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之门》 新书感言(必看) 新书开坑了,跟大家简单说两句。 这本书是去年八月份开始做大纲,全篇设定做了45000字左右,足足搞了三个多月,几乎把我能想到的设定细节都囊括了,而这也是我写书十三年以来,第一次搞的这么细…… 休息的这段时间内,我看了不少网文,发现整个行业,不管是从内容上,还是从作者上来讲,都在缓慢的更新换代,在变革……过程很残酷,老作者跟不上,那就要被淘汰。 以前的读者看书,要求作品得爽,得通俗易懂。 现在这些要求都在,而且变得更加苛刻了。大家要求爽的同时,剧情还得合理,装逼不能太尬,要恰到好处,如果再带一点点深度,那就更好了。 所以,作为老作者,我也要变,我要变得更细!!! 不管是在写人物上,还是在剧情铺垫上,都得细的令人发指,细的合理,细的恰到好处。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保证自己风格的同时,还要不停的弥补短板,不过对于喜爱这个行业的人来说,也算痛并快乐着吧。 弄完大纲,我才开始动笔写开篇,中途推翻过n多次,在这里我也要感谢圈内的朋友们,感谢17k编辑部,感谢帅总,感谢俺老婆,他们真的不停的受到我的骚扰,帮我看开头,帮我推细节…… 爱你们哦! 还好,搞了这么久,总没算白忙活,今天新书终于和大家见面了。 对我自己而言,《星痕之门》是一次在幻想类题材上的尝试,目前的开篇是我比较满意的,努力了,剩下的就交给各位看官老爷评断了。 新书期间,还望多多支持,多多捧场,十个月没出现在榜单上了,希望……恳求……跪求……大家能给我一个炸裂的开场,迎接新的一年!! ps:新书更新计划。每天两章,每章3000-5000字,更新时间为上午十点,晚上八点,接头方式没变,地点还是老地方。因为这是一本都市无限流的小说,章节字数少讲不完一个故事,所以以前的三章变两章,内容是更多了的。 除此之外,大家每天晚上八点,记得在最新章节后面留下宝贵的章评,我每天会抽出五名读者,赠送一个你们心心念念的打火机,包邮哦!! 行了 ,絮叨了这么多,我想说…… 拔剑,开战!! 兄弟们,冲啊!!! 打赏,点击,收藏,我全都要!! () 。 上架感言(必看) 呃……本来想着明天在上架的,但我那一孕傻三年的老婆,竟然在发布章节的时候,直接点了vip。 我真的无语了…… 我是全网上架最突然的作者,没有之一。 好吧,既然已经都上架了,那就只能提前叨叨两句了。 嗯,这本书写到现在呢,已经免费了五十多万字了。之前所搞这么久的免费,一来是网站支持,二来是我刚正式转型,也想让老读者试试看后,再花钱订阅。 从剧情角度而言,我自己还算是比较满意,想写的,以及比较深的伏笔,人物,该铺的都铺到了,该收的也能收回来,没崩也没跑偏,这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我也相信,这一卷的最后几章,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的,马上就到了,别急。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我也一定会犯错误。比如这本书的世界观大纲非常复杂,庞大,当初做的时候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真的是事无巨细了。每个职业的平衡,战力,以及发育,还有各个阵营势力独有的精神气质,都是提前预想了很多遍的。 当初开书之前,我就想搞网文中的gta,荒野大镖客,我想写一个极致真实的架空世界。今后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和“道”,也是这个方向。 当然,目前来看,我要提升的还有很多,还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路,也要不停地学习…… 比如这么大的世界观背景架构,剧情铺陈上,人物塑造上,要讲究什么样的节奏;如何能做到不枯燥,如何能让读者看懂,觉得有趣,愿意琢磨……这都是非常难的。 笔力如果不够,一不留神就彻底崩了。这很耗费精神,其实一点也不比我之前写的那种类型轻松。真的,没撒谎。 老实讲,这本书在三十万字左右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快速砍掉支线剧情,让整体节奏变快,快进高潮…… 但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先把完整的故事讲清楚,讲得生动……讲的结构要稳。在这一点上,我老婆真的给了我不少支持。她每天都在劝我心境平和一些,不要想东想西的。 所以,在这一卷上,我觉得自己的完成度还是可以的,描写的人物应该都能出来,剧情走向一点也没偏。 好嘞,说完内容,咱们再来说说上架。 还是我之前讲的那句话,如果你想在这本书中,体会那种直白,直给,不间断的爽点,那这本书应该不会满足你的胃口,请慎重订阅,免得失望。 如果你想听一个故事,听一群人的故事,也允许我们娓娓道来,那你应该不会失望,也请尽量用正版订阅支持我。 这很重要! 这本新书,我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诸位,我也需要三百保王党,助我在新的赛道上杀出一条血路,重塑金身! 请帮助我,拜谢,稽首! 谢谢大家! 上架了,后面会有新的活动,比如抽定制水杯什么的,咱们搞起来哈。 () 。 第一章 00848 沪市,青辅监狱。 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内,刺鼻的烟草味弥漫。 一位长相文静,穿着橘黄色囚服马甲的帅气青年,剔着个圆润饱满的大光头,正体态松弛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后背轻压着椅背,双脚胶替地踩踏着地面,令椅子前后晃动,泛起吱嘎吱嘎的声响。 青年名叫任也,是这座监狱00848号犯人,平时在普通监区接受改造。 干净整洁的长桌对面,坐着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扣了扣眼屎:“你服刑有三年多了?” “三年三个月零五天。”任也点头。 “哦,对了,我叫黄维。”胡子拉碴的中年穿着一件老旧的皮夹克,睡眼惺忪,声音低沉,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精神萎靡的气质。 “吭~~” “咳咳,tui!” 说完,黄维猛吸了一大口气,连续咳了数下后,口中才呕出一口黄痰。但他左右扫视却没有找到垃圾桶,最终一口吐在空空的烟盒里,并用手捏瘪了,扔在了桌面上。 任也双眼打量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在猜想,这人是督查?心理矫治工作室的,还是驻检? 个人习惯如此粗鄙,看着都不像啊。 黄维用拇指和食指掐着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后问道:“还有多久出去?” “算上减刑,两年八个月零二十五天。” “嗯,后悔吗?”黄维像是聊着家常一样问道。 “呵呵。”任也笑了笑。 “还是年轻,太冲动了。”黄维不太礼貌地用手指了指任也:“看过你的履历,有点可惜了。” “年轻才有机会犯错,蹲六年出去,我还是任也,没有改变什么。”任也一脸轻松的模样:“而且这里挺好的,室友都是手艺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我很欣慰。” “呵呵。”黄维紫黑的脸颊上,也难得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三年多以前,刚刚从事边境反诈工作的任也,在押送嫌犯的过程中,因两名嫌犯企图暴力逃脱,被他开了七枪击毙,死在了境内。 而这个事儿发生的一周前,一位跟任也关系最好的同事,就是被这伙嫌犯在境外分尸活埋的,尸体到现在也只找到了两条手臂和躯干。 同事是家中独子,刚刚结婚没多久,牺牲的时候,老婆怀孕八个月…… 同事死的地方在境外,取证困难,被击毙的两名主要嫌犯,可能落实的罪名就是诈骗和洗钱,上法庭的话……大概率是死不了。 单位力保任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案件难点在于,他是足足开了七枪,两名嫌犯的脑袋都被打碎了。 最终,任也被判有期徒刑六年零十个月。 后悔吗? 其实表面轻松,甚至有点玩世不恭的任也,在心里也问过自己很多次。毕竟从原先受人敬畏的身份,转变成一个被社会抵触的杀人犯,过程多少是有点艰难的。 这不光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尤其艰难。 从这一刻的处境来看,他无疑是后悔的。但人生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很多后悔的事儿,你重新选择一次,它还是会发生。 这让任也内心充满了无法对人诉说的矛盾感…… 黄维在烟灰缸内按灭烟头,再次掏出一盒新烟,无缝连接地抽出一根点燃:“我是特殊单位的。” “我能猜出来。”任也点头。 “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可能都难以消化,难以理解,甚至过于震惊和迷茫。”黄维夹着烟,眉头紧锁,一脸严肃:“但我相信,以你的履历,应该还不至于失态。” 任也有些疑惑:“震惊、迷茫?我听不懂。” “我先给你讲两个故事吧。” “会很久吗?我明天还要踩缝纫机挣公分呢。”任也调侃着回道。 黄维没有理会任也的反应,只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1973年,再生人事件。南方有一户姓姜的人家,家里的男孩三岁多,化名小姜。有一天,这个三岁的小孩,突然跟自己的父母说……其实,我不是你们的儿子,而是儋州一户人家的儿子。十多年前,我因械斗死亡,然后就转世来你们家了。现在,我想回去找从前的父母,想看看他们。姜的父母起初不信,误以为孩子是中邪了之类的,但耐不过孩子软磨硬泡,天天都在重复着讲自己前世的经历,所以,他们在孩子六岁的时候,带着他去了儋州。” 走近科学? 民间传闻? 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应该不是手艺活做多了,就是哪个玄学单位的。 他想干什么?任心里升起疑问。 黄维的双眼看着腥红且无神,但实际上他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瞳孔是在注视着任也的微表情的,对方看精神病似的眼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去了儋州,姜氏夫妇在儿子的指引下,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户人家,并且这小孩带的路没有出现过一次错误。到了这户人家,孩子认出了自己前世的父亲,但后者觉得他在扯淡,可……这孩子说出的每一处生活细节,竟都跟对方知道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黄维讲得非常认真,表情也很严肃。 任也听到这里:“啊,然后呢。” “然后是第二个故事。”黄维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声音也充满了磁性:“1995年1月份,某驻扎在南极的科考站,发现天空中出现了巨量的雾气云团。奇怪的是,当时是有强风的,但雾气云团却在天空中一动不动,完全没有飘散征兆,而且从外形上来看迷雾很像是一个圆形的门。为了测试,他们将带有精密仪器的气球拴着绳子,升入了“雾气门”中做测试。到了规定时间后,他们又将气球拽下……但却发现仪器上显示的时间,变成了1965年的某时某刻。起初,他们以为是仪器出了故障,所以更换了许多相同的设备,做重复性测试……但得到的结果是相同的,所有仪器上的时间都变成了1965年,且时间分毫不差。”任也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下回道:“我好像刷到过这个新闻……!” “新闻没有告诉你的是,数年后,这个迷雾再次出现了,有三个人消失了,至今没有找到。”黄维面色严肃地打断道。 呆愣良久后,任也忍不住问:“没了?” “啊,没了啊。”黄维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没弄懂,你跟我讲这两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任也不解。 话音落,室内安静,落针可闻。 黄维双眼直视任也:“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对于这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了解得太少。这个世界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任也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并在心里分析了一下。 一位能在半夜11点多接见自己的人,一位能让这里的工作人员不陪同且给予足够私密谈话空间的人,应该不至于讲两个玄学故事来愚弄自己。 “有一个机会,你可以离开这里。”黄维平静地说着:“代价是……可能会死。” 椅子摩擦地面的酸牙声消逝,任也端坐,挑眉反问:“会死?” “准确地说,这不是一次要求,或者是一次戴罪立功,而是一次请求。”黄维认真地解释着。 “呵呵,那是谁在请求我呢?”任也笑着问。 “在签署一系列材料之前,我没办法跟你说太多。”黄维停顿一下,突然升华了这次谈话:“至于是谁请求你,也不好说。普罗大众?领导?同僚?也包括我吧……总之,我们的民族正在经历一些事情,艰难的事情。” 话到这里,任也不再提问,黄维也专心抽烟,给予对方足够的思考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也突然抬头:“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黄维稍稍一怔,眼神有些费解。 “我还有两年八个月零二十五天就出去了。”任也精准地重复着。 黄维秒懂对方的意思:“我说了,这不是一次戴罪立功。” “我知道。”任也缓缓点头:“来这里三年多,我妹妹和老爹,一个月来看我一次。我有家人,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可能比我更加煎熬,也都在等着我回去。” “这次机会,如果成功的话,足以令你改变人生。”黄维四十度角抬头,似乎有些词穷:“一个……一个,你永远无法想象的绚丽人生。” “你也说了,那是如果。” 安静,沉默。 “……好吧,我的工作结束了。”过了有一会,黄维突然起身在烟灰缸内按灭烟头,并果断喊道:“谈完了,可以带他回去了。” 片刻,走廊内传来喊声:“00848!” 任也近乎于本能地站起身,两手放在裤线上,身姿笔直地喊:“到!” “出口等着,准备回监。” “是。”任也喊。 黄维捡起桌上任也的档案,粗略地拍了拍腿上的烟灰,直奔门口走去。 任也转身摆臂,如军人一般走向另外一侧出口,然后抱头,弯腰,紧贴着墙壁蹲好。 这个姿势,他曾经不知道让多少嫌犯做过…… 脚步声响,黄维迈步来到办公室正门口,他原本想直接离开,可从仪容镜中看见任也安静蹲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突兀喊道:“任也!” “啊?!” 任也保持着抱头蹲下的姿势,没抬头,只抬着眼睛看向了对方。 灯光下,黄维站在门口,突然双腿并拢,慢慢抬起了手臂,做出一个标准的敬礼姿势:“任警官,干得不错。” 任也懵了。 “那俩杂碎确实该死。”黄维一字一顿。 只一句话……那蹲着的人却瞬间眼圈泛红,心里坚不可摧的防线逐渐崩塌:“你……刚才叫我什么?” “任警官啊。” “啊,有点陌生。”任也点头,咧嘴一笑。 () 。 第二章 天赦入命 监狱幽暗的走廊内,黄维一边快步而行,一边拿着电话,满脸困倦地问道:“按照任也出事前的级别算,他的全额抚恤金有多少?” “任也同意了?”电话内响起一名男子的声音。 “对,他同意了。” “……”男子稍稍沉默:“他原单位的赔偿标准是,上一年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0倍+本人级别相对应的40个月工资,有个人荣誉的还会追加。粗略算一下,大概一百多万吧。” “你现在就做材料,数字要精确,明早我去申请。”黄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他进去之前,这笔钱就要批下来。” “这是他的提的条件?” “不,他还没提,我只是单纯想给。不管他能不能成功都给。”黄维很性情地回。 “好吧,我来做材料。”男子立即应允:“不过头儿,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进门的?” 黄维嘴角挂着微笑,语气却很淡地回应着:“呵,人格魅力而已。” …… 次日中午,任也刚刚踩完缝纫机,就被工作人员带离了监区,并上了一辆普通的商务车。在这个过程中,他竟然没有签署任何书面文件,甚至连离监手续都没办。 这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他本人是还在青辅监狱服刑,社会上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由此看来,黄维以及他背后的部门确实很牛逼…… 商务车上除了老黄外,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司机,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容貌秀丽,双眸灵动,即使整个人坐在正驾驶上,也掩盖不住那一双堪比超模的大长腿。 她至少得有1.72左右的身高,穿着正装,衬衫领口微微张开,让那足以放在桌面上的鼓胀胸脯,看着更具冲击力。 这位姑娘左手很自然地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拿着电话,点开了一个群聊中的语音。 “念念,听说你们那边从监狱中发现了一个潜力股,叫任也,有这事儿吗?”“对,我也听说了,什么情况啊?现在都从监狱里发展下线了,你们也太没下限了吧?” “我听说那个任也是杀人犯,这种人都能吸收嘛?离谱啊!” “那小子的职业确定了嘛?” 大长腿听着群内七嘴八舌的留言,故意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夹夹地说道:“哪有了啦,这都是谣言呢,不靠谱。别艾特我了,我在备训等开门呢。” 说完,大长腿将手机顺势塞到了狭窄的裤兜内。 任也听到刚才的群聊对话中有人提到自己,目光很疑惑地看向了黄维。 “都是一群小卡拉米,不用理会。”黄维含糊带过,坐在副驾驶上吩咐道:“念念,开车吧。” 这话回得很含糊,也让任也心里更加疑惑。这自己还等没出来呢,外面怎么就有人在讨论他?好像还对他有所了解,而且大长腿为什么要撒谎呢? 任也心里怀揣着疑惑,见商务车驶离了监狱停车场,街道上的景象匆匆而过。 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皮肤上,让他显得更加白皙,甚至有些透明。 许久未见高墙外的阳光了,这充满自由的味道啊。 …… 莲湖路88号,一栋二层小楼内。 “你们聊,我工作去了。”大长腿念念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消失在了大厅。 任也打量着四周,见到这个所谓的特殊单位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连门岗都没有:“你们这里很冷清啊。” 黄维神秘一笑:“他们应该是都去观察某种神奇事物了。” 任也点了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二人顺着大厅楼梯,步行来到了b2层,这层的装修和陈设依旧平平无奇,看着就跟普通的体制部门差不多,甚至还更为老旧。 片刻,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任也一打眼就看见了墙壁上悬挂的铭牌,上面写着“红眼狂战”四个字。 这是黄维的花名?好鸡儿中二啊,是那位996福报的风格嘛? 黄维刷卡进入,回头招呼了一声任也:“进来啊。” “哦。”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带上了房门。 “坐。” 黄维习惯性地抠了抠鼻屎,体态慵懒地倒了两杯水。 任也观察了一下房间,弯腰坐在了办公桌旁的椅子上,没有说话。 “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在谈话开启之前,你还有反悔的机会。离开这栋楼,去门口打个出租车,回到监狱后,你依旧能愉快地踩缝纫机。”老黄将水杯放在任也面前,弯腰坐在了他对面:“可谈话一旦开启,你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任也笑了笑:“我最烦你们这样的领导,叫我来的是你,来了之后,又貌似仗义劝阻的还是你。这有意思嘛?” “我也烦。”黄维耸了耸肩膀:“但这会显得民主。” “呵。” 任也嗤之以鼻,表现得完全不像个有觉悟的反诈分子。 “好吧。”黄维面色变得严肃,伸手冲着任也说道:“我再次正式地介绍一下自己。黄维,星门玩家,二阶星使,阶段称谓:血瞳僧,战士系传承的拥有者。” “什么意思?玩家?星使?不是,你在说什么……” 不等任也说完,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黄维,还保持着伸出右手的姿势,但他双眼凝视任也时……却发生了巨变。 “刷!” 顷刻间,他的双瞳突然变得血红,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宛若冤死的恶鬼一般在流着血泪。 最主要的是,黄维脸颊的线条在这一刻也变得立体,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肃杀气,那恐怖的压迫感,让任也本能向后一躲,整个后背都死死地贴在了椅背上。 他……他的眼睛怎么回事儿?卧槽,是看见隔壁老王进自己卧室了吗? 虽然任也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或组织,可能会是那种颠覆自己三观的;自己即将要掺和的事件,可能也是充满惊悚和诡异的……但当这一刻来临时,他还是懵逼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两下。 “我说过,从你点头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会转动,你有机会拥抱一个无比绚丽的人生。”黄维依旧抬着手。 任也额头冒汗,非常敷衍的跟黄维握了一下手:“……你……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黄维很满意任也的反应,也觉得自己刚才很突兀的装逼是合理的。这小子不是普通人,心理素质强悍,想要让他瞬间崩塌自己的思维,就要从感官上给予一定震撼。 稍稍等任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老黄才声音充满磁性地说道:“世间有星门,入者皆成神。” “这是流传在星门玩家中间的一句话,它也很好理解。简单来讲,在我们熟知的世界,哦不,应该说在整个宇宙中,存在着许多空间碎片,它们如星星一般散落,普通人无法窥见。星痕之门的内部,有的广阔无垠,探索不到边界;有的非常狭小,或只有一座坟墓的规模,但它们都蕴藏着无数种族文明留下的神异传承。” “被随机邀请进入星痕之门的人——我们称之为玩家。他们在进入星门后,需要完成诸多的诡异任务,成功通关后,就会得到堪比神明的传承能力,或是神异道具等等。” 到这里,黄维很耐心地提问:“我说的,你能理解吗?” 任也目瞪口呆,强行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试着总结道:“诸天万界?无限流的副本世界?” “我不看网文,那很低俗。”黄维怔了一下:“但我听过这两个词,二者确实有相似之处,也有本质不同。” “你的红眼病,就是进了这个门后得的?” “纠正一下,我不是红眼病。”黄维强调道:“我是一名帅气的战士。” “……!”任也观察了一下黄维的眼屎,默默地点了点头。 “简单来讲,星门那些堪比神明的传承能力,大致分为两种。一种叫有序传承,晋升途径完整,就像是拥有了一个一对一的师傅;另一种叫无序传承,晋升途径相对杂乱,每一次提升,都需要个人天赋和悟性。综合比较,无序传承者所表现出的个人能力,在初期是相对较弱的。”黄维说到这里,故意放慢了语速:“简而言之,越特殊的有序传承,价值越高,也越稀有。除此之外,两者最大的不同之处是……有序传承者会得到对应的星痕之门认可,并与其彻底绑定。” “与其绑定是什么意思?”任也好奇地问。 “就是说……当你得到有序传承的星门认可后,这个门就归你个人所有了,而且你会有一名专属门灵,会拥有随时打开或关闭它的权限。甚至随着等阶的提升,你可以改变其内部世界的规则,成为那片世界的主宰。”黄维简洁明了地回应。 呆愣,错愕,沉默许久后,任也才急迫地总结道:“假设!我是说假设哈,一个星门有地球那么大,那我得到它的认可后,这个地球就是我的了呗?!我甚至可以请一堆收服务费的小姐姐进入,过着每天压榨腰子的生活,还不违法?” “理论上是这样的。”黄维点头。 任也瞬间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果然是绚丽多彩的人生啊……”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用一句话总结一下。”黄维用拷问的目光看着他。 任也皱了皱眉,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宇宙中有无数碎片空间,进入者,在完成任务后会得到超能力传承。传承分两种:有序和无序,前者更强,并且越稀有越强。” “很好,我们现在谈请你来的目的。” 黄维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背手走在室内:“一个月前,我们的一位玩家在结束星门任务后,却发现自己得到了另外一座星门的入场资格,并且可以邀请额外三名玩家一同进入。” “连续任务?”任也不确定似的问道。 “聪明!”黄维眼神明亮地看着他:“也就是说,这位玩家之前经历的任务都只是铺垫,最终的特殊奖励,其实就是这个星门的入场资格。一个独立的星门,在为另一个星门的任务做铺垫,这种状况极少发生。所以我们推断,这座需要入场资格的星门位格很高,里面存在的传承体系,可能是极—其—稀—有的!” 最后半句话,黄维的语气很重,他很显然是在提醒任也,这个入场资格的重要性。 “对于一个地区,一个民族而言,任何稀有的资源都必须要争取。”黄维是个三观很正的红粉,思想觉悟很高:“所以,我帮他挑选了三名非常精锐的玩家,一同进入了这座星痕之门。” “被挑选的三个人,给补偿了吗?”任也非常现实地问道。 “当然。”黄维郑重点头:“可是……!” “可是什么?”任也追问。 “这四个人进入星门后,就彻底失联了。”黄维背手看着他:“整整二十多天都没有消息……!”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黄维停下脚步,双眼难掩哀伤地看向任也:“直到三天前,才有一名玩家带着一件道具返回,而这个道具竟然是开启最终星门的信物。” “连续任务还没结束?然……然后呢?另外三个人呢?”任也追问。 “出来的这个人……没说。”黄维双眼通红地低下了头。 “没说?什么意思?!” 黄维叹息一声,满脸都是心疼的表情:“出来的这个人,浑身溃烂,双眼无神,直接倒在了星门前。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救治,但医生诊断……他三天前就死了。” “什么?!”任也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你……你的意思是,一具死了三天的尸体,带着一个道具出来了?” “对。”黄维点头:“我们推测那三个人也死了,死在了星门里,所以……我们才找到了你。” “找……找到了我?”任也结巴地问道:“为什么?一个死了四个人的连续任务,为什么最后会找到我?难道是因为我缝纫机踩得比较好?” 黄维强行摒弃悲伤的情绪,抬头看向任也时,同样流露出费解的神色。 任也被盯得有些发毛:“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你将看到的东西,可能过于诡异。”黄维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任也原本没什么感觉,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密码,7933—2。”黄维很突兀地喊了一声。 “核对成功~” 一个电子音响彻。 “哗啦!” 书架上中部,一个暗格板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徐徐敞开的保险柜。 任也皱眉望去,见到保险柜中央摆放着一个毛笔架,架上横放着一根造型古朴,材质似乎很稀有的毛笔。 “这根毛笔就是最后那个兄弟带出来的道具。走过去,拿起它。”黄维背手吩咐了一句。 任也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按照对方的吩咐,迈步走到书架旁,缓缓拿起了那根笔。 入手冰凉,质感不错,笔杆微微反光,一看就不是俗物,至少是文物一级的。 “笔杆上有字,能看到吗?”黄维连续后退数步,整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口,并顺手关了灯。 任也仔细观察了一下笔杆,发现确实有两行金色的小字泛着荧光:“能看见。” “你站在办公桌内,对着空旷的地方临摹这两行小字,并轻念出来。” “就干巴巴的念啊?没有点bgm什么的嘛?这行两字写得有点尴尬啊。”任也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来释放心中的紧张:“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黄维看着他,没有回应。 “呼~!” 任也长长地出了口气,努力调整心中紧张的情绪,迈步来到了办公室中央,抬臂,握笔。 他真的猜不出来一会将要发生什么,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来都来了,不管了。 任也目视前方,手臂开始挥动临摹,笔尖缓慢划过空气。 “提笔挥毫千秋业,我自登台绘山河!” 言毕,笔停。 “波~!” 骤然间,气流震荡,一点璀璨的星光乍现,瞬间如白纸泼墨一般,竖着在室内铺开。 短短几秒钟,一个扭曲且不规则的“黑洞”出现。它像是一扇门,呈椭圆形,约有一人多高,四周边缘有七彩的星光闪烁,极为刺眼。 任也瞠目结舌地看着突兀出现的“黑洞”通道,头皮发麻,右手不自觉地紧攥着笔杆,根本不敢妄动。 他双眼圆瞪,宛若在凝视着深渊,……根本猜不出自己走进去后,会看到什么。 “这就是星痕之门,一步入内,改变人生。”黄维站在漆黑的门口,轻声提醒了一句。 “但为什么……?”任也猛然看向他,还想提问。 就在这一刻,宛若深渊一样的通道内,却传来了幽幽的呼唤声。 “癸巳年!” “壬戌月!” “戊申日!” “壬戌时!” “天赦入命——任也!” “请君入门!!!” 嗯?什么意思?!任也听着呼唤声,突然感觉有点熟悉,细细一想后,瞬间头皮发麻。 这……这踏马不是……我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嘛?是谁呼唤我? 任也听着空灵的喊声,大脑轰的一声,浑身如触电般僵硬。 “没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呼唤你,但这就是我们请你来的原因。” 黄维的声音响起。 () 。 第三章 与这个世界告别 “哒,哒,哒……” 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在脑海中清晰作响。 【一阶星门——清凉镇,开启倒计时:6:00:00。】 一道空灵的声音闪过,任也大脑回归平静。 充斥着刺鼻烟雾的办公室内,黄维坐在椅子上,表情有点愧疚:“相信我,之前我们催动过这根笔,具体方式,就是一边临摹和一边念出那句话,谁拿到它都可以用。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它会与你绑定……这可能和那个呼唤声有关。” 任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目光呆愣。 刚刚星痕之门出现后,那根古朴的毛笔,就突兀地消失在他的手里。紧跟着,任也就听到脑子里响起了指针转动的声音,以及那个空灵的提醒声。 还有……那宛若深渊的星门中,究竟是谁在呼唤自己?一想到那个声音,任也就头皮发麻。 太踏马诡异了,这完全无法用自己智慧的大脑做出任何解释啊! 短暂的安静过后,任也觉得自己需要平复一下情绪,抬头勾手道:“给我根烟。” 黄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一边抽出香烟,一边轻声询问道:“你……你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了吗?” 任也接过烟,右手哆嗦的用火机点了两次才点燃,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我脑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准确地说,是一个六小时的倒计时。” 二人对视,黄维嘴唇蠕动了一下:“那就是彻底绑定了。” “就是说,我必须要进去?”任也感觉这烟有点呛嗓子,皱眉咳嗽了两声:“没得选了?” “是。” “那我只有六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对。六个小时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进去。换句话说,星痕之门已经选定你了。”黄维点头。 听到这话,任也目光逐渐变得平静:“昨天你答应我的事儿,办了吗?” “已经办好了。” “呵,我还有六小时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要不……你陪我转转?”任也苦笑着问。 “可以。” 黄维起身。 任也右手掐着香烟,故作淡定地评价了一句:“你这烟是假的,呛嗓子。” 黄维目光古怪地看着他,抬手指了指:“你没发现,你抽的这根烟……是没有烟嘴的吗?” “啊?” 任也低头看了一眼香烟,瞬间呆住。 “你抽反了,给烟嘴点着了。” “……!”任也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形象:“烟嘴好,劲大。” 黄维能看出来,他内心非常紧张,还没有完全从诡异现象的震惊中走出来,但这个小子偏偏又想保持一副冷静的姿态与自己交谈。 呵,有趣。 言毕,二人一块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主楼梯旁边时,黄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后,并冲着摄像头眨了眨眼睛。 监控室内,二十余位形象迥异的人,正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中任也的身影。 人群前侧,一名身着深蓝色布衣的青年,背对着众人,声音清冷地说道:“通知黄维。任也,沪市编号001,从即刻起,谁要私自泄露001的任何信息,一经查实,按照叛国处理。” “明白。”旁边站立的中年点头。 “刷!” 顷刻间,室内突然荡起一阵凉风,那穿着深蓝色布衣的青年化作一阵烟雾后消失,刚刚身体停留过的地方,只留下一张道符缓缓燃烧,落地成灰。 这青年一“走”,室内众人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顿时炸开锅了。 “星门在呼唤一个普通人?这tm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炸了,黄哥这把是彻底炸了!狗日的红眼狂战,运气太好了。” “可恨啊,为什么任也不在我们区蹲监狱?!” “这个人要是给我带,真给他找几个压榨腰子的小姐姐又有何妨?”一位美艳的少妇这样说着。 “前面四个人都无了,一个新人又能走到哪一步呢?唉,越稀有越难。” 这话一出,室内安静。 大家没了兴高采烈的讨论,反而都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 下午,一座普通的幼儿园旁,任也戴着鸭舌帽,正坐在室外的遮阳伞下与黄维喝着热咖啡。 他目光有些空洞地盯着前方,大脑急速运转。 按照黄维说的,在自己之前有四名玩家,曾经历过两次连续任务,结果却是全部死了…… 一具死了三天的尸体,带着那根“笔”走了出来。 然后,这笔被催动,最终的星门打开,却有一道空灵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唤自己…… 任也想到这一切,内心有一种被阎王爷亲自点名的恐惧感。 黄维依旧是一副油腻邋遢的打扮,看着任也的侧脸,轻声询问道:“真的不找一个借口见见家里人吗?我有这个权力的。” “干不好就会死。”任也回过神:“说实话,我心里有点害怕。见了他们……只会更害怕。” “嗯。” 黄维没再多说,只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在桌面上轻推到了任也面前:“这是你昨天要的十万块钱。” “好。”任也点头却没有道谢。 黄维狠狠吸了口烟:“还有,我按照你们原单位的抚恤金标准,给你申请了一笔一百三十多万的……特定款项,你现在就可以支配它。” “如果我能活着,钱我自己领;如果我活不了……这钱你就交到我爸手里。”任也在这一刻,强行屏蔽了大脑中繁杂的情绪,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以便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提出合理诉求,保证自己的权益。 黄维缓缓点头:“其实这钱呢,虽然数额蛮大的,也没有过提前批的先例,但我还是觉得应该给,不论是……!” 说这话的时候,老黄其实心里觉得这个数额不算小,而且是提前预支的,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仗义的,是充分替任也考虑过的,所以语气充斥着老板突然给员工涨工资似的炫耀感,也有一点点想给任也安慰的意思,但这都是善意的。 任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扭过头打断着问:“除了这个钱,就没别的了?” “啊?”黄维怔了一下:“……那还有什么啊?” 任也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我提几个要求吧。” “行,你提。”黄维下意识地掏出小本本:“我记一下。” 一份如此危险的工作,那人家自己提点要求这也正常嘛,老黄这样想着。 “我的情况你应该了解。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老头靠写网文把我们兄妹拉扯大不容易,所以很多事儿,我都得替他提前考虑好。”任也瞧着黄维:“他未来的医疗保障,能不能想办法跟你这个部门挂钩?说白了,就是管他生老病死,而且要有一定标准。” 老黄眨眼看着任也,吸了口凉气:“行,我回头跟相关同事研究一下,不过这个事儿……!” “还有,我家的房子有点小,能不能按照你们单位的分配标准,给他们换个房子,要七十年产权,可以买卖的那种。因为我要答应你,也算是单位一员了吧?这不过分。”不待老黄反应过来,任也又提了第二个要求。 “……!”老黄握着笔的手抖动了一下,看向任也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意外。 “还有,我妹妹在上大学,学习成绩嘛……呃,这先不提了。”任也搓了搓手掌:“但她一直有一颗想要进步的心,我就想着,你们能不能找找关系给她保研一下?” 老黄目瞪口呆。 “哦,还要把她毕业后的工作解决了,咱们单位应该也缺这种想要强烈进步的文职人员。”任也立马补充道:“我妹妹外形很不错的,肯定符合形象标准,而且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了……。” “我查过资料,你爸写网文,除了开车就不会写别的了,从法律上来讲,他有进监狱的风险,你知道吗?”老黄打断:“说书香门第的话,会不会有点硬靠的意思呢?” “总之,我妹妹这个事儿……!” “我明白你意思,小任。”老黄放下小本本,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爸的医疗保障,按照西湖疗养院的标准去办,死后国葬,可以不?” 任也立马点头:“可以啊。” “还有你妹妹,也别进什么文职部门了。我回去就给上层领导撸了,让她指挥我,行不?” “其实也不用级别这么高……。” “对了,你看你爸也离婚多年了,我再给你想办法找个后妈,这样连晚年感情生活都解决了。”老黄认真地补充着。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任也直视着对方回应道。 “操!” 老黄忍不住骂了个脏字:“你还真敢想啊?!” “命都给你们了,有什么不敢想的?”任也很淡然,一字一顿地回:“你也不要再给我上升高度,谈什么民族啊,普罗大众啊。三年多的监狱生涯让我总结出一个道理。个人和民族要双向奔赴,都值得热爱。” 二人对视,任也寸步不让,表情冷静得像个华尔街之狼。 最终,老黄这位性情中人,只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回道:“超过你个人待遇的部分,我决定不了,但我会尽力去办。至于房子,你爸的医疗保障,最多一年,我会想办法批下来。” “你人还不错。”任也竖起了大拇指。 “……这些条件递上去,审核人员估计会以为我和你有血缘关系。”老黄有些崩溃,仰脖喝了一口咖啡。 二人沉默了一会,任也看着幼儿园的双眼眯了起来,脸上也泛起了笑意。 马路对面,一名年轻的幼儿园老师,在三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领着一名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任也起身迎了过去,无关人等自行站在一旁回避,只有那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任也。 “朵朵。”任也站在马路旁,弯腰蹲下身:“都长这么大了?” 任也只见过这个小女孩一次,是他开庭当天。 “你是谁啊?”小女孩往后闪躲了一下问道。 任也沉默许久,在阳光下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瓜:“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们说……我没有爸爸。”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小脸一直绷着:“你……你怎么是朋友?” 任也听到这话,久久无言。他双眸仔细打量着小女孩的五官,不由得就会想起自己那位朋友的脸颊。 他很爱笑,是队里的开心果,文艺骨干。 “你有爸爸,而且……你永远也不能忘记他。”任也亮出黄维给他的那个装钱信封,塞进了小女孩的书包里:“这个你带回去给妈妈,提醒她看里面的信。” “妈妈不让我拿别人东西。” “拿着吧,他和你妈妈也是朋友。”幼儿园的老师在旁边劝了一句。 小女孩这才缓缓点头:“谢谢叔叔。” “嗯。”任也站起身摆手:“麻烦你了老师,把她带回吧。” “跟叔叔再见。” “叔叔再见。” 见面的时间很短,也就两三分钟,然后小女孩在工作人员和老师的带领下重新返回了幼儿园。 任也站在那里一路目送。 “你为他们这个家庭做的挺多了。”老黄起身走来,轻声安慰道:“逝人已逝,不能总活在过去啊。” 任也扭头看向他:“知道为什么我要开七枪打死那俩嫌犯吗?” 老黄摇了摇头。 “没有我那个同事,死的就是我。”任也声音沙哑:“我恨那帮嫌犯,也恨我自己。” 老黄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唉。” 任也长叹一声,双手插兜:“抚恤金标准,上一年平均可支出收入的20倍+40个月的工资。算一下,一百多万,听着不少了吧?但这一百多万,要赡养四个老人,一个孩子……在这个社会里,多吗?!” 这一句话,顷刻间让黄维浮想联翩。他想起了刚才与任也的谈判细节,甚至想象到了单亲母亲带着三岁女孩的艰难。 “这个幼儿园是周围收费标准最低的,但那孩子的父亲却是个烈士。”任也拍了拍老黄的肩膀,说完便走向了路边的商务车。 老黄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一会,才扭头跟上,并且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何,有个事儿……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个二小的上学名额?不是我家亲戚的孩子……一个朋友的,三岁左右,小姑娘。” “这事儿太难了,兄弟。上个月我堂弟都快给我跪下了……!”电话内的朋友立马就要说难处。 “难什么?给我办了吧,你多跟别人吃顿饭的事儿。”老黄明白任也带自己来这里的用意,也用行动展现了自己的回应。 …… 一下午,老黄陪着任也去了好几个地方,有他以前的单位,有他曾经上过的学校,甚至还有他经常去的小吃店……也见了一些任也心里认为重要的人,但唯独没有他老爹和妹妹。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自己见了他们,心里刚刚酝酿出的勇气就会烟消云散。 当然,这种做法从亲情层面上来讲,无疑是有些不负责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任也心里对自己刚刚接触到的“诡异”,却隐隐有着一些幻想和向往…… 他有些害怕,但是却想去。 或许,三年多的时间,只是让任也的外表看着更加平静,甚至有点沉默,但他骨子里就不甘于挂着个杀人犯的身份,平庸终老吧。 这一下午,更像是任也对这个世界的突然告别,毕竟昨日他还在监狱里快乐地踩着缝纫机…… 傍晚,夕阳垂落,大地一片暮色。 任也坐在一间客房内,手里拿着一本老黄给他的笔记。 对面,老黄后背倚靠着电视柜,一言不发。 “哒,哒哒……” 指针转动的声音又一次在耳中想起,一道声音传来。 【一阶星门——清凉镇,开启倒计时:10:00。】 () 。 第四章 回到古代当王爷? 倒计时还有十分钟,这对于一位等待着诡异降临的人来说,无疑是有些漫长且煎熬的。 客房内,灯光昏暗,黄维倚靠在电视柜上,并没有着急离开,也没有主动与任也交谈,只安静地抽着烟。 “……你一会要干嘛去啊?”终于,任也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把你的情况汇报一下,然后回家打一会游戏。”黄维淡淡地回。 任也摒弃心中的恐惧与杂念,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所以才没话找话似的问道:“你没结婚吗?” “离了。” “为什么?” “我和我老婆都是性情中人,结婚十年,我们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黄维的脸颊隐藏在烟雾中,似乎并不介意对方提起自己的痛处:“我们都发现,十年婚姻走到最后,竟然就只剩下做了,没爱了。这个事实很难让人接受,所以就……很默契的离了。” “呵,合理。”任也又问:“那你们没孩子?” “刚开始没想要,后来想要又没爱了。” “那你和你老婆的性格都很文青啊。人家不都说了嘛,婚姻到最后就是亲情,你们怎么还较真呢?” “呃,也可以选择那样过,或者说,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那样过……!” 二人在昏暗的房间内,只闲聊着家常,竟没提一嘴关于星痕之门的事儿。 老黄这几年在事业上和感情上,都不怎么顺利,所以平时在单位里也不算话多,可他还是陪着任也聊了近十分钟。 感觉时候差不多了,老黄掐灭烟头,潇洒地冲任也摆了摆手:“走了,祝你一切顺利。” “把桌上的那个信拿了,如果我出不来……就交给我爸吧。”任也坐在床上提醒了一句。 老黄拿起小桌上任也写的“遗书”,迈步走向门口。 “呼!” 诡异即将降临,任也口干舌燥,闭着眼睛,长长吐了口气。 老黄走到门口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又把遗书扔在了小冰箱上:“我觉得这玩应用不到,你对你爸浓烈的爱,还是当面跟他说吧。” “……!”任也怔了一下。 老黄回头看向他:“关于星门的规则和一些细节,都在我给你的那个笔记中,剩下的我也帮不了你。不过,你是个牛逼人物,边境和监狱这两个地方你都能适应,一个未知世界又怎么样呢?就当是一次抓捕任务,心态放平。” 神经紧绷着的任也,一听这话,莫名有了几分自信。 “走了。” 老黄开门离去。 室内,任也盘腿坐在床上,慢慢冷静了下来。 没错,老黄说得很对,自己在边境干反诈的时候,活埋,钻狗笼,下水牢,什么样的危险没遇到过?自己在看守所的时候,那死刑犯专用的死人坑,距离他就两个身位远…… 诡异又怎么样?未知世界又怎么样?来都来了,还紧张个几把? 内心逐渐平静,双眼也不再紧闭,很快,任也双耳中再次响起了那道冰冷的声音。 最后十秒。 “九!” “八!” “七!” “……!” 任也的心脏砰砰地跳着,他亲眼见到,一点星光出现在了双人床的上方,并且迅速扩散。 不过这一次,任也并没有回避闪躲,而是双眼直视着那一点星光,见它缓缓铺开,变成了一座扭曲且不规则的“星门”。 星门中央漆黑深邃,宛若通向无尽深渊。 星门边缘光芒璀璨,如星河流动。 “真……真漂亮啊。” “一!” “嗖!” 倒计时结束,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骤然间,任也的身躯被星门吸入,室内重归平静。 对面的二层小楼内,那名叫念念的姑娘,突然睁开双眸,看着旁边的同事说道:“星源波动,七枪战神……走了。” 走廊内,黄维猛然停下脚步,但很快又再次前行:“佛祖保佑,别他妈再让我参加追悼会了……!” …… 一阶星门世界——大乾王朝,怀王府。 冰冷,抖动…… 无边的黑暗尽散,一缕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双眼之上,任也幽幽地醒来。 睁开酸疼的双目,任也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四周。 宽敞的寝殿内檀香缭绕,雕花的方桌、木椅,纸糊的格子窗外阳光投射进来,晨光浮动。 这明显是一间古代的卧房,而任也本人正躺在一张奢华的拔步床上。 自己进的是华夏古代星门?还好,代入感蛮强的。 任也扶着床面起身,这才发觉自己原本穿着的运动服,已经变成了一套赤色的长袍,缎料看着光滑柔顺,想来价值不菲。 下床后,任也双眼充满了谨慎与好奇,他步伐缓慢的在屋内走动了起来,东看看,西瞧瞧。 左侧的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旁边立着一面铜镜。 任也走过去,无意间扫了一眼铜镜后,竟瞬间呆在原地。 镜中,他的面容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化着,五官,脸型,正向着自己非常陌生的方向发展,就跟有人在用橡皮泥捏脸一般,瞧着十分诡异。 任也汗毛炸立,吓得连续后退两步。 也就是这两步的功夫,他的面相已经定型,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男人模样。 卧槽! 老子堪比吴彦祖的脸哪儿去了? 紧跟着,大脑的刺痛感袭来,一段陌生的记忆涌现,也如有天音在念诵…… “我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 十四岁纳妾, 十五岁因联姻娶正妻, 现如今,我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女人了…… 我家族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十六岁以前,我从未有过任何苦恼,也从未听过任何一句不顺心的话。 我家族的江山,是爷爷打下来的。 爷爷一生子嗣无数,但偏爱大伯与我父亲。 在他活着的时候,家族江山对半分,大伯一半,我父亲一半。 在过去的记忆中,大伯是个和蔼的人,小的时候也很宠我,他喜欢叫我小豆子,每当我与他的子嗣发生冲突时,他也总站在我这一边…… 苍天厚爱,独我一人之身。 那我生来便该如此。 我父亲能力极其卓越,琴棋书画,弯弓骑射,样样精通。与其相比,我却只会饮酒作乐,躺在舞姬的肚皮上,吹嘘自己的床技功夫是如何了得。 我自知资质平庸,一生也无法追赶到父亲的高度,那我便不需努力,只不犯错,就可继承他为我准备的家业。 十六岁那年,爷爷去世…… 父亲与大伯因家产问题,发生了很多不愉快。 甚至,我有一段时间,还要在大伯家里居住,但他依旧对我很好,给我钱财,给我女人…… 只不过,从那儿开始,他好像就从未对我笑过,也从没再叫过我小豆子。 也不知父亲最后是怎样与大伯商议的,总之家产分完了,我们还住在清凉府,父亲依旧可以管理一半的家业。 这个结果挺好的,我还真怕父亲和大伯闹翻了。毕竟都是一家人,家产多拿一些,少拿一些,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也花不完。 家产分完没多久,父亲就走了,带了很多人走,因为我们家族和另外一个大家族发生了冲突。大伯说,只有他能解决这个事儿。 临行前,曾记得父亲跟我说,我老了,你也得长大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也开始试着管理家族的产业,可与那些美艳的歌姬相比,这些工作实在太枯燥了,太乏味了,我不懂,也做不来。 十八岁那年,父亲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解决了两个家族的冲突,但最终却受了伤,死在了回清凉府的路上。 没过多久,我母亲也因病暴毙在了家中。 只一夜之间,我仿佛失去了所有。 从前的那些下人不再对我恭敬,甚至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阳奉阴违;而父亲曾经的得力手下,要么“因病”去世,要么也慢慢的与我保持距离,甚至开始欺辱我,逼迫我…… 他们都开始与大伯亲近,言听计从,跪在地上卑微得像一条狗。 我很愤怒,试着重新掌控局面,但我发现自己荒废的光阴太多了,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抗。 但细想想,这也是好事儿。 因为父亲死后,大伯曾与我见过一面,而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 但或许正因为我没有能力,太废物了,所以他的杀意才没有变成实际行动吧。 我活了下来,还在这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家里。 只不过,我变成了一只笼中雀,可被人观赏,也被人嬉戏…… 甚至,我吃的每一顿饭,都应该感谢大伯,感谢曾经那些父亲的手下,还念着一点点旧情。 哦,对了,父亲曾与我说过,大伯一直在暗中寻找天赦入命之人,声称此人可以改变家族运势,但一直都没什么眉目…… 呵,可笑,爷爷当年做过乞儿,当过土匪,半生孤苦,却依旧打下了这份偌大的家业。 一族之兴衰,岂是什么狗屁天赦入命之人能左右的?我看只不过是一个冷血老人的愚昧之见罢了。 好吧,就到这里了。 我是朱子贵, 我是大乾王朝的最后一位亲王——怀王!!!” 一段完整的记忆涌现后,任也站在铜镜前,猛然睁开了双眼:“卧槽,天赦入命之人?这踏马的不就是在找我嘛?!” () 。 第五章 笼中雀 怀王朱子贵的记忆,在任也的脑中涌动,但它既没有画面,也无任何生活细节,到更像是一位当事者的自述,内心独白。 铜镜前,任也慢慢回过神来,内心有些发毛地嘀咕道:“我是怀王,那记忆中提到的大伯应该就是皇帝,老爹就是上一任亲王?而且这个皇帝,一直都在暗中寻找天赦入命之人?!” 想到这里,任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狗皇帝要找我干什么? 还有,这个原主朱子贵就是个铁废物,从“自述的记忆”中来看,他连纨绔都算不上,除了搞女人就不会别的了,目前也已经被朝廷软禁了。 就在任也思考之时,双耳中再次响起了冰冷之声。 【开启神秘传承任务——第一幕《暗子》】 【故事介绍:大乾王朝的皇位之争已经结束,纨绔子弟朱子贵世袭了怀王之位,但目前被朝廷软禁在王府中。大乾皇帝生性谨慎且多疑,却不知为何没有杀你,他只派了十名暗子,潜伏在怀王府中,以作耳目,不知在谋划什么。】 【十位暗子:分别由十名玩家扮演,当前分属于朝廷阵营,以及墙头草阵营。】 【你的身份牌是:怀王,独属于怀王阵营。】 【身份牌特性“王令”:你可以任意策反两名玩家,加入自己的怀王阵营,但这需要人格魅力,被策反玩家要宣誓效忠。】 【信物道具——御笔:大乾开国皇帝留下的遗物,老皇帝临死前,将它赠给了你。笔上面刻着:提笔挥毫千秋业,我自登台绘山河。目前御笔蒙尘,并无神异能力。据传,老皇帝用这支笔曾写下过一封密诏,它被你父亲收藏在府中。】 【特殊道具——镇国剑:大乾王朝的镇国之宝,一直由你父亲掌管。你父亲死后,镇国剑悲鸣三日后,光辉尽散,目前与普通武器一般,并无任何神异。据传,镇国剑只认身负特殊气运之人。】 【当前任务一:存活72小时。】 【当前任务二:想办法重新令御笔恢复神异,可以找一找老皇帝留下的密诏。】 【当前任务三:皇帝一直在寻找天赦入命之人,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避免遭受灭顶之灾,同时你每发现一位暗子的真实身份,都会得到巨额奖励。】 【特殊规则:此幕中,玩家可以相互击杀,并夺得其他玩家的信物。】 【特别提醒:当今皇上,生性多疑,杀伐果断,如果他察觉到怀王府有任何“诡异之事”,所有人可能都会死!都会死!都会死!】 【离开倒计时:71:57:32】 【星痕之门祝福语:自古以来被削的藩王都很惨,希望你是个例外……】 冰冷的声音渐渐消散,任也呆滞的双眸恢复神采,同时内心有些莫名的兴奋。 黄维说的星门任务,这不就来了嘛? 稍稍平复了一下思绪,任也慢步走在寝殿之中,开始思考细节。 很明显,这是个角色扮演类的传承任务,除了自己外,还有另外十名玩家,具体玩法应该是阵营对抗。 唉,可惜了,自己扮演的这个二代怀王,有点过于废物了,没能力,没队友,没脑子。 最重要的是,他还独自拥有一个阵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可能开局就要面临一打十的处境…… 难! 太难了! 想到这里,任也心中充满了焦虑。 根据任务二的提示,目前优先要做的应该是想办法重新令“御笔”恢复神异能力,增加自己手里的底牌,从线索看,这应该与老皇帝的密诏有关。 任务三,确认藏在王府中的暗子,但这个优先级并不高,自己手里牌少,要苟着,不能轻易露头…… …… 走了数圈后,任也脑中的思路逐渐清晰,他背手看向寝殿内的环境,想要熟悉一下这里。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任也循声望去,见到一位婢女表情慌张地跑到门口,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喊道:“大事不好了,殿下!” 他看向这位婢女,脑中自动浮现出有关于她的记忆。 咦,这女人我睡过啊…… 婢女莲儿,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朱子贵喝了点猫尿,就无耻的把人家拖上了床。 嗯?不对啊,为何没有我俩睡觉的具体细节画面啊? 我想看细节,细节啊! 任也稍稍调整情绪,故意摆着架子问:“何事?” “清凉知府,长史司,青州卫,密探营,内务院等一众官员正齐聚存心殿,要殿下断案。”婢女垂首跪地:“王妃已去存心殿,让奴婢前来请殿下同去。” “断案,断什么案?”任也一脸懵逼。 “这些官员声称,亲卫营的王指挥使意图谋反,现人赃俱获,请殿下前去断案。”婢女回。 任也稍稍怔了一下,瞬间“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儿。 亲卫营的指挥使叫王靖忠,是跟随在先王身边的得力干将,也是朱子贵身边为数不多的“忠臣”。 昨夜二人一同饮酒,朱子贵声泪俱下,委屈巴巴的想让王靖忠偷偷去策反密探营的指挥使,暗中积蓄力量,以求关键时刻能自保,而后者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被抓了? 应该是王靖忠策反失败了,被众官员反咬了一口,毕竟现在这个怀王府内,全是朝廷的走狗。 王靖忠不会把自己也咬出来了吧?任也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有多少官员到了存心殿?”任也问。 “四十余名。” “……!”任也听到这个数字,心里非常无语。 这明显是触碰了朝廷走狗一党的底线,惹众怒被逼宫了,自己想不去都不行。 任也收起思绪,无奈地吩咐道:“去存心殿。” …… 离开寝殿,任也大步前行,宽阔廊道的两侧,垂首待命的婢女纷纷跪地请安。 “见过殿下!” “……!” 呼喊声响彻,任也好奇地看向两侧,一时间内心狂震。 咦,这女的我睡过。 嗯,这个也睡过? 卧槽,这个我也睡过啊??! “……!” 任也很粗略的向两侧瞄了一眼,发现这群年轻貌美的婢女,竟都与自己有着热烈而又纯粹的关系。 他内心直呼牛批。 合着这位年轻的怀王是个刺客啊,天天一点正事儿不干,就可哪儿乱捅的嘛? 这一条廊道的婢女,竟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啊,甚至有一位至少三十五岁往上的老蜜桃,他都没有放过…… 原主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废物,而是个有一鸡之长的废物啊。 皇帝的刀都架脖子上了,他还这么饥不择食,心可真大啊。 …… 约摸着过了一刻钟,任也在一众太监和奴婢的拥簇下,乘坐车辇,来到了怀王府的存心殿。 这是怀王处理政务的地方,蓝瓦红墙,气势恢宏,正门左侧的一面九龙壁,竟然长达三十余米,壁前影池,水波荡漾,九条倒影而下的巨龙,竟如活了一般。 在大乾,亲王就藩之地,等同于国中之国。说白了,王爷就是这里的天,享受的也是二皇上的待遇,但朱子贵是个例外,他早都被架空了,下面随便哪个高官,可能都比他活得滋润。 下了车辇,任也自侧门走入殿内,抬头便见到四十多位官员背对大殿正门,垂首而立。 在这四十多名官员的中央,有一位至少年过五十,头发花白的壮硕老汉,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满身都是外伤。 此人就是亲卫营指挥使—王靖忠。 “怀王入殿。”随身的小太监立于侧门旁,大声呼喊。 “参见怀王殿下。” 众官员高声呼喊,一同行礼。 任也佯装淡定,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众人,就欲走向殿内的王座,而这时,他却发现侧座上端坐着一位貌美倾城的女子。 看样貌,她约摸着有二十岁左右,容貌清丽脱俗,恰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双眸明亮,透彻中难掩高冷华贵,身段玲珑浮凸,曲线诱人。 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身穿华贵而又庄重的服饰,而是身着一件宽松素雅的道袍,一头乌黑的秀发上插着木簪,更给人一种内心淡然的冰冷之感。 她便是怀王妃,许清昭。 咦,这女人没睡过? 这朱子贵真是个废物啊,三十多岁的婢女都不放过,自己的王妃却搞不定? 在记忆中,怀王妃是当朝首辅的嫡女,他与朱子贵结合纯粹是政治联姻,双方毫无感情可言,尤其是怀王被软禁之后,夫妻关系更是降入冰点。 再加上许清昭虽然正是芳华绝代的年纪,但却醉心于修道,从不插手朝堂政治,所以她在这高墙深院之中,更像是一位局外人。 任也稍稍停顿一下,便走上高台,坐于正位之上。 王妃端坐在旁,俏脸冷艳,双眸淡然,竟与自己的丈夫连个招呼都没打。 事实上,她之前在娘家已住了半年有余,三天前从京都返回,入王府后,也没有面见怀王。 庄严的存心殿内,任也双眼扫过一众官员,故意阴着脸,默不作声。 他是体制内出身,虽然这古代与现代官场的套路有些不同,但精髓都是一样的,在搞不懂状况的处境下,就不能先说话,要等别人发挥。 果然,殿内稍稍安静后,有一名官员率先出列。 他行礼后喊道:“禀告殿下,亲卫营指挥使王靖忠,昨夜意欲策反密探营指挥使吴阿四,人证物证惧在,请殿下立即用刑,严刑拷打,追查此人的党羽同谋,彻底消除清凉府之隐患。” 任也瞧了一眼这名官员,对方是长史司的纪善,主管讽谏,负责记录亲王一言一行。 大乾自开国以来,就在各藩王府设长史司。这个部门就是专门监管藩王的,是皇帝的耳目,估计亲王每天晚上拉什么颜色的屎,都会被他们一一记录并报告。 任也身着赤袍,端坐在殿上,尽量模仿着古人的用词:“刘纪善,王靖忠是亲卫营指挥使,位高权重,十八岁时便随我父王南征北战,一生立功无数,他有何理由谋反?” “清凉府地连南疆,王靖忠意图谋反,自然是与南疆小国有所勾连。如果不是发现的早,恐殿下安危难保。”刘纪善弓着腰,目光锐利,嘴角泛着阴狠的笑意:“请殿下立即用重刑!” “殿下,昨夜王靖忠以饮酒为由与我相聚。他几番试探后,便许下重利,提出要与我暗中勾连,寻机控制殿下的前寝,这明显是谋反之举,请殿下用重刑!”密探营指挥使出列:“此事,属下的婢女和近卫都可以做证。”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原本是想保一下王靖忠的,因为他是傀儡王爷开局,身边就没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如果能留下此人,后续肯定是能用到的。 但现在这么看,王靖忠不但难保,甚至自己可能都要凉了。 要知道,那个刘纪善和密探营的指挥使,都说的是要给王靖忠用重刑,追查同谋,而不是处死。 这是什么意思?明显是要让王靖忠在这大殿之上,当众咬出来自己。 真到那时候,就不是能不能下来台的问题了,而是自己还能不能安全的问题了…… 任也稍稍思索片刻,脸上突然泛起笑容,抬头便看向殿中的一位中年。 那人身材高大,两鬓斑白,身着黑色蟒袍,一直没有作声。 他是长史司的长史,名叫李彦,主管王府政务,是监视自己的头号皇帝狗腿。 刘纪善等人今天能疯狗一般“咬人”,肯定是他暗中指使的。 “李长史,本王有些要事与你相商,你我偏殿一叙?”任也试图与这位朝廷的走狗头头直接交流。 李长史垂头而立,眼皮儿都没抬:“何事也没有谋反事大,请殿下对王靖忠用刑。” 交流失败…… 任也暗自咬了咬牙,抬头又扫过众官员,最终目光停留在了王妃绝美的侧脸上:“你们可有不同看法?” 王妃默不作声地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俏脸满是慵懒之态,根本没有理会任也的目光。 殿内安静,落针可闻,竟无一人站出来帮任也说话。 刘纪善目光阴森地瞄了任也一眼,再次迈步上前高喊:“请殿下用重刑,追查王靖忠的同谋!” “踏踏……!” 话音落,四十余名官员集体出列,一同高呼:“请殿下用重刑,追查王靖忠的同党!” 任也看着气势汹汹上前的众官员,内心近乎绝望。 你朱子贵是个被软禁的笼中雀也就算了,最重要你也太蠢了吧?! 你这么废物,能不能就不要瞎操作了。唯一一个拥有“兵权”的忠臣,你竟然让他亲自去策反?还踏马被人告发了! 你是傻b吗?! 弄这么个收拾不了的烂摊子,你让老子怎么办?我就问你怎么办?! 这时,王妃抿了一口茶水,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淡淡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王靖忠。 () 。 第六章 这案,断的可还行? 任也脚踩足榻,双手摸着冰凉的座椅扶手,强行压住了险些破防的情绪,不再去想原主的各种傻缺操作。 冷静。 越是绝境,越要冷静。 首先,任也并不清楚这个“大型剧情扮演类”星门的具体规则,以及比较详细的机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不能输,不能太被动。因为黄维亲口说过,在此之前的连续任务中,已经有四个玩家都死了…… 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其次,自己这个废物怀王的身份,对在场官员而言没有任何威慑力,甚至就连门口的亲卫兵都不一定能听他使唤。也就是说,想要安全度过这次逼宫事件,就必须得找到自己能控制的点。 哪个点能控制呢…… 任也徐徐扫过大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王靖忠身上。他沉思半晌,模仿着原单位某位副局的口吻问道:“意欲谋反,你可有话说?” 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满身是伤的王靖忠,用浑浊的双眼看向了任也。 二人对视片刻,任也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主动询问王靖忠,其实就是想试试这个人的“品性”,看他能不能在这殿上出卖自己,而后者回给他的眼神是坚定和愧疚。 在这一刻,王靖忠同样自行脑补了任也问话的意思。他跪在地上,满身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但他想到的却是,当初自己与先王并肩,血战南疆时的种种画面…… 满头白发的王靖忠,四肢戴着枷锁镣铐,苍老羸弱的身体被禁锢,但他依旧费力地挺直身体,将目光投向了王妃——许清昭。 华贵冷艳的王妃,身着太极道袍,浑身散发着出尘的气质,见王靖忠看向自己时,双眸依旧淡然如水,仿佛这里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属下确有话说。”王靖忠洪亮的声音响彻存心殿。 任也微微皱眉:“你有何话说?” 王靖忠跪在地上,脖子挺得笔直,浑浊的双眼涌出泪水:“属下想起了南疆烈马,异域美人;想起了我曾与先王饮三杯热酒后,率兵杀向敌阵,不胜不还的豪迈;更想起了我与先王并肩清凉山,誓保大乾每一寸疆土的壮志!现如今,先王故去,属下也老了……手不能提刀,身不能披甲,这老迈昏聩之人,怎可让我幼主为难?!” 振聋发聩的喊声,传遍存心殿。 任也瞧着那跪地的白发老人,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他知道,对方这是错会了自己的意思。 “属下这便赴死,愿我幼主有朝一日再提镇国剑!!!”王靖忠闭眼高喊。 刘纪善率先反应过来,如跳梁小丑一般抬手呼喊:“快拦住他,这老匹夫想要寻死!” 殿外,两列亲卫闻声未动,甚至有人听出王靖忠话里的意思,都不自觉的眼圈泛红。 “我主入殿,老臣行礼!” 王靖忠再次挺直身躯高喊,随即恭恭敬敬的一头砸向地面。 “刷刷!” 周遭至少有七八名官员,同时伸手阻拦,他们想要拽住王靖忠的身体。 “嘭!” 头颅重重地落下,地面石板龟裂,红白相间的鲜血竟顷刻间铺了满地…… 那苍老的身躯还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但脑袋已经与地板同时碎裂,只剩下滚烫的鲜血还在流动着。 他自幼习武,力大无穷,如若一心求死,又岂是几名文官可以阻挡的? 大殿之上再次安静下来,众官员全都懵了,万万没想到王靖忠会用这种方式破局,难道他不想要家人了吗? 任也同样懵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只问了一句话,那老将便一头撞死在殿上。 这得是多大的勇气和忠诚啊?!他得和上一代怀王有着怎样的感情啊! 这短短几秒钟,短短三两句话…… 让刚刚还只想自己安危的任也,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和悲伤。 这真的是游戏嘛?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人或者是事,都无比的真实。 那老将头颅内的血染红了大殿地面,还尚且温热啊…… 刘纪善目光阴冷地看着王靖忠的尸体,内心大恨,于是转身喊道:“殿下,王靖忠虽死,但谋反事大,他必有同党。属下请殿下立即抓捕其宗族所有成员,用酷刑审讯。” 任也听着喊声,幽幽地回过了神。 他脸颊冰冷地看向刘纪善,双眼之中难掩憎恨之色。 “请殿下抓捕王靖忠宗族成员,严加审讯!” 四十多名官员再次弯腰,整齐无比地呼喊。 他们再次逼宫,非常团结,似乎今天就要把怀王身上的藩王袍给彻底扒下来,然后狠狠踩踏,最终将他合理地弄死。 “追查王靖忠同党之事,定需要一些时日,可稍后再议。”就在这时,王妃却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声音清脆空灵:“既然诸位大人都喜欢断案,那我也有一案,需要王爷评断。” 众官员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了王妃一侧,目光中再次浮现出诧异之色。 她自打嫁入王府以来,一直是飘然世外的姿态,从未在殿上开口过,此时插言,让众官员觉得有些不正常。 王妃端坐,明亮的眸子扫过在场官员,俏脸一如既往的平静:“雪儿,念。” 话音落,一位身着翠绿衣裙的王妃婢女,从旁座侧方出列,步伐缓慢地走向了刘纪善。 刘纪善阴霾的双眼看着婢女,内心没来由的一阵发虚。 婢女雪儿来到刘纪善身前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她从左袖口中抽出一张折子,摊开后,毫无表情地念诵道:“纪善刘全,景帝元年六月,曾在清凉镇收受商人秦广元的贿赂,为对方在修缮清凉府城墙一事上寻求便利,总计白银一万五千两。景帝元年七月,刘全与南疆将领私通,将城内粮仓位置,粮物储备数量等军机信息,以四万两白银的价格卖出,此事有刘全随从做证。景帝二年,刘全在京都私下会见南疆使臣……!” 婢女雪儿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朗读机器,言语清晰透亮,一条条地读着折子上罗列的罪证,非常详细。 刘纪善刚开始是懵逼,后来是汗流浃背,最后竟一屁股瘫坐在地,目光惊恐地看向了长史李彦,满脸尽是哀求之色。 周遭的众官员,心里也是一阵发寒,他们感觉今天王妃是带着刀来的。 许久后,雪儿朗读完毕,刘纪善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喊道:“王妃,我冤枉啊!这是诬陷,有人要坑害于我!一定是王靖忠的同党,请殿下与王妃……!” “雪儿所读罪状,皆有证人证物。”高冷的王妃,慢悠悠地端起一杯清茶,竟扭头看向了任也询问道:“王爷,您看此案该如断呢?” 一句话,让原本观望事态发展的任也,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是什么意思? 王靖忠一头撞在大殿之时,她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现在人死了,她又让婢女拿出罪状,将矛头指向跳得最欢的刘纪善? 她想干什么?利用我,借刀杀人,还是要拱火挑起更深的矛盾? 任也习惯性地撵着右手拇指与食指,大脑飞速运转…… “王妃殿下,刘纪善是朝廷重臣,即便是犯了罪,也应交由京都三司审理。” “王妃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 十数名官员,在心里仔细斟酌后,便一一迈步出列,开始用嘴炮的方式保护队友。 刘纪善也惊恐地看着王妃:“王妃殿下,有人构陷于我,这一定……!” “通敌叛国,此事如若传到皇上耳中,谁又能保你?”王妃声音不大,却清脆入耳:“雪儿袖中还有二十余份折子,要她念出来嘛?” 这话一出,殿内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王爷,此案你能断嘛?”许清昭虽轻声细语地询问着,但话语中逼迫的意味明显,且双眸略带一些考量的神色看着任也:“如若不能,就按照他们说的,把人交给京都,如何?” 任也双目平静地看向了她。 就在这时,清凉知府再次向其他官员使了个眼色,并冲着任也努了努嘴。 “刷,刷刷……!” 又有十余名官员出列,矛头直指任也,依次喊道。 “殿下,刘全乃皇上钦点的纪善,生杀予夺,也自然要回京都面圣。” “殿下,清凉府形势复杂,不排除有贼人构陷刘纪善。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圣上一旦责罚,恐……恐有些人性命堪忧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言语中充斥着阴狠的威胁,目光直视任也,如看一只可被人随意戏耍的笼中雀。 “殿下,这清凉府处处杀机,我等可要居安思危啊!城中青州卫足有五千人马,一旦今日之事传言出去,官员轰乱,那谁知何处流血,又何处埋亡魂啊?!”另外一名中年,更加赤果,更加肆无忌惮地逼迫。 这群站在殿上的官员比猴都精,他们搞不懂今日王妃为何跳出来搞事儿,也不清楚她手里是否还有其他官员的罪证,也没人愿意去跟首辅嫡女较劲。 但他们敢搞怀王,敢搞朱子贵!这小子有能耐的老爹已经挂了,放眼大乾皇族,也无人一人敢自称是他的亲戚,再加上本人废物至极,那逼迫他,准没错的。 只要他服软,刘纪善就能保住。 王座上,任也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看着王靖忠跪死在地上的尸体,听着那些赤裸的威胁,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刚进看守所的时候,由于他是前执法人员,按照规定要异地审讯和羁押,所以,他被关在了一个陌生城市,那里没有熟悉的同事,原单位的朋友和家人,也不能去探望。 诉讼期的六个月,他有三个月过的都是非人的生活。牢头狱霸玩命的欺负他,理由也很简单,你家里不给存钱。你干反诈你就牛批啊,我就让你刷厕所,我就半夜找那些重刑犯扇你嘴巴子,让你疯狂排班值夜…… 最开始,任也只想老老实实的服刑,尽快获得减刑出狱,但后来他发现,人性之恶,是不可忍的,也是不能忍的。绝对的善良,换来的绝不是幡然悔悟,而是一种俯视的恩赐…… 他今天心情好,可能会不打你;想起他妈了,可能还会多给你一口吃的。但他明天心情不好了,这种恩赐分分钟就会被拿回去。 所以,任也忍了三个月,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连续七天在监内斗殴,去了两次小黑屋,三次医务室,一次医院,然后就被调监了,从此整座看守所,再没有一个人敢弄他。 当有人对你索求无度的时候,你一定要让其付出代价!!! 不能轻易被掠夺,被欺压,要让他们凡事儿都想想后果。 “刷!” 只一瞬间,任也突然站起了身。 “殿下,如若刘纪善交回京都审理,那王靖忠一案,我们也可以重新商议……。”有官员见到任也起身,还以为他真的要服软,把话开始往回说。 “踏踏……!” 任也根本没有理他,只迈了四步,便走下了九层台阶,随即一路直行,来到殿门口找到一名近卫,从对方腰间拔出一把寒光烁烁的钢刀。 他走时,王妃头都没抬,但他拔刀时,王妃的双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精光。 殿上的一众官员,见到任也拔刀后,全都懵逼了。 “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响,任也提刀来到了刘纪善面前。 脚下,瘫坐的刘纪善仰面看着任也,浑身都在发抖:“殿……殿下……!” 任也俯视着他,目光极其阴冷:“你听见雪儿念的罪状了嘛?景帝元年你就私通南疆,这事查下去,恐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刘纪善呆愣。 任也持刀指着他:“你给本王听好了,我砍你,你不能动。动一下,我拿着罪状,先查抄你满门!” “殿下……!”长史李彦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了,抬头便喊。“噗!” 任也拿着近卫腰刀,迎面便砍在了刘纪善的脸颊上。 “啊!!!” 惨嚎声响彻大殿,刘纪善捂着脸颊,疼得直打滚。 “噗!” 任也挥臂又是一刀,刘纪善捂着脸颊的双手,竟飞起六根手指。 “听到本王的命令了嘛?你不能动!” 愤怒的吼声响彻,任也瞪着眼珠子再次挥刀。 “噗!” 滚在地上的刘纪善,后背挨了一刀,足足有半个刀身长。 身体告诉他,要躲,不躲会死,但还算理智的大脑却说,今天他有王妃撑腰,我动了,可能真的要被查抄满门。 思绪拉扯间,他既不敢跑,又不敢真的不躲,身体姿势狼狈至极。 “噗!” 又是一刀袭来,右手腕泛起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汩汩冒血。 “殿下,饶了我吧……饶了我……!”刘纪善服软了,开始大喊了。 “噗!” “你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嘛?!真的只是玩物嘛?!!”任也额头青筋暴起地喊着。 一句话,殿上原本焦急、愤怒,甚至想要暴力阻拦的那些官员,竟一瞬间全部看向了王妃。 那废物的话是什么意思?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也就是说,王妃和他串通一气了,今天故意反设的这个局? 细思极恐啊! 官员们额头彪汗地看着王妃,心脏突突地跳着,又想起了她说,雪儿那里还有二十多份罪状啊…… 这不会是真的吧? 王妃没有理会众官员,也没有去反驳任也的话,只静静地喝着茶,如局外人一般。 地面上,刘纪善的鲜血与王靖忠的鲜血相连,铺了满地,手指,断手……也尚在温热。 任也砍了他十几刀,具体的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感觉乏累后,才用袖口擦了擦汗水。“刷!” 他喘息两声,扭头看向众官员,慢悠悠地走到了清凉知府身前,话语简洁地问:“本王如此断案,你可满意?” 清凉知府咬了咬牙,攥着拳头看了一眼气息微弱,躺在血泊中的刘纪善:“殿……殿下断案如神!” “你还有案要断吗?”任也又问。 “下官有些乏累,想回去歇歇。” 任也收回目光,右手拿着腰刀,又戳了戳旁边的一位官员问:“你呢?你还有案要断嘛?” 刀尖戳破皮肤,鲜血自肩胛骨流下,官员没敢动,只语气颤抖地回:“下……下官无案要断。” “那就散了吧。” 任也铛的一声扔下了腰刀,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刷!” 王妃许清昭起身,俏丽的脸颊上突然泛起寒色,双眸锐利地扫过众官员,轻声道:“怀王府在,大家都能各司其职,各自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可怀王府若不在了,那诸位回到藏龙卧虎的京都,又能再去哪儿找一位藩王监视呢?又如何能继续讨皇上欢心,从而更便利的贪赃枉法呢?” 众官员听得这直白的警告,全都寂静无声。 “我只是不爱说话,不是死了。”王妃转身走向侧门,声音冰冷地扔下一句:“不要欺人太甚,他毕竟是我夫君!” 话音落,王妃带着婢女离开存心殿。 殿上,任也拿起婢女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先查一查刘纪善的全家。你们说的嘛,卖国通敌事大,他必有同党!” 说完,任也冲随身太监使了个眼色,屁颠屁颠地追向了许清昭。 () 。 第七章 再提镇国剑 存心殿外,晌午的烈日烘烤着大地,闷热难耐。 任也急匆匆地来到殿外,四下张望一圈,拔腿就准备去追王妃的车辇。 不料,在台阶下方等候的婢女莲儿,却率先开口道:“殿下,王妃留话,让您今夜戌时沐浴更衣后,去她的寝宫一叙。” 任也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许清昭远去的车辇,心中若有所思。 他刚刚是想追上许清昭,好好与这位不知深浅的“媳妇”交流一下的。 刚刚在殿上,许清昭的种种行为太过反常,完全与记忆中的“出家人”形象不搭边。 不过,对于任也来讲,不管对方刚才是想要利用自己,还是想借刀杀人,那无疑都是一个利好的信号。 毕竟他现在一个队友都没有,能被人利用,起码说明自己还有价值,怎么搞,情况都不会太差…… 其次,事出反常必有妖,任也刚刚曾怀疑过,许清昭有可能是一位玩家,她突然跳出来“帮”自己,也许是与自身的任务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更说明她现阶段是不希望自己太被动的,双方接触一下,也并无坏处。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才“帮”过自己,那主动找她聊一聊,也不会显得太唐突。 可谁曾想,她竟然也想约自己。呵,这样也蛮好的,起码会更主动一些,晚上可以先装傻充愣,让对方先出招。 任也稍稍思考片刻,便转身又向莲儿询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王妃并无其它交代。”莲儿眨了眨眼睛,突然补充道:“但是雪儿姑娘又特意叮嘱了一句,让您晚上赴约之前,定要沐浴更衣。” 话音落,周遭等待的太监与婢女们,都露出了很八卦的表情。 嗯?非要我沐浴更衣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想增进一下夫妻感情? 行吧,我虽然三年多都没鸡动过了,但底子还在,技术也常有革新…… 突兀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任也的思绪。 “殿下啊!!!王指挥使冤死啊!请殿下下令,我这便去砍下长史李彦的狗头!”一位体态壮硕,身着白色蟒服,头戴黑冠的青年,从远处冲了过来,并扑到近前跪地,毫无征兆地痛哭了起来。 任也一眼便认出此人,他本名洪甲地,绰号二愣,是亲卫营王靖忠手下的一名总旗官。 整座怀王府内,除了王靖忠,以及身边的这些贴身太监和婢女外,就只剩下这个二愣可以信任和重用了。 二愣是南疆人,练武奇才,六岁便被先王带回府内,善用单刀,并且刀极快。他勇猛过人,自小与朱子贵一同长大,二人的主仆关系非常牢靠,甚至有些过于亲密。 总之,此人在朱子贵的记忆中,是不可能叛变的那种,铁杆狗腿。 尚且年幼时,二愣经常挂在嘴边的就两句话。 “世子殿下,砍谁?” “世子殿下,今日要去哪里欺男霸女?” 先王故去后,朱子贵将二愣调去亲卫营,本意是想让他暗中笼络将士,积蓄力量。 “王靖忠虽然蒙冤而死,但李大人直谏是分内之事,你不要胡言乱语。”任也看着这位耿直的小北鼻:“起身说话。” “就是李彦那狗东西搞的鬼!殿下如若不方便杀他,那属下可以先绑他正妻,卖到南疆蛮子大营中,专门伺候军马,也可绑他长子当龟公!”二愣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提议道:“我去操办此事,定不会走漏风声。” “……!” 任也无语半晌,心里几近崩溃。朱子贵啊,朱子贵,你看看你身边养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太监婢女,就是粗鄙的愣头青。 “摆驾静心殿。”任也迈步就走。 …… 静心殿位于王府的后寝殿之中,是先王日常工作的地方,功能与皇上的御书房差不多。 车辇前行,任也在思考着怎么摆脱被动的处境,而二愣则是一路都在嘤嘤嘤的哭着。这也能看出来,他虽然耿直,但也是个重情之人,与王靖忠的关系很好。 来到古色古香的静心殿,任也穿过幽暗的长廊,站在正殿门口吩咐道:“莲儿,你带人在这里守着,二愣随我入内。” “是。”莲儿回应。 任也扭头看向二愣,见他还在嘤嘤嘤,顿时有些破防:“别他妈嚎了,进来。” 二愣委屈巴巴地推开静心殿的大门,与任也一同进入。 门关上,任也随意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虽然干净整洁,但却莫名有着一股子阴冷之气,凉飕飕的。 在记忆中,先王死后,朱子贵就彻底摆烂了,更不敢插手任何王府事物,所以几乎就没来过静心殿。 任也环视四周,冲二愣吩咐道:“你与我一同寻找。” 二愣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找什么?” “找一份先帝密诏。”任也皱眉看向他:“能翻的地方都翻翻。” 星痕之门给出的第二个当前任务,是想办法令御笔恢复神异功能,而这个任务的线索是一份密诏,所以任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先王常待的静心殿。 “是。”二愣点了点头。 二人分工明确,任也在书案和书柜一侧翻找,二愣则是在先王休息喝茶的地方翻找,同时,他还在不停地抽泣着。 任也最开始是不想理他的,但考虑到自己手下就这么一个武力值爆棚的能人,那该培养还是要培养一下的,随即一遍翻着书柜,一边轻声问:“王靖忠死了,你很难过?” “自然,除了先王与殿下,就只有王伯待我如已出……!”二愣哭的眼睛都肿了。 “那你知道,本王现在是什么心情嘛?”任也看着各种陈年老旧的折子,脑袋嗡嗡的。 二愣仔细揣摩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除去感情之外,他还是我的左膀右臂啊。”任也语气平淡:“论伤心,论心疼,你能与我相比嘛?” 二愣沉默。“今日之耻,明日报还;明日不报,三年报,五年报。”任也皱着眉头:“但报还的前提是,我们得先活下去。你真让李长史的正妻去伺候军马,那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吗?你要记住,但凡是用嘴说出来的狠,那都不叫狠;放在心里的狠,才是真狠。” 二愣懵逼半天,突然来了一句:“殿……殿下,你……你以前不会说这些话啊。” “你就当……以前的我死了吧。”任也在书柜位置一无所获,便又跪在地上,开始翻找书案下面:“我问你,你在亲卫营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今日王府内有巨变,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听令于你?” 二愣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亲卫营的情况有些复杂,王伯在的时候,我还有一定把握……。” 任也翻了翻白眼:“不要铺垫,直接说。” “我确实与亲卫营的一些总旗交往密切……。”二愣开始斟酌用词。 “你不要叨叨这些废话!你就告诉我,潜伏了两年多,到底有多少人能听你的?!” “呃,属下只敢保证,有一人可以完全听令于我。”二愣弯腰。 “就一个?大人物?”任也皱眉问:“是谁,副总指挥使嘛?” “只有我自己,可以完全听令自己。”二愣如实回答。 “我日尼玛。”任也实在忍不住地爆了一句粗口。 “殿下为何辱我娘亲?” “你闭嘴,不要跟我说话了。”任也心态炸裂,感觉自己就不应该对这个莽夫有任何期待:“你赶紧找密诏,找不到,老子让你去伺候军马!一个营的军马!!” 聊到这个份上,二人都默契地选择了闭嘴,开始认真干活,几乎将整个主殿都翻了一遍。 眼看时近下午,但他们依旧毫无收获,整个主殿内只有一些平平无奇的政务折子,以及书籍,古玩字画什么的。 任也有些疲惫地瘫坐在“父王”椅子上,双眼看着天花板,心说自己的推测应该没错的啊,如果真有密诏藏在王府,那应该就在先王的办公室啊。 怎么会没有呢? 不远处,二愣还在翻箱倒柜,他对密诏没啥兴趣,主要是不想去配军马。 任也烦躁地扫了他一眼,缓缓弓腰起身,无意间又看到了王座后面摆放的镇国剑。 这是一把通体金黄的重剑,剑鞘两面镶嵌着宝石,极尽奢华;剑柄雕有龙头,栩栩如生。 刚才进入殿内时,任也就看到这把剑了,不过在朱子贵的记忆中,对方曾试着拿过这把剑,但没有成功。 这人太废物了,镇国剑不认可他,再加上刚刚急于寻找密诏,所以任也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此剑上。 “二愣啊,我们再去一下父王寝宫。”任也迈步上前,想要试试能不能拿走镇国剑,毕竟这东西也是任务中提到的。 “殿下莫急,我再找找……!”二愣脑补着自己伺候军马的画面,吓的腿都软了:“再给属下一刻钟,就一刻钟!” 任也迈步绕过王座,一把抓住镇国剑的剑身,顺势向上抬了一下。 轰隆! 就当剑身离开剑架的那一刻,任也的脑中仿佛有一道天雷劈下,劈开了原本有些混沌的思绪,整个人的灵魂都在战栗。 噗! 一道纤细的剑芒乍现,轻轻划破了任也的右掌,滚烫的鲜血涌出,尽数落在镇国剑上,令其原本暗淡无光的剑身,重现璀璨华彩。 嘭! 紧跟着,一股万军难裆的锐利之气,自剑身冲出,直奔苍穹。 波! 气流震荡,主殿晃动了起来,但周遭很快浮现出繁杂的阵纹,以及璀璨的光壁,将镇国剑引起的异像迅速压制,阻挡,这才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 【叮—恭喜怀王殿下重提镇国剑,愿您武运昌隆,天下无敌。】 冰冷的声音在双耳中泛起,任也察觉到自己与镇国剑产生了一股微妙的联系。 同时,跪在地上一脸懵逼的二愣,却亲眼见到王座后的墙壁裂开,一条暗道缓缓出现…… …… 怀王府。 其余十名玩家,双耳中同时泛起星痕之门的提示声。 【恭喜你,有玩家触发了重要的传承剧情,您将开启主线任务。】 () 。 第八章 一间密室 【叮~您接到新的任务,景帝命你速速赶往南疆,秘密迎接天机师。这一路上山匪横行,你要多加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嘎了。】 【叮~您接到徐老道的特殊任务,利用南疆蛊物,暗中操控目标。任务完成后,你会获得大量奖励。】 【叮~皇帝派你秘密调查前朝公主墓,并找出它和天赦入命之人的关联。据传,那里的女鬼风情万种,一直渴望找到阳魄强大的男子双修。】 【叮~调查老皇帝的死因,并继续暗中帮助怀王朱子贵,确保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 “……!” 隐藏在怀王府各处的十名玩家,几乎同时激活了主线任务,他们有的需要继续隐藏,有的则需要主动出击,甚至是外出至很远的地方。 任也拿起镇国剑,瞬间推进了整个“剧本演绎”的进程。 …… 静心殿内。 任也立于王座后面,手持镇国剑,大脑一片清明。 室内的各种异像都已消失,慢慢归于平静。 这么简单就得到了一柄绝世神兵? 任也内心狂喜,双眼炙热地打量着镇国剑,心说,我踏马果然是天命之子,位面主角啊!…… 【恭喜您,天赦入命之人,镇国剑已感受到您散发出的天赦之气,很愿意认您为主。但镇国剑内的灵似乎丢失了,您需要找到它,才能彻底令镇国剑恢复往日的神异,目前它只比普通的兵器更锋利一些。】 “槽,没超能力,你还说个der啊!”任也顿时失望地骂道:“搞出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比菜刀强一点啊?” 想要恢复它原本的神异能力,就必须重新找到灵?算了,这个日后再说,急不得,现在他只想看看那条密道通往何处。 任也抬头看向裂开的墙壁,密道漆黑,透着未知的诡异感。 他心里有些发虚,扭头冲二愣吩咐道:“爱将啊,去,下去!” 二愣眨着智慧的小眼神,表情有些犹豫。 “怎么,还要让本王给你探路?”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二愣挠了挠头:“我可以下去,甚至可以去死,但您可以不让我去伺候军马嘛?!不瞒殿下说,属下有点害怕……!” 任也内心崩溃,心说这人确实愣头青,连玩笑也听不出来:“下去看看,表现的好,本王准你只配母马。” “殿下当真?”二愣双眼明亮。 “……嗯!” “属下遵命。”二愣大喜过望,一个健步就窜进了廊道内,似乎根本不知害怕是何物。 任也怀抱镇国剑,在殿内稍稍等待了一会,便听见隧道内传来二愣的喊声:“殿下,我们发财啦!这里藏有好多金银珠宝,没有机关。” “等一下。” 听到二愣的呼唤,任也并没有急于进入密道,而是迈步离开大殿,在廊道内呼唤:“莲儿!” “殿下,奴婢在。”莲儿笑眯眯地走过来,眼眸如水,略显羞涩。 “你转过去。”任也吩咐道。 莲儿奇怪地看了一眼任也,便乖乖地转过身去。 一股熟悉的男子味道飘入鼻孔之中,她内心如小鹿乱撞,俏脸变得通红。 莲儿曾与朱子贵有过亲密接触,知道王爷殿下的癖好特殊,不论何种环境下,不论白天还是黑日,不论是否有外人在场,他都有可能行那苟且之事。 不会吧,殿下不会要在这里…… 莲儿感受到他慢慢靠近,用手轻抚自己的背部,心里万分紧张,羞得低下了头。 “啪!” 突兀间,她后脑泛起一阵刺痛。 “嗯,殿下在干嘛?”莲儿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 任也迅速薅下莲儿的一撮发丝,并再次快步入殿:“行了,你下去吧。” 莲儿回眸,一脸呆滞,内心充满了疑惑:“殿……殿下拽我一缕发丝干什么?这又是什么新的癖好?!” 入殿后,任也将两三根发丝捻在一块,轻系在了殿内的所有门窗上。这是以防有人偷偷进入,自己却不知。 为什么不薅自己的? 可能是因为他头戴冠冕,薅起来不是很方便,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太疼了。 一番操作后,任也才怀抱着镇国剑走入密道,并且用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两侧挂着的火把。 …… 跳动的火光驱散黑暗,任也顺着蜿蜒的青石台阶,下行了大概七八米后,来到了一间密室之中。 这间房约有二十平米左右,内部空间几乎被各种置物架填满,分两排而立,中间只留有一条狭窄逼仄的过道,环境很像是一间私密的档案室。 置物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有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也有不少兵器,案卷之类的物品。 任也手持火把,迈步穿过狭窄的通道,见二愣站在一扇铁门外,正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殿下,您看这里还有一道门。” 嗯? 密室之中怎么还有一扇门? 任也离近观察,见这扇铁门造型古朴,沉重,门板上还有一些模糊的纹路,看不太清,像是壁画一样,并且门环处贴有一串黄底红字的道符。 稍稍一靠近,任也就感觉这铁门缝隙中透出了阵阵阴风,霎时间脖颈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感觉这门阴嗖嗖的,像是连着阴曹地府?”二愣是习武之人,阳气很重,但此刻他竟然也感觉到浑身不适。 任也谨慎迈步,慢慢向前挪动身体,想要顺着门缝看看里面的景象。 “沙,沙……!” 铁门前,火光忽明忽暗,阴风透着门缝扑面而来,吹得道符轻轻翻飞。 任也吞咽着唾沫,抻脖上前,用单眼向门缝中看去…… “嘭!!!” 就在这时,铁门突然泛起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拍击了一下。 任也登时被吓得后退三步,而二愣只是打了个激灵后,便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身前。 “哗,哗啦!” 铁门后传来了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 “呜呜~” 劲风呼啸,伴着若有若无的哀嚎声。 “槽!” 任也额头瞬间见汗,本能伸手拉着二愣:“不要上前。” 【你发现一间被封印的密室。相传,有三位负责值夜静心殿的太监,都曾在深夜子时许,见到过正殿的房梁上吊着一人,红绫缠颈,身躯在烛影中轻荡……】 【目前你无法打开密室,或许拥有灵的镇国剑,才可以破开道符。】 双耳中,陡然响起星痕之门冰冷的提示声。 任也听见这密室与任务有关,便稍稍松了口气:“二愣,我们先找密诏,不用理会这个门。” “好。”二愣点头。 言罢,任也擦着汗水转身。 回头的一瞬间,他的瞳孔却急剧收缩。 阴暗的密室内,一张人脸乍现,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半步远。 那是一张被头发遮住大半的脸,苍老且惨白,双瞳流血,嘴唇发紫,一时间分不清是男是女,只目光怨毒地盯着任也…… 只一眼,任也便汗毛炸立,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啪! 密室中所有的火把,竟一同熄灭。 “不肖子孙!还我命来,还我魂来!!” 凄厉的喊声炸响。 () 。 第九章 王妃有约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室内,阴风阵阵,火光骤灭,凄厉的喊声在飘荡…… 一股足以让灵魂颤栗的恐惧之感,直顶脑门。 任也虽然在黑暗中已经看不到那张脸了,但那张脸的种种细节,却无比清晰地刻在了记忆里。 他一时间感觉自己浑身不适,后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顶自己。肩膀怎么突然变沉了?脸颊正面好像有人在吐气,难道,它在紧贴着我的脸嘛?! 无形的脑补最为可怕,任也感觉那东西无处不在,甚至一度想起了自己去农村参加葬礼时,见到的那些躺在棺材里的老人。 死人脸或青紫,或惨白,或如小鬼抹着腮红…… “尼玛,我跟你拼啦!” 任也破防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只近乎于本能地拔出了镇国剑,冲着前方,身后,连续挥砍数下。 “刷!” 在挥砍间,镇国剑陡然爆发出一阵光芒,如神兵临世,炫彩夺目。 任也被晃得双眼生疼,耳中听见两声哀嚎后,密室内重归平静。 但他肾上腺素飙升,依旧没有停下手臂的动作,镇国剑被抡得呜呜作响,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来啊!干啊!长毛给你砍成板寸!” “殿下,殿下……!”突兀间,左侧传来二愣急促的呼喊:“别砍了,那脏东西没了,没了……快住手,不然我还手了……!” “呼呼!”听到喊声,任也喘息着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才彻底回过神。 “啪!” 火折子的光芒,再次将火把点亮。 任也扭头,见到二愣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左手正捂着流出些许鲜血的屁股,而右手则是举着火把,脸色涨红。 “你屁股怎么了?那鬼……鬼咬你腚了?”任也关心地问道。 “我拿殿下当主子,殿下为何拿我屁股当剑鞘?”二愣委屈巴巴地问。 “我刺的?呃,真对不住啊,我这剑法全凭手感…!” “不碍事儿,就是划了一下。”二愣摸索着屁股,一时间竟分不清“正口”和“剑口”,创面很微小。 “没事儿就好,回头我让莲儿给你擦点创伤药。” “殿下当真?”二愣眼神一亮。 …… 密室内的数根火把全被点燃,重归平静。 任也与二愣都默契地远离那扇铁门,并将拥有驱邪作用的镇国剑悬挂在密室中央,随即快速翻找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任也终于在一处矮小的书案下,找到一封老旧的密诏。他站在火光下粗略地看了一眼,顿时大喜过望。 火光跳动,任也依靠着墙壁,双眼仔细扫过密诏上的每一个字。 从内容上来看,这应该是一封老皇帝写给上一代怀王的密诏,也就是朱子贵的父亲,翻译成白话文是:“儿子,见字如面。昨日,朕听说南疆边境异动,忧心忡忡,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午夜子时感心中烦闷,呕血数口。 徐老道清晨来看望,在朕逼迫下说出实情。我之寿命,恐不足一载。自开国以来,朕一统中原,北拒关外蛮夷,南征不毛之地,无愧于天下万民。 但我大乾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氏族林立,功勋结党,太子一脉又蠢蠢欲动……我若撒手而去,恐再生战乱。 国之希望,在于朕;朕之希望,在于天赦入命之人。 徐老道称,欲开前朝公主墓,必要有天赦入命之人定坟,而此人也必将苏醒在清凉府。望你速速寻得此人,续朕之命,续我大乾之国运。 许久未见孙儿子贵,朕赠他神异御笔一支,朕的心头血一滴,以血润笔,自可令其再现神辉。 愿他长大时,可自登高台绘山河。” 密诏简短,大致意思也很直白。 这就是老皇帝告诉儿子,我快死了,寿命不长了,但我是大乾村的希望,我不能死,死了村就乱了。有一个老道说,开一个什么前朝公主墓,就可以延续我的寿命,延续大乾村的运道。 但要开这个墓,就必须得找到天赦入命之人。 踏马的,权力的尽头就是玄学吗? 任也在心里猛猛吐槽后,心思活泛。 为什么又是我呢?从时间上来看,现在是景帝三年,也就是说,这封信密诏至少得是四年前的了,因为老皇帝提到了自己还有不到一年的寿命。 那这老皇帝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位天赦入命之人,会出现在清凉府嘛? 四年前,自己还在边境搞反诈呢啊,甚至都不知道世间有星门的存在啊,可这老皇帝和那个老道士,却已经在开始“算计”自己了。 还有,那座前朝公主墓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非要等自己出现后,才能被打开呢? 细思极恐,头皮发麻啊! 要破解的谜题太多了,但任也得知的信息却太少了,现在想搞清楚真相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推进这座星门的“剧情”。 强行平复了一下情绪后,任也弯腰从书案下的木盒中,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瓷瓶。这东西是和密诏一块出现的,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一滴皇上的心头血。 站定在原地,任也闭上双眸呼唤:“御笔!” “刷!” 充满质感的御笔,陡然间出现在任也的手中。 他右手持笔,左手打开了那个精美的小瓷瓶,刚想琢磨怎么用时,却突然见到瓶内泛起刺眼的朱红色光芒,有一滴龙血飞出,将御笔点亮。 【恭喜怀王殿下,令御笔再现神异,并成功完成第二任务。您获得500源奖励,200经验值。】 【专属道具“先皇御笔”:这是一支神奇的笔,可复刻出现在此星门中的任何技能,持续时间六个时辰,并只能完整地使用一次。使用后进入虚弱期,十二个时辰内无法重复使用。】 【叮~您获得500星源。目前星源余额:500。】 【叮~您获得200经验值。但此星门中无法激活玩家等级,职业,以及任何传承特性,离开后结算。】 星痕之门冰冷且空灵的声音,一插即逝,像极了不负责任的渣男。 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来,心中大喜。 可以复刻任何技能?卧槽,牛逼啊!无愧于老子这地狱级的开局难度! 任也激动了好半天,才低头看向手中失去光彩的小瓷瓶,随即将它重新摆回原位,又喊了一声:“收!” “刷!” 御笔顷刻间消失在掌心,并且出现在了任也的意识空间里,这种感觉非常玄妙。 成功激活了御笔,让任也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他神清气爽,迈步在密室内转了起来,想仔细找找这里还有没有什么辅助线索。 不过很遗憾,二愣与任也在密室内整整度过了一个下午,也没有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处置物架前,任也翻开着一本书籍,脑中自动浮现出有关它的信息。 【天阴女子剑阵:据传言,前朝公主酷爱武道,曾私下召集二十四名模样俊美的女子,苦练八年,钻研出一种可碎人阳魄的古怪剑阵。】 “女子剑阵?没什么卵用啊。”任也随手放下,又拿起一个色彩极佳的花瓶。 【八宝瓶:看着没什么用的装饰品,价值不菲,可独自欣赏,也可赠予它人。】 【金砖:世间常用的黄白之物,据说人人都爱它。】 “……!” “呼!” 将最后一个置物架翻完,任也长长出了口气,擦着汗水嘀咕道:“看来在这一幕里,星痕之门不会再给出多余的任务提示了。” “二愣,二愣……!”任也转身喊了两声,却见到二愣独自坐在密室门口,正捧着一把银白色的无鞘长刀嘿嘿傻乐:“你在这儿下蛋呢?” 二愣抬头,喜爱至极地捧着那柄银白色长刀:“殿下,属下用刀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锋锐逼人的单刀。这是至宝啊!”“给我看看。” “……好!”二愣的眼神虽然充满不舍,但还是乖乖将长刀递了过去。 任也接过,脑中浮现出此物信息。 【天下十大名刀“邀月”:五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刺客隐娘所用之兵器,世间无双。据传,得此刀者,也可得隐娘毕生所学。】 信息越短越牛逼! 任也在心中感慨了一下,拿刀时,又看向了二愣的表情。对方目光炙热,却又不敢出声,只眼巴巴地看着。 “你喜欢?” “属下确实喜爱,但如此神兵应配……配……!” “送你了。”任也听着二愣磕磕巴巴的话,略有些不耐地打断道。 二愣呆愣,错愕,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 “拿着啊!” “殿……殿下当真?” “……!”任也将刀强行塞入对方怀内,回身看向室内的所有置物架,又轻声吩咐道:“你晚些时候清理这些物品,将武学秘籍,案卷等物留下,剩下的金银财宝统计出数,全部赏给我寝殿内的太监和宫女,要力求公平。” “啊?!”二愣持续懵逼:“这……这么多金银珠宝,您若留着……!” “唉,财散人聚。我如此处境,他们还能愿意跟随我,那给点钱财又算什么呢?”任也摆了摆手:“想让人家卖命,还不想给钱,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殿下,您和以前真不一样了。”二愣看着任也,双眼中罕见地闪烁出欣慰之色。 “不要把我和那个废物相提并论。”任也在心中回了一句,迈步走向出口:“时辰不早了,我得去赴爱妃之邀了。” “殿下待我如同生父,赐如此珍贵的名刀给我……,”二愣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即便您真让我去伺候公马,我也定当尽力而为!” “操!”任也崩溃。 “此操又是何意?”二愣不耻下问。 “就是公马配你时的描述,一种情绪表达。” “殿下懂得可真多啊……!” …… 简单用膳后,任也沐浴更衣,特意穿了一条看着比较“清纯”的粉色亵裤,并再次用莲儿的发丝系在了自己寝殿的房门外,这才在二愣等人的陪伴下,来到了王妃许清昭的寝宫。 下人在外等候,殿内檀香缭绕,静谧异常。 任也抬头望去,见王妃赤着一双玉足,盘坐在幔帐垂地的床榻之上, 她乌黑的发丝沾染着水珠,俏脸红润,像是刚刚洗过澡。 许清昭给人的气质一直是高冷华贵,不理芸芸众生,也不需红尘之事叨扰自己,宛若一位嫡仙子。 但此刻,她眉间点着一抹朱红,却只身穿一袭纯白色的薄纱裙,香肩外露,胸脯沟壑顿显,两条白皙的小腿交叠,在裙摆中若隐若现。 任也一时间看呆了,心说……哥三年多没开荤,你要是这个打扮的话,那我可不困了昂! 许清昭缓缓睁开双眸,侧头看向任也,轻拍了拍身前的床榻:“上来。” “?!” 一句话,令任也小心脏狂跳了起来,他略显扭捏地走过去,脱下靴子上了床榻:“爱妃,那……咱们躺着谈?!” “刷!” 许清昭轻挥手臂,捆束着幔帐的细绳竟自行解开,透着香气的幔帐闭合,将床榻上的二人彻底遮挡。 “脱去衣衫。”许清昭淡淡地命令道。 有求于人的事儿,你这是什么语气啊? 脱就脱呗! “刷刷……!” 不到三秒,任也身上就只剩下一条亵裤了,并一边解着裤带,一边安抚道:“爱妃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马上就脱完……!” “镇国剑重新认你为主,引出天地异象,恭喜你啊,天赦入命之人!” 清冷的声音泛起,如天雷在耳中炸响。 任也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时,见到许清昭嘴角泛着一抹微笑,正玩味地俯视着自己。 () 。 第十章 我很虚 幔帐垂地,幽闭的床榻上,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氛围暧昧。 灯影阑珊,沐浴过后的许清昭,吐气如兰,肌若凝脂,曼妙的胴体在纱衣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妩媚之感。 面对如此美艳倾城的女人,又身处这样暧昧的环境,如果换做是平常时期,任也可能早就大脑充血,被迫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但当他抬头看见许清昭清冷的眸子,以及红唇上泛起的一抹玩味笑意时,内心的鸡动,却瞬间消失了。 “呵,爱妃此话何意?什……什么天赦入命之人?”任也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抬头时,却已露出了疑惑之色。 他不清楚这女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天赦入命之人的,也不清楚她是如何察觉到,镇国剑重新认自己为主一事。 但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那就是不能慌,一定不能慌,搞不好她是在诈自己。 他声音稳健,目光清澈,即使摩根·弗里曼在其面前,也会显得有表演痕迹。 许清昭瞧着任也的表情,轻声又问:“在殿上,纪善刘全那样逼迫于你,我又给你了反制的手段,你为何没有杀了他?一域藩王,就连这点胆色也没有嘛?” 她好像有点瞧不起我啊,家人们! 任也笑吟吟地看着她:“我的经历告诉我,随便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况且,有的时候不杀,才是一种威慑。死了,反而就被一眼看到底了。” 这话一出,许清昭心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又重新拉回话题:“我需要天赦入命之人的帮助。” “爱妃,此人究竟在哪儿?本王可助你一同寻找啊……!”任也双眼中流露出爱意,活像个舔狗。 “呵。”许清昭懒得再费口舌:“你是不是天赦入命之人,一试便知。” 怎么试? 她能确定我是不是天赦入命之人?! 任也内心紧张的情绪瞬间顶到极点,突然有一种死刑犯被拉到测谎仪前的恐惧感。 “天赦之气,供我阴阳,阵起!”许清昭缓闭双眸,一双玉手掐诀,口中轻念。 “刷!” 一道华光自床榻冲起,二人身下陡然间浮现出繁杂的阵纹,四周也升起了肉眼可见的光壁,它将这处狭小的空间与外界彻底阻隔。 “爱妃,你要干什么……?!” 任也反应也是极快的,起身扑过去,想要展现精湛的技术,制服许清昭。 “轰!” 岂料刚刚起身,大脑就宛若遭受雷击,顷刻间变得一片空白,同时,浑身竟泛起一种难以言明的舒爽之感…… 意识逐渐消失,任也思绪空灵,心无杂念。他感觉自己仿若灵魂出窍,飘在黑白相间的世界中游荡。 床榻上,闭目盘坐的许清昭身后,出现了一道亦幻亦真的虚影。 仔细观看,那道虚影竟与她长得一摸一样,只不过是身穿黑色道袍,头戴莲花冠,气质清冷,俏面无悲无喜,好似一尊俯视人间的神祇。 相反,她赤足而坐的“真身”,此刻却俏面潮红,肌肤透着一副香汗淋漓后的粉嫩之色。 近在咫尺的任也,安静了下来,表情没有痛苦,只有承受巨爽时的愉悦。 片刻后,他浑身散发出的丝丝光辉,如绵密的细线,慢慢飘向了许清昭身后的那道虚影…… “啪嗒!” 一滴汗水滑落,在床榻上摔得粉碎。 随着淡淡的光辉被抽走,被摄取,任也的脸颊变得苍白了起来,浑身热气升腾,汗水密布,但表情依旧是极爽的。 …… 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后,被幔帐遮挡的床榻之中,传来了任也的虚弱之声:“爱……爱妃,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那再来一次?”任也刚刚太爽了,近乎于本能地提出要求。 “再来一次,就会死。”许清昭语气充满了不耐,像极了一个刚用完备胎的渣女。“我不怕!”任也倔强地回应。 “滚!” “嘭!” 一声闷响,任也衣衫不整,连滚带爬地扶墙而出。 这时,他双耳中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冰冷之声。 【危险提醒:你不知遭遇了什么,但你感觉自己被掏空了,十分虚弱。】 就你皮? 用你说? 难道我感觉不到自己很虚弱嘛? 任也扶着方桌,弓腰如虾米,不停地擦着脸颊上的汗水。 回味刚才,他依旧是爽有余味,流连忘返。 凡人一世,不足百年,为生活奔波,为五斗米折腰,这注定了我们的视角是狭隘的,是受限的,只能看到眼前事,看到衰老和死亡。 所以,当任也灵魂出窍,游荡在黑白相间的混沌世界,被二气同时滋养时,他只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在战栗,思绪彻底放空,无杂无念,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待一切…… 这纯粹是来自精神上的愉悦,是一种很高级的爽,完全与那些刺来刺去的低俗之事,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任也肯定是想刺的,可……可实力不允许啊。 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跟许清昭发生了什么,双方最多算是来了一场灵魂的共振而已,根本没有实际上的突破,甚至连手都没碰一下。 不过,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任也终于明白了许清昭为什么会在殿上帮他出气了,这女人明显是馋他天赦入命之人的身子。 更通俗一点讲,她好像是在吸取自己身上的天赦之气,虽然任也根本感受不到这股气的存在,但通过镇国剑认主一事来看,它确实是存在的…… 什么沐浴更衣,什么请君上床,那都只是为了办事的时候方便一些。 “呼~!” 任也缓了好一会,还是感觉自己很虚,他长长出了口气,就只穿了一条亵裤坐在了椅子上。 片刻,幔帐徐徐敞开,许清昭换了一套非常保守的白色道袍,发髻高束,盘坐在床榻上。她轻轻挥手,任也的衣物就自行飞落在了桌上:“穿上。” 任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咧咧地看向对方:“我喜欢坦诚相谈。” “……!”高冷的王妃不再多言。 “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任也等了半天,见对方也不回话,心里暗自吐槽:“你这种行为在我们那里被叫做白嫖,是很不道德的。” 许清昭瞧着他,幽幽开口:“每日戌时后,你来我这里一个时辰。作为回报,只要你自己不找死,你的人不找死,我可以适当地帮扶你。” 每天都要来一次,这谁扛得住啊?任也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我对朝堂之事,权谋争斗,不感兴趣。”许清昭轻声补充道:“你也不用惧怕于我,你的命,我同样不感兴趣。” 通过刚才发生的事来看,这女人现阶段肯定是要用自己的,而且是每天一次,她这话的意思是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不过生性谨慎的任也,自然不会被美色迷了眼。他内心警惕,但现阶段又无法反抗这女人对自己“施暴”,毕竟她展现出的神异能力,太过强悍。 那现在只能尽量地争取利益,任也抬头问:“怎么帮?!可以帮我弄死长史嘛?” “不能,我不愿卷入朝堂争斗。” 那就是画饼喽? 任也又问:“爱妃可否给我一些保命手段,神兵,秘籍,一学就会的那种?!” 许清昭轻轻摇头:“没有一学便会的秘籍,我所用之物,你也用不了。” 任也闻言起身,在内寝转了一圈后,突然笑着说道:“呵呵,那这样吧,你说一句,现在与我生命安危相关的话,我若满意,这买卖就算成了。” 许清昭听到这话,内心非常惊讶:“你果然不是以前的朱子贵了。” “都一样。”任也紧盯着对方的双眸,但却看不出任何波澜。“你是谁,对我而言不重要,我与你也不一样。”许清昭轻摇了摇头:“罢了。我问你,你可知皇上为何没有杀你?” 任也轻笑,故意满脸嘲讽地回道:“呵,他不是怕落个杀弟又杀子侄的恶名嘛?” “他杀你父王,你们之间有无法化解的仇恨,即便你再纨绔,再无能,也依旧存在谋反的可能。毕竟你父王仁德,又曾是武将之首,有一呼百应的能力。于皇帝而言,任何危机都应该提前扼杀,落个恶名怕什么?!史官毕竟是大乾的官吏,他也要上殿跪地,高呼万岁。”许清昭声音清脆灵动:“即便真落恶名,那于江山稳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爱妃的意思是,皇帝现在没杀我,也是因为日后要用到我,或者说……他与你有着同样的目的,和天赦入命有关?”任也问。 “还算聪慧。”许清昭眸子明亮,盘坐于床榻上反问:“我的话,你可满意?” “满意。”任也已经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也并没有得寸进尺:“我同意了,每天让你用一个时辰。” 许清昭闻言抬臂,一阵紫色的光芒浮现,茶桌上多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道符,系着红绳,瞧着非常精致。 “这是什么?”任也好奇地看着道符问。 “静心符。你每日来我这里一个时辰后,天赦之气会锐减,纯阳之气羸弱,很容易沾染上脏物。此符有提神醒脑,驱邪避祸,破除一切鬼魅之物的功效。”许清昭回。 任也看着道符,突然有一种渣女在给自己送壮阳丸的感觉。 “本王就不说谢了,爱妃喜欢什么样颜色的亵裤,可以随便选一条……!”任也丝滑地拿走道符,抱拳回了一句。 许清昭抬臂指向了门口。 …… 离开后,任也带着二愣、莲儿返回自己的寝宫。 他刚才与许清昭的谈话中,有许多试探和怀疑,但最终都点到为止。 第一感觉,许清昭除了馋任也是天赦入命之人外,似乎对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表现的既不像是个玩家,也不像是个星门之中的原住民。 这很奇怪! 是伪装嘛? 任也觉得也不太像。他之前是边境反诈人员,直觉感非常强。一位罪犯,哪怕表演得再好,他是不是撒谎了,那些老刑警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总之,许清昭给任也的危险感并没有太强烈。当然,这也不代表绝对安全,该防着还是要防着。 片刻后,三人回到怀王寝殿,任也独自上前,回头吩咐道:“二愣,莫要忘了我的赏赐。” “是,殿下要我陪寝嘛?”二愣瓮声瓮气地问道。 “你……你就算了……!”任也扭头看向莲儿,正要口出无耻调侃之言时,却突然怔住。 刚刚说话时,他右手习惯性地摸着寝宫的门缝,却发现走之前系的那三根发丝……断了! 怀王府暗流涌动了数年,正值多事之秋,何人敢随便进入王爷殿内???! 顷刻间,任也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他抬头看向二愣,指着殿门低声道:“有人进去过,现在……可能还没走!” () 。 第十一章 捡回一条小命 寝宫。 任也与莲儿并肩而立,双眼凝重地看着自己房间,内心非常紧张。 怀王府内部情况复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都会引出祸乱,甚至是掉脑袋。而朱子贵殿内的这些下人,那都是在王府内混了多年的老油条,根本不存在有人“莽撞误入”怀王寝宫的可能。 三根发丝全部断裂,一定是有人趁着自己去见王妃时,偷偷进入过房内。 “刷!” 正在思考时,刚刚进屋查看的二愣,竟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地窜了出来:“殿下,室内没人。” “都找了?”任也谨慎地问。 “肯定没人。”二愣脸上的憨厚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静:“但我们还要搜找一番,以防贼人设下暗器机关。” “奴婢这就叫人去搜找。”莲儿插了一句。 任也看向她:“切记,一定要叫可信的,不用太多,三五人便好。” “是。”莲儿行礼后,匆匆离去。 二愣站在寝宫门口,右手按着身侧的名刀邀月,有些好奇地冲任也问:“殿下,你是如何发现有人进过寝宫的?” “本王自有本王的方法。”任也若有所思,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 他系发丝的时候是背人的,二愣也并不知情。 任也之前在边境工作多年,也曾数次参加过卧底任务,他早都习惯了在危险的环境中生存,很多行为也都是下意识的。系发丝只是常规操作,他还总喜欢将手机保持彻底清空的状态,聊天,通话记录等等,全都是0,而且从不下载任何可以展现生活习惯的小程序。 当然,任也自己是不喜欢这种习惯的,他认为这是病,一种看谁都很脏的病,但这病却又数次救过他的命。 站在灯影绰绰的廊道内,任也开始“读取”朱子贵的记忆,他想找出这废物有没有在寝宫内藏什么重要物品。 仔细过了一遍,并没有想起什么重要信息。不是偷东西,那有人进自己房间,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莲儿带着四名亲信太监返回。 “参见殿下。”四人恭敬行礼。 在朱子贵的记忆中,他身边就只有这群贴身小太监和婢女是可以信任的了,但这不是绝对的,他们依旧存在叛变的可能。 任也微微点头回应,冲着二愣使了个眼色。 “你们随我进来。”二愣手按邀月,带着四名太监一同进入了殿内。 寝宫正殿的门向内敞开,任也与莲儿只站在廊道内观察,不敢上前。 二愣带着四名行动利落的小太监,很仔细地分散着搜查,包括殿内死角,不易观察之处,全都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甚至,就连数个茶壶,都用银针探了探毒,但并没有什么异常。 二愣站在殿中央,抬头看着房梁,心细如发地提醒道:“看一看落灰之处有没有印记,精细一点。” “是。” 左侧的小太监擦了擦汗水,跪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顺着藏书架寻找痕迹。 床榻旁,一名眉清目秀,约摸着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先是恭敬地脱掉鞋靴、外衫,这才小心翼翼地顺着足榻向上摸索。 这活其实最不好干,古人讲究尊卑有别,皇家规矩又十分森严,一旦在王爷的床榻上发现什么过于私人的物品,那弄不好脑袋就没了。毕竟这种最底层的下人,不是朝廷狗腿,也没什么靠山…… 不论什么时候,“小卡拉米”活着都很难啊。 小太监胆战心惊,却又不敢不仔细,没多一会,额头上便渗出了汗水。 二愣自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地,走向任也禀告道:“殿下,这里没有贼人隐匿的痕迹,属下以为……!” “嘭!” 就在此时,床榻上的小太监,刚刚掀开赤色的被褥,右脚掌不自觉地瞪踏了一下床围,发出闷响,引得众人纷纷看来。“你这奴才笨手笨脚的……!”年长的太监回身呵斥。 “咦?” 小太监趴在床榻上的身体陡然一僵,双目好奇地看着被褥之下,见到有一条软绵绵,叫不出名字的肉虫,缓缓舒展开了蜷缩的虫体。 二愣猛然回头,身躯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 “刷!” 名刀邀月,从自制的皮鞘中被拔出,二愣大喊:“不要……!” “噗!” 那床上的肉虫散发出一阵诡异的黑色光芒,如子弹一般冲起,竟直直地射进小太监的眉心。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站在廊道内的任也,只见到黑光璀璨,小太监便仰面从床上摔了下来。 “啊!!!” 紧随其后,痛苦的惨嚎声响彻,那名小太监用双手捂着额头,身躯抽动,满地打滚:“那……那虫卵钻进了我脑壳之中……殿下,救……救我……!” 另外三名太监,率先反应了过来,他们没作多想,迈步就要赶过去。 “别动!”二愣冲入门内制止。 任也与莲儿紧随其后,前者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太监:“二愣,救他一下啊!” “不能救,殿下莫要靠近!”二愣护在任也身前,浑身肌肉紧绷,单手握刀,双目盯着地上的小太监,似乎随时准备舍命一搏。 “啊!!救……救……!” 小太监捂着额头,身躯已扭曲变形,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发出尖锐的哀求声。 “好……好疼……噗!” 他猛然翻身,用四肢撑着地面,大吼时,口中竟然喷出了一道黑色的焰火。 这一幕彻底惊呆了任也。他站得虽远,但却能感受到那股黑色火焰的炙热,甚至石制的地面都泛起了青烟。 轰! 火光自天灵盖冲起,小太监的身影变得扭曲,短短不到两个呼吸间,就全身被黑焰笼罩,竟自内而外地燃烧了起来。 众人第一时间退至殿外,内心惊惧,双眼圆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帮不上任何忙。 大约十息后,黑焰渐弱,直至熄灭。 那原本生龙活虎,小心翼翼的太监,此刻只留下了一点点骨骼残骸,以及满殿飘荡的腥臭之味。 仅仅十几个呼吸间,他就被活活烧化了,烧没了。 任也呆愣地看着地上的人形痕迹,尸骨碎末,后勃颈嗖嗖冒着凉风。 在职时,他不知见过多少死尸,见过多少惨不忍睹的案发现场,与普通人相比,他的承受能力绝对是变态级的,但这一刻,他心里却只有后怕与胆寒! 如果不是他习惯性的在殿门上系了三根头发,那上床的必然是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自问是没办法应对那条“肉虫”的…… 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等于是替自己挡了必死的一刀。 任也只稍稍联想一下,便头皮发麻,双腿如灌铅一般。 “殿……殿下!”二愣使劲推着任也的肩膀,大声呼唤。 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来,大脑恢复清明,近乎于本能地问道:“有人要杀我?” 二愣见主子竟然没被吓得尿裤子,心里也是很惊讶的。在他的印象中,朱子贵这时候应该已经情绪崩溃了。 “殿下稍后,我进去查看一番。”二愣回了一句,持刀再次入内。 他沿着燃烧痕迹绕了一圈,并用邀月的尖刃,划了一下地面上的碎物,最终目光定格,见到了一根烧成长条状的肉虫躯壳。 “殿下,我出生在南疆,曾见过不少诡异莫测之事。”二愣转身抱拳:“如果我猜测的没错,这条肉虫应该是南疆早已失传的一种蛊术,名为控魂蛊。” 任也最大的长处,就是强大的情绪控制。他虽然心里后怕,但却并不影响思考:“蛊?这种蛊有什么用?” “控魂蛊一分为二,公蛊拘魂,母蛊提线。”二愣回忆了一下应道:“普通人如果被成功下蛊,那便会成为尸傀,被人彻底操控。如若没错的话,刚才那只肉虫便是公蛊。” 任也怔了一下,瞬间抓住事情的关键:“你的意思是,有人想通过下蛊操控我?!但为何那小太监沾了蛊虫后便自焚了?” “每个人的三魂七魄都是独一无二的,蛊虫是专为殿下炼制而成的,那小徐子自然扛不住。”二愣如实禀告:“蛊虫只能用一次,宿主不对,便自焚了。” 任也沉默良久:“我若沾了此蛊,下场会如何?” 二愣微微抬头,嘴唇蠕动。 “如实说。” “您会成为尸傀,魂魄被拘。蛊离之日,会与小徐子一般下场。”二愣低头答。 畜生啊! 任也在心中暗骂,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这座星门内还有十名玩家,而自己初来乍到的第一夜,就差点被虫子钻了脑袋……两者之间有关联嘛? 踏踏…… 廊道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少刚刚听见小太监哀嚎的奴仆,正在向寝殿赶来。 任也闻言扭头,立即向莲儿吩咐道:“拦住那些人,就说小徐子伺候本王沐浴更衣时犯错,被我判了仗刑。快,今晚之事,不能外传。” “是!” 莲儿回应一声,便匆匆离开。 二愣沉思半晌,弯腰冲任也询问:“殿下,王府内有控蛊之人,难以防患,我看您不能居住在寝宫了。” 任也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不,控蛊之人远没有内奸可怕。” “嗯?”二愣怔住。 “寝宫在内院,距离王府各院的路程较远。”任也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去王妃那里,只有一个时辰。你可曾想过,何人能如此从容地进入本王寝殿,又如此从容的下蛊后离开?时间来得及嘛?” “您的意思是……?” “有内奸,或者说……这控蛊之人,就在我身边。”任也近乎武断地说道。…… 怀王府,某院落,某厢房中。 “吱吱……!” 造型质朴的木盒中,一支肉虫不安地扭动着,发出悲鸣之声。 灯影下,一女子双眸圆瞪,见肉虫躯干上,先是浮现出一条黑线,后又突然断裂。 “?!” 女子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嘭!” 黑线断裂后,肉虫突然爆裂,化作粉末消散在半空中。 母蛊提线,并无剧毒。 但女人却呆若木鸡。 一道清冷的声音入耳,她脸色逐渐变得紫红。 【下蛊失败,当前任务二结束,你将遭受到处罚。】 【温馨提示:尊敬的玩家,请珍惜每一次任务机会,多动脑子,多动脑子……】 () 。 第十二章 我是玩家 失败了? 不可能啊! 没道理啊! 厢房中,见到母蛊爆裂而亡的这名女子,内心充满了惊愕。她在大脑中仔细复盘了整个计划,却想不出失败的原因。 控魂蛊在蛰伏阶段,是没有气机,没有生命体征的存在,与死物一般,隐蔽性极强。 怀王身边算得上是能人的,也就二愣一人,但这货又是个粗鄙的莽夫,他们是怎么察觉到殿内有蛊的? 事先漏了马脚嘛? 也不太可能,那投蛊之人是自己随机挑选的,行动之前,他连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暴露?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废物怀王有着自己想不到的保命手段。 那他……会是玩家嘛? 虽然星痕之门的机制是非常公平的,即使是剧情扮演类的玩法,也一般不会让玩家扮演王爷、皇帝这类的角色,因为这样的视角太高了。不过,依旧不能轻易地排除这种可能,此星门的世界观非常宏大,内容诡异莫测,不能以常理度之。 看来,自己要更加小心地对待这场“游戏”了。 复盘结束,女子在厢房中换了一套宽大的连帽黑袍,款款离去。 她的身段极好,容貌美艳绝伦,举手投足间尽显妖媚之气,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京都府,也是能一争花魁的存在。 …… 亥时,夜幕笼罩着怀王府,万物寂静。 一列值夜的士兵,手持挑灯,身披甲胄,自怀王府丽苑门前而过。 突然间,领路的士兵停下脚步,侧耳询问道:“你……你们可听见女人的申吟声了?” 他这一说,后面的士兵也停下了脚步,竖耳静听。 片刻后,有人面容猥琐地回应道:“我听见了,叫得可真浪啊。” “定是有哪位大人,又去丽苑寻乐了。” “这声音能传这么远?” “嘿嘿,舒爽之声,难以自控啊。” “……!” 众人议论纷纷,谈话间便已趴在丽苑墙头,想要偷窥一番。 丽苑,本是怀王的寻乐之地,内部圈养了上百名歌姬,以及拥有一技之长的美女。但现在怀王活着都难,早都沦为朝廷的笼中鸟,这地方也变成了那些“奸臣”的健身会所了,每到午夜,总有人来这里幽会相好。 士兵们在猥琐偷窥之时,那名身着黑袍的女子,从侧门离去,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好像隐身了一般。 子时,黑袍女子乘着夜色离开王府,来到山野中的一处茅屋内。 入室后,烛光微亮,黑袍女子见到一名老道士坐在床榻之上,便款款行礼:“奴婢见过徐天师。” 徐老道是当朝皇帝的幕僚,他是因天赦入命之人一事,在昨日赶到的清凉府,不过并没有在王府内现身。 “投蛊了嘛?”徐老道面无表情地询问。 “奴婢精心谋划投蛊一事,但不知那废物怀王用了什么保命手段,竟发现了蛊虫,应该是有一人替他挡死了。”黑袍女子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话音落,茅屋内安静了下来。徐老道没有生气地质问,黑袍女子也没有因为投蛊失败,而表现得胆战心惊。 “圣上口谕。” 徐老道突然开口。 “奴婢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黑袍女子伏身跪地。 “天赦入命之人已经苏醒,开前朝公主墓迫在眉睫。朕令柳玲儿,悄悄潜入静心殿,在两日内,找到怀王密室中的墓道图,以及查清那里隐藏的秘密。”徐老道表情淡然,停顿一下询问道:“你可听清?” 柳玲儿黛眉一皱,耳中响起了星痕之门的提示声。 【你接到新的任务,寻找隐藏在怀王密室中的墓道图,以及调查哪里藏着的秘密,任务限时:离开星门之前;失败惩罚:皇帝会觉得你是无用之人,他会杀了你。】 听到这个“提醒”,柳玲儿面色铁青,咬着银牙回道:“奴婢领旨。” “贫道还有其它事情要做,目前不便出现在王府,如若事成,你可用碟令告知于我。” “是。”柳玲儿起身回应。 “去吧。”徐老道语气淡漠地扔下一句,便闭上双眼,不再多言。 柳玲儿果断转身,俏脸阴沉地离开了茅屋。 …… 怀王寝宫,一间不起眼的闲置厢房中,灯火尽灭,一片黑暗。 任也躺在梆硬的木板床上,双目圆瞪,毫无睡意。 二愣怀抱着名刀邀月,坐在房门右侧的木椅上,呼吸均匀,正竖耳听着周遭的动静。 任也本不想让二愣“侍寝”的,但刚刚出了投蛊事件后,他是真的有点慌了,只能被迫与这魁梧的莽夫共处一室,甚至有邀请对方上床,贴身保护的冲动。 “二愣啊,周遭有动静嘛?”任也忍不住问。 “除了两只耗子在觅食,并无其它动静。”二愣回。 任也有些惊讶:“你能听到老鼠的声音?!” “习武之人,先练五感,再练体魄。五十米之内,任何声响都满不过属下的耳目。”二愣有些自得,同时又舔了一下:“但与先王相比,这只是雕虫小技。在南疆战场,我曾见过先王散发出强大气机,人未动,便吓退敌军一名上将。这才是武道的至高境界。” 任也没有理会先王的牛逼,只思路清奇地问道:“这么说……我若与哪位侍妾秉烛夜谈,你也能听到?” “我听不到。”二愣摇头。 “嗯?你不说五十米内都瞒不过你的耳目嘛?” “殿下用时很短,我还未听,便已结束。”二愣耿直地回道:“所以听不到。” “你敢辱骂本王?老子砍了你!”任也被这一句搞破防了。 “哈哈!”二愣爽朗一笑。 任也稍稍吐了口气,心细如发地问道:“刚刚本王让你在廊道内撒的香灰,你可撒好了?”“撒好了。” “寝宫的殿门有人把守嘛?” “莲儿在。”二愣抢着回应道:“就连殿下出恭的茅房,我都设下了简易的机关,如果有贼人潜入,必会触发。” “嗯。” 任也缓缓点头。 厢房再次归于平静,但没过多久,任也却突然坐起:“对了,还有气体!这寝宫四处通风,如若有人释放毒烟……!” “殿下放心,我已命所有太监,婢女,在入殿的四条廊道旁居住,即使真有毒烟,他们也会率先警觉。”二愣耐心地回应道:“如果殿下还不放心,明日属下挑选八名专用的吸毒之人,在殿门口守着。” 任也一时语塞:“你办事儿,我放心。” 二愣在黑暗中瞧着任也的方向,心里能感受到这位主子的焦躁与后怕,随即主动开口:“殿下,你睡吧,只要二愣还活着,就没人可以伤害你。” 真是一位好兄弟啊,任也内心十分感动。 …… 圆月高悬,星辰闪耀。 身着黑袍的柳玲儿,悄悄返回了丽苑,在厢房中褪去伪装,换上了一套很粉嫩的亵衣。 她体态慵懒地坐在铜镜前,正想拿起梳子整理发丝时,双耳中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触发死亡任务特性—遗言:你的人生有遗憾嘛?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嘛?你有无法诉说的痛苦与悔恨嘛……你在这里经历了柳玲儿的故事,那么也请你留下自己的故事。】 “遗言?呵,神经病!” 柳玲儿怔了一下,心里感觉极其晦气。 投蛊任务失败后,星痕之门就提示她会遭受到惩罚,但却没说具体是什么。紧接着,她就接到了徐老道发布的调查任务,并直白提示失败就会死。 那稍稍用脑一想,就不难猜出这是因为前置任务失败,导致后续任务的难度升级了。 “刷!” 一张白纸,一支笔,突兀地出现在了梳台上。 “呵!” 柳玲儿看着两样东西,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哪个正经人会把自己的秘密写下来?呸,下贱! 半刻钟后,烛火闪烁,柳玲儿伏案握笔,俏脸安静且平和地写着自己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笔和纸似乎有着一种魔力,令人无法抗拒的想要倾诉…… “我在现实世界的名字叫王红,在清凉镇的星痕之门中‘扮演’柳玲儿。 我的身份牌是:歌姬。 我的入门信物是一幅画,名为:春风如意图。 我的特殊能力与此有关,这也很符合我的做事风格。 在现实世界中,我曾当过很多年的坐台小姐,形形色色的人、男人,我见过无数。有出手阔卓的,有癖好变态的,也有穷吊装富豪的。总之,我很了解男人,这是工作经验的积累,也是我的优势。 我与那些明明下海了,却总诉说着自己很无奈的女人不同。 我没有一个好赌的爹,也没有一个生病的母亲,更没有一个等待着买婚房的弟弟。 我干这一行,纯粹是因为懒,不想上班。 小的时候光顾着玩了,谈恋爱了,现在没学历,没背景,给人家打工能赚几个钱? 一个月三四千? 切~那都不够我买一双鞋的。 这年代笑贫不笑娼,只要有钱,父母都对你另眼相看。 更何况,我18岁就结婚了,给人家当了三年老婆,还生了一个女娃。这小崽子比我还能花钱,什么都要最好的。 结婚三年,刚开始还很顺利,我前夫做木材赚了一些钱,对我也不错,但后来因为步子迈得太大,背了一屁股外债。 没钱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大哥,我18岁就嫁你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你不会想让我跟你一块承担负债吧? 为了避免遭受牵连,我果断选择了离婚。那小崽子判给了我,这么干,是为了能让他从现有的诉讼财产保全中抽出一部分,合法地给我们母女一些抚养费。 法律就应该保护弱势群体,不是嘛? 离婚后,我就去了太南街的金海娱乐城,先当了三天服务员,摸清了情况和工作内容后,就跟领班说了一下自己的意愿,正式步入下海生涯。 坐台一点都不难,在我看来,这就跟经营夫妻关系差不多。男人兜里有钱能养我,那我就让这些男人们,看着舒心,看着有面子,感受到身心愉悦呗。 有人说这很自私,很不要脸,但现在这年头,不自私,还要脸的才是傻b吧? 在对待男人方面,我是有天赋的,也是头脑清醒的。 那些年,我虽然熬夜,喝酒,但整体的生活状态是积极的,也赚了不少钱。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这一点,我也很早就想通了。 一个月工作二十多天,例假的时候带着小崽子旅游,购物,到处潇洒,日子过得蛮惬意的。 那段时间,我是很知足的……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一天一天的在衰老,开始从亲自下场,变成了幕后指挥,当起了妈咪。但收入不减反增,毕竟我擅长的永远不是陪人睡觉,而是用脑子,用心去研究男人的诉求。 只不过,小崽子也长大了,上大学了,而且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 我们发生了一次很严重的争吵,几乎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起因是,她很委婉地问我,你可不可以不干这一行了? 一个地级市就那么大,知名的娱乐城也就那几个,风言风语什么的也挡不住。可能……她觉得我干这一行,让她在朋友和同学那里很没面子吧。 但别人说我无所谓,这些年老娘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指着鼻子骂过表子,早都习惯了。 可她一说,我瞬间就炸毛了。 怎么?! 我拿坐台的钱养你长大,你却觉得自己吃的饭是脏的?妈的,老娘打死你个白眼狼。我记不清楚自己抽了她多少个嘴巴,反正她很狼狈地滚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说过话。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得知了那天小崽子和我干架,是因为一点琐事与一位女老师发生了争吵,对方当众骂她,你再这么旷课,出去瞎混,以后保准跟你妈一样…… 我得知这事后非常愤怒,当天就打电话联系了一个外地的老混混,对方以前经常来娱乐城玩,我们很熟悉。 过了大概一周,他叫了四个小年轻来到了市里,在那个老师家门口蹲了一天。 晚上,那个老师下班回家,被足足砍了十二刀,尤其是脸上挨了四刀,倆柰子也被砍了三刀,下面更是被四个小年轻,弄进去十几根树枝…… 我就在车里看着整个事情的经过,真的很开心,也为此付出了一定代价,陪着那四个小混混在酒店玩了两天,但是一分钱没花。 我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反而他们搞我的时候,身心很愉悦…… 我可是一位表子啊,用身体换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我初中就不念书了,也没有教养,但我却觉得,老师应该是有文化的,不能像我一样,动不动就一脸泼妇样。他们值得被尊重,也应该尊重每一个生活不易的人。 但那个老师不懂,所以我要教育她。 好吧,这就是我的故事。 35岁时,我很偶然的被星痕之门选中,成为了一名玩家。 我也知道了,这个世界远非我理解的那么浅显。 我很喜欢这个诡异的世界,因为它不讲道德,不讲出身,更不在乎手段,最终就只有胜利和失败。 众生皆平等,人人都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36岁,我加入了一个玩家组织,它叫铃铛会。 此次进入清凉镇星门的机会和信物,便是铃铛会给的,并且……我必须赢得最后的胜利,绝不能输! 但……这是为了那个小崽子,小白眼狼嘛? 怎么会,我可是一个极—度—自—私的女人! 我是王红, 我来了,你们就只能失败出局了。” 笔停,白纸飘飞而起,缓缓燃烧起来,变成点点火光消散在半空中。 不知为何,柳玲儿抬头时,竟已满面泪痕。 …… 寝殿的厢房中。 “二愣!” 原本安静躺着的任也,猛然坐起身吼了一嗓子。 “刷!” 二愣本能拔刀,第一时间回道:“怎么了,殿下?” “我想到钓出投蛊之人的办法了。”任也坐在床榻上,目光兴奋地说了一句。 () 。 第十三章 钓鱼 “吓我一跳。” 二愣紧张的表情舒缓,将邀月插回皮鞘之中,弯腰坐下:“殿下想到什么法子了?” “我的一位老师曾经说过,夹得再紧,也防不住一心想要刺人的枪。”任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双目明亮:“有人要用蛊毒加害本王,而且必有内奸相助。那么,我们就得想办法主动出击,换被动为主动。” 二愣一阵迷茫后,抻着脖子问道:“后半句听懂了,但殿下老师说的那句话太过高深。何为紧,又何为枪?” 任也懒得理他:“捋一下思绪。我去王妃寝宫后,便有人来投蛊,从时间上来看,除本王身边的太监和婢女外,其他人是很难办到的。也就是说,投蛊一事有两种可能:第一,有内奸帮助外人,想要加害本王;第二,没有外人,控蛊之人就在我身边。” 二愣若有所思地点头:“殿下所言有理。” “根据你得知的情况来看,这饲养蛊虫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儿,而我身边的婢女和太监,都是居住在一块的,独处空间很小,如若长时间饲蛊,难保不会被人发现。”任也皱眉停顿了一下:“所以我判断,真正的控蛊之人并不在我身边,极大可能还是内奸作祟。” “殿下聪慧过人,着实令……!” “别舔,别舔。”任也连连摆手:“时机不对,你先忍一下。” “?”二愣眼巴巴地看着任也,总感觉最近殿下说话怪怪的。 “二愣,我们需要向外释放一个假消息,一个令对手觉得非常重要的假消息。” 二愣试着在心里揣摩了一下,很激动地询问道:“您的意思是,要通过一个假消息,再次引诱控蛊之人出手,从而彻底抓住他?” “你聪慧了很多啊……”任也眼神一亮。 “嘿嘿,跟随殿下的时间久了,自然耳聪目明。”二愣虽然耿直,但舔功与武功都是同样的优秀,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有机会就来一口。 “呵,但你猜的不对。”任也很贱地摇了摇头。 二愣瞬间垮起了小脸,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投蛊失败,我们受惊了,那对手同样也受惊了。”任也非常果断地补充道:“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再轻易出手的。” “?”二愣被说得云里雾里:“那殿下的意思是……?” “我要利用内奸,让内奸觉得这消息很重要就可以了。”任也搓了搓手掌:“明日天一亮,你就把密室里统计出的金银财宝分发下去,然后我们演一场戏……。” 二愣表情憨直地听着任也叮嘱,不时地点头回应。 半个时辰后,任也讲完计划,再次出言提醒道:“千万切记,这些消息不能散得太直白,太生硬,要让他们感觉到是因为自己被信任,才无意中察觉到的……。” “属下明白。”二愣龇着一口白牙,与任也狼狈为奸的相视一笑。 漫漫长夜,任也与二愣密谋完计划后,也没有睡觉,只呆愣愣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到了这一刻,他依旧感觉自己的经历像是在做梦一样。就在一天前,他还在四季亮灯的监狱内,看着形形色色的犯人,而今天……他却要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搏命。 有恐惧,有兴奋,也有对这座星门传承的好奇,但就是没有睡意。很累,却精神亢奋。 算了,不睡了。任也躺在床榻上,开始复盘脑中的计划,试图找到漏洞并补齐。 来这座星门中,已经过去一白天了,他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觉得这个“大型角色扮演类”的星门,玩法更偏向于智力交锋,道具与神异能力,都只是辅助而已…… …… 次日,旭日初升,万物苏醒。 任也洗漱后,便端坐在阳光明媚的书房中,独自观看起了一本日记。 这本日记是黄维给他的,并不破坏星门规则,所以可以带入。 之前任也曾草草翻过,但看得并不仔细。现在他需要静等晚上“钓鱼”的结果,可以借此消磨一下时间。 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长串介绍。 “星门之中的一切高智生物,我们统称为门灵。这其中包括你看到的人、动物,甚至是鬼魂、灵体等等。 门灵共分为两种:一种是开悟者,也被称为星源族,它们生自星门内部的世界,无法追溯源头,也拥有不输于人类的智慧,甚至高出。 开悟者,有极小概率可以成为玩家,被星门传承改造,并拥有神异能力。 第二种被称为残魂,此类门灵思维僵硬,主要服务于各类玩家任务,比如一些特定场景内出现的厉鬼、妖精、外星人等等,功能等同于npc。 残魂在无数个重复的任务中,感知星门世界后,有一定几率成为开悟者。 一些极特殊的星门中,还有第三种生灵的存在,他们被称为门眼。 门眼者,是一座星门中的法则化身,他们负责把控这片世界的演变与发展,确保其不会出现“偏差”…… 任也坐在木椅上,认真读着日记本,本能嘀咕道:“要这么说的话,二愣应该就是一位门灵啊,清澈且愚蠢的开悟者?那值得培养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带到现实世界……。” …… 静心殿的廊道内。 二十四名婢女,十八名太监,正队列整齐地站在那里。 这些人就是朱子贵在王府中的全部嫡系了,反正不是弱女子,就是无鸡之人。 二愣站在这群人前侧,腰挂名刀,背对着偏殿喊道:“王府正值多事之秋,怀王也一向待各位不薄,我希望诸位能懂得……懂得……。” 他嘴笨,又没有读过几天圣贤书,所以演讲了一半,便忘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并且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那句著名的忠君成语该怎么说。 他“懂得”了好一会,也没憋出来下半句。 这时,站在莲儿旁边,一位曾与朱子贵经常打扑克的婢女,翻了翻白眼回道:“洪侍卫,大道理我们都懂得,王爷也经常与我们这些弱女子秉烛夜谈,体己的话,也令奴家多次苦水如泉涌,我等自然不会与朝廷那些走狗沆瀣一气……!” “是啊,洪侍卫与我们说这些,简直是白白浪费口舌……!” “洪侍卫今日说这些话的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们中间有人投靠了朝廷走狗,充当耳目?” “……!” 这群太监和婢女,伶牙俐齿地回应着。 但这也不是故意针对二愣,只是单纯觉得对方在说些无用的话,再加上近期怀王府暗流涌动,搞得人心惶惶,所以态度都很敷衍。 怀王寝宫的女官是莲儿,这群人也自然不太需要巴结二愣。 二愣一看现场有点失控,顿时意识到大家可能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算了,嘴笨就不要多哔哔,直接上干货! 二愣摆手一笑:“好吧,诸位请随我进来。” 言毕,二愣转身推开偏殿的房门,侧身让开了身位。 只一瞬间,殿内的金光,银光,便闪瞎了婢女与太监的双眼。 小半个殿中,居中摆放着大量古玩,字画,以及瓷器等收藏之物,而且还有诸多银两,金条。这些世俗之物,都是昨天任也与二愣在密室中发现的。 嗯?!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懵逼且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殿下说了,他如此处境,你等还愿意誓死相随,那自当有赏。殿内所有金银财宝,众人平分。”二愣龇牙喊道:“你等可知殿下心意?” 就一句话,四十多号人齐刷刷地跪地,原本脸上的慵懒,不耐,敷衍之色,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誓死追随怀王殿下!” “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王爷今夜便是用那灯油之物,奴家也舍命迎合!” “……!” 多说无用,当真金白银摆在面前时,这群出身穷苦的奴仆们,才真正地感受到怀王还“记得”他们,心里的一丢丢不满,以及惶恐不安,也瞬间消失了。 二愣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与莲儿一块按照名单给下人发赏钱。 临结束,二愣见到一位婢女,手持三寸铁棍,插入锁眼中撬动木箱时,他突然想起了任也之前说的那句,夹得再紧,也防不住一心想要刺人的枪…… 一个动作,一瞬间他就通透了。 “原来如此!殿下果然是个妙人,用词堪比大儒。呵,生动,有趣!” …… 用了一整日的时间,任也将日记本看了一大半,也懂得了不少星门的基本规则。 夜幕降临,戌时后,他便去了王妃寝宫。 就在此时,一位白天参加了分钱的小太监,来到了外院的春香园。 这里是王府的游乐赏景之地,但朱子贵不好此道,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小太监站在漆黑的古树下,表情猴急地等待着。 周遭鸟兽嘶鸣,片刻后,柳玲儿穿着黑袍,面戴黑巾,自黑夜中而来。 她面容被黑巾彻底掩盖,声音高冷:“你有何事,要这么急的见我?” “禀告主人,今日早晨,侍卫洪甲地召集了寝宫内的所有下人,去了静心殿,并赏了大家不少金银财宝,以此收买人心。”小太监立即弯腰,恭敬地回应道:“事后,他便让我们加强怀王寝宫的夜巡,给每人都分配了任务,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柳玲儿不耐地打断道:“昨日我们投蛊失败了,今天他们加强戒备,这不是正常之举嘛?” “嘿嘿。”小太监贱嗖嗖的一笑,立马补充道:“不正常。怀王和二愣确实在明面上加强了寝宫的夜巡,可那女官莲儿却在今日下午,偷偷去了静心殿。我在暗中一路尾随,发现这个贱人偷偷收拾出了一间空房,并且还在廊道内设置了许多弓弩暗器……。” 柳玲儿听到这话, 瞬间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加强寝宫防卫,只是那废物的障眼法?” “没错,昨晚投蛊的事情已经让废物怀王警觉了。他今晚必不会在寝宫居住,一定偷偷地去静心殿,并且除了洪甲地与莲儿外,他也不会再通知任何人,不然做这个障眼法将毫无意义。”小太监再次弓腰:“所以,属下觉得,这对主人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若再次出手,那废物身边无人,则必然事成。” 月色下,柳玲儿突然向四周观察,脸色阴冷地问道:“你来与我见面,找的是何借口?” “今夜属下不当值,只与同住的太监说,要去出恭方便一下。”小太监邀功似的看着柳玲儿,突然很激动地提议道:“我做此事儿不求回报,只求主人重塑我那阳器,与我行一次苟且之事……!” 柳玲儿没有理会这个要求,只缓缓看向他:“你出来时,可曾遇见他人?” “并没有,属下……!” “莲儿去静心殿收拾空置房间,为何偏偏让你看见?”柳玲儿又问。 “属下誓死效忠主人,自然要观察怀王的一举一动。您放心,我暗中跟随莲儿之时,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小太监立即解释。 柳玲儿看着他,勾了勾手掌:“表现得不错,你过来。” 小太监闻言大喜,迈步凑了过去:“主人,属下真的对您爱慕已久,如果您能重塑我的阳器,那我祖宗都要感谢您……!” “你知道嘛?你这个废物,让我彻底暴露了!”突兀间,柳玲儿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太监,声音非常冰冷地说了一句。 小太监登时怔住。 “噗!” 一阵寒光掠过,小太监的脖颈喷血,瞠目结舌地后退三步。 柳玲儿右手不知何时攥了一把匕首,她猛然迈步上前,一把抓住小太监的发髻,向左侧一拉,令其脖颈再次凸显。 “噗!” 匕首的刀身自小太监的脖颈而过,竟直接将它扎了个对穿。 “废物!没有脑子!”柳玲儿愤怒地脆骂了一声,左手松开发髻,对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月光下,柳玲儿俏脸上泛着凝重的神色,看向树林一侧。 她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怜悯与愧疚,有的只是如临大敌的凝重。 狠辣,果断,反应极快! 不管是在现实世界中,还是在星门世界中,她显然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女人,碰触社会底线,就是她生存的方式…… “刷!” 一道身影自树林中浮现。 那人身材魁梧,怀抱着一把皮鞘单刀,站在月色下面相憨厚,声音冷峻:“放下刀,不然你会死。” () 。 第十四章 计划失败了? 春香园钓的鱼刚刚咬钩时,任也正在王妃寝宫。 他再一次的扶墙而出,满身都是虚汗。 任也穿着一条粉色亵裤,虽然身乏体累,但依旧职业精神爆棚的询问道:“爱……爱妃,我今日表现,可强于昨日?” 幔帐内,王妃的娇躯若隐若现,声音清冷:“……平平无奇。” 呵,整整一个时辰还不行?你这女人很不知足啊。 任也内心吐槽了一句,立马无耻的索要道:“昨日返回寝宫,我头昏脑涨,身体虚弱。爱妃可有灵丹妙药赠予我一些……本王也好调理调理身体,令爱妃满意。” “没有。”王妃果断拒绝。 我靠,你就是想纯白嫖呗?一天一个时辰,补品也不给,钱也不给,吃干抹净了,最后来一句平平无奇? 边境园区都没有你心黑啊! 王妃稍稍沉默了一下,便出言提醒道:“阴阳之道,可生万物。你我共处一室,有阵法加持,这本是双向互利的,如果你能仔细感受阴阳二气的玄妙,也会受益匪浅。” 行了,别画饼了。 任也很务实,他觉得自己这样被吸天赦之气,那肯定是血亏的,得继续想办法讹对方点东西。 “嘭嘭……!”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莲儿的声音:“王爷,奴婢有急事相告……!” 任也闻言怔了一下,立即告别王妃,匆匆离去。 人走后,王妃叫来婢女雪儿,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张丹方,并亲自叮嘱道:“按照丹方,你亲自在殿内炼制,丹成后,便给怀王送去。” 雪儿一脸疑惑:“王爷生病了?” “天赦之人,因果缠身,本宫只是不想与他纠缠不清罢了。”王妃淡淡的扔下一句,便赤足走向偏殿。 …… 一刻钟后,静心殿内的一间厢房之中。 二愣左臂流着鲜血,见到任也进来后,一脸愧疚的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来的路上,莲儿已经与任也简单交流过了,他也清楚了,今晚的“钓鱼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 “怎么回事儿?详细说说。”任也没有用责怪的语气,只是表情很焦急。 今晚的钓鱼计划并不复杂,但设计的却很细致,真正的知情人也就三个,除了任也外,便是莲儿和二愣。 早晨,二愣与莲儿发放完金银财宝后,任也就开始做套,准备钓出“内奸”。 昨晚投蛊事件后,幕后黑手一定得知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从而心生警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轻易出手。 那么计划的核心,就要围绕着藏在寝宫中的内奸展开。 他先是让莲儿监视寝宫内的所有婢女和太监,确保这些人不会在白天离开,然后又让二人,分别给不同的下人释放信息,要隐蔽,要含蓄,要让对方感觉是自己抓住了什么,这才会显得真实。 并且,这些“无意中”泄露的信息,都是不相同的,有人看见了莲儿在收拾静心殿的寝宫;也有人看见二愣偷偷去过老王妃的寝殿,并且还将膳房准备的晚宴送了过去…… 总之,站在不同的视角,下人们看到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 这才有了那名小太监,冒险去见柳玲儿的一幕。 事实上,这个办法也确实奏效了,小太监觉得自己抓住了重要的情报,成功的引出了柳玲儿在春香园见面…… 但很可惜,二愣竟然没有将此人抓住! 厢房内,烛光闪烁。 二愣详细叙述着自己刚刚的遭遇:“属下尾随那名小太监去了春香园,没过多久,贼人便现身了,是一名女子。她身着黑袍,面带黑巾,我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不过,这女贼人非常聪慧,只与小太监交流了两句,便将对方杀了……!”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任也皱眉问。 “是。”二愣点头:“我与那女贼人交了手,但没想到的是,她轻功非常了得,暗器之术也炉火纯青,如若交手十回合以上,她定然不是我的对手,可她一心想逃,我却留不住……!” “也就是说,你和对方干了一架,非但没抓住这女的,反而被对方的暗器伤了?”任也抻着脖子问。 “大致是这样的……!” “槽!”任也崩溃:“你不说,仙人之下你无敌,仙人之上一换一嘛?!你的能耐呢?你的快刀呢?!砍她啊!” “殿下有所不知,那举女贼的轻功举世无双,放眼大乾,能超过她的最多不足十人……!” “行了,行了,别抬她了。”任也烦躁的摆了摆手:“就说你啥也不是就完了,这还不如我自己去呢。” 二愣听到这话,表情愧疚,委屈巴巴的附和道:“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罢了,本王在想别的办法。”任也摩擦着下巴,迈步走在厢房之中,大脑急速运转。 其实,他还真没在心里怪二愣,因为这座星门中是有神异因素的,自己御笔甚至可以复制任何技能,也就是说……很多事件都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轻功特别了得,她是有什么重要的道具嘛? 任也在心里判断,那女人很大可能也是一个玩家。因为在记忆里,二愣的武力值在王府内是数一数二的,特点就是刀快,可那女飞贼却能在他手里全身而退,并且之前不显山不漏水,这很符合“玩家的设定”,十名暗子嘛,有点特殊手段也能理解。 “对了,殿下!”就在这时,二愣突然开口:“属下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什么?”任也回头问。 “我自南疆长大,家乡绿植丰沛,盛产多种奇异药材。”二愣缓慢起身说道:“我没来王府之前,一直跟着二伯去山中采药,对气味非常敏感。那女人身上有着一股非常特别的味道,我曾与殿下去丽苑的时候闻到过,但却不知源头……!” “丽苑?” “对。”二愣郑重点头:“我记得那个味道,即使她藏在百人之中,我也可轻易分辨出来!” 任也满眼都是怀疑:“你是不是又吹牛逼了?!” “牛逼是何物?为何要吹它?!”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真的能辨认出那女人的气味。”任也皱眉询问。 “属下不敢哄骗殿下!”二愣弯腰。 “那你真的能确定,这个气味在丽苑出现过?” “确定!” “……!”任也眼中漏出狂喜之色,迈步在室内走了一圈,低头嘀咕道:“也就是说,对方不知道你对气味这么敏感,也就不知道,你有办法找出她?” “殿下果真聪慧……!”二愣想了半天,五体投地的佩服道。 “别舔了,别舔了。“任也摆手,双眼明亮,他扭头看向二愣询问:“在遇到她,你能战胜?!” “我必胜她。” “好,本王再信你一次。”任也背手吩咐道:“一会你便去丽苑,告诉哪里的内官,就说本王近来烦闷,想要找一群歌姬消遣。你以亲自替本王选人的名义,将丽苑女人全部集中在一块。如若发现那女子,你不要声张,只需随便选一些女人,将对方带入其中便可。” “如果她当场反抗怎么办?”二愣谨慎的问。 “那你就鸡败她,但尽量留活口。” 二愣立即点头:“属下遵命,我这就去。”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 任也思考再三,突然又喊道:“不不,今夜算了,你明日子时过后再去。” “为何?”二愣不解:“现在去,她应该是没有防备的。” 任也自然不会告诉二愣,他是想在时间上做点文章,因为自己进入这座星门已经时间过半了,到后天早上,七十二小时的入门时间就到了,而这是可以利用的规则…… “就明日去。”任也低声叮嘱道:“让莲儿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我在思考一下明日之事。” 说完,任也离去。莲儿有些失望的看着二愣,撅着小嘴埋怨道:“整日里说自己是高手,却这点小事都替王爷办不好……!” 言毕,她拿起药箱,不太情愿的呼唤道:“让我看看手臂上的伤。” 灯火摇曳,二愣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淡淡的回道:“不麻烦了,我自己医治。” 嗯? 这愣头青怎么转性了?他以前可是想尽一切办法与自己单独接触啊,顺便发生点不能说的故事…… 哼,估计是被殿下骂的抬不起头了吧…… 莲儿将药箱摔在桌上,便一声不吭的走了。 …… 今晚钓鱼失败,任也内心很是焦急,根本无心睡眠。 在静心殿内待了一会,他便忍不住去了春香园,想看一看这里的情况。 这无疑是有些冒险的,因为一旦那疑似玩家的女人返回,双方就只能以命相搏了。 不过,对于一名老刑警来说,不去亲眼看看案发现场,他总觉得少点什么。 任也只叫了莲儿,一路行走在黑暗的小路上,内心很紧张,也随时准备激活御笔的复刻特技。 枯叶落地,树枝随风摇摆,春香园内一片寂静……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案发地点”,任也站在阴影中,见到周遭有不少树枝折断,青石地面龟裂,有撞击过的痕迹,想来二人交手的过程,确实是很激烈的。 再次向前行走,任也突然注意到地面上有两大摊血迹。 一滩血迹扩散范围很大,将周遭数米内的地面都染得通红,显得非常凌乱,想来这是那名小太监被抹脖后留下的 颈动脉被利刃戳破,血呈喷溅状,这时人的本能反应是捂住伤口创面,所以地面上的血点凌乱是正常的,而二愣将其尸体带走的痕迹也非常明显,这种现场他在现实中见过多次。 任也往前走了十步有余,慢慢蹲下后,他又看向了第二摊血迹。 这一滩血迹的落点非常规整,竟没有扩散,面积也不大…… 嗯? 不太对啊…… 任也霎时皱起了眉头,抬起脖颈,又向远处望去。 () 。 第十五章 谁都不白给 我是柳玲儿。 我的身份牌是——歌姬。 我在这座星门中的特殊能力是——魅惑,制造幻境。 这是两个非常强的能力,只要是人,不论男女,那都无法抵抗我的万种风情。在投蛊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小太监,只看了我一眼,就以为自己重拾了男人本色…… 但他太笨了,很轻易的就被怀王钓了出来,从而导致我的身份差点暴露。 在我得知的信息里,之前的怀王就是个铁废物,他根本没有反设套的脑子。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现在是有玩家在“扮演”他。 刚刚在春香园,我遇到了入门后的最大危机。 众所周知,歌姬肯定是不善于战斗的,身份技能主要倾向于暗中操控和信息采集,非必要情况下,不会和谁正面硬刚……呃,那个狗腿二愣确实很强,只一刀,就差点送我上西天。 不过还好,他四肢发达,性格单一,是施展魅惑的最佳目标。 我果断选择和他进行了一场“灵魂”共振,虽然过程略显仓促和潦草,但确是极有效的。 没错,他已经被我魅惑了,现在就是一只听话的狗。 当目标被魅惑时,会与我产生一种特殊的联系,我能时刻感受到对方的忠诚,一旦脱离掌控,我便会立马察觉。 于是,我利用这个愣头青,又打出了第二张牌。 如果怀王真是玩家,那这次暗中较量就变成了,谁输谁就彻底暴露,谁就会死的游戏! …… 丽苑,干净整洁的厢房中。 柳玲儿习惯性地坐在铜镜前,纤纤玉手正把玩着一块黑色的玉佩。这东西叫“碟令”,是朝廷阵营中的专属联络道具。 扭曲的镜面中,可以见到柳玲儿白嫩的左肩上缠着纱布。这是刚才二愣用刀划的,如果不是她魅惑及时,估计这道伤口会很丝滑地蔓延到整条脖颈…… 柳玲儿黛眉紧皱,俏脸透着凝重,大脑正在复盘自己的计划。 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她必须在离开星门前找到藏在静心殿的密室,拿到前朝公主墓的建造图录,并且调查那里的秘密。 任务失败的惩罚,已经提示得很清楚,如果规定时间内无法完成,她哪怕就是活儿再好,肯定也会被皇帝弄死。 从昨夜到现在,任务时间几近过半,她真的不能再拖了…… 明日,明日必须有结果! 在这座星门中,柳玲儿是有现实队友的,而这也是她拥有必赢信念的最大倚仗。不过很可惜,那两人在进门没多久,就接到了主线任务,且必须离开王府才能完成。 不然的话……他们三个联手,是可以深夜潜入静心殿试试的。 但现在队友不在,那就只能玩脑力了,因为歌姬这个身份的战斗能力太弱了。她虽然有一击必杀的保命道具,但在此星门中还有一个墙头草阵营,那贸然暴露身份,很大概率也会死。 必须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潜入静心殿,暗中完成任务,以此保证自己身份不会暴露。 饵已经通过二愣下回去了,静等明天“怀王”的反应吧。 柳玲儿仔细思考了一下,便缓缓褪去衣衫,体态光滑地走上了床榻。 …… 又是一个不眠夜。 转眼,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天,来到了次日的傍晚。 这是任也进入星门的第三天,站寝宫内,透过木窗观天空流云飞走,落日西垂,他的表情很是呆滞。 整整三天啊,他一觉没睡,眼眶发青,脸色蜡黄,精神与身体都疲惫到了极致,整个人已经处于即将发疯的边缘。 周遭危机四伏,不是投蛊,就是被人吸天赦之气,稍微一不留神,小命可能就没了,这如何能踏踏实实地睡觉? “呼!” 站在窗口,任也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昨晚和莲儿在春香园看完现场后,便回到寝宫制定了二次钓鱼计划,并且就在今晚实施。 今夜,将决定生死,也决定了明日一早,任也还能不能见到红眼狂战帅气的脸颊…… 一阵脚步声传来,莲儿清脆地喊道:“殿下,一切准备就绪。” 任也转过身,使劲搓了搓脸蛋子,令自己清醒了几分:“静心殿和寝宫都布置好了?” “都已布置好了。”不知为何,莲儿今日的模样更加俏丽了,可盘着发髻的发丝却莫名少了许多,看着就很秃然。 “嗯。” 任也仔细思考了一下:“我让二愣在寝宫内设置的机关,也检查过了嘛?” “我与他一同检查过了,弓弩,暗器,毒香……只要是寝殿内能找到的杀人之物,都已经布置妥当。”莲儿迈步上前,模样娇羞地抽出手帕,为任也擦着额头的虚汗:“殿下,您也不用太过忧虑,不论如何,莲儿都会陪着你。” 这突如其来的勾引,让任也的心悸感更加强烈,他觉得自己要猝死了…… 不,现在不是骚的时候。他把脑中那些不健康的画面屏蔽掉,脸颊严肃地又问:“今日有人离开寝宫嘛?” 莲儿摇头:“没有。这些婢女和太监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他们可能已经感觉到,这两日寝宫的氛围不对,根本不敢外出。” 任也沉思半晌:“二愣呢,他还在寝宫嘛?” “哦,二愣刚刚去了近卫营仓库,他说那里还有一些神异的兵器,今晚或许可以用到。”莲儿顺口回应。 “他自己去的?” “是,其他下人也进不去近卫营啊。” “哦。”任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却没有在此问题上纠结:“走,去王妃的寝宫。” 莲儿一听这话,双眸有些暗淡,但还是故作欣喜地回道:“近日来,殿下与王妃交流频繁,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儿。” 任也一眼看穿,并很渣地回道:“其实,谁也没有莲儿待我情深。王府内危机重重,你却如此卖力地替本王周旋……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这暖心的话,顷刻间让莲儿满眼都是小星星。她立即挺起规模不算很大的胸脯,傲娇地回道:“即使那皇帝老儿许我金山银山,奴婢也不稀罕。我是殿下的人,谁也不能收买我!” 真是个好姑娘啊! 任也本意是想收买人心,但见到莲儿脸上的俏皮和郑重,却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 酉时,王妃寝宫。 许清昭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身着宽松道袍,圆润的玉足搭在脚踏上,正手捧一本古籍,津津有味地看着。 “吱嘎!” 门开,任也垮着个小脸,一步迈了进来,并如孝子见母一般哭喊道:“爱妃啊,你一定要救本王啊……!” 许清昭慢悠悠地回过头,一脸惊讶:“你这是作何?” “先前有人在寝宫内投下蛊虫,我本想让二愣设伏抓住贼人,但却失败了。本王现在随时都有性命之危,请爱妃救我。” “不救。”许清昭收回清冷的眸子,回答得也很干脆。 “本王给你跪下了……!” “跪下也没用。”许清昭闻声未动,只躺卧着观看古籍:“我说了,怀王府内之事与我无关。” 任也看着这个拔吊无情的女人,抱拳问道:“我若死了,谁还能让爱妃每天用一个时辰?” “你若死了,那便是我命中无此机缘。” 太上感应篇中曾提到过,天道承负,因果报应。所以,许清昭并不想和天赦入命之人沾染上难断的因果,内心也一直抵触与任也交往过甚。 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会帮助任也一次,并且还让雪儿给他炼制“壮阳丸”的原因。 各取所需,各不相欠罢了。 “好吧。”任也斟酌再三,像是下了好大决心后,才咬牙竖起两根手指:“今天我让你用两个时辰,而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不需要牵扯其中。” 许清昭幽幽地看向任也,俏脸露出鄙夷之色,仿佛在问,就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两个时辰,你不要命了?! 任也一眼便察觉到对方的意思:“爱妃放心,两个时辰,本王扛得住!” “你要换什么?”许清昭放下了古籍。 “两个时辰,我要换你最强的法术,最强一击。”任也二指冲天,意气风发。 “呵。”许清昭冷笑:“我说过,我即便真的教你阴阳之术,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学会……。” “不,我要告诉爱妃一个秘密。本王其实天资绝伦,乃阴阳大帝转世。”任也直视对方,傲然道:“你只需演示一遍,我便能学会。” “哼,狂妄!” () 。 第十六章 漫长的一夜 夜已深,万籁俱寂。 王妃寝宫的雕窗,被纤细的木棍支开,徐徐凉风引入室内,宫灯轻摇。 许清昭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眸深邃地看着璀璨星空,左手托腮,右手把玩着茶杯,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远处,任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双眼愣神地看着天花板,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足足两个时辰的“灵魂共振”,别说天赦之人的气运了,就连身上的汗毛都快被吸光了。不夸张地说,这是生命的奇迹啊! 如天下猛男有一石,任也觉得自己独占八斗。 不过还好,王妃是个讲信誉的女人,她遵守诺言,向“阴阳大帝”展示了一种诡异莫测的道术…… “如果累了,你可以在这里睡一会。有我在,应该没人能杀你。”冷风拂面,许清昭不带任何情感地说了一句。 没有情感,其实也是一种情感。 对于许清昭而言,她很怕自己沾染上天赦入命之人的因果,但不知为何,从她开始等价换取天赦之人的气运时,这心里就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松软的羊毛地毯上,任也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巴巴地看着天花板:“唉,我已经三年多没睡好了,也不差这一会了……” “三年多?”许清昭淡淡地问:“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嘛?” “没有,或许只是一直都没太适应。感觉委屈,感觉不甘心,感觉有一点后悔,又有一点点本该如此?呵,可能都有吧。”任也彻底放空自己:“总……总好像有一种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负面情绪,从未得到过释放。” 许清昭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也不太想问,只再次沉默了下来。 “铛,铛铛~!” 静谧的寝宫外,传来了数声锣响,打断了任也非常矛盾的思绪。 子时了。 任也回过神来,猛然从地面上坐起,抓起旁边的衣衫穿了起来:“爱妃,你早早休息吧,本王这就走。”许清昭没有理他。 过了片刻,任也穿好衣衫,走向殿门。 “……我说过,你自己不找死,我就尽力保你周全。”许清昭托腮扭头:“可你要主动行事,那不论发生什么状况,我都会冷眼旁观。” 许清昭虽然是一副飘然世外的姿态,但王府中的蝇营狗苟之事,却瞒不过她的眼睛。她知道今晚任也要冒险出手,所以才善意地劝阻。 “爱妃,忘记告诉你了,本王从来都不喜欢被动……。”任也笑着扔下一句,潇洒地推门离去。 “愚蠢之人,无 药可医…” 许清昭轻轻摇了摇头,表情恬淡地看向了窗外。 …… 一刻后,怀王寝宫。 任也端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按照昨日定下的计划行事,你现在就去丽苑挑选歌姬,将那女贼人混在队伍中带过来。如果她反抗,你直接出手便是,但切记要留活口。” “属下领命。”二愣回应一声,便带着随行的太监匆匆而去。 任也又看向殿内的莲儿,摆手催促道:“你早些去喜乐宫准备,按我吩咐的做。” 殿内,烛火晃动,莲儿脸色煞白地看着任也,双眸中莫名泛出恐惧之色。 任也有些好奇:“你怎么了,为何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不……不瞒殿下,奴婢真有一种见鬼了的感觉。”莲儿硬着头皮回道:“也不知为何,您从王妃寝宫回来后,便让我感觉到很阴森,就……就好像……!” “好像什么,但说无妨。” “就好像见到了死人,或是见到了那些游走在山野间驱鬼招魂的道士,总之阴气很重。”莲儿如实相告:“您……您不会……?” “无妨。”任也摆手打断道:“每日从王妃那里回来,我都会很虚……只不过今天格外的虚。明日便好了。” “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去吧!”任也点头应允。…… 子时过半,丽苑内。 礼房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喊道:“殿下有令,被选者,前往喜乐宫伺候!” 铜锣声响,院内的小太监也忙碌了起来。不多时,丽苑中的歌姬,婢女,全部聚集在了外院,分列数排而站。 “洪侍卫,请吧!”老太监抬起手臂,满脸不奈地看着二愣。 二愣微微点头回应,快步走入歌姬队列后,便开始挑选。 夜幕当空,灯火摇曳。 柳玲儿藏于歌姬的队列中,双眸盯着二愣,调动意念,再次感受了一下自己与对方的微妙联系。 他忠实舔狗的状态很稳定,并无任何异常。 二愣连续挑选十余人后,便来到了柳玲儿身前,双目看向对方妖娆的身段时,充斥着难以掩盖的热烈。 “奴婢有月事,恐无法伺候殿下。”柳玲儿款款施礼,暗自冲二愣使了个眼色。 “要你何用?!” 二愣训斥了柳玲儿一句,顺着对方的眼色看向了另外一名善于吹笙的歌姬,开口问道:“你可有月事?” 那女人俏面羞涩,摇了摇头。 “那你出列吧。”二愣点了对方的钟后,便不再看柳玲儿,只匆匆而过。 …… 半个时辰后,二十余名精通吹拉弹唱的歌姬,被带入了喜乐宫。 任也端坐在大殿之上,满身透着酒气,醉醺醺地大吼道:“本王心情烦闷,尔等奏乐起舞,如哄得我开心,则重重有赏!” 喊声响彻,一群美艳的歌姬开始忙碌了起来,没多一会,殿上便琴瑟和鸣,响起了古朴悠扬的乐声…… 任也喝着琼浆玉酿,故作纨绔之态,双眼色眯眯地欣赏着舞姬妖娆的身段,但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二愣……!” “属下在。” “你闻出来,谁是那女贼了嘛?”任也双眼打量着殿上的女人们,轻声问了一句。二愣半弯着腰,用手掌掩嘴:“左侧吹笙的那女子,便是在春香园与我交手的贼人。” “你能确定?”任也回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二愣表情。 “属下确定,就是她。” “一会我点此人侍寝,你先去寝宫准备。”任也思考片刻:“切记,不能提前露出马脚,她武艺高强,轻功又登峰造极,万不可让他跑了。” “放心吧,殿下,我必生擒此人。”二愣回了一句,便悄悄离开了大殿。 “哈哈哈!” 任也放声大笑,提着酒杯起身,摇摇晃晃地大吼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右侧,站在殿上伺候的莲儿,见二愣离去后,便冲着一位女婢使了个眼色。 …… 二愣离开喜乐宫后,脸上的谄媚之相便消失不见。 他先是去了一趟怀王寝宫,故意支开值夜的太监,然后偷偷离去。 半刻后,他带着一名普通奴婢打扮的女子,来到了静心殿。 二人一露面,廊下便走出两名太监,其中一人喊:“何人?” “是我。” 二愣皱眉回应一句,迈步上了台阶,指着自己身边的婢女说道:“殿下在喜乐宫饮酒作乐,特意让我们过来拿一些私物。” “原来是洪大人,请请请!” “洪大人,这婢女我怎未见过啊?” “丽苑那边的,你等莫要多问。”二愣冷脸回道。 “是是……!” 两名太监面对二愣时,自然露出一脸狗腿的表情,很懂事地让开了身位。 “你们不必跟随,打起精神值夜。” “是。” 双方在殿门口简短交流了一下,二愣就带人走了进去。 这里的看守太监,都是他和莲儿安排的,总共有几人,都在何处值夜,二愣心里门清,所以他这一路上并未遇见其他人。 昏暗的长廊中,那名紧紧跟随二愣的普通婢女,此刻缓缓抬起了头:“那废物察觉到歌姬的异样了嘛?” “禀告主人,那废物的计划是,要将那个会吹笙的歌姬引入寝殿内,再由我出手制服。”二愣瞧着扮成普通婢女的柳玲儿,双眼喷火,不停地舔着干裂的嘴唇回道:“殿内的太监都手无扶鸡之力,也无武艺傍身,他这会是不敢妄动的。” “嗯。”柳玲儿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确定密室中的机关,你可以打开?” 二愣恭敬回道:“殿中之前摆放的镇国剑,便是密室的开关。不过前两日,它已重新认主,那废物偷偷把真剑拿走了,用一柄造型相同的假剑压着开关。只要熟知这其中玄妙之人,便都可进入,主人不必担心。” 柳玲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再快些。” 距离明早交任务的时间,已经不足七个小时了,柳玲儿早已心急万分,她想尽快搞定,避免再生事端。 二人一前一后,疾步而行,很快就来到了主殿。 “吱嘎!” 殿门闭合,柳玲儿站在黑暗中,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双眸透着谨慎之色。 二愣冲上前去,绕过高大的王座,抬手将假的镇国剑拿起。 “咔嚓!” 齿轮转动,墙壁裂开,一条密道缓缓浮现。 “这就是那废物发现的密室。”二愣献宝似的看向柳玲儿,表情十分鸡动:“主人!此事过后,我只求能与您再……再行一次苟且之事……即便是立马死去,也无怨无悔。” 柳玲儿冷冷地看着对方:“你先下去。” “好!”二愣毫不犹豫,一个健步便冲进了密道内部。 柳玲儿缓缓闭上双眼,仔细用意念感知着二人之间的玄妙联系,确定二愣的舔狗状态非常稳定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个呼吸间,密道中传来二愣的声音:“主人,没有任何异常。” 柳玲儿黛眉紧皱,轻声呼唤:“春风如意图。” “刷!” 一阵光芒闪烁,一幅画卷突兀地出现在柳玲儿手中。 她紧紧攥住这件法宝,屏住呼吸,迈着小步走进了密道。 微弱的火光,不安分地跳动着,柳玲儿的双眸缓缓看清了密室的全貌,双耳中也响起了星痕之门的提醒声。 【恭喜美艳动人的歌姬,您发现了一间隐藏在王府的密道,任务完成度1/3。】 听到这个声音,柳玲儿内心狂喜。她伸手接过二愣递来的火把,扭头看向密密麻麻的置物架,便出言问道:“你和那废物来这间密室时,是否发现了前朝公主墓的建造图录?” “不,我没有发现这个图录。”二愣摇了摇头。 柳玲儿抬头时,也见到了密室尽头的那扇铁门,表情很好奇:“这里是通向何处的?” “我不知。但那天我和废物怀王在这里遇到过厉鬼……!”二愣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那天的经历。 柳玲儿听完,试探着走向了那扇铁门。她有调查这里秘密的任务,自然想一窥究竟…… “主人,”二愣看着跳动的火光,轻声说道:“我出来已有小半个时辰了,此刻要回喜乐宫复命,不然那废物可能会有所察觉……!” “去吧。”柳玲儿淡淡道:“密室的门不要关,一会查完,我会找一间厢房藏匿,你回头再来接我。” “是!”二愣抱拳又问:“一会那吹笙的歌姬被引入寝宫,我又该如何处理?只要废物怀王与其交谈,事情就会败露。” “你便说,那女贼人武艺高强,有诡异莫测的神通,让那废物找一处安全之地藏匿。”柳玲儿观察着铁门,思路清晰:“待他走后,你便故作失手将那歌姬杀掉,死无对证。” “刚刚殿门口,那两名小太监也曾见过我们……。” “离开前,一并杀掉。呵,我自有办法转移视线。” “属下明白!” “去吧。”柳玲儿缓缓点头。 “刷!”二愣迅速消失在密室。 …… 静心殿,漆黑且狭长的廊道内,二愣快步疾行,准备返回喜乐宫复命。 周遭寂静,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地面上作响…… “二愣!”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那女人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莲儿她不香嘛?!” 一句话,二愣瞬间如坠冰窖,后脖颈子冒起凉风,刷的一声就拔出了名刀邀月。 火光晃动,任也身影浮现。 二愣看见他后,瞳孔收缩,表情执拗地吼道:“你这废物,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主人!” “啪!” 藏在左侧的莲儿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我哪点不如她?!你这见色忘义的速度,比殿下脱衣服还快!” 唾骂间,一枚精致道符,瞬间被莲儿拍在了二愣胸口。 () 。 第十七章 月下快刀 一阵清凉感自二愣的小腹涌起,传遍全身,直顶天灵盖。 内心对柳玲儿的欲火,执念,顷刻间便被压了下去,消散无踪。 黑漆漆的长廊下,二愣的大脑逐渐恢复清明,双眼重新聚焦。 他看见莲儿右手攥着一块发光的道符,紧贴于自己小腹,俏脸很是冷峻。 “我……我……怎么了?”二愣回过神来,猛然抓住莲儿的双臂:“那……那女贼人竟然破了我的童身?!” “脏东西,滚开!”莲儿非常嫌弃,回身抽出双臂,立于任也身侧。 “啊?!” 二愣表情痛苦地抓住头发,脑中记忆狂涌,瞬间就将这两日的所作所为又重新过了一遍。 痛苦,悔恨,羞耻,还有被柳玲儿强爆后的屈辱…… “苍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 二愣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当场泪如泉涌:“殿下,你杀了我吧……属下对不起你,没能顶住那妖女的诱惑。我撒谎了,昨日在春香园,她就不会轻功,是直接把我迷惑了,拖进了小树林……!” 三步远,任也瞧着二愣,脸色凝重地问:“她有同谋嘛?你今日与对方见面了嘛?她手里有什么法器?傍晚在寝宫时,你真的布置了机关嘛?!” “呜呜……!” 二愣是真的崩溃大哭,双眼流出孩童一般的悔恨泪水,想也没想地回道:“属下不知道她有没有同谋,但与我接触时,她就是独自一人。从昨夜春香园开始,我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一心……只想和她……那个。今日下午,我用去亲卫营的借口,私下与她见了一面,将密室之中的情况……都……都透露给了她。她下密室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画卷,不知是不是法器。傍晚在寝宫的时候,我确实布置了暗器机关,但那都是……为了以防计划失败,用来对付您的。” “无耻小人,色中饿鬼!”莲儿听到这话,表情凶巴巴地骂道。 任也接连问出的几个问题,都是他暗中派人观察到的事情,对方并不知晓。二愣回答得也很快,且都没有撒谎,这可以证明……他已经脱离了舔狗状态。 来不及多哔哔了,任也瞧着二愣,迈步上前宽慰:“即便换成我,也不见得就一定不进小树林。我问了王妃,你很可能是中了魅惑之术……起来,我有要事吩咐你。” “哼,即便殿下真与那女人进了小树林,也定能识破对方的诡计。”莲儿极其双标地补充了一句。 二愣欣喜地抬头,鼓起勇气道:“殿……殿下还能信我?” “偌大的王府,除了你与莲儿外,我又能信谁呢?”任也双眼盯着对方:“殿门口,我留了十二名太监,你速去带着他们把守,在我事成之前,不能放任何一人进来。” “属下即便是死,也不会放一人进来。”二愣咬着钢牙,脸色郑重地回道。 “快去。” 二愣起身,表情憨直且倔强地擦了擦泪水,迈着大步就冲向了殿门。 任也从莲儿手中接过那枚道符,再次挂于脖颈上:“叫人,我们去密室门口……。” 这枚道符名为“静心”,有提神醒脑,驱邪避祸,破除一切鬼魅之物的功效,是王妃所赠之物。原本她是为了让任也在天赦之气锐减,阳魄羸弱时,不会沾染上脏东西,可未曾想却先用在了二愣身上…… …… 三十息前。 柳玲儿右手抬着造型古朴的烛灯,娇躯半蹲在密室的铁门前,正在细细观察门板上的纹路…… 她似乎对这扇铁门很感兴趣,竟试着用左手去抠动锈迹。 “啪!” 就在这时,柳玲儿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悸,她立即调动意念去感知,却发现二愣与自己的微妙联系消失了。 嗯,老娘的舔狗呢? 跑了?死了? 骤然间,柳玲儿头皮发麻,起身跑向了密室出口方向。 “吱嘎嘎……嘭!” 一阵酸牙的声响泛起,紧跟着有硬物相撞,这是密道门闭合的声音。 柳玲儿稍稍一怔,立即停住脚步,没有贸然冲出去,而是向四周看去…… 密室被昏暗的灯火笼罩,置物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她黛眉紧皱,随便从架上取下了一宗案卷翻开。 空白的! 案卷中什么内容都没有。 “刷!” 紧跟着她拿起第二个,第三个案卷摊开,里面依旧是空白的。 完了, 我被反设套了! 只一瞬间,柳玲儿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但她的脸颊上,却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 这女人没受过高等教育,也没有什么专业技能,但混迹社会近二十年,她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历过? 吸食药丸的、混社会的、变钛的、癖好特殊的老板、警察、高官……进过看守所,也带人去过不能说的地方。 这些经历都是普通人不具备的。更何况,她已经成为星门玩家数年,诡异之事也并不少见。 所以,这一刻她反而很清醒,心没慌,思维也没变形。 怎么办? 那废物怀王绝对换人了,一定有玩家在跟自己较劲,并且他既然敢出手,就有一定把握。 外面肯定布置好了全套,那光凭自己的能力,恐怕很难脱身。 只能求援了,而且要果断。 可是该怎么求援呢? 柳玲儿稍作思考,立马拽下腰间的一枚椭圆形令牌。这东西叫碟令,是朝廷阵营的专属道具,具有隔空传音的神异能力。 不犹豫了! 柳玲儿立即投入意念呼唤,碟令闪烁起微弱的光芒。 “我是朝廷阵营的玩家,我叫柳玲儿,身份牌是歌姬,隶属于丽苑。”她口齿清晰,声音冷静地冲着碟令呼喊:“我在怀王府静心殿发现了一间密室,这里的信息量非常大,并且我已经拿到了重要道具——《前朝公主墓的建造图录》,这东西与天赦入命之人有关,后续一定用得到。同阵营的,你们帮不帮我,自己看着办。” 这是一条群发“信息”,朝廷阵营的玩家都会收到,并且柳玲儿没有花里胡哨地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是第一时间挑明,以示诚意。 碟令闪烁着微光,安静了大概能有不到三息的时间,便传来了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反问之声:“我是朝廷阵营的玩家,你就叫我‘小战狼’吧。我问你,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我被怀王反设套堵在密室里了,我出不去了。”柳玲儿回。 一问一答后,碟令彻底安静了下来。 柳玲儿稍稍等了一下,便急迫地再次传声:“重要道具拿不到,阵营任务失败,大家都得死!” “我先不去,我再看看。”小战狼只拒绝一句,就没了反应。 良久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没有拿到前朝公主墓的建造图录,你会死得很惨,非常惨。” 这是徐老道的声音,充斥着冷漠和狠辣,不过柳玲儿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己还能抢救。 朝廷阵营的玩家虽然只有一个小战狼回话,但其他人肯定也收到消息了,他们没反应,不代表会没动作。 “我时间不多了,要想赢,得尽快!”柳玲儿没再废话,只扔下一句后,便收好碟令,准备拼命。 静心殿。 任也带着莲儿,以及一群战五渣的小太监,手持各种弓弩,暗器,已经将密室入口团团包围。 “准备干!” 任也撸起袖子,双眼猩红,脸色蜡黄地低吼了一声。 …… 寅时,夜星闪烁,凉风如刀。 怀王府,静心殿正门。 二愣已经彻底“醒”过来了,且内心非常愧疚。他与朱子贵年岁相仿,二人自幼一块长大,平日里欺男霸女,寻欢作乐,那都是形影不离的。 老怀王在时,更是拿二愣当儿子的入幕之将培养…… 唉,幸好殿下手里有那道符,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二愣心里忐忑,也非常后怕。他带着十二名小太监立于台阶之上,目光更加谨慎地看着周遭情况。 不过,他有点搞不懂任也的想法。自己明明说了,那柳玲儿没有同谋之人,他竟然还让自己守在这里。 这不是白白浪费人才吗?唉,恐怕殿下的智慧,又回到从前水平了吧…… 其实二愣不知的是,任也进了星门后,便接到了直白的提示,这个剧本中分别有三个阵营。如果柳玲儿是玩家的话,这入门时长已经快过去三天了,对方可能早都找到了队友,所以他才令二愣在这里守着,有备无患。 “你们竖起耳朵,如若殿内有动静……!” 挑灯下,二愣正要冲着小太监们交代几句时,突然双耳抖动,脸色一僵:“有马蹄声,是战马!” “哪里有声音?!”一名小太监紧张地环顾了一圈四周,面露疑惑地问道。 二愣转身,抬头看向静心殿的大院外,一脸凝重:“来人了,很多……!” “洪侍卫……我……我并未听到声响啊。” “是的,周围静谧……。” 踏踏~~~ 突兀间,马蹄声急,静心殿正院门前的两条大路狠狠震颤了起来,一股肃杀之气迅速蔓延。 “青州卫前来护驾,闲杂人等速度退去!” 青字旌旗在院墙外闪过,呵斥之声不断响起,原本守在这里的亲卫营兵丁,见到上百名甲士,骑着高头大马,卷起尘土,匆匆在眼前掠过。 “吁!” 马蹄声停,一位身材高大,腰悬钢刀,身披银甲的将军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他疾步如风地来到殿门口,一脚便将沉重的红漆大门踢开。 此人叫钟奎山,是清凉府的青州卫指挥使,跟随老怀王十几年,但却最终倒向皇权,倒向了朝廷。 一步跨入院门,钟奎山仰着脖颈喊道:“我接到密报,有人夜闯静心殿,意图谋害怀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我带兵入殿护驾。” 喊声响彻,青州卫的百名兵丁,在钟奎山身后拔出钢刀,队列整齐地向前迈了三步。 百人拔刀,杀气蔓延,强大的压迫感如无形海浪一般涌上高台,那些站在二愣身后的小太监,顷刻间双腿发抖,身体筛糠。 “刷刷……!” 话音刚落,四周高墙之上泛起了轻跃之声,四十余名身着黑袍,腰挂蟒刀,头戴银冠的男子,如鬼魅一般出现,立于墙头,一动不动。 “呵呵,巧了,我也收到密报,得知今夜有贼人潜入静心殿。” 一位身着银色长袍,胸前绣有两条巨蟒的阴柔男子,双脚点于影壁之上,半浮空而立,目光桀骜:“本指挥使也来凑凑热闹。” 此人是怀王府密探营的指挥使——吴阿四。 墙头上那些黑袍人,都是其麾下的鹰犬探子。 高台上,小太监们见密探营的人出现后,都非常从心的集体侧移数步,果断让开了入殿之路。 殿门口,此刻只剩下二愣一人而立。 谁都不是蠢逼,这种情况也谈不上什么不忠,大家都只是不想死罢了。 青州卫,密探营,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衙门啊! 踏踏……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静心殿院外人头马面涌动,一群穿着官袍的人,乌泱泱地冲了进来。 领头之人——正是朝廷的头号狗腿,长史李彦。 他身边还跟着一群清凉府的官员,以及本地衙门的兵丁,大概也有百余人。 鬼知道这群住在山下的官员们,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召集到了这么多衙门兵丁,并且还能这么快赶到王府的。 不过,文化人用词就礼貌多了,长史李彦上前,与钟奎山并肩说道:“我听闻王府内来了贼人,此事恐与南疆奸细有关。洪侍卫速速退去,这里由我们处理……。” “滚!”粗鄙的武夫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钟奎山咒骂了一句后,根本无视二愣的存在,迈步就要进殿。 身后,百名青州卫,持刀跟随。 衙门的人,密探营的人,见青州卫抢着先动,也都猴急了起来。 “刷刷……!” 密探营的鹰犬们从高墙上跃下,按着蟒刀向殿内围聚;周遭的衙门官员、兵丁,也都小跑着要冲进殿内。 逼宫! 又一次的逼宫,只不过这次他们是带着刀枪来的。 冷风拂面,二愣站在高台之上,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涸。他缓缓抬起手臂,撕拉一声拽下衣衫一角,动作很慢地系在脸上,蒙住了双眼。 柳玲儿的魅惑之术,起于双目,二愣被搞出后遗症了,所以才撕布蒙眼。 当双眼被蒙住的那一刻,他顷刻间心静如水,似乎连耳边的风声也消失了…… “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响,钟奎山意欲强闯静心殿。 二愣一动未动,话语简洁:“王爷命我守在此处,我便不能放一人进入。” 钟奎山愣了一下,也懒得与他废话:“你主子能不能熬过今夜都两说呢,滚开!” 静谧,安静,体态放松…… 二愣如瞎子一般,动作笨拙地摸向腰间:“钟大人,我的刀很快,非要进去,你会死。” 一句话,高台之上,落针可闻。 钟奎山嘴角抽动地看了一眼二愣,竟然真的没再迈步,只立于五步远喊道:“他定与贼人有染,杀了!” “踏踏……!” 蓄势而动的青州卫兵甲,霎时间涌上高台,集体持刀冲杀。 “刷!” 二愣双眼蒙布,手指碰触到邀月的那一瞬间便动了。 一道寒光, 一道虚影, 迎着百名兵甲向前。 五步远的钟奎山,只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他近乎于本能地拔出钢刀,动作极快。 “铛~!” 刀锋碰撞,如铃音般响起。 “咔……咔嚓……!” 一柄寒光四色的钢刀,节节断裂,崩碎,落于地面。 钟奎山站在台阶之上,目光愕然…… 片刻后,他脖颈僵硬地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银甲碎裂,整个胸膛被剖开,正涌着滚烫的鲜血…… 身后,二愣右手按着重新入鞘的名刀邀月,身体如青松一般笔直。 一刀破甲,血流皇家高台而不止。 “咕咚!” 钟奎山仰面而倒,身躯抽搐数下后,便气绝而亡。 “我是怀王侍卫!” “我别无他长,只是刀很快!上前一步,会死!” 尸体尚且温热,冷声炸响于众人双耳之中。 () 。 第十八章 洪甲地 钟奎山,位居青州卫指挥使,是堂堂的正三品官员。 他用满身的创伤,在仕途上换来了无限可能,但却被那愣头青一刀画上了句号。 于二愣而言,他没去过京都,也未曾进过金銮殿,心不知高官之高,眼也不识三品豹袍…… 微风掠过静心殿的高台,血腥味弥漫,众官员看着钟奎山的尸体,喉咙发干,双眼呆滞。 “小小侍卫,你怕是想满门抄斩!”台下,知府大人目光阴狠。 “杀了他,替钟大人报仇。” 青州卫的一名旗官,挥刀大喊。 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作响,临近的十余名兵丁,手持长枪与钢刀,目光凶戾地冲杀向二愣。 台阶上,二愣呼吸匀称,健硕的身体静如雕塑,只双耳轻微抖动,待来敌近身一步内,才人与刀齐动。 “叮~叮叮……!” 霎时间,入殿的台阶上刀光剑影交错,可却并没有金属碰撞的划动之声,只有刀剑崩裂,铠甲被点破的脆响。 静心殿的牌匾下,宫灯摇晃,光影绰绰。 “嘭嘭……!” 二愣身影如鬼魅,刀也极快。 两息后,高台之上,人仰马翻,十余名士兵尽数倒地,甲胄碎裂,鲜血流了满地…… 二愣抽身而返,孤身挡住殿门,拄刀而立:“我杀不了所有人,但我能杀先上殿之人。各位大人,要试试怀王养的快刀嘛?!” 台阶下,众官员额头彪汗,开始苟苟嗖嗖地相互对视。他们知晓二愣刀快,但却没想到能这么快。 钟奎山可是正三品啊,这愣头青说杀就杀了,竟完全没有任何顾忌。 不是那华雄骁勇,只是诸侯各有算计罢了。这小子是怀王私兵,一小小侍卫,他也配自己舍命相搏嘛? 青州卫没了主心骨,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位总旗官,但后者却觉得二愣一直在盯着自己,他不敢动啊,怕快刀。…… 正殿,密室入口。 “咔嚓!” 一名小太监谨慎地拿起了假的镇国剑,机簧转动,墙壁突兀裂开,浮现出一条密道。 “暗器弓弩!”浑身充斥着阴森气息的任也,双瞳发白地吩咐了一句。 十余名小太监与婢女,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对准了密道入口。 幽暗漆黑的廊道内,吹出阵阵凉风,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短暂的安静后,莲儿翘脚看着密室:“殿……殿下,里面并无动静啊,要不,我带人下去看看?” “不,别进去。”任也思路清晰:“向密道投放毒烟,逼她……。” “刷!” 话还没等说完,密道入口陡然间亮起一阵璀璨的金光,并迅速向殿内蔓延,一时间将这里照耀得宛若白昼。 嗯? 怎么会有光?! 任也脑中蹦出一连串的问号,双目圆瞪,竟见到有一名男子自金光中走了出来…… 男子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涤纶西裤,但脸颊上、脖子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外伤,像是刚被人殴打过一般。 “晓……晓阳??!”任也抻着脖颈,试探着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李晓阳,曾与任也一块在边境进行反诈工作,后因快收网时而身份暴露,被犯罪团伙残忍杀害,分尸境外。 “任也,救……救我啊,我真的不想死啊……我老婆才刚怀孕。” 李晓阳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痛苦地抓着头发:“求求你了,救……救我啊,让我看一看女儿,哪怕一眼都好……!” “你怎么会在这儿?!”任也不受控制地迈步上前,脑中思绪变得非常单一,双目中就只有李晓阳的面孔和样貌。 “小也,只有你能救我……就只有你能……!”李晓阳跪在地上哭泣,表情崩溃且无助:“你记得嘛,我们一起参加工作,一起办案,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救我……在这个世界里,你能救我!” “我记得,我都记得……对不起晓阳,那天死的应该是我,真的对不起……我……!” 任也木然流出眼泪,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双目空洞地走向李晓阳,走向密道入口。 “刷!” 就在差三步远,任也就能靠近李晓阳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前胸一阵冰凉,大脑思绪也开始杂乱。 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我怎么会看见他?! 不对! 不对啊,我的思维受到了影响…… 任也呆愣地站在原地,胸前挂着的静心符在不停地闪烁着。 一明一暗,光影交错,频率越来越快…… 啪的一声,那王妃赠予的静心符竟然崩裂,化作碎片落在了地上。 一股清凉之感涌遍全身,任也回过神来,猛然扭头看向四周,见到密道入口还是漆黑无比,一幅画卷飘荡在空中,分射出一条条光线,笼罩住了莲儿和那群小太监…… 四名太监扔掉了手中的弓弩,正抱着殿内的圆柱,猛猛地挺着臀部;还有三名婢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俏脸红润,双眸迷离,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是幻觉!? 那个女人竟然拥有制造幻境的道具! 任也大脑轰的一声,猛然看向身后,随即想也没想,右手提着真的镇国剑,直接追撵了出去。 …… 静心殿,幽暗的长廊之中,柳玲儿正在疾步狂奔着。 她的入门信物,是一副名为《春风如意图》的画卷,拥有制造“圆梦幻境”的神异能力。它虽然不具备超强的攻击性,可一旦目标进入幻境,就很容易彻底迷失,变得疯癫…… 当密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她便激活了春风如意图,引众人入了幻境。 事成后,柳玲儿第一选择的是逃跑和隐匿,而非去杀任也。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她虽有保命手段,但却只能用一次,而且不善近战,即使杀了任也,她也走不掉。 更何况,她是认定了怀王是玩家,手里肯定也还有牌…… 所以,先藏住,等待队友接应才是上策。 步伐轻飘地穿过两条长廊,柳玲儿向四周看了一眼后,便随便推开一道厢房门,侧身躲了进去。 拽下腰间的碟令,柳玲儿再次向朝廷阵营的玩家发送了一条消息:“我离开密室了,你们入殿接我。” “都离开密室了,为什么不自己出来?”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幽幽的从碟令中传出。 柳玲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暗骂蠢猪:“他敢堵我,说明大殿的各个出口肯定被封死了!你们进来,我们可以平分任务线索。” 室外的长廊中,任也右手攥着镇国剑,正弯腰在各个厢房的门缝上摸索。 没错,他在摸事先系好的发丝。 莲儿变得很秃然不是没道理的,从昨日春香园事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双方都在暗中准备…… 这是一场坐抬小姐和前反诈人员的较量。 静心殿内的房间众多,但格局却是规整的,是有迹可循的,任也摸索得极快,没多一会便来到了柳玲儿刚刚走过的地方。 …… 静心殿外,高台之上。 独挡殿门的二愣,与一众来敌短暂的僵持过后,密探营的指挥使吴阿四便出手了。 这时,他已与二愣交手了两个回合。 “嘭!” 闷响泛起,刚刚准备侧身闪躲的吴阿四,被一道凌厉的刀芒,逼得倒退而飞。 他双手中横握着的钢刀,也轻轻颤抖了起来。 “刷!” 一道残影划过,名刀邀月直奔吴阿四的脖颈抹去。 霎那间,二人即将决出生死。 “刀锋凌厉,世间罕见,确是个好苗子。可惜了……天残一角!” 苍老的声音传来,一道灰影从天而降,突兀地挡在吴阿四身前。那人两指夹住邀月锋刃,只轻轻向下一按,便如泰山压顶,令二愣的身体急速下坠。 “啪!” 双脚踩踏地面,石板龟裂,二愣急急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抬头一看,一名老道士扬着拂尘,迎面一掌拍来。 二愣立即横刀阻拦,只嘭的一声闷响,他身体倒飞而走。不过当双脚离地的那一刻,那银色的邀月也脱手飞出,直奔徐老道的脖颈。 “刷!” 银刀极快,也极精准。 “叮,铛铛铛~~” 眨眼间,金属碰撞的酸牙声响彻,邀月绕着徐老道的脖颈而过,化作一道弧线返回。 “嘭!” 这时,二愣才重重地撞在了大殿门前的红柱子上,狼狈滑落。 “咕咚!” 他双膝跪地,只感觉胸口灼痛难耐,张嘴呕出一口鲜血时,抬手反攥住了飞回的邀月。 数步远,徐老道飘然落下,脖颈上竟连个红印都没有:“你的刀很快,但离进门还差一些,破不了我的力身。” “徐天师,他是反贼,请您立即诛杀此人!” “徐天师,殿……殿内有贼人,切不可耽误时间!” “……!” 一群官员见到来的人是徐老道后,顿时大喜过望地喊着。 吴阿四插刀入鞘,淡淡地说道:“天师如若不来,我三回合内必杀此人……!” 说完,他背过右臂,不停地抖动了起来。 “你等随我入殿。” 匆匆赶来的徐老道,目光是有些呆滞的,身体也莫名散发着一股死人之气。 他淡淡地招呼一声,便先一步上了台阶。 “噗!” 二愣再次吐出一股鲜血,倔强地擦了擦嘴角,缓慢起身。 刚才二人只交手一招,他便知道自己赢不了徐老道。对方的身体很古怪,完全没有任何气息波动,也没有散发出诡异法术之相,可偏偏却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两侧,与二愣一同把守静心殿的十二名小太监,此刻都低着头,身体一动不动地焦急劝阻着。 “算了,洪侍卫,我们挡不住他们……!” “没必要白白搭上性命!” “……!” 宛若蚊虫般的劝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二愣手持邀月,双腿发抖地站起身,表情非常平静:“我……我终于想起那一日给你们发赏钱时……要说的话了。” 徐老道迈步上前,目光无神,语气僵硬:“小子,我念你日后还有入门的机缘,不忍杀你,沾染因果。你让开!” 二愣灰布蒙眼,慢慢抬起单刀,竟一步一步的又走到殿门口…… 很快,他停步,并再次挺直身躯,孤身挡住殿门:“我出生在南疆的一处小村,人口不足五十户,幼年时……我在村口捡到一条流浪狗。每日我给他饭吃,他便给我看家护院;我走了,他便给我父母看家护院,直到去年老死,也是埋在我家院中的杏花树下。 五步远,徐老道闻言目露杀机。 “我打不过你,会死……”二愣缓缓抬臂,将刀尖遥指着对方:“但我想起了那天要说的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流浪之犬,尚且知道这规矩,人岂能不知?!” “南疆一善用单刀的无名小卒,今日特向徐天师讨教!” 无惧之声,响彻怀王府,久久飘荡。 他身姿笔直,名刀邀月横于殿前,幽幽寒光极致且纯粹…… () 。 第十九章 她是贼人吗? 静心殿的长廊内,任也弯着腰,伸手摸着一间厢房门的缝隙,身体陡然一僵。 手指划过,并无阻碍之感。 提前系好的发丝断了,这间房刚刚进去过人。 今夜,他在两处做了准备,分别是寝宫和静心殿。但这不是他料事如神,而是他把自己能做到的,都做到了极致。 命就一条,肯定要格外珍惜。 后退三步,任也蓄力,一脚踹开了房门。 “嘭!” 门框作响,抖落下一阵灰尘,厢房内漆黑一片,静谧异常。 “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任也站在廊道中的阴影处时,竟让周遭的宫灯变得忽明忽暗,散发出幽蓝色的光亮。 短暂的安静过后,室内泛起吱嘎一声,柳玲儿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暗中:“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二愣被魅惑了?” “血迹,春香园的血迹不对。”任也盯着对方的身影,一动不动:“你做了现场,但太仓促了。小太监血迹呈喷溅状,可二愣中暗器的血迹却太过凝聚。既然是交手,血迹就不会这么规整,而且他下午离开过……” 柳玲儿内心惊愕,迈步向前:“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要杀你,而是要进静心殿?并且,你还提前在这里布置了陷阱?!” 任也估摸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思绪不乱:“在二愣离开喜乐宫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你既然出了剧本,那我照着演下去就好了。我是个废物,能活动的地方无非就是寝宫和静心殿而已。” 两句话,柳玲儿心里的所有疑惑都已被解开。 “你在现实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柳玲儿内心十分憋屈,她感觉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漏洞,在这场游戏里也曾两次占据了主动权,但最终还是没有算计过这个废物怀王。 “我不是你爹,没义务回答你所有问题。”任也冷冷地回道:“你想活嘛?想活的话,我也有几个问题。” 柳玲儿做沉思状,缓步上前:“你想问什么?” “你找到的队友了吗?是谁?”任也的目光有些空洞。 柳玲儿低头沉默。 “你不说,那对我就没有任何价值。” “我确实已经找到队友。”柳玲儿迈步抬头,距离任也不超过十步远:“好吧,我想活。队友有两人,他们的身份牌分别是……。” “嗖!!!” 突兀间,柳玲儿脸颊上泛起厉色,甩手射出一根暗紫色的钢钉,化作一道流光,带着破空声,直奔任也脑门。 这根钉,名为碎魂钉,是柳玲儿最后的保命道具,可碎人魂魄,而不露外伤。 魂钉扑面而来,任也瞬间闭上眼睛,轻念道:“百步之内,冤魂挡死。” “刷!” 骤然间,一道鬼影平地乍起。 鬼影身着女婢衣裙,面色惨白,但两个脸蛋上却尽是粉红之色,脖颈上也有着一条纤细的勒痕。 那女鬼吐着长长红舌,双眸怨毒地盯着柳玲儿扑上前去。 “噗!” 魂钉急射而来,眨眼间便钉在那女鬼的额头之上。 “啊!!!” 冤魂发出一声惨叫,当场魂飞魄散。 “啪嗒!” 魂钉落在地上,霎时间黯淡无光。 柳玲儿站在室内,脸色一僵,双眸瞬间荡起绝望之色。 “我很谨慎,不好杀。”任也慢慢摇头,身上散发着强大的阴气,迈步进了厢房:“看来,你也并不打算活着。” 在密室中激活的御笔,拥有复刻神异法术的功能,所以,任也在今晚决战前,就去了王妃的寝宫,并用“供给”王妃两个时辰天赦之气的代价,换来了一次“偷师”的机会…… 这便是他的底牌,只不过这个底牌拥有很强的副作用,并且限制极多。他此刻还未展现出最强的能力,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柳玲儿彻底破防了,脸颊苍白地攥着拳头吼道:“这不公平!为什么你的特殊能力……?!” “我在明,你在暗,何谈不公平?只是我脑子要比你好一点。”任也扬起了镇国剑:“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轰!” 就在任也挥剑要砍向柳玲儿时,殿外泛起一声巨响。 …… 殿外,天光即将破晓,东方霞光万丈。 “嘭!” 二愣的身躯撞在大殿上方,轰碎了牌匾,砸穿了木梁,宛若死尸一般摔落在地。 这是他硬接下徐老道第二掌结果,前胸凹陷,口鼻喷血…… 无数木屑飘砸在二愣的身躯上,他只感觉自己双耳失聪,双眼中尽是血色,身躯不停地抽动着,却无再次站起的力量。 只不过,他右手还在冰凉的地面上摸索着,似乎想要再次拿起名刀邀月…… 周遭的小太监露出同情之色,但依旧无人敢上前搀扶,也无人敢阻拦徐老道等人。 这个世界很冷,有些人生来便是喽啰,心有同情,就已是最大的善意了。 徐老道目光呆滞地扫了一眼二愣,抬腿便登上高台,径直向殿内走去。 今夜静心殿一战,并非二愣学艺不精,而是徐老道的手段太过诡异。他虽为景帝幕僚,但学的却是南疆养尸之术,阴狠且歹毒。刚刚二愣交手的,也并非徐老道的真身,而是——他养的力身之尸。 这具力身的原主,生前是一位活跃在南疆的知名武将,武艺高强,力大无穷,后被徐老道炼化,改了容貌,每日又以强壮男人的精血和丹药喂养,这才有如此战力。 力身讲的就是一力破万法,身似锻钢,犹如神兵,近身搏斗,有万夫难挡之勇,也正克二愣快到极致的刀。 身后,众官员与兵丁,紧紧跟随着徐老道的力身,准备入殿。 密探营指挥使吴阿四,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二愣,撇嘴嗤笑道:“现在明白钟奎山的话了嘛?今晚你主子都不一定能过得了这一关,你这条看门之犬,还想螳臂当车?嗯?!” 他抽出腰刀,用刀尖轻戳着二愣的肩膀:“我与你说话,你为何不回?抬头告诉我,现在谁是无脊之犬?!” 鲜血从肩头滑落,力竭的二愣,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只气息微弱地回道:“我若是一条看……看门之犬,那你等在狗皇帝的眼中,连条犬都算不上……只是随时可弃的夜壶罢了。” “呵?!”吴阿四狰笑,缓缓抬起钢刀,对准二愣的脖颈:“愿你在阎王爷那里,也能这般伶牙俐……。” “嘭!” 突兀间,原本紧闭着的殿门敞开。 徐老道与众官员循声望去,见到任也目光阴森地站在殿内,身后跟着数名宫女太监,还押解着已经昏死了过去的柳玲儿。 “谁是来护驾的?”任也手持镇国剑,立于殿门内,伸手指了指已经昏死过去的柳玲儿:“谁是贼人?她嘛?!” 喝问声从殿门内传出,众官员心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双眼看向任也时却没有惧色。 然而,站在最前面的徐老道力身,此刻却瞳孔急剧收缩。他感受到任也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阴森之气,这令他非常不适…… “我问你们呢,贼人是不是她?”任也退后一步,右手粗暴地抓住柳玲儿的头发,狠狠摇晃其脑袋:“是不是她,啊?!” 安静,殿外的兵丁与官员,全部看向了徐老道。 “你……你竟然会阴阳之术。”徐老道恢复呆滞的神色,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殿内,柳玲儿的头部遭受重击,脸色紫青,身躯被脱困的莲儿等人架住,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 任也没有理会徐老道的询问,只一步跨出大殿,扭头看向了压在断裂牌匾之下的二愣。 他口鼻涌血,发丝凌乱,趴在地面上已身不能动,头不能抬。 “殿……殿下,我杀了一名不知道几……几品的指挥使……还有一些兵丁。”二愣听见任也的声音后,断断续续地说着:“人是我杀的,与王爷无关。呵,属……属下没见过什么世面……愿去京都受审,正好见见那狗屁皇帝老儿的样子……!” 任也怔怔地看着他,身没动,也没有回话。 冷风拂面,近几年的遭遇,星门内外的两种记忆,如幻灯片一样在大脑中掠过,并逐渐融合…… 我是任也,在进入星门前,我已在监狱中服刑了三年多。 可能在管教,犯人,甚至是家人的眼里,我都是一个开朗的性格,甚至有一点玩世不恭,爱开玩笑。 可实际上,这三年多,我一直很迷茫,很焦虑。 我不知道自己出去能干什么,该干什么。在大好的金色年华里,我被囚禁了。有的时候我很后悔,但有的时候也觉得,那七枪就该打在那俩嫌犯的脑袋上…… 我心里有气,觉得自己干的是对的,不该落得这个下场,甚至莫名恨过原单位。可是……原单位能做的都做了啊,他们从未曾亏待过我。 人生最大的痛苦可能就是,谁都没有错,可偏偏我却承受了最坏的结果。 我一直很压抑,甚至有点愤怒。 我是朱子贵,我是个废物。 自父王死后,我便成了一只被囚禁的笼中雀。三年多了,我很害怕,很忐忑,也不知道那皇帝大伯的屠刀,什么时候会砍在我的脖颈上。 我没能力抗争,也不知该如何破局,除了玩女人,把自己表现得更加废物以外,我究竟还能做什么? 王靖忠一头磕死在了存心殿,现在就连二愣也躺在了这里…… 殿内,愿意跟随我,帮助我的那些人,此刻也在瑟瑟发抖吧。他们怕死,我知道。 我真的很压抑,但我更加愤怒! …… 静心殿外,任也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脑中的两种记忆融合,心中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彻底爆发,如潮水一般汇聚,直顶脑门,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二愣,犹如看见了死在境外的李晓阳。 只不过,这一次,他必须要救下这个愿意为自己去死的人,不论他是人,还是一个拥有执念的门灵… “刷!” 转过头,任也看向徐老道,声音平静地问:“是你伤的二愣?” 徐老道的力身,虽是一具死尸,但三魂七魄早已散尽,此刻犹如一件炼化过的兵器,散出强大的纯阳之气:“笼中之鸟,不要以为,你会了点阴阳之术……。” “是不是你?!”任也出言打断。 “是又怎样?”徐老道冷冷地反问:“要杀你的刀太多了,你能躲过几次?交出柳玲儿,贫道能让你在死之前,继续当一个纨绔子弟,废物王爷。” “是你就行。”任也闭上眼睛,幽幽地说道:“我今日刚刚学会了一套招魂之术,也不知能不能杀你……。” 在这一刻,他入门三日,内心中积压出的恐惧、忐忑、焦躁等情绪,顷刻间就消失不见,有的只是面如平湖,心如止水…… 生活,就没有后退可言! 走至绝境,舍命一搏,莫问结果! 双眸闭合,眼前的人没了;双耳静听,周边全是呜呜的风声。 硕大的静心殿,此刻好似只有自己一人。 任也张开双臂,根本都没有再去看徐老道,只轻声念诀:“百丈之内,孤魂野鬼,皆从我令!天阴地府,皆从我心!” 道诀念诵,天空顷刻间阴云密布,整个怀王府的宫灯竟同一时间熄灭。 “呜呜……!” 阴风荡起,众人皆听见周遭响起了喃喃鬼语。 “轰!” 一具模糊的女道虚影冲天而起,竟有十余仗高。她盘坐在静心殿之上,如神祇临世,双眼直视阴云。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官员与兵丁。 清凉知府,长史李彦,还有那密探营的吴阿四等人,全部吓得后退数步,惊惧地逃离了高台之上。徐老道瞳孔收缩,内心狂震。他的脸颊被阴风吹得荡起了皱纹,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任也:“那女人竟教了你聚魂之术?!” 力身在近身搏斗中,拥有万夫不挡之勇,但却惧怕阴气,惧怕灵魂类的法术…… “刷!” 徐老道毫不犹豫地凭空跃起,极其果断地选择了逃跑。 任也陡然间睁开双眼,双手合十:“弟子愿折阳寿,请酆都开门!!!” “呜呜……!” 天空中狂风大作,四周高墙之外,百丈之内的孤魂野鬼齐聚,男女老少,孩童少年,皆有。 “嗖嗖……!” 百鬼在天光破晓时而行,如过江之鱼,数不胜数,只片刻间就在半空中封死了徐老道的退路,如一把巨大的阴伞,劈头压下。 “啊!!!” 惨嚎声响彻,徐老道的力身,被无数孤魂野鬼压下,缠住,口中爆发出痛苦的惨嚎声。 “嗖嗖……!” 他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砸碎了一片青石,身躯滚动着挣扎,却被那密密麻麻的冤魂疯狂抽取血气。 只片刻间,他的力身就迅速干瘪,竟如一张纸片般躺在地上,骨骼尽碎…… 静心殿彻底安静,百鬼游荡,集体抬头看向众官员。 任也立于大殿之上,身体笔直地正对着百官,大喊道:“谁人告诉我,那杀我的刀,现在何处?!!!” () 。 第二十章 怀王 天光破晓,百鬼昼行。 密密麻麻的鬼影矗立在高台之上,呈圆弧形环绕在任也周围,目光空洞且怨毒地盯着百官。 这些冤魂都还保留着临死时的恐怖惨状,有的血肉模糊,有的只剩下半边身子,甚至在半空中,还有数不清的吊死鬼,口吐长舌,四肢僵直地悬在那,黑气萦绕,遮云蔽日,只一眼就让人汗毛炸立。 高台上,任也施展阴阳之法,大开酆都鬼门,被阴气反噬,整个身躯都散发着一股死人之气,双眼腥红,脸颊紫青。 “谁告诉我,那杀我的刀,现在何处?!”群鬼环伺,任也再次冲着一众官员与兵丁喝问。 喊声响彻,台下竟无一人敢应答。 回声久久飘荡,一众官员低着脑袋,心思各异。 这时候谁在跳出来,谁就是铁傻b,纯内奸。那台上的废物怀王,明显是准备拼命了。 阴阳之道,最重因果,凡人开鬼门,聚亡魂临世,这必然不会被“天道”所容。怀王如此喊话,肯定就是抱着,老子反正都要被反噬了,那不如看看究竟谁铁了心要救柳玲儿,然后一窝全端了…… 徐老道骨骼尽碎的力身,此时如纸片一般躺在地上,连五官都不清晰了……这个下场谁不怕? 连皇帝身边的幕僚,都没搞过那废物怀王,自己就一定能搞过嘛?更何况,自己跳出来,其他人也不见得能帮帮场子啊。毕竟这里的权利斗争太过复杂了,不到最后一步,那谁也无法确认,究竟哪个人是自己的铁队友。 老实眯着才是上策…… 一众官员们,心里都有算计,而兵丁们没了领头之人,也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安静,沉默。 任也站在高台上等了片刻,见众人没有反应,便走到殿门口,一把抓住了柳玲儿的发髻,再次高声喊道:“如果没有要杀我的刀,那本王可要处决她了!” 台下,长史李彦目光闪烁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清凉知府,密探营的吴阿四,以及其他一众高官,此刻都将头垂得更低了,根本不去看柳玲儿。 “原来这女贼人没有同伙啊,众位大人,真的只是关心本王的性命安危。”任也冷笑着看向众官员,冲着搀扶柳玲儿的下人们摆了摆手:“呵呵,我很开心啊……!” 一众婢女褪去,任也面对着柳玲儿,勾了勾手指:“魂起。” “刷,刷!” 两道压着柳玲儿的冤魂,自她身体中窜出,飘然落在了院内。 冤魂离体,柳玲儿幽幽地醒来,双眸先是惊诧,但很快就捕捉到了四周的景象,也看见了徐老道的尸体。 完了,连他都死了。不可能啊,那废物怀王是怎么做到的? 柳玲儿心如死灰,身躯瘫坐在地上,竟无起身的力气。这是她刚刚沾染了脏东西的后果……就如生了一场大病。 任也慢慢弯下腰,目光执拗地盯着柳玲儿俊俏的脸颊,伸手指着台阶下的一众官员问道:“你好好看看,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如果有,你可以说……我或许能留你一条命,去地牢和刘纪善作伴。” 台下高官,听到任也的话后,全都一脸的淡然。 柳玲儿跪在地上,心里是真想咬出几个“同伙”保命,但实力不允许啊。她只在碟令中跟玩家“小战狼”交流过,但对方是谁,她却完全不清楚。 这座星门中,倒是有两位从现实一块来的队友,可她不能说,死都不能说! 二人对视,柳玲儿双眸中爆发出阴狠之色,声音很小地回道:“我在现实世界中是有组织的,你应该听过,叫铃铛会。谁惹上这帮人,一定不会好过,你说呢?!” 铃铛会?什么狗屁组织,完全没听过啊…… 老子踏马的进来之前,还在监狱踩缝纫机呢!你什么意思,要跟我玩线下? 柳玲儿见任也愣住,以为对方是害怕了:“这个星门很诡异,很多组织都在关注。,你在现实中的身份也藏不住。如果结了死仇,不光你很危险,你家里人也不会好过!” 听到家人二字,任也原本空洞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突然又弯了弯腰,侧耳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家里人也不会……!” “你知道嘛,我进来之前是个在监狱服刑的犯人。”任也面无表情地打断,声音非常小地趴在柳玲儿耳边说道:“我入狱的原因是,有俩沙碧跟你一样,想要拿我和朋友的家里人说事儿,但最后,被我足足开了七枪,打碎了脑袋。” 柳玲儿听到这话,霎时间怔住。 “不问了,我也要你的脑袋!!!” 任也说完,便猛然起身,毫不犹豫地抬臂挥剑,直奔柳玲儿的脖颈。 “刷!” 剑光闪烁,柳玲儿看着镇国剑的锋刃,表情呆滞,双耳中也没了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是柳玲儿。 我是大部分人眼中的表子。 不知为何,当剑锋向我砍来的那一刻,我脑中却瞬间浮现出了那小崽子,小白眼狼的面孔。 我输了,马上要死了…… 小崽子啊,你眼中不干净的妈妈要走了,以后……愿世界能善待你吧。 “嗡……!” 剑风刺耳,眼前的锋刃越来越近,没有一丝停顿。 “噗!” 柳玲儿的脑袋飘飞着落向地面,双眼带着一丝不舍,一蹦一跳地向台阶下方滚动。 无头的尸体喷出鲜血,咕咚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任也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怜悯。