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刑事》 第1话 女仆刑事诞生!扫除污秽的罪恶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shine 扫图:ozzie (……杀气!) 在七月炎热的夜晚,若槻葵猛然睁开双眼。 床头的侧桌上,主人送的数位闹钟显示著“03:02”,蓝色的led相当亮眼。 除了事先预约的客人外,这种时间是下会有人造访“宅第”的。更别提屋外这种杀气腾腾的“客人”了。 葵穿著灰色系的小可爱和短裤,快速侧翻下床,顺势滚到——这间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的另一端,在那里有一个外凸窗,接近窗户后,葵单膝著地,从窗框下端窥视外头情况。方才在这没有冷气的房里流下的汗水,早已完全止住。 往外头一看,三位穿著黑色棉质衣料的男子,刚翻过了宅第大门,正好跳进宅第里头。大门距离这栋建筑物约五十公尺。今晚恰巧是新月,庭院里也没有灯光,但是在葵的眼中,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庭院里有三名男子,正弯著身躯在观察周遭情况。这么热的夏夜,他们却戴著土匪帽。 半跪在地的葵,伸手将立在窗户旁边的除尘拖把拿了过来。葵称它为“除尘拖把”,外型确实和市售商品很像,不过这支拖把,其实是科学警察研究所开发的特制品。也可以使用一般市售的除尘纸,和一般除尘拖把并无差异。 三名下速之客似乎打算绕到屋后。葵紧盯著他们的动向不放,同时伸手将外凸窗的锁打开,接著“碰”的一声,窗户应声被推开,葵灵敏地跳过窗户,赤脚来到庭院。大吃一惊的三人同时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方才的跳跃让脚边尘上一阵飞扬,葵笔直地站立在尘土上,将拿在左手的除尘拖把直立在地。待她伸手拨过头上的飘长秀发之后,葵用凛凛的声音对三人说: “请问三位是谁呢?你们知道这里是警视厅长官海堂俊昭的宅第吧?” 看似娇小、纤弱的少女,站在深夜的下速之客面前却没有半点惊恐,这点让三名男性有些愣住,但很快地三人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喂喂!这间房子在搞什么啊?原本以为这里没装防盗器,原来是一个小鬼在看门啊?” “看来是扫地的美眉吧,她脑筋是不是不正常啦?” “我们是来找警察厅长官的,没空陪小鬼玩。趁你还没受伤之前,赶快滚回房里睡觉吧你!” 葵用粗眉下的锐眼,依序打量了三人一番: “很不巧,主人现在还在休息呢。 而且——我也不能帮带枪的客人引见。” 三人似乎吓了一跳。“你怎么会——” “三位口袋的突起可骗不了人。”葵对三人微微一笑。理性端庄的脸孔,露出了十七岁少女的稚气表情。 “奇怪的家伙,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这个宅第的女仆。”葵说。 “女仆?” 区区一介女仆,竟然能够如此无畏地站在我们面前——三人一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地就马上回过神来,各自掏出身上的手枪。 “正好!那就请你带我们到你主人的房间吧!” 葵被三把枪指著,却丝毫不感到畏惧。反而微笑地说:“请三位小心。黑市卖的托卡列夫品质都不是很好,搞下好会膛炸,伤了各位的手呢。” “别说得你好像很懂一样!”三声错开的干涩枪声,在深夜里划出三道火花。但是,葵可不会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对方开枪。她将除尘拖把夹在腋下,往三人的方向纵身一跳。射出的子弹落在庭院的树丛中,发出了闷响。在他们的眼中,葵就好像瞬间消失一样。她如此快速的动作,使他们措手不及。 腾空的葵在尘埃上方空转一圈后,落地在三人脚边,接著又把除尘拖把的握柄对准其中一位男人的鼻头,顺势一跳。 “碰”地,在这一阵猛然的冲击下,男人四脚朝天地摔倒在地,手上的枪也同时掉落。 一旁惊讶的两人,马上把枪指向葵。外行人啊——葵心想。手枪如果水平移动就会失准,稳住枪身需要花上一点时间。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后,葵马上蹲了下来。 目标突然消失,让这两个男人形成拿枪互指的窘态。葵趁隙将除尘拖把水平挥舞,扫向两人的陉骨,把他们扫倒。 两人难看地摔倒在地,他们大概对身上的痛觉感到很诧异吧。毕竟葵的除尘拖把并不是普通的市售商品,是由两公斤重的特殊合金制成的拖把。人体的要害之一——胫骨被这种东西打到,当然不是普通的痛。 葵把三位下速之客瞬间打倒在地后,往后一跳取出适当距离,接著往三人的心窝口捶下,给予他们最后一击。身体的痛觉让三人丧失战意后,腹部又跟著受到重击,随即昏了过去。一、两个小时之内大概是下会醒来的吧。 葵用调息法,让自身的呼吸与心跳恢复平静后,慎重地往三人靠近。确认他们真的昏迷后,再将托卡列夫一把一把捡起,随性地往远处一丢。接著,葵拿出平常总是挂在腰间,用来绑旧报纸用的尼龙绳,将三人紧紧地束缚起来后,头也不回地走回窗户的方向,轻盈地跳进了屋内。 枪声被庭院的树木遮盖住,似乎没有传到主卧房,葵放心了。她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妨碍到主人的睡眠。 房内的侧桌上放有一只橙色的贝壳机,手机上挂有一个手机吊饰。葵将手机打开,按了几个简短的按钮。 “我是若槻。这边有三只老鼠,麻烦你们来接收一下……这个嘛,我这边也需要准备一下,大概四点左右……是的,主人正在休息,来的时候请不要开警笛。”葵语气和蔼地说完后,将电话挂上。 看了看闹钟的时间,“03:09”。离早上的准备还早,但是身上的汗水与吸附在身上的烟硝味,必须处理一下才行。 葵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同样是灰色系的棉质内衣,往浴室方向走去。这间公馆备有三间浴室,分别是主人专用、客人专用以及葵等佣人专用。 用莲蓬头仔细清理身体、洗完头发后,葵回到卧室,换上女仆装。她用黑色的丝袜,将纤细、富有弹性的大腿紧紧包裹住,再用吊袜带固定丝袜,接著穿上蓬裙,让裙子看起来更有膨松感。蓬裙的质地坚固,需要再套上一件衬裙,免得弄伤衣料。最后再套上黑色羊毛材质的套装。厚实的长袖衣服,将葵白皙的身躯隐藏了 将高领、纯白的衣领用装饰钮扣固定住,然后再穿上长摆无饰边的围裙,在后面打上一个蝴蝶结,服装整体强调出一股可爱感。接著把秀长的头发用发夹东起,再戴上发箍,发箍上附有些许波浪线条。 现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称头的女仆。不,脸上还未施妆。 葵面向梳妆台,化上薄薄的淡妆。有客人来访时——是指真正的客人,不是刚刚那种不速之客——不能胭粉未施地就去接待客人。 化完妆后,再戴上圆形、玳瑁框的大眼镜。这副眼镜没有度数,看起来有些土气。 葵身为女仆的唯一缺点,就是容貌太过殊丽。万一比那些来访的女性客人漂亮,就会显得相当不得体。符合工作的仪容,这也是当女仆的条件之一。 最后穿上低跟、看起来有安定感的高腰鞋,一切准备就绪,时间是三点五十八分。葵快步地走出寝室。 寝室隔壁是挑高的玄关大厅。葵先将大厅地板擦亮,再用挂在腰间的钥匙串打开大门,将玄关也仔细地打扫乾净,扫到一半时,有一辆警车开到大门前停了下来。跟电话中约定好的一样,没有开警笛。玄关里有个开关,葵按了它。跟著,铁制大门无声地开启了。 梶警视正带著两名制服员警从大门口走过来,他是警察厅刑事局里头,最精明能干的人。 警察厅 和警视厅常常被混淆。警视厅是隶属于东京都的警察机构,仅管理东京而已;而警察厅则是负责监督调度地方政府的警察,是日本警察机构的最高机关。 警察厅刑事局本来不负责事件搜查,直到海堂俊昭就任警视厅长官后,才开始编制直属的搜查班。而负责管理搜查班的人就是梶。 “哟!小葵,一大早就这么拼命啊!”魁梧的体貌配上粗壮的声音,梶边说著,边从皱巴巴的风衣里头掏出雪茄,用瓦斯打火机点了火。时值夏季,他还是穿著那件风衣。葵一看到梶点烟,马上就把玄关大厅角落的直立式烟灰缸拿了过来。 “梶先生。可以麻烦您不要在玄关抽烟吗?烟灰要是掉到地上,我又要重新打扫了。二癸面无表情地说。真希望梶能够在会客室吸烟。还有,不要让廉价雪茄的味道充斥整个玄关。或许大家会觉得抽雪茄很帅,但是葵却还是觉得二十支三百八十日元的小雪茄,或黑船长的味道闻起来比较香,看起来也比较像样些。那种牌子的香菸价钱合理,在香菸的自动贩卖机也买得到。 梶没有察觉葵内心的想法,依旧吐著廉价雪茄的烟圈,同时说道:“鼠辈已经逮捕了。那三个家伙还把玉道组的徽章挂在身上,让我们省了调查的麻烦。照理来说,遮脸不如把徽章拿掉,只有矮骡子才会这么招摇。” “您说的玉道组……是那个全国性黑道组织吗?”葵感到很困惑,又接著说道: “黑道人士找主人有何贵干呢?” “这就要请他们告诉我了,社会真是越来越乱。所以我打算派驻人手来保护 “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您说过好几次了。”葵笑著说:“主人说过,这个宅第下适合防盗装置或制服员警等煞风景的东西。而且这里还有我在。” “嗯……国家特种女仆的身手我很了解。”梶警视正很不情愿地如此说道。 葵不是普通女仆。她拥有国家女仆检定的特种资格,也就是日本最高阶的女仆。武术项目是此种女仆必备的技能科目之一,因此可以保护侍奉对象的安全。就因如此,有相当身分地位的人,都能够放心地雇用国家特种女仆。 “总之,就先让我向长官报告一声。”梶警视正刚要踏上玄关大厅时,葵挡住了他。 “您应该知道,主人在早餐前是不会客的,不管谁都一样。除了国家大事以外。” “但是有人要他的命啊!” “不过是黑道,而且还只是三个喽罗而己,不能让这种小事打扰主人早上的宁静。”葵微笑地说。但是她的那双眼睛却展现出了强烈的意念,说什么也不让人破坏宅第的平静。 梶警视正听完耸耸肩,说:“那好吧,就交给我们这边处理吧。” “麻烦你们了。”葵深深地鞠躬说道。 玄关、走廊和会客室打扫完毕,恰好花了四十分钟,葵来到厨房。厨房内,穿著白色罩衣的坪内太太,原本在看面包炉的火侯,看到葵进来后,便转过头来问她:“深夜似乎有些奇怪的声音?” “不过是几只老鼠,已经请梶先生处理掉了。”听完葵的回答后,她不大感兴趣似地又把头转回了面包炉。对坪内太太来说,早上的面包烤得好不好,远比下速之客要来得更为重要。 坪内茜太太是一个手艺非常好的厨师,她的双亲也曾经侍奉过这间宅第。特别是她的烤牛肉,甚至让某位前部长想要把她挖角过去,当然,她拒绝了。因为她已经宣誓要为海堂家和主人效忠了。 不仅如此,等到那位部长回去之后,她曾经在厨房跟葵这样说过:“主菜竟然还剩这么多,他的政治生涯也要结束了。”结果过了下久,那位部长就如同她预测的一样,下台了。而后甚至再也没有回归政坛。葵问她为什么知道?她是这么回答 “我端出来的菜量都是刚刚好,绝对不会让客人吃剩。主人的体型瘦,食欲却这么旺盛。没有食欲的人,是无法胜任政治或其他繁忙工作的。”坪内太太是透过料理来看一个人。 她的丈夫坪内弥助是一个本领高超的园丁,也是从上一代开始就服侍这个家。 年过六十,却还是单枪匹马将这座宅第——占地两千坪——的庭园保持得相当漂亮,且四季下缺花草。房屋修理他也做得相当出色,吃力的工作全是由他负责。在这栋位于市中心某处的广大宅第内,只有葵和坪内夫妇,以及朝仓管家等四个佣人在服侍独居的俊昭。大家都是相当出色的佣人,对主人也相当忠心。 葵从冶冻库内,将装有山泉水的水瓶拿了出来,用水壶加热。山泉水是坪内先生从深山汲回来的。葵先把茶壶用热水热过后,放人三匙茶叶。中国祁门红茶搭上佛手柑调味而成的伯爵茶,一匙成本不到五十日元。 红茶好不好喝并下是看价钱,而是看泡法。 水滚了之后,要把茶壶靠近水壶注入热水,让茶叶好好地泡过。再用滤茶网仔细地将茶叶滤干净,最后倒入事先热好的骨瓷西式茶壶当中。 接著,葵又从保存库里头拿出橘子酱。原料采用山口县产的橙子外皮,是葵亲手做的。把果酱盛到小盘子上时,刚好坪内太太也烤好两个面包卷了。看了看厨房墙壁上的挂钟,四点五十五分。跟平常时间一样。葵松了口气。不能打乱主人早晨的时间,就算只有一秒也不行。 葵把早餐还有刚才拿进来的各家早报,放到银制的托盘上。 “那么,我先端过去给主人了。” “啊!我要先准备一下下午的事情。今天堂本先生要过来呢。”堂本是国家公安委员长。 “那就是说,下午也要泡茶喽?” “大吉岭茶的初泡配上牛奶对吧?他大概不知道还有其他的红茶吧。” “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甜点就麻烦您了。” “甜点我也知道他爱吃什么。烤饼涂上大量的鲜奶油——每次都是这个,涂那么多奶油,好不容易烤好的饼不就吃不出味道来了吗?” 坪内夫人不满地说。葵听完后微微地窃笑,走出了厨房。 从厕房往宅第的内部走去,走到尽头后向东转,从那一段开始就是明亮的走廊。紫檀的墙壁和红色的地毯,让四周看起来有一股持重的气息。 葵皱了一下眉头。走廊尽头的主卧房内,传出了微弱的古典音乐。这是主人平常的习惯。但是,这首曲子—— “抱歉打扰您了。”在厉门前打了一声招呼后,葵进到房间里头。 十六张榻榻米大小的主卧房内,这个家的主人——警察厅长官·海堂俊昭半起身地坐在床上,正在聆听从音响组放出来的音乐。听音响是海堂最大的兴趣。mark广evhzson的扩音器、tannoy的音响、nottingham类比工厂的spacedeck黑胶唱盘…… 由音响中最珍贵的高级品组合而成的这套音响,就算放古典音乐的黑胶唱盘也几乎没有杂音,甚至还可以听到观众席上的干咳声,音质相当具有临场感。 横越过宽敞的房间,葵将托盘轻放在床旁的桌子上,把茶壶的红茶倒入茶杯后,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叉摆在身前。 海堂伸手将茶杯拿到鼻子下方。年仅二十九岁,就攀升到警察机构顶点的优秀人物,他冶若冰雪的表情,似乎也隐约地动摇了。 海堂品尝一口伯爵茶后,对葵问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葵内心紧张了一下。 “没有,没发生什么事。” “红茶可是不会说谎的,味道稍微有点不一样。想瞒混我可是行不通的喔,葵。” “真是非常抱歉!”葵深深地弯下腰:“有三位不速之客闯入。好像是黑道分子,梶警视正把他们带走了。 ” 海堂就算听到有人计画推翻政府,也还是这么一号表情吧,他只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辛苦你了。” “主人言重了!” 葵又再度将头低下。这短短的一句话,对葵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奖励了。 海堂默默地将橘子酱涂在面包卷上往嘴巴里头送,接著喝了红茶。举手投足有著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 海堂没有看一旁的早报,而是打开了桌上的木盒。木盒里放著烟斗的菸丝。他在薄薄的卷菸纸上,铺上细长的烟丝后,卷了起来。再用纯银制、无花纹的21ppo打火机点上火,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手卷烟通常要用手卷烟专用的烟草,但海堂用的却是烟斗的烟丝。 果香味慢慢在房间里散开了。 红茶专卖店等地方很多都禁烟,这是因为烟味会抵销掉红茶的香味。但是海堂戒不掉这个习惯,葵也没有打算制止。毕竟这两个味道都相当好闻。就算对方是主人,只要是不合理的事情,葵一定会马上出声制止。她有义务让这个家维持高格调。不过,幸好海堂不是那种毫无礼貌、蛮横不讲理的主人。 “主人。”这次换葵开口说话了:“您是不是有什么挂心的事情呢?” “为什么这样问?” 海堂的视线,似乎在看著从烟头袅袅上升的烟。 “主人每天早上四点三十分起床,享受早晨的宁静,然后听古典音乐。平常总是喜欢听德布西和拉威尔等印象派的古典音乐。但是,今天早上的曲子却是莫札特的“安魂曲”,而且还是“震怒之日(注1)”。如果没有心事,我想主人是不会听这种歌曲的。” 注1:莫札特的安魂曲共分八个部分,经文内容以抚慰祈祷为主,表现对主的服从,祈主的怜悯。八部分包括:进堂咏(introitus)、垂怜经(kyrie)、继抒咏(sequenz)、奉献经 (offertorium)、圣哉经 (samtus)、赞美经 (beus)、羔羊经 (agnus dei)、领主咏(unio)。而震怒之日是继抒咏内其中的一段。 国家特种女仆必须要对侍奉对象的喜好了若指掌。葵虽然中学辍学,但是为了能跟主人聊上话,她具备了阅读英文报纸、经济报等各种报章杂志的能力。音乐知识也当然有些基础。 “了不起——”海堂并没有这么说。要是说出口,反而对葵是一种失礼的行为。就算对方是佣人,也不能伤到他们工作上的自尊。这件事海堂当然相当了解。 取而代之地,他对葵问道:“你知道凤凰大学吗?” “葵只知道以我的程度是无法考上的,主人是指这个吗?” 葵的回答,似乎让海堂觉得很有趣。他的嘴角些许地上扬了:“凤凰大学是私立名门大学,学生一万多人。有钱人和政治家都想把自己的子女送进这所学校。毕业生利用本身家世与学阀,在政经界的顶点占有一席之地。当然献金也下少。在少子化、私立大学财源吃紧的现在,还能维持优渥的经营。” “也就是说那所学校相当有钱喽。” “假设那些钱没有记在帐簿上呢?” “主人指的是走后门吗?” “没有那个必要。”海堂缓缓地摇头:“凤凰是广泛地采用a0入学测验。笨蛋也可以轻松地走正门入学。” “a0……是指admission office吗?” 海堂微微地点了点头。“原本是要从考生高中时代的成绩、活动纪录还有面试等来做综合性评价的系统,如果只有面试和小论文的话,只要稍微打通一下就没问题。因为面试官是校长和系主任等人,小论文的评分方式也一样。去年靠a0入测进到凤凰就读的“名门子弟”,在高中的偏差值其实低于五十。” “这表示幕后有黑金吗?” “凤凰大学校长——仙石宗一郎的个人资产高达数百亿,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葵感到很困惑。“如果有这么多的个人资产,国税厅应该会有所行动吧?” “当然调查过了。可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一般认为飞龙兴业也牵扯其中。” 飞龙兴业表面上是公司组织,其实不过是全国性黑道组织——玉道组隐藏身分的工具。最近玉道组甚至和海外的地下组织挂勾,眼下就要成为一个国际性的犯罪组织,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对手。洗钱对他们而言也如同探囊取物。仙石的黑金透过玉道组,很轻易地就能以正当利益的名目,汇入私人户头吧。 葵恍然大悟。梶警视正说早上的不速之客是玉道组的人。难道他们的目标是主人…… “不管真相如何,如果找不到非法入学的证据,就无法举发他。”海堂用敏锐的眼神看著葵。 “葵,我希望你能潜入仙石家。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找到证据。” “请恕我拒绝。”葵又接著说道:“葵是侍奉主人的女仆。所以我不想当警察的” “你还是对那个时候的事情无法释怀吗?” “请您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葵的胸口一阵抽痛,因为“那个时候” 一词。但是,现在的葵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特种女仆。 “保护这座宅第是女仆的工作。这以外的工作就算是主人的命令,葵也难以接受。” “嗯。”海堂略微思考了一下,终于开口:“仙石的家里有一间香料储藏室。传说是日本第一。” 葵一听也大吃一惊。香料储藏室是指备有多炉炉灶和食材库的特殊房间,专门用来制作果酱等保存食品,或是用来准备下午茶。国家特种女仆成立了一个名为ijam”(japan acthoritative maids)的团体,作为资讯交流平台,但是在那里头的人,曾经在有香料储藏室的宅第内工作过的寥寥无几。 “听说仙石家的香料储藏室,在制作橘子酱方面是首屈一指的,不输给任何人。 怎么样?你难道不感兴趣吗?” “这是主人的命令吗?” 海堂看了桌上一眼。 “你做的橘子酱也相当不错,但是就是少了这么一点味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日本第一橘子酱的秘密吗?你在这里当女仆是机密事项。如果有人知道,那可就不大妙了。” 海堂的意思就是说,我准许你潜入仙石家搜查。就算再有女仆的自尊,也不能吧这件事单纯地当作去“取经”,而忽略主人真正的用意。 但是“日本第一橘子酱” 一词确实打动了葵的心。因为她想让主人吃到最棒的橘子酱。况且,万一早上的那帮不速之客和这件事情有关联,那么斩草除根也可以算是保护主人。 “葵明白了。”终于,葵点头答应了。 海堂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天鹅绒制的蓝色小盒子。 “把这个带去,除尘随把也是。” 葵把盒子打开一看,里头装的是一个装饰扣,可以扣在女仆装的白色衣领上。 椭圆形的外型看起来像胸针。 “把它打开来看看。” 扣子里暗藏玄机,葵打开一看,吓了一跳。“这是……” “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这个可以保护你。但是下要搞错了,这种东西下过只是装饰品而已,不过有的时候,它可以发挥比蛮力更强的力量。” 要把“它”带在身上,葵有些排斥。不过也的确,力量是抵抗暴力不可或缺的 东西。 “谢谢主人!” 看到葵鞠躬道谢,海堂莞尔一笑。 “我很期待喔……上等的橘子酱。” 仙石家从都心往西约三十 分钟,位于武藏野杂木林四散的高级住宅区。 葵穿著t恤配上牛仔裤,一身简便的穿著走在路上。本来一个一流的女仆对外出衣著也必须留意,但是在盛夏的东京,实在不会让人想穿著长袖在外面走动。再加上,葵穿私服的时候讨厌穿裙子。 环视著四周喧噪的蝉鸣声往前走去,很快就看到此行的目的地。都铎式的大型建筑物,急倾斜的人字形屋顶是此种建筑的最大特徵。再说,砖造的洋馆在市中心也极为稀奇。有人住在里面的话,更是稀奇无比。 沿著占地一个区画的砖墙往前走,那里有一个和洋馆样式不搭的厚重铁板门。 门上没有窗户。旁边有一个对讲机,葵按了它。 “喂。” 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冷淡的应答声。应该是中年女性的声音,葵心想。 “我是jam介绍来的若槻——”话才说到一半,对方马上就打断了她。 “从西边的共用出入口进来!”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后,对讲机一阵死寂。 绕过长长的围墙,葵来到西边。原本以为这种建筑的侧门防备都会比较薄弱,但这里却也是坚固的铁板门。 大概有监视录影机吧,葵一站在门前,门就向内开启。里头就是房屋的大门,一样是无窗的铁板门。 如果葵是警察,看到这种情况也会想进来搜索吧。外头和房屋使用坚固的大门,甚至不惜破坏建筑的协调美,这一定是有某种理由。而且—— 房屋大门的旁边,站著一个相貌凶恶的魁武男子。夸张的西装和领带,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葵庆幸自己戴著眼镜、扎起了头发。免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大姐!有什么事吗?”男人用粗壮低沉又可怕的声音如此问道。葵笑著回答。 要是会怕这种小流氓,是没办法当国家特种女仆的。 “我从今天开始在这里工作,我叫若槻葵。请多多指教。” 男人浮现一个低级的笑容。 “喔——屁股没什么肉,不过是我喜欢的类型。” 葵无视这句下流的骚扰,正打算从男人身旁通过时,男人对她的臀部伸出了咸猪手。葵马上反射性地抓住了男人的手,往手上的要穴用力一按。男人大概感到一阵手麻吧,只见他甩了甩手,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不是普通的女仆吧?”糟糕,葵心想。要是被怀疑的话,行动起来可就麻烦了。“我在学校有学过合气道,要跟我过过招吗?” 葵故意摆出一个外行人的架式,男人看了之后露出苦笑。 “跟外行人的大姐过招也玩不了什么名堂——进去吧!” 葵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之后,停下脚步。 里头站著一位中年女性,是方才那阵声音的主人,年纪就跟葵所想的一模一样。她穿著一身合适的黑色羊毛制套装,有如西洋电影里头的女教师般,并将头发高高地东起,眼神相当锐利。还戴著一副胶框眼镜,下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十足的家庭女仆。 “我是筱原。”中年女性说。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 “请你回去!”筱原突然伸手打算将门关上。葵赶紧进到里头。 “那个,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妥的……” “我们这里不需要穿著蓝仔裤在外面溜搭的没品女仆!” 现在应该没有人会把牛仔裤叫做“蓝仔裤”。再加上,现在竟然还会有人觉得年轻女性穿著牛仔裤很没品,可见她的观念相当守旧。在海堂家从来没有人说过这种话,弥助在夏天也常穿著一件汗衫到处走动。 不过,小看家庭女仆是葵的败笔。她马上就随口编了一个藉口:“实在是非常抱歉!我才刚出社会工作,在之前服务的地方没有薪水,所以……” 葵头低低地看著地板,筱原叹了一口气:“竟然不看一下女仆的装扮就把她送出来,真不知道最近的人家在想什么……这次的休假,去买几件像样的外出服回来!”葵拿到了一个茶色信封,厚度让人吃惊。 “这真的可以收下吗?” “仙石家是华族世家。就算只是小小的女仆,要穿著跟附近的那些姑娘一样,那格调就会低下了!女仆装也要帮你准备一套不可。” “我有带自己的女仆装过来。” 葵提著一个包包。里头装有一套女仆装和一些生活用品,以及拆解好的除尘拖把。 “这里有这里的服装!” “这个、我没有想要顶嘴的意思,不过国家特种女仆的女仆装,国家有规定统一格式。” 筱原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大概是不喜欢事情超出她的控制范围吧。 “那好吧……我请人带你去你的房间。”筱原摇了摇她手上的手铃:“中泽…… 中泽你还在摸鱼吗?” 来了——远方传来一阵声音。 葵很紧张地踏上了玄关。 “真是太好了!幸好你能够过来帮忙。” 这位名叫中泽,带有一点关西腔的女仆,看起来比葵大上五、六岁。两人快步地通过迂回弯曲的走廊。 葵在走廊上随处可和凶神恶煞的男人擦身而过。这些人肯定是玉道组成员,但是一旁的中泽似乎不大介意。 这个家病了。而且还是从内部发病。 “之前来工作的小姐好不容易才学会擦鞋子,就辞职不干,说太累了。” “因为筱原小姐看起来很严格吧。”葵搭腔说。中泽一听,一脸忧愁地又接著说:“已经超过严格的程度了。薪水这么少,还要整天被使来唤去的,真是吃不消。” “薪水真的这么少吗?” “十三万日元含税,而且周休一日。真正来说,其实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命的。” “哎呀,薪水快是我的一倍呢。”葵不小心脱口而出。中泽一听,眼睛瞪的大大的:“你不是国家特种女仆吗?在我们这里的女仆房名气不小呢!” “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女仆还是女仆呀。” “你的薪水这么少,不是不能存钱和买东西了吗?” “我没在花钱的。” 中泽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来她还不知道,侍奉一流主人的喜悦,远胜过金钱。 “随便啦……这里就是女仆房。” 葵被带到位于宅第北边,一闾有些阴暗的房间。双层床铺在房间里头一字排开,角落放有一个小梳妆台。 “十二人住八张杨杨米大的房间。比较上阶的女仆住在别的房间。这里真的小到不能再小了,你的床在那里。筱原要你换了衣服去找她。啊!对了……— 中泽压低音调说:“我平常说话都是用大阪腔,要帮我保密喔,要是被筱原听到那可就惨了。她每次都会说“在这个关东的名门世家里……”然后罗哩叭嗉地念一堆。” 葵点了头后,就把包包放在狭窄的床铺上,换了女仆装。 “你的服装看起来还真不可爱啊。” 中泽穿的女仆绣有一堆蕾丝皱边。从葵的角度来看,这叫装饰过度。 “这是先生的兴趣吗?” 葵并没有称仙石为“主人”。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主人”,只有海堂俊昭一人而已。 “我很想说这是暴发户的兴趣,下过他真的是个有钱人。唉!不过名门是用钱买的就是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 中泽低声回答葵的问题:“你应该知道这个家是华族世家吧?” 华族是日本在二次大战前的一个贵族阶级。 “不过真正称得上是华族子孙的人,只有夫人而已。前任校长是夫人的父亲。那个 时候的凤凰虽然很有体统,不过营收却不怎么亮眼。将凤凰的营收大放异彩的人,是当时在里头工作的现任校长,也就是现在的主人啦。结果主人的功劳受到肯定,前任校长才把主人招赘进来。” (原来是这样啊……)大放异彩的方式就是非法入测吗——葵的心里稍微有个底了。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手铃的声音。 “啊!筱原在叫我们了,不赶快过去等等又要被她念了。” 中泽正要走出房门时,感到很困惑地问了葵一个问题。 “那个,像你这样的国家特种女仆,为什么要在我们这里打杂呢?只要你想,应该很简单就可以当上家庭女仆吧?” “因为我还只是半桶水而已。”葵很谨慎地回答。 跟著中泽沿走廊走著,突然看见筱原站在前方。 “现在要带你去跟主人打一声招呼,注意不要失礼了。中泽,你去厨房帮忙。” “是——” “回答的时候要简洁有力!要说几次你才会懂?”中泽在筱原身后摆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后,就离开了。 葵表面上故意装做很紧张的样子,其实现在她相当地放松。当然,这跟刚才中泽揭露校长的“真实身分”也有一点关系。况且,要是会怕大房子和世家,是无法当女仆的。 橡树材质的华丽房门前,一样有玉道组的彪形大汉站在那里,筱原好像视若无睹一样,直接敲了一下房门。“主人,我带新的女仆过来了。” 里头似乎传来一个“好”字。筱原打开了房门。 “进来!” 葵对著门内鞠了一个躬后,走了进去。 房间挑高的天花板,很搭都铎式建筑的设计,面积大约是二十张杨榻米。挑高三公尺的天花板已经可说是超脱了优雅,墙壁是法国风的白色壁纸搭配黑色腰板。 地毯是蔓草的图样,相当厚实。接待沙发组是黑色真皮制,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义大利制的古董装饰。原来如此,这样的室内设计是为了搭配房屋风格吗。放在角落的沙洲椰子盆栽,也很融入房间的气氛。 但是挂在墙壁上的富士山油画,却破坏了协调感。更何况富士山的背景竟然是花俏惹眼的黄色,简直完全没救了。 葵盯著那幅画,有点看傻了眼。 “你喜欢吗?”接待沙发组的后方有一张厚实的书桌,一位白发苍苍的男人坐在那里说道。葵把视线栘到声音的方向。 凤凰大学校长——仙石宗一郎外表看起来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绅士。身著的西装也是裁缝相当好的订做品,给人感觉相当得体,丝毫没有穿走样的感觉。五官看起来也具有威严。但是,葵发现他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大沉著。然后是画。 “好奇妙的画作啊!天空竟然是黄色的……”葵很有礼貌地说。宗一郎一听,笑著说:“你不知道啊?在风水学上,黄色可以招财呀。” 在最近十年左右,一个真正的富豪会对室内风水相当在意,但是他们不会因此而降低了房间的格调。这个男人的本性,已经算是可以看透了。 宗一郎打开桌上的保湿器,从里头拿出雪茄。雪茄并下是梶警视正的那种便宜货,而是古巴原产的premium cigar。他用专用剪刀剪过烟尾后,用雪茄专用的长条型火柴点了火。闻起来味道相当不错,真不亏是高级货。 宗一郎抽著菸,葵则是盯著宗一郎戴在左手的手表。那只手表看似钛制,设计相当新潮。 “手表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因为我没看过这种手表,见识浅薄真是抱歉。” “这只是跟美国订制的。是特制品。”宗一郎若无其事地说:“对了,你是jam介绍来的女仆吧?” “我是若槻葵。听说贵府有一间很棒的香料储藏室,所以特别来这边学艺的。” 葵深深地弯下腰来。 “嗯,那么你是专管香料储藏室的女仆喽?” “不是的。我什么技艺都有学,可以依照贵府的需求做调整。” “意思就是打杂的女佣吗。” 筱原一副轻蔑的口吻。打杂的女佣简单来说,就是在门第比较卑微的人家里工作,任何杂事都一手包办的女佣。一般人都以为,她们做的事情任何人都做得来,因此相当轻视她们。 这种说法触碰到葵专业的自尊心,但她还是谨慎地回答道:“我相当小心,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拿出一流水准。” “丑话先说在前头,这里不会因为你有国家资格就给你特殊待遇。仙石家是华族世家。格调和其他人家不同。” “哎呀、别一开始就用这么带刺的口吻跟人家说话嘛。”似乎想让人觉得他从容不迫,宗一郎笑了。 “你会看上香料储藏室也不简单。不是我在自夸,我们这里的香料储藏室女仆是日本首屈一指的,不会输给英国的庄园宅第(注2)。你就在这边好好地学习吧。” (明明就很自夸。)葵在心里嘀咕。 “筱原,替她带路吧。” “是,主人。” “那个、请问可以请教一件事吗?” “什么事?” “在走廊上四处都可以看到一些很可怕的先生们……” 注2:庄园宅第(try house) 位于英国奇尔特恩丘陵(chiltern hills) 的山脚,是英国首相的官方乡间别墅。 “啊、那些人是飞龙兴业的员工。是我请他们来这边帮忙我的相关事业,也顺便来当保镳。我们这里有在做一些土木相关的工作,所以他们的体格都很好,不过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对女仆动手动脚的。” 宗一郎做了一堆多余的说明后,愉悦地笑了。 (大骗子。) 葵绝对不会用家世和地位去判断一个人,不过像这种会让黑道人士大摇大摆走进家里的人,根本不配称作华族。甚至可以说是犯罪者的共犯。况且,刚刚不就有人对我动手动脚了吗?“那么,就让我看看国家特种女仆的工作手腕吧!” 宗一郎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香料储藏室在宅第南端。 在筱原的带领下进到里头后,看见有两位左右的女仆,正忙碌地在搅拌小锅子,以及整理保存库内部。同时还有一位身穿白色服装、体态丰腴的年长女性,双手交叉在胸前监督她们工作。看起来很年轻,但实际上搞不好有七十岁了。 “啊、不行不行,今冈。你这样弄,东西不就黏在锅底了!”女性用严厉的声音,让年轻的女仆吓得缩成一团。 “神保女士。”筱原出声叫了那名女性:“这位是若槻葵,是来这间香料储藏室学艺的。” “我叫若槻葵。请多多指教。”葵对神保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嗯哼——”神保毫不客气地将葵打量一番。“你会泡红茶吗?” 她突然用冷淡的口气问道。 “在之前服务的地方,我的工作就是泡红茶。” “好,那就请你泡个俄罗斯茶吧。果酱就用黄色标签那个。” 马上就扔了一个测试过来。 葵看了看一旁的架子,找到了乔治亚产的橙花白毫。接著用小茶壶泡浓后,回头从架子上拿了一瓶伏特加。最后遵照指示将黄色标签的草莓果酱和少量伏特加混合,倒入小碟子当中。 神保“啪”地拍了一下手。 “到此为止!”葵松了一口气,神保对她的评价似乎很不错。 “茶叶的选择方式、还有没把果酱加到红茶里,这两点都很正确。伏特加的用法也没错。年轻的女仆听到俄罗斯茶,就会直接把果酱加到红茶里了。俄 罗斯人根本不是这样暍的。” “不敢当。”葵低下头说。虽然,这种程度不过是基础科目的水准罢了。 “我很中意你!差不多是下午茶时间了,把俄罗斯茶端去给夫人。” “神保女士、让刚来的女仆做这种事……”筱原话还没说,神保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这里是我说话!就算是你也没有插嘴余地!” 筱原看起来很不满,但还是退了下来。从这点,似乎就能看出这间宅第有多么地信赖神保。 “可是,那个、神保女士。在这样的夏天午后,真的要喝俄罗斯茶吗?l 从把伏特加倒人果酱内这点来看,我想大家应该都可以猜得出来,俄罗斯茶基本上是暖和身子的饮料。 “夫人身体欠安,身体会觉得虚寒。啊——夫人的草莓果酱是那瓶白色标签的。” 草莓果酱的使用是依照个人喜好吗。不亏是有香料储藏室的人家。 “我是觉得酸味的会比较好,不过夫人不大喜欢吃酸的东西。所以才会使用甜味的东西。” “那个、听说神保女士会做日本第一的橘子酱,夫人不吃橘子酱的吗?那个也有酸味吗?” 这一问,神保嗤笑了一声。“哈哈,那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是、是的……”葵打马虎眼地回答后,神保愉快地笑了。 “橘子酱的诀窍,是我的独门手法。没办法教给你呢。” 这个自然。味道不是用学的,而是用偷的。 “努力工作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舔一口的,看我的心情了。” “是。” 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探查这座宅第。葵依照吩咐,加入白色的草莓果酱,泡了俄罗斯茶,跟在筱原身后离开了香料储藏室。 香料储藏室隔壁,有一间四面都是大玻璃窗的日光室。这些玻璃看起来似乎是使用特殊材质,夏天的强烈日光透过玻璃后,变得有些缓和。 在角落有一张床,一位高雅的老妇人正靠在大枕头上看英文书。书的封面写著“mcrders”,大概是推理小说吧。 “夫人。” ,筱原轻声细语地叫了她一声,她面向这里说:“咦?女仆换人了啊?” “我是今天刚到这里服务的若槻葵。” 葵把托盘放在侧桌上,很有礼貌地低下了头。 仙石夫人打算起身,但筱原制止了她: “不可以,太太。对方不过是女仆而已,您的身体不方便。” “不行,打招呼要有礼貌才可以。” 在筱原的搀扶下,夫人坐起了上半身。 “真是抱歉,用这么没有礼貌的姿势。”仙石夫人很抱歉地说道。 “太太请别这么说!请您保重身体!”葵慌乱的说。 “下用这么毕恭毕敬的……”仙石夫人笑著说:“在这个家里,我只是一个派不上用场的病人而已啊。” 她的声音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没有这种事,太太本来就是这个家的主人。”筱原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股冶漠感。葵感到很吃惊。难道筱原跟宗一郎是一伙的吗?二切麻烦事就让主人来打理,请您早日恢复健康。” 果然——葵心想。筱原说的话感受不到丝毫真诚。 “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呢?” 这一问,果然筱原就瞪了过来。 “这种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 “我已经忘了呢……”仙石夫人用虚弱的声音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再这样下去就要蒙主——” “您在说什么呀!”筱原训斥般地说:“只要您吃药,好好养病,病情一定会好转的。” (药……?) 仙石夫人从侧桌上拿了一个药包,眉头皱也不皱,把里头看似味苦的药粉,配著水瓶的水一口暍了下去。接著在暍红茶之前,舔了一口果酱。 “这是乖乖吃药的奖励。” 夫人打趣地说,同时仔细地品尝了红茶。 “咦,味道比平常还要浓呢。” 葵紧张了一下。 “实在是非常抱歉。我马上再让人重泡一杯。”筱原正想将茶杯收走时,夫人慢慢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浓一点才能突显果酱的味道呀……是你泡的吗?” “是的,请您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不让筱原有插话的余地,葵抢先回答道。 夫人微笑了:“我很喜欢。红茶是我唯一的享受啊!筱原,帮我跟神保说一声,今后都让葵来帮我泡红茶。” 因病衰弱的仙石夫人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才看得到一股坚定的气力。 “请问夫人是得什么病呢?” “不要问东问西!这是女仆的基本。” “可是、我对药草也有一些心得,或许我可以泡一壶养生的药草茶……” “搞清楚你的身分!不要因为红茶泡得好就没大没小起来了!” “夫人身体不适,那如果有宴会的话,不会很伤脑筋吗?看起来两位好像也没有儿女……”葵再接著问下去时,筱原在走廊上停下了脚步:“你才刚到这边就开始问东问西的!稍微有分寸一点!” “实在是非常抱歉。说的也是,这间宅第有筱原小姐这么棒的女仆,没理由处理不好的。” 筱原虽然没有被这迷汤灌醉—— “不过,晚礼服您是在哪里买的呢?”葵好像突然想到一样,如此问道。 “在日本桥的三越啊。问这个干吗?”总算让她说溜嘴了。果然……葵心想。一位普通的家庭女仆,根本不需要高级晚礼服——有也没有机会穿吧。看来仙石出席晚宴的时候,女伴就是筱原。搞不好她和宗一郎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没有。我只是在想,要买外出服的时候,要去哪买比较好。” “那就去吉祥寺的东急吧,可别去parco买了。” “我知道了。” 葵一边岔开话题,一边在想仙石夫人的事情。房子被夺取、大学的经营权也被抢走,现在搞不好连自己的丈夫都—— 不能再继续放著看起来有些落寞的夫人不管,葵下定决心。 接下来葵跟其他女仆一样,真的是被使来唤去。筱原似乎不想让女仆们闲下来。直到宗一郎吃完晚餐为止,大家几乎忙到没有时间去上厕所。但是,葵观察得很仔细。吃晚餐的时候,宗一郎和筱原是面对面坐在一起的。平常总是绷著一张脸的筱原,说话的时候竟然笑容满面。 在厨房帮忙晚餐的善后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葵和女仆们在女仆专用的餐厅里,享受今天迟来的晚餐。葵是新人,因此要先替前辈们端盘子、盛饭菜。 “不过今天真是有够累啊。”中泽狼吞虎咽地吃著料理,抽著烟。 “你还抽烟啊,要是被筱原看到你就惨了。”其中一位女仆说,中泽一听笑著摇摇手:“她不可能会过来的,她根本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也对,毕竟她是特别的家庭女仆呀。”当中又一位女仆说,“特别”两个字还刻意加重语气。 “请问,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葵装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表情问大家。大家一听,互望了一眼,接著窃笑起来。 “你也真迟钝。先生是这么棒的男性,而且夫人身体状况不好对吧?” “就是说,她晚上还要负责服侍主人啦。”中泽对天花板吐了一口烟。 果然是这样,葵心想。 “好了,来看个电视吧。”中泽伸手拿了遥控器。 将女仆们吃完的盘子撇下时,葵怎样都无法压抑心里那股无处可发的愤怒 。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非法入学的事情还算是小事,对葵这个职业女仆而言,家庭女仆的不检点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不过,葵还是没有忘记主人交代的任务。 凌晨十二点。看准其他女仆睡得下省人事时,葵溜下了床。穿著小可爱和短裤来到走廊的她,看了看四周。平常藏在厚实女仆装下的白皙手脚,感觉到凉飕飕的夜气。房子如果盖得这么大,盛夏也会相当凉快。 没看见护卫的那些男人。 从宗一郎的寝室前面通过时,里头传来微弱的嬉笑声。那绝对是筱原的声音。 (不检点的……)心头怒火又涌了上来,不过这样一来也刚好。 来到宗一郎的书斋兼接待室前头的那个转角,葵从那里探头看了看房前的状况。不可思议,房前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这就代表…… (里头什么都没有?)但还是有调查的必要。葵赤著脚走到书斋门前,轻轻地将门打开。 窗外庭灯的白光,使得房间内的光源相当充足,就算不用开灯也看得很清楚。 葵到了宗一郎的书桌前,没有先拉开抽屉,反而先打开雪茄的保湿器。葵的脑海中,回忆起昨天和主人的对话—— “就算是黑金也一定有帐簿。如果没有记录谁出了多少钱,到时有什么问题,困扰的可是校长本人。”在主卧房内,海棠说。 “帐簿应该是像文件夹之类的东西吧?”葵这么一问,海棠听了摇摇头。 “不可能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东西记录。而且也不能放在大学校区里,恐怕是用数位资料的方式存放在电脑里吧。” 此时播放的音乐,变成同是莫札特安魂曲里头的第六首——“恸哭之日”。 “我不大擅长电脑。”葵伤脑筋了。国家特种女仆的资格项目里,电脑是她唯一低空飞过的项目。jam的女仆,主要都是使用体型较大的机械,下常使用电脑邮件。彼此的连络主要都利用手机,根本没有机会碰电脑。 “没想到你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啊。”海棠将嘴角微微上扬,接著往下说明:“资料应该不会在电脑里头。因为就算保密得再怎么周详,还是有可能被人偷看到。帐簿的资料容量应该不会太大。如果存放在指头大的卡片里,或是放在快闪存取器内,然后再藏到某个东西里,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然后,海棠开始解释快闪存取器。大致来说,一般会用的大小,都会让香菸变得比较粗,下过也有体型再小一点的。 (放在雪茄里的话,谁也下会发现。)葵原本是这么想的。接著她用手确认保湿器里头的雪茄,不过里头的雪茄并没有任何异常。 看了看墙壁上的那幅低级画作,葵马上摇了摇头。画的后面如果有金库,那不是摆明叫人去偷吗。宗一郎恐怕是把资料放在自己身边,但是现在无法搜索寝室。 因为仙石现在正在享受鱼水之欢。 ——突然葵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时候,宗一郎他…… 正想赶回房间的葵,眼前突然一道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站在那边的是玉道组的男人。 “你以为这里没有警报装置吗?”男人的声音相当沉稳,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葵迅速地跳开,放低身子摆出架式。 “你这家伙是谁?·” 葵拿下眼镜解开了头发,男人似乎没有识破的样子。不过照他这么一说,屋外的围墙上应该也有装警报装置,这样下去他马上就会知道葵是内贼。 葵故意用轻浮的语气说:“要侵入这间房子还真简单啊,那种装置就连小孩子都可以轻松进来。” 男人上当了。 “你是第一个钻过那个装置的人,看来你应该是个惯窃吧。” “那又怎样?要把我交给条子吗?” “不,我要你死在这里。”男人脱下西装。可以看到衬衫下的肌肉十分发达。 葵马上滑步过去连续出了几拳,不过马上就停手了。因为男人一点也不为所动。接著,葵挥拳做出假动作,用右前脚掌踢了对手的陉骨一脚。普通情况下,就算是对方是大男人,用这招也可以将他轻松击倒,但这个男人却动也不动,只是冷笑一声。 (……我可以的!)刚这么想,男人的拳头就用飞快的速度,瞄准葵的胸口打了过来。这一击葵勉强地向后躲开。紧接著,男人又接上了一记旋踢。葵原本打算躲开,但还是被踢中侧腹,腾空撞上了走廊墙壁。 “呜……”葵不自觉地发出了呻吟。男人谨慎地从挂在肩膀的枪套上,拿出一把自动手枪,枪口还装有灭音器。 葵刻意装做不敌,弯著身体低著头。 男人大步走了过来,避过了推车,但枪口还是指著葵,没有半点摇晃。水准似乎不同于侵入主人宅第的不速之客。 葵低著头,不动声色地将脚靠近身体,让腰部放松。突然,她好像若有所思似地,将眼神栘到门的方向——房门并未带上——大声疾呼:“快逃!” 如果男人不理会这句话,葵的脑门大概就会开了个大洞。下过由于这阵疾呼太过自然,男人的视线也在一瞬间被吸引到门的方向。葵并没有趁著这个空档逃走,反而奋力向上一跳。幸亏都铎式建筑的挑高天井,葵从男人的头上飞跃了过去。男人看丢了葵的身影,露出破绽。 飞跃男人头顶的葵,落地瞬间马上将一个红色罐子放在地上,接著打开盖子摩擦它。一瞬间周遭浓烟四散,罐子里头装的是专门克蟑的varsan。强效的浓烟遮蔽了视线。看都看不见,更何况如果吸入含有强效杀虫成分的烟,根本连站都站不稳。男人抱头鼠窜,狼狈地撞著走廊墙壁逃了出去。 此时葵早巳远离了浓烟可及的范围,并且谨慎地用湿纸巾掩住口鼻。 “对付蟑螂,varsan可是很有效的。”葵微笑著说。 varsan的效果还会持续一阵子,但是在浓烟里自己也无法动弹,男人的同伴搞不好待会会赶来。葵迅速地跑回女仆房,幸好其他女仆还在梦乡当中。 葵钻回自己的床铺,然后用手机寄信给jam的同伴们。虽然回信内容早巳在预料之中,但是葵还是想要确切的证据。 三分钟后,马上就有了回信。 (果真是这样……)这样一来,“工作”就结束了。但是,葵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处理。 隔天清晨四点,女仆房里的闹钟响了。女仆们似乎还有些睡不够,一边发著牢骚换衣服,接著轮流使用梳妆台。 葵倒是不打紧。因为昨晚的睡眠时间原本就很短,再加上昨晚的事情,让她的神经一直很紧绷。 大伙到玄关大厅集合后。筱原挺著腰杆,眼神不善地巡视大伙一眼。 “昨晚,有小偷跑进宅第里。” 女仆们吵杂了起来,葵也刻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幸好没有任何东西失窃,大家还是要多加留意。另外,今天下午会有一位相当重要的客人来访,各位千万不可失礼!” “来了来了。”中泽对葵小声说道:“大概又是政治人物吧。有一位叫做平田的常常会来拜访,每次她都会叫我们扫地多费心。” 如果真如中泽所说,那么这将会是一个逮住证据的好机会。 “那边的,不要私下交谈。”筱原瞪了这个方向一眼,中泽吓得脖子都缩了起来:“早上的扫除排班,就跟往常一样。啊——若槻,你的话嘛——” “请问——”葵用战战兢兢的口吻,开口说: “请问可以让我扫先生的接待室臣吗?” “让你吗?”新人懂什么?筱原的表情明白地写著。 “这么说可能有些 自大,但是我只要去过房间一次,里头的格局我就不会忘记。 而且,我还想让您看一看我打扫的手腕……” 筱原思考了一下: “也对。接待室是中泽负责的,她一个人也可以扫得很乾净,就让你试试也无妨。不过,时间到了不要忘记替夫人端茶。夫人似乎很赏识你呢。” ·最后一句话,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酸,不过葵故意装做没发现。 “非常感谢,这是我的荣幸。” 筱原离开后,中泽摇摇头说: “你也真是个怪人。哪有人会增加自己的工作量。就算你工作得再勤快,薪水也不会多的。” “因为我喜欢扫地啊。”葵笑著说。 “那就开工吧。” 一进接待室,中泽就伸了一个懒腰: “耶、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除尘拖把呀。” “你带著这种东西四处跑吗?准备真周到啊。那个可以扫地毯吗?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扫地毯。扫起来很麻烦,真受不了。” “好的,我知道了。”葵在爱用的除尘拖把上,装上特制配件。配件上装有滚轮,特制刷子就算打扫长毛地毯,也可以将细小的灰尘扫出,然后把它紧紧地黏在黏著纸上,是一个相当棒的扫除工具。 葵一边用心地打扫地毯,一边偷瞄中泽的动静。她正在专心打扫接待室的桌子,没有在看这边。 葵动作自然地,接近房间角落的沙洲椰子盆栽,以迅雷下及掩耳的速度,将窃听器放到盆栽里。窃听器的接收器就藏在发箍中。 接著只剩下扫除了。将地毯彻底打扫乾净后,再帮忙中泽,将房间的各个角落擦得乾乾净净。葵打扫的技巧,似乎让中泽很佩服。 “你很适合这份工作呢,听说夫人好像也很喜欢你?” “不过,我完全没有想巴结夫人的意思。” 葵原本担心自己的工作能力太强,搞下好会遭到其他女仆的嫉妒,不过中泽的本性似乎很善良。 “我完全没这么想啊。你真是帮了我们很多,大家都很欢迎你呢。大家都说不亏是国家特种女仆。香料储藏室的神保女士也常常凶我们。而且就算你再怎么讨好,也不会变成上阶女仆的——” “薪水也不会变多,对吧?”葵这么一说,中泽笑了:“就是这样。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啦。” 葵突然感到良心不安。如果之后,自己还能以女仆的身分在这边工作,或许可以帮上中泽她们的忙。而且,自己有些秘密没有对这些同伴说,让葵觉得有些内 但是葵效忠的对象,至始至终就只有主人一个人而已。况且,这间宅第已经充斥著污秽的罪恶。 “只要将这个污秽的家扫除乾净……”葵呢喃道。 “啊?还有什么地方没扫乾净吗?” “没有,我们提早扫完了,想说去帮忙其他人。” “你真的是一个怪人啊。”中泽一听有些傻住,摇摇头说。 宗一郎也是习惯在寝室吃早餐,那边有专用的女仆在服侍他,所以葵等人就在女仆的餐厅用完早餐。 早餐吃完了,工作可还没完。女仆每天就是打扫房子,甚至还要将餐具一个个擦得亮晶晶不可。还有洗衣以及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杂事,上午的女仆们,就像在打仗一样。 在厨房帮忙其他人洗东西时,有一位女仆端著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的料理,几乎没有被吃过的痕迹。 “这些是?” “这是夫人的。食量越来越少,真叫人担心。” 一位年长女仆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在这里服侍很久了。 “请问……夫人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差的?” “这个嘛,刚和先生结婚的时候身体明明还很健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就变差了。夫人现在吃的药是从医学部的主任那里拿来的,已经不知道拿了多少年(夫人在吃那个药之前就生病了?)生病就吃药,下管怎么看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葵总觉得有些诡异。 “请问夫人是得什么病啊?” “这点似乎不大清楚。部主任说是因为年纪关系使内脏变得衰弱,但是会恶化成这种地步吗?” 的确,仙石夫人应该才六十四岁。要衰老到这种地步似乎太早了一点。 葵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下午就来做个确认吧。 上午工作总算告一个段落,大伙还在女仆专用餐厅吃午餐时,玄关那传来了筱原的手铃声。 “客人来了。”负责接待的女仆站了起来。 “各位准备一下,出去迎接吧。” “搞什么,这么早啊。”中泽抱怨了两句。“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注意你的口气,中午你要接待客人吧。鸭下、中神你们帮忙整理厨房——若槻。” “在。” “你不用出去接待没关系。你去香料储藏室,负责准备夫人和客人的茶点吧。” 没有人有意见,因为神保的严厉众所皆知。 在香料储藏室里,神保正盯著保管库里头看。 “抱歉打扰了。”葵打了一声招呼后走进来,她的视线也栘了过来。 “三点的时候要替夫人送茶,你知道吧?” “是的,那么客人方面呢?” “你懂咖啡吗?” “略懂一些。” “今天的客人是平田议员。饭后要送上义式浓缩咖啡,然后再泡两杯卡布奇诺,多放一些肉桂粉。再来客人要品尝烤面包和橘子酱,所以要先选好小盘子。” “橘子酱?”葵的女仆魂,被这个关键字唤醒了。 “你很在意吗?”神保默默地笑了一下,从保管库里头拿出一个瓶子,然后用调味匙舀了一口,拿到葵的面前。 葵仔细地品尝这口橘子酱,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自己的手艺也算有几分技巧,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神保的橘子酱,有一种微妙且可口的苦味和浓醇。口味的调制组合相当细密。 “好好吃……” 这句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神保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已经做了五十五年,还做了一些研究。如果被你这样的小姑娘抓到诀窍,那可就不得了了。” 葵在一瞬间,兴起了向此人拜师学艺——学习制作橘子酱和其他果酱——的念不过就在此时,发箍里突然传来窃听器的声音,葵也回过了神。 “平田议员,每次都麻烦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没这回事,这里的厨师手艺很好,我可是很期待呢。” 第一次听到平田议员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联想到声音的主人举止很傲慢。 “首先,先来品尝舍下的料理吧……你过来一下……”宗一郎的声音似乎在吩咐女仆。 “你在发什么呆啊!”被神保训斥后,葵急忙地开始准备义式浓缩咖啡机。 准备的同时不忘窃听,在用膳的这段时间,会有女仆进进出出,所以宗一郎和平田只是闲话家常而已。 葵在神保嘱咐的适当时机,将义式研磨咖啡端往食堂后,第一次看见平田的身形外貌。一位肥胖的半老男人,摆著臭架子坐在椅子上,正用餐巾擦拭嘴巴。餐巾上满是白色的酱料,看到这幅画面,葵忍不住在心里颦眉了起来。应该不可能是仙石家的主厨放太多酱料。吃相低级的人类,没有资格拥有议员头衔。葵把义式浓缩咖啡轻放在桌上,平田连赏味都没有,一口就把它暍个乾净,就跟暍美式咖啡一样,葵对他的评价越来越低了。这种人只配去家庭餐厅,不,这样说对把家庭餐厅当成是一种享受的人们而言,是一种侮辱。这家伙喝脏水就够了 。 “那么我先退下了。”葵正打算出去,平田出声叫住了她。 “啊——等一下、等一下。” “是。”葵回过头来,平田用下流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你几岁啊?” “我十七岁。” “喔——肉体虽然还不成熟,但是只要稍微琢磨一下,就会是个美人儿。”平田狞笑了一下。葵的背部感受到一股不愉快感。 “怎么样?要不要来我家啊?我会让你应有尽有的。” “您真是爱开玩笑。” 葵很想大叫:女仆不是情妇候选人!他到底把女仆的自尊当作什么了?再说,葵才十七岁。他把“东京都青少年身心健全发展条例”当作什么了? 葵虽然气到发抖,但总算还是很客气地对应。要是常常把喜怒哀乐表露于外,是无法当女仆的。 “实在很抱歉,我还有夫人的事情要忙。” “定子的?我可没听说。”宗一郎的表情很不高兴,葵在心里吃了一惊。这就表示,昨天下午开始整整一天,宗一郎都没有去看自己的妻子吗?然后晚上就和筱原…… “那个……这么说可能有些自大,不过夫人似乎很喜欢我泡的茶……” “竟然自作主张。”宗一郎咂舌说。这样相当不礼貌,也不是对自己妻子该有的言行。葵很想马上修理这个男人。 “哎呀,既然是定子的宠仆那就没办法了。”平田似乎死心了。 “家里的事情竟然没有跟我商量,待会非要和筱原好好地谈一下不可。”宗一郎还是很不高兴:“好了。你去忙吧!” “好、好的。我先退下了。” 看来宗一郎原本打算把葵送给平田,稳固彼此的关系。不可原谅。 葵怒不可遏,快步走回香料储藏室后,神保对她露出浅浅笑容。 “平田议员有对你说了什么吧?像是来我家之类的。” “您早就知道会这样吗?”葵无意识地发出抗议声,神保微笑道:“这不是第一天了。有些女仆对应的方式太差,结果得罪先生被开除了。看来你没什么事情,你果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仆。” 神保似乎在测试葵。但是葵对她没有感到半点愤怒,因为神保信任她。 “夫人的下午茶还要一个小时,你先回房间冷静一下。泡茶的时候如果带有怒气,茶的味道变差的。” 神保用温柔的声音跟葵说,那声音与她严峻的神情有些不大相称。 葵回到女仆房,钻进被窝里大大地深呼吸,打算平息心头怒气。没错,他们不配拥有地位和金钱。他们只不过是披著羊皮的狼,不,应该说是低贱的人类。狼有狼的自尊。会舍弃自尊,贪图私利的动物,只有人类而已。 葵如此想著,窃听器那边又传来了声音:“我已经叫人暂时下要来打扰了…… 平田议员,有关明年入测的事情……” 葵回过神来,竖起耳根子。 “我这边大概有七个人。稍微有点少,但是最近谣言四起,不能太过招摇。” “如果事情浮上台面我也很困扰。那么……一个人五千万如何?当然我会想办法,会让他们全部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大学毕业后,不是替国会议员理财,就是大企业的部长阶级。这点钱不算太贵。”“好吧。我每个人抽成一千万就好,这样也有七千万。” “不,钱的方面还是跟之前一样,五五拆帐。因为还有其他管道的人会介绍学生给我。我老老实实地赚就好。” 这样也能叫“老老实实”吗?葵眉头一皱。 “其他管道那些人——嘴巴应该很紧吧。” “这点请您不用担心。