不是叶家人，今天过去不合适。” “再者，李妈妈他们今天都要跟着师傅去叶家。”长生道，“店里没人看着也不行，我留下来看店。” 长生向来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也不爱出什么风头，不该他掺和的事儿他绝不多冒头。 赫连冥烨笑看向他，“可今天叶家可是有场大戏呢，你不去看看也可惜了。” “你觉得跟你师傅一起去不合适，那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第431章 把下一任的人选给定下来 第431章 把下一任的人选给定下来 叶灵汐是顺了赫连冥烨的意思，亲自下厨做了早饭。 不过到底没一切都如他的意，没做鸡丝粥，只熬了瘦肉粥。 在赫连冥烨看向她的时候，她还理直气壮地说着，“家里没鸡肉了，你就将就着吃吧。” 赫连冥烨哪儿能不知道她这就是故意的，不过也没挑破，只和她说起了一会儿要带长生走的事儿。 看叶灵汐朝他看过来，长生忙坐直了身子道：“师傅，我也不是一定要去的。” “是帝师大人说今天去叶家有好戏看，所以……” “哪儿用他带你啊，你跟我一起去不就成了？”叶灵汐道，“本来今天就打算把你们都带去的，天医馆关门半天也没个什么大影响，外面儿挂个牌子让他们知道就行了。” 长生有些犹豫，“可是我……” 他总觉得这种场合他去不合适。 “你师傅我今天可是去收拾叶家二房的人呢。”叶灵汐换了种说法，挑眉看向他，“你不该跟着过去给我撑撑场面？” 她这话一出，长生立刻挺直了背脊道：“那我要去！” “这就对了。” “我给你们都准备了新衣裳，一会儿都换上，这算是回琼都之后第一次正式回叶家，我们可不能短了气势。” 叶灵汐这话出口，赫连冥烨拿着勺子的手就微微一僵，眉头都高挑了起来，下意识地转头朝她看了过去。 本来以为那新衣服是他一个人的特殊待遇，怎么这会儿变成全员福利了？ 叶灵汐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的座位本来也就紧挨着，趁着众人低头吃饭的功夫，她飞快倾身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只有你的那套是我亲手做的。” 说完顺手夹了个灌汤包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赶紧吃你的，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赫连冥烨眼底这才有了些笑意，“给小宝做无所谓，但给除了我之外的其他男人做绝对不行，明白了吗？” 她哪儿有什么闲工夫给别的什么男人做衣服，给他做的那一套也是她硬挤时间给做出来的。 不过她也懒得多解释，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这话茬，转了个话题问：“金赫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到这边儿来？” 金赫一向是在赫连冥烨身边儿贴身伺候的，一般赫连冥烨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今儿突然没跟过来，叶灵汐还真有点儿奇怪。 “穹冥山庄那边的事还没忙完，需要人盯着。”赫连冥烨道，“我把他留那边了，没让他跟来。” 叶灵汐恍然点头，跟着问：“那你一会儿自己回穹冥山庄？” “金赫处理完那边的事就会过来和我汇合，到时候我们就直接去叶家了。” 赫连冥烨把叶灵汐夹过来的包子吃了，把那一碗粥也喝完，漱了口，这才问：“你那一出大戏，大概什么时候开唱？” “当然是从我进了叶家大门就开唱了。”叶灵汐说起这个就眼睛发亮，“你可别去晚了啊。” 叶灵汐他们这边儿在吃着早饭的时候，叶家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 毕竟是叶老爷子的寿辰，凡是和叶家有点儿交情的有头有脸儿的人物，都多少得卖叶老爷子个面子过来露个脸儿。 四国公府里，勤国公府的季老爷子已经不在了。 安国公府的陆老爷子和定国公府的秦老爷子倒是早早就到了，这会儿就在叶老爷子的书房里面儿喝茶。 三位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也懒得说什么虚头巴脑地客气话。 秦老爷子是个心直口快地，直接就把话抛到了明面儿上。 “老叶，你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今儿趁着你大寿这好日子，是不是也得把下一任忠国公这位置给定下来了？” 秦老爷子身材魁梧，坐在太师椅上几乎要把椅子都给占满了，五官容貌也显得格外粗犷，手里拿着两个白玉制成的太极球，在掌心唰啦唰啦地转着。 “我知道你还不死心，想着大房你那个长孙指不定还活着，可这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这干等要等到啥时候去？” “要我说你还是把赶紧把你家老二给扶起来。”秦老爷子道，“你就是看不上他，他至少也是你们叶家的种啊，多给他纳几个好生养的妾室，多生几个孙子，总有一个能成才的。” “你看我家这孙辈里面儿不就出了个秦勉吗？” 秦老爷子得意地笑着道：“那可真是得了我的真传了，天生的武将，只要上了战场就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叶老爷子哼了一声，直接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可惜是个克妻的命，这辈子能不能讨来媳妇儿再给你们秦家开枝散叶可还是两说呢。” 要搁以前，秦老爷子听到旁人这么揭他的疤，早就该跳脚骂人了，可今儿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只笑呵呵地应着，“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皇上已经决定要给秦勉和杨家那姑娘赐婚了。” “杨家那大小姐你也知道的吧？她和我们秦家人一样都是忠义的烈性子，就该进我们秦家的门。” “哼，那说到底不是还没成婚吗？你跟我显摆个什么劲儿。” “我连重外孙都有了，你看我显摆了吗？” “重外孙？”秦老爷子闻言一愣，连手里一直转着的太极球都突然停住了。 他下意识地朝一旁的陆老爷子看了一眼，看陆老爷子也是一副惊讶的神色，这才又转向叶老爷子问：“你说的不会是你家灵汐身边儿那个……” “哈哈，可不是吗。” 叶老爷子一说起小宝，脸上就堆满了笑意，“诶，你是没见我那重外孙，那长的是真俊，模样特别随我。” “又乖又懂礼貌，小小年纪却什么都学的像模像样了，医术得了他娘的真传，那一身武艺帝师亲自教的。” “等今儿他到了，你们可得好好看看，不是我跟你们吹，你们家那些个小辈加一块都比不过我这重外孙。” 秦老爷子嗤了一声，“你就吹吧，任你把他夸的花儿一样，说到底，他那身份不还是……” “咳！”陆老爷子重重咳了一声，把秦老爷子快要出口的那些不好听的话打断，目光跟着落到叶老爷子的身上。 “老叶，听你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你想将你这忠国公府交到你那重外孙的手里？” 陆老爷子这话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碎响。 叶老爷子凌厉的眼神立刻扫了过去，“谁在外面儿，给我滚进来！” 第432章 有什么不妥的 第432章 有什么不妥的 “国公爷……” 房门打开，一个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跪在门口，连头都不敢抬。 地上碎瓷凌乱，茶汤淌了一地，看上去一片狼藉。 “奴婢是来送茶的，一时，一时失了手……” 那小丫鬟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行了，你退下去吧。”叶老爷子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换个手脚利索点儿的过来。” “是！”那小丫鬟手忙脚乱地把地上那碎瓷收拾好，这才匆忙起身离开。 待她离开之后，管家王诚走到叶老爷子身边，低声说了句，“二夫人刚才来过，本来是她来送茶的。” 话说到这儿，叶老爷子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那姜氏八成是在门口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了，惊怒之下一时失了手，所以随便推了个小丫鬟出来顶罪。 “不用理会。”叶老爷子冷声道，“反正这事儿她早晚都要知道。” 王诚还没应声，一旁的秦老爷子已经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老叶，你玩儿真的？” “你可想想清楚啊！那孩子就算再好，可他毕竟……” “他是我孙女生的，身上流着我们叶家的血。”叶老爷子道，“我立他为世子，有什么不妥的？” “可按我们天琼国的规矩，你不立嫡，也要立长。你家老二在那儿杵着呢，你就这么绕过他，去选了个隔了两个辈分的小子，你家老二不得恨你？” “秦老头，你不知道我们叶家的事儿就别瞎掺和。” 叶老爷子道：“老二是我亲生的，若不是万不得已，我能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他留？” “机会我已经给过他了，他自己不知道把握住，那就怪不得我。” ‘可是……” 秦老爷子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陆老爷子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继续纠缠这话话题。 “看你这样子，看来你是早就已经盘算好了。” 陆老爷子道：“你那个性子我们也都清楚，一旦是认准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过，老叶，我是真得提醒你一句，你自己心里也得有数。这立世子终究不是你说立谁就能立谁的，你得给皇上递折子，还得报礼部去，这事儿最后到底能不能办下来……” “事在人为。”叶老爷子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大不了到时候我亲自入宫去求皇上就是了。” 陆老爷子和秦老爷子对视了一眼，明白他这是心意已决了，也就都没有再劝。 正好有小厮来报，说客人们已经陆续到了，他们几人也就没在屋里久坐，一起朝前院待客厅去了。 姜氏匆忙从叶老爷子住的那院子里离开，走出了老远之后，她的身子还在克制不住地轻轻打着哆嗦。 叶清婉恰好到这边儿来寻她，见她呆站在花园里，脸色难看地厉害，忙快步走到她前面去问：“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姜氏看到叶清婉到了，激动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咬紧了牙恶狠狠地说着，“那个老不死的要立那个小野种做忠国公世子！”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突兀，叶清婉着实愣了一下，等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叶清婉的脸色立刻变得比她还难看，用力反握住姜氏的手问：“这是你从哪儿的来的消息？你确定吗！” “确定！怎么不确定！”姜氏气地直喘，“他和安国公定国公府那两个糟老头子在聊，把那个小野种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那姓秦的都看出来他是想立那野种做世子了！” “不可能啊。”叶清婉紧皱着眉道，“爷爷他就算是再不喜欢我父亲，也断然没有不立嫡子反倒去立重外孙做世子的道理。” “母亲，你先冷静一下。”叶清婉放轻了声音道，“立世子这事儿是挺重要，可他就算要立，那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定下来的。” 她警惕地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小声道：“您可别忘了，今天我们可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必须得好好盯着呢。” 姜氏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稍稍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开口道：“这你就放心吧。” “你舅母亲自盯着那事儿呢，不会出岔子。” “我反倒是有点儿担心家里。” 姜氏道：“那老不死的寿辰，这么重要的日子，叶灵汐绝对会带着那个小野种回来的。” “她现在心眼儿可多着呢，指不定还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她这话话音未落，就有小丫鬟匆忙跑到她身边禀道：“二夫人，叶……大房的二小姐回来了！” 叶灵汐这次回来叶家，把天医馆的人基本都带齐了。 小宝和长生跟在她身侧，李妈妈和贾丽跟在她身后。 连翘白芷的怀里抱着几个小箱子，贾凡和古南更是直接抬着一口看上去就特别沉的箱子跟在后面。 几人下车，这阵仗一摆出来，就引得旁边经过的人纷纷侧目。 “哎呦，这不就是那个叶家的二小姐吗？今天这只是来贺寿，还是已经决定要回叶家了？” “不会是准备直接搬回来吧？你看看她带那么多东西，不至于全是贺礼吧？怕是把自己的东西都一并搬来，回来就不准备再走了。” “可叶家几年前不是都对外宣布她已经死了吗？这事儿现在要怎么收场？” “那谁知道呢，她自己还当自己是叶家的二小姐，谁知道叶家还愿不愿意认她。” “啧啧，这叶灵汐前些日子不是和叶家二房的人都彻底撕破脸了吗？还和她二婶娘家都杠上了，今儿她回叶家，免不得要面对叶家二房的人，你且看着吧，今天绝对有好戏看。” “就是可惜了，想进忠国公府也得有帖子才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怕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嘿嘿，那可不一定，你们看看那是谁来了！” 旁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想要看看热闹。 叶灵汐朝不远处刚刚停下的那辆马车看了一眼，看清楚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眉头都不由高挑了起来。 哎呦，真是冤家路窄，这刚到大门口竟然就遇到了承文伯夫妇。 承文伯夫妇刚下车就注意道叶灵汐在忠国公府门口站着，一时间有些尴尬。 按辈分来算，他们是长辈，按理说是该叶灵汐主动和他们打招呼的，他们若是先开口，反倒被人看轻了。 可若是不打招呼，就一直僵在这儿…… 承文伯夫妇还在犹豫纠结着，叶灵汐却只扫了他们一眼便飞快收回了视线，连多余的眼神都欠奉，带着小宝他们直接进了大门。 第433章 我娘亲给您准备了大礼 第433章 我娘亲给您准备了大礼 叶沧澜就在门口迎客，看到叶灵汐到了，他脸上的神色微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上次叶灵汐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见过面。 后来叶灵汐直接逼着承文伯夫妇立下字据，让他们保证不会再插手叶家过继的问题，这事儿叶沧澜也是知道的。 他们精心筹划了那么多年的事，那么轻易就被叶灵汐给搅和黄了，说他心里没一点儿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到底是个心肠软的，又本来就对过继这事儿不是太执着，所以面对叶灵汐的时候，他也只是有些尴尬，倒没什么怨气仇恨。 “老爷子一直在等着你呢。”叶沧澜笑着招呼叶灵汐他们往里面走，“之前还跟我念叨，说等你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带你过去见他。” 他的目光在小宝身上扫过，伸手就想要去摸摸小宝的小脑袋，却被小宝直接侧身避开。 叶沧澜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僵在那儿，顿了片刻才收回手，干笑了两声道：“小宝是不是又长高了？你太姥爷可一直都惦记着想见见你呢，今儿可算是能让你们好好见见了。” “说起来，你这丫头也是，老爷子过寿辰，你送礼物有那份心意就是了，怎么还带着这大箱小箱的。” “毕竟是爷爷大寿，我自然得准备周全点儿。” 看后面承文伯夫妇也跟上来了，叶灵汐便对叶沧澜道：“二叔，这忠国公府我熟得很，不用你招呼我。” “其他人来者是客，你还是多去招待他们吧。” 叶沧澜往门口一看，见承文伯夫妇已经进了门，也不好怠慢了，忙对叶灵汐道：“老爷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待客厅了，你直接去那儿找他就成。” “你到底是有几年没回来了，我派个小厮给你引路。” 说完还真叫了一个下人来领着叶灵汐他们到待客厅去，他则转过身朝承文伯夫妇走了过去。 “二小姐，我看您带的礼物多，要不要先把礼物放到回事处那儿去？他们收了礼物自会登记造册再送到老国公那边儿去的。” 那小厮试探着问，却被叶灵汐果断拒绝，“不用，我今儿带来的这些东西都金贵，得亲自交给爷爷才行。” 那小厮一听她语气坚决，也就不敢再多话了，一路都规规矩矩地领着他们一行人往待客厅那边走。 忠国公府是真的大，单是前院儿就有不少的景致。 小宝一路好奇地往四周看着，跟叶灵汐小声嘀咕，“娘亲，这里好像还是没有赫连叔叔的穹冥山庄大呀。” “那也不小了。”叶灵汐笑道，“这琼都城里，能和你赫连叔叔那穹冥山庄比的，也就只有皇宫大内了。” 叶灵汐笑瞅着他，调侃着问：“莫非你还想去宫里看看？” 小宝闻言立刻就把头摇地和拨浪鼓似地：“我才不要去呢！” 上次皇上召叶灵汐入宫，却把她困在宫里一直到深夜才放她回来，这茬事儿小宝可一直都记得呢。 他就觉得，那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才不要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反正我也不挑。”小宝道，“这里虽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宽敞，不过也比咱们家现在住的那小院儿强多了。” “等把大黄带过来，大黄就有地方撒欢儿跑啦。” “对了娘亲！”小宝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起来，用力抓住叶灵汐的手晃了晃，“等我们搬回叶家之后，是不是就有地方能养兔子啦？” “现在每次解剖兔子都还要去菜市街买，好麻烦的。” “搬回来的好处明明有那么多，你怎么就净想着你的老虎和兔子了？” 叶灵汐哭笑不得地抬手在小宝的脑门上敲了一记，“你这话可别被你太姥爷听到，不然他可要生气说你一点儿不惦记他了。” 说话间，那小厮已经把他们带到了待客厅门口。 他本来要领着叶灵汐他们往屋里走的，叶灵汐却没有跟着进去的意思，只转头对跟在她身后的贾凡和古南吩咐道：“今儿来的客人不少，这箱子再抬进去就太占位置了，先放这儿吧。” 她说着伸手往待客厅门口的空地上一指道：“就放这儿。” 那小厮忙快步走过来，为难地看着她，“二小姐，这东西放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 “这儿这么宽敞，又不会影响旁人通行，有什么不合适的。” 叶灵汐压根没给那小厮多余的眼神，凑到小宝身边，俯身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小宝连连点头应下，跟着便迈着小短腿噔噔噔一路快步朝着待客厅里跑了过去。 “诶，小少爷，这屋里都是贵客，您这突然跑进去……” 那小厮都顾不得叶灵汐这边儿了，匆忙跟着小宝想要追上他将他拦住。 可小宝的速度可比他快不少，个头虽小，但动作灵活，那小厮追到门口的时候，他早就已经进了待客厅了。 待客厅里这会儿都是男宾，除了秦老爷子和陆老爷子之外，像薛苒的父亲，许宛仪的父亲，他们这些多少和叶家有点儿交情的也都到场了。 勤国公没有来，可季临渊竟然也到场送上了贺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爷子笑着收了礼，也给季临渊安排了座位。 小宝进屋的时候，一屋子的人正在说笑着，看到他一个小豆丁突然进了待客厅，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小宝倒是也一点儿都不怯，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叶老爷子，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太姥爷”之后，小家伙就直奔叶老爷子面前去了。 “哎呦，小宝，你可算是来了，快过来让太姥爷看看。” 叶老爷子一看到小宝就笑地合不拢嘴，亲热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还关切地问着，“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你娘呢？让你一个人乱跑她怎么能放心。” “娘亲在外面儿放东西呢。” 小宝走到叶老爷子面前道：“娘亲今天给太姥爷您准备了好多礼物呢。” “我也有准备！” 小家伙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绑着红绳的精致小玉瓶，献宝似地递到叶老爷子面前。 “祝太姥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第434章 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第434章 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你能来看太姥爷，太老爷就已经很开心了。” 叶老爷子直接把小宝抱起来，让他坐在了他的腿上，从他手里接过那小玉瓶，笑着问：“你这是给我准备了什么好礼物？” 在场都是官场里混出来的，人精一样的人物，看叶老爷子对小宝这亲昵的态度，心里都各有其思量。 有人想起了之前季临渊当街承认小宝是他亲生骨肉的事儿，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季临渊身上瞄去，季临渊却端着茶盏垂眸淡定地喝着茶，脸上的神色波澜不兴地，没人能从他身上看出半分的异样来。 那些人看出他是有意装聋作哑，也就没再多关注他，又把目光都落到了小宝和叶老爷子的身上。 “这是丹药。” 小宝道：“我亲自给您炼制的益寿丹。” “这可是给娘亲检查过的，娘亲说了，虽然算不得极品，但也算是上品了。” 小宝说到这儿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瞟了叶老爷子一眼道：“太姥爷，我学炼丹的时间不长，所以现在只能送您这个了。” “不过您放心，以后我一定能炼出极品丹药来的，到时候我送给您一大箱！” “哈哈，好好好！有志气！” 叶老爷子连声夸着，“别人送丹药最多也就是按瓶来送，你这都要按箱来给太姥爷送了，真是好孩子。” 他说着把那小玉瓶直接收进了怀里，“你送的礼物，太姥爷可得贴身带着。” “丹药都是要吃了才有用的。”小宝忙道，“太姥爷你可记得要吃呀。” 他说着凑到叶老爷子耳边儿悄声道：“您不用心疼，我娘亲还炼了好多呢，都是极品的，比我这还好！” 叶老爷子闻言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和小宝咬着耳朵道：“好，我记住了，晚上我就吃。这会儿不能拿出来给他们看，免得他们嫉妒。” 祖孙俩高高兴兴地说着话，屋里的众人看着他们两人那亲密的模样，脸上神色各异。 一旁的陆老爷子笑着开口，“老叶，这就是灵汐身边那个孩子吧？” “长的是真俊，看着就聪明伶俐的。” “他叫什么名字？你看你就只顾着自己和重外孙亲热了，也不说给我们介绍介绍。” “可不是，差点儿就忘了正事儿了。” 叶老爷子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揽住小宝的小身子，正色道：“这是我孙女灵汐的孩子，我的重外孙，名叫叶怀瑾。” “小名叫小宝，这就是叫惯了的。” 叶老爷子说着就把小宝放到了地上，指着旁边的人一一给他做着介绍。 小家伙规规矩矩地和众人打招呼见礼，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一看就知道是教养极好的。 “怀字辈……” 陆老爷子打量着小宝的同时，看向叶老爷子问，“这是按你们叶家族谱的辈分排下来的吧，你是打算让这孩子入族谱吗？” 他这话一出，整个待客厅里突然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凝在叶老爷子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只有季临渊依旧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杯子，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这事儿……” 叶老爷子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听外面儿传来姜氏的声音。 “诶，灵汐，你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在这儿干站着算是怎么回事儿？这要让不知道的人看到，得说是我待客不周了。” 姜氏的声音含笑，语气也很是客气。 叶灵汐回她的话却一点儿没给她留情面，“二婶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待客？谁是客？这里是忠国公府，我父亲是忠国公，我哥哥是忠国公世子，我是叶家长房嫡长女，我现在回我自己家里，怎么反倒成了客了？” “照你这意思，这忠国公府现在是你们叶家二房的地盘了，我叶灵汐想进来还得向你通报不成？” 叶沧澜成婚的时候，叶老爷子就已经给他置办了新宅子的。 原本他成婚之后就该直接搬出去住的，可姜氏爱慕虚荣，就一直赖在忠国公府里不肯走。 后来他们大房一脉越来越势弱，姜氏把持着叶家这么多年，如今也是真的完全把自己当成女主人看了，言语上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叶灵汐抓住了她的把柄直接反击了回去。 姜氏被叶灵汐这一番话说地脸上都有点儿挂不住了。 她是陪着承文伯夫妇过来见叶老爷子的，当着她娘家人的面儿叶灵汐都这么不给她留面子，这着实让姜氏有些下不来台。 “看二小姐这话说的。”一旁的石洛雪道，“你当然是叶家人，谁都不能否认你的身份，可全琼都都知道，你五年前可是都‘死’了一次了。” “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你二婶也是怕她安排的不够周到惹你不满这才多说了两句。” “明明是一番好意，二小姐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石洛雪唇角带笑，语气听着也挺客气，可说出的话里却带着软刀子，“照二小姐你的意思，你回来了，你二婶好好招待你，难道还有错了不成？” “好好招待我？”叶灵汐冷笑了一声，“在我家的宅子里，花着我家的钱来招待我？” 她的目光往姜氏身上扫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那我可真是要多谢二婶你的一番‘好意’了。” “灵汐，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氏实在是忍不住了，皱眉道：“这忠国公府确实是该归你们大房的，可你这么多年不在，我费心在家里操持撑起这么大的家业，难道我连在这儿落脚的资格都没有？” “再者你说我花你的钱招待你？”姜氏一脸地委屈，“今日所有的花销，走的可都是我们二房的私账，没动你们大房账上一个子儿！” “这也是我们对老爷子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能这般诬陷我！” “咦。”叶灵汐一副讶然的模样挑高了眉，“那照二婶你的意思，你们二房的账是足够自己花销的？” “这是自然！”姜氏道，“这些年我主持中馈将忠国公府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该走公中的，该走私账的，我分的清清楚楚。” “我们二房的私产这些年也有颇多盈余，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去动你们大房的账目。” 姜氏信誓旦旦地说着。 石洛雪也在一旁帮腔，“是呢，再不济，也还有我们这娘家帮衬呢。别的不敢说，这钱财上面，你二婶她不至于向大房伸手。” “二小姐，我知道你这刚回来，是想把大房的账都收拢到你自己的手里，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就血口喷人随意攀咬你二婶，你这未免就有些过分了吧？” 第435章 决不能姑息 第435章 决不能姑息 要论起这耍嘴皮子的本事，姜氏可是万万比不上石洛雪的。 看看，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一顶顶的大帽子就直接扣到叶灵汐头上来了。 不过叶灵汐倒是表现的相当淡定，压根就没接她那话茬儿，只道：“照承文伯夫人的意思，我二婶若是真亏欠了什么账目，你非但不会让她动我们大房的账，甚至还会主动帮她还上？” “当然。”石洛雪道，“她现在虽是叶家妇，可终究是从我们承文伯府嫁出去的，若真因为她持家不力造成叶家钱财上的亏空，我们承文伯府多少都会帮她兜着点儿的。” 这种时候，是断然不能输了气势了，所以石洛雪毫不犹豫地就站出来给姜氏撑腰了。 姜氏感激地看着石洛雪，她知道她这个大嫂是比自己还有能耐的，这会儿有石洛雪在这儿撑着，她就感激格外地有底气。 她以为叶灵汐听完石洛雪的话就该收敛点儿了，没想到叶灵汐竟然摆出了一副松了口气别的模样。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说这事儿呢，毕竟这也涉及我二婶的颜面，就这么摊开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光彩。” 叶灵汐道：“不过既然承文伯夫人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石洛雪隐约觉得叶灵汐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儿，刚想再问些什么，叶灵汐已经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贾凡和古南道：“正好我二婶和承文伯夫人这会儿都在，你们就直接把那箱子给打开吧。” 叶灵汐带来的那一口箱子特别的大，贾凡和古南两个习武之人一起拎着，神色也不见轻松，足见里面儿的东西是死沉死沉的。 姜氏之前就已经注意到那箱子了，只以为叶灵汐是要送叶老爷子一份大礼来充面子，怎么也没想到这箱子竟然还能和她扯上关系。 那箱子一打开，她立刻就探头看了过去，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她惊地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珠子都差点儿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灵汐！今天是老爷子大寿，有什么话我们私下去说！” 姜氏这会儿明显是慌了，急地快步就到那箱子前，伸手就想要把那箱子给合上，“你看，今天家里来了那么多客人呢，你摆出这么一副阵仗，不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她的手还没碰到箱盖，贾凡和古南已经走上前来把她给挡了回去，“这箱子里装的都是我们家小姐的东西，没有小姐的允许，其他人谁都不能碰，还请二夫人您自重。” “谁要碰她的东西！我只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叶老爷子的声音突然从待客厅门口传来。 姜氏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身子不敢再乱动了。 石洛雪一看叶老爷子出面了，也不由皱了皱眉。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抢先一步先在叶老爷子那儿告叶灵汐一状，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宝已经小跑到了叶灵汐的身边，牵着了叶灵汐的手道：“娘亲你刚才在干嘛？” “我和太姥爷一直在等你进去呢，就是等不到你。” “我和你叔姥姥正谈事儿呢。”叶灵汐说着朝叶老爷子看了过去。 “爷爷，这事儿也算是我们叶家的家事儿，您既然也来了，那就劳烦您过来给做个见证吧。” 叶老爷子心里知道叶灵汐这八成是已经要开始唱大戏了，不过面儿上却一片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皱着眉走到她身边问：“到底什么情况？” “您先看看那个。”叶灵汐朝着那边那打开的箱子一指，“您看看里面儿的东西眼熟吗？” 贾凡和古南这会儿都已经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一边儿去，只有那口箱子还敞开着，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显露地清清楚楚。 叶老爷子出了待客厅，屋里的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走了出来，众人站在待客厅门口朝这边儿看过来，看清楚那箱子里面儿的东西，众人脸色也不由一变。 他们的是识货的人，能看出那箱子里堆着的各种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各个都价值不俗。 秦老爷子是个直性子的，一看到那箱子就忍不住赞了一声。 “灵汐丫头，你也真是够舍得下本钱啊！这么一大箱子的好东西，没有个几十万两可别想置办下来。” “秦爷爷您可真是识货。”叶灵汐冲秦老爷子笑了笑，朝李妈妈伸出手去，李妈妈立刻把一沓单子递到了她手上。 “我爷爷寿辰，前几年我不在家，都没能帮他庆生。今年能回来了，又恰好逢了整寿，我就想着，怎么也得给他置办一份厚礼才行，所以把琼都里面儿能置办来古玩字画的店都转了个遍。” “结果就让我发现，我母亲嫁妆里的不少东西都被人给拿出去抵押变卖了。” “单是被我寻到赎回来的就有这么多了，具体其他还有多少流落在外的，那就要对着账本细查了。” 叶灵汐晃了晃手里那一沓单子道：“这是我把这些东西赎买回来的时候，从各个店铺的掌柜那里取回来的单子。” “这些东西是以多少钱被卖出去的不好追查，但是以多少钱被我买回来的，这账面儿上可都写的清清楚楚。” “二婶，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动过我们大房的东西，那我倒是想问问您，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流落到外面儿去的？” “我，这……”姜氏看着箱子里那些东西，脸色惨白地难看，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想着怎么解释都不对，索性咬牙不肯承认，“这，我也不清楚啊！” “为了避嫌，你们大房的库房我压根就没去动过。”姜氏道，“我连里面儿到底放了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又怎么会去动它们呢。” “这些东西无名无姓的，都尚且不能认定这到底是不是从你们大房库房里流出去的，你怎么就急着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姜氏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灵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怨，可……可你也不能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往我的身上扯啊！” “二婶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不是你在手头紧张的时候主动拿出去变卖的？”叶灵汐挑眉问，“箱子里的这些东西，你也一样都不认识？” “当然！”姜氏一口咬死道，“这些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刚才看到，还以为……”姜氏低着头，眼神飘忽，半晌才想出一个合理点儿的说辞来，“我还以为那是你给老爷子置办的礼物，想着财不外露，这么直接拿出来不好才急着拦你的。” “是吗？”叶灵汐恍然道，“那这么说，我是误会你了？” 姜氏连连点头，“当然是误会了。” 叶灵汐却皱起了眉来，话锋也跟着一转，“既然这些东西不是二婶你主动拿出去变卖的，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爷爷。”叶灵汐看向叶老爷子道，“这贼胆大妄为，都敢偷到我们忠国公府上了，必须得抓住严惩，绝不能姑息！” 第436章 孤注一掷 第436章 孤注一掷 “今儿是您生辰，家里本来就忙，也不好再抽出人手来彻查这事儿，”叶灵汐道，“依我看，就直接报官让官府来查吧。” “不行！不能报官！” 姜氏厉声打断叶灵汐的话。 她这态度实在是太过激动，声音都拔尖了不少，以至于让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来。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姜氏的身子僵的更厉害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来解释道：“今儿毕竟是个好日子，不该让这种事儿扰了大家的兴致才是。” “家里都遭贼了，不把这事儿查个明白，我还有什么心情过寿辰！” 叶老爷子凌厉的目光落到姜氏的身上，把姜氏吓得登时就打了个哆嗦。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叶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给姜氏继续辩解的机会，直接下令，“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来人，立刻去报官！” 姜氏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儿就瘫到地上去了，还好石洛雪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去稳稳扶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太过失态。 “二小姐这次回来，可真是有备而来啊。” 石洛雪冷眼看着叶灵汐道：“收集这么一大箱子东西，可是费了你不少心思的吧？” “可不是吗。”叶灵汐抬手甩了甩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一摞单子道，“全琼都谁不知道，我那医馆才刚开张了几个月，平日里客人少的屈指可数，根本就没赚着什么钱。” “原本我是不该在置买东西上花费太多的，可这些东西都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怎么也不忍心让他们落到旁人的手里。” “把这些东西全部赎买回来，我一共花了二十万两。” 叶灵汐道：“我手里可是没那么多钱的，那些银子都是临时找帝师大人借的。” “之前我还发愁这钱该怎么还呢。” 叶灵汐看向石洛雪，笑道：“不过有了承文伯夫人您刚才的保证，我就不用再担心这个了。” 石洛雪闻言一怔，心底蓦然涌现出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什么意思？你说的是什么保证？” “若是我二婶持家不力造成叶家钱财上的亏空，你们承文伯府帮她兜着。” 叶灵汐道：“这不是您刚才亲口说的话吗？” “我二婶管着家里的中馈，却连库房里到底存了多少东西都不清楚，那么多东西被偷走她都不晓得，这难道不是她持家不力？” 叶灵汐晃了晃手里那单子道，“我们大房的东西，本该安安稳稳地收在库房里，却因为我二婶监管不力没有仔细清查被偷卖了出去。” “我费心将他们赎买回来，于情于理，这笔花销都该由我二婶来给我补回来吧。” 叶灵汐看着姜氏那惨白的脸色，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二婶，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些年你经营二房的私产获利颇丰吗？只是二十万两，你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吧？” “而且就像承文伯夫人说的，再不济还有他们这娘家人撑着呢。” “两位都是长辈，承文伯府更是财大气粗的，我想，怎么都不至于亏欠了我这区区二十万两银钱不还。” 叶灵汐的目光在姜氏和石洛雪的身上扫过，笑吟吟地反问：“两位说，是吧？” “二小姐，你这样就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石洛雪冷声道：“你们大房的东西被偷卖，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那是你母亲的遗物，你将他们全部赎买回来，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和钱财，现在想得到些弥补，这些我们也都理解。” “可你说东西被偷卖全是怪你二婶？这就太强词夺理了。” “忠国公府多少的侍卫？那库房又派了几个丫鬟婆子去守着？东西丢了，他们是不是也该担责？照你这逻辑，岂不是整个忠国公府的人都对不起你？” “没错呀。” 石洛雪原本是想用话把叶灵汐给镇住的，谁知道叶灵汐听了她那一番话后，非但没有任何羞愧，反倒还大大方方地直接承认了。 “当年我被歹人掳走，被毁了清白还有了身孕，叶家为保住我的名声，不得已只能对我宣称我已经死了，暗地里将我送到北山村去。” 之前众人都只是猜测五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会儿叶灵汐竟然直接把这事儿给挑开来明说了，立刻引来一阵议论声。 季临渊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目光紧凝在叶灵汐的身上，眼神越发地幽暗。 叶灵汐却完全没有注意旁人的动静，只兀自说着自己的，“我因为受了刺激，脑子都不清醒了，在北山村当了整整五年的傻子。” “这五年间，除了我爷爷每年会给我送钱送物地接济我，他们二房的人，我的亲二叔，亲二婶，他们可曾给过我半分钱，可曾给过我一粒米？” “没有！” “他们非但没有接济过我，甚至还买通北山村的村长监视我的动向，在我神智恢复之后，立刻派了杀手来想要杀了我灭口，好让我永远都再回不了琼都！” 叶灵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语气凌厉如刀，“他们二房的人，算计我，谋杀我，一边一心盼着我早早死在外面儿，一边住着我们忠国公府的府邸，侵吞我们大房的资产！” “他们的所作所为，岂止是对不起我那么简单！” “你别血口喷人！”姜氏怒声道，“你说的这些压根就没有任何证据！你凭什么这么诬陷我们！” 相比姜氏的恼羞成怒，石洛雪心里却越发地不安了。 她能感觉出叶灵汐今天这状态不太对，竟然不惜把她自己的伤疤老底都给揭了，颇有一种孤注一掷要鱼死网破的狠绝。 今天这么多大人物在场，若是这事儿真闹大了，再把五年前那事儿给翻腾出来，那结果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二小姐，我知道你对你二婶一直都有些误会，但我们现在说的是这库房里物品被偷卖的事儿。” “你也不用扯别的来攀咬。” 石洛雪这会儿只想大事化小，把焦点都集中在钱财物品这种小事儿上，“说到底，你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并不是你二婶偷卖出去的，你现在非要让她来还钱补你的亏空，这实在是不讲道理……” “那我要是能证明，这些东西就是被姜氏转卖出去的呢？” 一道陌生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众人闻言都不由一惊，同时循声朝来人看去。 第437章 你也是够胆大的 第437章 你也是够胆大的 定国公夫人一开口，秦老爷子就听出她的声音了。 循声望去，发现竟然真的是自家儿媳，秦老爷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也过来了？” 本来都说好了，他们定国公府由他出面过来一趟就成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儿媳怎么就跟着过来了，还偏偏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突然插上一脚。 “叶伯伯，陆叔叔，公爹，恕我冒昧打扰了。” 定国公夫人走到三位老爷子面前，一一和他们见了礼，这才道：“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办的，正好遇到叶二小姐这事儿，在那边听了一会儿，实在是气不过了，就站出来帮叶二小姐说两句话。” 秦老爷子虽然很惊讶，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媳一向是个稳重的，若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怕是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插腔。 所以听到定国公夫人的话之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甚至还主动问：“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证据证明灵汐丫头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是由那姜氏转卖出去的？” “叶二小姐今天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因为时间比较久了，我还真不敢确定那些东西到底是被谁给带出府的。” “不过叶家二夫人确实动了叶家大房库房里的东西，还指使丫鬟把那些东西给拿出去变卖，这一点儿，我非常确定。” “把那个丫鬟给带上来！” 定国公夫人一声令下，两名身材高大的侍卫便压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走到了三位老国公的面前。 那女人低着头，身子一直哆嗦个不停，自始至终连头都不敢抬。 那两名侍卫也没有顾忌她态度的意思，直接抬腿就在她腿弯处狠狠踢了一脚，那丫鬟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叶老爷子的面前。 “叶二小姐，你仔细瞧瞧，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大房库房里面儿的东西。” 定国公夫人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刻捧着一个精致的镜奁走到了叶灵汐面前。 叶灵汐打开那镜奁仔细看了看，点头，“这确实是我母亲的遗物。” 她说着中里面取出了一支铃兰花金簪，指着那金簪上刻着的纹路道：“这是我父亲命人给我母亲打造的首饰，所有的首饰上都会有这样一个纹路，代表的是我母亲的名字，这一点我绝对不会认错。” 叶灵汐说着，目光就转落到了定国公夫人的身上，“不知夫人您是从何处得到这镜奁的？” “是这丫鬟拿了镜奁去当铺里典当。” 定国公夫人拿出一张单子递到叶灵汐的手里，“这是当铺那边儿开的单子，她拿这些东西典当了十万两，正好被我给逮了个正着。” “我寻思她一个丫鬟没那么大的能耐敢动府里库房的东西，就拿着的单子去当铺里把东西给要回来了。” 定国公夫人朝一旁的姜氏和石洛雪瞥了一眼，冷笑道：“没想到我来的还真是时候，正赶上这么一出好戏。” “叶二夫人。”定国公夫人看向姜氏道，“你仔细看清楚，现在是人赃并获，这丫鬟可是叶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你总不至于还要说你不认识她吧？” 姜氏唇角翕动，半晌没敢说出一句话来。 她是泼辣，可终究是个窝里横，在叶沧澜那种好脾气的人面前她敢肆无忌惮，可在面对叶老爷子的时候，她却是怯地，生怕说错了话叶老爷子不轻饶她。 叶老爷子等了半天也没见姜氏憋出一句囫囵话来，不耐烦地直接瞪向那跪在地上的丫鬟，“把头抬起来！” 忠国公府里的丫鬟众多，叶老爷子也不是每个都认识，可这丫鬟毕竟是一直跟在叶清婉身边的，叶老爷子见她的次数虽说不多，但大概也能记清楚她的长相。 所以，一看清楚这丫鬟的脸，叶老爷子的脸色就立刻沉了下来。 叶灵汐搞挑起了眉来，“呵，这不是我堂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碧纱吗？” “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拿着我们大房库房里的东西出去典当，你也够胆儿的呀。” “这一次就直接偷了一个能典当十万两的百宝镜奁，你突然要这么多的银子干什么？” 叶灵汐朝姜氏身上瞥了一眼，冷冷扯动唇角，“或者我该问，我二婶和我堂姐指使你偷拿东西出去兑换这么多的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 叶老爷子突来的一声怒喝如同平地起惊雷，把周围的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给我说清楚！敢说一句假话，我扒了你的皮！” 那碧纱本来还死死咬着唇不肯吭声，被叶老爷子这两句话吓得肝胆俱裂，差点儿没直接哭出声来。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按小姐的吩咐拿那镜奁出去兑换十万两银票，然后到临河街百草堂门口把这银票交给一个人。” “交给谁！” 叶老爷子厉声质问。 “我，这我真的不知道！”碧纱跪伏在地上都不敢抬头去看叶老爷子的脸色，“小姐只说让我带着银票过去，把那银票亮出来，那人自然就会来找我了。” “老太爷，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办事，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碧纱拼命地给自己辩解开脱，姜氏在一旁看着，气地差点儿咬碎了一口银牙，太阳穴都克制不住地突突狂跳着，恨不得这会儿就直接冲上前去把碧纱给一把掐死。 她正慌乱地厉害，都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收场才好了，就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叶清婉和叶沧澜总算是到了。 叶沧澜是一直在门口迎客的，定国公夫人进门的时候，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甚至还让侍卫压着碧纱不允许她逃脱。 他一看这架势不对，想着叶清婉的贴身丫鬟被定国公夫人给拿下了，这事儿怕是和叶清婉有牵扯，就忙去找叶清婉她通个信儿。 叶清婉正担心着碧纱那边儿的事儿，生怕出了什么岔子，一听到这消息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就朝待客厅这边儿来了。 等走到待客厅门口，看到院子里这情景，她心里就突地一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又不敢露出什么破绽来，只能强撑着冷静，笑着走过来道：“爷爷寿辰，我正准备着礼物呢，听父亲说碧纱好像做错了事儿开罪了定国公夫人，我就赶紧过来瞧瞧。” 她勉强扬起一抹笑意看向定国公夫人：“夫人，不知我这丫鬟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儿惹您……” 她这话刚说了一半，定国公夫人直接上前一步，高扬起手臂。 “啪！”一巴掌狠狠扇到了叶清婉的脸上。 第438章 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第438章 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惹我？” 定国公夫人冷笑道：“一个丫鬟还不配我把她放在眼里。” “而你，叶大小姐！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记清楚了，你做的那些腌臜破烂事儿，惹的可不止是我！而是我们整个定国公府！” 定国公夫人那一巴掌打下来的时候，叶灵汐忍不住在心里给她鼓起了掌。 她还真没想到，这位定国公夫人竟然是这么个霸道的路数，是个能动手就不跟你废话的主。 既然定国公夫人这会儿火力全开，她也就十分明智地没有往枪口上撞，拉住小宝的手不动声色地就退回了叶老爷子身边去。 叶老爷子暗暗瞥了她一眼，又朝定国公夫人身上瞄了一下，用眼神问她，这定国公夫人突然出现是不是也是她安排的一步棋。 叶灵汐只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着急，慢慢接着往下看就是了。 叶老爷子心里有数，知道这定国公夫人发火，绝不止是因为抓住了这丫鬟偷卖府里东西这么简单，所以倒是还算冷静。 可一旁的秦老爷子却懵了。 这叶清婉可是已经和他孙子秦励定了亲的。 定国公夫人就相当于是叶清婉的准婆婆了，可现在她直接打了叶清婉不说，竟然还说叶清婉得罪了他们整个定国公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这个老国公爷怎么都不知道！ “伯言媳妇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现任定国公名秦伯言，秦老爷子和儿子儿媳的关系都挺好的，知道定国公夫人既然这么做了那定然是事出有因，所以决定先把这事儿给问明白。 “这叶大小姐指使自己的丫鬟偷拿大房库房里的东西出去典当，这确实是她不对。” 秦老爷子道：“可这说到底，算是他们叶家的家务事，这和我们定国公府好像没有什么干系吧？” “公爹，您是有所不知！” 定国公夫人刚开了口就直接红了眼眶，伸手指着叶清婉，气地声音都直发颤，“您只知道她指使丫鬟偷府里的东西出去典当，那您可知道她典当那十万两银子是干什么用的？” “那是她给人的买命钱！” “您还记得之前杨大小姐在回府的路上被袭的事儿吗？那就是这个叶清婉指使人去做的！这十万两，就是她给那杀手的酬金！” “不是！我没有！”定国公夫人那突来的一巴掌着实把叶清婉都给抽懵了。 她捂着自己红肿胀痛的脸颊半晌没回过神来，一直到听到定国公夫人这句话，她这才猛然惊醒，忍无可忍地大声反驳，“那不是我做的！” “什么杨大小姐遇袭？这事和我根本没有半点儿关系！” “夫人，”叶清婉一脸委屈，死死咬着唇，泫然欲泣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定国公夫人的手，“我不知道您对我到底是有什么误会，可你说的那事情，我真的完全不知情！” “呵，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装呢！” 定国公夫人冷笑了一声，嫌恶地狠狠甩开她的手，抬手指向被她侍卫压着的一个男人，“你说你自己无辜，那这个男人，你怎么跟我解释？” 叶清婉立刻顺着定国公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楚那男人模样的时候，她却愣住了，“夫人，这人我真的不认识啊。” “不认识？” 定国公夫人看向叶清婉的眼神越发地冰冷不屑，“不认识你就让丫鬟去给他送钱，还一送就是十万两银子？” “不认识，那你怎么那么忌惮他，甚至不惜派出顶级杀手来取他的性命！” “叶大小姐，敢做就要敢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作风！” “什么卑鄙下作的事儿都让你给做尽了，转头又摆出一幅无辜可怜的模样来，你恶心谁呢！” 定国公夫人这一番话已经不止是把叶清婉的脸面往地上踩那么简单了，她这分明就是把叶清婉的面子里子都给彻底扒了个干净！ 人群里传来一阵哄笑声和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叶清婉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僵硬地转头朝姜氏和石洛雪望去。 姜氏这会儿已经彻底失了分寸了，石洛雪倒还算冷静，暗暗对她比了个手势，跟着轻轻摇了摇头。 叶清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能认，这种事儿是绝对不可以承认的！若是认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等于都功亏一篑了！ 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那钝痛让她勉强维持着冷静和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开口道：“夫人，我不知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高扬起下巴道：“我不知道您对我到底是有什么误会，可我真的不认识这个男人，我……” “叶大小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那男人冷笑了一声，打断叶清婉的话，“之前我们的可是说的好好的，我帮你去杀杨大小姐，无论结果如何，你最后都给我十万两银子，只要我拿到钱，就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更不会再和任何人提起五年前的事儿。” “可你也是够狠啊，让这小丫鬟拿着银票引我现身，然后让藏在暗处的刺客来杀了我，是想彻底灭口？” “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但你最好搞清楚了， 老子本来就是亡命之徒，可不是什么 善男信女！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那男人说着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挣开了押着他的那两名侍卫，大步冲到叶灵汐面前“噗通”一声就直接跪了下来。 叶灵汐像是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忙护着小宝后退了一步。 叶老爷子下意识就想把那男人给踹开，可看出他明显和叶清婉他们不是一帮人，指不定是叶灵汐安排的哪一步棋，最后只得生生把自己的冲动给压了下来， 垂眸看着那男人沉声道：“有什么话，给我好好说清楚！” “叶二小姐，国公爷，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五年前，叶二小姐之所以会被歹人掳走还被毁了清白，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被人设计的！” 那男人指着一旁的叶清婉，姜氏和石洛雪道：“叶大小姐，承文伯府，还有潜江城石家，当年就是他们设计要害你！这三个人更是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第439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439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告状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 之前在宣威将军府里和定国公夫人说起五年前种种的时候，这男人多少都有些不太自然。 但今天再次当着众人的面儿提起这事儿，他却是越说越顺口，还不忘在言语间煽风点火，把叶家二房和石家的人说的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我本来只是求财。” 那男人恨声道：“我给叶大小姐寄了信，都明说了，只要她给钱，我就永远从她面前消失。” “谁知道她害了叶二小姐还不够，现在又看杨家大小姐不顺眼了，说给我十万两也行，但非要让我去刺杀杨家大小姐。” 那男人说到这儿的时候一脸的气愤懊恼，“她也不提前给我说清楚，谁知道那杨家大小姐自己就是个练家子，我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反倒被她给拿下了。” “我只图财，又不想死，所以被抓住之后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部都给招了。” 那男人摆出一副怕死的模样，转头看向定国公夫人道：“定国公夫人可以为我作证！我是真的没有说一句假话。”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定国公夫人沉声道，“但他说，他已经和叶大小姐说好了交钱的地点，连交钱的时间和人选都是他指定好的，他可以用这个作证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约定交钱的日子就是今天。”定国公夫人道，“我一早就安排了人手等在那里，到了约定的时间，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碧纱果然出现了，她拿着银票出现的方式，都和这男人之前说的分毫不差。” 定国公服夫人朝着叶清婉瞄了一眼，冷声道：“不过叶大小姐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她可压根没想过要给钱了事。” “碧纱拿着银票过去只是做饵！她是想直接杀了这男人灭口！” “若不是我安排在附近的人及时将他救下，他这会儿尸体怕是都凉透了！” 那男人跪在地上连连点头附和，还不忘给自己求饶，“国公爷，叶二小姐，五年前的事儿虽说我知情，可说到底我并没有参与啊！” “而且，若不是我当时把叶二小姐你从山寨里带出来，你怕是也早就被石家的人给毒死了。这么算起来，我其实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男人谄笑着看向叶灵汐，还想要再多说什么，叶老爷子已经忍无可忍抬腿便狠狠朝他身上踹了过去。 他才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叶灵汐安排的，他是实在看不了任何人对叶灵汐起半点儿邪念！ 当着他的面儿垂涎他亲孙女儿？！ 活腻味了吗！ 叶老爷子也是老当益壮，那一脚踹出去，直接把那男人给踹出去老远，男人捂着肚子痛叫了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叶老爷子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冰冷凌厉的目光落到姜氏和叶清婉的身上，“你们两个给我滚过来！” “父亲，您，您别生气！” 叶沧澜惨白着脸走上前来，颤声求情，“误会！父亲，您相信我，这一定都是误会！” “姜氏和清婉他们不是那种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儿的！” 叶灵汐冷冷勾了勾唇角，敛眸掩住眼底的冷色，抿着唇一声也没吭。 经过这几次接触，她算是已经看清楚了。 她这个二叔，说好听点儿是心肠软，没脾气，没主见。 说难听点儿，就是个废物，傻子，烂泥糊不上墙。 就是因为他一次次无底线地纵容姜氏和叶清婉，才会让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 姜氏和叶清婉坏事做尽，不是什么好东西，叶沧澜善恶不分为虎作伥，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叶灵汐都已经看透叶沧澜了，叶老爷子又何尝会看不穿他这个儿子的品性。 “你说这是误会？”叶老爷子绷着脸，冷眼看着叶沧澜，那语气平静到让人一时间有点儿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叶沧澜都不敢和叶老爷子对视，只硬着头皮道：“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姜氏和清婉与灵汐无冤无仇的，他们没理由要去害灵汐。” “还有说灵汐要害杨大小姐什么的，那，那更是无稽之谈，他们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叶沧澜这话一出，叶老爷子都还没回应，一旁的定国公夫人就不由冷笑了一声，“照叶二爷您这意思，是我血口喷人，污蔑你妻女了？”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吓得叶沧澜直接就变了脸色，“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满脸慌乱地解释着，“我只是说，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定国公夫人嗤笑了一声，“凶手抓到了，他亲口指认是叶清婉雇凶杀人，所有的证据也都指向叶清婉，连卖命钱都是她的贴身丫鬟亲自送过去的，你现在还有脸说这是误会？！” “你当我傻还是当我瞎！” 定国公夫人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平日里对其他夫人和和气气的，那是因为她不屑和其他人玩儿勾心斗角那一套。 可这次的事儿，牵扯到杨家大小姐，牵扯到她儿子，再远点儿说，这牵扯到他们秦家的子嗣传承，这种事儿她绝对不能忍！ “叶大小姐，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我现在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若真觉得自己是无辜的，那你不防来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派你的贴身丫鬟给这个杀手送钱，甚至还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你若真是行得正坐得端，何必对他这般赶尽杀绝！” “将这男人引出来，并且派人把他抓住，这是我的主意。” 叶清婉和姜氏这会儿已经彻底乱了，石洛雪倒是还算镇定，直接站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石洛雪依旧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这男人的话里有一部分确实是真的。”石洛雪道，“清婉去清源寺赴赏花宴那天，确实收到了一封威胁的信，就是这男人写的。” 石洛雪说着，还真将那封信从自己的怀里拿了出来，“清婉毕竟年纪还小，收到这封信之后就慌了神，立刻告诉了她母亲。因为这信里还有污蔑我们承文伯府和石家的部分，所以他们又拿着这信件找到了我。” “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是我给他们出的主意，让他们先拿大房库房里的东西去典当拿到十万两的银票，然后让碧纱按照约定，拿着那十万两银票到约定的地方去，将这个男人给引出来。” 石洛雪的目光落到定国公夫人的身上，“他那么污蔑我们承文伯府和石家，甚至还以此做威胁想要拿到银钱，这分明就是彻头彻尾的敲诈，我就算是对他起了杀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第440章 叶大小姐猪狗不如 第440章 叶大小姐猪狗不如 “至于您说他刺杀杨大小姐，这事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石洛雪道：“明知道他是一心想要栽赃陷害我们，我们又哪儿会主动再找他合作，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目的就是要挑拨定国公府和叶家二房的关系，定国公夫人，您可千万不要被蒙骗了啊！” 石洛雪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十分真挚诚恳，不止定国公夫人，连围观的其他人都被她给说动了，有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说法。 叶灵汐浅浅眯了眯眸子，暗道这石洛雪还真不是个普通人物，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还真是好。 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全部承认，然后从根源上否认，这样反而会更让人信服。 可惜，她终究还是漏算了一手。 或者该说，这一切的走向，都还在叶灵汐的意料之中。 叶灵汐缓步走过去，从石洛雪手里接过那封信看了看，跟着抬眸看向她问：“承文伯夫人，照您的意思，他信上所写的一切，都是胡编乱造的？” “那是自然。”石洛雪道，“说什么我们承文伯府和石家联合叶家二房害你，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当年发生的事，我确实也都记不清楚了。”叶灵汐道，“不过他这信里写的一点，我倒是挺好奇的。” “他说他当年拿到了我的一个贴身物件儿。”叶灵汐朝石洛雪伸出手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可否拿出来给我看看？” 石洛雪脸色微变，刚要说什么，叶灵汐已笑吟吟地跟着说了句，“这信您都还这么仔细的贴身收着呢，总不至于那最关键的证物却被你给弄丢了吧？” “她那东西，就算拿出来，那也是假的。” 被叶老爷子踹出去老远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捂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开口道：“我就知道他们这一伙人阴险狡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咬我一口，所以我一开始给他们的那信物本来就是伪造的。” 石洛雪猛地睁大了眼睛，转头怒瞪向那男人，“你说什么？！” 那男人却没理她，冷笑了一声，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吊坠儿朝叶灵汐递过来，“叶二小姐，你可得好好瞧瞧，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你的东西。” “只要能证明这东西是真的，就足以证明，我信上所说的那些也都是真的了吧！” 叶灵汐挑起眉来，走到那男人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吊坠儿，还没来得及细看，季临渊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叶二小姐，那东西，可否借我一观？” “当然可以。”叶灵汐没什么不乐意的，大大方方地直接把那吊坠儿朝季临渊递了过去。 季临渊接过那白玉嵌红宝石的吊坠儿，仔细看了看，颔首道：“这东西是真的，是当年我送给你的礼物，在你出事之前，这吊坠儿你一直都贴身带着的。”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石洛雪脸上的神色僵了僵，但很快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道：“就算这吊坠儿是真的，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这吊坠儿是他偷来捡来的，知道这是叶二小姐的东西，就存心来敲诈……” “那也是奇了怪了。”叶灵汐冷笑道，“若他只是偶然捡到了我的东西，那怎么会对五年前的事情一清二楚？” 叶灵汐抬手晃了晃手里那一封信道：“不说别的，五年前，我在清源寺被掳走的当夜，叶清婉把我们院子里所有的侍卫都调到了承文伯夫人你的院子里，歹人来掳走我的时候，我拼命呼救，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叶清婉却压根没出来看我一眼，这可都是事实。” “若非当事人，他怎么会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那……”石洛雪的唇角微微一抽，原本镇定的表情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或许事发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清源寺。” “你可闭嘴吧！少在那儿胡说八道了！” 那男人坐起身来，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怒骂道：“老子算是受够你胡搅蛮缠颠倒黑白那一套了！” “明明就是你们犯贱做下的事儿，敢做都不敢认吗！” “石洛雪，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诬陷你，说我信上所说都是假的，那老子今儿一条一条的和你掰扯个明白！” “五年前清源寺那一晚，叶清婉姜氏和叶灵汐本来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忠国公府的侍卫也都在那个院子里，有那么多的侍卫守着，我们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轻易对叶灵汐的下手的。” “可偏偏就是那晚，姜氏非要去你那院子里和你同住，还带走了一半的侍卫。” “后来你和姜氏在院里吵嚷，说遇到了歹人，叶清婉和你们配合，把原本守在院子周围的忠国公府侍卫全部都派到了你的那院子里去，这才给了我兄弟机会让他们对叶灵汐下手将她掳走，这可是事实？” “明明是你们那个院子里遭了贼，结果你和姜氏平平安安，连和叶灵汐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叶清婉都平安无事，偏偏只有叶灵汐一个人被掳走，这难道不是你们里应外合串通一气早就设计好的局吗？！” “这，”石洛雪努力维持着镇定，极力想要辩驳，“这只是巧合而已，谁也没想到灵汐会被抓……” “是啊，明明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一样都没有侍卫在一旁保护，一群山贼闯进去抢人，只抢了一个叶二小姐，却对近在咫尺的叶大小姐视若无睹。” “你当我们做山贼的傻吗，能抓俩偏偏只抓一个？还是叶二小姐是天仙人人爱，叶大小姐猪狗不如，连山贼都嫌弃？” 男人这话一出口，便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叶清婉气地脸色铁青，又不好在这时候发作，只能咬牙忍下。 男人话糙理不糙，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仔细一想确实是那么个理，当年的事摊开来讲，确实是处处透着蹊跷的。 石洛雪狠狠瞪着那男人，却半晌都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男人因此也越发地得意了，“刚才我说的那些，你能解释的清楚吗？” 那男人嗤笑着问：“若是连这问题都回答不了，那后面的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若是没有你掩护，我们那一帮兄弟劫持了叶灵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避开官府的搜查？” “如果不是你哥哥和你们串通一气，他又何必要下毒毒害我们整个山寨的人，还把尸体都烧毁彻底毁尸灭迹？” “你以为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吗？人在做，天在看！只要你做了，早晚都会露出把柄来的！” 男人冷笑道：“而五年前那件事，你们最大的失误就是，本来想杀了叶灵汐的，却失手了，让她一直活到了现在！” 第441章 唬人那一套对我没用 第441章 唬人那一套对我没用 “你说这种话，不觉得很好笑吗？” 石洛雪总算是找到了男人话里的把柄，立刻反击，“我们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大的本事，怎么没能当时就把叶灵汐给杀了，反而留着她活到了现在？” “你们也不想留我啊。” 现在所有的关注的重点都在五年前叶灵汐被人那么算计为什么还没死这个点儿上。 叶灵汐正踩着这个点儿开口道：“照这男人所说，是他把我从山寨里带了出来，才让我免遭死劫。” “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确定，我确实是从潜江城那边儿逃出来的，这一点，季世子可以作证。” 叶灵汐很自然地就把话题引到了季临渊的身上，季临渊深凝了她一眼，这会儿总算是明白叶灵汐为什么给他传信说，若是想要为“叶灵汐”报仇，就务必到忠国公府来一趟了。 “不错。”季临渊道，“当年是我最早找到了叶二小姐。”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就一个人在潜江城和琼都交界的峰棘山游荡。” 季临渊道：“潜江城城主当年剿匪并烧毁匪窝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我找到叶二小姐的地方，和那匪窝相距并不算太远，她确实有可能是从那附近逃出来的。” “而且诸位也都知道，我和叶二小姐当时是有婚约的，我找到她后，发现她怀有身孕而且神智不太清醒，便将她安置在了琼都城郊的别院里，那里除了我之外，平日根本不会有旁人进出。” 季临渊道：“我原本是打算让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将她送回忠国公府，将她被毁了清白这事给瞒下。” “可惜，我在一次外出时意外与一辆马车相撞，坠马摔伤以致昏迷不醒，恰好是在我昏迷的那几日里，叶二小姐被叶家的人找到，并带回了叶家。” “之后……为了保全叶二小姐的声誉，叶家对外宣布叶二小姐的‘死讯’这些想来诸位也都已经知道了。” 季临渊苦笑道：“我原本以为，这可能就是天意如此，注定了我和叶二小姐有缘无分。” “不过刚才听了关于五年前那些事的说法之后，倒是让我想起来了。” 季临渊道：“当年我外出坠马……这事儿正好也是发生在潜江城。” 他的目光在石洛雪的身上扫过，冷冷勾了勾唇角，“不过，这可能也只能算是‘巧合"吧。”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难道次次都是巧合吗？” 叶灵汐挑眉看向石洛雪，“五年前的事，桩桩件件，所有线索都指向你们石家，承文伯夫人，这于情于理，你也得给我个交代吧？” “呵，”石洛雪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了一声，“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无凭无据，我为什么要认？” “再者，话说回来。我还是那句话，若我们真的那么有本事，那么有心机，五年前怎么没直接杀了你？岂容你活到现在？” “哦，可不是，刚才话被岔开，我差点儿就忘了这一茬儿了。” 叶灵汐道：“当年你们没能害死我，是我福大命大。你们这些年也没放弃想弄死我，这我可是有证据的。” 她暗暗给古南使了个眼色，古南冲她一颔首，不动声色地便退了下去。 叶灵汐道：“说实话，今儿是我爷爷寿辰，本来我只是想说说我们大房库房东西被偷卖的事儿。” 叶灵汐朝那还敞开着的箱子上瞄了一眼道：“东西我带回来了，单子我也都拿回来了，你们照着单子把钱赔给我，这事儿也就翻篇儿了。” “可你们就为了这点儿小钱，死要面子死不承认，非要跟我掰扯别的。” 叶灵汐耸了耸肩道：“现在可好，连五年前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可你们还是死不承认。” “你们偷卖我们大房东西这事儿，有定国公夫人作证，就是你们指使碧纱干的，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现在人赃并获，已经容不得你们抵赖了。” “至于你们一直想弄死我这事儿，我也有证据，人证物证都有。” 叶灵汐微抬起下巴，冷眼看着石洛雪和石氏他们几人，“今儿本来是个好日子，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现在，给我跪下磕头道歉，二房的人，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忠国公府，你们承文伯府的人，给我保证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脏我的眼，这事儿就可以就此既往不咎。” “但要是你们还是死不悔改不肯承认……”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偷卖我们大房的东西，被查出来，或许你们只赔点钱就能糊弄过去。可你们雇凶杀人这事儿要是被查出来……” 叶灵汐的目光在姜氏几人的脸上轮番扫过，“到时候，坐牢可都是轻的了。” “你们最好想好了再做决定。” “叶二小姐，你也不用故意说这种话来吓唬我们。” 石洛雪挺直了背脊，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污蔑。” 她冷眼瞥了一眼这会儿还瘫坐在地上那男人道：“你若是真有什么所谓的真凭实据，人证物证，也就不会推出这么一个人来空口白牙的诬陷我们。” “承文伯夫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叶灵汐道，“在场所有人可都看的清清楚楚，这男人是定国公夫人带来的，他与我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你总不至于还要反咬一口，说我是与他串通一气的吧？” 石洛雪被噎地一窒。 一旁的定国公夫人已开口道：“叶二小姐你放心，我可以和你作证，这人确实是我带来的，和你绝无关系。” 她冷冷扫了石洛雪一眼道：“还有碧纱偷卖府里东西，给这男人送买命钱，这都是我给捅出来，有什么不服的冲我来。” “今天有我在，谁都别想拿他们两个说事儿把脏水泼到你的头上！” “多谢定国公夫人。”叶灵汐客气地冲定国公夫人福了福身，“有您这种明事理的人在场，我可安心多了。” “二婶，”叶灵汐的目光在姜氏几人身上轮番扫过，“承文伯夫人，还有我的好堂姐……” “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你们想好了吗？现在主动认错，一切还来得及。” 叶清婉和姜氏都有点儿慌，可石洛雪却依旧是一副镇定泰然的模样，“叶二小姐，唬人那一套对我没用，你若真有证据，拿出来就是了。” “好。” 叶灵汐正色道：“看样子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那，你们别后悔。” 她说完这话，抬起头来扬声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第442章 你还是不是人 第442章 你还是不是人 古西和古南把人带上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同时朝那人看了过去。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地如同鸡窝一般，浑身上下都脏的要命，脸上都已经斑驳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怎么看都像是从街边随意拉来的乞丐。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别说是在场的其他人了，连叶清婉和姜氏他们都同样一脸莫名其妙地神色，完全搞不清叶灵汐这是要唱哪一出。 那乞丐突然被带到这种地方来，显然是被吓到了，畏畏缩缩地缩着脑袋，都不敢抬头朝人群这边儿看。 叶老爷子看到那乞丐就不由皱起了眉，看古西和古南还要把他往这边儿带，立刻摆手示意他们停住步子别再往这边靠近。 “他到底是什么人？”叶老爷子问叶灵汐，“你让人把他带来，怎么也不让人帮他收拾收拾。” “他受了点刺激，”叶灵汐道，“现在看谁都疑神疑鬼的，根本容不得旁人碰他，我的人能把他带了就算不错的了，爷爷你就别挑剔了。” 她说着看向叶清婉他们道：“说起来，你们虽然一直和他们家有书信来往，但其实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的是吧？” “我就帮你好好介绍一下。”叶灵汐指着那乞丐道，“他是张洪，北山村村长的儿子。” “张洪。”叶灵汐唤了张洪一声，在张洪转头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手指的方向一变，直接指向了叶清婉，“看清楚了，她就是叶清婉，你一直要找的人就是她了。” 叶灵汐这话一出，张洪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猛地挣开古西和古南地钳制，疯狂地朝叶清婉扑了过去。 “贱人！你给我去死！” 虽说现在沦落地如同乞丐一般，可张洪毕竟也是猎户出身，多少也是有点身手的，冲到叶清婉的面前，直接飞起一脚就将她踹了出去。 趁着叶清婉倒在地上的还没起身的空挡，他紧跟着冲过去如同疯了一般拼命地往叶清婉的身上跺，像是恨不得要将她给踩死。 “贱人！” “丧尽天良的毒妇！” “我爹给你当了五年的眼线，就算是被人给发现了，最后也没有出卖你！可你看他没有用处了，竟然转头就派人来杀他灭口！” “杀了我爹还不够，你还想杀我全家！我妻子儿子欠你什么了！我家继宗还是个孩子！你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你给我去死！去死！你还我妻儿命来！” 张洪这突然的发难着实是把众人给吓到了，连离叶清婉最近的姜氏和石洛雪都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眼看叶清婉都快要被张洪给打死了，姜氏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猛地尖叫了一声，如同发狂的母鸡一样朝张洪扑了过去。 “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女儿！” “来人啊！快来救命啊！” 叶沧澜忙冲过去扶起叶清婉。 被姜氏纠缠着的张洪这会儿是真的已经气急失了理智，眼看叶清婉被人救走，他一把扯住姜氏的头发将她拉了过来，张口就在姜氏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姜氏凄厉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院落，把一旁的石洛雪都给吓地不敢近前了。 眼看这再闹下去场面怕是就要失控了，叶灵汐这才给古西使了个眼色，古西和古南立刻快步上前去把张洪给拉开。 张洪被他们两人拉开的时候还不断地在挣扎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氏和叶清婉，嘴上满是鲜血，牙齿上甚至还粘着些血丝，看上去着实吓人的厉害。 小宝伸手拉了拉叶灵汐的手，小声道：“娘亲，他是不是得了疯犬病了？” “不是。”叶灵汐安抚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至少现在他表现出来的症状来看不是，他这纯粹就是气疯了。” 小宝皱了皱眉，拉住叶灵汐的手小声问：“张继宗……死了吗？” “这我也不清楚。”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道，“这你得问他。” “张洪，这里是忠国公府，”叶灵汐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怨，但你也得弄清楚，这里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今天在场的都是朝中重臣，你有冤屈尽管说出来，总会有人为你做主的。” 张洪一听叶灵汐这话，激烈挣扎的动作突然就僵住了，跟着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做主有什么用！” “现在能伸冤又有什么用！” “死了啊！全死了！我爹，我媳妇儿，我儿子，全死了！” “继宗他还没长大，他还没成家娶媳妇儿就被削掉了脑袋！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怀里断气儿！我对不起继宗，我对不起我全家呀！” 几十岁的男人在众人面前哭地不可抑制，脸色憋地酱紫，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小宝听到张洪说张继宗被削掉了脑袋的时候，握着叶灵汐的手都不由猛地一紧。 他不喜欢张继宗，毕竟张继宗以前一直欺负他，骂他，甚至还差点儿把他给害死。 他也想过要让张继宗得到报应，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死，更别说……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死去。 上次张继宗把他踢到冰窟里，差点儿淹死他，他娘亲为他报仇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狠狠收拾了张继宗一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他吃够教训，下次不敢再犯就是了。 可那个女人…… 小宝转头朝叶清婉身上看去，叶清婉和张继宗压根就没有见过面，按理说他们之间应该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可叶清婉却直接对张继宗下了杀手。 “你说是叶清婉派人杀了张继宗和村长？” 小宝忍不住开口问：“她为什么要杀他们？” 张洪闹了这一场，情绪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下来。 他抬起胳膊往脸上狠狠一抹，褴褛脏污的衣袖在那满是灰迹的脸上抹过，他那一张原本就斑驳的脸顿时变得更加惨不忍睹了。 众人就看着他将那脏兮兮的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沓用油纸仔细裹着的东西，小心地递到叶灵汐的面前，“这些，就是你在北山村那五年我父亲和叶清婉之间来往的书信。” “他给叶清婉做了五年的眼线，你在北山村里有任何的异动，他都会如实向叶清婉汇报。” “你神智恢复之后，也是他给叶清婉传的信。” “后来叶清婉给他回信，说会派杀手过去取你的性命，这些，信里都写的明明白白的。” “这些信当初就该交给你的……”张洪哽咽着道，“若是当初就交给了你，或许我爹和继宗他们也就不会被杀了！” 第443章 说到底你还活的好好的 张洪的情绪有些失控，但勉强还能维持住自己的理智，跪在叶灵汐和叶老爷子面前，冲他们磕了几个响头，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说了个清楚。 从五年前叶灵汐被送去北山村，叶清婉每年给他家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帮她注意叶灵汐的动向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叶灵汐离开北山村。 “她派去刺杀你的杀手都死了，你也离开北山村了，她就觉得我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怕我爹以后出卖她，所以又派了杀手去杀我们全家灭口。” 不知是因为刚刚大哭过一场，还是这一段日子实在过的太艰苦的缘故，张洪的声音和以前比变得嘶哑干涩了许多。 “当初你让我爹把他和叶清婉联络的书信交给你，我爹没给，说若是给了，叶清婉就不会给我们全家留活路了。” “可我爹把这些东西保存的好好的，他们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将东西都抢回去不说，还要要我们全家的命。” “我是滚下山崖才侥幸保住性命的。”张洪道，“我知道你到琼都来了，就一路乞讨到这边来找你了。” 看叶灵汐一直没接那一沓信，他有些不安地往前挪了挪，又把那些信往叶灵汐的面前递了递，“叶……叶小姐，当初是我们张家瞎了眼，是我们糊涂，我们不该贪图他们给的钱财。” “现在我把能给你的证据都给你，我也可以去给你作证，证明叶清婉她当初确实派人去刺杀过你，那两个杀手的尸体现在就还在北山村南边儿的乱坟岗里埋着呢！” “你让我怎么配合都可以，我只求你，一定要让叶清婉死！我要让她给我全家陪葬！” 他说着又哐哐哐地连着给叶灵汐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给都磕地沁出了血来。 在场围观的众人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这也是被逼到绝路了呀！全家的命都搭上了，换谁都得疯。” “以前也是真没看出来，这叶清婉不是一向都摆出一副温柔贤淑的大小姐模样吗？谁知道背地里竟然这么狠毒？” “知人知面不知心，难怪叶灵汐自从回了琼都之后就一直对叶家二房看不顺眼了，原来她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被叶清婉派人追杀过呀。” “五年前没弄死人家，过去这五年，看她是个疯子就任她自生自灭，发现她清醒了，就觉得她又是个大威胁了，立刻又派人去追杀。” “也亏得叶灵汐能忍，要换了是我，我早他们撕破脸了！” 眼看张洪这也是铁了心了，一副她不接东西他就不肯停的架势，叶灵汐上前一步把他手里那一沓信给接了过来。 “行了，你也起来吧，你可是重要的人证，别轻贱自己的性命。” 她说着，转手就把那一沓信交到了叶老爷子的手里，“爷爷，人证物证现在都有了，叶家二房的人，要谋害我和小宝的性命，这是叶家的家事，该怎么处理，就由您来定夺吧。” “父亲！你不要听他们瞎说啊！” 那边儿叶清婉刚缓过一口气儿来，叶沧澜便立刻冲到了叶老爷子面前道：“他不过就是个乞丐，父亲，您不能只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他就是个疯子，您看看他都把清婉和姜氏给害成什么样子了！” “姜氏和清婉心地良善，他们绝对不会……” 他前面的那些话，叶老爷子还勉强咬牙听着，等听到他说到“心地良善”，叶老爷子忍无可忍，扬手一巴掌便直接将他抽地跌到了地上。 “叶沧澜！你到底是蠢还是瞎！” “人证物证都摆在这里，你妻女设计陷害灵汐，害她清白被毁，甚至还想要了她的性命，这你都看不到吗？” “你口口声声说姜氏和叶清婉是无辜的，那你有没有想过灵汐她无辜不无辜？！” 叶老爷子这次是真的动了气，伸手指着叶沧澜，指尖儿都在发颤，“你护着你妻女，别忘了灵汐还是你的亲侄女儿！” “她也是你哥哥嫂嫂的亲生骨肉！” “你明知道她被陷害，被欺负，你不说心疼她护着她就算了，你还为害她的人求情？！” “叶沧澜！你要还是个男人，要还是我儿子，现在立刻给我休了姜氏那个毒妇，把她连同叶清婉那个小畜生给我一起赶出家门，否则今天你就跟着他们一起给我滚！” “我叶战疆没有你这样窝囊废物的儿子！” 叶老爷子一只都不待见他，这一点叶沧澜是知道的，但叶老爷子也是第一次这般疾言厉色地和他说话。 而且竟然连让他滚出家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叶沧澜这次是真的慌了。 他也知道自己窝囊没本事，可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他很清楚，他这一样废物的一个人，还能在琼都过着上等人的滋润日子，完全就是因为有忠国公府这个大靠山。 若是叶老爷子真的狠下心来不认他这个儿子，将他赶出家门…… 不……不不不！这绝对不行！ 单是想到那种可能，叶沧澜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他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连滚带爬扒到叶老爷子身边，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摆，“父亲，您不能这样，您不能这么狠心啊！” “就算姜氏和清婉他们确实犯了错，可他们是我的妻女，我身为一个丈夫，身为父亲，我怎么能不护着他们？” “他们都是弱女子，若是真的被赶出了叶家，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父亲，你不能这样不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啊！” “我知道灵汐这些年是受了委屈的，让姜氏和清婉向她道歉，向她赔钱，这都可以，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要将他们都赶出叶家去啊！” 叶沧澜看叶老爷子根本就不为所动，心里都彻底凉透了，不死心地又看向了叶灵汐。 “灵汐，二叔我给你跪下了，你就当你是给我个面子，向你爷爷求求情，求他不要将你二婶和和堂姐赶出家门好不好？” “他们和你不一样，你那么厉害，就算处境再艰难，你也能重新站起来，可你二婶和你堂姐不一样他们都是弱女子，他们怎么能跟你比。” “灵汐，做人不能太绝情！你不能这么对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纵然是以前害过你，可说到底，你现在不是都还活的好好的？你怎么好意思把你二婶和清婉往死路上推！” 第444章 欠我一分百倍来偿 第444章 欠我一分百倍来偿 叶老爷子听到叶沧澜这话，气地就想要直接冲上去打死这个孽障。 可叶灵汐却伸手拦住了他，“爷爷，今儿是您生辰，让您亲自动手再把您给气坏了，这多不划算。” “我二叔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还是由我亲自来和他谈吧。” “二叔。”她上前一步走到叶沧澜的面前，稍稍往旁边侧了侧身，避开他那一跪，这才开口道，“这忠国公府是高祖陛下赐下来的，是历任忠国公的府邸。” “二叔您还没有成婚之前，住在忠国公府里无可厚非，可您成婚的时候爷爷就已经在外面给您置办了宅子，早在那时候你们就该搬出去了。” “我父亲才是忠国公，这忠国公府原本就是我们大房的地方，这一点，我希望您能记清楚。” “灵汐，我当然知道这忠国公府是大哥的，可这些年你们大房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根本没有一个人留在琼都。” 叶沧澜道：“偌大一个忠国公府，总得有人管着吧？你二婶这些年来费心操持忠国公府，没有功劳她也苦劳……” “所以，这就是你们二房的人，在我回到叶家之后还死赖在忠国公府不肯走的理由？” 叶灵汐平平淡淡地一句话却让叶沧澜一张脸都瞬间涨地通红，“什么叫死赖着不肯走，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也姓叶，我也是叶家人！” “所以，你们二房的人就能打着是都是叶家人都是亲戚的名头，霸占我们大房的产业？” “忠国公府这些年确实是由我二婶在操持的，这不假。” 叶灵汐道：“可这些年，我们大房名下所有的产业也都在她手里捏着不是吗？” “我们大房的宅子都被你们二房给占了，这暂且不谈。我们大房名下的田产，地产，房产，这些年收了多少的利，这些红利我二婶可有给我们大房留下一分一毫？那些资产，有又多少是直接被她给变卖了，入了你们二房的口袋？” “这些，你敢去问姜氏吗？”叶灵汐的声音不高，可语气却自带着凌厉质问的气势，让叶沧澜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招架，“或者我该问，这些账我若是一笔一笔的翻出来都算清楚，你们二房的人赔得起吗！” “我就不说别的了。”叶灵汐抬手朝着那边儿那敞开来的箱子一指，“就这一箱东西，总价二十万两，她能把这些银子给我赔出来吗？” “那……”叶沧澜眼神躲闪，明显是有些心虚了，可还是硬着头皮道，“这是两码事儿。” “没错，这确实是两码事儿。”叶灵汐道，“我说的是他们陷害我想取我性命的事儿，你却在这儿给我扯什么她操持府里有功劳？二叔，你不觉得你这逻辑有点儿可笑吗？” “这些年，她拿捏着我们大房名下的产业吃尽了红利还不够，还要变卖我娘的遗物敛财，你非但不觉得她做错了，还为她表功，觉得我应该好好谢谢她的恩情。” “那照你的意思，她对我起了杀心，暗害我，刺杀我，我是不是非但不应该恨她，还应该夸她杀的好，杀的妙？！” 叶沧澜被叶灵汐一番话怼地都没脸再抬头了，还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求情，“灵汐，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非要再把旧账翻出来死揪着不放呢？” “你二婶和清婉他们确实有错处，可大家都是亲戚，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让他们跟你道歉！让他们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这总够了吧！” 叶沧澜这会儿也是被激起了脾气，咬牙道：“你要是觉得还不够，还有气，那有什么火气你就往我身上撒！他们欠你的，我替他们还！” 叶灵汐闭了闭眼睛，比觉得心里一片悲凉。 她不像原主一样，和叶沧澜相处了十几年多少有些感情，叶沧澜在她看来只是她名义上的二叔而已。 可哪怕只是名义上亲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也让她觉得悲凉到可笑。 “叶沧澜，你是不是想着，爷爷膝下现在只有你一个儿子，叶家现在就只能靠你来支应门庭，所以不管事情闹到什么地步，我都不能把你怎么样，对不对？” “你就是仗着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硬气，说什么把他们的罪名都扛下来。可你也不想想，他们做下的孽，你扛得起吗！” “你说他们欠我的，你替他们还，行，今儿我就给你划下道来。” 叶灵汐厉声道：“我这人恩怨分明，每一笔账，我都算的清清楚楚，伤我一分，百倍来偿！” “他们害我被毁了清白，那他们就该被卖到花楼楚馆去被千人枕万人骑！” “他们害我失智，就该被扔进畜生堆里与猪狗为伍！” “他们派人刺杀我一次，就剁下一条胳膊赔给我。” “至于侵吞我大房的财产，那就更好办了，欠一两，还千两！一辈子还不完，她叶清婉生下来的孩子辈辈给我为奴为婢，一直到还完为止！” “叶沧澜，我现在再问你，他们欠我的这些，你还得起吗！” 叶灵汐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静默到有些诡异。 陆老和秦老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惊讶之色。 叶老爷子闭了闭眼睛，抿紧了唇自始至终没吭一声。 站在叶灵汐身侧不远处的季临渊目光还紧凝在她的身上，眼神越发显得幽暗深邃。 和叶灵汐接触越多，他就越肯定，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和他曾经喜欢的那个叶灵汐是不一样的。 他喜欢的那个人性子温婉内敛，几乎从来没有高声和旁人说过话，更绝对说不出这样字字凌厉如刀的话来。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这个叶灵汐，依旧明亮耀眼到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叶沧澜已经彻底被叶灵汐那番话给吓住了。 他脸色惨白的厉害，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叶灵汐，宛如在看着什么怪物一般，唇哆嗦着，顿了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你疯了！” “你就是个疯子！” “你怎么敢对我说出这种话来！我可是你二叔！” “你该庆幸你是我二叔，否则就你这种人，敢在我面前废话连篇，足够我让你死伤一万次了！” “哦对，”叶灵汐冷笑道，“你可别脸大到说什么用你的命来偿还他们欠我的债。” “你还不配！” 第445章 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第445章 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来人！” 叶灵汐那番话刚说完，叶沧澜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旁的叶老爷子已直接下令，“把二房的所有人都给我扔出去！” 一个“扔”字，让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叶沧澜也被吓住了，开口的时候，急地声音都变了调，“父亲，您不能这样！我可是您亲生的儿子啊！” “亲生儿子？” 叶老爷子冷眼看着他，“为人子，当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让你为叶家延续香火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是我叶战疆的儿子，你可曾想过你还是叶家的子孙？” “你只知道护着你妻女，那你可曾想过，灵汐她也是你大哥的骨肉？他们大房现在只剩灵汐这一点儿血脉了，有人要害灵汐，你不说护着她为她报仇，还要纵容包庇害她之人，和他们狼狈为奸！” “你护着他们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身为叶家人，也该护着叶家的血脉！” “我……”叶沧澜的唇颤地厉害，眼眶都被逼红了一圈，却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许是因为失望的次数多了，现在看着他这么一副窝囊没有担当的模样，叶老爷子反而也习惯了。 他闭了闭眼睛，稳住自己的情绪道：“叶沧澜，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还是那句话，立刻休了姜氏，把她连同叶清婉一起赶出府去，过往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老爷！您不能这么对我啊！” 姜氏一听这话，在那边儿抱着叶清婉便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对你一心一意，从来没有过外心！为了生下清婉，我连自己的身子都毁了……” “你给我闭嘴！” 叶老爷子厉喝了一声，“你比黎氏怀孕要晚，叶清婉怎么会生在灵汐前头成了叶家长女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生了她之后为什么不能再生育，原因你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己为了争名夺利做下一堆的腌臜破烂事儿，有多少报应都活该你自己受着！你糊弄叶沧澜这个蠢货也就罢了，少在我面前演那些假惺惺的戏码来脏我的眼！” 叶老爷子以前是不屑和姜氏这种妇人讲什么道理的，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眼看姜氏也被他给震住了，他的目光复又落回到了叶沧澜的身上。 “你的回答呢？” “父，父亲，”叶沧澜惨白着脸暗暗咽了口口水，抬眸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叶老爷子的脸色，又转头看了看那边儿被吓得不敢吭声的姜氏，和被姜氏抱在怀里如今已经奄奄一息的叶清婉。 他咬了咬牙，猛地俯身冲着叶老爷子重重一叩首，“父亲，姜氏是我的发妻，清婉她是我的骨肉，不管他们做了再多的错事，我也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啊！” “我代他们向灵汐道歉，我愿意赔……” “拉下去吧。” 叶老爷子道：“从今天起，叶沧澜再不是我叶家子嗣，以后，决不允许他们一家再踏入我忠国公府半步！” “父亲！” 叶沧澜不可置信地猛地仰起头来看向叶老爷子，“就为了叶灵汐，你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吗！” “我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 叶老爷子这次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路都是你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不要后悔！” “把他们扔出去！” 叶老爷子这一声令下，早就在一旁待命的侍卫们再不敢耽误，把叶沧澜几人的嘴都捂地死死的，飞快将他们拖走。 眼看叶老爷子这是铁了心要把叶家二房从叶家除名了，一旁的石洛雪也急了，“老国公爷，您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姜氏怎么说都是我们承文伯府嫁出去的人，你就这样将她赶出叶家，你……” “你怎么还没滚呢？” 叶老爷子压根懒得和石洛雪废话，“你们承文伯府和石家联合姜氏害我外孙女儿这账我还没跟你清算呢，怎么？你留这儿是想要现在就算算账？” “你！” 石洛雪气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叶老爷子则是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滚！” “姜氏再不是我叶家媳妇儿，你们承文伯府也和我们叶家再没有半点儿关系。” “今儿我寿辰，是个好日子，我不想动武，不过你们要是非死赖着不走，我也不介意亲自把你们扔出去！”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们的脸生生往地上踩！ 那承文伯也是个怂的，眼看叶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他大气儿都不敢喘，走到石洛雪身边，暗暗拽了拽她的衣袖道：“夫人，走吧，妹妹都被带出府了，于情于理我们也得过去看着点儿。” 他给石洛雪递了个台阶下，石洛雪狠狠咬了咬牙，凶狠地瞪了叶老爷子和叶灵汐一眼，冷哼了一身，转身便大步朝院子外走去。 待二房的人都被带走，承文伯府的人也都走完了，一旁的定国公夫人忙开口道：“叶伯伯，叶清婉她现在都不算是叶家的人了，那她和我家秦勉的婚事也就……” “不能让她那样的人嫁进秦家去祸害了秦励。” 叶老爷子摆了摆手道：“这事儿是我同意定下的，我也就做回主，这婚事不作数了。” “好在还没有过礼，你让媒人去找姜氏一趟，把这婚事推了就是了。” 定国公夫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该走的礼数规程，我会找媒人安排着办的。” 心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定国公夫人脸上的神色都松快了不少。 不过经过刚才的事儿，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紧绷起来。 她也不想太过尴尬，试着缓解了一下气氛，笑道：“今儿叶伯伯您生辰，叶二小姐也回了叶家，可算是双喜临门呢。” “叶二小姐，我看你这次也是带了礼物回来的，你这到底是准备了什么大礼，拿出来看看呀，也让我们都开开眼。” “我这刚回琼都。”叶灵汐道，“手里没多少银钱，把我娘的遗物都赎买回来，还是找帝师大人借的银子。” “我也没什么别的大本事了，就发挥了一下自己的老本行，炼制了点儿丹药。” “夫人您既然有兴趣，那我们不防先进待客厅去，我把礼物拿出来，我们慢慢看。” “那感情好。”定国公夫人笑道，“今儿我既然来了，也该好好凑一回热。” “叶伯伯，走吧，您先请进屋，今儿您可是主角。” 有这一番话活络了一下气氛，现场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叶老爷子也懒得再去想二房的那些腌臜事儿，俯身将小宝抱起来，抬步就往待客厅里走，“走，我们进去等着看看你娘亲到底准备了什么好礼物。” 围在待客厅门口的人立刻给叶老爷子让出了一条道来。 他正要进屋，就听有侍卫匆忙来报：“老太爷，帝师大人到了！” 第446章 我选你 “他来就来，今儿可是我生辰，怎么，还得让我亲自去门口迎他不成？” 叶老爷子不乐意了。 在朝中，他赫连冥烨摆摆帝师的架子也就罢了，都到他府上来了还这么端着是想怎样？ 叶老爷子不满地朝叶灵汐看去，暗想着自己这孙女儿挑的男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 叶灵汐这会儿也是满脸莫名，她早和赫连冥烨说过让他早点儿到的，他拖到现在才来也就算了，主要是这个时间点儿…… 这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该扔的人都扔出去了，他这会儿才到，戏都唱完了啊！ “哪儿能劳驾爷爷您亲自去迎他呀。” 叶灵汐笑道：“爷爷您先进屋，我过去迎迎帝师大人。” “哼！给他惯的一身毛病！”叶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也不怕别人听到猜疑什么，抱着小宝便大步进了待客厅。 “李妈妈。”待客人们陆续进了待客厅，叶灵汐也没急着去找赫连冥烨，反倒叫了李妈妈过来。 “今日寿宴，原本是姜氏在操持的，可现在她都被赶出府了，府里难免会有些混乱。” “我身边跟着古西就够了，你也是在忠国公府里待了十几年的老人了，我把连翘白芷和贾凡他们都留给你，你一定要把屋里下人们都稳住，今儿这寿宴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能出差池。” “是，小姐您尽管放心。”李妈妈郑重应下，“今儿是您正式回叶家的第一天，我保证不会让府里再出任何的岔子。” 叶灵汐对李妈妈的能力是绝对放心的，点了点头道：“那就交给你了，你和忠叔商量着来。” 叶灵汐提醒了她一句，“他这些年都在府里，明面儿上他是只管爷爷院子里的事儿，可府里的情况，他八成也都清楚的很。” 把该交代的都吩咐妥当，叶灵汐这才看向刚才来报信的那侍卫，“帝师大人来了，你怎么没直接把他给迎进来。” “是帝师大人说，让我先过来传个信儿。” 特地过来传信儿？ 叶灵汐总觉得这事有点儿蹊跷，又想不通什么所以然来，挑眉问：“那他人呢？现在在哪儿？” “在大门口呢，”那侍卫忙道，“官府的人到了，帝师大人正在和官府的人谈话呢。” 叶灵汐一听这话，就没再耽误，立刻带着古西直奔大门口去了。 她赶到大门口的时候，赫连冥烨就正门口站着，旁边站着个官差打扮的人，冲着赫连冥烨点头哈腰地赔着笑。 “帝师大人，您要是没有什么其他别的吩咐，那这些人，我就先把他们带回衙门去了？” “嗯。”赫连冥烨颔首，“五年前的事儿你们可以慢慢查，但今天他们偷卖忠国公府里器物这事儿，已经是人赃并获了，记得先把这案子给处理了。” “是是是，帝师大人您放心。” 那官差道：“还有他们雇凶杀人这事儿，这人证，物证，还有苦主都在呢，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不会放过他们任何罪行的。” 那官差又冲赫连冥烨说了几句客套话，也怕说多了惹他烦不小心把马屁拍在马腿上，见好就收，和他告辞之后就立刻带着人离开了。 叶灵汐走到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就只看到了那官差们带着姜氏叶清婉和张洪他们离开的背影。 叶沧澜和承文伯夫妇也跟着去了衙门，估计是要去求情的。 叶灵汐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你让人进去报信儿，就是为了让我出来看这个？” “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赫连冥烨反问，“该收拾的人你已经收拾一大半了啊。” “这算什么收拾？”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把垃圾从我家里扔出去是第一步，可这种恶心人的东西，就不该让他们存在在世界上不是吗？” 眼看着那群人已经走过了街角，她冷冷勾起唇角道：“他们其实该庆幸，还能在牢里过几天舒服日子。” 揭露叶清婉和姜氏的真面目，让他们身败名裂，把叶家二房的人逐出叶家，这就是她今天的目的。 可她是个记仇的人，把他们赶出府，那也只是第一步罢了。 “行了，走吧。”她招呼赫连冥烨往府里走，“你这只招呼了一声，连面儿都不露，我爷爷刚才差点儿就真生气了。” “说起来，金赫呢？你不是说你俩汇合之后要一起过来吗？” “他稍晚一步过来。”赫连冥烨边跟着叶灵汐一起往府里走边说着，“有些事儿还得他亲自盯着才行。” 叶灵汐听到这话就不由眯了眯眸子，“到底什么事儿啊，你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现在还不能说。” 赫连冥烨回了她一句之后就岔开了话题问：“终于回了叶家，叶家二房的人也被你赶出去了，今天开心吗？” “不太开心。”叶灵汐的语气平静，还真听不出什么欢快的意思来，反而轻叹了一声道，“就是觉得有的人脸皮真厚啊，不见棺材不死心。” “有的人也是真的眼瞎，什么原则底线都没有，死活都要护着那些人渣。” “我有时候觉得我二……”她顺口就想要说二叔，可仔细想想，叶沧澜都已经被叶老爷子逐出叶家了，她再叫二叔也不太合适，抿了抿唇这才接着道，“觉得叶沧澜是真的傻。” “明知道姜氏是个什么货色，被她欺压了那么多年都不敢反抗也就罢了，终于给了他摆脱姜氏的机会，他竟然还不愿意放手 ，死命要护着。” “不过反过来再想想，或许他对姜氏是真的有感情吧，把一个女人看的比家族，比尊严，比自己的命还重。” 叶灵汐忍不住轻摇了摇头道：“站在姜氏的角度来说，她倒算是选了个好男人。或许我爷爷当初说的是对的，叶沧澜就是个天生的情种。” “这事儿要换到你身上呢？” 叶灵汐突然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了这么一句。 她这话题跳的有点儿太快，赫连冥烨挑眉反问：“什么换到我身上？” “要是有一天，别人逼着你让你选，要么抛弃我，要么就放弃你的身份，地位，甚至你的命，你会怎么选？” 赫连冥烨的脚步微微一顿。 叶灵汐已笑着摆了摆手，“你别当真，我就那么随口一问。” “你那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心里的盘算计较多着呢，你的命也从来都不是为我留……” “我选你。” 叶灵汐的话猛地顿住，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赫连冥烨，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却听男人无比坚定地又说了一遍，“若一定要在这中间选一样，那我选你。” 第447章 可是真迹 第447章 可是真迹 “几天不见，你这情话功夫也是见长啊。”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主动走到他身边去拉住了他的手道：“就算你这话只是哄我的，我听了也开心。” 赫连冥烨微微蹙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叶灵汐却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俯身过来低声道：“因为二房的事儿，我爷爷今儿心情可不太好，你一会儿过去记得表现好点儿，别再气着他了啊。” “我以后可都要住在忠国公府的，你要是真把我爷爷给得罪了，到时候他不让你进门，我可拦不住。” “放心，我心里有数，早说了，我今天是备了大礼的。” 叶灵汐看他手里只拿了一个狭长的木盒，模样挺古朴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以为他要送叶老爷子的是什么字画之类的，也只挑了挑眉，没把他的话当真。 叶老爷子可是沙场里拼杀出来的人物，他自己虽说平时也喜欢练练书法，不过并不喜欢收集什么名人的字画。 赫连冥烨这次若是打的这个主意，那他马屁怕是要拍在马腿上了。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换礼物眼看都已经来不及了，她也就没说什么打击他信心的话，边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边催促道：“走吧，别让爷爷等急了。” 两人走进待客厅的时候，待客厅里正热闹着，一群人都围在叶老爷子身边儿，似乎是在看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一般。 叶灵汐还不时听到有人说着，“且不说这东西雕工如何了，它竟然还真的是有味道的啊。” “一瓶里面三颗丹药，这么多瓶，叶二小姐这次可真是大手笔。” “叶老，您可真是有福气啊。” 叶老爷子闻言就笑道：“你没听她说吗，她其实也就这点儿本事了，五年才回来看我一次，可不得把全部的劲儿都给使出来。” “我娘亲很用心的在准备的。”小宝道，“炼制这些丹药的药材在琼都可是买都买不到的，都是我娘亲从白麓山脉那边儿带回来的。” “咳！”叶灵汐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小宝的话，“你这背着我又在说什么呢？”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都转头朝她看了过来，见赫连冥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和她并肩而立，众人不敢怠慢，忙上前要和赫连冥烨见礼，赫连冥烨却抬手止住他们。 “今儿是叶老国公的生辰，我也是来贺寿的，诸位不用拘泥这些虚礼。” “娘亲，赫连叔叔。” 赫连冥烨的话音还未落，小宝已经快步冲到了他面前，仰起头来看向他们道：“你们怎么才过来？我都等不及了，就把娘亲准备的礼物先给太姥爷看了。” 小家伙仰着小下巴，一副骄傲的模样，“娘亲，太姥爷可喜欢你送的礼物了。”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叶灵汐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牵着他的手走到叶老爷子身边儿，瞄了一眼那几个已经被打开来的盒子问：“爷爷，这些丹药的用途，小宝已经跟您说过了吧？” “都说了。”叶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也是有心了。” “不过我这身体现在还好得很呢，压根就用不着这些东西。” 叶灵汐送的丹药多是补气养身的，外表看不过是送的分量多点儿，可若是真的懂行的，看到这些药怕是都要眼红死。 给叶老爷子炼制的这些丹药，叶灵汐可是下了血本的，从白麓山带回来的那些珍稀灵药大把大把的往里面儿砸。 那些药草单独拿出一棵去卖都会被抢破头卖出天价来，用这么珍稀的药材炼制出的丹药又该有多珍贵，那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除了丹药之外，她还送了一尊木雕的寿星像，是用有安神助眠功效的药水处理过的，这会儿被摆在桌子的最中央，离得近的人，呼吸间就能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 “这寿星像以后就放在您床头，能保您一觉到天明。” “另外这些药，该吃的您还是要吃。”叶灵汐道，“您身体确实硬朗，可是以前常年在外征战，身上可是落下了不少旧伤的，不好好调理可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叶老爷子嘴上不耐烦的应着，眼底却分明带着笑，吩咐一旁的站着的王忠道，“把这些药都好好收起来，还有那个雕像，就按灵汐的吩咐，放到我卧房里去。” 王忠立刻小心地上前去收拾，而叶老爷子已经把目光转到了赫连冥烨的身上。 “老头子我过个生辰而已，还劳烦帝师大人您亲自跑一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叶老爷子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和赫连冥烨见礼，赫连冥烨忙快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他，“叶老国公，您是朝中老臣，论资历，论年纪，我在您面前都是晚辈，您和我这么客气，岂不是要折煞我。” “再者，以我与灵汐的关系来论，也该是我向您行礼才是。” 他说着还真规规矩矩地在叶老爷子面前躬身一稽，“今日您生辰，祝您长命百岁，福寿永康。” 听到赫连冥烨说什么他与灵汐的关系，叶老爷子就有点儿不太乐意。 不过看他礼数还算是周全，叶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没太让他下不来台，“帝师大人不必这么拘礼。” “又不是在朝堂之上，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赫连冥烨很自然地说着，跟着就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了叶老爷子的面前，“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帝师……”叶老爷子习惯性的就想要称呼帝师大人，那称呼刚出口，他就感觉自己的衣袖微微一紧，像是被什么人给拽住了。 他垂眸看去，就见叶灵汐拉着他的衣袖，暗暗地在给他使着眼色。 这还没嫁出去呢就知道护着他了，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叶老爷子哼了一声，抬手接过赫连冥烨递过来的盒子，顺势打开来看了一眼。 本来以为里面儿只是字画一类的东西，他扫一眼客气地夸上两句，走个过场也就是了。 可等到他看清楚里面儿的东西，眼睛便猛地一亮，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问：“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可是真迹？” 第448章 名正言顺地到府上来 第448章 名正言顺地到府上来 叶老爷子问着这话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那东西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叶灵汐好奇地凑过去瞄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个卷轴，封口处有暗红色的印章印记，是古体的《天衍图》三个字。 “《天衍图》？” 叶灵汐也不由惊了一下，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这是传说中那个可以推衍世间万象，甚至暗含无上兵法奇谋的那个《天衍图》？” 这东西别说是在现在了，她上辈子也是听说过的，这可是各个国家国君都眼馋争抢的东西。 赫连冥烨竟然直接当礼物就这么送给叶老爷子了？ 大手笔啊！ 她之前还担心他送错了礼物马屁拍在马腿上，现在看来着实是她多虑了。 看叶老爷子那激动的神色也能看出，他是真的特别满意这礼物。 “若不是真迹，我也不敢拿来给叶老国公做寿礼。” 相比周围人看到《天衍图》那激动的神色，赫连冥烨本人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天衍图》到我的手里也有好几年了，我一直无法参透其中玄妙。” 赫连冥烨道：“我想着这东西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了，叶老国公征战一生，这《天衍图》送到您手中，说不定您反而能从中看出点儿什么玄机来。” 叶老爷子本来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把那卷轴给打开的，可看满屋子的人这会儿都伸长了脖子想看里面儿的内容，连一旁的秦老和陆老也都一脸好奇的神色，他反倒矜持了起来，咳了一声，就把那《天衍图》重新收进了盒子里。 “帝……冥烨你也是有心了，”叶老爷子满意地看向赫连冥烨笑道，“以后有空多到我们府里来坐坐，这《天衍图》可是好东西，我们一起参详参详，说不定会更有收获。” 从帝师大人直接就变成“冥烨”了。 叶老爷子这过分亲昵的称呼让叶灵汐的眼皮儿都不由一跳。 她侧眸朝赫连冥烨看去，正对上赫连冥烨眼底的笑意，暗道她到底还是小看这男人了。 论起哄人的本事，他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差呀。 “能常来忠国公府，我当然是愿意的。”赫连冥烨道，“不过，我更希望能更名正言顺的到府里来。” 他这话一出口，叶灵汐立刻敏感地猜到了什么。 待客厅里都是聪明人，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凝在了赫连冥烨身上。 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朝之前季临渊所在的位置看去，却惊讶的发现，季临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离开了。 叶老爷子眯了眯眸子，挺直了背脊看向赫连冥烨，“那你想怎么名正言顺？” “晚辈想娶贵府叶二小姐为妻。” 赫连冥烨说着直接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烫红的帖子递到叶老爷子面前，“借着您生辰的吉日，特来下聘，还望叶老国公成全。”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地有点儿可怕。 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各不相同。 叶灵汐眯眸瞅着赫连冥烨，眼底明显有着惊讶的神色，暗想着，之前他忙活了那么多天没露面，难道就是为了这事儿？ 可只是准备下聘的聘礼，也没太多的讲究吧？ 小宝却没琢磨那么多，只觉得叶灵汐总算是能真的嫁给赫连冥烨了，这是好事儿，他高兴的很，眼睛都亮晶晶地。 长生虽然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倒是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想着师傅总算能有个好的归宿，也由衷地替她高兴。 不过，叶老爷子却只垂眸看着那张递到他面前的帖子，良久没有表态。 赫连冥烨也没有被他这态度吓退，一直保持着躬身的恭敬姿势，拿着帖子的手半分不颤，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 “你想娶我家灵汐？” 在众人都以为叶老爷子这态度估计是要拒绝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你确定你想好了？” “想好了。”赫连冥烨的语气格外坚定，“她既良人，我非她不娶。” 叶老爷子抿了抿唇，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她已非清白之身。” “当年之事，她是受害者。”赫连冥烨道，“若以此来诋毁她的名声，实在是欲加之罪。” “她已经有了孩子。”叶老爷子沉声道，“而且我丑话也跟你说在前头，就算我真答应了你们这门婚事，她嫁进你家门，小宝这孩子还是我们叶家的子孙，他要入我们叶家的族谱。” “你有养他之责，他却永远不会是你们赫连家的人，这样，你也可以接受？” “自然。”赫连冥烨道，“晚辈要娶的是叶二小姐，她的孩子我自会视如己出，尽全力抚养他长大成人。但我既非他生父，也从未想过要强迫他更改姓氏。” 赫连冥烨的目光落到小宝的身上。 小家伙听到两个大人突然谈论起了自己，明显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神色还有点儿懵。 赫连冥烨的眸光一软，跟着道：“他以后的路如何选择，我会尊重灵汐和您的意见，以及他自己的决定。” 他这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要的只是叶灵汐这个人，其他的都好商量。 赫连冥烨这态度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可让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宝贝孙女儿给嫁出去，叶老爷子还是有点儿不情愿。 “我们叶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叶老爷子瞄了叶灵汐一眼，这才道，“叶家女子所嫁之婿，一生只能娶她一妻，不可再娶，不可纳妾，什么通房外室通通不能有。” “帝师大人，这一点，你可能做到？” “自然。”赫连冥烨脸上的神色不见半分惊讶或不满，似乎觉得这样的条件本就是情理之中一般。 “晚辈既决定娶她，便定是此生此世，只她一人。” 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叶老爷子，眸光平静而执着，“若能娶叶二小姐为妻，晚辈当护她如己，视她如命，望叶老国公成全。” 这次，赫连冥烨直接撩袍在叶老爷子面前跪了下来。 在场众人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赫连冥烨是被姬铭礼亲自请到天琼国来做帝师的，在天琼国地位仅次于皇上。 而哪怕是在皇上面前，他也是从来没有跪过的，这次为了求娶叶灵汐，他却直接跪在了叶老爷子面前。 就是傻子也该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也压根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叶老爷子死死抿着唇，垂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赫连冥烨和他固执地递到他面前那帖子，许久没应声。 顿了半晌之后，他这才转头看向叶灵汐，“虽说婚姻大事是要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现在你父母已经不在了，你也长大了，我也不能断然为你做主。” “灵汐丫头，这婚事，你怎么看？” “我早说过，他若敢娶，我便敢嫁。” 叶灵汐垂眸看着赫连冥烨，唇角弯起一抹笑意，走到赫连冥烨身边，动作坚定地和他一同跪在和叶老爷子面。 她恭恭敬敬地给叶老爷子行了跪拜的大礼，开口时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他今日既愿娶，那孙女儿便愿嫁。” “请爷爷成全！” 第449章 贵妇养小白脸儿的乐趣 叶灵汐那话说完之后，屋子里便再次安静了下来。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都只能屏气凝神地等着叶老爷子宣布他最后的决定。 小宝看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走到叶老爷子身边，轻轻拉了拉叶老爷子的衣袖，小声问：“太姥爷，你不喜欢赫连叔叔吗？” 这问题让叶老爷子一时有点儿不好回答，他张了张口，最后只道：“没有啊，帝师大人是琼都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太姥爷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让娘亲嫁给赫连叔叔？” 小宝皱着眉问：“我娘亲自己都愿意了的。” “而且赫连叔叔他很好的呀，他是帝师，除了皇上没人比他官更大。他住在穹冥山庄，有大院子。他还有钱，娘亲嫁过去就是享福了，不愁吃喝。” “还有，娘亲最喜欢好看的男人，整个琼都城再找不出比赫连叔叔更好看的男人了，要是错过赫连叔叔，娘亲估计就更看不上别人了。” 小宝这满是天真的童言童语一出，在座就有人忍不住闷笑出声。 连跪在地上的叶灵汐肩膀都不由微微一颤，明显是在忍笑。 叶老爷子尽管努力端着架势，可听完小宝这一番话，脸上的神色也有点儿绷不住了。 小宝却没有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的，拉着叶老爷子的手晃了晃道：“太姥爷，您就答应了吧。” “他们都一直骂我是没爹的孩子。” 小宝低着头，一副委屈又可怜的小模样，“要是娘亲嫁给了赫连叔叔，我就有爹爹了呀。” 叶老爷子“啪”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谁敢骂你编排你？太姥爷替你去收拾他们！” “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小宝抬眸看向叶老爷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他，“太姥爷，您忍心让小宝一直做一个没爹爹的孩子吗？” 看着小宝那招人疼的小模样，叶老爷子的心都快化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哪儿还舍得再对他说一句重话。 他垂眸看了看跪在他面前的赫连冥烨和叶灵汐，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行了，女大不中留。” “既然你们两个两情相悦，又都心意已决，那这门婚事就这么……” 最后那“定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外面突然有尖细的声音扯着嗓子喊，“皇上驾到！” 叶老爷子蓦然变了脸色。 满屋子的人也都惊讶地纷纷站起了身来。 谁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到了。 看叶老爷子的反应，皇上之前显然是完全没有打过招呼的。 谁都猜不透皇上选在这种时候突然到忠国公府来究竟是什么意图，连叶灵汐都忍不住直起身来惊讶地看向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对上叶灵汐的视线，沉着脸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既然都已经到了，那自然要立刻去迎驾的。 他起身就准备往外走，赫连冥烨却在这时开了口，“叶老国公，您还没给晚辈回复。” 叶老爷对上赫连冥烨的视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脸上的神色都蓦然一凛。 “你们这桩婚事，我准了！” 叶老爷子这话说地格外果断，“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叶家的准女婿。” “起来吧。”老爷子沉声道，“一起去接驾。” 叶老爷子说完这话已经率先朝门口走去了。 屋里的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赫连冥烨拉着叶灵汐一起起了身，叶灵汐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紧紧地反握住赫连冥烨的手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用想太多。” 赫连冥烨低声安抚道：“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让叶老……” 他顿了一下，轻笑改口，“让爷爷同意我们两人的婚事，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够了。”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赫连冥烨一边拉着她往外面儿走，一边低声道，“那些交给我来应付就成。” “不过你可能要做好思想准备。” “嗯？” 叶灵汐疑惑地挑起眉来，“什么思想准备？” “要是我突然变得一无所有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叶灵汐的脚步猛地一顿。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之前的几次事，叶灵汐能明显察觉出，皇上似乎在怀疑赫连冥烨，甚至对他做出了诸多的试探。 连她都被察觉到的事情，赫连冥烨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在这种时候，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要彻底向皇上摊牌，还是决定釜底抽薪？ “真会嫌弃我啊？”赫连冥烨笑问。 叶灵汐却摇了摇头，更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嫌弃什么呀。” “你要真一无所有了，那就换我养你。” 叶灵汐笑瞅着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其实我也挺想体会一下，那些贵妇们养小白脸儿到底有什么乐趣。” “你要是真能给我机会让我体会一番，我可不会拒绝。” 明知道她这就是玩笑话，可赫连冥烨眼底的笑意还是更深了几分，“那你这愿望，说不定很快就能达成了。” “长生。” 赫连冥烨转头吩咐长生，“你尽量往人群边上站，不要让皇上注意到你，明白吗？” 长生是从云中城出来的，那里本来就是禁地，他的身份若是真的被皇上发现，会引来不少的麻烦。 长生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自从听到皇上来了，他的神经就一直高度紧绷着。 这会儿听到赫连冥烨的吩咐，他心里顿时有了底，暗暗松了口气，冲赫连冥烨重重点了点头，跟着就往最不显眼的角落去了。 叶灵汐则抬手招了小宝过来，让小宝紧紧跟在了她身侧。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叶老爷子已经走到了皇上面前，正要带着众人跪拜，却被皇上给拦了下来，“老国公，今日是你的寿辰，朕今日是来给你贺寿的，可不能受了你这礼。” “你们也都平身吧。” 皇上说完这话便跟着叶老爷子一起往待客厅里走。 经过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他还笑着和赫连冥烨说了句，“帝师，朕听人说你好事将近了。今天你特地到忠国公府来，究竟是为了贺寿，还是为了提亲？” 第450章 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 第450章 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 “为祝寿。”赫连冥烨道，“同时也为提亲。” 他很自然地顺势牵住了叶灵汐的手，“微臣要娶叶二小姐为妻。” “之前你求我赐婚的时候，我只当你是在说玩笑话。” 皇上意味深长地瞄了赫连冥烨一眼，“没想到你这竟是来真的了。” “我今日来，一来，是为了给叶老国公祝寿，二来，也是为了你的婚事来的。” 皇上说着这话的同时径直就进了待客厅内。 叶灵汐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微微皱起眉。 天琼国皇帝姬铭礼。 她和这位天子接触的不多，但有关他的事迹却听过不少。 就凭他当年能卸甲弃剑只身入云中城，最终非但全身而退，甚至一举将云中城彻底攻破就能看出。 这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今日来若只是为了祝寿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说是为了赫连冥烨的婚事来的…… 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他还想强行干涉赫连冥烨的婚事不成？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的脸色都明显沉了下来。 赫连冥烨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抚道：“别担心，万事有我在。” “既然爷爷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我就不会让这婚事再出现任何的变故。” 他低声在叶灵汐耳边说了这么一句，也没再多解释，牵着她的手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待客厅。 叶老爷子今天是主角，但皇上亲临，主位自然还是让给了皇上的。 今天来的人本来就多，原本是给叶老爷子祝寿的，这会儿却全围着皇上热热闹闹地说起了话。 乍然看去屋里一派喜庆，可细品却只觉得可笑。 叶灵汐敛眸掩住自己眼底的神色，悄悄往旁边儿站了站，本来是无意往皇上身边儿凑的，可她和赫连冥烨刚进屋就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朕今天来的晚了些。”姬铭礼道，“刚才来的路上，听到百姓们都在说，叶二小姐厉害的很，刚回叶家就把叔婶一家给赶出了家门。” 姬铭礼唇角含笑，似是好奇地问：“叶二小姐，此事可当真？” “此事当真。” 叶灵汐还没开口，叶老爷子已经率先出了声，“但百姓间的传言，难免有些偏颇。” “二房的人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叶老爷子自己把这事儿给扛了下来。 “是我决定把叶沧澜一家赶出忠国公府的。” 叶老爷子朝着皇上躬身一礼道：“养了个逆子，不得已只能清理门户，没想到还惊动了皇上，老臣实在惶恐。” “这么说，把叶沧澜赶出叶家这事儿，和叶二小姐无关？” 皇上扬起了眉梢，虽然是和叶老爷子说着话，但目光还一直紧凝在叶灵汐的身上。 “此事是老臣的家事。”叶老爷子压根就不给叶灵汐开口的机会，“说到底，是怪老臣治家不严，教子无方，如今痛下决心清理门户，也是无奈之举。” 叶老爷子苦笑道：“今日是老臣生辰，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姬铭礼有意想试探叶灵汐，可叶老爷子却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明显是要将叶灵汐维护到底。 姬铭礼哪儿会不懂叶老爷子那点儿心思，所以也就没再把这话题继续下去，只道：“既然是老国公的家事，那朕也就不多过问了。” “朕今日来，一来是为了给老国公贺寿，二来，是为了帝师的婚事。” 姬铭礼的目光落到赫连冥烨的身上，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说你，提亲也就罢了，干嘛非要闹出这么大阵仗呢？” “这些日子，你大张旗鼓地到处搜罗奇珍异宝，将你那穹冥山庄都堆地满满当当地，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好事将近了。”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赫连冥烨摆出一副谦恭地模样道：“这些日子，微臣确实是在费心张罗聘礼。” “微臣既然决定娶叶二小姐为妻，自然就想要将最好的都给她。” 赫连冥烨倒是一副坦坦荡荡地模样，“微臣府中搜罗来的那些，也不过就只是一些金银玉器黄白之物，左右只撑个场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珍奇之物。” “若早知道已经惊动了皇上您，那我也该早些进宫去向皇上讨个赏赐，给我准备的那些聘礼压压箱，添添彩才是。” “你还敢说！” 姬铭礼佯怒地瞪了赫连冥烨一眼，“你准备聘礼那动静传进宫里，玄雪寻死觅活地和朕闹，差点儿没把朕的御书房都给拆了！” “若你真还敢到宫里去讨赏赐，那她怕是都要直接悬梁对朕以死相逼了。” 这话听上去像是玩笑话，可皇上偏又绷着脸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待客厅里原本轻松欢快的气氛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众人揣摩不透皇上的意思，也没人敢乱开口去触皇上的霉头。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赫连冥烨不卑不亢地回道，“她要选的驸马，也必该是天之骄子，微臣实在不敢高攀。” “什么高攀不高攀。”姬铭礼摆了摆手道，“你贵为帝师，整个天琼朝堂之上，除了朕之外，无人再比你更尊贵。要朕说，你与玄雪，倒也相配。” 姬铭礼这话一出，叶灵汐的身子便倏然绷紧了。 连一旁的叶老爷子都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赫连冥烨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脸上的神色都不见半点儿波动，只平静地回视着姬铭礼道：“谢皇上抬爱。” “可微臣已与叶二小姐定下了婚约。”赫连冥烨道，“聘礼都已经在路上了，这婚，退不得，悔不得。” “朕知道你对叶二小姐是真心一片。”姬铭礼道，“朕也无意拆散你们的姻缘。” “只是，朕只有玄雪这一个女儿，她如今又铁了心非你不嫁。刚才在宫中，她都已经闹了一阵子了，还放了话，说若这辈子不能嫁你，她就要绞了头发去大觉寺常伴青灯。” 姬铭礼一副为难地口吻道： “以前你是从来不让旁的女人近身的，她得不到你，其他人也得不到，她也就不会去多计较什么。” “可如今你要娶了叶灵汐，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赫连冥烨浅浅扬起眉梢，“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也不拆散你和叶二小姐的姻缘，但也不能真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去做了姑子。” “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 “玄雪就委屈些，与叶二小姐一同嫁与你，如何？” 第451章 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善妒 第451章 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善妒 满室死寂。 屋子里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姬铭礼就那么笑看着赫连冥烨，那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任谁都揣摩不透他这会儿到底是什么心思。 让当朝公主与叶灵汐同嫁一夫？ 这到底是在打公主的脸，还是在警告叶灵汐让她有点儿自知之明尽早识相退婚？ “皇上，微臣……” 赫连冥烨刚开口，一旁的叶灵汐突然轻笑了一声，“皇上，今儿确实是个好日子，可您这玩笑，可真的有点儿开过头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本站在叶灵汐附近的人都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儿挪了挪，下意识地和她拉开了距离。 只有小宝坚定地站在叶灵汐身边儿，甚至还往她身上靠了靠，小手紧紧拉住叶灵汐的手，绷着小脸儿，满脸严肃地盯着姬铭礼。 赫连冥烨侧眸看了叶灵汐一眼，浅浅勾了勾唇角，却完全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 一旁的叶老爷子急地不行，正准备上前开口，就听叶灵汐接着道：“皇上您来的稍晚了点儿，刚才我爷爷说的那些话，您正好没听到。” “我就再跟您重复一次好了。”叶灵汐道，“我们叶家的规矩，不管男方是谁，是什么身份，他只要娶了我们叶家女，这辈子就再不能再另娶，不能再纳妾，不能养外室通房，哪怕是续弦也不行。” 叶灵汐的目光笔直地落在姬铭礼的身上，唇角带着三分浅笑，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 “也不怕皇上您笑话，我这人名声不好，脾气也不好，最大的毛病就是善妒。” “我和赫连冥烨既然已经定了婚，那从我爷爷允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认定了他就是我叶灵汐的男人。” “我是不能容忍我的男人再娶其他女人的，皇上您若是真的想将公主殿下嫁给赫连冥烨，您在赐婚之前，您怕是得先下另一道旨。” “哦？”姬铭礼微挑高了语调，笑看向她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废了你和帝师的婚约？” “不。”叶灵汐道，“是下旨赐死我这个人。” “胡闹！” 不等姬铭礼说些什么，一旁的叶老爷子便猛得低喝了一声，“我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 “平日里你任性也就罢了，在皇上面前你怎么敢胡说八道！怪向皇上认错！” “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何要认错？” 叶灵汐一副满不在乎地模样，“皇上若只是开玩笑，那自然不会把我这话当真。” “皇上若是真的有心让公主殿下与我一同嫁给赫连冥烨，那我说的这法子，就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叶灵汐道：“皇上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什么话该当真，什么话不该当真，爷爷您就别瞎操心了。” “哦对。”叶灵汐说着笑看向姬铭礼道，“皇上，容我提醒您一句，若是您真的下定决心要让赫连冥烨娶公主殿下，那您下了赐死我的圣旨之后，还请您给我备上两幅棺木。” 叶灵汐抬手朝旁边的赫连冥烨一指道：“我这人不仅善妒，还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让我为他死，没问题。但我死之前，是一定会拉着他给我垫背的。” “我刚才就已经说了，这婚约既然已经定了，那哪怕是我死了，他赫连冥烨也别想娶续弦。” “生不能做夫妻，那死，我也要他和我死一块儿。” 叶灵汐的声音不高，语调不急不缓的，开口的时候甚至还微带着些笑意，“当然，死了之后的事儿我就管不着了。” “公主殿下若真的对赫连冥烨痴心一片，想带他的尸体回去作一桩冥婚，那我也拦不住。真到那个时候，我就只能在阴曹地府，祝公主殿下和赫连冥烨百年好合了。” “搭上两条人命，成全公主的姻缘。”叶灵汐笑道，“想来这事儿若是真成真了，必然会名流千古，成为一桩美谈呀。” 威胁。 叶灵汐这番话看似玩笑一般的胡说八道，可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她这就是在威胁皇上。 拿自己的和赫连冥烨的命，拿皇室的名声，光明正大地威胁皇上。 若皇上顺势承认之前说的只是玩笑话，那一切自然也就只会被当成玩笑，一笑而过。 可若皇上还是要当真…… 只为了成全女儿的一片痴情，把两条人命和皇室的声誉搭上，到底该如何取舍，他也必须得好好掂量掂量才是。 “以前还真没发现，叶二小姐原来这般伶牙俐齿。” 姬铭礼浅浅眯起眸，看向叶灵汐道：“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臣女这五年都不在琼都，五年前经历过生死大劫，阎罗殿里走过一遭，确实是有学到一些本事的。” “其实我不止是能说，我还敢做。”叶灵汐道，“若说善妒是我的短处，那我的长处便是言出必行。” 叶灵汐唇角勾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冷色，看着姬铭礼的眼神暗火灼灼，“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你就别为难皇上了。” 一旁的赫连冥烨笑着开口，“皇上日理万机，哪儿会有闲心去关注你。” “皇上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看你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还真怕谁把我抢走不成？” 赫连冥烨抬步在叶灵汐的额头轻轻敲了一记，浅笑着说了句，“小醋女。” “你就放宽心吧，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皇上疼她护她，待她如珠似宝，怎么舍得让公主下嫁与你共侍一夫。” “皇上。”赫连冥烨看向姬铭礼道，“微臣本来是准备待今日正式向叶家下聘之后，再去宫中向您禀告我与叶二小姐订婚之事。” “但今日既然您正巧赶到，那微臣便在此一并说了吧。” 赫连冥烨说着，朝姬铭礼躬身一礼道：“婚姻大事，不敢儿戏。” “我赫连家如今只剩我这一点儿微薄血脉，能娶叶二小姐过门，是微臣之幸，是我赫连家之幸。” “这嫁娶之事，颇多细节繁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走完这三媒六聘的礼数。” “操持婚礼期间，微臣恐无力兼顾朝政。” 他这话一出，就在待客厅内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异动。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赫连冥烨神色不变，兀自继续说着，“微臣自请自今日起卸任帝师之职，还请皇上准允。” 第452章 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 第452章 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 赫连冥烨之前问她，若是他变得一无所有，她会不会介意。 叶灵汐想过很多种可能。 之前皇上提出要将公主许配给赫连冥烨，她就想着，说不定闹到最后，皇上会以赫连冥烨太不识抬举为罪名，革了赫连冥烨的职。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赫连冥烨主动向皇上提出请辞！ 这算什么？ 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还是以退为进，让皇上明白威胁他不会有好结果？ 叶灵汐都已经懵了，在场的其他人更懵。 连一旁的叶老爷子都不由变了脸色，张了张嘴想要去劝，可又担心这里面儿有什么他不清楚的猫腻，犹豫了半晌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姬铭礼没应赫连冥烨的话，就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顿了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问了句，“你可想清楚了？” “微臣已经想清楚了。” 赫连冥烨道：“在微臣看来，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迎娶叶二小姐入门这事更重要。” 他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沉声又奏请了一遍，“还请皇上准允。” 姬铭礼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到桌上，茶盏撞到桌面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猛地一颤。 “好，好啊！” 姬铭礼连赞了两声，“朕以前还真没发现，原来你赫连冥烨也是个痴情种！为了婚事，连朝政都可以搁下不顾！” “好！既然你想请辞，那朕就成全你！” “传朕口谕，从今日起，革去赫连冥烨帝师之职，未经传召不得入宫！” “你既然要操办婚事，那就用心好好地办，婚事办完之前，你也不许离开琼都半步。” 在场的人都觉得姬铭礼这是真的动了火气了，想着赫连冥烨以后怕是都再难在琼都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却不料，姬铭礼在宣布完革职的旨意之后，又道：“今日是叶老国公生辰，朕也是带了贺礼来的。” “来人呀，把贺礼抬上来。” 立刻有侍卫把几个大箱子抬到了待客厅里，有公公对着圣旨，一件件念着，“赐铸金寿星像一座，翡翠如意一对……” 叶老爷子作势就要跪下谢恩，却被姬铭礼拦下。 “老国公一生为国操劳，何须这般多礼。” “朕也没料到，今日竟正好赶上叶二小姐定亲。” 姬铭礼道：“临时准备贺礼是来不及了，但既是成了好事，那也理应喜上加喜才是。” “拟旨，封忠国公府叶二小姐叶灵汐为乐安县主，赏银十万两，赐田五千亩，食邑三千户。” 这话一出，在场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神色各异，却都在异口同声地和叶灵汐说着恭喜。 叶灵汐这会儿简直都要摸不着头脑了，看一旁的叶老爷子拼命地给她使着眼色，她这才忙跪下谢恩。 又是封赏，又是下旨，好一通忙活。 等送走皇上，众人再次围上来向她和叶老爷子道喜的时候，叶灵汐还是满脑子的浆糊，趁着众人和叶老爷子说话的间隙，她拉着赫连冥烨走到了一边儿问。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还以为你主动请辞，是要彻底和皇上闹掰了呢。” “他这前脚准了你辞官，后脚给我封了个县主，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灵汐是难得有这种完全慌了阵脚的时候。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茫然又惊讶的神色，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也不怕被旁人看到，顺势就拉住了她的手，俯身凑到她耳边儿低声道：“打一棍子给个甜枣，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皇上突然在这种时候出现，还说出了要将姬玄雪嫁给我这种话，目的不外乎就是想用联姻将我和皇家绑在一起。” 赫连冥烨缓声说着，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透着一种近乎漫不经心的散漫，“可你直接给让他碰了个软钉子不说，连我也给他玩儿了一招釜底抽薪。” “他怕是也没想到我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一方面不想一切都顺了我们的心意，一方面儿又想着至少得把我和天琼国拴在一起。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举动。” “先表现出来他对爷爷的重视，再给你封个县主，无外乎是想警告我，你叶灵汐归根到底是天琼国的人，我娶了你，也势必要和天琼国绑在一起，逃不了，大概就是这么个路数。”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手还在捏着叶灵汐的手，指尖儿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细致的肌肤。 叶灵汐觉得痒，想把手给缩回来，他又不肯，她试了几次都没挣开他，最后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道理上也都说得通，但是还有一点。” 叶灵汐压低了声音说着话，目光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道：“皇上为什么突然逼你逼的这么紧？不可能一点儿原因都没有吧？” “你到底……” 叶灵汐还想再追问些什么，这次赫连冥烨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竖起食指压在了她的唇上。 “女人太聪明了可不好。”他俯身过去，抵着她的额浅笑道，“我答应过不对你说谎。那现在就只能告诉你，你问的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答案。” “可是……” 叶灵汐皱着眉，不死心地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门口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听到动静，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有小厮一脸激动地快步冲进了待客厅里。 “小姐，老太爷，送礼的人到了！” “送礼？” 叶老爷子站起身来，疑惑地问着，“谁又送贺礼来了？” “不是给您祝寿的寿礼。”那小厮忙解释道，“是……” “是我下聘的聘礼。” 一旁的赫连冥烨开口道：“我来之前和金赫说了，让他晚一个时辰出发送聘礼过来，这么算着，应该是他到了。” 那小厮连连点头，“是是是，领头的那位是说他叫金赫，奉了帝……” 他想说帝师大人，有想起赫连冥烨现在已经不是帝师了，忙改口道：“他奉了赫连公子的命来的。” “老太爷，小姐，要让他们把东西送进来吗？” “这婚都已经定下了，聘礼当然也得收着。” 叶老爷子朝赫连冥烨瞄了一眼，跟着一抬手道：“走，都出去看看，今儿这么多人在场看着呢，这聘礼若是太薄，你可别想娶走我孙女儿！” 第453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嫁我 金赫带着第一抬聘礼走进忠国公府的时候，最后一抬聘礼才刚出了穹冥山庄的大门。 琼都的百姓们知道了赫连冥烨要娶叶灵汐的消息，纷纷到叶家门口来看热闹。 有好事的就站在门口逐一数着数，到最后一抬聘礼终于进了忠国公府的大门，那人夸张地大声叫道：“一百八十八抬！” “帝师大人一共送来了一百八十八抬聘礼！” 这话一出，门口围观的百姓们顿时沸腾了。 “不愧是帝师大人，真是大手笔啊！皇家纳太子妃也最多不过就是两百抬的聘礼而已，这排场比皇家也不遑多让！” “帝师大人就是为了避嫌才故意避开了两百抬这皇家的规格吧。” 有人推测道：“一百八十八抬，避开了两百之数又取了整双，帝师大人也真是给足了叶家面子了。” “给足面子又怎样！” 人群里有人不忿地泼冷水道：“就为了娶叶灵汐，把帝师的位置都给丢了，让我说，那叶灵汐分明就是个丧门星！还没正式成婚呢，就已经把帝师大人的运势给带衰了。” “就是就是！”立刻有别的妇人附和道，“不过是个带着拖油瓶的石皮鞋罢了，她叶灵汐何德何能能嫁给帝师大人啊！” 说这些酸话的，大都是些刻薄的妇人家。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他们偏偏要站在人家门口说风凉话，实在是没教养。 有人看不过眼，就冷讽了一句，“照你这么说，帝师大人宁可娶叶灵汐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女人都看不上你家女儿，那你家女儿岂不是连你口中那所谓的带着拖油瓶的石皮鞋都不如！” 一句话让那几个说酸话的妇人臊地满脸通红，咬着牙再不敢吭声了。 琼都的百姓们都在议论着这下聘的大事。 忠国公府里这会儿也是热闹的很。 叶老爷子的寿宴已经开席了。 今天来的客人特别多，叶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实在没精力轮番去敬酒，索性就把敬酒的活推到了赫连冥烨身上。 “想做我们叶家的女婿，酒量不好可不成，今儿就好好考验考验你。” 明明就是自己不想喝酒才找了托词把活推给赫连冥烨来干，偏偏叶老爷子还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来，“要是今天敬这一圈酒下来你还能稳稳当当地站着，就算你过关了。” 叶灵汐都能看穿叶老爷子点儿心思，赫连冥烨又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毕竟是新上任的准女婿，叶老爷子都发话了，他自然也不会推脱，大大方方地就把这活给应了下来。 叶老爷子坐在主桌和几位老友说说笑笑的时候，赫连冥烨便代他去其他桌上轮番敬酒。 女客那边儿有叶灵汐在照应着，单是男客这边儿就足足有十几桌，一桌八个人，每人最低三杯酒，就这么一桌桌敬下来，饶是赫连冥烨酒量不算差，这会儿也有点儿撑不住了。 金赫就紧跟在赫连冥烨的身边，负责给他倒酒。 眼看赫连冥烨的脸颊上都染上了绯色，脚步也隐隐有些不稳了，金赫急地不行，忙低声劝着，“主子，您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可千万别硬撑着呀，这要是真喝多了……” “不过几倍水酒而已。”赫连冥烨却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叶家现在除了叶老爷子和灵汐之外就没别的主家人了，这边儿我不照应着，难道还要灵汐来亲自给男宾敬酒？” “理是这么个理，可……” 金赫还想再劝，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古西快步走到了赫连冥烨身边道：“主子，叶大夫说府里原先备下的酒水不太够，想再让人送一批酒水进来，又不知道该选哪家酒坊的酒比较好，让您过去给拿个主意。” 古西没有避讳旁人的意思，更没有压低声音，这话一出就被旁边的人给听到了。 “这还没正式成婚呢，这大事小事就都要来请示了。” 旁边有人调侃道：“帝……赫连公子可真是好福气呀。” “可不是吗，既然叶二小姐都派人来相请了，赫连公子您还是快些去吧，别让人等太久。” “对对，快去，敬酒这事儿又不急的，我们等您回来就是了。” 赫连冥烨冲众人客气地告了声歉便跟着古西离开了。 金赫依旧在他身边儿跟着，见古西把赫连冥烨往不远处一间偏厅里面儿引，忍不住走到古西身边儿小声问了句，“叶大夫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主子这边儿喝地都快要撑不住了，她怎么还要再继续添酒呢？” “你长点儿脑子吧。”古西压低了声音道，“主子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叶小姐不比你更清楚吗？” “她也不过就是找个托词把主子叫过去，实际就是帮主子解围，这你都看不出来？” 古西一脸嫌弃地瞥了金赫一眼，“亏你贴身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的聪明劲儿你是一点儿也没学到。” “你这才跟着灵汐几天？”赫连冥烨看向古西，笑道，“看来跟在她身边儿还真让你变聪明了，都能抓着机会数落金赫了。” “也是叶大夫教的好。” 古西知道赫连冥烨说的就是玩笑话，也就跟着笑着回了一句。 正好已经到了那偏厅门口，古西推开了门道：“主子您请进吧，叶大夫就在里面儿等着您呢。” 赫连冥烨没有迟疑，直接迈步进了偏厅。 待他进了屋，古西立刻就关上了房门，跟着拉住金赫离开了门口，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在那边儿守着。 赫连冥烨进屋的时候，就见叶灵汐正站在桌边沏茶。 等他走到她身边儿的时候，她顺手就把刚沏好的那杯茶递到了他手里，“把这个喝了，解酒醒神的。” 趁着赫连冥烨抬手接茶的功夫，她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看来你酒量确实是不太好，以后可得注意着点儿，不能再让你多喝酒了。” 她伸手在赫连冥烨微红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想要收回手的时候，赫连冥烨却将她的小手攥在了掌心里。 她微讶抬眸，目光正撞进他盈满了笑意的眼里，“婚约已立，聘礼也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嫁我？” 第454章 不出意外就明晚 第454章 不出意外就明晚 “我就是现在还没嫁你，你不还是天天往我屋里跑？该占的便宜你可一样没少占，什么时候正式成婚，对你来说有什么影响吗？” 叶灵汐试着把手抽出来，看他不肯放，她索性顺势又在他的脸颊上戳了戳，“帝师……哦，不对，现在该改口叫赫连公子。” “别太贪心了。” “你都和皇上说了，要费工夫操办婚礼，我要是真答应明天就嫁给你，那你这辞官给皇上摆脸色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之前她还奇怪呢，皇上怎么会猜那么准，知道他正好就是今天来求亲。 看了他送过来那一百八十八抬的聘礼她算是明白了，皇上说他搜罗来的聘礼把穹冥山庄都给填满了，想来也不是瞎话。 这男人这么兴师动众地造势来求亲，求亲之后又顺势就辞了帝师一职，想来这是本就设计好的局，别说是她和叶老爷子了，连皇上估计都是被他摆在棋盘上的一颗子。 想到他拿他们两人的婚事来做筹码和皇上博弈她心里多少都有点儿不太舒服，不过再仔细想想，不管他到底是有什么其他复杂的心思，他费心张罗聘礼，又亲自上门来求亲，也算是够诚意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她也就懒得再追究那些有的没的了，权当不知道好了。 有时候糊涂点儿，才能让自己过的更轻松舒坦点儿。 “快把这解酒茶给喝了。”叶灵汐催促道，“一会儿茶凉了药性就淡了。” 赫连冥烨松开她的手低头去喝茶。 叶灵汐跟着就把放在桌上的一个酒壶拿了过来道：“一会儿让金赫拿这个给你倒酒，酒壶上有机关，他给你添酒的时候动一下机关，把里面的酒换成水就成了。” “这还没敬完一圈呢，你这都开始上头了，要是再不用点儿手段，后面你哪儿成撑得住。” 赫连冥烨喝完了解酒茶，瞄了一眼她手里那酒壶，不太赞同地眯了眯眸道：“没必要用这个，最多也不过就是多喝点儿，我的酒量我自己心里有数。” “喝醉了酒的人，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自己没醉。” 叶灵汐挑眉瞅着他，“你今儿晚上要是不想被人给抬回去，就最好配合点儿。” 赫连冥烨闻言轻笑了一声，揽住她的纤腰顺势就将她拥进了怀里，埋首在她颈侧哑声笑道：“我要是真喝醉了，今儿晚上就住下不是更好？” “你倒是想，你觉得我爷爷肯吗？” 叶灵汐伸手在他胸口戳了戳，“你放心吧，你就是醉的站都站不住，他也会让金赫把你给背回去的。”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忙仰起头来看向他问：“说起来，那穹冥山庄是皇上赐给你的吧？” “你现在都已经不是帝师了，皇上会不会把穹冥山庄一起收回去？” “他不会做那么绝，”赫连冥烨语气微冷道，“不过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派兵把守在穹冥山庄周围，随时盯着我的动向。” “毕竟，那穹冥山庄本来就是皇家园林的地界。” 叶灵汐闻言不由皱紧了眉，“那你再出入穹冥山庄岂不是很不方便？” “要不这段日子你就先住在天医馆对面那小院里吧。”叶灵汐道，“尽量少回穹冥山庄去，免得让皇上捏到什么把柄再为难你。” “你都要从天医馆搬回叶家住了，却让我一个人住那小院儿里去？” 赫连冥烨低下头来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你真忍心？” “挺忍心的。”叶灵汐挑眉哼道，“你住在那边儿，至少白天都还能见到我呢。” “前几天你可是连着好几天都不见人影，不来见我，我看你当时也挺忍心的。” 看赫连冥烨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叶灵汐抬手就压在了他的唇上，“你准备聘礼是一回事儿，不来见我是另一回事儿，别给自己找借口，我可记仇着呢，不吃你那一套。” “而且，”叶灵汐话锋一转，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你没去见我的那几天，也不全是因为准备聘礼，不是吗？” 赫连冥烨笑了笑，没有应她的话。 她太聪明，纵然他什么都不说，她都能从那些蛛丝马迹里发现点儿猫腻来。 他若是再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她指不定就又会琢磨出点儿别的什么意思来，他可不想冒那个险。 “我准备聘礼，说到底不还是为了早些娶你过门吗？” 赫连冥烨顺势就把话题给岔了过去，“今天怎么说都是下聘的好日子。”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让她整个人都紧紧偎靠在了她怀里，低头抵着她的额哑声道：“你真忍心就这样把我灌醉之后就将我扔出去？” “怎么说的好像我特别无情无义一样。” 叶灵汐忍不住抬眸嗔了他一眼，不过等对上他那认真的眼神，她也就收起了玩笑的姿态，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认真道：“虽说你这次求亲目的不单纯，不过也确实是费了心思的，诚意也够。” 叶灵汐道：“你说的对，这婚事今天定下了，今儿确实是个好日子。” 她微微踮起脚尖，唇几乎就要印在他的唇上，却又堪堪停住，“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我确实该给你点儿奖励才对。” 赫连冥烨的眼神骤然暗了下来，喉结滑动，俯身就要吻下来，叶灵汐却侧首避开了他的亲吻。 “不过不是现在。” 叶灵汐埋首在他胸口闷声笑道：“今晚也不行。” 赫连冥烨闻言不由眯了眯眸子，勾住她的下巴迫她仰起头来看向她，哑声问：“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不好说。”叶灵汐笑瞅着他，故意卖着关子道，“我这奖励可是实心实意的，还包你满意。” “越是贵重，越是不能轻易就送你。” 她微仰着下巴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她越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赫连冥烨越以为她是在胡说八道，只觉得她是在拿这事儿来糊弄他，索性就跟她贫，“那我是不是还得先找个大师算算日子，挑个黄道吉日？” 叶灵汐没应声，直接抬手扣住了他的腕脉。 仔细诊了脉之后，她微微皱了皱眉，神色明显一沉，“用不着挑了，不出意外，就明晚。” 第455章 可别失约了 赫连冥烨还没反应过来叶灵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叶灵汐已经从他怀里挣了出来，走到门口去拉开了门，直接把金赫叫了进来。 把那设有机关的酒壶交给他，又教了他用法之后，叶灵汐还特地把他拉到一边儿去仔细叮嘱了好几句。 虽然她还是当着赫连冥烨的面儿说的，可交代那些话的时候，她却有意压低了声音，明显不想让他听到。 金赫拿到那酒壶的时候本来还满脸喜色，可等听完叶灵汐和他交代的那些话，他的神色便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很是郑重地对叶灵汐点了点头道：“叶大夫您放心，您交代的话我都记下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出岔子。” “嗯。”叶灵汐颔首道，“你一直在他身边儿跟着，这事儿交给你来办我才放心，这两天你可一定要上心着点儿。” 她又仔细叮嘱了几句之后这才看向赫连冥烨道：“行了，该说的事儿我都已经说完了，你们快点儿回去吧。” “那些人都知道你是出来找我了，要是你在我这边儿待的时间太久，难免又会有些风言风语的传出来。” “婚约都已经定下了，就是让他们知道我们一直待在一起又如何？” 赫连冥烨给金赫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他则走到叶灵汐的身边，眯眸瞅着她问：“刚才你在和金赫说什么呢？当着我的面儿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当然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事儿。” 叶灵汐仰起头看向他，见眉头微蹙，明显是有些不悦了，她这才忍着笑补了一句，“刚才不是说好了要给你奖励的吗？” “这奖励需要金赫来帮我做点儿准备。” 叶灵汐笑瞅着他道：“所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必须要保持神秘感才行。” 听到原来是这事儿，赫连冥烨原本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缓了些。 他往外瞄了一眼，见金赫已经识相地避到一边儿去了，飞快俯身在叶灵汐的唇角印下一记轻吻，甚至带了点惩罚的意味在她唇角轻咬了一口，这才直起身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明晚我等你的奖励，可别失约了。” 说完这话，他没有再耽搁，转身便大步出了偏厅。 叶灵汐捂着被咬的有些犯疼的唇角，抬眸凝着他的背影，却不由微微皱起了眉。 等赫连冥烨带着金赫离开，她又叫了古西过来，“你再帮我去办件事，行动的时候记得小心些，别被你主子发现了。” 有了叶灵汐给的那个酒壶助力，金赫在一边儿给赫连冥烨打掩护，酒过三巡，赫连冥烨还是一副从容的模样，除了脸颊稍红外几乎看不出什么醉意来。 叶老爷也没想到他酒量竟然这么好，对他颇有些刮目相看了，寿宴结束之后还特地叫了他一起送客，算是给足了他这个准女婿面子。 之前寿宴的时候，小宝就一直跟在叶老爷子身边儿和他同席。 送客的时候，叶老爷子自然没没有忘记他。 其他客人都送走了，秦老和陆老和叶老爷子多聊了几句，一直到最后才走。 临走的时候，秦老拉着小宝的手，冲叶老爷子说着，“这小家伙还真是个好苗子，老叶，你这次可捡了个宝啊。” “走了一个叶沧澜，迎回了灵汐和小宝，这怎么算你都赚了。” “一看你这就是醉了又乱说话。”一旁的陆老不赞同地斜了秦老一眼，“小宝和灵汐能回来那当然是好事儿，可哪儿有你这么对比的？” “我这不也就是顺口那么一说吗。” 秦老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沧澜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争气就是不争气，难道还说不得了不成。” “沧鸿那才真是老叶的种，可惜就是去的早，不过要我看，小宝这小家伙倒有点他爷爷小时候的意思。” 秦老笑呵呵地揉着小宝的小脑袋，跟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猛地沉了脸色拧眉道：“说起来，皇上今天来忠国公府连宣了几道旨，又是给你祝寿，又是给灵汐丫头封县主的。这明着看是把你们叶家往高处捧，可……” 这会儿毕竟是在外面儿，人多眼杂的，秦老也不好往深了说，只叹了一声道：“这段时间，你想去给小宝请封世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不急。”叶老爷子揽住小宝的肩膀道，“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再者小宝现在还小呢，我这把老骨头也还撑得住，没必要那么早就把忠国公府这担子压在他肩上。” “你心里有数就成。”陆老颔首，朝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也没避讳什么，直接开口道，“皇上现在的态度实在是不明朗，圣意难测，能收敛就收敛点儿，万事小心为好。” 叶老爷子笑着点头，冲他们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又不是老糊涂了，这点儿事儿，还用不着你们叮嘱我。”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吧，就是拖再晚，我们忠国公府也不管你们晚饭吃。” 三位老国公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玩笑了几句之后，秦老和陆老也都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这最后两位客人，叶老爷子的目光这才落到了赫连冥烨的身上，“走吧，你到我书房去一趟，我们俩也该好好聊聊了。” 小宝被送回叶灵汐身边的时候，叶灵汐也知道了赫连冥烨被叶老爷子叫去了书房的消息。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什么，赫连冥烨是个有分寸的人，该怎么应对叶老爷子他心里有数，也不用她瞎担心。 “娘亲，那我们今晚就要住在忠国公府了吗？” 小宝这会儿还很是兴奋，紧紧拉着叶灵汐的手，满是期待地看着她，“那我住在哪里呀？” “放心，你太姥爷早就盼着你回来了，住的地方也早给你备好了。” 叶灵汐说着就让李妈妈把长生也给叫了过来，“到这边儿之后，你和你师兄还住在一起，我先带你们去看看你们要住的院子。” “这会儿天色还不算晚，等会儿让李妈妈带人回去，把天医馆那边儿的东西都收拾好送过来，晚上我们就能住这儿了。” 小宝欢呼了一声立刻出去找长生了，跑到门口的时候，他想到什么，忙又转过头来看向叶灵汐紧张地问：“娘亲，我住的那院子和你住的地方离的远吗？” “不远。”叶灵汐笑道，“是紧挨着的两个院子。” “我还住在我以前的那个院子里，至于你和长生，”叶灵汐微顿了一瞬，这才接着道，“给你们安排的，是你舅舅以前的住的院落。” 第456章 她是我的亡妻 第456章 她是我的亡妻 叶灵汐带着小宝和长生去看了他们要住的院子，又带着李妈妈回天医馆那边儿收拾了一些必须要带来的东西。 之后古西也回来了，带回来不少她吩咐让他准备的东西。 她又是腾屋子又是归置东西，着实好一番折腾。 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正好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叶灵汐本来都准备带着小宝和长生去叶老爷子那儿吃饭了，不料刚走出院子，就见李妈妈神色异样地快步走了过来。 “小姐。”李妈妈皱着眉，不安地冲她说着，“有人来给您递了帖子。” 她把那帖子递到叶灵汐的手里，跟着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季世子派人送来的帖子。” 叶灵汐微挑了眉，打开那帖子瞄了一眼，见季临渊竟然是约她在城门口见面，眸中明显掠过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小姐，帝师……赫连公子现在还在我们府上没走呢，您这会儿要是直接去见了季世子，那……” “他若是约在酒楼，这帖子我就该拒了。”叶灵汐抿了抿唇道，“但他既然是约在了城门口，那我还真得过去看看。” “娘亲，我跟你一起去吧？”小宝拉住叶灵汐的手仰起头看向她道，“我去保护你！” 叶灵汐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放心吧，只是去和人见个面而已，又不是寻仇打架，还不需要你强出头去护着我。” “李妈妈，你带小宝和长生去爷爷那儿用晚餐。” 叶灵汐把小宝交给李妈妈，叮嘱道：“他们两个都是刚到忠国公府，对这边儿的环境还不熟悉，你可盯紧他们俩，别让他们乱跑跑丢了。” 李妈妈忙连声应下，上前去紧紧牵住了小宝的手，还不放心地问着，“赫连公子今晚估计也会留下一起用晚饭，一会儿他若是问起您……” “那你照实说就是了。” 叶灵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我和季临渊那点儿事儿他也都知道，没必要瞒着他。” “本来我今儿也就是正大光明的去和季临渊见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遮遮掩掩的反倒让人觉得我心虚了。” “就这么定了。” 叶灵汐说完直接吩咐贾凡，“备车，我们现在就到城门口去。” 今天叶老爷子生辰，季临渊虽说是来贺寿了，礼物确实是送到了，但后面的寿宴他并没有参加。 或者该说，自从知道赫连冥烨来了之后，他就主动避开了。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这般回避，叶灵汐想不明白，也懒得去多琢磨。 去城门口的路上，她也完全没在意这茬儿事儿，只暗暗想着，约在哪儿见面不好，非要约到城门口。 季临渊和原主以前也没在城门口定下过什么海誓山盟啊。 他特地挑了那里，难不成是……准备要走？ 她这个猜想，在到城门口见到季临渊马背上那行李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他一身骑装，甚至连侍卫都没带，就只一人一马，站在城门外等着她。 贾凡把马车停在不远处，季临渊见叶灵汐从马车上下来，这才牵着马走到了她身边儿去，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要走了。” “去哪儿？” 叶灵汐挑眉问：“就你一个人吗？” “对，就我一个。”季临渊道，“她曾经和我说，琼都这地方，看上去处处花团锦簇，其实无趣的很。” “她想去外面儿走走，看看巍峨高山，广阔大海，看看无垠荒漠里的万里黄沙。” 季临渊道：“以前我一直不死心，盼着她能回来，想等到她回来之后，带着一起去她向往的那些地方。” 他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可那笑怎么看都显得格外涩然，“可现在我很清楚，我已经等不到她回来了。” “那我就代她去看看。”季临渊道，“那是我许诺过的，就算她不在了，我也要做到。” “那之后呢？”叶灵汐跟着问，“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结束你这旅途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回来做我该做的事。”季临渊道，“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的妻子，但……她既然已经不在了，我也该接受这个现实，然后继续我的人生。” 他的目光望进叶灵汐的眼底，眼神一片坦然，“其实我以前就和她聊过，关于人生，关于生死。” “相爱的人，谁不想要白头偕老一辈子，可真正能携手走到白头的，又有几人呢。” “当时她问过我，若是她比我早走了，我会怎么办。” 叶灵汐微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还真没想到，原主竟然还和季临渊谈过这样事关生死的话题。 她仔细搜罗了一下脑海里关于原主的记忆，就听到季临渊说：“当时我说，我这一辈子就只娶她一个，不管她早走还是晚走，都只要她一个。” “可她当时是拒绝了你的。” 叶灵汐回想起原主这段记忆，也很是惊讶，微微皱着眉道：“她当时说，若是她真的早走了。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她更好的人成婚，她不忍心你一个人走完余生。” “嗯。”季临渊听到叶灵汐一字不差地把当时的话重复了一遍，身子都不由微僵了一瞬，哑声回道，“她当时确实是这么回我的。” “我那时候是完全不同意她这话的。”季临渊道，“当时年少，又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只觉得情爱比天大，只要有一颗真心，便能所向披靡。”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了一声，这才接着道：“现在再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真是幼稚的可笑。” 叶灵汐眯眸瞅着他，“那你的意思是，你回来之后，就要彻底放下过去，开始你新的生活了吗？” “就像她当初和你说那样，找一个比她更合适的人成婚？” “或许吧。”季临渊道，“我会努力放下过去，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比她更好女人，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我能确定的是，等回来之后，就会把她葬在我心底。” “她是我亡妻。” 听到季临渊说出亡妻这个词，叶灵汐心里也不由一沉。 其实说实话，季临渊是个不错的男人，若原主还好好的活着，他们或许是能在一起的，可惜……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来和你忆往昔的。” 季临渊也无意让叶灵汐尴尬，主动岔开了话题道：“我是来向你辞行，另外再跟你道个歉。” “之前我确实是没理清你和她之间的区别。” 季临渊道：“我自以为是做的一些事，应该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我理应向你道一声歉。” 叶灵汐闻言摆了摆手，“算了，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 “而且说到底，也确实是我先占了她的身……你不甘心也是应该的。”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了。” 季临渊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叶灵汐疑惑地仰起头看向他，“什么第二件事？” “其实也简单，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457章 该和你说一声恭喜的 第457章 该和你说一声恭喜的 “什么？” 叶灵汐抬眸看向他，刚问出声，就感觉自己的头上微微一重。 季临渊的手抚上她的头顶，动作很轻地揉了揉她的发，又很快把手收了回去。 “照顾好自己。” 季临渊认真道：“以前是我没有好好护住她，你既然占了这身子，就爱惜些，可别让自己伤着了。” 叶灵汐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失笑，“放心吧，我这人还挺惜命的。” “倒是你，照你刚才所说，你这一路怕是要去不少地方，山高路远的……” 她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匆忙对他说了句，“你稍等一下。” 跟着就转身快步走到了马车旁，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木盒折返了回来。 “这个你就带上吧。” 叶灵汐说着把那盒子打开，给他介绍着里面的东西。 里面除了一个可以避毒虫的平安牌之外，还放着几瓶常用的解毒药和伤药。 “之前看你那帖子上写着要约我在城门口见面，我猜想你八成就是要走，就把这个给带上了，这会儿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她把那盒子递到他手里，“你也一路保重，虽说你身手不错，但孤身在外，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 “这些东西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药这种东西，用不上才最好。” 季临渊垂眸看了一眼那盒子，也没矫情，神色坦然地接过过来，大大方方地和她说了句，“谢谢。” “还有，今天该和你说一声恭喜的。” 季临渊道：“你和帝……赫连公子，什么时候成婚，记得给我递个帖子。” “你这都要走了，我帖子递给谁去？”叶灵汐笑道，“我就是派人去季家递了帖子，怕是也送不到你的手上啊。” “不。”季临渊摇头道，“你只管递帖子过去，贺礼是我早就备好的，就算那时候我不在琼都，也自会有人将贺礼送上。” “我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将叶灵汐给的那盒子收进包裹里，看时候不早了，就准备要和她告辞离开。 上马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低声说了句，“我不知道你为何会选了赫连冥烨，但他这人，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灵汐，这琼都城里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特别是朝堂之上尔虞我诈，远比你眼见的还要复杂的多。” “你能回忠国公府，这固然是好事，但，若是可以的话，你听我一句劝。” “你既然擅医，那专心经营你医馆就好，不要往其他的事里面掺和。” “独善其身才最安全，若是真的被搅和进了那一滩浑水里，到时候你再想抽身，怕是就难了。” 季临渊说完这番话，抿着唇犹豫了一瞬，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仔细提防昌宁郡主，她和赫连冥烨的关系绝不单纯。” 叶灵汐心里咯噔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季临渊竟然也知道赫连冥烨和楚惜鸢有牵扯。 她张了张口，想要追问些什么，可季临渊却压根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很快撤回了身子翻身上马。 “我知道的不多，能提点你的，也只这些了。” “你多加保重。” 季临渊扯紧了缰绳，坐在马上垂眸看向她，低声道了一句，“后会有期。” 说完便再没有留恋，扬鞭一甩，策马飞驰而去。 叶灵汐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不由拧起了眉。 楚惜鸢对赫连冥烨有意，这也是因为楚惜鸢主动挑衅她，又和贺泽接触，这才让她发现了猫腻。 可季临渊怎么也知道楚惜鸢对赫连冥烨的心思？ 而且，说他们关系不单纯…… 怎么算不单纯？青梅竹马那种？ “小姐。” 见季临渊已经走了半天了，叶灵汐还站在原地半晌没动，贾凡忍不住走过来请示，“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叶灵汐抬眸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沉声道，“这会儿回去，应该还能赶上吃晚饭。” 她是这么打算的，可等她赶回去的时候，小宝和叶老爷子他们早就吃过晚饭了。 连赫连冥烨都已经离开了。 叶老爷子特地吩咐厨房给她留了饭，叶灵汐吃饭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坐着，和她说了一会儿季临渊的事儿之后，又说起了叶家二房来。 “现在他们人是走了，可东西还在这边儿搁着。” 叶老爷子道：“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他们少不得还得回来再闹腾一次。” “他们的东西，该留的留，该扔的扔，至于扔出去的东西他们要不要再捡回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叶灵汐稍稍停了筷子，抬眸看向叶老爷子道：“爷爷，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把剩下的事儿交给我来处置吧。” “本来就是要给你处置的。”叶老爷子哼道，“我都这一把老骨头了，你还忍心让我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啊。” 叶老爷子摆了摆手，“就是提醒你一句，处理干净点儿，别给他们留下什么把柄就成。” 叶灵汐听到这话，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您放心吧，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的。” 叶老爷子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叮嘱她让她早点儿去休息，跟着便起身回自己院里去了。 叶灵汐吃过晚饭先去了小宝和长生那边儿，看他们对新环境适应的还不错，这才放心折回了自己的小院里。 净房里早就备好了热水，连换洗的衣服也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叶灵汐去净房里收拾了一番，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看到赫连冥烨在她床上躺着，不由愣了一下。 “这可是忠国公府！”叶灵汐走到床边儿去，压低了声音道，“府里的侍卫都是我爷爷的眼线，他们可不会像贾凡和贾丽一样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也是真胆大，是压根不怕我爷爷发现吗！” “婚约都已经定了，若是真被你爷爷发现，我正好可以顺势提议立即成婚，这可是好事儿，有什么好担心的。” 赫连冥烨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拉住她的手腕便顺势将她整个人都圈紧了怀里。 叶灵汐差点儿没惊叫出声来，稳住身子抬手就想要去捶他，手还没落到他身上，就听他附在她耳边哑声问：“你去见季临渊，他和你说什么了？” 第458章 这就是你的态度 第458章 这就是你的态度 “哦，你说这事儿啊。” 叶灵汐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本来我是不想再追究这事儿的，可既然你主动提了，那我还真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她这会儿也不急着赶他走了，甚至还问了句，“你确定你今晚要睡这儿？” 赫连冥烨的指尖在她脸颊上拂过，挑眉道：“怎么？你要赶我走？” “不赶。”叶灵汐道，“你既然都敢冒险潜入我这屋里来了，我自然也敢留你。” “就像你说的，真被我爷爷发现了，也不过是让婚期提前而已。” 她说着挣开了他的束缚站起了身来，走到门口去仔细闩好了门，确定外面儿的人轻易进不来，她这才又缓步走到了床边去。 甚至都不用赫连冥烨催促，当着他的面儿大大方方地把外面的衣服都脱了，只剩下了一袭单薄的寝衣，掀开被子就坐到了他怀里去。 腿上蓦然一重，赫连冥烨还没反应过来叶灵汐这是个什么路数，怀里香软的小女人已经抬起了如春柳一般柔韧的手臂，紧紧攀住了他的脖颈，偏头凑到他耳边儿，对着他敏感的脖颈和耳廓吹着气儿。 赫连冥烨的眼神登时便暗了下来，原本虚虚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将她整个人都死死箍进了她怀里她，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偏头就想要吻上去，叶灵汐却伸出手指压在了他的唇上。 “我只答应让你今晚睡这儿，可没允许你能对我做什么。” 叶灵汐微仰着下巴瞅着他，颇有点儿居高临下的意思，“咱们先说正事啊。” “刚才你不是问我季临渊对我说了什么吗？” “嗯。”赫连冥烨抬手拉开她压在他唇上的手，大手将她滑腻的小手牢牢裹在掌心，学着她对待他的模样，埋首在她颈间哑声道，“你说，我听着。” 表面看着倒像是挺配合，可他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却已经撩开她的寝衣抚向她的背脊。 叶灵汐的身子微微一僵，但最后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也没去搭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只兀自说着自己的，“季临渊他是决定要离开琼都一阵子，去外面儿看看散散心。” “他约我出去，一来是向我辞行，二来是向我道喜恭喜我们两人定亲。” “所谓告别，也不过就是他叮嘱我说，琼都城里没表面看起来这么太平，让我小心着点儿好好照顾自己。” “这我心里都是有数的，也不用他多提点，唯一让我在意的，是他最后和我说的那句话。” “嗯？”赫连冥烨微微挑高了语调，微凉的唇在她颈侧细致的肌肤上流连，声音都显得有些含混不清，“什么话？” “他说你和楚惜鸢之间关系不单纯，让我仔细提防楚惜鸢。” 她这句话出口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怀里男人的身子都僵硬了一瞬。 她眯了眯眸，眼底滑过一抹冷色，双手紧紧扣住赫连冥烨的肩头，猛地从他怀里撤出来，目光直望进他眼底，“我回来的这一路就一直在琢磨，他说的‘不单纯’是什么意思？” “你儿时和楚惜鸢有过什么关系，这暂且不提。” “你在天琼任帝师的这几年，按理说应该是和楚惜鸢没有什么明面儿上的牵扯的，不然这琼都城里也不会有你不近女色的传闻。” “那季临渊是怎么知道你和楚惜鸢有联系，甚至还得出了你和她‘关系不单纯’这样的结论呢？” 叶灵汐挑眉瞅着他，“我倒是也不怀疑你和楚惜鸢之间真的有什么，但这事儿，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个解释？” 之前两人之间那旖旎暧昧的气氛似乎瞬间就消散了。 赫连冥烨扣住她的腰，拧眉看向她问：“他当真是这么和你说的？” “当然。”叶灵汐道，“我没必要拿这种话来骗你。” 她哼道：“上次那事儿我还记着仇呢，若不是季临渊今天又和我提起了她，我才不会拿她来跟你说事，那不是纯粹给我自己找不痛快吗。” 赫连冥烨脸色沉凝，眉头都紧皱了起来，抿着唇半晌没应声，眼睑垂敛掩住了他眼底的思绪，叶灵汐压根看不透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说话。”叶灵汐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别以为你不出声就能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啊，我可……”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赫连冥烨突然伸手攥住了她戳过来的那只手，“季临渊只说他要走，可曾说过他要去哪里？” 他这话题转移的着实有些太快了。 叶灵汐怔了一瞬之后这才回道：“不知道，他只说要到处去走走，具体是要去哪儿，我也没细问。” “怎么？你难不成还要派人去追他？” “还是算了吧。”她耸了耸肩道，“他都走了那么久了，谁知道他到底是走了哪条路，又是夜间赶路，想沿途追问都未必能问出他的行迹，想把他找回来可不容易。” “你也别和我转移话题。” 她眯着眸道：“我问的是你和楚惜鸢之间的事儿，你反过来问季临渊干嘛，他和你们又没关系。” “不。”赫连冥烨沉声打断她的话，“若他真的故意给你留了这么一句话，那事情就很麻烦。” 他紧蹙着眉，掐住她的腰将她从他怀里抱了出来，让她坐到了一边去，他则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搭在旁边屏风上的衣服便穿了起来。 叶灵汐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都开始变得格外不友善了。 “这就是你的态度？” 她冷声问：“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和楚惜鸢的事儿，你不回答也就算了，竟然掉头就要走？” “赫连冥烨，你……” “你想的思路是没错的。”赫连冥烨穿好了外袍，转过身来看向她。 见她俏丽的小脸儿紧绷着，脸上尽是冷怒的神色，俯身去想碰她，手刚伸过去就被叶灵汐毫不留情的拍开。 他看着手背上微红的印子，眼底却掠过了一抹笑意，“你这是……醋了？” “我是气了！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就因为那个楚惜鸢，我……”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赫连冥烨蓦然倾身过来，大手扣住她的后脑，霸道的吻上来，微凉的薄唇将她剩下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叶灵汐抵着他胸口用力推拒，最后忍无可忍在他唇角咬了一口，这才逼地赫连冥烨稍稍退开。 他抬手拂过唇角的一丝血色，非但不恼，唇角的笑意甚至还更深了几分，捏了捏她的脸颊，哑声唤了声，“小醋女。” 在叶灵汐气地张口要骂他的时候，他这才正色道：“你知道我一直在筹谋一件事。” 他的指尖儿拂过她染着湿意的唇，哑声道：“我身不由己，却又必须要做的那件事。” “这事我一人是做不成的，在琼都行事又不方便，所以我和其他人联系的时候，是有一个线人在。” 赫连冥烨道：“楚惜鸢，就是那个线人。” 第459章 我今晚不想再看到你 第459章 我今晚不想再看到你 叶灵汐闻言明显一楞，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关窍，“要做线人，那身份必然隐秘。可现在连季临渊都知道你和她有联系，那岂不是……” “暴露了。” 赫连冥烨站直了身子，沉声道：“季临渊是直属于皇上，替皇上办差的。” “他既然会对你说出我和楚惜鸢关系不单纯这种话，那足以证明他是知道和我楚惜鸢私下有联系的。” “至于他到底知道了多少，皇上又知道了多少……” 赫连冥烨眯了眯眸，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沉了下来，“我还需要派人去查。” 叶灵汐挑眉瞅着他，“所以你这突然换了衣服，连觉都不睡了，就是准备去查这事儿？” “找楚惜鸢问吗？现在？” 她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那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你不是要派人去查，你是要亲自去查呀。” 赫连冥烨听着她那明显带着火气的话，不由失笑，“你这是真醋了？” “她身份特殊，既然现在有可能已经暴露了，我是得亲自去找她核查一遍才能放心。” “灵汐，我只是去问她几句话，没别的。” “你知道的，我和她绝对没有……” “绝对没有男女之情？”叶灵汐打断他的话，挑眉瞅着他，“然后呢？我就该毫无芥蒂地开开心心送你走，是吗？” 对上赫连冥烨那明显带着几分讶然不解的眼神，叶灵汐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也平静一些。 “赫连冥烨，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该知道，我叶灵汐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人。” “之前我就已经和你说了，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楚惜鸢她往我脸上踩，我们俩之间这梁子算是已经结下了，我和她有仇，我讨厌这个女人。” 她抬眸看向赫连冥烨，目光笔直地望进他的眼底，那眼神凌厉地让人几乎不敢逼视，“偏偏她在你心里地位还挺重要，能让你大晚上觉都不睡抛下我去关心她。” “我的男人，对一个我特别讨厌的女人十分上心，我难道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吗？” 看出叶灵汐这次是动了真脾气了，赫连冥烨的心里都不由猛地一沉，“灵汐，我……” “你走吧。” 叶灵汐语气淡漠地打断他的话，“我今儿也忙了一天了，大晚上的，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知道你的正事要紧，不会耽误你，你可以走了。” 她说完这话，掀开被子便钻进了被窝里，侧过身去背对着他躺好，自始至终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今晚你也不用再回来了，我困了，别打扰我休息。” 说完这话她便闭上眼睛彻底安静了下来。 赫连冥烨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拧，俯身过来想说什么，叶灵汐直接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出去，我今晚不想再见你，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的声音冷如冰凝，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睁开。 “灵汐，关于楚惜鸢的事我确实有瞒着你，我也知道你生气，可……” 他犹豫了一瞬，顿了半晌之后才哑声道：“等我回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的。” “等我。” 他俯身在她脸颊上印下一记轻吻，没有再耽搁，转身便大步出了卧房。 他刻意压低了步子，但叶灵汐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开门离开的声音。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已是一片黑暗，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外洒照进来，给屋里染上了一层亮色。 叶灵汐却始终没有动，把身子完全藏在了阴影里，睁着眼睛盯着对面雪白的墙壁，良久才沉沉睡去。 那夜，赫连冥烨也确实没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叶灵汐吃过早饭就带着小宝他们去了天医馆。 她让小宝和长生去赫连冥烨那习武的时候，金赫才匆忙赶到通知了一声，“主子今日有要紧事处理，实在是脱不开身，让我过来通知一声，今日的授课延后。” 小宝和长生对视了一眼，都明显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的神色。 两人同时转头朝叶灵汐看去，却见叶灵汐神色漠然，似乎没有半点儿在意的意思。 “知道了。”她淡然回了一句，便再没多言。 金赫都有点儿被她这冷淡的态度给惊到了，惊讶地看着她，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叶灵汐看出他神色有异，挑眉问：“怎么？你还有别的事要说？” “啊，那个，”金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主子以为你会问起他的，特地叮嘱我来转告您，他昨晚就已经回了穹冥山庄了，之后就一直在山庄里处理事情，再没干其他什么事儿了。” “哦。”叶灵汐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你说完了？” 金赫用力点头，“说完了。” “那你可以走了。” 她说完这话牵着小宝带上长生便转身往天医馆店里去了。 金赫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明显感觉出叶灵汐的态度有问题了，趁她还没走远，忙追问了一句，“叶大夫，您有什么话要托我带给主子吗？” 叶灵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连头都没回便直接回了句，“没有。” 话音未落，人早已进了店里再看不到人影了。 金赫心道坏了，回到穹冥山庄便匆忙去了赫连冥烨那儿，把他见叶灵汐时的情景仔仔细细地和赫连冥烨说了一遍。 “主子，我看叶大夫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金赫小声道：“对我都爱答不理的，也完全没有问过您一句。” 赫连冥烨在藏书阁二楼的窗边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他垂眸盯着书，可书页却半晌都没翻动一下，明显心思压根就不在书上。 金赫小心地瞟了他一眼，试探着问：“主子，您和叶大夫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赫连冥烨眯了眯眸子，随手把手里的书又往后翻了一页。 不算的吧，她说的很清楚，她不想和他吵架。 只是…… 她应该是生气了，或者说，失望。 当初他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过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可这次他却做了让她不能容忍的事。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开口吩咐金赫，“取笔墨来，写个帖子给永安长公主送过去。” 第460章 反而更危险 第460章 反而更危险 叶灵汐在天医馆里待了一天，上午在店里教小宝和长生，下午则一直在炼药室里忙活。 这段日子小宝和长生炼药的水平也都长进了不少，虽说炼制一些复杂丹药的时候还需要叶灵汐在一旁盯着指导，不过一些普通的丹药他们已经能炼制的很好了。 下午叶灵汐也没让他们两个炼药，只让他们给她打下手。 除了天医馆以后要卖的那些药之外，小宝注意到叶灵汐还另外炼制了一炉药，配方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叶灵汐对那一炉药还特别上心，一直亲自盯着。 等那炉药炼制好，看叶灵汐小心地把药都收进了小瓷瓶里，小宝忍不住好奇地问：“娘亲，这药是干什么用的呀？” “给你赫连叔叔准备的。”叶灵汐道，“他身上那毒快发作了，这药得先炼制好给他备着。” 小宝恍然点头，跟着笑道：“我还以为你和赫连叔叔吵架生他的气都不准备理他了呢，不过看你这么关心他，那应该是已经不生气了吧？” “小鬼灵精。”叶灵汐抬手捏了捏小宝的鼻尖儿，“大人的事儿你还想管管了？” “我只是不想看你和赫连叔叔生气。” 小宝小声嘟哝着，“明明昨天你们才刚定亲，本来该高高兴兴的才对嘛。” 是呢。 昨天才刚定亲，昨晚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楚惜鸢了。 叶灵汐心里冷笑了一声，脸上的神色都冷了下来，亏她还一心惦记着他，想着好歹是定亲了也该给他点奖励让他尝点甜头。 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眼看叶灵汐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小宝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求救似地朝长生那边儿看去。 长生起身走过来，正想要劝两句，还没开口呢，就听贾凡在炼药房外禀道：“小姐，永安长公主给您递了帖子过来。” 叶灵汐刚把炼好的那瓶药收进怀里，听到他这话，整个人都不由愣了一下，忙快步走到门口去拉开了房门。 “永安长公主给我递帖子？” 叶灵汐看着贾凡，满脸疑惑，“她要干什么？” “说是听说您和赫连公子定亲了，特地邀请你们两人过去。” 叶灵汐接过贾凡递过来的那帖子，看清楚里面的内容，确定永安长公主是要邀请她和赫连冥烨带着小宝一起到永长公主府去，眼角都不由微微一跳。 “推了吧。” 她想也没想便把那帖子又扔给了贾凡。 “她知道我和赫连冥烨定亲了，若是真要恭喜我们，也该自己亲自上门来道贺才对，递个帖子请我们去她那儿算是什么路数。” 楚惜鸢是赫连冥烨布下的线人，那永安长公主和赫连冥烨的关系想来也不简单。 叶灵汐可不想掺和进那些乱七八糟的是非里面儿去，自然是能避就避。 “你去永安长公主府上回个话，就说我最近家里事忙，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亲自过去拜访她。” 叶灵汐抬了抬手就想要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可贾凡却拿着那帖子站在原地僵着没动，脸上满是为难和尴尬的神色。 “那个，小姐，其实这事儿已经应承下来了。” “应承下来了？”叶灵汐挑眉瞅着他，“谁应的。” “我应的。” 赫连冥烨的声音传来。 叶灵汐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就在旁边站着。 但因为他靠着墙，加上角度的影响，她站在门口和贾凡说话都没有注意到他。 “赫连公子，容我提醒你一句。” 叶灵汐眯眸冷眼瞅着他，“虽说我们俩现在是定了亲，但也不代表你就可以替我做决定。” “应下这约，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贾凡，你先带小宝和长生他们离开。” 赫连冥烨没应叶灵汐的话，只沉声吩咐贾凡，“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家小姐说。” 贾凡没动，朝叶灵汐看去。 小宝也紧张地抓住了叶灵汐的衣角，“娘亲，你别和赫连叔叔吵架呀。” “我没和他吵架。” 这话开口，叶灵汐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冷硬了，稍稍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她抚了抚小宝的小脑袋道：“行了，你和你师兄跟贾凡一起先去书房看会儿书。” “我会和你赫连叔叔好好谈谈的。” 她说完给贾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小宝和长生离开。 小宝临走前还认真和她交代着，“娘亲，你们好好谈，千万不要吵。” “谁要和他吵。” 叶灵汐盯着小宝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 等贾凡带着小宝和长生走远，她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问：“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吵架吗？” “没有。”赫连冥烨的眸中掠过一抹笑意，边牵着她的手往她卧房那边走，边说着，“你就是吃醋了，在和我置气。” 叶灵汐抿了抿唇，也没否认他这话。 一直到进了卧房，赫连冥烨关上了房门，她在桌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又开口道：“你想和我谈什么？你说吧，我听着。” “是我和永安长公主联系，让她给你下帖子请你过去的。” 他开口这一句就让叶灵汐怔住了。 “你让她请我，不，请我们去？” 叶灵汐皱眉看着他，“你是想干什么？” “和你解释清楚楚惜鸢的事。” 赫连冥烨道：“还有，之前我瞒着你的所有的事，今天我都会给你一个解释。” 叶灵汐抿唇瞅着他，半晌没说话，看着他那眼神戒备中又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赫连冥烨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她却飞快抬手躲开了他，“我能好好坐下跟你谈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别得寸进尺啊。” 叶灵汐哼道：“我可还在生着气呢。”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反应不由失笑。 “我之前是觉得，把那些事都瞒着你不让你知道，这样能让你避开一些危险。” “但我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若是一直瞒着你，任由你一个人胡思乱想，这样似乎更危险。” “不过这个危险，是对我来说。” 赫连冥烨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这才接着道：“楚惜鸢今晚会在。” “当着她的面，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你坦白，可好？” 第461章 头发勾乱了 第461章 头发勾乱了 赫连冥烨本来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叶灵汐，可没想到她这次竟然非常爽快地直接就答应了。 半个时辰之后，叶灵汐收拾妥当带着小宝上了赫连冥烨的马车。 小宝扭着头，目光在叶灵汐和赫连冥烨的身上轮番扫过，扭了扭身子挪到赫连冥烨身边儿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赫连叔叔，你和我娘亲已经和好了吗？” 赫连冥烨笑着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我和你娘亲本来就没有吵架。” “只是我做了一些事，惹你娘亲不高兴了，所以她不太想理我。” 叶灵汐上了马车之后就倚着车壁坐着，一直闭眼假寐连看都没往他身上看一眼。 听到他这话，她这才侧眸往他身上瞄了一眼，还是没吭声，但那眼神里明显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赫连冥烨知道她是不想他和小宝多说他们两人的私事，就笑着转移了话题，问小宝今天上午没跟他习武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小宝规规矩矩地汇报了自己一天的安排，末了示意赫连冥烨倾身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娘亲说你身上的毒快发作了，下午的时候还在给你炼制解药呢。” “她还是很关心你的，你好好哄哄她她就消气了。” 小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着，“你们大人就是爱把事情搞地特别麻烦。” 赫连冥烨听着他那话就不由失笑，又不好和他多解释，只说了一句，“大人总比你们顾虑的要多些，你们小孩子心思单纯，其实也是好事”就把这话题给岔了过去。 因为叶灵汐一直不开口，车厢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闷。 小宝和赫连冥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压的很低，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赫连冥烨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他的话，目光却不时往叶灵汐身上瞄着。 好在永安长公主府也不算远，没多久就到了。 马车停下的时候，赫连冥烨正准备开口叫叶灵汐下车，还没出声，就听马车外有人笑道：“可算是等到人了。” 女人的声音。 没听错的话，就是楚惜鸢本人。 叶灵汐倏然睁开眼睛，目光往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冷冷勾了勾唇角，“都已经不是帝师，还能得昌宁郡主亲自在门口迎候你，你这面子还真够大的。” 一句话把赫连冥烨堵地哑口无言。 从这几次叶灵汐的反应，他算是看出来了。 对别的事儿，叶灵汐都能冷静理智的处理。 唯独对楚惜鸢，只要是碰到和她有关的事，不管大小，叶灵汐总能从里面儿挑出几分刺来。 说她是不喜欢楚惜鸢都是轻的。 她对楚惜鸢分明就是厌恶，连提都不想提，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那纯粹的厌恶。 至于叶灵汐厌恶楚惜鸢的原因，他也比谁都清楚。 “这是最后一次了。”赫连冥烨抬手覆上她的手背。 在叶灵汐抬眸看向他的时候，语气郑重地向她保证，“今天过后，我保证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 叶灵汐抿了抿唇，没吭声，拉着小宝就准备要率先下车。 赫连冥烨却按住了她的肩膀，牵住小宝的手先推开了车门。 “帝……赫连公子。” 看到马车门开了，楚惜鸢立刻迎了上来，语气熟稔地招呼他，“我都等你许久了，你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到？” “劳郡主久候相迎。” 赫连冥烨抱着小宝下了马车，只和楚惜鸢客气了这么一句，压根没有和她多寒暄了意思。 把小宝放到地上之后，他就直起身来朝马车门口伸出了手。 “灵汐，可以下车了。” 叶灵汐本来都已经走到马车门口了，听到他那话就不由微挑起了眉，等看到他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她也没有多犹豫，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由他牵着下了马车。 看她这么配合，赫连冥烨暗暗松了口气，眼底也总算又有了一丝笑意。 等叶灵汐下了马车在他身边站定，松开他手的时候，他侧眸朝她身上瞄了一眼，将她耳畔一缕微乱的鬓发撩到了她耳后去，低声说了句，“定是刚才靠在马车上没注意，勾乱了头发。” 叶灵汐心里是一直压着火的，在马车上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下马车的时候，只想着赶紧进去说事儿，也没太注意自己的仪容。 听到赫连冥烨这话，她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问：“就这一点儿乱了吧？别处没事儿吧。” 赫连冥烨轻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小宝也连声附和，“娘亲的发髻可漂亮了，一点儿都没乱呢。” 叶灵汐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嗔了赫连冥烨一眼，“你说勾乱了，我还以为发髻都散了，吓了我一跳。” “我的错。”赫连冥烨从善如流地把这错给揽了，“下次我一定记得在下车之前就先提醒你。”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楚惜鸢看着他们这么亲昵的模样，只觉得叶灵汐这是故意在她面前炫耀，脸上的神色都微微有些僵硬。 不过她是个惯会伪装的人，那点儿情绪也被她隐藏的很好。 待叶灵汐停了话头，她适时地开口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话，笑道：“叶二小姐……不对，现在得称呼一声乐安县主才是。”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快些入府吧，母亲可已经在府里等候多时了。” 叶灵汐看了她一眼，也没和她多说什么客气话，只冲着她略一点头，一手挽住赫连冥烨的手臂，一手牵住小宝，笑看向楚惜鸢道：“我对长公主府不熟，还要劳烦郡主带路了。” 楚惜鸢的目光在她挽着赫连冥烨手臂的手上扫过，眸中飞快掠过一抹暗色，勾了勾唇角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来，“请随我来，” 在门口暗暗交锋过一次之后，楚惜鸢就再没有什么其他出格的举动了。 之后见长公主，一起用晚宴，一切都进行地格外顺利。 晚宴过后，长公主把周围的人都遣退了下去，只留了叶灵汐他们和楚惜鸢在场。 等所有人都退下，宴厅的房门也被关上，她这才看向赫连冥烨，“这会儿屋里也没什么外人了，这局本来就是你授意安排的，那就由你来说吧。” 赫连冥烨颔首，正要开口，一旁的楚惜鸢突然道：“那个，这事儿让小宝也听了是不是不太好？” “要不我先带着他出去避一下吧？” 第462章 就是都承认了又如何 第462章 就是都承认了又如何 叶灵汐转头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小宝，小宝也正仰起头来看向她，“娘亲，你们是要说什么事情啊？” “大人的事。”小宝毕竟还小，这里面的内情赫连冥烨之前连她都要瞒着，让小宝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儿。 叶灵汐犹豫了一瞬，朝赫连冥烨看了一眼，见赫连冥烨暗暗对她点了点头，便笑着对小宝道：“那先让贾凡带着你出去玩儿一会儿，等我们谈完了，娘亲就带你回家。” 小宝看在座几人都神色严肃，便乖乖地点头站起了身来。 叶灵汐正准备叫贾凡来领小宝下去，就听楚惜鸢道：“这会儿天色都暗了，这个点儿去园子里逛，没什么景致可看不说，还不安全。” “前几天宫里赏下来不少的异域鲜果，现在都在冰库那边儿存着呢。”楚惜鸢站起身来道，“要不我带小宝去冰库那边儿拿点儿果子好了，等我们回来你们应该也都已经谈完了。” “今天要说这事儿，不是和郡主你有关系吗？你若是不在场，岂不是没意义了？” 叶灵汐抬眸瞥了楚惜鸢一眼，“就算是要去取鲜果，让旁人去就成了，实在没必要劳驾郡主你亲自跑一趟。” 别说赫连冥烨了，连长公主都看出来叶灵汐和楚惜鸢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她也不想看着两人真的呛火，适时地开口调停道：“那就派个下人带着他们去吧。” “叶二小姐你派自己信得过的侍卫跟上。”永安长公主道，“小宝毕竟是第一次来我这府里，对府中不熟悉，身边跟个信得过的人，他也能自在安心些。” 叶灵汐点头应下，刚谢过长公主，就听赫连冥烨道：“让金赫也跟着一起去，反正他在外面儿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这话，他起身走到小宝身边，抱起小宝便径直往门口去了。 楚惜鸢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也没多话，安静地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趁着赫连冥烨带着小宝出去的间隙，她看向叶灵汐道：“叶二小姐，你对我似乎有很大的敌意？” 她倒是不避讳，开门见山直接把问题给抛了出来，“我们原本接触就不多，我也着实无意与你为敌，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叶二小姐可否明示？” 叶灵汐听到她这话就忍不住先笑了一声。 “郡主你无意与我为敌？”她看着楚惜鸢，唇角带着笑，眼底却敛着冰冷的锋芒，“那我倒是也想问问郡主，你一个不通医术的普通人，长期服药将自己的身体调养成万毒不侵的状态，是为了什么？” “当日赏花宴上，你那句女人的身体才是自己最大的资本，又是指什么？” 楚惜鸢的神色微冷，但还是保持着一副客气的模样，“我如何调养身体，这是我的私事，叶二小姐你虽说是大夫，但也不该对我的私事指手画脚妄图横加管束吧？” “至于你说的什么，我在赏花宴上说的话，那不过就只是随口一说，又没有什么深意，你若是因为一句话就这般计较，那也太……” “太怎么？”叶灵汐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把话接了下去，“太小气，还是太记仇？” “那郡主你还真没看错，我这人呢，脾气确实不太好，心胸也不宽大，我不仅小气记仇，还是睚眦必报那种。” “你和赫连冥烨关系匪浅，今天这宴席，到底是为什么设下的，想来郡主你心里也清楚。” “我原本是想等着谈话结束，赫连冥烨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之后，再细说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儿，但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那我们不防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对你确实有敌意。”叶灵汐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旁的桌上，“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许是因为屋里太过寂静的缘故，杯子嗑上桌的那声响就显得格外清晰。 赫连冥烨恰好在此时推门进来，叶灵汐一抬手，指尖就指向了他所在的位置，“你对他一直有私情。” 楚惜鸢怎么也没想到叶灵汐竟然会当着赫连冥烨的面说出这种话来，猛地站起身来，下意识就要反驳，“我没……” “你有！” 叶灵汐厉声打断她的话，“赫连冥烨中的那种毒极其阴毒，导致他根本不能和任何女人有亲密关系，更别说传宗接代了。” “你费尽心思将自己的体质养成万毒不侵的状态，就是为了嫁给他，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要给他生孩子做准备。” “你那天对我说的那句‘女人的身体是自己最大的资本’就是在向我炫耀，你有条件可以拥有他，可我不能。” 叶灵汐早就攒着一肚子的火气了，既然楚惜鸢要问，那她今天索性就撕破脸和她说个明白。 眼看楚惜鸢气地浑身都轻颤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格外惨白，叶灵汐的眼神却越发的冰冷，“昌宁郡主，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摆什么无辜。” “我既然敢说这话，就是有绝对把握的，我自认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里没有一个字是在污蔑你。” “你若是真觉得自己委屈，觉得我错怪你了，那也简单。” “你当着我的面，当着赫连冥烨的面，亲口说一遍。” “说你对赫连冥烨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他，以后也绝不会嫁他，更不会有什么要为他生孩子给他传宗接代的心思。” 叶灵汐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唇角甚至还带着三分笑意，可出口的话却字句凌厉如刀，“只要你说了，我保证立刻就向你道歉。” “昌宁郡主，这话，你敢说吗？肯说吗？” 楚惜鸢睁大了眼睛怒视着叶灵汐，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胸口都在剧烈起伏着。 虽然看上去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可她却始终死死咬着牙没有开口说出半个字来。 叶灵汐等了半晌没等到她回应，无聊地耸了耸肩，抬手正想要把桌上那杯茶重新端起来，就听楚惜鸢突然开口，“就算你猜测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 叶灵汐端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颤，蓦然转头朝楚惜鸢看去，就见楚惜鸢冷笑看着她，“你说的那些我都承认。” “我确实一直对无忧有私情，我调养身子，也确实就是在为嫁给无忧做准备，甚至确实早就做好了要为他生孩子的打算。” “这些我都认了，可那又如何呢？”楚惜鸢挺直了背脊微抬起下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睨着她，“当时在赏花宴上我说的那句话，确实就是为了炫耀。” “身体是女人最大的资本，我嫁给无忧，就能与他有夫妻之实，甚至能为他生下孩子，这就是事实。” “你叶灵汐有什么？” “不过空有婚约罢了，你永远都得不到他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男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感觉到叶灵汐带着杀意的冰冷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楚惜鸢嘲弄地勾了勾唇道：“哦对，看我，差点儿就忘了，我这么说你怕是都听不懂的。” “无忧是他的字，这你怕是都还不知道的吧。” “啪”一声碎响。 她那话话音未落，叶灵汐手里的杯子已经狠狠摔到了地上。 第463章 生气的可不止你一个 第463章 生气的可不止你一个 “够了！” 叶灵汐还没出声，坐在主位上的永安长公主已拍案而起。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都给我坐下好好说话！” 永安长公主平日里看着相当和善，但毕竟是身居高位的人，骤然发火自有其威势，一时间还真将楚惜鸢给震住了。 她咬着下唇，不甘地瞪了叶灵汐一眼，最后像是妥协了一样压着火气重新坐了下来。 叶灵汐手中那杯子落地之后就安静了下来，绷紧了身子坐在原位上，垂眸盯着脚下那一地的狼藉，始终一声不吭。 赫连冥烨看到一块锋利的碎瓷片就在叶灵汐的脚边，不由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叶灵汐身上的时候，眼底一片压抑的沉暗。 永安长公主将他们几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沉声道：“叶二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是存着气的，可这事儿，你确实不该拿惜鸢来发火。” “她认识冥烨在你之前，若没有你出现，她原本就该嫁给冥烨为妻的。” “长公主……” 赫连冥烨冷声打断永安长公主的话。 