他向来不是一个手软的人,况且,在边境和监狱时他见过太多的人性阴暗,而保护自己的方式,一定是不留后患。 【恭喜怀王,成功击杀一名玩家,您得到了“歌姬”的信物《春风如意图》,凭此信物可带一名玩家进入这座星门。】 站在高台之上,双耳中响起了冰冷的提示音。与此同时,隐藏在王府之内,大殿之下,以及远在京都和其他地域的玩家,也同时接到了星痕之门的提醒。 【特别提示:朝廷阵营布局失败,且有玩家被击杀,第一幕“暗子”提前结束。此星门将于十分钟后沉睡,请各位玩家做好离开的准备。】 京都,一间客栈中,一名看样貌就很安静的女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她的双眸突然睁开,在心里暗道:“有人死了?” 去往南疆的官道上,一名骑马的汉子,也不可思议地呢喃道:“第一幕就有击杀,这么快?!” 大殿之下,隐藏在众人中的一名玩家,也在心里暗自嘀咕道:“那娘们应该是朝廷阵营的,不慌不慌……!” 任也不知其他玩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听明白了规则,还有十分钟,自己才会离开星门。 想到这里,他从高台之上,缓步而下,孤身一人迎向了众官员与兵丁。 干都干了,自己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那踏马的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这就是任也此刻最真实的想法,他准备再弄死两个出头鸟。 “踏踏……!” 寂静的大殿院内,百鬼如雕塑一般矗立,一动不动地看着百官。 长史李彦见任也冲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踏踏……!” 整个院中落针可闻,只有任也双足塌地的脚步声,如鼓点一般,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众官员半弯着腰,用余光扫向披头散发的任也时,小心脏嘭嘭嘭地狂跳。 他们能强烈地感觉到,任也还想继续杀人。 就在这时,原本沉默的李彦,抱拳开口:“殿下,我等是朝廷之臣,也自然是怀王之臣。今日的旭日已经升起,繁忙的一天里,圣上能用到我们,殿下也还要用到我们,对吗?” 然而,李彦并未得到回应。 只见任也步伐缓慢地向着他走去,右手拖拽着沉重的镇国剑,在地面上泛起叮叮当当的脆响之声。 其他官员见到这一幕,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也有隐藏在众人之间的玩家,偷偷做好了舍命一搏的准备。 片刻后,任也在李彦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手中的镇国剑泛着幽芒,双眼杀机毕露。 李彦缓缓挺直腰板,立即低下头说道:“今日徐天师废了一具力身,那女贼人也被殿下一剑砍死,静心殿事了,这个结果不是挺好的嘛?” “呵呵!” 任也的脸颊上,泛起了疲惫到极致才会产生的亢奋之色,只笑眯眯地看着李彦,缓缓抬起了镇国剑。 “刷!” 同时,他抬臂摆手,轻声呼唤:“百丈之鬼,尊我法令!” 殿上,那一道头戴黑冠的女道士虚影,突然睁开双眸。 “呜呜……!” 阴风大作,原本定在高台两侧的孤魂野鬼,集体飘飞着升空,顷刻间便凝聚了过来。 百鬼迎昼而行,漂浮在天空之上,如从黄泉而来,齐压百官与兵丁。 阴森之气弥漫,众官员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他们不敢去看头顶飘荡着的冤魂,只用余光瞄着疯批一样的任也,浑身肌肉紧绷。 李彦咬着牙,脸上淡定的神色不见了,只语速极快地喊道:“殿下!王靖忠虽然死了,但圣上有旨,要我将其家人全部押解到京都受审。不过,卑职刚刚在来之前,就已经将王靖忠的家人带到了王府外,殿下若同意,这些人自然可由您亲自处理。至于朝廷那边……我能应对!” 话音落,镇国剑停滞在了半空中。 任也脸上挂着笑意,沉默良久后,声音略带嘶哑地开口道:“李大人,真是进退有度啊。” “卑职既要听皇命,又要忠于殿下,也是两难啊……!”李彦看见任也的反应,心里瞬间有底了,体态也松弛了不少。 “刷!” 突然,任也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眼神变得冰冷且阴森。他啪的一声将剑尖点在了李彦的官袍上,在胸口的位置轻轻划动:“可是,我很不喜欢你和本王讲话的态度。” 周遭的官员,原本已经有些放松的心态,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大殿院内,寂静无声。 二人对视半晌,李彦瞧着任也的表情,突然额头青筋暴起,十分倔强地抬起了手臂。 “啪!” 一声脆响,李彦用手拍开了镇国剑的剑身。 众官员额头冒汗,心说长史这是退无可退,准备拼了? “咕咚!” 他们还没等琢磨明白,李彦却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双臂舒展到了极致后,做磕头状。 “怀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彦伏地大喊,磕头的姿势极其标准。 “哈哈哈!” 任也稍稍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他举着镇国剑,又扭头看向了其他官员与兵丁。 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李彦…… “呼啦啦!” 人群如潮水退去,二百余名官员与身披甲胄的士兵,全部伏地而跪,高声喊道。 “怀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怀王千岁,功盖千秋!” 喊声如浪潮一般席卷静心殿,百鬼立于这群人的头顶,最终徐徐散去。 “哈哈,你也算是朝廷权臣的表率了,能屈能伸。”任也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高台:“王靖忠为我而死,本王理应护他家人,都滚吧!” 话音落,他来到殿门口,伸手搀扶起二愣说道:““回头让莲儿贴身照顾你的起居。” “殿……殿下当真?”二愣虽虚弱至极,但仍没忘了自己的执念。 片刻后,任也孤身一人回到寝宫,疲惫至极地躺在床榻上,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光芒闪烁,他见到棚顶先是出现了一点星辰,随后缓缓铺开,变成了一道无比璀璨的门。 “嗖!” 周遭的景象扭曲,任也的身体霎时间消失在了床榻上,返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 怀王府,地牢。 开局就被任也暴砍一顿的刘纪善,此刻目光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气若游丝…… () 。 第二十一章 我有一点哀伤 怀王府,潮湿阴冷的地牢之中,纪善刘全躺在湿漉漉的草垫子上,气息微弱,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满脸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的脸颊和四肢上都缠着脏兮兮的白布条,大部分还在渗血,模样要多惨就有多惨。 那天的逼宫事件中,他表现得最活跃,但被砍得也最狠。 任也足足剁了十几刀,不但用刀锋在他脸上写了个一字,还将他的手脚筋全部砍断,让其彻底成为了一位重瘫患者…… 如果不是这几日,有专门的下人给他喂药,包扎伤口,善意的为他控制“病情”的话,那估计……他现在已经嘎了。 留着他,自然是有用的,但任也还没等谋划,就遇到了投蛊事件,所以暂时就把这人给忘了。 不过,任也不知道的是……其实,刘纪善也是一名玩家,并且开局就接到了“逼宫任务”,奖励极其丰厚。 随后,长史李彦也暗中联络了他,让他担任逼宫的c位选手,并以一件神异法宝作为报酬。 刘纪善是墙头草阵营,任务中本来就有针对怀王的设定,并且在记忆中怀王就是个铁废物,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再加上,长史李彦明显是皇帝的铁杆狗腿,自己同意担任c位的话,那开局就能拿双份奖励,而这会让他遥遥领先…… 简单在心里核算了一下,这活儿干的过啊! 于是,他决定担任逼宫事件中的c位,在存心殿上猛猛地开炮。 然后……王妃就出手了。 然后……大臣们集体沉默了。他疯狂给长史李彦使眼神,但后者好像瞎了。 然后……怀王的刀就劈头盖脸地砍下来了,整个过程很痛苦,也很无助。 然后……他开局就被囚禁了,在整个第一幕的剧情中啥也没干,就在地牢中硬躺了三天。 伤口烂了,也流脓了,情绪很低落,有一点哀伤。 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整整三天了,那傻b怀王还没有找自己?! 你找我聊聊不好嘛?我是墙头草阵营啊,我也可以效忠怀王的啊…… …… 地牢里的凉风掠过,吹起了刘纪善凌乱的发丝,却吹不走他“一字脸”的哀伤…… 【亲爱的玩家,清凉府第一幕的“暗子”剧情结束。但由于您处于被“囚禁”的状态,很遗憾,您暂时无法离开此星门。】 “????!” 刘纪善濒死的大脑中,泛起一连串的问号,心中礼貌地呼喊道:“卧槽尼玛!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出去?我也需要看病的啊……!” 【绝境任务:在第二幕开启后的六个小时内,如果您无法脱困,那会被同阵营的门灵或玩家灭口。】 “????!” “我%&%#……&*!”刘纪善在心里疯狂礼貌:“垃圾星门,淦你的麻麻……你开局直接给我喂点鹤顶红不好嘛?!” 【触发死亡任务特性—遗言:你的人生有遗憾嘛?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嘛?你有无法诉说的痛苦与悔恨嘛……你在这里经历了刘全的故事,那么也请你留下自己的故事。】 “刷!” 一道光影浮现,刘纪善有些迷离的双眼中,出现了一颗古树的虚影,树干上有洞,散发着柔亮的光芒。 它仿佛在说,智慧的树洞,愿意聆听一切“智慧”的故事…… 刘纪善双眼慢慢聚焦,在心中继续礼貌:“傻波一的星门,我跟你讲个勾八的故事……!” 片刻后,昏暗的牢房中,他不自觉地闭上双眼,开始轻声细语地向树洞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那树洞……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倾诉。 “我在现实世界的名字叫李彪,在清凉镇的星痕之门中“扮演”长史司的纪善——刘全。 我的身份牌是:奸臣,属墙头草阵营。 我的入门信物是一枚大印,名为:前朝玉玺。 我的特殊能力与此有关,这个角色也很对我的口味。 在现实世界中,我曾是一名活跃在北方的流窜犯,给大哥当过马仔,也替有钱人摆平过麻烦,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还去当过‘车手’,就是替那些境外诈骗集团,在境内用银行卡取赃款的人…… 总之,在社会上混的那几年,什么来钱,我就干什么。 当然,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也进过两次监狱,总共蹲了三年多。 那些年,我就信奉一句话:人这一辈子怎么都是过,有酒有肉有娘们,明天就是死了,那也算没白活。 不过细想想,以前的我……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农村,在记忆中,那里的孩子都有着差不多的经历。 上学、抽烟、辍学、进城里打工,然后娶个媳妇,生个孩子。 孩子长大,上学、抽烟、辍学、再进城里打工…… 这好像就是一个怪圈,有一小部分人可能会跳出去,但在我那个年代,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走完自己的一生。 刚进城里的时候,我很老实,也不爱与人说话,一直在一家理发店里当学徒。收入不算高,但自己绝对够活。 哦,对了,我从步入社会开始,就没再管家里要过一分钱…… 父母打工攒的那点棺材本,我真的不好意思要。 我人生的转变,是从一个广告开始的,你也应该很熟悉。 你还在为借钱发愁嘛? xxx贷,只需一张身份证,就有十万额度,两分钟内到账,安全,快捷,解决你的一切借钱难题。 操,这种都是利滚利的,谁借谁傻波一。第一次看到这个广告,我直接就划过去了。 五分钟后。 xxx贷,只需一张身份证,十万额度…… 我踏马又刷到了,这广告怎么这么烦啊。 手指滑动。 xxx贷,只…… 这广告就好像无处不在,我从最初的抵触,抗拒,麻木,到最后竟被搞得心里升起了一点点欲望。没错,是借钱的欲望。 刚开始,我真的很克制,只借了五百块钱。过年回家,给自己买了一双高仿的运动鞋,给父母在早市上买了一些很便宜的衣服……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送父母礼物,他们很开心,亲戚们也夸我有出息。 可从此以后,我就像是沾上了毒榀一样,500,1000,3000……但凡只要兜里没钱了,我就想到去借网贷。以前不太想参与的各种聚会,不敢想的消费,也全都打开了。那段时间,我甚至变得开朗很多,还处了个对象…… 很快,我的工资不够还了,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不停地填窟窿。只短短半年,我发现自己连利息都还不起了,七八家的正规借贷平台上,我总共欠了十几万。 你问我,为什么不克制一点?草他妈的,我也想克制啊! 但花钱的感觉太爽了,太上瘾了! 钱这东西,能让人变得自信啊,能让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啊! 而且网贷的门槛太低了,动动手指,填个身份信息就能借,它太方便了,太人性化了。 这真的比毒榀还让人上瘾,让那些越穷的人越上瘾! 后来的事,就变得简单了。催款电话无处不在,我辞职了,开始跟着几个小混混偷东西。最开始我是想把钱还上,后来发现利息太高了,而且催款方还找到了我家里…… 这还还他麻痹,彻底摆烂算了! 再后来,我进了两次监狱,也认识了更多的社会边缘人士,胆子越来越大,也在邪道上越走越远。 父母去世的时候,我没赶上,那段时间身上背着事儿,不敢回家。 这是我一辈子中,最遗憾,最愧疚的事儿。 时至今日,走到现在这一步,其实我也没太后悔过,也懒得去怨那些正规的网贷平台。借钱这事,也没人逼我,就是我自卑,我穷还想装b,我自制力太差……只不过,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我们一直在打击毒榀犯罪,成果也非常不错。 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比毒榀还令人上瘾的网贷,却可以铺天盖地的做广告,让你想躲都躲不开呢?! 他们的‘正规’二字,究竟又是谁给的呢? 我踏马想不通啊…… 你能想得通嘛? 35岁时,我很偶然地接触到了星门,并成为了一名玩家。 我发现这个世界远非自己理解得那么浅显,在星门之中,众生平等,人人都有成‘神’的机会。 虽然你可能会为此付出生命,但这份公平,是现实世界中永远也找不到的…… 感谢老天爷,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会牢牢抓住,争取活出个人样,争取……成为人上人! 如果真能成神的话,我……我希望能再见见父母吧……有点想他们…… 好吧,我是李彪。 我准备了三个月,参加了两次拥有死亡机制的前置任务,很幸运地得到了清凉府的入门信物,并且为此放弃了两个奖励丰厚的星门…… 我原本准备在这里大展拳脚,没成想开局就被砍了。 我很忧伤…… 如果这次老天爷能让我脱困,我一定弄死怀王,他真的太傻b了,为什么就不来问问我??!” …… 沪市。 莲湖路88号,客房内。 明亮的光芒闪烁,扭曲的星门浮现,任也从半空中掉在了床上。 “妈的……终于回来了……!”疲惫至极的任也,在看见周遭熟悉的环境后,精神彻底放松,双眼一闭,秒睡了。 前楼内,坐在办公室吃着零食,刷着网剧的大长腿美女,陡然间身体僵硬了一下。 “刷!” 她猛然站起,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红……红眼狂战!你还打个毛的游戏呀,七枪战神回来了。对,我感知到了。” …… 十五分钟后,黄维与大长腿美女打开了房门,进屋一看,竟见到任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鼾声震天。 “这……这什么情况啊?”黄维有些懵:“卧槽,出门就睡觉?这心得多大啊!” () 。 第二十二章 受到组织关注 明媚的阳光烘烤在脸颊上,温热难耐。 揉了揉酸疼的双眼,任也幽幽地醒来。紧跟着,一股刺鼻的烟味儿,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老脸,以及熟悉的眼屎…… 黄维站在床边,抻着脖颈,龇牙赞赏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劳改犯啊,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任也皱眉看着室内,周遭全是烟雾,闻了闻味道好像还是利群:“黄哥,你就这么抽,不怕得肺癌啊?” “我是力量系的战士,心肺功能强大。”黄维低头掏出手机:“我就是在这儿连抽三箱都没事儿。” “我有事儿啊,大哥!你知不知道,让别人吸二手烟是不道德的?”任也双眼腥红,抬手招呼道:“来,给我一根。” “一切事情,都等一会说。”黄维一屁股坐在床上,将手机递向任也:“你先给你妹妹打个电话,快点的,不然我今天可能就要被停职了。” ? 任也怔了一下,眼神有点呆呆的:“什么停职?为什么要给我妹打电话?” “因为你妹不但要起诉青辅监狱,还要告我们。”黄维的眼神非常无助:“我真服了你们这一家子了,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告你?咋回事儿?”任也更加懵圈了。 “你刚进门,她就和你爸一块去了监狱探视。你不在,那我们只能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监狱那边说的是,你之前参与办的一个重大积案,现在有了新的突破,所以相关单位要把你提出来帮忙,主要负责提供线索和协助抓捕……有立功表现,还可以申请减刑。 “咱就说,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儿吧?换成别人家的妹妹,肯定挺开心吧……!”黄维双眼崩溃地看着任也:“谁知道你那妹妹,就好像是从外面捡来的。她知道你被提走了,就非要跟你通话,说什么,服刑犯人也是人,监狱没权力让你干这么危险的事儿,所以她必须要和你亲自沟通。如果不同意,她就开直播……她就起诉g检f!昨天她还自己给自己刷了点礼物做直播预热……我直接被上层叫去,挨了一顿臭骂。” “……呵呵。” 任也无奈地苦笑:“这是她的风格。” “这就是你说的书香门第, 还想让我给他她弄单位来?拉倒吧,我还想多活两天呢。”黄维将手机往前递了递:“快,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安抚一下。然后我一会再让你回个家,看看他们。” 任也没接手机,只笑吟吟地回道:“你不给她保研,不给她弄到单位来,我看……这事儿很难沟通啊。” ? 黄维一脸懵逼:“兄妹俩都是臭无赖,是吧?” “你让不让我打?”任也反问:“不打赶紧出去,我再睡一觉。” “……行,我认了。”黄维咬了咬牙:“我努力给你运作,行不?” “这还差不多。” 任也盘腿坐在床上,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听筒内泛起,语速跟连环炮一样密集:“喂?您不用给我打电话了,今晚来我直播间,让大家都了解一下,为什么一个三好罪犯!为什么一个全监区的劳模!突然就消失了,还不让跟家里联系……我跟你讲,您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别看我只有一千多粉丝……!” “行了,别叨叨了,是我。”任也扶额打断道。 短暂的安静过后,听筒内才传来吼声:“任也!你死哪儿去了,啊?!我和任大国给你存钱去,连人都没见到,也联系不上……你知不知道我们很着急呀?” “原单位有个案子找我了解,我过来帮忙了。”任也淡淡地回道:“你别喊。我这不没事儿嘛,正好还能出来走走。” “我要信你,我就是任大国!”妹妹直呼老爹大名,脾气凶得很:“我给你原单位的同事都打过电话了,他们虽然后来改口了,但之前却说,根本就没什么案子找你。肯定是那个什么黄维撒谎了。他说他是市局的领导,扯淡!你看他邋里邋遢的鬼样子,哪个领导是这样的打扮?连条lv的腰带都没有……!” 黄维听着电话内的喊声,低头看了看老旧的腰带,一瞬间感觉自己很羞耻。 “行了,别喊了。”任也拿自己这个妹妹也没办法,只能安抚着回道:“我今天就能回家,你晚上回来再说吧。” “哼,我直播都准备好啦,还给自己刷了两个火箭预热……。” “回头让他给你报销。”任也表情很贱地看向了老黄。 “嘟嘟!” 妹妹没再多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黄维表情痛苦地看着任也:“两个火箭多少钱啊?” “一千吧。” “我给她两千,你让她给我拉黑了,行吗?” “哈哈。” 任也一笑:“行,请我吃个饭吧,我饿了。” …… 莲湖路,一家早餐店内。 两屉包子,三叠小菜,再配上两瓶温热的花生露,这就是生活啊。 店外,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一群早晨遛完弯的大爷大妈们,站在门口排队买着早餐,叽叽喳喳地聊着。 这幅场景虽然喧闹,但却令人感觉到安心。 唉,当怀王太累了,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啊。 昨夜回来后,黄维见任也睡得太香了,就没忍叫醒他,只让大长腿回去,自己在房间里陪了一夜。 熬了个大夜,老黄也饿得不行,满口流油地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问道:“来,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职业?有序还是无序?职业特性是什么?我跟你说,现在整个总部都在等着我的报告……。” 任也喝着花生露:“我没有职业啊。” “没职业?扯淡,不可能!” “我骗你干什么?”任也夹起一个包子,轻声回应道:“我只是通过了第一幕的剧情,还没结束呢。” “啊?”黄维愣住:“你的意思是,这座星门是剧情演绎类的?你还要再进去?” “对,七天后,我还要再进去。后面总共有几幕,我也不清楚。” “……!”黄维咽了口唾沫,心里非常震惊。 在他的认知里,一般的常规星门,都是一次性通关的。时长多一点的,大多也就是一两天。而像任也这样,三天只过了一幕任务,并且在进入前,还有两个专用的星门为“剧情”做铺垫,这样的形式,他真的一次都没见过。 “快,快跟我讲讲,里面到底是怎么个事儿?”黄维回过神来,脸色郑重地催促道。 嗝~ 任也打了个饱嗝,摆手道:“再给我来一瓶花生露,我好好给你讲讲。” …… 二十分钟后,黄维听任也讲完这三天的经历后,表情变得非常呆滞。 他感觉……自己可能要起飞了。 到目前为止,任也虽然接触的“官方成员”,就只有黄维和大长腿,但实际上整个沪市的守岁人,甚至是总部那边的许多大佬,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个从监狱里被提出来的小子…… 毕竟,一座星门,在呼唤一个普通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而任也刚刚带出来的消息,也足以超过所有人的心理预期。 黄维听完,就只有一个感觉,这座星门的世界观极其庞大且缜密,后续的分幕剧情中,可能还会牵扯出其它的星门。 因为大部分的常规星门,比如一个火车站,比如一个闹鬼的养老院,格局都是很小的,世界观都是不完整的,破碎的。玩家在其中经历过一个完整的任务,那冒险就算结束了。 但这个星门中却提到了京都,提到了前朝公主墓,甚至还有战乱的南疆,以及非常完整的清凉府官场体系。 最重要的是……这座星门中的大部分原住民,竟然都是开悟者,而非像npc一样的残魂。 这个背景太大了,黄维推测,这是一个破碎后,而被“降格”的星门。 它可能是某个非常庞大,甚至是“神门”爆裂后产生的碎片空间。 这样的星门,产生的神异传承,必然是极-其-稀-有的。而且,有可能是总部那些大佬们一直非常渴望的一种传承职业…… 那个职业,目前整个国内就只有五个。 而拥有这样潜力的任也,却是黄维发掘的,也是他成功劝说对方进门的。 如果自己推测得没错,那这得是多大的功劳?祖坟冒青烟都不一定能碰到啊。 升职加薪是肯定的了,甚至都有可能会被调到总部去…… 这些年,黄维婚姻不顺,家庭不顺,事业也不顺,但在这一刻,他竟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终于等到了人生机遇的感觉,脸上的阴霾和怀才不遇的心态,瞬间消失不见。 “黄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一脸电车吃汉的表情?”任也好奇地问道。 黄维一瞬间回过神,双眼难掩激动地问道:“你刚才说,你成功地击杀了一名玩家,并且还得到了她的入门信物,对吗?” “对啊。”任也晃动着玻璃空瓶,诚挚地邀请道:“按照星门的提示,我下次进去,应该还可以带一个人。要不,你跟我一起?” “不不不。”黄维连连摆手:“我就不去了,太危险了。” 踏马的,这是人话? 任也斜眼看他:“朋友,你当初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好吧,我摊牌了,我是个弱逼……战斗能力不咋地,去了也是送。”黄维很光棍地两手一摊:“而且,根据你描述的信息来看,这个清凉府的星门,应该只针对无传承者开放,我已经有了职业,即使拿了你的信物,应该也进不去。” 任也听到这话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这座星门内的其余玩家,都跟我一样是新手?” “不,那不一定。”黄维认真地解释道:“无职业传承的玩家,并不一定就是新手。他们可能已经进过其它星门了,只是没有得到职业传承而已。你可以理解为……他们还没有出新手村,但已经练过级了。”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任也点头。 “你能带进去一个人,这太关键了,必须要慎重。”黄维低头沉思半晌:“我会向总部申请,争取挑一个新手村里最牛逼的人物,给你打辅助。” “希望你能靠谱点,不然我妹能讹死你。”任也笑眯眯地回。 “了解,了解,这个我信。”黄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扭头喊道:“来,买单。” …… 过了一小会,马路边上。 任也和黄维正在等车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一个事儿。我在清凉府杀的那个角色是柳玲儿的玩家,身份牌是歌姬。她死之前威胁过我,说自己是一个叫铃铛会的组织成员,要线下找我家人报复。” 黄维听到铃铛会三个字后,瞳孔收缩了一下,冷笑着回:“呵,还线下?你让他猛猛来人,我看看她想怎么线下!” 任也脸色认真地瞧着他:“我自己同意进门,那生死看天命,真出事了也不怨谁。但家里人,那是底线。” 黄维转身,抬起大手抓住任也的肩膀,同样认真地回道:“这也是我们单位的底线。” 话已至此,无需多说。 没多一会,任也坐上老黄单位的车,向家里赶去。 …… 上午十点钟左右 沪市,长宁路。 微风拂过杨柳,不远处的吴淞江蜿蜒而流,碧绿的水波荡漾,散发着清新的潮湿气味。 一辆老旧的越野车自南而来,停在了一家名叫“多多宠物乐园”的店面门口。 黄维熄火,推开车门,一边急匆匆地向宠物乐园走去,一边拿着电话说道:“对,你带人去,分班轮值……不要给我发牢骚,你现在很可能是在跟一位未来的总部特派人员讲话……我没有装b,只是在阐述事实,就这样。” 电话挂断,黄维站在宠物乐园门口整理了一下衣着,这才推门进入。 黄维供职的单位叫——守岁人,是一个成立许久的“特殊单位”,组织成员也都是星门玩家。 守岁人的本意,是取自中华民族传统习俗,即除夕夜的守岁活动。这象征着辞旧迎新,象征着华夏传承的延续,也是为未来祈福,为子孙后代祈福。 黄维是沪市青辅街区的代负责人,而他现在要见的,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闫多多。 宠物乐园的门一开,一股令人上头的味道便涌入鼻腔,黄维快步走到前台旁边,冲着一个小姑娘问道:“头儿呢?” “在二楼,‘热带雨林’。”小姑娘一边看着网剧,一边吃着零食,工作态度十分敷衍。 “好。” 黄维应了一声,先是绕过猫狗区,又穿过爬行动物区,最终来到了二楼的热带雨林主题区。 一位二十多岁,穿着白大褂,长相十分帅气的小伙,此刻盘坐在“热带雨林”中央,低头摆弄着一条不足手指长的小蜥蜴。 他精神专注,左手拿着镊子,正在薅拽着蜥蜴身上蜕下来的皮层…… “嘶,嘶拉……!” 小小的蜥蜴在小伙手中疯狂抖动躯体,并发出微弱的叫声,也不知道是爽了,还是太疼了。 黄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一直觉得,像养鳝鱼啊,蜥蜴啊,这类宠物的人,那应该都是深夜女主播,毕竟有工作需要嘛,但正常人应该是很难接受的。 不过,这位领导显然不是正常人,园内的很多宠物,都是他的命根子…… 闫多多盯着蜥蜴,突然问了一句:“任也回来了?” “对对,回来了。”黄维脸上泛着谄媚的笑意,点头哈腰地回。 “你等会,我先给臭宝的皮扒下来,咱们再谈。”闫多多说话轻声细语的,听着像个暖男。 大约过了十分钟,闫多多扒完蜥蜴皮后,又给臭宝洗了个澡,这才带着黄维来到休息区。 二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交流了起来。 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进室内,令闫多多的皮肤看着更加白皙。他的睫毛也很长,有点男生女相的意思,一点也没有领导的派头。 闫多多虽然刚调到沪市三个月左右,但老黄依旧对其表现得很尊敬,腰板挺得笔直,甚至连烟都没抽,只逻辑清晰地将任也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闫多多端着咖啡杯,详细听完任也的遭遇后,双眼瞬间变得明亮:“任也的经历和表现,比我们预期得要高出很多啊。” “是。”黄维立马点头:“这个星门的传承价值,是难以估量的。” 闫多多点头表示认同:“你这边需要我做些什么?” “两件事儿。第一,我需要挑选一名潜力和战力,都非常顶尖的无传承职业玩家,在一周后,和任也一块进星门。” “这没问题。总部那边的人,咱们这边的人,你随便挑。”闫多多想也没想的就应了下来。 “人员档案,我没权力调取啊。” “我给你开放。”闫多多大气回应。 “谢谢领导。第二,任也这边也跟我提了一些要求……我……我不是很好解决,嘿嘿。”黄维挠了挠头。 闫多多喝了口咖啡,笑问道:“他都提了什么要求?” “他想让单位给家里分一套住房,老爹的医疗保障也挂靠在我们这里。还有,这小子想让咱们帮他妹妹保研,而且毕业后……进我们单位当文员。”黄维把那天任也提的条件,全部复述了一遍。 稍稍思考一下后,闫多多轻声回道:“这些可以先答应他,还有其它的嘛?” “他还希望您提拔提拔我。”黄维很突兀,很直白地来了一句。 ? 闫多多懵逼:“这是他提的?” “对啊。”黄维故意露出憨批的表情:“他觉得我的职位太低了,很多事情都要跟领导请示,自己也做不了主……劳改犯嘛,有点自私您也能理解,对吧?不过,我跟他提了一嘴,想让更高的组织单位跟他交流,可谁知道他还不愿意,就想跟我谈,说是熟悉。唉,我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在职场上,不要觉得你的领导是傻子,不要觉得你能想到的,对方却想不到。有的时候直白,直给,反而效果更好。 当然,这种沟通方式,也需要你对领导的性格有一定了解……恰巧,老黄在一次总部培训时,跟闫多多一块待了几个月。 混了半辈子体制的老黄,心里非常明白,人这一辈子的机会是寥寥可数的,来了,就必须得抓住。 闫多多笑吟吟地打量着老黄:“你代理青辅区,多少年了?” “四年。从老徐退了,我就是代理负责人。” “从今天开始,你转正了,手续我来补。有关于围绕任也展开的基本工作,辅助工作,只要不过线,只要在规则内,你可以全权处理,不用报告。”看着很“柔弱”的闫多多,说起这话时,却非常的果断。 “是,是,我一定把他服务好。”老黄差点笑出声:“还有一个事儿。” “什么?” “任也还想再要二百万。您知道的,这劳改犯就是贪得无厌,不要脸,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很重要,您造嘛……!”黄维无耻地将锅扣在任也脑袋上,就要开始滔滔不绝地哔哔。 闫多多怔了半天后,慢慢悠悠地掏出手机:“你等一下。” “怎么了,领导?” “你给任也打个电话,我跟他证实一下这二百万的事儿。”闫多多礼貌地将手机递了过去。 老黄当场懵逼。 “来,打一个!” “……!”老黄眨了眨眼睛,立马一拍大腿:“算了,就不麻烦领导了,我回去再给他做做工作。咱也不能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今天要一百,明天要二百,那不惯坏了嘛!”闫多多斜眼瞧着他:“你跑我这儿诈骗来了,要二百万干嘛?” 二人对视,老黄不太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掌:“任也进去之前,咱们不是没了四个人,才换回来入门的御笔嘛。上层虽然拨了抚恤金……但我觉得,咱这直属单位,也应该意思意思。但我这账上,情况……您是知道的。” 闫多多思考两秒:“下回直说,不要动这个脑子,不然会显得我很蠢。” “……您同意了?” “下不为例,还有事儿嘛?” “没了,没了。青辅区所有同僚,向您致敬!”黄维立马起身鞠躬:“那我就不打扰您给臭宝扒皮了,您忙,我先走了。” “尽快选好陪任也入门的人,我也要向上申请的。” “明白!” 二人交流完,老黄美滋滋地离开了宠物乐园。 闫多多缓缓放下咖啡杯,立马又给下面的财务部门打了个电话:“给青辅那边拨过去两百万,明天向总部申请三百万……。” 财务听到这话,不但没有意外,反而很熟练地问道:“头儿,要让青辅那边开个三百万的票嘛?” “不,余出来这一百,正好发年中奖金。还有,你跟小刘说一声,让他这两天跑一下司法那边,把任也的档案全部抽出来……包括,之前的警员档案,毕业档案,以及定罪档案……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让他人间蒸发。另外,你赶紧订票,我要去一下总部。”说话间,闫多多已经站起了身。 …… 沪市,十家铺。 这是一片老城区,周遭大部分的建筑,都是低矮的红楼,墙体尽是雨水冲刷过的痕迹。 不算宽阔的主干路两侧,各种具有本地特色的小吃店门口,都围聚着不少住在周边的大爷大娘,他们的穿着都很精致,或三五成群地聊着天,乘着凉;或是下着棋,喝着茶。 按照现在的房价来讲,这里的住宅楼并不便宜,甚至有点奢侈,但老百姓的生活质量并不算太高,因为一般的房子面积都很小,有的甚至是三代人住在一块。 不过由于这个地方有一定的历史意义,等拆迁是不太可能的,而且也不能卖,卖了就不买不起,所以这里在沪市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一辆越野车,缓缓停在了一条弄堂外,任也睡眼惺忪地走下来,跟司机说了声谢谢后,迈步就走向了家里。 他生在这儿,也长在这儿,周遭不少居民他都熟悉,但现在却没心情跟大家打招呼。自打从星门出来后,任也就感觉自己特别疲惫,特别困……这可能就是使用“王妃大招”后,带来的后遗症吧。 几分钟后。 一栋小红楼的三层,任也打开密码锁,刚进入家门,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码字声。 左侧的一间卧房内,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头上戴着足以包裹住半张脸的耳机,上身穿着一件洗的发黄的跨栏背心,下身穿个大裤衩,发型极其凌乱地坐在电脑前,正聚精会神地敲着键盘。 只有一米多长的电脑桌上,摆放着三盒烟,一杯茶,还有一个硕大的烟灰缸。 他嘴叼香烟,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还轻声呢喃,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这就是任也的亲生父亲——任大国,一位扑街,但收入还算稳定的网文作家。 “我回来了。” 任也换好脱鞋后,大喊了一声。 足足过了四五秒后,任大国才拿下嘴上的香烟,眯着眼睛回了一句:“冰箱里还有点剩饭,愿意吃你就吃,不愿意吃你就订点。别跟我说话,我在改稿子……!” “……哦。” 任也习以为常的回了一句,轻车熟路的走向了厨房。 三年多没回来,家里还是从前的样子,家具老旧,但各种生活用品却摆放的满满的,自己和妹妹的房间门是敞开的,正通着风。 家是什么? 是看一眼环境就能让你心安,一进门就能闻到熟悉的气味。 这是外面永远也给不了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任也刚刚才吃过东西,但依旧感觉有点饿。他走进厨房,在冰箱里内取出被保鲜膜包裹的剩菜剩饭,简单用微波炉热了一下,便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吃了起来。 任大国很早就离婚了,老婆一走,自己还要带俩孩子,那以前不会的技能就全会了,尤其是厨艺一流。 任也偷偷瞄了一眼老爹,故意不说话,就想看看对方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 就这样,客厅内,任也猛猛吃着;卧室内,老爹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他这个手指抖动的频率,哪怕就是去白马会所就业,那妥妥的也是头牌。 父子二人,足足保持了二十多分钟这样的安静,而在这期间,老爹竟然没有往客厅看一眼。 “滴玲玲!”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任大国的思路,他皱眉拿起手机,推开键盘,径直走向卫生间:“哎呀,我在改呢!但这得动大纲啊……我明白,剧情里加点颜色,他们爱看……嗯嗯,你说……!” 他从卧室走出来,直直的穿过客厅,完全没有往餐桌那边看一眼,而且人还没等进卫生间,裤子就已经脱完了。 任也啃着一块排骨,双眼跟随着老爹的身体移动,他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很担心自己父亲的精神状态和视力状态。 “哗啦!!” 五分钟后,卫生间内传来马桶的抽水声。对于作家而言,一泡尿撒半个小时都是正常的。 “吱嘎!” 门开,老爹提了提裤子,专注力爆棚的骂道:“一个废物,一个纨绔,他不玩女人干什么?在家搓吊嘛?啥都不懂,还非要提意见……!” “呵。” 任也看着他冷笑一声,还是没说话。 老爹迈步走到餐桌旁,距离任也只有一米多远时,才缓缓抬头,准备提起热水壶。 一个人! 一个活人! 一个男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视线里! 任大国瞳孔急剧收缩,吓的后退两步:“卧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任也舔着嘴上的饭粒:“好久不见啊,大作家!” “啊?” 任大国一脸木讷的瞧着儿子,缓缓从脸上摘下眼镜,仔细擦了擦后,再次戴上:“卧槽!真是你啊。” “……!”任也无语:“我刚才进门就喊你了啊,你不还回话了嘛。” “哦,对。”任大国这时脸上才漏出惊喜的笑容,一把拉开椅子坐下:“哈哈,对,刚才我听见有人喊我了,我以为是你妹回来了呢。太沉浸了,一码子就忘了。” “她应该也快了。”任也低头将碗内的饭扒拉干净。 任大国看着他,突然眼神变得惊恐,脸颊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槽,你……你不会越狱了吧?!!” “我说,咱能别一惊一乍的嘛?”任也斜眼看着他:“你俩不是去监狱了嘛,还要告我原单位。我这才被提出来,特许回家一次。” 任大国这才彻底回过神来,皱眉回到:“对啊,我俩前几天去看你了,但监狱说……你被提出去要参加一个积案侦破工作,干好了,还能减刑。” “嗯,正办着呢。”任也点头。 “不是,他们就这样放你回家了?连个看着的人都没有?”任大国有些疑惑的推了推眼镜:“不怕你偷着跑了?” “我有病啊,一共就剩下两年多了,这次有立功表现还能减刑,我跑什么?”任也放下碗回道:“而且,楼下还有人等着我的。” “哦。”任大国缓缓点头:“儿子,这事危险不?!危险咱可不能干啊,就认蹲两年多呗,出来后,我托人给你找个工作……!” “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任也缓缓摆手:“我主要负责钓两个嫌犯出来。” “嗯,那还行……!” “别说我了,你最近情况怎么样啊?又开新书了?”任也提起水壶,熟练的到了两杯水。任大国翘着二郎腿,表情木讷且惆怅:“写了一本,但还没发呢。这几天在改别的稿子……哎,正好你回来了,帮我参考参考呗?!” 以前,任大国为了打开年轻人市场,就总拉着儿子和闺女研究剧情,这几乎已经成了家庭习惯了。 “呵?这还用我参考嘛?你多看两个小片片,不什么都有了嘛?”任也轻笑。 “下流!!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任大国呵斥了一句,表情又变得很专注的讲述:“我最近在改一个古代穿越风的文。这个故事原本讲的是,在一座王府里,潜藏了很多名朝廷的暗探……!” 任也困的不行,仰面靠着椅子上,一脸的敷衍。 “你看哈,现在的情况是,为朝廷布局的一个重要角色,被写死了,剧情出现了bug,我需要把它改回来。但难点在于……!” “不是,你先等会。” 突然,任也睁开了微闭的双眼。 () 。 第二十三章 一具尸体 “吱嘎!” 椅子泛起一声酸牙的声响,随即摆正。任也坐直身体,本能问道:“那个重要角色是个道士?” 正在念叨着剧情的老爹,被问得愣了一下:“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问你,你说被写死的那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一个道士?”任也很急迫。 “对啊,是个道士。”老爹点头。 任也扑棱一下站起,又问:“王府里的王爷,是不是个铁废物?” “对啊。”老爹表情木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任也。 “主线剧情是不是老皇帝死了,俩儿子争皇位,然后藩王输了?”任也说这话时,声音是颤抖的。 “你怎么知道?”老爹一脸惊讶。 “卧槽!”任也激动得一拍大腿。 “?你要槽谁?”老爹皱眉呵斥了一句:“没大没小的。” “快,给我看看大纲,我帮你研究一下。”任也立即催促道:“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快点,我要看。” 老爹慢悠悠地起身,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还一惊一乍的?儿子,在号里是不是有人经常打你啊?真有牢头狱霸的话,我们可以用法律保护自己,可以往死讹他……!” “没有,没有。呵呵,我就听着有点意思……。”任也推着老爹的后背,一块跟他向卧室走去。 任也家原来的格局是两房一厅,使用面积不到七十平,这在很多年前来讲,那绝对是豪宅了,可现在一家三口住着却略显拥挤。 俩孩子都开始懂事了之后,住在一块就不方便了,再加上老爹也希望他们能拥有一个独立的学习空间,所以,就把自己的主卧贡献了出来,再挪用一点客厅空间,把两房变成了三房。 采光好,通风好的房间,都留给了儿子和闺女住,而老爹自己却住在了最小,最不朝阳的那间。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就要张床,要个书架,只要网速好,看小片不卡,那什么工作环境都能接受。 但其实任也知道,老爹常年码字,在性格上有些沉闷,白天码字的时候都要开着灯,非常不喜欢光线昏暗且空间狭小的地方。他会觉得很闷,很压抑。 所以,任也在原单位期间,做梦都想搞个大房子。但现在分房的条件很苛刻,抓贪污腐败又严……就踏马很生不逢时,你造吗? 众所周知,宅男的房间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不难闻,只是有点淡淡的咸……在这一点上,五十多岁的老爹也不例外。 父子二人进屋,任也一屁股坐在床上催促道:“快,搞快。” 老爹拉开座椅,从电脑柜下方的一大堆合同、资料、书籍中,抽出了一沓打印好的初稿:“给,你看吧。” “怎么是纸质的稿子?”任也有些疑惑。 “这段时间颈椎特别难受,坐时间长了,人都要傻了。躺着看舒服。”老爹递过初稿后,就左手托腮,右手摆弄着鼠标,点开了社交软件。 社交软件内,一大堆风韵犹存的女士头像右上角,都露出了未读消息的提示红点。老爹只扫了一眼,就露出了欢快与欣慰的表情,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 任也偷瞄了老爹一眼后,便坐在床上看起了稿子和大纲,并且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 苏杭市,千湖岛医院的2号太平间内。 明亮的灯光下,一排停尸床反射着银光,两扇铁门紧闭,阴冷之气蔓延。 “咚……咚……!” 突兀间,左侧泛起了数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活物在敲击着金属板,一时间打破了这人生终点站的安静与祥和。 “咚咚,咚……!” 声音还没有消逝,反而频率变得更快。 如果这时有人在的话,肯定当场就吓尿了,因为整面左侧的停尸柜,竟……竟在肉眼可见地抖动着。 “嘭。” 骤然间,一声闷响,一个装着死尸的大抽屉,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哗啦啦……!” 盖着尸体的浅蓝色塑料布,先是泛起摩擦之声,紧跟着,它瞬间被掀飞,一个人影猛然坐了起来。 灯光下,那具突兀坐起的尸体,面容非常清晰,大概四十岁左右,男性,遗体保存完好,没有外伤,右脚脖上还挂着个人信息的标签,死因一栏写的是——心脏病突发。 “他”浑身冒着阴冷的寒气,眉毛,脸颊,以及不多的头发上,都有一层薄霜。并且,这具尸体的四肢,躯干,都已经泛起了明显的尸斑。 安静,大约安静了不到三十秒,这具坐在大抽屉上的尸体,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先是有些呆滞,涣散,但很快就恢复了灵动。 又过了数秒,心脏跳动的声音恢复…… “嘎嘣……” 他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颈椎泛起酸牙的声响,双目扫试着看向身后侧,最终在一处挂着几个白大褂的墙壁处停滞。 这里没有监控,他试着用双手撑住身体,慢慢挪动双腿,从大抽屉上面站了下来。 足足适应了两三分钟后,他才推上大抽屉,身体有些僵硬地走向墙壁,并取下一件白大褂,套在了赤果的身体上。 “吱嘎!” 2号太平间的房门被推开,男人裸穿着一件白大褂,步伐很快地穿过走廊,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叨咕着:“菠,泼,摸,佛……啊,喔,鹅……泥嚎,你号……你好……嗯……则……这具尸体还能用。” 他在地下负二层一闪而过,钻进了有监控盲区的楼梯间,竟光天化日地溜出了医院。中途确实有些人发现他的穿着不对,还赤着脚,但毕竟没人会怀疑一具尸体会自己从大抽匣里走出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这具“尸体”在医院旁边的小街道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在了后座上。 司机师傅看到他的脸色和穿着后,直接惊呆了:“……您这是……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看了一眼司机,淡淡地回道:“中午午休,被发现了……离开得有点仓促。” 司机师傅愣了半天,随即秒懂:“你老婆来了?” “没有,她老公来了。”他双臂抿着白大褂回道。 司机师傅了然地点了点头,回过身应道:“去哪儿啊?”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回道:“双盛园饭店后面的民兴小区。” “好。”司机师傅推表,开车离去。 “我……我身上没带钱,一会你跟我上楼拿吧,我多给你五十。” “呵呵,行。”司机一笑,闲聊天地回道:“兄弟,你也是的……搞这事儿,还不离单位远点?!” “瘾大。”他扭头看向车窗外,街景匆匆掠过,眼神有点陌生。 …… 沪市,十家铺。 任也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稿子粗略地看完:“老爹!” “你看完了?”老爹扭过头,端起茶杯问了一句。 “嗯。”任也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问:“这个故事为什么不完整?这老道士的分身死了……就没了,后面的呢?” “后面的还没写呢。我这是帮一个编辑改的定制文,故事走向和创意都是人家的,我就负责修缮大纲,调整漏洞,搞搞开头。”老爹喝了一口茶水。 “那开头这部分的故事,都是你写的?”任也问。 “差不多吧,但那个编辑也给了一些建议。”老爹点头。 “这个故事的灵感,你是从哪儿来的啊?”任也眨眼追问,表情特认真。 老爹翘着二郎腿,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网上融梗融来的啊。” 他把硬抄说得十分坦然,任也盯着他的双眼,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 “哎,儿子,你觉得这个故事的设定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意思?”老爹很有上进心地说道:“我跟你讲,这活儿如果过稿,我能拿三万稿费呢!真不少了……我都多少年没接过三万的单了。” “……!” 任也细细打量着老爹,内心泛起一股难以诉说的惊悚感。 刚刚老爹在客厅讲述这个故事创意时,任也就觉得这和自己刚刚经历过的清凉府星门的剧情很像。 现在看完开头的大纲和内容,这种感觉也没有减弱…… 老爹的稿子和清凉府星门的剧情,在设定上,细节上……都是有很大差别的。比如他的这个故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王妃啊,侍卫啊,这类人物的设定。 但是! 在整个故事的走向上,脉络上,内核上,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讲的都是,一个老皇帝死了,俩儿子争夺江山,最后藩王败北,废物儿子被囚禁……甚至就连藩王封地,都是差不的规模和形式? 最重要的是,两个剧情都卡在了皇帝幕僚,老道士的分身死的这一趴。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是老爹抄的故事,和清凉府的剧情,出现创意撞车了? 可这也太他妈巧了吧? …… 苏杭市。 那具“尸体”回了家之后,取了一百块钱给了司机,并很信守承诺,没要对方找回来的零钱。 他在家里换了身衣服,就去了楼下的咖啡厅。 落地窗前,他身上的尸斑已慢慢褪去,脸色也变得正常了许多。 掏出一部至少是七年前上市的手机,插上充电器,开机,打开社交软件。 翻找了许久后,他拨通了一个好友的语音。 “嘟嘟……!” 许久过后,对方接通了语音,轻声问道:“谁啊?” “呵呵,我是杨峰的朋友。”尸体笑着说道。 “……苏杭的杨峰?”对方问。 “是。” “他都消失半年多了啊。” “我找你想买一沓黑手机卡,没别的事儿。”他喝了一口咖啡,语气很平淡。 “哦,买卡啊?”对方沉默一下问道:“那你怎么称呼啊?” 他扭头看着落地窗外,稍稍停顿了一会,才嘴角泛着微笑回道:“朋友们……都叫我小战狼。” () 。 第二十四章 玩家交流群 家里。 任也脸色蜡黄,双眼泛着红血丝:“老爹,你和这个编辑,有讨论后面的故事脉络嘛?” “没有啊,现在就卡在老道士分身死的这一趴呢。他是个重要的布局角色,没了的话,后面的剧情不好展开。”老爹托腮,一副思想者的模样。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这个文不是没发嘛,直接再给他写活就完了呗。”任也试探着问道。 “不行,跟我合作的那个编辑说,给定制文的那个甲方,要求他必须死。”老爹很无奈地摊了摊手:“你是知道的,半路搞内容的甲方,基本都是二逼。” “……!”任也无语,心里感觉怪怪的,但又没办法和老爹深入交流。 他总不能说,我刚刚才从古代穿越回来,经历的事儿,跟你写得差不多,而且你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媳妇吧? 思考半晌,任也突然说道:“后面你和那个编辑,肯定要讨论这个剧情吧?” “对啊。”老爹点头。 “那你俩讨论完,给我讲讲后面的故事呗。我觉得这个题材有意思啊……”任也笑着说道。 “行啊。”老爹体态松弛,顺嘴回了一句后,双眼有些担忧:“儿子,你确定,你在监狱里没挨揍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任也扭头看了看电脑旁边的镜子,也见到了自己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这几天跟案子,有点熬夜……。” “那你休息一会吧。”老爹刷的一下站起身:“我去买菜,先给你搞个汤。晚上庆宁不是也回来嘛?咱们搓一顿。” “呵呵,好啊。”任也一想到老爹做的饭菜,就心花怒放啊。 天下没有哪个厨师,会迁就你一个人的口味,如果有,那一定是父母。 老爹学做饭,就是为了能让两个孩子,吃好,吃饱。 他迈步离开卧室,从厨房里拿起小菜篮,手里拎着一串钥匙,就穿着大裤衩和跨栏背心,踩着拖鞋离开了家里。“呼~!” 任也长长松了口气,心态非常放松地走进自己的卧室,咕咚一声倒在床上,掏出黄维从监狱帮他取回来的手机,直接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喂?”电话很快被接通,任庆宁清脆的声音泛起:“你到家了嘛?” “嗯,回家了。”任也懒得和她废话,直奔主题:“借我两千块钱。这几天我在外面跟案子,手里一点钱都没有,总不能买个水都跟办案人要吧?” “不借,没钱。” “亲爱的庆宁呀,你哥这几年不是走进了人生的低谷嘛……!” “嘟嘟。” 他还在说着,但亲妹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任也愣了一下,看着手机怒骂道:“小没良心的,你等老子分了大房子,一个房间都不给你留!” 说完,他快速脱掉衣服,扯过被子就要睡觉。 “滴~!” 一声提示音响起,任也皱眉拿起手机,打开社交软件一看,备注名为“沪上第一女主播”的妹妹,发来了一笔两千元的善款。 “滴~!” 一条语音发过来,任也点开一听。 “你省着点花呀!现在直播不好干的,外面全是露大腿和瑜伽裤,竞争很激烈的,好伐。两千块钱,你知道本主播得叫多少声好哥哥啊。”妹妹咬牙切齿地提醒着。 “啥也不说了,血浓于水啊,兄弟。”任也美滋滋地回了一句:“你晚上几点回来啊?” “你能在外面待几天?” “六七天吧,怎么了?” “那我今晚不回去了,有点事情,很急。”任庆宁语速很快地回:“等我处理完,就给你打电话哈,你跟老爹说一声。” “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谈个屁,单身狗才是无敌的。”任庆宁发了个傲娇的表情。 二人闲聊了两句,任也就又沉沉睡去。 …… 苏杭市,一条马路旁边,小战狼从跑腿手里拿过来一沓子手机黑卡,轻车熟路地绕了一圈后,才返回住所。 房子是公寓式的,只有一间主卧,一个客厅,大部分的家具也都用白布蒙着,上面落满了灰尘。地面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沙发旁边的装饰桌上,造型略有些艺术的万年历上,日期和时间还停留在四年多以前。 小战狼看着熟悉的环境,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开始整理卫生。 足足搞了三个多小时,室内才看着舒服一些。 小战狼在卫生间拉了一泡恶臭无比的屎后,看着马桶,淡淡地评价道:“生前吃得不错呀……!” 冲了个澡,返回客厅,小战狼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换了一张新卡,随后在全国都在用的社交软件上,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 注册完,小战狼又拿起老手机,调出一个名为“大聪明聚集地”的群聊后,点开了加群的二维码。 用新手机的注册账号扫了一下,在申请信息栏里填了个名字和暗号后,没多一会,就成功进群。 “滴~!” “滴滴~” “新人?哪个职业的?” “知道这群的规矩不?” “发红包,发红包!” “……!” 一连串的消息闪过,小战狼嘴角挂着微笑,很礼貌地输入信息回道:“发你麻b!” “?什么脾气啊?” “你怎么骂人呢?” “没有素质,没有素质……” “……!” 水群的人开始疯狂刷屏。 这是个星门玩家的专用交流群,总共有四百多号人,平时会相互交换一些信息什么的,而且也不全是官方组织成员,起码有一半都是散人。 小战狼没理会大家,只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开始编写信息。 “大乾王朝前身,为大靖帝国。大乾武帝起义后,历时十年,灭大靖。 相传,靖国长公主葬于清凉府的清凉山,坟墓颇具诡异,且有诸多不同版本的传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座星门目前已经形成了稀有传承,我这里有详细描述长公主墓的资料……!” “星门信息贩卖,有意者私聊。” 编辑完,点击发送。 小战狼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倒杯水,顺便点个外卖。 “古代星门?我用不到啊!” “哎,那个素质极差的兄弟,我加你好友了,通过一下。” “我也加了。” “……!” 群内稍稍安静了一下,便立马活跃了起来,不少在这里贩卖信息的二手贩子,都第一时间展开了行动。 …… 太困了。 任也倒在床上,这一觉竟睡到了傍晚。 他赖赖唧唧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后,就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老爹,饭好了嘛?” “你先把汤喝了,饭马上就好。”老爹嗓门极大:“估摸着你快醒了,我刚才又给你热了一遍。” “来了!” 任也掀开被子下床,揉着眼睛来到客厅,一瞬间香气扑鼻:“哎呦,不错呦。我和庆宁这么长时间不在家,手艺没退步。” 厨房内,老爹围着围裙,站在案板前节奏感极强地切着肉片:“喝吧,甲鱼汤,大补!” “真香!” 任也倒了一大碗,仰面猛喝了一口。 清香扑鼻,淡淡的葱花味,鲜味儿,配着粘稠的温热感流过食道,只一瞬间,任也便感觉浑身舒泰。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喝完这一口,他感觉王妃大招带来的后遗症都减弱了不少,精神清明了几分。 “还行吧?”老爹扭过头,木讷的脸上闪现过一丝笑意。 夕阳透过窗户投进室内,照得满地金黄。任也端着汤碗,来到了厨房门口,肩膀依靠着门梁,歪头看着忙碌的父亲,幸福感油然而生:“不错,真不错!” “儿子,你能在家待几天啊?”老爹点了一根烟:“你可以在家住嘛?” “应该可以吧。”任也喝着汤回道:“我回头申请一下,不行让他给我带个全球定位的电子手环呗,反正我也不可能跑啊。” 这话其实是有漏洞的,因为即使真有这样的案子,办案单位也极大概率不会让服刑的嫌犯回家住的。这不是能不能跑的问题,而是万一出事儿,谁都背不起的问题。 不过好在老爹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道道,所以理由编得像一点,还能搪塞过去。 “嗯。” 老爹叼着烟,打开灶头的大火,开始煸炒辣椒炒肉:“……挺闹心的。” “怎么了?” “我刚才跟编辑通了个电话,这个稿子,必须要尽快过,甲方已经催他了。他让我去他那里,坐班讨论,这样效率会高点,可以随时商量。”老爹停顿一下补充道:“本来你回来了,我不想去的,但三万块钱的活儿……我现在的情况……就很难接到,你懂吗?” 任也愣了一下,立马又问:“这么急啊?他让你几天改好啊?” “他说了,最晚不能超过六天,必须要先把道士死的这个补丁给打好。” “……!”听到这个非常明确的时长要求后,任也端碗的姿势,瞬间变得很僵硬。 …… 莲湖路88号。 帅气的红眼狂战,已经坐在办公室整整一天了,这是近几年以来,他工作时间最长的一天,连午饭都是其他同事帮忙打的。 电脑屏幕闪烁,红眼狂战正在浏览着总部那边,以及沪市这边给他开放的人员资料。 这事必须要干得认真,不能随便选一个人跟任也进去,不然很有可能……白送俩人头。 “啪!” 点燃一根香烟,黄维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准备放松一下。 习惯性地打开社交软件,看到一个名为“大聪明聚集地”的群聊里,竟然有二百多条未读消息。 呵,都是不工作,天天水群的货色。 抱着批判的心态,他随手点开一看,一条被暂时置顶的交易信息映入眼帘。 “哎,哎呀卧槽?”黄维一边看着,一边慢慢坐直了身体。 () 。 第二十五章 跟踪 办公室内。 “he,tui……!” 黄维冲着垃圾桶吐了一大口痰,又点了一根群子,猛吸一口。 他拿着手机,连续浏览了四五个玩家群,竟然都看见了那条置顶的售卖信息。 这个事本身是不奇怪的,因为这样的玩家交流群,平常也会贩卖一些星门信息、道具、任务攻略什么的,只要花钱交广告费,群主就会置顶。 不过,这个信息的内容,却让黄维心里非常震惊,因为它提到了公主墓,清凉府……而这些都是任也刚刚经历过的,他记得很清楚。 是清凉府星门的其他玩家在卖信息嘛? 黄维皱眉思索了一下,就拿着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卖假药的,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快点。” 电话打完,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一名身材壮硕,但长相很斯文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头儿,你找我?” 青年大概二十岁多的样子,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呆呆的,说话也很慢,看着也很像是一个码字狗。 这人叫许鹏,是老黄的手下之一,青辅街区的守岁人。 “过来。”黄维摆了摆手,将慢吞吞的许鹏叫到身边,语速很快地吩咐道:“两个事儿。第一,你也有这个大聪明的群吧?一会你跟这个贩卖信息的人联系一下,问问价。只要他开口了,你只管答应,剩下的我来办。第二,任也会在外面待一周,从明天开始,你单独对他进行培训,主要是帮助他了解星门,了解各个职业,以及目前现实世界的情况……。” “……熬夜的话,有加班费嘛?”许鹏礼貌地问。 “有。” “那可以全单位推广我的药嘛?”许鹏一副慢吞吞的模样,像个安静的男兔子。 “不可以。”黄维毫不犹豫地拒绝:“上回你给念念吃的那个补源丸,都差点给她整绝经了……我也劝你不要私下推广,咱们新来的闫总可不是善茬,闹出事,他是真的会收拾你。”…… 晚上六点多钟。 父子二人一块吃完丰盛的晚餐后,任也站在老爹的房间里,一边摆弄着对方的手办,一边轻声问道:“你今晚就要过去啊?” “对,编辑催得急,我一会打个车就过去了。”老爹正在床边收拾着笔记本,充电器之类的东西。 “哦,好吧。” 任也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说,只欣赏着书柜上那一排角色手办。 这些造型拟真的手办原型,都是老爹书里出现过的重要角色,是原创的,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而且定制的价格不便宜。 像柜上摆着的夕阳武士,真龙和尚,丛龙侍卫什么的,任也以前都见过,甚至还跟老爹讨论过他们的剧情。不过,在柜子的最左边,有一个新的女性角色,看造型,像是个尼姑…… “这个手办我怎么没见过?”任也拿起尼姑,好奇地摆弄着:“它的外衫是可以脱卸的嘛……?” “啪!” 老爹一把抢过手办,很宝贝地将它放回原位,并且锁上了柜子,拉上了布帘:“你要有点出息,就给我脱个真人!” “我蹲监狱呢,好嘛?在里面脱个真人,那不得加刑嘛?!”任也无语。 “天天小嘴叭叭叭的,就是不出息。”老爹叹息一声,背起书包:“行了,我走了。” “那你慢点。” “嗯。”老爹停顿一下:“你房间的电脑桌上,我给你留了三千块钱。” 任也怔了一下:“不用了,庆宁给过我了。” “你爹就这么大能力了,多了也没有。”老爹平时话不多,而且表情总是很严肃。他不容质疑地扔下一句,背着小书包就离开了家门。 …… 老爹一走,任也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拿起三千块的现金,胡乱套了一条裤子,就飞快地追了出去。 还好……下了楼,往主干路上追了不到两分钟,任也就看见了老爹的背影。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路边,各自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任也坐在后座上,心细如发地吩咐道:“不用扣表。” “啊?不扣表怎么计费啊?”师傅懵圈。 “刷!” 任也没有废话,直接递出去了二百块钱:“不够再加。” “翁!” 师傅一接过钱,立马精神亢奋地踩了一脚油门,非常专业地跟了上去。 后座上,任也眯眼看着老爹坐的那辆出租车,心里很激动,偷窥癖也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他选择跟踪老爹,其实也不是临时起意,实在是心里太好奇,太别扭了……今天晚上要不证实一下的话,那可能连觉都睡不着。 清凉府星门的剧情,跟老爹要改稿的剧情,虽然在设定上天差地别,但故事架构和脉络却太像了。 并且最重要的是,晚上吃饭前,任也顺嘴问了一下老爹的工作时间,但对方回答的却是,编辑要求必须在六天内过稿,解决道士分身惨死的bug。 而任也重新进入星门的时间,却是七天…… 如果没有进过星门,那任也绝对不会多想。但现在一系列神秘且诡异的事件,都真实地发生了后,他的思维已经被打开了,心里觉得什么离谱的事儿,都可能会出现。 跟上去,证实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看看老爹要见的编辑究竟是谁! …… 两台出租车,大概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后,才分别停在了市郊的一处街道上。 这里看着没有市区那么繁华,充斥着不少低矮的楼房,应该是一片待改造的城中村。各条弄堂口,胡同口,还有不少小吃摊,路上的行人,大部分也都是周边厂区的打工人。 任也下了车,鬼鬼祟祟地跟着老爹进了一条胡同。二人走了大概能有六七分钟,便来到了一家大排档附近。 “老徐!”老爹背着小书包,熟络地冲着一名坐在大排档内的中年打了声招呼。 任也躲在一处住宅楼门口,周遭全是电动车,刚好可以挡住自己的身体。他抬头望去,见到大排档边上站起来一个中年,正跟老爹在寒暄着。 那人看着也五十多岁,秃顶,身材略胖,但打扮很时尚,一套白色西装,双眼上还戴着一副紫色框的眼镜。 二人简单聊了两句,便一块坐下了。 桌上有一些小菜和啤酒,但老爹在家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根本没动筷儿,只拿出了那个修改过的手稿给老徐看,然后就坐在那里刷手机。 不远处,任也很仔细地打量着老徐,心里也在琢磨着怎么办。 他觉得,这事儿如果真的有问题,那问题一定出现在老徐身上。因为稿子是对方给老爹的,修改要求是他提的,整个故事的创意和交稿时间,也是他制定的。 这个人会是玩家嘛?老爹究竟在这场py交易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去证实这个事儿呢? 踏马的,离开王府,我就是个弱鸡啊。御笔的复刻技能在现实世界中使用不了,镇国剑虽然可以召唤出来,但却跟菜刀差不多,完全没有任何神异能力…… 对方如果真是个玩家,我极大概率打不过他,而且有危险的话,保不准会连累到老爹。 该怎么办呢…… 咦,不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我真是个蠢逼啊! 大脑一阵沸腾后,任也突然眼神变得明亮,并在心里轻声呼唤道:“春风如意图。” “刷!” 一阵微光闪烁,任也吓得立马往住宅楼内躲了两步,随即低头一看,一副画卷已经拿在了手中。 【清凉府入门信物——春风如意图。】 【信物身份牌:歌姬。】 【尊敬的玩家,星痕之门检测到,您已经拥有了一个特殊的绑定身份牌,无法更换身份。】 【您已激活技能—魅惑;您已激活道具技能—召唤执念幻境。特别提醒:现实世界中的星源稀薄,您的相关能力会减弱。技能时间限制:1小时。12小时内无法重复使用。】 冰冷的声音在耳中响彻,又慢慢变得微弱…… 猜测的没错,真的可以用。就跟自己的镇国剑一样,都可以在现实中召唤出来。 这才对嘛,老子在清凉府中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成功反杀柳玲儿,那没点回报能合理嘛?! 任也内心很激动,并且灵感爆棚,霎时间就有了新的计划。 他转身走进楼梯间,一边观察着老爹和老徐,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黄维的号码。 “喂,怎么了?” “我一会给你发个位置,你带几个高手过来。”任也直奔主题:“现在就出发。” “你遇到危险了?!”黄维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 “也不算危险吧,我有点事情要做,你得快。” “好,你发我位置。”黄维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二人结束通话,任也低头看着手里的春风如意图,心里有些好奇:“如……如果我在现实世界中激活了身份牌……那她毕竟是个女的……这样的话,我的样貌会不会也……?”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 三辆越野车停在了城中村的路口,黄维坐在头车的副驾驶,第一时间拨通了任也的电话:“我到了。” “你在我给你发的位置上?” “对。” “如果有玩家进行战斗,你们能感受到嘛?”任也很认真地问。 “距离近的话,没问题。”黄维皱眉:“到底怎么了?!我跟你讲,你不要乱来,全国都有规矩,玩家不能在城区乱搞,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如果有人搞我呢?” “那就抓他啊!”黄维言语急迫:“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没事儿了。你等我通知,如果有危险,我会联系你。”任也一边回话,一边揉了揉突然多了两坨肉的胸脯。 “不是,你……!” “你等我通知吧。”任也回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黄维一脸懵逼地坐在车内,扭头看向四周:“卧槽,这小子没规矩啊,刚来就要指挥我?!” 后座上,大长腿顾念吃着零食插了一句:“我劝你让他不要乱搞……现在单位里都在传,闫总要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内部整顿,严抓纪律。真出事儿了,你可能刚被扶正,就要下课了。” 黄维思考了一下:“据我观察,这小子做事是有章法的,头脑清明得很,先观望一下。” 叫黄维等人过来,是给自己上一道保险,但非必要的情况下,任也是不想让他们细接触这个事的,毕竟这涉及到自己父亲。 任警官在谨慎这一块,一直没服过谁,而且大部分的情况下,他只装那种自己能掌控的逼,多一点都不冒险。 …… 又过了十几分钟。 老徐坐在大排档内打完一个电话,才冲着老爹喊道:“走吧,我们上楼。” “好。”老爹背起小书包,轻车熟路的与老徐走向了一栋住宅楼, 二人刚刚来到住宅楼门口,老徐习惯性地说道:“你先上去吧,我去买点烟,买点水。” “啊。”老爹显然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了,只点头应了一声,就进了楼内。 机会来了! 不远处,一个智慧的小眼神,锁定了老徐的身影。 二人分开后,老徐向左侧岔路走去,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超市。 “嘘嘘……!” 他刚刚走进巷子,便听到左侧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口哨声。 老徐扭头看过去,见到一位长发披肩,长相非常古典的美女,站在巷子口。她肩膀靠着墙壁,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只不过,这位长相很“古典”的美女,穿着很奇怪,一件很大的帽衫,一条宽松的牛仔裤,白嫩的小脚丫踩着一双很大的帆布鞋,露出了脚跟…… “大爷,激情消费一下不?”古典美女抱着肩膀,冲着老徐飞了飞眼。 老徐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连话都没回,径直走进了超市。 “哎呦,卧槽?”古典美女很惊讶地嘀咕道:“正人君子?!” 她胜券在握的眼神消失不见了,立马向左侧横移了两步,准备一会强攻。 过了五分钟,老徐拎着四个大袋子走了出来,有水,有烟,还有方便面什么的。 “嘘嘘……!” 古典美女又冲他吹了个口哨。 昏暗中,老徐停下了脚步,双眼看向古典美女,走了过去:“你挺骚啊!我都不回话,你怎么还吹呢?多少钱啊?请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 。 第二十六章 一场血腥的交易 还真让自己猜对了……使用了这魅惑技能,真的连样貌都变了。 老城区,光线昏暗的胡同内,样貌变幻成古典美女的任也,正迈步走在前面领路。 他心里感觉怪怪的,浑身也充满了不适,总感觉下面少点什么,就很空落落的…… 后面,那老徐也是个狠人,手里拎着四个大袋子,走得气喘吁吁,但也没有半路打退堂鼓,激情消费的信念非常强烈。 “小朋友……就这点事儿,咱们还要出省搞啊?”老徐额头彪汗:“ 你到底有地方没?” “到了,到了。” 任也缓缓停下脚步,见到左侧岔路是通向一处小工厂,道路两边还有小树林,周围没什么人:“来,大爷,就在这儿……!” “室外啊?!”老徐都惊呆了:“我穿的可是拉夫劳伦,你这工作环境真是分笔不花啊,得扣钱昂!” “哎呀,你过来吧。”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老徐还是跟着扭腚的任也,转进了左侧岔路,并且正好就在小树林旁边。 “刷!” 突兀间,任也猛然回头,双眼散发出妖冶的光芒,口中轻念:“食色性也,何人可抵挡我万种风情?” 老徐一抬眼,二人对视,他的瞳孔瞬间变得更加聚焦,木讷,脸颊上也泛起了老色批似的执拗表情…… 任也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一步迈进小树林,勾手道:“过来!” 老徐抻着脖子,手里的四个袋子也不要了,一脸舔狗样的跟进去:“我真……想和你……!” “住嘴,叫我主人。”任也站在阴影中,语气冰冷地呵斥了一句。 “主人……!”老徐的双眼死死盯着任也,已经散发出要吃人的神色了。 “你叫什么?” “徐业。” “你在哪里工作?”任也又问,同时心里用意念感受,发现自己和老头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联系感。 难怪当初柳玲儿,会那么果断的跟二愣进密室,原来她在魅惑了别人之后,是能感觉到对方是否忠诚自己的。 “我在中文平台做副主编,自己也有一个收稿的小……小工作室。”老徐直勾勾地看着任也,说话时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给任大国修改的古风穿越稿子,是从哪儿来的?”任也问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我合作了一个短剧公司,他们想要一个主角穿越成废物王爷的题材,我就想了创意和大纲。”老徐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缓缓抬起手臂。 “啪!” 当手掌即将碰触到自己胸脯时,任也一巴掌将老徐的胳膊打飞,迅速又问:“你是玩家嘛?” “?!” 老徐明显怔了一下:“什……什么玩家?” 任也听到这个回复,彻底呆愣住了。 他能感觉到二人之间的微妙联系,也就是说……老徐没有撒谎。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任也又问:“和你合作的任大国,在这个剧情上有主导作用嘛?” “没有。”老徐再次抬起手臂:“他只负责修改局部剧情,人设,细节什么的……主人,我……我真的忍不住了。” 任也攥着粉拳,反应极快地训斥道:“你要听我的命令……你要忘记刚才的问话,忘记刚才的回答,忘记……忘记……!” 老徐的瞳孔中,慢慢散发出迷茫的神色,呆呆地后退了两步,慢慢用手抓住了头发:“等等,我……我刚才,刚才说什么了……?!” “刷!” 趁这个功夫,任也不再搭理他,迈步就要离开小树林。 “簌簌……!” 走动时,他的身体碰触到了柳枝,泛起了轻微的摩擦声。 老徐一抬头,见到主人准备跑路,心里瞬间急了:“我……我忍不住了。” “回去!” 任也转过身,皱眉呵斥了一句。 “我太想了……你太美了……太骚了……!”老徐不停地摇头,大脑中残存的理智在与疯狂的执念对抗。 任也听到他的话,“娇躯”突然打了个激灵,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忽然想起来,二愣曾经是被拉进过小树林的,那如果有选择,柳玲儿也没必要非得和他……激情室外啊,除非她自己瘾大。 但那样的环境下,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啊。 唯一一种解释,就是被成功魅惑的人,他确实会无条件听令“主人”,但也需要释放啊。 并且任也推测,意志力越薄弱的人,那种执念就会越强烈。 “……!” “我……我真的忍不住啦!”老徐鼻孔中泛着浓重的喘息声,双眼爆发出近乎于疯狂的神色,猛然向前一扑,一把就抱住了任也。 浓烈的中老年男人气息飘入鼻腔,任也全身紧缩的被抱住,吓得脸都白了:“你回去!靠墙站着!” “我不回去,就一次,死都行……!”老徐张着大嘴,直奔任也的脑袋,恨不得要把她吃了。 “你千万别激动,我怕你死我身上啊!搞出人命犯不上,你tm站回去!” “我不管啦!” “我……我要报警啦!”任也害怕极了,想要挣脱,但他发现老徐的劲儿大了很多,发型也很凌乱,正手脚并用地忙活自己。 “嘭!” 二人拉扯间,任也右腿被绊了一下,仰面倒在了地上。 “我来了!”老徐一个飞跃扑了下来。 “啪!” 任也上去就是一大嘴巴子:“我是主人!” “我干的就是主人!” “我服了,我给你五百块钱,你再去溜达溜达,行嘛?!” “嘭!” “啪!” “咣当!” 二人无法达成统一共识,从最开始的讲道理,到后来变成了撕扯,最后直接武斗。 人不被逼到绝境,是无法知道自己的潜力的。 月色下,任也暴打五旬老人,而五旬老人信念感爆棚,无惧拳脚,就是硬要消费…… ……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正街的马路边上,一个青年拎着一只鞋,浑身的衣服凌乱,脸上还全是哈喇子。 他一步三晃,全身脱力地走到一辆越野车外,敲了敲车窗:“快……快给瓶水。” “咣当!” 黄维,顾念,许鹏等人推开车门冲了下来,看到来人是任也,而且造型非常狼狈后,表情都很惊愕。 “你怎么了?!”顾念眨着大眼睛问。 “……碰到个疯批老头,让他给我干了。”任也虚弱地摆手:“快,给我点水。” 黄维一脸迷茫地看着任也,上下打量着他的造型,以及他被撕开的裤子,本能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干啊?用去验一验不……?” “你在说什么?我和那老头打了一架!”任也脸都红了。 “……你打老头干什么?”许鹏反应了足足五六秒,才慢吞吞地问道。 “一言难尽。”任也看着黄维提醒道:“我爸在这儿。” 黄维扭头看了一眼四周,了然地点了点头:“嗯,那我安排一下。” …… 一间普通的公寓楼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老爹叼着烟,转身来到走廊,打开了房门:“就买点东西,怎么这么久……?” 话还没等说完,老爹惊愕的一张嘴,烟头都掉在了地上。他看着老徐,见对方的白色西服上全是绿油油的草叶子,头发根根炸立,鼻孔窜血,眼眶子熬青:“……你这是……怎么了?!” 老徐捂着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让一个战街的给揍了一顿……那女的好像练过,拳头跟雨点似的……!” “?” 老爹彻底懵逼:“你和她打什么啊?”“是我要打嘛?!是她先动的手啊……给我拉鞋垫厂那边暴打了一顿。我也不知道咋了,就跟鬼迷心窍了一样,上头了,差点强弄她。真是tm的撞了邪了。”老徐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室内。 “那你报警啊。”老爹提出了建议。 “你傻掉了?报警怎么说啊?说我朴未遂,然后被打了一顿?”老徐走进了卫生间。 老爹看了一眼门口:“那……那你没买东西啊?” “槽!全神贯注打架来着,买的东西落鞋垫厂那边了……!” “你也真是个人才。”老爹无语:“那你去拿回来啊。” “我拿个屁啊,她再回来揍我一顿咋办?”老徐回:“你去吧,在小树林里好好找找。” 过了一会,老爹离去。 老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拿起桌上的手稿本,坐在椅子上呢喃道:“怎么改……才能爽呢?!” …… 路边。 黄维安排了三个人留下,随即开着两台车,载着任也离开。 “你到底来这干什么?”顾念好奇地问。 “可能是最近太敏感了,想多了。”任也看着车窗外,心里仔细又把刚才的事儿想了一遍。 老徐在被魅惑期间,状态是非常稳定的,与自己的微妙联系也没断过,他说的话……根本没有撒谎。 这也就是说,之前的种种推测都是错的,老爹改的剧情和清凉镇剧情,应该就是简单的创意撞车。 其实这种事儿,在网文行业里并不算新鲜,有很多作家的创意都会出现重合,而具体细节和设定,一般也是有偏差的。 自己最近被星门搞得精神紧绷,这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你要不要吃点药啊?”许鹏思考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冲着任也问道。 “什么药?”任也感觉浑身都疼:“好使嘛?” “你住嘴!”黄维扭头冲着许鹏呵斥道:“老头不一定干死他,但你一定可以!我必须严肃地告诉你,你不能给他吃任何药,听见没?!” “哦。”许鹏幽怨地回了一句。 任也收回好奇的目光,摸着疼痛的脸颊,不由得感叹道:“幸亏晚上喝了老爹的王八汤,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 …… 湘江市,某小县城。 一个演艺剧场内,一名中年正坐在镜子前画着妆。 旁边,一位贼眉鼠眼的小伙,轻声说道:“贺先生,王红死了,她女儿和那小子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 。 第二十七章 初步了解星门 这间小剧场不大,内部装潢也很老旧和简陋,但化妆间内还算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异味。 贺先生坐在梳妆台旁,拿着眉笔,正在仔细地勾勒着妆容。 看他的扮相,应该是唱京剧中的青衣一角。 过了一小会,一男一女,两名青年走进了化妆间,很恭敬地喊道:“贺先生。” 立于左侧的男生,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身材壮硕,脸颊线条刚毅,长得很帅气。 他旁边,一位亭亭玉立,长相清秀俊美的姑娘,身着一套纯黑色的连衣裙,俏脸阴沉,双眸也有些空洞。 这一对样貌瞧着很相配的男女,一位叫邢涛,一位叫郭采儿,都是铃铛会的铜铃成员。 除此之外,郭采儿还是王红的女儿,她与邢涛,也都是清凉府星门的暗子玩家。 之前,王红不能出卖的那两名现实队友,正是这二位。众所周知,清凉府星门在开放之前,是有两座星门在为其“铺垫”前置任务的,而铃铛会正是在这两次前置任务中,拿到了三个入门信物,并挑选了这三人进入。 但没想到的是,在第一幕的环节中,担任团队信息采集的王红,竟然直接被击杀了。 “我妈死了,那个怀王一定是玩家。”郭采儿站在右侧,语气很低沉地说了一句,但脸颊上却没有太多的悲伤之色。 “节哀……!”贺先生淡淡的地回了一句:“你们准备下一次入门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现实里找到扮演怀王的玩家,直接弄死他算了。”邢涛非常耿直地插言道:“我带几个人去办,保证让他死得比那个拉裤兜子的总统还惨……!” 贺先生慢条斯理地回过头,目光平静地瞧着他:“你和彩儿的首要任务是,顺利通关清凉府,得到那里极其稀有的传承,这比你们的生命还重要,明白吗?” 邢涛看着对方的眼神,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微微点头。 “贺先生,您想怎么做?”郭采儿轻声询问。 “按照你们的叙述,怀王这个角色的视角太高了,而且身份能力强悍,又铁定不是朝廷阵营。现在损失了一名暗子玩家,后续光凭你们,根本无法掌控全局。”贺先生转过身,脸颊正对着镜子,用食指在口脂盒中轻点了一下,开始均匀地涂着嘴唇:“玩家之间相互击杀,可以得到对方的入门信物。如果这人被我们杀了,那下次开门,我们就可以进入四个人,而且有一个还是怀王……这样局面就会稳定得多。” “我现在并不清楚,非清凉府的星门玩家,在击杀‘怀王’后,会不会得到对方的信物。”郭采儿提醒了一句。 “那就把他带回来,让你们杀。”贺先生耸了耸肩帮:“这样保险一点……。” “你能在现实中找到他吗?”郭采儿思路清晰地问。 “在两次前置任务的星门中,我们杀了三个守岁人,坑死了一个。”贺先生轻笑着回道:“最后,被坑死的那个人,竟然凭借一具尸体带着信物离开了,那信物……是一根笔。” 郭采儿一点就透:“我进门后,就接到了朝廷任务,目前在京都帮景帝布局前朝公主墓。在我的视角信息里,老皇帝确实赠过朱子贵一根御笔……。” “对,我已经看了你写的报告了。”贺先生戴上头冠,慢悠悠地站起身:“御笔是怀王的入门信物,那怀王一定就是守岁人扮演的。我派人打探了,这个玩家应该在沪市……你们走吧,我带八个铜铃去一趟。” 郭采儿沉默良久:“拜托您,一定抓回‘怀王’。” 贺先生转过身,拈着兰花指,用戏腔询问道:“杀母之痛,不共戴天?” “呵。”郭采儿冷笑道:“我们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我是想说……如果能成功杀了怀王,那在清凉府这个星门中,就没人能争过我们了。” “咦呀呀呀……!” 贺先生哼着戏腔,轻甩衣袖,迈着小碎步走向门口:“十月怀胎,养育之恩,奴家又该如何相报?”郭采儿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邢涛沉默许久,果断地舔了一句:“采儿,节哀吧……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打我一顿,给我两个耳光……。” “走吧。”郭采儿迈步离去。 五分钟后,剧场的大幕徐徐拉开,零星的中老年观众,吃着果盘,看向戏台。 贺先生穿着青袍,拉开架势,字正腔圆地唱道:“各位看官,好戏这便开场……!” 门外,那名负责伺候贺先生的贼眉鼠眼小伙,拿着电话说了一句:“你联系上贩卖大乾王朝信息的那个玩家了嘛?哦,好,你跟他讲,价格随便他开,现金,或者是星源都可以。对,我们今晚就去沪市,面对面交易……。” …… 次日一早。 任也幽幽地醒来,身体还是非常乏累,精神头也不足,直到喝了两碗昨天剩下的甲鱼汤后,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看来这王妃大招的后遗症,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啊。我踏马不会真的要减少寿命吧? 任也独自待在家里,心里有点忐忑。 “滴玲玲!”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喂?”任也顺手接通:“哪位?” “我是昨天的许鹏啊,还记得嘛?”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响起。 “哦哦,记得。怎么了,兄弟?”任也瞬间想起了对方呆逼兮兮的表情。 “我在你家楼下,头儿让我来接你。”许鹏回:“今天我负责给你讲有关于星门的一些知识。”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任也放下汤碗,直奔卧室走去。 …… 上午,九点多,莲湖路88号,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内。 许鹏拿着大一堆资料坐在椅子上,礼貌地问道:“你脸色看着很不好啊,要来点药嘛?” “……不用了,谢谢。”昨晚黄维特意嘱咐过任也,让他不要随便乱吃许鹏给的东西。 二人相对而坐,许鹏挠了挠鸡窝一样的脑袋,顺手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袋子中药,当着任也的面直接干了。 “你喝的这是什么啊?”任也好奇地问。 “我自制的一种汤药,滋阴补肾的。”许鹏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地说道:“火蜈蚣加少了,味有点淡……!” 任也听到这话,胃里一阵翻腾:“这东西真的有用嘛?” 许鹏一听这话,感觉到专业被人质疑,脸色很难看:“没有人比我的药,更具有针对性了。之前头儿喝了一袋汤药,在城南一个会所住了足足两天。” “这么吊吗?那你回头给我也拿一袋吧。”任也来了兴趣,抱着白嫖和找机会让二愣试试的心态回道。 “今天的喝完了,回头我熬好送你一份。但你要感觉不错,后面得花钱买,我也是有成本的……。”许鹏乖巧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资料在办公桌上铺开,插手道:“我没有给别人讲课的经验,过程可能有点枯燥,但有不懂的,你可以随时问我。” “好。” 任也立即点头,脸上也没了嬉笑的神色,他现在真的非常渴望了解星门。 明媚的阳光投射进室内,照耀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学习氛围非常不错。 许鹏端坐在窗边,轻声讲道:“星痕之门的传承中,有十二个常规职业体系,三个极其稀有职业体系,划分得非常完善,且千变万化。比如我,就是光明系的职业,目前处于第一阶段,阶段称谓是——赤脚医生。” 任也缓缓点头:“老黄跟我讲过,他的阶段称谓是血瞳僧。但我不懂,这个阶段称谓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鹏略微思考了一下:“阶段称谓,是对你目前职业特性的一种总结。比如我,我是无序传承者,之前经历过一个格局很小的古风星门,具体的任务是营救一名太医,保住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任务通关后,我就得到了他赠予的传承能力——成为了一名赤脚医生,隶属于光明系职业序列。而像头儿的血统僧,是因为他经历了一个神话类的星门,在里面得到了一种血脉传承,所以他属于力量系的职业,能力偏向于进攻,但智力是有点低下的。莽夫嘛,你懂得。” 任也越听越好奇:“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许鹏有点小骄傲地回应道:“简单来讲,我的能力都是救人的,比如制药,隔空诊脉,牵线等等。总之就很大爱无疆,悬壶济世……但我阶段的职业任务,却非常不友好。” “……怎么个不友好?” “我需要尝遍三千种不同的草药,一千种不同的毒虫。还要研制一种可以救人重疾的良药,并成功推广,得到一定人群的尊崇。”许鹏很无奈的说道:“这太难了……组织不让我卖药啊。可这两个任务完不成,我就没办法晋升到下一阶段。” “三千种?世界上也没有这么多草药吧?” “星门里有啊。” “……那尝死了呢?”任也好奇。 “那就算为了科研牺牲了呗。”许鹏表情有点忧伤。 “向你致敬。” “不过,我是无序传承者。可能到了第二阶段,第三阶段,太医的传承能力,我就都学会了。再想晋升,就只能不停地游历星门,寻找后续匹配的职业传承,从而慢慢提升。”许鹏再次叙述道:“这就是无序传承者的弊端,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摸索,但同样有成神的机会。” 任也抻着脖子:“世界真的有神嘛?” “没有,目前一个都没有。”许鹏非常肯定地回道:“守岁人中的大佬们是什么阶段,我也不清楚,这都是保密的。” “哦。” 任也点了点头。 “说回刚才的话题。不管是无序传承,还是有序传承,职业体系都是千变万化的,每个人的路也是不一样的。”许鹏温文尔雅地说道:“还是拿我打比方。当我完美继承了‘太医’的传承,学会他所有的能力,那剩下的路就只能靠自己走。假设,我后续游历了一个现代的星门,里面有一个西医院的神医传承,且非常匹配我,而我也顺利通关了……那我未来的能力,可能就与现代医学有关。后续的阶段称谓就可能变成了什么主刀医生,手术专家之类的,能力特性很可能跟用刀精准,体态变异,甚至是制造病毒之类的有关。但我之前的能力,还是保留的。” 这段话虽然不长,但信息量极大,任也思考了好一会,才试着总结道:“虽然你是光明系的职业,但这个职业的范围却非常宽泛。每一个光明系的玩家,在能力特性上,都是具有独一无二的可塑性。我的理解对吗?” “完全正确。”许鹏缓缓点头:“星痕之门总共有十五个职业体系,虽然前期有强有弱,但每一个玩家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能活出自己的。” “了解。” “好,有关于职业的划分,你可以看看守岁人内部的讲解书籍,不然我们一天一夜也说不完。”许鹏将一本内部书籍推到任也面前:“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是,现实世界和星门世界中的阵营划分。” “好。” “我问你,你觉得……我们这些守岁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许鹏脸色非常严肃地问。 任也想了想:“管理普通人,应该也用不到你们吧?” “正确,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许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存在的意义,就跟警察一样。星门世界中拥有无数传承,而这些传承中,自然也会有邪恶的……我听黄队长讲过,你在清凉府的星门中碰到了铃铛会的玩家,他们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邪恶玩家组织……也被我们称为混乱阵营。” “非常庞大?”任也听到对方这样描述铃铛会,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情绪。 …… 沪市,环城高速上。 贺先生优雅地喝着咖啡,扭头看向窗外的景色说道:“先跟在群里贩卖大乾王朝消息的玩家联系,我们今晚和他交易。另外,联系本地的战友,我要亲自打探一下有关于怀王的消息……。” ()。 第二十八章 正与邪 这个铃铛会,还真是个非常庞大的邪恶组织啊?那柳玲儿死之前说的话,肯定也不是在吹牛批喽。 玛德,还没出新手村,就得罪了这样的“团伙”,多少有点晦气啊。 任也压住心中那一丢丢的烦躁情绪,皱眉反问道:“国内能允许有这样的组织存在,我怎么就不信呢?你们这工作能力也不行啊,对得起纳税人嘛?” 许鹏笑吟吟地起身,背手问道:“从古至今,法律完善了这么久,那为什么还会有罪犯?” “罪犯肯定是有的,但庞大的犯罪组织没有啊。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一说到自己的专业上,任也显得非常自信。 许鹏摇了摇头:“我再问你,就以你现在的情况来讲,如果一心想不顾后果地杀人,那你觉得自己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任也听到这话怔住,并且瞬间在脑中联想了一下。如果动用《春风如意图》制造执念幻境,再配合上魅惑技能和镇国剑,那他单纯想要犯罪杀人的话,可能一个县,不,或者是一个市的警力……在短时间内都很难制止他的暴行,并成功将其抓获。 只稍微想了一下,任也就皱起了眉头。 许鹏看向他:“你现在明白了嘛?一个刚刚接触星门的新手玩家,在拥有神异能力后,就已经不是常规警力可以控制的了,现有的法律很难约束他们。更何况,邪恶阵营的玩家,性格都很偏执和疯狂,他们可能因为很小的一件事儿,就酿成常人无法理解的惨案。这就像是……一个铁的规则,把人禁锢久了,而当他拥有打破规则的能力时,就会产生报复性的行为一样。” 任也点头,表示赞同:“这种偏执和疯狂,是星门带给他们的影响嘛?” 许鹏眼神一亮:“聪明。星门对人的性格,的确会产生很大影响。比如我听说有一种恶人系的职业传承,就只挑选那些在现实世界中自杀死了的人,成为玩家。你想想看,什么样的人会自杀?大部分都是生前对世界绝望,对人生绝望,对各种情感绝望的人啊。他们在继承这种传承后,性格上的缺陷,就会被进一步放大……所以混乱阵营的玩家,很多行为都无法被理解。” “星门不会约束这样的人嘛?”任也非常好奇。 “星门是不分善恶的,是极致客观与公平的。或者说,它认为善恶都是真实存在的,谁也无法抹杀谁。”许鹏思考了一下回应道:“唯一的约束就是,我们秩序阵营的职业玩家,一旦作恶过多,比如频繁杀人,抢劫之类的,那就会彻底堕落,进入混乱,甚至连职业走向都会受到影响。简单来讲,就是彻底黑化。” “我懂了。” “现实世界中,现在大体分为三个阵营。第一个,就是我们所在的秩序阵营,国内的代表势力,自然是我们官方成立的守岁人。还有就是自由阵营,代表势力有,诈骗商会,菜多多玩家交流会等等。而混乱阵营的势力就比较多了,代表的有铃铛会,掠食者联盟,路边狗等一系列组织。”许鹏话语简洁:“三个阵营,目前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大家在现实世界中都保持克制,有私怨,就在星门内解决,并且谁死谁活,也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但如果你在现实中搞出动静,官方组织就一定会出手。当然,执法必须要有证据。” 任也沉默良久后,试着总结道:“因为混乱阵营的玩家,具备了扰乱社会现状的神异能力,破坏力太强,并且只要星门存在,就无法将其彻底根除,所以,微妙的平衡就形成了。他们只要不太过分,咱们也给他们相应的生存空间,以防这些玩家破罐子破摔,酿成无法估量的恐怖事件,对吗?” “精准。”许鹏龇牙一笑:“跟你聊天不累。” 任也眨了眨眼睛:“那守岁人中,如果有人堕落,有人犯法了,怎么办?也要残酷地执行家法嘛?” 许鹏骄傲地扬起下巴:“守岁人中极少会出现叛徒,或者是堕落玩家。” “不可能,吹牛批!只要是人,就不可能这么纯粹,这是人性问题。”任也根本不信。 “呵呵。”许鹏也不争辩:“等你真正成为守岁人,去了总部,接受一个盛大的加入仪式,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我觉得你在给我洗脑……。”任也嗤之以鼻。 这倒不是他的心多脏,而是他见过太多罪恶了。在边境,就有一些曾经立过功的同事,最终倒在了犯罪分子的腐蚀下。 还是那句话,这是不可逆的人性。 “好吧,今天说得够多了,我们的课就到这里。”许鹏瞧着他,慢慢悠悠地叮嘱道:“我给你的内部书籍和资料,你回去认真看一下。” “好的。”任也起身,刚要拿起桌上的书籍,就看见许鹏的两个鼻孔喷出了鲜血。 “滴滴答答……!” 鲜血从鼻孔流出,宛若大姨妈来的第二天,量很大。 “卧槽,你怎么了?!”任也惊讶地指着对方脸颊:“库库冒血啊。” 许鹏摸了一下鼻孔,又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这才淡定地回道:“不要紧……药效来了……呕……呕……!” 话还没等说完,许鹏没来由地干呕两声,随即张开大嘴,吐出了大量的中药汤和秽物。 一股恶臭味飘荡,任也看着地上黏黏糊糊的呕吐物,刚开始只是眉头紧锁,但他细细一观察,却发现那一滩秽物中,正有两个非常小的虫子在蠕动。 只这一眼,任也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卧槽……你吐出来的是什么啊?怎么还有活物呢?!” 许鹏没有理会任也,只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低头从秽物中把那两条虫子捡起来,随即重新扔在了嘴里咀嚼。 吃完,他很阳光的一笑:“就为了这俩虫子,才熬的这副药。不能浪费了……!” “呕……!” 任也实在忍不住了,一口喷出来:“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没有之一……!” “你吃午饭不?”许鹏用纸巾擦了擦刚来的大姨妈,很礼貌地问。 “呕,呕呕……!”任也吐得脸都白了。 “行,那你休息一会,我去找一下头儿。”许鹏慢悠悠地离开:“哦,对了,把地擦了,新人都要干活的。” 五分钟后,许鹏来到黄维的办公室,看着一脸蜡黄的领导说道:“头儿,你这精神状态不行啊,吃点调养的药不?” “你有事儿没?”黄维抬头。 许鹏拿出手机回应道:“我联系上那个贩卖信息的玩家了。” “他开价了?”黄维立马打起精神问。 “他说,不跟守岁人做生意,给多少钱都不卖咱。”许鹏如实回道。 “玛德,太猖狂了!查查他的身份,看他犯过罪没。”黄维拍案而起。 …… 晚,八点四十左右。 沪市,青辅区,一家小宾馆的房间内。 小战狼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对面,从湘江而来的贺先生,身边只站着两个随行人员,一位贼眉鼠眼,长相猥琐;另一位,体态很胖,此刻正用保温杯,喝着散发浓重腥臭味的液体,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小战狼在群里公布了信息后,贺先生就给出了一个吊打所有买家的价格,所以,双方就有了这次碰面。 “看货吧。”贺先生拿着一面小铜镜,正在欣赏着自己的绝世容颜。 “刷!” 小战狼也没磨叽,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a4纸,轻巧地摆在了桌面上。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贺先生看完纸上的信息后,轻声反问:“为什么没有靖国长公主墓的细节信息?” “大哥哎,这是信息售卖,我要一次性给你看全了,那你还能结账嘛?”小战狼翻了翻白眼:“我们都专业一点,好嘛?” “也对。” 贺先生点了点头:“你也是这个清凉府内的玩家嘛?” “我要是这个星门的玩家,那我还会把信息卖给你嘛?自己留着不香嘛?!”小战狼淡淡地回应道:“我做了一个古代的星门任务,得到了这个信息。我觉得一个公主墓介绍得这么详细,肯定跟别的星门有关,所以就拿出来卖喽。” “哦,是这样。”贺先生起身:“你等我一会,我证实一下,你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没问题。”小战狼点头。 贺先生离开房间,给信息拍了照后,又发给了郭采儿和邢涛。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郭采儿的电话打了过来:“这个信息,你是怎么得到的?” “有一个玩家交流群中,在卖这个信息。我看过你的报告,觉得这跟前朝公主墓有关,所以就联系了卖家。”贺先生淡淡地叙述道:“这个玩家说,他是在别的古代星门中,得到的这个信息,但自己并不是清凉府的玩家。你看一下,这个信息对你们有帮助嘛?” 郭采儿沉默半晌:“他有可能在撒谎啊,这么详细的信息,会是在别的星门中得到的,我怎么不信呢?他有可能就是清凉府的玩家。” “你就告诉我,这个信息有用还是没用,是不是真的。呵,后面,我自然会有办法证实,他是不是在撒谎。”贺先生冷笑着回。 “光看目前给出的信息,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郭采儿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景帝,怀王,天赦入命之人等一切任务的重点,都是围绕着前朝公主墓展开的。我推测,后续剧情一定跟这墓有关,如果这个信息能拿到,我们等同于开了上帝视角。” “好,我知道了。” 二人结束通话,贺先生再次返回室内,并且从那个胖子手里接过了一个黑丝绒的小袋子,直接扔在了桌面上:“我买了。” 小战狼往前探了探身子,打开了黑丝绒的袋子,低头往里面一看,十枚闪亮的白色晶体,大小都很均匀。 “刷!” 他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完整的信封,轻轻放在桌面上:“都在这儿了。” 五分钟后,贺先生再次让郭采儿“验完货”,确定没问题后,才返回屋内伸出手掌:“希望有机会再合作。” “你真是一位爽快的老板。”小战狼很敷衍地跟对方握了手后,就拿着那一袋子白色晶体离开了房间。 人走后,那个喝着腥臭液体的胖子,扭头露出阴险的微笑:“那么多星源,就这么给他了?” 贺先生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我们下去。” …… 一条昏暗的胡同内,小战狼的双脚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泛起有节奏的声响,不急不缓。 “呜……!” 一阵冷风吹过,小战狼的发丝摆动,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向身后看去。 “哗~!” 突兀间,无数黑色的液体从天而降,直直地泼在了小战狼的身躯之上。 “踏马的,你们不讲信誉!”小战狼怒吼一声,猛然向出口方向跑去。 “滋啦啦!” 当液体浸透衣物,碰触到身上皮肤时,便泛起了轻微的白色烟雾,他的皮肉遭受到了严重的腐蚀。 就在这时,胡同尽头,一个胖子出现,站在那里,脸上泛着狰笑之色,轻声念道:“凝聚!” “嘎,嘎嘣……!” 正在奔跑的小战狼,只感觉全身皮肉开始僵硬,紧跟着,那一层黏糊糊的黑色液体,顷刻间石化,禁锢住了他的身躯。 只短短两个呼吸间,他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雕塑,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 “铛啷啷……!” 三条黑色铁链,从旁边的楼房中射出,非常精准地缠住小战狼身躯,将他紧紧缠绕在原地。 “吱嘎,嘎……嘭!” 铁链刚刚形成禁锢,小战狼就已经挣破石化状态,但整个人的皮肤都在流着黑色的血液,脸颊上的血肉已经模糊。 “嗖!” 一道人影掠过,只见其右手臂疯狂延伸,瞬间就长到了七八米长,整条手臂的皮肤上全是脓包,以及溃烂过后的疤痕。 “噗嗤!” 猩红色的手掌,如利刃一般贯穿小战狼的胸膛,并将他的心脏掏出后,迅猛收回。 灯光下,那人影的手臂恢复正常,正是刚才交易时,站在贺先生旁边的那名猥琐青年。 “嘎吱,嘎吱……!” 青年攥着小战狼的心脏,直接低头吃了一口,随即目光变得古怪:“呸……不新鲜,他竟然是个死尸!” 随即胖子跑过来,站在小战狼尸体前,闭上双眼,迅速散发感知。 片刻后,他扭头喊道:“贺先生,他身上没有任何道具,刚才也没有任何道具被星门收回的星源波动。他没撒谎,应该就是个普通的玩家。” “踏踏……!” 贺先生迈步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小战狼的尸体:“处理一下,我们走。” “好。” 面相凶狠的胖子,只轻轻一挥手,周遭的下水道内,就涌出大量的脏水,污垢,并迅速向小战狼的尸体靠拢。 “等一下。” 就在这时,守在胡同口的一名铃铛会铜铃成员,迈步走向了一扇闭合的铁门门口。 昏暗的灯光下,其余八人集体扭头。 “嘭!” 那名铜铃成员突然拽开铁门,却看到一对摆摊的青年夫妻,正抱在一块,面无血色,眼神惊恐地看着那名铜铃。 楼道内,一楼左侧的房间门敞开,门口处还放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有一些小吃的食材等等。这对夫妻应该是刚要出摊,恰巧目击了刚才发生的事儿。 “你……你们……是……?!”男性青年本能地挡住了老婆,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儿,吓得双腿发软。 铜铃成员抬头看向了贺先生等人,而那脸上泛着狰狞笑意的胖子,却看向了楼道内的女人。 贺先生沉默半晌,语气很淡:“普通人不配看见诡异……。” 一句话,其余七人全部围聚向楼道。…… 明亮的街道上,小战狼的鬼魂正在缓慢飘荡。 “果然……铃铛会的都是傻b,完全不讲诚信。”小战狼幽怨地骂了一句后,就奔着最近的火葬场,或是太平间赶去。 一个半小时后,还在单位看资料的老黄,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喂?” “头儿,福园街有星源波动,巡夜的过去了,有玩家杀了普通人……!”一名守岁人语气急迫地报告道。 () 。 第二十九章 一起惨案 莲湖路88号,任也还在许鹏的办公室内,看着有关于星门的资料。 没办法,老爹去改稿了,妹妹也很忙,家里根本无人鸟他,回去也是干呆着,还不如在这里认识一些“恶心”的新朋友。 “快点,值班的都过来!” 就在这时,走廊内传来了黄维急迫的喊声。任也放下书籍,好奇地走到门口,探着小脑袋瓜向外看去。 门外略显混乱,今晚值班的七八名守岁人,正在向正门赶去,而老黄则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锁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黄哥?”任也问。 “出命案了,是玩家干的,我们要处理一下。”老黄挂断电话,随口回了一句:“你一会回家吧。” “哦。”任也木然点了点头。 老黄径直走到楼梯处时,突然又转过了身:“你要不要去看看?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你也要参与这种事儿。” “好哇!” 任也就等这句话呢:“走,我也去。” “来吧。”老黄点头。 …… 大约十分钟后,三台汽车停滞在了案发现场的胡同入口处,而令任也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没有任何围观群众,也没有警察到场。 只有两个守岁人站在胡同口,正低声交流着。他们的脚下,矗立着一块约有烟盒大小的灰色石碑,上面无字,如果不是任也习惯性地观察环境,那估计都不会注意到这块碑的存在。 “头儿!” “头儿!” 二人迎过来,冲着黄维打了个招呼后,其中一人便介绍道:“胡同内有过剧烈的星源波动,肯定有玩家之间发生了战斗,初步判断,至少是五人左右。第一案发现场的居民垃圾箱内,有一具死了很多天的尸体,估计是被会控尸的玩家操控了,目前正在核实尸体来源。第二现场在163号楼的101室内,死者是一男一女,从现场看……他们应该是刚准备去旁边马路摆摊,然后无意中撞破了玩家的战斗,被灭口了。艹他妈的,这肯定是混乱阵营的玩家干的,完全没人性的,现场太过血……!” 黄维听到这里,扭头看向了对方:“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在办案过程中,不要带入个人情绪。” “……!”那名介绍情况的守岁人,咬了咬牙,也没反驳。 “监控呢?一二现场还有其他目击证人嘛?”黄维又问。 “监控被影响了,没有影像记录,但我已经让文职人员与片区的警员沟通了一下,让他们不要继续查监控失灵的原因了。”守岁人轻声回道:“第二现场是在室内,没有目击证人。” “案发多久了?” “大概有将近两个小时了。” “刷!” 听到这话,黄维立马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对方喝问道:“一个半小时??!你们巡夜的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发现得这么晚?!” 那名守岁人被骂后,也很无奈地回道:“这群玩家好像非常熟悉守岁人的巡夜规律,他们是故意规避了我们的路线……我们也是巡逻到附近,才感受到的星源波动。” 黄维听到这个解释,咬牙埋怨道:“我之前就tm说了,青辅人少,上面就是不给补。烦死了!” 说完,一行人迈步走过了那灰色的小石碑,只这一瞬间,任也竟然感觉自己身体像是穿过了一道光壁,再往街道上一看,路上行人的身影非常模糊,而且他们似乎看不见自己了。 好神奇……这是有空间隔离类的道具嘛? 很快,一行人进入了101室内。 刚进屋,只看了一眼现场,任也就呆住了。 而刚刚还要求,下面守岁人不要带有个人情绪办案的老黄,竟然非常罕见的暴跳如雷:“我槽尼玛笔!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一群畜生啊?!踏嘛%!¥……!” 性情的老黄,足足在屋内骂了将近一分钟,而其他人也都是脸色煞白,目光散发出愤怒,惊愕之色。 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客厅内,堆放着大量的杂物,比如食材箱子,调料箱子什么的。现场三具尸体,一男一女,外加一只很小的宠物狗。 男的脖子上拴着狗链子,全身被绑着,死在了餐桌下面。尸体浑身溃烂,胸膛被剥开,内脏丢失。 女尸的半面脸颊,已经血肉模糊,后脑处有碗口那么大的斑秃,应该是反抗时,被罪犯将头发活生生地拔了下来。而最令大家愤怒的是,她……她……全身赤果,遍体鳞伤,显然不止遭受过一次侵犯…… 并且,那死了的宠物狗,正趴在她的下ti位置……从餐桌的角度看,丈夫应该是从头到尾目睹了罪犯的暴行。 她仅剩下的单眼,充满了绝望的神色…… 这显然不是单纯地杀人, 而是具有发泄式的残忍虐杀…… 即使是任也在职期间,也极少见到这样的现场。 室内的鲜血铺了满地,到处都是刺鼻的腥臭味儿。任也本来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才跟过来的,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内心久违的职业感,责任感……都不自觉的在心里涌动着。 他扭头看了一眼沙发旁的桌面,那上面的相框中,有着一家四口的合影,里面的男孩七八岁左右,女孩三四岁。 这应该就是两个进城里摆摊,做点小买卖的……劳苦大众。 愤怒,一股生而为人的愤怒,直顶脑门。 “许鹏,快!”黄维打断了任也的思绪,摆手催促了一句。 许鹏回过神来后,眼神中同样闪烁着憎恨之色,他步伐极快地冲到了女尸旁边,闭眼,缓缓抬起双臂。 “寒灰更然,枯骨生肉——回光!” “刷!” 许鹏口中顿挫有力地轻念法诀,双臂抬起间,两条纤细且闪烁着光辉的细线,轻轻缠绕到了女尸的两腕之上。 浓烈的血肉之气,蓬勃生机,自许鹏身上涌出,顺着两条光线,过度给了女尸…… 温养,消耗,许鹏没多一会,脸上便泛起细密的汗珠,身体开始虚弱地打晃。 任也眼神一亮,低声冲着黄维问道:“他能救活这对夫妻?!” “不能。”黄维摇头:“但有可能会让他们回光返照,再看一眼这个世界……也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啪!” 话刚说完,那两条细线直接断裂,许鹏后退两步,咕咚一声坐在地上,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不……不行,她的伤太重了……我拉不起来。” “试试那个男的。”黄维催促。 “那个更不可能……!”许鹏摇头:“我进来就看了,他是被一掌震的脑内碎裂。” 这话一出,屋内落针可闻。 黄维咬着钢牙:“详细检查现场,不要放过任何细节。老子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几个王八蛋挖出来!还有,给上级领导单位提交报告,让他们信息部的人动一下,给我找,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流窜犯来沪市了。快!动起来!” 话音落,室内变得一片忙碌。 任也站在门口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切身领悟了今天许鹏跟自己说过的话。 一位玩家,如果性格极度扭曲,变钛,那他可能为社会带来的灾难,给普通人造成的伤害,是根本无法预估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从即刻开始,一场席卷整个沪市与清凉府星门的巨大风暴,也已悄然登录了。 …… 凌晨一点左右。 沪市市郊,一条名为同仁路的酒吧街上,一间棋牌室还在亮着营业的牌匾。 这条酒吧街,是沪市著名的玩家聚集地,也是不少组织都在暗中经营的地方,更是沪市守岁人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暗中监视的地方。 很多玩家都喜欢在这里扎堆,交换攻略,消息,以物换物,购买道具等等。 “血战到底”的棋牌室二楼包厢中,贺先生翘腿坐在沙发上,双眼正看着一名秃顶中年。 对方四十五岁左右,号称同仁路的百事通,大呲花,专门游走在灰色地带,为一些见不得光的玩家提供便利服务。 “老佟说你靠谱,我信他的话。”贺先生瞧着中年:“而且,你也没少帮过铃铛会,咱们相处也放心。” “我老尹在这里做生意,靠的就是信誉二字。”老尹非常斯文地倒着茶:“只要你有钱,有源,任何服务我都能提供。您尽管在我这里住,谁都找不到您的消息。” 贺先生认可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废话,只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丝绒的小袋子,并从中取出了两块白色晶体,轻放在了桌面上:“前段时间,死了四个守岁人,两名是青辅区的,你有印象嘛?” 老尹眨了眨眼睛,尬笑着搓了搓手掌:“贺先生,别的都好说,但守岁人的消息不能卖啊。毕竟……沪市有沪市的规矩,这里的玩家也认。” “啪,啪!” 贺先生从袋子里又掏出两枚白色晶石,动作很慢地放在了桌子上。 老尹盯着四块晶石,双眼放光,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啪,啪!” 贺先生又掏出了两块:“生意和谁都是做,你不想坏规矩,那我拿这六块去别人那里问问?” 老尹额头暴起青筋,攥了攥手掌后,立马从桌上拿走六块晶石,语速极快地回道:“确实死了四个守岁人,原因是他们好像共同做了一个星门任务。两人是青辅的,两人是上级单位的。并且,这四个人死了之后,一直没有举办葬礼,不知道为什么,守岁人在有意封锁他们的消息。” 贺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出两块晶石,放在了桌上:“继续说。” 老尹迅速拿走晶石:“这四个人死后,我听说有个半官方的小交流群中,有人讨论过一件事儿……好像是黄维从青辅监狱里提过一个人,大家还发消息问过。但很快……这个小群被解散了,问过这事儿的人,也不再提了。” “你追过这个事儿?”贺先生问。 “呵呵,死了四个守岁人,这不是小事儿啊。”老尹一笑:“不光你好奇,我上边的人也好奇。” 贺先生思考一下:“黄维从监狱里提出来的人是谁?我想要这个人的信息。” “呵呵,我还真知道。”老尹看着他,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 贺先生出手很大方,因为今天他毕竟一分钱没花,就黑吃黑了小战狼,所以果断又从袋子里拿出六枚晶石:“说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是,被提出来的这个人,压根就没有信息。”老尹龇牙笑着:“监狱方面,个人方面,家庭方面……都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贺先生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双眼迸发着精光;“那就有点意思了,说明我找对方向了。” “呵呵。”老尹一笑。 “开个价,找到他。” “十个,最晚明天中午,我给你消息。”老尹毫不犹豫地说着。 贺先生身体慢慢放松,后背仰靠在沙发上,唱着戏腔回道:“那奴家便有劳先生了……!” “哈哈,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老尹很开心地拿走所有晶石,站起身说道:“兄弟们远道过来,我理应尽尽地主之谊。这样吧,今晚我找几个敏系的女玩家过来,陪大家乐呵乐呵。” “啪,啪!” 贺先生甩手将袋子里的最后两枚晶体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只笑吟吟地看着老尹。 老尹一愣:“消息的钱,已经够了啊。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贺先生饶有兴趣地看着老尹,啪的一声,将手掌狠狠掐在了对方的裆部:“很多商人都喜欢说大话……我很好奇,你真的所有服务都能提供嘛?” “……!”老尹一夹,顷刻间红了脸,表情呆滞:“不是,我……我也没干过啊,你是说真的呢,还是开玩笑呢?这也太突然了!” “这世间俗物呀,真是让人软了心肠,塌了脊梁,奴家自幼流落红尘……咦呀呀……!”贺先生又唱起了戏腔,双眼渴望地瞧着老尹:“这铜臭之物,您到底要是不要呀……?” …… 五分钟后。 灯灭了,人躺了,两颗白色晶体也装进兜里了。 老尹双手攥着沙发布,双腿蹬得笔直,轻声问道:“老宝贝……可以不亲嘴嘛?!” () 。 第三十章 草率的爱情 离开星门的第三天,早晨八点多钟。 任也简单吃了口早餐,就来到了许鹏的办公室。昨晚他没有回家,就在莲湖路88号住的,不过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脑子里全是那对惨死夫妇的样子。 “坐啊。”许鹏往嘴里塞了两颗药丸后,脸色也不太好看地招呼道。 任也在他面前坐下,沉默良久后,突然问了一句:“昨晚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估计是几个流窜玩家干的。”许鹏喝了口茶水,脸颊正对着窗外的阳光,话语很温暖地回道:“我还是太笨了……提升得很缓慢。如果能到第二阶段,或者是第三阶段,我应该有机会让他们再看一眼这个世界,让他们能和家里人告个别……。” 话到这里,二人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后,许鹏才翻开今天准备的“课件”,并打开第一页说道:“今天讲星门的晋升体系。截止目前为止,星门玩家的晋升序列,一共有七个阶段,每个阶段有十个等级……。” …… 上午十点半,同仁路。 一间明明拥有落地窗的办公室内,此刻却宛若黑天。厚重的窗帘将阳光尽数遮挡,精致的铜制木桌上,只有一盏台灯,散发着非常微弱的光亮。 沙发上,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他的面容慈祥,右手拄着一根充满英伦范的拐杖,身着一套非常昂贵的黑色高定西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金融大佬”的范儿。 他被沪市的玩家称为——见不得光的瘸子,在同仁路开了一家名为“钱潮”的演艺酒吧,就周边地区的玩家圈而言,此人是颇有些威望的。 不远处,昨晚与贺先生激情一战的“大呲花”——老尹,此刻正半弯着腰,满脸堆笑地说道:“老板,贺先生委托我调查的消息,我已经查清了。我还没收他的尾款,您看……这个消息要给他嘛?” “铃铛会在争取一个非常重要的星门,如果成功,大家都受益。”打扮精致且考究的瘸子,只稍稍停顿一下便回道:“消息可以给他,但不要留把柄。” “是。” 老尹夹着略有些火辣的臀儿,弯腰掏出一个黑丝绒的袋子,轻轻摆放在桌上说道:“老板,昨天的消息,贺先生给了七千星源,总共十四块,我上交六块份钱。” 瘸老板根本没拿袋子,只轻声问:“一共就十四块嘛?” 老尹怔了一下,眼神明显有些惧怕地解释道:“其实……是十六块。但有两块星源……是……是我自己挣的。” “?” 瘸老板抬头看向了他。 “是这样的,他……他对我……我俩……。”老尹竟然一点都不敢隐瞒,直接把昨晚挣钱的经历详细叙述了一遍,并且主动问道:“这个星源……我就不用交份了吧?!” 瘸老板足足沉默了五秒:“这个不交……确实合理。” “是吧?!”老尹松了口气。 “给铃铛会的人,安排一个比较安全的藏身地点。”瘸老板叮嘱了一句。 “是。” …… 十五分钟后。 老尹徒步返回了“血战到底”棋牌室,并且在二楼茶水室,见到了贺先生。 由于二人之间,已经有了一点点感情,所以老尹也没再客套:“查出来了,不过我得劝你,这事不好做。” “……!”贺先生没有多说,只冲他勾了勾手指。 “刷!” 老尹将一份资料扔在了桌子上:“好吧,那……那你们注意安全。下午,我给你们换个住所。” “哗啦!” 贺先生扔过去一个袋子后,直接将桌上的资料拿走,并且轻声问道:“昨晚在包厢里,我让你查的另外两件事儿,你查了吗?” “查了,但外地的消息要慢一些,而且你给的线索太模糊了。”老尹端着茶杯:“两个前置任务的星门,参与玩家有几十号,你又给不出明确信息,我很难在现实中锁定他们的身份。”“尽力查,价格可以再提提。” “好。”老尹一口应了下来。 “啪!” 贺先生拍了一下老尹的褶皱脸蛋:“……辛苦了。” “今晚还多加两块星源嘛?要是加……,”老尹眼巴巴地看着他:“棋牌室的熟人太多了,我们可以出去。” “相公!时机已到,且看奴家披挂上阵,宰了那贼人……!”贺先生略有些神经质地唱着自己编的戏词,拿着资料飘然离去。 老尹目送他离开:“真是个满身谜团的人啊,你以为他是个火力承受方,忙活起来又狠得嘞……!” 离开茶水间后,贺先生打开了资料,低头一看,里面有三份个人信息:一青年,一老年,还有一位正在上大四的姑娘。 又过了一小会,贺先生回到住所,将资料扔在桌上说道:“小的应该在守岁人单位,老的消失了,暂时找不到。只有这个小姑娘好搞,今晚去……。” …… 一日的时光匆匆而过,一眨眼,便来到了晚上八点多钟。 沪市,大学城附近。 四位刚刚在旋转小火锅店搓了一顿的妹子,此刻正相互挽着手臂,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一边返回寝室。 四位女孩子中,有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五官精致漂亮的姑娘,名叫任庆宁,正是七枪战神,“大乾怀王”的妹妹。 任庆宁身段匀称,健美,自纤细的小蛮腰而上,胸脯起伏汹涌,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宁宁,你昨天去苏杭签约了嘛?”旁边一个圆润的小胖妹,关心地问道。 “没有呢,就是去随便看看呀。”任庆宁模样开朗地回道:“我要赚钱,是想给任大国和劳改犯换个大房子,现在签约又办不到,急什么……慢慢攒呗。” “对哦,你别听那些工会和经济公司忽悠,他们给的合同都是霸王条款。而且我听说,像你这样的颜值主播,很多都要被潜规则的,很惨的。要我说,你还不如跟我们往各个栏目组投简历,去实习呢……!”另外一个姑娘抱着一种,既希望朋友好,又不希望朋友开路虎的心态,柔声劝说道。 “行,明天跟你们去投简历。” “给哈哈,你哥最近没管你要钱啊?要我说,摊上这样的废废哥哥,也挺难受的。” “也不能这么说啦。他在职的时候,有一半的工资都归我支配呢。”任庆宁模样轻松地回应着。 四个姑娘聊着聊着,就离开了正街,走向了回寝室的必经之路。她们所在的沪市传媒大学,是新校区,地点稍微有一点偏,每天回去,都要穿过两条比较黑的小胡同。 姑娘们刚刚进入岔路,一名戴着绒线帽,体态非常胖的青年,就慢悠悠地跟了过来。他就是昨晚参与截杀小战狼,并且第一个伤害那对普通人夫妇的铜铃成员。 他叫肥龙,一边走着,还一边往嘴里倒着黏糊糊的黑色液体。 “他们进小巷子了。”肥龙脸上的皮肉抽动,双眼邪恶地盯着四个姑娘的臀部,轻声冲耳麦说道:“让瘦猴封路吧,我动手了。” 耳麦中,贺先生淡淡地吩咐道:“那三个普通人,不能留活口。” “嘿嘿,您不说……她们也会死的。”肥龙目光银邪地回应了一声,迈步就要向前。 “刷!” 就在这时,刚刚进入岔路的任庆宁,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身边的三位闺蜜说道:“……忘了哦,我要买给小涵买奶茶的。走,我们回去一下。” 胖妹很懒地回道:“算了吧,让她自己订一下呗……!” 任庆宁笑着掐了掐胖妹的手腕,坚持说道:“走吧,我都答应请她了,人家也总给我们带东西的。” 胖妹愣了一下,随即乖巧点头:“那走嘛!” 就这样,原本准备进入岔路的四位姑娘,非常突然地转过身,迎着近在咫尺的闹市街道走去。 刚要跟着她们进来的肥龙,眉头紧锁,回头看了一眼岔路外面的喧闹街道,不自觉地攥了攥手掌。 “刷……!” 四人距离他大概五米远左右,擦肩而过。 “……她们四个刚进巷子,又回来了,说是要买奶茶。”肥龙低声冲着耳麦说道。 “不是我们的区域,别冒失,再等等。”贺先生回。 肥龙停顿一下,仰脖灌了一口粘稠的液体后,又迈步跟了出去。 …… 任庆宁带着三个闺蜜,来到喧闹的正街上后,小胖妹立即轻声问道:“你刚才掐我干什么?” “……别吵,别吵,跟我走。”任庆宁黛眉轻皱,步速平稳地走到一家常去的奶茶店前,跟老板点了五杯。 等待期间,任庆宁用余光扫了一眼岔路,看见一个胖子,正在两元店门口乱逛。 “一共四十五,谢谢。” 良久后,老板喊了一声。 任庆宁付过钱,拎着奶茶说道:“我们不从那里回学校了。” “干嘛啊?到底怎么了?”另外一个朋友也有点懵圈。 “别吵!” 任庆宁带着三人,步伐很慢地走向正街另外一头。这期间她的双眸只向两侧打量,却从来没有回过头。 身后三十米远左右,肥龙扔掉散发着臭味儿的空罐子,悠悠地尾随四人,低声又说:“她们没回学校。” 一辆越野车内,贺先生听着戏曲,手指在腿上轻敲:“你不会被普通人发现了吧?” 话刚说完,正街上,任庆宁突然拉着三个闺蜜,迈步就向右侧走去,而那里正是大学城附近常见的派出所。 “庆宁,到底怎么了?!”胖妹追问。 “有人跟着我们,是一个胖子。从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看。”任庆宁冷静地回道:“……走,先去派出所再说,让警察叔叔问他。” 一般偏远地区的大学城附近,有关于女学生的刑事案并不少见,三个闺蜜一听这话,也都没有反驳,直直地跟着任庆宁走向派出所大厅。 “你是怎么发现的?”胖妹又问:“我都没注意啊。” “你忘了我哥是干什么的?他学习时的课件,我天天看……。”任庆宁此刻已经迈上了派出所的台阶。 肥龙站在大概二十米远处,立马问道:“她发现了,快进派出所了,怎么办?!” 贺先生用纤细的手指敲击着大腿,哼着回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蒙脸,你和瘦猴抓住她就走,尽量不要杀衙门的人,不要展现神异。” “刷!” 肥龙闻言,双眼顷刻间变得凶戾,脸颊上突然冒起一股黏黏糊糊的液体,步伐极快地窜向派出所。 “嗖!” 隐藏在派出所另外一侧的瘦猴,甩手便射出两条纤细的锁链,直奔任庆宁的后腰。 “哗啦啦!” 铁链划过一道残影,碰触到任庆宁的娇躯后,就宛若灵蛇一般,瞬间缠绕住她的腰部。 感受到腰间一阵冰凉的任庆宁,猛然低头一看,见到纤细的铁链冒起一阵紫色的光芒,两根铁制的倒刺,顷刻间扎破她的皮肤:“我……我……!” 任庆宁的话还没等说完,双眸却突然变成紫色,大脑一片眩晕。 “刷!” 另外一条铁链飞射而来,直奔任庆宁的脖颈。 “踏踏!” 肥龙脚步沉重地踩着地面,眨眼间便来到派出所门口。 “你……你干什么?!”胖妹反应了过来,但一抬头却看见肥龙冒着黑泡的脸颊,当场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肥龙举起拳头,直奔胖妹脑袋打去。 “哗啦啦!” 铁链飞掠,即将缠绕住任庆宁的脖颈。 “嗖!”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掠过,甩手便射出了三张扑克牌。 “嘭,嘎嘣!” 拉拽着任庆宁的铁链,泛起一声脆响后,当场被扑克牌切断,切口相当整齐。 肥龙猛然扭头,低声呵道:“凝聚!” 眨眼间,他的脸颊与脖颈石化,被黑色的粘稠物质包裹。 “噗噗……!” 两张扑克牌擦着他的脖颈飞掠而过,第一张破了石化,第二张将他的脖颈切开了一道略浅的伤口。 肥龙猛然抬头,双瞳向不远处望去。 “刷!” 倩影停滞,一双笔直的大长腿暴露在视线中。只见她拿着一根黑色的魔术手杖,已再次抬起了手臂。 “玛德,守岁人!” 肥龙看着大长腿惊呼了一声。 () 。 第三十一章 墙头上的影子 派出所门口,明亮的灯光下,那道倩影的面容逐渐清晰,正是青辅街区的守岁人——大长腿顾念。 肥龙看见她之后,瞬间就没了战斗的欲望:“瘦猴,撤了!” “无字碑——隔绝!” 口诀轻吟,顾念腰间悬挂的一块灰色小石碑,突然泛起温和的光芒。 波~! 一阵波纹扩散,顷刻间便笼罩住了附近数百米内的区域。周遭正在行走的那些路人,全部变得身形模糊,似乎已经被隔离出这片空间。 就连任庆宁和她的三个闺蜜,也被隔离了出去,此刻正慌张的向派出所内跑去。 而被波纹笼罩着的区域,景物变得非常扭曲,丧失了真实的空间感,将没有星源波动的普通人,彻底隔绝在外。 不远处,肥龙在无字碑刚刚发出神异能力时,就已经转身逃跑。 守岁人突然出现,绑票的时机就已经没了,硬干绝对是蠢货行为。 同时,瘦猴隐藏的胡同内,也传来了打斗声。 顾念双眸平静地看着肥龙,扬起散发着光晕的魔术仗,轻念:“真实魔术——禁锢牢笼!” “嗖嗖嗖……!” 话音落,派出所门前铺着的青石砖,如被狂风席卷一般,瞬间飘飞起来,从四面八方倒卷向肥龙。 一块块青石砖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嗖嗖嗖的向肥龙聚拢,眨眼间便形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牢笼,将其完全包裹在内。 “嘎嘣……!” 椭圆形的青石牢笼,突然开始向内收缩,挤压,眨眼间,便小了足足一圈。 被困在内部的肥龙,只感觉全身泛起剧烈的疼痛感,身体仿佛马上就要被压扁了一样,骨骼都在发出脆响。 “表演魔术——火圈!” “嘭!” 魔术仗在半空中炸开,化作四个直径一米多长,滚滚燃烧的魔术火圈,直奔牢笼方向套去。 牢笼内部,肥龙脸颊被挤压得变形,歇斯底里地吼道:“这个守岁人是法术系的,救我!” “翁……!” 火圈滑过半空,眼看着就要套住青石牢笼。 “我来了,你准备跑。” 肥龙的耳中传来了同伴的声音。 “吱吱……!” 话音刚落,顾念身后的下水道内,突然窜出来十几只老鼠,双眼通红,体态怪异,竟凭空跃起,直奔她的后勃颈咬去。 “刷!” 顾念迅速横移数步,同时拉回一个火圈,直接向身后扫去。 “嘭嘭……!” “轰!” 火光炸起,十几只窜起来的老鼠,在火光中泛起痛苦的吱吱声,掉落在地,尸体化成灰烬。 但就这一下,顾念分神,原本已经成型的青石牢笼,嘭的一声炸开一角,碎物如子弹一般灌入派出所后面的胡同,打的两台汽车报警。 “咕咚!” 肥龙落地后,身体四肢变形,双腿骨骼崩裂,浑身的毛孔都流淌着黑色的粘稠液体。他目光阴狠地扫了一眼顾念,掉头就跑。 “吱吱……!” 又是一群老鼠从下水道内窜出来,乌泱泱一片,围聚向顾念的脚脖。 “轰,轰……!” 三道火圈压下去,顾念回身上了派出所的台阶,皱眉看了一眼肥龙逃跑的方向。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胡同内的打斗声停滞,两名守岁人跑了过来:“顾念,你留下,我们追。” “不要追!”顾念思维严谨地制止道:“守岁人追击原则。有预谋的袭击,匪徒接应的人数,至少是行凶人员的二分之一。他们最少也有六个人,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他妹妹的安全。” 二人闻言咬了咬牙,想反驳,但顾念却是小队长。 “踏踏……!” 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另外一名守岁人也赶到了:“我追了一下,但他们是分散跑的,我不敢深入,怕被反钓鱼。怎么样,现场有伤亡嘛?” “没有。”顾念立即吩咐道:“通知单位,马上增援。撤掉无字碑,马上跟警方沟通。” 另外三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收!” 波~! 光波如退潮之水一般,迅速向回收拢,最终汇聚在了顾念腰间悬挂的无字碑内。 周遭的景象回归真实,路上的行人也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甚至都没有对突然消失的一大片青石地砖,产生疑惑。 …… 派出所内。 任庆宁激动地冲着一位警察叔叔叙述道:“刚才有人尾随我们,好像要绑架我们,就在门口!” “门口?!”警察叔叔端着大茶缸子,抬头看了一眼正门,只见到一位大美女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你确定,他要在派出所门口绑架你?” “对啊,是真的有个胖子在尾随!”胖妹立马插了一句:“本来他是向我们冲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跑了。咦,对了,你们几个见到那人是怎么跑的嘛?” “我不记得了,我好像没看见……。” “你这腰怎么了?”警察指着任庆宁腰间的伤口问道:“不要紧吧?” 就在这时,顾念带人跑了过来,笑着冲警察说道:“您好,您方便接个电话嘛?我们是青辅分局的。” 大叔愣了一下,本能跟着顾念走进了旁边的廊道:“怎么了?证件给我看一下。” 一名年轻的守岁人,皱眉瞧了一眼任庆宁腰间的伤口,立马说道:“姑娘,你怎么样……?” “呀!” 任庆宁看了一眼腰间的两个浅淡血洞,小脸变得煞白:“怎么流血了……!” “快快,有纸巾嘛?”朋友冲着胖妹招呼了一声。 “不用,我去卫生间清洗一下。”任庆宁从同伴的包里拿出一包湿巾,本能摸了一下伤口后,感觉伤得并不严重,这才走向了卫生间一侧:“兰兰,帮我去买个消毒液,我洗一下。” “我不敢。”胖妹瑟瑟发抖,虽然有点记不起来肥龙的样貌,但还是从心地说道:“那个人,好吓人……!” “她没事儿吧?”年轻的守岁人,冲着旁边的同事问道。 “没事儿。”同事摇头:“那帮人是为了抓她,铁链上没毒。他们可能是想令她丧失意识,不反抗……。” 年轻的守岁人这才放心,但还是非常谨慎地跟着任庆宁走到女卫生间外面,静静守候。 任庆宁进了卫生间后,发现这里的面积很小,只有两个坑位后,就本能关上了门,随即拉起了t恤,用湿巾擦拭着伤口。 任也出来当天,就告诉过黄维,铃铛会可能要线下动他家人。 对于这几年事业不顺,且非常性情的老黄来说,这话已经足够让他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对待了。所以他特意让顾念带着三名队员,跟着任庆宁,贴身保护。起码在任也通关清凉镇以前,这种保护只会增强,不会减弱。 …… 莲湖路88号。 任也与许鹏正坐在餐厅里吃饭。 “这几天辛苦你了。”任也笑着说道:“我现在也没工资,等我……一切顺利的话……回头我好好安排安排你。” “有多好好安排?”许鹏好奇地问。 “我也让你去会所待两天。”任也冲他眨了眨眼睛。 许鹏立即摆手:“女人只会影响我熬汤药的速度。你要真想谢谢我这位老师……就从我这里买点药吧,我是真的快没钱了。” “……!”任也看着这个执拗的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急促的脚步声响,黄维突然跑了过来:“别吃了,跟我去一趟大学城。” 任也听到这话,猛然扭头:“怎么了?!” “你……你说的线下还真来了。”黄维如实回应道。 任也一瞬间就失态了,扑棱一下站起身,猛然抓住黄维的脖颈,脸上泛起那天杀柳玲儿时一模一样的表情,双目阴森地喝问道:“我妹妹怎么了?说话,她怎么了?!” …… 此刻,距离绑架任庆宁的案发时间,仅仅过去不到五分钟。 一处灯光昏暗的胡同内。 肥龙与瘦猴刚刚汇合,正在快步急行着。 “明明有车,非要让我们走。”肥龙全身剧痛,脸色也变得更黑。 旁边,瘦猴也很不满意:“还不是你这个蠢猪,跟踪个普通人都能被发现?!老子差点被那俩守岁人打死!” “你说谁?!”肥龙瞪着无知且阴狠的双眼,恶狠狠地反问。 “守岁人可能携带了追踪道具,贺先生不让我们上车,是防止大家都暴露,知道吗,你这个蠢b!”瘦猴相对精明一点:“赶紧走……我的腹部很疼。” 肥龙攥着拳头,咬着牙,一字一顿:“走——就——走!” 二人吵了一架,继续前行。 这是一片市郊的棚户区,且是住宅小院的后侧,放眼望去,一个人影也没有,并且越往前,灯光越昏暗。 “呃……!” 就在这时,瘦猴突然弯下腰,略有些痛苦地捂着腹部,鼻孔窜血。 “你要死嘛?!要死的话,我埋了你再走,这样不会暴露。”最佳好队友肥龙,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埋你嘛b!”瘦猴咬牙骂道:“有一个守岁人是力量系的……把我的肠子都打坏了,呼~!” 稍稍缓了一下,瘦猴感觉好了一些,就扶着膝盖准备起身。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非常轻微的脚步声泛起。 五官相对灵敏的瘦猴,此刻脸颊对着地面,身体半弯曲着,突然脸色变得僵硬。 “不死,就快走!,我饿啦!”肥龙不耐地催促了一句。 “不……不对……!”瘦猴脸色突然变得惊恐。 “什么不对?” “影子,你有两个影子!小心!!”瘦猴突然向后跳跃,并大喊了一声。 肥龙听到提醒,本能向地面看了一眼,只见他巨大的身影中,还有一个浅淡的影子在贴着地面晃动,看轮廓,像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凝聚!” “石化!” 肥龙想也没想,瞬间激活了自己的神异能力,全身皮肤冒着粘稠的黑泡泡,顷刻间让自己变成了一具雕塑。 “刷!” 地面上的影子宛若纸片人一般暴起。 那影子,竟然活了,站起来了!看轮廓,那确实是个女人,长发。 影子手持一把利刃,暴起后,直奔肥龙脖颈抹去。 “噗!” 只一刀,影子利刃竟直接切开了肥龙的脖颈,坚硬的石化物质,就跟纸糊的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墙壁上,肥龙上半身的影子裂开,头颅如西瓜一般掉在地上,滚在了凹陷的下水道旁。 不远处,瘦猴只一瞬间,就爆发出了自己最快的逃跑速度,疯了一样跑向灯光璀璨的正路。 墙边,肥龙断裂的脖颈还在库库喷血,抽动,但身体中流出的黑色物质已经变得非常浅淡,整个人的星源波动,从剧烈,变成平稳,最后气若游丝般地消失…… “嗖!” 瘦猴如一台高速行驶的汽车,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但当他即将抵达十字路口时,却见到左侧的院墙上……那个女人的影子,诡异地坐着,薄如纸片的手,在不停地颠玩着一把薄如纸片的短刀…… 脚步停滞,瘦猴双眼憎恨地看着那个女人影子,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星源波动:“去死吧你!” “嗖嗖……!” 瘦猴的左手中,突兀甩出三条粗壮的黑色铁链,右臂瞬间膨胀,变大,疯狂延伸十几米,直奔女影子的脖颈抓去。 铁链与手臂齐射,直逼要害。 但就在这一刻,瘦猴却看见,那个影子开始裂变,一变二,二变四,眨眼间就变成了十几个。 她们或跳跃,或前冲,或阻挡,或闪避……顷刻间从墙壁上跃下。 “当啷啷~!” 有六道影子抓住了三根铁链,猛然向后拉扯。 有五道影子,姿势各异地挥刀,闪躲,动作极快且诡异…… “噗噗噗……!” 瘦猴探出的那条粗壮手臂,在收回的过程中,被砍成了十余截,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踏踏……!” 他脸色苍白地后退数步,近乎于绝望地吼道:“我是铃铛会的,我们还有人,还有第二阶段玩家领队!你不想死……!” “哗啦啦!” 六道影子拉拽着三根铁链,快到如瞬移一般,围绕着瘦猴转了数圈,直接将他的身体捆绑,禁锢。 星光闪烁,十余个影子汇聚,化成了一个。 她似乎不能说话,只颠着刀,不急不缓地走到被捆住的瘦猴身前。 “……你到底是谁?!”瘦猴声音颤抖,被绑在铁链中,根本无法动弹。 “呵!” 女影子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突兀地抬起手臂。 “噗!” 一刀,直穿瘦猴心脏,又猛然向下一滑,他的胸膛被剥开。 “噗!” 两刀,影子顺着他的伤口创面,直接挖出他的心脏。 瘦猴很喜欢吃别人的心脏,所以……女影子也选择了他最喜欢的死法。 一分钟后,瘦猴嘴里叼着自己的心脏,尸体被铁链吊着,悬挂在了电线杆上。 璀璨的灯光下,他在轻轻飘晃着…… 这个富有仪式感的悬吊,也似乎是一种审判。 地面上,留下一行硕大的血字。 “远道而来的玩家朋友,你们惹毛我了,都别走哦!” 影子背对着“悬吊现场”和“头颅咬着自己尸体”的肥龙,缓缓消失在了黑夜中。…… 派出所。 顾念此刻已经单独离去,因为她感受到了瘦猴与肥龙死的地方有星源波动。 “嘭!” 卫生间门被推开,胖妹急着跑过来:“给,消毒水,纱布……你真的没事儿嘛,要去医院看看嘛?!” “谢谢!”任庆宁回了一句,扭头看向旁边的守岁人:“你也是警察嘛?” “呵呵,是。”守岁人看着眼前的漂亮姑娘:“一会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滴玲玲!” 话音刚落,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拿着庆宁包包的同学喊道:“你电话!” 任庆宁拿出电话,走到一旁接起:“喂?” “你有事儿没?!”任也急迫的声音响起。 () 。 第三十二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吱,吱嘎……!” 三台越野车还没等停稳,任也就已经推门冲了下来,表情慌张地冲向了派出所。 紧跟着,黄维才带着十余名守岁人下车,快步上了台阶。 “咣当!” 任也很粗暴地推开玻璃门,口鼻泛着粗气,双眼快速扫过派出所大厅,在看见任庆宁的身影后,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走廊口,任庆宁坐在长椅上,正凶巴巴地冲着一名守岁人喝问道:“你们单位,到底让我哥干什么工作?和谐社会哎,破什么案,能让犯罪分子想到绑架我?!不要骗我……不然我拿手机录像了。” 那年轻的守岁人,被问得头都要裂了。这女孩很不好糊弄,一直在追问任也目前的“工作”,而且动不动就要开直播。 “啪!” 正在说话间,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了任庆宁纤细的胳膊,她抬头一看,劳改犯哥哥的脸颊浮现。 “你没事儿吧?”任也脸色苍白地喝问道。 任庆宁怔了一下,双眸幽怨:“你没事儿吧?你到底在搞什么?!” 任也没有回话,只快速打量了一眼妹妹,最终双眼定格在了她腰间的伤口处:“……你受伤了?” “我没事儿呀,就破了点皮。”任庆宁没有委屈巴巴的嘤嘤嘤,只一把拽过哥哥的手臂,将他拉到了一旁。 兄妹二人对视,任也眼中有愧疚和后怕,还有一点点忐忑。 “你到底在干什么工作?”任庆宁轻声询问道:“如果没有今天这个事儿,我都不清楚有警察在跟着我。” “我……!”任也轻皱了皱眉,只能撒谎应道:“还是边境那边的事儿,有个案子没结,具体的我不能细说。” 任庆宁听到这话后,没有发火,而是很认真地问道:“你……你会很危险嘛?我们可以选择不做嘛?” 任也沉默半晌:“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听到这个回答,任庆宁也没再逼问,只轻轻解开腰间的纱布,露出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你看嘛,我皮实得很,没事儿的。” 二人正在说话间,刚刚去过所长办公室的黄维,快步走了出来:“任也,跟我来一下。” “庆宁还在这里。”任也脸色凝重地提醒了一句。 黄维重重地点头:“我刚跟所长谈完了,马上让人带她先回单位。” “你跟他们先回单位。”任也冲着妹妹叮嘱道:“我马上回去。” “那你注意安全哦。”任庆宁微微点头,没有阻拦。 …… 同仁路,血战到底棋牌室。 臀儿还有些刺痛的老尹,站在二楼窗口,右手拿着电话说道:“嗯,嗯,好的,我知道了,老板……!” 很快,电话挂断。 老尹第一时间打开了一个玩家交流群,见到里面果然多了很多新消息。 “听说了嘛?有几个混乱阵营的玩家,在大学城那边跟守岁人动手了。” “混乱阵营的玩家,都是疯狗,坏b,应该全部去死!” “楼上的,看我嘴型,淦你嘛嘛哦!” “友好交流,谁骂人,马上给你踢出去。” “听说大学城那边闹的动静不小,我有两个朋友都感受到了剧烈的星源波动。” “……!” 老尹迅速爬了一百多楼,并本能感叹一句:“呵呵,这小相公是真猛啊,还真敢在守岁人眼皮子底下抢人。” …… 市郊,一处公寓内。 “哗啦!” 马桶的抽水声响彻,老爹任大国迈步走出卫生间,神色恍惚地嘀咕道:“必须要埋长线,这样才有草蛇灰线的感觉,才会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客厅的餐桌旁,编辑老徐一边吃着汉堡,一边摸着淤青还未散去的眼眶子:“……你过来给我吹一下,再抹点油,太疼了。” “嗯,这样写是可以的,带感。”任大国表情呆滞地走到餐桌旁,脑中思绪狂涌,手掌下意识地拿起了老徐扔过两根烟头的可乐瓶,仰脖就喝了一口。 “卧槽!” 老徐怔了一下,喊道:“你干什么,喝烟油啊?!” “啊?” 任大国被吼得回过神来,伸手往嘴上一摸,一颗被可乐浸泡到解体的烟头,就挂在嘴角:“槽,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我说这可乐怎么一股利群味儿。” “……我要不提醒你,估计你都吃屎了。”老徐捂着眼眶子,翻了翻白眼:“怎么样,你想好了嘛?” “我看一下手机里记的故事线,捋一下,别吵。”任大国胡乱擦了擦嘴角,弯腰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了手机。 老爹是一个很努力的扑街,他习惯用手机记载东西,不管是拉屎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还是聚会的时候,总之只要脑中有灵感,就会用手机记事本记一下。 屏幕亮起,手机电量的提示格,已经降到了最低,但是老爹脑子里想着别的事儿,根本也没留意。 “滴!” 社交软件上的信息提示抖动,他顺手就点开看了看。 灯光下,老爹略显呆萌的双眼,在盯着手机观看时,慢慢变得错愕,惊讶,最后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掠过一闪而逝的愤怒。 “时间不多了啊,我真的快搞疯了……!”老徐搓了搓脸蛋子:“来,我也喝点烟油,提提精神,搞快,搞快……!” 老爹缓缓放下手机,扭头看向编辑,松了松领口:“这破地方的空调又坏了,一直吹热风,我们下去吧……。” …… 大学城附近,一片灯光昏暗的棚户区内。 任也与黄维等人来到了第二案发现场后,脸上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瘦猴的尸体被悬挂着,手臂断裂,胸膛被刨开,嘴里还叼着自己的心脏。 不远处,肥龙的尸体躺在地上,已经彻底僵硬,周遭全是黑色的污垢。他的头颅还咬着自己断裂的脖颈,死法极惨且诡异。 任也已经从黄维那里得知,这俩人就是企图绑架自己妹妹的凶手,但当他看见如此惊悚且充满仪式感的杀人现场时,心里却没有升起解恨的情绪,有的只是更加的惶恐和不安。 “谁……谁杀了他们?”任也回过神来,扭头看着顾念问道。 “我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我没见到凶手。”顾念声音清脆,逻辑清晰地回应道:“不过从现场,以及我感受到的星源波动来看。这俩人面对那个凶手时,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从战斗开始到结束,时间也非常短。还有凶手在地面上留的字也很奇怪……!” 任也和黄维闻声看向瘦猴脚下。 “远道而来的玩家朋友,你们惹毛我了,都别走哦!” 顾念站在灯光下,黛眉轻皱地分析道:“你们看哈。任也妹妹在派出所门前被绑架,然后我们及时赶到,逼跑了这俩混乱阵营的玩家。那按照这个逻辑推演,凶手是知道我们守岁人就在附近的,那他不但杀了人,还在地面上留下了这样的话,你们觉得……这话就只是给这俩人的同伙看的嘛?” 任也扭头看向她:“你说的对。战斗发生后,是有星源波动的,凶手一定清楚,守岁人会率先赶来这里,所以也同样会看到这句话。” “这话是一种示好嘛?”黄维顺着二人的思路插言道:“他在告诉我们,自己对守岁人没有恶意,只是这俩人惹毛了他?” “对。”任也点头:“两种可能:第一,他本来就跟这个混乱玩家团伙有仇,杀人是报复,留字是告诉守岁人,自己没有恶意。第二,他杀人,是因为我妹妹被绑架,毕竟两个案子发生的时间很近。但除了守岁人之外,我不认识其他玩家,更没有这样的亲戚,这种概率很小。” “不对,你还认识其他玩家。”顾念反应极快,她看着任也提醒道:“清凉府星门中的玩家!有没有可能,是你同阵营的队友,在暗中保护你?!” 任也略微思考了一下:“也有这种可能。虽然概率依旧很小,毕竟我在星门中应该没有暴露现实身份。” 话到这里,众人沉默一下,顾念继续补充道:“哦,对了。根据这两个人的星源波动,以及神异能力来看,他们应该就是杀害那对夫妇的凶手。” “他们是铃铛会的嘛?”任也声音颤抖地问。 “……我刚才给上级单位发了信息,目前正在核实。”顾念回:“但我个人判断,大概率是铃铛会的成员。” 任也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旁边,果断掏出手机,拨通了老爹的号码。 “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筒内传来客服的声音,电话被挂断。 “玛德。” 老爹就这个毛病招人烦,一干活,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关机。 他转身看向黄维,立即问道:“我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黄维瞧着他,淡淡回道:“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派出第二波人了,现在都应该到了。你看……要不要给他也叫回单位,这样更安全一点。” 话音落,任也陷入纠结之中。 他其实有点抵触让守岁人,把老爹也控制起来,因为这样一来,老爹肯定会很担心他,甚至有可能吓到。 什么样的案子,连家里人都要被贴身保护? 不过,当任也重新抬头看向瘦猴惨死的尸体时,还是决定听从黄维的建议。 “你通知那边守着的兄弟吧,让他们去找老爹,然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来说。”任也皱眉回道:“把他接到单位来住两天。” “行。”黄维应了一声,立马拿出电话,通知了看守老爹那边的守岁人。 …… 深夜,九点多钟。 两名守岁人来到公寓楼内,敲响了老爹和编辑所在的房门。 “咚咚……!” 连续敲了十几下,屋内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中一名守岁人,轻声喊道:“任先生,在嘛?我们是任也的朋友……。” 十秒后,室内依旧毫无动静。 “啪!” 一名守岁人直接用手掌拍了一下房门锁的位置,只听嘎嘣一声,锁簧碎裂,房门吱一声弹开。 二人一前一后迈步进入,扭头看了一眼室内,瞬间怔住。 () 。 第三十三章 密室失踪事件 一间面积不大的公寓房内,脚掌踩踏地面的声音,正急促响彻着。 没多一会,两名守岁人在客厅汇合,脸色煞白,双眼惊惧。 “没……没找到。” “我……我给头儿打电话。”一名守岁人言语结巴地回了一句,就赶紧联系了黄维。 …… 四十分钟后。 两辆越野车停滞,任也与黄维等人急匆匆地冲下来,直奔公寓楼跑去。 片刻,一行人乘坐电梯来到六层的601室,见到有六名守岁人,情绪非常低落地站在客厅。 “我爸呢?!” 任也猛然冲进客厅,一把抓过最近的守岁人喝问道:“人呢?!说话啊!” 被抓住的守岁人,低着头,声音颤抖地回道:“不见了,一点……。” “嘭!” 话还没等听完,任也便重重地推开了对方,情绪瞬间崩溃:“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 黄维立马上前阻拦,低声劝说道:“任也,你冷静一下,我们先听一下这边的情况。” “我冷静个几把!消失的不是你爸,是嘛?”任也甩手打飞黄维的手腕,红着眼珠子喝问道:“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怎么答应我的?提前有预案的保护,就这?!官方组织,就这?!你们tm的这是渎职!” 喊声飘荡,室内一片安静,所有守岁人都感觉很愧疚,完全没争辩。 黄维看着已经失态的任也,努力平复着情绪:“ok,我承认……。” “你承认什么?那天在提审室,咱俩是怎么说的?你一句话,老子把命都给你了,到头来,你连我老爹护不住嘛?”任也非常激动地指着黄维:“我告诉过你!进门是我自己选的,生死各安天命,不论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怪你。但家里人不行,这是……!” “任也!” 黄维重重地抓着他肩膀吼道:“我保证,你爸要是生命受到威胁,我踏马以守岁人的集体荣誉发誓,老子一命偿一命!” “你发誓有什么用,我要你命有什么用?” “那你现在发火有用嘛?你自己就干过这个,比谁都清楚这时候应该怎么做,对吗?!”黄维看着他:“你起码要先听听情况吧?” 怒吼声消失,室内归于平静。 过了一小会,负责带人看护任大国的守岁人,迈步走到任也身前:“出了问题,一定是我们错。对不起……小任。” 说完,其余负责守护的五人,也全部站起身,冲着任也低头说道:“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他们脸上还挂着通宵守护的疲惫,双眼腥红,身上也散发着在密闭空间内长期留守的汗臭味。 但他们说的话和流露出的表情,却是没有不满的,反而是充满愧疚的。这些守岁人,虽然很多都不清楚任也的具体情况,以及清凉镇星门的细节,但他们知道,任也是沪市守岁人组织,乃至是总部那边,都极为看重的新人。 任也望向他们,也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心里焦躁至极,却再也说不出伤人的话。 黄维定了定神,立马冲着负责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六个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弄丢了任大国?这不可能啊!” 那名负责人缓缓抬起头,双眼同样费解地叙述道:“我们六个人,分三组。一组楼内,一组在目标楼周边警戒,还有一组在对面刚刚租赁的公寓房内,视角也正好可以看见601室的客厅窗户。就在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叫任大国之前的几分钟,他和那个编辑,都还在客厅里出现过,是我亲眼所见。” 任也与黄维静静听着。 “但是,我接完你的电话,从对面楼走到这间房时,他们两个却突然消失了,总用时不超过十分钟。”那名负责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在这期间,我们六个人,距离目标楼这么近,竟然完全没有感知到任何星源波动,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即使有高阶玩家,二阶,甚至是三阶,他们也不可能,在没有使用任何神异能力的情况下,从我们六个人手里偷走任大国啊!” 那名负责人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而且你们也看见了,这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门锁在我们进来之前,也是完好无损的。空气中没有毒素,水和食物也没有任何异常,这说明……屋内没有闯入过陌生人。咱就退一万步说,任大国和那个编辑,即使都是玩家,临时接到了星门任务,被传送走了,那也会引起星源波动,被我们感知到啊!但他们就是在这间房内……凭空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任也立马反问道:“你们有追踪目标的手段嘛?” “有。” 那名负责人回应道:“小安虽然是一名力量系玩家,但他的职业传承中,有一个对气味非常敏感的神异能力。我们发现人消失后,就让他追踪了一下,但气味到楼梯间门口的垃圾桶处就消失了,而且不明显,应该是他们扔垃圾的时候留下的。” 听到这里,任也内心既焦躁又迷茫。他这两天跟着许鹏,已经恶补了很多星痕之门与玩家之间的常识,心里很清楚,如果按照这名负责人的叙述……那任大国真的等同于在一间密室中,诡异地消失了。 旁边,沉默许久的黄维,突然说道:“我判断,他们应该不是被铃铛会的人抓走了。” 就在刚刚,沪市守岁人总部的同事,已经证实了瘦猴和肥龙的身份,可以确定,这次搞事的就是铃铛会的成员。 任也抬头看向他,顺着职业警员的破案思路反问:“你是说两个现场表现出来的信息,是天差地别的?” 黄维点头,语速很快地说道:“按照顾念的叙述来看,在大学城的案发现场,铃铛会的人总共出现了四个,选择的方式是强行绑架,而且很多决定应该都是临时做出的,不然不会选择在派出所门口硬干。而这里,你爸和编辑却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留。” “如果铃铛会的人,具备这样悄无声息偷人的能力,那为什么还要在派出所门口强行绑架呢?直接把你妹妹偷走不就完了嘛?!更何况,即使是两头同时操作,那动手时间也应该是同步的,不然我们一旦察觉,这边就一定会加强防备啊。” 任也理解黄维话里的意思,对方这是在告诉他,任大国即使消失了,可能也没有落到敌人手里。 但即便真是这样,那任也就能放心嘛? 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了,那可是自己的亲爹啊!世上唯一一个把自己拉扯大的人! 任也沉默半晌,攥拳反问道:“你这只是推测。如果对方选择的是两线操作,给自己上双保险怎么办?没有同步动手,很可能是因为出现了某种意外。并且,如果他们其中有一名玩家,具备的神异能力,是你们目前没有掌握的怎么办?如果是铃铛会的人,雇佣了阶段很高的玩家怎么办?” 黄维被问得语塞,因为对方说的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 “不论是谁,抓走了我爸后,那最终目标一定是我。他暂时应该安全,我确信。”任也扭头看向黄维,逻辑清晰,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两件事儿:第一,在对方联系我之前,你必须要找到铃铛会的这帮人,我目前和别人没有仇,就只有他们。第二,如果你找不到他们,那后面不论是谁要挟我,我都一定会选择换回我爸。这事儿……谁也拦不住。你也不用跟我说,清凉府的星门太关键。我首先是儿子,其次才是警察。” 黄维咬了咬牙:“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请给我点时间。” 说完,老黄迈步走进厨房,拉上门,第一时间拨通了顶头上司闫多多的手机。 …… 京都市,皇城根下的一间酒吧内。 闫多多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打理得清爽、干净,坐在一张高脚椅上,正耐心地等待着一次碰面。 这次碰面,是为了向总部报告任也的情况,而且是十分珍贵的面对面汇报。 “滴玲玲!” 一阵电话铃声响彻,闫多多皱眉掏出手机:“喂?”“头儿,我这边出了点事儿……。”老黄硬着头皮,介绍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儿,并且没有丝毫隐瞒。 闫多多听完后,脸颊上泛起怒意:“你知道,我这次来京是为了谁吗?!” “是……是为了汇报任也的情况。”老黄声音跟蚊子一样回道。 “知道你还能把人弄丢了?!我这边没有借你人嘛?你怎么搞的?”闫多多即使是十分生气的情况下,脸上也不会浮现出失态的表情,更不会骂娘,情绪非常稳定:“你马上去做善后工作,马上!非常时期,可以使用非常办法。我二十四小时等你电话。” “是,我明白,我有思路。” “不要再跟我说你有思路了,我要结果!”闫多多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斟酌再三后,立马拨通了沪市总部的号码:“喂?调人,调精英去增援青辅区。还有,不管黄维那边有什么要求,都必须配合。对,全市配合……!” 一阵嘱托后,闫多多从高脚椅上下来,奔着一处沙发走去。 “哎,沪市扛把子,过来坐啊。”一位同僚笑着摆手。 闫多多没有理他,只冲着旁边一位老头说道:“您……您帮我取消一下今晚的汇报吧,我还有材料没准备好。” 老头缓缓点头:“好。” 五分钟后,闫多多离开酒吧,气得小脸通红。 不是他不想汇报啊,是主角的亲爹都丢了,这要汇报上去,估计迎面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 沪市。 黄维带着任也离开公寓楼,弯腰钻进了车内:“上级单位非常重视这个案子,为了更快地找到线索,我们现在要回市区,接上信息部门的同事,然后去见一个沪市非常活跃的玩家组织成员。他们是游走在黑白之间的团体,消息非常灵通。” 任也挑眉问:“什么组织?” “诈骗商会。”黄维发动汽车,轻声叙述道:“这个组织的格言是,任何交易的本质都是一场诈骗,只看你的表演是否逼真和精彩。 () 。 第三十四章 以德服人的交易 深夜,11点左右,两台越野车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头车内,一名穿着运动装的青年,扭头冲着黄维说道:“一会你要见的人,在诈骗商会内很活跃,外号叫蛋蛋。五楼,海尚桑拿洗浴中心,045桑拿房内。” 黄维费解地看着对方:“就打听个情报,还有必要洗个澡嘛?真是不够麻烦的。” “他说了,赤果的交易,就应该赤果的见面。”青年松了松肩膀:“你是知道的,成功商人,都有一些成功的癖好。” “神经病,满嘴顺口溜。”黄维熄火,冲着任也招呼道:“你跟我上来,其他人等着。” 二人一同下车,直奔五星级酒店的侧门走去。 路上,黄维简单跟任也介绍了一下诈骗商会的情况。 这个组织非常有意思,它隶属于自由玩家阵营,立会信念明确。他们认为,任何一场交易的开始,都是抱有利己性质的诈骗。各种诓骗话术、技巧,都是为了更好地达成目的,而只有那些伪君子才会隐藏这一点,并且经常搞出一副,我明明要割韭菜了,但嘴上却喊着要做慈善的样子。 不过这个组织,非常厌恶用暴力解决问题,比如黑吃黑,比如硬抢。他们觉得只有混乱阵营的傻憨才会这么干,这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并且,诈骗商会还认为,任何交易都不应该带有歧视与偏见……哪怕就是一个乞丐要跟自己买俩馒头,那双方的地位也是平等的,值得被尊重。 这样的行事风格,让诈骗商会在玩家群体中很受欢迎。不管是秩序阵营的玩家,还是混乱阵营的玩家,都喜欢和他们交易,甚至就连官方组织,也暗中和他们有着频繁的接触。 据说,诈骗商会在沪市的负责人,是一位大美女,也是不少玩家痴汉的女神,但很少有人见过她。 …… 任也与黄维一块来到酒店五层,在更衣间脱了衣服后,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就进了045号桑拿房。 刚进门,一股燥热感就扑面而来,任也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一个胖乎乎的青年,正坐在木椅上搓着自己的大胸。 “小韩介绍的,我姓黄。”黄维冲着对方报了一下家门。 “哈喽啊,我叫蛋蛋。”胖乎乎的青年点了点头,满身虚汗地招呼道:“请坐。” 二人坐在了他身体两侧,将其夹住。 蛋蛋有些不太自在地擦了擦汗:“那就开始吧,说诉求。” “蛋先生,我要查几个铃铛会成员的消息。”黄维瞧着对方红润的脸蛋:“应该是刚来不久的,其中有两个人,一个外号叫肥龙,一个叫瘦猴……。” 胖子听到这话,突然脸色一变:“你要查大学城的那个事儿?!” “对。”黄维点头承认:“混乱阵营的玩家仇视守岁人,在他们中间打探消息,你们更方便一些。” 胖子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呵,要知道小韩介绍你来,是打听这个事儿,那我都不能露面。” 任也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 “你挑这样的见面地点,不挺好的嘛?”黄维笑着回道:“屋里就我们三个,我给你多少钱,你跟我说了什么,别人也不知道啊。” 蛋蛋表情憨乎乎地看着他,语气有些无奈:“这样干,是有些坏规矩的。我做事儿的原则是,不向客户提供有关于案件侦破的线索的。铃铛会那几个傻缺铜铃,既然敢来沪市,又敢在派出所门前动手,那说明上头是有人罩的。我搞了他们……后面会有麻烦。你也知道,那群人都是疯批,没脑子的。” 黄维歪脖看着他:“六千源。” “这不是多少源的事儿。”蛋蛋思考了一下,直接起身:“你们再找找别人吧。两天后,我就要进门了,先回去准备了。” “八千。十六块不少了啊,兄弟!”黄维再次喊价。 “有空再聊,拜拜哈。”蛋蛋的态度非常坚决,根本就不想接这个活儿,只扭着大屁股冲门口走去。 “你等会!”黄维突然起身。 蛋蛋转过身,双手合十,一脸的哀求:“大哥,你真的别难为我了……这样,你去楼上叫俩技师,今晚我请了,行不?” 黄维瞧着他,突然脸色变得严肃:“哎,你刚才干什么了?” “啊?” 蛋蛋懵逼:“什么干什么?” “我怀疑,你刚才企图跟守岁人进行一场违法交易。”黄维斜眼瞧着他:“属信息贩卖未遂,我有充分的理由抓你回去调查。” “啊?!” 蛋蛋抻着脖子,微张着红润的小嘴:“……你这就有点不要脸了,是你约我来的啊!” “我现在代表青辅区守岁人,正式通知你,跟我回去接受调查,请你配合。”黄维迈步上前,冲着任也使了个眼色。 二人再次夹住了小胖子。 “你有证据嘛?!”蛋蛋瞪着眼珠子:“啊,你有什么证据指控我,贩卖信息未遂?” 黄维瞧着他,淡定地摸了一下头顶,从发丝中摘下了一枚很小的监听器,并且怼在了蛋蛋的脸上:“刚才说的话,我外面的同事都录下来了。” 小胖子看到这一幕,气得直跳脚:“我踏马都在这种地方跟你见面了,你还能藏住窃听器?你怎么不塞py里呢?!” “别跟他废话了,赶紧走吧。”任也推了一下蛋蛋:“回去再说。” 蛋蛋不服,耿着脖子冲黄维吼道:“我要是贩卖信息未遂,你就是非法购买信息未遂,大家谁都好不了!” “我也没说,我会好啊。我跟你一块接受调查啊,”黄维一字一顿地回道:“我认蹲了,不行吗?!” “自爆卡车?” “你不服啊?”黄维斜眼看着他:“我现在怀疑,你要袭击守岁人,你刚才肩膀蹭到我了……。” 二人对视,蛋总攥着拳头,咬牙骂道:“我日尼玛!” “你辱骂执法人员!”黄维双眼突然变得腥红,双臂肌肉隆起,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我准备先拘留你三天尝尝咸淡……。” 蛋总看着他,咬牙怒吼道:“一万!一万我就干了,行不?!” 黄维听到这话,瞬间撤掉神异,笑着拉了一下对方的胳膊:“我给你一万二,你消消气,我们好好查……。” 蛋总满头是汗地瞧着二人:“再跟你们做生意,我踏马是狗!” 以德服人,是守岁人最基本的素质。 三人重新坐在长椅上,蛋蛋显得有些沉默,思考许久后,突然问道:“你这个老狗币……不会在交易结束后,直接没收我的非法所得吧?” “哎呀,我是那样的人嘛?!”黄维一拍大腿:“常来常往,长期合作。” “先给源,这样被抓了也不亏。”蛋蛋思维严谨。 “好。”任也直接替黄维答应了下来。 …… 二十分钟后。 蛋蛋率先离开五星级酒店,伸手拨通了一个号码:“来了我才知道,他们是打听大学城犯罪玩家的资料……是啊,我刚开始没想答应啊,但那b要抓我,说我贩卖违法信息未遂。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守岁人……!” “嗯,那你就帮他们查查吧。但这个事要低调处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查到消息先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老大。”蛋蛋挂断手机,嘴里骂骂咧咧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 回单位的路上。 黄维一边开着车,一边无奈地说道:“哎,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现在这口碑是越来越差了……许鹏,你跟上级单位打个招呼,批两万源下来,就说是大学城案件的情报购买费。” “我建议批四万,”任也皱眉插了一句:“后面也许还用得到。” “这个建议好。”黄维点头补充道:“许鹏,就按照这个数额申请。” “哦。”许鹏呆呆地应了一声。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行人返回莲湖路88号。 黄维,顾念,许鹏等人全部去处理大学城案件的后续工作,还要跟警方进行一些适当的沟通。 任也内心烦闷,迈步走进了许鹏的办公室,看见任庆宁坐在椅子上,正在不停地拨打电话。 “呀,你回来了?”任庆宁听到声音起身,急匆匆地走过来问道:“老爹呢?!他电话我怎么打不通?关机了!” 看着妹妹满脸担忧的神色,任也内心无比愧疚,但又不能直白地告诉她,老爹已经消失了。 短暂沉默后,任也轻笑着回道:“你这边一出问题,我就去了老爹那儿,他还在跟编辑一块工作呢。老黄这边安排了很多警力布控,不会出事儿的。” “哦,那就好。”任庆宁的俏脸上,流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 任也迈步走到椅子旁坐下,低着头,非常艰难地说道:“庆宁,这几天你可能得在这里待一下,这样安全。” 任庆宁抬脚走到他旁边,伸出小手摸了摸哥哥的头:“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也不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单位,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就像你们俩,也一直很尊重我的选择一样。一家人,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任也听到这话,莫名鼻子一酸,头低得更低了:“庆宁……这几年,我……我没少让你和老爹操心。” 妹妹伸出双臂,抱起他的头,暖暖地说道:“谁的人生中,还没有点高光,没有点低谷?说这些屁话干什么……要我哭嘛?!” 任也抬手拍了拍妹妹的手臂,没再多说。 当晚,任庆宁被顾念安排在了主楼后面的房间内,这样方便她休息。而沪市上级单位,也增派了十几名守岁人轮流值夜,安保状态已然拉满。 夜晚,任也站在许鹏的办公室内,双手插兜地看着窗外,心思活泛。他总觉得老爹消失得怪怪的,但又想不出问题的关键点。 现在只能等,等蛋蛋回话。 …… 内心煎熬,不安,忐忑…… 一晃一天时间过去,第二日晚上八点多。 黄维冲进许鹏的办公室,抬头喊道:“蛋蛋让人送消息来了,快,走了!” “扑棱!” 任也猛然窜起:“谁的消息?!” () 。 第三十五章 狩猎人 莲湖路88号。 任也步伐急促地跟在黄维后面,透过走廊的窗户,看了一眼妹妹任庆宁所在的房间:“我们一会调人走,这里的安全强度不会下降吧?!” “上面今天又增派了二十多人,其中有五名都是二阶玩家,很多人连星门任务都放弃了,专门就在这儿看着。”黄维扭头回道:“放心吧,不会出事儿的。” “嗯。”任也点头,没再多说。 …… 三分钟后。 单位大院内,二十多名形象各异的守岁人聚集了过来,围在老黄身边。这里有一半的成员,都是从其它区借调过来的,因为青辅区的守岁人,在编名额就只有三十五人。并且这些人的星门任务,在时间上也很难同步,不是这个进星门了,就是那个进星门了,总之很难聚齐。 人少,是跟守岁人苛刻的选拔机制有关。能力是其次,品性才是第一位的,这也是为什么黄维等人的荣誉感特别强的原因之一。 一群人围聚了过来后,黄维立马介绍了一下情况:“目标叫尹海,是一名掠夺系职业玩家。我们接到可靠情报,他有窝藏大学城犯罪玩家的嫌疑。尹海在同仁路开了一家叫血战到底的棋牌室。从资料看,这个人的神异能力一般,手下喽啰的战力也不强,但是,他是路边狗的组织成员,上面有人罩着,老板是那个瘸子,所以一会行动的时候,尽量不要引起同仁路的连锁反应,动作要利落,要快。一会抵达目标地点后,分两组,青辅的负责直接抓捕,黄江的同事负责外围接应。大家随时准备激活无字碑,一旦发生战斗,避免伤及无辜。” “明白!” “知道了。” “……!” 众人立即回应一声,随即各自上车出发。 任也与黄维坐在一辆车内,皱眉问道:“蛋蛋给的情报里,这个尹海参与大学城的事件了嘛?” “没有。”黄维摇头:“他只负责提供信息,帮助铃铛会的成员藏身。”“哦!” 任也点头看向窗外,心里已经做好了血拼的准备。 …… 同仁路,血战到底棋牌室,一层。 房门与窗户微微敞开,风铃在棚顶叮当作响。今天隔壁酒吧搞大型演绎活动,棋牌室内没什么生意,老尹和三个臭味相投的手下,正打着麻将。 “大学城事件,搞出的动静不小啊,贺先生走了吗?”一名手下叼着烟,抽出一张牌打了出去:“一个鸡!” 老尹听到“鸡”字时,心里莫名感觉一阵烦躁:“老板在和他接触,剩下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 “哦。” 话到这里,牌局继续,很快便又过了一圈。 叼烟的手下,再次拿起一张牌打了出去:“又是一个鸡。” 老尹眼神怪怪地看向他,总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一对鸡都打了?!” “呵呵,我讨厌鸡,没什么用。”叼烟的青年一笑。 老尹忍了,没理他,只摸牌,抓牌,又打了一圈。 “咦,巧了,又是一张鸡……!”叼烟青年大笑,伸手就要扔牌。 “啪!” 老尹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得对方脑袋转了半圈:“鸡鸡鸡,鸡你麻痹!你骂谁?!” 叼烟青年懵了,脸颊红肿地看了对方一眼,很愤怒,很委屈:“为什么打我?!我闲牌哎,不能打嘛?” “连打三张,你内涵我?!” “……我又不知道你和贺先生搞了,我内涵什么?”叼烟青年有点耿直,有点缺心眼地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个?!”老尹目光凶邪地看着对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太正常的偏执感。 混乱阵营的职业玩家,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他们人性中的缺陷,也会被放大。这也是为什么聪明的诈骗商会玩家,不太愿意和他们玩的原因。 对面,一位中年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打牌,就是为了赢钱,为什么要吵架呢?” “这也能吵起来?一群精神病,不玩了。”最后一名女性牌友,翻着白眼评价了一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药快没了,赶紧给我送一点……好,来我家。” 友善的牌局,眼看着就要散场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风铃剧烈摇晃的声响。 四人扭头望去,见到一位全身都被黑袍笼罩住的人影,毫无脚步声地走了进来。 瞧身形轮廓,她应该是个女人。那完全笼罩住娇躯的黑袍,看着非常宽大,而且是连帽的,将头也盖住了。 如果是普通人见到这幅打扮,肯定会以为是哪个漫展的小姐姐走错了地方,但老尹只看对方一眼,就立马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宝儿,什么业务?要楼上谈嘛?” 在同仁路内,充斥着大量的玩家,什么类型的都有,什么样的打扮都有,所以眼前这位黑袍女人,并不显得很另类。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 黑袍女人轻步上前,身体停在了麻将桌旁,缓缓地抬起了头。 灯光下,她的正脸浮现,不过那是一张戴了青铜面具的脸。 青铜面具古朴、斑驳,充满了锈迹。面具形象是一张古代女性的脸,看五官,雕刻得精致立体,模样绝美,并且笑得很灿烂,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好,那就在这里说吧。”老尹迈步回到牌桌旁:“宝儿,你有什么需求?” 女人虽然被黑袍笼罩住全身,但一举一动,却带有一股柔弱之感。她戴着手套的右手,缓缓插进左袖口中,掏出了两颗染血的铃铛,并声音非常空灵飘忽,仿佛自带混响环绕般说道:“我找人,找这两个铃铛的同伴。” “当,当啷……!” 话音落,两颗铃铛落在了牌桌上。 女人戴着面具转头,看向老尹,礼貌地问道:“老板,能找到嘛?” 老尹双瞳猛然收缩,脸颊泛起怪笑:“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领头的好像是个唱戏的,你能找到嘛?我可以给钱的……只要你开价。”黑袍女人轻声问道。 “嘿嘿!” 老尹挠了挠头,略有些神经质地说道:“唉,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兴师问罪呢?” “有嘛?”黑袍女人淡笑着问道。 “算了,我还是把你卖给唱戏的吧。”老尹甩了甩稀疏的头发,突然脖子往前一探,瞬间张开了大嘴。 “嗷~!” 一声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的嚎叫,在室内响起。 老尹的嘴顷刻间变成脸盆一般大小,他的整个头颅扭曲且迅速膨胀,脸颊上浮现出癞蛤蟆一样的毒囊,散发着腥臭之气。 “噗嗤!” 血盆大口,从上至下,竟直直的将黑袍女人上半身吞了下去。老尹嘴中流着粘稠的液体,牙齿变成了一掌多长的尖锐形状,狠狠地撕咬。 牌桌旁,叼着烟的青年反应也很快。他闭上双眼,口中散发出奇怪的尖锐声响,正在通知周围的同伴。 “刷!” 黑袍女人后退了一步,身躯竟如幻影一般,直接从老尹的口中穿过,毫无阻隔,毫无损伤。 她缓缓落在地面,青铜面具还泛着诡异的笑意,左臂的一只袖筒,已经被老尹撕扯掉了,这让她露出了一条纤细且漆黑的手臂。 大厅内,光影绰绰,众人仔细一看,她的那条手臂……竟然像是个影子。 老尹一双眼球已经凸了出来,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袍之下的影子躯体,本能呢喃了一句:“你是沪上诈骗商会的那个——狩猎人?!我们没仇啊,你过线了。” “关灯!” “刷!” 旁边的女人大喊了一声。 号称赌博就是为了赢钱的那个中年,只双眼一瞪,屋内的吊灯就尽数碎裂。 一二层楼变得漆黑一片,在无光的环境下,影子也自行消失了。连老尹在内的四个混乱阵营玩家,全部展现出了神异。 “呜呜……!” 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和房门吹进室内,发出簌簌的声响。 “你过线了,这是要开战的。”老尹想跑,但是又不敢靠近有光的地方,只张着血盆大口,不停地看向四周:“我们和诈骗商会……。” “从你们帮助大学城的犯罪玩家开始,我们就有仇了,死仇!”那女人的声音在室外响彻。 “嘭!” “哗啦!” 一扇正常大小的窗户,突兀地爆裂开来,一道倩影冲进室内。 “不要靠近有光的地方,拖延时间!”女人尖锐的喊声响起。 “嘭!” “哗啦啦!” “……!” 漆黑的室内接连响起重物坠地、物品打碎、哀嚎惨叫,以及身体被利刃刺透的声响。 这些声音突然炸起,又迅速消失,归于平静。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室外一阵微风拂过,浓重的血腥味飘向街道。 安静,彻底安静后,大厅内亮起手机屏幕的光芒。 沉重的麻将桌旁,一位身着红裙,同样戴着青铜面具的女人,抬屁股坐在了桌面上,并顺手拿起了老尹的手机。 这女人的面具与影子的面具,雕刻的样貌一样,但表情却不同。那个是灿烂的笑着,而这个却是严肃的,冰冷的。 她坐在麻将桌上,拿着手机对着老尹的脸扫了一下:“……你的朋友们赶来之前,我至少能杀你一百次,你觉得呢?” 地面上,看不清身形的老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老板带走了贺先生,他们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嗯,那你还有什么价值嘛?”听声音,这红裙女人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 “我真的不知道贺先生在哪儿,真的不知道!他也不是傻子,昨天大学城出了那个事儿,守岁人都恨不得把他们挫骨扬灰……。”老尹声音颤抖:“你觉得,他们会告诉我,自己藏在哪儿嘛?我没有撒谎,是老板带他们走了……。” “是那个瘸子,对嘛?”红裙姑娘又问。 “对。”老尹咣咣点头。 “哦,他们有几个人?” “一共来了九个人,大学城死了两个,还剩下七个,阶段最高的玩家是贺先生。他是二阶,神异能力非常强。他们的目标是一个叫任也的新玩家,那小子是从监狱里被提出来的。”老尹知无不言:“这小子被守岁人贴身保护,贺先生他们动手不便,所以就要抓他的妹妹。” “为什么没动任也的父亲?”姑娘语气平淡。 “因为没找到,他父亲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过贺先生和老板正在查。我知道的……真就这么多了。”老尹声音颤抖:“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 “哦!” “噗嗤!” 一阵寒光闪烁,老尹瞬间安静了下来。 “啪!” 穿着红裙的姑娘从麻将桌上跳下来,迈步走向窗口处。 室外,月光柔和,影子坐在窗台上,迎着微风,躯影介于黑暗与微光之间,正略显俏皮地荡着一双小脚丫…… “刷!” 红裙姑娘迈步上了窗台,轻拍了拍影子的肩膀:“我们走喽。” “嗖!” 影子回过头,仰面而倒,躯影慢慢变薄,成纸片人形状,重新回到了红裙女人的脚下。 她的衣裙轻轻摆动,走在小区的绿荫下,拨通了贺先生的号码。 “喂?今晚我不方便……。”贺先生开口就奔主题,一点废话都没有。 “嘿,我们玩个游戏。你藏,我找。不过……输了的那个,是要死的哦。”红裙姑娘有些俏皮,也有些疯批似的说道。 () 。 第三十六章 死了好兄弟的牛头梗 血战到底棋牌室内,此刻已经站满了人。 棚顶原本碎裂的吊灯,也已经被旁边门店的老板,换上了新的简易灯泡,大厅内被照耀得宛若白昼。 三十余名混迹在周边的混乱阵营玩家,此刻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案发现场,并且浑身发寒。 这现场……太惨了,太血腥了! 麻将桌旁边,老尹撅着屁股,全身如婴儿一般,被一张硕大的窗帘包裹,整个尸体呈跪伏状。在他脸颊半步远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十块钱的钞票…… 从正面看,老尹就像是对着十块钱,稽首膜拜一般。 他的死因是,脖颈被利刃贯穿,鲜血流了满地。 这人爱财如命,只要眼睛看到利益,那谁都可以出卖,甚至连屁股都可以委屈一下……这个死法,倒是非常符合他的人设。 周边,那个吵着要买药的女人,死之前浑身泛起了一层浓疮;那个认为赌博就是要赢钱的中年,嘴里被塞了半幅麻将,并且双手各掐着十块钱,很安详地躺在沙发上;而那个耿直且嘴欠的叼烟小伙,则是舌头被割了下来,贴在了脑门上…… 大厅内全员恶人,但他们看见四位伙伴死得如此之惨,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人群前侧,一个穿着跨栏背心,戴着嘻哈风帽子的壮硕青年,双眼扫过四人的尸体后,额头青筋暴起,胸口起伏不定。 他外号叫牛头梗,是沪市路边狗组织的骨干,瘸老板带在身边的亲信之人,级别稍微比老尹高那么一点。 “……老尹啊,老尹!”牛头梗眼圈含泪,弯下腰一把抓住老尹的尸体:“你怎么就死了呢?!” “梗哥,节哀。”旁边的玩家劝了一句。 “我节哀个几把!”牛头梗回过头,恶狠狠地骂道:“这王八蛋跟我一块投了个健身房,我踏马先拿的首期款,上个月都开始装修了,他怎么就死了呢……!” …… 同仁路,马路边上。数量越野车停滞,刚刚赶来的黄维等人,在车内向棋牌室门口扫了一眼,见到大量玩家在聚集后,心里都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人?”任也心里焦急地问。 顾念黛眉轻皱:“有血腥味,很重。” “三车,四车,还有黄江区的兄弟先不要动,其他人跟我下来。”黄维在对讲内喊了一声后,就推门走了下去。 任也跟在十余名守岁人身后,在门口一众混乱阵营玩家的注视下,直愣愣地冲进了棋牌室大厅。 一进屋,守岁人全部呆愣。 他们先是惊诧于现场的惨烈程度,紧跟着内心升起了烦躁的情绪。 老尹死了! 大家晚来了一步。 “玛德!” 黄维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口,双眼盯着老尹的尸体,咬了咬牙。 后侧,任也声音很冷地问:“这几个……是我们要抓的目标嘛?” “对。”旁边的守岁人点了点头。 众人正在愣神的功夫,蹲在老尹尸体旁边的牛头梗站了起来,回过头看向黄维,表情故作悲伤和愤怒地说道:“尊敬的守岁人,我要报案!我的好兄弟们被杀了……踏马的,被杀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凶手摆了造型。我觉得这是有不法分子,在挑衅守岁人组织,必须予以严惩!” 这话是充斥着浓浓的嘲讽意味的,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守岁人是为了什么而来,也不可能不知道老尹在暗中干的那些脏事…… 黄维冷冷地看向对方:“他们是怎么死的?” “你问我啊?”牛头梗目光玩味地看着老黄,很贱地耸了耸肩膀:“您才是执法者啊!他们怎么死的,还要我去查嘛?!” 二人对视,周遭的混乱阵营玩家,不自觉地围上了守岁人。 “刷!” 一阵光晕浮现,顾念的胸脯之前,很突兀地出现了一根魔术仗:“都给我滚远点!” 呵斥声响彻后,牛头梗冲着自己人摆了摆手,再次很轻挑地冲黄维说道:“需要我们配合嘛?您尽管说。” 黄维目光直视着对方:“你清楚大学城事件的经过嘛?” “呵,不就是死了两个流窜犯吗,怎么了?” “他们真的是流窜犯嘛?就没有在这间棋牌室出现过吗?”黄维点指着对方的胸口,一字一顿:“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嘛?!” 牛头梗龇牙一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告诉你,这几个铃铛会的人,碰触了守岁人的核心利益与底线,他们的下场不会好!”黄维挑着眉毛继续说道:“而且我向你保证,谁帮过他们,下场也不会好,会很惨!” “哦,那我就明白了。” 牛头梗戴着棒球帽,故作恐惧地后退了两步,弯腰重新蹲在老尹的尸体旁边,侧头问道:“我亲爱的兄弟,你是卖消息给铃铛会的罪犯了嘛?你是帮助他们藏身了嘛?你是在这个房间内卖屁骨了嘛?!快起来,快告诉这位守岁人……我们要配合他们的工作啊!” 室内安静,任也目光阴沉地看着牛头梗,双拳紧握。 “你先……等会,我兄弟回话了。”牛头梗身体一僵,侧耳靠近老尹流着血的嘴,佯装听了一会后,猛然起身冲黄维回道:“哦!我兄弟让我管你要证据,你有证据嘛?有的话,他马上认罪伏法啊!” 阴阳怪气,嘲讽,且充满毫不掩饰的对抗性。 这就是混乱阵营的玩家,对待守岁人的态度,仇视,抵触。自从有星门以来,这种对抗就从未消失过,只是在相对的平衡中,略显收敛罢了。 “哦,看来你没有。”牛头梗盯着老黄的脸颊:“呵呵,没有说个几把啊。尊敬的守岁人,请尽快查出杀我兄弟的凶手,不然我会通过神异仲裁庭……。” 牛头梗的话还没等说完,任也的大手就突然抓住了他的后脖领,并猛然向下一按。 “刷!” 牛头梗的身体瞬间爆发出星源波动,他猛然回头,却感觉大脑一阵眩晕,意识竟有些凌乱。 “任也,别冲动!”黄维的声音响起。 “嘭!” 任也左手狠狠地掐住牛头梗的脖颈,将对方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麻将桌上。 一阵光芒闪烁,一把古朴且奢华的重剑出现在了任也手里。 “噗!” 寒光闪烁,剑刃如切豆腐一般,瞬间砍掉了牛头梗的右耳,鲜血将半面桌子铺满。 干脆,果断,杀机毕露。 “老子不是守岁人,不用给你看证据!”任也目光闪烁着妖冶的光芒,左手按着对方的脖颈,歇斯底里地吼道:“那几个铃铛会的人在哪儿?说!” “任也!” 许鹏上前一步,伸手拽着任也的右臂:“别冲动……。” “我家里人有危险,起开!!”任也甩飞许鹏的胳膊,脸上流露出杀意,正要将双眼对准牛头梗,当众使用魅惑能力。 老尹死了,线索又断了,心里极度担心老爹安危的任也,根本不想再等下去了。 黄维怔了一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阻拦。 周边的守岁人,顷刻间围聚在任也身旁,扭头看向了全部激活神异状态的混乱阵营玩家。 大战一触即发。 任也意念调动,左手摆动着牛头梗的脑袋,即将与他对视。 “嘭!” 就在这时,室内突然泛起一声闷响,任也的身体被瞬间弹飞,踉跄着撞在了黄维身上。 他惊愕地看了一眼门口方向,感觉刚才自己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但身体上却没有受什么重伤。 脚步声响,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带着四个人走进了室内。他只冲着混乱阵营的玩家看了一眼,那些人便自行退去,收敛神异。 “玛德!” 牛头梗暴跳如雷地窜起,手掌捂着右脸颊上的伤口,目光凶残地看向任也:“老子弄死你……!”“住手!” 儒雅中年站在门口呵斥了一句。 牛头梗胸腔起伏,双眼死盯着任也,足足缓了三四秒,才后退了两步。 “我们犯法了嘛?”儒雅中年扭头看向黄维。 “没有说你们犯法了啊。”黄维看了一眼桌上被砍掉的耳朵,摆手招呼道:“收队!” 说完,一行人拉着任也,跟在黄维后面就要离开。 儒雅中年挡在门口,一字一顿地反问道:“既然没犯法,守岁人凭什么砍人家的耳朵?” 黄维迈步走到儒雅中年面前,缓缓抬起头:“你信不信,守岁人的衣服我不穿了,今晚就把你们这群路边狗,清出同仁路?!” 儒雅中年沉默。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黄维骂了一句,皱眉招呼道:“收队!” 说完,一行人离开了棋牌室。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牛头梗站在大厅内,气得一脚踢开老尹的尸体:“我不服,我要叫人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儒雅中年看着他:“上面在争夺那个星门传承,你不要乱搞。你今天得罪黄维了,先消失几天吧,去接星门任务。听懂了吗?” “嗯!”牛头梗气抖冷地回。 ……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黄维调整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有人比我们快一步,似乎也在找铃铛会的那帮人。而且,我总觉得棋牌室的案发现场,很像是……。” “停一下,我下去撒个尿。”一直沉默的任也,突然说了一句。 “嗯。”黄维靠在路边停下车,准备跟任也一块下去。 “我撒尿,不用跟着。”任也扔下一句,迈步走向路边的小树林。 老黄托腮,一脸的惆怅:“踏马的,我总觉得不是一伙人在搞事儿,甚至都不是俩伙人……。” 大家听着老黄的分析,谁都没有吭声,只有顾念俏脸古怪地看了一眼小树林。过了大概五分钟,黄维感觉有点不对,立马散发职业感知,随即脸色一僵:“完了,任也跑了!踏马的,这小子又上头了……。” “啪!” 顾念突然伸手攥住了对方的腕子:“你爸爸被人绑架过嘛?” “?你干什么?” “谁爸爸被绑架了,那都会很着急的。”顾念慢条斯理地看着黄维说道:“不着急的那是畜生啊!请问,你是畜生嘛?!” “……!”黄维皱眉看着她,也没再动身。 “他目前又不是守岁人……紧箍咒对他没用的。”顾念柔声说道:“让他跑一会,我们再追,好嘛?” …… 一个小时后。 牛头梗离开了同仁路,委屈巴巴地吸着鼻涕,拿着电话说道:“给我找个光明系的玩家,能迅速治愈外伤的……我耳朵掉了。嗯,再联系。” 电话挂断,牛头梗又沿着一处工地旁走了两步,最终身形停滞,猛然看向后侧。 () 。 第三十七章 我看见了神 月光暗淡,一处烂尾工地旁,牛头梗站在泥泞的道路上,脑袋上缠着纱布,正目光谨慎地看向身后侧。 他肯定不是一个好人,甚至在混乱阵营的玩家群体当中,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平时居住的地方,都是很偏远,且有一定隐蔽性的。 “谁?!” 牛头梗具备一个犯罪分子应有的奸诈素质,看似神经大条,但却非常谨慎。他问话时,站在原地没动,身上也散发出了明显的星源波动。 月黑风高,道路左侧是一望无际的泥泞野地,凉风吹过,杂草摆动。 道路右侧有着一排低矮的铁皮墙,墙体顺着目光向前蔓延七八米左右,是道路拐角,而牛头梗已经察觉到了,那里有一个人在走动。 “踏踏!” 脚步声轻轻响起,一个长发披肩的小脑袋瓜,慢慢探出了墙体,礼貌地邀请道:“老板,五十一位,玩不?” 牛头梗皱眉一看,见到竟然是一个长相很古典的美女。他先是一愣,随即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他确实是个老色批的性格,但狡诈的脑子却和粗犷的外貌很不符。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位做生意的女人? 虽然对方身上并没有星源波动,但这肯定不正常…… “刷!” 牛头梗猛然抬臂,浑身泛起一片浅淡的昏黄色光芒。 墙壁拐角,提前激活魅惑技能,并且再次变身女装大佬的任也,双眸突然散发出妖冶的紫光,同时喊道:“站住!” “踏……!” 霎时间,牛头梗停下脚步,眼神明显变得迷茫,面部表情也很僵硬。 “玛德!”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迈步从铁皮墙拐角处走出,直奔牛头梗而来。 对方的谨慎远超任也的预期,他在跟踪牛头梗之前,为了避免自己暴露,是提前激活了魅惑技能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在现阶段,只有在使用道具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星源波动,那如果提前“换装”,自己就与普通人无异。 这可能跟他还没有得到职业传承有关,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被发现了。 二人距离迅速拉近,任也冲着他喊道:“跪下,叫我主人。” 泥泞的路面上,牛头梗身躯笔直地站在那里,双眼中闪过一系列的复杂情绪,迷茫,好色,充满欲望……但他就是没叫主人。 糟糕! 任也看到这一幕,身体陡然一僵,他立即感知到,自己与牛头梗之间的微妙联系很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掉…… 他的意志力很强,魅惑对他很难产生控制,他在的意识在挣扎?! 有了这个猜想后,任也再次盯着对方的双眼,语速极快地说道:“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刷!” 就在这时,牛头梗猛然抬头,嘴角突然泛起一丝笑意:“你的神异能力好有趣……可男可女?!呵呵,可惜你太弱了,你的星源力不足以展现它的最强状态。” “嗖!” 镇国剑闪烁着光芒,陡然间出现在任也的右手之中,直奔牛头梗的脖颈砍去。 “好锋利的剑。”牛头梗只看一眼,便抽身后退,同时全身爆发出璀璨的昏黄色光芒,口中轻念:“大地感知——枯萎!” “翁!” 光芒自牛头梗的身躯炸开,并迅速向四周蔓延。 昏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只一瞬间,他身体周遭的十米之内,杂草、绿植,甚至是半人高的野生小树,全部变得枯萎昏黄,冷风一吹,竟直接化作齑粉飘飞。 湿润的土地瞬间变得干涸,竟裂出一条条蜘蛛网状的缝隙,倒卷起大量黄沙。 “你以为我和老尹那些傻子一样,都是没脑子的蠢货?老子是堕落玩家,以前也是自由阵营备受瞩目的新人。”牛头梗抬臂,手掌正对着任也,嘴角泛起狰笑:“我闻出你的味道了,你是砍我耳朵的那个小子。呵呵,好多人在找你。” “吞噬沙暴!!!” 对方太快了,任也还没等反应过来,双脚之下就猛然卷起一股飓风,如沙漏一般疯狂旋转。 “嗖!” 他的身体直接被吹得飞起,如风筝一般,悬空着飘在倒卷的沙暴中央。 飓风中掺杂着比刀子还锋利的微小砂石,只一瞬间,任也的全身就被割出无数条纤细的小口子。 旋转,剧烈晕眩,意识在丧失…… 任也感觉全身的每一寸肌肤,甚至包括脸颊、嘴唇、眼皮……都流出了温热的鲜血。 整个身体,就跟被放在砂石机里,被抛光打磨的石头一般…… 剧痛,震颤灵魂的剧痛,让任也从即将丧失意识的状态中,稍稍清醒了几分。他眯着眼睛,向外看了一眼,模模糊糊地见到牛头梗正在向自己走来。 只剩下一个机会了,忍……忍住,等他靠近。 他认出我了,我这么重要……他会忍不住的。 牛头梗猛然往前迈了两步,抬着的手臂突然攥成拳头状:“聚沙成牢!” “翁……!” 疯狂旋转的沙暴突然开始变慢,同时,四周再次飞掠起无数砂石,直奔任也的身躯,似乎想要将他活埋。 “刷!” 就在这时,远处的荒野地中,突然亮起一阵刺眼的光芒。 牛头梗猛然扭头,看向田野之间。 他竟见到一点星光缓缓铺开,最终演变成了一道扭曲且不规则的门。 那道门迅速膨胀,扩大,只几个呼吸间,竟变得与天地同高,将整个南方的景象都遮挡住了。 那道门如太阳一般闪耀,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牛头梗的眼前。 “……这是……星痕之门?世间怎会有如此庞大的星门?!”牛头梗呆愣住了,他怔怔望着静止的“太阳”,想了很久,才激动地说道:“不……不对,这是神门!我看到传说中的神明之门了!”“刷!” 话音落,星痕之门中浮现出一道虚影,像人又非人,模糊不清,只顶天立地地矗立在那里,侧对着牛头梗。 世间从未有神明出现过,祂在所有玩家心里,都是模糊不清的,都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牛头梗看着那道虚影,身体激动地颤抖了起来,瞬间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只呆愣愣地问道:“您是……是神嘛?!” “你想成为神吗?” 门中传来空灵的回应,似乎很微弱,又似乎传遍了整个大地。 “我想啊!我当然想啊!!”牛头梗激动地吼道:“我就是为了一件珍贵道具,为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星源,杀了五名秩序阵营的玩家,波及了四十多名普通人……才成为堕落玩家的。” “谁不想成神?谁不想脱离狗屁规则的束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玩命,我努力,我不惜一切代价的帮瘸子做事儿,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强啊!” “您可以赐予我神的传承嘛?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牛头梗心中的执念被勾了出来,整个人状态已经疯癫,径直走向了大野地。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祂问:“真的什么都愿意?那你能帮我杀了瘸子吗?他可是你老板,对你有知遇之恩。” “我愿意。”牛头梗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又从心地补充道:“但我打不过他。” “我赐你一件道具,你去杀了他。” “好,我愿意!” “那你愿意帮我杀了贺先生吗?”祂又问。 “我愿意,您说怎么杀就怎么杀!” “贺先生善于隐藏,你能找到他吗?”神很有逻辑。 “……我找不到他,但我知道他的两个马仔,在暗中跟踪一个写网文的作者,叫李峰。”牛头梗脱口而出。 神听到这话懵逼了:“他们为什么要跟踪一个叫李峰的网文作者?” 安静。 牛头梗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不停地叨叨道:“神明为什么要问这个,为什么……?” “回答我!”愠怒的喊声飘来。 牛头梗打了个激灵,脸色煞白地本能回道:“因为他们说,李峰可以找到任大国。” “……!”神怔了一下:“你上前来,我赠你神之剑。” “好,好!”牛头梗激动地点头,连迈数步后,站在了与天地同高的星门前。 “跪下,膜拜神之剑。” 牛头梗听从召唤,一边屈膝跪地,一边不停地摇晃着脑袋,目光复杂:“……熟悉的气味,好熟悉……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为什么……?!” “刷! 一道寒光,自星门中横扫而出,牛头梗猛然抬头:“神……神之剑?” “你爹的剑!” “噗!” 锋利的剑刃掠过,一颗硕大的头颅飞起,滚烫的热血喷溅起半米高。 泥泞的小路上,任也左手拿着春风如意图,右手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而跪在他身前的牛头梗,脑袋已经没了,断裂的脖颈库库冒血。 丝血反杀,是幸运,也是算计! 当初在静心殿,他只看了春风如意图一眼,便坠入了执念幻境,这东西能勾出人心底隐藏最深的执念,并且执念越强,越容易迷失在幻境中。 而拥有强大阴阳之术的王妃,亲自赠予的那块道符,可以成功救出魅惑状态的二愣,但在幻境中却只用了一次,就碎成了粉末…… 地面上,任也狼狈至极地喘息着…… 他右眼流着血泪,全身衣服破损,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血肉模糊,看着就像是一个被扒了皮的耗崽子一样……模样极惨。 “……我一定要成功通关清凉府!一定!!” 任也用剑尖撑起颤颤巍巍的身体,单眼看着牛头梗的尸体,恶狠狠地发了个誓。 “刷!” 紧跟着,他弯下了腰,迅速在牛头梗身上摸索了起来。一分钟后,他从对方身上摸出了一个袋子,里面装有十五块白色晶石。 这几天,任也已经从许鹏那里得知了这东西的重要性。 这是星源石,玩家之间流通的一种货币,等阶越高越有用。 其次,他还从对方脖颈处拽下了一枚“九层佛塔”形状的挂坠,稍微用意念感知了一下,小塔瞬间消失。 这东西是个道具,一会再看。 搜便全身,除了四千块现金外,牛头梗身上就只有这两样东西了。 全部揣进自己口袋后,任也又费力地拽着牛头梗的尸体,拖着走到一处废井旁边,直接将其扔了进去。 “嘭嘭……!” 用镇国剑砍塌井口,粗略将尸体掩埋后,任也便迅速离开。 掩埋,不是为了毁尸灭迹,从而躲避刑事处罚,他只是不想让牛头梗死的消息,传回路边狗组织的耳朵里,从而让自己刚得到的线索断了…… 就这种坏b,多留一天,那都是对社会的不负责! 月光下,模样狼狈的大乾怀王,独自一人,一瘸一拐地走向营救父亲之路。 …… 沪市,某藏身地。 贺先生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憋了半天后,突然唱起了戏腔:“此事~怎会处处透露着怪异?好似一团乱麻……!” “我说先生啊,你别唱了,我听着真便秘啊!”一位壮硕的玩家坐在床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智慧的目光:“我们就搞个连新手都算不上的任也,为什么诈骗商会的狩猎者会跟疯了一样,是因为我们动她的猎物了嘛?!” 贺先生听到这话,身体陡然一僵。 他瞬间脑补了那个狩猎者的行事风格,随即转过身,眼神一亮地唱道:“你果然~聪慧过人!” () 。 第三十八章 无论如何都要微笑啊 阴云遮挡着月光,气温燥热,似有一场暴雨即将登陆。 贺先生的臀部轻靠在窗台上,用纤细的手指摩擦着下巴,轻声向一名铜铃成员问道:“小不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个叫李峰的网文作家,是个死宅男,”站在餐桌旁,正摆弄着外卖的青年,粗声粗气地回:“目前没有任何进展。老大,我们是不是跟错线了?” 贺先生看向对方,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青年吓得一机灵:“……我叫错了……应该叫您先生。” 在这个团队中,老贺很不喜欢这帮粗胚同事,叫自己老大,头儿之类的称呼。他认为自己是一名艺术家,配得上“先生”二字,甚至老尹在沙发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称呼他的…… 先生,慢一点。 先生,猛猛哒。 “先生,”一名吃着炸鸡的女性玩家,目光谨慎地看着贺先生问道:“既然李峰是任大国的重要人际关系,那我们能查到他的消息,为什么守岁人却查不到?官方组织,毕竟是官方组织……我觉得这并不合理。” 贺先生用赞许的目光看向对方:“你头脑很灵光。” “谢先生夸奖。”女人右手攥着炸鸡,憨批兮兮地鞠躬道谢。 “不过,这件事是合理的。”贺先生轻声解释道:“李峰与任大国有联系的消息,是在一个邪恶玩家群中流出的,最终被瘸子的人买到。所以,不是守岁人找不到,而是有其他人和我们一样,在暗中针对任也。我猜测……清凉府星门中,还有其他玩家在现实中发力,比如,莫名奇妙掺和进来的诈骗商会。” 女人仔细思考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个圈套?守岁人找不到我们,所以在利用李峰,引我们主动出手?” 贺先生目露精光:“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们没时间了。郭采儿和邢涛马上就要进门,我们必须要拼一次,为了铃铛会拼一次。” 话到这里,众人沉默。 “先生,您要吃点麻辣小龙虾嘛?”壮硕男子邀请了一句。 “我心情不好,随便出去走走。”贺先生略显哀伤地回了一句,双手插兜,离开了房间。 餐桌旁,一群铜铃玩家围聚。 那名很谨慎的女人,不自觉地耸了耸肩膀,眉头轻皱地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感觉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我用舌头给你捂捂呀?”壮硕的汉子,很关心地问了一句。 “可以。”女人一口答应了下来:“总感觉,我好像沾上脏东西了。” 二十分钟后,楼下的十字路口处。一堆冥币正在滚滚燃烧着,火光跳动,光芒妖冶。 冥币包的收件地址,写的是老尹的名字。 贺先生拿着一根树枝,正在控制着火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掩的哀伤:“虽然刚认识不久,但也算……是朋友。你喜欢钱,我就多给你送一些。” 艺术家是感性的,是不能被完全解读的。 他刚刚听说老尹死了,心里确实有点难过,觉得自己应该送送他。 而讽刺的是,老尹号称在同仁路内朋友无数,但真正做到烧纸去缅怀他的人,却只有瞟过他的贺先生。以前的同伴,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他忘了。 “唉。” 贺先生又忍不住唱起了戏词:“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匆匆几十年,你能记得谁,谁又能记得你……!” “吱嘎!” 话音刚落,一台警车停在路边,阿sir推门下车:“谁让你在这儿烧纸的?” “……!”贺先生愣了一下:“我死了朋友。” “那也不能烧纸啊?!治安罚款500。”阿sir皱眉说了一句。 “这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啊!”贺先生愤怒地强调了一句。 “你是在这儿交,还是跟我回去交?”对方直接掏出了小本本。 “……唉,我们还剩下多少东西啊。”贺先生居然真的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礼貌地反问道:“我能烧一千块钱的嘛?” …… 市区。 一处楼梯间内,全身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的任也,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对面超市内的情况。 他干了牛头梗后,就去了市郊的一家小诊所,处理了一下被砂石摩擦过的细小伤口。这会虽然不流血了,但依旧痛痒难忍。 对面的那间超市中,只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这会正坐在电脑面前,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他就是李峰,也是父亲任大国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众所周知,网文作者的社交圈都很狭窄,尤其是扑街作者。他们跟行业内的大佬说不上话,现实中又天天码字,宅在家里,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社交恐惧症,一般都喜欢独处。 老爹跟李峰的年纪相差很大,但却臭味相投。他们都喜欢看小片片,撸手办什么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俩人都是扑街……没什么阶层差距,所以关系一直不错。 这间超市是李峰父母的,他只有在晚上的时候看看店。这么多年,也没结婚,没孩子,光棍一个,倒也轻松。 任也锁定了李峰后,便弯下腰,疲惫地坐在了地面上。 他并不清楚,铃铛会的人为什么要跟踪李峰。但既然牛头梗说了,通过他就会找到任大国,那任也必然不会放弃这个线索。 坐在冰凉的地上,任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他立刻集中注意力,调动感知。 “刷!” 一阵光芒浮现,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很精巧的九层小塔。 看外表,这东西是铜制的,雕刻精细,足有成人半指长,并且每一层的外侧窗户上,都刻有一张很小的道符。 任也把玩了一下,再次感知。 【平平无奇的九层佛塔:这是某个寺院中的诵经佛塔,外形破损严重,妖气侧漏。据传言,佛塔中封印了一个蠢笨的妖灵。神异特技—妖灵一击:危急时刻,释放蠢笨的妖灵,它会发动最强一击帮助你。限定次数:1/3。】 耳中的冰冷提示音一闪而过,任也把玩着佛塔,略有些失望地评价道:“这牛头梗也是个穷b啊!就一个限定次数的道具,还已经使用了两次。唉,聊胜于无吧。” 不过细想想,这也是正常的。你是什么层次的选手,就会碰到什么层次的对手。 想一战就致富?扯淡啊! 你当那些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星门老玩家,都是蠢得冒泡的傻缺嘛? 也幸亏牛头梗的道具不多,不然谁死还不一定呢。 “呼!” 任也收起了小塔,躺靠在楼梯间内,开始静静等待。 …… 京都机场。 “延误了?”闫多多冲着航空公司地勤台的美女问道:“什么时候能飞?” “对不起先生,今明两天沪市会有大暴雨,”美女礼貌地回道:“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飞。但这边给您准备了机场酒店,您可以乘坐专车过去休息。” 闫多多听到这话,胸口起伏。 他这几天真的太不顺了。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听过“任也”这个名字后,就开始一路倒霉。 先是铃铛会要线下,然后辖区内死了一对年轻夫妇,没过多久大学城又出现了玩家对战事件。今晚,同仁路的一个麻将馆又被灭门了…… 自己千里迢迢的来到京都,穿着得体的西装,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正想跟上层美滋滋地汇报时,任也他爹……又丢了。 现在想回家了,飞机又停运了。 真的是太坎坷了! 闫多多拖着行李箱,不停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别气,别气,摊上一个有潜力的玩家,是这样的…… 连续喘息了数声,闫多多嘴角再次泛起自信的微笑,一边走向机场出口,一边拨通了沪市方面的电话:“两件事儿:第一,马上帮我订一张最快返程的高铁票。第二,上回你说的那个和尚玩家,他会做转运仪式嘛?对,你联系一下他……嗯,嗯,我妈最近比较倒霉……。” “头儿,我这边也有紧急情况要汇报。” “怎么了?”闫多多笑着问。 “……任也丢了。”对方停顿了一下回。 “轰!” 闫总的大脑仿佛一瞬间就炸开了,身体僵硬,旅行箱嘭的一声倒地。 他孤独的身影,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显得非常无助,凌乱…… …… 沪市,一家小医院的小太平间内。 狭小的安保室里,一位打更老头吃着老伴给准备的晚餐,喝着小酒,正在用手机收音机,听着新闻。 “据报道,数日前,苏杭市某医院中丢失了一具男性尸体,目前警方正在侦破,也在社会中征询线索。” “哈哈哈哈!” 老头听到这个新闻大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真踏马是活久见啊。你说丢个女尸体我都忍了,谁偷个男的干嘛呢?缺爹啊?!” “嘭!” 话音刚落,太平间的门,从内向外的被推开。 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头,嗖的一下从安保室前面走了过去。 “嘎!” 老头的笑声戛然而止,抻着脖子,揉了揉眼睛:“谁……谁光个腚走出去了?啊?!” 十分钟后,老头壮着胆儿去了一趟太平间,仔细检查了一下后,立马跑回安保室,手掌哆嗦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喂?主任,我破案啦!……我知道是谁偷的尸体了!就新闻报道的那个,凶手是光腚作案……!” () 。 第三十九章 老潮人了 黄江区,一栋普通住宅楼的5层卧室内,有一家三口,正温馨地睡着。 窗户敞开,燥热的暖风从室外吹来,阳台上悬挂的衣物,轻轻摆动…… 楼下,一处阴暗的巷子里,一位年近七十的光屁骨老头,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四周后,才抬臂,勾手。 “嗖嗖……!” 一套男性衣服,从阳台上诡异飘飞过来,落在老头手中。 随后他快跑进巷子深处,急迫地穿了起来。 这人正是再次“借尸还魂”的小战狼,他这两天过得也很惨。由于他在苏杭市已经偷过一具尸体了,导致二次作案的难度大幅度上升,毕竟没有哪个医院,愿意摊上这种官司…… 亲人死的时候,家属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这马上就要火化的时候,尸体却丢了,那谁能受得了?不给医院扬了,那都算好的了。 这事上了新闻,让临近市的不少医院都打起了精神,太平间的安保强度,也直逼金融保险库。 再加上,小战狼目前只能选用那些自然死亡,或者是轻重疾死亡的尸体,像那种出了车祸,遭遇斗殴,尸身被破坏严重,外伤极重的尸体,他是使用不了的。 这样一来,能用的尸体范围就很少,他也是找了好长时间,才锁定这个区级小医院的太平间,最终挑选了一具非常苍老的遗体。 对于这具“老尸”,小战狼是极其不满意的。因为后面肯定要发生战斗,他这一把老骨头,那随便来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踢一脚,可能腿就要折了。而且……这样的尸体也不适合施展神异,根本扛不住。 但是,他真的没时间再挑了,只能将就着用了。因为他的“魂体”,已经非常羸弱了。 魂体如果没有附身在尸体上的话,它是无法适应阳间的,长时间的游荡,最终结果就是魂飞魄散。 小战狼是一名被困在清凉府星门中的玩家,目前的个人状态极为特殊。他的“身体”丢了,现在只剩下魂体能活动,而且必须得成功通关后,才能把身体找回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重回现实世界的原因。 要想赢,就得缜密地布局,不管是在清凉府,还是在现实世界中…… 一切都是为了胜利,忍了! 小战狼看着“自己”松弛且褶皱的皮肤,以及干巴瘦的躯干,默默的给自己打了个气。 但是,当他准备穿裤子的时候,低头往那里一看,顿时怒了。 很萎,几乎是微不可查的状态。 “抬起头做人!抬起头做人!!”小战狼恶狠狠地低头喊道。 毫无反应…… 好吧,他放弃了。低头穿上翠绿色且非常宽大的clot t恤,又套上了stage工装裤,脚踩一双最新款的耐克高帮运动鞋,头上反戴棒球帽…… 五分钟后,一位干巴瘦,表情也很呆的老头,穿着潮到爆炸的衣装,非常自信地走出了巷子。 “啪!” 路灯下,小战狼帅气地打了个指响。 “东边……我在东边……。” 微弱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一个女鬼,正趴在自己的耳边低语。 他停顿了一下,迈步向东边走去。 铃铛会成员的藏身处,那个聪明的女玩家坐在床上,摆手喊道:“我真的感觉很不舒服,你先把舌头拿下去,拿下去……!” …… 日月轮换,一眨眼,时间便来到了第二日的傍晚。 任也蹲在一处天台的雨搭下方,淡定地吃着零食,表情依旧平静,沉稳。 蹲坑这种事儿,以前在职的时候没少干,这也培养了他良好的耐性。越急就越要稳,从昨天到现在,他总共更换了三个盯梢地点,并且抽空下楼买了点吃的。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躲避铃铛会的玩家。据牛头梗交代,贺先生是派了两个玩家盯着李峰的,他们应该也藏匿在这儿附近。 “咔嚓!” 一声惊雷响,憋了将近两天的大暴雨,终于登录沪市。 霎时间,整座城市都被白色的雾气包裹,天空阴云密布,街道上的行人渐渐消失。 任也蜷缩在雨搭内,顺着墙壁往楼下看了一眼,随即瞳孔收缩。 李峰穿着一套老旧的运动衣,背着一个小书包,正站在超市门内四处张望。他好像叫了快车,正在等待。 “刷!” 任也毫不犹豫地起身,急匆匆收拾了一下垃圾后,便来到了楼下。 他刚刚所在的天台楼下,是一间很小的商场,此刻门口站着不少人避雨。 “让一下……!” 任也推开人群,正准备出去找一辆共享电动车时,突然感觉自己手掌变得湿漉漉的。 抬头一看,一位送餐小哥穿着雨衣,正站在室外抽烟呢。 他眼神一亮,拉着小哥的手臂喊道:“兄弟,你过来一下。” “干什么?”送餐小哥挑了挑眉。 “摩托车和雨衣卖吗?”任也笑着问。 “神经病,卖了拿什么吃饭?”送餐小哥翻了翻白眼。 “四千。” “玛德,不干了,来,交钱!”送餐小哥愣了一下后,见任也真拿出钱了,立马就交出了钥匙。 十分钟后。 李峰上了一辆普通的快车,而任也则是骑着一辆非常破旧的小摩托车,穿着雨衣跟在了后面。 …… 铃铛会藏身处。 同仁路的瘸子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拿着范儿地说道:“老尹死了,但诈骗商会那个女疯批,好像连我也不准备放过。幸亏我躲了,不然昨晚她就会动手。” 贺先生皱了皱眉头:“这就怪了,我之前推测过,是我们动了她的猎物——任也,才会导致她这么愤怒。可现在看……这女人连你都想杀,那就不能单纯用利益的角度去解释了。” “是很奇怪。”瘸子缓缓点头:“感觉一件简单的事儿,变得非常复杂了。” 话到这里,二人沉默。 “滴玲玲!” 一阵电话铃声响彻,贺先生慢悠悠地接起:“喂,小不点?” “先生,这个宅男作家动了。”小不点在电话中回道:“走之前,他就是给任大国打的电话,我听见了。” “有说地点嘛?” “没有,他就让任大国给自己发了个定位。” “有异常嘛?”贺先生又问。 “没有,目前没有发现任何玩家在附近。”小不点肯定地回。 “好,我知道了。”贺先生挂断手机,挑起迷人的丹凤眼,冲着瘸子说道:“……一场好戏开场了。” 瘸子拄着拐杖起身,伸出手掌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嘛?我可以叫一些玩家和你一块去。” “不,有的时候人多反而麻烦,消息也更容易走漏。”贺先生与对方握手:“我之前让老尹查的那两个外地人,也很关键。” “我来负责。” “再次感谢。”贺先生郑重回道。 瘸子看着他,双眼放光,一语双关地应道:“谁都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来,但我们都在等待着……。” “当然!” 二人结束沟通,贺先生带着四名铜铃成员离开。 临上车的时候,贺先生扭头冲着四人吩咐道:“你们先去跟小不点汇合,我单独走,有点事情要办。” “好。”四人点头。 五分钟后,贺先生自己一个人坐在了快车上,轻声冲着司机问道:“是去民黄路的那个戏院嘛?” “对。”司机点头,踩着油门离去。 贺先生坐在后座上,非常优雅地从西服怀兜内掏出了一张信封,低头看了一眼。 这个信封里装的是,之前从小战狼那里买过来的“靖国长公主墓”信息。这线索很重要,也是他在沪市的主要收获之一。虽然这个信息的内容,已经从网上传给郭采儿和邢涛了,但他还是要贴身保管,后续交给上层组织。 …… 暴雨倾盆,但路上依旧拥堵。 任也骑着摩托车,尾随着李峰行驶了大概近半小时后,突然感觉周边的环境有点熟悉。 自己好像来过这里啊?! 任也内心升起了一丢丢的疑惑,再次通过两个绿灯后,周围的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直到……他看见李峰的车停在一个胡同时,心里才豁然开朗。 卧槽,这个地方不就是那天晚上,他尾随老爹来过的郊区嘛?李峰进入的那个胡同,往前走几百米,就是个大排档啊。 当时,编辑老徐和老爹还在那里吃过饭啊。 这……这太奇怪了,李峰为什么会回到这儿呢? 老爹明明是在这里消失的啊。 任也浑身莫名泛起了白毛汗,他立马找个地方停下了摩托车,然后凭借记忆,从另外一个胡同口钻了进去。 迎着暴雨,任也猛跑了两三分钟后,才来到了一栋公寓楼下。 没过多久,李峰撑着个伞,从另外一头走了过来。 啊? 任也躲在暗处,亲眼看到李峰走进了老爹消失的那座公寓楼内。 为什么他会来这儿,为什么他进了这栋公寓呢? 任也彻底麻了,脑中一点头绪都没有。 “咔嚓!” 一声惊雷响,任也的思绪被拉回。再次抬头,他看见一个梳着婴儿式冲天辫的侏儒男子,也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公寓楼。 “刷!” 任也转身消失。 …… 还是那栋公寓楼内。 还是一样格局的房间内。 任大国依旧趴在餐桌旁,像个黑奴一样,疯狂敲打着键盘:“快了,终于见到头了,马上写完交稿!” 对面的椅子上,老徐抠着脚丫子:“你从来不带同行见我,为什么这次会叫个人来?”任大国弹了弹烟灰:“我之前免费给了李峰一个开头,但具体的剧情我忘了,他昨天翻了好久才把稿子找到,送一趟就回去了。” 老徐喝着可乐,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俩不许留联系方式哈,尊重我一下。”任大国非常耿直地提醒了一句。 () 。 第四十章 神魔乱舞 公寓楼一层。 李峰合上雨伞,甩了甩上面的水渍,这才迈步进了电梯,抬手按了五层。 片刻后,电梯门敞开,李峰先是东张西望地扫了一眼,最终来到501室的门前,轻敲了敲门:“大国啊,开门。”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在室内响起,房门啪的一声被打开。 头发如鸡窝一样的任大国,目光猩红地看了一眼李峰:“进来吧,不用换鞋。” “哎呦,你这地方也太难找了。”李峰埋怨了一句,进屋看到编辑老徐后,龇牙冲对方点了点头。 “我朋友,李峰。”任大国关上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老板,老徐。” “您好,您好!”李峰很客气地伸出手掌,很舔地说道:“中文的徐编辑是吧?经常听大国提起你,幸会,幸会。” “啊,坐吧。”老徐敷衍地回了一声。 李峰坐下,从包里拿出了任大国要的开篇稿,轻放在了桌子上。 “我拿点水,你俩先聊。”任大国表情很木讷地说了一句,迈步走进了厨房。 站在灯光下,他一手打开冰箱门,一手操作着手机,退了两个很活跃的群聊。 …… 楼下,暴雨还在冲刷着整座城市,逼仄的巷子内,已是汪洋一片了 梳着冲天辫的侏儒,站在自行车雨棚之中,扭头看着刚刚赶来的同伴说道:“李峰进了501,目标任大国也在。” “再等等,贺先生他们马上就到了。”瘦高的同伴,板着一张扑克脸回道。 与此同时。 贺先生离开了民黄大戏院后,也已和另外四名不同路的铜铃,分头赶向公寓楼。 …… 公寓楼斜对面,有一家上下三层的中型spa馆,名叫欣源。 这间spa馆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公寓楼的全貌,所以任也来了。 “要一间正对着那栋楼的房,最好在三层。”任也穿着雨衣,站在吧台外,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 “先生,301,”吧台内穿着粉色制服的小姐姐,礼貌地走了出来:“我带您上去。先生以前来过我们这里嘛,我们主打咝足项目……!” “哦哦。” 任也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一路跟着对方来到三层,进了一间视角极佳的房。 简单安排一下后,领路的小姐姐就走了。 任也绕过摆在房中央的浴缸,急匆匆地来到窗外,看了一眼楼下的情况。 那个小侏儒还在,并且身边又多了一位瘦高的男子。 自打接触星门以来,任也已经见过不少玩家了,他虽然现在还无法明确感知到星源波动,但楼下这俩人不管是从体态,还是整个人散发的气质来看,都很像是混乱阵营的玩家。 站在窗口,任也眉头紧皱。 说实话,他真的猜不透李峰为什么会来这儿,但凭借一个老反诈人员的直觉,他有预感这里马上就要发生大事儿。 怎么办? 自己一个人,明显无法掌控局面啊。 “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名体态稍胖,但长得还算可以的三十多岁女人,拎着小皮箱走了进来:“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先生晚上好,我是68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玛德,这店仪式感好强啊,竟然还有顺口溜。 