如果入测的事情东窗事发,那大家都会跟著遭殃。现在这一百位特别名额,目前我没有再增加的打算。” “这样也可以捞个二十五亿吧,你可真会做生意。” “这才叫做健全的经营呀。”宗一郎笑了。 “其他人那边,已经把这次申请人的名单交给我了,不知道议员您这边……” “我的秘书现在正在弄。身分必须仔细调查,如果口风不紧那可就不妙了。今天晚上十一点,我和干事长吃过晚餐后,我再直接带过来。”“这真是太巧了。飞龙兴业的玉道社长正想跟您见个面呢,我想替您引见。” “玉道吗?见个面也好。最近有人拜托我一些粗野的杂事,正想找人来帮我的忙呢。” 恶人到底要恶到什么地步。这已经超越葵愤怒的极限,她呆住了。和黑道挂勾的政客,根本没资格代表国民。 不过,至少从中得知,这群坏蛋今天晚上十一点要聚会。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必须要先掌握非法入测的证据。 注意到时间时,已经二点四十分了。葵简单地补妆后,往香料储藏室出发。 神保正在等她。 “冷静下来了吗?” “是的,没问题了。谢谢您。” 葵在准备俄罗斯茶的时候,下定决心问神保:“神保女士,您知道先生有在做一些非法的事情吗?” “啊、你说那件事吗。大概知道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像您这样的女仆,还要屈身在这里呢?这里充满了污秽。” 葵说完,神保目望远方。 “因为我要保护太太,我在太太年轻的时候就侍奉她了。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是太太。让主人可以喝到美味的茶,这就是我的责任。” 这样才是职业香料储藏室女仆。葵心感佩服。 拿出夫人专用的草莓果酱后,葵吃了一惊。 “神保女士。这瓶果酱是夫人专用的对吧?” “对,在和先生结婚之前,夫人就很爱吃这个。草莓的产地是——” “这个瓶子有没有其他人开过?” “在这之前,负责奉茶的是一位叫立花的女仆。她跟你一样,都是把果酱放到碟子里的。她比较晚婚,最近才刚辞掉而已。” 说到这,神保皱了一下眉头。 “劝那位立花去相亲的人就是先生,还让她带了很多陪嫁金。明明就对夫人的事情不闻不问,真是奇怪。” (果然……)葵打开果酱瓶,用小指指尖挖了一小口,尝了尝味道。 “神保女士!”葵自己也发现自己的声音很紧张。 “这瓶果酱里头,放了微量的“砒霜”。” “你说什么?”神保探身说。 在日光室里,仙石夫人如同往常一般,在那里看著推理小说的原文书。 “抱歉打扰您了。”葵出声后,把托盘轻放在桌子上。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呀。葵、可以帮我个忙,扶我起来吗?” “好的。” 葵帮忙夫人,让她坐起上半身。 跟昨天一样先吃药粉后,夫人舔了一口果酱:“这是乖乖吃药的奖励。” 之后,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果酱跟平常的不大一样呢,酸味太重了一点。” “实在非常抱歉!”葵低下头说。 “神保女士没有注意到果酱已经用完了,要我向您说声抱歉。今天请用这个将就……” 话还没说完,仙石夫人就笑著说:“如果是怕我吃到毒的话,那已经太迟了。” “——您早就发现了吗?”葵讶异地说,夫人露出寂寞的笑脸看著她:“我是读药学的。定期检查的时候,医学部的主任虽然说没问题,但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种题材,在英国的推理小说里面常常出现呢。” “这样……这样的话、为什么……” “就算卧病在床,先生在做什么好事, 第2话 it泡沫的陷阱!神秘的流浪女仆·妮琪塔 中午的六本木。 从六本木之丘到六本木十字路口——一个俨然是现今东京的新景点;另一个则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是街道的象徵——这段路,自白天开始,人潮就特别拥挤,东京的繁华街道不管走到哪都是这幅景象。上班族、年轻人,以及这个时间不该出现的女子高中生,人潮的流动相当快速。 在人潮当中,有一位少女,踩著不稳的脚步拼命地往前走。 与她擦肩而过的人,无不带著惊讶的眼神,亦是满脸好奇地看著她。理由有二。少女乾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面容青黑且毫无生气。而另一个理由,则是因为她穿著迷你裙的女仆装。 就算在cosy相当盛行的东京,秋叶原和涉谷中心街道先姑且不论,在六本木这里,没有女生会打扮成这个模样走在街上。 脚步踉舱的女仆少女,走到六本木十字路口,一看到信号是红灯,就一副绝望的表情,看著吃茶店[almond],向前慢慢地倒了下去。在十字路口旁边,有很多年轻人聚集在那里,有的是在那边等人,而有的则是为了找女性搭讪。很快地,少女周匿就聚集了一堆人。而她则是一动也不动。这群看热闹的人,始终抱持著观望的态度,终于在人群当中,有一位青年打开了手机。但是他做的第一件事晴并不是打二九,而是用手机上头的照相机,拍了一张女仆少女的照片…… 礼拜天的海堂官邸寂静无声。 葵在中午以前结束了宅第的扫除,同时完成洗衣、擦盘子等日常工作后,便替主人——警视厅长官——海堂俊昭端午餐过去,还不到下午两点,她人就到了佣人的餐厅。今天没有客人要来,午休可以休息到三点,三点则是主人的下午茶时间。 餐厅里,园丁坪内先生身穿汗衫,脖于上挂著毛巾,面朝桌子坐在那里,身上的皮肤晒得相当均匀。一看见葵走进来,他马上笑著对她说:“啊、小葵呀。辛苦“不会,每天都是这样。”葵也笑著回答:“坪内先生才是,下午也要工作吧?一“是啊。夏天杂草长得特别快,稍微要处理一下。— “您真辛苦……— —没这种事,庭院这种东西,你越是照顾它,它就越有回应。整个庭院就是一个生物。不,应该说这间宅第里头的东西,全都是有生命的。到了我这个岁数,有时候会听到庭院和建筑物的声音。像是希望“你这边帮我弄一下”啦、或者是“这里有时不大舒服”之类的。帮它们把问题解决,它们就会跟我道谢,这间宅第也会变得很有朝气。这个道理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一样的。这一点实在太好玩了,所以我才辞不掉这份工作。” “是这样吗……我果然还不够成熟。”葵自己并没有这种感受。 “料理不也是一样吗。”坪内夫人面向流理台,背对著两人说。 “我也是到了这把年纪,才明白这些食材想要我怎么料理它们。我随便乱处理可是会毁了料理,必须和它们对话才行。” “两位都好厉害。”葵虽然不明白那种感受,但还是很感动。 “没那回事,你过了不久也会明白的。来,趁凉的时候快点吃吧。” 坪内夫人端出来的料理是蕃茄义式凉面,还有将马铃薯细心滤过之后作成的马铃薯冷汤。 “哇啊!看起来好好吃喔。” “夏天说什么还是蔬菜好啊,趁凉的时候快吃吧。” “好,我要开动了。”葵用汤匙舀了一口汤,往嘴巴里头送。浓稠而清淡的汤汁,咕噜地通过了她的喉咙。义大利面也因为上头的番茄香味,而十分开胃。这一刻,让人觉得侍奉这间宅第真是一件串福的事晴。 坷内夫人把自己的份放在桌上,打开电视。海堂家的佣人当然不会一边看电视一边工作。葵也不会在扫地的时候听音乐,这样太失礼了。坪内夫人会开电视只有在中午的休息时间,两三天也不过一次而已。由此可见,他们的休息时间是多么地放松。葵想和坪内夫妇多聊一些话,下过看电视是夫人小小的兴趣,所以葵并没有出声打扰她。 但是,看到十七寸的电视萤幕跑出来的影像,葵下自觉地停止进食,眉头深锁。 影像上是一闾相当平民风味的吃茶店,里头的客人以年轻人居多。不过葵对那些客人的姿容并没有好感——老实说,他们一点都不优雅。 这一点还好。比较有问题的是替那些年轻人送咖啡、红茶的人,是一些穿著女仆装的年轻女孩。她们的女仆装很奇怪,竟然是迷你裙。缝制粗糙,设计上也很引人遐想。那样也能算是女仆吗?—这、这到底是……”葵不自觉地出了声。 “咦,小葵不知道女仆吃茶吗?”坪内夫人问。 “吃茶店为什么会有女仆?”葵认真地反问道,夫人一听笑著摇摇手:“那些不是真的女仆,你知道cosy吗?她们装扮成女仆的样子,替客人送饮料。接下来只要付钱,她们也可以陪你玩游戏。如果赢了,她们就会陪你拍几张两人合照,应该是这样吧。” “请不要用装扮这个词!”葵感到有些不愉快:“那么粗糙的衣服,而且送饮料的时候,还从客人的右边送,这样根本不算是女仆。只不过是打工的店员而已。” “啊——对,就是年经的工读生。不过年轻的男性,好像是专程去那边看女仆装的。饮料的味道和服务都不是重点。对了,之前我好像有说过,她们还有出cd 葵的心头怒火蜂拥而上。 “竟然比客人还显眼,这是女仆不该有的行为。穿得那么乱七八糟,举止又下流,根本就是亵渎女仆!” “年轻的女孩不要用下流这个字眼。”坪内夫人苦笑:“她们连手都不让人家碰的。下过就算这样,那些男性客人还是一样很满足。至少比他们在外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还要好吧?” “怎么样?小葵要不要也去打工啊?”坪内先生不禁出声逗了葵一下:“小葵如果去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喔。” “坪内先生!”葵瞪了坪内先生一眼。 “就算没有身体上的碰触,那样的行为跟把自己卖了有什么下同。年纪轻轻就想要把自己的肉体当作卖点,这样做以后一定会有报应的。” 坪内先生缩缩脖子。 “跟葵吵起来,还真不知道谁才是大人呢。— “小葵可是很死脑筋的。下、应该说是r硬派”吧?”坪内夫人笑著说,葵有些吃惊。“茜夫人,那件事……— “开玩笑的。没人会在意以前发生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吗……葵叹了口气,此时房间的呼叫铃发出了清脆的响音。 “咦,主人在呼叫了。”坪内夫人的神情相当意外,葵也觉得下可思议。主人应该不会打扰佣人的午休时间才对…… “这么一说,刚才奸像没有看到朝仓管家喔?”坪内先生用义大利面把面颊塞得鼓鼓的,一边说。 “那个呼叫铃是书房的,我过去看一下。”葵将吃剩的料理摆著,离开了座位。 走过绵长的走廊往宅第深处走去,打开主卧室里头的一扇门后,门后是一间八张杨榻米大小的书房。海堂俊昭在家工作的时候,几乎都坐在床上,听著古典音乐把工作处理完。会用到书房,只有在查资料和使用电脑的时候。 “抱歉打扰了。” 打声招呼后,葵踏进了室内,白发斑斑的朝仓管家,正看著紫檀桌上的电脑萤幕,而葵则是从后方看著俊昭的身影。俊昭的个人电脑上,配备有mac的g5highend model、二·七ghz双核心处理器和三十英寸的ema disy、8gb的ram配上两个四百gb的硬碟,绘图方面也很细致,另外还有超高速乙太网路卡、蓝芽无线键盘等各式各样 的组件——总价值超过百万日元,早已远超过“个人电脑]的水准,光是用这台电脑,就可以制作长篇的cg动画,是非常高级的电脑配备,但是俊昭自己却不知道操作方法。他连电子邮件都很少在用,不得已需要使用电子邮件的时候,也是请朝仓管家代为操作。会摆一台电脑在这边,主要是为了工作上接收讯息的需要,不过俊昭并不相信电子邮件的安全性。重要的事情主要还是透过主卧房的热线讨论。 那为什么要选购这么高配备的电脑?这是因为俊昭到银座的苹果专卖店,拿了一张大来卡交给店员,说:“帮我随便挑一台电脑,钱就用这张卡付。”结果,店员就随便帮他选了一台最高等级的电脑。信用卡当中,一般普遍认为美国运通卡的黑卡是上流社会的象徵——传说这张卡连战车都买得到——普通人确实很难拥有,不过实际上有不少演艺界人士都持有这张卡。美国运通卡其实意外的平民化。 大来卡是全世界第一张信用卡,具有悠久的传统,直到数年前,它的审查机制还是相当严格,例如申请者必须要在三十三岁以上且持有土地,同时还要有符合财力的国家身分……等。简单来说,就是必须要有相当的身分地位,才可以申请。当然,现在申请的严格程度也自然下在话下,不是任何人都可随意申请,下过自从大来被并购后,审查标准就稍微降低了,也因此他们又推出了更高等级的黑卡。黑卡无法由持卡人主动申请,而是由大来观察客户的使用状况,再加以推荐升级。 俊昭认为,拿黑卡出来炫耀是相当没品的行为,普通大来卡的利用额度也是无限额——这就是大来为什么是大来的原因——虽然他已经达到领用黑卡的标准,但是他却没有去换,因为换不换卡片都没什么影响。 朝仓看著萤幕,腰杆挺得笔直,他们一家从上上一代开始就在这间宅第里当管家。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钜细靡遗,没有他不知道的事物。就算是俊昭,也无法忤逆朝仓。人如其职,就是守护这个家的管家。 葵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著朝仓管家以飞快的速度敲击键盘。时而伸手,陕点一旁的滑鼠两下。精通电脑的程度,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年过古稀。只见他推推老花眼镜,眼睛看看萤幕,又继续敲击键盘。 这时,俊昭开口说话了。 “怎么样?朝仓。有找到吗?” “还没有,少爷。不管是私人网站,还是需要输入密码,应该没有我破解不了的东西才对。”朝仓说。态度是很客气,但是内容却会让人吃惊。 “朝仓管家对电脑也很精通呢。”葵不懂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接著说道。朝仓听到后莞尔一笑:“其实我以前曾经在都市某家知名的银行,工作过一阵子。” “这句话的意思是?” “银行从昭和四十年以前开始,就已经在推动系统连线化。刚开始只是在同一家银行的分行之间进行资料处理而已。到了昭和四十年,由当时的三井银行率先引进连线化系统。我在那间银行,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帮忙导入那套系统。那时还没有个人电脑,我是手拿著参考书,窝在电算室里熬夜工作。那个时候还要帮忙铺设专用缆线,花了我好一番功夫呢。” “……专用缆线?” “就是和一般的网际网路不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利用的线路,分行和分行之间就是靠这种缆线互相连结,不过当时没有人做过,接著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昭和四十八年全银系统开始运作,系统连结了不同家的银行,人们现在可以从atm领出现钞,是从平成三年二月开始的,那个也是使用专用缆线,现在的基础民生设施都是如此。” 昭和四十年就是一九六五年……葵原本以为电脑是从很久以前就有的东西。朝仓的手离开了键盘,摇摇头说:“看来好像没办法,少爷。虽然有传闻,不过那个网站,我实在是找不到。” ——两人到底在找什么呢。 俊昭转过头来看著葵:“葵,你知道女仆吃茶吧?” 葵的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的画面。“我知道有那个东西。” “三个月前,秋叶原里某家女仆吃茶的人气女仆——不,是服务生才对,她失踪了。”葵放心了。因为主人分得出正牌女仆和非正牌女仆之间的差异。 “是绑架吗?” “不是。听说,她跟别人说她找到更好的工作。女仆吃茶的店员替换很快速,所以也没有人特别在意。结果在前天中午,那个女孩被人发现昏倒在六本木十字路口,身体相当衰弱。如果能够早点送到医院……”俊昭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含糊。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现她的人,看到她一身女仆装扮觉得很稀奇,结果看呆了,只顾著拍照,拖了十几分钟之后才报警。” 葵觉到血液逆流到脑门。“怎么会这样……这个社会不正常了!” “改正这个不正常的社会,就是我的工作。”主人冷静的言词,让葵平静下来。 “实在非常抱歉,我说话太没规炬了。” “没关系。总之,最后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濒死了,她跟你一样才十七岁。 负责调查的麻布署刑警问了她几个问题,她勉强挤出两个词。 “网路拍卖”和“自由门”,就这两个而已。” “那最后那名少女……” “过世了。死因是饿死。” 令人愕然。就算她不是真的女仆,但是一位跟葵同样年纪的少女,竟然会白天昏倒在路边送医不治。死因竟然还是饿死…… 葵呆了丰响。 “你知道自由门吗?”俊昭的问题,让葵终于回过神来。 “似乎是it领域内,目前发展最快的一家公司。”俊昭听了只是微微点点头: “刚开始只是一间小小的承包公司,员工只有社长伊波光彦一人而已,但是最近这两、三年来它不断地吸收合并,现在已经是业界前五名的网路商业综合企业体。” 最近在经济报纸上,的确常看到自由门这家公司,只是没想到它的规模竟然这么庞大。 “葵或许会觉得它是一闾很大的公司。”朝仓管家敲著键盘,笑著说:“不过它在网路商业的世界里,还只能算是创投企业而已。创投代表高风险,依我来看,它还不能算是一个安定的企业。而且,创投企业经营者的标准只有两种。第一,金钱是唯一的价值标准。另一个就是为了赚钱,除了杀人放火不做以外,其他什么部来。唉呀,大概就是这样吧。” 葵很不以为然。只要有钱有头衔,就足以胜任公司经营者吗?具备符合自身地位的品格和德性,才是一个人真正的价值,这比上流阶层的空名要好得多了。更何况只要不犯法什么都做,这点真是怎么说也说下通。 “很久以前,经济学的价值论就曾经说过,金钱不能成为价值的基准。”俊昭说:“不过,现在在这边上经济课也于事无补。目前的问题在于,伊波光彦可能已经涉及不法行为了。” 刚才的一番话,在葵的脑海里苏醒了过来。网路拍卖、突然换工作的少女、泡在女仆吃茶的年轻人…… 帮忙换工作,这样的话就不是犯罪。该下会?“那个、该不会是人口贩卖……” “很遗憾,就是如此。”俊昭的眉毛稍微地上扬了。 “现在女仆吃茶全国各地都有,但是根据调查,里头比较有人气的女服务生都一个接著一个辞职了,然后失踪。过世的那名少女所说的“网路拍卖”,应该不会是指服装的拍卖或是拍卖自己的东西吧。所以我请朝仓帮我调查之后,发现网路上有一些秘密的传闻,就是“女仆” 的人口贩卖。” 葵的身体开始颤抖。 “伊波光彦的办公室和住所,在六本木之丘附近的一栋高层大厦里。警视厅也曾经假藉一些理由入内搜查,不过什么也没发现。朝仓刚刚查过,那个拍卖的网站也下存在于网路上。” “高科技搜查班也一样没找到吗?” 各地方警察的高科技搜查班,特别是警视厅的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监视可能犯法的网站,进行搜查。 “他们的确很优秀,不过似乎有什么机关在上头……葵。l “主人不用吩咐我也明白。”葵马上回答: “虽然我不觉得她们跟我一样是女仆,但是买卖少女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就算他能够钻法律漏洞,我也绝下会原谅他。请主人让我去调查这件事情的真伪。” 俊昭颌首示意。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但是下管是女仆还是女服务生,伊波都没有公开应徵过。要混进去似乎有点麻烦。” “主人言下之意是?”葵感到疑惑,出声问道。俊昭的表情难得犹豫:“希望这不会伤到你的自尊。” “只要能够让对方露出马脚,我什么都愿意做。”葵爽快地回答道。不过,她却下知道俊昭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俊昭说明完后,葵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手机打电话到自由门公司。 “自由门您好。请问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呢?”总机小姐以流畅的声音说 首。 “我是听朋友说的,听说你们这边有在应徵女仆?” “不大明白您的意思呢。”总机小姐的声音相当冷静。 “那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转接秘书室的冢越小姐吗?就说我想跟她谈女仆的事隋。— “冢越吗?请您稍等一下。”电话一头传来保留模式的音乐——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是总机小姐似乎操作错误,因此可以听见她和冢越的对话。 “冢越小姐,有一位女性想跟您谈女仆的事情,是一位说起话来乱客气一把的女生……对,就像是新人面试一样。” 乱客气一把……有吗?过了一下,话筒传来一位女性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轻快。 “您好,我是冢越。总机刚刚跟我说您要跟我谈女仆的事情。请问是不是您弄错了?我们公司并没有雇用女仆。” “这样啊,但是我有一位叫做西村可奈的朋友,说在贵公司当女仆薪水不错,所以就辞掉秋叶原的工作。” 一阵沉默。 “不好意思,请问您和西村小姐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有四年交情的朋友了。啊,她说贵公司的事情是秘密,不过我现在光靠女仆的薪水已经无法过活了。” “这么说,您是真正的女仆吗?” “是的。我有国家女仆的资格,我叫若槻葵。” “请您稍等一下。”这位叫做冢越的女性似乎有些困惑。 这样说果然还是有点奇怪——葵后悔了。俊昭原本的提议,是要葵假扮成在秋叶原的女仆吃茶店工作的服务生,但是葵说什么也无法接受。就算是潜入搜查,如果要她穿上迷你裙的女仆装,她宁愿以死明志。而且她也没有自信自己可以装成秋叶原的店员。 手机另一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敲键盘。果然……葵心想。国家特种女仆的名单并没有公开,不过冢越现在似乎在检查那份机密名单。好险,俊昭事先已经帮葵把资料修改过了。 “您是山形县人对吧?” 她果真从总务省的资料库里,调出那份被修改过的名单。 资料的变更,是由俊昭先行知会过总务省,再让朝仓利用书房的电脑更改。总务省的负责人打算告诉朝仓密码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的。 “请恕我直言,英文数字构成的八位数密码,要破解相当容易,网路上的一些骇客,我想只需要短短的一分钟就可以解出来。我要破解大概也只需要十五秒。” 那些是题外话,现在如果对方问她有关山形的事情,那可就糗了。葵是生长在东京西部的清濑市,山形县——她只知道那里是樱桃的产地,其余一概不知。 “老实说,我小学毕业后就因为崇尚东京的生活,离开了家里。那个、我说话也没有什么口音,在工作上面应该不会有什么——” “您不用担心。乙冢越的声音,少了一点方才的柔和。对她而言,离乡背井的女孩,应该再好不过了吧。 “本公司现在——这点要请你保密,我们正在找宣传模特儿。在网路商业这块领域,御宅族的市场也相当受到重视,所以我们的社长打算采用“萌度”要素比较高的女仆。” ……“moe” ? 葵并不懂这个词,不,说她连汉字写什么都不知道。是“燃烧(注3)”的意思臣吗? “所以现在我们正在进行选秀和职训,不过因为怕被其他的业者超前,同时也要对应徵者做严格筛选,因此内容要完全保密,不能对外公开。您能谅解吧?”喔?这样的确是一个好藉口。 “守口如瓶是女仆的条件之一,国家资格水准的人更是如此。” “的确是这样。关于你的面试成绩,我已经详细地看过了。但是我们公司要求的只是宣传模特儿,跟您有没有具备女仆能力是没有关系的。” 注3:日文中,萌跟燃烧发音同为(moe)。 ——我想也是。葵在心中呢喃道。 “您是用手机打过来的对吧。请问手机有附照相功能吗?可以拍一张自己的照片mail过来吗?只要拍脸就可以了。信箱是——” 葵写下冢越所说的信箱后挂掉电话,将手机镜头对准自己按下快门。然后马上寄了过去。 不要一分钟,手机就响了。 [我是冢越。请问是若榇小姐吗?乙“是的,我是若榇葵。”]“您的照片我已经拜见过了,您有戴眼镜对吧?” “对,这样不好吗?” “不,戴著眼镜“萌度”反而会比较高。” 所以说那个“moe”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社长对你很有兴趣,请问您要不要试看看初审呢?” (上钩了!)虽然不大懂她的意思,看来戴眼镜反而比较好。 “请您务必给我尝试的机会,请问我需要带什么资料过去吗?”压抑住内心的紧张,葵试问道。 “我们的审查不用带资料。明天早上十点请来我们公司一趟,到时候——”冢越接下来说的话,让葵吃惊不已。 “真的要那样?” “如果您做不到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当作我们没说过。”冢越的声音变得相当冰冶。 “不,我会照您说的做。上午十点吗?” “对,请一定要准时。那么,到时候见。”电话切掉了。 葵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 自己的确是说过什么都愿意做。但是没想到初审竟然要那样…… “那样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故意要让人家看的嘛!”葵又吱吱地抱怨道。 自由门的总公司大楼位于港区的外头。大楼并不是公司产物,他们是以租用的方式,承租了大楼十楼以上的楼层。 十楼是开放式办公室,排列著办公桌。每个员工的桌上,都放著电脑萤幕和笔记型电脑,不过,穿著随性的员工们没有半个人在看电脑萤幕。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个地方。 葵。 她穿著女仆装、手拿除尘拖把的造型,夺走了众人的目光。 一旁私私窃语的声音,让人不想听也听得到。 “你不觉得她的女仆装很土吗?” “包得太紧,不够露。难得她是个眼镜美眉呢,如果 胸口能够再开一点的话。” “萌度减低了啊。” 那个“萌度”到底是什么意思?葵很想冲过去抓住一旁窃语的员工,掐住那些人的衣领,质问他们。首先,哪有女仆装胸口会敞开的?还有,“眼镜美眉”又是哪个领域的专门用语? 可是,这就是冢越说的初审。内容就是穿著女仆装,在公司内走动,让社员打分数。老实说,这样的确大大地伤了她的专业自尊,葵在心中默念三次:“我是专业女仆、我是专业女仆、我是专业女仆”后,挺著腰身,毅然决然地往最里端的社长室走去。 说是社长室,大小也不过六张榻榻米,四周围绕著达天花板高的置物架,不过,里面似乎有装空气帘,进到里面后感觉异常凉爽——不,应该说是寒冷比较贴切。而且总觉得,鼻头可以嗅到一股恶心的味道。一股旧油和酸味的汗臭交融的臭味。 无数缆线横放在地板上,杂乱无章,让人寸步难行。架子上满是机器人和人类造型的东西——葵并不知道“公仔”这个名词——好几列一字排开,漫画书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还有一堆鲜艳的盒子也被放在上头。塞得饱和,看起来却有些杂乱,这是因为放得太零散,而且颜色不够协调的关系吗? 里头没有看似社长的人,也没有社长办公桌。说这里是社长室不免启人疑窦。 房间的里头有张电脑桌,有一位穿著些许脏渍的横格polo衫、身材微胖的男性背朝向葵,坐在那里看著电脑萤幕,没有回过头来看葵一眼,驼著背,身体前倾,眼睛紧贴电脑萤幕。他似乎就是那股异味的发源地。狭窄的桌子旁,有一罐插著吸管的盒装咖啡牛乳,和咬了几口的卡洛里美得(注4),以及维他命qapco广口的瓶子勉强地放在上面。 葵感到有些惊讶。萤幕上的画面,是刚才外头的办公室。而且画面上那个在办注4:calorie mate,营养饼乾的一种。 公室里头走动的人,不就是自己吗?(被拍下来了吗?)“清纯系,来啦!”男性发出怪异的惊呼,让葵吃了一惊。 房间角落不知何时站著一位苗条的女性,穿著合身、淡雅的深红色套装,对男性开口说:“社长,若槻小姐到了。” “跟你说我知道的啦。” 这位人称社长、语气有点下耐烦的男性,头也不回,只是一味地移动滑鼠。葵刚才满脸困惑的表情,变成特写出现在萤幕上。 (他就是伊波光彦?) 葵几乎傻住了。这种举动不就是新闻有时会报导的偷拍狂吗?而且最重要的,身为一个社长,就算对方只是一介女仆,起码也应该正眼看人才是,这是商场礼仪,不,应该说是人类应该具备的常识才对吧。跟这种人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的。 “那副眼镜哪里买的?”伊波用毫无架子、感觉有些装熟的口吻发出疑问,但是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萤幕:“圆形镜架而且还是玳瑁框,应该是大正到昭和初期的稀有物吧?不,当时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镜框,是走私货吗?” 观察的眼光确实敏锐,不过用“走私货乙这个字眼实在让人生气。这可是有来历的东西。 “那个、这样说似乎有点肆无忌惮,不过这是我前阵子才拿到的英国制品……” 不过葵还是回答了。伊波听到之后,发出了轻薄的笑声,让人刺耳。 “太棒了!女仆装虽然员工不大喜欢,不过你这简直就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复古风,虽然她们没有玳瑁框啦,思——你下觉得有一种“英国女仆来啦!”的感觉?” 伊波又发出刺耳的怪声,一阵不快感随之而来。 “对了,刚刚那句“肆无忌惮”是什么意思?”伊波说,语气叫人完全听不出来他是在问谁。 站在一旁左手拿著行动电脑的冢越,听到之后马上打了几个字。电脑的颜色搭配她身上的套装,是酒红色的。 “态意妄为,毫无顾忌的意思,社长。” 伊波又发出轻薄的笑声。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臼齿抽痛般地不舒服。 “这种词我没听过的啦。你有国家特种女仆的资格对吧?等级上来说就等于国家i种公务员吧,菁英呢。” “您过奖了。女仆说什么也只不过是佣人而已,薪水也不高……” 俊昭吩咐过,和伊波光彦碰面之后要特别强调这一点。不过,葵本身并不觉得自己的薪水很少。 如预料之中,伊波抓住了这一点。 “就是这个!扣税之后,实际所得只有六万三千六百五十三日元,实质工作时间十八个小时,每月二十八天,还没有休息时间。这简直不可能嘛!这到底把劳动基准法和最低薪资法当成什么东西?东京的最低薪资是七百一十四日元,所以收入应该要有三十五万九千八百五十六日元才对,就算拙掉雇用保险,也应该要有二十万日元以上,不然不就等于在做义工吗?简单来讲就是你选错行了啦。你十七岁对吧?” “是的。” “0k!刚好进容许范围。”正打算问是什么的容许范围时,伊波满不在乎地继续问道:“那你的三围多少?” 这个问题,让葵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逆流而上。太没礼貌了!对初次见面的女性问这种问题。 “不、不值得一提的数字。” 其实是七十五—五十八—七十七,但是葵就算死也不想告诉这个男的。 “哎呀,那也是审查的数据之一呀。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你是贫乳。” 贫乳这个词以前有听过,葵也知道自己的上围没有别人宏伟。但是就要被叫做贫乳吗?而且还是被一个陌生人这样说,心里的那股屈辱感自然不在话下。 她按捺住即将喷发出来的怒气,不发一语。伊波马上窃笑了起来。 “你很自卑吗?没关系、没关系。不是全部的人都喜欢巨乳的,也有人特别爱好贫乳啊。而且眼镜美眉就是要贫乳才会有萝莉的感觉。而且还是傻大姐型,现在已经没有这么清纯的女生了。你一定会红的,可以去上节目当明星了,要不要也把你推荐给电视台呢?” 里头有一半的单字有听没有懂,下过从语感和纠缠不清的口吻来看,让人觉得受到言语的奸污,简单来讲就是被强暴的意思。这一切原本都是为了主人和死去的西村可奈,不过葵现在已经怒不可遏!当她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冲到伊波身后,用右脚底板使劲地踹了过去。 只见伊波凄惨地往前仆倒,头撞到萤幕的反作用力,让他整个人向后仰。这下终于可以拜见到他的松弛肥肚,还有那丑陋的五官。浮肿的大脸、小嘴厚唇,实在让人不大想看第二眼。 “社长!”冢越慌忙地跑了过来。葵这时才想到自己的任务,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不过她却没打算道歉。 这时伊波皱著脸,像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好痛喔……呜,我的脊椎骨有没有断掉?” 那种程度虽然不会断掉,但是葵还是低下头来,口是心非地说了几句道歉话。 “实在非常抱歉,我这个人个性比较冲动。” 冢越环视周遭的架子,拿了一个背著书包的小女孩公仔,交给伊波。 “请您冷静下来,社长。您是要夺取世界的人物。” “对……说的对……小梓,我们约定好了呦。”伊波手上抱著的公仔,名字似乎叫做气小梓”。他在跟人偶说话?不是跟冢越吗?葵实在无法相信。 葵对这次的任务已经有失败的觉悟。她踹了社长一脚,会失败也不足为奇。但是伊波爬回椅子上,把小梓放在一旁,又继续对著萤幕说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原来是战斗系啊,这种也是有的呀。纯情系的眼镜美眉一脚踹倒男人 ,会让喜欢那一系的人整个萌起来啊——你真是下错。” 这个男人的心理,葵简直无法推敲。语言也是。 “这个女孩采用了。” 眼睛看著萤幕,伊波对冢越说。葵的全身影像出现在萤幕上头。 “下过,如果不了解御宅族文化的基本知识,以后搞不好会有点麻烦,总之就先请你来我家一趟吧。” 葵困惑了。御宅族文化的基本知识?追根究柢来说,御宅族也算得上是文化马?· 刚才的一席话,冢越把它翻译成业务口吻。 “就跟你听到的一样。你是宣传模特儿人选的最后一位合格者,为了配合本公司的业务需要,必须要到社长府上接受职训。可以吗?l这一句话让葵冷静了下来。可以去伊波光彦家里,这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麻烦您了。”葵深深地敬了一个礼。 “现在请往这边走。”跟著冢越离开社长室后,葵试著回想伊波的长相,不过却怎么也想下起来。这不奇怪,毕竟两人一次也没有对上眼过。 仅有的只有那股思心无比的印象。今晚应该会做恶梦。电梯升上十四楼后,门打开了。 “这里就是社长府上。” 踏出电梯后,葵看了看四周。 几近一个办公室楼层大小的客厅,地板上铺著木制地板。而里头最抢眼的东西,就是挂在墙壁上的巨大银幕。是想要开电影院吗?“那个、冢越小姐。” “叫我要就可以了。”跟刚才在办公室里不同,要用些许疲惫的声音回答道。 “好的。要小姐,请问那个银幕的用途是?” “你不知道吗?那是投影机啊。这一层也是家庭剧院。” “伊波社长喜欢看电影吗?l这么一问,要噗嗤地笑了:“社长会观看的只有伺服器里头,也就是放在电脑里的那些选秀画面。一(这就是说……?)“那刚才的那个影像也会吗?” “是啊,你的特写会被放在这个百寸的大银幕上。” 一阵冶颤从背后掠过,这样真的下算精神异常吗? 要没有察觉到葵的想法,手指著一旁的门说:“那里面是社长的私人房间。谁也不准进去,懂了吗?” “好、奸的。”葵勉强回答。 “厨房就在吧台另一边。你的房间是中间的那扇门,不过要请你们两位共用一间。” ……两位? “再来要请你一边做家事,一边接受社长和我的课程。不用担心。虽然叫做私人课程,不过不会教到床上的。” (这还用说!)“而且你还有一位学姊——妮琪塔、妮琪塔?” 妮琪塔?这个家里有外国人吗?没有回应,冢越摇摇头。“真是没办法,她好像又赖床了。” 冢越横越木制地板,走到葵预定使用的房间前,开门之后,打开了电灯:“果然……妮琪塔,已经十一点了喔。” “思啊——”房里传来模糊的回应,床铺上的羽绒被一阵蠕动后,一位少女从棉被里探出头来。 她的样子,让葵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 黑色内衣配上同款式的黑色内裤,也就是说她只穿著内衣裤而已。不过让葵瞠目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对方看起来超过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与紧实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具有攻击性。葵想起在宅第睡觉时的自己,也是穿著小可爱和短裤,这位少女明显和自己有相同的味道,虽然葵的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八公分。 (这个女孩……不简单!) 瓜子型的脸庞上,那弓型嘴唇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让她看起来好像在闹别扭,但是却充满了野性气息。她用低八度的声音开口说:“工作我都有确实做好,我是低血压体质呀。” “那是应该的。不过,就算这里没有人会进来,你也不要穿成这样睡觉吧。” “怕我会得空调病吗?”名字虽然叫妮琪塔,下过怎么看都像是日本少女的她,咧嘴一笑:“这个房间啊,下就是那个吗?就是在这栋智慧型大楼完工之后,才自己用隔板隔开的小房间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打开这层的空调,这些小房间就会变得很冷。所以我才会拿羽绒被出来,不过盖了被子之后又太热,我又把睡衣脱了。 这种智慧型大楼也实在有点问题呢。” 口吻相当流利,不过听起来有些讽刺。 “我会禀告社长,请社长斟酌的。”要面无表情地回答:“总之你快点把衣服穿上。你如果穿成这样到处走动,那我可受下了……啊——这位是若槻葵。跟你一样是职训生。l妮琪塔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葵一下:“思哼,意思就是又多了一个笨蛋吗。,一“……笨蛋?”满脸惊讶的葵这么一问,妮琪塔歪著嘴唇笑了。 “你是真正的女仆吧?一看就知道了。怎么会跑来应徵宣传模特儿?是为了钱吗?还是想要转行当明星?” 这就表示,这位妮琪塔也是真正的女仆吗?“好了,快点把衣服穿上。葵小姐,你跟我来。” 葵将包包放在两张并排的床铺上,只带著除尘拖把,回到了客厅。 “那位小姐也是应徵宣传模特儿吗?” 葵问。冢越叹了一口气回答:“看下出来吧?她的个性跟嘴巴一样别扭。” 葵没有接话,她不想用第一印象去评价一个人。而且弓型的嘴唇也是她的魅力所在,不应该挑剔它。要下明白这一点吗? “不过社长说这种野性的感觉很棒。你是眼镜美眉,妮琪塔是战斗系。战斗系的女仆“萌度”也很高。” 葵终于问了一个她一直很在意的问题:“请问……弓萌度乙是什么意思呢?” 冢越打开行动电脑,敲了几下键盘。 “嗯——简单来说,就是把一个人当作一种角色疯狂热爱,而不是喜欢她的人格。原本是御宅族用语,最近一般人也会使用。也就是说你会被看上,是因为你是眼镜属性的关系。” 大概听懂了。不过却一点也不高兴。甚至还有点生气。我是活生生的人类,绝对下是动画或漫画的角色! “我能懂你的感受。”是因为我情感表露于色了吗?要的话听起来带有一些安慰的口吻:“人希望别人能够看见真实的自己。” 咦——葵心想。因为要的声音有一种妙异的深切感。 “我想真实的自己应该是不存在的。”葵的措词相当慎重。“所谓的人格,是自选而成的。人们努力琢磨出符合自己,也符合他人的人格,那份努力不也相当尊贵吗。” 要歪了歪脖子,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一点也不像是傻大姐呀。” 原本葵也想问问“傻大姐”是什么意思,但是冢越已经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那你就努力做出一个会红的人格吧,剩下的事情你就问妮琪塔吧。” 冢越走了之后,葵坐在银幕前的沙发上,尝试整理混乱的思绪。 这个家,很明显不是葵该侍奉的地方,伊波也不是值得尊敬的人物。而且自己被考验的不是女仆的能力,而是什么“萌度”的“属性”。这一想就让人的心情整个凝重了起来。 突然,她发现沙发上有一股诡异的味道。和社长室里头的那股味道相同,油臭与汗水交杂的思心臭味。 当葵皱著眉头时,旁边突然有人开口说话。 “很臭吧,那位胖少爷都睡在那张沙发上呢。” 声音的主人是妮琪塔,她换好女仆装走了出来。服装跟葵的有些类似,无装饰的朴素设计,看起来方便行动。 “你坐在那里,臭味会沾到身上喔。”葵慌忙地跳了起来。 “请问这张沙发都不打扫吗?” “当然会扫呀。不过就算 把它整个拿去乾洗,上面的臭味也洗不掉吧。” “我待会来扫看看。” 葵说完,妮琪塔就皱著脸,摆动手腕说:“免了、免了。那张沙发对他而言,就像是狗的电线杆。” —诶?” “意思就是他把臭味当成是自己的味道。如果乱碰的话,小心被他咬。” 看来妮琪塔并不是措词优雅的女仆。不,她真的是一个正牌女仆吗?“那个、我想再重新自我介绍一次,我叫若槻葵。” “嗯哼。不亏是有国家女仆资格的人,说起话来还真有礼貌。” 妮琪塔闭著嘴巴吃东西,好像是在嚼口香糖。 “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是流浪女仆,以前曾经跟一个服装和你一样的女生工作过。那是国家资格女仆的服装对吧?那个女生也乱有礼貌一把的,就跟你一样。” 听起来很讽刺,下过现在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时候。 “流浪女仆是?”葵问。妮琪塔把口香糖吐了出来,不过却很有常识地用纸张包住,放进口袋,双手也跟著插进里头,摆在两侧。 “就是那个意思啊。流浪在各宅第之间,孤高的一匹狼。那就是我。” 这么一说,似乎以前有听jam的同伴说过。在同一间宅第只停留三个月下到的时间,也不和别人打交道,不过工作手腕却相当了得。妮琪塔就是那种女仆吗?“请问、妮琪塔是你的本名吗?” “怎可能?因为我高中留级两次,所以叫做两次(注5)啦。那是我的外号。” 葵也知道这是谐音的俏皮话。 “你怎么不笑啊。”妮琪塔的表情有些不快。 注5:日父中,妮琪塔和两次同音。 “实在很抱歉。我不太懂西洋电影(注6)……” “你明明就知道吧!”妮琪塔吐嘈:“真让人下爽,你大会摆架子了。” 被她这么一说,葵的心里也不会多舒服。什么事情都要找碴,也会让人很不是滋味。 “这么说或许有些冒昧,不过我觉得你似乎缺少了女仆该具备的品格——” “你还真会说啊。”妮琪塔走近葵的身旁,用手抵住她的下颚,往上一抬。 “女仆是佣人,品格又怎样。的确,美国的文学评论曾经说过“如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仆贞节”。但是啊——那就代表“老古板”的意思啦。” 妮琪塔眯著眼睛看著她,眼睑上的睫毛意外地细长。葵马上就把下巴上的手挥开,往后一跳,取出距离。因为她觉得对方就快要一拳打过来了。 妮琪塔狞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新的口香糖,放进嘴里:“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女仆。” “护身术是国家特种女仆的必修课程。” “嘿,特种吗——真让人不爽。” 注6:妮琪塔(nikita)也是一部西洋电影的名字,中译霹雳煞。 “是头衔吗?还是我呢?” “两个都很不爽。” 她吧衔吧啷地嚼著口香糖,吐出了这么一段话。 “我是听到自由门的事情,才好奇跑过来的。只是想试一下我的能力对那个胖少爷可以发挥多少。不知道是不是我走运,总之我被他看上,住在这里当女仆。听奸,这个家只要有我,我一个人就可以全部打点好了。管你是国家资格还是特种,这个家你搞不定。他会把你留下来,只是因为你是眼镜美眉的关系吧。资格和品格有什么屁用?你只要乖乖地当他的玩具就好啦。” “我也不大喜欢你。理由有三。l葵瞪著妮琪塔。 “三?” “第一,身为一个女仆竟然在工作时间吃口香糖,简直荒唐无比。第二,我不喜欢别人拿我的眼镜做文章。第三,我还没有落魄到要去当那种男人的玩具。” 妮琪塔冷笑了一下。“看来胖少爷的事情我们的意见一致。不过——” 瞬间,妮琪塔脸上的笑容消失:“谁来管理这个家,最好现在就分清楚!” 强烈的斗气从妮琪塔身上喷发而至,葵反射地将除尘拖把拿在手上。 “这样也好,分清楚之后大家才能安心睡觉。” 现在下是跟这位流浪女仆动手的时候,葵有自己的使命。但是就算告诉妮琪塔,她也不像是讲得通的人。 宽敞的客厅,两位女仆彼此瞪视。 妮琪塔嘟起嘴巴,咻的一声,有东西飞了过来,是口香糖。葵将上半身一倒,流利地闪开了——说时迟那时快,妮琪塔插在口袋里的手飞快一动,一个发光物朝葵的胸口笔直飞来。 (怎么会!) 是剥青菜皮用的小菜刀。小巧锐利,几乎跟手里剑没两样。葵又飞快地将身体往前倾,同时感觉冶汗直流。妮琪塔是认真的。 既然这样——没办法。当妮琪塔准备拿出下一把刀时,葵用前滚翻迅速靠近,将除尘拖把的柄端瞄准她的肘关节,用全身力量刺了过去。妮琪塔发出一声呻吟,手上小刀也掉了下来。葵用拖布的部份接住掉落的小刀,往上一弹。接著用空闲的右手抓住小刀后起身,妮琪塔惊讶的表情全写在脸上。葵立刻将小刀换到左手,放在胸前。 “这么危险的东西,可以请你收起来吗?”葵微笑道——不过脸部肌肉却很僵硬。 忽然,一阵刺痛透过质料厚实的女仆装传了过来。葵往下一看,妮琪塔插在口袋的左手恐怕还有第三把小刀,正从口袋里,隔著布料抵著葵的下腹。 妮琪塔慢慢地笑了出来。 “不是说鸡蛋要分开放在三个以上的篮子里(注7)?攻击的铁则是三段以上。” “不是也有人说攻击重视速度吗。” 葵也笑著答应,同时用裙摆里头的左脚,悄悄地将离手的除尘拖把拉近身体。 “不要动!”妮琪塔大喊——为时已晚,葵已经将除尘拖把高高地踢起,同时将手上的小刀刺了过去。栘身回避的妮琪塔重整架式后,刹时,葵已经抓住悬空的拖柄,画圆回旋。 “嘿咿!”配合尖锐的杀声,一棍打向妮琪塔的侧腹。但此时,她却用难以置信的跳跃力向后跳开,同时丢出第四把小刀。葵勉强用除尘拖把将其打落,自己也往后退避。 两人取出了距离,再度瞪视。 注7:源自英文谚语——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原意是指做投资时资金要分散,以减低风险。 ——最后,两个人都笑了。 “看来这样没完没了啊。” “好像是呢。” 妮琪塔将两手摊开,似乎在示意自己手上已经没有武器:“你是我遇过的女仆里面,不,应该说我交手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 葵也将除尘拖把轻靠在墙上。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女仆。” “那当然了。我可是——” “孤高的一匹狼,对吧?” 两人由衷地笑了出来。 “那么我们就休战吧。”妮琪塔伸出右手,葵握住了它:“我们互相帮忙吧。” “思啊。不过老实说,这里的工作也没什么了不起。你比较擅长什么?” “大致上都还可以。” “胖少爷大概晚上都会跟创投的同伴聚餐。我们要做的只有扫除和准备宵夜,再来就是洗衣服。不过洗衣服可是很麻烦的,因为那个家伙一个礼拜只换一次衣服而习一 。 “唉呀。”葵听了不禁眉头深锁。 “洗衣服我很擅长,就让我来吧。你会做汉堡吗?” “汉堡?”已经四年没吃过了。 “胖少爷的宵夜是汉堡和美式咖啡,不过绝对跟你想 的不一样。只是用碎肉做的肉饼加上便宜的汉堡面包。他也不在意莴苣的新鲜度,蕃茄水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洋葱只要会辣就好。如果用道地的酸黄瓜还会被他骂。说什么“这种东西不是酸黄瓜”。美式咖啡也不暍正统的,不是用轻炒的咖啡豆,而是用不新鲜的豆子,然后用破烂的咖啡机冲泡,最后还要加热水冲淡。” “怎么会这样……”葵下意识地发出惊叹,现在竟然还有人会在咖啡里加热水冲淡。 “哎,这也是我要负责的工作啦。你的话就麻烦你打扫了。那个除尘拖把看起来用很久了,跟外面卖的不一样吧?”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物。;坦是特制品。其实我是——” 葵原本打算向这位身分不明、只有用拖布和小刀互相招呼过的流浪女仆,说出自己真正的身分。但妮琪塔把手轻轻一挥:“原因你不用跟我说没关系,我也没有问。纠缠不清搞不好会让人送命呢——那么,我来整理厨房,地板就麻烦你扫“好的。” 既然对方都说她不问,那也不用强加说明。葵拿著除尘拖把,从口袋里拿出除尘纸装了上去。先把地上的灰尘和头发扫掉,然后再打蜡。除尘纸跟市售的拖把用的一样,这样随时都可以拿到替换的除尘纸。 从房间的边缘,开始滑动拖布,不久有一股微妙的触感传到了手心。 (不会吧……) 把拖布拿起来一看,才扫下到四分之一,上面就满是头发。就连葵也觉得一阵嗯心。 “妮琪塔。”葵隔著吧台呼叫:“这间房间上次是什么时候扫的啊?” “上礼拜五吧。” 不过才五天就有这么多头发?而且里头还没有女性的头发。 “啊!我忘了说——”妮琪塔在厨房,用轻松的语气说:“胖少爷三个礼拜才洗一次澡,有时候搞不好一个月一次。” “骗人!”葵不自觉地叫了出来,这已经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了。 “所以才会拜托你来扫啊……该死!那个家伙又在半夜吃泡面,还把汤乱倒进水槽里。这样水槽下就会黏下拉机的吗?” 换了三张除尘纸,才终于扫了一半的房间,葵很自然地,将拖把伸进沙发前的矮桌。往左右移动后,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不像是桌脚。而且——那个东西好像在动。 (……钦?)往桌子下面一看,葵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阵扯开嗓门的尖叫,惊动了厨房里的妮琪塔。 ;坦次又怎么了?” 葵看著桌下僵死在那里,妮琪塔走到她旁边蹲下,顺著她的视线一看,苦笑一声。“什么,原来是它啊。” “它……?” 妮琪塔从矮桌下面,拿出一只全长三十公分的娱蚣型机器人。脚部以波状的方式,流畅地移动著。 “这是胖少爷的兴趣,不过形状是真的有点恶心啦。” “机、机器人……” 葵的话,让妮琪塔的表情“啥?”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怕机器人吧?竟然不是怕娱蚣。” “如果是在比较老旧的宅第工作,驱除蜈蚣是常有的事情,机器人不是生物,动起来却跟有生命一样,所以很恐怖。人型机器人也一样,那种半蹲的走路姿势,真的很恶心……”葵呼吸急促地说完后,妮琪塔摆出一副胜利的表情。 “没想到国家女仆会有这种弱点呢。” “这一点都不好笑……” 葵的眼神,刻意避开妮琪塔手上的那只蜈蚣机器人,想努力忘掉它。但是,那银色无机物的脚,像有生命一样抽动的画面,却怎么样也忘不了。虽然知道那不过是机器,但那股本能的恐惧和厌恶感,却好像紧抓住了葵的心脏一样。 这样的话,根本下能完成任务。葵移动发抖的脚往寝室走去,从包包里拿出自制的香草茶包,走进厨房用热水泡了一杯荣莉花茶。 沙发虽然有一股油臭味,不过现在也不能太过强求。葵坐了下来,啜饮茉莉花茶。漂升的香气,让心情镇定了下来。 妮琪塔把蜈蚣机器人的开关切掉,放到杂志架上后,走了过来。 “你在喝什么啊?嗯!那、那该不会是!”这次轮到妮琪塔全身僵硬。 “你讨厌茉莉花香吗?” “别说了!快把它拿走,滚到厨房去暍!”妮琪塔双手抱著自己的身体,全身下停发抖:“抽风机!一定要开抽风机。如果等一下还有茉莉花的味道,我就杀了你!” 没想到竟然讨厌到这种地步……唉呀,味道的好恶每个人都不同。 葵站在厨房里,慢慢地喝完茶后,打开抽风机。 “我只暍一杯而已,味道应该很快就散了。” 葵回到房间告诉她一声时,吓了一跳。妮琪塔坐在木制地板上,手按住额头,紧闭著双眼。 “对不起,没想到你会这么讨厌。” “这已经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了……”妮琪塔的嘴唇喃喃低语:“葵。你有没有跟自己的父亲洗过澡?” “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有过,我的双亲很早就过世了。— “我一直到高中为止,都是跟父亲一起洗的。不,是他自己跑进来的。”妮琪塔紧咬牙根: “到了国中的时候,该发育的也都发育了,开始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女生。也会意识到父亲是个男人。女生不会希望自己的裸体被男人看到,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一样。这种心情你懂吗?” 葵点头回应。 “但是只要我一进浴室,我父亲就会跟著进来。通常他都会暍醉酒,不过就算没醉,他也会当作进来是应该的,大摇大摆地跑了进来。然后用眼神舔遍我的身体,然后再用一些下流的词汇说出他的“感想”。那实在让我觉得好恶心。我不是父亲的玩具,我是一个女人……我堕落了。因为这样,我高中才会留级两次。总算,我好下容易撑到毕业之后,就离家出走了。会变成流浪女仆,并不是因为我想孤独高傲。只是下想让我父亲找到,才一直逃的。如果有机会让我遇到他——我一定会一刀刺死他。茉莉的味道,就是以前我家浴室的味道。” “对下起。”葵深深低头道歉,妮琪塔扑嗤地笑了出来:“奇怪,为什么我会跟你说这些呢。” “我过去也有忘不了的伤痛。”葵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们下打不相识,但是,我却没有勇气跟你说……” 葵压低视线,妮琪塔脸色变得开朗,摇头说:“不用硬讲没关系。你也很辛苦吧?我们两个搞不好很像。l两人互相看著彼此的眼睛,微笑以对。 “请多多指教了,妮琪塔。” “嗯啊,彼此彼此——那么,嗯,我们晚餐要吃什么啊?我之前都随便买,随便吃就是了。” 这句话让葵想到一件事。“其他的人选呢?听说好像失踪了……一 说完,妮琪塔咋舌两声,比出食指左右摇动: “不要多管闲事,这是为了你好。现在不如多担心自己一点吧。” “担心什么?” “不要忘了,我们现在人在伊波光彦手上。”妮琪塔用认真的表情说。 晚上十一点半。电梯门开启,伊波跟冢越回来了。手上还拿著“小梓”。 “欢迎您回来。” 葵站在电梯旁边,低头说。妮琪塔只是默默地轻点一下头。态度上很明显看不起主人,但是伊波却丝毫不介意,碰的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就像电车上那些没品的中年人一样——开口问冢越。 “冢越啊,明天是几点?” “十二点要和美国投资管理公司的爱德蒙·布 里克顾问吃饭谈生意。在这之前没有特别的活动,不过“周刊资本营利乙的记者一直想要找您取材。— “那本杂志还真讨厌啊。虽然我没看过啦。”伊波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今年他们不是把我们乱排在b+的等级吗,就因为我们的资本金比较少。我要告他们,帮我准备手续。那么在乎资本金的话,只要从我的个人资产里——— “社长。”冢越委婉地规戒了他。这个时候就算是伊波,也会惊觉葵她们就在旁边,于是他马上转移话题:“那九点起来就可以了。现在到早上七点都没事做。你打算几点睡呀?” 伊波说话是看著地板,所以葵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反而是一旁的妮琪塔没好气地回应了,不过措词也还算客气。 “大约三点才睡,主人。” “小葵勒?” “只要您需要,我可以随时待命。” ——妮琪塔露出一副“不要多嘴”的表情。 “但是,先生。您只打算睡两个小时吗?” “不要用“先生”两个字叫我。”伊波一样看著地板说。 “知道吗?女仆就是要说“主人”。这样萌度属性才会一口气提高。” 葵不作声。我的主人只有海堂俊昭一个人。就算侍奉别人,她也没有打算称呼对方为“主人”。还有,又是“萌度”。真是够了。 “睡觉是在浪费人生。世界上也有一些人,算是特异体质啦,不过他们不睡觉也可以活。有时间睡觉的话——” 倒不如先给我去洗澡,葵心想。伊波一回来,整个房间就飘著一股异臭。不是特异体质,应该是异臭体质才对。 “倒不如多抓住一点商机,这不是更有益吗……算了,那个不重要。那么今天也来上课吧,小葵先来。” “好的,麻烦您了。”葵回答得满怀感激。不过却不知道是什么课程。 “冢越你拿摄影机,妮琪塔你今天在旁边帮忙。然后小梓在旁边观摩喔。好,游戏开始。” 伊波拍了一下手。冢越拿著摄影机,站在一旁拍摄。 “知道吗?你是眼镜美眉。当然会常常贫血,容易昏倒。” (当然?)搞下懂眼镜跟贫血有什么因果关系。如果会贫血容易昏倒,那要怎么当女仆? “喔、对了。那个除尘拖把会减低萌度,妮琪塔你从那边的储藏室拿竹扫把出来。现在假设小葵要打扫主人的房间。结果贫血要昏倒了,然后我从旁边接住你。” 妮琪塔很顺手地打开窄门,从里头拿出竹扫把。葵几乎完全无法理解。哪里有女仆会用竹扫把打扫房间的?最重要的是,打扫必须要在主人进房间以前结束,在主人面前扫地实在太没规矩了。 在犹豫下决时,伊波又“帕!”地拍了手。 “快,速度、速度、速度!这是网路世界的铁则。” 没办法,葵接过妮琪塔手上的竹扫把,假装扫地。 “请问这样可以吗?” “没错没错,好画面。接下来用手背按住额头,然后说一句“啊。又要贫血了……”乙,往我这个方向倒过来。” 我想没有人会在昏倒的时候,刻意强调“贫血”两个字。而且如果倒下去,就会和伊波身体接触,实在很恶心。与其这样,我宁愿去把那只娱蚣机器人擦得亮晶“请问……一定要朝先生的方向倒下去吗?我还没有倒在男生怀里过……” 支支吾吾地吐出这句话后,伊波窃笑。 “不亏是清纯!了解。那就倒在那里,我再跑过去吧。然后你抬头看我的脸,说“啊。主人……”。来,开始吧。” 这种学艺会——葵并不知道扮装俱乐部这种东西——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葵开始后悔了,刚刚应该回答: “我习惯点就寝。”才对,现在下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就先摇摇晃晃地往那边昏倒。 “不能再像贫血一点吗?” 这太难了。葵从小时候开始,连感冒的次数都很少。 她想起小学的时候,有一位同学在朝会时间昏倒,于是就试著模仿那位同学。 “请问这样可以吗?” “嗯,现在就大概是这样吧。”伊波走了过来。 “来,说那句台词。” “啊……先生……l “不对。是“主人”,同一件事不要让我说两遍。”伊波说起话来有些焦躁,所以葵决定毅然地拒绝他。就算是任务,这一点也不能退让。 “那个、实在很抱歉,我已经决定我一辈子只有一个主人。当然,我对现在服侍的伊波先生,绝对是诚心诚意——l “不准你这样说!”突然,他发出高而尖锐的怒吼,同时残暴地一脚踢向蹲在地上的葵。葵的侧腹被踢中,身体一阵剧痛,呼吸岔住。 “你是一个女仆!只要乖乖听主人的命令就够了!女仆不准有自我!” 伊波每说一句话,就用穿著帆布鞋的脚,不断往葵的肚子踹。葵虽然打算说话,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行为,让她无法动弹。而且,伊波是个外行人,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攻击才会这么残忍,再继续踢下去内脏可能就会破裂。她想往旁边滚开,但是裙摆却被伊波的另一只脚踩住。 “国家资格又怎样!连一个女仆的游戏——都下会玩吗?我就快要是世界上最有钱的男人了!” 葵模糊的眼角,看到一旁的妮琪塔不忍地将目光栘开。葵打算朝那个方向伸手过去,但用尽了力气。而伊波却没有停手的打算。在意识逐渐模糊时,葵听到冢越冶静的声音。 “社长,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伊波听了却用很高兴的声音,说了一句令人意外的话:“有拍到好片子吗?” (这个家伙,是故意这样的吗……?)接著,葵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房间的床铺上了,额头上放著一个冰凉的东西。眼镜被除下的她,看出额头上的东西是条毛巾。妮琪塔在旁边看著葵的脸庞,咧嘴一笑:“你长得还挺漂亮的嘛。” 葵打算回话,侧腹却感受到一阵剧痛,下意识地用手去按住时,她发现自己的女仆装被脱掉了。吃惊之余,伸手打算遮住自己的胸部。妮琪塔看到她的举动又笑了。 “灰色的运动内衣和运动短裤。品味不错,无印良品的吗?” “是uniqh的。”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品味一样呢,我也是uniqh的。”说完后,妮琪塔收起笑容,看著葵的侧腹。 “真是够狠,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家伙这么火大。你等一下。” 妮琪塔从一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包包里,拿出急救工具:“可能会有点刺痛,忍耐一下。” 受伤的腹部涂上软膏的那股痛觉,让葵下自觉地“呜”了一声。 “那个、妮琪塔……伊波常常玩那种“游戏”吗?” “平常没有这么激烈呢。如果你是cosy的女仆,只要适当敷衍他的话,大概就会玩“惩罚游戏”。当然不会真的惩罚啦,因为只是游戏。” “那个人……不,那个家伙是虐待狂吗?” “不是。”妮琪塔乾脆地摇了头:“他要我跟他玩的时候,是叫我拿著机关枪对他开枪。当然只是假装而已,然后还要我表演一些动画和游戏的场景。” 葵傻眼了。不自主地打算起身,突然一阵剧痛行遍全身。 “喂,别太勉强啦。” “伊波说“有拍到好片子吗?”。该不会……” 妮琪塔展露出锐利的眼光。“你应该知道那件事吧?” 葵犹豫了一下后,点头说道。 “他在网路上从事cosy女仆的贩卖勾当,没错 吧?” “没错。我们接受课程,不,应该说是调教,就是为了那个。没想到他今天会来真的,拍了一卷逼真的录影带。现在他应该——” 伊波的私人房间里,自组电脑的风扇声,不停作响。作业系统虽然是用window,不过显示卡却特别花大钱,记忆体也同样是4gb,硬碟是1tb(注8)的raidl镜射,当然也有装备视讯撷取卡。黑色的金属外壳原本应该很有型,但是摆在伊波身旁,看起来却像是一只巨大蟑螂。而且外壳上,还放著吃到一半的泡面和小梓。 . 墙壁的架子上,摆满了女仆、护士、空姐、水手服……等各式种类的公仔和情景模型。