永安长公主却没有理会他，看叶灵汐已经抬起了头来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也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微抬着下巴缓声和她说着，“因为他们两个该在一起这事，是我默许的。” “惜鸢她调养身子，也是我同意的，甚至可以说，我是支持她的。” 叶灵汐搭在椅子上的手骤然绷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楚惜鸢的眸中掠过一抹得意的神色，侧眸朝叶灵汐看去。 她原本以为会在叶灵汐的脸上看到气愤甚至是难堪的神色。 可没有。 叶灵汐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唇角甚至还缓缓扯出了一抹笑来，“照长公主你的意思，是我叶灵汐横刀夺爱，活活拆散了他们一对鸳鸯？” 赫连冥烨本来是安静坐在一边儿的，听到她这话，他身子骤然一僵，气极反笑，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抬脚就将她脚边那碍眼的碎瓷片给踢到了一边去。 “你刚说了什么？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 他靠地太近，身材又高大，站在她面前自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叶灵汐的身子都下意识地往后仰去。 一直到后背抵到了椅背上，她这才仰起头来看向他，不咸不淡地开口道：“说什么？” “说我横刀夺爱，还是我活活拆散了你们一……唔。” 她那话刚说了一半，赫连冥烨骤然俯身，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带着沁人凉意的薄唇狠狠印在她的唇上将她剩下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那个吻又狠又急，他撬开她的牙关激烈地在她口中攻城略地的时候，叶灵汐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背过了气去。 赫连冥烨以前不是没吻过她，可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这样，热情中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疯狂。 叶灵汐着实被他这又狠又疯的劲儿给吓着了，想到长公主和楚惜鸢还在旁边儿看着，她的脸顿时红地更厉害了，拼命捶打着他的胸口想要将他给推开，可他就是不肯罢休。 感觉到她的挣扎反抗，他像是被激起了火气，扣在她后脑的手更收紧了几分，一直吻地她彻底没了力气，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地时候，他才稍稍缓下了动作，退开的时候，还像是惩罚一样在她的唇角轻咬了一口。 叶灵汐疼地轻嘶了口气，急喘着气儿抬眸去瞪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脸颊染绯，眸含水色的的模样落在他眼底是多么诱人。 赫连冥烨的眸光越发深暗，带着薄茧的指尖儿在她染着湿意的唇上一寸寸擦过，哑声道：“在你之前，我从未和旁人在一起过，你就是横刀了，又能夺了谁的爱？”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必须正视着他的视线，“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一对儿的，谁也拆不散，懂了吗？” 他也不等叶灵汐回答，像是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怒色一般，俯身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叶灵汐着实被他这动作给吓住了，开口的时候声音都被惊地隐隐变了调，“赫连冥烨，你疯了吗！干嘛呀你，快放我下来！” “别乱动，你那脚边都是茶水碎瓷，这会儿又没丫鬟过来收拾，你不小心踩到伤到了怎么办。” 他抱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将她抱到他的腿上稳稳当当地坐好。 若是只有他们两人，叶灵汐倒是也不会顾忌什么。 可这会儿是当着旁人的面儿，摆出这么一副过分亲昵的姿态，叶灵汐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烧起来了，拧着身子就要从他腿上跳下来，男人的手臂却早已经揽紧了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禁锢住。 “想乱动。”赫连冥烨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着话，那声音沙哑中隐带着几分压抑。 叶灵汐听出他语气不对劲儿，因为坐在他的腿上又整个人都精神紧绷，他身体的变化她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 如果刚才她只是觉得脸上烧得慌，那这会儿则是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赫连冥烨！”她又羞又恼地转过头来瞪向他，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你真疯了是吧，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你就……” 剩下的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赫连冥烨看着她这模样，眼底的笑意反倒更深了几分，倾身过去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灵汐，你待我总得公平些。” “生气的可不止你一个，你能疯……我也能。” 赫连冥烨低笑了一声，没有再和她多说什么，转过头去，目光落到永安长公主的身上，“长公主，你就别逗她了，把她气坏了还得我来费心思哄着。” “今天我给你递帖子让你配合办这一场宴席，是为了什么，我也就不多说了。” “我本来是想着，大家把话说开了，一切也都好说了，可你们既然没有配合的意思，那就由我来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漫不经心地在楚惜鸢的身上掠过，不过只是扫了一眼，可他那冰冷中又隐着戾气的眼神却让楚惜鸢的心里都不由骤然一凉。 “灵汐，我之前和你说过，在我年幼的时候，永安长公主曾经救过我。” 赫连冥烨道：“但其实，在她救我之前，我和她已经有些渊源了。” 在叶灵汐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轻抚了抚她的发，低声道：“永安长公主曾与我兄长私定过终身。” 第464章 主要还得是脸好看 第464章 主要还得是脸好看 叶灵汐听到这话着实愣了一下，眼睛都睁大了，困惑地眨了眨眼之后才怔然问：“私定过终身？” 她下意识地转头朝永安长公主看去。 永安长公主垂眸喝茶避开了她的视线，但似乎也没有要反驳赫连冥烨的意思。 这种关系着公主名声的事儿想来赫连冥烨也不敢乱说。 叶灵汐皱了皱眉，跟着问：“曾经私定过终身，那也就是说，最后没有在一起是吧？”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赫连冥烨的，所以没有注意到永安长公主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端着杯子的手轻颤了一下。 “你和我说过，你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全部被仇人给杀了，那里面也包括你哥哥？” “嗯。”赫连冥烨敛眸低声道，“我哥哥在中毒的情况下和敌人正面拼杀，没能活下来。” 他脸上的神色看上去还很是平静，可叶灵汐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种低沉压抑的情绪来。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抬手轻抚上他的脸颊，本意是想要安慰他的，又想到自己这会儿还在和他生着气呢，立刻就想要把自己的手给缩回来。 可赫连冥烨比她的反应更快，直接抬手将她的手牢牢裹进了掌心里。 对上赫连冥烨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她脸上的神色就不自在起来，轻咳了一声这才道：“既然是你要解释，那就别绕弯子了，直接和我说清楚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说我的事情，那也不好借他人之口，就由我自己来说吧。” 永安长公主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去，挺直了背脊缓声开口道：“我认识冥烨他兄长的时候，才只有十三岁。” “那年上元灯节，我背着父皇和母后偷偷溜出宫去。在桥上赏灯许愿的时候，被拥挤的人群冲撞，险些掉进水里。” 永安长公主的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连眼神都变得有些恍惚，像是在努力追忆着曾经的往事。 “当时就是他出手救了我。”她说到这儿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现在想想，还真是很俗气的英雄救美的情节。” “可当时满街华彩，浮灯千万，他飞身抱着我足踏莲灯横渡流河……那情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叶灵汐听到这儿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主要还得是那男人长的够好看。” 她的声音很轻，可她整个人都在赫连冥烨怀里坐着，他自然是把她那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叶灵汐也没往他身上看，直到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紧，这才转头去看向他，就听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到现在，你还是只看中我这张脸，嗯？” 他凑的太近，那声音和出口的话又太过暧昧，叶灵汐的耳尖儿都有些发烧，抬眸挑衅地看向他，“那也不止，毕竟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发现你身材其实也不错。” 赫连冥烨还真没想到她会说这样露骨的话来，怔了一瞬之后不由失笑。 开口想要说什么，叶灵汐却捂住了他的嘴，“别人说话的时候认真听，别瞎说有的没的。”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刚才才说过一句极其“不正经”的话。 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又因为靠得特别近的缘故，永安长公主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小动作。 可楚惜鸢的目光一直紧凝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那些亲昵的互动都看了个仔细。 她没有说话，脸色却越发阴沉地难看。 永安长公主还在兀自说着自己的。 “至于后面的事，你大概也能猜到了。” 永安长公主道：“当时我父皇母后还在世，我贵为天琼国的公主，婚姻又岂能自己做主。” “我们两人虽然互相倾慕，说私定了终身也没错，可终究也只是私定而已……没人能承认我们。” “我不甘心，还想要努力争取，他也在同我一起想办法，后来总算是想出了一个稳妥的法子。” 永安长公主道：“当时我父皇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我向他求了恩典，让他将当时的新科状元许给我做驸马。” “我父皇当时是同意了的，我的婚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世人只以为我对新科状元一见倾心，却不止，那新科状元，原本就是冥烨的兄长安排的人。” 叶灵汐闻言一惊，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长公主，我冒昧一问，他兄长……到底是什么身份？” “天琼国的新科状元都能为他所用，那他必然不是普通人，既然身份非富即贵，那你求皇上直接将你许配给他不就是了，何必费这些周折呢。” 永安长公主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地看向赫连冥烨。 赫连冥烨抬手抚了抚叶灵汐的发道：“你忘了，我之前就同你说过的，我本来就不是天琼国的人。” “我不是，我哥哥自然也不是。” “是吗？”叶灵汐似乎有些不太确定，眯眸瞅着他问，“那你是北冥人？” “不对，上次和晏漠云对上，你可没给他留什么面子。” “这事发生在几十年前，那难道说你家原本是在云岚国？” 叶灵汐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信息飞快闪过，似乎是很重要的事，可她仔细去回想的时候，却怎么都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最后也只能放弃。 赫连冥烨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家都毁了，又何必去谈什么国，那些已经没意义了。” 这话有点儿诡辩的意思，不过仔细想想，还确实有点儿道理。 叶灵汐看出赫连冥烨是不想谈这个话题，也就没再纠缠，转望向长公主追问：“那后来呢？驸马……就是新科状元吗？” “是。”永安长公主颔首道，“我确实是嫁给了他的，也就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沈闲。” “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我和沈闲假扮几年夫妻，那时候我的几个兄弟都在争夺皇位，我可以在他们争夺的激烈的时候，借机假死脱身。” “那时候非但没有人会怀疑，我的死甚至还能成为他们之间互相构陷的把柄。” 叶灵汐闻言不由扬了扬眉，心里倒是赞了一声，赫连冥烨这哥哥确实和赫连冥烨一样聪明，这确实是好算计。 “可惜。” 叶灵汐刚暗暗夸了那么一句，就听永安长公主道：“可惜我们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先死了，中剧毒，死在了……仇人的剑下。” 第465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第465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叶灵汐听完永安长公主的那一番话，脸上的神色依旧平淡，只浅声问了句，“然后呢？” “您与赫连冥烨的兄长曾有过一段过往，这与赫连冥烨和楚惜鸢有什么干系？” 叶灵汐对永安长公主的旧情并没有什么兴趣，她今天之所以答应来赴宴，不过是想把赫连冥烨和楚惜鸢之间的关系弄清楚而已，并无意探究其他。 永安长公主听着她这直白的问话，浅浅勾了勾唇角道：“若是不把事情的关键同你说清楚，后面的这些话，你怕是也不会信的。” 她端起茶来，啜了一口润了润喉，这才接着道：“冥烨兄长的死讯传到琼都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我当时心如死灰，只恨不得同他一起去了，就在这时候，惜鸢的母亲找到了我。” 叶灵汐本来还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她说到这儿，她猛地一惊，震惊地打断她的话，“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惜鸢的母亲找到你？她不是你的女儿吗？” 叶灵汐转头朝楚惜鸢看去，楚惜鸢低着头身姿僵硬地坐在原位上，压根不朝她这边看。 永安长公主轻笑了一声道：“这就是今天要和你说的关键了。” “惜鸢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冥烨的兄长有一位极其忠心的下属，”永安长公主道，“他死的时候，那下属拼命护着他，为他挡了一剑，也同他一起去了。” “那名下属的夫人因为当时刚诊出身孕在娘家养胎，反倒避过了一劫。” “可他们那仇家是个心狠手辣的，只要盘查出些痕迹，便要揪着寻上门去将人赶尽杀绝。” “那位夫人为免娘家人被牵连，连夜奔逃。一个怀着身孕的妇道人家，被逼地走投无路，最后因想到我同冥烨兄长的情分，求到了我的面前。” 永安长公主垂眸凝着坐在下方的楚惜鸢道：“当时我与驸马成婚已久，却一直没有子嗣。别说我父皇母妃了，连我几位哥哥都隐隐心生猜疑。” “而那位夫人已经没了丈夫，以后就是生下孩子，这孩子也难有个正经的名分，所以我索性就做了个假局。” “假装怀孕，待那夫人生产之后，将那孩子抱到你的膝下来养，对外便宣称，她是你与驸马的孩子。” 叶灵汐喃喃出声，很快就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驸马明明姓沈，可昌宁郡主却姓楚……这姓，应该就是她那生父的姓氏吧？” “叶二小姐果然是个聪明的。”永安长公主颔首，赞了她一声，“不错，她父亲为救冥烨的兄长而死，我又怎么忍心断了他家的血脉。” “正好沈闲的生母也姓沈，我便编了个由头，说沈闲自幼丧父，被母亲拉扯长大养育成才。沈闲深念母恩，便让这孩子从了他母亲的姓氏，只当尽一份心意。” “朝中那时早已乱了，我的三位哥哥内里相争，斗地不可开交，谁又会管给孩子起名这种芝麻绿豆的琐碎之事，惜鸢的名字也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楚惜鸢的身份算是理顺了，可叶灵汐的眉头还一直紧皱着没松开，“郡主的身世着实……坎坷。” “可难道就因为她的父亲为赫连冥烨的兄长舍了性命，就一定要将她与赫连冥烨凑做一对吗？这也说不通的吧。” “这……” 永安长公主刚想要解释，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楚惜鸢却在这时开了口。 “我从未仗着身份强求过什么。” 叶灵汐本来也是还算听话乖巧地坐在赫连冥烨的腿上的。 可一听楚惜鸢开口，感觉她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她顿时就像是警惕的小兽一样立刻绷紧了身子，甚至下意识就想要从赫连冥烨的腿上跳下去。 因为赫连冥烨一直揽着她的身子，所以把她那些细微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他眸光微暗，搂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不许她离开半分。 叶灵汐这会儿无心搭理他，目光已经隔空和楚惜鸢撞到了一处。 楚惜鸢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不像之前那般失态了，只淡然地坐在那儿瞅着她笑，“叶二小姐，你可知什么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叶灵汐抿着唇不吭声，背脊紧绷地如同被拉扯到极限随时会崩断的弓弦。 楚惜鸢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了热茶，喝了口茶之后，这才道：“我的身世你既然都已经清楚了，那你就该知道，我与无忧是有共同的敌人的。” “我们有一样的目标，只为手刃仇人，以报当年之仇。” “长公主从未隐瞒过我，自我懂事起，便很清楚我的身份我的责任，和我未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无忧他自小身中奇毒，注定了他不能碰女人，不能留下子嗣。” “那毒就连你的母亲，那位被称为神医的黎曦都是治不好的，所以自我懂事起，我就已经有了决断。就算搭上我这身子，我这性命，我也要给无忧留后。” 眼看叶灵汐的脸色都黑了，楚惜鸢却明显高兴了起来，眼底都蕴着笑意，“叶二小姐，你是大夫，无忧中的那种毒有多阴狠，你也清楚，所以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我的这种法子，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开口正要反驳，就听永安长公主道：“叶二小姐，惜鸢她说的对。” “我知道你与冥烨有情，也从未想过要拆散你们，但你若真想做冥烨的妻子，就当为冥烨他多想想。” “他们一族，如今只余他一人，他家的血脉总不能断送在他的手上。” “惜鸢调养身子这事儿，是我允的，”永安长公主道，“你也别怪冥烨，这事儿冥烨一直是不同意的，他以为他拒绝了，我这边儿也就会歇了心思。” “还是上次你坐冥烨的马车去赴宴，惜鸢她醋着了，这才故意让你给她诊了脉，还说了那样的话，算是漏了口风。” “你回去之后是和冥烨闹了吧。”永安长公主捏着杯盖撇了撇杯中浮起的茶叶，没有看向她，可说话的那语气却明显冷了下来，“上次冥烨特地跑来同我说这事儿，说让我和惜鸢死了这心思，怕是也少不了你在背后撺掇。” 第466章 这个人我不要了 第466章 这个人我不要了 “撺掇？”叶灵汐把这词儿重复了一遍，抬眸冷眼看着永安长公主，“公主这意思，是怪我不该和赫连冥烨计较这事儿？” “计较？”永安长公主手里的杯盖重重盖在茶杯上，瓷器相击的脆响在宴厅里回荡，气氛都变得严肃了起来，“告了状难道还不够？你还想怎么和他计较？” “你与冥烨的事，我本是不打算插手的，”长公主放下手里的杯子，微抬起下颚垂眸瞅着她，那语气就带上了一种长辈训诫晚辈的威严来，“冥烨他自小就苦，难得愿与你交心，他愿娶你，我也高兴。” “我知道他对惜鸢无意，可现状在这儿摆着，他是必须要纳了惜鸢给家里留后的。” 永安长公主的目光落到叶灵汐的身上，那凌厉的眼神中满是警告的意味，“你好歹也是叶家小姐，当知为人 妻的本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明知道你不可能生下冥烨的子嗣的情况下，你若真想做冥烨的妻子，就当有容人之量，理应主动劝着冥烨纳了惜鸢，为他这一族开枝散叶才是。” “你那二婶为何一直不得你爷爷喜欢，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她自己无所出，还硬逼着你二叔不许他纳妾。” 永安长公主勾着的唇角带着几分嘲讽的冷意，“听说你一直与你二婶不睦，既然你不喜欢你二婶，就该当警戒你自己，莫要让自己也变成你二婶那般令人不齿的妇人！” 叶灵汐本来还死死握着拳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等永安长公主这话一出口，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地一声登时便炸了。 她是最看不起姜氏的，也是最恨姜氏的。 万万没想到，永安长公主竟然会拿她去与姜氏做比，将她看做是如同姜氏一般恶毒的女人。 自重生以来，她气过怒过，可什么时候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上次楚惜鸢趁着她不知内情在她面前炫耀将她的脸往地上踩。 这次永安长公主竟然将她比作姜氏来羞辱她。 真是…… 够了！ 她受够了！ 听到永安长公主那话，赫连冥烨就知道这是已经踩到叶灵汐的底线了。 他变了脸色，开口正要说什么，只觉得手腕上蓦然一疼，跟着揽在叶灵汐腰间的那条手臂就如同被人给齐肩卸了一般，僵麻到再不能动弹分毫。 他心里一沉，身上跟着陡然一轻，叶灵汐已经甩开他的手站起了身来。 她周身都腾着怒火，眼看就要爆发。 可楚惜鸢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异样的情绪一样，非但没有避让，反倒是端着两杯茶走到了叶灵汐的面前。 “叶二小姐，母亲她是怜惜顾念我，也是为冥烨以后的子嗣忧心，所以说话难免重了些，若是有过激之处，也希望你能理解。” 叶灵汐抿紧了唇，僵硬地转过头来，冷眼看着她扯了扯唇角，“长公主训诫完了，不知郡主又有什话要同我示下？” “叶二小姐言重了，示下说不上，不过我确实有几句心里话想同你说说。” 叶灵汐这会儿是真气过头了，怒极反笑，也看不出恼了，抬眸瞥了她一眼，“你说。” “冥烨他喜欢你，他要与你成亲，娶你为妻，这妻子的名分，我是不会同你抢的。” “但同样的，该是我的，我也不会相让。” 怒火上头，几乎烧沸了脑浆，叶灵汐只觉得这会儿自己脑子里心里都一片麻木。 “什么算该是你的？” “他的人，是我的。” 楚惜鸢这话说的果决，且十分有底气，“他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生的。” “叶二小姐，我知道你不甘不愿，可你也该体谅体谅我的苦处。” “我与无忧相识在先，我们相知相伴二十余年的情分，你可曾想过？” “这些年来，是我陪着他读书识字，是我陪着他习武过招，他毒发受苦是我陪着他熬过难捱的长夜。” “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男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他本该属于我的。” “我知道缘分这事儿求不来。” 她苦笑了一声，一副无比涩然又无奈的模样，“我也知道他心里只有你，没有我。” “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得不到他的心，你总要让我得到他的人。” 她把手里的一杯茶递到叶灵汐的面前，“叶二小姐，说到底，我们都只是为了无忧而已。” “就当是为了他以后的子嗣……你就退让一步，前事不究，以后我们就作姐妹相处，如何？” 叶灵汐低笑了一声，抬手接过楚惜鸢递过来的那杯茶。 楚惜鸢心里一松，脸上刚露出点儿笑意来，叶灵汐抬手就将那杯茶泼到了她脸上去。 “姐妹？谁跟你是姐妹？” “叶家长房只我一个嫡女，叶清婉算是我堂姐，你去打听打听她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说什么要与我姐妹相称？你也配！” “叶灵汐！”永安长公主怒然拍案而起，“我已经足够给你脸面了，你别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满眼轻蔑地看向永安长公主，“长公主，我敬你的身份，也是看在赫连冥烨的面子上才一直对你礼让三分，你是不是真当我叶灵汐是软柿子好欺负？” “说什么我要有容人之量，说什么要我为赫连冥烨着想。” “我叶灵汐今儿敢指天立誓说，就算我真嫁给了赫连冥烨，我叶灵汐所作所为，也没有亏他赫连家半分！” 她转过头去，看着楚惜鸢那被茶水浇地妆容斑驳的脸，冷冷扯动唇角，“你陪他读书写字，陪他习武对招是吧，是，这些我确实没有为他做过。” “我叶灵汐和他赫连冥烨相识也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哪儿比得上昌宁郡主你用情至深。” “但我堂堂正正的和你说，他身上的毒是我在治，他吃的药是我在炼，别以为只有你有万毒不侵的体质，为他留后这种事我也一样想过，一样能办到！” “该费的心思我一份没少，对他的情我一分不差，你能给他的，我也能给！” “我今日来，本来只是想求个明白。” “现在我也算是明白了。” “你们这一个说着他该是你的人，一个说着我没有容人之量，不配做他的妻，说到底，不过是觉得我叶灵汐没资格和他赫连冥烨在一起罢了。” “那我今儿也把话撂这儿，我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他这辈子都只有有我一个。” “你们觉得我配不配得上他，这种事儿我不在乎。”叶灵汐道，“但既然你们说，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得容下楚惜鸢，那就好说了。” 她抬起手高举起那杯子，手一松，那杯子便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叶灵汐的话比那杯子碎裂的声响更令人心颤，“既然不能只属于我，那赫连冥烨这个人，我不要了。” 第467章 我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你们 第467章 我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你们 叶灵汐说完这话转身便要走，还没来得及转身，赫连冥烨已经大步走到她的身边，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 叶灵汐冷喝了一声，扬手就要把他的手给甩开，“赫连冥烨，你也别在这儿给我摆可怜装无辜。” “你亲口说过，今天这局是你让永安长公主设下的。你说你要给我一个解释，我信了你，所以才跟你到这儿来。” “结果呢？” “他们一个两个的跟我在这儿说了一堆，无非就为了一个目的，让我接受楚惜鸢，和她共侍一夫。”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解释？” 叶灵汐嗤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无爱无恨，冰冷地可怕，“赫连冥烨，你把我叶灵汐当什么？” “耍我玩儿很有意思是吧？我不管你到底是要玩儿哪出，但这戏到此为止了！” 她用力挣动，赫连冥烨的指掌却犹如铁钳一般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叶灵汐索性也就不挣扎了，抬手间一根银针疾射而出瞬间没入他的肩膀。 赫连冥烨的手臂无力垂下的同时，她转过身去，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 同他擦肩而过之时，赫连冥烨只听她冷声撂下一句，“明天我会派人将退婚书连同聘礼一道送到你穹冥山庄，从今以后，别再让我再看到你。” 叶灵汐是真的气疯了，什么规矩礼数都不顾了，只想立刻离开这令人恶心至极的宴厅。 可她刚走出没两步，赫连冥烨便闪身拦在了她面前。 这次赫连冥烨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矮身揽住她的纤腰，叶灵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身子便蓦然腾空，整个人都被他给扛在了肩上。 “赫连冥烨！你给我松开！” 她拼命捶打着他的背，每一下都是用了狠劲儿的，可赫连冥烨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背脊始终挺地笔直，身子连颤都没有颤一下。 “长公主，情况你都看到了。” 赫连冥烨抬眸看向永安长公主道：“灵汐她是个烈性子，当日皇上要将公主赐婚给我的时候她就说过，按他们叶家的规矩，不管男方是谁，只要娶了他们叶家女，便不得悔婚。” “不另娶，不纳妾，不养外室通房，哪怕是续弦也不行。” “当日，我向叶老国公求娶灵汐的时候也在叶老国公的面前发过誓，既然决定要娶她，便是认定了，此生此世，只她一人。” “你知道我是守信之人，我既然说了，就必然会做到。” 叶灵汐的身子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他，可因为被他扛在肩上的缘故，她压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反倒是清楚看到了永安长公主那张因为怒到极点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我给你递帖子的时候说的明明白白，今天我带灵汐过来，是要当着她的面澄清我和楚惜鸢的关系，我不想让灵汐对我有任何的误会。” 赫连冥烨说到这儿的时候，嗤笑了一声道：“不过你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倒也在我意料之中。” 永安长公主这会儿也有点心虚，但还是想要劝赫连冥烨，“冥烨，我知道你对叶灵汐用情深，可你看看她今日的这番行径做派，就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妻子？” “你是什么身份？你身上肩负着什么？你从小懂事，这些不需要我来提醒你。” “你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这我不会拦着，可你要娶她，这就是两码事了！” “你若真娶了妻，就意味着你肩上的责任要与她共担，你现在还活着，可以自己一肩扛下。可你走了之后呢？那些责任，那些重担，叶灵汐她担负地起吗！” 永安长公主苦口婆心地劝着，“我承认，今天我和惜鸢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这般逼迫她表态，确实做法欠妥。” “可我这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她？” “今日不过是让她稍稍退让一步她都不肯，还张口就说出不要你了这种话，那以后等你不在了，还能指望她什么？” “我要娶她，只是想名正言顺地对她好，若我不在了，她随时可以改嫁他人，不必替我守身。” 赫连冥烨这话一出，整个宴厅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叶灵汐陡然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瞬间空了。 可赫连冥烨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地往她的耳朵里钻，“我从未想过要让她担负什么，那是我的事，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将她牵扯进这种危险的事情里来。” “别说是你，就算贵妃娘娘她有这样的心思我也不会答应。” “冥烨！”永安长公主怒瞪着他，因为太过激动，身子都止不住地轻颤着，“你疯了吗！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赫连冥烨冷然和她对视，“你说你今日是在试探灵汐，我又何尝不是在借此试探你们？” “今日当着我的面，你们都敢如此欺辱她，他日若是我真不在了，你们……” 赫连冥烨的话说了一半便蓦然顿住了，叶灵汐知道他是在拼命压抑着怒火，因为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圈在她腰间的手臂肌肉都瞬间绷紧了。 赫连冥烨深吸了口气平定下情绪，顿了片刻后，这才接着开口道：“长公主，你与我兄长有情分，这些年来你也助我良多。” “我对你一向敬重，视你如姐如嫂，尊你为长辈。” “我敬你，但也请你记住，从我与灵汐定亲的那日起，她便是我赫连冥烨的妻子。” “你欺她辱她，便等同于与我为敌。” 他的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却满是警告的意味，“对敌人，我从来不讲什么情分，今日之事若再有下次，便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这话，他扛起叶灵汐转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住步子，头也没回的撂下一句，“楚惜鸢，我不管你现在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但你记住，在我看来，你和其他想要攀附我的女人没有任何异处。” “以前我是看在长公主以及你生父的面子上对你处处容忍，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不会碰你，我就算要留下子嗣，那也只会留下我与灵汐的骨血。” “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灵汐面前，若是再来纠缠……你不防先想想，之前被送进穹冥山庄里的那些女人们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第468章 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第468章 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叶灵汐被赫连冥烨扛着出了宴厅，走出永安公主府，驾车的车夫见赫连冥烨出来，立刻把马车引到了正门口。 等他看清楚赫连冥烨肩上还扛着叶灵汐，顿时惊地眼睛都瞪大了。 赫连冥烨却压根没有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扛着她便直接进了车厢。 叶灵汐这会儿脑子都还是懵的，一直到赫连冥烨把她放在马车的座位上，她这才如梦方醒般眨了眨眼睛道：“不是……” “你既然跟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连吱都不吱一声。” 叶灵汐自知理亏，却还是强撑着气势仰起头去瞪他，“你那会儿但凡替我说一句话，先把他们给骂回去，那我也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冥烨便重重咳了起来，似乎不想被她看到这失态的模样，他匆忙抽出帕子掩住口，飞快转过了身去避开了她的视线。 和楚惜鸢他们吵的时候，她气地压根没往他身上看，之后被他扛在肩上，她也看不到他的模样。 也是直到这会儿，叶灵汐才注意到，赫连冥烨的脸色惨白的吓人。 而且那一头银发竟隐隐有从发根处转黑的迹象。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都蓦然一变，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腕脉，手刚伸过去便被赫连冥烨用力反扣住。 “还走不走了？” 他强忍着咳嗽，那帕子在唇上擦过之后，便被他紧紧攥在了掌心里。 他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叶灵汐注意到他那双原本色泽极浅，剔透如琉璃一般的眸子，瞳仁处此时也染上了些许的墨色，她顿时惊地脸色都变了，“你什么时候毒发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不是都不要我了吗？” 这会儿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车厢里夜明珠亮着荧光，赫连冥烨的脸在那荧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惨白，那双似染了墨色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紧凝着她，“还退婚吗？” “我，我那会儿不是气急了吗……” 被翻起了旧账，叶灵汐顿时有些气短，皱眉瞅着他道：“这会儿你就别追究那个了，你跟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毒发的？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 赫连冥烨没应声，原本紧拉着她手腕的手却缓缓松开了。 他的身子倚在车壁上，几乎难抑的咳嗽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叶灵汐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这会儿怕是疼地连动一下都难了。 可他却始终不让她近身去治，只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叶灵汐把随身带着银针都翻了出来，准备用强的先用银针将他体内的毒给压住，听到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她皱眉朝他看去，“给我什么机会？” “你今天也该看出来了。”赫连冥烨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咳嗽也一直没能止住，却还是固执地要把话说完，“和我成婚，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就算我拼命护着，也难免会有一些麻烦的事情主动找上你。” 赫连冥烨急喘了口气，盯着她的眼神里藏着幽深的暗芒，“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是后悔了……” 他说了一半便顿住，抿了抿唇道：“你若后悔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你要是选择留下来……我就再不会放你走了，你明白吗？” 叶灵汐捏着银针的手微微一顿，许久没说话，只安静地盯着他看。 顿了半晌后，她这才道：“我若是真反悔了，你打算怎么办？” “会不会以后都把我当仇人看？天天跟我过不去，有事儿没事儿找我的麻烦？” 她第一句话刚出口，就清楚的看到面前这男人的身子都蓦然绷紧了，手背上的青筋浮起扭错，那被压抑住的力量格外骇人。 他的唇角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呼吸都变得越发急促起来，甚至能看到胸膛剧烈的起伏。 顿了半晌之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会。” “我们两人之间……本就是我强求。”他的声音越发嘶哑紧绷，“你若后悔，大可以安心，我以后……” “如你所愿，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扭过了头去，闭上眼睛调息，再没有往她身上看一眼。 叶灵汐看着他这模样，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来。 这男人…… 之前向她告白的时候倒是够果断。 到了这会儿倒是别扭起来了。 她突然想起他之前曾和她说过，很多人都盼着他去复仇，去履行那些所谓的责任。 永安长公主和楚惜鸢，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吧。 她今日只是被这般逼迫了一次，就觉得无法忍受，只想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只图自己开心就好。 那他呢，从幼年至今，他面对过多少次这样所谓“为他好”的逼迫，又有过多少不得已的妥协？ 不知道…… 她甚至想象不出那样的场面。 毕竟自她认识赫连冥烨以来，这男人似乎一直都是一副成竹在胸游刃有余，把一切都拿捏在股掌之中的模样。 他是经历过多少事，才从那个天真到几乎任人宰割的孩子，成长到如今这般模样的？ 叶灵汐看着他那惨白的脸，看着他唇角那一丝没有擦净的血迹，看着那被他藏在掌心，却从指缝间隐隐渗出血迹的帕子，只觉得心底酸疼一片。 “这会儿都深夜了。”叶灵汐起身挪到他身边去，一边从随身带着的药瓶里取出一粒药丸来，一边说着，“我要是这会下了马车，就要一个人赶夜路回家。” “我一个弱女子走夜路多危险啊，我才不干呢。” 赫连冥烨猛然睁开眼睛转头朝她看过来。 他瞳眸中染着的墨色更重了几分，那双眼睛这会儿却亮如火灼，死死地凝着她，不愿移开半分，“你……” “而且我仔细想了想。”她拎起小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你长的这么好，以后要是真再也见不到你这样的美人儿了，那吃亏的不还是我吗？” “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我不走。”因为明白他心底的顾虑，这三个字她说地格外坚决。 “赫连冥烨，我不知道你身上肩负的担子到底有多重，但是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我也是有觉悟的。” 她放柔了声音认真道：“其实你可以试着多信任我一点，你既然说自订婚起我就是你的妻子，那你也该知道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 “你想护着我我很开心，但我更愿意和你一起扛起未来，你明白吗？” 第469章 一定要按我的吩咐去做 第469章 一定要按我的吩咐去做 “还有那个……” 叶灵汐有点不自在地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嘟哝，“之前我说的那话，就，不要你了什么的，只是一时气话，不作数的。” “对不起嘛。” 她别别扭扭地说完这话，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丑话跟你说在前头，这次是因为事出有因，你算是解释清楚了我也就原谅你了。” “可要是再有下次，你看着我被人欺负还不吭声，那我可真的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冥烨扯住她的手臂臂上猛地用力便将她死死箍进了怀里，“我给了你机会的。” “你既然选择留下，以后我就再不会放手了，懂了吗？” 叶灵汐的头埋在他怀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着他那紧绷的声音便不由轻笑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努力活下去拴着我一辈子啊。” 赫连冥烨没应声，原本紧搂着她身子的手臂却渐渐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叶灵汐意识到不对，立刻从他怀里挣出来仔细去看他，这才赫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她脸色惊变，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感觉到那灼烫的温度心里便猛地一沉。 等抬手触上他的腕脉，她瞳孔蓦然缩紧，脸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尽了。 金赫得了信儿知道他们已经出了长公主府立刻便跟了出来，见马车的门关着，也不敢贸然进来打扰，试探着敲了敲车门问：“主子，咱们现在就回去吗？” “金赫是吗？” 马车里，叶灵汐刚把随身带着的丹药喂进赫连冥烨嘴里，听到金赫的声音，她顿时松了口气，忙问：“小宝和贾凡和你在一起吗？” “在的。”金赫道，“小宝少爷睡着了，贾凡这会儿正抱着他，要让小宝少爷上车吗？” 叶灵汐听说小宝睡着了，倒是放心了下来，“不，别让他进来，既然都睡着了就别吵醒他了。” 叶灵汐冷静下来沉声吩咐着，“金赫，你主子毒发了，这次情况和往常都不太一样，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仔细听清楚，一定要按我的吩咐去做。” 金赫一听到叶灵汐说赫连冥烨毒发，顿时就急了，差点儿没冲动地直接推开车门冲进车里去。 听了叶灵汐后面的话，他这才冷静下来，咬了咬牙恭声应着，“叶大夫您尽管吩咐！” “你重新安排一辆马车，派人护送着，送贾凡和小宝先回叶家，我今晚顾不上小宝了，你得确保小宝平安到家。” “吩咐车夫立刻送我们回穹冥山庄去，另外，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和古西联系上。” 叶灵汐道：“我之前吩咐他准备过不少东西，你通知他把那些东西全部都带上，你主子以前毒发是在府中哪里治疗就把东西送到哪儿去。务必在我和你主子回到穹冥山庄之前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 “另外，”叶灵汐顿了一瞬道，“你先上车来，我仔细同你说。” 金赫正担心着赫连冥烨的情况，听到这话没有犹豫立刻推开车门上了马车。 看到赫连冥烨整个人都晕了过去，靠在叶灵汐的怀里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他惊道：“怎么会这样！主子以前毒发也从来没有像这样……” “我刚才都说了，他这次毒发的情况和往常都不相同。” 叶灵汐抿了抿唇，眉头紧皱却没有继续解释。 该怎么解释？ 这男人在长公主府那会儿怕是都已经毒发了，只是明显不想在永安长公主和楚惜鸢面前露出破绽，所以一直用内力压制着。 之前他一上车就突然咳嗽，她还奇怪来着，他身上的毒就算发作也不会引发这么剧烈的咳嗽才对。 也是刚才摸了他的脉她才明白过来。 就是因为他强行用内力压抑毒性，导致体内气息逆乱才会反噬的这么厉害。 怪不得之前在长公主府那会儿他显得格外沉默，也是在她撂下狠话之后，他这才开始反击。 这会儿仔细想想，他那会儿怕是都在暗暗压制毒性，压根不敢分神。 笨男人！明明不用强撑到这种地步的。 若是早知道他当时已经毒发了，她也不会那样…… 叶灵汐心里这会儿是惊怒又自责，只想着赶紧把赫连冥烨的情况稳住，实在无心多言。 她压低了声音吩咐金赫道：“我之前听你主子说，他现在不是帝师了，皇上应该会派侍卫在穹冥山庄附近把守，你想办法做点儿遮掩，别让旁人知道你主子毒发了。” 叶灵汐抬手抚着赫连冥烨的发，那一头银发这会儿发根处都几乎完全转黑了，足以说明那被种在他体内的寒毒已经压制不住他体内原本的那种毒了。 本来这次毒发就凶猛，他还强行用内力压制伤了自己，照这情况，别说能帮他稳住毒性了，能不能熬过今夜都是两说。 叶灵汐咬了咬牙压抑住心底焦躁的心情，仔细叮嘱着金赫，“你主子和皇上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想，若是让皇上知道他毒发性命垂危，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事儿给遮掩住，明白吗？” 叶灵汐不知道那些内情，可金赫是知道的。 一听叶灵汐提起这个，他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忙用力点头应下，“叶大夫您放心，您只要照顾好主子就好，其他事情我会安排妥当。” 虽说金赫说话一向不着调，但能做赫连冥烨的贴身侍卫，想来行事上是不会有什么大差错的，叶灵汐也信任他，郑重地对他说了句，“那就拜托你了。” 金赫没敢再耽误，立刻就下了马车。 车门关上没一会儿，马车便缓缓朝前方驶去。 叶灵汐知道金赫这是已经开始行动了，松了口气，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赫连冥烨身上，将他放平在马车的软榻上，扯开他衣服的前襟开始给他行针。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的车速渐渐缓了下来。 叶灵汐猜想应该是已经到穹冥山庄里面儿了，立刻把他身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 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时，赫连冥烨缓缓睁开了眼睛。 叶灵汐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点儿喜色来，凑到他身前去紧张地问着，“你醒了？这会儿感觉怎么样？” “你别急，等下了车我就给你……” 她话还没说完，纤腰已经被他给紧紧搂住。 她惊地怔住，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被赫连冥烨压在了身下。 灼烫的唇吻上来覆住她的双唇，叶灵汐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却只对上了一双满是疯狂神色的血色瞳眸。 第470章 你出去 第470章 你出去 叶灵汐对赫连冥烨体内那毒算是很了解了，知道他毒发的时候会比较……激动。 但也着实没想到会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感觉到他的大手已经扯开了她衣裳的前襟，她咬了咬牙，抬手将一枚银针刺入了他的后颈。 马车停了下来，金赫敲了敲车门，上车来就准备扶赫连冥烨下去，不料打开车门就看到赫连冥烨整个人都压覆在了叶灵汐的身上。 他脸一红，立刻低下头就想要避开，却被叶灵汐给叫住，“等等！你上来。” 她匆忙把衣服掩好，把赫连冥烨后颈的那根银针取出来，用力推开他的身子坐起身，示意金赫过来扶住赫连冥烨，连喘了几口气道：“我是没力气了，你赶紧把他带到治疗的地方去。” 她先推开车门下去，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立刻就认了出来，“你是要带他去那个带温泉的地下室？” “对，主子以前毒发也都是在那里治疗的。” 金赫扶着赫连冥烨下了车，旁边立刻有人过来接应。 叶灵汐看那人眼熟，刚想叫贺承，注意到那人一直没往她身上看，甚至都没主动和她打招呼，微挑了眉道：“你就是贺泽吧？” 贺泽闻言抬头朝她看过来，点了点头，“我是。” 也就只应了一声，再没别的话了。 金赫看气氛有点儿不对，忙打圆场替贺泽解释道：“贺泽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平时话也不多。” “主子以前毒发的时候，都是他在主子身边照顾着，”金赫道，“所以我刚才传信回来的时候，就让他也在这边守着了。” “嗯。”叶灵汐一边跟着他们往地下室那边走一边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他毒发这种情况，贺泽既然有处理的经验，那他在旁边看着我也能放心些。” 贺泽听到她这话，身子微微僵了一瞬，不过并没有转过头来看她，更没有说什么话，依旧沉默地扶着赫连冥烨往里面走。 叶灵汐只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也没多在意。 古西早已经把她之前吩咐的东西都给带到地下室里去了，这会儿就在地下室的门口守着。 见叶灵汐他们回来了，忙迎了上来向叶灵汐汇报着，“叶大夫，你要的东西我全部都带来了。” “您要不要过去看看，要是缺了什么，我先立刻去添置。” 赫连冥烨这会儿还昏着，有金赫和贺泽在一旁照应，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灵汐让他们先把赫连冥烨扶进屋里去，她则跟着古西去看了看他带来的那些东西。 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她皱了皱眉道：“还有一样东西，你得去天医馆跑一趟替我拿过来。” “天医馆那边古南一直在守着呢。”古西道，“您需要什么东西，我这就传信让他送过来。” “在我的炼药室里，药柜从下往上数第三排，左边第六格。”叶灵汐仔细说着，“那里面有一个宽口的瓷瓶，你让他把那瓶子给我取过来。” “那瓶子是用塞子封好的，记住提醒他，让他千万不要动那塞子，更不要去动里面的东西。” 古西颔首，“这点叶大夫您尽管放心，古南他做事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乱动。” “您要是没有其他吩咐，那我这会儿就去给他传信？” 叶灵汐颔首，“去吧，东西取来之后马上送到我这边来。” 古西跟在叶灵汐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和她也熟，就没再多说什么客套话，转身就出去传信了。 叶灵汐从古西带来的那一堆东西里熟练地挑出需要的几种药材配成一副药，正准备拿到那边小屋里去煎，转过头时却惊讶的发现，金赫和贺泽已经把赫连冥烨绑在了温泉边的玉床上。 就像之前她给长生治疗时一样，用皮绳和镣铐将他捆地结结实实地。 “叶大夫，那个，您在马车上应该也看出来了，主子他毒发的时候都那什么……”金赫咳了一声，似乎不好启齿，半晌才含糊地说了一句，“就不太好受。” “以前主子毒发的时候，意识一般都还是清醒的，也是主子要求的，他毒发的时候，让我们一定要把他绑起来。” 叶灵汐眯眸看着这会儿还昏迷不醒的赫连冥烨，沉声问：“以前他毒发的时候，每次都是这样过来的？” “对。”一旁的贺泽难得主动地开口道，“以往都是如此，再加上我给主子配药压制毒性，一般只要能熬过一天，就能把情况稳住了。” 他顿了一瞬道：“不过主子上次毒发，我以往用的那个药方已经不管用了，最后还是贺承拿出了你开的那方子，才把毒性给压下。” “所以这次还是由叶大夫你来主治吧，我帮你打下手。” “行。”叶灵汐也没矫情，把手里的药交给金赫道，“你去煎药，文火煎，三碗水煎成一碗，煎好之后趁热端过来。” 金赫不懂医术，不过煎药他倒是在行，知道他在这边也帮不上忙，立刻就去煎药了。 “贺大夫，麻烦你把他身上的皮绳先松一下。” 叶灵汐一边把自己那套金针给取出来仔细消毒，一边吩咐贺泽道：“我要给他行针，那些皮绳绑的太紧，我怕他突然醒了挣动，动到了针就不好了。” 贺泽点头应下，动作利落地解开了赫连冥烨身上绑着的皮绳，但没有去动他手脚上锁着的镣铐。 眼看叶灵汐当着他的面直接拔开了赫连冥烨的衣服给他行针，自始至终别说脸红了，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眼底也飞快掠过了一抹鄙夷的神色。 叶灵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赫连冥烨的身上，压根没有注意贺泽的那点儿反应。 赫连冥烨这次是因为用内力强行压制毒素，导致体内气息逆乱，叶灵汐先用银针将他体内的经脉气息都顺开，这才又在他颈侧扎了一针，唤醒了他的神智。 赫连冥烨睁开眼睛之后先是怔了一瞬，等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便很快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用内力去压制毒性引发毒性反噬，你是真挺有胆子的啊！嫌自己命长了就直说！下次你再这么乱来，看我饶不饶你！” 叶灵汐开口就撂下一句警告，之后才道：“不过这会儿你可以放心了，有我和贺泽在这边儿守着，今晚不会让你有事的。” 赫连冥烨没应叶灵汐的话，目光落到站在他身侧的贺泽身上，沉声命令，“你出去。” 第471章 主子的情况不对 叶灵汐闻言一怔，贺泽脸上的神色也明显一僵。 “主子……” 贺泽想说些什么，赫连冥烨却根本没给他多说话的机会，加重了语气又强调了一遍，“我说，出去！” 贺泽暗暗握紧了拳，最后什么也没多说，冲赫连冥烨一躬身便转身大步朝地下室的门口走去。 一直到他出了门，叶灵汐这才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贺泽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吗？他难道有什么问题？” “这些年一直就是他在为楚惜鸢调养身子。” 他身上那毒似乎又开始发作了，导致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声音也紧绷的厉害，隐隐夹带着些颤音，“他叫我一声主子，却与永安长公主和楚惜鸢串通一气，对楚惜鸢私下调养体质的事情瞒而不报。” “不忠于主，永不再用。” 叶灵汐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道：“难怪之前我在去赴赏花宴的时候见到过他。” “我猜到是他在为楚惜鸢调养身子，不过还真没想到这事儿他竟然连你都在瞒着。” 叶灵汐一边抬手搭上他的腕脉一边道：“可惜了，能单凭药物就将楚惜鸢的体质调整到万毒不侵的状态，这贺泽倒是也有点儿本事的。” 感觉他体内气息逆乱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叶灵汐收了手，一边继续给他行针，一边和他说着话，“我知道你这会儿难受，不过你得尽量保持着理智。” “和我说会儿话，比你一个人强撑着强。” “金赫刚才说，之前你毒发的时候一直是贺泽在你身边照顾，之前在长公主府，楚惜鸢却说你毒发的时候是她陪在你身边。” 她抬眸瞥了他一眼问：“他们两个到底谁说的是真话？或者说……以前都是他们两个一起？” 身上没有皮绳的束缚，赫连冥烨只能自己勉强克制着不挣扎，额头上不一会儿就沁出了一层薄汗。 听到叶灵汐的话，他咬了咬牙，分神应道：“楚惜鸢只在我儿时毒发时在一旁看顾过两次。” 赫连冥烨轻抽了口气，语调越发地压抑，“我大些之后，她也不方便在一旁。” 叶灵汐听到“不方便”这个词儿，不由扬起了眉，目光意味深长地往他腹下那边瞄了一眼，“嗯，确实不方便来着。” “我这个未婚妻看着都挺不好意思的，更别说她了。” 感觉到叶灵汐的目光扫过去，赫连冥烨猛地倒抽了一口气，有绯色从脖颈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再开口的时候，他声音都变得嘶哑地厉害，更暗含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别乱说话。” “都是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叶灵汐将手里最后一根针刺入他的穴位便收了手，等待收针的间隙，她上前一步走到赫连冥烨身侧，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以前每次毒发，也都这么难受？” “你应该也清楚，这种时候，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你找个女人。”叶灵汐道，“虽说你还是会受点儿罪，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煎熬。” 她眯眸瞅着他问：“你和我说实话啊，这么多年，你毒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就从来没有给你找过女人？一次也没有？” 从叶灵汐行针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半刻的功夫赫连冥烨的全身就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的衣裳早就被叶灵汐给扒开了，结实有力的肌肉上覆着一层晶莹的汗水，在地下室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 听到叶灵汐这话，赫连冥烨僵硬地转过头来，幽深的目光紧凝进她眼底，嘶声道：“我不会轻易去轻贱旁人的性命。” “知道我难受，你就别拿这种话来招惹我。” 他的目光像是燃着火，在她身上寸寸扫过，那过分灼热的视线让叶灵汐也不禁有些脸颊发烫。 赫连冥烨看着她脸颊上染上的那一抹霞色，眸光越发幽暗，喉结滑动，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艰难地转过了头去不再看她。 叶灵汐颇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轻咳了一声，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地下室门口又有动静传来。 她循声望去，就见是古西捧着一个瓷罐快步走了进来。 “叶大夫，您看您要的是这个吗？” 叶灵汐一看那瓷罐上的花纹和瓶口那塞的紧紧的木塞就知道是她要的那个瓶子没错了，冲古西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辛苦你了。” 她说着就把那瓷罐放到了温泉池的边上去，等她折返回来的时候，金赫已经把药给煎好了，端着一小碗药走过来试探着问：“叶大夫，现在就要给主子喂药吗？” 叶灵汐接过那药碗，抿了一口感觉了一下温度，点了点头，也没再借金赫的手，走到那玉床旁边去，把赫连冥烨的身子半抱起来，亲自喂他喝下了那碗药。 赫连冥烨的衣裳敞着，叶灵汐就那么抱着他，两人紧紧偎靠在一起，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暧昧，金赫和古西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视线不敢往他们那边儿看。 叶灵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给他喂完那碗药后，扶着他躺平低声道：“你先躺好休息一会儿，药物加上针灸的作用，应该很快就会见效的。” 她从怀里取出帕子来，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再忍半个时辰，记得别挣动，若是哪里感觉不对就立刻告诉我。” 赫连冥烨哑声应了一声，克制地紧闭着眼睛都没往她身上多看。 叶灵汐让古西在赫连冥烨身边先守着，她又去配了两副药，和金赫一起去屋里熬药。 金赫实在是不放心，熬药的时候还忍不住问：“叶大夫，这三服药吃完，主子的情况应该就能稳住了吧？” “上次你给贺承的那药，也是吃了之后就见效了。” 他本来是想从叶灵汐口中得到个准确的答案求个安慰，没想到叶灵汐却沉着脸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 “这么说吧，”锅里的药沸腾起来，咕嘟嘟地冒着泡，在那喧腾声音的映衬下，叶灵汐的声音却显得越发清冷。 “之前我给贺承的那方子，是用一剂药将他体内的两种毒同时压制住。” 叶灵汐道：“可现在因为他之前强行动用内力压制体内的毒性，现在他体内两种毒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同时压制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只能逐个控制。” “我先是用针灸将他体内气息逆乱造成的损伤调理好，刚才喂他的那副药，却是将他体内的寒毒全部都压抑住。” 金赫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可是主子体内的寒毒是用来压制另一种毒的啊，你将寒毒压制住，那另外一种毒岂不是要……” “疯狂反噬发作。” 叶灵汐这话刚出口，就听守在赫连冥烨身边的古西突然惊声喊道：“叶大夫，您快过来看看，主子的情况好像不太对！” 第472章 你给我用的到底是什么药 叶灵汐和金赫赶过去的时候，还没走近便能清楚的看到赫连冥烨那一头银发此时几乎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 金赫被吓地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道：“我，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 毒发的时候，因为他体内两种毒互相对抗，是会对他的眸色和发色造成一定的影响，可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这样，变的这么彻底。 叶灵汐对这种情况倒是有心理准备的。 赫连冥烨的眸色和发色就是因为体内寒毒的影响才变得特别浅，如今她把他体内的寒毒都压制住了，他眸色和发色恢复正常也是意料之中。 眼看赫连冥烨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原本白皙的皮肤上也渐渐泛起了一片浅红，叶灵汐放轻步子走到他身边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赫连冥烨缓缓睁开眼睛。 叶灵汐看到他眼睛的时候，却不由愣了一下。 之前贾丽和连翘提起过，说小宝的眼睛和赫连冥烨的眼睛很像，叶灵汐还不信来着。 许是因为看惯了赫连冥烨那双浅色的瞳眸，这会儿看到他那一双眼睛都变成了黑色，就让她感觉格外的陌生。 而这陌生感也让她能更加清晰的审视他，再下意识地和小宝的眼睛做对比，她不得不承认，赫连冥烨的眼睛和小宝的眼睛还真的是特别的像。 都是一双凤眸，眼角微微上挑，那弧度就显得格外的迷人。 不过等看清楚他眼底弥漫的那些血丝还是让叶灵汐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你给我用的到底是什么药？” 赫连冥烨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声音也嘶哑地厉害。 叶灵汐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反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热。”赫连冥烨的目光胶着在她的身上，那几欲噬人的灼烫眼神在她身上扫过。 就算他没有言明，叶灵汐猜也能猜出来他话里的深意。 她也没多话，抬手给他诊了诊脉之后，有些意外地开口道：“药效倒是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些。” “叶大夫，这会儿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金赫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焦急地问着，“现在到底怎么办啊，主子他没事儿吧？” “情况在我控制之中。”叶灵汐道，“我本来还担心刚才那副药不能把寒毒彻底压制住，现在看效果这么好我倒是放心了。” “你放心，你主子这次能挺过去，熬过今晚，我保证他明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活蹦乱跳这形容让金赫的眼角都不由微微一抽，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去多纠结叶灵汐的说辞了，只追问道：“那这会儿我们该干什么？” “我把他身上的针取下来，屋里那两副药应该也已经煎好了。你熬的那一副药，盛出来之后就放在桌上凉着。” “我熬的那一炉，你把火熄了，把那些药继续在药锅里闷着，到时候我自己处理。” 叶灵汐说完这话，没有给金赫追问的机会，俯身便去给赫连冥烨起针了。 金赫还有点儿不放心，还是一旁的古西推了推他，小声催了一句，“你就听叶大夫的话快点儿去吧，这边儿有叶大夫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金赫咬了咬牙，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耽误，转身便朝那竹屋里去了。 起针的时候，叶灵汐明显感觉到了赫连冥烨身子的异样。 之前给他扎针的时候，他只是因为毒性引发的身体疼痛在克制。 可现在，他的身体似乎变得特别敏感，她的尾指蹭过他的肌肤，能都清楚的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和战栗。 叶灵汐抬眸瞄了他一眼，看他死死咬着牙，呼吸却变得越来越压抑粗重，心里不由有点儿犯怵了。 她这次想出来的压制毒性的办法也算是走奇招了，若是成了，至少能保证他之后半年左右都不会再毒发。 她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的，本来想着万无一失，可现在…… 她瞄了一眼那刚才被她放在温泉池边的瓷罐，暗暗倒吸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的吧。 叶灵汐把赫连冥烨身上的银针都取下来的时候，金赫也已经把屋里的药都按她的吩咐处理好了。 “叶大夫，那接下来……” 金赫满脸焦灼地看向叶灵汐，叶灵汐却直接朝他伸出了手，“把他身上这手铐脚镣的钥匙都给我。” 她这话一出，别说是金赫了，连赫连冥烨和古西都朝她看了过来。 金赫愣了愣，虽说摸不透叶灵汐的意思，但还是配合地把钥匙交到了她手里。 他正想再追问，就听叶灵汐道：“行了，你们两个现在可以出去了。” 金赫这次是完全懵了，“叶大夫，主子身上的毒若是发作起来，就算有手铐和脚镣都未必能真的困住他。” “以往都是我和贺承或者贺泽在一旁压制着他，若是只留你一个人在这儿，那一会儿万一……” 金赫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知道您有本事，可您毕竟是个女人家。” “主子他一会儿万一真的没控制住自己，他碰了您，您会没命的！” “我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打算，可您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 “我心里有数。”叶灵汐也知道金赫这是真的关心她，唇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来道，“放心吧，我惜命着呢。” 她说着在金赫的背上推了一把，“真不放心你主子，你就快点儿出去。” “可是……” “没有可是。”叶灵汐拔高了语调，给古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起出去。 古西倒是很配合，甚至还主动揽住了金赫的肩头，半是胁迫半是拉扯的把他往外带。 叶灵汐也跟着他们往门口走，一直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这才顿住步子道：“金赫，你记住了，从我关门这一刻起，你就在门外守着。” “不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或者外面儿出了什么要紧的事，都绝对不要来开门。” 叶灵汐道：“一定要等到我或者你主子主动从里面把门打开，在那之前不能放任何外人进来，你明白了吗？” 金赫看叶灵汐神色语气都格外地郑重。 犹豫了一会儿，又朝那边的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叶灵汐松了口气，送他们出门之后，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儿把地下室的大门从里面儿锁死了。 她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抬手在脸颊上拍了两下，这才转过身大步朝赫连冥烨走了过去。 第473章 一掰就碎八瓣儿了 叶灵汐走回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赫连冥烨的眉头都紧皱着，凝着她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压制毒性啊。” 叶灵汐道：“难道你还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一句话把赫连冥烨堵地哑口无言。 他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转头看向她，正想要和她好好说清楚，却在看清楚她动作的时候，震惊地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今天是去赴永安长公主的宴，叶灵汐特地换了一身衣服，穿的也挺正式。 她身上那外袍已经被她给脱掉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而这会儿，她则正低着头，三两下便扯开了中衣的系带。 一件件衣服逐一逶地，如同花瓣一片片剥落，最后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赤着脚站在他的面前。 赫连冥烨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底一片浓浊的暗色蔓延，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叶灵汐缓步走到他身边，拿钥匙打开他手脚上的镣铐，之后就站在玉床旁边垂眸看着他。 “你知道最简单的控制住你体内毒性的办法是什么。” “那也不该是拿你的命来赌！” 那镣铐虽然解开了，可赫连冥烨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双手还死死抓着手上镣铐的铁链，转过头去不肯看她。 “灵汐，其他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纵着你，可这种事不行，你别胡闹！” “我说了我惜命着呢，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也不敢用这种法子。” 叶灵汐瞄了一眼那被她放在温泉池边的瓷罐。 虽说她表现的很是镇定，可目光瞄向那瓷罐的时候，她的耳尖却还是烧红了。 她上辈子经过不少事儿，看过的也不少，自认理论是很丰富的，可她到底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论实践……其实也就之前和赫连冥烨闹腾的时候才多少学了点儿。 可那终究也没明刀明枪的，这次…… 不管怎么样，都走到这一步了，无论如何她都要试到底。 叶灵汐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道：“赫连冥烨，你看着我。” 赫连冥烨把头扭到了一旁去，纵然扯着镣铐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几乎要崩裂了，他还是死死克制着，不肯妥协。 叶灵汐看他这么固执，挑了挑眉，索性直接绕到另一边去，也没逼着他再朝她看，而是径直走到了温泉池旁。 她抿了抿唇，做足了思想准备之后这才把那瓷罐的塞子给拔开，之后顺着温泉池边的石阶缓步朝温泉池里走去。 那温泉池很深，才走出没几步，她大半个身子就都浸到了温泉里，身上的寝衣已经全部湿透，菲薄的衣料近乎透明一般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地越发诱人。 赫连冥烨拼命克制，可视线还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叶灵汐对上他那越发浊暗的眼神，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来，扬手把头上的簪子抽了下来，三千青丝如瀑般散落而下。 漆黑的发映衬着如雪的肌肤，那画面看一眼都要命。 叶灵汐听到一声铁索崩断的声响，看着赫连冥烨脸上那因为克制而显出几分扭曲的表情，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张开双臂让自己的身子几乎没有遮掩地展现在他面前。 “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要给你的奖励。” “我人就在这儿了，赫连冥烨，你若还是个男人，便来要了我。” 被扯断的镣铐被狠狠扔到了地上，男人几乎眨眼便冲到了她面前，那速度快到让叶灵汐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 一直到被压到温泉池边，身上那寝衣被他粗暴地扯成了破布，叶灵汐这才如梦方醒，忙伸手抵住他的胸口，一边推着他，一边伸手往池边那瓷罐摸去。 温热的泉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那被扯地不成模样的寝衣同赫连冥烨的衣裳纠缠在一起随着波浪漂荡，最终彻底被浸湿，一同沉入了池底。 地下室门外，金赫把耳朵贴在大门上，努力想要听听里面儿的动静。 可那扇大门实在是太厚重，把里面的声音给挡地严严实实地，他都把耳朵都支棱起来了，也愣是没听到半点儿声响。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古西在一旁劝着他，“叶大夫的医术什么水平你还不清楚吗？” “她刚才既然说了她有把握，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不是！”金赫烦躁地打断他的话，“事情要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叶大夫的医术我当然信得过啊，我信不过的是她的身手。” 金赫道：“主子以往毒发的时候你是没在旁边，你没看到那镣铐和皮绳都是新的吗，主子以前毒发的时候，因为太痛苦难受，一直挣扎把那些镣铐和皮绳都挣断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那些东西才要一直换新。” “我自认我身手不差，可主子毒发的时候，单凭我一个都未必能制得住他。” “就叶大夫那小身板儿，”金赫啧了一声道，“那真落到主子手里，还不一掰就碎八瓣儿了。” 古西听着金赫那夸张的形容，唇角抽了抽，都懒得多搭理他。 金赫却是满脸沉凝，跟着又道：“最主要的是，叶大夫是个女人啊。” “万一主子真的没克制住，又像当年一样是在失了理智的状态，那……” “什么当年？” 贺泽一直安静地靠在门边听着金赫和古西说话。 听到金赫这话，他立刻就抓住了话里的关键，凌厉的目光朝金赫看了过来。 金赫和贺泽也认识很久了，两人的关系也算是不错。 之前他在屋里煎药，也没听到赫连冥烨和叶灵汐说贺泽不忠不能再用这话，还是把贺泽当成自己人看，所以听贺泽问起这个，他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终究也没瞒着，低声道。 “其实主子曾经是碰过一个女人的，只是这事儿只有我和昌宁郡主知道，这些年来，我也没同主子说起过。” 他这话一出，贺泽和古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古西急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主子是碰了哪个女人？” “五六年前的事了吧。”金赫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那时候还小，办事确实欠妥当。” “当时主子毒发，又因为之前受过内伤，那次发作就特别厉害，当时我们还是在回程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金赫叹了口气道：“当时也是没办法了，昌宁郡主说她去求援，让我实在不行就先随便找个女人来……” 古西的脸都黑了，“那你还真就随便找了啊！那女人人呢，后来你你怎么处理了？”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啊。”金赫一脸担忧地说道，“毕竟当年主子碰过那个女人之后，那女人就死了。这次主子要是碰了叶大夫，那……” 第474章 替叶灵汐收尸 第474章 替叶灵汐收尸 古西转头朝门那边看了一眼，眸中飞快掠过了一抹担忧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金赫是个容易急躁的性子，这会儿他要是跟着金赫一起急，只会把局面搞的更糟糕。 “叶大夫是聪明人。” 古西道：“我相信她心里是有数的，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再者，主子把叶大夫看的那么重，他绝对是宁可自己伤着，也不会做伤害叶大夫的事的。” “那是在主子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一旁的贺泽突然冷淡地插了一句，“若按金赫所说，之前是有过先例的，那还是尽早做最坏的打算吧。” “主子身上那毒发作起来，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古西眯起眸子看向贺泽，“做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意思？” “替叶灵汐收尸。” 贺泽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冷地让人心寒，“再想想她死了该怎么向叶家的人交代。” 古西猛地攥紧了拳头，差点就直接冲过去对贺泽动手了。 金赫却在这时大喊了一声，“不行！” “她绝对不能有事！” “她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是主子造成的，那主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我压根就不敢想。” “到时候就不止是叶灵汐一条命的问题了，我们这些没能拦住她的，怕是都要受牵连。” 贺泽不屑地哼了一声，没再多言。 古西冷冷地盯了贺泽一会儿，目光复又落回金赫的身上，“现在谁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担心也没用，我们就耐心等着吧。” “不过在那之前，你先把当年的事情给我说清楚。”古西沉声问，“那女人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中间又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都和我说清楚。” “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金赫叹了口气，皱着眉道，“你等我仔细想想怎么跟你说。” 金赫捋了好一会儿，才把当年那件事的原委给说了个大概。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就和他之前说的一样，那次赫连冥烨受伤和其他的下属都走散了，身边只有他和楚惜鸢跟着。 他们是急着回琼都的，可偏偏赫连冥烨在半路就突然毒发了。 金赫认真想了想道：“具体的时间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地方倒是还记得，是在琼都和潜江城交界的那个峰棘山。” “那天正好赶上雷雨天，马车都陷在泥地里走不了。”金赫道，“当时主子在半路毒发，我只能捆了他，匆忙找了山里的一个破庙避雨。” 后面的事儿想也知道了，没有大夫没有药，赫连冥烨又原本就受了伤，若是没办法稳住他的情况，他怕是当晚就得死。 楚惜鸢本来是想让金赫守着赫连冥烨，她赶回琼都去求援，可因为暴雨的缘故，山体滑塌，把山路都给堵了，她也回不去，只能又折返了回来。 “我当时说，我身手好点儿我去探路，要是能出去就由我去求援。” 金赫道：“那时候主子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昌宁郡主就和我说，要是能下山回到琼都去求援最好，但若是真不好下山，就让我在附近哪户农家猎户那里随便找个女人带过去。” 贺泽听到金赫这话身子猛地一僵。 古西却是皱起了眉来，“你这意思，那女人是昌宁郡主让你找来的？” “对啊。”金赫道，“昌宁郡主当时就是那么和我说的，说只要带个女人来让主子和她……那什么，主子体内的毒应该就能暂时稳定住。” 金赫运气倒是也确实挺好的，虽说山路被堵的厉害，他也不好出去，不过他在路上还真碰到了一个女人。 “我遇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那样子一看就不正常。” “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也脏地厉害，那天还是暴雨天，她自己不避雨就算了，怀里还抱着一个被捕兽夹子夹断了腿的兔子，行为举止都特别的怪异。” 金赫眯着眸子，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反正我当时是觉得，让主子要了这么个女人，是委屈主子了。” 古西的脸色阴沉地难看，“你还有脸说！那女人就算精神不正常，那说到底也是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凭什么让她去送死，轻易糟践人家的性命！” “不是！”金赫一听这话，立刻连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当时真不知道她会死啊！” “我当时才刚跟在主子身边没多久，那次也是第一次遇到主子毒发这种情况，压根就不清楚具体该怎么处理。” “昌宁郡主当时只告诉我说找了女人来就能救主子，我以为主子只是要了她的身子啊。主子又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男人，事后一定会给那女人名分或者补偿的。” 金赫本来还辩解，可说到这儿的时候，似乎自己也有些心虚了，声音都明显低了下来，“可谁知道……等我们再进那破庙里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死了。” 古西脸上的怒色更深了几分，“之前倒是没看出来，昌宁郡主也是够狠的。” 贺泽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来，“郡主当时也是为主子考虑，不得已才用了这样的法子，当时情况特殊，也不能怪她。” 古西冷笑了一声，冷眼瞥着贺泽，“你倒是会替她说话，若她真是替主子考虑，她自己就是个女人，怎么不把她自己的身子献上？” “郡主她身份尊贵！” “那那个女人难道是欠了她的，活该被她送去送死吗！” 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金赫立刻喊了一声，“停！”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金赫盯着那紧闭的门，脸上满是焦急担忧的神色，“现在最要紧的是眼前。” “我之所以和你们说之前那事儿，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主子要是碰了女人那是真的会要人命，不是瞎说的！” “叶大夫现在就一个人在里面儿，万一主子真的……” 金赫犹豫着问：“我们不进去拦着真的没问题吗？”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给她收尸罢了。”贺泽语气不善，“是她自己选择的一个人待在里面儿的，有什么后果也该她自己去担着，怨不得别人。” 他那冰冷的言辞和语气让金赫和古西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古西都懒得和他废话了，只对金赫道：“既然是叶大夫吩咐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还是在外面儿等着吧。” “现在也只有相信叶大夫的本事了。” 古西说到这儿之后，顿了一下，又压低了声问：“当年那事，你一直都瞒着主子？” 金赫颔首，“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本来还想着，至少找找那女人的家人，把她安葬了。” “但昌宁郡主说，这女人这种死法，万一验尸时被查出什么端倪，很可能会牵连到我们身上，所以当天夜里她就让我把那女人的尸体给处理了。” 古西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就听金赫继续道：“主子那次毒发很严重，又因为拖延的太久了，之后还高烧昏迷了好几天，人事不知。” “当时昌宁郡主就和我说，不让我别把这事儿告诉主子，免得主子再忧心自责。” 金赫道：“这一瞒就瞒到了现在，若不是因为今天这情况也紧急，我也不会把当年这事翻出来说。” 古西沉默了片刻后，抬手拍了拍金赫的肩膀道：“那你记住，以后都别再和任何人说起这事儿。” 金赫茫然地看着他，“你这话怎么说？” “主子最讨厌旁人瞒着他骗他，他要是知道你瞒了他五六年，到底会怎么处置你，这暂且不提。” “你就想想叶大夫。” “之前只是知道昌宁郡主和主子关系匪浅，她就能跟主子置上气了，要是让她知道主子以前有过别的女人，甚至还是搭上了一条人命那种，你觉得叶大夫会是个什么反应？到时候主子又该怎么向叶大夫解释？” 金赫倒抽了口气，脸色都变了，“主子怕是会打死我。” “打死你不至于，会让你悔不当初是真。” 古西道：“既然这事儿被人知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那就让这事儿永远烂在你肚子里，死了带进棺材里，千万不能被主子和叶大夫知道，明白了吗？” 第475章 已经一整天了 第475章 已经一整天了 金赫觉得古西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决定以后就把这事儿彻底瞒下来，打死他他也不会再往外说了。 不过他这会儿最担心的也不是当年的事情暴露，而是担心地下室里面儿的情况。 从晚上一直等到凌晨，又从凌晨一直等到傍晚。 外面儿天色再次暗了下来，已经一整天了。 贺泽早就已经离开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古西倒是还一直在这边儿陪他守着。 “这样不行。”看里面儿还是没什么动静，古西提议道，“我们还是轮换着在这边守着吧，不然都熬不住了。” “你先去休息。”古西劝着金赫道，“顺便去厨房那边交代一声，让他们做好饭菜备着，主子他们都在里面儿那么久了，出来了一定会饿。” 厨房那边儿到了时间就会有人送饭菜过来，金赫和古西倒是没饿着，可给叶灵汐和赫连冥烨准备的饭菜却早就凉透了。 金赫听古西提醒，这才想起这茬事儿，忙颔首应道：“行，那你先守着，我先去厨房那边，要是这边有什么动静，你马上派人通知我。”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一直紧闭的大门却在这时从里面被人给打开了。 古西的眸中掠过一抹惊喜的神色，金赫猛地转过身来，看清楚开门的人是赫连冥烨，激动地直接扑了过去问着，“主子，您没事儿了吧？” “叶大夫呢？”他紧张地透过门缝往里面儿张望着，试探着问，“叶大夫她人呢？她没事儿吧。” “小声点。”赫连冥烨皱眉警告了他一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她还在休息，别吵醒她。” 金赫和古西一听这话，知道叶灵汐至少是性命无忧，两人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金赫冷静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赫连冥烨，这才发现他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他似乎是匆忙出来的，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着一袭单薄的中衣，衣带没有系牢靠，衣服也穿的不甚齐整，露出大半结实的胸膛。 金赫眼尖地注意到，赫连冥烨的胸口和肩头有好几道抓痕，还有些红红的痕迹，锁骨靠近脖颈的位置，还印着被人咬出来的齿痕。 金赫出神地盯着那齿痕看了良久，赫连冥烨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抬手朝脖颈处摸了摸，摸到那齿痕，他脸上的神色微僵，扯紧衣服把那痕迹掩住，沉声吩咐，“让厨房熬点儿滋补的汤，再准备些饭菜送过来。” “还有把凝玉膏找出来，一并送来。” 凝玉膏是治疗擦伤的，金赫朝赫连冥烨身上那些痕迹瞄了一眼，暗暗点头，这东西主子确实用得上，忙恭声应道：“主子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金赫离开，古西还在等着听候差遣。 赫连冥烨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主子，已经是戌时了，您和叶大夫已经在里面儿待了一整天了。” 这地下室里看不到外面儿的光景，赫连冥烨也没想到竟然都过去这么久了，含糊地应了一声，跟着问：“灵汐一天没回去，叶家那边你有过去解释吗？” “主子放心，今天一早我就让古南去向叶老国公说明了情况。” 古西道：“天医馆那边儿也都通知到了，知道叶大夫是和您在一起，他们也都放心。” “嗯，”赫连冥烨神色稍缓，跟着吩咐，“你再回叶家一趟，跟他们交代一声，就说灵汐今晚也留在这边儿。另外，你私下找李妈妈让她给灵汐收拾两套换洗的衣服带过来。” 古西是个识眼色的，一句话都没多问，立刻应声退下去办了。 金赫没一会儿就把饭菜和药膏都拿过来了，赫连冥烨接过东西，重新关上地下室的门，折返回竹屋里。 叶灵汐还在睡着，身上盖着一条薄被，肩膀和手臂都露在外头，扫眼看过去，就能清楚的看到她雪白肌肤上印着的那些暧昧的痕迹。 赫连冥烨喉头紧了紧，把放着饭菜的托盘放在一旁的矮凳上，拿了凝玉膏走到床边去，仔细地给她身上上药。 叶灵汐睡地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身上格外地不舒服，皱着眉睁开眼睛，目光无意识地在周围扫了一圈，注意到赫连冥烨这会儿就在她身边坐着，一手拿着膏药，另一手则正在…… 叶灵汐先是一僵，之后一张脸迅速爆红，脑子里轰地一声直接就炸开了。 她抬腿就要朝他身上踹去，却被赫连冥烨攥住了脚踝。 “听话，别乱动，你伤的厉害，必须得上药才行。” “我伤着到底是谁害的！”叶灵汐气地起身就想要去捶他，刚直起腰，腰间便传来一阵难忍的酸疼，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儿没直接跌回床上去。 赫连冥烨及时伸手扶住了她，让她的身子都靠在了他怀里。 “都说了让你躺好别乱动。”赫连冥烨低声劝着，“你得多休息才行。” 叶灵汐恶狠狠地瞪着他，刚想要再说些什么，赫连冥烨的指尖又沾上了药膏，趁着她没防备，探入了薄被下。 叶灵汐的身子瞬间绷紧，喉中溢出一声难抑的呜咽，一张小脸儿都红透了，双眼都含了一层水光。 她手指颤抖地紧紧揪住他的衣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勾住他的脖颈，张口就朝着他颈侧咬了过去。 赫连冥烨的身子绷紧，眼神越发地幽暗，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惹地叶灵汐差点儿没哭出声来。 等他收了手，叶灵汐还伏在他怀里，身子抖地不成样子。 赫连冥烨喉结滑动，拿帕子净了手，指尖擦去她眼角的泪，扣住她的后脑俯首狠狠吻上她艳红的唇。 叶灵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转眼就又被他压在了床榻好一顿折腾。 好在他还知道现在不能太过分，关键时刻撤身收了手。 叶灵汐盯着床顶喘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让呼吸平复了下来。 看自己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掩，赫连冥烨却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她磨了磨牙，抓起旁边的枕头狠狠朝他身上砸去，咬牙骂了一声，“混蛋！” 第476章 你那么能耐是要上天啊 第476章 你那么能耐是要上天啊 “我好心帮你压制毒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赫连冥烨，你还是不是人！” 叶灵汐回想起之前的事儿都快要气疯了。 这次这法子，其实也是她突发奇想想到的。 上辈子她是天医宗掌门，皇宫里也去过不少次。 宫里人总会有些古怪地要求，譬如皇上不想让哪个妃子怀孕，偏偏又不想让那妃子守了空房，那就得想办法防孕。 给妃子喝避子汤难免会伤身，又让妃子心寒，后来便研制出了羊肠衣这种东西。 叶灵汐琢磨，虽然宫里用的办法，但是用来给赫连冥烨避毒，说到底原理没什么差别，就着手准备上了。 之前她给赫连冥烨诊脉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诊出了他昨晚会毒发，所以那天她才说出了要给他奖励那种话。 谁知道昨天他毒发会那么凶险，她咬牙豁出去，决定冒险就用这法子试试。 事实证明，东西是有效的。 可赫连冥烨这混蛋他根本就是贪得无厌！ 明明一次就够了的，他在温泉里折腾了两三次还不够，趁着她后来给他治疗结束，还把她压在那玉床上…… 她当时都想逃了，他倒是会物尽其用，让那些手铐脚镣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之后又从玉床那边辗转进竹屋里，浴桶里，床上…… 这男人像是完全不知道疲惫一样，可着劲儿的折腾她，简直是想要她的命！ “那整整一罐，里面至少有七八个！你一天就用见底儿了！你那么能耐是要上天啊！” 叶灵汐指着他，气地手指都直打颤，“也得亏也就那七八个，不然你怕是到现在都不会停手！” “混蛋！” 她骂了一声，还不解气，看他衣冠楚楚地，咬牙又骂，“人面兽心的混蛋！” 赫连冥烨也知道自己之前确实是过分了。 所以任凭叶灵汐怎么发火，他都好脾气地受着，一声也没反驳。 等叶灵汐这一阵骂完，实在是没力气继续了，他这才走到床边去坐下，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端起旁边矮凳上的一碗燕窝来喂她。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乖，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胃。” 叶灵汐很想硬气地拒绝，可他被折腾了那么久，这会儿真的胃都饿疼了。 犹豫了一会儿，她最后还是妥协了，配合地吃下他喂过来的那一勺燕窝。 等吃了小半碗燕窝，恢复了点了力气，她又有了底气，冷声哼哼道：“这次毒发你算是挺过去了，之后至少半年都不会再毒发。” “这半年期间，你不许再碰我。” 赫连冥烨听着她前面的话还一脸平静，等听到她那最后一句，他拿着勺子的手都不由一僵。 “我们已经定亲了。” 他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却被叶灵汐无情地打断，“只是定亲，还没成亲。” “本来成婚之前睡在一起就不成体统，以后你晚上也不要再去找我了。”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这会儿才清晰地意识到他这次是真的做地太过了，把叶灵汐给惹毛了。 知道她这会儿是在气头上，他也没再往枪口上撞，避开这话题，继续喂她吃东西。 “这地下室里湿气重，长时间待在这里对身体不好，等吃完饭我带你回我卧房休息。” 叶灵汐皱了皱眉，“我还是回叶家吧，太久没回去小宝会担心的。” “我让古西去叶家递了信儿的。”赫连冥烨道，“你放心，小宝和叶老国公他们心里都有数。” “而且你现在这样，自己走路估计都走不稳当，让小宝他们看到你这样，反而会更担心。” 叶灵汐侧眸斜了他一眼，抬手就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记，磨着牙道：“我变成现在这幅惨样，到底是谁害的呀！” “我。” 赫连冥烨这一个字回地特别理直气壮。 正好喂完了那一碗燕窝，他拿帕子帮她擦了擦唇，俯身凑到她耳边儿哑声道：“为了向你证明……我是你男人。” 最后那几个字钻进耳蜗，叶灵汐的耳朵瞬间就烧红，瞪了他一眼，伸手用力推开他，“少跟我偷换概念！” “你就是贪得无厌！” 她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过分暧昧的话题，咳了一声，跟着问：“我衣服呢？” 赫连冥烨沉默了片刻，回了句，“你那些衣服都穿不了了，我已经让古西回去帮你拿新的了。” 叶灵汐闻言一愣。 她里面那寝衣，是在温泉里就被赫连冥烨给扯成破布了，可其他的衣服明明…… 不对，之前在玉床那边，那些衣服早就被赫连冥烨给…… 那些破碎的画面闪入脑海，叶灵汐的脸都开始发烫，拽住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不吭声了。 赫连冥烨自己也吃了点儿东西，又想喂她吃点儿别的，她摇头不肯再吃。 他挑眉看向她问：“吃饱了？” “嗯。” 她刚应了一声，赫连冥烨已经俯身过来，用薄被把她结结实实地裹成了一个蚕蛹，跟着连人带被把她给抱了起来，起身便大步朝地下室门口走去。 许是知道自己之前确实折腾的太过分，回到卧房之后，他倒是表现地格外安分，让金赫备了热水给她洗漱之后便哄着她去睡。 叶灵汐这会儿也确实是困得厉害，沾枕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赫连冥烨陪着她躺了一会儿，确定她的呼吸变得平缓绵长，知道她是真睡了，这才放轻手脚起身出了门。 他不喜欢旁人近他的卧房，所以金赫还是在院子的门口守着，见赫连冥烨这回儿出来，他不由有些惊讶，忙问：“主子，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去库房。”赫连冥烨一边示意金赫提灯往库房那边走，一边问，“贺泽现在还在穹冥山庄吗？” “他昨晚也在地下室门口守着。”金赫道，“当时我打了个盹，等我醒过来，天亮了，他人也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主子，需要我去找他回来吗？” “不用。”赫连冥烨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再让他去找我就行。” “永安长公主府和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听赫连冥烨问起，金赫这才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似地惊呼了一声道：“对了，贵妃娘娘派线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下午送到的，我差点儿就忘了！” 赫连冥烨闻言脚步微顿，金赫已经从怀里把那信从怀里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赫连冥烨面前道：“是贵妃娘娘的亲笔信。” 第477章 那孽种绝不能留 第477章 那孽种绝不能留 赫连冥烨接过信，金赫忙举起灯笼给他照着亮。 他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眼神微冷，直接借着灯笼里的火把那封信给烧了，之后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径直往库房那边儿走。 金赫看出来赫连冥烨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不过也没胆子多问，只低着头安静地在旁边引路。 赫连冥烨进了库房，取了两样东西之后很快就走了出来。 走回他院子门口的时候，他沉声吩咐金赫，“派人盯紧长公主府那边，有任何异样的动静，立刻来向我汇报。” “山庄里的事务，以后不要再向贺泽透露半分，你也给贺承透个信儿，让他注意别在贺泽面前说些不该说的。” “另外，”赫连冥烨顿了一瞬，声音明显冷了许多，“去查查看，贺泽离开穹冥山庄之后，是不是又去了长公主府。” 金赫反应过来赫连冥烨话里的意思，惊地瞪大了眼睛，“主子，您的意思是贺泽他有问题？”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贺泽在给楚惜鸢调养身子。” 赫连冥烨道：“若不是灵汐之前诊脉诊出，那我怕是到现在都还不会知道楚惜鸢的体质已经被调养到了万毒不侵的状态。” “背主对他人尽忠，且瞒而不报，这种人，我留他何用？” 赫连冥烨明明是在说贺泽。 可金赫却想起了自己也有事儿瞒着赫连冥烨，还一瞒就瞒了五六年，听了这话他顿时心虚的不行，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低着头不敢去看赫连冥烨的脸色，只恭声应是。 天色暗，赫连冥烨也没太仔细去看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对他说了一句可以退下休息了，便转身朝卧房走了过去。 金赫离开赫连冥烨的院子就立刻派人去长公主府那边盯着了，忙活着的时候，他心里却是心慌的厉害。 之前他说起五年前那事儿的时候，古西和贺泽可都在旁边听着呢。 听赫连冥烨刚才那意思，贺泽的立场明显已经都偏到楚惜鸢那边去了，要是他故意把当年的事儿给透出去…… 不，应该不会，毕竟当年那事儿，楚惜鸢也是牵扯其中的。 这事儿要是真捅出来，楚惜鸢也落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应该没事儿的吧。 金赫在心里暗暗琢磨着的时候，贺泽人就在长公主府里。 “当年发生过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贺泽把金赫之前说起的五六年前的那件事向永安长公主和楚惜鸢都说了一遍。 永安长公主皱眉看向楚惜鸢道：“这可是大事儿，你们怎么能瞒着！” “我当时想着，不过就是死了一个疯子而已。” 楚惜鸢低着头，手暗暗攥紧了衣角，“以前我觉得，当年那事可以当做一场意外，反正尸体都已经处理了，绝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可现在叶灵汐回来了，或者该说……她带着那个孩子回来了，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永安长公主听到她这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惊地杯子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上次赏花宴上，你和我说起那孩子，不是还很笃定说那不可能是冥烨的孩子吗？” “那你现在这……” “当时我没把叶灵汐和当年那个疯女人联系在一起。”楚惜鸢冷声道，“或者该说，我是想过的，但是自己就把这种可能给否定了。” “当年那个疯女人死的时候，我和金赫都去探过她的鼻息，确定她是已经死透了，我才让金赫把她的尸体给处理了。” 楚惜鸢道：“现在想来，她当时可能是假死状态，金赫处理尸首又处理的不干净……” “这个我昨晚试探过他。” 坐在楚惜鸢对面的贺泽在这时开口道：“他说完那事儿之后，古西警告他让他把那事儿瞒死，绝对不能让主子知道。” “我就问他，那尸体是不是确定处理干净了。” “他说他想着这女人怎么说都是为了主子死的，也算是主子的女人，他也不忍心让她的尸体落在山里被野兽啃噬。可当时那情况，他也没条件让她入棺入坟，所以用破庙里的破草席把她的尸体给卷好，丢到山涧河里去了。” “那应该就没错了。” 楚惜鸢攥着杯子的手指节都泛白了，她仰头灌了一大口茶，这才接着道：“当年那个疯女人就是叶灵汐，而她身边那个孩子……应该就是无忧的儿子。” 屋子里顿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永安长公主和贺泽都震惊地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神色。 顿了半晌之后，永安长公主才颤声问了句，“你……确定吗？” “确定。” “第一次见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察觉他和无忧小时候特别像。”楚惜鸢道，“当时我就问过叶灵汐，她说，那孩子的生辰是在八月。” “金赫已经忘记了当年那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我还记得，那日子我记得清清楚楚，毕竟……那天无忧他抱了别的女人。” 楚惜鸢的声音微哑，“事发的时候，就是在将近六年前，十月份的时候。” “按十月怀胎来推算，那孩子正好就生在八月，时间是对得上的。” “当年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据叶灵汐自己所说，她当年被叶家找回去的时候，也是早已没了理智的。” “最重要的是，上次叶老国公的寿宴上，季临渊亲口说过，他是在峰棘山里找到叶灵汐的。” “时间，地点，甚至是疯子这个特征都对的上。” “再加上那孩子和无忧小时候长的那么想象不说，还和无忧一样对庵波罗果过敏。” “只是一两个条件对的上，可以说是巧合。可现在几乎所有的信息都指向说，叶灵汐就是当年那个疯女人，她那个儿子就是无忧的亲生儿子，这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这是事实。” 楚惜鸢的声音又沉又冷，带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寒意，“是我们都不想接受的事实。” 永安长公主沉默了良久，低声道：“金赫怕是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瞒着。” “冥烨他是压根不清楚当年的内情，所以怕是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这么大的事，必须得让冥烨和贵妃娘娘知道才行。” “不！”楚惜鸢突然厉声打断永安长公主的话，脸色的神色透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疯狂，“母亲，您说过的，无忧他要留下子嗣，只能由我来生！那个叶灵汐她凭什么！那孩子不过就是个孽种罢了，绝对不能留！” “如果留下那个孩子，那我算什么！这么多年努力筹谋，把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未来都搭进去的我算什么！” 不过短短几句话，楚惜鸢却喊地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 永安长公主看着她脸上那斑驳的泪痕，张了张口，却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一边是她亲自养大，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女儿。 一边是情人弟弟的儿子，他们那一族仅剩的一点微薄血脉。 永安长公主陷入了两难。 贺泽却在这时开了口。 “现在争论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 他抬眸看向楚惜鸢，看着她那哭红的眼睛，眼底暗暗掠过一抹怜惜的神色，沉声道：“说叶灵汐就是当年那女人，叶怀瑾是主子的儿子，这都只是推测，没有切实的证据。”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弄清楚，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主子的骨血。” 楚惜鸢的哭声顿止，永安长公主也隐约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血脉徽纹。” 贺泽道：“凡是云岚国皇室嫡亲血脉，身上生来便有血脉徽纹，若那孩子真的是主子的儿子，他后背背心处必有血脉徽纹的图样。” “他到底是不是云岚国皇室血脉，一看便知！” 第478章 您永远是善良高贵圣洁的 第478章 您永远是善良高贵圣洁的 贺泽离开长公主府的时候，楚惜鸢亲自去送他。 她脸上的泪早就已经擦干净了，可眼眶还红红地，身上的衣服单薄，夜风吹来，她的衣袖都跟着飘扬起来，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的娇弱。 贺泽看着越发心疼不忍，不等她将他送到门口，便道：“郡主请回吧，夜里风凉，可别染了寒气。” “我还是不放心。”因为之前哭过一阵子，楚惜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贺泽，你打算怎么去验那孩子身上的血脉徽纹？” “我听贺承说，叶灵汐在连岳山脉遇到主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雄鹰纹样是代表云岚国皇室的。” 贺泽道：“她是个聪明人，若那孩子身上真的有血脉徽纹，怕是也早就被她给动手脚遮掩住了。” “不过血脉徽纹是没那么容易去除的，主子当年为了遮掩住那血脉徽纹，除了让黎曦给他用药之外，还故意把自己的后背都留了疤。” “那孩子还小，叶灵汐不可能忍心对自己的儿子下这么重的狠手，最多也就是用药遮掩一下。” “我想办法让那孩子在穹冥山庄沐浴就是了。”贺泽道，“就算是用药汁遮掩了，洗澡的时候因为热力的缘故，那血脉徽纹会很明显，再加上外力搓洗，想来是能看出来的。” 楚惜鸢听完他那话却蹙起了眉，“可是你都说了叶灵汐谨慎，就算你找到机会让那孩子留在穹冥山庄沐浴，叶灵汐怕是也不会让外人去碰他的。” “这……” 贺泽之前还真没考虑那么多，这会儿听到楚惜鸢这话，不免也有些犯难了。 楚惜鸢在这时适时地开口道：“其实，我有个主意，基本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中秋将近，宫中到时候一定会准备宫宴。”楚惜鸢道，“叶灵汐之前已经和皇上明说了，她不愿再入宫。但皇上若是宣召她的孩子入宫，她也不可能抗旨，那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会提前和贵妃娘娘还有公主他们商量好，到时候设局让那孩子落水，借着这理由，就能让信得过的宫女太监们去查验那孩子全身了。” “不过这事儿，还需要你来配合。” “郡主既然已经想好计策了，那自然是按您的计划行事。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贺泽说完这话，顿了一瞬道：“郡主，我知道您不甘心，但，若那孩子真的是主子的子嗣，我还是希望您能想开些。” 楚惜鸢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僵，之后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道：“所以，是连你也觉得我错了？” “您的心思我理解。”贺泽愧疚地避开她的视线道，“可，主子他能留下子嗣确实不易，郡主您若是真的为主子着想，就该将目光放长远些才是。” 楚惜鸢没应声，顿了半晌之后才回了句，“我知道了，今天我说的那番话，也确实是冲动了，再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 “自小我的心就扎在他的身上，我把能给的都给他了，我为他吃过多少的苦，你是最清楚的。” 楚惜鸢抬手拉住贺泽的手，眸中含泪看向他，哽咽道：“贺泽，你是最知我懂我的人，你该知道，我是个心软的。” “我逼着自己做下那些让我自己都不齿的事情，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为了他，可他如今却这般待我，实在是寒了我的心。” “若非心灰意冷，我刚才又怎么会失态道到那种地步。”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是极力想要寻求什么安慰一样，指尖都在轻颤着，“我真的好怕，我怕我会因为嫉妒，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到时候别说无忧了，连母亲和你都会厌弃我……” 被楚惜鸢拉住手的那一刻，贺泽的一张脸便瞬间涨的通红。 他忙低下头去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心里却因为这样亲昵的接触而窃喜。 而听完楚惜鸢的那番话，他更是心疼地无法自抑，猛地仰起头来郑重道：“我不会！” “郡主，我向您发誓，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永远不会厌弃您。” “在我看来……”贺泽的脸皮滚烫，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楚惜鸢，“在我看来，您永远是善良高贵圣洁的，没有任何人能与您相提并论。” 楚惜鸢笑中带泪地看向他，开口的时候，语气满是欣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对我最好的人。” “母亲和无忧对我好，都是因为我有被利用的价值，只有你是真心真意地对我好。” “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若我没有这样的身世，不用活的这么身不由己，若是我在没有任何牵绊的情况下先遇到你……那该多好。” 贺泽的心跳如擂鼓，死死咬着牙，半晌没有说出半句话来，身子却因为那极致的惊喜而止不住地微微发颤。 就在他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楚惜鸢却在这时缓缓松开了手，“是我失态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这几天我心里实在是憋闷的厉害，和你说了这一番话，我心里也舒坦多了。” 她笑看向贺泽道：“夜深了，你也快回去吧，穹冥山庄那边也离不开你。” “中秋宴那天的事，我还需要再做些筹划，等时候到了，我会通知你该怎么做。” 贺泽眼神微黯，但楚惜鸢既然都已经送客了，他也就没再久留，和楚惜鸢道别之后便大步离开了长公主府。 他走的匆忙，没有注意到，楚惜鸢收回手之后便用帕子将摸过他的那只手给裹了起来。 等回到自己的卧房，她用帕子占了皂水将自己的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跟着将那帕子放到油灯上引燃烧成了一堆黑灰。 “不过一个下人之子，还想肖想我，痴心妄想！” 她冷哼了一声，扬声又召了自己的丫鬟进来问话：“那天我让你在冰窖里做的那些准备，你可都按我吩咐去做了？” “回小姐，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做了。”那小丫鬟跪在她面前恭声回禀，“我将那枚雪玉果放在了冰窖里最抢眼的位置，当场就哄着那孩子吃下了。” 楚惜鸢唇角这才扬起了一抹笑意来，“那雪玉果可是难得的珍果，小孩子吃了，对身体大有裨益，既然他吃下了，我也就放心了。” 她将那丫鬟遣退了下去，眼底凝起了一片寒芒。 且再忍忍，离中秋那天不远了。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中秋那天，就是那个孩子的死期。 叶灵汐将那孩子看的重之又重，到时候，若是让她知道赫连冥烨对这个孩子见死不救，才导致他没了性命…… 楚惜鸢眯起眸子，唇角勾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她可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天会是个什么光景了。 第479章 你确定你不要吗 第479章 你确定你不要吗 之前被折腾的太厉害，叶灵汐实在是困地厉害，那一晚上她睡地特别沉，一整夜都没醒过。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赫连冥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打开了窗子，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来，将屋里映照地一片明亮。 叶灵汐睁开眼睛盯着床顶愣了一会儿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赫连冥烨的卧房里睡着。 宽大的床榻上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赫连冥烨不知是去了哪里，她抬手朝旁边的被褥摸了摸，触手冰凉，想来他已经离开有一阵子了。 “我这么难受，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反倒越来越精神了。” 叶灵汐啧了一声，扶着还有些酸疼地腰坐起身来小声嘀咕，“真是不公平。” 床头的矮柜上放着几件干净的衣服，一看就是赫连冥烨给她备下的，叶灵汐拿起那衣服正准备穿上，赫连冥烨恰好在这时进了卧房。 叶灵汐下意识忙拽起被子把自己身上遮住，见进来的人是赫连冥烨，她稍稍松了口气问：“你刚到哪儿去了？” 赫连冥烨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又在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瞄了几眼，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道：“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他走到床边坐下，仔细朝她看了看，见她肌肤上还留着一些痕迹，拿起旁边矮柜上放着的药膏就要给她擦药。 叶灵汐一看到那药膏就想起他昨晚给她上药那情景，脸色都猛地一变，连连摆手道：“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会上药，我自己动手！” 赫连冥烨倒是也没和她争，直接把手里的那瓶药膏交给了她。 叶灵汐刚松了口气，就见他跟着又从怀里取出了一瓶药油。 “你腰是不是还疼着？”他抬手拧开要药油瓶的瓶塞，一股药味从瓶口飘散出来，叶灵汐嗅了一下就闻出来，这是治跌打损伤用来舒经活络的药油。 “躺好，我给你按按腰。” 赫连冥烨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搓着掌心搓热那药油，压根没有往她身上多看，看上去还真是一副一本正经要给她按摩的模样，似乎没有半点儿不该有的心思。 叶灵汐一手拽着被子一手扶着这会儿还泛酸的腰，对他的提议是真的有点儿心动了，可想起之前他那贪得无厌的种种“恶行”她还有有些犹豫。 顿了片刻后，她摇头道：“算了，不用了，我这歇几天就好了，用不着……” “昨天你下床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了。”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她，语气很是严肃，“你要是还想尽快回去，就乖乖听话躺好。” 叶灵汐还想再说些什么，赫连冥烨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明知道你都已经伤着了，我再想要，也不会挑着这种时候对你下手。” 他冲她微抬了抬下巴，再次示意她躺好，“快，别耽误时间。” 叶灵汐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心动了，听话地乖乖在床上趴了下来，嘴里还不忘警告着，“先说好，只是按摩，不许做别的不该做的事儿！” “你要是再不规矩地对我动手动脚，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这话话音还没落，赫连冥烨沾满了药油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腰上。 微嫌粗粝的掌心带着巧劲儿按下去，叶灵汐瞬间倒抽了口气儿，只觉得腰间蓦然泛起一阵酸麻，可等那股酸麻的劲儿过去之后，原本紧绷酸疼的腰部确实轻松了不少。 “你堂堂帝师，什么时候学会这伺候人的本事了？” 叶灵汐知道赫连冥烨是有点儿道行的，也就彻底放松了下来，舒服地半眯着眼睛享受他的伺候，还不忘好奇地问着，“跟谁学的，以前又在谁身上试过啊。” “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跟着随军的大夫学过几手。”赫连冥烨道，“以前也就给自己按按。” 他的手从腰部顺着脊骨往上，推上她的背，身子也因为这动作而前倾。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唇似乎就贴在她的耳朵边儿上，那些话一字一句地往她耳蜗里钻，“用在女人身上，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叶灵汐撩起眼皮儿侧眸瞥了他一眼，哼道：“我不管你心里这会儿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反正我不吃你甜言蜜语的那一套。” “是你主动要给我按的，我可没逼你，你也别想靠着这点儿手段跟我提什么条件。” 赫连冥烨按在她背上的手僵了一瞬，浅浅眯了眯眸子，也没多话，继续专心地给她按摩着腰背。 等他收手的时候，叶灵汐又昏昏欲睡了。 他趁着她这会儿没防备，拿起一旁的药膏帮她把身上那些痕迹都仔细上了药，拉起薄被来将她的身子盖住，这才俯身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灵汐，你是不是想重建天医宗？” 叶灵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天医宗不能就这么断了。不过现在人手还不够，长生和小宝都还小，池寒又……” 她小声嘟哝着，似乎挺烦恼的模样，眼睛都没睁开，眉头却皱了起来。 赫连冥烨将她散落在耳畔的碎发撩到耳后去，轻声道：“我帮你好不好？” 叶灵汐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拽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翻了个身，“你又不会医术，别吵我。” “上次去神医宗遗迹的时候，我看你对那些机关其实是挺有兴趣的，似乎是想将他们都复刻下来重新启用，但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原本混沌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她睁开了眼睛，不过警惕的没有回头，只安静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赫连冥烨朝她那边瞥了一眼，知道她就是在强装不在乎，眼底暗暗掠过一抹笑意，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已经找人去看过了，那人也给了我回信，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材料，他就能把神医宗遗迹的整套机关都完整的复刻下来，甚至能改进的更好。” “我原本以为你重建天医宗，是想要将那些机关都用上，但看你这样子好像没什么兴趣，那就算……” 他话还没说完，原本窝在被窝里的叶灵汐便猛地掀开被子起身朝他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我要！” “那人现在在哪儿？”叶灵汐急声道，“你快把他带来给我看看！” 第480章 为了你我想活下去 第480章 为了你我想活下去 “不是说不用我帮忙吗？” 赫连冥烨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既然都不需要，我也不能勉强你……” “别跟我来这一套！” 叶灵汐瞪着她，抬手就想要往他身上拧，这次赫连冥烨却早有防备，在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拽住了她那不安分的小爪子。 “这么说，你是需要我帮忙？” 他倾身过来，抵着她的额，哑声道：“你不是向来讲究礼尚往来吗？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得好好谢谢我？” “那不能那么算。” 叶灵汐仰着下巴，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礼尚往来，那是对外人说的，你算是外人吗？” “你是我男人，我的未婚夫，你不忙我，你还想帮谁？” “这会儿倒是知道我是你男人了。”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那一副完全耍赖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仰起头来看向他，“你对你男人就这么狠？” “确定要半年？”他和她靠的那么近，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拂过她敏感的肌肤，“你忍心？” 就知道这男人无事献殷勤绝对没什么好事儿，她果然没猜错，他就是惦记着这茬事儿呢。 叶灵汐想避开，可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却没有半点儿要松开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眼神飘忽，顿了半晌之后，才小声嘟哝了一句，“那，我再考虑考虑，看你表现再说。” “乖。” 赫连冥烨轻笑着倾身过去在她唇角印下一记轻吻。 知道逼太狠了也不好，他点到即止，很快转移了话题。 “他现在还在神医宗遗迹那边。”赫连冥烨道，“神医宗里面的机关多而繁杂，想将那些机关全部复刻，要花不少功夫。他现在还在画图纸，估计还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完事儿。” “不急不急。”叶灵汐这会儿倒是表现的很是宽容，“慢工出细活，那机关构造本来就格外精密，不能有一点差错，反正重建天医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就让他慢慢研究着。” “而且我这边也需要在不少准备呢，要挑好重建的地方，还要备好人手。” 她这话话音未落，赫连冥烨已经将一个木匣递到了她面前，“打开看看。” 叶灵汐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把那盒子打开，一眼就看到里面放着一张地契，还有一串钥匙。 她本来以为那是穹冥山庄的地契，拿起来瞄了一眼，发现这地契上面写标注竟然是一座行宫！ “这是云岚国曾经的一座行宫。”赫连冥烨道，“建在白麓山脉一处四季如春的山谷之中，那行宫后来在战乱中被毁了，不过地方是个好地方。” “地势平坦开阔，交通也便利，山路直通临岳城，离北冥国也很近，采购各种药材都特别方便。” 赫连冥烨从矮柜的抽屉里取了一张地形图出来，从里面找出行宫的位置，仔细指给她看，“就是这里了。” 赫连冥烨道：“因为本来就在连岳山脉那边，要准备各种木材倒是也方便，周围的那些猎户们都是现成的劳动力，不愁没有人手。” “你只要有想重建天医宗的想法，随时都可以开始。” 他说着又将那一串钥匙拿出来，递到她手里，“这是穹冥山庄上下所有房间的钥匙。” 他挑出里面最古朴的那一把道：“这是库房的钥匙，库房和银库是在一起的，你需要多少钱，随时从里面儿取。” 叶灵汐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地契和钥匙，良久都没有出声。 她一直有想要重建天医宗的心思，但她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着要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再开始，这目标就显得很是遥远。 可赫连冥烨今天把这些东西都交到了她手里，让她感觉，一直一来的那个梦想好像瞬间就变得触手可及了。 地方有了，钱有了，连能复刻神医宗遗迹里机关的人他都替她安排好了。 一切似乎真的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开始。 “你……”她顿了半晌之后才开了口，声音都微微有些嘶哑，“这些东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挺久了。”赫连冥烨道，“大概是从下定决心娶你开始。” 他轻抚了抚她的柔嫩的脸颊，低声道：“其实，这些我原本是准备等到我走了之后再让金赫转交给你的。”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身子立刻绷紧了，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赫连冥烨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安抚地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不过我后悔了。” “以前，为了那些人，我必须要死。” “以后，为了你，我想活下去。” 简单的两句话，声音轻浅地近乎平淡，却让叶灵汐的眼眶泛起一阵刺痛。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伸手用力揪紧他的衣裳，闷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当真了的！” “当真。”赫连冥烨笑着抚了抚她的发，“对你，我一向说话算话。” “天医宗重建主要还是得靠你。”赫连冥烨不想惹叶灵汐伤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我觉得那行宫的位置还不错，适合当天医宗的新址，不过还得你自己满意才成，有空的话你可以亲自过去看看。” “你陪我去。”叶灵汐这话带着几分任性，“既然地方是你挑的，那你也得负责到底。” 感觉叶灵汐紧紧抱住他的胳膊，那动作那语气就似是撒娇了。 他唇角浅浅扬起，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宠溺，笑着应声一声，“好。” “要说起重建天医宗，那要筹备的事儿可就太多了。”叶灵汐把那地契和钥匙重新收进盒子里，兴致勃勃地和他说着，“不说别的，就单说天医宗收弟子的条件，照以前那可是……” 赫连冥烨轻咳了一声打断她的话，目光往旁边矮柜的衣服上瞄了一眼，提醒，“你确定你不等把衣服穿好之后再和我细谈吗？” 叶灵汐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身上这会儿只裹着一条被子，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一张脸迅速爆红，匆忙扯过衣服的同时伸手去推他，“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你不许偷看！” 赫连冥烨知道她到底是经不起逗，起身就要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金赫敲了敲门，在门外禀道：“主子，叶大夫她起了吗？” “贾凡过来了，传了信儿来，说二房的人回叶家去闹了，问叶大夫要不要回去看看。” “要！”叶灵汐在屋里把金赫的话听地一清二楚，立刻应道，“让贾凡等着，我马上跟他回去！” 第481章 泼妇骂街 第481章 泼妇骂街 叶灵汐说是要马上回去，可洗漱更衣，再加上赫连冥烨硬逼着她吃了早饭，等她到穹冥山庄门口和贾凡汇合的时候，都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看叶灵汐和赫连冥烨一起出来，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赫连冥烨的手一直揽在她的腰上，明显是在扶着她，贾凡心里有了数，立刻下车帮叶灵汐拉开了车门。 赫连冥烨扶叶灵汐上车的时候，又问了一次，“确定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叶灵汐一口回绝，“就二房那点儿事，我自己就能处理干净了。” “你要是真闲了就去天医馆那边吧，都两天没去教小宝和长生习武了，他们怕是都要担心你这个师傅不要他们了。” 赫连冥烨笑着点了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这才让贾凡上车去带她离开。 “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马车的车门开着，叶灵汐就坐在车门口，向驾车的贾凡问着情况。 “家里一切都好。”贾凡道，“就是您在这边住了两夜，主子他明显不太高兴。” 叶老爷子又不傻，自己的孙女儿在别的男人府上住了两天，他猜也能猜出来是个什么情况了。 不高兴那是正常反应，老实说，叶老爷子没直接上门来把她给揪回去就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叶灵汐干笑了两声，“没事儿，这事儿我回去自己和他解释。” “二房的人今天上门是什么意思？他们想干什么？”叶灵汐放松身子靠在车壁上问，“都有谁来闹了？” “是二老爷还有二夫人。” 贾凡道：“因为张洪直接指控大小姐雇凶杀了他父亲和妻儿，所以大小姐现在已经被收监了。” “二夫人和二老爷倒是没有被谁直接指控，所以官府也没办法把他们扣押起来。” “我听说他们前几日是一直住在客栈里的，但是当时他们是突然被赶出叶家的，身上的钱财有限，现在钱估计也花的差不多了，就回来闹腾了。” 叶灵汐浅浅挑起眉梢，“那他们回来就单纯只是为了要钱？” “对。”贾凡道，“二夫人的意思是，就算要把他们赶出府去，那也是该分家的，要明明白白地把该给他们的那一份给分出来。” “二老爷是个脸皮薄的，其实也没敢太过分，就只说让看门的下人放他进府里去取东西。” “主要还是二夫人，直接扯着嗓子在门口叫骂，骂的很难听。” “主子吩咐说不让理会他们，等他们骂够了自然就走了。可二夫人本来就是个泼妇，一大清早就赖在忠国公府门口，到现在也没有消停要离开的意思。” “后来守门的侍卫都实在受不了了，去请示主子问能不能把他们直接赶走。”贾凡道，“主子也没说准话，只说让我过来跟您说说情况，问问您的意思。” “这是一方面。”叶灵汐颇有些自嘲地开口，“他其实也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催我赶紧回府吧。” 贾凡不好搭这话茬儿，只笑了笑没应声。 叶灵汐眯起眸子想了一会儿，低声道：“爷爷只是把他们赶出忠国公府而已，又不是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我二叔成婚的时候，爷爷就已经给他置办了房产的，虽说他们这么多年一直没过去住，不过按姜氏那性子，那边那宅子也不可能一直荒着。” “就算那边丫鬟下人不多，但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也足够他们在那边过太平日子了。” “放着好好的宅子不住，偏偏要住客栈，现在还拿没钱了来做幌子，想要分家产。”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姜氏还真是好盘算啊。” “他们过来闹事儿，姜家的人是什么反应？”叶灵汐跟着问，“姜氏都敢在忠国公府门口骂了，那是摆明了要撕破脸，她毕竟是从姜家嫁出来的，姜家也不嫌丢人的吗？” “承文伯府不管二夫人，这事儿也是有说道的。” 贾凡仔细和叶灵汐解释着，“因为之前寿宴上您闹的那么一通，现在整个琼都城的人都知道承文伯府的人想要将自家儿子过继到叶家侵吞叶家的家产，承文伯府现在都已经沦为全琼都的笑柄了。” “别说承文伯是个什么心思，就只说他的夫人石洛雪，那可是个精明的人物，眼看着二老爷被叶家当成弃子了，恨不得和二房的人都撇清关系。” 贾凡道：“我听说，她已经给二夫人放了话了，说二夫人是姜家人，只要愿意回去他们随时都欢迎，但前提是，让她和二老爷断干净。” “断干净？”叶灵汐不太确定的问，“她这是在逼着姜氏和我二叔和离？” “虽然没有明说。”贾凡道，“但从探听到的消息来看，石洛雪确实就是这么个意思。” 叶灵汐闻言不由冷冷扯了扯唇角，“我还真有点儿小看石洛雪了啊，够狠的。” “不过现在她玩儿的这一手……对我们来说说不定是好事。” 贾凡没太明白叶灵汐的意思，疑惑地问：“小姐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现在也就是我自己瞎琢磨罢了，具体的情况，还是等到家看看再说吧。” 叶灵汐本来以为，姜氏就算是要骂，也不过是对着忠国公府门口守门的侍卫骂，可等贾凡把马车停到门口的时候，她这才亲眼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泼妇骂街”。 “说把我们赶出叶家就赶出叶家？凭什么！” 姜氏站在忠国公府门口，对着紧闭的大门骂地吐沫横飞，“我嫁进你们叶家几十年！当年入门的时候也是抬着四十八抬嫁妆进府的！” “就算你们叶家现在要将我逐出门去，也断然没有将我的嫁妆克扣下来的道理！” “堂堂忠国公府！私吞一个女人的嫁妆！你们亏不亏心，要不要脸！” “这几十年来，我辛辛苦苦操持着叶家的家业，我为你们叶家赚了多少钱你们都没看到吗！现在赶我出门，连一个子儿都没留给我，你们这是逼着我去死吗！” “我告诉你们，把我逼急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你看不起自己的小儿子，把他赶出府去，不就是为了让你儿子给叶灵汐生的那个小杂种腾位置吗！” “不过是个杂种奸生子，亏你们还把他当宝贝捧着！反正你们也不给我留活路了，大不了就玉石俱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弄死他，让你们叶家彻底断子绝孙！” “你去啊。” 叶灵汐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那声音不高，语气却冷地瘆人，“你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让你后悔生到这个世上来！不信你试试！” 第482章 欠我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第482章 欠我的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姜氏没想到叶灵汐会突然出现，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猛地转过身来，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儿，跟着指着叶灵汐就开始骂，“你个小贱人！你还敢威胁我！” “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一家又何至于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看来上次把你们赶出叶家，你们还是没长教训啊。” 叶灵汐冷笑着逼近姜氏，纵然她手无寸铁，可那冷然的眼神也让姜氏的心里隐隐有些发怵，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们一家之所以落到现在这地步，是因为你们自己作恶！” “若你们没有招惹我在先，我也懒得和你们这种心思歹毒的畜生计较。” 叶灵汐的语气平平淡淡地，可说出口的那话却让姜氏的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小贱人你骂谁是畜生呢！” “只有不会说人话的畜生才会张口闭口只会骂人小贱人。”叶灵汐冷冷扯了扯唇角，“你这种畜生，确实挺贱的。” 姜氏气地肺都要炸了，恨不得扑上去抓烂叶灵汐的脸，可她知道叶灵汐是会武功的，她根本奈何她不得。 和其他人比，她还算是能说会道的，可要和叶灵汐比嘴皮子，她根本就不是叶灵汐的对手。 她气地直跳脚，嘴唇都不住地哆嗦着，眼看是说不过叶灵汐了，她咬了咬牙，指着缩在一边儿当鹌鹑的叶沧澜就又骂了起来。 “叶沧澜，你是死人吗？” “这小贱人都骂到我脸上来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哑巴了吗！” 叶沧澜也知道姜氏这纯粹是在拿他撒气，他向来是逆来顺受地，被姜氏给骂惯了，这会儿听到这话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真摆出了一副男人的样子，走到姜氏面前将她护到身后，挺直背脊看向叶灵汐道：“灵汐，怎么说我都是你二叔，你……” “你打住。” 叶灵汐冷声打断他的话，“叶沧澜，你就算想说自己是我二叔，也得先想想我爷爷是不是还认你这个儿子。” “你要是都不算我们叶家的人了，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什么二叔的谱？” 叶灵汐说完这话，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带着贾凡径直朝忠国公府大门处走了过去。 叶沧澜神色呆滞地僵在原地，半晌都没动弹。 之前叶老爷子当众说不再认他这个儿子，他其实是没有什么实感的，总想着，自己现在是叶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哪儿是他说一句不认就是真不认了。 亲生的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怎么说，他身上也是一直流着叶家的血的。 可这几日叶家根本没有派任何人来请他回去。 他几次偷偷回来，试着想要入府，门口的侍卫却将他拦在门外，完全把他当做外人看。 这次叶灵汐说的这一番话，更是如同一巴掌狠狠扇到他的脸上，逼着他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他现在，似乎真的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 “叶灵汐！你给我站住！” 姜氏看叶沧澜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已经指望不上了。 眼看叶灵汐要走，她立刻冲上前去又拦在了叶灵汐的面前，“叶家可以将我们二房的人都逐出门去，但该给我们的那一份家产，必须给！” “今天我来忠国公府，就是要算账的！你们得把欠我们二房的东西全部都给我吐出来！” “欠你们？” 叶灵汐微微顿住了步子，把那几个字重复了一遍，眼底冰冷的暗色越发浓重，“你还真是有脸说啊，你确定是我们叶家欠了你的？” “你们忠国公府扣下了我的嫁妆，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姜氏硬着头皮道：“叶灵汐，我告诉你，这事儿我是占理的！你吓唬我也没用，叶家该给我们的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行啊。”叶灵汐勾起唇角，这次答应的格外爽快，“本来还怕你们不认账呢，既然你们主动找上门来了，那这分家的账，我们确实该好好算算了。” 叶灵汐说完走到门口，吩咐守门的侍卫，“开门，放叶沧澜夫妇进府。” 叶家上下现在都明白，忠国公府现在表面上还是叶老爷子做主，但其实早就是叶灵汐当家了，所以对叶灵汐的命令他们不敢有丝毫地违抗，立刻按她的吩咐打开了大门。 叶灵汐这过分配合的态度让姜氏不由心生警惕。 不过眼看叶灵汐已经进了门，没有半点儿要和她废话的意思，她犹豫了一瞬，咬了咬牙，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硬拉着叶沧澜大步进了忠国公府。 叶老爷子早就得了信儿在正堂那边儿等着了。 见叶灵汐进来，他沉着脸重重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我还当你早忘了你还没和赫连冥烨成婚呢！” “爷爷，您和赫连冥烨同朝为官也这么多年了。”叶灵汐道，“他身上有寒毒的事儿，您还能不知道吗？” 叶老爷子听到她这话不由拧起了眉，忙追问：“怎么回事儿？他身上的那个毒，难道是突然发作了？” “嗯。”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说着，“挺凶险的，我自认医术不错，现在也没法将他体内那毒给根除了。” 叶灵汐在叶老爷子下首的位置坐下，半真半假地和他说着，“这次他毒发又急又凶险，我这两天都是一直在帮他压制毒性，也是好不容易才稳住了他的情况。” “他那个毒是挺棘手的。”叶老爷子颔首道，“这么多年，宫里的御医都拿那毒束手无策。” “听说还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复发，皇上和贵妃娘娘对他的身体情况都是很关切的，什么珍奇药草名贵丹药可没少往他府上送，可惜这么多年也不见好。” 叶老爷子感叹完，话突然一顿，猛地转过头来，怒其不争地瞪了叶灵汐一眼，“你说你也是，选女婿至少也选个身体康健的，明知道他一直都病恹恹的，你还偏偏就挑了他，你那什么破眼光！” 叶灵汐本来是想把话题给引开的，却没想到把自己送到了叶老爷子的枪口上。 她干笑了两声，玩笑道：“这问题我以前不是都和您说过了嘛，主要是图他长得好。” 两人说笑着的时候，叶沧澜也带着姜氏走到了正堂门口。 叶沧澜低着头，都没敢进门，抬眸瞟了叶老爷子两眼，畏畏缩缩地叫了声，“父亲。” 第483章 为什么对他这么狠 第483章 为什么对他这么狠 屋子里本来还其乐融融的，叶沧澜那一声喊出来之后，整个屋子里的气温像是都瞬间降到了冰点。 叶老爷子沉着脸紧抿着唇，端起一旁的茶杯来灌了一大口茶，像是想要借此将心中的怒火给压下一般。 等把那口茶给咽下去，他这才冷眼瞥了叶沧澜一眼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叶沧澜本来就站在门口踟蹰着不敢进去，听到叶老爷子这话，他更是瞬间就白了脸，那缩手缩脚地模样像是恨不得立刻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最后还是姜氏实在看不过眼了，伸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硬是将他给推进了堂屋里。 “父亲，我们今天回来……” 叶老爷子手里的杯子重重磕在桌上，看着姜氏的眼神凌厉地如同开了锋的刀刃，“谁是你父亲！” 姜氏的脸色微变，一旁的叶沧澜更是被叶老爷子放杯子那声音吓得一个哆嗦，连头都不敢抬了。 姜氏抿了抿唇，强撑着气势，很快改了称呼，“叶老国公，我们今天回来，是要求你分家产的。” 叶老爷子压根没应声，只抬眸瞥了她一眼。 姜氏被那满是威势和警告的眼神盯地身子都僵了，但还是倔强地不肯退缩，固执地站在叶老爷子面前道：“就算您现在不认叶沧澜了，但他怎么说也是您的儿子，你将他赶出叶家去，于情于理也合该把属于他的那一份家产给分出来。” “而且我当年嫁进叶家的时候是抬着嫁妆进门的，你就算不给叶沧澜任何东西，也该把我的嫁妆原封不动地给我还回来！” 姜氏这一番话说地理直气壮地，她自认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就算是叶老爷子也无法反驳。 叶老爷子冷眼瞥了她一眼，连一句废话都不想和她多说，只冲叶灵汐抬了抬下巴道：“府里的账现在都是你在管着，那这笔账就交给你来和他们算吧。” 说完微闭起双眼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摆明了不准备再直接插手这事儿。 叶灵汐应了一声“是”。 跟着扬声吩咐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听候差遣的李妈妈道：“李妈妈，你去我房中把所有的账簿都拿过来。” 她看向姜氏，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既然你这么迫切地要求，那我就好好和你算算这笔账好了。” 李妈妈很快就把账本给拿了过来，把账本递给叶灵汐的同时，她还给叶灵汐使了个眼色。 叶灵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注意到账本里夹着一张纸，那纸露出来一脚，明显是李妈妈特地准备的。 她这几日心思都在赫连冥烨那边，压根没什么时间理账目。 这账目是她吩咐李妈妈找了叶老爷子身边的王诚，请来了信得过的几位账房先生加急给核算出来的。 李妈妈当时听到她吩咐要赶紧把府里的账目理出来的时候还疑惑来着，和叶灵汐说，反正二房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账目可以慢慢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可叶灵汐当时的态度却格外地坚决，只说越早把账目理清楚越好，有备无患。 李妈妈之前还觉得叶灵汐是急着想要抓住叶家掌家的大权，现在看来，她算是看明白了，叶灵汐估计是早就算出二房的人会再找上门来闹，所以才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叶灵汐不动声色地接过那账本，翻开里面儿夹着纸张的那一页，仔细看了看那纸张上的内容，唇角就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愉悦中又透着几分嘲讽之色的弧度。 “姜氏。”叶灵汐从那厚厚的一摞账本里面，把其中比较薄的一本抽了出来，抬手递给姜氏，“这是你嫁入叶家时的嫁妆清单，你仔细看见有没有差错。” 姜氏警惕地看着叶灵汐，走到她面前一把将那账本给夺了过去，跟着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本红底烫着金字的礼账册子，拿着那册子和那账本仔细对比着，像是生怕里面儿有任何的错漏。 “这是我当年出嫁时留下的嫁妆单子。”姜氏抬眸看了叶灵汐一眼，像是警告一样说了一句，“我所有的嫁妆都在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你别想糊弄我。” “既然是要算账，你们少了我一根针一根线我都不依！” 叶灵汐压根没有理会姜氏这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径自和叶老爷子商量着，“爷爷，说起来您好久都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吧？今晚我下厨，您想吃什么，随便点。” “口气倒是不小。”叶老爷子嘴上嫌弃，原本阴沉紧绷的脸上却总算是又有了点儿笑意。 他想了想，哼道：“以前你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你厨艺有多好，出去几年倒是长本事了。” “那今晚就看你自己发挥吧，把你的拿手好菜都做出来尝尝，让我看看你厨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他说着又补了一句道：“对了，多做几道小宝和长生喜欢吃的菜，他们两个都还小，得好好补身体，饭菜上可马虎不得。” 小宝就不说了，长生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叶老爷子知道长生是叶灵汐很看重的徒弟，对长生也格外的照顾，几乎都把他当做自家孩子看待了。 一旁的叶沧澜听着叶老爷这话，心里却越发地不是滋味儿了。 一个是身世不清白的奸生子，一个是压根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叶老爷子对他们却那么照顾。 可他这个亲儿子现在却被赶出家门，有家不能回，连堂堂正正地喊一声父亲都不能。 叶沧澜的心里酸涩地厉害，忍不住暗暗想着。 这是他的错吗？ 可他所做的，也不过只是想护着自己的妻女而已，又不是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孽，为什么叶老爷子就是容不下他！ 他死死咬紧了牙，只觉得满口苦涩，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丝怨恨来，觉得叶老爷子待他实在是不公平。 没有人注意到他那点儿心思变化，叶老爷子和叶灵汐压根都没往他身上看，而姜氏则还在专心致志地比对着账目，生怕自己吃了半点儿的亏。 叶沧澜虽然站在堂屋正中央，却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分外孤寂。 姜氏很快就对好了账，见叶灵汐给她那账本上还真是一样东西都没少，心里不由一喜跟着道：“账目对好了，就是这些东西不错，我现在就要把我的嫁妆都带走。” “你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灵汐合上杯盖，将手里的杯盏放在桌上，抬眸冷眼看着她，“给你看这些，是让你清楚你到底手上还有多少资本。” “这些不是让你带走的，是用来抵债的。” 第484章 我没你这么窝囊废的儿子 第484章 我没你这么窝囊废的儿子 姜氏蓦然变了脸色，怒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这是忠国公府这五年来的所有账目。” 叶灵汐抬手拍了拍旁边桌上放着的一沓账册道：“你自己也说了，这些年忠国公府的所有资产都是你在打理。” “你们二房的账目，我给你单独划出来。”叶灵汐挑出其中的一本账册放到一边去。 “先说公中的账目。” 叶灵汐拿出李妈妈夹在账册里的那一张纸道：“三处庄子，二十家铺子，三百亩良田，一百亩果林，这些都是在你主持中馈期间，被你低价变卖出去的东西。说来也巧了，我派人去查了之后发现，这些资产最后都卖给了承文伯府。” 叶老爷子似乎对这些都早已了然于胸，低头喝着茶，连头都没抬。 姜氏僵着脸紧抿着唇没吭声。 一旁的叶沧澜却在此时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氏问：“你为什么要把叶家公中的产业卖给你哥哥！” “当时叶家的账目周转不开，”姜氏道，“我哥哥是为了帮我们周转才特地将那些产业给买了下来，你别不识好人心！” “好人心？”叶灵汐冷冷扯了扯唇角，拿起一个账本掀开来，一条条念着，“三处庄子，按市价估算可抵四百万两银子，你卖给你哥哥，只卖了一万两。” “二十家铺子，都是上好地段的旺铺，按市价估算，最低能卖七百万两，你卖给你哥哥，只卖了十万两。” “还有良田……” “当时是急着周转！紧急出手，那能和现在的行情一样吗！”姜氏梗着脖子强辩道，“账根本就不是这么算的！” “那好说。”叶灵汐索性合上账册，看着她道，“这样吧，你既然说那都是你哥哥好心买下帮你周转的，那现在我把银子给你，你用同样的价格将当初你贱卖出去的产业都给赎买回来，这这笔账就算平了，如何？” “卖出去的东西，哪儿还有按原价买回来的道理！” 姜氏怒瞪着叶灵汐道，“叶灵汐，你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 叶灵汐都懒得和她吵，兀自道：“既然你没本事追回来，就别说那是你哥哥帮你周转了，不管你卖给了谁，贱卖就是贱卖，这产业是经你手卖出去的，这笔账自然也要算在你的头上！” “不管你去哪儿闹，理就是这么个理！容不得你诡辩！” “叶灵汐！” 姜氏都快要气炸了，铁青着脸伸手指着她道：“你……你就是想要逼死我是吧！” “你要真有胆子，就撞死试试，”叶灵汐冷声道，“没那胆子，就少和我掰扯那些有的没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也懒得和你废话，”叶灵汐将那一页纸重重拍在桌上，“现在所有的账目算下来，把你们二房名下所有的资产都压上，你们还倒欠公中和我们大房一共五千万两白银。” 她扯了扯唇角，冷眼看向姜氏，“你那四十八抬嫁妆就算是全抵押出去，能不过能抵押地了三百万两都还是两说，我没找上门去找你要账都是好的了，你有什么脸回来要嫁妆？” “账目上的事儿，本来就有盈利有亏损，又不能全算在我一个人的头上！” 姜氏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是不占理了，索性开始胡搅蛮缠，“既然你们把我赶出了叶家，那你们叶家的账目也就和我无关了！” “那嫁妆是我从姜家带来的，那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把那嫁妆给昧下。” “出嫁从夫的道理你都不懂？”叶灵汐冷哼道，“叶沧澜都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他都没脸要叶家的东西，你既然这么坚持要带走你的嫁妆，这么说，你自认和叶沧澜不是一家人？” 叶灵汐这话的角度实在是刁钻，姜氏噎住，半晌都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叶灵汐轻啜了口茶，这才接着道：“你若是硬要要回嫁妆，就意味着你必须要和叶沧澜和离，你确定你想好了吗？” 叶沧澜一听叶灵汐这话，脸色都不由一变。 他知道叶灵汐自从回来之后就像是重新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变得这么难缠。 他张了张口，正想要说什么，叶灵汐注意到他的目光，冲他勾唇一笑道：“你放心，爷爷没想过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你们二房的衣物细软，我早就已经让下人们给你们整理好了。”叶灵汐道，“爷爷之前给你们置办的那处房产，现在也还在你的名下，我们不会动。” “一会儿我会让下人把你们的东西都送到那宅子里。” “至于其他的……”叶灵汐的目光落到姜氏的身上，眼神越发冰冷，“我们叶家的东西，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往外拿！” “你也别说我们昧下你的嫁妆，我们大房那库房里，我娘给我留下的嫁妆被你挥霍出去多少你心里有数！我都还没计较你动我娘的遗物，你倒是先指摘起我来了。” 叶灵汐嗤笑了一声，“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现在就去报官，让官府来判判，到时候我说不定还能直接拿到你们亲自签字画押的欠款凭证呢。” “你去告，我现在还巴不得你赶紧去告呢！” “你……” “行了！”叶老爷子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到桌上，打断了姜氏的话，“既然账都已经算完了，你们就赶紧滚，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叶沧澜，你身为我们叶家的次子，这些年来，顶着忠国公府嫡子的名头，你在外面儿享受了多少的特权，收过多少的好处，我懒得和你细算。” “我养了你这几十年，你没能替叶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也就罢了，你还硬要护着这个吃里扒外祸害我们叶家的女人。” “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只要你休了她，你就能留在叶家来，是你选了她，不要这个家。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就别后悔！”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该凭自己的本事去赚钱养家！没钱了过不下去了，就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要钱算什么本事？你当你自己是乞丐吗！” 叶沧澜被叶老爷子训地抬不起头来。 看着他那怂样，叶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到了他面前，“滚！我没你这么窝囊废的儿子！” 第485章 指望你这个窝囊废吗 第485章 指望你这个窝囊废吗 叶沧澜羞愧地没脸再抬头，拉着姜氏的手就要走，可姜氏却不甘心，“凭什么呀！我当年带着嫁妆嫁进来，这几十年来任劳任怨地为你们叶家操劳，你们现在竟然还要让我净身出户！你们没良心！” “你够了没有！” 叶沧澜突然怒喝了一声，这一声吼不仅把姜氏给吓住了，连叶灵汐和叶老爷子都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两眼，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这几十年了，每次你都是这样！” 叶沧澜红着眼睛，艰难地开口道：“明明是你做错了，你不占理，你蛮横地胡搅蛮缠，却非要扯什么你为我付出，你为叶家付出，你为这个家操劳。” “我以前也是信了你的？可结果呢？” 叶沧澜指着叶灵汐道：“你和清婉联合你娘家人害灵汐，毁她清白还不够，还派杀手想要她的命！” “你说你辛苦操持家业，可事实却是你把我们叶家的家产转手就贱卖给了你哥哥去贴补你的娘家！” “还有过继的事……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你们之所以那么恨灵汐，恨不得让她去死，就是想要让叶家大房的那一脉断了，让你们姜家的孩子来继承了我们叶家是不是！” “这就是你为叶家的付出？这就是你为我的付出？你任劳任怨，到底是为叶家任劳任怨还是为你们姜家任劳任怨！” 都说兔子急了都咬人，老实人发起火来才更可怕，叶沧澜这也是憋屈的够久了，这一通吼下来还真有点儿吓人。 叶灵汐都忍不住要高看他一眼，暗想着难不成这是叶沧澜被逼到绝境突然开窍了？ 叶老爷子眯起眸子瞅着叶沧澜，半晌没吭声，倒是没有再让他赶紧滚了。 姜氏是真的没有被叶沧澜这么吼过，满脸震惊地看着他，顿了半晌之后，竟红了眼眶。 叶沧澜一看姜氏哭，就立刻别过了头去面露不忍。 他闭着眼睛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走到姜氏面前道：“父亲……叶老国公他说的对，我现在不是叶家人了，但我还是个男人，再怎么样，我也不该带你上门来乞讨。” “我们回去！钱我会想办法挣的！” 他拉住姜氏的手要带她走，指尖刚碰到姜氏的手腕，却被姜氏狠狠甩开，“要在你走！今天不拿到我的嫁妆，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叶沧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都这种时候了，你为什么还非要执着于那点儿嫁妆！”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要回去？”姜氏红着眼睛瞪着他，“叶沧澜，你说的倒是好听，你去赚钱，你有什么本事赚钱？” “你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文不成武不就，连算账都算不明，你靠什么挣钱？” “你说我蛮横不讲理，你说我胡搅蛮缠，你觉得我现在回来要我的嫁妆是来乞讨，是丢了你的脸，可你知道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清婉她还在牢里，要是不派人去打点，她是会被处死的你知不知道？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难道忍心就这么看着她去死吗！” “我现在能争的就只有这一点儿嫁妆了！只有把这些嫁妆都给了我哥哥，他才能派人去帮忙打点，才能保住清婉的命你懂不懂！” 叶灵汐本来还坐在一边安静地看戏，听到姜氏这话，她不由挑了挑眉，“你到底是被你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当年你们害我的事情，现在证据不足，或许是暂时没法处置你们，可叶清婉雇凶杀人，人证物证都在，容不得她抵赖，她被处死是早晚的事情。” “你哥哥不过是顶了个承文伯的名头，手里连实权都没有，就算你把嫁妆都拿回去交给他了，他有什么本事能救你女儿？” 叶灵汐冷笑道：“我一向以为你是个挺聪明的人，怎么现在这么笨呢？这些年你哥哥从你这儿都捞走多少好处了？赚的难道比你那些嫁妆钱少吗？” “他若是真有心帮你，看在你们以前的情分上，他也早该帮了，哪儿还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逼着你要嫁妆？” 叶灵汐以为自己能把姜氏给点醒，却不料姜氏听到她这话，却极其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懂什么？”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哥哥。” 她说着转头瞪向坐在主位上的叶老爷子，“包括你，你也看不起我们姜家！” “从我嫁进你们家门起，就没见你给过我好脸色，你不就是觉得我们承文伯府门第没你们忠国公府高吗？你不就是觉得我母亲出身商贾之家，觉得我没有那些名门闺秀有教养吗？” “我告诉你，你们现在别太猖狂！早晚有一天，我们姜家会狠狠踩在你们叶家的头上！” 叶老爷子连眼皮儿的没抬，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一旁的叶沧澜却瞪大了眼睛，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看着她，唇抖地厉害，半晌才挤出一句，“原来，这么多年来，你就一直是这么想的？” “你嫁进了我们叶家的门，不盼着我们叶家好，只盼着有朝一日借着你娘家的势让你扬眉吐气？” “不然呢？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姜氏这会儿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这老不死的这么大岁数了，他还有几年可活！” “叶家大房就只剩叶灵汐一个女人，当年我就算是没算计她，靠着她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叶家还剩下谁？还能靠谁？我不指望我娘家，难道指望你这个窝囊废吗！” 叶沧澜看着姜氏脸上那狰狞到近乎扭曲的表情，整个人宛如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身子都抖地厉害。 姜氏还不解恨，犹自骂着，“你说我拿叶家的钱去贴补我娘家，那还不是为我们的未来铺路？现在好处给够了，等我哥哥上位的时候，才不会亏待了我们。” “你说我让我哥哥的儿子过继过来是要害你们叶家？愚蠢！只有将那孩子过继过来我们以后才能借着那孩子的光飞黄腾达你懂不懂？” “说我吃里扒外，说我是费心在给姜家操持，不顾你们叶家？若不是为了你们叶家的未来，我又何必费这么多的周折，用这么多的心机？” “我好心好意地为你们叶家着想，你们现在却恩将仇报将我赶出叶家！” 姜氏疯了一般冷笑道：“你们记清楚了，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到时候你们别后悔！” “老不死的，我也不和你废话，我今天话给你撂在这儿，你今天把嫁妆还给我，等你们叶家败落的那天，我还能求求我哥给你们留个全尸。你们要是再这么不顾情面地逼我，你信不信到时候我把你们叶家所有人挫骨扬灰！” 姜氏这番话话音未落，叶沧澜猛地扬起手来“啪”一巴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第486章 叶清婉的死期是哪一天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正堂。 姜氏捂着自己胀痛的脸颊，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叶沧澜，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叶沧澜，你打我？你……” “和离吧。” 姜氏的怒骂还没出口便被叶沧澜打断。 那满是绝望无力的三个字却让整个屋子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叶灵汐浅浅挑起眉峰，叶老爷子也忍不住朝叶沧澜多看了一眼。 姜氏死死瞪着叶沧澜，那眼神简直和见鬼了一样，“叶沧澜，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们和离。”叶沧澜用力攥紧了拳头，手臂都止不住地微微发颤，再看向姜氏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却格外地坚定。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叶家，看不起我……那我们和离，我不拖累你。” “灵汐，能让人帮我取纸笔来吗？” 叶灵汐朝叶老爷子身上看去。 叶老爷子脸色沉肃，盯了叶沧澜好一会儿，像是要将他看透似地，跟着一挥手道：“去取纸笔！” 叶灵汐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妈妈立刻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备好了笔墨纸砚规规矩矩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叶沧澜转身走过去，拿起笔就要开始写和离书。 姜氏这会儿才真的慌了，上前去拽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叶沧澜！你疯了是不是？都这种时候了你休了我有什么好处！” “不过是如你所愿罢了。” 叶沧澜说完这话，挥手甩开姜氏的手，俯身奋笔疾书。 不过片刻那一式两份的和离书便写好了，他抬手咬破自己的拇指，直接印了两个血指印上去，转身将其中一份和离书扔给姜氏，“签了这和离书，以后你我便再无干系！” 他说完这话，大步走到叶老爷子面前，也不顾地上这会儿还满地狼藉，直接跪倒在地冲着叶老爷子连嗑了三个响头。 “叶老国公，求您将姜氏的嫁妆全部还给她。她欠叶家的债，我一个人来担。” 叶沧澜以额抵地，一直没有抬头，“我愿意立下欠款的字据！欠叶家的债，我一定会还清的！” “叶沧澜你疯了吧！那不是几百两，几万两，那是几千万两，你还？你凭什么还？！你就是到死都别想还清这笔债！” 姜氏根本就没有去接那和离书，看叶沧澜这幅作态，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去，伸手就要拉他起身，“你还没看清楚他们吗！他们就是故意要为难我们给我们难堪，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向他们低头！” “你给我起来！这账我们绝对不能认！” 姜氏拼了死命去拉他，可叶沧澜却倔强地跪在那里不肯起身。 叶老爷子垂眸看了他良久，这才冷声开口，“你确定你想好了？不后悔？” “不后悔！” 这可能是叶沧澜这辈子最果断的一个决定了。 叶老爷子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沉声吩咐叶灵汐：“把姜氏所有的嫁妆都清点出来，扔出府去。” “你写一份欠款的凭证出来，让他签字留证。” 叶老爷子道：“该是多少欠款就写上多少欠款，一分不许少。” 叶灵汐朝叶沧澜身上看了一眼，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起身按叶老爷子的吩咐办了。 姜氏一看叶灵汐真的要去写那欠款的凭证，急地要去阻止叶灵汐，就听叶老爷子冷声下令，“把她给我扔出府去，以后不许这女人再踏进忠国公府半步！” “老不死的东西！你敢呜呜呜……” 姜氏刚骂了一声，贾凡已经飞快冲到了她身边，抬手捂住她的嘴拉扯着她硬是将她从屋里拖了出去。 姜氏一离开，整个屋子都清净了。 叶灵汐很快就写好了凭证，转头看向叶沧澜道：“可以了，你过来签字吧。” 叶沧澜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笔在那字据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一样留下了指印，本来转身就要走的，发现刚才他丢给姜氏的那一纸和离书这会儿还被扔在地上，他俯身将那和离书捡起来，眼神晦涩地盯了那和离书良久。 他将那和离书仔细折好，本来是打算收进自己怀里的，最后犹豫了一下，转手递给了叶灵汐。 “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吧，我已经……不想再见到她了。” “没问题。”叶灵汐爽快地把那和离书给接了过来，跟着道，“你们那些衣物细软，我都已经派人整理好了，你和叶清婉的东西我还是会派人送到你的那个宅子里去。” “至于姜氏的那份，稍后我就一并还给她让她自己带走了，没问题吧。” 叶沧澜这会儿身心俱疲，完全没有心思去管这种琐碎的事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道：“你来处理就是了。” 他说完这话，转头朝叶老爷子看去，叶老爷子平静地和他对视，“什么时候凭自己的本事把钱都给还了再回来，堂堂正正做个男人才配做我叶战疆的儿子！” 叶沧澜喉头一哽，眼眶登时就红了一圈，他死死咬着唇，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冲着叶老爷子重重一点头便大步出了门。 姜氏被赶出去了，叶沧澜也走了。 除了那一份欠款凭证之外，他们什么都没留下。 “几十岁的人了，到了这种时候才活了个明白。”叶老爷子大手在桌上重重一拍，站起身来道，“灵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叶灵汐知道叶老爷子这会儿心里也不舒坦，看他要走就没拦着他。 王忠跟在叶老爷子身后要离开，经过叶灵汐身边的时候，叶灵汐拉住他，叮嘱了一句让他在老爷子屋里点一支安神香。 “要说这二老爷也是。”等屋里没了外人，李妈妈这才走到了叶灵汐身边，叹了一声道，“上次老国公的生辰宴上，他若是能像今日这般果断，他们父子两人也不至于会闹到今日这种地步。” “这世上有人聪明，有人愚钝，各有各的活法。”叶灵汐道，“不过就像爷爷说的那样，活明白了就好。” “尽快让人把姜氏的东西都整理好，直接扔出府让她自己捡回去。”叶灵汐冷声吩咐，“既然她有脸上门来行乞，就该有个乞丐的样子。” 她说完这话，转头看向贾凡示意他过来，“你去衙门那边跑一趟，打听清楚叶清婉的死期是哪一天。” 第487章 镇店神兽 第487章 镇店神兽 叶灵汐本来是准备亲自把和离书交给姜氏的，结果贾丽匆忙赶了回来，说店里来了一位断了胳膊的病人，需要她赶去紧急处理。 叶灵汐也没敢耽误，把那和离书交给了李妈妈让她给姜氏送过去，她则走了忠国公府的后门，匆忙往天医馆去了。 远远看到天医馆门口围满了人，叶灵汐直接就从后面小院绕进了天医馆里。 她到的时候，小宝和长生正在店里给那人紧急止血。 赫连冥烨也在一边站着，见叶灵汐来了，他简单和叶灵汐说了一下情况，“他和人打架，对方拿了一把剁骨刀，把他摁到墙上直接把他半截胳膊砍掉了。” 叶灵汐正给手消毒，听到他这话，不由轻嘶了一声，“这是多大仇啊，够狠的呀！” “娘亲！”小宝正在处理着那人胳膊的断处，听到叶灵汐的声音，他激动地仰起头来招呼她过去，“你快过来看看，都断成这样了，这手估计是很难接回去了。” 长生手里还拿着那人被砍下来的那半截胳膊，虽说看上去就挺吓人的，不过他却是面不改色，一副镇定的模样。 见叶灵汐走了过来，他熟练地擦去那断肢截面上的血水给叶灵汐看情况，“伤口断处不平整，送来的也比较晚了，我和小宝的判断差不多，能接续断肢的希望不大。” 那人是被放在一块破门版上被抬来的，本来还疼的嗷嗷直叫，听到长生这话，他却突然来了精神，瞪着叶灵汐大声吼着，“你不是神医吗！神医难道连人的胳膊都接不起来！亏我还让他们立刻就送我来你这儿，你……”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顿时没了声，身子疼地直抽抽，却连哼的都不敢哼一声。 叶灵汐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赫连冥烨正冷眼盯着那男人，那眼神宛如盯着一头死猪。 叶灵汐心里暗笑，心道有赫连冥烨在这儿盯着，以后来的人怕是能一个比一个老实。 她仔细看了看那人胳膊的断面，又捏了捏段肢，试着活动手指检查了一下活性，很快做了简单的判断，“能给你接上，但是以后这只手怕是会使不上力气，也不会太灵活。” “能，能接上就行！”那男人这会儿怂地跟鹌鹑一样，压根就不敢和叶灵汐高声说话。 叶灵汐点了点头，“你既然能接受，那我就给你治。” “来两个人，把他抬进那边治疗室去。” “你不能给他治！” 叶灵汐正准备往治疗室里走，就听门口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她惊讶地转头看过去，就见有一名看上去和长生年纪相仿的少年手里拎着一把沾了血的刀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看到他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纷纷朝旁边避让，很快给他腾出了一条宽敞的道来。 他冲进店里走到叶灵汐的面前，举起那把沾了血的刀指着叶灵汐，“他该死！我砍他一条胳膊都是轻的！你们谁敢给他治，我就连你们一起砍！” 他这话话音未落，手里的刀已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少年捂着痛麻的手腕，整个人都懵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叶灵汐没动手，她侧眸朝赫连冥烨看去，见赫连冥烨的指尖儿还捻着一粒花生，心里就有了底。 注意到叶灵汐的目光，赫连冥烨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谁都不能当着我的面对你拔刀相向，不管什么理由。” “我突然觉得，你不做帝师了，在我这店里做‘镇店神兽’也挺好使的。” 突然被封了个“镇店神兽”称号的赫连冥烨眯起眸子瞅了她一眼，眼神不太友善。 叶灵汐见好就收，正准备仔细问问那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躺在地上的男人却已经开始骂开了。 “妈的，小兔崽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你砍了老子的胳膊，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来老子面前撒野！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叫人你弄死你！” 地上那男人神色凶狠地瞪着那少年怒骂道：“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治好了手，老子先把你的两条腿都给剁了！”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那少年捡起地上的刀就朝着那男人冲了过去，可这次还没冲到那男人面前，便被叶灵汐给拦了下来，“你先别急，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砍人？” “你管他为什么呀！”地上那男人这会儿似乎有点儿慌了，急着吼道，“你快点儿给我接手行不行！再耽误下去我的血都快流干了！” “我看你吼地这声中气不是挺足的吗？死不了。” 叶灵汐冷眼瞥了他一眼，“你最好搞清楚你是在谁的地盘上，我天医馆三不治，看不顺眼的绝对不治，用不用我提醒你？” 那男人气地直哆嗦，不过到底是被叶灵汐的那番话给震慑住了，咬着牙没敢再吭声。 “诶，这小家伙挺冲的，你盯着他啊。” 叶灵汐松开了按着那少年肩膀的手，给赫连冥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来。 她走到长生身边，接过那断肢，跟着吩咐他和小宝，“去治疗室把工具都拿来，我们在外面儿治疗好了。” “你们俩之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伤，我正好给你们好好讲讲。” 小宝和长生一听这话就兴奋了，争先恐后地快步朝治疗室那边奔去。 叶灵汐一边拿着那断肢试着拼对，一边问那少年，“说说吧，你砍他的原因是什么？” “他害死了我姐！”少年红着眼睛怒吼。 “你放屁！” 那男人刚骂了一句，注意到叶灵汐那冰冷瘆人的眼神，他立刻止了声。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依旧很冲，但再不敢直接骂了，“你少胡说八道啊！谁都知道你姐是跳河死的，你少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你还敢狡辩！”那少年气地又要提刀冲过来，赫连冥烨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便让他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他拼命挣扎着，瞪着那男人凶狠地骂着，“要不是你想占我姐便宜，还被我姐的未婚夫看到了毁了她的名声我姐才不会跳河！” “你害死我姐，你就得给她偿命！” 第488章 这种人渣就是该死 叶灵汐一听这话，看向地上那男人的眼神就明显冷了下来。 “欺负女人？”叶灵汐冷声道，“你可真是够本事啊。” 那男人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但还在一直为自己辩解着，“他姐姐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是她先主动勾引我的！” “你到现在还敢侮辱我姐！我杀了你！” 那少年提着刀就又要冲过去，赫连冥烨这次直接把他手里的刀给夺了过来，“出了这店，你把他剁成肉泥我也不管，在这店里你要是再敢动刀子，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冷冷淡淡的，可他说出的话和他看过来的那冰冷眼神却还是让那少年有些发怵，他原本激动的情绪都渐渐平复了下来，也不敢吼了，只咬着唇暗暗抹着眼泪。 小宝和长生在治疗室里也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小宝带着工具出来的时候，撇着嘴明显有些不乐意，“娘亲，他不是好人，我们不要救他了！” “师傅，还是算了。”长生也拧着眉道，“他这种人渣死不足惜的。” “听到没有。”叶灵汐垂眸看着地上那男人，“我两个徒弟都不想我救你，要不你还是去换个大夫瞧瞧吧。” “叶大夫，求求你了！”那男人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若不是因为这会儿实在是爬不起来，他怕是都要直接给叶灵汐跪下了，“其他大夫都说我这胳膊根本就保不住了！你就当行行好就救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你就是该死！”那少年哑着嗓子怒声喊着。 那男人额角的青筋绷了起来，咬了咬牙，似乎想要还口，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可以帮你把这条胳膊给接上。”叶灵汐道，“不过我有条件。” 叶灵汐示意小宝和长生把工具都给拿过来。 小宝还有点儿不情愿，长生则非常听话立刻就把东西给叶灵汐送了过去。 他虽然不知道叶灵汐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他坚信，叶灵汐不管要做什么一定是有理由的！ 小宝见长生都动了，这才也跟了过去。 叶灵汐看小宝还是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笑看向他道：“小宝，这种断肢接续是必须要用麻沸散的，他这个伤，麻沸散需要用多少量，这你都知道的吧？” 小宝先是一愣，看叶灵汐对他眨了眨眼睛，他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娘亲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煎药！” 小家伙说完便兴奋地跑开了。 “等麻沸散好了才能给你接断肢。”叶灵汐随口和那男人说了一句之后，又把那断肢递给了长生，“之前我教过你接续血管和经脉要怎么处理吧？” 叶灵汐道：“你来把这断肢的血管和经脉都先处理好。” 长生闻言一惊，叶灵汐这段日子确实在教他们解剖和缝合，不过他们的实验对象都是死兔子！他还没在人身上试过呢！ 叶灵汐故意直接让他上手，估计也是要给这男人惩戒。 不过难得这么好的实践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师傅，还是和以前一样，先由您来开个头吧。” 长生这话说的很含蓄，但他话里的隐意叶灵汐却清楚的很，无非是说“师傅你先给我做个示范吧。” 小宝和长生都是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叶灵汐心里满意的很，自然也非常配合地先做了示范给长生说了要点。 示范过一遍之后，她就直接让长生上手了，她则在旁边看着，看长生处理地有模有样，基本没出什么差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宝悟性很好，但是因为年纪小，到底还是有些急躁沉不住气。 长生则和小宝正好相反，他的性子很稳，耐性好，心思也细致，所以在完成一些需要高精细度的治疗的时候，长生做出来的效果往往比小宝做出来的效果要好。 叶灵汐盯了长生一会儿，见他一直很稳，而且越来越熟练了，就没再操心他，转身又走到了那男人的身边去道：“我们继续说。” “让我把你的手接回去，可以。”叶灵汐道，“但条件是，这手接好以后，你直接去官府自首，把你对这孩子姐姐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招认清楚。” 那男人脸色顿时一沉，但也不敢不应，黑着脸点了点头。 叶灵汐跟着补了一句，“以后你不许再对这孩子出手。” 她朝着被赫连冥烨按着的那少年指过去，“从今以后都离他远远的，别再招惹他，明白了吗？” “那他要是再来砍我，我难道不还手？” “所以让你别出现在他面前！”叶灵汐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你听不懂人话吗！” 那男人被叶灵汐这话骇地一哆嗦，忙用力点了点头。 叶灵汐勾着唇角冷哼了一声，“既然答应了，那你就给我做到。” “不然，我能把你的一条胳膊给接回去，也能把你身上所有的零件都给拆了，懂了吗？” 那男人也不知是被吓地还是疼地，惨白着脸应了下来。 小宝很快就熬好了药回来，“娘亲，我熬好了，我来喂他喝！” 说完还真非常有耐心的把那人的身子稍稍扶起来，喂他把那碗麻沸散给喝了。 等那碗药喂完，叶灵汐也就没再耽搁，立刻开始给他处理手臂的断面。 她手里的刀子刚切开一点儿，那男人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啊啊啊啊啊！疼啊！” “麻沸散都已经给你用上了，你要是还嫌疼，那我也没办法。”叶灵汐收了手，冷眼看着他，“你要是受不了，可以找别人治去！” “不，不不，我治，你给我治！”那男人疼地说话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半晌才挤出一句，“快一点，麻烦你动作快一点。” “你要是想以后你的手还能用，就闭嘴等着，接续断肢是精细活，哪儿能那么快。” 叶灵汐说着稍稍侧开了身示意小宝过来，“断肢给你师兄处理了，断面就由你来，最后我来缝合。” 叶灵汐说着拿起了她那专用的刀具道：“来看清楚，我也先给你开个头。” 小宝兴奋地站在叶灵汐的身边认真学着，等他拿着刀子上手的时候，躺在地上那男人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他觉得自己这会儿简直就像是砧板上的咸鱼一样，随意任人宰割。 这次断肢接续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若不是怕他会失血过多或者直接疼晕过去，小宝和长生都恨不得把时间再延长点。 等治疗结束，那男人几乎都要疼晕过去了，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就听叶灵汐冷声撂下一句，“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付诊金吧。” 第489章 我瞧着是个好苗子 第489章 我瞧着是个好苗子 “一千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那男人这会儿疼地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可还是被这诊金数给惊地差点直接晕过去。 叶灵汐懒得和他废话，一边拿着干净的帕子净手，一边冷声撂下一句，“我让他把你另一条胳膊砍断，再给你一千五百两银子，你去试试找别的大夫，看看他们拿了这钱能不能接的比我还好怎么样？” 一句话把那男人给噎地彻底没了声。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牙招呼送他来的那下人，让他们回家去取钱。 叶灵汐看他态度还算是配合，也就没再理他，示意贾凡站在旁边盯着他，她则径直走到了被赫连冥烨按着的那少年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叶灵汐放轻了语气去问他话。 那少年抬起头来看向她，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开口就是质问：“你为什么要救他？他该死！” “他或许是该死。”叶灵汐淡然道，“但我觉得你不该死。” “用你的一条命去换他一个畜生的命，你觉得你这交易还挺划算？” 那少年明显没想到叶灵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由愣住。 叶灵汐却没有再和他多交谈，抬头看向赫连冥烨问：“你怎么也过来了？” “本来是在教小宝和长生习武的，他刚被送来的时候你又不在店里。”赫连冥烨冲着地上那男人抬了抬下巴，“连翘他们也处理不了，就只能先把小宝和长生叫了过来。” 叶灵汐颔首，看时辰还早，转头问小宝和长生，“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了，店里我守着，你们要不要去继续习武？” 小宝和长生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赫连冥烨看他们想好了，也就没再耽误，带着他们直接往后院去了。 临走前他特地把少年带过来的那把刀递给了贾凡让他收着不许那少年再碰，和叶灵汐说了一句中午他在这边儿吃饭，跟着便带着小宝和长生离开了。 贾凡手里拿着刀，看着赫连冥烨牵着小宝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是感慨。 “以前我一直觉得帝师大人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贾凡道，“不过现在看他和小姐你在一起，就觉得帝师……赫连公子身上似乎也有了点儿烟火气。” “有烟火气好啊。”叶灵汐浅笑着勾了勾唇角，“要真一直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地，我还担心他什么时候真升仙跑了呢。” 叶灵汐刚和贾凡说了两句玩笑话，刚才回去取银子的下人已经回来了，老老实实地给了她一千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叶灵汐检查了一下看银票没问题，吩咐那男人，“让他们把你直接抬到衙门去。” “贾凡你跟着。”她叮嘱贾凡，“等他们进了衙门，衙门受理了这案子你再回来。” “他们要是半路反悔想跑，或者是到了衙门想要反咬一口告这孩子，你就直接把他扛回来，我再把他胳膊给重新拆了。” 叶灵汐的一番话平平淡淡地，却让地上那男人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叶二小姐的手段，我今儿算是见识了。”那男人咬牙切齿地盯着叶灵汐，恶狠狠地说着，“你且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今日这份‘恩情’！” 那男人撂着狠话，叶灵汐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赶紧抬走，你躺我这店里太久我都嫌你脏了我的地界儿。” 她说完这话，就把剩下的所有事情都交给贾凡处理了，她则转头看向一旁那少年道：“你跟我上楼一趟，我有事和你谈。” “我不要和你谈！”那少年看着叶灵汐的眼神里满是戒备地神色，“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想要骗我！” 叶灵汐看着他那一脸倔强的模样，微挑了挑眉，也没再强迫他，从那男人给她的诊金里面抽出了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他，“这钱你先收着，你就当是他赔偿你姐姐的。” 那少年不肯接，叶灵汐却硬将那银票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跟着吩咐贾凡，“你带着他一起去衙门吧，让他亲眼看着那男人被关押起来他也能放心点儿。” “完事儿之后，他要是还想回来，你就带他回来，他要是不想回来，你就不用管了。” 叶灵汐说完这话，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径直走到诊桌前去坐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之后，扬声招呼门口围观的那些人，“想买东西的，想看病的现在可以进来了。” “要是没事儿的现在也可以走了，戏都看完了，大家也配合点儿，别都堵门口耽误我做生意啊。” 她这话一出口，门口围着的那些人顿时散了一多半。 等贾凡他们出了店，门口更是彻底清净了。 店里零星几个客人在柜台那边挑选养颜品，也没人来看病，叶灵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眸子，边晒着太阳边喝着茶，看上去一副悠闲惬意的模样。 古西进店的时候，看到叶灵汐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就有点儿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 还是叶灵汐先和他搭了话，“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古西一直就在店里，小宝和长生给那男人处理断肢的时候，叶灵汐抽空让古西去查了刚才那男人和那少年的底细。 古西这会儿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想来是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那男人姓王，叫王杰，”古西走到叶灵汐身边，压低声音和她汇报着，“他家在琼都开绸缎庄，家里是有点家底儿的。王杰是家里的幺子，自小被惯坏了，别的本事没学着，招猫逗狗吃喝赌他倒是样样在行。” “那孩子姓韩，名叫韩念安，今年十二岁，他姐姐比他大五岁，名叫韩云香今年也才刚十七。” “他们父亲很早就不在了，他娘在生他的时候难产也死了，他是被他姐姐带大的，自小和他姐姐相依为命。” 古西道：“他家住在琼都城西那边，那韩云香在那边也算是小有名气，每天摆摊去做些街头小吃，以此赚钱糊口。” “女人家抛头露面做生意本就不容易，她又长得漂亮，再加上无依无靠没背景，平日里就有不少人总爱去惹她占她便宜。” “半年前她谈好了亲事，谈的人家也是个做小买卖的，本来这个月月底就要成婚的，结果……就像之前韩念安说的那样，那王杰看上了韩云香，本来想劫色，谁知道韩云香是个性子烈的，抵死不从。” “他没得手，不过他对韩云香动手动脚那事儿，正好被韩云香的未婚夫看到了。” “那男人也是个软蛋，不敢去找王杰算账，还把责任一股脑地推到韩云香的头上，怪她不守妇道，在外面儿勾搭男人，还要借机退婚。” “这么一闹算是把韩云香的名声给彻底毁了，”古西道，“之后的事儿您也都知道了，韩云香跳河，韩念归气疯了要找王杰报仇，上去就砍断了他一条胳膊。” 叶灵汐平静地听完古西的汇报，自始至终一声也没吭。 古西有点儿琢磨不透叶灵汐的意思，试探着问：“叶大夫，你是对那个韩念归有兴趣？可看他的身世背景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我看中的是他那个人。”叶灵汐呷了口茶，笑道，“我瞧着是个好苗子，要是就这么折了倒是可惜了，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好好培养培养。” 第490章 我反给他看就是了 第490章 我反给他看就是了 古西和叶灵汐说完就去赫连冥烨那边了，说是要和赫连冥烨也汇报一下情况。 叶灵汐也没拦着他，看时候也不早了，正准备去后院，贾凡恰好在这时赶了回来。 “王杰已经被关起来了，他那情况，虽说判不了死刑，但至少也要判个几年劳役的。有我在旁边盯着，他倒是也没有敢告发韩念安砍他这事儿。” “不过韩念安也没跟着我回来。”贾凡道，“我问了他了，他说他家的事不需要我们来插手，不用我们假好心。” “倒还是个倔性子。”叶灵汐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算了，他既然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那我们也不强求，以后就不用再管这事儿了。” “小姐，你是看中他哪一点了，怎么突然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照顾？” 贾凡也是忍不住好奇。 叶灵汐抬了抬胳膊，在自己手臂上虚划了一下道：“那王杰的手臂是这样被砍下来的，一刀直接断了手臂。” 叶灵汐举起自己的胳膊，又比划了一下王杰断臂的位置，“你想一下韩念安和王杰的身高差，王杰又不是死人，在他拼命挣扎反抗的情况下，一般人可砍不了那么干净利落。” “他一开始就奔着要砍了王杰一条胳膊去的。”叶灵汐道，“心够狠，手够稳，爆发出来的潜力也挺让人意外。” “本来还想着，他有几分学武的天赋可以培养一下，不过他既然压根不愿意和我们扯上关系，那就算了。” 她说着微微眯起了眸道：“现在倒是没什么，不过我其实是在琢磨，小宝和长生年纪都渐渐大了，也该给他们身边配两个侍卫了。” 贾凡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姐你是觉得，小少爷和长生少爷年纪小，那韩念安年纪和长生少爷相仿，若是能收拢了他，把他培养起来，以后也好让他为两位少爷所用是吗？” 叶灵汐颔首，“我是有这个打算，毕竟有天分的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嘛。” “不过看来我和他确实是没什么缘分，那就算了。” 她说完这话，就没再纠结这茬事儿，和贾凡招呼了一声就往后院去了。 她也就是顺口提了这么一句，结果晚上回去的时候，叶老爷子就主动说，等过几天隐卫会挑出来几个新人送过来，年纪都不大，让她给小宝和长生物色着挑几个随从。 她这边刚应付完叶老爷子，晚上赫连冥烨去她房里的时候也提起了这事儿，说过两天就让金赫给她再送几个人过来给她用。 叶灵汐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你和我爷爷就是商量好了是吧？不安排就算了，要安排就一起扎堆安排。” “我都说了，今儿只是正好遇着韩念安了，感觉他资质不错才起了几分想培养他的心思，又不是真急着要给小宝和长生身边安排人。” 叶灵汐道：“小宝年纪还小，平日里一个人野惯了。” “长生也一样，你也知道他是从云中城出来的，前几年在临岳城日子也过得艰难，现在旁人叫他一声少爷他都还不太习惯呢，突然给他身边安排几个人，他反倒不自在。” 叶灵汐熄了灯倚着床头低声和赫连冥烨说着话，“这事儿慢慢来，循序渐进就好，哪儿能这样一窝蜂的塞人。” “那就先物色着。”赫连冥烨倒没觉得这安排有什么不对。 “爷爷的人和我的人你都好好瞧瞧，若是有能看上的，就留在天医馆那边。”赫连冥烨道，“你现在搬回叶家了，那边本来也就常空着，你就说留几个人晚上在那边守着院。” “他们在天医馆里和长生小宝混熟了，以后再安排他们跟着做贴身侍卫也就顺理成章了。” 叶灵汐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法子不错，也就没多矫情直接点头应了。 忙了一天她也困地厉害，和赫连冥烨聊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赫连冥烨揽着她躺好催着她睡，叶灵汐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半睡半醒间，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了句，“潜江城石家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皇上咽气儿他们就要反？” 她这话着实是有些突兀，赫连冥烨忍不住垂眸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这么问？” “今天姜氏不是上门来讨嫁妆吗？”叶灵汐小声嘀咕着，“后来彻底撕破了脸，她就放狠话来着，说什么她这些年拉拢姜家是为了给未来做打算，以后姜家要把我们叶家踩在脚下什么的。” 叶灵汐话说了一半，自己都忍不住鄙夷地轻嗤了一声，“她那个哥哥姜闻琮就是个付不起的阿斗，她之所以有底气说那样的话，八成还是靠着她那嫂嫂石洛雪。” “石洛雪的靠山不就是潜江城石家吗？” 叶灵汐道：“姜氏估计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了，不然她怕是也不敢这么嚣张。” 别人听到姜氏说那样的话，怕是会觉得姜氏是疯了脑子不正常。 不过赫连冥烨之前就和她提起过潜江城石家早有反心，所以她倒是从姜氏那番话里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信息。 “石家早有那个心思。”赫连冥烨道，“不过你也知道，他们想反也得有个契机，就比如你说的等皇上咽气的时候，现在显然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别担心，”他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安抚着，“有我在呢，就算之后这天下真的要乱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叶灵汐哼道，“皇上现在虽说同意辞去帝师一职了，不过从他限制你的行动不让你出琼都就能看出来，他还是一边防备着你一边想拴着你。” “要是真到了他快咽气的时候，估计也就是他要对你出手的时候了。”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仰起头来看向他，神色严肃地问着，“万一他觉得你的威胁太大，到时候真想除了你，那怎么办？” “他是聪明人，不会用这种昏招。” “退一万步说，他要是真把事情做绝到那种地步，我也不会怕了他。” 赫连冥烨笑瞅着她，说话的那语气半真半假的，让叶灵汐揣摩不透他的意思，“君逼臣反，那大不了最后——我反给他看就是了。” 第491章 该来的迟早要来 第491章 该来的迟早要来 叶灵汐对石家的事儿其实不怎么感兴趣，那天晚上也就是随口一问，没太上心。 姜氏被石洛雪带回去之后似乎也彻底变得安分了，至少叶灵汐再没见过她主动到她眼前来蹦跶。 也就是自那天之后，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上。 叶灵汐每天就在叶家和天医馆两边跑，上午看诊，下午教小宝和长生医术，得空了就钻炼药室里去琢磨新的药方。 赫连冥烨现在不做帝师了，日子过的比她还清闲，早上教完小宝和长生似乎就没什么别的事儿了，经常往天医馆这边儿跑，都成天医馆的常客了，连晚上跟着她回叶家去蹭饭都是常事。 叶老爷子开始还看他不顺眼，可赫连冥烨每次去都礼数周到不说，还陪着叶老爷子下棋研究兵法，一来二去的，叶老爷子对赫连冥烨的态度都软化了不少。 偶尔有几次赫连冥烨晚上没过去吃饭，老爷子还会忍不住多问一句他怎么没过来。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到了天医馆新品开卖的那天。 因为提前说了是限量款，先到先得，一大清早天医馆门口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赫连冥烨担心人多出事儿，特地给小宝和长生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在店里帮忙，同时也让金赫带了人在门口守着，谨防出现意外。 结果刚开门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店里新推出的限量款就被抢购一空了，连店里其他的存货连带着被买走了一大半。 等疯狂的人群彻底散去，叶灵汐正准备提前关了门让连翘他们清点今天的收入和剩下的存货，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辆马车在天医馆的门口停了下来。 来人匆忙下了马车，叶灵汐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明显一惊，“太子殿下？您怎么突然……” “叶大夫，帝师大人他在吗？”姬玄离看叶灵汐作势要行礼，忙快步上前来拦住她，跟着急声问，“帝师大人在哪儿？” “怎么了？”赫连冥烨缓步从店里走出来。 看到姬玄离脸上那难掩慌乱的神色，他脸色微沉，眉心也紧拧了起来，“太子殿下，我之前应该有教过你，为储君者，哪怕泰山崩于前也该面色不改才是，你这般……” 那训斥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叶灵汐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暗暗使了个眼色。 赫连冥烨顿了一瞬，看姬玄离双拳握地死紧，眼眶也隐隐有些泛红，虽然确实失态，但能看出他已经在拼命克制了。 他抿了抿唇，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有什么事你先进来再说。” 一楼大堂临街，人多眼杂，叶灵汐一边吩咐白芷准备茶水点心一边领着赫连冥烨和姬玄离上了二楼。 三人刚二楼站定，叶灵汐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客套寒暄的话，就听身后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她惊讶地转头看过去，就见姬玄离已经在赫连冥烨的面前跪了下来，“请帝师大人随我入宫！” 赫连冥烨负手站在姬玄离的面前，垂眸看着他，半晌没应声。 叶灵汐看这气氛不对，笑着说了句，“你们慢慢谈，谈好了再叫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朝赫连冥烨身上看了一眼，看赫连冥烨神色沉肃，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竟是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她心里微微一惊，也没再多话，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下楼的时候，她正好和上来送茶的白芷撞了个正着。 白芷看到她竟然又下来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张口刚想要问些什么，叶灵汐立刻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白芷忙点了点头，端着茶盘转身就往楼下走，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人似地，她下楼的时候一直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声音来，走的小心翼翼地。 小宝和长生见叶灵汐下来，立刻关切地围了过来。 小宝拉住叶灵汐的手紧张地问着，“娘亲，那个太子为什么要来找赫连叔叔啊？赫连叔叔都已经不是帝师了，不是就不应该再管他们皇帝家的事儿了吗？” “虽说你赫连叔叔他已经不是帝师了，但他怎么说也是教导过太子殿下的。”叶灵汐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耐心地和他解释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懂吗？” “就比如我有一天说，我不让你师兄再叫我师傅了，但在你师兄心里，他还是会把我当成师傅一样看，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长生却拧起了眉来，他朝二楼的方向瞄了一眼，忍不住凑到叶灵汐的耳边低声问了句，“师傅，太子殿下突然到访，宫里不会是出了什么紧急的变故吧？” 长生到底是比小宝年长，想事情也比小宝要成熟细致。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心里很是赞同，但面上却是摇了摇头，谨慎地回了句，“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具体是出了什么事，得等他们谈完才清楚了。不过……” 她顿了一瞬，眯了眯眸，低声吩咐长生，“你到炼药室里去一趟，帮我取一样东西过来。” 赫连冥烨和姬玄离在楼上待了半盏茶的时间便下来了。 赫连冥烨走在前面，待走到叶灵汐的身边，他也没避讳其他人，直接伸手牵住叶灵汐的手道：“我要入宫一趟，你不用担心我，最晚我到晚上也一定会回来的，有什么情况我会让金赫回来给你捎信儿。” 看姬玄离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恭恭敬敬地在那等着他，叶灵汐也不好多问什么，一边反握住他的手，一边像是非常舍不得他似地，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身子都紧贴到了他的怀里。 周围的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地避开了视线，姬玄离也没想到叶灵汐会这么大胆，怔了一瞬之后立刻尴尬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趁着这片刻的间隙，叶灵汐飞快把长生之前取来的那药瓶递到了赫连冥烨的手里，“这是能保命的药。”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用了这药就能再吊着两个时辰的性命，你拿着备用。” 赫连冥烨将那瓶药收进袖中的同时紧紧拥住她的身子，侧首在她脸颊上印下一记轻吻，低声说了句，“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这话，他这才松开她的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金赫一起上了姬玄离的马车。 太子的车驾刚驶过转角，贾凡就已经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低声道：“小姐，主子那边传来的消息，一个时辰之前，皇上在金銮殿上突然昏倒，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第492章 得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看到姬玄离给赫连冥烨跪下那会儿，叶灵汐就猜到应该是皇上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姬玄离也不至于慌乱到那种地步。 刚才她之所以把那吊命的药给赫连冥烨，也是想着，有这药在手，也算是给他一个能和皇室谈判的筹码。 只是她也确实没想到，皇上竟然是在金銮殿上晕倒了。 那么多的朝臣看着，这局面若是不尽快稳定住，还真是有点儿不好收场。 “爷爷他现在人在哪儿？”叶灵汐低声问贾凡，“他人现在安全吗？” “今天所有入宫的大臣都被留在了宫里。”贾凡道，“主子也不例外，宫里封锁了消息，他也是托了自己人好不容易才递出了信儿来，就是想让小姐您安心。” “主子的意思是，让小姐您也做好准备。皇上病危，宫里的太医若是都束手无策，那……” “就算皇上以前许诺过说您以后可以永不入宫，可若是真到了关系皇上性命的关键时候，他们怕是还会来请您过去的。” “但刚才太子过来，只请了赫连冥烨，并没有请我。”叶灵汐抿了抿唇，敛眸沉声道，“要么，宫里的御医暂时已经把皇上的情况给稳定住了，要么……” 太子可能有提过想让她入宫，但直接被赫连冥烨给拦住了。 剩下的半句话叶灵汐没有说出口。 看店里的人这会儿都一副紧张的模样看着她，她笑着摆了摆手道：“是宫里的事儿要他去处理，和我们这小店又没什么关系。” “今天新品开卖第一天生意就这么红火，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贾凡，把店门关了，今天歇业。” 叶灵汐说着就往柜台那边走了过去，“来来，好好算算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再盘盘店里的存货，明天开门之前得把缺的货都补上才行。” 叶灵汐是整个天医馆的主心骨，众人心里虽然还有疑虑，可看她一副轻松自然的模样，大家原本紧绷的情绪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小宝跑到叶灵汐的身边，紧紧抱住她的手臂道：“娘亲，今天去醉仙楼吃饭吧，我们好久都没去醉仙楼了，我想吃他家的醉虾！” “小馋鬼！”叶灵汐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儿，一口应了下来，“行，下午早点把东西都整理完，晚上咱们就去醉仙楼。” 叶灵汐也算是醉仙楼的常客了，又因为之前救过林老板妻儿的命，她每次去林老板都对她特别关照，最好的雅间给她留着，饭菜也是用最快的速度给她安排上。 他们吃完饭回到叶家的时候，叶老爷子还没从宫里回来，赫连冥烨自然也没回来。 古西倒是给她捎了信儿，是赫连冥烨往外递的消息，说他和叶老爷子一切都安好，让她不用担心。 “皇上已经醒过来了，”古西道，“其他大臣们也都陆续回来了，不过几位国公和其他几位将军都被留在了宫里，主子说他们今天是一定能回来的，但估计会晚些，让小姐您不用等他。” 小宝和长生已经去休息了，叶灵汐坐在叶家花厅里边喝茶边听着古西的汇报。 等古西说完，她这才问：“皇上在金銮殿上昏倒这事儿，现在已经传开了吗？” “皇上刚昏倒那会儿，宫里是下了严令要封口的。”古西道，“不过皇上醒过来之后，对外只说自己是因为思虑过重没有休息好才体力不支。” “皇上没有要封口的意思，那些大臣们从宫里出来之后，消息基本也都传开了，现在琼都的百姓们基本都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那这消息传到其他主城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叶灵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古西微怔了一瞬，下意识地点头，“是，虽说各大主城离琼都远近各不相同，但在琼都也都有自己的眼线，皇上昏倒这种大事，各位城主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 叶灵汐听完他这话，唇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来，整个人像是瞬间放松下来了一样，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格外轻松明快。 “行了，你主子的本事我清楚，他既然说没事儿，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叶灵汐站起身来道，“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我这边不用你跟着了。” 她说着起身就出了花厅往外走，古西追出去，看她不是往卧房那边走，忍不住问了句，“叶大夫，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你主子和我爷爷在宫里待了一天了，那样的环境下他们怕是也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我去给他们熬点汤在灶上热着，好让他们回来之后吃点热乎的。” 叶灵汐熬好了汤就回房里了，在床上躺着歇下，却一直没睡着。 到了深夜的时候，她总算是听到了外面儿的动静，披衣而起就准备出门，结果鞋子还没穿好，赫连冥烨便推门走了进来。 “就知道你一定还没睡。”他关上门走到床边来，拉起被子将她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现在夜里凉，你小心点儿别冻着。” 叶灵汐乖乖地拉着被子倚着床头坐好，这才问他，“我给你和爷爷熬了汤，还在灶上热着呢，你喝了没？” “喝过了，爷爷留我在这边儿过夜，我喝了汤在客房那边洗漱过后才过来的。” 他脱下外袍床上把叶灵汐揽进怀里，笑着补了一句，“放心，我一路很小心没被人看到。” “你真当这府里的暗卫都是吃素的呀？”叶灵汐嗔了他一眼，“你那点儿小动作爷爷怕是早就知道了，给我们留面子，懒得揭穿你就是了。” “宫里现在情况怎么样？皇上没事儿了吧？”问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哈欠，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已经没事了。”赫连冥烨道，“我进宫的时候皇上就已经醒了，你给我的那药我也没用上。” 叶灵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没事，那药你就收着吧，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应急。” 说完这话，她就转头盯着赫连冥烨，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道：“你还有什么别的要和我说的吗？” “皇上不是真的重病，他就是装的。” 赫连冥烨倒是也没和她绕弯子，直接说了实话，“这就是个局，他当初同意我辞去帝师一职，现在又不好改口，借着这个机会让太子来请我，顺着这个台阶想让我重新回朝罢了。” 第493章 聪明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叶灵汐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发展，没有半点儿意外，只问了句，“那你答应了？” “好不容易脱身，我哪儿会再主动往坑里跳。”赫连冥烨仰起头盯着床顶道，“我没有答应回朝继任帝师，不过我说，可以辅佐太子帮皇上处理一些朝中事务。” “哦……”叶灵汐拉长了尾音应了一声，跟着挑眉问，“那皇上什么反应？” “自然是答应的。”赫连冥烨扯了扯唇角，眼底一片寒凉，“还很快就给安排了事务，说马上就是中秋了，要将这次的宫宴交给太子来操办，让我从旁协助。” “我离开琼都太久了。”叶灵汐道，“往年中秋宫宴都是个什么规矩，你给我说说。” “无非就是各位朝臣带着家眷去宫里觐见赴宴罢了。”赫连冥烨道，“晚上安排一些歌舞，也玩不出什么更新奇的花样来。” “主要是，这还有半个月就要中秋了，皇上偏偏在这种时候昏倒了。” “以前中秋，各城城主最多派个使臣前来送上一些贡品，可这次，会不会有城主打着关心皇上身体的旗号进琼都来，这可就不好说了。” 叶灵汐闻言冷哼了一声，“皇上还真是老奸巨猾呀，这一石二鸟玩的可真好。” “借着这假昏迷，一方面能把你这个辞官的帝师给重新绑到他身边去，另一方面，还能试探一下各个城主的态度。” 她顿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拉住赫连冥烨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说，皇上是不是想借这机会对潜江城石家开刀？” 赫连冥烨垂眸深凝了她一会儿，张口正要说什么，叶灵汐已先开了口，“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又要说女人太聪明了不好了。” “可这真不怪我呀。”叶灵汐撇了撇嘴，“皇上那点手段实在是不够看，从古西告诉我说你进宫他就醒了，之后还没有要封锁消息的意思我基本就猜出来他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叶灵汐仰着下巴道：“聪明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一副带着点小任性的可爱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收紧了手臂将她揽地更紧了些，“当然不是你的错，我只是不想你为朝中这点儿事儿操心罢了。” “放心，我认识皇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什么心思我猜也猜地出，也能应付得来。” “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在天医馆做你的生意就是了。” 叶灵汐倒是也想踏踏实实做生意，可她不找事儿，事儿却总是要来找他。 她本来以为中秋宫宴这种事儿是和她扯不上什么关系的，最多也就叶老爷子得进宫一趟，却没想到，就在中秋宫宴当天，皇上突然下旨，要叶老爷子进宫的时候把小宝也带上。 叶老爷子接了旨就立刻让人去给叶灵汐传信。 叶灵汐带着小宝回来的时候，叶老爷子的脸色还阴沉地难看。 “皇上说，他是听说我想要立小宝为世子，所以一定要我把小宝也带到宫宴上去让他好好看看，特地选在今天才下旨，摆明了就是不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 “可是皇上之前见过我的呀。”小宝牵着叶灵汐的手站在叶老爷子的面前，仰着小脑袋，疑惑地问着，“上次太姥爷你寿宴的时候，皇上来给你贺寿就见过我的，为什么还要把我叫进宫里去再见一次？” “对，这理由根本就说不通。我就是怕皇上再有点儿什么别的心思。”叶老爷子拧着眉道，“小宝到底还是个孩子，没什么自保的能力，万一……” “圣旨都下了，”叶灵汐倒是表现的很镇定，“皇命难违，我们现在又不能抗旨，只能尽量做好准备了。” 叶灵汐垂眸看了小宝一眼道：“爷爷，您也别担心，小宝他虽说年纪小，可跟在我和赫连冥烨身边也学了点儿本事的，到了宫里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而且他跟您一起进宫，让他一直跟在您身边，您好好看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说着安抚地轻抚了抚小宝的小脑袋道：“我先带小宝去沐浴更衣吧，毕竟他这是第一次进宫，还是要准备周全些。” “去吧。”叶老爷子冲叶灵汐摆了摆手道，“你先带小宝去收拾，我也再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皇上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小宝回叶家之后，叶老爷子就给他定制了不少的衣服，都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制成最新的款式，挂了满满一柜子。 不过小宝节俭习惯了，平日里又是习武又是在天医馆帮忙，穿新衣服他觉得浪费，所以一直都还是穿自己以前的那些衣裳。 这次进宫，倒是能让叶老爷子给他定做的那些衣服派上用场了。 “进宫之后，你就跟在你太姥爷身边。”小宝卧室的净房里，叶灵汐一边帮他搓洗着后背，一边仔细地叮嘱着他，“别乱跑，也别乱说话。” “皇上若是找你问话，知道的你就说，不知道的就直接说不知道，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他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孩子，你不用太害怕。” “我不怕。”小宝还真的没有半点儿紧张的模样，仔细看甚至还有点儿小兴奋，“娘亲你放心，我会乖乖跟着太姥爷的。” “而且赫连叔叔不是也在宫里嘛，他也不会让我出事的。” 叶灵汐闻言不由失笑，“你赫连叔叔协助太子操办中秋宫宴，多少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他费心盯着呢，估计都顾及不到你身上。” “不过你说的也对，要是宫宴上真遇到什么事儿，你太姥爷都帮你处理不了的，你记得去找你赫连叔叔帮忙。” 小宝用力点头，还反过来安慰叶灵汐，“娘亲你就别担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知道你聪明。”叶灵汐示意他抬起手臂来，一边帮他擦洗着手臂一边说着，“若是其他事儿，有你太姥爷和你赫连叔叔在，我还真不担心，不过入宫就……” 叶灵汐抿了抿唇，伸手按在小宝后背背心处，压低了声音道：“这个胎记，娘亲已经帮你涂过药隐藏起来了，虽说正常情况下，只有在你高烧的时候这胎记才会显现出来，但你还是要小心戒备着，特别是在宫里的时候。” “若是让宫里的任何人发现你身上这胎记，知道你是云岚国的后裔，他们一定会对你下杀手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在宫里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人看到你的后背，明白了吗？” 第494章 其实是因为那个孩子 谨慎起见，叶灵汐让小宝随身带了防毒虫的腰牌，提前让他带上了解毒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该做的准备她都做了，可等送叶老爷子和小宝离开之后，她总觉得心里还有点儿不太踏实。 “小姐，您就放心吧。”贾凡在一旁宽慰她道，“进宫虽说不能带暗卫，但宫里也是有主子的眼线的，再加上赫连公子也在，有他们两人护着小少爷，一定不会让小少爷出事的。” “话是这么说。”叶灵汐拧着眉道，“可我怎么总觉得好像算漏了点儿什么。” “您就是太紧张了。”贾凡道，“平日里小少爷总在您身边，您亲自护着自然放心，现在突然不能在小少爷身边守着，您难免会有点儿不适应。” “不过皇宫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说到底，皇上也只是召小少爷进宫想见见他而已，他和小少爷又无冤无仇的，没道理会故意为难或者针对一个小孩子……” 贾凡的话还没说完，叶灵汐已突然变了脸色，立刻打断他的话大声吩咐，“去牵马来！” 贾凡被她这突来的命令下了一跳，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小姐，你这是……” “我要去宣威将军府！” 叶灵汐骑马匆忙往宣威将军府那边赶的时候，永安长公主，楚惜鸢，还有姬玄雪都已经到了贵妃娘娘的栖凤宫里。 “宫里也是难得热闹一次。”贵妃娘娘亲昵地携了永安长公主的手道，“今天晚上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我都和皇上说好了，这次宫宴，让他们那些朝臣们自己喝酒去，我在御花园另外设宴招待那些命妇女眷，今晚来的人不少，你可得帮我好好照应着才行。” 贵妃娘娘道：“御花园里的桂花可都开了，一边赏月，一边赏花，再配上桂花酿，才算是过了个好中秋。” “贵妃娘娘您真是好雅兴。”永安长公主笑道，“就是这男女分开设宴，怕是要多费不少功夫吧？” “你也知道，皇上前些日子突然昏倒，之后身体一直都还没彻底恢复。”贵妃娘娘叹了口气道，“这次宫宴是玄离和帝……赫连公子他们两人一起操办的。” “我那天原本也只是顺口一提，说在大殿内设宴，无非还是如同往年一般赏些歌舞，若是能在御花园里设宴赏月，倒别有几分趣味。” 贵妃娘娘笑道：“玄离他是个孝顺的，听了那话之后就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等我知道的时候，他早就把在御花园办宫宴的章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了，说当晚让我尽兴赏月，也算是他送我的中秋贺礼了。” 贵妃娘娘说起这事儿，眼底满是欣慰的神色，语气更是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骄傲，“那孩子如今是真的长大了，瞧着都能独当一面了。” “他是比以前能干了，不过主要还是靠烨哥哥帮衬他呀。”姬玄雪本来在一旁和楚惜鸢低声说着话，听到贵妃娘娘这话，她忍不住插嘴道，“我看这次宫宴，最忙的就是烨哥哥了。” “不过这可是好事儿。”姬玄雪得意地仰着下巴道，“他现在天天在宫里，就不会一直被叶灵汐那个狐狸精给缠着了。” “玄雪！”贵妃娘娘一听她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叶二小姐和赫连公子都已经定亲了，就算是看在赫连公子的面子上，你对叶二小姐也该客气些才是！切不可再这般在人背后论人是非！” “只是定亲了，又还没成亲。”姬玄雪冷哼了一声，“只要他们还没成亲，我就还有机会！” “你……” 贵妃娘娘气极拍了桌子，正想要好好说说她，姬玄雪却直接拉着楚惜鸢站起了身来，“行了母妃，我知道你现在也看我不顺眼，我不在这儿碍你的眼总行了吧！” 她说完这话，拉着楚惜鸢就往外走，“惜鸢，走，我们出去说去！在这宫里现在我说什么都是错！” 自从叶灵汐和赫连冥烨定亲之后，姬玄雪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 贵妃娘娘也知道她心里现在不舒坦，所以明知道她现在是越来越任性了，可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好好管教她。 “这孩子，真是被我和皇上给宠坏了。”贵妃娘娘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压低声音叹了句，“从知道她有那心思起我都劝过她多少次了，可她就是不听！她和冥烨……根本就不可能啊！” “玄雪还小，有些事现在也不好告诉她。”永安长公主拍了拍贵妃娘娘的手宽慰着，“等她再大些，懂事了，自然也就知道要死心了。” “现在就让惜鸢陪着她吧。”永安长公主叹道，“他们两个其实都一样，用情最深，心里也最苦。” 姬玄雪早已经拉着楚惜鸢出了栖凤宫，压根没有听到永安长公主和贵妃娘娘的这番对话。 楚惜鸢倒是格外地配合，任由姬玄雪将她拉了出来。 等走到了御花园那边，她这才停下了步子道：“行了，知道你是因为叶灵汐生气，可贵妃娘娘到底是你的母妃，你再怎么样也不该对着贵妃娘娘发脾气呀。” “我跟你在御花园里转一圈，你消消气，一会儿气儿顺了，就跟我一起回去向贵妃娘娘认个错。” “我有哪儿说错了！”姬玄雪瞪圆了眼睛转过头来瞪着楚惜鸢，“我说那个叶灵汐是狐狸精有错吗？” “明明都被别的男人睡过了，甚至还和别的男人生过孩子！她有什么地方能和我比，为什么烨哥哥宁可娶她却不肯娶我？！” “我骂她狐狸精都是轻的，她明明就是个用妖术蛊惑人心的妖妇！” 姬玄雪怒声骂着，眼底满是嫉恨的神色他，脸上的表情也狰狞地可怕。 楚惜鸢看着她这近乎失控的模样，眸光微动，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赫连公子会对叶灵汐那么不同，一直到最近，我听到了一个传闻……” “听说，赫连公子之所以会和叶灵汐在一起，其实是因为那个孩子。” 姬玄雪皱紧了眉转过头来看向她，“什么意思？叶灵汐生的那个野种，和烨哥哥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听说，”楚惜鸢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神秘秘地模样道，“据说，那个孩子其实就是赫连公子的子嗣。” 第495章 我要听娘亲的话才行 第495章 我要听娘亲的话才行 小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他还是第一次进宫，虽说表面表现的挺镇定，但内心难免还是有些小紧张。 自进了宫门之后，他就一直紧紧牵着叶老爷子的手，寸步不离地跟在叶老爷子身边。 好在刚进宫没多久，他就遇到了熟人。 “赫连叔叔！”见赫连冥烨就在不远处路旁站着，似乎是在等着他们，小宝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挣开叶老爷子的手就朝赫连冥烨扑了过去。 赫连冥烨在他扑到他身边的时候抬手揽住他的小身子，抬手抚了抚他的头，跟着顺势和叶老爷子打了招呼。 叶老爷子看到赫连冥烨竟然出现在这儿微微有些惊讶，“你不是在协助太子办宫宴吗？这会儿按说正是最忙的时候，你怎么……” “我只是从旁协助罢了。”赫连冥烨道，“该定下的规程早已经安排好了，太子殿下只需要照章执行即可，不用我一直盯着。” “而且，”赫连冥烨垂眸看了小宝一眼，放轻了声音道，“小宝第一次入宫，灵汐也不能入宫来，我陪着他也好放心些。” “我很乖的！”小宝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来为自己辩解，“我有听娘亲的话一直跟在太姥爷身边都没乱跑。” “还敢说！”叶老爷子板起脸来，佯作一副生气的模样，“之前是还挺乖，可刚才呢？” “看到你赫连叔叔，就连太姥爷也不要了。” “我没有。”小宝立刻否认，但语气还是有点儿虚，小声嘟哝着，“我就是急着想和赫连叔叔打个招呼而已。” 叶老爷子强忍着笑，赫连冥烨眼底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走吧，今晚你太姥爷和我都在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都不用怕。” 话是这么说，小宝也乖乖地应下了。 可等进了大殿，晚宴开始，看着大殿内那井然落座的大臣们和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小宝还是压抑不住满心的好奇。 等皇上亲口叫了他名字的时候，他更是紧张地立刻绷紧了身子。 “之前就听说，灵汐丫头身边那个孩子很是了不得，年纪不大，一身医术却尽得他母亲真传。” “上次去忠国公府为叶老国公贺寿的时候，实在是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那孩子。” “今日朕可是特地下旨让叶老国公把那孩子给带来的。” 姬铭礼的目光在大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坐在赫连冥烨身边的小宝身上，笑道：“看来人也带到了啊，来，快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赫连冥烨不动声色地伸手在小宝紧绷的背脊上轻轻拍了一记。 