任也烦躁地回过头,不耐烦地说道:“出去,出去,不要打扰我。” 女人看向任也后,露出惊愕的表情。对方的脸上,粘的全是创可贴,双手上还缠着脏兮兮的绷带,这个造型,就像是被十个大汉暴打过一样。 虽然这个客户看着有点恶心,但她还是坚持着说道:“来都来了,按个摩呗,我这手法……。” “出去,出去!”任也急了:“不要叫其他人进来。” “……好吧。”女人翻了翻白眼,嗖的一下走了。 五分钟后,走廊内,一名胖女人冲着68问道:“没选上?” “让人揍成那个b样子,还没看上我,切~!”微胖的女人,傲娇地回了一句后,再次走进了技师房,感叹着说道:“哎,脚丫能放松一会了……!” 人走后,任也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摇人。他掏出手机,立马拨通了黄维的号码:“喂,我这边有点紧急情况,你赶紧集合精英。人要多,要快,来我爸消失的那栋公寓楼对面,我在一个叫欣源的spa馆里……到了附近,千万不要声张,我怀疑这里有混乱阵营的玩家,不要惊到他们。” 任也语速极快地说完,电话内却没有回应。 “喂,老黄,黄哥,你在听嘛?”任也急迫地问。 “你不挺牛批的嘛?!你不撒泡尿的功夫就跑了嘛?”黄维慢慢悠悠地回道:“你这么牛批,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自己解决吧,办法总比困难多……。” “喂,喂?黄哥……你什么意思啊?喂,黄哥,我淦你嘛啊……!”任也拿着电话喷了两句,却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 呆愣,懵圈。 任也在心里怒骂官方组织不靠谱。没人性啊,我自己单干,还不是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这点默契都没有嘛?都是蠢猪,尤其是黄大傻x…… “吱嘎!” 正在任也心里疯狂问候黄哥家人时,房门再次敞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并礼貌地问道:“先生,你看我这44号的大脚,你能接受嘛?” 猛然抬头,一个高大伟岸,充满阳刚气的身影浮现,不是别人,正是黄哥。 一瞬间,内心流淌过温暖,任也站在窗口:“我刚才还在心里说,你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放弃我的。” “呵,我信你个鬼。” 黄哥冷笑着走到窗口,往下看了一眼侏儒:“你私自行动的事儿,老子后面再追究。” 那天在车上,顾念的话起了作用。黄哥这两天家都没回,游戏也没玩,就一直在暗中跟踪任也,并且遭受到了上层给的极大压力。 不过,那天任也击杀牛头梗的时候,他差一点没忍住就出手了,只不过被顾念按住了,俩人最后只帮怀王处理了一下现场。 任庆宁和任大国的安保强度,都如此之高,那他怎么可能真的让任也单独行动。这要出点事儿,他和闫多多都会被严惩,甚至有可能会被判流放星门…… “那俩都是铃铛会的成员。”黄维在窗口盯着侏儒,扭头瞧着任也问道:“但我搞不懂,李峰和他们又来这座公寓楼干什么?” “我也想不通。”任也摇头。 “算了。”黄维谨慎地思考了一下:“我通知一下顾念,让她盯死楼内。” “你带了多少人来?”任也很担忧。 “八个。”黄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那个侏儒的感知力非常强,我事先也并不清楚他们会到这儿。但没关系,最多十分钟,我们至少会有三个区的守岁人赶来。” “ok!”任也点头。 二人聊完,任也继续观察楼下情况,而黄维则是用耳机跟顾念交流了起来。 …… 大约五分钟后。 一台汽车停滞在了胡同口,那位脖子冒凉风的女玩家,带着三名同伴走到了公寓楼下,与侏儒汇合。 “贺先生呢?”侏儒立即问道。 “他到了,就在附近。”女玩家摇头回了一句:“干活吧!” “好,那我开始了。”侏儒脸颊上泛着很邪性的笑容,慢慢闭上双眼,散发感知。 两个呼吸间,他双臂袖口之中爬出三条肉虫,缓缓游动向指尖:“我以蚕虫献祭——沉睡吧!” “啪!” 话音落,三条肉虫迅速枯萎,生命气息消失,变成了干瘪的躯壳落地。 公寓楼,501室内。 “嘶~!” 李峰突然感觉自己脖颈一阵刺痛,他猛然抬手摸去。 一条细小的肉虫从毛囊中钻出,嘭的一声爆开。 翠绿色的光芒扫过大厅,正在看稿子的任大国,以及吃着零食的徐编辑,全部眼神呆愣了一下,最终与李峰一样,姿势各异地昏睡过去。 楼下,侏儒等人的耳朵里,同时响起了贺先生的声音:“其余两个人不要管,去吧!” 听到命令,一行六人直奔公寓楼走去。 …… 客房内。 黄维扭头看着任也招呼道:“他们动了,走!” 任也点头,跟在黄维身后,一块来到了一楼大厅。 “欢迎下次光临!”吧台内的美眉,礼貌地打着招呼。 黄维来的时候,已经买过单了,所以他和任也根本没有停留,只奔着门口冲去。 “吱嘎!” 门开,一个反戴棒球帽,穿着工装裤,以及肥大t恤的七十多岁老头,撑着雨伞走了进来。 任也感觉对方的造型有点奇怪,忍不住与其对视了一眼。 老头停顿一下,转身冲着吧台说道:“给我来一间房,选几个漂亮的脚丫……。” 任也收回目光,与黄维一块冲到室外,直奔公寓楼。 同时,已经进入公寓楼的侏儒,耳麦中响起了贺先生的声音:“有守岁人,你们动作快点!” “叮!” 电梯停在五层,门开。 侏儒扭头扫了一眼四周,指着501室说道:“就这个。” 话音落,三名铜铃迈步向前,其中一人抬起手掌,准备轰碎防盗门。 “扑棱棱……!”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鸽子,欢快地从走廊尽头飞掠而来。 六人站在电梯门口一怔,只见那信鸽突然加快速度,直直冲向几人。 “躲避!”侏儒大喊。 “表演魔术——爆裂信鸽!” 熟悉的喊声,熟悉的大长腿,手持着魔术仗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轰~!!!” 信鸽如火球一般,在六人头顶炸裂开来,热浪冲击四周,火焰倒卷起数米高。 …… 公寓楼周边。 许鹏身穿黄阶守岁人的长袍 ,双臂抬起,将胸前挂着的无字碑升空:“埋碑!” 话音落,另外三个方向的守岁人,同时激活无字碑。 “嘭嘭嘭嘭!” 四面无字碑,宛若子弹一般砸向地面后,瞬间遥相呼应,散发出强烈光芒。 只一个呼吸间,公寓楼附近三百米的建筑,全部变得扭曲,模糊起来,空间被彻底隔绝。 …… 四楼,楼梯间。 黄维扭头看向任也,语气急促地说道:“后退!一会我动手,你不要靠近。” “为什么?!我能帮忙的……。” “让你尽量不要靠近,就不要靠近。”黄维瞪着眼珠子呵斥:“去找顾念!” “你能行吗?”任也看着他蜡黄的脸颊,以及非常颓废的眼屎,心里有些质疑。 黄维一听这话,顿时俯视着对方问道:“你听说一句话嘛?” “什么?” “红狗天下无敌!”黄维幽幽地说了一句:“从今天起……你会崇拜我的。” “嘭!” 话音落,一道赤红色的煞气,自黄维身体内炸开,如火焰一般,滚滚升腾。 他的双眸一瞬间变得血红,如两轮赤日一般……挂在脸上。 () 。 第四十一章 我过去了,我又回来了 五楼,走廊内。 侏儒后跃着拍打自己的脑袋,很费力地将火焰熄灭,而头顶的冲天辫,也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半了。 “我讨厌火。”侏儒目光怨毒地盯着顾念,思路清晰地吩咐道:“气功师去楼下挡着,囚女去找目标,我们速战速决!” “好!” 话音落,两名玩家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楼梯间,而那名脖颈冒凉风的女玩家,则是扭头看向了501室的门锁,且双瞳变得聚焦。 “吱嘎嘎……!” 锁簧内,泛起一阵酸牙声响,门啪的一声弹开。 顾念见那女人走向房间,立马操控魔术仗,准备阻拦。 “嘿,你的对手是我。”侏儒双眸中散发着绿色的光芒:“那天在大学城,没时间交手,现在……我让你尝尝巫蛊术的厉害。” 话音落,两个瓷瓶出现在侏儒手中,他张口喷出一股绿气,两条蜈蚣从瓶口爬出,瞬间膨胀,变大。 “嘭嘭……!” 落地时,两条蜈蚣已有大型宠物犬一半大小,直奔顾念扑去。 …… 公寓楼对面,欣源spa馆。 年近“七十”的小战狼,已经被前台小姐姐带进了302房。他坐在床上,一边脱着外衣,一边感知着公寓楼中散发的剧烈星源波动。 “事发突然,这守岁人来得不多啊……!”小战狼眉头轻皱,又瞬间用感知锁定了一下他心里“很在意”的那个人:“杵那儿干嘛呢?怎么感觉呆逼兮兮的!” 这时,他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 “吱嘎!” 房门被推开,之前被任也撵出去的微胖女,提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并且双眼惊惧地看着床上干巴瘦的老头,很忐忑地问:“大爷……您……您这个岁数出来消费……有点危险啊。” “你怎么个业务?”小战狼问。 “……现在严打。”提起专业,微胖女低调地回道:“我最多就能加十个。” “来吧,加满,让大爷检查一下你的业务能力。”小战狼顺手关了灯,转身趴在了按摩床上。 “姜还是老的辣啊,不磨叽。”微胖女感叹一声,迈步走了过去。 室内灯光昏暗,微胖女给他盖上浴巾,率先按摩起了腿部。 “刷!” 灯灭,魂起。 微胖女按着身体温热的老大爷,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小战狼自己的魂魄,却穿透窗户,飘然飞向了公寓楼那一侧。 这具身体太老了,完全施展不了任何神异,而且后面还能用到,小战狼可不想他再被打碎。 同时,暴雨倾盆的胡同内,贺先生躲在阴暗之处,手里把玩着一个戏剧场的模型,闭眼呢喃道:“一个二阶,七个一阶,还有一个法术系的……嗯,不对啊,怎么还有个魂?” 牌还没全漏,再等等,不着急。 …… 四楼半,楼梯间。 黄维站在台阶上,煞气冲天,整个身躯如被黑红色的火焰包裹,焰光升腾。 “刷!” 意念调动,一把古朴的赤红色巨剑,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任也呆呆地望着他,见其模样十分英武,造型拉轰,一时间打破了对黄维的固有印象。 他不是个莽夫嘛?不是个弱逼嘛? 那把赤红色的巨剑,比电视剧中杨过拿的玄铁重剑还要大上一圈,但此刻却与黄维高大的身形,正好匹配。 “踏踏……!”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铃铛会的两名玩家冲了下来。 任也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一看黄维挡在身前,立马便向下后退了两步。 “刷刷!” 两道人影浮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瘦高的那人,在看见黄维之后,瞳孔收缩:“二阶守岁人?!” “啪!” 话音落,他突然打了个指响儿:“气功师——气爆!” “嘭!” “轰隆!” 一声巨响泛起,任也与黄维中间位置的空荡处,气体竟然在猛然压缩后,被瞬间引爆。 “咕咚!” 任也被气浪推远了数米,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而刚刚护着胸口的双臂飙血,骨头钻心的疼。 不知为何,这里被四面无字碑隔绝之后,楼梯建筑也变得非常坚硬,在气爆产生后,墙壁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三米远的位置处,黄维硬扛了一次气爆后,竟然毫发无损,身体也没动。 他宛若一尊战神似的站在那里,腥红的双眼盯着那两个目标,抬剑喊道:“浴血!” “嘭!” 黄维身体爆发出一阵血雾,竟直接穿透了衣衫。 “鲜血之祭!” 黄维毫无情感波动地念诵后,周遭血雾迅速聚敛,凝入赤色巨剑。 上头那俩人看到这一幕,骤然间脸色煞白,并同时使用防御技能。 “气墙!” 瘦高个猛然弯曲身体,周遭的气流瞬间如活了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了他。 “黑暗亲和,收缩,收缩……!” 另外一名胖子急促地喊着,身体竟然从成人大小,变成了少年大小,转眼又变成了婴儿大小,最终竟……隐入阴影处,变成了一个兵人大小。 “嗡嗡……!” 台阶下,赤红色的巨剑疯狂抖动了起来。 黄维的额头中央浮现出一个红色火焰的标记,脖颈凸起数根赤黑色的血管。 他睥睨的看着台阶上的那俩人,用仅存的理智喊道:“任也……你看好了,什么叫二阶玩家!!” “鲜血之祭——大灭!” 怒吼声回荡。 一剑出,血色笼罩了整片空间。 “噗!” 赤色的剑气横扫,气墙噗的一声被穿透。“嘭!” 剑气被引爆,那名气功师的身体,如西瓜一般炸开,血肉如雨,黏黏糊糊地喷射在了四周的墙壁上。 一剑秒杀, 没有任何挣扎可言。 “嘭嘭……!” 那名兵人大小的玩家,身体被混乱的剑气撕扯,单臂碎裂,如丧家之犬一般向楼上逃窜:“碰到个二阶纯莽夫,气功师死了,我拦不住……!” 墙壁旁边,受伤的任也惊呆地看着黄维,心里狂呼,这逼有点东西啊! “啊,啊……!” 黄维疯狂地甩着头,口中发出低吼,表情变得非常痛苦,似乎像是要即将失去理智一样。 “嗖!” “一会别靠近我。”黄维扔下一句,直奔楼上跑去。 …… 501室。 那名叫囚女的女玩家,在进入客厅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餐桌旁边趴着的任大国,李峰,还有徐编辑。 这三个人都已中毒沉睡,并且身形扭曲,模糊,被无字碑隔离在了这片空间之外。 不过这难不倒囚女,她是恶人系职业,且神异能力偏向于破坏和犯罪。 “空间穿透——行窃!” 囚女迅速扫了一眼三人,立马抬起手臂对准了任大国,轻勾了勾手指。 “刷!” 原本模糊扭曲的任大国,身躯慢慢变得真实且充满生机,他被囚女拉到了无字碑内。 “呵?!” 囚女冷笑一声,迈步上前扛起任大国的身体,直奔窗口冲去。 楼下,暴雨倾盆。 “囚女带着任大国先走,留一条后路。”贺先生嘴角泛起奇怪的微笑:“不过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他了,我感知到了任也的存在。所有人注意,准备弄他。” “收到!” “收到!” “……!” 铃铛会成员迅速回应。…… 公寓楼外,小战狼的魂体在暴雨中飘飞,直愣愣地奔着五层方向赶去。 “算了,帮帮他吧……。”小战狼犹豫了一下,在心里碎碎念着:“我真是比他爹都要操心啊!” 摇着头,小战狼飞速靠近窗户,迎面撞向囚女。 …… 欣源spa馆里。 微胖的68号,轻拍了拍大爷的后背:“要喝水嘛?喂,大爷,大爷?!” 叫了两声,大爷竟然毫无反应,微胖女绕过按摩床,皱着眉头靠近后,再次用手使劲地扒拉了两下对方的头。 嗯? 毫无反应! 微胖女的全身,莫名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试探着伸出手指,放在了大爷的鼻孔旁边。 五秒后。 “啊!!!” 微胖女疯了一样地冲出302,连滚带爬地下了楼,冲着肥胖的老板娘喊道:“……出大事啦!我说不加,他非得要加十个……按……按死了……那老头被我按死了……!” …… 公寓楼,501窗口。 囚女正准备扛着任大国率先离开时,突然感觉脖颈后,凉风乍起。 同时,小战狼飘到窗前,刚准备动手时,却突然怔在了原地。 他快速扫视了一遍屋内的四人,目光在任大国和徐编辑身上停顿了一下后,突然升起了一股汗毛炸立之感。 鬼魂啊! 鬼魂竟然能有汗毛炸立之感,由此可见,这俩人给他心灵上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嗖!” 只看一眼,小战狼转身就跑,并且神叨叨地嘀咕道:“溜了……这辆车好像有点稳……有点东西,有点东西。” 阴暗处。 蓄势待发的贺先生,突然眉头一皱:“那个魂怎么又走了?跑得这么快……?!” 话音落,他便感知到周遭的守岁人已经开始增援了,并且黄维也去了五层。“不管了,对面增援快来了……搭台唱戏吧。” 贺先生收回感知,抬臂便将手中的戏台模型扔向了五层。 “刷!” 一瞬间,原本精致小巧的戏台模型,瞬间变大,几乎将整个五楼笼罩。 五楼内,正在与侏儒对战的顾念,正在奔跑的黄维和任也,以及刚刚赶来的许鹏,全部感觉眼前一黑。 呼吸间,一座硕大的戏台,竟然凭空出现。 红色的幔帐,散发着清香的花篮,实木地板反着幽光,上台处,摆放着各种板、鼓、锣、钹等京戏常用的乐器。 众人皆在台上,璀璨的射灯光芒刺眼,他们不由得眯起双眸。 “唱一折什么戏呢?” “那便唱一折《长坂坡》吧!” 戏腔空灵地飘来。 戏台上的板,鼓,锣,钹,也自行演奏起来。 “锵锵锵锵……!” 悠扬的曲调炸响,红幕徐徐拉开。 贺先生手持戏枪,身披白色戏服,身后插着四面小旗,直面一众守岁人。 扮如戏子,形如常山赵子龙! 贺先生抬腿,撩着裙摆,轻声道:“登场——出将!” 在中国传统戏剧中,出将二字便是指——主角登场。 他是星门中的二阶玩家,堕落后,阶段称谓变成了——戏魔,神异能力也与此有关。 () 。 第四十二章 京剧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戏台上,板锣声响,贺先生身披戏服,持枪亮相。 “嗖,嗖……” 数道身影凌空跃起,侏儒带着三只硕大的蜈蚣,联合一名身材高大的掠夺系玩家,一同登台,站在了贺先生旁边。 对面,任也,顾念,许鹏,还有化身红狗的黄维,以及三名守岁人,都是先流露出了惊惧的表情,随即相互靠拢。 任也内心焦急,扭头看向顾念:“我爸在嘛?” “在的,不过他是在501室,不是之前消失的601。”顾念双眸盯着侏儒,黛眉轻皱:“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任也听到这话,立即提议道:“那不要恋战,我们撤,先抢回我爸。” “走不掉。”许鹏脸色凝重地看着贺先生:“他的这个神异能力……有点怪,刚才我暗中试了一下,他戏没唱完,我们应该无法下台。” 强制战斗? 玛德! 任也内心焦躁,很担心老爹的安全。 “我们外面还有人,增援也快到了。”顾念低声回应:“速战速决!” “我感觉……不是很好速战速决啊。”许鹏依旧盯着贺先生,眼皮狂跳。 对面,侏儒舔了舔嘴唇:“先生,囚女在带着其他人突围,我们来帮你。” “哒哒……!” 贺先生身姿挺拔,踢腿撩袍,俨然一副大武生的模样。他眉毛轻动,高举戏枪,味很正地唱道:“黑夜之间破曹阵,主公不见已天明。” “待俺杀入曹营,好歹寻找二位主母与小主人的下落也~” 戏词唱罢,鼓锣齐响。 锵锵锵锵…… 贺先生突然迈步前冲,枪出如龙,口中轻呵:“浑身是胆!” “刷!” 话音落,他气质大变,整个人宛若进入了一种很沉浸的状态中,直奔一众守岁人杀来。 许鹏转身,抬臂念诀:“仁心仁术,妙手回春——治愈!”剧烈的星源波动浮现,两根光线缠绕住任也的身躯,他突然感觉自己精神大振,浑身舒泰,低头一看,双臂上的外伤,身体上细密的小口子,也全部消失不见,只眨眼间,便恢复如常。 果然悬壶济世啊! 任也扭头看向他:“谢了!” “不客气,你们干……。”许鹏说完这句,竟直接退出战场,谨慎地站在了戏台边上。 他目前是一阶段玩家,个人的神异能力中,除了狗狗嗖嗖的下点毒以外,就没有任何战斗方面的才华了。 “啊啊啊……!” 旁边,化身红狗的黄维,表情变得扭曲,口中发出痛苦的怪叫声,大脑用仅存的理智锁定了冲杀而来的贺先生:“邀战—不死不休!” 气机与煞气,瞬间只锁定贺先生一人,红狗飞跃而起,手持重剑,宛若炮弹一般砸了过去。 “轰!” 二人一高一矮,一空一地,猛烈碰撞。 戏台上的战斗,正式拉开帷幕。 …… 室外,囚女在两名同伴的掩护下,正在突围。 这个时候,就没有哪个傻子会拿任大国去做要挟,去搞什么人质谈判。 聪明且有经验的犯罪分子,那都明白一个道理。绑架过程中的谈判越长,官方组织的布控就会越严密,最终凉凉的概率也就越大。 况且,纵观数十年来的犯罪案例来看,当众挟持人质,并能成功逃脱的例子,一万起中可能都不会有一起。 守岁人的增援可能说话间就到,那就不要多哔哔了,先干出去,人质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囚女的神异能力偏向于破坏和犯罪,所以,逃跑也是一把好手。她从501的窗户跳出后,身体竟然没有极速坠地,而是身形扭曲的向上转身,双脚踩在了公寓楼的外墙壁上。 从远处看,她的身体呈“一”字形,仰着脸颊,踩在了楼梯外墙壁上,并飞快迈步,垂直着冲天台跑去。黄维一共带来了八名守岁人,除去被强制上了戏台的五人外,周遭就只剩下三人布控。他们见囚女要逃跑,立马便冲过来阻拦。 “拦住他们!” 囚女背着任大国,扭头冲着两名同伴喊道。 “嘭,嘭……!” 两名混乱阵营的玩家,从天而降,拦住三名守岁人后,与其发生了战斗。 “刷!” 公寓楼上,囚女来到天台,红唇荡起一抹笑意,背着任大国就开始猛跑。她身形轻盈、灵动,宛若一个惯偷,疾驰在暴雨天。 楼下,三名守岁人,已被两名玩命的混乱玩家拖住,一时间无法追击。 “踏踏……!” 囚女双眼盯着无字碑的边界,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再快点,再快点就能突围…… 欣源spa馆外,原本已经准备开溜的小战狼魂体,突然停滞了一下。 他呆呆地扭头看向天台,见到囚女正背着任大国狂奔,心里烦躁至极。 “刷!” 稍稍释放了一下感知,周遭两公里内,至少有六名增援的守岁人在奔跑。但等他们赶过来时,囚女应该也跑了…… “玛德!” 小战狼直勾勾地盯着任大国,咬牙骂道:“真的假的啊?算了,算了,我就帮你一把……。” 思考再三后,他还是选择又一次地折返回去,速度极快地飘向天台。 距离迅速拉近,小战狼抬手呼唤道:“亲爱的纸片人老婆,给我咬它她。” “刷!” 正在奔跑的囚女,感觉后脖颈飘起一阵阴风,她猛然回头时,见到一个美丽的女鬼虚影,正冲着自己抿嘴一笑。 原因找到了。 她这两天就感觉脖子嗖嗖冒凉风,酸疼得狠,但仔细感受过无数次,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是被女鬼趴了肩膀。 “嗖!” 女鬼在其身后张开大嘴,猛然一吸。纯阳之气,粘稠且聚集的从囚女身上飘出,直直飞入对方口中。 身体虚弱,灵魂战栗之感油然而生,她全身抽搐,目光开始变得涣散。 半空中,小战狼飞掠而来时,正在不停地搜刮着意识空间:“这个不能用,这个犯不上……卧槽,这个用了太亏了……!” 他意识空间内的道具,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主打一个有钱,有积累。 天台上,一种魂魄被抽离之感泛起,囚女脸色紫青,浑身发白,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行……窃!”她语气颤抖着,准备再次动用神异。 “就这个吧。” 小战狼从裤裆位置掏出了一把造型古朴,但明显有缺失的硕大锤子,直接扔向空中。 “刷!” 重锤横掠而过, 被女鬼吸取阳魄的囚女,意识恍惚,根本无法闪躲。 噗! 一声闷响,她的脑袋当场爆开。 不过,那银白色的重锤依旧没有停滞,它像是有灵性一般,又飞掠着冲囚女的胸口、心脏砸去。 小战狼的魂体上了天台,先是定身凝聚,无数白光飘来,让他的魂魄凝实了几分。 “啪!” 随后他右脚挑起掉在地上的任大国,口中轻喊:“走你!” 昏迷的任大国,身体飞过天台围墙,直奔楼下掉去,但又突然在五层位置消失。 骤然间,戏台之上,任大国嗖的一下落了下来,咕咚一声摔在地上。 “老爹?!” 正在躲避蜈蚣攻击的任也,大惊失色地喊了一声。 天台上,小战狼用小巧的道瓶收回女鬼,果断抽身,直奔对面的spa馆飞去。 …… 欣源302包厢内。 十几个技师捂着小嘴站在床边,双眸泛着惊恐。 女老板靠近躺着大爷的按摩床,轻轻抬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安静,安静! 微胖女瞳孔呆滞地看着大爷,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监狱生活,但还是很委屈地喊道:“……我真的还没开始呢……就按了个腿,也不刺激啊……他就死了……。” “造孽啊!我都说了……超过六十五岁的,就不能加……!”女老板也崩溃了,扭头看着微胖女说道:“……你们挣点笔钱,命都不要了?!” “嗖!” 刚才强行凝聚后的魂体,变得非常浅淡,模糊,快速穿过墙壁,趴着飞到了大爷的身体中。 “啊!”微胖女已经开嚎了:“我真的只按了一下腿啊,就是两条正常的腿……!” “咳咳!” 突兀间,两声咳嗽泛起。 屋内的一众女人集体一愣,随即吓得花容失色,倒退了数步。 “嗯?” 大爷幽幽醒来,扭头看了一眼屋内的十余名女子,表情惊惧:“卧槽,你说的加十个……是这么加的啊……!” …… 戏台上。 表演魔术——火圈! 鲜血之祭——大灭! 道具——雪尼尔的监牢! 魅惑! …… 一众守岁人,疯狂集火贺先生,控制类的、进攻性的神异、道具,一股脑的全部咋砸向了对方。 “嘭嘭嘭……!” 星源震动的闷响,四处飘荡。 毫无战斗能力的许鹏,尽管已经非常卖力地闪躲了,但还是被牵连到了。他头皮被震得发麻,口中呕出鲜血,只能紧急吃两颗,也分不清是毒还是药的棕色丸子,来补充一下战斗续航。 光辉散去,贺先生的身影浮现,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戏袍破损严重,身后的四面小旗,也被打掉了两面……就连藏在怀中的那个从小战狼手里买来的信息,也悄然掉落…… 那个牛皮信封被吹到了幕布旁边的鼓架下,位置很隐蔽,而完全沉浸的贺先生,也没有察觉。 不远处,任也呆愣愣地看着贺先生,心里极其震惊。 这个人,应该是他接触星门以来,碰到的最强对手了。 他只要在这个戏台上,就似乎是有战斗加成的,不管是速度,攻击,还是神异能力的施展……都强到离谱。 虽然他们这个团队中,只有黄维是二阶玩家,但刚才足足六七个人的联手一击,竟然没有将他打成重伤……只是模样变得狼狈了一些。 “目标登台了。”侏儒看着躺在地上的任大国,目光阴狠地说道:“囚女肯定无了,我们拼了!” 中央,贺先生看着黄维等人,双眸中不但没有流露出胆怯,反而大吼一声:“吾乃常山赵子龙!” “七进七出!” “嘭!” 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自他身体中爆出。 贺先生再次抖枪杀来,而小侏儒和那个掠夺系的玩家,也开始拼命了。 众人再次交手时,躺在地上的任大国依旧一动不动,而不远处掉落的那个信封,突然抖动了两下,泛起一阵白光。 “刷!” 光芒一闪而逝,而信封中记录的内容,竟被瞬间替换掉了。 () 。 第四十三章 唱着唱着串台了 戏台上。 大长腿顾念抽身躲开了贺先生的攻击,双足踩在一处锣架上,黛眉紧锁。 她是法术系职业的玩家,能得到这个传承的人,无不是头脑聪明,思维严谨之辈。在青辅区的守岁人中,她也一直担任团队指挥的角色。 刚刚的战斗虽然短暂,总过程可能还超不过两分钟,但顾念已经意识到,自己一方的战斗思路是有问题的。 大家刚才只想集火把贺先生做掉,但现在看来,这个方式是行不通的。 二阶玩家对一阶玩家的压制力,是无法通过战斗技巧来弥补的,两者之间的神异能力,也是有着云泥之别的。比如攻击能力变态的红狗,以及可搭建戏台的贺先生…… 自己一方虽然人多,但基本都是一阶玩家,他们根本无法对贺先生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也包括自己。而唯一一个拥有二阶职业特性的红狗,虽然战斗力爆棚,可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会丧失理智…… 他那个煞气形成的火焰,燃烧得越剧烈,红狗的莽夫属性就越强,而一旦碰上战斗偏向灵活的职业,就会出现乏力感。 贺先生目前展现出的两个神异: 浑身是胆——可以让他变得更加专注,更加无惧,根本就没有害怕可言,也不受幻境类攻击的骚扰。 七进七出——这个神异最大的特点就是“免控”,一阶玩家的大部分控制手段,对其根本没有作用。刚才顾念施展了两次禁锢牢笼,都被他一枪挑碎,完全没有起到阻挡作用。 “刷刷……!” 顾念双眸滑动,关注着戏台上的战斗情况,亲眼看见贺先生再次躲开了红狗的重剑,并且用枪头挑了一下他的腰眼。 “噗!” 黄维后腰流出鲜血,拔剑后跃两米后,再次怒吼:“浴血!” “嘭!” 鲜血自腰间暴出升空,尽数被赤色巨剑凝聚,吸收。 “鲜血之祭——寂灭!” “翁!”赤红色的巨剑疯狂抖动,他粗壮的手臂,竟然有些拽不住剑柄。 黄维的双眸中,已经丧失了人类的灵动,只凶戾地盯着目标。 一道虚影自他身体冲起,大约有四五米高。那是一尊拥有赤色血脉的魔神影像,像是一个族群的祖先。 他穿着皮裙,手持大斧,顷刻间与黄维意念合一。 虚影和真身,一同挥剑,挥斧。 贺先生瞳孔收缩,一个弹跳,直接跃上房梁,手持戏枪横挡。 “轰隆隆……!” 一剑横扫,摧枯拉朽。 整个戏台崩裂,墙体,红蔓,连带着戏台上的景观,全部凌乱地解体,飞射。 “咕咚!” 任也趴在地上,护住自己的老爹,咬牙骂了一句:“这踏马就是个无脑莽夫……确实不能带你进星门,去了也是送。” 一剑落,周遭人仰马翻,敌我双方全部遭受到波及。 许鹏躺在地上,擦着脸颊上的血渍,骂骂咧咧:“我都说了……不好打,药丸,药丸……!” 戏台崩裂,受损严重。 横梁之上的贺先生,突然感觉自己的专注力被破坏,身体也有乏累之感。 他的阶段本命道具破损,自身一定是受到影响的。 “曹贼势大,我这便就去救了幼主……!” 贺先生只直奔任也刺来。 红狗虽然失去了理智,但他发动了职业的邀战特性,面对目标时不死不休。 “叮!” 一剑横挡,二人再次打了起来。 旁边,任也起身将老爹扔到幕布后面,咬牙喊道:“大长腿,先给那个侏儒和大傻个做了,把小喽啰清理掉。我爸回来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跟那个唱戏的玩。” 这个想法与顾念不谋而合。 大长腿踩在锣架之上,一头长发飘飞,魔术仗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她双眸微闭,俏脸祥和,宛若一个小仙女。 “念力魔术——浮空!” 清脆的声音响彻,大长腿双臂向上一挥。 “呼啦啦!” 舞台之上的蜈蚣、毒虫,以及那名掠夺系的玩家,还有小侏儒,在这一刻全部双腿离地,毫无征兆地飘了起来。 法术系的传承职业中,存在很多阶段禁术,一旦施展,便后继无力。 但顾念想要迅速控制现场情况,也只能提前开大。 她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娇躯也在颤抖。 众人浮空后,出现了短暂的身形停滞。 就是这个机会! 任也侧身闪躲,直接用意念勾动九层佛塔:“愚蠢的妖灵,开干吧!” “嗷呜!” 怨毒的嘶吼声,自佛塔中响彻,一道巨大的青蛇虚影冲出,一口就吞向了那名浮空的掠夺系玩家。 “噗!” 血盆大口,将那名掠夺系玩家整个吞入腹中。 “咚咚……!” 拳头与脚掌,打踹青蛇腹部的声音响起,那名很强的掠夺系玩家,正在它的身体中挣扎。 “嘶~!” 青蛇虚影仰脖吐出了红信,一道翠绿色的光晕,从其脖颈飞速划过,最终涌向腹部。 一阵酸液腐蚀皮肉的声音响起,大概过了一秒左右,青蛇噗的吐出了一具人体骨架,嗖的一声顺着戏台飞走。 “小王八蛋……敢骂我蠢?本座记住了!”青蛇虚影居然很人性化地骂了一句,才消失在空中。 “啪!” 神异结束,九层佛塔碎裂,化作粉末飘飞了。 这个道具任也抢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使用过两次了,现在用完最后一次,佛性不在,妖物遁走。 不过任也没有理会那青蛇的威胁,只低头一看,那掠夺系玩家被腐化得只剩下一具骨架了,死得已不能再惨了…… “嘭嘭!” 周遭一阵爆破声袭来。任也扭头看去,见到三名守岁人,趁着小侏儒浮空的阶段,都各自打出了进攻性神异。 不过……那名小侏儒的战力很强,是对面仅次于贺先生的存在。他操控毒虫和蜈蚣挡死,自己虽然也深受重创,但却没有当场死亡。 另外的那三名守岁人也比较惨,都受了不同程度伤。 一轮配合过后,顾念已经掏空了自己。她非常优雅地飘下锣架,准备再次使用法术时,却只变出来一个非常简陋的铜圈,连火都没有…… 彻底脱力了…… 另外一边,任也此刻也黔驴技穷了。他的魅惑已经使用过了,十二小时不能再次激活,而春风如意图,又对专注力爆棚的贺先生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唯一具有杀人能力的九层佛塔也碎了…… 怎么办? 任也正准备想办法帮助红狗的时候,突然看见一点寒芒先到,直奔自己的脖颈捅来。 “当啷啷啷……” 鼓点与锣响加快,贺先生目光执拗地盯着任也,大喊一声:“小将,留青釭剑与我,再杀曹军三十万!” 一声怒喝。 任也大脑轰的一声,只感觉全身都被对方凌厉的气机锁住,双腿无法动弹,甚至不能呼吸。 我被困住了。 “救任也……!”顾念惊恐地喊道。 “嗖!” 寒芒直奔脖颈捅来,眨眼间便近在咫尺,周遭的守岁人想要阻拦,却已是来不及。 只一瞬间,任也便感知到了死亡…… 瞳孔急剧收缩,枪头越来越大,整个戏台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丧失理智的红狗,都呆呆地扭过头,凝望着任也。 “踏……!” 就在这时,贺先生却突然停步,并且后退了一步。 他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脚底下。 嗯? 不对,我的影子怎么……“刷!” 灯光下,一道影子从贺先生的脚下窜起,手持长枪,直捅。 “当啷!” 贺先生回枪横档,一人一影,一触即退。 影子站起,逐渐变得凝实,并且身形、扮相、手里攥着的戏枪,竟都与贺先生一模一样,甚至二人身上的破损戏袍,也一般无二。 两人对峙,各自持枪,宛若一对镜像。 贺先生懵了,执拗的双眸中浮现出一丝神采:“来将何人?!” “吾乃沪上赵子龙!” 影子看似开口,但却无法真的说话,周遭似乎专门有一个声音轻灵的姑娘,在为其“配音”。 她的声音有点憨,有点可爱,又透着点疯批感,扭头冲着任也等人说道:“你们一边呆着去。” “来战!” 贺先生咬牙持枪,瞬间与自己的影子打在了一块。 周遭的守岁人,任也,包括红狗,全都懵了,但却暗自松了口气,因为这个影子明显是跟自己一个阵营的。 “铛啷啷……!” 贺先生与影子交手极快,从地面打到横梁,从横梁打到舞台右侧,快得竟然连顾念都看不太清。但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统一共识,那就是影子太变态了。 它竟然可以模仿贺先生的进攻招式,对方怎么打,它就怎么打。 也就二十多秒的功夫,贺先生抽身撤退,满头是汗:“好好一出长坂坡,为何唱成了真假美猴王?!” “是嘛?” 姑娘空灵的喊声回荡,充满了俏皮感:“那不如改个神话剧算了。” 话音落,持枪而立的影子,突然身形有了变化,脊梁慢慢弯曲,手臂、躯干生出了浓密的黑毛,眼神与表情也都变得灵动许多……最终,它手里的枪,变成了一根漆黑且狭长的棍子…… 它的外形,真的变成了孙悟空的样子,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看我吹一口毫毛!”影子从头上摘下来一撮黑毛,对着空气轻吹。 “噗!” 黑色的毫毛飘飞,在灯光下炸开。 “刷刷刷……!” 顷刻间,满台都是影子,满台都是孙悟空! 分不清真假,亦幻亦真。 贺先生看到这一幕,瞬间头皮发麻,头脑也恢复了清明,难得破防地骂道:“你踏马玩赖!你是诈骗商会那个狩猎人,你升三阶了?!” “还没有,只是我比较强而已。” “汰,吃俺老孙一棒……!” 无数喊声自四面八方涌来,所有影猴子腾空而起,直奔贺先生砸去。 “不tm唱了!” 贺先生非常狼狈地后退,一把抓住重伤的小侏儒,大吼一声:“演出谢幕——入相!” “刷!” 话音落,下台口,凭空多出了一扇挂有演员通道四字的木板门。 () 。 第四十四章 深藏功与名的狩猎人 一道门,突然就出现了。 这不光让任也等人有些懵,就连那道影子都发出惊叹:“咦,竟然有一道无法捕捉星源落点的门?!” 星门传承的每个职业,都有相似的特性,但却又都有不同的可塑性。 简单来讲,每一个玩家也都是独一无二的,这自然也就无法判断,他们的底牌神异,到底是什么。 贺先生拽着小侏儒,极速飞掠。 “吱嘎!” 二人临近时,那道挂有“演员通道”四个字的门,突兀向外敞开。它的内部白光骤闪,完全看不清通往哪里。 “乱影——破绽标记!” 真正的影子,突然站直身体,双臂迅速在胸前化了一个十字形。 如果单从动作上来看,这很像那小破地方的什么忍术,但实际上那个动作……却是华夏古武中刺杀之术的某种动作仪式。 “嗖嗖嗖……!” 只一瞬间,戏台上密密麻麻的影子开始凌乱地飘飞,但目标却只有贺先生。 “噗噗……!” 贺先生一边飞掠着逃跑,一边闪转腾挪,但最终还是有五道影子,分别从他的双腿,左腰,以及一条左臂穿过。 “嗖!” “嘭!” 五道影子从贺先生的身躯穿过后,他拉着小侏儒便钻入了一阵白光之中,紧跟着房门闭合。 杂乱的戏台上,突兀响起一道声音:“演出结束——谢幕!” 冰冷的喊声飘荡,红幕徐徐闭合,众人只感觉周遭环境扭曲,紧跟着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公寓五层的走廊内。 影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一众守岁人看向她时,都充满戒备。 “刷!” 任也更为干脆,双手拖着老爹昏迷的身体,直接跑到了安全地点。 …… 民黄路,民黄大戏院。 一间空置的演员化妆间内,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破旧的木板门。 “吱嘎!” 门开,贺先生与小侏儒从空中坠落,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神异褪去,贺先生恢复了原貌。他的二阶段称谓叫做戏魔,并且拥有一个非常强的神异能力。只要他事先将戏台模型中的“入相”门取下,提前贴在目标处,那退场时就可以直接穿梭到这里。 但距离不能太远,目标地点,也必须得是拥有稳定观众的戏剧院,这也是为什么他事先要来民黄路的原因。 贺先生衣衫破损,身形略显狼狈,但还是费解地咬牙说道:“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任也……会引来诈骗商会的影子,还引来了一个不知道深浅的鬼魂,以及这么多的守岁人。即使这个星门非常重要,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玩命吧?!守岁人已经多次违反规则了,这不正常……。” 在他的视角里,此刻还并不清楚,任也是拥有另外一个重要身份的,那就是——天赦入命之人。 这个重要的信息差,导致双方的发力点完全不同。 “……全没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小侏儒坐在地上,也是一脸的后怕,但同样非常感激:“谢谢您,贺先生。” 混乱阵营的玩家,都非常随性且自我,充斥着背叛,算计,相互坑害……但你不能说这种信条是绝对错误的,人为自己,这本身没什么错。 只是自己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利益的同时,也可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它具有两面性。 所以,贺先生完全可以不管小侏儒的死活,因为像他这样的铜铃成员,在铃铛会一抓一大把,根本没必要以身犯险。 “别多说,那个影子太难缠,我一定打不过她。”贺先生喘息着起身:“走了!” …… 公寓五层,走廊内。 影子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嗖嗖……!” 周遭星源波动剧烈,大批守岁人已经赶到。许鹏在暗中观察,并小声冲顾念问道:“我们的人来了,要不要抓她?” “你傻掉了,影子怎么抓啊?而且你能打过她嘛?”顾念模样认真地说道:“我感觉……来的二阶守岁人,也不见得能打过她。” “那这算不算渎职啊?”许鹏呆呆地问。 “你快跟任也爸爸一块趴着去。”顾念很嫌弃脑子不灵光的人。 “踏!” 就在这时,呆愣愣的影子似乎感知结束了,她突然动了一下。 民黄大戏院,贺先生刚刚伸手,准备拽开房门时,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先生?”小侏儒问。 “……离我远一点!快,防御!”贺先生猛然回头吼道。 “嗖!” 小侏儒飞速后退,瞬间献祭出三条毒虫,令自己全身被绿雾包裹。 公寓,走廊内。 影子猛然挥动纤细的手臂,同时攥紧右拳,声音极其兴奋:“找到啦!气机破绽——引爆!” 数公里之外,握着门把手的贺先生,蓦然回头看向小侏儒:“我如果死了……你……!” “噗!” “噗噗噗噗!” 话还没等说完,连续五团血雾在贺先生的身体上炸开,位置分别是他的双腿,左腰,以及左臂,全都是刚才影子穿透过的地方。 骨头节节炸裂,皮肉爆开,鲜血将半个演员化妆室都喷满了。 他的双膝盖裂开,露出森森白骨;左腰炸出一个大洞,左小臂直接断裂……整个身体宛若被提前埋了炸药一般。 刚刚,五名一阶守岁人,外加二阶红狗和任也,最多也就是让他变得非常狼狈,但此刻……他却气若游丝,生命气息在飞速流逝。 不远处,并未受到爆裂波及的小侏儒,先是呆愣,懵逼,最终全身发抖地试着喊道:“先……先生?!” “我……我要死了……你……你联系老尹介绍的那个人……还有两个清凉府星门的玩家没找到……他们很重要……对未来……对铃铛会很重要……你要查下去。”贺先生非常虚弱,似乎随时会死掉。 “嗖!” 小侏儒猛然冲出绿色雾气,用不足一米二的身躯,直接扛起了贺先生的身体,并且顺手捡起他的左小臂,一字一顿地说道:“刚才您救了我,现在我救您……!” 说完,三条无毒的蛊虫爬进了贺先生的身体之中,小侏儒扛着他,冲出戏院,冲到大街上,随即一路狂奔。 暴雨倾盆,小侏儒一刻也不敢停歇,一边跑,一边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你要帮我救一个人,他伤得很重,马上也会被守岁人通缉。不过……我有四十五块星源,十几个道具……如果不够,我可以马上去抢,但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我现在想办法去你那里。” …… 公寓五层,走廊内。 影子再次感受了一下,依旧很兴奋地挥动着小拳头:“竟然还没死……有趣,有趣,你值得一场盛大的死亡仪式。”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汗毛炸立。 影子突然回头看向躲在暗处的任也,很突兀地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你要快点长大哦!到时候,我们打一架。” “?!” 任也怔了一下,心里暗骂:“你有病吧!” 话音落,影子刷的一下倒地,变薄,变小,最终变成一条不规则的线条,顺着墙壁,嗖的一下消失了。 红狗见她离开后,彻底脱力,躺在地上虚弱地喘息着,并且还用手捂着腰间的伤口:“我……我觉得她明显没有恶意。任也,你不用害怕,如果你能通关清凉府星门……绝对不会比她弱的。” “何止是没有恶意啊,我甚至觉得她是在帮我们。”顾念停顿了一下,逻辑非常清晰地说道:“或者……或者说是在帮任也。毕竟她第一次出手,就是在大学城。” “诈骗商会的狩猎人,我早就听过,但一般见过她施展神异的人都死了。我们关于她的资料很少,所以,这次要着重记录。”黄维喘息了一声,立马扭头看向许鹏:“卖假药的,给我两颗药丸。” 许鹏并没有拒绝,只直愣愣地走过来:“五百源。” “……!”黄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是不是疯了?!” “你有两种选择,要么干死我,要么给钱。”许鹏非常执拗地回道。 “沃日尼玛!”黄维气得暴跳如雷:“……行,老子认了。” 十五分钟后,三四十名守岁人,撤掉了拥有空间隔离功能的无字碑,并且专门留下了几人善后,这才快速离开。 任也抱着老爹正准备上车时,突然听到欣源spa馆中,有人喊了一声:“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欠我的……你得还!” 听到喊声,黄维立马散发感知,但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估计是那个魂,已经走了。”黄维停顿一下:“快,你们先回单位,我要去一下沪市总部……闫总要气炸了。” 说完,一行人迅速离开。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反戴棒球帽,身着宽大t恤和工装裤的老潮人从spa馆中走了出来。 “真不要钱啊?”小战狼扭头看着夹道相送的十余名女技师,以及胖老板,皱眉问道:“我……我可从来不白嫖的。” “大爷,您健康就行,免单了!”胖老板心说你快tm走吧,这一天倒血霉了,她刚差一点就报案了。 “回头我再来……。”小战狼依依不舍地摆手。 一众技师看着他,心里默念:“铁的纪律!不接待65岁以上的顾客,不接待,不接待……!” …… 平稳的汽车上,雨水啪嗒着车窗,任大国幽幽地醒来,目光迷茫。 “你醒了?!”任也惊喜地问。 “我这是在哪儿?”任大国猛然扭头看向四周。 黄维刷的一下回头,脸色严肃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怀疑……你是玩家!” () 。 第四十五章 谁在隐藏气味 车上。 任大国听着黄维的喝问,表情非常迷茫:“什么玩家?哪个游戏的玩家?” 黄维目光深邃,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呵,没事儿,等一会回去再说吧。” 任大国一脸费解,扭头看了一眼儿子:“你们怎么来了,老徐和李峰呢?” 任也瞧着老爹的眼神也怪怪的,只含糊着解释道:“他们没事儿,有警方在照顾,我们先去……单位。”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在房间里……突然就昏迷了,这些人都是谁啊?”任大国像是彻底回过了神,不停地追问任也,而后者只是含糊着应对。 …… 过了一小会,车队返回莲湖路88号。 黄维一手捂着伤口,一边冲着青辅区的骨干吩咐道:“顾念负责审讯那两名被抓的铃铛会成员,我要六个小时内……哦不,最多三个小时内,就看见他们完整的口供。” “没问题。”顾念缓缓点头。 此次绑架任大国的案件中,铃铛会共出动了七名玩家。其中贺先生带着小侏儒跑了,而囚女,掠夺系玩家,以及那名气功师,则是被当场击杀,所以最终被成功抓捕的,就只有两人。 不过,有这俩人在手里,就已经够往下查的了。 顾念回应一声,便带着犯罪玩家离开。黄维迈步上了台阶,扭头又冲许鹏问道:“我们伤了几个人?” “轻伤四个,重伤一个。”许鹏皱眉回道:“老严在抓捕那个小侏儒的时候,被毒虫钻进了体内……情况有点不太妙。从现场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让人把他送往黄江区的医务室了,那边的光明系玩家多一些。” 黄维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咬了咬牙:“追踪一下老严的情况,如果黄江解决不了……马上申请送他去京都总部。” “我知道。”许鹏缓缓点头。 守岁人无疑是一份非常危险的工作,成员玩家不但要经历星门的生死考验,而且还要在现实中与拥有神异的犯罪玩家对抗。牺牲率……甚至高于缉毒警。 不过这也没办法,任何年代的稳定,都是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了让步和牺牲。 黄维简单处理了一下后续工作后,就来到了医务室,并且在许鹏的帮助下,控制住了自己的伤势。 腰间缠上纱布,又在许鹏那里赊了一颗药丸吃下,黄维这才摆手冲着任也喊道:“来,你来!” 任也迈步走进室内,目光非常谨慎地看着他:“我感觉到了,你要搞我爸。” 黄维怔了一下:“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嘛?” “确实蹊跷。”任也思考了一下:“所以,我同意你搞他。” “那就搞。”黄维抬脚走到他身边,趴在任也耳边说道:“不瞒你说,咱们单位有一个法术系的玩家,他的一阶段称谓叫说谎者……也可以测谎。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刚刚结束完星门任务……你懂吧?” “搞他。”任也重重地点头。 “哦,对了。”黄维突然想起来:“现场找到一个信封,是许鹏交给我的。我粗略看了一眼内容,竟然跟清凉府星门中的前朝公主墓有关,这个一会给你……。” “好,先搞他。”任也想要弄老爹的执念很深。 二人狼狈为奸地对视了一眼后,便迈步走出医务室。 …… 十分钟后。 任也将老爹从另外一个医务室带出:“一会呢,有专人会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行了。但千万记住,不能撒谎……。” “到底怎么了?!”老爹的表情不再木讷,而是充斥着焦急和担忧:“这是什么地方啊?我看也不像是正规警务单位啊!你到底在和什么人接触啊?还有……那个傻头傻脑的黄警官,为什么会问我是不是玩家?你是知道的……除了steam上的小黄油以外,我是不玩其它游戏的。” 任也停顿了一下,张口就来:“这里是青辅区的大案六队,直接由市局领导。具体的你别问了,先配合一下录口供,剩下的……我回头跟你解释。” 二人说话时,就已经来到了一间普通的问询室门口,任也推开门,冲他摆了摆手:“去,进去吧。” 老爹看着屋内的铁椅子,以及各种坦白从宽的标语,明显有些发虚:“这怎么弄的我跟罪犯似的……!” “正常流程,去吧。”任也看着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趴在老爹耳边叮嘱道:“那些……朴的事儿不用说……我丢不起那个人。” 老爹一怔,顿时正气凛然地回道:“就老徐自己叫了,我没有……我一直干活来着。” “行了,去吧!”任也将其推进后,就一溜烟地跑进了监控室,跟黄维一块站在了监控旁。 …… 问询室,老爹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害怕地看向了对面的青年。 那人大概二十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的,看着很干净。他就是黄维口中的一阶说谎者,这刚出星门,就被叫了过来。 “任先生,您别紧张哈,我就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青年笑吟吟地瞧着老爹,表情非常具有亲和力:“您能叙述一下,这几天的经历嘛?就从……您去了那个公寓开始,不要忽略细节,可以说慢点。” 老爹脸色严肃,皱眉思考了许久后,才轻声说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啊。我最近在帮一个编辑赶私活,是个古风穿越类的网文开篇……到了那个公寓后,我俩就一直没出去……干活,吃饭,都在房间内。”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你们之前住的是601室啊,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了501?”青年盯着老爹的眼睛,并试着散发了某种特别的感知能力。 老爹没有丝毫停顿:“哦,是这样的。老徐之前手里有点闲钱,一直想搞个写稿的工作室,所以就在那栋楼里连买了三套房。本来是打算给枪手住的,但后来……行业不景气,他就没做,可房子一直在啊。不光601是他的,501,1101,也都是他的。我们换房间……是因为601的空调坏了,很热……所以才下楼去了501。” “这中间,你们有离开过嘛?” “没有离开啊,”老爹摇头:“吃饭什么的都在房间内啊。” “你为什么突然叫李峰去公寓楼?” “我在他那里放了一个老稿子,但李峰一直没用,我觉得里面的内容有助于我修改这次的古风稿,所以就叫他送一下。”老爹脸色认真地回道。 青年皱了皱眉:“那你这几天,有没有感觉自己的一些经历,有些不正常?什么都可以说……。” “没有啊。这几天我们真的都是在工作,平常也没什么业余活动,讨论完就睡觉,哪有什么不正常?”老爹看着他,突然很急迫地反问:“到底怎么了?我儿子在跟你们做什么?我为什么会昏迷?!” “你儿子任也在帮助我们侦破一起案件,你昏迷,是因为犯罪分子想要报复任也,提前在你们的饮用水里放了迷药。”青年手指敲着桌面回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伙人已经被抓住了,任也目前也没什么危险。” …… 监控室内。 黄维和任也听完老爹的回答后,全部沉默了。 按照他给出的叙述来看,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和老徐会突然消失在了公寓楼内。 俩人是因为空调坏了,所以才下的楼,这个过程一定是短暂的,且没有外出,所以守岁人没看见他们是正常的…… 但不正常的是,守岁人中有善于追踪的玩家,他曾经感知过老爹和老徐留下的气味,可这种气味却在楼梯间的垃圾桶旁边断掉了。 还有,老爹和老徐失踪后,守岁人是将整栋楼都翻了一遍的,足足动用了十几个人感知普通人的存在,但依旧没有在501室外,发现这俩人。 这太不正常了,拥有神异的守岁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二人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在车上任也和黄维,都会怀疑老爹是玩家的原因,所以才会对其问话。 不过现在来看,老爹给出的说法是,自己完全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闷头在房间内干了数天活儿。 “你怎么看?”黄维扭头瞧向了任也。 “等说谎者回来吧。”任也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迷茫。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说谎者迈步来到了监控室,话语直接地说道:“我的感知告诉我……他刚才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在撒谎。” 黄维听到这话,眉头轻锁:“那是我们猜错了?多疑了?!” 这位说谎者的战斗能力一般,但对于谎话的感知能力,却是非常变态的。他能通过一个人的情绪,细微动作,以及目标说谎时身体散发的气息,来判断对方是不是在撒谎。 并且,他在青辅区当了三年守岁人,从来没有出错过。 也就是说,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那是怎么回事儿呢? 黄维看向了任也:“他没有说谎,为什么我们的人,却没有在楼内感知到他?” “说实话,我曾经也怀疑过老爹是玩家。”任也起身:“那天晚上,我叫你们去公寓楼附近,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但我用魅惑神异测了一下……他和老徐都不是。” 就在这时,旁边的说谎者突然插了一句:“我觉得你们的思路错了。按照我刚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此次事件中还有两个神秘人,一个是诈骗商会的狩猎人,一个是无法确定身份的魂体。这俩人都曾有意无意地帮助过咱们,或者说是任也……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提前到了公寓楼,并且抹去了任大国和徐编辑的气味……也屏蔽了我们守岁人的感知?毕竟……这俩人表现出的能力都很强,至少都是二阶,他们应该能做到。” 黄维听到这话,眼神一亮:“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应该是……。” “如果我们提前找到了任大国,那肯定就把他带回单位了,给与最严密的安全保护。”任也迅速接了一句:“但这样一来,我、我妹、我爸,都在守岁人单位中……铃铛会那些人完全没有了可以进攻的点,估计也就不会再出手了。” “所以,这俩人藏你老爹的目的,很可能是要引铃铛会出手,从而一网打尽?”黄维补了后半句:“这样说得通,破案了,破案了……!” 任也迈步在室内走了一圈:“那……那俩人究竟是谁呢?是敌是友呢?” “滴玲玲!” 话音刚落,黄维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立马接起:“喂?!” “我在高铁站接闫总呢,他对你私自默许任也单干这事非常愤怒……你一会赶紧来宠物乐园。”沪市总部的人,语速极快地说道。 …… 京都,一处电子地图上找不到的古朴小院内,有四个人坐在石桌旁边正在喝茶。 “……消息传来了,任也没事儿。”一名穿着绿萝裙的美丽妇人,端起茶杯说道。 “任也没事儿,沪市要有事儿了。”对面一位老头,淡淡地说道:“闫多多本就是带着刀走马上任的,他刚到那里,就进行了两轮严格的内部整顿……足以见其手腕。这次铃铛会要动任也……同仁路却跳出了这么多阿猫阿狗的帮忙……呵呵,我觉得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 第四十六章 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沪市,同仁路。 一间昏暗的地下室内,路边狗组织的本地负责人—瘸老板,此刻双手撑着拐杖,满面都是忧愁。 他最开始藏在这里,是为了躲避那位狩猎人的追杀,不想与其正面硬刚。 但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一切都变了。 瘸老板已经收到消息,铃铛会在公寓楼内的行动失败,并且现场还有两人被抓。 他们落在守岁人的手里,不吐口的可能性非常低。也就是说……守岁人只要想顺着这个事往下查,那他肯定是难逃干系的。 嘶,有点牙疼…… 瘸老板眉头轻皱地拿起雪茄,深吸了一口后,才轻声冲着旁边的儒雅中年问道:“师爷,我不太想走。如果我和铃铛会的合作被查出来了,那上了神异仲裁庭,有没有可能挣扎一下?” “我觉得没有。”师爷思考数秒:“包庇企图击杀守岁人的玩家,在市区引起两次大规模的犯罪事件……光这两条,您稳稳是个死刑。” 瘸老板怔了一下后,果断起身回道:“那我还是走吧。叫人安排,就今晚,直接去湘江地区,在铃铛会那里避避风头。” “守岁人已经抓了铃铛会的人,恐怕现在走……您也要安排一下。”师爷提醒。 瘸老板眨了眨眼睛,突然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的,我失败了,您需要帮帮我……好的,在人接我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同仁路的。明白。” 电话挂断,瘸老板扭头看向师爷:“算了,不用安排人了。上边的意思是,让我先不要离开同仁路,有人会来接我。” “那守岁人这边一旦……?!”师爷明显有些不放心。 瘸老板听到这话,霸气而又自信地打断道:“要露点锋芒。通知一下我们的朋友吧,让今晚的同仁路热闹一些……天亮前,我就会离开。” “这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师爷笑着点了点头。 …… 沪市,高铁站。一名男子拉着行李箱,急匆匆穿过出站口。他的目光有些疲惫,脸色蜡黄,看着一副很倒霉的样子…… “闫总!”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拉开车门。 “回单位。”闫多多扔下行李箱,迈步钻进车内。 两分钟后,汽车直奔“多多的宠物乐园”赶去。 守岁人的常规职务级别,目前共有四个,分别是“天地玄黄”。其中黄阶对应玩家的一二阶段,比如黄维,顾念,许鹏等人,就都是黄阶守岁人,也被称为黄衣。因为他们的正式制服,都是很古典的黄色长衫,不过非必要场合,大家都是不穿的。 另外,玄阶守岁人对应的是玩家三四阶段,同样也被称之为玄衣,很具有中国古典韵味。 闫多多和这位来接他的中年,都是玄阶守岁人,同时也是沪市的正副星官,一二把手,负责整个地区的工作事务。 “闫总,黄维也已经赶往宠物乐园了……。”副星官叫陈瀚年,是跟着闫多多一块从总部调过来的。他性格比较温和,沉稳,是一位察言观色的好手,但在有些事上缺乏一点魄力,而且还极为护短。 闫多多是有洁癖的,他轻轻拿起车上的湿巾,仔细擦着两只瘦长且白皙的手掌,淡淡地回道:“不提黄维。今天在公寓楼的行动,我们情况怎么样?” 陈瀚年停顿一下:“重伤一个,情况不太妙。但我已经向总部申请了,那边会派人来,这样方便一点。另外……轻伤也有四个。” “嗯。” 闫多多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只岔开话题又问:“我让你盯的事,你盯了吗?” “斥候组,已经去了同仁路。” “嗯,盯死了,剩下的等青辅消息。”闫多多将用过的湿巾叠好,规整地放在了垃圾箱内。 话到这里,二人不再交流,车内只有车轮胎刷刷刷碾压地面的声响。 陈瀚年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这位年轻的搭档,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紧张。他这次去京都报告,本来是露脸的事,但中间却连续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甚至连任也都差点丢了。 露脸变成了毫无面子,挨上层骂是肯定的。这事换成别的人,肯定早都气炸了,最起码也会在自己面前牢骚几句。毕竟在整个沪市,能让他当面流露个人情绪的人也不多…… 可闫多多自从上车后,却多一句话都没说,表情也很平静,平静到……让陈瀚年感觉有点发慌。 …… 汽车停滞在多多的宠物乐园门口,闫总和陈瀚年穿过大厅,一块来到了二楼办公室。 一进门,陈瀚年就看见黄维坐在沙发上,正悠哉地倒着茶水。 他就服这个青辅区的一把首,以前是摆烂,现在是心大,而且还贼性情。这人私自默许任也单干,导致总部那边都炸窝了,这让沪市的领导部门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啊。现在顶头上司回来了,你不去接站,赶紧解释一下,竟然还tm有闲心在这儿喝茶水?! 清澈且愚蠢,毫无政治洞察力可言…… “老黄。”陈瀚年喊了一声。 “哎呦,闫总,陈总。”黄维见到二人后,立马站起身,表情非常谄媚地迎了过来。 “结果还算不错,但你得好好跟闫总说说情况,”陈瀚年非常善意地拍了拍老黄肩膀,冲他使了个小眼神。 黄维虎躯一震,脱口而出:“主要是领导指挥得好。” “……!”陈瀚年听到这话,差点呕出一口老血,目光极为震惊。 领导指挥你什么了?指挥你私自默许任也单干?指挥你差点让主角老爹上西天?指挥你差点把公寓楼拆了?! “主要说你们的情况!”陈瀚年无奈地扔下一句后,就关门离开。 闫多多淡淡地扫了黄维一眼,缓缓脱掉已经穿了三天的西服外套,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老黄毫无眼力价地坐在沙发上,端起刚倒的新茶,滋溜喝了一口。 “呼!”闫多多站在卫生间内,身体停顿了足足有三四秒,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去柜里,把我换洗的衣服拿来。” “哦!” 老黄端着茶杯,一溜小跑地从柜中取出新衣服,递进了卫生间。 “怎么样,黄长官,你有时间吗?”闫多多一遍洗着手,一边扭头看向老黄:“我给您汇报一下,这次去京都出差的工作情况吧。” “嘿嘿……!”老黄没有接话,只傻笑:“多亏了您顶住总部压力,不然我私自默许任也单干这事……恐怕是要受到处分的。” “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说服我……不处罚你。”闫多多说完这句,便开始低头洗脸。 老黄耿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战战兢兢,更没有推卸责任:“您都不知道,在棋牌室的时候,那帮路边狗的人有多猖狂。瘸子身边的师爷,差点都没让我们走,甚至还要动手。这事关乎到任也父亲的安危,他着急是正常的。换我,我也急,不急的是畜生,对吧?” 闫多多身体僵了一下,感觉这个下属在骂自己。 黄维继续说道:“……但说实话,任也是离开汽车后,我才发现他要单干的。原本想追,可后来我想了一下……铃铛会来沪市搞事的这帮人,明显是有本地组织在暗中帮助的,想短时间内找到他们并抓捕,这太难了。而且,此事还关乎到清凉府星门的成败,时间就剩下四五天……我不能再拖了。所以……我就想放任也单干,钓出这帮人。可事实证明,这个办法确实有极大风险,下回……我不会再干了。” “结果呢?”闫多多拿起毛巾问。 “结果是,任也一家都没事儿,我们这边重伤了一个,轻伤了四个,我愿意承担责任。”黄维正色道:“匪徒方,除了贺先生和那个小侏儒外,我们现场击杀了三个,抓到了两个,目前正在问询中。哦,对了,在现场,我们还找到了一个信封,里面的内容我粗略看了一下,是清凉府星门的重要信息,对任也帮助极大。这东西,应该是铃铛会成员花高价搞到的,呵呵,最后反而成全了我们。” 闫多多眼神一亮,扭头看向他:“这个重要信息,证实准确性了嘛?!任也怎么说?” “我们回溯了一下战斗细节,这个信封是从贺先生身上掉下来的,肯定是极为重要的。”黄维立即补充道:“……任也粗略看了一下内容,他目前觉得非常重要,因为这个信息跟清凉府的前朝公主墓有关。” “哦。” 闫多多擦完脸,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十二点前,你必须拿到那两名被抓的铃铛会成员口供。口供方向,是谁窝藏了他们,并向他们提供了帮助。多一分钟,我撤你职,给你发配到星门里挖矿去!” “不用一个小时,我回去就给您消息。”黄维立正回道。 闫多多抬手指向了门口。 “呵呵,茶挺好喝的。”黄维仰面喝掉杯子里的茶,屁颠屁颠地跑向门口。 中途,他仔细想了一下,又停住脚步,转身冲着闫多多喊道:“闫总,下面难做,但您更难做。说真的……如果换成别的领导,我是不敢放任也单干的。” 闫多多闻言愣了一下,无奈地摆了摆手:“你真是个滚刀肉,去,去!” “嘿……!” 老黄一笑,一溜烟跑了。 过了一小会,一楼大厅内,陈瀚年背手看着老黄,无奈地叹息一声:“挨骂了吧?挨处分了吧?老黄啊,你岁数也不小了,任何单位都逃不过人情世故……。” “没有啊,我跟闫总喝了口茶,聊了聊,他还挺开心的。”黄维打断着回。 陈瀚年怔了一下:“开心地打了你四个嘴巴子?” “真没有啊!我把情况跟他介绍了一下,现在回去拿口供。”黄维很兴奋:“我觉得闫总要杀人,但不是我,真的!” 陈瀚年有些诧异:“竟然没挨收拾?那你有点东西啊……!” “有,但不多。”黄维冲陈瀚年猛舔了一句:“主要是您刚才眼神使得好。您不就是想告诉我,闫总喜欢真诚嘛……我知道的。” “?!” 陈瀚年愣了一下,心说,我是这个意思嘛? “真诚点好,你挺有悟性的。”陈瀚年云淡风轻地接了一句。 “大恩不言谢,回头我在许鹏那儿搞点药,给您送来。”黄维龇牙扔下一句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陈瀚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点感慨:“是我多虑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啊,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蛮好的……!” …… 大约半个小时后。 陈瀚年突然来了二楼,脸色凝重地冲着刚刚洗漱完,换完衣服的闫多多说道:“神异仲裁庭的老周来了,估计是为了同仁路的事儿,您要不要躲一下?” 闫多多系上袖口,淡淡地问道:“我为什么要躲啊?他在哪儿呢?” “就在路边车里呢。”陈瀚年回。 “正好我想去那边看看,走,见见他。”闫多多拿上西装外套,轻声叮嘱道:“还有,各单位你也通知一下。” “闫总,神异仲裁庭如果要从中调和这事儿,那……那您当面拒绝,或是要硬干,这工作关系容易闹僵,甚至是崩掉。”陈瀚年眉头紧锁地劝说道:“我的意思是,您最好还是躲一下,等……!” “呵呵,没事儿。”闫多多摆手打断。 …… 莲湖路88号。 黄维返回后,第一时间冲着顾念问道:“口供拿到了嘛?” “拿到了。”顾念工作期间敷着面膜,吃着夜宵,潇洒得宛若一个临时工。 “这么快?!你怎么做到的?” “我在许鹏那儿赊了四颗药丸,那是他最新研发的产品,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功效。”顾念笑眯眯地说道:“铃铛会那俩蠢货就吃了半颗……在厕所把肚子里的寄生虫都吐出来了,现在问什么说什么。” “夺笋啊!”黄维无语地回了一句:“不过很奈斯。你去叫任也,今晚要有大动作。” “什么动作?”顾念好奇地问。 “报仇!” () 。 第四十七章 我答应你了吗? 多多宠物乐园正门。 闫总穿着一套修身的西装,裤线笔直,皮鞋在灯光下泛着幽亮的光芒,举手投足间,气质优雅而又内敛。 他嘴角挂着微笑,迈步走下台阶,冲着正门右侧的停车场摆了摆手。 一台普通的商务车弹开车门,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走了下来。此人生的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着一身正气。 这人姓周,是南方神异仲裁庭,司法诉讼部的一名官员,平时与守岁人来往密切,但与闫多多算不上熟络,因为后者也是近期才调过来的。 普通人犯罪了,会有相关的执法单位,诉讼单位,以及法院审理。 同样,星门玩家犯罪了,也需要有专业的相关部门进行处理。守岁人负责抓捕和管控,而神异仲裁庭,就是审判他们的部门。 不过,神异仲裁庭并不是官方组织完全“领导”的单位,而是由86个玩家组织共同成立的单位。 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官方组织,目前是无法控制所有玩家的,只能通过平衡各个玩家势力,共同制定规则,从而让现实社会不受到影响。 这与世界格局有点像,当某种力量达到了破坏规则,可以伤害他人的程度,那大家就只能商量着来,不管这种力量是军事上的,还是经济上的…… 老周下了车,笑吟吟地冲闫多多摆手:“挺久没见了,听说你去京都了?” “嗯,去汇报工作。”闫多多冲他点了点头:“上我车吧。” “好。” 老周应了一声,迈步就上了闫多多的车,并与他一同坐在了后座。 车上除了二人外,就只剩下一个司机,像陈瀚年这样的副手,都没有跟上来。 “走吧。”闫多多坐在宽敞的车内,翘着二郎腿,冲司机吩咐了一句。 车辆缓缓离开单位,老周插着手,笑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刚下高铁,单位就一大堆的麻烦事等着我处理,我去分区单位看看。”闫多多扭头看向他:“哎,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老周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笑意:“求你来了呗。” “求我什么?” “还能是什么?铃铛会的案子呗。”老周叹息一声:“事情我听说了,你们在市郊公寓楼和这帮杂碎发生了冲突,最终还抓了俩人。” “对。”闫多多没有否认,只轻声问道:“呵呵,你来,不会是替铃铛会要人吧?呵呵。” “我巴不得他们全死干净呢。”老周瞧着闫多多:“我是为了后面的事儿。” “什么事儿?”闫多多脸上挂着笑容,眼神中依旧充斥着不解。 “哎呀!” 老周一拍大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咱不绕了,直说吧。你的人没事儿,罪犯也抓到了,同仁路的血战到底棋牌室,也死了一窝……那后面的人,能不能先放缓,暂时不要动?” 闫多多插着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在这次事件里,那些帮助过铃铛会的组织和个人,我都不能动?!” ”下面的人,你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但路边狗的那个负责人……就先不动了吧。”老周把话挑明:“就是瘸子。” “为什么保他呢?”闫多多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讨论似的问道。 “呼!” 老周松了松领口:“仲裁庭的风险委员会,紧急研究了一下。瘸子在同仁路的影响力,你是清楚的,而且他是路边狗在沪市的负责人。硬搞他……产生社会事件的概率非常大。再直白一点说,你动了他,路边狗如果有组织的报复普通社会,那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了,很可能造成区域动荡。” “嗯,你的意思我理解了。”闫多多缓缓点了点头:“风险委员会的担忧,我也明白。那你们的意思是,我们怎么办,才比较合适呢?” “不动瘸子的话,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找补一下。”老周思考再三,很认真地回道:“让瘸子自己想办法,把贺先生交出来。这样你能完美结案,咱仇也报了。最重要的是稳定……不会搞起摩擦。” “你的这个承诺,可以落实到纸面上吗?”闫多多似乎也在权衡利弊,但问出的话,却显得非常幼稚,幼稚到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 “呵呵!” 老周无奈一笑:“这种事儿,怎么落实到纸面啊。不过我可以亲自盯。我保证,最多一个月内,贺先生肯定被送回沪市审判。” “滴玲玲!” 话到这里,闫多多还没等回应,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 莲湖路88号。 任也快步离开宿舍楼,走到了前厅的办案区,冲着忙碌的老黄问道:“又怎么了?” “有任务,你一块去。”黄维抬头看了他一眼:“做好战斗准备。” 任也一听这话,扭头看了一眼大厅内外,见到周围全是来回走动的守岁人,而且不少都穿上了正式制服:“什么任务啊?场面好像很大的样子……。” “报仇!给你报仇!!”黄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洗脑的机会,他很郑重地看着任也:“虽然你还不是正式的组织成员,但只要进了这个门,就没有人可以轻易地伤害你,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呵。” 任也嘲讽的一笑:“贺先生在公寓楼,差点把我蛋都掐碎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你觉得我会热血不?” “就是真掐碎了,组织也会想办法为你粘上。”黄维笑着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热血……但今晚沪市的星门,只为你一个人而亮。” 任也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虽然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洗脑,但还是点了点头:“那走吧,我看看怎么个亮法。” “集合,快!” 黄维扭头呼喊:“黄江来的也一块上车,不用分组。三分钟后,全部出发。” …… 灯光明亮的街道上,普通的商务轿车,正在缓缓而行。 闫多多坐在车里,不停地摆弄着手机,回着信息。 “……小闫,你觉得,我们这个提议怎么样?”老周等了一下后,才轻声询问。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能怎么办?”闫多多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要不同意,那不就是没有大局观嘛,不就是一心想破坏稳定嘛!” “刷!” 老周一听这话,立马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沪市第一星官的格局。我还是那句话,姓贺的肯定跑不掉,最多一个月……我保证让他上庭接受审判。” “嗯。” 闫多多微微点头,继续摆弄着手机。 老周瞄了他一眼,有些没话找话地说道:“唉,屁股决定脑袋,在我们的位置,很多事情都不太好处理。就拿我来说吧,上个月刚看了一个案例,一个玩家,临时见色起意,强暴了一对母女,小孩才十二岁,而且这个玩家还tm是咱秩序阵营的……上庭后直接判死。执行当天,他在外面的一个混乱阵营的朋友,为了报复,在市郊杀了十二个人。当地的守岁人刚要抓,他直接逃进了星门里,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这事儿我也知道。”闫多多点了点头。 “一个案子,搞得普通司法单位很愤怒,在向我们问责;神异仲裁庭这边的风险委员会,也有人不满,说强暴这事罪不至死,是我们的过度审判,导致了十二名普通人死亡……反正大家都不太满意。”老周略有些疲惫:“唉,有些话只能咱们私下说。这一个普通人,在没成为玩家之前,很可能就是社会里的最底层人员,他们过去的生活不如意,压抑,在突然拥有神异能力后……其行为和思维都会产生巨变。他们觉得自己是有能力破坏规则,破坏法治的……。” 闫多多摆弄着手机,淡淡地回道:“我同意你的部分观点,突兀而来的神异能力,确实会产生诸多问题。但我觉得,不停地规避问题,不是解决之道。而且,不见得社会底层出身的玩家,就一定是坏逼。我的家庭就很一般,但我不贪污,不腐败,我热爱守岁人这三个字,并且一直以此为荣。” 老周怔了一下:“你是被守岁人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当然很正。” “吱嘎!” 就在这时,汽车突然停在了路边,老周扭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进入同仁路的十字路口。 他有些疑惑,笑着看向闫多多问道:“正好到这儿了,我们下去喝一杯?” 闫多多拿着手机,静静地看着他:“我来这儿,不是喝酒的,是要抓人的。如果不顺利,我还要杀人……。”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让老周当场愣住。 “你在这里等着吧,事情结束,我请你喝酒。”闫多多笑了笑,伸手便要推开车门。 老周回过神来,立马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来抓瘸子。”闫多多直言回道。 “不是,刚才我们不都聊完了嘛?!”老周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搞这出是什么意思啊?打我脸?!” 闫多多依旧平静地看着他:“你仔细想想,刚才我有答应你任何提议嘛?” 老周懵逼。 “我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守岁人这份职业不好干。进星门,可能会死;抓捕罪犯时,也可能会死。一不小心遭受到了什么诡秘的神异攻击,可能连救治的办法都找不到。”闫多多缓缓推开车门,声音里没有激动,也没有慷慨激昂,只轻轻说道:“稳定不是你们谈出来的,也不是平衡出来的,而是我们这群守岁人用命换来的。我的原则就一个,任何玩家或组织,但凡敢在守岁人面前展现神异,暴力抗法,那我一定弄他。” 说完,他躲避着车门下的水坑,优雅地走下车,缓缓看向同仁路。 “刷!” 老周从车内探出上半身,非常激动地喝问道:“同仁路有多少混乱阵营的玩家?瘸子有多少朋友?!你今晚硬弄他,后果你想过嘛?整个城市都可能因为你的意气用事,而陷入混乱……他们是疯批,你明白嘛?!” 闫多多背对着明月,背对着老周,抻了个懒腰,语气平淡地问道:“你听过,我们伟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 “飞起玉龙三百万,镇压诸天邪祟。” “今夜敢乱,我就敢让沪市的街头再无路边狗!” 说完,闫多多掏出裤兜内的耳机,缓缓塞入耳朵里,轻声说道:“今夜全市值夜的守岁人,同仁路进出两口集结。让那个敢单干的任也来找我,就现在!” () 。 第四十八章 搞不搞? 老周今年四十六岁,官职虽然称不上有多高,但也算是在体制内混了小半辈子的人。 他在与上下级打交道的时候,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经验。在他眼里,任何单位就只存在两种人。 一种是十分想进步的,这种人是可以被理解的,可以被“掌握”的,不论是下属,还是领导。 而另外一种则是进步无望,暂且摆烂的。不过这种人往往也想维持现状,所以你只要花点心思,也很容易就猜出来对方所想。 至于那些不服天朝管的,做事也没有章法的,这都是非常极端的个例。在老周的理解范围内,要么就是人家有这个资本,要么就是纯傻子,也不会在单位内待太长时间,那自然也就不用被关注。 起初,老周以为闫多多也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掌握的,因为对方年纪轻轻就成为掌管一市的星官,还是星门玩家中的顶尖天才,这种人,肯定也是想要进步的…… 只要是想进步的,那都可以交流,可以谈,因为都有顾虑。 但在闫多多下车的那一刻开始,老周就发现自己判断错了。对方完全不与他争辩的态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小子属于极端个例的范畴,是个做事不问结果的疯子。 而往往,这种疯子是没办法交流的。你如果去硬劝,那只能碰一鼻子灰,甚至还会得到对方的鄙视。 老周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脑中的第一想法是,这小子绝对有通天的后台! 你不能怪他的思维如此世俗,如此阴暗,因为世上的绝大部分人,都喜欢拿自己的三观去看待问题。老周就是从基层爬上来的人,他也不是玩家,没有见过星门的诡异,更没有经历过生死的考验……他看见的,都是办公室里的人情世故。 不劝了,因为劝不动。 但老周内心却很愤怒,他觉得自己给出的建议一点毛病都没有。他没有收受混乱阵营的贿赂,也不敢,自己这么做,纯粹是从维持沪市稳定的角度出发。 所以,他想看热闹,看闫多多的热闹。 既然你非要搞,那我就看你怎么收场。 …… 同仁路,南侧入口。 雨后的沪市气温骤降,凉风掠过,地面上的水坑荡起波纹。 闫多多一个人站在繁华的街道口,双手插兜,静静地看向同仁路。 一整条街上,酒吧、演绎会所、棋牌室等各种娱乐场所,门庭若市,那些伪装成普通人的混乱阵营玩家,精神都很放松。 他们都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神异能力,每一个人内心都有着越来越强的优越感,但同时也是惶恐和孤独的。进一次星门,谁都不知道明早能不能再回到这个世界。 “刷刷……!” 静静等待了五六分钟后,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出现在闫多多身后。他们很多人都穿着古朴的黄色长衫,胸口处绣着火焰标识,从远处看,很像是一群玩变装的二次元团体。 只片刻,闫多多的身后就站了五十多人,大家都很安静,只静静地凝望同仁路。 “吱嘎!” 汽车停滞的声音响起,黄维带着任也,顾念,许鹏,以及黄江、青辅两个区的守岁人,总人数也有四十多。 这时,上百名守岁人聚集,已经引起了同仁路各组织的注意,不少娱乐场所的窗户都被推开,一双双眼睛也看向了南侧入口。 “踏踏!” 黄维一溜小跑地冲过来,龇牙说道:“嘿,闫总,任也来了。” 一群人围聚了上来,闫多多扭头看向任也,上下打量一番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你很跳啊!” “……报告闫总,我很跳,是因为背后有一个强大且正义的组织。”任也表情非常严肃地回了一句:“这个组织,让我无所畏惧。” 黄维一听这话,心说自己的衣钵传人终于出现了,就很灵性,很直给,很肉麻。 闫多多男生女相,睫毛很长,他听到任也的回答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心里很希望任也能对守岁人三个字产生认同感。 “你还没有穿上黄衣,所以私自单干这事儿,可以不予追究。”闫多多停顿一下,双眼充满考量地看着任也:“老黄说,妹妹被袭击,父亲被绑架,一个人如果没有过激反应,那就是畜生。你认同这话嘛?” “这还是我跟头儿说的。”任也依旧表情认真地回答。 “好。” 闫多多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同仁路,表情温和地说道:“169号,路边狗酒吧三层的经理办公室内,藏着一个瘸子,还有他的师爷。这俩人为贺先生等铃铛会成员,提供了藏身地点,提供了情报信息……是参与袭击你妹妹,企图绑架你父亲的元凶。我就站在这里,你带人进去,把他们抓出来,你敢吗?” “不去是畜生。”任也干脆利落地回答。 闫多多猛然扭头,冲着老黄吩咐道:“今晚你们青辅区成员,全力配合任也。是配合,不是主办。” “明白!” 老油条黄维,心里很清楚闫多多这是要考验任也一下,是跳脱神异能力之外的一次正式面试。 简短的交流结束后,黄维扭头看着自己区内的守岁人喊道:“全部做好战斗准备,跟我……不对,跟任也进。” 二十多号人,齐刷刷地站在了任也身后,多一句话都没说。 任也双眼明亮地看了一眼同仁路,率先迈步向前:“抓捕地点169号路边狗酒吧,主要抓捕目标瘸子,师爷。头儿分配一下布控,善于战斗的同事和我一块进去……。” 黄维没有拿任也当个菜鸡,因为后者毕竟是反诈人员出身,基本的抓捕流程、部署,他肯定是清楚的。 “顾念,许鹏,我,明矾,小栗子……跟随任也进入抓捕地点,听命令行事。”黄维语速极快地吩咐道:“捉妖小组,炸天帮小组,前后出口布控……!” 一阵吩咐后,任也带着青辅区二十多名守岁人,迅速走进同仁路区域内。 同时,在暗中观察情况的陈瀚年,拨通了闫多多的电话:“让新人带队,能行吗?” “……!”闫多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站在入口处问道:“外围布控都做好了嘛?” “十六个区都来人了,分点落位完毕。”陈瀚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然带着一点颤抖,似乎很紧张:“这次动静搞得太大了,苏浙那边都主动跟我沟通了一下,询问需不需要帮助,他们可以提前调人。总部也有多个部门询问情况……。” “你负责外围事情的处理,我负责同仁路。”闫多多轻声回道:“出了事情,我来背。” “一起背。”陈瀚年回了一句,直接挂断了手机。 入口处的汽车内,老周眯眼打量着眼前的上百名守岁人,还有已经走入街内的任也:“……完了,太极端了,太极限了!这特么但凡起点一颗火星子,谁能兜得住……?!” 说完,老周联系了神异仲裁庭,风险委员会的人,并且迅速与其沟通了起来。 …… 同仁路,一家游戏演艺的剧本店二楼,一名中年双肘撑着窗台,双眼密缝着瞧向刚刚走入正街的任也、黄维等人:“他弄个小娃娃进街,这是什么意思?” “任也不是守岁人,闫多多这样做,估计是给自己留有余地。”旁边站在的青年,背手询问道:“老大,刚才掠食者那边,还有瘸子那边都在询问我们的意思。如果闫多多硬来,我们真要搞嘛?” “同仁路哪家店面是干净的?他搞瘸子你不管,下次搞我们,也没人管。”中年淡淡地回道:“他要搞,那就搞,见机行事!” “明白!” 不远处,一栋五层的普通酒店内,掠食者联盟在沪市的负责人,轻声吩咐道:“保一保瘸子。起码在同仁路,不能让守岁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知道了。”一名女子闻声离去。 同仁路,一处高达三十多米的信号塔上方。 一个影子坐在纤细的铁架子上,一双小脚丫浮空地飘荡着,但表情兴奋:“没想到这养宠物的……还有点脾气呢!” 旁边,诈骗商会的蛋蛋,撅着圆润的大腚,怀抱着一根承重柱,瑟瑟发抖地看着脚下坚硬的地面。他很想下去,但却不敢提。 “……这个黄维和那个任也……都不是什么好鸟!”蛋蛋依旧记仇地看着二人:“上次在洗浴中心卖他们消息,最后……门票还是我请的。” “那个黄维确实不是什么好鸟。”影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 同仁路,当青辅区的守岁人,大摇大摆地走向路边狗酒吧的时候,周遭两侧出现了不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他们造型各异,目光充斥着兴奋,怨毒,仇视……或是平静。 人群慢慢从门面店内涌出,聚集,眨眼间整条街道都热闹了起来。 任也无视这些吃瓜群众的目光,只快步来到路边狗酒吧的门口。 “呼啦啦!” 十几名男女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笑着说道:“守岁人也来同仁路放松了?” “踏踏……!” 青辅区两个组的守岁人,瞬间分散,堵住了前后出口。 任也迈步走向酒吧,淡淡地冲那十几个人说道:“让开。” “呼啦啦!” 屋内再次涌出十几个人,堵死了正门出口。 “我们不做守岁人的生意。”对方领头的玩家,突然双眼变得深邃,空洞,整个身体散发出一阵血腥气:“今晚是暗黑主题聚会,不开灯的,里面的人都是疯子,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去……。” “刷!” 一阵光芒闪烁,一把古朴且奢华的重剑浮现在手中。 目前尚无职业特性的任也,猛然抬头看向对方:“滚!!!” …… 三楼。 瘸子缓缓站起身,不复从前的淡定与冷静,雪茄也不抽了:“不要哔哔那么多,我就问你,他们给没给回应?到底搞不搞?!” () 。 第四十九章 一门开,寂静无声 路边狗酒吧,三层。 师爷同样很焦急地说道:“大家表示都要搞,不过让他们先动手搞,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守岁人已经进来了,就在楼下……上层还在紧急沟通,但大家一致认为,闫多多就是在唬人。今晚如果真要发生大冲突,别说他只是一个玄阶的星官了,就是守岁人总部,古城里的那些高层,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瘸子拄着拐杖,内心非常矛盾。 同阵营的朋友们,都说要挺他,但挺的前提是,他必须得自己有态度。 主动出去嘛? 这有点危险! 可不主动出去的话,那一旦路边狗的玩家和守岁人发生冲突,事情可能就要失控。而万一这些队友的态度在模糊起来,那今晚路边狗组织就要倒霉了…… 给组织带来灭顶之灾的代价,远比上神异仲裁庭接受审判要严重得多,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牵挂的人和事。这一点,瘸子心里是清楚的。 闫多多啊,闫多多,你究竟是在唬人,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怎么办? 很纠结…… …… 酒吧门口。 三十多名路边狗的玩家,已经拦住了青辅区的守岁人。他们表情轻挑,体态放松,似乎根本没拿任也等人当回事儿。 “踏!” 任也无视众人,迈步上了台阶,径直就要向大厅走去。 领头的那个长毛路边狗成员,再次挡住了任也,身体的星源波动也更加剧烈。 “你要妨碍守岁人执法嘛?”任也继续逼迫向前。 “我就站在这里没动啊,哪里妨碍执法了?” “我劝你不要碰我。”任也虽然这样说着,但身体却主动向对方靠去。 “我没有碰你,而且你的剑要拿远一点,沪市的仲裁条例里明确说了……。” “嘭!” 对方的话还等说完,任也突然往后退了三步,身体撞在了老黄身上,大喊:“他动手打我!” 黄维扶着他怔了一下。 任也猛然扭头,低声冲他说道:“头儿,你要明白闫总心里究竟想什么。这么大的场面,谁特么犹豫,谁就是惨败的那个,粉身碎骨的惨败!” “我tm还用你教?!”黄维瞪起了眼珠子,突然身体里冲出一股煞气。 “表演魔术——捆绑!” 几乎同一时间,顾念直接抬起了魔术仗。 一只灰白色的信鸽从人群头顶飞过,在那个长毛脑袋上炸开。 “刷刷!” 四道钢圈落下,正好套在这人身体上,并且迅速收缩,将其禁锢。 “毒素——麻痹!”许鹏突然牵起了两条翠绿色的光线,直接缠绕在了长毛手腕上。 一阵酥麻的感觉袭来,长毛当场觉得自己浑身丧失了知觉,并且双眼有些迷茫。 “噗!” “噗!” 左右两侧,两把重剑毫不犹豫地挥砍了下去。 黄维的赤色巨剑与任也的镇国剑,完全没有任何阻滞的一闪而过。 鲜血直喷天花板,眼前被双重控制的长毛,两条手臂直接飘飞,咕咚一声跪在了原地。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极其果断,那藏在五层酒店中的中年大佬,瞳孔收缩地呢喃道:“他们真要开战嘛?” 紧跟着,四名守岁人迈步上前,直接拽着长毛的头发,将其按在地上。 “此人暴力抗法,现正式被羁押!”任也用剑指着跪在地上,双臂断裂处疯狂涌血的长毛吼了一声。 同时,黄维化身红狗,也愤怒至极地喝问道:“还有要试试嘛?啊?!” 回荡,喊声传遍了半个同仁路,周遭的吃瓜群众都精神紧绷了起来。 酒吧内,一名路边狗玩家兴奋地大喊道:“既然无视同仁路的存在,那就干吧!” “嘭嘭嘭……!” 一连串的星源波动在室内炸开,堵在门口的路边狗玩家,似乎准备动手了。 同仁路的另外一个入口处,陈瀚年急迫地喊道:“闫总,闫总要不要给点压力?我看要失控了!” 闫多多插手凝望,根本没有回话。 酒吧入口,黄维同样心脏紧绷地看着眼前的玩家吼道:“战斗准备。” 他也不想失控,他也不想今晚的沪市动荡起来,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 一声令下,周遭的守岁人,全部激活神异,准备接战。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迫于重压的瘸子,缓缓从黑暗中走向正门。 他精致的拐杖泛着幽光,身后跟着师爷等人,步伐沉稳地迈步上前。 黄维看见他出现,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旁边的任也,却是目光充满憎恨与仇视。因为这个人,老爹差一点就被绑走,自己的妹妹也差一点就受到了伤害。 瘸子故作体态慵懒之状,表情淡然地走到门口,身体矗立在同仁路的正中央,用俯视的目光看向任也:“……你这被推上来的小孩子,有能力执法嘛?你能扛得住后果嘛?!” “传讯书给我。”任也看了他一眼后,语气平淡地冲着黄维招呼了一声。 黄维没有犹豫,伸手交出了青辅区守岁人的传讯通知。 任也接过之后,站在台阶上,站在无数双眼睛面前,昂首挺胸,双手郑重地摊开传讯书,大声朗读道:“沪市路边狗组织的负责人钱正,现被两名被捕玩家指控,曾在近期的三起暴力案件上,为其提供包庇、窝藏等帮助。现正式传唤钱正,接受调查!” 喊声飘荡,周遭安静了下来。 瘸子用余光看了一眼周遭的吃瓜群众,脸上泛起笑意:“犯罪人的指控,有什么说服力和公信力?那群人什么事干不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任也读完之后,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只迈步上前,突然用手指着地面:“抱头,蹲下!”“???!” 瘸子懵了,呆愣地站在那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这是拿自己当普通社会里的小流氓对待了嘛?即使自己真的要被传讯,也不可能在同仁路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抱头蹲下啊! 自己可是二阶玩家啊! 这一操作,不光是瘸子懵了,就连外围观察的闫多多,陈瀚年,以及周边诸多大佬,也是内心非常吃惊。 因为眼前的这个现场,点火就着的状态,即便是真的办案,也没有必要让瘸子蹲下啊。这种当众剥夺尊严的方式,完全不像是要低调处理的意思。 闫多多看着这一幕,眼神明亮。 “我让你蹲下!!!”任也目光执拗地看着瘸子,再次指着地面呼喊了一声。 只这一瞬间,瘸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任也好像不是来抓他的,对方似乎在有意的激怒自己,而愤怒的情绪一旦产生,就容易冲动…… 他激怒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让自己反抗。而一旦反抗……那就是暴力抗法,就会威胁到守岁人的生命安全。 明白了,他和闫多多是想让自己死,让自己没有走上神异仲裁庭的机会! 瘸子目光变幻,后脖颈子瞬间冒起了凉风。 没办法了,只能借力了,不然他今晚走不出去同仁路了。 “我再说一遍,抱头,蹲下,接受调查!”任也的双眼死死盯着瘸子,竟抬起手掌,按在了他的脖颈上。 是的,没有哪个人在经历了亲爹遭受绑架,和亲妹妹遭受袭击后,还能淡定,除非那是畜生。 任也不清楚眼前这个人上了神异仲裁庭后,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他很期待着对方能愤怒,能还手…… 你不是要脸吗?你不是知名组织的负责人嘛?! “你让我蹲下?”瘸子冷笑着看向他,眼神突然变得执拗且癫狂。 “你蹲不下嘛?”任也牙缝里崩出了询问的话。“哈哈哈!” 瘸子大笑,双目扫过同仁路,突然抬起拐杖,一字一顿地吼道:“让我蹲下,你得问问这些生活在同仁路的朋友答不答应!” 喊声响起,道路两侧的那些吃瓜群众,纷纷看向了不同地点。 掠食者联盟的负责人,只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摆了摆手。 同时,十几个混乱阵营的大佬,也冲着下方默默点头。 “呼啦啦!” 道路两侧的吃瓜群众开始动了,足足有数百人,向路边狗酒吧围聚。他们没有呼喊,没有喧闹,只静如鬼魂一般前行着。 天空中乌云散去,月光明亮。 从俯视的角度看,二十多名守岁人被围在酒吧门口,显得非常单薄与无助。 “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鹏额头彪汗:“……小任也是个莽夫……,现在怎么办?尬在这儿了!” 黄维没有搭理他,只突然迈步上前,从另外一侧指着地面:“蹲下!” “轰!” 瘸子浑身炸开凌厉的暗黑气息,手中的拐杖散发着刺眼的黑光:“蹲下?!既然守岁人不再遵从神异条例的约束,那沪市的稳定,也不需要存在了。我的朋友们,请记住,生活在黑暗角落里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轰轰轰……!” 街头上,那些围聚过来的吃瓜群众,集体泛起了星源波动。 就在这时,在外围注视着情况的闫多多,突然抽出了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抬臂喊道:“守岁人,埋碑!” 话音落,隐藏在同仁路四周的守岁人,集体拽下腰间的无字碑,他们胸前光芒涌动,碑文复现。 一连数公里,神异顿生。 “砰砰砰……!” 一连串的闷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三百多块无字碑,全部打入地面。 骤然间,整个同仁路的景象变得扭曲,模糊了起来。 空间被隔离的一瞬间,闫多多缓缓张开双臂,如神祇一般,双脚离开地面,直直飞起十几米。 “嗖嗖嗖……!” 破空声密集如暴雨一般响起,整个沪市的守岁人,全部出现在了楼顶,天台,以及建筑群上。 放眼望去,尽是黄杉。 一点点星光,自闫多多身后浮现,随即慢慢铺开,变成了一道扭曲且不规则的星痕之门。 任也入门前,黄维曾说过,拥有有序传承的玩家,会得到星门认可,而那个玩家……将会拥有一座专属的星门。 恰巧,闫多多就是那个玩家,闫多多就是整个国内,目前屈指可数的高位格星门拥有者! “刷刷刷……!” 地面上,混乱阵营的玩家,木然抬头看向上空,当他们见到闫多多身后浮现出的星门时,不少人眼神都闪过惊愕之色。 脚步声一瞬间凌乱了起来,剧烈且邪恶的星源波动出现了短暂凝滞。 月影下。 浮空而立的闫多多,情绪稳定,只手遮天地轻喝道:“同仁路,安静!” “安静!” “安静!” 突兀间,浪潮般的喊声,彻底奏响在扭曲空间内…… 那是一名名身着黄杉的守岁人,再一次的一往无前,再一次的无惧且无畏! () 。 第五十章 改变自今夜开始 安静! 守岁人整齐且坚定的命令声,卷过同仁路的每一寸土地。 柔亮的月光下,闫多多悬空而立,面色依旧平静,完全没有场面即将失控的忐忑,也没有流露出马上就要搏命的歇斯底里。 在其背后,一座星门浮现,流动着如银河般转动的光辉,透着深邃且未知。 它就像是黑暗中的萤火一样,啪的一下点燃了同类。周遭,那些同样拥有“有序传承”的守岁人,也纷纷呼唤出自己的星门,与闫多多遥相呼应。 虽然这样的守岁人比较稀少,但当他们共同撑开星门时,那璀璨的光辉也已连成一片,彻底洗净了同仁路的每一寸黑暗。 一扇扇星门开,这里已寂静无声。 酒吧门口,那些刚刚还在围聚而来的混乱阵营玩家,此刻全部停下脚步,听从上层安排,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此之前,同仁路的各方势力,几乎没人认为闫多多真的敢干,近千名玩家产生对战,那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一个沪市,够嘛?完全不够! 这就像是大户人家操控小户人家打仗,自己受委屈了,也会喊着我要扔核了,但真的事到临头,谁又真的敢扔第一颗呢? 酒吧门口。 任也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闫多多和他的星门,双眼充斥着难以用语言表达的震惊感。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玩家当众展开自己的星门,确实宛若神祇临世,确实把逼装到了极致。 任也没来由地想起了黄维很早以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一个绚丽到……无法想象的人生。 人生该当如此啊! 刹那间,他便升起了一种,我必要通关清凉府星门的想法。 冷风吹过,闫多多没有理会街道上的混乱阵营玩家,而是双眼盯着酒吧门口的瘸老板,话语简短地问道:“你不服嘛?” 瘸子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用余光看向周遭的同类,见到的却是他们已经不再向自己靠近了。 安静,没有回应。 闫多多依旧矗立在那里,语气平淡至极:“好吧,那我给你个建议。你现在可以选择拒捕,我以守岁人的荣誉向你保证,在你和我没死之前,没人会插手。” “……!” 瘸子听到这话,额头暴起青筋。 周遭也是一片哗然,因为大家都听懂了,闫多多这是在邀请瘸子单挑,进行生死一战。 他是沪市的星官,是守岁人的区域领袖,自然不可能直说要单挑,这是带有个人情绪的,是明显违规的……所以,他建议瘸老板拒捕反抗。 信号塔之上,影子听到这话,激动地站起身,挥动着小拳头吼道:“别怂啊,瘸瘸,跟他干呀!” 旁边,蛋蛋抱着承重柱,撇嘴回道:“闫多多明显不是为了抓他,而是想要他命。现在就看瘸子的忍耐能力了……。” 酒吧门口,瘸子的表情极其挣扎,有两三次都举起了拐杖,身上的星源波动也非常不稳定。 等了半晌,闫多多冷笑了一声,又问:“好吧,如果你选择拒捕,我只用二阶神异,这样公平,怎么样?” 喊声飘荡,混乱阵营的所有玩家,都看向了瘸子,他们的脸颊上充斥着愤怒和屈辱。 这种逼迫明显不是针对瘸子一人,而是针对在场所有混乱阵营的玩家…… “瘸老板,都是二阶,怕个毛!干他!” “拒捕!” “拒捕!” “……!” 一人点火,无数人加柴。 只片刻,街道上就响起了整齐的呼喊声,大部分的混乱阵营玩家,都在期望着瘸子拔拐而起,为尊严一战。 呼喊声涌入耳中,瘸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周遭的同类,内心升起了屈辱的愤怒感。 说好的团结呢? 说好的一起搞呢? 现在怎么就让我一个人上呢?! 守岁人一埋碑,你们连步都不敢迈了嘛? 瘸子紧攥着双拳,再次抬头看向了半空。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闫多多的一举一动,无不在透露一个信息,他今天来,就tm不是要抓人的,而是要当众弄死自己,更要找个借口,向路边狗组织开火…… 我要真拒捕,他今晚一定敢血洗同仁路,而周遭的那些看客,极大可能不会帮忙。 他们错误地预估了守岁人的决心,对方是想打的,可这里的人却没有做好准备。 纠结,挣扎,瘸子突然泄了心气儿,仰面看着闫多多喊道:“……你赢了,我接受一切结果。” “刷!” 话音落,他身上爆发出的暗黑气息,瞬间消散无踪。 “接受了嘛?”闫多多的脸上并没有胜利之后的喜悦,只轻声问道:“刚才,我的同事,让你怎么做来着?” 台阶上,任也听到这话,立马狗腿一般地喊道:“抱头,蹲下!” “抱头,蹲下!” 青辅区的守岁人一同呵斥,几乎瞬间就引起了其他同事的响应。 压迫感十足的喊声袭来,瘸子身体抖动地看了一眼四周,缓缓弯曲双膝,弓着腰,抱头蹲在了地上。 这一幕浮现,周遭的混乱阵营玩家,全部泄了一口气。他们像是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却又无从反抗。 五楼的酒店内,掠食者联盟的负责人,抽身离去,淡淡地说道:“这位新来的星官是个疯子,他想分化同仁路的各方势力。” “我们可以帮助瘸子的。”旁边的青年,皱眉说道:“守岁人这样做……。” “我们可以帮。”负责人转身看向他,轻声问道:“可是你能保证,其他在暗中观察的人,也能帮他嘛?你能保证,那些不属于任何组织的混乱玩家,也能帮忙嘛?” 话音落,室内安静。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闫多多今晚是想接管同仁路的。他准备得很充足,并且他一个人就可以决定守岁人的行为。而我们这边……甚至都没有一次详细的谈话。”负责人怂了怂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守岁人对待我们的态度,在今晚……发生了巨大转变。” 另外一头,数名在暗中观察的大佬,也在瘸子蹲下的那一刻,飘然离去。 街道上,混乱阵营的玩家,轰然散去。 瘸子抱头蹲在地上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半空中,星门璀璨,闫多多望着离开的吃瓜群众,突然喊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违纪,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因为犯错而下课。但我在沪市期间,同仁路,给我安静下来!” 喊声被星源加持,飘过整条同仁路,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街头上,混乱阵营的玩家集体一怔,目光或不忿,或怨毒,或憎恨地看了一眼闫多多,但最终还是无声散去。 “刷!” 闫多多收敛身后的星门,飘然落地后,径直走向同仁路出口,并且在耳机里冲陈瀚年吩咐道:“路边狗的所有成员,全部带回去调查。” “是!”陈瀚年非常激动地回道:“爽,太爽了!同仁路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安静过了。” 闫多多没有回应,只走出无字碑的隔离空间,背手站在了人影来往的街头。 在以前,混乱阵营的玩家,就像是一颗颗疯狂且偏执的定时炸弹,你逼得太狠,它不知道在哪儿就会炸了。 炸死的有可能是守岁人,也有可能是普通人…… 而在今天,这个定时炸弹的角色,却发生了反转,彻底变成了闫多多。 他不讲章法,甚至不太尊重神异仲裁庭的条例,他就像是一个外表绅士,但内在却非常激进的疯子。 他强行把“动荡”的风险,转嫁给了同仁路。 你敢在外面搞事,杀普通人,杀守岁人,我一定一查到底。你们合伙对抗,老子就敢把这条街给你铲了。 报团取暖和抗争,博弈的是生存空间,而在生存利益没有被完全切断之前,自己的能力又无法彻底摧毁规则,那就没人愿意真的去死。 “吱嘎!” 汽车停滞在了闫多多身边,车内的老周降下窗户,目光复杂地盯着他,非常不解地说道:“我搞不懂。沪市如此重要的一个地区,为什么守岁人总部,还会派你来当星官。” 闫多多背手看向他:“或许……你根本就不了解守岁人。” 话音落,二人一同沉默。 闫多多看向他:“要喝一杯嘛?” “我不想跟一个疯子交朋友。”老周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我今晚的心脏确实遭受到了很大压力,应该喝一杯,放松一下。” “我请客。”闫多多拽开车门,弯腰坐了上去。 …… 酒吧门口。 一群路边狗的玩家,被很屈辱地带了出来,排排坐一样蹲在了道路两侧。 许鹏来了状态,上去就冲着一只路边狗扇了一耳光:“听铃铛会那俩罪犯说……多给你们组织加两块星源,就有非常攒劲的服务?” “……!”那只路边狗咬了咬牙,愤怒至极地说道:“那你加啊!你加啊?!” “哎,说真的。”许鹏一脸严肃地蹲在他旁边,轻声问道:“我给你两块星源,你帮我试试一种新药呗?” 那只不太聪明的路边狗,听到这话眼神一亮:“真给两块星源?” 没多一会,近五十名路边狗玩家被带了出来,逐一押上汽车。 说实话,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参与包庇铃铛会成员,但闫多多依旧让人把他们全部带走。 这也是一种态度,博弈胜利后,应有的态度。 不远处。 黄维喝了口水,扭头用肩膀撞了撞任也:“……怎么样,今晚有什么感想?” 任也仰面看着星空:“闫总太几把帅了!我还有不到两天,就要再进星门,我一定会赢的……我一定也会有光辉璀璨的那天,对嘛?” 信号塔之上。 影子抻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说道:“……这位养宠物的星官,比那些畏手畏脚的人要帅。算算时间,我的阶段星门……也快来了……!” () 。 第五十一章 这个会做生意的女人 同仁路事件结束后,青辅区的守岁人,终于不用再加班了。 由于案件牵扯巨大,并且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区一级的守岁人单位,很难处理后续的工作,所以,老黄直接把罪犯玩家和卷宗,一并交到沪市总部,剩下的就不管了。 当晚,任也回到单位后,只粗略与老爹,还有妹妹交流了一下后,就沉沉睡去。 他最近太累了,不管是在星门中,还是在现实世界中,他的觉几乎都是论周睡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猝死感。 …… 什么都没想,撅着屁股睡到了中午,任也才幽幽地醒来。 稍稍洗漱一下,任也拨通了老爹和妹妹的电话,原本想约他们一块吃个饭,但没曾想,这俩人已经回家了。 不过也好,这单位就没一个正常人,卖药的,养毒物的,神经质的……一抓一大把,老爹和妹妹长期待在这儿,难保不会发现端倪。 至于安全问题,应该是有极大保证的。毕竟铃铛会来沪市的人都已经被团灭了,而经历了昨晚的事件后,同仁路也安静了。 再加上,守岁人方面极其重视安保问题,所以不论是在单位,还是在外面,安全系数都是不会减弱。 电话中,老爹让任也这两天回家吃顿“压惊饭”,而后者也一口答应了下来。截止目前,他距离再次进入星门,已经只剩下三十多个小时了。 这一次,他想回家聚聚,也想和两位至亲好好吃一顿饭。 中午,任也在守岁人食堂简单对付了一口,随即就来到了一楼办公区,等待着黄维的召唤。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刚进一门,他就看见顾念坐在工位上,左手托腮,双眸很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正在低声叨咕着。 今天顾念穿了一条超短裤,两条大长腿交叠而坐,白皙的皮肤晶莹透亮,吹弹可破。她盘着一头秀发,静止的模样有些娇憨,鼓涨的胸脯挺立,几乎能完整地压在桌子上…… “好球!” 任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嗯?” 顾念扭头看向他,黛眉轻皱。 “昨晚红魔踢了一场好球啊。”任也略有些尴尬地补充了一句,冲她摆了摆:“中午好哇,魔术师。” “中午好。” 顾念憨憨地点头后,便收回目光。 任也弯腰坐在旁边空置的工作位上,顺手掏出了电话,低头摆弄了起来。 没多一会,顾念小手托腮,再次碎碎念了起来:“房贷12000,买鞋子900,买药3200,电话费,伙食费……哇靠,明天又要交物业费,还要买姨妈巾……天呐,杀了我吧,这月又是负数。” 任也听到她的话,目光露出了一丝诧异。他从许鹏那里得知,守岁人的工资待遇是不错的,既有现金,也有星源补助,但听顾念话里的意思,她好像过得很窘迫啊。 呵,这肯定又是个热爱虚荣和攀比的女人。 任也偷偷瞄了她一眼,却见到对方穿着的衣服,也很普通啊,都是那种砍一刀打对折,非常便宜的那种。 “踏踏!” 正在这时,青辅区的买卖人许鹏,迈步走了进来,并且顺手在私人冰箱中拿出了一瓶饮料:“念,我喝你一瓶水昂!” “六块。”顾念头都没回。 “……不是吧,我们昨晚刚刚并肩战斗过。”许鹏站在了她的身后:“请我喝一瓶又能咋?” “六块。” “要不我用药丸跟你换吧?”许鹏试探着问。 “……你信不信我举报你?!”顾念回过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转账,快点。” “行行!” 许鹏无奈地点了点头,还真就在手机上给对方转了六块钱。 这一幕都把任也看呆了。他最开始以为这俩人就是在开玩笑,但没想到顾念还真收了对方六块钱。 我靠,这姑娘也太抠了吧?!到底懂不懂办公室里的人情世故啊,人家卖假药的可是个“神医”啊,以后倒了不扶你,怎么办? “谢谢惠顾。”顾念收到钱后,美滋滋地说了一句。 “不客气。”许鹏顺嘴回了一句,弯腰坐在任也旁边:“你在等头儿啊?” 就在这时,顾念鬼魅一般地探过头,冲着任也问道:“总部答应给你分房了吧?还要解决你爸爸的医疗保障问题?” “哦,闫总主动提的,我还没答应呢。”任也翘着二郎腿,吹牛皮似的回道:“这事儿有待商榷。” 听到这话,顾念磨了磨银牙,气得捶胸顿足:“不公平!就很不公平!为什么我没有这种待遇?我在星门里,那也是要拼命的呀!” “这不一样,任也属于是半路出家,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星门,危险系数比我们大多了。”许鹏表情呆呼呼地说道:“说实话,只要头儿让我卖药,我是很满足的。” 顾念翻了翻白眼,没再搭理他,只突然冲着任也问道:“……喂,亲爱的战友,你有星源嘛?” 任也突然一怔:“干嘛?” “我有两张自己画的魔术符,你要买不?”顾念似乎比许鹏要做买卖的执念还深:“一张可以施展火球术,一张可以变出信鸽,充当斥候的作用,很炫酷的,你要不?” 这场交易来得太突然了,任也有些懵。 “老板,你目前没有职业传承,这行走江湖,要有一技傍身呀。”顾念抬臂间,两张魔术符已经出现在了她手里:“来两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拉倒吧……!”许鹏嗤之以鼻地指着魔术符:“买它,都不如在我这儿买点毒药。这东西花里胡哨的没什么用,你就买我那种全家暴毙的剧毒,瞅准机会投下去,一窝保管躺得整整齐齐。” “哎,你找打是不?”顾念瞪着大眼睛看向许鹏:“有没有先来后到的觉悟?” 任也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眨眼问道:“你俩是不是觉得我缺心眼啊?什么都不懂,可好骗了?” “没有,没有,我主要是替你的安全考虑……。”顾念摆手。 任也思考了一下,指着两张魔术符问道:“那你想卖多少星源啊?” “最多一块两张,最多了!”许鹏急不可耐地劝了一句。 姑娘思考一下:“算了,一块一张吧。” “行,那我来两张。”任也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一样,抬臂时,手里已经多了两块星源。 这些意外财产都是他从牛头梗身上抢来的,而且人家顾念这几天保护妹妹,没少遭罪,所以他决定照顾一下对方的生意。 交易顺利完成,任也的意识空间内多出了两张魔术符。他在想,这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带进清凉府星门。 顾念美滋滋地接过两块源后,俏皮地站起身,做了一个魔术师的退场礼动作:“谢谢老板。” “不用谢了,我拿瓶水喝。”任也笑着回道。 “老板给六块,谢谢。”顾念一双小手交叠地放在身前,俏脸满是微笑地回道。 “大哥,两块源啊,我喝瓶水都不行嘛?!”任也惊了。 “六块,谢谢。”顾念依旧微笑。 “太抠了没朋友!” “从小穷惯了,您见笑。”顾念抱拳行礼。 “靠!” 任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抠的人,他在离开办公区时,特意冲许鹏问道:“她……她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嘛?” “……唉,慢慢你就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了。”许鹏摇头叹息,很押韵地说道:“她把微笑都留给了单位,所以我愿意在她那里消费。” …… 下午,任也跟随着黄维,一块来到了多多的宠物乐园。 进了闫多多的办公室,三人寒暄完毕后,便各自落座。 闫多多穿着一套白色的小西装,翘着二郎腿,脸上露出一副我是花美男的傲娇表情:“任也,你还有多久进入星门?” “明晚八点进。”任也看了一眼表:“现在还有……差不多三十个小时。” “嗯。”闫多多若有所思地点头。 任也搓了搓手掌,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儿:“哦,对了,闫总,我这次是可以带另外一人进入的,咱们单位选好了嘛?” “这个一会再说。”闫多多摆了摆手,脸色认真地问道:“我看了你的星门内容报告,你多次提到,在清凉府星门中,有一个疑似玩家的存在,而且对你没有恶意?” 任也愣了一下:“对,是我的爱妃。我怀疑她是玩家,不过没什么证据……。” 黄维听到这里,立马插了一句:“不过按照任也的叙述内容来看,他能在静心殿成功击杀徐老道的力身,是因为复刻了王妃的大招,那这王妃的战斗力有点过于强悍了。如果是玩家的话,我觉得这有违星门的平衡机制。” “不不,你没注意一个细节。”任也摆手:“王妃亲口跟我说过,她教给我的那个聚魂之术,她自己暂时是用不了的。我问她是什么原因……她回答得很笼统,只说是星门的一种压制。” “那为什么你能用?”黄维不解。 任也如实回应道:“御笔的能力,是可以复刻出现在此星门中的一切神异,但不代表,我能把这种能力发挥到最强。简单来讲,我只是学了皮毛,你懂吗?” 闫多多一点就透:“王妃自己用不了,是因为她若使用这种禁术……会强到被星门压制。而你不一样,你只是学到了她三成,甚至可能不到一成的功力?” “对,就是这个意思。”任也点头。 “那就奇怪了。”闫多多的表情竟然有些震惊:“如果她是玩家,那根本不可能这么强。清凉府星门的邀请机制已经非常清晰了,它只邀请普通人,或是一阶的无序传承玩家……简单来讲,这就是一个潜力无限的一阶星门。可你要说,王妃不是玩家……任也的直觉又很强烈。” 任也思考再三:“您的意思是?” “你这次进去的首要目标,就是试探出王妃的身份。”闫多多皱眉看向她:“我有预感,争取到她,你赢的概率会大很多。” …… 清凉府星门中。 莲儿来到王妃寝宫,轻声冲婢女雪儿说道:“请姐姐通禀一声,我有要事要见王妃殿下。” “抱歉,殿下已经离开数日了……。”雪儿微笑着摇头。 () 。 第五十二章 或许有一位门眼者 办公室内。 三人聊到了关键点,黄维思维发散,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了群子,刚准备来一根,就看见了闫总幽怨的目光。 唉,他不喜欢群子,真是一件遗憾的事儿。 黄维默默的又将烟揣进了兜里,轻声分析道:“任也拥有‘王令’的身份特技,可以策反两名玩家,并吸收进自己的阵营。现在歌姬的身份牌已经被我们拿到了,把她从朝廷阵营变成怀王阵营,需要占用一次特技。所以,剩下的一次,你要慎重使用。我个人觉得,在没有分清王妃是敌是友前,你不能暴露这个底牌。” “我赞同老黄的意见。”闫多多微微点头:“这个星门的核心玩法是阵营对抗,王令的作用,要大于镇国剑和御笔。” “明白。”任也听着二人的分析,再次说出了一个担忧:“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 “什么?”闫多多优雅地端起了茶杯。 “你们看哈,拥有歌姬身份牌的玩家,已经被我击杀了。”任也好奇地看着他们:“也就是说,柳玲儿的这个角色,已经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那我再带一个人进去,激活了歌姬的身份牌,那会发生什么?柳玲儿不会又复活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等于柳玲儿开局就暴露了玩家身份……这还怎么玩?” 经验丰富的闫多多,手指轻敲着桌面:“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你给出的报告,我已经很详细地看了几遍。清凉府这个星门,世界观非常庞大,整个王朝更迭,历史走向,以及这个星门中的‘原住民’,都像是一个高位格星门破碎后,产生的小世界,它应该不会出现这么愚蠢的bug。” 他说了很多专业词语,任也听得有点懵:“什么是高位格星门?什么又是破碎后的小世界?” 黄维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解释道:“相传,在古老到无法追溯的时代里,星门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内部空间没有边际,浩瀚到无法估量。但不知道为什么,完整的星门破碎了,形成了无数个庞大的空间碎片,我们把这些碎片叫做高位格星门。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些高位格星门再次碎裂,最终形成了现在的星痕之门……内部空间大小不一,大多数的文明遗迹也都是残缺且破损的,只有通关任务是相对完整的。所以,像清凉镇这样拥有王朝历史,世界观相对完整的星门,是非常少见的,是以闫总判断,它是一个高位格星门碎裂后,产生的奇异空间,内部传承也必然是非常稀有的。” 任也消化了一下,忍不住再次问道:“你们做出这些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积累。”闫多多插手看着他:“就拿守岁人来讲,各职业传承玩家都在游历着不同的星门,他们的经历,收集到的信息,会以报告的形式汇总到总部。慢慢的,我们就能推测出一些真相。当然……我们还有很多特殊职业的大佬,专门负责研究星门。” “哦。” 任也缓缓点头:“那现在还有高位格星门嘛?” “四阶以上的星门,都被称之为高位格星门。”黄维立即说道:“比如我们总部的朱雀……。” “咳咳。” 闫多多见黄维一吹牛批,就刹不住车,顿时不满地咳嗽了两声。 黄维尴尬地挠了挠鼻子,立马含糊着说道:“等你真正成为守岁人,慢慢就都明白了。星痕之门的事情太过庞大,复杂,我就是坐这儿跟你讲一个月,也讲不完。你就记住,星门极少会出现bug,如果有,也很快就会被修复,所以你不用担心柳玲儿的事儿。” 任也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黄维笔记上看过的一些信息:“修复?!你是说门眼者嘛……?” “对,门眼者。”闫多多秒懂任也的意思:“门眼者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星门世界出现偏差。清凉府,肯定也有一位门眼者。呵呵,说不定,你们这些玩家在对抗的时候,做任务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暗中观察呢。” “他是以人的形态存在?”任也再次追问。 “不一定,门眼者是幻化无形的,这要看你星门中的背景是怎样的。灵异的,它可能是个鬼;宠物的,它可能是个猪……至于你这个星门,它大概率会是个人,而且是个智慧超然的存在。”闫多多对任也很有耐心,讲解得也很详细。 “如果我能傍上门眼,是不是就无敌了?”任也非常想走捷径。 “哈哈哈!” 黄维大笑:“它代表的是星门规则,存在的意义是维持平衡。说白了,你活儿再好,也不可能让它违规。” “哦!” 任也有些失望:“那我这娴熟的技术,就无从施展了。” 就这样,三人坐在办公室内,反复推敲着任也给出的信息,并且为一下次的进入,做了许多预案。 但说实话,这些预案都是“纸上谈兵”,因为星门内的玩法本就千奇百怪,再加上清凉府这个星门具有连续性,以及多次进入性,它的后续内容不可能让你轻易猜到的,不然现实世界的庞大组织,依靠着大量人才,还不将其彻底垄断了? …… 一直聊到傍晚。 三人一块去食堂吃饭时,黄维躲在厕所连抽了十二根群子,这个数量是非常准确的,因为任也站在外面一根一根查来着。 抽完之后,黄维的脸颊上就跟抹了一层粑粑似的,蜡黄无比。 “舒服了?”任也见他走出来,捂着鼻子问。 “……舒服,还得是群子啊。别的抽十二根,根本不过瘾。”黄维头发都在冒烟。 “你也没孩子,没老婆。”任也关心地看着他说道:“在买份保险吧,写我名。” “你跟黄哥好好处,等我老了,什么都是你的。”黄维溺爱地摸了摸好大儿的脑袋,再次与他走进了食堂。 一进餐厅,任也就见到闫多多已经坐在了边角的位置,自己盛了一碗米饭,配着点青菜,正慢嚼细咽地吃着。 这种领导真的博好感。很多人天天声称自己与民同乐,但实际上吃的都是小灶,甚至喝的水都是单独配送的,毕竟按照世俗的眼光来看,闫多多至少也是个地方大员级别的,很多人到了这个段位,都会和下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不过他没有,吃饭,聊天,都给人一种很平静,很优雅的感觉,而且还不是那种硬装出来的。 黄维和任也打了饭,坐在了闫多多对面。 “刷!” 闫多多一边吃着,一边拿起了一份崭新的资料,推到了二人面前:“你要的人总部同意了。” “是吗,这么快?总部有效率啊。”黄维非常高兴,一把拿过资料,翻开看了一眼:“对,就是这小子,京都第一精神病。” “啊?” 任也愣了一下:“什么人?是给我找的……?” “对,就是给你找的新队友,你们一块进入清凉府星门。”黄维扭头看向他:“你看看资料,提前熟悉一下。” 闫多多喝了口水:“他最晚明天早上到沪市。” “新队友,精神病?!”任也懵逼了,一把抢过资料看了起来。 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的青年男性照片,看相貌,至少有巅峰冠希的八成颜值。 照片下方,是详尽的个人信息。 “姓名:唐风。” “性别:男。” “汉族。” “年龄:23岁。” “职位:前京都黄阶守岁人,心理辅导专员,守岁人医院精神科专员(目前停职,处于自我治疗阶段。)” “劣迹:停职前,因与混乱阵营玩家,密谋抢劫京都皇城区的守岁人星源库未遂,而被内部处理,全单位通报批评,记大过一次。后,经京都守岁人纪律委员会判定,唐风因受传承职业的影响,精神状况极不稳定,念其潜力惊人,且没有真正造成恶劣影响,所以暂不开除,暂不追究刑事责任,决定观察其病情,再考虑是否重新录用。” “传承职业:未知(传承星门还未通关)。”“一阶段称谓:心理医生。” “……!” 任也粗略看了一眼这位唐风的个人信息,整个人脑子是乱的,表情是呆滞的。 “……为什么选他?”闫多多表情也很古怪地看着黄维。 “就任也目前的叙述来看,玩家的传承能力在清凉府的星门中是无法使用的。”黄维停顿了一下:“但我觉得……到最终环节,这个限制一定会开放。我想赌一次,如果开放,唐风绝对是任也的一大助力。而且他的智商,您也是清楚的……。” “别扯淡了,我觉得你在报复我。”任也扭头看向黄维:“一个要抢劫自己单位金库的人,你跟我谈智商?!而且我能给出的身份牌是歌姬哎!懂不懂什么叫歌姬,歌姬是个女的啊……你给我弄个大雕萌妹?” “你别激动,你不了解唐风的过去。”黄维认真地摆手:“他在整个京都,都是个传奇,而且也是唯一一个被总部许多部门,单独召见过的一阶守岁人……。” “是tm传奇啊!跟混乱阵营的玩家密谋,抢劫自己单位的星源库,最重要的是……那个沙碧混乱阵营的玩家也能相信。”任也崩溃了:“……我只想要个正常的女人啊!正常的!” …… 京都。 一处高档住宅小区内,一家四口正坐在餐厅吃饭。 “爸,我要出差。”左侧,长相帅气的唐风开口。 “你不是停职了嘛?”旁边的儒雅中年,端着饭碗问:“你们那破公司,这是又活过来了?” “嗯。”唐风微微点头,双眼纯真:“爸,你借我十五万吧。” “你借那么多钱干嘛啊?!” “借钱能干嘛,花呗,挥霍呗,装逼呗。”青年淡淡说着自己朴实无华的理由。 () 。 第五十三章 新队友 餐厅内,唐风一句话,令全家都沉默了。 年仅八岁的弟弟,目光灵动地看了一眼父母,弱弱地问道:“大锅,装什么逼,需要十五万块?” “多吃青菜。”唐风用公筷,笑眯眯的给弟弟夹了两条菜叶子。 “我不喜欢吃卷心菜。”弟弟不满。 “不吃菜,还有拳头。”唐风目光直白地看向了弟弟。 “……!” 弟弟默默地低下头,委屈巴巴地吃着卷心菜。他不清楚别人的大哥,是不是说话算数,但自己的大哥,一向一言九鼎,说揍他就揍他。 “没有,不借。”儒雅的老爹,脸色不太好看地拒绝了儿子的借贷申请。 一时间,家庭氛围显得有些沉闷。 唐家是京都本地户,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顶级豪门,大财阀,但也处于精英阶层。 唐风的爷爷当过官,而且积极响应号召,生了五个儿女。唐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哥一姐,下面有一弟一妹。 唐家五个兄弟姐妹,混得都不错,要么从事金融行业,要么从事娱乐产业,而且特别团结,不管是谁在低谷,兄弟姐妹都会拉帮一把。 前些年,唐父很辉煌,在兄弟姐妹中也是拔尖的存在,连续投资了几个电影产业,短剧公司,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但这人呐,一太顺就容易飘,再加上他近几年岁数也大了,连续搞了几个骚操作,令资产大幅度缩水,长期持有的一些股票也常年一片翠绿……属于是人生低谷了。 唐风是守岁人这事,家里的人并不清楚,因为这个身份是不对外公开的。他表面职业是一家贸易公司的文员,但去年十月份,因心理有些问题……被停职了。 餐桌上,唐风眼神充斥着不解:“为什么不借?我可是你儿子啊。” “找个工作,入职前,还得管我要十万块送礼,一个月薪五千的职位,每个月我还得倒贴两三万。”唐父放下汤碗,很认真地说道:“你给我这个待遇,我也可以当你儿子。” “你为什么不尊重自己,这种玩笑随便开嘛?”唐风貌似很传统,斜眼看着老爹:“而且,这钱我会还的,我会还的……!” “拍x贷,度x满,实在不还行,校园果贷。金融产品这么多,总有一款适合你。”唐父拿着纸巾擦了擦嘴,阴阳怪气地说着。 就在这时,旁边风韵犹存,长相美丽的母亲说话了:“哪有爷俩这么聊天的呀?传出去都让人家笑话。小风很久没工作了,你就借给他嘛……现在年轻人之间交往,确实花销很大的,这口袋里没钱,容易自卑的。” “自卑?你是不是听不懂他说的话啊,他说要借钱去装逼。”唐父有些激动地看着老婆:“你惯着他,那你给吧。” “我哪有钱啊。”母亲一听这话,很真实的不劝了。 “我有个聚会,谈个新项目,今晚可能在老刘那儿打牌了。”唐父扔下一句,转身就走向门口。 餐桌旁,唐风直勾勾地看着老爹背影:“爸,你确定你不借是吧?” “?!” 唐父愣了一下,慢悠悠地转身看向他:“你不会要抢我吧,偶像?!” “呵,行。”唐风神经质地笑了一下。 “咣当!” 门开,唐父离去。 餐桌旁,老妈看了一眼大儿子:“我一会给你拿三万块钱,你省着点花,家里最近也不好……” “不用,我不吃嗟来之食。”唐风抻着懒腰站起了身。 “?!” 老妈愣了一下:“儿子,你最近有约心理医生嘛……你的那个情绪……?” “我健康得很!!!”唐风像是被踩了猫尾巴,有点生气地说道:“我是正常人,你不要暗示我不正常。” “……行行行,那你正常地坐下吧。” “不了,我出去见一个同事,顺便聊聊复职的事儿。”唐风扔下一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家门。 旁边,小儿子吸了吸鼻涕,摇头说道:“妈妈,你把三万块钱给我吧……大哥这个号废了,以后全力练我吧,我扛得住。” “你确实欠揍。”老妈瞪了他一眼。 …… 沪市,晚上九点多。 黄维开车载着任也,驶向了青辅区。 “你确定这个唐风靠谱?!”任也第一百零八次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说呢,常规的队友,可以保证下限,但唐风能决定上限。”黄维笑着说道:“慢慢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做了。” 任也停顿一下又问:“唐风的神异能力是什么?” 黄维神秘一笑:“暂时保密。” “切~一个精神病能有多强?”任也嗤之以鼻:“心理医生?一听这个阶段称谓……就没什么亮点。” 黄维没理这茬,只轻声问道:“你要去哪儿,跟我回单位?” “不了,今晚回家住。”任也摇了摇头:“哦,对了。明天你来我家吃个饭,叫上许鹏,顾念……我爸邀请你们。” “好。”黄维一口答应了下来:“那我先送你回家。” …… 京都,一家会员制的私密会所内。 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坐在包房里,正在聚会。 人群最中央,唐父吸着香烟,在一众朴友面前,显得非常活跃:“这里有剧情演绎,角色扮演……小妹妹清一色的接受过表演培训,主打的就是一个动人演技。各位老板,今晚一人必须投资两亿哈,咱们玩好,玩透。” “老唐,这两年你不好,多了我也拿不出来。”不远处,一位五十多岁的胖子,低头吃着果盘,话语简短地说道:“你那个项目算我一成,我投了。” “哎呀,玩着呢,不谈这事儿。”唐父笑着摆了摆手,却很从心地说道:“这样,明天我让公司小张把项目资料给你发过去。” “不用发。我投的是朋友,是三十多年的交情。”那胖子举起酒杯,冲着唐父眨了眨眼睛。 其余朋友也没多说,或者冲老唐举杯,或是冲他点了点头。 三言两句,正事敲定,老唐开始吩咐人上主菜。 不多会,一群环肥燕瘦的美女,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 但是,这群美女刚一坐下,老唐突然发现这里面混着一个“熟人”,他坐在了那胖子旁边,熟络地喊了一声:“刘叔,我陪你啊!” 没错,这个人老唐太熟了,晚饭就是和他一块吃的。 “唐风,你怎么来了?”胖子叔叔的手刚搭在姑娘腿上,一抬头却看见了唐风,吓得立马触电般缩了回来。 “没事儿啊,好久没见了,我来看看你们。”唐风非常正常地坐在胖子叔叔旁边,咧嘴一笑:“没叫您儿子小汉,我大哥一块过来玩啊?我也想他了……。” 话音落,室内二十多人都安静了,纷纷向老唐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老唐懵逼了,迷茫了,看着儿子尴尬得用脚趾都能抠出来一座长城了。 “呵呵,老唐,你经常带……带小风一块过来玩啊?”胖叔叔脸色涨红,非常拘禁地看着自己发小。 屋内的这群人,全是跟唐父相识多年的老友,大家本想放松一下,可现场却来了个观察员,而且还是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子。 这叫什么事儿啊!叔侄之乐?共同战斗? “董叔叔,阿姨挺好的吧?上个月我俩还发微信来着,让我去家里吃饭。”唐风看着另外一名瘦弱的男子,一边熟络地打着招呼,一边吩咐着旁边的姑娘:“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啊?给我董叔倒酒啊,骰子摇起来,小狐狸的衣服穿上啊……!” “哦哦哦哦哦!” 姑娘听清楚了这群人的关系后,惊愕得宛若大鹅一样,双手哆嗦地倒起了酒。 “你!” 就在这时,唐父蹭的一下站起身,额头青筋暴起,但最终还是温柔的冲着儿子说道:“你公司也在这有商务宴请啊?来来,你出来,正好我有点事儿和你说。” “我想跟叔叔们喝一杯,不然没礼貌啊。”唐风拒绝。 “……等会喝,你快来!”唐父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那行,各位叔叔,你们先坐哈,我出去看看情况,看一会是不是还回来继续喝。”唐风微笑着冲众人打了个招呼,这才迈步跟老爹走了出去。 …… 一分钟后。 走廊外,唐父咬牙切齿地低声喝问道:“你要干什么?!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借我十五万。” “我借你十五个大嘴巴……!” “算了,不借了,我进去喝酒。”唐风的行为逻辑没有一点毛病。 “你等会!!!”唐父几乎是攥着拳头吼道。 唐风转身:“借不借?” “借,你赶快消失!”唐父指着出口:“你本年度最好不要再出现了!” “现在就转。”唐风谨慎地说道:“老借贷账户。” “……!” 唐父咬着牙,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一个金融软件,熟练地找到一个名为“上辈子亏欠”的账号,果断转了十五万。 叮的一声。 到账了。 唐风微笑地看向父亲:“那您玩好,我先走了。” “刷!” 唐父没搭理他,迈步走向包房。 “喂,老爸!” 就在这时,唐风突然喊了一声。 走廊的灯光下,唐父回头,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我要是真消失了,再也不出现了,你会想我嘛?”唐风龇牙问。 “……你踏马省着点花,现在股票比韭菜都绿,老子不比从前了。”唐父停顿一下,话语温和了几分。 “嗯。”唐风点头。 父子交流,点到为止。 老唐迈步走进包房,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很兴奋地要求道:“对,御用的小野马……快快,让她进来,有些等不及了。” 走廊出口,唐风站在楼梯间内,突然呢喃了一句:“这么大岁数了,心脏也不好,还这么放纵自己。唉……我帮帮你吧!” 话音落,唐风抬起胳膊,啪的一声打了个指响儿。 室内。 “刷!” 原本很兴奋,很急迫的唐父,突然感觉大脑一阵眩晕,浑身冒出虚汗。 只一瞬间,他刚才强烈到几乎无法自制的欲望,竟然没了,似乎被抽走了…… 嗯? 老唐扶着脑袋扭头,双眼划过屋内的一众美女,竟然心里产生了抗拒,甚至是厌烦的情绪。 “嘿嘿!” 唐风一笑,乘坐电梯来到楼下,直接拨通了联络人的号码:“喂,你就是闫多多嘛?” “你谁啊?” “我,京都待业守岁人,第一心理医生,密谋抢劫星源库的谋划者……!” “你跟我说话,最好别犯病。”闫多多无奈且无助地打断道:“明日最晚上午十点,你得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请你告诉我的新队友,这次……我带他飞!”唐风非常认真地回了一句。 () 。 第五十四章 有奖灵感征集 次日,早上九点半。 距离任也再次进入星门,已经不足十二个小时了。 “起床了,跟我买菜去。” 老爹破锣一样的喊声,在客厅响彻,任也睁开酸疼的眼睛,习惯性地迎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看了一眼。 暖风吹拂,阳光明媚,又是一日好时光。 在床上抻了个懒腰,任也打着哈欠下了床,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刷!” 任庆宁宛若幽灵一样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穿着非常卡通的睡衣,赤着脚,一头秀发拱得跟鸡窝一样:“我先用,你排队。” “记得冲水。”任也肩膀靠着门框,半睡半醒地提醒了一句。 “我就不冲,臭死你。”任庆宁习惯性的与他斗嘴,揉着眼睛走进了卫生间。 厨房内,老爹端着一碗甲鱼汤走了过来,话语简洁地冲任也命令道:“干了。” “……我跟老黄他们说了,今天来家里吃饭。”任也伸手接过,一口气便喝光了甲鱼汤。 汤汁流过喉咙,滋润着食道,只一瞬间,任也就有一种浑身舒泰之感。 “收拾一下,我们一块去买菜。”老爹充满油渍的大手,接过汤碗,依旧惜字如金,依旧表情木讷。 这一整个早晨,时间又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小的时候。 妹妹在争着用洗手间,老爹叮叮当当的在厨房做着早餐,而任也站在客厅排队,睡意朦胧。 这种熟悉的感觉真好。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兄妹俩人洗漱完毕,跟着老爹一块下了楼,去了旁边的小市场买菜。 昊华农贸市场,一如任也记忆中的模样,地上到处都是脏水,空气中泛着咸咸的海鲜气味儿,周遭墙壁老旧,天棚是敞开的,能直接看见阳光。 多少年过去了,这里还是一样,一点都没变。 任庆宁穿着一条热裤,露着两条大长腿,纤细的胳膊上挂着一个小菜篮,正在跟大爷大妈砍价。 不远处,老爹买了一点排骨后,与任也并肩而行。 “哦,对了,我都忘记问你了。”任也突然想起了什么,顺口问道:“你和编辑搞的那个古风小说,后面改的怎么样了?跟我讲讲。” 任大国怔了一下,轻声回道:“后面的剧情大改了……我加重了情感输出,改成了一个讲述父爱的故事。老徐和我聊了,我俩认为这个剧情一定能爆。” 任也眨了眨眼睛:“后面的剧情走向、设定,都改了?” “嗯啊。”老爹扶着眼镜点头:“都改了,推翻重写。” “哦。”任也笑着回道:“那就祝你,早日成神,不再扑街!” 老爹傲然回道:“成神是一定的,你爹有这个实力,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也许是六十岁,也许是八十岁。” “呵,我信。” 话音落,父子二人追着任庆宁走去。 其实,老爹被那个说谎者测试了之后,任也就不再怀疑他跟“玩家”这俩字有关系了,毕竟人家守岁人是专业的。他之所以问老爹后面的剧情走向,纯粹是出于一种很好奇的心态。 原先这俩故事的脉络太像了,而他马上又要进星门了,所以想问问老爹后改的剧情,看双方的“灵感”会不会继续撞车。 但没想到,老爹和徐编辑已经将故事大改了。 这才对嘛,偶然的灵感撞车是正常的,但一直撞,那就属于灵异事件了。 …… 时近中午,一家三口买完菜返回。 老爹去了厨房忙活了起来,而任也则是跟着妹妹一块进了房间打游戏。 这也是家里的保留节目,每次逢年过节,家人团聚,都是老爹张罗一桌好菜,兄妹两个人躲在屋里,一边玩,一边等着。 不算大的显示器,连着ps5,二人正在玩着一款合作类的单机游戏,身边放着不少零食,还有肥宅快乐水。 任庆宁俏脸迎着阳光,表情凝滞,娇躯随着游戏手柄的操作,轻微的左右晃动,好像整个身体都在跟着使劲一样:“喂,喂……你先不要莽啊,等一下嘛……!”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一块弄它就完了呗。”任也打得额头冒汗,不停地催促道:“你一会大跳,我控住boss,你就开大。” “我开个屁哦!”任庆宁不满地嘟囔道:“打游戏,你要动脑子啊!规则,规则你搞清楚了嘛?!” “快,快……给我加血啊。”任也急了。 “加个屁啊,我没蓝了。你真是个蠢货呀!完了,完了……!” “刷!” 二人呼喊间,显示器黑屏了,俩人全挂了。 “嘭!” 任庆宁脾气暴躁,气得抬起大长腿,一脚丫踢在了任也脸上:“你怎么不动脑子呀?蠢得流口水……这是机制类游戏,好不啦?你要熟读规则,没搞清楚规则之前,莽是没有用的啊。boss属性碾压,懂不?” “咕咚!” 任也仰面躺在地上,扔掉手柄,开始摆烂:“它有些规则是不清晰的,读个毛。” “笨!” 任庆宁拿起肥宅快乐水喝了一口,她虽然学习成绩不咋地,但却好为人师:“人家游戏公司,研发一款游戏,可能要花五六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不清晰?!是你自己马虎,没有在细节中找到规则设定……任何一款游戏想要玩得好,都不在操作,而在揣摩设计者的思路,懂伐?” “揣摩设计者的思路?” 任也被她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了星门。这个超现实的“大型神异游戏”,肯定也存在设计者吧...:“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不多。” “切~看姐姐一个人通关。”任庆宁哼了一声,继续全神贯注地玩了起来。 “踏踏!” 脚步声响,老爹从外面走了进来:“鱼蒸上了,我有点事,要麻烦你们两个。” “什么?”任也回头。“刷,刷!” 老爹拿了两页稿纸,分别递给了兄妹二人,笑着说道:“我不是把那个古风题材的小说改了嘛,变成一个讲述父爱的故事。这么多年了,我含辛茹苦的把你们养大……我很想听听自己在你们心里是什么形象,你们对父亲有着怎样的感觉。先说好哈,可以提意见,也可以批评……但我也可以打人。” “不写。”任庆宁撇着小嘴:“这些想法是能写在纸上的嘛?写出来的想法,能是真正的心里想法嘛?” “有奖征集灵感,一千字五百。”老爹开价。 “嗖!” 任庆宁二话没说,直接将稿纸拿过来放在了白嫩的腿上:“这活我接了。” “我有空写。”任也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老爹的这种操作不算是罕见,以前他也经常征求兄妹二人的写作意见,所以他回答得很敷衍。 “一周哈,一周内给我。”老爹擦了擦油滋滋的手掌:“行,你们玩吧。任也,给你同事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多久到。” “好。” 任也每次回答得都很敷衍,但每次都会按照老爹说的做。 写作是一个非常孤独的工作,尤其在没有什么读者的时候,会很迫切地需要其他人的认可。任也收了稿纸,折叠好放在兜里,起身准备去给老黄等人打个电话。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好像来了。”任也猛然起身,跑到客厅,打开了房门。 “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东西,一点小意思。”老黄提着一些礼品,龇牙递给了任也。 “我很穷,不要介意哦。”顾念递过来一个肩颈按摩仪,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品,但也能看出来她很用心,知道自己老爹长时间伏案,肩颈不好。 任也看着大长腿,心说,这个女人对自己不错,是可以“深交”的。 “我带了两副药,保证叔叔吃了之后……。”许鹏提着两副不知道用什么做的中药,憨批兮兮地说道:“吃得好,这两幅不要钱,但后面……。” 人家送礼都挑吉利的买,许鹏送礼整中药,这都什么几把人才啊。 “呵,改天我买点速效救心丸,给叔叔和阿姨送去。”任也回答得也很礼貌,招呼着众人:“来吧,进来吧。” “嗨,你们好。” 任庆宁从屋内跑出来,冲着大家打了个招呼。 “好好。” 三人迈步进屋,与老爹和妹妹聊了起来。 …… 沪市,多多的宠物乐园。 闫多多坐在藤椅上,轻轻放下电话,表情平淡地嘀咕了一句:“真没有眼力价,吃饭竟然不请我?!”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沙发上坐着的唐风。这货是刚刚赶到沪市的,穿着一套非常奢侈的定制西装,腕子上还戴了一块至少价值十几万的表。 逼范外露,需要打压一下。 二人稍稍对视,唐风眼里充斥着许多不服和桀骜。 闫多多缓缓收回目光,也没再多说,只把桌上的资料扔了过去:“你看一下。” “哦。” 唐风点头,学着闫多多的模样翘起二郎腿,低头开始扫视清凉府的资料。 大约五分钟后,唐风惊诧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道:“要给我的身份牌是歌姬,一个女的?你们让我扮演一个女人?!” 闫多多貌似淡定地看向他,但心里还是担心对方有抵触情绪:“你有意见嘛?” “我没有意见,我只是很兴奋!”唐风双眼明亮:“太刺激啦!!!” () 。 第五十五章 一位父亲的嘱托 下午三点多钟,任家。 老爹从厨房中端出最后一道菜,大声呼喊:“来吧,来吧,可以上桌吃饭了。” 狭小的客厅内,任也招呼着黄维,顾念,许鹏:“行,别聊了,吃饭吧。” “我真的快饿晕了。”顾念也不矫情做作地推让,只雀跃地站起身,满眼都是小星星地看着餐桌:“这么丰盛啊。叔叔,您这手艺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水准了。” “什么大厨,一点家常菜而已。”老爹不善于言语表达,只不停地招呼道:“都别客气,坐坐。哦,对了,黄队长,您要喝点嘛?” “可以啊。”黄维缓缓点头:“咱们随便喝一点。” “好,我陪你。”老爹摘掉围裙,从狭小的酒柜中拿出了两瓶飞天茅台。 任庆宁看到后很惊讶:“呦,今天这么大方呀,把过年都舍不得喝的酒拿出来了?” “这不是家里来客人了嘛。”老爹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便开始给黄维等人倒酒。 这两瓶酒放在家里有十多年了,老爹跟兄妹二人说,这是一个好朋友送的。但实际上,那几年正是兄妹二人需要补课的阶段,他手里没钱,就非常想给一个出版社写专栏稿,干干兼职。 一狠心,他咬牙买了两瓶茅台,在出版社门口足足等了一下午,但没想到人家管事的根本没看上,只在车里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专栏稿根本没人看,坑位都是留给领导关系的,你就别花心思了。” 兼职没干上,倒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俩孩子补课被耽误了。 成人社会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你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让儿女站在公平竞争的起点。 这些年,在兄妹二人长大的过程中,老爹在心里留下了很多遗憾,只是他从来不说而已。 菜肴上桌,酒倒满,一群人弯腰坐了下来。 “大家……!” “叮咚!” 任也还没等说完开场白,门铃声就响了起来。“谁呀?”任庆宁问了一句。 “是我,闫多多。”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靠,领导来了。”许鹏愣了一下,呆呼呼地看着黄维问道:“你请的啊?” “我有病啊?!”黄维翻了翻白眼。 说话间,任也一家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走廊内,闫多多穿着白色西装,唐风穿着黑色西装,俩人跟个黑白无常一样,拎了一大堆礼品。 在其身后,两名穿着灰色制服的搬运工,正扛着一个硕大的纸壳箱子问道:“放在哪儿?” 任也惊了:“这……这是干什么啊?” “介绍一下,唐风,你的新搭档。”闫多多让开了身位。 唐风的脸上泛起温文尔雅的笑容,非常矜持地伸出手掌:“你好任也,鄙人唐风,初次见面,准备了一些薄礼,不成敬意。” 任也木然伸出手掌,跟对方握了一下:“你……你这也太客气了吧?” “我的家教告诉我,去别人家做客,要准备礼物。”唐风在这一刻的表现,甚至比闫多多还要优雅,还要内敛。 “他有钱,你不要,就是不给面子。”闫多多很小声地劝说道:“不给面子就会犯病……精神病逼王是这样的,理解一下。” “行……行吧,你们进来吧,东西放在这儿就行。”任也让开身位,指了指客厅内的空位。 屋内众人,都被唐风的“豪气”给惊呆了。他给所有人都买了礼品,女孩是一人一套高奢化妆品,男孩是一条至少价值三四千的腰带。 就连老爹的礼物他也准备了,一张四千多块钱的电竞椅,而且明显是从店里刚拉来的。 客厅内,任庆宁推搡了数次后,还是被强迫着收下了礼物。她呆呆地看着唐风,轻声在任也耳边说道:“老哥,这种朋友……你要多交呀!” 金元开道,礼物交友。 一时间,屋内的主角变成了唐风,大家纷纷向他表示感谢,赞美的话络绎不绝。 最开始,唐风还能保持正常的与大家交流,但当他看见任庆宁时,眼神却瞬间呆滞了一下。 任庆宁今天在家,穿着打扮非常随意,上身穿了一件很二次元的宽大t恤,却难掩凹凸有致的身段;下身一条热裤,配着一双白色的高筒袜,袜筒堆积在纤细的脚脖处,让其更显身材高挑。 她的五官精致,皮肤白皙透亮,额头处别着一个可爱的粉色发卡,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青春气息。 单论长相,大长腿顾念和妹妹庆宁,属于伯仲之间,不过两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一个是令人怦然心动的御姐范,而另一个则是青春靓丽,可以秒杀一切二次元的纯爱战士。 巧了, 世间美女千万款,我就喜欢这一版! 唐风的个人审美,对任庆宁这类型的姑娘,是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他感觉自己要犯病了,一股强烈的欲望从心底升起,直冲脑门。 “来吧,来吧,大家都坐吧。”老爹再次喊了一声。 唐风强迫自己回过神来,脸上泛着僵硬的笑容,与大家一块落座。 闫多多脱掉西服,主动看着老爹说道:“我这个岁数,得叫您一声叔叔了。您是东道主,讲两句吧。” 领导一开口,桌上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了东道主,只有唐风眼神略显病态地盯着庆宁,并且好像还很痛苦的样子。 “好,那我讲两句。” 老爹端着酒杯起身,扭头扫过桌上众人,声音沉稳却有力:“老实讲,我其实不太清楚,你们究竟把我儿子从监狱里放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我也明白,这里面的事情……我不能问,而且你们也不会说。” 众人听到这话,都很安静。 “我呢,很早就离婚了。呵呵,平时的精力……绝大部分都放在了写小说上,这么多年,我没有给两个孩子很好的生长环境,也没有给他们优渥的生活条件。他们也比正常人家的孩子,要过得难很多。所以……我希望各位领导,各位小也同事,都能好好地照顾他。不论让他干什么,都请你们安全的把我儿子带回来。拜托了,我干杯。” 话音落,老爹仰面喝了杯中酒。 他做了一小天的菜,拿出了自己最好的酒,就是为了说这两句话。 任也听完,双眼瞬间有些发酸。他其实是一个很难被感动的人,只有老爹和妹妹除外…… 闫总知道这话的分量,也很郑重地站起身回道:“您比我大很多,我叫您一声叔吧。任也即将要参与的工作,我确实不能多说。但我可以保证,他干的是正事,是值得钦佩的事儿!任也之前的案子,我也从来不认为他是错的,换我,我也会开枪打死那俩杂碎,甚至会更狠。作为这个事情的主导单位,我更可以向您保证……不论结果如何,任也从今天起就是自由的,他不会再回监狱了,我们也会竭尽全力,保证他的安全。” 这个承诺是有些重的,因为任也已经被判了刑了,要彻底取消他的刑事处罚,是需要多个部门协商的,手续非常繁琐。但闫多多还是毫不犹豫的主动答应了下来,或者说……从任也在同仁路的“面试”过后,他就已经认可这个小伙了。 男人交流,三言两句便好。 老爹重重点头,与闫多多喝了一杯后,家宴便正式开始。 一群人边吃边聊,氛围很活跃,老爹也不停的在加酒加菜。唯独唐风跟痴呆了一样,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任庆宁。 “小唐,多吃点。”闫多多可能察觉到他要犯病,不停地催促,且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给我克制一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 “哦……!” 唐风脸色涨红地收回目光,表情呆滞地点了点头。 他有些后悔了,自己不应该在离开的时候,把亲爹想驾驭小野马的欲望抽走,因为这会让他自己的欲望变得不可控。 他真的已经很克制了,但双眼还是忍不住瞟向桌下。任庆宁正在与顾念聊天,白嫩的双腿交叠而坐,小脚丫轻荡着拖鞋,泛起啪啪的轻响…… 白色的高筒袜……她在勾引我! 不行,我要克制,我是有家教的,我是正经人! 初来乍到,不能丢人。 整个家宴期间,唐风的思维一直在犯罪和不能犯罪之间拉扯。他的额头全是汗水,身躯也抖动了起来。 饭吃完,任也又陪着大家在沙发上喝了一会茶。 就在这时,任庆宁起身,笑眯眯的冲顾念说道:“我去厨房给你拿个饮料……。” “谢谢。”顾念点头。 说完,妹妹迈步走向厨房。 卫生间门口,唐风双眼通红地甩了甩脑袋,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快别去想那些恶念了,这是不健康的,是下流无耻的……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尾随了过去。 他脑中的想法越来越具体,不受控制的想要脱口而出。 “刷!” 任庆宁走进厨房,唐风驻足站在了门口,表情极为挣扎。 “踏踏……!”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她出来了。 唐风猛然抬头,脱口而出:“我要强暴你!” 话说完,浑身都舒服了。 一抬头,任大国的脸颊浮现,他提着刚烧好的水壶出来,目光极为诧异地看着唐风。 唐风懵逼了。 二人对视,喝了不少酒的任大国,憋了半天问道:“孩子,一张椅子就提出这样的要求,会不会有点唐突啊?” “不同意……就算了。”唐风极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非常尴尬地走了:“我去个卫生间。” …… 湘江市。 一间很普通的住房客厅内,一位姑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眸呆滞。 客厅周遭的墙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合照。 照片是依次排列的,记录着岁月流转。画面中有一位女人在逐渐变老,而另外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姑娘,却慢慢长大成人。 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再次进入星门了。 郭采儿内心挣扎,最终还是回到了她记忆深刻的家。 这里一点都没变,熟悉的景物,熟悉的陈设,与自己离家出走那天一模一样,唯独变了的是……抚养自己长大的妈妈王红,已经被怀王在星门中杀了。 “……我……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郭采儿低着头,脸颊被长发遮挡:“我只是有点恨,有点委屈。都是人……为什么我的经历是这样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那天不应该说那些话。”郭采儿痛苦地摇了摇头。 “啪!” 一滴迟来的眼泪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墙上,用皮肉生意赚钱把闺女抚养大的王红,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 她似乎也正在看着自己的女儿。 …… 晚上七点半,莲湖路88号。 去了至少六七次厕所的唐风,已经与任也一块坐在了床上。 “按照你说的,在星门里的样貌会变,那我们就要事先约定个暗号。”唐风思维严谨,但莫名很虚弱地说了一句, “有道理。”任也点头反问:“那你想一个吧。” “……披肩发,高筒袜,一看就很顶呱呱。”唐风才如泉涌。 () 。 第五十六章 刺激的第二幕 莲湖路88号。 一间相对较大的卧室内,闫多多,黄维,顾念,许鹏四人,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唐词人,还有任也。 这一次,他不再孤单进入,而是有了新朋友相送,和即将共赴生死的伙伴。 刷! 时间到,两座星门自头顶浮现,流光溢彩。 “3!” “2!” “再见……朋友们!” 任也表情凝重,尽量平静的冲众人打了个招呼。 “再见,亲爱的战友们!如果我没回来,请把我的衣冠冢埋在无字碑下。” 唐风脸上泛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很轻松的冲大家摆了摆手。 床下四人,都表情郑重地抬起双臂,令两手指尖在胸前碰触,做出了一个房子屋顶造型的手势。这个动作是守岁人独有的行礼方式,意为守护。 “战友平安!” 四人轻喊。 “嗖嗖!” 倒计时结束,二人的身躯被星门吸走,彻底消失。 …… 冰冷,黑暗。 身体剧烈的麻木感袭来,大脑一阵眩晕,任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睁开双眼。 赤色的幔帐,绣着腾龙的被褥,头顶的宫灯,这一切的景象是多么的熟悉…… 废了好大的力气,任也才扶着床面坐起身,他扭头看向了四周,瞬间认出来,这应该是“自己的寝宫”。 我这是……刚睡醒嘛?身体怎么这么酸疼,难道昨晚莲儿又轻薄我了?唉,真是个不知道节制的女人…… 揉了揉太阳穴,任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较为熟练地等待了一下。 果然,片刻后双耳之中又响起了那道空灵的声音…… 【开启神秘传承任务——第二幕《前朝公主墓》】 【背景介绍:清凉府中的一切暗流涌动,似乎都与一个墓穴有关。据传,那是靖国长公主的墓,它埋葬着许多故事,也埋葬着惊天的神异传承……】 【隐藏阵营激活:怀王阵营。】 【阵营重新划分:朝廷阵营,墙头草阵营,怀王阵营。】 【全阵营特别提醒:朝廷阵营中潜藏着一名老怀王安插的暗子玩家,这名暗子玩家正在伺机而动。】 【你的底牌:父爱如山岳一般沉重,你文武双全的父王,早知道狗皇帝大哥会有一天对你痛下杀手,所以很多年前便为你在朝廷安插了一枚暗子,这名暗子永远也不会背叛你。请尽快找到他,这将是你争取胜利的关键底牌。】 【此一幕激活特殊道具—王令:除去底牌暗子外,你还可以使用“王令”策反任意阵营的两名玩家,加入你的怀王阵营。但这需要人格魅力,被策反玩家要宣誓效忠。】 【主要任务:今夜子时正,会开放靖国长公主之墓,十一名玩家需全部进入,且不能带任何随行人员。你必须带领阵营成员,成功通过所有关卡。一旦失败,怀王阵营内的所有玩家都将死亡,通关难度:sss级。】 【主要任务:想办法在靖国长公主之墓中,找到镇国剑内丢失的“灵”。如果失败,你取得最终胜利的可能性近乎为零,任务难度:ss级。】 【死亡规则:在公主墓的任何环节中,死亡都是常态,请大家珍惜生命。此幕中,玩家相互击杀时,不再掉落身份牌,任何一人死亡,所扮演的角色都将被清凉府星门彻底抹除。】 【特殊道具——易容道符:一位神秘且强大的老道士,留下的神异手段。它可以改变你的容貌,只可使用一次,容貌改变时间限定:五天整。(这是为了保护你们在公主墓中,不会暴露怀王府中的角色身份哦。)】 【全阵营特别提醒:通关公主墓的时间为五天整。景帝有令,怀王乃是开启公主墓的关键人物,入墓前,任何人都不可杀他。】 【离开倒计时:135:58:11】 【星痕之门祝福语:一切的隐忍,都是为了最后的复仇。现在,恭请怀王殿下开始造反。】 空灵的声音逐渐变弱,直到消失不见…… 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来,本能在心里总结这一幕的大纲,仨字——就是干。 如果以现在的视角来看第一幕剧情,那之前的经历都是铺垫,这前朝公主墓才是真正的肉戏。星痕之门已经在近乎于直白地提醒,这一幕中,三个阵营将直接对抗,而且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十一个玩家都必须要进公主墓,而且还不能带随行人员,也就是说……愣逼侍卫二愣,肯定带不了了;和自己有管鲍之交的莲儿,也带不了了。 这对自己来说,是武力层面和精身层面的双重打击啊。 不过还好,老怀王还是英明的,知道给愚蠢的儿子留下了一枚暗子。也就是说,在朝廷阵营中有个二五仔玩家,正在为自己工作? 可细想想,这个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啊,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找自己呢? 难道,他是在这一幕才会知道自己的真正阵营嘛?上帝啊,佛祖啊,希望我猜的是对的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铁是个二逼无疑了…… 我已经带了一个精神病进来了,不想再要一个傻子了,不然真的带不动啊。 任也双腿酸麻地走下了床,抬头看了一眼花窗外,确定现在是白天,而且从太阳的角度判断,应该是早晨左右。 今夜子时才开公主墓,也就是说,还有十几个小时,可以做准备。 任也判断,星门之所以没让玩家进门就入公主墓,可能是想给大家一个准备的时间,同时……也在暗示着玩家们,可以趁着这个功夫,想办法确定自己的队友。 不过这个准备时间,对任也来说不是太重要。首先,他已经有了一名暗子队友,虽然暂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星门的提醒中已经明确说了,这个人是自己阵营的铁杆狗腿,根本没法叛变。 除了他,自己的策反王令也要被用掉一个名额,给唐风。所以,任也现在最多只能拉一名队友,而这个队友的目标,他已经锁定了王妃。毕竟双方已经拉过数次的床帘了,有一定感情基础…… 这样一来,就是自己+唐风+暗子+加王妃,然后打所有人。当然,前提得是王妃愿意。 嗯?不对。 朝廷阵营的暗子,不会是她吧?不不不,什么叫暗子,那肯定得是藏着啊,王妃之前在大殿上,表现得过于亲近自己了,这个可能……被排除了。 至于这个打所有人的判断,应该也是没错的,自己怀王的这个身份,明显是阵营对抗的独赢位,不可能和其它两方共赢的。 一顿分析后,任也决定要再去一趟密室,看有没有关于前朝公主墓的信息,然后试探一下王妃…… “当啷!” 正在聚精会神地思考之时,一阵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 “殿下,您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任也抬头看去,见到莲儿手中的水盆掉落,像个孩子一样跑过来,嘭的一声撞进自己怀里:“您都不知道……我们……我们都以为,您醒不过来了!” “什么醒不过来?”任也好奇地问。 “殿下,您自那日在大殿前,压得朝廷党抬不起头后……已经足足沉睡了七天。”莲儿柔声说道:“我……我真的怕,您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话一出,任也瞬间愣住。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记忆,发现确实自那日大战后,他就没有新的记忆了。 我竟然睡了七天? 这是星门的运行机制嘛?玩家离开后,会自行沉睡? 那也不对啊,如果仅仅只是玩家沉睡,那开悟者门灵暴起杀人怎么办? 一时间,任也有些懵,没太想清楚这里的规则。 “二愣呢?他的伤怎么样?”想不通就不想了,任也很关地问起了愣逼侍卫的情况。 “哼,你都没问问奴婢怎么样!”莲儿有些吃醋。 “你还用问啊?这不是活生生,俏丽丽,美艳动人地出现在我面前了嘛?”任也顺嘴就来。 “殿下就会哄人……!”莲儿脸都红了。 “哈哈哈哈!” 二人正在打情骂俏时,一道爽朗的声音浮现。 “刷!” 愣逼侍卫,步伐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任也面前,并且倒地便拜:“二愣参见殿下。” “你好了?”任也见他壮得跟牛犊子一样,表情很欣喜。 “多亏了王妃,让雪儿姑娘送来两颗丹药,我吃下后,没多久便痊愈了。”二愣跪在地上,憨直地炫耀道:“我现在还能替王爷再战一回徐老道……!” “提那个老灯干鸡毛,晦气。”任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立马搀扶二愣:“快起来,没事儿就好。” “哦,对了!”二愣站起身后,立马说道:“刚刚有一位喜乐宫的乐女,前来拜访殿下,我以为您还在昏睡,便出口打发了。但她让我给您带句话……也是很奇怪的话……。” “什么?”任也问。 “她说,披肩发,高筒袜,一看就很顶呱呱。”二愣口音很怪地模仿道。 “一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莲儿幽幽地评价道。 “快快,你把她带进来!”暗号对上了,任也立马摆手。 “那女子说,您要回一句,能展现才华的句子,她才愿意再来。”二愣如实禀告。 傻缺精神病,都这个时候了还整活儿。 任也气得牙根直痒痒,但还是回应了唐词人的拷问:“小西服,吊腿裤,一看母猪就抽搐。” “又是好奇怪的话。”二愣不明觉厉地嘀咕道。 “哎,对了,你等一下!”任也莫名僵住,很突然地问道:“你刚才说……也是很奇怪的话,这个“也是”从何说起呢?你还听别人说过嘛?” “您昏睡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加强戒备,有几次去了地牢。”二愣停顿一下:“您知道的,我耳聪目明,五感很强。那个蠢货刘纪善,似乎很悲愤……他每天晚上睡觉后,都喜好说一些梦话,而且与殿下有关。” “什么梦话?”任也追问:“你快详细模仿一下。” “殿下,属下觉得,这些话可能有些不敬……。” “但说无妨。” “好吧。”二愣先是提了一口气,然后突然闭眼,激动得直蹬腿:“沙碧怀王,我祝你……你爸上车必遇扫黄,你奶跳舞必遇流氓。” “?!” 任也咬着钢牙,嘴角抽动:“行,是个有文化的人,句子整得还挺工整。” …… 半刻钟前。 玩家郭采儿幽幽醒来,黛眉紧皱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全阵营特别提醒,我们朝廷阵营还有怀王的暗子?!” () 。 第五十七章 各方云动 怀王府外,青州卫左千户府。 模样变幻成典雅少妇的郭采儿,身段高挑,头梳发髻,俏脸上涂抹着淡淡的脂粉,模样虽谈不上是倾国倾城之色,但也属美艳之姿。 她在清凉府星门中的身份牌是——哑女,铁杆的朝廷阵营玩家,在第一幕的任务中,她曾去过京都,暗中替朝廷准备进入公主墓的一些事宜,包括信息采集和道具收集等等。 七天过去,她再次醒来时,人就已经在怀王府了,并且脑中还多了七天的旅行记忆。 郭采儿是两年前成为的玩家,并加入了铃铛会,这一点王红也知道,所以她才会在“遗书”中提到,这个星门里,她是有两名现实队友的。 以及那句,“我是为了那个小崽子嘛?呵,我可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这话听着是有些倔强的,王红在第一幕中表现得那么激进,这究竟是不是为了女儿能赢,现在谁也无法证实了,毕竟人都嘎了。 郭采儿经历的星门也不算少,一般的常规星门,即使是具有连续性的,那在玩家离开后,星门也会“沉睡”,包括时间冻结,任务冻结等等。 简单来讲就是,你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进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但清凉府这个星门的机制却太复杂了,玩家在暂时离开后,时间竟然会正常流逝,所扮演的角色也会拥有新的经历,就只有任务会被冻结,且行动区域也会受限。 为什么会这样呢? 郭采儿隐隐猜测,这可能跟清凉府的世界观太过庞大有关。因为它的任务场景可不止有怀王府,还有前朝公主墓,还有京都,南疆等等,所以,这个星门世界可能与现实世界一样,都在稳步的向前发展,虽然可能有些地方是不完美的。 “踏踏!” 正在思考时,一个熟悉的男性身影出现。他的身材壮硕,足有一米八的个头,身披银甲,一脸的英气。 这人正是邢涛,纯爱战神,郭采儿的专属舔狗。他在清凉府星门中的身份牌是——武夫,官职是青州卫千户,并且与“哑女”是一对夫妻cp组合。 这个设定,无疑戳中了邢涛的爽点,因为在他的角色记忆中,自己已经不止一次突突过郭采儿了,虽然没什么细节,但这绝对是一种精神上的愉悦。 就爽得很高级,具有朦胧感,可以无限脑补。 “……今晚子时就要入墓。”邢涛本想撩骚几句,但见郭采儿一脸凝重,便直奔主题:“我们得趁着这个时间准备一下。” 不是谁都能当舔狗的,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素质。 郭采儿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伸手从桌上拿过笔墨纸砚,轻轻写下了两行小字:“首要任务,进入公主墓之前,我们需要先找队友。” “我同意。”邢涛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弯腰坐在了椅子上:“但应该怎么找呢?” “贺先生去沪市之后,曾根据两个前置任务的线索,让老尹帮他在现实中寻找两名疑似此星门的玩家。”郭采儿一边思考,一边写道:“老尹死后,事情还在继续查。进门前,贺先生曾与我通话,他说委托人已经查到了一个玩家的信息,但那个玩家却消失了。他与我们进门的时间一样,但我们第一次出去后,他却没有返回。” “???!” 粗鄙的武夫,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 郭采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写道:“如果贺先生查到的这个人,真是此星门的玩家,那为什么我们出去了,他却没出去?!” 邢涛愣住,憨逼兮兮地问:“是啊,为什么没有出去呢?” “可能被困在星门里了啊。想想看,第一幕中谁先出现了危险?!”郭采儿继续书写。 她的身份牌是哑人,神异能力非常变态,但代价是,她必须尽量保持沉默,因为每说一句话,都会减弱这种能力。 邢涛想了半天,双眼依旧迷茫。 郭采儿有些无助地看着这个二逼队友,最终写下三个字:“刘纪善。” “啪!” 邢涛看到这仨字,顿时一拍大腿:“对啊!我们在碟令中听过这个消息,他开局就参与逼宫,被怀王爆砍了一顿,然后就被囚禁了。按照这个星门的尿性,玩家处于囚禁状态,还真有可能无法返回现实世界。这么看,他如果真是玩家的话,那铁是怀王的对立阵营,也很可能是我们的队友。” “用你的千户牌,想办法营救他,而且要快,进入前朝公主墓之前就要动手。”郭采儿慢悠悠地写道:“剩下的就是等。我们朝廷阵营中有一人是卧底,现在不能轻易露面……。” 邢涛激动地站起身:“夫人果然聪慧过人,我愿效裙下之劳!” …… 怀王府,长史司。 朝廷的铁杆狗腿李彦,端坐在古色古香的书房之中,正在喝茶沉思着。 没错,他也是星门的老玩家了,在第一幕中曾带队跟怀王暗斗了一波,最终以吃亏收场。 李彦是个老油条了,他自问在这个星门中,应该没有其他玩家比自己更有经验了,心里也非常清楚,此星门在进入公主墓之前,给大家留出这么长的准备时间,那就是为了让玩家尽可能地确定队友。 要继续布局,要用智商碾压的方式取胜,这是他一贯坚持的通关原则。 “呼~!” 长长出了口气,李彦放下茶杯,脑中已经有了计划。 刘纪善,这个人可堪大用,但目前应该是处于被囚禁的状态。 怎么办呢? 李彦摩擦着下巴,仔细斟酌了一下,伸手扯过一张宣纸,拿着毛笔书写了起来。 他不准备贸然露头,而是要先写一封信。 …… 怀王寝宫。 任也看着模样很妖艳的唐风,不由得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他不再是柳玲儿的模样,但还是一副风尘女子,教坊司花魁的气质。 “你目前的角色身份是什么?”任也追问。 “奴婢是喜乐宫的一名乐女。”唐风的兰花指捏着手绢,幽幽地说道:“在我的角色记忆中……你轻薄过我,还用了马鞭,畜生啊。” “……你这一说,我也有印象。”任也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记得自己与对方有过亲密接触。毕竟朱子贵这人是个很饿的刺客,只要是个女人就不放过。 二人对坐,任也细细思考了一下,轻声嘀咕道:“要这么说,一个玩家在被击杀后,身份牌被抢夺,新的玩家进来时,就会自动附身另外一名类似的角色身上?” “应该是这样。”唐风缓缓点头:“在我的角色记忆里,我叫青禾,是国师徐老道挖掘的暗子,在怀王府静待时变。说白了,应该本就是顶替柳玲儿的次要角色,如果柳玲儿没死,我便不会被激活。” 任也皱眉:“那也不对啊。有的角色是可以被顶替的,但有的角色无法顶替啊。比如我,整个王府怀王就一个啊,我踏马要死了,戏还怎么演?” 唐词人虽然是第一次进这个星门,但却很轻松地回应道:“这无非两种可能。第一幕如果你死了,朝廷玩家直接获胜,下一幕和墙头草直接就进公主墓了,任务流程缩水,双方互干一场,最终决定神秘传承的归属。而第二种可能是,在任务方向中,你就不会在第一幕死亡。比如,朝廷任务都是偏向于布局的,就没有直接杀你的命令。你要知道,星门中是有门眼存在的,它会保证这个世界不会出现偏差。” 这个解释非常详尽且合理,任也被瞬间说服了:“嗯,你说得有点道理。” “……那个呆呼呼的二愣,你可以完全控制他嘛?”唐风很突然地问了一句。 任也以为对方在盘算自己阵营的实力,所以立即回到:“当然可以。他很忠诚,第一幕中没有他,朝廷阵营可能直接就获胜了。” “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嘛?”唐风俏脸妩媚地问。 任也听到这话,身体莫名一僵,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进了这个星门后,我……我的欲望竟然没有减弱太多。”唐风徐徐起身,用手啪啪地拍了两下臀儿:“有点潮湿……!” “?!”任也懵了。 “二愣很精壮啊,估计都用不上马鞭。”唐风吐气如兰,幽幽开口。 “他是用不上马鞭,但他一刀能给你紫宫肌瘤切了,你信嘛?!”任也觉得这个人最多能正常三秒钟,他懒得与对方扯淡,直接起身说道:“走,我们先离开寝宫,老子准备办一下大事儿。” “刷!” 唐风缓缓抬起玉臂,很自然地挽住任也的胳膊:“殿下要办什么事儿?可以与奴婢相商,我很聪明的……。” 按理说,唐风现在的模样,绝对算是个大美人且风骚外露,估计放在现代社会,很少有男人能抵抗这种诱惑。 但任也心里深知对方是个男的,而且还有精神病,所以对方一碰自己,他浑身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你别跟我腻歪,一会我跟二愣商量商量潮湿的事儿。走,先离开寝宫,你帮我参谋参谋这个计策……。” …… 怀王府,王妃寝宫。 “这几日,有谁来过嘛?”王妃许清昭,盘坐在莲台之上询问。 “王爷身边的女官莲儿,曾来过数次。”婢女雪儿回道:“王爷那日后便昏迷,她想向您求药。” 王妃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抖动:“取一些养气丸给王爷送去,顺便提醒王爷早早沐浴更衣,但不许再穿那个粉色亵裤……!” () 。 第五十八章 神秘男子 怀王府,地牢之中。 刘纪善躺在泛着恶臭的草席上,目光如痴呆一般看着天花板。 这是一种极度绝望后,才有的麻木表情。 自己进这个星门已经整整十天了,别人经历任务,他躺着;别人返回现实,他躺着……可以说毫无“游戏体验”。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也激活了第二幕的通关任务,而首要目标就是,自己要在六个小时内脱困,如果失败,那就会死…… 脱困? 怎么tm的脱困?!这可是怀王地牢啊,内部机关重重,且有兵丁把守;外围还有太监盯梢,附近更是有一群武夫高手,自己想要越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真的想不通,自己的那些墙头草阵营队友呢?这少一个大活人都不知道嘛?就不能来救救自己嘛?! 还有那个长史李彦,老子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才在大殿之上向怀王开炮。我现在落得这个地步,你狗日的也不管嘛?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嘛?! 真是一群二笔啊! “呼~!” 刘纪善长长出了口浊气,双手撑着地面坐起,强打起了精神:“不行,不能再躺了,再躺命就没了。” 在这七天内,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大半,因为二愣和莲儿怕怀王还能用到此人,所以每天都会送来药物和饭菜,以此保住他的性命。 怎么办呢? 刘纪善举起比粑粑还臭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下巴,大脑急速运转。 首先,硬干肯定是行不通的,他虽有角色神异和道具,但在越狱这事上起不到太大作用;其次,墙头草阵营没有相互可以联络的道具,他也无法主动请求队友救援…… 仔细思考了一下,刘纪善觉得,现在唯一有可能脱困的办法就是,自己主动要求面见怀王,然后暴露墙头草玩家的身份,猛舔对方一波,从而彻底投靠。 至于怀王能不能接纳自己,那一切就看天意了。 总之,这是个非常冒险的方法,如果怀王用不到自己,且想减少墙头草阵营的玩家数量,那搞不好,自己还得挨一顿小片刀…… “嘭!” “咕咚!” 就在这时,地牢的走廊中,突然泛起了两声闷响,像是有重物坠地一般。 “嗯?” 刘纪善眉头轻皱,披头散发地站了起来,目光很谨慎地看向了走廊。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轻,似乎就在自己周围。 “刷!” 刘纪善搞不清楚状况,只本能地仰面躺在了地上,习惯性装死。 他闭着眼睛,双耳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木栏门外,也泛起叮叮两声脆响。 “哗啦!” 锁链落地。 刘纪善霎时间汗毛炸立,全身肌肉紧绷,依旧一动不动。 “刷!”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刘纪善身侧,低头问道:“喂,喂,醒醒!有意识嘛?” 询问间,那道人影伸出手掌,推了推刘纪善的脑袋。 犹豫,挣扎,害怕怕…… 但最终,刘纪善还是装模作样的慢慢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夜行衣的神秘人,蒙着面,从身形轮廓来看,应该是一位男子。 卧槽,这个打扮,名副其实的大侠啊! 刘纪善内心狂喜,语气试探:“你……?!” “我来救你,能走嘛?”神秘男子语速极快地问道。 刘纪善绝望的小心脏,嘭嘭嘭地跳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能!” “刷!” 神秘男子立即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吞下去,能恢复你一些气力。” 刘纪善看着对方手里的药丸,只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接过,直接吞进了嘴里。 没有什么处境,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多犹豫一秒,那可能都会丧失逃生的机会。 药丸入腹,顷刻间,一股暖流在胃里流淌,令他顿时有一种浑身舒泰,精神倍增的感觉。 不是毒药,这个人确实是来救自己的。 刘纪善嗖的一下起身,抬起了手脚的镣铐:“弄开,不方便。” “刷!” 神秘男子拔出腰刀,叮当两声砍碎了木质的枷锁,随即轻声吩咐道:“我们最多有一刻钟的时间逃跑,千万跟紧我。” “好。”刘纪善点头。 话音落,二人顺着监牢的木栏门离开,快速穿行在廊道之中。 逃跑时,刘纪善不停地观察周遭情况,发现沿途有不少昏迷在地的兵丁。从对方倒地的体态和表情来看,应该是中了迷香之类的毒气,且事先没有防备。 这种观察力,算不上有多突出,但也符合曾两次入狱的劳改犯水平。 二人动作利落,没多一会便穿过三条廊道,从地牢入口跑了出去。 此时正值上午,阳光虽然明媚,但空气中还有些潮冷的气息,地牢院落的绿植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 不过这种感觉太好了,刘纪善就没怎么见过怀王府的太阳,他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那都是自由的味道。 “从哪边跑?!”刘纪善看着神秘男子问道。 神秘男子藏在入口处,先是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监牢大院的左侧。 刘纪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一间偏房的后侧,插着一根檀香,此刻已经燃烧过半了。 “香燃一半,会有巡逻的兵丁过来,我们先不走,藏在房屋后侧。”神秘男子扔下一句后,便没再管刘纪善,只动作利落地跑向了偏房。 “是个专业的人。” 刘纪善在心里评价了一句后,立马跟了过去。 二人躲在偏房后侧与围墙中央的逼仄胡同内,尽量全身伏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有了交流的时机,刘纪善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兄弟,谁让你来救我的?” “呵,怀王。”神秘男子冷笑一声。 “呵。”刘纪善听到这话,也冷笑了一声:“是长史李彦吧?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这话明显是在问,你到底是本地的门灵,还是外来的玩家。 不过,神秘男子却没有正面回答,只轻声反问道:“第二幕开启了,大家都在为了入墓做准备,你觉得,如果没有十分必要的理由,谁又会来救你,冒这个险?” 刘纪善仔细思考了一下这话,却没有立即回答。 “怀王是玩家,他刚醒。”神秘男子低声说道:“这里的高手都去看他了,是唯一能救你的机会。” 刘纪善依旧没有吭声,只盯着神秘男子看。 “踏马的,你还跟我装傻?!”神秘男子见他装哑巴,顿时低声骂道:“老子的任务里,要求必须救你,你说我是谁的人?” 刘纪善见对方否认了自己是李彦的人,心里的疑虑已经打消了几分,但还是先开口问道:“你是朝廷阵营的人?” “我tm一刀砍死你算了!”神秘男子小幅度地举起钢刀,直接压在了刘纪善的脖颈上。 “别,别,兄弟,一家人,不要激动。”刘纪善吓得一哆嗦:“你穿成这样,那我也分不清你到底是谁啊?!” “是朝廷阵营的人,会一个人来救你?会等到现在才救?!”神秘男子咬着钢牙,一字一顿:“老子是墙头草!” “啥也别说了,墙头草万岁。” 刘纪善见对方先开口了,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同志啊,你怎么才来啊!” 神秘男子翻了翻白眼:“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 刘纪善明显怔了一下,本能问道:“我踏马一直被关着,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事儿?” “上一幕中,死了一名玩家,徐天师带领群臣,在静心殿门口逼宫怀王,最终被怀王暴起反杀。”神秘男子低声说道:“这里被严加看管,根本没机会救你。” “怀王那个废物,竟然能暴起反杀?”刘纪善惊愕:“他凭什么啊?!” “鬼知道。”神秘男子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见到一列兵丁从大院内穿过,进入了地牢:“先不说了,他们进入地牢,就会发现被迷晕的守卫,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一会出了大院,你自己找地方躲藏,我们进入公主墓再汇合。” “好。”刘纪善立即点头。 话音落,二人趁着兵丁入地牢的当口,立马翻跃高墙离开。 顺着小花园跑了不到半刻钟,地牢方向便传来了呼喊。 “有贼人劫狱了!” “刘纪善跑了!” “……!” 喊声很快连成了一片,神秘男子蹲在草丛中,抬头看着刘纪善说道:“进入公主墓可能要易容,我们提前确定个暗号吧。” 刘纪善皱眉瞧着他:“兄弟,我在大殿上的罪名已经被做实了,现在是无处藏身啊。你有安全地点没,为我提供一个……?” “我有个屁!”神秘男子无语地说道:“我的角色地位很低,自己能藏住就不错了,你自己想办法。” 刘纪善表情有些焦急:“那行吧,那我说一个暗号,咱们在公主墓汇合。” “你说。” “嗯……,”刘纪善仔细思考了一下,脱口而出:“怀王他爹上车必遇扫黄,他奶跳舞必遇流氓!” 神秘男子身体陡然一僵。 “怎么样?”刘纪善问。 “好暗号!”神秘男子重重点头:“我记住了,回头见。” “墙头草必胜!”刘纪善攥着臭烘烘的小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出来了,沙碧怀王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必须滴。” 二人碰了一下拳头,各自逃离了现场。 …… 片刻后,神秘男子迈步走进一间空置的偏房,直接摘掉了蒙脸的黑布。 他不是别人,正是废物怀王,老爹上车必遇扫黄的任也。 “哎呦,可等苦奴家了。”一个风骚的身影出现,妩媚妖娆地问道:“殿下可曾试出来刘纪善的长短?” 任也穿着黑衣看了他一眼:“他上来就问,我是不是长史李彦的人。我没正面回答,他又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朝廷阵营的人。” 唐风伸出“玉手”,端起茶杯:“我有碟令,这是朝廷阵营玩家的专属联络道具,如果他是朝廷阵营的玩家,肯定会用这个道具和大家保持联系,一定不会这么问。” “对啊,所以我赌了一把,先说了自己是墙头草阵营的玩家,他也承认了。”任也轻轻放下腰刀:“这个人跟李彦有接触,又是墙头草阵营的人,当个眼,在合适不过了。” 二愣说,他在监视刘纪善的时候,对方经常晚上说梦话,骂怀王,而且语句很奇怪。 古人听不懂那些话的意思,但任也一听便知,这肯定是外面进来的玩家。 这样一来,他就有三个选择:第一,直接杀了刘纪善,减少一名敌对阵营的玩家;第二,吸纳对方,成为自己阵营的人;第三,放他回去,暗中布局。 斟酌再三,杀了刘纪善,确实会有效减少一名敌对玩家,这个做法是最简单粗暴的,可却不会对自己带来太大帮助,因为放眼望去全是对手,多一个,少一个,其实无所吊谓。 但如果选择演一场戏,放他逃生,那变量可就大了。在清凉府星门中,没有一个玩家是傻缺,到现在为止,大家都在极力隐藏着身份,而想要赢,就要弄清楚对手都有谁,都有几个人,具体的阵营划分是怎样的…… 信息,在这个游戏中是非常关键的。 况且,放他回去,也依旧存在策反的可能。如果王妃不同意加入自己的阵营,那刘纪善也可以作为备选。 所以,任也决定放线,下饵! () 。 第五十九章 苦了李妈妈 长史府,浣花草堂。 李彦坐在书案旁,皱眉看着一张自己刚刚写好的密信,心里正在琢磨着,让谁送出去比较好。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府内的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一脸的慌张模样:“大人,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李彦目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何事?” 老管家迈步靠前,声音有些颤抖地趴在李彦耳旁说道:“……刘……刘纪善逃出地牢了。” “嗯??!” 李彦一脸惊愕地看着对方:“逃出来了?他怎么做到的,人在何处?” “他在老地方叩门,下人禀告了我,现被我安置在了偏院。”老管家语气急促:“至于……他怎么逃出来的,属下也不知道啊。” “……!” 李彦内心非常意外:“这老小子有点东西啊。” “他要见您。” “嗯,你去带他过来。”李彦稍稍思考一下:“莫要引起其他人注意。” “是。”老管家匆匆离去。 “他是自己跑出来的,还是有人相助呢?”李彦背手嘀咕了一句,迈步走到书案旁,又拿起了那张亲自写的密信。 这封信的内容,正与营救刘纪善有关,但现在此人已经脱困,且找到了自己,那就没必要在送出去了。 “啪!” 李彦用火折子将密信点燃焚烧,待即将化成灰烬后,便扔在了痰盂里。 片刻后,脚步声再次传来,老管家立于门前,冲着浑身散发恶臭的刘纪善说道:“老爷在里面,刘大人,请吧。” “哼!” 刘纪善没好脸地哼了一声,迈步跨过门槛,一步走入草堂之中。 书案旁,老狐狸李彦,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看见“亲爹”成功越狱的表情,竟有点喜极而泣地吼道:“刘大人!我日思夜想,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你可知……?!” 门口处,刘纪善眨着腥红的双眼,顿挫有力:“李彦,卧槽尼血马带拐弯,再配四个水泥工!” 这个星门里,全员都是词人,全员押韵。 李彦被骂得一怔,表情委屈:“刘大人,何故出口伤人啊?” “我就伤了你,怎么滴?!”刘纪善攥着拳头,化身祖安战神:“尼玛今晚必死,我#@……!” 李彦尴尬地抬了抬手臂:“刘大人,你心里有委屈,我们可以促膝长谈,没必要提及老母,她也未曾得罪过你……。” “你说带我飞,我信了;你让我带头逼宫,我干了……我问你,怀王砍我的时候,你把脑袋插裤裆里干嘛?你是折叠人啊?!”刘纪善把一腔委屈,都化作了最犀利的语言:“十天了!我像个蛆一样躺在地牢里,窝吃窝拉。你不救也就罢了,难道你连个消息都不能送嘛?!你是畜生嘛?” “刘大人,你且冷静一下,我这便与你说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你可别拽词了,你要考研啊?”刘纪善斜眼看着他:“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玩家。” 李彦咽了口唾沫:“是这样的……。” “我怀疑你是内奸,”刘纪善气呼呼地打断道:“你坑我!” 李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内奸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间屋里,而是回去继续当蛆。” 话音落,二人相互对视后,刘纪善咬牙说道:“我要吃饭喝酒,吃肘子,吃鸡……!” “好,我让人安排。”李彦停顿了一下,背手问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刘纪善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并没有透露实底:“山人自有妙计!” “呵呵,行。” 李彦点了点头:“我去让人给你准备饭菜,你等一下吧。” “你记住了,我要活不了,第一个把你带走。”刘纪善虚弱地躺在了藤椅上。 “咱们是兄弟。”李彦扔下一句,便迈步离开了草堂。藤椅上,刘纪善仰面而躺,心思也很活泛。 他能来找李彦,一是被逼得没办法,从地牢跑出来后,自己就变成了逃犯,肯定不敢再回住所了,所以他只能来这里躲藏。 其二,刚刚救他的那人是墙头草阵营的,并且双方已经约好了在公主墓内汇合的暗号。 也就是说,他已经稳定拥有一名队友了,如果在能与李彦重新合作,那就等于他在朝廷阵营和墙头草阵营,都有信息来源了。 墙头草阵营的胜利条件,可以是独赢,也可以在进入公主墓后,加入朝廷阵营,这一点是星门中明确说了的。所以,两个阵营都有关系的话,也意味着可以有两种选择,进退有度。 别看刘纪善满身都是片刀,但头脑可一点不彪。 人家聪明着呢…… …… 草堂外。 李彦背手站在廊道内,眉头紧锁的冲老管家吩咐道:“你赶紧去准备一下,酉时后,我要在府中设宴,场面要大一点。” 老管家一脸懵逼:“……老爷,为何要突然设宴啊?而且我们要邀请什么人啊?” “没有帖子,只要是王府内的人,包括下人,都可以自行来参加宴席。”李彦扭头看向对方:“甚至是怀王的人,也可以来。” “……那来客数量,就没办法估算出来了。” “我都说了,你尽全力准备,场面搞大一点。” “好吧,那以何由头设宴呢?”老管家弓腰又问。 李彦稍稍思考了一下:“今早我路过府内的畜生圈,见一老母猪生崽儿,那就以这个由头设宴吧。” “???” 老管家目光茫然:“母……母猪宴?这……这会不会太荒唐了?!” “呵,今夜,就是一个荒唐的夜晚。”李彦冷笑了一声:“宴席开始后,我便待在草堂,你可告与宾客,谁想与我单独交谈,你都可以带路。” “遵命!”老管家抱拳后,见李彦没了吩咐,便匆匆离去。 廊道内,李彦从腰带中拽出一块令牌,这便是朝廷阵营玩家专用的联络道具——碟令。 …… 怀王府,王妃寝宫。 婢女雪儿轻笑着冲任也说道:“殿下,请!” 任也穿着赤袍,微微冲雪儿点头后,便推门进入了许清昭的闺房。 偏殿内,等待着任也的唐风,正眼眸含春地瞧着二愣,模样可人。 二愣被盯得发毛:“你这乐女,如此看我作甚?” 唐风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掌,幽幽地问道:“洪侍卫常年伴在怀王左右,是否会有些深夜寂寞……?” “啪!” 二愣毫无征兆地出手,一个反抽,打在了美艳的乐女脸上。 这个嘴巴子非常突然,打得唐风满眼都是小星星。 “我发过誓,永远不可能再受女人勾引!我不知王爷为何让你前来,但你个小小婢女,却不分尊卑,竟然与我调笑?”二愣后遗症贼大地骂道:“滚出去!” 迷茫,费解…… 唐风缓了半天,脸色紫红地起身,非常难得骂了一句脏话:“纯沙碧!” …… 闺房内。 许清昭穿着秀有太极图的道袍,侧躺在卧榻上,正看着一本古籍。 她长发束着道冠,身段狭长而又优美,此刻正如醉酒的仙子一般,透着慵懒和惬意之态。 “沙沙。” 微弱的脚步声响,许清昭盯着古籍的双眸怔了一下,却没有作声。 一个猥琐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床榻,咧着嘴,抬手便去抓许清昭那略有些卷缩脚趾的双足。 “啪!” 双手即将碰触双足时,一本书重重地砸在了那身影的脑袋上:“……你想死嘛?” “我只想给爱妃做个足底。”任也嘿嘿一笑,一脸舔狗样地出现在了王妃的视线中。 “刷!”王妃起身盘坐,顺手将书放在身侧,俏脸淡然地问道:“可有沐浴更衣?” “更了,更了。”任也故作老色批之态,双眼扫过许清昭盘在一块的玉腿,突然又来了一句:“这腿……不穿一条巴黎世家,真的可惜了。” 这话一出,任也便用余光去观察王妃的表情,但她的俏脸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着自己的双眸……隐约露出了杀气。 这女人被自己调戏得要急眼了,但她为什么听到自己的试探后,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呢? 天生的奥斯卡获得者嘛? “……本宫不需你配合,也能吸取你的天赦之气。”许清昭眸子清冷地看着任也,似乎随时都会一掌拍死这个臭流氓。 “我懂,我懂。” “啪啪啪……!” 许清昭抬起芊芊玉手,频率很快地拍打着床榻。 “看来,我这几日不在……爱妃是真饿了。”任也偷瞄了一眼,她美艳绝伦的侧脸,动作熟练地脱了衣服、鞋袜,爬上了床。 “刷!” 许清昭抬臂挥手,遮挡床榻的幔帐便自行落下。 多么熟悉的环节,任也抬头,见到许清昭已微闭双眸,准备催动阵法:“爱妃,等一下!” 话音落,任也猛然抓住对方的左手,一种光滑细嫩的微凉触感袭来…… 白、嫩、滑,手背肉肉的,软软的……可还来不及细品,触感便消失了。 许清昭触电一般地缩回小手,那原本平静的脸颊,突然泛起红晕,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小女生般的羞怯。 她双眸圆瞪,透着难以掩盖的愤怒:“你这疯流成性的纨绔子弟……本宫……!” “等一下,”任也锁定她的表情:“爱妃莫急!” “嗖!” 喊声飘荡,两根纤细的手指停在了任也的喉结处。 许清昭被几番调戏,已经真的气急了。 “别动,别冲动,爱妃!”任也额头彪汗:“算了,我摊牌了。” “?!” 许清昭眸子里闪过一丝费解。 “我试不出来,直说吧。你今夜子时过后, 会不会进那个墓?”任也不敢再嘚瑟,只直言相问。 许清昭露出一副“就这”的表情,但还是赌气的没有回话。 “我让你用两个时辰,你跟我讲一句真话。”任也下注。 许清昭稍稍思索一下:“你我各取所需,互不相欠。本宫不是你那些等待侍寝的婢女……再与我出言调戏,我会杀了你。” “爱妃,你到底进不进那个墓?”任也追问。 “会进。”许清昭不再犹豫,只淡淡地回道。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体态瞬间变得轻松:“你是玩家的话,那你老跟我说话文绉绉的干嘛?入戏太深?!” ------- 我亲爱的渠道读者们,请多给五星好评,多多点赞哦~后面会加更。 () 。 第六十章 妖孽唐风 幔帐中,床榻上。 性子清冷的许清昭,面对任也的询问,却根本不想多说:“我们开始吧。” “好吧。”任也迟疑片刻,缓缓点头。 他本想趁这个机会,拉拢王妃加入自己的阵营,但仔细思考了一下后,又觉得这事不能逼得太紧,不然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还是先埋头干活吧,争取用完美的服务态度,去鸡败她…… 二人相对而坐,各自调整呼吸。 王妃吐气如兰,轻抬双臂时,阴阳交汇的阵纹便浮现在了二人身下。 “咚咚咚……!”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彻。 许清昭瞬间睁开双眼,俏脸寒霜,声音冰冷:“何事?!” “王……王妃殿下,一名叫青禾的乐女,声称有天大的事情,要面见王爷禀告。”雪儿急促的话语在殿外响起:“我本已阻拦了她两次……谁曾想,这个疯婆子竟然要火烧大殿。” 许清昭虽然很急迫的想要吸取天赦之气,但此刻还是主动道:“你速去速回。” “……爱妃你先热个身,本王一会就来。”任也搞不清楚唐风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气得牙根直痒痒,只赤脚跳到地面,披头散发地冲了出去。 片刻后,任也支开偏殿的二愣与莲儿,脸色不善地看着唐风问道:“什么事儿?” 唐风见任也只穿着一条亵裤,披头散发,上身裸露,顿时很诧异地问道:“啊,原来你说的吸气……是这么吸啊?!脱光了对闻?” “你能不能像个人似的?!”任也快要疯了:“你是来折磨我的吧?” 唐风扭动着腰肢上前,伸手从袖口中拽出一面令牌道:“这东西叫碟令,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啊。”任也点头:“怎么了?” “你将意识投入,里面有信息。”唐风没再多说,只将碟令递交过来。 这东西是朝廷阵营玩家专用的联络道具,但在现实中却无法被召唤出来,只能在清凉府中使用。唐风手持春风如意图进门后,这东西就自动与他绑定了。 任也接过后,眉头轻皱的将意识投入到了碟令中。 “长史李彦,在府中设了母猪宴,听说只要是怀王府的人,都可以自行参加。宴席酉时开始,有人去吗?” “谁去谁是傻子,星门都明确提醒了,朝廷阵营中有一位卧底,去了干嘛?主动暴露身份嘛?!” “呵,你不会怀疑咱们的李大人是卧底吧?” “蠢货,上一幕中,李大人在静心殿门口,都差点被怀王砍了,他怎么可能是卧底?” “你们还是没搞懂李大人的用意,他是想趁着入墓前,让大家相互确认身份。而且我还听说……关在王府地牢中的刘纪善竟然越狱了,而且就在李彦府中。” “这事儿是真的?李大人救的刘纪善?!” “是真的,我的眼线亲眼看见了。” “……!” 碟令中存有大量交流信息,是以声音的形式存在,但却分不清男女,甚至分不清具体有几个人。 任也听完信息后,迅速抽离意识,脸色凝重地看向了唐风:“你怎么看?” “刘纪善去找李彦这事儿,也在你的算计范围内嘛?”唐风很直白地问。 任也皱眉,弯腰坐在了椅子上:“在。我放他之前,大概就能猜出来,他应该会去找李彦。因为这个人是朝廷阵营的铁杆狗腿,从我的角色视角来看,存心殿的逼宫,以及静心殿的武力冲突,都是他带的节奏。而刘纪善既然之前能响应李彦的逼宫,那自然对他是有一定信任基础的,甚至二人可能有过py交易。” “所以,你是想放刘纪善回去,卧底在李彦身边,看看朝廷玩家的底牌?”唐风目光明亮地又问。 “对啊。”任也思路清晰:“我判断,墙头草和朝廷阵营的冲突并不激烈,双方有合作的可能。用刘纪善当眼的话,我们能看到很多信息。”唐风听到这话,却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个人觉得,你说的也对,也不对。” “怎么讲?” “我要是李彦,就绝对不会让刘纪善知道得太多。因为只要是不同阵营,那就存在竞争。”唐风非常果断地回道:“这个星门中的信息非常重要,自己知道得越多,别人知道得越少,那胜算就越大。所以,我觉得刘纪善的重要作用,会在他的同阵营中,而不是在朝廷阵营中。” 任也有些吃惊地看着唐风:“这是你想出来的?” 唐风没理他,只迈着一双玉足在屋内来回踱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决定参加这个母猪宴,混入长史府,查一查朝廷玩家的情况。”唐风扭头看向任也,目光非常坚定。 “不行!” 任也直接拒绝,连连摆手:“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手里有碟令,而且本就是朝廷阵营的玩家,如果技巧使用得当,今晚……你甚至可以与他们相认,彻底搞清楚他们有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等等……但你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你说说看。”唐风饶有意味地看着任也。 “朝廷阵营的玩家,都知道我杀了柳玲儿。他们已经清楚,柳玲儿的入门信物被我得到,肯定也能猜出来,在这一幕中,我一定会带个队友进来,而手里必有碟令。”任也起身说道:“你要知道,柳玲儿是个女的,即使角色更换了,那再进来,肯定也是个女的。所以,你只要敢出现,其他朝廷阵营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排查女性玩家。他们如果逼你使用神异怎么办?他们如果逼你亮出入门信物怎么办?你分分钟就会暴露,明白吗?!” 唐风用一种看好大儿出息了的表情,瞧着任也:“不愧是前反诈人员,逻辑推理,反应能力,都很在线啊……!” “你不要舔得这么生硬,这特么是基操。”任也根本不吃对方这一套:“你不能去。” 唐风眨了眨眼睛,突然又问:“你的复刻能力,能用在我身上嘛?如果我能展现出,与柳玲儿不一样的神异能力,那就一定能蒙混过关。” 任也毫不犹豫地摇头:“我的能力,你用不了。” “……那你能不能求求王妃,让她给我两件拥有神异的道具?”唐风想法非常多变,思维也开阔。 “我刚才已经确认了,王妃是玩家的身份。”任也依旧摆手:“你别想了,在清凉府中,除了星门赠予你的能力和道具外,咱们根本无法使用自己的职业能力。也就是说,她自己的神异都施展不了,道具更是带不进来,根本没有你能用的。” “呵,有点棘手啊!” 唐风双眸扫着地面,专注力很强地快步走动着。 “我都说了,你别想了。”任也皱眉补充道:“即使,我真的给你两个拥有神异的道具,那你就一定能混进去嘛?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朝廷阵营中,就你一个女性角色怎么办,那不当场就暴露了?!你得让其余几个壮汉给玩成面条!” 话音落,唐风的娇躯陡然一僵,双眼放光地看着任也:“你给我了灵感。” 任也一脸懵逼:“什么灵感?” “踏踏!” 唐风快步走过来,语气有些激动:“你看哈,柳玲儿是女的,那拿了她信物入门的玩家,肯定也是女的,不然也不符合歌姬这个身份牌啊。” “这不是,我刚才说的话嘛?” “所以,这里的重点是什么?重点是女的!你说的确实对,只要是女玩家出现,那一定会被朝廷阵营的其他玩家围攻,并要求自证。”唐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我要变回了男的呢?!” 任也听得双眼迷茫:“你戴个茄子,他们就不认识你了?你快别搞了……!” “我没闹,我说的是真的。”唐风急迫地强调道:“如果我是男的,那几乎没人会查我。” “你怎么变成男的?”任也背手问。 “你还记得……第二幕入门时给的特殊道具嘛?”唐风笑了,抬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道符。 这东西叫易容道符,任也进门的时候也得到了一张,但它的作用是进入公主墓后使用,这样才不会暴露大家在怀王府的身份。 “你拿这个干什么?我感知过它,这东西在怀王府期间根本用不了。”任也皱眉。 “不,不……!”唐风似乎进入了一种非常专注的状态,轻摇着头,思路无比清晰地说道:“你还记得,星门是怎么描述这个道具的嘛?一位神秘且强大的老道士,留下的神异手段……你听好了,是神异手段哦!” 任也听到神异二字后,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嘿嘿!”唐风笑得非常得意且猥琐:“你的御笔是怎么描述的?可以复刻一切出现在此星门中的神异能力啊。那如果,用你的御笔复刻易容道符,会产生怎样的反应?” “我尼玛……!”任也呆呆地看着他, 突然有一种汗毛炸立的感觉。 唐风此刻双眼泛红,嘴角挂着坏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 “这……这有可能嘛?游戏还能这么玩?!”任也毕竟只进过这一个星门,经验很少地问道。 “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嘛?”唐风轻声催促道:“用你的道符测。” “这能行嘛?” “快点!如果能变成男的,我一定能混进去。”唐风陷入了疯魔状态,似乎像一个孜孜求学的科学家。 “行吧。” 任也不再废话,抬手呼唤出道符,瞬间又激活了御笔:“提笔挥毫千秋业,我自登台绘山河!” “刷!” 一阵流光荡起,御笔烁烁生辉。 一道清光自任也天灵盖冲起,他的脑中瞬间有无数个人影掠过,那些都是他曾经见到过的人,包括亲人、影视剧里的角色、网上的照片、街道上碰见过的路人等等…… 他呆愣许久,随便用意识选中一个人影,轻轻用手掌向唐风一拨。“刷!” 人影与唐风的身躯交叠,他的个头、面容,迅速发生变化,只两三个呼吸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但还是穿着女装。 “成了!”唐风兴奋地看着自己双臂:“真的可以!” 话音落,御笔光辉暗淡,重新归入意识空间。任也有一种被抽干的虚弱感,同时耳中响起了声音。 【御笔的星源力丧失,十二个时辰后,才可再次使用。】 任也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满脸喜悦的唐风,终于明白黄维为什么会派这样一个精神病,跟自己进入星门了。 他确实不太正常,但却具有打破常规的思维。或者说……他的想法是具有创造性的,跟正常人完全不同。 “我这样就可以去了。”唐风看向任也:“我是个男的,就不可能有人怀疑……我拿了柳玲儿的身份牌。” …… 长史府,膳房。 一位苍老的老头,正在往灶台内续着柴火。 就在这时,他身体突然一僵,不可置信地呢喃了一句:“易容道符……怎么多了一个?嗯,不对啊,有一张是假的……!” “轰!” 一瞬间,庞大的感知力笼罩了整个怀王府,又迅速蔓延到整个清凉府。 片刻后,老头瞬间破防骂道:“麻了隔壁的……钱白花了,有bug啊!” () 。 第六十一章 夜宴 青州卫左千户府。 扮演千户大人的邢涛,此刻却如保安一样,站在郭采儿身边:“夫人,你怎么看李彦搞母猪宴这事儿?” “李彦一定是玩家,他是要在进入星门之前,确认队友。”郭采儿黛眉轻皱的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小字。 “有道理。”邢涛赤果果地捧了一句,但自己却没有太多思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应该参加这个晚宴。在进门之前,如果能和队友相认,那在下一环节中,我们的优势就很大。” 郭采儿抬头看向对方,眼眸中尽是无奈。 这个大男孩很暖,性格也耿直,没有那么多心眼,但缺点也很明显,没脑子,也不爱思考。 郭采儿斟酌半晌,再次书写道:“我觉得目前的首要任务,并不是与其他玩家相认。” “为什么?”邢涛露出费解的眼神。 郭采儿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笔尖在宣纸上刷刷地游走着:“我妈被杀……身份牌被怀王拿去了,也就是说,在这一幕中,他可以带进来一个人。我不知道怀王能不能策反朝廷阵营的玩家,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现在拥有碟令,且属于朝廷阵营,算是隐藏在我们中间的卧底。第二,星门明确提示,怀王那边还有一名暗子在我们中间,也就是说……对抗还没开始,我们的阵营中就存在两名敌对玩家。” 邢涛看着她这一分析,心里瞬间通透,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229年,赵王命名将李牧为主将,迎击秦军。而秦军王翦,畏惧李牧的军事才能,于是暗中派人买通了赵王身边的宠臣郭开,郭开立即向赵王进谗言,说李牧谋反。赵王一怒杀了李牧,最终导致赵国被灭。”郭采儿虽然性格孤僻,但学习成绩优异,也算是一位才女:“历史告诉我们,一个内鬼的作用,可以导致一个国家灭亡。更何况……我们这个小阵营里,是存在两名内奸的。” 邢涛不学无术,但大概看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找出内奸的优先级,要比确认队友高?”“对。”郭采儿思考许久后,果断写下决策:“今晚我们一定要去,但在没弄清楚内鬼的身份前,不能贸然露面。李彦已经在明,那我们就要在暗。这样,借着李彦搞母猪宴的这个局,我们暴力搅局一次,争取在进入公主墓之前,直接杀了这俩内奸。” 邢涛一看暴力二字,当场热血沸腾:“怎么做?” “直接开大,用你的死士令。”郭采儿一旦有了决定,就不会再瞻前顾后,她在纸上详细写下了计划。 …… 王妃寝宫。 任也看着已经变换成男人模样的唐风,很认真地问道:“你确定……你真的要去?” “任何星门都是有风险的。”唐风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膀:“真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了。况且,我已经和闫总说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带你飞。” “飞不飞的,我都不想了,你别带我进棺材就行。”任也斟酌半晌:“既然你非要去,那我们上个双保险。我让二愣在暗中保护你,如有意外,你要及时退出易容状态,让他接应你离开。” “甚好。”唐风点头。 如果唐风没有成功改变容貌,任也是绝对不会让他去冒险的。但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位平平无奇的男人,在人潮涌动的母猪宴上,只要他自己不犯病,那暴露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二人商议完毕后,任也又叫来了二愣和莲儿叮嘱一番,这才放唐风离开。 一切弄妥,他便返回了王妃的寝殿。 在进入公主墓之前,任也和唐风各有分工,一位负责探查对手阵营,一位负责拉拢王妃这位强力队友。 回到寝殿后,任也没有多哔哔,直接上床干活,并进入了一种很爽的状态之中。 …… 傍晚,酉时初。 二愣躲在王府暗处,低声冲唐风交代道:“如果遇到生命危险,你便喊……请父亲救我。我自然会到。” “我怀疑你在占我便宜。”唐风此刻已经换了一身普通的兵丁甲胄,伪装成了王府内一名低级士兵。 “你去吧。”二愣扔下一句,身法如鬼魅般消失。 唐风笑了笑,步伐轻巧地走向了目的地。 片刻后,他便来到了气派庄严的长史府门口。此刻已经进入酉时,府邸周边全是来参加“母猪宴”的,有官员,有普通奴仆,也有青州卫的兵丁,密探营的探子等等…… 大家一听说,李长史不但要给生崽儿的母猪办一场酒宴,而且还不搞阶级划分,只要是个人就能参加……这种态度在封建社会,确实有些过于平易近人了。 众所周知,封建社会的三六九等,是不加掩饰的。你是下等人,是粗坯,那连呼吸的权利都没有,说弄死你,就弄死你。而我们的现代社会就好很多了,上等人大多数只在心里瞧不起你,而不会明说,也不会明着剥夺。 你看,这多讲礼貌,多文明,人与人之间充满了“尊重”。 起初,这里的下等人都不太相信母猪宴的真实性,大多数都抱着围观的态度,站在长史府周边暗中观察。他们不敢进,怕被人瞧不起,更怕有什么猫腻,一不留神小命就丢了。 直到有不少大胆的下人,真去赴宴了,而且还被安排了坐席后,众人才彻底相信,纷纷争抢着进入。 呵,听说长史还让下人准备了,不少小礼品哦。 唐风来到了长史府门口,便见到迎客的管家与下人,随即抱拳上前:“恭喜长史家的母猪喜得贵子。” 你瞧,这话说得多有礼貌。 老管家见他穿着普通兵丁的甲胄,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只轻微点头:“长史留话,任何人如果想与大人详谈公主墓一事,都可事先禀告于我,由我将其带到大人的草堂。” “多谢管家老爷,卑职知晓了。”唐风抱拳。 “带他入座吧。”老管家淡淡地吩咐着。 话音落,唐风与一名下人入院,被安排在了一处偏房外用膳。坐在椅子上,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到今天来人确实不少,里里外外至少有二三百之多。 …… 日落西山,明月升起。 酉时过了大半,夜幕悄然降临,长史府中张灯结彩,喧闹依旧。 浣花草堂中,长史李彦坐在木椅上,脸色非常严肃。 从开始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人前来找自己单独交谈。 这说明什么?说明朝廷阵营的玩家,还是非常谨慎的,即使是李彦做局,也没有人想率先表露身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瞅着深夜来临,这距离进入公主墓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藤椅上,刘纪善悠哉地喝着茶水,轻声问道:“你觉得……就现在的长史府中,能有几位玩家?” “我觉得,除了怀王没来,其他的全来了。”李彦手指轻敲着桌面,话语简单地回道。 “来了有什么用?大家都不敢露头。”刘纪善抬手放下茶杯时,无意中打翻了茶壶,让茶水流了满桌。 不过他也不是个什么讲究人,懒得理会,只继续仰面说道:“要是我,我也不会露面。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集火。” “我觉得是时候没到。”李彦慢慢走到刘纪善身前,竟主动拿起垫桌的布子,将溢满茶水的桌面擦了干净:“今晚,肯定有人搞事儿。” “呵,希望你能成功找到队友。”刘纪善道:“要不然,我出去帮帮你,主动联络一下?!” “不,你不能出去。”李彦盯着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你就在这里。” “好,那我睡觉了。”刘纪善抱着肩膀,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等待进墓。” 话音落,李彦像是有洁癖一样,又将桌面擦了一遍,才把脏掉的垫桌布扔了。 他站在草堂的窗口,凝望着人来人往的府邸,内心突然平和了起来。 在布局上,李彦还是很有耐心的。 ……长史府大院中,一位坐在女眷桌上的妇人,姿色略显平凡,但双眸却充斥着灵动。 她身着一套粉色衣裙,嘴唇很薄,脸颊消瘦,看模样,有些尖酸刻薄之相。 这位面相刻薄的女人,没有跟着大家一块吃席,而是不停地扫试着四周,似乎在寻找同类。 …… 长史府,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唐风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后,才轻声冲着一名婢女问道:“你是在草堂附近当值嘛?” “是。”奴婢满眼都是小星星地看着对方,双腿夹紧,一脸的花痴样。 “从宴席开始到现在,有人去过草堂嘛?”唐风又问。 “无人去过,李大人也未曾出来过。”奴婢回。 唐风思考一下:“去吧,继续回去观察,如果有人去了草堂,一定记得通知我。表现得好……本官给你解解渴。” “?解渴是何意?”婢女没懂。 “就是用大蟒蛇给你抽水。”唐风冲着对方抛了个媚眼。 婢女一阵羞涩,俏脸红晕地离开。 唐风目送对方远去,便转身返回吃席的院落,参加着各种有奖小游戏,包括投壶、踢毽子什么的。 没错,他冲那个婢女施展了魅惑技能,用意也很简单,他要观察今夜都有谁去过草堂,以此来确定这个院落中,究竟有谁是玩家。 “都让一让!” 就在这时,府外突然传来了呼喊声,唐风望去,见到有一群身披白甲的兵丁冲了进来。 “我家大人有令,长史府中藏有南疆内奸,现在所有人需停止走动,让我们一一排查。”领头的百户官,腰悬钢刀,大声呼喊。 唐风一愣:“尼玛的,还能这么玩?带着npc包围长史府?!” 女眷桌上,那名面相刻薄的女人也愣了一下。 不远处,一名马夫打扮的男子,目光阴郁了起来。 …… 院外。郭采儿坐在娇子上,伸手再次给邢涛写了一张字条。 “不要理会李彦的态度,一个宾客都不能放出去,尤其是女性宾客。用生死逼迫她们展现神异,尤其身份是乐女、歌姬的女人,要重点排查。” 邢涛看着字条上的话,顿时咧嘴一笑:“我很善于逼迫女人。” () 。 第六十二章 八仙过海 邢涛的身份牌是武夫,在清凉府的星门中,扮演青州卫的左千户大人。 他的入门信物是——《死士令》,与柳玲儿的《春风如意图》,怀王的《御笔》一样,都是角色的专属道具。 星痕之门是这样描述《死士令》的——“千户大人战于南疆,与兵同住,与兵同槽,威望甚高。危难时,振臂一呼,可召集青州卫五百死士。” 除了死士令外,武夫还拥有一个非常强悍的身份神异,偏向于进攻、战斗。 这两个能力,无愧于“武夫”二字,尤其是在此星门中的十一名玩家里,拥有“兵权”的,能召集“门灵”的,也只有两人。 由此可见,这个角色在朝廷阵营的玩家中,也是一个核心位,关键时刻用好了,是能绝地翻盘的。 而今夜,郭采儿就准备让“武夫”发挥最大作用,她准备在进入公主墓之前,彻底摘了朝廷阵营中的鬼。 …… 长史府院外。 郭采儿藏匿在偏暗之处,周遭有兵丁相护,外人根本无法靠近,也无法察觉到这里有一女人。 她在仔细观察,仔细感知府中的情况。 不远的位置,邢涛穿着甲胄,冲着三位百户吩咐道:“告知李彦,今日宴席由青州卫接手。他若细问,你便说,你家大人,今夜就想看看,究竟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遵命。” 三名百户齐齐应了一声后,有一人上前问道:“如果李彦询问,我家大人是谁,属下怎么回?” “不用回。”邢涛摇头:“按照我的交代,详细检查宾客即可。” “卑职得令!” 三名百户抱拳,转身走进长史府大院。 …… 府中。 三百兵丁入院,身披铠甲,手持长矛与钢刀,瞬间将原本喜气洋洋的母猪宴,搞得乌烟瘴气。 古人设宴,那都是有专用地点,专业流程的。今夜的母猪宴举办地点,就是在长史府前院,且共用了五个小院子摆席,每院约有四五十人。 所以士兵冲进来后,很轻易的就将出口堵死,让院内之人无处遁形。 与此同时,府中各个廊道、内院,也全部被兵丁包围。这帮粗鄙的莽夫可不管你什么长史不长史的,只要上面大人一句话,他们连长史他妈都敢给俩嘴巴子。 偏院内,唐风眼巴巴地看着鱼贯而入的士兵们,心里狂呼:“你玩赖啊,你玩赖……这特么还带召集门灵的?还能召集这么多人?!我靠,为什么我只能通过跟别人睡觉……才能玩下去?这并不公平啊!” “所有人听好了,从即刻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可以离开这个院落,也不可以相互交谈。”一名总旗官堵在门口,脸色阴沉地说道:“如若违反命令,就地斩杀。” 喊声飘荡,院内吃席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总旗喊完,直接冲着旁边的兵丁摆了摆手。 二十多名兵丁,看长官眼色上前,齐刷刷地喊道:“女人出列!” 听到这句话,唐风眉头轻皱,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心里依旧没慌,因为他现在是男人样貌。 十几名参宴的女人,以及数名负责伺候宴席的婢女,虽然搞不懂状况,但还是相互对视一眼后,按照命令出列。 “呼啦啦!” 士兵们一拥而上,简单粗暴地扯着这些女人的头发,将其按在地上,直接用强壮有力的手臂,勒紧她们的脖子。 这些兵丁脸上泛着狠色,也不说原由,让所有人都有些发懵。尤其是那些被拽出来的女子,此刻全部倒在地上挣扎,泛起强烈的窒息感。 “大人,这是为何?!” “大人,我娘子犯了什么律法,为何要这样做?” “……!” 数名男子出列,想要阻拦兵丁们的暴行。 “噗,噗!” 总旗上前,两刀便砍死两人,目光凶戾地吼道:“入列,不然就地斩杀!” 两名刚刚还在吃席的男子倒地,尸体尚且温热。 周遭的人群,全都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心里暗骂这帮兵痞毫无人性啊,说杀人就杀人。 “相……相公……!”一名女子被勒着脖颈,双脚蹬踏着地面,死命挣扎,并且双眼看向了刚刚被砍死的自家男人。 唐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眉头紧皱,暗自攥紧了双拳。 此刻,他已经明白了过来,这帮兵丁专挑女人下手,那极大概率是想“寻找”自己。 柳玲儿死了,拿着她身份牌重新进入的玩家,那肯定还是扮演一个女角色。 妈的,幸亏自己机智,让任也用复刻能力,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不然这时候……他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叮~温馨提示:您假冒伪劣的易容道符,即将失效,易容时间已不足一刻钟。】 一道冰冷而又空灵的声音,在唐风耳中响起。 他听完以后人都傻了,不可置信的在心里骂道:“卧勒个槽,什么意思啊?!易容道符的‘变装’时间不是五天嘛,为什么这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要结束了?什么叫假冒伪劣,你丸我啊?!” 一瞬间,唐风的心就慌了。 不足一刻钟,还有十五分钟?! 这不芭比q了嘛?兵丁已经入院,而且还将这里团团包围,十五分钟内明显干不完所有活儿……那自己一旦退出易容状态,人家完全就不用查了,当场就可以发现他。 怎……怎么办? 另外一间偏院内,那名长相尖酸刻薄的女人,此刻站在队列中,也是额头冒起了汗珠。 她亲眼见到,第一波出列的女人,在被兵丁勒着脖颈,且有两人因太过于剧烈地挣扎,惹怒旗官,已被一刀砍死。 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贸然参加这个母猪宴,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尖酸刻薄的女人也是玩家,她觉得,自己目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出列,直接表明身份,但如果派兵之人,是朝廷阵营的内奸,那她直接就会凉…… 要么展现神异,想办法逃出去,但这要面对足足数百名兵丁,死的概率也不小。 怎么办? 一时间,两难! …… 浣花草堂内部。 刘纪善已经躲出去了,长史李彦正在独自面对青州卫的一名百户。 “你们这是要造反!!!”李彦暴跳如雷地喝骂道:“谁给你们的狗胆子,敢围我的府院?!” 百户不卑不亢:“李大人,下官也是接了命令行事,请您不要为难卑职。” “带着你的人,马上滚!”李彦指着对方的鼻孔吼道:“不然,老子从清凉镇调兵,剿灭了你们这帮杂碎!” 说完,李彦气呼呼的就要往外走。 “哗啦!” 百户直接将钢刀拔出一半,面无表情地说道:“李大人,请不要为难卑职。” “狂妄!” 李彦怔了一下,脖筋暴起地骂道:“你敢跟本长史舞刀弄枪?!” 百户冷冷地看着他:“我家大人说了,今夜,他就想看看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话音落,二人对视。 李彦目光阴狠,上下扫了一眼百户,话语简洁地说道:“出去!” 这一回百户没有硬刚,只点头应道:“卑职就在门外等着,大人不要想着独自离开。这前后院落已经被包围,很多兵丁也不认得您的面孔,贸然出去……酿成大祸,属下没办法跟自家大人交代。” 说完,对方离去。 李彦见他走了之后,脸上却突然没了愤怒之色,只目光平静的在草堂内转了一圈,随即掏出了碟令,投入了意识。 此刻,碟令内的信息已经爆炸了。 “妈的,谁干的?我就在长史府呢,这帮兵痞在杀人。” “卧槽,还有人可以调动这么多npc,不合理啊,不合理……!”“我觉得是阵营中的内奸在搞鬼,想把我们一窝端了。” “……!” 李彦粗略浏览了一遍信息,突然开口说话:“我是李彦。” 顷刻间,碟令内安静了下来。 “我是朝廷阵营的玩家,今夜让大家相聚,本是想相互确认队友,以便在公主墓中取得优势。”李彦说了第二句。 其他人依旧没有回话,但心里却没什么意外的情绪,因为很多人早都已经猜出来长史李彦极大可能是玩家,毕竟近期的诸多冲突,都是他先带的节奏。 所以,此刻大家只有一种石锤了的感觉。 “围我府邸的兵丁,都是青州左卫的人马。”李彦再次说道:“别藏着了吧,青州卫左千户,一定是玩家!但我现在怀疑你是内奸!” 长史府院外,郭采儿从碟令中抽出意识,立马在纸上写道:“既然点破了你的身份,那就不用藏着了,直接说明用意。” 邢涛点头,立马用碟令说道:“我是青州左卫的千户,也是玩家,但我不是内奸。柳玲儿死了,拿着她身份牌进来的人,一定是一名女子,而且也一定是怀王阵营。再加上星门提醒过,我们的阵营中,有一名怀王卧底,所以……今夜我要抓住这两个人。” “你抓你麻痹!”李彦开口就是国粹。 “???!” 众人没想到长史大人这么没素质,其中有一人评价道:“我觉得千户大人说得有点道理啊……!” “有你麻痹道理,你蠢得跟猪一样。”李彦声音蕴含怒气:“我是无门槛设母猪宴,明白嘛?院里肯定不止只有朝廷阵营的玩家,一定还有墙头草阵营的,甚至可能还有怀王的人。你这么搞,把自己人全部逼出来,底牌是不是就全露了?!老子让管家已经通知大家了,可以单独来草堂找我,我们私下相认不好嘛?非得自己暴露自己的实力?!就这种脑子,为什么要进这个星门?” “李大人所言有理!” “这个说法也没毛病,我确实也觉得,大家是可以私下相认的。” “……!” 一瞬间,碟令里有两人开始支持李彦。 邢涛看了一眼郭采儿给自己写的小纸条,话语简洁:“每个玩家的破局思路不同,我坚持寻找内鬼,李大人,配合我就完了。” “我最后说一遍,你赶紧让你的人滚蛋!”李彦不容置疑。 “……李大人,兵在我手里。”邢涛回。 “你非这么玩是吧?”李彦冷冷地说道:“行,那我想弄死你,看你是不是内奸。” 偏院内,唐风一脸懵逼地抽回碟令中的意识:“卧槽!这……自己人和自己人干起来了?精彩!” 【叮~温馨提醒:您的易容时间不足三十秒。】 一道冰冷的声音泛起,唐风瞬间回神,急得痔疮都快破了。 完了,三十秒后,就要侧漏了…… 攥紧拳头后,唐风感知着春风如意图,同时,也准备喊出那一句——父亲救我! () 。 第六十三章 水墨天地 偏院内,兵甲林立,肃杀之气蔓延。 “15!” “14!” “……!” 唐风混迹在人群里,双耳听着即将退出易容状态的倒计时提醒,心里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不拼不行了,一会易容结束,奈子一露出来,那就全漏了。 他一边用意识感知着春风如意图,一边准备呼唤自己的二愣父亲。 “噗,噗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整座长史府大院内的宫灯、火盆、火把等照明之物,竟然同一时间熄灭。 这一幕,就如同恶鬼吹灯一般,来得毫无征兆,令人心生恐惧。 骤然间,整个大院内变得更加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可以照耀出众人的轮廓,但不离近了,却无法看清彼此的面容。 “火……火把怎么灭了?” “有……有鬼嘛?!” “……!” 院内嘈杂一片,兵丁们集体拔刀,勒令大家安静。但场面还没等被完全控制住,更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刷,刷刷……!” 天空掠过无数黑影,眨眼间便席卷了整座长史府。 混在人群中的唐风,猛然向四周一看,却发现周边的建筑、桌椅板凳,甚至是地面,以及房屋墙壁,全部变得漆黑无比,且表面扭曲,似有黑色液体流动。 细细一打量,这些建筑陈设,周遭的一草一木,都像是被人泼了一层墨汁一样,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这场景,就像是有人端着一盆海量的墨汁,从天上泼下,将整座长史府染成了一副黑色的水墨图。 周遭的甲士与宾客,全都懵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大脑完全理解不了这种诡异。 “有仙人在施展法术……!” “完了,我们都完了!” “……!” 宾客们吓得瑟瑟发抖,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向外逃跑。 “噤声!” “噤声,不许动!” 兵丁们开始拔刀呵斥,强行维持这里的秩序。与普通人相比,他们毕竟是上过南疆战场的,心理素质强悍,且在战场上也见过不少神异手段,所以慌乱过后,便归于淡定。 “嘭!” 就在这时,一阵明显的星源波动在宾客群中炸开。 至少有五六名望着人群的兵丁,几乎同一时间看见,有一男子,突然变成了女人的模样,她的长发披肩,且胸脯瞬间肿胀,显得十分突然。 