也有聚氯乙烯制的怪兽和机器人模型,数都数不尽。地上堆得高高的东西注8:1tb::1024gb。 里头,有漫画、同人志,甚至还有现在已经无法人手的幕后影带和ld。伊波光彦埋在这些东西里,正在用电脑编辑刚才的影片。 高解析度液晶萤幕上的其中一个视窗,播放著葵被踢击而痛苦不堪的画面,另一个视窗,则是白天葵和妮琪塔战斗的画面。原来天花板上装设有隐藏式摄影机。 “光这个影像就是珍藏版了。你下觉得这是前所未有的杰作吗?小梓。”伊波一边淫笑,一边操作著电脑。 编辑终于结束。他开启浏览器,输入密码。接著跳出了贩卖专用的画面。他将编辑完成的影像上传,然后开始打说明文。 “超级珍藏!国家资格女仆——眼镜美眉,战斗场景和……”他一边呢喃念著,然后将葵的说明文和从影像中目测的三围打上,稍微思考一下后,在起标价格上输入“5000000”。 “就算是一千万,不,两千万都算便宜了,不过起标价大概是这样吧。” 伊波再度淫笑。天花板上的灯没有打开,电脑桌上桌灯发出来的白色led光芒,照著伊波满是脂肪的肥脸。 “大概就是这样,现在你大概已经被摆上网拍了,还附影像。”妮琪塔说:“没错,一定是。不过关于那个拍卖,嗯……警察已经详细调查过了,下过却没发现类似的网页……” 葵含糊地说完后,妮琪塔点头说:“那是当然,因为他没有利用网路。” “下使用网路的……网路拍卖?— “是透过专用缆线。” 这让葵想起朝仓管家说过的那些话。 “意思就是,参加网拍的人是直接连到这家公司的电脑喽?” —不是公司的,是伊波为了隐藏个人资产而设的“事业”。这栋大楼的顶楼也是伊波承租的。伺服器就放在那里,用专用缆线和一千名秘密招揽的会员连结,直接连到他们家里。那些人都是有钱的垃圾。不只coseay女仆。还提供了禁药、幼童性爱等,从非法的东西到珍藏商品应有尽有。会员一个人假设一年花两千万在上面,就表示有两百亿的“营收乙。专用缆线的中继设备要花钱,所以交易只限定在东京都内,下过扣除花费也可以轻松赚个上百亿。简单来说,就是整个都内里头有一千个垃圾名流。”妮琪塔歪著嘴说。 “请不要用名流这个词。”葵摇头:“真正的一流人士,是不会用这个最近几年才在媒体上流行的词。日本说的名流,我认为是在说那些,把有钱和能参加富豪派对当作是名誉的人。那样的人,我不认为他们具备一流人士该有的自豪和品格。就算下能奢华度日,每个人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生活方式。计程车司机、收垃圾的人、上班族和家庭主妇,还有女仆,没有职业是不被社会需要的。对于自己替社会上带来的贡献,每个人都应该感到自豪才对。如果有那份自豪,就不会被名流这个字眼给驱使了。” “你教训的是。不过啊,葵。这个社会上,也有人会为了小钱而贱卖自己,也有人会出钱来买。所以伊波才可以招募到cosy女仆。她们拿的钱不过才五十万。 代价却是被卖掉,被卖掉之后下场会怎样——你应该知道吧?” 葵慢慢地点了头,当然是受到那些买主恶心的对待。 “不过,妮琪塔,为什么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就老实说吧,如果是你的话。”妮琪塔抬头看著天花板,侃侃道来:“女仆的薪水很少。有人是被钱冲昏头,才来伊波这的。我原本以为你也是这种人,不过看来是我搞错了……有一位叫西村可奈的女仆死掉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葵点头回应。 “不过,我听说那个人是在秋叶原的女仆吃茶工作……” “原本她是在某间宅第工作,是正牌女仆。我是在那边跟她认识的,她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不过女仆就是女仆,薪水少,工作量大。虽然这样可奈还是很努力,但是很不幸的,她的父母车祸肇事,必须支付赔偿金。可奈的父亲是月薪不高的上班族,根本付不出来。所以她就想拜托那边的主人,想预借一千万日元,但是那个家伙是一个没血没泪的混蛋。对他而言一千万是小钱,但是他却很刻薄,还说“凭你—个女仆,你以为要工作多久才还得了?让你白吃饭你就该心存感激了。: 妮琪塔目露怒光,接著说:“自豪根本不能当饭吃。可奈把女仆装脱了,换上 迷你裙。她的教养本来就很好,又做过真正的女仆,所以她在秋叶原一样很受欢 迎。不过那样根本赚不到一千万。她父亲又因为车祸卧病在床。那个时候,她听到 伊波的事情,接著来到这里接受课程。不过当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之后,可奈就 很抗拒了。自己搞下好会被卖掉——这种事情她无法接受。不过伊波却很喜欢她, 不让她走。况且来这边的女生,只有在网拍被卖掉,才可能离开这里。可奈在不安 之余,得了厌食症。我听到传闻之后,就跑来这里,让可奈逃走。不过……一切都 太迟了。”妮琪塔难过地摇摇头。 “结果我和她侍奉的主人,都不是你说的那种一 流主人。这就是悲剧的开始。” 不,如果能够早点认识你和可奈的话,我就可以介绍好雇主给你们了。我也觉葵站了起来。疼痛已经完全无关紧要了,她现在怒火中烧。 “真正的罪恶,是那个满嘴“角色”、 “属性”,把人当作漫画人物对待、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的伊波光彦。不,就算是漫画人物,也都有作者的心在里头。连那份心都不打算去了解,只把角色当作自己肮脏欲望的投射,践踏它。这份痛苦,只有被践踏的人才会理解。我绝对饶不了他。”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女仆。你到底是谁啊?” 此时葵早已穿上了衣服,手拿除尘拖把。面对妮琪塔的疑问,她打开了衣领的钮扣,让她看里头的东西。妮琪塔笑著说:“樱花代纹吗——你是警察?” “不。一葵摇首说:“这个徽章是主人信赖我的证明。同时代表惩恶济弱,是我自豪的象徵。” “不管怎样都好,只要你能帮我报仇。” “那是当然。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救其他的女仆。” “哪有那种闲工夫啊?应该马上痛扁伊波一顿。”妮琪塔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心急,葵听了摇头说:“她们的安全优先。伊波如果疯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些女仆被关在哪里?” 看到葵的表情,妮琪塔知道她是认真的。于是便死心地摇头说:“你还真是顽固啊。不过不要忘了,cosy女仆的房间,一定有隐藏式摄影机。我们如果闯进去,伊波一定会知道。如果让他逃走怎么办?” “为钱而亡命的人,一定不会让这些摇钱树逃走。好不容易弄起来的拍卖,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我想他宁愿杀人灭口吧——你觉悟了吗?” 第3话 过去的过去彻底揭露!雾港的离别之歌 “大姊……葵大姊……” 从屋外传来的虚弱声音,让葵吓了一跳。 今天的葵比平常还早,才清晨四点不到,就已经在玄关打扫。听到那阵叫唤声后,她停下手边的工作回头一看。有一位少女在门外抓著海堂家的铁门,勉强跪立在门外。她穿著暴走族的注册商标——一件黑色的“特攻服”,顶著一头散乱的茶色中长发。 “曜子!” 葵丢下扫把,朝门的方向跑了过去。奔跑的同时,葵的记忆很快就回到了三年前,十四岁的时候。 从前的手下——曜子看见葵的身影逐渐接近后,露出无力的笑容。她满脸黑青,嘴角沾著血迹。 “大姊……对不起……明明已经说好不再、见面的……”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葵把眼镜除下,用尖锐的声音怒斥道。平常要听到这种声音,只有在打斗的时候。 “是谁把你打伤的?” “大姊……关dy"s已经完蛋了……” “你说什么?”葵眉头一皱。她的表情变回了从前的她,统合首都圈女子暴走族的[关东流星连合]第二代总长,别名“不要命的葵]。 “你会来我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对不起……” 满身是伤的曜子,明显是受到了暴力洗礼。她微弱地莞莆一笑:“大姊、已经离开暴走族了,我、本来是没有、打算过来的……大姊现在的、行踪是秘密。不过,等到我发觉的时候已经……看到大姊、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 曜子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葵的安心感,使她整个人放松,她抓著铁门滑落倒地。鲜红的血迹烙印铁门上。 “曜子!振作一点!你等一下!l“已经没关系了。要是又跟我扯上关系的话……” “你不要再说话了!安静躺好!” 葵急忙地回玄关,跑到会客室前的房间敲门。那里是朝仓管家的寝室。 “朝仓管家!请帮我一个忙!” 把昏倒的曜子抬到自己的房间后,葵让她躺在床铺上。不久,朝仓管家拿著急救箱走了进来。 “真是对不起,朝仓管家,一大早就给您添麻烦。请您快点看一下曜子!” “那是当然的,不过,葵——”朝仓推了一下系著银链的老花眼镜,接著说: “你跟以前的同伴还有来往吗?这样的话,你在这里的立场,会变得有些麻烦。” “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葵很拼命。 [请快点帮曜子——” “葵大姊她……没有错……”应该已经昏倒的曜子,用虚弱的身体勉强挤出一丝声音。 “葵大姊在那个时候……已经完全脱dy"s了。请相信我……如果你怀疑大姊的话,我马上走……”看到曜子勉强地想要起身,朝仓点头说:“嗯。不管对方是什么背景,是朋友的话就应该要好好珍惜。这才是人类该有的道义。而且这位小姐,看起来也很通情达理。我也没有恶毒到会把受重伤的人赶出去。伤口在哪?” 朝仓把脱脂棉泡过消毒酒精后,擦了曜子的脸颊。刺痛让曜子发出呻吟。 “头部被打伤了,对方真是出手狠毒。看来有必要检查一下脑部。l接著,朝仓按著老花眼镜,凝视著曜子的身体。 “糟糕。外表看起来搞不好有骨折。葵。可以把这位小姐的那个……衣服脱下来吗?” “好。” 曜子可能也有点害羞,但是现在不是说五四三的时候。葵脱下曜子的特攻服,稍微犹豫一下后,接著也把她身上那件蓬松的裤子脱下。她胸前的缠胸布上也沾著血,身上满是瘀青自然不在话下。 朝仓只看了曜子的身体一眼,马上就断言:“这样会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和警察医院联络。” “真的很严重吗?”这是一看就知道的事情,但是葵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当过医护兵,不过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从外表来看,她的身体到处都是骨折。内出血也很严重,搞不连内脏都……总之必须要快点送医。” “我知道了。” 葵正打算用手机联络警察医院时,曜子用最后残存的力气,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 “大姊……拜托你……不要跟、警察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怎么可以对你见死不救!” “如果被警察、知道了……我就咬舌、自尽……”曜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死命拜托,葵实在敌不过,只好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握著她的手。朝仓则笔直地站在一旁,守护著两人。 “我知道了,曜子。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是谁打伤你的?你老实跟我说!” “好……是里谷、荻原、上村……还有畑中……” 葵相当震惊。 ;坦些不是连合的干部吗?总长她,红她在做什么!” “红姊、红姊她……”断断续续地,曜子拼命挤出的话,让葵听了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 “这真叫人无法置之不理啊。” 一旁的朝仓说。 “曜子。抱歉,你刚刚的话,我必须通知我的主人。红做的事情,很明显是犯罪。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已经远离了我们的理念。我虽然引退了,不过我还是二代总长。我不能让连合的人犯法。我也没有冷血到就这样看著连合瓦解。” “但是,大姊。那样的话,红姊不就……” “那都是为了红好。”葵用双手温暖地包住她的手:“你放心,工人也会替我们这种人设想。那个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曜子终于露出了笑靥。 二癸姊,您还愿意把我们当成同伴吗?” “对我这个孤苦伶仃的人来说,你们全部是我可爱的妹妹啊。” 曜子闭起双眼,似乎放下了心。 “曜子!” “不用担心。她只是累了而已,医院的事情就让我来准备吧。”朝仓拿出手动上链的怀表,看了一下。 “已经是早餐时间了,葵。你就跟平常一样去泡一杯好茶吧。然后看看今天主人的心情,尽快告诉主人。这跟主人的工作也有关系。在救护车来之前我先帮她做一些急救。请不用担心,以前在战场上,就算是内脏外露的伤兵我都能救回来。你放心吧。” “好的。”正要踏出房门时,葵回过头瞄了曜子安稳的睡相一眼。 “你放心吧,曜子。” 葵低声说。 “我会让这一切结束的。” 清晨五点。从主人——警察厅长官·海堂俊昭的寝室里,传来拉威尔的气死亡公主的孔雀舞曲”。 俊昭和平常一样,慢慢地品尝伯爵茶,优雅地吃著坪内夫人烤的面包卷。 站在一旁服侍的葵,坐立难安。希望红茶的味道,不会反映出自己心里的那份不安。 用完早餐后,俊昭拿出卷菸纸,用烟斗的菸丝开始卷菸。接著用纯银制、无花纹的21pp0打火机点了火,让香菸静静地燃烧。 “那么,葵。”俊昭用冷若似冰的语气,开口说话:“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葵暗自吃了一惊。 “红茶是下会说谎的,味道暍起来很不顺口。这就是你内心激动的证据,对 葵很犹豫该怎么开口,但不管怎样都瞒不过主人。她决定照实禀告:“今天早上,“关东流星连合”的干部跑来找我。” 俊昭的眉头略微深锁。 “请您不要误会!我已经引退了。现在只想专心侍奉主人——” “我知道。”葵拼死地打算解释,俊 昭制止了她:“如果你跟暴走族还有牵扯,我早就把你革职了。我好歹是这个家的主人。怎么会不知道佣人的品行呢。” “实在非常抱歉!”葵深深地低头道歉。 俊昭冰冷的表情,表露出难得的柔和。 “你不要去回想三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你疯狂的举止,就像受了伤的野兽。” “请您不要再说了……” 感到过意下去的同时,r那个时候”的事情,一点一滴地浮现在葵的脑海中。 三年前。葵年仅十四岁,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但是在关东的女子暴走族圈里,她已经被称作“不怕死的葵”,让人敬畏三分。不管是飙车还是干架,她的所作所为就跟绰号一样,粗暴而且不要命。 不过葵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她不对一般市民、弱小和晚辈出手。不过也有些例外,例如看到暍醉酒上班族一直纠缠刚下班的ol,或是其他不良少年和晚辈做了一些有违道义的事情,她都会狠狠地教训他们。教训的方法是攻击要害让他们失去战意,这种攻击方法似乎是与生俱来,不过绝对不会让他们有生命危险。当然酒、香菸或是更糟糕的东西她一概下碰,只是一昧地飙车,好像要甩开什么一样。 葵的队伍是以清濑为据点,一些年轻的少女们被她的人品吸引,纷纷来到了清濑。葵也会彻底地教导这些新人。不准她们碰菸酒、毒品、欺负弱小和报复寻仇,但路见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队员们都很遵守葵订下的规炬,队伍也因此得到了统合 。 虽然队伍日益壮大,但葵并没有离开清濑的意思。不过有一天, “关东流星连合”的初代总长——白菊带著两个手下来跟葵见面。 白菊只带著两个部下,就跑到葵她们的地盘,这点让葵感激不忘。只要她有心,大可带著手下三千名小妞过来,要将葵的队伍击溃简直易如反掌。 “我已经听说过你的传闻了。”白菊说:“你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是吗。”葵在年长的总长面前,依旧表现的很洒脱。 “我只是用自己的作法, 一路走过来而已。就只是这样罢了。” “打架很有趣吗?” “也不是因为喜欢打架才打的。只是有人挡著我的路,不得已才动手而已。而且——”葵穿著亮蓝色的特攻服,双眼闪烁:“社会上把我们这些人当成垃圾。不过那些说自己是社会人的大人,其实比我们更肮脏。之前我的手下被人当作是小偷,犯人其实是一个有钱的老太婆。我们把她找出来之后,就把她交给警察了,没有动手修理她,因为只要知道我们的同伴是冤枉的就够了。那种大人才是真正肮脏的家白菊心欢意满地点点头。“就是要这样才有资格领导队伍。” “夸奖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下个月就要十八岁了。依照连合的规定,我必须离开。” “离开”就是指引退。 “那真是恭喜了。”葵板著一张脸说。白菊笑道:“下一任总长,我想要让你来接任。” 葵试著隐藏内心的惊讶:“为什么要我当?我只是清濑一个小队伍的老大,而且我才十四岁而已。连合应该人才众多才对吧。” “就算有人才,也找下到有资格担任总长候选的人。很抱歉,我已经调查过你的过去了。” “你说什么?”葵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过猛的力道,让椅子整张向后倒。自己的过去是个秘密,连队伍的同伴部下知道。 “真是抱歉。当然,我不会四处张扬。我以连合总长之名发誓……不过,葵。你才十四岁,就已经看尽世间一切的污浊和心痛之物。有些人的内心伤痛,只能靠飙车来纡解,你应该可以了解她们的心情吧。不过也有些人只是觉得飘车很帅才加入的,如果广a口y,s的严苛纪律让她们脱离正轨,你也一定可以把她们拖回来……我是也因为背负著无法向人述说的过去,才会走进这条路。我会把这些人整合起来,只是希望可以约束她们,下让她们太乱来。并不是因为我们想成群结党。飙车族也有飘车族的道义……我看上你了,认为你是一个人才。小时候的你孤独又悲伤,我们不能再制造这样的孩子了。你不觉得吗?” “如果我能胜任,那就不妨试试吧。”葵露出一抹微笑,白菊也跟著笑了。 “白菊总长。你们很守道义这点,我早有耳闻。既然你拜托我了,我绝对不会砸了总长和连合的招牌。我发誓。” 两人紧宵地握住彼此的手。 因缘际会下,葵当上了二代总长,率领关dy"s三千人,在路上奔驰。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情而引退为止—— “那个时候的我,觉得自己走的路才是正确的。”葵看著远方说。 “也不能断言一定是错误的。负伤的野兽,这有点说过头了。只是你走的道路下过是见不得光的道路罢了。” “现在我可以明白。过去要消解那股无可发泄的思绪,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但是,主人……”葵看著俊昭的双眼。一双宛如冰块的冶峻眼眸,却让人觉得有一丝温暖:“现在的连合,依旧严守我留下来的规定。下,应该说是曾经。因为无处可归的她们,看不见其他道路。” “不正当的行为就是不正当。”俊昭说: “不过,你们确实和其他暴走族不一样,不会去攻击路人或去找人麻烦。这点我也认同……要防止不正当的行为,光靠警察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改变社会的整体结构才能够达成。照这样看来,我的力量实在相当渺小。l “不是的,主人。主人您救了我。连一个人都无法拯救,那又怎么能谈论世间大事呢。” 俊昭面无表情地听著。 “思。那么连合那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真的没关系吗?”葵认为是一件大事,但或许这对主人来说,下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r事件”。 “你就说看看吧。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不过今天的红茶实在让人难以下肚。如果每天早上都是这个味道,那我可受不了。” “实在是非常抱歉!”葵慌忙地弯下腰来,深深地低下头道歉,接著开始述说: “我引退之后,关dy"s连合总长的位子,我交给了一位叫红的孩子……” 红那时年仅十三岁,但她无论是在飙车上的胆量还是打架,只略逊于葵而已。 不过举手投足却比自己还要来的粗暴。这一切都是因为,过去她曾经被生父性侵过,这一点只有葵知道,但既然加入连合,就必须遵守内部规定。葵常常用严厉的语气指正她,向她晓谕道理。 葵年幼时在和平的家庭中长大,对这样的她而言,她只能用想像的方式才能了解红的境遇是多么坎坷,不过无家可归、无人可分担自己的痛苦这两点,却是两人共通的地方。红的父亲是某名门中学的教务主任。性侵的事情世间会相信哪一方的说词,可想而知。她的父亲是一个披著名师外皮的魔鬼。 葵费了一些时间才解开红的心防,用朋友的立场来交际,而不是把她当作下属。看著葵、受到葵的影响,红封闭的内心渐渐打开,同时也变得相当敬重葵。 连合的干部是由红和曜子等六人构成,突然决定引退的葵,毫不犹豫地就选择让红接任总长。因为她的心灵创伤比其他人都还要深。创伤越深的人,只要能知道身为一个人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就不会去伤害其他人。 那时,其他的干部都认同了红的飙车技巧和手腕,由她接任总长,其他人并无异议。这让葵之后得以安心到海堂家侍奉,甚至考取国家女仆资格,而过去连合的事情,也逐渐从记忆中被淡忘。 但就在今天,她从曜子口中听到了令人难以 置信的事实。 “连合的干部们在嗑药……”曜子躺在葵的床上,如此说道。 “嗑药?不是兴奋剂吧?”葵问,曜子微弱地摇头说:“是一些品质相当糟糕的东西。像是he(注10)、立得宁……其他还有一些安眠药和抗精神病药……我没有嗑。我赌上这身特攻服发誓。所以我才会被打得这么惨。” “朝仓管家,立得宁是?” 不碰这些东西的葵,只有听过hal,立得宁这种药品倒是第一次听说,一问,朝仓马上回答:“是抗精神病药的一种。在治疗某种忧郁症、过动症上有显著的效果,但是药理作用,也就是在药物的种类上和兴奋剂相当类似。听说滥用的话,副作用会导致中毒,引起幻觉妄想或陷入更加强烈的忧郁症状。依我来看,如果按照医师处方签适当服用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最近却被一些人拿来滥用。” “那些东西是怎么入手的?” “是红姊拿来的。”曜子一脸悔恨地说道:“红姊现在和大医院的少爷在交往,那个家伙拿那些药叫我们去卖……还让干部们试药。嗑过药之后她们完全忘记过去的严格规定。不只自己人嗑药,还利用连合的组织网,到街上贩售……” 葵彷佛受到了双重打击。其一,当然是比自己的亲妹妹还要疼爱的红和干部 注10:超特效安眠药,具有会让人健忘的副作用。大量服用后强忍睡意,就会产生幻觉,因此遭人恶用。 们,竟然会嗑药,还卖给一般人。其二则是,过去曾经被男人深深伤害的红,居然会被这种私售合法药品的男人给骗了—— 二止得宁吗……”俊昭自言自语地说。 “最近药物滥用的情况的确有些过头了。特别是立得宁,中毒的患者特别多。既然那是从大医院流散出的……是哪间医院?” “三津田综合医院。” “私营医院中是东京都内,不,应该说是全日本屈指可数的医院。不过听说他们是很有历史的望族,也没听说过奇怪的传闻。” “也就是说警方无法出手的意思吗?”俊昭些微地点了点头:“但是如果要非法大量贩卖药物,凭那个少爷一个人的力量应该办下到。可能还有药局负责人,或者是更上位的人物牵涉其中。说是这么说,要强制搜查必须要有证据。” “请让我去三津田家。”葵要求说:“我要让红清醒过来,不能再让她犯罪了。 红她……是一个不幸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又再陷入不幸,就像我过去一样。” 俊昭闭上眼,似乎在考量什么般,最后张开眼说: “三津田家的主人,三津田勋是一个高贵的绅士。我会先跟他讲好,注意可别失礼了。” 葵下定决心地颌首说:“是的。那么主人……请问我可以向您请一天的假吗?我需要先处理一些私事。” 看来俊昭也知道葵想要做什么,只短短地说了一句话。 “小心别受伤了,也不要让对方受伤了。” “实在很抱歉。”葵低头鞠躬,在她心中已经有博命的觉悟了。 清濑的郊区,有一间破旧的废弃工厂,葵用力地打开工厂生锈的大门。夜幕早已低沉,附近杳无人烟。 空旷的水泥地板中间,葵身著t恤和牛仔裤,手拿除尘拖把,双脚与肩同宽站在那里。未戴眼镜,头发披散。 工厂的一 、二楼之间并没有天花板,二楼的一角有一间事务所,里头的日光灯正亮著。葵怒视著那里,用高亢的声音怒吼道:“红!我有事找你!在的话马上给我出来!” 事务所里头,传来一阵口齿不清的少女声。 “竟敢直呼总长的名讳,谁这么没礼貌!” 一位穿著紫色特攻服、身材高跳的少女,随著声音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里谷。”葵叫了她的名字,声音显得低沉:“你该不会忘了我是谁吧。还是嗑药太hi吕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花园?” 里谷麻利步履蹒跚,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葵姊……” 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葵不等她开口,马上就从铁制楼梯冲上去,飞奔到里谷面前。眼前的里谷眼神蒙胧,目光混沌。葵在内心叹了一口气,问: “你嗑了什么?安眠药吗?” “啊——没有,这个……因为我有点感冒……” “你还想狡辩!”葵不再继续罗唆下去,马上就用右手一拳朝里谷的鼻头打去。 只见她呻吟了一声倒卧在地。 听到外头的吵杂声,剩下的三位干部——荻原安奈、上村百合、畑中真由美走了出来。各个身形摇晃,脚步不稳。 葵慢慢地环视了三人。 “真是堕落呀。 “关东流星连合”的干部集体在开嗑药派对吗?” 、 “这是有原因……”荻原开口解释。葵打断了她的话:“原因?嗑药还有什么原因?这边的事情曜子全都告诉我了!” “曜子那家伙,竟然去告密。”上村不悦地乍舌。葵的除尘拖把马上打中她的眉间:“不知道我说的话,装不装得进你们这些嗑药的脑袋里——” 葵怒火中烧的眼神,紧瞪著她们。 “告密是指说了一些背叛同伴的话。曜子想让你们醒悟过来,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跑来通知我,这种时候啊,就叫做r堂堂正正地背叛”。给我记住了!”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畑中抬起下巴,她的药效似乎还没发挥: “你已经dy"s引退,变成警察养的狗了。跟我们已经没瓜葛。不,你是我们的敌人。为什么我们要听你训话!” “我没叫你们听我的命令。”葵面向畑中: “我是要来找红的。警察养的狗?哼,大概是吧。我不会反驳的……不过呢,畑中。我可不是家犬。我是志愿服侍海堂主人的,因为我想待在他身边。你们才是唯红的命令是从吧,帮助总长是干部的责任。结果她说什么你们就照做吗?连合的干部是跑腿的小妹啊!然后你们还去碰药,说你们是狗也太污辱狗了。你们只不过是垃圾而已!” 畑中似乎被被葵的气势给压倒,不过马上又吼了回去:“吠来吠去吵死人了!你们被当作白痴还无动于哀吗……大家一起上!” 语毕,只见干部们摇晃身躯,摆起架式。葵重新握好左手上的除尘拖把。 她们脚步不稳,看来是吃了hal——葵心想。朝仓说过,服用大量的hal后只要强忍睡意就会产生幻觉,许多人都听说过这件事,也有人尝试服用它,伹是都无法产生幻觉,只是觉得想睡觉而已。 干部们的身手虽然各个了得,不过被睡意侵袭的脑袋根本无法打架。不用一会就被葵击倒,倒在地上攒眉蹙鼻。只剩药效还没发挥的畑中没有倒地。 畑中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你的身手还没退步啊,前总长。” “我可是每天都有在锻链呢。” 葵也微笑回应,同时视线与畑中交错,眼角则捕捉到畑中的手插进口袋里。这就是气眼观八方”的技巧,看一点而洞全身。 畑中的拿手武器是铁链。只要一瞬间就能够捆住对方的武器,例如木刀等。 葵准备接招。果真从口袋里,铁链有如灵蛇出洞,飞舞而至。葵迅速将除尘拖把用力住地上一丢。重合金制的除尘拖把,材质却意外柔韧。只发出了一声“乓!” 的声响,就往天花板高高弹起。 畑中整张脸僵住了。她丢出的铁链,被葵空手接住后缠在手腕上,接著她用力一拉。铁链离身不到刹那,畑中就被拉倒在地。葵往她的背上一跳,顺势在空中接住掉落而至的除尘拖把,将柄头抵住畑中的背部。 “只要我稍微戳一下,你的脊椎就会骨折 。”葵用冷静的声音说。 畑中打算起身反抗,但是却无法摆脱娇小的葵。因为葵踩住了她的双手。 “现在你知道曜子有多痛了吧?”葵说。 “原本你们只要老实说,我也不会动手。但是曜子脸上和身体的淤青,实在让我忘不了。她差点就被打死了!不管什么理由,干部应该是比亲姊妹还要亲的同伴。竟然对自己最重要的同伴动用私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觉悟吧!” “请……请等一下!” 侧腹吃了一击,喘不过气来的里谷,痛苦地央求道。“红姊她恋爱了……” “喔——那个我知道。和大医院的笨蛋少爷搞在一起是吧?”葵满腔憎恶无法压抑。 “是纯爱,请相信我。” “为了男人卖药,还利用连合来当销售管道,这也能叫做纯爱吗?那叫被爱冲昏头了!” “总之请您先听我们说,葵姊。”被踩在地上的畑中说:“我们确实是无可救药的笨蛋。不过也请您听听红的理由。” “那红她人呢?把连合丢在一边,人跑哪去了!” “她躲起来了。其实……”畑中接下来说的话,让葵惊讶万分:“什么……” “我们确实错了,但是红姊已经豁出去了。” “看来整个轮廓都已经出来了,谁才是真正的坏蛋……”葵呢喃说,同时放了脚下的畑中。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调查,你们暂时给我安分点,听懂没?不管是奸是坏,你们都不要出手。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召集你们,在那之前你们先把这些药给我戒了。” “那我们会怎样呢……”里谷胆怯地说。葵笑著,摆动长发:“就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警察养的狗吧。” 倒在地上的干部们总算站了起来,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口中小声地说: “红……你真是一个笨蛋……大笨蛋。” 这句责备中,带有深切的情感。 接著,隔天下午—— 位于世田谷一等宝地的三津田家是一栋水泥建筑,采用摩登、圆形等复杂的构造,完全没有名家应有的富丽堂皇,却小而雅致。 “真是抱歉。这里不过是四人的小家庭,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请帮佣。” 夫人是前三津田综合医院的护士长,是一位直爽、态度有些保守的女性,自己亲自来迎接从厨房门走进来的葵。年龄约近五十岁,淡雅花纹的和服穿在她身上相当合适。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称呼我为女仆吗?” “啊——也对呢,毕竟你有国家资格。” 葵当然没有表明自己是从警察厅长官的家中过来的。在某个派对上,三津田院长曾经跟某位财经界人士说:“我老婆在家里很忙……”,最后经由那位人士的介绍,葵才会被雇用。和那位人士有片面之缘的海堂俊昭,之前曾经跟他说过:r我家女仆的朋友,正在找奸的雇主。乙会透过这层关系,就是希望隐藏自己的身分。 今天还只是面试。葵的t恤和牛仔裤反而让夫人抱持好感,之前仙石家的家庭女仆曾经要她穿著整齐的服装外出,但葵还是不打算改变自己的风格。以后搞不好还有到别人家拜访的机会,不过那也是到时候再说。 “不过,这边的工作说穿了也不过是打杂而已。这样对国家资格女仆实在很不好意思。” “请您快别这么说。”葵回答说:“配合服侍的宅第,不管是洗抹布还是扫厕所,这些都是我的份内工作。请您尽管吩咐。” “你不用这么拘谨。我只是一个退休护士而已,就是现在说的护理师。某些意义上和女仆的工作是一样的,都是照顾别人。” “实在是很抱歉。”葵低下头:“我已经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了,只怕没有这么简单改过来。如果这反而让夫人听了不舒服,那我会努力的。” “你不用勉强。三津田家虽然是名门,不过却不怎么拘泥于形式。先生也是娶了生身来到东京的我。” 也就是说,完全不在乎学历和家世的意思吗?葵在心底感到很佩服。 说著说著,两人穿过了走廊,廊上的水泥墙未装饰任何瓷砖壁纸,上头还搭配一扇丰透明的采光窗。葵接著被带到玄关附近的西式房间,走廊地板上铺著几何图样的橡胶瓷砖。 “你就用这间房间。” 葵感到很惶恐,房间几近十张榻榻米大小。家具符合居家风格,采用摩登的设计,价格也看似不凡。床、衣柜、梳妆台等基本配备样样俱全,而且还附有冷气和电视。 “这间房间让女仆来用实在太浪费了。”葵一说完,夫人笑了:“这是出嫁的那位长女以前用的房间,没有其他房间了呀。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的房间——” “不,没这回事。”葵慌忙地打断了夫人的话。佣人竟然要用太大的房间,这实在太荒谬了。 另外刚刚夫人说r那位长女”,这个说法让人在意。这表示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冯?· “换好衣服之后,请你到刚刚的厨房来。我们一起去向先生打个声招呼吧。”夫人笑著说完后,就走了出去。 呼……葵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房间太大反而让人静不下来。 不过,脑海中却满是问号。直爽开朗的平民夫人教育出来的小孩会去犯罪吗?不对,会对佣人这么宽松,或许她也会很宠自己的小孩。下能急著下结论。 总之现在要先去见一见三津田院长。葵换下私服,从包包里头拿出女仆装,将蓬裙的形状整理好,然后让裙子有些蓬松感。著装完毕后,再面向梳妆台,将头发重新绑过,用发箍固定。 快速化好妆后,接著往厨房出发。在此等候的三津田夫人,似乎对葵的女仆装感到惊叹。 “哇!好像在拍电影一样。这样我反而相形见绌了。” “这只是制服而已。”葵谨慎地答道:“而且这和夫人的加贺友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哎呀!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分辨侍奉对象的喜好,也是女仆需要注意的地方。” 三津田夫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么,不好意思,就麻烦你先泡一杯绿茶吧。然后端到先生那里去。” “好的。”葵看了不怎么宽敞的厨房架上一眼,有一罐贴著日本纸的茶罐。打开后,里头装的是鸟龙茶,而且还是发酵前的绿茶。现在说到鸟龙茶,很多人都只知道发酵过后的茶色物体,鸟龙茶才是绿茶中的高级品。 “您用的茶叶相当高级呢,这是冻顶茶吗?” “哎呀,你连茶都很懂呢。”三津田夫人满脸笑容。 “先生有一位朋友,会到台湾的产地大量采购回来,价格还蛮便宜的。味道很香醇,我第一次喝还吓了一大跳呢。” 这在横滨的中华街是一杯要价一千日元以上的高级品,三津田院长的品味不错。不过有这么棒的中国茶,应该要有专用的泡茶组,然后按照茶艺——也就是泡中国茶的正统方式来泡才对,不过厨房并没有看到类似的用具。 “请问没有茶具吗?” “啊——正统的用具吗?先生暍的茶有很多种,所以他说下用像中华料理店那么夸张,用小茶壶泡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像泡煎茶一样去泡它。葵把热水加入小茶壶内,然后放入茶叶,将第一泡茶倒掉后重新泡过,同时将温度和浓度调节到适中。茶艺她几乎没学过,不过这样倒可以解一时之急。 夫人趁这个空档切了羊羹。一条色调浓厚的羊羹。 “先生喜欢吃甜食,不过……”夫人自言自语地说:“不过都这把年纪了,需要克制一下才行。” 三 津田勋五十八岁。长男好像已经接近三十岁,看来三津田夫人从很年轻开始就担任护士长一职。她个性爽快,做起事来应该也很能干。不对,这样算起来还是有此一奇怪…… 茶和羊羹被装上黑色的漆器托盘,夫人打算来端它。葵马上就将托盘拿了起来。 “啊!没关系的。” “夫人,这么一来女仆就没事可做了。” 此话一出,夫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坚持:“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给先生的茶就让我来端吧。我是他的妻子,应该让我来负责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实在非常抱歉!我太多事了。”葵深深低头道歉,夫人微笑:“这也是我们夫妇难得的接触呀。” 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寂寞,是葵的错觉吗。 “没问题的。我还有两个需要照顾的儿子,到时候可别受不了了。” “我知道了。”葵又再次低下头来。 设计这栋房屋的设计师,似乎排除了木头的元素。三津田院长的书房门,是谐调的蓝色铝门。 葵帮手拿托盘的夫人敲门。 “抱歉打扰您了。” 打声招呼后,把门打开,让夫人先进房,自己跟在后面进去后,葵若无其事地环视四周。 四面白色的墙壁让人联想到医院,地面铺著短毛的灰色地毯,窗户上挂著淡绿色窗帘,整体来说相当朴素。墙边有一个高达天井的钢制书架,上头摆满看似医学用书的厚重书籍。 接待沙发组也趋于实用型,三津田院长的书桌更是相当朴素。灰色的钢制办公桌,却有两张榻榻米大小,上头堆满书本和资料。 穿著白色医师服,正用金色钢笔振笔书写的三津田院长抬起了头。葵看出那支钢笔是waterman的solid gold。价值约一百五十日—元。 三津田勋外表完全不像一个接近六十岁的人,脸上皮肤光亮,找不到一条皱纹或老人斑,五官看起来相当精明能干。头发乌黑,没有半点白发。同时也是一位刚强细腻的名医,过去曾经完成过多种困难的手术,人称“奇迹之指”,这名号可说是当之无愧。 “你就是田能村先生介绍过来的女仆吧。”声音雄厚的院长开口问道。 “我叫若槻葵。我的技艺方面还不够成熟,但是我会努力工作的,请您多多指教。”葵鞠躬回应。 夫人将托盘放下。院长看了绿茶茶色,眉毛稍稍挑起,接著尝了一口。 “朋美。这茶是你泡的吗?”院长对著夫人说。 “不是我泡的,是葵泡的。” “好喝……香醇度和深度又更加的出色了!”院长莞尔道。 “原本以为这种小房子不用请女仆,不过看来请得有价值。当然不是说朋美泡的茶不好暍,只是术业有专攻。你也让葵分担一点工作,自己稍微休息一下。— “谢谢您,先生。”夫人和葵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两人互看彼此,微笑了起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边有一个大学重考生。”院长的表情变得黯淡,接著说:“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笨儿子,考正伦的药学系竟然还落榜两次。” 这点葵当然知情。不过,正伦医科药科大学的药学系,并不是三两下就能考进上的学系。 “已经二十岁了,却还在反抗期。朋美煮的宵夜他都不吃,反而跑去买便利商店的东西,不懂得体会朋美的心情。叫他稍微向秀一学学,但是老人家的话,他是听也不听。” 秀一是长男,目前任职于三津田综合医院内科。 “亲爱的。”夫人不急不徐地说。 “这是因为勇介很爱他的生母啊。”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你才是他的母亲。” 葵这时才恍然大悟。俊昭的资料上,并没有提到现在的夫人是继室。这一点应该也是勇介反抗的理由。 “嗯,总之就是这样。”院长将手肘放在书上:“这边你和他的年纪比较相近,就麻烦你当勇介的谈心对象了。” “是的,先生。”葵低头回应,同时也发现三津田院长这位绅士犯下的错误。 其中一点就是拿弟弟和哥哥做比较。接著——就是母亲的事情。 当天晚餐,因为要将葵介绍给家人认识,所以料理就交给葵自由发挥。 葵从夫人那听过家里每个人的喜好后,就到附近的商店街去筹备食材。夏季的暑气未消,所以就决定由冶番茄汤、凯萨莎拉、果汁牛奶冻和海堂家主厨坪内夫人直授的鸡肉冷盘来充当今天的菜肴。 葵并不特别擅长料理,只是从坪内夫人那里学到了一点皮毛。因为坪内夫人休假时,必须由葵来掌厨。 从太阳高挂时,葵就开始著手准备。等到夕阳西下,到了晚上七点丰时,果汁牛奶冻也凝固了。 晚餐的时间决定在八点。在选择食具时,玄关传来一阵声音。 “我回来了!”葵马上快步赶往玄关。 一位戴著银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正把雨衣挂在衣钩上。外貌相当具知性,不拘小节。 “秀一,之前跟你介绍过了。这位是女仆若槻葵。” “我是葵,请您多多指教。” 一打完招呼,秀一就用眼镜下眼角细长的双眼,盯著葵打量。 “爸爸请的吗?”他问夫人。 “对。因为我没有办法打点好……” “没有这种事,妈妈。” ——咦?葵感觉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而且有些疏远。 “请不要误会了,这位小姐不是你的新娘候选。”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慌失措。 “我对女性没兴趣,尤其是对小孩。” 小孩?葵觉得听了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自己看起来像十来岁这也不奇怪。于是她便笑著回应道:“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会全心全力来侍奉大少爷的。” “谢谢,不过我习惯自己的外套自己挂。 仅留卞这句话,秀一就上了二楼。 “希望你别放在心上,葵。”夫人用安抚的语气说:“秀一现在全心投入内科工作。如果能找个好女孩,个性也会变得和善些。一些来看病的患者好像也很怕他……” “我一点都不介意,夫人。”葵笑著说:“但是,太太。您对我这样的佣人,还有对自己的孩子都使用敬语,希望您不要这么客气会比较好些。” “钦?不过我是这个家的继室。而且才嫁进来十年,跟秀一他们……” “已经十年了!夫人。”葵加重语气说。 “只要夫人的态度依旧,少爷们就不会对您敞开心防。这个家的主人是先生没错,但是负责家里大小事务的人是夫人呀。 您过分客气反而会害了这个家。” “是这样吗……” 此时—— “我回来了。” 一位穿著全红夏威夷衬衫配上牛仔裤的青年,伴随声音走了进来。手上提著捆书带,衬衫是简易印刷的便宜成衣。 “你回来啦。有淋到雨吗?”夫人问,青年用别扭的口吻说:“补习班的朋友开车送我回来的。” 说完后,他脱下脚跟磨破的帆布鞋随手一扔,正准备上二楼时。 “啊,请你等一下,勇介。”夫人慌忙说道:“之前跟你介绍过了。这位是女仆若榇葵。” 在葵还没开口前,勇介看了葵的外型,颦眉说:“搞什么啊,穿成这样!你们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这是老爸的嗜好?” 话虽然说得过分,但葵还是微笑以对。毕竟家里突然出现一个穿著女仆装的少女,以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来说,会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吧。 “这是女仆的制服,我是来这边帮忙夫人的。请让我全心全力地来侍奉您,请二少爷多多指教。 葵低下头,勇介还是满脸下客气地说:“别扯老妈的后腿了,小姐。” 勇介走上二楼。葵松了一口气,因为勇介最后说的话,感觉上似乎在挂心夫人。而且还称呼夫人为气老妈”——如果只觉得对方是后母,那绝对下会用这种称呼方式。 “勇介他不是坏人。”夫人说。葵点头回应。 “是的……我能够感受到。” 晚上八点,葵用推车将晚餐端到了食堂。 三津田梡长坐在长型餐桌的上座,两个儿子并肩坐在一边,夫人则一个人坐在对面。勇介的心情似乎很差。 “你也坐下吧。”院长对葵说。 “这万万不可。等各位用餐结东后,我一个人在厨房……” “不,你既然来了,就是我们家里的一员。都是自己人,朋美你去帮葵的忙。” “别太宠女仆了,爸爸。”秀一冷冰冰地说:“虽然只是个小娘们,不过搞不好是看上三津田家的财产才来的。” “你想说什么?”三津田院长瞄了朋美一眼,而不是看葵。 “你还是觉得朋美是这种人吗?” “老爸才没这么蠢呢。”勇介伸著懒腰说,葵并不打算指责这个没礼貌的动作。 “反正不管这个家还是医院,都是老哥继承。老哥这么优秀。” “这话什么意思?”秀一瞪著弟弟。 “医生的世界最重要的就是医术。人命关天,这是当然的吧。” “被病患叫做“魔鬼医生”的人,会有人放心把命交给他吗。”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三津田院长拍案怒斥:“医生有时候必须冶静应对。连这点都下懂,勇介你还太天真了。所以大学考试才会一直考不上。” “冷静和没人性不一样吧?老爸!” 勇介怒吼,院长气得满脸通红。 此时,葵插嘴了:“那个、请恕我打断各位的谈话,请问我们可以先用餐吗?我想趁料理味道正好的时候,请各位品尝。” “你想插嘴管别人的家务事吗?”秀一的双眼透过眼镜瞪著她。葵没有丝毫的忌惮,回道:“就如同医师是专业人员一样,我也是女仆的专业人士。让各位在菜肴最美味的时候加以品尝,是我的工作。” “佣人没有什么职不职业的吧。” “你这是歧视喔,老哥。”勇介讥笑著说。 “你叫葵是吗?说的很对。每个人都有对工作的自尊。而且糟蹋难得的料理,是不是太过失礼了啊,秀一医师。” 秀一似乎打算反驳,下过还是沉默了。 夫人打算起来帮忙,葵摇头示意请夫人坐下,接著将冰镇过的苦艾酒倒入各位的酒杯中。 “这样的餐前酒下知您是否满意,先生。” 院长拿著酒杯的柄,稍微喝了一口。 “思。以前没有这种习惯,不过正式的料理好像都有餐前酒。让人食欲大增“不敢当。”葵熟练地将盘子排上桌,接著盛人料理。 秀一和勇介也忘了口舌之争,眼睛直看著眼前料理。 秀一将鸡肉冶盘优雅地切过后,放人口中仔细品味,似乎在确认味道。 :坦酱料是巨峰葡萄,不是用美乃滋啊,真有意思。”是错觉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柔和。 “蒸的很适中,罗勒的添加量也刚刚好。不愧是职业的。” “您这么说是我的荣聿。” 勇介把盘子拿起,将番茄汤一口暍光。 “这种辣酥的感觉是什么?好像下只是胡椒而已。” 秀一用汤匙也喝了一口汤。“只有胡椒而已,是你的味觉奇怪。” 勇介不满地打算回嘴时,葵急忙回答:“很抱歉,我听说勇介少爷喜欢吃辣,所以我在您的盘子里稍微加了一点辣椒粉……请问您不喜欢吗?” “喔——竟然做到这种地步啊。”勇介似乎很佩服。夫人的表情总算放下心,葵看得出来。 院长静静地将料理往嘴巴送,之后用餐巾擦嘴。 “好吃。” “不敢当。” “朋美的料理很不错,下过这样也很不赖。” “不过啊,老爸。”勇介说:“真的很好吃没错,不过如果每天都这样,那老妈下就没有出场的份了?” “只要好吃就好了吧?”秀一说。葵摇头说:“下,今天只是因为想让大家品尝我的料理技巧,才会拜借厨房的。料理最好还是由府上的人来负责。以后我只会帮忙夫人调理,这点请各位放心。” “我倒是觉得这个比较好吃。l秀一冷淡地说,勇介瞪了他一眼。葵马上就拿出果汁牛奶冻。 “思,这种柑橘类我是第一次吃呢。”院长歪著脖子道:“是柠檬和柚子…… 下,下对啊。” 秀一也感到很困惑。勇介若无其事地说:“两位不知道扁实柠檬吗?便利商店有卖这种冰喔,一支五十日元。— “这种低级的东西可以端上桌吗?” 秀一吼道。葵则冷静对应:“实在很抱歉,下过如果您是内科医师,应该知道扁实柠檬的功用。” “的确应该知道。”院长点头说: “扁实柠檬是冲绳野生的柠檬。虽然我没吃过,不过果皮里面含有川陈皮素,具有抗癌作用,现在很受注目。有人说这是冲绳居民的长寿秘诀。” “电视的健康节目有做过,你不知道吗?”勇介戏谵道。 “我不看那种节目!”秀一站了起来。 “真不愉快,恕我失陪,爸爸。”踏著粗鲁的脚步,秀一离开了食堂。 “他的易怒个性真叫人伤脑筋。”不过院长的语气听起来却一点都不困扰:“勇介,别太臭屁了。你哥好歹也是内科部长,别伤到他的自尊了。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大学重考生。” “我知道老哥很棒啦——” 勇介耸肩说。不过他眼中愤怒的气息,却逃不过葵的观察。 “秀一少爷会不会讨厌我了呢。” 葵试问,院长听后笑了:“没事的,明天早上就会好了。朋美,待会端一杯咖啡给他。” “是的,先生。”用餐时间不发一语的夫人开口说。 “这应该要我来洗的。 在厨房边洗餐具,葵边说。 “没这种事,也稍微让我来帮忙。”夫人也在一旁一起洗碗:“总觉得啊,家事好像都被你做光了,当然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不过……” 家事,就是指整个家吧。葵内心对来到这个家里感到后悔。如果是上流家庭,杂务就会让女仆负责,而夫人就负责其他比较重大的工作,但是这里从某个角度来看,像是一般的平民家庭,或许没有其他人介入的余地。 下过葵有自己的使命。 “接下来就让我做吧,夫人请泡咖啡给秀一少爷。” 听到葵这么说,夫人一副抱歉的表情说:“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 夫人拿出一个大马克杯,把滤纸放在上头,接著从罐子里头拿出咖啡豆放入磨豆机里,开始磨豆。 “这个香味……是巴西的吗。” 夫人听葵这么一说,笑了。 “果然厉害,那咖啡豆的牌子你分得出来吗?” 葵闭上眼睛,打算分辨在空气中舞动的这股香味。 “……是黄波庞吗?l“没错,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了解。 “秀一少爷喜欢甜咖啡吧。 黄波庞的巴西咖啡,高雅的甜度是其特徵。 “是啊,他说下加糖和奶精也很甜——那你知道勇介会喜欢哪种咖啡吗 ?” 葵想了一下,不过看到夫人有些调皮的眼神,答案便呼之欲出。 “会不会是罐装咖啡呢?” “你说对了。” 两人出声欢笑。 “怎么?看来你们感情不错喔。 说曹操,曹操到。 “啊,勇介。”夫人有些慌张:“你又要去便利商店买东西了?如果要吃宵夜就请葵帮你……” “我这个败家子吃便利商店的泡面就够了啦,老妈。”打趣地说完后,勇介正要从厨房门出去。 “那个、二少爷,请恕我僭越。不过少爷还是从玄关出入……” 话说到一半,他就皱著眉头摇手说: “那个门开了会有铃声,我老爸会听到的。如果被他知道我又出去买东西,他又要发火了。我走这边就好。” 勇介走了出去。 “他说这样可以转换心情,不过……”夫人担心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嘴里说著。 “他晚上这样出去真让人担心。城里不知道哪家便利商店,还发生过群殴事件。葵,你能改变勇介的习惯吗?用你的方法。” 葵摇摇头。“这点只有夫人办得到。” “不过,我……” “先生说勇介少爷还在反抗期。”葵平静地说:“但是,那只有在对先生还有冷淡的秀一少爷时,才会表现出来。请恕我失礼,秀一少爷虽然是个优秀的医生,可是他缺少了体谅别人的心。” “他确实有点不苟言笑……” “不,并不是这个意思。”葵拿起秀一的盘子给夫人看。盘子还未洗涤。 “料理的灵魂就在酱料。酱料没有吃完,对一个厨师而言这是最难以忍受的。秀一少爷的盘子上留下很多酱料。这种细节,是一个上流人物必须注意的地方。或许勇介少爷不懂餐桌礼仪,但是他却把酱料全部吃完,一滴也下剩。这对负责料理的人来说,是无上的喜悦,更胜过千言万语的称赞。这样来看,就算勇介少爷是负责配药而不当医师,他也一定能够体会患者的心情。” “第一次听到这个家里有人夸奖勇介。”夫人低头看著和服的衣摆。 “我自己也明白。只有勇介把我当作是他的亲妈妈……葵,就请你多帮勇介说好话了。” “是的。”葵点头道。 不久,勇介提著便利商店的袋子走了回来。 葵在迎接的同时,看了袋子里一眼。两瓶五瓶装咖啡、一碗超辣的杯面还有零食。这对身体的确不怎么营养。 “咖啡请让我把它冰起来。”手伸过去准备拿袋子时,勇介马上拿走其中一瓶瓶装咖啡。 ;坦一罐我马上就要暍,不用冰了。 葵看了一下勇介拿在手上的瓶子。一个随处可见的塑胶瓶,下过—— 就在此时,对讲机响了。 “是我。乙传来的是院长的声音。 “矶贝和新谷来了,可以帮忙泡个咖啡吗?” “哎呀!糟糕。”夫人慌忙清洗方才用过的滤纸。 “是他们吗?”勇介一副厌恶的表情说,接著离开了厨房:“我不想看到那两个马屁精。我先闪了喔。” “请问矶贝和新谷是?”葵从夫人的手中拿过滤纸,问道。 “是副院长和药剂部长,我忘了今天是他们每周一次的例行报告。— “就让我来招待他们吧,夫人请将咖啡端给秀一少爷。准备客人的东西,让我来做就可以了。” 葵又从夫人手上拿过装著咖啡豆的罐子,里头装的是蓝山。 “好,那就麻烦你了。矶贝副院长还要开车,所以他喜欢比较浓一点的。” 夫人好像已经完全信任葵了,她将马克杯放在托盘上后,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还要开车吗……”在空无一人的厨房中,葵自言自语。 勇介回家和他们两个来的时间,要说是巧合,时间上也太过刚好。而且为什么是由副院长矶贝负责开车呢?这很奇怪。另外刚才勇介手上的咖啡瓶,虽然是普通的瓶子,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塑胶袋里头的另一瓶咖啡,在这暑气未消的夏季夜里,冰凉的瓶身早就满是水珠。但是勇介手上的那一瓶,却连一滴水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葵又再度轻声说。 端著咖啡,葵敲了院长室的门。 “抱歉打扰了。” 进到里头后,接待沙发组上有两个男人和院长面对面坐在一起。院长向葵简单地介绍他们的名字。两位年纪皆已人不惑之年,身材壮硕,但总觉得身上好像散发出一股没品氛围的,就是副院长矶贝繁久:而另一位身材娇小瘦弱,外表看起来就是会卑躬屈膝的,是药剂部长新谷满。 “喔——女仆吗?”矶贝好像看到濒临绝种动物一样,眼神下流地看遍葵的身体,使人觉得背部一阵寒意。 “您花了多少钱请的?院长。” “钱的事情还没决定。”院长的声音有些不愉快。 “可别为了女仆兴趣花太多钱了。我们医院的护士也是……” “麻烦你不要管别人的家务事好吗?”院长尖锐的声音,让矶贝缩著脖子说: “失礼了。” 下过态度上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失礼的样子。 “关于药剂的事情……”新谷战战兢兢地插嘴。 “啊——对。你到底怎么把药搞丢……”话说到一半,院长看著葵:“抱歉,我们有一些私事要聊,可以请你先离席吗?” “真是不识相啊,你。”矶贝不愉快地说。葵的内心虽然不悦,但也只能乖乖地鞠躬,动身离开房间:“抱歉,那我先退下了。” 谈话内容大概可以推敲。看来他们正要向院长解释药品遗失的理由,理由要怎么编都行。不过有一点很不合逻辑,为什么要刻意对院长报告呢…… 葵恍然大悟。 她火速赶往二楼,敲了勇介的房门。没有回应。门把上挂著“don"t disturb]——请勿打扰的门牌。门也从里头上了锁,不过内部却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实在很抱歉,二少爷。” 葵低声说完,就从头上拿下发夹,插入钥匙孔中,只用几秒门就开了。 勇介没在房内。葵直接走到书桌旁,检查桌子旁边的垃圾桶。没有咖啡瓶,窗户也没上锁。 桌上放著一本摊开的笔记,角落有一句草写。 [维他命r 500]葵感到不解。她知道维他命只有到k,那这个r是? 总之必须快点动身。曜子说红是从半年前开始嗑药。葵听了忍不住大声斥责: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曜子却回答:“因为我希望大姊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这件事必须趁早解决,为了不辜负曜子的心意,同时也为了红。葵快步离开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葵按下手机的速播按钮。 “是我。”话筒的另一端传来海堂冷静的声音。 “主人,我想请教您一件事情。请问维他命r是什么东西呢?” “你找到维他命r了吗?” 三一津田家的儿子,在笔记上写了这个草写。” “维他命r就是立得宁的俗称。” 果然…… “这件事情我怀疑三津田综合医院的药剂部长和副院长牵涉其中。” “我知道了,确保证据。” “关于这件事……”葵语带犹豫地说:“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烦主人,一件只有警察厅长官的主人才做得到的事情。” “你说说看。” 葵一瞬间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口:“明天晚上,希望警方 能够完全停止对关dy"s的取缔工作。” 接著一阵沉默。 “要我命令一都六县的员警放弃勤务吗?这会有多么严重,你应该知道吧。” “我明白。但是——” “非要如此不可?”“是的,不管您怎么责备我都没有关系。” 电话的另一头,虽然不大可能,不过海堂似乎笑了。 “这件事情是意外找上你的,偶而听一下你的意见也不赖。” “谢谢主人!”虽然没人看得见,但葵还是深深地鞠躬道谢。 电话挂掉后,葵接直接按钮拨号:“是我。曜子你的身体还好吧……这样啊,朝仓管家的急救真的很有效。我也有向管家道谢过了。对了,我有两件事情想拜托你,这两件事情都很重要。首先,你过来这边接我。世田谷的三津田家……对,就是那个三津田。我现在潜入里面了。” 话筒彼端的声音,似乎有些吃惊。葵笑了。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女仆啊。下过搞不好只能做到今天了。喔——麻烦你走厨房门。还有另一件事——— 拜托的内容,让曜子越听越惊讶。 “你怕什么!”葵压低声音斥责道。 “你就说是第二代总长回来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听懂了吗?就拜托你了!— 通话结束后,葵从放在地板上的包包里,拿出一件原本下会再穿上的衣服。 亮蓝色的特攻服。 换上衣服后,她走到梳妆台前,施上浓妆。脸颊画上暗影,眼睛画上晕映,最后将眉毛盖掉。 完妆后,站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国家特种女仆·若榇葵,而是r关东流星连合” 第二代总长“不要命的葵”。 “红。让我又穿成这样,你可要觉悟了。”葵呢喃。 深夜零时。 对清濑街道上的人家而言,那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夜晚。 引擎的轰隆巨响,响彻街道的四面八方,速克达的队伍几乎淹没了整条道路,每台车的装饰都相当夸张。 总数三千。 一位被引擎声吵到无法入眠的居民,怒而打电话报警。 “喂!有很多暴走族骑到市区里面来了,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请您冷静,无论如何今晚请不要出门。” “不要出门……你是要我乖乖忍受吗?我可是前少年科的警部。你的回答如果让我不满意,我马上会杀到你们那边去!你叫什么名字?” “请放过我吧。上级交代今晚要放纵她们。所以麻烦学长您也不要对她们出手,拜托您了。”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快哭出来了。 “上级?你是说警察在帮暴走族抬轿吗?警视总监疯了是吗?” “不,是更上面的人……” “比警视总监还要高?是警察厅吗?” 气也下是……请您绝对要保密。是国家公安委员长。”男人傻眼了:三逼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下清楚。不过这是政府官员下的命令……” “我也知道他是官员!真是够了!”愤怒地挂上电话后,这位前警部愤怒地拍桌:“官员在帮暴走族抬轿?所以说政治家根本就信不过!— 此时,海堂正好登门拜访堂本国家公安委员长。 “这可不是写报告就可以交差的,你知道吧。”堂本神色慌乱:…坦在国会可能会引发议论。到时我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国家公安委员长便是国务部长。负责领导、监察警察,责任相当重大。 “您抽的雪茄很不错,部长。”坐在沙发上的海堂,看起来神色自若:“我可以抽一根吗?” “雪茄我可以给你一箱!只要你马上停止那场愚蠢的骚动——” “这也是搜查的一环,因此我才登门向您报告和请求。”海堂回答。 “我也可以私下命令各员警,不过这件事如果您不知情,那才会是大问题。” “那还真是感谢你了。”堂本不悦地说。 海堂用打火机点了雪茄,慢慢地吐出白烟。 “部长。您的后援会好像有接受三津田综合医院的政治献金吧。每年一千万。” “你想说什么?那可是正式的政治献金,也有向总务省报告过。” “那如果三津田综合医院整个组织,涉嫌私下流售合法药品,那又会如何呢?” 