小宝一个激灵，立刻站起身来，心里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大殿中央，规规矩矩地向皇上行了朝见的大礼。 他年纪小，身上还带着一团未散的稚气，可行起礼却一板一眼地，几乎让人挑不出半点儿的错处来，那身姿仪态，甚至一点儿都不比从小接受训练的贵族子弟差。 在场的众人基本都知道叶灵汐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一个自小在山村里养大的孩子，如今却表现的这般出众，着实让他们暗暗吃惊。 姬铭礼轻笑了一声，示意小宝平身，冲他招了招手道：“你这礼仪规矩倒是学得好，看来你母亲确实是教导有方，来，你到朕的身边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小宝抿着唇，仰起头看向皇上，有些犹豫，不过没有胆怯退缩，很快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步伐坚定地朝着皇上走了过去。 等小宝在他的面前站定，皇上眯起眸子仔细打量着他的小脸儿，目光在叶老爷子和赫连冥烨的身上轮番扫过，笑道：“据说最近坊间有传闻，说你和赫连公子长相特别相像。” “朕之前还不信，不过这会儿细看之下……你这眉目倒当真和他有七八分的相像。” “我也觉得我长的像赫连叔叔。”小宝像是完全没有听懂皇上话里的深意，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单纯兴奋地说着，“我娘亲说，这是因为谁养的就像谁。” “我娘亲马上就要和赫连叔叔成婚了，我和赫连叔叔也是一家人了，赫连叔叔要养我，所以我才会越长越像他。” 这满是天真童稚的话语让在场众人都不由轻笑出声来。 姬铭礼闻言也不由笑看着他，反问：“可你是你娘亲养大的呀，你怎么没有长的很像你娘亲？” “因为我是男孩子呀。”小宝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我娘亲长的好看，但是男孩子不能长的太女气，就要像赫连叔叔那样，长大了才能讨女孩子喜欢。” “你倒是想的长远，这才多大点儿年纪，竟然都知道要讨女孩子的喜欢了。” “你母亲以前可是个格外乖巧的，没想到你倒是个活泼的性子。” 姬铭礼似乎也挺喜欢小宝，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说话的时候，语气也都带着几分笑意，“年纪不大，这说出的话却是一套一套的，倒是个机灵的。” “朕听说，你一直在跟着你母亲学医术，现在已经能跟着你母亲一起在天医馆坐诊了？” “能坐堂看诊的大夫，医术可都不差的，你今天既然都来了，那朕也得好好考验考验你的医术。” 姬铭礼说着，已经将自己的手抬起起来，手腕向上搭在龙椅的扶手上，“来，你上手来给朕摸摸脉，看看你能诊出点儿什么来。” 姬铭礼似乎只是心血来潮突然提了这么一句，大殿里的气氛却因为他那一句话而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皇上前些日子才昏倒过一次，这次各个主城都来了人，明面儿上是来送中秋贺礼，暗地里却也都暗暗在打探皇上的身体情况现在到底究竟如何。 他现在让小宝给他诊脉，无异于是把小宝给推出来当枪使。 不管小宝诊的是对是错，都难免会受到牵连。 在场的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岂会不懂里面的厉害玄机。 叶老爷子和赫连冥烨在听到皇上那话的时候眼神便猛然一沉。 赫连冥烨的目光紧凝在皇上身上，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小宝开口一字一句果断回绝了皇上，“不行！” “娘亲说了，我的医术还很差，都还没出师。没有她在旁边帮我确诊，我就不能给旁人诊脉，我要听娘亲的话才行。” 第496章 关系越来越好了 第496章 关系越来越好了 小宝很聪明地直接把叶灵汐给推出来说事儿了。 不止姬铭礼怔住，连赫连冥烨和叶老爷子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的这么果断。 小宝还在认真说着，“而且我听娘亲说，宫里的御医都很厉害的，皇上您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让御医来给您看看吧，他们医术一定比我好。” 姬铭礼看着小宝半晌没应声。 皇上不说话，下面的其他大臣们自然也不敢开口。 还是赫连冥烨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怀瑾他……” “父皇！” 姬玄雪的声音突然从大殿门口传来，突兀地打断了赫连冥烨的话。 众人纷纷循声朝姬玄雪看去，就见姬玄雪也不等皇上传召便径直大步朝御座前走了过去。 “咦，父皇您也正和这孩子说话呢？”姬玄雪走近了些，注意到小宝在皇上的身边站着，似乎有些惊讶。 姬铭礼皱眉看着她问：“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还不是为了他！”姬玄雪满脸不乐意地伸手往小宝的身上一指。 小宝转头看向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一副茫然又无辜的模样。 姬玄雪走到皇上身边去，垂眸仔细看了看小宝的脸，又下意识地朝赫连冥烨身上扫了一眼，想起楚惜鸢之前和她说的那番话，她眼神中骤然掠过了一抹狠厉的神色，不过面上却掩饰的很好，没有露出什么声色来。 “母妃在御花园里办的那赏花宴都已经开席了。” 姬玄雪道：“叶灵汐前几次来宫里，都有提起过她这个儿子。” “上次赏花宴上姑母也见过这孩子，今天见了母妃，就一直在母妃面前夸他懂事可爱。” “母妃听说他今天也跟着进宫来了，就说让我亲自把他带过去给她瞧瞧。” 姬铭礼听完姬玄雪的话，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你母妃对这孩子确实挺好奇的。”姬铭礼道，“之前就在朕面前提过几次，说有机会的话想见见这孩子，朕也是考虑到这个，今天才特地给叶老国公下旨让他把这孩子带进了宫里来。” “本来朕是打算稍后宫宴快结束的时候，再让人把这孩子带去给你母妃看的，没想到你倒先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找朕要人了。” “那边的夫人们也都对这位叶家的小少爷很好奇啊。”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姬玄雪这次难得没有表现的太过刁蛮任性，只拉着皇上的手臂撒娇道：“父皇，我人都已经来了，你就让我把这孩子给带过去吧，不然我不是都就白跑一趟了吗？” “而且我母妃和姑母他们都还在等着呢，一直让他们干等多不好啊！” 姬铭礼板起脸来瞪着她，“没有提前通禀一声就直接来要人，你还有理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纵容姬玄雪的，只斥了她这么一句，跟着就顺了她的意思道：“行了，你既然都来了，那就把他带到你母妃那边去吧。” 姬玄雪高兴地说了句，“谢谢父皇。” 说完拉起小宝就要往大殿外走。 她是一点儿不顾忌小宝还只是个小孩子，扯着他的胳膊也没注意力道，更不在意小宝到底能不能跟上她的步子，只顾着把小宝往外扯。 小宝的手腕被她拉扯地生疼，忍不住皱了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向赫连冥烨或者叶老爷子求救。 他还没出声，赫连冥烨已经拦在了姬玄雪的面前，“公主，这孩子他怕生。” “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进宫来，人生地不熟的，他难免会害怕。” “不如还是由微臣亲自带着她去见贵妃娘娘吧。” 他这话是冲着姬玄雪说的，说完却冲着姬铭礼一礼道：“还请皇上准允！” 本来就只是姬铭礼一句话的事，可他却抿着唇没有要同意的意思，垂眸冷眼看着赫连冥烨道：“他确实是第一次入宫，不过有玄雪亲自带着他，还有宫女侍卫一路陪同，想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这么担心他，难道是担心玄雪她会害了这孩子不成？” 姬玄雪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身子都不由绷紧了。 赫连冥烨却压根没有往她身上看，只沉声道：“微臣不敢怀疑公主殿下，只是灵汐她很是看重这个孩子，之前还特地嘱托我，让我一定要把他看顾好。这宫里确实安全，但微臣还是跟着他更放心些。” “听你这意思，你是不止怀疑公主，而是连朕安排的人都一并怀疑上了？” 姬铭礼唇角还带着几分笑意，那语调不咸不淡地让人有点儿琢磨不透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可也就因为这两句话，大殿里的气氛都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叶老爷子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蹙紧了眉，正欲起身，就听一旁的太子突然开口道：“父皇，您也知道玄雪她一向任性，做事又毛毛糙糙的。” “赫连公子才刚同叶二小姐定亲没有多久，生怕有什么变故，他紧张这个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 姬玄离及时出来打了个圆场，道：“还是由我和玄雪一起把叶家小少爷送到母妃那里去吧。” “这次分开设宴，一切都是我来操办的，我也理应过去亲自看看那边宴会的情况，同各位夫人们打个招呼才是。” 姬铭礼眯起眸子看了姬玄离一会儿，轻笑了一声，“看来在朕不知道的时候，太子和帝师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啊。” 姬玄离闻言心里倏然一凉，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朝姬铭礼看去，不敢相信他的父皇竟然会对他生出了猜疑和戒备的心思来。 姬铭礼对上姬玄离那隐带着几分受伤的眼神，也没再多言，只冲他摆了摆手道：“既然你有这个心，那你就陪玄雪一起带叶家小少爷过去吧。” 姬玄离暗暗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道：“赫连公子，您就放心把小宝交给我吧，我一定把他平平安安地送到母妃那边去。”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赫连冥烨和姬玄离客气了一句，跟着俯身安抚地轻抚了抚小宝的小脑袋道：“你安心跟着太子殿下去，别怕，很快就能回来了，我在这边等你。” 小宝乖乖地点了点头。 姬玄离拉起小宝的手，同姬玄雪一起走出了大殿。 几人带着宫女和侍卫一起走到了通往御花园的邻水廊桥上时，姬玄雪突然停住了步子，伸手扯住小宝的手臂拽住他道：“你站住。” “在带你去见母妃之前，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第497章 现在就把这个孩子给我杀了 第497章 现在就把这个孩子给我杀了 “你们先退到岸边去。” 姬玄雪吩咐跟着的那些侍卫和宫女道：“等我什么时候叫你们了你们再过来。” 那些宫女和侍卫们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地看向姬玄离，“太子殿下，这……” 姬玄离看姬玄雪突然在这种地方拉住小宝就觉得不对，再看她这态度，他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皇姐，我知道你和叶二小姐有些私怨，但再怎么样你也不该因此迁怒一个小孩子。” 姬玄离把小宝拉到自己身后护着，沉声道：“今日宫宴是我主办的，多少眼睛都盯着呢。” “我不管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你最好别胡闹，否则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你寝宫去。” “有你这么和你皇姐说话的吗！”姬玄雪板起了脸来，“我不过就只是问他几句话而已，你还在旁边看着呢，我还能把他怎么样了不成？” “只是我问的问题涉及到这孩子的身世，你确定要让其他人也在这边听着吗？” “这孩子的身世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姬玄离蹙眉道：“这本就不是你该过问的。” “可我要是不弄明白这事儿，我就没办法对烨哥哥死心！”姬玄雪蓦然拔高了声音。 旁边的那些宫女侍卫们立刻低下了头去，恨不得这会儿就立刻避开，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你们不是经常都在劝说我什么让我早点放弃他，早点对他死心吗？” “今天我就问他几个问题。”姬玄雪道，“问清楚了，如果答案真是我想的那样，我就能对赫连冥烨彻底死心，这不正是你们想见到的结果吗？” 小宝的目光在姬玄雪和姬玄离的身上扫过，看到姬玄离脸上那犹豫的神色，他心里知道，这太子虽然面上护着他，但实际上还是向着他姐姐，压根靠不住的。 这廊桥横跨整个湖面，他们这会儿正在湖中心的位置，有这些宫女和侍卫们在一旁看护着，他尚且还算是安全，若是把这些人都支开了，只剩下这姐弟两人…… 小宝侧眸往旁边的湖里看了看。 夜已经深了，圆月高悬在湖面上洒下一片银亮的光芒，夜风吹过湖面泛起一阵涟漪，涟漪之下，湖水幽深地看不见底。 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小宝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从姬玄离的身后走到姬玄雪的面前，仰起头看向她道：“公主殿下，有什么问题您就直接问吧，没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讲的。” 小宝这一副镇定又从容的模样让姬玄离的眸中掠过了一抹诧异的神色。 姬玄雪则讽刺地勾了勾唇道：“你觉得你自己清清白白，可你最好弄清楚，自你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只是个……” “姬玄雪！”姬玄离怒喝了一声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话。 旁边那些宫女侍卫们这会儿都恨不得找条地缝把自己的头给埋进去，压根不敢往这边看。 姬玄雪却完全没有被姬玄离吓到，扬起下巴瞪着他道：“你冲我吼什么吼，我说了我不过就是问他两句话而已，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你不成你也对叶灵汐……” “你够了，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姬玄离的太阳穴都突突直跳，眼看姬玄雪一副不问到话就不肯死心的模样，他只得妥协下来，吩咐一旁的宫女和侍卫，“你们先去湖边等着，我和公主同 叶小少爷说几句话。” “不行！”小宝闻言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太子殿下，我，我晚上怕黑的。”小宝紧紧保住姬玄离的手臂，睁大了一双眼睛，仰起头来委屈地看向他道，“人多了我才不怕，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桥上，我会害怕的。” “公主殿下，您到底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您要是故意想要把我留在这桥上吓我，那我，我现在就回去找赫连叔叔。” 他说着抱紧了姬玄离的手臂晃了晃，一副被吓坏了的可怜模样，“太子殿下，我不要去见贵妃娘娘了，你们送我回去吧，我要找我太姥爷……” 小宝才只有五岁大，本来就稚气未退，回琼都之后，叶灵汐也把他养胖了许多，如今一张小脸儿白白嫩嫩如同水晶包子似地。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睁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瞅着他，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姬玄离的心都软了下来，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惜来，忙俯身抚了抚他的头安抚道：“叶小少爷你莫怕，我皇姐也只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你若是不愿意，那我……” “平日跟在叶灵汐身边的时候你不是嚣张的很吗！”姬玄雪冷笑了一声，扯住小宝的胳膊就把他从姬玄离的身边扯了过来。 “小东西，你装可怜也没用，我告诉你……” 姬玄雪还在恶狠狠地说着威胁的话，却突然有一道人影从紧贴湖面的廊桥下面飞掠而出，瞬间冲到姬玄离的身后。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姬玄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黑衣蒙面人手里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一旁的护卫们持剑就要攻来，那人挟持着姬玄离飞身跃上廊桥的围栏，冷眼看着面前那一群宫女侍卫和早已经被吓懵了的姬玄雪，冷声命令，“放下武器，所有人都退到湖边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你放开他，你快放开我弟弟听到没有！” “救命！来人救命啊！太子他被挟持了！” 姬玄雪吓地尖叫了起来，她的手还紧紧攥着小宝的手臂，因为情绪失控，她的指甲都几乎要嵌进小宝的肉里了。 小宝疼地脸色都变了，拼命挣扎着甩开姬玄雪，捂着自己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想要退到那群侍卫身边去。 可那黑衣人似乎一直在盯着他，他刚有动作，那人就厉声警告了一句，“你是那个叶灵汐的儿子是吧？” “我听说叶灵汐擅毒，你身上是不是也带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宝立刻用力摇头，“我没有，娘亲说不能把危险的东西带进宫里来的。” 嘴上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暗暗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贴在了廊桥的围栏上。 那黑衣男人冷笑了一声，摆明了完全不相信他的说辞，“你！” 他的目光落到一旁姬玄雪的身上，冲姬玄雪抬了抬下巴，“不想你弟弟死的话，现在就把这个孩子给我杀了！” 第498章 救上来的怕就不是活人了 第498章 救上来的怕就不是活人了 小宝闻言先是一惊，之后却立刻就镇定了下来。 他不傻，看姬玄雪这反应，她应该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可他却隐约感觉，今晚这事儿怕是和姬玄雪脱不了干系。 无缘无故的把他留在这廊桥上，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刺客来。 还好刚才他机警没让姬玄离把其他侍卫都屏退，若是桥上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三人，那后果怕是更不堪设想。 还有这黑衣人也是，若是真要取太子的性命，这会儿大可以直接动手，却非要对他一个小孩子发难…… 就是演戏这戏也未免太拙劣了，什么劫持太子，分明就是幌子！ 今晚这一出，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姬玄离明显也猜到了这一点，他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惊怒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姬玄雪身上，张口想要说什么，喉咙却被身后那刺客紧紧掐住，让他发不出半点儿的声音来。 姬玄雪这会儿也慌了手脚，慌乱地看向小宝，厉声命令一旁的侍卫，“没听到他说什么吗？还不快过来把这个小畜生给我杀了！” 一旁的侍卫迟疑着不敢上前，那黑衣人更是冷笑了一声，“侍卫一律不许上前，全给我退回去。” “把剑扔过来，我要你亲自动手！” “我，我不会杀人啊！”姬玄雪吓地浑身直哆嗦。 那黑衣人却压根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我只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动手，死的就是太子了。” “一！” 那人喊出这一声的同时，抵在姬玄离脖颈上的剑也逼紧了几分，锋利的剑锋在姬玄离的脖颈上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姬玄雪吓得尖叫了一声，忙连声道：“你别动手，你别伤我弟弟，我杀！我现在就杀！” “二！” 小宝抿紧了唇转头看向姬玄雪，听到那人数出第二声的时候，姬玄雪飞奔到侍卫的面前夺过侍卫手里的剑就朝他冲了过来。 他咬了咬牙，身子从廊桥围栏的缝隙里钻出去，直接从廊桥上一跃而下“噗通”一声跳进了下面幽深的湖里。 姬玄雪刺出去的那一剑刺了个空，整个人都懵了。 那黑衣人眸中掠过一抹得逞的神色，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跳湖的小宝身上，他挟持着姬玄离飞身就要撤走。 刚离开湖边没多远，一支飞箭夹着破空声笔直射向他的面门。 他立刻提剑去格挡，对姬玄离的钳制也被迫松开，姬玄离趁机从袖中抽出一把暗藏的匕首，反手刺向那黑衣人的心窝。 那黑衣人闷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击，又一支羽箭直射过来，锋利的箭锋一箭射穿了他的眉心死死钉入他头骨之中。 姬玄离挣开了他挟制，往他身上用力一踹，身子借力跃起稳稳落到了湖边的地上。 而那男人的尸体却重重摔到了地上，落地时扭断了脖子，那姿势看上去格外的可怖。 “玄离，你没事吧！” 不远处传来姬铭礼的声音，还有侍卫们大喊着封锁御花园的呼喊声。 姬玄离捂着脖颈上的伤转头朝姬铭礼看去，扬声应道：“父皇，我没事！” 说完这话，他径直走到那黑衣蒙面人的身边，蹲下去抬手拉开那人脸上蒙着的黑布。 在看清楚那人模样的时候，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死死咬着牙，脸上的血色都几乎要褪尽了。 不等姬铭礼他们过来，他便厉声吩咐，“立刻下湖去搜！务必要把叶小少爷救上来！” 站在廊桥上的侍卫们此刻才如梦方醒一般，立刻跃下湖中去救人。 赫连冥烨赶到小宝落水的那廊桥上时，姬玄雪还拿着剑呆立在桥上。 看到赫连冥烨，她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眼睛一红就朝赫连冥烨扑了过去，“烨哥哥，我……” 她刚奔到赫连冥烨面前，赫连冥烨直接抬手“啪”一巴掌狠狠抽到她脸上。 那一巴掌是真的用了狠劲儿，姬玄雪的脸上瞬间肿起了一片红痕。 她捂着自己胀痛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朝赫连冥烨看去，却对上赫连冥烨那一双满是冰冷杀意的眸子。 “你该庆幸你是公主，是贵妃娘娘的女儿，否则你今晚不会再有命站在这里！” “烨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我是被人威胁了啊！我不是故意……” 她慌乱地伸手想要去抓赫连冥烨的手臂，赫连冥烨却嫌恶地侧开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只厉喝了一声，“滚！” 姬玄雪被那一声喝止在原地，僵在那儿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赫连冥烨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快步走到廊桥的围栏边上，低头朝下方看去。 夜太黑，这边又背阴，月光都照不过来，他看不清湖底的情况，只能看到那几名侍卫们在湖里扑腾着找人。 过了约莫了几息的功夫，一道人影突然从湖底冒出了头来，却是在离廊桥这边好几米远的位置。 那人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注意到站在廊桥上的赫连冥烨，立刻大声道：“主子！小少爷情况不太好你快点去叫御医过来！” 金赫这话话音未落，另外一道人影也从湖底露出了头来，众人立刻看过去，赫然发现那人竟然是宣威将军府的杨大小姐。 她臂弯里还挟抱了个孩子，正拖着那孩子往岸边游。 赫连冥烨立刻飞身到离杨凌梦最近的岸边去，在杨凌梦带着小宝上岸之后，忙从杨凌梦的怀里把小宝给接了过来。 小宝刚上岸就呕出了好几口水来，还有呼吸，可人却始终没清醒过来，像是很冷似地身子不住地打着冷颤。 “赫连公子，这次明显是个局。”杨凌梦上岸来，拧了拧自己衣服和头发上的水，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围过来，对赫连冥烨低声道：“他们在湖里也一直安排了有人，估计就是算到了小宝会跳河。” 她俯身撩开小宝的裤子，露出他的脚踝给赫连冥烨看。 小宝原本白嫩的脚踝上竟是被勒出了一道足有三指宽的红痕来。 “藏在湖里那人用水草拧成了绳子绑在小宝的脚踝上，将那水草的绳的另一端压在了湖底的石头下。” “若不是我和金赫下去的够快把那人给揪住了，那被救上来的怕就不是活人，而是小宝的尸体了。” 第499章 小少爷的后背有 第499章 小少爷的后背有 “主子！藏在湖底那人我给揪出来了。” 金赫上岸的时候还拖了个同样一身黑衣的男人，刚上岸他就甩手把那人扔到了地上。 “他嘴里应该是藏了毒囊的，在湖里的时候我也没防备这点儿，他服毒自杀，这会儿人已经死透了，不过这人……” 金赫没多话，只蹲下去掐住那人的下巴把那人的脸扭过去给赫连冥烨看。 赫连冥烨只瞄了一眼便冷然收回了视线，抱着小宝直接站起了身来。 “帝师大人！”姬玄离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这会儿都顾不得改什么称呼了，紧张地询问着，“叶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赫连冥烨没应声，把小宝抱进怀里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刚从湖里被救上来，按说他身上应该是很凉的才对，可小宝这会儿身上却是热烫地吓人。 之前因为呛了水而变得惨白的小脸儿这会儿也已经烧地通红一片。 赫连冥烨抱着他都能感觉出他的体温不正常，可小宝却缩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打着哆嗦，看那模样分明不是热而是冷地厉害。 姬玄离往小宝身上扫了一眼，看着他那通红的脸和脸上痛苦的神色心里就不由一惊。 他都没心思去深究只是落水怎么会引发这么厉害的症状，只匆忙道：“我已经去叫了太医过来了，帝师大人您先带小宝到我的寝宫里去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赫连冥烨还没回话，姬铭礼和贵妃娘娘等一行人也匆忙赶了过来。 永安长公主就陪在贵妃娘娘身边，等走到赫连冥烨面前，看到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宝竟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心里骤然一惊，下意识地就朝一旁的楚惜鸢看了过去。 楚惜鸢此时也是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满脸担忧地看着小宝，急着提议道：“太子殿下的寝宫离这边太远了，贵妃娘娘的栖凤宫离的还近些，还是先把这孩子送到栖凤宫里吧。” 楚惜鸢说着紧张的拉着贵妃娘娘的手道：“娘娘，您就通融一下，让御医在您的寝宫里为叶小少爷诊治吧。” “夜间寒凉，叶小少爷年纪又小，若是再这般一直湿着身子，他怕是要熬不住，您得快些让人烧些热水给他好好泡个澡去去寒气才是！” 贵妃娘娘闻言这才如梦方醒一般，连连点头道：“对，还是先把孩子带到我那边去吧，来人，立刻去准备热水！” “赫连公子，你快带着孩子随我来！” 贵妃娘娘说着就要带赫连冥烨往她的寝宫去。 之前和赫连冥烨说完话之后就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杨凌梦却在此时突然站了出来道：“娘娘，我看这叶小少爷的情况不像只是单纯的溺水。” 她沉声道：“我们若是没有弄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就随意处理，怕是反而会让他的情况恶化。” “我看还是尽快将这孩子带出宫去给叶大夫诊治吧，叶大夫是他母亲，又是神医，应该比谁都清楚这孩子的情况才对。”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赫连冥烨的身边，背着手不动声色地暗暗扯了扯赫连冥烨的外袍，明显是在暗示他配合。 赫连冥烨的心思一直都在小宝身上，只盼着御医能快些赶过来，对要把小宝带到哪里去休息他原本并不在意。 可杨凌梦说的这番话却让他隐约觉得这事情怕是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转头看向杨凌梦，见杨凌梦非常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他心里蓦然一沉，眸光骤然暗下，一句废话都没有再多说，抱起小宝飞身便朝着宫门口疾驰而去。 姬铭礼看着赫连冥烨离开的背影脸色阴沉地难看，还是叶老爷子站了出来主动为赫连冥烨的失礼赔了罪，“皇上，冥烨他也是担心小宝，一时间护幼心切才失了礼数，还请皇上见谅。” “今日中秋宫宴，本来该是个喜庆的日子，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叶老爷子叹道：“若不是小宝机敏，反应及时，他今晚怕是都要死在公主殿下的剑下了，那孩子第一次入宫，遇到这样的事怕是已经受惊过度了。” “灵汐一直把这孩子当心头肉一样的护着，知道这孩子落水她怕是都要心疼的要命了，若是因为之后再处理不当，这孩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冥烨没法向灵汐交代，就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也没脸再去见她了。” 叶老爷子这一番话，明着是在为赫连冥烨的失礼赔罪开脱，可话里话外那意思都是在暗指是他们宫里办事不力才让小宝遭遇了这样的事，更是把姬玄雪给扯了出来，暗指她对小宝有杀心。 姬铭礼不傻，又怎么能听不懂叶老爷子话里的那些机锋。 他当即沉下脸来，沉声应道：“叶老国公尽管放心，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赫连冥烨离开了，叶老爷子自然是要留在宫里的，这事儿牵扯到公主太子，若是他不在旁边盯着，万一宫里人毁尸灭迹，他们等于就要吃哑巴亏，叶老爷子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待其他无关人等都遣散之后，叶老爷子仔细看了看已经死了的那两名黑衣人，目光落到一旁的姬玄雪身上，眼神冷厉地瘆人，“微臣看这两人很是面熟呢，公主殿下，您要不要上前来好好认一认？” 赫连冥烨抱着小宝上了马车之后，金赫也跟着上了车，他一边吩咐马车用最快速度往叶家赶，一边向赫连冥烨汇报着，“主子，我已经交代过了，宫里所有的眼线都盯着呢，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其实不用查主子您也应该明白，这事儿怕是个公主殿下脱不了干系，可公主殿下她又毕竟是您的……” “若小宝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是她，也必须付出代价！” 赫连冥烨冷声说着这一句之后，把怀里的小宝递到金赫怀里道：“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一直穿着湿衣服他受不住。” 他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外袍给脱了下来，又从旁边小榻下的暗格里取了一方绒毯出来。 等他转头看向金赫的时候，就见金赫把小宝的衣服脱了一半便不动了，只死死盯着小宝的后背，脸上那表情如同见了鬼一样。 “动作快点儿，别再冻着他！”赫连冥烨拧眉催促了一句，伸手就想要把小宝接过来自己动手帮他脱衣服。 金赫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指着小宝的后背颤声道：“主子，小宝……不，是小少爷，小少爷他后背有……” 第500章 一切都说得通了 第500章 一切都说得通了 赫连冥烨把小宝从金赫的怀里接过来的时候，仔细看了看金赫之前手指的位置。 也是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完全被冻结了一般，瞬间僵住。 “主子，那个是胎……”金赫颤声道，“不，是血脉徽纹吧。” 他生怕被外人听到，声音压的极轻，“红色的雄鹰胎记。” 金赫咽了口口水道：“那是，是云岚国的……” 小宝昏迷中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冷”。 赫连冥烨骤然回过神来，忙将他身上那湿衣服都脱下来扔到了一边去，先用柔软的绒毯裹住小宝的身子，之后又在绒毯的外面盖上了他的外袍。 给小宝裹毯子的时候，他用指尖擦了擦小宝身上那胎记，确认是天生的，没有什么针刺或者药凃的痕迹，眼神便变得越发幽暗沉凝。 等把小宝裹好，将他重新搂进怀里，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道：“之前我赶到宫门口的时候，那位杨家大小姐追了上来，说她之所以会那么快注意到小宝落水及时下水去相救，是因为她进宫之前灵汐拜托了她。” “叶大夫？！”金赫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什么意思？难不成叶大夫早知道今晚公主会对小……小少爷不利？” “皇上突然特地下旨召小宝进宫，她会担心也是正常的。” “宫里分开设宴的事儿她应该也有听说，我和叶老国公不能去女眷那边，难免会有疏漏。杨凌梦会武功，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反应自然也比普通人要机敏，她会嘱托杨凌梦帮忙关照小宝也在情理之中。” 赫连冥烨垂眸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小宝，沉声道：“可杨凌梦当时还告诉我，她之所以不让我带着小宝去太子或者贵妃娘娘的寝宫，不是因为她信不过宫里太医的医术，而是灵汐之前特地叮嘱过她，不管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宝在宫里沐浴或者更衣。” “叶大夫可是小少爷的亲娘，”金赫道，“她就算不懂什么是血脉徽纹，可根据小少爷身上这个胎记的图案，她应该是也推测出了点儿什么的。” 金赫喃喃说着，跟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惊呼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 “主子，您还记得我们在绝鹰崖下那山洞里第一次遇到叶大夫时的事吗！” “我当时误伤了叶大夫，拿出了从云岚国地宫里拿到的一个镜盒给她赔罪，那镜盒的后面就雕着云岚国的徽纹的，和小少爷身上这个一模一样！” “她看到那个徽纹的时候就挺激动，还追问我那徽纹到底代表了什么。”金赫激动道，“我当时就觉得她那反应不正常，现在看来，她那时候应该就已经根据那个徽纹猜到小宝少爷的身世和云岚国有关了吧！” 金赫激动地厉害，还在推测着叶灵汐对小宝的身世到底知道多少。 可赫连冥烨却只安静听着他的话，一直沉默着。 一直到金赫注意到他的反应不对渐渐安静了下来，他这才低声说了句，“这说不通。” 金赫疑惑地看向他，“主子，您说什么？” “云岚皇室血脉，除了……不可能有旁人存在这世上，更何况还是小宝这样小的年纪。” 赫连冥烨抱着小宝的手紧了紧，垂眸看着小宝那张看上去和他颇有几分相像的小脸，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皇室血脉甄别特别严格，不会让不纯正的血脉混入皇家，同样，若是拥有纯正皇家血脉，也绝没有流落在外的可能。” “我父亲的兄弟们都早丧，根本没有留下子嗣，我的兄长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小宝这样的年纪，除非是我的孩子……” 他的话说到这儿就蓦然顿住，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这样的身子，根本不可能和任何女人留下子嗣，更何况是和灵汐，还是将近六年前……” 金赫之前一直沉浸在云岚国皇室竟然还有后裔存活于世的震惊和兴奋之中。 这会儿听了赫连冥烨这番话，他渐渐冷静了下来，也意识到了不对。 主子说的对。 云岚国皇室血脉，现在除了主子，就只有宫里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确实是直系血脉，身上也有徽纹，可按照血脉徽纹的传承规则，有徽纹的女性出嫁之后生下子嗣，因并非直系，子嗣身上也不会有血脉徽纹的传承，所以这血脉徽纹，连当今的太子和公主都没有继承到。 那现在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孩子就是主子的亲生儿子。 可按理来说确实不可能啊，五六年前，主子和叶大夫根本就不认…… 不对！ 金赫骤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激动地直接站起了身来，头重重撞到了马车的车顶上。 赫连冥烨转头朝他看去的时候，他还是一脸震惊的如同见了鬼的模样。 将近六年前，主子确实是碰过一个女人的！ 那个当场就死了，之后被他给扔下山涧的女人！ 仔细想想，当时那个女人穿的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容貌他早已经记不清了。 可，叶大夫当年被劫持的时间倒是和主子碰了那疯女人的时间对得上。 而且，那女人是个疯子，叶大夫好像说过当年她被人劫持走了之后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 说的通！ 所有关键点串联起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当年叶大夫被歹人掳走，从山贼窝里逃出来因为精神受了刺激在山里游荡，正好被他给碰到抓了她去给主子做解药，之后还“抛尸”山涧，结果叶大夫命大根本没有死，还怀上了主子的骨肉！ 天呐！ 金赫无力地跌坐在车凳上，绝望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要疯了。 现在这种情况，不把当年的事告诉主子显然是不行了。 可要是真说了，就是主子不杀他，叶大夫怕是也要弄死他！ 金赫觉得自己的后颈一阵发凉，简直就像是把头悬在了断头台下一样，随时都要小命不保。 赫连冥烨看着他那一副怪异的反应不由皱了皱眉，“你这是在干什么？” “主子，”金赫捂着自己的后颈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赫连冥烨，咬紧了牙，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开口道，“其实当年你……”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马车在这时突然停了下来，车夫都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叶灵汐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拉开了马车的门，急声冲里面问着，“小宝呢？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第501章 是不是皇上的手笔 第501章 是不是皇上的手笔 金赫看到叶灵汐顿时一个激灵，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蹿下了马车。 赫连冥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细究，抱着小宝下了马车，简单和叶灵汐说了一下情况，“落水了，还不知道他在水下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不过现在一直高烧昏迷。” 叶灵汐一看小宝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立刻紧张地拽住了他的手臂问：“这衣服不是在宫里换的？” “不是。”赫连冥烨深凝了她一眼道，“是杨大小姐把小宝救上来的，你叮嘱她的话她有仔细转告我。” “还是先给小宝治疗吧，”赫连冥烨边抱着小宝大步进门边说着，“他毕竟年纪小，一直这么高烧，我怕他受不住。” 赫连冥烨把小宝抱进了叶灵汐的房里，看李妈妈和长生都紧张地跟了进来就立刻吩咐李妈妈去准备热水。 叶灵汐坐在床边从被子里把小宝的手拉出来给他诊脉，刚触上他的腕脉，她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长生一看叶灵汐这反应就知道情况怕是不妙，紧张地问着，“师傅，小宝他怎么样？他不会有事的吧？” “他命大。”叶灵汐的声音格外沉冷，说话的时候，眉眼间明显蕴着一股浓重的杀意，“今日这事若是有半分差池，这会儿他怕是早就已经……” 叶灵汐这话一出口，旁边赫连冥烨几人的脸色都不由猛地一变。 金赫更是忍不住问：“不是因为落水受凉引发的高烧吗？这应该不难治啊！” “只那么简单就好了，”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没想到，连小宝的命都被人给算计上了！” “金赫，你去厨房找李妈妈。”叶灵汐也没和金赫多解释，只沉声吩咐道，“去告诉她，不用急着烧热水了，先去冰窖里取冰，至少要装满整个浴桶。” 金赫虽然奇怪叶灵汐怎么会突然这么吩咐，不过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该多问的时候，应了一声就立刻去找李妈妈了。 叶灵汐收回了给小宝诊脉的手，转头去吩咐长生，“我给你写个药方，你现在立刻去配药，把药煎好之后，放在冰桶里面让药尽快凉下来。” 她说着就走到桌边去写药方，也没让长生干等，趁机道：“你也给他诊个脉，看看你能不能诊出点儿什么来。” 长生立刻走到床边去，伸手就精准的扣住了小宝的腕脉。 如同叶灵汐刚才的反应一样，刚碰到小宝的腕脉，他就震惊地瞬间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若只是落水，他体内不可能有这么重的寒气！” 叶灵汐没应声，专注地写着药方，还是赫连冥烨问了句，“你说他体内堆积的有寒气？难不成是……寒毒？” 长生诊脉的功夫还没有叶灵汐那么炉火纯青，他又仔细诊了诊脉，甚至不太放心地又换了小宝的另一只手重新诊了一遍，这才语气沉重地开口道：“不是寒毒，但就像师傅说的那样，小宝这情况，处理的稍有不慎，怕是就要没命。” “这种脉象我以前没有遇到过，不过在书里看到过。” 长生仔细地把小宝露在外面的手都塞进被窝里，这才大步走到叶灵汐身边问：“师傅，小宝他是吃过雪玉果吗？” “我在您书房里看到过一本《异植记》，上面有关于雪玉果的记载。” “书上说，那雪玉果生于极寒之地的雪山之上，其树低矮，枝叶雪白，三年一开花。果实状如蜜桃，观之晶莹剔透如冰雕而成，味甘甜，食之可解火毒之症。若未患火毒之人误食之，切记食用后三个月内不可长期接触寒凉之物，不可入冷水中超过半刻钟，否则寒性侵入肺腑，必有性命之忧。” 长生道：“根据那书上的记载，一旦这雪玉果的寒性被激活，寒性会从胃部开始扩散，迅速侵入五脏。看小宝那脉象，那寒性确实是凝于胃部的。” “师傅，真的是谁给小宝吃了雪玉果吗？还是我诊脉诊错了？” “你没有诊错。”叶灵汐将手里那写好的药方交给长生，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宝这高烧确实是雪玉果引发的。”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儿吃了雪玉果，得等他醒了才能问清楚了。” 叶灵汐道：“这会儿瞎猜也没用，你先去煎药吧，等李妈妈他们把冰带回来就该给小宝治疗了。” 长生一听连忙点头，没敢耽误立刻往院子里那炼药室去了。 叶灵汐早在自己住的那院子里设了一间炼药室，里面各种药材都很齐全，连煎药炼丹的工具都一应俱全，这会儿倒是正好能派上用场。 等长生出了门，屋子里只剩下了叶灵汐和赫连冥烨两个人。 看赫连冥烨看着小宝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叶灵汐走到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道：“没事，他被救上来的挺及时，在水里应该是还不足半刻钟，虽说呛了水让寒性扩散加剧了，但现在还不到危及性命的地步，只要好好治疗就会没事儿的。” “也得亏今天我多了个心眼儿，担心出事特地跑去找杨大小姐交代了几句，你也听了她的话。” “若是你真留在宫里让御医给小宝治，只当一般的落水风寒来治，那他才是真危险了。” 叶灵汐抬手抚上小宝的额头，顺手把贴在他额头上的湿发撩开，冷声道：“不说别的，他现在体内寒性特重，若是这会儿让他再泡个热水澡……别说驱寒了，冷热相搏，他这身子哪儿受得住，怕是当场就能要了他的命。” 赫连冥烨听完她这话心里也是暗暗一惊，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脸色蓦然就沉了下来。 叶灵汐看他的神色不对，眉眼间隐隐蕴着些狠厉的杀意，伸手拉住他的手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赫连冥烨侧眸往躺在床上的小宝身上瞄了一眼道，“不过只是一些推测，还得再确认。” 叶灵汐从他那话里隐隐听出了点儿什么，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明显冷了下来，“之前金赫差人过来，也只简单跟我说，太子遇刺，混乱间小宝掉进了湖里，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呢。” “你和我说清楚，今晚这事儿……是不是皇上的手笔？” 第502章 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第502章 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是。”赫连冥烨这话说的格外肯定。 “皇上是个聪明人，今晚宫宴不止是琼都城里的这些大臣在，各个主城的使臣也都在场看着呢，出这么大的纰漏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且这伎俩实在是太过拙劣，若不是因为太子当时太大意没有防备也不会中了这招。” 赫连冥烨道：“我急着带小宝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查当时的情况，不过金赫从湖里拖出来的那刺客我是看到了他的脸的。” “那是公主的侍卫，我不会认错。” “公主的侍卫？”叶灵汐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却并没有直接开口谴责姬玄雪，脸上反而显出几分凝重的沉思之色。 赫连冥烨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是察觉出什么了，低声说了句，“因为太明显了，反倒让人觉得像是栽赃。” “姬玄雪她……”他张了张口，斟酌了一下言辞之后这才接着道，“她这人确实不算机敏聪慧，可她就是再笨，真存了心要害人的时候也不至于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可谁和姬玄雪那么大的仇，非要去设计陷害她？”叶灵汐反问，“再者，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指使地动公主身边的侍卫？”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没应声，他没告诉叶灵汐的是，金赫从湖里捞出来的那个侍卫，他之所以认识，是因为那是他安插在宫里的眼线，而之前负责和宫里线人联络的……是贺泽手下的人。 他垂敛了眸子掩住眼底翻涌的杀意，开口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声音道：“爷爷还在宫里，等他回来再问问具体的情况，背后这人明显是想要小宝的命，这事必须查清楚才行。”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小宝吃了雪玉果，可既然动手的是他手下的人，那他是必须要给叶灵汐一个交代的。 再者他现在还有些想不明白那人行动的动机，明面儿上是冲着小宝，可实际呢？ 是针对他？针对叶灵汐？还是针对……小宝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忍不住开了口问：“灵汐，小宝他身上那……” 他想仔细问问叶灵汐小宝身上胎记那事儿，看看她对小宝的身世知道多少，也想试探着问问她对小宝的亲生父亲到底还记得多少，试试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金赫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喊道：“叶大夫，冰都已经备好了，是直接把冰都倒进浴桶里吗？” “别急，我跟你们说要怎么做。”叶灵汐说着这话的同时抱起小宝便往净房走去，“他这情况，今晚还有地折腾。” 按叶灵汐的说法，小宝体内的寒性重，只能把他泡在冰水里，把他体内的寒性彻底激发出来，用药加上针灸将寒性导出。 说的挺简单，可折腾下来却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时辰。 等小宝体内寒性终于驱除，叶灵汐又给他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又是针灸喂药，一直到他的高烧退了下来，脉象也变得平稳了，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叶老爷子回来也立刻赶过来看小宝，确定他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也放下了心来。 看叶灵汐也是折腾了大半天累地不行，再加上都深夜了，他就没久留，催着叶灵汐早点休息，说小宝的事等明天再详谈。 看赫连冥烨还待在叶灵汐的房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叶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冲他摆了摆手道：“给你备了客房，晚上你住客房去！” 赫连冥烨规规矩矩地应了，甚至还跟着叶老爷子一起出了叶灵汐的院子，可他也就去那客房晃了一圈，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又悄悄潜进了叶灵汐的房里。 叶灵汐也是才洗漱完，刚掀开被子在床上坐下，就见他进了门，还很自觉地帮她把门从里面给闩上了。 放平时叶灵汐还有心情调侃他几句，今儿是连话都懒得多说了，把小宝抱到床最里面放下，自己也往小宝那边挪了挪，主动给他腾了个位置出来。 “你有话要问我吧？”叶灵汐也没矫情，开门见山直接道，“想问什么你就问吧，现在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 之前小宝在冰桶里治疗，之后又泡热水澡的时候赫连冥烨一直就在一边帮忙，小宝身上那胎记那么明显，赫连冥烨不瞎又不傻，不疑惑好奇才怪了。 赫连冥烨往小宝那胎记上看都被她发现好几次。 “小宝身上那个胎记，你到底知道多少？”赫连冥烨怕吵醒了小宝声音压地很低。 “那不是一般的胎记，是云岚国的血脉徽纹。” 叶灵汐这话一出口，就明显感觉到赫连冥烨的身子都蓦然一僵。 她侧眸瞄了他一眼，笑问：“怎么？你怕了呀？” 赫连冥烨垂眸看了她一眼，顺势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瞎说什么，这有什么好怕的。” 叶灵汐看他神色倒是也算是坦然镇定，也就没再藏着掖着，把小宝的情况都和他说了一遍，“你之前进过云岚国那个地宫，云岚国皇室的徽纹就是雄鹰这事儿还是你和我说的。” “血脉徽纹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需要我多解释吧？” 叶灵汐问了一句，见赫连冥烨点了点头，这才接着道：“我最开始知道小宝身上那不是普通胎记而是血脉徽纹的时候，也只是想着这孩子父亲的出身估计非富即贵，毕竟能拥有血脉徽纹的家族，必然不会普通。” “也是那次偶然知道那徽纹就是云岚国徽纹的时候，我才确定……” 叶灵汐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会儿睡地正熟的小宝，沉声道：“那样清晰的血脉徽纹，基本可以确定这孩子是云岚国皇室的嫡亲血脉无疑。” 赫连冥烨抿紧了唇没应声。 叶灵汐还在兀自说着，“不过按理来说云岚国皇室的嫡亲血脉，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死绝了才对。” “当年姬铭礼不是带兵屠了整个云岚国皇宫吗？按姬铭礼那心狠手辣的性子，既然说是屠尽了，就不可能留下什么活口。” “可小宝身上的血脉徽纹又是明摆着的，这造不了假，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诶，对了。”叶灵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仰起头看向他问，“你手里可是拿着天机阁的令牌的，还在天琼国做了这么多年的帝师，对云岚国的事儿你也该知道一些的吧？” “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有听说过什么云岚国皇室嫡系血脉还存活于世的传闻吗？” 第503章 我都看到了 第503章 我都看到了 赫连冥烨还在出神地想着什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而他的沉默却被叶灵汐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她忙抱紧他的手臂解释了一句，“那什么，我问这个只是单纯想把小宝的身世给弄清楚，可没什么别的意思啊。” “虽说这都过了快六年了，当年的我和过去的我也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但那个男人对我做的那事儿算是影响了我一辈子，说是大仇人都不为过。” “之前我的心思都在二房的身上，现在二房的人都也垮了，今儿小宝这胎记又意外显露了出来，我才想着还是得把当年那男人给找出来。” 感觉赫连冥烨朝她看了过来，她加重语气强调，“找他报仇啊！” “在北山村经历生死大劫重新活过来之后我就说过，以后要是让我找到了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账人渣，我见面就先阉了他！” 她话里那咬牙切齿的狠绝劲儿让赫连冥烨明白，她这说的都是实话，不带半点儿玩笑或者夸张的成分。 别的女人要是说什么要把别的男人给阉了，最多也就是威胁或者故意恐吓。 可对叶灵汐这种把仇人脑袋削了都能面不改色的女人来说，只把那男人给阉了而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或许已经算是一种仁慈了。 “还活着的云岚国皇室后裔……”赫连冥烨顿了片刻之后才沉声开口，“应该还是有的。” “毕竟小宝身上那血脉徽纹就是证明。” 赫连冥烨道：“你怀上小宝是在将近六年前，那时候云岚国皇室也都已经灭亡将近十九年了……” 他眯了眯眸子，张了张口，想要问一下她还记不记得当年碰她那男人有多大年纪，长相有什么特征。 可顿了半天，这话他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只是想到她会回想起当年那男人的事儿，就让他愤怒地想要把一切都给毁个干净。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敛眸掩住自己眼底翻涌的怒色，揽着叶灵汐肩头的手紧了紧道：“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确实不太好追查。” “不过既然有了云岚国皇室这个线索，我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早晚会把一切都查清楚的。” 他早晚会查出来，那个和他一样身负云岚国皇室血脉的男人究竟是从何而来。 赫连冥烨自己不想多问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更不想叶灵汐再多回想关于那个男人的情况，所以便没有再将谈话继续下去，只催着叶灵汐早点休息。 叶灵汐之前给小宝治疗也确实是累了，看赫连冥烨确实没有再追问其他话题的意思，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起的稍晚了些，醒来的时候赫连冥烨已经不在了，给她留了字条，说回穹冥山庄处理一些事情，之后估计会入宫，怕是要等晚上才能回来，今天不能教小宝和长生练武，让她代他同小宝和长生说一声。 叶灵汐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就把那字条给收了起来。 起床之前她下意识地转头先看了一眼小宝的情况，可这一看却惊地她差点儿没直接跳起来。 “小宝，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没说一声？” 小宝还乖乖躺在被窝里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儿来冲着她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的味道。 叶灵汐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又仔细摸了摸他的脉，确定他的体温已经稳定，脉象也没有任何异常了，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吃了雪玉果之后有诸多禁忌，处理不当会很快要了人的命，可若是处理得当，能很快恢复不说，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叶灵汐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昨晚她虽说生气，也心疼小宝，但自始至终都还算是镇定没自乱了阵脚。 她收回诊脉的手，正对上小宝那带笑的眼神，不由挑眉问：“怎么一大早笑的这么开心？昨晚你这小命可是差点儿就要交代了，都不知道要怕的吗？身上现在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小宝摇了摇头，跟着道：“就是还有点儿困，想再睡一会儿。” “嗯，昨晚折腾那么久你也遭罪，今天就不用早起了，多睡一会儿，什么时候睡饱了再起床，”叶灵汐捏了捏他的鼻子，语气满是宠溺的味道，“娘亲今天给你放假。” “明明是赫连叔叔给我放假。”小宝小声嘟哝了一句，跟着贼兮兮地瞅着叶灵汐笑道，“娘亲，昨晚赫连叔叔是和我们睡在一起的吧？我都看到了！” 叶灵汐闻言顿时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朝小宝看去，就听小宝道：“之前赫连叔叔起床那会儿我就醒了，我看到娘亲那会儿还抱着赫连叔叔呢。” 叶灵汐的唇角抽了抽，耳尖儿都烧红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次丢人丢到家了。 小宝却还兀自兴奋地说着，“我本来是想出声的，可是赫连叔叔说你还在睡，让我不要吵醒你我才继续乖乖装睡的。” “啊。”叶灵汐呵呵干笑了两声道，“你赫连叔叔他今天要回穹冥山庄处理点儿事情，而且那什么，昨晚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也得去宫里查清楚情况。” 叶灵汐说到这儿，立刻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转移了话题问：“对了小宝，昨晚你落水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和娘亲说说。” “我本来是听娘亲的话乖乖和赫连叔叔和太姥爷他们待在一起的。”小宝乖乖回着话道，“后来皇上召我上前问话，还让我给他诊脉，跟着公主就来了，说要带我去见贵妃娘娘。” 小宝把昨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叶灵汐又仔细问了他不少细节。 等一番话说完，小宝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娘亲，昨晚那个刺客有点奇怪。” “他要是真想杀了太子或者挟持太子把他带走，是随时都能办到的，没道理要突然针对我。” 小宝道：“还有，昨晚我跳下湖的时候，本来是想着我识水性，下了水就能借机逃生，可我跳进湖里之后就发现湖里早埋伏了有人。” “那人用什么东西捆住了我的脚踝要把我往湖底拽，我挣脱不开，这才溺水的。” 昨晚叶灵汐给他治疗的时候注意到他脚踝上的红痕，当时赫连冥烨就和她解释了那红痕的由来。 叶灵汐心里有数，可这会儿听小宝自己说着当时他遭遇的那些危险，想到他差一点儿就没命了，她的脸色还是明显沉了下来。 “乖，不怕。”叶灵汐伸手抚了抚小宝的脑袋柔声安抚着，“都过去了，以后有娘亲在呢，不会让你再有事的。” 她说完这话，不动声色地跟着又问了句，“小宝，你告诉娘亲，你什么时候吃过雪玉果？那果子是什么人给你吃的？” 第504章 那两个侍卫是谁的人 第504章 那两个侍卫是谁的人 叶灵汐问完小宝，叮嘱他好好休息，自己起床梳洗了之后就去了叶老爷子的院子里。 叶老爷子似乎早料到她会到，早饭都给她备好了。 祖孙俩坐在偏厅一起用早饭的时候，叶老爷子把昨晚的事也和她简单说了一遍，着重说的赫连冥烨带着小宝离开之后的事儿。 “那两名杀手都是公主宫里的人。”叶老爷子喝了一口粥之后沉声道，“都是熟面孔，经常跟在公主身边，连我都认得出。” 叶灵汐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惊讶地抬眸看向叶老爷子，“两个都是公主的侍卫？” 昨晚赫连冥烨只和她提了在水里埋伏的那个，她还真没想到挟持太子的那个竟然也是公主的人。 “对。”叶老爷子夹了个包子慢慢吃着，缓声和她说着，“公主当然是不肯承认的，说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一直说自己冤枉，是有人想陷害她。” “皇上问她为什么要突然遣退侍卫把小宝留在桥上，她就说只是想问问小宝，问他和赫连冥烨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灵汐也拿着一个包子在吃，听到叶老爷子这话她疑惑地问，“小宝和赫连冥烨的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你和赫连冥烨定亲那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叶老爷子没好气地说着，“那些不长眼的人都说赫连冥烨没道理会看上你，就有传闻说，小宝原本就是你和赫连冥烨的孩子，你是拿孩子做要挟才逼着赫连冥烨不得不娶你。” “最过分的是他们还说当年一定是你强了赫连冥烨！”叶老爷子气地彪了句脏话，“一个个的瞎说乱扯，我孙女儿国色天香，哪儿会瞎了眼看上赫连冥烨那种小白脸儿！” 叶灵汐的眼角狠狠一抽。 行吧，反正说到底还是怪她看上赫连冥烨是瞎了眼…… 不过看叶老爷子似乎也不是针对赫连冥烨或者她，只是气地口不择言了，她也就没多辩解，掩饰性地喝了口粥压住自己的情绪，咳了一声这才接着道：“那确实是传的挺过分的哈，那些人也是闲的，一个比一个会编排，有那能耐怎么不去写话本呢。” 她不说还好，一提这茬儿叶老爷子更气了，“你当没有吗？坊间你和赫连冥烨的话本现在比你和季临渊的话本都多了！” 得，她这算是自己又撞枪口上了。 叶灵汐摆出一副深刻忏悔的模样埋着头默默喝粥。 等叶老爷子狠狠骂了一遍，气消了点儿，她这才殷勤地给叶老爷子夹了菜，赔着笑道：“爷爷您就别气了，旁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儿，咱们也管不着他们的嘴不是。” “主要还是说小宝这事儿。”叶灵汐明智地立刻转移了话题避免自己再被叶老爷子的炮火攻击，“公主的意思是一切与她无关？她没有要害小宝的心思？” “嗯。”叶老爷子沉声应道，“她说自己只是为了问话，之所以停在湖中的廊桥上，也是想着毕竟涉及私事，不好让外人听到太多，想遣退下人也是这么个意思。” “那那两个侍卫她怎么解释？”叶灵汐问，“那是她的贴身侍卫，这她不能不认吧。” “人她倒是认，但她就是咬死说那两人做这事儿不是她指使的，是有人害她。” 叶老爷子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微沉，抬眸瞥了叶灵汐一眼问：“这事儿你怎么看？” “不好说。”叶灵汐道，“按理来说，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确实有点儿奇怪，很像是有人故意栽赃到她身上。” 叶老爷子没有应声，叶灵汐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和姬玄雪接触不多，在我看来她也就是骄纵蛮横了些，其实怎么什么脑子，更别说什么心机了。” 叶灵汐道：“昨晚那局就是冲着小宝去的，这一点可以确定。” “按照小宝的说法，那黑衣人先是逼着姬玄雪杀了他，小宝趁机逃脱想跳进湖里逃生，结果落入第二个陷阱。” 碗里的粥都快凉了，叶灵汐边一勺一勺喝着粥，一边和叶老爷子一起分析着，“倒过来想想，假设昨晚这局真的成了。” “不管是姬玄雪拿剑杀了小宝，还是她逼着小宝跳进湖里导致小宝最后溺水，这事儿最后她都脱不了干系，小宝若是有事，这条人命她是必须要背上的。” “她就是再蠢，也没必要挖坑给自己跳。”叶灵汐道，“所以我更倾向于她确实是被人给陷害利用了。” 叶老爷子颔首，“皇上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现在只罚了她在宫里关禁闭，让接着继续追查别的线索。” “可这事儿做的很绝。”叶老爷子道，“两个刺客都当场就死绝了，搜查了他们的住处，也排查了他们接触的所有人，却根本没有寻到任何的线索。” “现在对外的说法是，这两人是什么人按插在宫里的卧底，借着中秋宫宴故意制造这样的事端，想要太子性命。” 叶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傻子才信他是冲着太子，不过是没办法解释又想把公主给摘干净，这才搞了这么个说法糊弄罢了。” “不过这事儿确实也说不通。”叶老爷子拧眉道，“小宝他一个小孩子，能跟人有多大的仇，费心设了这么个局，甚至不惜把藏在宫里的棋子都给折了进去，就只为要小宝的命？杀了他一个孩子能得到什么？” “让我和公主结仇？”叶灵汐眯了眯眸道，“那也没什么意义啊，难道是想看我气急败坏为小宝报仇，进宫去杀了公主？” “那是挑拨我们忠国公府和皇室的关系？” 叶老爷子摇头，“我们叶家现在势弱，我在朝中又一向闲散，我一个老头子上不了战场，叶家在朝中又没有什么其他可堪大用的人，挑拨忠国公府和皇室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这点说不通。” 这猜测被否定了，那就代表着，这人不是冲着叶家来的。 可就像叶老爷子说的，杀了小宝对他们来说也意义不大。 那也就是说……这局，其实是冲着她来的？ 叶灵汐拧着眉，神色凝重，总觉得还有哪儿拗着说不通。 叶老爷子吃过饭就去了宫里，说再去看看情况。 她送叶老爷子出门没多久金赫就到了，送来了一大堆的补品，说是赫连冥烨让他送过来的。 “主子说这些都是给小少爷的，小少爷昨晚受了惊，让小少爷好好补补身子。” 叶灵汐随手打开一个盒子看了看，见里面装着一支千年灵芝，不由笑道：“你主子倒是大方，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是你主子做错了事儿呢。” “哎，我们确实有有错。”金赫叹了口气，自责地说道，“公主身边那两个侍卫本来是我们的眼线，谁知道会突然反了水，竟然会对小少爷下手，这事儿……” 金赫的话刚说了一半，叶灵汐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那力道大的让他感觉皮肉生疼。 “你说什么？”叶灵汐的眸子紧凝着他，眼底压抑着沉沉的怒火，“你再说一遍，那两个侍卫是谁的人？！” 第505章 我去杀了姬玄雪怎么样 第505章 我去杀了姬玄雪怎么样 叶灵汐这突然的发问都把金赫给吓住了，他磕磕巴巴的回着，“是我们的人啊，主子安排进宫里……”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察觉出这话有歧义，忙解释道：“不是，叶大夫，您可千万别误会。” “那两个侍卫确实是我们安排进宫里的，跟在公主身边也有几年了，不过这次的事儿确实不是我们让他们干的啊！” “主子都恨不得把您和小少爷捧到手心里去护着，是绝对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的。” 金赫道：“那两个侍卫为什么会突然反水，这事儿我们还在查，等查出幕后主使的人，我们一定会给叶大夫您一个交代的。” 叶灵汐当然知道不会是赫连冥烨，可金赫提的这事儿却突然给了她一个新的思路。 “你说那是你们安排进宫里的眼线。”叶灵汐问，“那平时，都是谁负责和他们接头？” 这会儿是在叶家的花厅，叶灵汐早把其他人都遣退了，也没什么外人，金赫也就没瞒着，压低了声音和叶灵汐道：“叶大夫您也知道，主子想在琼都站稳脚跟，就必须得随时对琼都城包括皇宫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对于探子眼线这一块，我们是有一个小组织负责的，里面各条线每个接头人都分工明确，”金赫道，“这一块相对隐秘，就是为了防止暴露，这一点叶大夫您也应该能明白。” “嗯。”叶灵汐应了一声，“我不是要扒你们的底，对你们的内部结构也没什么兴趣。” 她屈指在桌上轻扣了两下，“我只问你，这两人平日是谁负责和他们接头的？你们这个负责眼线探子的小组织，又是谁主管的？” “和他们直接接头的人我们已经排查过了，那人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从来没有下过那样的命令。” “至于是谁主管……” 金赫微有些尴尬地说道：“既然您问了，那我也不敢瞒着您，这一块之前一直都是贺泽直接负责的。” “不过之前贺泽不是出了问题吗？主子觉得他有二心，就免了他的职替换了别的人手。”金赫道，“我估计就是交接的时候可能出了什么纰漏，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金赫说完这话，又强调了一遍，“叶大夫，我承认这次的事儿我们这边确实有监管不力的责任，可是您一定要相信主子，也相信我，我们绝对没有半点儿要害小少爷的意思啊！” 金赫后面说的那些话叶灵汐压根就没有仔细听，在金赫说出贺泽这名字的时候，她那原本一直拧成一团的思绪突然间豁然开朗。 她对贺泽了解的不多，接触的也不多，想到贺泽，她第一个能联想到的人就是——楚惜鸢！ 今天早上她已经问过小宝了，问那那雪玉果是谁给他吃的。 小宝平时看书没有长生那么用功，长生喜欢看一些关于生僻药草或者偏方杂学之类的书，小宝则更务实，喜欢看一些实用性更强的书籍。 所以记载着雪玉果的那本《异植记》小宝是没有看过的，在叶灵汐问他之前，他甚至压根就不知道雪玉果是个什么东西。 叶灵汐仔细和他形容了雪玉果的模样，他这才恍然开口道：“原来是那个果子呀，那我记得的。” “就是那天，娘亲你带我去永安长公主府，你和赫连叔叔要和长公主他们谈事情，就让府里的丫鬟领着我去了他们府里的冰窖拿水果吃。” 小宝和她说：“他们那冰窖里放着很多新鲜的水果，我进门就看到那个雪玉果了，只有一颗装在一个特别漂亮的碟子里面。” “我当时还问了领路那个丫鬟，问她那是什么果子。”小宝道，“那丫鬟和我说那是琉璃果，从西域那边引进的，说冰冰凉凉的口感清脆让我尝尝。” 小宝隐约意识到叶灵汐问这个有点不对劲儿，小心翼翼地瞅着她道：“我，我当时看那果子好吃，就吃了。” “可是我吃完之后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啊。”小宝小声嘟哝着，拉着叶灵汐的手试探着问，“娘亲，那果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果子本身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普通人吃了之后有一些禁忌。”叶灵汐仔细和他解释了一下雪玉果的特性。 小宝心性单纯，没有把自己落水的事和雪玉果的事往一起想，只觉得自己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又运气差刚好碰到了昨晚的事。 他毕竟年纪还小，叶灵汐也不想他小小年年就养成一副心机深沉的模样，更何况她也还没把事情给调查清楚，也就没有往深了去和他解释这件事。 她当时也只是疑惑，那雪玉果又不是什么吃了对身体有益的东西，怎么永安长公主府里偏偏有那种果子，还恰好被小宝给吃了。 可这会儿听金赫再提起宫里侍卫这事儿，她这才把线索都串联到了一起去。 两件事看似没有关系，可都和楚惜鸢或多或少的有点儿关系。 公主要找小宝问话，不想被外人听到，大可以找个僻静的房间把宫人给遣退，可她却偏偏要在桥上拉住小宝问话。 这只是巧合吗？ 若这是旁人暗示或者授意她这么做的，那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楚惜鸢？ 之前她疑惑的问题，若是都按到楚惜鸢的身上，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小宝那么巧正好就在永安长公主府吃了雪玉果，因为那是楚惜鸢故意设计的。 为什么在哪儿不好，故意要在湖中央的廊桥上下手，因为这样有三重保障，要么小宝死在公主剑下，要么小宝被水下的侍卫缠住溺亡，就算水下那侍卫也失手了，小宝只要在湖里泡的时间够久，雪玉果的寒性被激发出来，他也会当场丧命，可以说是压根不想给小宝留活路。 而能和公主搭上话，让公主“正好”拉着小宝在湖中央问话，还能遣动公主身边的侍卫让那些侍卫为她卖命，普通人还真很难满足这条件，但楚惜鸢可以。 第一点她自己就可以做到，随便在公主耳边暗示挑拨几句就好。 至于第二点，贺泽为了她能连赫连冥烨都欺瞒，想来若是她开口要求贺泽安排那两人做事，那两人也不会不配合。 这些关键点都能说得通了，那就还剩最后一点…… 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杀了小宝，或者说，设局让她觉得小宝是被姬玄雪害死的，对楚惜鸢来说，有什么好处？ 叶灵汐敛眸沉思了许久，金赫看她一直沉默着，忍不住唤了一声，“叶大夫？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叶灵汐闻言骤然回过神来。 她深吸了口气，又拿了一个盒子，垂眸看着那盒子里补药的成色，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金赫，我越想越气，昨晚的事儿我还真是气不过。” “不管有什么内情，这事儿说到底和姬玄雪脱不了干系，你说……我去杀了姬玄雪怎么样？” 第506章 我叶字倒着写 第506章 我叶字倒着写 叶灵汐那语气风轻云淡的，轻巧地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挺好，我想宰一只鸡炖汤喝。” 可她这话一出，却惊地金赫出了一身冷汗，双腿一软差点儿没直接跪到她面前。 “不不不，叶大夫，这可使不得！” 金赫连连劝道：“您可一定要冷静啊，这事儿一看就知道公主她是被陷害的，您要是真和公主为敌了，那不是正好称了背后那人的心意吗？” “嗯？”叶灵汐啪一声把手里装着补药的盒子合上，抬眸看向金赫问，“这话怎么说？我和姬玄雪本来就有仇，说是敌人也不为过，这不是旁人都知道的吗？能称了谁的心意？” “话是这么说，可您之前和公主不对付，说到底只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是公主殿下她嫉妒您，可您要是真的对公主殿下下手，甚至说要要了她的命，那可就是两回事儿了。” 金赫皱着眉道：“就不说她是天琼国的公主，您若是真杀了她会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就单说主子那边……” “你主子？”叶灵汐挑起了眉来，眸中锋芒暗敛，“怎么？我要是对公主下手，他还不乐意吗？” “不是乐意不乐意的问题。” 金赫尴尬道：“那个，叶大夫，有的事儿我不好跟您明说，但有一点我希望您能明白。” “主子他身份不一般，宫里的许多人也和他有些牵扯。” “您和公主争风吃醋，偶尔有点儿摩擦，甚至你真看不惯她，把公主给打了这都不要紧。”金赫道，“但是千万不要有杀心。” “您要是真的对公主有杀心，或者是真要出手杀公主，那主子一定会拦着你的，到时候你们怕是就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金赫还真担心叶灵汐玩儿真的，一时冲动真跑去杀了公主，所以急着想要拦住她，却没有注意到叶灵汐听完他这番话后那骤然阴沉下来的眼神。 “照你这么说，那赫连冥烨和公主殿下的交情可不浅啊。” 叶灵汐的语气压地很轻，金赫也没听出什么异样来，只忙着解释，“不是交情不浅，是……” 金赫头疼不已，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最后咬了咬牙，放了一句狠话，“总之，您要出气可以，可是想要她的命是绝对不行的，主子绝不会同意！” 叶灵汐的身子靠在椅背上，那姿势看似闲适，可抓住椅子扶手的手却格外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 金赫只听到她轻笑了一声问：“那我换句话问吧。” “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要是要了姬玄雪的命，你主子会是个什么反应？” 金赫这会儿都恨不得把一切真相都直接告诉叶灵汐了，免得自己这么纠结。 可没有得到赫连冥烨的允许，他也不敢把赫连冥烨和姬玄雪之间的关系彻底挑明。 怕叶灵汐真的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他只能摆出更强硬地态度道：“若您真执意要这样，那您等于就是与主子为敌！” 金赫这话话音未落，叶灵汐“啪”一巴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了身来。 好！好得很！ 她可真得夸一声，楚惜鸢当真是好算计！ 之前她还不明白楚惜鸢特地把姬玄雪和小宝圈在一个局里到底是为什么。 这会儿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她那计策万一成功，小宝真的丢了性命，就算明白姬玄雪并不是主谋，可知道小宝是被姬玄雪间接害死，她就绝对不会放过姬玄雪！ 赫连冥烨若是护着姬玄雪，她定要与赫连冥烨也彻底撕破脸的。 楚惜鸢她图谋的就是这个吧。 死了小宝一个，却能让她对赫连冥烨彻底死心，也让赫连冥烨彻底厌恶姬玄雪，两个所谓“最强情敌”都被她排除在外了。 她这是等着赫连冥烨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吗？ 就只为这个…… 她就敢算计小宝的命！ “呵……”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直接无视了面前的金赫大步走出了花厅。 金赫一看她这架势，以为她是真要去杀姬玄雪，吓得差点儿没跪下来直接抱住她的大腿。 “叶大夫，你冷静啊！” “我知道您现在生气，可公主的命您真的不能动，我，我和您说实话吧，主子和姬玄雪其实……” “你这会儿就别在我面前扯那些有的没的了。” 叶灵汐冷声打断他的话，“小宝现在没事儿，我也懒得去和姬玄雪那个脑子不带褶儿的蠢货计较。” “但现在有人算计到我和小宝的头上，敢这么轻贱我儿子的性命，我就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 叶灵汐说着已经大步冲到了叶老爷子的书房里，从刀架上把叶老爷子的佩剑拿了下来，带着那剑便大步朝门口而去。 金赫这会儿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跟上她的步子追问：“叶大夫，你这不是去找公主啊，那您这是去找谁？莫非您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主使这事儿了？” “楚惜鸢！” 叶灵汐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那带着浓重杀意的语气让金赫悚然一惊，“您是说，这一切都是昌宁郡主设计的？这……这怎么可能！您真的确定吗？！” “确定不确定，我今天都要去长公主府和她问个明白。”门口正好拴着一匹马，叶灵汐解开缰绳便直接跨坐到了马背上。 看金赫还想要拦下她再问什么，叶灵汐冷声道，“雪玉果是小宝在长公主府吃下的，昨晚的事到底是不是和楚惜鸢有关系，你不防去找贺泽好好查查！” “你不就怕我要去杀人吗？”叶灵汐垂眸冷眼看着他，“你放心，我不会杀她，但我多的是能让她生不如死的办法。” “你主子不让我杀姬玄雪，难道还想拦着我不让我动楚惜鸢不成？” 金赫忙尴尬摆手，“不是不是，我说那话也不是那个意思，叶大夫您，您先别激动成吗？至少先等我们把事情查清楚……” “我说了我自己会去问清楚！”叶灵汐压根不吃金赫劝架这一套，“既然你这么怕，那你就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今儿就是去找楚惜鸢寻仇的，他要是舍不得楚惜鸢，大可以去拦我试试！” “我从来不是什么善良大度的人，她楚惜鸢既然敢招惹我，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她敢算计我儿子的命，我今儿要是不折磨到她生不如死，我叶字倒着写！” 叶灵汐撂下这句话后，一甩马鞭直奔永安长公主府去了。 “坏了坏了！”金赫简直要抓狂了，哪儿还在敢耽搁，立刻往穹冥山庄赶。 这事儿必须得通知主子才行！ 照叶灵汐刚才那架势，主子要是不去拦着，今儿怕是要出人命啊！ 第507章 立刻给我滚出来 第507章 立刻给我滚出来 叶灵汐策马往永安长公主府赶去的时候，贺泽正在楚惜鸢院里那花厅里和楚惜鸢说着话。 院子里的下人早就被楚惜鸢给遣退了出去，贺泽压低了声音也不会被旁人给听到。 “郡主您放心，那两个人都是当场就死了，他们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来。”贺泽道，“主子应该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但他一向是个讲道理的人，没有充足的证据他不会轻易处置我，最多也就是弃用一段时间。” “还是我连累你了。”楚惜鸢眼里含着泪，歉然道，“都是我思虑不周，原本想着和公主说清楚了，她会一切照计划配合，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她竟那般……” 楚惜鸢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她大呼小叫的，引来那么多人，最后反倒是没办法收场了，还连累那两人也丢了性命。” “公主本来就是被惯坏了，不堪大用，”贺泽拧着眉道，“您以后还是少和她交往为好。” “我也知道她那个心性不是个可以交心的，”楚惜鸢道，“可我们怎么说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她在宫里本来就烦闷，我要是再不去陪陪她，她那日子也无聊。” 楚惜鸢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这次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我们苦心设计了这么久，甚至还折了你手下的两个人进去，可最后还是没能看到那孩子背后到底有没有血脉徽纹。” “主子那天的反应是挺反常，竟然连宫里的御医都不等就直接带着那孩子去找叶灵汐了。” 贺泽道：“不过这次倒是也能看出来，主子确实把那个孩子看的很是重要。” 楚惜鸢暗暗攥紧了拳头，脸上却还是努力挤出了一抹笑来，“是啊，可能这就是父子之间天生的血脉亲情吧。” “我也幻想过他带着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楚惜鸢苦笑道，“没想到，却借着这孩子看到了……” “郡主……”贺泽看着楚惜鸢那愁眉紧锁的模样，脸上满是不忍。 昨天那局，其实是他和楚惜鸢早就商量好的。 本来是说好，让公主找个借口把太子和小宝引到湖中心的廊桥上，趁着周围没人，他让公主的侍卫扮成杀手去挟持太子。 威胁公主去杀小宝，其实只是做做样子，逼着小宝跳进湖里就好了，小宝湿了衣服，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在宫里沐浴更衣了，到时候只要找个信得过的人进去伺候，就能看清楚小宝身上到底有没有血脉徽纹。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公主表现的竟然和完全不知道有劫持这环节一样，一看到刺客出现就开始大呼小叫把皇上和贵妃都给惊动了。 这等于也是断了那侍卫的活路。 劫持太子的那侍卫想逃走，却被赫连冥烨当场射杀。 藏在水里的那个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不清楚，可最后被金赫带上来之后已经死透了，应该是在水下没有认出金赫，怕自己暴露，就吞了毒囊自尽。 只因为公主那拙劣的演技，让他折了两个人进去，贺泽心里也是气恨，怪姬玄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有再大的火也只是冲着姬玄雪的，对楚惜鸢，他就只剩下了满腔的怜惜。 “有这次的事儿之后，叶灵汐估计也会戒备了，以后想再验证那孩子身上的胎记怕是会更难。”贺泽皱眉分析着现状。 楚惜鸢却摇了摇头道：“现在他到底是不是无忧的孩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灵汐估计早晚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 “怎么会呢。”贺泽宽慰她道，“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她就是要怪也只会怪到姬玄雪身上去。” “不，你不了解叶灵汐这个人。”楚惜鸢道，“她这人是个根本不和你讲道理的人物。” “这次宫里这事儿，公主一定会撇清关系的，叶灵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到宫里去闹事。” 楚惜鸢道：“她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这次怕是会找什么由头把罪名算到我的头上来，找我恶意报复。” 因为一直站在楚惜鸢这边，贺泽本来就特别不喜欢叶灵汐，这会儿听到楚惜鸢这话，他对叶灵汐的厌恶也更深了几分。 “这次的事情怎么能怪您呢。”贺泽道，“这事儿您不过是提议而已，自始至终您都没有插手，说到底您也是好意想要弄清楚那孩子的身份而已。” “叶灵汐若是真那么不识好歹敢来招惹您，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贺泽这话话音还未落，守在院子门口的小丫鬟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便往花厅这边跑边喊着，“小姐！小姐不好了！” “那个叶灵汐，她提剑杀进来了！” 小丫鬟慌不择路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倒，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还没爬起来就急着冲楚惜鸢喊着，“她说您算计她儿子，她今天要找您来算账！” “岂有此理！”贺泽怒然拍案而起，“她是仗着主子宠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长公主府她也敢闯，真以为郡主您是好欺负的吗！” 楚惜鸢涩然苦笑了一声，叹道：“我早和你说了，她就是这样霸道不讲理的人……” 贺泽拧紧了眉，和楚惜鸢说话的时候，却还是小心地压低了声音道：“郡主您放宽心，今日有我在，绝不会让她碰您一根头发！” 贺泽说着便大步走出了花厅。 楚惜鸢做出一副挽留地模样，在背后急急唤了他两声却没能让他停住步子。 等贺泽出了院子，她转身又进了花厅，扯动唇角冷笑了一声，“早知道你那个冲动的性子绝对会沉不住气来找我，所以我今天才特地把贺泽叫来在这边守着。” “叶灵汐，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儿！且等着吧，昨晚没能要了你儿子的命，早晚我会要了你的命！” 永安长公主今日一早出门上香去了，不在府上。 叶灵汐下了马，踹开长公主府的大门就直接闯了进来。 守门的侍卫围上来要将她拦住，她一把药粉撒出去那侍卫们便一个个软地如同面条一样瘫在了地上。 她跨过那些侍卫，大步进了长公主府的后宅，也没去找楚惜鸢的卧房在哪儿，站在院子中央直接大喊了一声，“楚惜鸢，你现在自己滚出来给我磕头道歉，我今天留你一条狗命。” “你要是做缩头乌龟等着我找你，我找到你的时候就让你知道生不如死这几个字怎么写！”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给我滚出来！立刻！” 第508章 养不熟的狗 第508章 养不熟的狗 “叶灵汐！你放肆！” 一声厉喝突然从一旁传来，叶灵汐循声望过去，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原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冷厉。 来人却完全不看她的脸色，怒声斥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长公主府岂容你这般猖狂！” “我不找你，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叶灵汐扬起下巴，纵然身高低了贺泽一头，在气势上却是分毫不让，“贺泽，你可真是赫连冥烨的好部下呀，拿着赫连冥烨给的钱，转头就来替楚惜鸢办事儿，这吃里扒外的事儿你还干上瘾了是吧？” “叶灵汐！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贺泽是容不得旁人在他面前说楚惜鸢半点儿不是的，听到叶灵汐这话，他眸中瞬间就凝起了杀意，“我今日来找昌宁郡主是有正事要和她商量！你少用你那脏嘴把我们的的关系说的那么龌龊。” “我嘴脏？”叶灵汐冷笑了一声，突然大步上前，一拳狠狠砸在贺泽的下巴上，“你过谦了！要论脏，我哪儿脏地过你！” 论武力，叶灵汐比不上贺泽，可若论起用巧劲儿，十个贺泽也未必比得上她。 叶灵汐那看似没什么杀伤力的一拳砸在贺泽的下巴上，轻易就把他的下巴给砸地脱了臼。 贺泽只觉得自己下巴泛起一阵近乎麻木的酸疼，想张口发现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这才意识到叶灵汐只靠着那一拳就卸了他的下巴。 贺泽自己也懂医术，掐着自己的下巴往上扶了扶，“咔嚓”两声就又把自己的下巴给复位了。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看向叶灵汐的眼神越发阴冷不善，“叶灵汐，你到底想干什么？” “刚进门的时候我不是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叶灵汐冷声道，“楚惜鸢算计我儿子，谋害他性命，我来找她算账，就这么简单。” “怎么？她自己不敢出来，就派了你出来应付我？”叶灵汐冷冷扯了扯唇角，“也成啊，反正这事儿你也跑不了。” “我今儿既然大大方方的上门来了，也就懒得再跟你们搞什么弯弯绕绕的那一套，楚惜鸢做缩头乌龟不敢来见我，那我就直接问你。” 叶灵汐的目光落到贺泽的身上，那冷厉的眼神如同凝聚着实质性的杀意，让贺泽的心里都不由生出了几分冷意。 “我问你，昨晚的事儿，是不是你和楚惜鸢联手策划的？” 叶灵汐仰头看着他，目光紧凝在他的脸上，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所谓的劫持太子，不过只是一个局，你们的目的就是故意要逼小宝跳湖，是不是？” 贺泽的眸中明显掠过一抹震惊地神色，怎么也没想到叶灵汐竟然能把事情推算的这般精准。 他心里有些不安，脸上却还努力维持着镇定地神色，“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昨晚的劫持是意外，你儿子落水也是意外，不要随便把罪名往别人头上扣，更不要往昌宁郡主的头上扣！” 贺泽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她从来没有插手过这件事，你别污蔑她。” “我污蔑她？”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毫不畏惧地和贺泽对视，“贺泽，你敢指天发誓说，这事儿不是楚惜鸢授意你做的？” 叶灵汐说着直接举起了手来，竖起三根手指朗声道：“我叶灵汐今日指天立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今日来就是要找楚惜鸢当面问个明白。” “昨夜宫宴劫持一事，她若是真的半点儿没有参与，没有授意唆使旁人害我儿子，我叶灵汐当着全琼都人的面向她公开道歉！” “相对的……”叶灵汐咧开唇角一笑，那笑容明明很灿烂，可看在贺泽的眼里却格外的瘆人，“她楚惜鸢若是在背后筹谋害我，害我儿子，我要她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你看，我怕你不知道怎么立誓，特地给你做个参考。” 叶灵汐冷眼看着他，眸含轻蔑，“你若当真问心无愧，真觉得那昌宁郡主清清白白，你倒是当着我的面立誓给我看看。” “昨晚那事儿，你贺泽若是参与了，你这辈子断子绝孙，一辈子得不到你心爱的女人。” “她楚惜鸢若是参与筹谋了，她以后世世代代为婢为娼！” “你闭嘴！”叶灵汐那话刚说完，贺泽便如同疯了一般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我不许你这么侮辱郡主！” 贺泽的手臂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打在叶灵汐身上，叶灵汐猛地俯身避开他的攻击，指缝间几根银针疾射而出，精准地封住他身上几处要穴。 贺泽的身子蓦然一僵，叶灵汐抓住这间隙，一脚狠狠踹到他肚腹上将他整个人都踹地倒飞了出去。 贺泽连咳了好几声，差点儿没喘过气来，还不等他撑着身子站起身来，叶灵汐已经冲到他面前，抬脚就狠狠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那一脚用了暗劲，直接封了贺泽的气脉，贺泽的脸瞬间憋地酱紫，跟着又急喘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你可真是楚惜鸢养的一条好狗啊！”叶灵汐垂眸瞥着他道，“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连挨打你都要冲在前面替她受着，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背叛你主子，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的。” “我，没有背叛主子。”贺泽咳了一声，说话的时候都上气不接下气，显得格外虚弱，“是你……都是因为你蛊惑了主子。” 叶灵汐嗤笑了一声，都懒得多浪费口舌，踩在他胸口的脚抬起，跟着又重重踹了下去，眼神也瞬间转冷，“废话少说，说！昨晚太子被劫持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那两名侍卫是不是得了你的授意才要去害小宝的？” 贺泽抿紧了唇不吭声。 叶灵汐眯了眯眸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以为那两个侍卫死了，就真的找不出你指使他们的证据了吗？” “你是不是忘了，这事儿还有姬玄雪参与其中呢？” 她这话一出，贺泽就微微变了脸色。 叶灵汐知道她这是压对了，冷笑着又补了一句，“中秋宫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觉得这事儿会这么不了了之吗？皇上自然是不会推他的亲生女儿出来当罪人的，那你猜最后，姬玄雪会推谁出来顶锅？” “宫宴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策划的，和昌宁郡主没关系！” 贺泽忙急声道：“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担……”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灵汐抬起一脚往他腰侧一踹，又一次将他踹了出去。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是赫连冥烨的侍卫？你认罪认的倒是轻松，有没有想过你认罪之后你主子会被皇上怎么看，会被天下人怎么看？！” “为了护着楚惜鸢，把你自己的主子往火坑里推，喂不熟的狗，让你死了都便宜你！” 她弹指射出一根银针，直刺入贺泽的颈侧，贺泽双眼圆瞪，头一歪便彻底昏了过去。 叶灵汐嫌恶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注意到不远处拱门处有个丫鬟在那边儿探头探脑地，她抿紧了唇，转身大步朝那拱门处走了过去。 第509章 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第509章 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楚惜鸢满心以为有贺泽出去应付能轻易把叶灵汐给搞定，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贺泽回来。 她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起来，立刻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外面儿查看情况。 这次那丫鬟倒是回来的快，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外面儿传来的脚步声。 她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走出花厅去看，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到她那丫鬟在院子里哆哆嗦嗦地说着，“叶，叶二小姐，就是这儿了，郡主她就在花厅里！” “既然带到了，那你也没什么用处了，你……” 叶灵汐正想要说你可以滚了，却没想到那小丫鬟竟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叶二小姐，求您别杀我，我招，我全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楚惜鸢听到这话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瞬间逆流了，大步冲出门怒喝了一声，“你在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小丫鬟刚才亲眼看到叶灵汐把贺泽踩在脚底下，又一根银针就“杀”了贺泽，她早就被吓破胆子了，像是没听到楚惜鸢的话一般，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确实是郡主她想要害小少爷！昨夜宫宴劫持太子的事情，都是她和贺泽一起谋划的，她甚至连贺泽都骗了。” “她对贺泽说，会和公主殿下说好，告诉公主殿下只是演戏让公主殿下配合，可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告诉公主殿下说人是她安排的，她只说让公主殿下把小少爷带到御花园湖中心的廊桥上，让她逼问你儿子。” “她就是故意的！她想要让公主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在那刺客的威胁下真的杀了你儿子！” “她和贺泽密谋的时候我有听到！上次进宫我也是陪着她一起去的，她和公主殿下说话的时候我也有悄悄偷听到！” 那丫鬟跪在地上抖地和鹌鹑一样，“奴婢发誓，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你胡说八道！”楚惜鸢气红了脸，神色狰狞地冲上前来就要打那丫鬟，叶灵汐直接抽出手里的长剑，锋利的剑尖指着楚惜鸢的胸口不许她再往前踏进一步。 “还有呢？”叶灵汐垂眸看着那丫鬟冷声问，“你身为她的贴身丫鬟，就只知道这些？” “你要是把她害我还有我儿子的事儿都说了，我保证不对你下手。” 那丫鬟顿时有了希望，忙仰起头来道：“我说，我说！” “你敢！”楚惜鸢厉声喝道，“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丫鬟！你要是再敢乱说话，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随时？”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手里的长剑挥出一道剑芒，吓得楚惜鸢尖叫了一声立刻抱头蹲下。 叶灵汐看着她那一副胆怯地模样，眼神越发轻蔑，“至少我在的时候，你动不了她！” “说！”叶灵汐厉声催促，“她还做过什么事？” 那小丫鬟被激了一下，脑子似乎都有点儿卡壳，整个人都呆了好一会儿。 等回过神来之后，她这才连声道：“雪，雪玉果！” “对对！就是那个雪玉果，上次您和帝师大人带着小少爷过来的时候，就是由我带着小少爷去了冰窖的。” 那小丫鬟道：“我不知道那雪玉果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那是郡主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那天她知道你们要带着小少爷来，就特地让我把那雪玉果放到了冰窖里去，还特地叮嘱我说，让我一定要诱着小少爷把那雪玉果给吃了！” “你闭嘴！”楚惜鸢脸色惨白，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叶灵汐的眼神蓦然转厉，挥剑便朝她的胳膊削了过去，楚惜鸢飞快躲开，可手臂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足有两指深的血口子。 楚惜鸢疼地惨叫了一声，一旁那小丫鬟更是被吓得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来看她。 “该闭嘴的人是你！”叶灵汐怒道，“真是好算计呀，以前我当真是小看你了，那么早就开始布局，够狠，也够能忍啊。” “但愿最后要付出的代价你也能受得住！” 叶灵汐说完这话，跟着又看向那小丫鬟问：“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那小丫鬟被叶灵汐那冰冷地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猛地仰起头来道：“对了！小姐她一直在诅咒你！诅咒你和小少爷快死！” “她，她还做了巫咒人偶，上面写着你和小少爷的名字，她天天拿针扎你们！”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贤良淑德的昌宁郡主竟然用巫咒的禁术诅咒他人，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怕是会立刻变得比我还差吧？” 楚惜鸢双眼暴睁，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狰狞，怒声吼道：“叶灵汐，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叶灵汐抬脚狠狠往她身上踹了一脚，“阴谋算计，还姑且把你当人看，连巫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滚开！” 她把楚惜鸢踹开之后，转头吩咐旁边那小丫头，“知道她把那巫咒人偶放在哪儿了吗？” 那小丫鬟连连点头，“知道！” “去把那人偶找出来，你就可以滚了。” 那小丫鬟闻言如蒙大赦，立刻爬起身来朝楚惜鸢的卧房奔去。 楚惜鸢惊地脸色都变了，捂着受伤的胳膊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追着那丫鬟一边怒骂着，“小贱人，你竟然敢背叛我！我杀了你！” 叶灵汐这次竟没有拦她，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进了她的卧房。 等那小丫鬟把那巫咒人偶找出来递到她手里之后，她冲着那小丫鬟一抬下巴道：“你出去吧。” 那小丫鬟只觉得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激动地差点儿没哭出声来，一刻都不敢在屋里多待，捂着嘴巴大步从卧房里跑了出去。 “小贱人你给我回来！”楚惜鸢还想要追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被叶灵汐一脚踹进了屋里，“我让她滚，什么时候允许你走了？” 楚惜鸢捂着被踹地生疼的肚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叶灵汐当着她的面闩了她卧房的房门…… 第510章 事不过三 第510章 事不过三 “你，你想干什么？” 现在还是大白天，屋子里明明一片明亮，可叶灵汐关上门之后，楚惜鸢却觉得屋子里顿时变得一片阴森，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不断侵入她的肌骨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直打哆嗦。 “和你好好谈谈呀。” 叶灵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走到临窗的软榻上坐下，拿着那两个巫咒人偶仔细打量着。 那是两个稻草人，一大一小，被扎成人偶的模样，原本是稻草绑成的，可那两个稻草人也不知是在什么动物的血水里浸泡过，通身都被染成了暗红了，拿在手里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巫咒人偶的身子上贴着两个字条，大的那个贴着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小的那个只写了小宝的名字和出生的年月。 两个巫咒人偶的身上都扎着密密麻麻的绣花针，小宝的那个人偶主要是扎在心口和头顶的位置，写着她名字的那个，则是全身都有，而且脸上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稻草都碎了。 “我知道你是挺嫉妒我的，可没看到这玩意儿之前，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恨我恨到这种地步。” 叶灵汐抛了抛手里那巫咒人偶，偏着头看了楚惜鸢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郡主，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我好歹也是死过一次，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又回来的人。” “就凭这种东西，你觉得你真能伤了我？” 叶灵汐突然把那两个人偶重重放到了软榻上，声音也骤然冷了下来，“害人终害己，我用针的技术可比你好多了，你要不要试试这针扎到你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叶灵汐那话传入楚惜鸢的耳中，如同恶鬼催命的诅咒一样，让她感觉毛骨悚然。 她惊叫了一声，疯了一样拼命往门口冲去，还没跑到门口，叶灵汐已经冲到了她身后，长剑挥出，一剑挑断了她左脚的脚筋。 楚惜鸢惨叫了一声，左脚使不上力气，整个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叶灵汐带笑的声音跟着在她背后响起，“我说了让你好好待着，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 “既然你不肯配合，那我只能用点儿手段让你配合了。” 话音未落，她的右脚脚踝处跟着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是叶灵汐又挥剑挑断了她右脚的脚筋！ “啊！！”楚惜鸢疼地在地上直打滚，叶灵汐却只冷眼在一旁看着，眼神没有半点儿波澜，宛如在看着一堆死物一般。 “叶灵汐！你这个疯子！”楚惜鸢瘫倒在地上，发髻散乱，脸上的妆早就已经花了，衣裙上沾满了血水，浑身狼藉，看上去狼狈不堪，却还是恶狠狠地盯着叶灵汐凶狠地威胁着，“你等着！等我母亲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等无忧他来了……” 听她喊出无忧这个名字，叶灵汐的眼神骤然转冷，俯身一把将她拽起来，扬起手来“啪”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明知道别人已经定亲了，还叫的亲亲热热的主动倒贴着想勾搭，你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吗？” “犯贱！” 叶灵汐说着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了上去，在楚惜鸢惊恐目光的注视下，抬手拍了拍她被扇地红肿一片的脸颊道：“打今儿起，你给我记清楚了，再让我听到你那么叫他，我听到一次打你一次！” “要是实在还是不长记性……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你敢！”楚惜鸢因为惊恐和愤怒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盯着叶灵汐的眼神宛如盯着什么怪物一般，却还是强撑着气势道，“你可别忘了我是昌宁郡主！我是永安长公主的女儿，你要是敢这么害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会不会有好下场不用你操心，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你现在落到我的手里，就别想囫囵个的出去！” 叶灵汐拎着长剑，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圈，像是在审视着该从她身上哪里下手才好。 楚惜鸢简直不敢直视她的眼神，蜷着身子缩在软榻边瑟瑟发抖，顿了半晌之后才颤声说了句，“叶灵汐，你……你别太过分啊。” “你现在手收，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你要是再……” 她那句话话还没说完，只看到自己眼前剑光一闪，溅起一片刺目的血芒，手腕上跟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去，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也被叶灵汐给划了一道口子。 她努力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却发现被斩的那只手压根使不上半点儿的力气！ 右手手筋……断了！ 楚惜鸢张大了嘴巴，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一片，她想哭想嘶喊，可嗓子却像是被人给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儿的声音来。 “我的手！我弹琴作画的手！” 顿了半晌之后，楚惜鸢才凄厉地怒喊道：“叶灵汐！你怎么敢这么伤我！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恶毒？”叶灵汐冷笑了一声，“论恶毒我哪儿比得上昌宁郡主你呀。” “害了人还想把自己给摘的一干二净，这不要脸的本事我可比不过你。” 楚惜鸢被她这话讽刺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死死咬着牙瞪着她，那眼神凶狠地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咬死她。 叶灵汐却压根没有被她那眼神给吓住，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鄙夷和冷蔑。 “知道为什么我这次这么大胆直接杀到你家里来吗？” 叶灵汐冷眼看着她道：“因为我发现你这个人脑子不好使，要是不能让你清楚的知道我这人是你惹不起的，你就永远不会长记性。” “有个词儿叫事不过三。” 叶灵汐道：“你招惹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赏花宴上你挑衅我，趁着我不知你和赫连冥烨的关系，趁机往我脸上踩。那一次我忍了。” “第二次，上次来你家赴宴，你和你母亲一起联手羞辱我，说我不配嫁给赫连冥烨，还逼我接受和你共侍一夫。那一次，我看在赫连冥烨的面子上，也忍了。” “第三次，昨天，不，该从你让丫鬟诱着小宝吃下雪玉果那天算起，你和贺泽合谋想要害他的性命！”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格外冷厉狰狞，“整整三次，你过了我忍耐的界限不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对我儿子动心思！” “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大大方方冲我来，我叶灵汐不带怕的！你用卑鄙手段害一个无辜孩童算什么本事！” “小宝是我的底线，你敢动他，我就敢要你的命！” 第511章 是谁的亲生儿子 第511章 是谁的亲生儿子 “就因为我算计了你儿子，你就废了我的手脚？！” 楚惜鸢怒声哭喊着，“叶灵汐你这个疯子！你儿子又没死，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这话话音未落，叶灵汐又是一剑挥了过去。 仅剩的左手也废了。 楚惜鸢整个人都呆住了，连喊疼都忘了。 叶灵汐却冲她笑了笑道：“多谢提醒啊，你不说这一句我都差点儿忘了还有左手没废呢。” “你既然都提了，我自然要满足你，手脚都废了，满足你的愿望。” 楚惜鸢已经气怒到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用一种恨不得生撕了她的狠厉眼神死死瞪着她。 叶灵汐压根就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只兀自说着自己的，“你觉得我这么做狠吗？” “我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叶灵汐拎着长剑垂眸冷眼瞥着她，“你该庆幸小宝他还活地好好地，否则我刚才挥出去的那一剑，就不止是挑你的手筋，而是在给你分尸了！” 楚惜鸢浑身都在发抖，牙齿咬地嘎吱作响，叶灵汐不知道她这会儿到底是气愤多还是恐惧多，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楚惜鸢对她的恨现在已经到了极点了。 “这算是给你的一点小小的警告。” 面前的楚惜鸢已经完全成了一个血人了，叶灵汐看着她的眼神却还是一片冰冷漠然，“鉴于你这人一向不长记性，那我再最后提醒你一遍。” “不要再来招惹我，更不要再招惹我的儿子。” “若是再有下次……” 叶灵汐俯身盯着她，眼底的狠厉之色比楚惜鸢眼里那恨意更加浓重，“下次可不止是分尸这么简单了。” “你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屠了你整个永安长公主府！” “我说到做到，不怕死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 叶灵汐说完，甩去长剑上沾染的血迹，懒得再多看她一眼，走到门口去就准备开门离开。 楚惜鸢却在这时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大笑了起来。 “叶灵汐，你都把我毁成这样了，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你还想用我的命来威胁我，那你来啊！你现在就杀了我，你看看无忧会不会原谅……” “啪！” 楚惜鸢那话还没喊完，叶灵汐已经蓦然转过身去，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到了她脸上。 “我说了，别再犯贱招惹我男人。” 叶灵汐冷眼看着她，眼里凝着的杀意比她的语气更加冷厉骇人，“你是真的一点儿不长记性，非要让我割了你的舌头吗！” “你来啊！” 楚惜鸢像是被逼到无路可退了一样，拼了命地挣扎反击，“你看我会不会怕了你！” “再怎么样我也是昌宁郡主！你今天来长公主府大闹这一场，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要怎么收场！” “这一点就不劳昌宁郡主你费心了。” “我敢做，就敢当。”叶灵汐冷声道，“不像某些畜生，只配玩儿一些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臭虫才会玩儿的下三滥勾当，做了还不敢认。” 楚惜鸢听着叶灵汐这冷嘲热讽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叶灵汐，你也别在我面前装，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怕。” “你要真像你说的那么敢作敢当，有本事你就留在这儿等我母亲回来，亲口承认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楚惜鸢声嘶力竭地喊着，叶灵汐脸上的神色却一片平静，冷冷挑了挑眉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我现在要走就是在逃吗？” “难道不是吗？”楚惜鸢冷笑道，“你说的这么大义凌然，说到底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这次参与害你儿子这事儿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姬玄雪也参与了，你真有本事，你也进宫去把姬玄雪的手筋脚筋都给废了呀！” 叶灵汐觉得楚惜鸢大概是受刺激过重，这会儿脑子不太好使精神都有点儿不正常了，眯眸瞅了她一会儿，实在是懒得和她废话，没再撘她的话茬，转身就要走。 楚惜鸢看她这反应，反倒叫嚣地越发厉害，“你跑什么！还不承认，你这不就是怕了吗！” “你知道无忧……” “啪！” 楚惜鸢都快被叶灵汐给扇懵了，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是又因为叫了赫连冥烨的字被叶灵汐给打了，眼神中尽是屈辱的神色，整个人疯地更厉害了。 “你就是知道他不喜欢我，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报复我！” 楚惜鸢再喊的时候倒是长脑子了，没敢再叫无忧。 叶灵汐看她总算是长记性了，懒得再听她吵吵，转身就要走，就听她跟着道：“你有本事去动姬玄雪，去动姬玄离试试！” “你护你儿子和护自己的命一样，那你知不知道他护那姐弟俩也和护地和心肝儿一样，你敢动他们俩一根头发丝，他也一样敢杀了你！” 叶灵汐的脚步微微一顿，总算是从楚惜鸢的话里听出了点儿她感兴趣的东西。 “那这么说，你就是知道赫连冥烨不会舍得让我动姬玄雪，所以才这么大费周章地特地设了个局把小宝引到宫里去，好借姬玄雪的手来害他？” “不然呢？”楚惜鸢冷笑道，“也是你儿子运气好，不然昨晚他不是死在姬玄雪的剑下也是死在御花园的湖里了！” “事情若是真发展成了那样，你又能把姬玄雪如何呢？她有皇上护着，有赫连冥烨护着，有……” “这次的事，姬玄雪说到底对小宝不是存了杀心，只是被你利用了。” 叶灵汐打断她的话，漫不经心地说着，“你也别在我面前吵吵，我话就撂这儿，我没去找姬玄雪的麻烦，是因为这次的事儿她说到底也是算是受害者。” “她要是真动了我儿子，或者你们昨晚那计划真成功了，她真害了小宝的命，她哪怕是公主，我也照杀不误。” “你永安长公主府，我不看在眼里，皇室，我一样不看在眼里。” “我叶灵汐不惹事儿也不怕事儿，谁若是真惹到我头上，别说只是一个天琼皇室，只要我想，我能把整个天琼国屠尽。” 叶灵汐的语气太过平静，就是因为她用了这种平淡的陈述语气，反而让人对她的话生不出半点儿怀疑的心思来。 有那么一瞬间，楚惜鸢都被她那话给震慑住了，觉得她似乎真的说到做到，有本事能屠尽一国。 但注意到叶灵汐又转身要走，她很快就又回过神来冷笑道：“别说大话了。” “你说你敢动姬玄雪，说到底不过就是仗着小宝是他的亲生儿子，你觉得他会看在小宝的面子上护着你罢了。” 房门在此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赫连冥烨大步走进屋里，看到地上那血迹脸色都不由一变。 他立刻转头朝叶灵汐看过去，就见叶灵汐如同呆住了一般，死死盯着楚惜鸢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把那话再说一遍！” “你说小宝……他是谁的亲生儿子？” 第512章 你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第512章 你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赫连冥烨是得了金赫的信儿匆忙赶过来的。 永安长公主府里暗处一直有眼线在监视着，内里的情况不一定知道的详细，可叶灵汐持剑直接踹开长公主府大门这种事儿，他们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来的路上就有探子给赫连冥烨报了信儿，说叶灵汐把贺泽给打趴下了，这会儿把楚惜鸢锁在卧房里单独收拾去了。 等他赶到长公主府，看门口围了一堆看热闹的，那些侍卫们都中了药躺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一路上所有的下人几乎都被放倒了。 他越往里面走，心里就越沉，等看到昏迷不行的贺泽和他身上那被叶灵汐踹出来的伤时，他就知道，叶灵汐这次是玩儿真的，不止是吓吓他们而已。 他没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楚惜鸢的卧房。 进房间之前，他设想过有无数种状况，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局面。 楚惜鸢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叶灵汐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却满脸都是震惊地神色。 他看到楚惜鸢身上那伤就不由皱了皱眉，正想要上前去看看情况，就听到了叶灵汐刚才说的那话。 小宝的亲生父亲？ 他疑惑的目光在叶灵汐和楚惜鸢的身上轮番扫过。 叶灵汐一直不知道小宝的亲生父亲是谁，这种事连叶灵汐自己都不清楚，那楚惜鸢一个外人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了，他们两个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楚惜鸢看到叶灵汐这反应就意识到了不对。 等赫连冥烨进门，她看清楚赫连冥烨脸上那疑惑的神色，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原本满是愤怒的眼神突然亮地吓人。 在面前两人惊讶疑惑目光的注视下，她近乎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知道啊……” “原来你竟然不知道！” 楚惜鸢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一般，笑地不可自抑制，“原来你们定亲都这么久了，你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难怪他不肯认这个孩子呢，原来他连身份都不肯让你知道！” 叶灵汐的身子骤然绷紧。 叶灵汐这会儿背对着他看着，赫连冥烨压根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可从她那绷地近乎僵硬的背脊就能看出来，叶灵汐这会儿是真的已经被激怒了。 “楚惜鸢，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赫连冥烨沉声斥道。 “我胡说八道？”楚惜鸢偏着头冷笑看着他，“我有哪句话胡说八道了？你就是没有告诉她不是吗？” “不然，都已经知道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了，你为什么不肯认？” 她这话话音未落，叶灵汐手里长剑的剑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上，“楚惜鸢，别在我面前玩装疯卖傻这一套！”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楚惜鸢的精神似乎是真的出了点儿问题，被长剑抵着脖子，她眼底竟然没有半点儿恐惧，一双眸子里剩下的只有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他呀。” 楚惜鸢咯咯笑着，目光死死盯着赫连冥烨，“你该问他，为什么都定亲了，都知道你儿子身上有云岚国皇室的血脉徽纹了，他怎么还是不肯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 “你不想听到我叫他无忧是吧？” 叶灵汐眸中掠过一抹怒色，下意识就又想要往她脸上扇，但考虑到她这会儿是在正经说话，她暗暗握了握拳，到底还是把冲动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就听楚惜鸢接着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无忧才是他的真名，你天天叫的那个名字，其实是他给自己起的假名而已。” 赫连冥烨听到这儿已经听出楚惜鸢要说什么，脸色蓦然一沉，眸中杀意毕现：“楚惜鸢，你要是不想死就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呵，怎么，自己瞒了那么久，现在反倒怕被我说出来了？” 楚惜鸢冷笑道：“我其实也是想不明白，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只喜欢她一个吗？甚至主动向她提亲了，那为什么连这种身世这种最基本的事，你都不肯向她坦白？” “叶灵汐……” 楚惜鸢歪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扭曲到让人不寒而栗，“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羡慕嫉妒你了，我同情你，我可怜你！” 叶灵汐抿紧了唇一句话也没多说，长剑挥出，一剑砍在她的腿上，瞬间鲜血四溅。 楚惜鸢疼地大声惨叫。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这反应，心里蓦然一沉，走上前去按住她握剑的那只手，“灵汐，你再这么砍下去她真的会没命的。” “你别听她瞎说，那些事我承认我是有瞒着你，可……” “我不管你瞒着我什么。”叶灵汐甩手挥开他的手，目光还是紧凝在楚惜鸢的身上，“我的问题只有一个。” 叶灵汐这话出口的同时，剑尖再次抵到了楚惜鸢的脖颈上，“楚惜鸢，我不想跟你在这儿浪费时间，回答我，你说的小宝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惜鸢捂着自己被砍地鲜血淋漓的腿，艰难地喘了口气，冷笑道：“你不是很聪明吗？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肯面对现实？” “行，你不敢面对，我就偏偏要说出来让你必须知道！” “你身边那个男人，你的未婚夫赫连冥烨，他本名根本不叫什么赫连冥烨，他本姓凤！” 叶灵汐的瞳孔蓦然缩紧。 赫连冥烨的脸色骤沉，上前就要去处理了楚惜鸢，脚步刚迈出去就被叶灵汐伸手拦住。 “你让她说。” 赫连冥烨看着叶灵汐脸上那冷如冰封的表情，心里也蓦然涌起一阵凉意，“灵汐，你想知道什么，回去我都可以告诉你……” “既然是早晚都要知道的事，那为什么不能让她说完？” 叶灵汐冷声打断他的话，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往赫连冥烨身上多看一眼。 赫连冥烨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那边楚惜鸢已经兀自继续说了下去。 “凤姓，你懂的吧？当朝的贵妃娘娘也姓凤，她本名凤纤语，是云岚国的公主。” “凤是云岚国皇室的国姓，而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本名就是无忧。” “他的身份，还需要我再多和你解释？” 楚惜鸢盯着赫连冥烨，唇角的笑透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诡异感，一字一句地叫出他的名字，“云岚国二皇子——凤无忧！” 第513章 这事儿我可以证明 第513章 这事儿我可以证明 “云岚国皇室早就被灭了，还活在世上的皇室血脉，就只剩下他和他姐姐凤纤语。” 楚惜鸢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跟着拖长了声音道：“哦，对……还有你儿子。” “他身上有云岚国皇室的血脉徽纹，自然是云岚国皇室的子嗣。” “就算赫连冥烨他以前不知道，昨晚你儿子掉进湖里，是他抱着他回去的吧？路上他难道没有给你儿子换过衣服？” “既然都看过你儿子背上那云岚国皇室的血脉徽纹了，他却还是不肯和你坦诚身份，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认。” 楚惜鸢大声笑着，看向叶灵汐的目光满是嘲讽，“叶灵汐，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到底，在他看来，你也根本不配做他的妻子！” “哈哈哈，叶灵汐，你还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在不要脸的想依附他，觉得我想要靠着给他生个孩子就赖在他身边。” “是，我承认，我这样确实挺下贱的。” 楚惜鸢这会儿明显神智都已经不清醒了，因为失血过多，这会儿她身子都已经坐不直了，歪歪斜斜地靠在软榻边上，那一双眸子还死死凝着叶灵汐，“可你呢？你又算是什么呢？” “你连儿子都已经给他生了，可他连认都不肯认，我不要脸，你难道不是比我更必要脸？” “我若是下贱，你岂不是比我更下贱！” “楚惜鸢！” 赫连冥烨看向楚惜鸢的眼神冷如冰封，眸中那近乎实质性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确实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那又如何？不过是因为你父亲同我兄长有些源缘罢了。” “你说什么小宝是我的亲生儿子，那怎么可……” “六年前，峰棘山，破庙里。” 楚惜鸢没理赫连冥烨的话，只和叶灵汐说着。 叶灵汐在听到“破庙”这个词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便骤然一变，就听楚惜鸢跟着道：“那天是个雷雨夜……就是在那晚，你们两个有了夫妻之实。” “我听说你曾经脑子不清醒，也忘记了很多当年的事，可看你脸上那表情，当天的事，你多少还是有记得一些的吧？” 楚惜鸢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却还是执拗地继续和叶灵汐说着，“你若是还记得，就该知道，我没有骗你，他就是你儿子的亲生父亲。” 叶灵汐僵立在原地，原本抵在楚惜鸢脖颈上的剑缓缓放了下来，长剑的剑尖最终无力地指向了地面。 六年前，峰棘山，这些是旁人可以推测出来的。 可破庙，雷雨天，这些藏在原主那破碎记忆里的秘辛，她是从来没有对旁人说起过的。 楚惜鸢既然能说的这么清楚，那就……不可能只是巧合。 赫连冥烨是凤无忧？ 云岚国二皇子？小宝的亲生父亲？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昨晚他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是小宝的亲生父亲，还反过来试探她？ 叶灵汐的脑子里这会儿一团乱。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想要理清楚自己的思绪，突然感觉手上一紧。 她睁开眼睛转头朝自己手上看去，就见赫连冥烨不知何时已经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灵汐，我承认确实是在瞒着我的真实身份没有告诉你。”赫连冥烨道，“今天既然被她给说破了，该我承认的我自然都认下。” “可小宝的事，我真的……” “怎么？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啊？”楚惜鸢几乎都要瘫倒在地上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却还是不放弃地继续说着，“你是不是觉得那孩子到底来路不明，身份不正统所以不想认他呀？” “叶灵汐，我现在真的是可怜你，可怜你那个儿子。” “从小有娘生没爹养，被别人叫野种，叫杂种，叫奸生子。现在身份终于明了了，他亲生父亲就在眼前了，可他这个父亲却嫌弃这孩子的出身不肯认他。” “你那儿子真是可怜啊，或许就注定了他这辈子就只能做个野……” 楚惜鸢最后那句话没说完，叶灵汐甩手将长剑掷了出去，锋利的剑锋笔直地没入她的胸口。 楚惜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胸口那剑，又抬眸朝叶灵汐看去。 叶灵汐俯身将长剑从她胸口拔出，挥手甩去剑锋上沾染的鲜血，抬手将长剑归鞘的同时冷声撂下一句，“现在你可以闭嘴了。” 说完这话，她再没多看他一眼，转身便大步朝卧房外走去。 楚惜鸢的身子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她怔怔盯着房顶，眼神越来越涣散，唇角却一直勾着一抹令人心里发毛的扭曲狞笑。 叶灵汐，你不是说，孩子是你的底线，任何人踩了你的底线你都不能忍吗？ 那若是赫连冥烨他踩了这条底线呢？ 若是他践踏了这孩子的尊严，否定这孩子存在的意义，那你又会怎么对他？ 我说了，人做坏事都是要遭报应的。 揭穿这孩子的身世，戳破赫连冥烨苦心隐瞒着你的真相，这就是我最后对你的报复。 也是你活该要承受的报应！ “我得不到的男人，你也不想得到……”楚惜鸢闭上眼睛之前，嘴里还在恶狠狠地诅咒着，“叶灵汐，你永远都别想得到幸福。” 叶灵汐刚走出房门就和带着大夫匆忙赶过来的金赫撞了个正着。 金赫现在看到叶灵汐就怂，尴尬地冲她笑了笑道：“那个，叶大夫，我带着人来把楚惜鸢……” 他顿了好一会儿，怎么也不敢当着叶灵汐的面说出要给楚惜鸢治疗这种话，只道：“我们来给他收拾收拾。” “嗯。”叶灵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侧身让那大夫进了屋子。 她下手有分寸，本来就没想要取了她的命，最后怒极刺在她胸口的那一剑也不过只是皮肉伤，楚惜鸢是被她废了手脚，毁了，但不会至死。 这是她原本就定好的，要给楚惜鸢的惩罚。 金赫看叶灵汐放那大夫进门了，松了口气正想跟着那大夫进去，赫连冥烨却在这时追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叶灵汐的手。 “灵汐，小宝的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叶灵汐没应声，顿了片刻才问金赫，“屋里那大夫，是你们自己人吗？” 金赫先是一怔，之后用力点头，“是自己人，叶大夫有什么话要说也不用太避讳他。” “行。”叶灵汐应了一声之后，这才仰起头来看向赫连冥烨，“你是云岚国二皇子，本名凤无忧，这事儿你承认吗？” 赫连冥烨颔首，“我承认，但……” 他急着想要解释清楚小宝的事，可叶灵汐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转头看向金赫问：“那现在我问你。” “小宝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事儿，你知不知情？” 金赫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这事儿主子不是一直都不知道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就捅破了？ 难道是主子自己想起当年的事儿了？还是说，楚惜鸢知道了小宝的身世，把这事儿告诉主子了？ 金赫茫然地朝赫连冥烨看去。 赫连冥烨看着金赫脸上那震惊的神色，以为他是也和他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六年前破庙的事儿，暗暗松了口气对金赫道：“你照实回答就是了。” 主子让他照实说，那这事儿主子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就不用瞒着了吧？ 金赫这次没有犹豫，大声回道：“叶大夫，这事儿我是知情的，我可以证明，小宝确实就是主子的亲生儿子。” 第514章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 第514章 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 金赫这话说完，整个院子就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地有些可怕。 金赫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忙朝面前那两人看去。 叶灵汐在笑，笑容满是讽刺。 赫连冥烨却整个人都呆住，盯着他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当场就直接劈了他。 金赫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后颈的汗毛都瞬间倒竖了起来。 不会吧？他理解错主子的意思了把事儿搞砸了？ 刚才他不该承认，其实是该否认才对？ 可这事儿要是被否定了不是更不对吗？小宝少爷确实就是主子的亲生儿子没错呀。 叶大夫知道真相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她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金赫彻底迷茫了。 他知道主子一向嫌弃他脑子不好使，可这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脑子确实不好使了…… 这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他到底该怎么反应才是对的？ “灵汐，你听我说，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赫连冥烨这会儿简直心力交瘁，突然知道小宝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受到的冲击一点儿不比叶灵汐小。 可因为楚惜鸢这之前的那番话，还有金赫刚才那果断的承认，叶灵汐这会儿铁定已经认为他早就知道这事儿，却不肯认小宝。 她觉得他是骗了她的。 而叶灵汐早就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她可以接受隐瞒，但她不接受欺骗！ “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叶灵汐用力挣开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所以非要这么骗我，但这事儿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叶灵汐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手臂却被赫连冥烨死死拉住。 “我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我都必须要跟你把话说清楚。” “在楚惜鸢说出小宝的身世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 叶灵汐压根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赫连冥烨，云岚国皇室血脉除了凤纤语之外早就死绝了，这是你告诉我的吧？” “小宝身上的血脉徽纹，是你亲眼看到的吧？” “你明知道云岚国皇室的皇子只剩下你一个，小宝的父亲只有可能是你根本不可能是别人，昨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灵汐，我身上这毒你是知道的……” “好，那我再换个问题问你。” 叶灵汐很快转移了话题，“以前我问过你有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你口口声声说没有，那六年前你碰了我算什么？我不算女人？还是说你只把当年的我当死人看？” “我根本就不记得六年前有和你发生过什么！”赫连冥烨拔高了语调，“我多想能和你有个孩子你难道还不清楚？若我真的早知道小宝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为什么不认他！” “这不正是我想问你的吗？”叶灵汐反问。 “连金赫和楚惜鸢都知道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不知道，呵……” “你们到底怎么看我的，嗯？”叶灵汐的目光落到金赫身上，吓得金赫登时一个哆嗦，“把我当猴耍，很好玩吗？” “不不不，叶大夫，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 金赫知道自己这是把事情给搞砸了，急地差点儿没直接给叶灵汐跪下，“叶大夫，我可以跟你把事情说清楚的！当年的事，主子他是真的不知情，当年……” “行了，你也不用再编谎话了，我都替你累得慌。” 叶灵汐疲惫地打断他的话，“现在再解释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金赫都快哭了，“可是叶大夫，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 “行，你说是实话就是实话吧。”叶灵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没再往他和赫连冥烨身上多看一眼，抬步就要往院子外走。 这次赫连冥烨直接拦在了她面前，“灵汐，我给你冷静的时间，但是等你冷静下来，我们一定要再好好谈谈。” 叶灵汐抬眸看着他，看着面前这张明明很熟悉，可现在看起来却显得无比陌生的脸，浅浅勾了勾唇角，“赫连冥烨……” “不对，我以后是不是得改口叫你凤无忧？” 赫连冥烨心里狠狠一揪，咬牙正要说话，就听叶灵汐接着道：“之前几年我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就不说了。” “昨晚我也和你说了，从我清醒之后知道小宝是云岚国皇室后裔的那时候起，我就说过，要是遇到当年那个毁了我一辈子的混蛋男人，我非阉了他不可。” 她抬手抚上赫连冥烨的脸，不由笑道：“可现在他们却告诉我，我竟然爱上了那个毁了我一辈子的混蛋。” “你让我现在怎么面对你？” “仇人？” “爱人？” “把当年的事抹消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叶灵汐苦笑了一声，“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 “真他妈是个笑话。” “我们两个之间，或许本来就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叶灵汐说完这话，漠然收回手，神色决绝地大步出了楚惜鸢的院子。 赫连冥烨站在原地许久没动，被叶灵汐拉开的那只手掌心空荡的厉害，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掌心收紧，再收紧，却只握地到一手空无。 心里突然很慌。 这次不是像之前叶灵汐赌气时那样，她说一句不要他了，他把她追回来了就行。 这次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叶灵汐现在和他一起站在一个岔路口的面前，他若是不抓紧她，让她走到了那条和他背道而驰的岔路上，那或许以后他都再没有能抓住她的机会了。 “主子。”等叶灵汐都已经走远了，金赫这才小心翼翼地凑到赫连冥烨的面前，试探着小声问，“那个……您和叶大夫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金赫心里忐忑的厉害，抹脖子自尽赔罪的心都有了，“我，我是不是又给您闯祸了？” 赫连冥烨没应声，只侧眸看着他，那眼神冷地让金赫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 “六年前，峰棘山，破庙，雷雨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赫连冥烨一字一顿地沉声问：“为什么在楚惜鸢说了这话之后，灵汐就十分笃定地认定小宝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主子，原来您还不知道六年前发生的事？”金赫震惊地看着他。 在赫连冥烨那足以削死他的冷厉目光的注视下，他咬牙在赫连冥烨面前跪了下来，“这件事情是我在一直瞒着主子，是我的错，我认罚，我现在就把当年的事都告诉您。” 第515章 小两口吵架狗都嫌 第515章 小两口吵架狗都嫌 叶灵汐单枪匹马闯进永安长公主府，把府里的下人暴打了一顿，还差点儿把昌宁郡主给杀了。 这消息在琼都城不胫而走，不过半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琼都。 所有人都以为叶灵汐很快便会被官府的人抓走，甚至会被带进宫里被皇上处罚。 可是没有。 叶灵汐顺顺利利地回了叶家，之后一直在家里闭门不出，这一整天都没有任何一个人上门去打扰她。 傍晚的时候，官府还出了一份布告，说昌宁郡主精神不正常，对叶灵汐和叶灵汐的儿子叶怀瑾怀恨在心，终日以巫咒之术诅咒他们，甚至仗着自己是郡主进宫方便，买通了宫里的侍卫，在中秋宫宴上佯作劫持太子，其实是想暗害叶怀瑾。 宫里已经查明了真相，人证物证俱全。 判楚惜鸢贬去郡主身份，逐出琼都，以后永不得再入琼都城。 因其与叶灵汐之间的恩怨已经由叶灵汐私了，免去流放之刑，终身监禁于西桐城天觉寺中。 这布告一出，全琼都又是一片哗然。 之前觉得叶灵汐行事霸道狠绝的人现在都被狠狠打了脸，人家这分明是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什么不对的？ 而也因为这件事，那传言在琼都城里传播地越来越广——“惹谁都不要惹叶灵汐，得罪了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琼都城里因为楚惜鸢这事儿显得闹腾腾的。 忠国公叶家，叶灵汐则安静地坐在书房里陪着叶老爷子喝茶。 叶老爷子沏好了茶把杯子放在叶灵汐的面前，茶都已经快要放凉了，叶灵汐却还怔怔地盯着那杯茶，一副出神的模样，自始至终连一口茶都没有喝。 叶老爷子也看出来了，她是从长公主府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对，他重重咳了一声，抬手敲了敲桌面。 “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用你陪着。” “我不累，也不困。” 叶灵汐端起那杯茶来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入喉，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却让她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叶老爷子看她精神点儿了，这才不动声色地问了句，“你在永安长公主府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也不算遇到什么事儿吧。”叶灵汐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边说着，“事情解决的挺顺利的，不过……有点儿小问题，我有点儿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 叶老爷子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儿，神色明显放松了几分，跟着哼了一声，“就是太年轻了，闲地，天天瞎矫情。” 叶灵汐被叶老爷子怼了倒是也没生气，怔了一瞬之后轻笑道：“爷爷你这次还真没说错，我也觉得我现在这样挺矫情的。” “不过吧，人就是很奇怪，理智上明白和感情上能接受，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儿。”叶灵汐轻叹了一声道，“这世上痴男怨女，又有谁没几分矫情呢。” 听着叶灵汐这一副伤春悲秋的抑郁语气，叶老爷子打了个哆嗦，感觉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是挺嫌弃叶灵汐这模样的，不过倒是也从她那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对味儿来，“你这是和赫连冥烨有什么矛盾了？” “嗯……算是吧。”叶灵汐托着下巴道，“我现在心里挺烦的，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理智上知道不是他的错，可心里就是别扭，怎么想怎么不自在。”叶灵汐眯着眸子烦躁地说道，“甚至冲动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干嘛自己折磨自己，成什么婚，还不如分开自己过的痛快，无拘无束什么也不用想。” 叶老爷子一听她这话，眼睛蓦然一亮，“你这是总算开窍了，决定要甩了赫连冥烨那个小白脸儿了？” “唔……”叶灵汐，模糊不清地唔哝了一声，“那倒也没有，毕竟我也是真心喜欢他嘛，要真就这么掰了，我也挺舍不得他的。” 说完这话，她自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哎，看别人都一对儿一对儿甜甜蜜蜜地，到我这儿怎么一堆的烦心事儿呢，我太难了。” “爷爷你和闻空大师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你没让他给我算算我的桃花运吗？我这个是不是就属于那个什么流年不利，红鸾星黯淡……” 叶老爷子额角的青筋抽了抽，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直接赶人，“滚滚滚！要伤春悲秋谈情说爱的回你自己屋里去，少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叶灵汐还懵着呢就被叶老爷子拎着后衣领给拎出了书房。 她转头看着那当着她的面儿关上的房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道：“爷爷，您这样不对吧？” “面对陷入人生困惑的后辈，您这样慈爱的长辈不都应该为后辈指点迷津，引导他们走出泥潭吗？” “赶紧滚！”慈爱的长辈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小两口吵架狗都嫌，谁乐意管你们俩那破事儿！” 叶灵汐听着叶老爷子那骂声，怔了一瞬之后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儿笑意。 她转身正准备回自己屋里，就听叶老爷子又说了句，“灵汐，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心里比谁都拎得清，有的事不需要我提醒你你自己也明白。” “没人会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叶家人处事的原则就一句，遇到什么事儿不带怕的，迎难而上解决它就是了，记住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迎难而上解决它吗？ 可这次她面对的，可不是说几句话，或者撂倒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事儿啊。 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心里倒是也终于有了决断。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振作起来，笑着对书房里的叶老爷子说了句，“谢谢爷爷，我大概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对了，爷爷，明天我们炒苦瓜吃吧，清热解毒特别好。” “这都秋天了，吃个什么苦瓜，那玩意儿又不好吃！”叶老爷子很是嫌弃，他最讨厌的菜就是苦瓜了。 他还疑惑着叶灵汐怎么突然说起明天做菜的事儿了，就听叶灵汐在门外语重心长地说了句，“我们叶家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带怕的，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个臭丫头！胆儿肥了！” 叶老爷子气地冲到门口去就要逮住她好好教训，可等他冲到门口的时候，叶灵汐人都已经跑远了。 “爷爷，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做早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这丫头。”叶老爷子无奈又纵容地轻笑了一声，正准备关上书房的门回自己的卧房去休息，不经意转头朝旁边瞄了一眼，赫然发现赫连冥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儿了。 “这都夜里了，你不去灵汐……”叶老爷子意识到自己口误，咳了一声道，“不回你穹冥山庄休息，到我这儿来干嘛？” “爷爷，我想和您谈谈。”赫连冥烨低下头，摆出谦恭的姿态，“聊一聊关于我和灵汐，还有小宝和……黎城的事。” 叶老爷子听到他说出最后那个名字，脸色蓦然一变，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戒备和警惕。 但看赫连冥烨低着头，态度似乎很诚恳，他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松了口道：“那你跟我进来吧，到书房里谈。” 第516章 揍得他满地找牙 第516章 揍得他满地找牙 赫连冥烨晚上去找叶老爷子的事儿，叶灵汐并不知情。 小宝身体也才刚恢复，叶灵汐怕他再出什么岔子，晚上特地叫了小宝跟她一起睡。 赫连冥烨从叶老爷子书房出来，习惯性地走到了叶灵汐的院子里。 他走到卧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抬手推了推卧房的门，毫不意外地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闩死了。 果然是叶灵汐的行事风格，说了想静静，就是压根不给他再见面的机会。 他转头朝窗子那边看了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转身安静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和往常一样，小宝和长生去找赫连冥烨习武，叶灵汐则在天医馆里坐诊。 可等赫连冥烨教完小宝和长生去找她的时候，却被告知，叶灵汐今天有事儿先回叶家了。 几次去找她，几次扑空，叶灵汐摆明了要对他避而不见。 赫连冥烨试了几次，察觉出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再逼她。 连着好几天都是如此，天医馆的众人都察觉出不对了。 第二天上午，跟着赫连冥烨训练完，小宝让长生先离开，他则拉着赫连冥烨的手躲到一边去，悄悄问：“赫连叔叔，你和我娘亲是不是又吵架了呀？” “不是吵架，只是……”赫连冥烨顿了一瞬，一时间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向小宝说明才好。 叶灵汐是生他的气的，气他的隐瞒和欺骗。 同时对他就是小宝亲生父亲这事儿，她似乎有些不能接受，甚至有些……莫名的排斥。 他不知道怎么说明那种感觉，但他总觉得这次叶灵汐之所以表现出这种明确拒绝和他见面的态度，应该不止是表面上这两件事这么简单。 这事儿他自己都有点儿理不清楚，又怎么能和小宝一个小孩子解释的明白。 “你娘亲她想要自己安静的想一些问题，”赫连冥烨只能含混地把这话题给带过去，“我要是一直去见她，会吵到她，她就会不开心，所以我们暂时不见面。” 小宝一听这话就紧张了起来，忙追问：“那，以后都不见了吗？” “不会，过段日子就好了。”赫连冥烨也知道小家伙是缺乏安全感，抬手安抚地抚了抚他的发道：“放心吧，我是一定会娶你娘亲过门的。” 小宝听到他这话，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副终于松了口气的模样，“我还担心你们以后都不在一起了呢。” “绝对不会，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的。”这句话赫连冥烨说地格外笃定。 小宝高兴地用力点了点头，跟着就要急着回天医馆：“那我就放心了，赫连叔叔我走啦，我要回去找师兄了。” 小宝说完这话就要走，赫连冥烨却突然叫住了他，“你先等等。” 小宝转过头来疑惑地瞅着他，“赫连叔叔怎么了？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有点儿难以启齿。 那天金赫把六年前的事都告诉了他，他这才知道了六年前那一夜叶灵汐到底经历了什么。 被毁了清白，差点儿就丢了性命，甚至之后被抛尸山涧，结果终于脱险，腹中却已经有了他的骨血。 叶灵汐说的对，因为那一夜，她的一生都被毁了。 而他……却把那一夜忘地干干净净，哪怕把脑海里的记忆都翻了个遍也寻不到半点儿剩下的痕迹。 这样的事，连他自己都想唾弃自己，可偏偏就那么真实的发生了。 他之前其实还有点儿不能理解，叶灵汐知道小宝是他的亲生儿子之后，为什么气愤会大于高兴，听完金赫那番话之后他就明白了。 她确实有气他恨他的资格。 所以在确定叶灵汐真的不想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尊重她的决定。 对叶灵汐，他想给她时间等她慢慢改变自己的心态接受他。 可对小宝，他的心思却更复杂一些。 之前只是把小宝当成叶灵汐的孩子，当成一个可爱的晚辈，他可以宠着纵着，努力让自己去扮演一个家长的角色，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可在知道小宝真的就是他亲生儿子之后，每次小宝亲近他的时候，他心里反而会有种异样的别扭和违和感。 就比如每次听到小宝叫他“赫连叔叔”，他心里就别扭地厉害。 之前几次他想要开口让小宝换个称呼，可又总觉得时机不对。 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私下里……应该没关系的吧。 他心里其实期待着小宝能叫他一声“爹爹”或者“父亲”。 他想听。 “其实我是想着，”赫连冥烨牵着小宝的手，走进自己院里的正堂里，确定周围人都退下去了，这才接着道，“我和你母亲都已经定亲了，以后我也会娶你母亲过门。” 赫连冥烨轻笑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更轻松自然一些，“你不能以后也一直叫我‘赫连叔叔’吧，是不是得慢慢试着习惯换个称呼？” 赫连冥烨本来以为小宝性子乖巧，他这么哄着，他会很听话乖乖地就改口，至少会试着先叫一声。 可小宝听到他这话之后，却抿紧了唇不吭声，小脸儿都皱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赫连冥烨心里一紧，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声色来，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是不喜欢我，所以不想改口吗？” “不是的！”小宝忙用力摇头，“我喜欢赫连叔叔！” “但是，”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仰起头看向赫连冥烨道，“赫连叔叔，我能不改口叫你爹爹吗？我以后一直叫你赫连叔叔行不行？” 赫连冥烨不由一愣，下意识地追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我爹……就是，生我的那个爹。” 小宝皱着眉，说起他那个亲生父亲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丝毫不加掩饰地气愤和厌恶。 赫连冥烨猛地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勉强稳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你不是都不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吗？怎么会这么讨厌他？” “就是因为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我才讨厌他呀。” “他不要我和娘亲，那我和我娘亲也不要他。”小宝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格外地执拗，“而且他是个坏人，就是因为他，我娘亲这些年才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早就和我娘亲说好了的，等我长大了要是遇到了那个人渣，我就要把那个人渣狠狠地揍一顿替我娘亲报仇！” “我现在跟着赫连叔叔你学武，等长大了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等遇到那人渣的时候，我就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第517章 我不需要父亲 第517章 我不需要父亲 赫连冥烨的眼角猛地一跳，自己儿子跟着自己学武，目标却是为了长大以后揍自己…… 他都说不清自己这会儿心里那情绪到底是好气还是好笑了。 看小家伙一副认真的模样，赫连冥烨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抚了抚他的小脑袋道：“但是说到底，你其实都还不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 “或许……”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那略微有些尴尬的情绪，这才接着道：“或许你父亲其实并不是坏人，他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这些年才没有出现。” “当年他那样对你母亲，也不是他存心的，只是意外才……” “可我娘亲确实是因为他才被季家退了婚，还被叶家逐出了家门不是吗？” 小宝那满是天真的话语却让赫连冥烨完全无法反驳。 小宝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心里干净，想法也特别的纯粹，在他的世界里，还是黑白分明的，没有什么所谓的灰色地带。 “而且，就算在别人看来他是个好人，但对我娘亲来说，他不是个好丈夫，对我来说，他也不是个好父亲，那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呢？” “小宝……” 赫连冥烨想要和他解释，可开口的时候，声音却苦涩地厉害，“大人呢，其实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小宝低下了头，抿着唇半晌没应声。 在赫连冥烨出声问他的时候，他这才攥着小拳头闷声道：“赫连叔叔，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个坏爹爹说好话？” “我……” 赫连冥烨的唇动了动，目光对上小宝那双带着湿意的眼睛，心里狠狠一震，到了嘴边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我是不知道我亲爹是谁，就算你认识他，你觉得他是好人，可在我看来，他就是个坏爹爹。” “我和我娘亲在北山村过苦日子，家里连一个能干重活的男人都没有的时候，他在哪儿？” “村里的孩子和我打架，打不赢我就去叫他们爹爹来帮忙，他们打我的时候，我也要爹爹帮我的时候，他在哪儿？” “别人家孩子都有爹爹疼，能被爹爹抱，能骑在爹爹脖子上骑大马，我也想的时候，他在哪儿？” “我娘亲因为他被骂坡鞋，我因为他被骂杂种，他们说我有娘生没爹养的时候，我那个爹爹他又在哪儿？” “就因为他生了我，他就注定是我爹，可身为父亲，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不在，该他做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父亲，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是好人又怎样？他有苦衷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做的其他事情都和我无关，我只知道，在我心里，他就是个坏人！人渣！混蛋！他不配做我父亲！” 小宝红着眼睛说完这番话，声音哽咽地厉害，却倔强地死忍着没哭出声来，抬手飞快地往眼角一抹就从赫连冥烨的腿上跳了下来。 “赫连叔叔，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对我好，对我娘亲好，我也想让你和我娘亲在一起，那样娘亲会开心。” “但是我真的不想改口叫你爹爹……” 小宝死死抿着唇，低着头顿了一会儿倔强地说道：“我有娘亲就够了，我不需要父亲。” 说完这话，他闷声说了句，“我要回去找娘亲了。” 说完便小跑着大步出了门。 跨过正堂门槛的时候，赫连冥烨还清楚地看到他抬手用力抹了抹眼睛。 赫连冥烨沉默了下来，手搁在旁边的桌上，手里握着一只茶杯，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僵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 直到金赫进来催他该回穹冥山庄了，他这才如梦方醒般回过了神来。 松开那杯子起身的时候，他手里的杯子和下面那一张桌子都瞬间碎成了一堆齑粉。 金赫被吓地一个激灵，小心地试探着问：“主子，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赫连冥烨淡然应着，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道，“就是觉得，我这一辈活的真的挺失败的。” 对不起自己的女人。 更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主子您这说的都是哪儿的话呀，您年纪轻轻都已经是天琼帝师了，这举世能有几人在您这年纪有您这般的成就。” 金赫努力拍着马屁。 却听赫连冥烨淡应了一声，“现在已经不是了。” 金赫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心道主子这一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所以心情变得格外糟糕，他来的也不是时候，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金赫。” 金赫正郁闷的时候，听到赫连冥烨叫了他一声，立刻精神一震，忙快步跟了上去，“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把天机阁的演习场打开，今晚我过去。” 金赫闻言整个人都懵了，“主子，那演习场可是足足有五年没有打开过了。” “若是知道今晚您过去，那到那里要挑战您的刺客杀手估计都能挤破头了，您的身体……” “没关系，开。”赫连冥烨道，“今晚我想见点血，好让脑子清醒清醒。” 赫连冥烨这话说的风轻云淡的，却让金赫的心里悚然一惊。 看着赫连冥烨离开的背影，金赫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往脑门上蹿。 他觉得他好像又看到以前的主子了。 没有认识叶灵汐时的那个主子。 冰冷，淡漠，生活里没有半点儿的烟火气，似乎只剩下了血和杀，以及深入他骨髓药和毒。 那时候的主子，活地宛如一个活死人。 当时适应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见过这样生动鲜活的主子之后，让主子再踏回以前那个只有黑白和血色的世界…… 不！ 绝对不可以！ 他虽然还没搞明白主子和叶大夫这次的冷战为什么持续了这么久。 但他很清楚，这么下去绝对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叶大夫重新回到主子身边才行！ 正坐在诊桌后面打盹的叶灵汐突然打了个喷嚏，整个人都跟着清醒了过来。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见店里一切如常，也没什么病人来看诊，无聊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往后院走，小宝却在这时突然冲进了店里，跑到她面前，紧紧搂住她的腰一头就扎进了她怀里。 “诶，小宝你这是怎么了？”叶灵汐感觉出小宝情绪不对，抬手抚着他的小脑袋低声宽慰着他，“乖，没事了，娘亲在呢。” “出什么事了，和娘亲说说好不好？” 叶灵汐本来还耐着性子柔声哄着，突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水迹浸透了她的衣裳，她脸色蓦然一变，按住小宝的肩头把他从怀里拉开，跟着扣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向她。 看着小宝那通红的眼睛和脸上的泪痕，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第518章 他一定会很开心 第518章 他一定会很开心 小少爷被人欺负了！ 这消息一出，天医馆里的众人立刻都围了上来。 现在天医馆里人多，除了贾凡连翘他们那一批老伙计之外，叶老爷子和赫连冥烨也各自都送了人过来。 叶灵汐最后留下了三个，年纪最大的那个十四岁，名叫许杰，本来就是贾凡的部下，叶老爷子那边派过来的，贾凡给叶灵汐举荐了一下。 叶灵汐看他做事牢靠，性子沉稳，和贾凡贾丽他们配合也很合拍就把他留了下来，现在主要还是由贾凡带着，熟悉店里的各种事儿，算是给贾凡做副手。 另外两个一个八岁叫田海，一个七岁叫田江，两人是兄弟，赫连冥烨那边送过来的。 年纪不大，身手却极好，也不知道是在哪儿接受的训练，日常都坚定地落实，少说话，多做事，做好事的原则。 安排给他们的活都处理的又快又好，又忠心又踏实，小宝和长生都挺喜欢他们俩，年纪相仿，平日练武互相喂招也方便。 叶灵汐也挺喜欢两个小孩，就把他们两个都留了下来。 三人在天医馆都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和天医馆的人也都基本混熟了。 这会儿听说小宝被欺负了，他们也立刻赶了过来，紧张地问着，“小宝少爷到底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小宝很久都没哭过了，刚才是实在委屈忍不住，这会儿被一群人围观着，他脸上就臊的厉害，别说哭了，一张脸都几乎要红透了。 “行了行了，小孩子嘛，谁还能没点小脾气了，我家小宝也要面子的，哪儿能让你们围着看他哭。” 叶灵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已经接近中午了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了，便摆了摆手道：“关门吧，今天就到这儿了，下午大家休息。” “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去关门的去关门。”叶灵汐道，“都散了散了，我和带着我家小宝去说会儿悄悄话。” 叶灵汐玩笑着说着，牵着小宝的手就去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很安静，阳光也正好，叶灵汐在香炉里点了安神香，这才走到临窗的软榻旁坐下，顺势把小宝抱进她怀里道：“行了，这会儿就只有娘亲和你两个人了，不害羞了吧？” “你仔细和娘亲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叶灵汐垂眸瞅着他道：“现在能把你欺负到哭的人可不多喽，对手厉不厉害，你一个人要是打不过，就叫上你师兄还有田海田江他们帮忙，单挑打不过，咱就车轮战，打架不在怕的。” 明知道叶灵汐这就是在开玩笑故意逗他开心，小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扑到叶灵汐的怀里，依恋地蹭了蹭，闷着声音小声嘟哝了一句，“还是娘亲你最好了。” “当然了，我是你娘亲嘛，我不疼你谁疼你。” 叶灵汐笑着说了句，跟着把话题引回了正题上，“好了，现在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是赫连叔叔，”小宝咬着唇小声道，“他就突然和我说，想让我改口叫他爹爹……” 叶灵汐闻言明显一愣。 她以为赫连冥烨那性子不会直接开口对小宝提这种要求的，没想到啊，这才过了几天，这男人竟然就忍不住主动小宝下手了。 看来不是他不想认，应该是中间确实有过什么岔子。 叶灵汐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跟着问：“那你改口叫了吗？他什么反应？” 小宝低下了头，小手紧紧攥住叶灵汐的手道：“我没有改口，我和他说……我不需要父亲。” 这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叶灵汐也不由微微一愣。 等小宝把当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她倒是很快就理解了小宝的心情。 “我不是不喜欢赫连叔叔，我只是不喜欢所谓的‘爹爹’。” 小宝闷声道：“赫连叔叔是好人，‘爹爹’是坏人，所以我不想叫改口叫赫连叔叔做‘爹爹’。” 小孩子的逻辑，乍然听上去让人想发笑，可仔细一琢磨，又确实有几分他们自己的坚持的道理在里面。 叶灵汐笑了笑道：“那他听完你那番话，最后又是个什么反应呢？” “他没说话。”小宝道，“我觉得我应该惹赫连叔叔生气或者伤心了，都没敢多看他。” “我其实也知道赫连叔叔是因为喜欢我才特地让我改口的，可是我……” 叶灵汐看着小宝咬着唇那纠结的小模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道，这次你真是想多了，他就纯粹是因为知道自己确实是你亲爹了，想感受一下被儿子叫爹是个什么滋味而已。 当然这话是不能对着小宝挑明了说的。 叶灵汐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当时那场面。 赫连冥烨竟然被人拒绝了！偏偏拒绝他那个人还是他亲儿子，想发火都要死忍着。 啧啧啧，叶灵汐暗暗咂舌，有点儿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看到当时那场面。 她心里暗暗忍笑，但看小宝还是一副郁闷苦恼地模样，她便收敛起了玩笑的心思，把小宝抱起来，低声和他说着，“你赫连叔叔呢，他是没有恶意的。” “你不想叫他爹爹，这一点娘亲也理解你，也尊重你的决定。” 叶灵汐柔声安抚着他道：“但是小宝你要明白一点，不是因为谁是你亲爹他就一定是个坏人，而是谁对你好，谁真心的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他才值得你叫他一声‘爹爹’。” “就比如，生下你的那个男人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觉得他这个人很坏，那你就可以不认他这个‘爹爹’。” “但是又有一个人和娘亲成婚了，他对你很好，把你当亲儿子看，你觉得这样的男人才配做你的父亲，值得你叫他一声‘爹爹’，这种时候你当然可以改口啊。” “你想，如果他对你很好，他把你当亲儿子，你却不肯把他当爹爹一样看，他会不会很伤心呢？” 叶灵汐把话说地浅显易懂，小宝很快便恍然点了点头，眼睛蓦然一亮之后，小脸儿跟着就垮了下来，“那我今天说的那话，是不是惹赫连叔叔伤心了呀。” “或许会有点儿。”叶灵汐笑道，“毕竟他确实是拿你当亲生儿子看的。” “那明天我去和赫连叔叔道歉！”小宝说完这话，还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娘亲，你说我的亲生爹爹为什么就是个坏蛋呢？” “要是赫连叔叔就是我的亲生爹爹那多好呀。”小宝认真道，“他一定会一直都好好保护我们的。” 叶灵汐怔了一瞬，许久没应声。 在小宝拉住她衣袖的时候，她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小宝的脑袋道：“你明天把这话说给你赫连叔叔听，他听了一定会很开心。” 小宝不确定地瞅着她，“真的吗？” “真的。”叶灵汐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我保证。”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小宝对他最大的认可了。 至少在小宝看来，作为一位“继任的父亲”，他是合格的。 第519章 准备要做些什么 “对了娘亲，你和赫连叔叔到底是为什么吵架呀？” 小宝哭了一场，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被叶灵汐哄好之后，就又忍不住问起了她和赫连冥烨的事儿。 “你都好几天不肯见赫连叔叔了，他现在都不敢来我们家吃饭了，好可怜的。” 叶灵汐哼了一声，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儿，“你少在我面前替他装可怜，他堂堂一国……前任帝师，难道还能没钱吃饭吗。” “你也别瞎想，我不是在和他吵架，只是有些事儿我暂时还没想通。我要是见了他说不定就心软了，稀里糊涂的原谅他，心里还是会有疙瘩，以后还是会忍不住别扭。 “所以我必须得自己把这事儿想明白，解决了，才能去见他。” 前面的那话叶灵汐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无奈，可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态度却是格外地坚决。 小宝知道她这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了，他劝也劝不动，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可终究还是不放心，像是要向她讨个什么保证一样，拉着她的手问：“那，你们以后还是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赫连叔叔都说了他一定会娶你的，你不会反悔吧？” 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的黯色，抿着唇半晌没吭声。 她这样的反应让小宝心里格外不踏实，他晃了晃她的手臂叫了声“娘亲”，还想追问，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敲响。 长生在门外扬声道：“师傅，午饭已经做好了，可以下去吃饭了。” “知道了，这就来。” 叶灵汐应了一声，暗暗松了口气，拉起小宝的手往外走，笑着道：“行了，大人的事儿我们自己解决，你就别瞎操心了，乖乖去吃饭。” “下午我可还要安排考试，看看你和你师兄的针灸技术现在练的怎么样了，你要是考试不过关，我可不饶你。” 两句话的功夫，叶灵汐就把小宝想追问的那事儿给岔了过去。 下午她测试小宝和长生的针灸水平，两人倒是都及格了，可离叶灵汐所说的熟练标准还差得远。 这次都不用她再催，两个小家伙就牟足了劲儿把自己关在治疗室里对着那铜人练习。 针灸的要领她早就已经教完了，想要提升自己的技术，就只能靠不断练习熟能生巧，因此叶灵汐也没再在旁边盯着，让他俩自己练习，她则回自己书房去了。 她托了钱万金的关系找了不少的书和资料，最近几天躲着赫连冥烨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抽空就拿了书来翻看。 钱万金给她送过来的那一箱子书她已经看了有一多半了，但说实话，从书里能找到的有用信息还是太少。 “要是只能掌握到这点儿线索，就是去了也没什么底气呀。” 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声，皱着眉把刚才看完的那本书随手放到一边去，又走到那箱子前仔细翻找了一遍，注意到其中一本书里竟然还夹着一张地形图，她眼睛一亮，立刻把那图纸抽了出来。 绘制图纸的纸张是特殊的材质制成，比普通的纸张要厚实，摸上去也很光滑，似乎是防水的。 叶灵汐把那图纸展开，正准备仔细看看里面的内容，书房的门却在这时突然被人敲响。 她微讶地转头朝门口看去，就听长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师傅，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是长生啊。”叶灵汐把那图纸重新折好收进那箱子里，仔细把箱子的盖子盖好，这才应道，“你进来吧。” 长生进来的时候，叶灵汐已经走回了书桌后面，见他进来，笑着给他倒了杯茶问：“怎么了？是练习针灸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了？” “不是。”长生走到书桌前站定，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小宝正在下面练习，我让田海盯着他，他暂时不会上来。” “师傅，我过来是想问问您，小宝身上那胎记是怎么回事。” 叶灵汐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早知道你会问，倒是没想到你忍了这么多天才来找我。” 上次小宝落水，因为吃了雪玉果引发高烧，叶灵汐给小宝治疗的时候，长生也在一边看着，那胎记他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或许不会多想，可长生是云岚国的人，还是在云岚国国都云中城里长大的，云岚国皇室的徽纹他不可能认不出，要是心里没有起疑那才奇怪。 叶灵汐对长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在她对面坐下，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先反问了句，“你觉得小宝身上那胎记代表了什么？” “那是云岚国皇室的徽纹。”长生道，“我小时候曾经听云中城里的人说起过，云岚国皇室的嫡亲血脉，自出生起身上便会出现云岚国皇室徽纹图样的胎记，那胎记足以证明他们的血统和身份。” 长生抿了抿唇道：“小宝他，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吧？” 问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纠结。 不等叶灵汐回答便皱眉道：“我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又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云岚国皇室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灭亡了，云中城的百姓告诉我，云岚国皇室的人是被天琼国的人屠尽了的，除了凤纤语之外，再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可小宝他才五岁啊！”长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道，“若他真的确实是云岚国皇室的血脉，那他的父亲就一定是云岚国皇室皇子，可……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我也觉得怎么都不可能。”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把那杯茶往长生的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先喝口茶冷静一下，这才接着道：“可小宝身上的胎记在那儿摆着，做不得假。” “你现在来问我，我也只能告诉你，你的猜测确实是对的，小宝他确实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别的，你还想问什么呢？” 长生愣了愣，半晌没说出话来。 是啊，问什么呢？ 叶灵汐当年是被人毁了清白才意外有了小宝，她和小宝的亲生父亲怕是也只有那一夜露水情缘的交集罢了，她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师傅，对不起。”沉默了半晌过后，长生低下头涩然道，“我就想到有云岚国的皇子竟然还活在世上就忍不住想要把事情弄清楚……” “弄清楚之后呢？”叶灵汐反问，“若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找到小宝的亲生父亲了，他确实就是云岚国的皇子，甚至我现在就能把他带到你面前。” “然后呢？你见了他之后，准备要做些什么？” 第520章 必须亲自去看看 “我……”长生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恨他吗？” 叶灵汐突然问出的这么一句话让金赫不由一惊，猛地抬起了头来，就听叶灵汐道：“身为皇室成员，理应有义务照顾自己的子民，可他明明活在世上，这些年来却对你们云中城的百姓不管不顾，你不恨他吗？” “子民？”长生苦笑了一声，“从云岚国灭亡的时候起，云中城的百姓就只能算是俘虏，是阶下囚，国都没有了，我们能算是谁的子民？” “小宝的父亲若真的是当年云岚国皇室的皇子，他能从那场屠城中活下来，已经算是万幸了吧。” “若是他真的回了云中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要面对的就是天琼国的追杀。” “他想活下去，必须抛弃过往的一切，隐姓埋名，若是他也和云中城的百姓一样中了毒，那他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艰难地活着罢了。” 长生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像是有了什么决断一样，抬起头来看向叶灵汐道：“我不恨他，我只是想把事情给弄清楚。” “我想知道他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又到底做了什么。” “我想知道他知不知道云中城的百姓们这么多年被关在那一座‘死城’之中饱受折磨。” “若是真的能见到他，我可能只是想当着他的面问一句……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想办法救救云中城里那些可怜的百姓。” 长生抿了抿唇道：“只是这样而已。” 叶灵汐听完长生这番话，眼底满是欣慰的神色，唇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来。 长生这孩子身上有她特别喜欢的一些品质，比如坚韧，还有……善良。 “云中城现在还活着的人还有多少，你知道吗？” 叶灵汐问：“当年城中的百姓应该是都中了毒的，他们没有了生育能力，你能顺利出生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距离云中城被攻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这毒性对人体伐害也很大，损人寿数，现在还活着的怕是都不多了吧？” “嗯。”长生点了点头道，“我出生的时候，云中城里的百姓已不足千了。” “他们活的很艰难，因为那毒性的影响，水源和土地都被污染了，牲畜也都死绝了。”长生道，“如今城里只有一处没有被毒性污染的水源，人们也是靠着那水源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城里所有的出口都被天琼国的人把守着，他们不许云中城的百姓们出去，也不给他们任何的粮食，就是想等着那些百姓们在绝望中死去。” “在外人的眼里，那就是一座‘死城’，城里全是一群等死的人，可其实不是这样的！” 长生的情绪有些激动，微微拔高了声音道：“虽然很难，虽然身上的毒让他们饱受痛苦和折磨，但是他们都没有放弃希望，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那些年纪大的人都会把有限的粮食先供给那些年轻人，他们想要把活下去的希望延续下去，所以宁可舍弃自己的命也要保住年轻的一代……” “所以他们合力把你送出了城，给了你活下去的希望。” 叶灵汐起身走到长生的身边，安抚地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作为回报，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去救他们，对吗？” 长生微红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我要跟着师傅好好学医术，这样我才有能力去救云中城的百姓，救其他需要我帮助的人。” “而且师傅你都说了，我身上的毒都已经解了一部分了，研制出克制云中城那种毒的解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解药研制出来，那城里的那些百姓也都能活下来了！” 长生仰起头来看向她，眼底满是信任的神色，“我相信师傅。” 叶灵汐不由失笑，抬手就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这会儿倒是知道要说好话哄我了。” 长生捂着自己被敲的额头，还想要再解释两句，就听叶灵汐接着道：“这毒不好解，你也清楚，你上次能解了一部分的毒，还是靠着我的心头血做药引。” “我就是再有能耐，哪怕舍命救人，把我这一身的血都献出去，又能救活几个人呢？”叶灵汐道，“那是应急之策，不是万全之法。” “想要彻底解了这毒，我现在也只是有些思路，但还有许多问题都不确定。” 赫连冥烨和长生的身子都是叶灵汐亲自调养的，他们身体什么情况，叶灵汐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长生身上这毒现在也只是稍稍缓解了一些，勉强控制住，想要根除，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你身上这毒，应该也和云中城其他百姓身上的毒有所不同。” 叶灵汐道：“你是新的一代，你父母身上的毒遗传到了你身上，必然是会发生一定的异变的。” “理论上来说，我要是能解了你身上的毒，应该也就能解了云中城百姓身上的毒，但他们身上的毒和你身上这毒比到底是强是弱，我必须得亲自去看看才能确定。” “亲自去看？”长生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师傅，你难道是想亲自去云中城吗？” “对。” 叶灵汐颔首道：“去城里看看那些百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看城里有没有能解毒的线索，另外……” 她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我想去仔细查一查云岚国皇室的事情，只有亲自去云中城走一趟，才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可是现在云中城是不许外人进入的。”长生拧着眉道，“就算是师傅您，想要进去也不容易，除非有皇上的手谕。” “办法总比困难多。”叶灵汐笑瞅着他道，“而且不是还有你吗？你可是在云中城生活了好几年呢，总会知道一些秘辛的吧。” “比如，进入云中城的密道之类的。” 长生震惊地看着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试探着问：“师傅，您现在对云中城到底了解多少啊？” “也不多。”既然都已经把话挑明了，叶灵汐也就没藏着掖着，把钱万金给她送过来的那箱子搬到书桌上，打开箱子给长生看里面的那些书。 “我这两天正研究着云岚国的历史和云中城附近的地形呢。” 长生微微张大了嘴巴，出声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嗓子干涩地厉害，“师傅，您这是真的，已经决定要去云中城了吗？” “当然，”叶灵汐道，“你也知道我办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决定了要去，我也就不会拖延。” 她说着，从那箱子把刚才那张地形图又拿了出来，摊开来推到长生面前，“这是云中城周边的地形图。” “长生，我需要你帮忙。” 见长生仰起头来看向她，叶灵汐神色严肃地开口道：“我需要云中城内的基本结构图，你能画出来吗？” 第521章 关于密道的传说 “大概的内部结构我都还记得，可以画出来。” 长生谨慎地回着，“但是凭记忆画出来的，不会那么精准。” “没事儿。”叶灵汐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只要能画出城里大概的情况，让我心里有个谱就行了。” 叶灵汐说着把堆在书桌上的东西都挪开，找了纸和炭笔出来摊开在长生的面前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开始画吧。” “看来师傅您这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了。” 长生也没推辞，拿起炭笔斟酌了一下，就试着在那宣纸上画了起来，边画还边问着叶灵汐，“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东西我其实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叶灵汐道，“我只带上你和小宝，再带上贾凡做护卫，轻装简行的话，明天就可以出发。” 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耽误，还真是叶灵汐的风格。 长生听叶灵汐这语气就知道她这是心里早就有自己的盘算了，他就是再劝也不会有什么用，索性也就没有再纠结着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出发，只试探着问了句，“那，帝师大人那边，您要和他打声招呼吗？” 不等叶灵汐回应，他就先替自己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说您去哪儿一定要和帝师大人交代，我其实是想着，师傅您如果真的想去，可以找帝师大人商量一下。” “不说别的，就云岚国云中城的情况，帝师大人他身为天琼帝师，应该了解的比您更清楚。” 能不清楚吗，他还是云岚国二皇子呢，说起来云中城都算是他老家了。 叶灵汐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面上却还是一派淡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还有，他现在已经不是天琼国帝师了，也没你想的那么大能耐，你别太依赖他。” 叶灵汐提醒，“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记得改口，可别再叫帝师了。” 长生默了默，停住笔转头看向叶灵汐问：“那我该怎么叫他？师傅的丈夫该怎么称呼？师公吗？” 叶灵汐的眼角抽了抽，抬手就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好好画，这不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长生和她相处的久了，偶尔也会在她面前露出点儿调皮的本性来。 叶灵汐也知道他刚才说那话就是故意的，不过也懒得和他多计较，坐回座位上一边看着他画图，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他关于云中城里面的事儿。 “真的没有什么直通城外的密道之类的？”叶灵汐端着茶，不死心地问着。 “照你的说法，云中城的水源和土地都已经被污染了，各种农作物和牲畜也都死绝了，这些年天琼国的人封锁了云中城，不给城里的人送粮食。” “就算城里是有存粮的，可这么多年坐吃山空也里面的人也早该被饿死了。” 叶灵汐抿了口茶道：“应该是有什么人在暗地里接济你们吧？” “云中城刚被封城的那段日子是最艰难的。”长生道，“很多人因为绝望和身上毒性的折磨，死的死，疯的疯。”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也是小时候听云中城里一些年纪大的人说起。云中城刚被封锁的时候，其实有一个大夫进城去帮过他们。” 叶灵汐闻言一怔，不由坐直了身子问：“什么大夫？” “具体的名字不清楚，只知道是姓黎。”长生道，“说是医术特别好，长的也漂亮，云中城的百姓们都把她当活菩萨一样看。” 姓黎？医术特别好，还和云中城有关系？ 叶灵汐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原主的母亲黎曦。 据赫连冥烨所说，云中城那毒原本就是黎曦研制出来的，她知道自己研制出来的毒被姬铭礼用来害人了，所以决定去帮助那些被毒害的百姓，这倒是也说得通。 她是这么推测，不过没有充分的证据，她也就没提，专心地听着长生继续往下说。 “那时候天琼国的人对外宣称云中城里的人感染了瘟疫，外面的人都把云中城当做是一座死城，谁都不愿意靠近，可是那位姓黎的大夫却一直不肯离开云中城，还和云中城的百姓们同吃同住。” “她也是位神医，据说留在云中城，是想要研制出了抵抗那毒性的办法，但是最后没有实验成功。” “不过，她的药确实也是有些用处的。”长生低着头，边画着图边和叶灵汐说着，“听云中城的人说，我父母都是配合那位黎大夫试药的，最后他们身上的毒虽然没有解，但是他们两人在一起之后，我母亲还有了身孕。” “虽说她生下我之后就死了，但就像师傅你之前说的那样，我能顺利出生，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长生说到这儿的时候，叹了口气道：“那位黎大夫在云中城足足待了有一年，在那一年里，她不仅保住了云中城许多百姓的性命，还帮云中城的百姓保住了适合耕种和生活的最后一片净土，也和百姓们一起研究出了能让被污染的土地复原的方法，她真的是云中城百姓的救命恩人。” 叶灵汐恍然点了点头，“有干净的水源，土地也能恢复，那也就是说，云中城剩下的那些百姓们靠着耕种在吃喝上可以自给自足。” “对。”长生道，“她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不少的药方，都是缓解毒性减轻毒发时的病痛的，云中城里的百姓除了种粮食之外，也会自己培育一些药材。” “我在云中城的那些年，城中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虽说日子艰难了些，但只要不遇上什么天灾，百姓们靠着自己的努力都还是能活得下去的。” 长生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一下道：“能供人出入的密道什么的，那个真的不存在。” “没在云中城生活过的人就没办法想象里面的人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若是真的有什么密道之类的，城里的百姓们早就全部逃出去了，也不会到现在都还困守在城中。” “我当年之所以能逃出来，还是靠城中其他百姓们故意制造了一起冲突，我趁乱逃了出来。” 叶灵汐听到这儿就不由皱起了眉来，小声嘀咕了一句，“那看来，我想进云中城还真没那么容易。” “是啊。”长生笑道，“云中城里的事算是属于天琼国的最高机密了，哪儿会轻易让外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看叶灵汐满脸郁闷，长生顿了顿，又补了句，“虽然据我所知，现在没有什么明显的秘密通道能通往云中城，但云中城里倒确实有一个关于密道的传说。” 第522章 帮助徒弟完成心愿是应该的 “嗯？” 叶灵汐的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什么传说？” “这算是云岚国的一个传说吧，和云岚国皇室也有些关系。”长生道，“师傅你知道云岚国地宫吧，之前我和你一起去连岳山脉的时候就和你说起过这事儿。” “记得。”叶灵汐颔首，“绝鹰崖下面的那个地宫嘛。” 虽说她下去的时候没见着什么地宫，只见到赫连冥烨他们了，不过听金赫说他们是在探地宫的时候触动了机关才被困在了那崖底，想来那地宫也确实是存在的。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地宫和云岚国皇宫是相连的，让我从地宫进去潜入云中城吧？” 叶灵汐眼角都不由一抽，忍不住就回想起了第一次和赫连冥烨遇到就被他害地跌落山崖的黑历史。 她可不想再往那崖底跑一趟了。 “我也不确定。”长生看着叶灵汐脸上那纠结又嫌弃的表情，忍不住笑道，“而且那只是个传说，谁也不知道那密道究竟存在不存在。” “师傅你就权当故事听吧。” 长生道：“那是云中城的人都知道的一首童谣。” “雄鹰守卫苍穹，石蛇盘踞幽冥，新月启天幕，旭日入海城，冥府之路通天宇，大道至龙峰。” “我自小就知道这童谣，但一直没细琢磨过。”长生道，“我只听云中城里的老人说，这首童谣暗示了一条密道，参透了这首童谣，就能从密道进入云岚国皇宫，得到无上至宝。” “师傅你若是真的想进云中城的话，可以从这童谣入手试试。” 长生很认真地说完这番话，抬头去看叶灵汐的时候，却见她撑着下巴坐在那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瞅着他。 “既然是传唱了很久的童谣，那么久了他们都没琢磨出来是个什么意思，我哪儿可能那么轻易就参地透。” 叶灵汐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我看我还是琢磨着自己挖个地道潜入进去更容易些。” 长生听着叶灵汐那话脸上就不由扬起了笑意来，也没再多话，低着头继续认真画图。 等他把那图画好交给叶灵汐的时候，还低声说了句，“师傅，我知道你这次决定要去云中城不止是为了解毒这一件事，但我还是要替城中的百姓谢谢您。” 他说着就弯下了身来郑重地对着叶灵汐躬身一礼。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过分亲昵的举动让长生的耳根微红，就听叶灵汐笑着道：“傻瓜，跟师傅我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帮云中城的百姓解毒这算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我身为你师傅，帮徒弟完成心愿不是应该的吗。” “你要真想谢我，等到云中城的时候好好给我帮忙就是了。” 长生直起身来，重重对叶灵汐点了点头，开口还想说什么，书房的门却在这时被人敲响，小宝在外面儿喊着，“娘亲，我可以进来吗？” “你一个人跑上来，把他晾在下面儿那么久，他估计也是察觉出不对了。”叶灵汐边把那图纸仔细收起来边和长生说着话。 等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这才扬声应了一声，“我刚才在和你师兄谈事儿呢，现在已经谈好了，你进来吧。” 小宝得了她这话，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叶灵汐本来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脸上还带着笑，正想开口调侃他两句，可等看清楚小宝身后跟着的那人，她脸上的表情却猛地一僵。 金赫注意到叶灵汐表情的变化，原本准备跨进门的那只脚生生收了回来，整个人就尴尬地站在了门口不敢进去了。 “娘亲，金赫叔叔说他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小宝走到叶灵汐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强调，“是事关赫连叔叔生死的大事。” 叶灵汐闻言扬起了眉来瞅着他，“事关赫连冥烨的生死？” “我上次给你主子抑制毒性还挺成功的，只要他没有再干什么作死的事儿，按理来说，半年之内他身上那毒都不会再发作。” “除了毒发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儿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她眯眸瞅着金赫问：“你不会是想要诳我吧？” “没有没有！叶大夫，我保证没有诳你，这次真的是特别重要的事。”金赫看叶灵汐一副不信他也懒得多搭理他的模样，急地脸色都变了，“这次真的只有您亲自去才能拦住主子了。” “而且……”金赫咬了咬牙，摆出一副视死如归地架势道，“关于六年前那事，其实知情的人就只有我和楚惜鸢两个人而已。” 金赫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叶大夫您务必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听金赫提起这个话题，叶灵汐的脸色便明显沉了下来。 长生看着金赫若有所思，小宝则直接仰起了头来问叶灵汐，“娘亲，什么六年前的事呀？你就是因为这事儿才和赫连叔叔吵架的吗？” “都说了，我那不算是和他吵架。”叶灵汐抚了抚小宝的脑袋，又抬眸朝金赫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松了口，“你先进来吧。” 金赫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大步进了书房里。 叶灵汐则吩咐长生道：“你把小宝带到楼下去，另外再给贾凡捎个信儿，让他在下面楼梯口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上来。” “娘亲！”小宝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撒娇想要留下来，这次叶灵汐的态度却是格外地坚决，“不行，这是大人的事，不能让你在旁边听着。” “等时候到了，该你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你听话，现在先跟着你师兄下楼。” 小宝看叶灵汐态度坚决，语气也很是严肃，虽然心里还有点儿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拉着长生的手和长生一起下楼去了。 等确定他们师兄弟两人已经到了楼下，叶灵汐这才走到书房门口去关了门。 转过身来的时候，见金赫还紧张地在那儿站着连坐都没敢坐，她嗤笑了一声道：“这会儿你倒是知道怕了，帮你主子瞒着我的时候，你不是挺有胆儿的吗？” 金赫都委屈地快要哭了，“叶大夫，我也不是故意想要瞒着您。” “我以前也从来没想过当年那女人就是您啊！” 第523章 我没资格替叶灵汐原谅他 叶灵汐显然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辞，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撩起眼皮儿瞅了他一眼道：“所以，今天是你主子让你来和我解释的？”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来的，和主子没关系。” 金赫忙解释道：“主子也知道您现在心里怨着他，他现在也不敢在您面前出现的。” 叶灵汐刚拎起茶壶准备给他倒茶，听到他这话，她拎着茶壶的手不由一僵，冷哼了一声，“算他识相。” “你坐吧。”叶灵汐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可金赫却没往椅子那边走，甚至还直接在叶灵汐的面前跪了下来。 “叶大夫，不管您信不信，我今天都必须要把当年的事情和您说清楚。” “当年在峰棘山上掳走你的人是我，把你送到主子身边的人也是我，甚至……”金赫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当时我以为你都死了，把你的‘尸体’抛下山涧的也是我。” “主子他当年毒发，意识根本就不清醒，之后他一连昏迷了好几天，等醒来的时候压根不记得当时的事情，更不知道他曾经碰过一个女人，而且还因此……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金赫低着头都不敢去看叶灵汐脸上的表情，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叶灵汐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那天从宫里回叶家的路上，我看到了小宝少爷身上的血脉徽纹。当时我就猜出，小宝少爷应该就是主子的亲生儿子，但因为怕被主子责罚，我一直犹豫着没敢和他提这事儿。” “谁知道第二天您就去找了楚惜鸢。” “当年的事，楚惜鸢也是知情人，她应该也早就猜出小宝是主子的亲生儿子了，所以那天才当着您的面儿直接把这事儿给捅破了。” “这事儿您听起来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我可以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六年前那事儿我一直瞒着主子没敢让他知道，他真的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金赫哑声道：“当时在马车上第一次看到小宝少爷身上那胎记的时候，主子和我一样震惊。” “因为知道六年前的事，所以我当时就确认了，小宝少爷他一定是主子的亲生儿子。” “可主子他……”金赫咬紧了牙，声音听上去都隐隐带上了几分哽咽的颤音，“主子他当时根本就不敢往这方面想的。” 叶灵汐的眼睫轻颤，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敛眸掩住自己眼底的情绪，继续听着金赫道：“哪怕他知道云岚国皇室应该是只剩下了他一个皇子才对，他也只会往或许还有其他皇室血脉的方面去想。” “就因为他身上那毒。” 金赫涩然道：“叶大夫您认识主子的时间不算长，您不知道主子他在遇到您之前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 “因为身上这毒的缘故，他早知道自己要死，把以后要走的每一步都规划地好好的。我们都是朝着明天过，希望未来能更好，可对主子来说，每过一天，就是离他的死期更近一天。” “他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严苛，女人他从来都不碰，孩子更是他根本不敢奢望的。” “我不知道楚惜鸢当时到底对您说了些什么，但请您一定要相信，主子他绝对不是不肯认下小宝少爷，他是压根就不知情，不敢相信，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其他别的缘故。” “说到底，当年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是我为了救主子才把您掳走做了主子的解药，您之后遭了那么多罪，也可以说都是我害地。” 金赫冲着叶灵汐重重磕了个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若是要报复就冲着我来，我这条命都给您！请您不要迁怒到主子的身上，也不要因此就放弃他。” “都是你的错？”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把我掳走的人是你，但睡了我，毁了我的清白，还害我有了身孕的人却是你主子。” “当年你做下那样的事，确实该死。” 叶灵汐冷眼瞥了他一眼，眼底有杀意掠过，“但你主子也不无辜，你也别在我面前替他说情。” “可是……” 金赫急着还想要辩解，叶灵汐却压根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金赫，我不傻。”叶灵汐道，“赫连冥烨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我自己心里清楚。” “你和楚惜鸢都确定小宝是赫连冥烨的儿子，他却一直不敢认，我早猜出里面有内情，今天你的这番解释，也不过是印证了我的推测而已。” “我这次之所以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不是在气他不认小宝，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从感情上来说，我可以理解他当年也不是故意想要害我，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只要我能放下过去的心结，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和他在一起。” “可……他毁了的是叶灵汐的一生，不是我的一生，我没有资格替叶灵汐来原谅他啊。” 叶灵汐仰头看着屋顶深深叹了口气。 这其实也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纠结的源头。 她很清楚自己爱的是赫连冥烨，可她更清楚，毁了原主一生的也是赫连冥烨。 她借了原主这身子重生，原本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替原主报仇，除尽她一切仇人。 可现在原主的仇人却成了她的爱人……她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可以昧着良心当做以前一切都没发生过啊！ 金赫听着叶灵汐那话，满脸都是茫然，“叶大夫，您在说什么？您不就是叶灵汐吗？” “哎，就你那脑子，说了你也不懂。”叶灵汐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道，“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要和我解释当年的事儿是吧？” “行了，现在我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金赫今天来，都已经抱着把这条命都给豁出去的觉悟了。 叶灵汐这么平淡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忙道：“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 金赫怕叶灵汐反应过来突然发火再把他给赶出去，下意识地加快了语速道：“主子今晚要去天机阁的演习场。” “那是个只要上了场就要以命相搏的地方，主子这段时间本来心情就不好，我担心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去了演习场怕是撑不了几局的。” 金赫再次冲着叶灵汐重重磕了一记响头，“叶大夫，求您去见见主子吧，现在也就只有您能把他拦住了！” 第524章 一个你没见过的赫连冥烨 金赫在叶灵汐的书房里整整待了两个时辰，下楼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小宝和长生还在治疗室那边儿对着铜人练习，听到贾凡和金赫打招呼的声音，两人立刻从治疗室里走了出来。 “金赫哥哥，你和我娘亲谈完了？” 小宝看金赫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他们这次谈话的结果估计不会太好，小心地试探着问：“你都和我娘亲说什么了呀？” “只是来告诉叶大夫一些事情。”金赫勉强扯了扯唇角道，“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和小少爷您明说，还请见谅。” “小宝，你金赫哥哥他很忙的。”叶灵汐从楼上下来，开口阻止小宝继续追问下去，“这会儿时候都不早了，你别缠着他问，免得耽误了他的正事。” 她说着看向金赫道：“你快回去吧，免得你主子担心。” “主子他之前就说了，这次不让我跟着过去。”金赫苦笑道，“不然我也不敢在您这儿留这么久。” “都这个时候了，主子怕是都已经到了那边……” 金赫转头看向窗外，看了看天色道：“叶大夫，今夜子时，那边会正式开始，从现在起，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我希望您能好好考虑。” “我就在对面那院子里候着，您若是改了主意想要去了，随时可以去找我。” 金赫把该说的话说完，没敢再久留，和叶灵汐告辞之后便大步离开了。 叶灵汐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一直抿着唇没吭声。 一直到小宝走到她身边牵住了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冲小宝笑了笑道：“走了，下午耽误的时间够久了，咱们也该回府了，之前可是说好了，今晚我亲自下厨做饭的。” 叶灵汐说完便招呼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叶家。 小宝还想要再替金赫说几句好话，一旁的长生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他开口之前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神色很是严肃地冲他摇了摇头。 “我们都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别贸然就去劝，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撞到枪口上，帮不上忙不说，甚至还会火上浇油把事情搞得更糟，那就得不偿失了。” 长生低声劝了一句。 小宝抬眸看了眼在那边儿和贾凡说话的叶灵汐，郁闷地抿着唇道：“总觉得娘亲最近瞒着好多事情不肯告诉我。” “该你知道的时候师傅自然会告诉你的。”长生倒是看的挺开，“你相信师傅就是了，她做事有自己的分寸的。” 小宝一向是听话懂事的，可这次他却没顺了长生的意思。 回叶家的路上他还挺乖的，可等吃完饭之后，他却直接把叶灵汐堵在了房间里。 “娘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小宝皱着眉道，“总感觉最近你们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的，连师兄都好像知道什么秘密，就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年纪小，可是，可是我也懂事的呀，你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哄。” 小宝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可顶着那么一张稚嫩的脸摆出那么一副老气横秋的神色，只让叶灵汐觉得他格外可爱。 “我本来还想着等明天再告诉你的。”既然小宝都已经问到自己面前了，叶灵汐也就没瞒着他，给他说了一部分事实。 “我准备去一趟云中城，”她垂眸看向小宝道，“带着你和你师兄一起。” “云中城？”小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个云岚国的皇城？娘亲你怎么突然决定要去那里？” “一来是因为你师兄身上的毒，”叶灵汐道，“我一直在想办法，想把你师兄身上的毒彻底解了，可拟了不少的方子都不太对。” “那云中城里的百姓身上都染着毒，云中城可以说就是你师兄身上那毒的起源地，所以我想亲自过去看看，说不定那里有能彻底解毒的线索。” “二来，你也知道，你是云岚国皇上的后裔，”叶灵汐道，“我想要去云中城好好查查云岚国皇室的事儿，带上你过去，也是想让你对云岚国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万一，”叶灵汐顿了片刻才道，“万一以后你的亲生父亲真的找上门来了，要把身上国仇家恨的担子往你身上压，你对云岚国有了了解，到时候要怎么选，你心里也能有个数，不至于太盲目被动。” 小宝听着叶灵汐前面的话神色还算是平静，可听到她提起他亲生父亲就蓦然变了脸色。 “我是不会见他的！” 小宝决然道：“就算他真的找到了我，站在了我面前，我也会把他打趴下！” 叶灵汐听着他这话不由失笑，俯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他可是大人了，你这么大点儿哪儿打得过他。” “那我可以找赫连叔叔帮忙啊！”小宝道，“赫连叔叔那么厉害，一定能把那个坏蛋碾成渣渣。” 赫连冥烨把自己碾成渣？ 叶灵汐差点儿没直接笑出声来，又怕小宝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能强忍了笑道：“你和他见面会是个什么场面，这事儿另说。” “云中城我是必须要亲自去一趟的。” 叶灵汐道：“而且这事儿不能让你赫连叔叔知道，所以我才一直瞒着你们。” “你师兄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以前在云中城里居住过，我找他问过云中城里的情况。” 小宝了然颔首，可跟着又疑惑地问：“那这事儿为什么不能让赫连叔叔知道呀？” “你也知道我和他现在正闹着别扭呢，要是让他知道我要去云中城，他一定会拦着我，或者想跟着我去。” 叶灵汐佯作一副为难的模样道：“可是皇上都说过了呀，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许赫连冥烨擅自离开琼都的，所以他要是非要跟着，这事儿就会变得特别麻烦。” “我就只是想带着你们去看看那边儿的情况，不想其他人牵扯进来，所以轻装简行，让越少人知道越好，明白了吗？” 叶灵汐道：“你毕竟年纪小，我怕提前告诉你，你赫连叔叔跟你套话你说漏嘴了就不好了，所以才一直瞒着你的。” “现在既然你问了，我也就和你说实话。”叶灵汐看着他道，“现在还能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是不愿意去……” “我要去！”小宝立刻冲上来抱住她的胳膊道，“娘亲你一定要带上我，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好。”叶灵汐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儿道，“该准备的东西娘亲早帮你准备好了，你今晚好好休息就行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小宝用力点头，转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间那边儿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蓦然一顿，转过头来看向她问：“对了娘亲，那金赫哥哥说的他今晚等着你……是在等你什么呀？” “他想让我去一个地方。” 叶灵汐垂敛了眸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沉了下来，“我之前拒绝他了，不过他还没死心。” “那是什么地方？” 叶灵汐看向小宝，见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脸上尽是天真又单纯的神色，她的眼神都不由微微一暗。 她喜欢小宝这样天真纯粹的模样。 可，若是一直把小宝护在她的羽翼之下，却不让他知道这世事险恶……那终究也只会害了他而已。 她沉默了片刻，最后像是突然有了什么决断一般开口道：“小宝，娘亲今晚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看看……一个你以前从来没见过的赫连冥烨。” 第525章 发泄的方式还挺别致 “天琼国城郊有一座废宅，主人是个武痴，将整个后院都建成了一个巨大的演武场。” “那人曾经广邀天下英雄举行比武大会，可惜那比武大会还没分出个胜负来，他全家就被人给杀光了，阖府上下几十余口人尽数被屠了个干净，据说案发现场血流成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遍地都是残肢。” “那届比武大会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自那之后，那宅子也就成了一座凶宅，旁人压根就不敢踏足。” “更有传言说，那宅子里半夜间经常传出打斗声，就是那宅子的主人死后变成了厉鬼，还在和其他恶鬼比武相斗。” “这地方本就偏僻，因为荒废了太久，如今周围都成了一片密林，这密林里还设有各种机关阵法，若是不通其中的门道，在夜里，别说进那宅子了，就是想找到那宅子的所在都没那么容易。” “不知内情的外人只以为那是在闹鬼，但天机阁的杀手都知道，这就是天机阁演习场的所在。” 金赫在路上和叶灵汐说了那演习场的来历，把马车停在树林旁边之后，他也没急着让叶灵汐和小宝下车，而是先递了两个面具过去，“叶大夫，还请您和小宝少爷都戴上面具。” 金赫道：“演习场里的规矩，但凡进了演习场，不论身份，只凭实力实话。只要踏进这演习场，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向其他人发起进攻，两方相斗，生死无怨。” “当然也有例外。”金赫道，“我给您的那两个面具，是只有天机阁的监察使才能持有的，监察使负责监控记录这演习场内的一切动向，在两方要押注决斗的时候，监察使也可以作为裁判出现。” “进了演习场的人是不能攻击监察使的，动了监察使，就等于是和整个天机阁为敌，会被天机阁内所有杀手追杀，这也是规矩。” “您和小少爷今夜只是来观战的，你们戴着监察使的面具才能保证安全，也方便行动。” “我擅自把您叫来，若是让主子知道了怕是都要扒了我的皮了，若是您和小宝少爷在这演武场里再出个什么意外，那我可就真的没法向主子交代了。” 金赫苦笑道：“所以还请你们务必配合我一下，等进了演习场之后也尽量跟在我身边，不要擅自单独行动。” 叶灵汐在马车里给自己和小宝戴好了面具，这才带着小宝下了马车。 她来之前就和金赫说了，她只是来看看情况，如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出面去阻止赫连冥烨，所以出门之前她就给自己和小宝都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轻便劲装。 自己更是直接把长发高束了起来，一副男子一般的打扮。 之前她以这么一身装扮出现在金赫面前的时候，让金赫都不由愣了一下。 这会儿她又戴上了面具，那纯白色嵌着一圈暗红色纹路面具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金赫可以确定，这会儿主子就算是看到了叶灵汐，怕是也认不出她的。 小宝之前在马车上听金赫说起这演习场的事儿就兴致勃勃地。 等下了马车，面对眼前一大片黑黢黢的树林，叶灵汐本来以为他会害怕的，垂眸朝他看去，正想要安抚他几句，却发现小家伙竟然没有半点儿畏惧的神色，甚至还兴奋地往树林深处张望着，一副迫不及待想要马上进去的模样。 果然是长大了啊，男孩子越大就越喜欢新奇刺激的事物，想要去探险也是理所当然的。 叶灵汐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叮嘱了一句，“一会儿可不要乱跑啊，要乖乖跟着娘亲。” 看小宝乖乖点了头，她这才又抬眸看向金赫道：“所以，照你这意思，你主子就是心情不好，来这儿找人打架来了？” 叶灵汐扬着眉道：“他发泄情绪的方式都这么别致啊？” “若只是普通的找人打架发泄也就好了，”金赫道，“可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这演习场轻易是不会开启的。” “上一次开启的时候是五年前。”金赫道，“当时一群高级杀手集结起来质疑主子，说他没有资格执掌天机密令。主子那次开了演习场……” 金赫朝小宝身上瞄了一眼，似乎有所顾忌，顿了一瞬，省略了一些描述，只说了结果，“自那次之后，再没有人敢质疑主子的实力。” “天机阁阁主更替，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阁主自己主动让位于人，另一种是便是演习场挑战，击败上一任阁主，便能坐上阁主之位。” “按正常情况，演习场是该十年才开启一次的。”金赫道，“主子这次突然宣布开启演习场……就等于昭告那些人，天机阁阁主这位置他不要了，谁有本事谁就来拿。”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沉声问：“那你主子当年是怎么拿到天机密令的？” “主子给上任阁主写了挑战书，”金赫道，“主子赢了。” 金赫这话说的很平淡，也很简短，可叶灵汐却从里面儿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上一任阁主呢？”叶灵汐追问，“他之后怎么样了？” “死了。”金赫抬眸直视着叶灵汐道，“死在主子剑下。” 叶灵汐心里蓦然一沉，照金赫这意思，今夜若是有人真的击败了赫连冥烨，他会失去天机阁阁主这身份不说，甚至还会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上！ 虽然知道赫连冥烨他不会胡来，他敢这么下令，应该是有绝对的信心的，可叶灵汐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踏实。 “走吧。”这次不等金赫多说什么，叶灵汐便主动催促道，“你不是说比试在子时开始吗？那这会儿应该都已经要开始了，再晚怕是都要错过了，得快点才行。” 金赫看叶灵汐这反应知道她这会儿急了，是真的在忧心主子的安危，他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点头应道：“叶大夫您随我来，我给您带路。” 金赫对这里熟门熟路的，没一会儿就带着他们到了后院的演武场。 这会儿演武场里已经聚集了有将近数百人，甚至已经有人在中央那比武台上打了起来。 金赫把他们带到了正对着演武场的一栋小楼的二楼看台上，还没来得及请叶灵汐坐下，一样东西就突然从窗口飞了进来，笔直朝叶灵汐身上砸了过去。 金赫脸色倏然转厉，飞身上前，抽刀便将那东西一刀劈成了两半。 “砰砰”两声闷响，那东西重重落到地上。 叶灵汐借着屋里昏暗的火光垂眸朝地上看去，看清楚那东西的一瞬，她立刻抬手死死捂住了小宝的眼睛。 那砸在地上的，是一颗被劈成两半的人头…… 第526章 杀无赦 别说是叶灵汐了，看清楚那东西，连金赫都不由变了脸色。 小宝是什么都没看到，这会儿还扒着叶灵汐捂在他眼睛上的手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金赫脱下自己的外袍扔到地上，将地上那东西盖住，正想要和叶灵汐解释，就听下面有人扬声喊道：“监察使都到了，阁主怎么还不露面啊？” 金赫叫了人来用最快的速度把现场收拾干净。 叶灵汐则循声朝窗外看去，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站在演武场比武台中央叫嚣的那个男人。 演武场的周围燃起了火堆，比武台的四角也竖起了巨大的火把，将整个比武台都照亮了，就算是离地有点儿远，叶灵汐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人脸上那挑衅的表情。 “这次可是阁主自己下令开启演习场的，可我们都来了这么多人了，却连阁主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不会是阁主怕死突然反悔了吧？我说监察使大人，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个交……” 那人话音未落，一道人影蓦然冲上比武台，扬起一拳狠狠砸在那人的脑袋上。 “轰！”一声巨响。 碎石横飞。 叶灵汐定睛看去，赫然发现，那个刚才还在拼命挑衅叫嚣的男人这会儿已经趴在了地上，半个脑袋都被砸地嵌进了比武台的地面里，看那模样，八成也是活不成了。 而那人的旁边则站着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 那男人一袭黑衣，面上戴着监察使的面具，目光在周围那些杀手们的身上扫了一圈，原本还闹腾腾的演武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演习场有演习场的规矩，你们这些人，想随便怎么打我们都不会插手。” “但若是想要对监察使动手，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男人说着抬脚狠狠往地上那人的身上跺了一脚，那人的身子猛地一抽，之后就再没有了半点儿声息。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看出那男人是一脚踹断了地上挑事儿那人的心脉，那挑事儿的这会儿是已经气绝了。 “同样的，要挑战阁主，也有挑战阁主的规矩。” “以往演习场开启，只有打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有挑战阁主的资格，但这次阁主特例给你们一个机会。” 男人两手食指叠在一起，比出了一个十字，“十人。” “你们是杀到最后也好，推选出十人也好，阁主今夜只与这十人对战。” “单挑也好，群战也好，能赢过阁主，他便交出天机密令。” 这话一出，在场的杀手们都兴奋了起来，如果是互相比试到最后选出一人与阁主相斗那未必轮得到他们。 可若是有十个名额，那他们就都有机会搏一搏了！ 下面的人兴奋地跃跃欲试，站在比武台中央那男人却冷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 “在你们选出这十人之前，若是还有谁动手攻击监察使，或是对阁主出言不逊——杀无赦！” 男人这话说完，身影一闪便从比武台上消失了。 其他那些杀手显然也是被他这气势给震慑住了，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互相比试，却没人敢再像之前那人那般行事嚣张了。 叶灵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扬了扬眉道：“这天机阁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刚才那人还真是个人物，也是你认识的人吗？” “啊，认识的。”金赫道，“其实那人叶大夫您也是认识的。” “我也认识？”叶灵汐明显一愣，还想要追问什么，就见一道人影一阵风似地冲了过来，走到金赫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你怎么才来啊！主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清楚！” “我单是在他身边儿跟着都提心吊胆的，感觉他随时都会拔剑把我给戳死，他到底是……” 那人话说了一半，注意到叶灵汐在旁边看着，小宝也拔开叶灵汐捂在他眼睛上的手，满脸好奇地朝他看了过来。 那男人看着叶灵汐这幅打扮着实愣住了，他垂眸看了看被叶灵汐揽在怀里的小宝，又抬眸看向叶灵汐，目光在两人身上轮番扫了好几遍，蓦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叶大夫？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认识我？”叶灵汐挑起眉来疑惑地瞅着他，隐隐觉得他这身形和声音好像都有点儿耳熟，不过一时间有点儿想不起来。 “主子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主要还是因为叶大夫啊。”金赫抬手扯开那男人抓住他衣领的手，沉声道，“我不找叶大夫来解决，那还能找谁？” “什么叫他变成这幅模样是因为我？”叶灵汐听着金赫那话就不悦地挑起了眉来，“我这几天可是什么都没做吧，我话都没和他说过一句，他怎么样可不关我的事儿。” 就是因为您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主子才会变得这么不正常啊！ 金赫在心里哀嚎，可这话他却没胆当着叶灵汐的面说出来。 叶灵汐倒是也没和他多计较，瞪了他一眼之后，目光就落到了旁边那黑衣男人的身上，“你又是谁？我们之前见过吗？” “当然是见过的，之前忠国公府一别之后也是许久不见了，叶大夫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那男人笑了一声，抬手把脸上的面具推到了头顶上去，露出自己本来的模样。 叶灵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曲岩？！” 这人叶灵汐确实是认识的，之前她和杨凌梦商量好，为了算计叶家二房，特地设计了一出杨凌梦遇到劫匪的戏码。 