是的,唐风易容时间结束,再次变回了女人。她眼巴巴地看着那群士兵,突然喊道:“火灭了,天黑了,这时候不跑,还等在这儿吃第二顿呀?!跑啦!” “嗖!” 唐风喊完,一个健步窜出去,直奔房屋后侧跑去。 “呼啦啦!” 有人带头,那些宾客们就像是被放离畜生圈的鸡群,顷刻间炸开,四散而逃。 院内一时间人仰马翻,彻底乱了起来。但青州卫领头的那名总旗官,却第一时间盯上了唐风的背影,并且张口命令道:“目标就是她,追上去。用鸣镝通知大人。” “呼啦啦!” 一列兵丁拿着钢刀,跟随着总旗官,便追向唐风。 院门口,一名士兵从背后抽出一根特质的鸣镝箭矢,拉弓如满月,直射天穹。 “咻~!” 箭矢划过天空,带起一阵刺耳的声响。 院外,邢涛听到响箭之声后,嘴角浮现出笑意,一步跳下轿子,扭头冲着郭采儿说道:“找到了,我去看看。” 郭采儿坐在轿中,微微点头。 邢涛带着亲卫,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如立体水墨画一般的长史府中。 同一时间,整个长史府内,彻底乱做一团。 兵丁控制不住宾客,就开始杀人镇场子。而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玩家,一看有人展现神异,将此地彻底“关灯”,也纷纷施展出神异,准备逃窜。 而这其中,就包含了那名面相尖酸刻薄的女人。她从意识空间内召唤出一把男性用的扑刀,连续斩杀五名兵丁后,冲出了女眷院。 “咻咻……!” 不料到,她刚刚飞跃出墙壁,一连串的箭矢便射了过来。 “愚蠢的青州卫左千户!”这女人咬牙啐骂了一句后,也不恋战,只转身逃离。 “这女子也会法术,而且还杀我们的人,追上她。”一名旗官呼唤着兵丁,开始围抓女人。 周遭一片漆黑,建筑扭曲且表面流动着墨汁,只有天上的微亮月光,可以照清楚前路。 那女人手持扑刀,一路连杀十数名兵丁后,才跑到一处相对安静的院落中,但周围依旧有人在搜找。 万般无奈之下,她踹开一间正屋的房门,嗖的一下钻了进去。 这女玩家选择厮杀脱困,却不愿意在青州卫面前表露身份,此举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谁也分不清青州卫左千户,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队友,万一是朝廷奸细,那贸然露头肯定就噶了。 入室后,女人将扑刀背到身后,刚准备迈步,便听见左侧传来一道声音。 “你是……何人……!?”一名女子的声音,惊恐地响起:“我是长史府管家的妾室,你……你万不可胡来……!” “刷!” 尖酸刻薄的女人,立即扭头看去。 二人距离得很近,她虽然瞧不清楚对方面容,但大概却能看出此女子腹部隆起,是怀有身孕的。 女玩家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孕妇看到对方身后有刀,本能退后了两步,捂着腹部哀求:“女……女侠,我已怀……怀胎数月……。” “刷!” 一道寒光过。 “噗!” 孕妇脖颈喷出鲜血,双眸圆瞪地看着女玩家,双手捂着创口,噔噔噔地倒退数步:“为……为何杀我……?!” “咕咚!” 孕妇仰面而倒,尸体摔在了床榻上。 女玩家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之色,迈步上前将她拖到床上,用被褥盖好后,便隐藏在了一处柜子里。 室内静谧,那名孕妇躺在床上没多久后,腹部的肚皮便泛起轻响。里面那个小小的他/她,开始感受到窒息,开始本能的用未成形的小脚小手踢踏…… 女玩家拥有神异,耳聪目明,她自然听到了这个动静,但却根本不予理会,甚至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对于有的玩家来说,星门内具有灵智的“开悟者”,本地人,那就等同于拥有生命的人。但对于小部分玩家来讲,他们从未拿门灵当过人,甚至是畜生。尤其是多次经历星门生死的人,都会越来越情感麻木,变得极度利己。 长史府管家的交友太过广泛,这女人见过自己,那即使她怀有身孕,也得死…… 这位女玩家,就是一个极度利己的人。 她在现实世界中,叫张美宣,清凉府星门中的身份牌是烈女,隶属于朝廷阵营。 今日她前来参加母猪宴,本意是想暗中寻找自己信得过的队友,但却没想到碰到了青州卫左千户搅局。这让她心里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来这里冒险。 现实世界中,张美宣是一名律师。她结过婚,但离了,原因是丈夫这两年开始走下坡路,双方收入和社会地位变得不对等了,所以俩人分完钱,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 张美宣目前虽然是一阶段玩家,但星门经历丰富。她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那就是星门是随机挑选玩家的,这导致很多人都来自社会底层。在她眼里,这群人没文化,也没什么脑子,甚至在做任务的时候,都不懂得规划和布局…… 所以,自从成为玩家开始,她在很多简短的小星门中,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拿到了丰厚的奖励。 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也是必赢的。因为朝廷阵营本就很强势,再加上可以和墙头草阵营合作……那混合双打一个人员稀少的怀王阵营,优势肯定是非常大的。 还是要先藏下来,暗中观察…… …… 浣花草堂之中。 长史李彦,此刻全身都被墨汁包裹,就如一个泥人一般,直立着,静止不动。 院内,水墨画一样的景象,正是他施展出来的神异。 李彦的入门信物是——珪墨,也叫李墨,远在唐朝时期,便有黄金易得,李墨难求之说。 这种墨,坚如玉,纹如犀,有天下第一品的美誉,也可形容一个人的品性。 珪墨的神异能力叫——水墨天地。 这个能力有三个特性。 一,它能将一处区域隔离成水墨空间,在这个空间内,其他人的感知会被降到最低,包括星源波动等等。但使用者却能通过墨汁传递的律动,使自己变得感知更加灵敏,属于是双向增减的神异能力。 二,在水墨空间内,使用者可以传送至任意一点。 三,使用者可以重新涂抹水墨天地中的任何景观、景物。 这是一个强大的神异能力,李彦本不想在这个环节施展,但左千户那个莽夫如此行事,他就必须得出手,保证朝廷阵营其他玩家的利益。 李彦施展了神异后,立马用碟令通知其他人:“我已施展神异,水墨天地。在这个府中的同志,不要理会那个沙碧莽夫的逼迫,大家跑出去就好。进入公主墓后,我们再重新相认。” “李长史大善啊!” “知道了!” “……!” 很快碟令中便有了回应,大家本能更加亲近李大人。 草堂中,李彦使用完碟令后,并没有迅速离开,而是彻底散发强大的感知力,想要寻找府中有哪处,正在爆发着神异波动,而自己则可以赶过去证实。 …… 大院中,唐风一边夺路狂奔,一边在心中暗查。 “一个星源波动……!” “两个……!” “三个……!” 跑路间,唐风足足见到有五六处地点,曾爆发过星源波动,那也就说明,至少有五六名玩家,目前是在这个院落中的。 …… 长史府外。 二愣抱着邀月,藏在一颗古树之上,正双眼锐利地看着院落。 他有些犹豫,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儿,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动手…… () 。 第六十四章 嘿嘿嘿... 管家房中。 张美宣躲藏在衣柜之中,神异内敛,只用双耳静听周遭动静。 院外,两列兵丁悄悄来到墙下,竖起钢刀,蓄势待发。 “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青州左卫的一名百户赶了过来,站在士兵前侧,轻声问道:“这里有千户大人要找的人?” “对,是个女的,她杀了我们十几名兄弟。”领队的小旗官点头:“属下善于追踪,我敢保证,她潜入这个院后,就没有再离开过。” 百户舔了舔嘴唇,双眼兴奋:“召集五小旗人马,我亲自带队杀进去。敢杀老子的兵,抓住这女人,一营人马轮了她。” “遵命!” 数名兵丁散开,继续去摇人。 片刻后,又有三列士兵冲了过来,且携带了不少弓弩暗器,加强了远程火力。 “兄弟们,把前后院包围,跟老子杀进去。”百户大人眼光明亮,握着钢刀便率先入院。 管家房中,张美宣双耳抖动了一下,平凡的脸颊上泛起了凝重之色。 她听到许多杂乱的脚步声,正在四周响彻。 如果说之前,她还愿意相信青州卫的左千户,是为了揪出内奸,才搞出这样的事儿,那现在她已经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了。 为什么如此执着的大动干戈,甚至不惜提前动用可以调集兵丁的底牌? 这究竟是为了抓内奸,还是为了铲除朝廷阵营的玩家? 公主墓马上就快开了,三个阵营都在暗中准备,那青州卫左千户如果是内奸的话,很有可能是想在入墓之前,替怀王清除障碍。 怀疑越深,张美宣就越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手持扑刀,眉目中闪过厉色,准备舍命一搏。 在这个星门中,每一个玩家的神异能力都很强,如果全力一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刷!” 百户靠近正房,动作非常利落地抬刀插于门缝。 只听啪的一声,刀落,门栓断裂。 “啪!” 百户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呼喊:“给老子搜,找出那个女人,我准许你们先乐呵乐呵!” 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冲入房内。 脚步声凌乱,张美宣侧耳听着有两名兵丁靠近柜子,顿时毫不犹豫地挥刀。 “嘭!” 柜子裂开,一刀横切过去,两名兵丁甲裂,胸口崩开,仰面而倒。 “哈哈,抓住她!”百户一见对方露面,脸上便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 另外一间厢房中,唐风也准备施展神异拼命了。 从逃跑到现在, 他总共在院中发现了六名玩家展现过神异能力,而且还不包含自己。 对于他而言,这次冒险赴宴,也算是搞清楚了很多重要信息。 比如朝廷阵营的玩家并不合,长史和青州卫左千户,都各自有着想法和算计,并且都得到了其他阵营玩家的支持;再比如长史的神异非常变态,院中还有一女人善用扑刀,有一马夫善用长鞭等等…… 这些具有明显身份标识的信息,以后肯定是有大用的,所以这趟来,肯定是来对了。 但现在的困境是,自己要怎么跑出去。 院内的兵丁太多了,而且每个都上过战场,捍卫不死,骁勇异常。 他刚才试着从侧院突围,但却没有成功,而是被墙头的弓兵直接射了回来。 继续跑,也没有成功摆脱追兵,最开始只有七八人追他,而到现在已经超过二十人了…… 找二愣救自己? 最开始,是这样决定的,但现在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却不想呼叫二愣。 唐风的思维异于常人,他觉得,现在这种情况,院内的玩家都已经展现出神异手段了,场面异常混乱,所以大家的风险是一样的。 而这时候叫二愣进来,等于是强行拉自己队友陷入危局。再加上两个人突围,同样也形成不了绝对优势,哪怕二愣很强,也没办法瞬间杀掉上百兵丁,所以莫不如就让对方在外围等待,以便接应。 空置的厢房中,唐风躲在暗处,见四周漆黑,已经做好了初次使用神异的准备,并准备打出组合技。 “嘭!” 突兀间,一声闷响泛起,室外二十余名兵丁,小心谨慎地迈步走进室内。 屋内光线昏暗,墙壁上,桌椅上,到处都是流动着的黑色墨汁,瞧着诡异无比。 唐风见一众兵丁走进来后,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藏在床榻后侧,继续耐心等待。 “踏踏……!” 不多时,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原本留下警戒的士兵也走入房间内,帮忙搜找。 全进来了,就是现在。 “刷!” 一副画卷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突然在室内升起。 顷刻间,杂乱的脚步声停滞,房屋内的所有兵丁,全部目光呆滞,不由得看向了唐风那侧。 执念幻境,这些人的双眼中,都浮现出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 “刷!” 唐风一击得手,迈步就要逃窜。 但就在这时,院外却再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武夫邢涛带着五列士兵,匆匆赶了过来。 他亲自来这里,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手下的旗官刚刚才报告过,声称下人院中,有一男子突然变成了女人。 这一禀告,让邢涛非常兴奋。 什么人非得在赴宴之前变成男人,很怕其他人知道她是女子? 再明显不过了,在意女人身份的玩家只有一个,那就是顶替柳玲儿进来的那人。 这样一想,邢涛便放弃了其他玩家,第一时间带人赶到了这里。 门口处,唐风只向外扫了一眼,就看见乌泱泱的兵丁围聚了过来。 这特么怎么能打过,再加两个二愣, 恐怕也要凉凉。 唐风抽身后撤,脑中的第一想法是,我要控制住对方的指挥官,这样才有机会。 他反应真的很快,藏在暗处,伺机动手。 就在这时,屋内被执念幻境迷惑的二十余名兵丁,其中有十几人,都目光银邪地看向了唐风。 嗯,不对劲啊?! 唐风后脖颈子冒起了一阵凉风,双眸中非常罕见地闪现出惧怕的神色。 不对劲,不对劲…… 我没有使用魅惑啊,只是执念幻境啊,他们为何会露出如此银邪的目光? 院外,谨慎的邢涛并没有急于入内,而是摆手大喊:“围上去,抓住这个女人。” “踏踏!” 脚步声急,五列士兵迈步上前。 内有饿狼一样的目光,外面还有要杀人的追兵。 唐风瞳孔急剧收缩,心生寒意。 “刷!”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流光,瞬间在门前掠过。 原本敞开的漆黑色木门,突然扭曲,变形,上面的水墨疯狂流动,如有一只大手,在墨汁上狠狠抹了一把。 只片刻间,这间房屋的门窗,竟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座封闭的房屋形状建筑。 …… 草堂内。 长史李彦皱眉嘀咕道:“八个玩家,除了怀王和王妃,应该只有一人未到。我先看看这个反抗最激烈的人,究竟是谁。” 话音落,浑身被墨汁包裹的李彦,轻声呼唤:“水墨天地,我自成一角。” “咕噜噜!” 地面上泛起一阵黑泡涌动,李彦的身影瞬间消失。 厢房内,原本准备冲出去拼死一搏的唐风,此刻见到门窗消失,整座房间变得密闭后,表情相当震惊:“有……有人在帮我封门?” “嘿嘿嘿……!” “嘿嘿嘿……!” 一阵阵怪笑在四周响彻,十余名被执念幻境“控”住的兵丁,全都露出痴汉一般的表情,完全出于本能地靠向了唐风。 他们看我的目光,为什么怪怪的?!像极了小电影里面的变钛…… 我也没用魅惑啊! 唐风害怕极了,额头彪汗的连续后退数步,但他所站的位置,靠近房屋中央,根本退无可退。 “来啊,陪大爷玩玩啊……!” “小娘子为何生得如此俊俏!” “……!” 令人羞耻的话从四面八方响起,众大汉围聚而来,唐风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他发现了一个细节,这十几个兵丁不是没有被执念幻境控制,而是他们的执念……就是“搞那个”。 长期的军旅生涯,高压的工作环境,外加青州卫不允许逛勾栏的禁令……这些大汉都憋坏了。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憋坏了。 唐风想到这一层,瞬间头皮发麻。 “咕噜噜!” 就在这时,地上冒起黑泡,一个声音激情响彻:“呵,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嗖!” 李彦的身影从黑泡中冲起,精准地站在了唐风的背后。他能在这片空间中清晰地感知到星源波动,但只要不面对面相站,那他也无法分清谁是谁。 唐风听到声响,本能的猛然扭头,毫不犹豫地发动了魅惑神异。 来人不知是谁,他又没有别的进攻手段,只能先下手为强。 “刷!” 二人,一个抬头,一个扭头,四目瞬间相对。 李彦只一瞬间便懵了,几乎脱口而出:“卧槽……你是怀王带进来的人?!” 他见过这个神异,自然也能认出对方的身份。 但李彦第二句话还没等说,双眼便先是呆滞,紧跟着也……泛起了痴汉的目光。 不……不,我还有正事要干,不能瞎几把干! 李彦的意志力非常强大,他想摆脱这种魅惑,思维在反复拉扯。 “刷!” 唐风向后躲了一下,却感觉一双大手按住了自己的臀儿。 “嘿嘿嘿……” “嘿嘿嘿……!” 那一阵阵的怪笑声,再次于四周响彻。 “冷静,你们要冷静!”唐风彻底疯了,他真的在不停地呼喊:“我是男的,我是个男的,都冷静!” “水墨天地,涂抹!” 就在这时,李彦用仅存的意识,再次施展神异。 管家房中,已经负伤的张美宣,正在与一众兵丁激战。 突兀间,她感觉脚下的地面泛起松软、泥泞之感,随即整个身体急速下坠。 再睁眼时,她已经被送出了院落后门,距离脱困只有一步之遥。 “长史还是聪明的……谢谢了。”张美宣捂着伤口呢喃了一句,随即迅速离开。 同一时间,那个善用长鞭的马夫,也在被兵丁围困之时,彻底消失。 …… 厢房内。 做完这一切的李彦,彻底丧失了理智,他看着唐风,嘴角泛起了微笑,本能喊道:“主人。” “?!” 唐风猛然回头。 卧槽,又多了一个? “嘿嘿嘿……!” “主人!” “嘿嘿嘿……!” “主人!” 怪笑与尊重的称呼,越来越近。 “我跟你们拼啦!” 唐风一怒之下,双眸血红地冲向了长史李彦。 三秒后。 唐风已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声音沙哑地嘶吼道:“退后,你退后!曹尼玛,一个一个来……有序!!” …… 长史府外,一条静谧的胡同内。 二十余名兵丁,正在保护着一顶轿子,正是郭采儿乘坐的那架。 “刷!”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站在了距离兵丁大概十步远的位置。 “何人?!” “这是青州卫千户大人的座轿,速速退去!” “……!” 兵丁们发现来人后,全部拔刀戒备。 月色下,二愣的面孔浮现,他怀抱着名刀邀月,双目只盯着轿子轻声呢喃:“我等了很久没动,你这周边应该没有接应的人了。” 轿中无声。 “大胆!”一位旗官神经紧绷地吼道:“我再说一遍,速速退去!” 二愣体态松弛的用左手持刀,抬腿上前三步,再次冲着轿子说道:“……你应该是清凉府的外来人。王爷赏赐于我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今夜,二愣投桃报李,也送王爷一份大礼!” 话音落,他右手抚摸着邀月的刀柄,双眼微闭。 “呼!” 风声瞬止,万物寂静。 “啪,啪啪……!” 手指轻动,敲打着刀柄。 仿佛整片空间内的一切都凝滞了,一动不动了。 “刷!” 拔刀。 二愣化作一道残影向前:“我天资愚笨,七天,就只练成隐娘的第一刀。” 举酒邀月,我自名动南域三千里。 这是威震天下的刺客隐娘,年轻时,悟出来的第一刀式。 名曰,名动南域三千里! 极致快的,极致的刺杀之道。 这与二愣的刀法不谋而合,他天资愚笨,七天便已悟到精髓。 一刀,一人,月下残影。 “踏踏……!” 二十余名兵丁,齐齐举着钢刀与长矛上前阻挡。 “铛啷啷……!” 人过,如一条贯穿胡同的直线,甚至都没有浮现出凌乱的刀芒,只有刀锋切割金属的叮当声。 二十余名兵丁,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全部身体僵硬的一愣。 “咔嚓,咔嚓……!”甲崩,胄裂。 二十余名兵丁的脖颈,几乎同时喷出鲜血。 二愣身影未停,如轻巧灵动的鬼魅一般,从人群中一穿而过。 “咕咚,咕咚……!” 一位位士兵仰面跌倒。 轿子就在近前,邀月从上至下划过,毫无顿感。 ”刷!” 二愣停,刀已入鞘。 呼吸间,整座轿子泛起嘭的一声脆响,自中央位置徐徐裂开。 () 。 第六十五章 花园的秘密 厢房中。 美颜妖娆的唐风,此刻仰面躺在地上,正在与众人撕扯。 “诸位听我一言,听我安排,我们一个一个解决……。”唐风心里已经没有羞耻感了,也没了奇怪的感觉了,有的只是害怕。 这是会死人的! 而且这种死法,必然会震惊整个玩家圈,即使一万年后,此事仍会“经典永流传”。 “你们这群兵痞,竟敢与我相争?!”李彦挤上不去,也摸不到,心里顿时大急,伸手就拽着一名兵丁撕打。 “在这种事情面前,人人平等。你这老货,休要摆官架子!” “揍他!” “……!” 大家都特么上头了,谁还讲阶级?讲身份? 三四名兵丁按着李彦,与其厮打了起来。 人群中,一位机灵的小伙,已经做完了前期的准备工作,浑身赤果地扑向了唐风,准备枪出如龙。 当唐风看着对方撞向自己时,过人的智商再次发挥作用,她突然大喊道:“李彦,送我走,我要和你单挑!” 被三四个兵丁按住的李彦,眼神呆滞,身体却突然一怔。 “听主人的命令,速……速速送我离开!”唐风再次大喊。 李彦原本处于“上头”的状态,只想与主人亲近,却忘了自己要干的事儿,以及如何操控神异,但此刻唐风一喊,他也瞬间醒悟了过来。 是啊,老子有神异啊,何必与你们争食吃? “咕噜噜!” 地面上,墨汁翻涌着黑泡,李彦与原本被数人按着的唐风,一同消失在了地面。 “轰隆!” 厢房外传来巨响,一道枪芒,如贯日般砸在了房屋上,但却只劈开了一层墨汁,房屋整体并未崩坏。 “嗖!” 邢涛手持长枪落地,眼神惊愕地看着房屋:“我这一枪,竟然没破开这水墨环境?!” 他不信邪,身体再次后退,双臂握着长枪蓄势。 枪头光芒涌现,如烈阳一般闪耀。 邢涛再次迈步上前,咬着牙,挥动双臂。 枪头带起璀璨的枪芒,嘭的一声砸向了房屋。 “轰隆!” 厢房棚顶龟裂,那涌动的墨汁像是被切开的海水一般,迅速退去。 邢涛腾空而起,持枪进入室内,扭头一看,却见到十几个兵丁抱着各种圆柱物体正在发泄,而目标已经没了。 “妈的,一群废物!” 邢涛只差一步便抓到了唐风,此时自然气得眼珠子通红。 他一枪横扫,那十几个倒霉的兵丁,当场被枪芒震碎,身体崩裂,化作血雾。 …… 在关键时刻,唐风绝对是有点急才的。如果换成别人,其实很难在那个情况下,想到通过李彦逃跑,估计也早都被十几条大蟒蛇吓得丧失理智了。 长史府,后门花园内。 地面上黑泡涌动,李彦和唐风的身影出现。 “主人,我们已经脱困……,”李彦目光迷离地提醒了一句:“那……那单挑吧。” 李彦是刚施展完神异就遭受到了魅惑,思维变得执拗且单一,整个人都是本能占了上风。再加上水墨天地的神异技能,也有使用的时间限制,现在已处于不稳的状态,整座长史府的水墨之景,正在缓慢退去,崩裂。 “挑尼玛!不许跟着我,忘了今天的事儿……。”唐风衣衫凌乱地起身,迈步就要跑。 “主人,别走!” 李彦饿虎扑食一般抓住唐风脚脖子,一把将其拉了过来。 “我跟你拼啦!”唐风冲着对方的脑袋就是两拳。 二人厮打间,李彦几乎没怎么还手,他只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唐风拖入了花坛深处的小树林。 月影高悬,小树林里柳枝晃动,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 长史府外,灯光昏暗的小巷内,二十余名兵丁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汩汩而流。 二愣如青松一般站在月光下,双眼盯着自中央缓缓裂开的轿子,眉头紧锁。 “轰隆!” 被一刀劈开的轿子,如被拍打的积木一般,炸裂成两半,碎物落了满地。 轿子崩裂,里面却空无一人。 二愣脸色凝重,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唐风进入长史府后,他便一直隐藏在周围,观察情况。 邢涛带兵赶到,他是亲眼看见的,所以,这顶轿子虽然更换了两处藏匿地点,但里面共乘坐了几个人,那是瞒不过二愣的五感的。 怀王晚上翻牌子共用时多久,他都能听到,那轿子里坐着几个人,他还能不知道吗? 邢涛来的时候,轿子里是有两个人的,并且,通过呼吸频率,身体挪动的声响等等,二愣也可以判断出,另外一个人是女的。 并且就在他出刀之前,这个女人也还坐在轿子中。 但刀落,轿子崩裂时,她却消失不见了。 二愣有些失望,轻声呢喃道:“应该是个会法术的……妖女。” “嗖!” 话音落,二愣飘然离去。 巷子内寂静异常,月光洒下,只有二十余具惨死的兵丁尸体。 过了小半刻中,只听刷的一声,二愣身影再次浮现。 他立于屋顶,俯视着看了一眼巷子,还是很失望地摇了摇头:“真的走了……这妖女的法术果然强大。” 二愣原本想杀个回马枪,看那女人是不是藏在附近,但依旧没什么收获。 通往青州卫左千户府的小路上,郭采儿狼狈地停下脚步,突然捂着左肩膀,呕出了一口鲜血。 “滴滴答答……!” 鲜血落在地面上,郭采儿擦了擦鲜红的嘴角,再次迈步逃窜。 …… 长史府内,凌乱的神异气息逐渐散去,分不清是敌是友的玩家,也各自突围逃生。 邢涛这一网打下去,确实炸出了不少“鱼”,但却一条都没有抓到。 就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抓住唐风,在进入公主墓前,断怀王一臂。但很可惜……李彦被魅惑了,直接带妞跑路了。 院落中,一名百户跑过来,抱拳禀告道:“大人,我们的探子报告,府尹带着清凉府的兵丁赶过来了。他应该是来帮助李彦的,我们是否……?” “撤了。”邢涛阴着脸回道:“今夜青州卫加强戒备,以防文官党报复。” 说完,邢涛率先带着亲近的青州卫甲士,匆匆离去。 …… 约摸着过了一刻钟左右,青州卫的兵丁刚走,清凉府的府尹就带着大批人马赶到。 府中的管事之人,与府尹大人简单交谈了两句后,却发现李彦丢了,竟然消失了。 这可是大事儿,长史没了还得了?!万一遇害了,这对文官党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府尹立马命令兵丁四处搜找,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在长史府后门的花园处,找到了李彦。 长史大人此刻衣衫褴褛,脸色煞白,浑身都沾染着泥土,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众人上前查看,府尹连续晃动了李彦几下,后者才从半昏迷中苏醒。 他目光古怪地看向众人,本能摸了摸肚脐之下的部位:“……还……还有个人呢?一个女人!”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府尹轻声回道:“我们没看见人啊。” “……!” 李彦眨了眨眼睛,扶着地面坐起。 府尹好奇地问道:“大人为何昏迷在这里啊?” “……!”李彦怔了一下:“我与一女贼人交手数回合……不料到对方技法着实精湛,让她跑了。” “那万幸啊,您没事就好。”府尹停顿了一下, 脸上浮现出厉色:“青州卫竟然如此行事,也太不把我们文官党放在眼里了!大人,只要您一句话,今晚我便调兵剿灭左千户府。” 李彦扫了对方一眼:“不必了,你等今夜守在这里,护得府中安全便好。我……我现在便回草堂……。” 府尹怔了一下:“我与您一同前去……。” “你不用了,我回去洗洗……。”李彦摆手,面色古怪地匆匆离去。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大人好像经历了一场不可描述的事情。 …… 府外。 “父亲救我!” “父亲救我!” “……” 唐风衣衫褴褛,步伐虚浮地奔跑在黑夜中,不停地呼喊着。 “踏踏……!” 双脚踩踏瓦片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从空中落下。 “呼!” 唐风见二愣露面,长长出了口气,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愣立马上前,目光古怪地打量她半晌,突然问道:“你亵裤呢?” 唐风两腿并拢,双眸含泪:“……那长史李彦,就是个畜生!” “如果不是我机敏过人,一定就被他轻薄了。” …… 青州卫,左千户府。 邢涛气势汹汹地冲进卧房,抬头看了一眼灯影下坐着的郭采儿:“这个李彦真特么可恨,要不是他,我今晚一定能抓住那个拥有歌姬身份牌的玩家。” “今夜不成,我们就要被朝廷阵营的其他玩家……孤立了……。”郭采儿有些虚弱地写下一行字后,突然身体前倾,呕出了一口鲜血。 “你受伤了?!”邢涛愣了一下,立马迈步上前。 () 。 第六十六章 草堂本纪 青州卫,左千户府。 郭采儿冲着邢涛轻摆了摆手,在纸上写道:“你走后,怀王身边的那个侍卫二愣,袭击了我。我用了保命手段,但还是被他伤了。” 写完,她轻解衣衫,露出白嫩的左肩。 一条触目惊心的刀伤浮现,深可见骨,此刻还在流淌着鲜血。 不过,这并不是邀月的刀刃所伤,而是凌乱的刀气在迸发时,无意中造成的创面。 不然就以邀月的锋利程度,以及二愣的出手速度,刀锋如果直接碰触身体的话,那她此刻已经断成两节了。 “踏马的,早就该弄死这个侍卫。”舔狗之王是真的急眼了,他视郭采儿如珍宝,此刻见到小宝贝伤成这样,瞬间怒气上涌:“我现在就……!” 郭采儿黛眉轻皱,再次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只低头写道:“去取一些药物,我被他刀气震了内脏,内伤比外伤严重。” “好。”邢涛一口答应下来,脸色凝重地说道:“我原本只差一步就能抓住那个新歌姬,以及用扑刀的那个女子,但李彦却救了她们。我怀疑这个人有问题。” “在场的士兵怎么说?”郭采儿用书写的方式与其交流。 “据兵丁描述,他们……他们马上就要抓住那名新歌姬了,但却被对方的春风如意图带入了执念幻境,然后李彦应该是中了魅惑之术,最终带着那歌姬逃走了。”邢涛自然知道歌姬的神异能力,所以回答得非常肯定。 “如果说,李彦单独救走歌姬,那确实有卧底的嫌疑,可他为什么还要救走其他人呢?” “……!”粗鄙的武夫看到这个问题,有些发愣,根本分析不出来对方的动机。 “我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郭采儿摇了摇头,继续书写:“我们出招,目标是所有人。李彦不惜暴露身份,暴露神异,也要救大家,这么做是为什么?我觉得他是在买好,想要确立自己在朝廷阵营中的主导权,让大家听他的。” 邢涛木然点头:“也有道理。” “我们要被孤立了,朝廷阵营的玩家,短时间内不会再相信我们。”郭采儿停顿一下继续写道:“不过也好,让李彦在前台操办一切事情,那朝廷阵营中的卧底,自然会针对他行事,我们暗中观察便好。另外,今晚我让你查的另外一件事儿,你查得怎么样了?” 邢涛摇了摇头:“我让下面的兵丁特别留意了一下,今晚在场的所有玩家中,并没有人通过一本书籍使用神异。” “你去取药吧。”郭采儿淡淡写道。 “好,我马上回来。”邢涛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今夜,郭采儿就让邢涛干了两件事儿:第一,逼着玩家展现神异,然后再将他们全部抓住;其二,她还让邢涛注意,在冲突过程中,有没有人在使用一本书。 这本书叫《草堂本纪》,它是找到朝廷阵营中,那名卧底玩家的关键线索。 不过,这条线索并不是她在此星门中发现的,而是之前贺先生给她的。 第一幕离开星门后,铃铛会便使用了盘外招。贺先生带着一群小弟前往沪市,一方面准备搞任也的家里人,一方面搜集有关于清凉府星门中的信息。 贺先生到了沪市的当天,他的一名手下,就在一个玩家交流群中,找到了一则有关于清凉府星门的售卖信息。 而这个售卖信息的人——就是小战狼。 双方交易结束后,贺先生等人不讲武德,选择了黑吃黑,直接杀了小战狼附身的尸体,白嫖了这则信息。 而小战狼贩卖的这个信息,是价值千金的。 这张纸上不但记载了前朝公主墓的一些建造细节,以及历史背景,部分墓道图等等,甚至还有一个指向性非常明显的情报。 它是这样写的:“武帝十五年,老怀王游历京都时,偶然救了一名罪臣遗孤,这孤儿当年才不足四岁。由于这位罪臣和老怀王关系密切,所以他便暗中将这遗孤收养,直到对方长大成人后,这遗孤才被老怀王派入京都,暗中收集朝廷一方的信息,充当耳目。 此遗孤是男士女,相貌如何,都无人见过,但有传言说……老怀王曾赠予遗孤一本名为《草堂本纪》的书籍,而此书便是遗孤与老怀王后人相认的信物。” 这则信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几乎指明了,朝廷阵营中存在一名怀王的暗子,但双方可能还未相认。 小战狼贩卖的这个信息,是经得起详细推敲的,也是有大量辅证可以参考的。 在上一幕中,郭采儿是去过京都的,她在替景帝办事的时候,也曾去过朝廷的案牍库,并且在里面翻找过许多案卷资料。 那些资料中就有,前朝公主墓的建造细节、背景等等,并且还有一本针对怀王府的野史案卷。里面详细记载过,老怀王确实帮助过一名罪臣,而且也正是因为这次帮助,才得罪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 并且,这位罪臣的遗孤确实消失了,身份资料也被怀王的人抹除了,外人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综合自己知道的,再加上小战狼信息中提到的,郭采儿才敢确定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所以她才让贺先生务必买下这则信息。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同伙能如此无耻,竟然连十几块源也不愿意给,而是选择了黑吃黑。 所以,郭采儿在进入第二幕之前,就知道自己的阵营中有怀王卧底,这也是她为什么今晚急迫搞事儿的原因。因为她知道有一名玩家手里,是必有一本草堂本纪的,甚至这东西……很可能是对方的入门信物。 只可惜,今晚长史府太乱套了,邢涛什么都没查出来。 不过没关系,这个信息只有她知道,拿着草堂本纪的人,也早晚会露头。 “刷!” 就在郭采儿静心思考时,她怀中藏着的碟令突然震动了两下。 她伸手拿出来,投入意识查看。 “我是李彦。呵,这个碟令中,不知道究竟有几个鬼,我建议真正效忠朝廷的同志,最好不要再用这个东西交流了。哦,对了,那个沙碧青州卫左千户,我祝你全家死光光!” 李彦这次没有模糊自己的声音,而是使用自己的原声怒骂。 碟令中,依旧沉默,大家谁都没有回话。 郭采儿抽出意识,在心里轻声嘀咕道:“今晚,这个李彦把所有出现在长史府的玩家都救了……他明显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 怀王府,女眷院,一处普通的正房内。 张美宣用金创药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俏脸上便泛起了憎恨的表情。 这位现实世界中的精英律师,今晚恨极了邢涛,她心里已经非常笃定,这个青州卫的左千户,极大可能就是朝廷阵营中的内奸。 他虽然嘴上说着,我要找出卧底,但今晚干的事儿,却是针对所有玩家的。 如果不是李彦使用神异救了她一下,那张美宣可能就要命丧长史府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李彦今晚也想确定其他队友身份,并且在救大家之前,已经中了魅惑,属于是意识丧失前的极限操作,根本无法展开后续行动。 不过,今晚自己冒险露面,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她起码可以确定一名队友了。 想到这里,张美宣在房中处理好伤口,换了一套衣服,准备再次出去一下。 但当她走到院外之后,却突然停下脚步。 大律师头脑机敏地想到,自己虽然确定了这名队友的身份,但也没必要亲自去找对方,还是谨慎一点,给自己留一些余地。 短暂停顿了一下,她走进了相邻的下人院中。 …… 半个时辰后。 长史府,浣花草堂。 李彦清洗“干净”后,蹲坐在椅子上啐骂道:“……狗日的脏女人,坏了老子大事儿。”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一位下人跑了进来:“大人,室外有一女眷院的下人求见。” 李彦怔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一名打扮朴素的男子,迈步走入草堂中,跪地喊道:“见过李大人。” 李彦绷着脸:“我未曾见过你啊,找本官何事?” “我是受人之托,才特意前来拜见大人。”男子瑟瑟发抖地跪地:“她让我向大人说,今晚之事,定将铭记于心。她与大人都是朝廷阵营之人,入墓后,也会以大人马首是瞻。” 李彦沉思片刻,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托你之人,姓甚名谁啊?” “她说,入墓后,您自然会知晓。”男子匐地回道。 “那我们入墓后,如何相认呢?”李彦笑着追问。 男子稍稍思考片刻:“她说……。” “罢了,她一直说,也应该我说一句了。”李彦直接摆手打断,并斟酌片刻后,才起身从架中抽出一本书籍。 脚步声响,他走到下人身前,语气冰冷,眼神阴森地问:“如果我说……你不告诉我,托你之人究竟是谁,那我便杀了你,你又当如何?” 男子停顿:“那我便死。” “呵,你倒是忠心耿耿。”李彦冷笑。 “人生一世,谁又能没有几个至亲呢?”男子不卑不亢。 李彦缓缓点头,伸手递出了那本书籍:“此物,便是入墓后,我们相认的凭证。只有她知,我知。你且告与她,不要和任何人联系,青州卫的左千户还有同伴,而且是一女子。此二人,一位可能是怀王暗子,一位可能是歌姬。” “我一定如实相告。” 男子接过书籍,抬头一看,见上书四个大字。 草堂本纪! () 。 第六十七章 暗子 男子离开后,草堂内重归安静。 李彦负手而立地站在窗口处,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天上明月,心里是有些遗憾的。 今晚,邢涛和郭采儿搞事儿之后,他本想利用水墨天地的神异能力,去逐一证实其他玩家的身份。 但没想到……李彦第一个见到的玩家就是唐风,而且对方比较骚,上来就开魅惑,这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关键的事没干上,俩人就在后门的小花园里犁了会地。 唉,不过也还好,他布局比较早,线放得也比较长,不会计较一时得失…… “咻~!” 突兀间,利箭刺耳的破空声袭来,李彦警觉地倒退了三步。 “啪!” 一声闷响,一根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钉在了门外的窗框上,箭尾剧烈摇晃后,才归于平静。 李彦怔了一下,谨慎观察良久后,才伸手在窗外拔出箭矢。 箭头处,插着一张纸条,取下来摊开一看,上面有一行小字。 “李大人,今夜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公主墓中,若遇到危难,可喊天外来箭,我必舍命相助。一名朝廷阵营中的小透明玩家留字。” 李彦的双眼扫过纸条,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都很谨慎啊。” 话音落,他走到桌案前,拿起火折子将纸条焚烧,扔进了痰盂内。 今晚,邢涛与郭采儿搅局,让长史府付出了惨重代价,现场死伤了二十余名宾客,甚至就连大管家的孕妇小妾,也被张美宣残忍杀害。 不过,收获也是很明显的。 李彦保护全体玩家的举动,让他在朝廷阵营中的威望,和被信任的程度,都得到了最大提升。 宴席结束,这些人纷纷送来消息,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草堂内来回走了几步后,李彦便伏在桌案上,伸手拿起纸笔,开始书写一封密信。 片刻后,草堂的房门,被嘭的一声撞开。老管家身着染血的长衫,进屋后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喊道:“……大人,您要替我做主啊!我那小妾怀胎数月,一向与人为善,今夜却被女贼人杀害……一尸两命……大人,老奴……!” 李彦怔了一下,立即迈步上前,伸手搀扶:“问出来,是何人所为了嘛?” “有……有人看见,是一位手持扑刀的女子,闯入了我的家中。”老管家流着大鼻涕:“请大人为我做主。” 李彦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刚才有一人与我说,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位至亲?你与我在怀王府多年,虽是主仆身份,但却亲如兄弟。此仇,本官必替你报了!” 老管家感激涕零,连连叩头。 李彦回身,将桌上刚写下的纸条拿起,弯腰交给管家:“我有一件事儿,别人做……我不放心,需你亲自来操办。” …… 怀王府中,有一处比较特殊的院落,名曰“女眷院”。 老怀王当初奉朝廷令,统兵征南疆,走时千军万马,归时墓碑林立,多少男儿郎,都已马革尸还,魂碎他乡。 这些死了的将士,留下了很多无人照顾的家眷,老怀王仁德,便在府中设立女眷院,并自讨腰包,长期供养这些遗孤、女眷,且严格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去骚扰。 只要天地间还存有怀王二字,那后来子嗣,也必须供养他们。 张美宣便是一名丧父女眷,她的身份牌也叫“烈女”,只不过在她的角色记忆里,自己早都被朝廷的人收买了,是皇帝的铁杆狗腿。 正房内,先前见过李彦的男子返回,双手奉上草堂本纪,轻声说道:“长史回话,这便是你们在墓中相认的信物。” “有劳小叔了。”张美宣行礼道谢。 “那你便休息,我这就离去。”男子规矩地回了一句后,便匆匆离开。 张美宣拿起草堂本纪看了一眼,表情浮现出赞赏之色:“呵,草堂本纪,雅,大雅啊。不愧是位居朝堂的角色,这与有文化的聪明人交往,就是很轻松。” 在现实世界中,张美宣受过高等教育,自身职业又受社会尊重,所以,她身上“高贵的精英气质”,是从小就形成的。潜移默化中她的阶级观念也非常严重,比如对强者会表现出尊重,对弱者也会毫不掩饰自己的瞧不起。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她这类人,一旦自己的思维形成判断,别人是很难改变的。 …… 亥时正。 两个时辰的活儿,任也已经干完了。 他依旧非常虚弱,仰面躺在王妃的床榻上,不停地擦着汗水。 吃饱喝足了的王妃殿下,此刻已换了一身衣服,从偏殿内走出。 她披散着长发,身段轻盈,赤着双足走了过来:“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要入墓,你还不回去准备?” “……爱妃啊,你是一棵随风而摆的墙头草吧?”任也很突然地问道。 许清昭怔了一下,款款坐在蒲团上,伸出玉手摆弄着茶具:“此话怎讲?” “朝廷阵营的人,即使有任务需要跟我接触,也不会赠我神异,更不会眼见我亲手杀掉柳玲儿。”任也抬头看着天花板:“所以,你不可能是朝廷那边的,而且……也不可能是我这边的,不然你没必要一再强调自己不想插手怀王府的风波。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墙头草。” 许清昭微微点头,也并未否认:“是又如何?” “我不清楚墙头草阵营的最终目的,也不清楚你们是不是可以重新选择立场。”任也猛然坐起,笑看着这位样貌倾城的大美女:“但我有办法,改变你的阵营立场,加入我这边。” 许清昭的俏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之色,也没有欣喜:“我若助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任也非常佩服这个女人的沉浸感,大家都特么是玩家,都是从外面进来的,你有必要每次说话都文邹邹的嘛? “……我们可以共赢啊。”任也毫不犹豫地吹着牛批:“目前在我这条船上的人,都是可独挡一面的猛将。而且……我还在朝廷阵营中,投了一枚暗子,那里的一举一动,现在我都了如指掌。咱们联手,胜算很大啊。” “暗子?他已经与你相认了嘛?”许清昭不动声色地问道。 “当然。”任也挑眉回道:“我们已私下见过数面。” 许清昭眸子平静地看着他:“长史府设宴,而你身边刚进来的那位歌姬,还有侍卫二愣都消失不见了,如真有暗子,他们又何须以身犯险呢?” 任也瞬间呆愣,脸色涨红:“爱妃……真是对王府内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啊。” “我与你们不一样。”许清昭轻抿了一口茶水,幽幽地说道:“你们入公主墓,是为了得到那里的神异传承,但我并非如此……我只要墓中的一样东西。而想要得到它,可能会粉身碎骨,谁与我联手,谁就会承担同样的风险。” 任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联手后,我阵营中的玩家,也需要承担拿这样东西的风险?” “对。”许清昭心胸坦荡,并没有隐瞒,更没有急于拉几个垫背之人的想法。 她的心境淡然如水,志在得道超脱,自然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 “你还要与我联手嘛?”许清昭问。 “……这……这个,”任也挠了挠头,也很坦诚地说道:“如果只是你我联手,那我自然能一口答应。毕竟你帮了我,我就要帮你,这没什么。但我这边……还有两位同伴,一位是你知道的歌姬,一位是那个……还未相见的暗子。如果我自己做主,把风险转嫁给他们,这有点不太地道。” “那便到此为止吧。”许清昭起身。 “好,我们回去商量一下。”任也爬下床:“但我们可以提前约定一个暗号,在墓中也好相认,且不会误伤。” “你说。”许清昭点头应允。 “大长腿,穿丝袜,夫妻相认叫爸爸。”任也自从认识了唐风之后,恶趣味十足。 许清昭似乎没听懂这话,黛眉轻皱地琢磨了一番,难得露出女儿般的娇憨之态:“蛮奇怪的话……不过记忆深刻,便于相认,那就这样吧。” “爱妃,祝我们一切顺利!” “希……希望你,在出墓后,也可摆脱笼中雀的身份。”许清昭点头道。 …… 二人沟通完毕,任也便返回自己的寝宫。 但人还没等进入殿内,莲儿便迎出来说道:“王爷,刚刚有人送来一封密信。” “密信?什么密信?”任也皱眉询问:“二愣与乐女青禾呢?” 莲儿从袖中拿出密信,递给了任也:“他们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了。这密信的内容,奴婢没敢看。送信的是一名挑夫,他常在各院走动,我也分不清,他是谁的人。” 任也没再多说,只在宫灯下打开密信,皱眉观察。 这一看不要紧,瞬间他就汗毛炸立,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被高人算计已久的感觉。 信上写:“我是老怀王的暗子,我是长史李彦,外面的朋友都叫我小战狼。 入墓后,谁拿草堂本纪,谁就是对手,要集火先干他。 我推测朝廷阵营共有6名玩家,分别是:我,歌姬,青州卫左千户,一名外貌像是马夫的男人,一名使用扑刀的女人,还有一人未露面,分不清男女,但应该与青州卫左千户是同路人,他们极大概率是铃铛会的两名玩家,现实中相识。 接头暗号: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 亲爱的废物殿下,我们在外面见过。” 任也大脑轰的一声,瞬间想起了公寓楼激战时,自己之前去过的那家欣源spa馆,这个爱意随钟起的话,就是那里技师的口号,而且他记得自己在离开前,有人从窗口也喊过这句话…… 无数个人影在脑中掠过,最终停滞。 他想起来了,自己与黄维出去的时候,曾碰到过一个很潮的老头,他也说过这句话。而后,在战斗中,就有一个鬼魂也在暗中帮助了他。 踏马的,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 。 第六十八章 恐怖的队友 寝宫内。 任也身着赤袍,双手插入袖管之中,正专注力爆棚的在殿内来回走动。 他在想,他在回忆长史李彦的种种行为。 首先,在第一幕中,任也刚刚进入星门,李彦就带着群臣前来逼宫,而且态度极为强硬,根本没有要与怀王交流的意思。 当时他的那副态度,好像就是在说,老子今天不但要弄死王靖忠,而且还要让你这个废物王爷,彻底下不来台,逼你进入绝境。 此事后,长史李彦便没了动作,紧跟着柳玲儿出现,双方围绕着密室展开了暗斗。 在静心殿门前的一战,李彦再次带领文臣武将逼迫任也,且依旧态度强势,只不过最终因徐老道力身惨死,任也借聚魂之术发威,他才妥协收场,并“被迫”交出了王靖忠的家人。 光从上一幕的表现来看,李彦那就是一个铁杆的朝廷阵营玩家,是监视任也的皇帝狗腿。 回到现在的第二幕。 临进公主墓之前,又是李彦主动搞出母猪宴,请一众玩家露面,相互确认身份。并且在青州卫左千户搅局时,他还被迫展现出神异,救了大家,保证众玩家的身份不会暴露。 就以上的种种行为逻辑,谁又会怀疑李彦是暗子呢?! 但现在看完这封密信后,任也在心中重新推演了李彦的行为,却发现了另外一种……逻辑。 逼宫,是为了赢得朝廷阵营玩家的信任。 他是长史,逼宫事件如果是朝廷任务的话,那他不带头做,就太奇怪了。而他要做得很犹豫,那更奇怪,会直接被人怀疑。 刘纪善被砍的时候,李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表现出太过强烈保他的意愿。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在入狱后,李彦也没有任何营救的意思。 这踏马是为什么? 要知道,李彦可是提前就知道,刘纪善是一名墙头草阵营的玩家啊。 如果是一位门灵,那死了也就死了,但一位可以投靠朝廷阵营的墙头草玩家,那是多大的价值啊! 这个星门中每一位玩家的神异,都是非常强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多一份胜算啊。 现在想想看,刘纪善硬在地牢中躺了十天,更像是……李彦送给自己的礼物,他让自己合理合法的把此人囚禁了。 还有一个细节。 那就是,任也在静心殿门口斩杀徐老道力身后,再次用聚魂之术逼迫群臣时,李彦面对他,却说了两句同样的话。 “皇上能用我,日后怀王殿下也还能用到我。” 这句话,李彦用凝重的口吻足足说了两次。但那时任也正处于上头的状态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甚至都没有细细观察对方的表情。 第二幕的母猪宴,举办得明显有些仓促,更像是临时起意。 下午通知,傍晚就召开了。 为什么,他会如此急地召开这个母猪宴呢?任也想了半天也没想通。 这个环节,任也是出现了信息盲区。 他并不知道,李彦决定操办母猪宴,是在刘纪善越狱之后;他更不知道,在刘纪善越狱之前,李彦也曾写过一封密信,但双方在相见后,他却把这封密信烧了…… 为什么要烧掉?因为那封信,其实就是写给任也的。 他原本想表明身份,让任也配合自己演一出戏,偷偷给刘纪善一个越狱的机会。而对方一旦脱困后,那就必然会来找自己。因为刘纪善开局就被干了,压根不认识其他玩家,并且除了李彦外,也无人能在怀王府中给他一处安全的藏身地点。 所以,只要刘纪善能出来,那李彦就可以借他设个局,继续在墙头草阵营安插一个眼。这样等进入公主墓后,他就可以暗中知晓两个阵营的玩家动向。 不过李彦万万没想到,任也跟自己的思路重合了,这信还没等送出去,刘纪善就已经跑出来了。 并且他也没料到,任也导演的这场戏竟能如此的浮夸,不但地牢的看守兵丁知道了,就连整个怀王府都知晓了,而碟令中也有了议论,甚至有人猜到刘纪善来找自己了。 既然事情闹得这么大,李彦便觉得可以利用一下。他改变了思路,先是在碟令中模糊了自己的声音,公开表示,是李彦救了刘纪善,而且此人就藏在长史府…… 这样做的用意很明显,是为了让大家更相信自己是朝廷的铁杆玩家,因为刘纪善都被砍成那个逼样了,他妥妥的怀王敌对,此人都能相信李彦,那别人自然也会倾向于相信。 他临时决定让管家举办母猪宴,原本想把除了怀王阵营的玩家都引来,然后在利用水墨天地的神异,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点能这么背,第一回合就碰到了唐风,而对方……也骚得让他无法忍受…… …… 寝殿中,任也将李彦的逻辑重新推演了一遍后,猛然扭头冲着唐风问道:“你是说,李彦碰到你之后,就被你魅惑了,丧失了主观性?” “……对。”唐风表情怪怪地点头。 “那之后呢?”任也问。 “之后,之后……我就跑了啊。”唐风挠了挠鼻子,看似很淡定。 “跑了?他就没在干些别的事儿嘛?!”任也急迫地问。 “啪!” 唐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被手掌抓花的小脸紫红:“你什么意思?!我们能发生什么?能有什么?!” “你喊什么啊?”任也有些懵逼:“我就问你,他到底又干了些什么?” “你说能干什么?你期望他干什么?!”唐风委屈巴巴,眼泪在眼圈地说道:“我可以不来的,对嘛?我是为了守岁人,为了民族,为了普罗大众……你非要问这事儿是什么意思?你……你想证实什么?!” 二人对视,任也一瞬间就明白了,此事是唐风的痛处,是永远也没办法明说的秘密。 但他已经猜出来了,李彦被魅惑了之后,应该是什么事都没干成。只干成了…… 咳咳,不说了。 不过这样的话,一切就都对得上了。 任也大概能猜出来李彦搞母猪宴的用意,他应该是想确定朝廷阵营的玩家身份,并假装与众人相认,但杀人的欲望应该并不强烈…… 朝廷阵营的玩家有碟令通信,你明着攻击一人,即使能杀死,那对方也会在死之前公布你是狼的身份,所以李彦应该没这么蠢。他应该是想,先确定自己在朝廷阵营中的领导地位,然后会在公主墓中,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让对方整个阵营团灭。 甚至,他们在团灭之后,也不一定能察觉到李彦的真实身份。 想通这一切后,任也自脚底板下,泛起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个李彦太可怕了,演技精湛,心思极其细腻,且极度腹黑…… 什么叫玩家? 这特么才叫玩家,才是一个星门老油条应该有的手段。 并且,任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最初觉得,自己是反诈人员出身,不论是思维,还是推演能力,那都应该是拔尖的存在,但现在细想想……单就这个星门来讲,没有一个玩家是白给的。 李彦刚刚送来的这份密信中,没有朝廷阵营玩家的明确身份信息。虽然这中间有唐风搅局,但那也说明……朝廷玩家都非常谨慎,即使李彦如此帮助他们,大家都没有轻易露面相认。 进入公主墓,必有一场惨烈的血拼。 寝殿中 ,唐风擦了擦眼角委屈的泪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个李彦……非常聪明,但……但我不知道后面要怎么面对他。所以,与他交流的事情,都由你负责。” 任也转身走到他面前,试探着问:“欲望没了吧?病是不是也好了?” 唐词人刷的一下起身,瞪着眼珠子,指着任也的鼻子吼道:“……任也,你要是个人,你要觉得我陪你进来是大爱,是大义……你就不能瞎猜,你知道嘛?!” “我马上停止自己的联想。”任也立即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李彦的纸条上说,朝廷阵营的玩家有六个人,除去你,除去他,对方就剩下四个了。你觉得下一幕,他们会怎么办?” 唐风只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很轻松地说道:“李彦说,青州卫左千户可能是有一名队友的,而且两个人都疑似是铃铛会的玩家。那我觉得,他们进入公主墓后,轻易不会出手。他们现在会觉得,母猪宴的强逼过后……自己会被朝廷玩家孤立,应该会暗中观察。不过,我们的形式依旧不容乐观。咱们可以确定的自己人有三个,你,我,李彦,外加一个或许能加入的王妃。而墙头草加朝廷,还有七个人,几乎比我们多一倍!所以……依旧是少打多的局面。李彦的作用非常大,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演一下,让对方的玩家更信任他。如果他能领导朝廷阵营,那我们是有可能一波团灭对方的。” “我觉得,他们还会争取墙头草的人,总之……我们想赢,还是很难的。”任也缓缓点头:“算了,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进公主墓了,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唐风停顿一下,眼神略有些闪躲:“我去洗一下……。” 任也本想出言询问对方洗什么,但看到唐风杀人一样的目光时,还是忍住了。 …… 长史府。 李彦坐在草堂中,笑呵呵地看着刘纪善:“你与我讲实话,今日究竟是谁救你出来的?” 刘纪善白了他一眼:“我说是怀王,你信嘛?” “呵呵。”李彦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我信啊。” “……神经病。”刘纪善嘀咕了一句。 “我们来个约定可好?”李彦放下茶杯问道。 “怎么约定?” “你我分别搜集各自阵营的信息,”李彦瞧着他回道:“频繁交换。如果我能控制住朝廷阵营,那你便加入我这边,怎么样?” 刘纪善思考了一下:“这不是要出卖,我自己阵营的利益嘛?”“你现在连队友都没找到,还谈什么自己阵营啊?更何况,谁有我们的关系铁?谁有我们之间的信任度?”李彦轻声问。 “呵!” 刘纪善冷笑了一声,脑中瞬间浮现出,今天救自己的那名队友伟岸的身躯。 我有没有队友,你个老登能猜到嘛? “可以啊。”刘纪善问:“但如果你不能控制住朝廷阵营呢?” “那就大家一块死呗。”李彦脸色严肃地说道:“这个门的剧情脉络已经很清晰了,墙头草+朝廷阵营,2打1,而且朝廷是c位。如果我们真内讧了,那就必输。” “有道理。”刘纪善眼神睿智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想赢的心思已经不大了。” “骗鬼呢?!” “实不相瞒,我现在只想干死怀王。”刘纪善非常认真地回了一句。 () 。 第六十九章 入墓,路显 距离子时正,进入前朝公主墓,就只剩下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了。 任也站在卧房内,仔细在大脑中过了一遍,自己要带的东西。 一封从外面带进来的信,这东西是在公寓楼抓捕现场发现的。当时青辅区的守岁人,集体围殴贺先生,对方仓促迎战时,无意中掉落了这封信。 任也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只粗略扫过信件的内容,知道这与前朝公主墓有关,所以带了进来。 第二件东西,是莲儿刚刚临摹出的一副前朝公主墓建造图。 说来,能得到这东西,还得感谢柳玲儿。因为这个图原本是刻在那间密室的铁门上的,但任也与二愣第一次进入时,因碰见了鬼魂,受到了惊吓,再加上他们急于要找到能恢复御笔神异的密诏,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铁门上的细节。 但柳玲儿不一样,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图录,目的性非常明确,所以一进入密室,就非常详细地检查了一遍,并且最终发现铁门的锈迹之下,隐藏着这幅图。 她用手抠掉了部分锈迹,然后就死了…… 等任也再次进入观察时,便捡了这个便宜。 这只能说,好人一生平安。 这幅图中,大概阐述了一下公主墓的建造过程,以及历史背景,并且还提及了,整座墓是藏在清凉山中的,内有阵法,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也撞不见。 并且,整座墓从下至上,一共有九层。 别人的墓,都是在地下,而这位公主的墓却自地上而起,沿山而建。据传,主墓室也在山巅,有点直抵天穹的意思。 正常来讲,一位女性,一个公主,住在这样的墓里是有些“出格”的,毕竟在封建朝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但这种异常现象,也恰恰增加了公主墓的神秘感…… 除了这两样东西外,任也就没打算再带其它物品了,比如黑驴蹄,洛阳铲等盗墓神器,在这里根本用不上。 清凉镇星门中存在神异,是明显的高武世界……那些常规的辟邪办法,根本干不过猛鬼。 …… 一切准备就绪后,任也迈步离开寝殿,想要去找唐风。 【亲爱的怀王殿下,前朝公主墓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便会对外开放。温馨提示:公主墓中有阵营合作任务,单人通关的难度极大,希望您能在进入之前,提前确定好阵营队友,以免一不留神就死翘翘了……】 【相传,一位强大且神秘的道士,曾为靖国长公主之墓设下一座惊天阵法,可屏蔽天机,非机缘者,穷其一生,也不可预见。当机缘来临时,有缘人站在清凉山下,自然会见到入墓之路。】 双耳中,空灵而又冰冷的声音一闪而逝。 任也稍稍怔了一下,立马皱眉呢喃道:“阵营合作任务?!我靠,那我现在就得向唐风发送入队邀请?这个星门的逼门眼,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不早说?” 在二次进入之前,任也已经恶补过星门知识,他知道,像清凉府这个规格的星门,一定是有“门眼者”存在的,并且祂也在暗中观察,这个世界的发展是不是出现了偏差。 话音落,清凉山中,一间显得非常突兀的客栈门前,一位正在劈柴的老太太,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小王八蛋,敢骂我?!” 廊道内,任也骂了一句后,就急匆匆地找到了,刚刚洗白白的唐风:“你接到星门提醒了嘛?” 唐风洗完澡后,感觉自己干净多了,整个人的自信也回来了。她扭扭哒哒地检查一下自己的发髻,轻声回道:“阵营合作任务?” “对啊,如果是这样的,那为了保险,你现在就得入队。”任也皱眉回到:“因为李彦现在还没有与我相认,他应该还属于朝廷阵营,我等于是光杆司令啊。” 唐风用樱桃小口,抿了一下古代用的口红纸:“……我就一个条件。” “有屁就放。” “如果能活着离开这个星门,你不能在报告里,写……写我和李彦那一段。”唐风目光执拗,不容拒绝。 “可以。”任也立即点头:“来,跪下。” 唐风听到跪下俩字,莫名有点烦躁:“这些当官的,怎么都喜欢让女人跪下……那个死鬼也是……!” 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款款跪地,目光虔诚。 “王令!” 任也轻声呼唤了一句后,右手中便多出一枚古朴的令牌。 “歌姬青禾,你可愿效忠本王,且发誓永不背叛?”任也说这话时,浑身有王令的光辉加持,整个人显得非常威严,霸气外露。 唐风五体投地,高声呼喊:“歌姬青禾,愿为怀王效犬马之劳,如有背叛,天诛地灭,断子绝孙!” “轰!” 王令金光闪烁,直直地照耀着唐风。 霎时间,二人之间多了一层非常玄妙的信任感。 【全阵营提醒:有一名玩家宣誓效忠大乾怀王,永不背叛,自此脱离朝廷阵营。】 【朝廷阵营玩家-1。】 【全阵营通告:父亲巍峨的背影,终有一天会倒下,就像那棵为幼鸟遮风挡雨的巨树,终有一天会枯萎,会老死。父辈萌荫后,是困于笼中,任凭观赏,还是血性激荡后的破笼而出?自今日起,不成器的怀王终于苏醒,他决定自成阵营入局,以命相争。】 全阵营玩家提醒过后,粗鄙的邢涛立马骂了一句:“凭什么星门会帮他装b?为什么我们没有这个待遇?!” 郭采儿懒得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只在纸上轻轻写下:“新的柳玲儿入队了,这是意料之外的状况,相当于我们阵营的玩家,永久性的少了一个。” “不公平,不公平啊!”邢涛大恨,自己除了右手外,就没有逼可以装了。 女眷院。 张美宣幽幽地评价了一句:“呵,希望这个怀王,对得起这个星门的特别优待吧,不要太弱……让过程有趣一点。” 长史府,李彦咧嘴一笑:“小小怀王不足为虑。” 刘纪善起身抬臂:“我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共进退,而不是我挨砍,你看着。” “嘭!” 李彦与其撞拳,义薄云天:“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但你我……必然生死与共。” “重复一下,我们的口号。”刘纪善提醒。 “怀王他爹上车必遇扫黄,他奶跳舞必遇流氓。”李彦记忆深刻地重复道。 刘纪善点头:“那便……墓中相见吧!” …… 星门对于前朝公主墓描述得没有那么直白,它只说有缘者会见到入墓之道,所以任也在叮嘱过莲儿和二愣后,便与唐风一同进入了清凉山。 说实话,来这个星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任也还未见过怀王府外的景象。 古代的荒郊野岭,绿植丰沛,野兽横行,那凛冽的山风吹在脸上,有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走在密林中,也不知道为什么,任也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感,右眼皮也在疯狂跳动。 不安,忐忑, 他总有一种,一旦迈步入墓,就再也出不来的感觉。 月影明亮,柳枝簌簌作响。 “……任也,以后你要是真牛逼了,成为…… 我们民族第六位,那个职业的拥有者,你想过自己要做些什么嘛?”唐风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任也怔了一下,缓缓摇头:“还没想过。” 唐风停顿一下,俏脸上突然泛起了笑意:“不谈大道理,不谈什么崇高且伟大的理想,你就记住,如果在墓中遇到了绝境,你就多想想,自己牛逼了之后 ,可以干什么,能干什么?对普通人而言,你首先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你会有钱,有权,有地位;其次,你会改变家庭的命运。你的父亲不用再为了赚钱而写稿子,他可以为了理想,为了表达而写自己喜欢的东西。你的妹妹也不用再去直播了……甚至未来你的孩子,都会得到特权的照顾。你是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存在特权……!”任也听到这话,久久无言。 唐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哪一步,就看哪一步的事儿。现在跟你讲守岁人的职业道德,守岁人的荣誉,那不现实。你还不是我们,所以,你就为了你自己。从这一刻开始,你逆天改命的人生机遇来了!” “希望你,也能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然!一切顺利,战友!”唐风笑得非常温暖,像是暗淡了自己,点亮了别人。 “呜呜……!” 突兀间,一阵山风掠过。 “刷!” 高耸入云的清凉山巅,突然泛起一阵光辉。 一道委婉、空灵、动听的女人声,自山巅传来:“……我醒了嘛?我究竟等了多久啊?是你……来了吗?” 她似乎沉睡了很久,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在追忆着前尘往事。 唐风与任也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紧跟着又清晰。 一条狭窄逼仄,但却非常明显的上山之路出现。 任也猛然一扭头,竟然发现唐风消失不见了,只有他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山野之间。 【通往前朝公主墓的路已经出现,您需要使用易容道符嘛?】 “需要。”任也毫不犹豫地回答。 “刷!” 一阵清光冲出体内,意识空间中的道符消失,紧跟着任也变成了一位平平无奇的男子,身着青色长袍,头顶戴着纶巾,一副书生模样。 【一位至高者, 在公主墓中留下了举世无双的神异传承,欲得此传承者,必要通过公主留下的考验,得以凡人之躯,行仙人之事。】 【全阵营提醒:入墓后,所有神异能力、法术、道具,皆不可使用。你们需以普通人的力量,通过墓中的种种考验,最终胜利的阵营,才可进入主墓室。通关墓中任务后,恢复所有能力。】 任也听到这两个提醒后,瞬间破防:“沃日尼玛,傻缺星门!把老子捧得那么高,又是天赦入命,又是破笼之鸟,最后竟然不让我动用神异?!妈的,我们可是要3+1打所有啊!没有镇国剑和复刻,这还玩个毛?!” () 。 第七十章 有间客栈 任也真的破大防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已方阵营想要胜利的关键,就在复刻神异和镇国剑上。 因为怀王阵营的玩家太少了,满打满算的加上王妃,也就四个人,如果发生武力冲突,复刻这种“神技”是能在关键时刻,瞬间扭转局势的。 这是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但现在……星门竟然踏马的不让用了。 大家都变成了普通人,那劣势就更明显了啊。王妃和唐风都是女的,如果没有神异的话,一旦打架,等于白送俩人头。你总不能期望人家两个弱女子,薅头发能薅死几个吧? 一想到气质出尘,宛若仙子一样的爱妃,竟然要跟人家薅头发打架,任也就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好气哦!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努力调整着破防的情绪,迈步向入墓之路走去。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大家事先应该都不清楚,这一幕会禁止使用神异,所以众人的心态都是一样的。那下面的思路就是,不能轻易让敌对阵营看出来,怀王阵营都有谁,都有几个人,要尽量藏着,不然一定会遭到针对。 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派唐风再出去睡几个,打探打探消息。 但上帝保佑,他可千万别再搞李彦了,这个队友已经确定了,再睡下去也没什么价值了。 …… 山野间,冷风吹拂,任也走在蜿蜒的小路上,脚掌踩着地面上的枯枝,吱嘎作响。 周遭密林,树枝随风而舞,相互拍打着,泛起沙沙的异响。如果这时你四处打量,在月影下观察任何一点,大脑都会不自觉的浮想联翩。 什么山村老尸,湘西赶尸,荒野古庙之类的恐怖电影画面,都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子里。 不过还好,任也在这方面是有点经验的。他目不斜视,脚步不停,脑中只想着王妃的小脚丫,穿咝袜,注意力只集中在这一点,所以,一路上也没有看见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走了大概能有一刻钟左右,任也稍稍驻足,见到一条蜿蜒通向山里的小路旁,有灯火的光亮。远远望去,三间二层小楼,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像是古代沿路而建的驿站之类的地方。 稍稍思考了一下,任也慢步走了过去。 三间二层小楼越来越近,灯火的光亮也将路面照得清晰。 任也定睛望去,看到了正楼的屋檐下挂着一块木质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有间客栈。 还真是一间客栈啊,不过它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太突兀了一些?! 这荒野之间,又是上山的路,平时哪有人来啊,开个客栈招待孤魂野鬼啊? 不过,想到孤魂野鬼四个字,任也莫名打了个寒颤。 再次慢慢靠近,任也谨慎地打量着客栈四周,突然发现,左侧的位置有几个人正在忙碌着。 借着灯火的光亮,他看见有一位身高不足一米三的侏儒,正在用水桶清洗着一口硕大的油锅。此人穿着布衣,右手拿着猪毛刷子,正在仔仔细细地刷着锅上的铁锈。 那口锅很大,直径至少有一米半,侏儒刷的时候很费力,满头是汗。 在侏儒旁边,还有一对个子很矮小的少年少女,看模样,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小姑娘身着一袭红袍,少年身着一袭蓝袍,他们动作笨拙地清理着一个硕大的笼屉,小脸在灯火下,显得非常惨白。不过……脸蛋却很红,像是涂过腮红一样。 那个笼屉应该是竹子做的,就跟普通蒸包子的没什么不同,只是大 ,直径与铁锅差不多,且高有半米。 任也的胆子不算小,但看到这一幕后,还是心里有点发寒。这山林荒野之间,突然出现这么几个货……多少有点诡异啊。 “踏踏!”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老太太,迈步从客栈中走了出来。 她本想催促一下正在干活的三位下人,一扭头却看见了任也:“哎呦,这位客官,您住店嘛?!” “不了,我路过。”任也谨慎地回了一句,迈步就要继续往前走。 “客官,您是第一次来清凉山吧?”老太太迈步下了台阶,老脸上泛起微笑,很善意地提醒道:“……清凉府的人都知道,这山里晚上不能独行,不然会丢掉性命的。” 灯火微亮,老太太的脸色慈祥且和蔼,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任也。 “在我之前,有人来嘛?”任也出言询问。 “今晚生意不错,已经来了六位客官了。”老太太轻笑,伸手指着三位忙碌的下人:“您看,我们已经在准备餐食了。” “哦!” 任也缓缓点头:“如果我不住店,今晚能上山嘛?” 老太太神秘一笑,只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 任也站在客栈门口思考了一下,心里觉得……公主墓的考验,从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这间客栈出现得太突兀了,而且这几个人看着也很怪。当然,他也可以不信老太太的话,选择继续往前走,但代价是很可能会死。而且……不进客栈的话,也有可能会错过什么。 清凉府的这个星门,真得很奇怪,它在很多关键信息和剧情上,都是不给任何提示的,全靠玩家自己猜,自己选择。 任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缓缓点头:“那就住店吧。” “有请第七位客官,入店。”老太太很高兴地喊了一嗓子:“快些收拾,早早生火造饭,莫要让客官们等急了……!” 话音落,身着灰色布袍的老太太,引着任也便走进了客栈之中。 灯火明亮的大厅内,任也扭头望去,见到室内已经有六个人,四男两女,并且大家都是独自坐一张桌,相互没有交流。 “客官,您随便找一张桌坐下,稍等一下,客房很快便腾出来。”老太太笑着招呼了一声任也。 任也站在门口,眼角余光感受到那六个人都在打量自己,但他却目不斜视,直接挑了一张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 “踏踏!” 话音刚落,一位壮汉脸色极为难看地走进了客栈,骂骂咧咧地说道:“果然上不了山,今晚只能在这儿住。” 任也循声望去,见到来人是一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大概三十多岁,身材很壮硕。 老太太笑着看向他:“您又回来了?” “不回来怎么办,去死嘛?!” 壮汉话语梆硬,脸色极其难看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任也看了他两眼,没有吭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位女子,轻声问道:“你去过山上的路了,看见什么了?” 话音落,包括任也在内的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刀疤男。 “呵!” 刀疤男冷哼了一声:“……我看见了……成千上百的无头之人,背着箩筐,拿着开山的工具,向入墓之路走去。”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里冒起一阵寒气。 “呵,扯淡吧。”一位江湖草莽打扮的男子,不屑地回了一句。 “爱信不信。”刀疤男虽然语气很硬,但端着茶杯的手,却一直在颤抖着。 听到这两句交谈后,任也已经证实,目前大厅内坐着的这八个人,应该都是玩家,唐风,李彦,还有王妃,可能都在这里。 …… 沪市。 任大国坐在家里,穿着清凉的大裤衩,跨栏背心,正吸着烟,看着电脑屏幕。 儿子跟着办案单位走了,女儿也回了学校,家里又只剩下自己了…… 老爹叼着烟,伸手拿起鼠标,准备浏览一下高铁的票务信息,买两张去京都的票。 今天晚上,一位许久未联系的朋友,叫老爹去京都一趟,谈一下工作上的事儿,而他已经答应了。 “叮咚!” 就在老爹浏览票务信息的时候,门铃声响起。 他愣了一下,起身掐灭烟头喊道:“来了!” 刚刚订了一份外卖,老爹以为是送餐的来了,一边打着哈欠,走到客厅,伸手就推开了房门。 室外,闫多多,黄维一同出现。 “大哥!” “叔!” 俩人分别喊出了不同的称呼。 老爹愣了一下:“哎呦,两位领导来了?快快,请进!” “好。” 二人点头,在门厅换了鞋后,就一块走进了任家。 老爹关上门,立即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嘛,是不是我儿子……?!” “哦,没有没有。”闫多多知道对方心里担心什么,连连摆手:“小任什么事都没有,我们来……是有个事跟您商量。” “怎么了?”老爹问。 “是这样的,我们单位的领导,特意问过小任家里的情况,”闫多多如实回道:“我也把他的信息汇报了一下。上层就问我,您最近和庆宁,有没有想去京都旅游的打算?如果想去的话,我们这边可以安排,包含一切费用。” 任大国表情木讷:“为什么突然安排我们公费旅游?” 闫多多本想撒谎,但后来想了一下,还是直言说道:“首先,您不要多想和担心哈。上次出了事儿之后,我们大家都很紧张,虽然这犯罪嫌疑人已经抓了好几个了,但毕竟还有漏网之鱼。我们请您去京都,主要是因为那边的安全性更高一点,顺便还可以旅旅游,逛一逛。当然,这要看您自己的意愿,如果您不想去,在沪市这边也可以。” 任大国眨了眨眼睛:“我还……真有去一趟京都的打算。” 闫多多本以为这个要求,会让任大国炸毛,多想,但一听他这么说,心里瞬间乐开了花:“那您女儿,也愿意一块去嘛?” “她还要上课,我问问吧。”任大国热情地招呼道:“来来,你们先坐,我给她打个电话。” “好,好。” 二人点头,走向了沙发。 ……清凉山,有间客栈。 任也等待了没多一会,便又见到有三人,依次进入了客栈。 这时,大厅内正好有十一个人。 老太太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道:“我这客栈,只有十一间房,既然人已经满了,那今晚便不再接待其他人。” () 。 第七十一章 点菜 灯火明亮的客栈内,共有十一张桌子,也恰巧坐着十一位客人。 任也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双眼缓缓扫视一圈,发现算上自己在内,大厅内总共有七位男客,四位女客。 没错了,清凉府星门中的十一名玩家,应该都到齐了。 并且根据之前那个刀疤脸的话来看,他本是没打算在客栈留宿的,而是选择了单独上山,只不过墓门没摸到,却看到了一群无头之人…… 也就是说,今晚所有玩家都必须在客栈留宿,无法单独行动。 “铛啷啷……!” 正在任也思考间,客栈外传来响动,那名个子不足一米三的小侏儒,顶着一口大锅率先走了进来。 在其身后,那对少年少女,也扛着硕大的笼屉和一些柴火走了进来。 任也循声望去,当双眼看到那对脸蛋通红的少男少女时,莫名感觉后脖颈冒起了凉风。 在灯火的映射下,二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颜色太过鲜艳,并且小脸惨白,脸蛋通红……这怎么看,都像是给死人烧的童男童女,总之不像是正常人。 三人穿过客栈前厅,便进了只有一帘之隔的灶间。没多一会,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他们似乎开始生火造饭。 前厅内,十一个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讲话,大家都很谨慎。 “刷!”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吹过,门口那位老太太,亲手关上了客栈的正门,并笑着转身说道:“各位客官,我是这间客栈的掌柜,你们可以叫我徐娘。” 众人抬头望向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白发苍苍的徐娘,背着手,身材佝偻地走向前厅中央,话语很慢地说道:“人都有贪欲,我知道各位为何而来,也知道你们想在“安平长公主墓”中得到些什么。只不过,这凡人一世,劳身劳命,是为柴米油盐;商贾抛家舍业,游走神州,更为那金银财宝……天下没有免费的餐食,想要得到,必然要有所付出。诸位既然来了,那便生死各安天命吧。” 这老太太的话很不吉利,大家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挑灯下,徐娘缓缓转身,苍老的脸颊上泛着微笑:“年轻时,老身曾有幸听过一件,关于安平长公主的趣事。靖灵帝三十五年,灵帝曾摆架出游川府,而身为灵帝最喜爱的安平公主,自然一同前往。 那一天大雨过后,皇帝的车辇停在了一处叫做青莲乡的地界。而生性活泼的安平公主闲来无事,恰巧听说这里举办诗词灯会,便偷偷乔装打扮,带着贴身婢女前去赴会。 川府之地,人杰地灵,五颜六色的挑灯,将青莲乡点缀得如同仙境一般。 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才子云集,好不热闹。 安平公主自小便熟悉琴棋书画,更善弓马骑射,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儿的胸襟与才华。 她自集市北入长街,一路走走停停,竟连破十二道灯谜,作诗一首,令一众才子汗颜,也引得当地百姓纷纷叫好。 正当安平公主内心欢喜,有些许得意之时,却见到一位身着白色长衫,面如冠玉,剑眉入鬓,手提三尺青锋剑的书生,自集市南入长街,一连破解十八道灯谜,作诗三首,拔得当晚灯会的头筹。 那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拔得头筹后,竟将青莲乡赠予的赏银,扬天而撒,只饮一壶烈酒离去。 她自街北而来,他却向北而去…… 二人擦肩而过,只一眼相望,安平公主便却对这个持剑书生,一见倾心。 后稍稍打听,安平公主得知此人叫李慕,出身寒微,却才华横溢,剑术造诣更是登峰造极,有川府第一剑仙的美誉。 自此,那年芳龄十五的安平公主,情窦初开,心中暗生情愫…… 她欣赏李慕身上的那份洒脱,那份才气,以及常人难以企及的聪慧。” 老太太口齿伶俐地讲了一个小故事,并双眼充满期望地看向了众人,似乎希望他们得到点什么启示。 “好踏马狗血的故事!”坐在前厅南侧的那位刀疤脸汉子,撇嘴说道:“白富美爱上穷屌丝,现在这种剧,狗都不拍了。我看这个星门的门眼,文化水平一般。” 老太太瞳孔收缩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却轻笑着说道:“呵,我觉得,星门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你讲这么个破故事。这应该跟接下来的任务有关,或者是……入墓后的某种提示?” 这话一出,屋内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这个书生说对了,我也觉得……公主喜欢聪明人。”任也在心里嘀咕道:“这一关的考验,应该跟这个有……。” “关于安平长公主的趣事,便讲到这里。”就在这时,老太太再次出言道:“今晚开餐前,老身也为各位客官出一道题,那就是——为你最喜欢的人点一道菜。”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抬头看去。 “我马上会为大家发一个字牌,以1-11排序,每人的字牌决定你们今晚住在几号房。各位客官拿到字牌后,就可在纸条上写下你最喜爱的人是几号。”老太太双眸略有些兴奋地说道:“不过,老身有一个要求。从现在开始,各位客官不能讲话,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座位。最终,被点菜最多的客官,将会赢得胜利,也会得到老身准备的一样礼品。” “时间限定,一炷香。一炷香内,必须选出你最喜欢的人。”老太太眯着眼补充道。 众人听到这个规则后,瞬间相互对视了一眼,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 任也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心里的第一想法是,这一关要靠队友。 很简单的题面,不谈什么喜不喜欢这事儿,这游戏规则就是,十一个人投票,然后得票最多的人,就可以获得这一关的胜利,并且得到老太太的奖励。 任也迅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最多能得多少票。 李彦一票,唐风一票,王妃一票,刘纪善一票。 这是最理想的结果。但问题是,老太太规定大家都不能讲话,也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且目前所有玩家应该都易容了,彼此不相认…… 那即使是自己想要归票,也做不到啊! 怎么才能让唐风,李彦等人认出自己呢?劲使大了肯定不行,容易被其他玩家猜出身份;劲使小了也不行,因为给不出准确信息,那就不要瞎搞,容易误导队友。 就在这时,那名看着很聪明的书生男子,突然重重敲了敲桌面。 老太太扭头看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书生男子很谨慎,没有立马回话,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表情很着急。 老太太直接摇了摇头:“这位客官,您不可以讲话了,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也可以为自己点菜。” “呼!” 这位聪明的书生,替大家证实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自己还可以投自己。 题面一出,室内都安静了下来,众人或是在思考,或是在扫视,似乎在寻找队友。 任也低头沉思,如果自己可以投自己的话,那他最多能得五票,但这不具备稳赢的条件。 屋内有11人,最高票数一定是11票。 但这种结果,是非常极端的猜想,几乎不可能实现。因为大家易容后,是单独来的客栈,队友之间肯定是相互不认识的,进屋后,众人也没有单独交谈的机会。 也就是说,起码在这一刻,大家心里都不确定谁是自己的队友。而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只能通过肢体动作,或是暗示,来提醒队友归票。 那么,如果通知不明白队友,很可能会出现,两票就获胜的情况。 这一点,对所有玩家来讲,无疑都是公平的。 思考间,那名童女从灶房走出,拿着十一面写着繁体字的桌牌,随机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桌牌很大,几乎是跟灵位牌一样的大小,所以众人是什么数字,大家都可以看见。 任也扫了一眼自己的,是五号。 老太太走到柜台内,插了一炷香,笑吟吟地看着众人,提示大家可以开始了。 安静, 短暂的安静过后。 那名书生突然有了一点点异常举动,他拿起竹筒内的筷子,开始沿着桌面轻敲,很有节奏感。 不远处,一名女子也抬起了手臂,从怀中抽出一本名为《天阴女子剑阵》的秘籍,摆在了桌子的右上角。 她的斜对面,一名长相丑陋且肥胖的男子,从袖口中拿出一本三字经,放在了桌子中央。 “啪啪!” 紧跟着,又有一名女子,起身抻了个懒腰。 任也望着众人的举动,心里已经猜出来,大家都在对暗号。 不过他没急,只双眼盯着那炷香,仔细地估算着剩下的时间。 不用想,任也肯定是想要争赢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个星门的玩法是,大家在入墓之后,都是不能使用神异的,那老太太赠予的礼品,肯定是有助力作用的,能拿到,就会为自己阵营争取到优势。 可是该怎么通知队友呢??! 如果想要赢,那就要最大程度地归票到自己身上,可是不能说话……又该怎么办? 靠肢体动作的话,那就必须要想一个,敌对阵营不知道,但自己所有队友都知道的……动作。 片刻后,任也额头已经泛起了汗珠。 就在这时,坐在最里侧的一名女子,在看见大家都有动作后,才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籍,轻巧地放了桌面上。 灯火照射下,这本书籍的名字非常清晰——草堂本纪。 大家纷纷看了一眼这本书,随后都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目光。 又过了好一会,老太太轻声催促道:“时间不多了啊,各位客官。” “刷!” 话音刚落,任也突然拔掉了自己的靴子,以及臭烘烘的布袜子……最终,将右手轻轻地摸向了脚掌。这个操作,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大家纷纷看向他,有人一脸迷茫,有人看着他的动作,瞳孔中慢慢泛起了惊喜的神色。 () 。 第七十二章 博弈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要把一个没有经过事先彩排的暗号,精确地传给队友,且没有一丁点的误导性,这还是很考验智商的。 客栈内,十一名玩家坐在各自的位置,有人还在看着写桌牌的纸条,而有人已经开始动了。 靠近门口的位置,任也拔掉鞋,脱掉袜子,正用右手的拇指,动作娴熟地按着脚丫子。 如果你是一位足浴常客,spa馆的终身vip,那你一定不会对这个动作陌生。这是经典的98足疗套餐中,所包含的专业动作。 任也想了很久,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提醒李彦,王妃,还有唐风,向自己投票。 那没别的了,只有做足疗! 大脑精准地分析一下,李彦给自己送来的密信暗号是什么? 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 这句充满魔性的顺口溜,是公寓楼大战时,旁边欣源spa馆的服务口号。这说明,李彦去过那儿,而且极大概率就是那天帮忙救自己老爹的鬼魂。 二人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在做足疗的地方,那这个明显的动作,他是一定能看懂的。 至于唐风,他更是对这个动作了如指掌。 首先,欣源spa馆的案子,还有同仁路的冲突事件,他都看过详细资料。 其次,李彦送来密信后,任也自然要与唐风商议、分析,也就提及了二人在欣源spa馆的擦肩而过,对方更是清楚两人之间的口语暗号,所以他不会看不懂。 至于王妃?呵呵,她唯一一次跟自己急眼,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在寝宫的时候,任也想要摸她的小脚…… 不过为了加重王妃的回忆,任也还是摸了一会自己的脚后,再用手打了自己一下头,这是许清昭当时的本能反应。 在做动作的过程中,任也一直没有抬头看任何人。他是搞刑侦的,心里很清楚,眼神这个东西,是最能暴露自己想法和思维的。如果你抬头寻找队友,对眼神,那一不留神,就连同自己和队友一块暴露了。 周围,有几名玩家盯着任也看了看后,发现瞧不出什么端倪,便收回目光,开始写字号投票。 片刻后,老太太轻声喊道:“诸位客官,时间到了,停笔。” 话音落,大家全部抬起头,表情各不相同。 “刷!” 老太太抬起手臂,只轻轻一挥,桌上的十一张字条,便全部飘飞,汇入在她的手掌之中。 任也搞完这一切,就开始穿鞋,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不过在穿鞋的过程中,他用余光瞄了一眼,一位身着紫色长裙的美艳乡村农妇。 这女人的桌角上,摆着一本名为《天阴女子剑阵》的书,而这本武学秘籍,正是任也第一次入星门时,在静心殿密室发现的,也是任也与唐风相认的备用暗号,灵感来源于李彦的那封密信。 所以,这美艳的骚娘们是唐风,他是八号。 安静地等待了一会,老太太脸含笑意,浑浊的双眼扫过众人:“在各位之中,确实藏有十分聪慧的妙人,我应该恭喜他。” 话音落,老太太转身,迈步走向了任也。 大家的目光投来,有惊诧,有嫉妒,还有人的双眼透着思考。 “恭喜你,这位客官,你是今晚最受喜爱的人。”老太太来到任也身旁,微笑着说道。 任也愣了一下,立马起身指了指嘴角。 “您可以说话了。”老太太点头。 “啥都不说了,感谢举办方吧,”任也笑着抱拳:“感tv!那啥,要是没什么事儿,咱赶紧上菜吧。” 这话充满了明显的暗示,是想提醒老太太,不要多哔哔,赶紧给自己奖励。 “客官莫急。”老太太笑着摆手:“我们这间客栈在山野之间,只有一道拿手好菜,那便是红烧兔头。不过食材稀缺,还要稍稍等一下,容我们备好材料。” 任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老太太恭喜完他,抬头再次看向众人,幽幽地开口:“有聪慧之人,就有愚笨之人;有受大家喜欢的客官,自然也有被人讨厌的,那我这便出第二题。请大家为最讨厌的人点一道菜,得票最多者,会受到一点小小的惩罚。还是刚才的规矩,从现在开始,不能离开座位,也不能讲话。”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点懵逼。 还有第二道题,那为什么不早说?!踏马的,这个逼门眼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细想想也算正常,既然是游戏,那有人赢,自然就要有人输。 任也刚刚还沉浸在小小胜利的喜悦当中,可当他细想一下后,却瞬间脊背发凉。 不对啊,卧槽啊,这不是要完嘛?! 任也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本能向四周看去,并发现有几名玩家,正在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没错了,自己恐怕……要被集火了。 众所周知,这个星门里的玩家,没有一个是白给的,不然到现在也不会只死了一个王红。 任也刚刚获得了胜利,一会也会拿到老太太的礼品,这在众人之间已经产生了优势。那大家在目前还没有找到队友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集火归票,先打有优势玩家的情况。 妈了个逼的,早知道有第二题,老子就不当出头鸟了啊! 任也被盯得有点发毛,而暗中观察他的李彦,唐风,以及王妃,心里也很着急。 大家都共同认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这一轮的票不能散,要集中投向一个最不被喜欢的人身上,才能最大可能避免任也被集火。 “踏踏!” 老太太走到柜台旁边,再次插了一根香:“还是一炷香的时间,请诸位开始吧。” 话音落,桌上摆着一号牌的刘纪善,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写下了任也的五号。 让你装逼,让你脱鞋,就踏马先干你了。 二号王妃,她认出了任也,所以没有马上就写,而是在等。 三号武夫邢涛,他也没有动,他在等郭采儿的信号。 四号张美宣,她桌前放着那本草堂本纪,嘴角泛起微笑,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任也:“呵,愚蠢的男人,当什么不好,非得当出头鸟?这一轮你必被集火。既然我来了,那被搞的只能是你了。” 她双眸中泛着自信神色,心思急转后毫不犹豫地写下了任也的五号牌。 五号任也,他也抬头看了一眼张美宣。 当这个女人拿出草堂本纪之后,任也便把她当做了主要攻击的目标。即使没有第二轮投票,俩人也是铁敌对的关系,因为李彦在密信中明确说了,谁有草堂本纪,就要先干谁。 但仔细琢磨了一下,在这一轮的投票中,除了王妃,唐风,李彦外,大部分的玩家,可能都会把自己当做假想敌,也就是说,他最多能带动四票…… 4打7,也明显赢不了。现在只能期望,那些对自己有敌意的玩家,在分不清队友和阵营的情况下,会有顾虑,不会贸然出手投自己,不然万一被惩罚的是队友,那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办呢?!怎么才能再带一波节奏,脱险呢? 六号“刀疤脸”真实身份其实是马夫,他坐在阴暗的角落中,仔细思考了一下:“马勒戈壁的,五号这么跳,这一趴大家应该都要投他……我也要投嘛?可万一是队友怎么办?这不等于……自己坑自己嘛?” 屋内就十一个人,这种概率不算低的。 马夫斟酌了一下,还是在纸条上写下了五号。算了,是队友也没办法,谁让老子现在没有目标呢。 七号郭采儿,心里暗道:“这个没文化的门眼好烦啊,他为什么不公布五号总共得了多少票呢?第二轮竟然还让大家盲投,根本不给计算的机会啊。如果五号能调动的票,在六票之上,那自己即使投他,也投不死啊。他是哪个阵营的呢?我再等等,看他给不给队友发暗号。” 八号唐风:“完了,七枪战神危险了。” 九号那个很聪明的书生:“我和现实队友都是墙头草阵营的,五号也是墙头草阵营的概率不大,大家这一轮应该是要集火他……那对不起了。” “刷!” 话音落,书生也在纸上写了五号,并且开始用筷子轻敲桌沿。 十号李彦,左手托腮,根本没去看任也,而是在思考该怎么归票。 十一号粗犷的草莽汉子,他听着书生在敲击桌沿后,用余光扫了一眼对方,并见其在桌下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 一轮博弈过后,任也搓着手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去尼玛的,到了这个份上,只能带节奏搏一把了,死就死了。 干了! () 。 第七十三章 傲慢 客栈内,灯火摇曳。 任也坐在门口处,双眼扫过前厅,心里便已经有了决定。 首先,自己赢了上一轮,拿到了优势,那在这个环节中,大概率就会被集火,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在一个小群体中,如果哪个人表现得过于“优秀”,且具备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一定会遭到针对,尤其是在极端环境下。 这是人性,跟品德无关,跟阵营无关,甚至有些性格极端的队友,都不见得希望你太强。 既然注定要被集火,那就要分析如何规避风险。 两种思维。 第一种,如果有玩家是比较犹豫,比较纠结的性格,那他可能不会轻易投自己。因为对方也会怕任也是队友,如果投错了,那刚拿到的优势就没了。二来他们也会考虑,任也能调动的票数太多,自己投了没效,等于浪费了一次机会。 第二种,任也既然能和李彦相认,而且还知道携带草堂本纪的人是敌对阵营,那别的玩家,就也有可能会掌握类似的信息,比如已经和队友相认,比如已经确定好谁是对手。 大家是有信息差的,任也就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如果现场有玩家相互结仇,那也有可能出现分票互刀的情况。 所以,任也目前要做的是,尽量带动那些观望的玩家,让他们感觉自己胸有成竹,让他们感觉投自己是没用的。 这一幕不要低调,必须要打明牌。 任也脑中有了这个想法后,下手就极为果断了。他低头写下了一个四字,而这是张美宣的号码。 写完之后,他没有表现得很紧张,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将纸条折成了一个尖锐的三角形,啪的一声摔在了桌面上,随后嘴角挂着微笑,目光很自信地扫了一眼其余玩家。 这个动作,引起了大部分玩家的注意,那些投完票的,那些座位角度刚好能看见任也的玩家,都瞧见那个折三角形的纸条尖头,正对着四号张美宣。 只有张美宣自己是半背对着任也的,她来得晚,坐在屋内中央位置,面向是冲东的。 不过这时候,她能不能看见任也的动作都不重要了,因为即使她发现了,七枪战神也照样会打明牌。 不远处,王妃,唐风,李彦三人,肯定都是一直关注任也的,但他们见到纸条信号后,并没有马上就动。 被集火的任也刚写完,他们三个就填数字,这个举动也太蠢了吧,几乎等于明说,我们四个是队友了。 好在三人脑子里装的都不是水,他们依旧淡定地看着四周,像是在等待什么。 七号郭采儿,表情很沉默地看了一圈后,双眸显得有些迷茫。 她脑力沸腾,心思活泛地分析着:“这位五号出头鸟,表情为何会如此自信呢?!现场一共就十一个玩家,他就这么笃定,自己想干谁,就能干了谁?看他扔纸条的动作,仿佛在说,这一切都结束了。他凭什么呢……嗯,他不会是李彦吧?!只有李彦今晚开过母猪宴,可能暗中拉了不少队友,而且他还救过刘纪善,这可能与墙头草玩家也搭上线了。” “如果墙头草阵营的人被拉拢了,再加朝廷阵营中的两三个玩家,那李彦手里的票,是有可能会超过六票的。” “当然,逻辑反推之后,五号也有可能是墙头草阵营的玩家,通过刘纪善联系上了李彦,以及朝廷阵营的另外几名玩家。” 想到这里,郭采儿又偷瞄了一眼四号张美宣:“……她有草堂本纪,是怀王暗子,这个女人早晚要除掉,但也没必要非得在这个环节。怀王阵营人少,她既然暴露了,后面让武夫在墓中随便找个机会,那都能让她‘出局’。” “这个五号,如果是李彦还好,双方虽然不和,但毕竟是同一阵营的。但如果五号是墙头草阵营的,而且还拥有这么强的调票能力,那自己也要防着。不同阵营,肯定利益不同,这是个威胁。” “自己……究竟投谁好呢?”郭采儿非常聪明,而聪明人自然想得就多,她隐约感觉自己和武夫的票,是具有决定性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老太太声音再次响起:“一炷香快燃尽了,请各位客官尽快做出选择,不然你们会丧失点菜机会。” 话音落,众人依旧没有急着动,而是很耐心的在等。 直到那一炷香,马上就要燃到尽头的时候,大家才纷纷伏案,开始“点菜”。 “啪!” 最后一点香灰掉落,时间结束。 “刷!” 老太太再次抬起双臂,十一张纸条,尽数飘飞到她的手里。 这时,大家心里都很紧张,偷偷用余光瞄向张美宣,瞄向任也。只不过后者心里慌得一批,但还是眼神充满了自信。 片刻后,老太太看完十一张纸条,才笑眯眯地说道:“真是一场精彩的智斗游戏啊。看来,出类拔萃者,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说完,她将目光看向了任也。 卧槽,不会真是我吧?! 任也瞳孔一缩,心脏猛然抽搐了两下,因为他真的不确定,这帮人的嫉妒心究竟有多少强。 张美宣见老太太这样说,也不由得回眸看向任也,且嘴角泛起了玩味的笑意。 她是一名大律师,她很自信,也从未对自己的观察力有所怀疑过。在这一道题开始之前,张美宣没有马上投票,而是第一时间观察众人的表情,她亲眼见到不少人向任也投去了敌视的目光。 她觉得,一位聪明人,一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那都会明白一个道理。 不论是在单位、家庭、还是社会当中,人,都不能表现得太拔尖了。 呵,可惜这个蠢男人不懂。 “踏踏!” 就在张美宣内心泛起一连串os时,老太太已经走到了任也面前,突然说道:“只差一人票,您就是那位最不受喜欢的人。” “啊?!” 刘纪善瞬间懵逼了。 书生也是一脸茫然,随即立马扭头看向了李彦,郭采儿那一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都是最后投的票。 这个五号什么来头,竟然能调动这么多票?! 聪明的书生内心充满了震惊。 “强者的出现,总是伴随着嫉妒和争议。”老太太笑看着任也:“恭喜你,侥幸过关了。” 任也听到过关两个字后,心才算彻底放进肚子里,他装作泰然自若地问道:“菜呢?我的礼物呢?!” “我刚才说过,红烧兔头的辅料已经准备好了,只差主菜食材。”老太太笑着回了一句,突然又迈步走到了张美宣的身前:“很遗憾,您是今晚最愚笨的人,也是最不受喜欢的人。” “???” 张美宣脸上的笑容凝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我?!” “对。” “怎么可能!”张美宣猛然起身,攥着小拳头吼道:“这一趴是多明显的逻辑啊?!五号拿了奖励,而且大家都没有确定队友,绝境之下,强者和弱者先死,这多简单啊!怎么可能是我呢?” “有人的地方都不简单。”老太太摇了摇头,老脸逐渐变得严肃:“傲慢,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不可能。”张美宣见对方这样讲话,心里已经清楚,自己是真的输了。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看向室内所有人,瞪着双眸吼道:“我的天呐,你们都是傻b嘛?!小学都没上过?这么简单的逻辑思维都不懂?为什么投我啊?!不让用神异呀,不让用道具呀,你们就让他白拿奖励?!” 大家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发火,只有人幸灾乐祸。 比如刘纪善,开口就道:“我要知道你是这个素质,我踏马的第一个先投你!玩不起啊?不就是有点小惩罚嘛,你喊个几把?!哦,对,你没几把!” “这位客官说得有理,输了就要有惩罚。”老太太突然发话:“灶间啊,上主菜啦!” “刷!” 话音落,足有两扇门大的灶间帘布突然被掀开,小侏儒站在门口,嘴角挂着微笑。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灶间内那口硕大的铁锅已经被支上,里面热油滚烫,足有近一米深。 旁边,童男童女,一左一右地蹲在灶旁正在填着柴火,那一层硕大的笼屉,放在灶台上,已经呼呼冒起了热气。 众人看到这一幕,集体愣了一下。 就连刚才很嚣张的张美宣,也是瞳孔收缩了一下,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这红烧兔头……得先过油。”老太太怪笑着说了一句,扭头看向任也:“客官,你便看好了,她……就是你的食材。” “?!” 任也表情呆滞,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将目光落在了张美宣身上。 “你们要……?!” “嗖!” 张美宣惊惧地喊了一声 ,但话还没等说完,小侏儒却突然消失在原地。 “刷!” 再出现时,小侏儒已经变成了一个身高两米多的壮硕汉子,表情狰狞,用粗大的手掌,一把抓住张美宣的脖领,嗖的一下将她提起。 “刷!” 又是一个瞬移,小侏儒已回到灶间,拎着张美宣的身体,看着那口油锅,大喊道:“红烧兔头,先过油,再上笼屉。伙计们,开餐啦!” 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站起了身。 “啊,你骗了我,离……!” 张美宣极度恐惧的尖叫声,响彻了客栈的每一寸空间。 “噗!” 身体坠落,人入锅内,血肉之躯砸开了翻腾的油面, 直直下沉。 “噼里啪啦!” 一阵浓烈的白烟升起,油锅如烟花一般炸开,油渍混合着血肉,铺满了锅后的整面墙壁。 呆愣,恐惧,错愕……无限的安静。 “人都有贪欲,想要索取,便要付出。”老太太回身看向众人,抱拳行礼:“恭喜各位,入墓的第一关,你们这便算过了。” 同一时间,惊惧的郭采儿听见耳中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很遗憾,朝廷阵营有一名玩家死亡。朝廷阵营人数-1。】 这个四号……这个她,竟然是朝廷阵营的玩家?! 郭采儿懵逼许久后,突然扭头看向其他人,心里本能呼喊道:“怀王阵营中的暗子,信物根本就不是草堂本纪,或者说,这个暗子就没有什么信物!贺先生买的是假消息,自己拿到的那封信也是假的,是有人故意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让自己相信。” “这里至少有一名玩家,在第一幕结束后,就开始布局,下饵。” 不远处,混迹在人群中,假装惊讶的李彦,双眼看着油锅内的张美宣,心中暗叹:“我这一生都在如履薄冰,你说……就你这么装,那能走到对岸嘛?” () 。 第七十四章 礼物 边境、监狱。 任也曾经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干过不是人干的活儿。 所以,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但是,当那一道“红烧兔头”,被小侏儒端上桌后,任也还是吐了,哇哇地吐。 “兔头”过了油,又在笼屉内蒸了许久,“肉质”松散,外焦里嫩,但偏偏“兔脸”的轮廓还保持完整,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几条绿叶菜配着辣子点缀,兔头摆在盘子中央,冒着腾腾热气,那……被烫焦的双眼,似乎在凝望着所有人。 “呕……!” 三号邢涛,六号马夫,七号郭采儿等人,在短暂挣扎了一下后,也开始弯腰呕吐。 这根本就与胆色无关,也跟心理承受能力无关,纯粹是生理上的不适。而剩下那些能忍住不吐的玩家,也都有着各自的反应,总之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但是! 就在这时候,牛逼人物出现了。 唐风强忍着吐意,声音颤抖的冲着老太太问道:“……五号的奖励,我可以分享嘛?” 屋内短暂安静后,众人全部向他投去震惊的目光。 一位长相还不错的乡村美艳农妇,竟然要主动分享,这踏马还是人嘛?!这是精神病吧…… “五号同意便可。”老太太回。 唐风看向了任也,礼貌地问道:“我……我可以吃嘛?” “你请便。”任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他不能当众劝,也不能表现得很抗拒。 唐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走到桌子前,拿筷,夹菜,张嘴,吞咽。 动作一气呵成。 他吃了成人指甲大小的一块肉。 一口下去,唐风脸色不变,继续拿筷,夹肉,又吃了指甲大小的一块肉。 “……!” 短暂的安静过后,那名看着很聪明的儒雅书生,突然也冲着任也问道:“我也可以嘛?” “你请便……。”任也嘴上回着,心里却想着:“这个人是个劲敌啊。唐风是精神病,心理专家,他能这么干,是有专业因素在里面的,但这个人只短暂犹豫了一下,竟然也吃了两口‘兔肉’。” 真牛逼啊! 在场还剩下十名玩家,有人压根就没打算吃;有人非常抵触且犹豫;也有人走到了“兔头”旁边,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最终,只有唐风和那位书生吃了兔肉,其他人都没能过去心里那一关。 说实话,任也看见唐风吃的时候,除了不适和震惊外,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他能进这个星门,既因为自己是守岁人,也是因为要帮自己。 吃“兔肉”的动机也很简单,唐风应该是觉得……既然星门真的做了这道菜,那就不应该只是单纯的恐吓与残忍,应该与后面的关卡有关。 吃过后,俩人表情不变,只默默地放下筷子,低声不语。 “各位客官,如果不准备用膳了,那便早早休息吧。”老太太轻声说道:“明日,你们将由此进入公主墓的第二层,那里有更精彩的关卡等着你们。老身,祝愿大家所愿皆所成。” “按照各自的号牌,入住对应的房间。”那名童女稚声稚气地喊了一声。 大家听完这话,都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任也,目光各异的向楼上走去。 任也擦了擦嘴角,起身看了一眼老太太后,也没有再追问“礼物”的事,只迈步走向了二楼。 …… 五号房。 这是一间装潢和陈设都非常普通的古代客房,大约能有二十多平米,摆放着床榻、桌椅板凳,以及铜盆、痰盂等物品。 不过,客房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任也入内后,弯腰坐在桌子旁,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刚才那一幕结束后,他原本准备与李彦,唐风,王妃三人相认,可那店家老太太却让众人直接休息,大家都没有单独交流的机会。 他想再等一等,等晚些时候,自己先去找一下唐风,与对方商量一下后面的计划,顺便问问他,这“兔肉”好吃嘛?吃了有用嘛? 在这一关中,任也终于明白黄维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了。 星痕之门是不分善恶的,或者说……它认为善恶都是客观存在的,所以,这里真的会死人,而且死法也不存在什么道德底线。 不论你是百世善人,还是穷凶极恶之徒,在星门眼中都是一样的,说给你炸了就给你炸了。 任也坐在灯火旁,大脑又稍微复盘了一下四号张美宣的死。 如果没有李彦的密信,如果大家事先都不知道,对手是拿着草堂笔记的人,那在第二道题中,众人就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从而顺利归票…… 他越想头皮越发麻,心里觉得李彦这个人,真的是深不可测。 …… 七号房间。 郭采儿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滞。 她心里有一种被人肆意玩弄,被人像牲口一样圈杀的感觉。 在第一幕中,铁杆的朝廷玩家柳玲儿死了,并且在第二幕中归入了怀王阵营。 第一幕离门后,有人开始下饵,用一份半真半假的情报,诱骗自己相信朝廷阵营的内奸,是用一本草堂笔记作为交头暗号的。 而今天,自己和邢涛,却因为这个错误的信息,直接又将一名队友补刀致死。 这墓刚进,自己这边就已经损失了两个人…… 细细盘算一下,她之前推测朝廷阵营的最初玩家,大概是有6-7人的,那现在柳玲儿叛变了,4号死了,阵营中还有一名内奸。 剩下的玩家,便只有3-4人了,再除去自己和武夫,队友竟然最多只剩下两人了。 接下来怎么办? 郭采儿脑子有点乱,她双手扶额,思考许久后,觉得朝廷阵营的出路,就只有一条道可以走了。 要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墙头草,不然再出现减员的情况,那朝廷阵营就没有争胜的可能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郭采儿虽然不知道,是谁在现实世界中给自己下饵,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被动的开始,全部来源于母猪宴。 武夫搅局,没有得到什么收获,反而最大的赢家是李彦。他通过这件事儿,得到了其他玩家的信任。 而母猪宴的发起人,也是他…… 发起之前,刘纪善逃到了长史府,也是从碟令中传出来的。 而李彦,也有碟令。 想到这里,郭采儿缓缓抬起头,心里已经锁定,李彦有可能是五号,也只有他,能事先赢得很多玩家的信任,拥有这个调票的能力。 即使他不是五号,也大概率是——朝廷玩家中的内奸。 太蠢了。 我真的太蠢了。 竟然在游戏还没开始,就在心里默认了长史是自己人。 这太可笑了。 懊悔,忐忑过后,郭采儿再次调整心态和思路,决定在下一趴搞点事情。 既然第一关是智斗,那第二关大概率不会是这个路子了,要提前做准备。 …… 十号房。 李彦回屋之后,竟然倒头就睡了。 他不在乎这里是陌生环境,也瞬间就忘了刚才发生的残忍事件。 他只知道一件事儿,众人刚走过第一关,未来的路还很长,那能休息就赶紧休息,千万不要多想。只有体力充沛,大脑才能活跃,思维才会清晰。 …… 五号房。 “笃笃~!” 敲门声响起,任也慢慢扭过头:“谁啊?” “吱嘎!” 门开,老太太右手提着一件崭新的袍子,迈步走了进来:“客官,这便是老身给你准备的礼品。” 任也起身,借着光亮打量了一下对方,伸手指着袍子问道:“是这?” “您看看,合身么?”老太太将袍子递了过去。 任也接过,发现这袍子是皮制的,缝合处略显粗糙,毫无美感可言。它外表光滑,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很像是刚做好没多久的羊皮袍。 看着这东西,任也皱起了眉头。他仔细翻找了一下,却没有发现血迹啊,烫伤之类的皮层。 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下。 “……这袍子,略微有一点小,像是女人穿的。”任也拿着皮袍嘀咕了一句。 老太太站在那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这位客官,我看您这面相,很喜欢男扮女装啊。” “啊?”任也懵逼。 “呵,有女相。”老太太幽幽地回道:“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不送。”任也点头。 老太太颔首,关门离去。 任也稍稍等了一下后,突然迈步跟了上去,并用双手轻轻地拽开房门,想要看一下外面的情况,自己有没有可能去见唐风。 “吱……吱嘎!” 房门泛起酸牙的声响,任也借着微光向外探头。 “嘭,嘭!”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斧凿的声音。 任也循声望去,见到一盏煤灯旁边,小侏儒举着大斧,正在剁着两条腿骨。 他旁边,童女拿着两块血渍呼啦的皮,正在穿针引线:“店中好几年都没来人了,还剩下这点料子,我给你缝个皮靴吧。” 看到这一幕,任也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有人?!” “嘿!” 小侏儒猛然扭头,动作丝滑地甩动右臂。 “嗖!” 破空声响彻,一柄寒光烁烁的斧子直奔任也面门飞来。 () 。 第七十五章 贺先生的信 “嗖!” 寒光烁烁的斧子,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奔面门飞来。 “吱嘎!” 两扇房门泛起酸牙的闭合声,任也反应极快的向下一蹲。 “嘭!” 油渍麻花的斧头,砸在门框子上,斧刃入木近一指深,斧柄晃动,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就这一下,任也吓得连隔夜屎都要喷出来了。 我特么就看看,有必要拿大炮轰嘛?!幸亏老子躲得快,不然现在脑袋和脖子已经分家了啊。 “吱嘎!” 想也没想,任也立即推上了房门,插上了门栓,屏息静气地等了好一会,确认没人上来后,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椅子上,今日种种经历在脑中浮现,任也口干舌燥,本能想要喝口水,但刚拿起茶杯,就想起了那颗兔头。 这地方……太他妈惊悚了,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吃的、喝的是什么。 可未来几天都要在墓中度过,这总不能永远不吃不喝吧? 想到这里,任也咬牙倒了两杯茶水,仰脖一饮而尽。 还好,没什么异味,也没什么反常,口感就跟井水差不多。 重新坐回椅子上,任也拽下腰间的水袋,又将屋内剩下的茶水全部灌了进去,最后才从怀中拿出一块被白布包裹的干粮,低头吃了起来。 任也一边吃,一边打量着桌面上放着的那件皮袍。 刚才他集中意念,感受到了一下这件礼物,但却没有得到星门的任何提示信息。 无神异,无功能,也不是道具,更无法放进意识空间里,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皮袍。 不出意外的话,这东西应该是刚做的,而料子的来源,也一想便知。 任也心里有点抵触,但考虑到它毕竟是胜利后得到的奖品,应该是有点未知的作用的,所以,自己还是应该硬着头皮的贴身保管。 过了一小会,干粮吃光了。任也借着跳动的烛火,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信纸。 这东西是之前在公寓楼大战时,守岁人在现场搜集到的“战利品”,并且有人注意到,它是从贺先生身上无意中掉下来的。 之前任也很粗略地看过内容,知道这封信跟公主墓有关,所以才打算趁着四下无人,仔细看看。 摊开信纸,文字映入眼帘。 “坊间流传, 大乾王朝,武帝八年,初秋。 老怀王接到父皇(武帝)密旨,对方要他暗中探查前朝安平公主墓,并寻找一件可以延续大乾王朝国运,乃至可以延续整个神州辉煌的至宝。 老怀王接旨后,便暗中派密探营查了三月有余,又翻阅了许多跟安平公主有关的正史资料,野史资料。 最终得知,虽然正史和野史中都记载着,安平公主墓是建在清凉山,并共有九层,直抵天穹,但却无人真正找到过这个墓,甚至都无人见过。 它似乎隐于世间,不显凡尘。 又准备了两月有余,老怀王终于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 有人传言,安平公主生前,十分喜欢吃桃花糕,闻桃花香…… 甚至在死之前,她也在痴痴地等待着,那第一位送她桃花糕的男子。 不久,老怀王下令,明年初春,要清凉山遍地开桃花。 武帝九年,春。 桃花开遍清凉山,安平公主墓终显。 怀王最初派百人入墓探查,但最终发现,只能进入十一人。 并且,有学识渊博之人,在查看资料后推测,公主墓中设置的种种机关,应该都与那位初赠安平公主桃花糕的男子有关。 那男子名叫李慕。 人生得意时,已得天下第一剑仙的美誉,只不过靖国末期,此人却销声匿迹,不知下落。 十一人在老怀王的派遣下,进入了公主墓探查。 一月过后,十一人均未返回。 但其中有一人的鬼魂,怨念极深,曾给老怀王托梦…… 他在梦中状若疯癫,痴痴的向老怀王说道:‘都死了,都死了……墓中机关,尽与李慕有关。我们行至第三关,便寸步难行……我们……缺……缺少担当之人……!’” 灯影下,任也坐在椅子上,细细的将这封信看完后,却眉头紧锁。 从这封信的行文风格来看,很像是“线索卡”之类的东西,但他根本无法确定,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从内容上来看,这封信还是有一点点靠谱的,因为老太太的故事中,也提到了李慕,更提到安平公主对其一见倾心。 但就因为双方在诗词灯会上见了一面,然后这小公主就连死了之后,都要盖一个跟李慕有关的墓? 这特么也太恋爱脑了吧?! 唐风都不一定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还是说,这李慕和公主,后来还有交集呢? 任也重新叠好信纸,将其装入怀中。他觉得,在没有证实这封信的真伪前,不能按照这上面的信息,去做任务,不然很可能就会被误导致死。 如果有机会,也可以让李彦看看这封信。他扮演的角色是长史,在朝廷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可能知道的信息也更全面一点。 “嘭!” 刚刚想到这里,室外就响起一声闷响。 任也打了个激灵,立马迈着猫步,弓着腰,走到了窗口处。 这次他学聪明了,模仿着古人老六的做法,用唾液浸湿手指,捅开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偷偷往外瞄了一眼。 任也看到,11号的房门上,也镶嵌着一把斧子。 稍稍回忆了一下,11号是一名身高体大,样貌粗犷的中年男人,看着很凶戾。 估计这货,肯定也是想出去找找队友,然后差点被小侏儒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舒服了。 晚上不用担心自己被偷着“刀”了,也不用熬大夜,去观察谁和谁见面了。 爱咋咋地! 不管了,老子要睡大觉了。 想到这里,任也拿起皮袍,将其折叠成枕头,放在了床榻上,随即一头扎上去,闭眼就开睡。 …… 次日早晨,辰时。 “卧槽!这是哪儿?!” 破锣一般的喊声,突然炸响在双耳之中。 任也双眼还未睁开,人就扑棱一下坐起,很快,周遭的景象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草地,树木,男人,女人,柳枝…… “卧槽这是哪儿?客栈呢?!”任也表情呆滞,脖颈疯狂的向四周扭动。 他看见,算上自己在内的十个人,都躺在草地上,头冲外,脚冲内,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圈。 而昨晚,发生过惨绝人寰事件的客栈,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老太太,侏儒,童男童女……竟然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身处在荒郊野岭,像是一群在野外留宿的驴友,浑身的衣物都被露水浸得有些湿了。 “哎呦,昨晚那客栈呢?”唐风坐起后,表情也很风骚地惊呼着。 很快,地上躺着的那些玩家也醒了,有人面色淡然,有人表情惊恐……最终大家相互对视一眼,竟然都选择了沉默。 “我……我有点怕怕哦!”唐风俏脸煞白,大眼睛充斥着惊恐。 “你演尼玛呢?”身为一号的刘纪善,表情不屑地骂了一句。 “……你为何要骂我?”唐风委屈巴巴地问。 “昨晚的兔头,你吃得比谁都香。在场十个人,你踏马是第一个动筷子的。老子自问是没有你这个胆色的……。”刘纪善就秉承着一个原则,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别演了,我看累了。你掏出来,可能比我都长……。” “流氓!”唐风幽幽地白了他一眼,俏脸红晕,也没有争辩。 “我说,这本来就特么是鬼店,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这很合理。”刘纪善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很直接地问道:“有人一块撒尿嘛?男人女人都行。” 这个人……你也说不清楚,他究竟是个愣逼,还是个睾玩。 一块撒尿的邀请,其实是有些唐突的,因为真要有人一块去,那就会产生单独相处的时机,会令人怀疑。 所以,他是想寻找队友嘛? 大家看了刘纪善一眼,谁都没有回应。 “……操,一个个聪明得好像都是教授。”刘纪善鄙夷唾骂一声,竟然谁都没管,直接去小树林里撒了泡尿。 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搞得大家都很无语。 他应该……真的是去撒尿的,明显憋得不行。 就在这时,任也缓缓站起身,轻声询问道:“看上山的路,好像就一条,那我们一块走不?” “谁掉队,谁就容易被针对。”六号马夫起身,本能用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那就一块走呗。” “走把。”三号邢涛也站了起来。 紧跟着,王妃,李彦等人起身,纷纷点头,表示默许。 任也思考了一下,表情随意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换了脸,那接下来的几天内,我们就用桌牌号相互称呼……。” “唾!!!” 话还没等说完,不远处的11号站起身,猛然扭头,嘴唇正对着任也吐了一口痰。后者正在讲话,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动作,也没有闪躲。 “啪!” 黏黏糊糊的痰渍,直接糊在了任也的脸上。 一股腥臭味袭来,任也怔了一下,目光阴冷,扭头看向了11号,那位长相非常凶悍的壮汉。 二人对视,壮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也不吭声。 气氛一瞬间便凝重起来,大家看着二人,表情都很丰富。 () 。 第七十六章 我要你袍子 荒郊野岭。 任也脸上挂着痰渍,双眼扫向11号,迈步走了过去:“什么意思啊?” 周遭,其余玩家看着二人,都表情各异,有人眼神充满期待,有人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尤其是那位聪明的书生,一直在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11号见任也走了过来,脸上玩味的表情不变:“我不是故意的,呵呵,真不好意思啊!” 他虽然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却笑得有点贱,有点挑衅。 树枝下,二人对视,火花四溅。 人群中,有人内心疯狂呼喊,干啊,快干起来啊,让我看看这剩下的10个人,究竟是怎么个牌面。 “你看我干什么啊?!”11号迈步上前,距离任也只有不到半米远。 “我看你……!” 就在二人,看似要发生冲突之时,刘纪善却突然提着裤子走了回来:“干鸡毛啊,是不是都有病啊?!后面还有那么多对抗性的节目,你俩急什么啊?”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1号刘纪善,大咧咧地喝问道:“你们走不走?” 短暂的安静过后,唐风立马走到11号旁边,伸出小手拉了一下对方的胳膊:“哎呦,这大早上的,怎么火气都那么大呀。第二关还不知道是什么节目呢,大家都冷静点。” 说完,唐风又看向了任也,一语双关地劝说道:“这位小哥哥,可能是想给你个暗号,要跟你痰痰,就是没吐准而已。” 众人听到这话,莞尔一笑。 “啊,原来是要和我痰痰啊。”任也思考了一下,弯腰捡起两片树叶,伸手擦干净了脸上的痰渍:“行啊,那一会找机会谈。” “呵呵!”11号冷笑。 任也借坡下驴,没再理他,只面色如常地捡起了自己的皮袍,扭头询问道:“那大家就按照桌牌号码,相互称呼吧。走吧。” “走!” “……!”有人出言附和,迈步跟在任也的后面,走向了清凉山。 唐风挽着11号的胳膊,贱嗖嗖地说道:“大哥,我一看你就是猛人,后面……你可得照顾我呀?” “呵呵,行啊。”11号呲牙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唐风圆润的屁股,并且使劲一抠:“前面,后面,我都能照顾……。” “死鬼!”唐风羞答答地捶了对方一下。 …… 上山入墓的路,只有一条,不算长,也不算短。 众人赶路的过程中,还是比较克制的,一般都是自己走自己的道,很少有人会单独交流。 只不过,唐风是个例外,她仗着自己是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就一直游走在队伍中,几乎跟每个人都聊了一遍。 临进墓道口之前,唐风追上了走在前侧的任也:“小哥哥……!” “干嘛?”任也顶着烈日,回头笑问了一句。 唐风很自然地挽着任也手臂,娇躯背对着众人,轻声念道:“披肩发,长筒袜,一看就很顶呱呱。” “对上了,唐词人,我是长筒袜的大哥。”任也低声回了一句:“你表现得太活跃了,要低调。” “你懂个屁。”唐风小声哔哔:“我给自己做的人设,就是交际花,这并不反常。” “……有人在盯着我,你不要和我表现得太亲近。”任也提醒了一句。 “我只想告诉你,那个11号表现得不正常,他可能要弄你。”唐风肢体动作很夸张的跟任也打闹,但语速却很快地说道:“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李彦,如果他们……?” “不,你记住,”任也直接打断道:“一会如果发生冲突,你们三个千万……!” 二人交流得很快,只有短短三五句话,但任也却很清楚的向唐风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 后侧。 11号见墓道口已经近在咫尺了,便故意走在人群后侧,解开了系裤的带子。他站在路边,开始哗哗地放水。 不远处,书生也停下脚步,解着裤子走了过来:“这小子是个忍者神龟啊,您吐他一口,他都没反应。” 11号目不斜视,只淡淡地问道:“真要现在搞嘛?他暗中是有队友的,我们当出头鸟,很容易吃亏啊。” “五号的调票能力太强了,而且他还可以精准地指挥队友,进行统一归票。”书生轻声回道:“我猜测,他很大概率,已经确认完队友了。或者说,他们的暗号设置非常巧妙,可以随时联络,传递信息。这才刚过第一关,人家都已经集结完毕了,我们这群人还和傻子一样,相互试探,这太吃亏了。” 壮汉感觉他说得有点道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如果后面发生什么冲突,或者分歧,他们几个一抱团,我们剩下的玩家又各自为战,那节奏就全没了。他们想弄死谁,就能弄死谁。”书生皱眉停顿:“所以,我们必须要联合其他玩家。我看了,这些人都很谨慎,咱们不牵头,那没人敢跳出来。” “你的意思是……?” “信我的,一定要弄。”书生停顿一下:“搞出点东西,看看五号身边有几个朋友,也让其他人看看我们的态度。” “行!” 11号系上裤带,率先迈步离去。 …… 又过了大概不到一刻钟,十人缓缓来到了墓道口。 两扇高达近十米的青铜大门,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墓门上锈迹斑斑,充斥着岁月的痕迹。 众人抬头上望,没有看到题字碑,也没有见到墓门之上,悬挂任何牌匾、封石之类的东西。 “轰,轰隆!” 一阵闷响泛起,墓门之后似乎有机关运转,响起了一阵酸牙之声。 “吱嘎嘎……!” 墓门徐徐向内敞开,一阵阴风拂面而来。 大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相互对视一眼后,又看向了任也。 “来都来了,还能回去啊?”任也挠了挠鼻子:“走吧!” 说完,他率先进入了墓门之中,并且左肩上一直搭着那件皮袍。 其余人稍稍停顿一下,也都各自迈步跟上。 “吱嘎嘎……!” 当最后一人入墓后,墓门突然闭合,潮湿且阴冷的墓道,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卧槽,门自己关上了!” “别喊,别慌!” “谁摸我?!”唐风扯脖子吼道:“别……掐,别掐!” “大家不要慌。”李彦喊道:“墓道两侧有火把,先点火照明。” 众人正在呼喊之时,任也从皮袍中抽出了一根很尖锐的树枝。这东西是他刚才赶路时特意捡来的,约有成人两根手指长,而且很粗,看着就跟大号的马可波罗火腿肠差不多。 任也将树枝藏在腰带之中,然后才去摸火把。 “啪!” 不多时,火光闪烁,墓道中再次明亮了起来。 任也拿着一根火把,粗略地扫了一眼四周,见队列中没有少人,便主动问道:“怎么说?一会进去,大家是分开走啊,还是一块走?” 话音刚落,11号也拿着一根火把,扭头看向了他:“操!你把自己当队长了吧?” 这话一出,原本有些嘈杂的墓道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任也故意怔了一下,像是性格很怂地回道:“那你们都不说话……也总得有人说吧?我这不是在征求大家意见嘛!” “用你征求个几把啊?”11号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针对了。 “行啊,那你说不用,我就不说了呗。”任也靠在墙壁旁边,再次选择避其锋芒。 两句话,任也没有回怼,也没有发火,11号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行了,别吵了。”马夫看似是在调节地插了一句:“五号人缘好,很多人都听他的,我们也听吧。” “你愿意听,那你听吧。”11号冷冷地回了一句,迈步走向任也,话语简洁地说道:“这里面有点凉,把你的皮袍给我。” “为什么啊?” 任也后背靠着冰冷的墓道墙壁,眼神中泛起惧怕的神色:“我也冷啊,一会我自己还穿呢。” m!”11号开口就是国粹:“我说话,你听不见嘛?!我让你把皮袍给我!” 如果说,刚才11号还只是挑衅和试探,那现在就是赤果果地抢劫了,完全不给任也下台阶的机会。 人群中,王妃听到那三个字后,双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大概能猜出来,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这时,书生依旧在暗中观察其他人的表情,他想看看谁着急了,谁要往任也那边靠。 但很遗憾,大家脸上都是泛着看戏的表情,竟然无一人动,也没人劝阻了。 “我踏马让你给我!”11号再次往前迈了一步。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任也的身体向侧面闪躲,瞧着很怕对方。 “嗖!” 突兀间,11号手中的火把,突然砸向了任也的脑袋。 “嘭!” 火光在任也头顶炸开,11号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任也的腰上:“我踏马就看你不顺眼。” “咕咚!” 任也被踹得身体弯曲,半蹲在了地上。 “嘭!嘭!” 火把晃动,连续砸在了任也的后背上,导致光线变得昏暗。 11号迈步上前,双手抡着火把,目光凶戾:“你不人缘好嘛,怎么没人帮你呢?!啊?……!” 他见周围没人动,整个人表现得更加凶残,拿着火把就要往任也脸上戳。 11号弯下了腰,前胸与脸颊,距离任也只有十几厘米远。 “啪!” 就在这时,原本正在挨打的任也,见对方彻底靠近后,才突然暴起。 火把晃动,周围光线非常昏暗,众人只见任也起身,却没有注意到,他右手攥着一根非常尖锐的树枝。 “呵,要试我啊,但你自己行嘛?!” “噗!” 任也左臂拦住对方的脖颈,右手攥着树枝,一下便捅在了他的喉结处。 树枝刮破皮肤,戳烂皮肉,当场血流如注。 “要袍子啊?!行啊,我给你皮扒了,现场再做一件。” “噗!” “噗!” “噗!” “……!” 任也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右臂机械般挥动,疯狂用树枝捅着对方的脸颊,前胸,脖颈。 “滴滴答答!” 11号死命挣扎,身体上拱,伤口处涌出来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上。 “刷!” 不远处,那个聪明的书生也动了。 () 。 第七十七章 疯狗 潮湿阴冷的墓道中,任也左臂勒着11号的脖颈,右手不停地挥动着树枝。 不远处,其余玩家本能后撤,他们或在冷眼旁观,或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嘭!” 一记飞脚从侧面踹来,正好蹬在了任也的腰上。 那聪明的书生出手了,他将任也踹得贴在了墙上,抡起拳头就砸了过来。 11号本就身高体大,四肢发达,这突然有书生出手帮忙,他瞬间就挣扎开了任也的左臂,步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伸手一摸脖颈,鲜血哗哗地流,喉结偏左的位置,被树枝捅出来一个半指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看着触目惊心。 如果任也拿的是刀,他脖子肯定就被扎透了。但树枝这东西杀伤力还是要弱很多的,那尖头部分没有被特意打磨过,断口参差不齐,一碰到硬物,那肯定不如钢铁那样锋利…… 再加上,11号怎么说也是个大活人,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让任也捅。他见对方抬臂时,头部就本能往后缩了一下,这一躲,树枝正好豁开皮肉,从侧面划了过去。 但即使是这样,他伸手一摸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还是升起一股后怕之感。 这五号太tm阴了,他这一下,明显是想捅死自己的。 想到这里,11号再次冲了回去:“弄死他!” 旁边,书生左手抓着任也的发髻,右手攥拳,冲着他的侧脸就要猛捶。 “干死一个少一个,继续干!”刘纪善蹲在对面的墙壁旁,大声呼喊。 人群中,郭采儿伸手拉扯了一下想要上前的武夫,双眸毫无情绪波动地看着打斗的三人。 旁边,李彦,唐风,王妃,见任也吃亏后,全都不着痕迹的往前迈了一步。 “嘭!” 11号抬起脚丫子,铆足了劲踹在了任也的腰上,而后者左臂护着头,右手直接拽下了古代男性收束腰部的裤带。 “偷袭我?捅我?啊?!”11号打出了真火,他猛然抬腿,蓄力后,直奔着任也的脑袋踹去。 这就不是一个殴斗打架该有的动作,而是想要把人弄死,弄残的动作。任也的脑袋就在墙壁旁边,这一脚下去,脑壳肯定是要撞在青石砖上的。 “刷!” 脚掌蹬踏而来,极快极重。 就在这时,任也根本不理会薅着自己发髻的书生,只忍着疼痛,猛然向下一蹲。 11号一脚踹空,蹬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啪!” 任也左臂抬起,环绕着搂过11号的右腿,另外一只拳头,直奔对方裤裆打去。 “嘭!” 一拳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11号的命根子上,双蛋碎裂一般的疼痛感,让他浑身抽搐了一下。 “啊,卧槽!”11号右腿被抬着,身体跳着后退半步,口中发出惨叫。 “嘭嘭!” 任也表情执拗,埋头前冲,完全无视其他人,只双眼盯着对方的裤裆,连续砸过去五六拳。 “咕咚!” 11号被抬着右腿,再加上蛋疼无比,整个人失去平衡,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谁都别动m的,老子跟你们俩玩玩!” 任也一边扑到对方的身上,一边瞪着眼珠子吼道:“都给我滚远点!”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准备动手的李彦和唐风,都停住了脚步,而王妃站在人群中,俏脸上毫无表情。 “嘭!” 11号倒地后,右手捂着裤裆,只用左臂与任也撕扯。他真得太疼了,裤裆有一种被高铁列车迎面撞了一下的感觉。 任也根本不理会对方的反击,只突然甩开右手中的裤带,动作利落地缠在11号的脖颈上,然后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着对方。 “刷!” 双手一拉,缠在11号脖颈上足足两圈的裤带,猛然收紧。任也双膝压在他的胸口,令其双手行动受限,并使出全身力气向后猛拽。 “呃……!” 浓重的抽气声响彻,11号的眼球瞬间凸起,剧烈的窒息感,让他浑身丧失了力气,双手也在不停地抓挠着脖颈。 “嘭,嘭嘭!” 旁边的书生冲出来,捡起地面上已经熄灭的火把,从后面冲着任也的脑袋,脖颈猛砸了数下。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任也大脑有点迷糊,粘稠且殷红的鲜血,也从后脑的发丝中缓缓流出。 他猛然佝偻着身体,根本不管身后的书生,只让对方的火把没那么容易打到自己,并且双手死死拽着裤带,确保身体不会被打倒,打翻。 “啪啪啪!” 只短短几个呼吸间,11号就彻底扛不住了,他双腿猛蹬,双手疯狂拍打着墓道地面。 书生看到这一幕,瞬间急了,马勒戈壁的,队友要被勒死了! 他铆足了劲,抡着火把砸下去,任也佝偻着身子向上一躲,用后背挡了一下。 “嘭……嘎嘣!” 腐朽,风化的木质火把当场断成两节,竟然活生生被打碎了。 书生短暂愣了一下,立马扔掉火把,弯腰冲上去,抓着任也的发髻,对其脸颊继续猛捶。 他想要把任也打晕,打迷糊,然后从队友的身上拽下来。 11号身上,任也鼻孔流出鲜血,那拳头砸在自己颧骨上的剧烈疼痛感袭来,他的大脑眩晕,胸腔闷疼。 但是,他的嘴角还泛着笑意,双手环绕着缠紧裤带,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11号的脸颊。 “松开他!松开!!” 这是书生动手后,第一次说话。他急了,真的急了,使出全身力气想把任也拽走,但对方的双手拉着裤带,他越用力,自己的队友窒息感就越强烈。 “啪!” 就在这时,郭采儿突然松开了邢涛的手掌,并拍了两下示意他上前。 邢涛理解了郭采儿的意思,大脑连思考的程序都没有,一步冲上去,双臂抱着任也吼道:“行了,差不多了,松开他吧。” “踏踏!” 郭采儿也迈步上前,帮着一起拉架。 “算了,算了……!” “别打了!” 众人见有人动了,也纷纷走过去拉扯。 几人合力,任也自然拗不过,几乎是被强行掰开手掌,拉到了墙壁旁边。 “呼呼!” 任也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后背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 书生也把11号拖到了另外一边,不停地询问:“您……您没事儿吧?” “呃……!” 11号捂着自己的脖颈,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口中才泛起抽气声。 “装个逼,挨顿干,舒服了?”刘纪善蹲在众人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也是废物,俩人打不过一个。” “我哥哥都受伤了,你少说两句吧。”唐风假装跟11号一伙,站在旁边呵斥道。 “你哥哥挨揍的时候,你咋不帮他夹死五号呢?!”刘纪善语言能力极强,冷笑道:“我看啊,也是个稀松货色。” “你……!”唐风气抖冷:“下流!” “五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看差不多得了。”李彦假模假式地扭头劝说道:“我们现在搞不清楚这一关的规则,万一自相残杀的减员,有惩罚……那大家都没得玩。” “是啊,”6 号“刀疤脸”马夫也说了一句:“差不多得了。” 二人说话间,11号已经缓过来一点了,起身靠在墙壁上,目光有些后怕地看向了对面的任也。 “没事儿吧?”书生似乎很关心11号的情况,二人无意间流露出的亲切,不像是普通队友。 “……!”11号摇了摇头。 “算了,休息一下,我们再走。”马夫看着众人,迈步走到了一旁。 就在这时,已经靠墙稍稍休息了一下的任也,突然窜起,一下就捡起了地上的那半截火把。 “嗖!” 任也毫无征兆地冲入人群,右手攥着那半截火把,直奔书生的后脖颈子捅去。 此刻的书生半蹲在地上,正在与11号交流,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 但邢涛看见了任也冲来,本能抬臂喊道:“你干嘛?!” “去尼玛的!” 任也回骂了一句,肩膀嘭的一声撞开邢涛,抬手便捅。 书生听到喊声,本能侧身。 “噗!” 第一下,半截火把的断裂处,直接扎在了书生的肩胛骨。 “噗!” “噗!” 第二下,第三下,分别扎在了书生的后背和后脑上。 “咕咚!” 书生当场坐在地上,双手护着头,后背血流如注。 “你干嘛,没完了?!”刚才一下没拦住的邢涛,一把推开了任也。 六号马夫也走了上来,拉着任也的胳膊:“行了吧,怎么还打呢?” 王妃拦在了书生面前,故意俏脸冷峻:“都说可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众人一边推开任也,一边语气不善地劝说着。 任也被众人推搡着,但脸上笑容不减,只跳脚看着11号,喘息着喊道:“来啊,来!我袍子就在这儿呢,你过来拿。” 11号和书生咬牙就要站起,但却被李彦,唐风等人推了回去。 邢涛听着任也的话,皱眉说道:“兄弟,这么干没朋友啊!太毒了吧?人家……!” “你什么意思啊?!”任也抬臂反推了一下对方:“你们仨一伙的,啊?!” 邢涛皱了皱眉头。 任也站在人群后面,手里拿半截火把指着11号和书生问道:“还要袍子嘛?还想试嘛?!” 二人站在阴暗的墓道内,咬牙看着任也,没有回话。 “你俩看你mb!”任也迈步还要前冲:“要不咱们三个进里面?” “疯狗!” 11号的大脑里,瞬间出现了这俩字。 他感觉任也的性格,非常极端,完全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彬彬有礼。 这个人在外面,肯定是个亡命徒,或者是个重刑犯。 没错,在没有任何神异和道具的情况下,任也根本不怕和任何人发生冲突。 都不说在边境的复杂经历,就是在监狱里的时候,他什么坏鸟没见过? 拳脚斗殴,七枪战神一生不弱于人! 这俩货之所以敢跳出来,无非是想看看有哪个玩家会帮自己,自己的阵营中有几个人,顺便再向外面释放一个信息…… 那就是五号的团队成员非常多,拥有强悍的调票能力,所以人少的玩家,现在就要拉帮结伙了,不然在后面的环节中会非常被动。 所以,他们跳出来当出头鸟,就是为了重新划分队伍。 这一点,任也心里门清,所以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也是为什么,任也会喊出那句都别动的话。他就是想告诉李彦,唐风,王妃三人,我自己能处理,你们继续藏着。 双方短暂交手,11号和书生只摸清了任也是条疯狗,而其它信息……则是一无所获。 但任也却看明白了很多事儿。那个三号是最先拉架的,他极大概率不是自己阵营的人,而且还对自己有敌意。 静谧且黑暗的墓道中,三号武夫打了个圆场:“算了,算了,我看前面有好几条通道,既然进来了,大家各自走走,搜集线索,先冷静一下。” “走吧。” 李彦扔下一句,率先向墓道中走去。 没多一会,其余人也都各自拿着火把离开,墓道入口,只剩下了任也一人。 他没走,只靠坐在墙壁旁,恢复体力,简单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片刻后,一阵清冷的声音入耳。 【恭喜各位玩家,你们成功进入了安平公主墓的第二层,这一层偏向于信息采集,危险系数较低,祝各位冒险愉快。】 【温馨提示:今日酉时日落前,大家必须离开第二层,不然会死哦……!】 任也从身上撕下了一点布条,塞入了鼻孔之中。 剧烈的疲惫感袭来,他闭着眼睛,耳中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道呼唤声:“……来呀……来啊……我等你很多年了……快放我离开吧……!” 这不是星门的提醒声,反而是一个带有感情的女子呼唤声,听声音……甚至有点稚嫩,像是个未成年的少女。 “天……天赦入命……来呀……!” 呼唤声非常微弱,任也猛然坐起看向四周,集中注意力想捕捉到这个声音的方向,却发现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踏踏!” 片刻,脚步声响。 任也立即打起了精神,抬头望去。 墓道内,一个人影走过来,很谨慎地站在了任也五步远的地方,话语简洁:“华夏男儿都要强,我是苏杭小战狼。” “……什么几把玩应?”任也懵了,没听懂。 “忘了,没对上。”人影停顿一下,又来了一句:“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 “同志,是你嘛?!”任也慢慢站起身,声音颤抖地问。 “……同志,你太抗揍了!”对方回。 …… 墓道中。 11号从怀中取出止血散倒在布条上,虚弱地捂住了脖颈的伤口,破口大骂道:“我非弄死他!”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疯狗。”书生皱眉:“不过……。” “弄死谁啊?算我一个。” 一个声音飘来。 () 。 第七十八章 这个地方在等你 安平公主墓,第二层。 暗号对上,任也与小战狼相认:“……你过来找我,没被别人看见吧?” “我在里面观察了半天,确定大家都走远了之后,才过来找你的。”李彦轻声回了一句:“但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往里走走,找个没人的地方交流一下。” “好。” “你没事儿吧?”李彦从怀中取出一小瓶跌打药:“给。” “谢了。”任也嘴上虽然客气,但却一把抓住了李彦的腕子:“等等。” “干嘛?”李彦愣了一下。 “虽然,我对你有亲近的感觉,但你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是我的同志?”任也非常谨慎地问了一句。 李彦眨了眨眼睛:“我踏马在欣源spa馆的时候,可救过你爸啊!你竟然怀疑我?” “不能怀疑啊?”任也已经做好了再干一架的准备。 “行吧,是个谨慎的人。”李彦无奈地点了点头:“正好我也要试试你,别搞到最后,认贼作父了。” 说完,他转过身,冲着任也鞠躬,很郑重地念道:“老怀王暗子李彦,参见幼主,愿我怀王,天赦入命,重振大乾国运。” 话音落,任也霎时间感觉,自己和李彦形成了一种很玄妙的亲近感,紧跟着,双耳中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您已找到老怀王留下的暗子之人——长史李彦,您要与其相认嘛?】 这话一出,任也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抓着李彦的小手,猛摇了两下:“真是你啊,同志!我不相认。” 任也选择不相认,那玄妙的亲近感便消失了,二人相对而站,他龇牙说道:“李长史,请继续潜伏。” “……我再潜伏两年,估计就是朝廷方的老大了。”李彦催促了一句:“走,换个地方聊。” …… 过了半刻钟,二人顺着墓道,找到了一间很偏僻的墓室,这里堆砌着不少腐烂的粮食,以及牲畜雕像。从墓中陈设的物品来看,但凡跟活物有关的,全部都用石制雕塑代替,这与一般的皇家墓穴是有很大不同的。 难道,这安平公主还是个有大爱的人,人家不搞活物陪葬? 讲究! 二人藏在墓室中,点亮了一盏煤灯照明,并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轻声交流了起来。 李彦靠着墙壁上,吃着粗粮干粮,轻声问道:“你是天赦入命之人吧?” 任也愣了一下:“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李彦斜眼看着他:“我都表明暗子身份了,你还在这儿跟我装,有意思嘛?” 任也挠了挠头,仔细斟酌了一下后,也没再隐瞒:“好吧,我就是天赦入命之人,位面之子。” “那就行了。”李彦听到这话,长长出了口气。 任也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这很重要嘛?为什么你也知道天赦入命的事儿?” “当然很重要,这个墓一直在等天赦入命之人,准确地说……是在等你。”李彦嚼着干粮:“我……我也在等你。” “啊?!” 任也惊愕地看着他:“等我?!什么意思?” “有人在偷偷看着我们,有些事情……我不能多说,不然会违规。”李彦摇了摇头。 任也仔细思考了一下:“你是说门眼嘛?他在偷偷看着我们,所以……你不敢瞎说?” “嗯。”李彦点头承认。 任也用手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你在忽悠我。” “我忽悠你干嘛?”李彦撇了撇嘴。 “大哥,这个星门里有11个玩家,三个阵营,大家都存在,这个游戏才能继续下去。”任也打量着他的侧脸,疯狂套话:“所以,你为什么会说这个墓是在等我呢?如果真是等我,何必还要弄十个玩家陪跑呢?直接开门,让我进去不好嘛?!” 李彦是什么智商?他自然知道,任也这是在套自己的话,不过他也没打算隐瞒:“这么跟你说吧,没有天赦入命之人,我们应该……最多能走到第八层,根本无法通关这公主墓。因为人不对,门就不会开。” 任也感觉这个李彦,应该知道很多隐秘信息,所以立马追问道:“……呸呸呸,假设,我是说假设哈!如果天赦入命之人在第一幕就死了,嘎了,那其他玩家怎么办?没办法进墓,任务还怎么做?” 李彦抽出水袋喝了一口:“如果你死了,其余玩家应该到第八层,就能拿到奖励,并成功通关。简而言之,你是触发隐藏关卡的重要角色,只有你在,我们才能完整地经历清凉府星门。” “……!” 任也听到这话,不但没有太过高兴,反而心里更加发虚,更加忐忑。 进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个星门在呼唤自己,现在走到第二幕,却发现真正等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公主墓。 他在心里仔细回想,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的履历都过了一遍,也没发现自己家族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啊?! 这个墓,为什么会等自己呢?任也真的想不通。 “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要嘎了……我也就嘎了。”李彦幽幽地看着任也:“唉,至于这个墓,到底为什么在等你,我也不清楚。查了很久,没查到。” “很久?”任也瞬间捕捉到关键信息:“第一幕和第二幕加一块,也就才九天多的时间啊,为什么是很久?” “呃……!”李彦瞧着他:“我困在这个鬼地方有一段时间了,11个玩家中,我和另外一个比较特殊,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卧槽!” 任也气得眼珠子发红:“都是同志了,说话还要藏着掖着?” “我都告诉你了,有人盯着我们。违规的,我不能讲。”李彦摆了摆手,脸色郑重地提醒道:“不过,你也不要觉得天赦入命这四个字很牛逼,你没有任何特权,也开不了挂。反而,你走到最后的难度,要比其他玩家大得多。中途一旦嘎了,死了……怀王阵营直接失败,跟着你的人,也都会死。” 任也沉默。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除了我之外,你最多应该能拉两名队友吧,或者是三名?”李彦问。 任也没有绕弯子:“两名。除了你,我已经拉了歌姬,还准备拉王妃。” “你最好能把王妃拉来,这女人不一般的。”李彦劝说一句后,又立马补充道:“你看哈,从表面上看,怀王阵营肯定是c位,但实际上,墙头草阵营和朝廷阵营,都有跟我们很对立的任务。并且,墙头草阵营除了可以选择独赢外,还可以加入朝廷阵营。也就是说,星门默认这个阵营对抗,是2打1的。” “我们他妈的最多就四个人,却要打七个。” “这难度有多大?这公平嘛?”李彦看着任也:“是因为你,怀王阵营的难度才会升级,你明白嘛?” 在碰见李彦之前,任也心里是有很多事情搞不明白的,所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瞬间变得通透了不少。 起码他知道了,前路难行,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对待,不然……稍不留神,就要万劫不复。 “我先不着急揭开暗子的身份,再观察一下。”李彦轻声提醒道:“从昨天到现在,我觉得……那个三号,还有七号那个女的,应该是一伙的,他们大概率是朝廷阵营的人,估计现在正在拉队友吧。” “我同意,王妃这边我来拉,实在不行……我每天多付出两个时辰,总能打洞她。”任也停顿了一下:“咱们不着急相认,再观察一下,往后推任务。” “嗯。”说到这里,李彦准备走了:“小兄弟,记住我的话,凡事都要多考虑两遍,因为你这台车上,有好几条人命啊……!” “等会!” 任也叫了一声,立马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你知道的多,帮我分析一下,这封信里提及的内容,到底是真的假的。” 李彦接过信纸,拿着煤油灯照明。 微弱的火光跳动,他双眼盯着信纸扫视了起来。 片刻后,李彦表情古怪地看着任也,突然问了一句:“这封信,你是从哪儿搞到的?” “那天,我们不是在欣源spa馆对面的公寓楼中,和铃铛会的人干了一架嘛?”任也没有隐瞒:“大乱斗的时候,几个守岁人围攻贺先生时,对方身上掉下来了这封信。有人拿到了,看到与清凉府有关,就又给我了。但这东西……毕竟是铃铛会搞到的,我也没法确认真假啊,你帮我看看。” 李彦双眼滑过信纸,目光最终在信纸的右下角停住。 他表情变得更加古怪,轻声说道:“你知道……第一幕离门之后,我都干了些什么嘛?” 任也摇头。 “我在一个玩家群里,发了一个星门信息售卖的广告。然后那个贺先生就联系了我,约定在沪市交易。”李彦看着他:“见面后,我把信息给他了,但他们玩脏的……黑吃黑,把我附身的尸体又杀了一遍。” 任也呆愣。 李彦晃动了一下信纸:“你拿的这个信纸,就是我当初给他的那一张。” “这信息是你卖给他的?!”任也立即追问:“然后,又被我拿到了?也就是说,是假的呗?” () 。 第七十九章 故事从一个传说开始 墓室中。 李彦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看着信纸的右下角,只见那上面写着“三禾文具”四个字。 “真是奇怪啊。”李彦目光诧异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任也有点急:“你跟我在这儿猜谜呢,说话能不能简单直给一点?!” 李彦抬起信,轻声道:“这张纸确实是我的。那天跟贺先生的人谈妥后,我就用这张纸打印了内容,你看,这上面还有三禾文具的logo,以及我用笔划过的痕迹。但奇怪的是,我当初打印的内容……却根本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任也懵逼。 “对啊,我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这纸上原本打印的是,老怀王在朝廷阵营中安插的内奸,是拿着一本《草堂本纪》当信物的。”李彦轻声解释道:“但现在的内容却是,老怀王接到武帝密诏,暗中调查公主墓的情节……这跟我编的故事完全不一样啊。纸还是那张纸,但内容却变了。” 任也思考良久,心里再次感觉到,李彦这个人的恐怖:“所以死了的四号,在客栈拿出《草堂本纪》,是你一手策划的?我们之所以能赢,也是因为有两个铃铛会成员,被这个假信息误导了,然后投票给了四号?!” “对啊。”李彦表情平静,没什么得意的神色:“先做假消息迷惑对手,然后再找机会把《草堂本纪》送出去。这样谁拿了,谁就会被铃铛会的玩家集火,他们就会减员,而我也不用暴露。母猪宴过后,我的表现赢得了朝廷玩家的信任,四号派了一个门灵来找我,我就顺势把《草堂本纪》送出去了。不管后面是什么关卡,这个‘引子’,都肯定会让他们内讧。只不过,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第一关……就要投票,而且还顺便救了你一命。” 任也眨了眨眼睛,竖起大拇指:“牛逼啊,同志!” “一点小技巧,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李彦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任也最见不得装逼之人,所以他皱眉问道:“这中间,就没出现什么意外嘛?” “任何布局,都不可能是绝对完美的。”李彦一副要给他上课的模样:“我们只要确保事情的发展,是顺着自己的思路……。” “我是说,在长史府的后花园中,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任也盯着他:“比如,拽人家裤子,掰人家大腿什么的?” 李彦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呵,我是男的,真无意中扒了谁的裤子,那也不吃亏啊。我只能说句抱歉……。” “有道理。”任也缓缓点头:“不过,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现在的队友了,就是那个新歌姬。他在现实中叫唐风,是个男的,还有精神病。他跟我描述了一下,你当天的行为……猛猛的巨龙撞鸡,很疯狂。” “?!” 李彦的表情一下子呆住,双眼圆瞪,脸色紫红。 “这算意外嘛?”任也问。 “你……你们守岁人是不是傻b啊?!为什么进星门还要找一个男玩家反串?”李彦不可置信,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我……我踏马就说嘛,他的表现就不对……用手一直掐我俩奈头……卧槽……!” 任也捂嘴偷笑,揶揄道:“后面你可要好好对他……!” “不聊了,走了。”李彦一想起歌姬是个男的,就感觉自己不干净了:“后面,你让他离我远点。” “你等一下啊。”任也拽了拽他的手腕:“这封信,还没说明白呢!” 李彦扭头看了他一眼,停顿一下回道:“从结果来看,贺先生肯定是信了我给的信息,不然在投票的时候,那俩铃铛会的玩家,就不会受到误导,你也不会赢。所以,这封信很可能是铃铛会的人,用神异改变了内容,想要顺势丢出去……反向误导守岁人。” “也就是说,这封信里的内容不可信?!”任也追问。 “我只是猜测。信你可以先留着嘛,后面做任务的时候,再证实一下内容的真伪。”李彦思考了一下,脸色又变得很郑重:“你要记住了,在这个墓中,你才是怀王阵营的领袖,我们都只是辅助玩家而已。所以一切决策和信息判断,都要你自己来。” 任也抬头看向他,缓缓伸出手掌:“正式认识一下,我在现实世界中叫任也,之前是个阿sir,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进了监狱。” 李彦与他握手:“星门世界,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和精彩,如果能出去,我会重新跟你认识一下。现在……你就叫我小战狼吧,一个在清凉府被困了很多年的可怜人。” “你好,强人锁男的可怜人。”任也点头。 “……你告诉那个精神病,他要再可哪儿哔哔这个事儿,我就把他嘴缝上。”李彦警告。 “缝上,不如堵住。” “滚!”李彦破防地骂了一句,便逃跑似的离开。 …… 任也与李彦分开后,就独自在公主墓中寻找信息和线索。 但他发现,这整个公主墓的第二层,压根就没有什么跟任务有关的信息。这里的空间很大,墓道也有一定坡度,是蜿蜒向上的。 这一层的墓室也很多,大大小小有数十个,但却没有什么奢华的陪葬品,更没有那些封建社会独有的活人陪葬坑等等。 就连殉葬的牲畜,都是用石制的雕塑替代。 并且,任也在二层的正南角,东南角等地,发现了很多保存完整的祈福祭坛,上面写着一些,为民祈福,风调雨顺,山河永固之类的字。 从这些细节来看,安平公主应该是比较仁厚的,格局很大的,并且很多墓室中,都摆放着一些兵器,书籍,想来她生前也是个文武全才的女人。 除了这些发现外,任也还在墓道中见到了不少壁画,上面雕刻着安平公主的生平事迹。 并且,这生平事迹中,曾反复提到过一个男人——就是客栈老太太曾经讲过的那个男主角,李慕。 这位白衣剑客在壁画中占据的篇幅,足有一半之多。 任也觉得,在第一关客栈的游戏中,李慕和安平公主的“趣事”有很强的提示作用,所以这壁画上的信息,也可能与后面的任务有关,所以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二人的故事。 不过由于墓室太大,且时间有限,他只记住了几个残篇,准备一会和其他玩家碰头交流。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任也正准备返回墓道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呼喊:“快到未时啦,大家要不要集合一下,汇总一下信息?” “呵,公聊时间嘛?”任也想起了很早以前玩过的剧本杀,不由得嘴角泛起微笑,迈步返回。 半刻钟后,众人重新聚集在二层墓道口,并且任也还观察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大家都是各自返回的,并没有成群结队。 呵呵,这些人都特么是奥斯卡影帝。在刚刚的单独行动中,大家私下里肯定有交流,可现在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都是独狼的模样。 十人聚齐,六号率先说道:“我找了很多地方,但却没有发现什么任务线索。这一层,只记载了安平公主的生平。” “对。”李彦点头附和:“不过,我觉得这公主的生平,应该就与后面的任务有很强的关联。” “赞同。”武夫点头。 “俺也一样。”刘纪善憨不兮兮地举手。 “时间还有一点。”11号的目光,自动忽略过任也,盘腿坐在地上:“既然壁画就是刻在墙上的,谁都可以观看,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大家汇总一下,消息共享。如果有遗漏,我们在集体过去观看,怎么样?”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十个人在墓道口围成了一个小圈,并且简单交流了一下后,便将安平公主与李慕的故事,逐渐拼凑完整。 这是一个令人遗憾,也令人感到惋惜且凄美的爱情故事…… …… 故事的开始,还要从一个神话传说讲起。 传闻。 神州大地的最后一位人皇——辛,在晚年时,突遇天降不详,鬼魅入侵人间,致山河崩裂,民不聊生。 辛大怒,言道吾可与天同齐,可与万物同寿。 上苍降祸,陷臣民于水火,那便是上苍不仁,必要讨伐。 辛在鹿台铸人皇剑, 又借人间之气运,凝人皇印。 剑与印成,人皇便举神朝之力,率兵讨天,征战上苍。 大战三年后,神朝惨胜,鬼魅散去,人间太平。 但辛却没有重拾旧山河,只是留下人皇剑,人皇印,带着残兵残将,登天而去。 传说中,上天之上,还有上天。 人皇离去,是因为鬼魅祸乱的源头还没有解决,他自要率兵讨伐,保人间万世太平。 ……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无数个王朝更迭,神州早已变了模样。 时间来到,靖国末年。 年轻时原本算是明君的靖灵帝,突然变得昏聩,昏庸,他重用奸臣首辅王炳权,导致朝廷贪污成风,贪官横行。 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靖灵帝一心修道,竟想成仙,与世长存。 并且,他翻遍了许多古籍、野史,听闻人皇印可聚人间气运,令当代帝王长生;人皇剑可镇国运,令其王朝永存,所以便一直密令王炳权暗中寻找剑与印…… 悠悠五载岁月过去,王炳权还真的查到了人皇印的消息。 这一年,春暖花开,灼灼妖妖,天下无数才子、名流、剑客、江湖草莽齐聚京都,只为一观“天下第一剑仙”名落谁家。 南疆剑士黄梓,客居京都三月有余,放言天下,约战有“川府第一剑”之称的李慕。 他人还未到京都,这川府第一剑,与天下第一诗人的美誉,便已是帝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一年,安平公主十八岁了,自青莲乡擦肩而过,二人已三年未见。 故事讲到这里,刘纪善眼神疑惑地评价道:“为什么权力的尽头,一定是修仙呢?是后宫佳丽的技术不行,还是国库的钱不够花啊?!” …… 沪市,老爹与庆宁跟着闫多多与黄维已踏上赴京的白嫖之路。 () 。 第八十章 一位没什么素质的作家 沪市开往京都的高铁上。 任庆宁蜷缩在宽大的座椅中,双眼戴着眼罩,正憨态可掬地睡着。 旁边,黄维看着任大国,很好奇地问道:“大哥,你一天能写多少字啊?” “平平常常六七千字,状态好能写一万多。”任大国捧着保温杯,翘着二郎腿,一副老干部的模样。 “每天要写这么多啊?那干你们这行,也挺不容易的。”黄维闲聊式地说着:“你们哪来的这么多灵感呢?” “朴。”老爹脱口而出。 “啊?”黄维懵了。 任大国眨了眨眼睛,立马补充道:“我是说,我有一个朋友……他的灵感基本都是spa馆,洗浴给的……” 漫漫长路,俩人闲着没事儿,就开始扯淡吹牛,内容主要是“两性文学”方面的。 “滴玲玲!”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坐在前排的闫总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拿出手机走到了车厢过道,伸手按了接听键:“喂,说?!” “闫总,我这边推不动了。铃铛会的贺先生,最后的露面地点在沪市周边,他找了一个自由阵营的玩家治伤,等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电话中,一名男子语速平稳地说道:“目前下落不明,我个人推测,他应该是返回湘江地区了,而且很有可能藏在哪个星门里了,不好追。” 闫多多思考三秒:“以沪市总部的名义,通知一下湘江的同事,让他们帮着协查一下。” “明白。”对方点头。 “嗯,就这样。” 二人结束通话,闫多多将手机踹进兜里,抬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轻声呢喃道:“希望这帮鬼能老实点,最好都躲在星门里孵蛋……。” 任也在第一幕中,击杀了歌姬,并拿到了她的身份牌,在第二幕中可以多带一个人进去。 守岁人得到了这种优势,闫多多就更加担心,对立的阵营势力会慌,会更急。 ……湘江市。 老城区一间很普通的茶馆内,贺先生坐在二楼,正在炫着一碗肥肠小面。 室外,阳光明媚,路上车水马龙,瞧着很是热闹。 片刻后,一碗面吃光了,贺先生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又用右手拿起一根牙签,左手遮口,剔起了牙。 “踏踏!” 脚步声响起,一位青年从老板办公室内走出来,轻声呼唤道:“您吃完了?” 贺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那您跟我进来吧。”青年让开身位,轻声细语地招呼了一声。 二人简单交流了两句后,就一同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这间房拉着窗帘,屋内光线非常昏暗,陈设装潢也跟普通的茶馆办公室差不多。 入内后,贺先生站在门口处没动,而青年则是从腰间摘下一颗很精巧的银铃,在室内轻轻晃动了起来。 “叮叮铛……铛……!” 清脆的声音浮现,不多时,一点星光突兀地出现在室内,慢慢变大,慢慢铺开。 一座不规则且扭曲的星门,就这么出现在了贺先生眼前,但与正常星门不同的是,这座星门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是暗淡的,甚至是有些漆黑的。 他转过身,冲青年点了点头后,便一步迈入星门之中,消失不见。 …… 冰冷,黑暗,抖动…… 眼前的景象模糊后,又逐渐变得清晰。 再睁眼,贺先生已经站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之中,周遭都是菜地,身前小桥流水,景色优美,不远处还有一座木质的房屋。 这里就很像是哪个南方乡村外的农家院一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木质的房屋门口,有一群女人坐在榕树下,正在唱着歌。 她们身着白色布衣,脸上带着微笑,盘腿而坐。 “曾经,我茫然前行 黯夜的路上 微风刺痛着灵魂……” 歌声悠扬,非常好听,就是听着有点洗脑。 这个突兀出现的“田野农家院”,是铃铛会一位金铃的专属星门。它面积也不大,肉眼可以看见的地方,就是活动区域;肉眼见到的黑色地区,就是边界,无法前行。 当初黄维也跟任也讲过,在有序传承中,如果某位玩家得到了星门的认可,那就会与其“彻底绑定”,并拥有随时打开它,或关闭它的权限,也可以邀请其他人进入,甚至还可以……改变这个星门世界内的大部分规则。 贺先生能进入这个星门,自然是那位金铃的默许。 迈步向前,贺先生穿过小桥,在那群人的侧面停了一下,很鄙视地评价道:“唱歌,不如唱戏……。” 没人鸟他,贺先生只能整理了一下西装,迈步走进了小院内。 木质的房屋左侧,一位看着起码得有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抡着锄头,翻着菜地。 他身着白色布衣,裤腿挽起,皮肤黝黑,看着很健壮。 贺先生迈步走过去,轻声道:“卢先生。” 卢先生有点秃顶,脖子上还挂着汗巾,看着就与普通的种地老汉一样:“来了,你伤恢复得怎么样?” “好得差不多了。”贺先生站在一旁,眼神不卑不亢地看着对方。 “外面都快秋收了,我这里才刚刚初春。”卢先生拿着汗巾擦了擦脸:“弄弄菜地,自己吃着也健康。” “呵,是。”贺先生自己就是个最大的装逼犯,但一般这样的人,也最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装逼。 想起范,就说想起范的,健康个毛啊。 卢先生是金铃,在铃铛会的地位,要比贺戏子高了整整一级。他慢慢放下锄头,坐在自己打的水井沿上,一边伸手压着铁棒,一边用瓷碗接着清澈见底的井水。 二人沉默了一会,卢先生喝了口水,才轻声说道:“……我接到了总部那边的指示,我们湘江这边,全权负责处理任也这边的事儿。” “嗯。”贺戏子点头。 “总部已经推演过,”卢先生再次补充了一句:“清凉府的稀有传承,一定是隐藏职业。神明系,学者系,或者是……灵魂系。” 贺戏子皱了皱眉:“这么肯定嘛?” “总部不会错的。”卢先生淡淡地回。 星门的职业传承,共分十五个大类,其中有十二个是普通职业传承,三个是稀有类职业传承,也就是卢先生口中说的……隐藏职业。 分别是:神明系,学者系,灵魂系。 如果按照现有的规则划分,神明系属于是秩序阵营的隐藏职业,而学者系是自由阵营的,灵魂系是混乱阵营的。 这三个职业非常稀有且诡秘,神异能力也是可以碰到禁忌领域的。 如果说,世间真的有神,那最先能看到神的,也一定是这三个职业的玩家。 贺戏子思考半晌:“那总部……想让我们怎么处理呢?”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阻止任也竞争这个传承,把清凉府内的守岁人全杀了。”卢先生眉头轻皱:“但现在的情况不太妙,我们有两个玩家,在这个星门里,而守岁人也有两个,你无法百分百地做到击杀或阻止。” 贺戏子点了点头。 “在现实世界搞动作,也不太好做。”卢先生抬头看着他:“即使任也第二幕离开星门,守岁人对他的保护,也会是空前的。” “没错。闫多多对待沪市绑架案的态度,是非常强硬的,甚至不惜在同仁路开战。”贺先生挨过守岁人的毒打,所以深知对方的态度:“我觉得……在争取任也的事情上,我们已经慢了一步。他非常倾向于加入守岁人。” 卢先生低头沉思半晌:“还是要拿任也的家庭做文章,普通人好对付一些。我让人查了,他父亲和妹妹,已经跟着闫多多去京都了。” “您的意思是,追到京都……?” “千万不要想着伤害他们,这样会彻底把任也推远。”卢先生摆手道:“我们可以把他们请来,坐在这里喝喝茶,种种地,静等清凉府的传承归属。如果最终是任也得到了传承,那我们就和他讲道理,给他最大的热情,邀请他加入铃铛会。如果不是任也,而是我们的人……那就更简单了,呵。” 贺戏子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去京都,在守岁人的保护下,请他们来这里,这难度……也不比杀了他们要低啊。” 卢先生摇了摇头:“思路不能是想着和守岁人硬碰硬,要有技巧,要偷……我们需要一位非常强大的,且拥有特殊神异的玩家去执行。” 贺戏子听到这话,脑中瞬间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自己白白养了三年的人。 “对了,你参加过三年前的那次争夺战。”卢先生突然起身说道:“我一直让你查,那位决定最终胜负的‘作家’,你有他的消息嘛?他选择阵营了嘛?如果他能出手……大概率是能把人偷出来的。” 提到这件事儿,贺先生脸上孤傲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后怕,惊悚。 那位作家么? 一位把能小说角色写活的……玩家? 一位连守岁人,铃铛会,路边狗,诈骗商会等十几个庞大组织,都找不到踪迹的玩家嘛? 贺戏子摇了摇头:“这个人没朋友,没阵营,也没有相熟的玩家组织,甚至都不与其他玩家交换道具,是个独行侠。我只在那次争夺战中见过他一个侧影,当时他应该是易容了。后来,您让我调查他的消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位曾卖给他争夺战门票的信息贩子,并且加了他的社交软件。” “然后呢?你为什么不汇报,这么重要的事儿!”卢先生有点生气。 “因为我俩就聊了两句话。我说,你好。” “他说滚,你唱戏很难听。” “我说,可以认识一下嘛?” “他说不可以,也不要让你的组织找我。我马上要过决定生死的职业阶段任务,敢打扰我,几把给你们打断。” “……!” 贺先生一脑门黑线:“这个人没什么素质,骂完,就把我拉黑了,而且那个社交账号也没再用过。这……这也没必要汇报啊。” …… 清凉府星门中。 十位玩家盘腿而坐,还在讲着安平公主的生平故事, 还在讲着那一年,天下名流雅士齐聚靖国京都,想要一观黄梓与李慕,究竟谁是那位天下第一。 () 。 请假+阶段总结 呃…… 今晚临时有点急事儿,存稿用光了,需要请个假,望各位上帝批准。 下午的时候,我倒是有一点时间,但我不想草草赶出来两章。这第一卷马上就快结尾了,许多铺陈好的剧情,都要收回来,需要斟酌好细节再下笔,硬写会影响质量的。 开书也一个多月了,我更了三十万字,平均一天一万左右。任大国没吹牛逼,我也没吹。 聊聊这本书吧。 在开书之前,我跟行业内的很多朋友都聊过,也请他们看过开头,而且基本就在“两个点”上进行讨论。 一,要不要牺牲配角的塑造空间,牺牲世界观的铺陈,只按照节奏快,爽点密集,抱着主角一条事业线猛推的写法,把开头搞出来,然后去争取一下渠道的流量。 二,牺牲一下前期的爽点,牺牲一下主角的戏份,用心去做人物铺陈,去让读者慢慢地适应这个世界观,让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当然,这有可能会让急性子的客官等不了,风险较大。 不过,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在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 原因也很简单,这个故事的世界观大纲我做了太久了,大概有半年多,我真的不想把它写崩了,写废了。其二,我总觉得,自己是靠写群像故事,才端起的这碗饭,不论什么时候,这个手艺不能丢。 幻想类不同于都市题材。 在都市背景下,人物的塑造,可以完全来自于现实,可以信手拈来。短视频平台上看个傻x,装逼,炫富,你第二天就可以把他写出来,但幻想类题材不行。 比如唐风,这种人物,现实中肯定也有,但毕竟稀少。作者想要让他变得鲜活,变得有趣,变得能被读者接受,那就要掌握好那个度,劲不能大,也不能小。 这对我来说很有挑战性,也很有趣,是我以前完全没有碰触过的人物类型。 总之,我会非常用心地描绘这个新故事,这次,我不会急,一定会完整的把自己想表达的故事写出来。 只要你能融入进来,应该不会失望的。 当然,如果你还想在这本书中,找到以前作品的影子,不停地对照人物,对照剧情节奏,对照故事……那应该会失望的,这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当然,如果你想看主角快点装逼,一路碾压式的砍杀,直到问鼎最高,那恐怕……你也会失望。 这本书,铺陈到位了之后,确实会有很强的剧情张力和起伏,如果你站在主角的视角看,也会有酣畅淋漓的爽点。但那一定不是主角的独角戏,也不是没有细节,没有故事,没有逻辑的硬嗨。 我不是说这种写法不好,只是我不是这个类型的作者。 行了,我必须要再次感谢大家,你们真的不仅仅是在看我的书,还一直陪着我进步,陪着我学习,陪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折腾…… 明天,我会还更,至少更新一万五。 可能是两个大章,也可能是四五个小章。 爱你们,么么哒! () 。 第八十一章 缘起京都 安平公主墓,二层。 十位玩家盘腿而坐,各自汇总在墓道中搜找到的零散信息,并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分段讲述了安平公主一生中经历的大事儿。 由于大家推测,安平公主的生平,可能与后面的任务有关,所以众人都很沉浸,并由王妃许清昭率先讲述了第一段故事。 她的坐姿挺拔,声音婉转动听。 “我是安平, 一位生在靖国末年,战乱频生时期的长公主。 十八岁之前,我生于宫中,长于宫中,人生平淡如水,荡不起丝毫涟漪,即便想要叙述,也无从下笔。 十八岁那年,我再次遇到了李慕。 自青莲乡的擦肩而过,我已有三年未见他了。 不知为何,那一日,他一袭白衣,饮着烈酒,仗剑离去的背影,给我留下了太过深刻的记忆。 宫中没有这样的男子,朝堂上也没有,这三年,我也总是在恍惚时会想起他。 再见他的那一年,已是春暖花开时。 南疆剑士黄梓,客居京都三月有余,放言天下,约战有‘川府第一剑’之称的李慕。 这引得天下无数才子、名流、剑客、江湖草莽齐聚京都,都只为一观‘天下第一剑仙’名落谁家。 那日,我与皇兄一同登上望西楼,举目远眺,见皇城外的长街上,已是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据传,南疆剑士黄梓,横空出世于十年前,一把名剑‘凌云’,败尽天下豪杰,但不知为何,他却从来没有去过蜀地。 我听闻,江湖中早有议论,说只要李慕一息尚存,黄梓便不敢入蜀一步,不敢向北拔剑。 于是,准备了三年的黄梓,来到了靖国京都,放言天下,要与李慕一战。 靖国尚武,江湖精彩纷呈,很多人也将这名利视若生命。 三个多月过去,李慕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倒是有很多好事之人带来了他的消息,声称李慕已经在来京路上了,今日便会到达,而且一定会从此地路过。 日出时,黄梓便来到了擂台上等待,可这一日过去,现已到了日暮时分,李慕却还未现身。 皇兄等得不耐,长街上那密密麻麻的看客们,也等得不耐……就连我也有些意兴阑珊。 李慕是怕了嘛?是不敢应战嘛? 可就当我与皇兄准备离开望西楼,返回宫中时,他终于出现了。 我记得很清楚,他依旧身着一袭白衣,步伐轻浮,被三位好友架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不是要争那天下第一嘛?不是名动靖国的一战嘛? 他怎醉酒了? 我甚是不解。 举目远眺,他从长街南而来,似乎醉得已经不省人世,一路被三位好友架着,无视特意赶来的‘看官’,无视擂台,甚至无视那待战一天的黄梓,只从路边摇摇晃晃而过,好像早已忘记了……他李慕便是今日的主角呀! 他即将走过擂台时,等待了一天的黄梓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蜀地剑仙,上台与我一战!’ 谁知那李慕停下脚步,竟眯着双眼,调笑地喝问道:‘何人是剑仙?’ 黄梓不想与其多费口舌:‘李慕,你要怯战嘛?’ 李慕取下腰间烈酒,满饮一口,又笑吟吟地问:‘怯战?今日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黄梓倨傲,锐气十足,毫不惧怕这次生死之战:‘我不入蜀地,只为养你剑仙之名。今日,取你之名,登顶天下第一!’ 满街寂静,我与皇兄也纷纷起身,站在高台之上,都紧张的屏息凝望着。 谁知,那李慕又满饮一口烈酒,抬臂便将陪伴自己十余年的三尺长剑,扔到了擂台上,弃若敝履。 ‘哈哈。’ ‘留这天下名利于你,留这桃糕浊酒于我。’ 他笑着回了一句,竟在三位好友的搀扶下,在万千看客的注视下——逃了,摇摇晃晃地入了城门。 天下瞩目的惊天一战,竟在李慕未应战的情况下收尾。 闻讯赶来的看客们,败兴而归。 就连皇兄,和那令人讨厌的首辅之子王瞳也评价道:‘毫无骨气,沽名钓誉。’ 这话自然是说与李慕的。 我也很失望,很不解,但更多的是好奇。 李慕不光是剑客,更是一位读书人,而这读书人向来将名声视若性命。 他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嘛?不怕自己积攒半生的名望,顷刻间烟消云散嘛? 那日过后,天下便有‘蜀地再无江湖,蜀地剑客不向南’的说法。 晚些,我回到宫中,仍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为何,他虽令我有些失望,可我却发现,今日之景,竟比三年前青莲乡的擦肩而过,更加深刻,更加难以忘怀…… 留天下名利于你,留桃糕浊酒于我。 他真的是不敢应战嘛? 或是不屑应战? 想起父皇前些日曾提过,要将我嫁给首辅之子王瞳,我心中更加烦闷,想与人倾诉,也想满饮一口烈酒…… 夜无眠,我竟忍不住,想要见他一面。” 不急不缓,动听婉转的声音消失。 许清昭抬起头,双眸划过众人:“我观看到的公主生平,讲到这里便结束了。” “咳咳。” 刘纪善回过神来,言语粗鄙地评价道:“李慕是个逼王啊。不过装得确实有点东西,你让我当众整这两句话,我是整不出来的。” 许清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若是庸碌之辈,又怎会令安平公主一见倾心。” “哼。” 刘纪善撇嘴回道:“花痴呗。” 听到这话,唐风也不乐意了:“什么叫花痴?人家可是公主啊,不爱长得帅的,有才的,名动天下的,难道爱你这胸毛三米多,牙也不刷,出口就是三字经的臭流氓?!” “我就没文化,咋地?”刘纪善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无知者无畏的赶脚:“打洞啊!你是不是要打洞啊!?” “我们在公主墓里,你最好不要瞎说。”六号马夫看向刘纪善:“连累大家就不好了。” 刘纪善眨巴眨巴眼睛,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阴风阵阵的墓道,果然没有再多说。 “我现在倒是有点懵了。”三号邢涛皱眉,低声说道:“一般古代的皇家陵墓,墓主的生平都很简洁啊。为什么安平公主的这么长,而且更像是一个自传,或者是爱情故事呢?” 旁边,任也之前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既然星门这样设定,那就说明……安平公主的生平中,一定是有重要信息的,只不过都埋在了文字里,需要自己找出蛛丝马迹。 …… 卢先生的星门中。 贺戏子思考良久后,才摇头说道:“我恐怕……很难找到那位作家。如果他真的要过决定生死的阶段任务,那很可能人已经在星门之中了。越高阶的阶段任务,耗时越长,三五年都有可能。” 卢先生坐在井沿儿上,再次喝了一口井水:“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嘛?” “猜出来了。”贺戏子立即点头:“我养了姚森三年了,您想用他?” “他是不是有个非常稀有的道具?”卢先生问。 “对,那个道具,确实可以‘偷’。”贺戏子补充道:“您找我,也是因为我的神异中,有‘演员离场’的这个特性,可以用在二次撤离上,对吗?” 卢先生点头,伸手指着他说道:“让姚森去京都,你在外面接应。我不知道清凉府的第二幕,究竟是不是终章,但我们一定要在任也出来之前,把路铺好。” “没问题。”贺戏子立即点头:“我会去和姚森聊聊,希望他愿意接这个差事。” “他还是不愿意加入铃铛会嘛?”卢先生问:“如果愿意,光凭借那个道具,他都至少是个金铃。” 贺戏子摇了摇头。 “唉,那就慢慢来吧,你一定要说服他去京都。” “我尽量。” 二人聊完,贺戏子便告辞离去。 卢先生扛起锄头,冲着院外大喊道:“继续唱,让内心静宁下来。” “曾经,我茫然前行, 黯夜的路上……!” 那一群女人,更加欢快地歌唱。 农庄,花园,健康的蔬菜,清凉的井水,以及一群会张嘴呜呜的女人……卢先生这平静生活,究竟是多少男人的梦啊! …… 高铁上。 “本列车还有五分钟就将抵达京都市,请各位下车的旅客……!” 广播喇叭响起,任庆宁打着哈欠,摘掉了眼罩,呆呼呼地问:“要下车了吧?” “嗯。”任大国缓缓点头,溺爱地递过去了一瓶水:“喝一点,润润嗓子。” “谢谢。”任庆宁莞尔一笑,扭头看向闫多多:“领导,我们在京期间,可以自行活动嘛?” “怎么了?”闫多多问。 “我跟朋友约了见面,可能要单独玩两天。”任庆宁捋了捋凌乱的发丝,举着小手,撒娇似的说道:“但我保证,不会给组织添麻烦。” 闫多多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你说的玩两天,是不回招待酒店住嘛?” “嗯啊!”任庆宁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有两个扑街同行,要约我喝酒。”任大国提起行李,也看向了闫多多。 …… 沪市。 曾被任也和黄维坑过的诈骗商会蛋总,此刻正拿着电话,站在机场大厅内:“对,赶紧给我查那个戏子的信息。嗯嗯,老大急了……。” () 。 第八十二章 一壶浊酒配桃糕 墓道中。 许清昭慢条斯理地讲完故事开头,大家稍微讨论了一下后,便由三号邢涛继续讲述。 他依旧以安平公主的视角,轻讲道:“那日比武过后,我便心心念念的想与李慕见上一面。 遣人打探了三日有余,我听闻李慕住在城中的一间酒肆中,便乔装打扮后,亲自前往。 那日夜晚,我赶到酒肆时,他的几位好友恰巧刚刚离去,而李慕已也是五分醉意。他坐在木椅上,双目盯着桌上的桃糕、蚕豆,看着有些呆傻。 我与他从未有过交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思绪良久,我故作江湖儿女之态,很刻意的出言询问:‘都言李慕视钱财如粪土,不知能否再花些酒钱,请过路之人同饮?’ 李慕只短暂一怔,便笑着摆手道:‘店家上酒。’ 我顺势坐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位江湖侠女,拙劣地模仿着少言寡语的女豪杰形象:‘都言李慕是名满天下之士,为何到了京都却避而不战?是怕死嘛?!’ ‘哈哈,确是怕死。’李慕提壶斟酒,慢道:‘我有一日醉酒,便与青莲乡的许老狗打赌。他说,年幼时曾与父亲进京,在城南驿站休息时,喝过尹家的松液酒,甘甜入喉,回味无穷,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酒。我却觉得京城尹家的松液酒徒有其名……过于甘甜,没有酒味。我俩谁都说服不了谁,所以……我便来京都买酒,回去让乡亲父老品鉴,自能分出高低。’ 我听到这话,呆若木鸡。 自蜀地而来,这遥遥数千里,竟只为一酒的好坏之争,一句戏谑之言?! ‘这便是,你不与黄梓相争的原由?’我不可置信地问。 ‘不,我还答应了青莲乡几位军户的遗孤,帮他们在京都买些上好的脂粉,绸缎。’李慕举杯说道:‘我离开时,许老狗已病入膏肓,气若游丝,想来寿命无多了……这生前的诺言,莫要等死后相兑。我也要早些赶回去。’ 话到这里,我内心升起一股羞愧的感觉,这种感觉来源于,我对世俗名利的看重。 在我心中,这天下第一的美誉,这蜀地剑仙的名头,怎么还比不过一个戏谑的赌约? 但在他心里,却是男儿一诺千斤重。 我明知自己接下来的询问,可能会让他轻视,但我还是忍不住又问:‘你可知,这比武不成,天下人如何评价你?他们说,自那一日后,蜀地剑客的脊梁塌了……!’ ‘哈哈,朝堂腐败,贪官横行,那皇帝老儿不理朝政,却只想找什么人皇印,求得长生。北方蛮子入侵,南方战事频生,国土内群雄并起,想要分这靖国江山。天下看客不去保家卫国,却评我蜀中男儿无脊梁?殊不知,蜀中边境,十室九空,军户遗孤无数。’李慕轻轻摇头,非常淡然地回道:‘是天下人冠我蜀中剑仙之名,而非我李慕自夸。他们欣喜时,愿给我这种美誉,失望时自然也可以取走。原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失去了也无甚可惜。’ 酒斟满,我与他一饮而尽。 相对无言许久,我轻声又问:‘你为何不出仕?’ 李慕已是八分醉意,摇头道:‘剑与诗词,救不了病入膏肓的靖国。就像……青莲乡最好的医者,也救不了许老狗。’ ‘芸芸众生,凡夫俗子,可能一生都要蜗居在那四面环山的蜀中之地,不识入京路,不识天下美酒,只知那松液的甘甜。是王朝更换,还是山河破碎,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人生短短几十年,莫不如吃着桃糕,饮着烈酒,与三五好友一醉方休,来得自在。’ 我听出,他的话中早已对靖国绝望,也已对我父皇绝望。 这是大不敬之罪,这是赤果果的蔑视皇权,但我却愤怒不起来,也无从反驳。 那一日,我已彻底知晓,李慕根本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或者说从他未把自己当做一个剑客。 或许,曾经的他想当国士,想以一腔热血报效国家,甚至曾为之努力过,但最终却发现……这腐朽的王朝,倒塌之势已不可阻挡,蜀中家乡,也必然尽是埋骨之地。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只与他天南海北地聊了很久。 一日之言,竟比我过去十八年说得还多。 在宫中,我确实不知道该与谁交流。后宫中那些女人,巴不得我早点死;父皇的身份又太高了,能言,却不能多言;宫中那些兄长姊妹,虽都有血缘,可却私下交往保持克制,保持距离,否则一个不好,便有暗中结党之嫌。 临行前,李慕已有十分酒醉,但他却突然从怀中掏出用手帕包裹的桃花糕,轻声与我说:‘我……赶路多日,盘缠都已用光,别无他物,只能将这家乡的桃糕赠予公主。安平……安平,岁岁安平,也愿天下安平。’ 我自觉将身份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他一眼看破。 是啊,我很少离开宫中,总是把人想得很简单,自觉穿上普通的衣裙,再说两句江湖之言,便可伪装成这酒肆内的一员。殊不知,我腰间的玉佩流苏,身后侍奉的婢女,酒肆外暗中保护的禁军,都早已将我‘出卖’。 我接过桃糕,竟当众轻咬了一口:‘好甜。’ ‘桃糕是天下一等一的糕点。’李慕盯着我的脸颊,盯着我头冠上的玉簪,毫无避讳地说道:‘美人如玉,才色双绝,安平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啊。’ 我瞧着他酒醉的脸颊,竟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若我要你出仕,你愿意嘛?’ 这话一出,我感觉自己整面脸颊都燥热了起来。 我可是一国的长公主啊,我怎可失了仪态,忘了礼节,竟像普通女子一样……在委婉的表露心意?! 我记不得他的回应了,只逃跑似的离开了酒肆。 …… 那日分别,我便知晓自己对他倾心了,也知晓……他那日毫无避讳的话语,究竟是何用意。 我没去想自己能与他的‘交集’走到哪一步,但我欣赏他的才华,也心疼他胸中的积郁之情。 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向父皇举荐名士。 可一心求得长生的父皇,对李慕却没有欣赏,他只淡淡地说,李慕一商贾之子,出身低贱,人到京都,竟未敢应战,实乃沽名钓誉之辈。 我不敢反驳,只作撒娇任性之态,恳请朝廷启用李慕。 父皇对我还算偏爱,只无奈地回:‘去青州上虞县,当一县令吧。此官职,配他的才华已是绰绰有余了。’ 这话一出,我便不可再言。 两月后,李慕返回家乡,兑现诺言。 信中,他告知我,许老狗临死之前,喝了松液酒,气若游丝地说:‘这确是稀松平常的劣酒,但还有儿时的味道……!’ 酒喝了,人死了,李慕也赢了赌约。 再过一月,去上虞县的调令,传到了青莲乡。 李慕本想推诿拒绝,却正好收到我的来信。 信中无字,只有他那天盯着看的一根玉簪。 那是我母后生前赐予我的,一直是我心爱之物。我赠予他,希望他能出仕,一步一个脚印地展露才华。 李慕与我回信,只有八个字:‘天下安平,只为安平。’ 我收到回信,心中欣喜,竟一连几日都未睡好。 …… 往后,又过了三年时光。 在这期间,我未曾见过李慕,但与他书信频繁,几乎每月都有一两封。 信中,他说了很多在上虞县发生的趣事和见闻,也曾因县中政事,与我争论,与我喋喋不休。 除了书信往来,我也在时刻关注着上虞县发生的大事儿,因为他在信中,总是报喜不报忧。 李慕赴任的那一年,上虞县洪水决堤,汪洋百里。 是他召集农户与乡民治水,在堤坝上住了三月有余,亲斩贪官二十余名,最终成功抗洪,救助流亡百姓无数。 那里的乡民,都视他为——领袖。 第三年,边境的冲突更加剧烈,上虞县又位于隘口之前,青州一位名为朱勋的流寇,突然揭竿而起,高举乾字旗,与南疆部落里应外合,偷袭了上虞县。 尸骸遍地,民不聊生。 李慕为了掩护乡民撤退,竟然只带领三百位县内壮丁,向死而生地伏击南疆部落,斩敌将一名,烧毁敌方补给无数,成功拖延敌军两日,让乡民成功逃到蜀地。 三年前,他怯战的骂名,在此事件中逐渐被洗刷,南方多地的百姓,都称他有——担当。 同时,朝堂局势,也愈发变得诡异莫测。 我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各派党争不断,暗流涌动,内陆自称义军的流寇并起,正在攻城略地,边境之地,还有强敌入侵。 靖国已经到了风雨飘摇,即将覆灭的境地。 可父皇的心思,依旧不在清理内忧外患之上,他不停地追问首辅王炳权,问他何时能带回来人皇印。 他还想长生,还想靠一个传说,改变一个王朝的命运。 或者说,他知道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可能只是臆想,可能只是梦中幻影,但对于一位垂死的老人来说,这便是所有的希望。 为了稳定朝堂,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父皇知会于我,要我嫁给首辅之子王瞳,择日大婚。 我知道,他这是想稳住王家,行联姻之举,彻底与其捆绑,奢望着能等到对方拿回人皇印。 我自然不愿答应,可这便是我的宿命…… 从父皇通知我的那一日起,我便被限制在宫中,不可随意外出。 而那位肥胖且令人讨厌的王瞳,却经常来宫中看我。 为了那个曾经疼爱过我的老人,还能有个念想,还能闭上双眼,我便对王瞳虚与委蛇,疲于应对着。 但我心中却想,如果父皇不在了,李慕愿再次赴京,接我离去,那这深宫庭院,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我写了一封密信,遣心腹之人带出宫中,并送与蜀地。 一月有余,李慕回信,他已在来京的路上了。 我翘首以盼,每日都站在高墙内望着南方,看着落叶,一天天的算日子。 他会来的,他是那位……一诺千金重的男儿。 世间最苦之事,莫过于相思。 一天天的望啊,盼啊…… 终于,我等来了消息,但却不是李慕赴约,而是他离开京都的消息。 那一日,王瞳来到宫中,并带有调侃意味地告知于我:‘不用等了。李慕来时一匹马,离时三驾车,我送了他整整三大车的金银财宝。是山河破碎也好,是国破人亡也罢,只要他寻得一处繁华之地,就能富过三代,富过十代!’ 我自然不信,但他却拿出了我曾送与李慕的那根玉簪。 当玉簪摆在桌上的那一刻,我万念俱灰。 他是自愿离去的,不是被人逼迫。 不多日,李慕架着三驾马车离京的消息不胫而走,我也曾让宫中的下人去城外观看,确见到他坐在车中,只抬起单臂,饮着劣酒。 自从那日起,我便不再抗争命运,心中没有了怨愤,也没有了憎恨之感,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空有躯壳,却没了三魂七魄。 我只想着,父皇死后,我便死。 不久,不甘的父皇,还是咽下了那口气,他死在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灵帝归于西陵…… 国葬后,皇兄继承了皇位,但他依旧难挽大厦将倾之势,并且朝中王党更加势大,他即便有心当一位明君,也会处处掣肘。 很快,王瞳便等不及了,他在我尽孝期间,要求皇兄赐我俩大婚。 我没有拒绝。既然你明知我讨厌你,也要娶我,那我就在靖国将亡时,让你名垂青史。 我想好了对策,大婚当天,我会站在行礼的高台之上,自尽,跟随父皇而去。 皇兄迫于压力,只能应允我俩大婚一事。 不多日,王瞳来到宫中,邀我一同前往他新建府邸观看。我懒得与他纠缠,只默默跟随前往。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日,王瞳在新建的庭院中,饮多了酒,变得更加得意忘形。他在与家族将领议事时,无意中被我听见…… 他说,朱勋匪寇进攻京都之时,便是他们的投诚之日,且京都内外的驻军,都已被他们打点妥当。 只要朱勋率军进城,他们便交出人皇印。 那王瞳还说,昏聩的靖灵帝虽然只吊着一口气,却骨头硬得很,他用痰盂砸了十几下,才将他的脑壳砸裂。 他还说,我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 这些年,他鞍前马后地讨好与我,而我却视他如卑贱的下人,这着实可恨。他那一日在京都暗中见过李慕,并以我性命相要挟,强行逼迫他,佯装收了金银财宝,再从南城门大摇大摆地离开…… 王瞳不喜李慕的孤傲,更不喜别人给他蜀地剑仙的美誉,临行前,他还逼迫李慕自断右臂…… 他还与家族将领相商,大婚当天,与我入过洞房后,便已得偿所愿。但他愤恨,要让院中所有男子轻薄于我,让我成为靖国历史上,第一位人尽可夫的长公主…… 这世间,对我好的男子,只有两人。 一位是那位昏聩的父皇, 一位是赠我桃糕,为我出仕的李慕。 我虽不喜王瞳,可从未有过轻视之言。相反,为了能讨得王家开心,我与他交往,也总是说着好话。 我何罪之有,你竟要如此对我?!! 我父皇对你王家恩重如山,让你家族的子弟、朋党、门客,站满了朝堂。 他都已老迈昏聩,即将撒手人寰,你何至于砸碎他的头骨?! 李慕一生只爱诗剑,且不是局中之人,你又何忍逼他自断右臂?!! 我出生至今,从未如此愤恨过一群人。 我已经死了的心,再次活了过来。 我要复仇! 我要杀尽京都王家人!我要城南遍是王家坟! 我虽是亡国公主,但不可辱! 大婚还有一段时日,我开始假意迎合王瞳,表面上哄得他开心,但暗中却精心谋划。 我暗中与皇兄达成共识,花重金买通了王府中的一些下人,又找到靖国成立之初时的一些功勋、王爵之后,私下召集死士…… 大婚当日,下人投毒,令王府内的宾客毒倒一片。 皇兄又命禁军,死士,围杀王府内外的守卫。 我身着一袭红衣,头戴花冠,手持青锋剑,无视生死,一路砍杀。 我自幼习武,不说是名满天下之辈,却也不是常人可以近身的无名小卒。 宫中那些婢女,都已跟随我多年,年幼时便一起苦练‘天阴女子剑阵’。 如若女子可上战场,她们可战千人。 那天,如江河滚动一般的血水,铺满了王家大院。 我亲自杀了王瞳,将他的头皮剥掉,喂与野狗;将他的脏器刨出,扔于粪池…… 我亲自用剑,清出他脑中的红白之物,将他的头颅,与王炳权的头颅,一同挂于王府的高门之上。 不过,我也身负重伤。王家之人,都习得一种古怪的家传剑法,可令身负大气运之人,生机慢慢丧失…… 我本以为做完这些,王氏家族的将领会赶来,将我与皇兄斩杀。 谁曾想,这些丧家之将,竟以为皇兄重掌了朝堂,并暗中夺回了皇城内外驻军的控制权,所以连战也未战,都各自逃亡,投靠了反军。 父皇躺在皇陵中,可能也不会想到,他内心忌惮,一直想要制衡的王家势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摆弄权术之人,有时……竟还不如我这女子。 王家覆灭后,皇兄一扫之前的颓势,真的开始慢慢掌控朝堂,接管了城内外的驻军。但这对于靖国来说,只能是拖延一些时日,根本无法扭转乾坤。 我被王家那种古怪的剑法刺伤,一直病恹恹的。 皇兄心疼我,请来了一位叫天机道人的道士,他看过我的伤,并直言道:‘你最多还能活一年。如若心有不甘,可在清凉府的清凉山,为自己建一座上九层的大坟。日后,你还能得到一点机缘,或许可以见他一面。’ 起初,我并没有听懂这老道的话,直到三天后,南方传来消息。 南疆部族暗中与宣布立国的朱勋勾连,再次大举进攻,已经被夺回的上虞县。 而领军之人,竟然是叛国投敌的天下第一剑客,黄梓! 他率军五万,誓要再夺上虞,一雪名动京都,却不被靖国国君启用之耻。 战报中讲,那日晌午,太阳烈得刺眼。 黄梓率军行至上虞县外,准备避避烈日,傍晚再战。 去不曾想, 一剑北来, 一人立于军阵前, 一人提壶饮酒, 一人独面五万甲士,高喊道:‘留李慕之命于此,留上虞以慰安平。’ ‘我有一剑,叛将可敢一战?!’ 三声高喊过后,黄梓不忍换取功名利禄的‘天下第一’四字,丢在这五万人面前。 他冲天而起,拔剑应战。 自那一日后, 天下再无名剑——凌云; 那一日后, 黄梓跪在了上虞县外,被一剑封喉; 那一日后, 南疆部落死伤四千兵甲,军阵混乱,多名敌将被诛; 那一日后, 蜀地再无剑仙; 那一日后, 剑折断,桃糕散,男儿再不能一诺千金重,不能生人赴死约……” 一年后,安平公主自盖九层坟。 一个雨天,她提着人皇印和桃糕,头上插着玉簪,撑着雨伞走向清凉山。 她就快死了,走得很慢,很慢…… 她不想死在宫中,她想在生前看看,自己以后的长眠之所是怎样的。 入墓路上,她一个人,轻声吟唱: “南疆烟雨落荒城,一人撑伞雨中行。 世间再无白衫客,从此孤人入孤坟。” () 。 第八十三章 第二关,避雪棺 安平公主的故事讲完,墓道中的十个人,都沉默了很久。 就连那位一向口不择言的刘纪善,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唏嘘之相。 人越缺什么,就越希望得到些什么。 巧了,这里大部分外来的现代人什么都缺,在当今社会中,什么狗屁爱情,自由,放荡不羁,那都是朋友圈里写的,大家心里有的只是现代人的生存压力罢了。 所以,听完这个故事,众人心里都有点向往。不求能当主角,哪怕当个一辈子只去过一次京都的许老狗也好啊。 起码这货,还有闲情逸致和李慕扯淡打赌呢。 安静了许久后,三号邢涛率先问道:“大家可以交流一下啊,你们都从这个故事中听到什么线索了?” “交流个几把。”刘纪善嗤之以鼻:“在座的各位,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弄死对方,能交流出个鬼啊?” 这话说得是有点道理的,所以大家再次沉默,只有马夫忍不住劝说道:“你能不能,别一张嘴就下三路?这里还有女人……。” “你是个几把啊,你管我?我让你跟我说话了嘛?”刘纪善直愣愣地骂道。 “大沙碧。”马夫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铁定是混乱阵营的玩家,性格很极端,口臭得也很极致。 但马夫觉得,谁要说他是个纯傻子,那自己也绝对不聪明。这个人看似谁都怼,其实是一种生存方式,他不急着站队,反而就不会率先遭到针对。 任也抬头看了一眼刘纪善:“他说得有点道理,大家阵营不同,谁要真从故事里捋出点线索,那也不会明说的。我看时间也快到了,大家不如各自准备一下,准备进入下一层。” “我同意。” “走了,歇着去了。” “……!” 大家伙都觉得这话没毛病,所以纷纷起身,各自去准备了。 任也坐在墓道口,也不去与其他玩家交流,只在大脑中又重新过了一遍安平公主的故事。这个故事不算短,但只要思路对,其中的信息却不难整理。 首先,那个公主生平提到的朱勋,应该就是大乾武帝,也就是——自己在这个星门中的“皇爷爷”。 没想到,这老爷子为了争江山,竟然在靖国晚期的时候,还与外族相勾结。 妈的,果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其次,公主生平中提到了人皇印,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真的存在。只不过……她的生平中对于人皇印的描写很少,只是言明,王家的人找到了之后,并未将它交给靖灵帝,反而还把灵帝的脑袋开瓢了,活活砸死。 最终,人皇印被安平公主带入墓中。 不过任也有点想不通,传说中,这个人皇印不是可以凝聚天下气运的嘛?不是可以令人长生的嘛? 那为什么安平公主还是死了?为什么她皇兄没有把印留给自己? 是安平公主没交给他嘛,还是有别的隐情? 任也隐约觉得,当今大乾王朝的景帝,对公主墓如此关心和注视,一定与人皇印有关。而之前皇爷爷曾命老怀王,暗中探墓,估计也与此有关…… 除了这些外,任也还觉得,自己必须要把公主生平中提到的李慕经历牢记。 毕竟之前在客栈的时候,那个老太太曾经说过,公主盖九层墓,每一关的设计,其实都与李慕有关。 那记住他的生平,应该是有用的…… 任也一边想着,一边拿出干粮和水袋,补充体力。 过了大概不到两刻钟,众人的双耳中,便一同响起了冰冷的声音。 【酉时将至,请各位玩家尽快离开公主墓二层,进入三层。】 众人集体怔了一下,便各自起身,但依旧相互没什么交流,只一同走向了盘旋而上的中央墓道。 行进了大概不到半刻钟,众人见到了一扇青铜大门。 门旁,有一处竖起的石板,上面刻着几道问题。众人粗略地扫视了一眼,见到内容都与安平公主的经历有关。 这应该是星门的简单考验,可能主要用于提醒玩家们,要在这一关内详细采集信息,不然无法通行。 人群内,二号王妃,六号马夫,还有三号邢涛各自上前,用手指在石碑上,分别书写了答案。 “吱嘎嘎……咔嚓!” 一阵酸牙的声音泛起,青铜大门裂开,一股寒冷刺骨的凉风吹进。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便迈步入内。 在此之前,任也其实想从陪葬室拿走一些兵器,用于防身,但星门却直接提醒,安平公主非常讨厌窃贼,如果在这一层中拿走陪葬品,那会遭受到严重的惩罚。 妈的,来都来了,你竟然不让我盗墓,这就很难受啊!不然搞出去几个架空朝代的古董,换个千八百万的铜臭之物,那也是极好的啊。 不过任也胆子虽大,可还是不敢挑衅星门的机制,只能悻悻的放弃。 众人迈步进入三层,青铜门闭合。 …… 十人双目中的景象扭曲且模糊后,又逐渐变得清晰。 这一层没有墓道,也没有阴嗖嗖的环境,只有一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峡谷。 众人站在峡谷的中央位置,周遭近千米的范围内,都是平整的地面,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任何杂物、活物,只有平整如镜面的白雪。 雪深大概一掌,并不影响行动。 天空中,一轮落日已霞光半隐。 这并不是一处密闭之地,而是室外。不过众人也不清楚,这是幻境,还是他们被传送到了某个地域。 峡谷的边缘处,分别有十条狭窄逼仄的进山小路蜿蜒而上,周遭空间尽被高达百丈的大山阻挡,目测不可绕行,也不可翻越。 十条上山小路,像是分别对应着十位玩家,也不知究竟是通往何处的。 “十条路?!”三号武夫率先说道:“我怎么感觉……星门是要让我们分开做任务啊。而且……这地方也太冷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的双耳中响起了,星门公布的任务规则。 【此一关,名为《极寒之暖》。十名玩家必须要分散着走入山路之中,去雪谷内拾取可以拼盖“避雪棺”的木质材料。木质材料共有十组,除天字山路内,有六面木料外,其余九条山路内,均只有五面木料。且每组木料的规格,形状都是一样的,合在一块可以拼凑出十个,每个仅能住下一人的“避雪棺”。但“避雪棺”要联排搭建,必须一个挨着一个,不然无法令其完整。】 【温馨提示:此处苦寒之地,在进入亥时后,气温骤降,任你有通天的本领,也绝无法扛住漫天风雪的可能。必须是完整且六面的避雪棺,才能保住性命,不然一定会死。】 【温馨提示:此刻距离亥时,还有两个时辰。时间不多了,请大家尽快行动起来吧。】 耳中的声音逐渐消失,众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表情都很古怪。 “我槽他妈!” 一号刘纪善破口大骂:“这个星门也太傻缺了吧。上一幕大家才刚刚互刀完,这一幕竟然又要我们合作?!它就不怕把人搞得精神分裂?”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白给的,星门一说完规则,大家就都意识到,这一关需要“合作共赢”。 话音落,任也已经弯下腰,用手指在地面上轻画了起来。 他已经充分理解了这“避雪棺”的搭建机制。说白了,这“棺材”就像是一个拥有六面的火柴盒。不过,却只有天字路的“火柴盒”是完整的,是有六面木料的,而其余九条路内,都只有五面木料,缺少了一面。 如果天字路内的木料,是搭建一整排避雪棺的起点,那只拥有五面木料的二号,三号,只要依次往上靠,彼此共用一面隔断木料,便可将其搭建完整。 最终,大家全能躺在棺材之中,度过这一夜的极寒环境。 但是! 这个机制恶心就恶心在……人心叵测上。任也在地上画完小格子后,便抬头向南看了一眼。他见到有一条通往雪谷的山路旁,写着一个天字,并且还画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进入箭头。 谁去天字路拿木材,是关键。 如果是一个坏逼去了天字路,那他直接在雪谷中,把棺材拼好,再往里一躺,那外面至少会有一名玩家死亡。 因为少了一面木料,那一排避雪棺,最多可以拼出来八人间,而有一人必死…… “呵呵。”三号邢涛,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上一幕大家刚刚互刀结束,这一幕又要……合作。那踏马谁去天字路拿木料呢?” “我去吧,我勤快。”刘纪善直接举手,他可聪明了,率先提道:“我到现在一直保持中立,你们可以信我。” “我信你口臭是真的。”唐风翻了翻白眼,幽幽地说道:“不如让我去……你问问在座的男人,谁没有摸过人家的屁股。我交友广泛,自然可以被信任。” “骚货!”刘纪善恶狠狠地骂道:“我就没有摸过,为何要信你?!” “我撕烂你的嘴……!”唐风张牙舞爪的就要跟对方拼命。 “行了!” 李彦喊了一嗓子:“说这些都没用。大家既然都知道天字路关键,都会相争,那不如就……投票吧。” “哼。”一直没有说话的11号,冷哼了一声:“投票?谁特么能投过五号啊?!你是想跟四号一个下场,还是说……你和五号是队友啊?” 李彦听到这话也没急:“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不用着急扣帽子吧?不然你说出个更好的办法?” “不用说了,我就要去天字路,谁赞成,谁反对?!”11号双眼冰冷地扫过了任也。 任也看着他,背手冷着脸回道:“脖子上的伤还没好,你这说话又硬气起来了?” 话音落,书生和11号一同迈步,压向任也。 “算了,算了,别吵了。星门都说了,时间是不多的。”六号马夫立马劝说道:“只有两个时辰,大家要是内讧,那都要完蛋。” “六号说得对,我们想要安全度过今夜,那就不能内讧。”三号邢涛立马插言:“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大家听不听。” “你说。”李彦点头。 “5号与11号,9号,三人都有冲突,存在报复的可能,所以,我建议先排除他们三个,这样会更安全一点。然后再由剩下的人,手心手背决定……谁去天字路。”邢涛看了一眼郭采儿后,思路竟然很清晰地说了一句。 “手心手背?我踏马还石头剪刀布呢?!幼稚不,我就问你幼稚不?”刘纪善皱眉吼道:“这太草率了……!” “我也不同意。”任也摇头:“不管我们三个谁去,都不存在自己搭个棺材住下的可能,就更别谈什么报复了。因为队友会回到这儿,你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大家。” “那就手心手背吧,”马夫直言说道:“这样公平。” “我踏马才不手心手背呢!”刘纪善撇嘴道:“人命关天的事儿,这太幼稚了……!” 大概三分钟后,许清昭看清规则之后,大家围成了一个圈,齐刷刷地喊道。 “手心~手……背。” 没过多一会,经过三轮的惨烈角逐后,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一人身上。 他站在那里,嘴角挂着微笑:“你们真的……太他妈幼稚了!” () 。 第八十四章 各自行动,争分夺秒 公主墓,第二关,极寒之地。 三轮手心手背后,大家都纷纷抬头,看向了素质低下的刘纪善。 最后竟然是他赢了,老天爷真得太幼稚了…… “嘿嘿。” 刘纪善神经质地笑了笑:“幸运女神的小手,又一次摸到了我的头上。各位,拿到完整的棺材后,我就不准备下来了,在山上挖个坑,今晚我就住那儿了。” “我建议重投。”唐风举手:“谁信他,谁脑子有病。” “我同意。”11号难得赞成唐风的提议,只冷冷地扫了一眼刘纪善:“我也不太信他。” 他说这话,不是没脑子,更不是想树敌,而是单纯想把去天字路的机会,争取到自己这边的阵营。 白天,大家在墓穴二层收集完信息后,他和书生已经找到了新的队友,如果重新投票,那去天字路的机会,还是有很大概率落在自己这边的。 “我也同意重投。”6号马夫也开口发言。 刘纪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人缘能这么差:“操,你们想玩赖?” 众人稍稍安静一下,任也突然皱眉说道:“我觉得吧,既然大家刚才都同意用手心手背分胜负,那就得遵守规则。这一关是合作,既然合作,肯定就不能出尔反尔啊。” 刘纪善听到这话,向任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竖起大拇指:“五号,讲究人啊!我也明说了吧,老子虽然没啥文化,但也不是傻缺。我自己拿到完整的棺材,然后住在山里,这图啥?今晚是过去了,那明天不过了?图下一幕大家集体针对我嘛?这得多蠢啊。” 李彦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这话没毛病。一个人住山里,损人不利己。” 许清昭慢悠悠地点头,双眸看着刘纪善,一语双关:“信守承诺。” “提醒一下各位,走到山谷里,拿到木料再返回,这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任也皱眉:“再磨磨蹭蹭的,大家可能都要玩完。” 众人安静一下,书生看了一眼11号:“那就他吧。我总感觉这一关时间很重要,确实不好拖。” “开干,开干!”刘纪善搓了搓手掌,大喊一声:“各自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去,最快的速度回。” “其他路怎么分?”三号邢涛问。 “这还分个毛。”刘纪善大喊一声:“看上哪个,就走哪个呗。” 6号马夫犹豫了一下,率先奔着西南方向走去,而紧跟着11号,书生,邢涛也往附近的方向去了。 任也扫了一眼许清昭,李彦,唐风,只轻微点头,随即就准备奔着北侧出发。 郭采儿留在原地,仔细思考了一下后,便顺着邢涛的方向走去。 就在大家各自离去之时,刘纪善却站在原地,挠着鼻子冲任也说道:“呵,你是李彦吧?” 刚准备走的任也,突然停下脚步,用一种很诧异的目光看着对方。 “老狐狸,我一靠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骚味。”刘纪善低声骂道:“你狗日的又骗我。在草堂,你怎么跟我说的?合作?!妈的,老子给你使眼神,你为什么不回应?” 草堂,李彦,这个一号是刘纪善嘛?任也有些怀疑,不确定。 “装,再装?”刘纪善扫了一眼四周:“在第一幕,大家都藏着,除了现实中认识外,应该谁都没敢找队友。第二幕一开始,你就开了母猪宴,然后五号就在客栈,展现出了很强的调票能力。你说……你不是李彦,谁特么信啊?!” 这一番推理,直接把任也听得双眼圆瞪。他稍稍沉默一下,嘴角泛起微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唉,你果然是个聪明之人,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智慧的眼神。” “……别戴高帽了。”刘纪善背着小手,斜眼瞧着他;“你朝廷阵营有几个人了?还是说……墙头草那边也被你收编了几个?” “呵呵,你先告诉我,救你的人到底是谁,我就告诉你,我的车上有几个人。”任也反应极快地套了对方一句,同时要试试对方的身份。 “哼。” 刘纪善冷哼,原则性极强:“我永远不会出卖自己的同志。” “小心点吧,刚才三四个人要求重投票。”任也顺嘴铺垫了一句:“怀王现在……已经要弄你了。” 刘纪善打了个冷颤,本能想起了,刚才11号看自己的冰冷眼神:“怀王嘛?呵呵,他爷搞破鞋必去泌尿科。” 任也气得牙根痒痒,已经彻底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嗯……!” “李彦,你最好有点脑子。我是有队友的,如果你表现得不错,你车上会多两个人。”这就是刘纪善主动交流的目的,他想给李彦先画个饼,而开口契机,也是因为这个五号刚才帮自己说过话。 任也抬起右拳,与对方碰了一下:“钢七连,不抛弃,不放弃!” “沙碧,我踏马在外面都看教父,钢个鸡儿。”刘纪善扔下一句,快步冲向了天字路。 同时,西南方向,11号低声冲两名队友说道:“这一关,我是有线索的,我准备玩点花活。” …… 片刻后。 北面的一条进山路上,任也正在匀速地奔跑着。 这会虽然气温已经很低了,至少有零下十五六度,但由于任也处于剧烈运动当中,所以根本感觉不到冷,反而还有点汗流浃背的意思。 进来前,他特意看了一下,紧挨着自己进山路的左侧,是王妃,右侧是唐风,都是自己人。 其实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和王妃对暗号,就能判断出对方是谁。 目前还剩下三个女人,一位一直没说过话,像是个哑巴;而另外一个则是唐风,那么剩下的那个普通模样的村妇,肯定就是王妃啊。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准备今晚入睡前,跟王妃对个暗号。一旦坐实,阵营的牌面,基本就清晰了。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很快,任也眼前慢慢浮现出一条吊桥,他瞬间减速,目光有些错愕地望了过去。 这条进山路的两侧,全是高耸入云的大山,路宽不足五米,非常狭窄且逼仄,而且周围除了白雪,就没有任何杂物了。 往前走了七八步远,吊桥的模样愈发清晰。 在任也面前,横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山崖,周遭两侧全是雾气,且没有任何借力点。 山路向前,一条吊桥悬浮着通向悬崖另外一侧,大概长十一二米左右。吊桥右侧,悬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几个红字。 行至此地,路程过半。 任也看到这个吊桥后,心里本能有点抵触。 不过,这种疑虑很快就打消了,因为他在心里仔细计算了一下时间,自己跑到这儿,大概用了四十五分钟,而木牌上写着的是,行至此地,路程过半。 那稍稍估算一下,大家看到木牌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且左右两侧都是自己人,只要快进快出,就不会有问题。 吊桥的出现是个意外,所以任也心中有了决策后,就不打算浪费时间。他皱眉快跑过吊桥,继续向前。 木牌上给的提示,是非常准确的,任也又用了大概四十五分钟的时间,终于跑到了山谷尽头。 这个山谷三面环山,面积只有二十多平方米,很狭小,且只有身后来时路可以出去。 任也用双脚踢着地面上的积雪,只稍稍翻找了一下,便看见一块刷着红漆的木板出现。 我曹,还真特么是棺材的颜色啊,这……太晦气了。 任也腰间系着皮袍,用双手抬起木料板面,发现它的长度,正好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看宽度,确实也只够一个人躺在里面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活着的时候,体验一下住棺材的感觉。 他弯着腰,迅速翻找,很快又拿到了另外四块木料,一共三块长的,两块短的,凑在一块,正好是缺一面的棺材。 找完后,他把五块木料叠在一起,准备放在雪地上,弯腰推回去。这样快,还省力气。 但就在任也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注意到,一块被自己踢开积雪的冰地上泛着微光…… “嗯?” 任也凑过去,弯腰向冰层看了一眼。 天上,银盘悬挂,月光映射进山谷,照在冰层上泛着晶莹的光芒。他瞳孔收缩,定睛观察,却见到冰层下……一张紫青脸,一双腥红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槽!” 任也惊呼了一声,倒退两步。 有一个人,如婴儿般蜷缩,坐在冰层内,举目望天。 …… 湘江市,一家戏院内。 一名胡子拉碴,浑身泛着馊味的青年,正在无人的剧场正厅内,收拾着卫生。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青年回头望去,见到一男子撵着兰花指,很骚地唱道:“啊啊啊~我滴妻,王氏宝钏……!” 青年手里拿着拖把,只稍稍怔了一下,便低头继续打扫。 贺戏子见对方毫无反应,便有些扫兴:“……唉,真不想来找你,帮我个忙吧。” “帮你什么?帮你拿个狼牙棒,好好解解痒?”青年低头,语气平淡。 () 。 第八十五章 十座连接人性的桥 戏院内,那位打扫卫生的青年名叫姚森,也是一位星门玩家,之前是自由阵营的散人,不属于任何组织。 只不过在三年前的那次争夺战中,姚森身负重伤,被贺先生所救。自此,他便开始摆烂,不入星门,也不再经历任务,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魂,没了任何欲望与追求。 这三年,姚森全靠贺先生“养着”。虽然这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但对方起码为他提供了一个住所,提供了一日三餐。 戏院最前排的座椅上,姚森穿着蓝色的保洁制服,抽着烟问:“什么事儿?” “呃……呃,呵呵,也没什么事儿。”贺先生挠了挠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老贺这个人真得挺奇怪的。你要说他是个腼腆的君子,那绝对是瞎了眼。这个人在混乱阵营是有一号的,杀人放火,抢劫灭门,但凡跟刑法死刑有关的案子,他基本全犯过。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他甚至性取向都很模棱两可。甭管是带枪的,还是带洞的,那他都能接待,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坏逼,也绝对不为过。 可这样一个坏逼,却偏偏对兄弟还不错,而且在熟悉的人面前,有点爱“装”。 他觉得自己和姚森认识的时间不短了,算得上是熟人,是朋友。自己虽然养了人家三年,但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没花多少钱,更何况人家还给他干保洁。 现在,姚森都摆烂了,“道心”都破碎了,自己还要强迫他去干一件很危险的事儿,这会显得自己很没格调,很小气,像是在拿三年的小恩小惠,道德绑架人家卖命。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可能对于绝大部分的恶人来讲,很容易就克服了,但贺先生却不行。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恶人里的“大师”,是有格调的,是有逼范儿的。 “老贺,你要是在秩序阵营,绝对吃得开,因为你够狠,也够疯。呵呵,这年头,玩家也好,普通人也好,太善良的人总是容易吃亏的。”姚森吸着烟,稍稍停顿了一下:“不过,在混乱阵营里,比你狠,比你疯,比你不要脸的人太多了。你做事带人味儿,走不太长……容易把命丧了。” 贺先生沉默许久:“去京都抓两个人,但难度很大,守岁人总部都对他非常关注。” “行,我去。”姚森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我也去。”贺先生马上补了一句:“用你那个道具,我负责接应。” 姚森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又说了一句:“当然,我这三年能住在你这儿,也是……因为你身上有那么一点点人味儿。” …… 极寒之地。 任也被冰层里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仔细一观察,那是一具男性的尸体,身着古人的衣服,表情狰狞,仰着脖,看着天,似乎死前心中充满了怨恨。 这是星门故意制造恐怖氛围,特意搞出来的? 还是说,在自己之前,也有其他人经历过这一关? 任也只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用脚踢起积雪,将那面冰层掩盖。 “刷!” 紧跟着,他不再停留,只推着五面木料,直奔来时路冲去。 回去的路上,圆月高悬,气温越来越低,即使任也在奔跑和运动状态,也无法抵挡那刺骨的寒冷。 他稍稍停顿一下,将腰间系着的皮袍脱了下来,动作很快地套在了身上。 松软的皮层贴在身上,一股温暖的感觉涌过全身。它可以起到御寒的作用,但就光凭现在的身体感知来看,应该扛不过晚上的寒风…… “第一关没白赢啊,有点东西……”任也略有些欣喜地嘀咕了一句,便继续推着木料前行。 他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奔跑了许久后,感觉自己快要接近吊桥了。而这时,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山中还泛起了雾气,能见度极低。 “要先……。” “轰隆隆!” 就当任也在心中嘀咕之时,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杂物撞在了悬崖峭壁上。 雪崩?山塌?这不可能吧。 吊桥那边…… 吊桥?! 任也只稍稍怔了一下,随即心里泛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推着五块木料,猛然加速,没多一会,便在月色下看见了那条横拦在自己面前的峡谷。 暂时放下木料,快跑着冲过去,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大脑轰的一声。 他见到,那原本浮在悬崖峭壁上的吊桥,竟然……断了! 深不见底的峡谷,横拦在自己的眼前,而另外一侧的山路,与自己相隔至少十一二米远。 往下看,自己这一侧的悬崖上,平挂着半截吊桥,那造型就像是有人在山崖上,放下了一个软梯一样。 吊桥上的木板、绳索,被地面上两根粗壮的铜柱拴死,这才没有掉下去…… 只看了一眼,任也便清晰地意识到,是有人在悬崖对面,把桥弄断了。 吊桥断了之后,自然会荡到自己这一侧,而重力和惯力的作用下,桥体又从中央崩裂,有一半掉进了山谷内。 卧槽尼玛! 任也额头青筋暴起,瞬间意识到,这是有玩家在搞自己,不想让自己活着回去了。 这个极寒之地,除了十个玩家之外,是没有其他人的,星门更不会这样对待参赛者,所以一定是对立阵营搞的鬼。 但……但对方这样做,究竟是图啥呢? 任也刚才路过吊桥的时候,心里是有警觉的,他本能就想到了,如果桥断了,自己该怎么回去。 但仔细推算了一下,吊桥的位置是在山路正中央的,从起点跑到这里需要四十五分钟。而路过吊桥之后,从这里再跑到木料拾取地,也需要四十五分钟。 也就是说,其他玩家在看见路上有吊桥后,即使想来搞事儿,那在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因为对方要先原路返回,再绕一圈,跑到任也这条路上,把吊桥切断。 