海堂的话让堂本大吃一惊。“不会吧,你这话……” “事实如果浮上台面,那才会悠关您的仕途。这个方法主要是要把这间医院的毒瘤铲除,这也是为了您啊。” 堂本发出“呜”的低鸣声。 海堂将雪茄放在专用菸灰缸上,十指交叉,闭上眼睛。 清濑的郊区。清濑暴走族的聚集地——废弃工厂的广大空地上,现在集结了无数的速克达,引擎同时发出了嘶吼。 每台车的大灯都对著同一个点,刺眼地照著杂草丛生的空地里,一对相拥的男女。 男的是勇介。女的则是第三代总长,妹尾红。身上的红色特攻服正如其名。年仅十六岁,看来是靠脸上的浓妆,才让稚嫩的脸庞看起来有些魄力,因嗑药的关系让她的眼神有些闪烁,虽然她努力在虚张声势,不过表情却能明显看出恐惧。 “红!”一阵呼叫。是葵的声音。 一台亮蓝色、精悍与份量兼备的四重型速克达——yamaha·maam上,曜子握著手把骑在上头,头上虽然还包著绷带,精神却相当抖擞。 穿著亮蓝色特攻服的葵,从那台车的后座下来,轻抚长发。 在还没引退前,没有人骑排气量这么大的速克达。葵的爱车——四十九的yamaha·pass,已经和过去一起被烧掉了。就在这块空地,堆上废弃的木材,点火燃烧。那火焰的颜色,至今依旧记忆犹新。 葵引退的那晚,每个人都哭了。葵也是,红也是。而那个红,现在目光闪动,体型可能是因为嗑药的缘故显得相当削瘦,只见她胆颤心惊地开口说: “葵、姊……” “别叫得这么亲密!”葵故意威吓早已吓破胆的红: “你这个药头、堕落的总长,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葵姊,请听我说……” “我说不准叫我的名字!”葵怒吼。 “之前有人叫我前总长,不对,还有叫我条子的走狗。啊——你就快下是总长了。到时该怎么称呼你呢?叫你恋爱的少女是冯?·— 葵用另人生畏的脸孔,笑著说。 “……是吗。”红缓缓站起。 “原本还当你是姊妹。再让你这样瞧不起,我这个第三代总长的名号可是会哭的!” “反正早就已经在哭了不是!”葵严正地说:“红!飙车比我们的命还重要,是我们的灵魂。沸腾自己的灵魂奔驰,这才是我们的飘车不是吗?你的特攻服后面写。—什么?“爆走一线”是吧!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那几个金字可是会臭掉……你该选择的道路,不是恋爱,只有水泥路而已。又硬、又冷,反抗社会不断奔驰。你以前下就是这样,打倒任何阻挡你的东西一路飙过来的吗?” “不用你多管闲事!”红也怒吼回去。 “我终于遇到可以信任的男人。勇介可以了解我这种太妹的心情,愿意接受我。就像以前的你一样。我愿意为勇介奉献一切,女人像一个女人有什么不对!” “并没有错。”葵噗嗤一笑。 “但是,红。你能够奉献的东西只有你自己而已。 你的肉体和心灵而已。之后你懂吧?奉献了自己的肉体和心灵后,就只能舍去自己的灵魂!关东流星连合不是你私人的东西!要当女人你请自便。不过 这种满嘴男女情欲的人,连合不需要。你把连合变成混混集团,我这个引退的第二代总长绝不会放纵不管!” 一旁的三千名少女紧张地在一旁观看,葵朝红走了过去。赤手空拳。 “做个了结吧,红。” “单挑吗?很好。”红摆出架式。 “等一下!请等一下!”勇介跑到红的面前,双臂敞开成大字。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红她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我们才……” 葵报以微笑,接著从口袋里拿出圆框大眼镜,戴了上去。 “详情我很清楚了,—歹爷。” “你下就是……”勇介呆住了。 “因为一些事情,现在我是女仆,诚心诚意地侍奉二少爷。这一切是为了少爷,所以……”葵把眼镜随手一扔。“让开!二少爷!— “丧家之犬在那边狂吠什么!”红嗤笑说。 “没错,我的确是丧家之犬。”葵心平气和地回答她。 三一年前的那晚,正好跟今天一样,夜空中晈洁的新月好像能够渗透人心。在这个难忘的地方,我们聚集了起来。不,应该说是被交通机动队追赶到这里,穷途末路。那个时候我原本打算和警察全面冲突。但是……” 葵的脑海里,那晚的记忆历历浮现,人生起了重大转折的那晚。 三年前的那晚,关东三干名暴走族,遭到警视厅的地毯式作战追赶,逃到了清濑想要依靠葵。交通机动队和巡逻车在外头将大家团团包围。葵赌上总长的骄傲,打算冲破警察包围。命她早就已经不要了。 但是,警察当中有一位青年走了过来。少女们挺身想保护总长,但攻击不是被他闪过,就是被他摔了出去。青年空手就让她们倒地不起,一路朝著葵前进。 那位青年就是当时年仅二十六岁,就已担任警视厅第八辖区本部长的海堂俊昭。 以大学毕业程度,通过国家公务员i种考试后被警察厅采用,简单来说待遇和一般员警不同,可直接跳过巡查和其他阶级,才二十岁后半就已经高居警察署长和县警课长。不过这对未来要扛下警察厅的菁英来说,是当然的升迁管道。警视厅管辖下的警察署,数量约有一百。不过署再上面的辖区本部的本部长,就算是菁英,也不是轻易就能够晋升。更何况才年仅二十六岁,这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当然这种事情,当时的葵并不知道。只是,俊昭全身散发出的气势,以及单枪匹马、直捣黄龙的态度,让她感到全身热血沸腾。 走到葵的面前,俊昭用冶峻如冰的语气说:“飙车真的那么快乐吗?” “没错,很快乐!”葵的下颚上扬,瞪著俊昭。 “就算替社会带来困扰也无妨?” “社会?社会又替我们做了什么?你们这些警察,也从来没有帮过我!还是小孩的我!在这边的人都是无家可归、被社会放逐、只能够赌命飘车的人。让我们走投无路的人,不就是你们吗?” “天真。”俊昭用毛骨悚然的声音回答。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出来。你的境遇我都知道。不过就因为这样逃避社会,可不会有未来的。而且——你还只是个小鬼。” “你有种!”葵从速克达下来,准备应战:“你敢一个人进来,应该有相当的觉悟吧!” “这就是你们说的单挑吗?” “废话!” 俊昭脱下西装,不过没有把袖子卷起来。 看来他真有自信……葵努力压抑内心闪过的一丝胆怯。 “我赢了的话,就麻烦你就离开连合跟我一起走。” “去少年感化院吗?谁怕谁!”葵看一下四周。 “那我的同伴呢?我是总长,必须保护同伴。” “今天就放过你们。” “海堂警视长!”警察群中传来叫声。 “责任我来扛。”俊昭背对著声音回答:“我想要救这孩子,把她带到见得了光的地方,这也是警察的责任。我连一个女孩的灵魂都无法拯救,没有资格辅导旁边的三千位少女。” 俊昭的声音相当沉静,伹却可以感受到坚毅的决心。那位警官闭嘴了。 “那你输了又要怎样?”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我就快当上警察厅长官——”俊昭沉著地说道。 “但到时我就是警察的领导人。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让你兑现。” “既然这样……”葵咬住嘴唇:“你是说你可以让那个杀死我老爸,让他看起来像自杀,然后害得我妈真的去自杀的家伙,吃一辈子的牢饭吗?” 周围原本骚动的少女们,突然静了下来。这也难怪。因为葵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答应你,不过可能会花一点时间。” 此时,葵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可以信任,但是她马上就将这个想法赶出脑中:“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接招吧!” 葵叫喊著,同时手拿铁棒朝海堂冲了过去…… “结果俊昭主人只用了一招就让我躺在地上,我打从心底服输了。”葵说:“不过俊昭主人却没有逮捕我,也遵守约定放过其他同伴。取而代之的是,我被带到俊昭主人的宅第,接受女仆修业,奉俊昭先生为主人。我啊,红,并不是因为喜欢或是爱,我学到的生活方式是——如果是为了能够衷心尊敬的人,或是耿直不屈的人,就可以全力奉献一切,不求回报。不过今天的我下是主人的女仆。是第二代总长。要选择男人的话就必须引退,这是连合的规定!破坏这个规定,而且还使唤同伴满足自己的私心,简直不可原谅!” “你根本下懂!我们有梦想。为了实现梦想,就算弄得一身腥我也不在乎!” 红目光闪烁,怒吼的同时一拳打了过来。葵早已发现她的拳头上有东西在反光,是两片刮胡刀片,就夹在指缝里。单挑必须赤手空拳,这是连合的规定,不过现在的红什么都敢做,就像她刚刚说的一样。 在速克达大灯的照耀下,红挥舞的刮胡刀片划出一道光痕。 葵只靠左右栘动上半身,闪躲红的拳头,同时低声说: “可恨,太可恨了,红。竟然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你内心的女人心实在太可恨了!” 红杂乱无章地攻击过来。最后随著喊声,葵用尖头皮鞋使出侧踢,朝她的腹部踢去。红中招后按著腹部,同时又中了一记旋踢,整个身体被踢飞,倒地弹撞。葵往空中一跳,握紧左拳,打算给她最后一击。虽然不至于杀了她,但是打断二、三根肋骨在所难免。 此时,突然有一个人护住了倒在地上的红。是勇介。 (二少爷!)就算他牵扯其中,但是对这个侍奉过一晓、已经看出他性格一面的人,当然下能予之加害。葵顿时发出锐利的叫声。 同时在空中翻身,往上弹跳,完全不靠任何东西垫脚。这个动作让一旁守候的少女们,发出“啊!”的惊叹声。 在空中重整姿势的葵,单膝著地,平稳地落在两人面前。 二一少爷的心情我明白了。l调节呼吸的时候,葵说:“您是一位很温柔的人。 为什么要碰那些药呢?是为了反抗父亲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您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勇介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哭丧著脸看著葵。“因为我需要钱……l 勇介有如呻吟般说:“我的确很恨老爸。他在你面前装绅士,平常他总是拿我跟那个冷血老哥比,把我当成笨蛋,有时候还会动手打我。我哥被他捧在掌心变得很臭屁,所以我也很恨他。不过最可怜的还是老妈,明明已经来我们家十年了,还要对老爸和老哥卑躬屈 后记 ~making·of·女仆刑事~● 都内·某出版公司。2004年12月。 早见裕司来到东京帮忙某企划,正在打电脑。 负责监工的创作者·a氏。 a氏 好!稍微休息一下吧。 坐在日式矮桌旁的早见和a氏,以及助手b氏,开始聊天打屁。 早见呆望著矮桌上的小公仔(因为他是宅男)。 a氏 (噗)对了,早见。 “女仆刑事”这个构想你觉得怎样?早见 女仆刑事……刑事……刑事…… 此时,早见的视野开始模栅。 “刑事乙这个词在脑海中回响。 小学时代的早见,专心地阅读《花与梦》创刊号里头的(太妹刑事)。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作者和田慎二……太厉害了!约二十年后。自由业的早见,紧盯著电视。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叫做桥本以藏的剧本作家……太神了!电视中,南野阳子“不知为何”戴著假面。 (摘自《太妹刑事2》) 早见突然回过神来。a、b氏担心地看著他。 早见 啊、抱歉。不错,很棒啊。非常好!a氏 我就知道早见一定会这么说(半笑)——送你吧。 注13:作者森薰,是一部叙述女佣与富家少爷相恋的故事,书名是该女仆的姓名,时代背景是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 早见 (完全无心地)咦?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仆公仔送给我?a氏 早见……你应该知道“艾玛(注13)”吧?早见 听都没听过。 a氏的表情彷佛变成大魔神。 a氏 你过来这边—下。 之后,早见好像暑假作业忘记写的小学生,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早见的工作室。冲绳·2005年夏季。 正在和ga文库的编辑·k氏通电话,商量某件企画的早见。 早见 嗯——这样卖点好像不够……我再稍微构思一下。 k氏 麻烦你啦—— 早见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根香烟,这时突然想到。 早见 对了……我构思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女仆刑事》。 k氏 女仆刑事 很棒啊,这个构想。不错!早见 这、这个……我是有跟别人说过,不过没人愿意理我…… 早见的回想:听到《女仆刑事》四个字后,反应冷淡的编辑们。 k氏 (毫无疑问的语气)钦?为什么?早见的独白 这边也有一个笨蛋…… 早见 (抓住话题)k,你应该知道《太妹刑事》吧!k氏 (若无其事地)没听过。 早见愣了一下,马上如黄河溃堤之势,开始说明。 早见 你懂吗?原本呢,《太妹刑事》啊,就是…… 早见的演说,整整持续了约两个半小时—— ——以上忠实呈现了“女仆刑事”诞生的原委。 重要的是,一开始就没有人认为这个企划很“萌”,而是把它当作一种“热血”。《太妹刑事》唤起的构想——少女战斗刑事,现在的电视节目依旧承袭了下来,但是下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应该吧)用小说的方式将它呈现出来,没有人做的话就自己来。为了让热血少女魂复活,对《太妹刑事》和其电视节目表示热烈的敬意,我才因此有所行动。将过去我全部的影像记忆,灌输到这部作品里。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今天就先在这个地方停笔。 另外,也希望松浦亚弥能够让《太妹刑事》的灵魂复活……拜托了。 文末,由衷感谢介绍我到ga文库、在大阪腔方面也给予我许多建议的芦边拓先生,和指点我许多知识的野间美由纪小姐,以及@nifty·fsuiri社团的木津玲于奈小姐、白熊先生与其他诸位人士。当然,也感谢用美丽插图点缀这本书的灰村清隆先生以及其他栢关人员。 如果您想对这本书表示意见,请寄信到编辑部或是[emailprotected]。 下一集的内容将会更加丰富,那么,我们第二集再见了。 早见裕司 都内·某出版公司。2004年12月。 早见裕司来到东京帮忙某企划,正在打电脑。 负责监工的创作者·a氏。 a氏 好!稍微休息一下吧。 坐在日式矮桌旁的早见和a氏,以及助手b氏,开始聊天打屁。 早见呆望著矮桌上的小公仔(因为他是宅男)。 a氏 (噗)对了,早见。 “女仆刑事”这个构想你觉得怎样?早见 女仆刑事……刑事……刑事…… 此时,早见的视野开始模栅。 “刑事乙这个词在脑海中回响。 小学时代的早见,专心地阅读《花与梦》创刊号里头的(太妹刑事)。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作者和田慎二……太厉害了!约二十年后。自由业的早见,紧盯著电视。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叫做桥本以藏的剧本作家……太神了!电视中,南野阳子“不知为何”戴著假面。 (摘自《太妹刑事2》) 早见突然回过神来。a、b氏担心地看著他。 早见 啊、抱歉。不错,很棒啊。非常好!a氏 我就知道早见一定会这么说(半笑)——送你吧。 注13:作者森薰,是一部叙述女佣与富家少爷相恋的故事,书名是该女仆的姓名,时代背景是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 早见 (完全无心地)咦?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仆公仔送给我?a氏 早见……你应该知道“艾玛(注13)”吧?早见 听都没听过。 a氏的表情彷佛变成大魔神。 a氏 你过来这边—下。 之后,早见好像暑假作业忘记写的小学生,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早见的工作室。冲绳·2005年夏季。 正在和ga文库的编辑·k氏通电话,商量某件企画的早见。 早见 嗯——这样卖点好像不够……我再稍微构思一下。 k氏 麻烦你啦—— 早见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根香烟,这时突然想到。 早见 对了……我构思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女仆刑事》。 k氏 女仆刑事 很棒啊,这个构想。不错!早见 这、这个……我是有跟别人说过,不过没人愿意理我…… 早见的回想:听到《女仆刑事》四个字后,反应冷淡的编辑们。 k氏 (毫无疑问的语气)钦?为什么?早见的独白 这边也有一个笨蛋…… 早见 (抓住话题)k,你应该知道《太妹刑事》吧!k氏 (若无其事地)没听过。 早见愣了一下,马上如黄河溃堤之势,开始说明。 早见 你懂吗?原本呢,《太妹刑事》啊,就是…… 早见的演说,整整持续了约两个半小时—— ——以上忠实呈现了“女仆刑事”诞生的原委。 重要的是,一开始就没有人认为这个企划很“萌”,而是把它当作一种“热血”。《太妹刑事》唤起的构想——少女战斗刑事,现在的电视节目依旧承袭了下来,但是下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应该吧)用小说的方式将它呈现出来,没有人做的话就自己来。为了让热血少女魂复活,对《太妹刑事》和其电视节目表示热烈的敬意,我才因此有所行动。将过去我全部的影像记忆,灌输到这部作品里。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今天就先在这个地方停笔。 另外,也希望松浦亚弥能够让《太妹刑事》的灵魂复活……拜托了。 文末,由衷感谢介绍我到ga文库、在大阪腔方面也给予我许多建议的芦边拓先生,和指点我许多知识的野间美由纪小姐,以及@nifty·fsuiri社团的木津玲于奈小姐、白熊先生与其他诸位人士。当然,也感谢用美丽插图点缀这本书的灰村清隆先生以及其他栢关人员。 如果您想对这本书表示意见,请寄信到编辑部或是[emailprotected]。 下一集的内容将会更加丰富,那么,我们第二集再见了。 早见裕司 都内·某出版公司。2004年12月。 早见裕司来到东京帮忙某企划,正在打电脑。 负责监工的创作者·a氏。 a氏 好!稍微休息一下吧。 坐在日式矮桌旁的早见和a氏,以及助手b氏,开始聊天打屁。 早见呆望著矮桌上的小公仔(因为他是宅男)。 a氏 (噗)对了,早见。 “女仆刑事”这个构想你觉得怎样?早见 女仆刑事……刑事……刑事…… 此时,早见的视野开始模栅。 “刑事乙这个词在脑海中回响。 小学时代的早见,专心地阅读《花与梦》创刊号里头的(太妹刑事)。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作者和田慎二……太厉害了!约二十年后。自由业的早见,紧盯著电视。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叫做桥本以藏的剧本作家……太神了!电视中,南野阳子“不知为何”戴著假面。 (摘自《太妹刑事2》) 早见突然回过神来。a、b氏担心地看著他。 早见 啊、抱歉。不错,很棒啊。非常好!a氏 我就知道早见一定会这么说(半笑)——送你吧。 注13:作者森薰,是一部叙述女佣与富家少爷相恋的故事,书名是该女仆的姓名,时代背景是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 早见 (完全无心地)咦?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仆公仔送给我?a氏 早见……你应该知道“艾玛(注13)”吧?早见 听都没听过。 a氏的表情彷佛变成大魔神。 a氏 你过来这边—下。 之后,早见好像暑假作业忘记写的小学生,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早见的工作室。冲绳·2005年夏季。 正在和ga文库的编辑·k氏通电话,商量某件企画的早见。 早见 嗯——这样卖点好像不够……我再稍微构思一下。 k氏 麻烦你啦—— 早见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根香烟,这时突然想到。 早见 对了……我构思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女仆刑事》。 k氏 女仆刑事 很棒啊,这个构想。不错!早见 这、这个……我是有跟别人说过,不过没人愿意理我…… 早见的回想:听到《女仆刑事》四个字后,反应冷淡的编辑们。 k氏 (毫无疑问的语气)钦?为什么?早见的独白 这边也有一个笨蛋…… 早见 (抓住话题)k,你应该知道《太妹刑事》吧!k氏 (若无其事地)没听过。 早见愣了一下,马上如黄河溃堤之势,开始说明。 早见 你懂吗?原本呢,《太妹刑事》啊,就是…… 早见的演说,整整持续了约两个半小时—— ——以上忠实呈现了“女仆刑事”诞生的原委。 重要的是,一开始就没有人认为这个企划很“萌”,而是把它当作一种“热血”。《太妹刑事》唤起的构想——少女战斗刑事,现在的电视节目依旧承袭了下来,但是下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应该吧)用小说的方式将它呈现出来,没有人做的话就自己来。为了让热血少女魂复活,对《太妹刑事》和其电视节目表示热烈的敬意,我才因此有所行动。将过去我全部的影像记忆,灌输到这部作品里。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今天就先在这个地方停笔。 另外,也希望松浦亚弥能够让《太妹刑事》的灵魂复活……拜托了。 文末,由衷感谢介绍我到ga文库、在大阪腔方面也给予我许多建议的芦边拓先生,和指点我许多知识的野间美由纪小姐,以及@nifty·fsuiri社团的木津玲于奈小姐、白熊先生与其他诸位人士。当然,也感谢用美丽插图点缀这本书的灰村清隆先生以及其他栢关人员。 如果您想对这本书表示意见,请寄信到编辑部或是[emailprotected]。 下一集的内容将会更加丰富,那么,我们第二集再见了。 早见裕司 都内·某出版公司。2004年12月。 早见裕司来到东京帮忙某企划,正在打电脑。 负责监工的创作者·a氏。 a氏 好!稍微休息一下吧。 坐在日式矮桌旁的早见和a氏,以及助手b氏,开始聊天打屁。 早见呆望著矮桌上的小公仔(因为他是宅男)。 a氏 (噗)对了,早见。 “女仆刑事”这个构想你觉得怎样?早见 女仆刑事……刑事……刑事…… 此时,早见的视野开始模栅。 “刑事乙这个词在脑海中回响。 小学时代的早见,专心地阅读《花与梦》创刊号里头的(太妹刑事)。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作者和田慎二……太厉害了!约二十年后。自由业的早见,紧盯著电视。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叫做桥本以藏的剧本作家……太神了!电视中,南野阳子“不知为何”戴著假面。 (摘自《太妹刑事2》) 早见突然回过神来。a、b氏担心地看著他。 早见 啊、抱歉。不错,很棒啊。非常好!a氏 我就知道早见一定会这么说(半笑)——送你吧。 注13:作者森薰,是一部叙述女佣与富家少爷相恋的故事,书名是该女仆的姓名,时代背景是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 早见 (完全无心地)咦?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仆公仔送给我?a氏 早见……你应该知道“艾玛(注13)”吧?早见 听都没听过。 a氏的表情彷佛变成大魔神。 a氏 你过来这边—下。 之后,早见好像暑假作业忘记写的小学生,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早见的工作室。冲绳·2005年夏季。 正在和ga文库的编辑·k氏通电话,商量某件企画的早见。 早见 嗯——这样卖点好像不够……我再稍微构思一下。 k氏 麻烦你啦—— 早见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根香烟,这时突然想到。 早见 对了……我构思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女仆刑事》。 k氏 女仆刑事 很棒啊,这个构想。不错!早见 这、这个……我是有跟别人说过,不过没人愿意理我…… 早见的回想:听到《女仆刑事》四个字后,反应冷淡的编辑们。 k氏 (毫无疑问的语气)钦?为什么?早见的独白 这边也有一个笨蛋…… 早见 (抓住话题)k,你应该知道《太妹刑事》吧!k氏 (若无其事地)没听过。 早见愣了一下,马上如黄河溃堤之势,开始说明。 早见 你懂吗?原本呢,《太妹刑事》啊,就是…… 早见的演说,整整持续了约两个半小时—— ——以上忠实呈现了“女仆刑事”诞生的原委。 重要的是,一开始就没有人认为这个企划很“萌”,而是把它当作一种“热血”。《太妹刑事》唤起的构想——少女战斗刑事,现在的电视节目依旧承袭了下来,但是下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应该吧)用小说的方式将它呈现出来,没有人做的话就自己来。为了让热血少女魂复活,对《太妹刑事》和其电视节目表示热烈的敬意,我才因此有所行动。将过去我全部的影像记忆,灌输到这部作品里。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今天就先在这个地方停笔。 另外,也希望松浦亚弥能够让《太妹刑事》的灵魂复活……拜托了。 文末,由衷感谢介绍我到ga文库、在大阪腔方面也给予我许多建议的芦边拓先生,和指点我许多知识的野间美由纪小姐,以及@nifty·fsuiri社团的木津玲于奈小姐、白熊先生与其他诸位人士。当然,也感谢用美丽插图点缀这本书的灰村清隆先生以及其他栢关人员。 如果您想对这本书表示意见,请寄信到编辑部或是[emailprotected]。 下一集的内容将会更加丰富,那么,我们第二集再见了。 早见裕司 都内·某出版公司。2004年12月。 早见裕司来到东京帮忙某企划,正在打电脑。 负责监工的创作者·a氏。 a氏 好!稍微休息一下吧。 坐在日式矮桌旁的早见和a氏,以及助手b氏,开始聊天打屁。 早见呆望著矮桌上的小公仔(因为他是宅男)。 a氏 (噗)对了,早见。 “女仆刑事”这个构想你觉得怎样?早见 女仆刑事……刑事……刑事…… 此时,早见的视野开始模栅。 “刑事乙这个词在脑海中回响。 小学时代的早见,专心地阅读《花与梦》创刊号里头的(太妹刑事)。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作者和田慎二……太厉害了!约二十年后。自由业的早见,紧盯著电视。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叫做桥本以藏的剧本作家……太神了!电视中,南野阳子“不知为何”戴著假面。 (摘自《太妹刑事2》) 早见突然回过神来。a、b氏担心地看著他。 早见 啊、抱歉。不错,很棒啊。非常好!a氏 我就知道早见一定会这么说(半笑)——送你吧。 注13:作者森薰,是一部叙述女佣与富家少爷相恋的故事,书名是该女仆的姓名,时代背景是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 早见 (完全无心地)咦?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仆公仔送给我?a氏 早见……你应该知道“艾玛(注13)”吧?早见 听都没听过。 a氏的表情彷佛变成大魔神。 a氏 你过来这边—下。 之后,早见好像暑假作业忘记写的小学生,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早见的工作室。冲绳·2005年夏季。 正在和ga文库的编辑·k氏通电话,商量某件企画的早见。 早见 嗯——这样卖点好像不够……我再稍微构思一下。 k氏 麻烦你啦—— 早见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根香烟,这时突然想到。 早见 对了……我构思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女仆刑事》。 k氏 女仆刑事 很棒啊,这个构想。不错!早见 这、这个……我是有跟别人说过,不过没人愿意理我…… 早见的回想:听到《女仆刑事》四个字后,反应冷淡的编辑们。 k氏 (毫无疑问的语气)钦?为什么?早见的独白 这边也有一个笨蛋…… 早见 (抓住话题)k,你应该知道《太妹刑事》吧!k氏 (若无其事地)没听过。 早见愣了一下,马上如黄河溃堤之势,开始说明。 早见 你懂吗?原本呢,《太妹刑事》啊,就是…… 早见的演说,整整持续了约两个半小时—— ——以上忠实呈现了“女仆刑事”诞生的原委。 重要的是,一开始就没有人认为这个企划很“萌”,而是把它当作一种“热血”。《太妹刑事》唤起的构想——少女战斗刑事,现在的电视节目依旧承袭了下来,但是下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应该吧)用小说的方式将它呈现出来,没有人做的话就自己来。为了让热血少女魂复活,对《太妹刑事》和其电视节目表示热烈的敬意,我才因此有所行动。将过去我全部的影像记忆,灌输到这部作品里。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今天就先在这个地方停笔。 另外,也希望松浦亚弥能够让《太妹刑事》的灵魂复活……拜托了。 文末,由衷感谢介绍我到ga文库、在大阪腔方面也给予我许多建议的芦边拓先生,和指点我许多知识的野间美由纪小姐,以及@nifty·fsuiri社团的木津玲于奈小姐、白熊先生与其他诸位人士。当然,也感谢用美丽插图点缀这本书的灰村清隆先生以及其他栢关人员。 如果您想对这本书表示意见,请寄信到编辑部或是[emailprotected]。 下一集的内容将会更加丰富,那么,我们第二集再见了。 早见裕司 都内·某出版公司。2004年12月。 早见裕司来到东京帮忙某企划,正在打电脑。 负责监工的创作者·a氏。 a氏 好!稍微休息一下吧。 坐在日式矮桌旁的早见和a氏,以及助手b氏,开始聊天打屁。 早见呆望著矮桌上的小公仔(因为他是宅男)。 a氏 (噗)对了,早见。 “女仆刑事”这个构想你觉得怎样?早见 女仆刑事……刑事……刑事…… 此时,早见的视野开始模栅。 “刑事乙这个词在脑海中回响。 小学时代的早见,专心地阅读《花与梦》创刊号里头的(太妹刑事)。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作者和田慎二……太厉害了!约二十年后。自由业的早见,紧盯著电视。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叫做桥本以藏的剧本作家……太神了!电视中,南野阳子“不知为何”戴著假面。 (摘自《太妹刑事2》) 早见突然回过神来。a、b氏担心地看著他。 早见 啊、抱歉。不错,很棒啊。非常好!a氏 我就知道早见一定会这么说(半笑)——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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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一开始就没有人认为这个企划很“萌”,而是把它当作一种“热血”。《太妹刑事》唤起的构想——少女战斗刑事,现在的电视节目依旧承袭了下来,但是下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应该吧)用小说的方式将它呈现出来,没有人做的话就自己来。为了让热血少女魂复活,对《太妹刑事》和其电视节目表示热烈的敬意,我才因此有所行动。将过去我全部的影像记忆,灌输到这部作品里。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今天就先在这个地方停笔。 另外,也希望松浦亚弥能够让《太妹刑事》的灵魂复活……拜托了。 文末,由衷感谢介绍我到ga文库、在大阪腔方面也给予我许多建议的芦边拓先生,和指点我许多知识的野间美由纪小姐,以及@nifty·fsuiri社团的木津玲于奈小姐、白熊先生与其他诸位人士。当然,也感谢用美丽插图点缀这本书的灰村清隆先生以及其他栢关人员。 如果您想对这本书表示意见,请寄信到编辑部或是[emailprotected]。 下一集的内容将会更加丰富,那么,我们第二集再见了。 早见裕司 都内·某出版公司。2004年12月。 早见裕司来到东京帮忙某企划,正在打电脑。 负责监工的创作者·a氏。 a氏 好!稍微休息一下吧。 坐在日式矮桌旁的早见和a氏,以及助手b氏,开始聊天打屁。 早见呆望著矮桌上的小公仔(因为他是宅男)。 a氏 (噗)对了,早见。 “女仆刑事”这个构想你觉得怎样?早见 女仆刑事……刑事……刑事…… 此时,早见的视野开始模栅。 “刑事乙这个词在脑海中回响。 小学时代的早见,专心地阅读《花与梦》创刊号里头的(太妹刑事)。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作者和田慎二……太厉害了!约二十年后。自由业的早见,紧盯著电视。 早见 这、这实在是!这个叫做桥本以藏的剧本作家……太神了!电视中,南野阳子“不知为何”戴著假面。 (摘自《太妹刑事2》) 早见突然回过神来。a、b氏担心地看著他。 早见 啊、抱歉。不错,很棒啊。非常好!a氏 我就知道早见一定会这么说(半笑)——送你吧。 注13:作者森薰,是一部叙述女佣与富家少爷相恋的故事,书名是该女仆的姓名,时代背景是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 早见 (完全无心地)咦?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仆公仔送给我?a氏 早见……你应该知道“艾玛(注13)”吧?早见 听都没听过。 a氏的表情彷佛变成大魔神。 a氏 你过来这边—下。 之后,早见好像暑假作业忘记写的小学生,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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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顿时不知所措,海堂见状立刻以流利的英文回答。 「我们是默契很好的伙伴,而且不论在工作上或者是私底下也都互相尊重。如果真能拿到两座小金人,那么,我们就把小金人当成婚戒彼此交换好了。」 记者纷纷笑了起来,葵则是不由自主地脸红。虽然之前已经定下婚约,但她可没想过会在全世界连线转播的颁奖典礼上公开婚事。 「那么,祝二位婚姻幸福。」摄影记者预先祝福了他们。 葵心跳不断加速,面带微笑地抬起头,深情凝视着高大俊俏的海堂。海堂也以微笑回望,温柔地在她脸颊上轻吻,这令现场闪光灯再度闪个不停。 葵雀跃地快要飞上天了。她心想,自己与海堂先生之间的幸福,如果能永远持续下去…… 「之后还会继续待在好莱坞吗?」 在场的记者继续发问。 「我们很想这么做,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海堂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因为她是女仆刑事。」 ——女仆……刑事? (啊!) 在葵对海堂的话大感诧异时,她不小心踩到晚礼服的裙角,于是身体不听使唤地往后倾,离海堂的笑脸以及不断闪烁的闪光灯越来越远,最后葵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 「唉呀!好痛!」 葵因为自己的声音与身上的痛楚而醒来。 葵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场梦,她在地上转过身、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在六个榻杨米大小的房间里。虽然已经是八月底,不过东京还是非常炎热,而在这个没有空调的房间里,虽然已经是下午四点,房里却依然被热气笼罩。 穿着灰色小可爱和热裤的葵从床上摔到地上,她扶着腰缓缓起身,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做那种梦……」葵无意识地低语着。 不只是从床上掉下来这件事,梦境内容也让她害羞得说不出话。 ——没错,自己现在身上穿的不是晚礼服,以后也不会是。因为若榇葵只是个女仆,是这栋房舍的佣人。 女仆…… 就在葵打开床铺旁的茶几寻找酸痛贴布时,她的脑海里突然一片混乱。虽然那只是个梦,她却又忍不住开始回想着自己竟然成了日本第一的女明星这件事,而且更令她诧异的是,竟然与侍奉的主人成了恋人,这种事…… 葵轻抚着在梦中被亲吻的脸颊,不由得心跳加速、脸颊泛红。 「真不像我,怎么会做那种梦……」 葵喃喃自语着,脑海里依然一片混乱。她暗忖,难道自己对主人怀有暧昧情愫?虽然自己平日不会这么想,可是在下意识里——葵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这样。 葵的主人是协助她脱离逆境的恩人,所以葵曾经发过誓要对主人绝对忠诚。正因为怀抱着这种心情,她绝对不能和主人谈恋爱。 虽然有人认为,只要男女朝夕相处便会日久生情,可是,那只是受到三流小说与偶像剧茶毒才会出现的幼稚想法,葵心里如此坚信着。对葵而言,能侍奉一流的主人并且让他感到高兴与满足,这种事是庸俗的恋爱根本比不上的。在葵成为女仆之前,她已经彻底舍弃了恋爱之心。 葵心想,或许自己哪一天真会坠入爱河。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在世人眼里早该是谈恋爱的年纪,不过对她来说,谈恋爱这件事还言之过早,而且恋爱的对象也绝对不会是主人。她认为,这是身为女仆所该遵守的「本分」。 然而,方才的梦境居然如此逼真,让葵整颗心都乱了。 「喝!」 葵为了除却心头的纷乱,让心情沉静下来,于是拿起爱用的除尘拖把。葵所拿的除尘拖把,虽然外表与市售商品没什么两样,但其实是警察厅科学搜查研究所开发、重达两公斤的合金特制拖把。当然,这拖把除了能用在扫除上,还具备了武器的性能。除尘拖把是为了保护主人而制造的,由于最近女仆刑事经常得与恶人交战,因此它出场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葵摆出了在实技研习时学得的棒术招式。她双手紧握着握柄中央,在空中将拖把旋转得犹如风车转动一般。 在旋转速度加快的同时,她的内心也逐渐冷静下来。 动作稍作停顿以后,「喝!」葵像是要粉碎自己那场软弱的梦,拿起拖把往空中猛然一刺。 静静地伫立一阵子之后,她拿着更换的衣服定进女仆专用的浴室。 葵的心境,已恢复成平常心。 香汗淋漓的葵冲掉身上的汗水、换上了款式朴素的黑色女仆服,然后仔细地将玄关与客厅清扫一遍,接着在五点半左右进入厨房。 厨师坪内樱夫人正在厨房里烘烤牛角面包。在日本,坪内夫人是屈指可数的顶尖特聘厨师,也是在这个东京市中心占地两千坪的屋舍里的四名佣人之一。她的厨艺,甚至能满足以口味挑剔闻名的总理大臣。 「早安。」 葵出声问候之后,坪内夫人从烤面包炉的方向转过身来,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小葵,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今早又发生了什么骚动吗?」 这间屋舍的主人是警察厅厅长海堂俊昭。海堂以二十九岁的年少之姿登上了日本警察官僚体制的最高位置,因此也树敌不少。然 而海堂曾说过,家里有随扈或防犯装置未免太煞风景,因此末向国家申请保全人员。 取而代之负责海堂安全的是葵。葵的房间就在玄关旁,一有状况就得随时出动。葵在武术上的造诣非同一般,这是因为她不只是个单纯的女仆,而是经过国家考试、在全日本仅有十多人的「国家特种女仆」。身为国家特种女仆所需要的技术中也包括了武术,如此一来才能保护自己的主人。因此,具有相当身分地位的人,雇用国家特种女仆都能十分安心。 不过,今天葵脸部的潮红,却不是因为保护主人的缘故。 「我作了有点奇怪的梦……」 葵嗫嚅地说出口后,坪内夫人面露戏谵的神情。 「你应该是梦到了白马王子吧?」 「坪内夫人!」 葵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声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激动啊?真是怪了。」 坪内夫人笑吟吟地说。 「你害怕什么?我年轻的时候也常常梦见白马王子啊,例如电影里的明星在梦里成了恋人之类的。」 葵不禁吓了一跳,因为自己的梦境与坪内夫人的非常相似。 不过即使把葵的嘴撕裂,她也不会说出自己梦到的电影明星,就是主人海堂俊昭。 「你梦到的那个人,应该是认识的人吧?」 看到葵欲言又止的模样,坪内夫人不禁又笑了起来。 「你应该也很想说说那个梦……对了,那个人应该是现实生活里的人物吧?这么说来,你会那么在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我的心伤得很严重呢上 「小葵还很年轻,不需要那么在乎那种事。不过,如果会影响到工作的话就麻烦了,稍等我一下。」 坪内夫人从冰箱里取出小陶壶,从里面拿出了绿色的物体,然后放到小盘子上递给葵。 「尝尝看吧。」 葵听了坪内夫人的话,把它塞到嘴巴里,但突然感到眼冒金星。 「好、好辣!」 「青辣椒是最辣的东西,这个拿去吧。」 葵一口气和光坪内夫人递给她的水,不过她嘴里还是残留着麻辣的感觉,甚至辣到有些疼痛。 「坪内夫人,你好过分喔。」 葵出言抗议之后,坪内夫人露出微笑。 「你不是说作了奇怪的梦?这样总该清醒一点了吧?」 坪内夫人这么一说,葵才发现自己因为强烈的辣味瞬间清醒,已经把梦境的事彻底赶出脑海。 「味道会左右人的身体状态与心情,觉得疲惫的时候要吃甜的,如果想振作精神就得吃辣的。因为我平常很少在海堂家做辣味料理,因此辣味料理对你应该很有效果吧?」 「嗯,谢谢你。」 葵向坪内夫人鞠了躬,感谢坪内夫人透过料理来调整女仆的身心。 葵开始着手准备早餐要喝的红茶,她使用最高级的中国祁门红茶茶叶(祁门红茶是出产自中国安徽省的红茶珍品,有百余年的生产历史。以外形苗秀、色泽明亮、香气浓郁),搭配天然佛手柑泡出浓郁的英式伯爵茶,海堂总是会在早餐时喝上两杯伯爵茶。 当葵从茶壶里倒出热伯爵茶时,坪内夫人继续烘烤着牛角面包。之后,葵又在面包上涂上橘皮果酱,那是她从某人那里学来的调味秘方。 「那么我就先端过去了上葵拿起银色托盘时,坪内夫人打了个哈欠。 「啊,看来我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好了。昨天夜里还是睡不好,一点睡意都没有……」 由于今天没有客人来访,到午餐时间之前,坪内夫人都没有工作可做。 不论有多么疲惫困倦,只要一到了主人的早餐时间,坪内夫人就会起床烘烤面包。除了少数休假日以外,她几乎全年无休,每天早上都准时烘烤面包,而且总能维持面包的美味程度,这是真正的专业精神。 葵不由得深自反省,她心想,现在可不是被梦境迷惑的时候,非得集中精神做好今日的工作不可。而让红茶维持原有的美味,就是葵现在手边该做好的工作。 葵下定决心,今天要特别专注于打扫工作上,把之前那个诡异的梦境忘得一干二净。 而闻名,在国际上享有盛誉。 此时的葵感觉到,今天应该会是个平静的日子。 葵走在偌大的海堂宅邸深处,四周是紫檀木墙、地上铺了红色地毯的回廊上,在眼前门扉的后方,传出了古典音乐的声响。 葵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这首曲子是—— 「主人,打扰了上 葵定进乐声流转的主卧房,她的主人——海堂俊昭正从床上起身,身旁伫立着身穿燕尾服的朝仓老管家。这让葵十分意外,因为自己的主人习惯独处。 朝仓管家是已经在海堂宅邸工作长达六十年的管家,负责处理海堂家所有事务,即使是海堂本人也不会对他经手的事过问太多。管家的工作,便是让海堂家成为一流的家族,并且在发现主人有过错时加以指正。 葵轻轻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海堂静静地聆听古典音乐,品尝起伯爵茶。然后他从茶几抽屉里取出烟斗专用的烟丝,以薄纸卷起之后点火。 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果香,以手卷烟的方式使用烟斗专用的烟丝,早已在爱烟人士之间悄悄流行起来,烟的香味也非常好闻。 「主人。」 葵发出声音。 「又发生什么事件了吗?」 「我有事想请教您,为什么那个……」 容貌俊俏端正的海堂那原本呈一直线的嘴唇,此时微微扬起。 「你知道这首曲子吗?」 海堂的兴趣是音响,他正使用着价格让人瞠目结舌的超高级音响设备听古典交响乐。当然,海堂根本不在乎音响价格有多昂贵,只是纯粹想听到绝佳的音色。 平日海堂起床之后,习惯播放作曲家德布西或拉威尔那种印象派的柔和乐曲。可是,今早播放的乐曲,却是史麦塔纳(史麦塔纳(bedrich smetana,1824-1884)是捷克作曲家。生于波希米亚,以名为《我的祖国》之交响乐闻名于世。)的歌剧「交易新娘(叫the bartered bride prodaa《交易新娘》,此歌剧亦为史麦塔纳以及波西米亚音乐的代表作之一。是一八六六年的作品,推出后立刻让史麦塔纳的名声大幅上扬。剧情描述美丽的女士角原本被父母许配给地主的笨儿子,但在一连串巧计下,女士角终于如愿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序曲」。在静谧的早晨听这种乐曲,只会让人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葵心理暗忖,这必然也代表了海堂此刻的心情。 「葵,你对电影有兴趣吗?」 葵霎时心头一惊,并且回想起今天早上的梦境。 不过现在的她已不再沉浸于私人情绪里,随即就做出回答。 「高岛礼子所主演的『极道之妻』系列,我全部都看过了。」 葵的回答似乎让海堂感到满意,他以似笑非笑的眼神凝视着葵。 这是相当难得的事,因为据说海堂是个纵使关东大地震在眼前发生也无动于衷的人物,脸上总是维持一贯的冷酷表情。 「那是你dy"s时代的事了吧?」 朝仓管家插口。 「是的。可是朝仓先生,我早已脱dy"s了。」 葵曾经因为某些缘故走岔了路,而身为率领关dy"s三千人的女首脑。当时与葵一决胜负的正是警视厅第八部部长海堂,他击败了葵之后,将她带回海堂府邸。 「我当然知道罗。 」 朝仓管家露出了微笑。 「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在海堂家了。」 「话说回来,电影募资的事怎么样了?」 葵听了海堂的话之后,不禁歪了歪头。她觉得自己似乎听过电影募资这个词,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什么意思。 葵因故中辍学业,但身为国家特种女仆的她,为了能搭上主人所提出的话题,翻阅了许多英文报纸跟经济新闻,因而她总觉得自己对那个名词有些印象。 「朝仓。」 海堂出声之后,朝仓管家再度对葵提出问题。 「对了,葵,你知道玉女偶像大空瞳吧?」 「是,我知道这个人。」 葵最近已经对偶像明星没兴趣了。三年前她还dy"s的时候,在同伴们之间最流行的偶像是中森明菜与工藤静香,直到现在葵还是很喜欢清濑出身的中森明菜。 不过在仆人们的午餐时间,坪内夫人总是会收看午间节目,葵记得自己在节目中看过这个艺人的名字。在日本,「大空」这个姓带了些微复古的印象。大空瞳主要是以写真集打开知名度,不过上了电视节目之后,她优秀的才能却意外地引起观众注目,于是人气不断攀升,拥有许多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支持者。大空瞳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那优美苗条的身材,以及甜美无邪的脸蛋。 「我记得她最近才刚结婚而已。」 那一则新闻不知道已经播放了几次。大约在半年前,她以二十五岁的年轻之姿与公司社长结婚,然后从演艺界引退,不过写真集等产品却依然热卖。葵隐约记得,当时某个娱乐新闻的记者,曾经写过对她人气未曾梢减感到不可思议的报导。 「没错,对方是某个高科技企业的社长,名字叫做青柳志朗。那个社长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两人年龄差距不小。在刚结婚的时候,身旁的人全都被蒙在鼓里上 「也就是所谓的『嫁入豪门』罗?虽然我不喜欢这种用语。」 豪门原本是俗语,原意是指「名流」,然而在现今的日本,豪门这个用语却遭到滥用,只要是常出现在社交场合的有钱人家族,就会被称之为豪门。葵暗忖,那些常在电视综艺节目上露脸的家伙,充其量也只是有几个臭钱罢了,真的能称得上「名流」吗? 「那个青柳志朗啊上朝仓管家继续说道:「其实他的本业就是那问高科技公司,年收入也只不过数干万而已,甚至连零售业公司都比他公司的资本额高。虽然如此,他的生活却是奢华得令人意外。他住在靠近大森海岸的高楼大厦,而且是拥有一整层楼,出入则是搭乘劳斯莱斯的幻影(劳斯莱斯(rolls-royce)是顶级豪华车的代名词,而幻影(phandm)更是其最新代表作。)车款。」 「哇!」 葵诧异地捣住了嘴巴,劳斯莱斯幻影车款的性能远较其他汽车优越,是世界名流爱用的车种,最新款的车少说也要四、五千万日币,葵对这些很清楚。 顺带一提,海堂家的车子是丰田世纪(丰田世纪(toyota tury)是日本「劳斯莱斯」丰田旗舰级豪华车系,属于日本皇室指定御驾,三十多年来从日本政府高官以至日本天皇,出入都指定乘坐丰田世纪车款)车款,那也是天皇所指定的车款,价值比起劳斯莱斯幻影车款大概超出一千万日币左右。 「问题在于钱的来源上海堂说道。 「应该在干一些非法勾当吧?」 「青柳志朗的本名是恩田行三,根据警视厅的资料,他是恶名昭彰的诈欺师。他现在则打着企业的名号,打算寻找愿意花大把钞票投资的人。不过从他的前科看来,他恐怕不会真的把钱用在事业上,而且企业的营业项目也很十分可疑。」「换句话说,他又重操诈欺师的旧业了,然后……」 「我也觉得可能性极高。」 「即使是警视厅的案件,主人也那么在乎吗?」 葵问完之后,海堂立即做出回答。 「因为警视厅抓不到他的把柄。」 警视厅与警察厅是截然不同的组织,不过这一点经常被世人误解。隶属于东京都的警视厅,只是地方层级的警察局而已;警察厅则是负责指挥管理全国各地警察局的组织,可以说是所有警察局的上级。官阶在警察厅厅长海堂之上的,也仅有部长层级的国家公安委员长而已,换句话说,海堂是日本全国警宫的领导者。 「诈欺是一种非常不易举证的犯罪。现在这个诈欺案件,不,应该说有诈欺嫌疑的案件,已经受到了世人的瞩目。万一警视厅没办法举证他诈欺,被害人自不待言,届时舆论也会强烈抨击警视厅,所以他们到时候还是会跑来向警察厅特搜小组哭诉上警察厅本身并不针对犯罪案件进行搜查,虽然警察厅也设有刑事局,但只负责协调日本各都道府县办理跨地区的案件而已。不过,海堂就任警察厅厅长之后,便在刑事局里成立了「特搜班」,直接指挥警视厅等下属机关解决棘手的案件。这是为了突破警方拘泥于面子与成绩的官僚主义,希望能增加刑事案件成案的举发率。 海堂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档案夹,缓缓打开来。 「最初,青柳志朗曾经因为谎称健康食品『对癌症具有疗效』而遭到警方逮捕,这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不过,按照当时的法律,青柳只被科处了罚金。因此他才能继续为恶,并且犯下许多很难逮捕他的诈欺罪。」 「您说很难逮捕?」 「因为总有各种情况出现,例如他所犯的诈欺罪很难举证,或是被骗的人压根没发现自己被骗而没去报警上朝仓管家代替海堂回答。 「说到很难举证的诈欺案件,恩田最近透过网拍,以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虚拟商品,吸引顾客下标汇款进行诈欺。由于每个案件的金额都很低,而且案件量又过于庞大,考虑到搜查所需的人力与费用,警方根本难以处理。而且,青柳有时会回答将退还部分或全部的货款,所以他所犯的诈欺罪很难举证成立。在法律上,只要网拍卖家表示愿意退还货款,就很难以诈欺罪定罪。」 「啊?」 所谓的诈欺罪,确实是一种棘手的犯罪。 「而且,也可以说是那些下标的人太过于粗心大意。应该要留意拍卖的商品说明、发售前的新商品是不是太过便宜,以及那些拍卖商品的照片是否只是从制造商网站上转载而来,并不是实际商品的照片,以分辨对方是不是真正的业者。」 「可是,那些受害者应该都是流着泪入眠的吧!」 「这里就是诈欺师可利用的地方。」 朝仓老管家说道。 「另外,也曾经发生过代购国外彩券的案件。他先寻找容易受骗的冤大头,舌灿莲花地要受害者购买,并说直接购买国外彩券是违反刑法的行为,然后宣称自己可以透过国外业者代购。所谓的诈欺师,便是拥有让他人相信自己的奇妙能力,甚至也有被害者砸下了数百万的冤枉钱,而青柳得手五千万之后就卷款潜逃了……」 「这么多!」 葵大感诧异,虽然她知道有不少人砸钱在彩券上,不过她以为最多也只是小赌恰情而已,无法想像会有人拿出上百万元来豪赌。 「在国内无论以何种方式购买海外彩券,都是触犯日本刑法第一百八十七条的犯罪行为,所以那些冤大头也没人敢出面对青柳提出告诉,因为他们自己也是犯罪者。从那些手法看来,青柳在自身的资产增加之后,现在应该打着高科技企业社长的名号,继续对外招摇撞骗。这次,他则打着『电影募资』的名号,犯下斩的案件……」 「不过,这只是可能的情况,还没掌握到确切的证据上海堂冷静地说。 「是我失言了。」朝仓管家鞠躬说道。 「那么,电影募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所谓的电影募资,是指从投资人那里募集资金作为电影制作费,电影募资本身是正当生意。」 朝仓老管家说道。 「最近有一部叫做『忍』的电影,便是以这种方式成功筹措到制作费。证券公司以股票的形式招募投资大众,如果电影卖座的话,就按票房收入分红。由于电影主打仲间由纪惠与小田切让这两个人气明星,很快就达到筹措十亿日圆的目标,不过,销售情况却不如预期……」 朝仓管家蹙起了眉头, 「据说这个高达十亿日圆的投资,必须使票房收入达到二十亿日圆,投资大众才能分红。过去五年,票房收入超过二十亿日圆的电影,除了动画电影之外,每年大概也只有两三部作品而已。『忍』的原着作者是山田风太郎,我也曾经拜读过这部作品,但必须很失礼地说,我觉得票房收入了不起也只有十亿日圆而已。不过,即使该电影实际的票房收入是十四亿日圆,但纵使加上贩售dvd的收入,也还不知道投资大众能不能还本,毕竟电影是难以获利的行业。」 葵逐渐了解了情况。 「也就是说,青柳打算利用电影募资的方式骗钱罗?」 朝仓管家点了点头。 「青柳那部作为幌子的电影,光制作费就高达二十亿。所有资金都由叫做安西证券的公司负责募集,并且对被选上的投资人召开说明会,已经取得了二十亿的资金。不过经过调查之后,我们发现安西证券是青柳的友人开设的公司,根本没有投资绩效可言,而且每个投资人的最低投资额度是一千万日圆。」 「一干万?」 这让葵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那些人竟然就这样对一部不知是否会卖座的电影砸下重金。 「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真的会有人对电影那么有信心吗?」 「这部电影有它的卖点在,因为原本宣布结婚引退的大空瞳,已经答应复出担任电影女主角。而且,投资者还有特别优待,不但可以到拍摄现场观看,电影拍摄完成后,不仅电影播映完毕时可以挂名,还可以拿到外人拿不到的签名棒球外套,更可以单独和大空瞳合照,以及拍摄只有两人人镜的短片,那可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影片,并且特别附赠首映会的招待券或剧场招待券,上头也有大空瞳的签名。对大空瞳的支持者来说,所有附赠的物品,都是值得他们终生珍藏的宝物。」 「原来是这样啊。」 葵压根没想到这点,不过在以前发生过的案件当中,确实有某些狂热分子会不惜耗费钜资在自己执着的事物上。 「而且青柳还宣称,由于取得了海外播映与重制发行的权利,收入将达到百亿以上,让投资人觉得投资一千万日圆将可获利五千万日圆。只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仅以日本国内来说,日本电影票房收入超过百亿的电影,除了吉卜力工作室的动画之外,也只有『大搜查线二』的电影版而已。何况即使能在海外热卖,收入要超过百亿日圆也需要非常好的运气。」 「话说回来,那些投资人应该也做过相关调查了吧?」 「诡计就在那一千万的投资额。」 朝仓管家掩口而笑。 「『忍』这部电影的投资门槛是一个人十万日圆,这次则是一律一千万日圆。换句话说,只要找到两百个愿意投资的人就可以了,即青柳只要找到两百个大空瞳的热情支持者当冤大头就成了。他将那两百人带往位于六本木的办公室或是那栋豪宅,舌灿莲花地说服了他们,而且他又保证电影资金可以还本六成到九成左右。换句话说,即使电影票房惨澹,投资人也可以拿回六到九成的钱。那么,这次电影『深红的传说』若是预留还本的预算,真正从外界募得的资金,也只占总成本的一成。即使不制作电影,青柳也必须自行承担十八亿的风险,所以他提出的保证就显得很诡异,诈欺师是绝不可能自己掏钱出来的。」 「也就是说,青柳很有可能偷偷卷定二十亿的巨款。」 「现在还不能断定。」 海堂说道。 「即使青柳有前科,也不能在他还没犯罪的时候就进行逮捕,而且他或许会真的制作电影。 只是青柳过去曾经钻了好几次法律漏洞,很难让人觉得这次他是真的要正经做生意。」 「诈欺师就是那样的人啊!就算结了婚,诈欺师的本性也不会改变,我想他与大空瞳结婚或许也是诈欺手段的一种,她不过是被当成用来诈欺两百个冤大头的道具罢了。」 听了朝仓管家的话以后,葵不由得怒火中烧。虽然她不是大空瞳的支持者,可是青柳这样利用女性,甚至以结婚作为犯罪的手段,让她感到相当不齿。 「大空瞳为了能全神灌注在电影演出上,现在正在寻找能代她处理一切家务的女仆。」 海堂说完之后,葵立刻自告奋勇。 「由我去应征吧。」 「你真的要去?」 「结婚是件神圣的事。」 葵表情笃定地说。 「纵使她是自寻苦恼,不过如果青柳让一名女性,而且还是放弃超级偶像的光环而选择了家庭的女性哭泣,这种事我绝对不能原谅。」 海堂点了点头。 「葵,你那种眼神真是不错。」 「真是不好意思。」 葵心想现在可不是难为情的时候,从诈欺师的手里救出一名女性,这件事本身的重要性可说超越了海堂主人所交代的特命刑事任务,或者,毋宁说这件事符合了自己内心的信念。 「那么,你就去先做准备吧!只不过,听说先前那些被雇用的女仆们,也不知道大空瞳看她们哪里不顺眼,都在雇用的当天就被解雇了。」 大空瞳似乎是个严厉的人,这让葵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 「那么,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海堂结束了对话。 两天后,葵便前往位于东京湾岸的超高层大厦。 目前还是酷热的炎夏,葵身上穿着女仆服饰,鼻梁上架着大大的玳瑁框眼镜。在这种时候, 一般人都会穿着轻便透气的服装,而葵这么穿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由于这栋大厦高达六十层楼,所以根据建筑基准法的规定,四周必须有相对宽敞的广场。葵走在长满杂草的步道上,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因为草坪根本就没整理过,颜色乱七八糟的,简直跟路边的荒野没什么两样。 庭院的荒废,就等于建筑物本身的荒废。 葵回想起坪内夫人的丈夫——弥助氏的脸。弥助氏不但是海堂家的园艺师,也负责宅邸的修缮工作。经过他的巧手修整,原本看起来快枯萎的花朵立刻就恢复了生气,特别是树木的接枝手艺,甚至能让一流的园艺专家咂舌不已。 虽然弥助氏本身是个园艺业者,不过他内心抱持着「经手的庭院等同自家庭院」的信念。葵也深爱着海堂家,认为那里不只是自己工作的地方而已。不过在接下特命刑事的任务之后,最近她感觉自己也开始爱上了自己的任务,因为这样最能帮助自己的主人,而且或许能拯救那些在犯罪阴影下暗自哭泣的人。 葵的父亲被背后势力庞大的坏人指使杀害,而且被伪装成自杀事件,葵的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而自杀了。因此她下定决心,不能再让相同的悲剧发生在别人身上。 葵走到大厦的玄关前方,整理了身上的服装仪容。葵之所以戴上没有度数的圆框眼镜,是为了隐藏自己没戴眼镜时的容貌。由于人戴着眼镜时,他人的焦点都会集中在眼镜上,戴眼镜与否会给人截然 不同的印象。她扎起长发、戴上发箍,并将已分解了的爱用除尘拖把放人手提包里。 葵的女仆服饰样式简单大方,装饰用的蕾丝边较少,或许外表看起来很朴素,不过这是国家特种女仆的统一制服。穿着这身打扮的葵按下对讲机,当然对讲机上面也装设了摄影机。 『哪位?』 从对讲机里响起年轻女性的声音,随即又传出了疑惑的声音,『难道你就是要来应征的女仆?』 「对,我的名字叫做若榇葵,透过『jam』的介绍前来这里应征。」 