而那个劫匪，自称是当年劫持叶灵汐的山贼同伙的那个男人就是曲岩，或者说，是曲岩假扮的。 叶灵汐当时找赫连冥烨借人，说想要找几个实力不错的最好有点表演天分的人，最后她选出来最适合演这出戏的人就是曲岩了。 叶老爷子寿宴那次，他和叶清婉一起被官府给带了回去，之后借假死脱身，为了避免暴露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再去见过叶灵汐。 叶灵汐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碰到他，而且面前的这个曲岩，和她印象中的曲岩又不太一样。 “我见过你！”小宝也认出了曲岩来，“上次爷爷生辰宴上，你收了叶清婉的钱要刺杀杨姐姐，被定国公夫人抓起来了！” 小宝的目光在曲岩的脸上仔细扫了一遍，疑惑地皱起了眉道：“可是，你左脸是不是有一道疤的吗？那疤怎么消失了？” 第527章 你可赶紧闭嘴吧 “哦那个呀。”曲岩抬手摸了摸自己左脸的脸颊道，“我当时想着，既然要暴露在人前，最好就伪装一下，免得以后再出现的时候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疤是假的，我当时找了会易容的人特地伪造了的。” “要演个土匪嘛，脸上有疤，面目狰狞些，也更容易让人相信。” 曲岩笑着和小宝解释完，忍不住又追问：“叶大夫，您来这儿的事儿主子知道吗？要不要我带您去找主子？” 叶灵汐没直接回答他的话，只反问道：“你觉得，你主子今晚胜算有多大？” 金赫脸色微变正想要提醒曲岩，可曲岩却已经很果断地回了话，“就今晚来的这些，别说是十个，一百个人一起上也不会是主子的对手。” 金赫的脸顿时就黑了，叶灵汐的唇角倒是扬起了一抹笑意来，“那我也就放心了，我今儿来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 “你别告诉赫连冥烨我来过。”叶灵汐道，“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就是了。” “啊？”曲岩懵了，疑惑地转头看向金赫，“叶大夫就是想看热闹，你也不该带她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啊，你怎么想的？万一像是刚才一样遇到个敢攻击监察使的疯子，叶大夫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你可赶紧闭嘴吧！”金赫咬牙恶狠狠地瞪了曲岩一眼，“我请叶大夫来，本来是想让她劝着主子别上场的，你倒好，两句话就把事儿给搅黄了！” “主子今天什么状态你没看到啊！若是主子有个什么好歹，你的脑袋才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叶灵汐看着他们两人在那边儿互掐，也没多插话，转头安静地朝窗外看了一会儿，见比武场上这会儿厮杀地正酣，她垂眸看向小宝问：“怕吗？” 地上的那些痕迹之前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小宝把她的手拔开的时候，地上基本连血迹都看不到了。 叶灵汐这会儿就带着他站在窗边朝外面儿看着，小宝看着下面的人拿着真刀真枪在比斗，谁砍了谁一条胳膊，谁削了谁一条腿这种场面也不少，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他们是真的拼命在打。”小宝道，“以前我和师兄他们过招的时候，我们都不会对对方下重手的，可这些人，却是想让对方死。” “杀手的世界就是这样。”叶灵汐的声音清冷的几乎不带什么温度，“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现实就这么残酷。” “那，一会儿选出来赢的那十个人，他们是要一起杀赫连叔叔吗？”小宝紧张地拽着叶灵汐的衣袖问，“那赫连叔叔是不是会有危险啊？” “当然有危险。”一旁的金赫瞅准时机立刻插腔道，“主子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小宝少爷您也知道，心态不好的时候，会直接影响一个人的实力发挥。” “何况一会儿主子还是要以一敌十。”金赫道，“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非死即伤。” “现在毕竟还没有正式开始，只要叶大夫愿意把主子给拦下来……” 金赫不死心地还想要再劝，话还没说完，就听叶灵汐低声说了句，“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金赫和曲岩闻言都不由一愣，看叶灵汐的目光落在外面儿那比武场上，两人意识到什么，立刻走到窗边朝外面儿看去，看清楚比武场上的情形，两人都不由变了脸色。 下面演武场上足足有几百号人，刚才曲岩上来的时候，也只有零星几个动过手的受了伤，可也就是他上楼来和叶灵汐说了会儿话的功夫，下面那些人已经被撂倒了一大半。 虽然众人都拼杀的厉害，但有两个人在其中却格外的突出。 两人都穿着暗红色的袍子，脸上戴着象征普通杀手身份的纯白色面具。 高个子的那个手持一柄带着勾刺的长剑，个子稍矮的那个两手各握着一把暗红色的匕首。 两人所经之处无人敢拦，有不长眼的挡了他们的路也会被他们两人联手击杀，几乎都是瞬间毙命。 金赫和曲岩看过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站在了中央的比武台上，压根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们。 “这两个人，已经算是占了两个名额了吧？”叶灵汐垂眸看着那两人，微微皱了皱眉道，“若那十人都是这样的实力，你们主子以一敌十真的没问题？”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曲岩沉声道，“不过之前得到了线报，说北冥国那边新入天机阁的杀手也来了，不出意外，这两人就是北冥国那边的新入了。” “他们两人的实力，应该和金赫不相上下，若他们两人联手，再加上其他人……” 曲岩脸色沉肃，不敢再耽误功夫，匆忙和叶灵汐说了句，“我得立刻去禀告主子。” 说完这话他便飞快冲出了屋子，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你们天机阁在北冥国都有分号的吗？”叶灵汐侧眸看向金赫问，“而且自家的杀手自己都不认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叶大夫您有所不知，”金赫道，“天机阁虽然号称是第一杀手组织，可真正直属于天机阁的杀手，只有隶属于阁主的影杀部，人数不多，但都是精英，他们是负责天机阁运转的核心。” “想要加入天机阁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证明你有杀人的本事，就可以向天机阁各地的分部申请，得到不同等级的刺客号牌。” “天机阁平日里接各种刺杀任务，确认任务无误之后，会有专人把任务分成不同的等级，分发给相应等级的刺客让他们去处理，完成任务之后，就能得到任务的赏金。” “只要拿着天机阁给的刺客号牌，接过天机阁派出去的任务，对外都可以说自己是天机阁的刺客，这个范围是很宽泛的。” “天机阁在北冥国那边儿当然也有分号，不过这两个人确实有点儿不太对劲。” 金赫道：“以他们两人的身手，按理来说测试的时候就该被注意到然后上报影杀部提为影杀部备选才是，可我们压根就没听说过他们。”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测试的时候就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特地在这种时候现身，明显就是冲着主子来的。”金赫抿着唇道，“若是一对一，主子自然不会输，可今晚主子可是一对十……” “出来了出来了！”金赫的话还没说完，趴在窗边的小宝突然兴奋地喊了起来，“赫……” 他习惯性就想要喊赫连叔叔，叶灵汐竖起食指压在他的唇上，“小心隔墙有耳，在这里别那么叫他。” 小宝乖乖点了点头，拉着叶灵汐的衣袖指着下面那人让她看，“娘亲你快看看，那是赫……阁主吗？” 第528章 还有别的盘算 叶灵汐顺着小宝手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楚缓步走上比武台那人，整个人都不由愣了一下。 她之前和小宝说，要带他来看一个不一样的赫连冥烨。 那只是一种比喻，不过是想让小宝见识一下赫连冥烨隐于人后的另一面罢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儿她见到的这个赫连冥烨，还真的和她印象里赫连冥烨的模样大不相同。 赫连冥烨是常穿黑衣的，和她在一起之后，她有意的替他备了不少其他颜色的衣服，但他衣柜里还是以黑色的衣服为主。 可今天他却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裳，襟口和衣摆处都有着暗红色镶嵌金边的精致纹绣，透着一种低调的华丽感。 他面上戴着的面具上也有着和衣服上绣纹一样的纹饰，明显是象征着他天机阁阁主的身份。 最让叶灵汐诧异的是他的头发，他一头银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给染了色，这会儿全部变成了黑色。 若不是因为他那身形她太过熟悉，乍眼看去她差点儿都没敢认。 “你主子那头发……” 叶灵汐转头疑惑地看向金赫。 金赫忙解释道：“主子是天机阁阁主这事儿对外自然是得瞒着的。” “他身为天琼帝师本来就十分引人关注，银发都已经算是他的标志了。若是以阁主身份出现的时候再以银发的模样示人，难免会引人怀疑，所以就想了点儿法子处理。” “换个身份还得换个发色……” 叶灵汐嗤了一声，“你主子活的还真是够累的。” “主子也是不得已。”金赫尴尬地笑了笑，主动岔开了话题夸了小宝一句，“小宝少爷真是厉害，就算主子乔装过他还是能一眼就把主子给认出来。” 这算是父子之间天生的感应吗？ 金赫在心里暗暗琢磨着，却没胆子当着叶灵汐的面儿说出这话来。 下面的比武台上这会儿已经站了十个人了，下面却已经没人敢再向台上的人发起进攻或是挑战，局面算是暂时稳定住了。 赫连冥烨手握着一柄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长剑，缓步走到比武台中央站定，目光在周围那十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冷声问：“确定就你们几个了？” 那几人没人应声，却暗暗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一脸戒备地看着他，盯着他那眼神宛如盯着猎物一样，随时准备朝他发起攻击。 现场气氛紧张地厉害，台下围观的那些杀手们甚至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叶灵汐都忍不住紧张地往窗前走近了一步，想要看地更清楚些。 可处在这风暴最中心的赫连冥烨却一副风轻云淡地模样，冲着那几人漠然抬了抬下巴道：“既然人都定了，那也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一起上吧。” 他这话话音未落，周围那十人同时朝他冲了过来。 小宝紧张地抓紧了窗框，身子都快要探出窗外去了，叶灵汐怕他掉下去，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稳住他的身子。 再朝赫连冥烨看过去的时候，那十人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各种武器齐齐往他身上招呼，特别是那那个使钩剑的男人，剑上那尖锐的勾刺都几乎要扎到赫连冥烨的头顶去了。 叶灵汐惊地蓦然变了脸色，差点儿没喊出声来，可等看清楚赫连冥烨脸上表情的时候，她又不由愣住。 哪怕是被强敌环伺，赫连冥烨脸上还是一片漠然之色，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在那勾刺就要碰到他头发的那一刻，他手中长剑骤然横扫而出。 一道炫目刺眼的剑芒闪过，叶灵汐甚至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招，就眼看要扑杀到他身上的那几人瞬间吐血倒飞了出去。 “哇！”小宝激动地眼睛都闪闪发亮，转过头来一脸兴奋地和叶灵汐说着，“娘亲，阁主他好厉害啊！” 叶灵汐的眼角微微一抽，抿着唇没吭声。 她带着小宝来，本来是想让他看看这世上阴暗的一面，让他有所警醒进而成长的，可这结果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咦？那两个人竟然没有晕倒！” 小宝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叶灵汐立刻朝那比武场上看去，就见那两名穿着暗红色袍子的男人这会儿又前后夹击朝赫连冥烨发起了进攻。 之前她还担心赫连冥烨来着，可在看了他那一剑的威力之后，她就立刻镇定了下来。 这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的多，而且他从来都不是会贸然行事的人，今天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就算是有冲动的成分，但他应该也是有绝对的自信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她原本紧张的情绪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关心则乱。” 赫连冥烨这人，一向是冷静理智到可怕的，一个连自己的死期死法都能早早盘算好的男人，哪儿会轻易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就算不在这儿盯着，她也可以确定，这所谓的比试，他最后一定是稳赢的。 不过，她又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他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应该不至于只是为了找刺激想要和人打一架才对，还有那两个实力高超的北冥国刺客，突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应该也没那么简单。 难不成，他其实是还有什么其他别的盘算？ “有点儿奇怪。”一旁的金赫也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察觉到叶灵汐转头朝他看了过来，金赫指着下方那比武台解释道：“主子没有用全力。” “他对那两个刺客一直在留手，明显是不想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想要生擒制住他们。” 叶灵汐闻言朝比武场上看去，目光不经意地在比武台周围那些围观的杀手们身上扫过，注意到其中一个人，她突然睁大了眼睛低呼了一声，“咦，怎么他也在这儿？” “谁？”金赫还想追问，叶灵汐已经把小宝推到了他的怀里。 “你帮我看好小宝，我去确认一件事，马上就回来。” 金赫一听她这话顿时就急了，“不行，叶大夫，这里太危险了！下面那些刺客随时都会出手伤人的，您一个人去……” “放心！”叶灵汐说话间已经大步走到了门口，“顶着这监察使的身份敢对我动手的人不多，而且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不敢伤我的。” 第529章 你到琼都来有什么目的 叶灵汐下了楼就直奔演武场那边儿去了。 比武台的周围站了不少的人，但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的赫连冥烨给吸引了过去。 叶灵汐低着头低调地混进了人群里，走到一名身上裹着黑色外袍的男人身边时，趁他没有防备，瞬间便出手扣住了他的腕脉。 那人明显一惊，抽出一把匕首劈手就朝叶灵汐削过来。 可刚动了一下，他就感觉手腕上蓦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垂眸朝自己手腕上瞄了一眼，看到自己腕间缠着的那道细如纤丝的金线，整个人都不由一僵。 那匕首都已经砍到叶灵汐面前了却生生顿住，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叶灵汐，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你，你是叶……” “难得在种地方遇到故人。”叶灵汐勾起唇角冲那人笑了笑道，“这儿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叙叙旧，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她却是暗暗收紧了手里的金线。 男人抿了抿唇，狠狠瞪了她好一会儿，可最后还是妥协了，低了头跟着她一起走出了人群。 叶灵汐把那男人带到了刚才她观战的那小楼里，却没去金赫和小宝所在的那间房，而是进了隔壁的屋子。 关上房门，确定没有人跟上来，她这才笑吟吟地开口道：“许久不见了，四皇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男人眯眸盯了她一会儿，沉声问：“你怎么认出我的？还有，你怎么会是天机阁的监察使？” “要认出你还真不难。”叶灵汐道，“你忘了你身上还中着毒吗？” “或许你自己都没察觉。”叶灵汐抬手指了指自己颈侧动脉的位置，“你这里是有一条毒痕的，只要你身上的毒还没有彻底清除，那毒痕就不会消失。” 男人闻言一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就听叶灵汐接着道：“这演习场上突然有两名之前刻意隐藏实力的刺客出现，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刚才看到你脖子上的毒痕，我就猜测是你，不过毕竟你还戴着面具我也不敢太确定。” “所以我刚才下去那会儿先触了你的脉。” 叶灵汐笑瞅着他道：“你身上那毒没人比我更了解了，我一摸脉象，就知道绝对是你错不了。” 看男人死死抿着唇没应声，叶灵汐微微抬起了下巴道：“至于你刚才问的，我为什么会是天机阁的监察使……这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要拼武力我确实是不太行，但这世上要论起以毒杀人，怕是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我。” 叶灵汐瞄了一眼还勒在男人手腕上的那金线道：“就比如我要是在这金线上涂了毒，你这会儿也就不可能再站在这儿和我说话了。” 眼看男人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叶灵汐倒是也见好就收，甚至主动收回了缠在他手腕上的金线，走到旁边的桌子旁道：“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问你点儿事儿而已，还没想过要你的命。” 手腕上蓦然一松，男人抬起手腕瞄了一眼，见腕间只剩下了一道极细的血痕，渗出来的一点血也没有变黑，似乎不像是又被下了什么毒，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看叶灵汐都大大方方地坐在那儿了，他也就没再扭捏，抬手就把自己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大步走到叶灵汐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若是金赫在这儿，看清楚这男人的模样，一定能立刻就认出来，这人正是之前在神医宗遗迹和他们有过冲突的北冥国皇子晏漠云。 “我以前只知道你是个大夫。”晏漠云抬眸瞅着叶灵汐，目光落到她脸上那监察使面具上道，“还真没想到你和天机阁竟然还有牵扯。” “你不是都已经要嫁给赫连冥烨了吗？”晏漠云忍不住问，“他竟然还能允许你往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连我和赫连冥烨定亲了你都知道啊？”叶灵汐抬眸瞥了他一眼，“四皇子怎么对我们天琼国的事儿这么上心呢？” “废话。”晏漠云嗤道，“他可是天琼国帝师，他定亲这种大事我们能不知道吗？” “我在北冥国的动向还不是一样被你们天琼国的人查的一清二楚。” 说起这个晏漠云就忍不住暗暗咬了咬牙，“我这次还是特地留了替身，自己暗地里赶到琼都来的，把天琼国探子的眼线都避过了，谁知道会栽到了你这儿。” 叶灵汐闻言眼底不由掠过一抹笑意，“这你就不用不服气了，毕竟，别说是你的行踪了，你的命现在都还在我手里捏着不是吗？” 晏漠云被噎地一窒，重重哼了一声没再吭声。 叶灵汐也没心思和他在这儿聊闲话，直接就把话题给扯到了正题上，“说说吧，你带着两名刺客潜入琼都到底是什么目的？” “突然派刺客来这演习场又是为了什么？” 叶灵汐挑眉道：“总不至于那么巧，你就是冲着天机阁阁主这位置来的吧？” “我也是今天才得了信儿，说天机阁阁主下令对外开放演习场。” 晏漠云道：“你说的那两人都是我身边的侍卫，之前改换身份隐藏实力拿到天机阁的令牌，只是想着借着天机阁的名头，到了琼都之后行动能方便一些。” “正好这次有挑战阁主的机会，我就带着他们来让他们试探一下这天机阁阁主究竟有多少斤两。” “谁知道你会在这儿。”晏漠云提起这事儿就郁闷的厉害。 叶灵汐倒是很快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那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到琼都来了？” “北冥国的皇子暗地里潜入琼都城这可是大事儿。也得亏你遇到的是我，要是旁人认出你的身份，估计这会儿你都已经被扭送到宫里去了。” 叶灵汐抬手在桌上敲了敲问：“老实交代吧，你到琼都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如同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让晏漠云格外地不满。 他眯眸瞅着叶灵汐，冷声道：“虽说我用替身代替我瞒住你们天琼的探子，自己暗自潜入琼都确实是我不对，但说到底，这次可是你们天琼皇帝亲自邀请我来的。” “就算是被发现了，说起来也不过是我提早几天到达而已，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说话的态度给我放客气点儿。” 叶灵汐闻言不由一愣，“你说什么？天琼皇帝亲自邀请你来？请你来干嘛？” 晏漠云的唇角克制不住地微微一抽，顿了半晌才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议亲！” 第530章 穿成串儿了 “议亲？” 叶灵汐眨了眨眼睛，一时间都有点儿没办法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你在北冥国虽说不受宠，但好歹也是堂堂皇子，你来天琼国议亲，那想来女方的身份也不一般吧，至少也得是天琼国皇室……” 话说了一半，叶灵汐自己就顿住了。 天琼国皇室如今人丁单薄，皇上膝下就只有姬玄雪和姬玄离这一双子女，按理来说，之前楚惜鸢也勉强算是带点儿皇室的关系，可楚惜鸢现在都已经被被她给收拾了。 那现在剩下的，是皇室成员，女性，适龄可以和晏漠云议亲的似乎只有那一个了。 叶灵汐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格外不自然，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情绪一样，唇角都不由轻轻抽了抽，压低声音问：“那个，你要议亲的对象，不会就是我们天琼国的公主殿下吧？” “不是她还能有谁？” 晏漠云的脸色黑地难看，“你们天琼国公主的名声差到我们北冥国的人都有所耳闻，我那几个兄弟又不是傻的，一个个推的比谁都利索不说，还同心协力地同父皇谏言把这桩‘好婚事’推到了我的头上来。” “因为上次神医宗遗迹的事儿，父皇本来就对我不满了，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就把我派到了天琼国来。” 晏漠云咬了咬牙，顿了一瞬，忍不住问了句，“你和你们天琼那公主也算是有交情吧？你给我透个底，她那人到底怎么样？” 就算北冥国皇室在天琼这边儿按插的有眼线，可最多也就是探听一些情报消息。 姬玄雪自小养在深宫里，让他们把姬玄雪的性子给摸清楚确实是不可能的事儿，晏漠云这会儿跟她打听，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一想到晏漠云要娶姬玄雪，一个狂妄自大，一个嚣张跋扈…… 噗！ 叶灵汐实在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她怕晏漠云看出什么端倪来，忙伸手捂住嘴掩住自己的情绪，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平静一些，这才开口道：“那什么，我和公主接触的也不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我一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楚。” “不过站在我的立场上来看，你们俩其实还挺相配的。” 看叶灵汐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晏漠云就觉得她的话一点儿也不可信，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戒备和狐疑。 叶灵汐却很是郑重地冲他点了点头，“真的，我觉得你俩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晏漠云嗤了一声，“我信你的话才有鬼了，我可没忘记上次在神医宗遗迹是怎么被你算计的！” 他说完这话，不耐烦地催促道：“你特地把我叫到这儿来，就只是为了问我这个事儿吗？” “也不是，我还有另外一个事儿问你。”叶灵汐抬眸看向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听说几十年前，天琼国攻打云岚国的时候，你们北冥国也有掺和了一脚。” “你们当时也盯上云岚国了吧？那你手上有没有云岚国皇城云中城的地图？” “地图？”晏漠云微微一怔，跟着摇头，“云岚国灭亡之后，国土便被天琼和北冥给瓜分了，而云中城则是被划分为属于天琼国所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北冥国皇宫里藏着云中城的地形图。” 啧，真是没用。 叶灵汐心里暗暗嫌弃，却也没表现的太明显，跟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秘密进入云中城？什么密道之类的，听说过吗？” “云中城早就是一座死城了，传说里面的人都患有极其可怕的传染病，碰到他们就会被传染，谁不要命了非要到那种地方去送死？” 晏漠云一脸莫名其妙地瞅着叶灵汐道：“我对云中城从来没什么研究，也没听说过什么密道之类的东西，你怎么突然就对那个云中城有兴趣了。” “我是大夫呀。”叶灵汐道，“越是奇怪的病我越是有兴趣，所以想去研究一下。” “本来还指望能从你这儿得来一些情报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晏漠云听出自己这是被嫌弃了，额角的青筋都崩了起来，哼了一声就直接站起了身来，“那现在该话都已经说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吧。” “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没讨着半分便宜还惹了一身腥。” 他说完这话便大步朝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脚步又蓦然顿住，“叶灵汐，我知道你是想要靠着我身上那毒一直拿捏住我，但你也最好收敛点儿。” 晏漠云转过头来警告地盯了她一眼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在琼都这段日子，你最好安分点儿别再找我麻烦，否则……” 他那威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感觉后颈处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一样，蓦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心里一惊，立刻抬手朝后颈摸去，指尖儿却碰到了一根冰冷的银针。 一阵晕眩感袭来，他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了，他又气又怒，恨不得抽出长剑来冲上去把叶灵汐给砍了，可浑身却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使不出半点儿的力气。 “叶灵汐！你……”他怒瞪着叶灵汐，咬牙喊出她的名字时声音都有气无力地，那一声刚喊出来，他眼前一黑，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虽说你没什么大用处了，但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你跑了呀。” 叶灵汐站起身来垂眸看向他，“另外，看来上次让你吃的教训还不够。你若是真了解我就该明白，就是不靠着你身上那毒，我也能随时把你拿捏地死死地。” 叶灵汐说着俯身将他脸上那面具重新戴好，她则大步出了客房，走到了隔壁那房间把金赫和小宝都叫了过来。 “比试出结果了吗？”金赫去检查晏漠云情况的时候，叶灵汐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随口问着。 小宝用力点头，说起这事儿，眼睛都闪闪发亮的，“娘亲你刚才都没看到，赫连叔叔他好厉害的呀！最后只用了一剑就把那两个人穿成串儿了！” 一剑把两个人穿成串儿？ 叶灵汐试着去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唇角不由微微一抽，琢磨赫连冥烨估计就是故意的了，这哪儿是什么生死比斗，分明就是炫技！ “叶大夫，这可是北冥国的四皇子！这人我们该怎么处置？” 金赫查验了晏漠云的身份，把他身上带着的武器都给收缴了，这才过来请示叶灵汐。 “带回去给你主子处置吧。”叶灵汐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道，“我不知道你主子到底是在打什么盘算，不过晏漠云这人我觉得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就算再不受宠，顶着北冥国四皇子的身份，他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你主子既然都没事儿了那我也就不用留在这儿了。”叶灵汐说着牵着小宝的手就要离开，想到什么又仔细叮嘱了一句，“你记清楚了，绝对不能让你主子知道我来过这儿！” 第531章 她是为了躲着我 “叶大夫，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金赫无奈道：“就算是我这边儿能帮您瞒着，可把晏漠云送到主子面前之后，主子早晚会从他嘴里知道您来过这里的事儿啊。” 自己脑子真是糊涂了，只想着要避开赫连冥烨，连基本的逻辑都忘了。 叶灵汐心里暗暗鄙视自己，竟然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失去了冷静，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沉稳地模样道：“那就随你吧，反正我今晚不会再见他就是了。”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要带着小宝离开。 金赫哪儿放心让他们自己回去，忙把曲岩叫了过来，让他处理晏漠云，他则飞快跟上了叶灵汐，亲自送她和小宝回了叶家。 等金赫离开，叶灵汐一刻都没敢多耽误，都没让小宝休息就催着让他去屋里收拾东西。 她则去长生的房里叫上了长生，又去贾凡那边儿把贾凡也叫了起来。 “小姐，这三更半夜的，您这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贾凡匆忙披衣起身来给她开门，突然被叫醒，他整个人都还有点儿迷糊，“您不是说明天一早才出发？这会儿……” “得马上走。”叶灵汐吩咐道，“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咱们连夜出城，再晚一会儿，估计想走都走不了了。” 赫连冥烨那人是最会抓住机会的，只要知道她心软退让了一步去看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借势追击前来找她的。 她必须得趁着他没赶来之前尽快离开琼都。 赫连冥烨给她留的那些人晚上都歇在天医馆那边儿，叶灵汐以为自己连夜离开一定能避开他的耳目，却不想，她前脚刚跨出叶家大门，她带着小宝长生他们连夜要离开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赫连冥烨的耳朵里。 此时距离叶灵汐离开演习场已经有将近两个时辰了。 赫连冥烨也早已经回到了穹冥山庄。 他刚从净房里走出来，金赫就立刻上前和他禀报了这消息，说话的时候，金赫的声音都是抖地。 末了还不忘补了一句，“主子您放心，我已经派人暗暗跟着叶大夫了，一定不会让她出什么岔子的。” 赫连冥烨安静地站在院子里，身子如同僵住了一般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因为刚沐浴过的缘故，一头洗去了墨色的银发发梢还带着潮意，不加任何修饰，就那么随意地披散着。 他身上那染了血的衣袍也换了，金赫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现在穿着的那一袭白袍，是叶灵汐之前特地给他添置的衣裳。 之前知道叶灵汐去过演习场，擒住了晏漠云不说，还特地将晏漠云交给了他，由着他来处置，他阴沉多日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儿笑意。 甚至都没关心晏漠云的死活，回到穹冥山庄就立刻去沐浴更衣。 金赫知道他这是急着想往叶家去，可谁知道叶灵汐的动作竟然比他还快了一步。 “主子，叶大夫她，她或许是突然遇到了什么急事儿呢？”金赫试探着安抚道，“说不定是……” “她是为了躲我。” 赫连冥烨打断他的话，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道：“她倒是懂我，知道我得了信儿是一定会去找她的，所以才趁着我没到就连夜离开。” “是真的压根不想见我……” “主子，叶大夫她心里一定还是有您的，不然她也不会特地吩咐我把晏漠云送到您这儿来呀。” 金赫忙道：“说不定她就是出去散散心呢？等回来了，说不定她就会主动来找您了。” “万一，她不打算回来了呢？” “那绝对不会。”金赫这话说地格外笃定，“别的不说，叶老爷子还在琼都呢，叶大夫不会抛下叶老爷子不管的。” “而且还有天医馆呢？她开天医馆可费了不少的心思，现在天医馆总算是在琼都闯出点儿名气来了，这种时候她不会忍心撒手不管的。” 赫连冥烨垂敛了眸子许久没有应声，顿了半晌之后，他才低声吩咐，“天亮之前，查清楚他们的目的地。” 说完这话他便径直出了院子，朝着晏漠云所在的待客厅那边儿走了过去。 叶灵汐带着小宝和长生连夜出了琼都城。 小宝和长生年纪都不大，还容易困，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就睡熟了，叶灵汐在马车里看顾着他们俩，贾凡驾车，到天亮的时候才赶到了歇脚的驿站。 叶灵汐下车去添置了一些干粮，都没有多做休息便继续赶路。 一路上叶灵汐和贾凡轮换着驾车，中间还换过两次马，尽管一路都没耽搁什么功夫，也足足花了将近十天才赶到了临岳城。 临岳城医馆的钱百两早接了信儿到城门口来迎她，见到叶灵汐从马车上下来，就乐地见牙不见眼地，笑着迎了上去道：“叶大夫，我们这可是有大半年都没见了啊！我本来还盘算着等明年就去琼都看你呢，没想到你竟然先回临岳城来了。” “按你之前信里的吩咐，住处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到了临岳城你就当是回了自己家里一样，有什么吩咐您尽管提，可别和我多客气。” “这次我是打算要带人进连岳山脉的。”钱百两也是熟人了，叶灵汐也没和他说什么客套的虚话，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来意，“我这来的匆忙，进山要用的东西都还得在这边儿重新添置，少不得是要麻烦你的。” “嗨，这算什么事儿，您需要什么，到时候直接给我写个单子，我派人去给您买回来就是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宝和长生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小宝之前在临岳城没待几天，所以回来之后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长生看着眼前那熟悉中又透着几分陌生的街道，却不禁微微有些出神。 小宝走到叶灵汐身边牵住叶灵汐的手，客气地和钱老板打着招呼。 长生听到小宝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也缓步走到了叶灵汐身边，笑着和钱老板说了句，“钱老板，好久不见了。” 钱百两刚才看到小宝和长生一起下车的时候心里就惊讶地不行。 他看着长生面熟，却又有点儿不太敢认。 这会儿听到长生竟然开口说话了，他更是惊地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你是长生？你的哑病都已经治好了？” 第532章 准姑爷人家追的也快呀 在钱百两的印象里，长生还是那个又黑又瘦还沉默寡言的山里孩子。 纵然叶灵汐给他吃了洗髓丹助他洗经伐髓之后，他的容貌其实确实有了一定改变，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变地这么彻底。 不过半年多的功夫不见，长生的身高拔高了不少，皮肤也变得干净白皙。 最重要的是气质。 以前那个忧郁阴沉，终日低头做事甚少抬头看人的孩子，如今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脸上漾着温润又和煦的笑意，不认识的人看到他，只会以为他是什么大家族养出来的矜贵公子哥儿。 和小宝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同亲兄弟一般，没有半点儿低人一等的拘束感。 长生听着钱老板那夸张的语气就不由失笑，“当然是我，师傅治好了我的嗓子，我现在已经能说话了。” “他现在天天在我那天医馆里帮忙呢，要是一直都不说话，那我才要头疼。” 叶灵汐笑着瞅了瞅长生道：“而且毕竟还是个孩子嘛，长大了一些，变化也比较明显。” “这哪儿是长大了一些的问题，”钱老板感慨地说着，“这活脱脱就是变了个人！” “不信一会儿经过我那店门口的时候，让长生过去露个脸儿试试，店里那一群人保证都不敢认他！” 话是这么说，不过钱百两也知道叶灵汐这次来临岳城确实有正事儿要办，没敢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上耽误她的时间，边寒暄着边把她带到了他准备好的住处去。 他倒是体贴，安排的地儿就是以前叶灵汐住过几天那院子，想着环境熟悉些，叶灵汐也能住的舒心一点儿。 晚上他又邀请叶灵汐去他府上吃饭，席间叶灵汐给钱夫人搭了脉，意外诊出钱夫人竟然已经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尚浅，忙叮嘱他们要好好养着。 钱老板盼这孩子是盼了许久了，终于得了这喜讯，激动地差点儿没跳起来，不仅给叶灵汐封了个极厚的红封，还给小宝和长生都送了红包，连贾凡都有，说是见者有份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叶灵汐本来以为他会直接把这好消息告诉家里的长辈的，没想到钱老板夫妇这会儿倒是变得谨慎了起来，说既然月份浅，那还是先瞒着的好，等这孩子坐怀稳了，到时候再通知家里长辈，免得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他们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叶灵汐倒是也理解，也没多干预他们的决定，只另外又多写了几个养身的药膳方子让他们备着，好多给钱夫人补补身子。 钱老板缠着她让她写了不少怀孕期间的诸多禁忌，叶灵汐在一边写着的时候，他嘴巴也没停，在一边儿极力地吹捧着，“要我说，叶大夫您这医术可真是了不得。” “我和我夫人这成婚都多少年了，本来都放弃要孩子了，结果这硬是都被您给治好了。” “对还有你之前嘱托我照顾的那个邻居刘勇，他媳妇儿吃了你的给的药，前两个月都已经怀上了。” “因为这事儿我夫人还跟我念叨了好几天，说人家怎么就那么容易，我们怎么就是怀不上，结果今儿让您这一搭脉还真给诊出来了！” 钱老板笑地合不拢嘴，连声夸着，“您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小宝本来在一边儿拉着长生说悄悄话，听到钱老板这话，他激动地跑到叶灵汐身边去，看向钱老板问：“钱老板，刘叔叔家的婶婶也怀了小宝宝了吗？” “是啊。”钱老板呵呵笑着看向小宝道，“都两三个月了呢。” “那可太好了，刘叔叔家一直就想要个孩子呢，这次进连岳山脉要是能经过北山村，我就回去看看他们。” “哪儿还用去北山村啊。”钱老板道，“你们走了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听了你娘亲的吩咐过来找我了。我把他们安排到了我岳父那马场那边儿去干活，可比他上山打猎要滋润清闲。” “你娘亲之前在信说她回来不想搞得太张扬，我也就没通知他们，你要是想见他们，明儿我就给他们打招呼，让他们来见你们。” 行程这种事儿小宝可不敢自己擅自决定，闻言他立刻转头朝叶灵汐看去，拉着她的衣袖，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她问着，“娘亲，可以见见刘叔叔他们吗？我都想他们了。” 之前在北山村的时候，因为是邻居的缘故，再加上他们自己没有孩子，刘勇夫妻两人就对小宝格外的照顾，小宝会想念刘勇夫妻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叶灵汐想了想，也没多犹豫就应了下来，“想见就去见见，反正我们想进山还有不少的东西要添置，也不可能今晚就买齐，明天就休整一天。” “你刘婶婶既然怀孕了，那也不好让他们再特地赶来见我们，明天我们去马场好了，去看看他们，顺带带你们俩去马场玩儿。” 小孩子对玩儿都抱有极大的兴致，别说小宝开心了，连长生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等叶灵汐写完那份孕期的禁忌，时候也不早了，钱老板知道他们连日赶路也累了，没敢久留他们，派了下人送他们回住处。 小宝和长生都已经困得厉害了，两人住在一个屋里，洗完澡沾枕就睡了。 叶灵汐确定他们两人已经睡熟了，也去净房里洗了个澡。 刚出来就迎面碰到了贾凡，她笑着招呼了一句，“在这边儿应该没什么人会盯上我们，你也洗个澡赶紧休息，连着赶路这么多天，后天还要进山，我可就带了你个一个侍卫，可不能把你给累倒了。” 贾凡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您这次想偷偷进山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嗯？”叶灵汐看出贾凡脸上的神色不太对，隐约猜出了点儿什么。 下意识地往自己住的那屋子那边儿瞄了一眼，隐约看到窗上似乎隐约映着人影，她的心跳骤然有些失序，却还是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问，“怎么了？” “我们跑的是够快，可准姑爷人家追的也快呀。”贾凡干笑道，“要真动起手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就没敢拦着。” “这会儿人都已经到您屋里去了，小姐，您看这……” 贾凡一副为难的模样。 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行了，当我真看不出来你就压根没想拦着吗？准姑爷都叫上了，你跟他倒是够一条心的。” 贾凡之前就一直到对赫连冥烨推崇备至地，简直就是把他神一样崇拜着，这会儿故意放他进来，倒是一点儿也不稀奇。 贾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想说些什么，叶灵汐冲他摆了摆手道：“人既然都放进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把他赶出去。” “你先下去吧，该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 说完这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朝着自己的卧房那边走了过去。 第533章 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中秋一过，天气就越来越冷了。 临岳城本就偏北方，比琼都要更加寒凉些，晚上虽还不至于用上熏笼，可门窗也得关地紧紧地才能抵得住夜间的寒意。 可叶灵汐走到自己卧房门口的时候，就见自己卧房的门正敞开着，赫连冥烨在临窗的软榻那边坐着，榻上放着的小几上摆着一壶茶，还正冒着热气。 赫连冥烨刚给两个杯子里都添了茶，听到脚步声，他循声朝门口看过来，看到叶灵汐的时候，他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放地很轻。 “洗漱好了？” 平平常常的一句招呼，自然地就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灵汐抿了抿唇，目光从他那明显苍白瘦削了许多的脸上，转到他的那被冻地隐隐泛着些青乌的手上，心里微微一紧，什么话也没说，进了屋子之后直接转身关上了房门。 “晏漠云那边，我已经同他谈妥了。” 赫连冥烨把其中一杯茶推到对面的位置，示意叶灵汐坐下谈，“他是真的怕了你了，再加上他暗地里潜入琼都又被你逮了个正着，把柄都在你手上捏着，对我几乎是言听计从。” “两国联姻的事儿，他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他现在这样的处境，娶了公主对他也没有什么坏处，所以对这婚事倒是也不算排斥，主要还是得看公主那边的意思……” 自叶灵汐进了门起，他的话就一直没有停过，虽然他脸上的神色镇定，可叶灵汐却能从他那平时略快的语速里听出，他似乎是怕她会突然打断他。 叶灵汐也没走过去坐下，就不远不近地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 听他又提起叶老爷子的事儿，她眼睫微颤，走上前去，掌心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 感觉到他脸颊的皮肤凉地厉害，她不由皱起了眉来，低声问了句，“你怎么过来的？怎么冻成这样？” 赫连冥烨的话蓦然顿住。 整个卧室里登时就安静了下来。 他抬手覆住她的手，感觉她没有挣开，唇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来，“总算是又肯和我说话了。” “我倒是不想跟你说话，可有用吗？”叶灵汐轻叹了口气，“我都跑这么远了你都还能追过来，再避着你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把话都摊开了和你说个清楚。” “赫连冥烨，其实过了这么多天，我也冷静下来，差不多把这事儿给想清楚了。” “我们两个……” 她这话刚说完，赫连冥烨便猛地收紧了手将她的手紧紧裹在了掌心里。 “我不会退婚！也……”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叶灵汐就抬手用力捂住了他的唇把他剩下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谁要和你说这个！” 她打断他的话，感觉他攥着她的那只手力道近乎失控，微微蹙了蹙眉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你先松手，疼。” 赫连冥烨闻言心里一惊，立刻松开了她的手，可叶灵汐的手背上还是明显印着几个泛红的指印。 赫连冥烨眸光暗下，急着还想要解释什么，叶灵汐却死死捂着他的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道：“那天在长公主府，从楚惜鸢口中得知你的身份和你和小宝的关系，当时我是真的生气。” “再加上金赫那二傻子乱搭话茬儿，让我以为你们所有人都清楚内情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那会儿是真气疯了，当时确实有想过，既然没办法继续和你走下去，那还不如一刀两断来的痛快。” 这话一出口，赫连冥烨的身子瞬间便绷紧了，那双浅色的眸子深处都凝起了漆黑的墨色。 可下一瞬，叶灵汐就松开了捂在他唇上的手，甚至还顺势在他脸颊上拧了一把。 “不过终归还是舍不得呀，”她轻笑了一声，“谁让我沉迷美色无可自拔呢。” 她说完这话便径直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才接着道：“我又不傻，冷静下来就能想明白，楚惜鸢当时说什么你故意瞒着我不肯告诉我真实身份，不肯认小宝是因为看不起他的出身，这都是她故意激怒我，想要挑拨我们两人的关系罢了。” “后来金赫也找了我，把五年前的事儿都和我说清楚了，我也差不多就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赫连冥烨的目光紧凝在她的身上，那眼神太过专注灼热，叶灵汐只能低下头去避开他的视线，这才接着说道：“在金赫看来，当时的事是他和楚惜鸢一手办下来的，你毫不知情，我就算是生气，也不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可说到底，不管原因如何，那晚毁了我清白的人是你，让我有了身孕的也是你，之后我遭逢的一系列不幸，也都是因为那一晚不清不白就和你发生了关系。” 叶灵汐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杯中的茶水漾起一圈圈的涟漪，就像她此时并不平静的思绪。 “在外人看来，反正终究现在我们俩都已经在一起了，当年的事儿，我完全可以不那么计较，甚至可以安慰自己说，这未尝不是因祸得福。” 叶灵汐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道：“我倒是也想自己能自私一点儿，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能继续和你在一起，过好以后的日子就够了。” “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因为你觉得，若是真的和我在一起了，你对不起‘叶灵汐’，是吗？” 叶灵汐闻言一怔，猛地仰起头来惊讶地看向他，“你……” “在连岳山脉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 赫连冥烨道：“你的长相随了你的母亲，又随身带着季临渊送你的那把匕首，稍稍和北山村的人打听过你的来历之后，我当时就已经断定你就是忠国公府的叶家二小姐。” “可传闻叶二小姐温婉娴静，你所有的言行都和众人口中那个叶灵汐大相径庭。” “我当时只是奇怪，怀疑是不是你受刺激过重所以变了性子。” “可后来和你接触的越多，我就越察觉不对。” “你对天医宗太过了解，对那个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死了的柳济仁恨之入骨，对季临渊的态度更是让我觉得不合常理。” “而这一切的疑惑，都在去了神医宗遗迹之后有了答案。” “借尸还魂，是吗？”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她，“借的是叶二小姐的尸，还魂的才是真正的你——天医宗第三任掌门，叶灵汐。” 第534章 不要小看你的男人 叶灵汐闻言着实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仔细想想，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对自己是移魂换命重生的这事儿，她原本也没想过一定要刻意去瞒着谁，所以有时候在言行上就没刻意去掩饰。 赫连冥烨本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人又聪明，结合一些线索，推断出她的真实身份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这事儿，我只对季临渊和池寒说过。”叶灵汐道，“当时他们两个都还不信来着，没想到，我没告诉你，你却自己猜出来了。” 她轻笑了一声，挑眉看着他问：“你是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事儿的？” “知道我是一个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你就不怕吗？” “毕竟书里记载的什么妖精鬼怪之类的，可没什么好东西，不是噬人骨肉，就是要采人精元，”叶灵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你就从来没担心过，我接近你是因为对你有所图谋？” “你接近我只是因为我身上的毒。” 那过分冷静理智的一句话着实把叶灵汐给噎地不轻。 她很想反驳一句，说她一开始确实是对他身上的毒好奇，可之后明明就是贪图他的美色。 话还没出口，就听赫连冥烨接着道：“现在我倒真希望你对我有所图谋，你要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地给你。” 他紧凝着她，反问：“你有吗？” 我图你的脸图你的身子？ 啧，饶是她脸皮够厚，也实在是没脸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叶灵汐怂了，默默低头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跟着立刻岔开了话题道：“这个不是重点，我们继续说咱俩之间的事儿。” “我只问你，你之所以这么久对我避而不见，只是因为你觉得，是我毁了那个‘叶灵汐’的一辈子，你若是轻易原谅了我，你觉得自己对不起她，是不是？”赫连冥烨沉声问着。 叶灵汐微微蹙了蹙眉，“金赫去见了我之后，又去找你通风报信儿了是吧？这话是他告诉你的？” 赫连冥烨没回答她的话，只执着地追问：“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叶灵汐说起这事儿，语气中就明显带着几分难抑的郁闷和烦躁，“我借了‘叶灵汐’的身体重生，当时就暗自发誓，一定会替她报仇的。” “害了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叶灵汐抬头看向他道：“我本来是打算，若是真找到当初毁了她清白的那个男人，就亲手阉了他。” “可现在……”叶灵汐自嘲地苦笑了一声，“我也想说服自己，说你也是无辜的，你不知情。” “可我越是这么说服自己，就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真正的‘叶灵汐’。” “她的一辈子都被你毁了，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我占了她的身子，占了她的儿子还不够，竟然还爱着她的仇人。”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自己都简直要被气笑了，“我每次想到这儿，就觉得自己是个人渣，是个混蛋你懂吗？” “我承认我还爱你。”叶灵汐道，“以我自己的身份，以我自己的灵魂，我可以堂堂正正的说，我叶灵汐就是喜欢你赫连冥烨，不掺杂半分虚假。” “可只要我还占着这‘叶灵汐’的身子一天，我再说我爱你，我喜欢你，就只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叶灵汐心里烦躁地厉害，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重重磕在面前的小几上。 这段时间，赫连冥烨被她冷落，心里不好受。 可她心里又何尝不煎熬。 这种事儿又不好向别人明言，所有的情绪都积攒在她心底，每次想起都是折磨。 “我既然借了‘叶灵汐’的身子，就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也曾经想过，和你一刀两断，彻底划清界限，我便可以不再纠结，可是……” 叶灵汐死死咬着唇，双拳握得死紧，因为太过克制，手臂都止不住地微微发颤，“可是我也会不甘心啊。” “你说你不会退婚，我又何尝舍得就这么跟你分开。” “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凭什么我就一定要放手呢。” “我认识你，爱上你，都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选择，和那个‘叶灵汐’没有半点儿干系。”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交付真心的男人，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就因为几年前那场阴错阳差的伤害，就让我放弃我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幸福？凭什么？” “我不想对不起她，可我也不想对不起你，更不想把我们两人的感情就这么白白地搭进去，你明白吗！” 叶灵汐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眼眶都已经红了一圈。 纵然没有明说，可从她那痛苦的神色和嘶哑的嗓音就能知道，她这些日子所受的煎熬，其实一点都不比他少。 赫连冥烨本来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听出叶灵汐的声音里隐约染上了带着颤音的哭腔，他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 叶灵汐不想让他看到她失态的模样，飞快抬手擦去眼角的水迹，这才接着道：“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能两全的法子。” “我不知道怎么去应付对‘叶灵汐’的那份亏欠。但至少，我可以先不欠你的。” 赫连冥烨眸光晦暗，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所以，你决定要去云中城？” “对。” 说起这个的时候，叶灵汐的语气格外坚决，“我不知道你的‘复仇大业’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你既然是云岚国的二皇子，那云中城的应该也算是你的故乡，云中城的百姓也应当是你牵挂的一部分。” “我这人也没旁的什么大本事了，能做的也无非就是想办法帮云中城的百姓解了毒，了却了你的一分牵挂，就当是……” 叶灵汐的唇轻颤着，试了几次，勉强咬牙说了句，“当是把我欠你的情分一笔勾销。” “我不许。” 赫连冥烨沉声打断她的话。 在叶灵汐红着眼睛抬头瞪向他的时候，他捧住她的小脸儿，迫她必须仰起头来直视着她，“你傻不傻？自己闷在心里想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早些和我说清楚？” “灵汐，你不要小看你的男人。” “我赫连冥烨从来不是什么敢做却不敢担的小人。” “你既然还喜欢我，就堂堂正正的说出来，不必有任何的负累。”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轻笑道：“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谁，既然是我欠了‘叶灵汐’的，那这债就该我一个人偿还清楚，不需要你来替我背。” “你瞎说什么！”叶灵汐皱眉打断他的话，刚想说些什么，赫连冥烨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将一样冰凉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掌心里。 叶灵汐心里一惊，慌忙垂眸看去，赫连冥烨却已经拉着她那只手将她手里的东西笔直刺入了他的胸口。 匕首刺入皮肉的触感让叶灵汐的瞳孔蓦然缩紧。 她身子抖地厉害，甚至都不敢垂眸去往他的胸口看。 赫连冥烨唇角却漾着笑，染着殷红血色的手抚上她的小脸儿，几乎失血的唇用力印在她的唇上，厮磨着她的唇，哑声道：“我欠她一条命，那就用我自己的这条命偿还。” “从现在起，你不欠她了。” “灵汐……我不许你放手，从现在起，我要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 第535章 你是真的不怕死是不是 “贾凡！” 叶灵汐扬声大喊了一声，一直就在自己房里候着的贾凡闻声立刻冲到了叶灵汐房里。 等看到赫连冥烨倒在叶灵汐的怀里，胸口甚至还扎着一把匕首，两人满身满脸都是血，贾凡脑子里“嗡”地一声顿时就懵了。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有刺客闯进来了吗？” “不是刺客，这边儿药材不够用，你现在马上备车带着我和赫连冥烨到医馆那边去。” 叶灵汐这会儿也没心思和贾凡多解释，只匆忙吩咐道：“另外再派个下人去找钱老板，和他知会一声，今晚我要先借用他的医馆。” 夜已经深了，钱百两的医馆里却突然忙了起来，后院一片灯火通明。 钱老板的那间茶室被临时当做了治疗室，叶灵汐带着赫连冥烨进去之后就直接关上了房门不许任何人进去，她中间有几次往外递信儿也只是写了方子递出来，让他们照着方子抓药煎药。 钱老板得了信儿就立刻带着医馆里的大夫赶了过来，小宝和长生之前也跟着一起到医馆这边来了，三人一起配合着照应着外面熬药的事儿。 小宝和长生配药熬药，动作一个比一个利索，钱老板带来的那大夫实在是插不上手，只能帮忙把熬好的药给端过来。 刚把手上端着的那碗药按着叶灵汐的吩咐通过窗子放到了窗边的小桌上，那大夫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小声问钱老板，“老板，里面的那位大夫真的靠谱吗？” “当然靠谱！”钱老板扬声道，“琼都天医馆的叶大夫，那可是有名的神医，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她的医术你难道还敢怀疑？” 钱老板板起了脸来，那大夫忙摆手道：“我不是怀疑叶大夫的医术，主要是她用的那些药……” 那大夫皱着眉道：“我不知道里面那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从叶大夫这用药来看，那人的情况想来很是凶险啊。” 看钱老板和贾凡都紧张地朝他看了过来，他叹了口气道：“那些可都是虎狼之药，我都不敢那么用的，若用上了这种方子，一般都是濒死的时候来吊命的。” 贾凡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就变得一片惨白。 钱老板还不知道里面那人就是赫连冥烨，反应倒还算是镇定，甚至还安慰贾凡道：“没关系，叶大夫医术高明，她这么用药一定有她的道理，咱们得相信她的医术。” 贾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实在是不放心，又找小宝和长生问情况去了。 比起钱老板带来的这大夫，他自然是信小宝和长生更多一些。 叶灵汐没从屋里出来，外面儿的人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刚才那一碗药送进去之后，叶灵汐就没再写别的方子递出来，可也一直没有开门。 众人从晚上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钱老板招呼小宝贾凡他们先吃了饭，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叶灵汐也送一份饭菜进去的时候，茶室的门总算是被打开了。 叶灵汐擦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原本白色的帕子上这会儿沾满了斑驳的血色看上去颇有些吓人，再配上叶灵汐阴沉地难看的脸色，贾凡等人心里都不由咯噔一跳。 小宝更是急地直接冲上去就拽住了她的衣袖，“娘亲，赫连叔叔他没事儿了吧？” “啊？” 叶灵汐之前一直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事儿，听到小宝的话，她这才回过神来。 见小宝担心地都快要哭出来了，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紧张地瞅着她，叶灵汐轻笑了一声冲他们摆了摆手道：“没事儿，情况已经稳定住了。” “他那人命硬着呢，这会儿烧都已经退了，我是等他睡熟了才出来的。” 众人闻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钱老板却在这时意识到了不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叶大夫，我听小宝刚才叫那人‘赫连叔叔’，那屋里那人难不成是……” “我未婚夫。”叶灵汐和赫连冥烨定亲的事情几乎整个天琼国都知道了，钱百两又是钱万金的哥哥不可能不知道这消息。 赫连冥烨现在伤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叶灵汐也不好明着说，只道：“他这次是一个人过来的，侍卫什么的都没在身边跟着，又受了伤。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免不得要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叶灵汐走到钱老板身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能瞒着就尽量瞒着，别透露出去闹地人尽皆知的。” 钱百两连连点头，“我明白，叶大夫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这事儿我会吩咐下去，我这医馆里的人绝对不会在外面儿多嘴乱说话。” 钱百两办事一向都挺牢靠，有了他这保证叶灵汐也放心了不少。 为了避人耳目，白天的时候赫连冥烨就还在医馆里休息，一直到深夜，叶灵汐才和贾凡一起把他带回了现在的住处。 小宝和长生紧张了一天，等到了家，两个小家伙也撑不住了，被叶灵汐赶去卧房让他们休息。 叶灵汐身上还满是血腥气，她去净房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子，本来是想着趁着赫连冥烨还在睡着，先帮他擦擦身子。 他一向喜洁，醒了发现自己身上黏黏糊糊一身血腥一定不好受。 她关了房门，拧了热帕子走到床边先帮他擦了脸和手，等她洗了帕子回来，刚拉开他的衣裳露出胸口，赫连冥烨恰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叶灵汐一手拿着热毛巾，一手扯着他胸口的衣裳，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由一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赫连冥烨刚醒过来，脑子明显还有些不太清醒。 缓了好一会儿，他唇角竟是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来，艰难地抬起手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他不说这话倒好，一提起这茬儿，叶灵汐就气不打一处来。 “赫连冥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能耐呢！拿着匕首往自己心口上扎你都能面不改色的，你是真的不怕死是不是？” “怕。” 因为身体如今太过虚弱的缘故，他的声音很清，气息都很是虚弱，可目光却紧紧凝在她的身上，开口吧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坚定决绝。 “可比起死，我更怕失去你。” 第536章 我上辈子八成是欠了你的 只那一句话，就把叶灵汐那满腹的怒火都给堵了回去。 她咬牙瞪着他，可对上他那温和含笑的眼神，她实在又不忍心再说什么狠话，最后只小声嘟哝了一句，“少说那些肉麻的话来哄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变成痴情种了。” 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稍稍用力挣开他的手，大大方方地将他身上那又染上了些许血迹的衣裳给扯开，小心避开他的伤处放轻动作帮他擦着身子。 “我又没说真的要和你一刀两断，只是想先给自己找到一个平衡的点，之后再考虑以后的事儿。” “你倒好，也够狠，上去就给了自己一刀，还直接扎到了心口上。” “你自己也是习武的，不知道心脏被刺伤是会要命的吗！” “还好上次我在神医宗遗迹把我以前用惯的银针刀具和丝线都给找回来了，这次出来也都随身带在了身上，处理的够及时才把你的小命从阎王殿里重新捞了回来。” “这中间但凡有半点儿差池，你这会儿尸体都凉透了！” 叶灵汐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他。 赫连冥烨也不恼，目光一瞬不瞬地紧凝着她，唇角始终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之前那一刀，我是把自己的命偿还给了以前那个‘叶灵汐’。” “那一刀刺下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欠她的，还清了。” “至于我这条命，你要不要救，我这个人，你还愿不愿意要，全凭你自己决定。”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知道这是在赌，但这次我赌对了。” “你还是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少说地那么腻歪。” 叶灵汐的耳尖隐隐有些发烫，却还是嘴硬道：“你怎么说也是天琼国的前任帝师，要是让旁人都知道你是死在我的手里，我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这罪名我哪儿背得起，我可不想被全天琼的人追杀。” 手里的帕子已经有些凉了，她转身就想要再去拧个热帕子来，脚步还没迈出去，赫连冥烨已经伸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我这条命确实是你救回来的，以后我这条命，我这个人，就都是你的了。” 叶灵汐不自在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张口就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他又低声说了句，“我不许你再放手。” 明着是命令，却带着点儿示弱语气的一句话，让叶灵汐的心蓦然一揪，登时就心软地一塌糊涂。 “都说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要放手。” 叶灵汐转过身来瞅着他，看赫连冥烨还拉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她索性在床边坐下，认真和他说着，“你也不想想，以我的性子，若是真的决心要和你分开，早就把解除婚约的文书拍到你脸上讲明要和你一刀两断了，哪儿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功夫故意避着你。” “我确实是心里乱。”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说着，“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活了这两辈子，也不过就喜欢上你一个。” “什么谈情说爱的事儿，我也没什么经验。”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足够理智的，哪怕是所谓的感情这种事儿，我也能按斤论两地和你算的清清楚楚。” “可问题摆在面前真的让我去取舍的时候，我才发现压根就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儿。”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指腹在他下巴上那微青的胡茬上擦过，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道：“你说我怂了也好，说我故意逃避也好，对这次的事儿，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正面应对，所以只能暂时躲着你。” “至于你闹的这一出……” 叶灵汐眯了眯眸道：“虽然是够乱来的，不过你说的对，那是你欠她的，你用那一刀还清了。自此以后，你不欠她，我也不欠她，清清楚楚地把问题给解决了，才能继续往前走。”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伸手反握住他的手，低声又补了一句，“我不放手了，以后的路，我和你一起走。” 赫连冥烨的眼睛都蓦然亮了起来，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激动地想要起身，可刚动了一下便牵动了胸口的伤，饶是他一惯够克制，也疼地微微变了脸色，脸上的血色都几乎要褪尽了。 “你赶紧给我躺好，别乱动！” 叶灵汐忙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床上去强迫他躺好。 “都和你说了，你这条命都是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 “你那一刀扎的够狠，那匕首一大半都扎进胸口，差一点儿就直接把心脏捅个对穿了。” “能活下来都是你命大。这半个月你都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吧，想彻底恢复最低也得三个月，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养伤吧，消停点！” 赫连冥烨闻言不由微微蹙起了眉，“我身子没那么弱，当时你为给长生解毒取心头血……” “那能比吗！” 赫连冥烨的话刚起了个头便被叶灵汐打断，“我当时用的本来就是采血用的细匕首，刀锋上都带着取血的凹槽的，而且我取血的时候也是避开了大动脉的，把对自己身体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你倒好，三指宽的匕首你眼都不眨地直接往自己心窝里戳，我都说了，要不是你命大你这会儿尸体都凉透了，你以为我是说谎来吓你的吗！” 看赫连冥烨难得地怔住了，叶灵汐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想到了什么，眯起眸子瞅着他冷声问：“我说，你不会就是因为看我上次往心口戳了一刀还活蹦乱跳的，就以为我是有什么特殊的疗伤办法，所以这次才这么肆无忌惮地直接往自己心口上捅吧？” 赫连冥烨眼角微微一跳，立刻否认，“怎么会呢，我当时没别的心思，就想着要把欠她的还清楚，没考虑别的。” 叶灵汐盯了他一会儿，看他摆出一副镇定从容的模样，冷笑了一声，“我信了你的鬼话才怪！” “这次好歹算是有惊无险，而且说到底，你也确实是想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可要是再有下次……” “不会了。” 赫连冥烨这次回地特别快，语气也特别坚定，“我不会再乱来让你担心。” 叶灵汐冷哼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行。” “行了，你现在身体还虚，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 叶灵汐说完这话起身就要走，赫连冥烨却又一次伸手拉住了她。 “不是要帮我擦身吗？只擦了一半，剩下的你就不管了？” 叶灵汐的眼角微微一抽，目光往他身上瞄了一眼，暗暗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上辈子八成是欠了你的！” 第537章 没必要继续瞒着我了吧 叶灵汐嘴上数落着他，可终究狠不下心来放他不管，最后到底还是顺了他的意思，仔细帮他擦洗了身子，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就知道你这人享受惯了，让你穿着脏衣服你绝对忍不了。” 夜已经深了，叶灵汐也困得不行，刚在床上躺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地眼睛的睁不开了还小声嘟哝着，“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之前就让钱老板按你的尺寸买了几套干净的衣服备着，不然这三更半夜的，我上哪儿给你找替换的衣服去。” “屋里又没外人。”赫连冥烨倒是一副淡然镇定的模样，“就算没衣服也……” 话还没说完，叶灵汐就抬眼瞪了他一眼，“闭嘴，睡觉。” 不穿衣服睡，他倒是乐意，可她却一点儿也不乐意好吗！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也没纠缠这话题，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把她揽进怀里，可手臂刚伸出去，便被叶灵汐一把拍开。 “你安分点儿啊，别以为你身上带着伤呢就能为所欲为了。”叶灵汐警告地瞅着他，“真动到了伤口，遭罪的还是你自己，到时候可别跟我说疼，苦肉计那一套我可不吃。”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把手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在床上躺好，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似地闭上了眼睛。 叶灵汐看着他那一副郁闷的模样，浅浅弯起唇角，主动往他身边偎近了几分，抱住了他的手臂。 赫连冥烨微讶地侧头朝她看过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叶灵汐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我这是为了防止你晚上乱动，别胡思乱想啊，赶紧睡。” 赫连冥烨唇角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低低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叶灵汐熬了两天没合眼，实在是困得厉害，都没心思和赫连冥烨多说什么话，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她这一觉睡的很沉，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就看到赫连冥烨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这会儿已经倚着床头坐了起来，正垂眸安静地盯着她看。 叶灵汐刚睡醒，脑子还有点儿迷糊，眨了眨眼睛，习惯性地先招呼了一声，“早。” “早。”赫连冥烨抬手撩开她脸颊旁边的一缕碎发，这才道，“醒了就收拾收拾去开门吧，小宝和长生他们都过来看了好几次了，没听到屋里有动静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敢叫你。” “唔。”叶灵汐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下了床整个人都还有点儿迷迷糊糊地，一直到用凉水洗了把脸之后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也没急着开门出去，穿好衣服之后先走到床边给赫连冥烨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他胸口伤处的情况，仔细帮他重新上药包扎，“你这伤还是多躺着休息为好，有利于恢复。” 白色绷带在他胸口绕了一圈，叶灵汐的手绕到他背后去缠那绷带的时候，指尖儿触到他背后的那些疤痕，忍不住问了句，“你背上那疤，是真的被别人伤到留了疤，还是你自己故意弄伤的？” “有小时候被旁人伤到的，大部分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赫连冥烨道：“你也知道，那血脉徽纹靠普通的法子不好彻底去除，我不能让自己的身份暴露，把那血脉徽纹彻底毁了才能一劳永逸。” 叶灵汐抿着唇没应声，绑绷带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地，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换好了药，她把换下来的脏纱布放进托盘里，正准备起身去把那些纱布给处理掉，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突然被赫连冥烨给攥住了手腕。 “小宝身上的血脉徽纹，你不用担心。”赫连冥烨压低了声音说着，那语气郑重地如同承诺一般，“我不会让他承受我当年受过的罪，更不会让他被这血脉和身份拖累。” “我亏欠那孩子的已经太多了，以后绝不会再……” “只要天琼国皇室还在，他们就不会允许云岚国皇室的血脉活在这世上，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叶灵汐打断他的话，轻叹了口气道：“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了，你的身份我都已经知道了，有些事情，你也就没必要再继续瞒着我了吧？” “不瞒。”赫连冥烨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道，“本来就打算，找到你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叶灵汐挑起眉来，正疑惑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就见赫连冥烨笑着抬手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记，“我可是伤员，从昨天到现在都饿了将近一天了。就算是要坦白招认一切，也得先等我吃饱之后再说吧。” 叶灵汐捂着被敲的额头，脸上微微一红，“我这不是一时心急吗？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她这话话音未落，门口便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娘亲，赫连叔叔，你们醒了吗？”小宝脆声在门外喊着。 “醒了！”叶灵汐扬声应了一声，忙走到门口去开门。 房门拉开，就见小宝和长生在门口站着，两人手里都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赫连冥烨要喝的药和做好的早饭。 “我听到你们屋里有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你们应该是醒了。” 小宝仰起头来冲叶灵汐笑着道：“赫连叔叔的药我都已经熬好了，现在就给他喝吗？” “嗯。”叶灵汐抬手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你去把药端给他吧，这药要在饭前喝药效才最好。” 小宝闻言点了点头，端着托盘便大步往屋里去了。 “这是给您和赫连公子准备的早饭。”长生还不放心地问着，“赫连公子他身上还带着伤，给他准备的饭菜也都偏清淡些，师傅您看看这菜色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再让人去做。” “有什么不行的。” 叶灵汐抬手在长生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进屋去，“我徒弟一片好意特地给他准备的早饭，他要是敢挑剔我跟他急。” 叶灵汐玩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跟着长生一起进了屋子，边往里面走，边问着他外面儿的情况，“赫连冥烨到了临岳城这事儿，没被外人知道吧？” 第538章 你要亲自喂他吃吗 “师傅您放心，这事儿钱老板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消息锁的很严实，外人没人知道这事儿。” 长生把饭菜往桌上摆的时候，小宝已经把药端到了赫连冥烨跟前催着他赶紧喝药，“赫连叔叔你快趁热把药喝了，这药等凉了会很苦的。” 赫连冥烨接过药碗，眼都不眨地把仰首将那一碗药一饮而尽，正准备把药碗放到一边去，小宝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打开盒子递到他面前。 “叔叔吃糖，这糖是钱叔叔那边儿进来的高级货，可甜了。” 钱万金做商行，手下的人天南地北地到处跑，遇到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或者好吃的东西，他都会往天医馆那边儿送一份，什么异域的鲜果，精致的西洋货，天医馆里可是从来不缺的。 赫连冥烨看着那盒子里五颜六色如同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糖块，眼神都软了下来，配合地从里面捻出一颗糖吃下，放轻了声音问小宝：“你喜欢吃糖？” “糖甜甜的当然好吃呀，不过我不挑的，好吃的东西我都喜欢。” 小宝说着自己也挑了一块糖含进了嘴里，说话的时候就有点儿唔哝不清，“娘亲说吃糖太多牙齿会坏掉，所以不让我多吃，这次出门我也就带了这么一小盒。” “不让你吃你还不乐意了。” 叶灵汐走过来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一记，“本来满满一盒糖呢，路上都被你消灭了一大半，还不是被你吃地只剩这么点儿了。” “别在你赫连叔叔前面装委屈啊。”叶灵汐哼道，“他替你说情也没用。” 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被叶灵汐给捅破了，小宝却还佯作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道：“娘亲，我没有装委屈，我就是怕那药太苦了才让赫连叔叔吃糖的。” “而且就算赫连叔叔帮我说情也没用呀，我现在也就剩这么点儿了，这种糖只有钱叔叔那边儿有，想再要多的也得等到回琼都才行。” 小宝说到这儿还郁闷地小声嘟哝了一句，“钱叔叔上次说他那儿也只有十几盒，给了我和师兄一人一盒，等我们回去还不知道有没有了呢。” “不会没有的。”赫连冥烨接过小宝手里那盒子仔细看了看，把那盒子重新递到他手里的时候，顺势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别说十几盒，你想要多少都有。” “以后你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都告诉我，我都给你买来。” 小宝一听这话眼神就亮了起来，一旁的长生隐隐觉得这话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忍不住朝赫连冥烨身上多看了几眼。 叶灵汐则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低声警告了一句，“小宝从来不缺东西的，要是有什么地方刻意被我限制着那也一定是有缘故的，你可别随意惯着他啊。” 赫连冥烨抬眸看向叶灵汐，也不反驳她的话，只神色认真地回了句，“我只想给他最好的。” 当爹的想宠着自己儿子，好像确实是没什么毛病。 叶灵汐本来还想反驳他几句，不过顾虑着小宝和长生还在旁边站着，有些话也不好多说，便没再提这茬儿事儿，主动把话题岔了过去，问小宝，“你和你师兄吃过饭了吗？” “我们早吃过了。”小宝道，“娘亲，这会儿可都快中午了呢，我和师兄可是今天一早就醒了，这些饭菜都是一直在灶上热着呢，就等你和赫连叔叔起来吃。” “赫连叔叔身上的伤那么重，现在还不方便下床自己吃饭吧。” 小宝说着，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问：“娘亲，你要亲自喂赫连叔叔吃饭吗？” 叶灵汐的眼角微微一抽，抿着唇没吭声。 本来也是挺正常的事儿，可这会儿被小宝这么说出来，她就总觉得有点儿尴尬。 好在长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走到了小宝身边拉起了他的手道：“这事儿你就别瞎掺和了，师傅自己心里有数的。” “师傅他们要吃饭，我们就先回去吧。” “昨晚在钱老板那药铺里，我发现了几种我们之前在琼都一直没见过的药材，我包了一份回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研究研究？” 小宝本来还不想离开的，可听了长生这话就立刻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和长生一起出了卧房。 看着两人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叶灵汐的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笑意，把门掩好之后，挑了几样赫连冥烨能吃的饭菜放到托盘里端到了床边。 没了旁人在场，她也没什么矫情的，大大方方地喂赫连冥烨吃了早饭。 反倒是赫连冥烨格有些不自在，几次抬手想要接过碗筷都被叶灵汐给挡了回去。 “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别逞强。” 她只是不习惯当着小宝的面儿和赫连冥烨表现的太亲昵罢了，照顾病人这种事儿她又不是第一次干，现在不过是换个对象，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起来，你是怎么一路追着我追到这儿来的？”叶灵汐把一勺粥喂到他的唇边，忍不住问，“之前皇上不是说了，没有他的旨意不允许你出琼都吗？你是怎么从琼都跑出来的？” “他不让我出琼都，不过是怕我走了就不会再回去罢了。”赫连冥烨道，“我若是主动提出出来替他办事，他自然会答应。” 叶灵汐闻言不由一怔，“替他办事？办什么事？” “他现在都已经行将就木了，你觉得，他现在最关心的会是什么事？” “保命呗。”叶灵汐夹了菜配着粥放进勺子里，“估计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找什么延命的长生之法吧。” 她说到这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整个人都不由一惊，立刻仰起头来看向他问：“你不会是告诉他你同意帮他去搜查云岚国地宫了吧！”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赫连冥烨道：“你不是想进云中城吗？云中城的守卫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没有皇上的手谕，你是别想进去的。” “我用进云岚国皇宫寻找地宫入口做借口得到了进出云中城的权限。”赫连冥烨道，“你就不用费心再想别的法子进城了，到时候跟着我一起入城就是了。” 第539章 放心是自己人 “你盘算的挺好啊。” 叶灵汐挑着眉道：“既然是打着要去搜索地宫的幌子，那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来吧？皇上没给你派点儿人手？” “自然是派了的。”赫连冥烨道，“带队的事儿我交给古西负责了，筹备物资，整顿队伍都是耗时耗力的。” “他们才刚离开琼都没几天，速度又不快，等他们赶过来起码也得半个月，到时候我身上的伤也就能养地七七八八了，等他们到了之后，我们就去云中城。” 叶灵汐点了点头，又喂了他一勺粥，跟着随口问了句，“怎么换成是古西带队了？金赫呢？他没跟着你过来？” “当年的事，虽说他也是被楚惜鸢怂恿，但那个‘叶灵汐’被害的事儿，也算是他一手造就的，我让他去领罚了。” 赫连冥烨道：“你要是还介意，我可以让他以后都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叶灵汐敛眸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虽说我这人确实是记仇，而且睚眦必报的，不过我也讲道理。” “当年金赫算是被楚惜鸢怂恿才临时抓了那个叶灵汐做解药，现在真正主谋的楚惜鸢都已经得了报应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也算是把你和‘叶灵汐’之前的账给清算清楚了，那我也没必要再对金赫当年做的那些事死揪着不放。” “罚还是要罚的。”叶灵汐哼道，“就他那没脑子的劲儿，不让他好好长点儿教训他下次就还敢犯，不过倒也不用特地避讳着我。” “他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了，你使唤他使唤惯了，突然换个人你也不自在。等罚过了，你就把他再调回来吧。” 叶灵汐说着仰起头来看向他，认真地说着，“一茬儿归一茬儿，你既然都把自己的命搭上要平这事儿了，那从今以后，你和原来那个‘叶灵汐’就算是恩怨两清。我不会再纠缠，这事儿从此一笔勾销。” 她说完这话，还忍不住又问了句，“你怎么罚他的？” “鞭三百。”赫连冥烨道，“禁闭一个月。” “这都是他自己主动领的刑。”赫连冥烨道，“你要是觉得不够……” “够了够了。”叶灵汐打断他的话，“三百鞭没把他打死都算他命大了，他对自己倒是也算挺狠的了。” “他是怕你。” 赫连冥烨笑瞅着她道：“他觉得自己领罚至少还能留条命，可要是真落到你手里由你处置，他估计小命都保不住。” 叶灵汐刚舀了一勺粥，听到他这话，拿着勺子的手都猛地僵了一下，冷笑了一声，“他要是真存了这心思，那这罚三百鞭还是罚地轻了。” 叶灵汐也就嘴上说说，不过终究也没再说出什么让赫连冥烨再给金赫加刑这样的话。 赫连冥烨自小就亲情淡薄，金赫那人性子有时确实像是缺了一根筋似地，可他跟在赫连冥烨身边这么多年了，不说别的，对赫连冥烨的忠心确实是无人可比。 单冲着这一点，她也就没打算和金赫多计较太多，他领了罚，长了教训，这事儿也就揭过了。 因为要喂赫连冥烨吃，这顿饭就耗了挺长时间，再加上起的晚，早饭和晚饭算是合成一顿了。 叶灵汐把碗筷收拾好端去厨房，回来的时候，就见小宝和长生都又到了她的房里。 她刚进门，小宝就扑了过来，抱住了她的手臂道：“娘亲，我和师兄说好了，到了临岳城，我们的功课也不能荒废。” “赫连叔叔他还伤着，你得留在这儿照顾他，也没什么时间教我们医术了，我和师兄准备去钱老板的医馆那里，多接触点儿病人。” 小宝道：“我们昨天就和钱老板说好了，他同意我们到他的医馆里去，说只要病人同意，我们就可以给病人号脉。” “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两个开的方子只是为了验证，不会直接给病人用。” 两个小家伙知道要勤学上进，叶灵汐高兴还来得及，自然也乐得同意，“那你们就去吧，让贾凡跟着你们一起过去，我也好放心些。” “晚上回来的时候，除了把你们两个写的方子拿回来之外，再把那医馆坐堂大夫开的药方也都誊写一份带回来，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记好，回来我照着方子给你们讲。” 得了叶灵汐的允许，两人没再耽误功夫，立刻催着贾凡备车要往医馆那边去。 贾凡却有点儿不放心，私下和叶灵汐道：“小姐，我跟着小宝少爷和长生少爷是没问题，可帝师大人他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只留你们在这边儿，我担心……” 他压低了声音道：“不瞒您说，虽然我还没抓着什么确切的线索，不过凭我的直觉，咱们这院子都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而且盯着我们的可不止一个人。” “被人盯上了？”叶灵汐闻言不由皱起了眉来，贾凡以前可是叶老爷子身边的隐卫，就算没有确切证据，但他的直觉应该不会有错的。 “对，不过我能感觉出那些人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我怀疑可能是跟着帝师大人一起过来的暗卫。” 贾凡道：“两位小少爷那边儿我会护好的，您这边也别太大意，尽量同帝师大人确认一下。若是自己人，也能放心些，若是什么其他不明身份的人，我们也好早做应对。” 叶灵汐颔首应下，跟着宽慰他道：“你就放心去吧，把那两个小的护好就成了。” “我有自保的能力，赫连冥烨他是受了伤，可要真遇到什么事儿，也不至于就到了会任人宰割的地步。再者这是在临岳城，按理来说，也没什么仇家会特地追到这儿来才对。” “你不用太担心，一会儿我会和赫连冥烨商量一下问清楚的。” 贾凡得了叶灵汐这话，知道她这是心里有数了，他也就放下了心来，没再耽误，驾着马车带着小宝和长生直奔钱老板那医馆去了。 钱老板派了几个丫鬟下人过来服侍，叶灵汐简单给他们分派了一下活计之后就又回了自己的屋里。 她刚把房门掩好，就听“噌”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扎进了木头里，发出一声闷响。 她警惕地循声望去，赫然发现不远处的桌上竟扎着一把飞刀，而那飞刀的刀柄上，还挂着一个只有拇指粗细的竹筒。 她心里一惊，正准备出去查看到底是什么人搞的鬼，就听赫连冥烨开口道：“把那竹筒取过来，你放心，是自己人。” 第540章 还真是有趣 “贾凡刚还和我说起这事儿呢。” 叶灵汐把那飞刀拔了出来，走到床边去，取下刀柄上挂着的竹筒递给赫连冥烨，顺口问了句，“是你带过来的暗卫？” “嗯。”赫连冥烨道，“各处的动静都要盯着，他们主要负责汇总消息报到我这儿来。” 赫连冥烨说着就拔开了竹筒上的木塞，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笺。 等看完那纸笺上的内容，他微微眯了眯眸子，低喃了一声，“怎么这么快。” 叶灵汐正琢磨要不要开口问的时候，他已经抬手把那纸笺递到了她面前，“你怎么看？” 叶灵汐也没多矫情，大大方方地把那纸笺给接了过来，垂眸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那短短的纸笺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皇上呕血昏迷，太子暂代朝政，诸臣谏言欲召您速归。” 叶灵汐看完这一行字，也不由眯了眯眸子，“你前脚刚离开琼都，后脚皇上就直接昏迷了？” “这确实是巧地有点儿过分了。”叶灵汐抬眸看向他道，“皇上之前都试探过你好几次了吧？” “上次假借昏迷，让你协助太子去办中秋宫宴。”她抬手晃了晃那纸笺，“这次，所谓的呕血昏迷，会不会也是同样的套路？” “可是他不是还指望着你帮他去找什么延寿的药吗？再玩儿这一出逼着你回去，似乎也说不过去啊。” 叶灵汐把那纸笺折好递还给他，跟着问：“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你身上这伤也不适合再长途颠簸回琼都啊。” “这应该是昨天的消息。”赫连冥烨道，“而且上面只写着群臣谏言想让我回去，也没说太子或者皇上真的逼着要我回去。” “那就不用急。”赫连冥烨接过那纸笺的同时，顺势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静观其变就是了。” “也是。”叶灵汐点了点头道，“反正现在又没有圣旨来催你，我们也犯不着自己吓自己。” 赫连冥烨一直拉着她没松手，叶灵汐垂眸往他的手上瞄了一眼，倒是也没挣开，只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道：“现在也没外人了，就我们两个，你该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我了吧。” 叶灵汐紧凝着他，目光沉沉望进他眼底，不许他躲避，“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 “姬铭礼灭了你的国，杀了你的亲人，你和他的仇该是不共戴天的，你是想要他的命的吧？” “可贵妃娘娘是你的亲姐姐，你再怎么恨天琼国皇室，应该也不会对姬玄雪和姬玄离下杀手，可若是就这么放过天琼国皇室，好像又太过便宜他们了……” 叶灵汐郁闷地皱着眉，自己想想都觉得纠结地不行，所以索性也就不琢磨了，直接问：“你就直说吧，接下来你打算要怎么办？” “他灭了我云岚国，那我也同样灭了他天琼国，他把我们云岚国的国土归于天琼，那我便夺了他天琼的国土，并称云岚。” “就这么简单。”赫连冥烨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几乎不带什么情绪的起伏，“要说的更简单一些，也就两个字——复国。” 叶灵汐闻言就不由皱起了眉来，“说的倒是轻巧，可实际上没那么简单的吧？” “就算你弄死了姬铭礼，你若是想夺了天琼国的帝位，那倒是也容易，本来你就是天琼帝师，在整个天琼国都有威望，你自立为王，或者是太子登基你从旁摄政，这都容易。” “可你若说要灭了天琼的国号，把天琼国改为云岚国，那天琼的百姓怕是不会同意的啊。” 赫连冥烨闻言轻笑了一声道：“确实不容易，所以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皇帝。” 叶灵汐听地有点儿懵，她隐约想到了什么，可脑子里的思路实在是不够明晰，让她一时间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只能皱着眉问：“别说的这么云遮雾绕的，你打算怎么办，一步步都和我说清楚了。”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郁闷的模样，竟是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 在叶灵汐控诉目光的注视下，他抬手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儿道：“一直夸你聪明都夸习惯了，突然看到你这一副呆愣犯傻的模样，还真是有趣。” 叶灵汐闻言脸登时就黑了。 赫连冥烨倒是也没再逗她，让她取了纸和炭笔来。 叶灵汐顺手取了一本书来垫着，把白纸铺到了那书上，想着这样容易落笔。 本来她是准备把炭笔递给赫连冥烨的，可瞄了一眼他胸口的伤，她又把手收了回来道：“你就别乱动弹了，要写什么，你来说，我写。” 赫连冥烨的眼底漾着笑意，看着她的眼神一片温软，想了想道：“那你先把这纸分三份，在上面分别写上，天琼，云岚和北冥。” “还要推衍天下局势啊？”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配合他在那纸上划分出了三个区域。 赫连冥烨也没搭她的那话茬，继续道：“然后在三个国家的下面，分别写上皇室成员的名字。” “我姐姐和姬玄雪姬玄离他们三个，就写在云岚和天琼交界的位置。” “在天琼国的区域内，你再另外标注一个石家出来。” 叶灵汐依言低头去写，云岚国的下面，她写上了赫连冥烨，而北冥国的下面，她则写上了晏漠云，毕竟北冥国皇室的人她也就认识这一个。 等把那石家也写在了天琼国的区域范围内，她这才停了笔，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问：“然后呢？” “现在，假设皇上已经病危，我又没有在琼都镇守，宫里现在只有一个尚还年少的姬玄离能主导朝政。” 赫连冥烨垂眸朝那纸上瞄了一眼道：“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原本就一心想要谋反的石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若是能确定皇上病危，那石家应该会按捺不住有所动作吧？” 叶灵汐摸着下巴道：“若我是石家人，我会两手准备，一边儿筹备攻入琼都，一边儿派人来截杀你。” “若是能将你这个天琼帝师困住或者击杀，琼都那边必然会受到波及，到时候就可以趁机攻入琼都。” 第541章 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赫连冥烨眸中掠过一抹赞赏之色，赞同地颔首道：“不错。” “可石家说到底不过只是天琼国的一城之主，他直接攻入琼都，却师出无名，那必然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被天下人唾弃。” “石家不傻，自然是要给自己制造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天琼国皇室的理由。” 叶灵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谋反还想名正言顺？” “这世上能名正言顺地讨伐天琼国皇室的也就你……” 叶灵汐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仰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问：“你要和石家联手？！” “那石家人也不傻吧？他们会心甘情愿被你当枪使？” 赫连冥烨也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我之前就同你说过，在天琼先帝在位的时候，石家就已经有了反心了。” “天琼和云岚交战之时，当时的石家家主已经向云岚国皇室投诚，为了以示诚意，他们甚至将自家矿脉里产出的铁矿私下运往云岚国让云岚国制作武器扩充军备。” “而云岚国当时也接受了石家给的这投名状，并且许诺，若以后云岚正式攻打天琼国，天琼国灭之后，会将天琼国四分之一的国土划分给石家。” 赫连冥烨道：“云岚国皇室被屠之时，我尚还年幼，暗卫将我救出的时候，也从皇室里带了不少的东西出来。” “我手里现在有当时石家家主亲笔写的投诚信，还有他的贴身玉佩做凭证。” 赫连冥烨道：“现在，若是有‘云岚国皇室遗孤’带着这些凭证去找到石家，并且说，自己也已经暗中筹备了力量，准备一举攻破琼都城，你觉得石家人会不同意合作吗？” “石家人可不傻。”叶灵汐道，“有助力可以用，还能借着你的名义讨伐天琼国皇室，这样的好事儿他们没道理会不同意。” “可和石家合作，也等于是与虎谋皮。”叶灵汐皱着眉道，“你之前也说了，石家是已经筹谋已久想要谋权篡位了，他们在各个主城的势力盘根错节。” “天琼皇室未倒之时，你们有共同的敌人，自然可以通力合作，可等天琼皇室覆灭，你就不怕石家反咬你一口？” “他就是想，也得有那个能耐。” 赫连冥烨的声音不高，那轻淡的话语却莫名透着一种危险的味道：“我还巴不得他反咬呢，只有他有了动作，我才能名正言顺的收拾了他。” 叶灵汐怔了一瞬，心想也对。 石家筹谋了几十年要谋反，而赫连冥烨也是筹谋了二十多年要复国。 凭赫连冥烨的本事，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势力，哪怕是硬碰硬，也未必会比石家弱。 石家想把赫连冥烨当枪使，说不定最后却反倒死于这把他们无法驾驭的利刃之下。 这么想的话，若是赫连冥烨真的准备以云岚国皇室遗孤的身份正式开始讨伐天琼国皇室，那和石家合作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难怪赫连冥烨在天琼做帝师的这么多年，一直放纵着石家势力扩张，却始终没有对石家痛下杀手，感情他是在这儿等着呢！ 叶灵汐出神的片刻，赫连冥烨伸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叶灵汐回过神来抬眸朝他看去，就见他神色认真地说道：“石家人当年也是害过你的，既然是你的仇人，那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叶灵汐闻言不由轻笑，“我之前还琢磨，石家那么个庞然大物，要让我自己去报仇还真不好下手，现在交给你来处置也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她抬手拉住他的手，目光却沉沉地落在面前那张纸上。 “若一切都按你的计划来进行，那石家就不足为惧了。” 叶灵汐左手握着他的手，右手拿着炭笔，把纸上的“石家”两个字划去，跟着道：“你攻入天琼皇宫之后，姬铭礼你是一定要杀的，那，你姐姐还有姬玄离他们……” 叶灵汐试探着问了句。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没出声，默默从她手里接过炭笔，将上面姬铭礼和贵妃娘娘凤纤语的名字划去。 叶灵汐见状不由眯了眯眸：“你姐姐她……” “那是她自己选好的路。”赫连冥烨道，“这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赫连冥烨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叶灵汐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可看着纸上那剩下来的几个名字，她忍不住问：“可这样的话，不等于就是你得了帝位？你不是说你不想做皇帝的吗？” “是没想过。”赫连冥烨轻笑道，“我早说过，要做皇帝的人是姬玄离，也只能是他。” “可你杀了他父亲啊。”叶灵汐道，“就算让他知道了你是他的亲舅舅……” “不对。”叶灵汐话锋一转，突然问，“姬玄离并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云岚国的公主吧？” 赫连冥烨颔首，“他不知内情。” “那你也不打算告诉他吗？哪怕是攻下云岚国皇室之后也不打算告诉他？” 赫连冥烨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对，等他从我手里把天琼国抢回去的时候，他才有资格知道一切的真相。” 他平静地一句话，却让叶灵汐的心底都猛地窜起了一阵凉意。 她半张着口，顿了半晌之后，才喃喃说了句，“我懂了。” “我总算是明白你给自己安排的结局是什么了。” “反正你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所以不如彻底赔上你这一条命，去做姬玄离登上霸权之位的垫脚石，是吗？！” “姬铭礼屠尽了你的族人，若没有亲手手刃姬铭礼，便不足以告慰云岚国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所以姬铭礼必须死。” “你也必须以云岚国皇室遗孤的身份将云岚国的国土，甚至是整个天琼国都从姬铭礼的手里夺过来，这样才能将姬铭礼当年那些惨无人道的卑鄙手段公诸与天下，让世人知道，云岚国的子民这些年究竟承受着怎样痛苦的折磨。” “可不管你的理由多么正当，在天琼国的百姓看来，你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侵略者’。” “这种时候，就该要姬玄离出场了，是吗？” “你没有从上面把他的名字划去，就说明你是会放他走的。” “一样是亡国的皇子，他打着为他父皇报仇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向你复仇。讨伐了你这个‘杀父仇人’，他能拿回天琼国的大权不说，甚至还会被百姓视作英雄，受万民敬仰爱戴！” “你把自己的命搭上，把姬玄离捧上王座，这就是你原本的打算，是吗？” “你给自己设好的结局，就是让自己死在姬玄离的剑下？” “用自己的一条命，成全姬玄离的‘英雄之名’？你觉得这样才算是‘死得其所’吗？！” “赫连冥烨，”叶灵汐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嘶哑地厉害，“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第542章 我要你陪着我一起走 “傻瓜，都说了，那只是我以前的打算。”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他伸手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那时候，活着对我来说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每日里用药延续着性命，也不过是等着最后的‘时机’来临。” “我每日盘算的事，不是该怎么活下去，而是怎么让自己死地更有价值一些。” “一直到我遇到你。”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眼底都不由泛起了一抹笑意，“在连岳山脉你就看出我身上有毒，知道那毒新奇，可因为怕给自己惹麻烦，就忍着什么也不说。” “一直到那天晚上喝了酒，借着酒劲儿，才彻底暴露了你的心思。” “你说要给我解毒，还硬把那收尸牌塞给我的时候，其实我是挺开心的。” 赫连冥烨笑道：“就算你只是对我身上的毒有兴趣也好，可那是第一次有人真心实意希望我能活下去，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以利用为目的，只是单纯的希望能治好我这个人。” “你那都是什么思想！”叶灵汐气怒地瞪他，“蝼蚁都尚且偷生呢，谁都是希望自己能活地更久一点啊，这世上有哪个人像你那样，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一心往死路上走。” “你就别跟我说这茬事。”叶灵汐咬牙道，“一提我就生气，当时我几次提出来给你解毒，你还不肯，那时候真是被你气地想不管你算了。” 叶灵汐嗤了一声，嘴上这么说着，可现在彻底把话说开，她心里的气儿倒是也都消了。 “这上面的人，基本你都有安排了。”叶灵汐拿起那张纸看了看道，“那姬玄雪呢？你这个好外甥女，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让她和晏漠云成婚，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赫连冥烨这话出口，叶灵汐就忍不住沉默了一瞬，“你摸着良心说，你说这话，不觉得对不起晏漠云吗？” “也不是说我故意针对姬玄雪啊，但是老实说，她要是不改改她那骄纵蛮横的性子，最后不管嫁给谁都是祸害人家吧？” “你换个角度来想，若不是嫁给其他皇族，又有哪个普通人家能供得起她这般骄纵的公主？” 赫连冥烨一句反问堵地叶灵汐哑口无言。 也是，这么想的话，嫁入北冥国皇室，对姬玄雪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了。未必会有什么所谓爱情，但至少能保证她一生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按我原本的计划，在我和石家正式联手之前，她本来也就该和北冥国皇室定亲的。” 赫连冥烨道：“就算不是晏漠云，也会是其他皇子。” “待我正式开始讨伐天琼国皇室之时，她已嫁入北冥，正好可以避开这战乱。” “而我以‘云岚国皇室遗孤’的身份和石家联手，攻占琼都，杀了姬铭礼。姬玄离却在‘帝师赫连冥烨’的帮助下‘趁乱逃生’。” 赫连冥烨道：“姬玄离想要报仇，我以帝师的身份指给他的生路只有一条——去向北冥国求援。” “因为妹妹已经是北冥国皇室的王妃了，姬玄离向北冥国求援，倒是理所当然的。” 叶灵汐了然颔首道：“就像石家借着你的名义讨伐皇室一样，北冥国和姬玄离联手，就可以以姬玄离的名义讨伐你这个夺了天琼皇城的‘云岚国皇室遗孤’。” “最后他们协助姬玄离登基，姬玄离自然少不得要给他们好处。名声也赚了，利益也有了，这交易稳赚不赔，北冥国皇室没道理会拒绝。” 叶灵汐垂眸看着那纸上的字，轻叹了一声道：“当真是好算计，以天下做棋盘，以人为棋子，你在背后运筹帷幄，给所有你在乎的人都安排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唯独你自己，一开始你就把自己逼到了死路上，甚至连后路都不曾留。” 叶灵汐暗暗握紧了拳，那张纸被她狠狠攥在掌心，瞬间就皱成了一团。 “以前，一次次拒绝我给你解毒的时候，你其实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是吧。” 赫连冥烨眸光微动，微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可叶灵汐低着头，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哑声道：“你不给自己留活路，也从来不去设想活下去的可能，这样才能逼着自己孤注一掷，一步步按部就班地去完成自己的‘复仇大业’。” “而一旦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一旦让你知道自己也还可以有未来……你怕自己会动摇，是不是？” 赫连冥烨沉默了下来，顿了半晌之后，他才轻笑着说了句，“有个太聪明的夫人，可真是苦了我自己了，什么心思都能被你给看穿了，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玩笑般说着，试图缓解一下屋里过分低沉的气氛，可叶灵汐这会儿却完全没有要和他玩笑的心思。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要试着活下去，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叶灵汐抬眸看着他，眼神语气都透着一种异乎寻常地执拗，“你答应过的事，就绝对不许反悔。” 赫连冥烨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牵起唇角，坚定地应了一声，“好。” “我也不要你做皇帝，你要杀姬铭礼，要夺天琼国，要扶持姬玄离上位，这些我都不拦你，但我不许你为此赔上自己的性命，绝对不许！” 赫连冥烨轻笑颔首，还是那样低缓而坚定地应道：“好。” “等把你计划中的一切都完成，我们就离开琼都吧。” 叶灵汐反握住他的手，低声絮叨着，“天医馆那边儿现在基本已经步上正轨了，就算没有我在那边坐诊，单靠着卖那些养颜品，也足以在琼都站得住脚。” “以后名气大了可以在各个地方开分店，就由钱万金的商行去经营，我们坐等分红就好了，不用再为钱的事儿发愁。” “天医宗要建起来还要些时日，我们可以先带着小宝和长生他们到处去转转，这世上那么多名山大川，那么多能人异士，我都想带着他们去多见识见识。” “等小宝和长生能独当一面了，就把天医宗交给他们，我们两个就能做甩手掌柜了，想怎么自在逍遥都随我们。” “你身上的毒我一定能解，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我要你陪着我一起走。” 她那话话音未落，赫连冥烨猛地倾身过来，用力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 叶灵汐恍惚听到他应声了一声“好”。 像是宣誓一般，说地无比决然而笃定。 第543章 至少能少受点儿罪 赫连冥烨着实是低估了自己身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他以为只是抱一下不会有事儿，可谁成想，也不过就是动作稍稍重了那么几分，伤口便险些又彻底裂开了。 从纱布里渗出来的血差点儿把叶灵汐身上的衣服都给染红了。 叶灵汐黑着脸重新帮他上药包扎，之后态度强硬地把他按倒在床上，撂下狠话说不经她允许就不许他再起身。 赫连冥烨的身体现在也确实虚弱，索性就顺了她的意思，乖乖躺在床上养伤。 只是这平静的日子没能持续太久，第二天晚上刚吃过晚饭，就有暗卫又送了消息来。 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这次皇上呕血昏迷是真的，并非假装。 “这信传过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清醒了。”赫连冥烨边把那密信递给叶灵汐看边低声说着，“朝中大臣们和姬玄离都想要让皇上立刻召我回琼都，不过皇上没同意。” “他是真的还在指望着你能进云岚国地宫找出能延寿的药吧。” 叶灵汐问：“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赫连冥烨敛眸思索了良久之后，沉声吩咐道：“你对外散布消息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到了临岳城，并且遭遇了暗杀，如今身负重伤。” 叶灵汐垂眸瞄了一眼他胸口那伤笑道：“那你这伤伤的还真是时候。” 她嘴上这么调侃着，不过到底也没有多追问什么，顺了他的意思把这消息给扩散了出去。 赫连冥烨自己扎了自己一刀这事儿，也就叶灵汐和他两个人清楚内情。 别说小宝长生和钱老板他们了，连贾凡也是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当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以至于叶灵汐让他往外扩散消息的时候，他还忍不住问了句，“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刺杀了赫连公子？”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身份。”叶灵汐和赫连冥烨早就商量好了说辞，“那天晚上我和他正在谈事情，都没什么防备，那人先冲着我来的，他来不及反击，情急之下，只能帮我挡了那一刀。” “他带来的暗卫当时就去追了，可惜到现在也没能抓到凶手。” 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胡扯着，“那人是个顶尖杀手，而且应该就是冲着我和赫连冥烨来的，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目的。” 贾凡听地一愣一愣地，总觉得这话里有哪儿不对劲儿。 他还想要追问，就见叶灵汐笑吟吟地瞅着他道：“反正对外就这么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赫连冥烨被刺杀，而且受伤很重如今卧床不起。” 叶灵汐抬手拍了拍贾凡的肩膀，“至于来刺杀他的人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刺杀他，这是该交给旁人来研究的问题，我们就不用去瞎琢磨了，明白了吗？” 叶灵汐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凡自然明白这事儿一定是有内情，也就没有再纠结，立刻按叶灵汐的吩咐去城里各处散布消息。 不过半天的功夫，这事儿已经在临岳城里传地沸沸扬扬了。 “其他主城我也都派了人去搅和传信儿，不出三天，这消息一定能传遍整个天琼国。” 贾凡来向叶灵汐汇报的时候，叶灵汐正坐在临窗的桌边儿拿着一堆药材在捣鼓研究。 听到贾凡这话，她也没直接回应，只转头朝赫连冥烨那边儿瞄了一眼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叶灵汐严禁他随意下床，赫连冥烨躺地浑身骨头都酸了，这会儿正倚着床头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看着。 听到叶灵汐的话，他微微颔首看向贾凡道：“只要确定消息传出去了就成，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贾凡连声道，“把小姐吩咐的事儿办好，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小姐。”贾凡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您之前不是吩咐钱老板买了一批进山要用的东西吗？” “我刚回来的时候，钱老板和我说，东西他都已经买好了。不过东西挺多的，我们这边儿院子也不大，不好搁，就先放在他那边儿了。” 贾凡道：“他说，您什么时候要用提前给他说一声，他到时候再把东西给您送过来。” “这次来临岳城，钱老板真是各种帮忙了，”叶灵汐道，“我一会儿给你取几张银票，你给钱老板送过去。” “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该我们付的钱就得我们出，总不能让人家帮了忙还倒贴钱。” “东西现在确实不急着用，先放在他那边也好。”叶灵汐微微蹙着眉道，“至于我们到底什么时候上山……” 她话刚说到这儿，赫连冥烨便出声打断了她，“等古西他们到了临岳城，和他们汇合之后我们就进山。” “不是等古西到，是至少要等你的伤愈合之后。”叶灵汐瞪着他，“就你现在这样，难道还指望着古西他们到了之后抬着你上山吗？”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赫连冥烨一句话把叶灵汐噎地一窒。 她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瞅着他，赫连冥烨正色解释着，“现在我重伤的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我就是想借着这事看看皇上和石家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留在临岳城，万一皇上下旨要将我召回，我又不好抗旨。进了山反倒能避开不少事。让自己置身局外，才能彻底看清楚局势。” 看叶灵汐盯着他的眼神都变得格外不善，赫连冥烨的眼底暗暗掠过一抹笑意，故意又补了句，“我已经给古西递了消息，让他加快速度，带着队伍尽快赶到临岳城来。” 叶灵汐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皱眉盯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却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低声道：“也行，大不了进山的时候速度放慢点儿。” “我其实也想尽快进云中城看看，”叶灵汐道，“你和长生身上那毒，只要一日还没彻底清除，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你这几天好好躺着养伤，伤好的快点儿，你上山的时候也就能少受点儿罪。” “而且上次我和长生一起进连岳山脉的时候，在路上我还发现了一株九叶天星草。” 叶灵汐道：“那可是疗伤圣药，对治疗外伤有奇效。” “当时我发现它的时候它还未到成熟期，就算采了也没什么药性，我就没动它。”叶灵汐道，“算算看，现在它应该也已经成熟了，正好顺路采了给你疗伤用。” 第544章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因为赫连冥烨受伤的缘故，叶灵汐本来是打算至少要在临岳城待上一个月，之后看赫连冥烨恢复的情况再考虑进山的事儿。 可现在赫连冥烨态度坚决地表示要尽快进山，她也就没再多耽误功夫，这几天来一直都在忙活着做进山前的准备。 之前是想着要偷偷摸摸的进云中城，所以她提前让钱老板准备了绳索勾爪之类的装备，可现在有赫连冥烨这个帝师带路，能光明正大的进城，装备什么倒是都成了次要的了。 她这几日就一直待在钱老板给她准备的炼药房那边儿，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炼制什么东西，经常在里面儿一待就是一整天，也就照顾赫连冥烨吃饭喝药的时候，她才会出来露个脸儿。 为了让赫连冥烨的伤好的快些，她给他用了能加速伤口恢复愈合的药，这药效果是好，但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人变得格外嗜睡。 赫连冥烨经常是喝了药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熟了，反正知道周围有暗卫在守着，叶灵汐也就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儿，等他睡了就直接跑到炼药房里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两人倒是谁也不耽误谁。 小宝和长生这几日天天往钱老板那医馆里面儿跑，钱老板那医馆不像天医馆一样有三不治，那里什么样的病人都有，倒是也让这两个小家伙过了一把诊病的瘾。 小宝一直惦记着刘勇夫妻俩，还特地空出了一天时间让钱老板带着他和长生去了马场，看望了刘勇夫妻之后，还在马场里玩儿了一天，一直到晚上天都黑了才回来。 两人进了院子，见炼药房里的灯还亮着，知道叶灵汐还在炼药房里忙活，他们就直奔着炼药房去了。 “娘亲，那个马场里面好多马呀！有一匹小白马特别黏我，钱叔叔说等我们走的时候要把那匹马送给我！” 小宝激动地厉害，都没敲门就直接推开炼药房的门冲了进去。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叶灵汐的时候脸色却猛地一变。 叶灵汐盘膝坐在矮榻上，眉心紧蹙，脸上的神色痛苦而压抑，小宝站在门口都能清楚的看到有诡异的黑气顺着她的血脉经络在她身上蔓延。 小宝注意到她身边放着一只已经空了的药碗，察觉出她之前应该是喝了什么药，担心她这是中毒了，顿时惊地瞪大了眼睛，攥紧了拳头就要朝她冲过去，却被身后的长生给死死拉住。 “师呜呜呜……” 他转过头去正要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长生就伸手用力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你担心师傅，可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不能出声打扰她。” 长生仔细观察着叶灵汐的情况，眸中明显也染上了一抹担忧的神色，但他明显比小宝要镇定不少。 “师傅是应该正在运功。”长生压低了声音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我们先等等看，别急，都还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别帮了倒忙。” 小宝之前还激动地扒拉着长生的手想要将他的手给拽开，听了他的话之后，似乎觉得有道理，挣扎的动作就渐渐停了，之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冲着长生点了点头。 长生知道他这是冷静下来了，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把捂在他嘴上的手挪开，拉着他的胳膊小声道：“别担心，你仔细看，师傅身上那黑气已经明显在褪去了。” 小宝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紧凝在叶灵汐的身上，眼看着那原本都已经蔓延到她的脸上的黑气渐渐变得越来越淡，他原本高高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估摸着又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那黑气彻底褪去的同时，叶灵汐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她长长吁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抬起手臂正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就听小宝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娘亲？你没事了吧？” 之前一直在专心运功，都没太注意周围的情况，乍然听到小宝这一声喊，叶灵汐着实惊了一下。 她转头循声望去，见小宝睁着一双大眼睛瞅着她，一副紧张又担忧的模样，她心里不由一软，笑着朝小宝招了招手道：“过来吧。” 她这话话音还未落，小宝已经飞扑了过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腰就不肯松开了。 叶灵汐知道他这应该是被吓到了，安抚地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转头看向那边儿的长生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刻钟了。”长生缓步走到叶灵汐的面前，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的目光在叶灵汐身边那只空药碗上扫过，皱了皱眉，忍不住试探着问，“师傅，你刚才那是……” “就是怕你们会担心，所以一直瞒着你们，没想到今儿大意了，忘了要闩门，倒是被你们俩给撞破了。” 叶灵汐笑道：“吓着你们了是吧？” 长生点了点头，埋在她怀里的小宝也扬起了头来，担忧的瞅着她问：“娘亲，你是生病了吗？是很严重的病吗？为什么要瞒着不告诉我们？”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拉叶灵汐的手臂给她诊脉。 叶灵汐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关心她，也就没阻止，甚至还主动朝长生伸出了另一只手问：“你要不要也诊诊看？” 长生看小宝都已经搭上叶灵汐的腕脉了，他也就没有再迟疑，伸出三指扣上叶灵汐的手腕。 片刻之后，他和小宝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师傅你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长生收回手之后，迟疑地说道，“身体很健康，而且内息格外雄浑有力。” 他下意识又朝那空药碗看了一眼问：“您难道是喝了什么增长内息的补药？” “可是刚才你身上那黑气，明显是毒气！”小宝拉着叶灵汐的手臂晃了晃问，“娘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好事儿。”叶灵汐颇有些得意的笑着。 看小宝还满脸地迷惑，她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儿道：“你们俩刚才也确实没看错，我身上那黑气确实就是毒气不假。” 叶灵汐朝着那空药碗抬了抬下巴道：“因为我刚才喝的那一碗是毒药。” 小宝和长生齐齐变了脸色。 叶灵汐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道：“没事儿，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 她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仔细叮嘱着，“不过这事儿你们俩知道就得了，可别告诉别人，特别是别让你们赫连叔叔知道，明白了吗？” 她这话话音还未落，就听赫连冥烨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第545章 这件事没得商量 赫连冥烨缓步走进炼药房里，高大的身子在灯火的映照下在地面映出斜长的暗影，压迫感十足。 叶灵汐脸上的表情尴尬地厉害，僵着身子，压根不敢转头往他那边看。 小宝抬眸看看叶灵汐又转头瞅了瞅赫连冥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了。 长生也意识到这会儿气氛不太对，明智地闭了嘴没吭声，甚至在赫连冥烨朝他看来的时候，心虚地低下头去避开了赫连冥烨的视线。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地有点儿可怕。 眼看赫连冥烨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冷，叶灵汐干笑了两声缓解了一下气氛道：“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歇着养伤吗？你突然出来干什么？” “问的话也没头没尾的，你都听到什么了啊，就……” “全部。” 冷冷的两个字撂过来，就把叶灵汐到了嘴边儿的话都给尽数堵了回去。 “毒药是怎么回事？”赫连冥烨的目光落到她身边那空药碗上，目光沉沉，“你到底在干什么？” 叶灵汐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知道这事是避不过去了，索性直接摊牌，“其实也没什么。”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推测我母亲应该修炼过万毒禁术，我也继承了她的一部分体质，可以百毒不侵吗？” 叶灵汐道：“我就是想做个实验，看看我这身体对毒的抗性到底有多强。” “就为了这个，你就冒险给自己喝毒药？” 赫连冥烨的声音沉冷地可怕。 叶灵汐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赫连冥烨却压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转头看向小宝和长生问：“你们两个刚才都已经给她诊过脉了，确定她的身体没问题？” “没有！”小宝斩钉截铁地说着，“赫连叔叔你放心吧，娘亲身体可好了！要不是她自己告诉我们，我们压根诊不出她喝的是对身体有害的药。” 赫连冥烨听完小宝这话，目光跟着落到了长生身上，见长生也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认同了小宝的判断，他脸上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缓了几分，放轻了声音吩咐长生，“时候不早了，长生，你先带小宝去休息。”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目光就转落到了叶灵汐的身上，“我要和你师傅单独谈谈。” “单独”这个词，他咬地特别重。 赫连冥烨这明显就是要把他和小宝给支开，长生哪儿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不过又不放心留叶灵汐一个人在这儿，一时间不由有些为难。 还是叶灵汐先下了决断，非常果断地同时吩咐小宝道：“小宝乖，你先和你师兄回去。” “可是娘亲你……” 小宝不放心地紧紧攥着叶灵汐的手不肯放开，有些戒备地朝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赫连叔叔他好像很生气啊，娘亲，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真的可以吗？” “小傻瓜，他就是再生气，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叶灵汐笑着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宽慰道：“不用担心我，安心去睡吧，我不会有事的。” 小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像是妥协了一样点了点头，走到长生身边，任长生牵住他的手往外走。 经过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他还特地停下步子认真叮嘱了一句，“赫连叔叔，你不许欺负我娘亲！” 赫连冥烨轻点了点头，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低声道：“我只是和你娘亲谈谈，你不用担心。” 小宝得了他这句保证，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跟着长生一起走出了炼药房。 等两个小家伙走远，炼药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叶灵汐也就没了什么顾忌，穿好鞋子走到赫连冥烨面前，见他里面只穿着一袭单衣，披着一件不算很厚的外袍站在那儿，就不由皱起了眉来，上前一步将他那外袍的前襟仔细拢了拢将他的身子裹紧。 “虽说现在一直用药能维持住你的体温，让你不像之前那样畏寒，但你也别忘了，你现在还是身染寒毒的！” 叶灵汐皱着眉道：“夜里本来就冷，你还穿成这样出来，就不怕寒邪入体再引地你寒毒发作吗？” 她还在念叨着，赫连冥烨伸手就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原因其实还是挺多的。”叶灵汐唔了一声道，“这不是要进云中城了吗？” “重毒之地，必有奇药。云中城的水土被毒性污染了这么多年，按理来说，那里很可能会出现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药草。” “想要弄清楚一种药的药性，试药是免不了的。” 叶灵汐道：“我之前就同你说起过，我继承了我母亲的体质，可以抵抗大部分普通的毒性。可若是一些复杂难缠的重毒，或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毒，就未必能抵抗地住。” “为了到云中城之后试药不出岔子，我就得想法子提高我这身体对毒性的承受能力。”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尝试，先从毒性比较浅的药开始试起，服药之后，用修炼万毒禁术的功法去炼化那毒性，以提高自己身体的抗毒能力，”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神色明显兴奋了起来，眼神都闪闪发亮，“事实证明我的思路是对的！” “我上辈子修炼万毒禁术都还没这么轻松，现在可能是因为这身体体质的缘故，修炼万毒禁术竟然是事半功倍，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之前几天，我都是小剂量的用药，好让身体慢慢适应炼化毒性的过程，今天确实是有点儿托大了，用上了几味重药，结果炼化耗费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一倍不说，而且造成了毒性外散现于体表。” 叶灵汐耸了耸肩道：“小宝和长生又正好进来看到了，我看瞒不住，索性就和他们说了实话，谁知道你也在外面儿听着，被你给抓了个正着。” “我之所以不想让你知道，就是不想你多想。”叶灵汐仰头看着他道，“我做事的风格你还不清楚吗？” “我做任何事都是有分寸的，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我绝对不会去做。” “那也不该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赫连冥烨打断她的话。 他可以理解叶灵汐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理解不代表认同！ “若是要解我身上这毒一定要让你以身试药搭上自己的性命去冒险，那我宁可……”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叶灵汐伸出食指压在他的唇上打断他的话，“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好不容易才能进云中城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无论如何，这次我都要找到能彻底帮你解毒的方法，就算是要冒点风险我也在所不惜！” 这话她说地格外坚决，出口地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这件事没得商量！” 第546章 别得寸进尺啊 “而且，我这也是做两手打算。” 叶灵汐看赫连冥烨的脸色阴沉地难看，放软了语气道：“你身上那毒只要还没彻底清除，你就不能毫无顾忌地碰我呀。”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彻底解了你身上的毒，要么就由我来炼成万毒禁术。” “解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要经过许多尝试。但只要炼成万毒禁术，就再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叶灵汐仰起头来瞅着他，一双明艳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诱人的媚色，小手从他外袍的前襟探进去，隔着薄薄的单衣抵着他的胸口软声道：“你真那么能忍，舍得一直不碰我？” 赫连冥烨死死抿着唇没吭声，可叶灵汐却清楚的感觉到掌心下他的身子都瞬间绷紧了。 瞄到他喉结滑动，叶灵汐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笑意，拥住他的身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我对自己的命爱惜着呢，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还不行吗？” “你就信我这一次嘛。” 她故意腻着他撒娇，原本环抱着他身子的手挪到他的手臂上，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低声唤了一声，“阿烨。” 赫连冥烨眸光微动，垂眸瞅着她，却还是不应声。 叶灵汐瞟了他一眼，微微偏了头，试探着又叫了一声，“无忧？” 那一声轻唤刚出口，赫连冥烨猛地俯身，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微凉的唇瓣印在她的唇上，激烈地吻近乎贪婪地吞噬着她的呼吸。 一直到叶灵汐被吻地险些喘不过气来，腿软地几乎都快要站不住了，他这才稍稍松开了她。 有力的手臂还紧紧揽在她的腰上，额头和抵着她的额，唇也还贴在她的唇上，说话的时候，叶灵汐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唇厮磨着她的唇瓣。 “这次饶了你，可以后不许再瞒着我做这种危险的事，明白吗？” 叶灵汐的呼吸格外的急促，还没从刚才那一吻里回过神来，仰起头看向他的时候，她的双眸里都还笼着一层迷蒙的雾气，顿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动情的模样，喉中一阵干涩，深吸了口气勉强抑住自己的情绪，伸手牵住她的手，一边带着她大步往卧房那边走，一边沉声吩咐着，“以后不许一个人躲在这边修炼万毒禁术。” “你要服用什么药，必须提前写好方子让我知道，也要让小宝和长生过目。他们确定没问题，你才能服药。炼化药性的时候，也必须在我面前，我要在你身边守着。” 一直到进了卧房，看赫连冥烨似乎还在琢磨要设下什么条条框框的约束她，叶灵汐实在听不下去了，自顾自地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等赫连冥烨脱了外袍也上了床，她没等他开口就主动揽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之后的事儿就有点儿不受她的控制了。 赫连冥烨的念叨倒是停了，可那折腾的劲儿却越来越过分。 最后若不是因为顾忌着他身上还有伤，再加上这边儿又没羊肠衣能给他用，叶灵汐估计这男人能当场就把她给吃干抹净了。 赫连冥烨以前是一直素着，这么多年下来，倒也习惯了。 可上次叶灵汐主动献身为他压制毒性，尝了那一次荤腥之后，他明显是食髓知味了。 本以为以后能经常尝到甜头，谁成想，紧跟着就出了楚惜鸢那档子事儿。 算下来，两人也是许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难得叶灵汐这次主动，他可不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好处，要讨甜头，自然要讨个够本。 叶灵汐看他越来越得寸进尺，本来不想惯着他的，可看他额上都沁出了一层的细汗，那张俊美的脸上尽是压抑克制的神色，盯着她的眼神里又满是邪火延烧，不管是模样还是神情都魅惑至极。 叶灵汐暗暗咽了口口水，最后还是没能低抵得过美色的吸引，由着赫连冥烨拉住她的手往下探去。 她的脸上烧地厉害，脑子也成了一团浆糊，都记不得赫连冥烨到底是折腾了多久。 等他绞了帕子来把两人身上打理干净，躺回床上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的时候，她这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避开他的伤处往他胸口戳了一下，小声嘟哝着，“明明我都是为了你好，现在还要反过来被你占便宜！越想越觉得我亏了！”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侧首埋在她颈侧，开口的时候，温热的吐息拂过她颈侧敏感的肌肤，引起一阵细微地战栗。 “我们是夫妻。”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餍足的慵懒，单是听着那撩人的声音，叶灵汐的耳尖就一阵烧红，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赫连冥烨抬手将她颊畔汗湿的发撩到耳后去，温热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廓低语，“我们这样本就是天经地义。” “再者刚才也不过只是……” “你可闭嘴吧！别得寸进尺啊！”叶灵汐抬手捂住他的嘴，瞪着眼睛瞅着他，压低了声音威胁着，“睡觉！再乱说话，以后连这种事儿都别想！”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烧地通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来撩拨他的，可偏偏脸皮薄地厉害，都还没真刀真枪，她都羞恼成这样了，若是以后真的解了毒，能毫无顾忌没有任何阻碍地要她…… 赫连冥烨眸色渐深，喉结滚了滚，那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的同时他的身子就跟着烧了起来。 他怕叶灵汐察觉出他身子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敛眸掩住眼底的暗色，收紧了手臂将她拥进怀里，低声哄道：“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真起晚了，小宝和长生怕是又要瞎猜以为我欺负你了。” 叶灵汐也确实困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挪了挪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闷声应道：“嗯，他俩那边儿我明天会和他们说明白的，你不用担心。” “不过话说回来，马上就要进云中城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叶灵汐撩起眼皮看向他，“对小宝和长生，你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还是找个机会和他们两个说清楚？” 第547章 不会连累你的 “长生……”赫连冥烨迟疑着问，“你是把他当做天医宗下一任掌门来培养的吧？” 叶灵汐颔首，“上辈子我没收过亲传弟子，池柳生认我为师，我却没正经教过他什么东西。” “长生是我正式收下的第一个徒弟，我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不比对小宝要少。” 叶灵汐道：“他的心性和能力，我都是亲自考验过的。之前在连岳山脉，他是怎么一根筋地冒着性命危险下山谷去救我，你也都看在眼里。” “因为出生就身染奇毒的缘故，这孩子敏感，自卑，也过分早熟。” 叶灵汐轻笑道：“也就是现在是真的信任我了，我才能偶尔在他身上看到几分孩子的心性，平日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一副老成的样子。” “他很懂事，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就算你把一切事实都告诉他，他也绝对不会轻易对外人泄露半分。” “你若是担心他会因为你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而迁怒于你，这一点，你也大可放心。” 叶灵汐道：“这事儿，我之前就已经探过长生的口风了，他对云岚国皇室的人没太大的恨意，你只要诚心诚意地和他谈，他会理解你的。” “既然你信得过他，那我明天就找他谈谈。”赫连冥烨道，“他毕竟是在云中城里出生长大的，我也有许多事情要找他问清楚，把事情都坦诚说开了也好。” “是呀。”叶灵汐笑道，“明明都是云岚国的人，还要互相隐瞒戒备，我都替你们累得慌。” “进了云中城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可不少，大家必须一条心才行。” 说完长生，就又不得不提起小宝，叶灵汐想起这事儿也是有些犯愁。 “你之前是试探过小宝的，应该很清楚，他对他的亲生父亲是非常抵触且厌恶的。” 叶灵汐道：“现在突然要告诉他，你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我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赫连冥烨眸光微暗，抿了抿唇后，沉声道：“这事儿由我来亲自和他说。” 叶灵汐点头，“当然要你亲自和他说呀，我也会帮忙劝劝他……” “不，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由我自己来解决，你不用插手。” 赫连冥烨这话让叶灵汐都不由一愣，她皱了皱眉，不太放心地瞅着他问：“你确定？” “确定。” 这两个字赫连冥烨说的很是坚决，“我不喜欢逃避问题，既然迟早要面对，那就想办法彻底解决它。” “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来向他解释。”赫连冥烨道，“明天一早，你把他们两个都叫到这边房里来，我亲自和他们谈。” 看赫连冥烨态度坚定，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叶灵汐也就没再多话。 第二天一早，小宝和长生晨练完吃过早饭，本来准备一起去钱老板那医馆的，却被叶灵汐给拦了下来。 “你们赫连叔叔有事要和你们谈。” 叶灵汐边牵着小宝往卧房那边走，边说着，“今天就当是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好好歇一天。” 小宝和长生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叶灵汐这态度有点儿奇怪，小宝忍不住小声问：“娘亲，是不是赫连叔叔还在生你的气，你想让我和师兄去帮你说情啊？” 昨晚赫连冥烨发现叶灵汐偷偷喝毒药练万毒禁术，那脸色难看的要命，他可是都看在眼里呢。 “娘亲，我说句实话，你偷偷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就是不对，你就服个软，好好和赫连叔叔道个歉嘛。” 小宝一本正经地劝着，长生也附和着点了点头，“师傅，赫连公子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您好好和他说清楚，再认个错，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叶灵汐的眼角抽了抽，哭笑不得地瞅着他们，“放心吧，我的事儿我自己有分寸，早处理好了，不用你们两个小鬼头来帮我做说客。” “都说了，这次是赫连冥烨有事儿要找你们谈。” 走到门口，推门进去之前，叶灵汐顿住步子强调了一句，“是正经事。” 不等小宝和长生细想，她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边领着他们两个往屋里走，边冲着屋里的赫连冥烨道：“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你确定不用我在旁边？” “不用。”赫连冥烨衣着齐整地在桌旁坐着，倒了两杯茶放到对面的位置，示意小宝和长生过来坐，“我自己和他们谈。” 叶灵汐也就没再坚持，看小宝和长生似乎被赫连冥烨这郑重其事的架势给震住了，站在原地半晌没动，便伸手在他们背上轻轻推了一下。 “怕什么，去吧，他又不会吃了你们。” 长生盯着赫连冥烨看了一会，最后下定了决心朝桌旁走了过去。 小宝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叶灵汐，见叶灵汐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跟长生过去，他也就没有再纠结，大步跟上了长生的步子。 “人我送到了，那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叶灵汐看小宝和长生都已经在赫连冥烨对面坐下了，同赫连冥烨招呼了一声，又冲小宝和长生摆了摆手道：“我先去炼药室那边儿了，你们谈完了，随时可以去找我。” 说完这话，她转身便大步出了卧房，出门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叶灵汐离开之后，屋子里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还是小宝忍不住先开口问：“赫连叔叔，你是要和我们谈什么呀？怎么这么严肃的样子……” “和你们谈谈云岚国的事儿。”赫连冥烨看向小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明显柔和了许多，眼神也软了下来，“小宝，你娘亲和你说过你背上那血脉徽纹的来历吧？” 小宝听到这话，身子便骤然绷紧了，立刻大声道：“赫连叔叔，我娘亲当年是被坏人给欺负了才有了我。她都不知道那个欺负她的坏人到底是谁，不管那个男人和云岚国有什么关系，做了什么坏事，都和我娘亲没有关系的！” “我知道我身上那血脉徽纹要是被旁人看到了会惹来麻烦，这些娘亲都和我说过。” 小宝暗暗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会把那胎记藏好不被旁人发现，不会连累赫连叔叔你的！” 第548章 关心则乱 “连累？” 赫连冥烨喃喃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自嘲地轻笑了一声，“若一定要说连累，那也该说是我连累了你和你娘亲才对。” 小宝没听懂赫连冥烨的意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瞅着他。 赫连冥烨冲他招了招手，小宝就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了他身边。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赫连冥烨抬手就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很讨厌你的亲生父亲，若是什么时候找到了他，一定要将他打的满地找牙是不是？” 小宝不明白赫连冥烨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不过还是认真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赫连冥烨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轻笑道：“那你可得好好习武才行，毕竟，凭你现在的身手，想打倒我还差地远。” 小宝怔怔地仰头看着他，像是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一旁的长生却蓦然变了脸色，手里端着的杯子“啪”一声摔在地上，顿时砸地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过激烈，凳子在地面擦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他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惨白着一张脸，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赫连冥烨哑声问：“你这话说什么意思？” “你……你难道就是小宝的亲生父亲？！” 长生的声音颤地厉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身子都止不住地轻轻打着颤。 小宝闻言也陡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盯着赫连冥烨。 赫连冥烨平静地回视着长生，沉声回了一句，“是。” “我就是小宝的亲生父亲，也是云岚国皇室的遗孤。” “你自小在云中城长大，那应该也能猜出我的身份了。” 长生张了张口，嗓子却紧绷的厉害，顿了半晌之后，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云岚国覆灭之时，云岚国皇室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 “太子凤瑾夜率兵抗敌，被姬铭礼当众斩于马下，尸首异处。二皇子当时才出生不过几个月，据说是中毒之后被杀了。” “你说你是云岚国皇室的遗孤，又是这样的年纪……” 长生喉结艰难地滑动，涩声叫出一个名字，“凤无忧？” “你是云岚国二皇子，凤无忧？！” 长生死死地紧凝着赫连冥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就见赫连冥烨坦荡地直视着他，正色应了一声，“是。” 长生的唇颤了颤，身子一软，无力地跌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许久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相比于长生的惊骇和不可置信，小宝则像是呆住了一样，只愣愣地仰头盯着赫连冥烨，自始至终都没吭声。 赫连冥烨垂眸看着他，抬手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问：“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一句话让小宝骤然回过了神来。 他的脸色微有些苍白，紧张地攥紧了小拳头，死死抿着唇不出声，只出神地盯着他看。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要问。 为什么当初要抛弃我娘亲？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要我们？ 为什么以前不认我，却在这种时候突然告诉我真相？ 一大堆的疑问堵在嗓子眼里，让他的喉头一阵发涩。 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当时赫连冥烨试探着让他改口时的情景，这些年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愤怒和不甘也一并涌上了心头。 他扬起拳头狠狠朝他胸口砸去，可碰到他胸口的时候，又蓦然松开了拳头，小手一把扯住了他衣裳的前襟。 明明摆出了一副十足凶狠地架势，死死咬着牙，像是马上要和他拼命似地，可开口的声音，眼睛却已经红了一圈，声音也明显带上了哽咽的颤音，“你……你真的是我爹爹吗？” “不是骗人的？不是想要骗我师兄？不是为了想让我改口故意哄我？” “不是骗你，是真的。” 赫连冥烨压下心底那一阵酸涩地揪疼，动作轻柔地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哑声道：“我真的是你爹爹，是你的亲生父亲。” 话音未落，小宝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控一般大声哭出声来，拽紧他的衣裳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叶灵汐本来是准备在炼药室炼药的，可因为挂心着赫连冥烨这边儿，实在是静不下心。 她怕自己这样的状态炼药会出岔子，索性出了炼药室直奔厨房去了。 钱百两派来的厨娘和两个小丫鬟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见叶灵汐来了，立刻停了手上的活向她问安。 叶灵汐摆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目光在厨房里扫了一圈，跟着问：“厨房里现在都有什么食材，你们和我说说我心里有个底，今天中午这顿饭就由我来下厨好了。” 听了她这话，厨房里顿时就忙活了起来。 厨娘刚从水缸里捞出一尾鲜鱼给叶灵汐看，就听卧房那边突然传来小宝的哭声。 厨房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叶灵汐更是蓦然就变了脸色，大步就从厨房冲了出去，下意识就想要往卧房那边走。 可走出厨房没两步，她的步子便又缓缓顿住了。 小宝能哭出来其实也是好事儿吧，压抑了那么久的委屈，只要肯在赫连冥烨的面前发泄出来，那想来他就是还肯认下赫连冥烨这个父亲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听着那边哭声越来越小，她唇角也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她还是太紧张了，既然赫连冥烨说这事儿交给他自己处理，那想来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法子的。 凭赫连冥烨的手段，连她都能摆平了，要说服小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她现在着实是关心则乱了。 “小姐，刚才是小少爷在哭吗？”那厨娘从厨房里追出来，不放心地试探着问，“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用了。”叶灵汐笑着回了一句，跟着转身就朝着厨房里走去，招呼那厨娘道，“我看刚才那条鱼挺好的，杀了炖汤喝吧。” “你再差个人去集市上买只兔子回来，小宝爱吃麻辣兔丁，今天得多做几道他喜欢吃的菜才行。” 叶灵汐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掐着午饭的点儿把饭菜都端到了偏厅。 看时候也不早了，她正准备去叫赫连冥烨他们吃饭，刚出偏厅，就见钱百两着急忙慌地冲进了院里。 见到她在偏厅门口站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急声说着，“叶大夫，不好了！我弟弟刚才传了信来，是说你家老爷子出事儿了！” 第549章 不能再拖了 “怎么回事？”叶灵汐快步迎上去，飞快接过钱老板递过来的信件看了起来。 钱老板太胖，跑了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缓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按他信上那意思，帝师大人遇刺的消息传回琼都之后，皇上就把叶老国公召进了宫里，之后就再没见老国公从宫里出来过。” “万金他也不敢贸然去打探宫里的消息，又怕叶老爷子真出了什么事儿，就百里加急地派人把信送到了我这儿来，让我给你递个信。” 叶灵汐一目十行地把那封信看完，除了钱老板说的那些信息之外，钱万金在信里也提到说，他去叶家和天医馆问过了，按贾丽的说法，叶老爷子进宫之前有过交代，说让府里的人不用紧张，一切如常就好。 “你家老爷子还特地吩咐，说不让人给你传信惹你担心。因为我这次特地去问了，贾丽这才向我透了点儿口风。” 钱万金在信里向她保证说，天医馆的事不用她多操心，他会帮她照顾好。 但叶老爷子的事，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琼都局势不明，这事该怎么处理，你得好生思量。” 叶灵汐看完那信上的最后一句话，猛地捏紧了拳头将那信纸狠狠攥成了一团。 钱老板看叶灵汐脸色难看，也不敢触她的霉头，只站在旁边轻声宽慰了句，“叶老国公德高望重，就算是被皇上留在了宫里，想来皇上也会对他以礼相待的。” “以礼相待？” 叶灵汐冷笑了一声，“他当然要以礼相待。” “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爷爷，才能显得这人质有价值。他要是真敢动了我爷爷……那才是要逼着我反了他。” 钱百两听着叶灵汐连“反了他”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额上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他紧张的瞅着叶灵汐，正想提醒她要慎言，就听赫连冥烨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爷爷那边你不用担心，我离开琼都的时候就料到到皇上会有这一手，所以一早就和爷爷商量过，也做了万全的安排。” 叶灵汐见赫连冥烨带着小宝和长生他们朝这边走了过来，都顾不得去琢磨他和小宝他们谈地怎么样了，只急声追问：“保证不会出岔子吧？” “你放心。”赫连冥烨牵住她的手，安抚地轻捏了捏她的掌心，“贾凡就是爷爷派给你的人，他跟了你那么久了，他本事你也是清楚的。” “爷爷的身边可不止有一个贾凡。”赫连冥烨道，“爷爷的人和我留下的人联手，若是还不能护住他老人家周全，那才是奇怪了。” 叶灵汐听了赫连冥烨这话，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紧皱的眉峰却一直没有松开，那阴沉的脸色也没什么转晴的迹象。 钱老板是个识趣的，生怕留在这儿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就没有再久留，找了个托词说医馆那边还有事就告辞了离开了。 钱老板前脚刚出了门，叶灵汐后脚就立刻让贾凡关了院门。 带着赫连冥烨他们往偏厅那边走的时候，她压低声音问了句，“古西什么时候到？”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到。” “等他一到，我们立刻就出发进山。”叶灵汐沉声道，“不能再拖了。” “就算你说你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想到爷爷留在琼都被姬铭礼拿捏着我心里就不踏实。” 赫连冥烨闻言眸光微动，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叶灵汐脸上那隐隐带着几分杀意的决然表情，他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也没应她的话，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招呼小宝和长生坐下吃饭。 小宝在桌旁坐下，看到桌上有他最爱吃的麻辣兔丁，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叶灵汐看他吃地津津有味的，脸色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夹了一筷子素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道：“只吃肉可不行，青菜也要多吃些，这样才个子才能长得快。” “你看你师兄，现在就越长越高了，可没见你长高多少。” 小宝闻言就抬头朝长生看了过去，长生正好夹着一筷子青菜准备吃，看其他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尴尬地僵在那里，夹着那菜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师傅，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长生无奈道，“我这个年纪，本来就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我还比小宝大那么多岁，小宝就是长再快，也不可能突然就超过我呀。” “就是！”小宝立刻附和着点头，仰着小下巴道，“等我到了师兄那么大，一定能长的比师兄还要高的。” 叶灵汐笑瞅着他，看他把碟子里的青菜拨拉到了一边儿去，她挑了挑眉，又夹了几筷头青菜将他的碟子堆满。 小宝的小脸登时垮了下来，脸色都快和碟子里的菜一个色了。 叶灵汐还是那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话可别说的太满，你要是不听话多吃青菜，能不能超过你师兄可还是两说呢。” “一定能！”小宝这话说的很是肯定，一副胸有成竹的笃定模样，“都说男孩子是随着父亲长的，我爹爹都长那么高，我长大了也一定会很高！” 他说完便像是求支持似地转头朝赫连冥烨看了过去。 叶灵汐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有想过赫连冥烨能说服小宝，却怎么也没想到小宝改口会改地这么痛快。 这前后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张口就是“我爹爹”叫的这么顺溜了。 她狐疑地朝赫连冥烨看去，都有点儿怀疑赫连冥烨是不是对小宝用了什么妖法了。 赫连冥烨听到小宝那话，眼底也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低应了一声，“是，你长大了一定会比爹爹还高，但前提是，得听你娘的话乖乖吃菜。” 他说着还把那堆满了青菜的碟子又往小宝面前推了推，叮嘱道：“记得吃完。” 小宝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埋头啃起了青菜。 叶灵汐边吃着饭，边不动声色地试探着问，“小宝，今天你爹爹应该把该说的都和你说清楚了，你现在不会再生他的气了吧？” 小宝摇摇了摇头，“当年的事不全是爹爹的错，不能都怪他。而且爹爹都说了，娘亲你都已经原谅他了，我要是再不认他，娘亲你会伤心的。” 小宝仰着小脸儿看向她，乖乖地道：“娘亲你不用担心我，我听话的！” 叶灵汐的眼角狠狠一抽，抬眸便朝赫连冥烨瞪了过去。 她还疑惑小宝怎么这么轻易就变了态度，感情这男人是扯了她出来做幌子打感情牌！ 对上赫连冥烨那含笑的眼神，她磨了磨牙，暗骂了一声“奸诈”！ 第550章 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小宝愿意改口叫他爹爹，按理来说和赫连冥烨的关系也应该更亲近一些才对。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以前小宝还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爱往赫连冥烨身边凑，可两人的关系彻底挑明之后，也不知是因为尴尬别扭，抑或是什么别的缘故，小宝对赫连冥烨反倒没有以前那样亲昵了。 中午吃过饭他就和长生一起去了钱老板的医馆，晚上回来也只是礼貌性地和赫连冥烨打过招呼就又回自己屋里去了，明显有点儿故意避着他的意思。 晚上休息的时候，赫连冥烨和叶灵汐说起这事儿，却换来叶灵汐的一记白眼，“换了是你，恨了自己亲爹好多年了，突然有个你特别信任的长辈跟你说他就是你父亲，你能立刻就毫无芥蒂地认了这个爹吗？” “他愿意改口就已经很不错了。”叶灵汐打了个哈欠往被窝里缩了缩，低声嘀咕道，“培养父子感情得慢慢来，急也急不来的。” 看赫连冥烨还蹙着眉，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样，叶灵汐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赶紧躺好了睡，又宽慰了他一句，“放心吧，他以前就挺喜欢你的，你给他点儿时间让她他慢慢适应就好了。” 赫连冥烨低应了一声，在叶灵汐身边躺下，习惯性地抬手将她揽进怀里，跟着就熄了屋里的灯。 屋子里一时间暗了下来，今夜无月，屋子里也阴沉沉地不见什么光亮。 叶灵汐困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赫连冥烨低声问了句，“你说小宝他会不会怪我？” “我以前从未想过我能有孩子。”赫连冥烨道，“我一心只想着要把姬玄离未来的路给铺好，根本没有想过其他。” “若是小宝他长大了想要那个王位……” 赫连冥烨平淡地一句话却把叶灵汐吓得登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立刻坐起身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赫连冥烨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双淡色的眸子在黑夜里似乎也被晕上了一层幽芒。 “他还那么小。”赫连冥烨拉开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怕她着凉，他按着她的身子让她在被窝里躺好，这才接着道：“我是不是该同他商量商量？虽说他现在还小，可万一他长大了觉得我对他不公平……”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 叶灵汐打断了他的话，侧着身子看向他，目光凝进他的眸底，语气坚定地说道：“赫连冥烨，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小宝，所以下意识地就想要尽自己所能的去弥补他，但小宝他要的不是这种弥补。” “之前爷爷提过想要让小宝继承忠国公府做忠国公府的世子，我没反对。但当时我就把话说的很清楚，就算我是小宝的娘，我也不能替小宝决定他的人生。他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只能由他自己来选，由他自己来决定。” 叶灵汐道：“现在，同样的话，我也一样送给你。” “你不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给小宝选定什么所谓‘为他好’的路，那未必就是他想要的。” “你若是真的想弥补他，那从现在开始，就努力的做好一个父亲该做的事，陪伴他，给他足够的关爱，教导他，让他以后就算离开了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自立谋生，这就够了。” “我早说过，什么所谓的钱财，权势，那些终究都是身外物罢了，就像你，出生顶着云岚国皇子的身份，可这身份带给你的却是一辈子都推卸不掉的责任和压力。” “哪怕你现在换了个身份，你是天琼国的帝师又如何，说的好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向自己的仇人俯首称臣，这样的所谓权势，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现在觉得或许该给小宝选择的机会，可你让他如何去选呢？” 叶灵汐轻叹了口气道：“你把天琼国的皇位夺下，不再交给姬玄离，却让小宝去继承，你觉得这是为他好？” “所谓称帝为王，坐拥万里江山，最后换来的可能是他以后要和姬玄离互相残杀，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听到这句话，赫连冥烨的身子便猛地一僵，他眼睫轻颤，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顿了半晌之后，才低声说了句，“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那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听到他这话，叶灵汐心里倒是暗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赫连冥烨偏执起来固执地要把小宝推到权力争执的漩涡里去，他松了口，她也就放心了。 看赫连冥烨一副沉思的模样，叶灵汐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放轻了声音道：“还说小宝故意躲着你呢，你这个做父亲的一时间都调整不好自己的心态，小宝一个小孩子，突然多了一个父亲，又哪儿能表现的那么从容。” “你要是真的想做一个好父亲，一个称职的父亲，那有一件事你就一定要记住，而且做到。” 看赫连冥烨抬眸朝她看了过来，叶灵汐轻笑了一声，语气坚定地说道：“相信他。” “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叶灵汐避开他的伤处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之前那几年他待在北山村，虽说接受教育晚点儿，但还好底子够好，完美地继承了我的聪慧和你的……奸诈。” 赫连冥烨听到她最后那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叶灵汐却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架势继续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小宝他足够优秀，他还那么小，他的未来还有许多可能，千万不要因为我们的一时冲动就限定了他的未来。” “我不敢保证说，小宝长大以后会对金钱权势没有半点儿执念，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那坚定又自信的模样，几乎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赫连冥烨出神地看着她，就听她道：“不用你为他费心筹谋，也用不着牺牲谁为他退让抑或施舍。” “我相信，我叶灵汐的儿子，就算是以后真的想夺了这天下，他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去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第551章 待春暖花开再归来 可能是因为赫连冥烨真的把叶灵汐说的那番话给听进去了，那晚之后，他再没提过什么要让小宝继承皇位之类的话。 这也着实让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小宝现在还小，她是真的不愿意让他卷进那些恩怨争斗之中。 古西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队伍到了临岳城，叶灵汐一行几人也早就准备好了行装，和古西汇合之后，众人便出发去了连岳山脉。 赫连冥烨这次是打着要为皇上寻找延寿之药的幌子去云中城的，所以古西带来的队伍里就难免的被按插了几名皇上的眼线。 赫连冥烨以自己身上有伤为由，故意拖慢了行进的速度，之后将古西带来的人分成了两队。 其中一队跟着他们一起放缓速度往山上行进，而另一队则被分派出去，让他们先行一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云中城去查探情况。 这一路上古西早把队伍里人的底细给彻底摸清楚了，分派队伍的时候，就把皇上安排的那些眼线都分配到了先行去探路的那队伍里，名正言顺地把他们从赫连冥烨身边支开了。 没了外人在，气氛顿时就轻松了许多，众人也不急着赶路，就配合着赫连冥烨的步调慢慢往山上走，路上古西还仔细向叶灵汐汇报了琼都那边的情况。 “天医馆那边有钱老板照顾着，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小姐您不用担心。” “至于叶老国公那边，您也大可放心。”古西说着从怀里取了一封信出来递给叶灵汐道，“叶老国公被召进宫之前，特地写了一封信送到了我手里，托我转交给您。” 赫连冥烨之前和她说过，叶老爷子那边他早就做好了安排，不会让叶老爷子有任何的闪失。 可现在毕竟相隔千里，老爷子又是被姬铭礼囚在宫里，叶灵汐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太过担心，但感情上还是免不了会惦记。 从古西手里接过那封信的时候，她的神色就不免有些急切，都顾不得避讳旁人，直接就把那信给拆开，边往前走边拿着那信仔细看着。 信封里不过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似乎是匆忙写下的，上面也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琼都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临岳城与北冥国接壤，北冥国有一城，名延春城。” “延春城中四季如春，待云中城事了你可去那里看看，待琼都度过寒冬，春暖花开之时再回来。” “忠国公府还在，我就在，无需惦念。” “勿牵挂，珍重。” 叶灵汐看完最后那一行字，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正出神地想着什么，手臂上蓦然一紧。 她心里一惊，转头看去的时候，赫连冥烨已经顺势把她拽进了怀里。 “小心脚下。” 赫连冥烨松开她的手臂，虚揽着她的腰低声提醒。 叶灵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前面路上有一块突出的石头，她刚才一直看信没看路，若是再往前，就要被那石头给绊倒了。 “一时没注意。” 叶灵汐看赫连冥烨脸色微沉，干笑了两声道：“我这不是急想着看爷爷在信里和我说什么了吗？” 叶灵汐晃了晃那信纸，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挣出来继续往前走。 赫连冥烨倒是也没拦她，跟在她身边不疾不徐往前走着，随口问道：“爷爷信里说什么了？” “他的意思是让我暂时不要回琼都。”叶灵汐拧着眉，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语气微沉，“说云中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让我到北冥国去。” 叶灵汐也没藏着掖着，主动把那信递给赫连冥烨让他看。 赫连冥烨瞄了一眼信上的内容，看到“延春城”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眸子。 叶灵汐还在凝神思索着，也没有注意到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等他把信纸重新递回来的时候，她附在他耳边低声问：“看爷爷这信里的意思，他应该也是知道琼都要变天了。” “你之前是和爷爷谈过吧？你都和他说什么了？” “该说的都说了。”赫连冥烨道，“我不打算瞒着你，自然也就没打算要瞒着爷爷。” “他毕竟还顶着忠国公的虚衔，琼都那边一旦有了什么动静，他也没办法完全置身之外，所以提前把事情同他说清楚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赫连冥烨这话，叶灵汐倒是也不意外。 从上次他来找她时竟然直接拿自己的命做赌注来解决问题，叶灵汐就看出来了，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的。 按赫连冥烨的性子，行动之前他必然要把其他的事情都安排周全，先说服了叶老爷子那边，倒也在情理之中。 叶灵汐之前是担心叶老爷子不清楚局势，再稀里糊涂地被搅进去。 现在知道赫连冥烨早和他说清楚情况了，她倒是也能彻底放下心来了。 “那延春城又是哪儿？”叶灵汐跟着问，“他信里特地提了这个地方交代让我去，应该也不会只是因为那里气候怡人那么简单吧。” “延春城是离北冥国国都比较偏远的一个小城。”赫连冥烨道，“这会儿手边没有舆图，我也不好给你细说它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爷爷为什么要让你去那儿，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我对延春城了解也不多，现在知道的消息是……上次晏漠云去神医宗遗迹办事失利，北冥国的皇帝就把他遣出了皇都，给他封了王，延春城就在他的封地里。” 叶灵汐微微一怔，还真没想到这延春城和晏漠云还有点儿关系。 不过她倒是也没往深了去琢磨，听完赫连冥烨的解释之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就把那信收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看赫连冥烨看向她的眼神中微带着几分疑惑之色，她随口解释道：“虽然还弄不清楚爷爷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过现在瞎想也没用，我就懒得去多费心思。”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重点还是在云中城。”叶灵汐道，“关系着你和长生，还有云中城那么多百姓的性命，我可不敢大意。” “先把这最重要的事儿解决了，再去考虑其他也不迟。” 第552章 爹爹你教教我 “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看天色暗了下来，又正好行进到一处较为宽敞平坦的高地上，叶灵汐确定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看向赫连冥烨提议道：“我之前发现的那一株九叶天星草就在附近，一会儿我过去把它给采回来，熬了药给你服下之后，你的伤也能好的更快些。” “行，让古西在这儿负责安营扎寨的事，我和你去采药。” 赫连冥烨说着作势就要跟着叶灵汐离开，却被叶灵汐态度坚决地按着肩膀给按了回去。 “你身上还带着伤呢，你跟着我去，是去帮忙还是添乱啊！” 叶灵汐道：“离的又不远，那九叶天星草又不是生长在什么悬崖峭壁上，好采的很，我带着贾凡过去就成，采了药就回来，统共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你在这儿等着我回来就行了。” 看赫连冥烨微皱着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叶灵汐压根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把小宝叫了过来，拽住赫连冥烨的手臂把他的手塞进了小宝的手里。 “我现在就去采药，你在这儿好好看着他，绝对不许他乱跑，知道了吗？” 小宝怔了怔，不由仰头朝赫连冥烨看去，赫连冥烨正好也低头朝他看过来，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懵。 叶灵汐趁着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招呼贾凡跟着她走，顺带把长生也给叫上了，“这次上山来带着的药材不算多，有几味药要配合九叶天星草用，这附近就有，我给你说药名，你去把药采回来。” “这附近就能把药采齐，你可别跑太远了。” 叶灵汐仔细和长生交代完，这才带着贾凡离开。 小宝拉着赫连冥烨的手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走远，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出声。 还是古西看出他们两人之间气氛有点儿不对，主动开口问：“小少爷，我让人先把您的营帐搭好，好让您先休息，您看营帐搭在哪儿合适？” “我不挑的。”小宝仰起头来乖乖应道，“古西哥哥你决定就好了，我晚上和师兄睡在一个营帐里就行。” 古西朝赫连冥烨看过去，见赫连冥烨点了头，这才笑着应了下来，“行，那我去安排。” 等古西走了，赫连冥烨垂眸看向小宝，低声道：“你娘亲他们采药回来还要熬药，要不我们先去林子里找点柴草？” 小宝听话地点头应下，跟着赫连冥烨一起朝旁边的林子里走去。 贾凡跟着叶灵汐去找那九叶天星草，路上还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是故意不带小宝少爷和赫连公子来的吧？” “他们俩毕竟是亲父子。”叶灵汐道，“我也不想他们一直这样别别扭扭的。” 她对贾凡足够信任，也没瞒着他，之前就把赫连冥烨的身份和她同赫连冥烨之间的关系向贾凡彻底挑明了，所以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和遮掩。 “有我在旁边，他们两个反倒会都拗着劲儿，还是给他们俩一点儿独处的空间比较好。” “我特地把你一起叫出来，其实也是有事儿想问你。” 叶灵汐道：“你身为爷爷的隐卫，应该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吧？你们内部有没有什么靠谱的信儿传过来？” “爷爷除了托古西给我送来那封信之外，没有再传来其他什么消息吗？” “没有。”贾凡摇头，“不过小姐您真的不用太过担心，主子他有自保的手段，琼都的隐卫也都不是白养的，有他们在，就不会让主子有半点儿差池，这点您大可放心。” “我不是担心爷爷的安全。” 叶灵汐道：“这点赫连冥烨都解释过了，他既然说没问题，我还是信他的。” 叶灵汐脚步不停，一边往前走一边和贾凡说着，“我是问你，他没有通过你们内部的情报网给你下达过什么指令。” 贾凡闻言不由微微一怔。 叶灵汐已转头朝他看了过来，目光直望进他的眼底不许他躲闪，“比如，云中城的事结束之后，让你必须带着我去那个什么延春城之类的？” 贾凡的步子顿住，脸上的表情也明显有些不自然，尴尬地看着叶灵汐道：“小姐您说笑了，我跟在您身边，只是为了保护您罢了，我哪儿有那本事能干涉您的行程。” 看叶灵汐挑起了眉来，贾凡的眼神就有些躲闪，干笑了两声道：“主子确实有说想让我带您去延春城，但我最多也就是建议，绝对不会强迫您的。” “建议？”叶灵汐轻笑了一声，“那你不防现在就说说看，你想以什么理由说服我去延春城？” “现在还不能说。”贾凡的态度倒是格外坚决，“主子吩咐过，若非迫不得已便不用特地劝您去延春城。而现在，显然还不到那个‘迫不得已’的时候。” 贾凡仰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叶灵汐道：“主子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小姐您的安全考虑，这点，请小姐您千万不要怀疑。” 贾凡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灵汐也不好再逼问什么，点了点头道：“行，你这么说，我心里也就有数了。” “走吧，去采九叶天星草。”叶灵汐主动转移了话题道，“回去晚了，那父子俩估计都要等着急了。” 虽说是叶灵汐主动给小宝和赫连冥烨制造独处的空间，不过她也没敢耽误太久，采了药就直接往回赶。 她回来的时候，长生也早已经采好了药回来了，这会儿正和小宝一起蹲在那儿生火。 赫连冥烨就在两人身边坐着，不时搭把手把捡来的枯枝递到小宝手里。 小宝没注意到叶灵汐回来，还在和长生念叨着，“来的太匆忙了，我应该把大黄也带上的。” “这连岳山脉本来就是它的家，难得能回来，我该带着它回来看看才对。” “你就不怕把它带过来，它回了山里之后就不肯和你一起回琼都了？” 赫连冥烨说着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几片细长的叶子把玩着，那叶子在他的手里互相交织着，慢慢地就凝出了一个轮廓来。 小宝听到他这话立刻反驳，“才不会呢，大黄现在和我可亲了！不管它跑到哪儿去，只要我叫它的名字它就一定会回来的！” “那下次你再来连岳山脉的时候，记得把它带上就好了。” 赫连冥烨说着就把手里那已经有了清晰模样的小物件儿递到了小宝面前，“放心，你以后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小宝下意识地抬手抓住赫连冥烨递过来的那东西，凝眸一看，发现是一只惟妙惟肖的草编小老虎，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立刻转过头来看向赫连冥烨问：“这是你编的吗？” “随手摆弄的小物件儿。”赫连冥烨不在意地说着，“喜欢的话就送你玩儿了。” “喜欢！”小宝抓着那小老虎，转身就扑进了赫连冥烨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爹爹你教教我这小老虎要怎么做，我也要学！” 第553章 还难受吗 “看吧，我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叶灵汐颇有些得意地和贾凡说着，“多让他们相处一会儿，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贾凡佩服地对叶灵汐竖起了拇指，“还是小姐您厉害。” 虽然明知道贾凡说的都是奉承话，不过这话叶灵汐也确实爱听。 她笑着朝赫连冥烨身边走了过去，边走便招呼着，“来，既然你们都已经把火给生好了，那把这些药草处理一下，该熬药了。” 那九叶天星草药效很是霸道，能加快伤口愈合也不是说来唬人的，喝过那药后没多久，赫连冥烨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 他一向是个能忍的，喜怒都能不形于色，可喝了那药之后，竟是连晚饭都没吃就匆忙回了营帐。 小宝看出赫连冥烨的神色不太对，急着想要跟过去，却被叶灵汐给拦了下来，“九叶天星草什么药性，你之前不是都背过的吗？他刚服了药，这会儿都是正常反应，不用担心。” 小宝仔细回想了一下《百草经》里关于九叶天星草的记载，不由拧了拧眉，跟着就推着叶灵汐道：“这药的副作用也太大了，娘亲你快去陪着爹爹吧，他这会儿一定很难受。” 叶灵汐眯起眸子瞅着他，“我还没吃晚饭呢。” “晚饭还没烧好呢。”小宝催促道，“你去照顾爹爹吧，等晚饭好了我亲自给你们送过去。” “这会儿倒是知道向着他了。”叶灵汐笑着捏了捏小宝的小脸儿，却也没急着进营帐去陪赫连冥烨，继续坐在那儿盯着锅里熬好的另一副药道，“我这会儿就是进去陪着他，也不能帮他减轻痛苦啊。” 她往那石头搭成的简易灶台下又塞了点儿柴火，“你们以为我特地在这儿又另外熬了这副药是为什么？还不是要给他喝的。” 叶灵汐说到这儿就不由哼了一声，“明明年纪也不大，可偏偏就成了个药罐子，一刻都不让人省心的。” “这次就当是给他个教训，让他吃点儿苦头，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这么随便糟蹋自己的身子。” 她嘀咕完这一句，目光下意识地朝长生瞥了过去。 长生立刻挺直了背脊道：“师傅，您之前给我炼制的药丸我一直都随身带着的，那个要饭后食用才能见效。您放心，我每天都按时吃药，从来没有落下过。” 叶灵汐看着长生那一本正经地紧张模样，笑着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我知道你一向都听话懂事的，倒不是担心你不按我的吩咐来，我是想着……可不能让你步了赫连冥烨的后尘。这次去云中城，一定得想办法彻底解了你身上的毒才行。” 长生听到她这话眼睛就蓦然亮了起来，对着她重重点了点头。 叶灵汐把另外一副药熬好的时候，古西那边也已经把晚饭给做好了。 叶灵汐端着药和晚饭进了赫连冥烨的营帐，进去就发现赫连冥烨正盘膝坐在地铺上闭目调息。 他脸上的神色倒还算是镇定，可细看会发现，他原本那苍白的皮肤上此时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身上穿着厚衣服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可脸上和脖颈上，早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叶灵汐看到他这模样，不由挑了挑眉，低声嘀咕了一句，“你还真是挺能忍的啊。” 九叶天星草的药效一旦开始发作，服药之人血肉如遭火焚，伤处如被万蚁啃噬痛痒至极。 一般的大夫是不敢轻易拿九叶天星草来入药的，因为万一掌控不好分量，给病人用药之后，病人承受不住那药性，那就不是救人而是伤人了。 外伤一般不会太致命，无非就是要多耗费时间来恢复，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夫们宁可用一些温补的药慢慢给病人调养，也不敢用九叶天星草这种虎狼之药来冒险。 叶灵汐之所以要给赫连冥烨用这药，一是她对自己的用药有信心，九叶天星草搭配其他药草来熬药，她有把握能精准地控制住药性，可以保证服药之后赫连冥烨的伤势能尽快恢复。 再者，她确实也对赫连冥烨带伤进山有些不满，有意想要让他吃点儿教训，免得他下次再一言不合就随意糟蹋自己的身子。 赫连冥烨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抬眸朝她看去。 因为分散了心神，身上那些难受的感觉就越发压抑不住，他脸上那原本镇定的表情都有了几分龟裂的痕迹，露出了些许隐忍又克制地神色。 “知道受伤有多难受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随意拿刀往自己身上捅。” 叶灵汐嗔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他遭罪，把那放着药和晚饭的托盘放到一边，也没急着让赫连冥烨喝药，先把自己的行医箱给拿了过来，跟着就跪坐到了赫连冥烨面前，抬手就去脱他身上的衣裳。 赫连冥烨的眸光骤然暗下，呼吸都明显粗重了几分，灼热的眼神紧凝在她的身上，眼底隐隐有暗火在延烧。 叶灵汐看到他喉结滑动，似乎想要抬起手来，先哼了一声道：“你可消停一会儿吧，别逞强了，真当我不知道你这会儿难受的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赫连冥烨的身子明显一僵，叶灵汐想着他总该安分了，熟练地把他的外袍给脱了之后，就伸手去扯他中衣的系带，“这九叶天星草的药性一旦开始发作，就会持续整整两个时辰。” “我给你准备的另一副药可以帮你缓解一些痛苦，不过那个必须是要等你熬过至少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喝。” 叶灵汐扯开他最里面穿的单衣，取出银针来扎在他颈侧，低声道：“在服第二副药之前，只能先用银针帮你缓解一下。” 四根银针刺入他后颈和颈侧之后，赫连冥烨的脸色明显好看了点儿，原本急促压抑地呼吸也平复了几分。 叶灵汐行针的手刚收回去，就感觉赫连冥烨的身子如同脱了力一般朝她倒了过来。 叶灵汐吓了一跳，忙抬手紧紧揽住他的身子，急声问：“怎么了？很难受吗？” 赫连冥烨没应声，头埋在她的颈侧，手臂不动声色地环上她的纤腰。他侧过头去的时候，微有些尖利的犬齿就轻咬住了她的耳尖儿。 第554章 亲眼看看才能确定 叶灵汐的耳根登时就烧红了，手抵着他的胸口就想要把他给推开，就听赫连冥烨道：“灵汐，等所有事情都了结之后，我们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这略有些突兀的话题让叶灵汐不由一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之前我提出想留个孩子，是想着你一心求死我拦不住，有了孩子，就当给我留个念想。” 叶灵汐道：“可现在不是都已经有小宝了吗？” “以前是不知道小宝是你的亲生儿子，现在既然都知道了，孩子都有了那还……” “不够。”赫连冥烨低声说着，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小腹，“我亏欠小宝的太多了，也错过了太多，没能看着他出生，陪着他长大，没能教他走路，教他说话，没能在他咿呀学语的时候，就听他叫我一声爹爹。” “若是一切结束，我能平安回来，我们再要个女儿好不好？” “我想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在你腹中成长，看着她出生，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们的女儿，一定会长的特别像你，小小的，娇娇软软，长大了会坐在我膝头攥着我的手指撒娇……” 赫连冥烨的声音还很虚弱，语气却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似乎满含着对未来的憧憬。 叶灵汐却听地喉头微哽，她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承诺。 “好啊。”叶灵汐轻笑了一声，反手拥住他的身子，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哽咽，却被她强行压抑着掩饰了过去，“这是你说的，你可要记好了。” “你可是欠我一个女儿呢，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赫连冥烨和她保证过许多次，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会为了她活下去。 可说实话，叶灵汐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知道赫连冥烨如今不是一心求死，不会再狠绝地把他自己往死路上逼。 可如今这世道，若是真的卷入了战乱之中，他身处那风暴的中央，想要全身而退又哪儿有那么容易。 如今不过是看着他受伤，她就心疼不已，若是以后他真的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赫连冥烨其实也看出她心里藏着的那些不安了吧？ 可这次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她可不是那种只会目送着自己丈夫上战场，自己却躲在战场之后担惊受怕的无能女人！ 她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守护她在乎的一切！ “你说再多，这也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叶灵汐推开他，转移了话题道：“你现在说这些话哄我也没用，还伤着就得好好治，这事儿可没得商量。”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道：“坐直了，我这行针还没行完呢！” 那九叶天星草的药性挥发出来着实折磨人，等那药劲儿彻底熬过去，赫连冥烨身上的汗早已经把他的衣裳都给打湿了。 叶灵汐早让人备好了热水，仔细帮他擦洗了身子，待他沉沉睡去，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古西就在营帐不远处守着，看到她端着水盆从营帐里出来，旁快步走过来从她手里把那水盆接了过去，低声道：“这些杂活就交给我来做吧。” “时候也不早了，叶大夫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上山，您若是睡太晚，怕您明天会熬不住。” “没事儿，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一会儿去眯一会儿就行了。” 叶灵汐倒是也没拒绝古西的帮忙，由着他把那水盆给接了过去。 她则走到了小宝和长生的营帐那边儿，挑开营帐的帐帘往里面儿看了看，确定他们两人的已经睡熟了，这才掖好了帐帘又朝赫连冥烨营帐那边走了过去。 目光落到营帐那边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一道人影飞快从营帐旁边飞掠了过去，心里不由一惊，忙冲进营帐去查看赫连冥烨的情况，看赫连冥烨还在那儿睡的好好的，营帐里也没看到什么外人闯入的迹象，不由微微一怔。 她不放心地又探头往周围看了看，守夜巡查的侍卫们刚从营帐门口走过，看他们的神色，也不像是有什么异样。 不过，古西好像也不在了。 叶灵汐隐约想到了什么，浅浅眯起了眸子，唇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来，倒是也没再多纠结，转身就重新回了营帐里。 第二天早上，叶灵汐表现的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昨晚恍惚看到人影那事儿只字不提。 赫连冥烨昨晚服了九叶天星草之后伤势明显好转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 众人都是配合着他的速度赶路，今天的速度和昨日比都加快了不少。 一路上赫连冥烨还一直牵着小宝，不时和他说着话，父子两人的关系看上去也亲昵了不少。 到了第三天早上，提前出发的那小队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顺利进入了云中城。 “那边的情况看来是非常不好。”赫连冥烨将那信笺递给叶灵汐看。 叶灵汐瞄了一眼那上面的内容，眉头也不由紧锁了起来，“按理来说不至于吧？按长生之前描述的情况，城里的状况还不算太糟糕，百姓应该还有生路的。难不成是这几年城内的情况恶化了？” 长生一听他们两人这话就紧张了起来，叶灵汐也知道他担心云中城里百姓的情况，也没避讳着他，直接把那信笺递给了他让他自己看。 “按他们的描述来看，他们进城之后，家家户户人去屋空，城中不见任何活人活动的迹象。” 叶灵汐道：“不过也只是他们进城没有见到人而已，按照守城侍卫的说法，城里现在绝对还是有活人的，不至于……” 都死了。 最后那话叶灵汐实在不忍心当着长生的面说出口。 长生看完那信笺上的内容，脸色也变得很是凝重，但情绪倒还算是稳定，“如果只是人去屋空，那倒是也不足为奇。” 长生道：“师傅您也知道，城中那些百姓们因为身染剧毒的关系，平日里都是见不得阳光的，寻常住的屋子，有门有窗，其实他们住着并不舒服。” 叶灵汐闻言顿时恍然，“你的意思是，他们早就已经把城中的房屋给弃置了，换了别的住处？” “很有可能。”长生道，“我在城中的时候，大部分的百姓是都已经转移了住处了，不过还有少数人坚持住在原处。现在城里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是要我们亲自去看看才能确定。” “那就别耽误时间。”赫连冥烨抬眸朝玉龙峰的方向看了看道，“今天加快速度赶路，争取今晚就赶到云中城。” 第555章 大不了一起死 赫连冥烨之前和她说过，云中城位于连岳山脉最高峰玉龙峰的峰顶，叶灵汐便下意识地以为，那里应该是终年被冰雪覆盖，气候也极其寒冷。 上山之前她还准备了不少厚重抗寒的衣服，长生当时看到她装了一大箱子的棉衣和大氅还奇怪来着，知道她是准备要到了云中城用，就忙把她给拦了下来。 “师傅，整个连岳山脉的地势都不高，就算是最高峰的玉龙峰，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终年积雪。” “而且云岚国当初之所以选择把云中城建在玉龙峰峰顶，就是因为那峰顶的地势极其平坦开阔，再加上建造云中城的时候就有考虑过气候的影响，所以用了不少的心思，城中虽然算不上是四季如春，可也是气候怡人的。” “如今是秋季，虽说天气是已经转冷了，可城中也还不到要穿棉衣大氅的时候啊，你准备的这些衣服太厚重了，真的用不到的。” 叶灵汐将信将疑，不过琢磨着长生毕竟是在云中城生活过那么多年对云中城足够了解，她最后还是听了长生的话，把那些过于厚重的衣服都从行李里挑了出来。 当天夜里他们到了云中城城门口，看清楚那云中城的时候，叶灵汐才意识到长生所说的建造的时候花了心思是什么意思。 云中城的城墙特别的高，比琼都的城墙足足高了两倍有余，遥遥看去，宛如铁铸一般地坚不可摧。 “难怪都说云中城是易守难攻。”叶灵汐站在城门口，仰头看着那高耸的城墙小声嘀咕着，“单靠武力，想要从外面儿攻入里面去可没那么容易。” 长生点了点头，开口的时候，语气很是沉重，“也拦住了城内百姓的出路，他们想要从城中突破这城墙出去，也难于登天。” 叶灵汐知道他重回故地心情难免不平静，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古西拿了赫连冥烨的令牌去和守城的卫兵交涉让他们开城门。 叶灵汐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忍不住凑到赫连冥烨身边疑惑地问着，“皇上到底是留了多少人在这边守城啊？” “这门口也就十几个人，就算再加上在城墙上巡逻的，这人数也太少了点儿吧？” “云中城里的人不多，又都身体不好，所以也用不着派太多人手在这边驻守。”赫连冥烨道，“按之前得到的情报，这里应该有两百余名卫兵。” 他说着，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也不由微微挑起了眉峰，“看现在这情况，人数确实有些不对劲。” 两人正说着话，古西突然快步走到了赫连冥烨面前，沉声汇报道：“主子，先进城的那一队人似乎和城里的百姓起了一些冲突，刚才守卫长已经派一部分人去查看情况了，我们要不要也赶过去看看？” 众人闻言都不由一怔，长生更是当即就变了脸色，正准备追问，就听城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城门缓缓打开，城内有人策马奔出城来，看到赫连冥烨他们一行人站在门口，那人立刻勒住缰绳下马，跪在赫连冥烨面前恭敬道：“末将云中城守卫长孙鹏，见过帝师大人。” “免礼。” 这次帮皇上出来寻药，顶着帝师的名头自然要好行事一些，赫连冥烨也没刻意去纠正那守卫长的称呼，待他起身之后跟着问道：“你这行色匆匆，是有什么要紧事？” “回帝师大人，末将正是要下山去寻找您和叶大夫。”孙鹏的脸上带着难掩的急色，目光转落到叶灵汐身上的时候，明显微微愣了一瞬，回过神来便忙问，“您就是叶大夫吗？” “我是。”叶灵汐看着孙鹏脸上那神色不对，不由拧眉问，“城里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有一名百姓如今性命垂危，我……” 孙鹏的话还没说完，叶灵汐已经蓦然变了脸色，“人命关天你怎么不早说，那还在这儿墨迹什么劲儿，赶紧带路啊！” “长生！”她转头唤上长生，“带上行医箱，跟我一起去！” 孙鹏都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叶灵汐拉着进城带路去了。 众人看着叶灵汐几人匆忙策马离开的背影都有点儿懵，小宝的小脸儿都皱了起来，“娘亲只带师兄，都不带我去！” 赫连冥烨的唇角浅浅扬起，吩咐一旁的古西，“让他们备马，我们也赶过去看看。” 他说着俯身，抬手就把小宝给抱了起来，“你娘亲急着去救人，一时带不了那么多人才会先让你师兄去帮忙。” “你别急，爹爹带你过去。” 叶灵汐原本是准备自己跟着孙鹏过去的，因为考虑到长生是在云中城长大的难免会惦记城里百姓的情况，她这才把长生也一起给捎带上了。 她本来是想着让长生帮她打个下手的，可真到了现场她这才发觉，这次带长生来，还真是带对了。 孙鹏带着他们两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那边儿已经围满了人。 云中城的百姓，守城的卫兵，和之前来探路的那些人混在一起，场面格外的混乱。 叶灵汐还没下马就听到那边有人怒声喊着，“这么多年你们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死活，你们明明是巴不得我们全部都死绝了才好，这种时候你们又来添什么乱，用不着你们假好心！” “滚！你们都给我滚！谁再敢靠近一步，我现在就砍了他！” “反正不人不鬼的活了这么多年，老子早就活够了，你们不怕死的就来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那偏执到近乎疯狂的话让叶灵汐听地一头雾水。 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听又有人道：“我不知道你们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再怎么样你们也不能滥杀无辜，这人明明还活着，你们凭什么要现在就把她给活埋了？” 活埋这词儿传入耳中，让叶灵汐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她先让坐在她身后的长生下马，之后自己也下了马，把缰绳交到孙鹏的手里，自己则跟着长生往人群里走去。 长生背着行医箱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看清楚人群里面那人，他眼睛一亮，激动地就想要叫人，叶灵汐却突然伸出手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第556章 真的还有救吗 “先等等。”叶灵汐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这里人多眼杂，情况未明之前，还是暂时别让人知道你和云中城的人有关系比较好。” 长生的身子僵住，暗暗握紧了拳头却什么话也没说，只黯然低下了头去。 他离开云中城已经有好几年了，如今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和他幼时大不相同，站在人群最中心的那男人虽然注意到了他，但并没有认出他来，目光反倒是落到了叶灵汐的身上。 周围的那些人手里都拿着火把，叶灵汐的容貌在那明亮的火光的映照之下清晰可见。 那人的目光死死地凝在叶灵汐的脸上，一双眼睛都瞪得老大，甚至像是不敢相信似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后才颤声问，“这位姑娘，你……你认识黎大夫吗？你是她的什么人？” 叶灵汐听到这话不由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回道：“黎曦是我娘。”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云中城百姓顿时就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朝她身边围了过来。 “黎大夫离开的时候就说过，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这女儿都来了，黎大夫一定也来了吧？” “黎大夫呢？你娘呢？怎么没见到她人？” “黎大夫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是活菩萨呀！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黎大夫的后人！” 有年长些的百姓情绪过于激动，都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叶灵汐这会儿可以完全确定，当年留在云中城救治百姓的那位黎大夫就是她母亲黎曦没错了。 不过这会儿先是不是什么追忆往事的好时候。 看那些百姓们情绪越来越激动，都围着她问长问短，叶灵汐忙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先停一下，跟着问：“诸位可以先告诉我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要将什么人活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话一出，云中城的百姓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黯然，都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最后还是之前和守卫们大吵的那男人咬了咬牙率先开口道：“我们确实是要将人活埋，要埋的就是我娘！” 叶灵汐闻言不由皱起了眉，长生更是猛地扬起了头来死死地盯着面前那男人，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地惊怒之色。 “她病的很重，云中城里又没有什么能救治她的药，她活着就是受罪。” 那男人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眶都已经红了一圈，“这也是我娘自己的意思，她实在是不想活着受煎熬了，只希望死前……让我这个做儿子的亲自送她最后一程。” “就算是得了不治之症，也不该自己往绝路上走！” 长生实在忍不住怒声道：“她老了糊涂了，你是她亲儿子不劝阻她也就罢了，怎么也跟着胡来！你这不等于就是要亲手杀了你娘吗！” “你懂什么！”男人怒声吼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可不这么做，我又能怎么办？！” “若是能治好她，就是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拿我的命去换我都在所不惜！可是做不到啊！” “每日看着她饱受痛苦煎熬，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 那男人说到这儿的时候，嗓子嘶哑到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叶灵汐从他那话里也基本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也没多废话，走上前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先别放弃，我也是大夫，让我先看看你娘的情况再说，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叶灵汐说着给长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上，跟着抬眸看向那男人问：“你母亲现在在哪儿？带我过去看看。” 不等那男人回应，其他云中城的百姓已经给她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来。 叶灵汐的目光顺着那让出的道路扫过去，赫然发现那人群的后面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墓坑。 听到叶灵汐说要救人，就有几个男人跳下墓坑去把那老太太从墓坑里抬了出来。 叶灵汐赶到那老太太身边的时候，她早已经昏死了过去，这会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叶灵汐示意众人将老太太放平到地上，她抬手翻了一下老太太的眼睑，见她的眼睛都已经翻白了，眉头便不由蹙紧，一边伸手搭上老太太的手腕给她诊脉一边吩咐长生，“开药箱。” 长生立刻把药箱放到地上，打开盖子，把药箱推到叶灵汐的面前。 叶灵汐搭脉也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收了手，跟着就取了针袋出来，抽出几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出手扎在了老太太头部几个重穴上。 等老太太的呼吸渐渐平稳之后，她又从药箱里翻出了一瓶药来，从里面取出一枚丹药喂进了老太太的嘴里，把那丹药压在了她舌下。 长生虽然还没有诊脉，但看清楚了叶灵汐给那老太太用的药，脸色就不由微微一变。 叶灵汐用的药是灵参丸，他跟着叶灵汐学习天医宗的医术，自然很清楚，那灵参丸的功效是补气养元。 而这丹药，一般是在人濒死的时候吊着一口生气用的。 看长生的身子紧绷，神色也明显紧张地厉害，叶灵汐低声安抚了他一句，“没事儿，我用灵参丸主要是给她稳元气用的，她还不到无药可救的那一步。” 叶灵汐说着稍稍让开了身子，示意长生上前去诊脉，她则先站起了身来，吩咐一旁的人道：“老太太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住了，你们还是先把她给抬回去吧，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可受不了在这深夜里吹冷风。” 老太太的那儿子闻言立刻就招呼了几个人上前准备抬着老太太回去，经过叶灵汐身边的时候，他不放心地问了句，“这位……大夫，我娘这病，真的还有救吗？” “她如今气虚体弱，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最主要的病因是在肚腹，要缓解她这病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有法子能缓解她遭受的那些痛苦。” 那男人闻言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对着叶灵汐千恩万谢，末了试探着问：“那，大夫您现在跟着我们一起到我家中去吗？” “当然。”叶灵汐道，“我跟你回去再看看情况，等她醒了我才能放心。” 叶灵汐这话话音还未落，不远处又一阵马蹄声响起，还夹杂着小宝的声音，“娘亲，你要去哪儿？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第557章 会把俘虏当人看吗 叶灵汐没想到赫连冥烨他们会跟来的那么快，不过人都来了倒也正好，省得她还得再费事托人去传信。 云中城的那些百姓们看到赫连冥烨一行人赶来，神色都变得戒备了起来。 叶灵汐也没有要和他们介绍赫连冥烨来历的意思，只说了句他们不是坏人不用担心，之后便催促那些百姓们尽快带着那老太太回去。 云中城的百姓们将信将疑，不敢轻易放松戒备，之前和长生争吵的那男人便走上前来，主动同叶灵汐商议。 “这位大夫，您是黎大夫的女儿，我们可以相信您，但我们也不可能放任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跟着我们回我们的住处，这一点，也希望您能理解。” 那男人眉头紧皱，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周围那些守卫的身上那扫过，眸中明显带着警惕之色。 “我明白。”叶灵汐点头应下，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你们的顾虑我懂，但话说回来，我也是刚到云中城。如今这人生地不熟的，让我只身跟着你们到你们的地盘去，我心里也不踏实。” “而且我徒弟和儿子都还年幼，离不开我。”叶灵汐道，“这样吧，我不让他们全部都跟着，只带几个我信得过的人一起同行，这样可以吗？” 那男人犹豫了一瞬，看长生背着行医箱紧挨着叶灵汐站着，小宝这会儿也跑了过来死死保住叶灵汐的腰不肯松开，他最后还是松了口，点头应了下来。 除了小宝和长生之外，叶灵汐又带上了赫连冥烨，贾凡和古西。 若是赫连冥烨身上没有伤，带上他一个人就足够了，可现在他伤势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叶灵汐可不敢掉以轻心，还是把古西和贾凡两名靠谱的侍卫都带上，她心里才踏实。 一行六人，倒是也不算多。 待古西和侍卫长他们交代好，云中城的人便带着他们径直朝他们的住处走去。 “我小时候就听我母亲说起过云中城里的事，她已经过世许多年了，临终前还对云中城的情况很是挂心。” 众人也不骑马了，都是步行，一路上叶灵汐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云中城的百姓们说着话。 话里的内容半真半假的，主要是想要尽快消除他们的戒心，取得他们的信任。 “天琼国的皇上这次是派人来云中城寻找传说中云岚国地宫的入口的，我借着这次机会到云中城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彻底帮你们解毒，也好了却我母亲的一桩心事。” “黎大夫竟然已经过世了吗？” 攀谈中，叶灵汐得知刚才差点儿就埋了他娘的那男人名叫周宣，如今在云中城里他也算是有几分威信，至少今天跟着他出门的这些人都还挺信服他的。 听了叶灵汐的那番话，周宣叹了口气，眼神中也染上了些许的哀色，“黎大夫是个好人啊，怎么会那么年轻就……” “云中城被攻破的那年，我还不满十岁。”周宣道，“当时云中城被封禁，沦为‘鬼城’，城外面的人都视我们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黎大夫还把我们当人看，帮我们筹集粮食，为我们治病，甚至一直和我们同吃同住。” “当年我们也都满怀期待，觉得她一定可以治好我们，可惜，一直到她离开云中城也没能真的解了我们身上这毒。” “您既是姓叶，那我便称您一声叶大夫，”周宣苦笑道，“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还能记挂着我们，甚至愿意以身犯险到这云中城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但，解毒这事……您尽力就好。” “我们都已经被那毒折磨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是最后解不了毒，我们也都习惯了。” 尽管周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显得轻快，可还是掩不住他话里那深隐的无奈和绝望。 叶灵汐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和绝望，所以对他们如今的心态做不到感同身受，却也忍不住想起赫连冥烨之前一次次拒绝她解毒时的情形，忍不住就转头往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赫连冥烨牵着小宝的手专心往前走，注意到叶灵汐的目光朝他望过来，他挑起眉峰，似乎没弄明白叶灵汐朝他看来是个什么意思，一副无辜又疑惑的模样。 叶灵汐懒得去计较他是真的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在装不懂，也没往深了去琢磨，只沉声对周宣道：“我不敢夸口说我的医术一定比我母亲还要好，但我这人就是轴脾气，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好。” “究竟能不能成，现在我也不敢下定论，但若是不拼尽全力试一次，我也绝对不会死心的。” 周宣看她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劝。 叶灵汐也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他们这些年来在云中城里的情况。 “刚才我们刚到城门口就得了信儿，说城中起了争执。听说涉及人命，我就不敢大意，立刻赶过来了。” “不过进城这一路上，我发现有点儿不对，明明那么多的房屋，怎么没见一户人家家里亮灯呢？”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周宣忙解释道，“您路上见到的那些房屋，都已经是被弃置了。” “云中城现在还活着的人已经不足千了，分成好几个族群，同一个族群的人，大家生活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 “您之前应该从黎大夫那里听说过我们这里的情况吧？我们这云中城里的人，因为身上染了毒的缘故，都特别畏光。” “起初的那几年，我们尽量昼伏夜出，倒也还算是熬的下去，可后来我们就不太适应在带着窗户的明亮屋子里生活了，所以就迁居到了地下。” 周宣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目光很是警惕地往周围扫了一圈，确定后面确实没有其他人跟着这才接着道：“一来是为了对抗我们体内这毒，二来，也是为了防着城里的那些守卫。” 叶灵汐闻言不由一怔，忙追问：“防着他们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听说，他们只负责守着城中各处出口不许你们出去，平时是不会干涉你们生活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会干涉？”周宣冷笑了一声，“他们可是天琼国的人，对他们来说，我们这些人就是他们的俘虏。你觉得，他们会把俘虏当人看吗？” 第558章 我们是一家人 “就算是豢养了猪狗牛羊，至少也会给点吃食，给留条活路，可天琼国的人是怎么对我们的？将我们死困在城中，绝粮断药，就等着我们生生煎熬至死。” 周宣冷笑道：“今日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突然出现在城中，那些守城的卫兵才会装模作样的来管我们的事，可平时，他们可是巴不得我们互相残杀，全部死绝了才好。” “云中城刚封城的时候，因为有黎大夫在，他们看在黎大夫的面子上，倒是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可自打黎大夫离开之后，他们就开始变本加厉地报复我们。” 周宣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突然问了句，“叶大夫您可听说过斗兽？” 叶灵汐颔首，“知道，圈地为斗兽场，选凶悍猛兽置于其中，以观其搏杀为乐。” “我曾经见过有斗兽场中虎狼相博，场面相当惨烈。” 那还是她上辈子看到过的情景，是师傅带着她去看地，最后那老虎将那头狼咬地肠穿肚烂，那鲜血淋漓的场面叶灵汐至今还记忆犹新。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倒不是那两兽相博的场面有多激烈，而是现场那些“观众”的反应，一个个红着眼睛，喊杀声震天，仿佛恨不得亲自下场去生啖其血肉，状若疯狂。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着实有些被现场的气氛给吓住了，拽着师傅的衣袖往师傅的身后躲着不敢看。 可当时师傅却根本不允许她躲闪，俯在她耳边同她说，“灵汐，你看清楚了，你觉得是笼中的那厮杀的虎狼更可怕，还是沉迷于观看着厮杀的人更可怕？” 她当时年幼，压根听不懂师傅话里的深意，死死咬着唇半晌都不敢说话，最后还是师傅告诉了她答案。 “虎狼相争，不过是为保命，而人与人相争，可以是为利，为名，为权，为财。 “这世上最可怕不是凶残猛兽，不是战场厮杀，最可怕的是诡谲人心。” 那是师傅给她上的第一堂课。 人活于世上，一定要争强，而这强，不止在体，也在心。 只有你外表表现的样样都比旁人强，才不至于沦落成为如同笼中虎狼那般供旁人取乐的玩物。 而只有你的心足够澄净强大，才不会变成自己厌恶的那种卑劣恶毒之人。 叶灵汐想起当年之事，不由有些出神。 周宣听到她这话，却是笑了一声，“既然您曾经看过那就更好解释了。” “当年，那些守卫们就是把我们当做可以随意戏耍取乐的畜生。” “让我们互相厮杀，赢的那个才有资格活下去，而输的那个，就要被扒去了衣服在阳光下暴晒。” 叶灵汐闻言脸色陡然便沉了下来，“你们身上那毒极其畏光，一旦在阳光下暴晒，皮肤必然红肿溃烂……” “他们看的就是这个乐子呀。”周宣打断了她的话，眼底闪动着掩藏的极深的嘲讽之色，“能靠着拼杀博一次活下来的机会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更惨的是随意抓了人全部都带到广场上暴晒，他们来下注，赌最后哪个人能撑地最久。” “人都是惯会给自己找乐子的。”周宣道，“他们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叶灵汐死死抿着唇半晌没说话。 她垂眸朝长生看去，见长生低着头，身子绷地紧紧地，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贾凡和古西走在人群的最后面随时戒备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太过专心去听叶灵汐和周宣的对话，可等他们听完周宣这番话之后，脸上也不由掠过了一抹肃杀之气。 小宝年纪还小，纵然之前已经见识过习武场上的搏杀，可还是难以想象周宣所说的那样残忍的场景。 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可被赫连冥烨拉着的小手却蓦然一疼。 他心里一惊，忙仰起头朝赫连冥烨看去，就见赫连冥烨垂眸盯着面前那方寸的地面，眸中凝起的杀意让他只看一眼都无比心悸。 他紧挨着赫连冥烨，耳中隐隐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响，下意识地循声朝地面看去，赫然发现，赫连冥烨那一步踏出的时候，地面竟如同被踏碎了一般龟裂出无数道裂痕。 如今是深夜，众人又都在往前走，除了他之外，竟也没有人注意到这方寸之间的异变。 小宝脚步没有停下，却不由有些愣神。 很久之前叶灵汐就同他提起过，若是他身上那血脉徽纹暴露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虽然很听叶灵汐的话，一直对外人隐藏身份，但也并不清楚叶灵汐所说的那“杀身之祸”到底有多可怕。 前几天知道赫连冥烨就是他的父亲，是云岚国皇室的遗孤，他其实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触。 可这一刻，他却突然对这两件事有了极其清楚的认知。 若是他的身份被天琼国的人发现了，他这个云岚国皇室的后裔要么会被直接杀死，要么就会被送来这云中城，也和这些人一起饱受非人的折磨吧。 那时候，娘亲和爹爹一定会很伤心，很生气。 他在书上看到说，为君王者，当爱民如子。 爹爹他是云岚国的皇子，若是云岚国没有灭国，他或许就会是云岚国的王。 在他的眼里，这些云中城的百姓，就是他的子民，应该就像是……和他差不多的，孩子一样的存在。 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子民被欺辱，所以才会这么愤怒吧。 才刚五岁的孩子，突然像是明悟了什么一样，眼底那迷茫的神色一扫而空，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虽然还没有彻底想明白，但那一刻，他恍惚明白了自己这样的出身究竟意味着什么，也懵懵懂懂地开始明悟，他背负了什么，又该有怎样的担当。 “爹爹。”他轻轻晃了晃赫连冥烨的手臂，仰起头来看向他。 赫连冥烨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已经将之前不经意弥散出来的杀意和戾气都收敛地干干净净，目光和他相对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柔和，低声问：“怎么了？” “你别生气。”小宝微微皱着眉，脑子里的思绪太乱，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顿了片刻后，他只坚定地说了句，“不管爹爹你以后要干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我们是一家人！” 第559章 那岂不是坑了你弟弟 小宝知道赫连冥烨暂时还不能在这些云中城百姓的面前暴露身份，所以说话的时候就故意说的很含蓄。 可或许就是因为斟酌的过头了，等那话出口的时候，他就总觉得好像表达的意思不太对。 小家伙生怕赫连冥烨误会，或者是没明白他话里那意思，不由有点儿急，忙又道：“我的意思是……” 赫连冥烨浅浅弯起唇角，突然就停住了步子。 叶灵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疑惑地顿住步子朝他看过来，他则对叶灵汐道：“小宝说他腿有点儿疼，可能是上山的时候一直走山路累着了。” “你们先走，我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会儿就跟上你们。” 叶灵汐往小宝身上瞄了一眼，见他偎在赫连冥烨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微微挑了挑眉。 