可这样一来,他自己就没有取木料的时间了啊!星门一共就给玩家两个时辰取木料,也就是四个小时。而山路一来一回,就要花费四个45分钟,三个小时整。 不管玩家怎么挤,时间都只够取自己的木料的,但凡你想断桥搞别人,那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对方回不来,那你取不了木料。 所以,任也才觉得,别人断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星门给的提示也非常明确,棺材就够住一个人的,没有拿到木料,晚上必被冻死。 这特么是……有谁想跟自己同归于尽嘛?疯了吗?! …… 下山路上,11号正在急速奔跑着。 任也的桥,就是他断的。 他也明白,现在规定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自己再返回自己的路,拿制作棺材的木料,肯定来不及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跟任也同归于尽,而是有其他计划。 11号在第一幕中,曾经做过两个任务,并拿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线索。 那个线索上大体是说:“据传,在北方苦寒之地,有十条蜿蜒通向雪谷的山路,山路行至过半,分别有着十条吊桥,那十条吊桥,象征着连接人性的最后纽带。” 酉时过后,十名玩家传送至此地后,11号便知道了,自己得到的线索,指的就是这一关。 于是,11号心里马上有了计划。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取木料,而是等任也进山后,尾随在其身后,从而找机会直接断桥,彻底搞死对方。 这么做,出于两点原因。 第一,他要报复白天的冲突。 第二,自己的队友书生,虽然还不能确定五号的身份,但大家已经达成共识,这个人一定是敌对阵营,而且极大可能是队长的角色。搞死他,后面几关会轻松一点。 11号一边想着,一边夺路狂奔,他现在要赶着去完成计划的第二步。 进山取木料,所有玩家都是用最快的速度行进的,也就是说,大家目前的进度都差不多。但只有11号,他是比别人更快的,更有提前量的。 …… 任也左侧的山路中。 高冷的王妃,右脚踩着五张叠在一块的木料,左脚尖不停地轻点地面借力。 “沙沙……!” 木板摩擦积雪的声音泛起,许清昭的脸颊迎着冷风,发丝飞扬。 她竟然在这种争分夺秒的环境下,流出了非常惬意,非常自由的气质。就像是在高山上滑着雪,肆意疾驰。 但实际上,她这种赶路的办法并不慢,而且她的身体似乎也比别人强得多。现在大家都没有神异,凭单腿的力量,想要踩住五块叠在一起的木料,并且还能像滑雪一样赶路,这连男人都做不到啊。 毕竟五块木料只是相叠,却没有绳索固定,一个踩不住,直接就散了。 “咻,咻~!” 凛冽的冷风,袭面而来。 一向宛若得道仙子的许清昭,竟然难得流露出笑意,像初次跑在雪地中的小女孩一样,哼起了悠扬的曲调:“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空灵的歌声在山谷中回荡,天上的明月星辰闪烁,心境纯净的小仙女踏雪而行,这就像是一副不染尘埃的美丽画卷。 “你是要归去了!!!” 就在这时,有人破坏了这种意境。漆黑无比的山路中,一个躲藏在视线死角的人影,突然扑向了许清昭。 他抡起拳头,迎面砸向许清昭的脑袋。 “刷!” 霎那间,许清昭如灵动的脱兔,侧身一躲,身体轻跃着离开了滑行的木料。双脚落地时,惯力使然,她的身形略有些踉跄。 “嘭,嘭……!” 叠着的木料无人控制,撞在了山路的墙壁上,距离许清昭大概只有三四米远。 “嗯?!你这女人有点东西啊!”那个人影很诧异地看向了许清昭,不自觉地活动了一下双臂。 许清昭俏脸上的笑意消失,目光清冷地看着他,没有作声。 月光下,那人影靠近,面相逐渐清晰,正是11号。 “呵呵,不好意思了。我没取木料,只能拿你的了。”11号目光阴森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一句话,对方已经说明了来意,那自然不需要多问。 “啪!” 突兀间,一言不发的许清昭,侧移了两步,右脚尖直接踢在了最短的那一块木料侧面。 “嗖~!” 一整面木料,竟然被许清昭踢得飞起,速度极快地撞向了11号。 后者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的身体,竟然有这个爆发力,他立即抬起双臂。 “嘭!” 被冻得泛起冰碴的木料,重重地砸在了他上半身,双臂泛起了剧烈的疼痛感。 许清昭两步上前,身体柔软得宛若舞蹈演员。她抬起健美的右腿,脚跟冲天一蹬。 “嘭!” 11号挡在身前的胳膊,被踹得瞬间分开。 “嘎嘣!” 鞋靴撞击下巴之后,泛起轻微的骨裂声,11号竟然被一个女人,一脚踹得仰面而倒。 11号倒在雪地上,心里都懵逼了,迷茫了。 老子堂堂一米八的壮硕汉子,打不过一个男的也就算了,现在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了嘛?! 这特么的不可能啊! 冰冷的积雪刺痛着脸颊,11号瞬间反应过来:“你踏马身体不对劲,你的力气不像是一个女人!”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那就是生死之仇。 许清昭修道不修佛,性子也清冷,杀伐果断。 她抬腿,裹着鞋靴的脚掌正对着11号的脖颈,极为果断地踩踏了下去。 “嘭!” 只一下,刚刚抬臂防御的11号,就感觉自己的双臂泛起钻心痛感,本能往回一缩。就是现在,许清昭再次一脚踏下,嘭的一声踩在了11号的脖颈之上, “嗷呜……!” 像是垂死之狗一般的吸气声响彻,侧头闪躲的11号,感觉自己要断气了,无法呼吸了…… 这女人的力气很大,竟像是个专业运动员!。 “别打了,我们谈谈……可以谈……!”11号护着脑袋和脖颈,非常扛揍地喊了一声。 许清昭自然想一剑就弄死对方,但她手里没有武器,只能再次抬脚,想要尽快解决这个臭虫。 “踏踏……!” “踏踏……!” 就在这时,黑暗的山路入口,出现了三个凌乱的脚步声。 许清昭脸色平静地扭过头,看向了身后侧。 到现在为止,不管是11号多么无耻的偷袭,多么没骨气的求饶,许清昭都没再流露出女人应有的反应和神态。 她有的只是平静,甚至连突然响起的脚步声,都没有令她错愕,或是慌乱。 三道人影出现,11号立即起身,擦着嘴角吼道:“大家小心点,这女人不简单。她的身体不正常,比男人还强。快点弄死她,我们得回去搭棺材了。” 今天白天,11号和书生已经确定了两名新队友,一位是邢涛,一位是郭采儿。 四人相互拥有了信任后,11号便将自己独有的线索公布了,而书生和郭采儿,则是为他制定了计划。 先去跟着任也断桥,然后直接返回左侧堵王妃,抢了她的木料,这样11号就能安全度过今晚,而且还顺势解决了两名对手。 从这四个人的视角中来看,许清昭到现在也没有拉拢队友,更没有与其他玩家交谈,那大概率是五号阵营的人,或者是对立阵营的人。 11号先来堵许清昭,是因为他有提前量,时间也够用,只要稍微拖住一下,那下山的另外三人,便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四人再合力杀了她。 还是那句话,这个星门中没有一个玩家的脑子是缺斤少两的。 月光莫名变得有些暗淡,四人如饿狼一般,慢慢围聚上来。 邢涛晃动了一下脖颈,话语阴森:“这里不能用神异,身体再强有个毛用,能打过四个人?一块上,弄死她!” 话音落,四人瞬间扑了上来,其中郭采儿和书生,全部捡起沉重的木板,直奔许清昭的脑袋砸去。 她看着四人,自知无法战胜,正欲抽身逃跑时,却身体一僵,一股煞气油然而生。 突兀间,一阵冷风从山谷内吹过,许清昭的身体里似乎有一个东西,要挣扎而出。 她与身体里那个东西,稍稍抗争了一下后,便失败了。 “轰!” 一声巨响,如炸雷般响彻山谷。 一个浅淡的黑色虚影,自她身体中冲起,那是一具用任也天赦之气孕养过的道身。 黑色的莲花冠,黑色的道袍……黑色的双眸突兀间睁开,如俯视人间的神祇。 “不……不可能,你踏马还能动用神异?!你玩赖啊!”11号暴跳如雷,骂出了徐老道的经典台词。 “轰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山巅的积雪滑落。 四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全都吓得脸色煞白。 完了,完了,她怎么可以动用神异?! 几乎同一时间,被断裂吊桥困住的任也,行走在山路上的刘纪善,唐风,李彦,全部感受到了山体动摇,大地颤动。 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要从清凉山的地底冲天而起。 许清昭站在原地,双眸呆滞,似乎连自己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咔嚓!” 就在这时,一面山峰龟裂,似乎马上就要倒塌。 …… 上两层,之前主持过客栈内游戏的徐娘,突然身体一僵,随即骂骂咧咧道:“他妈的,挖了这么多坑,就让老子自己擦屁股,烦死了!” “刷!” 她抬臂挥手。 极寒之地的天空之上,一臂突起,一掌遮天。 顷刻间,一切归于平静。 山不摇了,地不动了。 许清昭身体内冲出的黑衣道身,顷刻间消散。 一道声音传入许清昭的耳中:“这是我的地盘,拿到才是你的,守点规矩!” () 。 第八十六章 绝境 徐娘一掌遮天,这极寒之地突显的异像,便顷刻间消失了。 她再次将这个出现偏差的世界,“扶”回了正规。 山路上,徐娘的传音警告,在许清昭的双耳中慢慢消散。她并不感觉到意外,反而心里很清楚,任谁来了这座星门,都要守这里的规矩,自己不能例外,那个拥有天赦入命命格的“小子”,更不能例外。 这世间有无数星门,却共分一至七个等阶,以此类推,越高越难,越高越诡秘莫测。而高阶星门玩家,虽可以进入低阶星门,但却要受到“星门规则”的压制,只能施展出与此星门同级的神异力量,根本无法越阶。 除世间不显的神明外,任何人都需遵守这种规则。 这是铁的规则,是“天道”,而那“门眼者”便是这种“天道”的化身。 刚刚许清昭并不想触犯规则,只是她身处绝境时,体内那具“道身”不受控制的被激怒了。 同时,许清昭也感觉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好像就在公主墓的地底。只是,她还有机会拿到它嘛? …… 崎岖的山路中,刺骨的寒风吹起,如刀子一般割着脸颊,周遭的气温越来越低。 “呵呵,这女人……好像跟我们不太一样。”11号率先反应过来,冷笑着说道:“但也没什么卵用,她……她刚才的神异被规则压制了。都特么是普通人,怕个毛,一起上!” 话音刚落,外表阳光,却内心阴狠的书生,拿起一块棺材板,直奔许清昭的脑袋砸去。 “呜……!” 冻得宛若钢铁一般的木料板,带着破空声袭来。 “嘭!” 许清昭抬腿,一脚正踹在木板上,竟将冲过来的书生,蹬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紧跟着,郭采儿,邢涛,与11号一同出手,一人封死下山的道路,另外两人则是拿着木板,冲着许清昭便是一通猛砸。 她闪转腾挪,身影如脱兔般灵动,但无奈手中没有武器,山路又狭窄逼仄,躲避的空间十分有限…… 许清昭抽身后退,一脚踹飞郭采儿后,便让11号找到了机会。对方冲着她支撑身体的左小腿,用木板猛砸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她闪避不及,左小腿被木板“砍”了一下,泛起了钻心的疼痛。 那表层布满冰碴的木板,此刻如重锤一般坚硬无比,真要是被砸到脑袋上,估计肯定是脑浆迸裂的下场。 紧跟着,下手极狠的书生,举着木板砸向许清昭的脑袋。 她一瘸一拐的侧身闪躲,避开了书生的木板,却没有避开邢涛的袭击。 “嘭!” “……!” 邢涛双手抡着木板,再次砍在了许清昭的左小腿上。就这一下,她恍惚间感觉自己的腿骨崩裂,骨茬就要刺破皮肤,那种剧痛感,令她彻底丧失了身体平衡。 许清昭的神异被规则压制,身体虽然强于众人,但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面对四人围攻,显然是独木难支的。 打不过的,再拖下去,会死。 许清昭性子清冷,她自然也无法接受,自己即将被这四人杀死,并且尸体还要由他们处置,甚至是凌辱。 想到这里,她猛然抽身向后,后背贴靠着冰冷的峭壁,一掌推出,拍飞了郭采儿。 “嘭!” 紧跟着,刀子一般的木板,在许清昭头顶三寸处落下。如果不是她躲闪及时,这一下,头盖骨便要碎裂。 邢涛拽着木板,举手就要再砸。 许清昭猛然弯腰,抬臂,身体在邢涛腋下钻过。 不远处,书生冲过来就要封死许清昭的退路。 “嗖嗖……!” 许清昭刚刚暗中攥着一把白雪,用掌温将它凝成两个小雪球,直接飞掷了出去。 “啪啪!” 两个雪球砸在书生的脸上,他的眼睛泛起火辣辣的痛感。 借着这个机会,许清昭强忍着左小腿的疼痛,直奔山上跑去。 “追她。” 11号怒吼一声,拎着棺材板,就奔着山上撵去。 其余三人跟在后面,迎着漫天吹下的风雪,一路追赶。 此刻,整个极寒之地都被黑暗笼罩,凛冽刺骨的冷风,已经让运动状态下的四人,感觉到了皮肤痛痒, 甚至他们脸上刚刚渗出的汗水,都已冻成了冰豆子。 头发、鼻孔、眼毛,都已经凝出霜雪。 “不能再追了!” 书生停下脚步喊道:“星门提醒了,还有一刻钟多一点,寒潮就来了,我们必须得回去搭建棺材了。” “她还没死!”11号回头吼道。 “妈的,留在这儿,她肯定被冻死。”邢涛低声喊道:“我们不能因为堵她,把自己命搭上啊!她的木材已经留下了,再追下去没意义。” 11号咬着牙,目光阴狠地看着上山路,犹豫许久后,才果断转身:“走!” 说完,一行四人迅速捡起地上的木料,转身奔着山下走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藏在山路口处,准备二次伏击许清昭的四人,此刻已冻得浑身发抖,皮肤紫青。 “那女人傲得很,不想死在我们手里。”书生哆哆嗦嗦地说道:“她能猜出来,我们可能在入口等着……应该不会下来了,快走。” “要不要分开回去?不然剩下的玩家发现少了两个人,而且我们四个还抱团走,那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11号问:“我们可能会遭受到针对。” “不用,”书生摇了摇头:“我巴不得有人跳出来为他俩喊冤。就一块回去。” “好。”邢涛点头。 四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推着木板,迅速赶往出发地。 …… 又过了大概三四分钟。 所有玩家的耳朵里,都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寒潮即将来袭,请各位尽快搭建避雪棺。】 出发地,刘纪善已经将自己的棺材搭建好,而马夫,唐风,李彦,也贴着对方棺材,将自己缺少一面木料的避雪棺搭好。 其实,他们四个现在就可以躺进去了,这样也不用饱受寒冷的摧残了,但刚刚大家都看见了山谷中激起的异像,且还有六个人没有返回…… 这让大家的心里都感觉到,刚才可能有事情发生了。 漆黑无比的出发地内,李彦和唐风内心十分焦急,同时……脑中也有了不少的联想。 “踏踏……!” 脚步声响,马夫率先说道:“回来了!” “妈的,磨磨唧唧的,想冻成冰棍啊。”刘纪善嘀咕了一声,率先坐在了自己的棺材上。 这个避雪棺,全棺没有一颗钉子,只用古老的木匠工艺,拼凑契合,而且大小就只够一个人居住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四个人影浮现,他们推着木料,满身都是风雪。 马夫看到四人后,立马问道:“那俩人呢?五号和二号呢?” “你问我,我去问上帝?!”11号脸色阴冷地回了一句,直接贴着唐风的棺材,开始摆弄木料:“马上寒潮就来了,你们不会要在这里等那俩货吧?” 四人中,只有11号回话了,而邢涛,郭采儿,还有书生,在赶到出发地后,就第一时间搭建棺材,根本不去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与众人交流的意思。 李彦等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看了一眼11号的外表,见其衣衫凌乱,且脖颈和脸颊上还有明显的外伤,这特么明显是跟别人发生冲突的证明。 避雪棺旁边,书生一边急忙搭建棺材,一边用余光扫向李彦,唐风,马夫,还有刘纪善四人。 他就想看看,谁会忍不住询问2号和5号,谁会在马上就来寒潮的节骨眼,冲出去寻找这俩人。 人群中,唐风只看了一眼11号等人,心里就瞬间升起了绝望的情绪。 完了,任也和王妃……肯定出事儿了! 李彦攥着拳头,双眼凝望着漆黑无比的山谷,心脏也是嘭嘭嘭地跳着。 他俩……死了嘛? 要不要去看一眼? 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啊,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只要自己往外迈一步,那几乎就坐实了是五号队友的身份。 而那四个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暴起,直接弄死自己。即使有唐风跳出来帮忙,那也要面临2打4,甚至是2打6的局面。 因为旁边看戏的刘纪善和马夫,只要不是蠢到脑子有泡,就应该不会在自己一方劣势时出手帮忙。这风险太高了,他们最好的状态就是,继续看戏。 怎么办? 李彦急得菊花一紧。 旁边,刘纪善看着人群,心里有些绝望:“玛德,这个五号李彦的命……就这么丧嘛?!老子才刚跟他确认身份,他就嘎了?我妈说的对啊,我从小就是天煞孤星的命……现在跳出来肯定是脑子有问题,算了,我还是进棺材睡觉吧。” …… 山谷中。 任也穿着皮袍,浑身都是霜雪,哆哆嗦嗦地站在雪地上,低头看着五面摆放整齐的棺材木料,还在思考着……怎么才能越过那条长达十几米的峡谷悬崖。 气温越来越低,他却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慌,办法总比困难多……要冷静,我一定能想到办法,越过峡谷,一定能!” “刷!” 他注意力非常集中,完全没有发现,刚才只能堪堪扛住风雪的皮袍,在气温连续骤降后,却依旧能堪堪扛住极寒…… () 。 第八十七章 不抛弃,不放弃 山谷中。 任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就开始想办法“跃过”峡谷。 这条横在眼前,左右贯通的峡谷,其实宽度也不算太离谱,从任也的位置到峭壁对岸,大概就十一二米左右。 但就这么点距离,却足够要命了。因为你想要靠个人力量,在助跑后,直接跳过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要成功“跃”过去,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一切的现有因素,重新搞一个能承重一人,且能借力的“浮桥”。 仔细思考了一下,任也准备试试。他来到悬崖旁边,一只手臂揽住铜柱固定身体,一手试着去拽挂在悬崖峭壁上的绳索。 浮桥断裂后,还有一半是挂在悬崖峭壁上的,上面有一些绳索和木板。 任也的双脚,就站在距离悬崖不足一掌远的地方,身体还要对抗着往山下吹的冷风,整个人已是摇摇欲坠的姿态。 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就会一头摔进悬崖内,粉身碎骨。 “啪!” 任也尽量不去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只伸出手掌抓拽绳索,猛然向上一提。 “哗,哗啦!” 挂在那峭壁上的绳索向上提动了一下 ,但很快又坠了下去。 “他妈的,有点重啊。”任也瞪着眼珠子,再次抓拽,却感觉掌心的皮肤,泛起了一种抓在钢钉上的刺痛感。 “嘶!” 猛吸了一口凉气,任也本能将手缩到了袖口之中,身体也往后躲了躲。 那挂着木板的浮桥绳索,早都被极低的气温冻硬了,手掌抓上去的时候,传来的已经不是寒冷了,而是刺骨的疼痛。 这就跟你在东北,在西伯利亚,伸手去抓一根不知道冻了多久的铁棍子一样。只要手掌碰到这东西两三秒,那皮肤传来的绝对不是冷的感觉,而是无法忍受的疼…… 只抓了两下绳索,任也内心便升起了烦躁之感。他右手藏在袖口中缓了几秒,才有一种活动自如的感觉。 嗯,等等,不对啊…… 正当任也准备再想办法时,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自己忽略的细节。 他眼神瞬间变得明亮,猛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皮袍,却发现到了这个时候,皮袍的表面竟然没有冻僵,冻硬。 还是一样的质地柔软,一样的有弹性。 四号皮肤不错啊…… 槽,我都在想些什么! 任也思绪发散,他立马脱掉皮袍,扔在地面上,然后抱着肩膀蹲下,静静等待。 过了一小会,任也感觉皮肤冻得开始痛痒,双耳也燥热起来时,便将皮袍的裙摆位置垫在寒冷的地面上。 细致地弄完一切,他一屁股坐在皮袍裙摆上,左臂先环抱着膝盖,让身体尽量蜷缩,然后右手将整个袍子盖在身上,最后用双腿膝盖夹住袍子下侧,双手从内掐住袍子上侧,让自己的身体完全藏在了袍子之中。 一股淡淡的暖流掠过,他竟然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了,连整个缩在袍子里的脑袋,也慢慢没了刺痛感。 沃日尼玛! 这皮袍……竟然是第11个棺材啊! 先前他的注意力都在下山和断桥上,可现在仔细一想,这气温连续骤降后,袍子竟然还能有温热感,如最初一般,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啊! 这东西在抗寒上来讲,那是遇强则强啊。 我就说嘛,老子命悬一线地赢了第一关,后又几番遭受到其他玩家针对,总不能就奖励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衣服”吧? 现在看来,这第一关的奖励,就是给第二关做铺垫啊。 只不过……这个星门在生死设定上,不喜欢直白地告诉你,而是需要你自己发觉。 任也在袍子里暖和了一会,又突然站了起来,重新穿着袍子,走向了悬崖边上。 他用袍子垫着两个手掌,猛然抓住绳索,开始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拉。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也完全可以躲在袍子内,自己在山上住一夜,根本不用往下走了。 因为重新搭上吊桥的风险太大,并且即使搭上了,那从这个位置跑出山路,也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这中间变故太多了…… 但他只稍稍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冒险。 很简单,那个“坏逼”在断了自己的桥后,就根本没时间去拿木料,那他晚上怎么过? 用屁股想一下都知道,他肯定会去抢。 刚才左侧的山路上,泛起了奇怪的异像,他虽然猜不到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本能想到了王妃…… 许清昭走的就是左边山路,她会有危险嘛? 还有,李彦和唐风如果发现自己没回去,他们会跳出来吗?会和其他玩家发生冲突嘛? 佛祖保佑啊,千万别发生冲突。他俩一旦跳出来,那怀王阵营基本就曝光了,而且还可能会遭受到其他玩家联手攻击。 千万稳住,我还没死。 如果死了,星门也会通知你们阵营减员的,别冲动啊。 至于许清昭,如果真是遭受到了危险,那老子必须去救她。 能不能救活是一回事儿,但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儿。 从职业上来讲,任也曾经是反诈人员,他就没有放弃自己队友的习惯;从人性上来讲,如果第一幕没有王妃的帮助,他现在已经嘎了。 安平公主为什么会爱上李慕? 正是那句,男儿一诺千金重。 二人虽然没有感天动地的合作口号,但自从入墓以来,人家爱妃……却一直在帮自己啊! 想到这里,任也咬着牙,迎着次脸的冷风,再次双臂用力。 “哗啦啦!” 绳索被提起了好大一截,任也趁着这个机会,将绳子缠在自己腰上,用铜柱固定,开始猛猛转圈。 半截吊桥,徐徐上升,没多一会便被拖拽了上来。 这个时候,任也冻得身体有些僵硬,他躲在袍子中暖了一下身体,然后再次出来,快速拆卸吊桥木板。 一条木板大概有三米多长,四条合在一块,便有十二米,刚好可以搭通悬崖两侧。 但问题是,怎么才能把四条木板搭在一块,并让其固定? 这一点,脑子极灵的大乾怀王,刚刚在袍子中就已经想好了。 四条木板竖着铺开,先做一个十二米的长木板,然后在四条木板的连接处下方,分别再用绳索绑上一条木板,弄一个倒三角形的固定点。 这样一来,有绳索的固定,“板子”是能拥有一定承重力的。 但肯定还是不结实,能不能扛住一个人的重量也不好说,万一踩上去塌了,那命就没了。 所以,任也又开启了计划的第二步。 他从袍子中取出水袋,开始浇灌木板连接处的“三角形承重点”。是的,水袋有皮袍保温,里面的水还没有结冰,他要利用这极寒的环境,让这些水把木板连接处冻上。 不过很遗憾,袋里的水不够用,浇了两处连接点,就用光了。 “他妈的!” 任也解开裤腰带,稍稍酝酿了一下,便冲着水袋撒尿。 又搞了整整一袋黄色的气泡水,他再次弯腰,身体披着皮袍,仔细浇灌。 游历星门,拼的是脑子,拼的是反应。 “哗啦啦!” 热气腾腾的黄色气泡水,慢慢浇灌在绳索上,连接的木板上,迅速变成冰碴,慢慢凝出了冰层。 …… 不知道过了多久,蜿蜒向上的山路上。 许清昭步伐极慢地走着。 她浑身被一层薄薄的霜雪覆盖,肢体僵硬,一瘸一拐的向山上而行。 不久前,她从自己的山路中出来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去起始点。 但许清昭看见的是,起始点只有八个避雪棺连成一排,她试着攻击其中一个,想要踹飞棺材板,找到偷袭自己的人,以作报复。但却没想到,自己的身躯竟被一阵赤色荧光弹开。 细细想来,这星门可能是怕晚上玩家躺在棺材里时,被其他人偷袭,所以便给与了神异保护。外力打不开棺材,只能里面的人自己出来。 同时,棺材内似乎与外界隔绝了,她试着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亥时已过,避雪棺与世隔绝,她已陷入死局。 可为什么起始点的棺材却只有八个呢?除了自己外,还有谁没回去呢? 只稍稍一想,她便能猜出来,那四个人在伏击自己之前,应该也坑害了五号。 而五号……自然就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小男人。 不知为何,临死前,她想去那个小男人的山路上看看。 一入星门,生与死,便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了。 许清昭既然选择来到这个星门,那自然也想过失败的下场。这一点,所有来这个地方的人,都一样,没谁是拥有特权的。 要说不甘嘛,那是有一点的。 不过,那并不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她外表清冷,地位超然,是大乾王朝的怀王妃,也是大乾王朝首辅的嫡女……她一心修道,总给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理红尘俗世的感觉。 可即便真是仙,真是神,就真的能做到完全泯灭人性,完全摒弃七情六欲嘛? 许清昭也不知道,但她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也有委屈,也有绝望,甚至还有一点点懦弱和自卑…… 她从出生便被人视作异类,幼年时,更在议论和歧视中长大。 她隐隐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外来人”的那个世界…… 她也曾试着融入那个养她长大的家庭,但很可惜……那些“亲人”却只当她是一个可以改变家族运势之物,或许表面上有一定尊重,但私下里全是非议和歧视。 她慢慢变得性格清冷,不喜与人交流,一心沉浸在追求“道”的世界中。今天,可能自己要死了…… 细想想,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道法自然,命到终时,便是终时。 只不过,那个小男人曾经无意中提过外面的世界…… “那个世界……也如这般冷嘛?” 不知不觉间,许清昭停下了脚步。 她仰面看着头顶明月和风霜,竟呢喃着调笑道:“呵,我本想着夫妻一场……虽有名无实,那我能走,便埋了你的尸体。” “罢了,我走不动了……世间再无白衫客,从此孤人入孤坟。” “我比安平幸运,白山雪谷,此地埋两人。” 话音落,许清昭站在那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 。 第八十八章 热血小男人 “爱……爱妃!” “我来啦!” 许清昭刚刚闭上双眼,便听到山坡上方传来了急促的喊声。 起先,她还以为这是自己濒死时产生的幻觉,可那喊声却越来越清晰。 许清昭微微睁开双眸,却见到明月高悬,那白山白雪被映射得晶莹透光,而一位男子穿着皮袍,狼狈地趴在五层冻住的红木板上,正向自己滑来。 是那个小男人,他……他竟然还没死?! 他是猫嘛? “爱妃哇,我来啦……啦,啦啦……!” 任也大声呼喊,令山谷中荡起回音,他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不知为何,生死存亡之际,许清昭脑中却莫名想起了安平与李慕的故事…… 那一年,李慕在蜀地收到安平的信件后,策马奔向京都时的样子,是不是也如他这般急切呢? 但很快,许清昭脑中的这个想法,就被狠狠地击碎了。 因为那个趴在木板上滑行的小男人,竟如离弦之箭一般,从自己身边迅速掠过,并直奔峭壁冲去。 ?! 双眸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的许清昭,此刻满心都是问号。 “卧,卧,槽,槽槽槽……弯拐拐拐,大大大……了了……!” 回音在山谷中飘荡,只听嘭的一声,任也用手护住脑袋,身体尽量蜷缩后,重重地撞在了峭壁上。 “嗖!” 跟着任也倒了血霉的五块棺材板,被撞得四处飘飞。 他自己也是弹飞了三四米远,在雪地上滚了半天,才停住身形。 许清昭躯体僵硬,虽然很难转身,但残存的意识,还是猜出来身后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李慕, 他是……真蠢啊。 “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在雪地中作响,一股寒气袭背而来。 “刷!” 紧跟着,一件松软的皮袍,狠狠裹住了自己冻僵的躯体,包括头和脖颈。 一股极寒过后的暖流,缓缓涌遍全身。可许清昭的意识不但没有清醒,反而还变得更加困倦了,似乎随时都能睡过去一样。 身后,任也用袍子裹住许清昭之后,整个人就已经暴露在了极寒的气温之中。 他硬扛着山顶吹下来的冷风,一边弯腰用双臂环抱住许清昭裸露在外的脚脖,一边大喊:“你千万不要用力,你身体冻僵了,也失温了,对抗一下可能都要心脏骤停,伤到四肢……你放松,一会暖和了,就试着蜷缩身体……。” 袍子内,意识模糊的许清昭,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向后仰着,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听见,那小男人……一直在叫着爱妃,并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 室外,任也用肩膀顶着许清昭的身体,一点一点把她平放在了地上。 因为袍子的大小有限,许清昭直立着披袍,那想要护住脑袋,就护不住脚脖,所以任也只能先把她放躺下,先让其身体最大程度地接触皮层。 将许清昭放躺下之后,任也动作尽量轻柔,用身体紧紧搂住了对方。 不过,肢体传来的触感还是太僵硬,她整个人都被冻透了。 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她没救活,老子也要嘎了。 过了亥时之后,这外面的气温便降到了极点,人只要站在那里,没多一会,就会感觉皮肤越来越刺痛,感官也麻木,大脑意识逐渐迟钝…… 短暂思考一下,任也便猛地解开不算厚的衣衫,袒露胸膛,双膝跪在地面上。 同时,他快速打开皮袍,见许清昭嘴唇发紫,脸上也全是刚刚融化的雪水,整个人如触电般在抖动着。 不管了,要想俩人都活着,就必须得让她先扛过这一关,不然自己的小命也得搭进去。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任也伸手解开了许清昭刚刚融化变软的衣衫,缓缓啪了下去。 月影下,两具身体叠在了一块,皮肤挨着皮肤,紧紧贴合。 二人一直没有夫妻之实,但此刻却行了夫妻之事。 同舟共济,生死相依,合骨而眠,也就是如此了…… 护住许清昭后,任也用牙齿狠狠地咬在了两根手指上,令皮肤流出鲜血。 滴答答,腥红的鲜血滴落在袍子上,让表层泛起了点点荧光,那股暖流更暖了一些,但却一闪而逝。 任也稍稍怔了一下,后背裸露在外,忍着疼痛趴在许清昭的身体上,用流着鲜血的手指,轻轻涂抹向了她的后脖颈,以及腋窝…… 同时,他亲了许清昭的嘴,用舌尖一点点推开泛着冰碴的唇,慢慢给她吐气。 天地良心啊! 苍天可鉴啊! 阿弥陀佛,道家三清在上啊! 我任也做这些,真的只是为了救人啊! 我是反诈人员,我学过在极端环境下如何自救的。 人体失温了,那真的就要这么干啊。用热血涂抹脖颈和腋窝,是为了给她加温;做人工呼吸,也是为了给她提供氧气。 这是一次绝境下的伟大救治…… 不过,医者往往不能自医。 任也只有一半的身体,可以被皮袍保护住,而后背是裸露在外的,此刻已经逐渐失去了知觉。 “……啪!” 就在任也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许清昭的两只手掌抽动了一下,双眸缓缓睁开。 她不是愚钝之人,自然能感受到任也此刻在做些什么…… 大脑逐渐恢复意识,惊慌,羞耻,劫后余生的喜悦等多种情绪,瞬间便填满了心头。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无情地扇对方一巴掌,而是尽量抬起双臂,用两手极力拉拽着皮袍边角,默默地将任也后背盖住。 过了一小会,任也感觉后背暖了一些,便挪开嘴,轻声说道:“我脚……脚快冻碎了,头也要裂了。这袍子太小,顾头不顾腚。”“这皮质……虽然有……有些弹性……,”许清昭在袍子底部,此刻身体缓过了大半:“但……但一夜的时间,我拉不住……。” 任也尽量低着头,让脸埋在对方的胸脯上,以此保证脑瓜皮不会被冻掉。 二人抱着,不停地调整身体动作,哪个部位快没知觉了,就马上用袍子盖上,缓一会…… 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啊,身体没有被完全保护,早晚是要嘎的。 怎么办呢? 思考许久后,任也突然说道:“爱……爱妃,咱们要拼一次,这么拖下去,肯定也是死。” “你……你要如何?”许清昭的语气竟没之前那么冷漠了。 “我不知道下来之后,要面对什么,所以把五块棺材板也拿来了。”任也低声道。 “拼凑好五块木料,将缺少的那一面冲地置放,这样可行?”许清昭轻声询问。 “不可行。规则是死的,避雪棺必须是六面完整才能有效。”任也摇头:“不过,我一直在想这袍子……” 许清昭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绝望,反而双眸也变得明亮了许多:“亥时后,我从起始地至此,大约行进半个时辰,便已是濒死状态,但被袍子裹住后,我已恢复大半。” 一语点醒梦中人。 任也怔了一下,突然大喊道:“思维盲区,思维盲区啊!爱妃啊,你果然聪慧。” …… 次日一早,太阳升起,极寒之地慢慢恢复了白天时的温度。 【日出东方,寒潮褪去,各位玩家可以离棺。】 星门冰冷的提示音,在一众玩家耳中响彻。 一夜未睡的唐风,第一时间推开了棺材板,扭头向四周看去,随即愣在原地。 “嘭!” 紧跟着,李彦推开棺材板,也从棺中坐起,双眼不停地扫向左右两侧。 这俩人昨晚躺在棺材里,都一夜没睡,只不过李彦要比唐风焦急很多,因为他目前是朝廷阵营,怀王那边有什么变故,自己都是完全不清楚的。 而唐风虽然也很急,但却还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如果任也死了,怀王阵营肯定是直接失败的,但这一夜,他却没有接到星门的任何提醒。 这也是他一整夜的念想和希望。 “吱嘎!” 紧跟着,刘纪善的棺盖也被推开,他抻着懒腰坐起:“呵呵,这星门还是很人性化的。棺材只能从内侧打开,老子这一夜睡得不要太舒坦……只可惜二号和五号了,唉……!” 话刚说完,刘纪善也怔在了原地。 他见到,一个浑身都是冻疮,脸颊紫红,皮肤龟裂的男子,穿着一件挂着冰霜的袍子,右手拄着一个棺材板,正站在众人脑袋上,四处扫视着。 他旁边,一位易容后长相平凡的女子,同样用双手拄着个棺材板,娇躯披着肉色的皮袍,发丝冻成了一条条冰锥状,双眸平静地扫向八个棺材。 此二人,一男一女,就像是从上古冰原中走出来的远古人一样,浑身透着寒冷,透着野蛮…… “吱……吱嘎……!” 很快,末尾倒数第二个棺材,徐徐敞开。 11号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炙热的太阳,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这日头还挺足……。” 话刚说一半,他便见到两张紫红,如恶鬼一般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 11号瞳孔收缩,逐渐认出了这俩恶鬼。 不远处,刘纪善,唐风,李彦这三人,都张着大嘴,目瞪口呆地见到那一对男女,先是分左右两侧,站在了11号的棺材上面,然后动作整齐划一地举起了棺材板。 “卧槽!” 这是11号的人生中,说的最后一句感叹语。 “刷!” 两张脸旁边,出现了两面被高高举起的棺材板。 那一男一女,谁都没有说话,甚至脸上都没有表情,只动作僵硬,如捣蒜一般,双手竖着棺材板,直奔着11号的脑袋砸去。 “嘭!!!” 闷响泛起,11号刚要抬起的脑袋,瞬间弹回。 那冻实的棺材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双眼上,只这一下,他的双眼瞬间被压爆,喷出半米高的鲜血。 “噗!” 顿挫明显的第二块棺材板落下,如闸刀一般,再次撞碎了11号的鼻子、牙齿…… 他已经彻底昏厥,休克…… “刷,刷!” 两块板再次被抬起。 “噗!” “噗!” 又如闸刀一般落下。 11号从疼痛中醒来,疯狂惨嚎,挣扎。 “嘭!” 那持板砸人的男子,一脚将11号推开一半的棺材板踹飞,迈步走到了11号双腿旁边。 那女子紧紧跟随,与对方左右而立。 二人看着11号扭动的身体,再次整齐划一地举板,冲着对方的膝盖,猛猛砸去。 “嘭!” “嘭!” “嘎嘣,嘎嘣……!” 骨头茬子裂开的声音,不绝于耳地响彻。 这一男一女围着棺材,就像是阎王派来的黑白无常一样,冷酷且无情。 他们从11号的脑袋,砸到双脚,又从双脚处返回,砸到脑袋…… 不知疲倦, 没有呐喊, 没有表情, 就是干,就是砸…… 刘纪善只往11号的棺材里稍稍看了一眼,便直接躺回自己的棺材,像个鸵鸟一样把盖拉上:“太野蛮了。我踏马是专业的……我都没这么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鬼知道这一男一女昨晚是怎么熬过来的…… 死,不行。 我要捣碎了你! () 。 第八十九章 明牌,阵营划分 清晨,刺眼的阳光,铺满了棺材内部。 11号断裂,崩碎,如烂泥一般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散在清新的空气中,又飘入每一个人的鼻孔之中。 棺材左右两侧,浑身透着野蛮,透着原始的任也和许清昭,胸腔剧烈起伏,口鼻中都泛着浓重的喘息声。 当双眼扫过棺材中的肉泥时,任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在现代社会中孕养出的文明气息,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他曾经是个反诈人员,即使在同事被残忍虐杀后,也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去报复,去施行程序正义,并且还为此付出了蹲监狱的代价。 而且,这种做法或许会赢得一些叫好声,但一定不会被社会接纳。 但在星门中,却不是这样的。 文化,素质,敬畏,法律,等一条条“约束”,在这一刻,都被最原始,最极端的星门规则,彻底撕碎。 他不确定这种“文明气息”的消失,究竟是好是坏。 但就从生理反应而言,这一刻,无疑是极爽的,酣畅淋漓的爽! 任也在心里,也并没有把“活活捣碎”11号的动机,归纳成“自卫”,归纳成“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所以我必须要杀你”的理由上。 这个理由有点无耻,也有点虚伪。一般适用于,某被告人,在文明社会中上了法庭后的自我辩护上。 不过在星门世界中,完全不需要这种“自我辩护”,甚至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我踏马把你砸碎了,纯粹就是为了报复。 报复我昨天晚上几次命悬一线, 报复我昨天晚上皮肤冻得龟裂, 报复我几次想要放弃生命,但又咬牙扛了过来…… 那我活了,你就得死。 坚硬的棺材板,每砸11号一下,那都是昨晚皮肤刺痛,意志崩溃的等价交换。 所以,任也是极爽的,有一种成功索债的愉悦感。 “哗啦……!” 就在这时,木板被推动的声音响起,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任也,怨恨至极地扑了过去。 书生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见自己的队友变成了“果泥”,顷刻而起的愤怒直顶脑门。他什么都没想,宛若牲口一样扑向任也,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弄死他!弄死他!! 只不过,书生的身体还在连成排的棺材上跑动时,一只突兀而来的脚丫子,就踹在了他的腰间。 “嘭!” 一声闷响泛起,扑向任也的书生被侧着踢下了棺材,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你爹死了,你跟个疯狗似的?”出脚的李彦,声音清冷地骂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我弄死你!” 一向头脑灵活,暗中充当智囊的书生,此刻彻底丧失了理智。他再次从地面起身,扑向任也。 “刷!” “刷!” 那一男一女,双手拿着粘黏皮肉的棺材板,一同转身看向书生,动作整齐划一。 不知为何,这俩人一夜之间形成了强大的默契。这是同样拥有“鸡肤之亲”的唐风和李彦,完全比不了的。 书生发疯一样地冲向二人,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战斗力,更忘了任也和许清昭手里还拿着凶器。 他在看见11号被活活捣碎后,就已彻底上头了。 “啊!” 书生发狂地伸出双臂,伸手就要去掐任也的脖子。 “嘭!” 许清昭站在侧面,一板子直接砸在书生的后脑上。那带着冰碴的木板边缘,是何其锋利啊?只这一下,书生的头皮都被掀开了一角,整个人前冲着趴在地上。 “刷!” 许清昭顷刻间再次举板。 不远处的任也迈了一步,自动封死书生的退路,双臂略有些抖动地高举棺材板,准备再捣一个。 地面上,被一板子砸趴的书生,此刻汗毛炸立,大脑终于恢复了理智,感知到了死亡的气息。 “嘭!” 任也一板子砸在书生刚要撑起的胳膊上,令其惨嚎一声,再次如断脊之狗一般趴在地上。 只不过,他的身体跟爱妃比不了,这一夜的折腾后,本就是处于强弩之末,刚刚又凭借着怒意,来了一波剧烈运动,现在已经处于脱力的状态了。 不然就这一下,书生的右臂肯定是要碎的。 这一男一女,正准备来第二轮的时候,旁边有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嘭的一声撞开了任也的身体,又猛然推开了许清昭。 “你们他妈的要干什么?!”三号邢涛红着眼珠子吼道:“真觉得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是不?” 话音落,刚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郭采儿,也迈步冲了过来。她一句话都没说地站在了书生旁边,并用手去搀扶他。 “比人多啊?!”李彦走到了任也旁边。 “我们好像是人多一点。”唐风补充了一句,迈步走到任也旁边,表明立场:“我不装了,摊牌了,我是他妈。” 此刻,场面形成了僵持。 朝廷阵营一方,书生挨了两下,处于是血条不满的状态,而郭采儿,邢涛则是状态正值巅峰。 怀王一方,王爷和王妃俩人体力条、血条,基本都处于要空了的状态,而唐风和李彦,则是满血满蓝。 到了这一刻,双方彻底掀牌。 郭采儿和邢涛,不可能看着书生被打死,因为他和11号在二层的时候,已经用脱离墙头草阵营,加入朝廷阵营的方式,纳了投名状,现在他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至于,李彦和唐风,俩人虽然不清楚王爷和王妃是怎么睡的这一夜,但想来经历肯定是极惨的。不然就以许清昭的性子,绝对不会选择用这个方式杀人。 队友发信号要打团了,那再藏着也没什么意义。 两伙人对上后,郭采儿的小心脏也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她感觉局势有点不太妙,所以立马踢了书生一下,让他开始发挥。 为什么不踢邢涛?因为粗鄙的武夫,智力堪忧,你踢他一脚,他搞不好会把你鞋脱了,并闻一闻。 书生捂着脑后流出的鲜血,抬头看了一眼11号的棺材,双眼毫不掩饰着憎恨,咬牙吼道:“还他妈看不明白局势嘛?要出局嘛?!” 喊声回荡,极寒之地,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观望的马夫,只冷冷地瞧了一眼任也等人,便走向了书生。 他来到三人身旁站下,话语简洁地说道:“现在要拼命,我肯定站在他们这边。” 马夫为什么如此坚定地选择了郭采儿等人? 首先,马夫是朝廷阵营的玩家。 他的逻辑也很简单,在第一幕张美宣死后,自己就听到了星门的提醒。 朝廷阵营玩家-1! 这说明什么?说明是五号调的票,干的张美宣,且火力集中,选择果断。 单就这一点,马夫就可以确定,五号肯定不是朝廷阵营的玩家,且极大概率是怀王阵营。 随后,在进入墓穴第二层后,11号和书生便一同挑衅五号,这明显是想表明态度和立场,想主动寻找队友。 紧跟着,众人来到这第三层极寒之地后,11号,书生,还有郭采儿,武夫,便开始接触频繁。 没多久,五号和二号,全部没有返回出发地。这种立场鲜明的针对,几乎可以做实……书生等人应该是自己的队友。 那为什么他之前没有主动跟郭采儿等人接触呢?其实,这就是马夫的聪明之处,他总觉得自己过早地表明立场,有很多事情就要身不由己。 比如一块去伏击五号这事儿,如果自己表明立场了,那肯定也要参加。 可参加完了呢? 自己身份一暴露,就要随时防着五号队友的报复。甚至如果倒霉一点的话,那可能现在躺在棺材里的果泥,就是自己…… 选择苟着和观察,自由度会高一点。 只不过,事情现在到了这个份上,郭采儿等人处于劣势,且双方车马炮全部对上,那他就必须得站出来了。不然已方阵营如果再出现减员的情况,那想要胜利的可能,就会大幅度降低。 马夫表明立场,双方均势,变成了四对四的局面。 就在这时,决定优劣势的唯一因素,落在了刘纪善身上。 他此刻坐在棺材上面,用智慧的小眼神,死盯着这两拨人,但心里很犹豫,也很迷茫啊。 我踏马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这咋就要干上了呢? 刘纪善眉头紧锁,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瞅鸡毛啊?!我当裁判不行啊。”刘纪善翻了翻白眼。 “你是不是沙碧?!”此刻就连粗鄙的武夫,都用费解的目光瞧着刘纪善:“这种局面,还用分析嘛?” “别,别,你别骂他。”马夫赶紧拦了邢涛一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刘纪善:“兄弟,这局面很明朗了。我猜你是墙头草,他们是谁,不用我说了吧?!你要明白,现在这种情况……谁玩单蹦,谁容易遭受针对啊。” 刘纪善看着他,表情有点犹豫。 “还想什么啊?!”书生有点急了:“干他们啊!那对狗男女被折腾了一夜,我们又是五打四,你怕个鸡毛啊?” 旭日升起,极寒之地的气温回升,那暖洋洋的光芒照射在刘纪善的身上、棺材上,就如话剧场中给主角的聚光灯一样,璀璨且耀眼。 稍稍安静片刻,刘纪善突然大喊一声:“怀王他爹上车必遇扫黄!” 人群中,任也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怀王他奶跳舞必遇流氓!”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刘纪善的眼神瞬间明亮,是他,是辣个男人从监狱中救的我。 没错,他就是五号! 刘纪善猛然跳下棺材,正要冲过去的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五号不是李彦嘛?昨夜我们还有过短暂的交流,他怎么又变成了我的队友呢? 迟疑,不对劲,刘纪善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李彦完全不理会郭采儿等人的目光,迈步走到了刘纪善身边:“我是李彦,五号跟我一路的。关于你的事儿,他跟我说了,我也跟他说了,现在必须得明牌跟他们打了。” “你是李彦?!怎么证明?”刘纪善拷问似的看着他。 李彦虎躯一震,突然板着脸问:“你与我讲实话,今日究竟是谁救你出来的?” 刘纪善听到这话,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熟练地接上了一句:“我说是怀王,你信吗?” “呵呵!” 注意,这个呵呵非常关键,因为它是那日李彦与刘纪善在草堂中,交流时的细节:“我信啊!” 对上了,一切又对上了。 刘纪善脑力沸腾,心细如发地想道:“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李彦,因为上述对话非常私密,不存在被窃听的可能。” “同时,五号肯定是同阵营的队友,对方救过自己一命,因为有关于怀王的接头暗号,那是我的个人情绪,别人智商再高,肯定也破译不了。” “那么……李彦是朝廷阵营的玩家,而五号跟他又是一路的,这牌面就很清晰了啊!” “墙头草加朝廷阵营,打怀王阵营!” 一切迷雾,都被聪明的大脑揭开。 原本不明朗的局势,瞬间就被刘纪善睿智的双眼看透了。 “呵呵!” 他也呵呵了一声,迈步跟随在李彦身边,走到了任也左侧,并背着手说道:“既然都选了,那我也选了吧。摊牌了,我是墙头草,专干你们怀王阵营。” 微微凉风吹过,郭采儿,马夫,邢涛,书生四人,身体都不由得抖动了一下,都瞳孔涣散地看着刘纪善。 “你……你在说什么?!”马夫不可置信地问:“你看明白了嘛?兄弟!” “我承认你们演得很好……,”刘纪善戒备地看着四人:“但我也不是沙碧。” “他……他们是怀王阵营啊!”邢涛指着任也等人,跳脚吼道:“这是多明朗的的局势啊!” “呵呵,还想挑拨?”刘纪善指了指任也问道:“你知道,他和我是什么感情嘛?我的命都是他救的!还有这个十号,我俩从第一幕剧情开始,就认识了,就这种关系,你还有演的必要嘛?” 任也听到这话,内心竟然升起了一种愧疚感,这是砸11号时,都不曾有过的心境。 对面,马夫久久无言后,才说出来六个字:m,纯沙碧。” “没毛病,干他们!”刘纪善盯着郭采儿,晃着手腕,掰动了一下脖颈:“……我打那个女人。” () 。 第九十章 轮回 极寒之地,5v4,一场无神异,无道具,无限制的自由搏击,即将开始。 刘纪善第一时间锁定了郭采儿,他觉得自己打一个女人还是很稳的,而面对其他人或许都有风险。 对面,马夫被迫给队友打气,盯着任也和许清昭,咬牙说道:“那对狗男女在外面折腾了一夜,身体状况最差,一会我们四个谁都不找,就集火干他们。” 邢涛,书生,郭采儿,缓缓点头。 霜雪随风吹起,两帮人跃跃欲试。 【很遗憾,在通关任务中有一名玩家死亡,导致全阵营通关失败,你们将再一次经历寒潮。】 【半个时辰后,轮回开始。】 【酉时后,你们需重新进入山谷,取回避雪棺木料。但人性的贪婪与自私,终将会受到惩罚。在这一次任务中,你们只能拿到四组避雪棺的木料。天字路中拥有完整避雪棺的六面木料,其余一二三号山路,皆只有五面。祝大家好运……】 众人安静,懵逼,一脑袋问号。 刘纪善率先反应了过来:“卧槽,这是啥几把意思,还要重来一次?!” “失败了?”马夫也是一脸惊愕:“还剩下九个人,却只有四口棺材了,这……这还怎么过?” 二人不可置信之时,大家突然注意到,天上刚刚升起的太阳,迅速西落,停在了即将垂暮的位置。同时,圆月逐渐升起,与落日遥相辉映,即将轮换…… 轮回开始,时间又接近了傍晚酉时。 地面上,那一排避雪棺,以及任也和许清昭手中的棺材板,全部化作点点星光,分解,消散,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周遭十条山谷,有一条的入口处,重新浮现出了天字路的标识,而在它的旁边,有三条山路,也分别浮现出了一二三号标识。 众人回到起点,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短暂的安静过后,书生近乎于绝望地骂道:“他妈的,这一关不能死人?!为什么这种机制,不早早提醒?你玩我们啊?玩弄人性啊?!” 是啊,他心里该有多绝望啊,多崩溃啊。 轮回的机制一出,以他的智商就不难猜出,这一关的核心点是“合作”,是不能死人的。可如果他事先知道这个机制的话,那就不会伙同其他人去袭击任也,这样11号就不会死,也不会被砸成肉泥。 大家只需要按照规则,自己去取自己的木料,然后安静地躺在棺中度过一夜,就可以顺利过关…… 从规则上来看,这一关非常简单,但人性却是非常复杂的。 事实上,当众人进入极寒之地时,几乎每个人都读懂了规则,也默认了……这一关是合作共赢的玩法。只可惜,在行动过程中,那些急于杀人的人,瞬间就忘了这个初心。 “呵呵。” 任也,李彦,许清昭回过神后,几乎同时发出了冷笑。 “轮回?合作?”任也轻声呢喃:“呵呵,这11号死得可太惨了。” 他心里没有被星门戏弄的感觉,也没有因为杀了11号,导致没过关的懊恼。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和许清昭破坏的这种合作。 “不能死人,这还打个毛啊。”刘纪善意兴阑珊地说道:“散了,散了。” “走!” 任也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四人,轻声招呼了一声自己的队友。 这一关不能死人,需要大家共同抵御寒潮,全员通关,那再打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带着李彦,唐风等人直接走向了南侧。 对面,邢涛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呆滞:“完了,在第一次的任务中,大家每个人都有一口棺材,只要不搞事儿,安静地躺着,就能全过关。可现在好了,还剩下九个人,却只有四口棺材……那谁死?谁活?” “慌个几把。”一向素质颇高的马夫,此刻也忍不住口吐莲花:“抢就完了,我们必须争天字路!” “怎么抢?”邢涛目光茫然地看向他:“我们阵营只有四个人,你能保证,从五个人手里,把四口棺材全抢过来吗?而且,就算你抢过来了,那必然还会杀人,明天重新轮回,你能保证还有四口棺材嘛?万一星门减成两口呢?那怎么办,谁去死?” 郭采儿沉默。 书生表情呆滞,瞳孔扩散地看着11号尸体消失的位置,身体一动不动。 …… 极寒之地,靠南的一条山路中。 五个人坐在雪地上,同样表现得很沉默。 唐风,李彦,刘纪善,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双眼迷茫地看着雪山,思绪混乱。 他们与邢涛,马夫的担忧都是一样的。目前还剩下九个玩家,却只有四口棺材了,那这一关还怎么过?抢就要杀人,而杀人就要继续轮回…… 怎么办? 不远处,反倒是任也和许清昭的表情非常放松,这俩人坐在一块,正在分食着冻得梆硬的干粮。 唐风率先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迈步走过来,忍不住的小声问道:“你俩昨晚是怎么扛过寒潮的?” 这一举动也引起了李彦的注意,他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昨晚这俩人应该只有一具不完整的棺材,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李彦也默默地凑了过来,很突然的冲任也问道:“你那个皮袍,是不是有对抗寒潮的作用?” 任也笑了笑,也没否认:“有。” “这就对了。你俩应该是把那缺少一面的棺材拿回来了,拼在了11号的旁边,然后一个住里面,一个披袍子,这样是能熬过一夜的。”李彦若有所思地推算:“但……这个办法,没办法度过今晚啊。因为袍子就一个,我们九个人,却缺了五口棺材。想要不死人,几乎不可能……。” 此刻,李彦的思维已经陷入盲区,但这跟聪不聪明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昨晚没有亲身经历过寒潮,脑中对于极端环境的了解,仅限于自我猜想。 任也没有接这个话,只淡淡地说道:“大家吃点东西,恢复体力。”就在这时,唐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绝望的刘纪善。 她趴在任也耳边,轻声问道:“这个……一号刘纪善,究竟是他妈的真傻,还是假傻啊?” “此话怎讲?”任也笑问。 唐风表情古怪:“那个11号应该是墙头草阵营吧?他死了,都不会有本阵营通报嘛?如果有,这刘纪善应该是知道自己队友被你打死了啊,怎么还会加入我们呢?假装卧底,伺机而动嘛?” 任也闻言,扭头看向了许清昭。 “什么是墙头草?那便是待价而沽的骑墙派。所以,我们阵营的特性是,人员变动不会有任何通知。”许清昭接过了话头:“我没有接到玩家脱离阵营的消息,也没有减员的消息。” 唐风愣了一下,便瞬间反应了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11号和书生,可能早都加入了朝廷阵营?!毕竟他俩是一块的。” 说完,他又看向了李彦:“你呢?” 李彦缓缓摇头,无奈地回道:“我tm是暗子。除了持有碟令,可以证明身份和全频道提醒外,我根本收不到本阵营通知,不然……他们就没得玩了。我的判断只能靠现有信息和猜。” 话到这里,唐风用心疼的目光,看了一眼刘纪善:“那这么说的话……这兄弟,现在是啥都不知道,就被忽悠过来了?” “是这样的。”李彦缓缓点头:“而且……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 这话一出,就连任也都犯愁了:“确实,把他忽悠过来了,却没有收编他的名额。” 许清昭听到这话,黛眉轻皱:“你只能收编一个人了?” “对。”任也点头:“我有王令,可以策反任意两名不同阵营的玩家。李彦是暗子,不占用这个名额,但策反歌姬……我已经用了一个,目前还剩下一个。” “这个名额……你是给我留的?”许清昭恢复了清冷的性子,很平淡地问。 “当然,从最一开始,就是给你留的。”任也毫不犹豫地点头。 许清昭思考许久后:“我不需要这个名额。” “嗯?!” 话音落,三人同时一愣。 “我并不打算更换阵营。”许清昭瞧着任也,模样认真地说道:“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得到某种强大的传承。我是要找一样东西,所以,能否走到最后,能否胜利,对我而言,都不太重要。你把这个名额……用在他身上吧。” “不行!” 任也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拒绝:“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墙头草阵营很可能就只剩下两名玩家了,你和刘纪善。如果我策反了他,你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后面要是有阵营合作任务,你怎么办……?!” 许清昭看着表情急迫的任也,依旧淡淡地回道:“昨日我引动了异像,我有预感……我要找的东西很近了。听我一言,不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个名额。” 二人对视,任也充满了担忧,而许清昭则是双眸坚定。 这种事情唐风和李彦不好插嘴,所以集体选择沉默。 不远处,刘纪善摩擦着下巴,终于捋清楚了自己的思路,但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的队友们正凑在一块研究,而且还没叫他。 “我曹!”刘纪善忍不住骂了一声:“排斥新人啊?!” 说完,他站了起来。 许清昭看了一眼刘纪善,再次冲着任也说道:“成大事者不能瞻前顾后。现在是让他强行更换阵营的最佳时机……不然后面他反应过过来,会很麻烦……。” “你真的……!” “我有我的路,更换阵营对我而言,可能并非是一件好事儿。”许清昭坚持着回道:“明白吗?” 如果许清昭愿意更换阵营,任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名额给她,但既然她坚持要走自己的路,那他也不好勉强。 想到这里,四人默契地站起身,迎着刘纪善,将他围在了中间。 并且,四个人将下山的路封死,都目光不善地看着老刘。 “干……干什么?”刘纪善被盯得有些发毛。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表情尽量和蔼地看着他:“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可能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一定打击。但这没关系……你要相信, 我们没有恶意。” “?!” 刘纪善看着四人,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是怀王。”任也说。 “怀……怀王?”这一句话,直接就把刘纪善的cpu干烧了,他目光迷离地看着四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任也背着手,一字一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加入我的阵营,以后好兄弟一块走;第二,你不同意,我们四个开始圈踢你。刚才商量了一下,决定从你的脑袋开始踢。” 安静,抖动,浑身抽搐! 人性之恶,不可揣测!! 刘纪善憋了半天:“卧槽尼玛!法克鱿!我刚想好怎么对付怀王,尼玛逼的……!” () 。 第九十一章 接过指挥棒 山路中,面对刘纪善的辱骂,任也等四人并没有太多愤怒,反而心生同情。 刘纪善气得嘴唇发紫,浑身颤抖,他强忍着怒气,冲任也问道:“你……你是怀王?” “对。”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队友之间的暗号的?”刘纪善不可置信:“当时他救完我,我俩躲在花坛里确认暗号,说得可小声了,根本就没有外人听到啊!” 卧槽。 这句话把任也都干懵了,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旁边,许清昭罕见地露出崩溃表情,转过身,不由得摇了摇头:“从未见过如此愚昧之人……。” 李彦叉着腰,感觉有点聊不下去了。 “不是,你在说什么啊?你脑袋让后脚跟砸了?”唐风瞪着眼珠子,指着任也说道:“我真滴是服了,这雪花都听明白了,你还没明白?救你的人,就是他啊!是他假装把你从监牢里救出来了,假装是你队友,然后跟你在花坛里对的暗号。还说得可小声了,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到了这时,刘纪善才恍然大悟,表情呆滞地看向了李彦:“不……那……不是,你们等会,我捋捋,有点乱。” 四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刘纪善左手扶额,想了好一会,才看着李彦说道:“那你属于是……前面和我合作,一块搞怀王,然后后面又反水了,对不?” “……槽,我跟你合作,一块把你送进监牢,是不?!”李彦无语:“第二幕都全频道通知了,怀王阵营有一个暗子,我就是!” 半晌过后,刘纪善眼神错愕,大脑不敢置信,心里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也就是说,我从玩这个游戏开始,一共接触了俩人,一个是敌对阵营的一把首,一个是敌对阵营的二把手,对不?” 四人一同点头:“对。” “没意思,这个星门没意思。”刘纪善崩溃地摇了摇头,眼神望向雪山,突然有点想家了。 “嘭!” 唐风很懂心理学,他知道这时候必须给对方施压,所以上去轻推了一下老刘:“有没有意思先不说,两个选择,你选什么?投靠怀王,还是我们四个圈踢你?” 刘纪善站在原地,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表情极为挣扎。 “什么意思,选圈踢?!”唐风戒备地看着他。 “你滚远点,你挡住我的怀王了。”刘纪善很粗暴地拉开唐风,咕咚一声,单膝跪地:“怀王殿下,我究竟该怎么效忠你?” 到了这一刻,老刘是真的没办法了。他已经跟过来了,如果不同意加入,那就是铁敌对关系,眼前这四个坏逼,绝对毫不犹豫地踢死他。 智商层面的羞耻和身体层面的暴击,最终还是败在了“活下去”这三个字面前。 他决定效忠怀王,并在心里骂一句:“草呢的麻麻,你们真得太幼稚了。” “来跟我念。”任也迅速教道:“我是xxxx,愿为怀王效犬马之劳,如有背叛,天诛地灭,断子绝孙。” 一分钟后,刘纪善宣誓,与任也之间形成了微妙联系。他彻底加入了怀王阵营,而任也的王令策反特技也全部用光了。 …… 阵营彻底划分完毕之后。 五个人席地而坐,重新商议对策。 “首先,大家不要慌,我有办法能过这一关……。”任也眼神明亮,声音稳健:“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得和对面的那四个货合作。因为这一关不能死人,硬干的话,只能是无限轮回,最后大家全玩完。” “九个人,一共就四个棺材,怎么过呢?”唐风没有经历昨晚的寒潮,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一关。 “呵呵。” 任也咧嘴一笑,扭头看向了刘纪善:“老刘,给你个装逼的机会,你要嘛?” “怎么装?展开说说。”刘纪善戒备心很强地问道。 “这样,一会你过去跟他们谈谈……。”任也低声冲着老刘交代了起来。 刘纪善听完后,一直垮着的碧莲,终于缓缓舒展开:“可以,这个逼……我装了。” …… 极寒之地的另外一侧。 书生还沉浸在11号惨死的悲伤中,而另外三个人研究了好长时间,也没想到稳妥的通关之策。 就在这时,一位高大且伟岸的男子,背着小手,缓缓从对面走了过来。 夕阳垂落,他踏着霞光而来,站在众人十米开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冷笑了一声:“呵。” “你呵你麻痹。”马夫一看见他,瞬间就破防了:“傻缺一个,让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邢涛看着刘纪善,也忍不住骂道:“你是真的蠢!你快点滚,不然我马上打死你。” “呵。” 刘纪善就站在那里,不急不缓地看着四人,轻声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四号会死嘛?知道是谁投了最关键的一票嘛?知道为什么五号他们,会同意让我走天字路嘛?知道为什么我开局就在监狱中‘蛰伏’嘛?” 四人看着他自信的表情,以及不急不缓的话语,一时间眼神都变得复杂了。 是啊,这么多巧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为什么他在刚才会那么果断地加入怀王阵营? 刘纪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我从第一幕就是怀王的人,卧薪尝胆地隐藏在墙头草阵营,以作耳目,懂吗?究竟是谁蠢?究竟是谁在雾里看花?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很聪明……呵,可笑。” 那一声轻呵,彻底击溃了四人的心理防线。他们完全被老刘唬住了,马夫在呆愣,邢涛感觉脸颊皮肤发烫,就连柳玲儿和书生也有一种阶段失败的落寞之色。 “很多事儿,你们慢慢品吧。”刘纪善一副点到为止的模样,手臂轻指着南侧:“我家怀王说了,他有过关的办法,还想活着,自己过去听他的吩咐。” 说完,他转身迈步,潇洒离去。四人在寒风中沉默良久,马夫率先感叹道:“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对面的人……都太聪明了,很擅长布局,玩弄规则。” 粗鄙的武夫邢涛道:“我们都看错这个人了,表面没什么文化,却隐藏得这么深,搞不好是对面的智囊……。” “对面说,他有过关的办法,我们要过去嘛?”马夫看着郭采儿和书生问。 书生红着眼睛起身,强压着心中的悲伤和愤恨:“五号和那女人昨晚竟然扛过了寒潮,真找到过关的办法,也不是没可能。过去听听,但不能进山路,免得遭遇埋伏。如果他们动手,我们就拼命;如果不动手,就先听怀王安排。而且,在下一关,我们也尽量不要和对面发生冲突。” “为什么?”邢涛问。 “我原本打算,尽量在前两关中,让怀王阵营减员,但现在来看……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了,必须得转变思路。”书生淡淡地回:“我在上一幕中得到了一个线索,应该终章剧情中才有用。这个线索是专门针对怀王的……。” 郭采儿听到这话眼神一亮,伸手在雪地上写下:“必须团结,相互信任。五打四,他们也没有绝对的胜算,应该不会冲动行事。” 四人看着雪地上的字迹,缓缓点头。 …… 十分钟后,九个人在南侧山路旁汇合。 “说吧,到底想干什么?”马夫率先问道。 “我们一共九个人,共分四组。”任也面无表情地指挥道:“每两人一组,上山去取木料。但为了避免发生冲突,每组上山的人,必须选择自己的队友。” 众人愣了一下,邢涛问道:“每组两人,这才八个,还剩下一个呢?” 任也看着他回:“我不上山,我就在出发地观察四条山路,以防止有人半路返回搞事儿。” “哼。”书生冷冷地说道:“你不上山,居中观察。那万一,你联合自己的其他队友,进攻我们怎么办?” “即使我们五个人,联手进攻你们两名玩家,那我们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嘛?”任也皱眉回道:“山路那么长,中间还有浮桥,你们只需要跑,我们便无从下手。时间一到,木料取不回来,那大家全玩完。这么做风险大,收益小,图什么呢?” 刘纪善闻言插嘴:“我们这边没有那么蠢的人。” “……!”书生看了他一眼:“那天字路的木料,必须由我们的人取。” 任也短暂思考了一下,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 他现在只想迅速通过这一关,却不想再刀人了,因为这一关的机制看似简单,却变化多端。 下一次轮回,究竟是什么样的规则,大家都不清楚,万一玩脱了,自己阵营搞不好要出现减员的情况。 这是任也不想看到的,哪怕是新加入的刘纪善,他都不希望对方死在这个星门里,就更别提……唐风,李彦,爱妃三人了。 天字路对于任也的计划而言,并非是一定要争取的,所以他只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书生见他应允,心里的怀疑和戒备,才稍稍降了那么一丢丢。 “如果没问题的话,酉时过后,便按照我的计划开始。”任也说。 “那取完木料,又怎么扛过晚上的寒潮呢?”马夫问。 任也冷冷地看向他:“做好你该做的事儿,到了哪一步,我就会说哪一步的计划。不要提问,懂吗?” “……!”马夫心里憋屈爆了,但还是忍住没做声。 初步的计划商定好后,大家便开始一同等待。 很快,落日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众人耳中也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酉时已至,请大家赶往山谷,拾取木料。】 【新的轮回开始,请你用百分百的状态,全力以赴地面对寒潮。叮~您获得一枚星源丹,它可以治愈你的外伤,让您精神百倍,扫除一切疲劳。】 两道声音响起,九名玩家手里各自多了一枚棕色丹药。 “呵,这星门假模假式的装好人。”刘纪善看着丹药冷笑了一声:“如果我们没有和平的过关方式……那吃了这丹药,只会互刀得更激烈。” 众人看了他一眼,谁都没有多说,只仰面将丹药扔进了嘴里。 星源丹入口即化,温热且蕴含着清香。 任也低头看着自己的皮肤,那些冻伤、外伤,正在肉眼可见地消失着,自己身体的疲惫之感,也一扫而光。 身体康复,体力充沛了之后,任也便喊道:“出发吧。” 书生决定和马夫走二号路,郭采儿和邢涛走天字路,而李彦和刘纪善走三号路,许清昭和唐风走一号路。 大家分配完毕,各自出发。 这些人一走后,任也立马离开了出发地的中心地点,并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对侧的山路中,并且保持着自己能观察到情况的最远距离。 果然,没过十分钟,那书生和马夫竟然原路折返,但见到任也没在出发地时,却集体呆愣住。 他们抬头看向任也,见到对方藏在最远距离的山路中时,内心都很丧气,很烦躁。 任也远远地看着二人,大声呼喊:“是想绑了我,威胁我队友,还是想杀了我?” 二人无言。 “快点滚!”任也冷冷地喊着。 马夫看着他,再次感叹了一句:“对面的人太聪明了。” “刷!” 书生不再多说,冷着脸跑回了山路。 马夫摇了摇头,也放弃了这次回马枪。因为任也根本没在出发地,距离自己太远了,不存在追上的可能。 这一次,任也预判了敌对阵营的心思。 这俩人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是想杀个回马枪,直接摁住单枪匹马的任也。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威胁敌对阵营的玩家,还可以逼出任也抵抗寒潮的办法。 如果计划成了,朝廷阵营的劣势瞬间就变优势了……只不过很可惜,任也太谨慎了,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 出了这个小插曲过后,剩下取木料的环节,便很顺利,暂且不叙。 只说众人逐一返回之后,在出发地的中央位置,将四口避雪棺搭建完成,连成了一排。 此时距离寒潮来袭,大概还有一个钟左右。 众人围在棺材旁边,书生率先问道:“现在能说了吧?九个人,四口棺材,怎么过?” “怎么过?!这还要谢谢你们啊,呵呵。”任也露出讽刺的微笑。 “我们?”邢涛有些懵逼。 任也指了指自己的身上:“你们知道,我和二号身上为什么会有冻疮嘛?知道为什么,我俩不在一条路上,却能成功集合嘛?” 众人皱眉听着。 “二号昨晚遭遇到袭击后,先回了营地,发现打不开棺材,然后就一个人走到山路中去找我。”任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二号大概估算了一下,亥时后,她从营地到我的位置,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但那是她的极限了,找到我时,已是濒死状态。” 话到这里,李彦,唐风,郭采儿和书生的表情就变得很精彩了,他们已经猜到任也接下来要说什么。 “王妃在我的袍子里缓了大概十几分钟,便已恢复大半。”任也的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我俩交替换袍而行,重新返回了营地。我把五面木料拼在了11号的棺材旁边,她披袍,我进棺材。而且,每隔半个时辰,我就会出来一次。起先是怕她出现意外,但没想到……我发现棺材和皮袍的作用是一样的,都能令人回暖,时间也不差多。” “明白了。”李彦点头,也冷笑着冲郭采儿等人说道:“思维盲区啊。这还真要感谢你们,不然谁能试出来人体极限呢?” “所以,过关的办法,是轮岗。”任也皱眉看着大家,一字一顿地说道:“四人先入棺材,四人在外面等待。半个时辰后,外面的人扛不住了,就进棺材回暖,而出来的人继续扛。如此反复,大概率可以通关。” “但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发生有人故意不出棺材的情况,我们两个阵营的成员,必须穿插开,各派两个人入棺。”任也皱眉说道:“今晚我不入棺,我只披着皮袍负责值夜,全程不睡。如果你们四个人中,有人故意不出关,或是拖延,我就和另外两名队友,攻击你们的两名队友。三打二,而且我有皮袍取暖,身体状态充沛,呵呵,这胜算还是很大的。” “……!” 书生咬了咬牙:“我们可以自己分配轮换人员嘛?” “你可以尼玛啊!你有什么权力讲条件?”刘纪善怀王阵营的代入感,突然变得很强,直接骂道:“我要和那个不说话的女人,同一时间轮值。你们要是有人不出来,我就用她暖和。” 武夫听到这话,伸手指着刘纪善骂道:“你踏马规矩一点,不要满嘴喷粪。” “口嗨也不行啊?你是门眼啊?!”刘纪善瞪着眼珠子:“法律都不能约束我,你算个几把?” 话音落,任也皱眉说道:“如果没问题,我就制定轮值人员了。” …… 京都。 任大国刚到招待酒店,就拿着电话,当着闫多多的面说道:“嗯,我到了。行啊,我也想见见你呢……!” () 。 第九十二章 突然摊牌 极寒之地。 任也斟酌许久后,独自选定了轮值人员。 第一组,许清昭,刘纪善,马夫,书生。 第二组,唐风,李彦,邢涛,郭采儿。 这两组人员的选择,看似很随意,但却是任也考虑很久的选择。 比如第一组的书生和自己有死仇,所以他选择了单人战力比男人还强的许清昭,以及体格壮硕,但却一心想要打女人的刘纪善。 至于,郭采儿和邢涛,他也考虑过是否给俩人分开,但仔细琢磨了一下对面阵营的情况后,还是决定让他们在一起…… 一切弄妥,两组轮换,任也监视,大家开始一块抗击寒潮。 …… 傍晚。 京都,一家名为“年轮”的酒店内。 “滴玲玲!”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闫多多掏出手机,轻声冲着黄维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下。” “好的,闫总。”黄维应了一声后,抬头看着放完行李的任大国,笑吟吟地说道:“大哥,在京的这段时间,我和闫总轮值。要么他陪着你,要么我陪着你……你女儿那边也一样。” 任大国倒了杯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我拉粑粑,你们也陪着?” “……也可以一块。”黄维跟老爹已经混熟了,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用开玩笑的口吻,提醒了一下对方:“反正,上面的意思是,我们要很周到。” 任大国弯腰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突然问了一句:“我儿子没事儿吧?” 什么叫周到? 黄维的意思很明显,他和闫多多要二十四小时跟着自己,甚至可能还要在一个房间睡觉。那究竟办什么样的案子,需要这么严谨的“周到”?老爹问出的这句话,显然是表达了一位父亲的担忧。 “没事儿,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几天就结束了,任也那边的事情做完,他也会来京都。”黄维笑了笑。…… 酒店的走廊内,闫多多很讲究的从怀中掏出手帕,并仔细地擦了一下手机上看不见的灰尘,这才按了接听键:“喂,领导。” “你接电话为什么这么慢,是不是又拿手绢擦手机了?”电话中,一位老人扯着破锣嗓子训斥道:“下回我给你打电话,五秒内不接,我扣你星源。” “没有,没有,陈叔。”闫多多深知电话中这位老头的脾气,连忙否认过后,问道:“怎么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急事儿。”电话中,陈叔稍稍停顿一下:“总部仔细研究了一下,决定改变对待任也父亲的态度,你这样做……。” 五分钟后,电话挂断,一向好脾气的闫多多,脸上的表情非常无奈,眉头紧锁。 他站在走廊内,平复了好一会情绪,才走到客房门前喊道:“黄维,你快过来一下。” “哦。”黄维怔了怔,扭头冲着老爹说道:“那你休息一下,一会我陪你出去做足浴……” 说完,他迈步离开客房,与闫多多一块走进了楼梯间。 “怎么了,闫总?” 二人对视,闫多多眉头轻锁:“我刚刚接到总部电话,上层要求我们和任也父亲摊牌,然后……把他送到总部去,说是有人要见他。” 黄维一脸懵逼:“摊牌?什么意思,要让我们跟任大国……解释任也进星门的事儿嘛?而且还要把他送‘总部’去?总部从来没有对普通人开放过啊……!” “对。”闫多多点头。 “这不扯淡呢嘛?”黄维看见闫多多肯定的表情,心态炸裂:“这总部,怎么在对待任也的事情上,这么反复无常呢?!我刚刚才跟任大国说完,他儿子去办案了,而且让他不要担心。这现在又提星门,又提神异?他都多大岁数了,不怕给他搞出精神分裂嘛?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有限啊,这一个谈不好……他就是第二个唐风。人疯了,那我怎么跟任也交代?” 闫多多沉默三秒,用领导的口吻喊道:“黄维。” “……到!” “我代表沪上守岁人,现正式命令你和任大国摊牌,并且必须想办法让他接受这个事实。”闫多多公事公办:“一会你主聊,但不能出事儿。” 一向在闫多多面前,表现得跟小猫一样乖巧的黄维,咬牙嘀咕道:“这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房间内。 任大国翘着二郎腿,正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机,给一位朋友发了消息。 楼梯间,黄维叉着腰,表情非常无奈:“跟任大国摊牌不难,难的是,等任也出来了,我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不止一次说过,不想让家里知道星门的事儿。而且任大国是普通人,摊完牌,还要签署一系列的保密协议……唉。” “上层选择在这个时候摊牌,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闫多多思考一下道:“毕竟,我们的位置,视角是比较狭窄的。” …… 五分钟后。 黄维坐在了任大国面前:“叔,哦不,大哥……我……你……!” 任大国皱眉看着脸色涨红,表情有些紧张的黄维,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在不停玩手机的闫多多:“怎么了?是不是我儿子……出……出什么事儿了?!” “啊,没有,没有。” “那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究竟怎么了?” “大哥,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可能都难以消化,难以理解,甚至过于震惊和迷茫。”黄维点燃一根香烟,用惯用的发展下线话术,声音富有磁性地说道:“但我相信,以你的经历和文化水平,应该还不至于失态。” 任大国瞧着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其实任也并不是去办案……,”黄维说到这里,皱眉打开手机,输入密令,调出了有关于任也的一些档案和资料:“你一边看看这个,我一边和你解释。” 任大国接过手机,低头观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脸上的表情急速变化,有茫然,有错愕……最后却变成了极度震惊。 “刷!” 任大国猛然起身,脸色煞白,语气结巴:“你是说……我儿子进了一个门,然后穿越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闫多多缓缓点头。 “你忽悠鬼呢?”任大国用手咣咣拍着桌子,表情充满了怀疑和焦急:“这么扯淡的剧情,我踏马都写不出来!你们跟我说实话,我儿子到底去哪儿了?说话!” 他双眼通红,表情狰狞,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黄维与闫多多对视了一眼,后者缓缓起身,一字一顿:“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换谁一时间都很难接受。但我刚才正好接到了总部的命令,上层有人要见您,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总部所在的地方……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您只要去了,就一切都明白了。” 任大国见闫多多说得非常郑重,自己的表情也逐渐凝滞:“是……是小也自己同意去的嘛?” “对。”黄维点头:“也是我谈的,也是因为这个事儿,他才能被从监狱中提出来,而且不用走任何司法流程。” “嘭!” 任大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呆滞:“我就说嘛,这办什么案子,还至于把直系亲属接到京都来……二十四小时保护?原来是踏马的穿越回去,跟古人打仗去了。这太离谱了……!” …… 两个小时后,汽车开到了一家名为“年轮”的酒吧门口。 这家酒吧,之前闫多多进京汇报时,也曾来过,只不过因为沪上临时出事儿,他又放弃了那次面对面的机会。 三人一块进入酒吧内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任大国沉默许久后,突然扭头看着闫多多问:“你说的总部就是这里嘛?我没有看见……。” “不是这儿。”闫多多摇头。 “什么意思?不是这儿,是哪儿?”任大国表情凝重且疑惑。 “京都之上。”() 。 第九十三章 朱雀城 亥时已至,寒潮来袭。 四口赤红色的棺材,显得很突兀地矗立在皑皑白雪之中,棺体散发着浅淡的荧光,如忽明忽暗的电灯,散发着一种诡异之感。 正北侧,任也席地而坐,尽量蜷缩着身体,藏在皮袍之中御寒。他时不时的也会透过皮袍缝隙,向外看一眼,监察值夜的那四位玩家。 四口棺材的左侧,李彦和唐风靠着棺木,双手插在袖管之中,身体缩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 起初,李彦也曾试着跟唐风交流,想打破二人之间的某种尴尬处境,但双方只说了一句话,就聊不下去了。 “你在现实中,是做什么的啊?”李彦这样问。 “我有精神病,停职快一年了。怎么了?”唐风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啊,那没事儿了。” 李彦心说真特么晦气,这哪个正常人,能跟精神病聊下去? 一句话聊崩了,二人便由此沉默。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天上的圆月,脑中尽量想开心快乐的事儿,让自己能分散一些注意力,这会感觉不那么冷。 靠东侧的雪地上,郭采儿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双眸瞧着晶莹的雪花,表情很呆滞。 最近一段时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儿太多了。进星门勾心斗角,相互搏杀;在现实中,她又刚刚没了母亲…… 这突然一停下来,静下来,她忽然发觉,自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竟一不留神丢了很多东西,甚至都来不及悲伤。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甚至聪明到躺在棺材里的时候,还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 呵呵,可是算计来,算计去……母亲没了,队友也死了两个,目前自己的处境,可能还不如开局就被砍成麻瓜的刘纪善。 “吱……吱嘎……!” 酸牙的踏雪声响起,湘江地区的第一深情——邢涛,慢步走了过来。 他来到了郭采儿身前,弯腰蹲下,非常礼貌地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嘛?”情绪有些低落的郭采儿,很诧异地抬头看向了他,但自己却不能回应。 “你要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粗鄙的武夫,在这一刻智商上线。他自问自答了一句,竟真的撅起嘴,在郭采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个举动,让郭采儿瞬间怒意上涌。她本来就对邢涛谈不上喜欢,更何况自己现在心里还很难受。 “啪!” 郭采儿几乎想也没想,抬手就打了邢涛一个耳光,并且双眸怒气冲冲地瞧着对方。 喏,这就是舔狗的待遇。 “嘿嘿,发泄出来了吗?要是没有……那你继续打,正好我脸有点冷。”邢涛蹲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她。 郭采儿其实打完耳光后,心里是有点后悔的。她觉得……这个动作有点过了,但此刻一听邢涛这么说,那双眸中的怒气,却瞬间变成了无奈。 她与邢涛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但就个人能力而言,双方却有着云泥之别。郭采儿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星门中的高难度任务通关率也很惊人,可偏偏追她两三年的邢涛却很平庸,文不成武不就,没有任何亮点。 只不过,他对自己是真的好。这种好,也并不是少男看见少女,就为了能睡上人家,才“忍气吞声”的好。他更像是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哥哥,长辈?总之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邢涛见郭采儿眼神中没了怒意,便走到她的身后,慢慢蹲下。 郭采儿回头,目光抵触。 邢涛笑着张开双臂,狠狠的将郭采儿搂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山路中吹来的风雪,用体温去温暖怀里这个娇小的女人。 郭采儿浑身不适,肢体动作也略有些僵硬。 “我想说,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我一样能照顾你。”邢涛抱着郭采儿,突然柔声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跟你说这句话,但总怕又引起你的伤心。” 郭采儿听到这话,头低得更低了。 “我虽然没有你那么聪明,但也知道……不论怎么争吵,这天下最亲的人肯定是老妈。你心里是在乎她的,我知道。”邢涛冻得双臂发青,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藏在皮袍中的任也,声音颤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你想做的,我一定陪你。这个星门结束前,我一定帮你杀了他,一定。” 就这一句话,让郭采儿的双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水。 她内心情绪翻涌,身体本能依靠向了邢涛,头也侧着枕在了他紫青的双臂上。 俩人不再说话,只一同望着任也。 不远处的棺材旁边,唐风看了一眼郭采儿和邢涛,眼睛里满是羡慕。 她一扭头,不自觉地看向了李彦,表情细节全是邀请。 月光下,二人稍稍对视,李彦冻僵的皮肤上,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看什么啊,瘾又犯了?!我告诉你……两个一样的柰子,不可能绊倒我两次;一个洞的错误,也不可能犯两次!” 五分钟后。 赤红色的棺材,好像是新婚之人的幔帐,李彦和唐风紧紧地相拥在了一块。 “你别说……这样确实暖和一点哈。”李居士这样说着。 …… 京都,年轮酒吧。 一间只有更衣室大小的空房间外,闫多多瞧着任大国,轻声说道:“进去后,有专人会接你。不要紧张,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你们不去?”任大国问。 “……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要见你呢。”黄维摇头:“可能需要保密吧,我们不方便。” “嗯。”任大国点头。 话音落,闫多多伸手放下深灰色的幕帘,与黄维一同走向了旁边。 大约过了一分钟后,狭小的房间内,闪烁出一点星光,并慢慢铺开。 “刷!” 任大国凭空消失了。 …… 漫无边际的漆黑,与剧烈的眩晕感消失后,任大国幽幽地醒来。睁开眼,模糊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身前,一面赤红色的朱墙,几乎遮挡了他所有视线。 朱墙的中央处,有着一扇高大威严的古城城门。门后,琼台玉阁,蜿蜒而上,就如天宫横在眼前。 脚下,笔直且宽阔的长街,一眼望不到尽头,依稀能看见城内有不少人在走动。 稍稍退后数步,抬眼望去,城门上写着三个大字——朱雀城。 这里便是上京之上的“朱雀城”星门,也是守岁人的总部。 “刷!” 还不等任大国反应过来,一位身着青衣,梳着古人长发的姑娘,从城中走来。 她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来到任大国面前后,轻声说道:“您好,任先生吧?我是朱雀城的玄阶守岁人,由我带您去望月阁。要见您的人已经在了。” 任大国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好。” 二人一同迈步,走入了朱雀城之中。 十里长街,一眼望不到尽头。繁闹的夜市上空,竟凭空悬浮着一盏盏随风飘动的孔明灯,如有万千萤虫在飞舞,景象壮丽。 长街两侧,古楼亭台,客栈店铺,应有尽有,热闹非凡。不少穿着黄衣,青衣的守岁人,都或在经商,或在相互交流,或在交接任务、互通情报等等。 朱雀城集市,只对守岁人开放,在这里“通商”、置换道具等等,都不需缴纳任何税款。但守岁人入城,必须穿正装,也就是那青衣,黄衣。 再往街里的深处走,就有很多区域是不能进入的,因为那都是守岁人各个部门的工作地点,具有很强的保密性。 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让任大国想起了盛唐,想起了那个受八方朝拜的辉煌时代。 长安三万里,华夏五千年。 任何一个华人,在谈起那个时代,那个盛唐,那个如梦幻般的长安城时……都会忍不住的自豪。 因为它象征的是,一个伟大民族的底蕴,以及悠久的历史传承。如今的朱雀城,便有盛世长安时的繁华与壮丽。 任大国行走在朱雀大街上,脸上并没有太多震惊之色,只双眼好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许久后,二人行至朱雀城正中央。 任大国抬头看去,见到一座巍峨的古楼,如鹤立鸡群一般,凸显在这古城之中。 高耸,威严,仅凭肉眼,竟很难望到楼顶。 那名守岁人小姐姐,以古人的方式行礼,笑着伸手道;“您顺着楼梯便可登顶,要见您的人在那里。” “有电梯吗?”任大国看了一眼高耸的望月楼,很真实地问道。 “没有。”守岁人小姐姐怔了一下,立马摇头:“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盛唐,皆是长安与朱雀。” “谢谢。” 任大国礼貌地道谢后,便孤身走进了望月阁。 “您等等。”就在这时,守岁人小姐姐叫了一声。 任大国回头看向她。 “您是近五年来,第一个被允许登顶的人。”守岁人小姐姐抿嘴一笑,款款离开。 爬楼梯,爬山,对于一位年老体衰的网文作家来家,那绝对是要命的差事。 任大国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来到了望月阁顶层。 当他站在楼顶的那一刻,夜风拂面而来,双眼向下望去……那盛世长安之景,现今朱雀之恢弘,尽收眼底。 如长龙一般,飞舞在古城上空的孔明灯,像是穿越古今五千年,再映今日之山河壮丽。 油然而生的文化归属感,自豪感,一时间填满心头。 任大国迎着冷风,走入阁中。他抬头望去,见一副悬挂在楼中的字画,字迹缭乱,却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那字画上写的是:“一身系国开盛世,万里朱雀照月明。” 字画下方,一位身着赤色长袍,袍绣展翅朱雀,背影消瘦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任大国,半躺在蒲团之上。他望着阁外的明月,星河流动,完全没有任何生疏感地招呼道:“坐啊。” 任大国走向他时,无意中看见赤袍中年左侧的小桌摆着围棋。 他写网文的,什么知识都懂一点,但什么都不精。 走过去,任大国好奇地看了一眼棋盘,并顺手拿起一枚白子,啪的一声按在了棋盘上。 稍稍停顿一下,任大国弯腰坐在了茶桌的另外一侧,同样抬头看向阁外的青山明月,星河流动。 二人同座望月阁,迎着夜风,无声地欣赏着美景。 许久后,赤袍男子轻声问:“你还有多久?” “......不久。” () 。 第九十四章 安静一夜 极寒之地,半个时辰已过,一二组施行轮换值夜。 漫天风雪中,书生和马夫率先推开了赤红色的棺材,他们比计划好的时间,出来得稍稍早了一些。 不远处,任也藏在袍子中,暗中观察。 “你们进去吧。”马夫离开棺材后,瞬间冻得缩了缩脖子。 郭采儿和邢涛点了点头,准备进入棺中取暖。 就在这时,站在棺材旁边的书生,却直愣愣地走向了任也。 这个举动,让在场众人集体愣了一下。唐风和李彦,虽然都快冻在一起了,但还是硬扛着身体的极限状态,抬头盯着书生。 马夫看着书生走向任也的背影,心里也有点慌了。 妈的,这小子不会乱来吧?强行要干五号,绑我们上车? 稍稍思考了一下,马夫立即往前追了几步,伸手拽了一下书生的胳膊:“你干嘛?” “刷!” 书生直接甩开对方的手掌,再次向任也走去。 “我靠,你不要乱来啊。他有皮袍保暖,状态也很好,现在搞事儿,容易让大家全完蛋。”马夫低声劝说道:“老子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待了,我们必须出去!” 不远处,任也看着走向自己的书生,狠狠地攥住了拳头。 不料,书生走到一处空地旁,竟然停下了脚步,突然屈膝跪地。 这一幕,直接把众人看呆了,他跪下是什么意思啊? 就连聪慧过人,刚刚出棺的刘纪善,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里都升起了疑惑:“卧槽,老子就躺了半个时辰,敌对阵营就投了?!这毫无骨气可言啊……!” 正在众人有些疑惑之时,书生却浑身颤抖地伏地磕头。 他一句话都没说,心里也在极力克制着,但当脑袋磕在地面上之后,双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彦率先反应了过来:“他磕头的地方,是11号死的地方。” 唐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给11号磕头呢?” “这特么谁知道。”李彦摇了摇头。 极寒的冷风吹来,书生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并使劲的用双手扒开积雪,想要挖出一捧…… 谁知道,那地面冻得比钢铁还结实,且11号身上流出的血,被捣碎的肉泥,也早已都跟随着上一幕的棺材消失了。 这里能让他带走的,就只有白雪,可雪捧在手心里,却会化掉的啊…… “啊!!!” 书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任也等人望着他没有同情,也没有出言交流。 很快,许清昭和刘纪善出棺,换了唐风与李彦。同时,郭采儿和邢涛也入棺中取暖了。 轮换过后,出于“队友”情谊,马夫走过去,伸手扶起了书生,将他带到了南侧。 两人蹲在雪地中,沉默了许久后,马夫实在忍不住地问了一句:“11号,跟你在现实中就认识吧?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啊,至亲嘛?” 月色下,书生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猛然扭头看向马夫:“我们阵营中,还剩下四个人,但另外两个是一对cp,关系是不可撼动的,明白嘛?” 马夫听到这话怔住。 “对外,我们四个自然是一起的。”书生补充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说。 谁都不是傻子,马夫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缓缓点头应道:“相互照应吧。” 话已至此,二人继续沉默。 …… 唐风的棺材上,许清昭盘腿而坐。 她刚刚等唐风入棺后,便安静地坐在了棺材上面,露出一副清心寡欲的表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坐了没多一会后,便突然起身走向了任也。 片刻后,许清昭来到任也身旁,盘腿坐下,脸上表情不悲不喜,一如她在寝殿内打坐的模样。 这一幕直接把任也看呆了,他露出半个头,忍不住地询问道:“……直接坐地上,你不怕来大姨妈的时候肚子疼啊?” “此话何意?”许清昭面对任也时的最大改变,就是她现在可以与他进行交流,而不是之前的懒得解释,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 而在场九名玩家,拥有这种随时交流权的人,目前就任也一个。 “意思就是,来月事时,你肚子会痛。”任也回。 许清昭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很博学呀……!” “这……这在我们那里,是舔狗必须要掌握的常识。”随着和爱妃的“深入交流”,“深入接触”,任也发现她确实不像是从外面来的。说白了,压根就不像是地球人。但对方不说,任也又不好强问。 “地上凉。”任也忍不住再次提醒。 “棺材上更凉。”许清昭轻声回。 “你可以蹲下啊,大家不都蹲着嘛?” “……女子蹲下,不雅。”许清昭很抗拒地摇头。 话到这里,任也突然起身,伸手拽下袍子,用力盖在了许清昭的身上。 这个举动,竟让原本表情淡定的许清昭,略有些哑然和惊慌:“你这是何意?” “让你暖和一点呗。”任也站在寒风中,活动了一下身体。 许清昭对于这种亲昵的举动,还是有点羞耻的。 她倔强地眨了眨眼睛,提醒道:“你我并非是真的夫妻……。” 任也瞧着她有些认真,有些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人呐,有的时候明知是作死的事,但还是忍不住要去做。 许清昭猛然起身,俏脸羞怒地抬起右掌,直奔任也胸口拍来:“你敢调戏我,是欺我棺材板不够坚硬嘛?” 不远处,正找地方嘘嘘的刘纪善,突然懵逼:“卧槽,内讧了?!五号,五号,你等会,我来帮你揍那女的……。” “刷!” 任也早有防备,侧身一躲,立马摆手:“别打我,回到王府,爱妃不还要用我呢嘛?” 许清昭黛眉紧皱,俏脸寒霜地看着他:“你再敢与我动手动脚,我便让你去和11号作伴。” “我就是想告诉你,”任也笑着回道:“在我们那里,帅气的男孩,就应该照顾美丽的女孩,不用非得是夫妻。这叫绅士。” 许清昭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小脸表情不变。她只将皮袍铺好,弯腰坐下,又像个小猫一样,将自己的身体盖住。 “你休息吧。” 任也扔下一句,顶着寒风走向了飞奔而来的刘纪善。 “……朱子贵。”突然,她很小声地喊了一句。 如此陌生的名字,让任也愣了半天,才转过身。 “谢谢你的袍子。”她又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呵,女人,只会影响我玩唐风的速度。”任也笑了笑,冻得跟狗似的迎向了老刘。 “她为什么打你啊?”刘纪善跑过来问:“需要我出手嘛?” “……没事儿,她非让我搂她,我没干。”任也顺嘴回道。 “是嘛?”刘纪善眼神一亮:“我去试试。” “昨夜,对面四个人打她一个,结果是,她打伤两人后,成功跑了。”任也笑着看向他:“你估摸一下,就你这个身板,能挨几拳。” 刘纪善停下脚步:“我特么又不是来做慈善的,我还冷着呢。” 任也看着眼前的这个奇男子,突然感觉他还蛮有趣的:“走吧,一块撒个尿?” “走着。”刘纪善点了点头。 男人建立社交关系的手段非常多,有可能是一根烟,有可能是一句黄段子,也有可能是……一泡尿。 山路之中,任也迅速撒完尿后,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询问:“刘纪善,你在现实中是干什么的?” “我?”刘纪善愣了一下:“啊,我是个艺术家。” “……一句话要说三个几把的艺术家?”任也实在没忍住笑。 “艺术家都很率真。往往越接近某条大道,人就越质朴。”刘纪善也不白给,才思泉涌时,也能搞出两句富有哲理的话。 任也稍稍停顿了一下,突然说道:“之前呢,咱们之间各有立场,有对不住的地方,您多担待。我这个人,喜欢有话直说。你对我好,我就用心交你。在这个地方,我们每走一步都决定生死,自己人不要有隔阂。” 一句话,瞬间通透。 刘纪善沉默半天,竟礼貌问道:“隔阂消除前,我可以骂你一句嘛?” “可以。” “我屮艸芔茻血马!”刘纪善瞪着眼珠子,攥着拳头,非常性情地骂道:“你们真的拿我沙碧一样骗啊!!!刚才我在棺材里复盘了一下……差点没踏马自杀。你知道嘛,那天你救我的时候,我有多感动,今天我给你跪下之前,就有多恨你。我第一次感觉智商比别人少一两。” “哈哈,其实站在你的视角上,那么看没毛病的。” “你也觉得,对吧?” “对,我在外面蹲监狱的时候,看过一本书。”任也一边搓着肩膀御寒,一边轻声聊道:“那本叫《狭隘的视角》。” “你蹲过监狱??!”刘纪善非常震惊,像是遇到了久别的同类:“你在哪儿蹲的监狱啊?” “沪上啊,怎么了?” “哪个监狱?青辅,提篮桥,五角场,还是周浦那边?”刘纪善如数家珍,就跟报菜名一样。 任也眨眼看着他:“你确定你是艺术家?” “我踏马是缝纫机和手工品的双料艺术家!哈哈哈。”刘纪善大笑,非常江湖地搂着任也脖颈:“都是山上下来的,这回真没隔阂了。” “……” 任也无言。 …… 一夜的霜雪,一夜的安静。 九名玩家都在紧张且激烈的阵营对抗中,突然停了一下。而这一下,让远的人更远了,让近的人也更近了。 次日,旭日东升,天光大亮。【寒潮退去,各位玩家可以离开避雪棺。】 半个时辰后,星门再次提醒道。 【恭喜各位玩家,在第二关的轮回中,没有出现减员情况。你们成功通过了考验,十秒后,将进入下一层。】 …… 与此同时。 足足在酒吧等了快一夜的黄维,闫多多,此刻已经困到呆滞了。 “踏踏!” 那位身着青衣的姑娘,从更衣间模样的房中走出,来到二人面前,轻声说道:“总部通知,你们不用等了,可以先回去了。” “那……那任也的父亲呢?”闫多多揉了揉眼睛问。 “他被留下了,上层还有事情要和他谈。”青衣姑娘笑道。 闫多多和黄维懵逼地对视了一眼,都泛起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任也那点事儿,还至于谈一夜嘛?总部留任大国在那儿干嘛呢? () 。 第九十五章 我们之前,还有玩家? 安平公主墓。 一夜寒潮结束,众人成功通关。 模糊的景象逐渐凝实,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消散。任也等九名玩家,在睁眼时,就已被传送进了公主墓的第四层。 【恭喜各位玩家,你们成功进入了安平公主墓的第四层,这一层偏向于信息采集,危险系数较低,祝各位冒险愉快。】 【温馨提示:今日酉时后,通向公主墓第五层的通道会被打开,到时所有玩家必须离开,不然会死哦……】 星门冰冷的提示音,在众人耳中响起,大家集体怔了一下,才缓缓回过神来。 狭窄的墓道中,九名玩家第一时间用火折子,点亮了火把与长明灯,将黑暗驱散。 火光跳动,大家只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便立马站在了自己的队友身旁,不自觉的就分成了两个阵营。 书生,郭采儿,马夫,还有邢涛,全都目光戒备,浑身肌肉紧绷地看着任也五人,似乎随时准备动手搏命。 不远处,任也带着两男两女,也在目光阴冷地瞧着对面四人。 原本通关后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逼仄且阴暗的墓道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刘纪善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蛮横,话语粗鄙的冲郭采儿骂道:“你再看我,老子一鞭子给你抽成陀螺,你信吗?” “……!” 五米开外,马夫死死地攥着书生的手腕:“要记着你在极寒之地说过的话。千万别冲动,现在搞,可能还会减员。对我们,对他们都一样。” 书生盯着任也,咬着钢牙,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恨意,但还是比较理智地招呼道:“我们走。” “走!”邢涛点头,慢慢向后退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书生等四人的身影和火把的光亮,缓缓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们一走,任也五人也松了一口气。 实话实说,但凡不是脑子有泡的人,那心里肯定都不希望大家现在就“火拼”。 贴身肉搏,是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是不可控的,而且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以及绝对的优势。 5打4,谁敢说自己一定赢?谁敢说这干起来后,自己阵营就一定不减员呢?并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拼命根本拿不到任何奖励,也对通关没有帮助,一旦火拼起来,那场面无法控制,最后可能都要gg。 这就是为什么书生,郭采儿,都能忍住心中恨意,选择先行离开的原因。 稍稍等了一会后,李彦也招呼道:“不干是对的。对面的那个女人,就一直没讲过话,这有点奇怪。” “可能是她身份牌的关系吧。”唐风自从昨晚跟李彦拥抱取暖后,心里也非常认可这个老家伙,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尴尬感:“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什么规律?”任也问。 “你们看,公主墓的第一层是客栈,需要投票互刀;第二层信息采集,大家平安无事;第三层是极寒之地,要求合作共赢;现在来到了第四层,这又是信息采集。”唐风稍稍停顿了一下:“如果按照这个规律推算,双数层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只是为了下一关做铺垫;而单数层,一般都是有死亡机制的任务游戏。你们觉得呢?” “有道理。”李彦思考了一下,很熟络地拍了拍唐风的屁股:“你真聪明……!” “哎呦,你真讨厌。”唐风扭捏地回道。 “让你刘哥也拍一下呗?”刘纪善礼貌地申请。 “等有机会的……。” 五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出了狭长的墓道,来到了墓穴四层的中央位置。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硕大的男性雕像,高有三米多。 雕像挺拔,男子负剑而立,左手提着酒壶,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 不用问,这肯定是白衣剑仙李慕的雕像,看来安平公主真的是对其一往情深。 雕像立于四层墓穴的中央,而周遭的墓道则是四通八达,且每个墓道中都有壁画。任也等人不敢分散地搜找信息,生怕落单后被书生等人偷袭,所以就一块走向其中一条墓道,观察起了墙上的壁画。 …… 大概过了近五个时辰后,众人将整个第四层都检查了一遍,最终来到了一处墓室之中,暂作休息。 这间墓室,没有任何陪葬品,也没有任何跟古代皇家墓相像的地方,反而很像是一间古人的“办公室”。 处理公务的木案、桌椅,休息用的床铺,书箱,还有摆放长剑的剑架,以及各种腐烂,不成型的书籍。 任也用火光照射着墓室墙壁,看到木案后侧,悬挂着一张李慕持剑而行的画像。 “果然,这应该是李慕在出仕后,去上虞县担任县令时,自己所居住的场所,或是处理公务的地方。”任也看着李慕的画像,不由得感慨道:“安平公主这是将他曾经的办公地点,在墓穴中一比一地还原了。” 在刚才近五个时辰的信息搜集中,大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整个墓穴的第四层,都只是为了李慕一人而建的。 各条墓道的壁画上,都集中记载了李慕担任上虞县令第三年,所发生的各种大事儿。 那一年,武帝朱勋揭竿而起,暗中联合了南疆部落,准备进攻上虞县。 这个信息,在安平公主的生平中也是有提及的,不过记载得比较潦草,只有寥寥三两句。 但这一层,却把李慕是怎样御敌的,怎样率领上虞县三百壮丁,主动伏击朱勋反军,最终保护乡民撤退的全过程,给详细描述了一遍。 那一年,南疆大军来袭之时,腐败的靖国朝廷,却没有给与最及时的支援。同时,上虞县内的不少官员、乡绅,在听说朱勋举兵数万,要进攻这里时,也都跑的跑,暗降的暗降。 内忧外患之际,身为一县父母官的李慕,却没有怯战逃跑,更没有接受大乾武帝“万金换一城”的收买。 李慕觉得,南疆部落与中原积怨已深,相互仇视已久,他们拿下上虞县后,一定会纵兵抢掠,以战养战。 上虞县只要被攻破,这十几万乡民面对的,一定是家破人亡的处境。 男性壮丁会被充军,女人会被奸银,粮食家产,更是护不住的。那些老弱病残,一定会死在南疆部落的铁蹄之下。 一县的父母官,何忍看到自己的百姓遭受这般磨难? 最终,李慕决定向死而生,亲自挑选了三百名会些功夫拳脚的壮丁,在上虞县外,南疆部落军队的集结地点旁设伏,足足等待了三昼夜。 大战起,李慕斩杀敌将一名,令敌军大乱,并且又命人火烧了敌军的辎重大营,为百姓撤至蜀地赢得了宝贵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向死而生的一战,李慕才洗刷了三年前,不敢迎战黄梓的“耻辱之名”,并在南方地域赢得了极大的声望。 那里的百姓都知道李慕是一个好官,是一个有担当的领袖。 …… 墓室中。 大家虽然都不清楚,也猜不透,这一层有关于李慕的信息,究竟要透露出怎样的线索,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把他在上虞县的经历,牢牢记在了心里。 此刻,距离酉时离开第四层,已经不足一个时辰了。 五个人待在墓穴中,都各自吃着干粮,喝着水袋里的冷水。他们想要把身体状态恢复到巅峰,因为按照唐风的推算,这第五层的墓穴内容,应该就是有死亡机制的通关游戏了。 “嗯?!” 就在这时,蹲在腐朽木案旁的刘纪善,突然弯了弯腰,从下面转出来一个布满灰尘,且烂掉一半的包裹:“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闻声纷纷凑了过去,而刘纪善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包裹打开。 包裹里,有几块已经发黑,发霉,表皮也邦邦硬的干粮,还有一个彻底瘪掉的水袋。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小册子。 唐风立刻上前举起火把:“打开看看。” 刘纪善闻言点头,伸手摊开了对折的小册子,让大家一同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武帝九年,春。 我与密探营的十位密探,受怀王派遣,前往公主墓,寻找传说中的人皇印。 入墓后,我们11人竟被划分成了三个阵营,一同经历安平公主设下的入墓考验。 行至第一关,我们到了有间客栈,需相互点菜,选出最被喜欢的人,以及最不被喜欢的人。 大家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发出无声的争吵,最终在领队小旗官的手势下,我们投出了一个最不被喜欢的人。而他……却被有间客栈的侏儒,投进了油锅之中,最终被活活油炸而死。 残忍的死亡方式,令剩下的人心生恐惧,大家开始相互提防。而三个阵营的划分,也让原本团结的我们,出现了猜忌,算计的现象。 行至第三层,第二关,我们来到了极寒之地。取木料时,有一名与我不合的密探,想要偷袭我,置我于死地。我被迫在北侧的山谷中将其杀害,并埋入了积雪之中。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生死之仇,只是相互瞧不上眼罢了,可极寒之地的极端环境,却将这种矛盾激化……我永远记得他死时的样子,仰面而坐,眼望苍天,一脸的不甘…… 由于死了一个人,我们被迫经历了轮回之夜。最终又是聪慧的小旗官发现了通关的秘密,他用自己在第一关得到的皮袍取暖,又命众人轮换入棺,最终我们侥幸离开了那个极寒之地。 行至第四层,我们还剩下九个人,但三个阵营的兄弟,竟已相互不说话了,每个人眼里都是戒备,都是防范…… 我们能走到最后嘛?!苍天啊,可怜可怜我吧,我家中还有挂念的人啊。” “……!” 看到这里,小册子中的内容便结束了。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在我们之前,还有一群古人玩家进来过?而且和我们的经历,大致相同啊!” 就在这时,任也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他眼神呆滞了一下,立马向怀中摸去。 () 。 第九十六章 黑暗密室,人性之地(加更) 晃动的火光下,任也从怀中拿出了从“贺先生”那里得到的信,他急于要证实几个信息。 有关于这封信息的内容,任也曾和李彦在第二层的墓室中讨论过。他俩曾一致认为,这封信的真实性很低,很有可能是铃铛会的玩家,用神异改变了内容,写了个假消息,想要误导守岁人。 但现在,从墓中得到的这个小册子来看,两边的内容竟然关联性极强,且可以相互证实。 微弱的光亮下,任也默默地看着信上的内容,心思活泛:“这里也提及了,武帝八年,怀王命人种桃花,静候明年初春,公主墓开。而武帝九年,春,公主墓果然显现,他也派了十一个人入墓,说是要寻找一样可以延续大乾王朝气运,延续神州辉煌的至宝……。” 一个类似记事本的册子,一封在现实中得到的信,两者之间的内容,不管是从时间线上,还有从内容前后顺序上,竟都有一种严丝合缝的感觉。 “不出意外的话,怀王想要找到的那件至宝,就是人皇印。而11位密探营的密探,在入墓后,也经历了我们之前经历的几关,并且因为阵营划分,以及互刀玩法,大家已经不再相互信任,开始勾心斗角了。” 任也在心里斟酌许久后,忍不住抬头看向李彦,并说出了刘纪善的口头禅:“都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 李彦表情非常古怪:“怎么可能呢?!这封信,明明是我为了骗铃铛会的人,故意写的假故事。但现在……不但内容变了,而且还tm真实性极高,不是假消息……这太怪了。” “是啊。” 任也同样一脸懵逼:“你说过,这个信纸是你的,就是说,也不存在铃铛会在别人那儿买了一份真线索的可能啊,不然信纸不会是一样的啊。肯定是有人用神异改变了内容,但不是你……也不是守岁人,这踏马会是谁呢?” 他想不通,表情非常茫然。 不过,李彦听到他的话,却突然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来,自己那天在公寓楼时,原本是想参战的,但临到五楼窗外时,却察觉到了……两股非常危险的星源波动之感。 其中一股,他很熟悉,隐隐能猜到是谁,但却不确定……这也是他为什么认为任也这辆车很稳的原因。 那个人会是他嘛?这封信的内容是他改变的嘛?不,绝无可能,因为这会触犯星门规则,会被天道碾碎…… 李彦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同时,他一时间也想不通这封信的内容,究竟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 地面上,任也看着信纸的后半段内容,轻声念道:“后有一个鬼魂给怀王托梦,说他们队伍中……缺少担当之人……这是啥意思呢?” 旁边,刘纪善,许清昭二人一脸茫然。 “你俩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听不懂?”刘纪善不解地问了一句。 “没事儿。”任也缓缓起身,再次将信纸塞入怀中:“把那个册子也拿着,往后走着看。” “哦。” 刘纪善当仁不让的将册子揣入怀中。 任也与李彦对视了一眼,就很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他们想要在后面的关卡中,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与这两样物品有关联的线索。 【酉时将至,请各位立即赶往通往五层的墓道入口。】 星门的提示音,在众人的耳中一闪而逝。 “走吧。”任也招呼了一声后,便带着四人离开了李慕的“办公室”。 …… 穿过蜿蜒向上,狭长且逼仄的墓道后,众人就来到了墓穴四层的尽头,并看见了先到一步的朝廷四人组。 不过,大家碰面后,完全没有任何交流,而是表情呆滞,双眼错愕地看向了墓道尽头的三扇门。 那是三扇,奇怪且诡异,令人……措手不及的门。 三扇门大小一样,门体都是由青铜浇筑,看着厚重且古老。每扇门的左侧,均挂着一个标识性明显的木牌。左侧门,写的是墙头草。 中央门,写的是朝廷党。 右侧门,写的是怀王党。 三扇门,三个木牌,把众人看得哑口无言。 终于,刘纪善率先反应了过来:“搞三个门是什么意思啊?” 话音刚落,九名玩家的双耳中,再次浮现出星门的声音。 【酉时门开后,五分钟内必须进入。三个阵营的玩家,也必须按照木牌上的文字提示,自行走入阵营对应的门。如果走错,入室后会爆体而亡。】 【恭喜各位玩家,你们即将进入安平公主墓的第五层,经历第三关。那里有无比珍贵的宝藏,在等待着你们。】 冰冷的声音,逐渐在双耳中消逝…… 众人表情古怪地对视了一眼,邢涛冷笑着说道:“第三关,这是让大家分开走,自己阵营的人一块合作过任务?呵呵,这挺好的啊,起码不用防着别人捅刀子了。” 对于这个分开走的机制,朝廷阵营的四个人,在错愕过后,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但……任也却被这个规则,打得措手不及。他近乎于本能地扭头看向了许清昭,满眼都是担忧。 自己走自己的门,那……那许清昭怎么办啊?墙头草阵营,可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但这种担忧不能明说,因为双方虽然都已经确认了队友,但朝廷阵营的四人组,还不清楚自己这边的阵容分配情况。 “吱……吱嘎……!” 正在任也心里有些慌的时候,三扇青铜大门徐徐敞开,露出了里面深不见底,且非常黑暗的空间。 朝廷四人组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就迈步走向了挂有“朝廷党”三字的中央大门。 进门的时间就五分钟,那就没必要磨叽了,赶紧进,赶紧做任务就完事儿了。 这四人入门后,中央的青铜门便彻底闭合。 原地,留下的五个人,表情都非常凝重。因为不管是新加入的刘纪善,还是李彦,唐风……他们都清楚墙头草阵营的情况,也知道许清昭可能要……一个人进去。 稍稍安静了一下后,许清昭率先看向四人:“各位,行至此地,我们可能……便要分开了。” “啪!” 任也一把抓过许清昭的手腕,将其强行拉到一旁,脸色非常难看地说道:“在吸纳老刘之前,我就说过,这后面可能会有独立的阵营任务,所以要你加入,可你非要坚持,现在怎么办?老刘当时的可选性很多,可你不同啊,现在墙头草就只有……!” 许清昭瞧着他,柔声打断:“我能感觉到,我要找的东西,已经很近了……” “你自己能过独立的阵营任务嘛?”不知不觉间,任也在许清昭面对危险时,已经无法做到合理分析了,甚至会有些失态。 这是双方经历过生死,经历过信任,经历过诸多事件后的感情积累。只是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种情感上的变化。 许清昭稍稍停顿,却没有主动挣扎开任也攥着自己的手:“道法自然,行至此,生死至此,都是天命。我来这里本就是要找一样东西,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任也无言。 许清昭的双眸凝望着他:“倒是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我……我希望你能成事。” 她说这话时,竟有一种诀别之意。 或许,许清昭真的感受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东西近在咫尺,而这个距离……也将决定生死。 任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低头沉默许久后:“……愿你成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等一切结束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好。”许清昭微微点头,稍稍用力后,便将纤细的手腕抽出。 她转身停顿后,迎着墙头草的那扇门,非常果断地走了过去。 任也望着她,心中很是无奈与担忧,可却无法改变星门的规则。行至门前,许清昭回眸转身:“朱子贵,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应当如李慕一般,活得轰轰烈烈,活得如烈酒一般辛辣。你身负天赦入命命格,得上苍眷顾……便不要再浑浑噩噩的度日了。朱子贵,愿你马到功成。” 言毕,她迈步进入了青铜大门。 “吱嘎!” 两扇门板闭合,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短暂的安静过后,李彦出言提醒道:“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必须要加入怀王阵营了。” “呼~!” 任也有些伤感,但还是很快调整好状态,扭头看向李彦回应道:“来,搞。” 话音落,二人面对面而站,李彦单膝跪地,并向怀王说出了自己的誓言。 【全阵营提醒:朝廷阵营的暗子玩家与怀王相认,自此脱离朝廷阵营,宣誓效忠怀王。】 【朝廷阵营玩家-1。】 朝廷党的青铜大门内,马夫撇嘴说道:“那个狗日的李彦,终于摊牌了。说实话,之前我真没想到,他会是暗子。” …… 门外。 李彦更换了阵营后,任也便带着大家一块走进了右侧的青铜大门。 随着酸牙声响起,身后的两扇门板缓缓闭合。 “刷!” 漆黑的空间内,棚顶中央的位置,竟有一盏庞大的长明灯,瞬间自行点亮。 明亮的光芒如探照灯一般,直射着这片空间的中央地带,一个五米见方的血池出现,腥红的池水平静得如一面镜子。 任也等人扭头向周遭望去,借着微弱的光亮观察,发现这是一处约有四十多平米的密室,出口只有那扇青铜大门。 棚顶的长明灯,照明角度非常集中,只正射着室内中央的血池,让靠近墙壁一侧的空间,愈发黑暗。 血池散发着浓重的腥味,不知是何作用。 这里潮湿且阴森,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卧槽!” 就在这时,刘纪善突然惊呼了一声,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三人循声望去,竟见到他的脚下,有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那具尸体皮肉风化,如腊肉一般干黑,腹部脏器的位置,还有大量蛆虫的躯壳。那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都已经泛黄,变得干脆。 而且,这具尸体的后背处,还插着一把钢刀,像是被人从后面偷袭,惨死在了这里。 “那也有尸体。”李彦站在青铜门前,指着不远处说道。 果然,大家抬头望去,又见到血池旁边,也有两具死了很久的尸体。他们的外表与门口的这具差不多,只不过死法不同,一人的头颅被砍下,一人的手臂,腿骨断裂……胸前还插着一把匕首。 任也以前毕竟是反诈人员,胆子还是没问题的。他迈步走到尸体旁边,皱眉观察了一下:“他……他们像是内讧了,用利器相互搏杀,最后死在了这儿。” “这是之前怀王派进来的人嘛?”五大三粗的刘纪善,似乎对尸体有点厌恶,捂着鼻子退后两步说道。 “应该是。”任也点头。 “不过,星门把我们关在这样一个密室里,想要干什么呢?”刘纪善扭头扫了一眼四周:“这里不会有毒气什么的吧?” “刷!” 话音刚落,密室厚重的墙壁缝隙中,突然泛起了一阵赤红色的烟雾。 紧跟着,星门宣布了这一关的玩法。 【尘封许多年的公主墓,终于再次迎来了能走到这里的玩家。欢迎来到第五层,第三关。】 【此关名为“代价”。你们距离得到神秘传承已经很近了,但是死去多年的安平公主认为,凡事想要索取,则必然要付出代价。】 【在这一关中,每个阵营都需要献祭一名活人,将其活生生投入血池之中,用鲜血和死亡的力量,打开通往下一层的墓门。】 【请注意,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进行选择,因为从现在开始,这间藏有献祭之法的密室,将会释放乱人心志的毒烟。如果无法做出选择,你们都将死在这里……】 规则公布后,不管是一人独行的许清昭,还是早些进入的朝廷四人组,亦或者是任也等人,此刻全部呆愣在原地,表情凝滞。 这一关,必死一人! 任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地上尸体的死状,像是经历了一场内讧。 谁愿意……自己被投入血池中献祭? 没人愿意。 也就是说,四个人里,必须有一个要死。 “这踏马是什么规则?!!”刘纪善不可置信地吼着:“这踏马是在玩弄人性!” 这话没错啊,上一关各个阵营的玩家,都一同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合作,经历过种种绝境下的磨难。 而这一关,却要选出一个被献祭的人,投入血池。 这不是玩弄人性是什么?! “嘶嘶~!” 密室墙壁的缝隙中,在慢慢渗透出红色的烟雾。 老刘立马冲向里侧,拍打着墙壁吼道:“不可能,绝对有其他的过关办法!绝对有!”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李彦脸色极为难看地吼道:“一刻钟,就是十五分钟。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直接……投票吧。” …… 中央密室中。 邢涛,郭采儿,书生,还有马夫,一边寻找着密室中,是否藏有离开的机关,一边无意识地拉远彼此距离,并且各向一人靠拢。 邢涛下意识地站在了郭采儿身后,二人在密室左侧活动。 书生靠近了马夫,站在阴影中,低头看向了摆在一具身体旁的铁棒。 “怎么办啊?” 片刻后,马夫有些焦躁地询问道:“……如果这个规则是真的,我们就必须要……要选出来一个人。” …… 凌晨更了一章,晚上更了两章,总计一万多字。这本书需要铺细节,确保每一关的游戏设置,都能前后呼应,都能表达出一种游戏本身之外的内容和情绪。这不是很好写,每一关都要在心里推演完,才能动笔。而且总体的更新量,要比之前的书都多,大家稍安勿躁哈,请耐心地听我把这第一卷的故事讲完。 周一,求推荐,求收藏! () 。 第九十七 能杀死一个文明的,必然是文明本身 朝廷阵营的献祭密室内。 邢涛与郭采儿在血池左侧,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以及线索。 这周遭的墙壁坚硬且冰冷,上面没有任何壁画,也没有文字类的信息,只泛着一层绿色的水珠,像是发霉腐烂了一般。 “嘶嘶~!” 墙壁缝隙中,依旧在持续喷着赤红色的烟雾。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毒烟真的起效了,邢涛和郭采儿都察觉到自己开始胸闷,呼吸困难,整个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暴躁…… 密室棚顶的中央位置,那火光宛若静止了的长明灯,光亮根本无法辐射到室内的边角处。 站在邢涛的位置,他只能隐约看到马夫和书生的身影,却瞧不清他们的面容表情,以及细微的肢体动作。 在这种压抑到极致的环境下,在必须要献祭一人的任务机制下…… 邢涛盯着马夫和书生的双眼,竟不知不觉间变得血丝密布,变得眼球凸起……透着挣扎与惶恐。 “刷……!” 就在这时,郭采儿动作幅度很小地弯了一下腰,从一具隐藏在黑暗角落的尸体上,轻拔起一柄一掌长左右的梭子。 这东西两头尖锐,尺寸又小,刚好藏于袖口之中。郭采儿拿到后,第一时间用拇指碰了一下刃口,感觉还算很锋利。 “马夫,你过来一下,”邢涛感觉郭采儿用手戳了一下自己的后背,随后便反应了过来,语气不急不缓地呼唤了一声:“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密室右侧,马夫听到呼喊后,攥着拳头,脸上泛起了挣扎之色。 他余光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书生,对方一动不动,似乎也在注视着自己。 顷刻间,汗水从两鬓流下。 马夫喉结蠕动,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短短几秒的挣扎中,书生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向马夫展现出任何肢体动作。 “……别叫,我也在看东西。”马夫咬了咬牙,直接拒绝了邢涛简单且直白的“邀请”。 话音落,邢涛和郭采儿,都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的情绪变得极为亢奋,甚至身体都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 这不是面对某件喜事的激动,而是极度的害怕和紧张。 极短的沉默过后,邢涛迈步走向血池中央的前侧,主动站在长明灯光亮笼罩的范围,并用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第二具尸体。那倒霉的家伙身上,插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 “这密室的墙壁估计用洲际导都轰不开,咱们还找个屁啊。”邢涛用急躁的语气喊道:“你俩过来,我们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弄。” 话音落,书生迈步走到马夫旁边,身体侧对着他,却目不斜视:“我们至少进来六七分钟了,时间最少过去一半了。” “走,过去研究一下。”马夫同样目不斜视地招呼了一声。 这时,三个人说话的语气,全都是趋于平稳的,最多有一点点急躁,却没有任何破防,或情绪崩溃的征兆。 在这样的环境下,情绪却如此克制,那往往意味着……这并不是大家最真实的反应。 马夫与书生迈步向前,走到距离邢涛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们想怎么搞?”马夫问。 这时,郭采儿迈步上前,令自己的身体站在了阴影和火光的交汇处,既模糊又有一定的身体轮廓。 “我觉得,还是投票吧,这样最公平。”邢涛探身,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迈步:“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先投出一个人,再用剩下的时间想别的办法,这样可以……。” “你先别动,你离那把短刀远一点。”书生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什么意思?你想多了。”邢涛抬起双手,表情很急迫地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一关……。” “刷!” 他话说到一半,身体突然一偏,右手直接抓住了刀柄。 “呜!” 破空声骤然间响彻。 书生亮出藏在身后的铁棒,毫无征兆地奔着邢涛天灵盖砸去。 “嘭!” 铁棒落,一声闷响过后,邢涛只感觉手腕泛起剧痛,本能缩手后撤。 几乎是同一时间,全身肌肉紧绷的马夫,身体就像是炮弹一样撞向了邢涛。 他太过紧张,太想一击必杀了,以至于身体用力过猛,在与邢涛撞击过后,俩人竟一块向后冲了三四米远,一同摔在了地上。 “啪!” 拳头打在脸上的肉响声作响,马夫第一时间翻身,压住邢涛,连续向他抡了两拳。 同时,邢涛抬起双臂,用双手死死地掐住马夫的脖颈,表情狰狞地吼道:“你踏马傻啊?!献祭只需要一个人,我们三个必赢的,你何必冒险,啊?!” 马夫按着他的身体,用双臂与其角力,脸色涨红地回道:“现在是2对2,两男对一男一女,胜算很大。可书生要没了,整个朝廷阵营不就特么剩我一个外人了?这狗币地方不按常理出牌,后面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对不起了,那个女的太弱了,只能献祭她了。” “我踏马杀了你!” “啊!” 邢涛怒吼一声,仗着身高体大的优势,强行提膝,猛然撞击在了马夫的后背上。 “咕咚!” 马夫一个前倾,二人短暂分开。 邢涛想也没想,起身后,直接抓向短刀,准备去干书生。可他刚刚跑出两三步,马夫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趴在地上搂住了他的双脚。 旁边不远处,书生根本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想法,举起铁棒,非常凶残地砸向了郭采儿的头颅。 不料,郭采儿这一下只侧身闪躲,却没有后退。 二人距离拉近,郭采儿从袖口中取出尖锐的梭子,动作极其隐蔽的想要捅进对方的腹部。 “刷!” 可谁曾想,狡诈的书生只是佯攻,他猛然后退一步,借着长明灯的光亮,一眼就锁住了郭采儿手里的武器。 “你果然也拿刀了,可谁又是沙碧呢?啊?!” 书生的双眼中,完全丧失了人该有的神色,只有凶狠和急迫。他双臂用力,茫然抡出铁棍。 一寸长,一寸强,铁棍子展开了打,郭采儿根本无处躲闪,而梭子在远距离的情况下,也很难近身。 “呜!” “嘭!” 郭采儿被一棒子抽在脖颈上,娇小的身躯踉跄着横移了两步。 “11号不能白死,我一定要赢!”书生咬牙再次砸向对方的天灵盖。 …… 怀王党,密室。 一具风干的尸体,被唐风和李彦拉扯着投入了血池之中。 “咕噜噜!” 尸体投入,如镜面一般平静的池水,顷刻间沸腾了起来。 二人盯着池中,见只短短三秒钟,那具尸体便被彻底融化,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李彦和唐风自然不会幼稚到,想拿尸体去献祭,并成功地混过这一关。星门将规则阐述得很清晰,献祭必须是活人玩家,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怕星门拿血池吓唬大家,从而考验人性。 但事实证明,血池内确实拥有某种神异力量,尸体投入进去,顷刻间就融化了。 灯光中央,任也表情呆滞地坐在地面上,大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旁边,刘纪善拿起一把生锈的扑刀,快速沿着血池游走了一圈。期间,他不停的随机将扑刀向池内插入,又频繁拔出。 短短十几秒的功夫,刘纪善便试出来,这个池水最多一米深,且下方没有暗道。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池下逃生的可能,以及其它通关的办法。 繁杂的试探过后,唐风呆呆地坐在原地,非常精准地呢喃道:“还有五分钟。” 李彦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他盘腿坐在地上,随手在一具尸体上掰下了四块碎骨,并用右手攥紧,只露出了碎骨浅淡的一角。 “不要浪费时间了,抽……抽签吧。”一向稳重且睿智的李彦,此刻说话时,却是声音颤抖。 “还有四分半。”唐风的双眼也丧失了神采。 一刻钟,十五分钟的时间,完全不给众人思考和抉择的机会,有的只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急迫感。 周遭墙壁喷出的赤色毒烟越来越浓,刘纪善看向三名队友的脸颊时发现,他们的五官、皮肤,都蒙上了一层绯红之色,瞧着非常诡异。 “还他妈等什么?抽签啊,生死各安天命。”李彦再次催促了一声,将屁股挪了挪,坐在了任也旁边:“签……签是我选的,我最后抽。抽到碎骨体积最小的……就……就是献祭之人。” 任也额头冒汗,双眼凝望了一下李彦手中的碎骨,下意识地指了一个。 李彦转身,又冲着刘纪善吼道:“你!” “这踏马的……我……!”刘纪善喉咙干裂,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他的人生经历或许非常灰暗,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世间没有留恋啊。 花花世界该有多好,星门是多么的精彩。 他已经是玩家了,他的人生已经变了,拥有无法想象的可能性。 这时候……他怎么可能愿意去死?! “刷!” 李彦当着众人的面,率先从手里抽出了任也选的那根骨头。 半指长,体积算是较大的了。 任也没有开心的神色,只呆愣愣地看着骨头,表情凝重,满脸的汗水。 “选,你选。”李彦再次催促了一句刘纪善:“都是公平的,谁抽到……算谁倒霉,算谁命不好。” 刘纪善被连番催促后,胸闷异常,他感觉自己吸入毒烟后,随时可能会停止呼吸。 “这……这个。”刘纪善稍稍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枚靠左侧,表面体积看着很大的碎骨。 “啪!” 李彦当着众人的面,一点一点地抽出了刘纪善选的那块碎骨,但为了避免后面的人看见骨头大小,他是竖着拔出的。 约有一小节手指的大小,在碎骨中算是中等,不能说完全安全。 但现在……有了刘纪善托底,任也却彻底安全了。 “让……让她抽。”刘纪善不停地吞咽着唾沫,指了指呆坐着的唐风。 话音落,唐风幽幽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了李彦手中的碎骨。 而这时,李彦的表情却凝滞了,眼神中出现了一闪而逝的挣扎。 骨头是他选的,那他自然知道哪一块是最小的。 刘纪善和任也都是安全的,最小的那一块还在手中,而他和唐风,却必有一个人抽到。 “这……这个吧。”唐风抬臂,指了指其中一块,被李彦手掌死死攥着的碎骨。 “开……开吧。”刘纪善瞳孔收缩地看着李彦手掌。 李彦扭头看了一眼任也,但后者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三……大概三剩下三分十几秒左右。”唐风闭着眼睛,声音颤抖:“没时间了,开吧。” “开个屁!!!” 突然间,李彦大吼一声,身体猛然窜起。 “嘭!” 毫无防备的刘纪善,被李彦瞬间撞倒,二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这一举动,让表情呆滞的任也,猛然抬头。 旁边,唐风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刷!” 李彦偷袭得手,身体压在刘纪善之上,又从后侧的束腰带上拔出一柄匕首。 老刘身后也藏着一柄飞刀,这是他从一具尸体的腐烂衣物中找到的。他原本第一时间想拿出来,但见李彦更快一步后,便立马伸出双臂,攥住了对方的腕子。 “你踏马想搞我?!”二人双臂角力,刘纪善脸色涨红地大喊:“老子被迫加入你们,让我干什么,我都照做,这么对我,你们还是人吗?啊?!”李彦双臂用力,向下压着匕首,根本不敢回应刘纪善的话,只大声吼道:“这是最优解了,还在犹豫什么,啊?!” 停顿,短暂的停顿过后,唐风瞬间冲了上来,双手压在李彦的双臂之上,与他一同用力,将匕首按向了老刘的脖颈。 原地,只剩下任也没动了,或者说……他的屁股刚才离开了一次地面,但却又坐了下去。 唐风按着李彦的手臂,根本不敢去看刘纪善的眼睛和表情,甚至双眼中……都闪现出泪光。 两人合力,刘纪善根本无法挣扎,也不敢撤去双臂的力量,进行闪躲,不然匕首猛然落下,一定是脖颈被洞穿的下场。 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刘纪善发疯一般地吼道:“五号,五号!你怎么跟我说的?我就问你,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以前的事儿翻篇了,对嘛?以后的路我们一块走,对嘛?我信了你的话啊,我信了……” 浓烈的赤色毒烟,似乎在无休止地挑动着罪恶神经,从而彻底激发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人性之恶。 刘纪善看着匕首的锋刃,正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脖颈,双眼中顿显绝望。 是啊,在进门之前,大家都还不认识,只是陌生人而已。 是啊,在自己没加入之前,怀王党的阵营成员就已经确认了。 是啊,所谓的阵营关系,队友关系,是何其的脆弱…… 如果我是他们,也会选择让最没感情基础的人死吧。 刘纪善切身感受着即将到来的死亡,身体抖如筛糠,却又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叫李彪……是东北人,我家在哈市红正乡河福村……我爸妈死的时候,我犯事了,没敢回去……他们死之后,我又没脸回去……如……如果你们能出去,帮我给他们修修坟……盖个新房子。在我们那里的农村,都讲究个面子……别……别真让乡里乡亲的糟践我爸妈……没儿子。” 说完,他双臂逐渐松软,一点一点的……要放弃抵抗。 李彦双眼通红,直接扭过了头。 他与任也和唐风不同,他成为玩家的时间太早了,也游历过不知道多少个星门,不知不觉间,已变得越来越游刃有余,布局的方式也变得杀机四溢,心肠也硬了。 如果这里的所有玩家,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的话,那一定是他。 “只要能出去……我一定去。”李彦在心里呢喃了一句。 “刷!” 匕首落下,直奔刘纪善的脖颈。 “啪!” “啪!” 就在这时,两个手掌,竟然同时抓在了匕首的刀刃上,令其没有落下,没有刺穿刘纪善的脖颈。 李彦感受到了匕首下坠停滞,猛然扭头看过去,见到唐风和任也,竟然全都用手掌攥住了刀刃。 皮肤割裂,滚烫的血液瞬间涌出,呈流线状地落在了刘纪善的脸颊上。 “你们干什么?!”李彦怒目喝问。 “我是守岁人。”唐风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刚才的行为,已经违背了我曾经在无字碑前立下的誓言,那是我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守岁人的存在,不是为了虐杀同族的,而是……要在必要的时刻,站在同族的前面。” “他不死,怎么办?我就问你怎么办?!”李彦情绪崩溃:“五号不能死,不然开不了最后一幕;你也不能死,因为守岁人派你来,必然有你的作用。那让谁死呢?” 安静,刘纪善睁开双眼看向了三人,没有挣扎,有的只是呆愣。 “……不能杀他。”任也瞧着李彦:“我……我在监狱时……和那些罪犯吃的,用的,穿的都一样,但唯独不一样的地方是,我还有自己的底线,我踏马知道自己曾经是个警察!” “那就我是坏人了?就我是那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李彦站起身,罕见失态地跳脚吼道:“我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在第一幕主动离开了星门,去现实世界小心翼翼地布局,第一关就让朝廷阵营出现减员,并在早早就让了老刘给你,让你能在后面放饵。我做的还不够多吗?走到这一步,我付出的还少嘛?!” 众人无言。 “我不能输,我也输不起。”李彦指着地面,一字一顿:“我是魂体状态,我的身体丢在这里很多年了。开不了墓穴的最后一层,我是必死的,而这会影响到很多事情的,你们懂嘛?!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回到高位格星门,必须回去。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你不会输,因为我刚才已经说了决定。”唐风眼神呆呆的,声音沙哑:“我是守岁人,必要的时候,我会站在同族的……身前。” 李彦怔住,刘纪善听到这话,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刚才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刷!” 唐风猛然起身,表情罕见的郑重且决绝,他一步迈上血池的边缘,扭头看向任也:“……好好走下去,一定要赢!因为在你之前,在拿到星门的过程中,算我在内,已经有五个守岁人,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说完,他笑了,并且抬起右臂,轻声冲着血池说道:“你……你要血和生命嘛?我给你……。” “滴答,滴答……!” 他右手掌抓过刀刃的伤口,涌动着鲜血,轻盈地落在了池水中。 () 。 第九十八章 行至绝路时,回首便是情 墙头草密室。 许清昭孤身一人站在灯影下,双眸凝望着血池,俏脸上竟泛起略有些苦涩的笑意。 她从走入这间密室后,就一直如雕塑般站在这里,十几分钟过去了,她竟一动未动。 身后的不远处,那一扇青铜大门竟是敞开的,而非像朝廷党,怀王党那样紧闭…… 这似乎在直白地告诉她,你可以选择离去。 苍天就像是在有意捉弄这个外表清冷,却内心情感细腻的苦命女子…… 星门给她了两种选择, 时间不多了, 许清昭又该何去何从? …… 朝廷党密室。 原本并肩而行,共同作战的四名队友,此刻却像是嗜血的野兽一样,正在自残相杀,手段尽出的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血池旁的地面上。 邢涛还是没有成功抓住短刀,他只能选择和马夫贴身肉搏。 “啪!” “啪!” “……” 拳头撞击皮肉的声音,连续响起,被邢涛压在身下的马夫,脸颊接连遭到重击,早已鼻孔窜血,双眼模糊。 单论拳脚肉搏,邢涛就是朝廷阵营战力最强的人,马夫次之,然后才是书生和郭采儿。 “呼~呼呼!” 浓烈的喘息声泛起,邢涛感觉自己双眼发花,胸腔处满满都是窒息感。这也不知道是赤色的毒气发挥了作用,还是剧烈运动后,应有的身体反应。 但他来不及多想和调整,只用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却见到郭采儿已经被书生的铁棒砸倒,手里的梭子也丢了。 “啊!” 邢涛怒吼一声,双手抓着马夫的脑袋,使劲一抬,直接对着血池台阶的棱角处撞去。 “嘭!” 一声闷响泛起。 邢涛只感觉马夫的脑袋在自己手里,剧烈抖动了一下,紧跟着后者双眼上翻,后脑流出一大片血迹,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这一下干完,邢涛也有脱力,身体摇晃着栽倒一旁,咬牙扶着地面窜起,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书生:“槽尼玛!我……我干死你!” 他一边骂着,一边扶着地面起身,两脚踩空数下后,才调整好身体,冲向书生。 一步,两步…… “嘭!” 原本躺在台阶上抽搐的马夫,竟再次暴起,从后面如猴子一般扑住邢涛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惯力和重量,将其压倒下。 “尼……你妈……!” 邢涛趴在地上,回身就要还手。 “你俩……你俩得一块死,一块死!”马夫状若疯癫,双手如钢钳一般掐着邢涛的脖子,指尖已经抠到了对方的肉皮里。 鲜血涌出,邢涛本就有强烈的窒息感,对方在这一掐,他整个脸颊都像是要被憋得炸开,双腿疯狂蹬踏。 可即使这样,马夫也不解恨。他张着大嘴,一口咬向了邢涛的脸颊。 “噗……!” 尖锐的牙齿和成人口腔的咬合力,只顷刻间就撕碎了邢涛脸颊上的皮肤,腥热的鲜血顺着马夫口腔,喷溅进了他的喉咙,几乎顷刻间填满,让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啊!!!” 邢涛疼得浑身痉挛,双手上推马夫胸口的力量,有明显的减弱。 马夫忍着呕吐的感觉,嘴如钳子一般,先是将邢涛的脸皮叼起一块,然后……简单粗暴地甩头。 “泚,刺啦……!” 血液与火柴盒一般大小的皮肉,从邢涛脸上掀开。 这一幕像极了鬣狗捕猎时的场景,残忍,血腥,极致的简单…… 对于马夫而言,他为什么会这么拼命?他为什么又临时改变了主意,竟想连邢涛也一块弄死? 很简单,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跟书生站在一块,而对方的反应又那么激烈,那就不存在中途和解,以及突然改变立场的可能。 即使他现在选择和邢涛,郭采儿一块干书生,那等书生被投进血池内,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泄愤也好,为了后面的安全也好,总之那俩人会毫不犹豫地整死自己…… 没得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马夫必须得拼,不然之前的种种行为,就太过愚蠢和幼稚了。 冰冷的地面上,邢涛被掐得眼球凸起,但却极为费力地看向了不远处。 墙壁边上,书生正在机械般地抡着铁棍。 “嘭!” “嘭!” “……!” 一下,两下,三下。 郭采儿逐渐失去了挣扎,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显然已经被打得休克,昏厥了。 在没有神异,没有道具,身体也没有被星门改造过的情况下,女人在最原始的厮杀中,显然是处于绝对弱势的。 “呼,呼~!” 书生用铁棍支撑着身体,双腿也在抖动。但他只稍稍缓了一下,便像是泄愤一样,再次用铁棍砸在了郭采儿的腰上:“还手?!为什么还手!” 他这几天内积攒出的压抑,绝望,悲伤,在激烈的身体暴力后,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倾闸而出…… “踏踏!” 书生胸口起伏地走向郭采儿,先踢飞了旁边的梭子,再用目光确定了一下她已毫无反抗能力后,这才伸手抓住对方的发髻。 地面上泛起沙沙的声响,书生如拖拽死狗一般,带着郭采儿走向了血池。 不远处,被掐着脖颈的邢涛,费力的侧头凝望,见到郭采儿的脸上,脖子上,全是鲜血,手臂耸搭着,似乎已经骨折。 只不过,当郭采儿的身躯被拖拽着靠近中央灯光时,邢涛却注意到……她竟睁着双眼,凝望着天花板,一脸的死气。 她不是昏厥了,只是不想抵抗了。 她没有看邢涛,也没有说话,似乎只想顺着书生和马夫的思维,尽快地结束这一切。 当看到她无神的双眼时,邢涛的情绪也崩溃了。 “啊!” 一声怒吼在密室中响彻,原本被马夫压在身下的邢涛,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竟一下将对方身体拱飞。 “咕咚……!” 马夫满嘴是血的在地面上滚了一圈,正好抓起了旁边插着的短刀。 邢涛扶着地面,双腿抖动地起身:“别……别搞她。” 五米外,书生手持铁棍,只冷脸盯着邢涛。 “你……你不是想赢嘛?”邢涛的脸颊被咬豁开,此刻面容如恶鬼一般惊悚:“你不是想给11号报仇嘛?!” 书证瞧着他,一动没动。 邢涛身体摇晃,步伐虚浮,却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原地不动:“想要赢,你就不能杀她。她的身份牌哑人,代价是不能在这个星门中说一句话……她的神异能力非常强,在决战时……具有决定性的强。” “这个游戏……需要沟通,而她却不能说话,这是多大的劣势,多大的代价?”邢涛轻摇着脑袋:“在星门中,拥有代价的神异会是什么分量,你们应该知道。” 书生和马夫依旧看着他。 话已至此,邢涛不再多说,只用充血的双眼看向了郭采儿。 在这一刻,他如恶鬼一般的脸颊,却泛起了笑意。 那脸上的肌肉,在顺着笑容的痕迹开始凝聚,开始挤压时,被咬开的皮肤,也凶猛地流出鲜血。 邢涛笑得不好看,笑得过于惊悚。 但他的这个表情,在郭采儿逐渐恢复过神采的双眸中,却是人间最后一点温暖,心里那最后一点点的安全感。 “我……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但我喜欢你。”邢涛步伐摇晃地看着她:“我们是队友,更是别人眼中,永远可以彼此信任的cp!” 郭采儿看着他,却突然凶猛地摇头。 “嘿……我说过,我会照顾你。”说完这一句,邢涛脸上挂着笑意,突然迈步冲向血池。 他跑得非常果断,跑得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之感,完全不给书生和马夫,可以反应的时间。 “嗖!” 邢涛在台阶上猛然跃起,满是伤痕的脸颊,回首望向郭采儿:“再见,队友!活下去,采儿!” 一个闪烁,噗的一声在血池中响起。 他自行投入池内,瞬间消失不见。 五秒后,一个声音在三人耳中响彻。 【武夫献祭成功,朝廷阵营玩家-1。】 “啊!!!” 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在室内回荡,充斥着绝望,充斥着丧失了人间最后一点温暖,最后一点安全感的……崩溃。 书生怔了一下,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却没有选择再杀她。 …… “三十!” “二十九!” “二十八!” “……!” 倒计时的声音,在怀王党阵营的密室中响起。 唐风迎着血池,正准备缓缓闭上眼睛。 他有洁癖,很讨厌直视这种浑浊的不明液体…… 没时间了,他准备跳了。 “你踏马像个泰坦尼克号男主角似的,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嘛?”任也的声音突然传来。 原本死气沉沉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也包括唐风。 任也瞧着他们,话语简短地说道:“我一直在想,想通了,但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 “你要干什么?!”李彦率先反应了过来,立马迈步上前:“我踏马也想过,但不行!” 任也嘴角抽动,短暂犹豫了一下,一步迈上血池,拍着唐风的肩膀:“自打……接触这个星门后……我总觉得有很多人,明里的,暗里的……注视着我……也在背后默默地推着我,帮着我……想要让我走到某个目的地……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不过该我走的路,我不会躲。” “卧槽,你……!” “嗖!” 在倒计时即将结束之前,任也一头扎进了血池。 “噗!” 身体瞬间被赤红色的鲜血包裹。 呼吸间,只听到平静的血池表面,泛起嘭的一声巨响。 他的身体似乎在血池内炸开,无数块血肉迸溅而飞,如人体烟花一般。 【领袖怀王,献祭成功,怀王党玩家-1。】 【天赦入命之人已选择赴死,墓穴最后一层将永远无法打开。剩余玩家,可以选择继续通关,如果胜利,你们可以得到公主墓原本的奖励与传承。】 () 。 第九十九章 只剩下一人的墙头草 大概三分钟之前,最左侧的墙头草密室。 许清昭离开了血池旁,慢步走在密室中,像是在思考,也不时会扭头看向那两扇敞开的青铜大门。 在这一关中,她与另外两个阵营的玩家,接到的星门规则完全不同。 【此关名为“代价”,你们距离得到神秘传承已经很近了。但是死去多年的安平公主认为,凡事想要索取,则必然要付出代价。】 【在这一关中,每个阵营都需要献祭一名活人,将其活生生投入血池之中,用鲜血和死亡的力量,打开通往下一层的墓门。】 【但很遗憾,墙头草阵营目前只剩下您一位玩家,这无法公平地挑选出“献祭之人”。】 【您目前有两个选择:第一,您可以选择加入朝廷阵营,并直接被传送至居中的朝廷党密室,与其他玩家共同经历任务;第二,您可以选择原路返回,离开公主墓,但这也意味着您通关“清凉府星门”失败,墙头草全阵营失败,您会遭受到严厉处罚,不一定会死,但代价一定是惨重的。】 【不管您是选择加入“朝廷阵营”,亦或者是离开公主墓,墙头草阵营都会因为“没有玩家”而失败,并彻底封存此阵营的全部通关奖励和特殊道具。】 【请注意,您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进行选择,因为从现在开始,这间藏有献祭之法的密室,将会释放乱人心志的毒烟。如果您止步不前,那一定会死于毒烟哦……】 以上这些“规则”,便是令许清昭站在血池旁,心里十分犹豫,脸颊上也泛起苦笑的原因。 “老天爷”似乎在有意捉弄自己,给出的选择极具讽刺性,但却合理。 这很符合墙头草的阵营特性,比如“骑墙派”,“赌狗”,有机会就要“独赢”等等。 星门没有给出可以加入“怀王党”的选择,那是因为从一开始,这墙头草阵营,就只能在“朝廷阵营”和“自身阵营”之间摇摆。很多任务细节的设定,也都是与怀王阵营有对抗性的,有冲突的。 那么到了这一环节,星门自然也不会违背这种设定。 十多分钟的时间过去,许清昭一直在犹豫,在纠结,也在回想自己进入公主墓后,得到的各种信息和线索。 星门给出的两种选择,对她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许清昭是不可能加入朝廷阵营的,因为从第一幕开始,她就与朝廷阵营的玩家结仇了,柳玲儿也等同于间接死在了自己手里。真要临时倒戈,那处境或许比现在都要艰难。对方那群玩家不会接受她,也一定会集体针对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加入朝廷阵营,也就意味着……后面要和那个小男人进行对抗,而这是许清昭内心抵触的。 这个选择被大脑屏蔽掉之后,许清昭似乎就只能选择原路返回,放弃通关清凉府这一条路了。 但她真的能甘心嘛? 行已至此,要找的那件东西似乎就在眼前了,这时候退却,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那都像是个笑话。 停步,驻足。 许清昭再次抬头看向了那敞开的青铜大门,她心里在想,如果星门觉得,自己一个人是无法通过这一关的,那为什么不在入门前进行提醒呢? 而是非得等自己进来后,才公布这两个选择呢? 这很奇怪,不是嘛? 还有,另外两个阵营的玩家,此刻都在干什么呢? 是相互厮杀,还是用投票和抽签的方式,选出一位献祭之人,跳入血池之中呢? 或许他们也被献祭之事,吓得魂飞魄散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清昭依旧没有离开,也没有考虑加入朝廷阵营一事。 她在脑中不停地推演,回想…… 这一关真的只有两种选择嘛? 星门说,如果墙头草阵营失败了,那有关于这个阵营的奖励和特殊道具,就都要封存。 而许清昭猜测,这个所谓的奖励和特殊道具,一定是跟后面的任务有关,甚至跟最终的决战有关。 那一旦封存了,这不会影响到后续的决战嘛…… “踏踏……!” 她越走越快,洁白的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脑中的回忆细节越来越丰满。 “从安平公主的生平来看,她并不像是一位邪恶之人啊。在这座公主墓中,是没有任何活物陪葬的痕迹的。别说人了,就连陪葬坑内的牲畜,可都是用石像代替的啊……这样一位公主,她又怎会设下一个活人献祭的考验呢?” “她究竟想要考验的是什么呢……?” “李慕,小册子…哦,对了,小男人和那个李彦,还曾经拿出过一封信件。” “……!” 回忆中的细节,在脑中疯狂碰撞。 许清昭蓦然扭头,看向了敞开的青铜大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真的没有第三种选择嘛?呵,止步不前,便会被毒气毒死……那我若可以前行呢?” 无人回答她的轻声呢喃,只有墙壁喷射出的赤色烟雾。 这些烟雾在喷出后,竟然没有顺着敞开的大门散去,而是如云团一般,只在密室中飘荡,扩散…… “十!” “九!” “八!” “……!” 最后的倒计时在双耳中响彻。 许清昭双眸恢复平静,俏脸泛起了决绝且狠辣的神色。 修道者,与天相争,与自然万物相争,这本就是以凡人之躯,行违背天理之事… 许清昭转身看向血池:“我既已至此,那又何惧之有?!” 话音落,她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 怀王党,密室。 “咔嚓……!” 任也投池之后,原本严丝合缝的南侧墙壁,突然裂开,一条蜿蜒向上的墓道浮现。 “开……开了。” 刘纪善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摇头说道:“果然,必须要死一个人。我……我们得走了。” 李彦呆愣愣地看着血池,满脸都是绝望,身体一动不动。 短暂安静了几秒,刘纪善扑棱一下起身,扭头招呼道:“这里的毒气还在释放,我们得走了。” “走?往哪儿走?!”李彦盯着重归平静的血池,不停地摇头:“怀王死了,我们他妈的进不去最后一层了,我永远也找不到身体了……还走什么?” 他彻底崩溃了,绝望了,之前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 在这个星门中,李彦因为身体丢了的原因,以及他的长史身份,让其知道的信息要比其他玩家多一些。 李彦可以确定,怀王只要死了,那众人一定是无法进入最后一层的。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通关奖励,以及所谓的“惊天神秘传承”,因为他自己是有传承职业的,且无法更换…… 在这个星门中,被困了这么多年,李彦就只想拿回自己的身体,重新返回高位格星门。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身体拿不回来,魂飞魄散只是早晚的事儿。 “……我踏马看错你了,你就是个蠢货!毫无担当和责任感,你凭什么替我决定生死?!”李彦情绪崩溃,冲着血池怒骂。 这并不是他小心眼,也不是他情绪控制太差,而是在这里被困多年,他的所有孤独与希望,都压在天赦入命之人的身上。现如今功亏一篑,而自己没死,反倒是天赦入命之人死了…… 这种感觉,真的令人绝望。 “走啦!” 刘纪善再次冲着李彦吼了一声。 “走……走啊!”唐风回过神来,见毒气越来越浓重,也伸手拉扯了一下李彦。 “呵。”李彦神经质地笑了笑:“你还知道……!” 他正在喃喃自语时,刘纪善和唐风突然从两侧架住了他,简单粗暴地拽着他双臂,冲进了刚刚浮现的墓道中。 “哗啦啦!” 突兀出现的墓道门闭合,一阵灰尘从棚顶抖落,飘飘洒洒地落入了血池之中。 …… 京都。 一间酒吧内,受贺戏子委托的姚森,此刻坐在高脚椅上,正在无声地盯着一个老旧的皮钱包。 不知何时,钱包这种东西早都被淘汰了,除了那些念旧,那些还保持着以前习惯的“老人”外,大家都已习惯了用网络支付的办法消费。 灯光昏暗,却可以见到半打开的皮质钱包中,有着一张微黄的相片。 照片中,姚森站在c位的位置,而周遭围着七名男女,他们的年纪都不大,体态放松,笑容灿烂。 “咕咚!” 姚森盯着照片发呆,习惯性地端起一被预调酒,直接一饮而尽。 “踏踏!” 脚步声响,一位年轻的女子迈步走了过来,坐在了旁边:“可以请我喝杯酒嘛?” 姚森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伸手将空酒杯推过去,一言不发。 “呵呵,你心情好像很差啊。”年轻女子笑了笑,伸手从高奢的包包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桌面上:“告诉那个唱戏的,因为调查这个破事儿,我放弃了两个宝宝。那个叫任大国的应该进星门了,什么时候出来,我不清楚……他进入的地址在纸条上,但你不要乱搞,那是守岁人的总部入口。” “谢谢。”姚森伸手拿过纸条,非常果断地转身离开。 年轻女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撇嘴评价道:“假装沉默,装高手?” 吧台内,侍应生笑着冲女人说道:“他刚才喝的那杯酒,280,谢谢。” “?!”年轻女子一怔:“我付钱?” “不然呢?”侍应生礼貌地笑了笑。 () 。 第一百章 很丧的姚森 时近中午,阳光明媚。 京都市,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内,一辆老旧的越野车停在边角处,熄着火,车窗上贴着颜色很深的膜。 车内,姚森仰靠在驾驶座上,插着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马路对面,那家名叫“年轮”的酒吧正门。 老贺介绍的线人说,那位叫任大国的普通人,一定会从这家酒吧走出来。 守株待兔是一件枯燥的事儿,也容易让人想起过往…… 姚森的表情很呆滞,双瞳无神,满脸都是颓废之气。 他就像是一个在生活中已经腐烂,并等待发臭的躺平之人,浑身都透着一个“丧”字。 但以前的姚森不是这样的。三年前,他就是星门的二阶玩家了,按照正常的个人发展来讲,他现在应该正在冲击第三阶段的职业传承任务,或是已经冲击成功,位临三阶了。 每一个大阶段的提升,对玩家而言都是质变。因为这会解锁新的传承能力,会令身体发生巨变,神异能力大幅度增强,并且还会拥有更高位格的星门探索资格,有几率得到非常珍贵的道具等等。 总之,他本来会与其他玩家一样,拥有一个绚丽多彩的未来。 但三年前的那次争夺战,却彻底把他击垮了,让他在过去的回忆中彻底沉沦。 姚森原本是自由阵营的玩家,他创立了一个由八人组成的玩家小队,宗旨是互助互利,共同经历多人通关类星门,共同报团取暖,从而不被其它势力的玩家欺负。 并且,姚森小队的行事风格,也非常和善。他们都不想参与到各种“玩家势力”的斗争当中,也不会因为利益,去干一些过线的事,比如刺杀,绑架,带有政治性的桌下活动等等。 因为姚森等人很清楚,他们就是一群散人玩家,谁都得罪不起,所以莫不如大家都规矩点,就老老实实当个“星门矿工”算了。 “星门矿工”也是一种调侃,它代表的是那群活跃在星门中,不停“刷副本”,不停经历任务,以赚取星源,积攒道具,和平且稳步提升自己为目标的玩家群体。 这类人,一般与世无争,也都有自己相熟的小队,只要他们不主动惹事儿,也很少有势力会搞他们。而且,像他们这样的玩家,在现实世界也都过得不错。因为星源可以凝聚成实体,道具也可以在玩家之间流通,这自然也就可以兑换现实货币。 这样的好日子,在三年前戛然而止。 因为姚森个人的决策失误,他们小队卷入了三年前的那场争夺战,这直接导致其他七名队友全部死亡…… 这七名队友中,有他的老婆,有他的亲弟弟,也有一群摸爬滚打数年的朋友。 他父母早亡,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处于社会底层,所以老婆,弟弟,队友,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啊。 这些人陪着他成长,陪着他一块历经生死,陪着他慢慢感受到生活在变好,陪着他快乐,也宽慰他的悲伤与烦闷…… 所以,姚森在这些陪伴的细节中,彻底精神崩溃了,沉沦了。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失误,才导致小队七人阵亡。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姚森有一个“非常珍贵”的道具,如果不是因为在最后时刻,老婆逼着他激活了这个道具。 那他一定也会死,死在那场争夺战中。 姚森手里的道具,叫“时光音乐盒”,是木质手摇式的,外表漆面光滑,质感极佳。 它就很像是某个古老城堡中,贵族书桌上摆放的艺术品。 这件道具,是姚森在做二阶段职业传承任务时,偶然得到的。 时光音乐盒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它是一件很诡异的辅助类“传送”道具。 …… 车内。 姚森看着年轮酒吧,脑中已经有了计划。 他的时光音乐盒,虽然具有回溯式的传送能力,但却也有诸多限制。 姚森想了很久,心里还是决定不能轻举妄动,他要找一个绝佳的机会,再施行计划。 “踏踏!” 就在这时,年轮酒吧内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任大国穿着普通的t恤,休闲裤,双脚踩着一双四十块钱的高仿运动鞋,迈步走到了门口。 他右臂的腋下位置,夹着个硕大的油纸袋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 后侧,六名守岁人跟了出来,其中一位姑娘说道:“任先生,总部有命令,我们必须得送您回去,并要安全地交给闫总和黄维。” 任大国表情无奈:“行吧,那走吧。” “谢谢您的理解。”穿着运动装的守岁人小姐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任大国会在朱雀城,待了足足近二十个小时,但由于他身份的关系,大家对他的安全还是非常在意的。 停车场,姚森已坐直身体,拉回椅背,一边准备启动汽车,一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任大国的背影。 “吱嘎!” 同一时间,两台越野车停在了酒吧门口,负责送任大国回去的守岁人小姐姐,笑着说道:“您坐前面那辆车吧。” 就在这一刻,任大国抱着油纸袋子,突然眼神怔了一下,扭头看向了街道四周。 “怎么了?”守岁人小姐姐不解地问。 “饿了。”任大国的目光停在了街道对面的一家面馆上,扭头冲着六名守岁人邀请道:“我在你们总部,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我们吃个面再回去吧。” “呃……好啊。”守岁人小姐姐愣了一下:“那我请吧。” “这么大方啊?”任大国笑着调侃道。 “我们工资待遇还可以。您要吃点好的也行,但只能在这附近。”小姐姐非常开朗,一笑右脸颊上还有个酒窝。 “还是我请吧,老麻烦你们,也不太好意思。”任大国虽然露出一副社恐的表情,但还是热情地招呼道:“走吧,一块去,吃完我们再回去。” 众人一见他这么说,只能迈步跟了上去。 大家过了马路,便来到了这间很普通的面馆内。大厅面积不大,只摆了七八张桌子,但好在饭口刚过,也没什么客人。 “不用客气哈,随便点。”任大国招呼了一声后,就站在吧台前面点了一碗牛肉面,两碟小菜,又顺手拿了两个蒜瓣。 室外,姚森离开了破旧的越野车后,就伪装成路人,沿着街道走动。 他主要想看一看,保护任大国的守岁人都是什么模样,晚上轮换的时候,会不会换成别人。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也不怕暴露,一来是街道上的人非常多,二来是只要自己不施展神异手段,那守岁人就不会察觉到他的存在。 姚森走动间,任大国的牛肉面已经好了,他去餐口拿完,扭头扫了一眼大厅:“你们吃,我坐这边,正好看点东西。” “好。”小姑娘回了一句。 说完,任大国端着牛肉面,单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并伸手从油纸袋子中,取出了一本很脏的皮质笔记本,以及一根普通的黑色碳素笔。 笔记本的表皮龟裂,边角微翘,上面还有不少像是油渍的脏东西,给人的观感就是……任大国挺邋遢的。 他弯腰坐在桌子上,一边吃着牛肉面,一边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中途,他还用社交软件发了两段语音:“是啊,我正在搞呢,别催了。刚才想起了两个细节,弄完回去整理一下,我就发你。” 旁边,小姑娘吃着满是辣子的油泼面,用双眼偷瞄了一眼任大国,不由得钦佩道:“嘶……好敬业的作家啊。” “那必须的啊,他们多写多赚啊,那谁又会不努力呢?”同事回了一句。 “呀,好辣呀。”小姑娘扇了扇油滋滋的嘴角,从任大国身上收回目光,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可乐。 室外,姚森掏出烟盒,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着面馆内的情况,一边沿着街角走动。 “啪!” 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姚森继续前行,一抬腿,脚掌踩在了一处下水道的铁栏上。 “咔嚓!” 一声脆响,坚硬的下水道栅栏盖,突然泛起清脆的崩裂之声。 有一根生锈腐化的栅栏棍,竟然被姚森一脚踩断了。 “刷!” 他右半身突然向下一坠,右脚直接陷入栅栏棍的缺口,脚脖子卡在了栅栏中央的位置。 “槽!” 即便是情绪相当稳定,也一直很丧的姚森,此刻也感觉自己有点倒霉,忍不住骂了一声。 他皱眉试着拔动右腿,想把脚掌从下水道栅栏中抽出来,但陷入口极窄,脚脖子刚好卡在中间,抽了两下竟然没抽出来。 “翁!” 就在这时,十字路口外的另一条岔路上,一台沉重的箱货车,正以七十迈左右的速度行驶。 驾驶室,司机正在津津有味地听着有声小说。 “啪嗒!” 突然间,放在架上的手机,随着车辆的剧烈晃动,啪的一声掉了下去。 但手机是插着充电线的,掉了一半,便被拽住,悬空在了司机的右腿旁。 “这破手机架真该换了。”司机骂了一声,略微低头去抓手机。 谁料到,插着线的手机晃动了两下,便摆脱了插头,再次下坠。 司机一弯腰,抬手就抓。 啪的一声,手机抓到。司机再次抬头,却发现车头偏了,眼瞅着就要撞向路边停着的一辆死车。 “槽!” 司机惊呼一声,猛然抡动方向盘。 车头从侧面冲出,车身剧烈晃动,而司机这时候选择回舵,想顺势拐入岔路,拉回车身。 “铛啷啷……!” 老道的司机选择是正确的,他回舵后,车身只猛然晃动了一下,便直直行进岔路。 但是,他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下水道上方,正在疯狂拔着右腿。 此刻,车身至少还有六十迈左右的速度。下水道上侧,姚森听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猛然回头,却见到一辆货车正直直地奔着自己撞来。 “我日,这……这是什么运气?!” () 。 第一百零一章 好好地,他为什么自爆了? 路边。 姚森的右脚卡在下水道栅栏内,正尝试拔出时,十字路口一辆重型货车,就向自己直直撞来。 抬头时,他瞳孔急剧收缩,脑中第一想法就是:完了,躲不开了。 万般无奈之下,姚森选择动用神异。 “嘭,咔嚓!” 一声脆响泛起,坚硬的井盖栅栏瞬间崩碎, 他右腿拔出,身躯化作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左侧横移了三个身位。 姚森是一位敏捷系职业传承玩家,阶段称谓是——体术大师,他的身体柔韧性,灵敏,速度,以及近战能力都非常强悍。 “咣当!” 他这一躲,货车的底盘磕着马路牙子,直接冲上了路基,并在司机连续点踩刹车后,堪堪停住。 人没事儿,车也没事儿。 但正在面馆吃饭的六位守岁人,却是集体一怔,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刚刚的星源波动。 那名主要负责送老爹回去的姑娘,猛然间站起:“汉明,东东,你俩留下,给酒吧信号,快!”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姑娘已经带着三个人追出去了。 被点名的两个小伙子,面色严肃地来到了任大国身边,其中一个人喊道:“叔,别吃了,我们得走。” “啊?”任大国吃得满嘴流油,一脸茫然地抬头:“怎么了?” “先走。”东东重复了一句。 “哦,好。” 任大国没再多问,只收起自己的小本本和笔,迅速地站起了身。 …… 街道上。 姚森在躲开货车后,就果断选择了逃跑。 他比谁都清楚,刚才自己施展神异的那一瞬间,守岁人肯定就察觉了。这一旦明牌,那即将面对的就是源源不断的官方玩家。 现在绑架什么的都不想了,只要能跑出去,那就已经是万幸了。 只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右脚陷进井盖里也就算了,偏偏货车还撞来了。刚才那个情况就是,如果自己不施展任何神异,光靠二阶玩家的身体硬扛,那死倒是不一定死,可一定会受伤。 而周围的守岁人也可能会过来观察情况,到时候,一看自己的身体状况,依然有极大的暴露风险。 所以,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就只有这一个选择。 “嗖!” 姚森不再藏着了,他狂奔在街道上,速度快到令人发指,身体只留下阵阵残影,人却已经在千米开外了。 “嗡嗡……!” 后侧的十字路口处,数台汽车横着在街道上掠过,而姚森的身体却宛若跨栏一般,踩着地面飞起,直接越过马路,再次跑向一条胡同。 “刷!” 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人刚刚进入胡同,周遭的景象却变得扭曲,模糊,自己一瞬间宛若坠入了另外一片空间。 是隔绝空间的无字碑……守岁人已经追上来了。 姚森咬了咬牙,身体奔跑时,右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典,瞧着质感极佳的音乐盒。 他根本不回头,只一边快速穿行在胡同内,一边摇着手摇式音乐盒的木杆。 悠扬的古典音乐,只在他一个人的耳中响彻,外人无法听见。 这就是他的那件稀有道具——时光音乐盒。 此道具原本是为了偷任大国准备的,可现在这种情况,他或许要提前使用了。 身后,那位守岁人小姐姐,只稍稍追了一下,便感觉自己的速度无法赶上对方。 她一边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态,一边轻声呼喊道:“精密木偶。” 前方,正在奔跑的姚森,突然感觉自己后脖颈子泛起一阵凉意,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刷!” 一具一米多高,肉色的木偶,从左侧的扭曲空间,突兀出现。 它看似被雕刻得十分粗糙,就像是小孩子用木刀雕刻出来的残次品一般。 肢体、躯干,全部都是用钢钉连接,动作僵硬,似乎很笨拙,但却又出刀极快。 “匠……匠人系的玩家!” 姚森内心惊呼了一声,但此刻减速已经来不及了。他反应极快,动作敏捷,身体猛然向后下腰,后背几乎是贴着地面窜过。 “刷!” 木刀从身体上方掠过。 木偶与姚森,交错而过。 姚森仗着敏捷系玩家的身体柔韧性,灵敏性,堪堪躲过了一刀后,继续迈步狂奔。 “嘎嘎……!” 木偶脸颊上,雕刻得非常粗糙的嘴部,突然泛起机械般的笑意。它动作僵硬地一甩右臂,木刀直接飞了出去。 “嗖!” 一瞬间的爆发力,令木刀如子弹一般向姚森后背射去。 “嘭!” “轰隆!” 木刀爆裂,一阵血雾泛起。 同时,姚森的身体竟消失在了原地。 守岁人小姐姐紧随其后而来,低头一看姚森消失的位置,地面上只有数摊大的血迹。 “……竟然有传送类道具。”守岁人小姐姐表情非常惊讶。 旁边,木偶停止了一切行动,只呆呆地站在小姐姐旁边,如苦练咏春的木桩一般。 再过十几秒,跟在后面的守岁人,逐一赶到。 “人呢?你竟然没缠住?!”一名青年皱眉询问。 “他有一件很奇特的传送类道具。”小姐姐黛眉轻皱:“但这个道具应该不是即时使用的,而且……他是突然消失的,我竟然没有二次察觉到他的星源波动。” “……他的目标应该是任也父亲。” “哦,对了,任叔叔呢?”小姐姐立即回头问道。 “已经走了。” “我们马上跟总部汇报一下。这任也的父亲都来京都了,还有人想搞他,铃铛会是真的急了。”小姐姐回了一声,立马开始联系总部。 同一时间,一处街道内。 姚森收起了时光音乐盒后,脸色苍白,双臂死死裹着衣衫,状态非常狼狈地逃离。 他走过的地方,断断续续地留下了血迹…… 刚才那柄木刀在爆裂后,显然是令其伤得不轻的。 …… 汽车上。 任大国一脸的惊魂未定,怀抱着油纸袋子,语气略显急促地问道:“刚才……刚才那个车祸……?” “没事儿,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旁边一名中年,轻声说道:“是不是冲你来的,还不好说。” “哦!” 任大国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我们先送您回去。”中年表情很稳地宽慰了一句。 “嗯,好。”任大国应了一声。 刚才那位小姐姐带人追出去后,距离不远的酒吧内,就出来二十多名守岁人,并且第一时间护送任大国离开。 中年坐在任大国旁边,双眼不停地扫视着四周街道,心里也很纳闷地嘀咕了一句:“我真的想不通……那个盯梢的玩家,在没人进攻,没人发觉的情况下,怎么会自己突然施展神异呢?” “我看见,有一台货车撞向了他。”东东解释道。 “一位盯梢的玩家,因为躲避车祸,而暴露自己?!这特么说出去谁信呢?蠢得流口水,好嘛。”中年右手托腮,一脸的不解:“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任大国没有插言,只紧张到发抖。 大概了过了四十分钟之后,任大国被送回年轮酒店。 闫多多和黄维出来迎接,简单与其交流两句,并安抚过后,就与总部的守岁人谈论起了刚才的事儿。 任大国率先返回了酒店客房,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女儿,撅着个小嘴,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任大国笑着问了一句。 “你消失了一夜,干嘛去了?”任庆宁满脸疑惑地问道。 任大国怔了怔:“闫总和老黄,没有告诉你,我去见他们领导了嘛?” “什么领导,需要见一夜啊?” “我和他们领导聊完时,已经很晚了,就在他们单位睡了一夜。”任大国脱掉外套,言语轻松地回道:“领导怕我担心你哥的安全, 主要是给我做做思想工作。” “哼,鬼鬼祟祟的。”任庆宁冷哼了一声:“害得我一夜没睡好。” 任大国在客厅的桌子上放下油纸袋子,又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小油纸包:“没吃呢吧?给,弄点点心垫垫肚子。” “这什么啊?”任庆宁一看见有好吃的,便一溜小跑地冲了过去,兴冲冲地打开了油纸包。 油纸被摊开,一阵扑鼻的清香袭来,一枚枚红粉相间,瞧着很精致的糕点出现在眼前。 “好漂亮啊。”任庆宁拿起一枚,轻轻放入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绵软,微甜,口感极佳。 “好吃哎!”任庆宁眼神一亮:“这是什么糕点啊?你在哪儿买的?” “这叫桃糕。”任大国顺嘴回道:“闫总领导送我的,说是蜀地的特产。” “哦。”任庆宁像是一个馋嘴的小猫,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吃掉:“唔……这味道好特别啊,我没吃过。” “你吃吧,我回房间躺一会。” 任大国没再多解释,只迈步走向自己的卧房。 任庆宁坐在椅子上,俏皮地晃动着小脚,没多一会便将一包桃糕尽数炫掉。 …… 回到房间,任大国拉上窗帘,顺手打开了床头处的台灯。 昏黄的灯光映射着房间,他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从油纸袋中拿出了一个手办。 手办的质感很奇特,说是木质的,却看着很有弹性;说是硅胶的,却又栩栩如生,五官毫无刻板和僵硬之感。 手办造型是一位白衣剑客,他右手持剑,左手提着酒壶,一幅潇洒肆意的模样…… 任大国呆呆看着手办,突然间,整个人有一种老态龙钟之感…… 过了一会,他将手办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打着哈欠,一头扎在了床上。 …… 前朝公主墓。 怀王的献祭密室中,血池内闪烁着一阵赤红色的荧光。 “好疼啊,太疼了。” “我……我真的死了嘛?不要啊,爱妃,还在等着我双修呢……!” () 。 第一百零二章 气运之地 任也纵身跳入献祭池的姿势,那绝对是潇洒的,也给在场的三位队友留下了一个很“伟大”的背影。 但实际上,他心里慌得一批,甚至隐约有点后悔…… 只不过,当时的那种情况,已经不容他再多考虑了。 之所以选择主动献祭,是因为任也在大脑里汇总了各种信息和线索,最终推算出……这一关想要过,那就只有自己去跳献祭之池。 起初,他感觉自己推算出的这个结果,十分荒唐且脑残。 可仔细复盘多次后,所有的线索和结果,又都指向了他一个人。 …… 首先,这推算的起始点,是贺先生在公寓楼大战中遗落的那封“信”。 这封信里明确说了,安平公主墓中设置的各种关卡与考验,都与李慕有关。 起初,任也是不太相信这封信中记载的线索的,因为这东西毕竟是从敌对阵营那里搞来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坑自己,而故意遗落的? 但很快,他在墓中走得越远,就越发现,这封信具有很强的可信性。 11名玩家入墓后,经历了第一关,有间客栈。 游戏开始之前,徐娘讲了一个故事,内容大概是,安平公主与李慕在青莲乡灯会擦肩而过……久居宫中的公主,对潇洒不羁,才华横溢的李慕一见倾心。 好,那么“一见倾心”的点是什么?公主为何初见李慕,就满眼都是小星星呢? 是因为李慕提酒而行,自长街南而入,一连破解了十八道灯谜,并作诗三首的样子,给安平公主留下了极佳的心理印象。 是他聪慧过人,才华横溢的表现,让公主怦然心动…… 所以,有间客栈的第一关考验,便是围绕着计算,智斗,比谁聪慧而展开的。 随后,四号出局,被活活油炸致死,众人也顺利进入了公主墓的第二层。 在这一层中,10名玩家通过墓道壁画,得到了公主的生平记载。而这些记载又都是围绕着李慕一人展开。其中有几处,甚至详细记载了他出仕后,在上虞县经历的种种事情。 其中,有三件事迹,是有详细讲述的。 第一,李慕赴任的那一年,上虞县洪水决堤,汪洋百里。 是他召集农户与乡民治水,在堤坝上住了三月有余,亲斩贪官二十余名,最终成功抗洪,救助流亡百姓无数。 那里的乡民,都视他为——领袖。 紧跟着发生了什么? 第三层,第二关,10名玩家来到极寒之地,开启了“避雪棺”的合作任务。 注意,这个任务是不分阵营的,是全体合作任务,且谁都不能掉线。 这一关的点是什么?如果大家各干各的,各阵营都有各阵营的算计,那结果显而易见,就是一次通关失败,大家要进入轮回。 所以,这一关的核心点是“组织”,是要有一个“领袖式”的人物站出来,想办法把三个阵营的玩家捏合到一块,并说服大家,统一行动,统一听指挥,这样才能顺利过关。 不然,即使你想到了“轮值过关”的办法,那大家没人听你的,依旧各干各的,各有算计,最终一样也会失败。 而在这一关中,是任也和许清昭共同找到了办法,后又由前者说服大家,以半个时辰轮值的方式,成功度过了第二关。 这与李慕治水的故事,简直太……太像了。 极端环境,灾难来了。 有人不听话,李慕便斩了贪官,而任也和许清昭也杀了11号立威。剩下的人老实了,听话了,所以大家“服从领导者”的安排,劲往一处使,最终扛过了灾难。 随后众人离开极寒之地,来到了第四层。 在这一层的信息采集中,几乎满墙的墓道壁画,都在讲着一件事儿。 那就是,上虞县遭受到南蛮部落的进攻后,李慕为了保护乡民撤退,亲自率领三百壮丁伏击敌军的故事。 这一战,彻底洗刷了李慕三年前不敢战黄梓的耻辱。 整个神州南方都在说他是一位好官,有担当! 而贺先生的信中也提到了,那位鬼魂在给怀王托梦时,嘴里不停念道的就是:“我们缺少一位担当之人。” 墓穴中的线索,和贺先生信中的信息,在这一刻高度吻合,都在反复强调“担当”二字。 如果说,任也还在怀疑信的真实性的话。 那紧跟着,刘纪善就又找到了一个小册子,那上面记录了怀王委派11名密探进入公主墓的原委。 这几乎就从侧面实锤了,贺先生的信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担当?! 自己是怀王阵营的领袖,他不是担当之人,那谁又是呢? 所以,任也在心里推演了许久之后,觉得自己只有像李慕一样,在关键时刻选择“向死而生”,主动跳入献祭池,大家才有机会通关。 如果唐风跳,那极大概率会失败。因为他并不是怀王阵营的领袖,自然谈不上要有“担当”二字。 所以,任也看似荒唐的跳池举动,其实是有无数细节做佐证,也有无数线索在被得到证实后,才有的行为。 而且,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很重要。如果光有第三关的“担当”提示,那也不够,必须是第一关,第二关的任务细节设置,都与李慕的故事严丝合缝才行。 毕竟,人的命就一条啊! 这……没有一定的把握,谁tm又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呢?疯了吗?! …… 只不过,当任也的身体坠入献祭之池后,他还是有点后悔的,因为太疼了,太痛苦了…… 腥红的血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几乎片刻间,他就感觉自己全身泛起了剧痛,犹如被硫酸包裹,每一寸皮肤都在一点点被融化,每一根骨头都在一点点被分解…… 这种完全来自身体的疼痛感,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既像是有人拿了一盆高达上千度的金属液体,在浇灌着自己的身体,令每一寸皮肤都在融化,都在燃烧;也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自己的躯体上爬动,并不停地啃噬着自己的血肉。 疼! 太疼了! 但偏偏意识还在…… 终于,任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在血池中被完全溶解了,不再疼痛,他就如一个鬼魂飘荡在献祭室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那三位“愚蠢”的队友,以及十分挂念的爱妃,究竟嘎没嘎时…… 他的意识看见,那献祭的血池之中,竟有一滴鲜血缓缓飞出。 它晶莹璀璨,散发着蓬勃的生机与耀眼的赤色光芒。 滴血如红日,向墓室上方升腾。 紧跟着,任也的意识也被那“一滴血”带动,缓慢与其一同上升。 两者一同穿过了墓室的天花板,一同穿过了幽幽的黑暗,来到了一处纯白色的密闭空间内。 这里没有任何陈设,也没有了墓穴中的黑暗,只到处都是绵密的白色气体,就像是流动的云团,也像是天宫中的仙雾…… 任也此刻只剩下意识残存,如鬼魂一般游荡,很是惶恐。 卧槽,我不会真的嘎了吧? 这是哪儿啊? 难道是……腾老师唱的那首——《天堂》? 我错了, 我在瞎几把推算什么? 究竟哪儿来的自信呢?是四年的警校学习,给了我敢推理星门线索的勇气嘛?这太幼稚了…… 星门爸爸,再给一次机会好嘛,我去劝劝唐风,让他跳行不行? 或者让他老公跳也行啊。 任也的思绪在胡乱发散,“意识魂体”也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终于,他来到了这处空间的中央处,见到一个非常凝实的光团,异常耀眼地飘在半空中。 只看了“它”一眼,任也的意识便有一种强烈的刺痛感,灼烧感,好像随时都会魂飞魄散一样。 “嗖!” 任也逃跑似的离开。 就在这时,熟悉的空灵声响彻。 【恭喜大乾怀王,您成功通过了第三关“代价”。】 【天赦入命之人,你拥有过人的智慧,拥有领袖的气质,也有敢于担当的品性。你没有辜负在这里等待你多年的人。】 【恭喜您,您成功进入了“气运之地”,并得到了灵的认可。它决定用自身镇压多年的大乾王朝气运,重塑你的肉身,让你彻底变成“天赦入命体”,继承半国之气运。】 来自于星门的完美夸赞,让任也内心激动之余,也有一丢丢“羞耻”。 他可以承认自己聪明,也可以承认自己有所谓的“领袖”气质,因为在第一关中,他在集票和调票的思路上,是完全正确的,也给予了队友关键性的方向。并且在第二关也是他先整理出思路,找到了轮换值夜的办法,最终成功“组织”了大家过关。 在这两关的关键环节上,他是出过力的,动过脑的,所以星门夸夸他,这自然能接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过分的谦虚,就是过分的骄傲。 只不过,星门说他敢于担当,这确实让任也有点不好意思…… 真实一点讲,他选择跳进献祭之池,并不是因为自己有担当,有牺牲小我的精神。事实上,他并不想死,甚至不想太过冒险,毕竟外面还有老爹和妹妹…… 起码在现阶段,任也是没有这种高尚的觉悟的。但他却能接受公平抽签,选择一个倒霉蛋献祭,如果真是自己,那就是命。 所以,促使他这么做的,是因为他推算出了唯一的破局办法。而他之所以能推算出来,是源于贺先生的那封信。 那封信的内容太过关键了,几乎在每个重要环节,都给予了信息真实性的证实。 他觉得,自己能过第三关,多少是有点运气成分的。如果贺先生没掉这封信,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不过,羞耻归羞耻,任也还是想“活”的,奖励自然也要拿。 正在思考之时,他却突然见到,原本停滞的白色气体,竟开始如水流一般汇聚,疯狂涌向了那一滴好似红日的血。 “嗖!” 几乎同一时间,任也的意识被拉扯,毫无征兆地冲进了那滴血中。 魂与血融合,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沉睡。 迷迷糊糊间,一股极为舒适的感觉在流淌,任也察觉到自己的感官,触感,正在逐渐恢复。 心脏跳动,内脏复苏,双眸感觉到了朦胧的光,双耳听到了沙沙的声响,就连躯干与肢体,也感受到了风的吹拂…… 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原本储存在意识空间内的镇国剑,此刻从他的眉心飞出,直奔“气运空间”的那团光冲去。 如果这里有第二个人,在近距离观察的话,那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四面八方,绵密流淌的白色气体,在冲入“那滴血”后,竟变成了点点荧光,帮着任也重塑身体。 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任也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几十年一样。 直到周遭安静下来,一切归于平静后,他的身体猛然间有一种下坠感。 “嘭!” 一声闷响,他重重地摔在了镜面一般的地上,屁股传来的痛感,让他知道自己这是活过来了。 睁开眼,向四周看了一眼。 这片空间大概有一百多平米,上下左右,没有任何陈设,就好似由数面不透明镜面组成的玻璃房。并且,周遭的白色气体也消散无踪了。 不过正前方,那个刺眼的光团还在,只不过它变得黯淡了许多,没有了不可直视的感觉。 “嗯?!” 任也低头看了一眼,见自己浑身赤果,那条小蚯蚓在来回晃荡着。 不过他没有气馁,而是鼓励式地说道:“还能发育,慢慢长大。”说完,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身体有了变化,总之小蚯蚓看着粗壮了一些。 “翁!” 就在这时,“镜面空间”猛然震动了一下。 任也骤然间抬起头,见到镇国剑竟穿过镜子一样的地面,直插在了空间中央。 “嘭!” “轰隆!” 紧跟着,一声巨响泛起,那个黯淡的光团,一头撞进了镇国剑内。 片刻后,震动感消失,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不见。 任也好奇地看着镇国剑,突然一拍大腿:“卧槽,原来在这儿呢?!” 话音刚落,星门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您,您找到了镇国剑丢失的“灵”,成功完成了一个主线任务。】 “我要牛逼了,我要打十个!!” 任也心中非常激动,赤脚迈步,冲向镇国剑:“……你终于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话音落,他弯腰拔剑。 嗯? 怎么没动? 任也怔了一下,抬起另外一只手臂,再次双手攥着镇国剑的剑柄往起拔。 但是……它依旧纹丝未动。 “怎么回事儿?!!” 任也呲牙咧嘴,再次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踩着地面猛拔。 剑未动,一道虚弱的声音却在耳中炸响:“你是二臂吧,拔不动还拔?脑子和你唧唧一样小,就不能去找找原因嘛?” “谁在说话?!”任也护住了小蚯蚓,谨慎地退了几步。 () 。 第一百零三章 传说之剑 是谁在说话,那个灵嘛? 任也谨慎地看着镇国剑,勾引着问:“好……好兄弟,我去哪儿找原因啊?” 灵不搭理他。 “说话啊。” “你不说话,我用尿泚你了昂。” 任也疯狂试探,想搞明白这个灵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咻~ 就在这时,插在地面上的镇国剑,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直直飞入任也额头,重归了他的意识空间。 【恭喜您,成功找到丢失的“剑灵”,令镇国剑再次觉醒,并解开了有关于“它”的秘密。】 【相传,在很早很早之前,神州遭受鬼魅入侵,人皇登临鹿台,亲铸剑与印。一剑象征着天下至高武力,一印象征着天下至高权柄。人间与鬼魅的大战持续三年,人皇率领的神朝惨胜,鬼魅肃清,人间重归太平。人皇率领残部登天而去,却留剑印传于神州。】 【岁月更迭,不知又过了多久,靖国末年,朱勋在青州举兵起义时,偶然寻得人皇剑。但因此剑太过沉重,难以得心应手地使用,且朱勋也不知道此剑的来历,便将它赐给二儿子朱开,以作征战之兵使用。】 【群雄逐鹿,朱氏一脉最终问鼎天下,立国号大乾,朱勋自封武帝。论功行赏,二皇子朱开被封怀王,手中剑也更名为镇国。】 任也盘坐在镜面一般的地上,心里忍不住嘀咕道:“看来,我猜测的没错啊。这镇国剑应该与安平公主带进墓中的人皇印,是一套牛逼闪闪放光芒的……传承道具啊。” 【恭喜怀王,您暂时获得成长性神器。】 【人皇剑:神器级(阶段封印)。】 【神异“皇威”:剑身百步范围内的一切鬼魅、邪术、诅咒等,都将被皇威压制。】 【神异“剑有神国”:人皇剑之主,在拥有专属星门后,此星门便会置于剑身之中,它会是你随时打开专属星门的媒介,剑身也会获得与星门相同的质量。】 【代价:人皇剑的“灵”,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它甚至不想和你说多一句话。灵需要大量的星源与气运供养,才能逐渐复苏。并且,当它觉得你是个弱鸡,也无法养活自己的时候,可能会重新选择明主。】 【特别提示:你只有成功通关清凉镇,找到在这里等你的人,并得到神秘传承,才会得到人皇剑的最终认可。如果失败,它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静等下一位有缘人。】 【特别提示:在安平公主墓中,你无法使用它。并且,人皇剑只认可身负气运之人,普通人或气运不够之人,则无法拿起它。】 一连串的提醒,差点没把任也搞出精神病。 他起先是兴奋,感觉自己站起来了,要无敌了,因为人皇剑的两个神异能力,听着都是牛逼吊炸天的存在。 可越往后听,任也的小脸就越垮。 首先,这剑在公主墓中,完全无法对自己提供任何帮助,并且,最终自己如果没得到神秘传承的话,它也会跑…… 其次,即使自己成功通关了,这货也毫无忠诚性可言。说白了,它是要钱的啊…… 也就是星源和气运,而且星门提醒得这么清晰,估计长期持有的价格,也不会太便宜。 “妈的,老子要你何用?!” 任也垮着个碧莲,心里暗道:“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这找到了人皇剑的灵,自己应该就可以打开静心殿密室中的那道铁门了。” 说到这里,任也身体一僵,突然又想起了“贺先生的那封信”。 李彦说,这封信上的内容一定被篡改过,那么从信的真实性来看,显然不会是铃铛会的人改的。 一来是,他们如果拿到了真实线索,那完全没必要在李彦的信纸上改内容啊。 二来是,这么重要的线索,贺先生在知晓后,肯定会跟朝廷阵营的那俩玩家说啊。可从他们入墓后的表现来看,显然二人是不清楚有这封信的存在的。 那究竟是谁改的内容呢?真的太令人好奇了。 任也完全猜不到谁是改信的神秘人,但心里却非常感激对方。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极大可能不会跳池,而不跳池,就拿不到灵,也改造不了身体…… 一旦错过灵,静心殿的密室就不会被打开,甚至在最终环节的阶段时,怀王阵营也会丧失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道具。 有机会,我真要当面谢谢这个改信的人。如果他愿意,我真的不介意请他做个spa,加十个钟的那种! 任也盘坐在地面上,忽然又想到,朝廷阵营的玩家和爱妃,这时会在干什么呢? 他们也选出了献祭之人嘛? 按照逻辑推断,如果他们没有死于团队内讧,而是也选出一人投池,那在这个环节中,应该也会得到重要道具了。 “刷!” 正在思考和恢复身体之时,这处玻璃屋一般的空间内,突然发生了变化。 身下,如镜子一般的地面上,泛起了阵阵光影,刚开始扭曲且模糊,但很快就形成了具体影像。 任也好奇地低头一看,内心无比震惊,因为地面上形成的画面,竟然是公主墓中的景象。 看环境,这应该不是前几层的墓道,瞧着比较陌生。 很快,他便证实了这个想法,因为地面上浮现出……三个憨批兮兮的熟悉身影。 一位风骚娘们,一位五大三粗的粗鄙之人,还有一位看着就很郁闷的中年男人。 没错,这三个人,便是刚刚死了队友的唐风,李彦,还有刘纪善。 “卧槽!” 任也立马站起身,搞得小蚯蚓疯狂晃动,这也表明了他的激动情绪:“我在他们脑袋上?!他们能看见我嘛?这三个货,是进了第六层嘛?” “喂喂,听得到嘛?” “喂,喂……!” 连续呼喊数声,画面中的三人却完全没有回应,可任也却能听见他们的交谈之声。 阴暗的墓道中,李彦坐在一块石柱上,表情呆滞,目光溃散,满脸都是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 不远处,唐风手持火把,正在看着墙上的壁画。 李彦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刘纪善还如从前一般暴躁,说话非常有礼貌:“你耷拉个狗脑袋是要干什么?你得振作起来啊!你得支棱起来啊!这好不容易进了公主墓第六层,你不能摆烂啊!” 李彦一动没动,低头呢喃道:“没用了,不挣扎了。我还是想不通……那沙碧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跳进去了。太愚蠢了,太负不责任了。” 被镜面包裹的空间内,任也听到这话,瞬间记仇了:“背后骂领导,此子断不能久留啊!” 他现在的感觉很玄妙,有一种坐在监控室内 ,猥琐偷窥别人的羞耻感。 “你有没有想过,5号的伟大牺牲,就是为了让我们走下去啊!”刘纪善攥着拳头,激动地吼道:“你摆烂,你躺平,你对得起他嘛?!如果他的在天之灵,也看着我们……那该有多伤心啊。” 任也听到这话,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刘纪善可能开了上帝视角。 “这货虽然没文化,但很适合搞政治工作啊。”任也盘腿坐下,仔细观察三个队友。 李彦听到刘纪善的喊声,缓缓抬头:“我踏马给别人洗脑的时候,你还吃奶呢!你们根本不懂五号的重要性。星门都提醒了,怀王阵营的玩家减1,这说明他肯定死了。再往后走,我们最多能到第八层,根本摸不到最后一关的门,懂吗?” “事情没到底,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刘纪善想法简单:“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走到头再说啊。” “算了,懒得和你说。”李彦心态是真的爆炸了,他的身体不在第八层,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任也激活最后的隐藏关卡,那自己是否走下去,已经不重要了。 到了第八层毫无意义,最多就是看着其他人,拿到公主墓的普通传承。 “你们愿意走,就走吧,当我死了。”李彦犹豫地看着墓道:“或许……我可能要长埋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唐风喊了一声:“老刘,这边有密集的信息,快,你过来一下!” “我必须再次重申一遍!5号的死,是伟大的,是令人感动的,是可以上央视的。”刘纪善看了一眼李彦:“……或许你没了动力,但是别忘了,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在关键时刻,没有人相互厮杀,所以……!” “别所以了,滚一边去。”李彦一脸颓废地摆了摆手。 刘纪善摇了摇头,迈步走向唐风,摊开手道:“他耷拉个狗脑袋,即使是我,也没办法激活他。” “一会再说,过来跟我看看。”唐风拿着火把,照射向了壁画。 就在这时,任也突然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你死了,你的战友们还在前行嘛?他们是否已经丧失了斗志,亦或者是……你献祭时的样子,根本没有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你在等待着进入下一关嘛?】 【好吧,那你下一关的任务,就由你的队友来设置吧,而你会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布置通关内容的。】 【这很有趣,不是嘛?】 () 。 第一百零四章 振聋发聩刘纪善 下一关的任务内容,由队友布置? 就这三个不靠谱的货?! 我滴天呐……这星门也太沙碧了吧。 任也忽然有一种小命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身体瑟瑟发抖,心里慌得一批。 他肯定不会愚蠢地认为,自己如果再死一次的话,那还是可以复活的。 就以这个星门的逻辑和尿性来看,每一关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搞出两个机制相同的玩法。并且第三关的“代价”,是有大量线索和细节铺垫的,简单来讲,那就是唬人,三个阵营的跳池献祭之人,应该都是没死的。 思考间,任也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影像”,见到刘纪善站在了唐风身旁,二人正一块看着壁画上的信息。 由于墓道太黑,且角度有问题,所以任也此刻是看不清壁画上的内容的。 他在想,如果这个“影像”可以切近角,那就完美了。 念头刚起,这地面上的影像竟真的变化了,瞬间切到了唐风和刘纪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壁画上的内容。 “卧槽,好人性化啊。壹本倒的vr小电影,要是有你这个镜头感,那何至于走下坡路啊。”任也感叹一句后,便跟随着唐风和刘纪善的视角,观察起了壁画上的内容线索。 墓道中,老刘和唐风走走停停,耗费了近四个时辰,才把壁画上的内容看完。 这一层给出的信息比较集中,主要是讲述了安平公主造九层墓的过程。 靖国末年,灵帝死于奸臣王炳权之手,而李慕也被他儿子王瞳,逼得自断一臂。 安平公主为了报复,便与皇兄联手,在大婚当日,灭了王家满门。但她自己,也被王家独有的古怪剑法刺伤,命不久矣。 皇兄心疼妹妹,便请来了一位叫天机道人的道士,亲自为安平瞧病。 天机道士断言,安平最多还能活一年,若心有不甘,便可在清凉府的清凉山上,为自己建一座九层大坟。而日后,安平还能得到一点机缘,或许可以见“他”一面。 任也通过影像,也完整地看完了这一段壁画信息,所以他断定,那个天机道人说的“他”,应该就是李慕。而安平心中的不甘,也就是在死之前,没有再见心上人一面。 因为在安平公主的生平中有记载,天机道人见完她的第三天,李慕便在上虞县外一剑北来,折名剑凌云,也杀了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黄梓,破甲四千,名动天下,冠绝当世。 只不过,这一战过后,李慕也战死了,自此蜀地无剑仙。 得知李慕的死讯后,安平悲痛欲绝,再次见了天机道人。 她问:“我……我真的还能与他见一面嘛?” “在清凉山修一座向天而上的九层大坟,并设下入墓的种种考验,便可。”天机道人回。 “那……我的机缘又在何时出现呢?”安平又问。 “机缘在你死后出现,但多久来,需要等到何时……我也算不出。”天机道人摇头:“我只知,在你死之后,会有一位天外来客,入你的坟,抱着人皇印,等一位拥有特殊命格的人出现。这位拥有特殊命格的人,只要能完成考验,你的机缘便来了。” 安平沉吟许久后,又问:“仙师又为何向我泄露天机,帮我了却心愿?” “贫道并非是在帮你,只是想在这棋局之上,当一执子者,尽力而为罢了。”天机道人不愿多说:“你若愿意建九层大坟,我便在清凉山中设下阵法,并留下阴阳二气,可在天外来客降临之前,隐你大坟,不被打扰。” “我愿。”安平几乎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不久,安平与皇兄相商,在清凉山修了九层大坟,并以李慕的性格特质为题,设下了种种考验。 临死前,安平便带着人皇印,一人撑伞雨中行,自此孤人入孤坟。 …… 墓道中,唐风看完这些信息后,便冲着刘纪善问道:“你怎么看?分析一下。” 刘纪善看得一脸懵逼,憋了许久后回道:“你要非让我分析的话……那很容易,把咱们三个分析到朝廷阵营去。” “……说得对,你还是别分析了。”唐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用脑子的事儿,不需要你干。” 说完,唐风迈步走到李彦身旁,也弯腰坐在了圆柱上:“这样就合理了。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安平公主虽然文武双全,算得上是一位奇女子。但你要说,她的传承有多神秘,有多震惊于世,我觉得还是差点意思的。” 不远处,刘纪善迈步走了过来:“感觉你好像很聪明的样子,那为什么不能是李慕的传承呢?” 唐风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把脑子从脚后跟里拿出来再用一次?如果是李慕的传承,那也不应该在公主墓啊,应该在青莲乡或者是上虞县啊!你还是没看懂,这一层的壁画信息,用四个字就可以总结——天外来客。我猜测,传承肯定跟它有关系。” 刘纪善被骂了也没有恼怒,只微微点头:“有道理。” “唉,可惜了……怀王死了,这最后一关进不去了。公主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没等到那个机缘。”唐风有些感慨:“我都不知道,出去之后该怎么交代。” “我进不去最后一关,不然我也可以陪公主说说话。”刘纪善搓了搓脸蛋子:“酉时快到了,我们进下一关吧。” 李彦没吭声,而唐风在看完壁画上的线索后,也有点泄气。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任也拿到传承的,现在主角都没了,那还拼个鸡毛啊? 镜面空间,任也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位队友,心里狂呼:“别他妈泄气啊,我还能抢救啊!你俩得支棱起来啊!没有下一关,我也出不去啊!” 他急得不行,心里很怕李彦破防,唐风泄气,那光靠一个“善于分析”的刘纪善,根本玩不转啊。 可他急归急,但却没有办法跟三人直接沟通……这太难受了。 墓道中,安静了好一会。 刘纪善蹲在地上,斜眼看着二人,突然问了一句:“你俩走不走?” 二人闻言愣了一下,但都没有回应,只各自想着各自的困境。 “你俩这b样,真的挺让人瞧不起的。”刘纪善起身叉腰,皱眉看着他们:“一看你们就是那种家境不错,没有挨过社会毒打的废物。遇到点挫折,就耷拉个脑袋,把自己搞得好像很抑郁的样子。说实话,我要是知道你们是这个熊样,我当时绝对不会把自己分析到怀王阵营的!” 李彦看着他,眉头紧皱:“我还轮不到你训话吧?” “训你咋地,有毛病嘛?”刘纪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说得不对嘛?五号死了,你就没有别的队友了嘛?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投靠你们,你们谁在乎过我的感受嘛?在献祭室,你要杀我;5号死了,你又摆烂了,就你这个吊样,还装高手?你哪里是高手啊?!还什么……你要回高位格星门,你就是回去,那也是个任人宰割的玩物啊!哪个高手扛不住这点挫折? 李彦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他万万没想到,刘纪善会在这个时候直接开炮。 “什么是崩溃?什么是绝望?我告诉你,老子因为犯了事儿,不敢回村里送自己父母最后一程,那才叫崩溃!老子第一次出狱,兜里一毛钱没有,举目无亲,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单衣,在桥洞子里住了三天……扛着风,扛着雪,我躺在地上想了三天三夜,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活,那才叫绝望!”刘纪善看着二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但今天,我不但活过来了,我踏马还成为了星门的玩家。你就是让老天爷给你当编剧,他都不一定能写出来这样的剧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要感谢经历,感谢生活的每一次打击和挫折,因为那都是日后你活过来时,跟别人要吹的牛b!”刘纪善振聋发聩:“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五号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替我们三个死了。那咱要是讲究的话,就不能摆烂,得对得起他那一跳。更何况,这特么是一座神异非常强大的星门,你们不要总觉得自己很聪明,算到了结局。谜底没有解开的那一刻,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真特么精彩,骂得好!” 镜面空间内,任也有一种找到了嘴替的感觉:“这开局就被爆砍,在监牢里待了十天的人,内心就是比别人强大。”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聪明人往往会因为聪明,而深陷思维误区,不能自拔。 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成功人士,明星,都得了抑郁症,甚至是自杀了。 李彦总觉得自己进入不了第九层了,情绪一直很低落,大脑也浑浑噩噩的,但现在却被骂得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要换成是我,我踏马怎么也得到公主卧室门口看看,即使拿不回身体,我也得跟她打个招呼,说一声哈喽。”刘纪善目光鄙夷地看着二人:“你俩不愿走,那就死这吧。老子一个人去单挑朝廷阵营!”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刷!” 唐风猛然起身,翻了翻白眼:“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我也没说不走啊,只是刚才有点心累……。” 老刘转身看向她,又看向了李彦。 唐风也瞧向了他:“我觉得……老刘比我们都强,他说得有道理。” “唉。” 李彦叹息一声,扶腿起身:“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应该……再回去看看……。” 刘纪善看着对方,突然咧嘴一笑:“直起腰板,干就完了!走!” 三人稍稍停顿一下,在酉时来临时,迈步走向了第七层。 漆黑的墓道中,唐风幽幽地感慨道:“当了这么多年心理医生,没想到让你给教育了……。” “操,别垂头丧气的!柰子挺起来跟我说话!!”刘纪善呵斥了一句。 唐风被吼得一激灵,还真直了直腰板。 镜面空间,任也看到这一幕后,心里非常欣慰。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一轮中,一直比较边缘的老刘,竟然能“扛起”大旗。 过了一小会,三人行至墓道尽头,在一阵光芒中,走进了第七层。 …… 另外一处镜面空间中。 邢涛也慢慢苏醒,他那被血池融化的身体,此刻也重新凝聚。 只不过,他与任也不同的是,后者是被气运重塑了肉身,而他却是被星源重塑。 空间内星源消失,邢涛慢慢睁开双眼,目光狠辣:“老子活过来了,马夫和书生全得死!五号也得死!你们等着吧。” 话音刚落,星门的提醒声,便在耳中炸响。 邢涛听完愣了一下,并瞬间破防:“有趣你麻痹啊!老子就是让队友搞死的,你还让他们给我布置下一关任务?!” 怒骂时,他突然看见了远处有一本书籍在飘荡,并冒着荧光。 【恭喜您,您发现了一套失传已久的剑谱。】 【天煞剑阵:相传,靖国首辅王炳权为了夺取江山,暗中谋害灵帝,曾派人远赴北方不毛之地,找到了可以克制身负气运之人的秘法剑谱。后王家核心成员,都习得此诡秘剑法,安平公主身死,也是因被此剑法所伤。剑阵共分五式,每一式都可传授给其他伙伴,五人齐聚,则成完美剑阵。】 …… 同一时间。 清凉山底。 许清昭漂浮在一座古老的阵法中央,躯体被黑白相间的绵密气体包裹。 如果有修道之人在场,一定会认出来。 那黑白相间的气体,名曰阴阳二气,是举世难寻,可演化万物的至宝。 她冒险至此,便是为了得到此物。 () 。 请假条 今早家里有点事要出门办一下,请个假。早上无更,晚上正常更,周一还! () 。 第一百零五章 扫墓人 安平公主墓,第七层,第四关。 三道光芒闪烁,李彦,唐风,刘纪善,陡然间出现在了一处墓室之中。 四周墙壁上,一盏盏长明灯突兀亮起,驱散了黑暗。 三人扭头观察,发现这间密室是正方形的,面积约有一百平米左右,不过墓室内的陈设非常简单。 身右侧,摆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推车,大约有两米高,造型很像是古人贩卖小吃,或糕点的货架推车。 推车后侧,有一条墓道,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毒室。 身左侧,是一整面的铜镜墙壁,昏黄灯光的映射下,三人的身影浮现在镜中,看着有些扭曲,怪异,略显惊悚。 铜镜中央位置,也有一条墓道,上面同样写着两个大字——魂室。 身前侧,大概十米远左右的位置,有着一扇铁栅栏门,门内墓道深邃,蜿蜒向上,且漆黑无比,根本望不到尽头。 铁栅栏门的中央位置,有一个可以打开的正方形小门,约有通气窗大小。门左侧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投放口”三字。 三人看了看周遭环境,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 果然,过了大概十几秒后,他们耳中一同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各位玩家,欢迎来到安平公主墓的第四关。想要得到强大的传承,你们也必须拥有“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胆魄,所以,这一关名为“勇气”。】 【不知道多久以前,这里来了一群盗墓者,他们曾妄想打开安平公主的长眠之所,盗走人皇印。谁曾想,那不知何时而来,鸠占鹊巢的“天外来客”,只点化了一具身体,便埋葬了所有盗墓者,并拘禁了他们的魂魄,令其不得往生,以作惩处。】 听到这里,李彦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那些令人讨厌的盗墓者鬼魂,长期在这里游荡,也招来了不少清凉山中的邪祟之物。此关,便以此为题。】【此关有三名扫墓人,你们需在魂室中,用勾魂索勾走108名鬼魂;也需在毒室中利用唢呐,捕捉三千六百条邪祟之物;最终将鬼魂与邪祟之物,一同从“投放口”,放入“往生之路”,便可完成任务。】 【扫墓人的铭牌、勾魂索、唢呐,都一同放在货郎车上。拿起铭牌挂于腰间,便意味着任务开始。请注意,若想通关,必须向往生之路中,投放108名鬼魂,以及三千六百条邪祟之物,多一个,少一个,都意味着失败。一旦失败,则全阵营死亡。】 【特别提醒:此一关的时间限制为六个时辰。任何一个阵营,率先完成投放,便会获得巨大的优势,极大概率影响最终胜利结果。】 【那么,就请开始吧,各位扫墓人。】 星门冰冷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唐风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四周,谨慎地评价道:“光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一关不太难啊,主要是抢时间,抢速度呗。但以这个星门的尿性来说,后面也说不好,还会不会有变化。” “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可以打消这种疑虑。”刘纪善背着小手回道。 “怎么打消?”唐风疑惑。 “你只要不去想规则,它后面爱怎么变就怎么变,老子根本都没感觉。”刘纪善出口就是真理。 唐风听到这种缺心眼的话,竟然没有反驳,而是很信服地点了点头:“重剑无锋,无招胜有招,有道理啊。”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刘纪善很认真地问道。 “操。”李彦听到这话,情绪险些再次崩溃:“一个瞎几把说,一个瞎几把信,绝了。” 说完,他迈步走向了货郎的小车。 三人距离拉近,车上摆着的几样物品,也慢慢映入眼帘。 一条漆黑且狭长的锁链,一把平平无奇的唢呐,以及四块扣着的木牌。 “这是勾魂索?”刘纪善拿起锁链,入手冰凉,有一种刺骨的寒意。但不知为何,这锁链明明大概有成人手腕粗细,长达两米半,可却感受不到太过沉重。 旁边,唐风伸手拿起了唢呐,好奇地摆弄了一下:“……吹喇叭?这也不是我的专业呀!长史大人,你经常去spa馆,你会吹嘛?” “我去那里,还用我自己吹嘛?瘾得多大啊。”李彦无语地回了一句,双眼看着货郎车上的四面木牌,表情有点疑惑:“这是铭牌嘛?为什么会有四个呢?我们明明才三个人啊……!” “刷!” 话音落,李彦随手拿了一个木牌,翻开一看,上面写着扫墓人。 “老刘你也拿一个,这一关要争时间,不要磨叽。”唐风放下唢呐,伸手拿了一块铭牌,上面同样刻着扫墓人三字。 刘纪善被催促后,也赶紧抓向最右侧的铭牌,但拿了一下却没拿动:“什么情况?” 唐风和李彦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好奇,纷纷也拿了一下那块没动的铭牌,可结果却是一样的。 根本翻不开。 唐风略微思考了一下:“可能没到用这个铭牌的时候。我们不要浪费时间,老刘,你拿另外一块。” “刷!” 刘纪善立马抓向旁边的那一块,这次拿动了,翻开一看——扫墓人。 “怎么搞,现在就挂上,开始行动?”刘纪善问。 李彦看了一眼唐风:“魂只有一百零八个,相对比较少,我们先去魂室?” “可以。”唐风赞同。 “我觉得分开走吧,这样快啊。”刘纪善耿直说道。 “你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嘛?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肯定抱团啊。”唐风斜眼看着他,幽幽地劝说道:“你干好你的政委工作,必要的时候提供一下情绪价值,其余时间,你不需要说话。” “哦!”刘纪善虽然虎了吧唧的,但却很明白什么事是自己的短板,也听劝。 三人商议完毕,便不再废话,直接在腰上挂了扫墓人的铭牌,直奔左侧的魂室走去。 …… 镜面空间。 “我发誓!不管设计这个公主墓的人,是门灵,还是门眼,或者是什么狗屁上帝,你日后只要落在老子手里,我一定让刘纪善给你玩成面条。”任也盘坐在地面上,恨得牙根直痒痒。 因为李彦等人刚刚接到任务后,他便听不见三人的交谈之声了,星门直接给他静音了。 这真得太损了! 原本,任也还想从三人的谈话细节中,推算出下一关的任务是什么,现在好了,他只能坐在这里看默剧了。 不过,任也刚刚也注意到三人拿铭牌的行为了,他在脑子里想了一下:“三个人,四个铭牌,从我的视角看,这很像是委婉的提示啊……也不知道这三个货注没注意到。” …… 幽暗的墓道中。 李彦走在最前面,刘纪善居中,唐风落在后尾。 三人行进了二十多米后,便拐入到了一间墓室之中。 “踏!” 就在这时,李彦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手里的火把,火光骤变成了蓝色,且光影跳动。 后侧的刘纪善抬头,双眼扫过四周,见到这墓室的面积非常庞大,像个空荡的演播厅一样,容纳四五百人完全没有问题。 但墓室中央,却横拦着一条深不见底,且非常宽大的沟壑。仅凭成年人的助跑和跳跃,完全无法从这一侧,跳到对面的那一侧。 后面,唐风也抬起了头,他注意到沟壑的那一侧,也有一条墓道:“长史大人……!” “先别说话。”站在前面的李彦,突然打断,扭头看向刘纪善问:“你怕鬼嘛?” 站在空旷墓室中的刘纪善,稍稍愣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怕吧,主要是分什么样的鬼……怎么了?” 空旷,静谧……阴风阵阵。 火光跳动,左右摇摆,像是有人在火把旁悄悄吹气…… 李彦的脸颊落在火光旁,半隐半现,双眼紫青地盯着老刘。 二人对视,刘纪善稍稍晃动了一下脖子,感觉颈部有些…… “你脖子上……骑着一个小孩,它冲你笑呢。”李彦突然抬手,指了指老刘。 一句话,刘纪善瞬间汗毛炸立。 “啪!” 几乎同一时间,三根火把熄灭。 “轰!” 墓室中央的那条沟壑,突然冲起妖冶的蓝色火焰,重新照亮了整片空间。 三人扭头一看,却见到这间屋内,早已站满了人。 唐风左侧,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歪脖瞧着她的脸蛋,殷红的老唇泛起了微笑。 刘纪善的脖子上,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脸色紫青,像是捉迷藏一样地歪着头,正冲着他傻笑。 不远处,那群穿着古装的“人”,集体扭头,看向了三人。 刘纪善咽了口唾沫,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右侧脸颊,见到那小孩探出脑袋,腥红的脸蛋子,已经近在咫尺了…… 头皮发麻,寒意直冲天灵盖。 老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轻声冲唐风说道:“……你……你快给他一个妈妈般的微笑,把……把他给我整下去!快点滴!” 话音落。 “嗖嗖嗖……!” 无数道鬼魂,毫无征兆地冲向了老刘。 “我跟你们拼啦!!!拿勾魂索的,抽他们啊!”刘纪善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霎时间丧失理智,闭着眼睛,抡着双手,却发现他的肢体,只能从鬼魂的身体上穿透而过,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同时,李彦也被两个女的夹住。 “啪!” 其中一个鬼魂,伸出双手掐住李彦的脖子,令他瞬间泛起窒息感,本能用双手推了一下,可双臂却从鬼魂的身体中央穿过。 旁边,唐风人都傻了,吓得瑟瑟发抖。 但奇怪的是,那些鬼就跟看不见她一样,径直从旁边漂浮而过,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完……完了,我要死了!”刘纪善被六七个鬼掐着脖子,吸着阳气,整个人已经翻白眼了:“歌姬,歌姬,救我啊……!” 镜面空间,任也看到这一幕后,先是呆愣,随即皱眉嘀咕道:“唐风不对劲啊!那些鬼……为什么不搞她呢?” …… 这周一加更,加还更,差不多能写完公主墓的关卡,开启本卷的终局之战!求推荐,求收藏啊! () 。 第一百零六章 开战,争分夺秒 魂室内。 老刘与李彦同时被恶鬼缠身,可二人的遭遇却不相同。 泛着幽蓝色火光的墓室内,刘纪善被一群恶鬼掐住脖颈,后背靠在墙壁上,猛翻着白眼,浑身抽搐。 