所谓的jam,是japan authoritative maids的简称,这是为了掩护国家女仆的身分而成立的团体,具有资讯交换等功能。 『你就穿着女仆的衣服直接来这里啊?』 「由于衣服很显眼,我是到附近才换上的,因为我想可能马上就要上工了。您觉得这样的穿着不恰当吗?」葵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对方是偶像界的第一把交椅,据说她对底下的人很严格,有好几个经纪人因为联络上出现疏失而被她开除。根据海堂的说法,普通的女仆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因而葵心想,如果要让对方印象深刻,就得出奇招先发制人。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进来吧。』 似乎是闯过了第一关,玄关响起门锁开启的声音,葵迅速地走了进去。 速度飞快的电梯瞬间便抵达大厦的第六十层,虽然第六十层的电梯按钮采取隐藏式设计,不过葵已从对讲机里被告知如何操作。 门扉开启之后,广大宽敞的客厅映入葵的眼帘,她随即瞥视四周的环境。客厅的颜色以白色作为基底,有许多玻璃制的家俱,充满了美式风格,包括接待客人用的茶几、沙发甚至书架等等,似乎全都出自同一个设计师,风格十分一致。房间中央则有玻璃纤维制的大型水族箱,在蓝色灯光的照耀之下,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在里头游来游去。 屋内的摆设并无庸俗的暴发户气派,而是散发出典雅大方的气质。根据葵的判断,这可能不是屋主讲究室内摆设,而是青柳为了吸引猎物,特地将家里装潢得高雅,以让对方相信自己的眼光与财力,进而乐意出钱投资。 里头的墙面是一片从天花板直至地面的落地窗,可以眺望东京湾的景色。葵心想,要是到了夜里,景致一定更美吧。 大空瞳正从那面落地窗眺望着窗外。 葵私底下预先对大空瞳做了调查,不过也只能从杂志与电视上看见这个玉女偶像的身影,萤幕上的她几乎都是穿着无袖上衣搭配迷你裙。然而,眼前的大空瞳身上穿的却是宽松的家居服饰,手上端着透明的高脚酒杯,原本染成茶色的头发回复为黑色,并蓄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大空瞳虽然只有二十五岁,眼神里却散发着超龄的气质。模样局促不安的她,将手指向了沙发。 「欢迎你来,先请坐吧。」 「太太您都还站着,身为女仆的我怎么可以先坐下呢?」 葵微笑说道。 「而且,虽然有点唐突也难以启齿……」 「什么事?」 瞳偏着头问。在这瞬间,葵想起她在写真集上十分天真无邪的表情。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在非用餐时间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上「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瞳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但葵依然不为所动。 「对不起,可是处理好家务是女仆的职责与本分。大空太太,请别——」 「别那样叫我。」 情绪焦躁的瞳说道。 「我已经从演艺圈引退,所以别再叫我艺名了。我的本名叫阿川瞳,结婚之后叫做青柳瞳,反正叫我瞳就可以了上 葵看不出对方究竟是生气了,或者只是一种故作亲近的表示。总之,现在的瞳看起来不知道为了什么而苦恼着。 葵对她行了一礼,「我知道了,瞳小姐。不论是以前或者是现在,您都是身分尊贵的上流人物,如果您的举止失当的话,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服侍您。虽然我只是个女仆,但也有选择主人的权利。」 「你这番话说得真是好。」 瞳并没有讽刺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想喝酒啊,只是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明天电影就要开拍了,想到人们的目光将会聚集在我身上,内心就会感到恐惧。而拍电影,不,演戏是我第一次尝试,也不知道会不会连导演都束手无策……」 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知道了。」 葵再度深深鞠躬。 「总之,您就先悠闲地坐在这里的沙发上,把手上的酒杯放下来。然后,厨房请先暂时借我用一下。」 葵走进厨房,开始泡起花茶。 她回到客厅之后,发现瞳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身上毫无超级偶像应有的自信,而只是个软弱无力的平凡女子。 「请您品尝这个上瞳从葵的手上接过冒着热气的花茶,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这味道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迷迭香花茶,具有增强记忆力及提神醒脑的功能。为了让它更好喝,我又添加了一些东西。」 葵并未详细说明花茶的配方,这是为了让这花茶像餐厅里的法国料理一样,让喝的人只注意它本身的味道。 瞳细细品尝手中的热花草茶,心情放松似地大大叹了口气。 「嗯,好像真的变得神清气爽了。」 「如果您因为喝酒而无法集中精神,这样是会影响到工作的。我对花草茶有点研究,所以调配了适合您的花草茶。至于酒类,在用餐的时候小酌一两杯是无妨,但是请您也要注意体重管理的问题。」 「谢谢。」 瞳的脸上终于绽放出微笑。 「你看起来是个能把工作做好的人。为了之后能专心在电影上,家事我想就拜托你了,他和我的喜好全都写在这里。」 瞳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纸,她口中的「他」指的应该就是青柳。葵拿起纸条之后浏览一遍,不禁咂舌惊叹。纸条上简洁地写了两人喜爱的食物、饮料、生活习惯以及葵的工作内容,因此也就不需要逐一地耳提面命,由此也可得知瞳是个能力很强的女主人。 「我了解了。」 葵鞠了躬。 「由于我已退出演艺圈,现在没有经纪人了。我早上总是起不来,偶像时代的我也曾因为这样而坏过事。当时的经纪人因为怕我生气而没叫我起床,简直是本末倒置。所以,不论我心情有多么不好,请尽量设法叫我起床,或许我真的太任性了。」 也就是说,瞳打算让葵也同时担任经纪人的工作。 「是。」 将迷迭香茶喝得一干二净的瞳,怀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恢复了精神。 「那么,为了明天的工作,还是非得读排演的剧本不可。帮我一下吧。」 「那个……请问您的丈夫呢?」 葵只愿称呼海堂一人为「主人」。 「今晚他会从美国回来上瞳露出了作梦般的表情。 「他为了这次电影的海外播映权与版权,去了好莱坞一趟。他在越洋电话里说,因为『深红的传说』结合了惊悚与纯爱元素,颇受好评上 葵曾经听朝仓管家说过电影的事。「深红的传说」这部电影,内容是由瞳饰演的美丽吸血鬼,与偶像剧人气美少男原田收所饰演的青年,谱出一段跨越时空的凄美感人恋曲。日本的恐怖电影最近在美国得到了极好的评价,「咒怨」与「七夜怪谈」都被重新翻拍。而在日本,掺杂了些许惊悚与鬼魅元素的纯 爱电影,夺下最高票房记录的则是「现在,很想见你」的四十八亿日圆。她曾经从朝仓管家那里听说,「深红的传说」也是一部彻底的纯爱电影。 朝仓管家说过,吸血鬼这种比较偏门的题材,究竟能否带来上百亿的营收,其实让人存有很深的疑虑。 不过,瞳本人似乎对电影的成功深具自信。 「那才是最真的爱,而且我很喜欢吸血鬼,你不觉得很浪漫吗?不但长生不死,还永保青春美丽。」 「如果是瞳小姐的话,那样真的很好。」 葵不加思索地回答,不过她自己却未抱持相同的想法。 她想像坪内夫人那样,藉由年岁的增加累积许多经验,然后展现出自己当下最真实的一面。 她觉得长年累积的经验,才是真正的美。 如果一直维持年轻,那代表自己还不成熟。葵一直觉得自己不够成熟,因此并不执着于保持年轻。她不觉得维持年轻的外貌是真正的美,如果毫不客气地说,她觉得那只是—— (那不就一直都只是个小丫头吗?) 那是葵真正的心声。 「我呀……」 瞳探出了身子说道: 「在十五岁的时候,我就以写真女星的身分出道了。虽然我的脸蛋跟身材不是很好,不过写真集还是卖得不错,所以年轻本身也是一种商品价值。」 说得太谦虚了,葵心里这么想,不过没有说出口。 「不过,这是个优胜劣败的残酷世界,人不可能总是维持青春美丽,很快的,超级偶像的位置就会被下一个年轻人取代。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对一个玉女偶像来说,这已经是开始拉警报的年龄。为了找个终身都能从事的职业,我决定成为女演员,而玉女偶像时代的我,充其量只是个花瓶罢了。」 「可是我在电视上见到瞳小姐的时候,觉得您非常聪明伶俐。」 葵说完之后,瞳不由得放声大笑。 「你也是受到媒体操纵的观众之一,那些台词都是事先告知的。我在电视上所说的话,有八成都是编剧撰写的剧本。」 葵大吃一惊,没想到瞳在电视上聪明伶俐的形象是刻意塑造出来的。 「当然,将编剧所撰写的台词转化成自己的话语,是靠我个人的力量,偶尔也会视情况做即兴表演。但基本上,没有任何节目是完全不靠剧本与演技的。」 「原来如此啊……」 「所以我才想成为女演员。这次是个能表现真正的自己的良机,我有这种预感,所以我和他结婚了。」 「就为了成为女演员?」 葵暗忖,这不就等同于政治婚姻吗? 「不行吗?青柳之所以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把我当成宣传的手法,藉此募集大笔的资金。 我和宣传看板根本没什么两样,只是吸引观众进场看电影的工具。对我来说,结婚不过是人生其中一个步骤而已。」 「所以不是因为爱罗?」 瞳所说的话让葵无法理解。她总认为,所谓的结婚应该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了构筑永远的幸福,而对彼此许下神圣又美丽的约定。 「有爱呀,不过是对电影上瞳毫不犹豫地回答。 葵暗忖,这样太危险了。瞳的野心太过明显而且人又单纯,很容易遭受他人的利用,尤其纠缠她的对手又是青柳…… 不过,今天还是找不到任何有关青柳罪行的确切证据。 「晚餐就叫新桥日式餐厅的外烩人员过来煮吧。」 瞳并未察觉葵内心的想法,直接下了命令。 「在那之前,与我一起对一对剧本吧,我希望你负责念对戏者的台词。」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演戏……」葵迟疑地说道。 「不需要任何演技,你只要把对白念出来,然后由我去想要怎么演就好。这里有剧本的影印本,好了,我们开始念吧。从场景三开始。」 葵没有办法,只得拿起剧本的影本开始朗诵起来。 「『你到底是谁?』」 「『我是个拥有不朽生命、熟知永恒的人。』」 瞳将自身融入情境,充满感情地说着台词。 可是对葵来说,那只是普通的台词而已。 两人朗诵对白直到天色变黑,到了晚上七点,新桥料理店的外烩人员过来了,他们开始在宽广的开放式厨房准备用餐事宜。 由于也有酒保跟着外烩人员过来,葵根本无事可做。屋内也整理得很整齐,桌子上的花瓶里则以下午送来的深红玫瑰作为装饰。葵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把玫瑰花插进花瓶而已。 「来这里上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于是呆立在原地的葵,被伫立在窗边的瞳叫了过去。 葵缓缓定近窗口,东京湾岸的夜景果然如先前想像般的美丽,只见地上五光十色的灯光,犹如天际的点点星光。 「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 「因为没事可做,不知如何是好。」 「休息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啊,难道你没有任何兴趣吗?」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上 说到兴趣,葵虽然喜欢使用mp3随身听来听海堂主人给她的音乐,可是她觉得在雇主面前戴耳机听贝多芬,未免也太没规炬了。而且所谓的女仆,就是在任何时间都要做好被交代工作的准备,因此不能待在主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还真是劳碌命啊!」 瞳露出了微笑。她眺望着窗外的景色,淡淡地开始低语着。 「我啊……国中毕业之后,就离开了故乡熊本。我们家是单亲家庭,母女相依为命,家境很不好。虽然我通过了经纪公司的试镜成为写真女星,不过写真女星那份工作,一天拍摄下来只有一万日圆左右的酬劳,即使接了厂商的活动以及一些零工,一个月也才勉勉强强赚到十万日圆。 最早我住的公寓,是一栋位于东中野、屋龄二十五年的房子,房间大约六个榻杨米大,一个月要三万日圆,由于没有浴室,每天都得去公共澡堂洗澡。」 「啊?」 葵从来不知道刚出道的写真女星,生活竟然会如此困窘。 「即使是广告,新人也只有几万日圆的演出费而已。所以我一直找机会上电视节目,争取更多在人前曝光的机会。幸亏我的口才还算不错,在电视上博得观众的喜爱,因而写真集卖得不错,演出酬劳也逐渐攀升,而且经纪公司也没有压榨我,大家都帮了我不少。经纪公司看重我的人气,于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决定给我一个月三十万日圆的基本底薪,演出酬劳也可以从中抽成。后来我搬到了市中心的公寓,当我见到附有漂亮卫浴设备的房间时,那种开心的感觉我至今都还记得很清楚。不过,我可不是笨蛋,毕竟公寓一个月也要十二万日圆的租金,所以我到现在,在家里穿的衣服都是二手衣,为的就是要节省一点,好存下一笔钱。你可别告诉我先生哦! 我在金钱方面,没有办法信任任何人。」 「我觉得那是聪明的做法。」葵答道。 在这瞬间,她虽然想告知瞳青柳的真面目,可是在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之前,绝对不能先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在市中心公寓看到的东京夜景,在我看来就像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是,在我还没结婚之前,我老公举办了场宴会,邀请我到这个房间。看到这景象后,先前的满足感荡然无存,简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上 葵觉得自己能体会瞳的感受,她初次被带到海堂宅第的时候,也感觉自己彷佛见到了「新宿御苑」(新宿御苑是横跨东京都、新宿区以及涩谷区的豪华庭园。江户时 代为仕绅豪疾——信浓高速藩内藤家族的宅邸,后来成为日本皇室行政单位——宫内厅所管理的庭园,目前则属日本环境省所管辖的「国民公园。」)。 「老实说,我真的想过这种生活,所以我先生向我求婚的时候,我立刻就接受了。可是,我实际搬进来住以后,生活实在很无聊。我先生平常只知道工作,虽然偶尔会在这里举办宴会,但我也只不过是遭到他利用的道具而已。平常总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屋里,于是我就有了一种想法——成功如果不是靠自己的手得来的,就不能说是成功。我不想成为我先生的筹资工具,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获得成功,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你的决心真是令人敬佩」葵也只能这么说。 「我的目标是达到颠峰,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成为日本第一的女星」 瞳的眼眸熠熠生辉,葵感觉不只是眼神而已,瞳整个人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个人果然是巨星,葵心里不禁惊叹。 不知不觉问,葵也暗自祈祷电影能够成功。 如果这次青柳不要诈欺,而是认真地制作电影的话…… 此时,电梯门开启了,有个年轻的壮硕男子走进来。 「亲爱的。」 瞳随即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她脸上的笑容是否出自真心,葵已经无法分辨了。 「已经有十天没见到面了。让你一个人孤伶伶的,真是太委屈你了。」 皮肤黝黑的青柳志朗,露出洁白发亮的牙齿笑了起来。 「不会,电影的事已经让你忙翻了天,还能抽空回来已经很好了。」 「这位小姐是?」青柳凝望着葵。 「她是若槻葵小姐,因为电影的事太忙了,所以我雇用她当女仆,这样不好吗?」 「不会,就随你的意吧上青柳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体贴的丈夫。 「葵小姐,嗯,到这里来吧上 青柳将公事包放在客厅茶几的旁边,然后坐到沙发上。在两人旁边待命的葵留意到,瞳虽然坐在青柳身旁,不过他们之间却保持了微妙的距离。 「你也坐下来吧……啊,对了,你会调配餐前鸡尾酒吧?就弄个三人份吧!」 青柳对伫立在屋内一隅待命的酒保说道。 「那个……我还未成年……」 依然站在两人旁边的葵说道,让青柳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守规炬啊!不然喝姜汁汽水吧,应该有wikinson牌的吧?」 「是的,青柳先生。」调酒师答道。 没多久,酒保便把鸡尾酒端了过来,葵只得坐在青柳夫妇的对面,但端坐在沙发上反而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调整了甜味,希望能增加你们的食欲。」 酒保将鸡尾酒放在青柳夫妇面前,然后将装了姜汁汽水的玻璃杯拿给葵。 葵将玻璃杯拿到唇边。她知道有名的wikinson牌的姜汁汽水,是在市面上买不到的。 wikinson牌的味道之辛辣,简直就像是姜汁,味道十分道地。 过了一会儿,料理也上桌了,一共是三人份。 「那个……我不应该一起吃……」 葵犹疑着说道,可是青柳摇了摇头。 「如果是瞳雇用的女仆,那就跟瞳邀来的客人一样。明晚应该就会请你做晚饭了,现在先尝尝道地的料理,满足一下味蕾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如果再推却就变得有失礼节。 新桥日式餐厅的师傅所做的和式料理确实美味,凉拌菜十分入味,烤香鱼也不失鲜度,更引出了鱼肉本身的甘甜。蛤蜊汤的咸味则恰到好处,米饭炊煮的火侯没得挑剔,饭粒甚至还泛着光泽。 在不知不觉问,葵把料理全都吃完了,而且脸上不时露出迷醉的神态。这不是因为喝了酒,而是她被料理的美味深深吸引。 在三人进食的时候,青柳对瞳提起了美国的事。 「在好莱坞的时候,我在那边的寿司店开了派对。」 「接触得如何呢?」 「已经先搞定播映权了,而重制版权的部分,山姆雷米(知名电影「蜘蛛侠」系列的美国导演。)表达了浓厚的兴趣,他是好莱坞版『咒怨』的制作人,而且提姆波顿似乎也有兴趣。由于他们对日本很有好感,或许重拍的时候还会找你主演,我也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我可以前进好莱坞?」 瞳的双眸闪闪发亮。 「还有一个很感兴趣的家伙,是史匹柏,他非常喜欢这个电影的剧本。」 葵暗忖,青柳提到史蒂芬·史匹柏的时候,彷佛在喊朋友的名字似的,感觉还真是诡异。 虽然这么想对其他两人或许失礼,不过像史蒂芬·史匹柏这种国际级大导演,和这个从日本过去、第一次制作电影的人,交情真有那么好吗? 不过对瞳来说,搬出史匹柏的名号似乎十分有效。 「你好厉害。」 「不过我打算拒绝上「为什么?」 「因为他想自己执导制作,将那部电影当成自己的电影。如果对方只买剧本,那不就是别人的电影了吗?我想要让这部电影的原貌,完整地呈现在世人的眼前。」 青柳接着转向正在啜饮饭后煎茶的葵说道。 「电影对我而言是一种梦想,而不只是商业工具而已。如果让好莱坞拍摄一部仿造自身电影的作品,根本让人高兴不起来,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对电影的事不怎么清楚。」葵毫不迟疑地答道。 「这部电影绝对会大卖的。」 青柳笃定地说道。 「根据调查公司的研究,国内的票房收入至少也会有八十亿日圆,而百亿日圆的票房绝对不是梦,再加上发行dvd以及海外版权等各种权利,合计一百五十亿日圆绝对跑不掉。葵小姐,如果你身上有一干万的话,我建议你一定也要投资啊。」 「我身上可没那么多钱呢。」葵露出了微笑。 说到日本国内能达到八十亿票房的电影,也只有钜作「在世界中心呼喊爱情」这部电影。但白天在与瞳对电影剧本的时候,葵不认为这部「深红的传说」能如此大卖。纵使其剧情有令人激赏的地方,但充其量也只是小众电影,虽然确实能吸引特定的狂热族群,不过是否能吸引数百万人进电影院,则是个很大的疑问。 「如果这部电影能大卖的话,接下来要开拍动作大片。」 青毫不迟疑地接着说道。 「那时我也会参加演出,这也是一大挑战啊。」 「亲爱的,你也要演吗?」 瞳诧异地问道。 「这件事可别说出去啊。」 「思,可是……」 「我也拥有成为动作片巨星的梦想呢。你,先站在那里一下。」 在用餐时喝了不少鸡尾酒与日本酒的青柳,心情愉悦地命令葵。 葵依照青柳的指示,从沙发上起身站到一旁,青柳接着将茶几上的柳橙放到葵的头上。 「注意了,你先别动。」 青柳算好了距离摆出架势,似乎打算不碰触到葵的身体,直接把她头上的柳橙踹飞出去。 「喝!」 随着一声大喝,西装笔挺的青柳突然对葵踹出了回旋踢。 可是,还沉浸在美食滋味中的葵,下意识地用左手臂挡下青柳踢出的脚。 等到意识过来时,葵自己也吓一跳,不过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青柳皱起了眉头,「你……不是普通的女仆吧?」 「请原谅我上葵深深一鞠躬。 「很抱歉,我是国家特种女仆。为了要保护雇主而学了一点护身术,所以才会有反射动作出现上 青柳原本打算露一手给瞳看,只见他脸上虽然瞬间掠过了一丝不快,却立刻又露齿而笑。 「那么,你使出真正的本领吧!或许以后真会有什么危险状况出现呢。」 青柳脱掉了西装的上衣。葵感到无限懊悔,不过一切已经太迟了,现在她只能尽量隐藏自己的实力。 「我要出招了!」 青柳随即侧踢而出,葵只得飞身往后抽退。 侧踢、前踢、回旋踢,青柳的飞踢技巧看似十分了得,不过葵冷静地分析他的动作之后,马上就看出对方的破绽。青柳的飞踢,虽然不知曾在哪里见过,不过却不是实战技巧,只是一些华而不实的动作而已。 不过,由于自己不能再继续展露实力,于是她看准了青柳的动作,刻意让对方踢中自己的腹部,并迅速以最小的动作闪避,然后假装被击中,夸张地倒落地上。 「葵,你不要紧吗?」瞳担心地出声问道。 葵故意装出气喘吁吁的模样,以虚弱的声音答话。 「我没事,青柳先生真厉害。」 青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仿佛觉得葵的程度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你的资质也很好,或许下一部电影就有新的明星出现了呢。我累了,先去休息。」 青柳就这样走入了自己的卧房。葵心里暗忖,这个家的夫妇居然分房睡,多半是因为生活作息不同的缘故吧。 葵起身之后,瞳连忙走到她身边。 「真是不好意思,我先生真是太粗鲁了。」 葵微微笑道。 「让您的先生有面子,也是女仆的工作。」 瞳似乎听懂了葵的话,掩嘴笑着。 「你果然很专业,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您这么说我真是太惶恐了。」 「电影开拍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除了彩妆跟服装,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所以明天凌晨四点就得起床,别忘了喔。」 「遵命上葵鞠了一躬。 「请您梢等一下。」 然后,她又泡起了花草茶。 「请喝这个,这是加了薰衣草和洋甘菊的花茶,可以帮助入眠。」 葵担心瞳会为了明天的事而紧张失眠。 「谢谢。」 瞳喝起了温温的花草茶。 「啊,心情好像比较放松了。那么,明天就麻烦你了。」 「遵命。」 瞳神情轻松地走向卧房。 葵厌觉瞳好像对身为女仆的她非常满意,不过今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也无法预知。 翌日,凌晨三点葵就起床开始准备早餐。葵按照瞳给她的笔记,准备了糙米饭、沙拉、豆浆跟水果,食物里绝对不含不必要的卡洛里,营养均衡方面当然也没问题,瞳认为维持身材才是最重要的。 在按了电锅的开关炊饭之后,因为已经三点五十分了,葵走人瞳的卧房叫她起床。瞳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虽然葵用力地推了推瞳的身体,不过她似乎嫌烦,倒头又继续睡。葵梢加思索之后,想出了绝妙的叫法,她在瞳的耳边高声喊着:「瞳,正式开拍了!」 「是。」瞳立刻从床上起身。她以嘶哑的声音回答,然后转身看了看四周。瞧见葵的身影后,不由得哑然失笑。 「原来是你啊!我正好梦到电影的事,还以为自己在正式开拍的时候打瞌睡呢!于是一听到『正式开拍』就立刻吓醒了。」 「真是失礼了。」 「没关系,如果你不那么做,我大概也爬不起来吧。」 瞳揉了揉眼睛。 「结果我到了半夜还是睡不着,都是因为担任女主角而压力过大的缘故,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葵小姐,那个花草茶……」 「您是指迷迭香花茶吗?」 「对、对,你可以帮我准备吗?我想让头脑清醒一点。」 「遵命。那么,也请您先用早餐,如果不用餐的话,血糖值不会上升的。」 「知道了。」 瞳直接穿着睡衣走到餐桌前,咀嚼了很多次之后,才把食物吞到肚子里。葵见状点了点头,好好地咀嚼是节食最基本的功夫。 瞳最后喝了迷迭香花茶,随即走进卧房。脸上化了几乎看不出来的淡妆后,穿着便装走了出 「要做好防晒上瞳自言自语地说:「进入拍摄现场之后,再正式化上戏的妆。如果上了浓妆就过去,反而会给工作人员添麻烦。」 瞳望了望手表。 「已经超过五点了。」 「摄影棚在哪里呢?」 「是位于调布的宝映摄影棚,要在七点整的时候进摄影棚。导演是个很重视守时观念的人,不过,应该还来得及。」 瞳的神色开始显得有些慌张。 「我想,您从这里出发,然后再搭电车会比较好。」 「了解。这样才不会出意外,而且也比搭计程车快。」 「需要替您准备帽子还有太阳眼镜吗?」 「即使我现在走在街上,也没有人认得出我的。在偶像时代的时候,到哪里都会上妆……那么,我该出发了。我先生随后会带着投资人来摄影棚参观,一切就拜托了上走向电梯的瞳对着葵说道。 「瞳小姐,祝你开镜演出成功。」 「你别那么说啦,这样我反而会紧张。」 瞳笑着说,然后缓缓走进电梯。 葵整理了用完餐的桌面后,环顾四周看看屋内是否有需要清扫的地方,却突然大吃一惊地发现,在靠墙壁的书桌上,放着签了;目柳瞳二二个字的电影剧本。葵打开一看,发现瞳不但在自己的台词部分画了红线,还写了一些重点在里头,那是电影正式开拍时要用到的剧本。 葵不禁慌张了起来,要是没有剧本,瞳想必会非常困扰。而且让她更紧张的是,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前往调布的电车则在五点五十分准时开车,时间已然迫在眉睫。 判断后发现已经没有换衣服的时间,葵就这样穿着女仆装,将剧本塞人大手提袋,急急忙忙地冲出屋外。她已经将青柳的事完全抛在脑后。 葵在公寓前面招了计程车,直接前往车站搭车,然后经过大井町与大崎换车后从涩谷出站。 接着,她冲人京王线的井之头站,从明大前转搭京王线前往调布。和涌入市中心的通勤车潮动线相反,反而是搭乘电车比较轻松。 到了调布站,葵在车站前转搭计程车,对司机说完目的地之后,她大大叹了口气。葵心想,瞳果然太紧张了,竟然连那么重要的剧本部忘在家里。她可以想像,瞳虽然在凌晨十二点回自己房间睡觉,后来还是起身到客厅,在书桌上开着台灯细读剧本。 「对,就是这里。」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计程车停在电影摄影棚所在的建筑物前方。不过,该栋建筑物的大门不但远比葵想像中的小,也让她觉得那里不像是拍摄电影的地方。 葵拿出手上的剧本,给站在大门前的老管理员看。 「我是电影『深红的传说』女主角青柳瞳家的人,瞳小姐忘了带剧本,所以我要拿去给她上「哦,这样啊上老管理员点点头。 「后台在第三摄影棚旁边的铁皮屋里。」 第三?铁皮屋?这不是制作费二十亿的电影吗? 感到纳闷的葵走进摄影棚。 她先走进貌似仓库、上面写着斗大「no·1」字样的摄影棚,有个古装打扮的演员也走了进去,里头似乎正在进行拍摄工作。 至于写着「no 3」字样的摄影棚,则是个比小学体育馆还要小的建筑,建材十分老旧。旁边就有个铁皮屋,老管理员所说的地方原来在这里。 葵心里嘟囔着,或许这地方是为了拍摄「深红的传说」临时搭建,可是这真是资金高达二十亿的电影的摄影棚吗?未免太过简陋了吧? 在最前方的房间,贴了写着;日柳小姐」的纸张房门前,葵敲了敲门。 「失礼了。」 门缓缓开启,不过—— 葵一见到走出来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对方也同样露出惊讶的神情。 「妮琪塔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葵眼前那名穿着t恤搭配牛仔裤的少女,是在以前事件中认识的人,外号「流浪女仆」的妮琪塔。她在同一个宅第工作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总刻意和他人保持距离,而且是抛掷飞刀的高手。不过,她和葵倒是意气相投。 「我是瞳小姐雇来的临时贴身保镳,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妮琪塔那闹别扭般的弓型唇办,弯出了微笑的曲线。 「我现在为瞳小姐工作,因为她忘了带剧本,所以我帮她送过来上葵说完后,妮琪塔「哦」了一声,点点头。 「瞳小姐非常慌张,一直喊着『剧本不见了』。总之,你快送过去让她安心。虽然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不过你还是快去吧。」 「咦?」 「剧本啊,不快点不行,就快要开拍试镜了。」 「开拍……试镜?」 「那是正式开拍之前的彩排。」 「既然是这样,那就请妮琪塔小姐送过去吧。」 葵说完之后,妮琪塔笑了起来。 「与其受人恩惠,宁可对他人施恩,这是女仆应有的素养,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可是你的功劳。」 妮琪塔拉着迷惘的葵,朝摄影棚的方向走去。 刚进第三摄影棚时,因为灯光过于明亮而刺眼,让葵顿时什么也看不见。 当葵眼睛习惯了棚里的亮度以后,她发现摄影棚居然是在废弃空屋里搭建而成,更令她惊讶的是,摄影棚的空间竟然如此狭窄。 只见身穿高领罩衫搭配长裙的瞳,端坐在一张古董椅风格的椅子上,跟她对戏的演员似乎还没进棚。 挤在棚内的工作人员人数之多,让葵非常诧异。在摄影机组外的宽广空间里,数十名穿着工作服、扎着金属腰带的人员,全都在摄影机周围紧盯着瞳看。 原来电影是这么拍的啊,葵心理暗忖。 坐在摄影机旁导演椅上的是一名年约五十岁的导演,其遮阳帽上印有「ot」的金色字体。 他名叫冈本鹰史,长年担任著名导演的助理导演后,约莫在十年前正式升格为导演。冈本导演以一年数部作品的惊人速度持续拍摄,其中更以「歌舞伎町的天使」等作品获得许多奖项,是质与量兼顾的超级导演——这一切都是朝仓管家告知她的。 「原田人还没到吗?」 外表瘦得让人难以想像的冈本导演,以粗厚的声音静静说道。 「非常抱歉,虽然已经联络上他,不过因为塞车……」 一名看似经纪人的人,正鞠躬哈腰地向冈本导演解释,不过导演打断了他的话。 「在这种时间竟然搭自家的车前来,身为专业电影演员的他也未免太没常识了上 葵点了点头。因为在早晨上班的尖峰时段,路上是一定会塞车的,所以她才建议瞳搭乘电车前往摄影棚。 「我不要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来演我的电影。」冈本导演断然说道。 身旁一个穿着西装、看似制作人的人听到后,开始慌张起来。 「导演……原田收是这部电影的主打明星啊。」 「要塑造明星还不容易,可是,绝对不能浪费时间!」 即使是有「美少男」称号的新人原田收,也不过才迟到一次,就立刻被踢出演员表,可见导演的严苛有多恐怖,而且大家也不知道他这番话究竟认真到何种程度。 冈本导演对着旁边的年轻助理导播说道:「青岛,由你来代替。准备开始试镜吧。」 瞳的神情显得局促不安,似乎不敢说出忘记带剧本这件事。 「那个……非常抱歉……」 葵发出了声音,在场众人的视线都栘向葵,露出诧异的表情,因为葵身上还是穿着女仆装。 「你是?」冈本导演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葵灵机一动,编出了一套说词。 「我是在瞳小姐家工作的女仆。早上整理完小姐的行李之后,忘了把剧本放进去就拿给她,所以我把剧本送了过来。妨碍这么重要的电影拍摄,真是非常抱歉。」 「即使没有剧本那种玩意也没关系。」 冈本导演太阳眼镜后的双眼凝视着葵。 「那种多余的演技计划,即使没有也没关系。在现场一切都要按照我的指示行动,这是我的铁则,剧本也有可能因为当天的情况而随之改变。」 「非常抱歉。」 瞳似乎不打算辩解,葵随即接着说话。 「可是我曾经在书上读过,在电影里所有被创造出来的物体,都有灵魂寄宿在上面。像是以发泡性聚苯乙烯建造的摄影棚就有灵魂寄宿其上,反应建筑物本身的特质。而在电影剧本上,也有编剧、印刷工人和阅读过剧本的瞳小姐的灵魂寄宿在上面。虽然我说这种话可能有些僭越,但如果真的不好好处理这本剧本……」 「思,你说的话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原本表情严肃的冈本导演,此时也露出了笑脸。 「好,你就把剧本拿给她吧。」 「进去里面也没关系吗?」 葵认为摄影棚是电影的圣域。 「没关系,反正身为导演的我都这么说了。」 「那么,失礼了。」 葵行礼之后定进摄影棚,把剧本递给瞳。 「得救了。」 瞳不由得眼泛泪光,葵见状轻声提醒她。 「不要让别人看见眼泪了。瞳小姐是演员,只有演出的时候才能落泪哦。」 「对、对喔!」 瞳眨了好几次眼睛,接着开始翻阅剧本。 「那么,大伙准备好了就开始彩排吧。」 听到冈本导演的话后,葵连忙走出摄影棚外。在摄影棚里与瞳对戏的,是那名坐着的年轻助理导演。 摄影棚里的蜂鸣器响起,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ready……a!」 随着声音响起,摄影机也开始缓缓移动。 「那么,我们离开吧上妮琪塔对葵说道。 「你不是贴身保镳吗?」 「我是第二顺位的贴身保镳,拍摄现场还有另一个专门负责的贴身保镳在。」 妮琪塔指着摄影棚的暗处,那里有个业界人士模样的女性,正紧盯着瞳的身影。 「倒是我还有话要问你,你跟我来一下。」 「那么,你就说来听听吧。」 回到临时搭建的后台之后,妮琪塔开口询问葵。 「要说什么?」 葵反问后,妮琪塔笑了起来。 「别装傻,身为女仆刑事的你都出动了,一定发生什么案件了吧?而且对方应该是棘手的人物,我有说错吗?」 「确实是那样没错。」 由于妮琪塔和自己有着知己般的交情,葵觉得不能向她说谎,于是将案件的可疑之处大致上向妮琪塔说了一遍。 妮琪塔听完之后,蹙起眉头质疑着葵方才说的事。 第4话 葵化身为女明星!名流夫妇的真实面目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ozzie 录入:shine 「请!」 高级轿车后座的车门开启了,若榇葵小心翼翼地挽起红色晚礼服的裙摆,优雅地走出车外。 闪光灯如闪电般马上此起彼落地亮起,葵展露灿烂的笑靥面对镜头,然而她心里其实十分紧 葵是全日本首位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女星,而此地正是好莱坞。如果葵真的获奖,那么她就是自梅木南茜(注 梅木南茜(1929.5.8~2007.8.28)原名梅木美代志,出生于北海道小樽,是日本著名的女星与爵士乐歌手。梅木南茜以与马龙白兰度共同演出的《樱花恋》,获得一九五七年的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自一九五七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荣誉之后,五十年来第二位取得奥斯卡小金人奖座的日本女星,这个可能性让她忐忑不安。 牵着她手的海堂俊昭,接着优雅地下车。他那五官端正的脸正温柔地对着葵微笑。 「葵,要抬头挺胸哦。」 海堂面带微笑,在她耳畔低语。 「你成了全日本最出色的女明星……我也很高兴。」 「你这么说,让我比得了奥斯卡还要开心。」 葵微笑着回答 「你会紧张吗?」 「有一点。不过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那就好,我们走吧。」 海堂牵着葵的手,踏上笔直通往颁奖会场的红地毯。 在人群之中有个像是美国记者的人,他不知说了些什么。而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翻译妮琪塔,以流畅的速度同步口译。 「你今天的心情怎么样?对好莱坞的印象如何呢?」 葵只得堆出笑容回答。 「我很开心啊!开心得好像快飞到外太空去似的,因为这里是众星云集、星光闪耀的地方。」 葵把「明星」与「星光」结合在一起,是个出乎意料的绝妙回答,因此那位美国记者也满足地点了点头。 接着换其他记者发问。 「海堂先生已经得过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据说两位先前已经公布婚约了,这次或许两位都能拿到小金人呢,两位有什么感想呢?」 葵顿时不知所措,海堂见状立刻以流利的英文回答。 「我们是默契很好的伙伴,而且不论在工作上或者是私底下也都互相尊重。如果真能拿到两座小金人,那么,我们就把小金人当成婚戒彼此交换好了。」 记者纷纷笑了起来,葵则是不由自主地脸红。虽然之前已经定下婚约,但她可没想过会在全世界连线转播的颁奖典礼上公开婚事。 「那么,祝二位婚姻幸福。」摄影记者预先祝福了他们。 葵心跳不断加速,面带微笑地抬起头,深情凝视着高大俊俏的海堂。海堂也以微笑回望,温柔地在她脸颊上轻吻,这令现场闪光灯再度闪个不停。 葵雀跃地快要飞上天了。她心想,自己与海堂先生之间的幸福,如果能永远持续下去…… 「之后还会继续待在好莱坞吗?」 在场的记者继续发问。 「我们很想这么做,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海堂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因为她是女仆刑事。」 ——女仆……刑事? (啊!) 在葵对海堂的话大感诧异时,她不小心踩到晚礼服的裙角,于是身体不听使唤地往后倾,离海堂的笑脸以及不断闪烁的闪光灯越来越远,最后葵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 「唉呀!好痛!」 葵因为自己的声音与身上的痛楚而醒来。 葵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场梦,她在地上转过身、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在六个榻杨米大小的房间里。虽然已经是八月底,不过东京还是非常炎热,而在这个没有空调的房间里,虽然已经是下午四点,房里却依然被热气笼罩。 穿着灰色小可爱和热裤的葵从床上摔到地上,她扶着腰缓缓起身,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做那种梦……」葵无意识地低语着。 不只是从床上掉下来这件事,梦境内容也让她害羞得说不出话。 ——没错,自己现在身上穿的不是晚礼服,以后也不会是。因为若榇葵只是个女仆,是这栋房舍的佣人。 女仆…… 就在葵打开床铺旁的茶几寻找酸痛贴布时,她的脑海里突然一片混乱。虽然那只是个梦,她却又忍不住开始回想着自己竟然成了日本第一的女明星这件事,而且更令她诧异的是,竟然与侍奉的主人成了恋人,这种事…… 葵轻抚着在梦中被亲吻的脸颊,不由得心跳加速、脸颊泛红。 「真不像我,怎么会做那种梦……」 葵喃喃自语着,脑海里依然一片混乱。她暗忖,难道自己对主人怀有暧昧情愫?虽然自己平日不会这么想,可是在下意识里——葵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这样。 葵的主人是协助她脱离逆境的恩人,所以葵曾经发过誓要对主人绝对忠诚。正因为怀抱着这种心情,她绝对不能和主人谈恋爱。 虽然有人认为,只要男女朝夕相处便会日久生情,可是,那只是受到三流小说与偶像剧茶毒才会出现的幼稚想法,葵心里如此坚信着。对葵而言,能侍奉一流的主人并且让他感到高兴与满足,这种事是庸俗的恋爱根本比不上的。在葵成为女仆之前,她已经彻底舍弃了恋爱之心。 葵心想,或许自己哪一天真会坠入爱河。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在世人眼里早该是谈恋爱的年纪,不过对她来说,谈恋爱这件事还言之过早,而且恋爱的对象也绝对不会是主人。她认为,这是身为女仆所该遵守的「本分」。 然而,方才的梦境居然如此逼真,让葵整颗心都乱了。 「喝!」 葵为了除却心头的纷乱,让心情沉静下来,于是拿起爱用的除尘拖把。葵所拿的除尘拖把,虽然外表与市售商品没什么两样,但其实是警察厅科学搜查研究所开发、重达两公斤的合金特制拖把。当然,这拖把除了能用在扫除上,还具备了武器的性能。除尘拖把是为了保护主人而制造的,由于最近女仆刑事经常得与恶人交战,因此它出场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葵摆出了在实技研习时学得的棒术招式。她双手紧握着握柄中央,在空中将拖把旋转得犹如风车转动一般。 在旋转速度加快的同时,她的内心也逐渐冷静下来。 动作稍作停顿以后,「喝!」葵像是要粉碎自己那场软弱的梦,拿起拖把往空中猛然一刺。 静静地伫立一阵子之后,她拿着更换的衣服定进女仆专用的浴室。 葵的心境,已恢复成平常心。 香汗淋漓的葵冲掉身上的汗水、换上了款式朴素的黑色女仆服,然后仔细地将玄关与客厅清扫一遍,接着在五点半左右进入厨房。 厨师坪内樱夫人正在厨房里烘烤牛角面包。在日本,坪内夫人是屈指可数的顶尖特聘厨师,也是在这个东京市中心占地两千坪的屋舍里的四名佣人之一。她的厨艺,甚至能满足以口味挑剔闻名的总理大臣。 「早安。」 葵出声问候之后,坪内夫人从烤面包炉的方向转过身来,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小葵,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今早又发生了什么骚动吗?」 这间屋舍的主人是警察厅厅长海堂俊昭。海堂以二十九岁的年少之姿登上了日本警察官僚体制的最高位置,因此也树敌不少。然 而海堂曾说过,家里有随扈或防犯装置未免太煞风景,因此末向国家申请保全人员。 取而代之负责海堂安全的是葵。葵的房间就在玄关旁,一有状况就得随时出动。葵在武术上的造诣非同一般,这是因为她不只是个单纯的女仆,而是经过国家考试、在全日本仅有十多人的「国家特种女仆」。身为国家特种女仆所需要的技术中也包括了武术,如此一来才能保护自己的主人。因此,具有相当身分地位的人,雇用国家特种女仆都能十分安心。 不过,今天葵脸部的潮红,却不是因为保护主人的缘故。 「我作了有点奇怪的梦……」 葵嗫嚅地说出口后,坪内夫人面露戏谵的神情。 「你应该是梦到了白马王子吧?」 「坪内夫人!」 葵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声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激动啊?真是怪了。」 坪内夫人笑吟吟地说。 「你害怕什么?我年轻的时候也常常梦见白马王子啊,例如电影里的明星在梦里成了恋人之类的。」 葵不禁吓了一跳,因为自己的梦境与坪内夫人的非常相似。 不过即使把葵的嘴撕裂,她也不会说出自己梦到的电影明星,就是主人海堂俊昭。 「你梦到的那个人,应该是认识的人吧?」 看到葵欲言又止的模样,坪内夫人不禁又笑了起来。 「你应该也很想说说那个梦……对了,那个人应该是现实生活里的人物吧?这么说来,你会那么在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我的心伤得很严重呢上 「小葵还很年轻,不需要那么在乎那种事。不过,如果会影响到工作的话就麻烦了,稍等我一下。」 坪内夫人从冰箱里取出小陶壶,从里面拿出了绿色的物体,然后放到小盘子上递给葵。 「尝尝看吧。」 葵听了坪内夫人的话,把它塞到嘴巴里,但突然感到眼冒金星。 「好、好辣!」 「青辣椒是最辣的东西,这个拿去吧。」 葵一口气和光坪内夫人递给她的水,不过她嘴里还是残留着麻辣的感觉,甚至辣到有些疼痛。 「坪内夫人,你好过分喔。」 葵出言抗议之后,坪内夫人露出微笑。 「你不是说作了奇怪的梦?这样总该清醒一点了吧?」 坪内夫人这么一说,葵才发现自己因为强烈的辣味瞬间清醒,已经把梦境的事彻底赶出脑海。 「味道会左右人的身体状态与心情,觉得疲惫的时候要吃甜的,如果想振作精神就得吃辣的。因为我平常很少在海堂家做辣味料理,因此辣味料理对你应该很有效果吧?」 「嗯,谢谢你。」 葵向坪内夫人鞠了躬,感谢坪内夫人透过料理来调整女仆的身心。 葵开始着手准备早餐要喝的红茶,她使用最高级的中国祁门红茶茶叶(祁门红茶是出产自中国安徽省的红茶珍品,有百余年的生产历史。以外形苗秀、色泽明亮、香气浓郁),搭配天然佛手柑泡出浓郁的英式伯爵茶,海堂总是会在早餐时喝上两杯伯爵茶。 当葵从茶壶里倒出热伯爵茶时,坪内夫人继续烘烤着牛角面包。之后,葵又在面包上涂上橘皮果酱,那是她从某人那里学来的调味秘方。 「那么我就先端过去了上葵拿起银色托盘时,坪内夫人打了个哈欠。 「啊,看来我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好了。昨天夜里还是睡不好,一点睡意都没有……」 由于今天没有客人来访,到午餐时间之前,坪内夫人都没有工作可做。 不论有多么疲惫困倦,只要一到了主人的早餐时间,坪内夫人就会起床烘烤面包。除了少数休假日以外,她几乎全年无休,每天早上都准时烘烤面包,而且总能维持面包的美味程度,这是真正的专业精神。 葵不由得深自反省,她心想,现在可不是被梦境迷惑的时候,非得集中精神做好今日的工作不可。而让红茶维持原有的美味,就是葵现在手边该做好的工作。 葵下定决心,今天要特别专注于打扫工作上,把之前那个诡异的梦境忘得一干二净。 而闻名,在国际上享有盛誉。 此时的葵感觉到,今天应该会是个平静的日子。 葵走在偌大的海堂宅邸深处,四周是紫檀木墙、地上铺了红色地毯的回廊上,在眼前门扉的后方,传出了古典音乐的声响。 葵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这首曲子是—— 「主人,打扰了上 葵定进乐声流转的主卧房,她的主人——海堂俊昭正从床上起身,身旁伫立着身穿燕尾服的朝仓老管家。这让葵十分意外,因为自己的主人习惯独处。 朝仓管家是已经在海堂宅邸工作长达六十年的管家,负责处理海堂家所有事务,即使是海堂本人也不会对他经手的事过问太多。管家的工作,便是让海堂家成为一流的家族,并且在发现主人有过错时加以指正。 葵轻轻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海堂静静地聆听古典音乐,品尝起伯爵茶。然后他从茶几抽屉里取出烟斗专用的烟丝,以薄纸卷起之后点火。 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果香,以手卷烟的方式使用烟斗专用的烟丝,早已在爱烟人士之间悄悄流行起来,烟的香味也非常好闻。 「主人。」 葵发出声音。 「又发生什么事件了吗?」 「我有事想请教您,为什么那个……」 容貌俊俏端正的海堂那原本呈一直线的嘴唇,此时微微扬起。 「你知道这首曲子吗?」 海堂的兴趣是音响,他正使用着价格让人瞠目结舌的超高级音响设备听古典交响乐。当然,海堂根本不在乎音响价格有多昂贵,只是纯粹想听到绝佳的音色。 平日海堂起床之后,习惯播放作曲家德布西或拉威尔那种印象派的柔和乐曲。可是,今早播放的乐曲,却是史麦塔纳(史麦塔纳(bedrich smetana,1824-1884)是捷克作曲家。生于波希米亚,以名为《我的祖国》之交响乐闻名于世。)的歌剧「交易新娘(叫the bartered bride prodaa《交易新娘》,此歌剧亦为史麦塔纳以及波西米亚音乐的代表作之一。是一八六六年的作品,推出后立刻让史麦塔纳的名声大幅上扬。剧情描述美丽的女士角原本被父母许配给地主的笨儿子,但在一连串巧计下,女士角终于如愿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序曲」。在静谧的早晨听这种乐曲,只会让人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葵心理暗忖,这必然也代表了海堂此刻的心情。 「葵,你对电影有兴趣吗?」 葵霎时心头一惊,并且回想起今天早上的梦境。 不过现在的她已不再沉浸于私人情绪里,随即就做出回答。 「高岛礼子所主演的『极道之妻』系列,我全部都看过了。」 葵的回答似乎让海堂感到满意,他以似笑非笑的眼神凝视着葵。 这是相当难得的事,因为据说海堂是个纵使关东大地震在眼前发生也无动于衷的人物,脸上总是维持一贯的冷酷表情。 「那是你dy"s时代的事了吧?」 朝仓管家插口。 「是的。可是朝仓先生,我早已脱dy"s了。」 葵曾经因为某些缘故走岔了路,而身为率领关dy"s三千人的女首脑。当时与葵一决胜负的正是警视厅第八部部长海堂,他击败了葵之后,将她带回海堂府邸。 「我当然知道罗。 」 朝仓管家露出了微笑。 「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在海堂家了。」 「话说回来,电影募资的事怎么样了?」 葵听了海堂的话之后,不禁歪了歪头。她觉得自己似乎听过电影募资这个词,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什么意思。 葵因故中辍学业,但身为国家特种女仆的她,为了能搭上主人所提出的话题,翻阅了许多英文报纸跟经济新闻,因而她总觉得自己对那个名词有些印象。 「朝仓。」 海堂出声之后,朝仓管家再度对葵提出问题。 「对了,葵,你知道玉女偶像大空瞳吧?」 「是,我知道这个人。」 葵最近已经对偶像明星没兴趣了。三年前她还dy"s的时候,在同伴们之间最流行的偶像是中森明菜与工藤静香,直到现在葵还是很喜欢清濑出身的中森明菜。 不过在仆人们的午餐时间,坪内夫人总是会收看午间节目,葵记得自己在节目中看过这个艺人的名字。在日本,「大空」这个姓带了些微复古的印象。大空瞳主要是以写真集打开知名度,不过上了电视节目之后,她优秀的才能却意外地引起观众注目,于是人气不断攀升,拥有许多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支持者。大空瞳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那优美苗条的身材,以及甜美无邪的脸蛋。 「我记得她最近才刚结婚而已。」 那一则新闻不知道已经播放了几次。大约在半年前,她以二十五岁的年轻之姿与公司社长结婚,然后从演艺界引退,不过写真集等产品却依然热卖。葵隐约记得,当时某个娱乐新闻的记者,曾经写过对她人气未曾梢减感到不可思议的报导。 「没错,对方是某个高科技企业的社长,名字叫做青柳志朗。那个社长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两人年龄差距不小。在刚结婚的时候,身旁的人全都被蒙在鼓里上 「也就是所谓的『嫁入豪门』罗?虽然我不喜欢这种用语。」 豪门原本是俗语,原意是指「名流」,然而在现今的日本,豪门这个用语却遭到滥用,只要是常出现在社交场合的有钱人家族,就会被称之为豪门。葵暗忖,那些常在电视综艺节目上露脸的家伙,充其量也只是有几个臭钱罢了,真的能称得上「名流」吗? 「那个青柳志朗啊上朝仓管家继续说道:「其实他的本业就是那问高科技公司,年收入也只不过数干万而已,甚至连零售业公司都比他公司的资本额高。虽然如此,他的生活却是奢华得令人意外。他住在靠近大森海岸的高楼大厦,而且是拥有一整层楼,出入则是搭乘劳斯莱斯的幻影(劳斯莱斯(rolls-royce)是顶级豪华车的代名词,而幻影(phandm)更是其最新代表作。)车款。」 「哇!」 葵诧异地捣住了嘴巴,劳斯莱斯幻影车款的性能远较其他汽车优越,是世界名流爱用的车种,最新款的车少说也要四、五千万日币,葵对这些很清楚。 顺带一提,海堂家的车子是丰田世纪(丰田世纪(toyota tury)是日本「劳斯莱斯」丰田旗舰级豪华车系,属于日本皇室指定御驾,三十多年来从日本政府高官以至日本天皇,出入都指定乘坐丰田世纪车款)车款,那也是天皇所指定的车款,价值比起劳斯莱斯幻影车款大概超出一千万日币左右。 「问题在于钱的来源上海堂说道。 「应该在干一些非法勾当吧?」 「青柳志朗的本名是恩田行三,根据警视厅的资料,他是恶名昭彰的诈欺师。他现在则打着企业的名号,打算寻找愿意花大把钞票投资的人。不过从他的前科看来,他恐怕不会真的把钱用在事业上,而且企业的营业项目也很十分可疑。」「换句话说,他又重操诈欺师的旧业了,然后……」 「我也觉得可能性极高。」 「即使是警视厅的案件,主人也那么在乎吗?」 葵问完之后,海堂立即做出回答。 「因为警视厅抓不到他的把柄。」 警视厅与警察厅是截然不同的组织,不过这一点经常被世人误解。隶属于东京都的警视厅,只是地方层级的警察局而已;警察厅则是负责指挥管理全国各地警察局的组织,可以说是所有警察局的上级。官阶在警察厅厅长海堂之上的,也仅有部长层级的国家公安委员长而已,换句话说,海堂是日本全国警宫的领导者。 「诈欺是一种非常不易举证的犯罪。现在这个诈欺案件,不,应该说有诈欺嫌疑的案件,已经受到了世人的瞩目。万一警视厅没办法举证他诈欺,被害人自不待言,届时舆论也会强烈抨击警视厅,所以他们到时候还是会跑来向警察厅特搜小组哭诉上警察厅本身并不针对犯罪案件进行搜查,虽然警察厅也设有刑事局,但只负责协调日本各都道府县办理跨地区的案件而已。不过,海堂就任警察厅厅长之后,便在刑事局里成立了「特搜班」,直接指挥警视厅等下属机关解决棘手的案件。这是为了突破警方拘泥于面子与成绩的官僚主义,希望能增加刑事案件成案的举发率。 海堂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档案夹,缓缓打开来。 「最初,青柳志朗曾经因为谎称健康食品『对癌症具有疗效』而遭到警方逮捕,这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不过,按照当时的法律,青柳只被科处了罚金。因此他才能继续为恶,并且犯下许多很难逮捕他的诈欺罪。」 「您说很难逮捕?」 「因为总有各种情况出现,例如他所犯的诈欺罪很难举证,或是被骗的人压根没发现自己被骗而没去报警上朝仓管家代替海堂回答。 「说到很难举证的诈欺案件,恩田最近透过网拍,以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虚拟商品,吸引顾客下标汇款进行诈欺。由于每个案件的金额都很低,而且案件量又过于庞大,考虑到搜查所需的人力与费用,警方根本难以处理。而且,青柳有时会回答将退还部分或全部的货款,所以他所犯的诈欺罪很难举证成立。在法律上,只要网拍卖家表示愿意退还货款,就很难以诈欺罪定罪。」 「啊?」 所谓的诈欺罪,确实是一种棘手的犯罪。 「而且,也可以说是那些下标的人太过于粗心大意。应该要留意拍卖的商品说明、发售前的新商品是不是太过便宜,以及那些拍卖商品的照片是否只是从制造商网站上转载而来,并不是实际商品的照片,以分辨对方是不是真正的业者。」 「可是,那些受害者应该都是流着泪入眠的吧!」 「这里就是诈欺师可利用的地方。」 朝仓老管家说道。 「另外,也曾经发生过代购国外彩券的案件。他先寻找容易受骗的冤大头,舌灿莲花地要受害者购买,并说直接购买国外彩券是违反刑法的行为,然后宣称自己可以透过国外业者代购。所谓的诈欺师,便是拥有让他人相信自己的奇妙能力,甚至也有被害者砸下了数百万的冤枉钱,而青柳得手五千万之后就卷款潜逃了……」 「这么多!」 葵大感诧异,虽然她知道有不少人砸钱在彩券上,不过她以为最多也只是小赌恰情而已,无法想像会有人拿出上百万元来豪赌。 「在国内无论以何种方式购买海外彩券,都是触犯日本刑法第一百八十七条的犯罪行为,所以那些冤大头也没人敢出面对青柳提出告诉,因为他们自己也是犯罪者。从那些手法看来,青柳在自身的资产增加之后,现在应该打着高科技企业社长的名号,继续对外招摇撞骗。这次,他则打着『电影募资』的名号,犯下斩的案件……」 「不过,这只是可能的情况,还没掌握到确切的证据上海堂冷静地说。 「是我失言了。」朝仓管家鞠躬说道。 「那么,电影募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所谓的电影募资,是指从投资人那里募集资金作为电影制作费,电影募资本身是正当生意。」 朝仓老管家说道。 「最近有一部叫做『忍』的电影,便是以这种方式成功筹措到制作费。证券公司以股票的形式招募投资大众,如果电影卖座的话,就按票房收入分红。由于电影主打仲间由纪惠与小田切让这两个人气明星,很快就达到筹措十亿日圆的目标,不过,销售情况却不如预期……」 朝仓管家蹙起了眉头, 「据说这个高达十亿日圆的投资,必须使票房收入达到二十亿日圆,投资大众才能分红。过去五年,票房收入超过二十亿日圆的电影,除了动画电影之外,每年大概也只有两三部作品而已。『忍』的原着作者是山田风太郎,我也曾经拜读过这部作品,但必须很失礼地说,我觉得票房收入了不起也只有十亿日圆而已。不过,即使该电影实际的票房收入是十四亿日圆,但纵使加上贩售dvd的收入,也还不知道投资大众能不能还本,毕竟电影是难以获利的行业。」 葵逐渐了解了情况。 「也就是说,青柳打算利用电影募资的方式骗钱罗?」 朝仓管家点了点头。 「青柳那部作为幌子的电影,光制作费就高达二十亿。所有资金都由叫做安西证券的公司负责募集,并且对被选上的投资人召开说明会,已经取得了二十亿的资金。不过经过调查之后,我们发现安西证券是青柳的友人开设的公司,根本没有投资绩效可言,而且每个投资人的最低投资额度是一千万日圆。」 「一干万?」 这让葵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那些人竟然就这样对一部不知是否会卖座的电影砸下重金。 「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真的会有人对电影那么有信心吗?」 「这部电影有它的卖点在,因为原本宣布结婚引退的大空瞳,已经答应复出担任电影女主角。而且,投资者还有特别优待,不但可以到拍摄现场观看,电影拍摄完成后,不仅电影播映完毕时可以挂名,还可以拿到外人拿不到的签名棒球外套,更可以单独和大空瞳合照,以及拍摄只有两人人镜的短片,那可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影片,并且特别附赠首映会的招待券或剧场招待券,上头也有大空瞳的签名。对大空瞳的支持者来说,所有附赠的物品,都是值得他们终生珍藏的宝物。」 「原来是这样啊。」 葵压根没想到这点,不过在以前发生过的案件当中,确实有某些狂热分子会不惜耗费钜资在自己执着的事物上。 「而且青柳还宣称,由于取得了海外播映与重制发行的权利,收入将达到百亿以上,让投资人觉得投资一千万日圆将可获利五千万日圆。只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仅以日本国内来说,日本电影票房收入超过百亿的电影,除了吉卜力工作室的动画之外,也只有『大搜查线二』的电影版而已。何况即使能在海外热卖,收入要超过百亿日圆也需要非常好的运气。」 「话说回来,那些投资人应该也做过相关调查了吧?」 「诡计就在那一千万的投资额。」 朝仓管家掩口而笑。 「『忍』这部电影的投资门槛是一个人十万日圆,这次则是一律一千万日圆。换句话说,只要找到两百个愿意投资的人就可以了,即青柳只要找到两百个大空瞳的热情支持者当冤大头就成了。他将那两百人带往位于六本木的办公室或是那栋豪宅,舌灿莲花地说服了他们,而且他又保证电影资金可以还本六成到九成左右。换句话说,即使电影票房惨澹,投资人也可以拿回六到九成的钱。那么,这次电影『深红的传说』若是预留还本的预算,真正从外界募得的资金,也只占总成本的一成。即使不制作电影,青柳也必须自行承担十八亿的风险,所以他提出的保证就显得很诡异,诈欺师是绝不可能自己掏钱出来的。」 「也就是说,青柳很有可能偷偷卷定二十亿的巨款。」 「现在还不能断定。」 海堂说道。 「即使青柳有前科,也不能在他还没犯罪的时候就进行逮捕,而且他或许会真的制作电影。 只是青柳过去曾经钻了好几次法律漏洞,很难让人觉得这次他是真的要正经做生意。」 「诈欺师就是那样的人啊!就算结了婚,诈欺师的本性也不会改变,我想他与大空瞳结婚或许也是诈欺手段的一种,她不过是被当成用来诈欺两百个冤大头的道具罢了。」 听了朝仓管家的话以后,葵不由得怒火中烧。虽然她不是大空瞳的支持者,可是青柳这样利用女性,甚至以结婚作为犯罪的手段,让她感到相当不齿。 「大空瞳为了能全神灌注在电影演出上,现在正在寻找能代她处理一切家务的女仆。」 海堂说完之后,葵立刻自告奋勇。 