又看到赫连冥烨对她微微点了下头，她就明白这父子俩是有事要说，也就没有再迟疑，跟着周宣他们径直往前走去了，只低声叮嘱了句，“别落下太远啊，一会儿赶紧跟上来。” 话音未落，人都已经走远了。 贾凡和古西经过赫连冥烨身边的时候，古西朝赫连冥烨那边递去了询问的眼神。 赫连冥烨一句话也没说，只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 等到前面的那群人已经走远了，确定他们不会再听到两人说话，赫连冥烨蹲下了身来和小宝平视，低声问：“你是觉得，你是我的儿子，云中城的百姓也是你的责任，所以你要和我一起面对，是吗？” 他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阐明的话被赫连冥烨一句话给挑明了，小宝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 赫连冥烨笑着抬手不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倾身把他抱起来，一边缓步朝前面走着，一边低声道：“你能这么想，爹爹很高兴，但是不管是云岚国的事，还是云中城这些百姓的问题，交给我来处理就够了，不用你来担。” “可是我也算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啊。” 小宝这么一本正经地和他说出这句话，赫连冥烨的眸中不由掠过一抹欣慰的神色。 他没有再正面回答小宝的问题，只问：“那你以后想做皇子吗？或者说，做皇帝？” 小宝闻言立刻用力摇头，“不要！” “娘亲以前和我说，别看住在皇宫里的人每日穿金戴银吃着山珍海味，瞅着比谁都要光鲜，可其实皇宫里的人是最不自由的。” 小宝正色道：“皇上自称寡人，太子要自称是孤，站的越高，身边的人就越少，越活越孤独。他们为了江山社稷活着，为了黎民百姓活着，却不是为自己活着。” “那样的日子，我想想就不痛快。” “娘亲说，人活一辈子，就要为自己而活，看最壮阔的风景，尝最美味的珍馐，喝最香醇的酒，做自己想做的事，在有限的生命里，看遍无尽的风景，才不枉自己在世上走过一遭。” “我是要为自己活着的。”小宝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嗯，也可以是为了娘亲，为了爹爹，为了师兄，为了一切我喜欢的在乎的人活，但绝对不会是为了什么江山天下，王权霸业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还真是你娘亲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赫连冥烨听着他一口一句的“我娘亲说”不由失笑。 小宝却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说的不对，甚至还固执地反问：“因为娘亲说的都是对的呀，难道不是吗？” “对。”赫连冥烨含笑颔首，“你娘亲为你做的那些安排，告诉你的那些道理，都是为了你好，自然是对的。” 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所以你以后也要听你娘亲的话。” 小宝用力点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新月，亲昵地搂住他的脖颈道：“我也听爹爹的话。” 赫连冥烨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用额头轻碰了一下小宝的额头，这才接着道：“你说你不想做皇子或者皇帝，原因我明白了。” “可你刚才也说了，你是我的儿子，所以生来就背负着云岚国皇室后裔的这个身份，这是你摆脱不了的。” 小宝皱起了眉来，赫连冥烨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小宝的情绪反应一样，兀自说着自己的。 “想要让这些云中城的百姓获得自由，唯一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让天琼国彻底灭亡。” 赫连冥烨风轻云淡地说着要一国灭亡这种话，脸上的神色平静地如同是在谈论天气变化，却让小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赫连冥烨道，“若是推翻了天琼国的统治，那国君之位，就必须要有人顶替上去。” “若是不灭了天琼国，云中城的百姓就要一直被囚禁下去。若是灭了天琼国，我或许就要做皇帝，你是我的儿子，那就是太子了。可你又说，你不想被困在皇宫里过日子。” 小宝都已经被赫连冥烨的一番话给说地懵了。 赫连冥烨还故意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去逗他，叹着气问：“那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小宝低着头，小脸儿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显然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复杂了。 赫连冥烨就忍着笑，等着这小家伙再向他发问求助。 却不料，小宝认真思索了半晌之后，眼睛突然一亮，开口的时候，声音都蓦然拔高了几分，“那爹爹，你和娘亲再给我生个弟弟吧！到时候让弟弟去做皇帝！我们出去玩儿！” 赫连冥烨怔了一瞬以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引得走在前面的叶灵汐他们都忍不住侧目看了过来。 赫连冥烨单着抱着小宝，扬起另一只手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这才接着对小宝道：“你说的这倒也算是一个法子，不过也不能为了我们三个快活，就坑了你弟弟。” 小宝一听这话小脸登时就垮了下来，“那……” “小傻瓜。”赫连冥烨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我之所以说，云中城的事云岚国的事都由我一个人来解决，就是要把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在我这一辈终结。” “爹爹以前给你的原本就不多，又怎么忍心让这所谓的身份束缚你。” “过往的一切我来扛，我这么多年下这一局棋，能给你搏出一个自由的未来，也值了。” 第560章 我这儿管够 周宣一行人带着叶灵汐他们走到地下聚落的入口处时，赫连冥烨这才带着小宝跟了上来。 赫连冥烨已经把小宝放了下来，小家伙紧紧牵住他的手，不时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来和他说话。 也不知两人到底是悄悄说了什么，赫连冥烨听完就笑着抚了抚小宝的小脑袋，小宝的眼睛更是晶晶亮亮的，眼底都是笑意。 叶灵汐敏感的注意到，小宝看赫连冥烨的眼神明显变了许多，没有了之前那种尴尬的疏离感不说，那亲昵依赖眼神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崇拜的神色。 叶灵汐看着就不由扬了扬眉，有点儿好奇这父子俩到底是悄悄谈了什么，关系竟然比之前更亲密了。 “叶大夫，请随我们进去吧。” 周宣的话打断了叶灵汐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见周宣站在一口枯井旁示意她过去。 “你们这地下聚落的入口是这水井啊？”叶灵汐站在井口俯身往下看了看，眸中不由掠过一抹新奇的神色，“伪装的确实挺好的。” “不过，”她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若是频繁地从这里出入，会被守城的卫兵发现吧，一旦暴露那岂不是……” “这点叶大夫您不用担心。”周宣不在意地说着，“我们和那些守卫们早已经达成了协定，如今互不侵犯。” “这处入口本来就是公开的，我们不怕被他们发现，他们也不会轻易越界。” 叶灵汐愣住，“之前不是说……” 那些守卫们残杀云中城百姓什么的，现在难道已经不会了吗？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周宣道，“如今这表面和平的局面，也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具体的情况，等到了下面我们再细说吧，要真讲起来，一夜也说不完的。” 叶灵汐倒是不担心周宣会耍什么花样，看之前已经下去的贾凡在下面招呼了一声，示意下一切安全，她也就没有再迟疑，拉着垂下去的绳索便从井口一跃而下。 赫连冥烨和小宝他们很快跟了上来，古西在最后垫后。 叶灵汐下了井底，贾凡就带着她顺着井壁上凿出的通道走了进去，约莫走出去有百十步远，眼前骤然亮了起来，她定睛一看，发现面前竟然是一个位于地下的广场。 刚才下了井的那些云中城百姓这会儿基本都聚集在广场上，广场的周围还零星分布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洞穴，里面放着桌椅之类的生活用品，显然那里就是云中城百姓们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我们平日里就住在这里。”周宣也走了进来，看叶灵汐在认真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主动走到她身边同她介绍着，“我们这里人不算多，只有二三十户人家。” ”年纪大的五六十岁，年纪最小的也将近三十岁了。大家住在一起，好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叶灵汐点了点头，看那些洞穴里有专门放着粮食和武器的地方，广场上也支着大锅，想来生火做饭就是靠着那一口大锅解决了。 虽然在地底光线昏暗，地方也着实不算宽敞，不过一切都还算是井然有序，她眸中不由掠过一抹赞赏的神色，“你们只靠着自己的努力，能在这地底开辟出一片安身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宣涩然摇了摇头，“也不过是想尽办法想要多活几天罢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几名汉子抬着周宣的母亲进了一处洞穴内。 叶灵汐约莫那应该就是周宣的“家”了，就和周宣一起走了过去。 待到周宣扶着那老太太在床上躺好，叶灵汐这才又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确定自己之前的诊断没有什么疏漏，也就没有再迟疑，直接从行医箱里取出炭笔和纸来，在上面飞快写下一个药方。 周宣看着药方上那些药材的名字，眼底暗暗掠过了一抹忧虑的神色。 这云中城里缺衣少食，糊口的粮食都少，更别说是那些用来保命的珍稀药材了。 等叶灵汐收了笔，他正迟疑着要不要同叶灵汐说起如今窘境的时候，叶灵汐却越过了他，把那写好的药方交到了赫连冥烨的手里。 “让他们先照着这个方子把药带来吧。” 叶灵汐道：“急用的药和后续调养用的药我写的很清楚了，让他们抓紧先把救急的药送过来，其他的药材慢慢采买，具体的分量就按我药方上写的来配。” 赫连冥烨接过那药方瞄了一眼，转手就又把那药方递到了古西的手里，低声吩咐，“半个时辰之内把救急的药凑齐送过来。” 周宣和洞口围着的那些人听到赫连冥烨这话都愣住了，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怪异了起来，显然不少人都觉得他这就是在说大话故意装气派。 周宣纠结着要不要开口缓解一下气氛，给赫连冥烨一个台阶下。 却不料古西恭恭敬敬地把那药方接了过去不说，还掷地有声地应了一声，“主子放心，属下马上去办。” 说完人影一闪，便在众人面前消失了踪迹。 众人凝神去看也没看清楚他的人影，只注意到水井那边隐约传来什么细微的声响，似乎是有人踩着井壁借力上了井口。 周宣已经完全呆住了，叶灵汐则满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宽心，既然说了半个时辰能办好，那古西一定会在半个时辰之内把药送过来的。” “等服了药，老太太就能彻底清醒过来了，这一点我可以和你保证。” “叶大夫，我不是怀疑您的医术。”周宣忙解释道，“您可能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我们云中城里存储的药材特别少，基本都是靠我们自己种植，或者是采集一些原本就生长在本土的药草。” “那些守卫们那里也就只有一些金疮药和一些治疗风寒的常见药物。” “之前您写的那方子里的药材，很多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周宣拧着眉道：“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想要把这些药凑齐，怕是……” “你们没有，我有啊。”叶灵汐笑着打断他的话，“不是都说了吗？这次我进云中城来，就是为了要给你们治病解毒，所以来之前，我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 “别的不敢说，但是普通的药材，我这儿管够！” 第561章 尽管吩咐 众人对叶灵汐的话将信将疑，叶灵汐也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确定老太太现在情况稳定，就示意周宣出去说话。 这一路虽然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但还有一些事情，她必须要好好问问清楚。 周宣请他们到广场一片空地上坐下谈，说是坐，其实连正经的椅子都没有，地上只摆着几个明显用了很久的草垫。 “我们这边儿实在是太简陋了。”周宣满脸尴尬，生怕叶灵汐他们觉得被怠慢了，忙吩咐其他人，“谁家里有椅子凳子的，先搬过来几把给叶大夫他们坐。” “不用了，”叶灵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顺势就在那草垫上坐了下来，“入乡随俗嘛，而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有个能坐下歇脚的地儿就挺好了。” 周宣还是不放心，目光往赫连冥烨他们几人身上看去。 长生把行医箱放到地上，就在叶灵汐右边坐了下来。 赫连冥烨俯身拉了一个草垫挪到叶灵汐左手边，在草垫上坐下的同时，把小宝也拉了过来，让小宝坐到了他怀里。 叶灵汐侧眸瞅了他一眼就忍不住想笑，以前在琼都赫连冥烨可是处处都要追求奢华精致的，还真是难得看到他这么“不讲究”的时候。 不过看赫连冥烨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她也就没有多话。 叶灵汐几人坐下，贾凡却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同叶灵汐说了句，“我去入口那边盯着。” 得了叶灵汐的首肯，他便直接转身离开了，不过离的并不远，就守在这广场的入口处，目光还一直紧凝着这边，随时戒备着周围的动静。 贾凡办事一向稳妥，叶灵汐知道把守卫的活交给他不会出什么问题，也就没往他那边多看，反倒是抬眸看向了还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的周宣。 “周大哥，我们都坐下了，你这当主人的却不肯落座，难不成是不欢迎我们？”叶灵汐这话明显是玩笑话，周宣又哪儿能听不出来。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看叶灵汐他们皆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也就没有再矫情，扯了个草垫过来就在叶灵汐几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很快又有人给他们端了茶来，用的杯子都是粗瓷杯子，杯中的茶叶也没什么讲究，不过茶汤倒是足够清亮，叶灵汐瞄了一眼杯底沉着的叶子，确认只是普通的花草茶，便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 本来以为会苦涩，却不想这茶入口便有一股属于花草的独特甜香在舌尖蔓延开来。 “好茶。”叶灵汐眼睛一亮，赞道，“这茶的味道比琼都茶楼里的上品茶也不遑多让啊。” 小宝听叶灵汐这么说，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喝了一口，那甜甜的滋味小家伙很是喜欢，一连喝了好几口，还不忘同赫连冥烨道：“爹爹，这茶好喝的，你也尝尝！” 说着就要帮赫连冥烨端茶，却因为本来就坐在赫连冥烨怀里的缘故，倾身去拿另一杯茶的时候，差点儿把手里的那杯茶给弄洒了。 赫连冥烨眼疾手快，赶在那茶水洒出来之前扶住了他手里的杯子，笑着说了句，“别急，我自己来。” 说完便自己拿起那杯子也尝了一口，只微微扬了扬眉，没多说什么话。 长生端起那茶品了一口，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飞快低下头去掩住了脸上的神色。 这茶他小时候常喝的，离开云中城之后，却再没有尝过这茶的滋味。 如今再次喝到了故乡的茶水，身边众人明明都熟识却不敢相认，尽管那茶味甘甜，可那一口茶咽下去之后，他却只觉得有一股苦涩又压抑的滋味涌上喉头。 叶灵汐注意到了长生那细微的情绪反应，却不好开口去劝说什么。 周宣却没有观察的那么仔细，看叶灵汐他们喜欢这茶，周宣明显松了口气，脸上总算又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来。 “叶大夫有所不知，其实这茶，最开始还是黎大夫教我们。” 叶灵汐闻言眸中明显掠过了一抹诧异的神色，她还真没想到，这茶竟然还和原主的母亲有关系。 “之前我也同你说过，云中城刚被封城的时候，黎大夫就留在城中为我们治病。” 周宣的情绪放松了下来，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追忆往昔的意味。 “那时候城中还是有不少孩子的。毕竟年纪小，都不爱喝苦药，就算是长辈再劝说也没用。” “开始的时候，叶大夫是找人往城里带来了不少蜜饯糖果，小孩子们只要听话吃药，就能得到蜜饯做奖励。” “可一次两次的送东西还好，之后次数太频繁，守城的那些卫兵们便不允许往城中带东西了，就算是黎大夫亲自去同他们商议，他们也半点不留情面，只说是皇上的旨意，不可违逆。” 周宣叹道：“黎大夫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就绞尽脑汁的想对策，试了许多种的法子，最后就研制出了这种茶。” “喝了能清火润肺，滋味还好，大人小孩都爱喝。” “主要是这茶和我们那时候日常要用的药是不会有药性冲突的，大家都可以放心喝，喝完药之后喝这个甜甜嘴，孩子们对吃药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周宣说到这儿，怕叶灵汐误会什么，忙又解释道：“这茶普通人喝了对身体也绝对是有益无害的，叶大夫您尽管放心。” 叶灵汐笑着颔首，“我知道的，周大哥你不用那么紧张。” 叶灵汐说着又喝了口茶，垂眸看着杯子里那荡着涟漪的茶水，轻笑道：“从这茶也能看出来，我母亲当年确实是用了心的。” 可惜，一直到她离开云中城，也没能将这些百姓给治好。 “是啊！”周宣点头道，“黎大夫当年对我们这些云中城的人真的是尽心尽力了，我们至今都不敢忘记她的恩德。” “若是没有她，我们这些人怕是早就已经死透了，哪儿还能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 “我是真的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看到黎大夫的后人。” 周宣说到这儿的时候，正色道：“叶大夫，我知道，你这次来云中城，应该不止是为了给我们解毒这么简单，但既然你不愿意明说，那我也不多问。” “但我现在也得给你表个态，若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就当是我们偿还黎大夫当年的恩情。” 第562章 一定能逢凶化吉 周宣那话说完，那广场上一时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叶灵汐垂眸看着手里端着的那杯茶，沉默着没说话，她转头朝赫连冥烨看去，见赫连冥烨微不可见地冲她摇了摇头，她心里就有了谱，又转头朝另一边的长生看去。 长生对上她的视线，抿着唇没有吭声，眼神中却明显带着些紧张又期待的神色。 叶灵汐权衡了片刻，再仰头看向周宣的时候，心里已经暗暗有了决断。 “周大哥，你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和你交个底。” “我之前也同你说过了，天琼国这次是要派人来寻找传说中云岚国地宫的入口，我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跟着他们一起进城来的。” 周宣听到叶灵汐提起云岚国地宫就不由皱起了眉，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叶灵汐却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过你放心，都说了只是扯着这个幌子而已，我是不会过分深入的参与进去的。” 叶灵汐道：“你们说到底也是云岚国的百姓，我理解你们的难处，就算你们真的知道与云岚国地宫有关的线索，我也不会强人所难逼你们做出出卖自己国家的事。” 看周宣暗暗松了口气，叶灵汐勾起唇角，跟着道：“不过你也确实猜的不错，我这次到云中城来，确实是有私心的。” “除了要想办法帮你们解毒之外，也是为了了却我徒弟的一桩心事。” “心事？” 周宣满脸讶然，目光落到长生的身上，眼神中都尽是疑惑之色，问：“您的徒弟，就是这位小少爷了吧？” 周宣客气同长生问着，“还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长生用力握紧了拳头，转头朝叶灵汐看去，见叶灵汐含笑冲他点了点头，他鼻腔都止不住一阵酸涩，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身子挺地笔直，唇角努力扬起一抹笑意来，可开口的时候，声音却嘶哑地厉害，“周叔叔。” 他唤了周宣一声，跟着转过头去，目光在周围那些云中城百姓的身上扫过，每看到一个人，就清楚的叫出他们的名字。 “陈爷爷，吴伯伯，张婶婶……” 周围的人都满脸诧异地看着他，没一会儿，那些人就全部凑上了前来，围在了长生几人周围。 那些人都在疑惑地猜测着长生的身份。 长生却像是毫无所觉，继续仔细地辨认着他认识的每一个人，几乎所有的人，他都能清楚地认出他们的身份。 周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长生，这会儿也是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甚至忍不住往长生面前大跨了一步，“你……” “周伯伯，我是长生啊！”长生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都湿了一圈，哽声道，“是那个被你们轮番照顾，吃着这城中百家饭长大的长生啊！” “长生？” 周宣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说你是长生？！” “怎么可能，长生是我看着他长大的，自小就又黑又瘦的，这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啊，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那么大！” “对，而且长生是个哑巴，这少年明明会说话。而且你们仔细看，他身上没有毒纹！” “说不定是长生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呢？虽说确实是大变样了，可仔细看看，这孩子的眉眼确实和长生是有几分想象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相信他的，也有质疑他的，甚至质疑他的人还更多些。 连周宣都没敢轻易再近前，只站在原地蹙眉看到他，眼神中满是审视地意味。 众人议论了半天也没个什么结果。 最后人群里面一个年约四十余岁的女人突然站了出来。 “你说你是长生，那你该知道我的名字吧？”那女人走到长生面前，开门见山直接问，“我说的可是大名！” “苏婶婶。”长生先是客气地同那女人招呼了一声，这才回道，“您的闺名是苏桂瑶，您做的那酸菜鱼最是好吃，这么多年，我都还一直惦记着。” 苏桂瑶听到长生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声应道：“对对对，小长生当年最喜欢吃我做的酸菜鱼了，每次我家里只要做了鱼，他闻着味儿就过去了！” 苏桂瑶这会儿基本已经相信长生的说辞了，不过还不敢下定论，只笑看着长生道：“你想要证明你是长生，其实也容易的很。” “长生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后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哑疾可以治好，毒纹会消退，你的样貌气质都变了也没关系，可有一样东西是绝对祛不掉的。” 苏桂瑶抬手指了指长生右臂腋窝的位置，“我们小长生的咯吱窝里，可是长了一颗福瘊的，那是命里得贵人帮助扶持的征兆。” “你要想让大家相信你真的就是被长生，那就证明给我们看。” 长生听完苏桂瑶这话，反倒是彻底放下了心来，他展颜一笑，没有丝毫扭捏避讳的意思，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褪下了上衣，抬起手臂给众人看他腋窝处的那“福瘊”。 苏桂瑶离长生最近，一看清楚那福瘊，登时眼睛就红了，冲上去用力把长生抱进了怀里，“长生！你真的是我们的小长生啊！” “当年你离开的时候还那么小，身上的毒又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厉害，这些年我们都还以为你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苏桂瑶激动的仔细打量着长生，捏捏他结实的胳膊，又捧起他的脸去仔细端详。 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我早就说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遇到什么事儿都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苏桂瑶哽咽着念叨着，“还活着就好，看看，这几年不见，都是大小伙了，我们都不敢认了！” 苏桂瑶说这话的同时，云中城的其他人也都激动地围了上去，拉着长生亲切地说着话。 叶灵汐主动把草垫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位置来。 赫连冥烨就在她不远处坐着，她这一挪位置，就等于是和赫连冥烨并肩坐在一起了。 赫连冥烨笑看了她一眼，倒是也没多话，小宝却忍不住好奇地问着，“娘亲，他们说的那个‘福瘊’是什么意思啊？” 第563章 放了她的血不就行了 “那个其实就是皮赘。”叶灵汐小声同小宝说着，“一种皮肤的病变，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不过在传统的说法里，一直把长在某些特定位置的皮赘视为福气的象征。” 叶灵汐道：“就像你师兄身上的那颗，长在腋窝里，寓意就是有贵人扶持。” 小宝恍然点头，跟着郁闷地小声嘀咕着，“我身上怎么就没有。” 叶灵汐闻言不禁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正想要打趣他两句，周宣却在这时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叶大夫，长生在云中城的那几年，是我看着他长大的。离开云中城的时候，他的身体情况是什么样的，我一清二楚。” 周宣道：“我们当年合力将他送出城，其实也没指望他真的能回来解救我们，只是想着，他还那么小，是我们云中城的希望，不该就这么被困死在城中，该趁着还有机会，让他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这次回来变化竟然这么大。” 周宣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开口的时候，声音紧绷地厉害，“叶大夫，我冒昧问一句，长生身上那毒，是您给他治的吗？” “当然。”叶灵汐颔首道，“他认了我做师傅，我自然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长生之前同我说起过，你们当年送他出去的时候，给他交代的任务有两个。要么找出能帮你们解毒的办法，把药方带回去。要么就让他想办法到琼都去，找你们云岚国的公主，如今的天琼国贵妃凤纤语求助。” “凤纤语那条路是走不通的，如今我带着他亲自到云中城来走这一趟，也算是让他对你们有个交代。” 叶灵汐这话话音未落，周宣噗通一声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叶大夫！我代表所有云中城的百姓，感谢您的恩德！” “周大哥，你先别这么客气。” 叶灵汐忙起身把周宣扶了起来。 原本围在长生周围的那些人，注意到了周宣这边的动静也都惊讶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长生更是快步走到了叶灵汐的身边，紧张地问着，“师傅，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 长生已经把刚才脱下去的衣服又重新穿了起来，只是穿的太匆忙，衣领都折进了衣服里。 叶灵汐抬手帮他把衣领理好，这才接着道：“我和你周叔叔在聊给你们解毒的事儿。” “这不是看到你身上的毒好转了，他就有点儿心急。” 别说是周宣心急了，听叶灵汐提起这个，周围其他人的眼神也都变得热切了起来。 “叶大夫，长生身上的毒，真的是你给他治的？” “我看长生现在看着和普通人都没什么不一样了，他身上那毒这就算是彻底根除了吗？” “叶大夫，你能给长生治，那一定就能给我们治吧？！我们云中城这次真的有救了！” 周围的人激动万分。 长生看着他们那兴奋期待的模样，脸上却浮现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 叶灵汐倒是很镇定，也没同那些人解释什么，只看向周宣道：“周大哥，我给长生解毒这事儿其实还有些内情，我得先同你们说清楚，让你们心里有数。” 周宣意识到叶灵汐要说正经事，神色都变得紧张了起来，立刻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又看向叶灵汐道：“叶大夫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不急，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们坐下谈。” 叶灵汐示意周宣坐下，自己也重新在那草垫上坐了下来。 看长生还在旁边一脸紧张地瞅着她，她笑道：“愣着干嘛，你也坐下呀，说的就是你的事儿，自然需要你开口给我做个证人。” 长生闻言立刻用力点了点头，也把自己的那个草垫拉到了叶灵汐旁边，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等周宣和长生他们坐定，周围其他人的情绪也稍稍稳定了下来，叶灵汐这才接着开口道：“实不相瞒，长生身上的毒，如今确实被我化解了一部分，但要想真正彻底解毒，也没那么容易。”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到什么特别行之有效的能帮他解毒的法子。” 周宣闻言脸上的神色便不由一僵，其他云中城的百姓也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叶灵汐知道他们听到这话会失望，不过也不太在乎，甚至还主动又泼了一盆冷水上去，“另外，还有一点要说明。” “长生身上那毒之所以能化解一部分，也是因为我以命作赌，用自己的心头血给他做了药引。”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周宣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叶灵汐的胸口扫过，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地神色。 因为太过震惊，他的目光在叶灵汐胸口停留的时间有点儿久，不等他回过神来，就感觉到后颈猛然蹿起了一阵凉意，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命脉一般，整个人都被一股凌厉的杀气给锁定了。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转头朝着杀意的来源处望去，却正对上了赫连冥烨那双凝着杀意的浅色眸子。 周宣想起赫连冥烨和叶灵汐的关系，心里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冲赫连冥烨歉然笑了笑，立刻收回了视线，再看向叶灵汐的时候，目光就紧凝在她脸上，压根不敢往别处看。 叶灵汐把周宣那怪异的反应看在眼里，以为他是还不信她的说辞，便伸手拍了拍长生的肩膀道：“你和他们熟，你说话他们应该也都会信。” “你身上的毒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当初是怎么解毒的，现在要给他们解毒又有什么困难，这些就由你来和他们细说吧。” 叶灵汐笑着端起面前的那杯茶润了润嗓子，“这事儿仔细解释起来可是要费不少口舌的，有事弟子服其劳嘛，你也该帮着师傅分担分担。” 长生知道叶灵汐这就是玩笑话，不过还是挺直了背脊，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开始仔细同众人说起了解毒的相关情况。 他先是把叶灵汐之前给他解毒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末了道：“当时也是情况危急，师傅用心头血做药引帮我祛毒，也不过只是解了一部分的毒性，我体内剩下的那些毒更加难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愈的。” “要给你们解毒其实也是一样的，不止是能不能治的问题，还要先问问你们敢不敢治，毕竟我们身上这毒解起来对身心都是折磨。” “要想给所有人解毒，必须……” 长生的话还没说完，人群里突然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既然她身上的那血能克制毒性，那把她身上的血放了给我们分了喝了，我们不就不用承担那么大风险了吗？” 第564章 由你们自己选 那人话音未落，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道寒芒闪过，等他凝眸去看，赫然发现竟然有一大把头发从自己的头顶飘落了下来。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立刻抬手去摸自己的脑袋，触手却只碰到了头顶的头皮。 他哆哆嗦嗦地转头看去，就看到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就钉在他侧后方的地面上，锋利的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慑人地寒芒。 “这是警告。”赫连冥烨开口，声音不高，可语气里那凌冽的杀意却让人听之胆寒，“谁敢再动此念，死！” 最后那一字如同砸在了众人的心坎儿上，让在场所有人的心神都不由一震，再不敢对叶灵汐几人生出半点儿不敬的心思来。 周宣更是气地立刻跳了起来，怒声斥道：“谁敢再胡说八道，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那男人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不过小声嘀咕一句话就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应，立刻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长生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顿时又愧又惭，急着就想要同叶灵汐解释。 叶灵汐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端着那茶悠悠喝了一口，目光在周围那些百姓身上扫过，唇角就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来。 “你们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赫连冥烨刚才那一手威慑的余威尚在，所以众人都不敢言语，一时间竟没人去回叶灵汐的话。 叶灵汐倒是也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兀自说着。 “你们是瞧着我来了就先救下了周宣的母亲，跟着又说起我母亲与你们之间的渊源，所以便以为，我留下来给你们解毒，是理所当然的事？” 叶灵汐嗤笑了一声，“你们想把我当圣人当菩萨，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吧？” “长生是我的徒弟，在我的看来，他的命值得我用一碗心头血去换。” “可你们呢？” 叶灵汐的目光在周围那些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那秃头男人的身上，看向他的眼神满是鄙夷不屑地神色，“你算是什么东西？想要我用心头血救你？你也配？” 毫不留情面的话如同一巴掌狠狠扇在那男人的脸上。 他低着头压根不敢往叶灵汐身上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叶大夫说的对！”周宣在此时站了出来，厉声对众人道，“叶大夫这次能亲自到云中城来，那是看来黎大夫和长生的面子上。” “人家肯出手帮我们治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们没理由再强迫叶大夫必须要为我们牺牲。” “我们的命是命，叶大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就算你们不知道取心头血有多危险，那也该想想在心头扎一刀是有多疼！” “谁要是敢再说要叶大夫心头血这种混账话，就先往自己的心头扎一刀试试，自己要是都做不到，就管住自己的嘴，少在那儿胡咧咧，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宣的神色冷肃而严厉，颇有点儿领头者的派头，“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从现在起，谁要是敢再对叶大夫一行人不敬，就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周宣这话似乎比赫连冥烨说要杀了他们更让那些人忌惮。 那些人都低下了头去，再不敢吭声了。 那个被削秃了头发的男人甚至还主动走上了前去，冲着叶灵汐躬身郑重地同她道了歉。 只是还没等叶灵汐表态，周宣就先把他给轰了下去，“你给我滚回自己屋里面壁反省去！” 那男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人群，周宣这才又看向叶灵汐，放轻了声音解释道：“叶大夫，他那人平时就是个脑子拎不清的，说话更是不带脑子，您大人有大量，别同他计较。” “周大哥，你这话就说错了。”叶灵汐道，“我可从来不懂什么宽宏大量，而且我这个人吧，记仇的很。” 周宣一听叶灵汐这话，脸上的神色便不由一僵。 叶灵汐看出他是紧张又尴尬，忍不住笑道：“他要是真有胆子敢打我的主意，我自然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过这次说到底这次他也就只是没管住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 叶灵汐笑看向周宣道：“不过，这种事，没有下次。” 叶灵汐的语气平淡，脸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可说出的那些话，却让周宣的心里都不由一凛，立刻正色应道：“这点叶大夫您尽管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一定约束好他们！” “若是再有下次，不用您出手，我亲自教训他们！” 叶灵汐含笑点了点头，示意周宣坐下，“这事儿又不是周大哥你的错，既然都处理完了，那我们继续说正事儿，你先坐下，我们慢慢接着说。” 周宣重新在叶灵汐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面上倒还算是镇定，心里却是紧绷了起来。 从这次的小事儿，周宣算是看出来了，这次长生带回来的这几位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叶灵汐表面和他说话是客客气气的，可之前那几句话里却饱含着警告的意味。 不过几句话下来，周宣就能感觉出，叶灵汐可没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好相处，有心机，嘴皮子还利索，这样的人，你在她面前玩儿心眼儿，绝对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她那个丈夫更不是什么善茬，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而且出手就是凌厉的杀招，这男人一看就不简单。 刚才他掷出匕首那一下，表面看上去不过只是削掉了那人的头发而已，可仔细想想，能那么精准地控制匕首贴着那人头皮把头发给削掉，若是他真的有意要人的性命…… 周宣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的脑袋被匕首直接洞穿的画面，整个人登时一个激灵，立刻端起面前的杯子灌了一大口茶，这才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只要叶灵汐他们的要求不过分，就尽量顺着他们的意思来，绝对不要惹到他们闹出什么不愉快来，那结果他们可能承受不起。 叶灵汐刚才之所以故意费了口舌说那番话，也就是想给这些人一个警告，让他们别太得寸进尺。 现在效果已经达到了，她也就没有再绕弯子，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就像长生刚才说的那样，我可以想办法给你们解毒，但是风险很大，而且解毒的过程会非常痛苦。所以，我给你们机会好好考虑清楚，这毒到底要不要解，由你们自己选。” 第565章 慢慢考虑就是了 看周宣神色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灵汐又特地解释了一句，“我这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因为刚才那事儿故意为难你们。” “不信你问长生。”叶灵汐朝着长生那边抬了抬下巴道，“当时给长生解毒的时候，我也是提前跟他说清楚了利弊，让他自己去选的。” 看叶灵汐说完这话就端着茶杯喝起了茶，没有要为此事多费口舌的意思，长生便接口道：“情况确实就如师傅所说的那样。” 长生怕周宣不信，又把叶灵汐之前同他说起过的，她给人治疗，那人却受不住痛苦而自杀的例子和周宣说了一遍。 “我当时也是权衡了利弊，最后下定了决心决定要解毒。” 他也明说了，虽说叶灵汐当时给他解毒是因为他突然毒发，迫不得已才在没有准备充分情况下给他解毒。 但就算是完全准备充分了，也并不能降低太多的风险，这一点，长生不希望他们心存侥幸。 “师傅她给人治病，一向都是本着要为病人负责的态度。” “到我们店里治病的病人，师傅基本都会清楚的和他们解释，他是患了什么病，为什么患了这个病，这个病要怎么治，能不能彻底治好，治好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事无巨细，她都会仔细交代到位。” “所以师傅说这话也是认真的，不是吓唬你们，是真的风险太大，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搭上你们的性命，必须要你们斟酌思量之后自己下决定。” 长生这番话说完，周宣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皱起了眉来。 他垂敛了眸子，抿着唇半晌没吭声，搭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自己的衣裳，显然很是纠结。 叶灵汐和长生他们都没有急着催他。 叶灵汐听完长生那番话，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以啊，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宝在一旁一听，立刻邀功道：“我教的，我教的！” 他连声道：“娘亲，师兄说话可都是我教的，主要是我教的好！” 因为刚才那秃头男人的事儿，长生坐在叶灵汐身边的时候神色都有点儿不自在。 他把自己当成是云中城的人，也一直在同叶灵汐说，云中城的人有多好多好。 可刚才那人看似是无意的一句话，却暴露了他自私且贪婪的本性。 长生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他耻于同这种人同宗同源，也因此更加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叶灵汐了。 这会儿听到小宝这话，他那原本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总算是又有了点儿笑意。 叶灵汐也不由失笑，抬手就往小宝肉乎乎的白嫩小脸儿上拧了一把，“你倒是会揽功劳，你真那么聪明，要不以后由你来和他们说？” “不要。”小宝这次拒绝地倒是足够果断，往赫连冥烨怀里缩了缩，小声嘟哝，“我和他们又不熟，再说，有师兄在呢，都用不着我出马。” 小宝在琼都的时候也没怵过人，不是什么腼腆不敢在众人面前说话的性子。 如今这样拒绝，自然也不是因为怕，不过是因为他现在对云中城这些人有点儿意见，在闹小脾气罢了。 叶灵汐哪儿还能不清楚他那点儿小心思，笑斥了一声，“小鬼灵精。” “长生，有件事我必须要先问清楚。” 周宣突然开口，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长生立刻正襟危坐，“周叔叔您说。” “按你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叶大夫给人解毒，不会因为用药有偏差而害死人，只会因为那人受不住治疗的痛苦，所以导致治疗失败。” 周宣沉声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当时你接受治疗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真的痛苦到受不住吗？” 长生沉默了片刻，仔细斟酌了一下言辞之后，认真回道：“治疗时的痛苦，比之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被剥皮拆骨，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生这话一出，周宣和周围其他的云中城百姓都纷纷变了脸色。 众人这会儿也不敢造次，只小声地议论着，周宣的眉头也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半晌都没有再言语。 叶灵汐倒是也没急着催促。 古西正好在此时带着药折返了回来，叶灵汐从他那里接过药，确认过药材无误之后，就取了一副药让长生去熬药。 周宣哪儿好意思再劳烦长生，立刻表示要自己来，却被长生拦住，“周叔叔，熬药也是个技术活，其中有很多讲究的，熬药的方式若是不对，最后熬出来的药药效都会大打折扣。还是让我来吧，免得出差错。” 长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周宣也就不好再劝，只派了个人过去帮长生生火打下手。 等长生熬好药，又喂那老太太喝下，确定老太太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叶灵汐也就没有再久留，主动提出要告辞。 “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们今天一路赶路上山，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再耽误下去，两个小孩儿怕是熬不住。” 长生倒是还好，毕竟刚回云中城，他情绪还有点儿激动。 小宝却是早就趴在赫连冥烨的肩头上睡熟了。 “我这就让人给你们收拾屋子出来。”周宣说着就要招呼人给叶灵汐他们腾出几个洞穴让他们住。 叶灵汐却摆了摆手，“不用，我已经做好安排了。” 之前古西出去抓药的时候，叶灵汐就交代，让他顺带找人在上面收拾个住处出来，古西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同她说，已经安排好了。 “上面那么多空置的院子，我们先借住在那里就是了。” 看叶灵汐他们执意要离开，周宣也不好再阻拦，但却坚持亲自送他们出了这地下广场，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那处已经被整理出来的宅子里，仔细看了看，确定那老旧的屋子如今已经被收拾地整洁一新，甚至连床褥都准备的妥妥当当，他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他离开的时候，叶灵汐站在门口目送他出门，又低声同他说了几句话。 “周大哥，解毒的事儿，你现在也不用太焦心，毕竟要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一来我还没有给你们仔细诊过脉，不确定你们体内的毒和长生身上的毒到底有什么异同，再者能彻底解毒的法子还需要我仔细再斟酌，所以你们不用急，慢慢考虑就是了。” “在解药研制出来之前，我会一直留在云中城。” 叶灵汐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等我有信心给你们彻底解毒的时候，你们再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就够了。” 第566章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叶灵汐目送周宣离开，转头就看到长生在不远处站着，明显等了她很久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叶灵汐笑着走到他身边去，一边示意他跟着她一起往里面走，一边低声问着，“你是想和我说说云中城那些人想要我心头血那事儿？” 长生点头。 叶灵汐不等他细说，跟着追问：“你觉得这事你有责任，所以要同我道歉？” 长生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瞬之后，最后还是点了头。 叶灵汐这次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爆栗狠狠敲在他脑门儿上。 长生捂着被敲疼的脑门，懵了，顿住脚步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了几分错愕震惊的少年稚气。 叶灵汐教导他和小宝，一向注重言传身教，教知识，教本事，教做人。 他和小宝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她会同他们讲道理，偶尔会罚他们，最多也就是罚他们抄书，罚炼药，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直接诉诸体罚。 这爆炒栗子，长生之前也尝过，但以前叶灵汐敲在他脑门上的那一下，多是玩笑警告的意味多些，下手很有分寸，疼那一下也就过去了，痕迹都很少留下。 可这次，那一记爆栗敲下去之后，长生的脑门儿这会儿还是生疼一片，就算不用拿镜子来照，他也知道被敲的那一处一定是红的厉害。 叶灵汐站在他面前垂眸瞅着他，脸上的神色少见地严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清楚再告诉我，你到底是想和我说什么？” 长生挺直了背脊，这会儿脑子是难得的灵光，开口就认错，“师傅我错了！” “错哪儿了？” 长生哑然，抿着唇沉默了良久，几次试着开口，可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最终一声都没吭。 夜风呼啸着刮过，院子里的枯树被吹地簌簌作响，枯黄的叶子从枝头飘落下来，一片叶正好落在长生的头顶。 少年却陷在沉思之中，压根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异样。 叶灵汐看着他那纠结的模样，眼神不由软了下来，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抬手把他头顶的那叶子取下的同时，顺手就在他头顶用力揉了一把。 长生疑惑地仰起头来看向她，就听叶灵汐道：“我之前和你说，我当初之所以收你做徒弟，是因为看出你有学医的天赋，而且心性好，值得我费心力去培养。” “学医的天赋就不说了，你跟在我身边这满打满算不到一年的功夫，放在一些小地方，去做个游乡郎中给人治个头疼脑热的已经绰绰有余了，这足以证明我的眼光不错，你的学医资质是顶尖儿的。” “可你知道，我说你心性好，是指的什么吗？” “我听话。”长生认真道，“我孝顺师傅。”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把叶灵汐都给逗笑了。 “说的不错，这两点当然也很重要，不过不是重点。” 叶灵汐示意长生跟着她继续往前走，手里还捏着那片枯叶，她捻动着那枯叶的叶柄，枯叶就在她手里不停地打着转。 “我们两个第一次到这连岳山脉，我下绝鹰崖去采凝霜草的时候同你说过，我若是采了凝霜草说不定会把凝霜草绑在绳索上，若是我最后没上来，你可以带着凝霜草离开。” “师傅你那只是玩笑话，我知道的。” 长生的回应，却让叶灵汐忍不住叹了口气，“是玩笑不错，不过说到底，那时候我们非亲非故的，我原本想着，你能在山崖上一直等着我上去，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你没有。”叶灵汐道，“哪怕知道我已经坠落崖底，很可能已经死透了，可你还是没放弃。” “甚至在收到了我在崖底给你的回应之后，亲自下了山崖。”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伸手拉起了他的手。 长生微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就见叶灵汐借着月光，仔细看着他的掌心，“那时候你这个小傻子下来的太急太快，手上的头套都磨穿了，掌心皮开肉绽，还背着我不想让我看到。” 他的掌心现在基本已经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了，但因为伤过的缘故，掌心受伤的那一块掌纹都变得极淡。 叶灵汐松开他手的同时，又轻抚了一下他的头顶，“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实诚的。” 长生被叶灵汐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都有点儿发烧，忍不住挠了挠头道：“我那时候也是为自己想，毕竟当时我解毒的希望就系在您一个人的身上了。” “您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那时候我就想着，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把您救出来。” “看看，说你实诚，你还不乐意承认。”叶灵汐笑道，“要搁别家机灵的徒弟，听到师傅夸自己，那可不得赶紧表表功劳，使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好让师傅知道他为了师傅付出了多少。” “你倒好，掏心掏肺把什么心里话都往外说，生怕师傅不知道你对师傅好是有图谋的。” 长生一听叶灵汐这话就有点儿急了，忙解释，“师傅，我只是当时是那么想的！我现在对师傅好，不是要求师傅对我有什么回报，我……” “你现在对师傅好，是因为你知道师傅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所以想要回报师傅，是不是？” 长生用力点头，一副长长松了口气的样子。 叶灵汐看着他那模样，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你这性子，说好听点儿叫实诚，说难听点儿就是憨直。” “别人都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拼命把责任往别人的身上推，你倒好，和你无关的事儿，都还要使劲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 “可云中城的人他们不是……” “不是别人？”叶灵汐追问。 长生点头，“是我提出想要让师傅帮他们解毒的，不然师傅您完全不用为他们浪费心力。” “我信任他们，也信任师傅，可他们却想着要害师傅。”长生低着头黯然道，“我……” “我只问你三个问题。” 叶灵汐打断他的话，直接开口问：“是你让授意那些人觊觎我的心头血吗？” 长生忙连连摇头，“不是！” “那你觉得他们有这种想法，对吗？” “当然不对，他们……” 叶灵汐压根不让他多话，第三个问题跟着就抛了过来。 “若是他们真的起了邪念，想要害我，你是帮我，还是帮他们？” “我当然会帮师傅，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师傅的！云中城的那些人要是想动您，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长生说到这儿的时候似乎真的被激起了火气，说的这话斩钉截铁气势十足。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就笑了起来，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反问：“你一没想过要害我，二来是非分明知道知道是他们不对在先，再来态度坚决地愿意站在我这边。”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何错之有，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第567章 一生最大的幸事 长生睁大了眼睛看着叶灵汐，眼神明亮地惊人，冲着她用力点了点头。 叶灵汐看着他脸上那神色，知道他总算是迈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了，唇角也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来。 贾凡和古西不知是从哪儿弄来了灯笼挂在院子里，这会儿那些灯笼渐次亮了起来，整个小院都笼上了一层暖色。 叶灵汐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同长生说着，“你虽说比小宝要大上几岁，可说到底，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多。” “从云中城离开之后你就去了临岳城，在钱老板那医馆里一待就待了好几年不说，干的还是在药库里配药这种很少和外人接触的差事，这其实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你的阅历。” “小宝也是一样，打小就在那穷乡僻壤的北山村里长大，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没接触过什么真正有才识的人，读的书也少。”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有好处，就是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你们淳朴善良的心性。” 叶灵汐道：“可也有一个极大的坏处，就是你们俩在处事的方面还差得远，许多事情都还要慢慢学。” 长生认同地点头，“师傅你说的对，我一直都觉得，我活了这么多年学的东西，都没有跟在您身边这段时间学的东西多。” 叶灵汐闻言不禁失笑，抬手在他脑门上轻戳了一记，“你这孩子，统共才多大点儿年纪，开口就说什么自己活了那么多年，老气横秋的，这调调都是跟谁学的？” 长生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 叶灵汐倒是也没多和他计较这些，突然转了话题道：“长生，如果今天立场对调过来。不是云中城的那些百姓对我有了歹意，而是我在没有任何恩怨冲突的前提下，对云中城的百姓起了杀心……”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进长生的脑海里，让他整个人都悚然一惊，甚至不等叶灵汐说完，他便立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师傅您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话可不要说的太绝对。” 叶灵汐微微扬起眉，脸上的神色清冷，让长生一时间有点儿摸不透她的态度，“就像你之前觉得云中城的百姓们都是质朴善良的好人，可结果呢？” “人心隔肚皮，永远不要试图去揣测人性。” 短短的几句话，把长生惊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叶灵汐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一样，兀自说着，“而且，我这不是说如果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叶灵汐停下脚步，把捏着枯叶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去，微微俯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不需要去为了我向云中城的百姓道歉。” “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你知道是什么吗？” 长生暗暗攥紧了拳头，脸上的神色紧绷地厉害，用力摇了摇头。 就见叶灵汐笑着在伸出手指点上他的眉心，“阻止我。” 简单的三个字，让长生瞬间呆立当场。 “道歉没什么意义，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算是道歉了，彼此心里也会存在芥蒂。所以这种时候，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阻止，不要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我教你明辨是非善恶，教你为人之道，不止是为了让你以此来约束自己，更是教你识人的标准。” “就像你做错了事情，我会教训你，处罚你一样。若是有一天，你觉得师傅我也做错了事，那你也应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并且阻止我。” 长生闻言就皱起了眉，“可是师傅你不会……” “连坐拥天下独揽霸权的皇上也都还是会犯错的，所以那朝堂之上，才会需要有群臣谏言辅佐。” “师傅我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没有犯错的时候。” “就像我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巴豆当成黑豆给你们熬了粥，你明明看出来是我错了，那就该明明白白地把我的错误说出来，避免大家被巴豆祸害。” “可你若是为了所谓的维护师傅的面子，不肯说出来，这一锅煮坏的粥大家吃了，不止害了大家，可能最后把师傅我也给害了。” “由小及大，理就是这么个理。”叶灵汐道，“若是你清楚的认定确实是我错了，就该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只要你是有理的，我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因此而骄傲。” 叶灵汐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因为我教出了一个明辨是非的好徒弟呀。” 长生僵在原地半晌，心里的那一团迷雾像是渐渐散开了一样，连眼神都变得越来越澄澈。 “师傅，我明白了。” 长生道：“您是想告诉我，越是对待自己亲近信任的人，越是应该慎思明辨。” “就像这次，云中城有些人对您起了歹心，我若是真的为他们好，就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他们错在哪儿，并且警告他们，绝不许他们越界。” “若是因为我将他们视为亲人，便不忍心去过分苛责他们，甚至私下替他们揽下责任，那只会让他们越来越变本加厉，最后若是真酿成了什么祸事，就是不可收拾的大事了。” “到那种时候，也不可能单靠着我一句道歉，就能把事情解决抹消掉。” “一味的袒护，遮掩，纵容，才会真的害了他们。” 长生越说，语气便越发地坚定，“就是因为我视他们为亲人，所以才更该及时地阻止他们，警告他们，把之后可能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聪明！” 叶灵汐朗声笑着夸奖道：“不愧是我叶灵汐的徒弟，一点就透。” “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就是因为在乎他们，所以才会去管。若是完全不相干的人，那大可以任他们作死去，谁要费心思去管他们的死活。” 叶灵汐拍着长生的肩膀道：“明天你再见了周宣，大可以把师傅在琼都做的那些事儿告诉他，让他知道惹了我的人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他也就知道该怎么去管束云中城的那些人了。” “到时候，他非但不会怪你，还会感谢你的提醒，不信你去试试。” 长生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来，不用试也能想到，师傅说的确实是对的。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去睡吧。”眼看已经走到卧房那边儿了，叶灵汐在长生的背后推了一把，示意他赶紧去休息，“小宝估计都在屋里等着你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起还有的忙呢。” 长生用力点头，大步跑到卧房门口的时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叶灵汐，对她用力鞠了一躬。 看着叶灵汐在那边儿笑着冲他摆了摆手，这一刻，长生由衷觉得，能遇到叶灵汐，能拜她为师，是他一生最大的幸事。 第568章 一定要带上我 云中城的那些守卫为了收拾这院子也是尽了心的，不仅把卧房收拾的整洁干净，连净房那边也安排地妥妥当当，热水，香胰子，甚至是护肤的香膏都一应俱全。 上山这几天一直风餐露宿的，哪儿还讲究什么干净，早上能洗把脸就算是不错的了。 现在终于有条件了，叶灵汐也没客气，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把浑身上下都洗干净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卧房里。 进门看到赫连冥烨就在屋里床上坐着，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看到他正在给伤处换药，她很自然地走过去，帮他仔细检查着伤口愈合的情况。 “九叶天星草确实有用啊。”叶灵汐边帮他涂着药边低声说着，“只要好好养着，别做什么剧烈的运动撕扯伤口，再过段日子就能彻底恢复了。” “说起来，之前我就想提醒你来着，你身上毕竟还带着伤呢，尽量别抱着小宝走路，万一……” “他才多重。” 赫连冥烨却是一点儿没把这当回事儿，“我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拎起来，何况是抱着。” 叶灵汐嗔了他一眼，不过琢磨赫连冥烨行事一向有分寸，也就没有因为这事儿再同他多唠叨，手脚利索地帮他上完药之后就催着他赶紧去休息。 “我明天要在云中城里仔细转上一圈，看看城里其他几个聚落的百姓都是个什么情况，也顺便观察一下城中各种药材的分布情况。” “这事说起来简单，可是个细致又费心的活。” 叶灵汐示意赫连冥烨去床里面睡，她则在床外侧躺了下来，刚盖上杯子躺好，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小哈欠，低声同赫连冥烨说着，“这事儿一天也做不完，得好几天折腾，你呢？什么打算？要直接带人去那云岚国皇室的地宫吗？” “天琼国的人以前又不是没有派人来找过。” 赫连冥烨道：“他们费了那么久的功夫都没找到去往地宫的入口，我若是那么轻易把入口找出来了，那不就太可疑了。” “云中城这么大，云岚国的皇宫也不算小，反正现在又不急着回去，慢慢找就是了。” 赫连冥烨漫不经心地说着，“而且我这身上带着伤呢，也不好亲自去调查，我这几日就跟着你在云中城转转先熟悉一下情况。” 叶灵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得亏这会儿屋里没外人，让别人听到你这话，你帝师大人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偷懒怠工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你也好意思。” “怎么？”赫连冥烨笑瞅着她，抬起手臂顺势把她揽进怀里，“听你这语气，是嫌弃我了？” 叶灵汐闻言不由失笑，两人靠的太近，赫连冥烨说话的时候，唇几乎都贴在她的额头上了，她往下缩了缩身子，偎进他怀里，笑道：“我自己挑的男人，还能怎么嫌弃？嫌弃你，不就等于否认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吗。” “而且你这么聪明，知道变着法子的腾出空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哪儿会嫌弃啊。” “不过话说回来。”叶灵汐抬眸看向他认真道，“云岚国地宫那边儿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不过有一点咱俩得先说好。” “等真要下地宫的时候，我得跟你一起去。” 对这事儿，叶灵汐的态度格外坚决，没有半点儿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对云岚国那地宫应该是足够了解的，里面就算有什么机关陷阱，你应该也都能避开。”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叶灵汐道：“那地宫里的情况，应该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吧，不然上次古西也不会中了‘化蝶’的毒。” 叶灵汐说起这事儿，眉头都不由紧皱了起来，小声嘀咕着，“当时我就奇怪来着，那‘化蝶’是我上辈子意外研制出来的，因为那毒太过阴狠，我只把那毒的配方记在了我平日做记录的札记本上。” “按理来说，我上辈子‘死’了之后，那札记也该被销毁了才对，怎么会有人把那毒又制作出来了不说，还用在了你们云岚国的地宫之中？” 赫连冥烨听完她这话，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有点儿怪异。 看叶灵汐一直执着地盯着他要等一个答案，他轻咳了一声，这才低声解释道：“这云岚国皇室的地宫，是和云岚国皇宫同时修建的，隔的年代太久远，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不过我翻阅过隐卫带出皇宫的一部分密卷，根据上面的记载，当时云岚国地宫里所有机关上的毒，都是由一位精通制毒的大夫研制的。” “按那密卷上的说法，那人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传说中那神医宗掌门柳济仁以毕生心血编制的《奇毒谱》，以此书为基础学习制毒，最终制毒之术大成。” 叶灵汐听完赫连冥烨那番话，眼角就不由狠狠一抽。 “柳济仁编制的《奇毒谱》？” “他的毕生心血？” 叶灵汐气地牙痒，忍不可忍地怒骂了一句，“柳济仁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竟然连我的草稿手书都不放过，连这种野方子他都要据为己有，简直丧尽天良！” “把他挫骨扬灰都便宜他了，那混蛋就活该被天打雷劈！” 毕竟是生死大仇，叶灵汐对柳济仁是真的恨之入骨了。 赫连冥烨早就发现了，不管什么事儿，但凡是和柳济仁扯上关系，叶灵汐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所以刚才叶灵汐问的时候，他才不太愿意回答，因为早料到了她会是这么个暴躁的反应。 “连你随手写的札记他都要那么重视的整理编汇，那不正说明他的才华远远不如你吗？” 赫连冥烨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宽慰着，“他那种不入流的货色，你何必为了他置气。” 不愧是能做帝师的人，说话就是有水平，够讲究，简单两句话就让叶灵汐的火气消了一大半。 “算了，懒得和他一个死人计较。” 叶灵汐嘴上大度，嘟哝这话的时候，语气却还带着几分火气。 不过终究还是顺利把这话题给岔开了，只看向赫连冥烨道：“既然知道那里面的毒都和我有点儿关系，那我就更要一起了，就这么说定了啊，去地宫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第569章 他是我夫君 叶灵汐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事儿，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按赫连冥烨原本的计划，他本来就打算带着叶灵汐去地宫的，正好叶灵汐自己提了，他也就顺势点了头。 “地宫的入口真的在云岚国皇宫里面？” 正事说完，叶灵汐就有点儿抵不住困意了，说话都迷迷糊糊地，“藏的那么隐蔽，这么多年都没被人给找出来，不会是设置了什么只有拥有云岚国皇室血脉才能进去的机关吧？”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赫连冥烨低笑道，“想通过那入口进去，确实要用特殊的方式验明身份。” “如果不是云岚国皇室后裔亲自带人进去，想要靠外力把那入口打开，只会触发入口处的机关，将那处入口彻底封死。” “为了不暴露我和小宝的身份，自然不能从那个入口进，只能换别的法子。” “真麻烦。”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反正这事儿是你负责的，你做好安排，到时候记得带我一起去就行了。” 她说着往他怀里偎近了几分，靠在他胸口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赫连冥烨抬手轻戳了戳她的脸颊，看叶灵汐睡地死沉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知道她是真的困的厉害了，看着她的眼神都越发软了下来。 “若是一开始没有遇到我，你也就不用被搅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来了吧？” 赫连冥烨低喃了一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嘲。 叶灵汐皱了皱眉，唔哝了一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有点儿冷似地整个人都蜷在了他怀里。 赫连冥烨垂首轻亲了亲她的额角，拉起被子将她的身子严严实实地裹好，垂眸安静地看了她良久。 一直到窗外传来一声野鸟的夜啼，他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弹指熄灭了桌上的油灯。 上山赶路实在是累人，好不容易能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叶灵汐这一晚就睡地特别熟。 第二天安排的事儿太多，她也没敢起的太晚，本来想着自己已经够积极了，结果吃完饭刚出门，就发现周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因为是白天出现，周宣身上穿着一件格外宽大的黑色袍子，头上还戴着一顶帽檐很宽垂着黑布的笠帽，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乍然看去着实有些吓人。 叶灵汐看到他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等周宣撩开帽檐上垂着的黑布露出脸来，叶灵汐这才松了口气。 “叶大夫早！” 周宣看到叶灵汐开门出来就立刻迎了上来，热情地和叶灵汐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说起了正事儿。 “我母亲的情况现在已经稳定了，人清醒了不说，身上一直折磨她的毛病都轻了不少。”周宣说起这个的时候，神色就不免有些激动，“我出来的时候，我母亲一直叮嘱我，要我好好同您道谢。” “还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再去我们那儿，她要当着您的面亲自向您致谢。” 叶灵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一个做大夫的，昨晚那种情况下怎么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也是老太太她吉人自有天相。” 叶灵汐和周宣客套的同时还不忘交代，“给老太太开的药，一定要按时吃，药若是不够了，你记得再同我说，我想办法再让人送药进来。” 周宣连连点头应下，跟着问：“不知叶大夫您今天有什么安排？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今儿这事还真需要你帮忙。” 叶灵汐笑着把今天的安排说了，周宣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说，有他带路，绝对能把云中城所有地方都看一遍，再偏僻的地方也不会落下。 “至于您说的聚落，像我们这种十几二十个人的小聚落其实挺多的，城南这边就有十几个，”周宣道，“大家互相之间也都有照应，若是碰到什么大事儿能一起商量着来。” “城北那边儿人比我们要多些，云中城的人基本也都集中在城南城北这两大块了。” 周宣解释道：“因为只有这两处有尚未被毒性侵蚀的土地和水源。” 叶灵汐恍然点头，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今天就先逛城南吧。” “周大哥，还需要你帮忙引荐，我今得和各个聚落的领头人打声招呼，好向他们询问一些情况。” “好说！”周宣爽快地应了下来，“叶大夫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就是了。” 周宣说着，目光在门口的众人身上扫过，试探着问：“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看叶灵汐点了头，他本来都准备打头在前面领路了，可目光在赫连冥烨身上扫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这位公子，您莫非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天琼国帝师大人？” 赫连冥烨神色淡漠地站在原地，轻瞥了周宣一眼，没应声。 倒是叶灵汐忍不住挑起了眉来问：“你们这二十多年不是都没有离开过云中城吗？怎么连天琼国帝师的事儿都知道？” “守城的那些卫兵们有时候会谈起。”周宣道，“他们对那个传说中的帝师大人都很是敬重。” “我曾经听他们说过，帝师大人容貌俊美，是仙人一样的人物，最主要的是他们说，帝师大人喜阴不喜晴，一般在晴天出现的时候都会打着一把黑伞。” 叶灵汐转头朝赫连冥烨看去，就见赫连冥烨确实已经撑起了伞，眼底就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赫连冥烨对上她那带着几分促狭之色的眼神，也是好笑又无奈，不过倒是也没有费口舌去解释什么。 云中城地势高，就算现在已经秋季了，遇到这种大晴天，阳光也毒辣。 他身上那毒，虽说有寒毒压制，但接触太过强烈的阳光遭罪的还是他自己。 若是换了平时，他还能用内功抵抗，可现在身上本来就带着伤，他实在懒得再浪费元气，权衡之下，还是撑伞来地方便。 叶灵汐对他的身体情况很清楚，他本来也没觉得撑伞有什么不对的，没想到这周宣倒是个心细的，竟然从这些微末的细节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赫连冥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叶灵汐也没打算向周宣仔细介绍。 听周宣这么问，她只是笑着回了句，“他不是天琼国帝师，是我夫君，你叫他赫连公子就是了。” 第570章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赫连冥烨虽说是在云中城出生的，可云岚国被攻破的时候，他才只有几个月大，按理来说，他应该和叶灵汐一样对这云中城很不熟悉才对。 可这一路上，他却表现的熟门熟路，似乎对云中城的每一处都了然于胸。 在周宣看来，这位赫连公子就是个面冷高傲不爱说话的主，看赫连冥烨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叶灵汐却从赫连冥烨那闲庭信步的姿态里看出了些许的端倪来。 经过一条街道的时候，长生认出那是周宣原本住的地方，忍不住和周宣多聊了几句他小时候的事儿。 叶灵汐就趁着这功夫，故意慢下了步子走到了赫连冥烨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以前来过这云中城？” 赫连冥烨垂眸笑瞅了她一眼，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你若是想知道这城中有哪些地方可以称得上是以前的名胜之地，问我也是一样的。” 算是间接承认了，他对云中城的历史和城中基本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不过若是要问云中城百姓现在的住处，以及云中城内各种药草的分布情况，那还是去找周宣问要靠谱些。” “废话。”叶灵汐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云中城守卫这么森严，你就算是曾经进来过，估计也就是走马观花简单看一遍，要论谁对云中城的大事小情最熟悉，你能比得过周宣那才有鬼了。” “我就是好奇。”叶灵汐道，“你当初是怎么进来的？走那个传说中的密道吗？” 虽然知道有古西和贾凡在旁边戒备着，应该不会有人能跟踪他们，不过问这话的时候，叶灵汐还是非常警惕地刻意压低了声音。 赫连冥烨淡应了一声，“嗯，确实是从密道进来的，而且，那密道的入口，你其实也早就见过了。” 他一句话就把叶灵汐给说懵了。 她睁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仰起头来瞅着他问：“我什么时候见过入口了？” “昨晚进城之后我们两个一直是在一起的啊？又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狐疑地眯起眸子，下意识地朝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周宣瞄了一眼，目光落回赫连冥烨身上的时候，眼神都变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地宫的入口，正好就在周宣他们挖的那地洞里吧？”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没回答她的问题，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给岔了过去道：“想要不通过密道潜入进来，也不是没法子。” 看叶灵汐皱着眉，显然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朝着周宣那边儿抬了抬下巴道：“你不会以为，这云中城里，只有土生土长的云中城百姓没有外人吧？” “你这是在跟我绕什么弯子呢？”叶灵汐咬牙瞪着他，“有话直说！” “就是跟你提个醒，在这儿说不定你会遇到熟人，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免得到时候吓着你。” 赫连冥烨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卖关子。 叶灵汐还想要追问，那边儿周宣已经喊了起来。 “叶大夫，我们到了！” 周宣领着他们走到了一处宅子的地窖入口处就停住了步子。 见叶灵汐还在赫连冥烨身边站着，就忙出声招呼她过去。 叶灵汐也就没再和赫连冥烨多纠缠，大步朝着周宣走了过去。 这地窖下面和枯井那边儿一样，进去之后就别有洞天。 通过地窖下面的暗门，再穿过一条通道，就到了另一处云中城百姓的聚居之地。 出口处是有人把守着的，周宣和他们交涉过之后他们这才放行，只是看向叶灵汐他们几人的时候，那守门人的眼神还明显带着警惕的戒备之色。 这云中城里的百姓，基本是都认识长生的。 等周宣向他们一介绍，那些人就把长生给团团围了起来，那激动亲切的劲儿，比之昨晚的阵仗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灵汐他们也没走过去凑热闹，就在入口前站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里面的情况。 “这边多是妇人。”赫连冥烨在叶灵汐耳边低声提醒，“少数几名男性，岁数也都不小了。” “这些人身上染着毒，倒是不怕有男人会对他们不轨，但是没有亲缘关系的男女长期住在一起，就难免会有诸多不便。这些妇人们会聚在一起，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有点儿奇怪。” 叶灵汐摸着下巴小声嘀咕着，“按我之前的判断，男女双方若是身上都染了毒，发生关系之后，两人都该丧命才对。” “可昨天看周宣那边儿，夫妻还是生活在一起的。还有长生的父母，他们身上也都染了毒，活下来了不说，竟然还生下了长生……” 叶灵汐蹙眉道：“我之前以为长生能出生完全是撞了大运了，可现在看来，这毒性对云中城百姓的影响，似乎我和之前推断的还不太一样。” 她还在凝神思索的时候，周宣已经带着这里的领头人朝她走了过来。 “叶大夫，这位是黄夫人。”周宣向叶灵汐介绍着，“这边儿的事基本都是她做主，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她就是了。” 叶灵汐客气地同黄夫人打了招呼。 那黄夫人是个开朗又健谈的性子，倒是和叶灵汐挺投缘，叶灵汐也没同她多说什么客套的虚话，开门见山地问了几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里建成的时候一共有多少人，如今还剩下多少人。期间有多少人过世，那些人的死因又是什么？ 到底是因为疾病过世，还是被身上的毒影响，抑或是因为年纪大了到了大限才去世的。 问题很琐碎，但叶灵汐很仔细，每一点都要和黄夫人确认清楚。 黄夫人也没有隐瞒，把所有的情况都照实说了。 “这里建成已经有十几年了。”黄夫人道，“前几年过世的人要多些，老人和年轻人都有，不过自五年前起，情况基本就稳定下来了，除了一些老年人过世之外，我们这些岁数小些的，都撑下来了。” “这五年？” 叶灵汐挑眉问：“怎么就这五年不一样？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第571章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黄夫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也是叶大夫你问起，我仔细回想一下，才察觉这几年情况确实稳定很多。但要说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我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些年就是个门槛儿？只要熬过去了，那毒性也就不会轻易要我们的命了？” 黄夫人说完这话，自己便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也不懂医术，纯粹就是自己瞎想瞎说，让叶大夫您见笑了。” 叶灵汐闻言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喃了一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她对这毒的了解，主要是来源于赫连冥烨和长生。 可仔细想想，赫连冥烨和长生的情况，确实和云中城的众人有诸多不同。 赫连冥烨当年找她母亲黎曦帮忙的时候，黎曦给他身上种下了寒毒用以压制毒性，但想来应该也用过其他一些法子，才让他体内两种毒达到一种稳定平衡的状态，那毒性对他身体有伐害，但是已经是受到影响和限制了。 而长生就更不用说了，父母都是染毒之人，他这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自然生来就和云中城这些直接接触过毒源的百姓不同。 昨晚一切都太匆忙，叶灵汐只给那老太太一个人诊了脉，还没对其他人的情况做具体研究。 老太太岁数大了，身体本来就衰弱，再加上她自己原本就身染顽疾，且年头太久，叶灵汐也不敢断定那毒性对她身体造成的影响有多大，所以她的情况也不能作为参考。 现在让她疑惑地问题实在是太多，看来还是得先把问题的症结弄清楚再说。 所谓治病救人，对症下药。 想要把他们治好，看来还是得先沉下性子，把他们的身体情况都摸清楚才行。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灵汐倒是彻底不着急了。 她的目光在山洞里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回到黄夫人身上道：“黄夫人，我想给这里的所有人都诊脉看看，不知方不方便？” 黄夫人闻言不由愣住，有一瞬间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所有人？” “对。”叶灵汐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最好是按照不同的年龄，我依次来给他们诊脉，若是可以的话，还请黄夫人您帮忙安排。”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里可是有好几十号人呢，若是要逐一诊脉，可是要耗费上不少的功夫。” “这个不怕。”叶灵汐笑道，“我今天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而且只是诊脉而已，对我来说，用不了太长时间。” 周宣进了地下之后就把头上戴着的那顶样式显得格外夸张的笠帽给摘了下来。 叶灵汐和黄夫人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听到这儿，他还忍不住开口替叶灵汐解释了一句，“黄夫人，昨晚若不是有叶大夫及时出手，我母亲的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叶大夫的医术我是绝对信得过的，我可以为她做担保。而且她是黎大夫的女儿，长生的师傅，她是诚心诚意来帮我们的，我们可不能扯了叶大夫的后腿，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黄夫人本来就只是觉得这么一一检查太麻烦叶灵汐了，有点儿不好意思。 可周宣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推脱那就是她不识抬举了。 想到这儿她便没有多矫情，立刻爽声应道：“好，那劳烦叶大夫您稍等，我这就过去安排。” 她说着就要请叶灵汐到里面儿去坐，叶灵汐没和她客气，只说让她准备好桌椅，一会儿方便诊脉。 不过也没急着跟她一起到里面儿去，只转头看向周宣道：“周大哥，还有一事，需要你帮我去办。” 既然决定要先把这里所有人情况给摸清楚，叶灵汐也就认真了起来，吩咐周宣的时候，也说的格外仔细。 要先把各个不同的聚落整理出来，标示清楚，每个聚落究竟住了多少人，那里面又是个怎样的情况。 是像黄夫人这边儿这样基本都是女子，还是像周宣那儿那样多是夫妻，抑或都是男子住在一起，这些都标识清楚。 另外再让每个聚居地的领头人，把他那里每一个人员的具体情况都整理成册子。 不止是年龄，姓名性别这些，还要问清楚过往的病史，以及身上毒性发作的规律。 “这事儿我去和他们谈是没问题，不过，”周宣也是实诚，照实道，“叶大夫，我只能说帮你把话都给带到，可不敢保证所有人都照做。” 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同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可，不敢说全部都交情很好。而且有的人，你和他讲道理未必说得清。” “把话带到就行了。”叶灵汐道，“这边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人多是事实。我虽然是有心，但也不可能真的给云中城所有人都仔细诊查一遍。” “你去传话的时候就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帮忙做这事儿是我的意思，但到底要不要配合，还是看他们自己。” “我最后只会在递上册子的聚落里挑选几个去仔细诊查，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若是今天一天内没能把册子整理好交给你，那以后他们的事我也不会插手再管。” 叶灵汐笑吟吟地看着周宣道：“他们既然不乐意让我帮忙，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周大哥你说是吧？” 周宣看着叶灵汐脸上那笑意，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是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他就知道，叶灵汐这人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脾气。 “叶大夫您说的对，这世上从来都是病人求着大夫治病，万万没有大夫反过来要求病人的道理。” 周宣这话刚说完，一旁的赫连冥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求着病人想给人看病的大夫可不是没有，你眼前分明就站着一个。 他可没有傻到真的把这话给说出口，不过叶灵汐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听到他那笑声就立刻转过头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赫连冥烨没多话，只是唇角含笑瞅着她。 周宣没闹明白这是怎么个意思，叶灵汐和赫连冥烨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叶灵汐像是生怕周宣会多追问一样，急着催促道：“事不宜迟，周大哥，这事儿你尽快去办吧，让长生代表我跟你一起过去。”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把贾凡带上吧，免得路上出什么岔子。” 第572章 你眼光好 周宣三人离开之后，黄夫人也很快就把桌椅给准备好了。 长生临走之前把行医箱留下，赫连冥烨很自然地随手接了过来。 叶灵汐走到那诊桌旁坐下的时候，他顺势就在叶灵汐旁边坐了下来。 叶灵汐之前让黄夫人多准备一套桌椅，本来是想着让小宝也跟着她一起诊脉的，看赫连冥烨坐了那位置，就不由侧眸瞄了他一眼。 “这边你是直接诊脉，只能边诊断边记录了。” 赫连冥烨道：“你专心诊脉就好，我来帮你记录整理。” “劳你大驾帮我做这种小事，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叶灵汐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不过终究也没拒绝，一边从行医箱里取了脉枕出来放在桌上，一边示意小宝搬把椅子过来，她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给小宝腾了位置出来。 “我给他们诊好脉之后，会写一个诊脉记录出来，你诊完之后就对照着看，若是有哪里不明白的，就直接问我，知道了吗？” 小宝点了点头，凑到叶灵汐耳边儿悄悄问：“娘亲，我这算不算背着师兄偷偷吃小灶？” 那有点儿心虚又有点儿小兴奋的语气听得叶灵汐不由失笑，忍不住抬手拧了拧他的鼻尖儿，“是，娘亲这是给你开小灶呢，所以你可得上心点儿。” “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我亏待了你师兄，以后再有机会，我会给你师兄补回来的。” 小宝一听叶灵汐这话，这才一副稍稍松了口气的模样，用力点了点头，“我虽然很想要在医术上赢师兄一大截，但是既然是约定好的比试，那就要公平。” 小宝仰起头看向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说着，“娘亲你给我和师兄都开小灶了，那才算公平了。” 又是独属于小孩子的大道理，不过保持这种纯粹的竞争心态对小宝的学习有益无害，叶灵汐自然也就乐见其成，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黄夫人趁着给众人排序的功夫，让人给叶灵汐他们三人送了笔墨过来。 叶灵汐看赫连冥烨神色平静地开始铺纸研磨，一副真的准备要帮她记录的架势，不由挑起了眉来道：“这事儿其实不用你帮忙，多记录一点儿信息，也就是我随手多写几行字的事儿。” 赫连冥烨没接她这话茬，只突然问：“之前在西桐城的时候，你也给那些病人做过病案记录吧？当时季临渊没帮你？” 乍然听到赫连冥烨主动提起季临渊，叶灵汐都不由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点了点头，“他确实提过要帮我记，不过还没来得及帮忙呢，就遇到了城里百姓闹事儿。” “后来的事儿你也都知道啊。”叶灵汐耸了耸肩道，“他受了伤，我哪儿还好再让他帮忙。” 叶灵汐说到这儿，忍不住笑道：“这都多久的事儿了，我和季临渊那点事儿可早就掰扯清楚了啊，你不至于连这种陈年旧醋都要喝吧。” 赫连冥烨微挑了挑眉，反问：“他能帮你记录，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我的字不比他差。” “这是谁字好谁字差的问题吗？”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还不忘给自己辩解一句，“而且有的话我得说清楚啊。” “之前我们没把话说开，你那时候不知道我来历底细也就罢了。现在我那点儿老底早就跟你交代清楚了，我什么心思你还能不清楚吗？季临渊和‘叶灵汐’是有旧情不假，我对他可从来都没有什么男女私情。” “你就算是真想喝醋算账，也别把他俩之间的恩怨往我身上扯啊，这锅我可不背的。” 之前一些想不通的问题，在知道叶灵汐其实是“借尸还魂”之后，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比如为什么当时她明明说着自己对季临渊无情，却还是把季临渊的性命看地极重。 比如为什么在面对季临渊的时候，她总是有些心虚，说她是亏欠了季临渊。 当时他以为叶灵汐对季临渊还是有情，只是因为终究身子不洁了，所以觉得自己不配上季临渊。 那时候他也没觉得自己是喜欢叶灵汐的，只是每次看到叶灵汐被季临渊的事牵动心神，就觉得格外不悦，可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一直到那次，西桐城百姓闹事，他匆忙赶往西桐城，推开季临渊屋门的时候，却正看到她在以口为季临渊喂药…… 赫连冥烨眯了眯眸子，下意识地抬眸，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虽然那时候，他把自己的性子压抑地挺好，还能风轻云淡地同她讨论他得了“怪病”。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那情景的那一刻，他是真的连杀了季临渊的心都有了。 季临渊其实该庆幸，那个时候，他赫连冥烨还是“天琼帝师”，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他对叶灵汐到底是什么感情，不然…… 赫连冥烨轻敛了眸子，掩住眼底一闪而逝杀意，笑道：“这事儿我当然清楚，你和‘叶灵汐’，我分的很明白，你比她可好上太多了。” “真的？”叶灵汐笑瞅着他，“夸的这直白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不过说到底，你和那个‘叶灵汐’本来也不熟啊，你要非说我比她好，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比她好在哪儿？” 叶灵汐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他，想看他吃瘪。 结果赫连冥烨还真一本正经地给了答案，“你眼光好。” “嗯？”叶灵汐疑惑地挑起眉，“这话怎么说？” “你挑男人的眼光比他好多了不是吗？不然怎么会独独就挑上我了。” 叶灵汐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合着你这拐弯抹角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夸你自己啊？！” 赫连冥烨手上不停，一直在研墨，听到这话，他把研磨好的砚墨推到叶灵汐面前，反问：“这话难道有什么不对？” “对对对，你帝……赫连大人智勇无双，算无遗策，谁敢说你不对。” 叶灵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抓起面前的砚台“啪”一声又拍到了他面前，“既然你这么想帮忙，那就由你来写吧。” 叶灵汐笑吟吟地瞅着他，脸上分明都是笑意，桌下，却是直接抬脚一脚狠狠踩在他他脚背上，“要是敢写错一个字，我要你好看！” 第573章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毕竟涉及一些不方便被外人听到的话，所以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压的很低，彼此也靠的很近。 叶灵汐咬牙说出最后那话的时候，唇更是几乎都要贴在赫连冥烨的耳边了。 在不远处开始排队的女人们注意到他们两人这边儿的动作，脸上都不由露出了笑意来。 一边儿的小宝看着爹爹娘亲这么亲昵的模样，更是笑地眯起了眼睛，坐在椅子上开心地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压根没看出来叶灵汐脚下的那点儿动静。 赫连冥烨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逗她逗地有点儿狠了，任由她踩了那一脚下去，没躲没反抗不说，脸上更是不见半点儿生气的意思。 叶灵汐看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哼了一声就收回了脚，没再搭理他，拿起笔沾了墨，自己先在纸上条理分明地列出了几条自己比较在意的问题。 也不给赫连冥烨和小宝细看的机会，写好之后，她直接就把那张纸给压到了那一沓纸的最下面去。 赫连冥烨只是往她那边儿瞄了一眼，看出叶灵汐有意隐藏，也就没有多窥探，同样拿起了笔，在那纸上写下了姓名年龄等等前缀的标注，所有纸张格式统一，方便记录，也方便叶灵汐以后翻阅。 小宝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赞了一句，“爹爹的字比娘亲的字好看。” 这话一出，叶灵汐脸上的表情便蓦然一僵。 赫连冥烨也没想到小宝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由停了笔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小宝的身上，小家伙无辜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疑惑反问：“我说的不对吗？” 赫连冥烨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瞥了叶灵汐一眼，也没再多话去故意撩拨叶灵汐，只抬起手来，无声地冲小宝比了个拇指，跟着就低下头继续写了起来。 小宝隐约意识到有点儿不对了，讨好地看向叶灵汐，心虚地又补了一句，“娘亲，你的字也好看的。” 叶灵汐笑着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儿，“你说的对，娘亲的字就是再好，也没你爹爹的字写的好看呀。” “怪就怪我小时候练字不用功，小宝你可不能走上娘亲的老路，所以要好好练字，知道吗？” “我仔细想了想，以前还真没太注意让你练字，从今天起，你每天写五十个大字，睡觉之前教给我检查，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偷懒啊。” 叶灵汐神色“慈爱”的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 小宝委屈巴巴地皱着小脸儿，却不敢在叶灵汐气头上说出反驳的话来，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叶灵汐看他这么听话，这才满意了，一本正经地和他讨论起了要临摹哪位书法大家的帖子比较好的问题。 古西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儿“母慈子孝”，当爹的在一边儿作壁上观偷着乐的场景，眼底也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他跟在主子身边也有好几年了，以前从来没想过，清冷如同谪仙一般的主子，竟然会有这么“有烟火气”的一面。 这样才算是一家人吧。 等主子正式迎娶了叶大夫，他就能改口叫叶大夫“夫人”了，府里还能再多一位小少爷。 到了那个时候，穹冥山庄里也能热闹起来了吧？ 不过…… 真等主子回到琼都，整个天琼国怕是也要变天了吧？ 古西用力摇了摇头，甩去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 现在想这些也毫无用处。 只要跟着主子走就一定没错，坚信这一点就够了！ 古西的神色变得越发坚定了起来，背脊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叶灵汐等着黄夫人把那些人安排好带过来诊脉，这会儿整个人就闲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宝说着话的时候，恰好注意到了古西脸上神色的变化，不过倒是也没细究。 小宝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已经开始拿着黄夫人送来的那些纸开始练字了，叶灵汐也没拦着他，等他写好了一个字，她正要开口点评两句，不料小宝竟然学着她的样子，把那张写好的字直接压在了那一沓纸的最下面。 叶灵汐愣住。 小宝却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仰头正色道：“娘亲你也说爹爹的的字最好，那我练字就要爹爹教，写好的字也给爹爹检查就行了。” 赫连冥烨在一旁下笔不停，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就应了一句，“嗯，小宝若要学习书法，我来教。” 把赫连冥烨拉到了和他同一条战线上，小宝顿时就有了底气，小下巴都得意地高高仰起了几分。 叶灵汐简直哭笑不得，上山的时候这两人明明还别扭的厉害呢，这会儿倒是不用商量就能成“一伙人”了。 她笑瞅着小宝，倒是也没多说什么，正好黄夫人把已经按照年龄顺序排好队的众人都给领了下来，她立刻收敛起了脸上散漫的神色，正襟危坐，把脉枕端端正正放好，示意队伍最前面的那人坐下，待那人伸出手就开始给她诊脉。 叶灵汐专心诊脉的时候，赫连冥烨便在一旁询问着那女人，把她的姓名年龄和其他的基本情况都给记了下来。 等叶灵汐收了脉，赫连冥烨便把手里那张写好了基本信息的纸张递给了叶灵汐，上面早已经预留出了让她写病案的位置。 叶灵汐问了那人几个问题之后，很快就把那病案写好，跟着把那张纸递到了小宝面前去，示意面前那女人换位置坐到小宝对面的同时，开口招呼后面的人，“下一位！” 三人之前完全没有商量过，但这些步骤却配合地天衣无缝，熟练地如同之前就演练过千百遍一样。 一个年龄段的人诊完，趁着第二队人往这边走的间隙，黄夫人给叶灵汐三人端了热茶上来，还忍不住问了句，“叶大夫，您以前在自家医馆给人看病的时候，你们一家人也都是这么互相配合的吗？” “你们一家人”这说法，让赫连冥烨的唇角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 叶灵汐刚把茶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喝。 听到黄夫人这话，她微微一怔，回过神来轻啜了口茶，笑着点了头坦坦荡荡应道：“像这样坐一起给人诊病还是第一次，配合地好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第574章 自己去送死 叶灵汐几人在黄夫人这边儿待了足足有大半天，中午也是在这边吃的饭。 给这里的所有人都诊过脉之后，叶灵汐就开始仔细地整理那些医案。 小宝之前已经把自己没诊明白的地方都给记下来了，叶灵汐就趁着这会儿整理的功夫，认真给他讲解那些问题。 两人在这边儿忙活的时候，赫连冥烨说是有点小事要处理，把古西留了下来，他独自一人离开了这处地下聚落。 叶灵汐倒是也没细问他到底是要去办什么事儿，趁着他离开的功夫，她把小宝也支到了桌旁去练字，她则把黄夫人拉到了一边儿去，悄悄问了几个问题。 黄夫人听完她那问题神色就变得格外尴尬。 叶灵汐忙解释道：“黄夫人，我这不是故意为难你，或者是存着什么不正经的心思，是真的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中城变成‘死城’的这二十几年间，长生他真的是城里唯一一个平安出生的孩子吗？” 黄夫人看叶灵汐神色诚挚认真，又是一副坦然严肃的模样，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那份不自在，点了点头道：“长生确实是这二十几年来城中唯一一个孩子，这一点不假。” “至于你问的……男女双方都中毒之后，圆房会不会有影响这点。” 黄夫人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当年这毒在云中城内突然爆发的时候，确实有过那么一阵，夫妻一旦圆房，总有一方会死。” “当时因为这毒闹的人心惶惶，再加上天琼国很快就攻破了云中城，也没人有心思去细究这种事儿，所以大家都以为，只要染了毒，夫妻圆房就一定会毙命。” “不过那一阵过去之后，等云中城真的被当做了‘死城’，城里的情况相对稳定下来，渐渐有人察觉，若是男女双方都染毒了，圆房反倒是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黄夫人不好意思地挽了一下鬓发，低声道：“这种房中事，又不好拿到台面上去说，也就是妇人们私下里悄悄提起过，大家慢慢才确认这事儿。” 叶灵汐闻言不由皱起了眉，“我之前一直以为，男女双方都染毒，圆房后双方都会死，看来是我想岔了。” “这也是长生告诉你的吧？”黄夫人笑道，“他离开云中城的时候才多大点儿，谁也不会对小孩子说起这种男女之事，所以他自己都误会了，跟你说起这毒的时候，也就误导了你。” 叶灵汐摇头，“也是我自己根据自己的行医经验推断出来的，现在看来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没辩证就下结论，终究是不对的。” “我曾经听人说起过，黎大夫当年其实也是仔细问过这事儿的。” 黄夫人道：“也是她仔细研究过之后，算是确定了，说，若是只有一方染毒，那圆房之后，没染毒的那一方必死。” “可若是双方都染毒了，反倒是……”黄夫人沉吟了片刻，努力回想了一下，道，“按黎大夫的说法是，双方都对这毒有抗性了，反倒无碍了。” 叶灵汐抬手轻拍了一下额头，“可不是，差点儿忘了这茬儿。” “这么说倒是能说得通了。”叶灵汐喃喃道，“这毒终究是会影响生育的，对男方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我现在还不敢下定论。不过从刚才给你们诊脉的结果来看，这毒对女方的影响极深。” “刚才赫连……我夫君在一旁，我也不好细问，这会儿索性一起问问你。” “城中的妇人小姐们中毒之后，对月事的影响是不是都挺大？” 黄夫人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抬手比了个四，“自中毒四年之后，城中基本无人再来过月事。” “不过也有几个例外。” 黄夫人的话让叶灵汐的精神一震，就听她道：“长生的娘亲就是那为数不多的‘例外’之人。” “知道原因吗？”叶灵汐追问，“一样的环境，一样的饭食，按理来说，不该存在任何‘例外’才对。” “那说到底还是因为黎大夫啊。” 黄夫人笑道：“当年黎大夫进城来为我们治病，药研制出来了，总要有人去试。” “黎大夫当年其实也和你如今差不多，都是把所有人都按不同的年龄划分，然后再从里面挑选出适合试药的人。” “长生的父母当时都还是小孩子，约莫就和你家小少爷如今差不多的岁数。” “他们两人都是同龄孩子里面身体底子比较好的，就被挑选出来试药。” “黎大夫是个有分寸的人，用的药是绝对不会害了那些孩子的。不过可能也就是因为他们试药的次数多，所以长大后才会和其他中毒的人情况有所不同。” 叶灵汐恍然颔首，“这就对了，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试药的孩子本来就少，正好长生的父母都试过药，所以他们才能顺利有了孩子。”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最让她在意的问题，其实已经理清楚了，叶灵汐脸上的神色都轻松了不少，不过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她想不通的点，所以必须问明白。 黄夫人看叶灵汐的神色也知道，最后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像之前的那些问题那般不好回答，也稍稍松了口气，笑道：“叶大夫您尽管问就是了，我保证知无不言。” “我听长生说，他的母亲是在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于难产吧？” 叶灵汐看黄夫人点了头，这才接着问：“那他的父亲呢？” “我原本是以为，一旦圆房双方就会毙命，猜测长生的父亲是在同长生母亲圆房的之后就已经不在了。” 叶灵汐说到这儿，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按刚才的说法，情况就绝对不是我想的那样了。” 黄夫人没想到叶灵汐竟然是要问这个，神色不免有些黯然，沉默了片刻后才低声道：“长生的父亲，是被这云中城里的守卫给打死的。” 这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叶灵汐震惊地骤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我听周大哥说，那些守卫不是只有最开始的那几年会肆无忌惮的伤人，后来不是都收敛了吗？” 黄夫人苦笑道：“那些守卫确实没有主动来招惹他，可他是为了长生，自己去送死的啊。” 第575章 长命百岁平安一生 “长生的父母都是这云中城里的小辈，后来长大了，他们俩能在一起，我们这些长辈也都挺高兴的。” “因为身上染毒的缘故，云中城的人谁都没敢奢望过能再有什么后代，所以长生母亲刚怀孕的时候，自己都以为是因为毒性影响才停了月事。” “后来还是月份大了，都已经显怀了，她察觉出不对。找了城里的大夫看，诊出来是喜脉的时候，可以说是震惊全城了。” “长生母亲还不知道自己有孕的时候，吃食上可是一点儿也没什么讲究，该干活的时候照干不误，被诊出有孕的时候，连那大夫都说，长生是个命大的。” “可也就是在诊出有孕之后的两个月，长生的母亲就害了一场大病。” 黄夫人叹道：“我们这城里，粮食勉强够糊口，药材也只有一些常见的药草。长生母亲害的那病，偏偏又是个平时少见的病症，大夫也是开了药方的，可里面的几味重要的药，我们这儿根本就寻不到。” 叶灵汐出于习惯使然，下意识就想要追问到底是什么病症，可话到了嘴边儿，又觉得现在再问这个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也不合时宜，就把那话都给咽了回去。 顿了片刻后，她只问了句，“那长生的父亲，难道是为了拿到那药材才和城里的守卫起了冲突？” “是啊。”黄夫人道，“城里这些守卫，大部分都是常年驻扎在这里的，每隔几年才会换一拨人。” “他们那里也有大夫，而且各种药材也都齐全。” “长生的父亲一开始是去求他们，希望他们能给点儿药，可那些人怎么可能会给。最后没办法，他只能想法子去偷，结果……” 黄夫人说到这儿，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最后只黯然道：“他是被那些人活生生打死的，被扔回城里广场上暴晒的时候，都已经没了人形了。” “后来我们趁着晚上把他的尸体背回来下葬的时候，才发现他怀里还死死抱着一包他偷来的药。也是靠着那些药，长生娘才保住了性命。” “命保住了，可知道长生的父亲为了那些药把命都给搭里面了，她的心气儿也就断了。等把长生生下来之后，她终究还是没熬过去，就和长生的爹一起去了。” 叶灵汐垂敛了眸子，死死抿着唇，许久都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黄夫人说起当年的事儿，也是心酸的厉害，忍不住偷偷擦了擦眼角，这才接着道：“长生生下来的时候，也是半死不活，那稳婆折腾了老半天才让他哭出了声。” “生下来就不容易，活下来就更难。” “叶大夫您是大夫，更是做过母亲的人，应该知道一个孩子若是生来就没了娘，想活下去那是有多难。” “那么小的孩子，得小心护着他养着他不说，还得提防着不能被城里的守卫发现。” 黄夫人苦笑道：“当时为了能让长生活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操碎了心。” 叶灵汐闻言却不由皱起了眉，“不能被守卫发现是什么意思？” 黄夫人看叶灵汐满脸疑惑，也有些惊讶，“长生没和你提起过，他在云中城那几年的日子？” 叶灵汐摇头，“他提起云中城并不算太多，和我讨论最多的，也就是关于你们身上染的那些毒，关于他自己的事儿，他倒是说的极少。” “那就难怪了。”黄夫人恍然颔首，跟着道，“这事儿，其实也好解释。” “那天琼国的皇帝，当年之所以封禁云中城把这里当做是死城，就是认准了我们只会在这里活活等死，他就是等着我们所有人都死光了，就能光明正大地占领了这儿。” “要是让天琼国的人知道，云中城里的人竟然还有生育的能力，甚至还有一个孩子顺利降生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叶灵汐脸色微微一僵，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会斩草除根吧，别说是除了长生这一个，所有稍稍年轻一些的，可能还有生育能力的人，怕是都要被他们找借口除掉。” 黄夫人点头，“我们不敢冒那个险啊。” “所以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长生在云中城生活的那些年，云中城的守卫是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的。” “当时毕竟已经封城十几年了，那些守卫们平时一般都只在城门附近巡视，只要我们这边儿没什么大动静，他们就不会过来招惹我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每次带长生出门，我们也都格外小心。” “他小的时候，就用竹筐子把他拎出去，再长大些，就编个大竹篓，让他藏在竹篓里背他出去，等确定周围没有守卫在，才放他出来。” “那时候他小，压根不懂事儿，只以为大人们是在和他玩儿，可其中的心酸，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叶灵汐这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想灌一大口凉茶去压压心里的火气，可茶根本没在手边儿放着，她最后只是暗暗攥紧了拳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黄夫人则继续说着，“他小的时候还好说，可眼看着他年纪越来越大，个子也越来越高，那些守卫们定期来搜查的时候，他藏都不好再藏，我们就只能想办法把他送出了城去。” 叶灵汐点了点头道：“这事儿长生和我提起过，说是城里的人合伙制造出了点儿动静，故意和城里的守卫发生冲突，把那些守卫们吸引过去，他趁机逃出了城。” “对，那时候生怕他被人发现，送他出城的时候，都是把他塞到了一个水缸里面顺着斜坡滚下山去的。” 黄夫人说起这茬儿，眼底有细微的笑意闪过，“也是被逼地没法子，什么招数都用出来了，不过还好，最后还真成功把那孩子给送了出去。” “后面的事儿，叶大夫您应该比我更清楚。”黄夫人道，“他后来能遇到您，也是他的福气。” 叶灵汐摇头，“我遇到长生，也还不到一年。” 长生以前只和她说过，云中城里的百姓过的苦，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长生的身世竟然也是这般坎坷。 “叶大夫，长生父母的事儿，我希望你能瞒着长生。” 黄夫人这突来的一句话，让叶灵汐不由一愣，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这孩子活的太难了。”黄夫人道，“身上生来就带有毒纹，重毒缠身，等于活下来就在等死了。” “活着都那么痛苦了，谁又忍心让他再承受他父母那些仇怨。” “长生长生，长命百岁，平安一生，我们都只盼着这孩子能好好的为自己活着，这就够了。” 第576章 开心就好 周宣几人在傍晚时分赶了回来。 叶灵汐从地下出来同他们汇合的时候，赫连冥烨也恰好赶了回来，几人一起同行回了昨晚他们落脚的那院落。 路上周宣把他收上来的那些册子都给了叶灵汐，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一些最晚到明天中午之前就能送到。 若是超过这个时限，那就同叶灵汐之前所说的那样，过期不候，概不负责了。 “我和他们说了您是黎大夫的女儿，又是专程来给我们治病的，他们都很感激您。若不是因为白天不方便出门，他们都打算同我一道回来亲自向您致谢了。” 叶灵汐倒是不怀疑周宣的说辞，简单翻看了一下那册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我又不急着走，不用急，以后总有机会能见面的。” 到了院子门口，周宣也没再进去打扰，同叶灵汐商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之后他便告辞离开了。 中午在黄夫人那边儿只吃了一些他们这边儿日常吃的杂面馒头和粗粥，小宝吃的少，这会儿就开始喊饿，缠着叶灵汐让她亲自下厨，却吃了叶灵汐敲过来的一记板栗。 “云中城里的人吃那些饭食吃了几十年了也没叫过苦，你这才吃了一顿就受不住了？” 叶灵汐哼道：“在北山村的时候，吃的不比中午这顿好多少，也没见你叫过委屈。” “我看就是现在日子好了，把你的胃口都给养刁了。” 叶灵汐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懂不懂？我可不打算把你养成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没说不好吃啊，我还是能入俭的。” 小家伙委屈地捂着自己泛红的鼻尖儿，知道叶灵汐在教育他这方面儿从来不手软，所以这次主动把赫连冥烨给搬了出来，“主要是爹爹他现在伤还没好，要吃好点儿补充营养才能好的更快呀，娘亲你舍得让爹爹跟着我们天天喝粗粥吗？” 无辜被拉出来做了挡箭牌的赫连冥烨笑瞅了他一眼，轻易看穿了他那点儿小心思，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嗯，说的对，晚上是要吃好点儿，你想吃什么？我让古西去准备。” “你就惯着他吧。” 叶灵汐嗔了他一眼，冲他摆了摆手道：“这边儿又不是临岳城，哪儿有那么多食材让你们随便挑，我做什么你们吃什么就是了，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不会委屈了你们的胃。” “吃饭之前，你带着他练字去。” 叶灵汐抬手朝着屋子那边儿一指，“教书法这活可是你自己应承下来的，既然说了你就得负责到底。” 小宝一听要还要练字，小脸儿都垮了下来。 赫连冥烨倒是什么话也没说，揽住小宝带着他就往屋子那边儿去了。 看小宝兴致不高，他俯身凑到他耳边儿低声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了什么，就见小宝明显兴奋了起来，甚至高兴地在原地蹦了一下，喜笑颜开地拉住赫连冥烨的手，高高兴兴地朝屋子走去，看那模样还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 叶灵汐看着那父子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由微微挑起了眉来，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哄孩子的本事，他学的倒是还挺快的。” 长生在一边儿看着，脸上也染上了笑意。 看赫连冥烨带着小宝进了屋子，他正准备跟叶灵汐打声招呼回屋，却被叶灵汐叫住。 “你这会儿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吧？来厨房给我搭把手，我有点儿事儿还想问问你。” 长生也没多想，一口应了下来，跟着叶灵汐转身朝灶房那边儿走去。 路上叶灵汐随口问了他一些问题，似乎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回云中城开不开心？” “见到那些熟人，都和他们说什么了？” “和周宣出去的那一趟，没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吧？” 长生一一回答着，说起云中城那些百姓眼睛都闪闪发亮，整个人神采飞扬。 “他们都还记得我，有的我都记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了，但都感觉很熟悉，什么话都能聊。” “他们看到我活着回来可开心了，周叔叔在忙的时候，他们就拉着我问东问西，我和他们说我拜了您为师还在琼都的天医馆里做大夫，他们都夸我出息了。” “师傅您都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给我塞了好多咸菜干菜让我带回来孝敬您呢。明明自己都还缺衣少穿的，还担心我，怕我礼数不周到您会待我不好。” 长生挺直了腰板道：“我当时就和他们说了，师傅您不是那种人。” “师傅现在是不图你的东西，不过你以后长大了，真自己有本事赚钱，得了好东西来孝敬师傅，那我自然是乐意的。” 叶灵汐笑道：“你放心，到时候师傅一定不和你客气。” 长生知道叶灵汐就是纯粹和他开玩笑，但还是郑重地点头道：“师傅你放心吧，以后我找到什么珍奇草药和绝版的医术典籍一定全部都拿去孝敬给师傅您！” 叶灵汐闻言就不由轻笑出声来，“行啊你，现在就把师傅的喜好给摸透了，算师傅没白疼你。” 两人说笑间，手上的活也没停。 叶灵汐择菜，长生就在旁边儿帮着淘洗。 她开始处理食材的时候，长生已经熟练地把灶火引燃，还问着她，要不要把赫连冥烨晚上要喝的药先煎好。 厨房里水汽氤氲，饭菜飘香。 师徒俩天南地北的聊着，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叶灵汐并没有刻意地问太多云中城的事儿，而是和他聊着她曾经经历的一些趣事，有意无意的会问一些他关于未来的打算。 长生都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在叶灵汐面前，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避讳顾忌的。 等晚饭做好，两人端着饭菜并肩往偏厅那边儿走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院子里的灯笼都已经亮了起来，两人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远远看去，像是并在了一块儿。 快走到偏厅门口的时候，叶灵汐突然问了句，“长生，之前在云中城生活的那段日子，你开心吗？” 长生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虽说日子苦了点儿，但大家对我都很好，我觉得很开心。” 叶灵汐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这会儿才彻底松下。 “开心就好。” 她笑着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黄夫人说的对，逝者已矣，让他背负那些沉重的过去，也于事无补，不如就这样，让他毫无负担地去面对未来就够了。 看长生疑惑地转头看向她，叶灵汐笑道：“师傅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心。” 至少不能让你后悔跟了我这个师傅。 第577章 没夸错人 周宣最后一共送来了三十多本册子，叶灵汐挑出来其中的六册，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给那些人仔仔细细诊了脉。 又耗费了半天的功夫把那些医案全部都整理了一遍之后，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晚上屋子里亮着灯，叶灵汐坐在桌边儿对着手边一沓她特地挑出来的医案反复翻看，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下了“五年，许大夫，白蒲草”这几行字，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字看了良久。 古西之前送过来几封密信给赫连冥烨处理，赫连冥烨也没有瞒着叶灵汐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在她对面坐着，看完那些信就开始执笔回复。 等他把几封回信都写好，看叶灵汐还在皱着眉盯着纸上的那字发呆，这才屈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等叶灵汐闻声回神朝他看过来，他这才道：“想什么呢？” “你帮我查个人。”叶灵汐也没和他客气，把自己面前的那张纸递到赫连冥烨的面前，点了点上面“许大夫”那三个字。 “黄夫人之前和我说，这五年来，云中城因毒去世的人明显少了许多。我翻看了这些人的医案，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说他们生病的时候，找过这位‘许大夫’。” 叶灵汐单手拖着下巴，伸出去的那只手，指尖儿还压在那个许字的下面，“根据他们的说法，遇到什么城里大夫治不好的病，去找这位‘许大夫’八成就能治好。” 赫连冥烨微微后仰靠着椅背，挑眉问：“你想让我帮你查什么？” “查查这许大夫的来历啊。” 叶灵汐道：“他们说，这许大夫并不是云中城里的人，而是在守城卫队那边儿做杂役的。” “据说这人医术特别好，擅长针灸，城里百姓称呼他为许三针，因为只要他动针了，扎上三针一定能见效。” “这人本来是不该和城里的百姓们扯上关系的，可有一次，城里一位百姓突然癫痫发作，被他给碰上了，他就顺手帮了那人一把，稳住了病情。” “被救的那人说想要报答他，他就说城里有一种叫‘白蒲草’的药材，只长在云中城里，非常珍稀，卖到外面儿可以换大钱，想要谢他，就帮他采白蒲草。” “被救的那人和他接触过几次之后觉得这人其实还挺好，后来又有人生病，城里大夫治不好，他就介绍那人去许大夫那边儿看病。”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许大夫算是在云中城里闯出了点儿名头，去找他看病，规矩也清清楚楚。” “城里有人需要看病，就会在约定好的地方留下标记，那许大夫看到之后，就会留下回应，算是约定好看病的时间。等时候到了，病人带着白蒲草去找他看病就行。” 叶灵汐眯起眸子道：“有个好大夫能帮百姓们看病这当然是好事儿，但这事儿仔细一琢磨就有点儿蹊跷了。” “第一，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去哪儿谋生不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只在云中城守卫队那边儿当杂役。” “第二，明知道守卫队是不该救云中城的百姓的，他却偏偏要冒险行之，不怕被人发现了之后掉脑袋吗？” “第三，让云中城的百姓拿白蒲草做诊金这一点根本就说不通，他若真的只是为了拿那白蒲草换钱，自己明明可以去采不是吗？那又不是什么只有云中城百姓才能碰的玩意儿，他犯得着拐这么大一个弯儿吗？” 叶灵汐越说语气就越沉，“反正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这许大夫动机不纯，目的不明。” “虽说从他做的那些事来看，他是真的在帮云中城的百姓，可我还是觉得得先摸清楚他的底细。” 赫连冥烨听完叶灵汐那一番条理分明的话，轻敛了眸子掩住眼底的神色，低声问：“那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是心机深沉，别有图谋？” “那话也不能这么说。”叶灵汐立刻否认，可一时间又着实不好解释这许大夫的种种行为。 她坐直了身子，低头仔细思量了片刻后，有点儿不确定地开口道：“往好的方面儿想，我倒是觉得，他说不定就是来帮云中城的这些人的，所谓的需要白蒲草，也只是让云中城百姓信任他的借口而已。” “现在都只是猜测，我又没和他接触过，就着实不好断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叶灵汐摊了摊手道：“靠我这瞎琢磨又琢磨不出什么结果，就只能靠你了啊。” 赫连冥烨对这事儿似乎不怎么在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这才开口漫不经心地问：“查出他的底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要是真的是居心不良别有企图，那就趁早把他揪出来，免得他以后祸害云中城的百姓。” 叶灵汐道：“不过他要是真的纯粹是出于一片好心想要帮云中城的百姓，那我就想和他见面好好谈谈了。” “他在云中城里待的时间长，和云中城的病人接触的多，又是个懂医术的，我和他多谈谈，说不定他能在研制解药这事儿上给我一点儿启发呢。” 叶灵汐说起这个就明显有点儿激动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看赫连冥烨还不动如山地坐在那儿，她催促道：“这也算是大事儿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上心。” “算了，我直接找古西和贾凡去。” 叶灵汐一副迫不及待地模样，说完就要往外走，经过赫连冥烨身边儿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这大晚上的你想去哪儿？” “就是再急着摸清楚他的底细，深更半夜的，你去找一个陌生男人合适吗？” “先去睡。”赫连冥烨抬手往床那边儿一指，“这事儿我来安排，保证你明天就能见到他。” 叶灵汐越听越不对味儿，“不是，你这查都还没查清楚呢，怎么就直接说要我见他了。他要真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坏人……” 叶灵汐的话说了一半儿就顿住了，看赫连冥烨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伸手一把反拽住他的胳膊，急声问：“这人你不会认识吧？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被你安排到这儿来的？” “他五年前到云中城来，仔细想想，那时候你就已经和天琼国皇室攀扯上关系了啊。” 赫连冥烨笑着抬眸瞅着她一眼，“一直夸你聪明，看来没夸错人。” 第578章 我家师祖才是正统 “耍我好玩儿吗？” 叶灵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早跟我说清楚不就得了，还害我瞎操心半天。” 知道这许大夫是赫连冥烨安排的人，叶灵汐也就彻底放下了心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把桌上摊放的那些医案都整理起来，再没和他客气，直接道：“他既然是你费心按排的人，那也不好让他轻易暴露了身份，你让人安排一下，我明天和他见一面，有些事情必须得当面找他问清楚。” 她顿了一瞬，不放心地问：“白天见面真的方便吗？不怕被人发现？” “他在那边的身份只是个杂役而已。” 赫连冥烨道：“随便找个由头把他叫来这边就说是要帮忙，守卫队那边不会有人怀疑的。” “再者这事还真不是我故意瞒着你。”赫连冥烨道，“之前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你没注意而已。” 叶灵汐眯眸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可能会遇到的‘熟人’吧？” 看赫连冥烨含笑颔首，她却越发皱紧了眉，“我不记得我认识什么姓许的大夫啊，他到底什么来历？” “我也不清楚。” 看叶灵汐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不善了起来，赫连冥烨也没卖关子，解释道：“当时我是有心往这边按插一个精通医术的大夫，但我身边能信得过的人里，当时也就贺泽医术还算是能独当一面。” 说起贺泽的时候，赫连冥烨声音微沉，眼神中有厉色闪过，但很快就被他遮掩了过去。 “但贺泽跟在我身边时间久了，又常在人前露面，把他派过来，难免会太过招眼。后来还是那位许大夫他主动联系到了我这边的人，说他想去往云中城，希望我能给他安排个机会。” “双方算是一拍即合，我就让人把他给派过来了。” 叶灵汐挑眉瞅着他，“说他是毛遂自荐我信，可你既然都决定要用他了，竟然没有彻底查清楚他的底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我不了解他，但他手里拿着可以让我信任他的信物。” 赫连冥烨似乎早就猜到叶灵汐会和他说起许大夫这个人，所以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直接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玉牌放到了叶灵汐的面前。 叶灵汐拿起那玉牌瞄了一眼，看到上面刻着的一个“曦”字，震惊地蓦然睁大了眼睛，忙问：“这是我母亲的东西？” 赫连冥烨颔首，“按他的说法，他是遵从你母亲的意思来处理云中城的事。” “我幼时去找你母亲治病的时候，她曾经和我说过，云中城的毒是因她而起，她就会负责到底。” “当时她就给我出示过这块玉牌。”赫连冥烨道，“她说，等到合适的时机，会有人拿着这块玉牌来找我，只要手持这块玉牌，就可以确定那人是她亲自委派的，可以信任之人。” “这玉牌表面看着简单，其实雕工精巧，完全没有被仿造的可能。我当时验过这玉牌，确定是你母亲当年给我看过的那枚无误，就没有再多盘问，直接按照他的意思，把他送到了云中城这边来。” 叶灵汐拿着那玉牌仔细研究着，她仔细翻找着原主的记忆，记起这玉牌确实是原主母亲随身佩戴的东西，也就信了赫连冥烨的说辞。 “我只负责让人把他安排进来，”赫连冥烨继续说着，“至于之后他怎么和云中城百姓接触，那都是他自己一手处理的。” “这边当然还有另外的眼线在盯着，只要他没有做什么危及云中城百姓安危的事情，我的人就绝不会干涉他的行动。” 赫连冥烨抿了口茶，看叶灵汐还在盯着那玉佩在看，便问道：“他医术确实挺好，我本来以为他应该是你母亲的弟子，料想你应该也认识他的，难道不是？” 叶灵汐摇头，“没见到人，我也不确定这人我到底认不认识。不过我不记得我母亲有收过什么姓许的徒弟，或者该说，我从来没听说过我母亲有收过什么徒弟。” 叶灵汐说到这儿，抬眸瞥了他一眼道：“知道这次的事告诉了你什么道理吗？” “有事就直说，少在我面前卖关子，你以为这许大夫是我认识的‘熟人’，可要是见了面，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你说尴尬不尴尬？” 赫连冥烨难得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侧眸避开了她的视线道：“现在不是还没见人吗？说不定他是故意化名了，等明天你见了人再下结论也不迟。” 叶灵汐看出他是死撑着面子，不过倒是也没挑破，只说那就等见了人再见真章。 第二天上午，古西把那位许大夫带进了房里。 叶灵汐仔细打量着面前容貌清俊的男人，客客气气地和他寒暄了几句，双方落座之后，她开门见山直接问：“我听赫连冥烨说，许大夫你是拿着我母亲的玉牌找到他的，那你应该是认识我母亲？” 这位许大夫名叫许逢杉，看着也不过就是二十余岁的模样，虽然身上还穿着城中守卫杂役的衣服，可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身上就自带着一股读书人文质彬彬的气质。 听到叶灵汐这话，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与黎大夫确实认识，黎大夫与我师傅是老相识，她与我师傅一起研究过云中城里这毒，我对这毒也挺有兴趣。黎大夫和我师傅都因为各种原因脱不开身不能亲自前往云中城来，我就自告奋勇拿着黎大夫的玉牌联系了赫连大人。” 叶灵汐闻言恍然颔首，一边儿客气地和许逢杉说着，“原来如此。” 一边儿暗地里斜瞥了赫连冥烨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那调侃戏谑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赫连冥烨低头喝茶，权当什么都没看到。 叶灵汐强忍着笑意，继续问着，“我这几日在云中城四处走访，问了不少人，都说许大夫你医术精湛，特别是针灸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不知许大夫你师承何人？” “我的师傅是北冥国的池寒池大夫。” 叶灵汐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赫连冥烨却摆出一副饶有兴致地模样，问道：“我曾听闻，池寒池大夫的医术，承袭自史上有名的神医宗？” “赫连大人误会了。”说起这事儿，许逢杉立刻神色严肃地解释道，“我所承之师门，是天医宗，非神医宗。” “师门祖训有交代，神医宗为我师门之敌，我家师祖才是天医宗正统，祖师乃是天医宗第三任掌门，名为叶灵汐。” 第579章 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起来，叶二小姐你似乎恰好和我师祖同名。” 许逢杉笑道：“真是缘分啊！” 叶灵汐干笑了两声，“是啊，确实是挺有缘分的。” 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不是天大缘分是什么！ 叶灵汐简直都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躲过了她母亲的那层关系，竟然还有这一道关系在这儿等着她！ 虽说是活了两辈子，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只有二十岁出头啊，突然就被叫师祖了，她这会儿心情着实有点儿微妙。 她正纠结着该摆出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许逢杉比较好，一旁的赫连冥烨已经很“体贴”地把一杯茶递到了她的手边，“你看，我之前不是就说了吗，到这儿来是会遇到‘熟人’的。” 说完他还故意问了句，“没吓着你吧？” 叶灵汐暗暗磨了磨牙，端起面前那茶就灌了一大口，“这点儿事还吓不到我！” 许逢杉可不知道他们两人那暗中较劲，听着他们两人那对话，不由有些疑惑，忍不住问：“叶二小姐您莫非也认识我师傅？” “认识。”许逢杉主动提起了话头，叶灵汐也没遮掩，“之前在神医宗遗迹我和池大夫曾经见过。” 叶灵汐把神医宗遗迹的事儿挑了一些重点和他简单说了一遍。 在说起她最后给池惜妩开颅取血而且成功了的时候，一旁的许逢杉满脸激动，看着叶灵汐的眼神简直就和看着神一样。 “我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有名医靠着开颅取血治好了病人的头痛之症，可一直觉得这种医治方法风险太大，怕是只存在于传说传记之中，没想到叶大夫您竟然真的会开颅之术！” “我这几年一直在云中城这边，为了不引人怀疑，和我师傅都很少有书信来往。” 许逢杉叹道：“师傅去神医宗遗迹我是知道的，当时师傅也提议过让我抽空一同前去，可我好不容易在云中城这边儿稳住情况，就没敢冒险离开。” “可惜了，若是早知道去了神医宗遗迹能亲眼见证开颅之术，无论如何我都会同师傅一起走那一趟的。” “我那次也是刚好碰上了。”叶灵汐笑道，“许大夫如果对开颅治疗有兴趣，以后有机会我同你多讲讲就是了。” “今天之所以特地叫你过来，我其实是想问问云中城百姓身上这毒的事儿。” 要叙旧或者说起医术相关的话题可能就没完没了了，叶灵汐怕耽误功夫，很快就主动把话题给扯回了正题上。 “我刚到云中城没几天，虽说也给一些百姓诊了脉，对他们的染毒后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但对这毒的了解还是不够深。” “据我所知，许大夫你到了云中城之后，云中城内因中毒死亡的人数就明显减少了很多，许大夫你是掌握了什么确定能克制毒性的方子了吗？” “我手里确实有个方子。”许逢杉也没藏私，从袖中取出一份提前写好的药方递到了叶灵汐面前。 叶灵汐拆开那药方细看的时候，他认真和叶灵汐解释着，“这药方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刚才我也说过，黎大夫之前就同我师傅一起研究过云中城里的这种毒，他们探讨的时候，我也在一旁凑了点儿热闹。” “这个能克制毒性的方子，就是黎大夫和我师傅一起研究出来的。” 许逢杉道：“彻底解毒暂时还做不到，但确实可以克制一部分的毒性。” 叶灵汐颔首，“我诊查了一遍之后就已经发现了，这五年来，云中城百姓毒发的频率在明显变慢。” “对。”许逢杉说起这个，语言间就染上了几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我和云中城百姓们相熟了之后，就给了他们这个药方，也没说是能解毒的，就只说日常喝了能清热去火温养肠胃。” “因为这方子上的药材都比较好找，所以他们基本每隔三五天就会喝上一次，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些效果了。” 叶灵汐看着那方子，仔细揣摩着上面每一种药的用量，不时颔首或是蹙眉，等看到药方下面最后一味药的时候，她抬眸看向许逢杉问：“这白蒲草当真是只有云中城才有？它的主要功效是什么？” “这白蒲草是我到了云中城之后才发现的药材。” 许逢杉道：“这药草味道酸涩，但是开出的花特别好看，枝叶根茎皆可入药，具有解毒明目的功效，但是效用不算特别强。” “我也是有次突发奇想把这白蒲草加入了原本的药方里，结果出乎意料，加了这味药之后，煎出来的药药效比以前好了不止一倍。” 许逢杉看叶灵汐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怕她误会忙又补充了一句，“叶大夫您尽管放心，我是验证过，确定这药加进去之后不会产生毒害才放心给城中百姓用的。” 叶灵汐点了点头，又就那药方问了许逢杉几个问题，许逢杉一一给她解答着。 两人在一旁聊的很投入，赫连冥烨倒是也不觉得自己受了冷落，神色自若地拿着一本书在一旁看着，偶尔会放下书听他们聊几句，却从来不插话。 在回答了叶灵汐几个问题之后，许逢杉也琢磨出了一点儿味儿来，试探着问：“叶大夫，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毒原本的配方是什么？” “对啊。”叶灵汐颔首道，“我也就是靠着给中了毒的病人诊脉，才对这毒有了点儿粗浅的了解，若是早知道这毒原本的配方，那要配置解毒药方就轻松多了。” “你怎么也不早说。”许逢杉笑道，“我这里是有那毒的配方的啊。” 看叶灵汐满脸惊讶地瞅着他，他解释道：“当年黎大夫找到我师傅一起研究这毒的时候，就已经和我师傅言明，说这毒是她研制出来的也主动把这毒的配方给拿了出来，好让我师傅做参考。” “当然，黎大夫也说过这事儿是要保密的，她是因为信任我师傅才拿出了这配方，我也一样。” 许逢杉道：“因为你是黎大夫的女儿，所以我觉得这配方也不该瞒着你。” 在原主的印象里，黎曦可是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这种毒，连云中城的事都没有和她说过，瞒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瞒的那么严实，却对一个外人这么信任？ 叶灵汐越想越觉得这事隐约有点不对劲，一边拿着那配方看，一边不动声色地试探着问：“许大夫你是五年前才来云中城的，那不知，我母亲是什么时候找到你师傅一起研究这毒的？” “也就比我到云中城早了两年。” 许逢杉道：“差不多七年前吧。” 叶灵汐的身子骤然僵住。 七年前？！ 叶灵汐的父母早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双双亡故了！七年前黎曦怎么可能还活着？！ 第580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哦，对了。”许逢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算是说漏了嘴了，下意识地往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叶二小姐，赫连大人是信得过的人吧？” “嗯。”叶灵汐端起面前的茶灌了一大口，勉强克制自己的情绪，却也没再多说一个字。 黎曦竟然还活着！这消息对她的刺激着实有点儿大。 许逢杉看叶灵汐没有什么要故意避讳赫连冥烨的意思，明显松了口气道：“这次是我鲁莽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也是想着，叶二小姐和赫连大人都算自家人了，说话就忘了顾忌。” “不过叶二小姐您尽管放心，黎大夫和叶叔叔他们当年假死的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对外人透露半分的，这点儿我心里有数。” 叶灵汐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僵，喃喃又重复了一遍，“叶叔叔？” “是啊。”许逢杉笑着道，“叶叔叔和黎大夫的感情是真好，几乎天天都形影不离的。” “我现在会的那点儿粗浅的防身功夫，也都是叶叔叔当初教我的。” 姓叶，和黎曦形影不离，那许逢杉所说的这位叶叔叔，自然就是叶灵汐的父亲叶沧鸿了。 难怪当时她向叶老爷子问起父母的事，叶老爷子讳莫如深，原来当年的夫妻双双染病亡故都只是一场假死的骗局！ 叶灵汐这会儿都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她毕竟不是原主，对黎曦和叶沧鸿并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情。 可她现在毕竟顶着叶灵汐的身份，站在叶灵汐的立场上来看问题，亲生父母明明还活着，这十几年间却没有去看过自己一眼。 “呵！”叶灵汐冷笑了一声，手里的杯子重重磕在桌上，把一旁的许逢杉都给吓了一跳。 “真是夫妻情深啊。” 自己逍遥快活就够了，自己女儿的死活就和他们没关系了，可真是一对好父母！ 倒也说不上什么气愤或是怨恨，叶灵汐只是觉得不值，为以前那个叶灵汐觉得可悲罢了，但这会儿火气上头，就难免有点儿收不住脾气。 赫连冥烨在一旁把叶灵汐所有细微的反应都清楚的看在了眼底，他心思何等细腻，单是观察叶灵汐的神色，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基本就把她所有的心思都给摸清楚了。 黎曦和叶沧鸿假死之事，他其实是知道内情的，只是他和叶老爷子是一个态度，并不想让叶灵汐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来，所以选择了隐瞒。 他也是没想到这内情会在这种时候被许逢杉这个外人这么大大咧咧地以言语捅破。 可以在外人面前现身，却偏偏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隐瞒生死，叶灵汐会觉得无法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有心想要劝说两句，可当着许逢杉的面，有的话又不好直言，所以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伸手轻轻按住了叶灵汐的肩头，示意她冷静一些。 叶灵汐感觉到了赫连冥烨的动作，转头朝他看了过来，挑眉问：“这事，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吧？” 赫连冥烨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还瞒着，那才会真的惹怒叶灵汐，所以很是诚实地点了点头，但回话的时候却说的很是巧妙，“琼都城里，没有我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事。” 他低笑道：“就如同你曾经说过的那样，想坐稳天琼帝师的位置，从来就不是易事。” 叶灵汐哼了一声，“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开脱。”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儿确实怪不到赫连冥烨的身上，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许逢杉听地有点儿懵，正想要再问些什么，叶灵汐却先开了口，“你都见过我父母了，那你和我哥也是认识的吧？” “自然是认识，少城大哥一直对我很照顾。可惜后来惜妩师妹出了那样的事……” 许逢杉叹了口气，“惜妩师妹出事之后，少城大哥整个人都变了，以前他那么肆意张扬的一个人，现在却成了人间失意客。” “不过叶二小姐你既然帮惜妩师妹治好了病，少城大哥也算是又能看到希望了。” “说起来，去神医宗遗迹那次，你们两人也见过面了吧？” “自然是见过了。” 叶灵汐唇角勾着笑，可许逢杉却莫名觉得叶灵汐那笑容有点儿冷，就没敢再多聊这话题。 还是叶灵汐自己又说了句，“我们兄妹难得重逢，见面之后相谈甚欢呢。” 见面的时候就对着自己亲妹妹拔刀相向，这样的亲哥哥可真是不多见。 难怪她离开神医宗遗迹的时候，大城子言语那么古怪，说什么要让她跟着他走。 当时她也没细想，现在知道那大城子就是叶灵汐的哥哥叶少城，那当时所有让她觉得古怪的地方就都能说得通了。 十几年都不回去看自己女儿一眼的父母。 见了妹妹连名字都不敢透露，更是不敢坦诚相认的亲哥哥。 呵，叶灵汐心里冷笑了一声，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啊。 许逢杉再笨也察觉出叶灵汐的情绪有点儿不对了，尴尬地低头喝茶，压根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叶灵汐倒是也没为难他，主动又和他聊起了云中城那毒的事儿，气氛这才渐渐轻松了起来。 解毒这种事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成果的，不过现在有了那毒的配方，再加上一个确定能有效克制毒性的方子，这着实给叶灵汐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她原本就擅长制毒解毒，现在又有了明确的指引，她也不敢夸口说一定能在什么期限之内把解药研制出来，但她有信心，早晚能研制出解药。 许逢杉之前只是听人说起过叶灵汐医术很好，今天和叶灵汐交谈这一番之后，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和叶灵汐的差距有多大，有几个他一直都没能想明白的问题，叶灵汐不过几句话就解释地清清楚楚，简直就像是醍醐灌顶一样，让他大受裨益。 他甚至隐约有种感觉，这个年纪轻轻的叶二小姐，医术一点儿不比她的母亲黎曦和他的师傅池寒要差。 在确定叶灵汐医术确实高明之后，他主动提了一件之前没敢明说的事，“叶大夫，其实我在云中城这几年，除了白蒲草之外还发现了另外一种药草。我觉得，那种药草可能对解毒有帮助。” 第581章 捡了个好苗子 在肯定叶灵汐的医术比自己好太多之后，许逢杉对叶灵汐的称呼也很自然地从叶二小姐变成了叶大夫，总觉得这样才算是对叶灵汐足够尊敬。 叶灵汐倒是没多在意称呼的问题，只仔细询问了那药草的事儿。 按许逢杉所说，那种药草多生长在云岚国皇宫附近，其他地方倒是也能找到，但都没有皇宫那边儿生长那么密集。 “我之前听黎大夫说起过，云中城当年之所以被攻破，就是因为天琼国的皇上姬铭礼……” 许逢杉说到这儿的时候，似乎意识到自己当着赫连冥烨这个天琼国帝师的面说这个有点不妥，小心翼翼地朝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 赫连冥烨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模样，神色平淡地不见半点儿波动。 叶灵汐也不在意地冲许逢杉摆了摆手，“他现在不过就是对外顶着个帝师的名头方便行事，你不用顾忌他，尽管说就是了。” 许逢杉这才放心了心来，继续道：“当年姬铭礼是在水源里下了毒，黎大夫说，他当时就是把毒投在了皇宫一口水井里。” “云岚国皇宫位于这云中城城东，在整座城的地势最高处，皇宫里的水源自然是全城水源的上游。” “那毒之后随着随着水流扩散全城，但说到底，皇宫那边才是发源地。” 许逢杉道：“我仔细去观察过，那种药草正好就是以皇宫中的一口水井为分界线，在那水井上游的地方，连一株药草都没有。” “而在那水井下游的地方却都有那种药草生长，都是延水而生，距离那口水井越近，那药草就越茂盛，到了特别下游的地方，就又变得稀少了。” 叶灵汐闻言眼神便蓦然一亮，“重毒之地，必有奇药。我还真没料错！” “那药草具体是长什么模样，你有带来吗？药草的药性你摸清楚了吗？” 叶灵汐迫不及待地追问。 许逢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云中城守卫队的一个小杂役，之前也都是偷偷摸摸暗地里去调查的，再者这次你们来的匆忙，我也没事先准备，我身上现在是真的没带那种药草。” 许逢杉说着又从袖中取出几张折起来的纸递到了叶灵汐的面前，“这是我之前研究那药草的时候做的一些记录。” “那药草现在正好处在花期，特别好找，叶大夫你只要到了皇宫里，随便找个湖边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灵汐打开那几张纸仔细看着，上面不仅有字，还有画，画工精致，描绘细腻，把那药草各个生长阶段都仔细画了出来，虽然没有看到实物，但按图索骥也绝对不会找错的。 图画的下面就是对这药草的文字描述，以及对这药草各个部位药性的记录。 叶灵汐看完那几页纸，忍不住抬眸朝许逢杉多看了几眼，跟着问：“这些全部都是你自己一个人记录的？” “对。”许逢杉有些无奈地说道，“因为这边儿条件有限，所以我对这药的药性研究的还不透彻全面，叶大夫您看看做个参考就行，不一定能帮上您什么忙。” 叶灵汐把那几张纸放在桌上，指尖儿在纸上轻点了两下，笑问：“你这做记录的方法和习惯，都是你师傅教你的？” “那倒不是。”许逢杉道，“查验药性的各种办法，确实是师傅教我的，不过这记录的法子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几年在这边儿无聊的时候就只能看看医书，看的多了，就觉得每一本不一样的书都有各自不同的侧重点，反而很少有书上把每种药草都讲的特别全面，所以我就试着把他们总结在一起记录下来。” “总结做的久了，我自己研究这药草的时候也就按着这个模式来记了。” 许逢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这人就是爱在一些小事上瞎琢磨，师傅之前就说过我，让我把目光往远了看往大处看，不然医术上也只能走了小道，离大道越来越远。” “我也想改来着，可我生来就这么个性子，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拗过来。” “人各有长，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灵汐垂眸又仔细把那几张记录的纸张看了一遍，突然扬声叫了候在门外的贾凡，“贾凡，小宝和长生他们还在屋里背医书呢，你把他们两个叫来。” 贾凡在门外应了一声就去叫人了。 赫连冥烨隐约猜到了什么，神色微变，挑眉看向叶灵汐，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叶灵汐没理他，看许逢杉面前那茶杯里的茶已经喝了大半了，她亲自拎起茶壶给许逢杉添了茶，笑问：“许大夫你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跟着你师傅开始学医的？” 叶灵汐突然问起他的私事，让许逢杉心里微有些惊讶，不过倒是也没多想，一五一十地认真答着，“我今年二十二岁，小时候家里穷，十岁的时候父母就亡故了，我父亲是个赤脚郎中，和我师傅有些交情，师傅看我可怜，就收了我做记名弟子。” 叶灵汐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又问道：“我听城里的百姓叫你‘许三针’，但是你师傅似乎是以引魂九针出名的，你是针灸术已经炉火纯青了，又自己开创了三针的流派，还是你师傅没把他的本事倾囊相授？” “我听说池家的医术似乎都是家传，你只是记名弟子，你师傅不会是藏私了吧？” “没有没有！”许逢杉立刻连连摇头否认，“叶大夫，这您是真的误会了！” “池家的医术确实都是家传但师傅教我的时候是真的没有藏私，他当年怎么教师妹就怎么教我。是我自己不争气，对针灸这一块，师傅是有心把引魂九针传给我的，但是我手笨，掌握不了引魂九针的精髓，同时对重穴下针，能兼顾三针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现在我用针灸，也只是能应付一些急病，但其他的重病我只能用药来治。” 许逢杉道：“这是我自己学艺不精，真的不能怪师傅的！” 看着许逢杉着急为池寒辩解的模样，叶灵汐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低声说了句，“心性也不错，倒是让池寒捡了个好苗子。” 第582章 和你商量一笔买卖 许逢杉听地不明所以，一旁的赫连冥烨则是微微皱起了眉，低声说了句，“年龄不太合适了。” 叶灵汐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一眼，“这年纪怎么就不合适了？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只要是资质好又肯上进，就是池寒那个年纪的我也不嫌弃。” 赫连冥烨被这话堵地微窒，还想再说些什么，房门却正好在这时被敲响。 小宝在屋外喊着，“娘亲，我们现在能进去吗？” “进来吧。”叶灵汐扬声应了一声。 等小宝和长生进来，叶灵汐介绍许逢杉给他们认识，跟着把许逢杉写的那份药草记录递给了长生，“等中午吃过饭，我们就出门去找这药草，你们俩先看看这个，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好好问问许大夫。” 屋里放着的是一张圆桌，小宝和长生也没和叶灵汐客套，拉了凳子就在桌边坐了下来，把那几张纸摊开，两人的脑袋都抵到了一起，认真看着上面的内容。 叶灵汐趁着这功夫，凑到赫连冥烨耳边小声问：“怎么？怕我起了心思收了许逢杉做徒弟？” 叶灵汐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我要是真有意要收他，你是不是又要把男女大防那一套大道理给摆出来了？”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转头朝她看去的时候，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那促狭的笑意。 他微微挑了眉，跟着也勾起了唇角，同样俯身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同她耳语，“要不要收他做徒弟，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是真想这么做，我也不会拦着你。” “大道理什么的你都懂，以你的眼光，能挑中许逢杉做徒弟没什么好意外的。可要说看中他要他做你男人，他还真不够格，这一点我是真一点儿也不担心。” 这游刃有余的自信语气让叶灵汐不由抬眸多瞅了他两眼，要真不在意，那你拿他年龄说事儿酸个什么劲儿啊？ 赫连冥烨似乎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又往她耳边凑近了几分，说话的时候，唇几乎已经碰到了她的耳廓，“你不惦记他，我怕他惦记你。” “你要真想收他做徒弟，那也好办，你收徒的那天，就是我们洞房之日。” 赫连冥烨的声音低哑，语气里隐带着的那一丝笑意满是蛊惑的意味，“让他亲眼看着我们两个进洞房，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叶灵汐白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记，“你想的还挺美！” 两人也就是瞎贫几句，谁也没把对方的话当真。 他们两人平日里这样相处也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却不知道他们这样“耳鬓厮磨”的亲昵模样落到许逢杉的眼里，让许逢杉登时就红了脸，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了。 赫连冥烨把许逢杉的反应看在眼底，眼底暗暗掠过一抹笑意，心道挺好，这么识趣，着实省了他不少功夫。 “许大夫，这些全都是你自己写的吗？”小宝看完那记录，就忍不住开口问，“图也都是你画的？” “对。”许逢杉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我画技不好，也就勉强能画出来个相似的模样。” “才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小宝认真道，“我以前看的那些医书上都没有你画的这么仔细。” “而且你这个记录简直比《百草经》里面的记载还要详细，一定是花了很多功夫做好的。” 小宝看着许逢杉的眼神都闪闪发亮，满是期待地问：“许大夫，其他的药草你还有记录吗？” “也有一些。”许逢杉照实说道，“不过我记录的都是一些比较常见常用的药草。” “我是想着，总有一天我是要离开云中城的，到时候把我整理出来的那些关于药草的记录留给云中城的百姓，让他们好有个参照，免得以后生病了自己捣鼓再用错了药。” 小宝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忙道：“那些记录能不能借给我看看，我想抄录一份，那样等回了琼都我还可以看。” “借给你看是没问题，可是那些记录加起来有上百页了，你只靠着自己抄写怕是……” “我和小宝一起抄。”一旁的长生道，“我也觉得你这记录挺好的，我和小宝先一起抄完，回去再誊写一份，我们俩一人一份。” “你们俩倒是也挺识货。” 叶灵汐笑道：“我收集的医书不少，但像这样全面详细的，确实没有。” “许大夫，我特地把他们俩叫来，就是想让你知道，你这记录其实有很价值。” 许逢杉被这么直接夸奖，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了。 叶灵汐也没为难他，直奔主题道：“我其实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许逢杉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地看向叶灵汐。 就听叶灵汐道：“这一份药草记录，就像你说的，其实还不算特别全面，所以暂且不提。” “你给其他药草做的记录，能不能都整理出来，然后交给我，由我来想办法去印制成书？” “印制书籍的钱当然都由我来出，绝对不会让你多花一分钱。这书以后若是有很多人买，不管赚了多少钱，除开成本之外，收入也都归你。” 许逢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叶灵汐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当然，书籍上会明确标明，这书籍是由你编制而成的，这一点你可以把放心，我可不是要把这成果占为己有。” “我不是在意这个！”许逢杉忙打断了叶灵汐的话，“叶大夫，我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这对您没什么好处啊。” “怎么没好处。”叶灵汐笑道，“你这记录对我来说很有用，以后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现在只有小宝和长生两个人看，他们自己抄写是没问题，可以后要看的人多了，总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抄，所以还是印制成书方便一些。” “当然，我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叶灵汐笑道，“书印好之后，我会自己留下一千本，这一千本，我可就不会给你钱了。” 一千本这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让许逢杉整个人都懵了。 叶灵汐却还在继续说着，“当然，这一千本书，我也不会白用，我会回赠你一本书。” 叶灵汐说着拍了拍长生的肩膀，“把我留在你们房里的那本书拿过来。” 长生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叶灵汐，眼神中带着不确定的询问神色。 她留在他们房里的那本书，可是被天医宗奉为至宝的那本《天医本经》啊！ 第583章 辈分问题说不过去 长生生怕自己会错了意，还特地又问了一遍，“师傅，确定是你的那本书？” “确定。”叶灵汐笑着拍了拍长生的肩膀道，“你去拿吧，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叶灵汐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长生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出门去拿书了。 心里还忍不住暗暗想着，师傅之前把《天医本经》整理出来之后就特地印制了好几分，还好这次带出来的印制的版本。 若是师傅要将她亲自手写的那一本送人，那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拦下来的。 长生都知道那本书分量极重，小宝自然也是明白的。 看长生出了门，他就歪着头盯着许逢杉看了好一会儿，他倒是没自己瞎琢磨，开门见山直接问：“许大夫，你要认我娘亲做师傅吗？” “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着实把许逢杉给吓得不轻。 他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小宝，目光落到叶灵汐身上的时候，眸中已满是惊讶，立刻起身道，“叶大夫，您医术确实很好，可我已经有师门了，这……” 叶灵汐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着冲他摆了摆手，“你坐，不用这么客气。” “放心，世上有求着人拜师的，还真没几个求着人非要收徒弟的，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强迫你。” 许逢杉暗暗松了口气，叶灵汐看他重新落座，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笑道：“而且话说回来，要真论起师承，我也犯不着绕这么大的弯子，真要算起来，你本来就……” 她话说了一半就适时地顿住了。 一旁的赫连冥烨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浅浅扬起唇角道：“你想给他涨辈分，这没问题，可凭白让池寒低了辈分，这就说不过去了。” 一旁的小宝和许逢杉都听地一头雾水，叶灵汐却已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 长生拿了《天医本经》回来交给叶灵汐，叶灵汐瞄了一眼确定他没拿错，就直接把那本书递到了许逢杉的面前。 “这是一本医经，上面记载了许多的病例和医治的方子，多是一些重症杂病，应该都是你以前没接触过的，这医经我就送给你了，你收好。” 叶灵汐跟着又叮嘱道：“我应该会在云中城待上一段时间，你就抽空把这书先粗读一遍，若是遇到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来问我。” “等我回了琼都，就算是还能书信来往，那终究是不方便，所以这时间你要抓紧。” 许逢杉认真点了点头，珍而重之地将那本《天医本经》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己的面前，都没敢轻易去打开。 虽然叶灵汐的话说的风轻云淡的，可看长生和小宝之前那反应也能看出来，这本书一定是意义非凡的，说不定还关系着叶灵汐这一派的师门传承，他必须要慎之又慎的对待。 “另外，等离开云中城回去找你师傅的时候，记得把这本书交给你师傅，他自然会告诉你这本书以后要怎么处理。” 叶灵汐笑道：“到时候你就让他收你做正式的关门弟子，记入天医宗宗谱之中。” 许逢杉脸色微变，张口就想要说些什么，叶灵汐却直接冲他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你就直接告诉他，这话是我说的，他要是还不肯答应，你写信告诉我便是。” 那不就等于是在师傅背后告黑状吗？ 许逢杉实在是做不来这种事，可看叶灵汐那一副胸有成竹的从容模样，他又不好意思再拒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面上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赫连冥烨看透了他的那点心思，低声宽慰了他一句，“你不用担心，你师傅和灵汐本来有交情。灵汐给你这本书，等于就是认可了你的医术和品性，你只要把这本书拿给你师傅看，你师傅自然乐意收了你做关门弟子，算是给灵汐回一份顺水人情。” 赫连冥烨把话挑明了，许逢杉反倒是安心了许多，同赫连冥烨道了声谢，表示自己明白了。 叶灵汐又和许逢杉商量了一些事，比如以后许逢杉再总结了其他药草的记录，每总结够一百种，就想办法把记录稿交给她一次，她会继续印制成书籍。 她可不怕麻烦或是花钱，反倒是担心许逢杉以后就不愿意费心写这些耗时耗力的总结了。 对这事儿许逢杉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了。 虽然叶灵汐说她会拿出一千本自己留着作为回报，可许逢杉心里很清楚，叶灵汐这是出钱又出力，还反过来给他送医经，他才是完完全全占了便宜的那一方。 既然叶灵汐觉得他那些记录有价值，他自然愿意多写一些交给叶灵汐，权当自己的报答了。 “我这几天准备在云中城里多走走，调查一下云中城里各种药草的分布情况，这一块你比较熟，所以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好了。”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至于守卫队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找借口遮掩。”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转头朝赫连冥烨看了过去。 赫连冥烨点了点头，示意他会安排妥当，叶灵汐也就放下了心来，笑着对许逢杉道：“那就先这么说定了？” 许逢杉用力点头，跟着立刻站起了身来道：“那我先回自己的住处那边，去把那些记录都整理好再带过来。” 看叶灵汐颔首应下，他就抱起那本《天医本经》起身告辞了。 赫连冥烨派了古西和许逢杉一起去他的住处帮许逢杉收拾东西。 屋里没了外人，说话也就没了什么顾忌，小宝指了指还摊放在桌上的那几页记录，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问：“娘亲，许大夫这个记录是写的不错，留一份自己看是没问题的，可以你为什么要留一千本那么多？” 小宝小声嘀咕，“我们天医馆里书房就那么大，真印了一千本，书柜也放不下啊。” “傻瓜，那些书不是留着给你看，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叶灵汐笑道：“娘亲不是和你说过吗？以后我是想要重建天医宗的。” 她伸手朝那几页纸张指了指，“就这种全面又详细的总结，是最好的入门书，以后给新入门的宗门弟子每人一本让他们熟读熟记是再好不过了。” 小宝恍然大悟，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天医宗里的弟子现在也只有我和师兄两个人啊，要收够一千名弟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这就得问你爹爹了。” 叶灵汐很自然地把问题推到了赫连冥烨身上，“他可是说了要帮我们天医宗重建宗门的，你问问他，那宗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建成。” 第584章 整个云中城都归你 赫连冥烨之前是提过这事儿，宗门选址的地契都已经给了叶灵汐了，负责设计建造宗门的人也是他挑好的，所以叶灵汐提起这茬儿，他还真没办法推脱。 “玄炼还在神医宗遗迹那边。” 赫连冥烨道：“他之前给我传信，说神医宗遗迹里的机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些，需要多耗费一些时间研究。” “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开始着手重建天医宗。” 小宝也只是随口一问，对这事儿其实兴趣不大，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追问。 反倒是叶灵汐笑眯眯地回了句，“那我可就安心等着静候佳音了。” 现在局势未稳，她对这事儿其实是一点儿也不急，不过是寻个由头想要故意刁难一下赫连冥烨罢了，话说过，这茬儿也就揭过去了。 许逢杉收拾完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 他先把自己整理好的那些记录都交给叶灵汐，这才在叶灵汐的招呼下坐下吃饭。 下午一行人就一起去了云岚国皇宫，赫连冥烨依旧是打着一把伞，小宝倒是不怕晒，可是图好玩儿，就一直往那伞荫下躲，赫连冥烨索性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把手里的伞交给了他。 小宝和得了玩具一样高兴地笑眯起眼睛，趴在赫连冥烨的肩窝上和他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他现在发现有了爹爹确实有不少的好处，比如这会儿，爹爹个子比娘亲高，把他抱起来，他就能看的很远很远。 叶灵汐看他们父子俩亲近，也是乐见其成，没打扰他们父子俩说话，和长生许逢杉一起走在了前面，路上发现什么药草，就会随口问上他们几句。 长生看到药草，下意识就会说起这药草的药性和使用的方法。 对那些比较常见的药草，长生了解的还是挺全面的，偶尔有遗漏的地方，许逢杉也会不动声色地提醒两句帮他做补充。 而许逢杉则是对云中城里面的药草如数家珍，只要叶灵汐问起，他就能清楚地说出这药草在云中城里的大概分布范围，简直就是个活地图。 只要是说起正事，赫连冥烨就会主动抱着小宝凑过去，让他认真听叶灵汐他们说的那些话，一点儿也不耽误小宝学习。 这一路上，叶灵汐越看许逢杉越觉得顺眼，想着这个不知道是隔了多少代的徒孙还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外表看上去腼腆内向，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可是遇到了自己在意的事儿又会变得特别轴，比如特别维护自己的师傅，不能容忍旁人说他师傅半分不是。 可是对待学问又特别的谦虚，勤学好问，发现自己有错也会大大方方的承认并且改正。 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为人方正，外柔内刚。 叶灵汐觉得他当真是个好苗子，不止是做大夫，以后天医宗真的重建了，让他在宗门给弟子授课也是不错的。 小宝和长生是学医都有天分，可要说起学成之后给旁人授课，长生还行，小宝那性子就差了点儿。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小宝现在年纪小，所以身上少了点儿沉稳的劲儿，以后长大了说不定就会好些了。 叶灵汐出神想着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云岚国皇宫的正门口。 已经荒废了的皇宫，门口也没人把守，大门上的朱漆都剥落了大半，露出来的木材上已经生出了一层青苔，一看就是许多年没有人打理过了。 赫连冥烨站在皇宫门口，抬眸看了看那巍峨的城门楼，许久没有说话。 小宝顺着他的目光仰头看去，隐约能看到城门顶上刻着雄鹰的图纹。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过他背后那血脉徽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猜也能猜出来，这被刻在城门头上的雄鹰，应该就是云岚国的皇室徽纹了。 他年纪毕竟还小，虽说现在知道了赫连冥烨是云岚国皇子，而他也是云岚国皇室的后裔，但也就只是知道而已。 毕竟没有经历过那种国破家亡的痛苦，所以现在他也对所谓的国仇家恨也没有太大的感触。 只是看着赫连冥烨神色黯然的模样，他也忍不住有点儿伤心。 “爹爹，以后要是娘亲真的能把云中城的百姓都治好了，那我们能搬到云中城来住吗？” 小宝一手举着伞，一手紧紧揽着赫连冥烨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问着。 赫连冥烨微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你这才来云中城几天，总不会是喜欢上这儿了吧？”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小宝一本正经地说着，“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云岚国的人，那云中城才是我们的故乡，对吧？” 小宝抬手指着前方皇宫的大门道：“这里原来也该是我们的家才对。” 许逢杉和叶灵汐他们进了皇宫的大门，离他们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但小宝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虽说我不想当什么皇帝，也不想爹爹你当什么皇帝，可是这么大的皇宫，荒废了不是可惜了吗？” “要是以后我们能搬回云中城来住，把这皇宫修整一下，当我们自家的宅子也挺好的呀。” 小宝说起这个眼神都亮了起来，“皇宫里面应该是足够大的，把小白和大黄都放出来让他们撒欢跑都没问题！” 听着小宝那满是天真童稚的言语，赫连冥烨不由轻笑出声，眼底隐着的那一丝黯然之色都随之淡去了不少。 “把偌大一个皇宫当做自家私宅？”赫连冥烨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这岁数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小宝缩着脖子躲开他的大手，皱着眉小声嘀咕着问：“难道不行吗？” “可以，怎么不行。” 前面叶灵汐他们已经走出挺远了，注意到赫连冥烨没有跟上来，叶灵汐便顿住了步子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赫连冥烨冲叶灵汐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走，他边抱着小宝大步跟上他们边说着，“你可是难得开口同我要什么东西。” “既然你喜欢这云岚国的皇宫，爹爹把它送给你就是了。” “只要你想要，别说是这皇宫，整个云中城都归你。” “不是我，是我们！” 小宝立刻纠正他，“是要我们一家人都搬来住，那这里才算是我们家。” “我在，娘亲在，师兄在，爹爹你当然也要在。” 赫连冥烨的眼神越发温软，低缓而坚定地应了一声，“好。” 第585章 遍地紫鸩 “不用等他们了，我们先往里面走。” 叶灵汐看赫连冥烨有意放慢了步子，就没有再停步等他，带着长生和许逢杉径直朝着皇宫御花园那边走了过去。 据许逢杉讲，在御花园的湖边那种药草特别多。 “你也没给那药草起个名字？” 叶灵汐一边四处打量着这破败的皇宫一边随口问着，“云中城的百姓们也都知道这药草吧？他们也没给起个什么固定的称呼？” “这药草还真没什么正式的名字。” 许逢杉毕竟和叶灵汐年纪相仿，还是很顾忌男女大防的，虽说一直走在叶灵汐身边，但还是礼貌的保持着约莫一人宽的距离。 怕叶灵汐听不清楚，说话的时候，他也会稍稍把声音提高一些。 “我之前说过，这药草只生长在有毒的水域附近，云中城的百姓们现在生活的区域，基本都是围绕着没有毒的水源地那边儿，所以他们平时基本是见不到这种药草的。” “就算是偶然在别的地方见到了，他们也只以为是普通花草而已，不会太在意。” 许逢杉道：“我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这药草开的花挺好看，后来仔细去观察了它的分布区域，才发现了这药草的异乎寻常之处。” “我也查了许多的医书，都没发现有关于这种药草的记载，之后才确定这应该是云中城这边独有的。” “因为这药草开出来的花是紫色的，花的形状乍然看去有点儿像展翅而飞的鸟，而且还含有剧毒，所以我自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紫鸩草。” 许逢杉说到这儿就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尴尬地冲叶灵汐笑了笑道：“就是随便瞎叫的，叶大夫您见多识广，说不定您见了那药草就能认出它的本名呢。” “若真的是以前没被发现过的药草，再认真给它起个正式的名称也行。” 明明也是挺有才华的，可就是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长处，也不太擅长应付别人的夸奖。 叶灵汐算是把许逢杉的性子给看透了，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几人走到御花园，还没到湖边，远远就看到那边儿一大片的深紫色，几乎把整个湖岸都给占地严严实实。 叶灵汐一边加快了脚步往湖边走，一边指着那边儿问：“那大片大片紫色的，就是你所说的紫鸩草？” “对。”许逢杉点头道，“我遇到这种花的时候，正好也是赶在花期时，所以一眼就注意到它了。” “说起来当时也是危险，我看这花好看，本来是想采下来一些的，结果走近了就发现不对，赶紧停了手。” 叶灵汐听到他这话倒是来了兴致，挑眉问：“怎么不对？”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走到了湖边，湖边没有被青石板覆盖的地方，放眼看去全部都是紫鸩草。 叶灵汐隐约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不过也没细想，抬脚就朝那一片花田里走去，脚刚踩在泥土上，就听脚下“咔嚓”一声脆响。 一旁的许逢杉也立刻大声喊了一声，“叶大夫，小心脚下！” 他那话话音未落，原本距离他们足足有还有十几步远的赫连冥烨蓦然飞掠而至，一把拽住叶灵汐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右手抱着小宝，左手还紧紧拉着叶灵汐的胳膊，目光飞快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声音紧绷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脚下踩着东西倒是没吓着她，可许逢杉的那一声惊叫和赫连冥烨这突来的动作却着实把她给吓得不轻。 小宝看她脸色微白，挣扎着从赫连冥烨的怀里跳下来，扑到叶灵汐怀里，晃着她的手紧张地问着，“娘亲，你的脸色好白啊，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真没事儿。” 叶灵汐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低声宽慰了他一句，“我就是没提防脚下有东西，被吓到了而已。” 许逢杉和长生也走了过来。 许逢杉愧疚地说道：“怪我之前忘了这事了，来之前我就该想到和你们说清楚的。” 长生和小宝都只是紧张的看着叶灵汐。 赫连冥烨听到他这话，立刻转头朝他看了过来，那凌厉的目光宛如锋利的冰刃抵在他的脖颈上让许逢杉后颈的汗毛都瞬间倒竖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行了，本来就没多大点儿事儿，别搞得这么吓人。” 叶灵汐反手拉住赫连冥烨的手臂，安抚地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跟着笑望向许逢杉道：“许大夫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你也是好心想提醒我而已，不是你的错。” 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又走到了那一片花海旁，这次倒是没有贸然踩过去，只蹲在那边儿，仔细看着那花海里的情况。 注意到地上有一根断了的骨头，应该就是刚才被她给踩断的那根，她脸色微变，动作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许逢杉问：“这些花的下面，不会是埋了人吧？” “以前被天琼国将士杀了的那些宫里人？” 小宝一听这话就被吓地变了脸色，立刻扑到了赫连冥烨怀里。 长生也绷紧了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赫连冥烨安抚地抚了抚小宝的脑袋，跟着抬手搭在长生的肩头上，低声说了句，“不是人骨，不用怕。” 一旁的许逢杉也连连点头道：“叶大夫您误会了，这下面没有埋人。” “当年被杀的那些人，尸体早就被烧干净了。” “刚才你踩到的那根骨头，应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赫连冥烨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之后，许逢杉身上的压力骤减，他暗暗松了口气，抬手擦去额上的冷汗，这才接着解释道：“您应该也注意到了，这紫鸩草生长的地方，周围基本就没有其他花草出现了。” “紫鸩草越茂盛，其他植物就离地越远。”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紫鸩草影响的只是植物，后来发现它连动物也能影响。” “紫鸩草散发出的香味会引来一些动物，比如兔子和老鼠之类的，那些动物吃了紫鸩草的枝叶或者啃食了根茎，就会被毒死。” 许逢杉道：“这里的紫鸩草之所以会这么茂盛，就是因为这地上有许多动物的尸体，那些动物的尸体腐化后又化为了肥料，让紫鸩草变得更加茁壮。” 叶灵汐闻言不由眯起了眸，站起身来，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触目所及，遍地紫鸩。 她皱起眉来沉声问：“所有的紫鸩花田都是这种情况？” 许逢杉肯定地颔首，“这附近的，都是。” 第586章 骷髅泣血 “其他地方，只有一两株紫鸩草的倒是不至于毒害太多的动物，但是他们会让周围的植物都枯死这是一定的。” 许逢杉道：“我观察过一段时间，可能是因为这片紫鸩草最多，在花期散发出来的香味也最浓郁，所以这里基本每天都会有动物被吸引过来。” 叶灵汐点了点头，也没再轻易去碰那紫鸩草，边顺着湖边铺砌的青石路往前走边问着，“除了会让周围花草枯死和毒杀动物这点之外，这花田还有什么其他古怪的地方吗？” 赫连冥烨带着小宝和长生跟着叶灵汐往前走，许逢杉也在叶灵汐身侧一步远的地方跟着，他仔细想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道：“还有一点，不过我也不太确定这异样算不算和这花田有关。” 叶灵汐微微颔首，“你说说看。” “叶大夫你既然之前对云中城里的毒有所了解，那应该也知道，那毒在云中城爆发之后，云中城那一段时间，牲畜暴毙，草木枯死。” 叶灵汐朝长生身上瞄了一眼，想着这倒是和长生之前和她说起的情况差不多是吻合的，就点了点头。 许逢杉继续道：“当时的云中城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座死城了，不过这次您进城来应该也发现了，云中城里现在各处还是有活着的草木动物。” “这倒是可以理解啊。”叶灵汐道，“这么多年了，不管是水里的毒还是渗透在土壤里的毒，应该都已经减轻了。再者草木生灵自有其生存之道，适者生存，慢慢有草木动物适应环境之后活下来，这都很正常。” “是正常，可我这次说的那古怪，恰恰就是里面最不正常的地方。” 许逢杉伸手朝着那被紫鸩花环绕的湖里一指。 叶灵汐想到什么，眉头高挑了起来，“古怪在这水里？” “准确点来说，古怪只在这片湖里。” “在下游的河流里，现在已经开始有一些鱼虾了，这片湖里鱼虾却基本没有，就算有也在还没长大的时候就被吃光了。” 许逢杉道：“因为这湖里有一种怪鱼。” 叶灵汐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赫连冥烨和长生神色平静，一旁的小宝却下意识就问了句，“能吃吗？” 这问题问地着实有些不合时宜，问出口之后，小宝自己都意识到不对，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其他几人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眼神中都带着些笑意。 赫连冥烨俯身看向他低声问：“想吃鱼了？” “不是！”小宝用力摇头，“在北山村的时候，家里没肉吃，我馋肉的时候就会去河边钓鱼，所以现在听到许大夫说起鱼，就只想着要吃了。”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还仰起头来，很是骄傲地说着，“我钓鱼可厉害了，钓到过这么大的鱼！” 小宝比了一个夸张地足有他手臂那么长的尺寸，“那鱼可肥了。” 说完这话，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惜，后来那条鱼被张继宗给抢走了。” 叶灵汐眼神微沉，那时候她刚借着这身体重生，知道小宝出事，只想着赶紧把小宝给救回来，倒是把那条鱼给忘了。 虽说最后村长是赔了银子，不过相比银子，小宝更在意的应该还是那条鱼。 “今儿晚上咱们吃鱼。”叶灵汐笑道，“娘亲亲自下厨，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 叶灵汐说着抬眸看向赫连冥烨道：“鱼你来准备，记得吩咐他们挑一条大点儿的鱼送来啊。” 赫连冥烨点头应了一声“好”，小宝顿时就高兴地笑眯起了眼睛。 把这事儿说妥，叶灵汐这才又转头看向许逢杉，“你继续说，那鱼有什么古怪？” “如果只是吃其他鱼虾，不是也正常嘛，大鱼吃小鱼，自古就这样的。” “说起来不太好说，还是得让你们亲眼看看才行。” 许逢杉想了想，目光落到小宝身上问：“小宝少爷，你说你钓鱼很厉害，那要不要现在试试？” 小宝满脸疑惑地瞅着许逢杉，“现在？这里没有鱼竿，也没有鱼饵啊。” “这个简单。” 许逢杉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丛枯竹，便走过去折了一根约莫有三指粗的竹竿，又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随身带着的一根之前用来捆扎纸张的牛皮绳，系到了鱼竿上。 小宝还真想自己钓这所谓的怪鱼试试，所以目光一直紧盯在许逢杉的身上，看许逢杉勉强拼凑出了鱼竿的模样，忍不住拧眉问：“那鱼钩呢？” “钓这种鱼，不需要钩子。” 许逢杉说着就弯下了身去，将地上的一株紫鸩草连根拔起。 之前只看到枝叶和花，她还觉得这浑身是毒的药草至少长的还挺好看的。 可这会儿看到那紫鸩草的根茎，叶灵汐却不由微微眯了眯眸子。 之前许逢杉那记录上写着，这药草的根茎是块状的，艳红色，椭圆形，表面凹凸不平，乍然看去，状若骷髅。 饶是她已经有心理准备，看到那根茎流出暗红色的汁液，宛如骷髅泣血，她心里也忍不住有些许发毛。 看许逢杉动作熟练地将那紫鸩草捆好，手上都沾染上了暗红的汁液，叶灵汐警惕地低声提醒，“小心那根茎上的毒。” “没关系，这个只是沾染皮肤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手上没什么伤口就成。” 许逢杉把紫鸩草绑好之后，从怀里拿出帕子来，仔细把手上沾染的那些汁液擦干净，这才拿起那竹竿晃了晃道：“这样就可以了。” “用紫鸩草就可以把那怪鱼钓上来。” 许逢杉这话说的格外笃定。 小宝盯着那鱼竿，已经跃跃欲试了。 许逢杉朝叶灵汐看去，见叶灵汐点了头，这才把那鱼竿递到了小宝的手里。 他带着小宝找了一处相对来说更靠近湖水的位置，确定那紫鸩草被甩过去之后可以完全没入水中，这才停住步子，示意小宝可以开始了。 小宝确实是好久没这么玩儿过了，盯准一个位置就把那紫鸩草朝湖里甩了过去。 他本来以为要等很久才能等到鱼上钩，谁知道那紫鸩草刚落入水中，小宝手里的钓竿便蓦然一沉！ 第587章 再试一次就知道了 “小宝少爷，只要感觉到鱼咬了饵，你就直接收线。” 许逢杉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虽说这钓鱼的方法和小宝习惯的钓法有点儿不一样，不过小宝还是听了许逢杉的话，开始一点儿一点儿把鱼竿往回收。 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他蓦然扬起鱼竿，那紫鸩草连同水里那一只死咬着紫鸩草根茎不放的怪鱼一起被他甩到了岸上。 紫鸩草的根茎已经被啃食了大半，宛如骷髅只剩下了一个眼眶，看上去越发诡异。 而那只被甩到岸上来的怪鱼，像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离了水一般，依旧死死地咬着那根茎不放，大口啃个不停。 眼看真的把那鱼给钓上了岸，小宝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竹竿，又瞄了眼那鱼，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这么容易？” 许逢杉听到他这话不由失笑，“确实就是这么容易啊，其实若是更大胆一些，连鱼竿都不用要，只要将紫鸩草的根茎丢进湖里，抓着那枝叶就能把鱼给钓上来。” “不过那需要踩着紫鸩草花走到水边去了，对你来说太危险。” 他和小宝说着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瞄到长生和叶灵汐已经好奇地凑到了那鱼的旁边去，忙开口提醒，“你们可千万不要碰那鱼啊，它可是会咬人的！” 许逢杉说着从地上捡了一根小臂长的枯枝，这才和小宝一起走到怪鱼那边。 在众人好奇目光的注视下，他拿起那枯枝在那怪鱼的身上敲打了几下，在那怪鱼吃疼松口的时候，飞快将那已经被啃地不成样的紫鸩草挑飞出去。 那怪鱼没了紫鸩草可吃，就在地上疯狂扭动了起来。 许逢杉想要把它翻过来给叶灵汐他们看个仔细，那枯枝戳过去的时候，那怪鱼竟然从地上跃起，张嘴就咬住了那根枯枝。 小宝站的那个位置正好正对着那怪鱼，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道：“这鱼有牙！好锋利的牙！” 话音未落，就听“咔嚓”一声，许逢杉手里的那根枯枝竟然被那怪鱼给生生咬断了！ 长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声嘀咕，“这要是伸手过去，岂不是连手指都能咬断？” 叶灵汐看那鱼实在是太过凶残，许逢杉压根就降服不住它，她索性直接取了银针出来，三根银针钉在那鱼的身上，那原本还在疯狂撕咬的怪鱼宛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顿时僵住不动了。 赫连冥烨和小宝他们都对叶灵汐这样的举动习以为常了。 一旁的许逢杉却是第一次看到叶灵汐用针，不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叶大夫你用针这么厉害的吗？” 叶灵汐对自己的本行从来不谦虚，一边从他手里接过枯枝朝那怪鱼走去，一边笑着道：“是很厉害啊，单论针术，就是你师傅也比不上我的。” 说完这话，她也不理会许逢杉是个什么反应，径自在那怪鱼的旁边蹲了下来。 看那怪鱼这会儿已经不会动了，小宝和长生也都大着胆子凑了过来，两人都早有准备，手里都拿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木棍，显然还是没胆子直接下手去碰。 三人蹲在那儿，脑袋都要挤到一块儿去了。 赫连冥烨没过去掺和，安静打着伞站在一边儿，偶尔会侧眸朝那边儿看一眼，显然对那怪鱼没什么兴趣。 许逢杉对这怪鱼算是比较了解了，就也没往那边儿凑，只低声提醒了一句，“你们小心点儿，那鱼不仅咬人厉害，牙齿还有毒，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可不得了。” 叶灵汐抬眸瞅了他一眼问：“你被咬过吗？” 许逢杉点头，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侧方的位置印着一个现在看上去已经不太明显了的牙印。 “我当时反应算是快，才没被那鱼咬掉一块肉。”许逢杉道，“被这鱼咬了之后，伤口会红肿溃烂，很难愈合，两刻钟之后，会全身浮肿，还会伴随头疼，耳鸣，恶心，心跳加快等症状。” “那天还好我身上随身带着临别前师傅送我的解毒丹药，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不然怕是都活不到现在。” 叶灵汐挑了挑眉，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愧是吃剧毒的东西长大的，自己也够毒啊。” 这鱼这会儿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狰狞疯狂， 嘴巴合起来挡住了可怕的利齿，只看着它这会儿的模样，其实还挺顺眼的。 约莫有小臂那么长的一条鱼，背上覆着一层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它。 可等看到它的眼睛，就瞬间让人好感全无。 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瞳仁则是白色，看上去格外怪异。 叶灵汐用枯枝戳着它让它翻了个身，这才发现它腹部竟然是黑色的，再拨开它的嘴去看，能看到它尖锐锋利的牙齿和那紫鸩草的根茎一样，也是血红色。 “这种鱼我以前还真没见过。” 叶灵汐摸着下巴道：“看来是和紫鸩草一样，是只在云中城毒源地出现的新品种啊。” 许逢杉点头，“我曾经拿着这鱼的尸体去问过云中城里的百姓，他们都是自小在云中城里长大的，但是也说第一次看到这种怪鱼。” “咬了人会让人中毒。”叶灵汐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仰头看向许逢杉认真问，“那煮了吃呢？有毒吗？” 许逢杉哭笑不得，“这我哪儿敢试啊。” “煮了有没有毒我不确定，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鱼生吃是绝对有毒的。” “我上次把一条鱼的带回去，挂在窗户上准备风干了收起来，结果那鱼半夜被猫给叼走了。” 许逢杉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鱼已经不见了，只在院子角落里发现了野猫的尸体。” “我看到那野猫死状似乎挺凄惨的，就验了一下尸体，结果发现那猫的内脏已经全部都变得破破烂烂了，胃里还残留有没消化的鱼。” 叶灵汐皱起了眉，“生食会导致肠穿肚烂？” 许逢杉没点头，只道：“单从那猫的尸体来看，确实是这样。” “不过因为只有那一次，所以我不敢确定。” “哦，这样。”叶灵汐了然颔首，跟着道，“那也好办，再试一次就知道了。” 第588章 还能捡个漏 有赫连冥烨在，干活就绝对不会缺人手，他只要招呼一声，那些守城的卫兵们都上赶着来帮忙，只希望能在他面前露露脸。 也只有这种时候，叶灵汐才会由衷觉得，他顶着这个天琼帝师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 赫连冥烨吩咐下去之后，没一会儿就来了一群人，带着的绳索和木桶木盆之类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叶灵汐先采了十几株紫鸩草，连同地上的泥土一起挖出来放在了木盆里，跟着就按照许逢杉之前教的那种方法，如法炮制从湖里钓出了足足十条怪鱼。 为了防止那些鱼乱咬人，每一条鱼都由她用针强行“镇压”之后才放进了盛满湖水的木桶里，放进去之后还不忘在木桶上加上了一个盖子。 毕竟这鱼实在太凶残，万一半路上突然甩开了银针从水桶里蹦出来咬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些在云中城里待了好几年的守卫们很多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鱼，看到这鱼刚被钓出来时那凶猛的模样，着实都被吓得不轻。 而叶灵汐做的那些事就更让他们摸不到头脑了。 这紫鸩草有毒，这鱼更有毒，旁人碰都不敢碰的东西，这位叶小姐怎么偏偏就只对这种玩意儿感兴趣呢？ 看叶灵汐兴致勃勃地亲自上手挖草钓鱼，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那些守卫们面面相觑，倒是也不敢多说什么，但心里却都想着，这位叶家二小姐绝非寻常人物，可得谨慎对待，万万不可招惹。 叶灵汐一点儿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她，只专注做着自己的事儿。 把紫鸩草和怪鱼都收拾好之后，她一手拎着木桶，一手拿着一根竹竿，带着小宝和许逢杉他们沿着湖边那大片的紫鸩草花田绕了整整一圈。 经过紫鸩草特别茂盛的地方，她就伸出手里的竹竿去将那花丛给扒开，探头朝花丛底部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赫连冥烨没有跟过去，在这边儿盯着，吩咐那些守卫们让他们把收拾好的东西先送到他们现在落脚的那府邸去。 “任何人都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什么样带走的，就什么样送回院子，否则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重，可那平淡的言语却自带着震慑人心的气势。 那些守卫们哪儿敢说半个不字，全部都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这一走就走了一大半的人，还有一半人留了下来，等着听候后面的差遣。 叶灵汐带着小宝他们回来的时候，手里的那只桶基本已经被塞满了，小宝他们三人手中那桶里也多多少少有点儿东西。 赫连冥烨走近了些，垂眸仔细朝那桶里看去，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不由微微挑起了眉，“收集这些是要做什么？” “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死透到什么地步了啊。” 叶灵汐晃了晃手里拎着的那木桶，别说赫连冥烨这离她特别近的，连站在不远处待命的那些守卫们都能隐约闻到从桶里散发出来的腥臭气，像是什么东西腐坏了一样。 若是他们凑近些细看，就会发现那桶里装着的全是死在紫鸩草花丛里的动物尸体。 叶灵汐这一桶装的是比较大点儿的动物，比如野兔山鸡之类的。 许逢杉那一桶多是一些老鼠，长生那一桶是蜥蜴，小宝那一桶则是爬虫的尸体，分门别类，区分地格外仔细。 “想要检验那怪鱼的毒性得想办法再试，可这紫鸩草的毒性，既然都有这么多的动物都已经亲自试过了，那这么好的材料自然不能浪费。” 叶灵汐说着招呼了贾凡过来，把自己手里的那只塞的满满当当的水桶递到他手里，“你带两个人回去，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贾凡倒是不嫌弃那桶里东西的味道，面不改色地直接把那木桶给接了过去。 叶灵汐想了想又吩咐道：“这些东西就别往我们现在住的那宅子里送了，你另外挑一处离我们那宅子不远的住处，最好是地方宽敞些，能靠着河边就更好了，你挑好地方之后就带人把那地方收拾出来，这些东西也都放在那边儿就行了。” 贾凡知道叶灵汐是想另外再辟出一处单独用来研究这毒的地方，明白了她的心思之后，他就点头应了下来，想了想又问了句，“把那新地方收拾出来之后，之前带回去的那些药草和怪鱼要不要也一起放在那宅子里？” 叶灵汐笑着点头，“这样最好，这事儿我可就交给你了啊，尽量今天就能收拾妥当了，明天我好开工。” 贾凡点头应下，没再耽误功夫，挑了两个人接过小宝他们手里的水桶，之后就匆忙出了皇宫。 赫连冥烨看叶灵汐基本已经把湖周围这一片区域给仔细“扫荡”过一遍了，便挑眉问：“是再去皇宫其他地方转转，还是去宫外看看？” 叶灵汐道：“先在皇宫里遛一圈再说。” 小宝闻言也连连点头，“我还没仔细看看皇宫到底有多大呢。” 赫连冥烨之前答应他以后他们可以回云中城来到这皇宫里住，他可是当真了的，对这事儿也格外上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先瞅瞅这“自家宅子”里到底都有些什么景致。 他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不过赫连冥烨看着他那一脸期待的小模样，轻易就看穿了他那点儿小心思，笑着点了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再去宫里其他地方看看。” 旁边还有十几名守卫站着，让他们跟着一起走，不免有些尴尬。可就直接把人给撂在这儿，显然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叶灵汐想了想，又从他们那儿拿过来几个空水桶，分给许逢杉他们，跟着便吩咐那些守卫们可以先回皇宫门口等着。 “我们在宫里转一圈出来之后，就去和你们汇合。” 那些守卫们闻言都朝赫连冥烨看去，见他点了头，立刻恭敬地应下了叶灵汐的话当场告辞离开。 没了外人在，几人也就没了什么顾忌，继续如同之前那般，边聊着天边往里面走。 这云岚国皇宫如今虽说破败了，但还是能依稀看出当年鼎盛之时那恢弘的气势。 叶灵汐突然想起一件事，凑到赫连冥烨耳边低声问：“听说这皇宫当年是以白玉为墙黄金作瓦，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跑这一趟说不定还能捡个漏呢。 第589章 这就像是钓鱼 “应该是真的。” 赫连冥烨道：“不过不是整个皇宫都那么奢侈，只是其中的一座宫殿罢了。” 叶灵汐一听确有其事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那宫殿在哪儿你知道吗？” 赫连冥烨摇头，“我对这里了解不多，知道的那些，也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具体位置不清楚，只听人说过，那是云岚国皇上特地为皇后建的寝宫。” 叶灵汐一听这话，立刻收敛起了脸上那玩笑的神色。 云岚国的皇后，那就是赫连冥烨的生母。准婆婆的寝宫，就是真摆那儿让她拆，她也不好下手啊。 赫连冥烨却似毫无所觉般继续说着，“不过，就算那宫殿真的存在，宫里那些值钱的玉墙金瓦怕是也早就被天琼国的将士们给搜刮干净了。” “在云中城守城的那些守卫们大部分都抱着和你差不多的心态想来捡漏。这么多年过去了，守卫都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云中城的地皮怕是都被他们搜刮过一边了，就算曾经有值钱的东西，现在估计也不会剩下了。” 叶灵汐撇了撇嘴，“那就算了，我也就是想起这事儿了就顺口一提。” 看叶灵汐在和赫连冥烨低声说话，许逢杉非常有眼色的带着小宝和长生先往前走，和他们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 赫连冥烨朝面前三人的背影瞄了一眼，转过头，目光落到叶灵汐的身上，轻笑道：“那玉墙金瓦虽说值钱，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若是喜欢，以后我给你也建一座。” “别介！”叶灵汐想都没想便立刻拒绝，“我这人本来就是个在屋里待不住的，若是可以的话，我是恨不得天天往外跑。” “你要真花了大价钱建了那么个屋子，我拿不起又背不动的，总不能天天待屋里盯着吧？可要不看着，在外面儿我还得提防着有人偷偷撬我墙角的玉砖，这不纯粹就是折腾我自己吗。” 叶灵汐摆着手道：“你要真有那闲钱，还不如直接折算成金银给我来的实在。” “上次给你的库房钥匙，你还收着吧？” 赫连冥烨这突来的问题让叶灵汐不由微微一愣，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上次她向赫连冥烨把连岳山脉里那行宫的地契给她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串穹冥山庄库房的钥匙。 当时他说那库房是连着银库的，只要她需要，库房里的东西就随她取用。 那钥匙她拿到手之后就一直没用过，觉得太贵重，怕弄丢了，就仔细收进了箱子里。 后来杂七杂八的事儿搅合在一起，她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也是赫连冥烨这会儿重新提起，她才想起那钥匙就在她这儿。 “那钥匙我收起来了，这次出来也没带在身上。” 叶灵汐说完笑瞅着他问：“怎么，是怕我背着你偷偷把你那库房搬空，所以后悔了想把那钥匙收回去了？” “你若是真能把那库房搬空，我是求之不得。 赫连冥烨从善如流地说着，“到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同吃同住了。” “你不乐意被金屋藏娇，那你自己圈个金屋出来藏了我，我也不介意的。” 叶灵汐简直被他那厚脸皮给气笑了，“等出城的时候你真该站到城墙边儿和城墙比比，看看你的脸皮是不是城墙还厚了。” 赫连冥烨却没笑，一手撑着伞，一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力道倒是也不算大，但用了巧劲儿让她完全挣脱不得。 “近不得碰不得你的滋味儿，我试过那一次就够了。” 赫连冥烨低声道：“若是靠着那些身外之物能让你再不能拒绝我，我自然乐意之至。” 叶灵汐知道，他说的是她从楚惜鸢口中得知他真实身份之后对他避而不见的那些时日。 她微微抿了抿唇，也没多话，只伸手反握住了他的手。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发现这会儿还是阳光晴好。 周围也没什么树荫遮挡，她却也不觉得晒，仔细看了看，她这才发现赫连冥烨手里的伞大半都偏向了她这边，把她整个人都遮挡在了伞荫之下。 叶灵汐唇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道：“云中城这边的事情结束，你就会回琼都了吧？” 不等赫连冥烨回答，叶灵汐已经径自继续说了下去，“而且从你决定跟我一起来云中城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打算过让我跟你一起回琼都，是不是？” 赫连冥烨倒是也没遮掩，颔首坦然应了一声“是”。 “这毒难解，想要彻底解毒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赫连冥烨道，“我现在人在云中城，但暗中的眼线还在盯着各处的动静。” “待时机成熟了，我就会离开云中城回琼都。” 看叶灵汐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赫连冥烨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要去解决云岚国和天琼国的宿仇，也是我和姬铭礼之间的私仇，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这件事自始至终牵连进去的人已经太多了。” “姬玄雪，姬玄离，我姐姐，甚至是永安长公主和楚惜鸢。” “虽然我有必赢的把握，但也不想让你再趟进那浑水里涉险。” “这是我的私心。”赫连冥烨苦笑道，“可你这个性子，我若说要单独去面对一切，让你躲在我的背后，你也绝对是不答应的。” “所以才有了许逢杉的出现。” 叶灵汐道：“我爷爷的那封密信的意思也是让我不要再回琼都，甚至是暗示我去延春城。” “之前我还奇怪，爷爷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一个陌生的北冥国城市让我去，一直到许逢杉出现，或者说，我知道了许逢杉的来历之后，我就想通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父母和我哥哥，应该都在延春城里吧？” 叶灵汐道：“许逢杉现在还没提起，但早晚会提及延春城这个所在，这就像是钓鱼。” “爷爷抛出了一个饵，你把许逢杉带到我面前，就是诱着我把那饵给吃下去，然后慢慢收线，最后引着我去往延春城。” “不管是我选择留在云中城，还是选择去往延春城，只要我不回琼都，就像你说的，不往那浑水里趟，你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是不是？” 第590章 家里由你当家 赫连冥烨听完她那番话，轻笑了一声，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那动作宠溺，却又隐带着些无奈，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有个太聪明的夫人，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办。” “你也别说那些大道理来劝我，你和爷爷都是为了我好，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不过就像你说的，让我眼睁睁看着你置身险局之中，我却躲在你的背后什么都不做，这我同样做不到。” “这一时半会儿的，咱俩谁都别想说服谁，所以我想跟你打个商量。” 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要和他“商量”事情，让赫连冥烨的眸中不由暗暗掠过了一抹笑意，“怎么突然同我这么客气了？”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着，至少在这云中城里，我们各自退让一步，暂且把其他事情都搁下。” “嗯？”赫连冥烨微挑高了眉，看叶灵汐前面有一块突出地面的石头，他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揽着她绕过那石头，这才接着道，“什么暂时搁下？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各种各样的事啊，那些算计啊筹谋啊，还有那些家国天下，生死大义之类的。” 叶灵汐抬起头看着赫连冥烨手里举着的那一把黑伞，喃喃道：“算是浮生偷得半日闲吧，给你和我都松松担子。” “我之前就一直在说，你这人活的太累了，所以这次，至少在云中城里的这段日子，你就做回你自己吧。” 赫连冥烨隐约猜到了叶灵汐话里的意思，却不太确定，便没有应声，只安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其实一直都在想，等一切事情了结，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在一起普普通通的过日子。” “我想让你卸下所有那些压在你身上的身份，什么天琼帝师，什么身负国仇家恨的二皇子，什么被众人推举出来的复仇之人，什么神秘莫测的天机阁阁主。” “把这些所有的都抛开，只以叶灵汐的丈夫的身份同我在一起。”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唇角浅浅牵起一抹笑意来，那笑意却显得有些苦涩，“可这事儿容不得我仔细琢磨，因为越细想就越觉得，这基本没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怕是也不知道。” “所以我就想着，这次，其实是难得的好机会。” 感觉赫连冥烨带着疑惑之色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叶灵汐轻笑道：“你看嘛，云中城里的这些人，其实对我们根本就不了解，不知道我们以前经历过什么事，甚至不清楚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黎曦黎大夫的女儿，却不是什么忠国公叶家的二小姐，而你也不是什么天琼国帝师，只是我叶灵汐的丈夫。” “仔细想想，这样的环境，不正是我最向往的吗？” “正好又是我们一家三口都在，就当是我们来这儿游玩了一趟，这样想，就不觉得有什么压力，反而会变成享受了。” 叶灵汐道：“你要带人进云岚国地宫，我也要想办法给云中城的百姓解毒，这是逃不掉的责任，不过也可以把这些当成我们旅途中的小插曲嘛，这样就不会因为这些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赫连冥烨闻言不由轻笑，“你这算是自己骗自己吗？” “是啊。” 叶灵汐道：“假装自己真的过了一段自己理想中的日子，这样不管之后我到底要怎么选，都不会有遗憾。” 叶灵汐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赫连冥烨也配合着她的步调放缓了自己的步伐。 叶灵汐道：“我其实还在犹豫，是跟着你一起回那‘一滩浑水’的琼都城去面对一切，还是走上你和爷爷给我安排的路，去往延春城避开风波，我自己都还没有想好答案。” “要是换了是你，怕是早就有定论了，也就不用像我如今这么纠结。” 赫连冥烨微微挑眉，“这话怎么说？你是觉得换做是我，就会选择趋利避害，不在乎所谓感情？” 叶灵汐摇头，“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个性子其实一点儿也不一样，所以在处事方式上，自然也有不同。” “我是习惯了随遇而安的，顺着眼前走，只要确定这条道是对的，不管路上有多少阻碍，解决就是了，无非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事。” “可你不一样。” 叶灵汐笑道：“你这人城府深，心思重，这天下，人生，在你眼里都如同棋局，到了哪一步该在哪里落子，最后这棋局该怎么收场，从开始下第一个子的时候，你早就在心里盘算的清清楚楚了。” 赫连冥烨颇为无奈地瞅了她一眼，“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叶灵汐笑道，“每一步都按部就班，从来不会出半点儿差错，旁人可没你这样的本事。” “这话你就说错了。”赫连冥烨打断她的话。 叶灵汐疑惑地抬眸朝他看去，就见他正垂眸朝她看来，两人的目光撞到一处，赫连冥烨道：“不是一切都按部就班，会有意外的。” 他抬起手，指尖轻点在她的眉心，“你就是一切意外的开始。” 叶灵汐眼底就漾起了笑意来，“说好话哄我也没用啊，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的。” 嘴上这么说着，她却是已经主动牵起了赫连冥烨的手，“反正就这么说定了，在云中城里的这段时间，你不许再给我下套诱着我去延春城，我也不会逼你许诺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这段时间，我们就踏踏实实地过我们的小日子，等真的到了你必须要离开的那一天，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决定。” “好。”赫连冥烨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跟着低声道：“我承认我是希望你能去延春城，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要逼你。” 他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的指缝，两人的手牢牢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就像你清楚我让你去延春城是为了你好，我也清楚，就算你任性要同我一起回琼都去，也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怕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乱来。” “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 赫连冥烨轻笑道：“毕竟我们家，是由你来当家的。” 第59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自从在皇宫里和赫连冥烨把话彻底说开之后，叶灵汐确实过了几天她最“向往”的日子。 一家三口带上长生，就和普通人家一样，白天各自忙活自己手上的活计，晚上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在饭桌上闲话家常。 可这样平静的日子，也只维持了三天而已。 第三天晚上，叶灵汐洗完澡回卧房的路上，正好撞到了匆忙赶来的古西。 看古西手里拿着一个传讯的竹筒，脚步急促，神色沉凝，她心里就不由一沉，快步走上前去问：“出什么事了？” 古西抿着唇没有应声，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 叶灵汐立刻会意，推开房门示意他进屋里去说话。 赫连冥烨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最近被叶灵汐强迫着必须早睡。 刚才他原本都已经歇下了，听到了外面儿的动静，这会儿已经披衣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古西走到赫连冥烨面前，把那竹筒交给他。 赫连冥烨抽出竹筒里的密信低头看信，古西则一直等到叶灵汐关上了房门走过来，这才低声道：“皇上已经下旨，将公主嫁给北冥国四皇子晏漠云，三日后就要送公主出嫁。” “石家那边儿也有了动静，潜江城城主石洛风以潜江城山区山贼为患为由，开始公开屯兵募兵，说是要去彻底剿灭山贼。” 古西道：“承文伯夫妇昨日以为母亲祝寿为由，离开琼都去了潜江城。我们的探子查到，他们在最近这段日子，私下里把不方便携带搬运的古董珍玩给典当了大半，全部折成了现银。” “他们夫妻两人回潜江城的时候带着好几口大箱子，明面儿上说是寿礼，其实里面全是真金白银。” 叶灵汐挑起眉来：“他们这是知道了什么风声，所以要离开琼都跑路了？” 古西颔首，“现在的承文伯府已经只剩一个空壳子了。石洛雪在琼都经营多年，才让承文伯府有了如今的光景，可现在她却等于是把承文伯府都抛下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石家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古西抬眸看向赫连冥烨，沉声道：“根据线报，石家仅仅是在潜江城已经私下屯兵两万，再加上潜江城明面儿上的五千守城兵和石家在其他主城暗中联合的兵力，保守估计，石家能调动的兵力，至少有四万。” 赫连冥烨看完密信，随手将那信悬在烛火上方引燃。 他静看着那一张纸彻底被烧成了一撮飞灰，这才低声问：“皇上可有开始暗中调兵？” “没有。”古西摇头道，“至少宫内的眼线和各处的探子都没有收到过任何这方面的消息。” 赫连冥烨拢了拢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低着头在屋子里缓缓踱了几步，明显是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叶灵汐也没有打扰他，只是想到了什么事，把古西拉到了一边儿低声问：“石洛雪走了，那我那二婶……不对，她已经被我二叔给休了，现在应该叫她姜氏，姜氏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跟着她兄嫂一起离开琼都去了潜江城，还是还在琼都待着呢？” “我正要同您说起这事。”古西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尴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对您来说，这消息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古西顿了一瞬之后，沉声道：“叶清婉死了。” 屋子里突然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叶灵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原本在缓缓踱步思索的赫连冥烨也在这时突然停住了步子，抬头朝古西看过来，直接开口问：“怎么死的？” “叶清婉雇凶杀人的事，因为有张洪这个人证和那些年她和北山村村长的密信作为物证，这罪名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了。” “只这一条就已经足以判她死刑了，但因为她还牵扯进了当年叶大夫被人掳走那桩旧案里，所以才拖着一直没有被判刑。” “叶清婉是指望着石洛雪在外面儿动用关系运作把她从牢中救出去，估计也是被逼急了，威胁石洛雪说，若是石洛雪不能救她出去，她就要将石洛雪做的那些事都告诉官府，就是死也要拉了石洛雪来垫背。” 叶灵汐听到这儿就已经基本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冷哼了一声，“她就是被自己给活生生蠢死的！” 古西颔首，“石洛雪那性子，哪儿肯受了人威胁，既然知道留着叶清婉是个祸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雇人杀了叶清婉，做出了她畏罪自杀的假象。” “她也算是有本事，竟然伪造出了一封以叶清婉的名义书写而成的的认罪书，笔记和叶清婉的笔迹一模一样，上面还印着叶清婉的指印。” “那认罪书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让人寻不到任何破绽，就这样，等于让叶清婉这个死人把所有的罪名都给担下了。” “当然，官府那边儿其实也知道五年前那事儿水深，所以不想深究，可若是叶大夫您想从这事儿入手落实石洛雪的罪名，我们这边儿也是有法子给您提供充分的证据的。” 叶灵汐摆了摆手道：“她在琼都还好说，她现在都回了潜江城，在她哥哥的地盘上，想要再动她哪儿有那么容易。” “而且我也懒得再和她玩儿那些弯弯绕绕了。” 叶灵汐转头看向赫连冥烨道：“你之前可是亲口说了，石家人你帮我收拾，这话算数的吧？” 赫连冥烨轻笑颔首，“你想让那些石家人怎么死，可以仔细给我列个单子，我兑现之后，还能特地找画师对着他们的尸体作画给你留个凭证。” “死法不用太讲究，保证他们都死透了就成。” 叶灵汐道：“我之后回不回琼都还是两说，所以这事儿也只能交给你来办了。” 两人三言两语仿佛就决定了石家人的未来，听他们那语气，要了石家人的性命，简直就和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古西在一旁看着叶灵汐那淡定从容的模样，忍不住心生敬佩，不愧是主子选的夫人，果然和主子一样有手腕有魄力。 “恶人自有恶人磨，叶清婉死在石洛雪手里，至少还能算是死了个痛快，也不错了。” 叶灵汐哼道：“没在琼都亲眼看着他们狗咬狗，还真是可惜了。” 她小说嘀咕完这两句话之后，跟着又问：“所有罪名都被按在了叶清婉的头上，那除了石洛雪之外，姜氏也算是从五年前那件事里被摘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女儿被石洛雪害死，现在是个什么反应？” 第592章 去挖你家祖坟 “疯了。” 古西低声道：“叶清婉的尸体被抬出牢房的时候，是姜氏和你二叔一起去收的尸，姜氏看到尸体之后就疯了，拎了一把砍刀就冲进了承文伯府，要找石洛雪报仇。” “结果可想而知，石洛雪直接让人把她捆起来锁进了房里，不许她再出门。” “叶清婉下葬的那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从承文伯府里跑了出去，她赶到的时候，叶清婉已经入土，你二叔把墓碑都给立好了。那姜氏也是发了狠，一头就撞到了那墓碑上，倒是没撞死，却也撞地头破血流。” “你二叔生怕再闹出什么人命来，立刻就带她离开了。” “后来她就住在你二叔那宅子里，很少出门，偶尔也有人碰到她。据那些人说，姜氏的脑子已经完全不清醒了，走路都不看人，嘴里就只嘟嘟囔囔地叫着叶清婉的名字说要报仇。” 古西道：“还有就是，探子传了信来，说承文伯一家离开琼都的时候，姜氏也从你二叔那宅子里逃了出来，一路直奔潜江城去了。” 叶灵汐听完古西那番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低笑了一声道：“当年因为他们一出算计，害我痴傻了五年，还搭上了一条命。” “现在叶清婉死了，姜氏疯了，这一疯一傻倒也是应景的很，这算不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古西果断点头，“算的，这确实就是现世报。” 他说完这话，犹豫了片刻，跟着又问：“姜氏那边儿，需要我派人去盯着吗？” 叶灵汐摆了摆手，“不用，她既然是去了潜江城，那八成还是想要去找石洛雪报仇，反正她和石洛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怎么折腾就随他们去呗，不管最后是谁死在谁的手上，我都乐见其成。” “姜氏可以不管，不过我二叔那边儿……” 叶灵汐抿了抿唇，思量了片刻之后还是低声说了句，“以后琼都的局势只会越来越乱，若是他还留在琼都又有心想活命，就尽量找人护着他点儿，至少保证他性命无忧。” “可若是他还是对姜氏不死心，一心要去寻姜氏，那就不用再管他了，他想要和姜氏做亡命鸳鸯也由他去。” 古西点了点头，把叶灵汐的吩咐仔细记下。 这云中城里，遇到晴天，白天会特别热，晚上偏偏又特别冷。 叶灵汐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一身薄衣，站在那儿听古西说了那么久的话，明显感觉有些冷了，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准备喝点儿热水暖暖身子。 刚把那茶杯端起来，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已经披到了她的身上。 叶灵汐抬眸朝赫连冥烨看去，就听赫连冥烨低声说了句，“穿好，天冷，小心别染了风寒。” “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要小心也该是你小心好吧？” 叶灵汐把手里那杯热茶硬递到他手里，跟着走到衣柜那边儿，又取了一件厚外袍来披到他身上。 古西站在一旁把一切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还站在这儿似乎有点儿多余。 他琢磨着自己不该再在这儿打扰主子和叶大夫了，正想要开口告辞离开，赫连冥烨却叫住了他，“坐下说，我还有些细节要问你。” 古西不敢拒绝，应了一声，在赫连冥烨在桌旁落座之后他这才坐下。 叶灵汐给他也倒了一杯热茶，知道赫连冥烨这会儿是要谈正事，主动说要去药房那边儿配药，跟着就出了门。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古西已经离开了，赫连冥烨见她进了屋，立刻把她拉到了床上拽起被子把她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又不是什么你不能听的事，你留在屋里也没关系，干嘛非要跑到药房去受冻。” 他锁好了房门，走到床边在叶灵汐身侧躺下，手探进被褥里牵住她的手。 本以为她的手会很凉，没想到叶灵汐的掌心还热乎乎的，再仔细看她的脸色，也不像是受了冻的模样，他不由有些愣神。 叶灵汐看他那表情也猜出他的心思了，笑道：“你当我傻呀？我就是出去也会找个暖和的地儿啊。” “今天做饭的时候，我在灶台下面埋了几只番薯来着，还剩下一个小的，之前吃饭的时候给漏了，我刚去厨房那边儿把那番薯又翻了出来，烧火热过之后当夜宵吃了。” 叶灵汐认真道：“别看那番薯个小，还真挺甜的。” 赫连冥烨闻言不由失笑，把她揽进怀里拥紧的同时笑道：“你倒是还挺会享受。” “那是。”叶灵汐道，“出去吃夜宵，总比在屋里听你们谈什么天下大势的强。” 赫连冥烨反常地沉默着没有应声，揽着她身子的手却暗暗收紧了几分。 叶灵汐从他的反应里已经隐约察觉出了什么，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主动往他怀里偎近了几分，低声道：“要开始了是吗？” “嗯。”赫连冥烨低应了一声，拦在她后背的手无意识地轻抚着她的背脊，“就看石家到底什么时候动了。” “潜江城那边的局势一动，你就要走？” “那倒也不会。”赫连冥烨道，“至少会把这边地宫的事处理完。” “嗯？”叶灵汐疑惑地抬眸看向他，“去地宫找什么所谓的延寿之法，这不是你随便编的借口吗？我以为你就做做样子，你不至于真的要带那些人去挖你们凤家的祖坟吧？” 