他表情扭曲,脸色越来越青,站在唐风的角度看,那群恶鬼都微微张着嘴,在他身上吸着阳气。 但李彦却不同,那群恶鬼似乎无法吸他的阳气,他也没有表现出精神恍惚,彻底失去意识的状态,只是身体被鬼魂束缚住,胳膊、脖颈处,都泛起了淤青。 “歌……歌姬,你在那儿下蛋呢?”李彦急了:“勾魂索,用勾魂索啊!” 连续的呼喊,让唐风回过神来,他稍稍一怔,立马抬起手臂,举起了长达两米的勾魂索。 “不要用它锁魂,没……没用。”李彦呼吸急促地喊道:“群体攻击,你就使劲抡……我们先出去。” 唐风很聪明,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状态,所以没有出言回应,只点了点头。 “哗啦!” 突兀间,他抬臂抡动勾魂索。 “呜,呜!” 狭长的锁链,带着破空声横扫。 只听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周边泛起,那群原本缠着李彦的恶鬼,顿时发出惊悚的尖叫声,如潮水一般散去。 外表平平无奇的勾魂索,在这一刻泛起了淡淡的黑色光晕,瞧着甚是诡异。 但是! 唐风这一动,周遭那些原本无视她的孤魂野鬼,却宛若发现了“新人”一般,集体望了过来。 只一瞬间,唐风便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的后背突然变得酸疼,嗖嗖冒着凉风。 有两只小鬼趴在了她的身上,一股难以言名的沉重感袭来,她的腰杆不自觉地弯了弯。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无神论者的鞭挞!” 唐风根本不管自己的后背了,疯了一样地抡着勾魂索,不停地在李彦身旁抽打,而后者抓住机会,立马向门口退去。 同时,已经躺在地上的老刘,臀部泛起“噗噗”两声轻响,紧跟着恶臭的味道弥漫。 不是老刘不勇,也不是他胆小,这纯粹就是人快嘎了,大小便失禁了。 拉裤兜了。 “呜!” 唐风一看自己的精神导师,都被迫拉裤兜了,瞬间就向他那边抡动了勾魂索。 “啊!” 一群孤魂野鬼,惊悚地叫着,如潮水一般退去。 但唐风的情况也不太好,她背上的小鬼已经摞成摞了,压得她身体如鞠躬一般,根本直不起身。 “你来!” 唐风毫不犹豫的将勾魂索扔给了李彦,因为她用勾魂索,很难打到自己的后背。 李彦接过锁链后,冲着唐风的后背连续抽打,将鬼魂驱散后,二人便一同拉着躺在地上的老刘,非常狼狈地冲出了魂室。 …… 片刻后。 中央墓室,刘纪善躺在地上足足缓了六七分钟,才脸色稍稍恢复。 他眼泪在眼圈,浑身发抖:“……我踏马刚才都看见我妈了。” 旁边,唐风也是心有余悸,不停地摇头:“太玄了。事实证明,不论是阳间执法,还是阴间执法,都不太好干啊……!” “我拉裤兜了。”刘纪善叉着双腿坐起,后来想想不太对,这又蹲起了身。 李彦眼神嫌弃的往旁边靠了靠,皱眉冲着唐风说道:“你很特殊。” “是,我只要不动,不发出响动,那群鬼似乎看不到我。”唐风眨着灵动的小眼神,突然补充了一句:“从开始到现在,我没什么特殊的经历……只是,第一关我吃了死人肉,应该跟这个有关系。” “我拉裤兜了……黏黏糊糊的……我得处理一下啊。”刘纪善叉着腿,姿势不雅。 李彦稍稍停顿一下,思路清晰:“勾魂索一次只能锁一个魂,而且那群孤魂野鬼,也只是看不到你。我觉得去魂室……人多没用啊,毕竟武器就一个。” 唐风明白这话的意思,稍稍思考了一下:“走,回去,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单打魂室。” “走!”李彦不想浪费时间,便立即点头应了下来。 “你俩先去,我找个地方收拾一下……。”刘纪善太难受了,他一溜小跑地冲到了货郎推车后面,低头脱起了裤子。 李彦与唐风拿着勾魂索,再次来到魂室门口。 门口边缘处,唐风谨慎地挪动着小碎步,肢体动作极轻,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周遭游走的鬼魂…… “呜!” 突兀间,他猛然抡起了锁链,口中念念有词:“生死轮回,鬼门关前,谁敢不进?!” 怒斥声响,一名中年人模样的恶鬼,陡然间魂体僵硬。 勾魂索瞬间捆住魂体,唐风毫不犹豫的向外一拉。 鬼叫声响彻室内,那道魂,如被捆缚住的小鸡仔一般,飞掠着冲出了魂室。 “呼啦啦!” 其余鬼魂飘荡着冲出,但唐风和李彦却早已逃之夭夭。 …… 过了一小会,刘纪善下身赤果,迈步走到了往生之路旁,亲眼见到二人将鬼魂顺着投放口扔进了铁栅栏门内。 往生之路中,三人见到那鬼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只不过无法冲出铁栅栏门。 “成了?”刘纪善大喜。 二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唐风羞红着脸轻啐道:“表要脸,这还有女人呢……!” “我踏马能怎么办?这也没有水,没有纸,”刘纪善骂骂咧咧地回道:“我只能脱了啊……” “歌姬可以单打魂室,你和我去毒室。”李彦看着老刘:“要搞就搞快,这一关跟时间有关。” “可以。”刘纪善晃荡着大蟒蛇:“只要不去魂室,我谁都不服。” “分头行动,快。”不知为何,进了这一关后,李彦摆烂的心态似乎好转了很多。 三人商议完毕,唐风便一个人冲向了魂室,继续阴间执法。 剩下的二人走到了货郎推车旁边。李彦眼巴巴地看着唢呐,脸上却泛起了为难之色:“我也不会搞这个啊……!” “啪!” 话音刚落,下身非常干净的刘纪善,一把抓起唢呐:“我会。” “你会?!”李彦满脸不信地看向了他。 刘纪善眼神傲娇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吗?生活教会了穷人很多。送外卖的要被迫学会骑电车;干销售的要逢人就喊哥,有的时候,多一技傍身,就意味着能多一碗饭吃。我第一次跑路的时候,在北方的一个农村待了四个月……兜里一毛钱没有,只能跟着人家干白事儿,什么活少人,我就干什么活。从最初的一天三十块钱,干到最后一天一百五。” 李彦怔了一下,看他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所以,你的经历是能说服别人的,包括我。” “不要瞎几把升华。”刘纪善出口就是文章:“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们各自精彩,相互学习。” “……!”李彦无语。 说到这里,刘纪善露出了高人般的微笑,用意识稍稍感受了一下唢呐。 【一支神奇的唢呐,完整吹奏一曲乐曲时,可令一定范围内的毒物沉睡。毒物只有完全沉睡时,才可以抓捕,投入往生之路。】 耳中的声音逐渐消散,刘纪善扭头看着李彦问道:“它说的是一定范围内沉睡,也就是说……这是群体攻击?可我们怎么抓呢?一只一只运,会不会太慢了?我们可是要搞三千六百条邪祟之物啊。” 李彦反应极快,伸手指了指货郎推车:“用它。” “卧槽,对啊,你真聪明!”刘纪善龇牙回道。 二人说话间,唐风拽着一个鬼魂,狂奔着从魂室跑了出来:“你们在那儿谈恋爱呢?快搞啊!” 就这一会,他已经又成功投了一个魂了。 “走走!” 刘纪善招呼一声,迈步与李彦一块走进了毒室。 当火把的光芒,缓缓点亮半间毒室后。 刘纪善下身赤果,散发着淡淡的臭味,上身衣衫凌乱,双手举起唢呐,目光扫过室内喊道:“各位老铁,下面由我为大家表演一个唢呐版的《惊雷》!” 话音落,他与李彦一同抬头看向毒室。 只见那墙壁上,地面上,全部爬满了臭虫,蟑螂,蜈蚣,老鼠,毒蛇…… 如果你是一位密集恐惧症玩家,那在看到这一幕时,很可能就当场去世了。 声音响彻,无数只令人作呕的毒物,如海潮一般涌向门口。 李彦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退后两步:“快,惊雷整起来。” 唢呐一响,惊雷进场! 一间古代的密室内,竟响起了连安平公主和天外来客都听不懂的小曲。 刘纪善绝对是个狠人,他双眼盯着那些毒物,竟然没有后退,反而是脸色狠辣的往室内迈了一步。 …… 镜面空间内。 任也全程目睹了三人的行动。他起先是懵逼,茫然,心里也一直在猜测……这一关由队友布置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不过,当他看见唐风在捉鬼,看见刘纪善和李彦在勾引毒物时,脑中的思路也逐渐变得清晰。 任也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往生之路,忽然想起了,李慕人生中的最后一次经历…… 一人北来,立于上虞县前,独自面对五万南疆大军时的场景。 那条往生之路,那不停被放入路中的鬼魂和毒物……与那五万大军何其相似啊。 只不过,李慕死了,谁去面对他们呢? 想到这里,任也脚底发寒,头皮发麻,一时间也有了大小便即将失禁的感觉…… () 。 第一百零七章 生死争抢 公主墓七层,毒室。 唢呐一响,满满一屋子的邪祟之物,便如潮水般向刘纪善爬来。 起先,他和李彦都认为,只要唢呐声一奏响,那周边的邪祟之物,就都会在地面上陷入沉睡状态。 这样,他们只需一人吹喇叭,一人再将邪祟之物放入货郎车,一趟就可以拉走很多。 可谁曾想,这唢呐的催眠神异是有延迟性的,并不能让邪祟之物秒进入沉睡状态。 所以,英勇的喇叭战士,在见到一只老鼠,欢快地爬到自己大腿上时,整个人就已经麻了。 紧跟着,蜈蚣,臭虫,毒蛇等邪祟之物,也慢慢在地面上汇聚,最后,争先恐后地爬满了刘纪善全身。 各种邪祟之物的四肢,触手,甚至是舌头,都不停的在老刘皮肤上“跳跃”,一阵酸痒,刺痛,麻麻赖赖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有的人或许不怕鬼,也不怕亡命徒,但真的没几个人会不厌恶这些“脏东西”。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一只老鼠突然爬到身上,那都足以精神崩溃…… 更何况,此刻的刘纪善,身上已经挂满了脏东西,看着就跟个行走的两元店一样,琳琅满目,百毒齐放。 他发现脏东西会爬到自己身上后,脑中就两个想法。 第一,闭眼。 眼不见心不烦,集中全力吹唢呐。 第二,他后悔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穿上那条带屎的裤子。 旁边,李彦站在门外,已经不忍下目了,直接扭过头去,不停地喊着:“老刘,坚持住,也记住你跟我说的话。任何坎坷,都是日后吹牛逼的谈资,我相信你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 “惊雷,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紫电……!” 突兀间,唢呐奏响的“惊雷”之声,曲调变得更加高亢且激昂。 这是抗病毒战士—老刘最后的倔强,也是他给与队友的一种坚强回应。 在老刘超常发挥的情况下,那些爬在他身上的毒物,慢慢陷入沉睡状态。 李彦瞅准机会,硬着头皮,去抓了一条蛇。 谁曾想,蛇刚入手就醒了,猛然扭过蛇头,张嘴就要咬李彦。 “啪!” 李彦使劲往墙上一抡,砸得蛇头飙血。 他趁此机会后退两步,皱眉喊道:“……它醒得太快了,我不能拿。” 吹喇叭的老刘听到这话,精神都快崩溃了,用突然变调的方式回应,表示自己在听。 李彦稍稍思考了一下:“毒物离开你就会醒,时间太短了,这样货郎的推车,肯定就不能用了。这样吧,你一边吹,一边试着移动,我们走回去,你跟我站在投放口,我往里扔。” 老刘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就这样,二人放弃了货郎车,李彦在前面用脚步声领路,而老刘则是一边吹喇叭,一边迈步移动。 这个法子虽然有点慢,但却奏效,那些毒物在老刘身上并没有醒。 大约半刻钟后,二人成功返回了往生之路的投放口。 随即,刘纪善继续猛吹唢呐,而李彦则是趁着邪祟苏醒的时间差,不停的从他身上摘下蟑螂、蜈蚣等物,疯狂向投放口内扔。 你还别说,老刘身高体大,在挂这些“毒物”方面,还是有些优势的。 这一“车”,至少搞了三位数邪祟。因为除了毒蛇,老鼠,大蜈蚣,这些体积比较大的小可爱外,剩下的毒虫身材都比较小,像那种半指长的蟑螂,一个脑瓜皮就能“装载”数十只。 很快,李彦将老刘身上的脏东西全部摘除,并汇报了一个精准的数字:“总共159个,我觉得挺成功的。下回你可以多搞点,猛猛吹,猛猛运。” 话音落,刘纪善并没有回复他,而是额头冒汗的继续演奏。 “还吹个鸡毛啊,走啊?!”李彦催促了一句。 “刷!” 刘纪善突然抬起左臂摆手,微微摇了摇头。 李彦浑身一怔。 刘纪善右手拿着唢呐,只吹一个调,而左手则是突然摸向臀部。 只听噗的一声,他从后面拔出来一条手掌长的大蜈蚣,还带着血丝儿,嗖的一下扔进了投放口。 李彦人都懵了,仔细弯腰看了一下,心里很纳闷。这玩应他是从哪儿拔出来的?自己刚才明明检查过啊,没看见啊! 刘纪善停下唢呐,幽怨地看了对方一眼:“160!请你下回检查得仔细一些。你太粗心了,我刚刚差点把它在直肠里消化了……。” “牛逼啊,你这装载性能,比任何人都强。”李彦叹为观止。 “走!” 二人卸下一车后,再次返回毒室。 有了先前的经验,二人这次装载得更多,效率有明显提升。 如此反复,那条幽暗的“往生之路”内,已经变得非常热闹了,距离成功通关,似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 大约过了近五个时辰后。 镜面空间,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任也耳中炸响。 【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们在忙碌,是否也跃跃欲试了呢?】 【请做好准备,他们即将完成此关的“任务布置”,等待您的,是气勇者的考验哦。】 任也没有理会星门的提醒声,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地面上的影像,尤其是唐风的那一关,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觉得,星门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弄一个上帝视角,就让自己坐在这里观看。 这……一定是有用意的。 …… 第七层,魂室中。 原本密密麻麻的冤魂,已经所剩无几了。 唐风站在门口处,不停地用双脚踏着地面,故意搞出声响,引得三道鬼魂飞掠而来。 “哗啦!” 勾魂索抡动,飞掠着缠住一位女鬼。紧跟着,唐风猛然拉拽,并向后退了一步,身体非常丝滑地离开了魂室。 那两道飞掠而来的冤魂,在唐风离开室内后,瞬间变得迷茫,继续胡乱飘荡起来。 魂室这一关,越往后越简单,因为鬼魂越稀少,那唐风遭受到攻击的风险就越小。 “啊!” 就在这时,魂室对面也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有一道鬼魂,被勾魂索困住,正疯狂挣扎。 唐风抬头瞧了一眼,双眼穿透那沟壑中升腾的幽蓝色火焰,见到朝廷阵营的书生,此刻也捆住了一只鬼,并且正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四周。 看到这一幕,唐风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因为他在外面跟老刘,李彦二人商量完了之后,就独自展开了行动,并发现朝廷阵营的书生,也在这间魂室“抓鬼”。 而且,他之前就感觉这间魂室的构造有些奇特。 这是一间大约有四五百平米的方形空间,南北两侧都各自有一条通向这里的墓道。魂室中央位置,被一条很宽的沟壑隔开,目前冒着蓝色的火焰,玩家完全无法跨过。 这就很像是一个具有竞争性的房间构造,所以书生的出现,没有让他太意外。 毕竟书生也在有间客栈内,吃了死人肉,那朝廷阵营玩家,推选他来勾魂,实属正常。 在刚刚抓鬼的环节中,唐风和书生谁都没有搭理对方。因为魂室中央隔着沟壑,双方都跨不过去,并且一旦弄出声响,鬼魂就会攻击自己,所以俩人即使想搞事儿,也搞不到对方,莫不如争分夺秒的快点干活。 可到了现在这一刻,唐风和对面的书生,却都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冒着妖冶蓝光,视线昏暗的魂室内,两个人此刻都愣住了。 唐风用勾魂索捆缚着一道鬼魂,双眼划过魂室,轻声数道:“我抓了一百零三,应该还剩下五个鬼……才够数量。可这里为什么只剩下四个了呢?” 南北两侧,书生和唐风的抓鬼进度是一样的,以中央的沟壑为界,双方各自的区域内,都只剩下了四道鬼魂。 他们各抓了一百零三个,加上那没被抓的四道鬼魂,这才一百零七个。 而往生通道要求的数量,却是一百零八个。 怎么会不够呢? 鬼魂数量多的时候,几乎将整间魂室都填满了。它们浩浩荡荡地飞掠而来,会给人一种密密麻麻,完全数不清的感觉。 可随着鬼魂数量越来越少,唐风和书生却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各自只剩下不到十个鬼魂的时候,他们一打眼,就能在心里估算出数量。 起先,俩人都急着抓住,并没有细细的去观看魂室内的情况,也以为有的鬼躲在了阴暗处,自己没注意到。 但现在到了只剩下四道鬼魂,他们仔细打量了一下各自的区域,却没有找到……最后一只。 这让二人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要我们争抢嘛?! 唐风稍稍思考了一下,转身便跑。 书生在对面见他离去,也没有驻足停留,只果断返回往生之路。 …… “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在密室内响彻,唐风一边跑向往生之路,一边大喊:“你俩怎么样了?!” 不远处,刚刚坐在地上休息的刘纪善,喘息着回道:“活干完了,我也肛露了……。” 他和老李,在十几秒前,刚刚完成了“最后一车”的运送。 “不对劲,我需要你俩。” 唐风不敢耽搁时间,一边在往生之路中投放鬼魂,一边大喊:“魂室内的鬼,数量不对。我们和对面一人少一个。” “啊?!”李彦瞬间怔住。 “我和对面的九号都发现了。”唐风收回勾魂索,转身喊道:“这一关可能需要竞争,你俩得过来帮我。” 刘纪善一听说要竞争,脸上也没了玩味的神色。 他连屁股都不要了,也眼瞅着就要功成了,这时候绝对无法接受失败。 星门的规则,要求得很简单,这一关要抓的鬼魂数量,必须是一百零八个。 “怎么帮?!”刘纪善喊着问道。 “我必须得快点抓鬼,抽不开身。”唐风一边往回跑,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鬼一看见你们就攻击,你们进入魂室后,就站在那条沟壑的不远处,故意弄出声响,把对面的鬼勾过来一只。这样我们就够了。” “真他妈是个能战能躺的好娘们!”刘纪善夸赞了一句,也不敢耽搁时间,只与李彦迈步一同跑向了魂室。 三人返回后,唐风非常熟练地抓了一只鬼后,便再次掉头往回跑。 此刻,屋内还剩下三道鬼魂。 李彦和刘纪善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咽了口唾沫后,便硬着头皮冲进了魂室。 二人一进来,那三道鬼魂便直冲冲地飞掠而来。 “分开跑!” 李彦提醒了一声,二人便一左一右地跑向了魂室中央的那条沟壑。 三道鬼魂在后面追,二人画着蛇形,在蓝色的火焰边缘疯狂作死。 离近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蓝色的火焰并没有任何灼烧感,而是寒冷刺骨……令人有一种即将被冻成冰坨的感觉。 果然,他们在接近沟壑时,朝廷阵营区域内的四道鬼魂也向这边飞了过来。 “成……成了!”刘纪善裤子都没穿,但却很激动地吼道:“过来了,要过来了!” “哗啦!” 就在这时,返回的书生出现在对面区域,他看见刘纪善和长史时愣了一下,随即甩着勾魂索,从后面捆住了一个鬼魂。 “你麻痹!” 捆住了一道鬼魂的书生,并没有高兴,而是急躁地骂了一句后,大喊道:“快来,他们已经来人了,在勾鬼过去。” 刘纪善一看对方来人了,顿时牙一咬,心一横,忍着蓝火的刺骨寒意,再次向边缘靠了靠:“一个鬼就够,就差一个了!” 话音落,刘纪善由于太过靠近沟壑,那妖冶的蓝火疯狂跳动。 一股灵魂即将被抽离,被“燃烧”的剧痛感,汹涌袭来。 这火……能“燃”万物,也能对魂魄造成巨大伤害。 “啊!!!” 一声惨叫声响彻,老刘的表情扭曲,右臂上的袖口已经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李彦看到这一幕,跳脚吼道:“老刘,回来,你会魂飞魄散的!” “妈的,老子是个亡命徒,条子都不怕,还怕这逼火烧两下?!”刘纪善额头青筋暴起,表情执拗地吼道:“走到这一步……代价太沉重了,我们输不起。” 话音落,对面的那道鬼魂,死死盯着一条沟之隔的刘纪善,突然飞跃而起,直奔怀王党区域袭来。 “完了!” 书生看到这一幕,心都凉到半截了。 他此刻勾魂索上已经有一道鬼了,在放生,再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且刚才他已经尽量勾引鬼魂的注意,但对方离沟壑更近一些。 少一个鬼,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 镜面空间。 任也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听不到两边的玩家在说什么…… 但他从老刘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双方应该是在争抢。 “……老……老刘,牛逼啊!” () 。 第一百零八章 一个阵营,人人皆有华彩 老刘以死相拼,引得朝廷区域的那道鬼魂,想要跨过蓝色的火焰,从上方的位置飘飞过来。 它似乎很怕……那沟壑中燃起的蓝色火焰,但又渴望老刘身上散发的生气。 那道鬼魂飘得很慢,但却已经飘飞到了靠上的位置,正在慢慢跨越沟壑。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李彦紧张到,心脏随时可能都会骤停的状态,他攥着拳头,死死地盯着老刘。 这时,那道鬼魂在半空中加速。 “轰!” 突兀间,地沟内冲起一股蓝火,竟卷起三米高,只差两米左右,就能碰到天花板。 “啊~~!” 厉鬼尖锐的嚎叫声响彻,它逃命似的返回,只瞬间便冲回了朝廷阵营的区域。 一瞬间,室内落针可闻。 “哈哈哈!” 书生突然大笑起来,悬着的心,绝望的情绪,瞬间落地。 怀王党区域,原本心肠比较硬,甚至有点冷的李彦,此刻在反应过来后,竟然没顾自己的安危,一把冲上前去,抓住了沟壑边缘的刘纪善。 他使劲一拉,双方急速后退,齐齐摔在了地上。 “不……不同区域内的鬼……是无法跨过蓝火的。”刘纪善脸色紫青,如坠冰窖,整个身体都在打颤:“我们抢不过来。” “是,你没事儿吧?”李彦用关心的口吻问了一句。 “……没……没事儿,离开那里,我感觉好多了。”刘纪善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们先出去,咱们这边还有魂。”李彦完全不理会压在自己后背上的两道鬼魂,只架着刘纪善迅速离开。 …… 大概五分钟后。 魂室被清空,两个阵营的人马,各自站在蓝火之后对峙。 唐风和书生,截止到目前为止,都各自抓了107道魂,每人距离最终目标,都只差一个。 “为什么……会少一个?” 马夫站在对面,表情非常不解。 门口处,郭采儿的表情非常古怪,她眼神极度戒备地看着马夫和书生,心脏嘭嘭嘭地跳着。 书生扭头望向四周后,突然低声冲着马夫说道:“我们和对面都少了一只鬼……你说这一关,会不会还和献祭有关?” 马夫闻言一怔,本能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郭采儿:“星门应该不会在两关内……设置出相同的机制吧?” “那为什么会少一只鬼?”书生反问。 马夫愕然。 门口处,郭采儿缓缓退后了两步。 咻~! 就在这时,正用目光四处打量的唐风,突然注意到天花板的中央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脑袋在晃动。 他愣了一下,仔细观察后,发现在天花板中央位置,那一盏火光熄灭的硕大灯盆里,竟坐着一个小孩。他穿着红肚兜,探着脑袋,正在向下凝望。 它……它是最开始骑在老刘脖子上的那个小鬼,一直藏在灯盆里,竟然没有被大家发现。 由于小鬼探头,对面的那三个人也注意到了它。 魂室内,除了那盏熄灭的长明灯外,再无其它陈设,且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那里面都不能再藏有第二个鬼。 也就是说,还剩下最后一个小鬼,谁抢到谁就能过关。 这是在场六人的第一想法。 “踏踏……!” 书生和马夫几乎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们故意弄出声响,快速靠近中央的那条沟壑。 果然,小鬼看见他们过来,站在灯盆中迟疑了一下,便慢慢向他们移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跳下去。 它似乎有些意识,眼睛一直在盯着书生的勾魂索看,时不时的还会瞧一眼负伤的刘纪善。只不过……对方身上散发的蓝火气息,是他非常惧怕的。 “过来啊,过来啊……!”马夫仰头看着上面,不停地勾动手掌,急得满头是汗。就在这时,怀王党区域内,李彦突然扭头看向了唐风:“……越是濒死的人,越容易沾染脏东西,吸引鬼魂。你把勾魂索扔给老刘,过来,掐我脖子。” 唐风愣了一下,目光充斥着怀疑。 “听我的,快!”李彦压低声音吼道。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对面门口处的郭采儿消失了。 “啪!” 唐风不懂阴阳之术,但还是听了李彦的话。她扔掉勾魂索,伸出双手,掐住了李彦的脖颈。 刘纪善躺在地上,忍着全身的剧痛,用身体压住勾魂索:“这……这能行吗?” “使劲!” 李彦瞪着眼珠子,冲着近在咫尺的唐风吼道。 千钧一发之刻,唐风也不再手软,只用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掐着李彦的脖颈,甚至还用拇指按着对方的喉结。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李彦脸色紫红,开始翻白眼,身体控制不住的想往后倒。 “咕咚……!” 一声闷响,李彦还是摔在了地上。他这时身体已经有了自然的生理反应,浑身瘫软,双腿也用不上劲。 倒地后,更利于唐风发力……没多一会,李彦已经双眼上翻,浑身抽搐,嘴吐白沫。 呼吸强行中止,他很快就进入了濒死状态。 “嗖……!” 就在这时,灯盆内的那个小鬼,急迫得乱转了两圈,双眸死死盯着李彦,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但似乎因为唐风身上让它厌烦的气息而止步不前。 鬼喜阴,越是濒死之人,阳气越羸弱,阴气越重。 这也是为什么有许多将死的人,在临终前,总是念道着一些逝去人的名字…… 地面上,虚弱的老刘用身体压着勾魂索,随时准备捆魂。 对面,马夫急得团团乱转,忍不住大骂道:“操,想想办法啊,那个小鬼要跳过去了……!” “嗖~!” 就在这时,原本想要跳到李彦那一侧的小鬼,突然转过身,看向了朝廷阵营的区域,目光呆滞。 一道摇摇晃晃的女子身影出现,她站在门口,右臂上全是毒疮,整个人瞳孔涣散,披头散发地看着小鬼一笑。 她的造型,此刻比鬼还像鬼! 她就是被公主墓折磨得不像样子的——郭采儿。 “刷!” 灯盆上的小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疯了一样地跳跃下来。 峰回路转。 马夫见到小鬼跳跃下来后,激动地喊道:“它……它下来了。” 书生浑身紧绷地看着那道魂,没有轻举妄动,只眼睁睁地见到它掠过中央沟壑,速度极快地飘向了,进门就倒地的郭采儿。 对面,唐风和老刘看到这一幕,全都绝望了。 “刷!” “哗啦啦!” 当那个小鬼扑向郭采儿的一瞬间,书生抬起双臂,抡动勾魂索,动作极为利落的将其成功捆缚。 “草他妈的,赢了!”马夫激动万分地挥拳吼着。 这一路遭的罪,生死搏命之间的情绪起伏……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没什么比突兀而来的胜利,更能令人心潮澎湃了。 “救她!” 书生扔下一句后,用勾魂索拉着鬼魂,便跑向了魂室外。 马夫回过神来之后,便立即冲到了郭采儿身边:“你踏马怎么做到的?你立大功了!” 说话间,他低头一看,见到郭采儿左手上拿着唢呐,但右臂上却爬着一条三寸长的小蛇。 那蛇咬破了郭采儿的皮肤,正在疯狂吸吮她的血液,并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寒气。 女属阴,蛇属阴,二者相加,这女子又在中毒濒死状态……那自然会更加吸引那个小鬼。 “真特么聪明!” 马夫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郭采儿这是回到毒室,用唢呐取了一条属阴的蛇自残。 “啪!”马夫弯腰抓住郭采儿手臂上的毒蛇,瞬间扔向了魂室中央的蓝色火池。 “轰!” 一道蓝色火焰卷起,腾空而飞的毒蛇直接被烧成了灰。 马夫扶起郭采儿,扭头看着怀王党喊道:“魂少一道,呵呵,请各位继续等死吧!那个刘纪善……我再次钦佩你的选择。” 说完,他架着中毒的郭采儿离开魂室,并且钦佩地说道:“你真的勇,太猛了!” 披头散发,且垂着脑袋的郭采儿,缓缓侧头看了马夫一眼,那充满嘲讽的眼神仿佛在说:“少一道魂……我就是不拼命……也是个死。” 马夫怔住,他读懂了那个眼神,眼中有一丝愧疚,一闪而过。 魂室,怀王党的区域内。 唐风,刘纪善……身体与意志力都达到了极限,他们瘫软地躺在地上,双目充斥着绝望之色。 旁边,缓过气的李彦,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镜面空间,任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没抢到。” …… 朝廷阵营的往生之路旁,书生将最后一道魂扔进了投放口。 【恭喜朝廷阵营的三位扫墓人,你们已成功通关。为了表彰你们无惧鬼魂、毒物的勇气,星门决定……复活你们曾死去的队友。】 星门的提醒声入耳,三人集体一愣。 包括中毒的郭采儿,以及聪慧的书生,全都目光茫然了起来。 他们没有贺先生的信,他们也推算不出来,上一关向死而生的含义。 “轰!” 一道白光乍起,一道人影出现在七层墓室之中。 虚弱至极的郭采儿抬头望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那道人影正是死了足足一关的邢涛。 他站在三人面前,冷冷地看了一眼书生和马夫,又瞧了瞧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郭采儿。 “我得感谢你们……让我得到了一些机缘。”邢涛脸色极其阴沉,却没时间多说,只冲着书生和马夫交代道:“照顾好她,如果哑女死了……我这一关就不过了,大家一块死。” 说完,邢涛冲向了货郎推车,伸手便拿起了第四块木牌,并挂在了腰间。 一切弄妥,他直接跑向了往生之路。 3! 2! 1! 邢涛人到往生之路前,铁门竟然自行敞开。他看着墓道内密密麻麻的毒物、鬼魂,咬牙吼道:“采儿,坚持住!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尽头,过了这一关。” 直到这一刻,书生彻底明白了过来,三人布置的往生之路,竟然是给上一幕献祭的队友准备的。 并且,之前星门的规则中明确提到过,哪个阵营先完成了抓鬼和抓毒物,那便会取得决定胜利的优势。 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一目了然…… 书生率先投放完最后一道鬼,所以邢涛先活了,往生之路也先开门了。 也就是说,即使现在怀王党凭空变出来一道鬼魂,那……那他们也大幅度落后了。 在怀王党失败,和邢涛复活这两件事儿上,书生还是更愿意看见前者的。 …… 墓室中。 刘纪善躺在地上,第一次泄气地说道:“他妈的,这就是命啊……命找我了。” “不对,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明明三个人,货郎车上却有四个木牌呢?!”李彦突然摇头,表情呆愣地呢喃道:“星门说,这一关需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那么……千万人是谁?吾又是谁呢?!” 话音落,他忍不住看向了魂室外,想起了往生之路内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鬼魂与邪祟之物…… “对,四个牌,我们一定少一个人,他会是谁呢?” 李彦猛然抬头看向天花板:“会是那个吾嘛?” “你什么意思?”刘纪善被他叨叨得有些回过神了。“左右也是死,那就拼一把喽。倾其所有,梭哈了。”李彦猛然起身:“你们跟我来,快点!” 二人见他如此郑重,也立马爬起身,跟着对方跑出了魂室。 大约十秒后,李彦蹲在往生之路旁边,右手拔掉唢呐的芯子和哨片,将喇叭那一头放在地面,将那极为锋利的锥形管冲上。 刘纪善和唐风一同呆愣。 “你要干什么?”刘纪善问。 “这个星门的机制非常完善,非常细节。”李彦冷静地抬头看向二人:“每个阵营需要捕捉108个魂,那两个阵营,就应该有216个魂。” “对啊,但我们都找遍了,魂室内只有215个魂啊!”唐风激动地回。 “不对,还有一个魂。”李彦摇头。 “在哪儿呢?!” “就是我。”李彦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我是最后一个魂!因为我身体丢了,本身就是魂体,而且……我当初就是跟着那群盗墓者一块来的。” 唐风和刘纪善,一时间满脸错愕。 “时间来不及了,我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就像老刘说的……我们应该拼到最后。”李彦声音沙哑:“唐风,我死,你抽魂。希望……那个木牌,能被他翻开吧!” “你……!” 老刘伸手就要阻拦:“不要冲动!” “刷!” 李彦用双手紧紧握着唢呐管,猛然一低头,用脖子撞向了那锋利的锥形口。 “噗嗤!” 脖子猛然落下,竟直接砸到了唢呐接近根部喇叭的位置,才缓缓停滞。 李彦跪在地上,脖颈渗出殷红的鲜血,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血液流淌,染红了铜黄的唢呐,染红了他尚且温热的手掌。 () 。 第一百零九章 是一败涂地,还是力挽狂澜? 血,滴落在地面上,慢慢晕开,如一朵朵梅花绽放。 铜黄色的喇叭上,李彦垂首,脖颈被完全洞穿。 剩下的两名队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脑瓜子嗡嗡响。 “老李啊!啊,老李啊……啊!”刘纪善反应过来后,语言组织功能完全丧失,右拳猛猛砸着地面,已放声大嚎起来。 “别嚎了!” 唐风回过神来,便一把抓起勾魂索。 “老李啊!啊,你糊涂啊,这怎么就自杀……” “别嚎了。”唐风扭头看向他,话语急促地呵斥道:“他贴上猴,比毛都精,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别叫了,憋回去。” “嘎!” 刘纪善听到他这么说,便猛猛地抽了一口气,擦了擦刚流出来的鼻涕:“你……?” “别吵!” 唐风打断后,便用勾魂索捆缚住李彦的魂魄,直接扔进了往生之路。 可不知为何,李彦的魂魄在这一刻是丧失意识的,没有挣扎,也没有“痛苦的鬼叫”,被扔进往生之路后,便飘荡着消失了。 【恭喜怀王阵营的三位扫墓人,你们已成功通关。为了表彰你们无惧鬼魂、毒物的勇气,星门决定……复活你们曾死去的队友。】 一道声音传入二人耳中,刘纪善懵了,唐风眼神一亮。 “看……看来老李猜的是对的啊。”唐风激动地挥了挥拳头:“果然,他才是那个‘吾’。” …… 镜面空间内。 任也见到李彦“自杀”后,起先心里是惊惧,疑惑,可仔细一想,他便与唐风有了一样的判断。 李彦是一位有脑子,有经验,且老谋深算的选手,他如此突兀的行为,必然是有深意的,不用太过担心。 【恭喜怀王,你的伙伴们已向往生之路中,投放了一百零八道鬼魂,以及三千六百条邪祟,成功为你布置好了公主墓的最后一关。】 【你需要拿起货郎车上的第四块木牌,并展现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独自一人穿过往生之路,走到尽头,用鲜血洗涤蒙尘的往生符。任何阵营率先通关,便可赢得最后的胜利,与同伴一起进入公主墓的第八层。】 两道声音入耳后,任也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一套崭新的衣物,随即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镜面空间。 片刻,一阵白光闪烁,任也出现在了唐风和刘纪善面前。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刘纪善抬起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睛,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彦的突然自杀,任也的突然复活,这对于老刘而言,冲击力太过强大,他有一种大脑死机的感觉。 “卧……卧槽,卧槽,你活了?你竟然活了?!”刘纪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只能连续国粹。 “活了!老李牛逼啊,猜得非常透彻。”唐风激动地抱住了任也。 任也没有理会唐风的轻薄,只皱眉嘀咕道:“任何阵营率先通关,这是要比时间嘛?……!” 想到这里,他猛然看向唐风和老刘:“你们的任务要求中,有关于时间竞争的规则嘛?” 唐风愣了一下:“有啊。星门说,谁先完成往生之路的投放,谁就会得到巨大的优势。” 任也瞬间了然:“朝廷阵营先拿走了最后一道鬼魂,他们肯定比你们先完成了最后一关的布置。也就是说……他们那边献祭的人,现在已经开始闯关了,大幅度领先我们了。” “他们那边献祭的人……也会复活嘛?”老刘起身问。 “当然!” 任也没动,只盯着往生之路观察。 老刘一听这话急了:“那你还等个鸡毛啊?!快点猛猛冲刺啊,不然要输的。” 任也没有回应,只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 “刷!” 就在这时,左侧一整面的铜镜墙壁有了变化,它逐渐变得透明,铜镜后的景象也慢慢浮现。唐风和老刘望去,见到透明的铜镜后,也有着一间格局相同的墓室,而在那间墓室中,朝廷阵营的三名玩家,书生,郭采儿,马夫,也都表情奇怪地看向自己这里。 “卧槽,他们就在隔壁。”刘纪善表情惊诧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隔壁墓室中的书生与马夫,都迈步走向了这一侧,很快便站在了铜镜前。 双方有一镜之隔,无法相通,也无法听到对方说的话。 马夫背手看了一眼任也等人的墓室,瞬间就锁定了自杀的李彦:“呵,他们这是用牺牲了一个人的方式,补齐了最后一道魂。不过……牺牲的人为什么是李彦,而不是……那个傻缺刘纪善呢?” “牺牲也没用了,邢涛已经进去半天了,我们甚至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书生冷笑道:“他们落后这么多,怎么追啊?” “呵呵。”马夫听到这话,表情得意地看着铜镜,缓缓抬起手臂,冲着隔壁的唐风和刘纪善竖起了一根中指。 嘲讽意味拉满。 唐风皱了皱眉头,没有搭理他们,但老刘却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他直接撅起没穿裤子的屁股,走到铜镜旁,冲着二人放了个屁,以作回应。 往生之路旁,唐风看着任也,表情非常焦急:“你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不动?” 任也盯着往生之路,表情专注:“我在等待的时候,是可以全程观察你们的行动的。我在想,星门为什么要这样设置,为什么非要让我观察……。” “你还想个蛋啊?!”刘纪善走过来:“对面至少已经先进去五分钟了,等你再想一会,人家都通关了……。” 任也没有搭理他。 唐风立马做出噤声的手势:“你别打扰他。” 任也如雕塑一般站立,大脑飞速运转,他在仔细回忆三人布置往生之路的细节。 他觉得,这座星门的任务细节,玩法机制,都铺垫得非常详细且前后连贯,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出观察者视角。 从现在的处境来看,他已经大幅度劣势了,因为人家朝廷阵营的复活者,早都已经进入往生之路,并且甩开他很远了…… 现在用常规手段追,那能追上嘛?大家面对的都是108道鬼魂,三千六百条邪祟,在不能使用神异和道具的情况下,任也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优势……也很难追上邢涛。 还有,往生之路内的邪恶东西太多了,他曾注意过,五六道鬼魂就能压得唐风直不起来腰,一条毒蛇就能差点把郭采儿咬死…… 那没脑子的硬冲,真的能过关嘛? 旁边,刘纪善和唐风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往生之路,心里虽然着急,但却没有再出言打扰。 近半分钟的时间过去,任也突然动了,他第一时间捡起勾魂索,试着用意识感知了一下。 【失去神异的勾魂索:目前无法使用,更无法带入往生之路。】 “哗啦!” 任也将铁链子扔到地上,扭头喊道:“快,跟我拆货郎推车。” “拆它干什么啊?”刘纪善不解。 “有用呗,快点!”唐风根本不问缘由,只猛猛拍了一下刘纪善的屁股,便和任也一块跑了过去。 来到货郎推车旁,任也先拿起了第四块木牌,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勇气者。 他快速将木牌挂在腰间,再次扭头喊道:“你们注意一下,我就要货郎推车最长,最粗的木料,千万别弄断了。” “明白!” 说完,三人合力,开始迅猛地拆着货郎推车,比如蹬踹支撑架的连接处等等。 隔壁的墓室中,书生,马夫,郭采儿,在看到他们三个拆车之后,全都懵逼了。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着急进往生之路,反而在拆那个推车?这有什么用?”马夫一脸懵逼地问道。 “又在搞什么鬼把戏。”书生一脸睿智的模样,但迷茫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懵懂的思维。不远处,郭采儿仔细回想了一下布置第四关的细节,表情逐渐变得凝重,甚至有些惊惧…… “啪,咔嚓!” 怀王阵营的密室中,刘纪善一脚踹开了一块连接木板,彻底将货郎推车最长的一根支撑木料取了下来:“这东西长,也够粗,有近两米。” 古代的木质家具,很多都是用工匠技巧连接的,铆钉较少,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式,还是很容易拆卸的。 “你拿着它,在往生之路的入口等着。”任也捡起数根小木料,直接跑向了左侧的魂室。 刘纪善拿着支撑木料大喊:“就要这一块嘛?” “对!”墓道中,传来了任也的回应之声。 唐风见他是跑向了魂室方向,大脑突然就捕捉到了什么:“我……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卧槽,不愧是刑侦专家。” 刘纪善不明觉厉,但却没有再次出言询问,因为他觉得自己老是像个傻子一样问东问西,这会被队友瞧不起的。 “……他的智商还可以,竟然能想到这一点。”刘纪善虽然心里不明所以,但还是站在往生之路旁,用一幅指点江山的口吻评价了一句。 “踏踏!”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幽暗的蓝色火光,在墓室中浮现。 “卧槽!” 书生看到那个蓝色火光冒头后,整个人瞬间破防:“他……他是在等待的时候,可以看见队友的行动嘛?” 话音刚落,任也手持三根冒着蓝火的木料,速度极快地跑了回来。 没错,这蓝火正是魂室沟壑内,用于阻隔两个阵营区域,鬼魂不互通之物。 这是一种可焚化万物的火焰,鬼非常怕它。 并且,那些邪祟之物也怕它! 因为在争夺最后一道鬼魂时,郭采儿曾让毒蛇咬了自己的手臂,而马夫急于救她时,便把那个毒蛇扔进了火坑内,瞬间焚化。 这两个细节,都被观察位的任也捕捉到了。他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唯一搬回劣势,重新争回时间的办法。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蓝火……会令自己这么疼。 那跳动的蓝色火焰,距离自己很近时,似乎就在焚烧着他的魂魄。 一股刺骨的寒冷袭来,他感觉自己最靠近蓝火的右臂,已经快要裂开了…… “啪嗒!” 任也跑到往生之路旁,快速扔掉了三根木料,扭头冲着刘纪善喊道:“把长的给我。” “……你小子有点东西啊!老子冒着被蜥蜴,大蟒蛇叁通的危险,把你救活了……你没让大家失望。”刘纪善此刻也懂了任也的意思,立马将最长的支撑柱递了过去。 任也退后三步,拿着支撑柱,放在了地面上跳动的蓝色火焰上。 他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在魂室点燃支撑柱呢?因为他想让木料燃烧的过程最大化。如果先点了支撑柱,那来回取火的当口,木料就会被燃烧掉一部分…… 他很细,什么都考虑到了。 “啪!” 支撑柱在蓝色火焰上,只稍稍停留了一下,便顷刻间被点燃。 任也想也没想,直接冲进了往生之路,大喊道:“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他一人独自面对108道鬼魂,以及密密麻麻的邪祟之物时……像极了那个盛夏,李慕一人北来,独闯五万敌军大营的样子。 任也一进入往生之路,便用双手向前持着支撑柱,一刻不停地猛跑了起来:“什么邪祟、鬼魂,不怕死的,你尽管过来!” “踏踏……!” 他双腿快速交替,跑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那根徐徐燃烧的支撑柱,就如一把锋利的长枪一般,令鬼魅邪祟……根本不敢应其锋芒,只能发出阵阵尖叫,惊恐地后退闪躲。 隔壁墓室中。 马夫咽了口唾沫:“完……完了。他这是作弊,星门为什么不惩罚他?你管这叫勇气?!沃日尼玛!” 书生满头是汗,摆手安抚道:“不要慌。我观察过,那根木料的燃烧速度很快……肯定无法坚持到他跑到尽头。” “可即使这样,他也可能追上邢涛啊!”马夫攥紧了双拳。 “……!”书生一脸凝重,没有回话。 另外一侧,刘纪善和唐风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心里的紧张情绪,一点也不比对面少。 11个玩家入墓,走到这里时,死了两个,消失了一个,大家几次经历了绝望,几次又重燃希望……说真的,即使不是为了得到丰厚的奖励,那也没人想输。 拼到这里,拼的也是一口气啊! 安静,久久无言…… 刘纪善捂着胸口,在心里呐喊:“妈的,快点结束吧,不然我要猝死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轰!” 一条往生之路内,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一道声音入耳。 有人脸上迅速泛起了激动的笑容,有人瞳孔扩散,呆若木鸡…… () 。 第一一零章 我们是冠军(加更) 【恭喜怀王阵营的全体玩家,成功通过安平公主墓的四关考验,并赢得了此幕《暗子》的最终胜利。你们都将拥有进入墓穴第八层,以及进入清凉府星门“终局之战”的资格。】 【恭喜怀王,您在安平公主墓的四关考验中,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领导力、担当、以及勇气的珍贵品格。在这里等待您多年的那位“存在”,对你的表现感到满意,并确定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由于怀王通过种种考验,并最终存活。他成功激活了清凉府星门的隐藏关卡——公主墓第九层,也成功激活了神秘传承。】 连续三道的提醒声,在怀王阵营的所有玩家耳中响彻。 幸福来得太突然,也太过峰回路转,反而让人一时间有些呆愣,错愕…… “卧槽,五号牛逼!我没上错车……咱们赢了,小老妹!”刘纪善激动得脸色涨红,一把拉过弱小的唐风,狠狠地抱在怀里,张嘴就亲了两口。 “真……真的赢了。”唐风浑身瘫软,也没在乎刘纪善的过分之举,她只长长地出了口气,摇头道:“这个星门的经历,真得太令人记忆深刻了,我真的被玩累了……。” “小老妹,赢了啊!兴奋起来噻!”刘纪善双手猛摇着唐风的肩膀。 “我很兴奋,很潮湿,行了吧。”唐风的脸上泛起了喜色,也如从前一样开起了玩笑,并扭头看向了隔壁。 那间昏暗的密室内,书生,马夫,郭采儿,全都一副失魂落魄之相。 “这帮逼会死嘛?”刘纪善问。 “按理说不会,因为终局之战还没开呢。但我估计……他们死不死……还要看勇气者能不能成功走到往生之路尽头。”唐风轻声回道。 “呵呵,活该。” 刘纪善冷笑了一声,很贱地走到了透明的铜镜前,并光着屁股,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他如一个不要脸的老和尚一般,看着对面的那三个人,口中疯狂念着阿弥陀佛,双手不停地做出“你们要心态平和”的动作。 马夫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凸起。 书生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根本不想与老刘对视。 “刷!” 在一片光芒中,刘纪善和唐风消失在了墓室中,而李彦的“尸体”还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变化。 马夫摇了摇头,一脸不解:“明明优势在我们,为什么还会输呢?为什么?!” 书生无奈地感叹道:“对面的五号,在复活后,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弥补差距,怎么利用规则。而我们的复活者呢?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威胁我们,他也没有任何深入思考的能力……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为什么会输。” 马夫无言。 “我们也输在上一关。在极端环境下,我们都很紧张,内心也变得阴暗,根本没人去回忆细节,重新解读规则……如果提前能破解献祭的谜题,再由我,或者是哑女去担任复活者……那在这样的优势下,我们是不可能输的。”书生非常丧气且懊恼,他感觉从11号死了之后,自己的思维和动作就变形了。 马夫听到这话,非常坚定地回道:“我不相信在上一关,他们没有发生冲突。人性……绝对是经不起考验的。” 二人在对话间,正在往生之路中艰难爬行的邢涛,已经接到了此一幕失败的通知。 但他还是在浑身飙血,气息微弱的情况下,艰难地爬着,艰难地行进着…… …… 安平公主墓,第八层。 一阵光芒闪烁,刘纪善和唐风出现在了墓室的入口处,他们低头一看,便见到了一个浑身都是鲜血的人。 “刷!” 唐风弯腰搬动了一下那个“血人”,并把他凌乱的发丝剥开,才看清楚此人是任也。 他的模样非常惨,全身都是细碎,被毒物撕咬过的创伤,甚至连鼻子都被啃食了一般……并且他整面脸颊漆黑,浑身发抖,就像是走夜路时撞邪了一般。 他这幅造型,令老刘都打了个寒颤。估计真的是只有“鬼”知道,他在往生之路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叮~!成功通过第四关,怀王阵营的全体玩家,各获得一枚“补源丹”,它可以治愈一切伤病哦。】 “卧槽,讲究,人性化!”老刘低头一看,见到自己右手中多了一枚丹药。 其实,老刘也很虚弱了,浑身都是伤,但他在拿到丹药后,却没有马上吞咽,而是眼巴巴地看着任也。 唐风先从任也手里找到一枚补源丹,快速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阵阵荧光,从任也的全身泛起。他的一切外伤,以及被鬼魂吞噬掉的阳气,竟在短短几秒内便复原了。 二人见一颗丹药,就足以让他“康复”后,这才拿着自己的那颗,塞进了嘴里。 地面上,任也幽幽地睁开眼睛,满脸都是后怕与疲惫:“踏马的,悬透了啊……!” 刘纪善见他醒了,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快,给我仔细讲讲往生之路的情况……。” …… 片刻后,八层的墓道入口处。 任也多少带点吹牛逼的色彩,跟二人详细讲述了自己在往生之路里的遭遇。 蓝色火焰确实帮了大忙,它令任也在三分之一的路程内,几乎没有遭受到任何邪祟和鬼魂的骚扰…… 但后面的大半路程,则是全靠意志力和鲜血在硬扛……因为任也被邪祟咬烂了皮肤后才发现,那群鬼魂和邪祟,是惧怕自己的鲜血的。 不过,他推断这应该跟自己的“复活”有关。在献祭后,他在镜面空间被气运改造了身体,成为了天赦入命体,所以血液拥有辟邪的功能,也算正常。 但是! 任也非常清楚,那朝廷阵营的复活者,鲜血也一定会拥有这个功能。因为对方肯定也被改造过身体,且星门在任务的设置上,是绝对公平的,不会偏向谁。 只不过,他猜测朝廷阵营的复活者,应该不是被气运改造的身体罢了,至于具体是什么,那他就不清楚了。 总之,往生之路主要考验的还是勇气和意志力,而不管是蓝火,还是拥有驱邪功能的鲜血,都只是一种辅助“道具”。 刚刚的种种经历,注定是任也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他在描述中也没有告诉刘纪善和唐风……自己在离开起点,并且还没有看见终点前,曾崩溃过数次,甚至疼的,绝望地哭了数次…… 说完往生之路后,刘纪善又立即问道:“我们赢了,可为什么李彦没有复活呢?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任也扭头看向他,一针见血:“你接到了,阵营减员的提醒嘛?” “没有。”老刘摇头。 “如果死了,一定会提醒的。”唐风补充道:“他说过,自己本就是魂体,敢自杀一定是有些把握的。”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帮老李拿回身体。”任也起身,脸色非常认真地看着他们说道:“能走到这一步,根本不是谁的独角戏,而是我们几个共同努力的结果。每一个选择,都是最好的选择。起来,继续干,兄弟们!” “这话漂亮,也没有亏待我的腚眼。”刘纪善的语言,永远是这么朴实无华。 “走,看看这第八层,究竟是怎么个事儿。”任也迈步走向墓道深处。 唐风跟在后面问了一句:“星门说,第二幕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后面第八层,第九层都没有危险了?” “鬼知道,反正别太掉以轻心吧。”任也摇头。 三人并肩,继续前行。 很快,他们穿过了一条狭窄墓道,一抬头,竟然见到了阳光。 一间硕大且明显坍塌过的墓室,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四面闭合的墓室,有不少地方的墙壁都已倒塌,各种碎石、砖头瓦块,都很凌乱地出现在地面上。透过四周墙壁的缺口,三人竟能看见山外的太阳,以及闻到一股山林的草木清香之气。 这一层的墓室,就好像是被人用外力强行轰开了一样。不光墙壁坍塌,就连墓室内的各种陈设,摆放的物件,也都是或碎裂,或东倒西歪地埋在了废墟之中。 三人徐徐扫过墓室,又瞬间头皮发麻。 他们发现,墓室的废墟中,或躺着,或压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尸体,粗略数了一下,至少得上百具。 从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骷髅骨架的颜色来看,他们应该是死了很久的人了。 “我知道了。”也不知为什么,老刘突然搭上了那根比较聪明的神经:“这……这应该就是,星门说的那群盗墓者吧?” “应该是。”任也点头。 “大家不要分散,四处看看。”唐风提醒了一句。 话音落,三人各自走向一个方向。 任也最先检查的就是第八层墓室的缺口处,他想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山体。 但是,当他的身体接近了墙壁缺口后,一阵荧光便突然泛起,毫无征兆的将他弹飞了三四米远。 “呵,果然有空气墙啊。”任也冷笑一声,用比较时髦的话说道:“不然第八层墓室有缺口,又何必还从第一层闯关进来呢?” 话音刚落,刘纪善突然大吼了一声:“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任也与唐风集体扭头,见到刘纪善竟然举起了一个布满灰尘且表皮泛黄的“现代笔记本”,那本子的边角处还写着某个生产厂家的名字。 “卧槽,这里怎么还有现代人的东西?!”刘纪善拿着笔记本,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这东西,是我在他身上找到的,那说明……?” “许多年前的那群盗墓者……是玩家?!” 唐风与任也,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 第七层。 【怀王阵营,率先通过了安平公主墓的第四关考验。朝廷阵营在此幕中彻底失败,你们已丧失进入第八层的资格。】 【恭喜你们,武夫成功通关往生之路,感谢他吧,因为他的勇气和意志力,你们才在失败中得以存活。】 () 。 第一一一章 多年前的团灭事件(还更) 往生之路旁,郭采儿,书生,武夫,三人都体态僵硬,聚精会神地听着耳中冰冷的声音。 【在第二幕《暗子》结束前,朝廷阵营的玩家拥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潜伏在怀王府,以待时变,并为朝廷阵营提供关键情报,参与终局之战。第二,立即赶回京都复命,并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景帝,最终等待终局之战的开启。】 【在终局之战中,朝廷阵营如果最终获胜,每位玩家都将得到非常丰厚的奖励,甚至表现极为优越的玩家,有机会进入大乾王朝书院,得到有序职业传承。】 【叮~!成功通过第四关,朝廷阵营的全体玩家,各获得一枚“补源丹”,它可以治愈一切伤病哦。】 冰冷的声音,在耳中逐渐消散。 书生坐在地上,往嘴里塞入丹药,话语简洁地说道:“好了,走到这儿,第二幕就算结束了。” “这两个选择是什么意思呢?”马夫垂头丧脑地看着铜镜发呆:“继续留下潜伏,听着风险很大啊!这会影响到最终玩家的表现评定嘛?” “刷!” 一阵白光闪烁,邢涛出现在了墓室中,浑身伤口已经消失不见,显然也是刚刚吃了丹药。 要知道,任也通关往生之路,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是靠着蓝火的帮助。而他……则是纯靠着意志力和鲜血扛过去的。 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他拥有了这份意志力呢? 邢涛弯腰蹲在郭采儿身边,从她的手中拿出丹药,轻轻喂到了对方的嘴里,并笑着说道:“我……我们……可以休息一会了。” 郭采儿根本没去看喂进自己嘴里的丹药,她只怔怔地瞧着邢涛,泪如泉涌,张开双臂,非常用力地抱住了对方。 她相信,如果这时候马夫和书生再投来阴暗的眼神,那邢涛还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身前。 这一刻,她仿佛又一次抓住了依靠,心里一切委屈和疼痛,也都烟消云散了。 二人之间的一切情感,都藏在心间,涌在心间。 此刻,完全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邢涛在这一关失败了,也成功了。 有的时候,假的可以试出来真的……他无疑是幸运的,拥有了这样试真试假的机会。 书生缓缓起身,扭头看向邢涛:“我必须……。” “你什么都不要说,因为我怕忍不住会杀了你们。”邢涛声音很冷:“我们的第二幕已经结束了,我应该可以使用神异了,对吗?” 书生无言半晌:“好吧,我不管你们的决定是什么,但我不会选择继续潜伏了。我要离开怀王府,回朝廷复命。”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回京都?”马夫问。 “这个星门铺垫了这么久,终局之战的排场不会小。我甚至隐隐觉得……最后都不会是两个阵营,以及几名玩家之间的较量,而是一场能影响现实势力,甚至是不输三年前那场惊天动地争夺战的对抗。毕竟这个星门展现出的内容,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觉得,最终的传承,至少是那三个稀有职业……”书生扭头看向对方:“而且你能摸准怀王在这一幕中,都得到了什么奖励嘛?继续潜伏下去,风险太大了。” 马夫闻言点头。 “当然,回到京都,也可能会得到朝廷的惩罚,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不死就行。”书生抬头询问:“你们呢,怎么选?” “我跟你一块回。”马夫应了一声。 邢涛和郭采儿,根本没搭理他。 “现实中见一面吧,怎么样?”马夫冲着书生问。 二者对视,微微点头。 …… 第八层,坍塌的墓室中。 大聪明三人组,集体站在明媚的阳光下,一块看起了那个“现代笔记本”上的内容。 本子上,前面数十页的内容,都更像是一个“工作日志”。它分段式的记载了至少八个星门的大概情况,包括通关准备,信息罗列,以及基本的世界观描述等等。这些信息,几乎瞬间就证实了唐风和任也的猜想。 这个笔记本的主人,也是一位星门玩家…… 继续往下看,三人见到了有关于,最后一个星门描述。 描述角度是以主人的第一视角记载,里面也掺杂了很多自己的判断。 任务星门:大乾王朝。 注:接取任务前,简单调查了一下世界观,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星门,位格应该很高。但由于时间比较紧,我无法判断它的具体阶段,后续执行任务时要谨慎,谁都不能相信。 任务类型:多人通关。 注:总参与成员竟然有tm的216人!这个规模的多人任务……我好久都没接到了啊。 任务派发单位:大乾王朝——天监司。 注:跟同行的一位憨逼队友打听了一下,这个天监司,应该是这个大乾王朝星门中的玄学单位,专门为狗皇帝干私活的。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价钱到位,奖励丰厚,哪怕金主是条狗,我也愿意喊他万岁。 任务内容:利用天监司布置的传送阵,直接传送到一个名为清凉府的一阶星门,再联手破开“安平公主墓”的壁垒。入墓后,帮狗皇帝取回丢失的气运和一个叫人皇印的道具。 注:卧槽,这个星门太奇怪了,竟然可以和另外一个星门有联动?而且一个一阶星门,我们这些高阶玩家为什么可以去呢?并且还不受天道规则压制,可以发挥出个人的完美实力。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有点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了,这感觉……有点危险啊。后面一定要,谨慎,谨慎,谨慎…… 信息写到这里,便没了记载。 紧跟着,内容下方的空白处,有三行手写的血字。 都死了。 216个玩家,全……全都死了。我们来的人不对,这个墓的第九层,在等一位天赦入命之人……我们根本进不去。 这……这个任务好几把扯淡啊……九层的那个家伙太强了……它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克制它,并唯一通关的办法……应该就是逼迫九层的家伙离开,想杀它是不可能的……可我们踩阵眼的那十几个沙碧……竟然想跑……我们错过了针对弱点的机会……我后悔了,不该来,我也要死了…… 三行血字结束,任也等人看得浑身发毛。 “……在我们之前,总共有216名玩家,接到了共同的多人任务,然后来到了这里,被团灭了?!”刘纪善浑身都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抬头看向了天花板:“那……那九层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啊?他为什么会这么强?” “会不会就是等你的那个?”唐风看着任也问。 “不好说啊。”任也摇头,双眼盯着笔记本:“这上面没有明确的时间记载,也不知道这群玩家死了多久。可能是几年,十几年?!唐风,在那么久以前,就有星门了嘛?” 唐风停顿一下:“据我所知,很早很早之前就有星门了,只不过玩家数量非常稀少。近代,才逐渐变多。” 任也缓缓点头,脸上也都是诧异之色:“我踏马万万没想到,这个星门在很久之前,也来过一批玩家,而且还可以这么多人,一块接了朝廷派发的任务……怎么突然有一种,格局无限打开的感觉。” “我也这样觉得。”唐风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任也慢步走在废墟中,大脑急速运转:“我们先捋一下逻辑。你看哈,我们在第三层发现了一个小册子,那上面说……武帝九年,老怀王在清凉山种下桃花,并派了十一个人进入了安平公主墓,想找到人皇印。但这11个人,走到第三关就死了,也就是献祭的那一关。现在来看,他们没有过这一关,是因为缺少一位有担当的人,团灭于内讧。我猜测,起先大乾王朝的武帝,是想以通过公主考验的方式,正常进入墓中,取走人皇印……。” “对。”唐风立马点头:“然后武帝和老怀王发现这样搞行不通,派去的人根本走不到最后,所以就命令那个叫天监司的部门,大张旗鼓的准备,用重赏的方式,招募天下精英,准备强行打开公主墓。而招募的对象……竟然是玩家。来到这个星门的玩家,在符合自身等阶的情况下,可以接到这个任务。” 任也接过话头:“然后216个高手,就一块发车了。但是这群‘盗墓者’,打开公主墓后却发现,九层是在等天赦入命之人,盗墓团伙惹怒了那个天外来客,所以……全被杀了。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朝廷都没有再强开公主墓,因为没有天赦入命之人,他们根本闯不进去,来多少,就可能会死多少。” 他继续向旁边走去:“继续往下推。现如今的大乾王朝景帝,也是想拿到人皇印,拿到气运的,可他却迟迟没动……直到守岁人听到星门在呼唤我,呼唤天赦入命之人……所以我进来了,并且发现怀王府内有大量朝廷暗子,于是对抗便开始了,双方开始入墓争夺。” “这个思路没毛病。”唐风立即上前:“可是……这样就说明,朝廷方面,应该之前就知道你是天赦入命之人了,不然……怎么解释,景帝会在怀王府设置暗子呢?” “但是这样来看,朱子贵明明不是天赦入命之人啊,我才是啊。”任也有些不解:“可我还不知道星门的时候,景帝就能猜出来,我会进这个星门,这根本不可能吧?!” “是,这个点,确实难以解释。”唐风摇了摇头:“我们现在知道的信息还不够,但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着二人说话的刘纪善,突然插了一句:“216个高手,正好对应上一层的216道鬼魂。而李彦自杀之前,说他是最后一道魂……那踏马的,这不说明,他也是个盗墓者嘛?!” 一句惊醒梦中人,唐风扭头看向刘纪善,忍不住奖励似的拍了一下他的大臀儿:“……你可以啊!对啊,如果这样看的话,李彦也是曾经的盗墓者啊,可他为什么没死呢?” 刘纪善眨了眨眼睛:“如果你能让我尽情地输出一发,我会告诉你答案。” “是啊,可李彦为什么没死呢?215名玩家都嘎了,为什么就剩下他一个呢?他比谁多俩卵子嘛?而且他说自己的身体在九层,为什么?他真的是来盗墓的嘛?”任也皱眉嘀咕了一句:“算了,我们不想了,直接去第九层。” “好哇!” “走走!” “……!” 大家心里都很好奇,急迫的想要得到真相,所以一块走向了蜿蜒向上的墓道。 片刻后,三人来到一间外墓室门前,抬头见到了通向九层墓穴的路。 墓道中,充斥着大量如仙雾一般的气体,令人的视线受阻,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青石台阶和冰冷的墙壁。 “去吧,你去。”刘纪善推了一下任也。 任也迈步向前,准备先行进入通道,上九层。 “刷!” 就在这时,竟有一道人影出现。 他身影若隐若现地站在朦胧的雾气之中,身体笔直。 许久后,他的声音充斥着一点点激动,一点点沙哑:“你终于来了……天赦入命之人!” …… 凌晨一章,晚上三章。一章加更,一章还更。共一万五千字左右。 这一卷快结束了,热场后……便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情绪,拉开星门世界的帷幕。 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冲啊!!爱你们! () 。 第一一二章 再探密室 墓道前。 任也凝望着朦胧雾气中的人影,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可不管怎么更换角度,也就只能看见一具模糊的身躯。 不过,从声音和人影轮廓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位中年男性。 “天赦入命之人——朱子贵,拜见仙师。”任也抱拳行礼,态度非常恭敬,乖巧。 甭管对方是谁了,总之能出现在九层的,那肯定是很牛逼的存在,先舔一下准没错。 喊声飘荡,台阶上那道人影,稍稍沉默了一下,便回道:“不够。” 听到这话,任也三人一僵,心里都有点懵。 “请仙师明示,什么不够?”任也抱拳又问。 “你身上少了半壶气运,想入门,不够。”人影话语迟缓,却很清晰:“去找到那半壶气运再来。” 任也眨了眨眼睛,心里很是不甘,他还想要争取一下:“仙师,我这来都来了,您行个方便,让我入门看一眼可好?小的可为您准备一份礼品……!” 刘纪善听到这话,低声冲唐风问道:“卧槽,这还可以贿赂的嘛?” 台阶上,那道人影很坚决:“回去吧。” “刷!” 说完,墓道中的雾气更加浓郁,那人影的轮廓,逐渐消失无踪。 “我靠,都走到这儿了,又被拦在门外了?”刘纪善迈步上前,蹿腾着说道:“我看那个人狗头丧脑的,净装杯了,也不像是什么高手。不行跟他比划比划,我好像能用神异了。” 唐风皱了皱眉头:“二百多人都死了,你瞎比划什么,疯了?” 任也盯着墓道,若有所思。 “肯定是差点什么。”唐风挠了挠挺巧的鼻子:“我们会不会在前几关中,遗落了什么隐藏关卡?而且这个人……!” 任也摇了摇头:“我们应该没有遗忘什么,我大概知道那半壶气运在哪儿。” 唐风听到这话,眼神一亮:“我也知道了,在那个密室?”“应该是。” 任也轻声回道:“既然不让进,我们就先回王府吧。算算时间,咱们应该马上就要回到现实世界了,估计彻底打开最后一层,应该是在下一幕的终局之战。” “嗯,那走吧。” “试着用意识呼唤一下星门,看能不能出去。”任也见老刘一脸迷茫,便开口提醒。 “我用你说?难道,我就想不到?”刘纪善很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孩子。 三人商量完毕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墓穴八层,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才用感知沟通星门。 “我可以离开安平公主墓嘛?” 【任务结束,您确定要离开这里吗?】 “确定。”任也缓缓点头。 一阵白光闪烁,三人身躯模糊,消失。 …… 片刻后,任也与唐风一同出现在了进入公主墓的起点。 11名玩家进入公主墓,总共耗时四天多一点,所以二人出来的时候,已是朝阳初升的清晨时分。 二人并肩而行,直奔王府走去。 “你说,让你回去的那个人,会是谁?”唐风表情古怪地问道。 “呵,你猜也是他啊?”任也反问。 “我觉得像是他。”唐风隐隐猜测:“星门说过,天外来客杀那群盗墓者,根本就没自己出手,而是点化了一具身体。这个细节……刚好对上他的故事。” “有道理,你确实很细。”任也夸赞了一句,并且不知不觉间,就把唐风当成了自己的凤雏。 二人继续前行,唐风背着小手,黛眉紧锁:“还有你爱妃,献祭那一关,她就自己一个人。而往生之路时,也完全没有墙头草阵营参与……你说她会不会……?” “我觉得不会。”任也坚定地打断道:“献祭那一关的难点是,玩家究竟敢不敢跳池。只要跳了,就不会死,不跳才会。爱妃宝宝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很执拗的,而且很聪慧。她都已经走到那一步了,我觉得是不会轻易退却的。” “那她去哪儿了?现在也结束任务了嘛?”唐风问。 “我不清楚。”任也摇了摇头:“但我相信,她肯定是找到自己的机缘了。” “爱妃宝宝?!”唐风突然注意到了任也对许清昭的称呼,顿时有点吃醋:“你都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 任也听到这话,内心一阵恶寒:“有机会让李彦带你去小花园,躺在菜地上叫吧。” “你讨厌!” 二人简单复盘了一下,便下了山,见到了威严气派的怀王府。 临进府之前,他们也看见了从山上光屁股走下来的刘纪善,对方垂头丧气,似乎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唐风问。 “我踏马就跟个傻逼一样。”刘纪善骂骂咧咧:“我就在想……老子为什么不在第八层的尸体堆里,找两块坚挺的破布把屁股围上。这样走回去……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唉。” 任也只能脱掉自己的外衫递了过去:“裤衩肯定不能给你,果穿吧。” 刘纪善感激涕零:“好兄弟。” …… 一刻钟后,三人便返回怀王府,直接进了寝宫。 莲儿和二愣闻讯赶来,见到三人的造型后,都惊得张着小嘴,满脸愤慨。 “何人将王爷搞得如此狼狈?我去砍了他!”二愣说。 “王爷,您为何是这般模样,可心疼死奴家了。”莲儿泪眼婆娑。 任也摆手:“寒暄的话就不说了,两件急事儿。莲儿速度去爱妃寝宫和长史司询问,看李彦是否在职,看王妃是否归来。” “莲儿遵命!” “二愣,你速去调集一些人手。”任也思考了一下,脸色严肃:“暗中在王府内打探一下,看看谁在我走的那一日,便消失了,数天过去,又是谁此刻还没回来。主要查那些身负官职的,密探营,青州卫,清凉府衙门,也是重点暗查的对象。” 二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抱拳回道:“遵命,属下这便去。” 任也点了点头,又立即吩咐左右婢女拿了三套衣物,在室内换好。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扭头看向唐风,刘纪善:“马上就要离开星门了,我们得动作快点,现在就去密室。” “稳!”唐风点头。 话音落,一行人赶往静心殿。 …… 正殿内,任也布置了几名心腹警戒,然后才带着唐风和刘纪善一块进了密室。 “卧槽。”刘纪善瞧着密室内的环境,不由得感叹道:“感觉怀王这个角色的逼格有点高啊,还有专用的密室。” “先别吵。” 任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先来到了铁门前。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贴着符箓,瞧着一副很古老的样子。 任也调整了一下呼吸,扭头看着二人说道:“上次我和二愣来过,见到了一个鬼,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他是男的不?”唐风问。 “是个男鬼。”任也答。 “带把的,问题就不大。”唐风自信无比:“我来主搞他。” “稳!” 任也点头后,便身体正对着铁门:“那我开了哈!” 话音落,俩人退了两步,而任也屏息凝神,开始感知人皇剑。 “刷!” 一阵清光闪烁,任也身体前倾,几乎都快让自己的脑袋顶在了铁门上。 “嗖……!” 闪烁着耀眼光芒的人皇剑,从他的额头飞出,剑尖直插铁门。 “轰!” 剑尖碰触铁门的那一瞬间,整个密室和静心殿都剧烈摇晃了起来。 铁门上的那些符箓,先是闪烁起了妖冶的光芒,随即迅速暗淡。 “啪!” 任也一脚踹过去,铁门敞开。 阴寒之气铺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刘纪善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这地方怎么比公主墓还阴森啊?!” “刷!” 突兀间,一道鬼影,速度极快地冲了出来。 “不肖子孙,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凄厉的嚎叫声,在隧道中响彻。 “他来了。” 任也听着熟悉的声音,回头喊道:“做好准备!” 唐风闻言一步上前,双眸泛起了红色的光芒:“魅惑!” 鬼影迎面而来,快到看不清轮廓。 “给我定,叫主人。”唐风大喊一声。 喊声飘荡,谁知那鬼影没有丝毫停顿,只抡起胳膊,一巴掌拍在了唐风的左胸口,当场给那轮廓明显的“丘陵”打成了盆地。 “嘭!” 唐风被一掌拍飞,后背重重地撞在密室墙壁上,整个人目光迷离:“他……他就不是个男的!” “翁!” 刘纪善展现神异,一块蒙尘的玉玺出现在手里。 那鬼影在任也面前突兀停滞,似乎不敢靠近人皇剑:“不肖子孙,还我命来,还我王朝气运来!” 话音落,三人一同抬头,借着人皇剑泛起的光芒,却看见那鬼影竟然穿着……黄色的龙袍…… “卧槽,你家里的事儿,要不,我就不掺和了吧?”刘纪善看到这一幕,瞬间头皮发麻,非常心虚。 () 。 第一一三章 这是一个讲述父爱的故事 别说刘纪善了,就是任也见到那鬼魂身着龙袍之时,也是脑瓜子嗡嗡直响。 上次他与二愣探索密室时,鬼吹灯,令室内一片漆黑,二人根本没瞧见鬼魂的面容。 而这一次近距离观察,那道鬼魂不光身着龙袍,而且还头戴龙冠,身影消瘦,魂魄暗淡。 这副打扮,也在疯狂暗示着三人,这老灯可能不是一般炮啊,它好像是位皇…… “吾乃大乾武帝,不肖子孙……见朕为何不跪?!”那鬼魂发出庄严的声音,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压迫感,让人本能的不敢直视。 三人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就要下跪,同时内心惊惧万分。 他自称武帝……那岂不是……任也的皇爷爷? “翁!” 就在这时,人皇剑耀起万道光芒,那个说话很不好听的“灵”,突然有了反应:“神州之大,广阔无疆,你征战半生,只得区区一隅,南不敢入疆,北不敢讨蛮,竟也配称武帝?笑死个人!” 武帝鬼魂在看见人皇剑耀起光芒后,浑身的威压与庄严,顷刻间消失不见。 “嗖~!” 它如见鬼一般,逃跑似的迅速飘回隧道。 “不肖子孙,还我命来!” “吾乃大乾武帝,神州气运加身,当存万万年!” 隧道中,那武帝的鬼魂,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任也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道:“看这武帝的鬼魂,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啊,它应该只是个残魂……。” “嗖!” 一怔间,人皇剑突兀的自行飞起,带着璀璨的光芒,直直射入隧道。 “我剑哥哥发威了,走,进去看看。”任也招呼了一声,迈步就追了过去。 刘纪善和唐风相互对视一眼,心里虽然有点虚,但还是跟了上去。 三人一同穿过狭长的隧道,奔跑了足足大概半分钟,才来到最里侧的一间密室。 这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口硕大的石棺,地面,棺体上,刻有非常复杂的阵纹,瞧着古老而又神秘。 那武帝的鬼魂被人皇剑逼到死角,表情惊恐,状若疯癫:“吾为大乾开国皇帝,当与世长存,与天地同寿……!” 室内,人皇剑悬浮在石棺之上,剑体有万道霞光流淌。 剑体内的“灵”稍稍感知了一下,不满道:“唉,一隅之地的气运,竞如此稀薄,神州果真没落了……。” “不肖子孙,忘祖背宗,必遭天谴!”“武帝”被剑光压得伏在地上,魂魄再次变得浅淡。 “聒噪!” 那剑中的灵,似乎很鄙夷武帝,根本不屑与他多说。 “嗖!” 一道霞光剥离,直刺武帝魂魄。 “啊!” 鬼叫声凄厉响起,剑光穿魂而过。 只片刻间,武帝的残魂,就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室内归于平静,灵没有再多说,只用剑身霞光震开石棺后,瞬间隐入任也眉心。 刘纪善看得目瞪口呆:“为什么我不是怀王?为什么我没有这么酷炫的剑,和一个穿龙袍的爷爷?!这是为什么?” 石棺与地面上的阵纹,被剑身震散,变得暗淡无光,灰尘与石屑,簌簌落地。 “轰隆!”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震碎了封棺的石板。 浓郁且绵密流淌的气体,直奔任也而来。 他对这个景象并不陌生,在镜面空间时,他就被这东西重塑过身体——这便是气运。 当气运入体时,一股难以言名的舒适感,涌遍全身。 任也不自觉地坐地,双眼微闭,开始疯狂吸纳这专属于自己的“机缘”。 唐风和刘纪善见到这一幕,都很懂事儿地后退,并盘坐在隧道中,帮其把守。 很快,如迷雾一般的白光,将任也的身躯完全包裹。 但他的意识还未消散,只见到石棺中,有一张信纸随着气运飘飞而来。 任也抬手接过,一边自然地迎合气运入体,一边低头观察了起来。 信纸泛黄,上面的内容逐渐浮现。 这是一封老怀王留给儿子的绝笔信,文字直白,却充斥着浓浓的情感。 “我是大乾怀王——朱开。 贵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你已经见过‘他’的魂魄了,也应该经历过许多磨难了。 如果没有镇国剑的灵,你不会来到这里。 想必,你已经走过清凉山,通过那安平公主设下的种种考验了。 在外人看来,你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在一位父亲心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好的…… 只可惜,他不懂得这个道理。 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是睿智,果决,充满威严的形象。 可到了晚年,他变了,变得太过迷恋这世间的一切,变得自私,变得充满猜忌……甚至变得不识血肉至亲。 武帝九年,我奉他之命,派遣11位密探,探查公主墓,欲取回人皇印,延续大乾国运,延续他的寿命…… 一国之运,不在掌皇权者,不在文武百官,不在天下众生,难道在一个蒙尘的皇印嘛? 生老病死,实乃天道,谁又可逆天改命呢? 传说中的人皇嘛? 可他不知,人皇得天道眷顾,乃是天下众生的民心所向,而非是那两件死物啊…… 此事对我而言,实属荒谬。 只不过,他的命令,我不得不听。 自古帝王,也都有老迈昏聩的暮年,他想得印,那便遂了他的愿吧。 但不料,入墓的11人,全部死于第三关。 我如实禀告于他,公主墓的考验太过诡异,常人恐无法通过。 他心有不甘,又令天监司,发出高额悬赏,网罗天下的神通者,欲强开公主墓。 而最终,216位神通者,竟皆死于公主墓的第八层。 天监司的那群妖道们,在墓外观察,并得知墓穴的第九层,有一位大神通者,在等待着天赦入命之人的到来,非他亲往,墓不能开。 216位神通者惨死的消息,不胫而走。 天下儒生学子,对朝廷此举,对他此举,纷纷口诛笔伐,也有多位忠臣死谏,却都被他杀了…… 从那一日起,他便开始寻找天赦入命之人,就像疯魔了一样…… 数年过去,天赦入命之人还未找到,他却日渐衰老,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那段时间,他长居在鹤林的避暑山庄,也经常唤我去闲谈,谈心。 对你的近况,学业,也开始关心了起来,甚至还特意派天监司的那群妖道,来王府内为你祈福……并赠了御笔于你。 提笔挥毫千秋业,我自登台绘山河。 他赠你的这句话太重了,也太过直白了…… 我乃一介武夫,半生都在征战。 可我不傻,我知道,他如此赠言,无非就是为了拉拢我,去牵制日益壮大的太子一党。 已病入膏肓的垂暮之虎,又如何能威慑正值巅峰的猛虎? 也正是因为此事,我与皇兄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不过,那时我与他,还尚有父子之情。 他让我探墓,我定尽力而为;他让我上阵杀敌,那自当不胜不还。 几辈子的缘分,才能成为父子啊? 我算不出,也不知…… 只是,我看着他垂垂老矣的模样,心里虽清楚他让我牵制太子党的用意,却也从未拒绝过。 可我真的不曾想到,他临死前对你的关心,却是别有用意。 他不清楚,我虽是一介武夫,可也统军多年,在朝中耳目众多。 有一位天监司的密探告知于我,他长居在鹤林的避暑山庄,是为了暗中准备用移魂之术,夺走天赦入命之人的身体,等待觉醒后,最终亲入安平公主墓,取人皇印,换得长生。 起初,我不信,暗中派人调查,最终却在避暑山庄下,发现天监司妖道设置的诡异阵法。 而要被移魂夺身的人……竟然是你, 是我的儿子朱子贵! 天监司有66名妖道,用寿命推演,最终推算出来,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你体内的天赦之气便会醒来。 他命不久矣,等不了天赦之气醒来的那一天,所以要用移魂之术,先夺了你的身体,鸠占鹊巢。 他要我的命, 我给! 但他要我儿子的命, 我又如何能给?! 戎马半生,我从未对自己不应得到的东西,产生过半点窥窃之心。 可苍天却为何如此对我? 你亦是他的孙儿啊,他又为何要如此对你?!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便知道,自己与他的父子之情,早都已经湮灭在这看不见的皇权中,看不清的江山中…… 秘密准备半月有余,我趁天监司的那群妖道,准备阵法所需之物时,突然率军杀到。 在寝宫大殿中, 我勒死了他。 他枯瘦如柴的身躯,在我的手中……渐渐失去了生机。 他苦苦哀求, 我却说:‘你既赐我生命,我也很快会随你而去。’ 子弑父,大逆不道。 自那一日起,我便沾染了厄运,身体日渐衰弱,重病缠身,恐命不久矣。 但我不曾后悔。 我肉眼凡胎,看不清何为仙宫,何为与天同寿……可我的内心却有在乎的人,在乎的物件。 他死了,葬于武帝陵。 我却暗中用镇国剑,抽走了他体内背负的王朝气运。 一半由剑灵带入公主墓。 一半由他的残魂,镇压在密室之中。 留下气运,并非让你去争夺江山,而是自保。如若有一天,你体内的天赦之气真的醒来…… 你便可入墓取回剑灵,也可打开密室,取走剩下的气运。 贵儿,如若你只想做个人间看客,那就取走密室中的金银财宝,再以气运撞开公主墓,得神异传承,以作自保。 后可永远地离开这里……逍遥世间。 有机会,便把这气运还给神州,还给一位明君。 贵儿,如若你胸有大志,想效仿人皇,登天而行,为神州众生开万世太平。 那这气运,便是你朱子贵踏上征程之路,继而问鼎天下的名驹宝马。 为父已至暮年,终有一天,会埋葬于黄土,消散于大地。 剩下的路……你便自己走吧。 我也要上路了,南疆战事频起,景帝有诏,命我率军抗敌。 此去,我必死! 必死在扫清来敌,固我边疆的回程之路上。 这是一位将领,最好的归宿。 怀王——朱开绝笔。” 密室内,白色的光辉尽敛,气运已入任也的体内。 他幽幽地抬头看向隧道,内心情绪极为复杂。 从个人的经历而言,他父母早早离婚,这些年是父亲一手带大的,所以在看到这封信时,内心升起了难以言名的酸楚感和心疼感。 “唉……这是一个有关于父爱的故事啊。”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有人在借着一个历史故事,慢慢讲述着自己的爱。 “完事儿了?” 刘纪善跑过来问道。 “嗯!”任也点了点头。 说话间,星门冰冷的声音入耳。 【恭喜怀王,成功取得密室中的气运,拥有完整的天赦入命命格,以及打开公主墓最后一层的力量。】 【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景帝的监视之中。在你打开公主墓之时,朝廷必有动作,你需要早做准备。】 【离开星门之前,请尽量夺回清凉府的一切权力,也请怀王殿下,马上谋反。】 【怀王全阵营通知:利用你们的智慧,能力,快速帮怀王夺权。】 一阵愣神后,刘纪善率先说道:“卧槽,这要开干了,大规模地杀人了!” () 。 第一一四章 计划谋反 密室中。 任也缓缓起身,表情有些疑惑:“很奇怪啊,让我夺权,又没说给什么奖励,也没有主线任务。” “这星门就这尿性。”唐风撇了撇小嘴:“越重要的任务,越不会明说,就像献祭一样,全靠你自己找细节。不过我觉得,夺权这俩字有点重,要搞。” “嗯。” 任也点了点头,立马用意识呼唤了一下“人皇剑”。 “刷!” 一道霞光流过,人皇剑陡然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中。 “果然。” 任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龇起了牙,调笑着说道:“喝完这里的半壶气运,我能拿起来它了。” 之前,剑灵骂过任也,让他找找为什么拿不起剑的原因,现在找到了,当初就是气运不够。 实验了一下后,任也立即冲着二人招呼道:“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回寝宫商议一下,看怎么干。” “好。” “走。” 二人点头,跟随着任也一块离开了密室。 …… 两刻钟,怀王寝宫。 任也,唐风,刘纪善,还有莲儿,二愣齐聚。 高大的木椅上,任也脸色凝重地看着莲儿:“怎么样?” 莲儿微微摇头:“王妃殿下,以及李长史,都未回到住所。” 任也皱了皱眉,又看向了二愣:“你那边呢?” “属下差人详细打探了一下。”二愣抱拳应道:“密探营统领—吴阿四;青州卫左千户—赵申,以及夫人常氏;女眷院遗孀—徐氏;军马倌—杨福;以及长史——李彦……都与您离开的时间相差无几,且这几日全未返回。” 任也和唐风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上述六人,加他们俩,再加王妃,刘纪善,刚好是十个人。大家消失的时间差不多,且这几天全没有回来,那几乎可以确定,这些都是玩家。 只不过,有一人还没露头。 任也抬头问:“王府内,可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也消失了?” “属下还未打探到。”二愣摇头。 妈的,墓里的那个书生藏得好深啊。不过细细想想,二愣没查到他,说明他在王府中的地位也不高,不显山不露水的,消失了也没人关注。 先不管他。 任也看向眼前的两男两女,心里感觉有点棘手啊。这四个人,外加殿外的那一小撮宫女太监,就是他能调动的所有兵力了,而对手却是整个清凉府的权力机构。 你就让我靠这个牌面去夺权? 开玩笑呢?! 任也有点犯愁,左手扶额:“咱们的实力不太够啊……要搞,得智取。” 唐风表示赞同:“我简单分析了一下清凉府的权力结构,主要分两大块;行政和兵权。兵权主要围绕着青州卫,密探营;行政主要是长史司和清凉府府衙。而从我们得知的信息来看,青州卫左千户赵申,以及密探营统领——吴阿四,还有李彦,这应该都是‘外来的玩家’,目前死没死,咱也对不上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搞府衙,擒贼先擒王,弄清凉府府尹。” 任也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直接派人把他请来王府,诱杀?” “王爷有召,让他速来王府议事。”唐风点头:“只要控制住他,行政机构就瘫痪了啊。而且可以借着他,调集府衙兵丁,也有反打的资本了。” “呵!”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毫无征兆地泛起。 五人集体怔了一下,任也目光停留在刘纪善身上:“这在商量正事儿,你笑什么?” 刘纪善一脸懵逼:“我没笑啊。” “再捣乱,叉出去。”唐风也呵斥了一句。 “你俩有病吧?”刘纪善双眼迷茫:“我特么没笑啊!” “呵!”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冷笑。 这时,五个人都聚在一块,相互大眼瞪小眼,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在笑。 诡异感蔓延,刘纪善脖颈子嗖嗖冒凉风地看了一眼空旷的寝殿:“你皇爷爷,不会跟过来了吧?” “滚远点,别踩我脚。” 一道声音,在刘纪善身旁乍起,吓得他后退了两步。 不过任也和唐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全都松了口气。 殿内大柱子的阴影处,一道浅淡的魂影缓缓浮现,他状态看着很差,但依旧拿着逼王范说道:“我看……你们很需要我的智慧啊。” 众人投去目光,见到那魂影正是长史李彦。 “卧槽,老李,你没死啊!”刘纪善看见他之后,激动地喊道:“这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刷!” 二愣见到李彦后,本能想要拔刀,且憨乎乎地喊道:“你这奸臣,老子一刀砍了你!” “不用砍,不用砍。”任也赶紧摆手:“李大人,是自己人。” 二愣听到这话,人都傻了:“他……他是自己人?” “对。” “朝廷的头号走狗,是自己人,长史司负责监察藩王的纪善也是自己人,那我们的对手,究竟是谁啊?”二愣一时间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你且退下。”任也笑着起身,迈着小碎步迎向李彦:“你来多久了?” “从你们三个出密室,我就到了。”李彦似乎惧怕阳光,不敢离开阴影。 “那为什么不出现?”刘纪善问。 “因为智者,往往都要力挽狂澜,最后出现。” “操,比我还能装逼。”刘纪善翻了翻白眼。 “快,我们需要你的智慧。”唐风催促了一句。 李彦站在阴影处,眨了眨眼睛:“夺权必须要搞,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为了终局之战积蓄力量。刚才唐风对于权力结构的分析,非常准确,但你想让清凉府府尹——冯兴,主动来王府议事,这恐怕很难办到。他又不是傻子,怀王党通过公主墓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开,你这边要有动作,他们那边肯定也有。如此敏感,他来干嘛?送死吗?!” 任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也觉得他不会来。” “我们的力量弱,擒贼擒王的思路是没问题的。”李彦思考了一下,直接摊牌:“我的身份牌是暗子,身份特性是—魂体,神异你们见过了,就是水墨天地。除了这些外,我还有一个底牌……。” “什么?!”任也急迫地问道。 “保王令,这是老怀王开发我的时候,给我的后手。哦不,准确地说,是给你留的后手。”李彦轻声说道:“在幼主生死危机时刻,我可以亮明保王令,召集隐藏在清凉府的三百兵丁死士。” “啥也别说了,爸爸万岁!”任也激动地挥了挥拳头:“是三百人都有神异嘛?” 李彦翻了翻白眼:“都有神异,还用打清凉府啊?直接进攻月球不好嘛。” “……也是。” “都是普通人,跟你父王一块上过战场的老兵老将,或是这些人的后人,不过战力应该是没问题的。”李彦思考了一下:“要先拿兵权。控制不了军事力量,一切的计划都是扯淡,分分钟就会被翻盘。” 任也思考了一下:“你肯定是朝廷党的主心骨,除了你之外,府尹冯兴是扛旗的嘛?还是说,是青州卫的代指挥使?” “冯兴是扛旗的啊,我身份暴露了,朝廷党肯定以他为主,以青州卫代指挥使,密探营统领为辅。”李彦皱了皱眉头:“朝廷党的人离开墓穴后,你通过公主墓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开。不出意外,他们现在应该也在紧急集合,准备开会。” 任也犹豫许久后,再次问道:“青州卫集合兵丁,需要多久?” “青州五卫,围城屯营,要想全部集结,没有一天是做不到的。”李彦停顿了一下:“主大营虽只有一卫,千人左右,但三百人也有点难打。” “要打就得快,而且不能乱莽。”任也思考良久后,立即做出决断:“青州卫代指挥使我们肯定很难控制到,他的家眷估计也在很安全的地方,而且,本人现在或许已经在冯兴的府衙内,商量怎么对付我们了。但搞不到他,还搞不到他的下属嘛?!咱们的三百人是奇兵,我觉得可以这样办。密探营人少,好控制……你带二愣,刘纪善,唐风从这里先入手……。” 他思路清晰,话语简洁,很快便把自己的计划说完了。 李彦听完之后,眉头紧锁:“大体思路是没问题的,但你做什么?” “我继续扮演一个纨绔,自己一个人去清凉府见见冯兴。”任也背手回道。 “你疯了?!”刘纪善瞪着大眼珠子吼道:“他现在正研究怎么杀你呢!” “如果对面是你管事儿,我肯定不敢去。”任也瞧着他:“但要是一个老政客的话,反而能周旋一下。” “……你在糟践我。”刘纪善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确实有点危险。”李彦皱眉瞧着任也:“有点极限一换一的意思,你真的想好了?” 任也仔细斟酌一下:“时间拖得越久,朝廷党的基本盘越稳。踏马的,自古以来,谁敢说夺权这事儿,自己有十成的把握?!梭哈,猛猛梭哈了。安得三百猛将起,敢教日月换新天。” “那就干吧!”李彦竟然没有再多劝阻。 …… 清凉府府衙。 冯兴坐在高椅上,眉头紧锁。 旁边,一位身着长衫的文官,轻声问道:“密探营的吴阿四没有回来,青州卫左卫千户,也没有回来……清凉府的局势很微妙啊。大人,您要不要……先与怀王谈谈,留个后路走?” 冯兴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是朝廷势大,还是怀王势大?” 文官无言以对。 “我若去与怀王相谈,此事又传到朝中,那我不成了关键时刻缩脖的王八了嘛?”冯兴傲然起身:“一个小小纨绔,手里既无兵权,也无几名亲信,怕他作甚?只要密令一到,兵力集结,笼中雀,依旧困于笼中,任我等观赏把玩。” () 。 第一一五章 单人独闯清凉府 怀王寝宫,几位势单力薄的“反贼”,在商议完毕后,就准备执行谋反计划,各自展开行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任也还是单独留下了二愣。 此举动,让二愣很暖心啊,他觉得这偌大一个王府,各色人马走走停停,今天投奔,明天叛变,可最终能走进王爷心里的,也就仅有自己一人啊。 看,如此大事儿,他还要单独与我相商。 这就是情分。 一系列的脑补过后,二愣抱拳询问:“殿下,有何事要单独吩咐属下办?” “你的刀法,如若我学会了,能以剑代刀嘛?”任也直言相问。 二愣听到这话,大脑差点死机:“您的意思是……用剑战斗,却使用刀法?” “对。”任也点头。 “或许平平无奇的刀法,可以勉强一用。但我只练有敌无我的快刀,重在凝聚刀意,技法却只是皮毛,躯壳。”二愣摇头:“您恐怕短时间内无法习得精髓。” 任也眨了眨眼睛:“那你会剑法嘛?要那种简洁威猛的。” 二愣回忆了一下:“我倒是练过一种剑法,平时消遣修心,可……天资愚钝迟迟领悟不到精髓。” “什么剑?!” “霸天剑法。”即使二愣,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也是尬得脸色微红:“此剑法是老王爷生前教我学的,也讲有敌无我的‘意’,所以……我才稍稍参悟了一下。” “学会此剑,能如何?”任也尬得脚趾抠地。 “学……学会,那可能就霸天呗。”二愣眨了眨眼睛:“此剑名字,确实太过令人羞耻。” “若学得不精呢?”任也又问。 “那与人交战时,就尽量不要说出这剑法的名字,不然,恐怕嘴会被人剁碎。”二愣依旧耿直。 “那就它了,摊牌了,我要霸天!”任也起身:“来,你先给我展示一下。” “我只学会了这第一招的皮毛。”二愣抱拳:“那就……献丑了,殿下。” 五分钟后,任也满意地离开,并且向二愣叮嘱道:“今日夺回清凉府,是一件决定生死的大事儿。你与李彦等人一同行动,定要随机应变,如若有棘手之事,你可酌情处理。” “遵命!”二愣一时间热血沸腾,感觉自己极受重用。 …… 两个时辰后。 任也只带了两名随行太监,四名轿夫,便进入了清凉府。 老实讲,进这个星门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任也这却是第一次进入清凉府的城内。 但与想象中相比,这府城内的景象,却远没有那么壮丽与繁华。 现代人对于古代城池的认知,都是来源于书籍、画卷、科普知识等等。在任也的想象中,这古代城池,都是那种清明上河图,长安三万里的繁华之景。 不过实际一看,这古代人口稀少,城池内的景象也并没有多喧闹,除了主街的商铺比较兴旺和繁华外,大多地方都是空荡荡的,透着一股古老的荒凉感。 当然,这也可能跟大乾王朝的立国,以及清凉府地域有关。毕竟在这个世界观中,近百年来都是战事频起,很不太平。 穿过府城中街,轿子来到了府衙。 十余名兵丁见状,立马有领头之人出来喝问:“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看不见这是王爷殿下的轿子嘛?”小太监挑了挑眉毛:“速去通知府尹冯兴,让他出来接驾。” “参见怀王!” 十余名兵丁虽然有点狗仗人势,但还是跪地行礼。 任也端着“王爷”的架子,并没露头,只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去对付这个老对手——冯兴。 事实上,他对此人并不算陌生。这老王八蛋之前表现很活跃,大殿逼死王靖忠时,就有他,后来在静心殿门前一战,他也是带着一大群官兵过来搞事儿。 李彦是假的朝廷狗腿,但他却是真的,铁杆的皇帝尿壶。 ……府衙内。 冯兴坐在中堂,正在与青州卫代指挥使商议对策。对方是一位三十五六岁左右的汉子,身材高大,瞧着威猛不凡。 这人叫章武,是新被提拔上来的青州卫代指挥使。 为什么有个代字呢? 因为前任指挥使钟奎山,在静心殿一战中,被二愣一刀破甲,就地斩杀,他是临时接命代掌青州卫。而这个代字想要拿下去,可能得运作一段时间,比如猛猛塞钱什么的…… “密探营统领吴阿四没回来,青州卫的左千户也没有回来……,”冯兴端着茶杯,眉头紧锁地说道:“小怀王那边又没有任何动静,这清凉府现已处处透着杀机了。” “左千户赵申传信与我了。”章武表情凝重:“他已与夫人返京,准备面见圣上,汇报公主墓一事。他在信中说,怀王党的人通过了公主墓的考验,那小子……恐已彻底苏醒了体内的天赦之气。此事重大,关乎到能否进入墓穴第九层,所以他们才进京面圣。” 冯兴问:“他们几人同行?” “除了此二人外,还有一个马夫,一个案牍库负责录入的书生。”章武轻声回道:“这些……应该都是圣上安排的人。” “等朝廷传来确切的命令,恐那小怀王会先动手啊。”冯兴起身:“不然,我们先不等圣上旨意,率先将此人控制起来 ,这样准是没错的……。” “调兵围剿王府嘛?”章武问。 二人正在说话间,管家来报:“禀府尹大人……怀……怀王朱子贵,带着四名轿夫,两名随行太监,来到了府衙外,让您速去接驾。” “嗯?!” 冯兴正准备先动手呢,这一听朱子贵主动前来,顿时懵了一下:“他就带了这几个人?” “是。” “府衙外,城内,是否有兵丁甲士出现?” “没有。他一到,我们在城外安插的眼线便也到了,他确是只带了六人前来。”管家回。“呵,真是不知死活。”冯兴背手思考一下,立马吩咐道:“你去门外告诉那小怀王,就说我身体有恙,不方便接驾,让他进来一叙吧。” “是!”管家回话后离开。 “他主动前来,这是何意?”章武也很懵逼的起身询问。 冯兴苍老的脸颊上,泛起阴狠的表情,仔细斟酌了一下回道:“不需要知道他是何意,我只知道他带六个人就敢来府衙,这绝对是天赐良机。” “您想怎么办?” “就在这里囚禁他。”冯兴指了指地面:“你速去召集人手,将前后院落都围好。一会他进来,我们便动手。” 章武眨了眨眼睛,重重点头:“好,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冯兴突然想起了什么,非常谨慎且细心地布置道:“这小子也不知从何处寻得了阴损的聚魂之法。那日在静心殿门前大战,徐老道的力身,竞都被他斩杀了,我们万不可大意。你差人速去凌云道观,请那里的天监司的道士过来助阵,他们一定有克制这种阴阳法术的办法。同时,立即调集三百兵丁,做到万无一失。” “大人考虑果然周全。” “行周全之事,揣圣上之意。”冯兴幽幽道:“这便是为官之道。” “字字珠玑啊!”章武抱拳后,迅速离去。 …… 片刻后,任也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府衙中堂。 冯兴坐在高椅上,精神抖擞,却插手言道:“下官体弱多病,浑身乏力……恕不能弯腰行礼,还望王爷见谅。” 说完,他当着任也的面,抿了口茶,哪里有半点病态? 王府内有奸细,府衙内同样有皇上耳目。 于他而言,撕破脸皮只在今日,见面周旋而已,那摆正自己朝廷狗腿的立场,才是关键。 “好说,冯大人。”任也也不恼怒,迈步走上前,关心地问道:“要不要让王府内的医官帮你瞧瞧啊?” “王爷,老夫这是心病。” “何种心病?” “呵!”冯兴盯着任也冷笑:“皇上的心病,就是臣子的心病。皇上所忧,就是天下万民所忧。他想让一个不听话的人,乖乖躺在笼中,那我自然要想法子,为圣上排忧解难啊。” 任也手持折扇,潇洒地坐在了次座上:“冯大人,这山高皇帝远啊。本王觉得,这清凉府之事,还是清凉府内谈,你觉得呢?” “哈哈哈哈!” 冯兴大笑,双眼瞧着任也,突然道:“王爷进京几次啊?” “记不太清了,记忆中很少。”任也心里一点也不急,他希望自己和对方可以一直谈下去。 冯兴饶有意味地看着他又问:“王爷可参加过朝会?” “没有。”任也摇头。 “你从未进过朝堂,那我便给你讲个朝堂内的故事。”冯兴插着手,目光鄙夷地看着任也:“圣上潇洒风流,文武双全,有些独特的癖好,其实不为人知。我记得有一日,南疆传来捷报,你父亲身先士卒,退敌一百二十余里,身受两处刀伤,据说贴身副将都战死了。圣上听闻捷报,心里高兴,便宴请群臣,也准许携女眷参加。 “当晚,礼部侍郎携妻女参宴。席间,圣上只多看了他娘子与嫡女两眼,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冯兴笑着问。 任也听到这个故事,一时间联想颇多,不由得皱了皱眉。 “当晚,那礼部侍郎便用十二尺长的被褥,将妻女尽数包裹,悄悄送入了宫中,且亲自站在圣上寝殿伺候着,直到天明,才携妻女离去。”冯兴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此事流传至今,满堂同僚都笑那礼部侍郎,是当朝第一大龟公,卖妻卖女的无脊之人。可……又令大家比较心酸的是,他却是现如今的礼部尚书,正二品朝廷大员。有的人,从三品想走到二品,穷其一生,也跨越不了这道鸿沟,而他只用了一夜的时间。” “呵呵。”任也笑了笑。 “何为权?又何为皇权?普天下之物,伸手取之,这便是皇权。”冯兴伸手指着任也,一字一顿:“你父亲尚在时,也不过就是个征战负伤,才可搏圣上一笑的角色。他死了,你又是什么?!一个废物?一个纨绔子弟?” “你若是我,那是与掌天下权柄的人相谈,还是与一个废物相谈?哈哈哈!”冯兴大笑:“即便是个痴儿,也知道该怎么选吧?” …… 密探营。 副统领丁辉,伸手接过一只信鸽,低头摘下信件,皱眉扫视了一眼。 “怎么样,大人,有统领的消息嘛?!”一位百户上前问道。 丁辉脸色巨变:“青州卫的左千户赵申传信……咱们的统领,死在了墓穴之中。” 没错,密探营的统领吴阿四,便是死在墓穴第二关的11号。 “密探营没了统领,这……这后面如何是好?”百户非常慌乱地说了一句:“您有没有……?” 就在这时,一滴漆黑无比的墨滴,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嘭!” 还未等丁辉反应过来,那滴墨,却突兀炸开,如水晕一般,将周遭景象染得如水墨画一般。 “嗖!” 一道人影入院。 他怀抱着一把名刀,立于丁辉二人身前。 “刷!” 丁辉退后两步,伸手就要拔刀。 “给你一息时间跪下,在我面前,你没有拔刀的机会。”二愣声音清冷。 紧跟着,院外传来刘纪善的喊声:“你上一边去,这个逼让我装!” () 。 第一一六章 一念起,便是血流成河 密探营坐落在怀王府内院外,共分前中后三个院落。 这前院是日常处理公务的地方,平时迎来送往的人,都是级别较高的官员,并都以文职为主。 相对隐蔽的中院,是负责刑讯,关押,以及密探接差之地。而最靠里侧的后院,主要是负责军机档案的储存,也有三个较大的案牍库。如果在战事频发时,这里的作用,就是充当老怀王的眼睛。 只不过,自纨绔二代朱子贵上位后,这里就已经被朝廷的人暗中接管了,成为了皇帝的铁杆狗腿单位。 密探,肯定是需要动起来的,各路眼线,如果天天跟王府窝着,那能打探出什么? 所以,在整个怀王府内,大部分的密探都处于外派状态,它肯定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军事力量”,但走的却是精英路线,人不太多。如果发生很直接的武力冲突,这里也是相对薄弱的点。 …… 前院。 一滴黑墨,在天空中炸开,将周遭景物染成了一副诡异的水墨画。 “刷!” 一道浑身被墨汁包裹的人影,出现在了前院的中堂之中,站在了副统领丁辉的背后。 他正是怀王的狗头军师——李彦。 副统领丁辉,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人,眉头紧锁,声音沙哑:“就凭你们几个,呵呵,想要造反?!” “你踏马笑得像个低智反派。”刘纪善出现在二愣身边,右手端着一个蒙尘的玉玺,模样凶狠:“都什么局势了,还看不出来嘛?这两天的经验告诉我,站队要趁早。” “踏踏!” 一阵脚步声自院外响彻,一群衣着不同,年纪不同的汉子,手持各路武器,一股脑地冲了进来。 他们人数不少,粗略望去至少上百。这群人穿着打扮,都像是江湖草莽,绿林好汉,但行动起来却是瞧着很专业。 这股力量入院后,便四散着布控,将前院封死。 “何人敢闯密探营?!”“踏踏!” 不少前院的黑衣密探,纷纷手持火铳,武器,迈步冲了出来。但一见来人这么多,心里也有点发虚。 “保王党——张贵,率全家男丁至此,助我幼主血洗清凉府!” 一声怒喝,江湖草莽的队伍中,冲出一位五旬老汉,他手持一把关刀,看似动作笨拙,但眨眼间已经冲到中堂。 “刷!” “噗!” 关刀闪烁着寒光横掠,一位刚刚跑出来喊话的小旗密探,只一转身,自己的脑袋就嗖的一下飞了起来。 老汉张贵,一刀剁掉小旗的脑袋后,根本无视周遭的密探,只关刀向下一撩,噗的一声抛开小旗胸膛,刀刃插入对方的胸口,再次向上一挑。 “滴答答……!” 鲜血如瀑布一般落下,那尸体竟被张贵挑起了一人多高。 脚步声响彻,张贵的两位儿子,一位手持钢刀,一位拎着砍柴用的大斧,立即护在了老爹身边。 他这二位子嗣,年纪大一点的,十六七岁,年纪小一点的,也就只有十四五岁。 全家男丁到此搏命,不为金银财宝,亦不为升官发财。 只保王令一出,张贵梦回南疆,仿佛又见朱开的王字旌旗飘荡,硝烟滚滚,上万铁骑奔踏,共赴刀山火海。 悠悠岁月逝去,喊杀声却犹在耳畔响彻,昨日大营内的庆功酒,就如天上的烈日一般,依旧灼热。 那日,王靖忠撞地而死,头颅崩裂,染金殿,却未曾流露出半点惧色。 今日,张贵带子嗣前来,三人身着布衣,不再披甲,手无制式钢刀,只以生锈蒙尘的农具厮杀,竞也无半点惧色。 “多少年了……老王爷死了,但他带过的兵,还活着!”张贵瞪着眼珠子,挑着尸体:“幼主说杀,那便杀;幼主说战,那便死战。” “保王党——帐前参将林子辅,率堂兄弟六人助阵!” “干他娘!舟山一战,老子就该死了,活到今天,稳赚不赔。” “……!” 张贵的一举一动,瞬间挑起了那群卸甲之人的热血,一时间怒喊声,响彻整座密探营。 丁辉大脑嗡嗡作响,他喉结蠕动,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王府内突然多出来这么多持械的“反贼”。 情况好像不太妙。 “跪下!” 二愣抱刀呵斥。 丁辉攥着拳头,咬了咬牙:“我只跪朝廷,只跪皇上。” “刷!” 话音落,旁边的副官立马从腰间拽下“鸣镝”,准备通知青州卫增援。 “嗖!” 一发鸣镝射入天上。 “啪!” 李彦抬手,无数墨滴在天空中凝聚,直接湮灭了升空的鸣镝。 “……!” 副官无语,身体僵硬:“你……你们……!” “刷!” “噗!” 二愣突兀间身体一动,未曾见他拔刀出鞘,却见一道光芒掠过。 一点寒光过,副官脖颈荡起一条血线。 “咕咚!” 他重重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脖颈,疯狂蹬腿,只片刻便咽气了。 二愣依旧抱刀:“跪下。” 丁辉脸色煞白,右手按着刀柄,却不敢动身:“清凉府有青州五卫人马,三营官兵,有上万人……。” “噗!” 又是一道寒芒掠夺。 丁辉右肩膀上跳动的信鸽,当场被劈成两半。 信鸽的血喷溅在他的脸颊上,尸体分成两半落地,等丁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脖颈一阵冰凉,名刀邀月已经紧贴皮肤了。 “跪下!”二愣声音清冷无比,宛若一个杀神。 “咕咚!” 丁辉不再多哔哔,当场就跪下了,腰板挺得笔直:“……不……不知……各位代王爷前来,有何吩咐?”他不是怂,也不是不忠诚,只是必须要跪了。 原因很简单,密探营的统领吴阿四(11号),已经死在了公主墓中。青州卫的左千户赵申,也跑了,说是回朝廷复命了。 扛旗的大人物全他妈溜了,但自己一家老小,亲朋好友,可都在清凉府呢。 眼前这帮人,不是来报复的,也不是来打架斗殴的,而是来造反的…… 造反是什么意思呢?非我阵营,定是你死我活,定是不讲人性的。 二愣见他跪下,抬头看向了李彦。 “吴阿四呢?”李彦问。 “死了,死在了墓中。”丁辉瑟瑟发抖地回。 李彦一听便知,吴阿四就是11号,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你可曾收到墓中之人发回来的消息。” “收到了。一位饲养军马的马夫,一位案牍库的书生,以及左千户赵申和他夫人,全部返京,准备面圣禀告。”丁辉知无不言。 李彦稍稍思考一下:“青州卫千户一级,你能联络到多少人?” “两人。”丁辉低头道。 “传信给他们,就说清凉府动荡,吴阿四留有密信,让你与他们相商后面的计划。”李彦停顿一下:“我只给你半个时辰时间,这二人必须带着心腹之人,赶到这里。” 丁辉跪在地上,不停地吞咽着唾沫:“我试试吧,长史大人……。” “啪!” 唐风上去就是一个小嘴巴。 “嘭!” 刘纪善照着对方头部就是一脚:“搞科研呢,还他妈让你试试?没看明白吗?人不来,老子先弄死你,再埋你全家。” “……是,是,我这就让人传信。”丁辉连忙点头。 院中虽有水墨遮挡,但还是有阳光渗入,李彦不喜烈日,只站在中堂内,有条不紊地指挥道:“张贵,林子辅,率人控制密探营三院,骨干核心,尽数带到这里。其余人,清理尸体,扔入中堂,让这里的一切照旧。”“是!” “遵命!” “……!” 众人纷纷回应过后,便迅速清理现场。 …… 半个时辰后,战马踏地的声音响彻,十几名军将赶到了密探营前院。 从外面看,这里一切正常。 一位千户率先跨马落地,带着随行人员走向院中。 刚刚入内,千户停下脚步,皱眉道:“有血腥味。” “大人……!” “吱嘎!” 旁边的百户还没等说完,突然发现院门被推上,上百人从前院后侧冲了出来。 千户看到这一幕,瞬间瞳孔扩散。 唐风站在高台上,皱眉道:“请吧,千户大人。” “……!” 半刻钟后,千户带着随行将领,与丁辉等一众密探营头目,跪在了中堂之中。 李彦的魂魄像模像样地坐在高座上,插着手,一言不发。 中堂内,此刻足有四十余人跪地, 全都低着头,浑身瘫软。 短暂的安静过后,那位千户实在是扛不住了,率先抱拳说道:“长……长史大人,我等愿为怀王而战!” 他说这话之前,先用杀人的目光看了一眼丁辉,恨意明显。 朝廷一党,私下各有走动,这丁辉与他本是交情极深的好友,可关键时刻,这挚友却被出卖得最狠。 李彦听着千户的话,扭头看了一眼二愣:“王爷对你有何特殊交代?” 二愣怔了一下:“王爷说,酌情处理。” “王府地牢太小,我们装不下这么多人啊,如何是好?如何酌情?”李彦目光阴冷,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如果是现代人,听到这话肯定会有一点犹豫。 但很遗憾,二愣不是现代人,也不懂什么文明不文明。 一句话,他便懂了李彦的意思。 “刷!” 身影抽动,二愣出现在了千户等人身前。 李彦左手托腮,都没有再看中堂。 “长史大人饶命啊,看在我也曾……!”千户一边求饶,一边想要在绝境下反抗。 “噗!” 二愣一刀掠过,人头飞起。 鲜血泼洒地面,千户当场惨死。 “杀至百户。”二愣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刷刷……!” 保王党举起屠刀挥砍,一阵钢刀断颈之声响起,地面已是血流成河。 李彦托着下巴,再次开口道:“杀至百户,也装不下啊。” 刘纪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北鼻,心说真你妈比狠,俺是专业的……都不如你啊。 二愣再次挥手:“杀至总旗。” 屠刀再举,尸体遍地。 李彦看到这一幕,才微微抬头:“总旗升千户,小旗升百户,全家老小交予王府做为质子。造反成功,论功行赏;造反不成,我与你们共赴黄泉!” () 。 第一一七章 我有一剑,狂傲至极 自古以来,这权力之争,都是由尸山血海铺路,累累白骨铸台。 胜者如果仁德,死人也换得几年太平; 胜者如若不仁,则是白骨之下埋白骨。 密探营中堂,躺在地上的“败者”,就如那路边病死的猪狗一般,被保王党的人拽出去,胡乱扔入马圈。 几桶井水泼洒,地面的血色被冲刷干净,这里俨然又是一副为“保家卫国”而存在的朝廷军机重地。 李彦立于堂中,心里非常着急,但却有条不紊的和唐风商议着:“我本想让丁辉叫来两位千户,杀光之后,普通兵丁便可被小旗统领,小旗再被总旗统领,而总旗被家眷裹挟……如此一来,可以成势,咱们至少能间接掌控两卫人马。但这王八蛋……人缘不咋地,只来了一位千户,比我预想的少了一半。” “张贵他们都是怀王旧部的老人,他们可以谈亲卫营嘛?”唐风反应很快地问。 “能来的,敢来的,肯定都站在这儿了。”李彦思考一下,微微摇头:“而那些没来的,现在肯定不会跟你谈的。但我们要是能冲入清凉府,且旗帜不倒,别说亲卫营了,就是剩下的四卫青州兵,也会给怀王牵马坠蹬的。” 唐风眨了眨灵动的双眸,果决地拍桌说道:“那就一卫青州兵,再加三百死士,以及密探营的这些探子,直接撞向清凉府就完了。” 李彦看向他:“这些判将的家眷怎么办?人都走了,万一亲卫营,官府兵丁把他们解救了,怎么办?” 唐风稍稍思考一下,转身喊道:“莲儿!” “……呃……歌姬姐姐,莲儿在!”莲儿迈步行礼。 “把这些判将的家眷都关在地牢中,你能亲自带着婢女和太监看管嘛?且要一直等到怀王回来。”唐风直言问。 莲儿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微微行礼:“奴婢可以看管,也一定能等怀王凯旋。” “如若亲卫营,或王府内的奸细前来劫狱,你又如何应对?”李彦问。莲儿稍稍思考了一下,表情决绝:“我可带着太监,婢女,将密探营中的火器库打开,取走弹丸火药,将那些判将家属置于地牢后,我便用弹丸火药封门……谁若劫狱,莲儿便与这些人一同赴死。” 她没有慷慨激昂地宣誓,只是轻道着回应。 在无李彦,唐风,刘纪善,王妃等人时,朱子贵身边就俩知心人,一位二愣,一位莲儿。 幼年时,怀王撩猫逗狗,不学无术,二人跟着起哄瞎胡闹;成年时,怀王要造反,一位开始杀人,一位准备赴死…… 岁月流转,那跟随的脚步,却早已成为习惯。 不需多言的习惯。 唐风一听她这么回答,就知道稳了,他看向李彦出言:“那就干吧。” “干也不能瞎干。”李彦开始着手布局:“要有仪式感,要让城中观望之人以为,这是怀王积蓄已久,计划已久,且势必成功的一场谋反。谁要拦路,谁就必死。叫那几个总旗官进来,命人准备红布,旗帜……再去叫他们的亲信之人,开栏取马……。” 院外。 一名垂头丧脑的青州卫总旗,感觉自己都要倒霉爆了。他就不应该跟着那位千户来,现在不但要交出家眷,还必须得跟怀王一块造反。 这活不好干啊,一不留神,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有些哀伤,低头看着脚面……一时间不知该向左还是向右。 “啪!” 刘纪善上来就是一个嘴巴子。 这一下,毫无征兆,人家就好好站着,他上来就是一个纯爱大耳帖。 总旗一脸委屈,咬着牙,胸口起伏:“刘大人……我已经很配合了。” “光配合不行,你还得有态度,你得兴奋起来噻!”刘纪善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造反啊,改旗易帜啊,这多少年都碰不上一回啊!你垂头丧脑的,要去给你爹上坟啊?!” 众人听到骂声扭头。 刘哲人目光锐利,浑身兴奋且热血地吼道:“造反哎!知不知道什么是造反?去战场,你就是退敌一百次,那回到清凉府,最多也就是个百户。但造反一次,只要成功,你们踏马的就是千户,甚至有可能会升至指挥使!同样是玩命,同样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杀人,那为何面对这滔天的机遇时,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那狗日的冯兴和府内官员,这些年在清凉府贪墨了多少银两?我们杀进去,睡他老婆和小妾,抢他的银子,打他的子嗣,这种勾当那是每天都有的吗?即使日后朝廷的大军前来围剿,你我也可跟随怀王,带着家眷,呼啸山林,甚至直抵南疆。天下之大,何处不安家啊?!”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微微一愣,虽然心知这刘纪善是给大家洗脑,但话也不无道理啊。 同样是杀人,同样是上战场,自己区区一个统领五十兵丁的总旗,就是真死在了万人坑里,家人又能得到几两银钱的抚恤? 刘纪善看着他们,举手吼道:“人这一生,看似十拿九稳的事儿,说不定会丢了性命,就比如刚才扔马圈中的那几个;看似很危险的事儿,往往伴随着滔天的机遇。功名马上取,摔旗砸窑子。我替怀王承诺,只要杀入城中,那冯兴的一切家业都是大家的。” “刘大人,此话当真?” “他娘的,没几把的才说谎话!”刘纪善棱着眼珠子:“一会上马,老子就是先锋,跟不跟我一块干?!” “摔旗砸窑子。” “舍命一搏,大不了就上山。” “我等愿跟随怀王的脚步。” “……!” 刘纪善寥寥几句话,竟将那些被迫造反,也有些绝望的小将领,心里的欲望和惊喜勾了起来。 此事不去不行,因为家眷已为质子,他们不干也得干。 但令人比较惊喜的是,刘纪善替怀王承诺,这活不白干,只要进城就能平分冯兴家产,甚至是他老婆…… 所以,他们的思维瞬间停留在了,我必须得进城,还必须得造反成功,不然青州卫一围上来,朝廷可不会问你是什么原因才造反的,肯定就地弄死。 进城,必须进城! 只有进去了,才能活着,才能分钱,甚至有可能升官发财。 刘纪善不懂什么狗屁政治,也不会用文言文整点什么造反宣言,但他懂人,尤其是在底层刀口舔血的人。 …… 清凉府,府衙中堂内。 一张棋盘摆在茶桌上,冯兴与任也左右落座。 日落向西,室外霞光满天。 任也低头看着棋盘,轻声询问道:“冯大人,我要留在你这里不走了,可否提几个条件?” 他来这里一个多时辰了,一直在委曲求全,步步退让。 冯兴似乎也不急,只笑吟吟地看着棋盘:“你且说来听听。” “我甘愿入墓,为皇上取回人皇印。可在此之前,跟随我的那些太监宫女,得拿了朝廷赏的银两,与出关折子离开。”任也一边胡乱下着棋子,一边轻声回道。 “哈哈哈!都是些奴仆下人,王爷为何如此牵挂啊?”冯兴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厅后的管家,而对方冲他点了点头。 “于我而言,他们伴我长大,陪我胡闹,就如家人一般。”任也抬头看向他:“此事可行?” 冯兴收回目光,一把推开盘上的旗子,身体往前挪了挪问道:“你可知,我在这里和你下棋是为何嘛?” 任也瞧着他:“不是相商嘛?” “哈哈哈,我在等天监司的道士前来。你在等什么?”冯兴大笑着问。 任也攥着棋子,心里同样很急,他表现出这幅窝囊样,实际上也是在等李彦他们入城。 只不过,对方的人先来了……而且已经比他预想的慢了很多。 “刷!” “刷!” “……!” 话音落,三道人影入堂内,他们身着道袍,最老的四十多岁,年轻的二十多岁。 只不过,他们没有持剑,也没有携带什么符箓,只各自拿着三个漆黑无比的葫芦。 其中一人看到任也后,冷笑道:“听闻王爷会聚魂之术,我等便特意携带了三百道被炼化的凶魂,冤魂。呵呵,也不知王爷的阴阳之术,能不能操控它们,会不会遭受到反噬。” “踏踏!” 话音落,急促的脚步声响,青州卫的代指挥使——章武,领着三十名身着重甲的兵丁入内。 “朱子贵,你的侍卫杀我大哥钟奎山,这个仇,得在你身上找回来。”章武目光阴冷地瞧着任也。 “刷!” 冯兴腿脚利落的从榻上跳了下来,伸手掸了掸衣物上看不见的灰尘,阴笑道:“如若不是为了对付你的聚魂之术,我又怎会与你对弈?笼中之鸟,你棋下得很臭!” 说完,他转身向外,背手道:“怀王自投罗网,我等不费周章将其囚禁,这故事太过平平无奇。我的建议是,他率人袭击府衙,我等奋力反抗厮杀……最终九死一生地擒下怀王,并抓捕其上百名同党,这样向圣上禀告,定能讨得他欢心。我主要是考虑到……圣上欢心。” 章武回:“既然厮杀,为何不见怀王负伤?” “哈哈哈,斩其双腿,也不耽误他以天赦入命之人的身份进墓。”冯兴一边回应着,一边大笑着离开中堂。 数扇中堂的大门被关上,屋内瞬间弥漫起了肃杀之气。 一名道士提着葫芦在前,目光阴狠地看着怀王:“小废物,今日你若敢施展聚魂之术,百鬼反噬,定让你知道什么叫万虫啃食之痛。” “刷!” 章武拔出钢刀,目光凶戾。 任也刚刚没动,是因为他感觉三个道士的气机已经锁定了自己,即使暴起,恐怕也无法抓住冯兴。 不过,他既然敢来,肯定是留有后手的。 “刷!” 任也慢慢悠悠地下地,举手间,一把流淌着霞光的剑,已陡然出现在了手中。他本想拖延时间,等待李彦带人前来一块动手。 可现在对方先出招了,那就只能自己应战了。 剑在手中,神异迸发。 他体态松弛,气息外露,整个人站在那里,既无进攻的姿态,也无防御的意图……看着浑身都是破绽,与普通人无二。 御笔有神异,名为复刻,可偷取这个星门内的一切法术,道术,剑法等等…… 临行前,学剑不精的二愣,为他展示了一招,名叫霸天剑法的剑式。 他自称天资愚钝,只粗略领悟了这剑法的第一式,但好在完整。 这一招,叫剑压黄河两岸。 也不知创造这剑法的人是谁,但他肯定是个偏执狂,是个逼王,不然不会取这么离谱的剑谱名字,也不会取这么装的招式名字。 不过,有的剑法只是术,只是杀人的技,但有的剑法却有“意”…… 这霸天剑法,确实太过狂傲,但却也有“意”。 天下高手,不过蝼蚁。 我一剑既出,便要压倒黄河两岸。 这是狂到极致的意,所以,它的剑招讲究的是霸道,刚猛。 这是任也第一次感受到意的存在,但却是借了御笔的光,因为他目前距离领悟意,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他只复刻了一招剑式,却在即将施展时,有一种天下江湖,不过一剑尔的至狂心态。 “翁!” 巧了,人皇剑也是一件狂到极致的神兵,意与剑合一,如蝉鸣般奏响。 章武也是习武之人,但他达不到领悟意的层次,只感觉……任也往那儿一站,便有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死死地锁定了自己。 “上!” 一声怒喊,三名道士瞬间抬手就要打开葫芦。 “刷!” 任也抬臂,关上门的中堂,顷刻间挑灯全灭。 狂暴的气息汹涌炸开,如海潮一般推向周遭。绵密流淌的气运,自任也身体中炸出,疯狂涌向人皇剑…… 蝉鸣声停, 万道霞光点亮了中堂。 一剑掠过。 “噗噗噗……!” 三只抬起的手臂,与其身后的躯体,顷刻间断成两节。 三十名重甲兵丁,以肉身之力,无法扛住剑威,尽数跪地,口呕鲜血。 “嗖!” 章武怔了一下,此刻也不敢后退,准备以命搏命,一刀砍向任也。 “嘭!” “咔嚓!” 正在向院外走去的冯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他猛然回头,整座中堂正门被一剑劈开,无数碎屑击飞。 那章武手持断刀,飘飞十几米后,重重地摔在了自己脚下。 中堂内,有一葫芦的塞子被拔出,上百鬼魂飘飞出来,龇牙咧嘴地看见人皇剑后……只一眼,便又集体飞回了葫芦中。 …… 与此同时,清凉府外,官道上。 “上马,缠布!” 李彦站在伞下高喊。 约一千五百人的兵丁,站在右卫的大营前,统一上马,并都在脖子上缠了红布。 铁骑配钢刀,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在了官道上。 “换旗!”刘纪善高喊。 一面面大乾王朝的青州卫旗帜被砍下,掉落。 一面面沾染灰尘,从箱子底掏出来的怀王旗,再次迎风而展。 老汉张贵看到这一幕,竟老泪纵横:“我等与怀王浴血奋战多年,这面旗检阅过大乾王朝的每一寸疆土。功成之日,怀王竟在凯旋的路上被景帝截杀。军中功勋之将,卸甲的卸甲,流放的流放……今日保王,既是尽忠,也为了那些没有回到家乡的孤魂野鬼!” 李彦望着城门,高声大喊。 “诸君,请随我马踏清凉府衙!” 马蹄声响,旌旗向北。 眨眼间,官道上沙尘倒卷,如一条烽火之线,撞向城门。 ………… 求票票啦,么么哒,大家五一快乐! () 。 第一一八章 接管清凉府 府衙中堂。 任也一剑破门,院内四周那些埋伏着的兵丁,顷刻间如潮水一般冲了出来,他们手持长矛,钢刀,盾牌,蜂拥着围聚。 这群官兵,先是扫了一眼地面上的代指挥使章武,见其胸甲龟裂,浑身都是鲜血,显然已是重伤垂死之态。 同一时间,屋内的三位天监司道士,竟然还没等出手,躯体就被一剑揽成了数节,内脏与鲜血铺了满地,死得已经不能再惨了…… 这……这纨绔子弟,不就只是会一些聚魂之术嘛? 他何时变得如此武勇了? 一时间,官兵们心里也产生了惧怕情绪。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没有信仰的厮杀,大多都是因利而聚,而这单纯的利,却无法凝聚出甘愿战死的意志力。 这一点,对于朝廷党,怀王党来说都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李彦会说,如若势成,则可马踏清凉府;如若不成,那大家也会死于乱刀之中。 除去保王党的那些老人外,临阵造反的兵丁,也都是因利而聚,有的为了发财,有的为了保命……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旦势危,这群人肯定也就作鸟兽散了。 院门口,刚刚还在大笑着的冯兴,此刻呆若木鸡,满眼都是懵逼之态。 聪明人往往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已经很谨慎了,知道怀王会聚魂之术,便故意拖延时间,暗中请来了天监司的道人,同时,又在周围埋伏了这么多兵丁…… 可谁曾想,他还会如此刚猛的剑术,竟像是个神通者。 此子之前的纨绔废物之态,难道……都是伪装嘛?实际上他是个卧薪尝胆,隐忍极深的角色?! “踏踏!” 还没等冯兴想明白,任也出堂,脚踩剑招第一式的步伐,身体轻掠而来。 “护……护我!”冯兴大喊,老态龙钟的身体,非常慌乱地后退。 地面上,重伤垂死的章武,手持断刀抬头,想要起身。“嗖!” 任也一掠而过,右脚点踩了一下章武的腹部,重复使用着剑招第一式的步伐,人皇剑向下一指。 “噗!” 一剑切开脖颈,毫无停顿。 章武双目凸起,身体微抬着喷血。 人过时,他便断气了。 周遭兵丁围聚而来,持盾牌遮挡身体,遮挡冯兴,右手架长矛向前捅刺,数十人聚在一块,就好像一堆蚂蚁。 “刷,嘭嘭嘭……!” 剑锋横扫,向前三步内的所有盾牌崩碎。 剑气向前,一阵血雾荡起,肢体横飞,院内顷刻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任也只复刻了剑式的第一招,出剑时,那动作重复且僵硬。 只不过,这剑法蕴含“意”,狂傲至极,再配上可镇气运的人皇剑,却也足够对付这些凡夫俗子了。 “嘭!” 冯兴见任也踏着血雾而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本能后退时,背部已经撞在了高墙之上。 “啪!” 剑锋压在了冯兴的脖颈上,任也满身挂着血肉,右手持剑道:“……冯大人,这府衙内外尽是伏兵,本王,也需借你一样东西啊。” 冯兴面露死色:“一人之力,你能杀……?!” 抬手间,剑锋掠过冯兴右腿。 “噗!” 大腿被贴根斩断,鲜血喷得满墙都是赤红。 冯兴的身体如积木一般“坍塌”,人向左侧倒,右腿却还立着。 任也伸手抓住冯兴要倒下的身体,扭头看着兵丁们喊道:“……本王借冯大人一条腿与你们相商,能否退后三十步?” 再次围聚上来的兵丁们,相互对视,心有忌惮。 他浑身染血地立于高墙旁,模样狼狈,剑指冯兴,俨然一副穷途末路的处境,可却是一脸的狂傲表情。 这一幕,让府衙中的一些老兵,想起了大乾怀王朱开的身影……那一年,凯旋的回乡路上,垂垂老矣的镇国之将遭遇景帝截杀,杀至最后,他人死而立,剑插尸堆,竟也吓得千名甲士不敢上前。 墙边,任也看也没看围聚上来的兵丁,只抬剑再削。 “噗!” 剑锋掠过,冯兴右手掌还在抽动着落了地。 “啊!” 冯大人痛苦的惨嚎声响彻。 “滚不滚?!” 任也轻笑着,大声喝问。 人力终有尽时,剑法再高深,意韵再强,也要看使用之人。 任也目前积累太少 ,杀到此刻,已经有力竭的感觉,所以,他要擒贼先擒王。 …… 清凉府城门闭合,百名被临时召集的甲士,此刻正严阵以待着。 他们并不清楚密探营,青州卫已有人造反,但却知道冯大人要囚禁怀王,被召集来这里,是怕出现意外。 城墙上,一位将领极目远眺,言语严肃:“都打起精神来,待冯大人事成,我等皆有奖赏……。” “那怀王果真废物,竟然主动入城,自投罗网……。”旁边一位总旗官,正要舔着大人的勾子,言语充满附和意味地说着。 “踏踏!” 就在这时,官道上突然狼烟滚滚。 “不要吵……。” 将领突然摆手。 “开城门,迎怀王!” “开城门,迎怀王!” 陡然间,官道上喊声震天。 将领略微一怔后,立马摆手喊道:“敌袭,弓弩大炮准备,城门加固……!” 就在这时,一位姿态十分优雅,娇躯侧坐在战马上,用单手搂着刘纪善腰部的奇女子,轻声催促道:“快点,再快点……。” “我猛猛冲刺。”骑马的刘纪善,狂抽鞭子。 一骑当先,冲出队列。 “春风如意图!” 搂着刘纪善的唐词人,抬臂间,就呼唤出了自己的专属入门信物。 一道清光闪烁,立于城头,瞬间铺开。 数十名准备迎战的兵丁,包括那名将领,都先是双眼迷茫,随即荡起了执念。 如意图漂浮在半空中,一群兵丁陷入执念幻境。 从南而来的千人千骑,如钢铁洪流一般,毫不停顿,直直冲入城门。 短短几个呼吸间,刘纪善抬起右臂,唤出蒙尘的前朝玉玺,向前祭出。 “嘭!” “轰隆!” 玉玺简单粗暴地撞去,只听嘭嘭几声闷响,城门便被砸开。 千人冲过,活生生撞开两扇破损的门,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 马蹄声塌地,张贵等三百老将老兵,高举怀王旌旗,在马上大喊:“开城门,迎怀王!只杀贪官,百姓勿惊!” 喊声汹涌,顷刻间便连成一片。 二百人留下,迅速控制城门,将城头上的大乾旗帜砍断,重新换上了怀王旗。 如海浪一般的千人千骑,快速掠过中街,一边呼喊,一边杀向清凉府衙。 最开始,城内的官兵还想反抗,还想聚拢,可他们一见城门被破,旗帜更换,心里瞬间就悟了。 原本准备夺回正门的守城兵丁,竟立马与怀王的铁骑合兵一块,开始猛猛地表着忠心。 人性之恶,显露无疑。 那些在城头上被抓住的守军,有很大一部分,竟都是被自己的同僚杀害。 …… 府衙大院。 千骑赶到府衙,刘纪善,李彦,唐风,二愣等人下马,并迅速清理外围的伏兵后,冲入中堂。 却见到任也站在堂内,用剑压着冯兴,而后者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是只吊着一口气的状态了。 周遭地面,全是被砍杀的兵丁尸体。 众人见到这一幕,还是很震惊的。 二愣率先冲入房中,急迫地问道:“殿下,您没事儿吧?”任也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装逼道:“本王一剑既出,定能霸天!” 二愣一看他还能吹牛逼,顿时就放心了。 “刷……!” 李彦浑身包裹着墨汁入堂,语速极快地说道:“先给老冯止个血,有口气就行。有他在,就好接管清凉府各衙门。” 任也看见大家都来了,也有不少保王党的兄弟们在外面,所以即使身体再虚弱,也得迈步迎出去。 他走出中堂,插着染血之剑,立于台阶上。 “呼啦啦!” 千人跪地,都很懂事的大声呼喊。 “请怀王重新掌管清凉府,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喊声如浪潮一般扩散,席卷周遭。 任也双目扫过众人,大声呼喊:“朝廷贪腐,景帝不仁。本王不讲虚的,他要杀我,我便不可能束手待毙。你等与我起事,我内心感激,也别无所赠,清凉府衙,密探营,青州卫,一切高官财产,尽数分掉,但切记万不可叨扰百姓!” “遵命!” “……!”任也喊完之后,转身又看向了李彦:“搞几个文化人,写个正义接管清凉府的宣言。最好多提提我父王,他得民心,我却只得教坊司的姑娘们青睐。” 李彦点头。 …… 一个时辰后。 【恭喜怀王,重夺回青州三卫,赢得将士们的信任,他们愿追随于你。】 【恭喜怀王,重新掌管清凉府府衙,所剩不多的官员,都愿意听你的政令。】 【恭喜怀王,重掌密探营,这里的探子宣誓效忠于你。】 【恭喜怀王,完成接管清凉府的主线任务。】 【特殊奖励:怀王党成功占领一座城市,可招募五百神通者,助您在终局之战中,争夺神秘传承。】 “卧槽!” 听到最后一句提醒时,任也瞬间想起了什么:“五百神通者?之前大乾王朝也搞过啊,就是那群盗墓的……那星门的意思是……可……可以招募……?!” () 。 第一一九章 清凉开府,对外招募 清凉府衙,中堂。 任也,唐风,刘纪善,李彦四人,此刻正在大声密谋着。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成功接管清凉府之后,星门竟然给予了“招募五百名神通者”的特殊奖励。 “我劝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李彦背着小手,在屋内乱“飘”:“下一关不好过啊。我真是日了这个星门的先人了……老子只是想取回身体,就这么难嘛?!” “稍微联想一下,”唐风坐在椅子上:“我也觉得一下关,太难了。” 任也来回度步,心里明白二人说的意思。 刘纪善的大脑,在这一刻超常发挥,并瞬间解读了一下:“你们的意思是,我们这边可招募的神通者越多,那说明,在下一关中朝廷方面给的压力就越强,所以你们很担心,对不?” “对呀。”唐风点头:“用屁屁想,也知道朝廷势大啊。下一关的核心点,应该就是争夺安平公主墓。朝廷想拿人皇印,而这个东西一定是任也必须要拿的传承道具。我们都能招募五百神通者,那你说……朝廷能招募多少?” 刘纪善眨巴眨巴眼睛,思考良久:“那下一关,我可以不玩了吗?” “主动放弃任务,那你看星门弄不弄死你,就完了。”李彦翻了翻白眼。 三人说话间,任也猛然回过了头,冲着李彦问道:“这个招募,是我们自己做主,还是星门做主?是随机挑选,还是也要有信物的,就跟我们进来的方式一样?” 李彦稍稍思考了一下,摇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招募的是玩家,那我们应该是做不了主的。星门规则是公平的,应该不会让你直接带五百家属或是正规军进来。‘天道’讲究机缘二字,那要能内定名额,还算什么机缘?至于挑选方式,我觉得会跟阵营有关吧。” “老李说得对。”唐风起身补充道:“如果是自行招募,我们应该已经接到任务,或者是信物了,比如保王党密令什么的。”任也一听这话,心里很是忧愁:“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点棘手了,我这还想着请守岁人出手呢。” 【尊敬的玩家,三分钟后,您将离开此星门。】 冰冷的声音入耳,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完了,要走了。”李彦立即瞧向任也,话语简洁地说道:“你还是要请守岁人帮忙。千万记住,下一关很难,你要详细把这里的情况介绍一下。这一幕离门,我也会找一些‘熟人’帮忙,他们在自由阵营,还是有一些牌面的。” “好,必要的时候,本王允许你卖个屁股。”任也深知李彦的段位,肯定要比他们三个高:“毕竟在下一幕中,咱们能赢,你才能取出身体。” “哼。” 李彦冷笑道:“只要价钱合理,是跪着谈,躺着谈,还是撅着谈……对我而言,都是一次划算的交易。” “我们在现实中见一面吧?”唐风看着李彦问。 “……我没办法面对现实中的你。”李彦脑补了一下唐风的“男人”形象,瞬间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立马扭头冲着任也说道:“我会去找你的,但你不能带他。” “行。”任也看向刘纪善:“你呢,咱们现实里见一面?” 刘纪善摇头拒绝:“这一幕,就算了吧。我准备回老家一趟了,给老爹老妈上个坟……如果下一幕,我们能赢,也能活到最后的话,咱们在见吧。不过,不要带官方的人来……我不想和他们接触。” 老刘在现实中是个精神小伙,他不想见守岁人,也是情理之中。 “行吧,那就这样。”任也攥着拳头,抬起手臂:“不管怎么样,咱们在这一幕中积累出了深厚的友情。下一幕,生死相依,共赴胜利!” “啪啪!” 刘纪善和唐风跟他撞了一下拳头,而李彦的魂魄则是从三人身体中穿过,以示诚意。 商议完毕后,任也又来到室外,冲着莲儿,二愣,张贵等人交代了几句后,便听到了星门的倒计时提醒声。 他返回中堂,找了一间空房关门。 “3!” “2!” “1!” “刷!” 一阵光辉闪耀,空间开始扭曲,任也消失在了这里。 …… 当所有玩家离开星门后,清凉府衙的吏房中,走出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身着长衫,留着八字胡,看着其貌不扬。 此人招呼着吏房内的几名胥吏,拿着一张大告示,骑马来到了城门口。 “啪!” 几人拿着浆糊,将告示贴在了城门右侧。 “轰!” 突兀间,一阵清光闪耀,冲天而起。 八字胡中年站在告示旁,发出炸雷一般的喊声:“朝廷腐败,皇帝昏聩,怀王欲广纳贤才,迎天下英雄,招募五百神通者,入清凉府门。” 喊声激昂,传入城内,飘入山野。 那淡淡的清光在天空中徐徐铺开,仿佛有一道声音,穿透某种壁垒,进入现实。 【怀王成势,清凉府开门。】 …… 沪上,某老城区,一户普通的住宅内。 一名家庭妇女,正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做着晚饭,嘴里不停地叨叨着:“你都给他买了,就送去呗。” “……要不你送吧。”坐在客厅喝茶的中年,穿着大背心,大裤衩,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你俩吵架,跟我有什么关系?”家庭妇女打开笼屉,将一枚枚精致的小肉包放了进去:“快去吧。” 中年扶了扶眼镜,磨叽了好一会,才从门口的鞋柜中,拿出一个崭新的鞋盒子。从包装看,这应该是一个知名运动品牌的限量版球鞋。 他提着鞋盒,走进了儿子的房间:“小鹏。” 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卧室,有三面都是书架,各种与中药材,中医有关的书籍,几乎将书架填满。 靠窗口的书桌旁,一位具有理工狗气质的青年,戴着黑框眼镜,看着不怎么聪明地扭过了头:“怎么了,爸?” 中年扫了他一眼,迈步走过去,将球鞋放在了地上:“今天和你妈逛商场,给你买了一双球鞋。” 许鹏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谢了哦。” “不用。”中年扔下球鞋,竟多一句话都没说,只走向了门口。 许鹏看了一眼地上的球鞋,表情很犹豫地思考了一下,才主动喊道:“……下周末,我就不回家吃饭了,约了单位的一个女同事,我们一块看个电影。” 中年听到这话,虎躯一震,猛然扭头:“好好好!” “嘿嘿。”许鹏咧嘴。 “中药这东西,可以用毕生去研究,但结婚生子这事,还是要趁早。”中年停顿了一下:“……我说你几句,也是着急,并不是反对你研究中医。” “我知道。” “可以研究,但不能搞假药,不能犯法。”中年抓着门把手,语气凝重,却点到为止。 几天前,老爹催促许鹏去相亲,父子二人因此拌了几句嘴。 几天后,老爹反思了一下,给儿子买了双鞋,双方简单聊了两句,表示相互理解,这让家庭氛围再次变得和谐。 吵吵闹闹,这就是生活。 “还有四十分钟吃饭。”老妈非常精准的在厨房喊了一声。 “喝点。”老爹很开心,手又背起来了,迈步走在客厅中,俨然一副家庭精神支柱的模样。 “我知……!” 话还没等说完,许鹏突然怔了一下,因为他耳中突兀响起了一道提醒声。 【尊敬的“永远也不会死的华佗”,小药箱提醒您,我匹配到了新的星门——清凉府星门。那里有合适您的任务派发,您是否选择游历?】 【五分钟后,我会再次提醒您。】 许鹏怔了一下,立马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时间,并粗略心算了一下。 他眉头紧锁,心里暗道:“任也,应该已经进入星门五天了,那我为什么会接到清凉府的任务呢?是同一个星门嘛?” 许鹏思考了一下,猛然起身喊道:“妈,我下楼买几瓶饮料。” “家里有的。” “我要喝的没有,一会就回来。”许鹏扔下一句,只穿着拖鞋,睡衣,便跑出了家门。 大约三分钟后,他来到了一处公园外的公共厕所,并仔细检查了一下每个坑位,确认没人后,才钻入其中一个。 “小药箱,在嘛?”许鹏闭上眼睛,用意识呼唤。 【在的,主人。】 略有些俏皮的星门声音响起,与任也听到的语气,有着很大的差别。 这道声音,就像是有一定思考,有一定个性的。 “我进入清凉府,是不是就默认了,要接取那里的任务?”许鹏问。 【不,您需要入门后,找到任务接取地点,再决定是否接取。】 “……会很久嘛?” 【抱歉主人,我无法感知到清凉府星门的规则。】 “……好吧,我选择进入。”许鹏是犹豫了很久后,才下定决心:“快,帮我匹配。” “翁!” 数秒后,一阵璀璨的光辉闪耀,许鹏消失在了厕所内。 …… 扭曲,冰冷,黑暗…… 许鹏缓缓睁开双眼,见周遭模糊的景象凝实,一抬头,便看到清凉府的城门,以及城门上贴着的告示。 “怀王发了招募令?那……那这不就是任也的星门嘛?!” 许鹏眨了眨眼睛:“这是激活了某种规则,令星门对外开放了嘛?” 话音落,旁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哥们,会暗号嘛?” 许鹏扭头看过去,见到一位身着布衣,五大三粗的青年,正在向自己问话。 他略微想了一下应道:“松骨128,柔式268,如果你非要来一发,一千两百八十八。”“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青年龇牙点头:“守岁人嘛?我是秩序阵营的,你也接到了这里的匹配信息?” () 。 第一二零章 风雨欲来 清凉府城门外,许鹏跟那名五大三粗的青年,简单交流了两句后,才得知对方是秩序阵营的散人玩家。 在秩序阵营中,守岁人代表的是华夏官方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此阵营的玩家都是守岁人。 事实上,守岁人的选拔机制非常严苛,尤其是在个人品德方面有着很高的要求,一直是秉承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所以,想加入这个组织,吃官粮,那也是要通过多道考核的。 其次,也不是所有秩序阵营,自由阵营的玩家,都愿意加入守岁人。很大一部分只想游历星门,佛系“挖矿”的玩家,都是避免和各种组织接触的。 这群人虽然拿不到守岁人的待遇,也很难参与到大规模,具有强烈竞争性的星门,但却自由自在,不受限制,其实也蛮好的。 跟许鹏同行的这个青年,就是这样的玩家。不过二人虽然不是一个单位的,但同为秩序阵营,交流起来也很友善。 来到城门前,许鹏主动冲着一名卫兵问道:“军老爷,我二人听闻怀王颁布招募令,愿投靠跟随,您可知在哪儿报名?” 兵丁转过身,指着城内中街道:“去府衙吏房报名。” “多谢。” “……!”兵丁傲娇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走吧。” 许鹏招呼了一下同行的青年,二人迈步走入城中。 一路上,他们见到长街上,有不少地方都有血迹,还有许多官兵在处理着尸体。 “这里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武装冲突啊。”青年有些发毛地看向四周:“怪吓人的。” 许鹏停下脚步,冲着一位老实巴交的城中百姓询问道:“兄台,我二人初到清凉府,想打探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四周,才轻声回道:“朝廷贪腐成风,据说那皇帝老儿又几次逼迫怀王,想取他性命。而怀王不想束手待毙,刚刚便起兵反了……连知府冯兴也被杀了。”许鹏愕然,心说这才仅仅五天的时间,任也就起兵造反了?真是一个草率的人啊,但能力却蛮强的…… 稍稍打探了一下,许鹏便知晓了“怀王”当下的处境,目前应该是成功抢下了这座城池,重新掌管了军政大权。 步行了大约一刻钟,二人便一同来到了府衙吏房。 老话讲,地方府衙有三班六房,其中一房,便指的就是这吏房。此部门的功能非常简单,主负责府内的一些官员升迁,惩处,“招聘”等事宜。 说白了,就是人力资源部门。 二人入院后,见到吏房门口坐着一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正喝着茶水,体态慵懒。 八字胡扫了一眼二人:“二位可是看到招募令,而特意赶来的神通者?” “是。”许鹏点头,抱拳道:“我等听闻怀王仁德,且胸怀大志,愿意跟随。” 八字胡停顿一下,正色道:“朝廷腐败,景帝不仁,我们只招募正义的神通者,誓死守卫清凉府,你二人可能做到?” 话音落,许鹏与那名青年的耳中,瞬间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主人,您接到由清凉府星门颁发的任务。】 【主线任务:加入怀王阵营,誓死保卫清凉府,并助怀王成功夺取安平公主墓的神秘传承。】 【胜利条件;怀王最终存活,并取得胜利后,您将会得到巨额奖励,包含星源,经验,珍贵道具等。】 【特别提醒:您如果选择接取任务后,不可叛变怀王,不可放弃任务,不可私自逃跑,不然一定会遭受到死亡惩罚。并且,在任务开始后,敌我阵营会有强制性的对抗规则,即便你不杀人,别人也会杀你。请慎重选择,是否接取此任务。】 【任务难度:一阶星门,sss级。】 【任务背景介绍:大乾王朝景帝……】 一连串的提醒声,在耳中逐渐消失后,那名五大三粗的青年,便眉头紧锁道:“sss级的任务,不能叛变,不能放弃,还不能逃跑,并且还有强制性的对抗规则?!这意思是……也许会有击杀积分之类的设定?也就是说,我想摆烂,当个混子,拿个低保奖励都不行?” 许鹏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 “那我不接了。”五大三粗的青年毫不犹豫地放弃:“我没参加过这种高强度的对抗玩法,小命要紧,算了,算了……!” 对于很多人来讲,sss级的星门奖励固然丰富,也充满了诱惑力,但同样伴随着非常高的死亡风险,所以……这个青年果断退出了,放弃了此任务。 许鹏站在原地,心里也很犹豫。 对他个人而言,其实这个星门的任务,吸引力是很一般的。因为他是光明系的玩家,阶段称谓是赤脚医生,参加这种简单粗暴的对抗任务,除了能得到一些星源,经验奖励,个人提升是不太大的。 说白了,就是专业不对口。他更喜欢探索那些与中医有关的古代星门,这样风险小,能得到相关职业道具和技能的概率也会大一点。 这种几百人的对抗,太乱了,也太危险了,并且最终得到的奖励,自己也不一定能用,所以这个星门,其实更适合那些偏向战斗的职业玩家。 不过,他是守岁人,也知道这个星门是跟任也有关的,并且在听完故事的背景介绍后,他很清楚在下一幕中,朝廷是要派兵剿灭清凉府的。 七枪战神的情况很危险啊…… 许鹏停顿一下,立即冲着八字胡中年说道:“我愿意效忠怀王!” “在这里写下你的出身,家乡,名字……。”八字胡指着桌案上的册子回了一句。 许鹏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角色记忆,便在册子上写下了一些信息。 【恭喜主人,您成功接取了清凉府——安平公主墓终局之战的任务。任务开始时间——119:59:56。】 许鹏听到提醒,幽幽地呢喃道:“五天?!” 旁边,那位五大三粗的青年,笑了笑:“兄弟,这么勇的么,这种大规模死人的任务都敢接?” “呵呵。”许鹏笑了笑,没有多说。 “行,那我就撤了,有缘再见。” “好。” 二人简单交流了一下,青年呼唤自己的专属门灵,迅速离开了这座星门。 而许鹏在向外走的时候,却注意到府衙外的长街上,有不少陌生人,都很兴奋地赶往这里。 不用想也知道,外面世界的一大批一阶玩家,应该都接到了这个星门颁布的招募任务。 “刷!” 一阵光辉闪烁,许鹏离开了清凉府,返回了现实世界。 …… 穿着睡衣回到家里后,许鹏冲向自己的卧室:“爸妈,我单位刚刚打来电话,临时要出个差。晚饭你们自己吃吧,我马上得走。” 老爹愣了一下:“什么事啊,这么急?” “就是很急,不说了,我马上就得走。”许鹏在室内换好衣服,拿着自己的书包:“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拜拜。” 在厨房的老妈,一听这话,立马泄气了,饭都不想继续做了:“还有一个菜,就炒完了,这怎么说不吃,就不吃了……!” “辛苦了,你俩喝点,嘿嘿!”许鹏看着厨房的老妈一笑,摆手道:“走了哈。” “注意安全,坐飞机的话,下飞机给我们打个电话。” “知道了。”许鹏小跑着离开了家里。 五分钟后,父母坐在餐厅内,看着满满一桌子为周末家庭晚宴而准备的丰盛菜肴,一时间有点沉默。 “来吧,咱俩吃也一样,喝点。”老爹率先打破沉默。 “一天天钱挣不了几个,还忙成这样,唉。”母亲叹息一声,百无聊赖地拿起了筷子:“你喝吧,我陪你。” …… 楼下。 许鹏开车赶往单位的时候,各种玩家社交群内已经炸窝了。 清凉府开门,招募五百玩家的消息,就像一颗炸弹一般,引起了玩家群体的沸腾。 大家都在讨论,这个规模的对抗任务,有点像三年前的那场争夺战,虽然很多人都不想参与,可却都抱着一种吃瓜的心态,在议论着公主墓究竟有怎样的传承,敌我双方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车上,许鹏拿着手机,拨通了黄维的号码:“头儿,清凉府的任务,我接到了。” “你接到了?!”黄维一怔:“单位就你自己接到了嘛?” “还不清楚,我正在向单位走。”许鹏问:“任也联系你了吗?你知道清凉府的任务细节嘛?” “他已经联系我了,五天后开启终局之战。”黄维停顿了一下:“总部让他来京都。既然你也接到了任务,那马上回去找他,一块来,今晚就要走。” “明白了。”许鹏点头提醒道:“任务是随机发放的,五百个神通者名额,也不知道能被守岁人抢到多少。并且,这一幕没有信物了,也就是说,玩家之间无法流通入门名额。” “这个消息非常关键。”黄维很满意地点头:“你来吧,上层会想办法的。” “知道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许鹏赶到单位,见到了任也和唐风。 “哎呦,师傅?!”任也看见这个木讷的青年,顿时泛起了微笑:“我还活着,这太幸福了。” 许鹏羞涩地挠了挠头:“别叫师傅,怪不好意思的。我也接到了清凉府星门的任务,下一幕……咱们可能要并肩作战了。” “啊?你也接到了?!”唐风很惊讶。 …… 守岁人总部,朱雀城。 望月阁上,那穿着赤袍的男子,双眼凝望着城中的一片夜色,见到有一只纯白色的信鸽飞来。 他抬手,信鸽停在了自己的掌心。 “主人,入清凉府的名额只有五百,且随机发放,名额不能互通。”信鸽竟口吐人言,模样灵动。 赤袍男子,沉默良久:“通知,各地区的星门官,全部来朱雀城议事。” () 。 更新说明 此战即将打响,此卷临近收尾,大家给我点时间,容我梳理一下线索和剧情节奏,今晚无更。 欠一章,待进入高潮时一并偿还! () 。 第一二一章 博弈开始 沪上,一辆越野车正在飞速赶往机场,除了开车的司机外,车内还坐着任也,唐风,许鹏。 由于黄哥给的赴京命令很急迫,所以三人根本没在单位停留,只碰上面后,就立马上车了。 据说,任也这边刚出门,京都方面就已经帮他们协调好了要乘坐的飞机。这种种细节证明,守岁人总部那边,已经因为清凉府可招募五百玩家的信息,而有了大动作。 车上。 任也惊诧地看着许鹏:“你也接到清凉府的任务了?” “对,应该是你们刚刚离开,清凉府就开门了,可以被玩家匹配到了。”许鹏点头回了一句:“我接任务的时候,也遇到了其他玩家……。” 任也非常在意这个消息,立马追问:“那你详细说说接取任务的过程。” “是这样的……。”许鹏知无不言,脸色郑重的将整个流程叙述了一遍,并且还加了自己的判断:“很显然,这五百神通者的招募是随机的,任何接到星门匹配信息的玩家,都可以接取。同时,也是没有信物的。说白了,只要是有玩家接取了,那就和任务绑死了,不能放弃,也不能把名额转给别人。” 唐风一听这话,表情很上火:“跟我们之前猜测得差不多,但这样就很麻烦了啊。大量散人接取了任务,我们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五百名额的质量。这终局之战一开,我们等同于是一盘散沙,那怎么跟朝廷的大军斗啊?” “我刚才跟头儿通了个电话,咱们总部那边,应该已经有动作了。”许鹏倒是很自信:“我觉得……咱还是要相信总部调配资源的能力,以及那些坐镇大佬的智慧。” “希望总部能反应快点吧,找到有效的办法。”唐风倒也没有给出强烈质疑。 任也思考了一下,突然又问:“鹏哥,我对星门的了解比较少,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星门的匹配机制到底是怎样的?是所有玩家,不分等阶,不分阵营……全都有可能接到清凉府的任务,还是有详细的规则约束?”“这你可以放心。”许鹏立马安抚道:“我接取任务的时候,有明确的任务描述——叫‘一阶星门,sss级任务’,也就是说,只有一阶玩家可以接取到这个任务,超过一阶的玩家,应该是无法接到匹配通知的。而且,在所有星门中,高阶玩家在进入比自己等阶低的星门时,也会遭受到规则压制,只能发挥出同等阶的战力,我们华夏管这个叫‘天道’规则。” “也就是说,能进这个星门的玩家,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任也立即问道:“都是同一级别的,不会出现大人打孩子的情况,对吧?” “对的。虽然一阶玩家也有强有弱,有一定的‘等级’差距,但大家的水平却是在同一阶段的。简单来讲,幼儿园选手就对战幼儿园选手,小学生就对战小学生,或许有的人‘个子’大一些,‘体格’壮一些,但肯定不会出现大人打孩子的情况。”许鹏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还有,我接取任务的时候,吏房的那个八字胡明确说了,怀王招募的是正义人士,所以……混乱阵营的玩家,应该也无法接到这个星门的匹配通知。我们也不用担心,有很多内奸混进来。” 任也了然,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那还好,起码不用一边想着对付朝廷,一边防着队友捅刀了。不然那样的话,咱就直接投了,完全没法打。” “放心吧。”许鹏再次鼓励道:“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要相信总部大佬的智慧,以及守岁人组织调配资源的能力。” 任也点头附和,但他目前对守岁人组织的了解还是太少,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许鹏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 京都之上,古老的朱雀城。 内院六部的守岁人,此刻都已经忙碌了起来,他们开始频繁走动,频繁交流。 这群守岁人或穿着黄衣,青衣,手里拿着各种资料,快速穿梭在“六大部”的工作区域内,看似凌乱,实则非常有序的在对接着各种刚刚得到的信息。 此刻,你如果站在望月阁上俯视,便会见到灯火通明的古城内,至少有上千人,都在为了一件事儿奔波。 “刷!” 突兀间,一阵璀璨的光辉亮起,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出现在了城门外。 他是刚刚从现实世界,传送进的朱雀城星门。 这位中年身高一米八十多,体态壮硕,面相儒雅,身着一袭黑衣长袍,且衣袖、衣摆处,都绣有金线,瞧着非常华贵。 来到城门外后,这位黑衣守岁人,也没用人领路,只自行走向六部的工作区域内。但周边的守岁人见到他身上的黑袍时,全都集体怔了一下,双眼中闪现过非常惊讶的神色。 守岁人内部等阶森严,表面上分“天地玄黄”四个等阶,而眼前这位黑衣男子,便是地阶大佬。自三年前那场争夺战之后,朱雀城内部已经很少见到这个级别的守岁人了。 据说,他们都在某处星门内,与混乱和邪恶对峙。 黑衣守岁人刚刚走入城内,望月阁上便射来一道白光。 他驻足停滞,抬手接取。 一张纯白色的信纸,已经落在了掌心。 黑衣中年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调动北方各区各部,通知已经接到星门匹配提醒的一阶守岁人入门。只有一个要求,有序且尽快接管清凉府的任务接取。” 一眼扫过信纸上的内容后,黑衣中年抬头看向了高耸入云的望月阁,便恭敬地抱拳行礼。 那阁楼上住着的赤袍男人,就是守岁人组织的“天”,是大家唯一认可的领袖,更是华夏唯一的一位执门者。 大约过了二十秒后,又有两位黑衣守岁人,出现在城门外。 二人相互交流两句后,便一同迈步走入城中。 “刷刷!” 这时,两道白光再次射下,二人看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后,也纷纷恭敬的冲着阁上行礼。 望月阁上,赤袍男子盘坐在蒲团上,目光徐徐扫过一张张信纸,似乎正在思考。…… 东北,奉天市。 一处区级的守岁人单位内,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坐在办公室内值班。 “老妹儿啊你等会儿啊,咱俩破个闷儿啊,你猜那我心里儿啊,装的是哪个人儿啊……!” 他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哼着小曲,一副懒散的模样。 此人叫王培,是这个城市中的一阶玩家,也是一位黄衣守岁人。 两天前,他刚刚游历过一个星门,身心俱疲,此刻正处于休息时期。 【帅气的主人,雪宝宝提醒您,我匹配到了新的星门——一阶清凉府星门。那里有合适您的任务派发,您是否选择游历?】 正在哼着小曲的王培愣了一下,眉头紧锁:“怎么又来?” “滴玲玲!” 话音刚落,手机响起。 王培坐起身,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按了接听键:“喂,头儿?” “几个人在值班?”区域负责人直言问道。 “就我们二组在值班啊,怎么了?”王培拿起了枸杞水。 “询问所有值班成员,轮休成员,有哪位一阶玩家接到了,一个叫清凉府的星门任务……。” “噗!” 王培喷了口水:“我……我刚才好像接到了。” “你接到了?给我说准确的话!”区域负责人急迫地回应了一句。 王培再次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用肯定的语气回道:“没错,我确实接到了。” “王培,起立!”对方语气严肃地命令道:“马上记录任务细节……!” “是!” 王培没问原因,也没有打断,只蹭的一下站起了身,开始记录上层给的临时任务。 …… 五分钟后。 王培消失在了值班室,进入清凉府星门。 在城门前军老爷的指引下,他如许鹏一般,快速赶到了清凉府衙的吏房门前。此刻至少有三四十名接到匹配提醒的玩家,在八字胡桌案前的空地上进行排队,准备听取任务细节,再选择是否接取。 来到队列中央位置,王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直接从腰间拽下守岁人独有的无字碑,突然喊了一句:“有认识它的嘛?” 喊声响彻,队列内的人全部扭头。 “又来了一个守岁人?!” “兄弟哪个地区的啊?” “……!” 一时间议论声在人群内响彻,有不少人上前询问。 王培拿着无字碑,再次呼喊:“同事,我要找同事,有无字碑的迅速出列!” 十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后,竟然没有问王培缘由,也按捺住了心里的不解,只看着那闪烁着微光的无字碑,就直接迈步出列了。 对于守岁人这个群体而言,无字碑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让双方持有人,瞬间产生信任的重要信物。 十几个人出列后,王培立马吩咐道:“我是奉天市,铁南区的黄衣守岁人,我叫王培。刚刚我接到上层命令,需要我们对这里进行管控……。” 他大概用三分钟,详细阐述了上层给与的任务。 那十几名听懂的守岁人,立马点头附和:“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劝阻,劝退!” 王培立即回应道:“我来说,你们维持秩序。” “好!” “那我去门口吧。” “城门交给我。” “……!” 十几名守岁人,同样不问缘由,不问细节,只听完王培的口述后,便各自找到各自的定位,忙活了起来。 王培站在八字胡的左侧位置,抬手冲着那群站在原地排队的玩家喊道:“大家听我说,我是守岁人。我现在接到了上层的命令,代表守岁人组织,请求各位秩序阵营的玩家……能暂时停止任务接取,为守岁人腾出名额。你们可能有人已经清楚了,这个星门的难度非常大,死亡率也非常高……普通的散人玩家,在不抱团的情况下,胜率也很低……这样,大家先跟我来到门口,我详细和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星门的情况……。” …… 同一时间。 贺先生也接到了上层的命令,并且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姚森:“取消绑架任也父亲的行动,你回来吧,我们有别的事儿要干。” “好。”姚森立即回道。 沪上。 李彦在复活后,又在一个太平间内偷了一具尸体,随后乘坐一辆出租车,赶往了一处诈骗商会的联络地点。 () 。 第一二二章 请问,还有公平可言吗?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任也刚刚离开星门的那一刻。 高位格星门——大乾王朝,皇宫,御书房。 宫灯摇曳,铺着黄布的桌案上檀香袅袅,散发着令人心神安宁的清香。 大乾景帝穿着龙袍,体态慵懒地坐在龙椅上,左手托腮,表情平静。 他大约五十岁左右的模样,却不见衰老之态,发丝黝黑,腰杆笔直,俊朗且儒雅的五官,让他看着很有亲和力。 台阶下,天监司的领袖,大乾王朝的国师,此刻身着一袭白袍,正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面对国君时,背着双手,体态非常松弛。 “陛下,清凉府返回的四名暗子,都已经‘休息’了。”国师稍稍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景帝说道:“我刚刚再次推演了一下,却依旧无法看清楚安平公主墓的第九层,也无法算出那位‘天外来客’,究竟与神州有着怎样的渊源。天机不显,贫道着实参悟不透。这清凉府原本只是一小秘境之地,且天道规则繁杂,又如何能引来这样的大神通者呢?” “如果你对上那位大神通者,胜算几何?”景帝托腮问道。 “看不见,也推演不出,自然毫无胜算。”国师缓缓摇头。 这偌大的御书房,就只有皇帝与国师,那些原本贴身伺候的宫女与太监,竟都退至殿外百米远候着。 许久的安静过后,景帝端起茶杯,停顿一下说道:“你替朕草拟诏书,命长陵提督,一日内拢兵五万,备好粮草,以及攻城辎重后,便立即向上虞县进军。同时,天监司要密发招募榜,暗中集结三千名外来的一阶神通者,在上虞县与五万兵马汇合。五日后,一同进攻清凉府,夺回人皇印,也一定要活捉……我那子贵侄儿。” “起兵数量与招募神通者的人数,如此详尽,陛下,这是感受到小秘境之地的天道规则了?”国师问。 “……!”景帝缓缓点头。 国师斟酌半晌道:“陛下,那长陵提督是三阶神通者,即便能进入这清凉府的小秘境之地,也会被种种规则限制。” “换将。朕没打算让长陵提督郑广才领兵,这小秘境之地,用他是大材小用。”景帝抬臂喝茶,脑中却迅速搜索大乾王朝的后起之秀,并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名字:“去年有三府的都督,曾共同向朕举荐一人。” “一阶神通者——左玄?”国师笑问。 “升左玄为长陵总兵,率军五万,剑指清凉府,征讨反贼。”景帝起身道:“三千名外来的一阶神通者,由那四位暗子统帅,你挑一人为主将。五日后,大战开启,朕要在日落西山前,听到捷报。” “微臣领命。”国师微微行礼。 话音落,一道清光浮现,国师凭空消失在了御书房。 一炷香后,国师在天监阁上起罗盘,传命天监司的道士,在京都各地暗中密发招募榜,并悬以重赏,欲召集三千名外来的一阶神通者,准备进攻清凉镇。 同时,他又以秘法送信,传令于长陵提督郑广才迅速拢兵。 …… 离门一个半小时后。 任也,唐风,许鹏三人已经坐上了飞机,而且还是公费报销的头等舱。这一度让三人对守岁人这个单位,有了非常强烈的归属感。 在往机场赶的时候,任也已经得知妹妹和老爹都去了京都,但他打过两次电话,对方都没接。 “呵呵,你别担心了。”许鹏看出来任也的担心,立马出言劝说道:“闫总和头儿,这几天都在贴身保护你老爹和妹妹,在总部那边,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嗯,这俩人……平时也这样,动不动就不接电话,得用脑电波联系。”任也笑了笑:“行吧,睡一会就能看见他们了。” 旁边,唐风坐在宽大的头等舱座椅中,伸手摸了摸胸口:“这突然……没有了那俩羞羞的东东,我怎么还感觉空落落的,不是很适应。” 没人搭理他。 唐风端起空姐递过来的饮品,扭头看着任也问:“你说李彦……这时候在干嘛?” “你想他了?!”任也心里正在想着终局之战的事儿,懒得与其谈论这个话题:“你要想得受不了,飞机一起飞,你就去厕所。” “讨厌~!”唐风翻了翻白眼,优雅地交叠双腿:“呵,多了一条……也不是很舒服,中指无处安放啊。” “你是真的精神病。”任也无语。 “哎,哎……出大事儿了。” 就在这时,许鹏很少见地惊呼了一声,甚至还骂了脏话:“卧槽,不会吧?!” “怎么了?”任也扭头,见到许鹏正拿着手机,表情很震惊:“你看到什么了?” “你们看看。”许鹏指着手机屏幕道:“我所有的玩家社交群全炸了。” 任也闻言看向手机屏幕,见许鹏手指滑动间,正有一大堆文字信息滚动。 “听说了嘛,兄弟们?混乱阵营的很多玩家,都匹配到了一个sss级的一阶星门任务。” “刚听说啊,好像是一个叫大乾王朝的星门,派发任务的单位叫天监司。我听说,竟然有五千个sss级的任务名额,卧槽,这也太吊了!” “别吹牛批了,哪有五千个名额?我刚刚问完一个混乱阵营的朋友,总共就三千个名额,而且自由阵营,秩序阵营的玩家都匹配不到。” “我确定,是三千个名额。” “+1!” “上上楼的那个,这是正义人士的社交群,你竟然跟混乱阵营的那帮疯批交朋友?群主,我怀疑他是卧底,给他踢了好嘛?” “对,叉出去。” 很快,群成员-1。 “哎,刚才大家讨论的那个清凉府星门,好像也有五百个sss级的任务名额。你们说,这俩星门会不会有对抗性啊?应该会是联动关系吧?”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阵营对抗的关系。唉,我大守岁人又难了……五百打三千,怎么赢啊?正义想胜利一次,就这么难吗?”“为守岁人祈福啊,祝他们出征则必胜!这帮家伙虽然有点迂腐,刻板,但没有他们……哪来的规则啊?挖矿都会被那些疯批盯上。” “为守岁人祈福!” “……祈福!” “……!” 一连串的信息闪过,任也,唐风,许鹏三人一脸懵逼。 各种社交群内的信息,几乎全都在讨论大乾王朝和清凉府两个星门的事情,甚至就连一些国外的玩家群,也在疯狂热议。 不少自由阵营的组织,也一时间无比活跃了起来。 对抗开始,意味着秩序和混乱的各种资源调配,也会影响到很多玩家,很多势力。 “许先生您好,飞机马上起飞了,请您关闭电子设备。” “好的。”许鹏木然点头。 “滴玲玲!”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任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马按了接听键,并且语气有些结巴:“喂,黄……黄哥……你听说了嘛?” “看来……你也听说了?”黄维知道任也话里的意思,立马用确定口吻说道:“我们这边接到确切消息,混乱阵营那边的招募名额是三千人,招募地点是大乾王朝天监司,任务内容还不清楚,但很快就可以打探到,也肯定与进攻清凉府有关。闫总问了一下总部,那边说……铃铛会,路边狗,掠夺者联盟等十几个组织,已经开始大规模调动资源了。甚至就连……很久都没什么消息的灵修会,也有异动。” 如果说,刚才任也还不太相信群里的各种消息,那此刻听到黄维的通知后,他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 “先生,您需要关闭一些电子通信设备。”空姐再次提醒了一句。 “哦,好……!”一脸凝重的任也,低声冲着电话说道:“我们马上起飞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见面说吧。” “嗯,先这样。” 二人结束通话,任也关机。 “嘭!”一声闷响,他的后背重重地砸在座椅上,情绪多少有点崩溃地骂道:“这特么公平吗?这还有王法可言嘛?!五百打三千,凭什么呢?这完全不合理啊。” “我也想不通。”许鹏也是木然摇头:“招募名额的数量差距这么大,这让我们怎么赢?你就是太上老君扔下来的绝世传承,也得给我们一丢丢能胜利的希望啊。” 旁边,性格多变的唐风,此刻也目光凝重地看着天花板:“为什么双方的招募人数差距这么大呢?” 五百对三千的消息,让任也等人的情绪有点崩溃。 只不过,他们现在都还不清楚,大乾王朝不光要暗中招募三千名一阶神通者,而且还准备起兵五万,进攻清凉府,征讨怀王叛军。 这个消息传到任也等人的耳朵里,那估计他们三个,可能会当场就从天上跳下来吧。 …… 沪市。 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内,李彦扭头看着四周环境,不由得感叹道:“这里的变化很大啊……!” 不多时,一名青年拿着一块刻有“财神”二字的金制令牌返回,模样恭敬地说道:“小战狼先生,我向上层汇报过了,您可以去京都的十号当铺,那里的负责人会等您。” “……你们这里的商会负责人是谁?他在吗?”李彦问。 “我们这里的负责人叫影子,她几日前就已经去京都了。呵呵,我也联系不上。我们头神神秘秘的,而且脾气很不好。”青年笑了笑。 “我现在是附身在一具尸体身上,你找个可装载魂魄的法器道具,安排一个马上就能走的航班,我要去京都。”李彦不容置疑地说着。 青年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 “怎么,有难度嘛?!”李彦问。 “……现有的航班应该已经没了。”青年思考一下:“不过问题不大,您这么急,我可以帮您申请一架总部集团的商务专机。” 不管是在星门中,还是在现实世界中,诈骗商会可能别的没有,但就是有钱,有源,有人脉。 一个小时后。 这名诈骗商会的青年,手里捧着个冒着荧光的骨灰盒,迈步走上了一架小型的商务专机,并直飞京都。 () 。 第一二三章 道具可以带吗? 深夜,23点左右。 从沪市飞来的民航客机,在京都机场缓缓降落。 任也三人都没有行李,很快就来到了接机口,并见到了“久违”的闫总。 “闫总,我黄哥呢?”任也没有看见自己的伯乐,心里很好奇地问。 “总部已经彻底动起来了,他临时有别的任务。”此刻的闫多多,少了几分不急不缓的优雅感,也多了几分急躁,他扭头看向许鹏:“你已经接取了清凉府的任务,对吧?” “是。”许鹏点头。 “你马上去总部报道吧,就现在,我单独给你安排一台车。”闫多多看着他:“各地区的负责人,以及接取清凉府任务的守岁人,在短时间内都会赶到总部。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接近一阶满级了吧?” “报告闫总,我五个月前,就是一阶满级玩家。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阶段任务太过严苛,需要不停尝试毒虫,草药,还要成功研制出一款治疗重疾的良药的话……那我应该早都晋升二阶了。”许鹏脸色郑重地回。 “嗯。”闫多多缓缓点头:“去总部吧,应该有更重要的担子给你。记住了,多跟各地区的负责人,以及接取任务的玩家交流,尽快熟悉起来。” “是!” 二人沟通完毕,许鹏单独乘坐一辆越野车离开,而任也,唐风,则是和闫多多共同乘坐一辆车,快速离开了机场。 车内。 任也冲着闫多多问:“我爸和我妹呢?” “他们白天出去逛了,玩得挺累的,这会应该休息了。”闫多多脸色凝重地看着他:“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聊完,你就可以回去见他们了。” “好。”任也点头:“你问。” “是这样的,总部现在对清凉府这个星门的了解,仅限于你之前递交上来的报告。”闫多多伸手打开一个很小的平板电脑:“我现在连接总部那边,他们实时记录。你简单口述一下第二幕的大致情况,挑重要的机制说,我们要分析一下。” 对于简洁汇报这事儿,任也属于是轻车熟路了。他以前去局里开会,汇报案件时,已经点亮了这个技能。 大约用了十五分钟,任也便概述了进星门的这五天经历。 说完,闫多多关了平板电脑问:“就以你的经历来看,终局之战中,敌我双方被招募的玩家,在集体进入星门后,是否和你们一样,也会扮演某个角色,并且拥有某种专属的神异和道具?” 任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仔细思考后,摇头道:“我估计不是这样的,他们应该就是以外来人的身份入场。星门最多能给他们一个名字,一身衣服,以及一个简单的身份背景而已。” “好,那被招募的敌我双方玩家,可以携带自己的神异道具入门嘛?”闫多多又问。 这个问题很尖锐,完全需要自己判断…… 任也不想误导闫多多,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经历,才郑重回道:“我觉得应该是可以带入神异道具的。” “你是怎么判断出这点的?!”闫多多表情好奇。 任也坐直了身体,详细回忆道:“我们在公主墓的第八层,看见了一群死尸,就是我刚才讲的那群盗墓人。他们总共有216人,也是以被招募的方式入门,并接取了相关任务。我们在其中一个玩家的尸体上,发现了一本现代日记。据这名玩家记载……这些被招募者并没有在星门中扮演任何角色,他们就像是一群雇佣兵,临时帮狗皇帝做事儿。自己的职业传承神异,道具神异,都是可以使用的。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讲,那这一次的招募应该也一样。我觉得,最多,大乾王朝会给他们一些集体性的进攻道具……比如说战马,攻城器械等等。” “我了解了。”闫多多点头。 旁边,长相帅气的唐风补充了一句:“但我估计,原有的9名清凉府星门玩家,包括怀王党四人,朝廷党四人,还有消失的王妃……应该依旧以角色扮演的形式存在,无法使用自己的传承职业神异,以及自带的神异道具,只能用专属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思路就打开了。”闫多多回:“总部的兵部,有一群智囊大佬也在推算,他们得出的结果,跟你们说得差不多。” “什么意思,什么格局打开了?”任也问。 “我问你,一个春风如意图的存在,能提升一名玩家多少战力?”闫多多问。 任也瞬间怔住。 “玩家固然重要,但道具也同样重要。如果玩家可以自带道具的话,这会大幅度提升我们的战斗能力。”闫多多看着二人,一字一顿:“所以,我们现在要搞军备竞赛。” “卧槽,总部真的是人才济济啊,这种空子都能钻嘛?!”任也大喜过望:“直接给我搞个神器道具,那不是一刀一个小朋友?” “你在想屁吃?神明都不显世间,又去哪儿给你找神器去啊?”唐风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怀王”:“而且,你难道就不会举一反三嘛?星门对招募玩家有什么硬性要求?大哥,只有一阶玩家才能接到这个任务啊!稍微用脚指头想一想,那破坏星门规则,超过一阶星门威力的道具,就一定是被禁止带入的,或是被天道压制的。不然……他们只招募一阶玩家的意义在哪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智商优越感。 “我不就是比你少进了几次星门嘛?经验有点欠缺嘛?你个无卵之人又装起来了?”任也翻了翻白眼:“你说,我能告诉闫总,你在花园里……!” “宝儿,别说了,行吗?”唐风优雅地捂住了他的嘴。 闫多多倒是对任也很耐心,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便用最简洁,最直白的话解释道:“星门是极致公平的,我给你打个比方吧。一阶星门对应的就是一阶玩家,如果有某个人,或者是某个道具的战力值,高过了一阶星门的极限,那就要受到天道的压制。这是不可逾越的规则……当然,在现实世界,这个公平就没有了。” 任也点头表示理解:“比如人皇剑,人皇印,包括公主墓第九层的那个天外来客等等,他们不管位格有多高,阶段有多高,只要在清凉府的星门中,那爆发出的战斗力,都不会超过一阶星门的极限,对吗?” “对。” “那为什么,那群盗墓者的阶段都很高,却也可以在安平公主墓中,施展超过一阶星门极限的神异呢?”任也举一反三地问。 闫多多陷入沉思,猜测道:“或许,在那个年代里,清凉府星门的位格还很高。也或许,公主墓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高位格小星门,只是因为等你……而降格了。” 任也若有所思。 “好吧。”闫多多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任也:“到前面,我让司机停一下,派人送你回年轮酒店,去见见你妹妹和老爹。” “闫总,你去哪儿?” “我要去搞军备竞赛。”闫多多轻声回应道:“去找诈骗商会的人,买一些附和古代星门规则,且不违和,不超过一阶极限战力,也适合防守的道具。” “又是诈骗商会?”任也有些惊愕:“他们的能量这么大嘛?我们堂堂官方组织,还要去他们那里买‘军火’?!” 闫多多神秘一笑:“千万不要小看诈骗商会,这个组织非常古老且神秘。最原始的诈骗商会,是在星门中兴起的,而不是现实世界。” “星门中兴起的是什么意思?”任也不明觉厉。 “慢慢你就知道了。”闫多多插手看向他:“而且,我们在某些资源运作上,要比诈骗商会弱很多。比如,他们可以跟混乱阵营的势力交朋友,做生意,互通有无,但我们却不行。自由阵营是介于秩序和混乱之间的,上通下达,资源流通量非常庞大……再加上这帮奸商虽然张口闭口都是生意,但却讲信誉,所以……很多事情上,我们也会与其合作。” “哦,是这样。”任也缓缓点头,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那上次暗中帮我的那位影子,她在诈骗商会的级别很高嘛?你们有查出来,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嘛?是因为我的外形……?” “她是沪市的总负责人。我打听了一下,她好像是这一届总会长的徒弟,地位很高的。”闫多多不想听任也吹牛逼,所以打断着回道:“而且也是诈骗商会内部,重点培养的天才玩家。至于她为什么帮你,我也想不通。难道,有恋劳改犯的癖好?” 任也思考半晌:“那我先不回酒店见老爹和妹妹了,你带我一块去诈骗商会那里,长长见识。” “也行,我们要去市郊。”闫多多习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西服上看不见的灰尘:“诈骗商会的总部,叫十号当铺,一会你就能看见。” “十号当铺?!有点意思。”任也莞尔一笑。 …… 高阶星门,大乾王朝疆土——长陵府。 景帝的密诏一到,长陵府提督便暗中拢兵,准备粮草辎重。 不多时,一张征召挑夫,帮忙运送物资的官府告示,便贴在了长陵府外的城门上。 这张告示中许诺的工钱不算少,不少周遭的农夫,都特意前来观望。 边疆之地,地广人稀,每次朝廷用兵,都会征招大量的农夫帮忙修筑工事,运送物资等等,所以对当地的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几张方桌摆在告示下面,一群官老爷围坐地喝着茶水,正在挑选年轻力壮的农夫。 不远处,一位长发披散,身材枯瘦的独臂男子,此刻站在官路上,目光时而迷茫,时而聚焦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他似乎来过这里,似乎又忘了这里的一切。 独臂男子的穿着打扮,宛若一位饥饿到了极致的乞丐。他衣衫褴褛,还浑身散发着馊味,腐臭味儿…… 男子迈步前行,来到了告示旁,酝酿很久后,才口齿蹩脚地问道:“……朝……朝廷征招挑夫,去哪里,是为何?” 兵丁皱眉扫了他一眼:“乞丐不录用,滚开!” 旁边,一位好心的大婶,看着披发的独臂男子,轻声道:“乞儿,你就不要应召了。朝廷要打仗了,要向清凉府用兵,征讨怀王。你这般虚弱,会死在路上的……!” “我……我不是乞儿。”独臂男子怔了许久,再次冲着那名兵丁说道:“我有力气,我可以干活。” “你个独臂的乞儿,听不懂人言?!”兵丁大怒,指着地面上的一块大石头喝问:“就你这废物也想吃官粮?你有力气,那能搬起来它嘛?” 独臂男子看向那块硕大的石头:“我若搬得动,可以应召嘛?” () 。 第一二四章 准备拉偏架的猪先生 凌晨左右。 数辆越野车从市区,行驶到了京郊的大学城附近。又按照导航开了一小会,车队才停滞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门前。 车内,闫多多看向任也和唐风:“我们要见的人叫猪先生,我以前也没有和他接触过。一会你们不要多说话,旁听就行。” “明白。” “好。” 二人点头,一块跟着闫多多下了汽车,而其余的守岁人,则是全部在车内等着。 三人一同来到门前,闫多多按了门铃。 过了一小会,一位身着布衣,年纪约摸着有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从里侧推开了小院的门:“是守岁人的闫总嘛?” “对。”闫多多点头。 “请进。”青年满脸堆笑地让开身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迈过很高的门槛,在青年的指引下,走向了位于小院中部的一间房屋。 任也跟在闫多多身后,双脚踩着地面上铺的青石板,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他发现这是一处三进的四合院,建筑风格偏向徽派,只不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崭新的气息,很像是新盖的房屋,缺了一点古典的韵味。 走了大概不到三分钟,众人来到一间明亮的客厅内,青年穿着长衫,用古代商人的方式行礼:“三位稍等一下,猪先生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会请你们进去。” 闫多多面无表情地点头:“好。” “请坐。”青年指了指休息区的木椅,木桌,扭头喊道:“小风,给客官看茶。” 三人落座后,这里的人为他们准备了一些茶水和点心,看着态度非常客气。 …… 掌柜房内,灯光明亮。 一位中年男人坐在木椅上,此刻正在打着电话。 他胸前挂着一颗成色极其罕见的天珠,右手撵着一串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手串,身体背对着正门,冲着手机说道:“不不,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我要的是,混乱阵营的详细人员配额数据。三千个名额,散人占了多少,路边狗,掠夺者联盟,铃铛会,灵修会这些组织,又各自占了多少名额。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开过会了,都有哪方面的人参加了……我给你六小时的时间,上述问题,你只要弄清楚一半,那你还是你;如果少于这个指标,你下课,我换人;如果超常发挥,我准许你参与门内的通商,就这样……。” 电话挂断,中年立马接起了第二部正在响铃的手机:“怎么样?呵呵,铃铛会给出了这么离谱的价格嘛?哦,他们是代表参与此星门争夺的所有势力嘛?这么说……他们那边应该已经开过会了……嗯嗯,你先不要着急答应他们。有五天时间,再等等,让信息和资源飞一会。” 闫总三人在外面等着,可这位中年男人却一点都不急。他先是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又独自思考了一会,这才喊道:“请客人进来吧。” 片刻后,闫多多,任也,唐风三人走进了掌柜房。 任也抬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表情略显惊讶。 中年身着一套缎料极佳的黑色袍子,头戴一顶瓜皮帽,帽中央的位置,还镶嵌了一块色泽饱满的翠绿玉石。 他体重至少也得有二百六十斤往上,长相富态,往椅子上一坐,像一尊笑呵呵的弥勒佛。 中年右手撵着手串,胸前挂着天珠,整个人真就像是一个古代的微商,除了桌上摆放的一些电子设备外,他完全没有一丁点现代人的气质。 “原来是这个猪先生啊,”唐风也愣了:“我还以为……他是那个朱呢!” 没错,眼前的这位男子,就是诈骗商会中赫赫有名的猪先生,也是现任会长的二弟子。他并不介意别人以“猪”称呼自己,且在十二生肖中,猪也有代表财的意思。 “您好,猪先生。”闫多多迈步上前,伸出了手掌。 “您好。”猪先生起身与闫多多握手,轻声招呼道:“各位,请坐。” 简单寒暄一下,双方谈起了正事儿。 猪先生坐在里侧,动作行云流水地摆弄着茶具,满脸都是笑意,却不先开口说话。 闫多多体态端庄,话语简洁:“猪先生,我们礼部的同事应该跟您有过接触。您知道,我们来这里的诉求吧?” “是这样的闫总,我们内部刚刚定过这次星门争夺战的通商原则。有关于,秩序和混乱的双方势力信息,我们是不售卖,不流通的。这一点双方都一样,很公平。”猪先生的胖脸,笑得跟菊花一样:“但是,我们可以出面,帮你们进行保护性的信息收购。有很多小组织,现在已经关注你们两方人马了,甚至已经拿到一些重要的情报了。只要你给的价格合理,我们就可以帮忙把有关于守岁人的情报买回来,进行封存,这样就不会流入混乱阵营那边。” “有关于铃铛会,灵修会等混乱阵营的信息和情报,价格不是问题。”闫多多直言道:“我们在这方面批了很多预算,全部可以用星源支付。” “呵呵。”猪先生一笑:“铃铛会在湘江的二阶玩家老贺,就是那个唱戏的,他刚刚从京都市郊离开,并且去了东北。我的线人说,他正在联系已经接取了大乾王朝任务的散人玩家,准备整合他们,或者直接吸纳进铃铛会。最晚今天凌晨三点,我会查到唱戏的都跟谁接触了……。” “你开价。”闫多多回。 猪先生望着他,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任也和唐风听到这话,心里本能喊出了三个字。 好贱啊! 你不卖,你说得这么详细?! 猪先生将茶杯推给三人,体态松弛的冲闫多多说道:“原则就是原则。诈骗商会在这个星门争夺战中,绝不会向你们双方,透露敌对势力的关键情报。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要生存,就要讲信誉,讲尺度,卖这种消息,一定会在现实中引起混战,也会死一片人……假设,我们卖给铃铛会一个重要情报,他们又根据这个情报,袭击你们,导致大量守岁人在没进门之前,就全部被杀死……那你们官方会怎么想?你们一定会盯死我们,玩命地报复。这对经商而言,除了能赚一点眼前的利益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我告诉你,我知道一些情报,但却不卖你,这样你才能放心,不是吗?”猪先生温文尔雅,寥寥几句话,便把一个商人的智慧和油滑,体现得淋淋尽致。 “有关于守岁人的情报,你知道多少?你怎么保护性收购?”闫多多问。 猪先生停顿了一下,突然将目光看向任也:“呵呵,知道多少?其实也不多。我就知道……眼前这位帅气的小伙子,是此次争夺战的第一核心人物,他就是大乾怀王。” 任也听到这话,突然怔住。 猪先生笑吟吟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叙述道:“你应该是晚上八点十分左右,离开的清凉府星门,但没有在沪市的青辅区单位做任何停留,直接乘坐南航的末班飞机,飞到的京都。同行人员有三个,一个是旁边的这位,一位是叫许鹏的一阶守岁人。你上飞机之后,自由阵营的一个小情报组织,就在贩卖你的出行信息,且一个活跃在廊德地区的散人玩家组织,曾接到过灵修会的巨额悬赏。他们开出了一个天价,想让这个散人玩家组织,袭击军事单位……再动用神异,把你们的飞机,从天上打下来。” 猪先生的话,就如惊雷一般,在任也的耳中不停回响。 对方说得太过精准与凶险,甚至让任也不自觉地想了一下,如果飞机从天上掉下来,那自己会怎么样?估计连骨头渣滓都剩不下吧…… 猪先生看向闫多多,一语双关:“守岁人的反应也很快,那几个意图袭击军事单位的玩家,还没等动手就直接消失了,现在……应该已经被你们关进监狱了吧?” 闫多多内心也很惊诧,他感觉诈骗商会在情报方面的能力,有点过于危险。 “你们双方的核心情报,绝对不会在诈骗商会中流通。但如果你想进行保护性的情报收购,我们是可以帮忙的。事情过后,我们公布情报内容,你们结款。当然……这前提是,你们要很信任我,不怕我作假。”猪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个我回去申请一下。”闫多多思考半晌,直言问道:“我们还需要很多神异道具。几个要求:第一,必须契合古代星门,不会因为过于违和,而被星门排斥;第二,神异道具最好是偏防守,能配合城池,配合复杂地形,偏古代作战用的,有群体效果更佳;第三,道具的使用范围,必须适合一阶星门;第四,批量购买的神异道具,有一定的溢价没有问题,但是你们不能再卖给铃铛会了……。” “你说的每一条,我都能办到,但这些条件加一块,就不太好办。”猪先生稍稍停顿:“你先回去等消息,我需要调配一下资源。” 闫多多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现在没有一些样货嘛?我想看看。” “没有,一件都没有。”猪先生摇了摇头。 闫多多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却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只起身说道:“好吧,请你尽快联系我们。” “一定,一定。”猪先生抱拳起身,双眼看着任也,突然来了一句:“小兄弟,你的起点很高啊。现在有很多大人物,都在为你奔走……呵呵。” “是嘛,我怎么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任也挠了挠头。 “哈哈,您三位慢走。”猪先生也没有送他们的意思。 寒暄两句后,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地离开了小院。 来到门口处,任也刚要上车,却见到不远处有一位青年,竟然捧着个骨灰盒下了车,且步伐很快地走进了院子内。 “走啊。”闫多多喊了一句。 任也莫名感觉那个骨灰盒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气息,但他也没多想,只跟着闫多多坐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 闫多多眉头紧锁地看着窗外景色,突然来了一句:“诈骗商会的资源积累,是非常恐怖的,而猪先生竟然说,他们一样符合清凉府星门的神异道具都没有,我觉得这不正常。诈骗商会,很可能倾向于帮助混乱阵营,甚至双方的上层,已经有过暗中接触了。” “我也有这个感觉。”唐风立马补充一句:“我能感受到猪先生身上有很强烈的欲望,而且……还有一种对我们很排斥的情绪。” “同感。”任也表情有些忧虑:“但说实话,我有点想不通。他们放着官方组织不去合作,为什么偏向帮助混乱阵营呢?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平衡。”闫多多稍稍思考了一下:“如果你能拿到清凉府星门的传承,就会是华夏第六位隐藏职业的玩家,潜力难以估量。作为无利不起早的商人组织,自由阵营,他是不希望哪一方过于强势的。只有平衡,生存空间才会越舒服。” “犹x人?一个职业影响有这么大嘛,”任也不解地问:“甚至会打破平衡?” “在上一次的争夺战中,自由阵营横空出世了一位学者系的玩家,大家都管他叫作家。这个人,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争夺战的胜败结果,你说……这影响算大嘛?”闫多多反问。 任也沉默。 “稀有职业太少了。再真实一点说,如果不是因为清凉府星门的传承,几乎可以肯定是稀有职业,你觉得……哪个领导会为了你调动这么多资源?!今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守岁人在为你熬夜啊。”闫多多有些担忧:“如果,诈骗商会倾向于帮助混乱阵营,那我们劣势就更大了。本就是五百打三千,如果诈骗商会再为对面提供大量神异道具,你们将面临的困难会更大。” …… 古风小院内。 李彦借着诈骗商会为他准备的尸体,从骨灰盒中飘出,借尸还魂。 十分钟后,他换了一套衣服,迈步走进了餐厅。 餐桌上,火锅冒着腾腾的热气,猪先生坐在次座,主动起身喊道:“欢迎前辈,莅临指导。” () 。 第一二五章 李彦的牌面(加更) 李彦这次“附身”的尸体,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长相还蛮帅气的。 鬼知道诈骗商会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尸体的,并且在几个小时内,就能运到这个小院,供李彦使用。 餐厅里,体态胖得跟一个球似的猪先生,先是抱拳行礼后,才让开身位招呼道:“您请上座。” 李彦也不客气,大咧咧地走到了餐桌旁边,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老北京火锅,好久没吃过了啊。” 猪先生坐在旁边:“您有多久没回来了?” “有八年多了。”李彦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开始搅拌麻酱。 猪先生一脸的恭敬姿态:“这八年多,您都在星门里嘛?什么任务这么长啊?” “到了我的阶段,本就是以星门为主了,回来无非是看看老朋友。”李彦淡淡地回道:“怎么,你要查我户口?”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老门中的同行很是少见,更何况您还拿着财神牌子,我有点意外。”猪先生端起茶杯,很直接地问道:“我可以看看您的财神令嘛?” 李彦微微调动了一下意念,一面巴掌大的金制令牌,便出现在了手中。 他如丢弃垃圾一般,胡乱扔在了桌上,抬起筷子,继续搅拌麻酱。 猪先生仔细检查了一下令牌,表情非常震惊。 这诈骗商会最早起源于星门之中,成员数量非常庞大,且在许多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星门中,也都有自己的办事地点,历史更是悠久到无法追溯源头。 据说, 据无法考证的传言讲! 古老的诈骗商会创始人,就是一位神明,祂是掌管世间财物,庇佑商道繁荣之神。 当然,这种传言根本没有任何辅证,也没有任何明确的星门史料记载,都只是玩家之间的谈资而已。 不过,近代在现实世界中崛起的诈骗商会,确实是老诈骗商会中衍生出的分支。这个组织的创始人,也是从老商会中退出来的,他沿用了老商会的发展手段,运营模式等等,慢慢带起了这个强大的组织。 这些信息都是有据可查的,守岁人总部也有详细记载,只不过需要很高的级别才能查看。 现实世界中的诈骗商会成员,习惯以“老门人”来称呼老商会内的前辈。双方虽然在客观上是两个组织,但却有一脉同源的情谊。 李彦手里拿着的金制财神令,在老门中也非常稀少,这也代表着他在老门中,拥有着非常尊贵的地位,是被册封过“财神位”的大佬。 这也是为什么,李彦只找到沪市的一处联络地点,对方就能调动这么多资源,甚至不惜去犯罪,去偷尸体,也要把他接到京都来的原因。 餐桌旁,猪先生看完财神令后,便恭敬地放在了李彦面前:“前辈,怎么称呼您?” “朋友们都喜欢叫我小战狼,或者李彦也行。” “好的,李前辈。”猪先生微微点了点头:“您看,您还要吃点其他的不?我师父吩咐过,您的要求,我们尽量满足。” “这就挺好了。”李彦搅拌完麻酱,便开始下肉下菜:“最近他妈的很倒霉,掉到一个星门里出不来了。天天都在提心吊胆的过任务,好不容易能出来几天,就想着找个舒服的地方,蹭口饭吃。呵呵,你不烦我吧?” “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这小庙能迎来一位财神,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猪先生非常认真地说道:“您只要愿意,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呵呵,谢了。”李彦夹起毛肚涮了涮,竟然反客为主:“来啊,你也一块吃啊,自己吃火锅是很可怜的……。” “好,好!”猪先生抬臂,主动为李彦倒酒。 “咣当!”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位跑堂的小伙冲了进来。他看到猪先生竟然在给一位陌生人主动倒酒,心里还是蛮震惊的。 要知道,猪先生虽然给人的感觉很礼貌,很客气,像个温文尔雅的商人,但实际上骨子里很孤傲。这一点从他刚才对待闫多多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即使是官方的官员来这里,他也是不迎不送的。 现如今,能让这位京都负责人主动倒酒的,除了他那个师傅外,恐怕就再无第二人了。 猪先生被打扰到,瞬间皱起了眉头:“你干什么,不知道我在招待重要的客人嘛?谁让你进来的?” “……掌柜的……我……我有些急事儿。”跑堂的小伙,似乎非常惧怕老猪,被责问后,头都不敢抬,语气也有些急促。 “什么事儿?”猪先生问。 “您要不要……?”小伙依旧不抬头,只暗示有李彦在场,自己有点不敢说。 “就在这里讲。”猪先生回。 “是……是这样的。”小伙得到允许后,立马开言:“铃铛会那边的价格给到了预期,但他们想要尽快看到符合规则的神异道具,让我们先送到湘江一批。” “星源怎么支付?”猪先生问。 “按照您的条件,他们会来一位金铃,十几位银铃,当面向您交付。”小伙回。 猪先生稍稍思考了一下:“通知天字十六号仓,将我今日刚刚调配的神异道具,分六队押送,让押送成员先到湘江地区。” “是!” “……去吧。”猪先生神色不耐地摆了摆手。 跑堂的频频点头后离开,猪先生为李彦倒满了酒,笑着说道:“我敬您一杯。” “好。” 李彦吃得满嘴流油,端起酒杯与对方撞了一下,二人一饮而尽。 “啪!” 杯放下,猪先生立即招呼道:“您多吃点这毛肚,是我让人从市区现送进来的……。” 李彦一边夹菜,一边很突兀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最近掉在哪个星门里了嘛?” “不知。”猪先生摇头。 “呵呵,我掉到清凉府星门中了。”李彦随口回应道:“大乾怀王是我队友,他刚才应该来过了吧?” 猪先生听到这话,瞬间呆滞,满脸都是二师兄的表情。 “我八年多没有回到现实世界,其中有七年是被困在清凉府。”李彦一边吃着,一边又补充了一句:“呵呵,挺倒霉吧?” 猪先生眨着灵动的小眼睛,尬笑着回道:“那确实……蛮不走运的……。” 话到这里,李彦不再多说。 猪先生思考了一下,已经没有了继续炫饭的心情,只主动询问道:“那您此次来诈骗商会,是为了队友嘛?” “如果是为了队友,你怎么应对?”李彦扭头看向对方,笑容灿烂。 猪先生在桌下攥了攥拳头,皱眉斟酌半晌后,竟然硬顶了一句:“如果前辈以前辈的身份,要求我们诈骗商会,在此事上给予守岁人和那个怀王资源倾斜的话,恐怕我不能答应。通商为利也,这便是诈骗商会立足的根本,即使是我师父前来,也不会这样要求我。” “你是个有信仰的奸商。”李彦缓缓点头。 “嘿,都一样。”猪先生非常喜欢这个评价。 “不谈要求,不谈什么狗屁前辈,这些对于商人来讲,都是无用之物。我只跟你讲利吧。”李彦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刚才我听你说话,你们应该是有了选择,想要在此次争夺上,帮助混乱阵营的势力,对吧?” 猪先生思考了一下,坦然承认:“是有一些。除了要平衡外,跟官方做生意也很难。尾款不好拿,挑毛拣刺的部门又多,你价格要高了,容易被秋后算账,被强行‘收税’;价格要少了,又对不起这样规模的争夺战。有一些倾斜,也是为了让市场更健康。” 李彦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安平公主墓的第九层,在等任也,等怀王。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拿不到九层传承。如果怀王失败,混乱阵营的玩家,最多能得到一些普通传承,和巨额奖励。” “这我知道。”猪先生回。 “任也手里有一个道具,叫人皇剑。他在某一关中,本来已经死了,但却复活了。方式是,王朝气运重铸了他的肉身。”李彦又说。 猪先生听到这话一愣,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显然……这么隐蔽的消息,他是查不到的。 “我们其中有一个玩家,是王妃的角色,她的情况比我还特殊,目前应该处于即将完成任务的状态。她醒了,也一定是站在怀王阵营的。”李彦不急不缓。 “特殊?!开悟者玩家嘛?”猪先生很感兴趣地问道。 “不太清楚,但真的非常特殊。她在这个星门的分量,仅次于怀王。”李彦脸色认真:“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夸张的必要。” 猪先生缓缓点头。 “在上一幕的沉睡时间中,我也曾出来过一次。”李彦再次扔下一句堪比炸弹的话:“本来因为阵营的关系,我想暗中帮助一下任也,但在公寓楼的那场战斗中,有两个人的星源气息非常古怪。其中一个人的气息,一定是清凉府门内的,我非常熟悉,而且,他不是玩家。” “……跟王妃有关?” “不,没有关系。”李彦摇头:“剩下的我不能说了,你自己悟吧。” 猪先生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愕:“这不可能,这会受到天道压制。” “人皇剑,气运,这是一般人能扛起来的东西?清凉府这个星门,就像是在天道规则允许内,被人偷偷做了手脚,专门等待着任也。”李彦直言相告:“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有很多大人物……在布一个很长的局。而这个局,就是秩序与混乱的博弈。” “我也听说了,朱雀城楼上的那一位,竟然也在亲自对弈清凉府。”猪先生缓缓点头。 “换个角度想。为什么星门会给出,3000vs500的对抗名额?为什么好像所有规则,都在打压,针对怀王阵营呢?”李彦点着桌面:“星门极致公平,不会偏向谁,更没有善与恶的概念。这样设置终局之战,你觉得是为什么?”猪先生瞬间眼神明亮,本能回道:“因为星门的天道规则认为,这3000vs500,本身就是公平的?!” 李彦说到这里一笑:“任也有死亡的概率,而且很大。包括我也一样,很可能走到最后一步,就魂飞魄散了。但我要以个人的角度,劝你一句……怀王每一步的艰难,都代表着,他要得到的传承将是独一无二的,甚至是超越认知的,所以难度才会这么大。” 猪先生沉默。 “我如果是任也,现如今没有办法左右诈骗商会的选择,就只能忍受。但如果我要成功得到了这个传承,并且成长起来…”李彦指着猪先生说道:“那你们曾为混乱阵营提供过情报和弹药这事……那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弄你们一下。” “商人不怕报复。”猪先生皱眉回。 “但商人讲究性价比,不是嘛?”李彦皱眉看着他:“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儿。你手里的这些筹码,会有一些作用,但不见得是具有决定性的。我在这个门里都没看懂,你这盘外下注的,又能懂几分呢?选择任也,可以放个长线;选择铃铛会,灵修会,你会拿到非常可观的即时收益,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这帮疯批不会因为跟你做过买卖,就不在星门里杀你的人,抢你的资源……。” “哦,对了,如果你选择任也,你会与我交好。毕竟我现在的命,也在他手里。”李彦微笑道:“而与我交好的好处是,我有一些消息很灵通的朋友,都在高位格星门中游历。” 猪先生表情急速变幻:“我想一下。” “来,吃肉,吃肉。”李彦不再多说,只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 京都,年轮酒店。 任也赶到时,老爹和妹妹原本已经睡下了,是听到外面有响动,才从床上爬起来。 客厅中,闫多多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匆匆离去。 任庆宁穿着睡衣,一脸疑惑地问:“你的工作结束了?”“还没有,但快了。”任也点头道:“你们在京都感觉怎么样,玩得好吗?” “挺好的啊,就是……就是有点惦记你呗。”任庆宁回:“尤其是任大国同志,天天晚上不睡觉,就在客房内想你的事儿。” “我这不挺好的嘛,你们瞎操心什么?”任也无语地看着二人:“你们要相信,我的智慧能解决一切问题。” 老爹翘着二郎腿,脸色认真地点头道:“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嘿!”任也笑了笑,难得拥抱了一下自己的父亲:“你别老跟我操心,岁数这么大了,万一着急上火的在生点什么病,那就犯不上了。信我的,这个事儿结束之后,我也不用回监狱了。” “嗯。”老爹点头。 此刻的任也还不清楚,他父亲已经去过守岁人总部了,也知道他在干什么。 “行吧,大半夜的不看你们爷俩腻歪了。”任庆宁抻了个懒腰:“你回来就好。我回房间内再补一觉,明早还要早起。” 任也问:“你干嘛去啊?” “京郊大学城附近,有个马拉松比赛,我和几个朋友都报名了,明早五点开跑。”任庆宁淡淡地回:“行,你们歇着吧。” “不要可哪儿乱走!”任也呵斥了一句。 “你管我?哼!”任庆宁傲娇地回了一句,甩着头发就走进了客房,准备明天早早地去大学城参加马拉松比赛。 —————— 今日三章,一万三千字。多出的一章是加更,不算欠的那一章。周一了,求推荐票,求收藏哈,求五星好评哈! () 。 第一二六章 奇葩的师兄妹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天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早晨六点多钟,京郊大学城的徽派小院内,花花草草沾染着露珠,迎着朝阳,散发着阵阵清香。 位于院落中央的二层小楼上,猪先生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正在吃着水煮鸡蛋、油条,喝着豆浆。 他一边吃,一边举目眺望,见到院外的街道上非常拥堵,几乎停满了私家车,而不远处的主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都穿着运动装,在分批次的向外奔跑。 今天,大学城这里有马拉松比赛,很热闹,据说有数千人参加。 体重高达265斤的猪先生,对这种运动毫无兴趣。他一边用批判的眼光看着运动健将们,一边吃了十二个水煮鸡蛋,和整整一盘油条。 说实话,今天他胃口一般,因为昨夜李彦的话,几乎冲垮了他原有的投机思路,令其一整夜都没有入睡。 他需要重新思考,重新整理各方信息,再做决定。 “滴滴!” 摆在桌上的一部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猪先生拿起电话,粗略扫了一眼社交软件里,刚刚接到的信息。 他的表情在几秒内,有了非常复杂的变化,起先是惊喜,呆愣,最后变成了凝重。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那位二十多岁的青年,从楼下跑了上来:“掌柜的。” 猪先生删掉信息内容,放下手机,抬头问:“怎么了?” “……沪上的负责人,狩猎者到了。”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要见您。” “老爷子算得真准啊。”猪先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立马点头:“你带她先去掌柜房。” “是!” “哦,对了。”猪先生拿起方巾擦了擦嘴角:“通知天字十六号仓,让他们的六队押送人员,不用去湘江地区了,只原地待命就好。” 青年轻声提醒道:“掌柜的,铃铛会那边在催促,刚刚还在问我交易的事儿。” 猪先生稍作思考:“先拖延一下,不要说我们的人没出发,就说有了点变故,可能要再等等。” “他们说,那位负责向您交付星源的金铃,已经带着十几位银铃,在赴京的路上了。”青年回。 “就说,我已经不在京都了。”猪先生摆手。 “是。”青年点头离去。 …… 十分钟后。 猪先生戴着瓜皮帽,穿着缎面柔亮的黑色长袍,迈着八字步,走进了自己的掌柜房。 刚刚入内,他就见到自己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衣裙,脸戴青铜面具的女人。 青铜面具古朴,斑驳,瞧着是一张古典女人的笑脸。 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腰肢纤细,身段曼妙,一举一动都透着韵美。 “呵呵,你过来见我,还有必要打扮得这么神秘嘛?”猪先生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非常浅淡却很开心的笑容。 他见客户,见外人,要么笑得很谄媚,要么笑得很热烈,几乎没有这种豪不伪装,淡淡的开心笑容。 “有人跟着我,不神秘不行的呀。”那戴着青铜面具的女子,声音非常清脆且动听,她坐在椅子上抻了个懒腰:“二师兄,大师兄和师父去哪儿了?” 这台词太像西游记了,一时间让猪先生感觉有点怪怪的:“不知道,一直没消息……。” “哼。” 女子冷哼了一声,翻着白眼:“你们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事瞒着我。” “真没有。”猪先生走过去,站在桌案旁,也没有撵她离开自己的椅子,只苦口婆心道:“小师妹,作为兄长,我必须得劝你一句。上次你毫无缘由地搞了铃铛会的人,弄出了好几条人命……这事让老爷子很恼火,他好像对你有处罚吧?你现在又私自离开沪市,那等他回来,很可能给你扔进星门里关禁闭啊。” “哼,自作聪明。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自卫反击?”这姑娘哼哼唧唧,撒娇道:“师父老糊涂了,挨打也不让还手,还不听人家解释……动不动就要关禁闭。咦,对了,我亲爱的四师姐,好像已经被扔进星门两年多了吧……我的天呐,太可怜了。” “你是说,铃铛会的人先搞的你?”猪先生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点,一双不大的眼睛,流露出了些许的阴森:“你为什么不说呢……!” “你那么忙,我自己地盘上的事儿,跟你说干嘛。没事,我自己能解决哒。”影子站起身,双眼灵动地看着胖子:“算了,不说这个了,跟你谈点生意。” 猪先生听到谈生意三个字,表情变得极为无助:“自从上次你一分钱没花,在我这里骗了整整两大箱道具后,我就发誓不和任何师兄弟做生意了。” “你怎么辣么小气啊?!”影子很不满意地评价道。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猪先生岔开话题。 影子见他不接话,立马伸出白嫩的小手,狠狠地掐了一下猪先生的肩膀:“我们虽然是师出同门,有着深厚的感情,但亲兄弟明算账,这次我真的给源。” 猪先生眨着机灵的小眼睛,又忍着肩膀上的疼痛:“那你说,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要铃铛会的情报。”影子见对方接了话,便像个小女孩一样,背着小手,步伐欢快地走在室内:“最好有,那四个朝廷阵营玩家的详细信息。比如,他们在现实中是否见面了,目前在什么地点,身边有没有人保护之类的。还有,铃铛会到底有多少人接取了大乾王朝的任务……进门前,会不会在现实中集合,是分批次,还是一同集结?嗯,大致就是这些信息了,怎么样……不难吧?” 猪先生目光戒备地看着她:“你要袭击他们?” “也没有啦。”影子摆了摆小手:“我就是想送他们上西天……。” “……!”猪先生沉默。 “有仇报仇呀,是他们先搞我的。”影子强调了一句。 “不行,我要卖你这个消息,老头子会把我和你一块扔进星门里的。”猪先生摇头。 影子款款迈步,来到他的面前,瞬间双眸涌出泪花,楚楚可怜地说道:“二哥!二师兄!我真的不骗你……他们袭击我的时候,只差一点……我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呜呜~~我还这么年轻,还交了辣么多的养老保险……你知道我有多后怕嘛?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们和老头子……我得多遗憾啊,我的家人们。” “……好吧,你别嚎了。”猪先生看着楚楚可怜的小师妹,语气溺爱地说道:“算了,算了。搞你一个,就是搞我们五个,哥哥帮你。哪怕老爷子把我撸了,也无所谓了。” “二师兄,你比大师兄有男子气概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猪先生停顿了一下,勾手道:“来来,你过来,我们去里间,我把资料给你看。” “爱你呦。”影子很开心:“赶明儿,我去高老庄给我找个嫂子。” “顽皮!” 师兄妹简单密谋了一下,猪先生便伸手打开了书架上的机关,一道暗门浮现,二人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装修极致奢华的密室,里面摆放了大量的资料、神异道具,以及古风星门中被淘换出来的珍贵古董。 “二师兄,你太有钱了……!” 影子看着密室中的各种陈设、摆件,双眸中都是羡慕的小星星:“唉,我赚的那俩遭钱,都花在阶段任务上了。” “这都不算什么,慢慢你都会有的。”猪先生走向最里侧的书架问道:“哎,对了,你阶段任务什么时候来啊?” “快了呢。”影子拿起架子上的一把短匕首,仔细把玩起来:“这个蛮不错的,竟然还有神异技能……。” 最里侧的书架旁,猪先生目光古怪地拿起了一个类似于痰盂的盆状物体。 这东西是他师父留在京都的贴身之物,别看这类似于痰盂的物件,外表全是锈迹,且布满了灰尘,但猪先生却对此物视若生命。“二师兄,这个匕首卖给我吧,先赊着……等我过完阶段任务……。” “师妹!” 就在这时,猪先生拿着那个痰盂似的小盆,突然转身喊道。 影子扭过了头,笑问:“怎么了?” “师妹别怪我哈,师命难违。咱们现在也打不过老头子……那就还得听他的。”猪先生缓缓举起了痰盂,大喊一声:“影来!” “嘭!” 喊声落,密室瞬间摇晃了一下。 “刷!” 那白衣姑娘的脚下,一道漆黑无比的影子,竟从地面嗖的一下飞起。 蒙尘的铜制痰盂,爆发出一阵七彩光辉,如神物一般照耀着她的躯体,只瞬间就将那地面上飞起来的影子,吸入了痰盂内部。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那影子姑娘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瞬间浑身瘫软,全身神异都被禁锢。 眨眼间,痰盂光辉不显,室内恢复平静。 影子短暂怔了一下,顿时暴躁地冲起身躯,破防地大骂道:“死猪头!你敢算计我?!” 猪先生抱着痰盂,立马缩脖向后躲去:“你别……别冲我来啊!是师父这样吩咐的,我有什么办法?” “你们太欺负人了!我要叛出师门,我砍死你丫的……!”影子气极,拿着那把匕首就杀了过去。 脆弱的师兄妹之间,和睦且友爱的相处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刀剑相向了。 猪先生吓得狼狈闪躲,不停地呼喊道:“明跟你说了吧,不光师父,还有一个人,也不希望你掺和到这次争夺战里。” “你站住!” “是真的,师父接到了那个人的信息,你来之前,他刚刚给我发消息,让我关你禁闭。” “是哪个王八蛋,又打我小报告?” “是个外人。是那个之前查不到的作家,他不知道给师父许诺什么了。但……师父决定,在争夺战没有结果之前,你不能离开我这儿。”猪先生一边跑,一边喊:“你就是砍死我也没用。我劝你不要犯罪,不要欺师灭祖。” “嗯?”影子怔住:“我不认识那个什么鸟作家呀!” “我也不认识啊。”猪先生气喘吁吁:“但你要明白,师父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这次争夺战要死很多人的,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保护你。” “放屁!你这奸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吃我一刀!”影子反应过来后,再次追了上去。 () 。 第一二七章 杀器到,军备搞起来 中午,窗帘遮挡着明媚的阳光,酒店客房内一片漆黑,任也蒙头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着。 他太累了,只有在现实世界中,在守岁人的保护下,他才能睡得这么踏实。 “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彻。 任也扑棱一下坐起,大脑强行开机了三秒后,才喊着问道:“谁啊?” “我,急事儿。”门外传来了闫总的声音。 “来……来了。”任也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下床,打开了房门:“怎么了,领导?” “猪先生打来电话,说货备好了,让我们现在过去。”闫多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你有五分钟的时间洗漱。” 任也懵了:“他昨天不是很冷漠嘛,怎么突然又改变态度了?” “可能是礼部那边跟他又接触了一下,也可能是有别的因素影响。总之,他突然积极了很多。”闫多多抬手递过来两个装有新衣服的袋子,并催促道:“快点收拾,我在楼下等你。” “好,唐风呢?” “我给他放了一天的假,他回家了。” “知道了。” 二人简单交流了两句后,任也便旋风一般地跑进卫生间洗漱起来。 过了一小会,他洗漱完毕,也换好了新衣服,便来到客厅之中。 老爹坐在窗口处,正在摆弄电脑:“要出去啊?” “嗯嗯,我可能晚一点回来,午饭你就去餐厅吃哈。”任也匆忙地看了一眼老爹,迈步就要往外走。 “好。”老爹扶着眼镜点头。 任也一溜小跑地冲到门口,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坐在阳光中的父亲,眉头紧锁。 “怎么了?”老爹见他停住,抬头询问。 任也迈步来到老爹身旁,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表情很惊讶地指着老爹两鬓处的白发:“……您……您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白头发?” 老爹愣了一下:“我头发早都白了,只不过以前总染,你们也看不出来。这几天来京都,头发一长了,又都冒出来了。” 他的语气非常轻松,身体坐在阳光中,瞧着腰板也有些佝偻。 在任也的记忆中,父亲的形象已经很多年都没变过了。他就是一位有点木讷,爱穿大裤衩,爱穿跨栏背心,并且不善言辞的中年父亲,很平凡,也很普通。 但在这一刻,这一秒……任也却突然有一种父亲老了的感觉。 似乎一不留神间,他就从中年走向了老年。 就如大部分的儿女一样,在某一画面定格的瞬间,会突然发现……父母已经不再年轻,苍老了,脸上有暮色了。 任也很心疼,也很愧疚,他觉得老爹身上突然多出来的苍老感,是因为最近太过惦记自己而导致的。 “爸,您千万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儿。”任也再次拥抱了一下父亲,并很认真地宽慰道:“我的工作,您又帮不上忙,您这跟我着急上火的,反而让我心里有负担。” “呵呵。”任大国看着儿子的表情,心里也有一点意外:“我知道了,你不要有负担,干好你的事儿。” “嗯!” 父子二人稍稍对视,眼里全是相信和无需多言。 任也拍了拍老爹的手掌:“回头去染染头发,看着年轻……我真有急事儿,先走了。” “好嘞,我染个198的,呵呵。”老爹笑。 一眨眼,任也便消失在了客房中。 老爹坐在椅子上,叉着双手,扭头看向了窗外。他双目中的苍老感,脸颊上的暮色感,在斑斓的光线中变得更加明显…… …… 下午两点钟。 闫多多和任也,再次赶到了猪先生的掌柜房。 三人一块站在掌柜房里侧的密室中,猪先生笑着开口:“正式欢迎二位,来到十号当铺。” “辛苦了。”闫多多做了个请的手势。 “翁!”一点星光闪耀,逐渐铺开,变成了一座扭曲且不规则的星门,随后三人凭空消失。 再睁眼,一条平整,繁华,喧闹的古代长街出现,左右两侧人来人往,有大批穿着古装的商贩在来回走动。 任也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处在长街中央,眼前是一座非常高大,且望不到边际的古代建筑。阁楼上方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上面写着“十号当铺”四字。 从外形和建筑结构来看,这就像是一间某个朝代,且正值辉煌的古代当铺总部。站在门前,任也仿佛都能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息”。 “请!” 猪先生穿着黑色长袍,笑吟吟地领路。 “走吧。”闫多多招呼了一声任也。 三人一入内,大堂里很忙碌的跑堂伙计们,全部弯腰行礼:“掌柜的,晌午好。” “问客人好。”猪先生背手而行,笑着回道。 “欢迎二位客官来到十号当铺!” “……!” 在一阵恭迎和呼唤声中,猪先生便带着二人来到了中院的天字三号仓库。 一入门,清新的气息铺面而来,硕大的仓库中,显得略有些空荡,只有十几个物品蒙着红布,静静地摆放在地面的中央位置。 门关上,猪先生指着那十几样物品说道:“我们汇总了一下您提的要求,也找到了一些应该适合清凉府星门的神异道具。这里面有些道具是孤品,就只有一件,也一有些是批量道具中的样品。” 闫多多背手看着蒙着红布的物件,一语双关:“……昨天还一件都没有,今天样品就已经摆放好了。诈骗商会的物资调集能力,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猪先生自然能听出这话的意思,伸手指了指任也说道:“我很看好你哦,小伙。” “谢谢。”任也愣了一下,笑着点头道:“猪先生真是雪中送炭啊,此恩情……我定当铭记于心。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以后我管您叫大哥吧,这样亲切一点。” “好哇,承蒙厚爱啊,任也小兄弟,以后咱们一定多走动。”猪先生很高兴地抱了抱拳,又再次看向闫多多:“闫星官,在交易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你说。”闫多多点头。 “先说我们能做到的吧。”猪先生迈步走向红布蒙着的物件,轻声道:“第一,我们只做一家生意,既然决定卖给守岁人神异道具,那就不会再接混乱阵营的单。第二,虽然清凉府的星门归属争夺很激烈,这批神异道具的价值也会大幅度提升,但我只多加价百分之三十,有得赚就好,不会发国难财。第三,我还可以帮助守岁人,平价进行保护性信息购买。我花多少,你们报销多少就行,多一分都不赚。” 闫多多内心惊愕,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会有这么大转变:“那您应该也有要求吧?” “有!”猪先生伸手指了指任也:“如果咱这小兄弟,最终能拿到清凉府的传承,并且,稳步提升到三阶玩家后,那他日后要无偿帮助诈骗商会做三件事儿。当然,这三件事,一定不会违反守岁人的原则。” 任也听到这话很懵逼,心说……这奸商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长线投资的机会啊。自己现在还是个小菜鸡,对方就已经想好未来怎么压榨了。 “你等我一下,我要离门向上层申请。”闫多多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在开玩笑,但这事他做不了主。 “好,请便。”猪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闫多多离开后,仓库内就只剩下猪先生和任也了,他胖脸笑得跟个菊花一样:“兄弟,李彦你认识嘛?” “啊?”任也一怔:“怎么了?” “呵呵,他在我这里,昨晚找我了。”猪先生盯着他的表情:“还有一些大佬也找我了,是他们劝我帮你。” 任也忽然想起来,昨晚在门口碰见的那个“骨灰盒”,也想起来李彦在离开清凉府星门前曾说过,他要找一些老朋友帮忙。 原来,这货竟然还能跟诈骗商会搭上线啊,自己以前真的小瞧,这位唐风女士的老公了。 “他们是我改变态度的最大原因。”猪先生很郑重地伸出手掌:“明跟你说了,混乱阵营给出的购买条件,几乎是无法拒绝的。而我这么选择,无非是想在你还没长大之前,咱们就当个兄弟。” “大哥!”任也反应极快:“小弟飘零半生,行走江湖多年,也未碰见一位德高望重的兄长。如若不嫌弃,一会咱们看完货,就杀鸡饮血,磕头拜把子。” “甚好,甚好,后院的溜达鸡都是现成的……。”猪先生欣慰地点头:“我与你一见面,就觉得有缘……。” 油滑的二师兄把人情世故做到了极致,尤其是在任也面前,近乎无底线地吹嘘了一波李彦,声称对方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在诈骗商会中说话的分量,仅次于现任会长。 过了一小会,闫多多迈步返回,一口答应了猪先生提的那个条件。他觉得,上层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也是想借着任也的关系,以及这次事件,和诈骗商会频繁走动一下。 当然,这种事情双方肯定不会签订什么合同,都是口头承诺。 但没有人会把这种承诺当儿戏。面对这样庞大的组织,失信于人的代价,往往是后患无穷的。 一切谈妥,正题开始。 猪先生率先走到最中央的物件旁,伸手摘下了蒙着的红布,并很专业地介绍道:“此物名叫‘诸葛诛妖弩’,需三名一阶满级玩家,共同用星源力进行催动,并向内填装‘天珠箭矢’。一轮齐发,能射66根天珠箭矢,射出后拥有爆炸、致残、破阵的效果,威力极大。箭矢装填只需要五秒左右,但我们测试过,三名满级玩家的星源力,就只能催动这东西十轮,十轮后,便会力竭。诸葛诛妖弩,我们一共有十架……箭矢有六千八百多枚,应该足够支撑你们用到报废。这是一次性神异道具,只能使用十轮,用完就会破碎。” 话音落,任也抬头看着那架充满工匠感的木质弩台,在心里简单计算了一下。这每架弩台,需要三名一阶满级玩家联手催动,并且最多催动十轮就会力竭。也就是说,十轮过后,弩台报废了,玩家也力竭了,没办法继续战斗了。 等于是五百人中,要减去三十人,专门操控这东西。 “这东西的威力怎么样?我需要用三十人去操控它,如果效果不好……那就划不来了。”任也扭头看向猪先生问。 “这东西,是一个散人玩家团体,在一个多人古风类星门中抢到的奖励。在那个星门的世界观中,是有妖物的,这弩台是放在皇城城墙上,负责军事防御的,你说威力怎么样?”猪先生抬了抬手:“你可以用意识读取一下。” 任也闻言,便向那精致的弩台散发意识感知,瞬间读到了信息。 【诸葛诛妖弩:由蛮荒最顶级的匠人,制作出的一件威力极强的精密弩台,五十步之内,命中要害,可射杀一切一阶妖物。】 读取完道具信息后,任也扭头冲着闫多多点头:“是个杀器。” “你们人才真的多啊,这种成套的道具都能搞到。”闫总也是啧啧称奇。 “呵,你们守岁人,如果要搞内部道具上交的话,我们肯定是比不过的。”猪先生笑着回道。 “守岁人在星门中得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用命换来的。上交,统一管理,这肯定不公平。”闫多多摇头:“我们的原则是,如果自己用不到的,想要换星源,可以主动跟单位交易。但道具这个东西,给不同的人使用,价值也会不同,也很难有一个具体的回收标准。所以,我们内部的道具流通情况并不理想。大多数的守岁人,都更喜欢将它们卖给对口的玩家,这样能拿到更多的星源。” 猪先生点头:“守岁人是有信仰的,内部组织商业气不浓,这也是好事儿。” “这东西我们要了。”任也迈步上前,继续观看其它道具。 …… 东北,某地,某农村。 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手提着一些贡品,纸钱,烟酒,孤身一人来到了村外的乱坟岗。 此季节,没有上坟祭祖的节日,乱坟岗看着非常荒凉……到处都是杂草,都是水坑。 长相显老的中年男人,走到一处低矮的坟包前,放下手里的物品,开始很仔细地拔着杂草,清理着石子与碎物。 