「由我去应征吧。」 「你真的要去?」 「结婚是件神圣的事。」 葵表情笃定地说。 「纵使她是自寻苦恼,不过如果青柳让一名女性,而且还是放弃超级偶像的光环而选择了家庭的女性哭泣,这种事我绝对不能原谅。」 海堂点了点头。 「葵,你那种眼神真是不错。」 「真是不好意思。」 葵心想现在可不是难为情的时候,从诈欺师的手里救出一名女性,这件事本身的重要性可说超越了海堂主人所交代的特命刑事任务,或者,毋宁说这件事符合了自己内心的信念。 「那么,你就去先做准备吧!只不过,听说先前那些被雇用的女仆们,也不知道大空瞳看她们哪里不顺眼,都在雇用的当天就被解雇了。」 大空瞳似乎是个严厉的人,这让葵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 「那么,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海堂结束了对话。 两天后,葵便前往位于东京湾岸的超高层大厦。 目前还是酷热的炎夏,葵身上穿着女仆服饰,鼻梁上架着大大的玳瑁框眼镜。在这种时候, 一般人都会穿着轻便透气的服装,而葵这么穿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由于这栋大厦高达六十层楼,所以根据建筑基准法的规定,四周必须有相对宽敞的广场。葵走在长满杂草的步道上,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因为草坪根本就没整理过,颜色乱七八糟的,简直跟路边的荒野没什么两样。 庭院的荒废,就等于建筑物本身的荒废。 葵回想起坪内夫人的丈夫——弥助氏的脸。弥助氏不但是海堂家的园艺师,也负责宅邸的修缮工作。经过他的巧手修整,原本看起来快枯萎的花朵立刻就恢复了生气,特别是树木的接枝手艺,甚至能让一流的园艺专家咂舌不已。 虽然弥助氏本身是个园艺业者,不过他内心抱持着「经手的庭院等同自家庭院」的信念。葵也深爱着海堂家,认为那里不只是自己工作的地方而已。不过在接下特命刑事的任务之后,最近她感觉自己也开始爱上了自己的任务,因为这样最能帮助自己的主人,而且或许能拯救那些在犯罪阴影下暗自哭泣的人。 葵的父亲被背后势力庞大的坏人指使杀害,而且被伪装成自杀事件,葵的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而自杀了。因此她下定决心,不能再让相同的悲剧发生在别人身上。 葵走到大厦的玄关前方,整理了身上的服装仪容。葵之所以戴上没有度数的圆框眼镜,是为了隐藏自己没戴眼镜时的容貌。由于人戴着眼镜时,他人的焦点都会集中在眼镜上,戴眼镜与否会给人截然 不同的印象。她扎起长发、戴上发箍,并将已分解了的爱用除尘拖把放人手提包里。 葵的女仆服饰样式简单大方,装饰用的蕾丝边较少,或许外表看起来很朴素,不过这是国家特种女仆的统一制服。穿着这身打扮的葵按下对讲机,当然对讲机上面也装设了摄影机。 『哪位?』 从对讲机里响起年轻女性的声音,随即又传出了疑惑的声音,『难道你就是要来应征的女仆?』 「对,我的名字叫做若榇葵,透过『jam』的介绍前来这里应征。」 所谓的jam,是japan authoritative maids的简称,这是为了掩护国家女仆的身分而成立的团体,具有资讯交换等功能。 『你就穿着女仆的衣服直接来这里啊?』 「由于衣服很显眼,我是到附近才换上的,因为我想可能马上就要上工了。您觉得这样的穿着不恰当吗?」葵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对方是偶像界的第一把交椅,据说她对底下的人很严格,有好几个经纪人因为联络上出现疏失而被她开除。根据海堂的说法,普通的女仆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因而葵心想,如果要让对方印象深刻,就得出奇招先发制人。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进来吧。』 似乎是闯过了第一关,玄关响起门锁开启的声音,葵迅速地走了进去。 速度飞快的电梯瞬间便抵达大厦的第六十层,虽然第六十层的电梯按钮采取隐藏式设计,不过葵已从对讲机里被告知如何操作。 门扉开启之后,广大宽敞的客厅映入葵的眼帘,她随即瞥视四周的环境。客厅的颜色以白色作为基底,有许多玻璃制的家俱,充满了美式风格,包括接待客人用的茶几、沙发甚至书架等等,似乎全都出自同一个设计师,风格十分一致。房间中央则有玻璃纤维制的大型水族箱,在蓝色灯光的照耀之下,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在里头游来游去。 屋内的摆设并无庸俗的暴发户气派,而是散发出典雅大方的气质。根据葵的判断,这可能不是屋主讲究室内摆设,而是青柳为了吸引猎物,特地将家里装潢得高雅,以让对方相信自己的眼光与财力,进而乐意出钱投资。 里头的墙面是一片从天花板直至地面的落地窗,可以眺望东京湾的景色。葵心想,要是到了夜里,景致一定更美吧。 大空瞳正从那面落地窗眺望着窗外。 葵私底下预先对大空瞳做了调查,不过也只能从杂志与电视上看见这个玉女偶像的身影,萤幕上的她几乎都是穿着无袖上衣搭配迷你裙。然而,眼前的大空瞳身上穿的却是宽松的家居服饰,手上端着透明的高脚酒杯,原本染成茶色的头发回复为黑色,并蓄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大空瞳虽然只有二十五岁,眼神里却散发着超龄的气质。模样局促不安的她,将手指向了沙发。 「欢迎你来,先请坐吧。」 「太太您都还站着,身为女仆的我怎么可以先坐下呢?」 葵微笑说道。 「而且,虽然有点唐突也难以启齿……」 「什么事?」 瞳偏着头问。在这瞬间,葵想起她在写真集上十分天真无邪的表情。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在非用餐时间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上「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瞳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但葵依然不为所动。 「对不起,可是处理好家务是女仆的职责与本分。大空太太,请别——」 「别那样叫我。」 情绪焦躁的瞳说道。 「我已经从演艺圈引退,所以别再叫我艺名了。我的本名叫阿川瞳,结婚之后叫做青柳瞳,反正叫我瞳就可以了上 葵看不出对方究竟是生气了,或者只是一种故作亲近的表示。总之,现在的瞳看起来不知道为了什么而苦恼着。 葵对她行了一礼,「我知道了,瞳小姐。不论是以前或者是现在,您都是身分尊贵的上流人物,如果您的举止失当的话,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服侍您。虽然我只是个女仆,但也有选择主人的权利。」 「你这番话说得真是好。」 瞳并没有讽刺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想喝酒啊,只是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明天电影就要开拍了,想到人们的目光将会聚集在我身上,内心就会感到恐惧。而拍电影,不,演戏是我第一次尝试,也不知道会不会连导演都束手无策……」 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知道了。」 葵再度深深鞠躬。 「总之,您就先悠闲地坐在这里的沙发上,把手上的酒杯放下来。然后,厨房请先暂时借我用一下。」 葵走进厨房,开始泡起花茶。 她回到客厅之后,发现瞳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身上毫无超级偶像应有的自信,而只是个软弱无力的平凡女子。 「请您品尝这个上瞳从葵的手上接过冒着热气的花茶,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这味道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迷迭香花茶,具有增强记忆力及提神醒脑的功能。为了让它更好喝,我又添加了一些东西。」 葵并未详细说明花茶的配方,这是为了让这花茶像餐厅里的法国料理一样,让喝的人只注意它本身的味道。 瞳细细品尝手中的热花草茶,心情放松似地大大叹了口气。 「嗯,好像真的变得神清气爽了。」 「如果您因为喝酒而无法集中精神,这样是会影响到工作的。我对花草茶有点研究,所以调配了适合您的花草茶。至于酒类,在用餐的时候小酌一两杯是无妨,但是请您也要注意体重管理的问题。」 「谢谢。」 瞳的脸上终于绽放出微笑。 「你看起来是个能把工作做好的人。为了之后能专心在电影上,家事我想就拜托你了,他和我的喜好全都写在这里。」 瞳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纸,她口中的「他」指的应该就是青柳。葵拿起纸条之后浏览一遍,不禁咂舌惊叹。纸条上简洁地写了两人喜爱的食物、饮料、生活习惯以及葵的工作内容,因此也就不需要逐一地耳提面命,由此也可得知瞳是个能力很强的女主人。 「我了解了。」 葵鞠了躬。 「由于我已退出演艺圈,现在没有经纪人了。我早上总是起不来,偶像时代的我也曾因为这样而坏过事。当时的经纪人因为怕我生气而没叫我起床,简直是本末倒置。所以,不论我心情有多么不好,请尽量设法叫我起床,或许我真的太任性了。」 也就是说,瞳打算让葵也同时担任经纪人的工作。 「是。」 将迷迭香茶喝得一干二净的瞳,怀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恢复了精神。 「那么,为了明天的工作,还是非得读排演的剧本不可。帮我一下吧。」 「那个……请问您的丈夫呢?」 葵只愿称呼海堂一人为「主人」。 「今晚他会从美国回来上瞳露出了作梦般的表情。 「他为了这次电影的海外播映权与版权,去了好莱坞一趟。他在越洋电话里说,因为『深红的传说』结合了惊悚与纯爱元素,颇受好评上 葵曾经听朝仓管家说过电影的事。「深红的传说」这部电影,内容是由瞳饰演的美丽吸血鬼,与偶像剧人气美少男原田收所饰演的青年,谱出一段跨越时空的凄美感人恋曲。日本的恐怖电影最近在美国得到了极好的评价,「咒怨」与「七夜怪谈」都被重新翻拍。而在日本,掺杂了些许惊悚与鬼魅元素的纯 爱电影,夺下最高票房记录的则是「现在,很想见你」的四十八亿日圆。她曾经从朝仓管家那里听说,「深红的传说」也是一部彻底的纯爱电影。 朝仓管家说过,吸血鬼这种比较偏门的题材,究竟能否带来上百亿的营收,其实让人存有很深的疑虑。 不过,瞳本人似乎对电影的成功深具自信。 「那才是最真的爱,而且我很喜欢吸血鬼,你不觉得很浪漫吗?不但长生不死,还永保青春美丽。」 「如果是瞳小姐的话,那样真的很好。」 葵不加思索地回答,不过她自己却未抱持相同的想法。 她想像坪内夫人那样,藉由年岁的增加累积许多经验,然后展现出自己当下最真实的一面。 她觉得长年累积的经验,才是真正的美。 如果一直维持年轻,那代表自己还不成熟。葵一直觉得自己不够成熟,因此并不执着于保持年轻。她不觉得维持年轻的外貌是真正的美,如果毫不客气地说,她觉得那只是—— (那不就一直都只是个小丫头吗?) 那是葵真正的心声。 「我呀……」 瞳探出了身子说道: 「在十五岁的时候,我就以写真女星的身分出道了。虽然我的脸蛋跟身材不是很好,不过写真集还是卖得不错,所以年轻本身也是一种商品价值。」 说得太谦虚了,葵心里这么想,不过没有说出口。 「不过,这是个优胜劣败的残酷世界,人不可能总是维持青春美丽,很快的,超级偶像的位置就会被下一个年轻人取代。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对一个玉女偶像来说,这已经是开始拉警报的年龄。为了找个终身都能从事的职业,我决定成为女演员,而玉女偶像时代的我,充其量只是个花瓶罢了。」 「可是我在电视上见到瞳小姐的时候,觉得您非常聪明伶俐。」 葵说完之后,瞳不由得放声大笑。 「你也是受到媒体操纵的观众之一,那些台词都是事先告知的。我在电视上所说的话,有八成都是编剧撰写的剧本。」 葵大吃一惊,没想到瞳在电视上聪明伶俐的形象是刻意塑造出来的。 「当然,将编剧所撰写的台词转化成自己的话语,是靠我个人的力量,偶尔也会视情况做即兴表演。但基本上,没有任何节目是完全不靠剧本与演技的。」 「原来如此啊……」 「所以我才想成为女演员。这次是个能表现真正的自己的良机,我有这种预感,所以我和他结婚了。」 「就为了成为女演员?」 葵暗忖,这不就等同于政治婚姻吗? 「不行吗?青柳之所以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把我当成宣传的手法,藉此募集大笔的资金。 我和宣传看板根本没什么两样,只是吸引观众进场看电影的工具。对我来说,结婚不过是人生其中一个步骤而已。」 「所以不是因为爱罗?」 瞳所说的话让葵无法理解。她总认为,所谓的结婚应该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了构筑永远的幸福,而对彼此许下神圣又美丽的约定。 「有爱呀,不过是对电影上瞳毫不犹豫地回答。 葵暗忖,这样太危险了。瞳的野心太过明显而且人又单纯,很容易遭受他人的利用,尤其纠缠她的对手又是青柳…… 不过,今天还是找不到任何有关青柳罪行的确切证据。 「晚餐就叫新桥日式餐厅的外烩人员过来煮吧。」 瞳并未察觉葵内心的想法,直接下了命令。 「在那之前,与我一起对一对剧本吧,我希望你负责念对戏者的台词。」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演戏……」葵迟疑地说道。 「不需要任何演技,你只要把对白念出来,然后由我去想要怎么演就好。这里有剧本的影印本,好了,我们开始念吧。从场景三开始。」 葵没有办法,只得拿起剧本的影本开始朗诵起来。 「『你到底是谁?』」 「『我是个拥有不朽生命、熟知永恒的人。』」 瞳将自身融入情境,充满感情地说着台词。 可是对葵来说,那只是普通的台词而已。 两人朗诵对白直到天色变黑,到了晚上七点,新桥料理店的外烩人员过来了,他们开始在宽广的开放式厨房准备用餐事宜。 由于也有酒保跟着外烩人员过来,葵根本无事可做。屋内也整理得很整齐,桌子上的花瓶里则以下午送来的深红玫瑰作为装饰。葵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把玫瑰花插进花瓶而已。 「来这里上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于是呆立在原地的葵,被伫立在窗边的瞳叫了过去。 葵缓缓定近窗口,东京湾岸的夜景果然如先前想像般的美丽,只见地上五光十色的灯光,犹如天际的点点星光。 「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 「因为没事可做,不知如何是好。」 「休息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啊,难道你没有任何兴趣吗?」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上 说到兴趣,葵虽然喜欢使用mp3随身听来听海堂主人给她的音乐,可是她觉得在雇主面前戴耳机听贝多芬,未免也太没规炬了。而且所谓的女仆,就是在任何时间都要做好被交代工作的准备,因此不能待在主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还真是劳碌命啊!」 瞳露出了微笑。她眺望着窗外的景色,淡淡地开始低语着。 「我啊……国中毕业之后,就离开了故乡熊本。我们家是单亲家庭,母女相依为命,家境很不好。虽然我通过了经纪公司的试镜成为写真女星,不过写真女星那份工作,一天拍摄下来只有一万日圆左右的酬劳,即使接了厂商的活动以及一些零工,一个月也才勉勉强强赚到十万日圆。 最早我住的公寓,是一栋位于东中野、屋龄二十五年的房子,房间大约六个榻杨米大,一个月要三万日圆,由于没有浴室,每天都得去公共澡堂洗澡。」 「啊?」 葵从来不知道刚出道的写真女星,生活竟然会如此困窘。 「即使是广告,新人也只有几万日圆的演出费而已。所以我一直找机会上电视节目,争取更多在人前曝光的机会。幸亏我的口才还算不错,在电视上博得观众的喜爱,因而写真集卖得不错,演出酬劳也逐渐攀升,而且经纪公司也没有压榨我,大家都帮了我不少。经纪公司看重我的人气,于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决定给我一个月三十万日圆的基本底薪,演出酬劳也可以从中抽成。后来我搬到了市中心的公寓,当我见到附有漂亮卫浴设备的房间时,那种开心的感觉我至今都还记得很清楚。不过,我可不是笨蛋,毕竟公寓一个月也要十二万日圆的租金,所以我到现在,在家里穿的衣服都是二手衣,为的就是要节省一点,好存下一笔钱。你可别告诉我先生哦! 我在金钱方面,没有办法信任任何人。」 「我觉得那是聪明的做法。」葵答道。 在这瞬间,她虽然想告知瞳青柳的真面目,可是在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之前,绝对不能先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在市中心公寓看到的东京夜景,在我看来就像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是,在我还没结婚之前,我老公举办了场宴会,邀请我到这个房间。看到这景象后,先前的满足感荡然无存,简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上 葵觉得自己能体会瞳的感受,她初次被带到海堂宅第的时候,也感觉自己彷佛见到了「新宿御苑」(新宿御苑是横跨东京都、新宿区以及涩谷区的豪华庭园。江户时 代为仕绅豪疾——信浓高速藩内藤家族的宅邸,后来成为日本皇室行政单位——宫内厅所管理的庭园,目前则属日本环境省所管辖的「国民公园。」)。 「老实说,我真的想过这种生活,所以我先生向我求婚的时候,我立刻就接受了。可是,我实际搬进来住以后,生活实在很无聊。我先生平常只知道工作,虽然偶尔会在这里举办宴会,但我也只不过是遭到他利用的道具而已。平常总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屋里,于是我就有了一种想法——成功如果不是靠自己的手得来的,就不能说是成功。我不想成为我先生的筹资工具,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获得成功,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你的决心真是令人敬佩」葵也只能这么说。 「我的目标是达到颠峰,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成为日本第一的女星」 瞳的眼眸熠熠生辉,葵感觉不只是眼神而已,瞳整个人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个人果然是巨星,葵心里不禁惊叹。 不知不觉问,葵也暗自祈祷电影能够成功。 如果这次青柳不要诈欺,而是认真地制作电影的话…… 此时,电梯门开启了,有个年轻的壮硕男子走进来。 「亲爱的。」 瞳随即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她脸上的笑容是否出自真心,葵已经无法分辨了。 「已经有十天没见到面了。让你一个人孤伶伶的,真是太委屈你了。」 皮肤黝黑的青柳志朗,露出洁白发亮的牙齿笑了起来。 「不会,电影的事已经让你忙翻了天,还能抽空回来已经很好了。」 「这位小姐是?」青柳凝望着葵。 「她是若槻葵小姐,因为电影的事太忙了,所以我雇用她当女仆,这样不好吗?」 「不会,就随你的意吧上青柳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体贴的丈夫。 「葵小姐,嗯,到这里来吧上 青柳将公事包放在客厅茶几的旁边,然后坐到沙发上。在两人旁边待命的葵留意到,瞳虽然坐在青柳身旁,不过他们之间却保持了微妙的距离。 「你也坐下来吧……啊,对了,你会调配餐前鸡尾酒吧?就弄个三人份吧!」 青柳对伫立在屋内一隅待命的酒保说道。 「那个……我还未成年……」 依然站在两人旁边的葵说道,让青柳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守规炬啊!不然喝姜汁汽水吧,应该有wikinson牌的吧?」 「是的,青柳先生。」调酒师答道。 没多久,酒保便把鸡尾酒端了过来,葵只得坐在青柳夫妇的对面,但端坐在沙发上反而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调整了甜味,希望能增加你们的食欲。」 酒保将鸡尾酒放在青柳夫妇面前,然后将装了姜汁汽水的玻璃杯拿给葵。 葵将玻璃杯拿到唇边。她知道有名的wikinson牌的姜汁汽水,是在市面上买不到的。 wikinson牌的味道之辛辣,简直就像是姜汁,味道十分道地。 过了一会儿,料理也上桌了,一共是三人份。 「那个……我不应该一起吃……」 葵犹疑着说道,可是青柳摇了摇头。 「如果是瞳雇用的女仆,那就跟瞳邀来的客人一样。明晚应该就会请你做晚饭了,现在先尝尝道地的料理,满足一下味蕾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如果再推却就变得有失礼节。 新桥日式餐厅的师傅所做的和式料理确实美味,凉拌菜十分入味,烤香鱼也不失鲜度,更引出了鱼肉本身的甘甜。蛤蜊汤的咸味则恰到好处,米饭炊煮的火侯没得挑剔,饭粒甚至还泛着光泽。 在不知不觉问,葵把料理全都吃完了,而且脸上不时露出迷醉的神态。这不是因为喝了酒,而是她被料理的美味深深吸引。 在三人进食的时候,青柳对瞳提起了美国的事。 「在好莱坞的时候,我在那边的寿司店开了派对。」 「接触得如何呢?」 「已经先搞定播映权了,而重制版权的部分,山姆雷米(知名电影「蜘蛛侠」系列的美国导演。)表达了浓厚的兴趣,他是好莱坞版『咒怨』的制作人,而且提姆波顿似乎也有兴趣。由于他们对日本很有好感,或许重拍的时候还会找你主演,我也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我可以前进好莱坞?」 瞳的双眸闪闪发亮。 「还有一个很感兴趣的家伙,是史匹柏,他非常喜欢这个电影的剧本。」 葵暗忖,青柳提到史蒂芬·史匹柏的时候,彷佛在喊朋友的名字似的,感觉还真是诡异。 虽然这么想对其他两人或许失礼,不过像史蒂芬·史匹柏这种国际级大导演,和这个从日本过去、第一次制作电影的人,交情真有那么好吗? 不过对瞳来说,搬出史匹柏的名号似乎十分有效。 「你好厉害。」 「不过我打算拒绝上「为什么?」 「因为他想自己执导制作,将那部电影当成自己的电影。如果对方只买剧本,那不就是别人的电影了吗?我想要让这部电影的原貌,完整地呈现在世人的眼前。」 青柳接着转向正在啜饮饭后煎茶的葵说道。 「电影对我而言是一种梦想,而不只是商业工具而已。如果让好莱坞拍摄一部仿造自身电影的作品,根本让人高兴不起来,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对电影的事不怎么清楚。」葵毫不迟疑地答道。 「这部电影绝对会大卖的。」 青柳笃定地说道。 「根据调查公司的研究,国内的票房收入至少也会有八十亿日圆,而百亿日圆的票房绝对不是梦,再加上发行dvd以及海外版权等各种权利,合计一百五十亿日圆绝对跑不掉。葵小姐,如果你身上有一干万的话,我建议你一定也要投资啊。」 「我身上可没那么多钱呢。」葵露出了微笑。 说到日本国内能达到八十亿票房的电影,也只有钜作「在世界中心呼喊爱情」这部电影。但白天在与瞳对电影剧本的时候,葵不认为这部「深红的传说」能如此大卖。纵使其剧情有令人激赏的地方,但充其量也只是小众电影,虽然确实能吸引特定的狂热族群,不过是否能吸引数百万人进电影院,则是个很大的疑问。 「如果这部电影能大卖的话,接下来要开拍动作大片。」 青毫不迟疑地接着说道。 「那时我也会参加演出,这也是一大挑战啊。」 「亲爱的,你也要演吗?」 瞳诧异地问道。 「这件事可别说出去啊。」 「思,可是……」 「我也拥有成为动作片巨星的梦想呢。你,先站在那里一下。」 在用餐时喝了不少鸡尾酒与日本酒的青柳,心情愉悦地命令葵。 葵依照青柳的指示,从沙发上起身站到一旁,青柳接着将茶几上的柳橙放到葵的头上。 「注意了,你先别动。」 青柳算好了距离摆出架势,似乎打算不碰触到葵的身体,直接把她头上的柳橙踹飞出去。 「喝!」 随着一声大喝,西装笔挺的青柳突然对葵踹出了回旋踢。 可是,还沉浸在美食滋味中的葵,下意识地用左手臂挡下青柳踢出的脚。 等到意识过来时,葵自己也吓一跳,不过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青柳皱起了眉头,「你……不是普通的女仆吧?」 「请原谅我上葵深深一鞠躬。 「很抱歉,我是国家特种女仆。为了要保护雇主而学了一点护身术,所以才会有反射动作出现上 青柳原本打算露一手给瞳看,只见他脸上虽然瞬间掠过了一丝不快,却立刻又露齿而笑。 「那么,你使出真正的本领吧!或许以后真会有什么危险状况出现呢。」 青柳脱掉了西装的上衣。葵感到无限懊悔,不过一切已经太迟了,现在她只能尽量隐藏自己的实力。 「我要出招了!」 青柳随即侧踢而出,葵只得飞身往后抽退。 侧踢、前踢、回旋踢,青柳的飞踢技巧看似十分了得,不过葵冷静地分析他的动作之后,马上就看出对方的破绽。青柳的飞踢,虽然不知曾在哪里见过,不过却不是实战技巧,只是一些华而不实的动作而已。 不过,由于自己不能再继续展露实力,于是她看准了青柳的动作,刻意让对方踢中自己的腹部,并迅速以最小的动作闪避,然后假装被击中,夸张地倒落地上。 「葵,你不要紧吗?」瞳担心地出声问道。 葵故意装出气喘吁吁的模样,以虚弱的声音答话。 「我没事,青柳先生真厉害。」 青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仿佛觉得葵的程度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你的资质也很好,或许下一部电影就有新的明星出现了呢。我累了,先去休息。」 青柳就这样走入了自己的卧房。葵心里暗忖,这个家的夫妇居然分房睡,多半是因为生活作息不同的缘故吧。 葵起身之后,瞳连忙走到她身边。 「真是不好意思,我先生真是太粗鲁了。」 葵微微笑道。 「让您的先生有面子,也是女仆的工作。」 瞳似乎听懂了葵的话,掩嘴笑着。 「你果然很专业,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您这么说我真是太惶恐了。」 「电影开拍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除了彩妆跟服装,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所以明天凌晨四点就得起床,别忘了喔。」 「遵命上葵鞠了一躬。 「请您梢等一下。」 然后,她又泡起了花草茶。 「请喝这个,这是加了薰衣草和洋甘菊的花茶,可以帮助入眠。」 葵担心瞳会为了明天的事而紧张失眠。 「谢谢。」 瞳喝起了温温的花草茶。 「啊,心情好像比较放松了。那么,明天就麻烦你了。」 「遵命。」 瞳神情轻松地走向卧房。 葵厌觉瞳好像对身为女仆的她非常满意,不过今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也无法预知。 翌日,凌晨三点葵就起床开始准备早餐。葵按照瞳给她的笔记,准备了糙米饭、沙拉、豆浆跟水果,食物里绝对不含不必要的卡洛里,营养均衡方面当然也没问题,瞳认为维持身材才是最重要的。 在按了电锅的开关炊饭之后,因为已经三点五十分了,葵走人瞳的卧房叫她起床。瞳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虽然葵用力地推了推瞳的身体,不过她似乎嫌烦,倒头又继续睡。葵梢加思索之后,想出了绝妙的叫法,她在瞳的耳边高声喊着:「瞳,正式开拍了!」 「是。」瞳立刻从床上起身。她以嘶哑的声音回答,然后转身看了看四周。瞧见葵的身影后,不由得哑然失笑。 「原来是你啊!我正好梦到电影的事,还以为自己在正式开拍的时候打瞌睡呢!于是一听到『正式开拍』就立刻吓醒了。」 「真是失礼了。」 「没关系,如果你不那么做,我大概也爬不起来吧。」 瞳揉了揉眼睛。 「结果我到了半夜还是睡不着,都是因为担任女主角而压力过大的缘故,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葵小姐,那个花草茶……」 「您是指迷迭香花茶吗?」 「对、对,你可以帮我准备吗?我想让头脑清醒一点。」 「遵命。那么,也请您先用早餐,如果不用餐的话,血糖值不会上升的。」 「知道了。」 瞳直接穿着睡衣走到餐桌前,咀嚼了很多次之后,才把食物吞到肚子里。葵见状点了点头,好好地咀嚼是节食最基本的功夫。 瞳最后喝了迷迭香花茶,随即走进卧房。脸上化了几乎看不出来的淡妆后,穿着便装走了出 「要做好防晒上瞳自言自语地说:「进入拍摄现场之后,再正式化上戏的妆。如果上了浓妆就过去,反而会给工作人员添麻烦。」 瞳望了望手表。 「已经超过五点了。」 「摄影棚在哪里呢?」 「是位于调布的宝映摄影棚,要在七点整的时候进摄影棚。导演是个很重视守时观念的人,不过,应该还来得及。」 瞳的神色开始显得有些慌张。 「我想,您从这里出发,然后再搭电车会比较好。」 「了解。这样才不会出意外,而且也比搭计程车快。」 「需要替您准备帽子还有太阳眼镜吗?」 「即使我现在走在街上,也没有人认得出我的。在偶像时代的时候,到哪里都会上妆……那么,我该出发了。我先生随后会带着投资人来摄影棚参观,一切就拜托了上走向电梯的瞳对着葵说道。 「瞳小姐,祝你开镜演出成功。」 「你别那么说啦,这样我反而会紧张。」 瞳笑着说,然后缓缓走进电梯。 葵整理了用完餐的桌面后,环顾四周看看屋内是否有需要清扫的地方,却突然大吃一惊地发现,在靠墙壁的书桌上,放着签了;目柳瞳二二个字的电影剧本。葵打开一看,发现瞳不但在自己的台词部分画了红线,还写了一些重点在里头,那是电影正式开拍时要用到的剧本。 葵不禁慌张了起来,要是没有剧本,瞳想必会非常困扰。而且让她更紧张的是,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前往调布的电车则在五点五十分准时开车,时间已然迫在眉睫。 判断后发现已经没有换衣服的时间,葵就这样穿着女仆装,将剧本塞人大手提袋,急急忙忙地冲出屋外。她已经将青柳的事完全抛在脑后。 葵在公寓前面招了计程车,直接前往车站搭车,然后经过大井町与大崎换车后从涩谷出站。 接着,她冲人京王线的井之头站,从明大前转搭京王线前往调布。和涌入市中心的通勤车潮动线相反,反而是搭乘电车比较轻松。 到了调布站,葵在车站前转搭计程车,对司机说完目的地之后,她大大叹了口气。葵心想,瞳果然太紧张了,竟然连那么重要的剧本部忘在家里。她可以想像,瞳虽然在凌晨十二点回自己房间睡觉,后来还是起身到客厅,在书桌上开着台灯细读剧本。 「对,就是这里。」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计程车停在电影摄影棚所在的建筑物前方。不过,该栋建筑物的大门不但远比葵想像中的小,也让她觉得那里不像是拍摄电影的地方。 葵拿出手上的剧本,给站在大门前的老管理员看。 「我是电影『深红的传说』女主角青柳瞳家的人,瞳小姐忘了带剧本,所以我要拿去给她上「哦,这样啊上老管理员点点头。 「后台在第三摄影棚旁边的铁皮屋里。」 第三?铁皮屋?这不是制作费二十亿的电影吗? 感到纳闷的葵走进摄影棚。 她先走进貌似仓库、上面写着斗大「no·1」字样的摄影棚,有个古装打扮的演员也走了进去,里头似乎正在进行拍摄工作。 至于写着「no 3」字样的摄影棚,则是个比小学体育馆还要小的建筑,建材十分老旧。旁边就有个铁皮屋,老管理员所说的地方原来在这里。 葵心里嘟囔着,或许这地方是为了拍摄「深红的传说」临时搭建,可是这真是资金高达二十亿的电影的摄影棚吗?未免太过简陋了吧? 在最前方的房间,贴了写着;日柳小姐」的纸张房门前,葵敲了敲门。 「失礼了。」 门缓缓开启,不过—— 葵一见到走出来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对方也同样露出惊讶的神情。 「妮琪塔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葵眼前那名穿着t恤搭配牛仔裤的少女,是在以前事件中认识的人,外号「流浪女仆」的妮琪塔。她在同一个宅第工作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总刻意和他人保持距离,而且是抛掷飞刀的高手。不过,她和葵倒是意气相投。 「我是瞳小姐雇来的临时贴身保镳,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妮琪塔那闹别扭般的弓型唇办,弯出了微笑的曲线。 「我现在为瞳小姐工作,因为她忘了带剧本,所以我帮她送过来上葵说完后,妮琪塔「哦」了一声,点点头。 「瞳小姐非常慌张,一直喊着『剧本不见了』。总之,你快送过去让她安心。虽然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不过你还是快去吧。」 「咦?」 「剧本啊,不快点不行,就快要开拍试镜了。」 「开拍……试镜?」 「那是正式开拍之前的彩排。」 「既然是这样,那就请妮琪塔小姐送过去吧。」 葵说完之后,妮琪塔笑了起来。 「与其受人恩惠,宁可对他人施恩,这是女仆应有的素养,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可是你的功劳。」 妮琪塔拉着迷惘的葵,朝摄影棚的方向走去。 刚进第三摄影棚时,因为灯光过于明亮而刺眼,让葵顿时什么也看不见。 当葵眼睛习惯了棚里的亮度以后,她发现摄影棚居然是在废弃空屋里搭建而成,更令她惊讶的是,摄影棚的空间竟然如此狭窄。 只见身穿高领罩衫搭配长裙的瞳,端坐在一张古董椅风格的椅子上,跟她对戏的演员似乎还没进棚。 挤在棚内的工作人员人数之多,让葵非常诧异。在摄影机组外的宽广空间里,数十名穿着工作服、扎着金属腰带的人员,全都在摄影机周围紧盯着瞳看。 原来电影是这么拍的啊,葵心理暗忖。 坐在摄影机旁导演椅上的是一名年约五十岁的导演,其遮阳帽上印有「ot」的金色字体。 他名叫冈本鹰史,长年担任著名导演的助理导演后,约莫在十年前正式升格为导演。冈本导演以一年数部作品的惊人速度持续拍摄,其中更以「歌舞伎町的天使」等作品获得许多奖项,是质与量兼顾的超级导演——这一切都是朝仓管家告知她的。 「原田人还没到吗?」 外表瘦得让人难以想像的冈本导演,以粗厚的声音静静说道。 「非常抱歉,虽然已经联络上他,不过因为塞车……」 一名看似经纪人的人,正鞠躬哈腰地向冈本导演解释,不过导演打断了他的话。 「在这种时间竟然搭自家的车前来,身为专业电影演员的他也未免太没常识了上 葵点了点头。因为在早晨上班的尖峰时段,路上是一定会塞车的,所以她才建议瞳搭乘电车前往摄影棚。 「我不要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来演我的电影。」冈本导演断然说道。 身旁一个穿着西装、看似制作人的人听到后,开始慌张起来。 「导演……原田收是这部电影的主打明星啊。」 「要塑造明星还不容易,可是,绝对不能浪费时间!」 即使是有「美少男」称号的新人原田收,也不过才迟到一次,就立刻被踢出演员表,可见导演的严苛有多恐怖,而且大家也不知道他这番话究竟认真到何种程度。 冈本导演对着旁边的年轻助理导播说道:「青岛,由你来代替。准备开始试镜吧。」 瞳的神情显得局促不安,似乎不敢说出忘记带剧本这件事。 「那个……非常抱歉……」 葵发出了声音,在场众人的视线都栘向葵,露出诧异的表情,因为葵身上还是穿着女仆装。 「你是?」冈本导演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葵灵机一动,编出了一套说词。 「我是在瞳小姐家工作的女仆。早上整理完小姐的行李之后,忘了把剧本放进去就拿给她,所以我把剧本送了过来。妨碍这么重要的电影拍摄,真是非常抱歉。」 「即使没有剧本那种玩意也没关系。」 冈本导演太阳眼镜后的双眼凝视着葵。 「那种多余的演技计划,即使没有也没关系。在现场一切都要按照我的指示行动,这是我的铁则,剧本也有可能因为当天的情况而随之改变。」 「非常抱歉。」 瞳似乎不打算辩解,葵随即接着说话。 「可是我曾经在书上读过,在电影里所有被创造出来的物体,都有灵魂寄宿在上面。像是以发泡性聚苯乙烯建造的摄影棚就有灵魂寄宿其上,反应建筑物本身的特质。而在电影剧本上,也有编剧、印刷工人和阅读过剧本的瞳小姐的灵魂寄宿在上面。虽然我说这种话可能有些僭越,但如果真的不好好处理这本剧本……」 「思,你说的话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原本表情严肃的冈本导演,此时也露出了笑脸。 「好,你就把剧本拿给她吧。」 「进去里面也没关系吗?」 葵认为摄影棚是电影的圣域。 「没关系,反正身为导演的我都这么说了。」 「那么,失礼了。」 葵行礼之后定进摄影棚,把剧本递给瞳。 「得救了。」 瞳不由得眼泛泪光,葵见状轻声提醒她。 「不要让别人看见眼泪了。瞳小姐是演员,只有演出的时候才能落泪哦。」 「对、对喔!」 瞳眨了好几次眼睛,接着开始翻阅剧本。 「那么,大伙准备好了就开始彩排吧。」 听到冈本导演的话后,葵连忙走出摄影棚外。在摄影棚里与瞳对戏的,是那名坐着的年轻助理导演。 摄影棚里的蜂鸣器响起,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ready……a!」 随着声音响起,摄影机也开始缓缓移动。 「那么,我们离开吧上妮琪塔对葵说道。 「你不是贴身保镳吗?」 「我是第二顺位的贴身保镳,拍摄现场还有另一个专门负责的贴身保镳在。」 妮琪塔指着摄影棚的暗处,那里有个业界人士模样的女性,正紧盯着瞳的身影。 「倒是我还有话要问你,你跟我来一下。」 「那么,你就说来听听吧。」 回到临时搭建的后台之后,妮琪塔开口询问葵。 「要说什么?」 葵反问后,妮琪塔笑了起来。 「别装傻,身为女仆刑事的你都出动了,一定发生什么案件了吧?而且对方应该是棘手的人物,我有说错吗?」 「确实是那样没错。」 由于妮琪塔和自己有着知己般的交情,葵觉得不能向她说谎,于是将案件的可疑之处大致上向妮琪塔说了一遍。 妮琪塔听完之后,蹙起眉头质疑着葵方才说的事。 第5话 葵的相亲?婚纱成为丧服 九月初,葵一如往常地将早餐送到宅第的主卧房。 海堂穿着宽松上衣,若有所思地眺望窗外。晚夏强烈的阳光从窗外射人,往外头望去是园艺师坪内弥助精心栽种的花朵。只见向日葵虽然过了盛开的季节,仍展现出独特的风情。房间里的音响设备并未传出音乐,或许海堂早就醒了。 「失礼了。」 葵发出声音之后,仿佛陷入沉思的海堂默默转身步向窗边的小茶几。 她也走向那里,把放着早餐的托盘放在茶几上,在一旁静候指示。 海堂开口说:「葵,有事要拜托你。」 葵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身为主人的海堂,并不需要低声下气地说出「拜托」这两个字,而且海堂面无表情,语气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我是您的佣人,有任何命令请尽管吩咐。」 葵回答之后,海堂微微点头,随即说出令她万分诧异的话。 「那么——你就去相亲吧。」 葵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大叫。 「那个……您刚刚说……」 「我刚刚说了相亲。你已经十七岁,也差不多该定下来了。」 「根本不必那样!」 葵强烈地抗议。 「身为女仆的我,要想能真正独当一面,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要努力。所以我想在宅第里修行,希望自己哪天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女仆,这样才不会对不起主人您。而且我现在根本没有相亲结婚的念头……」 「我只是开玩笑罢了。」 海堂面无表情地说。 「主人,您这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 葵的心愿便是一辈子待在宅第里侍奉主人,这也是她唯一的心愿。当然,只是以女仆的身分待着而已,并没有其他妄想。或许她有一天会结婚,不过婚后如果不能待在海堂家,她是决计不会结婚的。 但是,海堂仍淡淡说道:「可是,你还是非去相亲不可,注意听了。」 海堂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于是葵整理了纷乱的心情,仔细听着。 「在我的朋友里,有个叫做大道寺忠宏的男人,他是我大学时代社团里的学弟。」 主人大学时代的社团——到底是什么啊? 「是古典音乐相关的社团吗?」 「是漫画研究社。」 海堂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而葵听了差点没摔倒在地。但她仔细思考之后,想起公主纪宫殿下——不,现在改名为黑田清子(黑田清子(1969.4.18~),旧名为纪宫清子(内亲王),原本是日本皇室的公主,乃明仁天皇与皇后美智予的长女。她热爱漫画与动画,在举行婚礼时,她身上所穿的婚纱是《鲁邦三世之卡理奥斯特罗城堡》(ルパン三世——カリォストロの城)中,克拉丽丝公主的礼服。),也参加过漫画研究社,所以这其实也不会特别奇怪。不过光是想像主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漫画,就让葵忍不住想笑。 不过,她还是拚命憋住笑,开口向海堂发问:「那个……请问主人都是看哪些漫画?」 「像是『灌篮高手』。」 葵听了真的快倒地不起了,因为主人和「灌篮高手」怎么想也无法兜一起。难道,书房里的藏书全都是漫画?应该不可能才对,但该不会是藏在那些六法全书后面吧?虽然不应该怀疑的,可是…… 不,还是言归正传吧! 「您所说那位叫做大道寺的人,是那个家世显赫的大道寺先生吗?」 海堂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已经不采阶级制度了,不过大道寺家族以前足侯爵家族,而忠宏则是现在家族里的长男。他在警察厅里工作,先前还准备要结婚。」 「真的吗?那真是恭喜呢。」 葵心想,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那一点都不值得恭喜。」 海堂眉头微蹙。 「如果是原本的大名家族,未婚妻也必须挑选地位与人品部属上乘的女性,扼要地说,就是传统所谓门当户对的婚姻,至少大道寺家仍留存了这样的家风。而且,大道寺的母亲又是个眼光很高的人。反正,等你相完亲、进了大道寺家之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葵点了点头。 「华族」原指存续至战前为止的贵族阶级,据说圣今还有些家族坚持往昔的门风。 「话说回来,那些被选中的未婚妻先后都死于非命,而且每个人都是家世显赫、年轻貌美的聪明女子。」 「那是主人对她们的评价吗?」 「大道寺都曾经向我介绍过她们,那是我见过她们之后的感觉。」 葵心里忖度,那就绝对没错了,她相信主人的眼光。 「所以,发生了杀人事件吗?」 对于葵的提问,海堂面无表情地回答。 「每个事件警视厅都以意外身故结案,因为不论怎么查,死因都是出自意外。可是,不到一年就有三个未婚妻死于意外事故,未免也太荒唐了。」 葵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整个事件听起来不像意外。 「大道寺很悲伤,如果不弄清真相的话,他或许无法结婚了。不过比起这点,他觉得自己更对不起那些可能含冤而死的女性。可是,如果传出豪门家族发生连续杀人事件的消息,媒体会大肆报导,所以他才私底下来找我商量。」 「那么,主人为什么要我去相亲呢?」 「这样才能以新的未婚妻身分潜入大道寺家,查明犯人的身分以及杀人的动机何在。这样你了解了吗?」 葵点了点头,她可以想像被害者死时的痛苦与怨恨,顿时体内热血沸腾。 「遵命。不能再让无辜的牺牲者出现了,不论犯人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居然一一杀了那些前程似锦的年轻女性,我绝对无法原谅犯人。」 海堂听了葵的话,点了点头。 「我也料想你会这么说。那么,准备出发吧!」 「到哪儿去?」 葵心想,该不会现在马上就要去相亲吧? 「之后会带你去见安排相亲的媒人。因为已经跟对方说你是系出名门的小姐,所以你必须要能通过对方严格的眼光,一切有劳你了。」 当然,葵并没有任何相亲用的服装,因而只能跟在海堂后面走。 然而,起身之后的海堂,眼神虽然一如往昔,不过似乎带着些微的笑意。 (到底为什么呢?) 出了玄关之后,葵见到老管家朝仓已经坐在驾驶座里了。 「葵小姐,这次真是恭喜你了。」朝仓对着走入车里的葵笑道。 「朝仓先生……」 葵不禁微微娇嗔。她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那种被别人戏弄的感觉。 「唉呀呀,虽然是工作,不过这次的相亲非得成功不可。话说回来,我朝仓可是撮合过三十对新人,而且婚姻都非常成功呢!我的功力可是很厉害喔。」 老管家朝仓看起来很开心,不过葵却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去日本桥那间不错的和服店。」 一起进入车里的海堂,只说了这句话。 「最近有不少年轻女性是穿着洋装去相亲。」 「对方是大道寺家,洋装对忠宏的母亲来说是不行的。」 「原来如此,大道寺摄子夫人据说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江户小纹(小纹一定日本布科型染花样中,最为细致的花样。在江户时代,幕府禁止大名穿着华丽服饰,大名的布料与颜色也须由幕府指定。于是出现了乍看犹如素色实则有碎花点的图案,所谓一江户小纹」)风便是由此 而来。其最大特仿在于远看像是素色,近看却有着让人惊叹的细致纹样。 格的朴素和服,或许会比较合适。」 朝仓老管家开着车子缓缓前进。 「那个……可是我对于和服的穿法,不是那么清楚……」 虽然在国家女仆证照的必考科目当中,有不少与和式生活习俗有关的科目。不过葵只记得为了考试而准备的书面知识,并没有实际运用的机会,也没穿过和服。 「那个也包在我身上,我会请坪内夫人告诉你该怎么穿。」朝仓老管家自信满满地说。 「您是说樱夫人吗?」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她是我的一号弟子。」 正当葵猜测着朝仓话里的意思时,朝仓老管家缓缓地说道:「我以前曾经开过和服教室。在战后物资贫乏的年代,我可为海堂家贡献了不少。」 这个老管家究竟从事过几种工作啊?葵不禁在行驶中的车子里思索着。 在日本桥的和服店购买整套的衣带、背袋、草鞋之后,中午就回到海堂宅第,面带微笑的坪内樱夫人已在玄关入口处等候多时。 「小葵,你也终于到了遭到报应的时候罗。」 「遭到报应……樱夫人,您未免也太……」 对于葵的抗议,樱夫人只是笑个不停。 「好了,先去准备练习吧。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到了待嫁的年龄罗,即使真的出嫁也很正常。」 「太早了,那像是未婚妈妈奉子成婚的感觉。」 「应该说变成优雅的少妇,怎么说是像是未婚妈妈呢!」 抱着购物袋的朝仓老管家说道。 「我女儿十八岁就结婚了,是前代主人做的媒。很遗憾的是,她现在和我没什么联络,让我觉得好寂寞。葵,你结婚了以后,别让亲人,不,可别让如同你亲人的我们,一直寂寞地想念你 「我才不会那样呢!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想结婚!」 「即使葵完全没有想要结婚的念头,那些来宅第拜访的客人,或许见到小葵之后会一见钟情「所以说,樱夫人,我只是女仆……」 「如果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一定会让你出来见见那些想挑新娘的客人。」 海堂面无表情地说。 「其实,先前有好几次有些客人对我提出了想要娶你的要求,现在不如就挑一个比较登对的吧!为了这件事,你要好好磨练自己。」 「主人!您怎么、怎么这样!」葵大声抗议。 「开玩笑的。」海堂表情木然地回答。 「真是的,大家怎么都这样啦!」葵渐渐生气起来。 「玩笑别开得那么过分嘛!」 「不,有些话不是开玩笑的。」 樱夫人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那些豪门世家的人,眼光可是非常严苛,从穿着到言行举止都非常讲究。小葵应该不想被对方拒绝吧?所以你心里要有真的去相亲的打算,要有所觉悟才行。」 葵听了樱夫人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如果无法成功潜入对方家中,任务根本无法成功。 「我知道了,那么就拜托您。」 葵说完之后,樱夫人便将她带往宅第里自己居住的屋舍。 「来这边。」 在小小的屋舍里,客厅旁有个没有隔问的房间,地上铺着杨杨米。端坐在杨杨米上看报纸的坪内弥助,带着笑脸迎接葵的到来。 「我听说那件事了,小葵真是辛苦啊。」 葵大吃一惊,她心想,请别再出言戏弄了。其实,若是dy"s时代的葵,如果旁人胆敢对她冷嘲热讽,她可是会立刻将对方打得倒地不起。 「现在才开始要辛苦而已。」 樱夫人指着榻榻米。 「蒲团只有我先生在这里睡觉的时候才会用到,你先坐到那边去,挺起身子正坐。」 「正坐啊……」 葵长年以来都是坐在椅子上,上一次正坐已经是小学时代的事了。 「相亲应该会安排在日式料亭里,所以可能需要正坐两个小时,你必须从这个开始练起。」 「正坐两小时那么久啊?」葵不由自主地惊呼。 「或许就是那么久。对方可是会睁大眼睛看的,快练习正坐吧,别再抱怨了。」 葵没有办法,只好按照樱夫人的指示,乖乖跪坐在榻榻米上。 「唉呀呀,不行、那样不行,你臀部的位子没摆好。听好了,两腿要收拢,对、对!腰杆要打直。」 葵听从樱夫人的指示坐好之后,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双腿就开始感到麻痹。 「樱夫人,我不行了。」 葵不禁说出丧气的话,但坪内夫人露出微笑。 「每个人最初都会这样的,双腿麻痹是必经的过程。」 「您怎么不早说嘛!」 真是的……葵不禁叹气,心里嘟哝着,照这样下去,真的能顺利达成任务吗? 经过了一周的特训,葵已经达到忍耐的极限时,对方终于挑了一个良辰吉日,决定在赤坂料亭的包厢里进行相亲。 其实,近年来的相亲通常不太在乎良辰吉日,而是选择星期五下午在饭店里的咖啡厅举行。 不过这次相亲的日期,则是大道寺家亲自指定的。 当日,西装笔挺的海堂坐在包厢前座,穿着浑身不自在的衣服的葵则是坐在下座。担任相亲介绍人、一身燕尾服的老管家朝仓,则是坐在她旁边。 过了不久,拉门缓缓开启。首先进入包厢的,是仪态从容不迫、身上穿着京友禅花纹和服的老妇人,随后进入包厢的,则是一身华丽和服、年龄约莫三十岁的女子。然后,大道寺忠宏也随之出现,他身上穿着一套灰色三件式的西装。葵心想,虽然对方相貌堂堂,不过还是比不上面貌端正俊美的海堂。 葵端坐在忠宏对角线的位置,正对面则是那名老妇人。老妇人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葵,令她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 「诸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真是非常威谢。今日还请多多指教,我是海堂俊昭。」 海堂冷静地说道。 「这位是大道寺忠宏先生,那位是忠宏的母亲摄子夫人,那一位则是忠宏的姊姊礼子小姐。 这位是若榇葵,以及介绍人朝仓英德先生。」 「若榇小姐应该与若榇礼次郎有血缘关系吧?」忠宏的母亲摄子夫人以威严的声音问道。 葵暗忖,若槻礼次郎是谁?怎么自己完全不认识呢? 「那是若槻小姐的远亲,她现在正在警察厅担任我的秘书上海堂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若槻礼次郎是昭和初期的总理大臣,也是贵族院议员上朝仓在葵的耳边轻声说道。 葵暗自心惊,深怕谎言会被对方揭穿。不过,考量到对方的身分,总不能说自己在当女仆,而且父亲只是普通薪水阶级的小职员而已。于是,葵向对方低头行了一礼。 「我的名字叫做若槻葵,请多多指教。」 「我是大道寺忠宏,也请多多指教上忠宏以爽朗的声音说道。 「朝仓先生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忠宏的姊姊随即插嘴问道,海堂轻轻点了点头。 「真是失礼了,朝仓长年在海堂家担任管家。」 「啊?是管家啊。」 礼子蹙起眉头。 「以管家作为相亲的介绍人,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有点僭越……」 朝仓老管家不疾不徐地说道。 「不肖的在下,于昭和十八年毕业于旧制一高的法文科 ,虽然不是很出名,不过担任的是拥有葵纹的公爵家族的管家。」 所谓「旧制一高」指的是东京大学。虽然从年龄来看让人有些诧异,不过所谓「拥有葵纹的公爵家族」可是幕府将军的亲感,亦即是地位崇高的的大名家族。大道寺家只是侯爵家族,不过是地方上的大名而已,而就「公、侯、伯、子、男」的等级而言,公爵家的地位高于侯爵家。虽然不知道朝仓说的是不是事实,不过只要能担任公爵家的管家,纵使是大道寺家族也必须敬佩几分。事实上,葵发现摄子与礼子的表情已经有些动摇。 「后来,海堂家的主人希望在下担任管家一职,于是便一直任职至今。在下目前是日本管家协会的专任理事,曾经受封二等宝瑞勋章,忝为华族介绍人一职,不过,如果您觉得在下不适任,那么择日再请他人担任介绍人……」 「不,您非常适合。」 摄子一改先前的表情,堆起了笑容说道。 「真是惭愧,我丈夫很早就过世了,也没留下什么功绩,只受封四等旭日勋章,我很期待忠宏日后有机会能担任警察厅的厅长。」 葵对众人讨论勋章一事感到非常诧异,说到底,华族制度都已经取消六十年了,而大名更是百年以前的事。而且对方还说希望与主人同期的忠宏担任警察厅厅长?海堂主人就在现场,居然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是希望主人失势吗? 「葵小姐。」 忠宏无视于现场的家世之争,笑吟吟地望着葵说话。 「虽然这问题有点老套,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的兴趣。」 「我喜欢古典乐,稍微会吹奏长笛。」葵静静地回答。 她和海堂之间,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兴趣就说是欣赏音乐不行吗?主人给我的曲子,我只要听一遍就记得起来了。』 『那样对方是不会满足的。如果不会弹奏任何乐器,根本就没有资格当贵妇,对方的想法是这样的。』 『可是我只会吹口琴跟直笛而已。』 『在相亲的场合,你就先回答你会吹长笛吧。在大道寺家正式邀约之前,就先练习看看。』 葵当时心想,又要特训真是麻烦!可是虽然很麻烦,但为了成功达成任务也只能忍耐。到最后,葵只学会怎么吹出声音,而现场万一出了状况,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哦?不错的兴趣嘛。」 礼子的语气里依然带着倨傲,总令人感到不快。 「那你喜欢什么曲子?」 「杜普勒的『匈牙利田园幻想曲』等等。」葵如此回答。 匈牙利田园幻想曲绝非简单的曲子,要吹奏好这首曲子,必须拥有音乐大学学生的水准才行。听到这回答,礼子的气焰才梢退了些。 「不过,其实我更喜欢佛瑞的『西西里舞曲』那种带有庶民曲风的曲子。」 「佛瑞也还不错。」 摄子淡淡地说道。葵心里暗忖,其实「西西里舞曲」经常被用在电视的广告里,是一首常人只要听到音乐,就能回想起来的曲子,所以是不太「古典」的古典乐。然而,古典乐一定跟家世显赫有关吗?还是说非得会演奏才行呢?真的喜欢乐曲应该是另一回事吧。 「那也不错啊,曲风平易近人。」 「真是不好意思。」 葵表面上掩口而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在对话的过程中,忠宏的母亲与姊姊提出的问题,比起忠宏自己问的多上许多。海堂见两人没有交谈的机会,只好趁机插嘴说道。 「为了让两人对彼此能有初步了解,不妨之后就让两个年轻人去庭院之类的地方散散步吧。」 「说得也是。」 摄子似乎不想让葵与忠宏太早单独相处,彷佛只想让忠宏待在自己身旁。可是,让男女双方单独相处是相亲的传统做法,所以摄子也不好出言反对。 于是,葵与忠宏两人一齐向众人鞠躬,相偕走向庭院。 离开包厢一段距离之后,两人走在庭院的小径上,忠宏露出笑容问道:「那么,若槻小姐,你真正喜欢的音乐到底是哪种类型呢?」 「我喜欢中森明菜。」 葵也露出笑靥回答。 「我真正的身分,您应该已经从主人那里听说了吧?」 「当然——我喜欢的则是早安少女。」 「哦?」 葵倒是完全没想到,拥有原大名家族少主身分的忠宏,居然会有和常人一样的嗜好。 「那你喜欢哪个成员?」 「已经隐退的矢口真里。」 忠宏腼腆地笑着说。 「当然,我完全没向母亲或姊姊提起过这件事,因此她们不知道,所以——」忠宏从西装口袋里掏出mp3随身听。「我都偷偷用这个听。」 「啊,你和我的mp3随身听是同一种款式呢。」 葵与忠宏开始感到彼此亲近了些。 「刚才我被问到卡辛斯基(卡辛斯基(jerzy kosinski·1933·6.18~1991·5.3)为出身波兰,活跃于美国的小说家。以小说《异端鸟》(the painted bird)闻名于世。)遗作的时候,突然紧张起来,差一点就答不出来了。我没想到他是东欧的作家,多亏忠宏先生您出言解围。」 「由于你的相亲简介上写着上智大学英文系毕业,所以我有想过,届时或许有助你一臂之力的需要。姊姊的心肠也真坏,即使是英文系的大学生,也未必读过卡辛斯基的作品,她似乎存心要让你出糗。」 「嗯嗯,其实我高中就辍学了。」 葵的相亲简介,也就是相亲专用的履历书上,编造了不少谎言,例如年龄也改为二十二岁,而葵今年才十七岁。 「我对外国的事完全不清楚,甚至连外国名牌也没有。」 「这样啊,那么我送你一个lv的包包好了。」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喜欢那种款式的包包,我喜欢的品牌是iqlo。」 忠宏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应该能把工作做得很好,尤其是在查案的时候。」 葵心想,对了,这才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三个死去的小姐,也是像这样子相亲吗?」 「对,家里的人不允许我恋爱结婚。」 忠宏的脸上彷佛笼罩着乌云。 「她们三人全都喜欢古典音乐与世界文学,而且兴趣与我们家族的人也十分契合。不过,与我们家族合得来的人,未必就能和我处得好,其中甚至也有不知道早安少女的人。老实说,我觉得和那样的人结婚,只会有遗憾的结局——所以,我也算是有嫌疑的人之一。」 「可是,日后还是有可能相爱啊,不是吗?」 「思,人不一定非得跟兴趣相投的人结婚不可,而且家人也觉得,如果性格积极开朗,即使走入婚姻也没有问题,可是——」 忠宏的脸上露出身为警官的严肃表情。 「母亲、姊姊以及沙织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的不知道。仆人们也是,家里面所有的人,全都有嫌疑。」 「您提到的沙织小姐是谁呢?」 「那是我的表妹,桩子爵舅父过世以后,母亲将她接过来同住。为了日后让她嫁个好人家,现在正进行新娘修行。虽然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可是个性似乎过于温顺……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过世的那三名少女,全都是在大道寺的宅第里死去的吗?」 忠宏点了点头。 「其中一人在晒衣场失足,头部撞到庭院里的石头而死,另一人是头部浸在池塘里溺水而死,第三个则 是在浴池里以剃刀割伤了手肘上的静脉,失血过多而死,这些都是在深夜里发生的事。」 「听起来都无法断言是意外死亡。」葵随即说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忠宏的眼神变得锐利,葵开始流利地推论。 「第一位即将成为您未婚妻的少女,若不是被您或其他人叫出去的话,应该不会独自一人前往只有佣人会去的晒衣场。而在池塘溺水的那位少女,虽然真有可能是滑倒,不过她应该很习惯在和式庭院里走动,所以一般来说,应该不至于会穿容易滑倒的鞋子到庭院里。至于在浴池死去的少女,或许真有可能在深夜入浴,可是在您家里,应该是所有家人入浴完毕以后佣人就会清扫浴池,然后把浴池里的水放掉才对,那名少女以客人的身分住在您家里,应该不太可能自己深夜放水洗澡吧。」 「你真的就像海堂前辈所说,是个聪明的女孩。」 忠宏感触颇深地说道。 「我就要二十九岁了,虽然想在三十岁之前娶妻成家,可是有三个未婚妻都被杀,让我觉得自己结不了婚,这个家族受到诅咒了……」 就在忠宏低语呢喃的时候,他突然紧握住葵的双手,葵不由得吓一大跳。 「拜托你了,葵小姐!请你查明发生在我们大道寺家的诅咒,母亲和姊姊可能也有嫌疑,真的要辛苦你了。」 「请不必担心。」 葵悄悄放开手,露出微笑。 「我原本就是女仆,根本不在意辛不辛苦,比起这个,忠宏先生——」 葵看着四周。 