去地宫本来没什么的，可被叶灵汐换了个说法，说成是要挖皇室祖坟，这听起来就有些尴尬了。 “云岚国的地宫，其实分三层。”赫连冥烨道，“内层是真的地宫，必须由拥有云岚国皇室血脉的人带着才可以进入。” “中层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就算是外人进入了，最后也只是一个死局。” “最外层，就是断魂谷那一带，那里除了层层的毒瘴之外，也有假的机关密室，用来迷惑那些闯入的探宝者。” “你在断魂谷遇到我的那次，看上去我们折损了不少人，其实是我引着他们触动了机关，故意做给皇上的眼线看的。好让他们知道，进了那种危险重重的地方，就算是我也不能全身而退，好让皇上对这地宫彻底死心。” “那地宫里的机关已经有几百年了，里面其实发生了一些我都没能预料到的变化，所以才会有了我被蛊虫咬伤和古西意外中了化蝶之毒这变故。” 赫连冥烨道：“这次要带着他们去地宫中层，除了借机除掉皇上所有眼线之外，我也要把他们当替死鬼帮我探路，好去拿到那里面的一样东西。” 第593章 栽你手里不算冤 “具体是什么东西，等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看叶灵汐似乎想要追问，赫连冥烨笑着卖了个关子，跟着道：“通往真正地宫的通道，其实有两条。” “其中一条，我之前和你提起过，就在云岚国皇宫之中，那里通向的是地宫的祭祀台，云岚国皇室的习俗，每年都会择天吉之日由皇帝亲自去往祭祀台祭奠先祖英魂。” “另外一条，是从外面通往云中城皇宫地下，之后直达地宫。” 叶灵汐一听这个眼睛就蓦然一亮，“这个我之前听长生说起过！他说云中城里一直流传着一首童谣，破解了这童谣，就能进入云岚国皇宫，得到无上至宝。” “我想想那童谣是怎么说的来着，”叶灵汐眯起眸子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把那首童谣复述了下来，“雄鹰守卫苍穹，石蛇盘踞幽冥，新月启天幕，旭日入海城，冥府之路通天宇，大道至龙峰。” “来云中城的路上，我本来还想着要想办法偷偷潜入进来，所以路上有空就在琢磨这童谣有什么深意，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之后你追去临岳城，又说你得了皇上的旨意跟着你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城，我也就把童谣这茬儿给忘了。” 叶灵汐说到这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微微皱起眉来道：“唔，好像还不太对，这童谣是说通往云岚国皇宫，你那个是通往地宫……” “其实是一样的。” 赫连冥烨道：“这童谣里，确实已经暗示了通往地宫的办法。” 见叶灵汐满脸疑惑地看向他，他轻笑了一声道：“说起来，这条通道的入口，你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你还记得我们在断魂谷那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怎么不记得。”叶灵汐回想起当时的事儿就哭笑不得，“第一次见面你就一剑砍了我的绳索害我坠崖，这么别开生面的初遇，我想忘记都难。” “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赫连冥烨道：“若是让你留在那儿，云岚国地宫的秘密怕是就要暴露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佯作出剑失误，先送你下崖底。” 叶灵汐听完这话着实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砍断我绳索的那一剑，是故意的？！” “是。” 赫连冥烨大大方方地承认，反倒让叶灵汐更郁闷了，“不是，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当时不过是在那石台上采凝霜草……”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了一半的话突兀地顿住，跟着喃喃道：“是那条岩蟒有问题？还是那个石台？不，不对，仔细想想，那绝鹰崖的山壁似乎都和其他地方不同……” 当时她下崖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山壁过分的光滑平整，让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天然形成的。 不过当时她一心只想着要采到凝霜草，没有多琢磨其他问题，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里分明处处都透着古怪。 “那童谣里的前两句，雄鹰守卫苍穹，石蛇盘踞幽冥。”赫连冥烨道，“雄鹰是云岚国的皇室徽纹，高高在上的苍穹，寓意的也是云岚国皇室血脉的崇高地位，简单点来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拥有云岚国皇室血脉的人，才能算是云岚国的守护者。” “石蛇盘踞幽冥，幽冥暗指的便是云岚国地宫。这话的意思是，地宫的入口由石蛇来把守。” 叶灵汐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那条大到不可思议的岩蟒，就是所谓的石蛇？！” “不错。”赫连冥烨道，“那岩蟒是由云岚国皇室供养的，从云岚国地宫建成之日起它便存在了。” “因为是由秘法饲养的，又活了数百年，那岩蟒的体型自然是与普通岩蟒不同的。” “长生之前和我说，那石台上有神兽，我还不信来着，照你这么说，这岩蟒虽说不算神兽，但身负的使命比神兽也不差了啊。” 叶灵汐轻啧了一声，想着自己亲手宰了一头神兽，最后还把它的蛇胆给挖了，忍不住就有点儿小激动。 “照你这么说，那岩蟒还挺重要的啊，你怎么就任由我把它给杀了？最后甚至还亲手砍了那一剑了结了它的小命。” “以前云岚国皇室定期会用秘法供养那岩蟒，所以岩蟒能维持着几分灵智。它担负守卫之责，但也只是驱逐，极少爆发凶性。” “但云岚国灭国之后，供养岩蟒的秘法已经失传，二十多年过去，那岩蟒的灵性已失，凶性渐长。” 赫连冥烨道：“我那次之所以最后把所有人都带到了那绝鹰崖下断魂谷的中心地带，就是想要借机查看那岩蟒的情况。” “我第一次上石台时，那岩蟒应该是察觉出了我是云岚国皇室后裔，所以刻意压制了凶性。我以为那岩蟒还有救，也就放了心，这才射出绑了求救信的就箭矢。” “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赫连冥烨道：“北山村那几个村民对凝霜草动了心，下崖来采草药，结果反倒引地那岩蟒暴露了本性，凶相毕露，险些将那几人吞食入腹。” “那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知道那岩蟒是留不得了。” “后来你下崖的时候，我察觉到了石台那边的动静，就立刻赶了上去。那畜生当时已经被你伤的不轻，又发现我到了，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所以打算玉石俱焚。” “那石台其实是一处机关，它将石台毁了，入口很可能就会暴露。所以那时候我才迫不得已在斩了那岩蟒的同时也斩断了你身上的绳索，趁着你坠崖的时候，趁机又出剑将那入口遮掩住。” “难怪后来我上去的时候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叶灵汐喃喃说完这句之后，整个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这会儿的心情着实是有点儿复杂，本以为她和赫连冥烨那场相遇是阴差阳错，到了现在才知道，那竟然也是他步步为营的一场算计。 “唉……” 叶灵汐长长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赫连冥烨，认真感叹了一句，“比算计，我是当真比不过你。这么想想，我这辈子栽你手里也不算冤。” 第594章 不想你们有任何闪失 “当时也是赶巧了，我就是再怎么工于心计，也不可能提前预知你会下崖采药啊。” 赫连冥烨试图给自己辩解，“还是巧合的成分居多。” “行了行了，这事儿你还是别解释了，越解释我越糟心。” 叶灵汐撇了撇嘴示意他打住这个话题，跟着道：“你继续说那密道的事儿。” “剩下的就很好理解了，”赫连冥烨道，“前面说了能进入地宫的人和守护地宫的岩蟒，后面那句，新月启天幕，旭日入海城，便是暗指时间。是说密道的机关只有日月交替之际才能开启。” “至于最后一句冥府之路通天宇，大道至龙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暗指那密道可以直通云岚国皇宫，而通往地宫的大道，就在玉龙峰中。” 本来觉得挺有深意的童谣，被赫连冥烨这么一拆解，似乎还真就没什神秘性可言了。 叶灵汐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谜题被破解了之后，她也就不怎么感兴趣了。 “既然你早就已经谋划好了，那你打算到什么时候带着他们进那地宫中层去？” 赫连冥烨微微蹙眉道：“我知道你很珍惜在这里的安稳日子，所以我原本打算，能多拖一天就是一天，可……” “现在石家已经动了，天下局势随时都会大变，已经容不得你拖延了，是吧？” 赫连冥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低下头去歉然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虽然心里是不大高兴，但我这人是讲理的，又不是你故意想要这样，这事儿我怪不到你的头上。” 叶灵汐往他怀里偎近了几分，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听上去明显轻快了几分，“没事儿，能有这几天的悠闲日子让我心里留个念想，我已经挺知足了。” “既然是你决定了的事，你放开手脚去做就是了，我还是那句话，反正你必须得带上我。” 听着叶灵汐那强势命令般的语气，赫连冥烨的眼底暗暗掠过一抹笑意，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放心，这个我忘不了，要是不带上你，去这一趟我自己心里也不踏实。” “毕竟这次，容不得我再出现什么失误了。” 叶灵汐明白他的意思，他身上本来就已经带着伤了，若是在去往那地宫中层时再遇到什么意外，染了毒或者受了伤，这都会影响他以后的计划。 赫连冥烨这样生性谨慎的人，自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我这次之所以把地宫的情况和你说的这么详细，其实也是想要留条后路。” 叶灵汐闻言惊讶地仰头看向他，“什么后路？” “这次进入地宫中层之后，我会找机会单独带你到那真正的地宫的入口处告诉你开启机关进入地宫的办法。” 赫连冥烨道：“在我离开云中城之前，我也会带着小宝去一趟皇宫中那处入口，告诉他该怎么进入地宫祭祀台。” 叶灵汐皱着眉始终没应声。 赫连冥烨也没有停顿的意思，轻抚了抚她的发，低笑道：“你放心，我这不是在交代后事。” 他这话刚出口，就感觉腰间猛然一疼，是叶灵汐抬手拧在了他腰间的软肉上。 他疼地轻嘶了口气，垂眸朝她看去，却正对上她那双微红的眼睛。 赫连冥烨心里狠狠一揪，指尖儿在她眼角擦过，忍不住低下头朝她唇上吻去。 叶灵汐这次却不是如同以往一般温驯，在他低头的时候，她就用力偏过了头去，像是连他身上还带着伤都不顾了，用力挣扎着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赫连冥烨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禁锢在他怀里，没再去碰她的唇，只低头吻着她的眉额，连声唤着她的名字，“是我不对，不该说这种话来惹你。” 他低声哄着她，声音却嘶哑地厉害。 叶灵汐那样的性子，什么时候会因为一句谁的一句无心之言而跟人置气。 她现在之所以会为他这半是调侃半是玩笑的一句话真的动了气，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因为，关乎他生死之事，原本就是她心里那道迈步过去的坎儿。 “我说过我会给自己留一条活下去的路，我说到就必然会做到的。” “对你，我绝不会食言。”他轻抚着叶灵汐的背脊，感觉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这才在她唇角印下一记轻吻，“你信我。” “这是最后一次。”叶灵汐张口咬上他的唇角，那一下是真的用了狠劲儿，将他的下唇都咬地微微沁出了血来，“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信不信我带着小宝转身就走，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她凶狠地威胁着，赫连冥烨却只是看着她笑，甚至低声说了句，“不信。” 在叶灵汐气地变了脸色张口就要骂的时候，他突然俯身以吻封缄她的唇舌，末了抵着她的唇喃喃道：“我知道你舍不得。” 叶灵汐恶狠狠地磨了磨牙，气地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摆出一副拒绝再和他说话的架势。 那般孩子气的举动让赫连冥烨眼底暗暗掠过一抹笑意，他倒是也没再强迫她，只从身后拥住她的身子，低声说着，“你现在还没决定好到时候是要跟我一起去琼都，还是和我分开行动。” 赫连冥烨道：“所以我要做两手打算。” “届时你若是跟着我去琼都，那让你知道了进入地宫的方法，不过是等于将云岚国皇室历代积攒下来的家业都交到你这个凤家新媳妇儿的手上，这本就是该让你知道的。” “若是你不跟着我去琼都，不管是留在云中城也好，还是带着小宝他们去往延春城找你爹娘也好，这两条密道，都可以算作是保命的退路。” “虽说我会尽量不让战场扩大到整个天琼国，可战场局面瞬息万变，连我也不敢保证战火一定不会波及云中城或是北冥国那边。” 赫连冥烨道：“指给你们这两条密道，就是保命的底牌，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无处可退的时候，从密道进入地宫，就是一条压箱底的生路。” “你别觉得我是杞人忧天。”赫连冥烨道，“当年云岚国又何曾想到过会被天琼灭国？而当年我之所以能不逃过那杀劫，也正是因为宫中暗卫带着我躲进了密道之中。” 赫连冥烨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声音微哑，隐带着几分涩然，“灵汐，我只是不想让你和小宝有任何的闪失，你明白吗？” 第595章 其中内情 那一晚，叶灵汐再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第二天两人起床后，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昨晚那个话题，神色也都很自然，像是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吃过早饭之后，叶灵汐照例问起赫连冥烨今日的行程，在知道他今天准备先去那一处被下属们找到的地宫入口看看时，只淡然点了点头。 “要和我一起去吗？”赫连冥烨主动邀请。 叶灵汐反问了一句，“要进地宫吗？” “不进去，只是先去入口那边看看。” 叶灵汐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不跟你一起过去了。” 她说着拍了拍小宝的肩膀，“去，把行医箱里那瓶化毒丹拿过来给你爹爹，顺带再拿瓶金疮药。” 小宝从椅子上跳下来，小跑出了门。 叶灵汐起身走到赫连冥烨面前帮他整理好衣领，笑道：“让你带上药可不是真想你们受伤，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我今天得去试试那怪鱼身上的毒，估计一整天都要在另一栋宅子那边儿待着了，你要是回来的早，直接去那边儿找我就成。” 她仔细叮嘱着，等小宝拿了药过来，她看着他把那药贴身收好，这才送他出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赫连冥烨欲言又止，叶灵汐笑着轻拍了拍他的胸口，“你在外面儿顾好自己就好，我不会有事，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小宝有事，你不用为我们分心。” 赫连冥烨知道她这算是回应了他昨晚的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同她道别之后就带着古西一起离开了。 叶灵汐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一直到他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也没动一下，似乎在凝神想着什么事。 贾凡看出叶灵汐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正准备试探着问几句话，叶灵汐却率先开了口，“爷爷之前不是让你劝我去延春城吗？” “上次我问你你准备用什么理由来劝我，你说时机还不到不肯和我说实话，其实那个所谓的理由，就是我父母其实还活着，他们就在延春城，是这样吗？” 贾凡点头，“您是从许逢杉那儿听说的吗？” 叶灵汐摇头，“许逢杉说了一些线索，剩下的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 “我之前同爷爷问起我爹娘和哥哥的事，爷爷根本就不许我多提，只说让我不要再去深究。” “但现在你们既然主动把他们三人的消息抛到了我面前，以此为饵想引我去延春城，那相对的，你是不是也该和我坦白，仔细说说我爹娘和哥哥的事了？” 贾凡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似乎在纠结着到底该不该说。 叶灵汐直接开口道：“只要你一切都照实说了，我就答应你，我不会跟着赫连冥烨离开，云中城这边的事了结之后，我直接跟着你去延春城。” 叶灵汐这话让贾凡眼睛一亮，“小姐这话当真？” “我不会拿这种事和你开玩笑。” 贾凡跟在叶灵汐身边时间不算短了，知道叶灵汐一旦认真应承了什么事，都会说到做到，所以也就没了什么顾虑，坦率地同叶灵汐讲明了，“对老爷和夫人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其中的一点点事情而已，并不清楚全部内情。” 贾凡道：“主子之前也特地提醒我，让我告诉您这消息，把您引到延春城那边就成，不希望您过多的去探究这事儿，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主子也是怕您再牵扯进去。” 叶灵汐闻言轻笑了一声，“我爹娘当年既然宁愿假死都要离开琼都，甚至直接离开了天琼国，那想来他们的“死”和天琼国皇室怕是脱不了干系。” “我哥哥也是。”叶灵汐道，“他应该是查出了内情，知道自己回天琼同样危险，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踏入天琼国半步，是不是？” 贾凡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灵汐，满脸惊讶，“小姐您是不是已经从帝师大人那儿听说什么了？” “他要是和我说了，我还用得着问你吗。” 叶灵汐斜了他一眼，转身率先朝院子里走去，“走吧，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也别怕我知道的多了会受什么牵连，现在天下局势这么紧张，就算我真的知道了全部所谓的真相，天琼国这种时候也没心思来对付我这个小人物。” 贾凡笑道：“小姐您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您可重要着呢。不说别的，您就想想，若是谁敢动了您，那就是和帝师大人，和主子过不去把他们两位惹火了，那可就真是惊动天下的大事了！” 叶灵汐挑眉瞥了他一眼，“这会儿拍马屁也没用，该说的你全都得给我交代清楚，要是让我知道你故意瞒着我……” 叶灵汐笑眯眯地瞅着他，眼神很是“和善”，“你也知道赫连冥烨厉害，而惹了我，就等于惹了他，对吧。” 贾凡苦笑着点头，“小姐放心，我会照实说的。” 其实贾凡还真没骗她，他知道的她情况确实不算多。 按他的说法，她的父亲叶沧鸿和如今的天琼皇帝姬铭礼原本是很好的兄弟，当年就是叶沧鸿和姬铭礼联手攻下了云中城。 但叶沧鸿之前并不知道姬铭礼暗中在云中城投毒的事，后来知道真相之后，就和姬铭礼彻底决裂了。 “小姐您想，老爷当时可是立下了大功的，扶持姬铭礼登上皇位，那可是从龙之功，原本是应该加官进爵的。老爷却完全没有接受皇上的任何封赏，只主子那儿接任了忠国公的名头，掌兵，却从不干政。” “云中城被攻破之后，夫人曾经在这里待了一年给云中城百姓治病这事儿，您也是知道的。后来也是夫人有了身孕，在这云中城确实有诸多的不便，所以最后只能随着老爷一起回了琼都。” “老爷和夫人都是硬性子，皇上后来几番对他们示好，他们都不肯改变态度，后来皇上只能来了硬的。” 叶灵汐挑眉，“怎么来硬的？他们不乐意给皇上帮忙，皇上难道还能逼着他们干活不成？” 贾凡摇头，“是逼迫他们屈服。” “当年皇上想要老爷挂帅出征北冥国，老爷不肯，皇上一怒之下，彻查了夫人的身世，最后查出夫人其实是前朝余孽。皇上以夫人的性命做要挟，想让老爷听从他的命令。” 第596章 天下安定再重逢 叶灵汐懵了，“不是……你先停一下，我娘她怎么还跟前朝余孽扯上关系了呢？” “具体的内情我就不清楚了。”贾凡道，“毕竟牵扯到夫人的身世，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敢去深究。” “我这边知道的情况就是，皇上确实查到了很确切的证据，证明夫人确实是前朝皇室血脉，夫人自小是在天净山庄长大的，所以天净山庄的人也都被皇上认定为叛党。” “当时天净山庄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都被皇上派人给杀了，无论老幼，一个不留。” 叶灵汐倒抽了一口凉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贾凡也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虽然听上去很残忍，但皇上的行事风格一惯就是如此。”贾凡道，“他连云岚国皇室都敢屠，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天净山庄。” “那我爹娘……他们没有试图去阻拦吗？或者说，反抗。”叶灵汐试探着问。 “老爷夫人得了消息就立刻赶到天净山庄去了，可皇上原本就是存着杀鸡儆猴的心思，就那么吊着，一直到他们赶到天净山庄附近才下令让人动手，最后的结果就是……老爷和夫人确实赶去了，但救人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在了他们面前。” 叶灵汐喝了口茶，努力想要将心底蹿起的那股凉气给压下，等情绪稍稍平复之后，这才跟着问：“那后来呢？怎么就又变成我爹娘都死了呢？” “老爷和夫人赶到天净山庄的时候，已经有宫人在那边儿等着了。” 贾凡道：“那宫人见了老爷和夫人之后，直接宣读了圣旨，又赐下了白绫三尺，毒酒一杯。” “皇上想要用夫人的命来逼老爷，说只要老爷答应挂帅出征北冥国，并且以后听从皇上吩咐，他就答应赦免夫人，不再追究夫人的身份。” “可若是老爷不答应，那夫人最后就只能在毒酒和白绫之间选一样了。” 叶灵汐恍然颔首，“我父亲不愿意向姬铭礼低头，又不想以后再受他胁迫，所以他们夫妻两人索性就一起假死脱身。” “对，小姐您也知道，夫人她是修炼过万毒禁术的，再厉害的毒都奈何不了她，有夫人在身边，老爷自然也不至于为毒所害。” “他们最后选择了共饮毒酒，并且一把大火烧尽了天净山庄，皇上的人找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就只剩下烧焦的尸骨了。尸体已经无法辨认，皇上就算有怀疑，也没办法再深究。” “难怪到最后送回琼都的只有两人的骨灰。”叶灵汐喃喃说着。 贾凡点头继续道：“老爷决定和夫人一起“赴死”的时候，就已经暗地里托人给主子送过密信了，所以最后纵然知道是皇上“逼死”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主子还是默认了皇上说的那套两人病死他乡的说辞，没有去追究谁的责任。 “爷爷是退让妥协，保全忠国公府不说，还可以让多少让皇上对忠国公府心存愧疚，关键的时候，把这事儿拎出来，说不定就可以当做保命的底牌。” 叶灵汐抬手揉了揉额角，“想要在琼都活下去，凭实力，也得凭脑子啊，爷爷为了忠国公府也是操碎了心了。” “是啊。”贾凡也跟着叹道，“老爷原本是最适合继承忠国公府的，可被皇上‘逼死’了。二老爷那个性子，又是个根本就撑不住门庭靠不住的。” “小姐，我跟您说实话，当年您刚被找回来，得知您怀了孩子的时候，主子是真的生气，不是气你，是气那些毁了你的人。” 叶灵汐笑着伸手往外面儿指了指，贾凡立刻绷紧了身子，“帝师大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是不在了，但你可别忘，他还留了暗卫在暗处呢。”叶灵汐笑道，“你继续说你的，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贾凡松了口气，这才接着道：“但后来知道您顺利产下了孩子，还是位小少爷，那时候主子也是真的高兴。” “消息传回来的那天，主子还特地去祠堂上了香，之后就让人把那块雕了‘瑾’字的玉牌送到了北山村去。” 贾凡道：“其实小少爷，是主子一早就很看重的继承人。” “这我知道。”叶灵汐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让小宝继承忠国公府这事儿，爷爷和我提过，当时我也说了，只要小宝长大以后愿意继承这位置，我就不会拦着。” “可现在再看，当时的许诺或许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别说忠国公府了，天琼国或许都不复存在了。” “这世道……” 叶灵汐轻叹了一声，“想过上安稳日子都难。” “像我们这些人，至少手里有钱，还多少有些权势，在这天下局势的浪潮之下尚且不得安稳。就更别说那些靠田地吃饭的普通百姓了，若是真打起了仗来，最苦的还是他们。” 叶灵汐的指尖儿摩挲着杯子，垂敛了眸子喃喃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突然决定不再跟着赫连冥烨回琼都吗？” “不是我贪生怕死，也不是因为赫连冥烨说了什么话说服了我，只是我突然觉得，就算我跟着去了，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赫连冥烨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我没办法逼着他改变主意，而这种天下相争的大战，我暂时也没什么立场去插手。” 叶灵汐顿了一瞬道：“倒也不是说我没那个本事，我可以靠着用毒，让赫连冥烨带领的军队战无不胜，可若是真用上了这种手段，那我和当年的姬铭礼又有什么区别呢。” 叶灵汐轻摇了摇头道：“作为一名大夫，让我草菅人命我会过不了我心里的那道坎儿。” “所以与其在一旁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索性就不去掺和，不去看，眼不见心不烦。” 叶灵汐道：“赫连冥烨借着石家走的这一步棋，说到底也是为了挣来一个更安稳太平的天下，这一点我信他，我相信他能做到。” “所以就这么决定好了。” 叶灵汐站起身来，像是真的彻底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喃喃道：“我们各自走自己决定好的路，直到天下安定，再重逢，才有未来可言。” 第597章 非常贵重 赫连冥烨习惯把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只要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来，基本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这次带人去地宫中层也是，进入地宫差不多五天左右的功夫，皇上派来的几个眼线都被他逐一铲除了。 让他们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方式死，他都计划的清清楚楚，就算是皇上再派人来追查也查不出任何的纰漏，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都只是遇到“意外”，所以丢了性命。 和他一起走了那一路，叶灵汐其实也安心了许多，赫连冥烨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厉害，很多时候，根本就不用她替他瞎操心。 地宫中层并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宝物，但是离开的时候，叶灵汐注意到赫连冥烨似乎动了地宫里暗藏的一个机关，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 当时人多眼杂，她也没细问，一直到三天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云中城，当天晚上赫连冥烨才把那盒子重新取出来交给了叶灵汐。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叶灵汐刚洗完了澡，身上裹着赫连冥烨的大氅坐在桌子旁。 天越来越冷，她手都懒得伸，朝赫连冥烨努了努嘴道：“你就顺手帮忙开开呗。” 赫连冥烨索性将她抱到了他的腿上，这才小心地将那木盒打开。 叶灵汐立刻好奇地朝盒子里面看去，就见里面就只有一个封地严严实实地陶罐。 她疑惑地抬眸看向赫连冥烨，就见赫连冥烨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这才又打开了那陶罐的泥封。 之后，他又从那陶罐里取出了一个琉璃罐子。 叶灵汐眼角狠狠一抽，“这故意耍人的吧？一层一层，有完没完了！” 她说着伸手拿起那罐子，气地都想直接把罐子摔了让里面的东西掉地上得了，可等透过琉璃罐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她却忍不住惊讶地“咦”了一声，不敢再大意，忙将那琉璃罐子放在灯下细看。 那琉璃罐子里盘卧着一条几乎浑身透明的小蛇，刚才如果不是因为注意到了他的鳞片，叶灵汐险些以为那罐子里面都是空的。 那小蛇是真的小，不过小指粗细，目测约莫有四寸长，浑身的鳞片细密，那鳞片上似乎还有什么神秘的纹路，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鳞片上光华流转。 最让叶灵汐惊讶是，那小蛇的头顶似乎还长了一对极小极小的小角，同样晶莹如同琉璃。 叶灵汐手里捧着那琉璃罐子，在油灯下不停变幻着角度观察着那小蛇，像是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丝细节。 赫连冥烨看她看的专注就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怕她冻着，帮她拢紧身上大氅的同时也将她拥地更紧了些。 叶灵汐拿着那罐子看了足足有两刻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琉璃罐子重新放回陶罐里，再将那陶罐也放回盒子里仔细锁好。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怪异的举动，不由挑了挑眉问：“怎么回事？那罐子里的东西难道有问题？” 叶灵汐神色紧张地颔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有大问题。” 她抱着那盒子从赫连冥烨怀里跳下来，站在屋子中央仔细辨别了一下方位，最后确定了一个方向。将那盒子放到了那个方向对应的角落里，似乎生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她还特地跑到院子里找了个大瓦罐回来，把那盒子扣在了瓦罐下面。 赫连冥烨眯起眸子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等叶灵汐终于停了手，他屈指在桌沿敲了敲，提醒道：“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那罐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问题不是该我问你吗？”叶灵汐跟着问，“你知道那罐子里的是什么吗？” 赫连冥烨刚才没有和她一起细看那罐子，所以摇了摇头。 叶灵汐脸色古怪地瞅着他，“你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你就敢把那东西给我啊？你不怕那东西万一有毒或者致命……” 赫连冥烨听着叶灵汐那话不由微微皱眉，不过又很快摇头，“应该不会的。” “根据皇宫内秘史的记载，这东西……” 赫连冥烨正要说下去，叶灵汐突然冲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嘴，抱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床边，跟着就把他往床上推。 那出乎意料的热情都让赫连冥烨有些受宠若惊了。 叶灵汐却在把他推倒在床上之后，跟着压到了他身上，放轻了声音道：“这事儿咱们得悄悄说，可不能让旁人听到了。” 赫连冥烨的眉角一抽，翻身就把叶灵汐压在了身下，直吻地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这才放开了她。 等叶灵汐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赫连冥烨剥干净了，整个人也被他塞进了被窝里。 屋里的灯熄了，赫连冥烨在她身边躺下，将她的身子拥进怀里，这才开口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叶灵汐用力点头，“你说仔细点，只要是你们那个什么秘史里记载的，你都和我说说，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赫连冥烨迟疑了一瞬，追问：“那罐子里的东西，对你来说是不是很贵重？” “非常贵重。”叶灵汐用词十分的谨慎，“毫不夸张地说，那是我们这种做大夫的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可遇不可求。” “我上辈子也试图寻找或者制作出来这东西，结果却一无所获。” “没想到这辈子竟然遇到了，还是你亲手送到我手里的。”叶灵汐说着语气就不由兴奋了起来，勾住赫连冥烨的脖颈主动凑上去献上一记香吻。 送上门来的好处，赫连冥烨自然不会拒绝。 等讨利息讨了个够本，他这才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那罐子里东西具体是什么，我是真的不清楚。” 赫连冥烨道：“那秘史上记载，只说那是一种十分珍稀之物，封存于地宫中层机关中，温养其灵性。” “后世子孙，若遇治国之神医，可以此物相赠，是为国礼。” 赫连冥烨轻抚着叶灵汐的后背道：“秘史上的记载就只有这些了。” “这段时间你为了解云岚国百姓身上那毒劳心劳力，这东西理当赠你。” 第598章 我们儿子可是天才 “那你可真是送了个好东西。”叶灵汐笑眯眯地瞅着他，“而且你也是真送对人了。” “你大概什么时候离开云中城？”叶灵汐突然就换了话题。 他之前说要做的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带人去地宫中层应付皇上的差事，这事儿已经做完，回来的时候，他也顺路带着她去那地宫真正的入口看过，也告诉了她进入地宫内的办法。 皇宫内那处入口，随时都可以带着小宝去看，来回一趟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换句话说，赫连冥烨现在随时可以离开云中城了。 她虽然不太愿意关注什么所谓的天下大势，可从地宫回到这院子，也不过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古西就送了好几次密信过来。 就算不看那信里的内容她也知道，这天下如今已经不安稳了。 “石家已经开始有些动作了，不过还只是在试探。”赫连冥烨道，“再等等，不能急，想要钓石家这条大鱼，必须得等他把我放出去的饵给咬实了之后才能收线。” 赫连冥烨顿了片刻后道：“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也就还能再在这云中城里停留半个月左右。” 叶灵汐上次和贾凡谈过之后，也和赫连冥烨说了自己的决定，她要留在云中城，先帮云中城的百姓们把毒给治好，之后就跟着贾凡去北冥国找她的爹娘。 赫连冥烨自然是尊重她的决定的。 虽然他也希望叶灵汐能去相对安稳一点的延春城，但想到两人马上就要分开，他还是忍不住暗暗收紧了手臂把叶灵汐抱地更紧了些。 叶灵汐心里则有别的盘算。 听他说他还能在留在这里半个月，她敛眸暗暗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那可以的，差不多够。” “什么够？”她小声嘀咕的话让赫连冥烨有些不明所以。 叶灵汐仰起头来看向他，眼睛都闪闪发亮，像是眼底聚着星光，“你身上那毒……” “不对，该说云中城百姓身上那毒，我已经有信心能解了。” 饶是赫连冥烨一向以冷静自持，听到她这话也忍不住激动地猛地坐起了身来，“此话当真？” “我说过，我从来不会拿治病这种事儿来和你开玩笑。” 叶灵汐也顺势起身倚着床头坐了起来。 赫连冥烨将她揽进怀里的同时拉起被子将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再开口时他语气中那惊喜又震惊的情绪掩都掩不住，“怎么会这么快，当年你母亲在这里整整待了一年都没什么进展……” 叶灵汐抬眸笑瞅着他，“怎么，还不许我青出于蓝了？” “怎么会。”赫连冥烨失笑，“而且你的医术承袭自天医宗，和你母亲本来就不是一脉。我只是好奇，去地宫之前你不是还说解毒这事暂时没什么太大的进展吗，怎么刚才突然……” 赫连冥烨的话问了一半顿住，像是突然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关键，“难不成，是因为刚才那个琉璃罐子？” 提起这个，叶灵汐就忍不住笑眯起了眼睛，还正色纠正，“可不是因为那罐子，是因为那罐子里面的东西。” “刚才我看那罐子的时候，你在旁边也多少有看到一点吧，那罐子里面有一条小蛇。” 赫连冥烨淡应了一声，他刚才只是大略扫了两眼，没怎么细看，再加上那蛇身体太过透明，他虽然勉强看出了一个轮廓，但分辨的并不太真切。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蛇。” 叶灵汐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那可是蛊皇。” 叶灵汐极其肯定地说道：“而且还是一条被培育出来之后就一直温养着，还没有认主的蛊皇！” 蛊这种东西，赫连冥烨也是接触过的，他也知道，一些大夫一生都是和蛊虫为伴，可以以蛊虫救人，亦可以用蛊虫杀人。 叶灵汐之前用药，虽说有时用药的方法会超脱常理，但总体来说，她用药也都是用本草经上有记载的各种药材。 她是给他解过蛊，但他还从来没有见她自己养过蛊。 听到她这话，他就下意识问了句，“这蛊确定可以为你所用？会有危险吗？” “危险一定会有。” 叶灵汐道：“不过成功的概率很大。” “这其实还是要多谢你们云岚国的先祖。”叶灵汐道，“这小蛇可不是普通的蛊皇。” “建造云岚国地宫的人，一定极其精通堪舆之术，如果我推断的不错的话，之前藏着木盒的那处机关，应该正好就是你们云岚国龙脉的一处重要脊点。” “这小蛇在那里温养了几百年，被龙脉的地气影响，所以才会出现了额生玉角的异像。” “这异变不仅让蛊皇的实力大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蛊皇会天生亲近你们这种身负云岚国皇室血脉的人。” “你那先祖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叶灵汐笑道，“很大的概率上帮我们降低了认主失败的风险。” 叶灵汐兴致勃勃地说着，赫连冥烨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异样。 “你的意思是，让身负云岚国皇室血脉的人来和它契约才事半功倍？”赫连冥烨蹙眉道，“可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我本来也就没打算要契约这蛊皇。”叶灵汐道，“我修炼了万毒禁术，修炼大成之后天生克制毒物，我就算是让那蛊皇认我为主了，也很难让它的实力再有所增长，反而会天生压制它，甚至有一天它会反噬我。” “但小宝可以。”叶灵汐笑眯起眼睛，“知道小宝是你儿子之后，我其实也挺奇怪的，为什么小宝生下来之后就健健康康的，完全没有像是长生一样，遗传了父辈身上的毒。” “后来我琢磨，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我从母亲那儿继承来的这半吊子的百毒不侵的体质，反倒帮小宝渡了一劫。” “而且这对小宝的体质其实也有点儿影响。”叶灵汐道，“他是天生的炼毒的胚子，两个极端他都能走。和我一样炼这万毒禁术，他可以轻易大成，可若是走在体内温养毒息和蛊皇共生这条路子，他一样可以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叶灵汐微仰着下巴，语气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现在知道了吧，我们儿子可是天才。” 第599章 才配做我叶灵汐的男人 “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叶灵汐这次态度格外坚决，“我知道你担心会有风险，不过有我在旁边盯着，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小宝也是我亲生的，若是没有充分的把握我也不会轻易让他去冒险。” “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最多也就再在这云中城里待上半个月。我就想着，趁着这半个月的功夫把你身上的毒给解了。” 叶灵汐说到这儿，笑着轻戳了戳他的胸口道：“这样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也能安心些，至少不用担心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毒发。” “你让我怎么谢你？” 赫连冥烨轻抚了抚她的发，“我从地宫机关里取了那个盒子出来，本来以为那是什么对你们大夫来说很贵重的物件，琢磨你能用得到所以才送了你。” “可现在你要把那蛊皇让给小宝不说，还要靠着那蛊皇给云中城的百姓解毒。” 赫连冥烨微蹙了蹙眉，有些无奈道：“你这劳心劳力的，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瞎说。”叶灵汐打断他的话，“能帮云中城的百姓解了毒，救了这么多的人命，这多大的功德啊，别人想求都求不到。” “不过你要真想谢我，那也简单。”叶灵汐抬眸看向他认真道，“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等一切安定下来，你能待在我身边长长久久的陪着我，这就够了。” 话说到这儿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实话，以前要是有人告诉我说，我会把一个男人看的比其他什么都重要，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那我一定会觉得那人脑子有病胡说八道。” “可没想到这居然成真了，而且我还甘之如饴。” 叶灵汐挑眉瞅着他，咂了咂嘴道：“还是怪我心志不坚定，太容易沉迷美色了。” “我跟你说，你可得抓紧时间把你该干的那些事儿给了结了。不然要是咱俩真分开的时间久了，我又碰上了什么比你更好看的男人……” 她这话刚说了一半，就感觉到赫连冥烨揽在她腰间的手近乎失控地收紧，那力道大地几乎要掐断了她的腰。 她轻嘶了一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一口气还没喘匀，赫连冥烨的唇已经狠狠压了上来，那明显充满了惩罚意味的吻疯狂而又满是贪婪。 以前他也不是没为她故意这么说话而吃过味儿，可这次赫连冥烨好像疯的格外厉害。 叶灵汐险些受不住，抬手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时，一张脸都已经红透了，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自己的气息。 “我就开个玩笑，你发什么疯呢！” 叶灵汐抬起手往他没有受伤的那边胸口轻轻擂了一拳。 赫连冥烨抬手将她的拳头死死攥在掌心，“我说过我不爱听这种话。” “以前不知道小宝是我儿子的时候不许，现在知道了，更不许！” 他掐着她的下巴，脸上的神色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霸道和强势，“你叶灵汐这辈子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叶灵汐先是一愣，之后就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眼底的笑意更是丝毫不加掩饰。 “这就对了。” 她抬手紧紧揽住赫连冥烨的脖颈，主动送上红唇，贴着他的唇喃喃道，“就是得有这样的心劲儿，才配做我叶灵汐的男人！” 那天晚上，两人睡的很迟，赫连冥烨折腾地有些不知节制，让叶灵汐心里都有点儿发虚。 他身上毒现在还没解，再加上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没能真的对她做什么都这么缠人了。 要是等他身上的毒解了，身上的伤也好了…… 嘶…… 叶灵汐扶着自己隐隐有些泛酸的腰，琢磨自己是得多注意锻炼了。 “娘亲，你是不舒服吗？” 小宝看叶灵汐今天不时会把手扶在腰上，担心地问着，“你不会是和爹爹一起去地宫的时候受伤了，怕我担心故意瞒着我吧？” “没有没有。”叶灵汐忙摇头否认，“我没受伤，你别担心。” “你娘亲只是操劳过度了。”赫连冥烨抬手按在小宝的脑袋上，主动开口帮叶灵汐解了围，“她到云中城之后一直在忙，没好好歇着，身子难免会有些吃不消。” “那娘亲你今天好好休息！”小宝立刻表态道，“我和师兄一起去那边儿院子里帮许大夫验证那怪鱼的毒性就好了，娘亲你就不要亲自过去了。” “小宝真乖，知道心疼娘亲。”叶灵汐心都软了，笑着把小宝抱到自己的腿上，忍不住在他那养的白白嫩嫩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我的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娘亲不会逞强的。” 长生终究比小宝的岁数要大，虽然没有经历过，但看过那么多的书，已经多少明白点儿男女之事了。 师傅昨天回来的时候明明人还好好的，晚上和帝师大人在一起睡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起来就腰疼…… 长生的耳根有些泛红，提醒自己这种事不该乱想，所以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在一旁一声都没吭。 叶灵汐看着长生低着头那不自在的模样，就知道他估计是看出什么了，转头瞪了赫连冥烨一眼，抬脚去往他脚背上踩了一脚。 赫连冥烨笑着受了那一脚，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半分。 叶灵汐觉得没意思，怏怏然收回了脚，又把话题给扯回了正题上，“小宝，我和你爹爹去地宫的时候，你爹爹拿到了一样云岚国皇室传下来的东西，是准备要送给你的。” “但是你想要真正得到那个东西，又多少有点儿风险，娘亲先仔细和你说说那东西的来路和用处，之后你再自己选择要不要这份礼物好不好？” 叶灵汐的神色严肃而郑重，小宝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而等叶灵汐说清楚那东西的来历之后，不止是小宝，连一旁的长生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世上真的有蛊皇存在？！” “当然有。”叶灵汐笑道，“不过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 她说着，犹豫了一下，轻拍了拍长生的肩膀道：“不是师傅偏心不想把那蛊皇给你，一来那蛊皇吸收了云岚国龙脉的龙气，只会认拥有云岚国血脉的人为主。” “二来，你身上毕竟还带着毒，而且还是重毒奇毒，真要强行契约那蛊皇万一他反噬，会随时要了你的命，风险太大。” “若非如此，得了好东西，我一定是让你们师兄弟两个公平竞争的。” “师傅你这说的是哪里话。”长生皱眉道，“那蛊皇是帝师大人送给小宝的，是云岚国皇室的东西，等于就是家传。不管那东西有再好，我若是连旁人的家传之物都要觊觎，岂不就成了小人了，那都不配做师傅您的徒弟。” 叶灵汐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暗道不错，她果然是没看错长生的心性。 虽然她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已经在心里按按盘算着，以后也得给长生准备个既可以保命又可以御敌的物件儿才行。 第600章 就是现在动手 让蛊皇认主之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万一失败了，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叶灵汐把一切都和小宝说的清清楚楚。 末了她拉住小宝的手道，“如果你真的想清楚愿意和蛊皇契约，有娘亲在旁边守着，绝对不会让这蛊皇反噬你。” “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走和蛊皇共生这条路，娘亲也是绝对支持你的选择的。” 小宝难得有点儿犹豫，轻轻拉住叶灵汐的手指，试探着问：“娘亲，你能让我先看看那蛊皇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万一它长的特别丑，我还要一直把它带在身边，那我就不要！” “臭小子，你还挺挑剔。” 叶灵汐笑着捏了捏他鼻尖儿，不过倒是也顺了他的意思，将那琉璃罐子取了过来，小心地交到小宝手里。 “你动作慢点儿，千万不要打开那琉璃罐子的封盖。”叶灵汐认真叮嘱着，“没认主之前要是让它从这琉璃罐子里面逃了出来，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小宝用力点头，接过那罐子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动作都放地特别轻。 他抱着那琉璃罐子走到窗边，把长生也一起招呼了过来，让长生陪着他一起看。 昨天晚上叶灵汐是在油灯下观察那蛊皇的，油灯灯光昏暗，她只看出那蛊皇身上的鳞片似乎有什么古怪的纹路。 这会儿那琉璃罐子被放到了阳光下，一切能看得更加清晰，小宝刚把那罐子给举起来就忍不住惊艳地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娘亲，它好漂亮啊！” 叶灵汐走到他身边朝那罐子里的蛊皇看去，就见那蛊皇身上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浑身流光溢彩，让人看一眼便不想再移开视线。 “不愧是蛊皇啊。”长生道，“之前就听说过，越是艳丽漂亮的毒物就越致命，这蛊皇乍眼看上去似乎浑身透明，可细看鳞片又有流光……” 长生仰起头看向叶灵汐，“这算不算是毒性纯粹到极致的一种外在表现。” 叶灵汐轻笑了笑却没有给他明确的回答，“师傅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世上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蛊皇，没有其他的做对比，所以也不好对你这推测下定论。” 叶灵汐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以先把这一条给记下，以后若是真的找到了其他蛊皇，可以再拿出来验证。” 长生郑重点头的时候，小宝已经兴奋地拽住了叶灵汐的衣角，“娘亲娘亲，我要和它契约！” “这蛊皇现在看上去好像已经睡着了，等到契约之后，它是不是就会醒了？” “到时候我就让它挂在我的脖子上！”小宝摸了摸脖子，似乎觉得脖子挂蛇有点儿太吓人，想了想又改口道，“让它绕在我的手上好了。” 叶灵汐轻笑着点了下他的额头，“这还没契约成功呢，你倒是想的停长远。” 小宝这会儿却是信心满满，气势十足地握紧了拳头道：“一定会成功的！” “它长的那么漂亮，我可喜欢它了，都舍不得把它再锁进地宫的机关里面去。” 他说着已经忍不住开始催促着问：“娘亲，这个到底要怎么契约啊？” “也简单。”叶灵汐先把那琉璃罐子接过来放在桌子上，跟着拉起小宝的手臂道，“待会儿，待会儿娘亲会用取血的小刀在你手指上轻轻划一刀取一些血。” 叶灵汐道：“这蛊皇能感知到你身负云岚国皇室的血脉，会在你鲜血的刺激下清醒。” “到时候它只要喝下了你的血，你就第一时间把它从罐子里抓出来，无论它怎么挣扎你都不要放手。” 叶灵汐说着转头看向小宝道：“娘亲之前也教过你怎么取毒蛇的毒液，空手抓蛇，直接掐住它的七寸，你还记得吧？” 小宝颔首，很她自信地道：“这个我会的，我一定能抓到它。” “嗯。”叶灵汐点头道，“抓到它之后，就强行取了它的毒液。” 叶灵取了一个干净的小茶盅放在离那琉璃罐子不远的位置，“到时候就把毒液收集在这容器中。” “你只要一直掐着那蛊皇的七寸将它彻底制住，它真心降服的时候，就会主动献出它的精血，到时候你就将那精血也收进这茶盅里，和你的血一起和毒液混合，这契约认主所需要的媒介就算是成了。” 叶灵汐道：“那时你让这蛊皇先喝了这茶盅里的毒血，它会主动咬在你手腕的动脉上，届时你将剩下的毒血全部喝下，这认主就算是成了。” “以后只要你还活着，每月以三滴精血来饲养它，这蛊皇就会一直对你保持忠诚，和你共生共荣。” 小宝将叶灵汐所说的那些要点全部都一一记下，跟着深吸一口挺直了身子：“娘亲，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吧！” 叶灵汐刚才那番话，说着是挺轻松可赫连冥烨听着却觉得凶险万分，不说别的，让小宝徒手抓蛇，还要和那蛊皇硬耗着逼着它降服，这也未免太冒险了。 万一……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叶灵汐脸上那镇定的神色，和小宝脸上那坚定的表情，他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都给咽了回去。 既然他们都已经做了决定了，那他现在就该相信他们。 就算真有那么个万一，大不了将那蛊皇斩草除根就是了。 叶灵汐先用小刀将小宝的食指割破，取了约莫有十滴血滴在了那茶盅里，跟着小心翼翼地将那琉璃罐子的封盖打开，让小宝滴了三滴血进去，跟着便又迅速封死了封盖。 那琉璃罐子里面的蛊皇原本盘卧着身子一动不动，在小宝那三滴血滴进罐子里之后，它的头先动了动，跟着尾巴尖儿也欢快地甩了起来。 小宝仔细地盯着那罐子里的动静，越看越觉得那蛊皇可爱极了。 就在他郁闷这蛊皇怎么还没醒的时候，那小蛇恰好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竟然是灿金色的，灵气逼人。 它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儿还有人在看它，注意力全部都被罐子里那血给吸引了过去。 在叶灵汐几人目光的注视下，那小蛇绕着那血转了整整有三圈，最后才像是抵受不住了一般，伸出蛇信子往那血上舔了一口。 叶灵汐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小蛇将琉璃罐里的血彻底舔舐干净的时候，叶灵汐猛地抬手掀开了封盖，冲着小宝低喊了一声，“就是现在，动手！” 第601章 不缺它这一个 那琉璃罐子里的蛊皇察觉到了封盖被打开的动静，立刻朝着罐口冲了过来，小宝得了叶灵汐的命令，当机立断飞快伸手精准地掐住了那小蛇的七寸将它死死捏住。 小蛇的身子用力绞着小宝的手腕，像是想要将他的手腕给生生绞断。 小宝的手在碰到蛊皇的那一刻就立刻变得红肿不堪，蛊皇绞住他的手腕之后，小宝的整只手都在瞬间变地黑紫一片，明显是被蛊皇身上的毒性影响了。 一旁的赫连冥烨和长生见状脸色都变了，叶灵汐却像是早有准备，在小宝抓起蛊皇的那一刻她便用手里拿着的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这会儿将一粒药丸喂进小宝嘴里的同时，更是直接将还在淌血的手臂直接递到了小宝的面前，“配着血，把药丸咽下去。” 小宝的身子绷地紧紧地，眼眶都有些发红，但还是听了叶灵汐的话用最快的速度吞下了药丸。 叶灵汐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用银针封住手上的穴位止住血，之后便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小宝和那蛊皇的身上。 小宝手上那黑紫色毒痕原本都已经顺着手腕开始往手臂上蔓延了，可那一粒药吃下去之后，那毒性很快便被逼退了回去。 蛊皇似乎察觉出了异样，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躁，不仅反击的力道开始变大，甚至拼命张大了嘴试图想要撕咬小宝，奈何七寸处被钳制，根本攻击不到小宝不说，还在张口的时候还被小宝抓住时机趁机采到了毒液。 艳红色的毒牙被卡在杯沿上被迫吐出毒液的时候，蛊皇那双灿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了近乎人性化的震惊和委屈。 小宝看着它那眼神，都隐隐有些不忍心了，总觉得若它是个人的话，这会儿估计都要被气哭了。 “你乖乖和我契约，认我为主，我以后都会好好对你的。” 小宝小声嘀咕着和蛊皇说着话，“我保证不会欺负你，还会努力养你，让你变得更厉害。” 蛊皇像是压根就听不懂他的话，非但没有服软，还示威性似地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宝也一点儿不气馁，还在耐着性子说服它，“反正你现在又跑不了，乖乖听我的话不好吗？” “要是你不肯乖乖和我契约的话，就又要被关进那罐子里面，再也出不来啦。” “你在那地宫里面被关了几百年，难道就不无聊吗？你也想去外面儿的世界看看的吧？” “外面儿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我以后都可以带着你去看。” 蛊皇这次似乎听懂了，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把头扭到了一边儿去，怎么都不肯看小宝。 小宝看着它这反应非但一点儿不气馁，甚至还笑了起来，兴奋地和叶灵汐说着，“娘亲，它真好聪明，都能听懂我说话的。” “当然。”叶灵汐笑着抚了抚小宝的小脑袋，“能成为蛊皇，就意味着它已经生出灵智了，再加上它被封在云岚国的龙脉里温养了几百年，虽说灵智还不算高，但能感知到你的情绪是很正常的。” “可看它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愿意认我为主啊。”小宝疑惑地问着，“那我就要这样一直和它耗下去吗？” “蛊皇认主就是这样。”叶灵汐道，“你必须得让它认同并且臣服于你，不然就算是强行认主了，它也很可会反噬。” “这就和熬鹰一样，得有耐性，看最后你俩谁能熬得过谁。” 叶灵汐示意小宝可以坐下了，“只要掐住它不放就行，也小心点儿，尽量别掐死了。” 她说起掐死那词的时候，那蛊皇的小尾巴明显哆嗦了一下。 叶灵汐把那细微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只佯作未觉，示意长生把药箱拿过来帮她处理手上的伤。 “要是早知道还要用娘亲你的血做药引才能让这蛊皇认主，我就不要它了。”小宝看着叶灵汐手臂上那伤口，皱着眉道，“我不想娘亲受伤。” “只是手臂上划了一下而已。”叶灵汐满脸的不在意，“皮肉伤，养几天就没事儿了，最后连疤都不会留下，怕什么。” “怕你疼。”赫连冥烨小心地用药酒帮她清理着伤口，皱着眉道，“你总说我不爱惜身子，你自己呢！” 等长生从药箱里把伤药拿出来，赫连冥烨一边帮她敷药，一边沉声道：“以后绝对不许在这样了！你那血就算是再好用，也架不住你几次三番的拿出来当药使。” 叶灵汐这次却没点头答应，只微有些尴尬地冲他笑了笑道：“这还真不能答应你，因为之后要给你解毒，还是需要一点我的血做药引。” 感觉赫连冥烨那凌厉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叶灵汐立刻表示，“当然，需要的量很少，我心里有数的，不会乱来，这点你放心就好了。” 赫连冥烨眉心紧蹙，“难道就没有可以替代的药引？” “除非有其他修炼了万毒禁术的人的血。”叶灵汐耸了耸肩道，“这世上满足条件的人，也就只有我娘了，可现在她在延春城呢，你难道还能把她叫到这云中城来不成？” 赫连冥烨抿着唇没应声，神色沉凝，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这事的可行性。 叶灵汐忙道：“你可别乱来，这种情况下，我爹娘要是再出现在天琼国，万一让皇上发现他们都还活着，那局面就更混乱了。” “总之解毒这事儿你交给我就好了，你又不懂医术，别乱插手。” 叶灵汐不想再提起这茬事儿，等赫连冥烨把她手臂上那伤口包扎好之后，就立刻自己的手臂收了回来，顺势又把话题转了回来，看向小宝道：“小宝别怕，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很久，这蛊皇要是不识相一直不肯和你契约，你慢慢和它耗着就是了，总有能让它低头那天。” “你要是什么时候不想和它再耗着了，告诉爹爹，爹爹宰了它就是了。” 被小宝捏着的蛊皇猛地扭过头朝赫连冥烨看了过去，赫连冥烨却连瞥都没瞥它一眼，“若是不能为你所用，也就不用再留着它，你要真喜欢，以后爹爹再想办法帮你培养一个更好的。” “云岚国皇室别的不多，驯养这种奇蛊异兽的法子却有不少，我们不缺它这一个。” 第602章 你开心就好 赫连冥烨这话话音未落，就见那蛊皇突然松开了身子不再缠着小宝了，甚至还主动翘起了自己的尾巴，凑到嘴边儿，张口就把尾巴给咬破渗出了血来。 叶灵汐见状眼睛一亮，立刻将那盛有小宝的血和蛊皇毒液的杯子放到了小宝手边，那蛊皇的尾巴凑过来，尾巴上渗出的血就顺着杯沿滴进了杯子里。 明明是它自己主动咬破的尾巴，可血往那杯子里滴的时候，它却扭过了头去，一副不忍心看的惨痛模样。 等杯子里一人一蛊的血和毒液彻底混合之后，那蛊皇主动爬到桌上，把头探进那茶盅里，把杯子里的契血喝了一半，末了用自己的尾巴卷着那杯子往小宝的面前推，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忍辱负重的委屈。 小宝看着它那可爱的小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下意识先伸手点了点那蛊皇的小脑袋。 那蛊皇显然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间高高仰着脑袋僵在了那里，怔怔看着小宝。 小宝笑道：“你不用怕，你只要乖乖和我契约，我不会让爹爹杀你的。” 蛊皇听到杀那个字眼，尾巴又是一哆嗦，这次不用叶灵汐和赫连冥烨威胁，也不用小宝再利诱，它顺从地顺着小宝的手爬到了他的手背上，跟着张口就咬到了小宝的手腕上。 “喝了它。” 叶灵汐把剩下的那半盅契血递到了小宝手边，小宝不疑有他，端起那杯子便将里面的东西喝了个干净，末了还皱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好苦，一点儿也不好喝。” 叶灵汐看着他那天真的模样不由失笑，“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以后还怎么成大事呢？” 赫连冥烨倒是不多话，直接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了小宝面前的桌上。 小宝一看那盒子眼睛就亮了起来，“这不是钱叔叔之前送给我和师兄的那种糖吗？我带来的那些早就吃光了，爹爹，这糖你是从哪儿弄来的？钱叔叔说这糖可难买了。” “上次不是答应了要给你买吗？”赫连冥烨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你想要多少都有，嫌苦一会儿就多吃几颗糖，想吃多少吃多少。” 有了奖励，小家伙顿时就高兴了起来，打开那盒子开始分糖，给叶灵汐长生他们一人一颗之后，末了还不忘给那蛊皇也喂了一颗。 蛊皇以前显然是没见过这种颜色鲜艳的糖果，先是试探性地伸出蛇信子舔了一口，似乎是尝出了点儿味道，兴奋地冲到小宝拿着糖的那掌心上，一口就把那颗糖给囫囵吞了下去。 可吃了之后就再尝不到那甜甜的味道了，小蛇像是懵了一样僵在了小宝的掌心，甚至还不死心地绕着小宝的掌心爬了一圈，最后像是确定了那糖被吃下去之后就没了味道，也没有下一颗了，它翻起肚皮，整个就瘫在了小宝的掌心上。 小宝越看越觉得这蛊皇可爱，叶灵汐则摸着下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蛊皇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不会是被关在地宫那机关里面被关傻了吧？” “根据云岚国皇室一些秘史的记载，这蛊皇被炼成之后，就直接被送到地宫里面去了，应该是压根没有和外界多接触过，生出了灵智，约莫也就和小孩子差不多，会有这样的表现倒是也正常。” “蠢些倒是也让人放心，至少不会担心它和小宝契约之后再生出什么逆主的心思对小宝不利。” 赫连冥烨小声和叶灵汐说着话的同时，低声问：“这样就算是认主成功了吗？” “差不多了。”叶灵汐示意小宝把手伸过来，拉着他的手仔细看着他被蛊皇咬伤的那处。 那还往外沁着血的咬痕这会儿似乎渐渐形成了什么纹路，只是这会儿还不太清晰。 叶灵汐指着那纹路道：“这就是契纹，契纹彻底成型，这认主才算是真的成功了。” “好奇怪的纹路。”小宝也低下头来仔细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痕迹，盯了半晌之后，不太确定地问，“好像是个什么图形，是两条相互咬着尾巴的蛇吗？” 叶灵汐没应声，专注地盯着那契纹看，一直等到那契纹彻底成型，她才点了点头，“两条衔尾蛇。” “这种契纹我也是第一次见，据书上记载，和不同的蛊物契约，契纹也都大不相同，虽说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显示两条衔尾蛇，但至少这次认主是成功了。” 叶灵汐拿起外伤药膏，帮小宝涂抹了伤处之后用纱布将伤口仔细裹好，末了道：“这契纹平日里就和你背后那血脉徽纹一样，藏着，轻易别让别人看到。” “不过要是遇到敌人，故意把这契纹露出来吓唬他们也是可以的。” 叶灵汐和小宝说完，又转望向那蛊皇，笑眯眯地瞅着它道：“既然认了主，就乖乖跟着我儿子，你护主护的好，以后有利于你的灵药奇毒，都可以随便你挑，你要是护主不利，或者敢生出反心……” 叶灵汐明明是在笑着，可蛊皇看着她那笑却忍不住缩起了身子，听到她那话的时候，尾巴尖儿就又忍不住开始打哆嗦了。 “我做蛇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反正我现在炼着万毒禁术，要是真宰了蛊皇做汤，我喝了还能大补，挺好的。” 天真单纯的蛊皇这还是第一次和人类打交道，它现在由衷觉得，人类什么的，比他们蛊可怕多了！ 它委屈巴巴的躲进了小宝的衣袖里，盘绕在了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上便不再动了。 小宝却不太放心，主动用指尖儿沾了金疮药，抹到了小蛇那刚才被咬出了血的尾巴上，认真说着，“这金疮药可好用了，我给你抹上，伤很快就会好，一会儿就不疼了。” 蛊皇金灿灿地大眼睛看着小宝，感动地都快要哭了，它觉得自己主人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既然已经认主，要怎么和这蛊皇相处，那是小宝自己的事儿了，叶灵汐也不会插手。 她最后只随口问了句，“要给它起个名字吧，你想好要叫它什么了？” “想好了！”小宝满脸兴奋地说着，“叫大光！” 屋子里，除了小宝之外的三人一蛇都被这名字给惊呆了。 小宝看着他们那反应，郁闷地皱着眉道：“不好听吗？那就换个，叫，叫大花好了。” 叶灵汐唇角狠狠一抽，努力挤出了一抹笑意来，“嗯，它是你的契蛊嘛，想叫什么名字都行，你开心就好。” “不愧是我儿子，想出来的名字都这么……霸气！” 第603章 能杀人也能救人 叶灵汐是知道小宝起名的风格一直都是这么“接地气”改也改不过来，所以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赫连冥烨听着那名字愣了愣，不过也一样没有多言。 反倒是一旁的长生实在是听不下去，劝了小宝好久，最后好说歹说，让小宝改了个字，大花变成了小花。 “虽说是蛊皇，可说到底它也就那么大点儿，要是一直大花大花的叫也太奇怪了。” 长生惆怅地叹了口气道：“小花还算是可以接受。” 叶灵汐坐在一边儿悠闲地喝着茶，听到他这话，笑吟吟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还调侃了一句，“小花配家里的大黄倒是正好，听名字就知道绝对是一家的。” “那大黄和大花不是更般配？”小宝反问。 一句话把叶灵汐噎地彻底不出声了。 一直等到他和长生讨论完，最后决定就叫小花不改了，叶灵汐这才开了口，飞快把话题重新扯回了正题上。 “我之所以这么急着想要让你和蛊皇……哦对，现在该叫小花了。” 叶灵汐强忍着笑朝缩在小宝袖子里的小蛇瞥了一眼道：“之所以急着让它认你为主，一方面是因为这蛊皇确实珍稀，可遇不可求，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你错过。” “再者是因为，只有它认了主能为你所用之后，我下一步的计划才能继续顺利进行下去。” 小宝仰起头来疑惑地看向她，“什么下一步的计划？” “给云中城百姓解毒啊。”叶灵汐道，“那怪鱼和紫鸩花的毒性我现在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要怎么解毒，我心里也有大概的想法了，但是因为那法子风险太大，我万毒禁术又还没有大成，就一直没敢试。” “不过现在有小花了。”叶灵汐朝藏在小宝衣袖里的蛊皇指了指，“有它帮忙，这事儿就算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小宝听地有点儿摸不头脑，“娘亲你说清楚点儿，那毒到底要怎么解？你需要小花怎么帮你？” “其实也简单。”叶灵汐笑道，“就是让小花喝了我调配出来的药之后，再咬那中毒的人一口就行了。” 叶灵汐这话一出，别说是小宝和长生了，连一旁的赫连冥烨都不由微微变了脸色，“这法子，你确定靠谱吗？” “不敢说绝对，但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叶灵汐抬眸看向他笑道：“你放心，这药我会先在动物的身上试，确定没问题之后才会给人用，我不会轻易拿人性命开玩笑。” “想要解云中城特有的毒，那必须也得用云中城特有的东西做解药，”叶灵汐道，“找到那怪鱼和紫鸩花之后我就确定了，解毒的关键就在这两样东西的身上。”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怪鱼鱼胆的毒和紫鸩花根茎的毒，都是剧毒不说，而且恰恰和云中城原本的那种毒相克。” “我解毒的思路也简单，就是以毒攻毒，但是这毒需要多大的剂量，其他要加上什么配药，配药的比例是多少，这些都是要慢慢琢磨的。”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也透着些无奈，“我就是再有本事，想要彻底定下能在人身上用的方子，少说也得再琢磨个一年半载的。” “但是有了小花就不一样了。” 叶灵汐这话刚出口，原本一直蜷在小宝衣袖里的蛊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悄悄从小宝的袖口探出了头来，歪着小脑袋好奇又戒备地盯着叶灵汐。 在叶灵汐看来，这蛊皇就像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什么心眼儿的小孩儿，表面装的很吓人，其实就是个小傻蛋。 它还没认主的时候，她还会稍稍忌惮它身上自带的毒性，可现在它都已经和小宝契约了，叶灵汐也就彻底不怕它了。 见它探出了头来，她索性直接伸出手指指向那小蛇道：“蛊皇，之所以能被称为‘皇’，是因为它体内已经融合了万毒，它本身就是天下至毒之物。” 听出叶灵汐这是在夸它，小蛇嗖地一下就从小宝的衣袖里蹿了出来，盘在小宝的手腕上，得意地高高扬起了脑袋。 叶灵汐瞥了它一眼，抬手轻点了点它的脑袋，小蛇也没反抗，但在她碰到它之后，就顺着小宝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头上，明显是怕叶灵汐再来一次。 叶灵汐倒是也不在意它这反应，兀自说着自己的，“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关于蛊皇的记载，说任何蛇虫都有可能成为蛊皇，但其中，以蛇类蛊皇最为特殊。” “蛇类若是成为了蛊皇，身上鳞片的颜色会根据体内毒性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按那书上的记载，‘蛇类为蛊皇者，通体赤红者为佳，通体黑紫者为更上品，纯白色为最''。” “而小花这种，通体呈剔透琉璃样，鳞片几乎透明的，是里面最特殊的一种存在。” 叶灵汐道：“普通的蛊皇，是身纳万毒，自身便是毒性的显化。而像小花这种，它其实已经将自己体内的毒彻底炼化了，简单点儿来说，它不仅是体蕴万毒，而且能御万毒。能杀人，一样也能救人。” “这其实就和我炼的万毒禁术有些像。”叶灵汐道，“打个比方说，如果现在我已经是万毒禁术大成，我想要解云中城百姓身后那些毒，就可以毫不顾忌的直接以身试药，用最快的速度定下用药的分量和配药的种类。” “然后我把这试药的结果总结成一个方子，这解药就算是做出来了。” “换到小花身上，其实是一样的逻辑。”叶灵汐道，“我先给它喝中毒的那人的血，它尝出那血里的毒性之后，我再把解毒要用的那些药都喂给它，它自己就会琢磨出一个最稳妥可靠的配比，再咬回来的那一口，就是在解毒了。” 长生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师傅，你的意思就是，小花喝了染毒之人的血就如同诊脉，而你给它吃那些解毒用的东西，就等于是让它在体内开了方子再熬好了解药。最后它咬病人的那一口，等于就是在喂药解毒了，我这么理解对吗？” 第604章 是个好日子 “聪明！”叶灵汐给长生比了个拇指，“按书上记载，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了，不过最后到底能不能成，还是得试过之后才知道。” 叶灵汐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向趴在小宝肩头上的小花，“所以这段时间就要辛苦小花多配合我做试验了。” 蛊皇缩在小宝的肩头瑟瑟发抖，它总觉得这个女人对它笑的越灿烂，它就越危险。 可它的主人显然和它没有什么默契，在它纠结该怎么离叶灵汐远一点的时候，小宝已经拍着胸口保证道：“娘亲你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一定让小花配合你！” 他说完这才转头看向肩头的小蛇，“小花你要听我娘亲的话，你乖乖干活，我就喂你糖吃。” 小宝说着拿起赫连冥烨给他的那一盒糖晃了晃，里面的糖撞着盒子，当啷作响。 蛊皇想起之前尝到的那美妙的甜味儿登时就来了精神，用力点着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叶灵汐看着它这模样，眼底的笑意也不由更深了几分，傻点儿没什么，只要听话就行。 把这事儿说定之后，叶灵汐就专心去研制解药了。 一连有六七天，她都是一大早出门，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回来之后也是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赫连冥烨每次去她专门辟出来研究解药那院子里去看她的时候，都看到她和小宝长生他们在那儿忙活个不停，实在着急的情况下，许逢杉也会被她拉去给她打下手。 别说是她自己累，小宝长生他们也是一个个累的够呛。 前天晚上赫连冥烨回房的时候正好碰到长生背着小宝从净房里出来，他问起才知道，小宝是累坏了，洗澡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他当时看长生也是满脸的倦色，就从长生背上把小宝抱了下来，送他们去卧房看着他们歇下之后才离开。 这还只是他表面上看到的，实际上制作研制那解药到底有多难多凶险，从那每天送进院里的各种剧毒药材就知道，他了解到的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该做的准备我们都做的差不多了。我们做事的时候都很小心，和城里的其他百姓也都打过招呼，他们就算看到了一些情况也不会告诉叶大夫的，这点您尽管放心。” 今天叶灵汐又是一大早就出了门，赫连冥烨送她出门之后就回了屋里看古西送来的那些密信。 他处理完手上的密信之后，出神的片刻，古西低声同他汇报着，“所有的东西都要临时从临岳城那边儿送过来，一些物件的成色自然是比不上琼都那边，但所有的东西我已经尽全力挑选最好的了。” “还有，您特地交代的那样东西，也已经加急从琼都那边送来了，估计再过三五天就能到。” 赫连冥烨点头，“事情交给你办我也放心，明天我再亲自过去一趟仔细看看，趁着还有时间能添置就尽量添置。” 古西闻言笑道：“主子您为叶大夫真是费尽苦心了，到时候叶大夫知道了，一定会感动的。” 赫连冥烨却只是自嘲地轻勾了勾唇角，“感动？她本来应该得到更好的。是我亏欠她的太多了，现在能给的这些，也太过委屈她……” 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小挂件儿，古西暗暗瞄了一眼，认出那是叶灵汐之前送给他的东西，从神医宗遗迹回来之后，主子一直就随身带着这东西，基本不离身。 之前他被派去跟在叶灵汐身边，和主子接触的自然就少，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在云中城这段日子，金赫不在，主子也没带其他亲信过来，他就一直在主子身边伺候，经过这段日子他就发现，主子对叶大夫送他的每样东西都特别的爱惜。 若是主子没有背负这样的身世，可以毫无顾虑的和叶大夫在一起，那他们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夫妻了，可惜…… 主子是注定要走的，这样像桃花源一样短暂的安逸美好，也注定很快就要结束。 “公主什么时候跟着晏漠云一起回北冥国？” 赫连冥烨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这才继续说起了正事。 “按皇上之前的意思，大婚之后，公主再在天琼待上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要随着四皇子一起回北冥国去。” 古西回道：“先回北冥国皇都临海城，拜见过北冥国帝后之后，在那边留半个月左右，再跟着四皇子一起去封地。” “安排是这么安排的，算算日子，过几日也差不多就该启程了。” 古西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可公主她对这门婚事一直都很抗拒，成婚那天也是被绑着进了洞房，甚至还用上了一些药，才没让她闹地太难看。” “就怕到了该走的时候，公主又闹着不肯走。” 古西道：“公主那个性子也是执拗的厉害，她以前为了让皇上答应把她赐婚给您，连拿刀抹脖子这种事儿都干过。若是她这次铁了心不肯跟着四皇子走，那怕是还有得拖延。” “既然成婚的时候皇上能有手段让她进了洞房，那该走的时候，皇上自然也会有法子让她乖乖离开。” 赫连冥烨冷哼道：“石家闹出来的那点动静，皇上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尽快把公主送到北冥国去联姻，也算是他做的一种取舍。” “姬铭礼这人，心思深，手段狠，又不乏毒辣心肠，他若动了真格的，还真没他做不成的事。” 赫连冥烨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杯底碰到桌子发出一声轻响，将他的声音衬托地越发冰冷，“但他的气数已尽了，到了该死的时候，自然有人会送他上路。” 古西心里一震，恭敬地低了头不敢多言。 他自然知道那位要送姬铭礼上路的人是谁，可越是清楚，就越觉得主子的手段和心机都不是他能比拟的。 杀人不不可怕，可怕的是诛心啊。 赫连冥烨提笔飞快写好了一封信封进信封里，递到古西手中，“让宫里的线人把这封信秘密送到贵妃娘娘手里，告诉她，十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第605章 开心又愉快的试药 为了保证解毒绝对不会出错，叶灵汐变着花样的让小花配合她做各种试验，饶是小花是蛊皇，也受不住叶灵汐这样一天照着几十次给它喂毒吃。 它现在一看到叶灵汐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藏到小宝的衣袖里面躲起来，以至于有几次，小宝都还没看到叶灵汐的影子，发现小花反应不对，就知道叶灵汐马上就要到了。 “娘亲，我看这几次的试验效果都挺不错的呀，还要再继续试下去吗？” 小宝看叶灵汐又拿着一瓶药走了进来，忍不住主动开口替小花求情，“小花它虽说是蛊皇，吃各种毒药对它只要好处没有坏处，但是小花它好像……怕苦。” 小花从小宝的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冲着叶灵汐用力点头，示意小宝说的都是对的。 叶灵汐却没有半点儿心软的意思，“不行，试验就是要不断试错，之前几次刚开始效果确实不错，但基本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有不同情况的副作用出现。” 叶灵汐说起这个，眉头都不由紧皱了起来，“现在只是在一些动物的身上做试验情况都这么不稳定，那想要用到人的身上就更遥遥无期了。” 她把那瓶药放在桌上，耐着性子和小宝解释，“若是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这么勉强小花，但现在时间实在是太紧。” 叶灵汐道：“你爹爹昨晚才和我说，他离开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十天之后。” 小宝听到这话，身子便骤然绷直了，“娘亲你之前和我说过，爹爹离开云中城之后，我们要和他分开行动，等把云中城百姓身上的毒都解了之后，我们就要去北冥国的延春城，那……”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那，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找我们？或者我们什么时候去和爹爹汇合？” 小宝身上有着属于孩童的天真，但自小在北山村受尽白眼和奚落长大，他其实心思很敏感。 叶灵汐看着他那深隐着紧张和不安的眼神，顿时心疼地厉害，朝他伸出手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揉着他的小脑袋低声和他说着，“你也知道你爹爹身份特殊，他离开云中城去往琼都，是为了去报仇。” “这次复仇他谋划了很多年，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我们跟在他身边，有时候难免会让他有所牵累放不开手脚，所以娘亲才决定，这次不跟他一起走，和他分开行动。” 叶灵汐道：“我知道你担心你爹爹，娘亲也一样担心他。之所以现在这么着急想要把他身上那毒给解了，也是想着让他少担负一分风险，至少不用担心随时会毒发要了他的命。” 小宝用力点头，“所以我们一定要在爹爹离开云中城之前试验成功！” “对。”叶灵汐轻笑颔首，接着道，“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带着你去找他，所有就只能等着他回来找我们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之后回来，这我真不敢确定。” 叶灵汐笑道：“别说是问我了，你现在就是亲自去问你爹爹，他也没办法跟你说一句准话，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 小宝仰起头来看向她，就见叶灵汐神色坚定，语气也肯定地说道：“他答应过我会好好活下去，会活着回来见我们。” 叶灵汐低下头去，用下巴轻蹭了蹭小宝的额头道：“你爹爹这个人，算不上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人，但有一点还是靠得住的。他说话算数，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所以你就安心把心放在肚子里。”叶灵汐低笑了一声，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抬起手按在小宝的肚子上，笑道，“你乖乖跟在娘亲身边，等着你爹爹回来找我们就行了。” “那再以后呢？”小宝抓住叶灵汐的手，追问，“等爹爹再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对不对？” “当然。”这两个字叶灵汐说的格外肯定，“等他再回来，我们一家人就好好过日子，他要是再敢乱跑乱来，那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小宝听到叶灵汐这话，脸上这才终于又露出了笑意来，冲着叶灵汐用力点头，“那我都听娘亲的！等给云中城的百姓们解了毒，就和娘亲一起去延春城。” “哦对，现在还得带着小花给娘亲帮忙。” 原本探出了脑袋来好奇听着两人说话的蛊皇听到小宝这话，惊地一激灵，立刻又钻到小宝的衣袖里去了。 小宝倒是也没强制要求它出来，只附在叶灵汐耳边悄声道：“娘亲你放心吧，我会让小花好好干活的。” “这些毒虽说吃的时候很苦，但每次那苦劲儿过了之后它还是很开心的。” “我再和爹爹要一些糖，到时候多哄哄它就好了，只要有糖吃，小花还是很乖很听话的。” 看小宝已经知道该怎么和小花相处了，叶灵汐也安心了不少，笑着把桌上那一瓶药推到了他面前，“那来吧，事不宜迟，先把这瓶药给试了。” “开心又愉快”的试药又持续了三天。 第三天傍晚，叶灵汐专门用来试药的那屋子里终于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这次已经坚持了一天了，连一点副作用都没有，而且它身上的毒也真的解了！” 长生兴奋地厉害，看向叶灵汐的时候，眼睛里尽是激动地光芒，“师傅，下一步就可以用到人身上了吧？” 叶灵汐也高兴，但相比之下情绪倒还算是稳定，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慎重起见，再另外找一个动物试验一次，若是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前的这一只情况也能保持良好，那后天就开始在人身上试药。” “先在我身上试！”长生立刻表态道，“师傅，我愿意第一个试药。” “别逞强。”叶灵汐摇头道，“再急也轮不到你第一个上。” “一来你年纪最小，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年纪轻轻的就把命搭上太不划算。再来你也清楚，你身上这种毒是从你父母身上遗传来的，和云中城其他百姓身上的毒说到底是不一样的，所以让你来试药，就算成功了，也不具有代表性。” “至于最后到底要选谁试药，这事儿……” 叶灵汐话刚说了一半，贾凡敲门打断了她的话，“小姐，周宣到了。” 第606章 交托到您的手里 “周宣？”叶灵汐闻言一怔疑惑道，“我没有叫他过来啊，他有说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她这段日子一直在忙活着研制解药，基本没和云中城的百姓再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他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或者是有什么情况她不太确定需要找城中百姓询问，她也都是让许逢杉带着小宝和长生他们过去，她则很少直接出面。 周宣也知道她在研制解药，偶尔会过来看看，但基本不会打扰她。 这次贾凡特地过来通报，那显然周宣是专门提了要找她的。 叶灵汐刚刚才亲手碾过药材，这会儿手上都是药味儿，她先就着屋里的水盆仔细净了手，这才又追问了一句，“城里这几天不是一切都挺正常的吗？” “城里没出事，”贾凡回道，“城里的百姓也都还安好，是周宣他特地过来找您，说是有要紧的事一定要当面和您说。” “我也有问他找您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可他不肯直说，只说一定要亲自和您谈。” 贾凡说起这个也有些无奈，“我看他那样子今天不见到您怕是不肯走了，所以只能过来跟您说一声。” 叶灵汐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示意贾凡在前面带路便跟着他一起去见周宣了。 小宝像是小尾巴一样牵着她的手跟在她身边。 长生听说是周宣来找，也有点儿不放心，执意要跟着一起过去，叶灵汐也没拦着他。 许逢杉和周宣也算是熟人，可周宣点名了要找叶灵汐，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过去凑热闹，就找了个由头说留下来收拾药材，没有跟过去。 叶灵汐其实挺欣赏许逢杉这种懂分寸知进退的性子，临走之前还特地多和他交代了几句，让他先把明天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 等贾凡带着叶灵汐到了偏厅，早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的周宣立刻站起了身来，客气地喊了一声，“叶大夫。” 这会儿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再加上是在屋里，周宣身上依旧穿着那宽大的黑色袍子，不过那用来遮挡脸庞的黑色笠帽倒是摘了下来。 叶灵汐招呼他坐下，也没浪费时间说什么客套寒暄的话，开门见山直接问：“周大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前两天过来的时候，偶然听许大夫说，那解药基本已经研制出来了，只要这次的试验没问题，下一步就可以找人试药了，是这样吗？” 周宣这问题问的很是直接，但措辞却很谨慎。 叶灵汐倒是也没瞒着他，点了点头道：“对，解药的配方算是已经研究出来了，昨天做了试验，到目前来看效果还算是不错。不过谨慎起见，还得再做两次试验观察一下。” “若是接下来的这次试验同样证明这药的配方没问题，那就能试着给人用药了。” 叶灵汐隐约猜到了周宣的来意，笑着问道：“周大哥，你是怕我太过急功近利，研制出的药不牢靠，所以特地来探我的口风吗？” 叶灵汐这话打趣调侃的成分居多些，不过周宣听了她这话却很是郑重地回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对叶大夫您的医术，我是绝对放心的。” 周宣道：“别的不说，我娘原本都要死了，还是全靠着叶大夫您把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我周宣就是再没良心，也万万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 周宣这太过郑重其事的态度反倒让叶灵汐有些不自在了，好在贾凡及时送了茶点进来，让屋里的气氛稍稍缓解了几分。 叶灵汐示意周宣先喝茶，一旁的长生却是忍不住了，直接问：“周叔叔，既然您不是来提醒我师傅的，那您这次特地来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是为了试药的事。” 周宣这话一出，屋里一时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小宝皱起了眉，站在叶灵汐身边紧紧拽住了她的衣袖，一旁的长生死死抿着唇，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张口就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叶灵汐抬手止住。 周宣看他们这样的反应，生怕他们误会，不等叶灵汐多问什么，率先开口道：“这解药研制出来之后，总要先有人试药的。” “我不知道叶大夫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不过我也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周宣看向叶灵汐，认真道：“虽然我们都知道，您特地跑到云中城来费心研制这解药都是为了我们，可要是您现在直接站出来说让人冒着风险来试药，那极少有人愿意不说，城里不少人怕是还要对您心生埋怨。” 叶灵汐浅浅眯了眯眸子，知道周宣这话还没说完，所以也就没急着接话。 就听周宣接着道：“您是个好人，既然您是做了大善事，我就希望城里的所有人都能记得您的好，不该让不该有的骂名落到您的头上。” “所以这次，我擅自做主了。” 周宣说着站起身来，从袖中取出两张纸递到了叶灵汐面前。 叶灵汐接过那两张纸，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脸色都不由微微一变。 那是一份契书，或者该说，那是一份自证信。 上面写着这些人心甘情愿以身试药，无论生死后果自担，与人无尤。 面上写着十几个人的名字，男女都有，每个名字上面都印着鲜红的指印，昭示着他们的觉悟和决心。 叶灵汐抿紧了唇，手里紧紧捏着那两张纸站起身来问：“这些人，真的都是自愿的？” 周宣点头道：“我知道，因为之前我那里那人乱说话，叶大夫您对云中城里的人印象其实算不上太好。” “我也承认，城里人能活到现在的，确实都有着利己的天性，但我们云中城的人也不全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事儿是我亲自去和他们谈的，没有勉强也没有逼迫，我只是把事情的缘由跟他们说清楚，愿不愿意全凭他们自己选择。” “最后自愿报名试药的人，名字和指印都写在这纸上了。”周宣道，“他们写名字的时候，都有其他人在场看着作证，所以叶大夫您尽管放心，既然签了这文书，我们就有把命豁出去的自觉。” “我们十八人愿意把性命交给叶大夫，只希望叶大夫您能尽快研制出稳妥的解药，让城里的百姓彻底摆脱这毒性的折磨。” 周宣对着叶灵汐恭敬地俯首拜了下去，“我们云中城的希望，就交托到叶大夫您的手里了！” 第607章 定不负所托 周宣并没有久留，把那契书给了叶灵汐之后很快便离开了。 叶灵汐坐在偏厅里，垂眸看着被她摊放桌上的那两张契书半晌没起身。 天色已暗，贾凡点了油灯放在桌案上，看叶灵汐单手拖着下巴盯着那契书看的出神，忍不住开口问：“小姐，周宣他们愿意主动试药，这对您来说不是好事吗？为何您看上去却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不是开心不开心的问题。” 叶灵汐屈指在桌上轻扣着，低声道：“只是忍不住又多想了一些事罢了。” “我来云中城只是为了帮他们解毒，一来是因为这些人身上的毒和我母亲有些渊源，二来是因为赫连冥烨的缘故。” “一直一来我都是想着，等给他们解了毒，他们也就和我没有干系了，我可以干脆利落的离开这里。” 她顿了一瞬，又垂眸往那契书上瞄了一眼，“可周宣送来了这个，就让我忍不住又往下想了想。” “就算我解了他们的毒，那，以后呢？” “治好了病，他们依旧还是要被囚禁在这云中城里，做一辈子的囚徒等死。” 叶灵汐眯起眸道：“唯一的区别是，以前是等着毒发身亡，以后是等着被活活熬死或者老死罢了。” “我就是想着，除了帮他们解毒之外，是不是也该给他们另外谋一条生路。” “这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赫连冥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宝闻声立刻快步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叫了一声“爹爹”。 贾凡和长生也都朝着赫连冥烨看了过去，就见他牵着小宝的手走进偏厅里来，看了一眼被叶灵汐放在桌上的那份契书，低声道：“周宣之前也去找了我，事情我已经清楚了。” “灵汐，你只要专心研制解药就好，不要为其他的事情分心。” 看叶灵汐抬眸朝他看过来，他轻笑着说了句，“天琼的皇帝很快都要换人了，这云中城自然也不可能还只是一座死城。” “那再之后呢？”叶灵汐挑眉道，“我当然知道你有本事能让云中城解禁，但这城里的水源和土地大部分都已经被毒性污染了，这问题若是不解决，这云中城终究还是只能沦为名副其实的‘死城’。” “我刚才就是在想，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你说的也对。”她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将那契书仔细折好收入袖中，这才接着道，“我现在考虑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研制出解药，真的解了毒，他们才有所谓的未来可言。” “对了赫连冥烨。”叶灵汐走到他面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突然开口问了句，“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可以帮我重建天医宗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她这话题转的实在是太快，赫连冥烨怔了一瞬之后才反应过来，“玄炼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传消息回来，想来是在闭关专心研究复刻遗迹的机关。” “等他什么时候给我传信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叶灵汐闻言颔首，跟着小声嘟哝道：“你选的那处行宫遗址离这云中城不算太远，等到天医宗建立起来，倒是可以让城里的百姓们过去给他们安排一些差事。” 看她小声嘟哝着就出了偏厅，赫连冥烨的眼神都软了下来，唇角也不由扬起了一抹薄弧。 “爹爹你笑什么？”小宝仰起头来看向他疑惑地问，“娘亲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赫连冥烨抬手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你娘亲这安排很是贴心稳妥了。” “我只是在笑，旁人都说你娘亲锱铢必较铁石心肠，其实她这人心软的厉害，谁对她有一分好她都能照着百倍去还。” “云中城的百姓能遇到她这位大夫，是福气。” 他低声喃喃说了句，“我也是。” 小宝用力点头，“我也是！我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他这话话音还未落，叶灵汐的声音突然从外面儿传来，“小宝长生，过来帮忙，屋里这些药材今天全部都要整理出来。” 小宝忙活了一天了，这会儿听到又要干活小脸儿都垮了下来，可又怕叶灵汐说他偷懒，最后还是和长生一起快步出了门。 贾凡本来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却突然被赫连冥烨给叫住，“灵汐应该也和你提过，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云中城。” “她也不会在云中城久留，等云中城百姓身上的毒都解了之后，她就要去往延春城，这一路我会派古西跟着她。不过你在她身边时间最久，又是爷爷派给她的人，所以她终究还是信任你更多些。” “这一路需要你和古西配合一路护送他们，那有些话，我也先和你交代清楚。” 贾凡知道赫连冥烨这是要和他说正事，立刻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帝师大人请吩咐！” “谈不上吩咐。”赫连冥烨道，“你是隐卫出身，该怎么保护主子，你比我更清楚。我只是同你说一句，古西和你都是我和灵汐信得过的人，你们二人路上互相配合，千万别出什么纰漏，务必把她和小宝他们平安送到延春城去。” “这样东西，你收着。” 赫连冥烨将一枚令牌递到贾凡手里。 贾凡恭敬地双手接过，垂眸仔细看了看那令牌，看清楚那令牌上“影杀”二字的暗纹，他心里不由一惊，立刻仰起头来看向赫连冥烨，“帝师大人，这是……” “天机阁影杀部的令牌。” 赫连冥烨道：“我天琼帝师这身份在天琼还能有几分威慑力，可到了北冥，打着这名号只会惹来祸端，但动用天机阁的势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天机阁的影杀部令牌，古西那里也有一份，之后他会和你说解释这令牌的用途。” 赫连冥烨道：“天机阁的权限我交到你手里，相信爷爷那里也同样有安排，这势力要怎么用由你来决定，但你必须清楚，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将小姐和小少爷平安送往延春城！”贾凡的神色语气都格外地坚定，将那枚令牌牢牢握在掌心，“请帝师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第608章 事不宜迟 为了确保这解毒的法子当真万无一失，在动物身上做了试验之后，叶灵汐又足足等了两天，看那些动物最后都活蹦乱跳，完全没有半点儿后遗症，她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成了，就是这个方子，没错了。” 她点了点桌上放着的那张药方，目光在笼子里那些动物的身上一一扫过，最近落到趴在桌上的小花身上，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辛苦你了，能定下这药方，你劳苦功高。” 她现在也随身带着一盒糖，自己倒是不吃，偶尔拿来喂小花倒是挺管用。 就像现在，原本还瘫在那儿眼睛都没睁开的小花闻到糖的味道就来劲了，看到叶灵汐拿出了一颗糖来，立刻兴奋地竖起脑袋对着叶灵汐狂甩尾巴。 叶灵汐把那颗糖喂给它，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它等着它把那糖给吃完，这才悠悠又补了一句，“接下来就得给云中城的百姓们解毒了，你可得加油啊。” 小花听到那话，身子瞬间就僵住了，睁大了一双金色的瞳眸可怜巴巴地瞅着叶灵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叶灵汐笑瞅着它道：“装可怜也没用，能者多劳嘛，现在解毒可就指望着你了，这段日子你就受点累吧。” 她说完直接将贾凡叫了进来，将桌上那方子递给他，交代了每种药需要的大概分量，末了吩咐道：“这些药一样都不能缺，分量也是只能多不能少。” “现在这里存的药也就勉强够我给自愿试药的那些百姓用，想要给云中城所有百姓解毒，只靠这些是绝对不行的。” “你去找古西，或者直接去找赫连冥烨也行，和他们说清楚，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在三天之内将这些药保质保量的送到这云中城里来。” “另外还有这个方子。”叶灵汐从袖中取出一份之前早已经写好的方子又递过去，“需要的药材和分量我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这一份药单独包起来，用最快的速度送过来，越快越好。”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贾凡接过那药方之后就离开了，叶灵汐抬头看了眼天色，见这会儿还不算太晚，抬手在长生肩头拍了一下，“你去找周宣，让他把之前签了字自愿试药的那些人都带过来吧，既然药方已经定下，那试药也越早越好。” 长生应声去了，叶灵汐和小宝他们也没闲着，在周宣他们赶来之前，就开始配药熬药。 小花看他们熬了那么大一锅药，顿时瘫在桌上成了一条废蛇，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无可恋。 虽然最后叶灵汐他们把那一大锅药熬成了一小锅，但和小花那过分纤细的体型比起来，让它喝完那一锅药，也差不多等于是让它吞了一条江了。 小花都准备要逃跑了，却被小宝给抓了回来。 长生带着周宣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见小花趴在桌子的最中央，叶灵汐和小宝分别坐在桌子两边，叶灵汐的手边放着一小锅熬的黑漆漆的药，小宝的手边则放着一堆小山一样色彩鲜艳的糖块。 娘俩一个唱黑脸，眯着眼睛威胁着，“乖乖听话，不然以后一颗糖都别想再吃。” 一个唱白脸儿，好声好气地哄着，“小花你乖乖听我娘亲的话，这些药你喝了对你也有好处的呀。” 这两天，差不多的场面长生已经见的多了，现在都见怪不怪了。 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那些云中城百姓，看到叶灵汐母子两人竟然一本正经的对着一条长的有些古怪的蛇说话，不由面面相觑，有点儿搞不明白他们这唱的是哪出戏。 “师傅，周叔叔他们都到了。” 长生进门来和叶灵汐招呼了一声就走到了她身边。 周宣立刻上前来和叶灵汐行礼，“叶大夫，带上我一共十八个人，人都已经齐了。” 这会儿太阳还没下山，来的所有人身上都穿着宽大的袍子，头上也戴着蒙了厚布的笠帽，十几个衣着这么怪异的人全部站在院子里，乍然看去还真有点儿吓人。 叶灵汐起身冲周宣点了点头，简单和他说明了一下情况，“我也知道你们白天出门不方便，不过现在解药的药方我已经定下来了，就想着事不宜迟，让你们赶紧过来试试。” 叶灵汐示意他们都进屋里来，让长生去关了门，小宝和许逢杉则一个去拉窗帘，一个去点灯，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光线便被彻底隔绝了，屋里只剩下了油灯散发出的光亮。 周宣他们松了口气，这才把头上戴着的笠帽都给摘了下来。 “叶大夫，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试药吗？” 周宣朝着桌上那一锅药瞄了一眼，虽然力持镇定，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紧绷的厉害，能明显看出紧张。 叶灵汐笑着摆了摆手，“先不急。” 叶灵汐道：“试药其实用不了你们这么多人，我是打算分批来，一共十八人，就六人一组，分三次来试。” 叶灵汐说着取出了一叠纸，上面都是她之前整理出来的云中城百姓的身体情况记录。 “这是你们十八个人的记录，我之前已经挑出来也分好了，下面我念到名字的这几个，你们先站出来第一批试药。” 叶灵汐说着就照着那记录上的名字一个个开始念，第一个被点到名字的就是周宣。 周宣的心情有点儿微妙，有纠结，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叶灵汐抬头冲他笑了笑道：“周大哥，我这真的不是针对你，先挑出来的这几个，都是其中身体素质相对比较好的。” “我对自己这解药的配方有信心，但是毕竟是试药，万一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你们身子底子好，更方便我处理。” 周宣恍然颔首，“叶大夫您既然这么做那一定有您的道理，我绝对相信您，您说要怎么做，尽管吩咐就是了。” “也不用你们喝药。” 待那六人都站出来之后，叶灵汐道：“不过我这治疗的方法比让你们自己喝药看上去更吓人些，你们有点儿思想准备最好。” 她说完这话，直接拿出了一根银针来，示意周宣伸出手，“我要先取一些血。” 第609章 最理想的情况 周宣的血被滴在茶盅里，也不多，统共就那么两三滴。 周宣还在疑惑那点血够不够用的时候，叶灵汐已经把那盛了血的茶盅放到了小花的面前，“小花，来吧，该你出马了。” 小花控诉地睁大了眼睛，看叶灵汐不会心软，又转向小宝可怜兮兮地摇着尾巴。 小宝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小花你要听娘亲的话嘛，只要给他们解了毒就好，很快的。” 小宝说着把自己面前那糖堆往小花面前推了推，“只要你做的好，就有糖吃。” 小花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不情不愿地爬到那茶盅旁边，伸出舌头将那茶盅里的几滴血都喝了下去。 一旁的云中城百姓看到眼前这情景都有点儿懵，一时间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周宣皱着眉，欲言又止的看向叶灵汐，一副想问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叶灵汐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没和他仔细解释缘由，只简单说了句，“这是蛊皇，想要给你们解毒，就得靠它了。”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小花已经慢吞吞的爬到了那药锅上，头探进锅里，就开始喝里面的药汁。 随着它喝的药越来越多，它那原本近乎透明一样的身体也渐渐变得越来越黑。 一直到它整个身子都已经完全变得漆黑如墨了，小花这才重新扬起了头，似乎是喝撑了，还打了个饱嗝，之后才从锅上爬了下来，慢慢悠悠地爬到了站在桌边的周宣面前。 周宣看那小蛇仰起头来看着他，一双灿金色的眸子像是有灵性一样写满了催促和不耐烦，整个人都不由愣住了。 好在叶灵汐及时出声提醒，“周大哥，麻烦你把手伸出来。” “小花需要咬你一口才能让解毒的药生效，你别担心，这个法子我之前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是可靠的。” “让这蛇咬我？”周宣看着面前那只这会儿已经彻底变成了墨色的小蛇，紧张地暗暗咽了口口水，最后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抬起手臂把手举到了小花的面前。 小花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看周宣伸了手立刻就爬到了他的手腕上，张口就对着他手腕内侧咬了下去。 那艳红色的毒牙扎进周宣手腕的那一刻，周宣疼地微微变了脸色，一旁围观的那些云中城百姓脸上也都露出了畏惧之色。 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小花咬住周宣之后，它身上的墨色又很快就褪了下去，待它的身体又恢复成之前那如剔透琉璃一般的模样时，小花也立刻松了口，重新爬回了小宝的面前，张口就咬了一口糖吞了下去。 叶灵汐看到了也没阻止，飞快拿出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药酒和干净纱布，用最快的速度替周宣包扎好了伤口。 之后如法炮制，让小花给其他几人也解了毒。 “这样就可以了，试药之后我要仔细观察你们身体的反应，所以这三天就得委屈你们先住在这边了。” 叶灵汐给他们六人包扎好之后，仔细和他们交代着，“旁边的宅子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你们就住在那里，每天的食物我也会按时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这期间你们不要私下乱服用什么其他的东西以免干扰了试药的效果，若是感觉身上有哪儿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及时给你们处理。” 周宣几人点头应下，看叶灵汐就要叫长生带他们到旁边那院子里去休息，周宣还忍不住问了句，“叶大夫，就这样就行了？”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垂眸瞄了一眼自己手腕上裹着的纱布问：“就让这小蛇这么咬一口，就能解了我们身上的毒？” 小花这会儿累的够呛，病恹恹的蜷在小宝的手边儿休息，听到周宣这话，它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被质疑而生气了，头高高的仰起来，嘶嘶地冲周宣吐着信子，一副随时要冲上去再咬他一口的架势，吓得周宣忙连连后退了几步。 叶灵汐看到这情景不由失笑，耐着性子和周宣解释道：“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就能解毒了，不过具体效果到底如何还是得看你们试药之后的反应。” “你们六人是第一批。”叶灵汐道，“等到明天早上，若是你们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体内的毒也开始消退，那我就可以开始给第二组的人试药。” 叶灵汐伸手点了点被她放在一旁的第二组那六人的名单道：“他们是观察明天一天，若是到明天傍晚他们也没事，就给第三批试药。” “三天之后，你们都试药观察完，若是确定都没有异常反应，毒也解了，那就可以用这法子救所有云中城的百姓了。” 众人听着她这话，神色都变得兴奋了起来，一个个难掩激动，还是叶灵汐适时的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跟着提醒道：“当然，我说的这都是最理想的情况。” “若是一切顺利，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顺利……” 她抿了抿唇，顿了一瞬道：“哪怕有一个人有不适的异常反应，我都会再仔细斟酌方子，毕竟事关人命，我也不敢拿云中城百姓的性命冒险。” “我会尽全力治好你们。”叶灵汐的目光在在场内众人身上扫过，再开口的时候，神色语气都变得格外坚定而强势，“所以也请各位务必配合我，一定要按我的吩咐行事。” 众人点头应下，再没有和半点儿异议，戴好笠帽之后便跟着长生一起去旁边的院子休息了。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叶灵汐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起头来一口气灌下，跟着喃喃道：“成败就看这三天了，希望一切顺利。” “一定会顺利的！”小宝在一旁认真道，“娘亲你就放心吧，我们做了那么多次试验才定下的药方，再加上有小花帮忙，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叶灵汐笑着抬手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我们小宝可是小福星，你说可以，那一定就可以。” 之后的三天，叶灵汐精神高度紧绷，晚上睡觉都没敢睡沉过，每隔一个时辰都要来确认一下试药的那些百姓的情况。 终于到了第三天傍晚，周宣他们十八人又回到了叶灵汐之前给他们解毒的那屋子里，排好了长队，等着叶灵汐逐一给他们诊脉。 第610章 毕竟时间不多了 周宣是第一个，叶灵汐给他诊完脉之后什么话也没说便示意下一位上前，搞得周宣都有点儿忐忑了。 一直到叶灵汐给所有人都诊完脉，他这才试探着问：“叶大夫，我们身上的毒现在怎么样了？” “这会儿太阳还没下山啊。”叶灵汐笑道，“你们可以去站在外面儿太阳下面试试，看看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皮肤出现异变。” 周宣看着叶灵汐唇角的笑意，眼神都亮了起来，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哑声问：“您的意思是……那毒，解了？” 叶灵汐含笑颔首，“从脉象上来看，你们体内的毒都已经解了，不过中毒那么多年，那毒性对你们的身体也有诸多伐害，这还需要慢慢调养。” “这几天你们服药之后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反应，那足以证明，我这解毒办法是可行的。” “你们现在可以回去告诉大家，我已经把解药研制出来了，解毒要用的药材我也已经让人送到云中城里来了，云中城的百姓谁想要解毒的话，五日之后可以来找我。” “这五天，一来是让那些百姓们看看你们解毒后的情况好让他们安心，二来，也是给我自己留一点儿时间休息。” 叶灵汐没掩饰自己困倦的神色，抬手揉了揉额角道：“为了研制这解药，这段日子我和长生他们都熬地过火了，得好好歇个几天缓缓劲儿。” 周宣连连点头，“是，叶大夫这几天为了我们身上这毒一直劳心劳力的，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既然您说我们身上的毒都解了，身体情况也算是稳定，那我们也就不留在这儿打扰您休息了。” 周宣道：“我这就带着他们回去。” 叶灵汐起身去送他们，“回去吧，试药的这几天我知道你们也都紧张的厉害没怎么好好休息，回去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 “另外回去之后要是有其他人急着想要来找我解毒，你们也帮我拦一拦，说好了五天之后就是五天之后，他们来早了我也没精力给他们治。” “你让他们不用担心，我会在云中城待上一段日子，只要他们有心想要解毒，我一定会给他们解完毒之后再离开，不用担心我跑路。” “叶大夫您放心。”周宣明白叶灵汐的意思，郑重保证道，“我回去一定把话都交代到，这几天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您。” 周宣说完这话便带着其他十几人一起离开了。 那些人这会儿其实都还有点儿不敢相信那折磨了自己几十年的毒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解了，所以走到门口的时候都还下意识地拿着笠帽想要往自己头上遮掩。 周宣心里也有点儿发虚，不过看叶灵汐刚才那气定神闲的态度，他咬了咬牙，心下一横，将那笠帽背到身后去，大步走出了屋子。 已经是傍晚时分，阳光变得十分柔和，明亮又温暖的光线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承受痛楚的准备。 可是没有。 能感觉到的只有阳光的温度，皮肤再没有出现半点儿异样。 周宣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甚至像是疯了一样突然脱掉了自己身上罩着的那一袭宽大的黑色外袍，将中衣的衣领扯开，衣袖也高高捋起。 身上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下，他依然没有感觉到半点儿不适。 原本还留在屋里观望的那些人看到这情景也都欢呼着从屋里冲了出去。 叶灵汐看着他们兴奋地呼喊拥抱，在院子里又哭又笑，唇角不由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来，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辛苦还是值得的。 长生看着院子里那些人，暗暗红了眼眶，又不想被叶灵汐发现，忙飞快低下头去抬手擦去眼角的水迹。 叶灵汐早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却也没去打扰他，一直等到周宣他们那些人都离开了，她这才走到长生的身边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身上的毒和他们身上的毒又不太一样，再加上我之前已经给你解了一部分毒，所以给你用的药，药材需要做一些调整，你得再等上几天。” “我知道！”长生用力点头，“反正我以后都跟在师傅您身边，我一点儿也不急。” “你不急我也急啊。”叶灵汐笑道，“我可盼着我徒弟早日能变得健健康康呢。” “不过就像你说的，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可以缓上几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得先把赫连冥烨身上的毒解了。” 叶灵汐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毕竟他很快就要走了啊。” “娘亲，你别难过。”小宝走上前来紧紧拉住叶灵汐的手，“爹爹一定很快就会回来找我们的。” 叶灵汐笑着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没应他这话，叫了贾凡进来问：“赫连冥烨这会儿回来了吗？” 这几天她一直在这边儿忙着解毒的事，都没时间和赫连冥烨多说上几句话，不过她也知道，这几日赫连冥烨似乎也挺忙的，白天也没在那边院子里待过。 “回来了。”贾凡道，“刚刚来过，见您正在给他们诊脉就没过来打扰您，先回宅子那边儿去了。” “小姐，需要我去把帝师大人叫来吗？” “不用。”叶灵汐摇头道，“试药成功了，我也不用再在这边儿待着了，直接回去找他就行。” “上次我给你方子，让你找人单独送来的那药你放在药库了是吧？” 叶灵汐道：“把那药拿上，我们可以回去了。” 许逢杉适时地提出离开，叶灵汐也没拦着他，只说等过几天正式开始给云中城百姓解毒的时候会再叫人去通知他。 等许逢杉走远，贾凡也从药库里取了药出来，她便锁了这边院子的门带着小宝他们一起回了他们休息的宅子。 赫连冥烨似乎早就得了信儿知道他们回来了，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看到叶灵汐，他先问了句，“那些人试药的效果怎样？解毒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小宝骄傲地仰着小脑袋道，“有我娘亲研制出来的解毒方子，再加上小花帮忙，一切顺利！” 他冲到赫连冥烨面前抱住他的胳膊道：“爹爹，你身上的毒也很快就能治好啦！” 赫连冥烨笑了笑，下意识抬头朝叶灵汐看去，却见叶灵汐拧着眉，满脸沉凝之色。 第611章 自有人送他上路 “怎么了？”赫连冥烨走到叶灵汐身边低声问，“看你脸色不太好。” “困的。”叶灵汐抬手捏了捏眉心，“连着熬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能缓口气儿就困的不行。” “贾凡，和你厨房的人交代一声让他们今晚早点儿做饭，吃完早点儿休息。” 她说着又叮嘱小宝和长生，“好好洗个澡再睡，明天不用早起，你们俩可以好好睡一觉。” 贾凡听出叶灵汐这是有意要支开他，点头应下，招呼小宝和长生一起先进院子里去。 赫连冥烨稍缓了一步，走到了叶灵汐面前，压低了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真没事儿。”叶灵汐道，“就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得问问你。” 看小宝和长生他们都已经走远了，叶灵汐似乎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一直到和赫连冥烨一起回到了卧房，她这才开口问：“你这次离开云中城之后，是要以天琼国帝师的身份回琼都，还是以云岚国二皇子的身份直接去找石家人？” “以天琼国帝师的身份离开，半路伪装被截杀，之后转换身份去找石家人。” 赫连冥烨倒是也没瞒着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之前差点儿忘记了这茬儿事儿，”叶灵汐抬手撩起他的一缕银发道，“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我要是把你身上这毒给彻底解了，你的发色就会重新变回黑色了啊。” 叶灵汐道：“你要是直接以云岚国二皇子的身份回去倒是能省不少事儿，可要是以天琼国帝师的身份离开，我就得想法子让你这头发先保持住这银色。” 她说到这儿，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他嗔道：“我就说上辈子是欠了你的，净给我找麻烦。” 赫连冥烨却有点儿不信她这说辞，微微挑起眉峰问：“你刚才神色不对，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唔，也不全是。”叶灵汐轻揪着他那一缕银发，在手指上一圈圈绕着圈，“就是看你这银发的模样看习惯了，要是突然换了个模样，会有点儿不适应。” 赫连冥烨闻言不由失笑，“这算什么理由，我黑发的模样你又不是没见过。” “就是因为见过才郁闷啊。”叶灵汐小声嘀咕道，“我说实话，其实你还是现在这幅模样好看些。” 赫连冥烨突然想起叶灵汐之前就提起过许多次，说和他在一起是“贪图他的美色”，再联想到她刚才的话，就不由蹙起了眉。 叶灵汐看着他沉着脸上前，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他给圈进了怀里。 男人带着凉意的修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她和他对视，“我要是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你就不喜欢了？” 叶灵汐看着他脸上那紧绷的神色，强忍着笑道：“不会不喜欢啊，我这人一向看得通透，有得必有失嘛。” “虽说你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样貌是不如现在这样养眼了，不过能换来你恢复健康，就那挺划算。” “你想啊，以前你是中看不中用，解了毒之后，虽然不那么中看了，但好歹能用……” 叶灵汐低笑道：“这么算的话，这买卖绝对稳赚不赔呀。” 她语言间那几分暗示的意味让赫连冥烨的眼神都暗了下来，他俯首就想要吻下来，却被叶灵汐很是坚决地推开，“不行，我这忙一天了，身上脏的厉害，一会儿就要吃饭了，你收敛点儿啊。” 她拉开他揽在她腰间的手从他怀里挣了出来，顺手又拉住他的手腕给他诊了一下脉道：“今晚我先用针灸稍微帮你稳定体内的毒性平衡。等明天就能正式给你解毒了。” “保险起见，得先解了你身上的寒毒之后就立刻解另一种毒，稍微有点儿延误就会造成毒性反噬。” 叶灵汐皱着眉道：“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我刚才其实也是在琢磨这个来着。” “解了毒之后，立刻就能好吗？”赫连冥烨问。 叶灵汐摇头，“毒性彻底褪去得等药效完全被身体吸收，从之前他们试药的情况来看，至少也得个两天左右吧。” “两天。”赫连冥烨低声重复了一声，跟着喃喃说了句，“那来得及。” 叶灵汐闻言微怔：“什么来得及？” “临走之前给你准备了点儿小惊喜。”赫连冥烨卖了个关子道，“等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叶灵汐狐疑地看着他，还想要再追问，门外却传来古西的声音，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吃过饭，叶灵汐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之后这才回到了卧房里，赫连冥烨也刚在另一间净室里洗了澡回来，叶灵汐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换着衣服。 听出是叶灵汐的脚步声，他连头都没回，直接问：“现在就开始行针吗？” 叶灵汐看着他背脊上那疤痕就不由挑了挑眉，跟着点头道：“既然你衣服都脱了，那现在就开始吧。” 行医箱就在卧房里面儿搁着，她从里面取出银针又配了些药粉，待赫连冥烨在床边坐下之后，她便用银针沾了药粉刺入了他身上的穴位。 “我其实之前还想问你来着，”她一边给他行针，一边低声和他说着话，“你之前和我爷爷商量的时候，是怎么和他说的？” “你和石家汇合之后，就要联合石家攻向琼都了吧？”叶灵汐道，“我爷爷他现在还被皇上困在宫里呢，万一到时候，皇上逼着我爷爷亲自带兵上前线来和你交战，那……” “那事情反而更好解决了。”赫连冥烨低笑道，“我随便设个局，就能让爷爷假死脱身，彻底摆脱天琼国的钳制。” “话再说回来，你这问题其实是有些多虑了。” “嗯？”叶灵汐不由挑起了眉来，“我爷爷以前也有带兵的经验啊，我觉得皇上要是被逼急了，让他上阵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啊。” “若是姬铭礼还在位，确实会有这种可能。” 赫连冥烨道：“但真到了我逼进琼都城的时候，姬铭礼应该也不会再活在这世上了。” “或者该说，他马上就要死了，自有人送他上路。” 第612章 有什么感受 叶灵汐张了张口，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话头。 她那过分安静的态度让赫连冥烨不由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向她，叶灵汐注意到他的目光，这才开口道：“我想想还是不问了，反正你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我现在问的再多也不过是瞎操心。” “你办事一向有分寸的，也不用我多叮嘱你，别的我也不管，总之我爷爷那边还有我天医馆的人你都帮我顾好就成。” “哦对，还有薛苒……”叶灵汐微微蹙眉道，“她也在琼都但愿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赫连冥烨闻言轻笑，“你放心，这些我心里有数。”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叶灵汐道，“你专心办你的事，不用太顾虑我，真有要紧的事，我会想办法让古西他们给你传信。” “说起来，用大白传讯也挺方便啊，这次怎么没见你把它带上。” 之前在西桐城的时候，她倒是经常用大白和他传讯来着，不过后来就没怎么见过大白出现了。 “大白一般都是负责天机阁那边儿的传讯，”赫连冥烨道，“它要是天天往这边儿飞就太扎眼了，最近就算它送了信过来也是送到了隐卫那边儿，再由古西转交。” “你要是喜欢它，我离开云中城的时候把它留给你，以后你再给我传讯也方便些。” “成啊。”这次叶灵汐倒是没和他多客气，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去延春城这一路也挺远的，路上养养鸟倒是也挺有意思。” 两人说话的功夫，针灸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叶灵汐取了针，又从药箱里取了一枚丹药来让他吃下，之后便催着他赶紧休息，“等明天醒了我就给你解毒。” 因为之前已经给云中城那些百姓试过药，这次给赫连冥烨解毒，叶灵汐着实轻松了很多，虽说他身上的寒毒也会有些影响，但她依旧游刃有余，解毒的过程相当的轻松。 他体内寒毒被压制住，头发和眼眸渐渐恢复成黑色的时候，一旁的小宝都有点儿看呆了。 等小花给他解了毒，叶灵汐帮他包扎手腕上那伤口的时候，小宝就忍不住上前来摸了摸赫连冥烨的头发，睁大了眼睛满脸新奇的神色道：“爹爹，原来你本来是长这样的呀。” “上次在演习场看到过你黑头发的样子，不过那时候你戴着面具呢，感觉和现在又不一样。” 赫连冥烨闻言却微微蹙眉，那次他开了演习场，可是冲着杀人去的，想到小宝看到了那种血腥的场景，他心里就有些担心。 “会害怕吗？”他抬手轻按住小宝的肩头，语气很轻，满是试探的意味。 小宝用力摇头，回话的时候眼睛都闪闪发亮，“爹爹你当时好厉害啊！特别帅气！我长大了一定要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他那一副激动又崇拜的神色让赫连冥烨都不由一愣，下意识地抬眸朝叶灵汐看去。 叶灵汐帮他包扎好之后就开始整理行医箱里面的东西，注意到他的目光，她微挑了挑眉道：“我当时也以为他会害怕的，谁知道这小子倒是出乎意料的胆大。” “崇拜强者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灵汐笑道：“现在我教他功夫他都看不上，那还是等着你回来之后亲自教他吧。” 小宝用力点头，“我要爹爹教我！” 赫连冥烨看着小宝那可爱的模样眼神都软了下来，低声道：“但是爹爹怕是要在外面儿待很久，你的基本功可不能落下，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要听你娘亲的安排，每日都要做训练，知道吗？” 小宝乖乖点了点头，又凑到赫连冥烨耳边低声和他说悄悄话，说起当时他在演武场是多厉害，当时哪一招特别好看，让赫连冥烨回来之后一定要教他。 赫连冥烨听着他那满是童稚的话，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颔首应下之后，又和他拉钩做了约定。 叶灵汐看着他们父子两人互动，唇角也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 能有个约定就挺好的，这样就算赫连冥烨没在小宝身边，小宝也能有个盼头。 之后的两天，叶灵汐一直仔细观察着赫连冥烨身体的反应，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给他诊一次脉。 她一直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可或许真的是云岚国的先祖保佑，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赫连冥烨自始至终连半点儿异样的反应都没有。 甚至恢复的速度都比叶灵汐预想的要快些，到了第二天傍晚她再给他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上的毒已经彻底清了。 “你这恢复能力出乎意料的好啊。”叶灵汐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跟着又自夸道，“看来我一直给你吃的那些调养身子抑制毒性的药还是有效果的，所以这次解毒才能事半功倍。” 她收回诊脉的手，抬眸笑看向他问：“身体终于彻底恢复了，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赫连冥烨有些愣神，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良久，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毒真的完全解了？” “当然。”叶灵汐伸手紧紧贴住他的掌心，“能感觉到吧？现在就算不用药，你的体温也和我是一样的。” “你要是还不信，那可以学周宣他们那样，脱了衣服站院子里去晒晒太阳试试。” “不用。”赫连冥烨收紧了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当然信。” “至于解毒之后的感受……” 赫连冥烨低笑道：“纠缠了我那么多年的毒，这么轻易就被解了，现在就觉得有些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叶灵汐挑起了眉，抬手就往他腿上掐了一把，“疼不疼？还会不会觉得是在做梦？” 她那一下没用什么狠劲儿，赫连冥烨也没觉得有很疼，反倒是因为她掐他腿那动作，让他的眼神微暗了几分。 “其实还有更好的验证办法。”他低声说着，垂敛了眸子掩住眼底的幽芒，声音喑哑。 “什么办法？”叶灵汐疑惑地仰起头来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倾身过来，大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 “毒既然已经解了，那我就可以没有任何顾忌的碰你了，是不是？” 他贴着她的唇问话，却压根没有给她回话的机会，叶灵汐还没缓过气来，已经被他重重压在了床上。 第613章 名正言顺的夫人 “你安分点儿啊，现在天可还没黑呢。” 叶灵汐倒是也不急不慌，只笑吟吟地瞅着他，“而且我提醒你一句，我可没锁门，小宝或者古西随时都可能进来，你要是不怕尴尬，倒是可以继续。” “毕竟你身上毒解了嘛。”叶灵汐抬起手，指尖儿轻蹭着他的下巴，“你开心我也能理解，嗯，也能尽力配合。” 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哑声问：“想要？” 叶灵汐的耳尖儿微有些发红，却是挑起了眉来反问：“你该说清楚，是谁想要。” “我想。”男人的大手揽紧了她的纤腰，声音越发暗哑。 叶灵汐都有点儿紧张了，以为他是真准备来真的，就听他跟着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叶灵汐怔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不是时候？” “这毒才刚解，我心里还不踏实。” 赫连冥烨揽着她坐起身来，帮她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襟和鬓发，低声道：“今晚再看看，若是能保持住，我走的那天……你再尽力配合也不迟。” 叶灵汐听出他话里那调侃的笑意，抬眸嗔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多说什么，起身就准备出去却又被他给拉住了胳膊。 “我眸色和发色的问题，有什么法子处理吗？” 赫连冥烨主动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这几天因为解毒不出门倒是没什么，可要是以这副模样出去被人看到，终究会有些麻烦。” “之前问你的时候我就考虑过这问题了，你等等！” 叶灵汐说着就快步出了们，往炼药室那边儿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拎了一个看上去就挺大的盒子。 赫连冥烨看到那盒子的时候都不由惊了一下，“只是改变一下发色，很复杂吗？” “又不全是改变发色用的。” 叶灵汐把那盒子放在桌上，把盒子打开的同时示意他走到桌边来。 “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药。” 叶灵汐挑出其中的一个白色瓷瓶，上面贴着红色的签写着“易容”两个字，“吃了这个药丸，能让你的发色和瞳色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你想解除这状态的话，再服用这个药丸就行了。”叶灵汐把另外一个写着“解”字的瓷瓶拿出来，“易容的药丸和解除易容的药丸，我每样都给你准备了二十颗，足够你用的了。” “虽说这药对身体的伐害不算特别大，但你记住是药三分毒，若非万不得已，不要服用的太过频繁。” 叶灵汐把那两个瓶子放在盒子里隔出来的格子里之后，指着那盒子给他解释，“这一部分，是给你调理身体的药，每天一颗，不许落下。” “另外的这些，有外伤用的，也有内伤用的，还有应急解毒的，以及危急时候吊命用的药。” “每种药要怎么用，有多少分量，这些我都在瓶签上写的清清楚楚了，你离开云中城的路上可以慢慢研究。” “如果可以的话，除了那些调养身体的药之外，其他的药你是永远都用不到最好。” 叶灵汐把盒子的盖子合上，把那盒子推到他面前，“我还是那句话，给你这些可不是希望你出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赫连冥烨垂眸看着那盒子，忍不住问：“这些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前几天啊。”叶灵汐道，“之前那几个人试药的时候，我除了观察他们的情况之外，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就把你可能能用上的药都炼制了一份。” “本来是打算写方子让人每天给你煎药的。” 叶灵汐道：“不过我琢磨你离开云中城之后估计会忙的厉害，每天怕是也没那么多的闲工夫等着人给你熬药了，就索性全部做成药丸让你带上，这样也方便些。” 看赫连冥烨抬起头来看向她，一副准备要说什么的模样，她先竖起食指压在了他的唇上，“可别跟我说什么谢谢之类的客气的话啊。” “你是我男人我才为你想的这么周全，说那种生分的话，我才要生气。” 赫连冥烨的眼底泛起一抹笑意，抬手将她的手牢牢裹在掌心，低声道：“之前在外人面前叫我夫君不是叫的挺顺口吗？怎么现在又只说我是你男人了不叫夫君了？” “你也说了那是对外人说的。”叶灵汐道，“应付外人的说辞罢了，哪儿能当真。” “而且我为什么不叫你夫君，你不清楚？”她挑眉瞅着他，手从他掌心挣出来，细嫩的指尖儿轻戳着他的胸口，“你可别忘了，我们俩还没拜堂成亲呢，别说叫你夫君了，就是咱俩天天住一块儿都属于名不正言不顺。” 叶灵汐哼道：“虽说我不在乎什么名声，但要是让云中城那些人知道咱俩还没正式成亲就已经睡一张床上了，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赫连冥烨道：“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叶灵汐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不过还没来得及追问，小宝就过来敲门了，说小花的状态好像有点儿不对劲，让叶灵汐赶紧看看。 叶灵汐听到小宝的话心里也不由一惊，立刻走到门口去开了门让他进了。 小宝把小花捧在掌心里，一张漂亮的小脸儿都皱了起来，红着眼睛紧张地问：“娘亲，小花它这是怎么了？从中午开始它就有点儿不太对劲，都不爱动了。” “我以为它是要睡觉，就没打扰它，可是它睡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醒，我喊它它也没反应，拿糖给它它都不吃了。” “而且它身上的鳞片的光泽也开始变暗了，以前好漂亮的，现在整个身子都变得灰蒙蒙的。” 小宝把小花举到叶灵汐面前，满脸期待地看着叶灵汐，“娘亲，你能把小花治好的吧？” 叶灵汐听小宝说起小花那些症状就不由皱起了眉，等看清楚小花现在的状态，她心里也不由一紧，立刻从小宝手里把小花接了过来，小心地把它放在了屋里的桌上。 “小花中午睡觉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叶灵汐之前也没医治过蛊皇，只能试探着问问看。 小宝想了想，忙回道：“我想起来了，那会儿它跑到药库那边儿去，好像是吃了什么东西的。” 第614章 你怎么会在这儿 “药库？”叶灵汐拧眉问，“它怎么会跑到那儿去了？” “不知道。”小宝摇着头道，“我和师兄一起在屋里看医书，小花就自己跑出去了，我去找它的时候才发现它在药库那边儿。” “药库里最近送来的药材可不少，你知道它到底是吃了什么吗？” 叶灵汐一边仔细检查着小花的情况，一边问着小宝。 小宝拧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道：“我是在一个放山参的盒子里面找到它的，当时它都已经把那山参给吃了一大半了。” “我只确定它吃了这个，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小宝道：“当时我也没在药库那边儿仔细检查，谁知道小花一睡就不醒了。” 没问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消息，叶灵汐的脸色微有些沉凝，不过神色依旧镇定，手指试着在小花身上几个特地的部位按压了几下。 按到它的胃部时，小花微微张开嘴打了个饱嗝，动了动脑袋，就又把身子盘成一团继续去睡了，那模样看上去格外安逸满足。 叶灵汐的眼角微微一抽，哭笑不得地屈指在小花的脑门上弹了一记，“本来以为你傻呢，看来脑子也还挺好使啊。” “娘亲，小花它到底怎么了？” 小宝跟着叶灵汐学医这段时间，一直学的都是给人治病可还没学过给蛇治病，叶灵汐刚才给小花检查的那套路数他也没看的太明白。 因为心里没底，他就不免有些紧张担心。 “没事儿，吃太饱撑着了。” 叶灵汐笑道：“不过也算是好事儿，之前我就说过，吃的毒药越多它就能变得更厉害。 “前几天让它试的那些毒有些还留在它体内没消化，它倒是也聪明，自己跑到药库去吃了些药材，好加速吸收体内的毒性，现在就是一时撑着了，边睡边吸收毒性它还能舒服点儿。” “至于它身上鳞片没了光泽，这个也不用担心，等它彻底把体内的毒性吸收，体型会稍微变大一点儿，等它醒了也就该蜕皮了，蜕皮之后自然能恢复正常。” “你把它带回去找个软垫子让它趴着好好睡就行了。” 叶灵汐道：“不过也得盯着点儿，特别是等到它蜕皮的时候，记得把蛇蜕给好好收起来，蛊皇的蛇蜕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小宝听完叶灵汐的话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小心翼翼地把小花捧在掌心，转身正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又转过头来问：“娘亲，那小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不确定。”叶灵汐道，“这种事儿急不来，你着急也没用。” “你之前不是和云中城的人说好了，后天就要给他们解毒的吗？”小宝道，“那到时候要是小花还没醒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再等等。”叶灵汐笑道，“这么多年他们都熬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天。” “放心，娘亲心里有数的，就算小花到时候没醒过来我也知道该怎么应付，你这几天专心照顾好小花就行了。” 小宝看叶灵汐一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模样，知道她应该是早有盘算了，也就没有再多话，小心翼翼地捧着小花离开了卧房。 叶灵汐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赫连冥烨笑道：“之前一直担心你身上的毒，现在你这毒彻底解了，我这心里没了牵挂一时间还有点儿不适应。” “今儿也算是个好日子，我去厨房做几道菜庆祝一下。” “你安排的这厨娘会的菜式倒是不少，不过做菜口味偏淡，小宝和长生两个胃口早就被养刁了，这几天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看我挂心着给你解毒的事儿，他们也不好意思说。” “现在我这闲下来了，也该做顿好的给他俩解解馋了。” “只是不合长生和小宝的口味？”赫连冥烨挑眉瞅着她，“你就不问问我？”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吃口味清淡的菜吗？”叶灵汐道，“古西这来的这厨娘就是照着你的口味挑的，他什么都替你想到了，哪儿还用我多操心。” “不过看在今儿我心情好，今天又是个好日子的份上，就允许你自己点菜。” 叶灵汐笑看向他道：“说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挑你拿手的做就好，我本来就不挑。” 赫连冥烨道：“我就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太大费周章，简单点儿就好，你这都连着忙了好几天了，今晚早点休息。” “放心，这事儿不用你提醒。” 叶灵汐确定他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便径直往厨房去了。 她前脚出门，后脚古西就推开门进了卧房，恭恭敬敬地把自己手上捧着的箱子递到了赫连冥烨面前。 “主子，您吩咐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人也都已经到了，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明天一早就让他们过来。” 赫连冥烨示意古西将那箱子放到桌上，他打开箱子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确认品相没问题，东西也没遗漏，这才点了点头道：“这些东西你先收着，明天他们人过来的时候，让他们一起带着箱子过来。” “其他的呢？”他合上箱子问，“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些，”古西道，“那边儿我们已经尽力去收拾准备了，不敢说尽善尽美，但基本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布置的，今晚我让他们再赶工，争取收拾的更完美些。” 赫连冥烨听着古西的回复，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十分细致的逐一询问着情况，一直到确认万无一失，脸上这才露出了点笑意。 “今晚是最后一晚了，你记得盯紧些别出岔子。” 古西听着赫连冥烨那叮嘱，笑道：“主子您就放心吧，这种大事儿，我哪儿敢出什么漏子，明天保证一切都让您和叶大夫满意！” 叶灵汐之前隐约察觉到赫连冥烨似乎在瞒着她谋划什么，不过他没明说，她也就没细问。 她和往常一样，晚上吃过饭洗了澡之后就休息了，赫连冥烨难得晚上没打扰她，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却被人给叫醒。 “小姐，小姐您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的女声。 叶灵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整个人都不由一愣，“连翘？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615章 你可愿嫁 “小姐，我们昨天就到了，不过没敢让您知道，就等着今天给您一个惊喜呢。” 连翘笑着挂好床帐道：“您快起床梳洗，我们帮您更衣梳妆，可别误了吉时。” “吉时？”叶灵汐懵了，拥着被子坐起身来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什么吉时？今儿是什么好日子？” “今天是您和帝师大人成亲的日子啊。” 连翘笑道：“帝师大人说要给您一个惊喜，所以一直暗中筹备没让您知道。” 连翘在床边儿和她说着话的同时，白芷也在屋里里忙活着，梳妆台上各色脂粉和首饰摆的满满当当，一旁的衣架上还挂着一袭大红色的崭新嫁衣。 屋里的桌上摆着红烛，窗子上不知何时也已经贴上了大红的双囍字。 叶灵汐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茫然眨了眨眼睛，一时间甚至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她之前是有看出赫连冥烨似乎是瞒着她在暗中谋划什么事儿，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要在云中城办婚事，这也太过突然了吧？ “小姐，洗漱的热水我已经给您备好了，您快起吧，再等会儿帝师大人怕是就要到了。”白芷也在一旁笑着催促。 “不是，你们先等会儿。”叶灵汐抬手打断他们的话，“赫连冥烨他人呢？你们把他叫来，我要亲自和他谈。” “这是惊喜还是惊吓啊？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和我商量就自己定下了？” “他亲人都不在了还好说，可我爷爷现在还在天琼皇宫里面儿被困着呢。他想办了婚礼正式给我个名分这我理解，可这么仓促，以后见了老爷子怎么交代？” 原本以为连翘和白芷就算不去叫人也该表现出为难的，可谁知两人听到她这话之后却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小姐您就放心吧，您在意的事儿，帝师大人也早就有安排了。” 连翘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两封信来道：“帝师大人早猜到您估计会有顾虑，所以特地留了这两封信，说让我们把这两封信给您看，您看完这信若是还不愿意嫁，那我们再去找他也不迟。” “信？”叶灵汐狐疑地接过那两封信，一封信信封上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写。 另一封信的信封上则写着“灵汐亲启”的字样，是叶老爷子的笔迹。 叶灵汐看到那封信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爷爷给我写的信？也是你们来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 “不是。”连翘摇头道，“老国公现在还在宫里，这封信应该是帝师大人想办法拿到的，今天早上帝师大人才把这信给了我。” “另外一封是帝师大人写给您的，信封上就没多写。” 连翘解释的时候，叶灵汐已经打开了叶老爷子给她写的那封信认真看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古西带来的那封信那般仓促简短，这封信足足写了三四页纸。 老爷子上来就把赫连冥烨给痛骂了一顿，说赫连冥烨连面都不露，只让人捎了信过去说让他同意他们两人在云中城办婚事，实在是不讲半点儿礼数规矩。 不过跟着就又转了口风说，赫连冥烨写的那封信字字泣血，满篇祈求，他心软也就勉强同意了这事儿。 “婚礼可以在云中城里办，那小子虽说老奸巨猾跟我玩儿心眼儿，不过他信里说的倒是也在理，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他要是再不给你个正式的名分也说不过去。成亲了之后，至少能让旁人少些闲言碎语，对你有利无害。” “爷爷也想亲眼看着你出嫁，可现在天下将乱，赫连冥烨那身份又注定他是要被卷入这一场乱局之中的。能等到天下安稳太平之后你再和他成婚这固然是好事，可谁知道要等到几时？” “趁着云中城现在还算安稳，你们俩在那边儿把婚事给办了，算是最妥当的安排了。” “虽说爷爷和你爹娘都不能到现场去，不过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出嫁，做个幸福的新娘子。” “他赫连冥烨虽说身份尊贵，不管是天琼帝师还是云岚国二皇子，哪个身份摆出去都能唬地住人。不过成婚之后他也别想拿身份说事儿，一切可都得你当家，绝对不能被他给压了一头。” “我家灵汐聪明漂亮温柔贤惠，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赫连冥烨他能娶了你那是他的福气。他要是不知道惜福还想要欺负你，你告诉爷爷到时候爷爷亲自去收拾他！” 叶灵汐本来看的有些鼻酸的，看到这一句的时候，又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 她不知道叶老爷子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叶灵汐了，不过老爷子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说完她和赫连冥烨的婚事之后，信里的其他内容就都是老爷子的一些絮叨叮嘱的话了，让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宝，去延春城的路上要注意安全等等。 信的末尾写道：“你不用担心我，爷爷我能坐稳忠国公这位置自然也有我自己的底气和本事，皇上就算真的要把我当枪使，我也有办法自保。而且不是还有赫连冥烨吗，你俩这都成婚了，他也不敢对我这个爷爷见死不救，这点你且安心。” “我知道你对你爹娘的事还有许多疑问，但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想知道一切真相，你还是去延春城亲自问他们吧。” “别恨你爹娘，他们这么多年也不是要抛弃你，只是人活着，都有苦衷罢了。” 看完最后那几行祝福的话语，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将那封信装回信封里仔细收了起来，跟着又拿起了赫连冥烨写给她的那一封信。 她还以为赫连冥烨是要借着这封信向她承认错误，谁知道，信封打开里面只有薄薄的一页纸，那纸上也只有简短的两句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想娶，你可愿嫁？” 叶灵汐不由失笑，收起信之后，掀开被子便利落的下了床。 连翘和白芷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欣喜的笑意，两人立刻上前来服侍叶灵汐梳洗更衣。 叶灵汐坐在梳妆台前由连翘帮她梳头的时候，将那两封信都仔细收进了抽屉里。 想起赫连冥烨信上的话，她唇角便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最后那句话还用问吗？ 答案她其实早就已经说过了。 君愿娶，我便嫁！ 第616章 最漂亮的新娘 那件大红色的崭新嫁衣正是之前赫连冥烨委托仙衣坊做的那一套，布料用的是最上等的云锦，嫁衣上的绣纹都是以金丝银线缝制，衣角上缀着的珍珠也各个都是珍品，单是挂在那里看上去就华美异常。 等连翘给叶灵汐画好了妆，白芷服侍着她换上那一身嫁衣，两人再看向叶灵汐的时候，眼神中都尽是无法压抑的惊艳之色。 “小姐，您真美。” 连翘由衷叹道：“以前看惯了您素面朝天的模样觉得您那样就已经很漂亮了，可果然还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一打扮出来，简直就和仙女下凡一样了。” 叶灵汐闻言不由失笑，这屋里也没什么大的镜子，梳妆台上只放着一面小铜镜，她能大概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这装扮是比平时要艳丽些，但也没连翘说的那么夸张。 “你这张嘴就是够甜。”今儿是个好日子，叶灵汐便笑着承了她这句奉承，“一会儿记得和赫连冥烨说，让他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我可不是为了讨红包才拍马屁，”连翘道，“我说的话可都是真心实意的，小姐您今天真的特别漂亮，等进了洞房帝师大人掀盖头的时候，一定会惊艳的。” 一旁的白芷也跟着连连点头，“小姐这姿色，可不是普通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绝对能迷倒帝师大人。” 叶灵汐笑着瞅着她一眼，“行了，也不会忘了你，红包可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她这话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儿敲响，小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娘亲，你打扮好了吗？爹爹他马上就要到啦！” “小少爷您稍等，小姐这边儿马上就好！” 连翘说着便拉着叶灵汐在床上坐了下来，白芷捧了盖头过来道：“这盖盖头原本该是长辈来的，帝师大人原本是想要把李妈妈一起请来的，可从琼都到云中城路途遥远，因为赶时间路上又格外颠簸，帝师大人怕李妈妈身子吃不消，就只能放弃了。” “今天就由奴婢来替李妈妈为您盖盖头。” 叶灵汐笑看着她点了点头，就见白芷郑重地拿起那盖头抖开，将那盖头盖到她头上的同时，还在说着一些“子孙满堂”“白头偕老”之类的吉祥话。 眼前的视线突然被一片红色笼罩住，活了两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虽然看不清前路，但叶灵汐这会儿心里却是格外的踏实。 之后的一切，都像是事先演练过了无数遍一样，异常顺利的进行着。 迎亲，上轿，入门，拜堂，一步步井然有序。 她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却能清楚的看到，她走过的每一步路上都铺着大红的地毯，喧闹的鞭炮声也一直没停过。 出门之前，小宝一直牢牢地牵着她的手，一直到她上轿。 下了轿子，一根红绸被递到她手里，她透过盖头下的缝隙认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一袭红衣的赫连冥烨，唇角便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围观的人似乎有很多，她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应该有不少云中城的百姓们也都到了，显得格外的热闹。 拜堂的时候，由贾凡喊着祝词，等两人拜过天地父母，夫妻对拜的时候，因为离的太近，两人的头撞在一起，周围笑成一片，叶灵汐恍惚也听到了赫连冥烨的笑声，只是混在那一片喜庆之中，听的不太真切。 贾凡那最后一句送入洞房话音还未落，赫连冥烨已经大步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前方走去。 盖头遮挡着叶灵汐的视线，她还是看不清四周，不过却很是信任地直接抬手牢牢勾住了赫连冥烨的脖颈，将自己整个人都交付给他。 没什么人敢来闹赫连冥烨的洞房，也就古西贾凡和小宝他们在屋子里围着。 等赫连冥烨拿着金秤杆挑开她头上的盖头后，叶灵汐一时间有点儿受不住乍然变得明亮的光线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就听周围传来了一阵惊叹声。 “娘亲，你今天好漂亮啊！” 小宝冲到她面前紧紧拉住她的手，仰起头来看向她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格外地明亮。 叶灵汐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儿，“你的意思是我平时不漂亮？” “不是不是，娘亲平时也漂亮，但是今天特别漂亮，比平时不打扮的时候漂亮一百倍！” 明明是特别夸张的话，可小宝却说的满脸认真诚恳，“娘亲你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不信你问爹爹。” 叶灵汐下意识地转过头朝站在她另一边的赫连冥烨望去，刚抬眸就对上了男人专注深凝的炙热眼神，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和小宝的对话，只安静地盯着她看，仿佛眼中只剩下了她一个，她就是那个唯一。 饶是叶灵汐一向自觉脸皮够厚也被他那眼神盯地忍不住烧红了耳根，不自在地低下头去轻咳了一声。 一旁的古西和长生他们都干笑着不敢说话，还是小宝忍不住得意道：“你看吧，爹爹他都看呆了！” 小宝这话一出，屋里其他人也克制不住地闷笑出声。 赫连冥烨此时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把手里那金秤杆放到一旁，放轻了声音问：“累不累？” 叶灵汐本来还只是耳根有些发烧，听到他这话的时候，一张脸登时就红透了。 这男人一向精明的，今儿是故意的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问这么亲昵暧昧的话。 叶灵汐低着头用力摇了摇头。 就听赫连冥烨轻笑了一声道：“那我们把合卺酒喝了，今儿这礼就算是成了。” 叶灵汐闻言稳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本来以为还要面对一波调侃，谁知道抬眸一看，屋子的其他人早就已经走光了。 贾凡最后一个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叶灵汐正好看到他离开时朝屋里张望的那暧昧的眼神，简直哭笑不得，正琢磨要不要说他两句，赫连冥烨已经端着酒杯走到了她面前，将其中的一杯酒递到了她的手里。 屋里没了外人，叶灵汐反倒是自在了许多，和他手臂勾缠大大方方地喝了那杯合卺酒。 等杯中酒尽，她将那杯子放到桌上的同时，一把扯住赫连冥烨的衣领迫他低下头来，笑瞅着他问：“老实跟我交代，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谋划这事儿了？” 第617章 我是有私心的 “都说春一刻值千金。”赫连冥烨没回答她的问题，只低笑道，“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问这种煞风景的问题？” “我肖想你多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低着头凑到她的耳边说话，开口的时候，薄唇就厮磨着她的耳廓，叶灵汐的耳尖儿热烫的厉害，下意识就想要把他给推开，可却被他紧紧揽住了腰半点儿挣脱不得，只能以手抵着他的胸口。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赫连冥烨道：“这里，原本是二皇子府。” 叶灵汐怔住，身子都不由猛地一僵，诧异地看向他问：“云岚国二皇子的府邸，那不就等于原本就是你的宅子？” 赫连冥烨颔首，“这宅子二十多年前建好之后就没人在这儿住过，好在修建这府邸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砖料，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过是看上去老旧了些。” “我之前让古西带着人来把这宅子的主院从里到外仔细翻新了一遍，为的就是今天。” “让古西帮你办事儿，还得背着我不让我知道。”叶灵汐挑起眉来嗔了他一眼，“你为了今天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要是条件允许，你是不是还准备让人把云岚国皇宫再翻新一遍？” “姬铭礼还活着，我搞地那么高调，会引起他怀疑。” 赫连冥烨笑道：“不过皇宫以后有机会的话确实是要翻新的，小宝可是看中了那儿，之前说好了，要把这云中城连同皇宫一起送给他的。” 叶灵汐闻言简直哭笑不得，“你就惯着他吧，他才那么大点儿，你……” “这二皇子府，在我还没出生之前便已经建成了。” 赫连冥烨打断她的话，叶灵汐诧异地仰起头来看向他，就听他接着道：“我父皇一生只娶了我母后一人，膝下子嗣单薄，所以对每个孩子都格外宠爱。” “带我逃出云中城的暗卫曾经同我说过，我母妃生下我姐姐之后，十几年都没能再怀上子嗣，她每日都在宫中佛堂上香求佛，祈求上苍再赐给她一个孩子。” 叶灵汐想起他的身世，心里不由一揪，抵着他胸口的手也卸了力道，转而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轻声道：“所以后来才有了你吗？” “对，我母后被诊出有孕之后，我父皇特别高兴，特地在让人在城中兴建了一座佛寺，以谢上苍。” “等我母妃怀孕的月份又大了些，太医诊出怀的是皇子，我父皇便立刻着人建了这座二皇子府。” 赫连冥烨道：“可惜，刚建好没多久，整个云岚国便那么没了。” “我承认，选在云中城成婚，我是有私心的。” 他低着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心，哑声道：“云岚国灭国的时候，我还尚在襁褓中，对我父皇和母后根本没有半点儿印象。” “后来长大了些，也是从那些暗卫的只言片语中，才知道了我父母的一些过往。” “这二十多年来，我隐姓埋名，别说不敢对旁人说我是云岚国皇子了，连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我真正的姓氏都不行。” 赫连冥烨垂敛了眸子掩住眼底的暗芒，“这次选在云中城成婚，更多的是我任性。” “我想着，既然回来了，至少在这故土上风风光光的办上一场婚礼，让我父母知道，他们那个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小儿子，如今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了。” 赫连冥烨收紧了手臂，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叶灵汐的头埋在他的胸口，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 “这算什么任性啊。”她反手紧紧拥住他的身子，“女子出嫁，便入夫家。这云中城原本就是你的故乡，这里又是你的府邸，婚事在这儿办，本就是理所当然。” “反正以后天医宗也要建在这附近，你让古西把这里翻新好，以后我再回来就有落脚的地方了，也算是有先见之明嘛。” 她不想他沉溺于那些悲伤的往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快一些，轻声笑道：“看在你用心的份儿上，你瞒着我暗地里筹划婚礼的事儿我就不和你追究了。” “不过话说回来啊。” 叶灵汐轻轻挣动身子从他怀里挣出来，仰起头来看向他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只是随便找了一处宅子来成婚，但既然你说这宅子原本就是你的，那我就得跟你说道说道了。” “这宅子现在只翻新了主院，是吧？” 赫连冥烨有点儿摸不清叶灵汐的心思，没应声，只点了点头，就听叶灵汐道：“那就好说了，这宅子虽说是你的府邸，不过我们成亲了，我嫁进来了，就是这宅子的女主人，这宅子自然也就算是我的了。” “我话跟你说在前头啊，我对住的地方还是挺讲究的，这主院你已经翻新过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宅子其他地方，到时候可都得按着我的意思来翻新布置。” “反正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说不定到时候我早就把延春城的事儿办妥之后又折返回来了。” “到时候一边儿建天医宗，一边儿翻新这宅子的其他院落，两边儿都不落下。” 叶灵汐抬眸看向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这事儿我们就算是这样提前说好了啊。” “到时候你回来看到宅子变了样子，可不许挑三拣……” 她这话还没说完，赫连冥烨突然捧住她的后脑垂首便吻了过来。 叶灵汐着实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微微一愣一时间忘了反应，而等她回过神来时候，人已经被赫连冥烨给推倒在了那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 “我人都是你的了，只是一座宅子而已，随便你怎么处置。” 男人的声音低哑，凝着她的眼神中有灼热的火苗延烧，带着薄茧的大手抚过她后颈的肌肤，叶灵汐的身子都不由轻颤了起来，就听他哑声笑道：“昨晚我可是放你好好休息了。” “你之前说过，要尽全力配合……今晚，可不许赖账。” “感情你昨晚那么安生，就是等着今晚一起来？ 赫连冥烨，你这人简直……” 叶灵汐气红了脸瞪他，可话刚说了一半，男人便倾身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剩下的那些控诉尽数封缄。 第618章 叫御医给您看看 赫连冥烨没能在屋里待太久就被叫了出去。 毕竟是正式的婚礼，宴请是少不了的，就算他是帝师，今天做了新郎也不能免了给众人敬酒这一茬。 叶灵汐不用出去待客，待在屋里舒舒服服地补了个觉，毕竟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随便进新房里来打扰她。 一直到天色将暗，来道贺的云中城百姓们才陆续散去。 古西带着人手脚麻利地把各个屋子收拾利索，见赫连冥烨坐在正堂的主位上似乎在凝神想着什么，他适时地给他端了一碗醒酒汤，“主子，您喝了这醒酒汤就赶紧回屋去吧，今儿可是好日子，您可别让叶……” 古西习惯性的就想要叫叶大夫，话说了一半想到不对，立刻又改了口，“别让夫人等急了。” 赫连冥烨眼底掠过一抹笑意，端起碗将碗里的醒酒汤一饮而尽，跟着便站起了身来。 古西以为他是要回新房去了，谁知他却停住步子没动，只突然开口问了句，“让人带给贵妃娘娘的话，已经带到了吗？” 古西心里一凛，立刻绷直了身子正色回道：“主子您放心，您的那句话已经一字不差地转达给贵妃娘娘了。” “嗯。”赫连冥烨低应了一声，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沉声道，“你今晚也早些休息，明天早起整顿好队伍，我们上午就出发。” 古西恭敬地应下，目送着赫连冥烨离开，一直到赫连冥烨走出了正堂，他这才稍稍缓了口气，心里却还在想着赫连冥烨之前的话。 赫连冥烨之前让人转达给贵妃娘娘的那句话，非常简单，只有一句，“十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今日正是十月二十六，是他和叶灵汐成婚的日子，确实是好日子。 可古西很清楚，传达给贵妃娘娘的那句“好日子”可绝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他随着赫连冥烨进宫的次数并不多，但也是亲眼见过贵妃娘娘的，她确实是一位有气质又有姿色的美人。 姬铭礼这些年来对她也称得上是盛宠无双，可她背负着那样的身世命运，是注定不可能和姬铭礼有什么美满的未来的。 情之一字，可化绕指柔，亦可为穿肠毒。 端看那人要将这“情”怎么用了。 赫连冥烨走出正堂的时候，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夜空，今夜无月，却繁星漫天。 云中城因为今日的这场婚礼，终于恢复了一些热闹的“人气”。 那，琼都呢？ “既然是好日子，就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他低喃道：“毕竟，你也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琼都城皇宫，栖凤宫里，今夜也格外的热闹。 贵妃娘娘亲自下厨备了一桌的酒席，和姬铭礼一起把酒言欢。 侍卫婢女都已经被屏退了下去，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姬铭礼和凤纤语两个人。 凤纤语亲自给姬铭礼斟了一杯酒，柔声道：“玄雪走了之后，这几日都没见你笑过，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玄雪，可女孩子家大了，总是要出嫁的。” “她这个岁数，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了，本就不该再一味地纵着她。你让她嫁给过北冥国的皇子也都是为她好，她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的。” “也怪我太娇惯着她了。”姬铭礼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因为心情烦闷，他没能注意到在他将那杯酒喝下的时候，凤纤语的手猛地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晏漠云迎亲的车辇都已经到了宫门口，她还在我面前寻死觅活的哭着不肯走，我只能用药迷昏了她，让侍女给她上妆之后，由玄离亲自背着她出了大殿，送她上了迎亲的车辇。” “你当时不在场，没有看到她那时候看我的眼神。” 姬铭礼将那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到桌上，自嘲地轻扯了扯唇角道：“她是真恨了我了。” “怎么会。”凤纤语笑着宽慰他道，“父女哪儿有隔夜仇，她当时也不过就是一时在气头上罢了，哪儿可能会真的对你记仇。” 姬铭礼闻言却摇了摇头，“女人家的心思，最是难猜，你对她有千般万般的好她未必会记得，可你只要伤她一次，她就能恨上你，恨你一辈子，哪怕你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及已的。” 他转过头来看向凤纤语，染着酒香的修长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她仰起头来看向他，那眼神中似带着醉意，可眼底深凝着的冷色却让人看一眼就不由心里生寒。 “纤纤……” 他哑声唤着她的名字，语气深情又缱绻，可问出的话 ，让却凤纤语的心里都不由猛地一沉。 “你恨我吗？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恨着我？” 凤纤语的心里翻起一阵惊涛骇浪，面儿上却半点声色都没有显露出来，只伸出手来拍开姬铭礼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抬眸看向他，嗔道：“都说惆怅酒喝不得，一喝就醉，之前我还不信，今天倒算是亲眼见识了。” “看看你，这才刚喝了那么一小杯酒竟然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你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玄雪好，这我还能不懂吗？我哪儿会怪你。” “还胡扯说什么恨，你真是醉的不轻了。” “我醉了吗？” 姬铭礼轻笑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摇了摇头道：“朕没醉。” “毕竟朕自始至终都很清楚，玄雪绝对不能嫁给赫连冥烨，毕竟，这世上断然没有让一个做外甥女的嫁给她亲舅舅的道理。” “再比如，朕也很清楚，今晚你摆下这一桌宴席，不是看朕最近辛苦特地慰劳朕，而是为了想要朕的命。” 他仰首将手里那一杯酒喝下，拎起那酒壶晃了晃问：“爱妃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朕了？这酒里究竟是放了什么毒？解药又在哪里？” 凤纤语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姿态放松而闲适，完全没有半点儿被识破的窘迫，依旧是那一副吧无奈的模样，低声道：“皇上，您真的喝醉了。” “什么外甥舅舅的？臣妾又怎么会害您？” “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思虑过重胡思乱想？要不要臣妾叫御医来给您看看？” 第619章 只有一死以证清白 栖凤宫里已经早早烧起了熏笼，殿外寒风呼啸，殿内却温暖如春。 凤纤语只穿着一袭薄绸的宫装，那丝滑服帖的面料将她婀娜的身段勾勒地越发妩媚动人。 不知是因为保养得当，还是因为上天对她多有眷宠，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特别明显的痕迹。 就如同现在，她满脸疑惑地看着姬铭礼，眼神中尽是茫然而担忧的神色，看着她那双如同幼鹿一般澄澈干净的眸子，任谁都对她生不出半点儿怀疑的心思来。 “还说什么臣妾要下毒害您，您这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的酒疯。” 凤纤语又急又恼地皱眉瞅着他，看姬铭礼只冷眼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她似乎也被激起了脾气，抬手就将姬铭礼手里的那酒壶给夺了过来，拔开壶盖，仰首一口气将那一壶酒尽数喝了个干净。 姬铭礼脸色微变，立刻站起身来要夺过那酒壶，就见凤纤语的手蓦然一松，那酒壶顿时脱手摔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壶里的酒只溅出来几滴，可见她之前是真的把那壶酒给喝了个干净。 姬铭礼盯着那摔在地上的酒壶，眉头紧锁，再抬起头来看向凤纤语的时候却正对上了一双通红含泪的眸子。 “皇上既然怀疑臣妾要害您，那这酒就全由臣妾喝了，要死，也是臣妾死在您前头。” “酒没能立刻要了臣妾的命，那您是不是又要怀疑臣妾菜里下了毒？” 凤纤语强忍着泪，抓起桌上的筷子，从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开始，一道一道逐一试过去，每一道菜都夹了一大筷头，用最快的速度咽下。 因为吃地太急，她被噎住险些没透过气来，可等顺过了气，她就继续吃，像是拼命要证明自己一样，将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吃过一遍这才放下了筷子。 “酒喝过了，菜也吃过了，现在臣妾还没有死，皇上您还怀疑臣妾是在哪儿下了毒，臣妾这就去给您验。” 姬铭礼看着她那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愤怒而变得通红的脸，眉心皱地更紧了几分，“前日，曾有人给你传信。” “那人现在已经死了，朕的暗卫查出，那人是赫连冥烨安在宫里的眼线。” “十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姬铭礼垂眸看向她，眸光幽暗深敛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情绪，“那人向你传了这句话，今天你便这么热情地张罗着亲自下厨为朕洗手作羹汤。” 姬铭礼抬手掐住她的下巴，那眼神凌厉到让人不由为之胆寒，“纤纤，朕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肯承认吗？” “非要朕让人将那人的尸体拖上来，当着你的面将他剥皮分尸，你才肯跟朕说实话？” “二十五年，你在朕身蛰伏了二十五年，等的就是今天是吗？你当真就这么恨朕？！” 凤纤语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他，原本还咬着唇死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听完姬铭礼的那番话，她突然像是无法承受了一般，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不过片刻便将她的脸颊给浸湿了。 “就因为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就这般质疑我，怀疑我要害你？” “赫连冥烨是你选中的帝师，因为你说这人有治国之才，我这些年才待他亲近了些，我刻意拉拢他也不过只是想要让他能心甘情愿的留在天琼为你效命，可原来这些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你怀疑我和赫连冥烨串通一气来害你？” 凤纤语怒极反笑，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神色。 “你的暗卫说我和赫连冥烨联手要害你，你就信了。” “那若是那暗卫对你说我和赫连冥烨有染，你是不是也会信？” “他是你的亲弟弟。” 姬铭礼冷然的一句话，让凤纤语瞬间僵在原地。 “姬铭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说赫连冥烨是玄雪的亲舅舅，现在又说他是我的亲弟弟，你编出这些无稽的谎话来，是为了证明什么？就为了证明我背叛了你吗？” 姬铭礼看着凤纤语脸上那痛苦又悲愤的神色，心里那原本异常笃定的念头突然有了一丝动摇。 这些年他一直重用赫连冥烨，明面上对他很是信任，但其实也在暗中提防调查他。 之前赫连冥烨去云中城，他除了明面上安排人跟着赫连冥烨之外，暗地里也派了探子跟踪。 约莫半个月前，探子死前传回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帝师赫连冥烨疑似是云岚国二皇子凤无忧。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可紧跟着就查出凤纤语私下和赫连冥烨有联系。 之前他没有将凤纤语和赫连冥烨联系到一起想过，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稍微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迅速在心里扎根。 凤纤语早已经恢复了记忆，赫连冥烨就是云岚国的二皇子，是她的亲弟弟，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两人里应外合苦心筹谋，就是为了要向他报仇。 这原本是他已经认定了的事情，可现在看着凤纤语脸上那近乎绝望的疯狂神色，他突然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他抿了抿唇，看向凤纤语的眼神越发幽暗深敛，“你说一切都是我的暗卫胡言乱语构陷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特地张罗了这一桌的饭菜？” “选这个日子，当真和那人传给你的那句话没有半点儿关系？” 凤纤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笑，那笑容苍凉满是自嘲的意味，“这重要吗？你既然早就已经认定了我有罪，那我现在再说什么，你还会信吗？” 姬铭礼抿着唇没应声。 凤纤语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唇角的笑容越发苦涩，“不管你信不信，我总还要解释的。” “我和赫连冥烨确实私下里有联系，但我只是想要让他派人多多照顾已经出嫁的玄雪。” “我之所以和赫连冥烨接触，也只是因为他是你选中的，信任的帝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他是我的弟弟，若你只是想要给我安上这个罪名，那我也只有认。”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要选在今天安排这一场宴席……” 她涩然一笑，“或许你早就不记得了，十月二十六，是你当年封我为贵妃的日子。” 她这话话音未落，姬铭礼只看到眼前寒芒一闪，凤纤语抓起桌上那把拆肉的银刀，笔直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皇上既然觉得臣妾要害您，那臣妾只有一死以证清白。” 第620章 可你一直不肯信我 银刀的刀尖刚没入胸口，姬铭礼的脸色便蓦然一变，立刻快步冲上前来，一把将那银刀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眼看从胸口渗出的鲜血都已经把她的衣服给浸透了，他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扬声怒喝道：“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快传太医！” 他抱着凤纤语飞快朝卧房走去，凤纤语看着他脸上那沉怒又慌乱的神色，唇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来，染着鲜血的手颤抖地轻轻碰触着他的唇瓣。 “你今天之所以会和我说这番话，其实就只是为了给我安一个罪名，是不是？”凤纤语哑声说着。 姬铭礼垂眸看向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沉声道：“你别说话，省着点儿力气，太医马上就到，你一定会没事的。” “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过我，你可以给我无上的恩宠，但这恩宠也是有底线的，你让我乖乖做一个只属于你的女人，绝不可干政。” “可你封赫连冥烨为帝师的那天，除了宫宴之外，还特地又在宫中设了一场私宴，让我露面和赫连冥烨同席。之后又告诉我说，为了玄离，要和赫连冥烨多联系，争取取得他的信任。” “自那之后，我待他一直如同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你从来没有干涉，甚至乐见其成，我以为我是懂了你的意思了，可现在我才明白……不管是赫连冥烨还是我，都只是你的棋子而已。” 姬铭礼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她眼角的一滴泪滚落下来，没入了鬓发。 姬铭礼的手捂在她胸口的伤处上，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伤到了她。 他甚至都没有仔细去听她的话，看太医迟迟未到，他再次怒吼着让侍卫去叫人，一直到凤纤语伸手牵住他的手，他这才再次将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朝堂上出了事，这事还和赫连冥烨有关，是不是？” 凤纤语这突来的一句话让姬铭礼不由皱起了眉。 他抿着唇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就听凤纤语兀自说着，“这段日子，因为玄雪出嫁的事，你和玄离每日都在忙，但我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玄离是个孝顺的孩子，自他懂事起，只要他还在宫中每日定会来向我请安，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变过，可前几天他竟然忙到连来给我请安都忘了。” “我不懂什么天下大势朝堂风云，但我的夫君和儿子都忙到这种地步，那事情显然很棘手。” “我今天之所以特地做了这一桌菜，也是因为看你辛苦，想要缠着你多陪陪我，好让你趁机多歇歇罢了。” 受伤失血让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她唇角却偏偏还勾着笑，那苦涩的笑意让她看上去越发显得孱弱，“你一直告诫我不要干政，所以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甚至都不敢试探着去询问。” “但看你今天这反应，我想我已经懂了。” “赫连冥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对你来说非常具有威胁性的人，是不是？” 姬铭礼的眼神倏然变得凌厉起来。 凤纤语看着他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来，喃喃说了句，“果然如此。” “你到底有没有……” 姬铭礼神色紧绷地沉声问着，话刚说了一半却被凤纤语打断。 “我以前看话本，看到过一个故事，讲的正好也是一位皇上和他的妃子。” “那时国家危难，皇上随时会被拉下龙椅，甚至还会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他知道是谁在暗地里兴风作浪祸害他的国家，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讨伐那人。” “后来他的妃子知道了这情况，她主动接近叛臣，最后搜集到了那叛臣谋反的证据不说，甚至还主动上谏皇上，让皇上以那叛臣染指后妃为由，杀了那叛臣。” “那位妃子搭上了自己的名声，最后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可她救了那江山天下，也救了她心爱的男人。” 她紧紧拉着姬铭礼的手，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虚弱嘶哑，眼泪也越发克制不住，“你今天之所以说了那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其实就只是为了以我为借口，光明正大的给赫连冥烨安上一个罪名是不是？” 姬铭礼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厉声反问：“你真的不知道赫连冥烨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向最听你的话的。”姬玄雪涩然道，“你也最喜欢我柔顺的性子，你说让我不要干政，我就从来不管朝堂之事。” “赫连冥烨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告诉我赫连冥烨有治国之才要尽力拉拢，所以我敬他为帝师待他如亲人，自始至终，都只是这样而已。” 凤纤语缓缓抬起手，染着血的指尖儿抚上他的脸颊，突然含泪而笑，“我一惯是听话的，既然你说我和赫连冥烨里应外合要害你，那我也认。” “只是，铭礼……” 她唤出他名字的时候，姬铭礼有一瞬间的怔忪，她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亲昵的叫过他的名字了。 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要这么叫他，又为什么摆出这么一副仿佛一切都放下了结束了的表情？ “你其实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姬铭礼还没反应过来她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她道：“你想让我做你的棋子，你直说就好了，我会乖乖配合你的，就算是要我为你去死，我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从我答应嫁你的那日起，便把你看的比自己的还重。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可你，好像一直都不肯信我……” 微凉的指尖儿贴着他的脸颊滑落，指尖上沾染的血迹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姬铭礼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看着她双眼紧闭似乎再没了半点儿生息，顿时慌地脸色都变了。 “纤纤，纤纤你醒醒，你别吓我！你醒过来听到没有！” 男人凄厉地呼喊声传遍整座宫殿。 太医们匆忙赶来的时候，听到这声音一个个被吓得抖如筛糠。 那一夜，栖凤宫灯火长明。 一直到深夜，太医院院首才向姬铭礼汇报道：“皇上，贵妃娘娘胸口那一刀没有伤及心脉，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恢复。” 姬铭礼脸上的神色微松，他侧眸瞥了一眼殿中那一桌早已凉透了的饭菜，沉声吩咐，“将这酒菜全部验一遍，我要确定这些饭菜到底有没有毒。” 第621章 玩儿的有点儿大 叶灵汐知道赫连冥烨既然决定要马上离开云中城，那就意味着他的复仇计划已经开始正式进入实施阶段了。 以前赫连冥烨曾经和她说起过他的总体安排，但那是在他一心求死的情况下拟定的计划。 如今他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他也答应了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那想来他的计划也会跟着有所调整。 具体他是怎么安排，准备怎么去做，叶灵汐没有再细问，而是选择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他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去干涉，只坚信他会信守承诺平安归来。 下午赫连冥烨在外面儿待客的时候，她就在卧房里休息，一觉睡了个饱。 赫连冥烨回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梳洗过也换了衣服，就坐在床上拿着许逢杉之前整理的那些药草记录在看。 注意到赫连冥烨回来，她只是撩起眼皮来瞄了他一眼，甚至没有起身去迎他。 他们俩又不是第一次在一个屋一张床上睡，用不着讲究什么虚礼。 再者叶灵汐心里其实也攒着点儿小火气，之前这男人明知道外面儿还有一堆的客人等着他去招呼，偏偏还借口说自己等了那么久终于把她娶进了门，必须要尝点儿甜头，把她压在床上折腾了半晌。 占尽了便宜不说，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什么新娘子的嫁衣必须要由丈夫亲手脱，什么这段日子两人多是在晚上才能见面，他得趁着这会儿天亮好好看看她的样子。 当时外头的阳光照进屋里，整个屋子都格外亮堂，他却偏要在那青天白日之下对她做着最亲密的事，贴在她耳边说着最腻人的情话。 那样的情景让她不由想起了之前他们在穹冥山庄那个近乎荒唐的午后，可一切却又在外面儿的叫门声中戛然而止。 叶灵汐被他给吊的不上不下整个人都快遭不住了，最后咬牙黑着脸硬是把他从屋里推了出去。 赫连冥烨离开之后她就立刻让连翘和白芷准备热水沐浴，一直过了许久才把心里那燥意给压下。 反观赫连冥烨，在屋里的时候怎么过分他怎么来，可出了门又是衣冠楚楚，一副帝师的派头。 凭什么就她一个人难受？ 心里的那点儿小火苗越烧越烈，叶灵汐也没了看记录的心思，索性把那些记录整理好放在了床边矮柜的抽屉里，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赫连冥烨渐渐朝她靠近。 赫连冥烨下午喝了不少酒，之前也是特地洗漱过尽量洗去了身上的酒味这才回了卧房。 因为还带了点儿醉意的缘故，他的一双眼睛里都恍惚蒙上了一层雾气，越发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看叶灵汐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他脱去身上的外袍随手搭在一旁的屏风上，走到她身边去低下头来哑声问：“怎么这么看着我？是已经等急了？” 他这话话音未落，叶灵汐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拽了过来。 赫连冥烨的身子前倾，骤然失去平衡让他的脚下跟着踉跄了一步，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只觉得自己的肩膀猛地一紧似乎被叶灵汐给扣住了。 叶灵汐借着巧劲儿将他撂倒在床上，等赫连冥烨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叶灵汐死死压住了。 她跨坐在他身上，两手按住他的手臂不给他挣脱的机会，低头凑近他的时候，眼底尽是狡黠又得意的神色。 “你盼了那么久的新婚夜，我们是不是该来点儿不一样的？” 赫连冥烨抬眸盯着她那微微散开的衣襟处露出的雪白肌肤，眼神越发炽暗，喉结滑动，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低哑至极，“什么不一样的？” “以前嘛，都是你对我为所欲为。” 叶灵汐笑瞅着他，看他似乎并没有要挣扎反抗的意思，压在他手臂上的手缓缓松开，转到他的胸口，单手利索的挑开他单衣的系带，细嫩的指尖儿有意无意人地在他胸口滑过。 感觉到他的身子变得越来越灼热紧绷，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故意凑到他耳边去哑声道：“整个婚礼都是你在筹备，作为回报，今晚我也该好好伺候好你呀。” 赫连冥烨的呼吸都变得急促粗重起来，叶灵汐琢磨着也差不多了，缓缓直起身来，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地瞅着他，“今晚，我在上边儿。” 叶灵汐是个做大夫的，对这种男女之事，她本来就看的挺开。 本来琢磨着，今晚在上面一切由她来主导，最后一定能折磨到赫连冥烨红着眼向她求饶。 可她却不知道，理论是理论，真要实践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赫连冥烨倒是爽快的答应了，可等她把之前想的那些“惩罚”都用在赫连冥烨身上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味道…… 收拾宅子的下人们都陆续歇下，整个宅子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客房那边，小宝把门偷偷推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地朝外面儿张望着，确定附近没有人，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就准备往外走，脚步还没从屋里跨出去就被长生给拽住了衣领。 “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儿去？” 长生刚出声，小宝就立刻踩在门槛上踮起脚尖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师兄你仔细听。” 长生愣住，也下意识地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儿的动静，周围很安静，偶尔从新房那边传出来的细微声响就在夜间被成倍的放大。 长生听着那些明显压抑着的声响，猜到那是什么动静，一张脸顿时就红透了。 偏偏小宝还毫无所觉，皱着眉认真和他说着，“我好像听到娘亲在哭，不会是爹爹喝醉了酒在欺负娘亲吧？” “师兄，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小宝说着拽着长生的不手腕就要往新房那边儿去，却被长生生拉硬拽地给拖进了屋里。 像是为了防止他在偷偷往外跑，长生还特地把门给闩好之后这才把他带到了床边，硬把他按在床上，拿被子把他裹起来，“睡觉！” “可是娘亲……” “师傅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长生的耳尖儿都烧地通红，跟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而且那也不是欺负。” “那娘亲怎么会……” 他还想追问，长生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剩下的话都给堵了回去，“这种事儿几句话也说不清，总之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快睡，师傅那边儿不用你操心。” 小宝虽然还有点儿不放心，不过看长生态度这强硬，倒是也没有再违拗他，只在心里暗暗想着，明天早上得早点儿去娘亲那儿看看才行。 蹲在小宝屋顶上的古西看小宝这屋里总算又安静了下来，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小少爷没突然跑过去闹腾，要真让他搅了主子的好事儿，主子明天不得扒了他的皮。 古西垂眸朝新房那边儿瞄了一眼，心里也不由小声嘀咕，“主子和叶……夫人，今晚玩儿的好像有点儿大啊。” 第622章 大婚头一天的规矩 第二天早上，叶灵汐听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赫连冥烨正背对着她在穿衣服。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落到赫连冥烨的身上，叶灵汐看到他后背上那些红色的抓痕耳尖儿都不由一烫，轻咳了一声拥着被子就准备坐起身来，可刚动了一下，身上传来的酸疼就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赫连冥烨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向她，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也猜出是怎么回事儿了，大步走到床边来将她重新按回床上，“你昨晚都累坏了，就别起身了，今天好好休息。” 他说着不放心地又瞅了她一眼试探着问：“要不我帮你上点儿药？” 上药这词儿让叶灵汐不由回想起上次她给他解毒之后他帮她上药的情景，一张脸顿时都红透了，暗暗磨了磨牙，纤细的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抬手就在他胳膊上用力拧了一记。 “你还好意思说！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谁害的？” “我。” 赫连冥烨大大方方地承认，顺势低下头去在她唇角印下一记轻吻，哑声道：“我这一去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临走前你总得让我吃顿饱的。” “而且昨晚也是你主动说要……” “你闭嘴！” 叶灵汐咬牙打断他的话，不想再继续这个让她尴尬的话题。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也就表面上看上去一副大义凛然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实际上就是一头喂不饱的饿狼！ “你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吧？”叶灵汐坚持要起身。 赫连冥烨见状便扶着她坐了起来，顺手把一旁的衣服也拿了过来好给她换。 叶灵汐一边掀开被子一边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因为那向前倾身的动作，她的手臂和雪白的肩头都露了出来。 赫连冥烨看着她如雪一般的肌肤上印着的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眸光微暗。 叶灵汐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对，下意识地垂眸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反应过来他是在看什么，顿时又羞又恼，抓起枕头砸到他身上喊着让他转过身去不许看。 赫连冥烨本来还想亲自帮她穿衣服的，不过看叶灵汐那架势，他要是真敢那么干，她估计是真要炸毛，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坚持，配合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没了赫连冥烨目光的注视，叶灵汐的动作都利索了很多，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之后，她也跟着坐到床边，弯身正准备穿鞋子却见赫连冥烨已经蹲下了身去，一手托着她的小脚一手拿着一只崭新的红色绣鞋帮她穿上。 “诶，我自己来就行……” 叶灵汐是真的有点儿不习惯他这样的伺候，弯腰就想要夺过他手里的绣鞋赫连冥烨却没松手。 “我们云岚国的习俗，新娘子大婚三天之内，每天都要穿着红色的绣鞋。” 赫连冥烨帮她将一双鞋子都穿好，这才站起身来接着道：“大婚头一天，由丈夫为妻子穿鞋，这也是习俗。” 叶灵汐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满脸狐疑地瞅着他，“你不会是在诳我吧？” 赫连冥烨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外便传来了古西的声音，“主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 叶灵汐闻言身子明显僵了一瞬，赫连冥烨只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把古西晾在了外面儿。 他转过头来看向叶灵汐，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叶灵汐却抢在他前头开了口，“既然古西都已经催了，你也别让他等太久。” “不过在你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你配合我完成。” 赫连冥烨微微挑起了眉，以为叶灵汐是还有什么话要叮嘱他，可叶灵汐却站起了身来，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转过身去，跟着推着他的后背就把他推到了梳妆台前让他坐下。 “你既然都给我说了你们云中城的规矩了，那我也得和你说说我知道的大婚之后头一天的规矩。” 赫连冥烨透过铜镜看向她，就见她拿起桌上的梳子，抽开了他束发的簪子，跟着仔细地帮他梳理着头发。 “大婚头一天，做妻子的得亲手为丈夫束发。” 赫连冥烨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顺从地坐在那里，由着叶灵汐帮他梳发。 “该交代的话我以前都已经说过了，今天一来是给你送行，二来就像你说的，大婚头一天，图个喜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不吉利的丧气话，所以就不多唠叨了。” 赫连冥烨之前已经吃下了改变发色的药丸，如今他的头发又变成了银色，将他整个人衬托地越发俊逸出尘恍如谪仙。 叶灵汐一边给他梳头一边透过镜子看向他，和他的眼神对到一处时，她轻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远比我想象的要更厉害，也知道你早有自己的筹谋，所以我也不会瞎替你担心。” “不过既然是送行，临别的话还是要说上两句的。” 叶灵汐仔细帮他束起了长发，拿起他惯用的发簪给他簪好，低声道：“保护好自己。”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沉浸在仇恨里。” 赫连冥烨站起身来，面对着她站着，叶灵汐抬起头来看向他，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低哑而坚定地说道：“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我等你回来。”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都已经被赫连冥烨用力拥进了怀里。 古西在外面儿站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卧房的门这才终于打开了。 他立刻打起了精神朝着门口看过来，就见赫连冥烨牵着叶灵汐的手一起出了门。 “吩咐下去，准备出发。” 赫连冥烨一声令下，古西立刻应声退下。 叶灵汐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目送着他离开这才转过了身来，目光在门房的拐角处扫过，她挑起了眉道：“你爹爹都已经走了，你还准备在那儿藏到什么时候？” 小宝小心地探出脑袋来看向她，“娘亲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就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你以为你真能瞒得过我？” “还有长生。”叶灵汐看着跟在小宝身后站出来的长生，哭笑不得地说道，“小宝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他玩儿起来了。” 第623章 主动留下的把柄 “师傅，我是想要来送帝师大人离开的，可小宝拉着我不让我出去。”长生也是满脸无奈。 叶灵汐闻言便挑眉看向小宝，就见小家伙委屈巴巴地瞅着她道：“爹爹这次走是要是办大事的，我想让他高高兴兴的走，我也想送他，可我怕我当面看着他离开我会哭……” “你舍不得你爹爹走，这有什么丢人的。” 叶灵汐哭笑不得地走到他面前俯身捏了捏他的鼻尖儿，“年纪不大，小心思倒是不少。” “你就不想想，你亲自来送他，你爹爹也会开心啊。” 叶灵汐问：“你就没什么话要和你爹爹说的？” “有啊！”小宝道，“我给爹爹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古西哥哥，让他帮我转交给爹爹。” 小宝仰着下巴道：“我才不要让爹爹看到我哭鼻子的样子，我都已经长大是男子汉了，之前我也答应了爹爹会保护好你的，我要说到做到。” 他那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让叶灵汐眼底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倒是也没有打击他的自信心，主动伸手牵住他的手道：“好，那你以后可得乖乖练功，变得越来越强才行。” 她一边带着小宝和长生往院子里走一边问小宝，“小花醒了吗？” 她这话话音未落，小花就从小宝的衣袖里钻了出来，顺着叶灵汐和小宝相牵的手爬到她的手背上，十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小花这一反常态的热情让叶灵汐的眉梢都高挑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之前它不是还见了我都恨不得立刻躲起来，生怕我拿它去试药，怎么这睡一觉醒过来，性子都变了？” “小花长大了呀。” 小宝把小花托在自己掌心，示意叶灵汐去看，“娘亲你看，小花比以前大了一圈呢。” “它现在是知道了你之前让它试药试毒都是为它好，所以很感谢你。” 小花像是听懂了小宝话里的意思一样，对着叶灵汐用力点头。 叶灵汐的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神色，笑瞅着小花，伸手轻点了点它的脑袋道：“现在变得这么懂事了呀？那我也就放心了。” “算算日子，我们也该准备给云中城的那些百姓们解毒了。” 叶灵汐道：“几百号人呢，等把他们治好，保管能让你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次。” 小花本来还在为自己变得更厉害了而兴奋，叶灵汐的这番话却让她回想起了之前天天试药的痛苦日子。 它灿金色的瞳眸中透着人性化的委屈神色，可怜巴巴地瞅着叶灵汐，叶灵汐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笑道：“你这会儿装可怜也没用，反正解毒是得靠你，你是绝对跑不了的。”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表现的好奖励也一定少不了。” 看小花又蔫头耷脑地钻进了小宝的衣袖里自己委屈去了。 叶灵汐笑了笑也没多理它，轻轻摇了摇头把对赫连冥烨的那一丝牵挂甩到了脑后去，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给云中城百姓解毒的事上，毕竟这才是接下来这段日子里最重要的事。 因为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给云中城百姓解毒的事进行的非常顺利。 叶灵汐心无旁骛专心给百姓们解毒，解了毒的百姓终于可以重新生活在阳光下，众人商量着要翻新以前的房子从那阴暗潮湿的地洞里搬出来，叶灵汐自然是支持的，还特地派了古西去帮忙。 他有赫连冥烨的信物在手，那些守城的守卫也不敢拦着他，可以方便的把各种物资送到云中城来。 百姓们对叶灵汐感恩戴德，对她的尊敬程度甚至已经不亚于以前的黎曦。 有人解毒成功之后激动地在她面前跪下来冲着她磕头叫她活菩萨，倒是搞得叶灵汐有些不好意思。 赫连冥烨离开的第八天傍晚，古西给叶灵汐递了消息，“帝师大人‘遇刺坠崖下落不明’的消息已经传回琼都了。” 叶灵汐当时正拿着筷子夹了肉片在喂那只被赫连冥烨命名为大白的海东青，听到古西这话，她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了一瞬，跟着问：“那‘云岚国皇室遗孤二皇子凤无忧’已经联系上石家了？” 古西颔首，“是，不过这消息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开。” “主子不方便给您直接传信，就托人给您带了话，说他一切都好，让您不要担心。” “他那么厉害，我才不会瞎操心。”叶灵汐笑了笑，这话倒不是赌气的，纯粹是因为相信赫连冥烨的实力。 “琼都那边儿……”她话开了个头，想了想又顿住，摇了摇头道，“算了，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我问的多了也是自寻烦恼，咱们还是说说云中城的问题吧。” 叶灵汐看大白已经吃饱了，把筷子和还剩下几片肉的空碗都放到了一边儿去，转过身来面对着古西正色问：“对云中城，你主子有什么安排？” 古西微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就见叶灵汐勾着唇冲着他笑，“你主子很聪明，可姬铭礼他也不是傻子。” “帝师遇刺，突然就有个云岚国皇室遗孤蹦了出来，他绝对会有所怀疑的。” 叶灵汐道：“再退一步说，就算他没有怀疑赫连冥烨。那要对付云岚国皇室的遗孤，最好的办法就是捏住他的软肋。” 叶灵汐抬手朝窗外一指，“云中城里的所有百姓都是人质，到时候他用这些百姓的命来威胁凤无忧，那凤无忧是救还是不救？” “以你主子的脑子，绝对不会露出这么大的把柄来给姬铭礼拿捏，所以必然是早就对云中城有所安排了才对。” 叶灵汐说完这番话，挑眉看向古西问：“我分析的没错吧？” 古西心悦诚服地对着叶灵汐一抱拳道：“夫人您果然如同主子说的一样，聪明机智，谋略过人。” 叶灵汐摆了摆手，“奉承的话就别说了，直接说你主子的计划吧，他既然之前没有跟我提过，那想来是不需要我特地做什么事情配合的，不过你还是提前跟我说清楚，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您猜的没错。”古西道，“这一点主子早就考虑到了，或者该说，这云中城就是主子主动给他留下的把柄。” 第624章 格杀勿论 古西对叶灵汐也没什么隐瞒，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主子谋划了很多年，早做好了安排，现在那些守城的守卫，一大半都是我们的人。” “姬铭礼一旦选择公开对云中城的百姓动手，到时候只要百姓们联手抵抗，我们的人顺势倒戈，到时候能让云中城的百姓彻底打破这二十多年来的‘牢笼’束缚不说，还能顺势将姬铭礼暴虐无道草菅人命的名声传出去。” 叶灵汐闻言微怔了片刻后，轻叹了口气低喃了一声，“想要搅动这天下风云，不止手握武力，更要算计人心啊。” “你主子那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叶灵汐这突来的一句让古西不由一愣，就听她哼道：“满脑子都是弯弯绕绕的，我都替他累得慌。” 古西尴尬地赔着笑，还想要替赫连冥烨辩解两句，叶灵汐没等他说话，率先开口道：“既然早就做好安排了，那一切按他的计划来进行就是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就等到云中城彻底被你们的人控制住之后再走。” 古西颔首，“主子也是这个意思，他离开之前就叮嘱过我，您想要什么时候离开云中城，全看您自己的意思，让我绝对配合您。” 叶灵汐撇了撇嘴，“说的好听，我看他出早就把我知道情况后会有的反应都算计到了。” “那不正说明，主子和夫人您心有灵犀吗？”古西顺势拍了一记马屁，惹得叶灵汐斜眼瞥了他一眼。 “古西你可以啊，这段日子以来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见长了。” 叶灵汐笑瞅着他道：“明明以前还是个跟你开个玩笑你都会脸红的单纯小伙子呢。” 叶灵汐一句调侃的话倒是真把古西给闹了个大红脸。 叶灵汐看着他涨红着脸尴尬挠头的模样不由失笑，倒是也没有再多逗他，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正色道：“虽然不知道姬铭礼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对云中城的百姓下手，但既然现在‘凤无忧’也快要现身了，那你也得挑个时机先和云中城的百姓打个招呼，让他们心里有数，到时候他们才会配合你们。” “也不用找太多的人，你到时候直接找周宣就行，他是个明白人，说话办事都懂分寸，用他也放心。” 古西听完她这话就忍不住冲着她笑，“主子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您和主子真是……” “心有灵犀是吧，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叶灵汐对古西这见缝插针就拍马屁的表现简直是哭笑不得，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和她一起往外走，“走吧，跟我一起到宅子里转一圈，咱们盘算盘算看怎么利用在云中城的这段时间把其他院子也都翻新翻新。” 毕竟现在这日子还算是太平，等姬铭礼正式动了手，云中城也就要跟着乱起来了。 叶灵汐已经知悉了赫连冥烨的计划，所以对一切都心中有数，可云中城的百姓们却还不知道，在他们开开心心热火朝天翻新房子准备迎接新生活的时候，这天下局势已经大变了。 叶灵汐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云中城百姓身上的毒都解了，还根据他们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仔细制定了调养的方子，用来治疗那毒性对他们身体的伐害。 又过了半个月，云中城百姓们全部都从地下洞穴里搬了出来，为了庆贺，众人特地在广场上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叶灵汐受邀参加，到了广场刚找了个地儿坐下，就有一堆人围上来争着要给她敬酒。 云中城的百姓都豪爽，再加上今天大家心情好，喝酒用的都是大碗，叶灵汐看着他们手里端着那一碗碗酒简直哭笑不得，最后只能自己主动端了一碗酒站起身来道：“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我也知道大家今天是高兴想要和我一起分享。” “可我这酒量实在是不行，照你们这敬酒的架势，都等不到上菜我都要醉趴下了。” 众人闻言不由都笑了起来，有人起哄道：“叶大夫，没事儿，今儿您就是真喝趴下了，我们这么多人呢，抬也能把你给抬回去。” “就是，这酒叶大夫您今天必须得喝。” “喝当然要喝，不过就不用大家逐一来敬酒了。” 叶灵汐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那一只酒碗，“这一碗酒我干了！” 说完这话，她仰首便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叶大夫爽快！”周宣率先捧场给了叶灵汐一个台阶下，对在场众人道，“来，我们大家和叶大夫一起满饮了这碗酒，谢过叶大夫的救命之恩！” 广场上笑闹声一片，叶灵汐刚才喝酒喝的有点儿猛，这会儿脸颊都微微有些泛红，看着周围那些兴奋激动的云中城百姓，她的眼底也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生机勃勃，笑意盎然，大家看上去都充满了希望，这样就好。 只要有这些人在，云中城总有一天会恢复成几十年前那般兴盛的模样吧。 “娘亲，你会画画吗？”小宝突然伸手拉了拉叶灵汐的衣袖。 叶灵汐垂眸看向他，就见小家伙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她道：“要是能把现在这里的情景都画下来给爹爹看就好了，爹爹看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叶灵汐看着小宝那晶亮的眸子，眼神都软了下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当然可以啊，等一会儿回去我就画，说起来我还没怎么正经地教过你和你师兄画画呢，正好这才借着这个机会，一并好好教教你们。”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的时候，古西突然穿过人群大步走到了她身边来。 叶灵汐看他脸色沉肃眉头紧皱，心里不由咯噔一沉，主动迎上去几步，压低了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姬铭礼传了密旨，圣旨现在已经到了云中城。” 古西沉声道：“他对外施压让主子立刻投降，否则三日后就要杀尽云中城所有百姓。” 意料之中的发展，不过比她预想的又要快了许多，叶灵汐微微皱起了眉，神色却没有半分慌乱，她敛眸思索了片刻之后，径直朝着周宣走了过去。 周宣正和一群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商量着以后的计划，看到叶灵汐朝他走过来，他立刻起身相迎接。 注意到叶灵汐神色不对，他明显也是猜到了什么，脸色都微微有些苍白，“叶大夫，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灵汐点头，“姬铭礼要动手了！” 她这话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不过片刻的功夫，云中城的守卫们已经将整个广场团团围住。 为首那人高坐马上，手里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厉声道：“在场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许动！谁敢妄动一下，格杀勿论！” 第625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在场众人乱成了一团，却也都僵在了原地，不敢乱动半分。 周宣紧张地看向叶灵汐，就见叶灵汐几不可见地冲他微微点了下头，跟着扬声道：“这位大人，你这突然拿了圣旨来，不知皇上是有什么旨意？” 为首那人看着脸生，叶灵汐估摸着他应该就是姬铭礼特地派来的人，同他说话的时候也很是客气。 那人没有要下马的意思，居高临下地垂眸瞥了她一眼，认出她的身份之后，拖长了声音，怪腔怪调地开口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忠国公府的叶二小姐吗？” “听说你已经和赫连冥烨成婚了，那我是不是也该改口叫你一声赫连夫人？” 叶灵汐听出他语气不对，脸色微沉，正准备上前，就听那人道：“我本以为处理完这些云岚国余孽之后还要亲自跑一趟去寻你呢，正好你也在场，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传皇上口谕，宣忠国公叶家二小姐叶灵汐即刻返回琼都，不得拖延。” 那人冷眼看着叶灵汐，“叶二小姐，就请您配合点儿，马上同我们的人一道回去吧。” “叶大夫留在这儿是要给我们医病的！凭什么你们说让她回去她就必须回去！” 周宣率先站了出来，他这话一出口，周围人群纷纷附和。 手握圣旨的那人却一阵以一种轻蔑鄙视地眼神看着广场上的众人，完全没有要开口回复他们的意思。 “这位大人！” 叶灵汐突然扬声开口。 云中城的百姓听到她的声音纷纷安静了下来。 叶灵汐抬眸看向那人，倒是也不见恼怒，耐着性子很是好脾气地同他商量着，“我在云中城毕竟也待了一段日子了，就算要回琼都，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行李，大人可否通融一二，给我两三日的时间好做准备？” “说了即刻，便是即刻，拖延半分都不行。” 那人冷声道：“来之前皇上说的很清楚，若是谁敢抗旨不遵，杀无赦，就算是对叶二小姐你也绝不例外。” “你说话放客气点儿！” 站在那传旨官前面不远处的一名显得有些年迈的云中城百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口道：“叶大夫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她是做了大善事的，你就算是手握圣旨，也不该这般威胁……” 那人话音未落，那传旨官突然策马上前，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就朝着那人的脖颈削了过去。 在场众人顿时乱成了一团，叶灵汐神色蓦然转厉，大喝了一声，“古西！” 她话音未落，古西已经冲到了那传旨官的马前，将那名云中城百姓救下的同时，也将那传旨官的剑一剑挑飞了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 周宣也跟着冲到了前面去，将那死里逃生后吓得两腿发软的人稳稳扶住，仰起头来怒然看向那传旨官，“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你至于就这样刀剑相向吗？” “你把我们的命当成什么了！” “就是！你们别太过分了！” “以前是我们身上中毒了才会被你们欺负，现在我们身上的毒都已经好了，别以为我们还会任由你们拿捏！” “我们这些年来忍你们够久了，你们别得寸进尺！” 这传旨官蔑视人命的行为显然是踩到了云中城百姓的雷点上，众人这会儿也不怕会被迁怒了，纷纷团结起来走上前去，组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拦在了那传旨官的面前。 “这位大人，有话好好说。”古西站在人群最前面，抬起头来冷眼看着他，“云中城的百姓虽然是亡国的囚奴，可他们的命也是命，还望大人出手时能三思而行。” 那传旨官听到古西这话非但没有半点儿要反省的意思，反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都说了他们是亡国的囚奴了，那也该知道，他们的命早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叶二小姐，这就是你多此一举为他们解毒的后果。” 那传旨官瞥向叶灵汐，冷声道：“你在这里的一切所作所为本官回去之后一定会如实禀告皇上。” “既然这些云中城的人这么不识抬举，那我也不防直接实话实说了。”那人拉开手上的圣旨，将那圣旨高高举起。 “奉皇上旨意，将云中城内所有云岚国余孽尽数就地斩杀，一个不留！”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云中城百姓都彻底懵了，刚才他们还在兴奋地憧憬着未来，可现在这人却告诉他们，他们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了，这让他们怎么能接受。 周宣之前已经从叶灵汐那儿得了消息，心里已经提前有了准备，可乍然听到这话，他的脸色也明显变得越发苍白。 古西的眼神转厉，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几分，不动声色地退到了叶灵汐的身边去。 贾凡的手也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小心戒备着将叶灵汐和小宝他们三人都护到了身后去。 “师傅！”长生惨白着脸紧张地紧紧拽着叶灵汐的衣袖。 叶灵汐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没事儿，一会儿要是真动起手来，你记得小心护着小宝，你们俩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她这话还没说完，那传旨官已经高高扬起手臂来，一声令下，“所有云中城守卫听令！将在场这些云岚国余孽全部处死！杀无赦！” 广场周围那些云中城的守卫们纷纷下马拔剑出鞘。 云中城的百姓们被包围在广场中间，退无可退。 就在众人慌乱成一团的时候，一直安静地站在人群里的周宣突然捡起脚边那把刚才被古西故意挑飞过来的长剑，怒吼了一声，飞快朝着那传旨官冲了过去！ 锋利的长剑一剑削去了他坐下骏马的前蹄，那传旨官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身子不受控制地顺势栽倒。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周宣手中长剑已至，一剑将他的头颅狠狠斩下！ 鲜血飞溅，染红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周宣抓住那传旨官的人头高高提起，“我们忍了几十年，让了几十年，被他们欺辱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怎么能因为这一张所谓的圣旨就死在这群人的手里！” “天琼灭我家国，欺我族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兄弟们，跟着我一起！杀！” 第626章 不能让叶灵汐失望 古西之前就和周宣商量过了，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真的只是巧合，他们准备好的兵器就藏在这广场的石板底下。 云中城的百姓们被守卫们欺压了那么多年早已是满心怨气，如今有了这个导火索，又有了周宣带头，一呼百应，众人抢了武器就开始反杀那些守卫们。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再加上赫连冥烨安排做内应的那些守卫临阵倒戈，这场所谓的“战斗”，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没有悬念了。 叶灵汐本来还担心小宝会害怕这场面，结果小宝非但没有半点儿胆怯，反而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去帮忙。 长生一直紧紧盯着云中城的那些百姓们，一看到有人处在了下风被那些守卫被压制住他就急得不行，几次差点儿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帮忙，可看叶灵汐一直没有开口，他最终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 “贾凡，你带着长生一起过去帮忙。” 叶灵汐没有直接出手的意思，只吩咐贾凡道：“护着点儿云中城的百姓，尽量减少伤亡。” 她说着又看向长生道：“去帮忙吧，不过记住了，就算出手也要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要是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受伤了，你就等着挨罚吧。” 长生用力点头，都等不及再多说两句便拉着贾凡火急火燎地朝着厮杀正酣的人群冲了过去。 小宝一看长生都去了，就急地去扯叶灵汐的衣袖，“娘亲娘亲，我也……” “你不行，你还小。”叶灵汐的手搭在他的头顶按住他的小脑袋，“而且这是云岚国百姓和天琼国之间的仇怨，你师兄是云岚国的子民，他去找那些人报仇，我不会拦着，但我不希望你牵扯进去。” “可是要真说起来，那我也是云岚国……” “你是。”虽然他们站着的这地方在广场的最中心，离拼杀的前线有点儿距离，但周围也有不少人在，人多耳杂，叶灵汐不想小宝的身份太早被云中城的百姓知道，所以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但你还记得你爹爹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她垂眸看向小宝，低声道：“你爹爹现在之所以离开了我们，就是为了了结他和天琼国之间的仇怨，他要将所有的恩怨在他的那一辈终结，不想再让那些仇恨压在你的肩上。” “所以现在你不能去，你一旦去了，手上只要沾了血，就再洗不清了。” 小宝的身子绷地笔直，突然就想起了赫连冥烨曾经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爹爹和娘亲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一切由他们来背负，只希望他能自由。 可这样由鲜血和厮杀换来的一时太平，真的能将所有的仇怨都了结吗？ 小宝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叶灵汐看出他似乎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小宝慢慢长大了，她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去看，自己去思考。 “走吧。” 她抬手轻拍了拍小宝的背，“我们回去。” 小宝愣住，仰起头来疑惑地看向她，“这里我们不管了吗？” “胜负已经显而易见了，没必要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叶灵汐一边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一边和他说着话。 路上有不长眼的云中城守卫冲上来想要对她动手的，都不用她出手就直接被在前开道的古西给解决了。 “云中城的百姓有不少人都受伤了，我们先去准备一些药材，一会儿过来给他们治疗。” “而且这一场厮杀过后，云中城的形势也能彻底安稳下来了。” 叶灵汐低声道：“我们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这一场厮杀，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周宣带着一群杀红了眼的云中城百姓和赫连冥烨安排的那些守卫配合，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将那些还试图镇压他们的守卫全部拿下了。 云中城的百姓们冲到城门口去，将那拦了他们几十年的城门推开，周宣站在城墙最高处，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道沾染了血迹的圣旨撕地粉碎。 云中城百姓兴奋的呼喊声响彻整个玉龙峰。 叶灵汐背着行医箱走出门，听到声响循声望过去，唇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虽然没有亲眼看着他们打开城门的那一幕，但听着他们的声音，她心里也不由生出了一种长长松了口气后豁然开朗的感觉。 已近傍晚，夕阳的余晖给整个云中城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橘色。 叶灵汐牵着小宝的手，缓步朝着城门口走去，一路上什么话都没多说，但她心里很清楚，从云中城的城门被云中城百姓打开的这一刻起，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云中城的一切如他所愿。 叶灵汐仰起头看着天幕，忍不住想起赫连冥烨来，但愿他那边的局势，也能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吧。 云中城的百姓们没有将那些守城的守卫们全部杀光，还活着的那些守卫都被古西给带走了。 具体他将那些人带去了哪里，又要怎么处置他们，云中城的百姓没有干涉，叶灵汐也没有多追问。 她甚至都没有再在云中城久留，在将百姓们身上的伤都治好之后，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小宝长生他们离开了云中城，走的和她来时一样突然。 周宣到她宅子里去找她的时候，只收到了她留下来的一封信，里面写明了如果遇到什么情况他该找什么人去解决，另外还给他留下了一张数额非常巨大的银票。 “云中城终于不是一座死城了，现在它是属于你们的城市，可如今城中的一切都还百废待兴，能不能让这座‘死城’真正的重新活过来还是要看你们。” 叶灵汐那封信的最后写道：“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崭新的云中城。” 周宣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死死咬着牙，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将那封信珍而重之地折起来仔细收好。 这既然是叶灵汐对他的嘱托，他就一定不能让叶灵汐失望！ 走出叶灵汐那宅子的大门时，他像是认定了什么目标一般，脸上满是坚定和果决的神色。 而此时，叶灵汐已经带着一群人一起缓缓朝连岳山下行去。 云中城事了，延春城还在等着她。 第627章 上来就玩儿出大的 叶灵汐以前总调侃赫连冥烨，说他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计划的特别周详，走一步算三步，只要决定做一件事，他就能把剩下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次也是，叶灵汐带着小宝他们赶到山脚下的时候，赫连冥烨早已经派人把马车都准备好了，马车上一切一应俱全，细软干粮一样不少。 之后去往延春城的路上，一路也都格外的顺利，走哪条路，每天什么时候启程，什么时辰在哪里落脚，晚上在哪家客栈休息这些都在他的计划范围内。 似乎担心她路上会无聊，他甚至还拟定了好几条路线，让她自己选。 七日后的傍晚，他们到达了一个名叫东来城的小城。 这里靠近海边儿，地方虽然不大，但人多，城里就显得格外的热闹。 古西问过叶灵汐的意见之后，选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落脚。 众人吃过晚饭洗漱过后，长生和小宝到了叶灵汐的房里，由叶灵汐给他们讲解天医本经上记载的病案，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云中城的许逢杉也在一边儿“蹭课”跟着小宝他们一起学。 叶灵汐对许逢杉这个不知道已经是隔了多少辈的“徒孙”还挺有好感也有意栽培，所以每次给小宝他们讲东西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也把他捎带上给他也讲讲。 