一阵北风吹来,他莫名红了眼眶,低声道:“爸妈,儿子来看你们了……。” “也……也别怨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儿,长大了,懂事儿了,你们也不在了。” “我给二姑家留了一些钱,过段时间我走了,她会找水泥工给你们修个大房子。” “唉……咱这一家人,都没什么福气。”中年一屁股坐在坟包旁,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拧开了两瓶昂贵的茅台:“……我没成为玩家之前,哪有这样的好酒孝顺你们啊。我这成了玩家,你们也不在了……。” “喝吧,喝吧……!” 他向坟墓撒着茅台,如雕塑一般坐着。 他是清凉府星门中,开朗的刘纪善; 他是现实世界中,来不及送父母一程的李彪。 人生在世,处处都是遗憾。 “喝吧,喝吧……” () 。 第一二八章 幼苗离开,精锐且留下 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任也和闫多多才与猪先生谈完了“军备”生意。 除了【诸葛诛妖弩】外,他们还订了四门【神武大炮】,以及一些只有孤品的弓箭,防御性道具等等。 总体来说,收获还是不小的,但是否能将这些道具全部带入,能带多少,现在都还不清楚,只有等进门的那一刻才能搞明白。 回去的路上,任也坐在车里,扭头冲着闫多多问道:“清凉府的任务接取地点,管控得怎么样了?我现在就担心,咱们自己人能拿多少名额?” “情况应该还可以。但他们在星门内做事,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闫多多如实回应道:“不过,这事是守岁人的兵部在负责,问题应该不大。我听说,兵部那边特意调了一位,一阶天才玩家去了清凉府,他应该是负责指挥终局之战的。” “兵部?”任也有些疑惑。 “守岁人总部,公分六部。吏,户,礼,刑,工,外加兵部。”闫多多笑着看向他:“六部职能,都与你了解的历史知识一样,各管一摊。” 任也愣了一下:“守岁人为什么要用这么古老的机构名称?” “第一是非常契合。我们的朱雀城本来就是一座古皇城,六部机构放在这里,不违和,不生硬。打个比方,秩序阵营是有匠人系的,而这个职业传承的玩家,几乎也都在工部啊。他们自己也生产神异道具,负责收集星门内的稀有资源等等,就很契合。”闫多多轻声解释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传承。许多年的飞速发展,让我们丢了很多东西。” 任也缓缓点头:“了解。” “你记着任也,传承这俩字,对于守岁人来讲非常重要。”闫多多语气很轻,但表情却非常认真。 “明白了。”任也看着他:“你说的那位兵部天才叫什么?” “杨南,他在终局之战中,应该和许鹏一块扮演你的左膀右臂。”闫多多轻笑:“一个负责后勤统筹,一个负责指挥。”“组织很强大,我很欣慰。”任也露出了一副满意的模样。 “杨南也是东北地区的守岁人,后被调入总部重点培养,隶属兵部。他本来是马上升二阶的,是临时接到了星门通知后,由总部直接下达命令,他连自己的任务都放弃了……。”闫多多拍了拍任也的肩膀:“回头你得谢谢人家。” “我用唐风的方式招待他。”任也下定了决心。 …… 清凉府星门。 城门外的招募告示旁,此刻已聚集了近五百名玩家。 这些玩家大致分为“两伙”,一波有四百人多一点,一波有六七十号人,分别站在道路两侧。 城门内。 一位身材高大,身着布衣,看着不苟言笑的青年,快步找到了王培。 “你好,王培吧?我是杨南,隶属于总部兵部,一阶满级玩家。”不苟言笑的青年,主动向王培伸手:“介绍一下,你这边的情况。” “嘿嘿,老乡啊,我听头儿说过你,战士系的天才。”王培与他握了握手,简单寒暄后说道:“现在的情况是,从昨天接到任务提醒开始后,我们十几位守岁人,就开始进行劝退。大部分的散人玩家都很配合,逐渐离场,而新被星门提醒的玩家,也轮番进入。这样慢慢流动后,咱们守岁人的人数,逐渐增多,积累到现在有412人,还有62名散人。” 杨南扭头看了一眼城外:“我关注到一个细节,这里玩家的总数,好像就没超过五百,那星门机制是不是,就只通知五百名玩家先入门,然后有人选择放弃任务,它再进行新的邀请?” “是这样的,你真得很细。”王培点头:“这里的玩家人数,最多就是五百。有人放弃离门,它应该会根据放弃人数,继续进行新一轮的邀请。” “哦,好。”杨南又问:“那62名散人玩家,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不打算放弃嘛?” 王培听到这话脸色一黑,有些反感的骂道:“这帮人……不是不打算放弃,而是想讹我们一笔。他们觉得这个名额对守岁人来讲,非常重要。所以就开出了一个很离谱的价格,咱们不答应,他们就不让坑位。” “他们有领头的?”杨南回头看向了那站在官道右侧的62名散人玩家。 “是,先有几个蹿腾讹钱的。领头的那个叫钱利。”王培回:“我聊两轮,但没什么效果。他们一直威胁咱,如果不给高价,他们一会就接取任务,然后进门就摆烂。” “行,我知道了,我去谈谈!” 杨南虽然年纪不大,但看着却很沉稳。 他背手走出城外,来到了道路右侧:“谁是钱利,咱们聊聊!” 路边,一位身材瘦弱,看似长相很精明的中年,笑着站起了身:“哎呦,官老爷!什么吩咐?” 杨南粗略看了对方一眼:“我的同事说,你们想要钱?!” “不是要钱,是要星源。”钱利来到杨南身前,回头指了指身后61名散人玩家:“我们接到一个sss级的任务,也很不容易,可能八百年都碰不到一回。不过,咱守岁人说要坑位,大家是愿意让的……只不过,是不是要给点补偿啊。” “是啊!sss级任务啊,给点补偿也没毛病啊。我进来之前,听说大乾王朝那边的任务接取点,灵修会和铃铛会都给补偿了。”立马有人起身附和。 “我们都是秩序阵营的好朋友,也不多要。一个坑位,一万星源。” “对,一万星源就行。” “……!” 一群人,狮子大开口。 杨南背手看着这六十多号人,表情不变的问道:“我听同事说,刚才至少劝退了有一千人的散人玩家,如果给你们一万星源的坑位费,那是不是也要给他们?” “他们都走了,你管他们干什么?”钱利梗着脖子,撇着嘴:“而且给不给他们补偿,也跟我们没关系吧。” 对于这种人,你跟他谈什么集体荣誉感啊,传承啊,阵营啊,其实都没什么用。杨南瞧着他:“我想告诉你的是,补偿是不可能给的。别说一万了,就是一百都没有。守岁人的户部,对于华夏地区,对秩序阵营的新手玩家是有免费补助的,甚至可以无偿借贷一定数额的星源。我们对得起自己人,明白吗?” “呵,就那么点补助和借贷,有什么用啊?”钱利斜眼问道:“反正你别说这些,你要不给星源,我们肯定不让坑位。” “你说的,是吧?”杨南背手问。 “对,我说的。”钱利瞪着眼珠子,回头喊道:“不给星源,你们会让坑位嘛?” “不让!!” 六十多号人,齐刷刷的喊着。 杨南一人站在他们面前,立马点头回道:“行,那就不用你们让了!!sss级的任务,你们觉得自己有实力接,那就接吧!不过,我提前跟你们说一声!你们这六十多号人进去,不会得到任何队友支援,不会得到守岁人的保护,也不用听我们指挥!清凉府就这么大,敌我双方一定有击杀积分!你们最好找个耗子洞躲起来!不然可能会没命哦。” 说完,杨南又指了指钱利:“我这个人,跟其他守岁人不一样。老子嫉恶如仇,没有那么多的客气。你给我记住了,我怀疑你敲诈官方组织,且有被混乱阵营收买的嫌疑。离门后,我会让同事传唤你!就这样哈。” 两句话说完,杨南转身就走,根本没有在劝退的意思。 六十多号人傻眼了,站在哪里呆若木鸡。 “哎,他们不会真的,不在乎咱们接任务吧?”有一个散人冲着钱利低声道:“卧槽,我不想接sss级的对抗任务啊,这是会死人的。” “这……这个守岁人说话好冲啊。” “放心吧,一共就五百个名额,他们还要打三千人。”钱利佯装淡定,背手说道:“我就不信,六十多个名额,他不在乎!” 不远处,杨南走到了四百多名守岁人身前,大声喊道:“战友们,我是总部兵部守岁人,杨南!也是此次接管任务地点的负责人 ,大家站起来,我有两句话要说!” “呼啦啦!” 四百多号等待接任务的守岁人,全部起身,自动站成了数排。 “这次任务,不是简单的古代星门对抗,已经演变成了两大阵营的对抗。这是战争!”杨南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只话语简洁的喊道:“下面,听到我喊话的同事出列!” 四百多名守岁人鸦雀无声。 “一阶没满级的出列!”杨南喊。 “呼啦啦!” 大约有二百多好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迈步出列。 “职业传承,战斗能力低下,且没有任何强势辅助神异的,出列!”杨南再次呼喊。 “呼啦啦!” 又是五十多号人离开队列。 杨南看着他们,弯腰鞠躬:“耽误大家时间了,你们可以放弃这次任务了。” “杨负责人,我们也能打啊。” “是啊,我只差一点点就满级了。” “我的神异虽然偏向采集,但也可以战斗。” “……!” 有不少人在面对sss级任务时,还是在争取留下的机会。 杨南看着他们,沉吟半晌:“这次对抗会非常惨烈,会死人,死很多人。幼苗先走,精锐留下。这是命令!” 二百六七十号人,在听到这话后,集体沉默许久,才呼唤着自己的门灵,放弃任务,离开了清凉府。 一道道光辉闪烁,同伴们在迅速离门。 很快,现场只剩下一百多。 杨南摆手招呼道:“剩下的所有守岁人,现在由王培带领接取任务。接取完后,你们有一天时间回家探亲,然后在明日一早八点后,在由当地单位的保护下赴京,在总部集合,等待一同进入星门。大家记住,一定不能单独行动,要防止混乱阵营的刺杀!你们有人牺牲,就意味着,我们这个集体,在进入星门后,可能会少一个战友!”“是!!” 一百多号人,齐刷刷的喊着。 “开动!” 杨南摆手。 不远处的道路右侧,六十多名散人玩家在看到这一幕后,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算了,一万块星源花不了一辈子。兄弟们,我不占坑位了,就这样哈。”有人起身,直接离门。 “我也走了,守岁人急眼了,真给他们穿小鞋,以后要挨打。” “算了,算了。秩序阵营本来就五百打三千,别添乱了。” “……!” 不少散人,在仔细斟酌后,全部选择离门。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没多一会,六十多号人就走了一大半。 钱利这时候懵逼了,彷徨了,没人跟随,就意味着他的坚持像沙碧。 他站在原地思考很久后,迈步来到了杨南身边,轻声道:“其实,我们也不容易。大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滚,我懒得搭理你。”杨南根本没看他。 钱利咽了一口唾沫:“那……那你能不传唤我嘛?我也一时糊涂!” “滚,滚!”杨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好好,马上滚!”钱利乖巧的点头,小跑似的离开了星门。 深夜,九点多钟。 在不停的轮换,筛选后,守岁人共接到了489个名额,并且接取的玩家,全部是一阶满级,偏向进攻,偏向强辅助的职业。 杨南和王培,是最后两个离开星门的,也是最后一个接取sss级任务的。 他们回到现实世界后,只剩下了不到一夜的时间,回家探亲。 …… 招募名额满了之后。 那个坐在吏房门前,负责为怀王招募五百神通者的八字胡,缓缓起身,孤身一人走到城外。 他站在清凉山脚下,看着安平公主墓,轻声感叹道:“多少年了。怀王的机遇来了,我的机遇也来了……!” 话音落,一阵光辉浮现,他作为门灵,竟然离开了这座星门,去了现实世界。 …… 沪市,一间公寓楼内。 八字胡中年的身躯浮现,他是一个中老年男子的模样,打扮很时尚。 如果任也在这里,一定会认出他。 此人就是,他在路边曾经勾引过的徐编辑。 坐在椅子上,他思考许久后,才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我是老徐啊!你在京都嘛?好,我马上赶过去,咱们见一面……!” 徐这个姓,在清凉府中几乎无处不在。 徐老道,徐娘,姓徐的马夫…… () 。 第一二九章 老友 任也在没来京都之前,也曾对守岁人的总部朱雀城,有过诸多幻想。 是庄严气派的办公大楼,还是隐藏在闹市中,故作高深的玄学之地? 他幻想了很多,但却万万没想到,这总部……竟然是一座古皇城。 当闫多多带他来到朱雀城后,任也与之前来过的老爹完全不一样。后者当时很淡定,但他却被这里的一景一木,庞大且辉煌的建筑群,完全给镇住了。 他也终于弄懂了,为什么当初许鹏会说,只要你来到总部,就一定会有一种难以言名的优越感,以及荣誉感。 长安之壮丽,之恢弘,仿佛穿过了上千年的光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任也心中立马升起了一种,组织很神秘,很强大的安全感。 他也觉得跟着守岁人混,绝对不可能一天饿三顿……四个菜都吃不上。 不过,闫总很忙,目前也没时间带他参观这里,二人只一块进入位于城北的朱雀书院,并且前者还专门申请了一间空房。 入内后,闫总说道:“委屈了怀王殿下,这就一间房,肯定没有您的寝宫气派。” “……也别这样说,本王一向能屈能伸。我看这里的环境尚可,凑合住吧。”任也跟上司混熟了,偶尔也会装个小杯。 “呵。” 闫总白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笔墨纸砚:“不要乱走,也不要出去。渴了饿了,喊外面的人就行。你现在只需要干一件事儿,那就是集中注意力,把第二幕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细节,全部书写一遍。尤其是在每个关卡中,你的个人表现,包括判断,组织,以及内心分析信息的描写等等。这关乎到,你正式成为守岁人的资质评定。” 任也瞬间头脑清明:“那我可不可以,把自己的表现……用文字稍稍修饰,稍稍渲染一下?” “要真实,要客观,不要替自己吹牛批。”闫多多非常真实:“因为唐风会分分钟出卖你,而且我们也有能感知谎言的人。” “……好吧。” “行了,我去忙了。” “嗯。” 二人交流完毕,闫多多迈步来到门口,突然又停顿了一下:“算了,告诉你吧。要亲自看你文字报告的人……是咱们守岁人的执门者,最高领袖,千万不要耍小聪明。而且,各部的大佬星官,都去了望月阁,他们在分析,你可能会得到的传承。” 任也愣了愣,紧张感立马就来了:“哦,俺知道了,俺尽量不吹牛批……。” 话音落,闫多多离开。 …… 朱雀城,兵部门口。 一位身材壮硕,看着约有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此刻穿着一身麻布衣,就像个懒汉一样坐在台阶上,正大口吃着西瓜。 他叫樊明,是今天刚刚赶回总部的。在此之前,他在一个高阶星门,已经游历了近半年多。 樊明特意赶回来,只为两件事儿——帮助任也,抢夺任也。 旁边,一位中年男子手持折扇,语气略有些激动地说道:“问了青辅区的黄维,昨晚也跟闫总打听了一下。任也在第二幕中得到的最关键道具——人皇剑。并且人皇这俩字,几乎贯穿了整个故事。靖国的灵帝,大乾王朝的武帝,以及现在的景帝,包括……身死的老怀王,全部都是为了寻找人皇印,寻找气运。” 樊明略微怔了一下,轻声说道:“那很明显了,公主墓九层的传承,应该就与人皇有关。自周天子以前,历史中有过很多位啊,这位人皇会是谁呢?是那个迁徙地历史中的人物,还是我们华夏文明中的人物?不过根据这俩字判断,三个隐藏职业中的学者系,肯定跟它是不相配的。” “这事儿不好猜,可能要等任也的详细报告出来,才能做最终判断。”中年笑了笑:“不过,这小子引起的声势,我看,也就只比你当年晋升华夏第五位稀有职业时,要弱那么一点点……” “算了,千万别给我戴高帽。”樊明摆手:“我当时虽然也非常难,但绝对没有这个声势。我在门内都听说了,连那个十几年没动静的灵修会都下场要阻击任也了……这个动静,是以前没有过的。” 中年沉默半晌:“你怎么看?!” “任也必须跟我,谁抢我跟谁翻脸。”樊明扔掉西瓜皮,很霸道地说了一句。 “那你现在就去望月阁啊,跟……跟咱的红衣美男商量商量。”中年很小声地哔哔,不敢大声议论。 樊明摆手:“已经去了很多人了,我再跟风,就显得很没水平。你叫人把多多叫来,我先跟他聊聊。” “好办法。”中年顿时眼神一亮。 …… 任也进入总部后,就开始给“领袖”写小作文,也一直没有出过那间房。 一眨眼,一天时间过去。 京都,下午三点多钟,一家咖啡厅内。 任大国扭头扫了一圈,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来到了二层窗口处。 阳光下,今天才从沪市赶来的徐编辑,此刻穿着一套淡绿色的西装,脸上卡着墨镜,脖颈上还系着一条碎花格的方巾…… 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位刚刚破过产,但在外人面前,还必须得强装支棱的中老年油腻海龟。 “哈喽啊。” 任大国熟络的与对方打了个招呼后,便拿下背包,坐在了徐编辑对面:“服务员,来一杯拿铁。” 徐编辑目光略有些忧郁地看向窗外:“气氛搞得这么紧张,那群小娃娃,竟然没有跟着你,进行贴身保护?” “我说,我要见个朋友,他们离得很远。”任大国回。 “呵呵!” 徐编辑笑了笑,扭头看着眼前的这位作家老灯:“我看,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你不需要保护吧?!” “什么意思?”任大国怔了怔。 二人对视,室外的阳光照射在徐编辑的脸颊上,他看着很严肃,也很伤心。 “怎么了?”任大国问。 徐编辑抬起手臂,指着任大国的脸说道:“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竟然利用我!” 任大国眨了眨眼睛,伸手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表情非常不解地回道:“此话怎讲?” 徐编辑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双眸变得更加深邃:“你这样回答,我就更伤心了。如果你刚才承认的话,那我会认为,你在给我撰写清凉府任务,故事,和关卡中做手脚的行为,是为了帮助自己儿子从监狱内走出来。但现在看,你藏得这么深……就说明动机不是那么简单的。” 话挑明,任大国沉默了。 “这么多年了,我竟然都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演。”徐编辑摇了摇头:“我还天天让你‘改稿”,给你‘活儿’干,老子真是个蠢逼啊。” “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会演。”任大国喝了口咖啡,轻声回应道:“我能有今天也要感谢你。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星门中,如果没有你……很多年前,我就应该死了。” “不必谢我,”徐编辑摇了摇头:“这是你的命而已。” “老徐,最开始我确实有私心。”任大国停顿了一下:“我在自己前路未知时,确实想把儿子从监狱中弄出来。从一个父亲的角度讲,他还那么年轻,不应该为了那俩杂碎,而在监狱中腐烂自己的一生。恰巧,你找到我,要搞清凉府的故事,我觉得这个机会很好……只是我没想到,在做的过程中,我慢慢发现了这个门就是在等我儿子的。” 这话一出,徐编辑也沉默了。 “你当年主动跟我结交,也是因为这一点吧?”任大国问。 徐编辑缓缓点头,没有否认。 “星门有天道规则,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任大国表情很严肃:“如果我触碰了天道规则,现在肯定也不会坐在这里,早都会遭到反噬而身死。老徐,你是知道的……我这一生也没什么朋友。你对任家有恩,我不可能害你,更不可能让你触犯规则,遭到……灭顶之灾。” 徐编辑有些发愣,缓缓点头:“你确实,比我了解天道规则。只不过,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你明明透露出了信息……星门却没有任何反应。”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 任大国木讷的脸颊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微笑,他身体慢慢向前靠:“因为,不是只有你一个门眼在找我干活,还有很多,很多……。” 徐编辑呆愣。 任大国端起了咖啡杯:“所以,我可能确实比你了解星门。” “你这个老狗币!”徐编辑惊愕地骂道:“你是什么传承职业?” “学者。”任大国回。 “……!”徐编辑久久无言:“那你确实……太难了。” 话已至此,二人不再交流,只各自喝着咖啡,静静地享受着下午的时光。 时近傍晚,徐编辑习惯性的买单,任大国习惯性的蹭…… 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了。 离开咖啡馆,二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相互对视。 徐编辑抬手:“要说孤独……呵呵,我肯定比你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要是还有机会,你请客,我蹭咖啡。”任大国难得笑得很灿烂。 “终局之战,我是冰冷无情的裁判,不可干扰,不可有任何情感偏向。”徐编辑与其握手后,便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方巾:“我真的希望清凉府有主……从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在一个星门中,待烦了。天下之大,我想出去走走。” 话音落,他果断转身,摆手:“一切顺利啊……扑街作家!” () 。 第一三零章 资质评定 两天。 距离任也等人再次进入清凉府星门,就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 朱雀城,书院的一间空房内。 闫多多仔细地看了一遍,任也写完的第二幕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一会老黄和许鹏来找你。我去一趟望月阁,把这个交上去。” “好。”任也应了一声,很关心地问道:“清凉府的任务接取情况,还算理想吧?” “结束了。”闫多多如实回应道:“咱们守岁人占了489个名额,都是一阶满级,战斗能力卓越的玩家。” 任也大喜过望,这个数字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组织还是牛逼的。” “小伙子好好干。” 闫多多笑着扔下一句,拿着任也递交的十几页纸,便迈步离开了书院。 刚刚走出门口,闫多多一抬头,就看见了身着黑色长袍的樊明。他稍稍怔了一下,表情极为无奈地说道:“有必要盯着我嘛?” “呵,我正好路过,没盯着。”一心想抢任也的樊明,背着手,轻声回应道:“怎么样,那小子的报告写完了嘛?” “写完了,我这不正准备送上去嘛。”闫多多叹息一声,不由得感慨道:“这瓜还没熟呢,你们这帮总部的大佬就要摘果子,很不地道啊。” “不要这样讲,咱们都是一个团体内的战友,他跟谁,那不都是一样的嘛。”樊明假惺惺地回道。 “既然跟谁都一样,你为什么特意回来抢人?”闫多多斜眼问道。 “稀有带稀有,这是咱们守岁人的规矩啊。从培养角度来讲,稀有传承职业之间……会更了解彼此,星门经验也能互通。”樊明大义凛然地说道:“哎呦,到了我这个阶段,已经是星门为主了。如果不是为了组织更加强大,如果不是为了应对未来,谁又愿意去带萌新啊?这会影响自身提升的。我知道你很敬佩,我这种牺牲精神,但没办法,谁叫咱是守岁人呢,讲究的就是个薪火相传……!” 他太有觉悟了,说得太正能量了,以至于让闫多多丧失了跟他交谈的兴趣,只加快脚步向望月阁走去。 其实,闫总心里也很清楚,任也这块肥肉,已经引起了总部大佬的注意,沪市恐怕是留不住他的。 在守岁人的体系当中,资质评定大致分为四个大等级——甲乙丙丁。 一般情况下,甲级以下的玩家,都交由地方培养,并且由老带新的方式,令其快速融入。 而甲级资质的守岁人,那都是由总部直接培养,会有专门的师傅一对一地教,传授经验,等到了三阶后才会被彻底外放。要么在地区担任星官,要么在总部任职,或是主要负责星门中的一些事情。 闫多多自己就是这样,他也是到了三阶后,才被外放到沪市。 至于身后跟着的那位樊明,他是最顶级的甲上资质,也是华夏第五位稀有职业,所以他年纪轻轻才能穿上黑袍,才能在总部担任要职。 并且,樊明在三阶之前,也是由一位稀有大佬亲自带的,这也令他提升很快。 在守岁人的体制运转中,人情世故肯定也是有一些的,但是在晋升和提拔之类的事情上,这里非常公平。 诡秘的星门世界,远超普通人的神异能力竞争,那个人能力就能决定一切,人情世故再“强烈”,它也没办法帮一个废物去提升阶段。 能力不行,水平不行,实力不行,即使担任了要职,下面的人也不会服,更谈不上有任何掌控力。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份公平,守岁人才会有这么强的凝聚力,才会有这样的集体荣誉感。 就比如闫多多和樊明……他们都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靠山,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靠自己。 世俗社会的“规矩”,也很难影响到守岁人这个组织。因为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大佬,拥有“弹指遮天”的能力,搞官僚那一套,这里的人也不一定会买单。 …… 樊明和闫多多,一同上了望月阁,来到了八层。 这一层有二十几个座次席位,有一半是空置无人的,有一半坐满了大佬。 十几个人,男男女女的都有,他们绝大部分人穿着的都是黑袍,只有一人穿的是白袍。 那白袍中年看着约有四十多岁,长相很俊朗,气质很儒雅。 他叫赵百城,是朱雀学院的院长。 “院长。” 樊明和闫多多走到赵百城身边,微微鞠躬行礼。 “任也的报告出来了吗?”赵百城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却一副放荡不羁的表情,手里拿着折扇,轻声问了一句。 这里的人都是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但只有他是体态慵懒地半躺在蒲团上,甚至还脱了鞋。 一群人听见赵百城的询问,都纷纷看向了闫多多。 “出来了。”闫多多回。 “交上去吧。”赵百城摆了摆手。 “是,”闫多多闻言点头,立马屁颠屁颠的向楼上跑去。 旁边,樊明小心翼翼地坐在赵百城身左侧,谄媚地笑着说道:“院长,我好久没看见您了,甚至想念啊……!” 赵百城打着哈欠扫了他一眼,用折扇敲了敲樊明的头:“你想要任也?” 樊明眨了眨眼睛:“没有,我就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帮忙的。” “你变得很官僚啊,很虚伪。”赵百城莞尔一笑,不再多言:“倒酒!” 樊明一听这话,很开心的在旁边伺候了起来,也没有回到自己的专属席位上。 望月阁的八层,虽然此刻只坐满了一半的席位,但细细算来,其实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院长。” 不远处,一位女子轻声问道:“清凉府的传承与人皇有关,您觉得……这传承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赵百城摇头。 女子见他不愿多说,又自己分析道:“一定来自古老的高位格星门。有没有可能是迁徙地,或者是潮汐海?!” “迁徙地有可能,毕竟与我们是一宗同源,拥有着差不多的文明历史。有关于人皇的传承,出自这里是不违和的。”一位中年眉头紧锁:“至于潮汐海……。” “不可能是潮汐海。”另外一人插言道:“到目前为止,那里都是传说,也无人去过。” “……!” 话题打开,大家议论纷纷。 只不过在说话的时候,众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通往最顶层阁楼的台阶。他们也在等,等任也的评定结果。 …… 楼上。 闫多多止步于阁楼顶层,他只站在进入的台阶上,就感受到了一股自己无法抗衡的星源波动。 尤其是摆在桌案上的那一盘棋子,每一枚,都令他感受到极致的危险。 放眼整个守岁人组织,这阁楼顶层,却只有极少的人,才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走入。 能拿起棋子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而这其中,就包括之前自己走上来,并且还下了一枚棋子的任大国。 闫多多目前做不到,他只站在入口外,将任也的报告交付了进去。 阁楼外,皓月当空,星河流动。 那赤袍男子坐在蒲团之上,背对着闫多多,仔细地看着那十几页纸。 这个过程很慢,但闫多多一直不敢打扰,只屏息等待结果。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赤袍男子,才突然问了一句:“闫多多,你觉得任也的品性怎么样?” 闫多多愣了一下,仔细斟酌半晌,弯腰回道:“……报告,我觉得任也,小节没有,大节不亏。” 赤袍男子没再回应,只伸手拿起桌案上的笔,轻轻在纸张最后一页,写了两个字。 “刷!” 一道清光闪烁,纸张飞入闫多多的手里。 “去吧,给任也准备加入仪式。”赤袍男子轻轻摆手。 “是!” 闫多多拿着那张纸,迅速下楼。 赤袍男子站起身,走到阁楼边缘,居高临下地望去。 长街上,任也,许鹏,黄维三人正在步行,他们在观看这里的环境。 突然间,任也似乎感觉到天上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不自觉地抬了抬头。 “刷!” 只一抬头,任也便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他感觉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乎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 八层。 闫多多一下来,那十几个坐着的大佬全部起身了。 “给了什么样的资质评定?” “人归谁了?!” “这还用想,肯定是甲级评定啊!” “不要吵,我现在就想问问,任也跟谁!” “……!” 一群人都不再装模作样了,只语气急促地逼问着闫多多。 就连躺在地上,快喝懵逼的赵百城,也是摆手催促道:“不要卖关子,快说!” 闫多多看了一眼众人,又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那张纸,表情很古怪。 不远处,樊明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他是华夏第五位稀有职业,而三阶之前,他就是被第四位一手带大的。 所以任也……呵呵,也必然是自己的人。 “快说啊!” “闫多多,你傻掉了?!” “……!” 一群人再次催促。 闫多多抬头,直腰,亮出了那张纸,并指着上面的那两个字说道:“没有资质评定。” 众人聚精会神地看向那张纸,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字。 弟子。 安静,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樊明咬了咬牙,表情相当无语:“靠,万万没想到,我的对手竟然是执门者……是林相!” () 。 第一三一章 守岁人 资质评定的结果一出,望月阁八层的大佬们就全散了。 他们这些人特意赶回来,一方面是为了帮助总部布局清凉府,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抢夺任也。 只不过大佬们都爱装,都表现得很委婉,只有年轻的樊明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师父,乃授业者。 这两个字,在华人文化中的份量无需多言。 任也有潜力,也有能力,不然是没办法通过前两幕考验的。所以,很多大佬都希望能跟他点燃这份香火情。 但很遗憾……那坐在阁楼上的赤袍老登,多少有点玩赖了,他竟然直接把任也分给了自己。 这还争个毛啊? 散了,散了…… 大家心里吐槽,但谁也不敢大声哔哔,只能恭敬地冲着阁楼之上行礼,随后三五成群地离去。 …… 樊明心里也很失落,他在阁楼上的时候,已经考虑好怎么带任也一块浪,一块发育了。 甚至连任也在他小队内担任什么样的角色,樊明都已经想好了…… 师徒二人都是稀有职业,再配上小队内的那六位顶级伙伴,这特么去哪个同阶星门不是乱杀? 唉。 林相不地道啊。 樊明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迈步下了阁楼。 旁边,闫多多看到樊明吃瘪后,心里非常开心:“……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樊明斜眼看着他:“上擂台玩玩不?五万星源当彩头。” “呵,本星官只为正义而战,从不打没意义的架。”闫多多动作优雅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脾气别那么暴躁,对肝不好,没事多笑笑。” “闫多多,我不想跟你一条路,你马上给我消失!”樊明破防了。 “哈哈!” 闫多多笑了笑:“算了,都是学院出来的师兄弟,不气你了。稀有确实要和稀有多走动,这样吧,任也的宣誓仪式,你来主持,怎么样?” 樊明撇了撇嘴,摆手道:“我怎么那么贱啊?又不是我兵部的人,我给他主持个毛,浪费感情。” 十分钟后,朱雀大街中央。 樊明背手看着任也,目光高傲,体态威严:“你就是任也吧?一会由我来主持你的宣誓仪式。” 任也眼巴巴地看着这位,行为很突兀的青年,扭头又瞧向了闫多多,目光充满了询问。 “你被正式批准加入守岁人了,而且你也有师父了。”闫多多轻声解释道:“但加入我们,是有一个仪式的。” “哦。多谢组织栽培。”任也猛猛点头:“从小我爸就说,我这辈子注定是吃官粮的……不过,我师父是谁啊?” “如果你下一幕还能出来的话,你会见到师父的。”闫多多很吉利地回道。 旁边,樊明拿着架子,淡淡地催促道:“不都准备好了嘛?走吧,直接去无字碑。” “东西都在这儿呢。”黄维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袋子,递给了闫多多。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许鹏之前就跟我讲过,守岁人的宣誓仪式非常带劲,这搞得我还有点激动……!” 说完,几人迈步一块走向朱雀城的北门后山。 由于队伍中,有清凉府星门的主角,还有稀有职业传承的拥有者樊明,以及沪上的星官闫多多……所以这几个人凑在一块,立马引起了不少吃瓜群众的好奇。 很快,有关于任也资质评定的结果也传出来了。 林相亲自书写的弟子二字,也足够引起吃瓜群众的关注了。 所以,几个人在前面走的时候,后面也慢慢跟上了一大群吃瓜群众,他们都是目前手里没活,或者是暂时轮休的守岁人。而这其中,就有刚刚赶来的天才玩家杨南,以及东北守岁人王培…… 他们都是即将跟随着任也,进入清凉府星门的守岁人。 路上,人越聚越多,大家也都熟络地打起了招呼。“老杨,你也进清凉府吧?”有人跑过来问。 “是啊。”杨南笑着点头:“你也去?” “对呗,我第三批进的清凉府星门,今天才刚赶回来的。”一位长相腼腆的青年挠了挠头。 “回家了嘛?”杨南与对方握了握手。 “就一天时间探亲。我爸妈在云南旅游呢,来不及见了。”青年有些遗憾:“我给他们打了电话,看了看我妹妹。” “哎,王培,你手里拎着的是什么啊?怎么进星门还带零食呢?”另外一名中年,冲着王培调侃了一句。 “哈哈。”王培爽朗一笑:“我回家了,老妈听说我要出差,就让我带了点特产,给同事们分分……老人家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拒绝啊。来吧,大家分着吃,都是一些家乡的小食,挺好吃的……。” 很快,一群即将进入清凉府星门的小伙伴们打成了一片,大家分食着王培带来的特产,热热闹闹地走向了朱雀城北门。 只一条长街的距离,守岁人便自行聚集了上千人,来到了北门的后山脚下。 通往后山的方向,有着一条拱桥,人群停在了桥前,便规矩的不再上前,不去打扰任也的宣誓仪式。 黄维,许鹏二人走到这里,也没有继续跟随,只静静地凝望着后山。 拱桥下,清澈的河水涓涓而流。 对岸,是一片绿草茂盛的空地,面积也不算大,众人站在桥前,正好能清晰地看见任也,樊明,闫多多三人。 不远处,任也跟随着樊明,闫多多,走过了青石铺垫的小路,来到了一面与城墙同高的巨大立碑前。 这面碑的造型,与每一位守岁人持有的无字碑一模一样,只不过被放大了无数倍。 灰色的无字碑,略显斑驳与暗淡,它与城墙同高,约有四个拱桥道路宽,人站在下面,显得非常渺小。 就这样一块,没有字,也没有任何雕刻的古碑,在体积如此巨大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任何建筑痕迹,没有连接点,就像是浑然天成一般。 硕大的无字碑后面,是高耸入云的朱雀山,山中尽是青松树,一眼望去,连绵不绝,如翠绿的云海一般。 不知为何,当任也站在无字碑前,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悲恸、悲壮的情绪。 从他的角度看,这后山就像是一座大坟,而坟前才会立着碑。 短暂的安静过后,樊明接过闫多多递过来的袋子,表情严肃地看着任也问道:“你愿意加入守岁人嘛?” 任也回过神来,郑重点头:“我愿意!” 樊明闻言点头,从袋子里取出了一件黄袍,轻声说道:“任也,这是你的守岁人制服。天地玄黄四个等阶,到什么级别发什么制服。进入朱雀城,以及参加重大集体活动,必须穿正装制服。它可以收纳进你的意识空间,也拥有一定保暖、御寒,以及微弱的防御作用。但制服毕竟是批量生产的,所以,在战斗中你也不要对它抱有太大期望。制服每年发一套,中途损毁了,自己去工部花钱买新的,明白了嘛?” “明白!” “你用意识感知它,就可以穿上。”樊明非常正式的将衣服交给了对方。 任也接过,稍稍用意识感知了一下,身躯就被松软光滑的黄袍包裹。 他站在那里,穿着新衣服,整个人看着精神了许多。 樊明稍稍停顿一下,再次从袋子中拿出了一块无字碑:“它叫无字碑,拥有空间隔绝、隐藏、储物等神异能力,如果在现实世界中被迫发生战斗,第一时间必须埋碑,避免伤及无辜。无字碑是守岁人的身份标识,是一种精神,也是我们誓死捍卫的荣耀。没有任何组织,可以仿造无字碑,所以,不管你在哪里,你遭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只要你看见手里有碑的人,他就是你可以绝对信任的队友。当无字碑不再认可你,碎裂或湮灭……那说明你已经堕落,不再是守岁人了。” “是!” “你现在试着感知无字碑,试着向碑中投放一缕意识,这样它就激活了,会陪着你一辈子,别人夺取,也无法使用。”樊明将无字碑郑重交出。 “怎么投放意识?” “集中注意力,当你的意识与它产生联系时,你便能感受到它,它也能感受到你。”樊明回。 “好。” 任也点头,右手很小心地攥着冰凉的无字碑,慢慢投入意识,同时思维散发。 “刷!” 很快,灰突突的无字碑,闪烁起一阵光芒,与任也的意识形成了奇妙的联系感。 “好了。”任也抬头。 “我身后矗立着的,是无字碑的本体。它与你手里的小无字碑,会形成一种玄妙联系,这也是其它势力无法仿制的原因。”樊明语气凝重:“一会宣誓时,你再次将自己的意识投入无字碑本体,而它会储存下你的一缕意识。如果未来有一天,你牺牲了,那不管是在星门中,还是在现实世界中,小无字碑中的意识都会消散,从而反馈给无字碑本体,它也会让这里的伙伴们知道……我们有一位战友牺牲了。而你在无字碑本体中留下的那缕意识,也会被它放生到身后的往生林中,并会被永远封存。” “只要朱雀城还在,只要无字碑还在,只要往生林还在,它们就能证明,你曾经存在过,你为这个民族,为这个世界战斗过!它们会让后人铭记你。”樊明说到这里,语气有些颤抖。 任也呆愣半晌,不由得抬头看向了无字碑后侧的“往生林”,语气结巴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之前牺牲的同事,都有一缕意识还留在往生林中?!” “没错,我身后朱雀山上的每一棵青松树中,都寄生着我们逝去战友的意识。”樊明点头。 任也久久无言,看着满眼遍野的青松树,眼神中有些哀伤。 他不知道山上住了多少“意识”,只知道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现在,你跟我宣誓。”樊明突然身体绷直,双脚并拢。 “是!” 任也抬头立正,身体正对着硕大的无字碑本体,投入了一缕意识,同时抬臂行礼,准备宣誓。 樊明抬臂横在胸前,稍稍酝酿了一下,才声若洪钟地领喊着。 任也听得清晰,语气激昂顿挫地跟着喊道。 “若永夜长存,士当为先行者,撒我热血,燃灯万万里。” “若民族泣血,士当为护道者,身先赴死,开万世太平。” “潮汐将至,行者守岁。” “轰!!!” 喊声激荡,硕大的无字碑本体,瞬间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 不远的桥头处,近千名守岁人跟着大喊:“潮汐将至,行者守岁!” “翁!” 光芒萦绕着无字碑本体,一道只有任也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浑厚且充满威严的在耳中响起。 “籍贯地!” “沪市青辅区。”任也回。 “姓名!” “守岁人——任也。” “潮汐将至,行者守岁,愿我华夏龙吟不息!” 浑厚的声音逐渐消失,任也睁眼。 见到有一行闪烁着金光的大字,飞入了无字碑中,那上面写的是,沪市青辅区守岁人——任也。 金光入碑,周遭回归平静。 任也抬头冲着樊明问:“前两句誓言我大概能懂,但‘潮汐将至,行者守岁’是什么意思?” 樊明思考一下,话语精炼地回道:“潮汐是未来,而行者们要率先站在未来之前,守岁我们的一切。” “呼呼~~!” 这时,有一股凛冽的山风呼啸而下,往生林中的青松树,如海潮般随风而摆。 突兀间,一点非常微弱的光芒,在山中一颗青松树上浮现,它就像是黑暗中乍现的一点萤火,点亮了四周,也点亮了周遭的“同伴”。 无数的微光突现,它们如萤火一般寄生在青松树上,也如天上的星河一般,密密麻麻,浩荡不绝。呜呜! 凛冽的风啊,掠过冰冷的山脊。 青松树摆动,那山中的无数微光,竟只向任也一人的方向闪烁。 旁边,许久未说话的闫多多,突然抬起手臂:“你看到了嘛?伙伴们在跟你打招呼,他们欢迎你的加入。” 任也看着漫天微光为自己而闪,久久无言。 他有一种直顶脑门的热血感,也有一种难以言名的悲伤感…… 桥头,性情中人黄维,看着山林中的闪烁微光,低头擦了擦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往生林的‘欢迎仪式’……我踏马都想哭。” 无字碑前,樊明瞧着任也:“保护好无字碑,它是你必须护住的东西。” “当然!”任也点头。 望月阁上,穿着赤袍的林相,背手看着无字碑的方向,沉默不言。 “刷!” 一道清光浮现,那位穿着白袍的学院院长赵百城,出现在了林相身侧:“为什么,你不去主持他的宣誓仪式?” “他要对得起我这489个孩子,”林相淡淡道:“他也得对得起这么多人……共同围猎清凉府。我不见他,我等他们回来……。” 赵百城沉吟半晌:“混乱阵营的集结地点——在黑笼堡,要不然……我闲着也是闲着,带八位白袍,在他们入门前的三秒内出现,直接打碎黑笼堡算了,让他们三千玩家升天。” “去了回不来。”林相道。 “活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赵百城满脸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把岁数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林相难得用无奈的语气讲话。 “气氛有点压抑,我想干架……。” 安静,沉默。 林相回:“这是他的机缘,也是劫数。自己过不去,谁也扶不动。” 赵百城愣了一下:“你看,你也想过要去干碎黑笼堡吧?!你也幼稚!” “……!”林相无言。 …… 混乱阵营,黑笼堡星门。 一条阴暗狭窄的胡同中,有着一处名为“黑笼堡小卖部”的店面。 店面很狭小,充其量也就是二十几个平方,屋内堆放的货物也不太多,更是只有一位店员。 但就是这样一间小卖部,却非常受混乱阵营的玩家欢迎。 因为这里除了可以用星源购物外,还有一个超级划算的福利置换规则。 任意一名混乱阵营的玩家,只要能拿出一块守岁人独有的无字碑,那就能在这里置换两万星源,或是同等价格的神异道具。 只不过,这用无字碑置换星源和道具的难度有点高,你管守岁人要,肯定没人会给你……所以,就只能杀。 店面中,灯光昏暗,一个老头子嗑着瓜子,抠着脚丫子,坐在破旧的木板椅上,正在看着很低俗的综艺节目。 “踏踏……!” 不知何时,外面逼仄且阴暗的胡同中,泛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进胡同,就如聚光灯一般,恰巧照射在一名男子的背影上。 他穿着破旧的布制吊腿裤,脚上踩着一双黑漆漆的拖鞋,上身套着一件陕西的农民伯伯很爱穿的汗衫……汗衫本是白色的,但由于太长时间没洗,已经变得发黄,发黑……看着很脏。 这位男子皮肤黝黑,头上戴着草帽,看着身体非常健康。 他肩上扛着一根棍子,棍子上又挂满了牌牌…… 来到黑笼堡小卖部前,他声音浑厚地喊道:“收货,老头!” “收货?几块啊,喊这么大声。”老头看着综艺节目,继续嗑瓜子。 “我也不知道啊,你查吧。”草帽的边沿遮挡着男子的面容,他甩过肩上扛着的铁棍,直接将货扔在了窗口上。 “嘭!” 棍子落在柜台上,泛起重重一声闷响。 “哗啦啦!” 无数牌牌散落,有不少都掉在了地上。 老头猛然扭头,目光愕然地看着窗口和地面。 他见到……那棍子上挂着的,地上掉落的,竟全是守岁人的无字碑。 “算账。” () 。 第一三二章 黑笼堡,小土豆 星门世界——混乱阵营,黑笼堡。 嘭,嘭! 两声闷响,两个系在一块的硕大蛇皮袋子,从小卖部中被踢了出来, 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戴着草帽,穿着拖鞋的黝黑青年,手里拿着那根棍子挑起两个蛇皮袋,并扛在了身后。 “小土豆,干得不错。”小卖部看店的老头,笑着冲青年夸赞了一句。 “嘿,谢了。” 黝黑青年摆了摆手,扛着两个蛇皮袋子,便走向了胡同深处。 两侧都是老旧的高楼,缝隙很窄,这令胡同显得非常昏暗,潮湿,无比的脏乱,到处都充斥着腐朽的气息。 如果你站在胡同中,抬头向天空看去,双眼能看见到的阳光,竟是分散的,是斑块状的,或是长条状的。 数不清的电线、雨搭,以及各种杂乱的建筑物,蜿蜒而上,将那温养大地的太阳遮挡、割裂,只留一点余光,撒向人间。 黝黑青年扛着两个硕大的蛇皮袋子,一路前行,没多一会便来到了一处锈迹斑斑的外部楼梯。 楼梯外,站着四个人。 分别是,从东北刚刚赶回来的贺戏子;曾经企图袭击任大国,但脚却陷进下水道,差点被车撞死的姚森;拥有一个独立星门,天天听一群女人唱歌的卢先生;以及在沪市参与公寓楼之战的小侏儒。 这四个人来到黑笼堡,主要是为了护送,那些已经接取大乾王朝任务名额的混乱阵营玩家。 黑笼堡是铃铛会的总部,也是混乱阵营此次争夺清凉府星门的集结地,大乾王朝的三千招募者,都会从这里进入星门。 “哎呦,老贺,老卢,小不点?!”黝黑青年迈步而来,一眼就看见了三位熟悉的人:“你们也来了?” 四人扭头,贺先生,小侏儒,以及卢先生,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黝黑青年。 没办法,他的样子太狼狈了,看着就像是个流浪汉。 “您好,收租人。”贺先生与小侏儒,在见到黝黑青年后,态度立马变得很严肃,很恭敬,竟然是半弯着腰与其打招呼的。 “呵呵,好久不见啊,收租人。”卢先生虽然没有弯腰,但态度也非常客气。 这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因为被称为收租人的黝黑青年,腰间挂着的只是一枚银铃,比小侏儒高一阶,与贺先生同级。 从腰间的银铃来判断,他只是一名二阶玩家,但卢先生可是铃铛会的一位金铃啊,而且还有自己的专属星门,战力强,潜力高,但面对很年轻的黝黑青年时,他还是表现得略有些拘谨。 黑笼堡,有一位铃主,他是铃铛会的最高领袖,但住在这里的人,更喜欢叫他房东。 房东之下,有七位收租人,级别最低的腰间都挂着彩铃,只有一位特殊的存在,那就是眼前这位黝黑青年。 他腰系银铃,却拥有非常珍贵的收租人身份。 “送人啊?”黝黑青年笑着问。 “是的,我们也是刚刚到。”一向孤傲,看谁都唱戏的贺先生,此刻看着黝黑青年,眼中却只有尊重,而非惧怕。 “送了多少人?” “共十二批,有五百多。”贺先生回。 “这些人在哪儿?”黝黑青年满眼好奇。 “在天井广场集结。”卢先生点头回道:“而那四名清凉府的玩家,正在云顶见房东大人。” “呵呵,你们挺辛苦。”黝黑青年笑了笑,很热情地冲着四人邀请道:“我这次出去收获还可以,好久没见了,晚上我请客吃饭。” “……好的。”卢先生笑着点头。 “我先上去了。”黝黑青年指了指上方。 “慢走。” 几人简单交流了两句后,黝黑青年便扛着两个袋子,直奔锈迹斑斑的外部楼梯走去。 一向沉默寡言的姚森,看着他的背影,竟眉头紧锁地主动说道:“……他是二阶玩家嘛,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 “什么感觉?”贺先生反问。 “有点危险。”姚森如实回应道。 “黑笼堡唯一一位银铃收租人,这在铃铛会的历史上都没有过。”贺先生背手道:“这当然……会不一样。” 姚森看向贺先生问:“他是天赋极高的稀有职业嘛?” “呵,天赋极高的稀有职业,并不会令我尊重。”贺先生冷笑着摇头:“你说反了,他是整个黑笼堡,天赋最差劲的,星门传承最垃圾的。” 姚森听到这话,眼神略显茫然:“真看不懂你们混乱阵营的规矩。” …… 黑笼堡,是一座人口极其密集,生活环境极其低下的群居城寨。 它有点像,传说中的九龙城寨、猪笼寨、鸽子笼等一些“时代产物”,也聚集着大量的社会底层。 不过,这里不同的是,它的住户都是玩家。 不管你是在现实世界中,杀了很多守岁人,还是搞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公共事件,只要你选择来到黑笼堡,并愿意给房东交租,那不论你是什么阵营的玩家,都可以在这里居住。 只不过生活环境啊,基础设施什么的就别想了。这里有的只是阴暗逼仄,像老鼠窝一样的狭窄房间。 黑笼堡是四方形的建筑楼群,楼高十八层,四面围聚且闭合,中央是天井。 最下面的第一层,被称为抽屉层,每间房屋的面积,就只比太平间的冰棺材稍微大一点,人只能躺进去,连坐都坐不起来。 以此类推,往上的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等等,房间面积都会逐一加大,空间相对会更充裕一些,设施也会逐渐更完善,但这却需要用命去换。 住在这里的玩家,只要隶属于混乱阵营,那不必非得加入铃铛会,只要有重大立功表现者,或是自身等阶提高后,或是自己有源,都可以按照规则,向房东申请往上走,住更好的房,兑换更好的资源…… 这里有搞女人的地方,有赌博的地方,有醉生梦死的酒场,也有可以进行搏斗的赌命擂台等等。总之,这里有一切可以发泄不满,发泄邪恶的场所……只要你有源,你想干什么都行。 并且在这里经营任何生意,都会被允许,只要你交租,交管理费。 除此之外,黑笼堡还有一个非常疯狂的规定。 那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向房东,发起生死擂台挑战。只要你赢了,你把他杀了,那整个黑笼堡都是你的,从此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天,你就能掌控这里的一切。 胜利者,会成为新的铃主,并统领整个铃铛会。 没人会在乎新铃主的品性,道德水准,以及是否暴虐等等……因为你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如果不爽,请努力提升自己,尽快干死他就好了。 总之,这里充斥着难以言名的混乱感,但却又有着自己的规则。 只要你想往上爬,这里拥有上百条可以向上走的楼梯,而每一条都足够你迈步了。当然,你要选择当一位腐烂的人,心里只想躺平,那也没人会管,只要交租就行。 皮肤黝黑的青年,名叫王土豆。 他在外面游历了一年多,战绩斐然。 在二阶星门中,王土豆击杀了四十八位守岁人,是守岁人组织头号通缉犯。 今天他回来了,一年多的收获,都在那两个硕大的袋子里。 一路向上走,阳光越来越多,视野也越来越开阔。 不知道为什么,王土豆每一次走这逼仄狭窄的外部楼梯时,都有一种“人生你只需迈步,再抬头风景辽阔”的感觉。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一步两步,脚踏实地的向上……何时停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 黑笼堡,云顶,房东住所。 一位老头穿着布衣,嘴上叼着烟,正在摆弄着一大串钥匙。 在门口,郭采儿,邢涛,还有隶属于自由阵营的书生,以及隶属于混乱阵营的马夫,此刻全部都跪在地上。 “掠食者,路边狗,灵修会……一群坏到淌浓的老家伙,跟我一块开了个会。”那穿着布衣的房东老头,眼神似乎不太好,距离很近,很仔细地分着钥匙串,但声音洪亮地说道:“三千玩家齐了,我们也自掏腰包,给你们买了大量的神异道具。你们是知道的,收租赚点源不容易……我原本是不愿意掏的,这进星门,本就强者胜利,弱逼退场,出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公平的。你们搞不过那个……守岁人小娃娃,就活该去死。机缘是自己的,又不是我的。” “……!” 四人沉默。 “不过啊,那几个老坏逼一直劝我,说守岁人搞大了,我这收租的活儿也不好干了。”老头淡淡地说道:“我一想,也是这么个理,所以就支援了一部分军费。但我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最终能不能争赢,还看你们自己。” “话说三遍就淡了,去吧,去吧。”老头摆了摆手:“哦,对了,进入星门前,你们就在天井广场集结。”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恭敬地行礼后,准备离去。 “等一下,那个小女娃,你留下,我再跟你叨叨两句。”老头突然喊了一声。 …… 朱雀城。 闫多多和任也等人刚刚返回书院,一名礼部的守岁人便赶了过来。 “猪先生的货到了。”守岁人轻声说道:“489人也集结完毕了。” “呼!” 任也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再入星门了。 () 。 第一三三章 风欲起,山林激荡 黑笼堡,云顶的房东小屋内。 书生,马夫,还有邢涛已经离开,只剩下郭采儿一人跪在地上。 光线略显昏暗的客厅内,房东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声音略有些沙哑:“小女娃,你觉得自己的天赋怎么样?” 郭采儿低着头,心里猜不透这位大人物的意思,只能故作低调地回道:“在清凉府星门中,我得到的神异能力应该不比怀王弱。但在现世界中,我很平庸,很一般。” 房东用油渍麻花的手掌,揉了揉眼睛:“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把清凉府的入门信物给你,让你去参与这么重要的星门传承争夺?” 郭采儿怔了一下,缓缓摇头:“是贺先生找到我和邢涛,说我们之前的表现不错,而且目前尚无职业传承,所以才奖励我们信物,进入清凉府争夺。” “呵呵。对于住在这里的人来讲,你口中的表现不错,连屁都不算。”房东摇了摇头,伸手指着郭采儿,轻声道:“在你们进入星门的两周前,也有一位女人,就跪在你现在跪的位置。她出色地完成了一个重要任务,并带回来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郭采儿听到这话,不由得心头一颤。 “我很满意她的表现,也很开心,所以就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房东从一串钥匙中,取出一枚,随即迈步起身,走向郭采儿:“她很忐忑地告诉我……她想为自己的女儿和邢涛,要一个机会。” 郭采儿听到这话,呆若木鸡地抬起了头。 “我问她,为了自己女儿搏一个机会,这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要为邢涛换一个机会?”房东居高临下地看着郭采儿:“她跟我讲,说那个邢涛的脑子秀逗了,就像沙碧一样的在追求你。她暗中试探过很多次,对那小子产生了信赖。” 郭采儿的双眸中,充满了震惊。 “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了傲慢,看到了自视甚高,清高。”房东慢慢弯下腰,用浑浊的双眼盯着郭采儿:“但实际上,没有你妈妈,你什么都不是。以你自己的能力,你根本走不到这一步,更没资格跪在这里。” 房东说得很冷漠,非常直白。 郭采儿如若遭受雷击,内心的尊严,顷刻间被击得粉碎。 她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很平庸,天赋一般,但骨子里一直很骄傲。不论是上学的时候,还是成为玩家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出色,头脑也很聪明。 但实际上,在呼吸都要付出代价的黑笼堡,她确实什么都不是……比她有能力,比她出色的人,真的一抓一大把。 房东抬手扔掉了那枚钥匙:“你和邢涛的这次机会,是王红用生命和完美表现换来的。她足够聪明,所以我答应了她要的奖励。她努力很多年,在这里买了一间抽屉房,但却是填的你的名字。这里是混乱阵营玩家,在现实中无法生存后的唯一退路,她先给了你。好吧,你可以拿着这间老鼠洞的钥匙,走了。” “啪嗒!” 脸颊上的泪水,落在地上面,郭采儿右手颤抖地拿起那枚钥匙,心都快碎了。 她妈妈死了,在第一幕中就被任也杀了。 但她的影子就好像无处不在,郭采儿走着她走过的路,发现自己“每到一站”,都有自己母亲提前为她安排好的退路。虽然这些退路都是最低级的,也无法帮助郭采儿的生活发生质变,但那却是她能做的全部。 学习成绩优异的郭采儿,曾经非常痛恨自己的母亲,她觉得王红好吃懒做,只会躺在男人身下赚钱,令自己在学校中颜面扫地,无法融入,被排斥,被羞辱;她也非常痛恨老天爷,恨天下这么大,为什么偏偏自己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可此刻,郭采儿在无数亲情细节中崩溃了,她右手死死地攥着那一枚钥匙,扎破了皮肤,流出了鲜血…… “房……房东大人,我一定会珍惜她为我争取的这次机会,一定!”郭采儿流着眼泪,攥着拳头呼喊:“我一定会赢!一定会!!” 房东根本没有理会她,只坐在那里继续摆弄自己的钥匙。 …… 黑笼堡,云顶的中央位置,有一群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楼群中的天井广场。 这群年轻人,都是灵修会、路边狗,以及掠食者联盟派过来的年轻一代天才玩家,也都是玩家群体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们来这里有两个目的:第一,负责保送那些接取了大乾王朝任务名额的玩家;第二,押送组织刚刚收购的大量神异道具,在入门前,再发给三千名招募者。 人群中,有着一位身着白色运动服,长相极其美丽的姑娘,她从纤细的腰间拽下一个袋子,俯视地瞧着天井之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三千招募者已经集结完毕,只等星门开,便会从这里进入大乾王朝,再一同进攻清凉府。 那位长相极其美丽的白衣姑娘,双眸盯着天井广场中的人群,伸手从袋子里抓起几块星源,就如赏赐乞丐一般,抬手便扬了下去。 “嗖嗖嗖……!” 泛着荧光的星源,极速坠落。 很快,天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了反应。 “卧槽,是有人在扔星源!” “抢啊!” “我的,我的,都给我滚!” “……!” 星源对于混乱阵营的玩家,就如同人民币对于底层人民的意义。只要一息尚存,它就是最重要的资源。 霎时间,天井下的三千名玩家哄抢了起来,无序且混乱。 云顶上,白衣姑娘看着下方骚动的同类,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你们看,他们像不像是一群可怜的蚂蚁。” “哈哈,而且可能是马上就要丢掉性命的蚂蚁。” “蚂蚁,臭虫,老鼠,你们这帮见不得光的蛆!”一名壮硕的青年,不但附和着白衣女子的话,甚至还探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冲着天井之下呼喊。 居高临下的俯视,充满鄙夷且恶毒的咒骂话语,让天井下面的那三千名“蚂蚁”瞬间安静了下来。 壮硕的青年依旧不依不饶,双眼盯着仰脖望天的“蚂蚁”们,再次出言嘲讽:“叫一声爷爷,老子也扔星源,给你们这帮臭虫,活不起的人加个餐,买个棺材板。”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有一位长相粗犷的男子,立马笑着举手:“爷爷,那天上的爷爷,我正在仰视您呢,请您给我一点源吧!我活不起了,只能去拼命了!” “爷爷!” “爷爷!” “……!” 霎时间,其余人也一同激动地喊了起来,完全没有在乎什么狗屁尊严,只热情地呼喊,声音如浪潮一般直冲天井之上。 “哎呦,我这大宝孙儿们!”壮硕青年开心地大笑,直接从意识空间中呼唤出一个袋子,根本没查里面有多少星源,只抬手就撒了下去。 一枚枚火柴盒大小的星源坠落,下面一片沸腾。 有人抢了星源,也梗着脖子冲天空肆意呼喊:“天上的那些沙碧,还有那个收租的房东,你们现在就可劲装吧!等老子实力够了,一定会一步一步打上去,把你们的狗脑袋拧下来,扔在天井里。” “有志气啊大孙儿,你tm不上来,我都瞧不起你。”那名身材壮硕的天才玩家也不气,反而高兴地大声呼喊:“当年我在下面的时候,也是你这个脾气,要不然,冲不上来的。” 话音刚落。 云顶西侧,一间破旧的阁楼内,突然轰的一声,冲出一股滔天的黑气。 “吵死了,你们这群只会哇哇叫的废物,都闭嘴!”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阁楼内传出,同时有数十个一阶神异道具涌现,如长龙一般飞向了天井,随即稍稍停滞后,才极速坠落。 十八层,一名看热闹的混乱租客,大声呼喊道:“收租人——郑权有赏,你们还不谢谢爷爷?!” “郑权爷爷,我爱你!” “老毕登,就给这点道具啊?!不够分啊,我踏马早晚干死你。”“……!” “轰!” 又是一道黑光浮现,云顶上的另一间收租室,收租人——熊宝宝,大手一挥,十几万的星源,便如雨点一般落下。 “轰!” “轰!” “轰!” “……!” 一道道黑光在云顶之上乍现,其余几位收租人,全部骂骂咧咧地打赏着天井之内的那群蚂蚁。 天上的老爷们,用俯视蝼蚁的姿态在打赏;地上蝼蚁,也用羡慕和毫不掩饰的嫉妒,在捡着钱。 在混乱阵营中,大家不讲究统一分配,统一管理,他们普遍的认知是,这宇宙万物内的任何资源,都是无主之物,那谁能拿到就算谁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知,他们也必然不可能与守岁人共存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星门的正邪对抗机制,最多会令玩家在星门中产生对立,但真正影响现实世界的,是普通人在拥有神异后,思维认知也发生了对抗,这才是最可怕的。 “哗啦啦!” 就在天井下三千蚂蚁,兴奋沸腾之时,那一步步从楼下走上来的王土豆,又将这种兴奋和沸腾,推向了最高潮。 他站在房东门前不远的位置,低头打开了那两个蛇皮袋子,将整整积累一年多,杀了四十八位守岁人换来的星源,一股脑的全部扔了下去。 “我们的银铃收租人——王土豆,把家底儿都给你们这帮孙子了!” “王爷爷牛逼!” “土豆爷爷,我们要是没干过那个任也,输了,那你可一定要弄死他啊!”有人在天井下大喊:“他要是赢了,等于杀了你三千个孙子。” 王土豆站在围栏旁一笑,抻脖子大喊道:“土豆爷爷听见了。有关于人皇的传承嘛?嘿,真是一块不错的踏脚石啊!” 喊声飘荡,天井下一片欢腾。 不远处的那帮其它势力的天才,全部扭头看向了王土豆。 “那小子疯了吗,这么多源都扔了?”一位掠食者联盟的天才,对王土豆的举动有些嫉妒:“他可真有钱啊。” “人类的本质就是装逼。我要有那么多源,我也装。”那名壮硕的青年很真实地评价道。 人群中,那位极其美丽的白衣姑娘,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土豆,默不作声。 “嘿,王土豆,过来聊聊啊。”有人邀请道。 王土豆看向白衣女子那边一眼,低头将两个蛇皮袋子折好,揣进兜里。 他没有任何停顿与回应,只迈步走向房东的小屋。 那群人都是星门天才,而他却是黑笼堡最垃圾,最没有天赋的玩家。 两者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 …… 一天后,朱雀城。 489名守岁人,安静地盘坐在朱雀书院广场。 排在最前面的,分别是任也,唐风,以及负责指挥此次战斗的杨南,负责后勤调度的许鹏,还有从东北赶过来的守岁人王培等等。 入门的时间将至,一阵青光浮现。 书院院长赵百城出现在大家眼前,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不见了,变得有些凝重。 沉默许久,赵百城轻声道:“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第一次进入星门了,罢了,多说无益。” 话到这里,赵百城略微弯腰行礼:“我代朱雀城,代守岁人全体成员,请求各位,将人皇带回华夏。这很重要,也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 “潮汐将至,行者守岁!” 杨南率先大喊,在其后,488人齐声附和。 “祝平安,战友们!” “祝平安!!” “……!” 学院外,大量观望的同事,全部大喊着,为他们加油打气。 台阶上,樊明背手看着任也,竟也轻声呼喊了一句:“加油,一定回来!” 任也看着他,看着挖掘自己的黄维,以及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闫多多:“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喊声缓缓停滞,朱雀城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星门倒计时的声音在耳中炸响。 “3!” “2!” “1!” “刷刷刷……!” 那一道道盘坐的人影,被天空中铺开的巨大星门吸入,消失在了原地。 “哗啦啦!” 很快,天空铺开的星门中,有大量一阶道具掉落。 这些道具都是被清凉府星门规则排斥的,且无法带入的。只不过,事先守岁人的各部门,也无法推测出什么道具是符合规则的,工部那边只能靠猜想,尽量给入门的玩家多带。 道具徐徐掉落后,学院的守岁人上前,将工部给与的道具收敛,将玩家个人的道具收拢,规则地摆在他们消失的位置,待他们回来时,自己拾取。 与此同时,黑笼堡那边在经历了整整一天的狂欢后,三千人也徐徐消散在了天井之中。 唯有郭采儿,走之前在王红买的抽屉房中,足足躺了一天。 …… 现实世界。 猪先生走到了“囚禁”影子的房间,停顿了一下问道:“还生气呢?” 影子难得没有吵闹,只托腮看着窗外,淡淡回道:“算算时间,守岁人应该入门了吧?” “对的,我刚接到消息,两边都进去了。”猪先生有些好奇,坐在椅子上问道:“你怎么好像有点过于关心这个事儿?” “没什么。”影子面对着窗外的圆月,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祈祷些什么。 …… 年轮酒店中。 任大国坐在椅子上,拿着电话问:“走了吗?” “走了……。” “好。” 他果断挂掉电话,扭头看向自己的桌面。 一包只吃剩下一块的桃糕,一个栩栩如生的男子持剑手办,还有一张纸,一根笔。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一种伏笔尽收,灵感如泉涌的创作冲动。 他决定要写出那个故事了…… …… 星门世界。 现实世界的徐编辑,清凉府世界的徐老道,此刻坐在一处山巅之上,举目远眺。 身前,是大乾王朝集结的五万兵马,统帅叫左玄。 身后,是清凉府,是怀王府,是万千百姓。 他就像是一位见证者,或者说是一位裁判。 他在等一个结果,一个决定自己是否能自由的结果…… 风起,清凉山落叶满地。 老徐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道:“怀王归来,终局之战……开启!” () 。 第一三四章 地狱级难度 一点微光在黑暗中浮现,冰冷感迅速退去…… 任也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一咝不挂地躺在床上,浑身酸疼。 扭头看了一眼周遭环境,这里应该是清凉府府衙的房间,四下无人。 任也慢慢坐起身,捂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又足足睡了五天,因为自那天离门之后,他就没有新的记忆了。 既然是睡了五天,那又是谁给我脱的衣服呢? 又是莲儿? 唉,她是真饿了,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在我身上用餐的机会。 任也摇了摇头,刚想扶床坐起,耳中便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欢迎怀王归来,清凉府星门正式开启最后一幕——《终局之战》。】 【在第二幕中,您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安平公主墓的认可,并且取得了所有的气运,成为完美的天赦入命体。在这一幕中,您可以单独进入公主墓第九层,见到那位在这里等待您多年的“天外来客”,并接受“他”的传承。】 【大乾王朝的两任皇帝,都苦寻人皇印多年,这是皇权的执念。景帝不想功亏一篑,他决定起兵五万,招募三千神通者,命左玄为统兵,大举进攻清凉府,并在你接受传承时,再次抢夺人皇印。】 “卧槽尼嘛!” 任也听到这个提醒时,意识差点崩溃:“夺……夺少?五万?!” 【左玄率领的“讨王”大军,目前已经在清凉府外集结完毕,整装待发。但清凉府乃山中之城,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讨王大军只能从砀山关进攻,请您尽快想好御敌之策……】 【主线任务一:酉时后,您可以进入安平公主墓九层,接受天外来客的传承。接受传承的过程会很缓慢,您需要感知整个清凉府的一切,包括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预计接受完整传承的时间,需要六个时辰左右,具体看个人天赋。】 【主线任务二:您是清凉府的怀王,这里有许多将士、兵丁,都钦佩您敢于抗争皇权,敢于对抗腐败朝廷的义举,他们决定与您一同造反。但作为领袖,您要避免城破人亡的悲剧,确保清凉府的百姓不会受到战争屠杀。如果城破,造成大规模的恐慌,那些担心亲人安危的兵丁们,恐怕会出现叛逃,造反等情况……您将彻底进入绝境。】 【胜利条件:怀王取得完整传承,重掌人皇印后则胜利。如若失败,则全阵营玩家死亡。你们也都会成为景帝的刀下亡魂,成为大乾王朝历史中,遗臭万年,被世界唾弃的造反派。】 【任务时间——六个时辰:酉时开始,卯时结束。】 【温馨提醒:在历史的长河中,是非对错都由胜利者书写。是遗臭万年的造反派,还是改天换日的英雄,往往……都在一念之间。慎重,请慎重决策。】 冰冷的声音逐渐消散,任也呆若木鸡地坐在床上,再次破防地骂道:“五万啊!不光有兵,还tm有马啊?!本王这小小身板,又如何应对呢?” “这太玩赖了!” “……!” 任也在回来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主要对手是那三千招募者,可现在一看,大乾王朝的五万人马,同样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冷静,不要破防,要沉稳…… 任也捂着胸口,慢慢平复情绪,大脑也急速运转了起来。 他仔细解读刚才的提醒,大致归纳出三个重点。 第一,星门明确提醒了,大乾王朝虽然足足派兵五万,但却只能从砀山关一点进攻。并且,景帝目的是抢夺人皇印,只要自己拿到传承,人皇印就在自己手里了,他也抢不去了。所以从时间上来看,他们应该比自己还着急,不存在绕路的可能。 所以,御敌的关键点在于拖延时间,而非击退朝廷大军。只要自己能得到传承,那对面就是失败了。那么,砀山关的争夺,将决定这场战役的胜败。 自己对军事一窍不通,这事一会得问问守岁人派来的指挥官杨南。 第二,我的主线任务,是前去安平公主墓九层,见那位天外来客,并得到他的传承。而星门中也明确提了,接受传承的过程非常缓慢,大概需要六个时辰,而任务的时间限制也恰巧是六个时辰。 也就是说,酉时一过,战争开始后,自己就要进入墓中,应该是全程无法参与御敌的。 咦,不对,也不一定…… 任也停顿了一下,忽然又想到,星门还补充了一句,接受完整传承的过程,虽然预计是六个时辰,但具体时间还看个人天赋。 也就是说,如果我接受的速度快,应该还有参战的机会,提前决定胜败。 要是这个机制的话,那唐风,李彦,刘纪善,以及五百招募者的任务,应该就是保护我接受传承。 第三,清凉府也是有兵可以用的,在上一幕中,他们成功造反,控制了青州卫,亲卫营,密探营等军事单位,在终局之战中,它们是可以用的。但前提是,府城一定不能被攻陷,不然城中百姓恐慌,兵丁们见至亲无法被保护,应该马上就会拿刀砍自己…… 自己手里的人这么少,还要护着百姓,护着府城,这难度……真的拉满了。 简单总结了一下,任也觉得前途不妙啊,他立马爬下床,一边拿起衣衫,一边大声呼喊:“有人嘛?有喘气的嘛?” 片刻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吱嘎!” 房门被推开,莲儿和二愣迈步冲了进来。 “殿下,您醒了?!”莲儿惊喜地看着任也:“您又睡了五天了……!” “不不,先不说这个。我问你,此刻是什么时辰?”任也系上衣衫询问。 莲儿怔了一下:“辰时刚刚过半。” “呼,还好,还好!”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现在是辰时,那距离晚上酉时,大概还有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可以准备。 二愣迈步上前:“殿下,我们的探子来报,那狗日的景帝起兵五万,准备进攻清凉府了。” “我已经知道了……!”任也穿着靴子点头。 “您知道了?”二愣非常惊讶:“您一直在睡觉,是怎么知道的?” “啪!” 莲儿一巴掌拍在二愣的后脑上,训斥着骂道:“殿下智慧,岂是你能料到的,这就叫运筹帷幄啦!” “……!”二愣看着这位女舔狗,略显无语。 “我们招募的神通者,你可曾看见?”任也急迫地问。 二愣思考一下:“这几日确实来了不少外乡的神通者,但他们都在城外活动。” “快,你骑马,速度城外接他们来府衙,并寻找一位叫杨南,一位叫许鹏的人,让他们来前院。”任也吩咐了一句。 “是!”二愣抱拳。 …… 大概过了一刻钟。 杨南,许鹏,李彦,刘纪善,唐风,以及十几名核心守岁人玩家,全部赶到了府衙中堂。 任也迈步上前,冲着杨南等人询问:“你们接到任务了嘛?” “接到了。”杨南表情非常凝重:“五万兵丁,加三千神通者,我踏马刚刚听完,差点都想投了。” “……敌军势大啊。”唐风文绉绉地感慨了一声。 “是啊。”任也缓缓点头:“任务的开始时间是酉时,我们最多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准备。研究一下策略吧。” “有地图嘛?”一位守岁人问。 “不,地图没用。”杨南直接摆手:“我要去砀山关看看,看看地形。” “你懂军事是吧?”任也问。 杨南缓缓点头:“我是一名战士系玩家,传承神异与一位古代将军有关。” “太好了,先生救我。”任也激动地抓着对方手掌:“通知所有招募玩家,还有青州卫等军事单位将领,我们一同去砀山关。速度备马!” …… 砀山关外。 大乾王朝,讨王总兵——左玄,此刻正牵着一匹通体纯黑的高头大马,走在空地之中。 他抬头望去,见到宛若仙境一般的白色雾气,将整个清凉府的方向尽数遮挡,令其完全看不清楚砀山关的景象。 “踏踏!” 一阵马蹄声响,左玄停下了脚步,见到一位偏将疾驰而来。 片刻,偏将下马,抱拳跪地喊道:“禀告总兵大人,天监司的道士传来消息,酉时后,小秘境之地前的雾气会散去,我们可以进军。” 左玄微微点头:“知晓了。” “三千神通者,已经进入大营,其中几位领头之人,想要与您相商。”偏将继续喊道。 “知道了,回营,入账。”左玄拉着缰绳上马,背对着砀山关喊道:“酉时一过,踏平清凉府!通知亲卫营,开战之前,向府中击鼓喊话: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反抗,我便屠城!” “驾!” 话音落,左玄骑马返回大营。 () 。 第一三五章 紧急商议,排兵布阵 辰时末,距离清凉府城,大概约有十余里的砀山关内。 数百名守岁人,以及数十名怀王亲近之人,此刻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关道两侧连绵起伏的高山,以及一座残破不堪,四处漏风的废弃关隘。 没有赶到这里之前,任也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他以为,砀山关这三个字的份量很重,也充满了画面感。这里应该拥有高耸且厚重的古城墙,有瓮城,有摆放火炮和弩箭之处,以及坚固的堡垒、箭楼,等一系列防御工事。 可现在看来……这里只有满地的碎石,坍塌的夯土城墙,以及一片建筑废墟。 关口呢?! 我就问你,说好的关口去哪儿了?跟爸爸去旅游了嘛? 原本,这砀山关的地形,是一处极佳的军事防御之地,它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青山。关口后的峡谷道,也很狭窄逼仄,宽约百米左右,长约五里左右,且两侧峭壁光滑,直上直下,军队通过时,根本无法攀爬与躲藏。 简单描述,这个地形就是个一线天。关口摆在前面,军队想要通过,就必走这条路。 在场很多玩家虽然不懂军事,但只看了这个地形一眼,脑中就蹦出了三个字——剑门关。 两者太像了,有如此地利,再配有一座完整的关口之城,那防御得当,真是可挡“百万军”啊! 但很可惜,这个关口之城竟然成为了一片废墟。目前峡谷道中等于是没有任何屏障,朝廷的五万大军一开拔,就可以从这里冲出,直接踏碎清凉府。 安静,迷茫…… 任也脸色紫青,头皮发麻地怒骂道:“清凉府全是贪官王八蛋!如此重要的关卡,为什么不修缮?朝廷拨发的钱财都去哪儿了?都排队送给教坊司了嘛?!踏马的……!” 左侧李彦听到这话,脸颊火辣辣的,他感觉任也在阴阳自己,毕竟他曾经可是朝廷的头号狗腿啊。 “咳咳!” 二愣表情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句,扭头冲着任也说道:“殿下,此事,还真不是贪官干的。” “那是谁干的?找出来,让他率先接待那五万人马。”任也气得直跺脚。 “王爷,这可使不得。”莲儿立即劝说道:“当初是您下令拆除的砀山关啊。” “我?!” 任也懵逼,表情惊愕地看向了对方。 “是啊,当初老王爷刚刚归天,您便说,这能挡百万军的砀山关,只要存在一天,您那皇帝大伯就睡不安生。莫不如拆了,大家都能睡个好觉。”莲儿回。 朱子贵啊,朱子贵,你可真是个既贪生又怕死,但还稍微懂点政治的沙碧! 任也气抖冷,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后,表情尴尬地看着身后的将领说道:“当初,本王也是一时糊涂……。” 刚刚东北地区入门的老刘,斜眼看着他:“你踏马这不是糊涂,你是资敌啊!” “乖,聪明人正在交流,你闭嘴哈。”唐风用小手拍了拍老刘腚蛋子。 不远处,许鹏看着废弃的砀山关,表情呆呆地说道:“朝廷五万人马,只要穿过了这里,向前进军,那面对的就是一片大平地了。骑兵猛猛冲刺,只需要分兵数路,那光凭我们手里这点人,肯定是没办法抵挡的。” 任也闻言,立马冲着玩家们提醒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要确保清凉府城不会遭受到太大威胁,不然城中百姓面临生死危机,就一定会产生哗变。这也会影响归降我们的将领和兵丁。” 近五百名守岁人,在听到任也说这话时,表情都变得更加凝重。他们心里秒懂,任也这是接到了详细的任务规则,大家还必须要保证清凉府的安全,起码不能让城中百姓感到恐惧。不然一旦造反……那肯定是凉凉的局面。 众人交流时,只有杨南一个人向前走去。他仔细地观看着这里的地形,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也回头看向大家,继续补充道:“时间很紧,我简单总结和归纳一下。朝廷大军只要冲出这条峡谷道,那我们就将面临,多地点一同防守的局面。这其中包括清凉府的四个城门,以及安平公主墓,甚至还有怀王府……如此一来,我们手里的这点人,根本堵不住这么多窟窿。一被拉扯开,等同于多地点都在无效防守,在分散着送人头,必败。”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觉得胜败的关键,就在这条峡谷道了。”任也皱眉思考了一下:“所有人和资源,全部砸在这儿。这样的话,我们只要守住一点就行了。” 不远处,杨南迈步返回,表情郑重地说道:“怀王殿下说得对。此次战役的关键点,在于保证怀王殿下,能成功得到安平公主墓中的传承,且敌军只有一夜的时间进攻。所以,我们用兵的策略是拖延,尽量减缓敌军的进攻锋芒。” 大家一看指挥官说话了,都慢慢围聚了上去。 “可我们把全部兵力,全部资源都投入到这里后,那一旦防御不住朝廷的五万人马,就等同于……后面彻底空虚了,朝廷大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得胜利。” “是啊,这有点赌的成分,让我想起了大聪明。” “……!” 一群人议论纷纷。 任也看着杨南,偷偷问道:“你是认定了,咱们需要这样干,对吧?” “天然的峡谷道咱不用,非得在广阔的腹地与兵力优于你五倍的敌人打野战,这不是送人头嘛?”杨南非常坚定地说道:“我与你的看法一样,这个地方就是决定胜败之地。” “那就不犹豫了。” 任也听到这个回应,选择了无条件相信杨南,摆手冲着青州卫、密探营,以及亲卫营、保王党的亲信将领喊道:“众将听令!本王现正式委任杨南,为清凉府总兵,一切将领、兵丁,以及带甲之人,必须听从其指挥,包括五百神通者。” “是!” “谨遵王命!” “……!” 众将立即回应了一句,任也扭头看向杨南:“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作为一个老反诈人员,他懂破案,懂推理,也懂一定人性,但肯定不懂古代军事。不过,任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愿意相信组织。既然守岁人派杨南来担任指挥的决策,那必有其独到之处。 既然信任,就要彻底放权。 杨南也不推诿,立马背手喊道:“青州卫众将,密探营高官,亲卫营将领,官府将领,我给你们两刻钟时间统筹兵甲人数。要详尽,不能虚报,尽快汇总一个总数给我。其次,调集所有可用军马,防守物资,守城军械,并立即派人送至此处。即刻执行。” “遵命!” “遵命!” “……!” 众将回令后,立即聚在一块相商,并差人回去调集记录兵甲人数的花名册。 杨南再次转身看向清凉府官员:“各官员立即回去发动城中百姓,即刻起,立即差人制作‘金汁’,可点燃的火球等守城器械,多多益善。同时,尽量征调城中农夫,在一个时辰后,赶到峡谷两侧的峭壁上,搜集巨石,并在神通者的指导下藏匿,摆放。” “谨遵将令!” 清凉府官员抱拳行礼。 “守岁人,全体都有!”杨南转身喊道。 “呼啦啦!” 守岁人自动列队,抬头看向了杨南。 “普通人行动太慢,这样搞,酉时之前绝对准备不好。”杨南轻声命令道:“许鹏负责分队,三十人为一组,现在就动起来,用你们的神异能力,帮助军队和城中百姓做事儿。动作要快,但要有序,不能慌乱,更不能在百姓和兵丁面前,说一些敌军势大的话,这会引起他们的恐慌。” “是!” 众人点头后,许鹏立马招呼各地区的守岁人,开始分发任务。 杨南人高体大,往那儿一站腰板笔直,且脸上也没有任何慌乱之色,话语也沉稳。 这样一个人,还真像是一位古代将军。“我们需要去山崖两侧看看。”杨南瞧着任也:“我们要以高打低。” 任也点了点头,出言提醒道:“这个世界是有神通者和修道者的,我们全注梭哈这里,在山崖峭壁上防守,容易成为靶子。”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优势,”杨南背手看向他:“这个优势非常重要。” “什么?”任也问。 “酉时开战。”杨南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只要稍稍拖延一下,天就黑了。而那时,峭壁之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呵呵,这个世界没有手电筒,也没有通信设备,谁是靶子还说不好呢。” 任也眼神一亮:“我从小就看你有出息。” “走吧,我们去峭壁上。”杨南招呼了一声。 …… 朝廷大营。 总兵左玄,正带着一群副将、参将、游击参将,以及各种卫所指挥使,在开“战前会议”。 “总兵大人,我曾在清凉府驻军过一段时日。那小怀王朱子贵,就是个三千年不出一个的蠢材。他为了向圣上表忠心,曾令人拆了砀山关城。现如今,峡谷道一马平川,我们只需急行军,无需关注损伤,便可一路冲出,兵分数路进攻清凉府。”一位参将思路清晰地看着沙盘,提着自己的建议。 “清凉府大多都是降将降兵,他们是迫于家人被裹挟,才与小怀王一同造反。”一名指挥使轻声补充道:“如果冲出峡谷道,我们可以使用远程攻城器械,先屠杀城中百姓……这样一来,城中必然哗变,我大军甚至都不需攻城,便可获胜。” “……!” 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左玄看着沙盘,若有所思。 “报告总兵大人,几位管事的神通者求见。”一名小将冲进来喊着。 “让他们进来吧。”左玄回应一声,弯腰坐在将军椅上,摆手屏退了一群将领。 总兵帐的幕帘被拉开,郭采儿,邢涛,书生,武夫,以及一名身材瘦弱,长相还算帅气的青年走了进来。 这位青年是灵修会的一名天才玩家,传承职业尚可,不算强,也不算弱。但他拥有着很强的组织能力,指挥能力,在混乱阵营的一阶玩家群体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所以,除了郭采儿等四名朝廷阵营的原有玩家外,他也是此次混乱阵营推选出来的,三千招募者的指挥人员。 灵修会这个组织非常神秘,它不像铃铛会,路边狗那样高调,组织成员在外人看来,也还算是比较正常的,没有那么多疯批。 并且,灵修会的入会门槛非常高,必须是要拥有一件灵魂类道具,或者是灵魂类技能的玩家,才有资格被关注,被吸纳。而大部分的灵修会成员,也很少在现实中露面,他们只愿意在星门中活跃。 众所周知,星门有十五个类别的传承职业,其中有三个职业是非常稀有的。 分别是,神明系,学者系,灵魂系。 由此可见,有关于灵魂类的道具和神异技能……肯定也是千金难求的。这个入会门槛,也直接决定了灵修会成员的质量。 这位玩家叫魏岩,他入账后,率先行礼:“参加总兵大人。” “不必多礼,有话便说。” 左玄端起茶杯,表情淡然地回了一句。 “大人,酉时开战后,我们只有一夜的进攻时间,并且只能走峡谷道。”魏岩抱拳回道:“时间如此急迫,我们万不可耽误了陛下抢夺人皇印的大计。所以,我建议用三千神通者开路,直接打穿峡谷道……。” “刷!” 左玄直接摆手,皱眉打断道:“你可知,对方有何种守城器械?你可知,对方是否有擅长防守的法术道具?你可知,清凉府目前有多少可用兵丁?你可知,天色一黑,砀山伸手不见五指,敌人藏在何处?” 魏岩眨了眨眼:“我都不知,但我只知,大军只有一夜的进攻时间。” “论妖术手段,账中将领或许不及你们,但要论排兵布阵,攻城掠地,你等醉心于修道之人,又懂些什么?”左玄生得脸盘方正,剑眉入鬓,看着很有一股子英气:“此次战役,尔等不需出谋划策,本帅自有定夺。大战开启,你们只需在最后方等待命令,如若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私自接战,我一定军法处置,并如实禀告给陛下。” “……可是总兵大人!” “出去吧,本帅还要与将领们议事。”左玄摆了摆手。 魏岩等人咬了咬牙,只能抱拳离开。 左玄如此行事,也并不是刚愎自用,而是对方压根就不懂统兵,说的话全是外行之言,他根本懒得听。 众将领返回,左玄伸手指着沙盘说道:“三千神通者,本帅并不打算启用。差人准备三千套军甲装备,给他们送去。大战开启后,让他们打扮成兵丁的模样,藏于大军后侧,等待本帅军令。” 一位副将,听到这话眉头紧锁,不由得出言询问:“总兵大人,三千神通者如若聚集在一处,那将是一股极强的战力,我们为何不用他们开路?” 左玄看着自己人,耐心地解释道:“安平公主墓太过诡异,武帝曾派216位神通者破墓取印,可这些人竟然全死了。如若从全局考虑,本帅觉得,进攻墓穴时,也将非常棘手。如果用三千神通者开路,死伤惨重,那大军内的凡人兵丁,又如何能快速冲上清凉山,又如何能应对墓中的诡异法术、机关?” 众将听到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用兵之事,不能只算眼前。敌军情况不明,我们不能让神通者冒险。”左玄背手:“此役的关键点在于峡谷道。用大军蹚出进攻线,只需冲出古道,三千神通者原地飞起,何人能挡?” “总兵大人考虑周全,在下佩服。”副将赞同这个方案,也顺势舔了一句。 “此役,于对方统帅之将而言,考验的是如何排兵布阵,用极少的兵力成功防守;而于本帅而言,考验的却是临场调度。”左玄很有韬略地指着沙盘:“你们且看,这进军的路只有一条峡谷道,即使换个娃娃来指挥,也无非就是急行军,快速通过罢了,根本无需精细排兵布阵。但是大战一起,又是夜幕十分,如何能快速应对敌军阻击,才是关键。” 左玄稍稍停顿:“今夜酉时之前,你等要多多准备战鼓、军旗,且速去传天监司的道士,本帅要用他们。” “是!” 众将抱拳。 …… 大营后侧,一群混乱阵营的玩家,兴奋异常。 他们见郭采儿等人走回来之后,立马围聚了上去。 “怎么样,是我们打头阵嘛?”有人追问了一句。 魏岩翻了翻白眼:“打个屁!那个傻缺将领……说他有自己的想法,不让我们插手。” …… 砀山峭壁之上。 杨南看着山外的雾气,沉吟许久后说道:“单纯防守峡谷道,恐怕无法挡住五万大军啊。” “先生有何计策?”任也一口一个先生,口技十分了得。 刘纪善看着这俩人,急迫地喊道:“别特么在那儿当谜语人了行不?有想法就快说……我这猜得脑袋都要炸了。” “我也不是电脑啊,这也是刚刚想到的办法。”杨南回头。 “什么办法?”李彦问。 “胜利的办法在于拖延,而拖延的关键点,在于迟缓对方的进攻锋芒。古人夜间打仗是有弊端的,他们没有通信设备,没有过多的参照物,一旦发生混乱……后果不堪设想。”杨南停顿一下:“所以,我需要一个四千人左右的敢死队。” “敢死队?”任也皱起了眉头。 “对。” …… 清凉山,地下。 黑白之气,如仙雾一般缭绕在两名赤身女子的身旁。 两名女子的长相一模一样,她们瞧着,一人冷艳高贵,如俯瞰众神的神明;一人俏脸红晕,拥有倾国倾城之色…… 这两具身体,都属于许清昭一人,一具本体,一具道身。自打跳入献祭池后,她便陷入了沉睡…… 那阴阳二气,阴气不停地压碎许清昭的道身,又不停地重塑道身;那阳气不停地滋养着许清昭的本体,散发着光辉…… () 。 第一三六章 孤人入孤坟 砀山的峭壁上。 任也,李彦,唐风,刘纪善,杨南,二愣,以及保王党的老将张贵,林子辅等人,此刻都在向北方眺望,而那边就是朝廷大军的集结之地。 只不过,众人此刻只能看到漫无边际的白色雾气,需等到酉时之后,这雾气才会散去,届时终局之战便会开启。 那白雾,就像是隔断大乾王朝星门与清凉府星门的一堵“墙”,两个星门之间虽有联动,但却并不是一个整体,是各自独立存在的。所以,土生土长的景帝才会说……清凉府是一处小秘境之地。 白雾后侧,是一片开阔的大平地,广袤且空旷,绿植丰沛,就像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原。 朝廷大军穿过这片草原,就能见到砀山,到时五万人马一同冲过峡谷道,便可直扑清凉府。 杨南驻足凝望着峡谷道入口的两侧青山,轻声说道:“我需要四千精锐老兵,五十名神通者,再配以最好的军马……出峡谷道,作为断路的敢死队。” 敢死队,光听这三个字,就能脑补出血腥且惨烈的战场画面…… 任也眉头紧锁,心里也在琢磨着要派谁去。 “殿下,我愿率兵前往。” 就在这时,二愣突然迈步上前,抱拳道:“属下可以在亲卫营挑选精锐老兵。” 任也猛然回头看向他,但还没等出言回复,就见到保王党的张贵,林子辅等人也一同单膝跪地。 “殿下,我等愿领兵前往,誓死守卫清凉府。” 十几名已两鬓斑白的怀王党老兵,集体请战。 “你们……!”任也看到这一幕,莫名有些头皮发麻。 前几日夺权清凉府,便是靠这些人的鼎力相助;现在大战将起,又是这些人出列请战。 老将张贵经验老道,他轻声补充道:“殿下,我们营中大多数都是降将,如若没有怀王的心腹带领,恐大战一起,将士们便会怯战。我们这些老骨头,愿打头阵,重展怀王旌旗。”“张伯说得对。”二愣嘴笨,但却态度坚决,再次弯腰:“请殿下下令。” 任也迈步走到众人身前,一一将其搀扶起来,重重点头:“那就拜托诸位了。” 张贵凝望着他,沉吟许久后,抱拳说道:“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说。” “在过去的几年中,殿下沉迷酒色,胆小如鼠,甚至都忘了杀父之仇。还好,时至今日,您终于醒悟了。”张贵话语很重,稍稍用长辈口吻道:“大战一起,砀山的风沙不知又要埋葬多少枯骨。但属下以为,此役的胜败决定不了您的人生。想当年,武帝起义,我等跟随怀王义军,也吃过不少败仗,落难时,兵丁甚至不足百人,但最后朱家却得了天下。属下想说,即便明日一早,我们败了,那您也不能再回到从前了,不能再意志消沉,虚度光阴……因为往后不会再有三百保王党了,也不会再有老王爷留下的暗子和后手了。请殿下,用雄心壮志,以慰白骨。” “雄心壮志,以慰白骨。” 二愣连同一众老将,抱拳行礼。 任也缓缓点头,同样以小辈姿态抱拳行礼:“受教了。” 半个时辰后,众人商议结束。 杨南,王培等人留下,开始布置峡谷道周遭的防御之事。 而任也,二愣,张贵,林子辅等人则是返回清凉府,挑选精锐老兵。 不多时,青州卫新提拔上来的一位千户,亲自向杨南报告:“禀告总兵大人,各部统计,我们可用兵丁,有八千四百余人。” 青州卫有五卫人马,大约五千人左右,再加上亲卫营,清凉府衙的官兵,密探营,保王党等军事单位,按理说人数是要超过一万五的。 只不过,在怀王夺权之后,有不少底层兵丁溃逃,目前只剩八千余人。 但这个数字已经超过杨南的预期了,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知晓了。今夜你带一卫人马,埋伏在峭壁右侧……。” 杨南站在悬崖之上,开始调兵遣将。 …… 一天的准备时间,即将过去。 清凉府的军事力量,全部赶往砀山的峡谷道,在峭壁两侧设伏,并准备了大量的防守器械。 府城中。 二愣,张贵,林子辅,还有一位保王党的老将陶文渊,则是各自挑选了一千人马,准备听从杨南军令出发。 府衙内,二愣站在马棚前,看着一匹通体纯白的高头大马,手里拿着上好的饲料:“多吃一点吧,小橘子……。” 不远处,帮助敢死队运送物资的刘纪善,背手走了过来:“愣愣啊,这是你的马嘛?” 二愣回头:“是,我的马。它叫小橘子……。” 刘纪善看着非常神俊的白马,不由得撇了撇嘴:“人家长得这么帅,你就管人家叫小橘子?” 二愣双眼迷茫,似乎没有听懂对方的话。 “这马真俊啊。”刘纪善换了一种说法。 “嘿嘿。”这回二愣听懂了,他轻轻抚摸着马头,表情温暖地笑着:“它已经老了。年幼时,我家乡南疆遭受战乱,老百姓日子开始苦了起来,偶然间我遇到了怀王。王爷觉得我是一块练武的材料,便问我愿不愿意离开家乡,跟随他。这以后有饱饭吃了,那谁能不愿啊?临行前,小橘子十六岁,刚好到了可以成为军马的年纪。老王爷救了我,也救了它。不然,它不是被我父亲卖了,就是被流民偷偷杀掉吃肉,或者是被哪伙流寇抢去从军了。” “这些年,它吃得好,长得神俊了。”二愣笑了笑。 刘纪善缓缓点头:“它多大了?” “十几年过去了,它都快三十岁了,是匹老马了。”二愣回。 “少小离家老大归呗。”刘纪善难得想起了一句古诗,笑着感叹道:“活在你们这个时代,也不容易啊。” 二愣又迷糊了:“你为什么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哈哈,没事儿。”刘纪善摆手笑了笑:“有机会,我去你老家看看。” “呵呵。”二愣一笑,没再多言。 “准备行军。” 院外,有人高喊。 小橘子站在马厩内快速吃掉草料,打了个鼻响。 “走吧!”二愣牵着马绳,双眼扫了一眼府衙中堂,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任也迈步走了出来,背手看着他:“……二愣,速去速回!打完这场仗,咱们去教坊司快活。” “呵呵。”二愣会心一笑,牵马道:“属下,愿与怀王一同前去青楼欺男霸女。” 莲儿快步冲出来,神神秘秘的从腰间拿出一枚道符:“快,你把它挂在脖颈上。这东西很灵的,贴身佩戴,战场抓人的小鬼便不敢找你。” “你又被江湖骗子蒙骗。”二愣无语。 “不是蒙骗,这是城中那徐老头卖的,很灵的。” “……!”二愣接过,小心翼翼地挂在脖颈上,抬头冲着怀王喊道:“殿下,墓中凶险,您也要万分小心。” “你我一同荣耀。”任也点头回应。 说完,二愣便牵马离开。 城外,四千老兵集结完毕。 家中之人过来相送,张贵的夫人哭哭啼啼:“你都这把年纪了……!” “老子又不是没上过战场,你这妇人,哭哭啼啼作甚?”张贵骂骂咧咧道:“速速回家生火烧饭,等我明日一早归来。” “娘亲,您回去吧。”张贵扛着砍柴斧:“我看那统兵的左玄, 也是插标卖首之辈,今夜我便砍了他。” “开拔!” 张贵大吼了一声,夹着马腹:“驾!” 话音落,四千人出城,直奔砀山战场。 …… 眨眼间,酉时将至。 任也孤身一人走向清凉山,从八层的一处坍塌地进入墓中,随即抬头看向蜿蜒而上的九层墓道。 他呆愣许久后,不由得感慨道:“从此孤人入孤坟。唉,听着不太吉利啊……我是出来,还是彻底躺进去,就看今夜了。” 话音落,任也不要犹豫,迈步走向通往九层的墓道。 “踏踏!” 脚步声在空旷的墓穴中响彻,他这一次……成功穿过了那道闪烁着光芒的屏障,走入了九层台阶。 这时,恰好酉时已到。 任也迈步登上第一层台阶,突然听到一个略有些年幼的女声。 “是你……来了吗?我……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轰!” 话音落,一道青光自清凉山中冲起。 任也听着那个女声汗毛炸立,本能呼喊着问道:“你谁啊?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不……不……我好像姓殷……。” () 。 第一三七章 她走过了悠悠岁月 笔直的台阶向上,任也站在九层墓的入口,心里慌得一批:“姓殷?你是谁,你在哪儿?” 询问之声在尘封的墓道中飘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妹妹?那个……姓殷的小妹妹?”任也眨着机灵的小眼神,谨慎的向上走去。 他喊了数声,但周遭依旧静谧异常,刚刚那个听着很稚嫩的女声,就像是一个幻觉。 九层。 一名全身被雾气包裹的男子,感知到了任也的存在,他目光空洞,身体僵硬地迈步,顺着天梯去了清凉山顶。 冷风呼啸,山林激荡。 站在山顶,便可俯瞰整个清凉府。 被雾气包裹的男子盘腿而坐,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方,任也走过九十九层台阶,终于来到了安平公主墓的第九层。 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安平公主的主墓室,空间很小,大约只有三十几平米的样子,而且墓穴中没有任何陪葬品,显得空荡荡的。 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大棺,外部被石制的棺椁包裹,壁板上有着一些雕刻的图像,瞧着很清晰,上面记述的都是公主小时候发生的事儿。 墓室上方,四面灰突突的墙壁上,精心雕刻着一片桃花林。 在林中,还依稀可以看见一处茅屋的雕刻图像。 茅屋前坐着一位女子,她左手托腮,面色恬静,双眸向远处凝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任也看着周遭壁画,原本紧张的情绪,竟然在无形间消散了。这间墓室并没有给他一种很阴森的感觉,反而是宁静与淡然。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迈步来到了棺椁旁边,心里还在想着:“不是说……这第九层有天外来客在等我吗,人呢?还有那人皇印在哪儿?” 想了想,任也的双眼看向了青铜大棺,弯腰抱拳,礼拜道:“安平姐姐。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打扰您的……绝无恶意。俺们地球人,没有三叩九拜这一说,但我虔诚的向您致敬,愿您可以等到想等的人,了却心中夙愿。” “打扰了,打扰了……!” 任也行三次礼之后,就果断地掏出了人皇剑,用剑尖对准棺材缝隙,行那“盗墓”之事。 “咔嚓!” 突兀间,青铜大棺泛起酸牙的机簧转动之声,石制的棺椁抖动,落下一层浮灰。 任也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手持人皇剑拦于胸前,连忙弯腰喊道:“您不……不用出来了,我这就走,马上走!” “哗啦!” 话音落,青铜棺板突然弹开,向左侧翻动。 “嘭!” 一声闷响泛起,棺材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那尘封数十年的棺椁开封,棺中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墓室之中。 稍稍等待了一小会,任也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谨慎地迈步向前。 慢慢靠近,棺中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位女尸躺卧在棺中,她身着一袭普通的红色华服,头上没有冠冕,只有一根闪烁着微光的玉簪。 任也瞧着她的面容,顷刻间惊呆了。 那女尸全身竟无一处腐烂,红袍不染尘埃,肤若凝脂,发丝乌黑,那表情恬淡的俏脸,也依旧拥有着风华绝代之姿色。 这是……安平公主嘛?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尸体还没有腐烂? 任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迈步走到棺材旁边,低头打量。 她头部左侧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尚未腐烂的木盒,但盒中那几块桃糕,却早已腐朽风干,变成了坚硬的黑团子。 终于,任也目光扫到了女尸的腹上位置,她的双手掌心向上做交叠状,托举着一方大印。 那印通体由玉石雕刻而成,翠绿且流动着淡淡的光晕,足有成人的头颅大小。 “这……这就是人皇印嘛?” 任也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屏住呼吸,抬起右臂伸入棺中。 这个世界是有诡异神通的,再加上古人讲究多,强调男女有别,所以任也并不想碰触安平公主的尸体,只想轻轻将那一方大印拨动开,悄然拿走。 任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手掌慢慢探下,距离人皇印越来越近…… “刷!” 就当他的指尖,刚要碰触人皇印之时,一道璀璨的光芒乍起,直入双眼。 任也瞬间感觉自己要瞎了,双眸中尽是璀璨的白色光芒。 “……天赦入命之人……新的人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一道声音自人皇印中飘出,近距离倾听,那女声非常稚嫩,竟像是一位女童。 任也愣神间,却见到在璀璨的白光渲染下,人皇印中探出一条非常纤细,如莲藕般无瑕的手臂,它缓缓迎像了自己的指尖。 一只白嫩的幼童右手,慢慢抓住了任也的指尖,他感觉皮肤一阵温热…… “你谁啊?!!”任也双目圆瞪,心脏砰砰地乱跳。 “刷!” 话音刚落,一道幼小的身影,自人皇印中冲起。 她的模样与轮廓,在任也眼中逐渐清晰。 那是一位大概四五岁的女童,她身着一袭黑红相间的古老华服,头戴冠冕,冕旒横于脸前与脑后。她虽瞧着尚且年幼,却散发着一种极其尊贵之感。 她稚嫩的小脸宛若瓷娃娃一般可爱,此刻泛着浅淡笑意,双眸紧闭,直直冲向了任也的眉心中央。 “我……我想起来了……我叫殷苏苏……。” “我好饿……好困啊……!” 轻声的呢喃在任也耳中响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女童的身影便飞入了自己的眉心。 “轰!” 任也如若遭受雷击,大脑霎时间变得清明无比。 惊惧,紧张,忐忑等情绪转瞬消失,身体不再紧绷,充满了松弛感。 “啪!” 任也无意识地坐在了地面上,耳中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年幼的殷苏苏离开上苍之上,穿过悠悠岁月,一路颠沛流离,并于即将魂飞魄散之际终来此地,借居清凉府安平公主墓,等到了天赦入命之人。】 【恭喜玩家任也,您得到神明传承——九九人皇。】 【请您接受引导,仔细感知清凉府的一切。传承过程非常缓慢,且不能受到任何影响。若被打断,被阻碍,您将与殷苏苏一同身死,全阵营失败。】 三道冰冷的提醒声响彻后,任也的意识感知瞬间暴增。他盘坐在地面上,仿佛看到了公主墓中的一切,包括那个坐在自己头顶的黑袍男子。 并且,这种意识感知还在扩散,正一点点向山脚下蔓延…… 砀山峰顶。 那清凉府的门眼,姓徐的老朽道人,此刻看了一眼清凉山,看了一眼公主墓第九层,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轻声呢喃道:“莫要急,慢慢感知这里的一切,一草一木的生机,一山一石的雄伟……。” 声音传入任也的耳中,他全身的白光更盛,体内气运流动,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名的威严感。 “刷!” 人皇剑自眉心冲出,悬于任也头顶,爆发出万道霞光,令任也体中气运的流动更加有序。 人皇印摆在任也身前,印体逐渐闪烁出微光与流动的影像。 影像中,日月同升,照耀着一座高山,那正是清凉山公主墓的全貌。 随着任也感知的辐射范围加大,人皇印中流动的高山景象,也一同向四周扩散。 日月同升,任山河如何壮丽,任天下疆土如何辽阔,其景皆在印中。 “我……我好饿啊……!” 意识世界中,那身着华服的女童,驱影暗淡地呢喃着。 任也还没等说话,那一向高傲的人皇剑灵,却主动开口:“我的小可怜……都给你……都给你吃。” “刷!” 同一时间,置放在任也身前的人皇印,也散发出浅淡的气运光晕,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存粮”,也全部投喂给了任也意识空间中,那虚弱的女童。 …… 峡谷道外,白雾散去。 砀山依旧在,而不远处的草原之上,却见连营数十里,千军马万列阵的景象。 杨南极目远眺,见到朝廷大军早已集结完毕,似乎正在等待命令。 旁边,刘纪善看着密密麻麻的敌军,不由得感叹道:“希望能赢吧。老子在第二幕中情绪很tm激昂,跟朝廷阵营的那四个货,狠狠地装过逼……这要输了,他们真能连人带马的一块伺候我。” “能做的都做了,依计行事吧。”杨南不见慌乱。 …… 草原的后方。 左玄站在大营前,背手看着天上的落日,轻声道:“击鼓,令旗向南。通知前军两万人马,步兵一万在前,骑兵一万在后,日暮前,抵达砀山。步兵一万,先行进入峡谷道。” “得令!” “传令,中军,后军,保持军阵列队,按照计划行进。”左玄眯着眼睛再次下达军令。 半刻后。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在大军前侧响起,一名副将拔出腰间长刀,立于万骑之前,大喊道:“听鼓令,进军!” “呜呜!” 号角声激昂,阵前一万步兵,双脚掷地有声地踩踏着地面,慢慢开始奔跑。 “杀!” “大乾王朝讨王总兵左玄将军喊话,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则血屠清凉府!” 喊声震天,直入峡谷道。 () 。 第一三八章 设伏青山两侧,四千铁骑向北 朝廷五万人马,共分三路大军。 前军,步兵一万,骑兵一万,由副将吴平南统领,全军挂吴字旗。 中军,步兵五千,骑兵一万,神机营五千。其中,神机营有四千兵丁全部配备轻装火铳与弓弩,剩余一千,则是混在军阵中的天监司道士。他们会一些法术神通,也有较为诡异的道具。中军由左玄指挥,全军挂左字旗。 后军,步兵五千,骑兵五千,外带混在其中的三千神通者。这路军携带大连珠炮一千杆,火炮四百门,以及炮兵用于近身防御的手铳一千杆。后军主要负责攻击府城,由参将张函统帅,全军挂张字旗。 三军各司其职,在令旗与鼓声的调动下,开始向砀山的峡谷道挺近。 …… 前军的骑兵阵列中,吴字将旗,迎风而展。 旗左侧,前军统帅吴平南,双眸非常谨慎地看着砀山关,眉头紧锁:“我怎觉得,峡谷道过于安静了。” 此刻夜幕将至,连绵起伏的砀山山脉,已经愈发漆黑。吴平南骑马立在远处,只能隐约地看清山体轮廓与深不见底的峡谷道。 旁边,一名卫所的千户,表情有些不满地说道:“总兵大人,如此急促地派我前军挺进峡谷道,恐怕是想拿我们当引诱豺狼虎豹的……。” “你小小千户也敢议论总兵大人?”吴平南目光清冷地看向了对方。 千户立即闭嘴,不敢再多言。 左玄虽然是突然被提拔上的总兵,资历尚浅,但深谙为官之道的吴平南却明白,此举进攻清凉府,那是要替皇上办大事儿的,谁要是敢不听将领,耽误了圣上“修仙”,那是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左玄拿的不是帅印,而是景帝的尚方宝剑。 既然是这样,那副将就应该有副将的觉悟,必须听令,也必须按照进攻计划行事。 很快,日落西山时,前军来到了峡谷道前。 骑兵位于后侧,并故意留出了一大片平坦的冲锋地域。 步兵站在峡谷道外,队列整齐,长枪如林。 “吁~!” 吴平南牵着马绳,再次眺望了一下峡谷道,便果断下令:“击鼓,步兵阵列进入峡谷道。” “咚咚咚!” 鼓声响起,步兵阵列略有些变化,开始奔跑着冲向峡谷道。 吴平南表情凝重地看着峭壁两侧,轻声询问道:“天监司的二百道士,是否尽数藏在步兵阵列中?” “禀告将军,二百位道士已加入阵列。”参将回。 “骑兵阵列不要上前。”吴平南是沙场老将,他凝望着漆黑无比的砀山之上:“今夜月色暗淡,那山中树林过于安静了,竟无走兽的嚎叫。” …… 峭壁之上。 杨南躲在一处非常隐蔽的岩石群内,双眼正向峡谷道中凝望。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传来,敌军的一万步兵,正较为分散的快速通过。 刘纪善看到这一幕有些发懵,趴在旁边嘀咕道:“他们行军阵列如此分散,看着就跟窜稀了似的……我看这大乾王朝的部队,素质很一般啊。” “我的宝,你是不是得脑炎了?”唐风很文明的冲他解释道:“我这不会带兵的人都能看出来,人家较为分散地行军,是为了防止在峡谷道中遇袭。他们要是走得跟干燥大便似的……那一块石头砸下去,会死多少人啊?!” “你这娘们挺聪明啊。”刘纪善看了她一眼:“真是干的也行,湿的也行。” “哼,下流。”唐风扭过了头。 不远处,李彦看着下方快速通过的步兵,轻声冲着杨南询问:“我估摸着,此刻进入峡谷道的兵丁,已经有五六千人了。” “不急。” 杨南摆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们继续等。” 古代行军,没有汽车和现代设备的帮助,过程自然是非常缓慢的。这几里远的路程,既要保证队列完整,又要携带辎重,那一万步兵足足走了有大半个时辰。 “踏踏!” 不远处,一道人影弯腰奔跑而来。 “杨总兵。”王培嘴里叼着一块炊饼,从峡谷道出口方向赶来,轻声呼唤。 “怎么样?”杨南看着他询问。 “不知为何,那群打头阵的兵丁,在赶到峡谷道出口时,突然停止了进军,并没有向清凉府挺进。”王培皱眉说道:“我就纳闷了,人都走出峡谷道了,为什么又停了?他们站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就不怕我们这时候设伏袭击?” “前军人数不多,一旦离开峡谷道,进入清凉府地域,那我们很容易就能把一万大军切成几截。这等于是送人头。”杨南摆手:“不要急,对面的指挥官很有耐心,他在试探,我们还是等。” 又过了一刻钟,一万步兵全部停在了峡谷道中。他们站队阵型较为分散,但却能做到首尾相连。 杨南趴在峭壁上,手指敲打着岩石,轻声叮嘱道:“这周边只有我们几个观察哨,如果一会有人来探路,大家千万不要乱动。” “明白!” …… 峡谷道外。 “报!” 马蹄声响,一名骑兵快速归来,右手打着令旗密语,这才被放行到吴平南身旁:“报告将军!步兵阵列已进入峡谷道中,并未发现任何伏兵。” 吴平南再三思考后:“骑兵阵列还是不要动,等我将令。击鼓,让天监司的道士巡察峭壁两侧。” 古人交战,动辄就是数万,数十万的大军在一块混战。在这种战场中,将旗,战鼓,令旗,狼烟等手段,都是非常重要的通信方式,部队的有效运动也全靠这些。 但此刻已经天黑,有一半的通信手段都失效了,只能靠提前设定好的鼓点发号军令。 鼓声一响,混在峡谷道步兵阵列中的天监司道士,开始展现神通。 “刷刷……!” 一名名道士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乘风符,掐在手中,轻念法诀。 “呼!” 乘风符开始燃烧,化作飞絮飘荡。 “嗖嗖……!” 霎时间,那群道士脚下吹起劲风,竟拔地而起,分散着飞向了峭壁。 峡谷道内一片黑暗,下方的兵丁们仰脖看着天空上的道士,如见仙人。甚至有比较愚钝之人,竟然跪地便拜。 二百道士升空,迅速从峭壁两侧飞掠,巡察周遭是否有伏兵。 “燃烧符。” 道士飞掠间,再次掏出另外一种符咒,念诀后,便向峭壁中投掷。 “轰! “轰轰轰!” 一张张符纸,在接近峭壁内侧时爆炸,化作一团团火球,将周遭照耀宛若白昼。 隐蔽的岩石群中,符箓炸开,有点点火光落在了刘纪善的屁股上。 “卧……卧……!”刘纪善张嘴就要口吐莲花。 “刷!” 唐风的小手直接捂在了他的嘴上,双眸如水地盯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刘纪善虎躯一震,屁股瞬间传来了灼痛感,但当他看见唐风的表情后,脸上也浮现出了英勇的忍耐之色。 “嗖嗖……!” 眨眼间,几名天监司的道士飞掠着离开。 “刷刷!” 李彦,杨南,王培,许鹏四人全部半弯着腰起身,统一抬起右脚,对准了刘纪善的臀儿。 “嘭嘭嘭……!” 有节奏的踹击声响起,刘纪善此刻皮肤疼得要裂开,同时感觉至少有一万人在圈踢他。 他太疼了,但没舍得去咬唐风的手,只死死抓着岩石,双眼本能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 峡谷道外。 “报!” “禀告将军,天监司的二百道士,仔细巡察了峭壁两侧,并未发现任何敌军。”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喊着。 马背上,身着重甲的吴平南,双耳听着后侧催促的鼓点声,抬臂喊道:“两千骑,迅速通过峡谷道,进入清凉府地域后,便原地列阵。” “得令!” 传令兵立即抱拳回应。 片刻后,两名千户骑马喊道:“冲锋!” “踏踏……!” 沉重的塌地声响彻,草原上荡起了尘埃。 两千骑直奔峡谷道,千户在前,大声呼喊:“两侧列阵,让出冲锋之路。” 峡谷道中,聚集的步兵全部靠向山体两侧躲避,亲眼见到自家骑兵踏地而来。 骑兵的冲击速度,是步兵的四倍有余,且续航能力强悍,两千人马只不到一刻钟便看见了峡谷出口。 “踏踏!” 紧跟着,又是两千骑冲锋,直直进入了峡谷道。 峭壁上,李彦有些急迫的冲着杨南说道:“骑兵也来了四五千了,步兵有一万,还不动嘛?再等下去,我们这点人,是吃不下的。” 话音落,杨南抬头,看向了吴平南坐阵的骑兵阵地,又瞧了瞧古道中乘风而行的二百天监司道士。 马蹄声在峡谷中停滞,时机到了。 杨南猛然起身,摆手冲王培,许鹏,唐风三人吩咐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下面的兵丁对天监司的道士非常敬畏,甚至都跪下磕头了。 我们改变一下思路,直接干这伙妖道。让火力组的人上来,快……!” 话音落,三人动作极快地飞掠着跑向了密林中。 短短十几个呼吸间,三十名守岁人全部前压,动作快且隐蔽,只眨眼间便靠近了峭壁。 “出来吧,小宝贝!” 一名壮硕的守岁人大喊一声,直接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一座古朴且精致的弩台。 三十人动作整齐划一,极为浪漫的姑娘,甚至还在弩台上挂了一些现代的手办,风铃。 “砀山之战开启了,”杨南摆手大喊:“战友们,进攻!” “嗡嗡!”早已装填好天珠箭矢的“诸葛诛妖弩”,此刻全部对准了正在飞掠而行的天监司道士。 冰冷的杀机蔓延,乘风飞掠在靠上方位置的数名道士,瞬间感觉自己被一股气机锁定,集体回头。 “嗖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天珠箭矢,破风激射,爆发出一条条璀璨的光线。 猪先生卖给守岁人的大杀器,是某个星门中专门负责对抗妖物的神异道具,五十步之内,一阶妖物触之必死。 “噗噗噗……!” 一阵阵血雾炸开,在空中乘风而行的近百名天监司道士,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和闪躲的空间,只如飞鸟中箭,浑身爆裂而亡,噼里啪啦的向峡谷中坠落。 同一时间,下方那些稍远的道士,全部望风而逃,根本不敢接战。 那天珠箭矢的速度太快,且打在身上有爆炸效果,非人力能抗衡。更何况这些道士的神通非常一般,不然也不会借用符箓战斗。 没人想死,只能跑。 “敌袭!” “有……有仙人死了!” “呼啦啦!” 原本阵型完整的步兵,此刻全都有些慌乱地闪躲,惊恐地看着血水和断裂的肢体,如暴雨一般砸下。 “这玩应太好使了,再搞一轮!”刘纪善激动地催促着三十位守岁人。 “别乱搞,这东西攻击距离有限,留着后面用。”许鹏立马制止。 不远处,杨南已经跑到了峭壁靠近峡谷道入口的一侧。他双拳紧握,气运丹田,浑身爆发出剧烈的星源波动。 他的职业传承是战士系,得自一古代星门的将军。 他有一个一阶的神异能力,叫“万军听令”,发动时可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军令所指的方向,军阵气势如虹。 “开战!!!” 怒吼声激荡,如潮水一般向正对着草原的砀山两侧山脚扑去。 “刷,刷!” 两道古朴的军令冲天而起,也直直飞向峡谷道外两侧的山脚。 “嘭嘭……!” 两道军令在山林之上炸开,设伏的四千敢死骑兵,瞬间就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战意在升腾,胆怯,忐忑的情绪转瞬消散。 左侧山林中,二愣与老将陶文渊,大声呼喊:“军令到,开战!” 右侧山林中,张贵手持一把关刀,两鬓斑白,身披老甲,双眼凝望着只剩下六千骑的军阵,死死盯着那吴字将骑,大吼道:“千骑听令!与我直扑吴字将旗,用你们手中兵器告诉那狗艹的景帝,修仙问道,打不了胜仗。当初如若没有怀王的三十万青甲,他也配登基坐殿?!” “千骑与我厮杀,截断峡谷道!” 林子辅也大吼一声,持刀拍马:“驾!” 山林中喊杀声震天,大地在这一刻颤动起来。 峡谷道两侧,直对着草原方向,二愣,张贵,林子辅,陶文渊四人各带着一千骑兵,直扑吴字将骑。 不远处,前军骑兵阵列。 吴平南骑在马背上,听着峡谷中传来厮杀声,呼喊声,眉头紧锁地喊道:“山中果然有伏兵。列阵,迎敌!” () 。 第一三九章 四千铁骑,截断峡谷道 峡谷道外,大约两里处。 朝廷的前军指挥官吴平南,双瞳急剧收缩地看着青山外,见到有四千敌骑疾驰,奔腾时尘土飞扬,恰似两条笔直的烽线,直直撞向自己的骑兵阵列。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马背上,吴平南只看了一眼敌军的骑兵冲击姿态,就知道自己遇到劲敌了。 古人打仗,总是会强调士气。 那何为士气? 这两军对垒,一支部队是否怯战,是否有击退来敌的决心,那在双方接触之前,从军队的运动姿态就能看出一二。 从青山中奔袭而来的这四千骑兵,阵型紧凑且凝聚,冲击路线笔直,就宛若一条长龙,拥有雷霆万钧之势。 “聿聿聿~~!” 阵列中,周遭十几匹久经沙场的战马,开始四蹄跃跃欲动,鼻孔喷气,发出不安的啼叫声。 马背上,吴平南面容冷峻,右手攥紧长枪,大喊道:“不要让他们合兵一处,我军分阵两列,迎击来敌。” “驾!” “迎敌!” “杀,杀啊!” 喊声激荡,六千骑分散两列,开始迎着敌军奔腾。 骑兵,就没有在原地等待敌人冲击的道理,必须跑起来,才会形成恐怖的冲击力。 万骑对冲,大地震颤。 只区区两三里远的距离,双方眨眼间便撞在了一块。 “嘭嘭嘭……!” 一阵阵闷响泛起,两军汇聚,大量战马被撞翻,血腥的厮杀开始了。 从右侧奔袭而来的老将张贵,半头白发飞扬,手持一把关刀,眉目上挑,双眼中透着一股从尸山火海里爬出来的狠辣之色,自进阵后,便从未后退过一步。 老将确实老了,隐入山村,每日挑水砍柴,瞧着也与普通老汉没什么区别,但他们只要骑上马,扛起刀,那曾经的一切就都回来了。这苦练了近一生的杀敌本领,又怎是说能忘却,就能忘却的? “噗噗噗……!” 关刀势大力沉地划着半圆横抡,一阵血雾飘飞,敌方四名骑兵,长枪折断,胸甲龟裂,坠马而亡。 “驾!” 张贵夹着马腹,托刀向前。 敌军一名百户策马迎击,从左侧方向直捅一冷枪。 张贵只余光一扫,老迈的身躯在这一刻却极为灵活。他身体猛然向前趴伏,右手拽着关刀,向下横抡。 “嗖!” 枪从身上捅过。 张贵体态极为松弛,单臂抡起关刀,一掠而过。 “噗,噗!” 刀锋染血,两条马腿被直直切断。 战马泛起痛苦的嘶鸣,那百户松开缰绳就要跳马。 “刷!” 顷刻间,那关刀却猛然抬起,直劈脑门。 百户抬枪横于头顶,想要护住要害。 “噗!” 一刀落,枪断,百户的身体被劈成了两节,头颅被活生生砸碎。 张贵根本没再看他,只大声呼喊:“我儿前去砍旗!” “踏踏……!” 旁边,张贵长子骑马掠过,手持一把重斧,连续冲杀十几名兵丁后,便杀入一百户阵中。 那百户持枪迎敌,双方来回对冲三次,那张贵长子便一斧将其脑袋砍掉,又连断敌军两旗,令敌阵大乱。 …… 左侧。 二愣与陶文渊,率两千骑,已杀入敌军阵中。 马背上,二愣手持名刀邀月,只单骑迎向十数名敌骑,双方碰撞,长枪如雨点一般密集地捅来。 “刷刷……!” 凌乱的刀影在二愣身边荡起,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接连响彻。 眨眼间,二愣单骑冲出围杀之阵,后侧的地面上尽是断裂的兵刃,十余名敌骑的尸体已落于马下,汩汩流着滚烫的鲜血。 他的刀太快了,只听其声,却难以捕捉其影。 原本准备围杀二愣的不少兵丁,在见其如此骁勇后,也不免心中胆寒,纷纷策马躲避。 二愣右肩扛刀,双瞳盯着在不远处厮杀的吴平南,双腿狠狠夹着马腹,直直冲杀了过去。 他幼年便离开家乡,跟随着老怀王来到了清凉府。在这里,他能吃饱饭,能有暖衣穿,也见到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宽。 每每立于小怀王朱子贵身侧时,他也会被人尊称一声洪侍卫。 前些年,老父亲离世,恰逢怀王在征南疆。 老王爷听闻此事,深知让二愣立即赶回家乡,已然来不及了,便命人替他料理父亲的后事。 二愣那一生都未走出乡村,走出战乱之地的老爹,临死前睡着厚重的大棺材,听着奏响三日的哀乐,被一列青甲兵抬棺,送入了新修的大坟之中。 在穷乡僻壤中,这是何等的荣耀? 临行前,老母年迈,已不能劳作,怀王又命人赏了银钱,安排好了伺候老娘的下人。 于老王爷而言,只养一名打手而已,赏钱赏地便可,又何须如此费心呢? 但是他做了,而且事无巨细。 所以,他死后,还能有三百保王党,还能有这么多人,愿意替他儿子赴汤蹈火。 南疆出来的穷小子洪甲地,在王府的这十几年中,就只练一种快刀……那是时刻立于儿时玩伴朱子贵身边的一把快刀。 出鞘,即要杀人! 洪甲地出自小山村,那是一处连南蛮部落都不愿意抢掠的地方。他很自卑,总觉得自己天资愚钝,并非是练武的材料,但他必须要努力。既然不是天才,就走得慢一点,专注只干一件事儿,这样才能在王府中做一个有用的人。 十几年过去,他在烈日下流淌出的汗水,一滴又一滴的在地上摔得粉碎…… 而再抬头时,整座清凉府中,他已难寻敌手。 战场中,通体雪白,神俊异常的小橘子,正在肆意狂奔着。 马背上,二愣扛刀,双眸盯着那阵中的吴平南,气势如惊雷般大吼道:“吾乃怀王侍卫洪甲地,吴平南,你可敢与我一战?!” 喊声如雷,刚刚斩杀数人的吴平南,猛然扭头看向二愣,瞬间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 中军阵中。 “乱了,吴将军的军阵乱了。”一名偏将,脸色凝重地看着二愣等人统帅的四千骑,正在横冲直撞,分隔吴平南的骑兵阵列。 一面面旗帜被砍断,阵列开始混乱,已有小部分溃兵在后退。 短暂的安静过后,偏将伸手指着峡谷道:“那一侧的情况也不秒。吴将军派出的一万步兵,四千骑兵,已经遭受伏击。总兵您看,峡谷两侧的峭壁上,尽是火光,敌军的伏兵人数不少。” “本帅看见了。”左玄脸色不变,双眸凝望着峡谷道:“但本帅觉得,峡谷两侧伏兵还未尽出。” “不可思议啊。”偏将惊愕地摇头道:“清凉府的守军,明明大多数都是降兵降将,为何却会如此死战啊?” “你家中父母,妻儿子女,如果也在阵后,你也会死战的。”左玄淡淡地回道:“朝廷大军如若胜利,不会容下叛军判将的,不论是何种原因,一定会抹杀。他们是一群退无可退之人,只能拼死一战。” 偏将稍稍沉默:“总兵,我请求率兵支援吴平南。” “不。”左玄摆手,双眸看着吴平南那一处的战场,轻声道:“击鼓传令,命吴平南率骑兵阵列后撤。命,神机营与两卫骑兵稍稍上前接应,其余各部,皆原地待命。” 偏将不解:“如若吴平南率军后撤,那峡谷道中的一万步兵,四千骑兵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左玄没有过多解释,只皱眉说道:“无需多问,依我将令行事。” “遵……遵命!”偏将不敢再多言。 片刻后,中军大阵,战鼓声急促响彻。 ……前方战场,正有些骑虎难下的吴平南,听到阵后战鼓声响,便立即大喊道:“听从鼓令撤退,引诱敌军冲向中军。” 周遭不少传令兵闻言后,也跟着大喊了起来。 只片刻间,吴字骑兵便冲出战场,向中军阵列撤退。 张贵一看对方怯战,立马扬刀大喊:“敌军胆寒了!决不能让吴平南撤走,尔等速速随我追击掩杀。” “杀!” 四队骑兵汇聚,合兵一处,开始追击。 “噗噗……!” 二愣骑着小橘子,一马当先地冲出队列,快刀连斩对方十余骑,死死地咬住了吴平南:“吴平南,大乾王朝的军粮,就养出了你这怯战的废物嘛?!” 喊声飘荡,吴平南跑在前侧,气得双眼圆瞪,浑身发抖。 “将军先走,我去斩了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旁边的死忠参将,听不了这个嘲讽,他伸手拉着缰绳,掉头就迎向了二愣。 “回来!”吴平南回头怒吼,却见到那参将已杀出阵中。 “吾乃吴将军帐前参将,刑……!” “叮叮当当!” “噗!” 那参将的话还没等说完,双方便交错而过,只交手三回合后,二愣一骑冲出,那参将人头分离,战马也被砍断了脖颈。 地上喷溅了一大滩的鲜血,一匹马踩过参将的尸体,张贵兴奋地大喊道:“洪甲地,千人不敌!” “噗噗……!” 刀光剑影间,不时有敌兵落马。 二愣一人杀入敌阵,突兀间腾空而起:“吴平南,你回不到大乾了!” “刷!” 一刀掠过,正是那隐娘的成名绝技,名动南域三千里。 “聿聿~!” 战马嘶鸣,吴平南感受到身后的杀意,只能持枪转身迎战。 周遭数十名近卫死士,也一块冲杀过来。 …… 峡谷道两侧的峭壁上。 各种巨大的碎石,燃火之物,金汁,如暴雨一般砸向一线天,峡谷道中的敌军惨嚎着,死伤一片。 峭壁上,杨南关注着下方情况,摆手吼道:“全体守岁人,先不要参战,看对方是否来支援。” () 。 第一四零章 万军之将,跪向清凉府(加更) 战场外,朝廷中军的阵列中。 总兵左玄眯着眼睛,表情冷峻。他亲眼见到,后撤的吴平南已经被追兵撵上,其率领的残部骑兵,阵型也已经被冲得散乱不堪。 他那六千骑,与敌军激战了大半个时辰后,此刻只剩下四千余人了。 身左侧,偏将看到这个局势,便轻声询问道:“总兵大人,吴将军所部已被敌军拖住,恐无法撤至此地了。” 左玄不急不缓道:“传我将令。中军阵中,左翼两卫骑兵,右翼两卫骑兵,共四千骑,分别从两侧绕过吴平南与敌军骑兵的交战处,赶至峡谷道外侧,尽量接应一线天内的我部将士。切记,骑兵赶至峡谷道,万不可贸然进入,只在外围策应。我观敌方守军,还未使出全力。” “得令!” “传令神机营与一千天监司的道士,出中军,全力增援吴将军残部。”左玄淡定地看着战场:“如若,我军两翼四千骑兵齐出时,敌军骑兵撤退,那大军便一举压上,全部打入峡谷道;如若,敌军骑兵不退,依旧拖延我方行军速度,那我便吃掉它。” 三军统帅一职,对指挥能力的要求自然很高,但同样对性格也有着很高的要求。 临阵时,主帅是否足够沉稳,头脑是否足够清晰,一打起来会不会上头……这都是影响胜败的关键。 恰巧,左玄便是一位性格沉稳内敛的统帅。他虽然年轻,却有一种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 此刻,已是亥时过半,大战已经进行了两个半时辰,但他依旧没有任何急躁的情绪。 砀山战场,目前被分为两大块。 第一处,是草原的中央位置,目前由吴平南统领的残部骑兵,正在与二愣,张贵等人激战。他们所处的位置,远离峡谷道,也远离朝廷的中军阵列。 第二处,便是峡谷道内,此刻清凉府埋伏在峭壁两侧的伏兵,正向下方投放巨石、金汁、燃火之物。而那里被困了足足有一万步兵,四千骑兵,这几乎是前军的三分之二主力军。 但在这样的形式下,左玄却没有全军支援的意思,而是只派出了四千骑,从两侧绕过骑兵的交战区域,在外侧接应友军。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因为到目前为止,左玄依旧没有探出峡谷道的虚实。他不清楚峭壁两侧伏兵的极限在哪里,究竟还有多少神通者,拥有多少防守辎重。 如果大部队贸然进入峡谷道,那守方凭借地利,凭借丰沛的防守辎重,等于是处于关门打狗的位置,很容易就能切割战场,将已方士气打崩。 如若全军溃散,那想要再集结起来,就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了。 而左玄最缺的就是时间。他不敢冒险,因为景帝命他必须在六个时辰内攻入公主墓,夺回人皇印,不然等任也功成,那一切都是无用功了。 所以,他一开始的战略思路就是打消耗,用先头部队去探一探守军虚实。 只要稳扎稳打,五万大军不出现溃散等情况,那自己就还能牢牢地掌握战争进程,优势在握。 这也是为什么在开战前,左玄就曾下过断言,此役,考验的是对方指挥官的排兵布阵能力,而考验自己的则是临阵反应。 “咚咚咚……!” 中军响起沉闷的鼓令之声,两翼四千骑冲出阵列,直奔战场。 …… 峡谷道上方,喊杀声震天。 埋伏在峭壁两侧的清凉府五千伏兵,将手中的防守器械发挥到了极致,近乎于屠杀一般的在向一线天内肆意倾泻。 下方山谷,惨嚎声连成了一片,一万步兵,四千骑兵死伤惨重,全部一窝蜂地冲向来时路,想要从入口处逃出生天。 但此时,拥有神异的守岁人还未参战,他们想等待对方的援兵入场,再一举歼灭。 峭壁上,李彦看着朝廷大军的方向,双耳抖动,见一片漆黑间,有一群战马正在冲击而来:“他们的增援来了。” “不要急,再等等。”杨南摆手:“还不知,他们是否会冲入峡谷道。” “我踏马等得花儿都谢了。”刘纪善站在一旁,看着骑兵交战处,早已杀得人仰马翻,不由得感叹道:“二愣兄弟太猛了,书本中的猛将也不过如此啊,看得我是热血沸腾!” “那你去支援他一下。”唐风回。 刘纪善一听这话,挑眉正色道:“我有军令在身,怎可擅离职守?!” “fw!”唐风话语简洁地评价道。 杨南表情很沉默,他的那颗心一直在提着。这手里能用的人太少了,能打的牌也太少了,此刻指挥,就如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 草原上。 敌我双方的骑兵还在厮杀,兵对兵,将对将。 “刷!” 名刀邀月闪烁着华光,直奔吴平南的脖颈。 “当啷!” 一声脆响,两道人影各自从战马上弹飞,相距大概二十步远,各自落地。 二愣持刀,双眼眯着看向吴平南:“你这统帅万军的将领,也不过如此啊。” 不远处,吴平南竖立长枪,直接摘掉头盔,面露厉色:“既然你非追过来寻死,那本将军便成全你!” “轰!” 头盔落地,一道金光自吴平南身躯内炸开,化出三道金色光圈,护住了自己的躯体。 他是大乾王朝学院,培养出来的将领,乃一阶武夫,成名神异便是这三道护身金环。 自古能统领万军的将军,大多都不是无能庸碌之辈,更何况,吴平南是南疆守将,久经沙场,自然也有一些胆色与手段。 三道金光环绕着身躯,吴平南持枪大吼道:“小小侍卫,也敢如此猖狂!” “嗖!” 一点寒芒显,枪出如龙。 二愣站在原地,表情淡然,轻声呼喊:“张伯,陶伯,林伯,替我掠阵。” “杀了他!” “噗噗噗!” 张贵骑着战马一闪而过,将数名准备偷袭二愣的骑兵砍翻在地,并挑着一人的尸体高举,狂奔着大吼道:“朝廷之兵,你们可能看见他的五脏六腑嘛?!” 鲜血、肠肚从尸体的腹部中流下,落到地上,也落到了张贵的身躯之上。这场面血腥且残忍,但却让周遭的朝廷骑兵胆寒。他们感觉这白发老将就是个疯子,骁勇异常的疯子。 “噗!” 那老将陶文渊也手持长枪,动作飘逸灵动,连续杀翻数十骑。 不远处的空地上,吴平南的长枪直奔二愣的脖颈喉结处。如若是普通兵丁,此刻被这万军之将的气机锁定,那便是连闪躲的动作都做不出的。 “刷!” 二愣身如鬼魅,背身躲枪,一刀划出。 “叮!” 刀锋迅速掠过,却不料到那吴平南身躯外的一道金环,竟斜着冲起,如金刚一般挡住了名刀邀月。 二人错身而过,吴平南一枪刺空,而二愣也是闪躲后立于原地。 他看着吴平南身躯外的三道金环,双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哈哈!” “我这三道护体金环,是受书院三阶武夫前辈点拨过的。老子即便从数万大军中冲过,刀枪也休想伤我分毫。”吴平南挑眉看着二愣:“你的刀……太软了。” “嘭!” 他一边说话,一边突然暴起身躯前压。 但这一次,吴平南却没有只从一点突刺,因为他发现二愣的身法太过鬼魅,自己的双眼甚至都捕捉不到。 若想战胜他,必须要令其无处遁藏。 “呜呜呜……!” 他迈步压上,双臂抖着绵密的枪花,身躯外竟是枪影,就如百名兵丁一同向前突刺,气势惊人。 “噗!” 二愣脚踩鬼魅步伐,竟在绵密的枪花中抽身,成功躲避。 “当啷!” 同时,他也一刀抹向了吴平南的脖颈,但依旧被吴平南身上的那道金环抵挡。两者一触即逝,泛起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你不是要战我嘛,为何一直闪躲?吓破胆了嘛?!” 吴平南一边喊话提升自己的气势,一边继续持枪进攻。 “铛铛铛……!” 在极短的时间内,二人已交手数十回合。 吴平南将长枪抖到了极致,却依旧奈何不了二愣鬼魅的身法。 同样,二愣连续出刀十几次,只攻击吴平南脖颈处一点,但依旧没能破掉他的护体金环。 二人再次交错而过,二愣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自他刀法略有小成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拳怕少壮,年纪比二愣大许多的吴平南,此刻也已气喘吁吁,出枪时也没有之前那般凌厉。 月色下,两人都寸步不让,身上的杀气也未减弱。 这个时候,谁先心生怯意,谁就要先死。 “我必杀你!”吴平南大吼一声,再次持枪上前。 刀影与枪芒混在一块,俩人走走停停,左突右撞,又连续交手数十回合。 “铛,铛铛!” 二愣从吴平南身体左侧划过,这一次,在极端的时间内连出三刀,全部砍在对方的脖颈处。 吴平南转身就是一个回马枪,枪芒炙亮。 “铛!” 二愣飞掠间,回头再次用刀尖点了一下吴平南的脖颈处。 “刷!” 护体金环非常灵动地荡起。 “当啷!” 刀锋与其相撞,发出脆响之声。 二人身法极快,此刻耳中尽是呼啸而过的冷风…… “咔嚓!” 就在刀尖点破的那一瞬间,二愣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崩裂之声,很微弱,一闪而逝。 突兀间,吴平南的身体也是一僵,但还是刺出了那杆回马枪。 “你死了。” 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中炸响,吴平南想也没想,直接抽身后退,同时丹田运转气息,直冲脖颈处。 “噗!” 枪先至,枪芒激荡,二愣肩膀处炸开一道血雾。 “敌军之将,给我跪向清凉府!!!”二愣怒吼一声,双臂出刀。 先前那数十刀只砍一点,尽是铺垫,而这一刀才是破甲的雷霆。 “嘭,咔嚓!” 金环顷刻间崩碎。 “噗!” 刀过,吴平南脖颈荡起一条血雾,整个人站在血流成河的疆场,如雕塑一般。 他双瞳凸起,身体开始摇晃,丹田气息顺着脖颈伤口倾泻,三道护体金环瞬间暗淡。 “嗖!” 二愣肩膀染血,从吴平南身体四周掠过,并频繁闪烁身影。 “噗噗噗噗……!” 刀芒如暴雨一般,笼罩着吴平南的身躯。 “咔!” 转瞬间,二愣回到原位,收刀,驻足。 “噗噗噗……!” 无数条血线自吴平南身上的甲胄,皮肤中浮现,各自喷出鲜血,各自炫彩。 “咕咚!” 他双目失去神采,双腿跪地。 “咕咚,咕咚……!” 跪地的那一瞬间,惯力使然,吴平南上半身化作无数尸体碎块,全部拍在了地上,肆意铺开。 人立时,便已被百刀分尸,下半身跪地的方向正是清凉府。 “咔嚓!” 旁边,老将林子辅骑着高头大马冲过,一刀便砍了吴平南的将旗。 “三十万青甲能战,四千赴死骑兵依旧能战!” 他大喊着冲过战场,敌军见将旗倾倒,见将军被杀,全部不受控制地溃散。 …… 十点,还有一章! 第一四一章 逆行小兵(加更) 吴平南死了,将旗倾倒,仅剩下不到两千骑的残部开始溃散…… 是溃散,不是撤退。 朝廷中军的大阵中,总兵左玄目光冷冽,表情平静,但心中却是震撼万千。 他即便真的料事如神,事先也不会想到,身为一阶武夫,且拥有护体金环的吴平南,竟然在近四千骑兵的保护下,被敌军一人斩杀了。 他瞧着面目淡然,可额头却已激起了青筋。 “报!吴……吴将军战死了!”传令兵狼狈地策马跑来,带着哭腔喊道。 左玄拉着缰绳,果断调整军令:“击鼓传令,命已出中军之阵的左右两翼,四卫骑兵,从两侧包抄,撞入敌军骑兵残部。配以中军增援的两千骑,以及五百天监司道士,给我歼敌在中央战场。如若将其放跑,领军之将,军法从事。” “遵命!” “传令,正面增援吴平南的四千神机营,向两侧移动,绕开中央战场,全部向峡谷道挺近。同时,令所有军中鼓车,一字排开,向前徐徐靠近,给予溃兵引导之声,令其循声返回,防止溃散之势蔓延。返回的兵丁,谁若敢言敌军之勇,当场斩杀。” “遵命!” “传令,中军与后军,全部开拔,分列两路大军绕过骑兵交战的区域,向两侧挺近,围击峡谷道。”左玄眉头紧锁:“敌军既然不愿尽出伏兵,那本帅便逼他出兵。向峡谷道中的吴部兵丁喊话,令其冲出一线天的敌军封锁,寻鼓声撤退。” 左玄一连下达三道军令,思路清晰,调整及时。 在吴平南意外战死后,中央战场的胜败便已出结果了。那敌军四千骑在获胜后,一定是向回撤退的,绝不可能再恋战。 决不能让他们走,不然吴平南部的惨烈代价,换来的战果是左玄无法接受的。 沉闷的鼓声,有节奏的在战场后侧响起。 朝廷中军、后军,全部开始移动,迅速向前推进。 左右两侧,原本准备绕击峡谷道的两翼四千骑兵,全部冲向二愣,张贵,陶文渊,林子辅等人率领的骑兵阵列。 战至此刻,敌军死伤惨重,但清凉府的四千敢死队骑兵,也已伤亡近千人。 …… 峡谷道峭壁之上。 “动了,动了!” 刘纪善指着朝廷大军的方向:“他们中军、后军,全部开始移动了。不过好像不走中间,像是要绕路……。” 杨南瞳孔急速收缩,斟酌许久后,才下达命令:“二愣杀了敌方前军之将,对方统帅急了。他们的用意是要全歼我们的四千骑兵,发信号,让二愣,张贵等人返回。” 他下这道军令,心里是犹豫许久的,也是感性大于理性的。 此刻,四千骑已经冲出砀山了,所处位置非常居中,如若让左玄来指挥,他肯定不会让张贵,二愣等人后退。大概率会命令他们兵分两路,迎击敌军绕路的步兵。 这样,便可再次减缓敌军的进攻锋芒,有效地拖延时间,也能令峡谷道战场不受干扰。 但这样的军令……意味着,这四千人有去无回,有些过于残忍。 杨南终究只是来自现实社会的玩家,而非那些动辄坑杀数十万人的古代将军,他心中不忍,才如此下令。 “好。”王培闻言,立即取出腰间发送信号的“鸣镝”,直接冲向天空。 “嗖!” 鸣镝升空,爆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不远处的中央战场,陶文渊回头看向鸣镝升起的方向,大喊道:“总兵命我们撤退。” 张贵闻言扭头,看向敌军溃散的方向,见朝廷大军兵分两路,准备绕击峡谷道,而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距离谷口稍远了。 “踏踏……!” 左右两侧,数千骑奔袭踏地,震耳欲聋地冲击而来。 阵中,久经沙场的老将张贵,只稍稍思考了一下,便领会了杨南的用意:“俺们这位小总兵,用兵还是太过稚嫩,心存善意,不够冷冽,这样又如何能成为我幼主的三军统帅?” 周遭尽是敌军的马蹄声,林子辅却淡定地摘下腰间酒葫芦,一边饮着,一边啐骂道:“你这老东西,平时你家婆娘让你干点农活,你推三阻四,不是患病就是下雨,可这一厮杀起来,你却活像一头倔驴。” “哈哈哈,你在村中不也是懒汉一个?家里的磨盘裂了都不去修缮,还有脸皮说我?!”张贵大笑。 “男子汉大丈夫,打了一辈子仗,又怎愿刨地种田?”陶文渊感叹道:“每每面对着黄土烈日,手中拿着锄头……我才感觉自己老了。” 二愣立于几位老将旁边,骑着小橘子问道:“我说各位叔伯,战场之中,我们能否不再聊闲话了?” “你若去南疆战场走过几遭,我敢断言,万军之将中,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张贵冲着二愣说了一句,便夹着马腹,看着两侧奔袭而来的骑兵大喊道:“各部撤退,向峡谷道奔袭!” 喊声激荡,仅剩下的三千余骑,全部牵着缰绳,向后侧的峡谷道撤退。 但是! 三千骑的速度并不快,不像是忙于逃命之态,而是有节奏的在拉扯那两翼扑杀而来的骑兵。 陶文渊,林子辅二人,一边骑马饮酒,一边用余光扫视着朝廷步兵,以及神机营的运动方向。 峭壁上,杨南见一群老将带兵返回后,便松了口气,大喊道:“敌军统帅,分两列绕击峡谷道,就是在逼迫我们亮出底牌。如若我们没有反应,他们便接应谷中的困军。现在,我们骑兵已经回来了,既然他想看看我们的牌,那就给他看。所有守岁人听令,全部展现神异,封锁峡谷道出口,给我尽数坑杀一线天内的所有敌军。” “我踏马早都等不及了!” 刘纪善闻言精神大振,不停地催促道:“老李,老李……请射出你的黑液。” 李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叫李墨,是有历史文化底蕴的东西。什么射出黑液?槽,让你一形容,逼格瞬间就没有了。” “轰!” 话音落,李彦展现神异,水墨天地。 “咕噜噜!” 无数黑墨顺着峭壁蜿蜒流淌,一滴滴墨汁炸开,将周遭山体尽数涂染成水墨画一般。 在这个水墨天地之中,李彦可随意涂抹一切景物,虽不具备太过强悍的攻击能力,但却拥有非常惊艳的辅助功能。 “靠近我,” 李彦大喊:“快!” 话音落,一百多名守岁人靠近李彦,走入水墨天地之中。 “走你!” 李彦掐着印决,周遭水墨如瀑布倒卷一般向上,将周围人群尽数包裹。 “咕噜噜……!” 顷刻间,峡谷道入口的山体被涂抹后,变得粘稠,松软,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如瞬移般浮现。 只这一下,李彦便感觉自己的星源力耗尽了一半。 “兄弟们,亮家伙!” 王培大喊。 一百多名赶到此地的守岁人,全部从意识空间中呼唤出道具。 一门门神武大炮,十架诸葛诛妖弩台,以及各种火铳,大连珠炮,顷刻间便将那狭窄逼仄的古道填满。 山谷中,有一名敌军的骑兵千户,大声呼喊:“重整旗鼓,聚拢,我们再次冲击!” “踏踏……!” 马蹄声混杂着脚步声,直奔峡谷道入口冲击而来。 王培举着手,浑身散发着荧光,神异初显。 不多时,踏地声越发剧烈,敌军骑兵在前,两侧全部步兵,密密麻麻如蚂蚁群一般向外冲击而来。 “干碎他们,开火!” 王培挥动手掌。 “噗噗噗……!” 诸葛弩台,只一轮齐射,守岁人视线中的敌军便全部躺在地上,一个活口都没留。 自古以来,一分钱一分货,物价昂贵一定是有其道理的。 猪先生当初敢跟守岁人牛逼轰轰,摆出一副待价而沽的姿态,那也是有原因的。 “嘭嘭!” 神武大炮,各种火铳也一同激射,肆意地收割着敌军生命。 “嗖!” 突兀间,露着屁股蛋子的老刘,扬起前朝玉玺,大吼道:“秩序阵营的兄弟们,给火力组留点弹药,跟我杀啊!” “嗖嗖嗖……!” 唐风施展春风如意图,用执念幻境困住上百人,再风骚地魅惑敌军士兵,令众人掉头反杀。 当然,也有那些执念比较硬的兵丁,想要当场给唐风扑倒,猛猛突刺,但却被王培,许鹏等人斩杀。 歼灭战开始,峡谷道内哀嚎一片,尽是伏尸。 此刻,所有的敌军兵丁都在向峡谷道外的草原冲去,但却有一人,身着老旧的铠甲,身体僵硬,目光执拗地走向了清凉府的方向。 他就像是一位孤勇者,逆行而上,独自一人脱离了大部队。 这人看似走得很慢,但身体似乎拥有着某种律动,与周遭万物相融,只眨眼间,他便已南去一二里。 片刻后,他出现在了进入清凉府的那处古道,稍稍停下身体,见到有一群伏兵出现。 看管这边的守岁人,在见到这个小兵后,全都是露出惊愕之态,心里本能嘀咕道,这怕不是个傻子吧,走反了? 不过既然双方正在交战,那守岁人自然不可能放过他。 几名年轻人展现神异,抬手就要抹杀对方。 小兵看着周遭密密麻麻的人群,轻声说道:“我不想杀敢于反抗大乾的兵丁。你们且让开……我只孤身一人进山。” 几名守岁人再次一愣,目光都有些茫然。 “嗖!” 男子迈步踏地,这群守岁人只感觉一种难以言名的律动感,在地面上激起。 再抬头时,那男子已经从众人身边穿过,直奔清凉府。 月影下,那小兵身姿挺拔,只有一臂在摆动,而另外一臂的甲胄袖管中却空荡荡…… 他是一位残废,一位独臂之人。 小兵身体略有些摇晃,慢步却“急行”,似乎随时可能会跌倒。 但他每次即将栽倒时,身体中都会泛起淡淡的光芒,支撑他再次迈步。 …… 现实世界中。 一位老人,头发更白了,皱纹更多了…… ……………… 今日凌晨更了一章,晚上更了三章,总共一万三千字左右。真的筋疲力尽,无法再战了。明天早上正常更新。上架了,一会有上架感言。 另感谢c酒c,逆天而行灶王爷的大额打赏,爱你们。有空我就加更哦,金主大人们。周一啦,求订阅,求推荐票! 第一四二章 明日烈阳起,朝阳耀白骨 峡谷道中,激战正酣。 朝廷大军,那被困住的一万多兵甲,此刻都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正在向外冲击。 一线天上方有坠物,如暴雨一般向下砸击;而峡谷道两侧也皆有伏兵阻拦,寸步难行。在这样的情况下,投降是不可能的,因为清凉府兵力有限,他们根本不可能去冒险管控降兵降将。也就是说……即便这群朝廷兵丁不还手,那也是个死。 所以,冲出峡谷道与友军回合,就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即使心里万般恐惧,那也得战。 “兄弟们!援军已经向我们这里靠近,杀出去!” “杀!” “……!” 峡谷道中,振奋士气的喊声,如潮水一般响彻。朝廷一方的将领,再次率军突围。 相比于敌军,清凉府一方的兵丁稀少,且大部分青州卫士兵,都藏在峭壁两侧投掷杀人军械,而出口两侧全靠守岁人顶着。 他们依靠着强大的防守军械,目前可以稳住局面,可若想全歼敌军,那却需要一定的时间。 峭壁上,杨南看着草原外的景象,见两侧之路上烽烟滚滚,朝廷的中军、后军,早都已经奔袭过半,正直直的向峡谷道扑杀而来。 他很急啊! 按照敌军的这个速度,自己一方肯定无法在他们赶到之前,解决峡谷道中的朝廷兵丁。到时,敌军两股部队交汇,一方在外围接应,一方冲击,那很轻易就可以反包围守岁人。 届时,敌军仗着人多,反复冲击几次,峡谷道怕是守不住了。 杨南极目远眺地看向草原,心里万分焦急,他真的需要时间啊。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峡谷外有一名老将,也在不停地观察着战场局势,且比他看得还透彻。 草原上,马蹄声急。 老将张贵骑着高头大马,正率领部队向回奔袭。 左侧,二愣肩膀上缠着破布条,不停地回头凝望,见到敌军骑兵也已向自己这边靠近。 “聿聿聿~!” 突兀间,张贵牵住缰绳,战马发出嘶鸣,向左侧扭头。 他这一停,陶文渊,林子辅,以及张贵的长子,全部牵绳驻马。 这几个老将一块征战多年,彼此都很了解彼此的秉性。说白了,谁一撅屁股,他们就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 头将驻马,三千骑皆原地停滞。 “你们怎也停下了?”张贵笑着冲林子辅等人问道。 “哼,我怕你这老东西,在黄泉路上孤单。”林子辅傲娇地拿起了酒葫芦。 “哈哈哈!” 张贵听到这话,爽朗的放声大笑。 他之前已经厮杀数轮,此刻全身都是血迹地吼问道:“诸位,刀可尚在?!” “在!”陶文渊眯着眼睛,轻声回应。 “在!” “……!” 二愣,林子辅,张贵长子,三百保王党,皆声音洪亮地回应。 阵中,那些被裹挟着被迫造反的兵丁将士,目光有些犹豫,凝重。 “诸位,战马能否奔袭?!”张贵眯着眼睛,徐徐扫过三千骑,再次大吼着喝问。 “尚可奔袭!” 这一次,喊声变得整齐,洪亮。 张贵看向阵中那些被裹挟的将士们,声音低沉却有力:“老朽此刻只有一言,清凉府若被攻破,那狗艹的景帝,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位造反的人。他才不会理会你们的为难之处,持械者,定被株连九族。生逢乱世,是幸,也不幸。既披上战甲,也只是保,能保之人而已。我等当初随怀王起事,也是为此。家乡在后,总有人要站在前面……尔等虽然早已投靠朝廷,但你们身上所披皆是青甲,举的皆是怀王旗!年幼者,你们的父辈一代,都是食怀王之禄,领清凉府军饷。如若尔等尚有胆魄在,便与我向死而生,杀向敌阵。待明日天明,我与你们一同埋骨青山。烈日之下,照耀的是遍地忠骨,而非朝廷鹰犬!” 喊声激荡,周遭那些被迫造反的兵丁、将士,此刻都不由得看向了清凉府。 他们的家乡就在那儿,只有一面青山相隔;他们的至亲都在那儿,手无缚鸡之力,对抗不了铁骑与钢刀。 张贵只说了寥寥几句话后,便扯着缰绳,看向敌军两侧阵列:“刀尚在,马能跑,诸君与我,再为老怀王之子,杀下一座江山!” “我部,随我击向左侧敌军阵列,不死不还!”陶文渊大吼。 “我部,随我冲向左侧,不死不还!”二愣拔刀喊着。 “杀!”林子辅提着酒葫芦,双眸明亮。 “与我厮杀!” 张贵举着关刀,一骑当先地冲向右侧敌军阵列。 林子辅在后,紧紧跟随。 二愣与陶文渊,则是掉头杀向左侧。 霎那间,三千残骑兵分两路,竟再次调转马头,向朝廷步兵阵列扑杀而去。 那些被迫造反的兵丁将士,在奔袭中,频繁扭头看向清凉山,看向家乡。 此一去不还,便一去不还。 待天明,望家乡还在,望至亲还在…… 滚滚乱世,扑面而来,微弱的个人总会被大势裹挟,这万般无奈下,留忠名于世间,便也是一段佳话。 退无可退,那便杀吧! …… 峭壁上,正斟酌如何拖延敌军进攻锋芒的杨南,此刻听到峡谷道外喊杀声震天,不由得惊愕扭头。 抬头远望,他竟见到张贵、二愣等人,率领三千骑兵,反扑向左右两侧的朝廷步兵阵列。 只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这几位老将所想。你需要时间,那便用三千骑给你时间。 站在冰冷的岩石上,杨南大脑一片空白。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一名特殊的军人……他能共情这些古人的心中所想。或者说,他现在有的信仰,就是来源于过去的历史。或许……也来源于这里,砀山关……一个在历史上找不到名字的地方。 峡谷道出口。 一向性格比较冷的李彦,扭头望向远方,见骑兵逆向而行,马蹄声远去,久久无言。 一线天内,刘纪善在战斗中转身扭头,稍稍怔了一下,便大喊道:“快点杀!!!他们或许还能回来几个!” 守岁人攻击烈度再次提升,开始倾其全力解决峡谷道中的敌军。 …… 全部开拔的中军大营。 左玄骑马,看着反向冲击两侧的三千残骑,目光愕然:“小怀王纨绔无知,老怀王身死多年……他们的胆魄从何而来?!” “一群愚忠之人。”偏将皱眉评价一句。 “朝廷的边塞之军,若有一半这样愚忠的人,还何惧小小南疆?”左玄冰冷地回了一句,沉默许久道:“命两路大军停滞后撤,骑兵保护侧翼。” “总兵,他们只有三千骑。” “蠢猪!那是三千赴死之人,可杀万军。”左玄瞪着眼珠子吼道:“命两路大军后撤!” …… 一刻钟后。 张贵,林子辅统帅右侧一千五百骑,撞入敌军神机营。 火铳齐射间,一千五百骑,死伤过半。 骑入阵中,连续冲杀三轮,神机营溃散着后逃。 张贵,林子辅皆受重伤,率领残部继续追击,追至敌军中军步兵阵列,再杀一千五百人。 冲出阵中时,二人身边只有不到百骑。 张贵牵马回身,看着漫无边际的敌军,大喊道:“怀王仗前偏将——张贵去也!” 话音落,他杀入茫茫人海,消失不见…… 林子辅回过头,看着自己几位年长的兄弟,又看向了张贵的长子:“怀王军旗交于你,你扛旗返回,向总兵通报战况。” 张贵的长子此刻战至力竭,身躯染血,拥有两处深可见骨的刀伤:“林伯,我愿……跟随父亲……。” “给老张留个后!”林子辅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片刻,张贵长子一人扛旗返回,林子辅率领自己的堂兄弟几人,再次冲入阵中,斩杀敌军一名偏将,死在了无数火铳之中。 左侧,陶文渊的战马被弓弩射死,他立于敌军阵中,凭借一把长枪,刺死敌军数十众,脚下尽是伏尸。 死前,枪竖地而立,身中数十箭矢,双眼凝望着清凉山,一动不动。 不远处,二愣战至力竭,趴在马背上,手里攥着邀月,迷迷糊糊地说道:“小橘子……上啊!” “聿聿聿~!” 小橘子打着鼻响,突然抬头看向南方,随即头也不回地奔跑了起来。 这匹老马,浑身浴血,却冲出阵中,载着二愣直奔南方,直奔那个离开多年的小乡村…… 它或许感知到自己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它想载着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小子……回去看看。 白马肆意奔腾,放眼望去,竟是一片辽阔的草原。 二愣沉沉睡去,以为自己即将死去,却不知莲儿之前送他的那枚道符,闪烁起了淡淡的光晕…… 战场中,三千残骑消失在了滚滚大势之中,他们争取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峡谷道中,敌军被尽数坑杀。 李彦,唐风,刘纪善,杨南,王培等人北望,见到有一匹孤零零的战马,驮着一位负伤的青年奔袭而来。 趴在马背上,举着怀王旗的张贵长子,大喊道:“报!四千骑不辱使命,全员赴死,仅剩我一人还……” “报!四千骑不辱使命,全员赴死,仅剩我一人还……” “……!” 他一遍遍地喊着,单人单骑冲入峡谷道。 …………………… 还没到极限哈!继续求订阅!猛猛冲啊,兄弟们! 上架感言(必看!) (昨天发到作品相关里去了,很多人没看到,再发一遍。) 呃……本来想着今天在上架的,但我那一孕傻三年的老婆,竟然在昨晚发布章节的时候,直接点了vip。 我真的无语了…… 我是全网上架最突然的作者,没有之一。 好吧,既然已经都上架了,那就只能提前叨叨两句了。 嗯,这本书写到现在呢,已经免费了五十多万字了。之前所搞这么久的免费,一来是网站支持,二来是我刚正式转型,我也想让老读者试试看后,在花钱订阅。 从剧情角度而言,我自己还算是比较满意,想写的,以及比较深的伏笔,人物,该铺的都铺到了,该收的也能收回来,没崩也没跑偏,这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我也相信,这一卷的最后几章,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的,马上就到了,别急。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我也一定会犯错误,比如这本书的世界观大纲非常复杂,庞大,当初做的时候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真的是事无巨细了,每个职业的平衡,战力,以及发育,还有各个阵营势力独有的精神气质,都是提前预想了很多遍的。 当初开书之前,我就想搞网文中的gta,荒野大镖客,我想写一个极致真实的架空世界。今后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和“道”,也是这个方向。 当然,目前来看,我要提升的还有很多,还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路,也要不停的学习…… 比如这么大的世界观背景架构,剧情铺陈上,人物塑造上,要讲究什么样的节奏,如何能做到不枯燥,如何能让读者看懂,觉得有趣,愿意琢磨……这都是非常难的。 笔力如果不够,一不留神就彻底崩了,这很耗费精神,其实一点也不比我之前写的那种类型轻松。真的,没撒谎。 老实讲,这本书在三十万字左右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快速砍掉支线剧情,让整体节奏变快,快进高潮…… 但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先把完整的故事讲清楚,讲的生动……讲的结构要稳。 在这一点上,我老婆真的给了我不少支持,她每天都在劝我心境平和一些,不要想东想西的。 所以,在这一卷上,我觉得自己的完成度还是可以的,描写的人物应该都能出来,剧情走向一点也没偏。 好勒,说完内容,咱们再来说说上架。 还是我之前讲的那句话,如果你想在这本书中,体会那种直白,直给,不间断的爽点,那这本书应该不会满足你的胃口,请慎重订阅,免得失望。 如果你想听一个故事,听一群人的故事,也允许我们娓娓道来,那你应该不会失望,也请尽量用正版订阅支持我。 这很重要! 这本新书,我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诸位,我也需要三百保王党,助我在新的赛道上杀出一条血路,重塑金身!! 请帮助我,拜谢,稽首! 谢谢大家! 上架了,后面会有新的活动,比如抽定制水杯什么的,咱们搞起来哈!! 第一四三章 唱一首歌吧 一场大战过后,峡谷道外的草原上,尽是断刃残甲,躯体残破的浮尸,战马痛苦的嘶鸣与伤兵的嚎叫连成了一片,宛若人间地狱…… 清凉府的四千骑兵全打没了,而朝廷大军这边,吴平南率领的一万步卒,一万轻骑,也几乎全军覆没。一大半被坑杀在了一线天;一小半被歼灭,只剩下不足两千骑,狼狈地逃回了中军大营。 清凉府一方,即便是依靠着地利进行防守,那能打出这个战绩,也足以载入大乾王朝的史册了。 要知道,那砀山关,可是没有关城的,峭壁之上也没有什么掩体。 此役能胜,全凭那四千铁骑的忠勇…… 战至此刻,时间已经过去近四个时辰了,马上便进入丑时初。 古人行军打仗,没有现代的军事设备与火力,全靠两条腿来回奔跑、运动,一场战役厮杀一夜,那是常有的事儿。 时间不多了,距离任也得到公主墓的神异传承,就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左玄面色平静,但心里却万般焦急。他也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慌乱,越到这时候,越要稳住阵脚。 他命令剩下的三万多大军停滞在峡谷道外,并令人将鼓车一字排开,频繁击鼓,召唤四散而逃的溃军返回。 在刚刚的一战中,左玄已经看清了峡谷道内伏兵的虚实。他没了吴平南的两万人马,却还有三万大军。 而峡谷道内的守军还有什么? 防守军械被大量消耗,很多兵丁,神通者都已经力竭,并且那四千可以进行运动战的骑兵也全部战死…… 很明显,敌军已经没什么牌了。 所以,左玄按耐住了心中的急躁,沉稳异常的开始重整旗鼓,提升兵丁士气,准备稍作停顿后,便一鼓作气地攻杀。 …… 峡谷道中,战场打扫已经接近尾声。 杨南指挥守岁人,将地上密密麻麻的敌军尸体,战马尸体,全部分开摞放。 每相隔一段距离,人与马的尸体便横着摞放,贯穿整个峡谷道,令其形成一面鲜血淋漓的尸墙。 每面尸墙都有一米多高,尸体上浇满了易燃的猛火油。这种油,其实就是石油,但古人不懂这东西的“含金量”,基本都用在了杀人放火上。 尸墙后侧,还置放了不少机关暗器,以及绊马索等物。这些障碍都是用于阻击敌方骑兵冲击,迟缓敌人进攻的。 总之,杨南在自己能想到的点上,都做到了极致。 其实,那草原外的敌军越安静,越有序,杨南就越不安。 他本以为,刚才己方的四千骑全部战死后,敌军统帅就会借机进攻峡谷道,一股脑地冲进来…… 可没想到,对方远比他想象的要冷静得多,一点也没有上头的表现。 刚刚四千骑慷慨赴死,自己这一方的人马,都有一种悲恸,憎恨,热血上涌的情绪,并且峡谷道内也是混乱一片。如果敌军那时候冲进来……清凉府守军凭借地利和混乱,很有可能一波就将对方的士气打崩。 但敌方的统帅左玄,却选择了“停”这一下。而这一下,等于是停在了自己的命门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峭壁上的守军,看着峡谷道中密密麻麻的尸体,热血没了,悲恸没了,有的只是兔死狐悲的寒意。 峡谷道的入口处,一群守岁人席地而坐,都双眼呆滞地瞧着周遭尸体……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杀完一大批人后,彻底放空的表情。 疲惫,后怕,沉默,安静…… 这种氛围在疯狂蔓延着,影响着每一位战友。 刘纪善和唐风相互依偎地靠着,也是一言不发。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刘纪善突然擦了擦脸上的血水,轻声冲唐风问道:“有吃的嘛?” “乃都没有一滴了。”唐风捋着发丝,柔弱地摇了摇头。 不远处,李彦走了过来,皱眉踢了一下刘纪善的小腿:“滚一边去,这是你坐的地方嘛?这是你能依偎的女人嘛?” “……都是好兄弟,借我用用不行啊?”刘纪善憨乎乎地指了指另外一侧:“你坐那边,我们夹鸡她。” “哈哈哈!” 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被刘纪善一句话干破防了。周遭的守岁人们,都发出了疲惫的笑声。 有几名京都来的守岁人,很早之前就认识唐风,其中有一位小姐姐忍不住地问道:“唐风姐……这两个小哥哥能治你的病嘛?” “哼,你管他俩叫小哥哥啊?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唐风翻了翻白眼,左右手臂各搂着一个:“不过,我遇见他们之后……确实是痊愈了。他们欲望比我还旺盛呢。” 有一位认识唐风的守岁人,不由得感慨道:“唉,这岁数大的老爷们,是真治病啊!” “哈哈哈!” 守岁人们一阵爆笑,非常八卦地窃窃私语了起来,暗中传递了一下唐风是男儿身的身份。 大家议论纷纷,都看不懂这三人之间的关系。 就在这时,许鹏见到气氛有所缓和,坐在最外侧喊了一句:“兄弟们!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虽然以前都没见过,但大家都有幸在一个令人尊敬的单位工作,这就是缘分啊。我提议,我们唱一首歌吧。” “唱一首……《亲爱的那不是爱情》吧。”刘纪善提议。 “小了,格局小了。”许鹏笑着摆手:“我提议,咱们唱一首《团结就是力量》,符合此情此景。” 刘纪善听到这话后,猛翻白眼:“我是真服了你们这帮红色子弟了,动不动就要上高度,搞群体感动,这谁能受得了?!俺不唱,俺只会流行乐……。” 片刻后。 “团结就是力量……!”刘纪善欢乐地跟着大家一块唱了起来。 许鹏一边领唱,一边缓缓站起身。他看向草原上的三万大军,看向身后的尸墙,声音却愈发激动。 冷风吹过峡谷道,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在不停地提醒着这群年轻的守岁人,此地是何处,此战又何时停。 一股莫名悲壮却又荣耀的气息在蔓延,在激荡着。 欢快的歌声逐渐变得整齐,变得激昂,像是在呐喊,也像是在发泄。 “团结就是力量, …… 向着法西斯的开火, 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向着太阳, 向着自由, 向着新中国, 发出万丈光芒!!!” 歌声飘到峭壁之上,一群古人懵逼地听着陌生的词汇,却莫名也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草原外。 偏将目光茫然地看向峡谷道,不由得评价道:“他们好像在放声高歌……。” 左玄抬头望去,满脸都是惊诧之色:“他们的歌声竟又激昂了起来……不可思议。” …… 朱雀城星门,望月阁顶。 身着红袍的林相,盘腿坐在蒲团之上,轻声询问道:“多久了?” 旁边,身着白袍的赵百城,淡淡地回道:“我估摸着,决战要开始了。” 话音落,二人安静了下来。 林相抬头望着明月,不自觉地攥了攥手掌:“我们去无字碑前看看吧。” “我怎么感觉你变了?变得……更温柔了。”赵百城有些惊讶地回。 “这次不一样。”林相淡淡道:“尽是一阶兵,他们还都是孩子。” “刷!” 一阵清光浮现,林相原地消失。 赵百城摇头叹息道:“我特么最烦在这个时候去无字碑。” 言毕,他也消失在了望月阁之上。 呼吸间,二人几乎一同出现在了硕大的无字碑前,怔怔地凝望着灰突突的碑体,与后侧漫山遍野的青松树。 “他……他藏了一剑?”赵百城轻声询问。 “是。”林相点头:“但我并不开心。我本想交一盘棋给他,就与你一样。” 赵百城轻声劝说道:“星门这条路,对谁而言都太漫长了。能走到哪儿,谁又能说清呢。” “你还有多久?”林相问。 “长则两年,短则一年。”赵百城道:“我若成了,那个小人皇,你来教,我来带大。” “好。”林相回。 …… 清凉府星门。 清凉山,九层大坟之中,早已不显机关,也再没有了神异之象。 怀王已接受传承,这里的一切都回归了最初的模样,它就是一座尘封了数十年的坟。 只不过,从下至上的那些门都是敞开的,从未闭合,就像在等着什么人来一样。 墓道中,那名远道而来,穿着脏兮兮甲胄的独臂兵丁,正步伐缓慢的向上而行。 他走过了第一层,第二层,看见了墓道中安平公主的生平,也瞧见了壁画上,那爱而不得,略显凄美的“爱情故事”…… 他走过了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又逐一见到,安平公主根据心上人的品格、品性,设下的种种考验。 他看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在缓慢前行间,满面泪痕…… 恍惚间,那穿着铠甲的独臂兵丁,便走过了八层墓…… 站在九层的墓门前,他表情开始变得忐忑,欣喜,激动…… 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走向九层。 山峰上,守墓的黑袍男子,在感知到了兵丁的存在后,竟然一动没动。 墓穴中,正在感知清凉府一草一木的任也,突然察觉到那兵丁走进了墓中。 有人进来了?! 任也内心一惊。 同一时间,坐在砀山之上的徐老道,突然身体抖动了一下,惊惧异常地呢喃道:“天道……竟然漏了一子!” 片刻后,他感知到了那个兵丁,察觉到了一切,脸上的惊喜也变成了释然:“规则之下漏的一子,草灰蛇线,我却是不如你啊!” 第一四四章 入墓,赴约 安平公主墓,九层。 正在接受人皇传承的任也,第一时间感知到了那突兀走进来的兵丁,他内心万分忐忑。 此刻正是接受传承的关键时刻,如果对方心生歹意,那自己岂不是要凉凉? 这个小兵,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为何自己之前并未察觉到,那些守在外面的人呢? 霎那间,任也思绪凌乱,那包裹着全身的星源力和王朝气运,突然变得不再稳定,开始凌乱飘飞。 就在这时,那站在墓门口的小兵,缓缓扭过头,目光惊讶地看着任也:“……你竟能令人皇印生辉,还有如此浑厚的王朝气运?” 他稍作沉思,好似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所以轻声安慰道:“我受你大恩,才能来此,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翁!” 话音落,悬在任也头顶的人皇剑,再次压制他体外有些凌乱的王朝气运和星源力,重新令其变得凝聚,有序。 人皇印摆在任也身前,印中山河流动,印体烁烁生辉,并没有对小兵产生任何敌意。 盘坐在地面上的任也,双耳中也响起了徐老道的声音:“凝神,感知。” “呼!” 任也见小兵对自己没有恶意,不由得也长长出了口气,再次凝聚感知之力,无视他的存在。 小兵收回目光,抬头望向了敞开的青铜大棺。 此处距她……已不足十步远, 而这段距离,他好像走过了数十年之久。 小兵忐忑地迈步前行,他那早已波澜不惊,随身而死的内心,在这一刻却无法控制地悸动了起来。 一步一步,小兵来到了棺椁旁,看见了躺在里面的安平公主。她面容祥和,身躯没有一处腐烂,就宛若沉睡了一般。 尘封数十年的墓穴,灰尘飘荡,他立于棺椁旁,双眸看着安平公主的脸颊,看着她头上插着的玉簪,以及脸颊旁摆放着的风化腐朽的桃糕。只一瞬间,他脸颊上的每一块肌肉、皮肤……便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 大悲无泪,自古红颜多薄命,岁月最是无情, 春去冬来,不知几个秋,这黄土已埋绝代风华。 小兵站在棺椁旁,声音颤抖道:“你我二人虽然从未挑明心意,但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一日,你差人送信去蜀地,我既收到了,自然要赴约。” 他就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这次赴京,我没有饮酒,也没有沿途欣赏风土人情。骑在马上,双耳中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双眼中也只有笔直的前路……。” “不多日,我赶至京都,内心欢喜极了,准备与你通信,接你离开皇宫。却未料,我还未曾写信,那首辅之子王瞳便找到了我。” “他问我,蜀地剑仙,天下第二,能否战胜这京都城外十数万兵丁。我答,不能。但来京是为了赴约,纵有雄兵百万,我自敢拔剑。” 他的声音逐渐平静,就像是在追忆着一段至死也不能忘却的回忆。 “他又问我,那你可能战胜这神州内外,多如牛毛的反兵。我不知他是何意,便没有回答。” “王瞳笑着又说,靖国早已腐烂不堪,覆灭只在眼前。这放眼天下,他王家保不了靖国,却能保你性命,保你皇家之人安危。我此刻若是拔剑,则是两人身死之结局。而他从我这里取出你我定情信物,也一样可以蒙骗与你,我没别无选择……” “于我而言,这国破家亡之际,男儿尚有骨气和血性,那死便死了,我不怕。但我怕你死,我更怕你见皇宫内外,尽是家族之人的浮尸时,会悲痛万分。” “我不忍,便问,如何保你性命。” “他说,你倾心于我,不愿与王家联姻。我若可以让你死心,两家结合,王家自会保你。” “我便取出你送我的玉簪,放在桌上说,你见此物,必会死心。” “他又说,你看到玉簪时会以为,这是他从我这里抢来的。我便答,你寻三辆佯装装满财宝的大车,我自南门招摇过市地离去,你便会死心。” “他应允,我欲离开。” “走到门前时,王瞳却突然喊我停步。他说,他不喜武林众人,称我为蜀地剑仙,天下第二。我生性狂傲,应该受到一些教训。” “我问,你想作何?” “他答,没了拿剑的手臂,剑仙还是剑仙嘛?” “我问他,手臂给你,能换些什么?” “他说可换你皇兄的性命。” “我告诉他,剑道,不在躯壳,在意。随即,自断右臂离去。” 话到这里,小兵双眼涌出泪水,声音颤抖:“……我……我一生,从未失信过人,却唯独没有赴你之约。我来了……却晚了数十年。” 说完这句,小兵低头,头盔掉落,却是满头白发,苍老不堪。 他的身躯趴在棺椁之上:“我若能提前知晓,今日之景,那一日,我定拔剑战于京都。即便让你看见我死在万军之中,也不愿看到你在墓中描绘的我……也不愿意听你讲那句……一人雨中行,孤人入孤坟。” 悲恸的哭声在墓室中响彻,小兵单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棺椁上打开,几块桃糕静静地摆在中央。 他将桃糕一块接一块地放在安平公主的枕旁…… 不远处,任也全力凝神,正在接受引导,感知着清凉府的每一寸土地。 …… 峡谷道外。 朝廷大军重整旗鼓后,左玄望着深不见底的一线天,摆手喊道:“击鼓,依计行事,前军向前挺近。”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彻,排在大阵前列的步兵,开始缓慢向前移动。 峭壁之上,杨南看着密密麻麻而来的敌军,立马喊道:“准备迎敌,他们来了!” 山谷中,原本坐在地上唱着歌,聊着天的守岁人们,全部站起身。 “妈的,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刘纪善看着峡谷道外,活动了一下手臂、脖颈,轻声说道:“万万没想到,老子这邪魔外道之人,竟然能和一堆守岁人并肩战斗,不可思议啊!” “同志,你姓龙不?”唐风扭头看向他,非常红地问了一句。 刘纪善虎躯一震,缓缓点头:“确实是姓龙。” “姓这个就没毛病,就该干。”唐风大吼道:“兄弟们,接客了!” 峡谷道外,十几名令旗官举旗,战鼓被猛猛击响。 左玄大吼道:“后军火炮阵列,给我轰击峭壁!进军!” 一声令下,建制完整的朝廷大军后军阵列,一排排拥有简单神异的红衣大炮,冲着峭壁两侧就开始轰击。 “轰隆!” “轰轰!” “……!” 霎时间,山体尘土飞扬,山石崩飞,抬头望去,只见一片火海。 峭壁上的青州卫伏兵被压得不敢抬头,只见朝廷阵中前列,有一将领,手持长矛,大喊道:“进攻!” “踏踏……!” 缓慢移动的兵丁们,开始举着长枪冲锋,甲士如林,浩荡不绝。 决战开始了。 …… 安平公主墓第九层。 任也目前处于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之中,他明明坐在深山的墓穴之中,却能清晰感知到清凉府城的每一寸景象。 这里的建筑,这里的人,他都能看见,甚至能察觉到土地上爬动的蚂蚁,牲畜圈内歇息的家禽、马匹…… 他的意识仿佛与这座古城彻底融合,相连…… 并且这种恐怖的感知之力,还在扩散着,蔓延着…… 很快,向南辐射的意识,竟然达到了极限,无法再继续扩散前行。 他感知到,清凉府最南侧的边缘处,有着绵密的白色雾气,遮挡住了外面的一切,他无法看清,意识无法穿透这层雾气。 雾气就像是一道突兀出现的墙壁壁垒,外表光秃不平。 从任也的意识视角来看,就像是有仙人活生生的将清凉府一拳击碎了,它虽然还与“周遭之地”相连,但却是一个残缺的个体。 直到这一刻,任也才清晰地明白过来,星门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那白色雾气,应该就是隔断清凉府与其它星门的壁垒,而壁垒之外,便可能是更高阶的星门,更广阔的天地。 到了这一步,任也心中也有疑问。 这清凉府星门的面积,是固定的嘛?是不可增长的嘛?星门之间能相互融合或“吞噬”嘛? 如果能,它又能增长到何种规模? 细细一想,任也的大脑中,瞬间有一种天高地阔,疆土无域之感。 意识还在继续扩散,辐射向了一线天战场。它掠过每一寸土地,连随风摆动的草木的律动,都逃不过它的感知。 但是这一刻,任也还不清楚,那坐在砀山关上的徐老道,浑身的星源气息正在减弱。 任也的意识辐射每增长一分,徐老道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就少一分。 二人之间产生的某种联系,非常玄妙……就像是,处在一个交接的过程当中。 砀山峰顶,徐老道盘腿而坐,逐渐察觉不到清凉府府城中的一切,也不再能看透安平公主墓内的景色,双眼和意识,宛若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他的内心十分欣喜,却也有着不舍。 不知道多少年了,他在这里“诞生”,就像是被囚禁的小鸟,渴望看见外面的世界。而今日,真面临要离开,也难免会有些惆怅。 ……………… 亲爱的朋友们,这章写情,投入得久了一点,抱歉哈!明日更新必然准时!继续求订阅,还没有到极限,还能冲刺。 第一四五章 请剑,还恩 子时过半。 峡谷道外,旌旗猎猎,喊杀声震天。 朝廷大军,如遍地蝗虫一般,再次杀向了一线天。 草原上,左玄骑着高头大马,立于中军阵中,正频繁下达着将令。 他命令三百骑为一纵,由经验丰富的百户官统领;再令百户,分十骑为一小旗队,每旗队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分批次向一线天内发起冲锋。 此举,并不是为了一举冲破清凉府守军,而是用人命在探路。 一批批骑兵冲入峡谷道中,只肆意奔袭,却尽量不与任何守军接触。只要马还能跑,人还有意识,就尽量向前。 峡谷道上方,杨南摆手吼道:“快,大家投放燃火之物。” “嗖嗖嗖……!” 一根根被点燃的火把、易燃之物,以及各种燃火的箭矢,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火物坠落在地,点燃了尸墙上的猛火油。 一时间,大火骤起,形成了一面面横着贯穿峡谷道的火墙。 “嘭嘭嘭……! 谷道中,一批接一批的战马,如飞蛾扑火一般,接连撞在尸墙上,撞在绊马索上……那战马上载着的士兵,都在哀嚎中坠地,浑身燃着大火而死。 如此反复冲击,敌军的骑兵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冲越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守岁人提前设置好的障碍,便被清理了大半。 期间,埋伏在峡谷道中的守岁人,也曾偷袭阻拦,但草原外的大连珠炮、红衣大炮等攻城器械,也迸发着神异光芒,无差别地覆盖着谷道。 待一切铺平垫稳,朝廷大军便一举压上,一万余人率先冲出一线天,与守岁人进行生死搏杀。 同时,朝廷阵中,也有六七百名天监司的妖道,燃起乘风符箓,一同腾空而起后,便开始帮助下方兵丁,用各种符箓防御峭壁之上的守军投掷下来的巨石、金汁等物。 天监司的妖道们,都是大批量“生产”的朝廷鹰犬,人数虽然众多,但自身的神通,却并没有通过个人修行和感悟提升多少,很多人,也都是靠着符箓展现神异。所以,他们是没办法登上高耸的峭壁,更不敢冲入阵中厮杀,只能盘旋在半空中,作为掩护进攻的一支特殊部队。 如此进攻,朝廷大军开始缓慢的向前挺近,而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守岁人一方,也逐渐感觉吃力,不少地方都出现了防守的真空地带。 …… 峡谷道外。 左玄正频繁下令,稳扎稳打之时,阵左侧的大军,却突然出现了一片骚动。 从黑笼堡而来的三千混乱阵营玩家,此刻已经坐不住了。他们在进入清凉府星门后,竟然没有参加过任何战斗,一直聚集在三军后面当“观众”。 这特么谁能受得了? 要知道,大家都是有星门任务在身的,这一旦进攻失败,那自己将会遭受到非常严重的星门惩罚。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抱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心态,来到这里是为什么? 那为了要拿混乱阵营各组织给出的巨额奖赏啊,那是想往上爬的啊! 来这儿什么都不干,就光罚站嘛? 此刻距离终局之战的结束,就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啊,而这三千神通者竟然还没有上场。 朝廷大军的统帅,是傻缺嘛?脑子装大便了? 脾气暴躁,执拗,连黑笼堡房东都敢骂的混乱阵营玩家,可不会像守岁人那样听令。 他们看不懂朝廷大军的进攻策略,直接急了。 三十多名混乱阵营玩家,直接从左侧冲入阵中,站在保护主帅的阵列外围,大声喝骂:“你tm会打仗嘛?” “你脑子装粑粑了?这么多神通者放在后面不用,就让兵丁过去送死,我们要什么时候能入清凉府?” “说话啊!你在那儿骑个马,一动不动的当王八?” “……!” 污言秽语的怒骂声,连成了一片。 起初,左玄根本不予理会,只关注着战场,但对方人越聚越多,而且逐渐与那些保护统帅的兵丁发生了肢体冲突。 “驾!” 左玄拽着缰绳,骑马直接冲向左侧阵列。 “他过来了,过来了。” “那个狗头丧脑的总兵,今天你要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子直接往你祖坟上尿尿!” “……!” 一群人指着奔袭而来的左玄,骂骂咧咧地喊着。 “聿~!” 战马停在了阵中,左玄身披重甲,一手扯着缰绳,腰杆笔直地坐在马背上。 人往这一戳,一股难以言名的压迫感,便逼向了那数十名混乱阵营的玩家。 “谁辱骂本帅了?”左玄眯眼扫过众人,声音平淡地询问。 “老子骂你了,怎么了?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参战?”一名领头的壮硕玩家,见自己周遭站了不少同伴,顿时来了底气:“这tm就剩下不到两个……。” “嗖~!” 对方的话还没等骂完,左玄双脚踩着马镫,突然腾空而起。 “仓啷~!” 随之冲起的,还有一把寒光烁烁的斩马刀。 “轰!” 那名玩家见左玄腾空而起,右手拖拽着长刀向自己扑来,立即展现出了神异。 “嘭!” 一刀落下,寒光乍起。 那玩家身上爆发出的神异,被瞬间砍碎,如点点星光向四周飘散。 “噗!” 斩马刀继续下落,那名玩家的身体,自天灵盖裂开,自裤裆而止,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 肠子肚子流了一地,鲜血将周遭数十人,都喷成了大花脸。 “刷!” 左玄只在空中点了点脚尖,便抽身返回。他落于马背上,收刀:“还有谁想辱骂本帅?” 混乱阵营的玩家虽然没什么素质,但却不是傻缺。 左玄只出一刀,他们便知道自己这群人……恐怕无法战胜这位统帅。更何况,旁边还有不少兵丁和将领。 一语出,阵中再次变得安静,那群来兴师问罪的混乱玩家,此刻全都眨巴着眼睛,一问一个不吱声。 左玄抬着马鞭,指着那群混乱玩家说道:“人在阵中,便要听令。本帅不管是谁招募的你们,敢乱我军心者,老子先砍了你们,将尸体挂在悬崖峭壁上。” 阵中依旧安静,一骂一个不吱声。 如若不分立场,不分阵营,这左玄之勇,以及其沉稳且果断的性格,用兵的韬略,倒是一位难得的帅才。 “驾!” 左玄不再搭理那帮玩家,只骑马返回。 他扭头看见,峡谷道中的一万兵丁,都已冲入一线天。这说明……清凉府的守军已力竭,无法招架这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左玄骑着大马,扬鞭喊道:“除后军压阵的兵丁外,全军冲锋,杀入峡谷道。本帅说到做到,打下清凉山,我便屠城。” “除后军压阵的兵丁外,全军冲锋,杀入峡谷道。左总兵有言,打下清凉山便屠城。” “杀!” “杀!” “……!” 中军之将,全部统兵出阵,大军如连绵不绝的海潮,涌向了一线天。 …… 峡谷道中。 诸葛诛妖弩已经破碎,神武大炮也打得弹药一空。 两侧峭壁上,准备金汁、巨石,以及各种燃火之物,也基本被投放一空。 敌军太多了,密密麻麻,就宛若一群消不灭,杀不尽的蚂蚁。 先前,守岁人都已经有过一轮防御了,配合着峭壁两侧的伏兵,坑杀了一万四千敌军。 战至此刻,大部分守岁人也已经力竭,就连唐风、李彦、刘纪善等人,身躯周遭浮现的星源力,都变得十分浅淡。 峡谷道中央位置,许鹏扭头大吼道:“真的守不住了,怎么办?!” “守不住也得守!”杨南一边展现神异杀人,一边呼喊:“如若让大朝廷大军冲过峡谷道,那前面就是一片平地,不足一刻钟,大军就会涌向清凉山。那光凭我们这点人,想要拉扯回防是不可能的。死战,死也得死在峡谷道!” “干就完了!” 刘纪善的前朝玉玺,已经打得光芒暗淡,全身尽染敌血,瞧着非常狼狈:“都走到这一步了,大家能做什么就做什么。放他们过去,全得死。” “阿弥陀佛吧!”李彦擦着脸上的血,扭头看了一眼清凉山:“希望……没白忙活吧。” “轰轰轰……!” 就在这时,山顶上百名天监司妖道,一同施展燃火符,一枚枚火球如雨点一般砸在山谷中,发出沉闷的巨响。 山石崩裂,宛若大地都在摇晃。 …… 安平公主墓第九层。 山体震动,些许灰尘从棚顶飘落,落在了安平公主的脸颊上。 那对着安平公主轻语的小兵,听到动静后,才幽幽地回过神来。 他端坐在棺椁旁边,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安平,有人送我至此,我也需兑现诺言。” 言毕,那小兵竟然站起身,迈步走到了被气运和星源包裹的任也身前。 任也瞬间感知到了他,心中非常疑惑和忐忑。 他要干什么? 那小兵站在任也身前,抬起单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突然半弯着腰行礼,轻声道:“恩人,蜀地李慕请剑。” “轰!” 当那小兵说出自己名字时,一股锋利至极的剑道威压,自他瘦弱的身躯中冲天而起,直奔天穹。 当年李慕一剑北来, 于五万敌军阵列前, 斩天下第一剑客黄梓。 今天,他魂归残袍,再度复生。 以白骨为躯,残剑为脊,徒步来至公主墓中,欲报重生赴约之大恩。 他要请剑,重归那天下第一! 话音落。 现实世界中,此刻已满头白发的任大国,端坐在椅子上,双眼凝望着桌面上摆放的纸笔,突然弯腰。 “刷!” 这时,桌角摆放着的那个独臂男子手办,突兀间闪烁起了耀眼的光芒。他左手握着的剑体生辉,一袭白衣猎猎作响,腰间的酒葫芦摇晃…… 只一瞬间,手办宛若活了一般。 任大国弯腰,拿笔在纸上写道:“ 我叫任大国, 我是一名不入流的落魄中年作家……” 第一四六章 一位落魄的中年作家(上) 我叫任大国, 我是一名不入流的落魄中年作家。 在小也六岁,庆宁三岁的时候,我离婚了。 我记得,签离婚协议的那天,下着小雨,我和她在商场里买完东西,就在一楼的咖啡厅避雨。 那天,我状态很不好,一直没怎么说话,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又被退稿了,我到底写的哪里有问题?而且,身体也不舒服,腹部总是隐隐作痛。之前去了医院检查,但结果还没出来…… 我表现得很沉默,但这一点也不奇怪。 对于一位中年男人来讲,工作和收入,就是撑起腰板的脊梁。人混得不好,总会表现得很沉默。 不过,令我很奇怪的是,那天她竟然也很沉默。这挺反常的,因为在婚姻的最后几年中,她给我的记忆都是很忙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发着信息,打着电话。 一杯热饮喝完,室外的小雨还没停。 她突然跟我说:“单位有一个不错的机会,我要去国外。我们……离婚吧。” 我懵了,心里有一种既意外,也不意外的感觉。 结婚前,我们同处一个起点,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结婚后,我选择了自由职业,在家写作,而她却选择在外企一点一点打拼。 一个节奏总是很快,一个总是很慢。 再抬头时,她变成了外企的区域负责人,而我一事无成,没名也没钱。 报团取暖,变成了一枝独秀,婚姻关系失去平衡,离婚也正常…… 她明显是有准备的,说完话,就从包里拿出了离婚协议。 我不想表现得很惊慌,很卑微,因为我知道,她是一个遇到事情,会先在自己脑子里想无数遍的人,心里一旦有了决定,很难更改。即使那天我跪下求她,也挽留不住什么。 我自认为很冷静地问她:“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话音落,她有那么几秒的些许停顿,似乎在思考。 我立即说:“你平时太忙了,去国外还要拼,也没时间管他们,两个孩子还是跟我吧。” 她又停顿了几秒:“那我出抚养费,净身出户。” 我倔强地说:“不用抚养费,他们姓任,我能养。” 她听到我这么说,脸上流露出了很不满的表情:“任大国,为什么你可以做到,天天被出版社拒绝,却又活得这么倔强呢?!” 我很窘迫地看着她,轻声问道:“那我给出版社跪下,他们就能收我的稿嘛?在这一刻……我服软,还有用嘛?” 她扭头看向窗外,没有回我。 …… 婚姻,真的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事务。一张纸,可以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极尽亲密;而另一张纸,又可以将这种亲密顷刻间斩断,从此相逢是路人。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她晚上就要走。 原本我们约定好,中午一块去幼儿园,接小也和庆宁出来吃个饭。但临到幼儿园门口了,她却不敢下车了,只躲在车内看着两个孩子哭。 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她那样哭过,甚至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掉眼泪,也只请了一天的假。 我真的能理解她的心情,此刻想走是真的,对孩子的爱也真的。 人这一辈子,有人活父母,有人活孩子,也有人活钱活权,活自己。这种种选择,本身谈不上哪个更高尚,哪个更卑劣,也没有对错一说。 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就譬如我……一直扑街,还tm一直想写。 离婚了。 我本以为是一个中年男人的重生……但没想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走的那天,我接到了两张纸。 一张离婚证。 一张医院的诊断书。 肝癌中期。 我再三确定,但这真tm的不是重生,是要我托生。 那天傍晚,我如行尸走肉一般,从幼儿园接俩孩子回家。 路上,他们问我:“妈妈是又出差了嘛?” 我大脑嗡嗡作响,双腿都使不上力气,但还是幼稚地骗着两个幼稚的孩子:“对,她出差了,去挣大钱了,不出意外,你们以后就是富二代了。” 两个孩子并没有多高兴,尤其是还不到四岁的庆宁,她一直低着个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的这两个孩子,小也确实是更傻一点,也好骗一点;而庆宁看着憨乎乎的,很开朗,可实际上她的性格很敏感。 那天傍晚。 我坐在破旧的椅子上,一边笑着应付着聊闲篇的邻居,一边用手紧紧地捂着裤兜里的离婚证和诊断书。 癌症!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我看着两个孩子在小区院中,与一群小朋友玩耍,神情恍惚,万念俱灰。 他们还这么小啊! 我要是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这俩孩子的命,真的是太苦了。生在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母亲事业有了起色后,就买了一张单程票,哭着走了;而父亲一事无成,既没背景,也没什么经济能力……现在连命也要没了。 我tm活得太狼狈了,就像那天下雨时,那群在室外无处可躲的流浪狗,故作欢快地奔跑,任凭大雨倾盆。 晚上俩孩子睡觉了,我就一个人站在阳台,喝着啤酒,吃着花生米,看着万家灯火明亮。 我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被癌症击垮,直接颓了,然后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地等死。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对于这个家庭,我虽然不曾索取什么,但同样也没有贡献什么。 还好,还好…… 老天爷还给我留了一点时间,我可以竭尽所能的为孩子做点什么,多赚钱,多疼他们,让他们感觉到幸福,这便足矣。 等我死后,前妻应该也会回来,把他们接走吧? 一定会的。 …… 往后的一段时间内,我没有去医院化疗,也没吃药,但生活作息变得更加自律了。 早晚接送孩子,开始学做饭,他们喜欢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在工作上,我也不再执拗,只要甲方给钱,我什么定制题材都敢接。 擦边的,皇的,暴力的,恐怖的……只要价格到位,那底线你来定。 我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儿子攒出来婚房,给女儿准备好陪嫁的礼金。 但我就是不想停下来,我能攒一分,就给一分……我就是想给他们全部、所有。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外面下着暴雨,小也发烧了,烧得浑身疼。 在生病的状态中,孩子很脆弱,他想妈妈了,很委屈地哭着问我:“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离婚时,我忍住了。 确诊癌症时,我也忍住了。 但那天小也生病,我真的忍不住了,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再拼命地给,再努力,也给不了他们母爱啊。 我真的很自责,觉得自己太自私,太任性了。 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搞自由创作,如果不是我非得要干这一行,那当初我和她一块进外企,步伐一致地努力工作,或许现在的家庭情况要好很多。婚姻关系也会保持平衡,我们可能也不会离婚…… 两个孩子,也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妈妈的疼爱。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或许……我会放下笔,不再写作吧。 小也发烧三天,打了三针,病好了。但从那天开始,他见到我哭过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妈妈的消息。 庆宁,也是一样。 妈妈两个字,从那天开始,似乎就是这个破碎家庭,很默契的规避话题。 …… 时间一晃,过了三个月左右。 我在一个扑街作者的qq群中,收到了一条私聊消息。 对方是一位中年男人,自称姓徐,是一名职业的网文编辑,他想找我约稿,价格给的也很不错。 钱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只简单聊了一下,我就应下了这事儿。 第二天,我们约在小区外的一家面馆中见面。谈话间,我总觉得这个徐编辑有点面熟,之前好像见过他几次。 细想想,好像是在小也的幼儿园门口见过他,或者是……在小区内的儿童广场? 我真的记不太清了,就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也在附近住啊?” 他愣了一下,笑着说:“对,离得不远。” 起初,我以为这个老骗子,是住在附近小区的邻居,但后来我慢慢发现,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确实在幼儿园门口,以及儿童广场出现过,只不过……那是为了观察我儿子。 从后来的种种事件中,我慢慢推测出了真相。 徐编辑属于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叫清凉府。 清凉府中有一座大坟,坟中安葬着亡国公主。但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一位天外来客入坟,令其产生了巨变。 坟不再开,只等机缘到时,迎一位天赦入命之人。 徐编辑感知到了这一切,便使用自己的独特神异,离开了清凉府。他心中充满好奇,想提前寻到那位天赦入命之人,暗中偷窥一下。 没错,他要找的那位天赦入命之人,就是我儿子——任也。 但他在暗中偷窥我儿子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了我的职业,一位不入流的扑街作家。 恰巧,由他掌控的清凉府内,虽然有历史背景,以及一些故事的骨架,但却没有细节设定,没有完整的任务脉络。 这个老骗子很懒,也不爱动脑,而恰巧……我很便宜。 所以,他灵机一动,便想让我帮他填充故事,填充设定。 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些隐情,只以为突然来了个稳定的大活,能让我多攒一些钱。 从那一天起,我们长达十几年的合作便开始了。 他会给我故事大纲,故事背景,以及一些不能被更改的故事脉络和人物,而我只负责填充细节,缝缝补补,令其变得完整。 我给他写过很多东西,什么荒野中的孤坟,枯井中的哭声,南疆战场的未亡人等等…… 这些故事和任务设定,虽然都是很简短的,也不完整,但是对于我个人而言,心里却非常喜爱。因为我发现,这些故事的背景,都是来自于一个叫清凉府的地方,而且每个故事之间,都会有微妙的联系,并且逻辑严谨,前后呼应。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很佩服徐编辑,感觉他真的是行业内,百年不出一位的天才。 这是何其强大的大脑,才能想出这么多草蛇灰线的故事? 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因为这些故事根本就不是他想的,而是真的在那个世界中发生过。并且,在故事塑造上,他也蠢得流口水,说话非常业余…… 不过,我写得很认真,也很专注,每每填充完一个故事后,竟会有一种浑身舒泰的感觉。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找到令自己兴奋的题材后,产生的心理作用。 但后来发生的事儿,却越来越离奇荒诞…… 写了一段时间后,我之前每况愈下的身体,竟然逐渐变得有活力,精神力旺盛,甚至连腹部也不疼。 而且,每天晚上我都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在梦中,我反复出现在不同的世界中,清晰而又真实。 我以为自己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就又去了医院做检查。 但医生告诉我,你精神可能确实有点问题,或许得了臆想症……但你没有癌症啊,是不是误诊了? 我懵逼了。 又跑了三家医院检查,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没有癌症,或者说,我的癌症莫名其妙的痊愈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当晚回家就炒了四个菜,喝了一顿大酒,顺便打了一顿跟同学打架的小也。 那天晚上,我没有做梦,而是在酒醉后,躺在床上发呆。 恍惚间,我看到一点星光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它慢慢铺开,变成了一道扭曲且不规则的门。 人生各有精彩,也许在前半段,也许在后半段。 人过中年,落魄半生的我,在衰到极致后,在被拒绝了无数次后,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人生机遇。 从那天开始,我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星门玩家。 我的传承职业是——学者系,隶属于自由阵营。 我最初的阶段称谓叫——特邀作家。 往后的岁月里,我不光在给老徐写稿,还有很多高位格的门眼都曾找到过我,帮他们填写故事、设定等等。 这群家伙都很懒,也不知在各自的星门中存在了多久,反正早都对这种“创作工作”感到了厌烦,而这恰巧成全了我。 我是学者系的特邀作家, 除了游历星门,通关任务得到的奖励外,只要我从事星门的创作工作,并得到门眼的认可,那结算时,也会得到巨额经验,以及各种奖励。 这令我提升很快,也一不小心,就被各种玩家组织盯上了。 在三年前的那场争夺之战中,我在无意中影响了胜败的结果。 最先找到我的,是朱雀城中,那位坐在望月阁阁顶的人。他想让我加入守岁人组织,但被我拒绝了…… 那个老家伙退而求其次,想让我跟他展开“合作”,暗中透露一些高位格星门的信息给他。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tm可是有职业操守的作家啊。 后来,他实在给得太多了,合作只能被迫开始了…… 他也是个很孤独的人,我们时常通信,慢慢就成为了朋友。 诈骗商会的那个“奸商会长”也找过我,拉我加入,甚至还许诺给我一个副会长干干。理由是,学者系本就属于自由阵营,他有能力也有财力,让我走得更远,更自由。 官方组织的大腿,我都没抱,我抱你一个奸商的?疯掉了?! 我拒绝了他,但那个奸商是个话痨,有事儿没事儿的就骚扰我。 我们也保持着联系。 后来庆宁也……呵呵,那个小家伙还以为我不知道。哼,殊不知,你过二阶段任务的关键道具,都是你老子给那个奸商会长的,再由他转交给你的。 看在庆宁的面子上,我成为了诈骗商会的荣誉副会长。 小也在第二幕出门时,我知道庆宁有些坐不住了,她想帮一帮自己的哥哥。 可有爸爸在,又何须你去以身犯险? 我联系了那奸商老头,在一阵讨价还价中,他决定卖货给守岁人,顺便也帮我把庆宁按在了椅子上。 哦,对了。 黑笼堡的“房东”,灵修会的“造梦人”,路边狗的“不详者”,也都曾派人找过我。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我拒绝了之后,这帮疯批竟然用孩子来威胁我。 没办法,我用了三张纸,把这些登门的人,全都写死了。 …… 在独自成长中,我逐渐拥有了三个很特殊的能力。 那坐在阁楼上的傲娇老头说,这三个能力……只比他差一点。 那诈骗商会的奸商也说,这三个能力,稍微有点牛逼,但对我而言,却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宿命感。他说我是瑜,他是亮。 我说,你那一根毛都没有脑袋确实挺亮的,像灯泡。 他不服,便把自身阶段压制到跟我同级,然后,我俩找了个宽阔的地方打了一架。 打完后,他说:“我决定了,你我共同明亮。” 他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有趣的人,可以当朋友的人。 我成为玩家的那一天,便得到了一件成长性的传承道具——一本由羊皮纸包裹的本子,它叫《答案之书》。 目前有关于它的能力,我可能连百万分之一都没有参透。 不过,我的三个能力,都与这本书有关。 我的第一个能力叫——“叙事”。 我从答案之书上,扯下一张纸,写一个“叙事”,它就会在现实世界中发生。 听着很神奇,很玄妙,但这个神异能力,却有着颇多的限制。比如,“叙事”必须符合逻辑,符合自然规律,符合当前场景和人物等等。 你写一艘宇宙飞船,砸在了地球上,它就不可能发生;你写两广地区,突然下起了大雪,那自然界也不会响应,反而会排斥…… 这是一个考验观察力的神异能力,你需要用双眼,随时捕捉当前的场景和人。所以,有的时候,我的表情会看着很木讷,但其实我是习惯性的在观察。 那天我离开朱雀城,和守岁人吃面时,有一个小子一直跟着我。所以,他的脚才会陷在“腐朽风化”的下水道中,爱看手机的司机,也没能握住方向盘…… 这一切,都符合当前的场景和人物。 那天,我可以杀了那小子,这真的很简单,甚至他在靠近我时,就会一命呜呼。 但我没有那么做。那个小子身上有着一股很衰的气息,但却并不邪恶。 我只想逼他展现出神异,在暴露自己后,被迫离开。 我的第二个能力叫——“角色”。 我可以在一个完整的作品中,塑造出一个角色人物,并把他写活,真正地出现在现实世界。 家中,我书架上摆放着的夕阳武士、女道士、佛陀等等,都曾是我呕心沥血,一笔一笔写活的角色。 他们会以手办形式存在,并可以在我的召唤下“活过来”。 当然,这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写活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角色,这很难,极难! 必须要故事完整,也要与故事中的人物产生强烈的共鸣感,更要塑造他的一生。那个感觉非常玄妙,无法用言语表达,尝试一百次,一千次,可能都不会成功。 我管这个过程,叫做“赋灵”,赋予角色灵魂。 写一个死了的人,死而复生,这是逆天道而行。 我能做到,但却要付出极重的代价。 复生之人,绝不可能长存于世,他只能短暂的存在。 而我,却要以星源力,以生命力为代价去供养他…… 这个神异能力,我用过两次。 第一次,是初次掌握这个神异能力的时候,我用在了父母身上…… 那段时间我很迷茫,因为我要过决定生死的阶段任务,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为孩子安排未来,我很迷茫……我很想念自己的父母。 第二次,我用在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的身上。 这一次,我心中有了决定,为的是我的儿子。 所以,小也在经历第二幕星门任务时,我就去了朱雀城,见了那个穿着红袍的老头子。 他问我,还有多久。 我说不久了。 他问我,想干什么。 我说,我要在天道规则之下,藏一剑。 在朱雀城的那一夜,我进了大乾王朝的星门,去了青莲乡,找到了天下第一剑“李慕”的衣冠冢。 他最初是死在了上虞县外的战场上的,身躯破裂,被万马踏碎,只剩下一点点白骨,一件残袍,一把断剑。 写活他的过程很难, 我耗费了磅礴的生命力、星源力,才令他复生,能去安平公主墓赴约。 他应允我, 这人生最后一剑,请人皇归位。 离开前,我从青莲乡带走了一些桃糕,庆宁说……蛮好吃的。 …………………… 此章六千余字,从凌晨四点开始写,晚上没更了。明天估计也是万字大章,收束伏笔的阶段,大家耐心等候哈。第一卷快结束了。 第一四七章 再见,作家(下) 在青莲乡“复活”李慕后,我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因为那时小也还没有通过清凉府的第二幕任务。 这一幕真的太难了,我不知道他能否通过考验,心里真的担心极了。那几天我把自己关到房间中,不愿出来……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小也儿时的模样,穿着警服的模样…… 那天老徐问我,是不是骗了他。 我没否认。 没错,在清凉府这个星门上,我确实是有私心的。 起初,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把小也从监狱里捞出来。 他还那么年轻啊,不应该为了那两个杂碎,在监狱中腐烂,发臭,他应该站在阳光下,开朗且自信地活着。 与我而言,星门邀请玩家的机制是不可揣测的,是非常随机的,人力极难影响。 但我为大量门眼干过活,在这方面经验比较丰富,我隐隐能感觉到,星门的邀请机制也是存在一定逻辑的,而且有一定关联性。 我想试着掌握这种“关联性”,用一个非常复杂的计划,令守岁人注意到小也。只要他沾上了神异事件,那必然会被组织从监狱中营救出来。 当然,这种计划是极难的,我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和一个合适的星门。 那时候,我也在想,要不要去求求奸商会长,或是傲娇的红衣老头帮忙捞人,他们应该能做到,而且大概率会给我这个面子。 可站在我当时的视角来看,我是不太愿意让小也暴露在各种组织的视线中的,因为一旦外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那日后,他可能就要被迫干一些自己不想干的事儿,处处受到牵连。 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决定这个事儿,还是要自己偷偷干。 但是! 我万万没想到,就在计划逐渐完整,并准备实施的过程中,老徐却再次找到了我。 他要我帮忙填充清凉府的星门任务,而我在汇总各种信息后,却发现……这个星门正在等我儿子,等任也!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星门为什么在等小也。 但我瞬间就意识到,老徐最初接触我的原因,其实是想暗中观察小也。这应该也与清凉府星门有关,与传说中的人皇有关。 事情突然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我的计划也不用执行了。因为按照老徐给的信息来看,小也必然会成为星门玩家,而且大概率是稀有传承。 所以,老徐的活儿,我必须接,因为我要帮我儿子…… 即使被星门的天道规则惩罚! 即使粉身碎骨,湮灭在大道之中,我也必须要这么做。 很快,小也便被守岁人从监狱中提走。这事,我当天就知道了,并联系了朱雀城的红衣老头,将清凉府星门的故事,毫无保留地讲给了他。 红衣老头很重视,于是闫多多强势介入,开始密切关注小也。 而小也在结束了第一幕星门任务后,便回到了家里。 这个不孝子骗我说,是原单位找他办案,临时把他从监狱里提出来了。他演得真的好卖力,好像那么回事儿……但殊不知,奥斯卡影帝的虚名,我三年前就在那场争夺战中拿到了。 他回到家中后,我便故意跟他说,自己目前在创作一个古风题材的定制文,并将内容掐头去尾,稍作删减,只让他感觉到,这个故事与清凉府中发生的故事很像,让他产生一定的兴趣和怀疑,但心里又不能确定。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星门中的天道规则无处不在,也深深地影响着现实世界,我没办法直接给他开挂,让他轻松走向胜利。 我只能铺垫和引导,且必须规避天道的监视。 所以,我想让他对我产生怀疑,产生兴趣…… 他回家的当天晚上,我故意说,有个编辑要找我聊那个古风题材的本子,大概要工作六天,而这个时间,几乎与小也要回清凉府星门的时间一样。 果然,他上钩了…… 当天晚上就尾随我,跟到了公寓楼。 原本,我只想让小也知道这个地方,并记住,然后在他进门之前,我会通过老徐的手,将第二幕中最重要的信息,委婉地引导给他。 我当时猜想,这样干,大概率不会被星门的天道规则排斥,也不会遭受到生死惩罚。因为老徐是门眼,是天道规则的化身,如若我的小动作已触犯了星门底线,那他便会本能地抹除,星门中有关于泄露信息的一切,甚至是记忆。 但我还是想简单了,我尝试过不下上百次,想以文字、口述,或是录音的方式等等,将信息委婉地留给小也,但是都失败了。 为此,我甚至遭受了星门的警告,记忆力出现了一点问题…… 与星门的天道规则博弈,这真的太难了。 就在我,准备换个方式尝试时,一个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契机来了。 铃铛会的那个贺先生,带着一群送人头的小喽啰,来到了沪上…… 他们竟然想绑架我,还想绑架庆宁!这真的是……太奈斯了。 那个小贺,之前在三年前的争夺战中,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我对他的判断是,清澈中带着一点愚蠢,艺术中带着一点愚昧……萌坏萌坏的。 这群人可以利用一下。但是外面看管我的守岁人太多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我很难操作。 想了很久,我就找了个借口,故意引导外面的守岁人靠近我们的房间,并让老徐察觉到。 果然,老徐察觉到外面有玩家,心里很不爽,觉得自己被盯梢了。他只稍稍动用了一下神异,就抹去了我俩的气息,和我一块从6层,藏到了5层。 守岁人觉得我丢了,很自责,但这真不怪他们。那厚颜无耻的老徐展现神异……就等同于大人欺负小孩,哪能是那些一阶守岁人可以察觉到的呢? 离开6层后,我在一个玩家群众故意透露信息,引导贺先生等人找过来。 大战时,有一个孤魂野鬼曾经想帮助守岁人,也看了一眼,我和昏迷中的老徐。 这个鬼有点东西,他竟然能察觉到我们微弱的星源波动,直接被吓跑了…… 不过他也很聪明,我猜测,他或许意识到我和老徐是在演戏,所以又回来帮了我们一把,将我扔进了贺先生的戏台。 在戏台上,贺先生掉了一张纸。 机会来了。 我感知了一下信上的内容。 卧槽,竟然是假的! 我太了解清凉府星门了,只粗略感知了一下,就知道贺先生等人如果要将这个信息,交给清凉府星门中的同伙玩家,那对方是要被坑死的……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这么残忍,去骗那萌坏萌坏的小贺? 不过,我很喜欢。 这个给假消息的人,也是个擅长布局的货色。 我猜测,是那个鬼吧?他应该也是清凉府星门中的玩家。 我稍稍散发感知,并在混乱的战场中,略微动用神异,改变了信上的内容。 这封信的内容,主要是引导小也,要在献祭的那一关中主动跳池。 这非常关键,小也是否跳池,直接决定了他能不能拿回剑灵,能不能得到完整的气运。 如果错过,他必然就会身死,而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只不过,信的内容无法直白,直给,不然就会被天道规则抹除,被惩罚。 这封信的内容,必须要与清凉府的故事脉络,紧密相连,必须要合理;必须要只能提供线索,让玩家自己判断。 什么东西,能达到以上几个要求? 我跟老徐提了个建议,献祭那一关太过考验人性,过于违背安平公主的人生经历和性格,我劝他要多给线索。 于是,怀王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派去公主墓的11人中,有一个鬼魂返回给他托梦,说他们在第三关的时候全部身死,团队中缺少了一位有担当的人…… 老徐呆愣许久后,点头。 天道规则没有排斥,则计成了。 除此之外,我再不能给小也过多的帮助。 第一幕的存活,第二幕的考验,这都是他自己走过的。 老实讲,在他第二幕出来的时候,我内心除了松一口气外,还很欣慰,很自豪。 我的儿子, 我的女儿, 其实要比同龄人的起点低很多,他们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在情感上是有缺失的。 他们很少提及自己的妈妈,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他们心疼自己,也心疼我,所以从来不讲。 在经济上,我这个平庸的父亲,一个不入流的作家,能给他们的也少。 上中学了,同学们都开始补课,都开始去课外班的时候,他们去不起。 同学们去春游,去参加运动会,都是背着一包一包的零食,拿着零花钱和饮料。 但小也却跟我说:“爸,别买那么多,我不喜欢吃零食……我吃不了。” 我活了半生,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孩子跟我说的话,我能听不懂嘛……? 庆宁上高中的时候,整整有近两年都没有买过一套新衣服,用的电脑、文具,都是哥哥用过的。 她说她喜欢直播,我知道……她是穷怕了,兜里没钱,没有安全感。 孩子们。 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可能不会那么任性地选择自由职业。 我会试着经营家庭,经营夫妻关系,给你们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 走至今日,爸爸也等来了自己的宿命。 那是躲不开,绕不过的学者系宿命。 穷其生命,看一角未来。 复活李慕,会耗尽我所有的生命力和星源……我会死。 但我死后。 请不要火化我, 把我埋在昆仑山,我在那里买了一块墓,望月阁上的老头知道那个地方。 小也,庆宁。 请万万不要悲伤,你们绚丽多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不论我在哪儿,都会一直陪着你们,看着你们…… 如若有一天, 当乌鸦离开枯树, 当迷失者不再迷失, 当灾厄从深渊中挣脱而出, 当夕阳武士、女道士,立于我的墓前…… 当屋脊浮现,那一线光芒照在昆仑山,照在我的墓碑上, 当我身体内响起钟表转动的声响, 当一滴血穿透我的棺椁, 一只手,会推开尘封多年的黄土。 那时,我会自棺中醒来。 再见,孩子们。 再见,作家! 房间中,任大国写完最后几个字,浑身的星源力、生命力,便如洪水一般涌入那个白衣男子的手办之中。 “咔嚓!” 一声钟表齿轮停滞转动的声响,在室内微弱地泛起,像是时间走到了尽头。 第一四八章 出剑,各不相欠 年轮酒店的客房中。 瞧着苍老不堪的任大国,趴在了灯光昏黄的桌案上,双眼紧闭,身体一动不动。 周遭,星源力与生命力沸腾,如大江大河,滚滚涌向那白衣手办。 …… 清凉府星门。 朝廷大军此刻已经攻入峡谷道,从最初的缓慢推进,到现在已是越冲越快的局势了。 战至此刻,清凉府的数千青州卫守军,以及参战的守岁人,此刻都已接近力竭。那些带到关口的神异道具,防守军械等物,也早已弹尽粮绝了。 敌军的人数太多了,挡住了一波,还有下一波,这仅仅靠着一座没有关城的峡谷道,又如何能守住清凉府? 峡谷道中,血气浓烈,浮尸遍地,到处都是断兵残甲,与那一具具横七竖八,交叠而卧的战马尸体。 这战争一起,人命和马命,也说不上哪个更高贵,哪个更低劣,躺在地上任万军踩踏时,瞧着也没什么区别。 峡谷道靠近清凉府一侧的出口处。 一位匠人系的守岁人,手持一柄燃着火光的巨锤,在连续砸死两名敌兵后,才暴跳如雷地骂道:“清凉府星门的门眼,请听我一言。老子要跳起来淦你的麻麻!你是我见过最垃圾,最不公平的星门。对方的招募者比我们多六倍也就算了,竟然在兵力上也比我们多五六倍?!这种机制真的平衡嘛?我糙#¥@!” 怒骂声在战场中响彻,并迅速令其他守岁人内心共鸣。 是啊,他们心里也极其憋屈啊,甚至预见到了,自己将要死在这个战场。 但这489人敢来至此地,就曾预想过自己可能会牺牲。他们不怕战斗,但却怕没有结果啊。 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任也成功通关,拿到人皇传承,为华夏再争一位稀有。 可这峡谷道一破,那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一股莫名有些悲壮的情绪,在队列中蔓延。 就在这时,又是许鹏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要想没有意义的事情,也不要想我们全死在这儿,任务会不会失败。我们现在就做自己能做的,人不要散,能拖一会就是一会。请记住你来这里的目的!” “对,只做自己能做的。负伤的往后站,在队友的保护下进行攻击。”杨南也在不停地呼喊,生怕己方阵营心态崩溃,敌军会一鼓作气打进来。 峡谷道中段,左玄在一群将领的保护下,一边频繁使用斩马刀,格挡天空上掉落的坠物;一边不停地重复着大喊:“现在投降,尚且能留一命。如若等大军打进去,片甲不留,全部坑杀!” “片甲不留,全部坑杀!” “……!” 周遭将领,纷纷大喊着附和。 峭壁两侧,那群见清凉府大势已去的青州卫兵丁们,此刻在向下扔坠物时,双手都是抖的,表情都是犹豫的。 士气正在迅速崩溃,离大规模溃逃,或许就只差几位领头之人了…… “轰!” 就在这时,清凉山整个山体,突然颤动了一下,犹如遭受地震。 “总兵,我们要加快进攻,那小怀王……似乎要功成了。”那位伺候左玄的偏将,皱眉说道:“您看,清凉山似乎有一些异像。” 左玄猛然扭头看向清凉山,木然摇了摇头:“不,好像不是异像,是……是一股极致锋利,极致庞大的气机。” “轰!” 又是一声巨响,整座清凉山摇晃得更加剧烈。 …… 安平公主墓,第九层。 一股如大江大河一般的庞大星源力,混杂着蓬勃的生命力,正源源不断的向李慕身躯中汇聚。 这是任大国以白衣手办为媒介,正在倾其自己所有,来彻底“苏醒”他。 面对源源不断的星源力、生命力,李慕并没有吸入自己身躯,而是缓缓抬起了左臂,以双指为剑,动作极致缓慢地拨动着,这一股本不属于一阶星门的力量。 他伸出两根剑指,手臂摆动,似乎在为这股力量塑形。 不远处,已经感知到清凉府两个方向极限的任也,此刻已经惊呆了。 “尼玛啊……谁给他找来的?他为什么会复活?老天爷,他是在……在开挂嘛?” 任也此刻虽然还不知道这股力量意味着什么,但却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纯粹和庞大,内心狂震,却猜不出来对方的动机。 “低阶星门,竟能唤出如此剑威……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人皇剑的灵,明显有些文化素养,歇后语用得很准确:“可惜了,俺不能助你,不然要被天道流放。” “他是谁,他怎么活的?”任也立即问。 “感受他的剑意,受益匪浅。”灵懒得与他多说,只提醒了一句。 “翁!” 片刻间,如龙吟一般的剑鸣声,自清凉山冲起,久久回荡。 李慕功成,他以双指塑形,竟将那滚滚而来的力量,全部凝成了一把古朴的长剑。 剑尖指地, 剑体漂浮在空中。 极致璀璨的剑芒,只一瞬间便让任也的意识感受到了一股灼痛。 峡谷道中,左玄骑在马上汗毛炸立,突然喊道:“停止进攻,撤军,向外撤!” 偏将懵了,大声道:“总兵大人,我军士气大盛,为何要撤军?” “有一股不属于这方小秘境的……。” “轰隆!” 就在此刻,清凉山面向北方的一侧峭壁突然崩裂,山石滚落而下,安平公主墓内的景物,第一次暴露在世间。 巨大的声响与异像,传入了峡谷道战场,敌我双方的兵丁、将领,以及神通者,全部呆愣,集体扭头看向那清凉山巅。 数万人在这一刻,停止了一切动作,目光愕然。 “我李慕能行至此地,实乃上苍眷顾。于世间,我也再无牵挂。 今日请剑,是为报赴约之大恩。 从此两不相欠…… 古道中的大乾反贼,给吾竖起耳朵听着。 这王朝更迭,改朝换代,自古有之,是非成败也自有定数,无妨,无妨…… 但你开国武帝,为了夺取江山,竟与南疆部族勾结,忘却了这百世之仇。 后又伙同王家,暗中以巫蛊之术,以天地煞气等手段,窃杀靖国皇室成员。打京都又是屠城两日,杀尽神州忠臣良将,令南疆数十年来动荡不堪,百姓受苦,忠臣猛将不显。 这些手段过于下作了。 大乾反贼,静听, 我有一剑,尔等恭送我靖国长公主长眠于此!” 他的声音如天道大钟,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一位大乾兵丁的双耳之中。 老爹耗尽所有生命与星源力,小心翼翼地布局清凉府,就是为了此刻。 万道霞光坠落,李慕重归巅峰,重归天下第一。 片刻间,李慕便看见了那天下第一之上的景色。 他已迈步更高的境界。 剑仙归位。 “轰!” 长剑破空,自山顶而来,直直射入古道。 一股超越此阶段星门的剑威,如流星一般直射。剑锋所过之处,那漆黑的夜幕,竟然像是被直直切开了一样,泛起了一道白色的光痕。 “轰,轰隆!” 大地开始震颤,天空开始扭曲,如有点点星辰在溃散一般。 这是一阶星门世界不再稳定的征兆,这是空间震荡的征兆。 清凉府只是一府之地,相对而言,面积比较狭小,如此剑威,果真撼天动地。 砀山峰顶,正在与任也进行交接的徐老道,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天崩地裂之感,扭头望去很多草木都在枯萎。 徐老道瞬间急了。 “轰!!!” 一道滔天而起的青光,自砀山峰顶炸开。 徐老道不装了,摊牌了。 左玄抬头看向山峰上的那一道清气,瞬间大喜:“这股力量是……是小秘境之主出手了。” “那把剑,你给老子低调点!” 一只大手,突兀在清凉府的上空浮现,那代表的是天道规则。 “给我压,低调点!” “轰!” 大手从天空坠落,狠狠地拍在了那把剑上,但只震散了一点余光。 剑如从幽幽万古中而来,不可被毁灭。 “给我低调点!” “轰!” “低调点!” “轰!” “……!” 徐老道操控着巨大的手掌,连续拍击那把剑数次,却依旧不能压制对方。 他短暂懵逼一下,这回是真的急了。 “任也,你我在交接的过程中,天道规则规则不稳,我一人无法完全操控它。”徐老道急迫地喊道:“快,用意念去压制那把剑!快!” 任也没有回应。 “快,用意识!你只要想压,就能压制它!” “你快啊!” “喂,任也,你在听嘛?!” “我听尼玛啊!” 任也在心中暗骂道:“我是沙碧嘛?!他说的是大乾反贼,再送公主一程,又他妈不是我?我装那个逼干什么?!” 任也装死,没有回应。 徐老道坐在顶峰上,咬牙切齿地骂道:“狗贼,你竟然连时间都掐算好了……你的计成了,可天道规则也要自己出手了。” 他咒骂间,抬头看向天南,只见那一片空间已凝聚出了巨大的乌云。 “翁!” 那一把披着万道霞光的剑,飞掠到峡谷道上方,瞬间停滞。 恐怖的剑威,令一众守岁人都胆寒了起来。 “这一剑,不为大靖, 只为我国长公主,明珠归土,芳华已逝。” 李慕缓缓闭上双眼。 “嗖嗖嗖嗖……!” 那把剑,在天空中闪耀,射出数万道剑气,无差别地飞入山谷之中,如万星坠落。 剑雨浩荡不绝,剑意不灭, 剑气激荡,它们如精准的箭矢一般,在峡谷道中激射,并从一名名正在奔跑,或正在停滞的大乾士兵右腿膝盖穿透。 “噗噗噗……!” 血雾如烟花般炸开,冲入谷中,还有战力的两万六千甲,只顷刻间,便全部髌骨被剑气穿透,丧失作战能力。 他们或是本能的单膝跪地,或是坠落下马,惨嚎声连成了一片。 那是天下第一,借作家之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抹色彩。 李慕出剑, 一剑定甲两万六。 第一四九章 愤怒的剑,抽烟的老头 一剑起,划破苍穹而过,像是突然凝结了时间一般。 峡谷道中,双方的人马都抬头看着清凉山,安静,呆愣,错愕…… 稍稍过了片刻,突兀间有数名兵丁惨嚎,那如群星坠落的剑雨也激荡着消失,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啊!我……我的腿!” “有仙人在帮助怀王,我……我们进攻清凉府是不仁之举,令上苍震怒!” “大……大乾的气运没了,老天爷也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 倒在地上的朝廷兵丁,惨嚎着、疯癫着大吼。他们痛苦地捂着右腿膝盖,只瞬间便丧失了斗志。 很多兵丁无法理解先前的异像,他们认为,那来自清凉山的璀璨剑光,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也昭示着大乾王朝发动此战,是不被苍天所容的。 “刷!” 目光有些空洞的左玄,率先回过神来。他单腿横跨着从军马上跳下,急迫地大吼道:“药!给我拿天监司特有的创伤丸。” 他已经意识到了,在那一剑过后,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处境,但他不甘心啊。这一夜的激战,才终于打至此地,却被那起自清凉山的一剑,顷刻间抹平了所有…… 左玄狼狈的从偏将手中接过创伤丸,步伐踉跄地冲到一名兵丁身旁,张嘴吼道:“吞一粒,快!” 旁边,一位一阶的神通者偏将,双眸呆愣地看着左玄,站在原地根本没动:“我……我们不占天数,没用的。” 他已经被刚才李慕的那一剑吓破胆了,丧失斗志了。 两万六的兵甲,右腿髌骨尽碎,这还怎么进攻?! 地面上,兵丁张嘴,一粒棕色的药丸入口。 呼吸间,兵丁右腿髌骨处荡起微弱的清气,像是创面要封口,但只持续片刻,那清气便缓缓消散。 鲜血还在流淌,兵丁疼得满地打滚。 偏将看着他,缓缓摇头:“……那剑气中蕴藏剑意,锋利至极,非片刻就能散尽。这创伤丸无用……即便有用,又如何能令髌骨痊愈?两万多人,我们得有多少药丸,才能令大军再次站起?先前,我们一直叫嚷屠城……这是不是已引得小秘境之主震怒,所以才降下天罚?” 他同样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正常思维受阻,就只能往玄学上思考了。 “啪嗒!” 左玄呆愣地看着兵丁,手中瓷瓶落地。 “轰隆!” 突兀间,天空乌云密布,雷霆轰鸣作响。 一场倾盆大雨袭来,肆意洗刷着清凉府。 “翁!” 剑鸣如龙吟,与雷霆之声遥相呼应。 天空之南,夜幕下,一把璀璨的古朴长剑突然凝聚。它只短暂停留了片刻,便嗖的一声射向了清凉山。 那把剑,破空而来,同样引得大地震颤,同样切开了漆黑的夜幕,自天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光痕。 它的剑威,它引起的异像,以及划破长夜的姿态等等,都与先前李慕凝聚的那一剑,一模一样…… 砀山峰顶,徐老道双眼紧闭,不再理会清凉府中的一切,而是继续引导任也进行交接。 他知道,这才是天道震怒,自身规则被碰触后,从而降下的天罚。 清凉山,公主墓中,面相北侧的峭壁崩裂。 李慕腰板笔直地站在墓中,恰巧可以看见,在暴雨倾盆中,那把璀璨的长剑,带着天道之怒,正直直射向自己。 可已死之人,又何惧再死一次呢? 剑仙来此地,又是为何呢? 以残袍为躯,枯骨生肉,断剑为脊,他走过数千里至此,便已赴约。 看一眼,说两句…… 这已足够了。 李慕淡然转身,根本不再去看那璀璨的剑光,只迈步走到公主棺椁旁,双眸温柔地凝望着她,轻声道:“该还的都还了。今后,我会陪着你,永远……!” “从此,双人居孤坟。” 他用最凌厉的剑,报还了赴约之恩。 他也用最轻柔的话语,道尽了生前的万般思念。 剑光点亮公主墓,天道的愤怒之剑至此,从李慕的后背刺入,从身前一穿而过。 “轰!” 一声闷响,李慕爆体,身躯化作点点星光溃散。 “翁!” 愤怒的天道之剑,在穿透李慕的身体后,却稳稳地停在了墓室之中,耀眼的光芒不减。 它似乎出现了短暂的迟疑与茫然…… 他先前散发出了磅礴的生命气息,却为何是个死人? “嗡嗡~!” 天道之剑,再次剧烈抖动了起来,它似乎更加愤怒。 剑只稍稍停顿了片刻,便轰的一声破空而去,直直射入南侧天空。 砀山峰顶,徐老道默默祈祷:“老祖宗被戏耍了,真急眼了……唉。” “轰!” 剑入南天,一点星光闪耀,那一片的夜幕下,有一座星门浮现。 “嗖!” 愤怒的天道之剑穿过星门,不知去了哪里。 …… 现实世界中。 年轮酒店,一阵剧烈的星源波动荡起,一座星门浮现,一把古朴的长剑从另一个世界穿透而来。 “翁!” 不大的客房内,剑体飞掠而过,停在了室内中央。 极其愤怒的感知之力迅速扩散,瞬间填满这个房间。 这间房内没有生气,只有一个死人。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脸颊左侧摆着一张纸,一根笔;脸颊右侧的头顶处放着一个手办…… 手办与死人,都没有任何生命力和星源气息。 “嗡嗡!” 剑体翁鸣,疯狂抖动。 它追寻那供给李慕的星源气息至此,却发现那股气息已经消散了,竟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天罚临世,它想杀人。 但一个本就是死人, 另一个却凭空消失了?! 那把剑茫然无措,在原地憋屈了好久后,突然轰的一声溃散。 “呜呜……!” 磅礴的星源力如绵密流淌的江河,源源不断的重新涌入星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那突兀出现的星门瞬间暗淡,消失不见。 酒店的办公桌上,任大国的尸体,安静地趴在那里,嘴角泛着一丝微笑,看着并无痛苦。 “刷!” 突兀间,一道人影凭空出现,慢慢凝聚成了一个老头的模样。 他看着比任大国要年长很多,至少也得六十五岁往上。此人身上穿着一套古朴的长袍,但却是个一根头发都没有的光头。 这位老头入室之后,背手看着任大国的尸体,沉默,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走到任大国身旁,安静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吸允。 室内,静谧异常。 在客厅的镜子中,那老头只翘着二郎腿,无声地坐着,无言地看着任大国的尸体。 楼下。 一名青年守岁人,轻声道:“他的房间进人了。” “不要管。等那个人走了,我们再上去。”另外一位中年守岁人摇头。 “好。”青年缓缓应下。 楼上。 一根香烟燃烬,老头长叹一声:“唉。” 话音落,他抬手间,掌心多了一盏古朴的佛灯。 老头轻轻将佛灯放在任大国的脸颊旁,淡淡说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再见,作家!” 话音落,佛灯闪出一点点光芒,随即暗淡。 “刷!” 老头身影扭曲,消失在了客房之中。 …… 清凉府星门,峡谷道中哀嚎一片。 远在草原入口的郭采儿等人,见异像彻底消失后,突然有一人喊道:“朝廷的兵完了,指望不上了。” “换我们上。” “进攻!” “……!” 书生、邢涛、马夫等人带头高喊后,三千神通者入场,直奔峡谷道另外一侧杀去。 清凉府一侧的出口处,杨南感受到了三千神通者的剧烈星源波动,扭头吩咐道:“许鹏先带二百人,去清凉山先占据有利的伏击地点,准备阻击。剩下的人,跟我继续在这里伏击。” “好!” 许鹏大声回应,并呼喊道:“5678队,跟我上山,快!” “呼啦啦!” 守岁人霎时间分成两拨,一波留守,一波率先冲向了清凉山。 峡谷道中,左玄看着飞掠而来的三千神通者,这一回没有阻拦,而是拿起了自己的斩马刀,大声呼喊:“我等至此,就是为了助陛下功成,尚有一人在,就要不死不还!刚才用神通保护住自己,还能战的将领,随我杀向清凉山!” 话音落,十几名刚刚在剑雨中,用神通保护住自己髌骨的高阶将领,此刻全部拿上兵器,跟随着三千神通者冲锋。 双方很快便在峡谷道出口处交战,但一方早已力竭,一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参战,两帮人马差距较大,只交手片刻,出口之地便被攻陷。 李彦随着人群且战且退,模样十分狼狈。 他一路杀到山脚下时,竟力竭到已无法凝聚自身神异。 疲惫之下,他扭头看向清凉山峰顶,隐约见到那里坐着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 在看见那个男子后,李彦情绪崩溃地大骂道:“你tm沙碧啊?!!