「请您直接叫我葵就可以了,如果我们两人的默契不够,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 「我知道了……葵上忠宏鞠躬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葵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对方抬头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热切的情意。 「大道寺家寄来茶会的邀请函了。」 数日之后,海堂在主卧房窗户附近的茶几旁边,告知葵这件事。海堂在家时几乎都待在主卧房里,即便是处理工作也是在卧房进行。 大道寺家所谓的「茶会」,大概又是非常正式的聚会。 「我对于茶会……」 原本接着要说「不太清楚」的葵,突然意识到某事。 「又要特训了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葵光是想到要特训,心里就威到厌恶。即使还不清楚特训的具体内容,不过直觉就认为特训定然是无聊乏味的课程。她总觉得比起那些特训,还是直接揍得恶人们跪地求饶要痛快得多。 「当然罗。」 在一旁待命的朝仓老管家缓缓说道。 「不必担心,我拥有里千家(里千家与「表千家」、「武者小路千家」,通称为「三千家」,裹千家现为日本茶道最大流派,长年致力于推广日本茶道,迄今于世界三十四国设有茶道支部。)茶道讲师的资格。而且比起正坐,茶道要简单得多了。」 「可是,在茶室里应该也要正坐吧?」 「没错。」 葵对又要穿着和服正坐深深叹了口气,而且,她也不愿去想像喝抹茶时的紧文褥节。她心想,在闲暇时悠闲地躺在仆人专用的餐椅上,喝杯红茶或花茶不是很好吗?那种茶会根本就无法以平常心去参加。 「你不必太担心,茶道之心绝对比想像中的单纯许多,简单朴素才是茶道的最高境界。总之,新的宴会和服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去茶室吧。」 「新的宴会和服?」 葵心想,难道宴会和服还有两、三套? 「如果每次都穿同样的衣服,会被对方认为穷酸得没衣服可穿,所以预先准备了多套和服。」 海堂若无其事地说道。 「另外,也准备了两三套你之后到大道寺家居住的衣服,一切都不用担心。」 (我才不会担心衣服的问题呢!) 现在的葵已经忘了对方是自己的主人,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嘀咕起来。这或许是葵在三年前担dy"s总长,与海堂初次相逢以来,第一次心里真的出现反抗的念头。 「可是,主人,宅第里有茶室吗?」 葵在清扫海堂宅第的时候,从未见过类似茶室的房间。 「现在可是个连百货公司里都设有茶室的时代罗。」 朝仓老管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葵暗忖,在百货公司设置茶室真的能赚钱吗?应该不至于吧?不过她对这种想法已经没有自信了。 「隔壁的新山家就拥有很出色的茶室,我昨天已经去向他们借用场地了,我们这边只要准备好相关用具就可以。」 「用具?」 葵并不知道在茶室喝茶必须用到许多用具。 「扇子、白纸、小绸巾、点心、茶巾,然后还有四角包袱巾,全部——」 「都已经准备好了。」葵不禁嘟囔着接过朝仓老管家说的话。 葵还是第一次接到如此麻烦的任务,还是女仆的工作快乐多了。 「那么准备动身吧,要好好体悟千利休(日本茶圣)的茶道精神啊。」 当朝仓老管家领着葵走出主卧房时,葵转身往后看,发现正目送两人离开的海堂脸上居然露出微笑,直直盯着自己。 她心想,那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表情啊。 距离海堂家约莫步行十分钟的地方有个大门,那里就是新山家。葵在那间茶室里接受朝仓老管家的茶道初步指导,然后才回到海堂宅第接待客人的和室里,努力学习茶道以及相关的礼仪。 当一切告一段落,葵也好不容易熟悉正坐的方式时,大道寺家举办茶会的早晨转眼就到了。 朝仓老管家开车送身穿宴会和服的葵到大道寺家附近。葵在一个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下车之后,再缓缓走向大道寺家的玄关。穿惯胶底鞋的葵,仍然觉得踩着草鞋踏地的感觉不够踏实,不过心情却非常平静。在读过朝仓老管家给的书籍以及接受他的实技指导之后,葵认为自己应该已经有模有样了,而且,由于茶会是由主人——也就是主办者招待客人,所以当客人的只要以正确的茶道礼仪接受对方的招待就可以。当然,忠宏的母亲和姊姊,届时不知会出什么难题…… 「不论对手有两个人还是五百人,都绝对不能被击败!」 仿佛回到年轻时代的葵,不由自主地低语着,然后又慌张地看了看四周。 「唉呀,我又不小心变回老样子了。」 葵从巷道转弯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延绵不绝的灌木篱笆,其中矗立了一栋屋檐高耸的庞大宅第。宅第里的庭院之宽敞,光是在里面散步,似乎就能达到减肥的效果。 正门的门扉以桧木制成,上头有着蔓草花纹的青铜按钮。葵按了按钮之后,门扉随即开启,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子对她行礼。 然而,对方似乎认识葵的样子,态度沉稳地对她说道:「欢迎莅临今日的茶会,我是茶会的总招待桩沙织,请往这边走。」 这位就是沙织吗? 葵以不失礼仪的态度,暗中观察沙织的模样。相较于忠宏的母亲与姊姊,沙织不论是身上穿的衣物、脸上的妆,都显得相当朴实,让人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葵心想,沙织在大道寺家应该过得相当辛苦。 沙织将葵带到等待室,所谓的等待室,简单来说就是让茶会宾客聚集等待的场所。这是个约莫六个榻杨米大小、光线明亮而充足的和室,里头挂了水墨画卷轴。朝仓老管家曾告诉葵,那些水墨画挂轴,可说是客人最初见到的茶具。 「是葫芦花呢。」 牵牛花与葫芦花外型十分相似,但牵牛花是 属于旋花科的植物,而葫芦花则是属于葫芦科的植物,所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植物,茎叶等构造也完全不同。朝仓老管家曾经数她分辨两种花的方式,因为在举办茶会时,通常会有这样的水墨画作为装饰。 听了葵说的话,沙织微笑说道:「我很喜欢这种花哦,你不觉得很像我吗?非常的不显眼。」 正当葵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沙织站了起来。 「请慢慢欣赏,在这里稍候。」 沙织走了出去。葵则将脚上的草鞋,换成茶会专用的短布袜,并且将带来的其他东西以包袱布装起来,准备好进入茶室之后要用到的茶具。 没过多久,摄子与礼子现身了,两人依旧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葵。 「这身柿色和服,看起来倒是跟你满搭的。」 「用白色的衣带搭配这身和服如何?应该不至于太过显眼吧?」 对于两人的态意批评,葵只是露出微笑。 「真是抱歉,看上去像是个妈妈。」 「那么,这身衣服的款式,是您母亲的品味罗?」礼子坏心眼地说道。 葵并未因此失去笑容,她缓缓回答:「批评亡母这种无礼的行为,我是不会原谅的。况且,身为今日茶会总招待的沙织小姐,身上穿的衣服又如何呢?我想,让自己的内心沉静下来,才是所谓的茶道吧?」 葵用手整理了一下衣带,在场的摄子与礼子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此时的场景,宛如葵从衣带里取出匕首,在敌人的面前挥舞。葵以她自身的力量,让对方感到备受威胁。 在紧绷的气氛之下,茶会主人——也就是茶会的招待沙织,再度现身了。 「请各位往露地(进入茶室的入口,称之为「茶道口」,宾客必须膝行进入高度仅有六十五公分的入口。)前进。」 抵达露地。意味着茶道中的茶庭并非供人玩赏之用,而是修行的道场。 眼神激烈交会的三人,踏上了前往茶室的露地。 从等待室通过露地前往茶室之前,还有数个关键的考验,不过全都没有难倒葵,她神定气闲地抵达茶室。 葵低下头,缓缓地膝行进入茶室。 大约四个杨杨米大小的起居间墙上挂了一幅挂轴,而竹子做的花瓶中则插着一朵快枯萎的白色牵牛花。葵在画前正坐,将扇子放在面前,行了一礼之后,读起难以辨认的墨迹。 「你看得懂吗?」 礼子出声询问之后,葵微笑着回答。 「『放下便是』,那是梦窗国师(禅僧梦窗疏石(1275—1351),他是日本镰仓时代未期至室町时代初期著名的临济宗僧人,号称七朝帝师。)曾经说过的禅偈。」 葵心中暗忖,幸亏朝仓老管家敦过自己这句禅偈。其实自己已经直流冷汗了,好在那些字是预先见过的,否则她也真不知自己看不看得懂。 拜见完插花与茶釜之后的葵,被安排在客座的第二个位子,客座的首位称之为「正客」,必须协助进行许多茶道的仪式,客座的末位称之为「末客」,也有许多事情要做。不知是否认为葵的能力不足,所以首客的位置安排的是摄子,坐在末客位置上的则是礼子。 从茶道口人内的沙织逐一向在场众人行礼之后,端出了和式点心。那是称之为「天之川」、颜色鲜艳的半月型果冻,以透明的玻璃容器盛装。 对客人行了一礼,呈上和式点心之后,沙织用绢巾擦拭所有茶具,并以完美的技巧使用茶杓抹出浓茶。 「谨尊茶道礼法。」 摄子发出了凛然的声音,按照茶道礼仪,啜饮了三口半。然后沙织转身朝向葵,葵也行了一礼,将茶碗栘向右方,避免与她正面相对,随即啜饮了三口半,再以怀纸擦拭嘴边。 各种紧文耨节一一进行,最后终于结束了所有喝茶的仪式。趁他人没注意时,葵轻叹了一口气。 当沙织盖上了茶壶口之后,身为正客的摄子原本应该说「拜见茶会主人的茶具」,然后将主人的茶罐与茶杓拿过来欣赏。朝仓老管家曾经对葵说明过这项仪式好几次,不过她还是不清楚拜见茶具的意义何在,但她心里猜想,或许跟dy"s时,成员都希望自己引以为豪的摩托车被人称赞类似吧。 然而,摄子却没有践行茶道礼仪,反而向葵提出问题。 「你认为沙织这个茶会主人当得如何啊?」 「我认为非常优秀上 葵回答完之后,摄子随即高声笑了起来,礼子也掩口窃笑,沙织则是露出了不知原因何在的表情。 「葵小姐,今天在茶室里所进行的茶事,还不够资格称之为『茶会』呢。」摄子趾高气昂地说。 「为什么?」葵装出天真的模样问道。 「自从进入茶室之后,你这个客人就已经失格了上礼子笑着说道。 「听好了,茶室里摆的牵牛花是夏季的花,而且已经快要枯萎了,沙织小姐拿出来的『天之川』也是夏季吃的和式点心。可是啊,现在都已经九月了,应该要准备秋季的花与秋季的和式点心,你这样听懂了吗?」 「在月历上,确实已经进入九月时节了。」 葵静静地回答。 「可是,目前天气依然炎热。摘下了庭院里象征夏季的牵牛花,不也是顺应自然之理吗?在这个时节,花办凋零正好顺乎自然,而且客人见到了凋零的牵牛花,正好勾起怀念夏季的思绪。 重点在于,如果无法体会自然之理,反而有违茶道,不是吗?」 摄子与礼子蹙起了眉头。 「而且在利修七则当中,有一条是『用心对待同席之客』。」 葵继续补充。所谓的利休七则,是集茶道之大成的干利休,所列举的茶道七大原则。 「今日,茶会主人不分亲疏地招待同席的客人。虽然我并非大道寺家的人,茶会主人依然亲切招待。并且,当席间客人评断其他客人的时候,茶会主人明知原因何在,却依然假装不知情,不以言语评断。若是忘却了禅心而召开茶会,那么即使是茶道名家,也无法称之为一流名家上 摄子顿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这番话,礼子则是满脸通红,本来打算再说些什么,但此时茶道口正好有人进入。 「葵,你刚刚说的那番话真是有道理。」 西装笔挺的忠宏,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刚才那一段茶道的论述,我在外面全都听到了。母亲、姊姊,这个人说得是对的。你们召开茶会,却利用沙织小姐去试探葵的茶道造诣,完全没有用心对待宾客的意思。」 然后,忠宏对着葵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共进午餐呢?不,请在这里待上两三天吧!我很喜欢你。」 「可是,我来之前没有准备……」 「那个交给我家里的人去办就可以了。」 忠宏说话的同时对葵使了眼色,葵看懂了他的暗示。 「那么,请让我借用一下电话,好让人去拿我的生活用品。」 「那么,请往这边走。」 在忠宏的带领之下,葵走出茶道口,前往大道寺的宅第。 葵转身一瞥的时候,发现端坐着的沙织眼神里流露出微笑,似乎在对着她说「谢谢」。 然后,她背后发出不知何物碰到墙壁的声音,大概是心情欠佳的摄子或礼子所造成的。 「请原谅我母亲跟姊姊。」 忠宏走到回廊之后,深深地鞠躬道歉。 「她们的戒心很强,深怕外人利用大道寺家的名号。」 「请您抬起头吧。」 葵微笑地说道。 「如果连那些都无法忍受,那 么就受不了任何磨练了。话说回来,您刚说的利用大道寺家的名号,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大概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有人打着大道寺家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 「啊?」 又是诈欺事件吗?葵心里付度着,看来非得好好调查这件事不可。 「据说那人拿着盖了我家印章的文书给对方看,并以大道寺家的名义申请融资,而犯人现在仍然在逃。由于那印章不是伪造的,所以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不,由于你们家家世显赫,如果大肆调查,会引来外界的闲言闲语吧,那个印章原本放在哪里呢?」 「那个……」 忠宏吞吞吐吐地说道。 「放在母亲卧房枕头旁边的小箱子里,不过没有上锁。」 葵对此感到诧异,忠宏提出了辩解。 一大道寺家四周虽然只有灌木篱笆,不过里头设置了防盗装置,可以保证绝不会有人从外界侵入,保全公司的能力很值得信赖。」 「那么,也就是说家族里有内贼把印章拿出去罗?案发当时,有几个人待在宅第里呢?」 「母亲、姊姊、沙织,另外,包括管家、厨师、园艺师和长工在内,共有七个仆人。」 「外界的业者会不会进来呢?例如像是园艺业者之类的。」 「在事件发生的时候,倒是没有外界的业者进入。而且,那些外界的业者应该也不知道我母亲的卧房在哪里,如果有人靠近我母亲的卧房,仆人会发现的。」 葵点了点头。 「或许那个诈欺事件,与这次的事件有关连也说不定。忠宏先生是否曾经对仆人们做过详细的身家调查呢?原本应该是由身为女仆的我进行调查,不过现在我是忠宏先生的客人,如果我主动去跟仆人们说话,或许又会被您的母亲和姊姊说话了。」 「我了解了。」 「我则负责接近摄子夫人、礼子小姐以及沙织小姐。」 「沙织小姐也要吗?」 忠宏大感意外。 「她不像是会做出那种案件的人。」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嫌犯,正如忠宏先生之前所说的一样。当然,忠宏先生您也是上葵露出了微笑。 「说得也是。」 忠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葵从他的表情以及方才在茶室里的态度,确信他是无辜的。虽然他的母亲或姊姊另当别论,不过他不像是会犯罪的人。而且如果他是那样的人,主人应该就不会把他当成知己看待。 ——葵绝对相信主人看人的眼光。 葵在客厅与忠宏聊天说笑时,一名身穿朴素棉质厨娘服的年轻女仆,前来通知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她看起来似乎比葵还要年轻,从事这分工作想必很辛苦才是,葵打从心里感到同情。 葵心想,如果自己是大道寺家的女仆,不,女佣的话,绝不会让这个家实际的主人摄子或者是礼子肆无忌惮地颐指气使,也会让两人喜欢上自己。这是葵身为国家特种女仆的骄傲。 可是,自己现在的身分是忠宏的未婚妻。 大道寺宅第的餐厅采取西式建筑风格。由于伪装成葵仆人的坪内弥助,已经替葵送来乳白色的连身裙及替换衣物,于是她就换上乳白色连身裙搭配黑色厚丝袜前往餐厅。 忠宏与葵在席上并坐,摄子坐在上座,礼子与沙织两人则坐在忠宏与葵对面。 餐桌上的菜色是法国料理,先是拼盘,然后上了汤,最后出的主菜是麦年比目鱼。葵见到主菜之后微微蹙起眉头,因为比目鱼吃起来相当麻烦,光是挑掉鱼刺就非常费事。只见摄子与礼子彼此交换眼神,大概是心里正暗自窃笑吧? 不过,葵以餐刀插入比目鱼鱼背,将所有鱼刺全挑了出来,然后刻意挤出了僵硬的笑脸。 「总觉得好紧张,吞不太下食物。」 坪内夫人曾经对葵说过:「如果出的菜是麦年比目鱼或海鳗的话,要特别小心。」并且教导她进食的方式。 「这里是大道寺家,你不必那么紧张。」 摄子故意以安慰的语气说道。 「不,我们家毕竟只有下级武士的家世背景,而且……」 葵沮丧地低下头。 「你怎么了吗?」 「其实……」 葵仿佛有难言之隐,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父亲的公司因为遭到恶意诈欺,损失了一大笔巨款。原因在于,对方说是某个大家族要进行融资,所以父亲轻易就信任了对方。虽然我不知道详情,不过父亲说,他是因为见到某个华族在书面上盖了章,所以才会那么大意。」 葵发现摄子、礼子与沙织全都倒抽了一口气。 「对方使用华族的名义来骗取我们家的财产,然后,我、我……」 葵以餐巾捂住了眼角,然后从餐厅飞奔而出。 「葵小姐!」忠宏紧追在她身后。 ——但葵冲到摄子等人都看不见她的地方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从餐厅冲出去的葵,等着忠宏追上来。由于庭院里容易滑倒,所以葵穿上了预先放在回廊的草鞋,草鞋鞋底垫了鲨鱼皮革,走路时不容易跌倒。 忠宏缓缓走向葵,只见她递给忠宏一个小型耳机,同时也将耳机塞入自己的耳朵。 「葵小姐,这是……」 葵对着忠宏「嘘」了一声,示意要安静。原来,葵在餐厅的一隅装设了窃听器,耳机里正传出摄子等人的声音。 『那丫头,是诈欺事件被害者的女儿……』 摄子说话的声音,无法掩饰她内心的动摇。 『或许她是为了复仇才潜入咱们家的,母亲大人,还是早点把她赶走吧。』 礼子嫌恶地说道。 『况且,那件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万一把大道寺家也卷入其中,忠宏可能会受到警方的彻底调查。』 『礼子小姐。』 沙织语气谦卑地说道。 『忠宏先生是警察厅厅长的亲信,警方应该不会进行调查的。』 『不能信任条子。』 『总之,先监视那个丫头的动静吧。』摄子说道。 『那还不如把她赶走比较快。』礼子脱口说道。 『不,忠宏已经死了三个未婚妻了。如果那丫头真是诈欺案被害者的家属,也不知道会去对外面的人说什么。所以,还不如让她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好了,这也是为了守护大道寺家族。』摄子笃定地说道。 『可是舅妈,那样葵小姐不就太可怜了吗?』 沙织说完之后,摄子怒声斥喝。 『沙织,难道你同情那个丫头?你现在可是大道寺家的人了,如果对我的做法有意见,那么就请你离开这个家吧!』 『对不起,我失礼了。』 沙织以充满歉意的语气说完之后,耳机里响起了椅子移动的声音。 『啊,已经吃不下饭了。礼子,我们走吧,喝茶去。』三人之间的对话似乎结束了,葵取下耳朵上的耳机。 「我母亲和姐姐居然说出这种话……」 忠宏遗慽地说道。 「这样子我更不能结婚了,而且,沙织小姐真的太可怜了,每天都被我母亲和姐姐呼来唤去,没多余的时间在宴会上露脸,这样根本就找不到结婚对象。」 「对啊……不过倒是弄清了一些事。」 葵若有所思地说。 「摄子夫人与礼子小姐并不是杀害那三名少女的凶手。」 「真的吗?」 忠宏以怀疑的口吻问道。 「虽然说我也不知道她们 会做出什么事,不过刚才的话你也都听见了,我已经不打算当她们是我母亲和姐姐了!」 「不。」 葵摇了摇头。 「她们在认为是自己人的沙织小姐面前,说出了实话。那两位认为我是诈欺事件的关系者,所以怀疑我是否会为了复仇做出什么事。如果那两位是杀人嫌犯,应该会为了封口而考虑直接杀害我。反正,既然已经杀了三个人,即使再杀第四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忠宏先生应该听说过『惯性操作模式』(modcsoperandi)吧?」 「是指犯罪手法吗?」忠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对,那是在外国侦探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专有名词,主人也常常提到这个字眼。我记得那是指,曾经得手过一次的犯罪者,通常会以相同的犯罪手法重复作案好几次。所以,警方可以藉此逮捕连续杀人犯。」 「换句话说,如果我母亲和姊姊是犯人,曾经尝过杀人滋味的她们,也会再对葵小姐下手吗?」 「对,可是她们话里却没有要杀人的意思,摄子夫人反而说要我跟忠宏先生您结婚。所以,那两位应该不是杀人犯才对。」 「沙织小姐也不是杀人犯罗?」 葵听了忠宏的话之后,摇了摇头。 「这还不能确定。沙织小姐今年几岁?」 「她二十七岁。」 「她已经快超过适婚年龄了,如果一直不结婚而待在亲感家,也会被认为是个麻烦。而且,目前忠宏先生决定要结婚了,或许她会感受到庞大的压力。我在茶会上暗中观察沙织小姐的模样,发现她在您的母亲与姊姊面前,简直完全抬不起头来。所以,或许她打算在变成两人眼中的累赘之前,先下手为强。」 「沙织小姐不是那种人。」忠宏说道:「她是个喜欢牵牛花的女孩,总静静地为了生存而努力」 「经历了许多事件后,我从中学到的是——人心难测。」葵答道:「而且,在旁边听您母亲与姊姊说话的人,也不只有沙织小姐而已。」 「咦?」 「忠宏先生没有注意到细微的说话声吗?」 葵微笑着说。 「只要餐厅里头一静下来,就能听到厨师与仆人们说话的声音。您母亲与姊姊无视在场众人的存在,直接说出那一番话,这代表着那些话是可以在那些人面前说的,因此,这代表那些受雇于大道寺家的人也有嫌疑,所以我才劳烦您调查所有人的身家背景上「……我似乎太自以为是了……」 忠宏喃喃自语。 「遇见你之后,我深深这么觉得。确实,那些受雇的人也是嫌犯没错。葵小姐,我会保护你的,即使用命去换也要保护你的安全。」 「不,你还是不了解。」 葵笑着回答。 「我既然身为女仆刑事,就会好好保护自己。」 平静地用完晚餐之后,葵去浴池洗澡。这时,她感觉自己又受到对方的轻视。因为最先入浴的是忠宏,然后是摄子,最后才轮到她。虽然这里准备的洗澡水对肌肤很好,可是入浴顺序的安排,却有失待客之道。 葵随时警戒着意外的发生,所以不采取淋浴的方式,而是直接以水瓢盛水洗澡,不过她察觉不到浴场附近有他人的气息存在。 葵心里忖度,在洗澡的状态下,凶嫌真的能以剃刀切断被害人手肘内侧的静脉吗?这个浴池确实不够安全,凶嫌可以藏着剃刀入内。可是,她不能理解凶嫌以剃刀去割被害人手肘内侧的理由,而且,浴池就位于主建筑物长廊的尽头,如果有事发生,只要大声呼救,不至于没人听见。 由此可见,被害人的遇害原因果然不单纯。 葵弄乾头发后定出浴池,看见沙织正在长廊上散步。她见到葵以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今天早上真是谢谢您了。」 沙织深深对着葵鞠躬。 「我没帮上什么忙啊。」 葵以有点装模作样的语气回答。 「不,老实说,当时我真的松了口气……虽然我之前曾经劝过舅妈,还是无法改变她对家世的坚持,但如果是葵小姐,或许有能力改变这个家的门风。」 「我可没有那么伟大。」 葵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为忠宏先生付出而已。」 然后,沙织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那么,葵小姐,您认为女人的幸福是什么?」 「我认为,是对心爱的人付出所有人生。」 听完葵的话,沙织喃喃自语着。 「所以为了爱人,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罗?」 [还犯不着到牺牲的地步吧?」 葵开朗地笑着,沙织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葵小姐的人生观。要是我就办不到了……」 「不,人生是透过自己的双手所开拓。死去的父亲曾经对我这么说,我也相信父亲的话。所以,沙织小姐你也一定可以办到的。」 「嗯嗯。」 沙织暧昧地点了点头。 「您已经要休息了吗?」 葵打算将自己当成诱饵。 「恩,因为我有点睡不着,所以打算吃安眠药一觉到天亮,说不定连发生火灾都起不来呢。 不过,如果有事发生的话,还真不知会不会有人来叫我。」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最先来叫你的。」 沙织笑着回答,接着轻轻点头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葵走上二楼,朝着大道寺家安排的客房定去。那是个八张杨杨米大小的西式房间,里头有一张单人用的小型双人床,墙壁一隅也有沙发,似乎是宾客专用的房问。葵在房内换上了睡衣。 枕头边有水瓶,她倒出了一杯的水量到找来的花瓶里,接着将空药包放在水瓶旁边后,再把药倒进嘴里融化,空药包就搁在水瓶旁边。不过葵吞的不是安眠药,而是提神的药。 「今天好累啊,真希望别失眠了。」 葵喃喃自语之后钻进被窝,并关上房里的灯。 深夜一点的时候,客房外仿佛有人走动。 葵假装已经入睡,微微睁开眼睛望着门扉的方向。 门扉无声地缓缓开启,只见一道人影定了进来,缓缓地定向床边,确认热水瓶的水减少之后,观察葵躺在床上的模样。 那道人影听到葵睡着时的均匀呼吸,安心似地叹了口气。 床铺旁边有废纸篓,人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然后点亮了火柴。 在那瞬间,葵飞身而起。 「在做什么!」 葵的严声质问让那道人影大吃一惊,立刻把火柴弄熄。葵原本已经把窗帘打开,可是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了,整个房间里一片漆黑。 不过葵并末因此而松懈,随即朝着逃窜而出的人影飞踢而去,可是对手的动作迅速,葵的飞踢落了空,人影就那样冲出门外。 葵落地之后伫立,双臂交叉在胸前。方才火柴点起的瞬间,隐约可以看到那道可疑人影的真面目。 「果然是……」葵喃喃自语着。 翌日早晨,由于是星期日的缘故,忠宏也放假休息。早餐是在一个宽广的房间里用餐,菜色是西京烤鲑鱼、蚬贝味噌汤、酱菜及米饭,分量都非常少。 「先祖创立基业时,早餐吃的就这些。」 摄子朗声说道。 「这是武士家的传统呢上葵微笑说道。 只是,那些索然无趣的武士家传统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大道寺家学的也只是形式而已。 葵把早餐全部吃光,她心想,如果只吃这么一点,是没 有力气工作的。 不过,这些人倒是都不必做耗费体力的工作。 早上用餐时间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论是摄子、礼子或沙织,甚至所有受雇于大道寺家的人,表情都非常平静,而且摄子她们也不再对葵咄咄逼人。 葵用完餐之后,从屏风后方的窗户眺望外面的景色,忠宏则微笑看着她。 「好美的庭院啊,忠宏先生不约我去散步吗?」 忠宏随即理解了葵的暗示。 「好啊,我们走吧。」 忠宏牵起葵的手,带她走向庭院。葵隐约感觉得到,摄子等人的视线正紧盯着自己的背影。 她心想,虽然预先装好的窃听器应该能顺利运作,可是窃听器是装在空荡荡的榻榻米房间里,也不知是否会被人发现。 豪华的日本庭园里有个大水池,还有长满了青苔的石桥。葵在石桥的中央停下脚步,俯瞰下方的水池。 「哇,好漂亮的鲤鱼。」 「那是金鱼。」 忠宏笑着说道。 「养在水池里,结果体型就变得那么大了。」 这座石桥距离餐厅和主建筑物很远。只见二楼窗户的窗帘微微飘动,葵并没有察觉。 「您说那是金鱼,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葵语气爽朗地说完之后,悄悄对着忠宏低语。 「我们两人就开心地聊天吧,继续这些话题,这样才能发挥效果。」 忠宏点了点头,也以愉悦的语气回答。 「鱼啊,在理论上是会一直长大的。尤其是比目鱼类的大鲆鱼,如果生长条件齐备的话,据说在太平洋里可以长得非常大呢。」 「真是难以置信啊。」 葵一边刻意放声大笑,一边从怀里拿出记事簿,让忠宏看上头写的字。由于她以和服的布料盖在那本记事簿上面,所以远处的人不容易看到。 『调查完所有大道寺家佣人的身家背景了吗?』 忠宏过目之后将记事簿接过去,在上面写了答案。 『所有人的身家都调查过了,确定没有任何金钱或仇恨上的牵扯。』 「这是真的喔。」 「忠宏先生就爱开玩笑。」 葵微笑着说完之后,又在记事簿上写了字。 『我相信你。那么犯人大概就是——』 读着记事本上的文字,霎时,忠宏露出了无法置信的表情,身体也变得僵硬。不过,他不愧是见过场面的警官,随即又恢复笑脸。 「我以前曾经读过动物学家写的文章,确实是那么写的。不然,你想为什么鱼养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就再也长不大了呢?」 从旁人的观点看来,虽然不知两人是否在甜言蜜语,不过至少看起来相谈甚欢。 『为什么是那个人?』 「恩,为什么啊?」 葵边说边在记事簿上写字。 『昨天有人偷偷潜入我的房间,当时我瞥见了那人的身影。』 「答案是寄生虫。」忠宏说道。 同时他别过脸,不朝建筑物那边,只让葵看到自己疑惑的表情。 「寄生虫?」 葵双层微蹙,继续在记事簿上写字。 『入侵者是留了黑色长发的女子』 在火柴熄灭的瞬间,她看见女子朦胧的面貌。 「由于寄生虫的缘故,鱼的内脏会生病,鱼的寿命因此而减短。」 忠宏也皱起了眉头,不过却不是因为现在嘴巴上谈论的话题。 『大道寺宅第里,有好几个黑色长发的女子。』 「所以是从内部被啃食罗?」 奇妙的是,两人讨论的话题与纸条上的事不谋而合。 『忠宏先生和之前的未婚妻,应该也在这座桥上聊过天吧?』 「没错。」 忠宏点了点头。 『这里是个视野很好的地方。』 葵转身顾盼四周,石桥位于整个庭院的最高处,确实能将庭院看得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如果待在这个地方,任谁都能看得见他们,只不过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未必听得见了。 「大道寺家真是好地方啊。」葵脸上露出了作梦般的表情。 接着,虽然有些迟疑,不过她还是依偎到忠宏身上。 忠宏的身体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葵在他耳边低语:「这也是策略之一,忍耐一下,配合我演出吧。」 忠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拥住葵。葵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狂跳,因为她以前从未被男性这样拥抱过。 「忠宏先生,不行啦,在这种地方。」 原本依偎在他身上的的葵如此说道。 「不,没关系的,这里是我家的庭院啊。」 忠宏一边说,一边望向主建筑物的方向。他的眼睛注视着某一点,葵感觉到忠宏手臂抱得更紧了。 「果然有人……」 忠宏用只有葵听得到的音量轻声地说,然后又大声说道:「葵小姐,你是一个很棒的女孩,能不能认真考虑与我交往呢?」 「不必绕着圈子说话呀,为什么不直接说想娶我呢?」 「可是,与我有过婚约的女性,已经有三人……」 「别再说这种事了。」 葵离开了忠宏的怀抱,以手指抵住他的嘴唇。 「和你同处一个屋檐下,虽然只过了一天晚上,但我也已经爱上你了。所以,别再去想那些不祥的事,即使有人阻挠或是要我的命,我还是想一辈子都待在你身旁。」 「葵小姐!」 忠宏仿佛感动工极地紧紧抱住葵,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从主建筑物那边看来,必定会觉得两人正在接吻,当然,葵并没有让忠宏亲吻自己。 「这么仿真的好吗?」 忠宏轻声说道,葵也压低了嗓音回答。 「恩,这样能让对方的杀意更坚决。」 「那么,你还是赶快离开大道寺家吧,如果你真的发生危险,我可没办法对海堂前辈交代。」 「这样啊……可是,为了逮捕犯人,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葵将她构思的计划告诉忠宏,其内容令忠宏诧异不已。 「那样未免太危险了。」 「不,虽然现在的身分是假的,可是我好歹是个刑事,如果老是担心有危险,就无法达成任务了。」 「我不能让你身陷险境……」 忠宏又如此说道。 葵见状从怀里掏出乎日女仆装上的钮扣,然后将它打开,取出了里面的物体。 「请看这个,这是我警视监的警徽,是主人赐给我的阶级。」 忠宏的内心受到了冲击,不过也没办法,他只是个警视正,葵的阶级则比他高两阶,而且也没有任何警察胆敢违背警视监的命令。 「忠宏先生,我这么说虽然有点僭越,可是请你今后遵从我的指示,可以吗?」 忠宏的表情显得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我身为警察,就不能违背你的命令。不过直到事件结束以前,我还是会尽力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葵露出微笑说道:「我说过了,不必为我担心。比起这个,忠宏先生,请你说服你的家人——那一位也不例外。」 「一切就交给我吧。」忠宏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主建筑物以后,葵立刻开始准备收拾行李回家。 正好经过的礼子,蹙着眉头开口说道:「唉呀,你已经要回去啦,悠闲地待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家里的人和我联络,父亲因为感 冒的关系,健康状况急速恶化,我非得赶回去不可,真是抱歉了。」 接着,葵明确地说:「而且,忠宏先生已经答应要娶我了。」 「你说什么?」礼子大受震撼。 葵心里暗忖,这代表她没听见桥上的对话。 「思,虽然我们只相处了一天,不过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昨天晚上,忠宏先生还到我的房间里,然后……」 葵低下头没有说话,但礼子显然有所想像了。 「你这女人真是淫荡!」礼子语带轻蔑地说道。 「母亲!母亲大人?」 然后,她快步走向一楼。 「正如所料。」葵喃喃自语。 为了道别,葵前往摄子的房间。摄子以看见脏东西似的眼神,直瞪着葵。 「我从礼子那里听说了。」 摄子冷冷地说道。 「你这女人到底知不知耻啊?」 摄子似乎完全相信礼子所说的话,葵心里暗付,果然又如自己所料。 「我当然有羞耻心罗。」 葵的脸上绽放出微笑。 「可是,母亲大人……」 「你还没资格叫我母亲!」 放在杨杨米上的烟草盆,因为摄子的敲打而激烈晃动,不过葵完全不为所动,她直视着摄子的双眼。 「对我来说,那是一种代表胜利的热情,而且忠宏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大道寺家的新娘不需要热情。你要了解,让身为一家之主的忠宏娶妻,是为了要守护大道寺家。」 「不管您说了什么,我对忠宏的心意都不会改变,我是这么相信的……那么,祝您顺心。」 葵站起身,摄子那恶狠狠的视线,彷佛快刺穿她的身体。 葵不知忠宏是否已经说服他的母亲,但没过多久,大道寺家就派正式的使者拜访海堂家,告知忠宏打算迎娶葵的意愿。 提亲的事情顺利地结束之后,忠宏与葵利用假日在海堂家见面,讨论演戏用的婚礼如何举行,海堂也加入研拟策略的行列。 「之后,忠宏先生只要让您母亲同意这样举办婚礼就可以了。」 葵说完之后,忠宏挺起了胸膛。 「请交给我吧,我身为一家之主,母亲和姊姊不会违逆我的意思。」 接着,忠宏突然露出担忧的表情。 「葵小姐、海堂前辈,这样真的好吗?万一失败的话,我担心会有损海堂前辈的名声……」 「不用担心我。」 海堂冷静地回答。 「我不会进行公开搜查,而且,关心部下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谢谢您。」 葵与忠宏都鞠了躬。 葵心想,「没错,为了主人,这次的任务非成功不可!」 ——这次的婚宴,就是任务了。 葵与忠宏两人,在东京一流饭店的神社里举行了结婚仪式。 忠宏提议婚宴分成两次举行,不过这其实是葵出的主意。 第一次婚宴只邀请忠宏的亲人、同事以及葵的朋友——虽然如此,不过也有两百人参加这次婚宴。由于警察厅的人镇日忙于公务,所以时间订在星期日晚上。至于第二次婚宴则另择良辰吉日,正式邀请大道寺家及葵家族方面的人,举办正式的豪华婚宴。 仪式结束之后,葵在新娘休息室换上了婚纱。 葵以前从未想像过婚礼的情况,不过在饭店的工作人员为她化妆、穿上了纯白的婚纱之后,她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能体会新娘的心情。 这时,新娘休息室里响起了敲门声,身穿黑色礼服的海堂与身穿白色礼服的忠宏走进来。 「当新娘子的心情如何?」 「非常棒。」 葵笑着回答,然后完全不介意在场的工作人员,直接询问海堂。 「主人准备得如何呢?」 「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疏失吗?」 「不,完全没有,但机会或许只有一次。」 「这样啊……」忠宏说道:「其实,等葵小姐嫁入大道寺家以后,或许凶手有好几次下手的机会。」 「是没错。」葵笑道:「可是忠宏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可能在今天之内就解决这件事。我是海堂家的女仆,不能老是在府上打扰,而且待太久的话迟早会露出马脚。」 「说得也是。」 忠宏面露反省之情。 「已经承蒙厚意,我还这么天真,请原谅我。」 「那可不是什么厚意。」 海堂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是我应该处理的事,所以才会希望事情早点处理完。到现在已经有三名年轻女性含冤而死了,我身为你的上司,可说是责无旁贷,必须早日斩除祸根才行。所以,一切就拜托了。」 「是。」葵与忠宏深深鞠躬说道。 然后,忠宏此时才突然察觉某事。他凝视着葵穿着婚纱的模样说:「葵小姐真是漂亮。」 「过奖了。」葵不由得害臊了起来。 然后她缓缓抬头,回望着忠宏说道:「今天一整天里,我都是您的新娘。但等事件结束之后,希望您能娶得真正的美娇娘。」 「谢谢。」忠宏衷心说道。 只见忠宏的眼神里充满热情,难道他真心喜欢上葵了吗? 在婚宴会场的圆桌旁坐着身穿各式礼服的男男女女,其中包括忠宏大学时代的朋友们与警察厅的同僚们,而新娘方面的友人,则几乎都是年轻的女性。 婚宴的场面豪华而盛大。司仪是警察厅里的发言人,电子琴的演奏停止之后,他清了清喉咙,以中气十足的声音对众人宣告。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新郎新娘入场。」 聚光灯照向了会场人口。 勾着手臂的葵与忠宏,缓缓地走了进来。 「请大家鼓掌欢迎。」 在场众人热烈地鼓掌,纷纷向新人说恭喜,甚至有人吹起口哨。 葵在主位上坐定之后,观察着附近的餐桌。在新郎的亲人席上,只见摄子与礼子苦着脸看着葵,沙织则是低下头。 在新娘的亲人席上,新娘的双亲凝视着穿婚纱的葵,葵也以眼神向他们示意。 「大道寺家与若榇家的婚礼,从现在正式开始。我是今日的司仪,敝人名叫井出光雄,在警察厅——也就是新郎的工作场所担任发言人一职,虽然经验尚称不足,但是在各位的协助之下,敝人将竭尽全力,把今日的重要工作做到最好,还请在场各位多多指数。」 现场顿时掌声如雷,也有高喊「说得好啊!井出!」的人。 「接下来,介绍今日的主婚人——堂本博先生与靖子夫人贤伉俪。堂本先生担任国家公安委员长一职,负责监督新郎任职的警察厅。能邀请到身为国务大臣的堂本先生担任主婚人,众人同感荣幸之至。」 只见,摄子端详着这位政治家的模样。 「堂本先生,请上台为我们说几句话。」 司仪说完之后,堂本走到麦克风面前。 「忠宏君、葵小姐,恭喜你们结婚。忠宏君所任职的警察厅,是全国所有警局的上级机关,负责监督与协调的工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关。所以为了国家的治安,今后还要请忠宏君继续努力,而这更需要贤内助的悉心扶持,葵小姐今后随时都是忠宏君最重要的支柱……谨以简短贺词,代表本人诚挚的祝福之意。」 堂本对大道寺家的事只字未提,让摄子不禁皱起眉头。 「净说些有的没的,我真希望他干脆就别出席婚礼 第6话 悲哀的同学会!葵的白马王子 在海堂家,如果葵的主人海堂在家,下午四点就是午茶时间。葵冲泡的伯爵茶以及坪内夫人烤的牛角面包,是下午茶的主要餐点,不过偶尔也会以鲑鱼培果搭配柠檬茶。在英国,只要是下午茶所喝的红茶,就一定是冲泡伯爵茶,但是海堂并不坚持如此。葵也认为那样很好,因为这里举竟是日本。 总是在主卧室消磨时间的海堂俊昭,只有在下午茶时间会进入日光室晒晒太阳,并眺望坪内弥助精心整理的花园,然后静静地陷入沉思。 九月中旬的某个星期日,到了四点,葵一如往常地送来伯爵茶,身穿高级休闲服的海堂坐在摇椅上背对着她。现在已经不是蝉鸣的时节,夕阳西斜,日光室里的气氛静谧而温暖。 「主人,我把茶送过来了。」 葵从海堂左侧轻轻将伯爵茶放在白色桌子上,桌上还放了封已经拆开的信。 葵行礼后准备退下时,海堂开口了。 「葵。」 「主人有什么事吗?」 「坐下吧,有话跟你说。」 「可是,主人……」 「就照我说的,坐下吧。」葵踌躇地在海堂右侧的摇椅上坐了下来。 「昨天,有人写信给你。」 在海堂宅第这一带,邮差通常在下午两点送信,朝仓老管家拿到海堂家的信件之后会逐一分送。 葵对自己收到信这件事觉得很奇怪。因为这几年来,她只收过国家特种女仆所属机关jam的会报之类的信件,从没收过私人信函。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孤独一人的葵来说,应该没有人会寄信给她。 「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我先拆开来看了,很抱歉。」 葵心想,即使收信人姓名是家中仆人,主人也不会任意拆阅对方的信件,所以主人这么做,应该是有很重要的理由吧?葵一点也不感到生气,只是不知为何感到不安。 「请问是什么信函呢?」 海堂轻叹了口气,停顿一会儿之后说道。 「是同学会的邀请,从你的中学寄来的。」 葵听到了海堂说的话之后,霎时有种揪心的感觉。 「请直接将它撕碎扔掉就好了,我不想知道那种事,『青濑七中』不是我的母校。」葵勉强装出冷静的态度说道。 葵的父亲原本是大企业的课长,后来却因为被诬陷贪污罪,而遭到杀害并且伪装成自杀,绝望的母亲也随后自杀,只留下葵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那是她小学四年级发生的事,当时原本住在东京市中心一栋公寓里的葵,被接到了住在清濑市的婶婶家去。 由于清濑距离东京市中心很远,最初没人发现葵是贪污犯的女儿,而且婶婶也是亲切的人。 因此,当时还是孩子的葵虽然知道自己的人生起了巨变,还是努力过着开朗的生活。 不过,葵怎么也忘不了,在她就读清濑市第七中学的时候,同班的女同学突然聚集在她面前,指着她鼻子说:「你父亲是因为贪污而畏罪自杀吧?而且他还污走了几十亿日圆。」 从那日以后,那女子开始不断地欺负葵。在温柔敦厚的父母养育下长大的葵总是感到难以忍受,心里数度浮现自杀的念头。 后来dy"s「清濑队」的首领收留了她。同时,她在中学二年级时当上了统率关dy"s联队三干人的总长,当然,她一直没去上学。 葵在单挑对决败给海堂之后,海堂一直让她在宅第里学习当女仆,并且以自己的力量让她自高中毕业,并且取得国家特种女仆的资格。 现在,葵已经完全不愿意去回想中学的事。 「我的人生已经完全不同了,那封信对我来说,是毫不相干的人寄来的。」 「我也想到你会这么说,不过这样是不行的上海堂探出身子,凝视着葵的眼睛,海堂那始终冰冷的视线,瞬间变成了贯穿身体的锐利钢针: 「当我让你dy"s隐退之后曾经跟你约定过,当我成了警察厅厅长之后,会把你父亲的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当时,海堂是负责统辖东京西部的警视厅第八部部长。那时葵的父亲是在东京市中心死亡,因而纵使海堂的地位再高,也不能调查不同辖区的刑案。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请您忘了。」 葵冷冷地回答。 「现在我已经很幸福了,虽然我也曾想洗刷父亲的污名,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自从我服侍主人之后,心里只想着成为独当一面的女仆,除此之外,我已经不再思考其他事。」 「即使你已经不在意了,我还是不能放收手。」 听到海堂的话,葵不由得出言反驳。 「是为了警察的面子吗?那么主人又曾经做过什么呢?我已经被带来这宅第三年了,却没听过主人说过一句与这个案件有关的话。」 「你觉得我是那种在意面子的无聊人士吗?」 海堂的语气冷静而严肃,葵也被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 「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 「两年前,当我就任警察厅厅长的时候,在刑事部成立了特搜小组。」 海堂淡淡地说道。 「正如你所知道,特搜小组拥有跨辖区的搜索权,而你也很熟的梶警视正,曾经拿过警视厅关于那个事件的报告与资料给我。」 「梶先生?」 「那家伙很能干的,你应该也知道吧。」 葵点了点头,在日本,警察体系依据各自治体分辖区进行搜查,但如果是各地警局难以合作解决的跨领域案件,就由警察厅特搜小组进行搜查、解决案件。统率特搜小组的梶警视正是个头脑清晰的中年男子,也是个能力倍于常人的优秀刑事。 「在读过调查报告之后,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某个疑问,却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我找到了一个可以确认事实的机会。」 「那与同学会有什么关系吗?」 葵似乎还是不懂海堂话里的意思。 「你还记得那个叫你犯罪者、欺负你的少女叫什么名字吗?」 「即使我想忘也忘不了,她叫速水亚子,是建设公司董事长的女儿。」 虽然葵一副不愿回想的表情,可是记忆却浮现在脑海里。速水亚子看上去是个气质出众的美女,但是内心却阴狠毒辣,甚至曾经把葵的头压人洗手间的马桶里。 「我记得在带你来宅第之前,曾经从你那里听过中学的事。」 确实,葵在四年前曾经被海堂问过话。她当时认为警察全是一丘之貉,根本不能相信,因为将父亲的案件以自杀结案的是警察,让父亲蒙受贪污冤情的也是警察。所以,那时的葵无法信任警察。 「速水亚子对你说过的每句话,对我来说,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事一样深刻。你对我说过,亚子曾经这么说:『你的父亲啊,是从总公司的楼顶一跃而下的,而且他还体贴地将遗书压在鞋子下面,那不是很慎重吗?那大概是他事先已经安排好的讽刺戏码吧?』我没记错的话,她是那样说的。」 「一个字也没错,她确实是那么说的。」 原本已经遗忘的愤怒,如今再度爆发,葵想起了父亲最后的叫声,以及她被欺负的情形。讽刺?父亲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的,而且他还在遗书上面自白自己的渎职。葵虽然认为那是一封伪造信,不过监定结果显示,那封信确实是父亲自己的笔迹。 「就是这里让我起疑。」 「哪里?」 「你的父亲确实是那样死的,可是,遗书放在鞋子里的事,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开,而且梶警视正也对媒体隐瞒了这件事。我调查了当 时所有新闻媒体的报导,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相关报导,遗书确实是有,只不过当时没有被报导出来。」 葵听了之后顿时哑口无言,居然…… 「除了警视厅的承办案件人员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实,为何只是一个中学生的速水亚子会知道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可是主人,或许那只是亚子的想像。」 「不是。」 海堂摇了摇头。 「跳楼时脱掉鞋子的习惯,是古时候的事了。近来,特别是年轻人,自杀的时候通常不会脱鞋子。换句话说,年轻的速水亚子根本不可能想像脱鞋子自杀的情节——那少女喜欢文学吗?」 「不,我从来没看过她在读书上 「那么,从古代文学作品中做出推测的可能性很低。我是这么觉得,速水亚子或许是从知道消息的人听过这事件的详细经过也说不一定。」 葵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话,也可以知道你当时在中学里突然被人认出来的理由了。你后来成了婶婶的养女,姓也改为若榇,梶警视正曾经调查过的,当时包括网际网路在内,你的个人资料应该不至于外泄,因而速水亚子本来就不会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应该会知道才对。而且她家中公司的营业类别不同,应该也没跟你父亲的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上「换句话说,亚子对于我父亲的死,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才对!」 那么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呢!葵心中如此呐喊。 「确实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或许你父亲的被迫自杀,背后有庞大的势力在操纵着。」 海堂补充说道。 「当时,整个案件就被当成了意外事故处理,不过在梶警视正的报告里透露着,似乎有人在背后对警视厅施压。」 「是谁?」 「当时的警视厅总监。他在案件结案之后辞职,某个大公司派人成功说服他前去任职。我想,那位警视监可能也受到了对方的施压,甚至或许有官商勾结的情况,对方还给了他谢礼。虽然我曾经调查过这件事,不过必须慎重进行,以免有人遭到灭口,因而看起来还要花上不少时间。而且,或许你会觉得不高兴,但警察厅的特搜小组目前还有好几个棘手案件要处理,无法致力于这个案件之上上「不,主人至今所查出的这些线索,已经令我感激不尽了。」 葵对海堂鞠躬说道。 「所以,我希望你到速水亚子的身边去找寻线索。昨天我曾经思考过,或许你可以趁同学会的机会潜入速水家,你觉得怎样?如果你没有兴趣的话,那我就把邀请函撕碎扔了。」 葵摇了摇头,浑身因为气愤而发颤。葵无法饶恕凶手,如果不亲自达成这次任务,她绝对无 法甘心。 「不,我要去。主人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听了我对冤案的控诉,曾经承诺过一定会破案。而身为当事者的我,如果还说案件的事就算了也无妨,就此撒手不管,只怕会出现更多像我一样的牺牲者,正义也无法实践。我现在才体悟到,事情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已,所以不论需要做出什么牺牲,我都愿意潜入速水亚子的家中。」 「葵,谢谢你了。」 「请别这么说,我才要谢谢主人。」 葵深深地一鞠躬。 「那么你答应的话,就需要变装了。」 海堂摇动桌上的玻璃小钤铛。 「你应该没有参加同学会所需的正式服装吧?。」 「是,但我身上还有积蓄,可以去买上「那可不行,速水亚子或许早就已经忘了你的事,因而要让她再对你产生敌意才行。」 葵心里暗忖,让她产生敌意?那该怎么做? 没过多久,朝仓老管家就走了进来。 「主人,有事找我吗?」 「去拿那件先前为了大道寺家事件而订制的晚礼服。」 当时确实为了做好万全准备,预先订制了一件礼服,不过因为没实际派上用场,因此葵也没有见过。 「那个也拿出来好了——在母亲的遗物里,不是有钻石首饰吗?」 海堂双亲过世的时候,留下了一些遗物。 「比较合适的,除了五克拉的钻石首饰之外,另外还有一条三克拉的粉钻首饰。」 海堂点了点头。 「那就拿五克拉的吧,顺便找找看有没有钻戒,至于耳环那些小饰品就麻烦你准备了。」 「是要借给葵用的吗?」 「不行吗?」 「不,应该很适合。」 朝仓老管家笑着回答之后,走出了日光室。 「主人,那是您母亲贵重的遗物,不该借给我用的。」 海堂听了葵说的话后,随即摇了摇头。 「宝石就是要让人看见才会显得美丽,而且为了让你重获新生,母亲应该也会开心地将首饰借给你。」 海堂这么说,葵也不再推却了。 没过多久,朝仓老管家就将晚礼服拿进来,葵看见后睁大了双眼。在晚礼服上面,镶满了蓝宝石般的深蓝碎钻,外观华丽璀璨,不但无袖削肩,而且胸口开得很大,因而如果要穿这件晚礼服,就不能穿自己常穿的运动内衣了。葵总觉得礼服的设计过于大胆,而且华贵豪奢至极。 「主人,那只是个普通的同学会而已,而且我才十七岁。」 葵困扰地说道,朝仓管家微笑了起来。 「事情经过我已经从主人那里听说了,正因为那只是普通的同学会,所以才必须这么做。对方是个有钱董事长的女儿,应该会穿华丽的礼服出席同学会吧?所以我们在衣服饰物上也马虎不得,而且除了衣服以外——」 朝仓在葵的耳边低语,葵听了大吃一惊。 「真的要那么做吗?」 「有话就直接在我面前说出来吧。」 海堂蹙起眉头。「真是失礼了。」 「问题不只是衣服而已,我会好好教你如何应对进退。」 「是,那个……」 「你不能认为自己只是个女仆。」 朝仓老管家微笑着说。 「你是代表海堂家的干金小姐,言行举止要有这样的体面。先让对方尝到败北的滋味之后,再表明自己的女仆身分,对方就会想尽办法要征服你,这才是重点所在。」 葵点了点头。她心想,没错,这也是任务的内容。自己必须压抑感情才能查明真相,她非得专注在那上头不可。 「时间就在下周的星期五。」 海堂结束了话题。 「我是千金小姐……」 葵坐在朝仓老管家所驾驶的丰田世纪座车后座,喃喃自语。 然而,葵总觉得自己无法冷静下来。身上穿的晚礼让她很害臊,感觉就像全身上下只穿了内裤似的。而且她以前从来没配戴过宝石首饰,五克拉的钻石比自己所想像的大上许多,如果弄丢了还是被偷了怎么办?葵心中的担忧挥之不去。况且—— 「你要更落落大方。」坐在驾驶席上的朝仓老管家说道。 「即使您这么说,穿成这样还是让我手足无措,而且,朝仓先生……」 「怎么了?」 「开这辆车有点太过显眼了吧?」 丰田世纪车款取代了先前日产太子汽车公司所生产的轿车,乃是皇族公用车的高级轿车。丰田世纪车款的车体大而宽敞,虽然在清濑一带,夜晚的车流量很小,但是葵觉得不应该特地开这辆车出来,因为这种车一定会被「那些家伙」瞧见。 果然,事情如葵所料想的,轿车后方出现了数辆摩托车的引擎声,令葵蹙起眉头。 「果 然……」 「是你以前的朋友吗?」朝仓老管家问道。 葵望着镶上了碎钻的手表,时间接近七点,应该还不dy"s的飙车时间才对。 「葵小姐,要甩开她们吗?」 丰田世纪搭配了v12气筒引擎,排气量大约500.,如果打算甩开摩托车,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葵摇了摇头。 「这里是她们的地盘——不,活动范围,而我是她们以前的同伴,不能不打声招呼。朝仓先生,请您减速。」 「了解。」 朝仓管家将车速减到四十公里左右,后方的摩托车队立刻就追了上来,将轿车团团围住。 「哦?很炫的车子嘛!」 「这里是清濑队的地盘!可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开着外国轿车兜风的地方啊。」 「喂!滚出来!」 叫嚣声此起彼落。葵不由得窃笑起来,心想大家居然把丰田世纪误认成外国轿车,还真是可爱。 葵打开车窗,看见骑着摩托车并排的少女。虽然她们身上穿着华丽的特攻服,不过年龄看起来与葵当年入队的时候相同,大概全都是高中生。 「清濑队的品格变差了呢。」 葵对着少女微笑。 「你说什么?」 「曜子在吗?」 「别直呼曜子小姐的名讳,你这家伙是谁?」 少女突然起身,葵伸出手,紧紧抓住那少女握住轿车手把上的手。葵的握力不输给力气大的男人,那少女的手顿时疼痛无力,心想对方不是简单人物,脸上露出了胆怯的表情。 葵以从丹田发出的力气大声呐喊:「葵在此向你们问候!你们应该认识我吧?」她的气势震慑了那些少女们,整个摩托车队往后撤退。 此时,一辆散发蓝色金属光泽的山叶maam重型机车,取而代之地朝轿车前进,那是一辆排气量40.的重型机车。先前那些少女的机车上大多以金属丝网与贴纸装饰,而这辆机车上没有任何装饰品,只在车体上写了白色的「曜子」两个字。葵暗自赞许,因为精悍的摩托车根本不需要任何装饰。 留着茶色头发的清濑队首领暨第四代关dy"s联队总长伊藤曜子,从摩托车上往车窗内窥视,然后向葵低头鞠躬。 「葵姊,真是抱歉,这些年轻的晚辈没有教养。三年级成员九月升上来以后没教好,我也因为关东联队的事忙不过来,所以没能教好她们,之后我会好好说说她们的。」 「别随便出手啊上葵笑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队里的前辈随便出手,那些后辈也会觉得那样做是对的,我心里一直谨记葵姊的教诲。」 「因为这辆车跟这身打扮的关系,我自己也有预感会见到你们。见到浮夸炫耀的人,总想稍微出手教训一下,不过,你也应该逐渐让她们知道规矩,你可是我优秀的好姊妹啊!」 「跟葵姊相比,我还差得远呢。话说回来,葵姊今天要去哪里?」 「我要去中学的同学会。」 曜子倒吸了一口气。 「可是,葵姊,那个清濑七中……」 曜子知道葵过去的境遇。 「思思,那是我不愿回想的回忆,但是,要去同学会总是有原因的。」 「是这样啊……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葵姊随时都可以叫我,我会带队马上过来上「知道了、知道了。」 葵笑着说。 「另外,虽然别人的举止或许有错,但是也别飙车跟在后头,让对方吓得先逃走了,对方招摇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啊!」 「非常抱歉。」曜子低头鞠躬之后,向后方挥手—不意。 然后,朝仓老管家踩着油门加速,摩托车队立刻就被抛得远远的。 「朝仓先生,非常抱歉,我明明都已经退dy"s了。」 葵低头道歉之后,朝仓老管家露出了微笑。 「即使如此,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是能随便切断的。我在年轻时,也干过不少傻事呢。」 「朝仓先生吗?」 葵颇感诧异地问,朝仓老管家的视线落向了远方。 「在战后的废墟里,为了要活下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上同学会的会场在清濑黄金饭店,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朝仓将轿车停在大门前方。 「那么,就按照原订计划去做,可以吧?」 「是。」 朝仓老管家先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那些在大门前面吸烟、身着便宜西装的年轻人们,纷纷睁大了眼睛。 只见朝仓老管家谦恭地低下头说道:「小姐,请。」 葵挺直了身躯,姿态优雅地下车。 「朝仓,虽然可能会很无聊,不过还是要劳烦你在这里等。」 「千万别这么说,请小姐悠闲地享受宴会时光。」 朝仓说完之后,向葵深深一鞠躬。 饭店前的年轻人们见状均议论纷纷。葵的头发比高中时代来得长,又在海堂家培养出高贵的气度,而且坪内夫人替她上了雍容高雅的妆(虽然葵曾经奋力抵抗),让她展现出优雅高贵的美丽,所以应该没人能认得出她其实是葵。 「咦?她是哪里来的干金小姐?」 「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吗?」 「好像不认识……」 果然如此——葵心想,曜子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葵,那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比姊妹还亲,而在高中时代,葵又是校内的特异分子。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饭店的大门,大厅里的人都向葵投以注目的眼光。葵假装不知道,直接搭乘电梯前往三楼的会场。 负责接待的是一男一女,身上虽然穿得还算正式,但也只是百货公司买的平价服装而已,因而他们看见葵穿着礼服的模样,不禁目瞪口呆。 「那、那个,今天在这里举办的是清濑七中的同学会……」 男子表情紧张地说,葵则对着他浅浅一笑。 「我知道啊,我也是毕业生,难道我身上穿得还不够正式吗?」 「不,当然不是,请往这边定上男子似乎准备带路,另一名女子定了过来。 「请等一下,请问贵姓大名?」 「若槻葵。」 在场众人听到名字后纷纷往后退,似乎每个人都记得她的名字。 然而,那女子却依然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似乎是内心产生了敌对意识。 「请缴参加费,邀请书上应该写了要交三千五百日圆吧。」 「唉呀,真是麻烦。」 葵偏着头说。 「我身上不带零钱的,这个应该可以吧。」 葵拿出以薄纸包住的一万日圆放在桌上。 「请等一下,我要找钱给你。」那女子以瞪视的眼神望着葵。 葵的语气虽然平和,不过总是刻意挑衅对方,她认为有钱人家泰半会是这种态度。 「不用找了,才一点小钱而已。我虽然名义上是来参加同学会,不过并没有正式从学校毕业,所以也没先缴纳会费。这些钱就当成我大发善心捐的钱,收下来吧。」 