在云中城的时候许逢杉就知道叶灵汐的医术是一等一的好，可现在听着叶灵汐认真给他讲这些理论道理，他又再次清醒的认识到，叶灵汐绝对是位高人，医术绝对不比他师傅差。 那么复杂的病案她都能深入浅出讲的清楚明白，足见这天医本经上的病案她是全部都吃透了的。 难得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他可一点儿都舍不得错过，每次叶灵汐开始讲东西，他都表现的比小宝和长生还要积极，不止认真听，还拿着纸笔认真做着记录。 他这模样倒是也把小宝和长生给刺激到了，结果每次叶灵汐给他们三人讲东西的时候，他们都一个比一个认真专注。 古西推门进来找叶灵汐的时候，就见他们三人坐在桌子边上，面前都摆着纸笔，各个背脊挺直，像是在无声较劲一样。 古西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阵仗了，所以表现的还算是比较淡定，缓步走到叶灵汐身边，拿出一张行程图递到叶灵汐手里，“夫人，这是接下来的行程。” “我们离延春城已经不远了，如果走最近的那条路线，三日左右就能到。” “不过现在北冥国的局势还比较安稳，主子之前说了，您如果不想直接去延春城的话，可以去北冥国的其他地方逛逛。” 古西的指尖儿指着那行程图上的几行字道：“这几处都是离此处比较近的，也都可以顺着绕道到延春城去，其中这一条路上途经的一个小城是以出产药材闻名的，夫人您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走这条线。” 叶灵汐的目光在那写的格外详细的行程图上瞄了一遍，唇角不由浅浅扬起，“你主子也是费心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不用了。” 叶灵汐道：“他让我去延春城，是想让我避开天琼国的那些事儿，不过我自己去延春城的目的很明确，只是为了找到我爹娘，有些事我要同他们问清楚。” “我是打算速战速决，所以没有必要绕什么弯子。” 叶灵汐抬手在写在最上面的那条路线上一点道：“就走这条路就行了。” 古西颔首应下，把那行程图收起来之后，跟着低声道：“夫人，有件事我得同您说一声。” “今晚我要出去办一些事情，晚上不能在您身边守着了。” “客栈里面的一切有贾凡来负责，我会增派人手过来暗中戒备，但小心起见，夫人你们晚上尽量还是留在客栈里不要出门。” “我和师兄晚上都会乖乖休息的。”小宝忍不住在一旁小声道，“以前我们晚上也没乱跑过。” “那就继续保持。” 叶灵汐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站起身来道：“你们先把我接下来要讲的那个医案好好看一遍，看看自己能不能看懂，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先记下来，等一会儿我回来给你们讲。” “我出去和古西说两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叶灵汐说完这话便带着古西出了屋子。 一直走到隔壁小宝和长生住的那间客房，她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半掩了门压低了声音问：“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还需要你亲自去处理？” 叶灵汐神色严肃地问：“你这是要临时赶回天琼那边去？” “不是不是。”古西忙道，“夫人您误会了，不是主子那边出了事。” 叶灵汐听到这话，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跟着压低了声道：“跟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了？” “这事儿主子特地叮嘱了，说尽量不要让您知道，免得惹得您烦心。” 古西尴尬地说道：“不过叶大夫您既然问了，那我也不好瞒着您。” 古西的目光警惕地在周围扫了一圈，跟着沉声道：“是公主殿下，她失踪了。” 叶灵汐骤然听到这句话，脑子都不由有点儿懵，甚至都没能接上茬儿，顿了一会儿她才把思路给理顺了，可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地疑惑，“你说的公主是指姬玄雪吧？” “她不是嫁给晏漠云嫁到北冥国来了吗？失踪了是什么情况？”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古西无奈地苦笑道，“再说地直白点儿，公主殿下她逃婚了。” 叶灵汐闻言眼角都不由狠狠一抽，仔细想想，以姬玄雪那任性跋扈的性子，这种事儿她还真干得出来，可这种事儿真的发生了，还是让她觉得格外不可思议。 “就不说姬玄雪了，那晏漠云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说也是堂堂北冥国皇子呢，人都娶过来了，怎么连自己媳妇儿都看不住？” 古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问题才好，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没应声。 赫连冥烨让晏漠云娶姬玄雪就是为了要保证她到了北冥国之后能平平安安地避开天琼的那些纷争，她倒是好，上来就玩儿个大的直接逃婚了。 叶灵汐想想也是头疼，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赫连冥烨在北冥安排的人应该也不止你一个吧，突然把你叫去帮忙，是不是因为你在的这位置离她失踪的地方比较近？” 第628章 你听到了吗 “对。”古西颔首应道，“公主逃婚这种事儿自然是不能声张的，天琼现在本来就乱着，这事儿要是真传出去闹大了，就有点儿不好收拾。” “四皇子在派人暗中搜查，我们的人也在找公主的下落，不过我们安排在北冥国这边儿的人毕竟对公主不太熟悉，所以主子特地传了信，说让我赶到之后协助我们这边儿的人手尽快把公主找到。” “我今晚过去就是问清楚现在的情况，再和他们一起制定搜查的计划，确定一下寻找的方向。” 古西道：“说到底这事儿我不负责，只是过去帮忙，毕竟我这次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不能本末倒置。” “我知道。”叶灵汐道，“事情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既然赫连冥烨都特地传信交代了，那看来现在搜查是已经陷入僵局了才需要你去帮忙。” “你快去吧。”她催促道，“尽快把事情解决，早去早回。” “我这边儿你不用担心，我有能力自保，再加上还有贾凡他们守着呢，我们在北冥国又没有什么仇敌，不会有什么事的。” 叶灵汐让古西放宽心，没再耽搁时间，催着他赶紧去办正事。 等古西走了，她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刚进门，屋里三人就齐齐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叶灵汐知道他们也是好奇，便编了个借口道：“古西查到的消息，说这个小城最近不太太平，发生过女子和孩子失踪的事件，他准备去调查一下，所以才特地过来和我打声招呼。” 叶灵汐在桌边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在小宝三人身上扫过道：“他刚才说让你们注意安全也不是吓唬你们的，听话啊，晚上就乖乖待在屋里，不许随意出去乱跑。” 这训孩子的语气明显是说给小宝和长生听的，许逢杉就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料叶灵汐跟着也斜了他一眼，“你也一样，晚上待屋里别瞎跑。” 许逢杉被训地一愣，下意识就点头应了下来，可很快就又意识到了不对，无奈地看向叶灵汐道：“叶大夫，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这种事儿您不用特地叮嘱我。” “以防万一嘛。” 叶灵汐笑道：“反正今晚都安分点儿，别搞出什么岔子来就成。” 她说完这话，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就把话题重新扯回了正题上，“来，咱们继续说刚才那个病案。” 叶灵汐花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的功夫把那病案讲完，看时候也不早了，便让他们三人回去休息。 小宝和长生还是住在一间房里，两个人能互相照应着点儿，许逢杉单独住一间房，就在小宝和长生房间的隔壁。 叶灵汐和小宝住的那间房也是紧挨着的，就是怕晚上小宝那房里出了什么事儿她离的远察觉不了。 以往都是古西和贾凡两个人轮流守夜，今晚古西不在，虽说他也找了人来顶替他，不过贾凡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坚持要一直在外面儿守着。 叶灵汐也拗不过他，只能顺了他的意思。 赫连冥烨给他们准备的马车很宽大，可在马车上颠簸一天还是难免会累，叶灵汐有点儿扛不住，小宝他们离开之后没一会儿她就睡熟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儿似乎有什么响动，“咚咚咚”的一阵闷响，像是有人在撞着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听出那声音似乎是从客栈后院那边儿传来的，叶灵汐心里一个激灵，登时就清醒了过来，利索地坐起身来，披上外袍，快步走到窗边去，小心地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朝着客栈后院望去。 客栈她后院放着住店的客人们带来的各种货物，堆放的有些杂乱。 紧挨着她这屋子楼下一楼墙根摆着的是好几口大箱子，里面儿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东西，箱子上加了锁不说，几个大箱子还用麻绳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一起。 她眯起眸子，竖起耳朵仔细辨认着那声响，确认那声音就是从那几个箱子那儿传来的，不由微皱起了眉来，暗想着那箱子里不会放着什么活物吧？ 这想法刚在她脑子里闪过，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夜深人静，她还在出神地想着事儿，这突兀的敲门声着实把她给吓得不轻。 她立刻转头朝着门口看去，就听到门口传来小宝的声音，“娘亲，你醒醒，我有事要找你。” 明明都敲门叫人了，小家伙说话的时候偏偏还压低了声音，搞地神秘兮兮地。 叶灵汐捂着心口，简直哭笑不得，她走到桌边去引燃了屋里的油灯，这才举着油灯走到门口去打开了房门。 本以为只有小宝一个人过来了，谁知一开门，长生和许逢杉也在，连贾凡也一脸严肃地在他们三人身后站着。 这阵仗让叶灵汐不由挑起了眉来，刚想要开口问什么，小宝不等她说话，拉住她的手就把她拉进了屋里，拽着她的胳膊示意她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娘亲，这客栈闹鬼！” 这大晚上的突然说起这种话题，饶是叶灵汐一向不信鬼神心里也不由有点儿发毛。 小宝看叶灵汐神色严肃，以为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跟着道：“我和师兄都听到了，这客栈后院有奇怪的声音。” “我，我也听到了。”许逢杉紧紧拽着自己的外袍，脸色惨白的难看，开口的时候声音都直哆嗦，“有敲木头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声。” 他最后那话说完的时候，叶灵汐登时一个激灵，只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瞬间倒竖了起来，想也不想便立刻否定，“你别瞎说啊，后院确实是有点儿奇怪的动静不假，我也听到了，可什么女人的哭声，我压根没听到好吗！不会是你想象出来自己吓自己的吧？” “不是！”许逢杉用力摇头，“我自小听力就比别人要敏锐，特别是在夜间周围寂静的时候，我听一些细微的声音就听的特别清楚，我敢肯定我没听错，真的有女人的哭声。” 小宝被吓地不轻，紧紧拽着叶灵汐的手臂不敢撒手，长生虽然表面力持镇定，可还是忍不住挪着步子往叶灵汐身边儿凑了凑。 叶灵汐轻抽了一口凉气儿，搓了搓手臂把那被激起来的一层鸡皮疙瘩给压下去，抬眸看向贾凡问：“你听到了吗？” 贾凡摇头，“我一直守在走廊上，反而没你们在屋里听的清楚。” “既然大家都好奇的话，要不要我找人过去看看？” 第629章 不会真的是人吧 叶灵汐还没应声，住的离他们稍远了点儿的连翘和白芷也牵着手着急忙慌地跑到了叶灵汐房里来。 叶灵汐一看他们两人那被吓得惨白的脸色，就知道后院那动静他们两人也听到了。 不止是他们这几人，客栈其他房间也陆续有人打开了门，叫了小二过去询问情况。 “你们都听到什么动静了？” 叶灵汐试探着问连翘和白芷，“除了敲木头的声音之外，没听到什么别的声响吧？” “不止是敲木头。”白芷紧紧攥着连翘的手，哆嗦着道，“我还听到了指甲挠木头的声音。” 这话一出，屋里如同有一阵冷风刮过，众人脸上的神色都不由一变。 白芷伸出手去，用指甲在门框上划拉了一下，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就像这样。” “行了行了。”叶灵汐忙摆手打断她的话，“我本来只觉得装在箱子里的货估计有些问题，被你们这一个两个说的，我都要起白毛汗了。” “咱们也别自己吓唬自己。”她道，“既然动静都闹这么大了，不把事情搞清楚，今晚咱们也别想睡安生，你们都先各自回房里去，我和贾凡一起下去看看。” “娘亲，我要和你一起！”小宝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 叶灵汐垂眸瞄了他一眼，“万一那箱子里真的有鬼，到时候箱子打开突然扑出来……” 叶灵汐故意吓唬他想要他知难而退，小宝也着实被吓地哆嗦了一下，但却没有半点儿要退缩的意思，反倒更坚定地搂紧了她不肯松开，“那我更要跟在娘亲身边保护你。” 叶灵汐心里一软，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行了，你有这份心意娘亲就很开心了，下面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我把你带上还得分心保护你，反倒不方便。” “你听话乖乖待在这儿，娘亲一会儿就回来。” 叶灵汐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松开手。 小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后腿，所以最后还是悻悻放开了手，蔫头耷脑的走到了长生身边去。 叶灵汐在屋里几人身上扫过，不放心地又吩咐道：“你们就别回自己屋里了，都留在我这屋里互相照应着。” “贾凡，你调派人手过来在这屋里守着，可不能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出了岔子。” 叶灵汐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这才仔细穿好了衣服，披上了一件御寒的大氅跟着贾凡一起下了楼。 后院那动静着实太明显了，叶灵汐他们下楼的时候，一楼已经围了一大群的人，掌柜的正在努力地安抚着客人们的情绪。 “诸位，真是对不住，是有客人的货好像出了点儿问题，我已经通知了他们，他们也去查看了，保证马上就好。” “后院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发出的声音那么吓人，我说掌柜的，你们这店不会真的闹鬼吧？还是说，是黑店？” 有客人质疑，那掌柜地急地脸色都变了，“哎呦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我们这客栈在这东来城都开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是黑店呢！真的只是客人带来的货出了问题，不是什么闹鬼。” “既然只是货的问题，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也可以吧？” 叶灵汐突然开口。 这大晚上的下来问事儿的也多都是男人，突然有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众人都不由有些惊讶，纷纷转头朝她看去。 叶灵汐浑身上下都被那大氅给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脸来，再加上贾凡就手握长剑在她身边儿守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众人也不敢多打量她。 那客栈掌柜认出叶灵汐是包了好几间上房的客人，态度都恭敬了许多，见了人腰就先弯了下来，这才接着道：“这位夫人，后院那货已经有人过去处理了，您要实在不放心，也可以亲自过去看看。” 掌柜的道：“我们客栈开门做生意，对客人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欺瞒的。” 叶灵汐微微颔首，也没和那掌柜的多说什么，给贾凡使了个眼色首示意他跟上，跟着便径直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有几个好事的客人壮着胆子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后院去，叶灵汐也没拦着。 贾凡自始至终都紧紧跟在叶灵汐身侧，神色严肃地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不给任何人靠近叶灵汐的机会。 他们走到后院的时候，后院有三个人正在忙活着解开那箱子上绑着的绳索。 看到他们一群人进了后院，那三人立刻朝他们看了过来，十分不友善地说道：“我们这正忙着处理货物呢，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碍事儿啊！” “回去，都回去！” 其中一个人走过来，抬手就要往走在最前面的叶灵汐身上推，“大晚上呢，凑个什么热闹，不怕死……” 他那话还没说完，手也还没碰到叶灵汐的身上，贾凡手里的长剑唰地一声出鞘，锋利的剑锋直抵着那男人的脖颈，“对我家夫人放尊重点。” 贾凡的声音不高，可说出的那话却警告的意味十足。 那人也是被贾凡这突然的出手给吓到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再没了之前嚣张的气势不说，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另外两人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冲上前来把那人给拉了回去，叶灵汐也稍稍抬起了手来，贾凡会意将长剑放下，却没有收剑入鞘，目光始终紧凝在那三人的身上。 “你们的货闹出来的动静把我们吵地睡不安生，还以为这客栈里闹鬼了。” 叶灵汐道：“我们过来只是想看看你们那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图个安心罢了。你们继续收拾你们的，我们只要确定了箱子里不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就走，不会为难你们。” 那三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什么话也没多说，转过身去继续去解那箱子上的绳子。 叶灵汐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也没有再往前凑，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他们折腾。 那箱子里装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似乎能听到外面儿的动静一样，外面儿的人一说话，里面那东西就闹腾的更厉害了。 叶灵汐这会儿离那箱子很近，听那声音也比之前在楼上要清楚许多。 这回她也听出来了，许逢杉说的不假，除了敲击木头的声音之外，确实还有其他一些声音，听上去和女人呜咽的哭声很像。 叶灵汐浅浅眯起眸子，瞥了一眼那被压在最下面的大箱子，眼神微微暗了下来。 里面装的，不会真的是人吧？ 第630章 他乡遇故知 那三个人被这边儿一群人盯着，动作都加快了不少。 捆箱子的绳索很快就被他们给解开了，上面压着的几口箱子被搬开，那发出怪异声响的箱子就露了出来。 叶灵汐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那箱子，乍眼看去，那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货箱，和其他的那些箱子没什么两样，可仔细看会发现，那箱子的侧面有许多的小孔，箱子里的声音就是透过那小孔传出来的。 没有了其他箱子的遮挡，那古怪箱子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叶灵汐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箱子被里面的东西撞地微微晃动起来。 “这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一定是什么活物吧？活着的东西你们怎么能这么压在箱子里，也不怕把它给憋死啊！” “就是，什么玩意儿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闹腾地让我们都睡不好，你们把箱子打开给我们看看！” 住店的那些客人们嚷嚷起来，那三个商人打扮的男人脸色就有些变了，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其中一个男人便朝叶灵汐他们这边儿走了过来。 “诸位，真是对不住啊！”那男人歉然地冲着众人一拱手道，“实不相瞒，这箱子里面装的确实是活物，是我家小姐养的一只大山猫。” 那男人道：“这山里寻摸来的宠物，终究是野性难驯，频繁伤人不说，最近又染上了怪病，身上的毛都掉光了。” “我家小姐心善，想着终究是一条命，不忍心就这么杀了，就命我们把这山猫给送到它出生的那大山里面，以后它是死是活就全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我们之所以把那山猫装进箱子里也是怕它现在那丑陋的模样吓着诸位，把它锁进箱子里的时候，我们是给它下了麻药的，本来想着能让它安安生生睡到地儿，谁知道药性失效的这么快，这大半夜的它倒是醒了闹腾起来了。” “惊扰了诸位实在是抱歉。”那人深深躬身朝着众人一礼道，“我在这儿给诸位赔个不是，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诸位放心，我们马上就再给它喂上药，保证它绝对不会再闹腾了。” “没了毛的大山猫啊。”人群里有人倒抽了口凉气儿道，“听着就怪吓人的，关起来是对的，这大半夜的，听到古怪的声也就算了，要是真再见到那么个古怪的活物，那不真吓死人了。” “就是，那玩意儿还是不见的好。要我说，你家小姐也是假慈悲，脑子怎么想的，那山猫毛都没了，八成活不下去，还不赶紧给它个痛快得了，还非要让它活着受煎熬干什么，真是妇人之仁。” “我家小姐年幼心思单纯，也是不忍下杀手，还请诸位理解。” 那男人客气地赔着笑，姿态放的很低，一直道歉，倒是把其他客人的情绪都安抚了下来。 那些人陆陆续续地都回去休息了，叶灵汐却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盯着那边儿那个古怪的箱子没有移开半分。 站在箱子前的那两个男人明显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不时朝她看过来，眼神满是警惕。 “这位夫人。”那过来道歉的男人把大部分的客人都劝走了之后，走到叶灵汐面前道，“夜深了，外面儿风寒露重的，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在外面儿站的久了，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不劳费心。”叶灵汐浅笑道，“我身体一向挺好，而且出来的时候就穿的厚重，这会儿也不觉得有多冷。” “而且我这个人吧，从小胆子就大。”叶灵汐笑吟吟和他说着话的时候，目光还一直紧凝在那箱子上没移开，“大山猫我见过，不过这没了毛的大山猫我还真没见过，今儿难得碰上了，就想开开眼。” 叶灵汐说着，径直朝着那箱子走了过去，“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就在旁边儿看那山猫一眼，这总没问题吧？” “夫人留步！” 叶灵汐脚步刚迈出去，那男人就立刻拦到了叶灵汐的身前。 “夫人，那山猫已经被那掉毛的病给折磨的不成样子了，我们这几个大男人看着它那样子都害怕，更别提您一个女人了。” “您还是别过去看了，免得脏了您的眼。您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之人，看了那山猫之后，万一被吓出了什么好歹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是我自己要看的，就算真的被吓到了，也绝对不会赖在你的身上，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 看那人还想要再阻拦，叶灵汐侧眸瞥了他一眼，“我不过就只是看一眼，又不会做什么，你这么防着我干什么？总不至于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怕被我给拆穿吧？” “那怎么会，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这男人和她周旋的时候，身子有意无意地遮挡着她的视线，不想她往箱子那边儿看。 叶灵汐眼角的余光瞄到旁边儿那两人已经打开了箱子，眼神就不由一沉，她侧身避开面前那男人，正好看到那边儿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推开瓶盖把瓶子里的药粉往那箱子里面洒。 那人洒了药之后那箱子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那男人也飞快合上了箱盖准备把那箱子重新给锁起来。 在他锁上箱子的前一刻，叶灵汐突然低声喊了一声，“贾凡！” 贾凡应声跃起，快步冲到那箱子前一把夺过那男人手里药粉的同时直接打开了那箱子仔细检查着箱子里的情况。 在看到箱子里那东西时，他的身子陡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猛然睁大了眼睛。 旁边那两个男人眼看事情败露眸中杀意毕露，抽出腰间的匕首便朝贾凡刺了过去，可他们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显然不是贾凡的对手，刀尖儿都还没招呼到贾凡的身上便被贾凡劈晕了过去。 叶灵汐面前这男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叶灵汐用一根沾了麻药的银针给刺晕了过去。 叶灵汐缓步朝着那箱子走去的时候，贾凡已经沉声禀道：“夫人，箱子里是个人！” “既然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应该还活着，把她扶起来看看。” 贾凡应声俯身将箱子里那女人给拖了出来。 叶灵汐走到那女人面前，掐住她下巴看清楚她模样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地十分古怪。 “啧，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啊。” 第631章 这不是乱套了吗 “夫人，这事儿不好闹大。” 贾凡压低了声音道：“还是低调处理的好。” “嗯。”叶灵汐低应了一声，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盖在那女人的身上把她的脸给遮起来之后沉声吩咐贾凡，“你先把人带到我房里去，剩下的我来安排。” 贾凡点了头，把带来的人手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听从叶灵汐的安排，自己先带着那人上了楼。 叶灵汐在那三个商人打扮的男人身边绕了一圈，吩咐人将他们三个捆起来，“把他们都带到古西的房里去，你们谁能联系到古西，给他捎个信儿让他赶紧回来，就说他找的人现在就在客栈里。” 几名属下立刻领命去办了，叶灵汐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让人将其他几个箱子也打开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其他箱子里都只是一些寻常货物没有人，她这才松了口气，没再久留，转身去了二楼客房。 小宝他们刚才虽说都在屋里，但也透过窗户把下面的情况看了个仔细，刚才贾凡带人回来他们也没表现的很惊讶，不过等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屋里的几个人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许逢杉没去过琼都，自然也没见过那人，看小宝他们神色古怪，忍不住拉了长生好奇地压低了声音问：“那人是谁啊？” “叶大夫特地把人带回来，那想来你们都是认识的吧。” 长生也不确定这事儿到底该不该对许逢杉说破，所以只含混地说道：“她具体是什么身份，这我也不敢确定，不过单从长相上来看的话，她有点儿像天琼的公主殿下。” 许逢杉懵了，“天琼不是只有一个公主叫姬玄雪的，之前不是被许给我们北冥国的四皇子了吗？嫁进北冥该跟着四皇子进王府啊，她这怎么……” 许逢杉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嘶了一声，明智地闭了嘴不吭声也不多问了。 叶灵汐回到屋里的时候，就见众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儿，各个神色严肃紧绷没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 她挑了挑眉，正疑惑地时候，小宝先起身扑到了她身边来，“娘亲，刚才那几个人是人贩子吗？你已经把他们抓起来了吗？” “应该是人贩子没错了。”叶灵汐道，“不然也犯不着这么遮遮掩掩的，他们之所以行动这么鬼祟就是因为心虚。” “说实话，他们要是大大方方地直接处理了，我反而懒得去仔细盘查了。” 她一边牵着小宝的手往屋里走，一边疑惑地看着屋里其他人问：“你们这都怎么了？一个个的绷着脸不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遇到什么大难事儿了呢。” 叶灵汐玩笑的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许逢杉也壮起了胆子来问：“叶大夫，这个女人她，她真的是你们天琼的那个……” 许逢杉不知道该不该问地那么直接，所以就含含糊糊地带过。 偏偏叶灵汐像是故意逗他一样，执着追问：“那个什么？你说的是哪个？” 许逢杉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腔了，叶灵汐倒是不再跟他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道：“她应该就是姬玄雪了，不过你们也该清楚，这事儿不宜张扬，在屋里怎么说都没事儿，出了屋子都不要乱说话。” 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许逢杉松了口气的同时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在外面儿乱说。 叶灵汐也只叮嘱了这么一句便没再继续啰嗦，径直走到床边抬手搭了一下姬玄雪的腕脉，又很快收了手。 “长生，把我的行医箱拿过来。” 她招呼了一声，走到桌边去的时候，长生已经把行医箱推到了她的面前。 叶灵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拿热水化开，递给一旁的白芷，“喂她把这药喝了。” 跟着又吩咐连翘，“让小二送热水来，准备一下一会儿帮她清洗。” “还有这个方子。”叶灵汐飞快写好一个方子递给贾凡，“想法子把这上面的药配齐了，尽快煎好送过来。刚才那伙人也是急了，麻药的分量下的有点儿重，要是不尽快把麻药的药性解了，对她的脑子会有点儿影响。” 贾凡之前还认真听着，突然听叶灵汐说会对脑子有影响，不由一愣，下意识问了句，“会变傻？” 叶灵汐笑着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有我在这儿守着呢，傻是不至于了，但要是耽误了治疗，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嘴歪眼斜的后遗症呢。” 贾凡听地一个激灵，哪儿还敢怠慢，接过那方子就立刻让人配药去了。 “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你们就先去休息吧。” 叶灵汐在小宝的背上拍了一记，同时给长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带着小宝回去，“你们两个都还小，经不住这么熬，好好回去睡一觉，明天咱们还得赶路呢。” “不等把她这事儿处理完再走吗？”许逢杉在一旁试探着问，“堂堂公主竟然落到了人贩子的手里，这可是大事儿，得谨慎处理才行啊。” 叶灵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我就只是个大夫，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把她医好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其他事儿，说到底不关我的事儿，自然会有人负责处理，我才懒得插手。” 叶灵汐袖手道：“我和她本来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事儿处理完之后直接就此别过的好。” 许逢杉总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草率处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长生抬手拽住他的衣袖，硬是把他从屋里拽了出去。 等离开了叶灵汐的屋子，他这才示意许逢杉俯身，压低了声音道：“我师傅和那个姬玄雪本来就不对付，姬玄雪一直喜欢帝师大人，把我师傅当情敌来着。” 许逢杉恍然点头，可仔细品了一下长生的话又觉得不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长生问：“不对啊，姬玄雪的母亲不是天琼的贵妃吗？贵妃是帝师大人的亲姐姐啊，姬玄雪喜欢帝师大人，那岂不是乱……” 许逢杉涨红了脸，不好说的太直白，忙换了个词儿道：“这不是乱套了吗！” 第632章 没得商量 “所以说让你不要多事去掺和呀。” 长生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傅也说了，这事儿不能对外人宣扬，所以最好当做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说不定等你睡一觉醒过来，师傅都已经把人给送走了。” 许逢杉怔怔点了点头，也没敢再多问什么，晕晕乎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叶灵汐在屋里听着外面儿的动静，听到长生和小宝都回到了隔壁客房，房门也关上了，她这才重新走回了姬玄雪身边。 白芷已经给她喂了药，她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稍稍好看了点儿。 白芷见叶灵汐过来了，立刻退后了几步把床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相比与连翘的机灵讨巧，白芷的性子就一直这样，沉稳又有分寸。 叶灵汐对这两个丫鬟都挺满意，笑着对白芷微点了点头道：“这边儿也暂时没什么事儿了，你去看看连翘那边儿准备的怎么样了，热水准备好之后，让人把浴桶抬到我屋里来就成。” 白芷知道叶灵汐这是有意想要支开她单独和姬玄雪说话，所以非常配合地退了下去，一句话都没多问。 等白芷出了门，屋里只剩下了叶灵汐和姬玄雪两个人，叶灵汐直接拉起了姬玄雪的手，抽出一根银针刺入了她的指尖。 姬玄雪皱着眉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等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叶灵汐她震惊地陡然睁大了眼睛，差点儿没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叶灵汐？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之前显然是受到惊吓不小，这会儿还掩不住满脸的惊恐，双手死死拽着被子不撒手，看向叶灵汐的眼神也满是戒备之色。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原本就住在这里，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可就要问问你了。” 叶灵汐双手环胸站在床边垂眸瞅着她，“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嫁到北冥国来了吗，怎么会落到那几个人贩子的手里？” “你逃婚我倒是能理解。”叶灵汐似笑非笑地斜晲着她，“不过逃婚逃成你这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是指望着靠那几个人贩子把你带回琼都去吗？” 叶灵汐不过是随口调侃了一句，可看姬玄雪突然就变了脸色，她也不由一愣，“不会真的被我给猜中了吧？你自己主动找上他们的？” 姬玄雪死死抿着唇半晌没吭声。 叶灵汐看她身子都直哆嗦，脸色也惨白地难看，想着自己和赫连冥烨成了婚，按辈分也算是她的舅母了，难得的动了那么一点儿恻隐之心，走到桌边去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她手里，“先喝点儿热水暖暖身子。” 姬玄雪警惕地瞪大眼睛望向她，却没伸手去接那茶杯。 叶灵汐看着她这模样就想笑，“这会儿倒是知道防人了？你之前要是有这脑子也不至于被那几个人渣给锁到箱子里去。” “放心喝吧，没毒，我要真想你死，也不用特地把你救出来了。” “让你落到那几个人渣手里，等他们把你给卖出去，你迟早不得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根本就不用我动手了，那不是更合我心意？” 叶灵汐这话着实不好听，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姬玄雪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服了软伸手把那杯茶给接了过来。 温热的茶水入喉，她原本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看叶灵汐径自搬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儿坐下，一副要和她好好聊聊的架势，她忍不住问了句，“是你把我从那几个人手里救出来的？” “嗯。”叶灵汐手里也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喝着，“那几个人现在已经被绑起来了，一会儿自然会有人去处置他们。” 姬玄雪一听她这话就怒了，“你还留着他们的命干什么！那种畜生就该直接杀了他们！” 眼瞅着姬玄雪的公主脾气是又上来了，叶灵汐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道：“这儿是北冥国，不是天琼国，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的生死，现在也轮不到你来决定。” “我把你救醒，可不是想看你对我颐指气使耍公主脾气的。” 叶灵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话锋一转，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仔细说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落到他们几个人贩子的手里的。” 姬玄雪死死抿着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叶灵汐可没什么耐性跟她耗，不耐烦地催促道：“我劝你趁早和我说实话，你把事情原委告诉我，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看你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要是死犟着什么都不肯说，我是没什么损失，不过为了摆脱你这个烫手山芋，我只能选择把你送到晏漠云面前去，到时候你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不要嫁给晏漠云！”姬玄雪立刻大声打断她的话，“我要回琼都！” “回琼都干嘛？是准备在皇宫里当个老姑娘让你父皇养你一辈子，还是回去继续死缠烂打，让你父皇给你和赫连冥烨赐婚？” 叶灵汐冷眼瞅着她，“你要是打的是这主意，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一来，我已经和赫连冥烨成婚了，你还没那个本事能和我抢男人。二来，天琼现在也不安全，我也不是吓唬你，你父皇的那皇位怕是都坐不了几天了，你就算回去也只能当着亡国公主，你确定想和你父皇一起被送上断头台吗？” “你胡说八道！”姬玄雪甩手就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了出去，“烨哥哥怎么可能真的娶了你！我父皇那么厉害，天琼怎么可能会亡国！” 叶灵汐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的碎瓷，眼神明显冷了下来，什么话也没再多说，径直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门口去拉开了房门。 姬玄雪一看她要走，顿时就慌了，忙扒着床沿追问：“你要到哪儿去？” “去睡觉。”叶灵汐冷声道，“我再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冷静下来考虑清楚要不要和我好好说话。” “明天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如果还是这种态度，我马上让人把你送到晏漠云面前去，没得商量。” 她说完这话，当着姬玄雪的面用力关上了房门。 第633章 蠢成这样也少见 连翘和白芷正好走到门口，见叶灵汐从屋里出来不禁有些意外。 “夫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连翘往后面瞄了一眼，客栈的小二正抬了浴桶跟在后面，“我和姐姐这会儿进去服侍她沐浴吗？” “不用了。” 叶灵汐摆了摆手，跟着给那抬水的小二递了个眼神道：“你们把浴桶抬进去就行了，白芷你跟着进去招呼一下，放好了浴桶你们就出来。” 白芷点头推开了房门，招呼那两名抬水的跟她进去，叶灵汐就站在门口等着她，没一会儿几人就从屋里出来了。 那两名小二和叶灵汐招呼了一声就下楼了，白芷仔细关好了房门，这才走到叶灵汐身边低声道：“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床上躺着呢，被子裹的特别严实头都没露，像是在生闷气，我告诉她浴桶抬进来了之后就出来了。” “这样就行。”叶灵汐哼道，“跟我这儿耍性子置气，也不先看看我吃不吃她那一套。” 姬玄雪这边儿的事处理完，叶灵汐就催着连翘和白芷去休息，她倒是不急着睡，径直朝着关着那几个人贩子的房间走了过去。 贾凡将抓药熬药的事儿安排妥当之后正准备往叶灵汐住的那客房去，迎面正遇到叶灵汐也不由一怔，“夫人，您怎么到这边儿来了？公……玄雪小姐那边。” “跟我使性子呢。”叶灵汐没好气地道，“我懒得搭理她，随她折腾去吧，一会儿药熬好了你就让人给她送过去，告诉她不喝药会变傻子，谁也不逼她，她爱喝不喝。” 贾凡听叶灵汐这语气就知道姬玄雪八成是惹到她了，所以明智地闭了嘴不多话，不往枪口上撞，跟着转移了话题道：“已经传信给古西了，他很快就回来。” “嗯。”叶灵汐淡应了一声，走到关押人贩子的那房间门口推开了房门，“那边儿那位大小姐不配合，什么也问不出来，我只能从这几个人身上下手，从他们嘴里撬出点话应该还轻松些。” 里面的三个人虽说本事不大，但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再加上这会儿毕竟深更半夜的，叶灵汐一个人进男人待着的屋子他也不放心，贾凡想了想还是跟着叶灵汐一起进了屋。 叶灵汐没拦着他更没和他客气，自己走到桌边去坐下，跟着便开口吩咐道：“先把他们几个给我弄醒。” 叶灵汐用银针扎醒姬玄雪，算是比较客气含蓄了，相比起来，贾凡就十分简单粗暴，二话不说，直接一桶凉水兜头泼上去，大冬天的来这么一下，谁也遭不住。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三个男人便都醒了，全部蜷着身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地装鹌鹑。 叶灵汐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跟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很是精致皮质袋子，打开来，里面儿摆着一溜样式各异的刀具。 要是金赫或者赫连冥烨在这儿绝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她从神医宗遗迹那里带出来的那一套刀。 眼看叶灵汐挑了一把刀出来，把刀刃放在油灯的火苗上头慢慢燎着，那几个人贩子顿时哆嗦的更厉害了。 叶灵汐压根就没往他们身上看，只漫不经心地说着，“我今儿心情不太好，你们要是能配合点儿，主动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也就不用受太大的罪。” “可你们要是非不长眼不识抬举，跟我这儿玩儿死鸭子嘴硬。” 叶灵汐抬着手臂很是随意的一松手，那刀子从她手里滑落下来，笔直扎进桌子里头，锋利的刀尖把那实木的桌子都给扎透了。 那三个人贩子的脸上都被吓地没了血色，叶灵汐还是那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们想当试刀石，我也能满足你们。” “我说我说！”三人争先恐后地开口道，“夫人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们全部都照实说。” “就刚才被你们锁在箱子里的那个女人。”叶灵汐道，“她是怎么落到你们手上的，你们一五一十地全部给我说清楚。” “夫人，我们承认，我们那样绑了她是我们不对，可是天地良心啊，真的是那女人主动送上门来找我们的，可不是我们强迫她。” 照那几个人贩子交代，他们本来只是往返天琼和北冥之间倒卖东西的商人，那天姬玄雪突然找到他们，说听出他们说话带着天琼的口音，一定是天琼人，求他们将她带回琼都去。 “她自己说的，不让我们声张，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让我们把她和货物一起送到琼都去，她就会给我们一大笔钱。” “这送上门来的卖买我们也不能不做啊，后来北冥各城突然开始全城戒严，我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就更加小心了。” 那几个人贩子说起这事儿来也觉得自己委屈，“开始的时候她还算是听话，我们说什么她也都配合，我们想着，真把她送回去了，要是真能得一大笔钱我们也不算亏，当时也是真准备把她送回天琼的。” “可后来她脾气就越来越大，要吃好要喝好，要睡好，各种挑剔，我们实在是伺候不起，再加上城里到处盘查，我们怕她惹出什么事儿来，就只能用了麻药把她给迷昏了塞进箱子里让她安分点。” “我们承认，我们确实是已经不耐烦了，准备随便找个什么地儿把她给卖了得了，可我们还没出手呢。而且我们最多也就是给她用了点儿麻药，没对她做过什么其他过分的事儿，这点我们可以发誓！” “这位夫人，我不知道您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求您了，看在我们没真的伤她的份上，您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以后绝对不敢了！” 那三个人贩子哭天抢地的对着叶灵汐磕头求饶。 叶灵汐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听完这前因后果之后，她头疼地更厉害了。 “这几个人说的要都是真的，能蠢到她那个地步也是少见了。” 叶灵汐冷嗤了一声，一旁的贾凡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看那三个人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叶灵汐也没继续耗着，将自己的那套刀给收了起来，干脆利落地起身就出了门，同时吩咐贾凡，“等古西回来让他把事情核实清楚，这几个人留给他处理，我们就不插手了。” 第634章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叶灵汐是真的觉得姬玄雪这人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这次说了不插手，她也是打定主意不再管这事儿了。 当晚她让掌柜另外给她开了一间客房休息，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起也没什么精神。 开门时看到古西就在她门口守着，上来就要说姬玄雪的事儿，她立刻抬手打断他的话，“昨晚的情况贾凡应该也都已经和你说了，把她救出来也是巧合而已。” “现在人既然已经找到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她那个脾气我可伺候不起，你尽快把她给弄走。” 叶灵汐说起姬玄雪便是满脸的不耐烦。 古西的神色也很是尴尬，“夫人，我也知道这事儿和您没关系，不该再麻烦您的，可……” “没有可！”叶灵汐道，“她不愿意走就把她打晕了送走，这事儿你应该擅长，不用我教你。” “你跟在我身边儿也有段时间了，应该很清楚，我和姬玄雪本来就不对付。我能忍她到现在已经是看在赫连冥烨的面子上了，你就直接告诉她，让她别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从昨晚到现在，叶灵汐也是窝了一肚子火气了，这会儿说话便半点儿不留情面。 古西本来还想劝两句，可看了看叶灵汐的脸色，他还是明智地把到了嘴边儿的话都咽了回去，犹豫了片刻道：“我们离开之前，我会把她送走。” “这事儿你自己处理好就行。”叶灵汐淡应了一声，兴致缺缺，显然是压根就不想搭这茬儿。 古西跟在她身后，也是满脸无奈。 他不敢说很清楚叶灵汐的性子，但有一点他非常确定，叶灵汐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你和她来软的，她脾气会格外的好，甚至会主动发善心去帮人。 可你要和她来硬的，强势的要求她去做什么事儿，她是绝对不吃这一套的，非但不会给你留脸面，甚至还会和你对着干。 姬玄雪又是大小娇养在深宫里，颐指气使惯了，开口就是要求命令，精准踩在叶灵汐的雷点上，也难怪叶灵汐对她总没什么好脸色。 这道理古西是理解的，可他现在也是难办。 叶灵汐可以不管姬玄雪，但姬玄雪怎么说也是公主，他也不能真的直接把她给打晕了绑走啊！ 古西揉着额角，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叶灵汐真的不想再看到姬玄雪了，压根就没再去她睡的那间屋子，到了小宝和长生门口直接敲了门，准备在他们屋里和他们一起吃早饭。 她本来以为躲在小宝他们房里能躲个清净，没想到她不去找姬玄雪，姬玄雪却主动来找她了。 小二刚把早饭摆上桌，姬玄雪就跟在小二后面进了门。 叶灵汐抬眸瞄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端起自己面前的粥开始喝粥，摆明了把她当空气。 姬玄雪一看叶灵汐这态度火气就上来了，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暗暗握了握拳，硬是把自己的脾气给压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 姬玄雪直视着她道：“我也知道，你想让人把我送回到晏漠云身边去。” “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不喜欢晏漠云！你们为什么都要逼着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你现在让人把我绑起来送给晏漠云，那和当年叶清婉让劫匪绑了你把你扔到土匪窝里有什么区别！” “你胡说八道！” 叶灵汐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连眼皮都没抬，小宝却听不下去了，怒瞪着姬玄雪道：“我娘亲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比那个坏女人好一百倍！”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这一路来一直乖乖窝在小宝袖子里休息的小花也从他的袖口探出了头来，一双灿金色的眸子里闪着森冷的寒意，嘶嘶吐着蛇信子，像是下一瞬就会扑到姬玄雪身上去。 姬玄雪压根没把小宝放在眼里，小花的体型不大，大半个身子又都缩在小宝的袖子里，所以姬玄雪压根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她非但没有半点儿要道歉的意思，态度反而更加强硬，“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叶清婉当年强行拆散了她和季临渊的姻缘毁了她一辈子，她现在是要我搭上我自己的姻缘，一样毁了我也一辈子，她和叶清婉一样可恶！” “你！”小宝从椅子上跳下来，气地就要往她身边冲，叶灵汐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把他给拉了回来。 “吃饭的时候动气会影响肠胃，乖乖坐下吃饭。” 叶灵汐把一个金丝饼夹到他面前的餐碟里，“这个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小宝还有点儿没消气，狠狠瞪了姬玄雪一眼之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筷子吃饭。 叶灵汐不紧不慢地把面前的一碗粥喝完，这才抬眸看向姬玄雪，“既然你不想回晏漠云身边，那你走吧。” 叶灵汐这话一出口，不止姬玄雪愣住了，连古西和小宝他们也一起愣住了。 叶灵汐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也没起身的意思，就那么淡然地坐在那儿看着她，“昨晚救了你只是意外而已，说到底，你要去哪儿本来就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没什么兴趣当恶人强迫你嫁人，也没兴趣当什么善人帮你完成什么心愿，所以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好。” “从现在起，你和我就没关系了，我不会让我的人再去干涉你的行动。你是自己在街上乱逛被北冥国的人抓住带回晏漠云身边也好，再蠢到把自己送到人贩子手里也好，我绝不插手。” “门在你身后，慢走，不送。” 叶灵汐这番话说完，姬玄雪却僵在原地半晌没动。 叶灵汐可没闲心和她在这儿耗着，扬声招呼贾凡，“把她带出去，以后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走！”姬玄雪不等贾凡近身便大声吼道，“我可是天琼国的公主，你们谁敢动我！” 贾凡犹豫了一瞬，转头朝叶灵汐看去。 叶灵汐只冷眼看着姬玄雪什么话也没说。 姬玄雪似乎也意识到叶灵汐是不会给她面子了，可现在被逼到了绝路上，她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梗着脖子道：“叶灵汐，我以天琼国公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派人把我送回琼都！” “以天琼国公主的身份命令我？”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缓步走到她面前，突然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甩到她的脸上，“公主殿下，你好威风啊，可我现在打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一句话——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在我面前摆公主的谱，你配吗！” 第635章 我可以送你回去 “叶灵汐，你敢打我？” 叶灵汐那一巴掌其实没有用什么狠劲儿，为了震慑姬玄雪，也就是扇地响亮了点儿，其实一点巴掌印都没留。 叶灵汐自认对她已经足够有耐性了，可姬玄雪显然还是完全不能接受那一巴掌。 “我父皇母妃都不会这么对我，你竟然敢打我，你……” 她瞪圆了眼睛扬手就要往叶灵汐脸上扇，可手臂刚扬起来便被叶灵汐给紧紧攥住了。 “你父皇母妃不动你，是因为在他们惯着你，我又不是你爹娘，我有必要给你留脸吗？” “之前我让古西给你带话，他应该还没带到，那现在我就亲口给你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 “别给脸不要脸的在我面前耍横，我不吃你那一套。” 叶灵汐冷笑着甩开她的手，“你父皇母妃我都没放在眼里，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姬玄雪被叶灵汐甩地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再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的时候，宛如看着一个怪物。 叶灵汐却压根没去在意她的反应，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道：“你识相点儿就赶紧走，要真不服气想要找我报仇，我也奉陪，只要那后果你负担得起。” 叶灵汐说完这话就要往屋外走，经过姬玄雪身边的时候，姬玄雪却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 “松手！”叶灵汐挥手就想要把她给甩开，可姬玄雪却死拽着她的胳膊不肯放。 她低着头，叶灵汐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的肩膀在轻颤着，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情绪。 在叶灵汐耐性耗尽准备要伸手去掰她手的时候，姬玄雪突然双膝一弯“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满屋子的人全部都愣住了，长生半张着嘴还咬着饼，小宝手里的勺子都掉在了粥碗里，更别说连翘白芷和古西他们在一旁站着伺候的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那么爱面子的姬玄雪竟然会主动向叶灵汐下跪。 叶灵汐也有点懵，垂眸愕然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姬玄雪是不是已经被吓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灵汐皱眉问，“想以退为进来逼我？” “我知道你讨厌我，恨不得让我离你远远的永远别再出现在你面前。” 姬玄雪仰起头来看向她，手还死死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脸上的表情都因为屈辱和克制而显得有些扭曲，可她却像是铁了心一样，执着地要抓住她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凡我还有其他的选择，我都绝对不会选择跪在这儿求你，我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姬玄雪咬牙道：“叶灵汐，算我求你，你帮帮我送我回琼都去！” “只要你送我回去，让我再看我母妃一眼，我以后可以什么事情都听你安排，哪怕是你要把我送到晏漠云的面前让我嫁给他一辈子不出王府，我也绝不会有丝毫怨言。” 姬玄雪这一番话说的认真，不像是说假话故意骗她。 可叶灵汐听着她的那些话，神情却越发地疑惑，“你回琼都去，难道不是为了逃婚？” “是！”姬玄雪红着眼睛道，“我承认，我确实不想嫁给晏漠云，我费尽心思从他身边逃出来想方设法回琼都去，也确实是打着回去之后就再不回来的主意。” “可我现在很清楚，世事没有两全，更不可能一切都合我的心意，所以我只能这么选。” 叶灵汐的眉梢都高挑了起来，“就为了回去看你母妃一眼，你就愿意把你的婚姻，把你口口声声说的一辈子的幸福就这么搭进去？” 姬玄雪的身子骤然一颤，牙齿紧咬着下唇，将唇角都咬地沁出了血来，却非常坚定地冲叶灵汐用力点头，“我必须要回去一趟，只要能回去看看我母妃，确认她还活着，我保证我一定会乖乖回来当晏漠云的王妃！” 叶灵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你为什么突然那么执着要见你母妃？” “我从晏漠云身边逃出来的时候，是想要逃婚的，当时我和我的贴身侍女互换了衣服，她对我很忠心，送我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封我母妃交给她的信。” “她说那信是我母妃新手写的，交代她，以后如果她听说天琼国出了什么变故，就把那封信交给我让我看。” “我从晏漠云身边逃出来，找到那几个商人和他们商量好回琼都的事之后才拆开了那封信看。” “我母妃的那封信写的很奇怪，全是什么她不后悔她自己的选择，说让我不要怪她之类的话。” 姬玄雪的声音嘶哑哽咽，说到最后的时候，甚至流下了泪来，“最后她还说，说……她以后也会在天上一直保佑我的。” 姬玄雪抓住她手腕的手近乎失控地收紧，“那是我母妃的遗书！是遗书你懂吗！” “我必须要回去阻止我母妃，我不能让她做傻事！” 姬玄雪把一切的缘由都说清楚他之后，叶灵汐这才把事情都串了起来。 “你对那几个商人颐指气使，各种命令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早点送你回琼都？” “是！”姬玄雪回地干脆。 说起那几个商人的时候，她还是气地直咬牙，“我以为他们是正经的商人才信任他们，谁知道他们后来竟然会对我起了歹心。” 叶灵汐的眼角不由微微一抽，心道那几个商人说到底也只是被你逼地而已，他们比你更倒霉。 “叶灵汐，算我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又是逃婚出来的，现在外面儿到处都是晏漠云派出来的探子要抓我，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你要是不信我，我可以亲自给你立下字据，只要你送我回去，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姬玄雪是真急了，说话也没了什么章法，什么承诺都随便往外说。 按说她这诚意也算是挺足了，可叶灵汐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儿要松口的意思。 赫连冥烨之前和她说过他的一部分计划，虽然现在他的实际行动可能和之前有所不同，但贵妃娘娘最后的结局应该是不会变的。 她会死。 杀了姬铭礼，和他同归于尽。 姬玄雪现在哪怕是真的回了琼都，也注定改变不了这个结局，所以帮她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或者该说，让她亲眼看到她母妃杀了她父皇，那比她在北冥听闻她父母的死讯更残忍。 “这件事，我……” 叶灵汐的话刚开了个头，门外突然有一道男声传来，“我可以送你回去。” 叶灵汐一惊，立刻转头朝外面看去。 第636章 只有休妻或和离 男人缓步走进屋里来，叶灵汐看清楚他的模样惊讶地眼睛都睁大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人正是北冥四皇子晏漠云。 晏漠云和叶灵汐也算是“老熟人”了，他略微点头和叶灵汐打了个招呼，跟着回道：“古西给我传了信，知道她在这儿，我就过来了。”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我在门外都已经听到了。” 晏漠云上前一步走到姬玄雪面前道：“你不用在这儿求叶灵汐了，我可以把你送回琼都去。” 姬玄雪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晏漠云，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这会儿听到晏漠云的话，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还跪在地上，气势上就矮了晏漠云一截，她飞快站起身来，抬手抚平自己衣服上的皱褶，努力端起架子来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叶灵汐对她这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晏漠云也没多说什么，只平静地看向她道：“我可以亲自送你回琼都去见你母妃。”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和你一起的话，我也可以派人将你平安送回去。” 不同于在叶灵汐面前的嚣张或者哀求，面对晏漠云的时候，姬玄雪表现地格外冷静又戒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沉声问：“你要主动和我退婚？” “我们已经举办过婚礼了。”晏漠云道，“我从琼都把你娶到北冥来，你出嫁的时候，你父皇亲自为你送行。我娶你入宫门时，我父皇和母妃也观礼了。” “虽然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我们确实已经有夫妻之名了。” 叶灵汐听到晏漠云说他们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不由浅浅挑起了眉梢，着实没想到晏漠云这人竟然还挺君子的。 就听晏漠云接着道：“所以你最好先搞明白，我们两个之间，不存在什么退婚。” “你若真的不想做我的王妃，那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我休妻，要么我们两人和离。” 姬玄雪闻言冷笑了一声，“所以，你现在是想要用休妻来威胁我？” “说实话，来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晏漠云道，“之前若非赫连冥烨拜托我，我也不会娶你。” “你这次逃婚的事若是传扬出去丢的全是我的脸，娶你做王妃，于我来说当时是没有半点儿好处，所以来的路上我是已经做好了要休妻或是同你和离的准备的。” 姬玄雪在听到晏漠云说是赫连冥烨拜托他娶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脸上都彻底没了血色。 晏漠云也不在乎她的反应，兀自说着自己的，“不过刚才在门外听到你说的那番话，我突然发现，你这人其实也还有点儿可取之处。” 姬玄雪木然站在那里，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半晌都没有半点儿反应。 晏漠云跨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向他，“你刚才对叶灵汐说，只要她能送你回琼都见你母妃，你以后什么都听她的，这话换到我身上，还作数吗？” 姬玄雪怔怔看着他，像是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晏漠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若是我答应送你回琼都让你见到你的母妃，你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可以答应我任何事？” 姬玄雪抿着唇没有应声，顿了半晌之后，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真的是烨……是赫连冥烨他让你娶我的？” 姬玄雪对赫连冥烨那点儿心思，晏漠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所以这会儿听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也没觉得有什么惊讶，很坦然地点头承认，“是。” “再说清楚点儿，开始我是不愿意娶你的，是赫连冥烨威逼利诱，逼着我娶你。” “他也算是费心替你谋后路了。” 晏漠云朝叶灵汐身上瞄了一眼，像是故意挑拨一样补了一句，“你要是还对他不死心，这辈子真就认准他一个了，我也可以休了你，成全你这份心思。” 叶灵汐勾着唇角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看四皇子你脸色不太好，得注意身子啊，你若是信得过的话，我可以亲自给你诊脉瞧瞧。” “这就不用了，我的身子好得很，不劳叶大夫惦念。” 晏漠云知道叶灵汐是他惹不起的硬茬子，所以很是识相地服了软不再往叶灵汐的雷点上踩。 两人暗地了交锋了一回，这片刻的功夫，姬玄雪也终于回过了神来。 “请你派人送我回琼都。” 姬玄雪开口的时候，声音微微带着些颤音，脸上的神色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叶灵汐总觉得她和刚才比似乎有哪儿不一样了，眼睛里像是没了神，以前的神采都被抽空了。 “只要你送我回去见了我母妃，我回来之后，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我们两人之间可谈不上什么信任。”晏漠云道，“公主殿下想我相信你，得亲自立下字据才行。” 姬玄雪点头，“我写。” 笔墨很快备好，姬玄雪提笔就写下了字据，不外就是事成之后她什么都听晏漠云的之类的话。 在她写完那字据准备要印上手印的时候，叶灵汐突然拦住了她。 “等等，我要再加一句。” 姬玄雪没什么反应，叶灵汐转头看向晏漠云，笑问：“我添上几笔，四皇子不会介意的吧？” 晏漠云的小命还在叶灵汐的手里捏着，就算是心里不情愿，他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分毫，所以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道：“叶大夫随意，不过这毕竟是我和公主之间的事，还请叶大夫您……注意分寸。” “放心。”叶灵汐道，“我这人做事一向讲道理。” 她把那字据拿过来，拿起笔，也没改动上面字，只在下面添上了一句“一切以不会伤害到姬玄雪自身为前提。” 姬玄雪看到那行字的时候皱了皱眉，晏漠云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催促她道：“公主殿下，请按手印吧。” 姬玄雪对叶灵汐加上的那一行字显然是不顺眼，不过她也清楚加上这一句对她没有坏处，所以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沾了印泥按上了指印。 晏漠云仔细把那字据给收了回来，这才转头看向叶灵汐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妥，那我就带她离开了，叶大夫，就此别过。” 他带着姬玄雪就要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叶灵汐突然叫住了他，“四皇子稍等，我还有些私事想要同你聊聊。” 第637章 关门大弟子 叶灵汐带着晏漠云去了隔壁房间单独聊，两人在屋里待了足足有将近半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谈了什么，不过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两人脸上的神色都很轻松。 晏漠云和叶灵汐告辞之后便带着姬玄雪离开了，那三个人贩子他也一起带走了，说后续的事情他会处理善后。 终于甩开了姬玄雪这个烫手的山芋，叶灵汐的心情也跟着转好了，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意来。 她趁热打铁给赫连冥烨写了一封信，将姬玄雪的事儿仔细说了，之后让大白将那封信给送了出去。 “晏漠云要送姬玄雪回琼都去，这可是计划外的事儿，我必须得给赫连冥烨递个信儿，让他心里有数才行。” “另外，姬玄雪这茬事儿既然处理完了，那咱们也别耽搁了。” 叶灵汐看向古西和贾凡吩咐道：“收拾一下启程吧，我们尽快赶到延春城去。” 他们这一行人里面，也就许逢杉对那延春城熟悉些，路上他仔细和叶灵汐说了延春城内的情况。 当然，主要还是和她说了他师傅和叶灵汐父母的情况。 “池家祖宅本来是在临海城的，”许逢杉的手里拿着叶灵汐从晏漠云那儿得来的北冥国舆图，指着那上面的地名给叶灵汐仔细解释着，“后来惜妩师妹出了事，师傅才带着师妹一家人一起去了延春城。” “我对黎大夫和叶叔叔其实了解的也不算多。”许逢杉道，“他们经常到处跑，在各个主城都购置的有宅子，不过因为延春城气候怡人，所以他们一年里面有大半的时间都会待在延春城里。” “我师傅以前找不到他们人，要给他们传信的时候，都是让人把信送到他们在延春城的那宅子里。” 叶灵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黎曦和叶沧鸿当年都是假死脱身离开了天琼国，这些年他们就算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还是会不太安全，经常换地方才是最稳妥的。 照许逢杉这说法，这延春城也只能算是他们的一个比较稳固的落脚地而已。 “我之前和师傅传信问过了。”许逢杉道，“师傅说了，现在黎大夫和叶叔叔他们也都在延春城呢，少城大哥也在。你这次过去，正好能一家团圆。” “一家团圆？”叶灵汐喃喃把这个词儿重复了一边，唇角的弧度带着些冷意。 都说黎曦和叶沧鸿这些年来对“叶灵汐”不管不顾是有苦衷的，叶灵汐能理解。 但从感情上来说，谁对她好，她才会对谁好，叶老爷子处处关照她，所以她可以把叶老爷子当成亲爷爷看待。 可她这父母和便宜哥哥…… 哼，她可没打算那么轻易就认了他们。 “说起来，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赶路的时候左右无事，叶灵汐就逮着许逢杉把她疑惑好奇的问题都问了，“大城子和你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上次我在神医宗遗迹遇到他们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细问。大城子说池惜妩是他妻子，他们俩是已经成婚了吗？” “大城子？”许逢杉听到这怪异的称呼着实愣了一下。 “就是叶少城。”小宝犯困地歪倒在了她怀里。 叶灵汐搂住小宝的身子让他靠在她身上好好睡，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你师妹之前到底是怎么搞成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许逢杉拧着眉道，“内里的细节我也没弄明白，不过好像是因为感情上的事儿，后来引发了变故和意外，师妹她才从山崖上摔下来，差点儿没了命。”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得找少城哥亲自问了，也就他这当事人才能跟你说的明白。” 叶灵汐淡淡扬了扬眉，没有再继续追问，岔过这个话题，主动问起了池家的情况。 类似池寒到底收了几个徒弟，池家现在除了池寒这一脉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也继承了天医宗的医术，这些她都问地格外仔细。 到最后，她甚至还问起了延春城之内的商业情况，“你们这里医馆的生意怎么样啊？有没有专门卖养颜药膏的店？” 叶灵汐问地太有针对性，都许逢杉给问懵了。 一旁的长生倒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深意来，“师傅，你是准备在延春城里开天医馆的分店吗？” “不错不错，跟着师傅时间久了，你也是越来越聪明了。” 叶灵汐笑着揉了揉长生的脑袋。 长生脸颊微红，有些不自在地偏头避开了她的手，“师傅，我都已经长大了，您别再摸我的头了。” “顺手了。”叶灵汐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下次注意。” “不过既然你都看透我的意图了，那师傅这次也有任务要交给你。” 看长生好奇又期待地看向她，叶灵汐笑道：“还记得琼都天医馆书房里放着的那几个牌位吗？” 长生点头，“祖师爷田一曾，师祖楚青云，还有池柳生，您说那是大师兄的牌位。” 一旁的许逢杉闻言怔住。 池柳生？那不是他家师祖的名字吗？ 怎么长生说池柳生是他师兄？ 许逢杉疑惑的目光在叶灵汐和长生的身上轮番扫过，可两人都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没多问，想着估计是同名同姓罢了，他追问反而有些尴尬。 叶灵汐从许逢杉的表情都能猜出他的那些心思，不过也没和他多说什么，径自和长生说着。 “对，池柳生也算是我的弟子，你的大师兄。不过他已经不在世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就是我的关门大弟子。” 叶灵汐说出这个名号的时候，长生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叶灵汐的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笑意，笑道：“你也知道，师傅我是打算要重振天医宗的，作为我的关门大弟子，从现在开始，你也得学着独当一面才行。” “现在师傅就正式给你安排一个任务。”叶灵汐道，“银子，人手，我都可以给你提供，你要以这些为基础，建立起你在延春城的人脉，并且让天医馆的第一家分店在延春城顺利开张。” 叶灵汐郑重地看向他问：“能做到吗？” 第638章 药谷弟子不越山 “能！” 长生着实没想到叶灵汐竟然会给他安排这样的“任务”，激动又兴奋，眼睛都闪闪发亮，毫不犹豫地冲着叶灵汐用力点头道：“师傅您放心，我保证把这事儿办好！” 一旁的许逢杉听完他们师徒的对话，忍不住问：“叶大夫，您让长生在这延春城里开天医馆的分店，那，你是打算以后就在延春城久住了？” “不啊。”叶灵汐搂着小宝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宝靠在她怀里睡地更舒服些，压低了声音道，“我只在延春城停留一段日子而已，来见见我父母还有哥哥，还要和你师傅商量一些事情。” “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完我就离开。” “在这儿开分店，只是因为刚才听你说延春城里的人普遍都挺富裕，我在这儿开医馆应该能赚钱。所以趁着待在这儿的这段时间把医馆给办起来，没什么坏处。” 叶灵汐说到这儿，又低声提醒了长生一句，“这是师傅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你不用急，踏踏实实一步一步来。” “我们天医馆的分店以后是要开遍各地的，这次就是给你个试手的机会，有不懂的你就来问我，不要怕出错，只要最后能把事情办成，你这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长生点头，将她的话都仔细记了下来，之后认真地和叶灵汐讨论着，“师傅，既然许大夫说延春城这边儿的人都比较富裕，那我觉得，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店里的东西定价都适当调高一点，好赚钱不说，卖高价才能显出我们东西质量好。” “有道理。”叶灵汐很认同地颔首，“到时候得先买药材制成品，到时候先核算一下成本，等开业前再做定价也不迟。” 许逢杉在一旁听着他们师徒俩热火朝天的商量着该怎么赚钱，听地都有点儿懵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叶大夫，一个医馆想要在一个全新的地方打开名气是很不容易的。” “就比如说我师傅，他引魂九针池三郎的名号在临海城叫的特别响，但是搬到延春城之后，开了医馆，百姓们对他不熟悉，开始的时候生意也不好的。” “我师傅在北冥也算是有点儿名气了，起步也很艰难的，更何况你们是外地人，又没有建立起什么名声……” 这次都不用叶灵汐回答，长生已经抢先回道：“许大哥，这点不用担心的。” “我们天医馆赚钱，主要是靠卖养颜品，我们一向都是靠质量和效果说话的。” “前期生意清冷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发传单，做上街揽客，搞促销活动。” 长生在天医馆的时候，已经把生意经都学透了，这会儿说起来一套一套不带重样，把经商门外汉许逢杉给哄地一愣一愣的。 叶灵汐看着长生那神采飞扬的自信模样，唇角不由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来。 最开始遇到长生的时候，这孩子因为身世和身上毒性的缘故，敏感内向还有些自卑。 她收了他做徒弟之后，就一直很注重培养长生的自信心，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她叶灵汐的徒弟，就该是这样，到哪儿都是人中龙凤，亮眼到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后面叶灵汐都没怎么插腔，都是长生和许逢杉在聊。 那天，马车终于到达延春城门口的时候，长生已经把许逢杉忽悠地……不对，是说服地心悦诚服，上赶着要入股他们天医馆的分店。 许逢杉主动说愿意帮忙牵线搭桥，帮长生介绍各种质优价廉的药材资源，还说自己在延春城认识不少熟人，可以帮上长生很多的忙。 这会儿倒是长生摆起了架子，说你帮忙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可让他入股这事儿，他还需要考虑。 叶灵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想着，以前真没看出来，没想到长生这孩子还挺有经商的天赋，看来她安排他往这方面多学习还真是选对了。 “夫人，我们已经到延春城了。”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来接受检查，贾凡隔着车窗低声同她说了一声。 叶灵汐撩开车帘，探头朝外面儿瞄了一眼，见城门口竟然排起了长龙，疑惑地问：“城里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入城盘查地这么慢。” “听古西说，好像是仙药谷开始收徒了，北冥国其他主城的百姓都赶过来凑热闹了，所以这几天入城的人比较多。“ “仙药谷？”叶灵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是干什么的？” “叶大夫您竟然没有听说过仙药谷吗？” 许逢杉满脸震惊地看着她，“那可是我们北冥国最有名的医宗啊。” “医宗？”叶灵汐闻言眉梢都高挑了起来，“专门培养大夫的那种？” “对啊。”许逢杉说起仙药谷，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崇敬之意，“北冥国一大半的大夫都是由仙药谷培养出来的，医馆的门口若是能挂上大夫出自仙药谷的牌子，那绝对不缺客人。” 他说到这儿，往叶灵汐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我师傅的名号都没有仙药谷的牌子好用。” “听你这么说，那仙药谷确实挺厉害的呀。”叶灵汐眯起眸道，“可我在天琼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宗门？” “因为仙药谷的弟子从来不打着仙药谷的名头在北冥之外的地方活动。” 许逢杉的解释让叶灵汐更迷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限制？有什么说法吗或者缘由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许逢杉摇头道，“说法太多了，有说仙药谷的祖师爷有怪癖所以定下了这样古怪的规矩，也有说讲究什么风水，出了北冥国境内，对仙药谷不利，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说法才是真的。” “不过‘仙药植处亦为限，药谷弟子不越山’这条规矩是传了好几百年了，一直没变过。” 叶灵汐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儿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不由皱起了眉。 一旁的许逢杉以为她没听懂，忙解释道：“仙药指的是银月昙，那是仙药谷的宗门徽纹。每个仙药谷的弟子出来自己坐诊，门口都会挂上银月昙徽纹作为身份的标识。” “在北冥国境内可以悬挂这标识，可出了北冥，就算你是仙药谷出来的弟子，也绝不能悬挂这标识，这是限制。” “药谷弟子不越山，主要指的是白麓山，白麓山另一侧北冥国境外的地区，仙药谷的弟子绝对不能涉足，这便是规矩。” “啊！”叶灵汐突然低呼了一声。 再看向许逢杉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微妙，“那仙药谷的祖师爷，不会是叫顾临楠吧？” 第639章 你是和仙药谷有仇吗 “咦？”许逢杉疑惑地看向叶灵汐问，“叶大夫，你不是说以前没听说过仙药谷吗？那怎么会知道他们祖师爷的名号？” “仙药谷的开山祖师确实是叫顾临楠，我以前去围观过仙药谷的祭祖大典，听掌门念过这名号。” “呵呵。”叶灵汐干笑了两声，“应该是在哪儿听过，突然记起来了。” 说仙药谷，她是完全没有半点儿印象的。 还是银月昙和永不过白麓山这规矩，让她想起了顾临楠这个人。 她也只是顺口一问，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还真是。 这人她上辈子认识，准确来说，是和他打过架。 当时她和顾临楠同时发现了一片银月昙花田，两人都想独占那片花田，谁都不肯想让。 那时两人都年轻气盛，正是冲动的时候，为了争抢那花田，痛痛快快的斗了一场。 结果当然是她赢了，顾临楠一败涂地。 她当时也是嚣张的很，最后恩赐似地赏了顾临楠一株银月昙，并且和他立下了他和他门下的弟子以后永远不许踏足她家山头的规矩。 当时她所谓的自家山头，就是如今的白麓山脉了。 那一片银月昙花田，后来被她移植进她那秘密山谷里去了，之前去神医宗遗迹的时候，她还带着赫连冥烨一起去那山谷里扫荡了一波。 上辈子年少轻狂做的事儿，谁成想到了这辈子竟然还会有牵扯。 叶灵汐有些哭笑不得地想着，没想到那顾临楠还是个有骨气的，当真是说到做到，一条规矩就让宗门的人守了几百年。 不过仔细想想，她和顾临楠是一个时代的人，顾临楠的宗门发展至今，如今已经是北冥第一大宗门了。 可反观她的天医宗…… 啧，越想越憋屈。 她身子后仰靠着车壁，微微眯起眸子低声问：“他们这仙药谷收徒，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是要经过层层考核的。”许逢杉道，“仙药谷现在名气可大的很，单是入门弟子的考核都有好几轮，每一次收徒，最多也就只收三十名弟子，条件可严苛了。” “哦，这样啊。”叶灵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着追问，“这弟子选拔，是可以让旁人在旁围观的吗？” “当然。”许逢杉道，“考试过程都是公开透明的，除了笔试之外，其他的考试都是在仙药谷的演武场上进行，任何人都可以去看的。” “开门收徒的这段时间，仙药谷也是完全对外开放的，随时可以去参观。” 许逢杉说起这个就有些激动，“叶大夫，您既然来了，真的应该抽空去看看，他们宗门里有一片银月昙的花田，足足培育了十几株呢，那样的灵药，我们得不到，看看也好啊。” “你想要银月昙啊？”叶灵汐侧眸瞥了他一眼。 许逢杉拼命点头，“当然想啊，做梦都想啊！那可是濒临灭绝的奇花，如今只有在仙药谷里才能见到了。” “那可未必。”叶灵汐轻笑道，“银月昙确实珍稀，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你真想要的话，等你成婚的时候我送你一株。” 许逢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旁的长生则是一脸疑惑，“师傅，银月昙很珍稀吗？我记得上次你炼药不是还用过？” “我是用过。”叶灵汐道，“不过这花也确实珍稀，具体有多珍稀，你以后可以让你许大哥好好给你讲讲。” “长生，不是师傅我自夸，咱们天医宗呢，虽说现在宗门还没办起来，但是要论起灵草灵药的话，别说是他仙药谷，就是天琼和北冥所有医宗的宝贝都加起来也未必及得上咱们。” 叶灵汐笑道：“你得对咱们天医宗有信心啊。” “我知道的师傅。”长生挺直了身板正色道，“我们天医宗虽然刚起步，但早晚会是这世上第一大宗门！” 一旁的许逢杉看看长生，又看看叶灵汐，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样的大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他一定当笑话听了。 可这会儿听长生和叶灵汐说起，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叶大夫。”许逢杉搓了搓手，试探着问，“你们天医宗开办起来之后，还，还收记名弟子吗？我能不能去你们那儿挂个名学习一下？” “你？”叶灵汐笑看了他一眼，“你不早就是天医宗弟子了吗？” “池寒现在虽说对外没有挂天医宗的牌子，但是你可别忘了，你家师祖池柳生本就是我天医宗的弟子，这传承断不了。” “我这次来延春城，也是要和你师傅谈，将你们池家这一脉正式收归天医宗这事儿。” “啊？”许逢杉愣住，“叶大夫，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也知道你医术不差，可你毕竟比我师傅年轻那么多岁，说要让我师傅归于你创办的宗门，这，我师傅怕是不会答应的。” 叶灵汐也不和他争辩，只笑道：“成或不成，试试看就知道了。” “我本来还想着这次来延春城能好好玩玩歇歇，看来这次是要忙起来了。” 小宝被外面儿的声音吵醒了，叶灵汐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自己也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小宝这会儿还有点儿没醒过神来，听到叶灵汐这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娘亲，你要忙什么啊？” “给我们天医宗物色点儿好苗子啊。” 叶灵汐笑地有些狡黠，“正好赶上仙药谷收徒，这么多对医术有兴趣的人都聚到这延春城来了，这可正是好时候，捡漏，挖墙脚，时机刚刚好。” 许逢杉一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 挖仙药谷的墙角？ 这不是存心找仙药谷的晦气？估计也就叶灵汐敢干这种事儿了！ “叶大夫，你，你和仙药谷的人，难道有仇吗？”许逢杉小心问着，不然干嘛这么针对他们啊。 “有仇？”叶灵汐连连摇头，“不不不，是有点儿交集，但有仇倒说不上。” “收弟子这种事儿，看机缘嘛，没道理他能收我不能收。” 叶灵汐道：“相比于有资质的苗子，我其实对挖几个有实力的中流砥柱更有兴趣。” “诶，你和我说说，这仙药谷里，都有谁是那种特别有名实力天赋都特别好的大夫啊？” 第640章 我带你回家 许逢杉压力很大，总觉得自己给叶灵汐透露各种消息特别对不起仙药谷。 不过叶灵汐既然都问了，他要是不如实回答好像也不太厚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慎重地回道：“仙药谷的弟子很多，有名的也不少，不过我刚才也说了，他们都只在北冥这边儿活动，我就是给你报了他们的名字，你也未必晓得。” “不过有一个和仙药谷特别有渊源的人，叶大夫你一定认识。” 看叶灵汐好奇地看过来，许逢杉笑道：“你的母亲黎曦黎大夫，她也曾在仙药谷里学习过医术，是拿到过仙药谷谷徽的人。” 叶灵汐闻言微微一怔。 小宝倒是很感兴趣，“娘亲的娘亲，那是我外祖母吗？” “对呀。”许逢杉道，“说起来小宝你还没见过你外祖母吧？她可漂亮了。” 小宝仰起头来看了看叶灵汐，不确定地问：“和我娘亲一样漂亮吗？” “不会太像。”叶灵汐道，“他们特地离开天琼到北冥来，就是不想有人认出他们，所以之后就算你见到了他们，也未必就是他们真正的样子。” 许逢杉听出叶灵汐的情绪不高，就没再提这茬儿，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给岔了过去，“仙药谷里面有实力的大夫还是挺多的，到时候我再给你一一细说。” 他撩开车帘朝外面儿看了一眼道：“这也差不多快进城了，师傅他们应该也知道我们快到了，说不定他们会在城门口等着呢。” “我都好久没见师傅和师妹了。” 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也或许是因为马上要见到池寒有些兴奋，许逢杉开始絮叨起来，“师傅见了我一定会数落我说我医术又没有精进什么的，叶大夫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 叶灵汐漫不经心的应着，想到进了城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原主的父母和哥哥，心里却是波澜不兴。 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儿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见面了又如何？ 抱头痛哭一场，说说原主这些年有多委屈？ 愤怒质问，问他们这些年来为什么对原主不管不问？ 好像都不太对，怎么想都不是那么回事儿。 还是顺其自然好吧。 没必要自怨自艾，也没必要故意去讨好谁。 若是和那父母哥哥还算谈得来，就正常相处，真谈不来，大不了就走人呗。 叶灵汐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马车随着人潮缓缓前行，经过城门口的时候，有守卫撩开车帘往马车里张望检查，确定没问题，这才放行。 “夫人，我们已经进城了。”贾凡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 他的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叶灵汐听到马车外传来隐隐有些熟悉的男声，“车里的是灵汐吗？” “大少爷！” 叶灵汐听到贾凡和那人打招呼，心里就有了底，起身推马车的门朝外面儿看去。 高大俊朗的男人身着一袭青衫，牵马拦在马车前。 那人她认识，是在神医宗遗迹见过的大城子，也是叶灵汐的哥哥，曾经的忠国公世子——叶少城。 叶少城牵着马拦在了马车前头，看到叶灵汐露面，他脸上便露出了笑意来，“我在这儿等你们一上午了，爹娘都在家里等着呢，我带你回家。” 回家这词儿让叶灵汐的心里微微一动，脸上原本有些僵硬冷凝的表情也明显柔和了许多。 “我来的匆忙，可没带什么礼物，空手进门，你们不会嫌弃我吧？” “说什么傻话。”叶少城上马在前面领路，转头看向她道，“你回自己家还需要带礼物？那不是闹笑话吗。” “走了！”叶少城招呼了车夫一声，示意车夫跟上他。 车夫正要扬鞭，许逢杉突然出声，“诶，先等等！” “我就不跟你们过去了。”他下了车，快步跑到后面那马车里去拿了自己的行李，“我得回去找我师傅去。” “叶大夫，我等你去池家作客！” “行。”叶灵汐点头应下，招呼了古西一声，“派几个人把许大夫送回去，他那行李也挺沉的。” 古西立刻安排下去。 等送走了许逢杉，叶少城在前面带路，一行人便径直往城里去了。 叶灵汐原本以为，黎曦和叶沧鸿就算是到了北冥另立门户，立的应该也是叶家，谁知道到了门口一看，大门上挂着的竟然是“黎府”的牌子。 她下了车站在门口盯着黎府的门匾，暗暗想着，在天琼的时候听到别人说叶沧鸿都是各种夸，难不成叶沧鸿的英武气势只是表象，在黎曦面前，他其实……夫纲不振？ 小宝看着那门匾也很疑惑，“娘亲，我们不是要去叶家吗？怎么现在到了黎府？” “挂叶家的名就太扎眼了。”叶少城走到他们面前解释道，“到了北冥之后，就改立黎府了。” “这就是小宝吧？”他低头看着小宝，俯身就把他抱了起来，仔细打量着小宝的脸，最后下了结论，“这小子长的像赫连冥烨，都不太像你了。” “我爹爹长的好看！”小宝立刻强调，“我也像娘亲的，都像！” “那你倒是说说，你爹爹好看，还是你娘好看？” 叶少城这刁钻的问题着实让小宝愣了一下，不过他小脑瓜转的特别快，很快回道：“我爹娘一样好看。” “你倒是个聪明的，谁也不得罪。” 叶少城眸中掠过一抹笑意，抱着小宝就要往府里走，“走吧，爹娘都该等急了。” “等等。”叶灵汐叫住他。 叶少城转过头来看向她，就见叶灵汐凝着他问：“爷爷和赫连冥烨应该给你们传信说过我的情况了，不过我对你们的情况可知道的不多啊。” “爹娘到这边儿就算换了名姓，那还是叫爹娘。” “可我怎么叫你啊？还是叫你大城子？还是……” 叶灵汐抬眸瞄了门匾一眼，“叫黎少城？” “我现在对外是叫黎城，不过你嘛……” 男人的大手按在她头顶揉了揉她的脑袋，“之前没办法跟你挑明身份，你瞎叫就不说了。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叫哥哥。” 他那过分亲昵的动作让叶灵汐整个人都僵了一瞬。 她出神地间隙，叶少城已经抱着小宝大步进了大门。 “你是我娘亲的哥哥？”小宝看着叶少城，满脸都是好奇，“那你是我舅舅？” “对！”叶少城点头，“都说外甥随舅，小子，你长的也像舅舅我。” “才没有，我觉得一点儿也不像。” 小宝小声嘟哝着，看叶灵汐站在原地没动，忙冲她招手，“娘亲你快跟上呀！” “来了。”叶灵汐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长生道，“走吧，跟师傅一起去黎家看看。” 第641章 他好凶 叶少城之前说黎曦和叶沧鸿在家里等着她，叶灵汐满心以为进了黎家就能见到人一家团圆了，谁知道刚进了内院，还没到正堂门口呢，就听到了争吵声。 “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但你们也不能让我们太难做。” 微有些尖利的男声道：“只要你交出绛云峰的峰主令，我们就保证定时供应你需要的药材，我们各取所需不行吗？” “绛云峰的峰主令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悦耳的女声不疾不徐地应着，“想从我手里拿回峰主令，要么让仙药谷掌门亲自来取，要么你们凭自己的本事来抢。” “想拿供药这事儿来威胁我，那你们是痴人说梦。” “黎曦，你别不识抬举！你不过是仙药谷挂名的外门弟子，你拿着绛云峰的峰主令又能如何？你根本就没有竞争掌门的资格！” “仙药谷掌门的位置我不稀罕，但这绛云峰的峰主令我要交给谁那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们管到我头上来。” “我女儿和外孙今天要回来看我，我可不想他们进门就看到你们这群找事儿的坏了心情。” 女人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识相地你们趁早自己离开，别逼我们亲自动手送客！” “滚出去！” 听到这声音不高却气势十足的三个字，叶灵汐唇角浅浅扬起，抬眸看向一旁的叶少城问：“是父亲？” 叶少城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今儿他心情好，脾气已经算是比较好了，要搁往常，那些阿猫阿狗连在母亲面前乱吠的机会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之前听许逢杉说，母亲不是仙医谷的弟子吗？怎么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像是母亲和仙药谷有仇似地。” “这事儿说来话长。”叶少城微蹙了蹙眉道，“等有空再和你细说，咱们先进去见爹娘。” 他说着，抱着小宝大步朝正堂走去，扬声道：“爹娘，灵汐带着小宝回来了！” 屋里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似乎是谁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叶灵汐扬了扬眉，带着长生跟着叶少城一起进了正堂。 “我再给你最后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清楚。” 叶灵汐进屋的时候，仙药谷的几个人还没走。 几人身上都穿着绣有仙药谷谷徽的袍子，身份倒是格外好辨认。 为首的那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脸庞清瘦，颧骨突出，面相便显得有些狠厉。 注意到叶灵汐和叶少城他们进来，他冷哼了一声对黎曦道：“三日后，你若是再不交还绛云峰的峰主令，后果自负！” 说完这话，他便带着其他几名仙药谷的弟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经过叶少城身边的时候，他还恶狠狠地瞪了叶少城一眼。 叶少城权当不知，一点儿眼神都没分给他。 叶灵汐越发好奇了，等那几人走远便开口问：“你和仙药谷的人也有仇啊？” “有点儿私人恩怨。”叶少城含糊地把这话题给带了过去。 跟着便主动给叶灵汐介绍，“你和爹娘都分开那么多年了，为了不暴露身份，爹娘现在也改了容貌，今儿你们就权当是重新认识吧。” “板着脸的那个就是父亲，长的好看冲你笑的那个是娘。”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叶沧鸿斥了他一声，“我什么时候板着个脸了？” 他这话一出，叶灵汐和叶少城都还没回应，被叶少城抱在怀里的小宝缩了缩身子紧紧抱住了叶少城的脖子，小声嘀咕了一声，“他好凶。” 一句话让原本想要上前来的叶沧鸿尴尬地停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更僵硬了。 一旁的叶灵汐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 见面之前，她总觉得原主的父母离她挺遥远，就算是见面了估计也会存着些隔阂。 可如今真的见面了，她才发现完全和她想的不一样。 或许这就是血脉天性的影响，她对黎曦和叶沧鸿还是会有一种天生的亲近和熟悉感。 “小宝，来，别听你舅舅的，娘亲给你好好介绍介绍。” 她从叶少城的怀里接过小宝，把小宝放在地上，牵着小宝的手走到叶沧鸿和黎曦的面前，柔声道：“这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你可以叫姥姥姥爷。” 小宝乖乖地叫了人。 叶灵汐的目光在面前两人的身上扫过，眼神明显软化了下来，放轻了声音叫了“爹，娘。” “我们汐汐也长大了。” 黎曦紧紧拉住叶灵汐的手，脸上努力维持着笑意，可开口的时候，眼眶却已经红了一圈，声音也明显带了哽咽的颤音，“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现在你都已经做了母亲了……” “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叶沧鸿揽住黎曦的肩头低声劝慰着，“孩子好好的来看咱们了，你别闹地她心里不好受。”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两个厚厚的大红包，分别递到叶灵汐和小宝的手里，“收着收着，都是爹娘的心意。” 看长生站在旁边，他还走过去给长生也递了个红包。 长生忙摆手推辞，他的态度却格外强硬，硬是把那红包塞到了长生怀里，“都说一个徒弟半个儿，你认了我女儿做师傅，我给的红包你就得收着。” 这话堵地长生只能把那红包给收下了，又客气地向叶沧鸿道了谢。 叶灵汐接过那红包，捏了一下，估计里面至少有二三十张银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父亲，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爹娘缺了你十几年的压岁钱和生辰礼呢。”叶沧鸿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和她说话的时候明显放轻了声音，“收着就当零花钱，不够了爹再给你。” “我跟在你们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们年年给我压岁钱和生辰礼啊。” 一旁的叶少城小声嘀咕，“怎么儿女还搞差别待遇。” “一边儿去。”叶沧鸿一点儿不给他留面子，“你平时也没少霍霍老子的钱！” 这轻松的气氛让叶灵汐眼底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黎曦拉住叶灵汐的手去了花厅那边儿，众人落座之后，她就仔细问起了叶灵汐这些年的情况。 本来是觉得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诉地，可看着黎曦和叶沧澜脸上那关切的表情和满是疼惜的眼神，她出口的话就都委婉了许多，终是报喜不报忧。 第642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叶沧鸿听到叶灵汐说叶老爷子把叶沧鸿彻底赶出了叶家之后，神色就显得有些沉郁。 黎曦则在听说了她被叶家二房那对母女联手陷害的事之后，气地暗暗咬牙。 “就为了和季家的婚约看看他们折腾了多少年，最后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捞着，还把自己给害了，真是愚不可及！” “你和季临渊着实是有缘无分，不过还好，无忧他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俩在一起也挺般配。” 黎曦把小宝抱在怀里，捏了捏小宝肉乎乎的小脸儿道：“先是阴差阳错的有了这个小家伙，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说起来还是你们有缘分。” “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后无忧回来了，你们一家人就好好过，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是。”叶灵汐笑道，“这一路也都这么走过来了，现在想想，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一切往后看吧。” 众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看都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了，黎曦招呼他们去偏厅用饭，叶灵汐实在没忍住，看向叶少城问了句，“哥，嫂子呢？” “今天一直没见嫂子露面啊。” 她上次已经给池惜妩治了病，按理来说，现在就算还没有彻底痊愈，也不至于不能露面才对。 叶少城起身的动作明显一滞，顿了片刻后才低声道：“她现在还在池家。” 看叶少城神色沉郁，她也就没多问。 吃过午饭，叶沧鸿让叶少城带着她在延春城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刚出了黎府的大门，叶灵汐就把叶少城拉到了附近的茶楼里。 “贾凡，古西，你俩带着小宝和长生去城里好好转转玩玩。” 叶灵汐给贾凡递了一张银票，又给了小宝和长生一人一袋碎银子。 “前几天赶路，一直在马车里都没让你们好好逛逛玩玩，都闷坏了吧，去吧，今儿好好出去散散心。” “娘亲，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小宝不舍地牵着叶灵汐的衣袖。 叶灵汐俯身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娘亲有事情要和你舅舅聊，得多从你舅舅这儿打听打听延春城的情况，以后才好开铺子赚钱收揽人才。” 小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力点头，跟着迈着小短腿跑到叶少城身边，拉住他的手道：“舅舅，你和娘亲好好谈，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那可爱的小模样把叶少城给逗笑了，“行，快去吧，舅舅等着你回来。” 等贾凡他们带着小宝离开，叶灵汐走到雅间的门口去闩上了房门，这才走回桌旁坐下，对叶少城抬了抬下巴道：“刚才当着爹娘的面，有些话我也没法多问，这会儿没外人了，你就照实跟我说说吧。” “你和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那个仙药谷，和我们家到底有什么纠葛？” 叶少城闻言不由失笑，“我还以为你要问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都没回去找你。” “和你们见面之前，我是想问来着。” 叶灵汐道：“从许逢杉那儿知道你们还活着的时候，也气，也怨。就想质问你们，明明活着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这么多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不过真见着你们人了，倒是又觉得没有问的意义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轻叹道，“过去的事情，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往后看吧。” “爹娘其实一直觉得亏欠了你的。”叶少城道，“我也是。” “上次在神医宗遗迹见到你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认出你了，可终究没敢认，就怕赫连冥烨那边儿有姬铭礼的眼线再走漏了消息连累了你和爷爷。” “想让你跟我走，你又不肯，最后也只能作罢了。” “当时我也怀疑过你的身份来着。”叶灵汐道，“你那双眼睛看着太眼熟，对我的态度也不太对劲，我当时还跟赫连冥烨嘀咕来着，结果也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叶灵汐撇了撇嘴，“一群人都瞒着我，现在想想，我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叶少城笑着将桌上的一盘茶点往她面前推了推，“哥哥给你赔罪，你就别气了。” “把我当小孩子哄呢。”叶灵汐屈指在桌上敲了敲，“别转移话题啊，好好回答问题。” “反正这一下午的功夫呢，那我就从头开始和你慢慢说，这几件事，说来其实都有关联。” 叶少城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这才问：“关于爹娘当年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贾凡大概给我说了点儿，我知道他们是被姬铭礼威胁，之后借假死脱身。” “说起来，我之前听贾凡说姬铭礼给母亲安的罪名是说她是什么前朝遗孤，这事儿真的假的。” “真的。”叶少城道，“不过他们早就没有什么复国的心思了，姬铭礼很早之前就知道母亲的身世，后来特地把母亲的身份摆出来说事儿，纯粹就是为了给母亲扣罪名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叶灵汐了然颔首，“你继续说。” “爹娘当年假死这事儿，姬铭礼其实心里也有数，虽然没明说，但他和爹娘之间算是各自都划下了道来。” “爹娘不再踏足天琼境内，不再插手天琼的任何事务，而姬铭礼就当他们彻底死了，也不再找他们的麻烦。” “难怪爹娘连名字都没换，不过是改换了容貌就敢在这延春城落脚。”叶灵汐低喃了一句，又抬眸看向叶少城示意他继续说。 “这事儿爷爷是一直知情的，也算是默认了这局面，他一直瞒着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再卷入到爹娘和姬铭礼的恩怨里面去。” 叶少城道：“可我不甘心。” “我比你要年长几岁，懂事要早些，所以很早就察觉出爹娘的死有蹊跷。” “我一直暗中调查，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其实早就被姬铭礼给盯上了。” “我确定了爹娘在北冥，准备离开天琼去找他们的时候，姬铭礼对我动了手。” 叶灵汐惊讶地微微瞠大了眼睛，“姬铭礼连你也不放过？” “准确点儿来说，他不愿意放过任何追查爹娘去向的人。”叶少城冷笑道，“而且他也有意以我为诱饵，引爹娘现身和他相见。” 叶少城道：“我当时重伤，被赫连冥烨救了下来，他暗地里把我送到了爹娘这边。” 第643章 你得庆幸嫂子脾气好 叶灵汐差点儿被刚喝下去的一口茶给呛住，“赫连冥烨还救过你？” “嗯。”叶少城道，“他对琼都的形势一直了如指掌，姬铭礼盯上我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所以才能暗中将我救下，算是还了母亲当年帮过他的恩情。” “姬铭礼虽说不知道是谁暗中救了我，但我被送到爹娘身边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没察觉。” “为这事儿，爹娘主动去找过姬铭礼。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也被当做已死之人，以后永远不许踏入天琼半步。” 叶少城抬眸看向她，“你和叶家其他人，就是被姬铭礼捏在手里的人质。” “爷爷对一切都知情，为什么不跟着爹娘一起离开天琼？” 叶灵汐问出这话之后，顿了一瞬，自己就有了答案，“我险些忘了，还有二房的人。” “对。”叶少城颔首道，“爷爷不肯离开琼都，是因为二房的人。之所以没有带走你，是因为你和季临渊当时情投意合，爹娘想着，不能毁了你的姻缘。所以只能将你留在了琼都。” “后来你出事被爷爷送往北山村的时候，爹娘有想过将你接到我们身边，但姬铭礼也料到我们的心思，所以在北山村附近他其实是布下了不少眼线的，一旦我们现身在天琼，他就会动手。” 叶灵汐浅浅眯起眸子，“他把我当成了引你们的饵啊。” “是，所以我们一直没敢去找过你。” 叶少城道：“倒不是怕他对我们如何，主要是怕他先拿你开刀。” “我也不是要替爹娘和我辩解开脱，是……” “过去的事让他过去好了。” 叶灵汐端起自己的杯子，举起来叶少城的杯子轻轻一嗑，“还是那句话，一切向前看。” “至于姬铭礼这人……倒是也不用再在他身上费心思，他没几天可活了。” 叶少城垂眸看了看自己面前那杯子，轻笑了一声，“也是。” 说完顺势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这才接着道：“接下来就和你说仙医谷的事吧。” “母亲她年少时曾经拜仙医谷绛云峰峰主顾逸顾老爷子为师，是顾老爷子的记名弟子。” “她和父亲离开天琼到了北冥之后，就来投奔了顾老爷子，在顾老爷子的关照下，在延春城这边儿先落了脚。” “母亲当年为了解云中城百姓身上的毒，加快了修炼万毒禁术的速度，就是因为急于求成，后来虽然万毒禁术也练到了大成，但也伤了根本。” “虽然她之后一直在调养，但收效都不大，现在她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的问题也越来越明显，一直靠着仙医谷的各种灵药在维持。” “她身体伤了根本这点，我倒是看出来了。”叶灵汐道，“今天见面的时候看她气色就不太对，和她说话那会儿，我也摸了她的脉探了情况。不过想着刚见面不好多问，我就没提。” “她是肝经和心包经同时受损，只靠吃药是不行的，普通的药物收效也不大，她这病确实得慢慢调养，不过能治愈，你放心。” 叶少城先是惊讶地看着她，之后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转为释然，“你这是真的青出于蓝了啊。” “要知道，母亲这情况，仙药谷里的大夫都看过了，谁都不敢断言能治，池寒也用针灸给治过，但收效甚微。” “我刚才还想着你是不是夸口说大话了，不过再一想，惜妩当年被所有大夫判为无药可救，最后还是你治好了她……现在你说你能治母亲的病，倒是也没什么稀奇了。” “你就别给我扣高帽子了。”叶灵汐斜了他一眼，“继续说吧，总不会是因为在母亲经常要用仙药谷的药，就和仙药谷结下梁子了吧？” “那当然不是。” 叶少城道，“爹娘和仙医谷结怨，说到底是因为我。” 叶灵汐越发惊讶，支起耳朵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叶少城端起杯子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接着开口，“我被送到爹娘身边的时候都已经重伤昏迷了。” “为了方便给我治疗，娘就将我带到了仙药谷的绛云峰。” “清泽峰和绛云峰紧挨着，清泽峰峰主的女儿苏菡也经常跑到绛云峰去玩儿。” 叶少城刚说了个开头，叶灵汐就忍不住饶有兴味地笑瞅着他道：“你不会是惹了桃花吧。” “算是吧。”叶少城苦笑道，“我那时候比你那徒弟长生也大不了几岁，哪儿懂什么情爱啊，我当时伤了腿，她经常跑去照顾我陪我玩儿，一来二去的也就这么熟了。” “后来顾老爷子仙逝，临去之前点了鸳鸯谱，算是给我和苏菡定下了婚约。” “若是我就此娶了苏菡，倒是也就罢了。”叶少城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可我后来偏偏就遇到了惜妩。” “她是个好姑娘，特别好，遇到了她，我才知道世上女子为何能引得男人为她们豁出去性命，也是遇到了她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 叶灵汐咂了咂嘴，“风流债呦。” “我确认我喜欢上惜妩之后，就打定主意要和苏菡解除婚约了，可她不肯。” 叶少城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明显沉了下来，“后来她还背着我找到了惜妩，两人起了争执，意外之下跌落山崖……” 叶灵汐本来还当话本在听呢，乍然听到这句，她拿在手里的糕点都差点儿掉到桌上，“嫂子就是在那时候出的事啊？” “对。”叶少城抬手覆住自己的额头，“惜妩她险些搭上一条命，苏菡也赔上了一双腿。” “后来我还是执意要和苏菡退婚，和已经彻底昏迷不醒只靠丹药吊命的惜妩拜了堂。因此，我们家和清泽峰的梁子才算是彻底结下了。” 叶灵汐给叶少城添了杯茶，他端起杯子又润了润嗓子之后才道：“今天你进门时遇到的那几个仙医谷的人，为首的那个男人，就是苏菡的爹。” “难怪他拿眼神削你呢，那是真恨透你了啊。” “那嫂子呢？”叶灵汐问，“你在嫂子昏迷的时候和她拜了堂，但是嫂子现在清醒了， 并不肯认你这个丈夫，是不是？” 叶少城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叶灵汐咬了一口糕点，笑的狡黠，“女人的直觉。” 她拿出帕子来擦去手上沾着的糕饼碎屑，似笑非笑地斜了叶少城一眼，“哥，我说句公道话，你其实得庆幸嫂子脾气好。” “要是换了我，有哪个男人家里早有未婚妻还敢来招惹我不说，还差点儿害我丢了性命。我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得把那个男人给废了！” 第644章 稍微差了一丢丢而已 “我倒宁愿她恨我恼我，哪怕打我一顿对我挥剑相向我也认了，可她现在却是连见都不肯见我，只当我这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叶少城涩然笑道，“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知道这事儿是你自己处理的不对，那就还有救。” 叶灵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问：“你和嫂子认识的时候，有没有和她说清楚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刚认识的时候，跟她说这种事不是更奇怪吗？”叶少城道，“但我确定我喜欢她的时候，就和她坦白一切了，也说了苏菡那边我会处理妥当，结果……” “结果就是你非担没把这事儿处理好，还把嫂子也给拖累了。” 叶灵汐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问：“嫂子的病是我治的，她的身体状况我基本清楚。那，那个苏菡呢？” “你说她搭上了一双腿，那双腿还有救吗？” “双腿完全丧失了知觉，仙医谷的大夫，包括北冥境内有名的大夫都诊过了，现在还没放弃治疗，但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叶少城想到什么，殷勤地帮叶灵汐添了茶，“要不你去试试？你医术可是比母亲和池寒还要好，说不定你可以。” “我连她面儿都还没见呢，可不敢和你打包票，能不能治，那得见过病人才知道。” 叶灵汐心安理得地端起了叶少城给她倒的茶，“你惹下的这风流债，最后还是得靠你自己去解决，我就不多问了。” “今儿那清泽峰的峰主去找母亲要绛云峰峰主令又是怎么回事？” “仙药谷的掌门半年前仙逝了，”叶少城同她解释道，“按照仙药谷的规矩，只有持有峰主令者，方有争夺掌门之位的资格。” “母亲虽说从顾老爷子那儿得到了绛云峰的峰主令，但说到底她只是仙药谷的记名外门弟子，并非亲传，所以仙药谷的其他峰主都不赞同母亲争夺掌门。” “其他峰主只是有意见，口头上表示反对。但清泽峰峰主因为苏菡那事儿一直仇视我们家，所以这次他就跳的特别高，主动揽了差事，说要在掌门大选之前将绛云峰的峰主令从母亲的手里夺回去。” 叶灵汐点了点头，懂了，“我听母亲之前说话那意思，她也没竞选掌门的想法，但是要她把绛云峰的峰主令交给苏菡的父亲，那就等于是我们家主动向他清泽峰低头示弱了，所以母亲不肯妥协，是这么回事儿吧？” 叶少城颔首轻笑，“你打小就聪慧，什么事情都一点就透。”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这事儿也僵持了挺久的。今天听他们那意思，是要拿供药的事来威胁母亲，这就有些麻烦。” “不止是母亲调养身体离不了仙药谷的灵药供应，惜妩她还没彻底恢复，想要治愈同样需要不少珍稀药材。若是仙药谷真断了药物供应，这事儿就棘手了。” “仙药谷都有什么灵药，你能弄来单子给我瞧瞧吗？”叶灵汐问。 “这有何难。”叶少城道，“仙药谷里珍稀的灵药都是登记造册保存的，凭母亲的手里的峰主令就能随意拿到那册子查阅。你想看，今晚我就能把那册子送到你手里。” “行，那就等我看完了册子再说。” 她疑惑的事情都问的差不多了，对仙药谷和黎家的事儿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神色都明显轻松了不少。 看桌上那一壶茶都快见底了，她开了门叫了小二进来添茶，随意和叶少城聊起延春城里的风土人，再没提过仙药谷和池惜妩的事儿。 最后还是叶少城忍不住问：“灵汐，惜妩……你嫂子那事儿，你帮我出出主意？” 叶灵汐强忍着笑瞅着他，“被嫂子冷落了一段日子，你就受不了了？” 叶少城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窘迫的神色，“从她醒来之后，就再没正眼看过我，我去找她很多次，想要同她解释，可是……” “你想和她解释什么呢？”叶灵汐反问。 “照你所说，在出事之前，你已经向她坦诚过你有未婚妻这件事，那嫂子生气的点一定不是因为这个。你现在去向她解释什么？解释你也没想到苏菡主动找上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惨剧都酿成了，再解释这些也没有意义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搞清楚嫂子到底在气你什么。” 叶灵汐笑瞅着他，“嫂子的病是我治的，现在我既然来了延春城，那理应去亲自去看看她为她复诊，到时候我帮你探探她的口风。把嫂子的态度搞清楚了，你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也不迟。” 看叶少城眼睛都亮了起来，急着又想要和她说什么，叶灵汐没等他开口先截住了他的话，“不过在那之前，我也有几个问题得先问清楚。” “你确定你这辈子非池惜妩不娶是吧？” “要是以后你再遇到了其他让你心动的女人……” “不会！” 这两个字，叶少城答地斩钉截铁，“在遇到她之前，我压根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我也很确定，我喜欢的只有她一个，不会再有旁人。” “若是早知道我会遇到她，或是能早些清楚情爱，我当初也不会那么稀里糊涂的就应了和苏菡的婚约，以至于闹出后面这么多的事来。”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 叶少城道：“我可以发誓，这辈子只要她一人，只娶她一妻，以后若我真的叛了她，负了她，不用她动手，我自己了结自己。” “倒也不用把话说的那么狠绝。”叶灵汐笑道，“不过有你这话我心里也就有底了，放心，嫂子这事儿，我会尽力帮你的。” 得了叶灵汐这句承诺，叶少城着实松了口气。 叶灵汐却在这时又开了口，“还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 “你现在是易容吧？”叶灵汐托着下巴笑瞅着他，“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模样，我就好奇你到底长的是有多好看，能惹来这么多的桃花，让那些女人都为你争风吃醋寻死觅活的。” “我靠的又不是这张脸。”叶少城失笑。 不过看叶灵汐一副兴致勃勃地模样，他也没扫了她的兴，撕下了脸上易容的面皮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剑眉星目君子相，风流倜傥少年郎。 平心而论，叶少城的那张脸，当真当得起俊美无俦这四个字。 不过叶灵汐在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之后，心里还是暗暗有了定论。 嗯，她哥哥的长相和赫连冥烨比，也就稍微差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第645章 盼夫人惦念 小宝和长生下午在延春城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还真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把黎曦和叶沧鸿都哄地开开心心的。 叶沧鸿也是真喜欢他们两个，主动问起他们的课业和习武的情况。 黎曦则是看长生年纪也不算小了，悄悄拉着长生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儿有没有定过亲，把长生个闹了个大红脸。 听黎曦提起这个，倒是也给叶灵汐提了个醒。 “长生以前身上染着毒，这婚事还真不敢随意给他说，不过现在他身上的毒都解了，身子再调养个两年也能完全恢复，这婚事确实是该提到日程上了。” “娘，这延春城里要是有什么合适的姑娘，你可得帮着我留意留意，好好物色物色，我们长生以后可得娶个好姑娘。” 长生的一张脸红地几乎都要滴出血来了，找了托词慌不择路就跑了。 叶灵汐看着他那狼狈窘迫的模样不由失笑，正准备和黎曦好好说说这事儿的时候，就见叶少城暗暗给她打了个眼色。 “你要的东西。” 她带着小宝回去休息的时候，叶少城把一本册子递给了她，“仙药谷珍稀药材的库存账目都在这儿了。” “你动作还真够快啊。”叶灵汐也没急着看，随手把那册子收了起来，“晚上回去我好好看看。” 看叶少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轻易猜透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到池家去走一趟。” 叶少城长长松了口气，抬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哥哥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靠你了。” 叶少城说的很是认真，却只换来了叶灵汐一记嫌弃的白眼。 换了新环境，小宝还是有些不习惯，黎曦特地给他安排了房间，可他不想自己住，晚上就缠着叶灵汐非要和叶灵汐一起睡。 叶灵汐也怕他晚上择床再睡不安生，便点头应了下来。 延春城气候怡人，晚上也不冷不热，母子两人洗了澡之后就靠在床头翻着叶少城送过来的那册子看。 册子上记载的确实都是比较珍稀的灵药，不过里面绝大部分小宝是都见过的，个别没见过实物的，也在叶灵汐书房那些书里瞧见过。 “娘亲，这些册子上记载的药，都是很珍稀很值钱的药吗？” 那一本册子翻完的时候小宝忍不住问：“可这册子上的很多药材，我们店里那炼药房里都有啊，娘亲你平时不都随意拿那些药炼丹的吗？” “嗯。”叶灵汐拿了纸和炭笔来，仔细记下了几种药材，边写边和小宝说着，“那是因为娘亲手里的好东西多呀，我们天医宗财大气粗。” 财大气粗这词儿逗地小宝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灵汐疑惑看向他的时候，就听小宝道：“以前在北山村的时候，我们可穷呢，现在我们都是有钱人了。” 小宝往叶灵汐怀里蹭了蹭搂住她的腰，“娘亲，你病好了真好。” 叶灵汐怜爱地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你放心，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嗯！”小宝用力点头，“等爹爹回来了会更好！” 他这话刚说完，叶灵汐就听到窗户那边儿隐约有什么动静传来。 她立刻转头朝窗边看去，就见一只鸟的影子映在窗子上，那鸟正用嘴啄着窗框，发出哒哒哒地声音。 “是大白回来了。” 叶灵汐披衣下床走到窗边去打开窗子把大白抱进来。 大白格外地乖巧，还歪着脑袋往叶灵汐怀里蹭了蹭，任她将它抱到了屋里的桌上。 “来回一趟辛苦你了。”叶灵汐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凉开水放到大白的面前给它喝。 趁着大白低头喝水的功夫，她将大白腿上绑着的竹筒解了下来，从里面取出赫连冥烨给她回的信。 “娘亲，是爹爹寄来的信吗？” 小宝急地就要从床上跳下来，叶灵汐忙走到床边去将他按回被窝里。 “就算这边儿天气暖和，夜里不能乱跑，忽冷忽热的，万一着凉了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叶灵汐用被子把小宝裹好，又转身去给大白喂了点儿吃的，等大白吃饱喝足自己跑院子里树上休息去了，她这才关了窗子重新坐回了小宝身边。 “娘亲，快看看爹爹信里写了什么。” 小宝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看把你急的。”叶灵汐笑着拆开了信封，见里面竟然夹了两份信，有一份上面写着小宝亲启。 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直接将那一份递到了小宝手里，“看看，你爹爹也惦记着你呢，快看吧。” 小宝欢呼了一声，从叶灵汐手里接过信便展开来细看。 叶灵汐也没去窥探小宝那信上写了什么，不紧不慢地把赫连冥烨给她的那封信打开来，仔细看里面的内容。 这信不长，不过短短一页，却把要交代的事情都说到了。 提到姬玄雪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会妥善处理不用她担心，也提到现在局势都在他掌控之中，相信很快就能大局落定。 最让叶灵汐欣喜的是，他信里写，玄炼已经将神医宗遗迹的机关图纸全部画好了，再过几日就能到延春城来和她汇合，可以开始商议天医宗的重建事宜。 剩下的就都是一些细微的琐事。 信末缀了一句，“人安好，盼夫人惦念。” 叶灵汐看到那一句的时候，眼底就透出了笑意来，小心将那信折好又重新收入了信封里。 “娘亲，爹爹说过几天会让人把大黄和小白一起送过来！” 小宝晃着手里的信道：“他说老虎还是应该养在山里，等我们天医宗建好之后，就把小白和大黄养在门口当守门神兽！” “把小白和大黄都送到延春城来？”叶灵汐一边接过那信一边问，“送来养在哪儿？” “这边儿院子也不大啊，又不能让他们两只老虎一起撒欢跑。” “爹爹信上说他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只要在这边儿等着他派人把小白和大黄都送过来就行了。” 叶灵汐垂眸将那封信大略扫了一遍，颇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你养着小花我养着大白就已经够热闹了，等大黄和小白一来，这院子怕是都要变成兽园了。” “行了，信也看过了，你就快睡吧。”叶灵汐将小宝的那封信也塞进了信封，收进抽屉里，拍了拍小宝的身子催着他快睡。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到池家去一趟。” 第646章 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第二天，叶灵汐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往池家去，结果还没出门呢，黎府的下人就匆忙来报，说池家来了人，特地来给她送帖子。 “这不是赶巧了吗。”叶灵汐笑问，“来的是谁，许逢杉吗？” “确实是许逢杉许大夫。”那下人回道，“同来的还有池家大房的小小姐。” “咦，池铃那丫头也来了？”黎曦笑道，“这丫头八成是从许逢杉那儿知道你来了，准备缠着你比个高低呢。” “快去把他们请进来吧。”黎曦招呼下人去请人。 叶灵汐听完黎曦的话，眉梢都高挑了起来，“她来是要和我比高低？” 一旁的小宝和长生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宝跑到黎曦面前拉住她的手晃了晃，“外祖母，那个池铃她是什么人？她要和我娘亲比什么呀？” “池铃那丫头算是我收的一个记名弟子。”黎曦道，“她是池家人，自小学的都是池家的医术，主修针法，后来遇到了我，知道我用药的本事不错，就死缠着我非要让我收她做徒弟。” 黎曦慈爱地牵着小宝的手，笑着同他解释，“我实在是被她缠地拗不过，最后算是给她记了个弟子的名头。” “上次池寒带着惜妩去神医宗遗迹，你娘亲不是治好了惜妩的病吗？池寒回来就对你娘亲的医术赞不绝口。” 黎曦道：“池铃听着她打小最敬佩的三叔经常夸别人，本来就不乐意了，后来又知道了你娘亲还是我的亲女儿，更吃味儿了，早就嚷嚷着说等你娘亲来了要和你娘亲比试比试医术。” 一旁的叶少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要我说那小丫头就是个死脑筋，和灵汐比医术？她不是纯粹想不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黎城！你要是再背着我说我坏话，以后我就再也不在惜妩姐面前帮你说好话了，也不叫你姐夫了！” 人未到，声先至。 清脆甜美的嗓音，恍若出黄莺出谷。 屋里众人闻声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一片红云飞也似的从外面儿冲了进来。 叶灵汐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小姑娘。 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非但没有显得艳俗，反而将那张还带着几分未褪稚气的俏脸衬地越发清丽出尘。 姿若韧柳，貌比芙蓉。 这是个单看着外表就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的小姑娘。 叶灵汐看她瞪圆了一双杏眼，鼓着腮帮子“威胁”叶少城的模样，唇角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来，暗道这小丫头确实是有趣。 “我又没说错。”叶少城倒是也不纵着那池铃，抬手就往叶灵汐身上一指，“你瞧瞧，她就是我亲妹妹，就是那个被你三叔和我娘整天挂在嘴边儿夸的叶灵汐。” “你要真不服气，觉得你样样都比我妹妹强，那你就跟她比比去，你要是真能赢了她，你以后就是不叫我姐夫了，我也不跟你计较。” 池铃气鼓鼓地转头顺着叶少城手指的方向朝叶灵汐看了过来，却在看到叶灵汐的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叶灵汐只安静地坐在那儿，浅扬着唇角瞅着她笑。 池铃只觉得面前这女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气质，表面看上去似是清雅出尘，可从她那挺直的背脊和从容的神色又能看出自有其峥嵘傲骨。 她愣愣看了叶灵汐好一会儿，突然喃喃说了句，“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一句话把满屋子的人都给逗笑了，叶灵汐也哭笑不得。 “我以为你今儿是来同我比试的，怎么还没比你就先夸上了？” 叶灵汐笑瞅着她道：“你叫池铃是吧？怎么样？见了我之后还想要再和我比吗？” “要比的！”小丫头板着脸认真道，“比容貌比气质，我暂时还赢不了你，但是比医术我可不会轻易认输的！” “诶，小祖宗，你就别闹了。”站在她身旁的许逢杉头都大了，“你那医术哪儿能比得上叶大夫啊！” “那我要是不比比看，我永远也不知道我跟她到底差了多远啊！” 这话把许逢杉给堵地一窒，一旁的叶灵汐却颔首道：“这话说的不错，学医术，就是得有不甘落于人后的上进心才行。” “小丫头，你既然想和我比，那今天咱俩就好好比一场。” “要说这比医术，比用药还得特地去找个病人太麻烦。我听我母亲说你是自小学习池家医术的，池家最有名的就是针法，我们今儿就比针法，如何？” “好呀好呀！”小丫头兴奋地小跑到叶灵汐面前，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针袋，从里面抽出两根金针来，“针都用我的，一样的针，这样才公平。” “行。”叶灵汐爽快地应了下来，从她手里接过那细如毫发的三寸金针。 “就拿这桌子练手吧。”叶灵汐抬手敲了敲旁边的桌子，“看你行针能入这实木的桌子几分可好？” “可以！”池铃一抖手中的金针，那金针瞬间就绷地笔直。 叶灵汐暗暗观察着她持针的手法和她抖针的动作，轻轻颔首，暗道这小丫头基本功够扎实，确实是下过苦功的。 叶灵汐看她摆足了架势，以为她是要先来，谁知道她跟着就朝她看了过来，“姐姐，还是你先来吧？” 叶灵汐倒是不在乎这个，微点了点头，也没和她客气，指尖儿在金针上微微一弹也没什么屏气凝神的花哨准备，直接就持着金针朝那桌子扎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这会儿都围在了他们两人身边，不过都很配合地留了空位让光线照进来。 叶灵汐从容不迫地捻动着那金针寸寸刺入桌子，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金针已经完全扎进了桌子，只留了一个针尖儿还在桌面上。 池铃瞪大了眼睛，暗暗咽了口口水，满脸的不可思议。 只是用金针穿过桌面的话，她是差点儿火候，但她三叔池寒也是可以的，可她很清楚，今儿要是换了池寒来，绝对没有叶灵汐这么快不说，也一定没有她这么从容。 她以为这就算是结束了，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叶灵汐突然收了手，跟着屈指一弹，弹在那露出桌面的针尾上。 第647章 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池铃眼睁睁看着那金针完全穿透桌面弹了出来，叶灵汐的手顺着那金针绕了一下，那金针宛如活物一般在她的手指上盘成了一圈，稳稳被她收回。 这下别说是池铃了，连一旁的黎曦都不由吃了一惊。 她自认针灸的水平不算差，但现在看来，若论起功力和技巧，叶灵汐已经稳稳胜过她一筹了。 “小丫头，怎么样，我都说了你根本不是我妹妹的对手。”叶少城抬手按在池铃的脑袋上，“现在服气不服气？” 叶灵汐倒是不欺负她，只道：“我毕竟比你年长，不能以大欺小，这样，你只要用能将你那根金针完全穿透桌子，用的时间还比我少，我就算你赢。” 叶灵汐以为降低点儿标准能激起这小丫头的斗志呢，谁知道池铃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这话一样，只满脸崇拜地看着她，跟着“噗通”一声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咚咚咚地冲她磕了三个响头，“请叶大夫收我为徒！” 许逢杉无奈地抬手遮住眼睛，实在是没眼看。 一旁的黎曦则是忍俊不禁，笑道：“瞧瞧，又来了。” “这丫头就是有名的惹不起，你不和她比，她死缠着你，你真赢了她，她更要缠着你不放了。” 长生和小宝面面相觑，已经开始琢磨突然多了这么个“师妹”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了。 叶少城倒是直接，拎着池铃的衣领就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可别耍赖啊，认输就认输，这突然认师傅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娘都已经是你师傅了，你再拜了我妹妹做师傅，这辈分不就乱套了吗？” 池铃从叶少城的“魔爪”下挣脱出来，高仰着小脸儿一本正经地说着，“我拜师看的是实力，不是身份。” “灵汐姐姐，你就收了我做徒弟吧。” 池铃殷勤地凑到叶灵汐身边，又是给她捏胳膊又是给她捶肩，“我可听话了，还聪明懂事，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就收了我，以后我长大闯出来名声了也给你长脸呀！” “你自小是学的池家医术，那师承也只能归入池家那一脉，何况你又已经拜了我母亲为师，想让我收你做亲传弟子是不可能了。” 叶灵汐道：“不过你这小丫头说不定以后确实能算是我的弟子。” 池铃听地迷迷糊糊地，有点儿没弄懂叶灵汐的意思。 她疑惑地仰起头去看向许逢杉，等着许逢杉给他解惑，就见许逢杉已经从袖中取出了请帖递到了叶灵汐面前，“叶大夫，我师傅听说了您要重建天医宗的事，特地让我来给您递请帖，邀您去家中详谈。” “我本来都准备要走了，结果这不正好赶上你们俩到了吗？” 闹了这么场小插曲，叶灵汐把刚才那根金针还给池铃，跟着站起身来道：“走吧，正好一起，现在就出发。” 黎曦和叶沧鸿起身去送他们，叶灵汐看叶少城神色有些犹豫，主动开口道：“哥，我给池大夫准备了一些礼物，东西多，不方便拿，你跟我一起过去走一趟吧。” 众人都清楚她的心思，谁也没拦。 池铃还主动跑过去拽住了叶少城的衣袖，“你怎么这么怂呀，我惜妩姐姐不肯见你，你就真不到池家去了？你也不怕她真把你给忘了，再喜欢上别的男……” 池铃这话还没说完，就明显感觉到叶少城周围的气压都降了下来。 她缩了缩脖子，识趣地闭上了嘴，又跑到了叶灵汐身边去，“灵汐姐姐，我听说你是第一次来延春城啊？” “我们延春城有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呢，等你有空了我带你好好在城里转转啊。” 叶灵汐知道她这是怕真惹恼了叶少城所以主动转移话题，也没挑破，又招呼了叶少城一声示意他跟上，这才跟着许逢杉他们一起出了门。 叶灵汐赶到池家的时候，池家的人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不止是池寒，连池寒的大哥和二哥也都翘首盼着他们。 这阵仗让许逢杉和池铃都震惊不已，连叶少城都不由惊讶地多看了叶灵汐几眼，“这怎么回事儿？知道的晓得他们只是在迎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候着祖宗呢。” 他眯起眸子瞅着叶灵汐，“岳父……就是池寒，之前在神医宗遗迹见到你的时候，话里话外就有点儿不对，他好像是因为你和他师祖同名同姓，怀疑你是他师祖借尸还魂来着。” “看他这样子，是把那什么借尸还魂的事儿当真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不由皱起了眉，看向叶灵汐的眼神都深了几分，“你不会真是……” “要是我说，我真的是池寒他师祖，借了你妹妹叶灵汐的身体还了魂，你怎么看？” 叶灵汐的语气半真半假让人听不出她的真实情绪来。 叶少城仔细去看她，试图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可她却垂敛了眸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能怎么看？你是叶灵汐，是叶家二小姐，是黎曦和叶沧鸿的女儿这是事实。” 叶少城道：“我不管旁人把你当成什么人，在我这儿，你永远是我妹妹，就这么简单。” “池家要是真的把你当师祖了，那我跟着凭白也高了他们一个辈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没回话。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招呼他们下车。 叶少城先带着小宝和长生下了车，叶灵汐刚从马车上下来，池寒就快步迎了上来，“叶大夫，我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昨天逢杉这小子带了你给他的那本医书回来，可把我给吓了一跳，后来又听他提了你要重建天医宗的事，我实在是等不了了，才一大早就让他去给你递了帖子。” “关于天医宗重建这事儿，我们……” “池大夫，你不用心急。”叶灵汐打断池寒的话，“这宗门重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今天特地过来一趟，也就是为了和你谈这事儿，不过我们就站在这儿谈也不合适吧？” “看我，这一时间太激动了，实在是怠慢了。” 池寒忙道：“叶大夫里面请，我们到里面详谈！” 他一边示意叶灵汐进门，一边招呼小宝和长生跟上。 看到叶少城也跟在叶灵汐的身边，他犹豫了一瞬，之后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叶少城的身边道：“惜妩她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也不方便出来见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她？” 第648章 你们是怎么看的 “惜妩病了？”叶少城一把拽住池寒的手臂，急声追问，“怎么回事？她的身体情况不是都已经稳定了吗？” “不是大毛病。”池寒道，“只是染了风寒，她身体底子还没彻底养好，本来就虚弱，这一病就病地有些厉害，我就让她好好歇着了。” “你别太担心。”池寒看叶少城脸色都变了，又安抚了一句，“已经吃过药了，又有丫鬟在旁边伺候着，她休养几日就好了。” “我去看看她！” 叶少城说完这话，不等池寒招呼便快步往池惜妩的卧房那边去了。 叶灵汐之前听池寒说池惜妩病了，还有意想要去看看她的情况，不过看叶少城赶了过去，她倒是不急了，想着留点儿时间给叶少城和池惜妩独处也不错。 叶灵汐跟着池寒一起进了池府，和池家的众人都一一认识过，池寒就将之前许逢杉拿回来的那本《天医本经》抄录本放到了叶灵汐面前的桌上，“叶大夫，这书实在是太贵重了，你就这么给了我们……” “我们学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书不过是个死物，你们看了书，从书上学到了东西，以后说不定能因此多救几个人，这才算是发挥了这书该有的作用。” “而且这书本来就只是抄录本。”叶灵汐道，“我抄录了不止一份，既然给了你们，你们尽管收着就是了。” “当然，是让你们去看去学，可不是让你们把它供起来吃灰啊。” 叶灵汐开了个小玩笑，屋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许逢杉昨天已经听池寒说起过这《天医本经》的珍贵之处，所以这会儿神色还算平静。 一旁的池铃却是满脸的好奇，忍不住凑上来小心地伸出手想要摸摸那书，结果手都还没碰到书角呢，她亲爹就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开了她的小爪子，“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不许乱摸！好好给我坐到你位置上去！” “我就看看怎么了？”池铃委屈地捂着自己被拍红的手，“灵汐姐姐都说了，这书给了我们就是让看的，你干嘛不让我碰啊！” “就你那点儿水平，这书上的东西你能看得懂多少？” 池家老大池峰是压根不给自己这亲闺女留面子，“该让你看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没轮到你的时候，你也别跟我这儿耍小心眼儿。” “逢杉啊，我们和叶大夫还有正事要谈。”一旁的池寒也开了口，“叶小少爷和长生少爷是第一次到我们家里来，你和池铃带着他们俩到处看看。” 许逢杉知道池寒这是有意要支开他们，立刻恭敬地应了下来，起身就准备带着小宝他们离开。 小宝和长生都下意识地朝叶灵汐看了过来，叶灵汐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去玩儿吧，一会儿我们谈完了会让人去叫你们的。” 小宝和长生这才跟着起了身。 看池铃还眼巴巴地盯着那《天医本经》在看，叶灵汐笑着又叮嘱了一句，“长生小宝，这《天医本经》上的案例我和你们俩也讲了不少了，针对里面的病例，你们可以和池铃小姐好好谈论讨论。” 池铃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灵汐姐姐，他们俩都是你徒弟是吧？” “是。”叶灵汐应了一声，笑容透着几分玩味的神色，“他俩都不是打小就学医的，跟在我身边学医，现在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年。”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找他俩比试比试医术，也好让他们俩知道他们和你的差距。” 一旁的许逢杉张着嘴欲言又止，想说这两个孩子学医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实力也不差啊，池铃和他们比，也未必就能占得什么好处。 可池铃一听叶灵汐这话却已经兴奋了起来，像是生怕叶灵汐反悔似地，拽着小宝和长生就往外跑，“灵汐姐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真比试下来，他们俩输到哭，你可别怪我。” 叶灵汐端起茶来轻啜了一口，笑吟吟颔首，“你们放开手脚去比，他俩技不如人输了，我绝对不会怪你。” 得了叶灵汐这保证，池铃再没了顾忌，转眼就拽着长生他们跑出了门。 许逢杉怕他们乱跑跑远了，和屋里众人招呼了一声之后也忙跟了出去。 池寒把人都支开之后，就带着叶灵汐去了池家的藏书楼。 池惜妩病了之后，池寒把池家从临海城搬到了这延春城来，宅子是搬来的时候新建的，因为池家人多，宅子修的很大，但宅子里的一切都布置地井井有条。 特别是藏书楼，建了足足有三层，第一层是池家子弟学习的地方，第二层是各种藏书，第三层则是只有池家长辈才能进，供奉着池家历代先祖的牌位。 叶灵汐看着池家藏书楼的规模，再想想自家天医馆那寒酸的书房书架顿时有些心塞，暗暗琢磨着，等天医宗建成之后，她一定也要搞一个超大的藏书阁。 池寒带着她直接上了三楼，看到自己上辈子的画像被挂在最中央最高的位置，她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微妙。 看池柳生的牌位也供奉着，她主动走过去上了香，这才跟着池寒走到了另外辟出来的茶室里。 “叶大夫，您之前在神医宗遗迹和我说的您是借尸还魂这事，我已经不想考究什么真假了，毕竟这事儿说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也很难有什么定论。” “我现在只当你是黎曦的女儿，但确实是得了天医宗掌门的亲传，如何？” “当然可以。”叶灵汐颔首，“我对外一直也就是这种说法。” “若非你先祖池柳生确实与我有些渊源，在神医宗遗迹的时候，我也不会贸然跟你透了我的来历底细。” 叶灵汐的目光在池寒几人身上扫过，“我知道你们对我说要重建天医宗，并且要将你们池家这一脉重新收归天医宗这事还有些疑虑。” “毕竟在你们看来，我现在不过是个医术挺好的晚辈而已，要你们都听我统率，你们难免会有意见。” 叶灵汐道：“所以我今天特地过来这一趟，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对重建天医宗这事你们是怎么看的？” 第649章 我给你划出来两条路 “叶大夫，我们之前接触过，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你今天既然这么问了，那我们也不绕什么弯子，照实和你说。” 池寒先给叶灵汐倒了杯茶，这才接着道：“先祖过世的时候，其实也有立下遗言，说若是后世子孙有能力的话，希望可以重振天医宗的名号，让天医宗名扬天下。” “可我们这一脉着实是不太争气。”池寒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道，“这医术基本都是自家内传，对外也收过徒弟，但确实没什么资质特别好的。” “我也不怕您笑话，说实话，北冥的这些医宗里，确实是仙药谷一家独大，好苗子基本都被他们抢光了。” “他们名气大，那些有志学医又有天赋的，只要仙药谷愿意收，他们都是上赶着要去的，我们着实抢不过他们啊。” 叶灵汐浅浅扬了扬眉，“我之前听说你家医术都只传本家人，还以为是你们不愿意对外姓人倾囊相授，不过听你这意思……是另有缘由啊。” “实在是被仙药谷打压地没有什么壮大宗门的机会。”池寒也是满脸无奈，“以前的历代长辈也有争取过，但都没什么起色，后来就慢慢没了心劲儿，不想再费心力和仙药谷争抢，便逐渐约定俗成的变成了只传自家。” 叶灵汐恍然颔首，“这倒是也能理解。”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担心。我要重振天医宗，声势搞地特别浩大，结果很难在仙药谷面前争抢到什么好苗子，或者只能挑仙药谷选剩下的，这样就算真拉扯起来一个宗门，也看不到什么希望，是吧？” “叶大夫聪慧。”池寒点头，“我确实是担心这个。” “逢杉那小子应该是从你那儿听到了些什么，回来就和我说你要在仙药谷收徒的时候抢他们的弟子。我这一听不就急了吗？所以一早就急着让逢杉把您叫来，也是怕你冲动行事。” “依我看，在我们天医宗根基未稳之前，还是不要和仙药谷起正面冲突，尽量避其锋芒比较好。” “避其锋芒……”叶灵汐喃喃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敛眸轻笑了一声，似乎有意避开这话题，兀自又挑了个问题，“收徒的这事暂且压下不提。” “池大夫，你既然都这么坦白和我明说了，那我也就直接问了。” “天医宗重建之后，我是有意想要将你们池家这一脉归入天医宗的，这事，你们池家可愿同意？” 池寒明显是心里有所顾忌，神色犹豫道：“不知叶大夫您所说的‘归入天医宗’具体是指什么呢？” “自然是要你们对外都打出你们是天医宗弟子名号。” 叶灵汐道：“你们池家这一脉传承了这么多年，池柳生又同我渊源颇深，我实在是不想让你们断了和天医宗的牵系。” “我初步的构想，有两种方式让你选。” “第一种，你池家一脉全部并入天医宗，我给你充分放权，你们内部要怎么管理我不干涉，但对外你们得打出天医宗的名号。” 叶灵汐道：“相对的，我也会尽我所能提供你们精进医术所需要的各种资源。” 池寒敛了眸若有思索，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问：“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是天医宗重建好之后，你们池家还是池家，就是独立出天医宗外的分支。而重建的天医宗就是天医宗，我们互不干涉。” 看池寒微微变了脸色，叶灵汐略微抬手示意他不用急，跟着补充道：“我不是要撇开你们的意思。” “毕竟有池柳生这份牵系在。不管你们认不认我这个祖师，我叶灵汐是不能否认池柳生这个徒弟的存在的。” “若你们选择第二条路，把你们池家当做天医宗的分支外门。那你们池家这一支，我便不再负责。但若是你们池家有什么好苗子想要进天医宗，我会优先考虑收其为关门弟子，并倾力培养。 叶灵汐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茶道：“那弟子出师之后，想要再回你们池家我也不会干涉。但明面儿上来讲，这弟子优先挂的也是我叶灵汐关门弟子的名头，而非你们池家嫡传。” 池寒点头，“我明白了，第一条路，你是想要在天医宗刚刚重建，名声不显人员匮乏的时候，借我们池家的势。而你能给的回报就是将池家永远纳入天医宗的羽翼之下。” “而第二条路，就是你不需要我们池家做任何事，但看在我家先祖池柳生的份上，池家子弟若是想要投奔天医宗，你会对他们多有照顾。”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叶灵汐笑道，“简单点儿来说，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事儿不急。”叶灵汐道，“池大夫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毕竟我现在是口口声声说要重振天医宗，但宗门都还没个影子呢。空口白牙，只说了一套漂亮话就想要让你们信服我对我死心塌地，那也不现实。” “我们就定个日子吧。” 叶灵汐道：“两条路我已经给你划出来了，你最后想要选哪一条，可以等到天医宗宗门正式建成之时再告诉我答案。” “毕竟也算是关系着你们池家的以后，你慎重多想想为好。” 池寒听了叶灵汐这话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因为之前和叶灵汐接触过，所以他很清楚，叶灵汐性子其实有些霸道强势。 他还真怕叶灵汐今儿就逼着他要他给个明确回复，真要是那样怕是就要尴尬的没法收场了。 现在这样就挺好，这事儿他确实得再琢磨琢磨多想想才行。 “叶大夫您放心，在期限之前，我一定给您一个明确的回复。” 池寒道：“另外，天医宗重建着实是大事，你一肩将这事儿扛了下来，想来也不会轻松。” “我们池家也算是天医宗一脉的，天医宗重建的过程中，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自己不好解决的，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 “若是有什么我们池家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在所不辞！” 第650章 我叶灵汐奉陪到底 “本来是不好多麻烦你们的。” 叶灵汐道：“不过我这刚到延春城来，对这地方还不算熟，所以想和池大夫你借两个人。” “借人？”池寒疑惑地问，“借谁？” “一个是你徒弟许逢杉，我之前就和他说好，要他帮我写一本药草详解的册子，这次到延春城，正好把这事儿给办了。” “还有一个就是刚才那个池铃小丫头了。”叶灵汐道，“我看她性子活泼，对这延春城比较熟，有些事儿找她打听或者托她办会方便些。” “也就这两个，过几日我想要他们跟在我身边帮我办点事，希望池大夫能答应。” “这事儿好说。”池寒一口应了下来，“逢杉跟你也熟了，就不用多说了，池铃那丫头本来就疯惯了，你愿意把她带在身边儿，她也一准同意的。” “行，那就说定了。”叶灵汐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谈这两件事，现在事情说完了，她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池寒却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又仔细叮嘱了一遍，“叶大夫，我知道你这人有主见，重建天医宗这事儿，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和盘算的，但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要做什么，希望你不要太小看仙药谷。” “这毕竟还是在北冥的地界上，医宗里面仙药谷一家独大，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你尽量还是别主动去招惹他们比较好。” “我知道仙药谷现在很强，但我们天医宗也不弱的吧？”叶灵汐道，“池大夫，你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 “天医宗……不弱？”池寒懵了，“叶大夫，我们这天医宗不是还没……” “是，天医宗宗门还没建起来，连个门派的影子都还没有，但是话再说回来，一个医宗想要闯出名头来，靠的也不是什么宗门地盘或者人多势重吧？” 叶灵汐喝了口茶，将那杯壁薄如蝉翼的白瓷杯子放在手边的桌上用掌心压住，抬眸看向池寒。 “我不知道你们先祖池柳生当年有没有传下话来，我们天医宗最大的一条规矩就是，一切靠实力说话。” “你说，如果一个对学医有兴趣的好苗子，现在他想要挑选一个宗门学习医术，他优先考虑的会是什么？” 叶灵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池寒有点儿摸不透她的态度，试探着回了句，“还是要看这个宗门的名气吧。” 叶灵汐唇角扬起一抹笑来，“仙药谷是有名气，可我们天医宗同样不差。” 池寒疑惑地正要追问的时候，叶灵汐悠悠开口，“我们打出去的招牌，‘神医宗’起源之始祖，千年隐世宗门天医宗重现江湖。” 这话一出，池寒几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微妙。 叶灵汐却勾起唇角对他们灿然一笑，“这名头，难道不比他仙药谷响亮？” “响亮是响亮，可对外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太……” 太不要脸了啊！哪儿有这么自卖自夸的！ 池寒憋红了脸，也不好意思说出太难听的话，只委婉地说道：“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大其词了？” “我这说的不都是事实吗？”叶灵汐一本正经地说着，“天医宗确实就是神医宗的前身啊，从第一代掌门那一辈开始算起，四舍五入差不多也近千年了不是吗？” “说实话我是不喜欢神医宗这个名号的，但没办法，神医宗的知名度比我们天医宗要高些，所以我就勉为其难把它拉出来扯扯大旗。” 叶灵汐末了总结了一句，“总之这名头都是有理有据的，咱们又不骗人，大大方方对外这么说就是了。” 叶灵汐这话乍然听去句句都像是歪理，可你要真顺着她的思路去想，又会恍然觉得好像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儿，一点儿没夸张。 池寒简直哭笑不得，“那我们就暂且不提名气这一茬儿，说说别的。” “仙药谷之所以叫仙药谷，就是因为它谷中培植了各种灵药，特别是那银月昙，举世怕是也就只剩他们培育的那十几株了。这一点，其他医宗没一个能比得上。” “谁说的？” 叶灵汐从袖中取出一个冰玉匣子来放到桌上打开，里面放着的赫然正是一朵开的正盛的银月昙。 “你可以仔细瞧瞧，论起品相来，我这银月昙绝对不比仙药谷差。” 池寒看叶灵汐拿出了银月昙着实惊了一下，小心地将那冰玉盒子拿起来仔细端详着。 像银月昙这种花，花期极短必须在盛开之时采摘，所以储藏也有讲究，必须要用冰玉的盒子来盛装。 仙药谷采摘的银月昙为了不影响下一次开花，所以采摘的时候基本不动花枝，只将花摘下，再者存储的冰玉盒上也会印有他们仙药谷的标识。 可是叶灵汐拿出来的这一朵，不仅盒子不一样，上面还连着花枝，看样子像是拿剪刀随意剪下来的，格外简单粗暴。 而且叶灵汐说的也是实话，她这朵银月昙花朵特别大，仙药谷中品相最好的银月昙开出的花和叶灵汐这朵比也要稍稍逊色一些。 因为这花珍贵，池寒捧着那盒子都小心翼翼地，确定这真的不是仙药谷的银月昙之后，他震惊地看向叶灵汐问：“叶大夫，这银月昙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种的。” 屋里传来了池家人整齐划一的抽气声。 叶灵汐也没和他们往深了说，只道：“有的事我现在还不方便跟你们透露，但我可以给你们一句准话，仙药谷珍稀药材的名册我已经看过了，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们，论起上品珍稀灵药的培植储量，我手里的比它仙药谷只多不少。” 池寒暗暗咽了口口水，和自己的两位兄长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点儿犹豫是不是该现在就直接给叶灵汐交了准话带着池家所有人投奔天医宗门下了。 就听叶灵汐道：“论名气，论家底，我们天医宗一样不差，最后再说回根本，医宗的立宗之本，还是要靠医术。” “它仙药谷擅长的是用药，而我们天医宗用药不差不说，针法更是一绝。” “你说仙药谷我们现在招惹不起，可在我看来，是论起真格来，它仙药谷压根争不过我们天医宗。” 叶灵汐从腰间的针袋里取出地支十二针里面的四根，夹在指缝间随意甩出，金针瞬间将她手边那薄如蝉翼的杯盏刺穿。 四根金针一字排开，中间间距都一模一样没有差半分，金针稳稳地横穿杯子，杯子别说颤动了，连里面的茶汤都没有漏出来半滴。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天医宗一切凭实力说话。” 叶灵汐的手压在那杯子上，唇角的笑意自信而傲然，“该收的徒弟我照样会收，该招揽的人才我也一个不会错过，他仙药谷要是不服气，那就凭自己的本事来同我谈。” “只要他们敢派人来，我叶灵汐奉陪到底！” 第651章 名扬天下的垫脚石 池寒听完叶灵汐那一番话之后，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和之前明显不同了。 叶灵汐看他一直盯着她看，忍不住浅挑起了眉，“池大夫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池寒摇头，轻笑道：“只是突然有些感叹，之前叶大夫你说自己是天医宗的掌门，可你毕竟太过年轻，就算医术再好，再有心机手腕，我也总觉得往你的身上套上天医宗掌门的头衔不太合适。” “可刚才听了你那番话之后，我才总算是把你这个人和天医宗掌门这个身份联系到了一起。” 池寒正色道：“一宗之主，就该有这样的气魄和胆识才对。” 说完这话，池寒站起身来走到叶灵汐面前郑重地对她躬身一稽，“叶掌门，天医宗重振的重责就拜托给您了，我池家定当全力辅佐您，绝无二心！” 虽然没有明说一定要让池家归入天医宗，但池寒这也算是表了态明确池家是和她站在一条线上的。 有了池寒这句话，她今天特地跑的这一趟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池大夫不必多礼。”叶灵汐起身虚扶了池寒一下，等他重新落座之后，这才又和他说起重建天医宗的一些细节问题。 天医宗是要重建在连岳山脉的，那行宫遗址她也实地看过，正如赫连冥烨所说，地理位置特别好，交通也方便，又恰好是在天琼和北冥相交之处，细细数来确实有诸多便利。 “按我原本的打算，是要以天琼为主场，等天医宗在天琼打响了名号之后，再往北冥这边儿扩张势力。” 叶灵汐收了金针，那白瓷的杯盏也被换成了新的，池寒重新给她沏了茶，她也没急着喝，手指虚虚捏住茶盅，那白色的烟雾便在她指尖儿缭绕。 “可天算不如人算。” 叶灵汐语气颇带着几分无奈，“现在天琼已经彻底乱了，我又辗转到了这延春城来，再加上正好赶上仙药谷收徒这个节点我实在不想错过，这才将计划一步步提前。”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叶灵汐道，“正如你所说，这仙药谷如今已经是北冥第一大宗门，它要收徒，自然规模空前，若是我的计划能成功，真的从仙药谷的手里抢了优质的苗子来，那想来他们资质不会太差，怎么想我们都不亏。” “再者我也不怕同你说实话，我其实巴不得那仙药谷主动找上门来同我杠上。” 池寒疑惑地看向她，正对上叶灵汐那双透着狡黠笑意的眸子，“只要他们敢来，我就有自信让他们成为我天医宗在北冥打响名气的垫脚石。” 池寒立刻就明白了。 正是因为仙药谷的名气足够响亮，所以一旦仙药谷和叶灵汐，或者说和他们天医宗有了正面冲突，只要叶灵汐赢了就等于把仙药谷给踩在了脚下，这无疑是快捷的打响名气的方式。 这道理简单，可以前他们池家人却没有想到过，或者该说，就算有人想到这法子也没有真正去实施的胆量和实力。 而叶灵汐如今敢如此高调，其实原因也非常简单，她有实力。 她的实力就是她的底气。 池寒的眸中露出笑意来，这一刻，他突然就对天医宗的未来充满了信心，有这么一位有实力有魄力的掌门在，何愁天医宗不能名扬天下！ 叶灵汐就重建天医宗的一些细节和池寒商量好之后，又主动问起了池惜妩的情况。 “神医宗遗迹一别之后也过了挺久了，我之前听我哥说，嫂子的病是见好了，可还没彻底痊愈，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上次你给她开颅治疗之后，她人现在倒是清醒了。” 池寒道：“但她身体损伤太重，重伤昏迷的这些年又缺乏活动，所以一直手足乏力，现在自由行动还是有些问题。” “不过整体趋向还是好的，就是还需要好好调养，这没个三五年怕是……” 池寒的话刚说了一半，楼梯那边儿突然传来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茶室里的几人闻声都忍不住朝楼梯口看了过去，池寒更是直接就站起了身来。 “这三楼一般是不许闲杂人等进出的，突然有人这么匆忙赶来，怕是有什么急事要禀报。” 叶灵汐想着这估计是池寒的家事她不好多插手，就端起茶杯来喝茶没往楼梯口多看，可她那一杯茶还没来得及送到唇边，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灵汐！你快跟我走一趟，惜妩她情况不太对！” 叶灵汐听出是叶少城的声音，立刻放下茶盏起身大步朝楼梯口走去。 池寒离楼梯口最近，听到叶少城那话就蓦然变了脸色，等叶少城上了楼，他更是紧张地一把就拽住了他，“怎们回事儿？惜妩不是好好的在屋里休息吗？” “她的风寒突然加重了。”叶少城脸色苍白，满脸都是焦急地忧色，“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突然就发作了，身上滚烫的厉害，人都烧迷糊了。” “不可能啊，给她治风寒的药是我亲自配的，这……” “具体怎么回事儿还是得去看看才知道。”叶灵汐已经走了过来。 她把刚才叶少城和池寒的对话听了个仔细，这会儿也不用叶少城再多加赘述，当机立断道：“你现在就带我到嫂子那儿去！” “对对对，先去看看人再说！” 一行人风风火火就冲到了池惜妩住的那院子里。 许逢杉和小宝他们也已经得了风声赶到了，但他们毕竟算是外男，所以不好往池惜妩的住的院子里进，只担心地朝里面张望着。 池铃那小丫头倒是早就冲到池惜妩的屋里去了。 听到外面儿的动静，她快步走出屋子，见到池寒眼睛都红了，“三叔，惜妩姐姐她这会儿都已经晕过去了！” 叶少城勃然变色，飞快冲进了屋里，叶灵汐紧随其后，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低声吩咐池铃，“你到门口去和长生小宝他们俩说一声，让他们到马上里把我的行医箱取过来！”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进了屋里。 池惜妩身子虚，常年都需要调养，尽管屋里养了不少的花草，可还是掩不住空气中那一股淡淡的药味。 叶灵汐走到池惜妩床边，看她脸上出了一层的冷汗，面色涨红呼吸急促，整个人意识都已经不清醒了，她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将她的手从绣被中拉出，伸手就扣住了她的腕脉。 第652章 她最喜欢搞事了 片刻后，叶灵汐收了手，取了金针出来，捋起池惜妩的衣袖在她的手臂上行了几针。 那几根金针扎上去之后，池惜妩原本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叶少城拿着温热的毛巾小心地擦去她脸上的冷汗，又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暗暗松了口气道：“烧的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了。” 叶灵汐闻言抿了抿唇，脸上的神色非但没有放松，眉头甚至还拧地更紧了。 “我刚才也是急了，没打招呼就先动手施救了。”叶灵汐这会儿才得空转身和池寒说了句，“是我唐突了。” “叶掌门您这话就见外了。”池寒忙道，“我对您的医术那绝对是信得过的。” “还是由你来再给嫂子诊一次脉吧。”叶灵汐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出位置来，“等你诊过脉我们再细说。” 池寒察觉出叶灵汐的反应不太对，看她坚持，也就没有再推让，走上前去再次给池惜妩搭了下脉，不过片刻他便惊地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 “惜妩她明明只是染了风寒而已，可现在她的脉象却是寒热相博极其凶险。” 池寒急道：“因为之前那伤，她身子底子本来就弱，这样她哪儿能受得住！” “而且是阳火寒邪两相煎。”叶灵汐道，“只是风寒恶化，也没道理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叶灵汐抬眸看向池寒，“除非是有其他外力影响。” “这，不会啊，给惜妩治风寒的药是我亲自开的方子，煎药的也都是府中信得过的下人，根本没假外人之手，药物上没道理不会出现问题才是。” “可如果不是药，那，是吃食上，还是……” “简单，一一排查不就是了。” 叶灵汐说这话的时候又隐隐有些犹豫，“这是你府上的事，我也不便多加干涉。” “叶掌门，现在你就不要再说这种生分见外的话了。”池寒都急了，“你都叫惜妩一声嫂子了，我也不会拿你当外人看，这事儿你要是看出了什么眉目，你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我现在暂时也没什么眉目。”叶灵汐道，“只能从她吃的东西上先查查看了。” “她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喝了什么药，都查一遍，那药的药方也拿来给我看看，若是有药渣的话把药渣拿来更好。” 叶灵汐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另外我再写一副方子，先照着这方子煎了药让嫂子喝下去把她的体温降下来再说。” 叶灵汐说话的时候，池铃已经把她的行医箱送了进来。 她在桌边坐下打开行医箱，拿出纸和炭笔就飞快写下了一个方子。 把方子递给池寒的时候，她又慎重地交代了一句，“药配好之后先别急着煎，把配好的药拿来给我看一眼，免得出什么差错。” 池家一家都是学医的，抓药这种事儿按理来说怎么都不可能出差错。 叶灵汐这样着实有些谨慎过头了，不过池寒想想池惜妩可能就是因为吃了他配的治疗伤寒的药才病情恶化心里就不由一沉，慎重地点头应了下来。 “叶掌门放心，我现在马上让人去抓药。” 池寒出去做安排，叶灵汐也稍微歇了口气儿。 池铃站在她身边儿一脸好奇地看着她问：“灵汐姐姐，我三叔为什么要叫你掌门啊。” “因为我就是掌门啊。”叶灵汐道，“天医宗的掌门。” “天医宗？”池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不就是和我家师祖一个宗门。” 池铃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一连问了一大串的问题。 “那天医宗现在在哪儿呢？宗门大不大？气派不气派？你们门派里有多少弟子啊？” “天医宗和仙药谷比，你们谁更厉害？” 叶灵汐又走到池惜妩的身边儿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确定她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下来，也就放心了心，耐着性子和池铃解释。 “天医宗的宗门现在暂时还没有建好，不过建成之后一定很大很气派，连仙药谷也比不上我们。” “现在门下的弟子就只有我的那两个徒弟，不过以后就会有很多了。” 叶灵汐笑瞅着她一眼道：“过两天仙药谷开始正式收徒的时候，我准备堵到仙药谷门口去收徒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堵到仙药谷门口给天医宗收徒弟？” 这不是搞事吗！ 池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用力点头，“我要去，我要去！” 她可是最喜欢搞事了，看人搞事也好呀！ 叶灵汐几句话就把池铃给彻底忽悠住了，小丫头生怕叶灵汐反悔不带她玩儿了，一直围在叶灵汐身边说好话献殷勤。 叶灵汐瞅着这丫头那可爱的模样，眼底不由掠过一抹笑意，以后这丫头要是真能进了他们天医宗，那就不怕宗门里会冷清了。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池寒已经把叶灵汐要的所有东西都备齐送过来了。 叶灵汐先是检查了刚抓好的那一副药，把药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让人去煎药。 池惜妩今天吃的饭菜厨房里列出了单子来，没有发现异样。 池寒开的那一剂治疗风寒的药方，也没有任何问题。 叶灵汐微蹙起眉，目光最后落到了那用纱布裹起来的一包药渣上。 她对照着池寒的药方把药渣仔细检查了一遍，检查到其中一味“红合根”时，她的眼神蓦然转利，用最快的速度把药渣里面的红合根全部都给挑了出来。 也不多，这药材切成薄片入药，一共也才只用了三片而已。 可这药…… “叶大夫，这红合根有什么问题吗？”池寒看叶灵汐拿着那几片红合根检查，甚至还凑到鼻尖儿轻嗅了嗅，就解释了一句。 “惜妩她身子底子弱，这红合根有固本补气的功效，和治疗风寒的主药也没有什么冲突，我就把它给加进去了。” “你在药里加红合根是没问题。” 叶灵汐道：“可是这几片红合根看上去有点儿不对。” “红合根原本是白色，入药之后会变红，这是红合根的特性。” “可这几片红合根，颜色沉暗，红中隐隐透着棕色的纹路。” 叶灵汐皱起眉，捏起其中一片红合根用牙尖咬下来一点品了品。 将那药渣吐掉之后，她沉声道：“这红合根有问题，这药材是你们在哪儿买来的？” 第653章 我会送他们一份大礼的 “这红合根在天琼多见，但在北冥这边儿却很难培植成功，也只有仙药谷才出产这种药。” 池寒道：“以前的红合根都是我们托了天琼的商人帮我们运来的，可最近天琼那边儿局势不稳，很多商路都封了，一直给我们送货的那商人也联系不上了，家里最近的这一批红合根就是从仙药谷购买的。” 叶灵汐颔首，昨天叶少城给她的那本仙药谷的册子里确实记载着红合根这味药。 “你们从仙药谷买来的红合根还没有用完吧？”叶灵汐道，“把剩下的药拿来我看看。” 池寒立刻招呼了一声让下人去取药。 趁着等待的这会儿功夫，池寒也拿着那几片红合根仔细看了看，除了颜色上的差距之外，他倒是看不出这红合根和以前用的有什么不同。 “叶掌门你是怀疑仙药谷卖给我们的这批红合根品质不好，是在以次充好？” 池寒蹙眉道：“这药买回来的时候我也仔细检查过的，单从买回来时的外表品相来看，确实是上品的红合根没错的。” “我现在还不确定。” 叶灵汐道：“得等检查过药材才知道。” “不过我的猜测要是没错的话，这怕不止是以次充好那么简单。” “哥。”叶灵汐转头看向叶少城，“听池大夫这意思，仙药谷赖以立足的一项就是他们有能力培植各种灵药。” “这培植灵药的活计，是仙药谷所有人都在干，还是交由特定的某个山头负责？” “自然是交由特定山头。”叶少城道，“像我们母亲掌管的绛云峰，只负责炼制各种丹药，不插手其他事务。” “其他山头各自负责着种植采摘，处理贮藏等等，分工是非常明确的。” “清泽峰呢？”叶灵汐问，“他们主要负责什么？” “负责成品药材入库出库，也就是担着售卖的活。”叶少城道，“就是因为这买卖的大权就在清泽峰峰主的手里捏着，所以之前他才敢上门拿供药这事儿来威胁母亲。” 叶灵汐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正好下人把剩下的那些红合根都送来了，她就此打住了话头。 因为仙药谷出售的红合根价格偏贵，池寒购买的也不多，剩下的统共只有三块，其中一块还已经切去了一半，正是之前被拿来入药的那个。 “在惜妩没有染上风寒之前，她用的其他药里也有红合根。” 池寒道：“其实买的时候是一共买了四块，之前已经整整用去了一块了，若是这红合根真的有什么问题，按理来说之前就会反应出来才对。” 叶灵汐没应声，只专注地拿着那被切了一半的红合根仔细检查。 先看品相，再闻气味，最后直接拿刀子切了一小块含在嘴里品了品。 片刻后她将嘴里的药渣吐掉，又拿茶水漱了口之后，这才很肯定的开口。 “这红合根被人动过手脚。” 屋内几人闻言脸色都不由一变。 “正常的红合根，是由红合草的根茎经过蒸煮晾晒之后风干而成。” “这红合根外表看上去品相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但我怀疑它是在蒸煮的过程中用了加了料的水，水里药性浸入到了红合根里。” “正常的红合根，应该是味甘，嚼之如粒。” “而这个红合根。”叶灵汐抬手指了指她刚才检查的那半块红合根，“味涩且酸麻，嚼之如泥。” 池寒闻言立刻也拿起刀子切了一小块尝了一下，品了片刻之后，他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叶掌门说的不错，这红合根的味道不对。” “也是我大意了，想着这是仙药谷出产的药，品质必然有保证，便没有去细验，看品相不错就收了货。” “既然这一批红合根都有问题，那为何之前惜妩喝了用红合根煎的药没事，这次却反应这么大？” “应该是和用来蒸煮这红合根的水有关系。”叶灵汐道，“这被药水蒸煮处理过的红合根和普通的药材合用想来影响不大，但应该是和风寒药里的某味药材相冲，才害得嫂子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们具体是用了什么药，范围太大实在不好确定。” “不过这红合根是确定有问题的，拿着这个找上仙药谷去，他们总得自己给你个说法。” 叶灵汐道：“证物都在这儿摆着，也不怕他们不招。” “你刚才特地问我仙药谷各峰的分工，是不是在怀疑是清泽峰的人在这药上动了手脚？”叶少城隐约猜到了什么，脸色阴沉地难看。 “对。”叶灵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这初来乍到的，对仙药谷也不熟，现在药出了问题，又是这么细微处出的问题。” “别说是外行人看不出猫腻，就是内行人不细心查验也未必能堪破这药的蹊跷之处，想来是有人精心设计故意为之。” “哥，谨慎起见，你还是拿着这药去仙药谷仔细问问让他们给你个说法吧。” 叶灵汐道：“如果只是他们操作失误，那他们也得表态道歉。” “若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特地将这经过特殊处理的红合根卖到池家来针对嫂子……” 叶灵汐这话还没说完，叶少城已经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起了桌上的那几个红合根，用粗布一兜便大步出了门。 “我现在就去仙药谷找他们要说法！” “去吧，放心，嫂子这儿有我呢。” 叶灵汐目送着叶少城离开，之后就守在了池惜妩的床边。 一直到池惜妩喝了药，烧彻底退了，她这才和池寒一起离开了池惜妩的卧房。 “池大夫，你用的药方都是没问题的，一切照旧就是了，但谨慎起见，你还是把嫂子要用的药都再仔细检查一遍，可千万别再出什么纰漏了。” 池寒连连点头，“这次也着实让我涨了个教训，以后我会小心的。” “因为你哥哥和惜妩的婚事，我们池家也算是和仙药谷交恶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药材上动手脚，手段未免太下作了。” “总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叶灵汐道：“他们既然敢做，那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三日后仙药谷就要开始收徒了吧，那天我会送他们一个大礼的。” 第654章 闲钱留着给您零花 叶灵汐没有在池家久待，把该交代的事情都说完之后便回了黎府。 黎曦和叶沧鸿也不在，听府里的下人说，是和叶少城一起到仙药谷去了。 一家人一起到仙药谷去讨说法，看来黎曦和叶沧鸿对池惜妩这个儿媳也是挺看重的。 叶灵汐回来的路上还在考虑着要不要亲自去一趟仙药谷看看情况，现在知道黎曦和叶沧鸿已经去帮着叶少城出头了，她也就放心了下来，换了一身衣服梳洗了一番，吃过午饭就开始忙活自己的正事。 小宝和长生之前都没能进池惜妩的闺房，回来的路上叶灵汐便把那红合根的事儿和他们两人仔细说了一遍。 两人突然对各种药材的炮制方法起了兴趣，跑到黎家的书房里去翻典籍查资料去了。 没有两个小的在身边儿缠着，叶灵汐难得有了点儿自己的时间，她琢磨了一会儿，提笔画了一个衣裳的样式，叫了下人来问：“这延春城里手艺最好的制衣店是哪家？” “回小姐，是经纬坊。” 叶灵汐问清楚了经纬纺的地址，亲自去了一趟。 她出门的时候带了古西，让贾凡在家里守着小宝和长生。 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个小的正在她屋里坐着看书。 见她回来，小宝立刻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了她怀里不满地小声嘟哝，“娘亲，你出门怎么也不带上我和师兄？” “你们当时不是正在书房看书吗？我怕打扰你们学习就没叫你们。” 叶灵汐伸手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道：“而且我这次出门可是要办一件正事儿，给你们个小惊喜，现在还不能让你们知道。” 小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拽了拽她的衣袖问：“是和那个仙药谷有关的事吗？” “算是有点儿关系。” 小家伙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起来，“那娘亲你一定有自己的安排，我不问，反正我都听娘亲的。” “你倒是越来越机灵了。怎么样，你们在书房翻了那么久的书，查出什么东西没有？” 小宝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下人慌乱地前来禀报，“小，小姐，有，有个男人找上门指名要见您！” “男人？”叶灵汐挑眉，“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可曾说清楚他找我是有什么事？” 她这刚到延春城，认识的人可不多，认识的男人更不多，怎么会突然有人冲着她来？ 那下人脸色发白，说起门口那人都还忍不住直哆嗦，“他说他叫玄炼，奉无忧公子的命来的。” “小姐，那人身边儿带着两只老虎！就堵在咱们院子门口，可吓人了！他不会是来找您寻仇的吧？” “是爹爹派人把大黄和小白送来了！”小宝惊喜地欢呼了一声，拽住长生的手就往门口冲去。 “娘亲！我去接大黄和小白！”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了。 叶灵汐看着他的背影简直哭笑不得。 “这孩子也是奇了，胆子明明也不算大，但好像就是喜欢和各种动物亲近。” 契约蛊皇的时候，他也没觉得那蛊皇可怕，只觉得好看可爱了。 本该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杀器蛊皇，现在被小宝养的天天就知道撒娇要糖吃，比猫儿还粘人。 “小花要是知道它小主人还养着另一只宠物，也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也没耽搁功夫，大步去门口迎人。 “你和玄炼也认识的吧？”往门口走的路上，叶灵汐问起跟在她身边的古西。 古西颔首，“不算太熟悉，但确实认识。” “玄炼大人平日里喜欢独处，他精通锻造和机巧之术，主子年少时便与他相识，私交甚笃。” “叶大夫您尽管放心，玄炼大人对主子忠心一片，绝对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叶灵汐颔首应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大黄已经腻在小宝的身边儿撒娇了。 近一年的时间，大黄的体型和成年的老虎相差已经不大了，不过性子倒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粘人，跟狗子一样，小宝刚摸了它两下它就躺在地上露出了肚皮来。 一旁的小白显然是看不惯大黄这“没骨气”的撒娇行径，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就把头偏到了一旁去，连看都懒得看了。 叶灵汐的目光在两头老虎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中间那用皮绳牵着两只老虎的男人身上。 男人个子不算太高，身形偏瘦，一身灰色的衣裳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但一双眼睛却精光矍铄，显然是心思内敛之人。 叶灵汐和他打过招呼就要把他往黎府里请，玄炼却摆手拒绝了。 “夫人，我奉公子的命亲自来跑这一趟，一是为了把这两只老虎送来陪小少爷玩耍，二来是为了和你商议天医宗重建之事，三来，还要将一些东西转交给您。” “眼看这天色不早，夫人您还是先随我一起走一趟吧，我把东西都转交给您之后就准备专心开始制作天医宗里需要用到的机关道具了。” 这玄炼倒是个爽利的人。 叶灵汐也就没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青天白日的，带着两头猛虎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着实有些太扎眼了。 叶灵汐将小白和大黄暂时留在了黎府，只带着小宝他们跟着玄炼一起离开。 玄炼带她去的地方离黎府非常的近，和黎府就隔了一条街。 那是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府邸，比之穹冥山庄地方是稍小了些，但也和忠国公府差不多大小了。 看玄炼熟门熟路地拿出钥匙开了门，叶灵汐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等进了门，玄炼便直接把那钥匙交到了叶灵汐的手里。 “公子说，岳父和岳母现在都在这延春城里，暂时还不方便回琼都，他怕你思亲心切，便特地在这儿购了这处府邸。” “公子将这宅子买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着人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翻新过一遍了，夫人您若是不嫌弃，简单拾掇一些将些细软搬进来就可以住了。” “这宅子够大，可以将大黄和小白都养在这边儿，免得留在黎府那边儿惊扰了下人。” “另外还有这个。”玄炼说着又从怀里取了一沓的地契出来，“这延春城里几个主要街道的旺铺公子都已经买下了，夫人您若是想要开店，可以在里面随意挑一处。” “其他用不着的铺子，每季都会有租金上缴，夫人您都收着就是了，公子说了，这些闲钱留着给您零花。” 第655章 你可不能跟着他学 玄炼本来还一本正经地说着，可说到这儿的时候，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似地，突然就改了语气。 “夫人，不是我说，公子他行事不分个轻重，你可不能跟着他学。” “这些铺子都是城中地理位置最好的铺子，一年下来单是租金就得有几万两银子，这哪儿是什么随意零花的数目啊。” “公子他心里那都是天下大事，几十万两银子砸出去他听个响也就乐呵了，他又没个什么负担的，可您不一样啊。” “您要是真想要按照神医宗遗迹的那样式儿的把天医宗重建下来，不是我吓唬您，至少也得这个数。” 玄炼抬起手掌五指张开。 叶灵汐挑眉，虽说心里有数，但看着玄炼这一副捉急上火的模样，便故意往低了说，“要五万两？” “是要五百万两！” 玄炼拔高了语调道：“这还都是往少了说的！” 一旁的小宝和长生异口同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五百万两！我们要开多少天医馆分店才能赚到那么多钱啊！” “建一个宗门这么费钱的吗？” 小宝扯了扯玄炼的衣袖问：“我爹爹的穹冥山庄地方好像也很大，他建那庄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花了很多钱？” “对。”玄炼道，“那穹冥山庄当初也是我帮他设计的，建造下来烧的钱可一点儿不比建个行宫少。” “夫人，我跟您算笔账啊。” 玄炼捋起了袖子，摆出一副要和叶灵汐掰扯出个一二三的架势，“您要建的这可不是普通的宅子，那是一个门派的宗门！” “木材要用上好的吧？铺地的砖得用上好的水磨石吧？那大门得修的格外气派吧？大殿得修的雄伟吧？” “一分价钱一分货，想用好材料，那可不就要砸钱吗？” 玄炼道：“还有啊，据我研究，神医宗遗迹的机关经历了几百年都不锈蚀，是因为锻造机关的材料里面加入了十分珍稀的金属。” “你若是真想想要把那些机关复刻过来，那没钱是绝对不行的！” 叶灵汐笑瞅着他，等他那一番话说完才开口，“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我钱要省着点儿花，是吧？” 玄炼一拍手掌对着叶灵汐竖起拇指，“夫人聪慧！” “钱的问题，玄炼先生你不用担心。”叶灵汐道，“我手里的钱虽说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赫连冥烨把穹冥山庄库房的钥匙都给她了，临走之前也给她留下了百万两的银票，足够她开销。 “天医宗宗门重建这事儿，我是要全权交托给您的，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了。” 叶灵汐道：“赫连冥烨特地把你推荐给我，说明他足够信任你。” “我也不会怀疑你的实力，只希望玄炼先生你能不负所托，重现天医宗当年的盛景。” 玄炼一听叶灵汐这话，眼神都亮了起来，“夫人您这话当真，不管我需要什么，你都能给我供应？” “只要是市面上能寻来的，一定竭尽所能搜罗来给你用。” “好！有夫人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玄炼似乎就是一直在等着叶灵汐这句话。 如今得了叶灵汐的保证，他一点儿也没同她客气，直接从袖中取出了一沓记录的密密麻麻的纸页，“这些都是我之前就拟好的单子，还请夫人您一切都按照单据上记载的购买。” 叶灵汐接过那单子扫了一眼，上面写着的都是各种金属矿物，显然都是用来锻造东西用的。 “这些东西是很快就要用吗？” 叶灵汐问：“玄炼先生你是准备在这儿就开始锻造机关零件？” “对。”玄炼道，“我之所以答应公子亲自到这延春城来见你，一来是为了给你送东西，二来是因为我有一相熟的朋友就在这延春城，他在城郊有一座铸造坊。” “夫人您若是能把东西购置齐全，我就可以直接在他那锻造坊内开工锻造了。” 叶灵汐敛眸想了一会儿，将那一沓纸重新递回了玄炼的面前。 玄炼心里一沉，以为她是嫌麻烦想要放弃重建机关了，急地就要开口劝说，就听叶灵汐道：“这单子还是由玄炼先生你来收着。” “对锻造这一行，我是外行人，购置这些东西想来也是需要看货物质量成色的，所以还要劳烦玄炼先生您亲自去购买。” “当然，购置材料的钱，由我来出。” 叶灵汐道：“我这次也是临时决定到延春城来，所以身上带着的银票并不多。” “明日我先取一百万两银票交给先生，若是不够，先生再来找我支取，可行？” 叶灵汐这话出口，玄炼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来。 他冲着叶灵汐一拱手道：“夫人您是难得的爽利人，难怪能让公子为您倾心。” “我在延春城这边儿只是需要锻造一些小巧精密的零件，锻造好后也好再往连岳山脉那边儿运。” “其他的大件儿，得等回到连岳山脉那边儿之后再找地方开工。” “现在给我一百万两，绝对是绰绰有余。” 玄炼道：“夫人您放心，我绝不会随意贪没银子，以后我采买的每一样东西都会留下票据，方便您以后查账。” 两人都是敞亮又爽快的人，虽说现在出发点不一样，但想要好好重建天医宗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把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叶灵汐本来还想要留玄炼晚上一起吃顿饭，再给他好好安排住处的，结果却被玄炼给推辞了，说他朋友早就备好了接风宴就等他过去。 他到延春城之后也会住在他朋友那里，就不过来打扰叶灵汐他们了。 叶灵汐看劝不住，又不好让他失约于朋友，便没有再拦，亲自送他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玄炼想到什么突然又顿住了步子。 “对了，险些忘了，还有一样东西要转交给夫人。” 叶灵汐疑惑地看向玄炼，就见他从袖中取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递给她，“这也是公子托我送给您的。” “虽说时间有点儿不对，但他说，这算是他提前送给您的生日贺礼，希望您能喜欢。” 第656章 把场子找回来 赫连冥烨买下的这处府邸面积相当大。 送走玄炼之后，叶灵汐带着小宝和长生他们在这院里转了一圈，对这宅子是越看越满意。 “娘亲，这里后花园好大呀！把大黄和小白都养在后花园里都没问题！” “那个池塘里面有好多鱼！又肥又大还漂亮，娘亲我们抓两条晚上回去炖汤吧。” “那是锦鲤。”叶灵汐哭笑不得地和小宝解释，“就是养在池子里好看，肉并不算鲜美，不要抓着吃。” 看那些锦鲤的品相就知道买这一批鱼绝对花了不少钱，拿来炖汤那才是真烧钱。 “行吧，不好吃就算了。”小宝语气很是惋惜，“等我们搬过来之后，就往池子里养一些好吃的鱼。”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搬过来住呀？” 小宝牵着她的手，仰起头来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意味，“明天行吗？” “怎么？你是不想在你外祖父家住？” “唔，外祖父和外祖母是都很疼我，但是我总觉得那是他们的家，不是我家。” “这里就不一样了呀！”小宝道，“这里是爹爹买的宅子，那就是我们的家！我还是想搬过来住。” 叶灵汐敛眸想了一会儿道：“但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娘亲了。” “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他们也想要娘亲住在他们那里和娘亲多相处呀。” “那……”小宝抿着唇，犹豫了半晌过后还是妥协，小声道，“那，我们就还住在外祖父家。” “这样，我们回去和你外祖父好好商量商量。” “这边儿这宅子虽说都已经修建好了，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添置，我们慢慢收拾，等这边儿宅子都收拾好了，我们再搬过来。” “搬家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请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到我们家里来作客，你说好不好？” “好！”小宝一听还能搬过来立刻就来了精神，“我都听娘亲的！” “娘亲，我刚才看到有两个小院子是挨在一起的，到时候那两个院子师兄和我一人住一个好不好？” “行啊。” 叶灵汐笑道：“这宅子里院子多，你说的是哪两个院子，走，咱们先过去看看。” “那可是以后你们俩要住的地方，你们好好进去看看，瞅瞅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们尽快置办。” 就这么在宅子里东看看西瞧瞧，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叶灵汐赶在天黑之前回了黎府。 叶少城他们已经回来了，正在花厅那边儿坐着说话。 叶灵汐带着小宝和长生过去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叶少城的怒斥声，“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一句处理药材的弟子操作失误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搪塞了过去，那弟子也不过就是被罚面壁抄书而已，这算什么处置？” “那弟子只处理错了那一批红合根，偏偏那一批红合根其他的都没卖出去，就只被岳父买到了，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那处理药材的弟子确实有错，但我不信这事儿没有清泽峰的人插手！” “今天还好是灵汐在场，当场就稳住了惜妩的情况又查验出了这红合根有问题。” “惜妩的身子才刚刚养好了一点儿，今儿就又被这么磋磨，万一她再有个好歹……” 叶少城气地一拳狠狠砸在桌上，“这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少城，我知道你心疼惜妩，这事儿也确实是仙药谷的错，可现在他们态度也摆出来了，错他们认，愿意道歉，也愿意赔偿，你现在要是再死抓着这事儿不放，他们便会反咬你一口，说你得理不饶人。” 黎曦低声劝着他。 “惜妩那身子，以后少不得还是需要通过仙药谷购药来调养，你就算是为了惜妩，忍忍，退一步。” “惜妩今天遭了这么大的罪，他们轻飘飘的道个歉，再赔点钱就完事儿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 叶沧鸿怒声道：“又不是你娘欠你的，你对着你娘吼什么吼？” “在家里逞什么威风，你真有本事，你去把那苏振江杀了，把清泽峰所有人都给灭了，把苏振江提到惜妩面前让他跪下给惜妩道歉也行，你爱怎么来怎么来，我们绝对不拦着你，你去！” “以后仙药谷和我们家还有池家彻底结了怨，真断了供药，耽误了你娘和惜妩的病情，到时候你一条命赔得起吗！” 叶少城被堵地没了声。 叶沧鸿的语气这才稍稍放缓了些，“我说过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考虑清楚局面之后再决定要怎么行动。” “你现在就是真的冲到清泽峰去杀人报仇，除了能解你一时心头之恨，你还能落得个什么？” “你要和整个仙药谷为敌？你杀了清泽峰的人，他们也必然要杀你！” “到时候你又要怎样？让我和你娘包括所有池家人都被迫和仙药谷死战？还是你自己站出去承担一切，让我和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叶沧鸿说着说着火气就又上来了。 黎曦听出他语气不对，忙劝道：“好了好了，少城他也就是一时冲动火气大了些，在爹娘面前抱怨两句怎么了？” “你别那么上纲上线地训人，说到底这事儿也不是少城的错。”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却格外地冷凝。 顿了片刻后，叶少城才闷声开口道：“我知道了，这次的事，只要仙药谷按他们今日所说，赔偿道歉，那就算……”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灵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屋里三人循声朝她看了过去，就见叶灵汐信步走进了偏厅里。 “我刚才在外面儿听到了一点你们的谈话。”叶灵汐道，“仙药谷的人现在是以退为进，逼地你们没办法再往深了追究这事儿，是吧？” “嗯。”叶少城闷声应了一声，眉头蹙地死紧，“他们抓着供药这事儿，我们也没办法真的和仙药谷闹僵。” “供药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叶灵汐道，“以后娘和嫂子的药，由我天医宗来供。” “哥，你也不用为这事儿心烦。” “后天我就上门去把场子找回来。” 第657章 治不好不收钱 仙药谷正式开始开门收徒的那日，整个延春城都格外的热闹。 仙药谷的门口更是围了一大群的人，除了要报名参加弟子选拔的人之外，看热闹的更是不在少数。 “听说今年单是报名要参加弟子选拔的就足足有四五百人呢！最后只选出来三十名弟子，这竞争真是激烈啊！” “仙药谷历届选拔弟子不都是这样吗？优中选优，能从里面儿脱颖而出的，那绝对不是凡人。” “不愧是我们北冥第一大医宗啊，就是有魄力！” “什么北冥第一大医宗？明明就是这整个大陆第一宗门！” “虽说仙药谷有药谷弟子不越山的规矩从来不往他们天琼去，可那天琼也没什么医宗能和仙药谷比啊！仙药谷的弟子不去天琼，那是给天琼的医宗留面子！” “就是就是，要比实力，天琼的那些医宗连和仙药谷比的资格都没有。” “谁说没有啊！” 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跟着一张宣传单就递到了那人的手里。 “传承千年的隐世宗门，世上第一医宗——天医宗，了解一下！” 这夸张的口气让众人都循声忘了过去，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一摞写着字的宣纸，挺直了身板站在那儿冲着他们笑。 他穿着一件崭新的浅蓝色的袍子，襟口衣袍上都绣着精致的纹绣，隐隐能看出是古字的“天医”纹样。 长相精致可爱，打扮的也干净贵气，看上去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 “我们天医宗现在公开对外收徒。” 小宝把手里的那一摞纸逐一递给他们。 “若是最后能入选成为我天医宗弟子，有拜师大礼相送。”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有兴趣想要加入我们天医宗的，可抓紧机会别错过了啊。” 他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地，可众人听完他这话却都哄笑了起来。 “哪里来的小屁孩儿？还天医宗？听都没听说过！” “害，每年仙药谷收徒的时候，都有些小医宗来蹭仙药谷的名气捡漏收些不入流的弟子，这天医宗估计就是这套路。” “还什么大礼相送？你那礼物再珍贵，也不可能比得上仙药谷入门弟子的资格啊！” “吹的倒是挺大的，还什么传承千年的隐世宗门？传承千年还没半点儿名气，那你们这宗门也太失败了吧！” “哈哈，就是就是！吹牛也不打个草稿啊！不嫌丢人的吗？” 小宝一点儿没生气，仰着小下巴反问：“你们没听说过天医宗，那你们总听说过神医宗吧？” “实话告诉你们，那神医宗的医术就是传承自我们天医宗。” “都说了我们天医宗以前是隐世宗门，根本不对外收徒的。现在是我娘亲承了祖训，特地来下山立派扬我天医宗的威名，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你你们错过了后悔莫及。” 小宝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也唬住了一部分人，但还是有人故意挑刺。 “真那么厉害，你们一直就隐世而居不就行了，特地跑到人家仙药谷的门口来，说白了不就是想要蹭人家仙药谷的名气吗？” “那你还真是说错了。” 小宝哼道：“我们之所以选择在这儿收徒，是因为我娘亲觉得仙药谷的医术实在是只属于末流，她不想让那些真正有资质的孩子误入歧途罢了。” “随便你们信不信，我们天医宗一向凭实力说话，不怕你们质疑。” “嘿，你这小子，说的话一套一套的，你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啊，你们天医宗在哪儿收徒？想要进你们天医宗，怎么报名啊？” “我娘亲他们还没到呢，等他们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宝这话话音未落，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叫。 “啊！老虎！天呐！怎么有人把老虎给带上街了！” 这一声叫喊让人群顿时乱成了一团。 小宝却兴奋了起来，高声喊着，“是我娘亲到了！” “娘亲娘亲！” 他蹦跳着拼命挥手想要叶灵汐看到他，“我在这儿呢！” “小少爷，您这样可不行。” 贾凡笑着走到小宝身边，把自己手里那一摞宣传单递给小宝，掐住小宝的腰就把他给举了起来，自己弯身低头就让小宝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宝兴奋地惊呼了一声。 身子骤然拔高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正朝这边儿走来的叶灵汐。 他冲贾凡道了一声谢之后便扬起小胳膊朝叶灵汐挥手，“娘亲！我在这儿呢！” 叶灵汐也看到了他，但隔着人群，喊话也未必听得清，她冲小宝挥了挥手之后抬手往旁边的茶楼那边儿一指。 小宝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招呼贾凡，“贾凡哥哥，娘亲让我们去那边的茶楼！” 那茶楼就建在仙药谷门口大道旁，赫连冥烨托玄炼给她的那一大堆地契里面，正好就有这茶楼的地契。 也就是说，这茶楼现在是她叶灵汐的。 昨天叶灵汐就过来踩过点儿，也和租赁那茶楼的老板商量好了。 老板今儿一大早就把茶楼收拾了出来，一楼全空出来，不接待任何客人，另外还备了桌案椅子笔墨等等物件，就等着叶灵汐他们到场。 茶楼门口杆子上的酒旗也取了下来，挂上了用红绳系着的一块巨大的绸布。 看到叶灵汐他们过来了，茶楼老板立刻吩咐小二将旗子上挂着的红绳解开。 那绸布迎风展开，蓝底金线，绣着天医宗的徽纹。 远远看去显得格外大气，比仙药谷门口悬着的谷徽都要气派几分。 这动静让仙药谷门口的那些人都朝着叶灵汐一行人看了过来。 长生走在最前面，手里牵着小白和大黄在前面开路。 有两头猛虎开道，所经之处众人避让，很快就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叶灵汐和池铃许逢杉走在后面，两人的手里各自捧着些盒子和册子，动作看上去都格外的小心。 走到那茶楼门口的时候，茶楼老板热情的迎了出来。 “叶掌门！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就等着您到场了！” 老板搓着手试探着问：“现在就开始吗？” “开始吧。” 叶灵汐应了一声，老板立刻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炮竹都搬了出来。 噼里啪啦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一个巨大的牌子被小二们一起抬了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挂收徒的牌子，谁知道那上面没有任何收徒相关的字眼，只简单的两行字。 “专治仙药谷医不好的疑难杂症。” “治不好不收钱。” 第658章 莫要讳疾忌医 “在仙药谷的门口挂这种牌子？这不是摆明了是来砸场子打仙药谷的脸吗？” “要我说，这种就完全是虚张声势吧？看仙药谷不会和她这种不入流的宗门计较，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蹬鼻子上脸。” “你说谁是不入流的宗门呢！” 小宝刚和贾凡一起走到茶楼跟前就听到有人在诋毁他们天医宗，忍不住回了一句嘴，“我们天医宗以后会是这世上第一宗门！不信你就等着！” “哪儿来的臭小子？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和那天医宗是什么关系就替他们说话。” “小宝，来！” 叶灵汐注意到小宝过来，冲他招了招手。 小宝哪儿还有和旁人闲话的心思，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了叶灵汐身边，抱住她的手臂叫了一声“娘亲。” “哎呦，我刚还说谁家孩子说话这么嚣张，原来他竟然是你儿子啊！” 人群里有人嗤笑道：“让自己的儿子跑去当托，你也不嫌丢人！” 那人句句夹枪带棒显然都是冲着叶灵汐来的。 小宝循声望去，见就是刚才和他吵了几句嘴的那男人，皱着眉就要冲过去和他理论。 叶灵汐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低声问：“怎么回事？” 小宝便将刚才的那事给说了。 “他又不了解我们天医宗，凭什么说我们是不入流的小宗门？” 小宝这会儿还是满脸的不服气。 “而且我才不是什么托呢！我明明就是在光明正大的给我们天医宗做宣称！” 叶灵汐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就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们天医宗，所以才会没根据的乱说话。我们慢慢让他们了解我们就是了，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和他们吵啊。” “那他说话那么难听，我们就只能干听着，凭白被他们诋毁吗？” 叶灵汐看他气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颊。 “那当然不是。” “不过这种事单靠和他们吵，就算吵赢了也没什么意义。” “来。”她牵着小宝的手走到人群最前面道，“娘亲来教你以后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因为仙药谷还没开始收徒，人群这会儿都围在门口。 茶楼这边儿的小冲突倒是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眼看叶灵汐牵着小宝往人群这边儿走，人群里有好事的就兴奋了起来。 “诶诶！看看，这是杠上了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什么天医宗啊，以前听都没听说过，那不就是不入流的小宗门吗？怎么，自己门派的人不争气，还不许人说了？” “我看这天医宗怕是真不简单，他们要是真没点儿底牌，行事也不敢这么霸道强横的吧？” “我觉得他们就是虚张声势！你们看看他们那一群人，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儿，哪儿像一个宗门该有的样子！” 人群里议论纷纷。 叶灵汐却压根没去细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大大方方地牵着小宝走到茶楼门口的空场上，扬声道：“刚才是谁说我们天医宗是不入流的小宗门？请站出来说话！” 人群里虽然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但叶灵汐突然喊出这么一句，一时间还真没人敢立刻上前。 倒是刚才和小宝互怼了几句的男人还算是有点儿骨气，只犹豫了一瞬，跟着就大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我说的！” 男人高仰着头，大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行事这么嚣张！” 他指着茶楼门口那牌子道：“什么叫专治仙药谷治不好的病？要我说，要是什么病连仙药谷都治不好，那就只能等死！就算找了你，你也不可能把那病治好！” “哦？”叶灵汐浅浅挑起眉梢，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扫了一圈，着重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这男人的衣着打扮，想来也是非富即贵，所以遇到这种场面也不怵敢和她正面杠上。 有钱有身份好啊，这样以后也好办事儿。 叶灵汐敛眸掩住眼底狡黠的神色，很是客气地同那人说道：“这位公子，我也无意和您争辩什么，但我刚才观你气色，隐约看出你似乎身有隐疾，若是可以的话，可否能让我给你诊一下脉？” 那男人很是不屑地撇着嘴刚想要说什么。 叶灵汐却率先开口道：“只是诊一下脉而已，若是我说的不准，您大可借此当众揭穿我，说我医术不精。若是我说对了，公子对自己的症状有了解也好去对症医治，如何？” 叶灵汐一副风轻云淡的从容模样，反倒让那男人生出了些警惕的心思。 可看热闹的那些人却是看戏不嫌事儿大，在一旁咋呼着起哄。 “就让她试试嘛，反正就只是诊脉而已，又不会让你掉块肉！” “就是，你不就是觉得她是虚张声势根本就没有实力吗？那就借着这机会揭穿她打的脸啊！” 那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头道：“行！不就是诊脉吗，我就让你诊！我就不信，我这没病难道还能被你给看出病来吗！” 男人说着就要朝叶灵汐走过去，叶灵汐却抬手拦下了他。 “麻烦您站在原地，抬腕就行了。” 男人以为她是要装模作样的搞出什么猫腻来，冷笑了一声，当真站在原地不动了，抬起手臂捋起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腕。 叶灵汐随手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聆音，细如纤丝的金线牢牢缠在了那男人的腕间。 叶灵汐抬手搭上金线，片刻之后便收回了手。 人群里有见过世面的，暗暗嘀咕了一声，“哎呦，那是悬丝诊脉吧！看她诊脉那架势不像装腔作势啊，难不成这人真的有点儿本事？” 男人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心里有些没底了，皱眉催促问道：“怎么样？你诊出什么了没有？” “你的体质确实很好。”叶灵汐道，“家境不错，从小衣食无忧，又习过武，身体比一般人都要强健。” 男人一听她这话，腰板都挺直了几分，“都说了我压根没病！你刚才还说什么看出我身有隐疾，简直就是胡……” 胡扯那两字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叶灵汐道：“就是可惜了啊。” 她往他裆部瞄了一眼，“看你样貌，至少也有二十六七了，家里妻妾应该也不少，可惜一直没子嗣吧？” “就这畸形的毛病，可不止是看着不好看，让你在你女人面前没面子那么简单。” 叶灵汐笑道：“奉劝公子，莫要讳疾忌医。若是现在治，还有治愈的希望，若是再晚两年……”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轻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往仙药谷那边儿一指道：“仙药谷就在那边儿，公子还是快去寻个大夫让他给你瞧瞧吧。” 说完这话，她带着小宝头也不回地大步朝茶楼那边儿走去。 第659章 何乐而不为呢 叶灵汐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这女人那话什么意思？是说这男人不能生吗？” “还有什么鸡形鸭形的，说的都是个啥？就是在故弄玄虚吧？” “诶，你们还别说，这个什么天医宗的女大夫说不定还真有点儿道行呢。” 人群里有人神神秘秘地小声嘀咕，“那男人我认识，是城北开当铺的王家少爷，他家确实是有钱，单是小妾都养了五六个呢，更别说那些通房丫鬟了，可他确实到现在都还没半个嫡亲子女啊！” “唯一养着的那个儿子，也是从他大哥那儿过继过来的孩子。” “而且我早就听到有人说，那王家少爷那儿，打生出来就长的和旁的男娃子不一样，一边儿大一边儿小呢。” “竟然还有这样的！”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这长的明明人模人样的，怪不得那女大夫说什么他在女人面前没面子，原来就是说这个呀！” “就只是诊了一下脉，连这都能诊出来？这大夫也是真神了吧！” “我刚才就说了，人家敢在仙药谷门口摆摊儿砸场子，那一定是有自己底气的！” 人群里议论纷纷。 那些话传入王家少爷耳朵里的时候，更是把他给气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死死盯着叶灵汐的背影，眼角都克制不住地直抽抽。 他这病事关男人的尊严，他也想过要治疗，也找过其他的大夫，可这么多年了，根本没人能将他这病给彻底治好。 他本来只是看不惯这天医宗这么嚣张才站出来想杀杀她的威风而已，原本以为这种病单靠诊脉是绝对诊不出来的，谁知道这女人非但诊出来了，还将话说的这么直白，闹的现在全城皆知！ 打脸不成，反被揭了疮疤，以后他在这延春城里怕是都抬不起头来了！ 越想他就越绝望，可目光不经意在茶楼门口那牌子上扫过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都猛地亮了起来。 “这位神医！” 他大声喊了一声，快步朝着叶灵汐追了过去。 在围观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大步冲到叶灵汐面前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您既然都已经能诊出我这病了，那想来您一定有治疗的法子！还请神医救我！” “哎呦！他这是真的承认了啊！”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是虚张声势招摇撞骗呢，这会儿就改口叫神医了，啧啧，这人呦……” “这有啥呀，他那病一听就古怪的很，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说不定能将他给治好的大夫，他要是不抓住机会，那他才是真傻呢！” “你这病又不致命，称不上是要救你。” 叶灵汐淡然瞥了他一眼道：“不过你这么说，是承认我刚才诊脉诊对了？” “是！神医您果然是医术高明！这病症是我自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恳请神医为我医治！” 不得不说这王家少爷当真是个能屈能伸的，这会儿求人也是摆足了姿态，对着叶灵汐躬身一拜到底。 叶灵汐稍稍侧开身子避开了他那一礼，“我外面儿那牌子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只治仙药谷治不好的病。” “你想让我给你治病，也行，你先到仙药谷去一趟，让他们给你写个字据，说他们仙药谷没能力治你这病。你只要拿着这字据来找我，我就给你治，而且保证能将你这病彻底根治。” 叶灵汐笑吟吟地瞅着他，“公子你还年轻，尽快治好，还有生育子嗣的希望。” 那王家少爷也不是什么傻子，知道叶灵汐就是想要拿他做刀去打仙药谷的脸。 可能治愈自己怪病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又实在不想错过。 他犹豫再三，最后咬了咬牙问：“神医你这话可当真？” “当然当真。”叶灵汐道，“我这人向来言而有信，既然说了，就决不食言。” “仙药谷收徒不是要连续考核好几天吗？只要你在考核的最后一天前把我要的字据带来，我就给你治。” “这中间几天的功夫，你可以在仙药谷里多找找大夫，看看他们里面有没有人有本事能将你彻底治好。” 叶灵汐抬手指了指面前的茶楼道：“这几天我就在这茶楼里，随时等着公子您的好消息。” 叶灵汐说完这话，对那王家少爷微点了头致意之后便带着小宝径直进了茶楼里。 那王家少爷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便大步朝着仙药谷门口走去。 “哎呦！他这是真的要去仙药谷讨要那字据啊！” “说不定是去仙药谷找大夫治，仙药谷里那么多名医呢，我就不信，仙药谷里名医的医术还比不上天医宗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 “就是就是，说不定仙药谷的大夫就能把他的病给治好了呢。” “这王公子本来就是延春城的人，他那身份又不缺钱，仙药谷的人要是能治，不早就把他这病给治好了吗？我看他这就是去要字据的！” “嘿！你这人真是，明明你也是延春城的人，怎么不向着仙药谷，反而要替外人说话呢！” 人群里这会儿已经吵成了一团， 有信任仙药谷中大夫的医术，相信他们一定能把人治好的。 也有觉得这天医宗女大夫的医术一定更胜一筹的。 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两边儿挑拨，恨不得他们直接撕起来。 外面儿热闹的厉害。 茶楼里，叶灵汐却神色悠闲。 等掌柜的给他们上了茶之后，她便拿出了医书来给小宝他们讲解今天要学的内容。 小宝和长生对她这种处变不惊的模样已经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乖乖拿着纸笔做笔记。 而许逢杉和池铃显然是头一次见到外面儿这样的阵仗，一个紧张，一个兴奋。 “叶大夫，你就真的放那个什么王公子去仙药谷了啊？”许逢杉皱着眉问，“那万一仙药谷里面真的有大夫能将他治好呢？” “那就治好了呗。”叶灵汐轻啜了口茶，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自始至终也没说他这病只有我能治啊。” “仙药谷能将他治好，对我又没什么损失。毕竟我已经靠着给他诊脉证明过我的医术了。” “仙药谷要是不能将他治好，他必然还要折回来求我，到时候我就有了光明正大踩着仙药谷出名的机会。” “怎么算我都不吃亏，何乐而不为呢？” 第660章 娘有话同你说 仙药谷收徒本来就是万人关注，如今再加上叶灵汐这么一闹，延春城里便更加热闹了。 仙药谷门口甚至都有人摆上了赌桌，就赌那王家少爷最后是被仙药谷的大夫治好了病，还是拿着仙药谷的字据出来代表仙药谷向叶灵汐低头。 叶灵汐气定神闲地在茶楼里等了整整一天，没有等到王家少爷，却等来了从琼都传来的最新消息。 “云岚国二皇子凤无忧联手潜江城石家率二十万大军一路杀入琼都直逼宫门。” “天琼皇帝姬铭礼携贵妃亲赴城楼，拿贵妃性命相胁，迫凤无忧撤军。” 这消息在短短半天里传遍了天琼及北冥各处。 而古西带给叶灵汐的消息，远比这些更详细。 “姬铭礼他带着贵妃娘娘上城楼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亲自上阵鼓舞守城将士的士气，可上了城楼见了主子之后他……” 古西低着头，死死咬着牙，用力攥紧了拳头才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同叶灵汐汇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扯开了贵妃娘娘袍服，露出了她背后的云岚国血脉徽纹。” 已近黄昏，橘红色的霞光从窗口照进来，将整个雅间都染成一片和暖的亮色。 可听到古西那句话的时候，叶灵汐却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她的脚心直冲向了脑门，让她的身子都不由猛地一颤。 “贵妃娘娘可是他的女人！” “二十多年同床共枕相濡以沫，他怎能如此羞辱她！” 上一秒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下一秒却被自己的夫君当做货品一样向众人展示将她的尊严都尽数踩在脚底。 叶灵汐单是想象一下那情景都觉得无法忍受，贵妃娘娘身子本来就弱再被这么一刺激…… “你主子当时是怎么回的话？” “主子在察觉到姬铭礼意图的时候就挽弓一剑射穿了他的手腕，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古西道：“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贵妃娘娘她就是当年云岚国的公主。” “姬铭礼说，他给主子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他若是不想他的亲姐姐死，就立刻退兵投降。” “那贵妃娘娘她……” “被吓懵了。” 古西道：“回过神来悲痛欲绝，当时就一心想寻死，却被姬铭礼给拦住了。” 他抬眸看了叶灵汐一眼，又慎重地低声补了一句，“至少在外人看来，情况是这样的。” “眼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被姬铭礼那般羞辱，你主子当时怕是也不好受。” 叶灵汐眉心紧蹙，这一刻隐隐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这么决然。 若是当时她陪着他一起去了琼都，和他一起面对那一切，他或许会好受些…… 可现在想这些，其实也没意义了吧。 叶灵汐抿着唇角，敛眸掩住眼底的暗色，沉默了片刻过后，低声说了句，“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想来，明天天亮之后，天琼的形势也该有分晓了吧？” “是。” 古西道：“明天一定能传来好消息的。” 好消息？ 对她来说，只要姬铭礼投降就是好消息。 可对赫连冥烨来说，今夜怕也是他最难熬的一夜了。 “走吧，收拾收拾回去。” 叶灵汐说完这话便径直朝着雅间门口走去。 古西疑惑地看向她问：“夫人您不准备在这儿等着那王家公子来找您了？” “有客栈的老板在这儿守着呢，他真来了老板自然会给我传信。” “现在得先回黎府去，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小宝和长生他们还在一楼大厅里就一个病案争论着。 叶灵汐快步下了楼，走到小宝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收拾收拾，今天就到这儿了，明天咱们再来。” 众人都看出她似乎有些着急，不由惊讶地看向她。 小宝更是直接问：“娘亲，你有什么急事吗？” “对。”叶灵汐笑看向他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上次你爹爹给我们送了信来，但我们还没好好回复他呢。” “我准备现在回去给他写封回信，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小宝敏感地察觉出叶灵汐的情绪不对劲。 他瞄了一眼跟在叶灵汐身后下楼的古西，看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心里一紧，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紧紧拉住了叶灵汐的手，“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有好多话要和爹爹说呢。” “我上次去城里逛的时候，也给他买了礼物呢，就等着他回来送给他。还有，我有乖乖按照他的吩咐练字的，现在的字比以前都好看了，我要让爹爹好好看看。” “好啊。”叶灵汐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爹爹看到你的字进步了，一定会夸奖你的。” 叶灵汐牵着小宝的手走出茶楼。 长生和许逢杉他们跟在她身后，都默契地没有凑上前去打扰他们母子。 长生看着叶灵汐那模样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凑到古西身边低声问：“是不是琼都那边儿出什么事了？赫连公子他……” “主子他没事。” 古西低声应着，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朝琼都的方向望去。 人是没事的，但愿这心劫，他也能熬得过去。 叶灵汐带着小宝回黎府的时候，天琼皇宫内，姬玄离正脸色惨白地飞快往凤栖宫奔去。 今天姬铭礼带着凤纤语上城楼上的时候，他其实是在他们身后跟着的。 看到他父皇要当众扯开他母妃衣袍的时候，他以为是他父皇疯了，想要冲上去阻止，却在看到他母妃背后那云岚国皇室徽纹的时候，生生僵在了原地。 他的母妃是云岚国的公主，那他的身上就一样流着云岚国皇室的血。 他的父皇怎么会容忍他这样血脉不纯正的人活在这世上？ 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得到解答。 冲进凤栖宫的时候，他以为他会看到他母妃虚弱地躺在床上，或是气愤屈辱到疯狂发泄。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母妃竟然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妆台前，任由侍女替她梳发描妆。 她身上穿着象征她贵妃身份的袍服，一身金红，明艳如牡丹。 可那模样却让姬玄离格外的心惊，总觉得这已经开到极盛的牡丹像是下一秒就要颓然开败一样。 他僵立在宫门口半晌没动。 凤纤语注意道他，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离儿，你过来，娘有话要同你说。” 第661章 荒诞又可悲的笑话 姬玄离喉头微哽，加快了步子大步走到凤纤语面前。 来的路上，他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清楚。 可真见到了凤纤语，看着她那恬静含笑的脸，他到了嘴边儿的那些疑惑和质问又都通通咽了回去，只哑声道：“母妃，您不要难过。” “父皇他今天……他一定也是迫不得已的。” “您别太伤心，千万要小心身子。” “从小你就懂事听话，最是知道体贴人。” 凤纤语笑着牵住姬玄离的手，挥手将殿内的人都遣退下去。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单独和太子说几句话。” 屋里的侍女们应声退了下去。 大门被关上，屋内只剩下了凤纤语和姬玄离两个人。 凤纤语紧紧拉住姬玄离的手，目光在他身上一寸寸扫过，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似地，看地格外仔细。 “离儿你是真的长大了啊。” 凤纤语轻声道：“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儿。” 她抬手比了个约莫有手臂那么长的尺寸，“小小的，软软的，我抱着你的时候都生怕会伤着你。” “你出生便被封为太子，身负着万千宠爱长大，你小的时候，我就常常想着，要多优秀的女子才能有资格做你的妃子。” “一晃眼，你也到了该成婚生子的年纪了，可惜，母妃怕是看不到你纳妃的那天了。” 姬玄离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他失控地收紧了手死死攥着凤纤语的手腕，将她的手腕都掐出了一圈红痕，“母妃，你在胡说什么！” “你会一直好好的！你不止要看着我纳妃，你还要看着我的孩子诞生，等着那孩子开口唤你皇祖母……” “傻孩子。” 凤纤语抬手轻抚了抚姬玄离的脸颊，眼眶微红。 她没有去反驳姬玄离的话，也没有同他多解释什么，只缓缓站起了身来道：“娘许久没有亲自给你梳过发了，来，你坐下，娘今天亲自给你束发，看看我这手艺生疏了没有。” “你小的时候特别爱黏我，总说自己宫里的侍女笨手笨脚的给你梳头都会扯疼你的头发，非缠着让我亲自给你梳。” “现在你长大了，越来越忙，到我宫里来的时候反倒是变少了。” “母妃，你……” 凤纤语这样的态度和举动让姬玄离不安到了极点。 他急着想要同她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已经被凤纤语压住肩膀按在了妆凳上。 束发的玉冠被取下。 凤纤语手持着玳瑁梳，一点点小心地给他梳理着头发。 “娘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有很多的疑问。” 凤纤语透过镜子看向他道：“娘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起来也算是挺长的一个故事。” “等这故事讲完，应该也正好能帮你重新束好发冠。” 姬玄离的瞳孔蓦然缩紧，背脊都绷直了，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朝着大殿门口瞄过去，掩在袖中的手已紧握成拳。 这栖凤宫虽说是他母妃的寝宫，可整个皇宫到处都是他父皇的耳目。 这会儿屋里的人是被遣出去了，可他父皇一定还安排了人在暗处盯着。 一会儿他母妃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张口想要阻止她，却感觉头顶微微一沉。 他透过镜子看过去，就见凤纤语的手抚着他的发顶，低声道：“离儿，不用怕。” “今夜这宫里很快会死很多人，但你会活着。” “我的离儿，会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平安长寿，喜乐无忧。” “母妃，你其实什么都知道，是吗？” 姬玄离脸色惨白，哑声问着，“你知道自己就是云岚国的公主，也知道父皇他……” 他将云岚国皇室的人通通屠尽了。 这话已经到了嘴边，他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不，被你父皇带进宫里的时候，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凤纤语边给他梳着发边低声说着，“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姓，更不记得自己的过往。” “你父皇告诉我说，我是海外边陲小国落难的公主，在逃亡的途中遇到了意外被他所救，他对我一见倾心，便将我带回了宫里来，要娶我为妃。” “他那么说，我便信了。” 凤纤语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说辞，当时我也是真的想要就这样在宫里和他厮守一生。” “直到玄雪快两岁时，我生辰那天，长公主进宫来为我庆生。” “她送了我一只鹩哥。” 凤纤语低敛了眸子，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那鹩哥养的特别好，一身羽毛乌黑油亮，只要有人去逗它，它就会对人说吉祥话。” “翻来覆去也就那三个词，长命百岁，如意吉祥，一世无忧”。 “收到那鹩哥的时候，我只以那就是长公主怕我在宫中烦闷，送给我逗趣的一个宠物。” “可听着它把那几个词翻来覆去的念叨了好几天，我却越来越头疼。” “后来我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想起了我的过往。” “我记起我叫凤纤语，是云岚国的大公主。年少贪玩和好友一起偷偷溜出宫去‘闯荡江湖’，却遇到了天琼国的三皇子姬铭礼，不仅对他一见倾心，还私定终身，珠胎暗结。” “当时云岚和天琼是死敌，我却对我父皇母后以死相逼，寻死觅活闹着非姬铭礼不嫁。最后引狼入室，非但导致云岚国灭国，还害得自己的亲人因我惨死。” 凤纤语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颤抖地厉害，“我的父皇和母后不堪受辱，最后双双自刎在我面前。” “我什么都没能为他们做……还因为受刺激过重，当场昏倒，以致完全忘却了前事。” “再醒来之时，我已经被姬铭礼带入了宫中，他说他爱我，要娶我为妃。” “我就这么嫁给了灭我家国屠我亲族的仇人，日日与他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成了他的宠妃。” 她抬眸朝镜子里看了一眼，看姬玄离像是被吓住了一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愣在了那里。 她低笑道：“很荒谬是不是？可这就是事实。” “我这一辈子，从头到尾，活地就像是一场荒诞又可悲的笑话。” 第662章 她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母 “母妃……” 姬玄离的声音都颤抖地厉害，“您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凤纤语轻笑道：“我还知道，你父皇的眼线就在暗地里盯着，我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会一字不漏地说给你父皇听。” “当然，也有可能你父皇本来就在门外站着也说不定。” 