葵感受着背后女子充满敌意以及男子诧异不已的视线,直直地朝着会场人口走去,不过她心中却喃喃自语着:「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做了……至少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宴会的会场中摆满了圆桌,采取站立用餐的形式,年轻男女在里头有说有笑。与葵同年的人应该都还是高中生,不过有人手上已经拿着酒杯了。从天花板方向传出来的会场背景音乐,是帕海贝尔的卡农,不过,听见音乐后葵却皱起了 眉头,因为不知音乐是用cd播放的或者从广播播送,让她觉得毫无格调。拜主人的兴趣所赐,葵对于古典乐也吹毛求疵了起来。 在会场中交谈的男男女女看到葵现身时,只感觉音乐彷佛瞬间静止,几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葵就穿梭在那些停下动作、张大嘴巴的同学之间,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男服务生,发出声音问:「小姐,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葵瞥了一眼,看见男服务生单手拿着的托盘上,放了装着乌龙茶、柳橙汁、啤酒与掺水烈酒的玻璃杯。葵滴酒不沾,但在看见门旁的柜台之后,开口点了饮料。 「给我tequ sunrise。」 英文名为「tetequ sunrise」的「龙舌兰日出」,是以龙舌兰为基底再加入柳橙汁与红石榴糖浆,是一种颜色犹如旭日东升的鸡尾酒。鸡尾酒的颜色与葵晚礼服的颜色呈现鲜明对比,看起来比较搭配。 只是,葵才喝了一点调酒,就不禁蹙起眉头。因为她口ys时代不喝酒,而且她也禁止同伴喝酒。 为了使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见自己身上的晚礼服,葵缓缓走向会场之中。高中同年级的同学当中,没有打算跟她攀谈或者想叙旧的人,当然,也没有人上前开口跟她说话。主要的原因,在于葵所穿的晚礼服以及她散发出来的气质,这让即使是留意到葵的人,也没有胆量前去搭讪。这种情况对葵来说,正是她所期盼的状况。 海堂之所以让葵穿上豪华的礼服,也是为了让旁人感觉难以靠近,让葵不必多费心思打发搭讪的人。 不过,正当葵在会场上来回漫步时,终于有人走向她。葵见到对方的脸后,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在葵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比葵更加大胆、身穿露肩晚礼服的高个子女性,她以恼怒的表情瞪着葵。 「好久不见了,速水小姐。」 葵姿态优雅地鞠了个躬。 「很了不起的礼服嘛。」 速水亚子的语气里充满露骨的敌意,然后她装模作样地继续说:「那衣服是在哪里买的呢? 我的礼服是在银座的高级时装店购买的。」 (不是指清濑的银座吧?) 葵心里暗自嘲讽。 不,其实清濑银座商店会本身并不差,而是这女人以为抬出「银座」就能给对方下马威。 这种傲慢的态度让葵感到气愤,于是她微笑着说:「咦?是在哪个国家买的呢?应该是我环游世界的时候,在哪个国家购置的吧?是巴黎呢还是罗马呢?我都忘记了啊。」 亚子脸上霎时露出嫌恶的表情。葵心想,如果自己是有钱人的话,多半就会这么回答。不过实际上,日本自身当然有不少优秀的设计师与服饰品牌,订制水准也是世界级的。 葵突然回想起,自己身上所穿的这套晚礼服,是海堂亲自带她去服饰店购买的。主人为什么会去过女性服饰店呢?难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葵这么一想,心里突然介意了起来。当然,主人和谁交往与自己根本没有关系,可是在潜意识里,自己却出现了想与那位没见过的女性一较高下的想法。 不过,先得一较高下不可的,是眼前这位亚子。 亚子把手里拿的装着气泡葡萄酒的玻璃杯,放在附近的圆桌上,然后朝着葵定去,弯下腰直盯着她身上的钻石首饰。由于葵的身材娇小,所以亚子得弯下腰才能看得清楚,这是一种不太礼貌的行为。 「你戴的是人工钻石,只是看起来很像真品。」 亚子似乎是刻意要让周围的人听见。 「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介意,可是……」 葵紧蹙起秀丽的双眉,瞪着亚子。 「你未免对送我首饰的人太失礼了吧?难不成还要给你监定书吗?不,还是要本人来这里作证?你到底想怎样?」 葵的魄力让亚子瞬间哑口无言,不过她马上又回复了战意。 「即使以钻石与晚礼服打扮自己,还是掩饰不了你那不良少女的本性啊,若榇小姐。还是应该称呼你为犯罪者的女儿呢?」 葵听到亚子的话后,语气不由自主地强硬了起来。 「我先前dy"s的成员,每天和你口中的不良少女在一起。但是,我绝对不是犯罪者的女儿,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居然相信犯罪者的话,我看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嘛!」 亚子那轻蔑的态度,失去了千金小姐该有的优雅,她还双手插腰俯视着葵。 「对了,你说的人该不会是喜欢捏造事实的自由记者吧?」 葵摇了摇头。 「不,他是警察厅厅长。如果要解释得更清楚让你明白的话,应该说他是所有警察的最高长官。」 亚子虽然倒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停不下她的毒舌。 「你是怎么接近他的?是因为无聊的犯罪而被他逮捕吗?反正你本来就跟警察很搭嘛。」 此时,葵对自己因为斗嘴而忘了任务开始感到懊悔。当她正打算回答亚子的时候,旁边传来某位男性的声音。 「两位,你们聊得可真起劲啊,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了吗?」 葵见到对方之后不禁吓了一跳,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日下部清市。 此时,葵的记忆回溯到高一的时候…… 就读高中以后,由于亚子到处渲染葵的过去,因此周围的同学几乎都会欺负她·当时,葵受到欺负时只有一个人会挺身保护她,那就是同班同学日下部清市。 『这样若槻同学太可怜了。』 相貌俊美的好青年清市,一见到葵受欺凌便会仗义直言,把葵从亚子一群人身旁边拉走。 『速水同学你说的只是谣传而已吧!』 『到底是不是谣言,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亚子面带憎恶地说,不过她当时就放了葵,因而在葵的眼里,清市简直就像个白马王子。葵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公主,只是她觉得眼前这个帮助弱者的人,就像自己的白马王子。 『若槻同学,你还好吧?』 清市见到葵被亚子踢到痛得蹲在地上的模样,还递给她自己的手帕。 『为什么要替我说话?如果这么做的话,下次就换清市同学……』 葵掩饰了内心的喜悦,开口询问清市,但他只是笑了笑说:『不必替我担心,我父亲和速水同学的父亲一直很熟,她不会把帐算到我头上。』 『清市同学的父亲是从事哪方面的行业呢?』 『是废弃物处理。速水小姐家是建设公司,因而总会有一些土石之类的垃圾由父亲的公司负责处理。』 『既然如此,那还是别和速水同学作对比较……』 葵虽然年纪很轻但也懂得这些道理,如果亚子向她父亲告状,造成她父亲拒绝与清市家之间的生意往来,那么就大事不妙了。 但是,清市以大人的口吻说道:『没关系的,即使撕破脸,工作上的合作对象也不只有他们而已。若榇同学不必在意这些,而且我无法容忍不合理的事。』 那时,葵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虽然将那种感到称为恋爱还言之过早,不过清市确实变成葵心里幢憬的人。 葵当时心里想着,为了帮助了自己的清市,自己也必须忍受亚子等人的欺凌,然而他们却变本加厉,连学校老师也对他们的暴行视若无睹。亚子的父亲在清濑是最有钱有势的人,还是学校家长会的会长,据说与市长之间的关系也很好。换句话说,即使是教育委员会或 是市警局,也不敢出手干涉速水家的事。 可是葵越是忍耐,亚子就越是亢奋。终于在某日的放学后,发生一件葵再也无法忍受的事。 当时,亚子等人闯入葵寄宿的婶婶家中,在屋里泼洒秽物,葵的房间也被捣毁得乱七八糟。 葵的婶婶对于葵被欺负感到愤怒,只是她不能违逆亚子——不,是不能违逆亚子的父亲。虽然在工作上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街坊邻居都是速水建设公司的员工和家族,因而平日买东西之时总是免不了会见到面。 『葵,要忍耐,你要忍耐。』 葵的婶婶一边这么说,一边拚命清扫家里。葵瞥了她小小的背影一眼,随即奔上楼梯冲进自己的房间。只见,不仅床上的棉被被秽物弄脏了,洋装也变得破破烂烂,教科书更被撕得粉碎。 葵呆立在房间中央,不断地抽噎啜泣。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但不知不觉之间,夜幕降临了。 葵身上依然穿着放学时的制服,她光着脚丫子走到一楼。 因为清扫家里而疲惫不堪的婶婶,趴在折叠式餐桌上睡着了,叔叔则迟迟还没回来。葵心想,叔叔一定会很生气吧?但叔叔只不过是一介公司职员,对此大概也无能为力。接着又想到,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个家,不知道会给叔叔婶婶带来多少麻烦? 弥漫在家中的恶臭,麻痹了葵脑中的思绪。 葵回过神以后,光着脚丫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婶婶家,一路走到了城郊。虽然她无处可去,不过脑海里却浮现了空堀川这个地方。她心想,如果在那里一跃而下的话,或许就可以解脱了…… 呈现恍神状态的葵,完全没听见附近传来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 『你要去哪里?』 葵察觉耳边有声音响起。 葵茫然地转过身,从风格强烈的化妆与蓝色特攻服,她知道对方就是那群人,不过她甚至连害怕的感觉都已失去了。 其中一个看来比葵年长但还没超过二十岁的女骑士,见到葵脏污的制服、从袖子露出的手臂上的肿伤之后,似乎了解了什么。 她对着后座dy"s成员喊道:「晶,让这孩子上车吧!』 那个名叫晶dy"s成员,二话不说地从摩托车后座下来,然后奋力将葵抬起,让她取代自己坐上后座,并让她的双手环抱住前方女骑士的身体, 『听好了,你在后座要抓紧啊!』 说完之后,女骑士便急速发动摩托车引擎,后方有数辆摩托车也跟了上来。 摩托车划破黑暗疾速奔驰,速度引起的冷风吹入了葵的心坎,原本已经空虚的心逐渐被呼啸的冷风所充盈。 风的气味真好——葵内心有深刻的感触。 抵达城外的工业区之后,女骑士停下摩托车,并扶着葵的手让她从后座下车,带她前往一处废工厂。 废工厂二楼的办公室已经改造成可以在里面生活的舒适空间。女骑士脱掉葵身上的制服,放入了洗衣机,然后她让葵躺在硬板床上,在她身上披上自己穿的特攻服。 『总之,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上半身绑了缠胸布的女骑士,用着与脸上浓妆形成强烈对比的温柔嗓音,对着葵说。 『那些对你施暴的家伙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们找来的话,我会让他们尝到苦头,所以安心睡吧!睡到什么时候都没关系,你不会再受到任何束缚了。』 听到这句话,葵顿时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但女骑士问完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算了,那些事就忘了吧!不论是名字、家里的事都忘了,只要感受风的呼啸,你就会有活着的真实感,那样就足够了。』 葵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点点头,然后,自己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这是葵dy"s「清濑队」大姐头的初次邂逅。 昏睡了一整天,吃dy"s成员替她准备的两碗杯面之后,葵倾吐出所有心事。 『将那些事全部抛在脑后吧。』 大姐头这么对她说。 『你觉得你的事很值得同情吗?其实来到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沉重的负担,净是些遭世人抛弃的家伙。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些痛苦与辛酸,每个人都感到很沉重。但是,葵,我们不能成为被世人踹飞、沉到水底的石头,必须成为风,要让自己像风一样——跟我来。』 在废工厂外头,有一辆yamahapass摩托车。 『我来教你怎么骑,你应该已经闻过风的气味了吧?』 葵点了点头。 自此之后,葵再也没回过婶婶家,当然也没去学校上课,她正式成dy"s的一员。 大姐头软了她许多事,告诉dy"s的规矩与道义。另外,为了能贯彻道义,必须学会打架的方法。 如果恪dy"s订下的规矩,自然不会干扰到一般市民dy"s要出手教训的只有那些不上道的家伙。那些家伙往往只有打架很强,因此有时必须使出一些卑劣的手段教训他们。大姐头亲自教导葵攻击要害、使对方失去战意及夺走对方战斗力的攻击方法,和保护身体的防御方法。葵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优异潜质,立刻就吸收了大姐头教她的打架方式。 『很好,训练课程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上路实习了。』 某日黄昏,大姐头对葵这么说以后,她带着葵前往清濑火车站。到那时候为止,葵都还被严禁出手打架。 她们在附近一处可以眺望车站的电话亭附近并肩坐下。 『听好了,葵,绝对不可以对守规炬的市民出手,但是那些不上道的家伙和不良分子是一样的,可以毫不犹豫地教训他们,你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吗?』 葵摇了摇头,因为她才刚成dy"s的成员,完全没有经验。 『你注意看电话亭那边。』 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刻,女高中生与上班族分别进入电话亭,三名女高中生一边交谈然后一边拉扯话筒,这让葵感到不快,因为太吵闹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大姐头,揍扁那些家伙好吗?』 『混帐东西!那些只是不懂事的小鬼而已。』 『可是,我看不过去。』 『别把情绪用在那里,比起那个,你看一下旁边的电话亭。』 葵听见了大姐头说的话之后,将视线栘向旁边的电话亭,里头有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上班族,似乎正在谈生意。 那时,葵发现那个上班族吐了口烟,然后在电话亭里的公用电话上头捻熄香烟。 『那是个守规矩的市民吗?』 大姐头问道,葵摇了摇头。 『那么,你去教训他吧。』 葵听了大姐头所说的话之后,朝着电话走去,碰的一声打开门。 『大叔!』 葵的怒吼让那男人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看。 『你这是干嘛?』 『你问我干嘛?你刚刚丢到地上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让隔壁电话亭里那些女高中生满脸惊吓,随即慌张地溜走。 那男人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是不良少女吧?竟然对大人做的事罗唆,很厉害嘛!』 葵回答道:『是啊,我就是不良少女。可是,我这个不良少女还知道什么是公德心。话说回来,公用电话是你的吗?地上是你的烟灰缸吗?你觉得自己干的这些事有道德吗?』 葵不再对他废话,她拐倒了他的脚。那男人立即从电话亭里滚出来 ,倒在地面上。 四周的人在远处围观,就如同葵被人欺负的时候一样,旁边没人敢说半句话。葵回想起那个场面,更是怒火中烧。 『捡起来!』 葵指着电话亭下方。 『你这家伙丢的烟蒂,自己不会捡起来吗?还要别人说啊!』 那男子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按公用电话上的紧急按钮,但葵踹向那男人的下腹,让他再度倒落地面。 『你这家伙……我要告你!』 『请,随你便。不过,你这家伙才是了不起的犯罪者!』 葵指着公用电话上的焦痕说。 『你看那个公用电话!你这不是破坏公物吗?你想报警?警察来了或许会对我说教,可是也不知道会不会追究你的罪行。比起这个,既然你毁损了公众要用的东西,如果不在你那件笔挺的西装上烫个烟痕,那就不合事理了。』 『罗唆死了!』 那男人站起身,突然一拳揍向葵。葵挡下了那男人的拳头,以膝盖殴击他的腹部。那男子发出哀号,捂住腹部痛苦地蹲了下去,葵接着打算用鞋尖在他的侧腹补上一脚。 不过,她却停下脚。 在混乱的人群当中,有个人的身影映人她的眼帘——那个人是清市。 葵化上了华丽的妆,或许清市无法认出她,可是清市却以谴责的眼神凝视葵。 在他眼里,看见的一定是不良少女正在乱找藉口痛扁善良市民。 葵随即转过身去,回到大姐头所在的地方。 『我们走吧,应该已经够了。』 『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是。』 葵说完之后立刻跨上机车,急催油门奔驰而去。 风迎面吹拂而来,这阵风是葵自己制造的,是为了让它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吹走。 『再见了,日下部同学。』葵低语。 方才车站前所见到的清市眼神,她已经忘却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市在学校时的身影,明明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却仿佛已经成了遥远的回忆。 ——再也见不到清市了。 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虽然如此,葵依然用力催着摩托车的油门。 这不是任何人造成的,而是葵自己选择的道路。 『再见了……白马王子。』 喃喃自语的葵,将摩托车的速度越催越快。 从那之后再也未曾见过面的日下部清市,如今在艺术吊灯的照耀之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清市身上那套茶色西装多半是便宜的廉价服饰,不过在葵的眼里,它看起来比名贵服饰更好看。 清市对着葵露出了微笑。 「我一直都很担心,你进了那个……」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葵微笑着回答。 「你是要说进dy"s之后吧?」 「嗯,因为传闻散布得很快,而且我当时在车站前,曾经见过长得很像你dy"s成员。」 「那个女孩啊上清市接着说:「她做的事一点都没错,不,还是有使用暴力啦。对方在公用电话上面捻熄香烟,留下了焦痕,我根本就没有教训对方的勇气,可是那个女孩却制服了那名男子。使用暴力固然不对,可是那个女孩真的很有勇气,我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 从清市的眼神里,似乎看得出他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别再说那些无聊的歪理了。」 亚子一脸嫌恶似地说。 「所以我才说你总是太天真了,倒不如先想想结婚的事吧!」 「结婚?」葵心里暗惊。 「唉呀呀,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们之间有婚约了。」 亚子说完之后,仿佛夸耀胜利似地勾起清市的手臂。葵不知自己是否多心了,感觉站在亚子身旁的清市,脸上彷佛露出抱歉的神情。 ——她觉得自己完全败北了。 亚子藉此乘胜追击:「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即使穿着这么昂贵的礼服和首饰,你的眼神里却充满卑贱。你刚刚提到警察厅厅长吗?所以你是高级官僚的小老婆吗?还是经常受他眷顾的酒店小姐?」 「我是……女仆。」 葵低声嘟囔着,现在的葵已经失去了以自己职业为荣的力气。 「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在警察厅长官海堂俊昭主人的宅第里工作的女仆!」 葵大声叫了出来,并把耳环、戒指以及首饰全都摘下来。 「就是这样,这些全部都是借用的!我不是千金小姐,而且一辈子都不可能是千金小姐,这样你满足了没?」 葵冲到会场之外,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已经完全忘却揭开真相的任务了,现在的她只想早点逃离这个地方。 「等一下!」 出声的人同时抓住了她的肩膀。葵甚至连眼泪都忘了擦就转过身去,只见清市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我希望你原谅亚子,然后也原谅我。」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葵摇了摇头。 「我们本来就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不,请仔细听我说。」 清市探身抓住葵的双肩,葵厌觉到他的手很温暖。 「我从那时开始,心里就一直想着你。」 葵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 「你是个坦率真诚、不会拐弯抹角的女孩,我对这点很清楚。可是,我们家是废弃物处理业者,再怎么样也不能违背速水建设老板的干金的意思。我只会在你面前装好人,卑鄙的人是我。」 「没那回事。」 葵勉强露出了笑容。 「只有你不会听信谣言,不会屈从于他人的力量,并且知道真正的我是怎样的人,我现在是这么觉得的——祝你幸福。」 清市摇了摇头。 「这桩婚事根本就是双方的家长擅自决定。由于建筑业界不景气,废弃物处理公司的经营也变得困难。建设公司当中,又以速水建设的势力最为庞大,所以我像是人质一样被交了出去,被交给那位任性的公主。」 「不,如果是你的话,绝对能改变亚子同学的个性,因为你……」 是我的白马王子——这句话葵没说出来。 「你们在那里偷偷摸摸地说些什么?」 不知何时,亚子走了过来。 「没有,只是聊聊一些往事而已。」 清市连忙把手从葵的肩膀上栘开,走回亚子身边,假装和葵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亚子大摇大摆地朝葵走去,对着她微笑说道:「若槻小姐,你说你是女仆?」 「是的……」 「那就来我家工作吧!」 亚子以命令的口吻说。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女仆的薪水有多少,不过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雇用你。这样你总没有怨言了吧?不,我不会让你有怨言的。」 「亚子,这样不行……」 「清市,你别多嘴。」 亚子直截了当地打断清市的话。 「怎么样?你的自尊不容许你在以前同学的家里工作吗?还是对我怀恨在心?」 亚子似乎打算像高中时代一样,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来欺负葵。对葵而言,那也是一段很想遗忘的过去。 可是当对方开口之后,葵不由得心头一凛。她心想,对了,自己今晚之所以来到这里,不是要傻傻地沉浸在过去的感伤里,而是要探出案件的内情。现在对方主动向自己招手,如果逃避的话,那么特地来此就毫无意义了。 「我知道了,那么就请多多指数。」葵鞠躬说道。 「很好,那么从明天开始,不,你今天晚上就可以直接过来了。」 「遵命。」 葵说话的语气,已经转变为女仆的口吻。 「其实我正打算辞去那边的工作,那个,薪水……」 葵刻意装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亚子见状高声笑了起来。 「果然如此,清市,你看吧,这就是钱的力量。现在你知道尊严之类的鬼玩意,根本就没什么用了吧?」 清市什么也没说,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葵心里这么想。 「那么,我就去拿行李了,请您梢候。」 葵立刻离开会场,这一趟任务似乎达成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就再也不能想着和清市在一起了。 葵心里忖度,清市一定也抱持着相同的想法。 轿车里放着女仆服、除尘拖把以及随身的日常用品。原本拟订的计划,是打算在气势上压倒亚子后再表明身分,并希望受到对方的雇用。只要说出海堂这个名字之后,亚子自然知道海堂的身世背景,而知道葵是在海堂家工作的女仆后,亚子应该就会雇用她。 只不过,计划却以完全不同的形态实现了。 葵在后座换上女仆装、盘上头发之后,身体依然前倾的朝仓老管家,突然静静地说道:「葵,以前的我啊,也做过一些不得了的事呢。」 葵暗忖,这是指朝仓老管家曾说过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句话吗?是什么意思呢? 「在战后那段混乱的期间,景气比较好的只有俱乐部跟酒馆,也就是现在所谓的特种行业。」 「是……」 虽然葵不知朝仓老管家想说些什么,总之就先应了一句。 他继续说着:「说来害臊,我当时很受女性欢迎的。」 「这样子啊。」 葵心想,年轻时代的朝仓老管家一定是个英俊小生吧。 「在那时候,虽然说起来害羞,我几乎整天都泡在女人堆里。」 「啊?」 甚至连这种事也…… 「我在那时候学到不少事。女人如果一让男人看见自己的弱点,大概就会被对方骗得团团转。女人的谎言很可爱,可是男人的谎言往往心机很重,总是伴随着金钱之类的动机。」 「那又怎么了吗?」 葵问完之后,朝仓老管家静静地回答。 「女人才是女人的朋友,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葵还是完全不懂朝仓老管家话里的意思。 只是,听着朝仓老管家静静地说话,葵就会不可思议地感到平静,心中纷乱沸腾的思绪逐渐获得了整顿。 葵戴上了玳瑁圆框眼镜,穿着女仆装回到饭店,亚子一脸不耐烦地在那里等待。 见到葵的模样后,亚子忍不住笑着说道:「真是不敢相信啊!这模样看起来还真像动画人物,你就穿成这样当女仆吗?」 重新整理好思绪的葵,以沉稳的态度开口回答。 「虽然这么说有点僭越,但我已经取得了国家特种女仆的资格,这套制服也是国家规定的制服。」 不过,亚子似乎并不清楚国家特种女仆的事。 「算了,怎样都好,跟我来吧。」 亚子与葵搭乘电梯下楼。 「清市——不,日下部先生呢?」 「回去会场了,你那么在意他啊?」 「不。」葵松了一口气,因为穿着女仆装跟在亚子身旁的模样,她唯独不想让清市看见。 之后,亚子坐进了停在饭店前面的bmw驾驶座。 「你就坐在后座吧。」 听了亚子的指示坐进车后座之后,发现面纸盒凌乱地散落在车中,葵不由得紧皱眉头。这样的话,这辆汽车是会哭泣的,居然把bmw搞得跟廉价的国产车一样。 「这辆车没有司机吗?」 葵问完之后,亚子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辆车是我自己的车,是生日时爸爸送我的礼物。」 亚子发动了车子,由于车速很掹,让葵感到有点晕车。因为她偶尔才会搭乘仓老管家开的丰田世纪,而且车速平稳,所以才会受不了亚子的驾驶方式。 约莫过了十分钟,汽车驶进车库。 「直接从玄关进去就可以了。」 葵定出车外之后,不由自主地捣住了嘴。 「啊,怎么这么……」 「我家很小吧?」 亚子用的是谦逊的说法,让葵差点脱口回答「思思,对啊」,不过她连忙闭起了嘴。清濑家或许是大企业,但是房子却占地不到百坪,外型设计也跟预售屋差不多。事实上,这栋房子的外型设计,也不过就是在窗户装上蕾丝滚边的窗帘罢了。「我回来了。」 亚子这么对家里人说道,葵则跟在她身后定进屋内。 只见,客厅的天花板上挂了装着白炽灯泡的艺术吊灯,然而,那么薄的天花板,真能支撑吊灯的重量吗?葵对此感到非常困惑。 在合成皮革的沙发上,坐着一名留着胡须的肥胖男子,他身上穿着polo衫,并叼着一根烟斗。他的胡须留得毫无气质,模样就像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现代年轻人,这让原本就没有品味的男人显得更加寒酸。而且,烟斗所产生的烟味臭得让葵微蹙起眉头。 「爸爸!」亚子对着那名男子喊道。 那男子现在才察觉有人进屋,他转向亚子的方向。 方才他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因而以恍惚的声音应道:「哦,是亚子啊?你回来啦,和日下部相处得如何?」 「跟以前一样,很棒啊!还有,我带了一个以前的朋友回来。」 亚子将葵推出去。 「这是若榇葵小姐,记得吗?就是那个渎职事件的……」 亚子的父亲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就是那个——」 不过,他又把话吞了回去,假装自己不那么在意葵的事。 「我叫她当我的女仆,不,家里的事情她全部都会做。爸爸,这样好吧?」 「你总是那么任性,真是让我困扰。」 亚子的父亲厌恶地说道。 「不过,之前才辞退了家里的欧巴桑,我正在想要怎么办呢。若榇小姐……」 「请叫我葵就可以了。」葵深深地鞠躬说道。 「你真的不介意吗?你和亚子,那个……以前不是同班同学吗?」 「工作就是工作,与个人的喜恶无关,请多多指教。」葵再度鞠了躬。 「这样啊,那就有劳你了。我是速水彻太郎,太太则在去年过世了上「那真是令人遗憾。」 葵说完之后,彻太郎脸上意外地露出和善的笑脸。 「亚子这孩子不太可爱,可能会给你添不少麻烦,总之,一切就拜托你了。」 这时,葵突然感到有人正拉着她,「来,你过来一下。」 亚子拉着葵上了二楼。 「这里是我的房间。」 亚子一打开门,房里的粉红色调如汹涌的洪水般映入葵的眼廉。亚子的房间约莫六个杨?米大小,不但壁纸是粉红色的,包括床上的仿皮毛毯、房里正中央的小茶几、端坐在一隅的泰迪熊玩偶,甚至连电视机都是粉红色的。 「你今天晚上就睡这里吧,我拿棉被给你。」 葵不由得万分诧异,如果亚子真是个任性的人,应该不会想到要替她准备棉被。 「如果有空房间的话,我会自己整理好然后睡在那里就好了。」 「不 行!」 亚子放声大喊。 「我总是孤伶伶的,那个……我已经厌倦自己一个人了,你睡在这里不行吗?」 「不,不是。」 葵暗忖,亚子的声音显得极度不安,难道她在家里很寂寞吗? 亚子打开了衣橱,从里头拿出理所当然也是粉红色的棉被。 「我自己来铺就好了。」葵立刻说道。 她心想,亚子如果要睡了,那么自己接下来就没工作可做。 「你已经想睡了吗?」 「只要亚子大小姐还没睡,我就不会先睡。」 「那么,你去泡茶吧。」 亚子指着放在地上的保温热水壶,壶口喷出了阵阵蒸腾的热气。 「还有,你可以直接叫我亚子小姐就好了,那个……即使你是女仆,也算是家族的成员吧? 那么多礼反而讨厌上 「遵命,我知道了。」 在房里一隅的小架子上,放了唐宁牌的e peke pekoe指叶片较长而完整的嫩叶,可说是构成茶叶的主体。e这个宇本定形容采摘下来的茶叶上带有橙黄般的颜色或光泽,pekoe这个字可能源自中国茶里的「白毫」,但现在已成为形容茶叶部位与等级的名词。)茶罐,以及摆在一起的粉红色陶瓷茶壶与马克杯。 「那个,僭越了……」 「什么事啊?」 「红茶如果直接用保温热水壶的水冲泡,味道就会变差了,不能用沸腾的热水去泡红茶。」 保温热水壶的温度大约维持在摄氏九十度左右,不适合用来冲泡红茶。 「你只是个女仆而已,难道打算违背我的意思吗?」 亚子厉声说道,不过在葵听来,那只是在要大小姐的脾气罢了。 「没这回事,可是希望大小姐能让我试一次就好,只要大小姐喝了我泡的——」 「叫我『亚子小姐』就好!」 「是,亚子小姐不妨喝看看我泡的红茶,一次就好了。」 「你很有自信嘛!」 亚子脱下了礼服,讽刺地说道。 「那么,你就泡泡看吧,依你自己喜欢的方式。」 「谢谢。」葵低头行礼说道。 葵走向一楼的厨房,以水壶煮沸热水,然后先温热茶壶、放入适量的茶叶之后,再拿起水壶在茶壶中注入热水。浸泡了足够的时间之后,再使用滤茶网直接将红茶倒进马克杯里。 在她端红茶到亚子房间的途中经过客厅,客厅里传出彻太郎的声音,他似乎正在讲电话。 「嗯嗯,是那个案件当事人的女儿,她居然到我家来了……不,是亚子要她过来的。她也不是个笨女孩……请相信我,忘了那个事件吧!我会好好说服她的……岂有此理,我们都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了,我为了产发的事也很困扰,你很清楚吧?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产发……) 葵的脑海里突然掠过一道光芒,不过,葵还不太清楚事情是否真如自己所想。 葵将红茶端到二楼房间以后,亚子已经换好了牛仔裤。 葵心想,果然,连牛仔裤也是粉红色的。 「请用。因为茶有点烫,请小心一点。」葵将红茶放在茶几上。 亚子端坐在粉红色的地毯上,慢慢啜饮红茶。 「好好喝……」她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今后我会一直泡好喝的红茶给您喝。」 葵微笑说道。 「然后,我想请问一下,这附近有商店吗?」 「如果是便利商店的话,走路要三分钟,商店街则是要徒步十五分钟,怎么了吗?」 「很抱歉,我刚刚发现冰箱里已经没有蛋和牛奶了。」 「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亚子露出微愠的表情。 「不,我料理家事是理所当然的。明天我一早起来,就会去买早餐所需的食材。」 「早餐的话,土司跟红茶就可以了。」 「土司已经放了好几天,全都乾掉了,我会再去面包店买买看。」 葵说完之后,亚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看起来很值得同情吗?」 葵摇了摇头。 「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对一个女仆来说,让雇主的生活过得很舒适是她分内的工作。虽然我在仿菜方面不算在行,可是准备早餐还挺拿手的上「你这人这么热爱工作啊,是因为薪水高的关系吗?」 亚子语带讽刺地说。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女仆受雇用的价值所在。做好女仆这个工作,是我最快乐的事。」 「你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 亚子兀自嘟囔。 「那时候的你不论受到怎样的欺负,都会乖乖不抵抗,被欺负之后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人更想欺负你。」 「这样子啊?」 当时的葵,并未意识到自己是那模样。 「可是现在的你,气势甚至比我还要强,已经分不清楚谁才是主人了。」 「没这回事。」 葵逐渐同情起亚子,至于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对我来说,亚子小姐只是当时心肠坏了点而已。」 葵刻意这么说,亚子突然沮丧起来。 「果然是这样……我被那个人讨厌了吧?」 (那个人……) 葵心头一震,不过还是露出了微笑。 「不,日下部先生本来喜欢的就是亚子小姐真实的模样,他是个温柔的人。」 葵说完之后,亚子露出了毫无自信的眼神。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他不讨厌我吗?」 这就是恋爱吗?恋爱让女人变得脆弱,亚子自然也不例外——葵这么想之后,点了点头。 「嗯,一定的。」 「如果婚事不顺利的话……」 亚子担忧地喃喃自语。 「我家就破产了。」 ——咦? 「那个……现在亚子小姐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葵反问之后,亚子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不妨说给我听听吧,我会保守秘密的。」 听了葵的话以后,亚子压抑已久的心事开始溃堤而出。 「其实,不是我主动选择清市同学的,我只是人质。」 「人质?」 葵心中暗惊,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日本全国各地都出现了产废的问题,你知道什么是『产业废弃物』吗?」 这似乎就是亚子父亲刚才在电话里所提到的「产废」,可是,那究竟…… 葵脑中的思绪不断流转,亚子继续说下去。 「建筑业总是会制造出许多废弃物,可是,东京都会区的废弃物处理场极端不足,所以废弃物无处可丢,但法律又对建筑业者制造的废弃物进行严格取缔。于是废弃物处理业者就可以趁机牟利,在文件上做做表面文章,假装按照法律程序处理废弃物。不过,废弃物根本无处可丢,大家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不论废弃业者的公司规模有多大,都根本不可能按照法律程序处理所有废弃物。」 「换句话说,是非法丢弃罗?」 听到葵说的话,亚子点了点头。 「即使我家公司在清濑是一问大公司,但从整体建设业界来看,也不过是中小企业而已,所以没办法支付废弃物处理业者高额报酬。所以,从以前就一直委托清市家的日下部环境管理公司处理,当然,爸爸也知道对 方非法丢弃废弃物的事,不,那是对方主动透露的,万一有人举发就糟糕了。如果日下部家的人不高兴,拒绝处理废弃物的话,就只能委托背景更可疑、费用索取更高的业者了,到头来,最头痛的还是我家的公司。」 「原来是这样啊。」 「现在的日下部环境管理公司,已经是一问规模庞大的公司。当然,他们还有许多隐匿未报的财产,那些私下收受的回拙在财务报表上全都看不见,爸爸也只能对他们唯唯诺诺,听从对方的指示,而且那件事也……」 亚子欲言又止。 「那件事?」 「现在还不能说,很抱歉。」 亚子摇了摇头。 「那么,就提这次结婚的事吧!婚事其实是清市主动提起的,目的是为了封口,对方似乎发现我们知道太多秘密了。」 「除了非法丢弃以外的事吗?」 葵对亚子的话感到震撼,继续追问。 「当然不只那件事。我们家的公司还称得上是优良企业,所以其他建设业者会认为,如果废弃业者与这间公司交易的话,应该是值得信赖的公司。清市是为了他们家的公司才因此与我结婚,我只是日下部公司的装饰而已……我虽然不知道你对清市有什么想法,不过这就是事实。」 「可是清市先生在同学会的会场上,看起来也不会对你颐指气使的啊。」 「那也是清市的命令。」 亚子笑着说道。 「他说,希望我在会场上尽可能表现得任性一点,这样才不会有人对清市与日下部家的事起疑。」 「我真不敢相信。」 葵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她绝对不愿想像心里的白马王子居然会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人。 亚子落寞地笑了起来。 「那么,我不妨就告诉你那个人的真面目。」 「真面目?」 葵内心出现了讨厌的预感,于是反问着说。 这时,房间内的灯光突然熄灭,窗外看不见月亮,屋里陷入一片黑暗。不过葵在黑暗之中视力依然很好,她可以清楚看见亚子慌张的模样。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似乎不是那样。」 葵朝着窗户的方向定近,探视外面的情况,结果发现附近只有这栋屋里的灯光是熄灭的。 「大概是谁切断了电源。」 「有人切断电源?这是为什么?」 葵依然保持冷静,继续说下去。 「马上就会知道了。比起这个,亚子小姐,请你清楚地回答我,把我家的事谣传出去的应该是清市先生吧?」 亚子踌躇了一会,才提心吊胆地点了点头。 「早在四年前,我们家的公司就在日下部公司面前抬不起头了,不过我那时还是很相信清市。当时清市命令我,对你……」 「即使亚子小姐不再说下去,我也大概知道了。」 葵如此回答,她对白马王子的美丽幻想也随之化为泡沫。 日下部环境管理公司的业绩之所以蒸蒸日上,似乎是背后有靠山存在,而他们的靠山多半与葵父亲的死有关。 孤苦伶仃活在世上的葵,决定锲而不舍地将案件的谜团解开,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葵现在明白了,亚子其实是受清市的命令散播谣言,恐怕连那些欺凌行为也是受到他的指示。他让葵变得走投无路,甚至如果不让葵离家出走,可能就会让叔叔婶婶赶她出去。 葵不禁怒火中烧,操纵亚子的是清市,而且为了让葵的心变得软弱,他还刻意表现出温柔的模样。葵一想到自己曾经深受清市的吸引,再相较于亚子的所作所为,其问的落差实在让葵忍无可忍。没想到原来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在清市的算计之内。 「男人的谎言……」 葵回想起朝仓老管家的话,喃喃自语着。 「咦?」 「不,没什么。亚子小姐,你还是快躲到衣柜里吧,似乎有人打算对速水家出手。不能让你落人险境,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若槻小姐,你……」 亚子显得局促不安,但葵露出了微笑。 「我是国家特种女仆,也曾经修练过武术,所以没问题的,快进去吧。」 不知所措的亚子,只得听话地藏身到衣橱里。 葵暗忖,方才彻太郎应该是打电话给日下部公司的人,而对方的目的应该是来探查葵为何进入速水家。 在亚子坦白之后,日下部的真面目已经暴露出来,她当然要更进一步查明所有真相。 几番思付之后,葵暗自下定了决心。亚子与亚子父亲的所作所为,全都是迫于无奈,而自己既然身为速水家的女仆,就必须保护他们。尤其葵得知亚子的本性之后,更认定这是自己非达成不可的任务。 葵将台灯放在枕头边,再偷偷地握紧除尘拖把躲进被窝里。为了方便出手攻击,她一如往常地只穿运动内衣与运动短裤。 几道可疑的人影彷佛被灯泡吸引的飞蛾,在窗外现身了。根据葵的判断,外头有三名黑衣男子,不过对方的总人数应该在这之上。葵猜想,对方多半认为房间只有六个杨榻米大小,太多人反而不好行动,由少数几人侵入即可。 玻璃破碎声响起之后,窗外有人伸手入内开锁。三名男子悄然无声地进入房内,随即围住藏身在棉被里的葵。 「起来!」 其中一名男子压低了嗓音说道。 葵装出睡眼惺忪的模样,以恍惚的声音回应:「……是谁啊?」 「好了,快点起来,跟我们走!」 那些男人似乎打算把葵强行押走,不知是要带去问话,或者是找个地方灭口,无论如何——葵暗自窃笑:心想着这样更好,至少不会给亚子他们带麻烦。 「好可怕哦……你们是谁?」 葵抱着棉被,刻意装出发抖的模样,其中一名男人咂了咂舌。 「说什么在警察厅厅长家工作,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葵心想,对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女仆刑事的身分。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好好地「服侍」他们吧。 「那个……请别把我杀了。」 葵发出哀求的声音。 「那个人只是关心你而已。」 别说谎了,葵暗自嘟哝。 「我知道了,可是……」 「还有什么事吗?」 男子们似乎开始不耐烦了。 「我要先换一下衣服,你们先转过去。」 「这可不行,不能让你离开我们的视线,这是上头的命令。」 「还真是无耻。」 葵蹙起眉头,淡淡说道。 「我要好好给你们这些无礼的家伙一些教训!」 葵发出怒吼并掀开棉被,手中的除尘拖把朝其中一名男子的头部挥扫而去。那男子捂住了脸,脚下一阵踉舱,葵紧接着补上一记突刺,让那男子痛苦倒地。 另外两人连忙往葵的身上扑去,就在此时,已从床上起身的葵掷出了手上的除尘拖把,朝其中一人挥出拳头,再以后旋踢踹倒另外一人。 三名男子逐一闷绝倒地之后,她对亚子出声说道:「亚子小姐,已经没事了。对了,有封箱胶带吗?」 「在桌子的第二个抽屉里。」 亚子从衣橱里传出来的声音显得提心吊胆,似乎因为恐惧过度还不敢出来。 葵从抽屉取出了封箱胶带,迅速将在地上蠕动的男子们捆绑起来,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尼龙绳并没有拿出来用。 「你这家伙 后记 这次「女仆刑事」的隐藏标题其实是「谜样的七彩少女」,请多多指教。(可以体会隐藏标题真意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才对。) 当然,故事设定成纵使从第二本读起,也不至于有阅读不连贯的问题,如果新读者们喜欢这一本的故事,不妨也去翻阅第一本的内容,这样就是作者无上的光荣了。 我在这个领域已经写作了十八年之久,「女仆刑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响。本作之所以大获好评,85%要感谢灰村清隆先生的精美插画,10%要威谢责任编辑k先生、插画助手们、出版公司职员以及书店的诸位。至于对本书内容的评价,则留待日后评断。 支持、购买「女仆刑事」的各位读者们,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如果对本书有什么感想,请寄e—mail到[emailprotected]惠予意见。 ——本来是打算写到这里为止,不过为了符合本书原本设定的页数,所以我后面又继续写了一些杂感。 我曾听说石垣岛是个非常具有农村风情的地方,可是大型的书店也有四间之多,而且还可以租到许多影片,悠闲的地方果然也充满悠闲的气息。 目前住在当地的友人,约我前往石垣牛肉料理店享用晚餐。既然难得休假,出手也变得阔绰起来,因而决定尝尝看价格标示为时价的石垣牛沙朗牛排。 (一方面也是因为看了菜单之后,不好意思直接从店里走掉。) 不过,牛排真的非常美味。其实「美味」还不足以形容它的味道,我想表达的是,我并非未曾吃过同等价位的牛排,可是相比之下,我之前吃过的那些牛排又是什么啊?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另外,我想反省的是「女仆刑事」的内容。这本书是以真正的上流阶级生活为主轴,但从特定的衡量基准来看,我过的一直是中下阶级的生活。所以对我来说,也只能透过想像类推,来弥补自己所缺乏的经验。 以食物为例,例如从吃一客两百公克一千两百日圆的牛排,尝试类推何谓高级美食——如此一来,不就是以穷人的想法去刻画有钱人的形象了吗?这一点让我很在意。 不过,虽然我没办法去过真正上流社会的生活,但也不是说完全没体验过的就会写不出来,就好像,难道推理作家也非得杀过人不可吗?这种说法反而奇怪吧。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自己无法想像的情景,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像这种故事类型的小说,或许以天马行空的方式去撰写更好,因为即使下笔前做了相当程度的考据,内容也依然是完全虚拟的情节。这种写法也不失为一种「变形」(注9)的表现。 即使在本书,也有应该反省的地方。像是在这本「女仆刑事」第二集里,出现了有关日本茶所谓的一变形道的场景,虽然我也下了不少功夫去研究,不过仍远远比不上我所尊敬的桥本以藏老师所写的「太妹刑事2」里的相同场景。 将小说写得更趋近于真实,而情节更加天马行空,两者都是我的目标。像是第六话所制造的高潮情节就是我努力的成果,不知道各位读者有怎样的感受? 总之,在第三集里,我打算创造出更具爆炸性的「女仆刑事」世界让各位读者欣赏,不过目前还在构思中。同时,某个谜样的新人物也会登场,敬请热切期待。 二oo六年六月 于梅雨季总算结束的冲绳 早见裕司【参考资料】 主要的参考资料如下,未直接参考的文献不予列入。 午木?旬报电影综合研究所主编「电影制作的基础知识」(キネマ旬报社) david·w·macrer「诈欺师入门」(光文社) 主妇之友编撰「简易图解版相亲、订婚、结婚礼仪(主妇之友社) 北见宗幸监修「茶道入门」(成美堂出版) 「里千家茶道简介新版」(日本播映出版协会) 主妇之友主编撰「茶道禅偈必备手记:主妇之友社) 这次「女仆刑事」的隐藏标题其实是「谜样的七彩少女」,请多多指教。(可以体会隐藏标题真意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才对。) 当然,故事设定成纵使从第二本读起,也不至于有阅读不连贯的问题,如果新读者们喜欢这一本的故事,不妨也去翻阅第一本的内容,这样就是作者无上的光荣了。 我在这个领域已经写作了十八年之久,「女仆刑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响。本作之所以大获好评,85%要感谢灰村清隆先生的精美插画,10%要威谢责任编辑k先生、插画助手们、出版公司职员以及书店的诸位。至于对本书内容的评价,则留待日后评断。 支持、购买「女仆刑事」的各位读者们,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如果对本书有什么感想,请寄e—mail到[emailprotected]惠予意见。 ——本来是打算写到这里为止,不过为了符合本书原本设定的页数,所以我后面又继续写了一些杂感。 我曾听说石垣岛是个非常具有农村风情的地方,可是大型的书店也有四间之多,而且还可以租到许多影片,悠闲的地方果然也充满悠闲的气息。 目前住在当地的友人,约我前往石垣牛肉料理店享用晚餐。既然难得休假,出手也变得阔绰起来,因而决定尝尝看价格标示为时价的石垣牛沙朗牛排。 (一方面也是因为看了菜单之后,不好意思直接从店里走掉。) 不过,牛排真的非常美味。其实「美味」还不足以形容它的味道,我想表达的是,我并非未曾吃过同等价位的牛排,可是相比之下,我之前吃过的那些牛排又是什么啊?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另外,我想反省的是「女仆刑事」的内容。这本书是以真正的上流阶级生活为主轴,但从特定的衡量基准来看,我过的一直是中下阶级的生活。所以对我来说,也只能透过想像类推,来弥补自己所缺乏的经验。 以食物为例,例如从吃一客两百公克一千两百日圆的牛排,尝试类推何谓高级美食——如此一来,不就是以穷人的想法去刻画有钱人的形象了吗?这一点让我很在意。 不过,虽然我没办法去过真正上流社会的生活,但也不是说完全没体验过的就会写不出来,就好像,难道推理作家也非得杀过人不可吗?这种说法反而奇怪吧。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自己无法想像的情景,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像这种故事类型的小说,或许以天马行空的方式去撰写更好,因为即使下笔前做了相当程度的考据,内容也依然是完全虚拟的情节。这种写法也不失为一种「变形」(注9)的表现。 即使在本书,也有应该反省的地方。像是在这本「女仆刑事」第二集里,出现了有关日本茶所谓的一变形道的场景,虽然我也下了不少功夫去研究,不过仍远远比不上我所尊敬的桥本以藏老师所写的「太妹刑事2」里的相同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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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想反省的是「女仆刑事」的内容。这本书是以真正的上流阶级生活为主轴,但从特定的衡量基准来看,我过的一直是中下阶级的生活。所以对我来说,也只能透过想像类推,来弥补自己所缺乏的经验。 以食物为例,例如从吃一客两百公克一千两百日圆的牛排,尝试类推何谓高级美食——如此一来,不就是以穷人的想法去刻画有钱人的形象了吗?这一点让我很在意。 不过,虽然我没办法去过真正上流社会的生活,但也不是说完全没体验过的就会写不出来,就好像,难道推理作家也非得杀过人不可吗?这种说法反而奇怪吧。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自己无法想像的情景,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像这种故事类型的小说,或许以天马行空的方式去撰写更好,因为即使下笔前做了相当程度的考据,内容也依然是完全虚拟的情节。这种写法也不失为一种「变形」(注9)的表现。 即使在本书,也有应该反省的地方。像是在这本「女仆刑事」第二集里,出现了有关日本茶所谓的一变形道的场景,虽然我也下了不少功夫去研究,不过仍远远比不上我所尊敬的桥本以藏老师所写的「太妹刑事2」里的相同场景。 将小说写得更趋近于真实,而情节更加天马行空,两者都是我的目标。像是第六话所制造的高潮情节就是我努力的成果,不知道各位读者有怎样的感受? 总之,在第三集里,我打算创造出更具爆炸性的「女仆刑事」世界让各位读者欣赏,不过目前还在构思中。同时,某个谜样的新人物也会登场,敬请热切期待。 二oo六年六月 于梅雨季总算结束的冲绳 早见裕司【参考资料】 主要的参考资料如下,未直接参考的文献不予列入。 午木?旬报电影综合研究所主编「电影制作的基础知识」(キネマ旬报社) david·w·macrer「诈欺师入门」(光文社) 主妇之友编撰「简易图解版相亲、订婚、结婚礼仪(主妇之友社) 北见宗幸监修「茶道入门」(成美堂出版) 「里千家茶道简介新版」(日本播映出版协会) 主妇之友主编撰「茶道禅偈必备手记:主妇之友社) 这次「女仆刑事」的隐藏标题其实是「谜样的七彩少女」,请多多指教。(可以体会隐藏标题真意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才对。) 当然,故事设定成纵使从第二本读起,也不至于有阅读不连贯的问题,如果新读者们喜欢这一本的故事,不妨也去翻阅第一本的内容,这样就是作者无上的光荣了。 我在这个领域已经写作了十八年之久,「女仆刑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响。本作之所以大获好评,85%要感谢灰村清隆先生的精美插画,10%要威谢责任编辑k先生、插画助手们、出版公司职员以及书店的诸位。至于对本书内容的评价,则留待日后评断。 支持、购买「女仆刑事」的各位读者们,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如果对本书有什么感想,请寄e—mail到[emailprotected]惠予意见。 ——本来是打算写到这里为止,不过为了符合本书原本设定的页数,所以我后面又继续写了一些杂感。 我曾听说石垣岛是个非常具有农村风情的地方,可是大型的书店也有四间之多,而且还可以租到许多影片,悠闲的地方果然也充满悠闲的气息。 目前住在当地的友人,约我前往石垣牛肉料理店享用晚餐。既然难得休假,出手也变得阔绰起来,因而决定尝尝看价格标示为时价的石垣牛沙朗牛排。 (一方面也是因为看了菜单之后,不好意思直接从店里走掉。) 不过,牛排真的非常美味。其实「美味」还不足以形容它的味道,我想表达的是,我并非未曾吃过同等价位的牛排,可是相比之下,我之前吃过的那些牛排又是什么啊?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另外,我想反省的是「女仆刑事」的内容。这本书是以真正的上流阶级生活为主轴,但从特定的衡量基准来看,我过的一直是中下阶级的生活。所以对我来说,也只能透过想像类推,来弥补自己所缺乏的经验。 以食物为例,例如从吃一客两百公克一千两百日圆的牛排,尝试类推何谓高级美食——如此一来,不就是以穷人的想法去刻画有钱人的形象了吗?这一点让我很在意。 不过,虽然我没办法去过真正上流社会的生活,但也不是说完全没体验过的就会写不出来,就好像,难道推理作家也非得杀过人不可吗?这种说法反而奇怪吧。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自己无法想像的情景,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像这种故事类型的小说,或许以天马行空的方式去撰写更好,因为即使下笔前做了相当程度的考据,内容也依然是完全虚拟的情节。这种写法也不失为一种「变形」(注9)的表现。 即使在本书,也有应该反省的地方。像是在这本「女仆刑事」第二集里,出现了有关日本茶所谓的一变形道的场景,虽然我也下了不少功夫去研究,不过仍远远比不上我所尊敬的桥本以藏老师所写的「太妹刑事2」里的相同场景。 将小说写得更趋近于真实,而情节更加天马行空,两者都是我的目标。像是第六话所制造的高潮情节就是我努力的成果,不知道各位读者有怎样的感受? 总之,在第三集里,我打算创造出更具爆炸性的「女仆刑事」世界让各位读者欣赏,不过目前还在构思中。同时,某个谜样的新人物也会登场,敬请热切期待。 二oo六年六月 于梅雨季总算结束的冲绳 早见裕司【参考资料】 主要的参考资料如下,未直接参考的文献不予列入。 午木?旬报电影综合研究所主编「电影制作的基础知识」(キネマ旬报社) david·w·macrer「诈欺师入门」(光文社) 主妇之友编撰「简易图解版相亲、订婚、结婚礼仪(主妇之友社) 北见宗幸监修「茶道入门」(成美堂出版) 「里千家茶道简介新版」(日本播映出版协会) 主妇之友主编撰「茶道禅偈必备手记:主妇之友社) 畑正宪先生着书(书名不详) 石渡正佳「产业废弃物」(wave出版) 阿澄一昌「废弃物处理与经营:日刊工业新闻社) 漫画技法研究会,小出云鹤「衣服的画法女仆、巫女篇」(グラフィツク社) 这次「女仆刑事」的隐藏标题其实是「谜样的七彩少女」,请多多指教。(可以体会隐藏标题真意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才对。) 当然,故事设定成纵使从第二本读起,也不至于有阅读不连贯的问题,如果新读者们喜欢这一本的故事,不妨也去翻阅第一本的内容,这样就是作者无上的光荣了。 我在这个领域已经写作了十八年之久,「女仆刑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响。本作之所以大获好评,85%要感谢灰村清隆先生的精美插画,10%要威谢责任编辑k先生、插画助手们、出版公司职员以及书店的诸位。至于对本书内容的评价,则留待日后评断。 支持、购买「女仆刑事」的各位读者们,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如果对本书有什么感想,请寄e—mail到[emailprotected]惠予意见。 ——本来是打算写到这里为止,不过为了符合本书原本设定的页数,所以我后面又继续写了一些杂感。 我曾听说石垣岛是个非常具有农村风情的地方,可是大型的书店也有四间之多,而且还可以租到许多影片,悠闲的地方果然也充满悠闲的气息。 目前住在当地的友人,约我前往石垣牛肉料理店享用晚餐。既然难得休假,出手也变得阔绰起来,因而决定尝尝看价格标示为时价的石垣牛沙朗牛排。 (一方面也是因为看了菜单之后,不好意思直接从店里走掉。) 不过,牛排真的非常美味。其实「美味」还不足以形容它的味道,我想表达的是,我并非未曾吃过同等价位的牛排,可是相比之下,我之前吃过的那些牛排又是什么啊?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另外,我想反省的是「女仆刑事」的内容。这本书是以真正的上流阶级生活为主轴,但从特定的衡量基准来看,我过的一直是中下阶级的生活。所以对我来说,也只能透过想像类推,来弥补自己所缺乏的经验。 以食物为例,例如从吃一客两百公克一千两百日圆的牛排,尝试类推何谓高级美食——如此一来,不就是以穷人的想法去刻画有钱人的形象了吗?这一点让我很在意。 不过,虽然我没办法去过真正上流社会的生活,但也不是说完全没体验过的就会写不出来,就好像,难道推理作家也非得杀过人不可吗?这种说法反而奇怪吧。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自己无法想像的情景,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像这种故事类型的小说,或许以天马行空的方式去撰写更好,因为即使下笔前做了相当程度的考据,内容也依然是完全虚拟的情节。这种写法也不失为一种「变形」(注9)的表现。 即使在本书,也有应该反省的地方。像是在这本「女仆刑事」第二集里,出现了有关日本茶所谓的一变形道的场景,虽然我也下了不少功夫去研究,不过仍远远比不上我所尊敬的桥本以藏老师所写的「太妹刑事2」里的相同场景。 将小说写得更趋近于真实,而情节更加天马行空,两者都是我的目标。像是第六话所制造的高潮情节就是我努力的成果,不知道各位读者有怎样的感受? 总之,在第三集里,我打算创造出更具爆炸性的「女仆刑事」世界让各位读者欣赏,不过目前还在构思中。同时,某个谜样的新人物也会登场,敬请热切期待。 二oo六年六月 于梅雨季总算结束的冲绳 早见裕司【参考资料】 主要的参考资料如下,未直接参考的文献不予列入。 午木?旬报电影综合研究所主编「电影制作的基础知识」(キネマ旬报社) david·w·macrer「诈欺师入门」(光文社) 主妇之友编撰「简易图解版相亲、订婚、结婚礼仪(主妇之友社) 北见宗幸监修「茶道入门」(成美堂出版) 「里千家茶道简介新版」(日本播映出版协会) 主妇之友主编撰「茶道禅偈必备手记:主妇之友社) 这次「女仆刑事」的隐藏标题其实是「谜样的七彩少女」,请多多指教。(可以体会隐藏标题真意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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