姬玄离紧张地屏住呼吸，殿内殿外没有任何人回应凤纤语的话。 栖凤宫里一时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凤纤语给姬玄离梳发的动作没停，扬声道：“去将皇上请来，今夜是最后一夜了，有些事，我也该同他说清楚了。” 没有人应声，但凤纤语知道，殿外监听的人已经去向姬铭礼汇报了。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凤纤语抬眸透过镜子朝姬玄离望去，脸上还带着那恬静温柔的笑意。 姬玄离抿了抿唇，哑声开口，“您说到，您在大病一场之后，记起了您的过去。” “哦对，瞧瞧，这年纪大了，记性便越来越不好了。” 凤纤语自嘲般轻笑了一声，这才接着道：“其实怕是连你父皇都不知道，让我恢复记忆的关键，不是那场大病，而是长公主送给我的那只鹩哥。” 姬玄离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凤纤语缓声同他解释，“那鹩哥，你小时候应该也见过的，还记得它经常说的那几句话吗？” “长命百岁，如意吉祥，一世无忧。” 姬玄离重复了一遍。 那鹩哥他确实记得，他母妃非常喜欢那鹩哥，平日里都是亲自喂养，从不假他人之手。 一直到他七八岁的时候，那只鹩哥病死了。 母亲为此伤心了许久。 父皇后来又给母妃寻了一只差不多的鹩哥来。 母妃亲自训练它说话，教的还是那三句话，从来不教别的。 后来有次帝师大人生日，父皇特地将他请入宫，设下私宴为他庆生。 那日，母妃将那只她精心喂养的鹩哥送给了帝师大人。 这事就发生在赫连冥烨刚接任帝师之后没多久，再加上那鹩哥是母妃心爱之物，所以这事情他记得特别清楚。 “那鹩哥，”姬玄离开口，顿了一瞬，又改口道，“不，应该不是鹩哥本身，是它说的那三句话有什么蹊跷？” 姬玄离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 以后他若是做了皇上，应该也能成为一名贤明的君主吧？ 凤纤语浅浅扬起唇角，颔首道：“我父皇一生只娶了我母后一人。” “他们膝下子嗣单薄，只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是我的兄长，名凤瑾夜，他同你一样，出生时便被册封为太子，地位尊崇。” “兄长年少时曾隐姓埋名游历四方，回去的时候，他悄悄告诉我，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那女子是天琼国的人，同我兄长一样，是皇室血脉，人上之人。他们两人已经互许终身，可惜因为两国交战，兄长无法光明正大娶她为妻，只能暗中联系，筹谋娶亲之事。” “可惜，我兄长还没能将那女子娶进门，便被那女子的弟弟亲自斩于马下。” 姬玄离蓦然一个激灵，后颈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有天琼国皇室血脉的女子，他父皇的姐姐，那不就是…… 他惊怔之时，凤纤语还在继续说着。 “我兄字长柏，取长命百岁，节如松柏之意。” “我母后怀着我的时候，父皇就盼着母后给他生一个公主，结果当真如他所愿，我的乳名便是父皇亲自取的，如意如意，如他心意。” “我母后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我出生之后又过了十几年她一直都没能再有身孕。后来终于又怀上了子嗣，她和我父皇便对那孩子格外珍视。” “我弟弟出生的时候，司天监的人说他命格奇特，百日之后再定名最为稳妥。所以他出生的时候父皇只赐了他字，字无忧。只盼着他能平安长大，万事顺遂，一世无忧。” “可在他两个月大的时候，云岚国被灭国，皇城被屠。我当时以为他死了的，毕竟身中奇毒，又被一剑直刺心窝，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活下来。” “可那孩子当真应了司天监的话，命格奇特，是个命硬的福运之人，不仅好好地活到了现在，如今更率兵杀到了宫门前。” “长柏，如意，无忧，这三个名字，就藏在那鹩哥每日念叨的三句话里，我每日都听着，又怎敢再忘记当年的血海深仇。” 姬玄离恍然，听完这一番话，总算是把所有的事情理出了一个大概的头绪来。 “母妃你曾经也是皇室之人，你们兄妹的字或乳名，普通人很难会知晓。长公主送你那鹩哥，应该不会只是巧合，那……她就是当年和您兄长私定终身的那人，是吗？” “不错。”凤纤语将他的长发束起，拿起玉冠给他重新戴上，“她当时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特地送了那鹩哥来试探我，谁知误打误撞，反倒让我恢复记忆想起了前事。” “她想要为我兄长报仇，而我，自然也想要为我云岚国皇室报仇，所以……” “所以，你就和长公主一起合谋，她在宫外联系你的弟弟，屯兵积势，你在宫内卧底探听朕的一举一动。” “你们等的就是今天，就想要在今日杀了朕好报仇雪恨，是不是！”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姬铭礼右手手腕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左手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剑，裹挟着一身寒意大步冲进殿内。 闪身之间，他手里长剑的剑尖已直指向凤纤语的心口。 那一剑眼看就要刺下去，姬玄离立刻扑上前去死死扯住他的手臂。 “父皇，您手下留情！” “母妃她说的不过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她若是真有心要害您，这二十多年来，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动手，又何苦要等到现在！” “就算母妃她真的瞒了您，骗了您，可她也是有苦衷的啊！您不能对母妃这么绝情！” “玄离，你松手。” 姬铭礼冷声道：“朕知道你心善，总顾念感情。” “朕今日就明确的告诉你，你是已故的皇后所生，凤纤语她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母。” 第663章 是个什么下场 “父皇，您，您说什么？” 姬玄离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彻底懵了。 “皇后娘娘生育时难产，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皇后娘娘也因血崩而亡，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我怎么会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朕早知道凤纤语是云岚国的公主，当初将她带回宫中的时候，太医给她诊脉，断言她腹中怀的是女胎，朕这才允许她生下了你皇姐。” “可她后来再次怀孕的时候，太医诊出她怀的是男胎。朕怎么可能让身负云岚国血脉的孽子染指天琼的帝位。” 姬铭礼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冰冷地不带半点儿感情，就好像那孩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事关皇权的筹码，而非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 “当时皇后正好也被诊出有身孕，同样是男胎。她母族拥兵自重，势力越来越大，若是当真让她生下皇子，她的母族必然会拥立那皇子为太子，扶持皇子上位。” “他们若是想要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朕就是他们最大地阻碍，所以，朕同样不能让皇后的孩子平安降生。” “可若是将皇后生的孩子以贵妃之子的名义养在贵妃膝下，便可以同时解决这两个麻烦。” 姬玄离隐约猜到了什么，攥着姬铭礼手臂的手都抖个不停。 “所以，当年皇后娘娘生下的那个孩子根本没有死，而是被你将他和我母妃生的那个孩子调换了？！” “那我母妃所生的那个孩子……” “自然就成了皇后生下的‘死婴’。” 姬铭礼冷声道：“是朕亲手杀了他。” 姬玄离的身子一颤，原本紧攥着姬铭礼手臂的手也颓然松开。 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怔立在了原地，半晌都没能再说出半句话来。 姬铭礼看着他这模样，眉头都不由紧皱了起来，“玄离，你生于皇室，便该知道天家无情。什么所谓情爱，都没有皇权帝位更重要。” “你是朕唯一的子嗣，朕这么多年来苦心培养你，你当明白朕的苦心。” “只有彻底切断你和皇后母族的关系，以后你登上帝位才能不受他们蛊惑要挟。” “成大事者，切不可妇人之仁。” “朕知道，你自小在凤纤语身边长大，同她感情深厚，一直视她如生母。”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妃子，朕也不会对自己的女人兵刃相向。” “可她非但是云岚国皇室的余孽，如今竟然还和她弟弟合谋将我们天琼逼到了绝路上！” “莫说她并非是你生母，就算她当真是你生母，今日朕也非杀她不可！” 姬铭礼的目光落到凤纤语的身上，眸中寒芒凌冽，浸满了狠绝的杀意。 可等他看清楚凤纤语脸上神色的时候，他脸色却猛地沉了下来。 凤纤语的反应不对。 她太平静了。 他刚才已经说清楚了关于姬玄离身世的一切内情。 他甚至还亲口承认了，是他杀死了凤纤语的亲生骨肉。 可她却没有半点儿的愤怒或绝望，只安静地站在那儿，冷眼看着他，就好像他说的那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姬铭礼握着长剑手用力收紧，警惕地看向她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姬铭礼，你为了不让我的孩子做天琼的皇帝，当真是煞费苦心。” 凤纤语冷冷勾起唇角道：“可你可曾想过，我在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已经恢复记忆了。” “我对你的性子太了解了，我当然知道，你可以接受玄雪，是因为她是公主，不会影响到你的皇权霸业。” “你好吃好喝地把她养大了，就把她嫁入别国去和亲，这是她早就注定的宿命。” “你甚至都不愿意她太聪慧优秀，因此从小你就惯着她纵着她把她养的骄奢霸道，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家废物。” “这样，等她长大了，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没有能力报仇，就算嫁入了别国皇室，也不过是沦为一个摆着好看的花瓶。” “既能做一个联姻的工具，又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威胁，这就是你最想要的‘公主’！” 凤纤语缓步走到姬玄离的身边，像是想要安抚他的情绪一样，轻轻抚着他的背脊。 “可是皇子不一样。” “从我怀上第二个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很清楚，你不会容忍我生下皇子。” “太医给我诊脉的时候，断言我怀的是皇子，你脸上是在笑，可你盯着我肚子的时候，眼神里全都是杀意，你以为我瞎都看不到吗？！” “姬铭礼，我和你同床共枕二十多年，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是一个多自私卑劣又狠毒的人。” “我早知道你要害我腹中的孩儿，你当我会没有半点儿应对之策吗！” 看着姬铭礼脸上那震惊狂怒的神色，凤纤语的唇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你还记得，我生产的那日，是谁来宫中陪我的吗？” 姬铭礼仔细回想着当年的情况，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长公主！ 长公主和凤纤语关系一直亲厚。 凤纤语生产的那日，正好赶上长公主进宫，那日长公主就留在宫中陪产了。 他当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凤纤语既然提起，那当年长公主进宫陪产必然还有隐情！ “你杀了我兄长，长公主早已恨你入骨，所以早就同我合谋要将你拉下这帝位。” “知道我腹中怀的是皇子之后，她就在长公主府内秘密养了好几个和我差不多大月份的孕妇。” “我生产的日子是早就订好的，那天她带着食盒来探望我，食盒里就藏着她从府中带来的婴儿。” “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被我藏了起来，他们抱出去给你看的那个孩子，是长公主暗地里带进宫里来的平民孩童。” 凤纤语说到这儿的时候，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道：“我当时对你其实还存着一丝丝幻想的，想着你就算不想要那孩子，那不至于会杀他，将他送出宫去任他自生自灭也好啊。” “可我还是低估了你的狠毒。” “我在那孩子身上特地做了记号，那孩子的肩头有一块红斑。” “后来我让宫女去查探，那身上有红斑的孩子，已经成了皇后娘娘生下的‘死胎’！” “你既然想对我的孩子下杀手，那你猜猜看，你换到我身边的那个皇后生下的，你的亲生骨肉，最后又是个什么下场？！” 第664章 我跟你一起死 “他死了啊。” 凤纤语唇角勾着冷笑，高仰起头，挑衅地看向他。 “就和你想杀死我儿子一样，我也亲手杀死了你和皇后的儿子！” “你一直以为我不知内情，这么多年来都在替你和皇后养儿子。” “其实是你自己蠢一直被我蒙在鼓里罢了。” 凤纤语紧紧攥住姬玄离的手腕，那力道大的让姬玄离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犯疼。 “玄离他就是我的亲生骨肉。” “他身上流着我云岚国皇室的血！” “你处心积虑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只能让我的儿子继承你的皇位！” “你口中那个身负云岚国皇室血脉的孽子，今天就会踩着你的尸体登上你天琼的皇座！” “凤纤语！” 姬铭礼目眦尽裂，手中长剑笔直朝她刺来，“朕要你的命！” 在那长剑要刺到凤纤语的时候，一旁的姬玄离反手一把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去。 眼看那锋利的长剑已在眼前，他蓦然抬手将那长剑紧紧握住。 锋利的剑锋划破他的掌心，鲜血顺着他的手滑落下来滴落到地面，瞬间晕染出一大片暗红的痕迹。 凤纤语惊呼了一声，心疼地立刻上前去要掰开他的手，姬玄离却死死拽着她不放，牢牢把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再靠近姬铭礼半分。 “父皇。” 姬玄离双眼通红，声音也嘶哑至极。 “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追究起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管我是母妃所生，还是当真是已故皇后之子，这些重要吗？归根究底我终究是您的亲生儿子……” “你闭嘴！” 姬铭礼手中长剑蓦然朝斜里削去，若非姬玄离抽手够快，他的手指怕是都要被姬铭礼齐根削断。 “你若当真是身负云岚国皇室血脉的孽种，朕连你一起杀！” “我天琼的江山，绝不许云岚国的贼寇染指！” “朕不会随意听信凤纤语的片面之词，所以朕暂且不动你。” “可你若是再护着凤纤语，便别怪朕不顾念父子之情！” “就因为我血脉‘不纯正’您就要杀了我？” 姬铭礼的唇颤地厉害，尽管努力克制着，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父皇，你真的有把我当做您的亲生儿子看待吗？” “帝师大人很久以前就同我说过，您对我一直存着防备猜疑的心思，让我不要优柔寡断，当早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我当时想着，再怎么样，我都是您唯一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不管以后您为了这皇权帝位疯到了什么地步，您应该都不会对我下杀手。” “可原来……是我错了吗？” “在父皇您看来，我难道不过只是一个工具，一颗棋子，一个可以任你随意斩杀之人？！” “是！” 姬铭礼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姬玄离身子骤然一颤，整个人都僵立在了当场。 “你若是皇后所生之子，朕自会留你，这天琼的江山，早晚也都是你的。” “可你若当真是身负云岚国皇室血脉的孽种，今日朕便亲手送你和你母妃上路！” “是谁送谁上路，可还不一定呢！” 凤纤语冷笑了一声，大步走到窗边去，从袖中取出一枚传信焰火引燃。 花火窜上天际，在半空中轰然炸开。 焰火炸响的那一瞬，皇宫的地面似乎都跟着震颤了起来，宫外嘶吼喊杀声震天。 很快禁军首领便慌忙来报。 “皇上！凤无忧率宫外二十万大军开始攻城了！” “拦下！” 姬铭礼死死咬着牙怒吼，“拼死也要把皇宫给朕守住！” “支援的兵马呢？边境还有十万大军！为何还迟迟未到！” 那禁军首领跪在姬铭礼的面前不敢抬头，“北冥四皇子晏漠云，率五万大军，将我们的军队全部拦截在了边境！” 姬铭礼脸色倏变，“晏漠云他刚娶了公主！他是我们天琼的驸马！他怎敢……” “他为何不敢？” 凤纤语冷笑道：“皇上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和我弟弟与四皇子早有密约。” “我弟弟会扶持他登上北冥国的皇位，他要答应的条件，第一，娶玄雪为妻，他登上皇位之后，只要他还活着北冥便绝不能侵犯天琼领土。” “而第二条，便是他要协助我弟弟攻下琼都，取你性命！” “今日要死的人不是不是玄离，也不是我弟弟，而是你——姬铭礼！” “朕现在就杀了你们！” 姬铭礼再次举剑朝着凤纤语刺了过来。 一旁的姬玄离立刻冲过来准备拦下他，可这次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凤纤语像是早就在等着他那一剑一般，在他挥剑朝她刺来之时，她非但没有躲闪，甚至还主动上前了一步迎上了他的剑锋！ 他手中长剑刺穿她的胸口，而凤纤语也拼尽最后的力气朝他扑了过去。 暗藏在广袖下的匕首利刃出鞘，她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手里匕首同时刺入了姬铭礼的心窝。 姬玄离冲上前来的时候，温热血迹正飞溅到他脸上。 他眼睁睁看着凤纤语和姬铭礼两人双双倒在地上，他张大了嘴拼命呼吸着，喉咙里却半晌都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一直到看到凤纤语将手里的匕首从姬铭礼胸口抽出来，跟着狠狠刺穿他手腕将他的手臂都钉在了地面上时，他这才猛地扑了过去，嘶喊了一声“母妃！” “姬铭礼，你该死。” 凤纤语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吃下，竟似是恢复了不少的气力。 她在姬玄离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握住姬铭礼的手腕，用力将那长剑从自己的胸口抽出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吃的那药的影响，她胸口的血竟然渐渐止住了。 姬铭礼捂着自己的胸口，挣扎着还想要再起身，凤纤语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长剑，再次狠狠刺入他胸口，这次，他整个人都被钉在地面再动弹不得了。 凤纤语浑身是血，看着同样满身狼狈的姬铭礼，她的唇角反倒是扬起了一抹近乎解脱的笑意来。 “你灭了我云岚国，杀了我的亲族，你这样的恶魔，就该死在我手里！” 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和她脸上的血混在一起，将她的脸染得一片狼藉。 她无力地瘫跪在地上，哽咽着嘶声道：“我也该死。” “我是害云岚国灭国的罪魁祸首，所以今天，我跟你一起死！” 第665章 你们干干净净的往前走 “母妃！你撑住，儿臣……我，我这就去给您传太医！” 姬玄离浑身颤抖着死死抱住凤纤语的身子，声音已经抖地不成语调。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谁都没有料到凤纤语会选择这种疯狂的方式和姬铭礼玉石俱焚。 别说是姬玄离了，连禁军统领这会儿都僵硬地跪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朝这边看着。 “你，立刻下令，命所有人放弃抵抗，开宫门投降！” 凤纤语捂着胸口颤声下令。 那禁军统领闻言脸色骤变，“娘娘，皇上刚才已经下令……” “皇上他马上就要死了！” 凤纤语骤然拔高了语调，“你是想跟着他一起死，去阴曹地府为他尽忠，还是立刻开城门投降等着侍奉新主？！” 那禁军统领的目光在姬铭礼和姬玄离的身上轮番扫过，最终落到姬玄离的身上。 他咬了咬牙，起身大步走到姬玄离面前，跪下请命。 “皇上已性命垂危，宫中形势危急，请太子殿下代政下令！” 姬玄离愕然看着恭敬跪在他面前的禁军头领，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还没来得及说出半句话来，躺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姬铭礼拼命挣扎着嘶声开口。 “不许……不许认他！孽……孽子！” “你给我杀，杀了那个孽子！” 姬铭礼的声音嘶哑破碎，姬玄离终于听明白他那话的时候，原本慌乱成一片的思绪，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李统领。” 他看向面前的禁军统领，冷声吩咐，“你去传话给凤无忧，告诉他，姬铭礼已死，让他暂且休战。” “再给孤半个时辰，孤自会亲自去见他，给他一个回复！” 李统领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应下，大步出了殿门。 凤纤语和姬铭礼如今这情况，已是无力回天了。 姬玄离没有再让人去传唤太医，只命门口的宫女关好殿门。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他和姬铭礼凤纤语三个人。 姬铭礼被长剑钉在地上，如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呼哧呼哧地粗声喘着气，脸上神色狰狞，嘴唇翕动似乎还在恶毒地咒骂着什么。 姬玄离冷眼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只余下漠然，再不带半分感情。 感觉凤纤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抱紧了凤纤语的身子，突然低下头去，哑声开口，“母妃，我自小养在您的膝下，是您一手将我带大的。” “不管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生母，我都只认您一人为母亲。” “现在孩儿只求您告诉我一句真话，我，我究竟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我身上到底有没有流着云岚国皇室的血？” “傻孩子……” 凤纤语颤抖着抬起头轻抚着姬玄离的脸颊，她手上沾染的血迹染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上也染上了血红的色泽。 “你是我的亲生骨肉，你身上流着的，是我们云岚国皇室的血。” “娘以前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让你知道，是因为一旦姬铭礼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便断然不会容忍你活下去。” “你，你随我来。”凤纤语挣扎着站起身，要带着他往妆台那边走。 姬玄离看出她的意图，揽住她的身子将她带到妆台旁，小心地将她放到妆凳上。 凤纤语没有说话，只拉着他的手臂示意他蹲下来，跟着便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袍。 “云岚国皇室的血脉徽纹，只传嫡亲血脉。” “我乃皇室嫡亲，身上自有徽纹传承，因为我嫁于你父皇，你的血脉徽纹，一般情况下不会外显，但有一种方式，可以证明。” “以嫡亲血脉的心头血涂于徽纹处，凡我云岚血脉，徽纹必现。” 她的手用力按在心口的伤处上，心头血沾染了满手。 她将掌心那暗红的血抹在他后背的背心处，跟着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朝镜中看去。 姬玄离站起身，让自己的背脊对着镜子，他侧着身，转头回望。 凤纤语抹在他背上的血像是一点点渗入了他的肌肤一般，最后清晰的形成了血色雄鹰的图样。 姬玄离用力闭上眼睛，眼泪早已浸透了脸颊。 再不用凤纤语多解释什么，这血脉徽纹，便是他身份最有力的证明。 “姬铭礼他确实是你的生父，但，他是盼着你死的生父。” 凤纤语艰难地伸出手，固执地要替他将衣裳掩好，紧紧拉住他的手，沉声道：“你生于天琼，长于天琼，娘亲不求你登基之后将国号改为云岚，但，你一定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你父皇当年对云岚国做过多恶毒的事！” “你要为云岚国，为你死去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正名！” 姬玄离用力摇头，“母妃，我宁可不要这皇权帝位，我只要您能好好活下去！” “你的弟弟，我……我舅舅他不是都已经攻到宫门口了吗？你明明不用选择这种方式去报复姬铭礼的，你，为什么……” “我和你舅舅，都有一个心愿。” 凤纤语的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道：“一切的恩怨，都在我们这一辈终结，你们这些孩子，以后要干干净净无牵无挂的走你们自己的路。” “对我和你舅舅来说，姬铭礼他是仇人，可对你来说，他终究是你的生父，我怎么忍心逼着你让你同他兵刃相向。” “不要说什么你不要这皇权帝位的傻话，人活在这世上，只有你重权在握，才会不受人欺凌。” “玄雪她被你父皇养成了那般性情，娘亲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越来越嚣张跋扈，却无法插手去管……” “她那性子嫁到北冥去，是要吃亏的。以后你做了皇帝，要多照顾她别让她在北冥受了欺负。” “我害地云岚国灭国，害死了自己的亲族，我满身罪孽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死不足惜，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你姐姐……” “你还这么小，娘还没有亲眼看到你纳妃……” 姬玄离拼命摇头，哽咽到泣不成声，“我不要！这天琼是舅舅攻下来的，我马上下令开宫门，这帝位是舅舅的，我不要他天琼的帝位！” “他还真了解你。”凤纤语轻笑了一声，语气似含着几分欣慰欢喜，“你舅舅他早同我说过，姬铭礼一死，你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帝位你是绝对不肯要的。” “可我们筹谋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为了将你推上这高位啊。” “你舅舅他忍辱负重对你父皇俯首称臣，这些年留在琼都苦心培养你，他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难道你当真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姬玄离怔然看着凤纤语，像是隐约猜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母妃，我舅舅他难道，难道是……” 凤纤语轻轻颔首，抚着他的面颊，低声道：“我的母后，她姓赫连。” 第666章 死生不复相见 “冥烨……自冥府踏业火归来，你舅舅是抱着死志到琼都来的。” 凤纤语道：“等你见了你舅舅，可以好好和他谈谈，他是绝对可以信任的，绝不会害你。” “玄离，娘最后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凤纤语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姬玄离眼眶通红，死死揽紧她的身子，“母妃你说，我听着……” “你舅舅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皇位，若是以后他想走，你就放他走。他若留在这琼都继续手握重权，你也不必忌惮他。” “不管以后你们的身份，关系，如何转变，娘要你答应我，你绝不能变成同你父皇一样冷血绝情的人，绝不能为了所谓的皇权帝位对你舅舅下杀手，你答应我！” “我不会！” 姬玄离拼命摇头，“我绝不会对舅舅下杀手。” “母妃，我答应您，我绝不会成为像……” 他想要叫父皇，可那称呼到了嘴边他又觉得无比讽刺悲凉。 他死死咬着牙，转头朝姬铭礼的身上看了一眼，哽声道：“我绝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舅舅若要皇位，我宁可拱手相送！舅舅若决意离开，我也一定尽全力保他一家安稳无忧！” “好，好孩子。” 凤纤语艰难地抬起手轻轻环抱住他的身子，纵然已经满脸泪痕，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意。 “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 “你要好好的，你舅舅也要好好的，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母妃，我……” 姬玄离还想再说些什么，凤纤语却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将他推开。 “离儿，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娘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再和你父皇单独说会儿话。” “你，扶我过去。” 她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姬铭礼咬牙强忍着泪将她抱起走到姬铭礼的身边。 他原本以为姬铭礼受伤那么重，怕是早就已经断气了，不曾想，他竟然还有意识。 他抱着凤纤语在他身边停住步子的时候，姬铭礼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唇翕动着，指尖发颤，盯着他的眼神中还满是愤恨的杀意。 姬玄离垂眸看着他，眼神一片漠然。 一个只因为他“血脉不纯”便一心想要杀死他的父亲，不值得得到他的尊重或怜悯。 “母妃，您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要我唤人进来？” 凤纤语点头，“你将我那贴身婢女依眉叫进来，有她伺候着我就行了。” “你去吧。”凤纤语轻拍了拍的他的手背，“别让你舅舅等太久。” 姬玄离知道，他这一走，和凤纤语便是诀别了。 他想留下来守着她，可看着凤纤语那温柔又坚定的模样，最后死死咬着牙，跪在凤纤语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对她磕了三个头，用力攥紧了拳头，起身朝殿外奔去。 凤纤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垂眸瞥了地上的姬铭礼一眼，轻笑道：“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我。” 凤纤语嗤笑道：“可你做不到啊，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忧他率兵占领你的皇宫，再眼睁睁地看着你口中‘血脉不纯正的孽子’，登上你天琼的帝位君临天下！” 姬铭礼的身子颤抖着，脸颊的肌肉都抖个不停，他拼尽了全力想要嘶喊怒骂，喉中却只发出模糊的嘶声。 “你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全身都使不上力气？是不是想死却死不掉，感觉痛不欲生？” 凤纤语挪到他身边去，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用指尖将他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 “上次我专门下厨为你设宴，你以为我是要下毒害你，最后却没能在饭菜里查出我下毒的证据。” 凤纤语的指尖压在他的唇上，“你猜的没错，我确实在那饭菜里放了东西。” “可你也猜错了，那不是什么害人的毒药，而是能让你续命的药。” “那药可以吊着人的性命，只要身上的血还没流尽，便绝对不会死。” “你的意识会越来越清醒，身上的痛觉会被成倍地放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姬铭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拼命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凤纤语，眼底一片血红。 凤纤语看到他的唇在动，听不到他的声音，但她能分辨出，他是在骂她，骂她毒妇。 凤纤语看着他这一副痛苦又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那笑声便变得越来越嘶哑，泪水也早已浸透了脸颊。 她的贴身侍女依眉进了大殿之后便关上了殿门。 不用凤纤语吩咐，她兀自走到内间里去，取出早已备好的几大桶桐油，将那些桐油都泼到了门窗上，以及大殿各处。 外面的人隐约嗅到殿内气味不对，敲门来问，这才发现大殿的殿门已经被人从里面锁死了。 依眉在殿内四周都泼上桐油之后，将剩下的几个油桶全部推倒。 桐油很快便流满了整个大殿。 她神色肃穆地走到凤纤语面前跪下，对着她一拜到底。 “依眉幼时被宫内的太监盯上，险些被他磋磨至死，是娘娘救下了我的命。” “娘娘，黄泉冷寂，您身子弱，依眉怎放心您一个人去，依眉先行一步为娘娘探路。” “若有来生，希望依眉还能有幸继续侍奉在您身边！” “依眉！我不许你做傻事！你快出去！” 凤纤语有些急了。 可依眉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对她磕了个头之后便大步走到了大殿门口。 她一手拿着一把匕首，一手拿着一个火折子。 那引燃的火折子被扔出去的同时，她手里的匕首在脖颈上狠狠抹过，一刀断喉。 轰然而起的大火将顷刻之间将整个栖凤宫全部吞噬。 凤纤语的泣喊也被那烈火烧裂桌椅的声音掩盖。 “我只想你们都好好活下去，你怎么那么糊涂呢。”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缓缓侧身躺在姬铭礼身边。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姬铭礼神色狰狞地怒瞪着她，眼神中除了怒恨之外，还有惊惧和恐慌。 “我不过只救了依眉一次，她就愿意为我舍命。” “可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你为什么却只想着要杀我呢？” “姬铭礼。”她低唤着他的名字。 “我们两个，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到现在，你还觉得你的皇权帝位才是最重要的吗？” 她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微微蜷了蜷身子，靠在他肩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彼时年少，她和黎曦一起“闯荡江湖”，到酒楼吃饭却被偷走了盘缠。 酒楼的伙计追着他们讨钱，黎曦拉着她的手从二楼一跃而下。 她险些摔在地上，是路过的姬铭礼救下了她。 那时天真，只为“救命之恩”便许下了终身。 那时纯粹，认准了他，便轻信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后来家国被毁，父母身亡，她才知道自己所谓“为爱情”的争取，搭进去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我曾经也是真心爱过你的，可后来，怎么我们都变了呢？” 她哑声说着，那熊熊烈火烧到她身上，她却在那火光中笑开。 “你还记得，你曾经许诺过我什么吗？” 姬铭礼已说不出话来。 凤纤语也不看他，只喃喃道：“你这人，惯不会守信的。” “但没关系，这次，我帮你兑现你的誓言。” 那年七夕月下，他牵着她的手指天立誓，“今生我若负你，便教我烈火焚身，不得好死。” 那时，她偎在他怀里冲他笑，“我也一样，若真有那么一天，我陪你一起死！” 结发为夫妻，交颈效鸳鸯。 唯系一人心，难求有情郎。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遇到了你。”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是当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欠你的，我还过了。” “你欠我的，我讨还了。” “只愿自此……死生不复相见。” 第667章 我可就管不了了 一场大火，将整个栖凤宫烧成了一堆废墟。 兵不血刃的较量过后，凤无忧率领大军进占了天琼的皇宫。 破晓之际，凤无忧独身一人走到化为一堆焦土的栖凤宫前。 姬玄离就一个人安静地跪在那里，像是被抽了魂一般，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凤无忧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像是有所察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看到那张易容过后陌生的面孔，他整个人都还有些懵，怔怔看着他半晌没有出声。 凤无忧看着他脸上身上那斑驳的血迹，视线最终落到他那双哭地红肿的眼睛上，轻叹了一声，抬手轻抚上他的发顶。 “别哭了，这是你母妃她早就为自己选好的路，她不后悔，你也该让她走的坦然。” 那熟悉的声音让姬玄离的鼻腔一阵泛酸，像是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般，哑声唤了一声，“舅舅。” 这一声喊出声的时候，他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一路顺风顺水，有疼爱他的母妃，有严厉却不失慈爱的父皇，没有兄弟相争，还有帝师在旁辅佐。 他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大的委屈，更没有经历过什么所谓的挫折。 可如今命运却给了他最响亮的一巴掌，告诉他以前一切的幸福都是假象。 他其实是被他父皇厌弃的孩子。 他父皇曾手刃了他母妃的母族。 他身上的血脉是“不纯正”的，根本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短短一夜之间，皇宫被攻占，他父皇母妃一起死在他面前，而他却只能强迫自己继续好好活下去面对这一切变故…… 饶是凤无忧一惯对自己够狠，也觉得这样对姬玄离未免太残忍了些。 他没有开口劝他，只安静地站在一旁陪着。 一直到姬玄离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他这才开口道：“其实按我原本的计划，‘凤无忧’这个人，也该死在你的手上，这样你才能得到天琼百姓的认可，坐稳你的帝位。” “可你母妃选择了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 他俯身扶起姬玄离，让他站直身子正视着他，“所以现在，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舅舅，你想做皇帝吗？”姬玄离哑声问。 凤无忧摇头，“从来不想。” “那你想过要让云岚国复国吗？” “现在除了云中城的那些百姓之外，云岚国曾经的那些百姓，都已经融入了天琼和北冥，我就是复国了又能如何？让他们再经历一次战乱？” 凤无忧摇头，“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之所以以凤无忧的名字，以云岚国皇室遗孤的身份攻入琼都，进占皇宫，站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向你父皇一个人复仇。” “我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父皇当年的行为有多卑劣，有多狠毒，给我的父皇母后，给那些死在姬铭礼屠刀之下的云岚国百姓一个交代，仅此而已。” “皇位，我不会同你争，你也不用想着要将皇位让给我，我不要。” “这是该你担下的责任，这是你母妃用自己的命给你换来的位置，不容你逃避。” 姬玄离沉默了片刻后，颔首哑声道：“我知道了。” “舅舅，我需要你帮我。” 凤无忧只看着他笑， “你且先说说看，你要我怎么帮你？” “舅舅，你手上的兵力与石家的兵力对上，胜算有多大？” “稳胜。”凤无忧这话说的无比淡然而笃定，仿佛那石家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任他宰割。 他这般从容的模样，让姬玄离也暗暗放下了心来。 “稍后我会让人拟旨，昭告天下，将当年云岚国灭国的内情，连同我母妃的身份，我的身世，全部公诸与众。” 姬玄离的语气还算是镇定，但他那攥地指节泛白的拳头却已经泄露出了他的紧张。 “我会拿到我父皇留下的边境十万大军的掌控权，请舅舅你传讯给晏漠云，让他给大军放行。” “边境十万大军从后方攻入，舅舅你手上的兵力同时反击石家军，我们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石家的叛军全部拿下。” 凤无忧浅挑起眉，“你要同我联手？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认下了你这个舅舅，认下了我也同样身负云岚国皇室血脉。” 姬玄离平静地直视着他道：“我不想被这所谓的血脉身份束缚一辈子，与其一辈子提心吊胆遮遮掩掩的隐藏，我可宁将之公诸与众任他们评判。” “若是天琼的文武百官和百姓们不认同你的身份，要反你呢？”凤无忧问。 “那便来！” 姬玄离道：“您说的对，这帝位是我母妃为我争来的，谁想要同我争抢，便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凤无忧深凝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对他这决定多做什么评价，只沉声又问：“平了石家叛乱之后呢？” “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如何处置我带来的大军？” “你应当清楚，天琼朝堂或许可以勉强承认你称帝，却绝不会允许我这个云岚国皇室遗孤进入你天琼的朝堂。” “那就要委屈舅舅您，听从我的‘派遣’去驻守藩地了。” 姬玄离道：“您手里的兵权我不动，我给您封藩王之位，未得宣召，您便不能私自离开藩地。” “这样，天琼的朝臣会忌惮您，同时会更加忌惮我，只要您还在，您还肯听我的号令，我这位子，便必然能坐的牢靠。” 凤无忧的眼底掠过了一抹笑意，“你想以藩地圈地为牢限制我，这想法倒是不错，不过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听你的？” “给您划分的藩地，是连岳山脉和白麓山脉及周边主城。叶大夫……舅母她应当会喜欢那里。” “另外……” 姬玄离说到这儿的时候，后退了一步，郑重躬身对着凤无忧长身一稽，“‘凤无忧’入主藩地之后，恳请帝师大人重返琼都，助我重整朝政。” 这次，凤无忧……不，该说是‘前帝师’赫连冥烨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 “助你重整天琼的朝政？” “不，不是天琼，是天岚。” “我要改国号，以此来铭记我身负的血脉，亦提醒我自己，绝不可重蹈我父皇的覆辙。” 那天，赫连冥烨和姬玄离站在栖凤宫的废墟前谈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旭日东升，清晨的霞光将整个皇宫都镀上了一层金芒。 赫连冥烨仔细地凝视着面前那面容依旧带着几分稚气，眉眼间却尽是决然刚毅之色的少年，浅浅勾起唇角，俯首郑重地唤了他一声“陛下。” 三日之后，姬玄离登基。 灭石家叛军，为姬铭礼和凤纤语入殓，办丧仪，安葬，一切都进行地井然有序。 那日傍晚，御书房中，赫连冥烨正与姬玄离对坐议事之时，大白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呼啸，落在了御书房的窗台上。 他走到大白身边，从他脚上系着的竹筒里取出两封信。 一封是小宝写的，密密麻麻写了两页纸，和他分享着他从云中城到延春城一路的各种见闻。 末了很认真地写了一句，“爹爹，我很想你，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我和娘亲一起等你回来。” 第二封是叶灵汐写的，上面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有天天惦念你，陌上花已开，夫君何时归？” 前面的一句写的还算柔情含蓄，后面一句却让赫连冥烨当场就失态地变了脸色。 “你在半年之内回来，还能看到你家小儿子或是小闺女还揣在我肚子里，再回来的晚些……孩子认不认你，我可就管不了了。” 第668章 快滚不送 大白把信送到赫连冥烨手上的那天，那位被叶灵汐断言身有隐疾的王家少爷再次进了仙药谷门口的茶楼。 和他同行的，还有几个仙药谷的人，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印有仙药谷谷徽的袍子，身份特别好认。 他们来的时候，叶灵汐正在茶楼一楼给小宝和长生他们讲着天医本经上的一个病例。 王家少爷带着仙药谷的几人进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们了，却没有半点儿要和仙药谷那些人打招呼的意思，只抬眼朝王家少爷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王公子，我要的那字据，你可带来了？” 王家少爷尴尬地冲她笑了笑，“神医，不是我不愿意将那字据给您，实在是仙药谷的人他们不配合，压根不肯将那字据给我啊！” “这耽误了三天了，他们谷里有名的大夫都给我诊过脉了，就算有能诊出我这病情的，也没一个敢断言说能给我治好。” “我这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将仙药谷的人带来让他们亲自同你说。” 他说着主动向叶灵汐介绍道：“这位是孙源孙大夫，是仙药谷凝雪峰的峰主。” “哦。”叶灵汐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端起杯子轻啜了口清茶，完全没有半点儿要起身相迎的意思，身子微微后仰靠向椅背，挑眉问，“这位孙峰主找我所为何事？” 孙源虽说年纪不算太大，也不过三十岁出头，但他的医术是仙药谷中公认的好，除开黎曦那个师从数宗的怪胎之外，平辈人里，他的医术绝对是顶尖。 自认有能力的人，一般也都自傲。 他在仙药谷内被奉承惯了，如今看叶灵汐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脸色便不由沉了下来。 “叶大夫是吧？” 他耐着性子同叶灵汐招呼道：“我听说你是黎曦的女儿，你母亲也是我们仙药谷的人，还是绛云峰的峰主，你……” “我母亲是我母亲，我是我。” 叶灵汐放下手中的茶盏，冲一旁懒洋洋打着哈欠的大黄勾了勾手指。 大黄眼睛一亮，立刻跑到了她身边去，把大脑袋凑了过来，撒娇似地蹭着她的掌心。 叶灵汐一边给大黄顺着毛一边道：“我母亲确实是绛云峰峰主，可我们黎家和你们仙药谷的关系可称不上融洽。” “前有清泽峰峰主到我家以供药之事做筹码要挟我母亲交出绛云峰的峰主令。” “后有你们仙药谷的人制药失当，卖给池家的红合根差点儿要了我嫂子的性命。” “这一笔笔账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叶灵汐冷声道：“你若是想来和我掰扯这个，让我好好同你们算算账，我倒是也能奉陪。” “你若是没这意思，那就趁早闭嘴，少和我攀交情，我懒得和你废话。” 一番话把孙源堵地脸色涨红。 他暗暗咬了咬牙，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沉声开口问：“所以，这就是你针对我们仙药谷的原因？” “你是要为你母亲出气，为你嫂子报仇？” 那孙源一副质问的语气，却只换来叶灵汐一声嗤笑。 “我早说了，我在这儿摆下这场子，只是为了打响我们天医宗的名气好收徒而已。” “要是这点儿阵仗都能对你们仙药谷构成威胁，那你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你们仙药谷的人是不是太废物了点儿？” “叶灵汐！”孙源气地蓦然拔高了语调，“我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才好声好气地同你讲话，你说话最好给我放尊重点，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有本事你就来啊。”叶灵汐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倒满是挑衅的意味，“我倒是也想看看，你们仙药谷的人有什么资格什么底气对我‘不客气’！” 眼看他们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就要掐起来，一旁的王家少爷看气氛不对，忙站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快都消消气！我让你们见面，可不是要让你们吵架的啊。” 孙源重重哼了一声，勉强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再说话。 叶灵汐冷眼瞥了那王家少爷一眼，“王公子，我也正想问你呢，你带他到我这儿来，是诚心找茬儿，给我添晦气的吗？” “不是不是！叶神医您千万不要误会！” 那王公子把头摇地和拨浪鼓似地，“您之前不是说要仙药谷的人出一份字据吗？仙药谷的人不肯给我写那字据。” “这位孙大夫还说，我这病是根本不可能治好的，你说你能治，压根就是在哄我。” 王公子道：“那我也不想放弃治疗的机会啊，只能把孙大夫带了，让他当面同你谈了。” “你那病是先天形成，娘胎里带出来的，岂是药物能干预得了的？” 孙源朝叶灵汐身上瞥了一眼，冷声道：“那些打着神医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的神棍倒是经常会说自己能包治百病，可结果呢？” “草包一个，空会吹嘘罢了。” “你才是草包呢！”小宝气地鼓起了腮帮子，怒瞪着孙源道，“我娘亲是神医！她说能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我娘亲她从来都不会说假话！” “医术如何，又不是靠你诡辩就能证明的。” 孙源哼道：“信口开河，漫天吹嘘，这谁不会？” “医术如何当然不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叶灵汐抬手按住小宝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跟着抬眸看向孙源道，“那我今天若能证明我医术确实比你好，你又待如何？” 不等孙源回应，叶灵汐接着道：“别的不说，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说王公子这病治不好。” “若我今天能将他这病治好，你就跪下叫我一声神医，再亲手写下自愧不如四个字，如何？” 孙源脸色微变，似乎有些犹豫。 叶灵汐却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你若是连赌都不敢赌，那就当场承认你连我这个‘只会漫天吹嘘的神棍’都不如好了。” “毕竟我还敢说我能治好王公子，而你，连说自己能治的勇气都没有。” 叶灵汐嗤笑道：“软怂废物一个，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板？” “趁早滚回你仙药谷去，快滚，不送！” 第669章 别想占我便宜 “赌就赌！” 孙源火气上头，不顾身后那些子弟劝阻，梗着脖子道：“我就不信，我们仙药谷的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你叶灵汐偏偏就能治？” “你若真能治好，别说让我跪下磕头叫你神医，我当场拜入你天医宗门下认你为师都没问题！” 孙源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可别，你医术或许是不差，不过你这脾气性子我可受不了，我亲传弟子的名额有限，你可别借这茬儿占我便宜。” 孙源又气又恼，脸色都涨红了。 叶灵汐见好就收，没有再刺激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扬声冲着门外看热闹的那些人道：“孙峰主的话，各位刚才应该也都听到了。” “我想请在场的诸位给我做个见证。” “我一会儿就亲自在这儿给王公子医治，若是我治好了他，孙大夫就要跪下叫我神医，并且亲手写下‘自愧不如’这几个字。” “等等！”孙源突然打断她的话，“你若治好了王公子，你说的那些条件我一定会做到。” “可你还没说清楚，若是你没能治好他呢？” “不存在这种可能。”叶灵汐道，“我说了能治，便绝对能治，而且保证效果立竿见影！” 叶灵汐抬眸瞥向孙源道：“当然，你若不服气，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可以提条件。” “好！这可是你说的！”孙源笑道，“若你没能治好王公子，我要你跪在我仙药谷大门口向我仙药谷道歉，承认你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而且你这所谓的天医宗，永不可在我北冥国境内开宗立派！” 仙药谷在北冥颇有威望，这延春城内支持他们的人很多。 孙源这话一出，便获得了一片叫好声助威声。 小宝和长生他们脸色都微有些变了，均起身走到了叶灵汐的身后默默给她撑场子。 叶灵汐看着他们几个一副神色严肃的模样，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 “放心吧，这可是我们天医宗在北冥扬名立万的第一步，我可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的。” 她说着冲王公子招了招手道：“王公子，你这病情特殊，我今天给你治疗，能暂时解决你畸形的问题，至于影响生育这事儿，得之后服药慢慢调养一段日子才能真的见效。” 她说着又朝孙源身上瞥了一眼道：“我今天只要能治好王公子这畸形的毛病，就算我赢，如何？” “可以！”孙源颔首，“药物见效确实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只要你今天能让他病情明显好转，我便承认你医术比我高明。”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叶灵汐道：“王公子的情况你应该给他检查过了，具体是什么状况你也清楚，等我治疗好之后，你自己去比对就是了。” “公平起见，你我各自在人群里随意选一位男子出来做人证，最后让他们来认证治疗的效果，可行？” 叶灵汐虽说之前说话不客气，态度也强硬，但这会儿办起正事来倒是条理分明规矩讲究，让孙源挑不出半点儿的毛病。 多两个人见证，对他来说更有利，所以孙源很痛快地点头应了下来。 之后的事儿就简单了，两人各自从人群里挑出了一个人来。 王公子虽然不情愿，别扭地脸都黑了，但还是配合那两人一起去了内室，让他们仔细看了他现在的情况。 那两人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怪异，一副想笑又同情的模样。 王公子死死拽着自己的腰带，重新走回叶灵汐身边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古怪地问：“那个，叶神医，就我这病，那地儿本就不好给外人看，你又是个女子……” “谁说我要看了。”叶灵汐斜瞥了他一眼，“你那毛病看起来古怪，但其实好治，只是因为自小没有治疗，所以才会慢慢影响了你的生育能力。” “我用药加上行针，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暂时恢复正常，不过想要彻底恢复，后期还得坚持治疗。” 叶灵汐道：“今天我就是要向他们证明，你这病，我能治！” “长生，把我之前准备好的那副药拿去煎了，武火煎三沸，记得加上药引。” 叶灵汐是早就料到王公子会来找她，连药都早早备好了。 长生听了她的吩咐，拿了药就要去茶楼后面的灶房，结果还没来得及走便被孙源给拦了下来。 “慢着！” “我们两人打赌事小，事关病人安危事大，我还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药，万一你的药方不对，凭白害了人性命，那这责任你也担不起！” 孙源义正辞严地说道：“我不会干涉你治疗，但这药方，你必须要先给我过目。” 孙源脾气不算好，性子也不讨喜，进来的时候就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所以叶灵汐一开始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不过这会儿听他说出这话，她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说别的，行医者的底线和医德他还是有的。 “长生，把药拿来孙大夫过目。” 叶灵汐这次格外的配合。 在孙源检查那药的时候，她还在一旁补了一句，“孙大夫，你之前说的话还算话吧？” “我若是治好了王公子，你可要拜入我天医宗门下，虽说我不会收你做关门弟子，但我天医宗倒是绝不会拒绝有医德仁心的大夫加入。” 孙源闻言却重重哼了一声，“你别把话说的太早！” “依我看，这药不过是补气益血强振肾经的普通药物罢了，若是你想单靠这副药就将王公子治好，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单凭这副药当然是不行，但我有最重要的药引啊。” 叶灵汐说着冲长生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将药引拿出来给他看看。” 长生小心地取出一个足有手臂长的寒玉盒子，小心地打开盖子给孙源看里面的东西。 孙源出自仙药谷，什么珍稀的灵药都见过，看长生这么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还以为他是在故弄玄虚心里颇为不屑。 可等那盖子打开，他清楚看到里面的东西，却惊地眼睛都骤然瞪大了。 “虎鞭藤！” “这是古书里记载的虎鞭藤？” “这东西不是早就已经绝迹了吗！连我们仙药谷都寻不到这药，你是怎么得到的？！” 第670章 愿赌服输 “我从哪儿得到的虎鞭藤，这不重要，反正不是从你们仙药谷拿到的。” “重要的是这药我有，你们号称遍集天下灵药的仙药谷却没有。” “有这味药做药引，我能治好王公子的病，而你们仙药谷，就是不行。” 叶灵汐看孙源被气地脸色铁青，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一边吩咐长生让他把药都收好赶紧去煎药，一边儿还不忘刺激孙源。 “孙大夫，我们天医宗的灵药，比你们仙药谷可要多太多了，你确定不来投奔我们天医宗吗？” 叶灵汐笑道：“我们天医宗现在才刚起步，正缺人才，你若是肯主动投靠，待遇的方面，我们还可以好好商量。” 这次孙源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那些仙药谷弟子便叫了起来。 “孙峰主才不会投靠你们那什么天医宗呢！我们仙药谷传承数百年，峰主地位尊崇，地位，权势，这些你天医宗给得起吗？” “哦……” 叶灵汐拖长了尾音道：“原来孙峰主留在仙药谷不是为了精进医术造福百姓，只是为了得到地位权势啊。” “啧啧，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医宗，竟然忘记了自己治病救人的初心，成了争权夺利之所，你们也不嫌丢人。” 她说完这一番扎心窝的话之后便没有再搭理仙药谷那群人，让茶楼的老板搬了一张竹榻来，就放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跟着示意王公子躺上去，让他脱了上身的衣服便开始给他行针。 孙源几次被叶灵汐打击，心里是又气又恼，看这会儿叶灵汐开始行针了，他明知道自己凑过去估计又要被她挤兑，可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沉着脸走到了竹榻旁去仔细看她行针。 出乎他的意料，叶灵汐这次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王公子的身上。 她嘴上说的简单，但王公子这病毕竟是天生之疾，想要医治其实并不容易。 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应该如同之前给杨凌梦治石女之症一样，直接下刀。 可这王公子毕竟是个男子，她倒是觉得无所谓，可要是让赫连冥烨知道她脱了男人的裤子还对别的男人的那玩意下了刀……这王公子最后病就算治好了，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谨慎起见，她只能用最保守的针灸疗法，以气脉来打通他先天的阻塞。 这不是简单的行针，还要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到金针之上，直接刺激王公子体内经脉内息，不仅耗神还格外耗力。 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她的额上便沁出了一层薄汗。 但这非但没有影响她的进度，反倒让她更加的专注，行针越发快速精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门口围观的那些人，只是隐约察觉到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而孙源站在叶灵汐的身边，眼看着她下针，行针，运针，起针，一步步都手法老练，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惊讶。 仙药谷擅药不擅针。 但黎曦是个例外，她的针法是不错的。 而且孙源以前也看过号称针术一绝的引魂九针池三郎池寒行针，技术确实让人惊艳，但也完全达不到叶灵汐这样让人震撼的程度。 那金针在她的手里宛如活物，可任她随意驱使。 孙源甚至亲眼看到她从王公子的颈侧下针，一路以内力控制那金针在王公子体内气脉行进，最后在他小腹处将金针取出。 他曾经在典籍里看过这种以内力御使金针的技法，却从来没有见到过。 他问过宗门里的前辈，连前辈都说，那技法应该是古人夸大其词。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在叶灵汐这儿看到了这传说中已经失传的技艺。 他出神地仔细看着叶灵汐。 面前的女子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姿容清丽，还正年轻。 这般年纪，到底是怎么磨炼出这种神技的？ 自己一开始的判断可能真的错了。 她根本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神棍，她才是真的神医啊！ 她在这儿摆了场子要和仙药谷对着干，也确实是有资本有底气的！ 孙源出神的时候，长生熬好了药将药端了过来。 叶灵汐让王公子趁热将药喝了，趁着那药性发散之际，再次以金针针灸治疗，强振他体内气脉。 大半个时辰过后，王公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也不顾旁人会看到，红着脸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裆部。 叶灵汐隐约看到他裤子有洇湿的痕迹，手指贴在他的颈脉处仔细感觉了一下，长长松了口气道：“行了。” “你就躺在这儿，别动。” 叶灵汐道：“再针一刻钟，等药性完全发散出来，我再给你起针。” 王公子连连点头，红着脸尴尬地小声道：“叶神医，能不能麻烦您把我的随从叫进来，他应该就在门外候着。” “我得吩咐他点儿事儿……” 叶灵汐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要让随从回去给他拿更换的衣裳，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一刻钟过后，叶灵汐起了针。 孙源不等王公子站好，拽起他的胳膊便快步去了内室。 叶灵汐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只冲之前她和孙源挑出来的那两名“见证人”抬了抬下巴道：“你们也进去看看吧。” 那两人一听立刻迫不及待地跟了进去。 片刻过后，几人一起从屋内走了出来。 王公子走在最前面，他换了一身衣裳，这会儿意气风发，满脸都是兴奋又激动地得意之色。 那两名见证人跟在他身后，出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冲外面儿的人群喊着，“好了！王公子那病真的好了！” “想不到啊！之前看起来明明那么奇怪的，就这么一个多时辰的功夫，竟然真就完全好了！” “这位是真的神医啊！有真本事的！” 那两人这话一出，门外顿时一片哗然。 外面儿那些人兴奋议论的时候，王公子已经走到了叶灵汐的面前，对着她恭敬地拜了下去。 “叶神医治好了我这怪病，恩同再造，请神医务必受我这一拜！” 叶灵汐漫不经心地冲他摆了摆手，“真要谢我，给钱就行。” “不说别的，刚才孙大夫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到了，给你用的药里那味虎鞭藤那可是世上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灵药。” 叶灵汐道：“这诊费你若是给的少了，我可不答应。” 王公子连声称是，当场就叫人回家去取了五万两的银票恭敬地送到了叶灵汐的手上，最后拿到了叶灵汐给他写的后续调养的方子，还一副千恩万谢的模样。 王公子的事处理完，叶灵汐的目光就落到了孙源的身上。 “愿赌服输，孙大夫你是先跪呢？还是先题字呢？” 第671章 我给他们做裁判 “我……” 孙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半晌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他身后那些仙药谷的弟子倒是比他还要激动，气愤地嚷嚷了起来。 “这不公平！你能治好王公子的病，是因为你的手上有虎鞭藤！” “若是孙师叔他手里有虎鞭藤，他也一定能把他王公子的病治好！” “就是！我们孙师叔医术才是最好的，比你强多了！” “是吗？”叶灵汐似笑非笑地斜瞥了孙源一眼，反问，“孙大夫，我现在若是真的把虎鞭藤给你，再给你找一个和王公子一样的病人让你治，你敢打包票说你能治好？” 孙源脸色涨红，憋着一口气儿终究没敢应声。 他性子高傲，但并不是什么自大张狂的人。 相反，他其实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的斤两。 叶灵汐之前配的那药，他也能配出来，可叶灵汐治好王公子，很大一部分靠的是针灸之术，而他对针灸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远远达不到叶灵汐那般炉火纯青的地步。 换句话说，就算把虎鞭藤给他让他治，他也是治不好的。 他身后那些仙药谷的弟子看他一直沉默，隐约也察觉出了点儿什么，不敢再那么放肆地冲着叶灵汐嚷嚷了。 孙源以为叶灵汐一定会逮着这机会对他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却没想到，叶灵汐这次却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你毕竟是仙药谷的一峰之主，现在单凭我治好了王公子，就让你对我又是跪拜又是认输的，你一定心里不服气，觉得有损你们仙药谷的面子。” “那这样吧，我给你们仙药谷一个找回面子的机会。” 叶灵汐道：“我本来以为你们这收徒考核最多几天的功夫，没想到你们要考核的内容那么多，最后考完都要半个月之后了。” “那就以你们收徒考核结束的那天为限。” “在那天之前，你们仙药谷可以派出三个人来，和我以医论道。” 叶灵汐道：“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赢了我，我就还按你之前说的那样，跪在你们仙药谷门口给你们仙药谷道歉，以后我天医宗也永远不在北冥境内开宗立派。” “可要是他们都输了……” 叶灵汐浅扬起唇角，抬手指向他，“那你写的那自愧不如四个字上，要盖上你们仙药谷谷主的印鉴，而且，你也要退出仙药谷，加入我天医宗。” “我这不是让你选择，是给你划下道来。” 叶灵汐道：“你接受了，现在就可以回去和你们仙药谷的人商量最后由谁来挑战我了。” “你若是不接受……” 叶灵汐冷笑道：“那现在就给我跪下立字据，然后滚回你仙药谷去，等着我主动登门去砸了你仙药谷的招牌！” 孙源着实被叶灵汐那一番话给惊到了。 权衡再三之后，他带着仙药谷的弟子离开茶楼回了仙药谷。 到了傍晚时分，仙药谷差人给叶灵汐送了信来。 仙药谷接受叶灵汐的挑战，随时恭候她上门！ 这消息一出，整个延春城都沸腾了。 有人觉得叶灵汐这是疯了，就算她医术再好又怎样？ 天医宗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在北冥没有任何的根基，就这么和仙药谷杠上，那不等于是找死吗？ 也有人觉得叶灵汐这是艺高人胆大，想要见识一下大夫之间以医术比拼高下是怎样的刺激场面。 更多的是看热闹地，巴不得事情闹的更大些，好让他们多看些乐子。 还有些浑水摸鱼看到商机的，暗地里已经开始开赌局下注了。 延春城里吵地沸沸扬扬，身为当事人的叶灵汐却格外的悠闲。 晚上吃过饭之后，众人坐在黎府的偏厅里商量着接下来的事。 黎曦主动问她，“灵汐，你这次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我知道你是想借着这机会尽快解决我们家和仙药谷的矛盾，可也不用这么激进……” “娘，我不是激进。” 叶灵汐道：“我既然敢和他们赌，就有把握能保证我一定能赢。” “我选择在这种时候和仙药谷正面杠上，也是有我自己的考虑的。” “一来，现在他们正在收徒，别说延春城了，北冥其他主城的人应该也都在关注着仙药谷的情况。只要我能借着这个机会赢了仙药谷，就能在整个北冥打响我们天医宗的招牌。” “二来，趁着他们收徒，让那些对医术有兴趣的好苗子都注意到我们天医宗，也方便我们正式开宗立派之后招揽人才。” “还有第三点。” 叶灵汐呷了一口茶，放轻了语气轻笑道：“我就是想尽快把仙药谷这事儿给解决了，现在我还有精力去应付他们，再过段日子，就不太方便了。” 众人正疑惑的时候，就听她笑着说了句，“我有身孕了。” “真的？！” 这消息把在场的众人都给惊到了。 黎曦立刻走到了她的身边搭上她的腕脉仔细给她诊脉，片刻过后，她脸上也漾起了笑意来，“还真是，你这孩子，这样的喜事怎么不早点说？” “我要是早点说了，你们哪儿还会纵着我去仙药谷门口摆牌子砸他们的场子。” 一旁的叶少城简直哭笑不得，“感情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啊。” 小宝则更关心叶灵汐腹中的小宝宝。 他走到叶灵汐身边，手轻轻覆在她的肚腹上，小心翼翼地问：“娘亲，你会疼会难受吗？” 叶灵汐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小宝的眼神一片温软，“他还小呢，而且也很乖，所以娘亲没有不舒服。” 小宝松了口气，一副稍稍放心了的模样，还不忘叮嘱叶灵汐，“娘亲，你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和我说。” “爹爹走的时候和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呢，现在我也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他要是不听话，我就给他记账，等他们生出来，长大了再和他算账。” 叶灵汐听着不由失笑，“生的要是个弟弟，等他长大了你还能和他打一架，要是个妹妹，你难道还要辏妹妹吗？” 这问题着实把小宝给问住了。 他敛眸思索了片刻之后，认真道：“娘亲，要不你就一次生两个吧，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到时候让他们对着打就行了，我给他们做裁判！” 第672章 叶掌门请吧 叶灵汐公布了自己有孕的消息之后，立马就成了周围人的重点照顾对象。 她照例还是天天去仙药谷门口那茶楼，只是这次不止小宝他们，连叶少城和她爹娘也一起跟着。 叶沧鸿和叶少城倒是还好，父子俩就在茶楼窗边找了个桌子下棋顺带盯着她。 黎曦则更操心些，每餐的菜单她都亲自过目，连叶灵汐喝的茶她都要仔细挑选不伤身子的茶叶。 叶家人操心，池家人也一样上心。 池寒从许逢杉那儿听说了叶灵汐有孕的消息之后，立刻送了一大堆的补品过来。 连池惜妩都抽空给未出世的孩子绣了个锦鲤戏莲的小肚兜。 叶灵汐看着家里那堆成山的补品，再看看她一出门就一定要跟在她身边护着的一群“护花使者”简直哭笑不得。 好在日子悠闲，过的也快。 一晃眼就到了仙药谷收徒考核结束那天。 那天叶灵汐起了个大早，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还特地穿上了那绣有天医宗纹饰的外袍，带上小宝和长生两个亲传弟子，一行人便直奔仙药谷去了。 仙药谷最后一轮考核，参加考试的有五十人，最终从中选出三十人，成为仙药谷的入门弟子。 仙药谷的考核都是允许旁人在一旁参观的，最后这场考核也不例外。 叶灵汐他们到仙药谷的时候，考核已经开始了，这次考核的内容是盲辨。 用黑布捂住应试者的眼睛，让他们靠着嗅觉和触感来辨别药材。 小宝听说考核内容竟然是这个，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这不是最基础的内容吗？怎么还要压轴考啊？” 他这话一出口便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他们本来想要笑他人不大口气却挺大，可注意到他身上竟然穿着天医宗的袍子，还站在叶灵汐身边，立刻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那个天医宗叶掌门的儿子呀！” “倒是和他娘一个性子，本事大不大不知道，口气倒是一点儿也不小。” “说不定人家就是天才呢，毕竟是自小跟在一宗掌门身边学医，本事应该不会差吧。” “我看他们就是吹地厉害。” “今儿那个什么叶掌门主动上门了，这就是准备要挑战仙药谷了吧？今儿还真赶上了，咱们有好戏看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气氛都沸腾了起来。 在中央广场参加考核的那些应试者们眼睛上虽然蒙着黑布，但耳朵还能听到。 其中有一些人已经被周围的气氛给影响，辨药都变得不专注了。 叶灵汐的目光在在场那些考生们身上扫过，注意到有几个特别镇定，一直专注考试的，默默在心里把他们的位次号码给记了下来。 她倒是也没急着上场去砸场子，就那么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一直等到考核结束。 等测试的结果汇总出来，前三十名的名单公布。 苏振江正准备当场宣布那三十名考生正式成为仙药谷的入门弟子，叶灵汐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慢着！” 众人原本都安静地等着宣布结果，广场上的百姓也都配合地闭上嘴不吭声了。 她这突来的一声喊就显得格外的突兀，几乎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三十名考生通过层层考核从中脱颖而出，确实值得庆贺。” 叶灵汐走到苏振江所在的讲道台上，目光在下面最前方那三十名考生身上扫过，笑道：“你们都是好苗子。” “想要学好医术，资质好固然重要，加入一个好的宗门，选择一个好的师傅，也一样重要。” 叶灵汐道：“你们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也不介意再等一下吧？” 她转过头去，目光在仙药谷在座几位峰主的身上扫过，“等我和仙药谷的大夫们比出个高下来，你们再决定加入哪个宗门也不迟。” 叶灵汐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就炸了锅。 “这个叶掌门胃口不小啊！也是够有心计的！我之前还奇怪呢，她明明就和仙药谷说好了要比试，为什么迟迟不上门，原来就是在等今天！” “偏偏等着仙药谷的弟子选拔结束这天她上门，她要是真的能赢了仙药谷的人，是打算把这些仙药谷辛苦选出来的弟子都一锅端了吧！” “这也太不道义了吧？她和仙药谷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么光明正大挖人家墙角。”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些刚选出来的弟子又没有正式加入仙药谷，他们就算是真的反悔了想要加入更有实力的天医宗，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呀。”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都还没开始比，你怎么就知道天医宗一定会赢了？你是天医宗安排的托吧？你还是不是北冥国的人呀！是北冥国的人就要支持仙药谷！绝对不能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 “要我说，这宗门实力如何，就是要靠宗门内掌门和长老们的实力说话，这叶掌门要是真的能一个人单挑整个仙药谷还赢了，那人家也是有本事啊，这么好的师傅，为什么不拜，反正要是换我，我就加入天医宗。” 现场的百姓们分成了好几拨，都要快吵起来了。 叶灵汐倒是不在意他们的反应，镇定从容地站在那儿，目光在仙药谷诸位峰主身上扫过，扬声道：“天医宗掌门叶灵汐前来挑战仙药谷，还请诸位前辈多多指教！” 除了黎曦之外，仙药谷其他几位峰主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还是苏振江主动站出来道：“叶掌门，您以一宗掌门的身份上门来挑战，按理来说，应当是由我们仙药谷的掌门亲自应战的。” “可仙药谷老谷主已经仙逝了，新任谷主还没能推选出来。” “我们也不能以多欺少，让您和我们几位峰主轮番车轮战。” “我和其他几位峰主商量过了，我们的意思是，还按照叶掌门您之前定下的规矩，由仙药谷选出三人来与您对战，只要其中有一人赢了，便算我们赢，如何？” “没问题。”叶灵汐爽快地应了下来，跟着道，“相对的，这三人要是都输了，你们也要愿赌服输。” “那是自然。”苏振江道，“应战的人我们已经选好了，叶掌门，请吧！” 第673章 一朵都没剩下 仙药谷毕竟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老宗门了，底蕴够深，便必有卧虎藏龙之辈。 苏振江为了能稳赢叶灵汐，也是下了功夫的，特地请出了仙药谷的两位长老。 一位精研制药几十年。 出了题目也刁钻，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提炼出银月昙花瓣最精纯的花汁，用以入药。 谁提炼出来的花汁最多最纯，谁便赢。 苏振江将比试用的银月昙放到叶灵汐面前桌上的时候，还特地提醒了一句，“叶掌门，我们这银月昙极其珍稀，还望叶掌门您能爱惜。” “若是您真的不懂怎么提炼花汁，其实可以直接认输，若是您非要逞强，非但没能提炼出花汁，还将这珍稀的银月昙也给弄废了，那这银月昙的钱，可就要叶掌门您照原价赔偿了。” 苏振江这话，明里是提醒，其实就是警告叶灵汐，想要她知难而退。 叶灵汐听苏振江宣布比试内容之后，表情就显得有些微妙。 这会儿看他们竟然是提前把需要的提炼工具都准备好了，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苏峰主，你确定要让我和你们仙药谷的长老比试这个吗？不后悔？” 苏振江以为叶灵汐这是怕了，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当然不后悔，您来砸我们仙药谷的场子，我们自然也要选最擅长的方式来同你比试，叶掌门你应该也能理解的吧？” “理解是当然理解的，但你要说你们堂堂仙药谷最擅长的竟然只是提炼花汁？这……” 她轻啧了一声，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最后像是妥协了一般点了点头道：“行吧，好说了比试的方式由你们来定，既然你们决定了要比这个，那我也能配合。” “另外还有一件事。” 叶灵汐话锋一转，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两朵银月昙，“这比试也该是有彩头的。” “苏峰主你刚才也说了，要是我输了，没将这银月昙花汁提炼出来，那这银月昙的钱我是要赔的。” “可我要是赢了，那这提炼出来的银月昙花汁，是不是也该当做彩头送给我啊？” “那是自然。”苏振江显得格外大方，一口就应了下来，“只要你能赢，你提炼出来的花汁，包括你用过的银月昙，通通都归你。” 叶灵汐眼睛一亮，“好！这可是苏峰主你说的！” 她抬手敲了敲那放着银月昙的寒玉盒子，“我觉得，以我的提炼技术，一个时辰之内，两朵银月昙根本就不够我炼制，你至少也得给我提供个十朵八朵的吧？” 苏振江闻言眼角都不由狠狠一抽，“叶掌门，这银月昙珍稀，你以前又没有炼制过花汁，万一你把那些花都给炼废了……” “炼废了，那也就代表我输了，那被我炼废的银月昙我会照原价赔偿啊。” 叶灵汐道：“我堂堂天医宗掌门，苏峰主难道还怕我赖账不成？” “这样吧，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相对的，你们仙药谷也多给我准备一些银月昙，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振江有些犹豫，他心里莫名有点儿不好的预感，叶灵汐说的话确实没什么问题，可他总感觉叶灵汐好像是在给他下什么套一样。 “这银月昙可以说是你们仙药谷的镇谷之宝了，寻常人想见都见不到。” 叶灵汐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地怂恿道：“你今天多拿点银月昙出来让他们看看，也好显示出你们仙药谷底蕴深厚财大气粗啊。” “反正我输了我一定会赔给你，你又不会吃亏。” “当然，苏峰主要是怕我赢了占了你们仙药谷的便宜，那我也可以理解，两朵就两朵吧。” 叶灵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现在老谷主不在了，你们仙药谷也不容易。” 她最后这句话，彻底把苏振江的脾气给激了起来。 他之所以对这次的比试这么上心，亲自去请了两位长老出山，就是因为他对仙药谷新任谷主的位置势在必得。 正所谓输人也不能输了气势。 更何况这比试他们仙药谷占尽了优势，绝对不可能输，他有什么好怕的！ 苏振江想到这儿的时候，神色顿时就变得坚定了起来，“行，叶掌门您尽管放心，只要您立下了字据，这银月昙我们仙药谷敞开量给你供应，不怕你用，就怕你用不完。” 叶灵汐痛快地当场给他写了字据按下了手印，在场所有人都给她做了见证。 比试正式开始的时候，除了叶灵汐和仙药谷长老桌上各自放着的两朵银月昙之外，苏振江还另外让弟子又送了十朵用寒玉盒子装着的银月昙来让叶灵汐取用。 叶灵汐朝那堆放在一起的盒子瞄了一眼，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吧，十朵就十朵，不算多，但毕竟是白占的便宜，她也不嫌弃。 下面围观的百姓们等着看热闹。 在场的仙药谷弟子们则都高昂着下巴，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坐在峰主主位上的黎曦看着旁边峰主们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心里暗暗嗤笑。 他们以为故意设置这样的比试就能坑了叶灵汐，可最后谁坑谁还不一定呢。 笑吧，趁着这会儿还能多笑一会儿，等比试结果出来，有你们哭的时候。 她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目光朝着叶灵汐和那仙药谷长老身上扫去。 那仙药谷的长老精通制药之道，提取花汁的每一步都格外熟练。 对比起来，叶灵汐那边儿就显得格外大大咧咧地。 仙药谷长老取下花瓣都要用专用的镊子。 叶灵汐则简单粗暴，把手洗干净之后直接上手去摘。 之后他们处理的步骤也都不尽相同。 等叶灵汐把粗取出来的花汁装进琉璃瓶子里蒸馏提纯的时候，那边仙药谷的长老才刚刚把摘下来的花瓣处理干净。 等着蒸馏的这段时间，叶灵汐也没闲着。 桌面上摆着的两朵花她刚才已经都用上了。 这会儿她有了时间，大步走过去将摆在一旁备用的那十朵银月昙全部都抱到了自己的桌上。 苏振江脸色微变，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想要去拦，可终究是已经来不及了。 叶灵汐直接把那十朵花全部从寒玉盒子里取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把花瓣全部摘了下来，一朵完整的都没留下。 第674章 他还真敢要价啊 苏振江的脸登时便黑透了，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仙药谷其他峰主也都变了脸色。 站在叶灵汐对面原本正在专心提炼花汁的仙药谷长老听到人群激动地讨论声，忍不住朝叶灵汐那边儿瞄了一眼。 看到她竟然那么“糟蹋”那些银月昙，他心疼地直咬牙。 “这银月昙可是珍稀灵药！” 那长老忍无可忍地冲叶灵汐吼着，“一朵银月昙用的好那是能救人命的！你怎么能这么糟践它！” 下面围观的百姓纷纷附和，都在谴责说叶灵汐这是浪费，是在故意报复仙药谷。 叶灵汐对台下那些百姓的议论声置若罔闻。 只抬眸瞄了那长老一眼道：“这位前辈您放心，我之前就已经和苏峰主商量好了，若是这比试最后我输了，这些银月昙我全部照原价赔偿。” “左右你们仙药谷是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你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谴责我，还是专心提炼你的花汁吧。” 叶灵汐说着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你刚才提炼花汁的步骤已经乱了。” 那长老闻言心神一震，立刻低头去检查，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把手里的两个药瓶给弄混了，花汁都装错了瓶子，顿时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再不敢分心，专注地补救了起来。 这比试要整整一个时辰。 台上的人虽说一直在忙碌着，可台下的人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没劲了。 他们又不懂炼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炼药的步骤又繁琐，人群里的人是越看越没精神，有的人甚至的都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 小宝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伸手扯了扯一旁贾凡的衣袖，朝他肩膀上指了指。 贾凡会意点头，俯身将他抱起来，一把扛在了肩头上。 小宝坐在他的肩头，目光往四周仔细扫了一圈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等贾凡把他放下来，他立刻跑到了长生的身边去，凑到长生耳边小声嘀咕道：“师兄，我看时机差不多了。” “他们第一场比试就比这个，估计后面的会比较难，比赛越刺激，这些人反倒会更精神，到时候我们反倒不好下手了。” 他朝台上指了指，“你看这会儿，娘亲和仙药谷那个长老都在等着蒸馏结束呢。” “盯着花汁咕噜咕噜冒泡，这些人早就犯困了，我看现在最合适！咱们开始吧！” 长生点头，“我去和池铃还有许大哥说，你也和你外祖父和舅舅打声招呼。” “好！” 小宝说着就跑到了一旁的叶沧鸿身边，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姥爷！我和师兄要去给我们天医馆做宣传，我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我会带着贾凡一起去的，您和舅舅不用担心我。” 叶沧鸿疑惑又好奇地看着他，“天医馆？那不是你娘亲开在琼都的医馆吗？在这边儿做宣传，你是想要北冥国的人跑到天琼去买东西？” “当然不是。” 小宝道：“我们天医馆要在这延春城开分店啦！” “师兄他把店面都给找好了，第一批要卖的药也都制作好了，连伙计都招齐了，就等着开张呢。” 一旁的叶少城有些惊讶地朝着不远处的长生身上看了一眼，“这段日子你师兄经常往池家那边儿跑，难道就是为了这开店的事儿？” “对呀。” 小宝解释道：“来延春城的时候，娘亲就已经给师兄下了这任务了，说让他自己把我们天医馆在延春城的分店开一起。” “师兄他是我们天医宗的开山大弟子，娘亲是在训练他呢！” “你娘亲野心不小，你师兄也是个能干的。” 叶少城笑着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感叹了一声，“你师兄才多大点儿啊，竟然就有本事能开店了，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灵汐亲自培养出来的关门弟子，怎么会差。” 叶沧鸿对叶灵汐是百分百的信任。 看长生那边儿似乎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就等着小宝了，他抬手拍了拍小宝的肩头道：“那你快去忙吧。” “这边儿人多，你可一定要紧跟着贾凡，别乱跑。” “姥爷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 小宝说完冲着叶沧鸿挥了挥手便朝长生跑了过去。 叶沧鸿和叶少城父子俩也没过去掺和，就那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几个。 小宝，长生，池铃，许逢杉，四人的手里各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扁形盒子。 贾凡和古西分别跟在小宝和长生身边，池铃和许逢杉的身边也有池家的护卫跟跟着。 他们几个脑袋挤在一起，叽里咕噜地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像是有了决定，四个人带着护卫各自分散开钻进了人群里。 叶少城眯眸看着他们，低声说了句，“分工明确啊，把这广场分成了四片大区域，他们应该是一人负责一块。” 叶沧鸿点头，语气颇带着几分好奇，“他们几个这是想干什么？又要像之前那样，发那个什么‘宣传单’吗？” “不知道。”叶少城摇头道，“那两个小的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轻笑道：“要我看，估计多半还是灵汐教他们的鬼点子。” “且看看他们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吧。” 父子俩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小宝他们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小宝和长生他们到了各自负责的区域，让贾凡他们把那扁长的盒子打开，跟着便卖力的吆喝了起来。 “天医馆热卖珍品，提神醒气平安珠！在琼都卖三十两银子一个，今日为庆祝我们天医馆分店开张在即，特惠卖给诸位，三两银子一个！” “限量一百个，先到先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要的请尽快购买！” “天医馆延春城分店开张当天，凡购买过提神醒气平安珠的贵宾，可凭平安珠到店内领取免费养颜水一瓶！” “天医馆特制养颜水，美白润肤，天琼贵族御用之选，诸位夫人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四人吆喝地起劲儿。 叶少城听到他们喊卖的竟然是什么平安珠，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三两银子一个？！他们还真敢要价啊！” 第675章 这话作数的吧 “怎么？”叶沧鸿看向他问，“他们不是说这东西在天琼要卖三十两银子一个吗？现在只要三两的话，也算是很划算了。” 这周围人多眼杂的，叶少城也不好明着说。 明面儿上很是赞同地点着头连声说：“是是是，价格便宜这么多，等于就是白送了，买不到就是亏了。” 等确定周围没人注意他了，他这才凑到叶沧鸿耳边道：“小宝前段日子托我找个手艺精巧些的木匠，就是要做这些珠子。” “檀木的珠子，上面刻着平安吉祥纹样，你猜花了多少钱？” 叶少城抬手张开五指。 叶沧鸿挑眉，“五十两？” 叶少城唇角微微一抽，“一共一百五十颗珠子，五两银子，包工包料。” 叶沧鸿懵了，他皱了皱眉，替小宝他们找补，“那木匠只是做了珠子而已，你没听小宝他们刚才说这东西有什么提神醒气功效吗？那一定是又经过什么处理的。” “是处理了啊。”叶少城强忍着笑道，“他俩估计也知道自己出去买药会被人怀疑，所以给府里的下人写了个药材的单子，他们要的那些药材，全部买下来，也就十两银子。” “就算再加上他们给那珠子做了好看的装饰，那一百五十颗珠子，成本价也不会超过二十两。” “现在他们一个卖三两银子，要是这一百颗全部卖出去，那就是三百两银子。” 叶少城算算也是直咂舌，“这简直就是暴利啊。” 叶沧鸿算明白这账，也不由失笑，“那他们几个心也是够大了，还真不怕卖不出去啊？”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那俩小的在灵汐面前都乖的很，其实一个比一个精呢。” 叶少城道：“他们既然敢这么卖，就不怕卖不出去。” 小宝他们喊出三两银子一个的价钱时，周围一片嘘声。 “三两银子都抵我们普通人家几个月的花销了，谁会花闲钱买这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儿。” “就是，要说什么强身健体的神药，那估计还能有人买，可提神醒脑，谁需要啊！” “三两银子这么贵，东西才这么大点儿，你们天医宗那么缺钱啊，怎么不直接去抢！” 小宝他们也不解释，只说限量。 “我们今天一共就只带来一百个，我这儿呢，只有二十五个，还是那句话，先到先得。” “这么优惠的价位只此一天，以后你们再想买绝不会这么便宜了不说，能不能买到还是两说呢。” 小宝仰着下巴，一副你们爱买不买的表情，“我们天医馆的东西，一向是只怕客人买不到，绝不担心卖不出去。” “识货的人不用解释自然懂，好东西从来不怕人质疑。” 小宝那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倒是让人群中的不少人都高看了他一眼。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气势和定力，不愧是天医宗掌门的亲儿子啊。 长生他们几人那边的情况也都和小宝差不多，一开始基本没什么人买。 可他们也都一点儿不急，只带着护卫在人群里慢慢转悠着。 叶灵汐把手上的银月昙都处理完，百无聊赖地站在那儿等着最后比试结束。 小宝他们的那点儿动静她早就注意到了。 虽说眼看着这会儿他们还一个也没卖出去，不过叶灵汐也和小宝他们一样，一点儿也不着急。 小宝他们玩儿这一出，之前是没有同她说过的。 不过叶灵汐看下来，觉得他们做的完全没有半点儿问题。 两个徒弟都得了她的真传，她还是很欣慰的。 长生这孩子就是个闷声干大事儿的，平时看着不声不响，但只要是吩咐他的事儿，他一定会尽全力做到让人满意。 天医宗开山大弟子嘛。 也确实得有魄力更有能力才行。 叶灵汐的眼底暗暗掠过一抹笑意。 她看了眼计时的沙漏，感觉估计还要再等两刻钟这比试才能结束，有意无意地掩口打了个哈欠，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撑着下巴合眼假寐。 台下围观的百姓本来就看的快睡着了。 看台上的叶灵汐竟然也打起了盹来，顿时更没精神了。 有人犯困，打哈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恨不得找个地方躺下的时候，突然就闻到一股清爽沁人的冷香钻入鼻腔。 那感觉就像是有揉碎的薄荷叶突然贴在了太阳穴上，脑子里一个激灵，脑海里像是有迷雾散开，人打起了精神不说，连思绪似乎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人群里有不少嗅觉灵敏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他们下意识地循着清爽的气味转头望去，目光最后都集中在了几名随从怀里抱着的那挂满了提神醒气珠的扁平匣子上。 匣子分为两层，下面那盒子里放满了一个个精致的小木盒子，似乎是用来装那提神醒气珠用的，盒子上刻着精致的纹样，上面有天医馆的字样。 而那匣子的盖子上则贴了一张雪白的动物皮毛，辨认不出是什么动物，但能看出那皮毛油光水滑的，绝对是上品的料子。 那皮毛上似乎还钉着一些细小的银针，那些提神醒气珠便挂在那些银针上，排列地特别均匀。 泛着浅紫色的檀香木珠子，上面刻着平安吉祥的纹样，挂在用金丝红线编成的平安结上，看上去格外精致喜庆。 “诶，你们别说，这珠子好像还真不是什么糊弄人的东西，你们闻闻那味儿，闻过之后脑子还真清醒不少。” “你也闻到啦！我刚才还以为我闻错的，那味儿真的是那珠子发出来的啊？” “诶，小孩儿，你这珠子的香味儿能维持多久啊？” 有人忍不住主动开口询问。 小宝淡定地伸出两根手指，“最低两年，当然，如果你保存的好，效用自然也会延长。” “这位大哥哥，你是读书人吧？”小宝道，“那你可以买一个挂在书房案头，保证你读书的时候事半功倍。” “我们在琼都的时候，卖和这提神醒气珠一样作用的摆件儿，书院里的学生们可都是抢破了头要来我们店里买的。” “我们天医馆每次出新品都是要靠抢，不信你可以找去过天琼的人打听打听。” “真的呀？”那书生有些意动，可一想到这一颗小珠子就要三两银子，他还是有些犹豫。 小宝也不催他，正准备带着贾凡继续往前走，突然有一位轻纱遮面的娇俏女子拦在了他面前，“小公子，你这里的提神醒气珠我可以全买了。你说的，你们天医馆开张之后，凭这珠子可以免费去领养颜水，这话作数的吧？” 第676章 不愁不热闹 “当然是作数的呀。”小宝热情地招呼着那女子。 “漂亮姐姐，你是冲着我家养颜水来的呀？你以前用过养颜水吗？” “是用过。” 小宝模样精致可爱，福娃娃一般，那女子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几分笑意，“我有好友之前嫁到了琼都去，曾托人给我送来了你们天医馆的一些护肤养颜的药水和膏脂。” “那效果当真比普通脂粉店里的东西要好太多，我和姐妹们用过之后都喜欢上了，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央着在两国之间通商的商人帮我们带过来一些。” “前段日子我们收货还算顺畅，可最近你们天琼那边儿不太平，商人也不敢再往琼都去了，我和姐妹们想再买都没了门路。” “我今儿本来只是来看热闹的，结果听到你们说你们是琼都那天医馆的分店，我就动了点儿心思。” 那女子掩口笑道：“我也没去琼都那天医馆看过，也不晓得你是不是打着那家的旗号来卖些仿品的，所以谨慎起见，我还是先买了你这珠子，到时候拿了样品回去试试。” “小公子放心。” 那女子还特地解释了一句，“若你家店里卖的养颜品当真和琼都的一样，我以后一定会带着姐妹们多照顾你们的生意的。” 小宝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好奇地问了句，“姐姐，你是哪家府里的小姐啊？” “不是什么高门的小姐。”那女子道，“我是城南锦织坊的绣娘。” “竟然是锦织坊的姑娘啊！” 人群里有人惊呼，“他们可是真的不缺钱！” “锦织坊的绣品都是专门上供给宫里用的，宫里每年给绣娘们赏下来的银子都够普通人家几辈子花销了。” “人家也是靠手艺吃饭，手艺好，就该多赚钱。” “他们一年能赚几百两银子呢，买这三两银子一个的珠子，他们也确实不用心疼。” 小宝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眼睛一亮，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 “这位漂亮姐姐原来是我们天医馆的熟客了呀，姐姐买这提神醒气珠，就只是为了拿到免费的养颜水来试用，是吧？” “对。”那女子点头。 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试探着道：“其实我还想同你商量一下，若是我将你这里的珠子全部买下来，你能不能将那免费的养颜水替换成玉脂膏送给我。” “当然，让我花钱买也行。” 小宝有些不解，“姐姐，你是急需玉脂膏用吗？” “是挺急，”那女子道，“我们绣娘就是靠着一双手吃饭，一双手要保养的特别细嫩才能保证不会刮花了布料。” “之前我们一直用天医馆的玉脂膏当护手的膏脂用，所以日常用量也比较大。” “现在那玉脂膏都用完了，可天琼那边儿已经没人能送来货了，姐妹们这两天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我知道我这有些强人所难了，但你能不能通融通融，先卖我们两盒应急？” “原来是这样。”小宝恍然点头，跟着道，“漂亮姐姐，您以前既然买过我们店里的东西，那您也应该知道，我们店里的东西一向是靠质量说话，一分价钱一分货，价格上也不便宜。” 那女子颔首认同了小宝的话。 小宝接着道：“我们今天之所以把这提神醒气珠卖的这么便宜，就是想要打响我们天医馆的牌子，所以这珠子，每人只限购一个。” “我那些姐妹们今天没有一起过来，这……”那女子蹙着眉，神色有些焦急，想要再和小宝商量，小宝却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漂亮姐姐，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天医馆以前只开在琼都，我也着实没想到在这延春城竟然还有我们天医馆的熟客。” “而且您又是今天第一个捧场来买我们提神醒气珠的，算是图个好彩头，除了那免费的养颜水以外，我再另外送您一份大礼。” 那女子惊讶地看向小宝，就听他道：“你只要买下了这提神醒气珠，除了免费的养颜水之外，我再免费送您一盒玉脂膏和一瓶雪肤露。” “稍后您留下个姓名，我们把礼物准备好之后，会亲自送到你们锦织坊去。” “真的？” 那女子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我只用买一个珠子，你还送我这么多东西？” “是。”小宝点头道，“做生意就是图个好彩头嘛。” “这些膏脂送给姐姐，您回去和您的姐妹们一起试用看看。” “我们天医馆的东西，质量和效果绝对经得起验证，姐姐你若是喜欢，等明天我们天医馆延春城分店开张，您可一定要过去捧场啊！” “你放心！只要你们的东西是正品，明天我一定带着姐妹们一起去你们店里，捧场不说，我们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呢。” 本来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收获，女子的脸上尽是笑意，爽快地付了钱。 小宝让她挑了一颗提神醒气珠，又从贾凡抱着的那匣子里取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将那提神醒气珠仔细收进木盒里。 收了那女子钱的同时，他把那木盒递了过去。 “姐姐，这木盒的后面是刻着的号码的，明天我们天医馆开张的时候，你还可以带着这盒子去抽奖，若是真中了奖，我们还会有大礼相赠。” “哎呀，看来我今天来这里一趟还真是来对了，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带上这盒子登门！” 那女子留下了自己的姓名之后便喜不自禁地带着买下的提神醒气珠离开了。 小宝将刚才收到的三两银子装进自己腰间的荷包里，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道：“凡今天购买提神醒气珠，且在我们天医馆开张当日到场的，都可以凭着盒子上的号码参加抽奖。” “大奖可不止是价值三两银子，保证是只赚不亏的买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这儿的珠子只有二十四颗了，还有谁要？一人仅限一颗，你们可抓紧了。” “我买一颗！” “我买！但是这带数字的盒子我要自己选号码！” “我也买，明天拿着这个就能领那个什么水是吧，你们可不能赖账啊。” “我也要！” “诶，你别挤别抢啊！买东西你也要论个先来后到吧！” 有了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人一哄而上，不到半刻的功夫，小宝这边儿的提神醒气珠就已经全部卖完了。 长生和许逢杉他们那边儿的情况也都差不多。 一刻钟之后，四人碰头，赚到的银子堆在一起，把木匣子都铺满了。 长生总算是长长透了口气，这些人明天保证会到场，就不怕明天开张不热闹了，他一直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一大半。 而这时，台上的比赛也总算是有了结果。 第677章 你要主动认输吗 苏振江和那仙药谷的长老本来是信心满满，觉得能稳赢叶灵汐的。 结果却被叶灵汐给打了脸。 那长老确实精通制药之术，他提炼出来的银月昙花汁，品质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几乎无可挑剔。 可让他们惊讶的是，叶灵汐提炼出来的花汁竟然也一点儿不比他提炼出来的差。 在品质相差不大的前提下，就只能靠量来分胜负了。 那仙药谷长老用了两朵银月昙，只提炼一瓶半花汁。 而叶灵汐那边儿十二朵银月昙全提炼了出来，一字排开，足足有九瓶，在数量上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苏振江不信邪，拿着叶灵汐提炼出来的花汁来回检查了许多遍，试图挑出什么毛病来。 连那仙药谷的长老都不相信叶灵汐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手法能提炼出纯粹的花汁。 可他检查来检查去，也没能挑出叶灵汐的错处，最后不得不承认，叶灵汐提炼出来的花汁，品质没有任何问题。 他这话一出，这一场比试的结果也就定了。 叶灵汐毫无疑问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那仙药谷的长老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叶灵汐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还不忘笑着同苏振江说了句，“苏峰主之前答应过，只要我赢了，这些花汁就都是我的了，那这些花汁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苏振江的心都在滴血。 可偏偏白纸黑字的字据就在旁边儿摆着，他根本没办法抵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叶掌门果然是见多识广啊，这银月昙是我们仙药谷的特产，我真的很好奇，叶大夫你怎么会对提炼银月昙花汁的方法这么清楚？” 苏振江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问：“据我所知，这提取银月昙花汁的办法，可和提炼普通花汁的办法是不一样的。” “这主要是怪你没见识。” 叶灵汐一边儿把那些提炼出来的花汁装进自己带来的盒子里仔细收好，一边儿漫不经心地应着苏振江的话。 “谁告诉你银月昙只有你们仙药谷才有？” “我们天医宗也有银月昙，而且不管品相还是数量都不比你们仙药谷少。” “提炼花汁这点儿路数，我早就玩儿腻了。” 叶灵汐道：“这在我们天医宗，就只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药材处理流程罢了。” “我也没想到你们仙药谷竟然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把这么基础的东西做比试题目要同我比个高下。” 她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苏峰主，你们仙药谷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 “希望下一轮比试的题目能正式一些，难度高一些，要不然，我赢都赢的不痛快呀。” 这一番明着是客气，暗里是嘲讽的话让苏振江的脸色都彻底沉了下来。 他冷哼了一声，咬了咬牙道：“叶掌门您尽管放心，接下来的比试内容，一定会让您比到‘尽兴’！” 他刻意咬重了尽兴两个字，暗暗剜了叶灵汐一眼，眼神中尽是压抑的怒色。 叶灵汐看他把话说的那么狠，以为他是要出什么大招了，忙提起了精神。 结果等到苏振江宣布第二轮比试的题目，她整个人都懵了。 比试的项目依旧很简单，可以说是大夫们的必修课——接骨。 苏振江请来的据说是仙药谷接骨最有名的那一位，接骨的技术整个北冥他要是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叶灵汐听苏振江介绍那长老的时候，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台上其他几位峰主的身上扫过。 其他几位峰主就不说了，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叶灵汐主要看了看黎曦。 见她微微蹙着眉颇有些担忧的模样，她心里就有数了，这位仙药谷长老的接骨技术，应该是真的有些道行的。 接骨这种事儿，也不可能说真把什么活人的手脚给打断了让他们来比试。 打断动物的腿脚又有些过分残忍。 仙药谷的人倒是也早有准备，最后抬了两条羊腿上来，让台下一位力气大的壮汉上台来，抡起锤子将两条羊腿都给砸碎了。 最后由叶灵汐和那仙药谷的大夫各选一个，用手法复原那已经被砸的稀碎的羊腿骨。 苏振江也是吃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一点儿废话也没有，都没怎么过分吹嘘，直接宣布比试开始。 这次比试的时间是半个时辰。 骨伤是耽误不得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将骨头复原，这才能显示出大夫的真正实力。 知道对面那位仙药谷长老实力不差，这一局叶灵汐也没敢大意，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意都收敛了起来，神色严肃地皱着眉，开始伸手摸索那断骨的情况。 对面那位仙药谷的长老对接骨似乎真的很熟练，给那羊腿接骨的整个过程都行云流水，几乎没有半点儿停顿。 反观叶灵汐那边儿，则是屏气凝神，摸索了一遍之后她就停了手，只凝着那羊腿，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等到对面那仙药谷的大夫都复原了一大半了，她这才开始动手，速度却比仙药谷那长老还要快。 半个时辰之后，她和仙药谷那长老同时停了手。 台下的众人紧张地看着台上，等着宣布结果。 苏振江笑容满面的上台去，先检查那仙药谷长老手里的那条羊腿。 他用刀子将那条羊腿上的肌肉都剖开，露出里面的断骨来。 就见整条羊腿骨上虽然布满了裂纹，却看上去还是一条完整的腿骨，拼合的相当到位。 台下众人发出一阵惊叹声，忍不住给那长老拍手喝彩。 小宝他们都有点儿紧张了，他下意识地朝叶灵汐身上看去，见叶灵汐竟然皱着眉，脸色沉肃，心里不由猛地一沉。 “我记得娘亲接骨也是很厉害的呀。” 他悄悄拉了拉长生的衣袖道：“娘亲一定会赢的，是吧？” “会赢的！”长生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我们要相信师傅。” “那仙药谷长老确实厉害，但我相信，师傅她一定也不差！” 苏振江查验完仙药谷长老面前的这条羊腿之后便朝叶灵汐走了过去。 看叶灵汐脸色不太好看，他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 “叶掌门，你不会是还没有把骨头给拼好吧？” “你是想让我检查，还是……你自己主动认输？” 第678章 确实很让人为难 “苏峰主说的这是什么话？” 叶灵汐满脸莫名地瞅着他，“这不是还没开始查验结果吗？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输了？” “叶掌门不用逞强。”苏振江以为叶灵汐是在强撑面子，“你看你现在的脸色，若你真的有把握赢，又何必为难成这样。” “我确实是为难，可……” 叶灵汐话说了一又顿住，摆了摆手道：“算了，还是先查验结果吧。” “把这羊腿上的肉剖开露出腿骨就行了，是吧？” 叶灵汐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带着的皮囊里取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刀子来。 “这骨头刚拼上，脆的很，我怕你检查的时候不小心再给我碰碎了，所以还是由我亲自来切吧。” 苏振江唇角微微一抽，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料想这众目睽睽之下叶灵汐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来，他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同意了。 他以为叶灵汐会佯作不小心把那羊腿给摔了，好掩饰她的失败。 却没想到叶灵汐竟然真的一丝不苟地把那羊腿给剖开了。 羊腿骨露出来的时候，苏振江不可置信地大步凑过去眼睛几乎都要贴在那羊腿上了，试图想要找到叶灵汐复原的不好的地方。 可是没有。 连细小的裂缝都没有，整个腿骨都被复原地宛如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只有凑的特别近才能看到一些细微的如同蛛网一般的修补纹路。 仙药谷的诸位峰主不死心地排着队过来将那两根被复原的腿骨逐一检查了一遍。 为了以示公平，还从下面看热闹的人里面随便选了三位出来，让他们做评判。 那些人虽然不懂什么接骨的门道，可他们眼睛又不瞎，一眼就能看出来，明显是叶灵汐修复的更加完美。 仙药谷的峰主们纵然心不甘情不愿，可还是不得不当众宣布，这一局依旧是叶灵汐赢了。 三局已经输了两局，原本趾高气昂的仙药谷弟子现在一个个面如土色。 之前被选出来的那三十名考生这会儿也开始暗暗议论了起来，明显已经开始动摇。 苏振江甚至都已经听到里面有人在说，“照现在这么看，这天医宗掌门的本事确实是比仙药谷的这些长老们厉害啊！” “而且你没听她说吗？他们天医宗好像也有银月昙的，你看那叶掌门提炼花汁那么熟练，绝对以前是经常练的。拿银月昙练手，当真是财大气粗啊！” “要是她第三局也能赢，我就去她那天医宗！” “我也想去，反正我们现在还不算是仙药谷的正式弟子，就算改投了别的宗门，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那位和叶灵汐比试接骨的仙药谷长老在看过叶灵汐修复的断骨之后，也彻底心服口服，对她拱了拱手，感叹了一声，“自愧不如。” 叶灵汐客气地给他回了个礼，“承让了。” “前辈您的接骨技术也是很好的，只是我这接骨的手法是承袭自我们天医宗，自有巧处，所以比你们惯用的普通接骨手法要更精妙一些。” 那长老生出了几分好奇，虚心的向叶灵汐讨教，“那叶掌门可否明示，我用的这接骨手法究竟差在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地方需要精进？” “这……” 叶灵汐笑了笑道：“前辈，您也知道这道不轻传的道理，正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是接骨之法是我们天医宗的绝学，恕我实在不能轻易传授他人。” 那长老颇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倒是也能理解。 他开口正想要同叶灵汐说，不行就算了，不强求。 就听叶灵汐跟着道：“不过，前辈您若是肯做我天医宗的记名长老，那一切就好商量了。” 那长老乍然听到这过于新鲜的词儿，不由有点儿懵。 “你们天医宗的记名长老？”他皱眉道，“可我是仙药谷……” “我知道您是仙药谷的长老啊。” 叶灵汐道：“看您这岁数，我也知道您在仙药谷资历一定很深了，想要您退出仙药谷加入我天医宗应该是不可能了。” “所以我只希望您能在我们天医宗记个名，并且在我天医宗待上五年，讲授正骨接骨的基础知识。” “只要您能答应这个条件，我保证将我们天医宗的秘传正骨术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那长老眼睛都亮了，“当真？” “当然当真。” 叶灵汐道：“您只用帮我带五年学生，就能学到我们天医宗的秘传正骨术，这买卖怎么算您都是稳赚不赔啊。” “而且不是我吹嘘。” 叶灵汐道：“五年之内，我保证，你这天医宗记名长老的身份，绝对能比你仙药谷长老的身份更让人羡慕。” “前辈，您好好考虑考虑。” “只要您答应去我们天医宗，我们包吃包住……” 叶灵汐一脸诚恳地和那长老聊起了他以后的待遇问题。 仙药谷的人各个脸色铁青。 台下围观的众人却是一片哗然。 “这个叶掌门也是真敢啊！这么光明正大的挖人家仙药谷的墙角？她是不是忘了她还在仙药谷的地盘上啊！” “这那儿算挖墙脚啊，最多也就是把这长老忽悠去他们天医宗兼差而已。” “就是啊，仙药谷长老的名头不用丢，能多一个天医宗记名长老的身份，还能学到秘传的正骨术，这摆明了稳赚不赔啊。要换了是我，我绝对不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这样有点儿不仁义，仙药谷教不了的本事，要挂他们天医宗的名帮他们天医宗办事才能学到，这不等于是承认仙药谷不行，往仙药谷的脸上踩吗。” 众人各有各的看法。 那长老也确实被叶灵汐说的有些意动了。 冲动之下，他差点儿就想要开口应下来。 一旁的苏振江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叶灵汐，你刚才那一副样子，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是吧？” “你明明就已经稳操胜券了，偏偏还要装作一副忧虑为难的模样，你……” “谁和你说我是装的？” 叶灵汐道：“我是很忧虑啊。” “你要知道，羊肉这东西腥膻，不太好处理。” 叶灵汐道：“我一直在纠结这羊腿我带回去以后该怎么吃了它，是炭烤涮锅还是炖汤喝，这确实很让人为难啊，我想想这个都不行了？” “还是说你仙药谷吝啬到连一条用过的羊腿都舍不得给我了？这一局可是我赢了啊。” 第679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灵汐这话出口，引来台下一阵哄笑。 苏振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这会儿已经百分百确定，叶灵汐就是故意在耍他。 “叶掌门是觉得你这次一定能赢了我们仙药谷了。” 苏振江冷眼盯着她。 叶灵汐毫不畏怯地回视，“苏峰主倒是也不用激我，反正只剩这最后一局了，是输是赢，我们比过不就知道了。” “呵，行，我就不信这最后一局你还能赢！” 苏振江说着一拍手，扬声吩咐，“来人啊！把大小姐带上来！” 叶灵汐正好奇苏振江口中的大小姐是谁，就见有仙药谷弟子推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女子上了比试台。 那女子一出现，黎曦和叶沧澜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叶少城的眉心更是完全拧成了一个死结。 叶灵汐把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不用旁人介绍，她也猜出了这位“大小姐”的身份。 应该就是之前被叶少城退了婚的那位了。 “这是小女苏菡。” 苏振江走到苏菡的身边，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发顶。 再看向叶灵汐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愤恨之色，“你是黎曦的女儿，黎城的妹妹，我女儿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应该也不用我再与你详说了。” “我知道，你这次之所以这么针对我们仙药谷，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挑事，其实就是因为我。” “一来，我要求你母亲交出绛云峰的峰主令，你觉得我威胁了你母亲，你不服气。” “二来，你觉得我们仙药谷卖给池家的红合根之所以会出现问题，全是我在背后动手脚。” 叶灵汐还真没想到苏振江会在这种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他们两家之间的这些事儿都摊开了说，忍不住挑眉多看了他一眼。 就听苏振江道：“我确实气你们黎家，但我要收回你母亲的峰主令，也是为了仙药谷的未来考虑，这一点儿我堂堂正正。” “再者，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苏振江是一名大夫，就算我看不惯池家的那个女儿，也不至于会用那么阴损下作的方式在药材上下手去对付她。” “不管你信不信，这些我都要先同你说明白。” 苏振江道：“你和我们仙药谷本来无冤无仇，我知道你是冲着我来的，那这次这比试，也理应由我们苏家来终结。” “最后这一局比试，没有其他大夫同你比，完全是对你单方面的测试。” 叶灵汐的目光在苏菡的身上扫过，已经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苏振江道：“我们苏家与你们黎家的纠葛，皆因我女儿的残疾引起。” “只要你能治好她，让她重新站起来，我不仅认可你的医术比我们仙药谷所有大夫都高明，让我跪下向你磕头认输都没问题。” “爹！你别这样！” 苏菡急地去扯苏振江的衣袖。 苏振江却没有半点儿动摇，目光直落在叶灵汐的身上，“叶掌门，请吧！” “我听说，你女儿这双腿可是寻遍了名医都没能治好。” 叶灵汐浅挑起眉道：“你现在把她推给我，我没治好她，就等于输了这比试。” “我要是治好了她，你可就赚大了。” 叶灵汐轻笑了一声，“横竖你都不亏，苏峰主还真是好盘算啊。” “你之前说了，比试的方式随我们定。” 苏振江这次却没有被叶灵汐激到，只反问，“怎么，这一局叶掌门根本就不敢比吗？那你可以直接认输的。” 叶灵汐眯了眯眸子，还没出声，下面的叶少城就突然出了声。 “灵汐，你不用再跟他说什么比试了，他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我们不欠他苏家的！犯不着为了赌气被他们逼着给他们治病！” “黎城！你还有脸说！” 苏振江的神色本来还算是平静，听到叶少城这话，他怒地红了眼睛，转头死死瞪着他，“我女儿变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被你给害的？” “我……” 叶少城作势就要于他争论。 叶灵汐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当年的事，我哥哥他是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但说到底，原本不过是一些感情纠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会伤及人性命的。” “最后之所以会闹到那种地步，也不能将过错全部都推到我哥的头上。” “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再追究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借着这比试的机会让我给你女儿治病，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叶灵汐的目光落到苏菡的身上，“在那之前，苏小姐请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菡原本只是神色木讷地坐在那里，看上去毫无生气。 听到叶灵汐这话，她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 叶灵汐笑看向她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菡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头，“好。” 叶灵汐亲自推着她走到了台上一个僻静点儿的角落，让周围人都离远了些，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可以告诉我，当年你找池惜妩到底和她谈了什么吗？” 苏菡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蓦然收紧。 叶灵汐注意到了她这细微的动作，却什么也没说，坚持要问出个答案，“据我哥所说，当年是你主动约了池惜妩，结果你们起了争执，发生意外双双坠崖。” “后来池惜妩差点儿没了性命，而你也搭上了一双腿。” “可以确定的是，出事那天确实是你主动约了池惜妩在危险的悬崖边见面，后来你们两人都重伤，也绝不是装的。” “可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怕是只有你和池惜妩两人知道。” 苏菡抿了抿唇，低声问：“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去问池惜妩？她是怎么同你说的？” “我那嫂子身体不好，我还没好好和她聊过。” 叶灵汐道：“你也知道，她原本都是活死人了，现在身体好了些，脑子也清醒了，但我哥说，她一直不肯理他。” “我哥也问过她当年你们见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什么也不肯说，只说她不会嫁给他。” “她说我哥是在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娶了她，这婚事她不会认。” 叶灵汐道：“我那个嫂子脾气拗的很，我哥都从她嘴里套不出任何话来，那我去估计也白搭。” “所以现在我只能来问你了。” 叶灵汐俯身看向她，“苏小姐，我能看出你不是什么心思恶毒的人。” 苏菡诧异地看向她，就听叶灵汐道：“因为刚才你爹和我哥差点儿吵起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看向我哥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愧疚。” “解铃还须系铃人。”叶灵汐道，“这事儿牵扯你，我哥，还有池惜妩三个人，想要彻底解决矛盾，也只能从你们这些当事人身上下手。” “所以，你可以和我说实话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80章 现在暂时治不了 “你说，池惜妩她，她到现在还不肯接受你哥哥？” 苏菡听完叶灵汐的一番话似乎被惊呆了。 顿了半晌之后，才喃喃说了句，“可是他们不是早就拜堂成亲了？” “都说了那是池惜妩昏迷的时候，我哥单方面抱着她成亲的，她醒来之后是不肯认的。” 叶灵汐道：“我就挺奇怪。” “照我哥的说法，他和池惜妩原本是两情相悦的，后来因为池惜妩知道了他和你有婚约的事便不肯再和他在一起，他当时承诺说，会把婚约的事情解决，池惜妩当时也是答应了的。” “可后来你和池惜妩都出了事，你和我哥的婚约都解除了，池惜妩反倒是不肯再接受他了，我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你那天到底是和她说了什么，让她态度转变这么大？” 苏菡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再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的时候，她的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都是我的错。” “我一直以为他和池惜妩已经在一起了，我不知道池惜妩她竟然……竟然还守着当年的约定。” “我已经没有资格和她争了，她怎么会那么傻。” “我是因为知道对不起她，所以这些年根本不敢去看她，不肯去听任何和他们有关的事，我不是心有怨念，我……” 苏菡情绪激动，说出的话都颠三倒四地。 叶灵汐却从她的话里抓到了关键。 “什么约定？” 她伸手用力按住苏菡的肩头，“你把话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因为我任性，所以才引发了那场悲剧，可当时……她其实是救了我的。” 苏菡眼眶通红，声音也嘶哑地厉害。 她伸手拉住叶灵汐的手道：“叶掌门，我现在不方便走动，能不能请你把池惜妩带过来。” “我有话要和她说。” “有些话，我必须要当着她的面，亲口和她说清楚。” 叶灵汐蹙眉犹豫了片刻。 她看着苏菡脸上那痛苦又懊悔的表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应了一声，“好。” 没人知道叶灵汐和苏菡到底悄悄说了什么。 她把苏菡重新推回比试台上的时候，苏振江看到苏菡眼睛都红了，脸上还带着泪痕，以为她是被叶灵汐给欺负了，气怒地当场就要和叶灵汐拼命。 苏菡忙伸手拦住了他。 “爹，叶掌门她没有欺负我，她只是和我说了一些话而已。” “您别再和叶掌门斗气了。” “我早就和您说过，当年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明明是黎城那个混蛋他背信弃义抛弃你！你怎么到现在还替他说话！” 苏振江气地浑身发颤。 苏菡想解释，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 她下意识地转头朝台下的叶少城看去，就见叶灵汐这会儿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正在和他说着话。 “把惜妩带过来？” 叶少城皱着眉，满脸的不赞同，“她现在身子还弱，而且这是他们仙药谷的地盘，我担心。” “有我和娘在这儿镇着场子呢，仙药谷的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你放心把嫂子带过来就是了。” 叶灵汐道：“你就告诉她，是苏菡想要见她，有话要和她说。” 看叶少城脸色蓦然变了，叶灵汐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道：“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若是不把当年的事查清楚，你和嫂子之间就永远存着疙瘩。” “你也不想以后都被嫂子拒之门外吧？” “而且我刚才和苏菡聊了一会儿，感觉当年的事应该是有什么内情的，苏菡她不像是那种丧心病狂的恶人，当年的事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你把嫂子带来，让他俩把当年的事摊开来说清楚，说不定一切误会都能迎刃而解了。” 叶少城犹豫了片刻，最后下定了决心点了头，“行，我去和惜妩说，不过我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答应过来。” “试试看吧。” 叶灵汐道：“你就实话实说，说苏菡要见她。” “要是她不肯，你就说我要见她。我对她怎么说都算是有救命之恩，她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的吧？” 叶少城抬手就要往她脑门上敲，“她是你嫂子，你还想威胁她不成。” “我这不就是那么一说吗。”叶灵汐侧身躲过他的手，笑着催促道：“你赶紧去吧，别耽误功夫。” 等叶少城离开，叶灵汐便径直走到了苏菡的面前。 “苏小姐，让我先给你搭个脉吧，然后再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腿，看看还有没有治愈的希望。” 苏菡对叶灵汐没什么抵触，配合地点了点头伸出手道：“有劳了。” 苏振江心里还存着火气，但在叶灵汐诊脉的时候，他还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只紧张地盯着叶灵汐，掩在衣袖下的手都暗暗攥紧了。 叶灵汐给苏菡诊了脉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收回手，又俯身按了按苏菡腿上的几个穴位，问她：“有感觉吗？” 苏菡摇头，“出了事之后，我的两条腿就彻底没知觉了，爹爹和仙药谷里的大夫们用尽了办法也没能有什么好转。” “我之前给她仔细检查过。”黎曦走到叶灵汐身边，同她解释道，“她的腿当初是断过，但治好之后，骨肉经脉都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她现在之所以站不起来，问题出在她的脊椎上。” 叶灵汐颔首，“我估计也是这样。” 她示意旁边的人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和黎曦一起把苏菡扶到凳子上，手抚着她的背脊，仔细摸索过她的每一块脊椎骨之后，抬眸问黎曦，“娘，你没用针灸给她治疗过吗？” “治过。”黎曦道，“但收效不大。” “她的问题应该是出在这儿。” 叶灵汐抬手在她腰背处轻点了一下，“腰椎出了问题，压迫到了经脉。” “加之她的脊髓也出现了病变，所以才会导致双腿彻底失去知觉。” 叶灵汐说着从针袋里取出一根金针来，刺入她腰椎处，跟着走到她身前蹲下，拿出另一根金针刺入她腿部一个穴位问：“现在有感觉了吗？” 那金针刚刺入的时候，苏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随着叶灵汐轻捻那金针，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道：“有！有感觉了，是酸疼的感觉。” “那这儿呢？” 叶灵汐跟着一连试了她腿上好几个穴位，苏菡基本都能有轻微的感觉。 她心下有了判断，收起针站起来道：“她这个病，还是能治的，但现在暂时还治不了。” 第681章 能不能别像炮仗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振江立刻就急了，“你是不是不愿意给我女儿治？” 叶灵汐抬眸瞥了他一眼，都懒得和他多废话，“我是大夫。” “苏菡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病人而已，你恨黎家，但是我和苏菡又没仇，我犯得着针对她吗。” “娘，你在北冥时间比较久了，我还是直接问你好了。” 叶灵汐转望向黎曦问：“北冥这边有龙脊草这种药吗？” “龙脊草？” 黎曦疑惑地皱起了眉，“没有啊，那是只存在在古籍里的药物吧。” “别说是在北冥了，我在天琼那些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药草。” “那难怪了。”叶灵汐喃喃道，“我就说，要是有龙脊草，你们也不至于对她这病束手无策。” 黎曦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你的意思是，她这病必须要有龙脊草才能治？” “嗯。”叶灵汐颔首道，“我刚才也说了，她之前伤到了腰椎，压迫到了经脉这是比较明显的病因。”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脊髓出了问题。” 叶灵汐说着看向苏菡问：“你的腿没有任何的知觉，但是你的背脊会经常疼痛，有时候甚至会僵麻到整个背部都完全动弹不得，对吧？” 苏菡颔首，“是的，这都是之前坠崖之后造成的后遗症。” 叶灵汐摇头，“你腰椎的问题，确实是坠崖造成的，但脊髓的病变，却是你身体自身的病变。” “我再把话说的简单点儿，哪怕你当年没有坠崖，等你脊髓的问题完全发作，你也一样会变得不良于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菡和黎曦都还没来得及应声，一旁的苏振江已冷声开口，“你是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女儿的身上，好把你们黎家的责任彻底撇清？” “你能不能别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啊。” 叶灵汐不耐烦地道：“我在认真解释她的病因，谁和你扯什么当年的事了。” “别以为谁都想害你行吗，我没那闲工夫。” 叶灵汐白了他一眼，实在不想再被他打断思路，撂下一句，“等我哥带着我嫂子到了之后我们再谈。” 说完她便带着黎曦一起走到了一旁去，和黎曦小声商量了起来。 “娘，我本来以为，苏振江一直针对我们家，是被苏菡挑唆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当年苏菡和我嫂子一起坠崖，出事之后，她有再纠缠过我哥吗？” “那倒没有。” 黎曦摇头道：“你也知道，你哥哥他喜欢上惜妩之后，就明确提出要和苏菡解除婚约了，可苏菡她就是不肯。” “后来就出了她和惜妩一起坠崖这事儿。” “惜妩差点儿就丢了性命。苏菡也昏迷了很久，她清醒的时候，你哥他都已经抱着惜妩拜过堂了。” “她倒是一改之前的态度，完全没有去闹，只托人把当年定亲的信物退了回来，表明和你哥再没有瓜葛了。” “这些年，因为腿伤的缘故，她一直都深居简出，除了我去给她看病的那几次之外，我就基本没怎么见过他。” “倒是苏振江。”黎曦无奈道，“他是认定了，就是你哥哥把他女儿害成这样的，所以一直处处针对我们家。” “不过……” 她跟着话锋一转道：“他之前说的那话，倒也不算是骗你的。” 看叶灵汐疑惑地看向她。 黎曦解释道：“仙药谷的人都想要要回我的峰主令，他之所以那么积极出头，确实是因为私仇。” “不过红合根那事儿，应该不是他授意做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还不至于那么下作。” “可我哥之前不是说，红合根那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吗？” “和他有没有关系不好说。”黎曦道，“是他亲自所为的可能性不大。” “说起来，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场？” 黎曦主动问：“把仙药谷的招牌给砸了，把他们选出来的这一批好苗子都招到你那天医宗去？” “本来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叶灵汐道：“他们苏家和我们家有仇，还处处针对我们，那我也就没有必要给仙药谷留什么面子，我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看苏菡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苏振江也不算无可救药，那我也会留手，不会把局面搞地特别僵。” 叶灵汐看向她笑道：“毕竟你也还顶着仙药谷峰主的名头嘛，我不能让你太没面子。” 黎曦听着她那话不由失笑，“我不过就是挂个名头罢了，说实话，若是能找到合适的继承人，我倒是很愿意把这绛云峰的峰主令交出去。” 黎曦说到这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转头朝叶灵汐看了过去，看着她的眼神都深了几分。 叶灵汐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不等她开口便摆手道：“绛云峰的峰主令只传仙药谷弟子，我可不是仙药谷的人啊。” “可你刚才不是都忽悠着仙药谷的长老去你们天医宗的了吗？” 黎曦挑起眉笑瞅着她道：“那你到我们仙药谷来也做个什么‘挂名峰主’没问题的吧？” “你们天医宗毕竟才刚起步，要是你真和仙药谷联手，有仙药谷在背后支持，就不怕你们天医宗发展不起来了吧？” 黎曦这话倒是让叶灵汐有些心动了。 让仙药谷的弟子都来无条件支持天医宗，那绝对不可能。 可，如果可以和仙药谷合作共赢，倒是也不错。 “哥哥去接嫂子，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叶灵汐道：“娘，咱们就趁着这会儿，好好商量商量。” “要是一会儿苏菡和嫂子真的能把当年的事情给说开了，确定苏菡也没有太大的错处的话，到时候我们……” 母女两人在一旁悄悄咬起了耳朵。 半个时辰过后，叶少城带着池惜妩到了现场。 池惜妩身子弱，身边还带着一名丫鬟小心地扶着她。 因为担心池惜妩会出事，池家一家人也全部都到场了。 叶灵汐看该来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走到苏菡身边去道：“苏小姐，你说要见我嫂子，现在人我已经给你请来了，你可以说出当年的真相了吧？” 池惜妩走到苏菡面前，垂眸看了看她的腿，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苏菡突然用手撑着凳子起身，直挺挺地跪在了池惜妩的面前。 第682章 其实特别简单 苏菡这一跪，着实把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延春城的百姓们大都知道苏菡和叶少城之间的那些纠葛。 这些年来，苏菡在仙药谷里闭门不出，基本上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叶少城抛弃之后心灰意冷又对叶少城和池惜妩怀恨在心。 他们之前听说池惜妩要来，还以为会看到他们两人撕破脸皮的戏码。 任谁都没想到苏菡见了池惜妩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别说那些围观的百姓了，连叶少城和黎曦，包括池家的那些人也都一起懵了。 池惜妩看她这样，忙上前去想要扶她起来，可苏菡却根本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为什么没有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他们？” 苏菡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肯起身，声音也嘶哑地厉害，“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资格再和你争什么了。” “之前知道你已经变得半死不活，我根本不敢去问。” “后来听说你清醒了，我满心以为你们一定能好好在一起的……你为什么不肯把当年的真相告诉黎城？” “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我今天就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我……” “不是因为你。” 池惜妩打断她的话，蹙着眉，态度强硬地要将她扶起来，“你先起来。” “若是早知道你是要同我说这个，今天我就不该来这一趟。” “那可不行啊。” 叶灵汐扶着苏菡的手臂将她扶起来坐到凳子上。 等苏菡坐稳，情绪也稍稍稳定了些，叶灵汐这才把目光落到了池惜妩的身上。 “嫂子，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这是我哥哥的私事，照理来说，我这个做妹子的原本不该插手。可这又涉及到我们天医宗和仙药谷的比试，所以我就只能冒昧请你来把事情给说个明白了。” “我哥在路上应该也和你说过大概的情况。” 叶灵汐道：“苏峰主现在给我出了考题，让我治好他女儿的腿。” 池惜妩抿了抿唇，目光下意识地往苏菡的腿上瞄了一眼。 就听叶灵汐接着道：“我跟你说实话，苏菡这腿的问题，我能治。” “但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她害了你，还害得你和我哥现在还存着隔阂，若这事情属实，她苏菡就算是我们家的仇人。” “我这个人呢，一向恩怨分明，绝不会做以德报怨那种傻事儿。若她真是坏人，是仇人，那别说只是一场比试了，就是它仙药谷给我开了天价，我也绝对不会救她。” “相对的，她若是没什么错处，只是因为误会，才导致大家心里都存了心结，那我也不能眼看着她这年纪轻轻就残了一双腿。”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多问了几句，想把当年的事情理出个头绪来。” “若当年真的是她害了你，那这场比试我就直接放弃。” “若当年真的还有内情，她没有犯什么罪大恶极的错，那我就斟酌着，救。” 叶灵汐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紧凝在池惜妩的脸上，“苏菡说一定要见了你才肯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我现在也听你的。” 叶灵汐道：“你要是说苏菡她当年确实害了你，罪大恶极，那我绝对无条件相信你。” “你若说苏菡她并没有错，只是大家误会了，那就得劳烦嫂子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清楚了。” 叶灵汐道：“只要你把事情讲明白了，那我就救她。” 池惜妩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道：“之前就听我爹说过，叶大夫你这个人能说会道的很，任谁都辩不过你。” “今天我算是也见识到了。” “你这是逼着让我选啊。” “我要是不在乎苏菡，倒是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可我心里对她若存着半点儿怜悯，不忍心她就这么残下去，就得照你的意思，把当年的事说清楚。” 池惜妩敛眸掩住眼底的黯色，低声道：“其实你在乎的也不是苏菡，你只是想借着机会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好弄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再和你哥哥在一起，是吗？” 被挑破了心思，叶灵汐倒是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笑着认了，“不错。嫂子你是聪明人，也就不用我多废话了。” “你看你和我哥这都耽误这么多年了，纠结着没个什么结果。” “索性今儿借着这机会彻底把话给说开了。” “你把事情说清楚，若是有误会，也好让我哥给你个解释，免得你心里再存着什么疙瘩。” “若是你真的是决意要和他一刀两断了，那也给他说清楚原因，好让他彻底死心。” 叶少城之前已经跟着池惜妩一起上了比试台。 叶灵汐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虽然什么话都没多说，但脸上那神色已经完全表明，他和叶灵汐是一个态度。 “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池惜妩低头避开叶灵汐的视线，低声道：“你现在要问，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当年确实是苏菡她约了我去见面不假，但并不是她推我下崖的。” “当年的事只是一场意外。” “叶大夫，我也不能强迫你，但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救苏菡，她不是坏人。” “当年我们都只是年少轻狂罢了，没什么对错的。” “可是……” 叶灵汐皱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苏菡突然开口。 “她不说，那就由我来说。” 众人的视线顿时全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池惜妩蹙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现在我也该对他们有个交代。” 苏菡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到了叶少城的身上。 “当年的事其实很简单。” “你来找我退婚，还说的很清楚，说由我主动来提，这样可以保全我的名声。” “可我不甘心，我不觉得我比池惜妩差，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却不喜欢我，所以我特地约了她来见面。 “我就想看看，你深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也想向你证明，我爱你，一点儿不比她少。” 苏菡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道：“所以我约她在悬崖边见面，我对她说，若是她不和你分开，我就从悬崖上跳下去。” 第683章 没放下的人是你不是我 叶灵汐惊讶地看着她，实在是没忍住，诧异地反问：“你跳？不是逼着她跳？”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性子是蛮横了些，但再怎么样也不会逼人去死。” 苏菡道：“我用这种法子来威胁她，是想让她知道，她要是真的和黎城在一起，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叶少城的眉头紧蹙，不过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什么话也没多说。 苏菡这会儿也只是讲明当年的情况，并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现在看来，当时的我着实是傻的透顶，可当时我却觉得自己很伟大，为了爱情可以义无反顾。” 苏菡说到这儿的时候似乎自己都觉得好笑，低嗤了一声，接着道：“相比起来，池惜妩就比我冷静的多，她根本就不吃我那一套。” “她很清楚，我就是年纪小，闹性子，嘴上说的厉害，可实际并不敢做什么。” “她也没逼我和黎城解除婚约，只是很理智地和我讲道理。” “她和我说了三点，第一，她认识黎城的时候，黎城是易容而且改换了姓名。她承认她确实是喜欢黎城，但当时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他已经有婚约在身。” “第二，她和黎城说的很清楚，她池惜妩不愁嫁，绝对不会对一个身有婚约的‘有妇之夫’死缠烂打，在知道黎城身有婚约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确和黎城划下了界限，说的很清楚，绝对不会再对他有不该有的感情。” “第三，她说不管我要不要和黎城解除婚约，那都是我和黎城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不会插手。她不会逼黎城和我解除婚约，也不会劝我主动退出，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她都不会干涉。” “最后，她也说的明明白白。” 苏菡道：“她说只要我和黎城还没有解除婚约，她绝对不会插足在我和黎城中间。” “而相对的，若是我已经和黎城解除了婚约，那自然是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就算她以后真的和黎城在一起了，那也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苏菡微顿了一瞬之后低声道：“那种感觉很奇怪，就，怎么说呢，我当时就觉得，我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不肯放手，所以对着大人撒泼，无理取闹。” “当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苏菡道：“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我和池惜妩之间最不同的地方。”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到叶少城身上，“你喜欢的是成熟知性的女人，而当时的我在你眼里不过只是个还没长大的黄毛丫头罢了。” 叶少城没应声。 苏菡似乎也根本没指望他会回应，继续说着自己的，“当时我闹了一通，单方面和池惜妩大吵了一架，结果就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起不到半点儿作用。” “池惜妩也没心思陪着我闹。” 苏菡道：“她把该说的话说清楚之后，就准备要离开了。” “也就是那时候出了事。” 听苏菡这终于讲到重点了，叶灵汐立刻打起了精神，以为会有什么其他神秘人出现，却听苏菡道：“当时我们站在悬崖边上，我当时为了逼她，脚都已经踩崖边突出的石头边缘了。” “我看池惜妩要走，急着要去拽她，结果脚下被石头绊住又滑了一下，直接就摔了下去。” “我当时真的是满心绝望以为池惜妩一定会见死不救，可她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了我。” “可惜……” 苏菡顿住，满脸黯然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倒是叶灵汐猜出了事情的发展，“结果她没能把你拉上来不说，还把自己也给搭上了，是吗？” 苏菡点头，“对。” “但也不只是这样。” “那山崖崖壁上生着一棵古树，我们两人摔下去的时候，我先挂在了那古树上。” “我当时也扯着她不肯松手，可那树根本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我拼命拽着她怕她摔下去，可她说这样最后我们两个人都会死……” 叶灵汐听到这儿，诧异地转头看向池惜妩，“所以，嫂子，当时是你主动放手，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不是。” 池惜妩摇头道：“若是能活着，谁想死呢。” “当时苏菡是扯着我不放，我也在努力想办法脱困，我们当时谁也没放弃，我当时看她都被吓傻了，哭地厉害，还劝她说，这说不定就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 “那就是我说的约定。” 苏菡道：“若是我们两人都能活下来，我和黎城解除婚约，我们公平竞争。” “若是真的运气不好，那就算是活下来的那个人赢了，连黎城都是她的。” “什么约定。”池惜妩摇头道，“我当时只是怕你吓傻了再想不开，故意激你的。” “当时我努力想要爬上去，可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悬在半空了，就靠苏菡拉着我。” “我想要拽住树干，可那树的树根都已经不稳了，苏菡她也根本没力气一直拉着我。” 池惜妩道：“若是她最后失力脱手松开了我，她怕是会愧疚一辈子。所以我看出她已经支撑不住了，便主动松了手。” “可这样我更愧疚啊！”苏菡激动地又红了眼眶，“明明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当年太任性，你也不至于差点儿把命都给搭进去！” “你也搭上了自己的一双腿不是吗？” 池惜妩倒是一副完全看开了的模样，“都说了，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你不必自责。” “是我自己决定要救你的，也是我自己决定要放手的，当年的事情起因确实是因为你，但造成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你能料想得到的，说到底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池惜妩道：“而且你看现在，我不是也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吗？” “你也该放下过去朝前看了，叶大夫的医术确实精湛，既然她说有办法能治好你，那你也配合她好好治，别再任性了。” “你还年轻。” 池惜妩的目光落到她的腿上，“你以后的路还长，总不能就这样在轮椅上耗费一生。” 苏菡摇头，“没有放下过去的人是你不是我。” “若是你真的完全放下了，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接受黎城？” 第684章 别因为小事和自己过不去 池惜妩死死抿着唇，低头避开苏菡的视线半晌没有应声。 苏菡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你当年亲口告诉过我，你确实是喜欢黎城的。” “现在他早就已经和我解除婚约了，甚至都已经娶了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接受他？” “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后来你摔下崖底变得半死不活，这也都是我害的。”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现在不愿意和黎城在一起是因为我的缘故，那……那你说清楚你到底在在意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和你解释清楚的。” 苏菡道：“我当年被人从崖下救上来之后，也昏迷了很久。后来还是听旁人说，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你摔到崖底一定死透了，是黎城他不肯放弃，坚持要冒险下崖底去找你，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找了整整一夜，最后才把你从崖底背了上来，就算所有人都断言说你已经醒不过来了，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你昏迷不醒，他抱着你拜堂成亲。” “他们都传你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他说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守着你一辈子，你死了他就守着你的牌位。他娶了你，这辈子你就是他的妻子，生死都只认你一个。” “他为你做的那些事，连我都有耳闻，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你还在意我和他曾经有过婚约，或者是把当年的那‘约定’当了真，觉得是我先活了下来，就不肯再和我相争，可现在看来你不是在意这些。” “那你是在怪他？觉得若不是因为他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可你应该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你到底为什么……” “这世上的事哪儿有什么绝对的道理。” 池惜妩突然打断她的话，“当年我是喜欢他，可现在我不喜欢了，事情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其他好说的！” 她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语气都骤然拔高了。 苏菡被她这一句话给惊住了，半张着嘴怔怔看着她半晌都没能再说出半句话来。 叶少城听到她那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血色瞬间便褪尽了。 黎曦蹙着眉叹了口气，安慰地抬手轻拍了拍叶少城的肩膀。 台下人听到池惜妩的话，乱糟糟的吵成了一片，都在好奇池惜妩现在为什么这么反感黎城。 “虽说当年的事是因苏菡而起，但归根究底，算是两女争一男，这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黎城的身上。池惜妩她这也算是在地府里走过一遭了，可能就看透了吧，黎城害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她想要和黎城彻底划清界限，倒是也能理解。” “可黎城都已经娶了她了啊，当时我们都还说，他等于就是娶一具尸体进门，现在好了，人是活过来了，反倒是嫌弃他不肯认这门婚事了，他这可真是吃力不落好。” “要我说感情这事儿啊，还真是没办法用道理来说明白。就我们邻居家那姑娘，之前看中一个穷秀才，那真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她爹娘不同意她嫁，她还闹着要和那秀才私奔。” “后来听说那秀才竟然自小定过一个娃娃亲，那秀才也不认的，可她偏偏就是不能忍，就因为这事儿她自此便和那秀才一刀两断了。” “我们旁人看都觉得没道理，可那姑娘却说看透那秀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不值得托付终身，就这么死心了，感情这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呢。” “那照你这意思，这池惜妩是嫌弃黎城不能好好解决苏菡这个‘未婚妻’还牵累了她，所以彻底寒了心了？” “那谁知道呢，这种事儿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说不准是以前喜欢黎城这样的，这昏迷了几年醒过来，就偏不喜欢他这模样了呢。”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叶灵汐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把池惜妩所有细微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她是一直在撑着一股劲儿的，背脊始终挺得笔直。 叶灵汐注意到，在苏菡和她说黎城当年为了救她冒险下崖底的时候，她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攥成了拳头，手臂都微有些颤抖。 而在她说出那句“当年我是喜欢他，可现在我不喜欢了”的时候，她的手无意识地轻压在了她的小腹上。 看她这会儿一直回避叶少城的视线，始终不肯和他对视，叶灵汐福至心灵，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嫂子，你不是不喜欢我哥了，你是觉得现在的你配不上我哥了，是吧？” 看到池惜妩压在小腹上的手猛地攥紧将衣裳都攥皱了，叶灵汐心里已经基本有了判断。 她还想要再说两句试探一下，就听叶少城突然斥了她一句，“灵汐你别乱说话。” “要说配不上，那也是我配不上她，在我看来，惜妩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能娶了她是我三生有幸，哪儿来得配不上这种说法。” “惜妩，自从你恢复意识之后，一直不肯好好和我谈。” “当年的事，说到底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怨我的，可我没想到你对我已经……” 叶少城自嘲地低笑了一声，“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本以为，不管如何，我们之间的感情应该还是在的。” “我知道其实带你来这里并不合适，但我也想要一个答案。”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请你不要逃避。”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说已经不喜欢我了，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如果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那我……” “行了。” 叶灵汐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哥，我刚才也说了，我叫嫂子来，只是想让苏菡把当年的事说清楚，好判定我该不该救她。” “现在苏菡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嫂子也证明了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说到这儿就可以了。” “至于她到底还喜不喜欢你这种事儿，那是你们两人的私人问题，在这儿谈也不合适啊。” 叶灵汐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嫂子本来身体就弱，你还是快带着她回去好好休息吧，回去的路上你们俩好好聊聊，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你再决定处理你俩的问题也不迟。” 叶灵汐说着，示意叶少城附耳过来。 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刚才说她配不上你那话是故意激她的，她有反应，说明她心里确实压着事儿。” “她刚才手一直无意识地压在小腹上，在神医宗遗迹的时候，我就和你提起过一句，嫂子的身体弱的很，当了活死人这么久对她身体影响很大，她以后基本不可能会再有孕。” 看叶少城一副恍然醒悟的模样，叶灵汐知道他是明白她的意思了，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和她好好谈谈，别让她因为这些小事和自己过不去。” 第685章 有愿意加入我们天医宗的吗 池惜妩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台下围观的百姓本来还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她和叶少城彻底有个了断呢，谁知道叶少城直接就带着她离开了，压根不给他们看好戏的机会。 黎曦还有点儿不放心，想跟过去看看，却被叶灵汐给拦了下来。 “娘，嫂子她现在就是心里闷着事儿又不肯明说，你让我哥自己去和她谈就行了，咱们现在别去掺和，越掺和越乱。” 黎曦好奇地看着她，“你刚才跟你哥说悄悄话，是在给他支招呢？” “是啊，我估计嫂子是在纠结自己不能再有孕的事儿，所以给我哥提了个醒。” 黎曦闻言就蹙起了眉，“她清醒之后一直和你哥僵着，就只为这事儿？ ” “有没有别的原因我不清楚。”叶灵汐耸了耸肩道，“不过这事儿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其他的就靠我哥自己琢磨去吧，我一个当妹妹的，对兄嫂的事情插手太多也不好啊。” 黎曦失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心，“就数你道理多。” “你嫂子来这一趟，算是和苏菡一起把当年的事给解释清楚了，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苏菡的腿……”黎曦蹙眉问，“你真的有把握能给她治好？” “能治，但现在治不好。” 叶灵汐道：“她腰椎上的问题我现在就能开始着手给她治，也有信心能治好，可她脊髓的病变，就必须要有龙脊草。” “龙脊草稀少，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来，所以我说，现在治也治不好的。” 黎曦却从她话里抓住了关键，“你说一时半会儿弄不来，那照你这意思，这龙脊草是确实存在的？” “当然。” 叶灵汐道：“我们天医宗的药田里就有。上次我去药田里看过，已经成熟了，不过当时不是最佳的采药时机，那龙脊草又不是什么特别常用的药草，我就没动它。” “想要再采到，要等到明年合适的季节。” 叶灵汐说着，目光落到苏菡的身上，“苏小姐，你这腿可能要等到明年我才能正式给你医治，你不介意的吧？” 苏菡满脸惊讶地看着她，“你真的能治？不是在哄我？” “我不拿这种事儿和人开玩笑。”叶灵汐道：“我说能治就一定能治好。” “不过这事儿有点儿不好办。” 叶灵汐道：“现在正比试着呢，照你爹的意思，是要我当场就治好你，这我就真没办法了。” “算了。” 叶灵汐摆了摆手道：“我就把话挑明了说了，今儿我之所以上门来挑战你们仙药谷想要砸了仙药谷招牌，原因有三。” “其一，就和你爹说的一样，我怀疑是池家之前之所以买到那有问题的红合根，是你们苏家人故意针对。所以我要给你们仙药谷点儿颜色看看，让你们知道黎家和池家是你们欺负不起的。” “其二，我天医宗虽说传承已久，但现在名气还不算响亮，我光明正大的来挑战，用实力赢了你们，我们天医宗自然也能名扬天下。你们仙药谷收徒，北冥的百姓都关注着这边儿的情况，这大好的扬名立万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 “这第三嘛……” 叶灵汐的目光在比试台最前方那三十名新选出来的考生身上扫过，“我天医宗刚刚开始重建，正缺人才，来参加仙药谷考核的考生都是对医术有兴趣的 好苗子，我当然也想把他们挖到我们天医宗去。” 其实众人之前都已经有猜到她的目的了。 不过他们都没想到，叶灵汐竟然会堂堂正正的把自己的心思给说出来。 “那总结下来，她趁着仙药谷收徒这好日子来找人家晦气不说，还要挖人家墙角？这损事儿都是她干的，她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人家本来也就是凭本事啊。” 有人觉得叶灵汐过分，也有人倒是很欣赏她这作风。 “觉得苏家人针对黎家和池家，她就报复回来，看上了仙药谷选出来的弟子，就光明正大的上门来砸他们招牌秀自己的本事，我觉得这事儿她处理的没问题啊。” “仙药谷说了同意她上门来挑战，现在比不过，可不就得愿赌服输吗？” “就是，叶灵汐一直光明正大比试，又没有搞什么阴损下作的手段，不管输赢人家都问心无愧啊。” 台下的百姓议论纷纷，叶灵汐却没有多在意他们的话，只兀自说着自己的。 “红合根那事儿，我还是坚定认为绝对不是巧合，但既然苏峰主你亲口说了这事儿不是你做的，我娘也替你说了话，那这茬儿事儿就揭过去，暂且不提。” “虽说这第三场比试现在还不能有个结果，但我在前两场比试也算是展示了我的实力了，足以证明我们天医宗比你们仙药谷只强不弱，我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至于之前说的亲自题字认输什么的……一来是没比完，二来，看在当年的事只是一场误会的份上，我们各自都退让一步。” “今天这事儿就当做是我们和平切磋了一场，现在点到为止，仙药谷的诸位可同意？” 黎曦自然是第一个同意。 仙药谷其他峰主面面相觑，都清楚再这么和叶灵汐硬杠下去对他们没什么好处，现在叶灵汐既然主动给他们递了个台阶，他们也没有多犹豫，很快就都点头同意了。 苏振江却还有些不放心，要叶灵汐一个保证，“这次的事儿可以就这么揭过去，但我女儿这腿……” “我不欠你们的，你女儿想要治病，可以，一年之后我应该就能拿到龙脊草，到时候你带着你女儿去天医宗找我看病就行了。” 叶灵汐道：“我只把她当普通病人看，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但相对的，你们该出的诊费，也一分钱不能少。” 听叶灵汐的意思是她愿意救人，苏振江便长长松了口气，点头应下，“好，那我一年后带着我女儿去你天医宗求医。” 叶灵汐淡然一颔首，算是把这事儿给应承了下来。 仙药谷的事解决完，她的目光就落到了台下那三十名考生的身上。 “最好，也是我今天来的重点。” “诸位有愿意加入我们天医宗的吗？” 第686章 我师傅对徒弟一向很大方 台下确实有不少考生心动了。 可身边的人却都在劝。 “这个叶掌门看上去是挺厉害的，可说到底，一个宗门不可能只靠她一个人支撑啊，她厉害，又不代表天医宗厉害。” “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一个是传承几百年有口皆碑的医宗，比一下也知道该选谁啊。” “就是，咱们可千万不能因为冲动被冲昏了头脑，这可是关系我们以后的大事。” “我们拜入仙药谷不就是为了学习医术吗？现在这位叶掌门的医术就是比仙药谷的峰主们都要好啊，难道就为了仙药谷的牌子，放弃拜一位神医为师的机会？” 那三十个人里面也分成了好几拨人，各有各的意见。 叶灵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看他们的神色也大概猜出了他们的心思。 她浅浅勾了勾唇角道：“我们天医宗现在才刚起步，缺人，今天是我代表天医宗第一次正式对外招收弟子，也是唯一一次机会，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们天医宗，便收你们为记名弟子。” “你们是经过仙药谷层层考核选出来的人才，对你们的天赋我不会怀疑，所以，作为第一批加入我们天医宗的弟子，我另外还有大礼相赠。” 叶灵汐说着冲台下的小宝和长生他们招了招手，“把东西都带上来吧。” 小宝和长生仔细整理好自己身上的天医宗袍服，带上也从叶灵汐那儿讨来了一套天医宗外袍穿上装撑场面的池铃。 三人手里各自捧着一个盒子走到了叶灵汐身前，面对着台下那三十名考生一字排开。 “我会从愿意加入我天医宗的人里面，再选出来三位做我的亲传弟子。” “这就是我给弟子准备的见面礼。” 小宝个子矮，站在最边上，叶灵汐走到他面前，俯身打开他手中盒子的盖子，一股异香突然从盒子里弥散开来，离比试台近的，都可以清晰的闻到那香味。 “送给第一位亲传弟子的见面礼——凝香果，五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食之可清窍明目，入药可治体生异味之症。” 她这话一出，别说仙药谷的那些人了，下面围观的百姓都吵嚷了起来。 “诶！这个果子我听过！临海城那边儿的一位侯门世子，生来便有狐臭，怎么治都除不了根，后来有位游方大夫给他说了一个方子，就是说让他吃这个凝香果。” “是只要能寻到这果子，吃了它，不仅能治好他那狐臭不说，还能让他身染清香。” “后来那世子爷费劲了功夫，总算是找到了一枚凝香果，配合那大夫给的方子，吃了之后，他那狐臭果然就好了！还真和那大夫说的一样，走哪儿都带着一股香味儿。” “你们猜那世子买到那凝香果花了多少钱？” “几千两？” “错！是整整一万两！” 那人环顾四周，又加重语气强调，“黄金！” 人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这值一万两黄金的果子她就这么轻易送人了？这天医宗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我说叶掌门！你就是想表现你们天医宗有钱，也不能这么随便说送就送吧？这给徒弟的见面礼，意思意思就行了，实在不用送这么大的。” 有人扯着嗓子冲叶灵汐喊。 叶灵汐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我这也就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凝香果树，我们天医宗药田里有好几棵。” 她风轻云淡的两句话让人群再次沸腾了。 “这哪儿是财大气粗啊！这分明是家里有摇钱树啊！” “有钱撑着底子，看来以后是真的不能小看了这天医宗了，指不定再过几年，这第一医宗的名头就要落到天医宗头上去了。” 人群兴奋。 那三十名弟子里也已经有人明显心动了。 叶灵汐也没催着他们表态，不紧不慢地又走到了长生的面前，打开他手里的盒子，“蓬莱枝，产自蓬莱花树，鲜枝可入药，主治皮肤问题，可消肿化瘀，去腐生肌。” 台下又是一阵讨论。 叶灵汐没细听，跟着走到池铃面前，把她手上捧着的那盒子打开。 “这个东西大家刚才都见过，也都熟悉，我就不多介绍了。” “银月昙。” 叶灵汐道：“当然，我送给我亲传弟子的，不止是一朵银月昙花，而是一整株银月昙，可以由他自己培育。” “以后用这银月昙能培育出多少花，赚多少钱，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台下百姓都在感叹天医宗财大气粗。 下面的考生有心动的，忍不住问：“只要加入你们天医宗，被你选为亲传弟子，你就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们？没有别的条件？” “没有。”叶灵汐道，“只要你实力足够，这些东西就是你的。” “那你就不怕我们收了东西之后再转投别的宗门？” 叶灵汐闻言不由失笑，“其一，我不可能那么傻，成为我的亲传弟子，就代表你一生都是我天医宗弟子，除非我亲自将你逐出师门，否则一旦你背叛师门，一律按宗门规矩处置。你想钻这空子占便宜，不可能。” “再者，能成为我的亲传弟子，能得到的好处是这点儿小东西能比的？要是这点儿东西都能迷了你的眼，那你这样的人也不配做我徒弟。” “师傅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弟子。” 长生忍不住开口道：“就银月昙这种东西，平时和我小宝……和师弟练习炼制丹药，师傅都拿出来让我们随便用的，对徒弟师傅比谁都大方。” “那，我要是被你选为了亲传弟子，这三样东西就随便我选吗？” “先来后到。” 叶灵汐道：“你们愿意加入天医宗的，可以来我徒弟长生这里报个名字，他会按照报名的顺序给你们排号。” “等三位亲传弟子选出来，谁的号码靠前，谁就先挑。” 叶灵汐这话话音未落，一名考生立刻跳上了比试台高举起手道：“我！我先报名！” 之前大家都在观望，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生怕晚了被抢了好处，开始争着抢着要先报名。 长生和小宝早有准备，从容镇定地指挥着他们不要挤，排队一个个来。 那天，仙药谷里出现了立宗以来最怪异的场面。 一群被仙药谷选出来的“准入门弟子”争先恐后的要加入另一个宗门。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整个北冥传开了。 所有人都清楚的记住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敢光明正大撬仙药谷墙角和他们抢人，最后把仙药谷新选出来的弟子“洗劫一空”的宗门——天医宗！ 第687章 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报名加入天医宗的人实在是太多。 不仅是那些挑选出来的考生，连那些之前没能通过选拔的，也来凑热闹，问能不能也给他们一个加入天医宗的机会。 叶灵汐想了想，觉得现在宗门缺人，可以收点普通的入门弟子，要求不那么严苛也是可以的，便松了口，说让他们先登记，等以后再给他们安排个补考。 因为人又多又挤，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叶灵汐毕竟还怀着身孕，黎曦怕她被人群冲撞再有个什么闪失，便让长生和小宝他们回茶楼那边去办登记的事儿。 长生和小宝他们在茶楼一楼忙活，许逢杉和池铃也在一旁帮忙。 叶灵汐特地站在二楼楼梯口那儿看了一会儿，看他们处理的井井有条，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和黎曦一起去了二楼。 “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徒弟，他们两个什么能耐你还能不清楚？” 黎曦给她倒了一杯参茶让她喝，“虽说年纪都不算大，却是一个比一个能干，把事情交给他们，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毕竟还小。”叶灵汐捧着杯子喝着茶道，“难免会有点儿操心。” “不过仔细想想，长生现在确实是能独当一面了，开铺子那事儿我就没插手，全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我这个关门大弟子确实是有本事的。” 她的语气不自觉地便染上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一旁的黎曦闻言不由失笑，“你这是真把长生当你儿子一样看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嘛。” “那你顾着你徒弟的同时，也得顾着你肚子里这个小的呀。” 黎曦道：“好在今儿算是把仙药谷的事给彻底掀篇儿了，要是再由着你折腾下去，等无忧回来，怕是都要怪我这个做岳母的没有照顾好你了。” “他自己都还在外面儿折腾呢，哪儿还有心思管我。” 叶灵汐撇了撇嘴，心里其实攒了点儿脾气。 上次她传信告诉赫连冥烨她已经有身孕的事儿，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她也知道现在姬铭礼虽说已经死了，但琼都那边儿也正乱着，离不开他。 她也没指望他能立刻赶回来，可这么多天了他竟然连封信都不回，这就让她有点儿不乐意了。 黎曦看着她那怄气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谁说他不管你的？前几天他还特地托人给我送了信，说他暂时还回不来，让我好好照顾你。” “那孩子也是个实诚的，信里事无巨细给我交代了一大堆琐事不说，还特地给了我一张银票，说你现在为重建天医宗的事正操心着，让我多买点儿好的给你补补身子。” 黎曦这话刚说完，一旁的叶沧鸿就不满地哼了一声，“要我说他就是不会办事儿，给我们塞钱算是什么意思？灵汐她是我们亲生女儿，我们做爹娘的，难道还能短了女儿吃穿不成。” 叶灵汐闻言怔住，“他给你们传信了？那怎么我没收到他的信？” “这我就不清楚了。”黎曦道，“来送信的人说那封信是指名要送给我的。” “可能他又单独给你写了信，但是还没送到？” 都是送到黎家，没道理会一前一后送到。 叶灵汐眯起眸子，隐约觉得这事儿似乎有点蹊跷，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楼梯口那边儿就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叶灵汐几人循声望过去，就见是叶少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来。 “爹，娘，灵汐，你们都在这儿呢？正好，我来跟你们说个好消息。” 叶灵汐看着他脸上那掩不住的喜色，挑眉问：“你和嫂子和好了？” “差不多吧。”因为太过高兴的缘故，叶少城脸上的笑都显得有些傻气，“还真让你给猜着了，她还真是在介意她自己身体的问题。” “咱家到我们这一辈不就我一个男丁了吗？也是怪我，之前嘴欠，和她提过以后要多生几个孩子什么的，谁知道她出事之后就因为这个心里拧了疙瘩。” “我刚才都把话跟她说开了，反正我只要她给我生的孩子，她不能生，那我就不要。” “要是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那我就打一辈子光棍，只要她忍心。” 他说完自己便傻笑了起来，“那她自然是不忍心的。” “所以就和你和好了呀？” “没，哭了一场，身子弱受不住，我把她哄睡了才过来的。” 叶少城挺着胸膛强调，“扑在我怀里哭的，我估摸着，等她醒了我再好好和她谈谈，她应该很快就能搬到咱家去了。” “那就挺好。”黎曦也是终于松了口气的模样。 “你既然是认准了她，那就好好待她，她为了你可是已经搭上过一次性命了，你可不能再辜负了人家。” “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叶少城道，“我早说了，这辈子都只认她一个。” 忙活了大半天，叶灵汐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精神了，懒洋洋地靠在窗边儿问他，“那嫂子不能生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咱们叶家大房这一脉，到你这儿可真的就是单传了呀。” “那没事儿，你看爹娘都还年轻，可以让他们再努力努力……” 叶灵汐差点被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给呛住。 黎曦哭笑不得，叶沧鸿黑着脸作势就要起身收拾他。 叶少城非常识相地躲到了叶灵汐的身边去。 “我开玩笑的，这不是夸爹娘你们身体好吗。” 叶少城说着又看向叶灵汐，“灵汐，这事儿其实还是得靠你，你嫂子那身体，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行啊。”叶灵汐答应的格外爽快，“嫂子那身体好好调养还是有希望的，反正我还得在延春城待一段时间呢，这事儿就交给我好了。” “不止是嫂子，还有娘身上的旧疾，都得好好给治治。” 叶灵汐笑道：“想想以后也不会闲着了。” “能者多劳嘛，不过你也别逞强。”叶少城又仔细叮嘱了一句，“毕竟你这现在是双身子呢，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没法和赫连冥烨交代。” 叶灵汐转过头眼神怪异地瞅着他，“赫连冥烨他不会也传信给你了吧？” “是啊，写了好长一封信，说你闲不住，经常要往外跑，让我有空的话多跟在你身边关照你一下，免得你出事。” 叶灵汐抿着唇没吭声。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了。 赫连冥烨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在瞒着她。 第688章 小师兄好听 “对了，我刚才在茶楼门口碰到了仙药谷的人。” 叶灵汐还想要再追问些什么，叶少城却已经转移了话题。 “是苏振江派来的人，说是红合根那事儿他又仔细去查了。后来查出来，是他们清泽峰的一个弟子，喜欢苏菡，想给苏菡出气，所以才故意将那一批有问题的红合根卖给了池家。” “说人证物证他已经查清楚了，他会按宗门规矩处置那弟子，若是我们还不解气想要去报复他也不会拦着。” “按宗门规矩处置的话，是要罚五十鞭，面壁思过一年的。” 黎曦看向叶少城问：“你怎么打算？再去打他一顿？” 叶少城张了张口，最后像是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道：“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说到底这次惜妩她没出什么大事儿，苏振江拿出态度来了，那人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就这么掀篇儿吧，以后我也不想再和他家再有什么牵扯了。” 黎曦颔首，“这样也好，后续的事就由我去和苏振江谈，你就不用插手了。” “你和惜妩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最近这段日子你多顾着点儿惜妩，其他事儿你也别操心，先把你媳妇儿哄回家再说。” “这次放过那生事的人，也当是给你媳妇儿积德了。” 叶少城认同地颔首，“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嫂子马上要搬回家里，那我也正好有事儿要同你们说一声。” 叶灵汐一直懒洋洋地坐在窗边儿喝茶，听叶少城和黎曦把正事都说完，她这才道：“赫连冥烨在这边儿买了宅子的事儿，爹娘你们也都知道。” “这段日子我已经把那宅子给收拾出来了，准备最近几天就搬过去。” 黎曦和叶沧鸿对视了一眼，还没有表态，一旁的叶少城就急了。 “咱家宅子那么大呢，就算你嫂子搬回来了，也不会缺了你住的地方，你那么急着搬出去干什么？” “咱们一家这好不容易才团聚，你这就非要搬出去，那我可不同意。” 叶灵汐笑着瞅了他一眼。 “哥，你是不是忘了，我都已经嫁人了？哪儿有嫁出去的女儿一直住在娘家的道理？” “可是……” “我知道你是想我们一家再好好聚聚，不过有些情况也得先考虑好。” “一来，赫连冥烨早晚要过来，我住家里你们是不介意，到时候他也来了，大家都挤在一起，难免就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住在家里他要是想对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先收拾他。” 叶灵汐听着他那不着调的话，耳尖儿一烧，抓起旁边的杯子作势就要砸他。 叶少城忙举起手来求饶，“我不乱讲了，你接着说。” “还有就是小宝和长生，小宝还好，长生那孩子性子敏感，他出了临岳城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他在咱家里住一段时间没问题，可要让他一直住着，他总会有些不自在，我得顾虑着他。” “再者小宝喜欢养动物，那两头老虎就不说了，他身上还养着蛊皇，那小东西最近灵智见长，经常趁着小宝休息就往外跑，之前就吓到院子里两个下人了。嫂子身子本来就虚，要是不小心再被小花给吓住了，得不偿失。” “再有就是嫂子随时会搬回来这事儿。” 叶灵汐看向叶少城道：“你想啊，我是早晚要搬出来住的，趁着嫂子现在还没搬回来，我搬到自己那宅子里去，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要是等嫂子回来之后我再搬出去，那难免会传出些闲言碎语，说我们姑嫂不和，她容不下我或者我容不下她什么的。” 叶少城显然是不认同她这说法，蹙着眉就想要说什么，叶灵汐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知道你和嫂子都不是在意这种事儿的人，但流言难防，恶语伤人。嫂子本来身子就弱，要是再让她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难免影响她心情，这也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这话说到了叶少城的心坎儿上。 叶灵汐看他态度已经动摇了，笑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买的那宅子离咱家那么近，我随便走几步路就又回去了。” “你想想看，我以后还得给嫂子和娘调养身子，估计天天都得往家里跑，除了不住在一个院子里，那和我在家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个住的地方而已，你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叶少城被堵地哑口无言。 一旁和黎曦和叶沧鸿也都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叶灵汐的话。 “灵汐你一惯主意正，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爹娘自然也同意。” “就像你说的，离的那么近，我们也随时能过去看你。” “不过你现在毕竟还是双身子，只你和小宝他们搬过去我也不放心，我看你那两个丫鬟倒是挺机灵，伺候的也不错，你就继续留着用。” “你那宅子也不小，上下杂事多，总不能缺了人，等回去我给你挑几个干事麻利的婆子你带回去，等你府里再进了下人，让他们带着好好教导，也免得你操心。” 叶灵汐闻言脸上便漾起了笑意，“还是娘您想的周到，我之前只顾着收拾宅子了，差点儿忘了还要招下人。” “你还怀着身孕呢，少操点心的好。” 黎曦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些琐碎的事儿，娘帮你操持。” 一家人在二楼这边儿说着话。 长生他们在一楼忙活。 一直到黄昏时分，总算是把想要加入天医宗的人名单都登记完了。 一群人一起回家的路上，小宝牵着叶灵汐的手兴奋地和她说着。 “娘亲，除了被选出来的那三十个人之外，其他还有一百多号人都想要加入我们天医宗呢！我们以后也是有很多弟子的大宗门了，一点儿不缺人。” 小宝挺起胸膛道：“等他们正式入门，我就是他们师兄了。” “是二师兄。” 长生在一旁忍着笑故意提醒。 小宝闻言就憋红了小脸儿，叶灵汐以前给他讲过取经的故事，里面的二师兄是猪！ 长生明明也听叶灵汐讲过那故事的，他知道，就是故意笑他！ “娘亲，我不要他们叫我二师兄！”小宝嘟着小脸儿扯着叶灵汐的衣袖撒娇，“二师兄不好听！” 叶灵汐倒是能懂他的心思，笑着故意逗他，“那你说，不让叫二师兄，那他们该怎么称呼你？” 小宝抿着唇认真想了一会儿，很快有了决定，“叫小师兄吧，小师兄好听！” 第689章 大结局 我们回家 一群人听着他那满是童稚的话，忍俊不禁。 小宝却一本正经地说着，“反正我小嘛！刚才他们报名的时候我都看了，没人比我还小了，他们叫我小师兄正合适！”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叶灵汐笑道：“行吧，看在你小的份儿上，就同意给你封个‘小师兄’的名号。” 这下小宝开心了，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一旁的池铃却是急了，忙举起手来道：“灵汐姐姐！我我我！我要做三师姐！” 叶灵汐侧眸瞅她，故意挑着眉道：“我可还没同意你加入我们天医宗呢。” “可是，可是我们池家本来就是天医宗的旁支嘛！” 池铃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是认祖归宗！”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一旁的许逢杉抬手遮住眼睛，一副没眼看的模样，跟着抬手就在池铃的脑袋上敲了一记，“认祖归宗是你这么用的吗！净乱说话！” 池铃委屈地捂着脑袋，“可是我就想要加入天医宗嘛，你看天医宗收徒这阵仗，以后一定热闹的很，我也想和他们一起学医术啊。” “而且我爹和我三叔都同意了，只要叶大夫愿意收我为徒，他们不会反对的。” 她说着就跑到了叶灵汐的身边儿去抱住了她的胳膊，“灵汐姐姐，你就答应收我做徒弟吧，我保证听话的。” “我不仅会好好学医术，还能给你揉肩捶腿，我一定比你丫鬟都伺候的好。” “我是收徒弟，又不是找丫鬟，要你给我揉肩捶腿有什么用？” 叶灵汐垂眸看向她道：“而且我一直想提醒你，你这称呼就不对。” “你想想看啊，你叫我姐姐，那小宝和长生，不都得跟着叫你一声姨？” 池铃愣了。 一旁突然被点名的小宝和长生也懵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成了呆瓜。 叶灵汐看着他们三人那愣怔的模样强忍着笑道：“所以啊，你这称呼确实得改改。” “噢……” 池铃郁闷地垂着脑袋应，“那，那我得叫你灵汐姨母吗？” “好像也不太对，你想想看，惜妩她是你堂姐，但她又是我嫂子，咱们中间攀着亲。按辈分算，你也能算是和我一辈的，可要是按年龄算，你和我平辈又太奇怪了。” 池铃都被叶灵汐这一番话给绕晕了。 正想要追问，就听叶灵汐道：“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麻烦的问题，我就收了你做徒弟吧。” 池铃愣住，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仰着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叶灵汐，“师傅！你真的同意收我为徒了？！” 叶灵汐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你这师傅都已经叫上了，我还能诳你不成？” “今儿有点儿晚了，不合适，明天吧，明天一早你过来找我，正式行了拜师礼，你这个天医宗‘三师姐’的名头也就算定下来了。” “谢谢师傅！我这就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我爹他们！” 池铃说完这话，冲叶灵汐他们挥了挥手便迫不及待地要往家里跑。 许逢杉无奈地和叶灵汐他们告辞就要追上去。 叶灵汐又叫住了他，“你已经是池寒的弟子了，我再收你做徒弟不合适。” “不过你放心，我在天医宗早给你留好了位置了，少了你可不行的。” 许逢杉眼睛一亮，郑重地对着叶灵汐俯首一稽，这才追着池铃离开了。 “灵汐，不是我说你。” 一旁的叶少城看许逢杉他们两人都已经跑远了，这才开口道：“你是不是挖墙脚都挖习惯了？挖仙药谷的墙角就算了，连池家的墙角你都要挖，你这也太……”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沧鸿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有你这么说你妹妹的吗！那分明是那些人看你妹妹有本事才要投奔她拜入她门下，那怎么就是挖墙脚了，你会不会说话！” 叶沧鸿武将出身，那一巴掌下去叶少城都疼地嘶了一声，立刻就快步躲到了叶灵汐身边去，“我那不就是随口一说，爹你就算护着妹妹，也不能苛待儿子啊。” 叶沧鸿瞪了他一眼，作势就还要收拾他，叶少城立刻明智地闭了嘴。 叶灵汐笑道：“爹，其实我哥说的也没错，我最近还真就是挖人挖上瘾了。” “不止是仙药谷的和池家的人，连咱家的人我也要挖。” 叶沧鸿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你要挖谁？” “我娘啊。”叶灵汐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娘可是神医，这么有能耐的大夫，我当然要挖到我们天医宗去。” “而且娘舍不得我辛苦，一定会去天医宗帮我的。” 叶灵汐说着亲昵地挽住了黎曦的胳膊，“娘，你说是吧？” 黎曦笑着点了点头，“等你们天医宗建好，只要你需要，招呼一声我就去帮你。” 一旁的叶沧鸿绷着脸半晌没说出话。 叶灵汐和叶少城他们却是笑出了声来。 夕阳将晚霞染出炫目的红。 火烧云挂在天边，将天空渲染地如同上等的锦绣画卷。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黎家走的时候，叶灵汐下意识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喃喃说了句，“你倒是个知道享福的孩子。” 一群疼爱他的人现在都在身边，生下来就是掉进了福窝里。 叶灵汐有时候都忍不住想，生的若是个儿子，狠狠心倒是也能管教。 可若生的是个女儿，她真怕会养出一个娇气包来。 她爹娘一看就是偏疼女孩儿的。 她倒是还好，对儿子女儿都能一视同仁。 可赫连冥烨…… 叶灵汐都想象不出他板起脸来训斥一个粉团子的画面。 不纵着她给她摘星星月亮都是万幸了。 “这么想想，你爹还是别那么早回来的好。” 叶灵汐刚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宝就晃着她的手激动地喊了起来，“娘亲！爹爹！是爹爹！” “什么爹爹？你爹他还在天琼呢，你……” 她话音未落小宝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冲了出去。 她抬眸朝着小宝奔去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黎家大门口。 一袭白衣，一头银发，男人长身而立站在那里，朝她看过来，身姿挺拔如松竹。 叶灵汐的脚步生生僵在了原地，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地惊色。 琼都那边儿正乱着，他不是该留在琼都帮姬玄离重整朝局吗？ 这种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特地给她爹娘和哥哥都传了信，却唯独漏了她一人，她猜出他应该是瞒着她什么事儿。 却怎么也没想得到会是这么大的惊喜。 她眼看着赫连冥烨将小宝抱起来，笑着和小宝说了什么。 跟着父子两人便一起转过了头，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叶灵汐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努力稳着情绪走到他面前，还没开口，手便被他紧紧裹在了掌心里。 “我回来的应该不算晚，孩子应该还会认我这个爹的，是吧？” 叶灵汐眼底便有笑意漫了出来，“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叶灵汐拉住他的手，轻贴在她的小腹上，“等孩子生下来，你亲自和他谈好了。” “我们的孩子应该是个听话懂事的，”赫连冥烨轻笑着道，“让他乖乖叫我一声爹爹，应该不难。” “是，小宝这么大的你都哄得了，更何况是这个小的。” 叶灵汐抬眸嗔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你帝师大人好本事好口才。” “那你呢？什么时候才能把‘帝师大人’这生分的称呼给改了？都成婚了，该改口叫夫君了。” 叶灵汐仰起头来看向他。 男人眉目如画，看向她的眼神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灼烈深情。 叶灵汐没回应他这话，只突然说起了别的话题。 “我知道你早晚要来延春城，只是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刚才我还和爹娘他们说呢，正好，你买的那宅子我已经让人修整好了，随时都可以搬进去。” “本来我还想着等过几天挑个好日子再搬，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今晚我们就住过去好了。” 说完这番话，她紧紧反握住他的手，踮起脚尖贴在他耳边低声道：“夫君……我们回家。”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经被男人紧紧搂进了怀里。 那日晚霞如火，两人的影子在地面融如一体，刹那镌刻成永恒。 （正文完） 第690章 番外 妹妹她又丢了 天琼帝都琼都被攻破，皇帝姬铭礼与贵妃死于栖凤宫火海之中。 后姬玄离登基称帝，废天琼之称，改国号为天岚。 他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世，对世人公布了皇室的一切秘辛。 民间和朝堂都有反对他称帝的声音，但随着他平定石家叛乱，又以雷霆手段肃清朝堂，反对的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都变成了敬畏臣服。 天岚国局势稳定之后，姬玄离封手握重兵的前云岚国二皇子，也就是他的舅舅凤无忧为安王。 将白麓山脉及连岳山脉附近几座主城划为他的封地，并下令，其未经宣召不得离开封地半步。 凤无忧离开琼都后，便“安分”待在封地。 数月后，之前“遇刺后身负重伤下落不明”的前帝师赫连冥烨重返琼都。 姬玄离敬请他入朝，封其为天岚国帝师，其尊荣比之当年，只增不减。 光阴似箭，数年一晃而过。 天岚国新历七年。 清晨，琼都城门刚刚打开，一名身穿青衣的少年便打马扬鞭一路疾驰冲进了城里。 刚来换班的守城卫兵大声冲他喊着，“琼都城内禁止当街纵马！你不能冲那么快听到没有！你给我站……” 最后那个“住”字还说出口，他便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 “你也不看看他是谁你就敢拦！” “帝师大人家的大少爷！人家进出皇宫都没人敢拦着，你一个守城门的敢去拦他，你不要命了啊！” 这守城的是新来的，听完这话还满脸的不服气，“他是帝师大人的儿子就能不守规矩了吗？” “你知道个屁！这位大少爷平时都温文有礼的，这次是有紧急情况，刚才进城之前都和我们交代过了，人家急着进宫有急事。” 那新人闻言这才恍然点了点头，跟着好奇的问：“现在又没什么战乱，什么事儿啊，他这么着急？” 那守城的老兵摇头叹息，“说是他家那位妹妹，又丢了。” 叶怀瑾进了城之后直奔穹冥山庄，问了守卫，确定他找的人不在这儿，他立刻调转马头，直奔皇宫。 姬玄离在御书房里见了他，等叶怀瑾说清楚来意之后，他便摇头道：“锦熙丫头没来过我这边儿。” “应该也没到琼都来过，舅舅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琼都往白麓山脉那边儿去了。” 姬玄离道：“你也知道，你们天医宗那药田是在白麓山脉那边儿，之前听舅母说，这段时间正是药田里药草的成熟期，所以每隔几年她都得过去一趟，舅舅不放心她一个人，自然是要陪着她去的。” “我也知道爹娘现在都在白麓山，本来还想着那丫头是不是就瞅准了这空档跑到琼都来野了，看来是我猜错了。” 叶怀瑾一副头疼地模样，“前两年她跑出去还有个章法，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她，现在大点儿了，鬼点子越来越多，每次都跑的找不到人影。” “我这也是把她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了，要是再找不到人，等我爹娘回来我就没法交代了。” 姬玄离让宫人给叶怀瑾倒了杯茶，还笑着宽慰他，“那小丫头不是经常往外跑吗？舅舅舅母都知道她那个性子，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不是，这次不一样。”叶怀瑾叹道，“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出去野，她把弟弟也给一起拐跑了。” 姬玄离闻言也懵了，“怎么会？辰瑜那孩子性子一向沉稳，怎么也跟着锦熙那丫头胡闹去了。” 这下连姬玄离也坐不住了，“朕马上下令让他们去寻人。” “陛下您别急。” 叶怀瑾忙拦住他，“为了找两个孩子，闹出太大的动静，反倒会让心怀不轨的人趁机乱事。” “我再去找找吧，实在找不到我再来向您求援。” 叶怀瑾道：“我这就往白麓山脉那边儿去一趟，看看他们俩是不是偷偷找爹娘去了。” “真让我抓住他们俩，这次非好好收拾他们让他们涨涨记性不可！” 他说完这话和姬玄离告辞之后便匆忙出了皇宫。 白麓山脉秀松峰峰顶。 两个小团子齐齐打了个喷嚏。 凤辰瑜皱了皱眉道：“一定是大哥找不到我们在骂人了。” “骂就骂吧，反正离那么远呢，被他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凤锦熙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仔细比对着四周，看到峰顶那棵百年古树的时候，她眼睛一亮，指着那树兴奋地喊着，“是这儿！娘说的秘密山谷就在这儿没错了！” 她快步跑过去，见那树上还拴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垂在崖下，她晃了晃那绳子，得意地笑道：“我就说我一定能找到地方，你看，绳子都在这儿，娘她一定已经下到那山谷里去了。” “走走走，咱们也快下去。” 她说着推了推凤辰瑜的后背，“你先下。” 凤辰瑜慢吞吞地转过头来看向她，“不是应该你先下去吗？” “按娘的说法，下面有机关，得内力深厚的人用内功驱动才能把机关打开。” 凤锦熙道：“我脑子是比你好，但武功不是不如你吗，所以得让你先下去开了机关。” “我带你来就是因为你内力比我深厚，不然我早就一个人来了。” “我不想来，是你硬把我绑来的。” 凤锦熙美目一横，端起架势来道：“我是你姐姐，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只比你晚了半刻出生。”凤辰瑜不紧不慢地道。 “而且要是小的一定要听大的的话，那大哥说了让你不要随便乱跑，你怎么就从来不听他的？” “书上说，兄友弟恭，你对我都不友善，我就没道理要对你恭敬。” “还有……” 凤锦熙的脸都黑了。 有一个爱跟你讲道理，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能把你给叨叨死的弟弟真是麻烦。 “我不是你兄长，我是你姐姐！” 凤锦熙抽出腰上缠着的细鞭，“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下去不下去？” 凤辰瑜瞄了她手里那鞭子一眼，“我不是打不过你，我是不想和你打。” “你也说了，我内力比你深厚，论武功你绝对不及我。” 凤锦熙的耐性已经到头，手里的鞭子拽地啪啪响。 凤辰瑜识相地打住了话头。 “哎，算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先下。” 第691章 番外 下次还敢是不是 两个小家伙开了机关，进了山洞里。 却不知道那山洞里也处处设有机关，他们一进入山洞，挂在树屋里的银铃便疯狂响了起来。 赫连冥烨立刻惊醒。 叶灵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小声嘟哝了一句，“这是有人闯到山谷里来了？” “不会是小宝吧？我之前带着他来过一趟。” 她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却被赫连冥烨给按了回去，“我去看看，你再睡会儿，昨晚你都没怎么休息。” 叶灵汐嗔了他一眼，抬手就往他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记，“还不是你害的！” 她半个月前就到了。 赫连冥烨却是昨天才赶到。 两人前段时间一个在天医宗，一个在琼都，已经许久没见了。 晚上两人喝了点儿酒，回想起他们第一次到这山谷里来的情景，叶灵汐笑着说了句，“说实话啊，虽然沉迷你的美色，但在你那天跟我告白之前，我对你还真没有什么男女情爱的心思。” 赫连冥烨面上不见生气的意思，结果回了树屋里就可着劲儿折腾她。 叶灵汐哭哑了嗓子，软着声求饶他都没放过她，一直闹腾到天亮才肯收手。 叶灵汐已经累地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了，男人还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道：“以前喜欢的不够多，以后更要好好补回来。” 叶灵汐简直想掐他。 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对你不够好还给你生孩子？还能任你折腾？ 她是真想好好收拾赫连冥烨，奈何也是真的没力气了，困地不行，都没和他说两句话便彻底睡熟了。 再醒就是现在了。 她感觉像是刚闭上眼就又被吵醒了。 赫连冥烨也知道自己昨晚是过分了，替她拢了拢被子，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别气了，大不了今晚我让你欺负回来。” 叶灵汐瞪他，“那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 她气地踹他，“去去去，你少在这儿气我，赶紧看看是谁过来了，要是陌生人可得好好盘问盘问。”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气怒又娇憨的模样，不由想起昨晚她和他较劲儿的情景，心里一荡，忍不住俯身凑到她唇边亲了一口，这才穿好衣服起身出了树屋。 叶灵汐虽然觉得这地方隐秘外人应该是进不来的，但她还是担心有什么万一，所以也没敢再耽误，匆忙起身先把衣服穿好，以免一会儿见到外人手忙脚乱。 赫连冥烨也没去山洞里找人，就在洞口处守着，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等了约莫有半刻钟，就听到有女孩儿娇脆的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着，“洞口应该就在前面了，我都看到光了！” “咱俩都小声点儿，娘应该就在里头呢，我们悄悄进去，不要被她发现。” 赫连冥烨听到那声音就知道是谁了，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生气。 这山洞的入口在崖壁上，危险的很，他和叶灵汐下来的时候都要万分小心。 这小丫头才多大点儿，竟然就敢冒险下崖，胆子也太大了！ 想到这儿他就不由沉下了脸。 等凤锦熙拨开洞口遮掩的藤蔓小心从山洞里探出头来，他立刻伸出手去，一把拽住她的后领就把她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 “凤锦熙！” 赫连冥烨沉着声一字一顿叫出她的名字，“你娘说她离开的时候特地交代过，让你乖乖待在天医宗不许乱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凤锦熙抬头看到她爹立刻就惊了。 她知道她娘在这儿，可怎么也没想到爹竟然也在。 娘虽然嘴巴凶，但从来舍不得打她。 可爹不一样，爹爹要是真生气了是会打人的。 她四岁的时候调皮，拉着弟弟在院子里的邻水游廊上抓鱼，结果踩到冰滑了一下，她自己摔进了湖里不说，还把一旁的弟弟也撞进了湖里。 大冬天两人都染了风寒，大病一场，把爹娘和哥哥他们都急坏了。 她还病着的时候，爹爹什么也没说，可她病好了之后，爹爹就把她叫到了书房去，不止教育了她，还拿戒尺打了她的手心。 那是真狠，疼地她当场就哭了。 后来还是弟弟帮她说情，爹爹才饶了她。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可现在她每次回想起来，还能记起戒尺打在掌心的疼。 她偷偷跑出来，爹爹已经生气了，现在绝对不能火上浇油，要好好哄好爹爹。 她的小脑瓜转的飞快，很快就垂下了小脑袋，红着眼睛一脸委屈地说着，“爹爹我知道错了，可是我想娘亲了呀，爹爹你也是，一直在琼都都不回去看我们，我也想你。” 赫连冥烨眯眸瞅着她，还没应声，就看到又一个小脑袋从洞口钻了出来。 凤辰瑜很冷静。 先乖乖叫了一声爹，之后就开始解释，“我不是故意跑出来的，是姐姐她把我从天医宗绑出来的，她说洞口的机关要内力深厚的人才能开，她怕自己开不了，把我绑来当劳力。” “凤锦熙！你还敢绑你弟弟让他跟你一起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看赫连冥烨黑了脸是真动怒了，凤锦熙一缩脖子，抿着唇不敢再为自己辩解，乖乖地说了句，“爹爹我错了……” “错了之后呢？下次还敢是不是？”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是不让你来外面玩，但你必须要同家里人说，免得家里人担心。” “我说了的，”凤锦熙被赫连冥烨拎着，蹬了蹬腿小声嘟哝，“我给大哥留了字条的。” “她就写了一句，‘哥哥，我把弟弟带走了，我们出去玩儿，你别找我’。” 凤辰瑜冷静地在一旁打小报告，“大哥他现在找我们估计都急疯了。” “还有古西叔叔本来是要跟着我们来的，结果姐姐用迷烟把古西叔叔迷晕了。” “凤辰瑜！你再在爹爹面前说我坏话，信不信我……” 被揭了老底，凤锦熙气红了脸。 就听赫连冥烨冷声道：“你还想怎样？你平时就这么对你弟弟的？” 听出赫连冥烨是真的动了真火了，凤锦熙便怕了，到了嘴边儿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叶灵汐从树屋里出来的时候，就见赫连冥烨黑着脸单手拎着女儿，一副马上要训人的架势。 凤锦熙低着头眼眶通红，委屈巴巴地。 凤辰瑜则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惊讶地问：“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第692章 番外 给你们换个爹爹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听到她的声音，眼睛登时便亮了，齐齐叫了一声娘亲。 凤锦熙被赫连冥烨拎着动弹不得。 凤辰瑜已经快步跑到了叶灵汐的面前，把自己的小手肉举起来，委屈地小声道：“娘亲我手疼。” 叶灵汐看他手背上的皮都擦破了，忙蹲下去给他检查伤口，心疼地问着，“怎么伤着的？” “山洞里面黑，我和姐姐不知道，没拿火把看不清路，被石壁刮伤了。” 看叶灵汐拧起了眉，他不动声色地又补了一句，“娘，姐姐她在山洞里一直护着我，她手臂上也有伤。” 他牵住叶灵汐的衣袖晃了晃，“你就让爹爹饶了姐姐。” 赫连冥烨闻言蹙起眉，垂眸看向凤锦熙，“你伤在哪儿了？” 小丫头觉得自己委屈，虽然她偷偷带着弟弟出来是不对，可是她一路都有好好保护弟弟的。 爹都不看她的好，只会训她。 小丫头越想越委屈，抿着唇不吭声，眼泪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赫连冥烨见不得她这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放了下来。 小丫头脚一沾地就再压不住情绪了。 她哭着喊了一声，“爹爹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我不要你了！” 说完就冲过去扑进叶灵汐怀里哭成了一团。 把闺女欺负哭了的赫连冥烨沉着脸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 叶灵汐搂着哭地劝都劝不住的闺女，又瞄了一眼在一旁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儿子，目光最后落到了赫连冥烨的身上，笑道：“闺女说不要你了，帝师大人，你要不要亲自过来哄哄？” 半刻之后，凤锦熙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不过刚才哭的狠了，这会儿还抽抽搭搭地，不时还打个哭嗝。 叶灵汐先给小儿子凤辰瑜处理了手上的伤，又仔细给他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伤到别处，这才又走到凤锦熙身边道：“你弟弟说你胳膊伤着了，来把衣袖捋起来，给娘亲看看伤的重不重。”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抿着唇抬起右手手臂。 叶灵汐小心地把她的衣袖撩起来，就见她的小臂上都是被石壁撞出来的青红印子，上臂和手肘上则是都有擦伤，确实是伤的不轻。 这小丫头从小性子就野，大伤小伤是受过不少，这次的伤虽说只是皮肉伤，可还是让叶灵汐心疼的不行。 她哄着女儿让她忍着痛，小心地给她处理伤口上药。 小丫头也是能忍，咬着唇硬是没有喊一声疼。 等把她右手上的伤都处理完，叶灵汐问：“左手伤着了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打了个哭嗝，抬手抹了抹眼睛，哽咽道：“左手护着弟弟，没伤。” “开始的时候是我不小心先撞到石壁才伤了手的。” 凤辰瑜刚才看了凤锦熙手臂上的伤，似乎也是心疼姐姐了，这会儿拼命帮她说好话。 “后来姐姐看到我受伤了，就一直把我护在怀里，用右手探路，所以才伤成这样的。” “我们把娘亲你留给我们的那一本医术都看完了，还把里面最好用的那一种养颜丹给炼制出来了，姐姐就想快点儿把那养颜丹拿来给你用。” 凤辰瑜小声道：“我也知道姐姐偷偷带我出来其实不对，我也不是不能逃跑，但是我……” 小家伙垂着脑袋道：“我也想娘亲了。” 叶灵汐心里软地一塌糊涂，伸手把两个小团子都搂进了怀里。 “好了好了，都不伤心了，娘亲现在不就在这儿吗。” “不是说炼制了养颜丹要给我吗？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在包包里。” 凤锦熙从背后背着的背囊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叶灵汐，开口的时候声音还难免染着几分沙哑的哭腔，“娘亲要永远年轻漂亮。” 叶灵汐打开那盒子看了一眼，确实是两颗极品的养颜丹，无论是色泽还是气味都无可挑剔。 “是你们俩自己炼制的？没找你们大哥帮你们？” “没有，我们自己炼的，我和姐姐一人一颗。” 凤辰瑜指着里面比较小的一颗道：“这颗是我炼的。” “真棒。”叶灵汐笑着夸奖，倾身过去在两人脸颊上各亲了一记，“炼药技术越来越好了，还知道要孝顺娘亲，都是好孩子。” 看凤锦熙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点儿笑意来了。 叶灵汐不动声色地又问：“只给娘炼了丹药？没有给你们爹爹准备礼物吗？” 凤辰瑜正要开口，但看凤锦熙抿着唇不吭声，他悄悄往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最后也闭了嘴不说话。 叶灵汐笑道：“我看你这包包里可不止装了这一个盒子呀，真的什么也没给你爹准备？” 凤锦熙闷声道：“不给！” 叶灵汐问：“为什么不给啊？” 小丫头是真委屈了，一说起这个就又红了眼眶，“爹爹坏！” “傻丫头，你爹爹是关心你才会跟你生气。” 叶灵汐拿出帕子来帮她擦去脸上的泪，“就因为你是他女儿，他担心你出事才会凶你。” “要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别说是从天医宗跑到这儿来又下崖了，就算是有人从崖顶跳下来你爹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叶灵汐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爱之深责之切，懂不懂？” 看小丫头还犟着不吭声。 叶灵汐挑眉道：“你真的不喜欢你爹爹了？” 小丫头不吭声。 “不要他了？” 还是不吭声。 “以后都不打算再理他了？” 小丫头怄气地扭过了头去。 叶灵汐看她这么倔，长叹了一声道：“行吧，那既然你都这么讨厌他了，那我跟他商量商量，我们挑个日子和离，以后我再给你们选个新爹爹。” 赫连冥烨警告的目光扫过来的同时。 两个小家伙吓得惊声喊道：“不要！” “娘亲，我，我是生他的气，可是我不要换爹爹！” 凤锦熙急地拽住她的衣袖。 一旁的凤辰瑜乍然听到叶灵汐那话也是被吓到了，不过他一惯冷静，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娘这是故意在诈他姐姐。 他看明白了，不过明智地闭了嘴没有提醒他的傻姐姐。 而凤锦熙这会儿已经稳稳掉进了叶灵汐给她设好的套里。 “我不信，你刚才还说你不要他了。” “我那是气话！不是认真的！” “那我哪儿知道你这会儿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叶灵汐一副为难的模样，“那这样吧，你不是也给你爹爹带了礼物吗？你亲自把礼物送给你爹爹，娘亲就信你的话，不给你换爹爹了好不好？” 第693章 番外 那只会害了你 凤锦熙朝赫连冥烨身上瞄了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从背囊里又取了一个盒子出来，走到赫连冥烨面前，把那盒子往他眼前一递，却什么话都不说，一直低着头不看他。 赫连冥烨也不接那盒子，只问：“你这是做什么？” 凤锦熙拿着盒子的手一僵，抬眸瞄了他一眼，又把盒子往他怀里递了递，还是死死抿着嘴巴不肯说话。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 赫连冥烨道：“让我帮你看看这个盒子吗？” 小丫头气地蓦然仰起头来瞪着他，涨红了小脸儿，半晌才挤出一句，“给你！” “我是你什么人？” 凤锦熙咬着唇，闷声喊了一声，“爹爹。” 赫连冥烨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点儿笑意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跟着把那盒子接了过来。 和给叶灵汐的礼物一样，里面也放着两枚丹药。 “这也是你和你弟弟亲自炼的丹药？” 小丫头绞着手指，脚尖无意识地轻踢着地面，又点了点头。 “这丹药是做什么用的？总不会和给你娘亲的礼物一样，也是养颜丹吧？” “是润肺养气的。” 小丫头说着就瘪了嘴，眼眶又红了一圈，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去年秋天我们去琼都看你的时候，你就经常咳嗽。” “娘亲说是因为你当年中过毒，伤了肺腑，得慢慢调养。” “我在娘亲的书房里翻了好多医书才找出来的这个丹方，说，说吃了这个换季的时候就不会咳嗽了。” 明明眼泪都已经快把小脸儿给浸透了，丫头还是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我知道我带着弟弟偷偷跑出来不对，可是，可是我有好好照顾弟弟，我路上有很小心。” “我来的时候准备了好多防身的药，我能把坏人都打倒的。” “我就是想来看看娘亲，想让娘亲知道，我现在炼药已经很厉害了。” 她瞄了一眼赫连冥烨手里那盒子，抬手用力擦了擦眼睛，可眼泪还是不要钱似地往外流。 “我本来，本来打算等见了娘亲之后就去琼都找你。” “我想把药给你，快秋天了，我怕你又难受。” 赫连冥烨抬手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可他越擦，她就哭地越厉害。 赫连冥烨的心都快被她给哭软了，掐住她的腋窝把她抱到他的腿上，把小丫头搂进怀里轻拍了拍她的背。 “好了，乖，不哭了。” “是爹爹不好，不该没把事情问清楚就开始凶你。” 这话如同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原本还明显在压抑着情绪的小丫头一头扎进他怀里，像是要宣泄委屈一样大声哭了起来。 凤辰瑜看姐姐哭的那么伤心，不忍心地想要过去劝劝，脚步还没迈出去，小手便被叶灵汐给拉住了。 他仰起头来看向叶灵汐，就见她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俯身便把他抱了起来，放轻步子出了树屋。 临出门前她对着窝在赫连冥烨怀里哭的正伤心的凤锦熙抬了抬下巴，给赫连冥烨递了个眼神。 赫连冥烨会意颔首，她这才抱凤辰瑜出了屋子。 “娘亲，你是想让爹爹和姐姐单独谈谈吗？” “是啊。”叶灵汐笑道，“总不能让你姐姐和你爹爹因为这事儿就生了嫌隙。” “你姐姐其实很喜欢你爹爹的，比喜欢娘亲还要喜欢他。” “我知道。”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姐姐是先给爹爹炼好了丹药才想起不能少了娘的那一份，这才又炼了养颜丹的。” 叶灵汐被噎地没了话，感觉有那么一丢丢小扎心。 好在这擅长补刀的小家伙也惯会哄人，搂着她的脖子偎在她颈窝道：“但是我是先给娘亲炼养颜丹的，我最喜欢娘亲了。” “就数你嘴甜。” 叶灵汐笑着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让你爹爹和你姐姐慢慢聊，娘亲带你去看点儿好东西。” “你也得顺便把这一路上的事儿都和娘亲说说。” “你们两个才这么大点儿，一路从天医宗跑到这儿来，也是够能耐啊，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叶灵汐和凤辰瑜聊着的时候，树屋里，凤锦熙也开始顺着赫连冥烨的诱导开始说她路上经历的事。 在客栈里遇到了人贩子，看他们俩身边没大人想把他们拐跑，结果反被她给收拾了，把他们衣服都给扒了扔到了大街上。 在路上还遇到了山贼，被他们姐弟俩连窝端了，把那群人五花大绑跟着就报了官。 官府还说要给他们赏银，要张贴告示表扬他们，他们只收了银子，怕暴露行踪被大哥找到就不让贴告示。 上山的路上遇到了老虎，被她给药晕了，估计这会儿还没醒。 “还有就是……” 说到这儿的时候，凤锦熙明显心虚，声音也低了下来，“进山洞的时候没有拿火把，害弟弟受伤了。” “是只害弟弟受伤了吗？” 赫连冥烨兑了温水，绞了帕子帮她擦脸。 小丫头一张嫩生生的小脸儿被温热的水汽熏蒸过，越发显得红润可爱。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仰头看向赫连冥烨，就听他道：“你不止没有保护好你弟弟，你还没有保护好你自己。” “你弟弟从出生起身子骨就弱，你小的时候我和你娘亲就一直教你，你是姐姐，要保护好弟弟。” “你处处保护弟弟是对的，但是你也得知道，你也是我和你娘亲的孩子，你受了伤，我们也一样心疼。” 明明是在说教，可小丫头这会儿开心的不行，坐在赫连冥烨的腿上晃荡着小短腿，脆生生地应，“我知道了，以后我也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你一向聪明，这一路上遇到危险也都化险为夷了，可你也该知道，你这一路有惊无险，是因为你身上带着的都是你娘亲留给你们防身的麻药毒药。” “你们没出事都只是侥幸。你想想看，万一你遇到那人贩子也是个会使毒的，你的药对他不管用，或者你遇到那山贼还在暗地里有埋伏，趁你们没防备再对你们下手，那怎么办？” “再说的近些，这山崖这么危险，你们俩下来的时候万一没有抓稳绳子摔下去了，我和你娘亲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来过，连救都不知道要去哪儿救你们，那你们最后会怎样？” “爹爹不是故意凶你，只是想要让你知道，你还小，不能擅自做危险的事情，那只会害了你，你明白吗？” 第694章 番外 哥哥烤的兔子好吃 凤锦熙被赫连冥烨说的种种可能给吓到了，这会儿才有点儿后怕，也不敢还嘴了，乖乖点了点头。 “现在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赫连冥烨问。 小丫头闷声道：“不该不听娘亲的话乱跑，不该以身犯险，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和弟弟。” “还有呢？” “还有？” 凤锦熙满脸疑惑地仰起头，“还有什么？” “你就给你哥哥留了那么一张字条就出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现在可能正在到处找你们，一直担心你们的安危？” 小丫头的脑袋就又耷拉了下来，“我不该不和哥哥说清楚就出门。” 她抱着赫连冥烨的手臂晃了晃，“爹爹，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以后都不出门了。” 物极必反。 赫连冥烨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凤锦熙毕竟还小，过分苛责她，反而会影响她的天性。 他看出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也记住这教训了，便适时转移了话题。 “你和你弟弟现在正是活泼的时候，一直让你们待在一个地方确实太拘束了。” “其实你没来之前，我和你娘亲就在商量，等你娘亲忙问这一段收药季，就亲自带着你们到处转转好好玩玩。” 凤锦熙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声音都跟着拔高了，“真的？” “真的。” “你们现在是还小，但以后总要长大的，我和你娘亲又不能一直拘着你们。” “再者你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与其由着你到处乱跑，我们跟着担心，倒不如我们带着你们出去多走走，让你们多见见世面。” “等你们真的都能独当一面了，那你们就想去哪儿去哪儿，我和你娘亲也不用为你们多操心了。” 凤锦熙兴奋地用力点头，可似乎有有点儿不太相信，“可是，你和娘亲都很忙……” “这几年是忙，天医宗刚刚建好，处处需要她操持。琼都这边儿也是不太平，皇上也离不开我。”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天医宗都基本步上正轨了，你哥哥和你长生师兄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你娘亲就算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至于琼都这边，本来就不是我应该久待的地方，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赫连冥烨这话说的隐晦，凤锦熙听的迷迷糊糊的，不过她对这个也不好奇，只兴奋地追问着：“那具体到什么时候去？我们要去哪儿？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这得和你娘亲好好商量。” 赫连冥烨把她放到地上，牵起她的手道：“走吧，我们出去找你娘亲，刚才你哭的那么伤心，你娘亲也担心你，得让她知道你没事了。” “嗯！” 凤锦熙用力点头。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刚才还哭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这会儿得了好消息心情好了，脸上就又扬起了笑意来，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赫连冥烨看着她那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丫头性子太野太跳脱，他自认是个克制沉稳的，叶灵汐性子虽说张扬了些但也一向有分寸。 他之前一直疑惑，不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结果叶灵汐说，女儿的性子和她小时候有点儿像。 野惯了又皮实，被师傅纵地无法无天的。 后来是吃了几次亏，涨了教训，这才慢慢收敛了性子。 她虽然这么说，可赫连冥烨却一直没办法想象她小时候的模样，总觉得和她现在相差甚远。 不过现在想想，女儿的模样也像灵汐，性子真的也像的话…… 那让年少时的他遇到了年少时的叶灵汐，两人怕是会打起来吧。 这想法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他不由轻笑出声。 凤锦熙听到他的笑声，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赫连冥烨抚了抚她的小脑袋道：“爹爹刚才在想，你能一路带着弟弟从天医宗跑到这儿来，其实很厉害。” “你娘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未必有你这样的本事。” 这夸奖让凤锦熙的脸上都漾起了灿烂的笑意，“真的吗！” “爹爹也不确定，你可以去问问你娘亲，让她给你们讲讲她小时候的事儿。” 小丫头来了兴致，看到叶灵汐正带着凤辰瑜在下面山谷里不知在忙活什么，她把手拢在嘴边儿大喊了一声，“娘亲！我要听你讲你小时候的事！” 叶灵汐没应声，却传来了凤辰瑜郁闷地声音，“姐，都怪你喊的太大声，兔子都吓跑了。” “娘亲本来和我说好了，晚上要给我烤兔子吃的。” “跑了就再抓呗。” 凤锦熙说着转身拽住赫连冥烨就要去下面，“爹爹，走，我们也下去抓兔子！要抓的比娘亲他们还多！” 这山谷里有溪流可以下去抓鱼抓虾，还有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动物，偶尔还会有野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叶灵汐来的时候是备齐了锅碗调料的，食材抓现成的，完全不愁吃喝。 两个小家伙第一次来这儿，新鲜又兴奋，玩儿了一整天都不嫌累。 晚饭的时候，叶灵汐依照约定给他们烤兔子吃。 凤锦熙吃着兔子肉还不死心地缠着叶灵汐非让她讲她小时候的事儿。 叶灵汐实在是受不住她的磨缠，便挑了几个能说的给她讲了。 不外乎是她在山里跟人家抢灵药和人打架的事儿。 小丫头开始还听的很兴奋，后来小脸儿都垮了。 叶灵汐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她一脸郁闷道：“爹爹还说我比娘亲你小时候厉害呢，原来爹爹都是诳我的。娘亲小时候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叶灵汐暗暗剜了赫连冥烨一眼。 赫连冥烨只是笑看着她，也不应声。 等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叶灵汐便让他们去给小宝写信。 “我已经给你们哥哥传信告诉他你们在这儿了，但是你们瞒着他出门，害他担心到到处找你们，是你们的错，所以你们两个必须亲自写信向他道歉。” 凤辰瑜虽然是“被迫犯错”但也乖乖的应了，他还是很喜欢哥哥的，可以给哥哥写说他想他了。 哥哥烤的兔子比娘亲烤的兔子好吃，这个也可以在信里好好夸夸。 第695章 番外 良辰景美月圆人圆 两个小家伙趴在桌上脑袋抵在一起开始写信。 叶灵汐凑到赫连冥烨身边，抬手就往他身上拧，“能耐了啊你，指使女儿套我的话？” “只是好奇你小时候的事儿罢了。” 赫连冥烨拉住她的手，顺势将她的手裹在掌心里，“以前我问你，你总说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肯和我细说，我也只能搬出女儿来试试了。” “你刚才说的那个，和你抢银月昙花田，最后没能赢过你，憋屈地立誓不能再踏足白麓山脉的那个人，不会和仙药谷有什么关联吧？” “是仙药谷的祖师爷。” 叶灵汐笑道：“那小子本事一般，不过到倒意外是个守信的，能让宗门弟子守了规矩几百年，也不容易。” 两人小声说着话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也把信给写完了。 叶灵汐没细看信里的内容，拿信封把信装好，用鹰哨唤了大白来，将信交给大白让它去送。 天色渐暗，叶灵汐看时候也差不多了，走到树屋里去拿了两个东西出来，分别递到他们两人手里。 “给你们个好东西玩玩。” 两个小家伙好奇地看着叶灵汐递给他们的圆球。 叶灵汐耐心教他们，“机关在这儿，按下这里，再把球扔下去试试。” 凤锦熙胆子大，按了机关之后甩手便扔。 凤辰瑜则还在耐着性子观察。 眼看着那球扔下去之后就有萤火虫飞了起来，他也兴奋了起来，立刻把自己手里的机关球也给扔了出去。 “娘！爹！好多萤火虫啊！你们快看！” 凤锦熙拉着赫连冥烨的手高兴地都跳了起来。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萤火虫，到处都是，真好看！” “娘，我想下去抓萤火虫！” 小丫头扬着小脸儿眼巴巴地瞅着她，叶灵汐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屋里有小网还有琉璃瓶子，抓了萤火虫放在瓶子里，晚上就放在你床头上。” 小丫头兴奋地点头，抓住凤辰瑜便快步跑开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拿着东西跑下山谷。 赫连冥烨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屋里床那么小，今晚他俩都睡这儿，那我睡哪儿？” “打地铺呗。”叶灵汐忍着笑道，“哦不对，我这儿还没有备用的床褥呢，得让帝师大人你屈尊直接睡树杈了。 赫连冥烨下意识地抬眸往那枝叶繁茂的树冠上瞄了一眼。 目光跟着往下面望去，看到不远处那溪流的时候，他眸光微暗。 白天的时候，叶灵汐卷起裙角和两个孩子一起在浅溪里抓鱼，阳光照在她腿上，细白的皮肤莹润到晃眼。 赫连冥烨喉结微动，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跟着便俯身凑到她耳边儿低声说了几句话。 叶灵汐的耳根登时便红透了，转过头来又羞又恼地瞪着他，“赫连冥烨你是不是疯了！” “你学的礼仪教养都被你吃了是吧？那种事儿你都想得出来，你……” “你都让要让我睡树杈了，总得给我点儿补偿。” 男人贴着她的耳廓低语，声音低哑，气息灼烫，“乖，我们就试一次，我保证会轻点儿。” “不行！”叶灵汐的脸都烫地如同火烧一样，“你想都别想！” 赫连冥烨闻言低笑，“那怎么办，已经想了啊。” “你……” 她羞恼地仰起头来瞪着他，话还没出口，他便俯首吻下来封缄了她的唇舌。 银亮的月光洒在山谷里。 流萤在山谷间飞舞，这场景熟悉地一如多年前那酒后近乎荒唐的告白夜。 只是这次，两人已是夫妻。 而山谷里，也多了两个躲在树丛里悄悄看戏的小团子。 “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凤锦熙问，“爹爹亲娘亲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看到。” “那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去打扰。” “我又没打算上去打断他们。” “我们站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那都是煞风景。” 凤辰瑜一本正经地和她解释，“书上早说了，非礼勿视……” 听着弟弟又开始讲他的大道理了，凤锦熙叹了口气，头疼，弟弟真烦。 凤辰瑜面无表情地盯着凤锦熙，怎么办，姐姐好笨。 圆月从云层里探出了头来，良辰美景，月圆，人圆。 凤辰瑜仰起头看着月亮，暗暗想着，哥哥也在就好了，他想吃哥哥烤的兔子了，有点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