你像个得道者似的,坐在那儿看热闹呢?你自己都要死了,你不知道嘛?我辈修士,何惧一战啊?!” “别坐着了,下来救救你自己啊!”李彦大吼:“滚下来!” ………… 感谢彭太ss的推土机,大力丸打赏,感谢勤奋的疯狂钻石打赏。 第一五零章 黑袍自山巅落,一拳一个 安平公主墓,九层。 李慕的身躯,被天道规则幻化出的一把古剑刺穿后,便瞬间湮灭。 冰冷的墓室中,光辉散尽,一件染血的残袍,飘飞着落入了棺椁之中,恰巧盖在了安平公主的尸体上。 “啪。” 一把锈迹斑斑,尽染敌血的断剑,自空中瑶瑶坠落,插在了棺椁旁的石板地上。 残袍、断剑,这便是天下第一剑仙,战死在上虞县时,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 棺椁中,那模样瞧着倾国倾城的安平公主,在残袍盖于自己尸身的那一瞬间,竟皮肉迅速干瘪。 她的容颜不再,风华不再,仅仅片刻,就成了一具染着世间尘灰的枯骨。 安平早已死了数十年,却直到这一刻才闭眼。 历史的车轮滚滚碾过,岁月匆匆,王朝更迭, 世间没了剑仙,也没了那个恋爱脑的小公主,有的只是荒山孤坟,此间居两人。 不远处,任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情绪更加悲恸。 他试着凝聚意识,提起了念头。 “刷!” 那原本静静置放在地面上的棺盖,突兀飞起,又严丝合缝地落在棺椁之上,令其闭合。 做完这一切,任也再次思绪沉淀,继续感知着清凉府的“未知地带”。 意识飘远,慢慢掠过大山与江河,那一草一木,山野走兽,蝇虫飞鸟,都尽在俯瞰之中。 “嘭!” 终于,向远延伸的一道意识,重重地撞在了一堵“迷雾”墙上,不能再继续前行。 到了此处,任也的意识,已窥探完清凉府全境。 他以为自己已大功告成,内心极其兴奋。 “只见了众生,还未见天地。”徐老道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向天地散发感知,这便是最后一步。” …… 此刻,山脚下的喊声已连成了一片。 朝廷阵营的三千神通者,先前并未参战,全是满血满蓝的状态,所以在连续冲击后,很快便打穿了峡谷道的防守。 守岁人只能且战且退,慢慢靠向清凉山。 现在,对于守岁人一方来讲,有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一:距离任务结束,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 好消息二:李慕一剑定甲两万六,让朝廷的凡人兵丁们,几乎全部退出了战斗。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能力在进攻清凉府城了,守岁人也不用分出精力去管府城,只全力防守清凉山的公主墓便可。 坏消息:战至此刻,守岁人的玩家,至少力竭了百分之八十,很多人的星源力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展现神异了。且峡谷道出口被打穿后,敌方的三千神通者,就立马兵分数路扑向清凉山。 没了谷道的狭窄和逼仄,周遭尽是大空地,那仅仅靠着近五百名守岁人,想要进行拉网式的防守,肯定是不现实的。 逐渐,朝廷阵营的三千玩家,在相互拉扯间,已有数批人率先抵达了清凉山脚下。而从这里看,山上也尽是守岁人的防御空白地区。 “嘿嘿,你还别说,这朝廷的五万兵丁,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啊。”一名三十多岁的混乱阵营玩家,头上戴着个发箍,有些娘娘们们道:“没有他们在前面当炮灰,我们真不会冲得这么顺利。你看这多好啊,山上现在根本没有多少守岁人在防守……咱们先冲上去,直接给怀王一血拿了,肯定能得到最高奖励。” “几把比蚯蚓都细,还动不动就要拿一血。”另外一名目光阴郁的青年,幽幽地回道:“我劝你们这帮狗头丧脑的家伙,最好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个清凉府星门太不正常了,刚才也是非常稳的局面,可事先谁能想到……山中来了一剑,竟然能搞这么多人?!”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长几把了?”发箍玩家的思维异于常人,他关注的点不在于细不细,而在于对方竟然说他长了那个脏东西,这简直太可恨了。 “别说这些屁话了。”另外一个看着正常不少的混乱玩家,皱眉提醒道:“我觉得,小安子说得没错。只要任务还没结束,我们最好不要大意,别小命丧了。” “哼,他说话太难听了,这是人身攻鸡!” “别吵了,快走!” “……!” 混乱阵营的二十多名玩家,在简单交流了一下后,就一同冲向了山巅。 这群人很鸡贼地绕过战斗地点,直奔没人的地方快速冲刺,很快便来到了当初那“有间客栈”出现过的地方。 从这里开始,便是安平公主墓的区域。但这群玩家肯定不会选择入墓登顶,因为他们也不清楚,墓中是否还藏有机关,是否还藏有未知的东西。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沿着外部山体而行。因为公主墓九层处,已经有一面墙壁被那把剑穿开,大家从那里进入,便能找到怀王,并狠狠地拿他的一血。 周遭,不时有战斗声响彻,但大家根本不予理会,只快速奔跑着进入公主墓区域,继续向上。 就在这时,那盘坐在清凉山顶峰,身穿黑袍的男子,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感知到了,山下有一群人,踏入了公主墓区域。 “刷!” 黑袍男子突兀起身,目光呆滞地看向了山下。 他在这里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保护公主墓的安全。 凝望着山脚,他突然拔地而起,竟直直冲着悬崖下方跳跃。 “呜呜~!” 急速下坠时,他双耳中尽是嘶吼的风声。但却有些奇怪的是,他的脸颊迎着凛冽的凉风,那皮肤却宛若坚硬的石头一般,竟没有荡起任何波纹。竖起的耳朵,平静的五官,竟也没有受到下坠的惯力影响。 直直坠落二十多米,他的身体竟十分轻盈地落在了一颗凸起的大石头上。 “嗖。” “踏。” “……!” 在频繁跳落间,他已经迅速来到了山脚下,整个人体态略显僵硬,却又给人一种很轻盈的感觉。 不远处,戴着发箍的玩家,正在狂奔着:“再快点,顺着那边的峭壁……。” 话还没等喊完,戴着发箍的玩家便看到了黑袍男子的身影。他站在月色下的蜿蜒小路上,表情麻木如雕塑。 “什么鬼?!” “这个人身上好像没有任何星源波动啊!” “神异不显,我观此人是插标卖首之辈,可以干他。” “……!” 身后的二十多人追上来,都很谨慎地看着那黑袍男子。 “嗖!” 就在这时,人群中,那脸颊瞧着有些阴郁的青年,突然一甩手喊道:“蚀骨之蛊!” 他主动展现神异,身体中爆发出一阵星源波动。 一条翠绿色的蛊虫,如子弹一般射向了黑袍男子。 “踏!” 那表情呆滞的黑袍男子,看似动作缓慢的用右脚踩踏着地面,整个身体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整个身躯,依旧没有爆发出任何星源波动,宛若一具凡人之躯。 片刻间,黑袍裙摆飘荡,一只惨白的右手紧攥着成拳,动作朴华无实的向前探出。 “噗!” 那一拳,竟活生生打碎了那阴郁青年的脑袋。 血雾爆开,无头尸体被拳风推出去十几米远,重重地砸在了山体峭壁之上。 人影浮现,黑袍男子收拳,抬手间,一把抓住那条翠绿色的蛊虫。 他目光呆呆地瞧着蛊虫在手里挣扎着,蠕动着。这东西长得丑陋,软趴趴的肉身上长满了倒刺,流着绿浓…… “嗖!” 黑袍男子一抬手,竟直接将肉虫扔进了嘴里。 “噗!” 一釦爆浆后,蛊虫断成两截,在牙齿间疯狂挣扎,而他开始咀嚼。 不嘎嘣,也不脆,只软绵绵的,嚼着口感不错。 周遭二十多名混乱阵营玩家,全都看呆了。 “草泥马,你这跟吃屎有什么区别?大沙碧!疯子!”头箍玩家惊恐万分地骂了一句后,掉头就跑。 “呼啦啦!” 同一时间,二十多名混乱阵营玩家,也各自后退,并纷纷展现出神异。 眼前的这个黑袍男子,有些过于诡异了。他全身没有任何星源波动,也不显神异,但肉身却强得离谱。 他行动快如闪电,一拳爆头间,众人都没有完全捕捉到他的运动痕迹。 “啊!!!” 突兀间,黑袍男子仰天长啸,发出了不似人的嚎叫声。 没办法,他在公主墓中被迫困了数年,虽然此刻意识尚未回归,也无魂魄,就只听从小女孩的守墓命令。 但是,莫名的压抑感,还是让他发泄似的,像野兽似的仰天长啸。 这一嗓子,太他妈邪性了,把周遭邪恶的混乱阵营玩家,都吓得一激灵,也让不远处正在与人交战的老刘回过了头。 他只扫了一眼,便突然呆愣住,脱口而出道:“卧槽,那不是……我李大哥嘛?!他怎么不是鬼魂状态了?” 话音刚落,黑袍男子突兀暴起,虽全身不显神异,也无星源波动,但却气血如龙,生命力极其旺盛。 近距离之下交战,他身影快如闪电,拳风呼啸,却不见残影。 “噗噗噗……!” 人过,拳落,头碎,神异道具皆碎。 一个个分开闪耀的星源光芒,神异道具光芒,此刻如灯泡一般,皆被一拳轰碎。 片刻间,二十余名混乱阵营玩家,全部躺在地上,或是身躯龟裂,或是头颅崩裂,满地鲜血与泥泞。 大雨下,黑袍男子瞬间消失,赶往下一处战场。 当初景帝欲强开公主墓,遂召集了216名高阶玩家,从第八层打入,想抢回人皇印。 不料到,216人入墓,却有215身死,最后仅有一人存活…… 而杀那215人时,天外来客自己并未出手,只是借了存活之人的肉身,血洗第八层。 可这么多人入墓,天外来客为何偏偏借他肉身? 传说,古老的诈骗商会中有一名“财神位”大佬,游历星门多年不显,只为集世间珍宝炼于肉身。 此刻,他被天道规则压制,只在一阶,距离巅峰甚远。 但这位拥有极致武道的莽夫,肉身也如绝世神兵一般,降临清凉山…… 第一五一章 我一人入墓 清凉山,暴雨倾盆。 大量混乱阵营的玩家,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并各自寻路,尽量绕开战斗地点,用最快的速度直奔山顶而去。 就在此刻,那具身穿黑袍的肉身,也在月色下急速穿行着。 他的速度快到就像是在不停地闪烁着,也像是在山林树木的遮挡下忽隐忽现。披雨而行,没多一会,他便来到了山脚下最宽阔的地点,这里有一条相对宽阔的上山小路,不少混乱阵营的玩家,选择在此通行。 “刷!” 肉身骤然间从树林中冲出,人未停,拳风先至。 “噗!” 一名正在最前侧奔跑的混乱阵营玩家,连神异还未展现,胸口便被重拳轰出了一个窟窿。 此人身躯被拳风冲起,竟飘飞数米高,极速向树林中撞去。 “啪!” 就在这时,黑袍肉身踏地前冲,短暂追逐间,却一把抓住这人的右脚腕,将其拉了回来。 肉身停滞,右手倒提对方的尸体,任其头部和后背落在地面的水坑中,整个人就如拿到了一把趁手的兵器。 后侧,正准备上山的混乱阵营玩家,在看到这一幕后,全部头皮发麻,表情愕然。 在星门世界中,醉心于炼体,猛修武道的玩家并不少。秩序阵营的战士系、匠人系;自由阵营的光明系;混乱阵营的恶人系,都有力量强悍,肉身变态的职业类玩家。 这并不罕见,但这些玩家在战斗时,也都会以神异和道具来辅助啊,像眼前这个黑袍男子一样,只靠拳脚杀人的,大家先前都没有见过。 “拉远,不要靠近他。” “刚才那个巫蛊系的兄弟,给搞点邪性的。” “……!” 呼喊间,一群混乱阵营的玩家,各自分散着后撤,全部爆发神异,一同攻击黑袍男子。 “刷!” 一阵劲风刮起,肉身动了。 同时,右手提着的那倒霉的尸体,此刻如苍蝇拍一般在空中抡起。 一名混乱阵营的玩家,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脑袋就与尸体的脑袋,如台球一般狠狠地撞击在了一块。 “嘭!” 一声闷响,两个台球同时碎裂,鲜血在暴雨中炸开。 肉身掠过间,依葫芦画瓢,用左手提起此人的身体,再次冲向另外一侧。 他就宛若一个人形暴龙、以速度躲闪神异,以刀枪不入的身躯硬抗道具,再以碾压性的身体力量,迅速杀戮! 仅仅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条上山的小路,已是血流成河,伏尸满地了。 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遗落的道具,竟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全部被暴力摧毁。 不过,此刻的敌人并没有被杀绝,反而越聚人越多,没多一会,竟有三四名玩家至此。 这条路是上山最快,最便捷的,后面的人陆续赶来,一见大部队被堵住,那自然会出手帮忙。如若非要后撤着绕行,那太过耗费时间,恐怕很在进攻时间内,赶至山上。 地面上的伏尸越来越多,已经没有地方下脚了,而那肉身没有恐惧,思维单一,像是那孤城之将,站在这蜿蜒小路上,一夫当关,却未曾后退半步。 不远处,刘纪善看到这一幕后,惊呼着喊道:“我这连桥也太猛了?!常山赵子龙不过如此啊。” 唐风快速穿行间,幽幽的回道:“你记住,我看上的男人,绝不会错。” “刷!” 李彦的魂体从二人身边飘过,发疯似的迎向肉身,心疼万分的悲呼道:“……你这粗鄙的莽夫,且护住要害战斗,注意躲避,有些地方坏了没法修!” “我来帮你!” 唐风迈着三寸金莲,快速奔跑间,再次施展出春风如意图。 “刷!” 一轴画卷在半空中敞开,十几名混乱阵营的玩家,被拉入执念幻境。 刘纪善心疼自己的连襟,呼出前朝玉玺,一印压在了道路中央,隔断了混乱玩家的阵型。 但二人战至此刻,都已接近力竭,星源力不稳,无法令神异持久。 路边上,十几名玩家在进入执念幻境后,意识并没有完全沉入,只是表情开始挣扎,欲脱困而出。同样,刘纪善的前朝玉玺,也没有造成击杀,只击退几人向后。 但这却足够了! 十几名玩家在短暂停滞后,肉身瞬间冲入,左右手各提着一具尸体,宛若打地鼠一般,将一群人砸的身躯破碎,当场惨死。 “嗖!” 李彦趁着这个功夫,催动着魂体撞向了肉身,但二者即将融合时,它却又被再次弹飞。 【尊敬的玩家,怀王还未取得传承,你此刻无法夺回肉身。】 星门的提醒声,在耳中响彻。 “怀王,你爷上车必遇扫黄!”李彦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只能给肉身充当僚机,用微弱的星源力,尽量拖延时间。 …… 另外一侧的山路上。 混乱阵营的玩家指挥官——魏岩,此刻看着肉身在另外一处大杀四方,立即轻声吩咐道:“徐猛,你再带一些人,去增援那另外一侧。那黑袍肯定是公主墓的boss,我们不用击杀,只拖延就行,别让他返回山上。” “知道了。” 原本跟在魏岩身后的一批人,瞬间就走了一大半。 “我们继续上。”混在人群中的书生,双眼紧紧盯着公主墓九层:“快,怀王随时可能会拿到传承。” “走!” 邢涛跟在郭采儿身后,也快步冲向山上。 …… 安平公主墓,第九层。 任也盘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竟可同时用两股意识,感知天地。 这无疑大幅度加快了接手此地的速度,且他的意识没有出现混乱和崩溃的征兆。 这个举动,令砀山峰顶的徐老道有些错愕,虽然任也一直是在他引导下进行意识感知和交接的。但能在如此的短的时间内,一心二用,令天地交感相融,这显然是悟性颇高的。 “翁!” 就在徐老道错愕和惊喜时,他却突然捕捉到,盘坐在公主墓中的任也,意识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你看见了什么?凝神!”徐老道冷声提醒。 “你……你看不到,地下的那个东西嘛?”任也第一次回应徐老道。 “我先前只能看见阴阳二气在包裹着她,具体的瞧不太清楚。”徐老道淡淡的回:“那阴阳二气,也不是此处应该有的,受天道规则青睐。” 任也闻言没在回应。 他意识下沉,直入清凉山地底,却在一处天然的洞府中,看见了绵密的阴阳二气,此刻正在包裹着许清昭。 但与徐老道不同的是,他的意识竟可以穿透阴阳二气,清晰的看见许清昭的两具道身,那是两具完美无瑕,胴体雪白,一咝不挂…… “刷!” 就在任也准备洗洗观察一下之时,意识突然泛起了一阵灼痛感。 “轰!” 阴阳二气闭合,将他的意识驱赶了出去。 “爱妃,你能听见……我的呼唤嘛?”任也试着询问,解释道:“我没有细看,我是无意中察觉到此处的。” 稍过片刻,阴阳二气中并无回应,那许清昭似乎还在沉睡阶段。 我爱妃果然非同常人啊…… 自从献祭那一关分别后,许清昭就消失了,而作为可以信赖的好队友,曾和衣而眠的“假夫妻”,那任也自然是有些担忧的。 不敢打扰她,但任也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收回意识,继续感知。 …… “踏踏!” 安平公主墓九层,许鹏带着一群守岁人爬了上来。 先前,他们是最先离开峡谷道战场的,此刻山下混乱,众人只能来此,准备贴身保护任也。 入内后,近百名守岁人看到盘坐在地的任也,也都不敢打扰,只分散着站位。 许鹏的目光,徐徐扫过众人,轻声吩咐道:“快,大家集中一下神异道具,分食一些补充星源力的补品,准备战斗!” “是!” “好!” “……!” 短暂的时间内,众人交流很少,心里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所以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的恢复体力,并挑选自己最强的神异道具,准备背水一战。 不多时。 山下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郭采儿,书生,马夫,邢涛,以及混乱阵营的指挥官魏岩,此刻同样统领数百名混乱阵营的玩家,赶至此地。 “他们没多少人了,我们一块杀上去。”魏岩舔了舔嘴唇:“此地只留下二十人,负责通知后方队友,挡住上山的守岁人,我们就有机会了!” “可以。”书生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邢涛看了一眼郭采儿,轻声道:“不,你们等一下在入墓。让彩儿一个人,先进去。” 众人听到这话,集体懵逼。 “她一个人进去,什么意思?” “我刚才观察到了,守岁人最先返回的人,大概有两百左右。上山时,他们被追撵上了一部分,只能分开而行,但此刻入墓的也至少有百人。她一个人进去,能做什么?” “……!” 众人不解。 邢涛扭头看向大家:“打到现在,你们谁见过彩儿动用神异了?她的身份牌比较特殊,我说先等等,你们就等等,不会错的。” 众人安静,书生仔细思考了一下:“好,那我们先等。” 马夫也表示赞同:“对,她的身份牌应该很特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展现过神异!” “好吧!”魏岩应允了下来。 人群前侧,郭采儿抬起头,双眸充满怨恨的盯着公主墓九层,抬手间,掌心多了一块精致佛牌。 “刷!” 一阵光辉闪烁。 郭采儿竟腾空而起,直直向上飞去。 暴雨中,她发丝飞扬,洁白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我一言既出,万法沉默!!” 这是她自入门以来,第一次开口。 “翁!” 佛牌升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直接将清凉山峰笼罩在内。 第一五二章 一个个黄衣倒下 佛牌升空,如大道至宝一般,耀出一道璀璨金光,将清凉山的顶峰尽数笼罩。 暴雨中,郭采儿的双足,踩着一根半米长的降魔杵虚影,一跃而起,便漂浮在了九层公主墓的断壁残垣外。 她发丝飞扬,双眸中满是憎恨,只一眼便看见了墓室中盘坐的任也。 “今天,你必须得死!” 恨意激增,郭采儿无视墓中的一众守岁人,只抬起右臂,用指尖遥指着九层墓室:“我言此地无法。” “轰!” 佛牌闪耀出的金光更盛,更加凝聚。它直直照着清凉山峰顶,整个墓室九层便再无任何星源波动。 郭采儿的身份牌是——哑人。 入门的信物是“佛牌”,上写“止言”二字。 【大龙寺首代住持,留于世间的佛牌:二十年不开口说话,向后神佛仙也奈何你不得。一切众生之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若消除此三业,可速得解脱。】 【神异“闭口禅”:一言既出,万法沉默。禁语越久,则万法越难显现世间。最长可持续则五分钟,出言者,不受影响。】 【神异“大龙寺降魔杵”:攻守兼备,无坚不摧的至宝。】 清凉府星门,偏向于阵营对抗,这让参与者之间的沟通变得非常重要。不管是找队友,还是排除敌对阵营玩家,都需要频繁的交流。 但郭采儿自入门以来,却一直不能开口讲话,这需要非常强的自我约束能力,且精神必须时刻紧绷。不然无意间说出一言,那则瞬间破功。 她隐忍到今日,就是为了此刻的一击必杀。 这人呐,往往只有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时,才知道后悔;往往在至亲不在的时候,才知道爱为何字。 这一路走来,母亲王红的影子无处不在,而她为自己做得越多,郭采儿的心里就越内疚,越痛苦,越生不如死。 而这种痛苦,一定是任也强加给她的。是他杀了自己的母亲,也是他让这母女二人永生永世无法和解。 杀母之仇,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郭采儿声音充满怨恨地怒吼一声,双脚踩着降魔杵虚影,便从断壁残垣中杀入墓室。 “队长,我的神异不能用了。” “我无法召唤出道具,也感受不到体内的星源力。” “卧槽,我们被禁法了!” “……!” 墓室中,上百名守岁人在见到郭采儿,踩着降魔杵冲杀进来时,都发现自己无法感受到星源力了,各种神异、道具,也被禁锢了。 懵逼,呆愣,措手不及…… 一众守岁人,错愕地站在原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适应这种“身体”变化。 “嘭嘭……!” 郭采儿的身躯,被降魔杵散发的金光包裹,一入墓室内,便连续撞飞了七八名守岁人。 这群守岁人没了神异和星源力护体,就只能靠着一阶肉身来抵挡降魔杵。那些战士系、匠人系、敏捷系、光明系的玩家还好,他们有很大一部分人,也会修炼肉身,这个人力量、体质、速度、爆发力等等,也是重要的战斗手段之一。 但那些法术系、元素系、召唤系的玩家,都是侧重于精神力提升,侧重于星源力操控等等,这自身没了神异和道具,个人体魄虽也远超常人,但在同阶的玩家面前,就显得太脆弱了。 “噗噗……!” 一阵血雾爆起,墓室入口处的七八名守岁人,全部被降魔杵撞飞,砸倒。 残肢断臂落地,有人重伤哀嚎,有人当场惨死…… “滚,都给我滚!不然全得死!!” 郭采儿用双手操控着降魔杵虚影,口中发出凄厉且怨毒的喊声,心里完全没有把守岁人当成是同类,只当做是猪羊一般宰杀。 此刻,她心中已经没有了善恶,只知道,谁若拦着她,谁就是必须要杀掉的仇人。 降魔杵的虚影,显得更加凝实,这本是大慈大悲的佛门至宝,此刻杀起人来,却与那所谓的邪恶神兵,也没什么不同。 “噗噗……!” 它划着弧形掠过守岁人的人群,速度极快。有两名姑娘躲闪不急,被当场洞穿腹部与胸口,一人惨死,一人重伤。 “滚不滚?!” 郭采儿双眸腥红,一边杀人,一边怒吼。 “我滚尼玛!” 一名瞧着三十岁出头的守岁人,虽然身上已无星源波动,也没有了神异和道具护体,但此刻却攥着拳头吼道:“来这里的,哪个没想过死?无字碑后,往生林中,算我一个!我去尼玛的,老子死也溅你一身血!!” “踏踏!” 这名守岁人狂奔着冲向郭采儿,趁着对方攻击自己队友的时候,用肩膀狠狠地撞在了对方的身上,随即攥着没有神异的匕首,直接捅向了她的腰间:“伙伴们,咱们一人一口,也咬死她!” “嘭!” 郭采儿被撞得身躯略有些摇晃,但身躯周遭有降魔杵的金光护体,一下便弹开了匕首。 “嗖!” 降魔杵虚影在空中划了半圈绕回,直直奔着腰后射去。 “噗!” 那名三十岁的青年守岁人,头颅崩裂,仰面而倒。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一众守岁人看着无头伙伴仰面落地,心中悲愤的情绪,化作滚滚热血,直顶脑门。 “不等潮汐了,穿黄衣服的,这一刻守岁!” “怀王不功成,那就战至最后一人!” “往生林中,也算我一个!” “呼啦啦!” “……!” 上百人,几乎在这一刻全部扑向了郭采儿,情绪激昂且决绝。 他们举着没有神异的兵器、道具、石头,极尽所能地挡着郭采儿,用生命在为那怀王争取时间。 他们为何来此, 又为何要如此? 不为别的,只为华夏能再添一位稀有。 当那潮汐来临,那位稀有也必立于阵前,熠熠生辉着,挡住身后众生。 行至此地,行至此时,付出的代价已太过沉重, 没人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嘭嘭嘭……!” 上百人连番冲撞,只凭肉身之力,暂时将郭采儿挡在入墓门口。 棺椁旁,地上盘坐的任也,在感受到墓室中发生的一切后,那原本凝聚的意识,竟开始凌乱。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誓死保护? 我与他们,先前可都不认识啊。 一股悲恸,愤怒的情绪在激荡着。 “……人皇为何踏天而去?你要记住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在走至山巅时,不留那么多遗憾。”徐老道的声音响彻:“这是你得此传承的宿命,也是过程。凝神感知。” “轰!” 话音落,任也意识突然凝聚,一股滔天的气运冲体而出,竟撼动了整个清凉山。 他的感知速度,再次加快。 …… 墓室外。 书生见到郭采儿被上百名守岁人拖住之后,便立即喊道:“我们不入禁法之地,在外围展现神异,向墓中打去,帮一帮郭采儿。” “好!” 众人回应一声后,便集体跃起,各自展现神异,向墓室中进攻。 “嗖嗖……!” 一道道光辉闪烁,各种神异能力和道具,集体射入墓中。 “刷!”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当一道道神异光芒与道具飞向墓室中时,那山顶的金光却更加耀眼。 所有神异法术,在进入禁法之地的一瞬间,便化作点点星光飘散。 “……不行,这个bug卡不了。”马夫摇头:“不然我们进去帮帮她?” “再等等,等她把守岁人杀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一同冲进去,使用那个剑阵,直接干掉怀王。”书生谨慎地回了一句。 山脚下。 混乱阵营的玩家越聚越多,足有近千人在围攻那具黑袍肉身,以及赶过来的杨南等一众守岁人。 黑袍肉身在被围攻之下,身躯上已经逐渐有了外伤,行动能力也不如之前那般迅猛。 对方的人太多了,他几次想要冲出人群,返回墓室保护,却都被拖延在了此地。 …… 墓室中,郭采儿堪堪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双眸盯着任也,再次祭出降魔杵虚影。 “嗖!” 降魔杵化作一道金光,直射任也。 “挡住!” “嗖嗖……!” 六七名守岁人,以毫无神异的肉身跳起。 “噗噗噗!” 降魔杵连续射穿三人后,便停止了前进。 每当郭采儿如此进攻,便有人用身躯保护任也,而其余人员则趁着她降魔杵离体的瞬间,展开疯狂进攻。 “你们都得死!” 郭采儿发丝凌乱,身躯中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煞气,她准备使用那个剑阵中的招式。 “轰!” 就在这一刻,山脚下的土地震动。 那天然洞府中的阴阳二气,突然开始凌乱着飘飞。 “刷!” 阴阳二气中,许清昭的本体睁眼。 砀山峰顶,徐老道瞬间感受到了这一切,立马出言提醒:“你阴阳二气还未彻底炼化,此刻醒来,十分危险,甚至可能消散于大道之中。” “他也曾……舍命护过我。” 许清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地回了一句后,便抬起了双臂:“止言?佛家教法?我道家阴阳在此,又怎能容你闪耀清凉山?!” ……………… 凌晨有加更! 周末了,兄弟们,还有推荐票的投一下。 第一五三章 寒灰更然,枯骨生肉 九层墓室中,郭采儿浑身溢着金光,双臂操控着那降魔杵的虚影,正麻木且癫狂地杀人。 “都不怕死是嘛?” “那你们就都陪着他去死吧!” 一众守岁人,竟以血肉之躯护着任也,这令心态早已扭曲的郭采儿,怨恨更深。 她极力催动降魔杵,砸在了人群最多的地方。 “噗噗……!” 那染血的降魔杵,此刻瞧着已无半点佛性,金光暗淡,快速掠过间,又是一片守岁人倒下。 此刻,墓室中还能站起身的守岁人,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且大部分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在神异不显,星源力无法使用的情况下,那些体魄较弱的守岁人,但凡被降魔杵迸发的神异波及到,可能就会负伤。 地面上躺着的,一半是尸体,一半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伤员。 山下的伙伴们,此刻被外面的混乱阵营玩家拦住,根本赶不到这里。 这上百名守岁人,在进入墓室中后,便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战至此刻,全凭心中的一口气支撑着。 墓室外,暴雨倾盆。 有几名混乱阵营的玩家,在禁法之术的影响下,也无法使用神异,只能依靠肉身的力量,缓慢攀爬到峭壁之上,向墓穴内窥探。 “踏马的,这帮守岁人真是疯子啊!”一名壮汉在落地后,摇头感叹道:“我就弄不明白了,这朱雀城,规矩多,钱不多,屁事多,星源少,它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群守岁人明知是死,也要阻拦郭采儿呢?” “秩序阵营的玩家如果有一百万,那守岁人可能八万都不到。”一名青年背着手,撇嘴回道:“人家只挑那些根正苗红的,性格愚昧的,听两句煽动的话,就能嗷嗷叫的。这样的玩家,好控制嘛。” “魏岩,我刚才看见郭采儿已经快把人杀完了,墓室中也没什么机关和阵法了,安全得很。咱们还等嘛?直接杀进去,与他们肉搏算了。”有一名女子,也从峭壁跳下后,轻声提醒着。 魏岩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数,见赶来的同伙越来越多,才果断喊道:“大家准备爬入墓中,与守岁人肉搏。”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郭采儿的禁法之术,总共就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而此刻距离她进入墓中,也还不到两分。 这群人守在墓室之外,一来是为了防止有守岁人过来增援,干扰;二来也是想让郭采儿试试墓中到底还有没有机关、阵法等物。 毕竟这个墓,先前总会给大家带来“惊喜”,众人心里也很是惧怕。 这贸然冲入,万一团灭,则万劫不复,再无取胜的可能。 此刻,墓中没有异像与阵法,郭采儿依靠着独有的神异法术,也占尽了上风。 “轰!” 但就在众人准备跃起入墓时,山体却突然狠狠地震荡了一下。 “卧槽,又怎么了?!” “什么声音?” “……!” 众人惊呼,只见到清凉山两侧,突兀间,竟荡起黑白两色的气体,就如两道长龙一般,自地底惊醒。 地下的天然洞府之中,许清昭的本体微闭着双眼,用意识操控着阴阳二气,绕着山体,极尽升腾。 “呜呜!” 山林抖动,砂石飘飞,那阴阳二气,只片刻间便与山巅同齐。 “翁!” 半空中漂浮的佛牌似有感应,金光更盛,如佛祖临世。 天然洞府中,那被黑气包裹的许清昭道身,也突兀地睁开双眸,声音冰冷至极:“你救你的小男人,我灭那讨厌的佛光,你我各不耽误。” 白气之中,许清昭本体漂浮,咬着银牙回道:“再废话,我自斩了你,重凝道身!” “呵。”道身冷笑,不再多言。 “你与我相融阴阳二气,焚化佛光。”许清昭本体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言毕,山外的阴阳二气,如两条盘龙,绕着山巅外的金光而飞,很快便交融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墓室中,奋力阻拦的许鹏,突然听到耳中响起了许清昭的声音:“你等竭力保护怀王,我这便进来相助。” “轰隆隆!” 话音刚落,那彼此交融的阴阳二气,开始猛猛撞击佛牌散发的金光。 两者的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雷霆般的巨响,整座清凉山都在摇晃。 阴阳二气,可化万物。 佛光临世,万法不显。 两者相争,注定有一方是无法存世的。 “轰!” “轰!” “……!” 一声声巨响荡起,墓室摇晃,众人难以立足,就连郭采儿操控的降魔杵虚影,都略有些溃散。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山外,只见那阴阳二气,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山下升腾。 天然洞府中,一身二体的许清昭,一个俏脸平静,一个冷艳至极,但她们都毫无保留地催动着缠绕自身的阴阳二气,令其绵绵不绝的向山巅升腾。 要知道,这阴阳二气本是她莫大的机缘,每损耗一分,那对于修道者而言,都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可……可此刻却顾不得许多了。 那个小男人,就只差一步功成,我便助他吧…… 欠你的天赦之气,我今日一并还你。 许清昭轻咬着红唇,俏脸上微微荡起一抹狠辣之色,轻喝道:“神州道场,也敢言此地无法?狂妄至极,那佛牌……给—我—崩—碎!” “轰隆!” 清凉山两侧,绵密的阴阳二气,全部升腾,交融着一同撞向山巅。 “嘭,咔嚓!” 半空之上,佛牌猛烈摇晃一下,金光瞬间暗淡。 “嘭!” 又是一声脆响,那佛牌寸寸龟裂,化作齑粉飘散在天空之中。 山巅上金光散尽,只见阴阳共起,佛光不显。 同一时间,郭采儿不可置信地看向山外,目光愕然:“这……这不可能啊,不可能……!” “万物相生相克,怎么就tm的非得你最牛逼才行?!” 一声怒吼从左侧袭来,一名守岁人感觉到自己的星源力恢复后,抡着一柄战斧吼道:“爷回来了,来啊!” “刷!” 郭采儿操控着降魔杵,挡在自己身前。 此刻,那战斧不再平凡如俗物,而是神异光芒大盛,威势惊人。 “嘭!” 一声闷响,稍稍有些愣神的郭采儿,竟直接被震得退后数步。 九层墓室的坍塌之处下方,那一群混乱阵营的玩家,在片刻愣神后,便感觉到自己身体内涌动的星源之力。 “完了,那佛牌碎了。” “这还爬个毛啊?!杀上去,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杀!”书生也红眼了,展现自身神异后,便两个纵跳间,就冲进了墓室内。 “嘭!” 郭采儿遭受到十几名守岁人的围攻,披头散发地倒飞向了墓室缺口。 邢涛飞掠而来,伸手托住她的后背,轻声问道:“没事儿吧?” “山下还有未知的东西,快,快杀了任也!”郭采儿瞪着双眸怒吼。 “呼啦啦!” 墓室缺口处,混乱阵营的玩家一同飞掠而来,密密麻麻,浩荡不绝。 就在这时,衣物凌乱,不停喘息着的许鹏,在见到墓室缺口处的混乱玩家越聚越多后,目光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他看了看墓穴门口,又瞧了瞧地面上的“战友”,迟疑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稍稍感知了一下,体内的星源力虽然已不再充盈,但却没有完全枯竭。 他的神异能力,偏向于强力辅助,所以自打进入这个星门以来,只要发生残酷的战斗,那总会有人站在他前面,下意识的进行保护。 现在也轮到,我保护你们一回了吧?! 只一瞬间决定,许鹏便闭上双眼。 “轰!” 被极致催动的星源力,破体而出。 许鹏浑身沐浴在星光之中,双臂抬起时,已有数十条密密麻麻的光线射出,精准地缠绕在了那群倒地重伤的战友手腕上。 他是一名光明系的玩家,阶段称谓是——赤脚医生。 他有一个小小的梦想,那便是尝遍百草千草后,研制出一款救世良药,并在人间推广。 所以,他有一个口头禅:“战友,你买药嘛?” 密密麻麻的光线,牵住地上重伤的战友。 许鹏闭着眼睛,双臂早已缠满了光线,笑着喊道:“兄弟们,这一次的药,我……我不要钱了。” “再见啊,来生还与你们共披黄袍!” “轰!” 他一人身上的星光,只片刻间便黯淡无光,但却点亮了那数十条细线相连的伙伴。 寒灰更然,枯骨生肉。 这是许鹏的神异,也是医者最后的闪耀, 它令那些身受重伤的伙伴,伤情减缓;令那些只受轻伤的伙伴,即刻痊愈。 许鹏,一位普通的守岁人,一位玩家中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只闪耀了片刻,便星源耗尽,身躯干瘪,如雕塑一般站在墓室中,张开双臂,已然身死。 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守岁人,在看向许鹏之后,双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名的悲愤感。 不远处,任也面无表情地盘坐在那里,紧闭的双眼中,流下两行泪水。 许鹏,那是除了黄维之外,任也最先认识的守岁人啊。 一股悲痛的情绪自心中涌起。 这股情绪,推着他向上蔓延的意识,直顶天穹,竟碰触到了边界。 “刷!” 万道霞光浮现,风雨骤停。 还差一点,就一点了…… 墓穴外,一名混乱阵营的玩家,扭头看向身后侧的天空,语气略有些结巴地说道:“天降霞光……他的传承肯定快结束了。” “说那么多干鸡毛!集火!!” 魏岩大吼一声。 断壁外,数百名混乱阵营的玩家,一同展现神异、道具,如暴雨一般打入墓室。 “干!” “去尼玛的,拼了!” “……!” 那群刚刚被许鹏拉起来的守岁人,还要再战。 “他死,便是想让你们活。” “你们留在这里,便是白白送死,从墓道暂且退到八层,剩下的交予我吧。” 许清昭清冷的声音在每一位守岁人的耳中响起,众人还没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感觉自己身体被一股轻柔的气体推开,离开了墓室中央。 “呼啦啦!” 无数神异道具、法宝,此刻对准任也,蜂拥而至。 洞府中,许清昭轻声念诀:“世间因果一念起,从此红线牵两端。” “君之因果,尽归我身。” ………………………… 明早无更,晚上继续加更。大家不要催了,明日传承剧情结束。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另外,番茄上的朋友,猫上的朋友,求五星好评啊! 第一五四章 红颜显,舍命相护 安平公主墓,九层。 一众守岁人被磅礴的气体荡开,跌撞间,一同涌入八层。 墓室中,除了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外,便只有任也一人盘坐。他的表情看似无悲无喜,可脸颊两侧却挂着慢慢滑落的泪珠。 向北坍塌的断壁外,数百道神异光芒同时闪耀,如一片流星雨,齐齐灌入墓室之中,直奔任也而来。 他虽然闭着双眼,孤零零地坐在此地,但却能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那数百道神异中又掺杂着密密麻麻的诡异道具,此刻尽数倾泻而来,就像是漫天激射的箭雨,自己根本无处闪躲。 只一瞬间,任也便想拿剑起身。 “刷!” 就在这一刻,一条纤细且闪烁着荧光的红线,自地面而起,瞬间缠绕住了他的左手腕。 “你且凝神,剩下的交予我。” 许清昭空灵的声音,在他耳中炸响:“君之因果,尽归我身。” 先前,任也未曾听见许清昭的传音,自然也不知她的意图,此刻闻声,令其稍稍有些愣神。 “轰!” 一具道身虚影,散发着磅礴的星源波动,自任也身后乍现。 那道身虚影,身着一袭白衣,眉心点着一抹朱砂,双眸微闭,气质出尘,宛若天上谪仙。瞧面容,那正是拥有倾城之姿的许清昭。 道身骤显,神光万丈。 数百道激射而来的神异法术、诡异道具,在这一刻尽入许清昭的道身虚影,竟没有遗漏掉一点,可以威胁到那小男人的杀机。 “嘭!” 墓室摇晃,砂石崩飞。 那盘坐在任也身后的道身虚影,神光摇摇溃散,变得暗淡不少。 天然洞府中。 “噗!” 两道鲜血,从本体和道身的口中喷出,又自嘴角和香肩滑落。 她那两具完美无瑕的胴体,在这一刻冒起了细密的汗珠,星源气息也变得微弱了不少。 许清昭在此星门的身份牌是——红颜。 世间因果一念起,从此红线牵两端。 她若内心选定一人,便可施展“红颜”神异,与其牵起红线,替对方承受一切因果。 她的第二个神异叫——报还。 道家可不讲大慈大悲,只讲善恶曲直,如数报还。 天然洞府中,许清昭漂浮在半空中,表情执拗且坚韧,唇边流着鲜血,声音冰冷道:“各位手段,我如数奉还。” “轰!” 墓室中,那道身虚影的后侧,浮现出一面如水云般流动的太极图,浑然天成。 “嗖嗖嗖……!” 数百道神光,自那道身虚影中激射而出,直奔墓室之外。 这一变故,令墓外的那群混乱阵营玩家措手不及,惊呼间,便狼狈的各自闪躲。 太极之道横推而出,那一群站在中央之地,躲避不及的神通者,顷刻间便被密集的神光穿透,或是爆体而亡,或是重伤坠落。 峭壁之外的半空中,血雨倾盆,竟将那山下的一片树木,染成了红林。 因果报还,只这一击,便有三十多名混乱阵营玩家,当场惨死,负伤者更不在少数。 “轰!” 阴阳二气轰鸣作响,突兀间自山巅两侧骤降,顺着山林土地沉入,尽数返回洞府。 绵密流淌的黑白之气,疯狂涌动,如海潮般各自滋养着两具道身,修复她体内的创伤。 许清昭是用自己的身躯,在替任也硬扛劫难和因果,万般神异法术,那也要靠着自身的源力催动,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道。 许清昭自然也不好过…… 可她为何要如此呢? 那红线又为何只牵在任也的手腕上呢? 那个油嘴滑舌的小男人,每逢大事来临,总是与自己讨价还价,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脸,可真到行事之时,他却从未吝啬过自己的天赦之气。 即便力竭,也要喊着……自己还能坚持两个时辰。 那日,许清昭在极寒之地中,走至绝路,被风霜掩盖住了躯体,她本以为机缘未得,便要命丧于此时,谁曾想那小男人竟越过山崖,笨拙地乘坐棺材板撞在了山墙上…… 漫天都是白雪与凛冽的寒风,一件皮袍,又如何能护住两人? 他后背裸露在外,任凭风霜如刀,寸寸割裂着自己的皮肤,也要将自己救活过来。 许清昭总是说着,自己不想在这里与他沾染任何因果,但二人一同走过公主墓后,却早已是因果缠身。 此刻,他只差一步便能功成,那我自当出手相助。 那一日,他如何护我;今日,我便如何护他。 洞府中,许清昭表情平淡,却内心决然。 她曾想操控阴阳二气,在清凉山顶峰大开杀戒,以此护着任也赢得传承。 但刚刚她试了一下,这阴阳二气太过玄妙,自己还无法得心应手地操控,如果强行使用,难保不会出现纰漏,令任也重伤。 墓室外。 那群刚刚被“报还之道”打散的混乱阵营玩家,此刻再次聚集,并且人数更多。 战场被分隔成了两块,李彦肉身带领唐风、杨南、王培等人在山下战斗,挡住了近千人。 而此刻墓室外,也慢慢聚集了一千余名混乱阵营的玩家,其余的神通者,全部已在战场中死亡,或者溃逃。 书生漂浮在密集的人群之中,双眸盯着许清昭的道身虚影,声音洪亮地说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她虽然拥有反弹的神异能力,但攻击强度,肯定不如我们一起出手。而且这种反弹神异,注定限制极大,它不可能一直有效……这女人替任也承伤,肯定坚持不了几个回合。” “说得对。我刚才也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弹能力,不如我们各自操控时那样灵活。大家一波集火后,就立即散开闪躲。” “别磨叽了,继续干,先弄死这个女人。” “……!” 话音落,一千多名混乱阵营玩家,再次一同展现神异,向墓中集火。 “轰隆隆!” 千道神异光辉,只顷刻间,就将整整一半的墓室震碎。密集蹦飞的碎石,在半空中被碾压成了齑粉。 墓室九层裂开,月光泼洒入内,竟远不如千道神异璀璨。 “嘭嘭嘭……!” 许清昭的道身虚影,再次尽数接下千道神异。 只一击,道身散发出的神光便暗淡到了极致,虚影越发模糊,就如石子落入水中,被即将震散的倒影一般。 “噗,噗!” 洞府中,一身两体的许清昭,同时呕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她娇躯四周飘荡的阴阳二气,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短暂的迟疑感,滋养速度变得极其缓慢,而体内已有的阴阳二气,则是开始溃散而出。 千道神异,如若没有阴阳二气相助,只一击,便可将许清昭抹杀。 她已尽数接下两轮因果,此刻已处在极其危险的位置了。 “嗖嗖嗖……!” 墓室中,道身虚影反射出千余道神光,但照此之前却暗淡了许多,速度也不像之前那般快了。 书生见状大喜,一边躲避,一边大喊:“再来一轮,她必然身死!” “刷!” 就在这时,书生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股非常冰冷的气机锁定,就像是被神明或者是恶魔盯上了一般,只片刻,就有一种汗毛炸立之感。 “呜呜……!” 一阵刺骨的阴风,突兀的从墓中卷起,迅速吹向室外,掠过了每一个混乱阵营的玩家。 几乎同一时间,这千余人便和书生有了一样的感觉。他们都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气机,蕴含着难以言明的憎恨之感,死死锁定了自己的身体,令人不寒而栗。 天南,那万道霞光更盛。 “轰隆!” 人皇剑穿透山体而出,悬浮在了夜空中。 它通体流光,像是比名川大山还重,竟压得空间荡起一阵强烈的扭曲感,且伴随着雷霆轰隆炸响的异声。 墓室中,盘坐在虚影前的任也,此刻已是满面泪痕。 砀山峰顶,徐老道幽幽开口道:“人皇剑内的神国已成,这清凉一府,已尽被收入其中。恭喜你,你即将功成,我们还差一步。一会,我会将这片世界的权柄交付与你,你收入印中后,这里的众生便会感受到人皇之威……伏地跪拜间,则完成归位仪式,也会走完那最后一步。” 话语入耳,任也沉默了约有三四秒后,才声音冰冷地问道:“我拿了这个世界的权柄,是不是任务就结束了?” 徐老道听到这话答道:“那是自然。” “那如果我不接这个权柄,不接受那个仪式,只感知完清凉府的每一寸土地,是不是等同于传承已经结束……但任务却算还未完成?”任也又问。 徐老道听到这话懵逼:“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任也依旧冷冷地回。 徐老道稍稍沉思了片刻,竟然意识突然不稳:“……你……你要在感知结束后,不接权柄?!你是要……要锁定任务后,拖延时间,这样双方阵营,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都不会离开此地?” 任也依旧没有回应。 徐老道急了,声音颤抖地警告道:“你若如此,天道必降神罚!” …… 大乾王朝,皇宫之中。 景帝坐在御书房,神色紧张,双眼尽是忧虑之色。 他站起身不安地走动着,突兀问道:“还有多久,这小秘境之争才会结束?” “不足半个时辰。”天监司的国师回了一句。 “看来……左玄率领的大军,进攻清凉府并不顺利啊。”景帝罕见失态,伸手捂了捂胸口问道:“天监司,能否为朕想想办法,让我窥见到,那清凉府中的情况?” “迷雾还未闭合,但我若命人起阵,最多可以看见峡谷道中的情况。” “也可。”景帝急迫点头。 第一五五章 起身,不接权柄(加更) 大乾王朝的景帝,极重权谋之道,城府极深。 但此刻,他却明显失态了,身体略显僵硬,步伐也很凌乱地走在大殿之中。 布局清凉府这么久,人皇印就近在咫尺,他心中早已是万般渴望。 但目前距离争夺的最后时间,就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如若左玄顺利,那应该早有胜败结果了,这拖延至此,只能说明事情发展得并不顺利。 景帝身材佝偻,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相互攥着。 片刻后,国师唤来天监司的道士,在殿中起了“水中倒影”的阵法,令峡谷道外的景色,如水面投影一般,出现在了景帝眼前。 他能看见,峡谷道内尽是伤兵,而从倒影的视角两侧,也已经有迷雾开始渐渐并拢。 争夺即将结束,小秘境也将关门。 景帝只看一眼,便眉头紧锁道:“这峡谷道中,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伤兵?!且兵丁伤势大致相同,都是右腿髌骨受创?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国师也是表情愕然,缓缓摇头:“微臣,也推演不出。” …… 黑笼堡——星门。 云顶的一间破旧房屋内,那房东腰间挂着密密麻麻的钥匙串,端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呆滞。 不远处,天资愚钝的小土豆,迈步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房东大人,你很在乎清凉府星门的争夺结果嘛?” “哼。” 房东冷哼了一声:“我投资了这么多星源,关心一下结果,有什么问题嘛?” 王土豆笑了笑:“也对。像您这样吝啬的人,投了这么多星源在其中,心里肯定惦记得很。” 二人说话间,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突然从天空掠过,直直飞入了破旧的房屋内。 这只乌鸦体态很大,展翼时,竟如大雁一般。它双眼腥红且灵动,看着就不像是一只凡鸟。 房东见到这只乌鸦,略微怔了怔:“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呵呵,好久不见啊,你这个老抠门。”乌鸦竟然非常灵动的用右翼扇了扇脸颊,似乎是飞热了:“我家主人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重病缠身,马上要死了?!” 房东也不生气,笑吟吟地回道:“我有吃有喝,有房租收,好得很嘞。” “哼。”乌鸦跳到桌子上,话语简洁:“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清凉府星门的争夺便会结束。我家主人知道你花俩遭钱就心急,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房东有些奇怪,插手问:“三千玩家,是在入门后才会知道任务时间。现在一个人也没出来,那玩鸟的老灯,是怎么知道如此精确的任务时间的?” “我家主人聪慧至极。他命人接了一个大乾王朝的星门任务,什么事儿都不干,就打听朝廷的进攻时间是多久。”乌鸦傲娇地拍打着翅膀:“最终花了一点星源,在几处朝廷军营中,得知了准确的结束时间。呵呵,你这老家伙想不到吧?” 房东沉吟半晌,淡淡回道:“他竟然与我想到一块去了。三个小时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任务的结束时间。” “你吹牛逼。你刚才的表情,明明是不知道的。”乌鸦用翅膀指着房东,语气充满了不信。 “你还有事儿嘛?”房东问。 “我饿了。”乌鸦也不客气。 “土豆,去给它整几粒不要的花生米,让它填填肚子。”房东很敷衍地吩咐了一句。 “好。” “老抠门,老子堂堂天下……!”乌鸦张嘴就要口吐莲花。 “呱噪!” 房东一摆手,乌鸦直接被一股巨大的黑气笼罩,极其狼狈地倒飞出室外,飘向了黑笼堡最下面的一层。 室内重归安静,房东眉头紧锁地起身,背手走到了云顶的天井旁,低头向下看去。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争夺便结束了。 到时,三千名进入清凉府星门的玩家,便会重新出现在天井之下。 …… 清凉府星门。 天空中尽是霞光,但此刻却只照耀清凉山巅。 山巅之上,那人皇剑披光漂浮,周遭空间,竟被压得暴起阵阵雷霆之声。 墓中,狂风呼啸,如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而出…… 这种种异像,无不在昭示着一件事儿。 怀王即将功成,得到天道认可,欲掌管此间权柄。 地面上,任也如雕塑一般盘坐,面无表情,却已是满面的泪痕。 他无意间散发出冰冷的气机,本能地锁定了墓外每一名混乱阵营的玩家。 入门的489名守岁人,战至此刻,已减员过半。 仅有数面之缘的老将张贵、林子辅、陶文渊,以及三百保王党,三千多位临时拼凑出的赴死骑兵……此刻仅有一人生还。 那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遇到什么危难,都会永远跟随自己的二愣,竟也趴在马背上,消失在南方。 清凉山中,漫山遍野都是尸体。 那具黑袍肉身,此刻已是满身创伤,与李彦的魂体、唐风、老刘、杨南等一众守岁人,在被千人围攻的情况下,依旧做着困兽之斗。 他们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却还在为自己争取着时间。 地下洞府,那原本已经尽得机缘的许清昭,也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两次帮他挡下因果,此刻已是在大道即将消散,彻底濒死的状态中了。 墓室中,许鹏的尸体如雕塑一般矗立,临行前,他还有一顿饭没来得及吃。 我tm一个蹲监狱的罪犯, 我一个初入星门的菜鸟玩家, 究竟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人助我功成?! 任也的意识感知,此刻已经覆盖了整座清凉府,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 那一个个陌生人,为自己赴死的场景,就如重锤一般狠狠砸击着自己的心脏,令其心中产生一股悲愤至极的情绪。 “轰!” 这股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宛若山洪一般喷薄而出。 清凉府这片小天地,此刻已与任也紧密相连, 他一念起,天空中的万道霞光,竟同一时间摇曳,有一种天地同悲之感。 墓室外。 混乱阵营的玩家,见到这种频生的异像,心中瞬间荡起了绝望的情绪。 呆愣,错愕,恐惧……瞬间在心底涌起。 “完了,天地异像与怀王的意识相融,竟在不停变化。他……他马上就成功了,或者是已经都成功了!”一名女性玩家,表情急迫地吼道:“撤吧!趁他还未起身,我们可以从峡谷道撤出。不然等他起身,代掌清凉府的天道规则,我们如何能战胜?!” “我同意。走吧,趁他还未起身,我们尽力远离。等任务结束,直接就离门了,他也搞不了我们。” “现在走,等同于是放弃了,任务失败,我们都会遭受到星门惩罚。” “你tm沙碧啊?!惩罚也比死了好啊!现在挣扎下去,还有意义嘛?他随时可能会暴起。” “……!” 混乱的交流声在队伍中响彻。 “兄弟们,还有机会!”书生面目狰狞地大吼道:“他要是已经成功了,此刻我们会接到任务结束的提醒,不要乱……!” “你愿意继续干,那你就干吧。” “为什么要放弃?!”郭采儿也在不停地劝阻,怒吼。 “呼啦啦!” 喊话间,已经有一群混乱阵营的玩家退出战斗,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峡谷道一侧。 这里有很多人都是老手,那天地异像显,且与怀王意识相连,这说明……任也已经尽得传承了,随时可能会醒来。 如若他得到了此星门,必然会顶替门眼,成为天道法则的化身,到那时……他会是何种战力,谁又能想象得到呢? 放弃任务肯定是要遭受到惩罚的,但那也总比死了强吧? 有人退出战斗,立马就有人跟随。 原本还准备继续进攻的千人大队,在感觉到自己被冰冷的气机锁定后,竟然顷刻间溃散。 “蠢猪!一群蠢猪!打到现在了,竟然想放弃!”郭采儿的双眸中,爆发出执拗且疯狂的神色,重新凝聚着降魔杵虚影,竟准备再次进攻墓室。 “走啊!” 邢涛猛然拉了一下郭采儿:“那王妃把上千人的进攻都挡下了,光凭咱们几个人,还能干什么?!走吧!” 说话间,他强行拉着郭采儿,迅速后撤,向峡谷道方向奔袭。 不远处,书生看着溃散的队伍,精神恍惚地大笑着:“郭采儿和邢涛也跑了?!哈哈哈,我们阵营失败,初始玩家会全部被景帝抹杀……跑有什么用?” “刀还没砍在脖子上之前,人总是求活的。”马夫目光空洞地看着墓室:“……而且真要死,我踏马也不会死在怀王手里!” 话音落,他猛然扭头,狂奔着跑向峡谷道。 “轰隆!” 片刻后,天地轰鸣,人皇印从墓中飞出,震碎了整个清凉山顶峰。 万道霞光撒下,只聚任也一人之身。 “刷!” 盘坐了五个多时辰的任也,在璀璨的光辉中起身,声音冰冷至极:“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天空上,剑与印交错漂浮。 任也一言既出,气运涌便全身。 人皇临世,皇威借天道规则而显,铺满了整个清凉府。 峡谷道中的近三万士兵,以及府城内的十几万百姓,在这一刻看着天地异像,感受着皇威荡荡,都忍不住弯曲双膝。 砀山峰顶,徐老道缓缓起身,像是在争抢着时间,语速极快的张嘴喊道:“恭迎……!” “刷!” 任也突然抬起右臂,遥指徐老道喊道:“噤声!” 话音落,徐老道顿感喉咙被堵住,无法出言。同时,他全身宛若被狂风包裹,一动也不能动。 天南,一道代表此间权柄的神光射下,直奔人皇印。 “刷!” 任也抬臂,用万道霞光弹回了那此间权柄,令其重新隐入苍穹。 他感知清凉府的传承已经结束,却不接权柄,不接仪式,只为任务无法结束。 “轰!” 一股狂风荡起,任也踩在上面,抬手呼唤道:“剑!” “嗖!” 人皇剑自天空坠落,剑内神国已成,拥有等同于清凉府一域之地的质量。 ………… 十点还有一章,今天肯定写完传承故事,大家不要急哈。 第一五六章 一剑荡清峡谷道(加更) 峡谷道外,是一片浮尸遍地的空旷草原。 不知何时,一阵白色的迷雾重新荡起,从左右两侧向中央聚集,将那草原一分为二的缓慢隔断。 这是清凉府即将“关门”的前兆。当迷雾彻底闭合时,大乾王朝的疆域,便与此地不再相连,成为两处独立的星门空间。 大乾王朝皇宫,御书房。 景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倒影画面,想要看清楚峡谷道内发生的一切。但迷雾的缓缓闭合,却逐渐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令其只能看见草原中的一角之景。 “……可否让朕看得更近一些?”景帝急迫的向国师问道。 “回陛下,不可。迷雾乃小秘境之壁垒,微臣无法窥探。”国师摇头。 景帝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掌,只感觉喉咙干渴,坐立难安。 …… 峡谷道内。 朝廷招募的三千名神通者,此刻就只剩下两千一百多人。 他们来得快,逃得也快,仅仅用了半刻钟,便全部赶至此地。 这些混乱阵营的玩家,在接取大乾王朝任务时,就曾被星门提醒,如果失败,将会遭受到极为严重的惩罚。 但再严重的惩罚,也比去死强啊。此刻,只要能在迷雾闭合前,逃回大乾王朝的疆域,那就算安全了。 古道外,稍稍靠后的位置,马夫和书生,也在一同狂奔着。 书生之所以从墓穴外退走,其实已经不为求活了,因为星门给出的规则非常明确。朝廷四名信物玩家,一旦任务失败,则全员身死。 星门规则冰冷无情,他们可能会被天道抹杀;也可能会被暴怒的景帝斩首;甚至可能会被几个天监司的道士,勒死在哪个破庙中……总之,死是一定会死,具体方式也不可预料。 但刚才马夫的一句话,点醒了书生。即便是死,他们也不想死在怀王的手里,这一番争夺后,双方已是死仇。 那即是死仇,又怎可令仇敌痛快? 逃生,离开清凉府。 二人一路狂奔,各自展现着神异,眼看着就要接近峡谷道。 “刷!”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掠过,任也坠落,手持人皇剑,突兀地出现在二人身前。 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涸,表情麻木,就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 马夫和书生同时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急剧变换,充斥着不甘,惊惧,以及带有绝望的愤恨。 冷风掠过,入鼻尽是血腥味。 “我去尼玛的,一块死!” 马夫突然暴起,咬牙切齿地吼道:“图穷匕见!” 他在此星门中的身份牌是马夫,扮演的是一名此刺客,神异能力是“图穷匕见”。一旦将气机锁定目标之身,对方便会出现短暂的恐惧感,躯体也会变得僵硬。 杀机顿显,迅速笼罩住任也全身。 “轰!” 就在此刻,剑中爆发出一阵皇威,马夫那如潮水一般压过来的气机,顷刻间便被冲散。 任也目光空洞地看着二人,身体未动,只隔空甩出了人皇剑。 “刷!” 剑身泛起雷霆之响,携山岳倾倒之势,瞬间压向二人身躯。 马夫瞳孔急剧收缩,而书生满脸尽是绝望之色。他们只感觉有一股天塌之力,在向自己撞来。 “任也!你得此传承后,必被所有混乱势力阻击!你是稀有,他们也有稀有。灵修会的两位灵魂系高阶玩家,都已经离开星门了,你会不得好死的。”书生不甘地大吼道:“我踏马在黄泉下面等……!” “噗!” 话还没等喊完,剑还未至,书生瞬间化作一团血雾,消散于天地之间,整个身体竟连一点尸骸都没有留下。 剑内神国已成,它拥有与清凉府同等的质量。 单凭此神异,单论近身搏杀,如若遇到那些没有特殊逃命手段的玩家,任也就已不惧任何一阶对手。 自进入这个星门以来,任也可谓是步步危机,一直在刀尖上行走,并且得到了整个守岁人组织的帮助,甚至老爹也为此油尽灯枯。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走至今日,虽已站在清凉山巅,可又有哪一步是唾手可得的呢?! “任也,不……不要……!”即将身死,马夫的嘶吼中,却也尽是哀求。 “噗!” 剑身掠过,马夫爆体,身躯消散无踪。 “刷!” 两人身死,任也脚踩狂风,再次凌空飞起。 “轰隆!” 天道规则感受到任也未接权柄,未受仪式,突然间再次凝聚乌云,雷光闪烁,似要降下神罚。 任也飞至半空中,扭头看向乌云中的雷霆,怒声道:“今日过后,你有什么惩罚我都接着!现在,你给我安静!” 话音落,他极尽释放体内的王朝气运,化作点点星光倒卷向天空,将那刚刚凝聚的乌云驱散。 万道霞光,再次闪耀。 此刻,他虽未掌清凉府星门的权柄,但却已与此地的天道规则处于共存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抹杀不了谁。 但此地星门的权柄一旦交出,那更高的天道规则,便会连带着清凉府星门一块约束。 此地毕竟只是小秘境,是无数星门中的一员,自然也要遵守大道法则……只是,它此刻还未来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徐老道,劝说任也不要拒绝权柄,不要拒受仪式,而去与天道规则抗争的原因。 但这一刻,任也虽表情麻木,但内心悲愤的情绪,却如海潮一般激荡。 这么多人都没了, 这么多人赴死护着自己,被屠杀,被虐杀…… 即便天道规则又如何? 即便拥有人皇传承又如何?! 入狱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警察,普通人的时候,尚且敢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现在神异在手,气运加身,即将掌整座清凉府之权柄,反而要畏手畏脚,像个王八一样去隐忍嘛? 我去尼玛的吧! 动手的,一个都跑不了,你们全得死!!! “轰!” 任也的身躯划过天空,带着此地天道的轰鸣之声,从砀山之间,飞掠向了峡谷道出口。 来到峭壁之上,任也俯视着下方狼狈而逃的混乱阵营玩家,双眼冰冷无比,却不心急。 静静等待了一会,那群玩家速度极快地靠近了峡谷道出口,即将进入草原地域。 他们的人流非常聚集,都在争前恐后地逃离,唯恐落在后面被追上。 看到此景,任也脑中瞬间浮现出郭采儿使用神异时的景象。 他稍稍沉默后,指着峡谷道出口,轻声道:“御笔复刻——我言此地无法。” “轰隆!” 一道佛牌在天空中乍现,散发着无尽的金光,将峡谷道出口尽数笼罩。 只一瞬间,那些正在展现神异,狼狈而逃的混乱阵营玩家,便全部被金光笼罩,身上再无半点神异浮现。 “刷!” 任也自山巅降落,一人一剑,站在了峡谷道出口。 金光中,那两千一百多名玩家,此刻见到这种景象,全部流露出惊惧,错愕的表情。 “卧槽啊!他……他怎么也有这个神异?” “你忘了,他的御笔可以复刻。” “迷雾即将闭合了。” “不管了,这不跑也是死啊,大家一块往外冲!” “……!” 两千多名玩家,此刻爆发出凌乱的吼叫声,有人在向外冲,有人在惊恐着后退。 此刻没了神异,任也又与此处天道相融,这……这打起来,那自己与待宰的猪羊有什么区别? 山风呼啸而过,吹得衣角飘荡。 任也目光冰冷地看着峡谷道内的混乱阵营玩家,借天道之力,传声入众人耳中:“你们……绝望嘛?也是在这片金光下,我在守岁人中的第一位老师,一个很好的朋友,全身星源枯竭而死;也是在万法沉默下,那一个个为了护着我的人,以血肉之躯被你们屠杀。” “没有余地了,只有你死我活。” “我说了,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潮汐将至,行者守岁!” “……!” 他疯了一样地怒吼着,手中提着人皇剑,迈步杀入人群。 剑体所过之处,就如整座清凉府从天上压下。 峡谷道中的混乱阵营玩家,此刻全身没有一点星源波动,也无法使用神异和道具……又如何能逃脱那天塌之力? “任也,你绝对不得好死!” “房东会出手的,灵修会的至高阶……玩家,也会出手的,你会死得很惨!” “任也……任也,我给你跪下了,叫你爷爷!求求你了,让我活吧……!” “草泥马!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屠杀混乱阵营两千余人……此仇无解!我以生命诅咒你,断子绝孙,全家暴毙!” “……!” 哭喊求饶声,极尽愤怒的咒骂声,在峡谷道肆意沸腾着。 但任也的双耳中,却根本听不到这些声音。他脑海中只有张贵、林子辅,以及四千骑兵赴死的场景……也只有守岁人在墓中被围杀的场景。 我踏马连天道法则都不在乎,还在乎你们骂两句嘛? 狗屁的大慈大悲,立地成佛, 我只信善恶曲直,一并报还。 尽数埋葬,就在这一线天。 一刻钟后,峡谷道中多了两千一百余具尸体,血流成河。 杨南、唐风、刘纪善带着一众守岁人赶到,同时三千多名青州卫士兵,也赶至此地。 …… 卯时将至,清凉府星门的争夺战,即将结束。 草原上,那只有三步远就将闭合的白色迷雾,此刻如被天剑穿透一般,只剩下一条缝隙。 大乾王朝皇宫,御书房内。 景帝背手站在那倒影画面之前,声音颤抖地说道:“即将结束,为何朕的大军,竟无一人返回?!” 话音刚落,一位手持着人皇剑的青年,头顶悬浮着人皇印,身后跟着数千名兵甲、神通者,出现在了那正慢慢闭合的迷雾缝隙之中。 景帝呆愣,表情凝滞。 任也拄着人皇剑,满身都是鲜血地矗立在人群前侧。 在他左右,分别跪着表情麻木的郭采儿和邢涛。 身后,那数千青州卫兵丁,虽然模样狼狈,但却人人扛着一具尸体。 任也双眼冰冷地看着那缓慢闭合的迷雾,伸手指着大乾王朝的疆域喊道:“来敌,如数奉还!” “如数奉还!!!” 数千人爆发出整齐且愤怒的吼声,各自托举着尸体,全部从迷雾缝隙中扔向另外一侧。 任也看着大乾王朝京都的方向,声音沙哑:“笼中雀,已破笼而出!景帝,你给我听好了,今天在清凉府中发生的一切,总有一日会在大乾京都上演。你且在皇宫中,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嗖嗖嗖……!” 三千神通者的尸体,与朝廷将领的尸体,如暴雨一般涌向了大乾王朝的疆土。 御书房中。 “嘭!” 景帝一掌拍碎眼前的倒影,额头暴起青筋,愤怒至极地回道:“朕……等着你!” ……………… 凌晨一章,晚上三章,总共一万四千余字。唉,从早上写到晚上,抽了两盒半的烟,终于写完了这段剧情。 如果还行,请用订阅,用推荐票啊,用五星好评来爱我哦! 感谢大家,吃饭去了。 明早要休息一下,让我捋一下后续剧情,晚上发两章。 请假条 昨晚更新结束得晚,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可能烤串吃太急,再加上晚上风大穿少了,半夜开始又拉又吐,还发起了烧… 早上起来去挂了水,一整天都头昏脑胀,一点儿劲儿都没有,状态极差,写了半章又删了。 今晚请个假吧,为表歉意,还是欠一还二,加上之前的一章,一共欠五章,争取下周全部还完。 很抱歉让大家等,请你们谅解,抱歉。 () 。 第一五七章 人皇归位 即将闭合的迷雾内,任也木然擦了擦脸上的鲜血,转身看向了后侧的守岁人、青州卫兵丁,以及跪在地面上的郭采儿、邢涛。 一场大战结束,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遍地都是尸骸,那死了的沉默,活着的更沉默。 任也慢慢蹲下身,双眼盯着郭采儿,声音略有些颤抖:“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你们嘛?” 草地上,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郭采儿,双眸逐渐恢复神采,故意露出释然和嘲讽的表情:“你不会想让我们,亲眼看见你胜利后的辉煌吧?给你当一个见证者,是吗,伟大的人皇?哈哈哈……!” 任也瞧着她煞白的脸颊,淡淡道:“我没有那么无耻,也无法站在遍地尸骸上欢呼胜利,更没有资格杀你们。” 郭采儿听到这话,表情略有些呆滞。 任也说完便起身,不再看郭采儿和邢涛,只冲着青州卫士兵和守岁人鞠了一躬后,迈步离去。 人群慢慢散开一条通道,任也孤身一人走向峡谷道。 大风吹起,披头散发的郭采儿,再抬头间,便看见了人群后侧,那一具具躺在草地上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战死在墓室中的守岁人,也都很年轻。大战结束,同伴将他们背过来,收敛着各自腰间的无字碑,清理人数,准备一同离门…… 还活着的守岁人,看着这些同伴的尸体,很安静,很沉默。 “磕……磕头!” 终于,性格直爽,从东北来的王培,心里再也克制不住那股情绪,冲到郭采儿身旁,抓着对方的头发,发泄似的怒吼道:“草泥马,都是你!他们都是你杀的!跪直了,给他们磕头!磕!” “磕头!” “磕到死!” “……!” 很快,王培悲愤的怒吼声,点燃了周遭的同伴,憎恨的情绪如大火一般蔓延。 数百名守岁人共同展现出神异,集体用星源力压迫着邢涛和郭采儿的身躯,令二人的腰慢慢塌下,令他们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嘭,嘭!” 头颅猛然砸在坚硬的草原地面上,泥土迸溅。 “刷,刷!” 数百名守岁人一同散发着星源力,再次将二人的头颅托起,令其腰板笔直。 如此反复,二人就如被操控的木偶一般,腰杆频繁直起,头颅反复砸在草地上……鲜血横流,面目全非。 频繁抬头和伏地间,郭采儿跪在草原上,遥遥望见了怀王府,仿佛看见了静心殿的一角,仿佛看见了母亲王红死时的场景。 双眸穿透愤怒的人群,她又看见了不远处的满地伏尸,那些年轻的守岁人,有的头颅被降魔杵活活砸碎;有的胸口被洞穿,内脏缺失…… “对……对不起……!” 一声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呢喃,也不知是说与母亲,还是临死前的一点点善念,说与这漫山遍野的亡魂听。 “嘭!” 旁边的邢涛,头颅重重砸在地上,鼻梁塌陷,七孔流血。 “我……我们要不是玩家……该有多好啊。我一直不喜欢星门……” “人呐……要是已经死过一次了,那……那再次面对死亡……真的好可怕啊。”他全身瘫软地趴在地上,双眼紧闭:“头……头好疼啊。” “刷!” 意识混乱的呢喃间,邢涛的头颅慢慢抬起,周遭风景晃动,双耳中尽是呼啸的风声。 离开世界前的最后一眼,他仿佛看见郭采儿也在瞧着自己,像是在笑,就如在大学校园时那样,双眸灵动,一切都很简单的笑。 “嘭!” “嘭!” 两声闷响,头颅崩裂,二人身死。 “轰隆!” 卯时已至,草原上的迷雾彻底闭合。 所有守岁人的双耳中,都听到了即将离门的提醒声。 “刷!” 任也乘风而起,来到了砀山峰顶,抬手间,便撤去了束缚徐老道的那股力量。 二人相对而视,徐老道沉默良久后,突然弯腰行礼:“恭迎人皇归位。” “轰隆!” 话音落,天空中的万道霞光摇曳,璀璨至极。 徐老道的喊声,如大道洪钟,久久不绝地飘荡在清凉府的每一寸土地。 天降异象,那剑与印散发着极其鼎盛的光辉,在任也头顶遥遥相应,照着山河。 这一刻,清凉府城内的十数万百姓,峡谷道内的伤兵,在见到异像浮现时,一瞬间便感受到了人皇威压,不自觉的双腿弯曲,想要行跪拜之礼。 “恭迎人皇归位!” 封建社会,皇权天大。 朝廷大军溃败,怀王得天道认可,清凉府的气运在这一刻极其鼎盛。 砀山峰顶,任也双眸充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悲凉感,脸上也没有任何欣喜之色。 挥手间,他借天道之力,用劲风抬起那些想要跪拜的百姓,心中愧疚万分,鞠躬行礼时回道:“不必跪我。我亏欠清凉府……太多,太多。” 草原外一战,四千骑兵赴死。 那代表着四千个家庭破碎……这一人功成,白骨累累,他内心愧疚至极。 “嗖!” 万道霞光中,代表着此间权柄的神光射下,直入人皇印。 “轰!” 权柄与人皇印融合。 任也站在砀山峰顶,浑身被霞光笼罩,在这一刻,他彻底与清凉府星门相融。 同一时间,双耳中,星门的“天道之音”响彻。 【卯时已至,恭喜怀王,成功得到人皇传承。】 【玩家“任也”—传承职业:神明系。】 【阶段称谓;人子。】 【掌印门灵;殷苏苏。】 【专属星门:清凉府。】 【人皇气运:一府之地(溢出)。】 【恭喜人皇,您成功通关sss级一阶星门,获得巨额经验。】 【等级:一阶九级,经验值95.23%。】 【恭喜人皇,您成功通关sss级一阶星门,获得巨额星源奖励。】 【星源余额:285000。】 【神异能力:“剑有神国”,动用此神异会消耗巨量星源力,慎用。】 【人皇神兵:一阶人皇剑(需气运孕养)。】 【人皇神兵:沉睡的人皇印(需巨额气运复苏,具体数量未知)。】 【任务结束,天道收回武帝御笔。】 【星门赠言:人皇得上苍眷顾,气运加身,自要庇护万民。经历了大战的清凉府,没了大乾王朝可以依靠,一切百废待兴。望人皇施仁政,带领这里的百姓,走向兴盛。】 天道的声音在耳中逐渐消散,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来。 但就在这一刻,他突然看见天空南侧的万道霞光更盛,那云层里传来了一道仅能被自己听见的声音。 “小友,我在屋脊等你。” 那道仿佛穿透了悠悠万古,又穿透了无数星门壁垒,充满沧桑却又清晰地传入任也的双耳之中。 他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天南霞光,内心惊愕。 是谁在跟自己说话? 屋脊? 屋脊又是哪儿? 那道古老且沧桑的声音,一闪而逝,似乎从未出现过。 任也呆呆地矗立在砀山峰顶,见天空霞光散去,一切归于了平静。 清凉府府城内,大战过后,街道上一片混乱,有不少女眷都携带着儿女,急匆匆地冲到城外,想要在大军中找到自己的男人,找到家中的顶梁柱。 同时,在街道上,各间院落中,也依旧有不少人在仰头望着砀山峰顶,看着被霞光笼罩的任也。 其中,有一处瞧着非常破败,非常贫穷的农院中,一名农妇急匆匆地跑到门口,用粗糙的手掌揪着一名六七岁的男童耳朵,轻声呵斥道:“你这孩子,外面乱哄哄的,瞎跑什么?!” 男童被揪着耳朵,身体踉跄着后退,但双眼依旧在看着砀山峰顶:“娘亲!那不学无术的怀王……为什么可以站得那么高?为什么身上披满了霞光?他怎变得不一样了?” “我怎晓得?天降异象,估计是狗日的大乾王朝开始衰败了……他得此地气运了吧,成大人物了。”农妇完全不关心地回应道:“快,不要乱跑,与我回屋。” 男童被拖拽着返回破旧的房屋,但双眼依旧凝望着任也,轻声道:“……娘亲,我长大也要做大人物,做仙人!” “你个小屁孩,要做大人物,你就要先去念书!”母亲拽着他回到房间,立马谨慎地关上了门,双手合十地祈祷道:“希望……希望这个怀王不是王八蛋吧。打了胜仗,不会增加税收,给俺们留点活路。” 话音落。 砀山峰顶,任也突然听到双耳中传来一阵声音。 【恭喜人子呀,清凉府福禄攸同,气运昌隆。一孩童目睹天降异像,偶然间顿悟,发下宏愿。恭喜您,此地多了一位资质不错的开悟灵童,可多加培养,使其成才。】 任也听到这话,皱眉一怔,突然问道:“是……是你在说话嘛,那个小孩?” 【是我在说话,我暂时醒了呀……!】 这道声音与之前的“大道之音”大不相同,变得非常灵动且充满稚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你可以出来嘛?我有事情问你。”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 【我好困啊……人子,我还想再睡一会。】 第一五八章 逐一善后,离门 砀山峰顶。 任也从稚嫩的声音中,听出了这与自己对话的女童,应该就是那日飞入自己眉心的殷苏苏,也是众人口中的天外来客。 她今后,就是自己的掌印门灵? 任也稍稍思考一下,轻声询问:“殷苏苏,你还要沉睡多久?” 【我……我沉睡得太久了,需要气运滋养身体,慢慢复苏,大概还需两三日的时间。】 她的声音中透着很强的虚弱感,只说了几句,便听着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好,那你继续睡吧。”任也微微点头。 他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但这门灵毕竟只是个孩子,而且还很虚弱……算了,这剩下的事儿,等她醒了再说吧。 站在山峰上,任也稍稍感知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很大,精神旺盛,五感超强,就连周遭数十步内的草丛中有昆虫爬动,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全身的每一寸皮肤、肌肉,也都像是被重铸过了一般,令人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力量感爆棚的感觉。 任也继续深入感知,见到自己的小腹内,下丹田的位置,竟有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星核闪烁。它约有食指指甲盖大小,熠熠生辉。 当初在青辅区的守岁人单位时,许鹏曾与他讲过,普通人在成为玩家后,便会被星源力改造身体,下丹田生出星核时,就算是正式进入第一阶段。 那熠熠生辉的星核,便是催动一切神异能力的源泉。 “刷!” 它就像是身体内的第二“心脏”,很有节奏地悸动着,每隔几秒钟,便会散发出点点星光,缓缓流淌过全身。 简单感知了一下身体变化后,任也就迅速离开峰顶,赶往公主墓地下的天然洞府。 刚刚大战结束后,许清昭也曾传音给他,告知自己没事儿,但任也还是不放心,想去现场看看。 …… 此刻,传承结束,公主墓内的一切神异关卡都消失不见了,任也凭借着感知时的记忆,很快就步行到了天然洞府外。 他本想直接冲进去询问,但未曾想,这本人亲至和意识感知时,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处境。 洞府内。 那如云海般流动的阴阳二气,散发出极其恐怖的压迫之力,仿佛随便伸手取下一缕,都足以将任也压得身体崩裂,化作血雾。 先前,他是借着天道规则之力,在感知这片世界,可现如今权柄已得,天地异像消失,他回到了自己应有的段位,那自然无法对抗这可演万物的阴阳二气。 站在洞口,任也垫着脚尖,声音急迫地询问道:“许清昭?喂,在吗,爱妃……?!” “我……我听得见。” 白色气体中,幽幽地传出了许清昭的声音,听着也很虚弱。 任也听到回应,内心松了一口气:“你此刻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做些什么嘛?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晚一点出去的……即便,让你用个七八个时辰,也不是问题,我扛得住。” 先前,如果不是许清昭舍命相互,那守岁人团体的伤亡会更大,就连任也可能也要嘎了。所以,他这话说得极为真诚,哪怕许清昭现在把他吸成人干,那也是该还的大恩。 “……你若方便,就把人皇印留下助我。我借气运吸纳阴阳二气,这会更快一些。”阴阳二气遮挡着许清昭完美的胴体,她已不再飘飞,只长发披肩地盘坐在其中。 “好。” 任也看不见她,内心焦急,毫不犹豫地呼唤出人皇印:“助她。” 意识空间中,人皇剑看见印飞了出去,立即贱嗖嗖的冲任也说道:“给我也放出去,我飞去阴阳二气中,看看这女娃是怎么个事儿。” 任也没理它,只操控着人皇印,飞向洞府左上方。 那掌印门灵还在沉睡,任也只能亲自催动,打开封印壁垒。只听轰的一声,磅礴的气运自人皇印中飘出,慢慢汇聚后,便无任何顿感地融入了阴阳二气之中。 “留印在此,快则一旬,慢则两旬,我便可彻底炼化这阴阳二气。”许清昭幽幽开口后,又简短地补充道:“……恭喜你呀,朱子贵,心愿已成。” “谢谢。” 任也缓缓抱拳行礼,但他说的谢,并不是回应对方的恭贺,而是危难关头的鼎力相助。 话音落,他不再打扰,转身离开了地下洞府。 …… 过了半晌,任也催动着星源力,徒步返回了清凉府城。 传承已得,天地异像消失,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任也无法再随意地借取天道之力了,个人逼格瞬间掉了n个档次。 他若想动用天道之力,像之前那样乘风而行,那就需要催动人皇印中的权柄。而刚才他试了一下,那会消耗掉巨量的星源。 星门之中,唯一通用的货币就是—星源,它流通在玩家和门灵之间,可以购买一切资源。 为了走快两步,装个逼……就要花这么多钱,那明显犯不上啊。 回到府城之中,任也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李彦、唐风、刘纪善等人,那些守岁人也全部离门了。 估计是卯时一过,他们任务完成,就要被迫离开了。 但任也不用,他已与此间星门绑定,随时可入,随时可出。并且,这里未来的一切发展和兴衰,也都会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又找了一圈,任也终于看见了徐老道。他在城外摆了两张桌子,正在分文不收地发放着自己炼制的丹药。 周遭,不少清凉府的郎中、医者、官员,还有已经感觉到变天了的“狗大户们”,也都在自发地救治伤兵,行着善举。 任也一出现在城门附近,大量清凉府官员和新被提拔起来的青州卫将领,全都围靠了过来。 “恭喜怀王,击退朝廷大军,重掌清凉府。” “老怀王当年率领三十万青甲,摧枯拉朽般打下了大乾江山。今日,小怀王只统领不足万人的兵甲,便击退了那狗皇帝的五万大军,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依我看,咱怀王文治武功,远超景帝,清凉府自此不朝贡,可以立国。” “甚好,甚好,我也正想劝谏怀王……。” “……!” 一群官场老油条,开始整活儿,那溜须拍马的溢美之词,非常肉麻地砸向了任也。 只是这群人不知,任也在接管清凉府时,就感知到了城中发生的一切。现在围在自己身边溜须拍马的这群人,起码有百分之八十,在峡谷道即将被攻破时,是准备带领家丁侍卫,鼓动百姓造反的。甚至有人已经跑在了展开行动的路上,想要夺取城门,迎朝廷大军入内。 如果不是李慕出手,改变了局势,清凉府城内,早都是浮尸遍地,哀嚎一片了。 不过,这就是人性,是不可逆的。 任也自然不会愚蠢到,在这里当众质问、翻脸,他也不准备搞什么秋后算账,事情过了,就算翻遍了。但他见过众人的丑态,心里很难再对这群人产生信任,那日后,不予录用便是了。 他扭头看向大家,摆手制止了各种马屁,只务实地问道:“大战过后,城中一片混乱。各位大人,可有良策,安抚百姓,梳理秩序?” 一语问出,满街的文武立马支支吾吾,竟无一人能接话。 先前,清凉府真正有水平,有韬略,且级别较高的官员,都死在了夺城那一战中,剩下的大多都是无能的贪腐之辈。 这帮人,刚才想的都是怎么造反,怎么开城门跪迎朝廷大军,哪里想过战后安置的事儿?他们的脑子也跟不上极具变化的局势……自然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而青州卫新被提拔上来的将领们,虽然凭守城一战,已变得极为忠心,但他们以前大多数都是百户一职,且都是粗鄙的武夫,打仗打炮可以,搞政务嘛……那就与让张飞绣花无异。 众人表情尴尬且沉默时,任也便指着正在忙碌的徐老道说:“城中一切事物,暂由此人代掌,你们需听他的政令行事。” 一群膘满肠肥的官员,立马弯腰,行礼喊道:“谨遵怀王之命。” 任也不再搭理他们,迈步走到了徐老道旁边,轻声道:“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老道微微点头,冲着几名帮忙的郎中吩咐道:“你们继续按人头分发,我去去便来。” 话音落,二人迈步走到僻静之处,任也开口:“外面还有一大堆事儿,我得出去,但这里太乱……。” “我可帮你照管三日,三日后……我便离去。”徐老道回。 “谢谢前辈。”任也感激涕零,恭敬地抱拳:“安抚百姓,可先从府衙中调集钱粮。还有峡谷道内,有两万六千多名朝廷伤兵,也需要安置……。” 徐老道听完任也的叮嘱道:“你且放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开悟在这里……清凉府是我的家乡,离开前,我自会把事情做好。” “那就拜托了。” “你……你出去后,万不可太过悲伤,意志消沉。这清凉府没了大乾王朝作为依靠,日后会举步维艰,它需要你。”徐老道突然用安慰的口吻说了一句。 任也稍稍呆愣后,以为徐老道指的是守岁人伤亡一事,所以眼神暗淡地回道:“这么多人助我,我怎么会意志消沉,不然……能对得起谁?” 徐老道看着他,摆手:“去吧!” …… 十分钟后,朱雀城星门。 一点寒芒显,一柄散发着霞光的古剑,宛若刺破虚空而来。 “翁!!!” 它突兀出现在朱雀城的书院之中,通体生辉,且散发着剧烈的星源波动。 无数星光自剑体内涌出,徐徐向四周铺开,形成了一道扭曲且不规则的星门。 此星门与其它星门不同,它散发着的是七彩霞光,如银河般流动,而那剑就悬挂在星门的中央。 这一异像,立即引得书院中几位大佬睁眼,他们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前院之中,皆穿黑袍。 “刷!” 任也从人皇剑中走出,躯体逐渐变大。 他双脚落在地面上,那由剑体扩散而出的星门却并未消失,如神祇光环,在其背后闪耀。 “星门自剑体中浮现,我从未听过……这人皇传承,果真不凡啊。” “何止不凡啊,自周而起,帝王皆自称天子。掰着指头算算,人皇又能有几位?” “我华夏有第六位稀有了,不容易啊。” “……!” 一群大佬静静矗立着,只轻声议论。 任也出现后,一抬头便看见身着白衣的赵百城,就背手站在五步远的地方。 “任也,我是书院的院长。”赵百城瞧着他,停顿一下说道:“我先要恭喜你,争得人皇传承。” 任也沉默半晌,弯腰行礼,并纠正道:“院长,是守岁人得到了人皇传承,而非我一人。” 赵百城略微一怔后,眼中先是闪过欣慰之色,随即才表情为难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儿,我……我也必须要如实告诉你。” “什么事儿?” “你爹……死了。” 赵百城的性格直爽且干脆,恭喜过后,就是实话。 第一五九章 不对劲,我不信 黑笼堡—星门。 一栋栋破败的楼房,拥挤且紧密地相连着,间距极小,很多地方终年不见阳光,到处充斥着阴暗,潮湿。 此刻,不少生活在黑笼堡内的混乱阵营玩家,都抻着脖子,脸上泛着吃瓜的表情,望向天井。 时间已经过了,但那“三千勇士”,却一个都没有回来。 天井空空,如坟地一般寂静。 进入星门,死人,这是常有的事。 但一下死三千个,而且还死得这么干净,那好像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瓜值得一吃。 一间楼层较低的房间内,一位中年抽着烟,表情吃惊地说道:“卧槽,一个都没回来啊?” “呵,古来征战几人回?”隔壁的胖子邻居,出口就是文章。 “有点意思。”中年偷瞄了一眼云顶上的房东大人,幸灾乐祸地说道:“听说他这次,投了不少星源啊,不比上次争夺战付出的少。唉,你看他的表情,像不像是死了妈?” “不像。”胖子邻居摇头。 “……不像嘛?” “像死绝了全家,从太爷爷开始死的。”胖子话语简洁。 “哈哈。” 二人对视,共同幸灾乐祸。 在这里,生活压力太大了,一切都要靠星源说话,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甭管你多可怜,有多难,那都无人同情,交不起租,马上就会被清退。最终是死在外面,还是死在星门里,根本没人会关注。 这里对出身底层的混乱阵营玩家而言,就像是一座很冰冷,但却充满机遇,充满公平的“梦幻之城”。只要你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散,那就有无数条路可以往上爬,最终站在顶层,踩着别人的脑袋,极尽嘲讽,极尽装逼地活着。 云顶上。 房东无言地看着天井,右手捂着胸口,露出一副肉疼至极的模样。 不远处,王土豆走了过来,轻声说道:“房东大人,有消息了。守岁人已经返回朱雀城了,任务结束了。” “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房东问。 “帝国最天才的特工——贺先生,花了四千星源,在一个秩序玩家群中买到的消息。”王土豆也没有任何死了队友的悲伤,只用调侃的语气回:“很多结束任务的守岁人,都在跟朋友报平安,消息就流出来了。” “投了这么多星源,三千人啊,最后竟然连一个报信的都没跑回来……!”房东捂着胸口:“真是……一群蠢猪啊。” “坊间倒是有‘黑笼猪圈’的说法。”王土豆很会聊天地接了一句。 房东转动僵硬的脖颈,反应很快地说道:“守岁人是在全境征调的一阶玩家,任务结束,那这些人就会返回原单位。你带人,抓一个知情的守岁人回来。我得知道,自己掏出去的星源,到底是怎么没的。这清凉府星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以去,五万星源。”王土豆直接开价。 房东也没有觉得他唐突:“去吧。” “好。” 话音落,王土豆迈步就要离开。 “等一下。”突兀间,房东摆手喊了一句。 “怎么了,房东大人?”王土豆问。 房东转过身,一双老眼明亮:“不,老贺买到的消息,应该是望月阁上的那个老登,故意放出来的。” 王土豆愣了一下:“您是怎么判断的?” “官方组织,内部纪律非常完善。这争夺稀有传承的大事,没有上层许可,那谁会在玩家群里私自报平安?!”房东背手看着自己的房屋,轻声感叹道:“那红衣老登是故意的,他想让我们知道,守岁人已经返回了,而我们这三千人……都埋在清凉府了。” “杀人诛心?”王土豆总结了一句。 房东冷冷地看着他:“你很会用成语嘛?” “……我只是心疼帝国的天才特工-老贺,又无厘头的被骗了四千星源。”王土豆也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投资失败了,这是整个黑笼堡的损失。”房东背手走向自己的房屋:“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向每位租户,每月多增收三十星源,用于楼梯设施和卫生设施的修缮,持续三个月。” “……”王土豆无语。 “还有,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们七位收租人各自其职,暂时不许离开。”房东扔下一句后,便心情不太美丽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 京都,年轮酒店,某客房。 任大国已经僵硬的尸体,趴伏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他头发花白且枯黄,全身皮肉干瘪,枯瘦如柴,就像是一位熬到了油枯灯尽的孤寡老人,死在了一个等待着清晨的夜晚。 客厅内,赵百城与七八名黑袍守岁人,正站在门口轻声交谈。 这里是守岁人的接待酒店,不归地方管理,更没有人贸然报案,所以警方还没有赶到。 任大国头顶处摆放着一盏无光的佛灯,一支笔,而那个持剑的白衣手办,则是在李慕彻底消散的一瞬间,便也跟着消散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室内灯光昏暗,父亲的尸体趴在桌上,而儿子则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目无光,表情呆滞。 任也离门后,就被赵百城带到了这里。 他坐在椅子上,刚刚看完老爹留下的那封信,大脑已是一片混乱,并泛起了剧烈的眩晕感。 那个表情木讷,沉默寡言的老爹,竟……竟然会是玩家? 而且,他一直都在帮助自己布局清凉府? 任也一时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但他脑中如潮水一般的回忆,正在不受控制的疯狂涌动着。 那天,星门的第一幕任务结束,他返回了家里,而老爹却说,自己正在搞一个古风题材的小说…… 紧跟着,自己便被勾起了好奇心,偷偷跟去了公寓楼,碰见了一个姓徐的编辑……然后老爹和他一块消失了。 没多久,公寓楼大战,自己又偶然得到了那万分关键的信纸…… 第二幕临行前,老爹说,他把剧情改了,要写一个有关于父爱的故事。 第二幕中,老怀王为了保护儿子,便杀了武帝……弑父被天道不容,所以他患了重病。而临死前,他又为儿子留下了诸多后手。 李慕复活时,曾几次说过,自己受人大恩才能赴约,甚至还冲着自己鞠躬拜谢…… 思绪狂涌,清晰无比,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证实着这封信的真实性。 是的,没人作假,这也不是局。 老爹……没了。 “咕咚!”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填满了心头,任也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从椅子上滑落,瘫坐在地。 他表情呆滞,五感尽失,听不见周遭的动静,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整个人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只有大脑中的记忆,还在杂乱无比地涌现…… 头疼,脑袋就像是要裂开一般。 不远处,一位黑袍守岁人,在见到任也这个状态后,立马就要过去搀扶。 赵百城什么都没有说,只摇了摇头,摆手制止。 “咣当!” 突兀间,房门被粗暴拽开的声音响起,任庆宁的身影出现。 众人回头,任庆宁顺着人群缝隙,一眼就看到了老爹的尸体。 昏黄的灯光下,枯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颊…… 时间在这一刻,宛若静止了一般。 “任……任庆宁嘛?”赵百城试着问了一句。 任庆宁突然迈步,木然走向书桌,走向老爹:“请你们……出去。” 室内安静,众人看着她,还想出言宽慰。 不料,她的双眸死死盯着老爹躯体,只是重复道:“你……你们不要这样盯着他,出去!” 赵百城等人没再多说,只悄悄离开了房间。 任庆宁走到书桌旁边,俏脸上无悲无喜,只看了看老爹,又看了看地面上瘫坐着的任也。 她慢慢弯下腰,捡起了信纸,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安静无声,两个孩子一个如雕塑般矗立,一个坐在那里宛若行尸走肉。 “刷!” 不知过了多久,信纸飘然落地。 任庆宁的双眸中恢复了一些神采,她慢慢来到老爹身旁,一句话都没说,只弯腰抓他的胳膊,用自己纤瘦的身体架起了父亲,走向老爹的卧室。 “踏,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在室内泛起。 “不……不对。” 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似乎将任也从封闭世界中拉了回来,他突然摇头,表情执拗地重复道:“不对……一切都不对。” “不可能……老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像是着魔了一般,也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原本空洞的双眼中,也逐渐恢复了神采。 “啪!” 任也扶着地面猛然起身,双拳紧握,大脑中混杂的思绪,慢慢变得单一,也变得清晰。 “不对,老爹为什么要在最后写那样的话?那……仅仅只是对我和庆宁的宽慰嘛?不对,太奇怪了。” “屋脊,都提到了屋脊。” “……!” 任也不停地摇着脑袋,不停地碎碎念着,突然目光变得坚定,猛然冲向了室外。 “咣当!” 房门开,站在走廊内的赵百城等人一愣。 “刷!” 任也迅速从几人间穿过,发疯似的猛跑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啊?!”赵百城喝问。 “我去朱雀城,我要去望月阁上见他。”任也头也不回地吼道:“……我要找到真相!” “你可以去找真相啊……但你也可以坐电梯啊,这是二十八楼。”赵百城提醒了一句。 第一六零章 送你一份机缘 京都市,大学城附近,诈骗商会总部。 一间古色古香的小院内,四位明眸皓齿,长相俊美,身着粉色古装长裙的姑娘,正在方桌上摆放着餐食。 不远处,雾气升腾,药香气弥漫,一处三米见方的池水内,李彦正全身赤果地躺坐在其中,一脸的舒适之态。 他先前就是从这间小院进入的清凉府星门,自然也要从这里出来。 只不过,离门时,他的状态极差,肉身上尽是外伤,就跟让一万人圈踢过一样,惨不忍睹。 懂事的猪先生见状,也没有多问,只立即命人取出非常珍贵的“天材地宝”,将池水注满,尽数投入其中,令李彦浸泡。 不过,即便是这样,距离李彦回到巅峰状态,估计也需要一段时日。 他的魂体离开肉身很久了,这就像是离异三十年的夫妻,突然复合后,肯定也会有既熟悉又生涩的感觉,只有交手几招后,才能重拾默契。 不久,一位姑娘款款而来,站在池边,轻声说道:“客官,火锅好了。” “知道了,辛苦了。”李彦微微点头,根本都没用正眼去看那身后有万种风情的姑娘,满脸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是练肉身的,在人魂合一的状态下,心里对某种欲望还是很克制的。更何况……他刚才无意中瞄了这群姑娘一眼,姿色可以,但太过乖巧和程式化,甚至不如唐风来得火辣和骄蛮。 “那您慢用,我们先走了。” “你跟猪先生说,池中耗费的天材地宝,直接转换成星源,给我个数,离开前结账。”李彦讲究地提醒了一句。 姑娘一怔:“掌柜的说……您在这里不需要买单。” “我从不白嫖,别人也别想白嫖我。”李彦坚持着摆手:“一码归一码,你告知他便可。” “好的。” 四位姑娘款款离去。 李彦又泡了一小会,便从池中起身,穿着睡袍走到了方桌旁边坐下。 他拿起筷子,动作利落地调了一碗专配潮汕火锅的海鲜汁,随即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踏踏!” 没过多久,一位身着布衣的老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门口。 李彦瞬间感知到了他,但依旧低头继续吃着,没有主动开口。 灯光下,老头的大光头非常明亮,腰板也瞧着十分硬朗。他迈步走到方桌旁边说道:“恭喜你啊,虽然被困了数年,但也算得了机缘。” 对方既然主动过来坐下,那李彦便不好继续装逼了。他虽然是古诈骗商会的财神位大佬,但跟眼前这老头的段位相比,那还是要差一些的。 “见过会长。”李彦起身抱拳:“感谢款待。” “我们见过吗?”老头体态松弛,长得也慈眉善目,五官端正,并且说话时嗓门有点大,会给人一种很豪放,很和蔼的感觉。 李彦笑了笑:“玄武城开府时,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挺热闹的。” “哦哦,我想起来了。”老头微微点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你要走?” “是,最多停留两三天。”李彦如实回道:“……我在清凉府被困的时间有点长了,要回高位格星门。一来要调理身体,尽快适应新阶段;二来也要处理一些私事。” “你之前去清凉府,就是为了过自己的阶段任务吧?”老头直言问道。 “对。”李彦没有否认,只苦笑道:“去大乾王朝之前,我知道会很难,只是没想到会被困这么久。” “机缘尽得,那一切过程都是值得的。”老头慈眉善目地说道:“古会和我这里是一脉同源,大家都是自己人,既然来到这儿,就不要客气。池中的那些凡物,根本不值一提,你谈结账,让我脸上无光啊,哈哈哈。” 诈骗商会向来只认利字,这也是组织成员共同的信仰。 李彦心里知道,这钱好付,但人情难还,所以立马抱拳回道:“会长,这一码归一码,猪先生……。” “哈哈,我说不用,就不用了。”老头大方的一摆手,笑声爽朗:“况且,与这些凡物相比,我其实还有一份更大的机缘,要送给你。” 李彦懵圈:“敢问会长,是什么机缘?” “一份天大的机缘。” “有多大?”李彦抻着脖子。 “很大,是一个人。”老头瞧着他:“你要去的高位格星门都很混乱,什么种族的鸟人都有,你就带着她一块游历。打个下手,跑跑腿,挖挖矿,经历经历生死,这就可以了。” 他说得很轻松,就跟聊着家常一般。 “他有四阶嘛?”李彦谨慎地问。 “没有。” “那去过高位格星门嘛?” “也没有。” “那……他可以死嘛?”李彦追问。 “我说的是让她去经历生死,不是真的让她去死。”老头纠正了一下:“能得财神位的,没有一个是俗人。尺度你来掌握,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李彦懵逼许久后问道:“会长,您管这叫机缘啊?我就在这泡个澡,您让我当保姆啊?!” “……这是机缘,很大。” “那我能问问,他是谁嘛?”李彦戴上了痛苦面具:“您儿子?!” …… 去往年轮酒吧的路上。 任也坐在车里,双眼频繁眨着,右手有些哆嗦地拿起了电话:“喂,黄哥……?” “任也,请节哀。”黄维的声音充满了哀伤。 “我踏马不想节哀!”任也语气激动,声音沙哑地回道。 “……” 黄维已经听说了任大国的事儿,只是不知他的死因,也不知他是玩家,所以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任也。 人在酒店好好的……突然就暴毙了,这不论换成哪个儿子,肯定都是不想节哀的。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任也短暂思考一下道:“你需要让人去我家里一趟,要信得过的,最好是顾念。” “怎么了?” “去我家里,进我爸的书房,打开电脑桌后面正对着的那个柜子,掀开布帘,看看里面的手办还在不在。”任也表情执拗:“最好给我拍个照片。” 黄维懵了:“看……看手办?” “对,现在就去,要快,我等你的回复!黄哥,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任也加重了语气:“你帮帮我。” “好吧。”黄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道:“我现在就给顾念打电话,让她自己去。但是她没有你家的钥匙……。” “我告诉你,密码锁是……。” 二人简单地交流了一下,便结束了通话。 任也扭头看向了窗外的夜景,大脑急速运转,似乎牢牢地抓住了某个点,不愿放弃。 老爹在“遗书”中提到了两个奇怪的名字,而这两个名字与家中摆放的手办有关,他想证实一下。 …… 深夜,10点左右。 任也坐在年轮酒吧的大厅内,身边有闫多多和老黄陪着。 这俩人最近一直在京都,也都是刚刚赶到这里的。他们表现得很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任也。 这孩子刚刚在星门里经历完生死,一出来……老爹没了。 卧槽,语言在这一刻是苍白的,老黄在心里这样想着。 “滴玲玲!” 一阵电话铃声响彻,黄维接通了手机:“喂?好,好,我知道了。嗯,就这样。” 简单回应几句,老黄低头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轻声道:“顾念去了你家,打开了你说的那个书柜。但里面没有手办,一个都没有。” “刷!” 任也闻言立即看向手机,表情变得极为古怪。 “……你为什么要找手办?”闫多多不解地问。 “一个都没有,我肯定猜对了。不对劲,他绝对知道内情。”任也神神叨叨地嘀咕了一句,猛然起身:“我要进朱雀城,就现在!” …… 没多久,朱雀城中,一道人影狂奔着穿过朱雀大街,来到了望月阁楼下。 他仰面看了一眼阁顶,又一刻都不敢停歇的向楼上跑去。 下方,守着阁楼台阶的几名守岁人,见到来人是任也,也没有阻拦。 不知疲惫地奔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全身的衣物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虚弱至极地趴在了望月阁顶层的地面上。 “滴答,滴答……!” 汗水从两鬓滑落,他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阁楼中,风铃作响,身着赤衣的林相,从里侧走了出来。 他背着手,衣袂飘飘,低头俯视着任也,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可能会让你失望……我这里没有其它真相。” “我得到传承时,听到过一个声音。它说,要在屋脊等我……而我爸的遗书中,也提到了这个地方,这绝对不会是偶然。”任也抬头看向林相喝问:“告诉我,为什么?求你了……!” “他死了,”林相背手,语气淡漠地回:“这就是真相。” 任也跪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一封留给儿女的遗书,他为什么要在末尾处写这么一段奇怪的话?我家里的手办也没了,而且只有你知道,他自己选的墓地在哪儿!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有没有希望活……?!” “他死了。”林相俯视着任也,重复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都是事实。” “刷!” 就在这时,任也扶着双膝,猛然起身,脸颊表情狰狞地吼道:“你知道真相,但你不愿意说?” “是你不愿意接受。”林相瞧着他,表情平淡。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真相到底是什么?!”任也寸步不让地盯着林相:“你不要逼我!” “逼你?” “你不说是嘛?”任也泛起狠辣的表情,攥着拳头吼道:“好,我现在马上,立刻,就去联系一家最好的火葬场,今晚就把我老爹火化了。不埋了,火葬!” “……!”林相听到这话,表情不变,但心脏却短暂地停止了跳动。 他活了蛮久了,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威胁。 第一六一章 千万分之一 火化…… 任大国啊,任大国,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多孝顺啊,一般的火葬场都不去,还得去个炉子好点的,上星的。 任也脸上流露出血战峡谷道时的狠辣神色,双眼盯着林相,寸步不让,展现出一副家属坚持火化的强硬态度。 望月阁上,凉风吹过。 林相瞧着任也,稍稍停顿一下,便抬起了手掌。 “刷……!” 一阵如月色般纯净的皎洁光芒泛起,二人一同消失在了望月阁楼顶。 呼吸间,这一老一小,便出现在了朱雀书院最顶层的藏书阁。 这里很大,约有三四百平米,书香扑鼻,装潢简约,且书籍都是古装精修版本,搁置在书架上,要么显得很厚,要么册数极多。 藏书阁安静且静谧,只进来片刻,便会令人产生一种心静如水的情绪。 “踏踏……!” 林相来入阁中,一言不发,只迈步走向了一个位置较偏的书架。 任也跟在侧面,双眼总是偷瞄着林相的脸颊、长相。 这位华夏的执门者,朱雀城的大红袍,个子高挑,腰板笔直,走路时不急不缓,沉静内敛,但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脸颊有些清瘦,但五官却非常立体,轮廓硬朗,到了这把年纪,虽双鬓已白,却难掩年轻时的极致俊朗。 难怪会有人说,他是个穿红衣的帅气老登。 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浓眉下,双眼眶略微有些凹深,但眸子却没有老年人的浑浊感,明亮且深邃,本能会令人回避目光,不想与其对视。 林相走着走着,却突然开口道:“星门共有十五个职业传承类别,其中有三个是稀有。而学者系,则最为玄妙,晋升路径也极难揣测,每要跨过一个大阶段时,都会经历难以想象的“劫”。所以,也被称为是玩家的末路,” 任也见他说了正题,表情惊愕的问:“末路?” “学者,代表着智慧。随着自身等阶的逐渐提升,便会拥有鉴往知来,推演未来一角的能力,它们会比其他职业,更了解星门,也更接近天道。”林相轻声回应道:“算你在内,华夏的守岁人共拥有六位稀有。而学者系玩家,到现在却只有一位,且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也不知,他是陨落了,还是在星门中不停的游历。” 任也清楚,林相说的这一位学者系玩家,指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另有其人。 因为老爹说了,他没有选择加入守岁人,也不属于任何组织,只是一个单崩的散人。 “所以,你问我什么是真相,我确实不知。”林相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对学者系了解的很少。或许在无尽的星门中,会有一定数量的学者系玩家存在,但他们踪迹难寻,也少于外界接触……更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职业传承隐秘,所以,你父亲在遗书末端中写的信息,到底是何意,我也推测不出什么。” “屋脊是什么地方?”任也立即追问。 “屋脊?传说之地,谁也没有去过,谁也没有见过。仅在很稀少的星门中有提到过。”林相简言意骇的回:“这层藏经阁内,有极少量的资料,提及过屋脊,但信息单薄,即便看了,也就知道个名字而已。” 任也听到这话,双眸暗淡。 林相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直白了。 不论是他个人,还是守岁人团体,对学者系的了解都很少。 他迈步走到哪个位置很偏的书架旁,弯腰翻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染着些许灰尘的佛灯底座。 “……你父亲在生前,曾委托我找过一样东西。”林相转身,表情平淡的看着任也:“就是这个。” 任也怔了一下,立马伸手接过佛灯底座,仔细打量了一番,但却没有察觉到它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灯座似乎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似铜非铁,很沉重,瞧着质感极佳。 “他有说过,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个灯座嘛?”任也抬头询问。 “说过。”林相缓缓点头:“他想寻找迁徙地的一处星门。” 又是一个非常陌生的词汇,任也听的有些发懵:“迁徙地又是什么地方?” “一个与地球拥有相似文明,相似历史,相似种族,但又完全不相同的地方。”林相耐心回应道:“有关与迁徙地的星门虽然也很稀少,但却也有玩家游历过,不算是极为罕见的那种。你父亲想要找到一处迁徙地的星门……却没有跟我说过原因。我和他……算的上是朋友,但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任也低头又看了看佛灯。 “他不光找了我,还找了诈骗商会的那个。”林相补充了一句。 任也猛然抬头,忽然想起,自己在年轮酒店时,曾看到父亲的尸体旁,摆放着一尊佛灯:“哦,对了,我在老爹的尸体旁……!” “对,那佛灯便是诈骗商会的老光头送去的。”林相打断着回应道:“虽然你父亲……已经去世了,但他送去佛灯,也算是信守承诺了。” “您找的灯座,诈骗商会的……那个前辈找的佛灯?”任也思考了一下:“我父亲为何不自己寻找?” “他是散人玩家,能调动的资源有限。这灯座,你父亲提供了线索,我委托赵百城,找了十几个高阶星门才找到。”林相回。 “迁徙地……对我老爹而言,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任也小心翼翼的握着灯座,突然有点难以启齿的看向了林相。 “灯座可以给你。”林相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主动开口说了一句:“诈骗商会的那位,把佛灯放在桌上,也是这个意思。 “谢谢您。”任也缓缓点头:“也谢谢他。” 话到这里,二人稍稍沉默了一下,林相才开口说道:“我对你父亲的了解,仅限于刚才说的那些。” 任也瞧着他,非常诚恳的问道:“林相,您说我父亲在……在去世之前,曾让您和诈骗商会的前辈找过这佛灯和灯座,而他又在遗书的末尾处,留下了那段非常奇怪的话。您说,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吗?迁徙地的那处星门,和遗书中提到的人名,地名是否有关?比如屋脊。” “可能有。”林相稍稍思考一下,才缓缓点头。 “那您说……我父亲是否还有……活过来的机会?”任也语气颤抖。 “我不了解学者系。”林相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只直言说道:“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光凭遗书末尾处的几段话……便想死而复生,这种概率太小了,或许连千万分之一都不到。” 任也低头看着灯座:“这……这千万分之一,都在这灯座和佛灯之中了嘛?” “你想的太远了。”林相毫不留情的泼着冷水:“以你目前的状态和等阶,是看不到这千万分之一的。” 任也听到这话,宛若被冷水浇醒了一般,双眼执拗:“我可以提升,我可以改变状态。” 林相瞧着他的表情,突然迈步走向门口:“从今日起,你可以自由进入这间藏书阁,随意翻找资料。有不懂的,可以询问赵百城。他不懂的,可以问我。” 任也稍稍怔了一下,抱拳回道:“弟子知道了。” “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看到那千万分之一。”林相慢步离去:“但要量力而行。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看到了。” “弟子受教!” “现实世界中,各势力盘根交错。你父亲的葬礼,不会有太多人参加。即是朋友,我便会替他打点好一切。”林相走到门前,稍稍停滞一下:“明天,会有人送他的尸体去昆仑山,你也可带着妹妹去送他最后一程。葬礼结束,我给你三天时间调整状态,可返回沪市取一些随身之物,其后,你便在朱雀城。” “弟子知晓了。”任也诚恳回道。 “刷!” 走到门口,林相的身影消失。 …… 一日后。 一架飞机从京都起飞,载着任大国的尸体,直奔昆仑山。 同一时间,一名中年男子,由于无法乘坐飞机和高铁,便打了一辆车,从东北赶往沪市。 车上,他拿着电话询问道:“对,他的地址在哪儿,你给我。是啊,总得见一面啊……嗯嗯,好的,你来吗?可以的,路上带两瓶神油,找个机会……我尽数用在歌姬身上……卧槽,哈哈哈,一起,一起!” …… 飞机上,任庆宁带着墨镜,穿着黑衣,坐在任也旁边一声不吭。 旁边的座椅上,任也用双手将佛灯和灯座合并,瞧着锈迹斑斑的灯体,轻声呢喃道。 “迁徙地?” “一处未知的星门。” “……老爹,不论有多难,我都会找到你遗书中……最后那段话的意思。” 他盯着佛灯,轻声呢喃着:“一切,就从着佛灯和迁徙地开始吧。” “轰隆!!” 飞机轰鸣,掠过山河湖泊。 …… 一日后。 任大国被葬在了昆仑山上,参加葬礼的只有寥寥四五人。 他躺在林相准备的棺椁内,手里捧着一本羊皮书,表情安详,还透着一丝微笑。 第一六二章 有朋自远方来 沪市,下午两点左右,昊华农贸市场。 任也穿着宽大t恤,右臂上挎着个小菜篮,正在市场内购买食材。 他是昨天在昆仑山参加完老爹的葬礼,才从青海境内返回沪市,并准备在这里停留个两三天,然后收拾收拾行装,就赶往京都。 回来的路上,他和庆宁大吵了一架,双方已经近一天没说过话了。 吵架的起因是,庆宁也要走,她要与一位诈骗商会的大人物,共同游历高位格星门。 此刻,任也已经被迫接受了,老爹和妹妹都是玩家,而且目前还比自己强很多的事实…… 但他已经有了一个“千万分之一”了,不想再有第二个。 只不过,他极力劝阻无效,双方也爆发了争吵,最终庆宁依旧坚持着要离开。 吵归吵,但其实任也心里清楚,庆宁突然要决定游历高位格星门,肯定也与父亲有关。身为女儿,她也想找到救活父亲的办法,但这一切,都需要自己站得更高才行。 必须努力提升,才有看见那个机会的希望。况且,估计那诈骗商会的老头,也与庆宁说了一些重要信息吧,这也是促使她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 别看任也比庆宁年长三岁,可他从小就是挨欺负的那个。二人不管是吵架、打架,还是在老爹面前嘤嘤嘤,他都处于劣势一方。 唉,都是儿女,这面对父亲的突然离世,以及那一丁点机会,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细想想,任也虽然身为哥哥,但也没有权力去剥夺妹妹对父亲的“爱”,只能祈祷她在高位格星门中一切顺利了。 最重要的是,这不接受也tm不行啊。怎么劝都没用,吵也吵不过,再废话,双方一旦动手,他也打不过身为二阶满级玩家的妹妹…… 今天,那位诈骗商会的大佬,就要来接庆宁了,而且刚从门内出来的李彦、唐风,以及黄维、顾念,也都要来看看自己。 所以,任也才出来买菜,准备做一顿家宴,招待招待大家。 在昊华农贸市场逛了近一个小时,任也买了整整三大袋子食材后,才骑着个小黄车,往家里走。 …… 小区楼下。 一位长相普通,穿着普通,看样貌大约三十七八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此刻站在一家国产手机专卖店内问道:“兄弟,我的遥遥领先还能抢救一下嘛?” “钱到位,就能抢救。不过换屏加换电池,怎么也得三千多吧……。” “那算了,还是让它安静地离世吧。”中年男子眨巴眨眼睛:“给我拿个最新款的遥遥领先,挑个身体健康的。” “好的,先生。” 十分钟后,中年男子拿着新电话离开了手机店,直奔不远处的小区走去。 此人正是清凉府星门的最强大脑,三大阵营的共用卧底,从东北打车赶到沪市的猛人——刘纪善。 离开星门前,他与李彦交换了联系方式,并询问了一下任也的地址。但中途他用了很久的手机坏了,也没能联系上怀王宝贝,更不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老刘虽然酷爱“国粹之语”,但还是很讲礼貌的。他特意在小区楼下买了一点礼物,并拨通了任也的电话。 “滴玲玲!” 电话刚拨通,身后就传来了手机铃响。 老刘猛然转身,看见一个青年骑着小黄,正单脚点着地面,掏出了手机。 “呵呵,这么巧?” 老刘看了一眼对方的年龄,迈步上前,试探着问道:“怀王?” 任也拿着手机一愣,皱眉看向对方:“你是……?!” “怀王他爹上车必遇扫黄。”老刘拿着新电话,说出了暗号。 任也的表情既呆滞又很无语,幽幽回道:“……我昨天刚参加完,我爸的葬礼。” “?!” 刘纪善喜气洋洋的脸,瞬间垮掉,整个人尴尬至极地瞧着任也:“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李彦那沙碧没跟我说……不然,我不能用这个暗号。”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自然不可能跟曾生死与共的老刘计较:“你奶跳舞必遇流氓。” “呵呵,都行。”老刘听到这话,咧嘴一笑,伸手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李彪,清凉府内扮演刘纪善。你好啊,小怀王。” “你好。”任也点了点头又问:“哎,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是李彦告诉我的。” “哦。”任也听到这话,心里瞬间想起来在第一幕的时候,李彦的魂体可哪儿乱窜,可能暗中盯过自己。 二人此刻的样貌,虽然已与清凉府时大不相同,但曾历经生死的熟悉感却很强烈,完全没有任何生疏。 “走吧,跟我回家吃饭。”任也免去了寒暄客套,只如见到老朋友一般邀请道:“正好,其他人也快到了。” “人很多嘛?”老刘表情古怪地问。 “嗯,除了李彦,还有单位的几个朋友。” “守岁人?” “对。”任也点头。 老刘眨了眨眼睛,心里略有些抵触:“要不,我就别去了。你们先吃吧,我在旁边找个小店住下,等你有空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请你喝点。” “你犯法了?”任也问。 “没有啊,我踏马上个月还给山区捐钱了呢,有证书的。”老刘很傲娇。 “那怕个毛啊!”任也不容置疑地回道:“咱们是朋友,来家里了就不要见外。一张桌上坐,喝酒聊天,肩膀一边齐,你不要想那么多……。” 这句话,让老刘略微怔了怔。他今年快四十岁了,社会经历极其丰富,自然也能听懂任也的意思。 他犯过罪,蹲过监狱,即便成为了玩家,也是自由阵营的一位散人小透明。他因为过去略有些不堪的经历,在面对特殊群体或官方群体时,总是有些社恐和敏感。对方可能哪一个眼神不对了,都会让他感觉不舒服。 所以,任也主动挑明这事儿,也莫名让他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怀王不愧是蹲过监狱的好同志啊,他让自己感觉很舒服。 “走吧。” “呵呵,行。”老刘拎着礼物,笑着点头:“哎,咱们怀王党的歌姬来了嘛?我真有点想她了……。” 任也稍稍一怔,忽然想起来了,好像只有老刘还不知道歌姬在现实中的…… “啊,来了,来了。”任也瞧着他:“他也很想你啊,你有准备嘛?” “呵呵,她老公都替我准备了。”老刘一聊这种事,立马才如泉涌。 “好好好,你们三个处得是真不错啊。”任也满眼羡慕。 …… 没多一会,二人一同回到了家里。 任庆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体态松弛地吃着水果,一边看着电视。 她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欢乐,就如每个周末回家时一样,一边无聊地看着综艺节目,一边等待着那一声:“饭好了,吃吧!” “我妹妹,庆宁。”任也帮老刘拿了一双拖鞋,轻声介绍道:“庆宁,我朋友李彪。算了,不叫李彪了,叫刘哥就行了,顺嘴。” 庆宁缓了好一会,才幽幽地回过神来,轻轻冲老刘点了点头。 老刘是人精啊,他知道这家发生了什么,自然不会感觉庆宁没礼貌,只微笑着回应了一下,便不再打扰。 “你随便坐哈,我去做饭。” “我帮你啊?” “不用,不用。”任也摆手后,拎着食材便走入了厨房。 老刘简单扫了一眼室内的环境,坐在了餐桌旁空置的椅子上,随即拿起新手机,迅速下载了一个自媒体软件,就开始在舞蹈区狂刷。 不大的厨房内,任也洗完菜后,双眼无意间扫向四周,却瞬间愣在原地。 干净整洁的锅碗瓢盆,都放在柜上;用了一半的酱油、料酒、耗油,还有调料盒,都在小车架上;抹布习惯性地挂在大勺柄上,洗得很干净,也早已经脱水,形状固定…… 这里的一切景象,熟悉的气味,都与从前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个人罢了。 只一眼,一股剧烈的眩晕感,便填满了任也的大脑。 任也端着菜盆,表情呆滞,双眼中瞬间涌出泪水,不管他怎么控制,都完全止不住。 “啪!” 他本能伸手撑着灶台,想要缓一缓。 “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任也胡乱用手掌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故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老刘,帮我开一下门呗,朋友到了。” 话音落,他在厨房内叮叮当当地做起了饭。 任也从小就没有母亲,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再加上他以前也经常帮老爹打下手,所以……厨艺还算可以。 老刘在门口接进来了黄维和顾念,双方打了招呼后,便各自落座。 没过多一会,李彦也到了。 刘纪善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认出了李彦的面容,因为他曾见过对方的肉身:“老李?!” “你是……?”李彦瞧着他,表情有些疑惑。 “别别,这种氛围不适合用老暗号。”老刘立马摆手:“我是刘纪善。” “哦!” “你爱人呢,她没一块来啊?”老刘简单寒暄了一下,调侃着问。 李彦眨了眨眼睛,刚要回话,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精致西服,脚踩一尘不染的皮鞋,身姿挺拔,又略带一点妩媚感的……走来了。 唐风,一个帅到有点美丽的“人”。 此刻,刘纪善、歌姬、李彦,这清凉府关系最乱的三人组,在任也家门口——邂逅了。 “呵,你是李彦吧?”唐风看见二人怔了一下,率先认出李彦,也向他伸出了右手。 李彦轻声问:“小花园?” “……!”唐风微微点头,但却露出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表情。 这毕竟是现实,他再社牛,那也是多少有点尴尬的。 “没想到,你现实中……长得也这么好看。”李彦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一亮。 “你好,兄弟,任也在做饭,先进来吧。”老刘向唐风身后扫了一眼,见到无人,眼神多少有点失望。 他在等,他很期待跟歌姬的见面,毕竟在星门中二人也一直处得很好。 “啪啪!” 李彦拍了拍老刘的胳膊,伸手指了指唐风:“你不问我爱人嘛?这兄弟知道我爱人在哪儿呢。” 说完,他先一步走进室内。 刘纪善眨了眨眼睛,笑着伸手:“兄弟,你也认识歌姬啊?但不对啊,我们怀王阵营算上王妃,也就四个人啊……你是怎么知道……?” “认识下。鄙人唐风,在清凉府星门内,扮演流落红尘的歌姬。”唐风伸手。 “啊?!” 一场期待已久的邂逅,在五雷轰顶中结束。 ………………………… 九点左右还有一章还更! 第一六三章 敬未来,所愿皆所成(还更) 老刘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心中,那风情万种,且善解男人衣的歌姬,竟然是一位反串玩家。 一想到在墓穴中,她躺在自己手臂上休息时的娇羞摸样,老刘就感觉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但再一想到,在极寒之地时,他和李彦相拥而眠时的样子……老刘又释然了很多。 老刘最多也就是想想,心里也很期待着跟一位大美女队友见面,但李彦可是真的“刺痛”他了。 不,不能再想了,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李彦是真猛啊,无愧于小战狼之名。 餐桌旁,老刘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将目光从唐风身上挪走。 此刻,一群人已经落座,有李彦、唐风、老刘、黄维、顾念、任庆宁六人。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任也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最后一个菜,齐了。” “来来,赶紧坐吧。” “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顾念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 “呵呵,瞎弄。”任也脱掉围裙,本能弯下腰去拿桌下的好酒,却无意间看见了剩下的半瓶茅台。 上次家宴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任也稍稍停顿了一下,伸手将茅台推到柜子里,重新起身时,手里拿着两瓶新酒,表情如常道:“来来,都倒一点。” 片刻后,众人倒完酒,集体看向了坐在主座上的任也。 “小怀王,讲两句吧。”老刘提议。 任也脸上泛着笑意,眨着眼睛回道:“按理说,挺开心的一个氛围,我不该提其它的。但除了庆宁外,大家又都是通过清凉府这个星门相识的,对咱们来说,这是永远也绕不过去的话题。先敬一杯……那些没回来的兄弟吧!但逝人已逝,咱们不能总活在过去,缅怀,记得他们便好。” 短暂的安静过后,众人起身,端着酒杯就要向地上泼洒。 “用这个。”老刘突然拿起了一个扔骨头用的餐食盆,很真实地说道:“兄弟们,咱们心里有就行,往这里倒,一会好收拾。” “这个提议好。”黄维立即附和。 话音落,大家非常安静地举杯,鞠躬,将杯中酒尽数倒入了盆内。 至此,席间再未提过不开心的事。 任也坐下后,便笑着岔开话题:“大家都说说吧,这清凉府星门结束后,下一步都有什么打算?” “呃……呃,我快升二阶了。”顾念已经知道任庆宁也是玩家,所以并没有避讳,只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主动说道:“上面给了我两个月准备时间,还有七天假期。远的就不想了,先把这事干了再说。” “你这个会有危险嘛?”任也问。 “没有死亡机制,但很难。”顾念表情可爱地长叹一声:“法术系,对领悟能力和精神力要求很高。任务细节,也大多数都是跟动脑有关,非常折磨人。” “安全就行了呗。”唐风有些哀怨地接话:“而且,你最多就是动动脑子。你在看我,我的传承星门内住着一群精神病……他们给的任务,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唉,想一想,也真是令人乃疼啊。” 旁边,老刘呆呆地啃着排骨,心里暗道:踏马的,真是给骚完了,就反串一下,代入感有这么强嘛? 李彦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唐风,你的意思是,你目前的状态,处于激活了职业传承星门,但还没有通过,是嘛?” “是啊。”唐风无助地点了点头:“我卡在这个星门里,过不去了。” “卡多久了?”李彦又问。 “快两年了。”唐风回。 “啊?快两年了?!”饶是经验丰富的李彦,此刻也是满脸吃惊:“职业传承星门,整整卡了两年……确实罕见啊。你这个星门中,有死亡机制嘛?” “没有,目前还没有遇到。”唐风摇头。 任也听着二人的对话,试探着问:“职业传承星门,是不是就像清凉府这样?” “对,”李彦点头:“就是内部含有职业传承的星门。打个比方,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我们卡在了清凉府第二关,一直过不去,但又没有死亡机制和任务限制。” “你的那个星门,是个什么背景?几人的?”老刘很好奇,难得正经地问了一句:“什么类型?” “单人星门,是现代背景下的一个精神病院。”唐风轻声回道:“我已经得到了第一个能力,与欲望有关。” 话音落,众人沉默。 李彦开口断言道:“你好好努力,如果能顺利通过这个星门,并得到这里的职业传承,你的起点和天赋都会很高,甚至会……非常高。虽不是稀有,但应该是完整的有序传承。”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歌姬的能力,过得潇洒不痛苦。唉,如果她有传承就好了。”唐风感慨道。 “歌姬?兄弟,你想割了啊?”刘纪善直言问道:“这……!”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割了又何妨。” “大佬,喝酒,喝酒!”刘纪善钦佩地端起酒杯。 众人又喝了一轮,任也便看向了黄维:“黄哥,你呢?” 正在大块吃肉的黄维,听到这话后,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自嘲道:“我?!我还是干老本行呗,守护青辅区。” 任也捕捉到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再多说,只看向李彦:“你呢?” 李彦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双眼盯着任也道:“我今天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跟你们这帮小队友,小朋友喝点酒,做个告别。第二,我要带一个人,去高位格星门。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听完这句,任也大脑轰的一声。 旁边,任庆宁默默地吃着东西,没有插话,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桌上,一众不了解内情的吃瓜群众,只略微一怔,便开始私下交流了起来,不打听,也不想听细节。 任也看了一眼李彦,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表情非常震惊。 他先前跟庆宁吵了架,对方只说了今天有人会来接自己,但却没说是李彦。 “她事先应该不知道是我。”李彦一眼就看出了任也的心理活动,所以替庆宁挡了一句。 桌对面,任也心思活泛。他之前和李彦聊过,也知道对方是古诈骗商会的大佬。那有了这个身份的话,他带着庆宁去高位格星门游历,也就不是什么反常的事了,毕竟双方都是一脉同源的组织。 并且,与外人相比,李彦肯定是更值得信赖的。他这个人,虽然提倡利己主义,甚至曾在献祭那一关想拿老刘开刀,可真到最后决定生死的时候,他也是下不去手的。 这说明,李彦的三观和基本底线,都是正常的,心中也有善念。 再加上,诈骗商会既然能委托他带着庆宁,那说明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了。 想通这些,任也反而放心了不少。他端起酒杯,手掌略有些颤抖:“李哥,那她……就……就拜托你了。” “呵呵。这么跟你讲吧,我如果不愿意,那谁都勉强不了我。”李彦端起酒杯:“之所以同意这事,一来是她和你的关系,咱们经历过生死,可以相互信赖;二来是她师傅说得很对,这件事儿对我来说,是个机缘。我看好你,更好看未来。你放心,我只要能出门,她就能。” “谢谢你,李哥!” 话说三遍就淡了,这两个男人之间,都知道对方心里所想,自然不需多说。 一杯酒下肚,庆宁的事就算是落地了。 “老刘,你呢?”任也擦了擦嘴角,瞧着刘纪善问。 “我啊?我也没有职业传承呢,神异能力也很平庸。”老刘大咧咧地回:“嗯,那下一步,就是找到个适合自己的,能力也有亮点的职业传承呗。在座的各位,都是天才、大佬,我也得努力啊,不然没法一块吃饭了。” “祝你成功。” “哎哎,别光祝我,现如今,大家都有自己的目标。”老刘情商很高地摆手道:“我觉得啊,这一杯,应该是诸君共饮,敬未来,所愿皆所成!” 唐风表情很惊讶:“我的天呐,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感觉你有些文化底蕴。” “呵呵,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了情,还买了油……。”老刘冲他眨了眨眼睛。 “来吧,就像老刘说的这样。这一杯,诸君共饮,敬未来,所愿皆所成!”任也起身附和。 “干杯!” “来,都别留小尾巴啊,全干了。” “……!” 话音落,众人全部起身撞杯,一饮而尽。 …… 傍晚,日落将至,天边尽是霞光。 任也送走了老刘、唐风、黄维、顾念等人,便返回家中。 他一进门,就见到任庆宁背着个双肩包,穿着一套普通的运动衣,静静地看着自己。 二人对视,任也率先开口:“我刚刚跟李彦在楼下聊了一会,你要……。” “哥。” 任庆宁站在家里,突然声音颤抖地开口打断。 “嗯?” “哥,我真的绷不住了。”她突然低下头,紧攥着双拳,娇躯颤抖:“我……我真的好想他。今天坐在家里,我有无数次,都感觉他在喊我,就在我面前走动……!” “对,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这样,可我真的忍不住了,你让我抱抱好嘛?”任庆宁委屈地流着泪水:“我……我不该跟你吵架的,对不起。” 这是得知老爹去世后,任庆宁第一次哭,第一次情绪崩溃。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回忆,都来得太过汹涌。 只一句话,任也的脸颊上,也瞬间布满了泪痕。 他走到妹妹身前,伸出手臂,很用力地抱住她:“我……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真的不想再要什么千万分之一了!庆宁,你要去,我不拦着。但一定答应我,遇到危险的选择,一定要先告诉我,有任何事情,都不要瞒着我……记住,你是有家人的,你是有哥哥的!” 任庆宁趴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点头:“我知道,哥。我记住了,你也一样……。” 她哭着走了,任也没送,只站在阳台的窗口,望着妹妹远去。 …… 不远处的街道上。 顾念见自己叫的车到了,便冲着黄维问:“头儿,一块走吧,我送你。” 黄维扭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呆滞地回:“不用了,我自己走走。” 顾念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低落,主动问道:“头儿,你……你怎么状态不太对啊?” “呵呵。”黄维习惯性地点了一根烟,抬头看着慢慢亮起的路灯:“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这段时间的经历,很像是过完年,那种喧闹感突然就结束了,有点不适应……。”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啊,头儿。”顾念劝了一句。 “是啊。”黄维点头感慨了一句,便笑着催促道:“去吧,你先走吧。” “那你……?” “哎呦,我没事儿,就是喝完酒有点头晕。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顾念应了一声,便弯腰上了汽车。 夏季,闷热的晚风掠过街道,黄维一个人,背影孤单地走着。 不远处的楼房中,任也家中。 客厅空空,周遭安静,同样丧失了过年喧闹感的任也,一个人坐在父亲的椅子上,正喝着那半瓶剩下的茅台,并一遍一遍地看着老爹留下来的遗书。 除了心中,那不足以向外人道的悲伤外,他还有了新的动力,新的目标。 …… 两天后,夜晚。 黄维向上层递交了有关于任也的最后一份书面报告,然后就早早地回到了家里。 洗完澡,他一个坐在电脑面前发呆,却丧失了玩游戏,在群里调戏单身女性的兴趣。 一股难以遏制的失落感、彷徨感,在心中涌动得更加剧烈。 那天,任也问,大家未来都有什么样的打算时,每个人都很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规划。 唯独黄维,他想了很久,却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儿。 任也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道光,曾照亮了他干瘪和枯燥的生活…… 这段时间,黄维一直很忙,忙着帮任也做后勤;忙着在京都和沪市两头跑;忙着做安保;忙着做汇报,总之马不停蹄,一刻也不得闲…… 这种忙碌,就像是沙漠里下的一场大雨,曾一度激发了黄维的生机,让他渴望前进。 可这太短暂了,那道光只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任也马上就会走,去总部,而自己的一切忙碌,都戛然而止了。 死水一般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 黄维,人到中年,离了婚,也没孩子……在生活中没什么奔头,家里也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在“事业”上,黄维也与顾念、许鹏等人不同。他虽然是二阶玩家,但却已经人过四十,并且星门天赋真的很差,很平庸,晋升难度大,神异能力也存在很大弊端。 不出意外的话,他在青辅区工作几年后,便会被调到后勤部门,然后等待他的就是无穷尽的重复,虚度光阴。 这倒不是说,守岁人体制不讲情面,卸磨杀驴,而是组织内部职位较少,但新人却会越来越多。岁数大了,自然要退位让贤。 灯光下,黄维发呆了好久,习惯性地拿起了烟盒,突然又想喝酒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 黄维点燃香烟起身,迈步走到门口,拽开了房门。 室外,闫总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轻声道:“你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没什么事儿。呵呵,您怎么来了,里面坐。” “坐就不坐了。”闫多多瞧着他,表情很玩味地说道:“有个事情,要征求一下你的个人意见。” “什么事儿?” “调去京都,协助任也。”闫多多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啪嗒!” 刚点燃的香烟,从嘴角滑落,黄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您说我要被调往京都?” “对,命令已经下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应该还能赶上任也要坐的那一班飞机。”闫多多回。 呆愣,安静,错愕,懵逼半晌后,黄维立马激动地吼道:“谢谢闫总!” “不要谢我,谢任也吧。”闫多多摆手:“是他亲自点将,让你去京都的。报告在回来之前,他就打了,且理由非常充分,上层就批了。” 黄维再次愣住,脑中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任也时的样子。 00848,一个重情义,为了牺牲队友,而开七枪击毙两名罪犯的……家伙。 “我愿意去。”黄维笑道。 …… 夜晚,有中华龙脉之祖之称的昆仑山上,白雪皑皑,星辰明亮。 一位全身笼罩着黑袍,背后背着一个木匣的男子,自风雪中走出。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竟在漫天的雪花中,又见到了一位头戴道冠,挽着发髻的女人。 那女人……像是个道士。 二人在风雪中相遇,他稍稍停顿一下,便询问道:“你来此地为何?” 身材清瘦的女道士,站在凛冽的风霜中如飘摇的柳枝:“我来此,等待指针重新转动。” ………… (本卷结束),明天开启新的一卷——《迁徙地》。 如果感觉还不错的话,请订阅支持啊!请投票支持啊,请多给五星好评,谢谢大家! 此章为还更,五千多字,还欠四章哈! 第一六四章 第六号院,超级帝国 晚上,八点多钟。 赶往京都的飞机上,任也坐在经济舱靠后的位置,手里拿着电话,语气急迫的问道:“闫总,我黄哥在调令上签字了嘛?” “签了啊。”闫多多回。 “啊。”任也暗自松了口气,又轻声询问:“那他的调档,总部那边录入了嘛?” “没呢啊,今天挺晚了,我让人明天跟户部对接。”闫多多反问:“怎么了?” “我觉得吧,咱还是今天就把这事弄好。”任也挠了挠头:“您加个班,最好在我飞机落地之前,就让户部把黄哥的档案录入,封存。” “干嘛这么急啊?” “啊,没事儿,我听总部那边说,只有他的档案录入了,我的第六号院才算正式成立。”任也双眼贼溜乱转的回道:“我不想着快点弄完,赶紧走入正规嘛。”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有一股阴谋的味道?”闫总语气有些疑惑。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想快点搞完这些破事儿。” “呵。”闫多多冷笑:“老黄不容易的,你非要给他调去倒是可以,但可别坑人家。” “那不能,他是我的伯乐,咱坑谁也不能坑他啊。”任也义正言辞的回道:“做人得讲究!” “嗯,行,我知道了。” “闫总,千万别忘了,今晚就把这事办完。”任也叮嘱了一句:“在我下飞机之前。” “好。” 话音落,二人结束了通话。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身体略有些疲惫的靠在座椅上,低头摆弄着手机,准备给黄维发个信息。 “任也!” 就在这时,一股即熟悉又略带一点兴奋的喊声传来。 任也一抬头,看见黄哥背着个小书包,满脸喜色的走了过来:“又见面了呗?小任同志。” “呵呵,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任也笑容灿烂,轻声询问道:“你没带行李啊?”“铁罗汉一个,没家没口的,背包就能走。”黄哥将小书包放在行李架上,很开心的坐在了任也旁边:“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跟总部申请调我走呢?” “我跟你有感情了呗。”任也龇牙:“舍不得你。” 黄维愣了愣,假笑道:“呵,你今天说话有点肉麻啊。”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任也摆了摆手,语气十分真挚:“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重感情,有什么好事儿,肯定都先想着对我有恩的。昨天总部的人跟我聊了一下,说要给我成立一个“第六号院”,而且人员可以自定,总部六大部的一阶精英随便挑,档案还独立,自由度非常高,最重要的是经费充足。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黄哥听到这话,表情有些疑惑:“那这个第六号院,是什么意思?”” “咳咳。” 任也咳嗽了两声,表情严肃且耐心的解释道:“是这样的。昨天我的掌印门灵醒了,我进星门跟她简单沟通了一下……!” “嗯嗯,然后呢?” “就是,我的星门非常特殊,需要精英人才去运营,而你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任也目光炙热的看着黄哥,就像是看到了卧龙先生。 “这一点我知道。”黄哥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但运营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讲,清凉府的政令,军事,发展等等,都需要我来解决。”任也用最直白的话解释道:“但我一个人,肯定分身乏术,没办法亲力亲为的处理所有事情,所以,我是可以对外招募五名常驻玩家的,帮我打点清凉府,然后通过共同的努力,让这片土地走向繁荣。” 黄维沉思半晌:“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成为你星门的常驻玩家?!帮你共同管理清凉府?” “你的太聪明了,瞬间就抓住了重点。”任也竖起了大拇指,继续说道:“我把这事跟上层汇报了一下,总部觉得,清凉府的发展很关键,甚至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朱雀城,乃至一个王朝,一个超级帝国!所以,总部决定为我成立第六号院,自行挑选精英玩家,并且六大部,也得无条件配合。” 他说的很大,让人听了便会热血沸腾。 黄哥表情激动,沉默许久后说道:“清凉府的资料我也看了。确实,如果运营得当,稳步发展,那真有可能会成为超级帝国。” “这是必然的,黄哥,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清凉府星门有没有潜力,那根本不用我说。”任也附和着回道:“而且在终局之战中,朝廷有两万六千名士兵,都被困在了峡谷道,现在被尽数收编。我们的起点,真的很高,现在正经百八的是兵强马壮。” “有道理。”黄哥沉吟半晌,突然又问:“但我有一点没明白,这五名常驻玩家,长期活跃在你的星门里,那还会经历任务嘛?能赚到星源嘛?” “黄哥,你真是对星门世界的规则了如指掌啊。”任也双眼明亮:“既然是常驻玩家,那自然也会经历任务啊,有结算奖励啊。比如,你只要离开了清凉府地域,进入其他地域,就可能会触发任务。并且,你完成的每个政令,也会有结算奖励。而且……我既然邀请你常驻,那也是要承担你的“工资”,相当于一种雇佣关系,非常合理。” 他说的非常完整,详尽。 黄哥坐在椅子上,只稍微脑补了一下,便仿佛隐约间……看到了一个潜力无穷,且冉冉升起的超级帝国。 “任也……大恩不言谢。说真的,跟你一聊完,我好像又重拾热情了。”黄哥扭头看向他:“你放心,我如果成为你星门的常驻玩家,一定竭尽全力,把事情做好。你黄哥没家没业,无牵无挂,就缺点对……对生活,对事业的激情。” 任也瞧着他,缓缓伸出了手掌:“黄哥,我能给的真不多……只是一座江山而已。” “共同努力!” “超级帝国!” “……!” 二人握手时,飞机起飞,直奔京都赶去。 坐在椅子上,黄维感觉自己干劲十足,也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总部会专门为任也打造“第六号院”。 首先,守岁人组织的每一位稀有玩家,都有自己的小团队,进行辅助,出谋划策,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发育。 比如樊明,他也有自己的团队,并且年纪轻轻就在兵部担任重要职位。 所以,第六号院,也代表的是华夏第六位稀有。 其次,对于玩家而言,个人星门存在大量隐秘之事,那非自己绝对信赖的人以外,这拥有星门的玩家,是绝对不会轻易邀请其它人进入的。 比如闫多多,他的星门就从来没有人进入过。 所以,任也能选择自己作为常驻玩家,这绝对是一种超级信任。 黄哥心里很暖,也很感动。 他觉得,那道一闪而逝的光,又照耀在了自己的头顶。 …… 凌晨左右。 飞机降落后,二人便乘车赶到了年轮酒吧。 在进入朱雀城前,任也偷偷给闫多多发了个信息:“老板,办好了吗?” “一切ok!”闫多多回。 任也长长松了口气,冲着黄哥一笑:“走吧。” “好,走。”黄哥一点都不困,兴奋的问道:“第六号院,在朱雀城嘛?” “对啊。”任也点头:“书院给我们专门批了两间房。” 黄哥一愣:“书院是朱雀城的世外桃源啊,除了院长,没人住在哪儿啊!兄弟,有牌面。”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任也摆手回道:“我就是没申请,不然咱都可以住上望月阁。” “……太高了,太高了,犯不上,咱得低调点。” 话音落,二人在守岁人的引导下,进入了朱雀城星门。 …… 片刻后,朱雀大街上。 任也赶到书院门口后,就扭头冲着黄哥说道:“咱们分头行动,我去户部领钥匙和一些分发的用品。你去吏部办理入职手续。” “行!”黄哥重重点头:“我这就去。” “好,一会在院内碰头!” “嗯!” 二人在门口分开,一个去了户部,一个去了吏部。 没多一会,吏部前院的一间房内,黄哥冲着一名中年守岁人说道:“沪市,青辅区,黄维办理调档。” 中年守岁人瞧了他一眼,语气无奈的说道:“你终于来了,我就因为等你,现在还没下班呢。” “呵呵。”黄维一笑,心里暗道,第六后院的牌面确实很足,这吏部都派专员等着:“不好意思了,让你久等了。” “没事儿。”中年守岁人拿起桌上的一个人员名册,轻轻翻开后,指着第六号院下方的人员档案栏说道:“在这里写下名字便可,其它的手续,我都办完了。” 黄维立马拿起毛笔,快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笑着说道:“以后,第六号院的一些事情,还免不了麻烦您哈!” “没什么可麻烦的啊。”中年守岁人看了一眼名册,轻轻放入了最不起眼的位置:“你们的编制一共就俩人!入了档,以后就不用往这边跑了。” “啊?”黄维一愣:“编……编制就俩人?” “对啊,任也是第六号院院长,你是副院长,就俩人的编制。”中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 黄维眨了眨眼睛:“不对吧?我们不是可以自由挑选精英嘛……!” “谁跟你说的?!”中年一愣:“就这俩人的编制,还是院长跟我们头儿吵了很久,才有的结果。没有额外编制了,就俩人!” 黄维感觉不太对劲,立马又问了一句:“那我的编制挂靠在第六号院,每个月的工资找谁领啊?还有星源!” “你没有工资了,也没有星源了。” “……!”黄维呆若木鸡的问:“没……没有了?凭什么啊?” “你是第六号院的人啊!你的工资,星源,都是任也给你结算啊,不归六大部管了。”中年笑着说道:“不过,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魄力的!听说,户部那边接到了任也的借款申请。他一分钱都没有,你却敢加入。我不得不说,你是懂投资的。” () 。 第一六五章 两个人的股东大会 朱雀书院,最北侧,最不起眼,最小的一间院落外。 任也腋下夹着两双被褥,右手拎着个“第六号院”的长条木牌,左手拎着数包生活用品,表情多少有点呆滞地看着院门。 身后,“超级帝国”的二把手黄哥,就像是活驴一样,身上挂满了杂物,且双眼充满了迷茫。 三步远处,一扇东倒西歪的破木板门,出现在二人眼前。左侧的青砖墙上挂着一面风化且腐朽的木牌,二人隐约能看清,上面写着“杂役院”三个字。 “啪嗒!” 黄哥看着眼前的景象,浑身瘫软,手中的杂物袋子不自觉地掉落在地:“怀王同志,你找了朱雀城最牛逼的俩人,疯狂运作了三天,就批下来一间放笤帚和铁锹的地方?你说……赵院长是不是把书院的卫生角批给咱们了?” 任也回过头,腋下用力夹了夹即将掉落的被褥,并正色道:“第六号院的副院长同志,请拿出你钢铁般的意志,不要被眼前的小困境绊倒,这是我们开启征程的第一步。来,你先把门打开……钥匙在我腰上。” “呼~!” 黄哥长长出了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后,便从任也腰间拽下了钥匙。 迈步上了台阶,他左手拿起破木门上的长条铁锁,本能地拽动了一下,想震落上面的浮灰。 随后,他低头弯腰,就要捅入钥匙。岂料… “吱……吱嘎!” 一阵酸牙声泛起。 黄哥一抬头,只见到一整扇木门带着铁锁,直直的向后倒去。 “嘭!” 破木门重重地砸在院中地上,荡起了如狼烟般的灰尘。 这门根本不用开,只碰一下就倒了。 二人尴尬至极地沉默了三秒,黄哥开口道:“真tm多余,一切都很多余!” “副院长同志,什么多余?” “……!”黄哥咬了咬牙,再次调整情绪:“我是说,这破门整个锁就很多余。” “我以为,你是意有所指。” “档案入柜,调令都签了,我能指个几把。”黄哥回过身,吭哧吭哧地拿起了地上的杂物。 “副院长,我们一会分头工作。我收拾住房,你给咱们六号院的牌子挂上。”任也分工明确。 “?凌晨两点了,大哥。一点工具都没有,我拿摁钉给它摁上啊?”黄哥多少有点情绪了。 “你忘了?这是杂役院,什么工具都有。” “……操!” …… 这间杂役院很小,只有前院,没有后院,从正门进来,只需走十步左右,就能进入矗立在院落正中央的主房。除此之外,左右两侧还有两间偏房,但里面也是空的,落满了灰尘。 二人来得太晚了,只简单收拾了一下主房,挂上了第六号院的牌匾,随即匆匆洗漱后,就躺在了梆硬的木板床上。 室内安静,任也四仰八叉地躺在木板床上,双眼凝望着天花板,心头思绪万千。 想了很久,他逐渐规划好了,自己未来一段时间要干的事儿了。 首先,清凉府战后的烂摊子,必须要收拾好,因为自己未来的发育和成长,都将与这里息息相关。昨天,徐老道和掌印门灵都告知了他,重建清凉府需要大量的星源,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向户部申请借款的原因。 其次,自己目前是一阶九级,只差一点点经验,就能迈入二阶。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再游历一个星门。 但是,根据其他玩家的经验来看,这每一个阶段的跨越,都需要达成两个条件。第一,必须是当阶段满级,满经验;第二,必须要经历特殊的“阶段任务”,只有二者达标,才能完成晋升。 唉,也不知道……自己的阶段任务是什么?明天问问掌印小门灵吧…… 规划好了未来发展方向后,任也的心里充满了干劲,也有些感慨。他双眼凝望着天花板,突然问道:“黄哥,你说我这一生如履薄冰,能走到对岸嘛?” “你最好一出发,就掉冰窟窿里,可别往对岸走了,我跟在后面太遭罪了。”黑暗中,黄哥的双眼也盯着天花板:“哎,你说咱俩要是把第六号院,尽快干黄的话……那我还能调回青辅区嘛?” “副院长同志,都不是我批评你。”任也猛然坐起身,情绪很亢奋:“我们是守岁人,哪能遇到点小小的挫折,就打退堂鼓呢?我们得坚强起来……!” “三点多了,我求求你了,别跟我说谜语了,行嘛?!”黄哥很无助。 任也盘坐在床上,摸着脚丫子说道:“黄哥,你的编制在第六号院,以后由我给你开工资,发星源补助。这个事儿,吏部那边跟你说了嘛?” 黄哥点头:“说了。他们还说了,你一分钱都没有。” “呵呵。”任也冷笑。 “你笑什么?” “……没有?那你看看这是什么?”任也的表情很不屑,缓缓抬起了右手。 “刷!” 挥手间,一颗颗纯白色的星源晶体,如银河一般撒落在了地面上。每五百星源,便可以凝聚出一颗星源石,用于玩家之间的流通。 通关清凉府,任也获得了足足285000的星源奖励,共五百七十颗,堆放在地面上时,宛若一座小山。 星源闪烁着白色的柔光,几乎晃瞎了黄哥的狗眼。他扑棱一下坐起:“卧槽,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星源?!” “刷!” 任也再次抬手,星源重新归入账户:“我没钱?!清凉府是sss级任务,共有三幕剧情,十几个小任务,这多难啊!我通关之后,怎么可能没钱啊。” “有道理。”黄哥点了点头,心里重燃了希望:“小任,哦不,院长。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一个性情中人,刚才有点小情绪没藏住,我向你道歉。” “那倒不用。”任也淡淡摆手:“我吧,刚才细想了一下,专门为你定制出了两种待遇结算方式。第一,你之前的星源补助,应该是每月不到五千吧?” “对,户部每个月会给五千星源补助。咱们人多,这个待遇就很不错了。你看看那混乱阵营的组织,不但不发星源,还收租呢。”黄维已经不困了。 “那这样,第一个方案是,我每个月给你开三万星源补助,一万的现实货币工资。虽然有点少,但毕竟是初期,你能接受吧?”任也问。 “院长!能啊,太能了啊!”黄维愣了一下:“对玩家而言,星源是最重要的,而且可以换现实货币,比例很高的。你给三万+一万……说实话,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的能力,配得上这个待遇。以后清凉府干好了,肯定还会涨啊。”任也思考了一下,表情严肃的继续说道:“但咱还有第二个方案。” “细说说。”黄维点头。 “第二个方案就是……入股。”任也盯着他:“清凉府的星源总产出,刨去各项运转花销,我算你百分之二的干股。前期可能会少一点,但你想想,咱们的超级帝国一旦有了雏形,那这百分之二的干股,会是什么成色?你就是帝国的唯一股东了。” “有点道理,不过这个干股……?” “你不用不过,凡事想三遍,魄力就没了。”任也打断道:“打个比方,刘邦身边的萧何,曹操身边的夏侯家,刘备身边的麋竺,哪个不是因为入了原始股,才彻底改变人生的?” 黄维仔细思考了一下,微微点头:“拿基本工资就是打工,入股是自己当老板……。” “你同意不?” “我没有理由拒绝啊……,”黄维斟酌半晌,目光坚定:“我选第二个方案。” “你果然是慧眼如炬。”任也欣慰的一笑:“入股的话,我定了一个初始金额,主要是走个形式。星源十万,现实货币十万,换百分之二的干股。” “?!”黄维一愣:“什么意思,我还要掏钱啊?我不是入的管理股嘛?” “不不,这不合理。”任也摆手:“我不也参与管理嘛,但我都没拿股啊,你拿什么管理股?” “可你明明占据了百分九十八的股份啊。” “这星门是我的啊,我是原始股,不是管理股。”任也摊手:“这很合理。” “十万星源有点多,但凑凑还能有。”黄哥瞧着他:“不过,你要现实货币干什么啊?” “我得给你开工资啊。”任也回:“我刚从监狱里出来,手里没有钱啊。” “这也用不上十万啊。” “那我不得给自己也开一份嘛?”任也眼神纯洁地看着他:“我是正院长,我也干活了啊,拿钱很合理。” 黄哥懵了,仔细在脑中盘了一下逻辑,感觉全对了,但又感觉很别扭:“你入原始股,一分钱都不掏。等于是我拿十万星源,十万现金……先给咱俩开工资,是这个意思嘛?而且你还是院长,你开的肯定比我多。” “不。你掏的十万源和十万现金,是入股的钱。入股后,钱和源就是清凉府的,然后我们从府内领工资,这是两回事儿。”任也纠正道。 “我脑袋疼。就先这样吧,你让我捋捋哈。”黄哥一头扎在床上。 “黄哥,你要没懂,咱俩可以再盘盘,我不困……。”任也想趁热打铁。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马上向吏部申请守岁人退役。”黄哥蒙上被子:“憋说话,你让我考虑一下。” “超级帝国啊,百分之二的干股啊,改变命运的决定啊!你好好想。”任也提醒了一句,便倒在床上,准备入睡。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后,黄哥突然翻身,轻声询问:“任也,你睡了吗?” “没呢啊。”任也回。 “你要那么多星源干什么?”黄维问得很直接。 “……嗯,简单来讲。之前的朝廷贪官,几乎已经把清凉府的钱库给掏空了。大战过后,青州卫的抚恤金,府衙的开销,还有那两万六千朝廷兵丁的安置等等,都需要星源来解决。”任也轻声回道:“我已经申请跟户部借款了,但什么时候能批下来,还不知道。” “行,我尽量凑星源,回头一块给你。”黄维说的不是入股,而是尽量凑。 任也暖心一笑:“黄哥,帝国的前景,真的很不错。” “……院长,我劝你明天早上,马上去户部要两块板,把帝国的门先按上。”黄维说完这句,打着哈欠,没多一会就入睡了。 …… 次日,上午十点左右。 任也引导着黄哥,一块进入了清凉府星门。 这里与现实世界,一直存在十二个小时左右的时差,所以二人进入的时候,正是亥时过半。 清凉府的府衙内,灯火明亮,清风拂面。 中堂,已经收拾好行装的徐老道,此时坐在次坐上,表情很平静。 任也坐在主座,正皱眉看着账簿。 黄维站在旁边,低头看着一名约有四五岁的女童,笑眯眯地问道:“你叫什么呀?” “我叫殷苏苏。”女童流露出天真浪漫的表情,俏脸宛若瓷娃娃一般:“人子是我哥哥。” “哦,那你从哪来啊?”黄维似乎很喜欢小孩,慢慢蹲下身问。 小女孩的双眸中,充满了纯真感,似乎想了很久,才摇了摇头:“我……我记不得自己是从哪儿来了。总之……很远,很远。” “啪!” 就在这时,任也放下账簿,不可思议地看着徐老道问:“需要这么多星源嘛,粗略估计就要三十五万多?” “是,清凉府的钱库已经被搬空了。”徐老道微微点头:“青州卫的兵丁要发抚恤金,府衙六房的正常运转也需要银钱,还有那两万六千名朝廷兵丁。他们在这里没有居所,暂时被我安置在青州卫大营内,但本地的兵丁与他们水火不容,这几日频繁发生摩擦,已经闹出了人命。所以,安置这些人,也是一笔不菲的花销。我给你汇总的所需钱财数额,是很保守的。” 任也无言半晌:“这两万六千多名兵丁,有治愈的可能嘛?还是说他们髌骨受伤后,终生无法痊愈,彻底沦为残废?” 徐老道瞧着他,像是考验似的问道:“如若他们是残废,那怀王准备如何处理?” “流放出清凉府,我养不起。”任也非常果断地回道。 “呵呵。”徐老道微微一笑:“治理一地,确需讲一些情分,但不能太过仁德,优柔寡断。临行前,我赠你一个方子,你集齐府城内的郎中,按照方子治疗那些伤兵,最多三个月便可痊愈。当然,这些药材用量很大,也需要一些花费,你自行决断。” “能治好,那肯定就留了。”任也微微点头后,便在心里简单估算了一下。如果黄哥能入股的话,那再加上自己手里的星源,应该刚刚好…… “人子哥哥。” 突兀间,那梳着两个冲天鬏,长相极为可爱的殷苏苏,迈着两条小粗腿,跑到任也身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呃……苏苏刚刚感知了一下……哥哥即将突破桎梏,迈入新的领域,这好……好像也需要很多星源。” 任也微微一怔,表情惊愕地问:“是我的阶段任务?” “是哦。”殷苏苏点头,口齿清晰,思维敏捷道:“人子哥哥,其一,您需重整军武,修一座牢固的砀山关城,并在府城中屯甲三万,保护自己的领土;其二,您需要整顿吏治,并委任重要官吏,令清凉府政令清明,并与相连地域成功通商。只有完成这两个任务,人子哥哥才能突破桎梏,迈步新的领域。” “那……那你直接告诉我,这需要花多少星源?” “算上这位徐爷爷所说的账目数额……,”殷苏苏憨憨地咬着手指:“人子哥哥大概需要,八十万左右的星源。” “……!” 安静,沉默。 任也扶额想了半天,抬头看向黄维问道:“……我的哥,你说青辅区的全体守岁人,有没有可能对咱们清凉府帝国的项目感兴趣?!” 第一六六章 不借 府衙中堂。 黄维听着任也的询问,只返还给了对方一个“你是畜生嘛”的表情,然后又像是打开了新的思路,话语简洁:“……行,回头我问问。” 主座上,任也右手托腮,表情很是惆怅。 他本以为,自己的285000星源存款,再加上黄哥的入股,应该勉强可以让清凉府重新运转起来,但现在这么一算,这连一半都不够啊。 别的玩家,都是依靠着在星门内挖矿,赚星源,然后猛猛地提升自己。可他呢?这不但要往星门里投入,甚至可能还要拉饥荒。 真是令人头大啊…… 次座上,徐老道慢慢看向任也,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老夫这便要离开了。” 任也回过神来,立马亲切地挽留道:“徐伯,您非得走嘛?这清凉府百废待兴,前景极佳,您若留下……。”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徐老道微笑着摇头:“你出现了,便说明我该离开了。” 对于任也而言,他是真的想把这老头留下。一来对方很了解清凉府,如果愿意“出仕”,那必然是一大助力;二来徐老道目前所处的阶段也应该很高,那府城中有这样一位“高手”坐镇,会令人安全感暴增。 不过很可惜,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先前又与清凉府融为一体,除了偶尔可以去现实世界散散心外,他是从来没有离开过。 现在权柄交接结束,他身上也没有担子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六旬老翁游星门天下,这也是一段佳话啊。 “唉。”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便点头应道:“好吧,我送您。” 徐老道也没有拒绝,只微微点头,便迈步走出中堂。 …… 子时,深夜。 皓月当空,星辰璀璨,夜风拂过山林,柳枝如波涛一般荡开。 四人一驴,行走在清凉府外的古道上,很快便看见了南方尽头的白色迷雾。 迷雾是壁垒,保护着清凉府星门,也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行至此地,徐老道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众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请留步吧。” “徐爷爷,您还会回来嘛?”小苏苏迈着肥嫩的小腿,一溜烟地跑到徐老道身边,牵起了他的手掌:“您照顾我这么久,苏苏,不舍得让您走……。” 她是那样纯真无暇,一双眸子透着孩童般的不舍与伤感。 不过,徐老道看向她时,却没有了世外高人的模样,而是表情谨慎,悄咪咪的冲她说道:“小皇女,贫道……贫道真的没什么宝物可以送你了……现如今是一贫如洗,穷困潦倒,全身上下毫无油水可刮了。” 外人只见到这女娃天真无邪,娇憨可爱,却不知……她在清凉山公主墓“借宿”的这段时间,不知坑了徐老道多少次。 这老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苏苏嘤嘤嘤。 送人皇传承至此的天外来客,又岂是浪得虚名的? 这小丫头鬼着呢。 “……那您……以后可以回来看看苏苏嘛?” “有缘定会相见。”徐老道谨慎的咧嘴一笑。 “我会想您的……徐爷爷。”苏苏明亮的双眸中涌出了泪水。 徐老道看向任也,幽幽开口:“既得此地,还望小怀王能施仁政,带领此间百姓过上好日子。” “尽力而为。”任也抱拳回道。 “有缘再见。” “定会再见。” 话音落,徐老道慢悠悠地坐上驴背,伸手指着南方说道:“大乾王朝已与清凉府水火不容,怀王若是想重启通商之路,应该向南而行。” “我记下了。”任也点头。 “开门吧。”徐老道微笑着说道。 “好。” 任也回应着,便感知了一下人皇印。 “轰!” 印中权柄与意识相连,任也一念起,南方的迷雾便散开了一个小口子。放眼望去,笔直的古道浮现,不知通往何处。 “爷爷再见。”殷苏苏不舍地挥手。 “再见,前辈。”黄维也是抱拳行礼。 “哈哈哈!” 徐老道大笑,轻轻拍打着驴身,背影潇洒地赶向了古道之中:“古有老子骑青牛出函谷,今有我徐某人坐老驴出清凉。从此古道青山为伴,天高地阔。” 喊声飘来时,他已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刷!” 任也不舍地挥手,周遭白色雾气闭合。 “……徐爷爷是个好人。”殷苏苏眨着大眼睛,表情是真的很不舍。 “以后一定会见到的。”任也转身:“走吧,我们回去。” 话音落,三人乘着夜色走向府城。 路上,任也冲着苏苏问:“小不点,我的阶段任务中,有重启通商的要求?” “对的,人子哥哥。”殷苏苏点头:“您可设定一个通商日,让府城中的百姓去往其它地域通商。” “有时间要求嘛?”任也问。 苏苏像是没太听懂这句话,她模样可爱地站在原地,稍稍感知了一下,才轻声回道:“人子哥哥,苏苏可以命令印中的那个讨厌的家伙,设定固定的通商日期。时辰到,迷雾便会散开,城中百姓可自行离开通商。” “讨厌的家伙?”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才猜出来她指的应该是权柄。 “通商要快搞。”黄维立即插言道:“自给自足,才是王道。” “嗯,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借钱。”任也轻声回道:“回朱雀城。” “好。” 黄维点头。 殷苏苏很自然地牵住任也的大手,委屈巴巴地说道:“人子哥哥,苏苏还小……还不帮上你。” 任也扭头看了她一眼,仿佛见到了自己妹妹小的时候,便笑到:“小不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人返回了府衙中,任也便独自离门了,而黄维则是看着府衙中的账簿,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才能省星源。 回到朱雀城,任也先找到了赵百城。 “二师父!”他嘴甜的弯腰行礼,一脸谄媚地笑着说道:“我……我跟户部申请借款的事儿,您……您是不是……?” 赵百城坐在蒲团之上,喝着酒,看着一本古籍:“这事你得找户部,找我没用。” “您跟户部说句话,这点星源……不是分分钟就到账了嘛?”任也迈步凑过去,很自然的帮赵百城揉了揉肩膀:“我这创业初期,真的很难啊。” “总部六大部,政令清明,各有各的职责。我身为书院院长,带头走后门……岂不是扰乱风气?!”他一本正经,直接升华话题高度:“既是借款,就要走正常流程。你小小年纪,且不可动歪脑筋。” “……!”任也斜眼看着他:“二师父,您……!” “不要再多说了。”赵百城只低头看着古籍,不再搭理他。 任也一见他是这个态度,那还按个毛的肩啊,直接下了台阶:“既然是这样,那本院长就告辞了。” 赵百城一愣:“呵,你小子倒是很现实啊。” “……您看书吧。”任也没工夫多说,转身便离开了书院。 半刻钟后,他又赶到了户部,但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借款事宜,必须有林相许可,他们才能办理。 任也没办法,只能累得跟狗似的,又爬上了望月阁。 这一折腾,小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 望月阁顶层,林相站在阁中正在写着毛笔字:“何事?” “师父,借款的事儿……!”任也气喘吁吁地抱拳。 “不借。”林相头都没抬,只淡淡地打断道。 “?!” 任也一愣,急迫地解释道:“师父,您应该看过我递交上来的报告了。清凉府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急需星源善后,我账上没钱……根本……。” “自己想办法。”林相聚精会神地写着毛笔字:“户部借款的事儿,你不要再想了。” “不是……!” “所有守岁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既是提升自己,就要自己想办法。”林相语气平淡:“……你需摆正位置,清晰明白地知道,你虽是稀有,但却没有任何特权。” “……”任也无言。 “还有,你也不可擅自从其他守岁人那里借款。”林相瞧着自己写的字,露出满意的表情:“如果有人举报,我就流放你。” “我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啊!”任也无助地吼道:“我是要管一府之地的。” 林相慢慢起身看向他,突然抬起手臂,指着下方台阶,一句话都没有,但意思却很明显。 不借,滚。 师徒二人的第一次正式交流,便在任也流露出要杀人的目光中,草草结束。 “行,不借就不借。我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任也咬牙扔下一句,转身想走,但见到狭长且见不到尽头的台阶后,又很怂地吼道:“那您能不能,给我直接传送……?” “刷!” 一阵清光浮现,任也转瞬便出现在了望月阁楼下。 …… 数个小时后。 旭日东升,朝阳明媚,清凉府新的一天开始了。 任也站在怀王府门前,看着不远处的存心殿和静心殿,目光充满了执拗。 “万万没想到啊,你这师父是什么事都办不了啊。”黄哥语气无奈:“怎么办啊,你来这儿干什么啊?” “不借就不借,老子自己搞。”任也看着怀王府,一下狠心说道:“黄哥,你说我要把王府拆了卖掉,能不能凑够星源……?!” 黄哥闻言呆愣:“开局就要给自己的窝拆了啊……!“ 第一六七章 兵家必揍之地 “不破不立,拆!” 任也很肉疼地看着存心、静心二殿,咬牙切齿的冲黄哥回道:“本王没别的法子了,只能通过败家救国了。” “这开局就给自己家的水晶砸了,咱怀王为了清凉府,也真是操碎了心啊。”黄维肃然起敬。 “不要说那么多,赶紧在府城内找几伙儿专业的拆迁队,先把静心殿和存心殿拆了尝尝咸淡儿。”任也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如果星源还不够,再拆其它的殿。就这么决定了,开干吧。” “人子哥哥,怀王府代表的是君王的威严,也是一府之地的象征。”殷苏苏拉着任也的大手,奶声奶气地提醒道:“如若将王府拆得破破烂烂……那府中的百姓见了,便会妄加猜测您的处境,且对钱粮空虚的府城失去信任。这或将会影响此地的气运……民衰,气运则衰。” 任也的双眼凝望着王府,摇头道:“穷得快要当裤子了,饭也快吃不上了,气运什么的……都先往后放放吧。”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实际上心里是有数的。 这神明系的人皇传承,拥有极为特殊的晋升体系,也是世间无二的。所得传承者,与天同齐,不拜诸天神佛仙,且坐拥人族气运。 气运昌隆,人皇掌管的疆土,便会风调雨顺,人杰地灵,天下归心。 气运衰败,则会灾祸连连,忠臣良将不显世间,民心涣散,烽烟四起。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气运这俩字虽玄妙无常,但归根结底,也就是苏苏总结的那句:民衰,气运则衰;民兴,气运则兴。 任也之所以敢不听苏苏的“劝阻”,主要是心里有底气。 那天他得到传承时,星门曾给出了明确的总结,【气运:一府之地(溢出)。】 有余量,可以搞。 …… 既然决定把“家”拆了卖掉,那就得有详细的计划,不能亏本,要利益最大化。 首先,这怀王府是按照皇家规格建造的,其用料之奢华,之考究,也就只比大乾王朝的皇宫差半档而已。毕竟,那些年老怀王正值巅峰,统领三十万青甲,所向披靡,甚至地位都一度超过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 这样的皇家宫殿,每一寸都是艺术,都是价值连城的。 所以,任也即便拆掉了两座宫殿,也很难在清凉府内套现。比如那些昂贵的木料、瓷器、青铜器,光洁无暇的紫耀石板等等,那都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的。他们不感兴趣,也不会买。 而城中那些靠“官商勾结”才暴富的狗大户们,即便有能力买,也想捡漏,但肯定也是不敢出手的。 奶奶的,这怀王穷得把家都拆了,这时候谁要表现出我很有钱,我很牛逼,那估计不出两天,密探营就会找个理由把他们家抄了。 这样一分析,在清凉府内变卖家产,肯定是行不通的。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只能依靠着通商,把这些东西运到其它地方处理。 …… 回到府衙之后。 任也便坐在中堂内,伸手递给了苏苏一颗苹果:“宝儿,给我感知一下,这与清凉府相连的地域,哪个适合我们开启通商之路。” “人子哥哥,宝儿……又是何意?”苏苏大口咬着苹果,小脸红扑扑地问道。 “就是很喜爱你,心肝小宝贝的意思。”任也这几天已经忽悠习惯了,不管面对大人还是小孩,那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 “嘻嘻,好,我这便感知。”苏苏像个小吃货,先把嘴里的苹果咽下,才缓缓闭上了双眼。 没多一会,她便开口说道:“清凉府北方,地连大乾王朝,乃是四阶王朝疆土;清凉府西北方的相连之地,乃“迷雾戈壁”,等阶未知;清凉府西南方相连青州之地,等阶未知;清凉府东南方接壤,乃是东洲仙土,等阶未知;清凉府向南之地,乃南疆之州,两者相连之处,是二阶战乱之地,且并无王朝。” 任也仔细听完后,沉默半晌道:“那些未知等阶的地区,会很危险吧?” “这是自然。”苏苏再次拿起小苹果啃了起来,粉腮鼓鼓地回道:“一来是我们疆土的等阶太低,二来是苏苏等阶太低,所以感知不到。即是未知,那便不可入,免得自身疆土不保。” “知道了。” 任也听懂了苏苏的意思,心里也瞬间没了安全感。那迷雾戈壁,青州,东洲仙土,应该都是很高阶的星门,自己这屁大点的地方,竟然紧挨着三个未知地域,一个四阶的强敌疆土。 妈的,幸亏星门有保护机制,用迷雾隔开了相连之地,不然的话,就清凉府这个狗艹的地方,都不能用兵家必争之地来形容了,应该是兵家必揍之地。谁看见都能踹两脚,狠狠欺负一下的那种。 但迷雾壁垒的话,那只要自己不嘚瑟,不主动出鸡,只安心发育,暂时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除了这三个地区外,剩下的大乾王朝也不能去。不然让景帝知道自己拿着朝廷盖的房子换钱,那估计直接就变疯狗了。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通商南疆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稍稍思考一下,任也便起身离开中堂,去找了正在吏房看人员册的黄哥。 “怎么样,我们能跟哪儿做生意?”黄维抬头问。 “只有南疆一条路可走。”任也轻声回道:“那边是个二阶战乱之地,如果通商的话,咱们得挑点好手。最好在府城中找点有跑商经验的商人,或者镖局什么的。” “我看了一下人员册,又对照了一下徐老道给的名单。府衙现在养的人,不是废物,就是酒囊饭袋,可以说是卧龙凤雏遍地走了。唉,这朝廷之前太腐败了,有能力的不是死在了清凉府争夺战上,就是没上来。”黄维思考了一下:“通商人员的挑选,还有具体细节,你就不用管了,我亲自操办。你就赶紧再游历一个星门,先一阶满级再说。” 在这个事儿上,二人昨天就达成共识了。 任也现在只差一个星门,就可以一阶满级了,所以,他要尽快找一个新的一阶星门进行游历。 “好。”任也看着黄哥:“我现在正式委任你为——清凉府府尹,且暂代清凉府总兵一职,挂帅印,军政一把抓。” “妈的,这管理层一共就咱俩人,竟然让你给我说得热血沸腾的。”黄哥很激动。 “印来!” 任也抬手后,便立马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喊了一句:“算了,不用来,继续守护我爱妃。权柄听我号令——即刻起,玩家黄维,为清凉府常驻玩家,担任府尹一职,暂代总兵,统领三军。” 话音落,他闭上眼睛,呼唤权柄,感知黄维。 【帅气的血瞳僧宝宝,您接收到一阶星门“清凉府”的常驻玩家任务。每月固定的星源奖励—100,且有持续性增长的经验奖励,以及随机触发任务的结算奖励。】 【请问帅气的血瞳僧宝宝,您是否愿意接取这个任务?温馨提示,一旦您选择接取,便可以自由进入清凉府星门。同时,您也可以随时单方面放弃这个任务。】 黄维听到每月星源奖励是100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妈的,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这是拿你黄哥当鬼子用啊!” “接了。” “轰!” 话音落,一道七彩霞光如聚光灯般降下,黄哥瞬间感觉自己与清凉府形成了联系,且意识空间内,还多出了两件衣服。 一件是府尹的官袍,一件是威风凛凛的青色将军战甲。 “官袍。” 黄维只轻声呼唤了一下,身躯便穿上了那件补子上印有孔雀的三品府尹官袍。 任也眼神一亮:“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啊。黄大人一穿上这官袍,瞬间就变得富贵逼人,仪表不凡了。” “一个月100星源,你管这叫富贵逼人啊?”黄维欣喜地看着袍子,但嘴上却不饶人:“给黄哥设定这个工资,你也不觉得脸红。” “呵,你还有100,我一个月可是分逼不挣啊。”任也无奈地摆手:“都等年底分红吧。” “无所吊谓了,吃屎也能活。”黄哥瞬间找到了当官的感觉,也根本不在乎什么工资了。 权力啊,这东西太玄妙了,可以令人瞬间迷醉,甚至令人变得心态年轻。 “走吧,搞个仪式,让府中官吏认认你,咱们就各自展开行动了。”任也招呼了一声。 “走走!” “哦,对了。一旦开启通商,你还得帮我做一件事儿。”任也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什么事儿?”黄哥好奇地问。 “你要特意吩咐通商的人员,在南疆帮我找一个人。”任也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这个人你没见过,但对我来说很重要。清凉府大战时,他……他被马驮着跑丢了,去的就是南疆方向。事后,我又问过徐老道,他说,对方是向家乡而行,你沿途差人打听打听。” “好,你把地址说给我,我特意吩咐一下。” “地址……!” 任也仔细想了一下朱子贵的记忆,便将地址如实告知了老黄:“千万要到找他,这对我很重要。” “嗯,通商日,你准备定在什么时候?” “每月十五。” “是个不错的日子。”黄维点头。 …… 时近晌午。 任也召集清凉府的文武官员,当面委任了黄维。 晌午过后,黄维带领着文武官员,便去了孔庙祭拜。这是古代地方官上任,行使权力之前,必须要走的流程。烧香拜佛,表示自己上敬天下敬地,是被派来为百姓主持正义的,有向天发誓的意思。 一切弄妥后,任也和黄维就又找了城中知名的匠师,带着数百名巧匠、民夫,准备连夜拆家。 太鸡儿穷了,讲究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 安置好这一切,时间来到了傍晚日暮。 任也坐在静心殿前,让人叫来了苏苏。 他这是准备让掌印门灵,为自己寻找第二个星门进行游历了。 ……………… 周日了,有票的兄弟投一下,不然转点作废了。另,凌晨有加更哈。 第一六八章 新的星门 怀王府,静心殿内,一群能工巧匠们正乘着夜色,小心翼翼地拆着大殿。 周遭,不少太监宫女们也连夜加班了,进行现场监工,以防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偷走殿中贵重物品。 夏季,晚风闷热。 任也汗流浃背地坐在殿外,正冲着一位老太监吩咐道:“你们不要欺负这些干活的工匠,拿人家当驴用。约定好的时辰到了,就要让他们轮换休息。夜间干活,注意安全,子时左右让膳房做点吃的送来。” “是,殿下。”老太监秒懂。 “嗯。”任也点头。 不远处,有眼色的莲儿,见老太监离去后,才端着凉茶,迈着疾步走来:“殿下,这几日甚是闷热,快饮些凉……!” 她快步而来,可还没等把话说完,却突然见到一个小家伙跑了过来。她用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从托盘上费力地举起了茶壶。 莲儿顿时一怔,又见那小家伙端着茶壶,迈着小粗腿跑到了殿下旁边,并献宝似的说道:“人子哥哥,天气闷热,快饮些凉茶解暑。” 这不是我的台词嘛?站在旁边的莲儿,俏脸上露出了恍惚之色。 “呵呵,谢谢你呀,苏苏。”任也回过神来,伸手接过茶壶,在小桌上倒了三杯:“你也一块喝吧。” “人子哥哥先喝,等你喝饱了,苏苏再喝。”她用小手擦了擦洁白额头上的汗珠,很萌地挺着个小肚子说道:“你是大人,饮得多。” “……同饮,同饮。”任也笑了笑,伸手便递给了小苏苏一杯,自己也喝了起来。 旁边,莲儿回过神来,俏脸上挂着微笑,抬手便要从袖口中抽出手帕。 怎料,那瞧着胖乎乎的小女娃,先放下茶杯后,竟也从桌上拿起手帕,并笨拙地走到任也旁边,抬起了手臂道:“人子哥哥,你瞧你,脸上都是汗水……一会可别着凉了。” “?!” 指尖刚碰到袖中手帕的莲儿,此刻呆若木鸡地看着小苏苏,俏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小女娃,竟然预判了她所有的行为。 只一瞬间,莲儿便有了一种棋逢对手,“茶艺之道”急需提升之感。 不知为何,莲儿瞧着只有四五岁的苏苏,心里却觉得,她,是个劲敌。 在讨人喜爱这件事上,这娃段位颇高。 椅子上,任也瞧着天真可爱,动作略有些笨拙的殷苏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小不点,比庆宁小的时候懂事多了。” 话音落,他扭头看向呆愣的莲儿,顺嘴说道:“给苏苏切点西瓜,取些水果来。” 苏苏扭头看向莲儿,大眼睛眨啊眨地说道:“那便有劳莲儿姐姐了。” “呵。” 莲儿内心冷哼,同样报以甜甜的微笑:“以后想吃什么跟姐姐说便是,殿下平日繁忙,莲儿且陪着你呢。” “有莲儿姐姐照顾我,那人子哥哥肯定会放心的。”苏苏背着小手,模样娇憨地回。 “哼!” 莲儿内心连续冷哼,面带微笑地转身离开。 椅子上,钢铁怀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场没有硝烟的茶艺大战,悄然开始,又悄然结束了。 “苏苏呀。”任也低头看着小女娃,轻声说道:“帮我感知下,目前可游历的一阶星门。有几个要求:第一,没有死亡机制;第二,不要难度太高的;第三,经验奖励要高一些,其它都可。” 殷苏苏乖乖点头:“好的。” 她回了一句后,便闭上双眼感知,整个人显得空灵而又神圣。 许久后,苏苏开口,整个人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朗读机器,并且咬字有些别扭,但话语还算清晰:“一阶小秘境之地《天堂口》,b级难度,时间:民国25年,地点:天堂口舞厅。小秘境之地《部落之争》,a级难度,时间:开悟纪元,地点:昼星。一阶小秘境之地《索拉的坟墓》……。” 旁边,任也眯着双眼,静静听着苏苏一口气汇报了十几个可游历的星门。 过了一小会,苏苏睁开明亮的眸子,轻声说道:“人子哥哥,你目前可游历的小秘境之地,数额太庞大了,即便你说了三个要求,我也没有办法全部感知完。” “有这么多吗?”任也惊愕。 “小秘境之地浩瀚无穷,就宛若天上的繁星,数不胜数。”殷苏苏回。 “还真是啊,这星门世界无穷尽也。”任也缓缓点头,开口说道:“那就让苏苏帮我挑选一个吧。没有死亡机制的,难度b级尚可,最好有华夏文化底蕴的星门,这样代入感强一点。” 苏苏闻言再次闭上眼眸,不过这一次,她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咦?!人子哥哥,我感知到你身上有……。” “有什么?”任也好奇地问。 “你身上有小秘境之地的……邀请信物。”此刻,苏苏弱小的身躯上,浮现出点点光辉,她呆愣许久后,才开口道:“是一个佛灯。嘻嘻,我感知到了……一阶小秘境之地《消失的灯芯》,难度s级,时间:235年,地点:迁徙地,滨海市。” 她话说完,睁眼一看,便见到任也像是痴呆了一般,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 “人子哥哥,你为何像痴儿一般?”苏苏抓起他的手掌摇了摇。 任也回过神来,表情极为激动地问道:“苏苏,你刚刚说……你感知到了一个佛灯,而这个佛灯是一处小秘境之地的邀请信物?!” 苏苏闻言,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确定,这个小秘境之地的地点,在一个叫迁徙地的地方嘛?”任也又问。 “没错,我感知到了那个佛灯的呼唤,那个地方叫迁徙地。”苏苏模样认真地回。 “呼!” 任也猛然靠在椅子上,大脑瞬间恢复了清明。 佛灯,自然就是诈骗商会老头留下的那个。 那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感知到星门的邀请呢? 任也猜测,这是因为佛灯之前不是完整的,老头只拿到了佛灯主体,但还差一个灯座。 而这个灯座,林相之前已经交给自己了。 所以,二者合一后,邀请信物完整,苏苏便感知到了星门的召唤。 迁徙地! 这三个字已经被任也刻在了心里,因为它是老爹生前的唯一执念,后者一直想找到迁徙地世界观中的一处星门。 只一瞬间,任也心里便有了决定。 他一定要去这个星门,因为佛灯和迁徙地有了联动,只要他进入,那就算是踏上了老爹生前想走的路。 其实在此之前,任也是不想游历s级星门的,因为这个级别的星门,大部分都带有死亡机制。而他只差一点点经验积累,便可完成进阶,根本没有必要冒险。 “呼!” 任也喘息一声,扭头看向了苏苏:“此处小秘境之地,有死亡惩处嘛?” “没有死亡惩处。”苏苏又仔细感知了一下,才摇头说道:“不过,我能感觉到,它是极难的……。” “没有死亡机制?!”任也猛然起身,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不死能有多难,还能难过清凉府的第二幕? 扯淡! 这真是上苍助我啊! “苏苏,你且留在这里吃水果,我有要事处理。”任也激动地扔下一句,转身便跑向了四下无人之处。 “人子哥哥,我感知到这处小秘境之地,有令人疯魔的气息……。”苏苏再次感知许久后,才出言喊道,但任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 朱雀城。 任也飞一般地跑出第六号院,赶到藏书阁,找到了赵百城。 藏书阁中,赵百城喝得老脸通红,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他嘴里含糊不清,却豪气干云地大吼道:“天降潮汐盖云海,男儿当披明光铠,纵使……!” “院长,院长,快别纵使了!”任也冲到塌旁,扫兴地大吼道:“我有急事儿禀告。” 赵百城愣了数秒,双眸才逐渐恢复清明:“……你这小子,嗝~不是负气出走了嘛?让我猜一猜,你今天应该没少在心里骂我和林相吧?” “哪有啊!” “虚伪,我最讨厌虚伪的人。”赵百城披散着一头白发:“不过也是,人皇嘛,搞政治的都虚伪。” “唉。” 任也叹息一声,便安下心来,一屁股坐在了通往塌上的台阶:“院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非要哄着来。您和林相的良苦用心,我是能理解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工作靠单位,但在星门中……我又能靠谁呢?” 赵百城咧嘴一笑,抬手便从小桌下,多拿出了一个杯子:“你继续说。” “咱们守岁人……帮我的不少了。先前在沪市,闫总什么都不干,天天就帮我跑动跑西的。到了终局之战,又花了那么多钱买军备。整个守岁人组织,一阶玩家全部被动员,在清凉府排队占名额。489人入门,最后出来的仅不到三百人……没有这些兄弟以死相拼,我是拿不下这个传承的。”任也表情很真诚地说道:“林相和您,都为我做了这么多,怎么……还会心疼那点借款呢。” 赵百城将杯子摆在小桌上,叹息一声说道:“为师者,不光要授术,还要授道。何为道?品格,性子。如事事都顺着你意办,事事都替你扫清障碍,那你何时能长大?今天缺源,便借你款,那明日扩充疆土,招贤纳士,扩充军备,是不是也要源源不断的给你输血?起步不易,但就好在这个不易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得走自己可以发现的道。任也,传承相对易得,但想要走得长远却极难。这星门世界,乃是独立存在的,外力可偶然地推你一次,却不可推你一百次。” 任也立即提壶倒酒,缓缓点头:“您说得有理。” “团体的好处,在于人多力量大,但也有弊端。报团取暖,缺乏极端环境的竞争性,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这就是我们信奉的文化,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赵百城话语十分精炼:“但你要记住,那些需要别人,替自己顶着的人,是永远没有办法决定自身命运的。如若你是普通人,那得过且过便好,想太多也无用。可你身背人皇二字,位列稀有,你即便想得过且过,也是难上加难。” 任也瞧着他,突然感觉赵院长不像是表面上那样潇洒肆意,总是一副老顽童的做派。 “混乱阵营,虽然有诸多令人厌恶之处,但也有独特的闪光点。”赵百城端起酒杯,点到即止:“黑笼堡,是个人都可以往云顶走,你只需迈步,完全不用理会脚下的步步尸骸,寸寸赤血。所以,他们的七位收租人,虽然没有一位是稀有,但哪一个拎出来,都是同阶罕见敌手的存在。” 赵院长只说三句话,任也就彻底明白林相和他的良苦用心。 就像他说的那样,为师者,轻了不行,重了不行,不鞭策不行,鞭策疼了也不行。 难啊! 此二人,执掌华夏守岁人,能分神教导自己,已是恩情。 任也郑重行礼:“弟子受教了。” “不谈了,不谈了,我都嫌自己啰嗦了。”赵百城摆手:“……你且陪我喝酒,老子心情好了,赏你一本剑谱耍耍。” “要的,要的。”任也乖巧点头:“我要求也不多,一本神级剑谱就行。” “呵呵,你小子这贪婪的本性,很像是老子年轻的时候。”赵百城也不生气,只开心饮酒,顺嘴问道:“你来找我,不光是为了套套近乎吧?” “我听大师父说,是您找到了这佛灯的底座?”任也抬手间,便将意识空间内的佛灯放在了桌面上。 赵百城怔了一下:“没错,是我找到的。” “那您了解迁徙地嘛?”任也立即问道。 “嗯,倒是游历过两个迁徙地的星门,不过都平平无奇,对我而言,毫无难度。”赵百城拾起两粒花生,一边咀嚼,一边问道:“你问这个作甚?” “您找到的灯座和商会前辈的灯体,合二为一后,我就接到了一个一阶星门任务。”任也开口回道:“那个地方,叫滨海市,时间是235年。” 话音落,赵百城表情僵了一下,瞳孔猛然收缩。 第一六九章 早已死亡的迁徙地 任也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院长的表情变化,急迫地询问道:“二师父,怎么了?” 赵百城神色恢复如常,反问道:“你说的是,迁徙地的滨海市嘛?” “没错,一座一阶星门。”任也点头。 “那便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赵百城若有所思地端起酒杯:“你父亲生前,应该就是想凑齐灯体和灯座,令这邀请信物变得完整,然后进入此星门游历。” 任也见他提到老爹,便内心有些激动地问道:“院长,你对我父亲了解多少?” “不多,仅有几面之缘而已。”赵百城微微摇头,用词很时髦地说道:“他和你大师父倒是经常幽会,但少有外人在,谁知道他们私下里搞过什么飞机。” 任也无奈,心说,这老头喝点酒就没个正形,说话很是火辣。 “不过,你父亲委托我们找灯座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目的,可我在寻找的时候,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赵百城放下盛酒的瓷杯,用手捏了两粒生花生,扔进了口中:“他那时告知我,这灯座可能会在一座叫坠日寺的星门中,且被一位老僧收藏。我托人打听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这个叫坠日寺的四阶星门。” “然后呢?”任也追问。 “此星门无需信物,只是有固定的开门时间。我等了许久,才匹配进入。”赵百城话语简短:“进入后,我又花去很多时间去打探,最终得知,你父亲线索中的那位老僧,其实是一位开悟者,也就是星门中的门灵玩家,位列四阶。据坠日寺的人说,此人戾气极重,为了盗取寺中的一部佛学典籍,杀了好多人后,便外逃了。” 任也静静听着,不敢打断。 “就这样,我追查这位老僧许久,共游历了十几个星门,最终在一处四阶星门将其找到。”赵百城再次端起酒杯:“见面后,我提出用星源购买灯座,谁知他不干。然后我被迫无奈……只能引经据典,对他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说服教育。” “您动粗了吧?”任也忍不住问。 “我一介文人,岂能随意与人动粗,有辱斯文?”赵百城挑着眉毛:“最终自然是通过一场舌辩,说服对方交出了灯座。” 一场舌辩,您舔他光头了? 任也本能的想这样问,但却没敢开口,只乖乖点头附和。 “况且,我找到那老僧的时候,他已遭受到多重诅咒,重疾在身,命不久矣。”赵百城回忆道:“临死前,他告知我,这灯座是从迁徙地中流出的,且与一位诞生在迁徙地中的魔僧有关……老僧也试图追查过灯座的线索,想要得到那魔僧的传承,但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拿到灯体,后来便放弃了。” “魔僧?!”任也沉思良久,顺着赵百城的话推测道:“那要这么说,确实一切都对上了。大师父跟我说过,老爹一心想要凑齐灯体与灯座,就是为了追寻迁徙地中的一个星门。而这个星门,应该就与这魔僧有关。 说到这里,他吸了一口冷气:“嘶……但这也不对啊。老爹已经有了职业传承,而且还是稀有的学者系,即便他找到魔僧的传承,也无法继承啊。二师父,这职业传承可以更换嘛?” “不可更换,且一人只能拥有一种传承。”赵百城摇头。 “那他为什么如此执拗的,想要追寻到那魔僧的消息呢?”任也不解。 “他肯定不是为了得到魔僧的传承。”赵百城端着酒杯,眉头紧锁地帮着分析道:“我个人觉得。要么,这迁徙地的魔僧,与你父亲的传承职业有关,比如阶段任务什么的;要么,我们把思维格局打开,你父亲追寻迁徙地的魔僧和那未知的星门,可能是要调查某种事情的真相。与人,与迁徙地有关。” “您是说,他不是为了自己?!” “这很有可能啊。你永远不要怀疑一位作家的好奇心,他或许发现了什么秘密,或有关于人的,或有关于迁徙地的,所以心中好奇,急需找到答案。”赵百城幽幽地总结道:“学者的宿命,本就是要窥探世间一切真相的。” “有道理。”任也点头时,不由得想起了老爹的专属道具,是一本叫《答案之书》的羊皮本。 “还有,这迁徙地背景下的系列星门,都非常诡异且神秘。”赵百城瞧着他,知无不言地说道:“它是一处文明和种族,突然断裂,突然灭绝的‘死地’。” “死地,什么意思?”任也一时间没懂。 “我曾游历过两座迁徙地星门,对其还算有一点了解。”赵百城喝了一口烈酒,正色道:“迁徙地,与地球文明非常相似,也拥有着人类,拥有着与我们大致相同的文化,就像是映射地球的一面镜子。不过它的文明发达程度,强大程度,应该是要比地球高上一些的。因为在很早之前,那里应该就出现过大量的人类玩家,比我们更早地接触星门。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迁徙地突然崩裂了,变成了无数个碎片空间,并最终演化成了无数个星门世界,独立存在着,并且……!” “并且什么?”任也追问。 “那里的人类,彻底绝种了。就像是恐龙一样,突然消失了,成了谁也解不开的谜……”赵百城盯着任也:“到目前为止,所有游历过迁徙地系列星门的守岁人,给出的统一资料是:迁徙地星门中,竟没有一个开悟者,也没有本地玩家……全是残魂。” “您的意思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迁徙地星门中是没有活人的?!”任也非常震惊。 “是,它非常庞大,却没有一个‘活人’,所以才被称为是死地。”赵百城点头。 这个信息,非常令人震惊。 之前许鹏曾跟任也讲过,在星门世界中,除了他们这些来自不同种族的“外来者”外,那些土生土长的星门世界本地人,在经历过种种事件后,是有一定概率成为开悟者的,从而慢慢成为玩家。 就比如说徐老道,他就是诞生在清凉府的开悟者,并最终成为了玩家。而像二愣、莲儿,其实都是开悟者,也有成为玩家的概率。 但是! 按照赵百城所说的信息,迁徙地远比地球文明要强大,也要更早地接触星门,本身地域比清凉府要庞大得多,但到目前为止,那里竟没有一个开悟者,全是残魂。 这太奇怪了!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令强大的迁徙地崩碎,变成无数星门碎片,且不再有开悟者诞生……? 不知不觉间,任也竟然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要是这么说,这个地方确实有些魔力,令人忍不住的……!” 赵百城举杯,一饮而尽:“所以我才说,你父亲追寻迁徙地的那处星门,调查魔僧线索,可能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也许被什么人引导,或者是刺激了,才想要在这里找到某种真相。” “说得对。”任也表示赞同。 赵百城脸色红润,突然开口问道:“小子,你接到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你准备进入嘛?” “我接到的任务是《消失的灯芯》,难度s级,但没有死亡机制。”任也回道:“我想好了,我肯定是要进入的。” 赵百城沉默。 “怎么了,二师父,您是觉得……?” “s级的任务,却没有死亡机制?”赵百城吃着盘中蚕豆道:“这不见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很多难度较高,且没有死亡机制的星门,大多都比较耗费时间,且折磨精神……你若非要进入,定要记住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意志力!”赵百城脸色严肃:“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看见了何种诡异,不管自身处境如何,不管内心有多绝望,你的思维都不要受到干扰,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心态变化,不接受任何外力引导。你就记住,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目的是什么,大脑保持最初的意志,凝聚不散,才有可能通过考验。” 任也同样表情严肃地点头:“我记下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入?” “我和黄哥约定好了,要两条腿走路。他负责清凉府的战后安置工作,我负责尽快令自己达到晋阶状态。”任也思考了一下:“再加上,这个星门与我老爹有关,我也不想再拖了,所以……我准备几个小时后,就接受邀请,正式进入。” “是单人星门嘛?”赵百城问。 “对的。” “那这一次……我们给不了你任何帮助了,”赵百城感叹一声:“只能靠你自己了。” “扶上马,已是大恩,剩下的路,我自己跑。”任也起身行礼后,便端着酒杯冲二师父说道:“感谢师父教诲。” “你小子假惺惺的……无需与我客套。”赵百城摇头摆手:“且尽快长大,尽快提升酒量……!” “得嘞。” 话音落,这一老一小,又对饮了近一个小时后,任也才告辞离去。 他刚一走,藏书阁便耀起一道清光,林相身着红袍,站在了榻上。 赵百城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酒气熏天地调侃道:“……呵呵,你这老家伙,自从任也得到传承后……你来我这里的欲望,便越来越强烈了。” “你为何偷偷遮蔽了此地,令我在阁上,听不到你二人交流?”林相面无表情地问。 “你是不是有偷窥癖啊?我二人交谈,为何非要让你听到?”赵百城不满道。 “……!”林相只静静地瞧着他,没有回应。 “灯体与灯座相融,激活了邀请,他马上就要进入迁徙地的星门。一阶,s级难度。”赵百城躺在榻上,自顾自地说着。 “是迁徙地的哪一处星门?”林相问。 “滨海市。” “……!”林相闻言怔了一下,表情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疑惑:“滨海市……为何这个名字,听着有点熟悉?” “该说的,我都与他说了。”赵百城轻声道:“他也与我说了,扶上马,剩下的路要自己跑完。这孩子……头脑蛮清明的。” …… 三个小时后。 任也去清凉府交代完后续事宜后,便返回朱雀城书院的第六号院。 坐在邦邦硬的床铺上,任也长长出了口气,并努力平复情绪后,才用意识与苏苏交流:“宝子,开门吧。目标,迁徙地,滨海市。” “刷!” 话音刚落,一点星光在室内浮现,慢慢铺成了一座光辉璀璨的星门,随即任也瞬间消失。 冰冷,扭曲,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任也听到耳中响起了“铛啷啷,铛啷啷”的声音,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在小幅度地晃动。 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干净整洁的玻璃,透过玻璃,他见到窗外月光皎洁,连绵起伏的高大山影从眼前快速划过…… 目光扫向四周,任也发现自己好像是坐在一列高铁的车厢之中。 第一七零章 接头,代号“沙包”(加更) 任也幽幽地醒来,双眸扫向四周时,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列高铁的车厢之中。 他稍稍怔了一下,心里暗道:“果然,这迁徙地的系列星门背景,与二师父说的一样,是现代社会。” 车厢略有些晃动,任也刚要活动一下身体,就听见前排座椅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男子说话的声音:“是我的宝贝闺女嘛?呵呵,你说……好,好,爸爸知道了……不过,爸爸坐的列车马上就要进隧道了,没有信号,没有办法跟你视频哦。好,爸爸马上就要到滨海了,你和妈妈就在车站等我吧,嗯,就这样。” 似乎有人在跟女儿打电话,不过只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任也回过神来,借着窗顶的光芒扫了一眼,见到自己旁边的座位是没有人的,并且腿上还放了一个普通的双肩背包。 身上的衣物,也不是自己进门前穿的。呃,难道我又改变样貌了,角色扮演? “铛啷啷,铛啷啷……!” 还不等他思考完,这高铁列车就驶入了青山之下的隧道,车厢瞬间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叮~本次列车大约还有十五分钟,就抵达滨海站了。滨海站是终点站,还请各位旅客坐在原位上,尽量不要随意走动。此地受特殊电磁干扰,隧道全程,车厢内无法开灯,请注意安全。本列车所有乘务员,祝您旅程愉快。” 广播中,响起了非常动听的女乘务员播报声。 车厢漆黑一片,任也完全看不见周围有多少乘客,以及车厢的大小,周遭景象等等。 不过,这乘务员的播报声刚刚结束,他就听到了此间星门的提醒声。 【欢迎您来到迁徙地星门——滨海市,已激活任务——《消失的灯芯》。】 【任务背景:秩序与混乱的对抗,已经到了最激烈的阶段。这里,每天都有人在痛苦中死去,在绝望中堕落;也有人在废墟中等待黎明,在身死前坚定信仰。一个心有执念的家伙,走过荒芜与崩塌后,望着满地的尸骸,也望着大火中滚滚燃烧的至亲,满眼绝望地冲着佛像与哀嚎的冤魂问道,这世间,究竟何为善?何为恶?我究竟该如何超度,才能望见彼岸……”】 【通关条件:你是“组织”的人,信仰坚定,代号为“沙包”。这节车厢中,隐藏着一位组织的接头人,代号为灯芯。你必须在离开滨海车站前,与其相认,并获得对方的信任。最终成功从接头人那里拿到“消失的灯芯”,方可获胜。】 【任务时间:十二个小时,明早九点之前,你必须拿到灯芯,不然则判定失败。】 【接头暗号:你双肩包的左侧带子上,挂着一串佛珠,他是接头人与你相认的“重要信物”。如若有人主动问你“这串佛珠,会令施主内心安静祥和嘛?”,那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敌对势力:滨海市有大量的“执法者”,已经关注到了你们这次的接头行动了,他们使用了很高端的监听设备,令你无法使用通信设备与接头人联系。他们具体人数不详,战力不祥,但遇强则强。你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特殊提示:你的全部职业传承神异,在此星门中都可以使用。但需注意,这座城市中的很多人,都早已成为“玩家”,你一旦使用神异,便会产生剧烈的星源波动,极容易暴露自己。】 【星门祝福语:月黑风高夜,正适合“组织”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地下工作,也注定了会发生许多有趣的故事。滨海市,欢迎您的到来,也预祝“沙包”同志,可以在这里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哦……】 这是……现代谍战剧嘛?! 任也听完此间星门的提醒后,心里本能这样想着。 辨认队友,地下工作,接头……这不是专业对口了嘛? 在脑中稍稍想了一下这个星门的任务机制,任也就莫名自信了起来。 蹲监狱之前,他就是一位活跃在边境城市,且能力十分出色的“地下工作者”。在这个领域内,任也只感觉那敌军的双料高级特工穿山甲,会比自己强一丢丢,剩下的都是弟弟。 不过这“组织”给的代号,多少有点扯淡了。 沙包?这听着也不太吉利啊。 倒是“灯芯”的代号,还显得还有点意境。 任也在心里猛猛吐槽的同时,也赶紧伸出双手,摸索着腿上放置的背包。 很快,他摸到了背包左侧挂着的佛珠,入手微热,质感很不错。 找到了接头信物后,任也就开始思考,自己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与“灯芯”完成接头。 星门给出的提示,已经很明确了,灯芯本人也在这一节车厢中。既然是这样,那一会下车前,自己就要尽快赶到车厢门口,并站在最前排的位置,这样后面的人,才会注意到自己。 还有,他刚才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的背包,那款式是比较新潮的,更像是一位年轻人才会买的。而这样一个包,挂着一串佛珠作为装饰,怎么看,都显得不伦不类的。 他真的想得很细,果断从包上拽下了那串佛珠,并攥在右手中把玩了起来。 这样看着,就正常多了,因为现在不少年轻人,平时手里都会拿着一串珠子猛搓,这很合理。 做好了准备后,任也安静靠在椅背上,静等列车到站。 这期间,他顺便还思考了一下“灯芯”的问题。自己手里已经有了灯体和灯座,而这个星门的主要任务,又是寻找灯芯。 那三者之间,会有逻辑上的联动嘛?比如找到灯芯后,佛灯变得完整……会作为神异道具奖励给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佛灯的神异能力,肯定很强。 “铛啷啷,铛啷啷……!” 高铁列车在漆黑无比的隧道中,足足极速行驶了十几分钟后,任也才看见列车外有灯光亮起。 “叮~!本次列车已经行驶过隧道,抵达滨海站,请各位旅客检查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广播响起时,这漆黑的车厢中,也同时亮起了灯光。 任也扭头看了一眼车外,见到整列高铁已大幅度减速,滨海站台的景象就在眼前。 原来穿过刚才那条很长的隧道,就到站了。 任也立即拎起腿上的背包,很随意地挂在了右侧肩膀上,并第一个站起了身。 双眼向四周看去,他发现自己的座位是比较靠后的,身后还有四排座椅,分别坐着一对小情侣,一位岁数不大的少妇,以及一位戴着眼镜的青年。 后侧,只有四个人,且空位很多。 向前看,情况也差不多,整节车厢内的空位几乎有三分之二,总乘客数大概二十人左右。 车厢内的景象,以及乘客的样貌,肢体动作等等,都与现实世界的普通城市一样,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各位乘客,请从这里下车。” 前方的车厢口处,一位长相不错的乘务员,站在玻璃门前,连续呼喊了几句。 “踏踏!” 任也立即冲出座位,来到过道中央,一边用右手把玩着佛珠,一边快步走向出口。 此刻,车厢内一片喧哗,有人在打着电话;有人在拿着行李架上的行李;也有人先离开了座位,正准备往外走。 下车口处,人流瞬间变得很拥挤,而任也必须在离开车站前,就要与接头人相认,所以,他只能硬挤着人群上前,但却没有主动喊话,引起其他人注意。 “不要挤了!” “哎呀,早下一会,晚下一会能怎样?都什么素质啊!” “我珠子丢了,大家让一让!” “别挤了!那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子,你别往前了,走啊,离老子远点,说你呢!” “……!” 杂乱的喊声响彻,但任也却没有理会其他乘客,只硬扛人流冲到了最前面,并率先站在了下车门的门口。 身后,一群乘客拥挤地排起了长队,而任也右手把玩着佛珠,也没有做什么大的肢体动作。 “咔嚓!” 很快,乘务员打开了下车门:“注意脚下。” “刷!” 任也第一个走出了车厢,先扭头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但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摸了摸牛仔裤的裤兜。 他在车厢中等待的时候,曾仔细地摸遍了所有衣物兜,发现自己是揣了一盒香烟的。 掏出香烟,任也走到抽烟区的专用垃圾桶旁边,点燃,并深吸了一口。 车厢内的人流瞬间涌下,直奔出站口。 这节车厢,总共就二十个人左右,所以乘客走得很快,只一两分钟的时间,就没什么人了。 但在这个过程中,竟没有一个人过来主动与任也交谈。 人都走光了,这……接头人呢? 为什么没露面?! 任也吸着烟,表情有些疑惑。 “踏踏!” 就在这时,有一位穿着西装,大概三十岁左右,剔着光头的壮硕男子,从出站口的台阶下,逆着人群,上了站台。 他第一时间看向了任也这一侧,并且双眼还在任也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迈步迎了过来。 任也是干反诈出身的,且有长期在边境工作的经验,他只和对方稍稍对视了一下,心里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啪!” 掐灭香烟,任也直奔出站口走去。 二人身体迅速拉近。 同时,站台内响起了播报声:“即将有列车过站,请乘客们远离地面黄线,注意安全。” 那播报声频繁响着,而任也体态松弛,连续迈了几步,便与那西装男子擦肩而过。 “呼!” 是自己太敏感了?任也见对方与自己错过,心里便松了口气。 “这接头人,是没看见我手里的佛珠嘛?不能吧。”任也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想着:“我抽烟的那个角度,只要是下车的旅客,肯定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啊。并且,接头人也应该会偷偷观察周围乘客,不可能看不见啊,但他为什么没有……?” “请等一下。”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任也回头,见到那原本已经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西装光头,此刻正双眼阴森地盯着自己。 “呵,你叫我嘛?”任也表情轻松地问道。 西装光头稍稍停顿了一下,礼貌地开口道:“这位先生,请跟我离开车站,我有些事情找你了解。” 任也只与其对视了一眼,心里便咯噔一下。 对方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警惕,且体态紧绷,似乎随时准备暴起…… 这一系列的细节,无不昭示着一件事儿。 他做好了搏斗准备,想要动手。 “滴滴……!” 同一时间,高铁列车过站的提醒声越来越急促。 “神经病,你谁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任也收回目光,转身就走向了出站口,同时心脏砰砰砰地乱跳着,也迅速用意识感知了人皇剑。 “那位先生你等一下,”西装光头的喊声在后侧响起:“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任也没有理会,身体也距离出站口的下侧台阶越来越近。 “轰!” 就在这时,身后泛起一阵剧烈的星源波动。 “刷!” 任也毫不犹豫地呼唤出人皇剑,猛然回身时,却见到那西服光头,浑身爆发着金光,拳势如雷霆一般,向自己的面门打来。 “滴滴……!” 列车过站的提醒声越来越急促。 任也望着光头,瞳孔急速收缩,右手中的人皇剑迸发出耀眼的霞光。 “啪!” 突兀间,那西服光头突然停止了攻击,并大喊道:“大威天龙小队,列阵!” “呼啦啦!” 顷刻间,那原本脚步声远去的出站口中,突然密密麻麻地跳飞出一群神异者。 这群人统一穿着黑色西服,剔着大光头,任也抬头,粗略地扫了一眼,见到对方起码有数十号人。 “沃日尼玛……你们管这叫小队啊?!” 此刻,即便是傻子也能猜出来,自己肯定是暴露了。 任也抬臂间,刚要动用自身神异,却见到天空中飞掠的那群神异者,齐齐轰出右拳,砸向了自己。 只一瞬间,他便感觉全身被数十股气机锁定。 数十道金色的拳芒,于漆黑的夜空中闪耀,浩浩荡荡,如流星一般坠落。 任也本能抬剑立于身前抵挡:“给我镇!” “嘭嘭嘭……!”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落下,人皇剑纹丝不动,如山岳一般沉重,尽数接下,且光芒更耀。 但就在这时,身后侧又是数十道拳光,如奔涌的潮水一般袭来。 任也猛然回头,却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也出现了一大批黑衣人,密密麻麻,如一窝蚂蚁。 “沃日尼玛,这是有多少人啊……?!”他想抽剑回身抵挡,但身前一侧,阵阵拳芒也如雨点一般砸来,根本没有操作和躲避的空间。 “嘭嘭嘭……!” 一道道拳芒,暴雨一般砸在任也的身后,令他瞬间起飞,在半空中呕出鲜血。 “咕咚!” 呼吸间,他感觉自己的脸颊,重重地砸在了钢铁硬物之上。 “滴滴滴……” 急促的提醒声在耳中响彻。 任也猛然抬头,双眼中却尽是白光,近在咫尺处,一列高铁支着大灯,呼啸而来。 “嘭!” 车头撞击,车轮迅速碾过。 “嘎嘣嘣……!” 任也的身躯瞬间暴起血雾,当场被高铁分尸,碾成了肉泥。 “沙……沙包……卧槽尼玛……!” 怀王的头颅滚落在铁轨旁边,双眼不甘地圆瞪着,口中说出了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 这个新的星门,极为注重逻辑性,是一个篇幅约有十章左右,节奏飞快,细节要拉满的故事。今天推了一天,有点卡文,就加更一章吧,不算还更。明天推完,会加快更新的。 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 另外,有读者问这本书的感情戏。统一回答一下,此书没有后宫。 第一七一章 为自己的聪明鼓掌 冰冷,静谧,一阵抖动。 任也再次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干净整洁的玻璃窗,窗外月光皎洁,连绵起伏的山影迅速从眼前掠过。 他稍稍怔了一下后,猛然坐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以及下身躯干……无外伤,完好无损。 车厢略有些晃动,前排座椅方向,传来了一阵男子说话的声音:“是我的宝贝闺女嘛?呵呵,你说……好,好,爸爸知道了……不过,爸爸坐的列车马上就要进隧道了,没有信号,没有办法跟你视频哦。好,爸爸马上就要到滨海了,你和妈妈就在车站等我吧。嗯,就这样。” “铛啷啷……!” 任也稍稍愣神间,列车便冲入隧道,巨大的风阻袭来,双耳泛起轰鸣声。 “叮~本次列车大约还有十五分钟……!” 广播中,响起了女乘务员的提醒声。 熟悉的打电话声,熟悉的坐姿,熟悉的声优女乘务……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重生迁徙地,我在高铁上无限轮回?》 任也后背嘭的一声砸在椅背上,大脑急速运转后,心里就隐隐有了判断。 进门前,苏苏曾明确说过,这个星门是没有死亡机制的,但却是s级难度。进入后,星门同样没有给出死亡警告,而这一切都说明,刚刚自己被列车碾死,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回档”了,一切重新开始。 不过即使是这样,那也蛮打击人的。号称只比穿山甲弱一点的高级特工“怀王”,竟然在第一次的“回档”中,只存活了不到二十分钟,而这期间还有十五分钟是在隧道中,两分多钟是下车…… 我踏马的……这不合理啊。 我是怎么暴露的呢? 任也很懵逼,很费解,坐在椅子上,在脑中仔细回想了几遍,第一次回档前的种种经历,却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第一,他没有和任何人主动搭茬,接触。 第二,他没有使用任何通信设备,全程社交自闭。 第三,他也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最多就是他下车的时候,表现得比较急,往前挤了挤。但你要说那些所谓的执法者,因为这点事就能锁定他的身份,那也太扯了吧? 即便是号称特工巅峰的朝阳区大妈,也不见得有这个水平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任也此刻觉得,如果找不到自己暴露的原因,那就要面临再一次的卧轨。对方人太多了,下手太狠了,被高铁压死也太疼了,他内心十分抗拒,并不想再尝试一次。 必须得找原因…… 你看哈,我醒来后,就先把佛珠拿下来了,放在右手上把玩;等列车过了隧道后,就进站了;我下车,站在吸烟区整了一根群子,抽得很低调,也没有东张西望地瞎看,顺便搓了搓佛珠。 没多一会,那个西装光头就从出站口走出来了。我记得,他当时是一眼就盯上了我,并上下打量后,才最终确认了我的身份。 凭什么呢?他应该是不认识我的,不然目光应该只会停留在我的脸上。可他上下打量,那说明此人是通过某一样物品才确定…… 咦,是佛珠?! 任也推演到这里,身体陡然一僵,心里本能想到,应该是佛珠令自己暴露了。 原因很简单,他的穿着打扮,都没有什么异常,只有佛珠是接头信物,且看着跟自己的年龄有点不符,很容易就会被注意到。 难道星门给的接头信物,已经被敌军破译了? 卧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任务设定好鸡儿变态啊。 任务要求,佛珠是唯一的接头信物,且必须在离开滨海车站前,成功凭借此物与接头人汇合。 也就是说,不拿出来佛珠,就找不到接头人;但拿出来了,就会令自己暴露。 靠。 这不是把人当成唐风玩了嘛? …… 过了一小会后,高铁列车呼啸着冲出了隧道,并迅速减速,慢慢停进了滨海站。 任也想都没想,只比上次速度更快的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向了下车门。 “嘭!” 前方,与任也相隔一排的座椅上,一位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子猛然起身,弯腰拿包时,不小心撞了任也一下,便开口道:“不好意思。” 任也看了他一眼,凭声音听出来,他就是进入隧道前,跟闺女打电话的那个男的,长得平平无奇,没什么特点。 但他跟闺女说话时,声音很温柔,很有耐心,像个女儿奴。 “没事儿。” 任也敷衍着回了一句,继续快步向前。 身后,那名女儿奴拿起随身包,便跟在任也后侧行走。 一路前行,接近下车口的地方,依旧是人流堵塞。 现场嘈杂,一位年轻的小媳妇喊着不要挤了,要排队,一个一个来; 一位年轻的姑娘骂着大家没有素质;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撅着屁股,正在车座下翻找着,嘴中还嘟囔着:“我珠子丢了,大家让一让……!” 珠子?佛珠?! 任也轻皱了一下眉头,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中年男子。 这是暗示嘛? 要不要交流一下? 不,不行,这暗示太明显了,组织的接头人应该不会这么业余。并且佛珠有可能已经被破译了,贸然搭茬,很可能还要卧轨。 “别挤了……别往前了,说你呢,走远点。” “……!” 任也没有理会车厢中的嘈杂骂声,只硬挤到最前面,站在了下车口。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将佛珠放在手上把玩,而是将其揣在了裤兜里。 他此刻有了新的计划,不准备在站台内搞动作了,而是想直接去出站口的最边缘处抽烟,假装等待接站的人,并暗中观察游客,趁着那些西装男没有注意自己的当口,偷偷亮出信物。 “咔嚓!” 很快,列车车门敞开,任也便第一个走了出去。这次他没抽烟,而是快步赶往出站口。 进入出站口的地下隧道后,他刚刚走过一半,就见到上次发现自己的那个光头西装男,正逆行而上着。 上次,任也没有仔细观察过他,所以,这次特意用余光看了对方一眼。那光头男身材中等,表情木讷,且左侧脖颈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刀疤脖? 是个狼灭! 二人擦肩而过时,光头男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任也,但没过多久,他便收回了目光,一路快步去了站台。 果然,一定是佛珠出了问题。这一次,对方没有认出来自己。 任也内心窃喜,并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暗自鼓掌。 但是,好景不长。 他进入出站口的地下隧道后,按照提示路牌向左转,又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就看见有二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光头,此刻拉着阻挡人流的护栏,正在那里表情木讷地站着。 同时,还有七八个人,在搬运着其它护栏,放在了隧道中央。 任也一眼便认出了这帮逼,就是上一次群殴自己的执法者。 “卧槽!” 他口中发出轻骂之声,心里万万没想到,对方在地下隧道中还设置了临检关卡。不过从他们的现场布置来看,这临检应该是刚刚发生的,那护栏还没有完全摆放好。 不过,此刻下来的游客就只有自己一个,现在停下脚步往回走,那就显得太反常了。 可继续往前走也不行啊,对方万一要是临检,佛珠就在裤兜啊。 任也稍稍停顿了一下,急中生智,转身就迈进了地下通道中的男卫生间。 他站在卫生间的入口,偷偷向外瞄了一眼,见到没多一会,那些后来的旅客,就蜂拥着走了下来,并被临时的检查口拦住。 那群穿着黑色西服的大光头们,命令大家打开随身物品,开始进行临检。 任也看到这一幕,便想要迈步返回站台,从过站通道绕路,但又发现,那站台上面已经站了不少黑衣光头了。 他被夹在这儿了,前后都不能去。 怎么办?! 任也猛吸了三根群子,并见看见检查站那里的乘客,大多数都已经通行后离开了。 “妈的,拼了!” 任也一下狠心,准备走进坑位,物理藏匿一下佛珠。 【叮~对不起,接头人已经离开车站,任务失败,你将受到一点小小的惩罚。】 星门的提醒声响起,任也瞬间懵在原地。 那沙碧灯芯已经走了?你踏马倒是等等我啊! 刚刚愣神一下,卫生间外便响起了脚步声,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剃着大光头,脖子上有刀疤的男子走了进来。 二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稍许对视了一下。 刀疤脖,表情木讷,双眼呆滞地瞧着任也:“你为什么不出站?” 任也斜眼看着他,心里发虚:“我……我过来拉个屎。” “可你没拉啊?!” “我已经拉完了。”任也扫了对方一眼,就要离开。 “你不出站,这并不合理。”刀疤脖木然地摇了摇头。 “……神经病。”任也加快了步伐。 “你不出站,这并不合理。”刀疤脖话语重复,拉开动手的架势。 “卧槽尼玛!我就问你,一位长途旅客,下了车,抽根烟,拉个屎,有什么不合理的?!”任也咬着钢牙,抬手就呼唤出了人皇剑:“我问你!我就拉个屎……与……与你有什么关系啊?与你啊!” “大威天龙小队,列阵!” “一群大傻x。”任也攥着人皇剑,几乎是带着哭腔吼道:“今天这个屎,我必要拉!” “呼啦啦!” 密密麻麻的黑衣光头冲进了男卫生间。 …… 片刻后。 冰冷,静谧,一阵抖动。 任也再次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干净整洁的玻璃窗,窗外月光皎洁…… 他在即将崩溃间,突然想了许鹏曾跟自己介绍过的星门情况。 星门中,门灵分两种,其中一种是开悟者,且拥有不低于人类的智慧:另一种是残魂,思维单一,行为单一,就像是一群npc,只记得自己要干的事儿,完全无法沟通。 第一七二章 竟然是…他? 第三次“回档”,任也坐在座位上,沉思许久后,最终还是决定使出独门绝学——沟有乾坤。 此绝学在他四五岁之后,就从未在人前展示过,难度很大,且隐蔽性极强。 “轰隆隆!” 列车再次撞入隧道,行驶十五分钟后,停在了滨海站。 任也这次没挤,只随着大流人群下车,一块走入出站口的地下通道。 果然,那群黑衣光头已经摆好了阻隔人流的栅栏,并有专人喊着:“临时检查,男左女右,请排队等候。” 任也混入男性队列,双腿紧绷,臀大肌用力,臀儿略显挺翘地等待着。 过了一小会,前方最后一个人通过了检查,任也迈步上前,并张开了双臂。 出闸口,一名黑衣光头,弯腰蹲下,在他身上仔细摸索了起来。 “请把你的背包打开,让我看看。”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黑衣光头起身命令道。 “就是一点私人物品,哎呀,真麻烦……!”任也神色不耐地打开了背包。 黑衣男子仔细检查了一下,见里面除了一些衣物,一部关机的手机,以及一些杂物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你可以走了。” “呼~!” 任也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出站口指示牌,以及空荡荡无人检查的走廊,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最后还是得依靠自己的独门绝学…… 他神色如常地过了关卡,迈步向前。 “请等一下!” 一道熟悉又可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任也闻声僵硬,一回头就见到刀疤脖,摆着一张扑克脸,鬼魅般的从侧面饶了过来。 他背着双肩包,故作镇定:“呵,怎么了?” “你走路为什么夹着屁股?这不合理。”刀疤脖迈步迎了过来,上下打量后道:“你劈开腿,让我仔细摸摸裤裆。” “蜜蜡啊,还tm让你仔细摸摸?你这有辱人格,我不,我就不……!” “大威天龙小队,列阵!” “你听我说,这里人多,咱俩单独去厕所,也不是不能摸……。” “轰!轰隆隆!” 片刻,一阵激烈的交战声过后,地下通道恢复安静。 …… 第四次回档。 任也坐在座椅上,心里彻底放弃了在出站口边缘处,等待接头人的想法,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要是携带着佛珠,就不可能躲过检查。 对方太细了,尤其是那个刀疤脖,他只要发现一点异常,就会展开“行动”,工作能力极强。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也不能用常规办案的方式,来揣测他们的思维。因为这帮人完全不讲道理,压根就没有“警匪”谈判环节,发现不对劲就直接动手。 到底该……怎么解题呢? 如果是无限轮回的话,那自己站起来亮明佛珠,大喊几声接头暗号,试图引起接头人的注意,这行不行呢? 只要双方有交流,哪怕是一个动作,那自己在复活后,都能找到他。 不,这个应该也不行。自己虽然不怕死,但组织的接头人,绝对不会在信号挑明的情况下暴露自己。毕竟这周围可能是存在执法者的,他甚至可能会认为,自己是在钓鱼…… 在接头人的视角里,他自己的命就只有一条,肯定不会轻易的以身犯险。 还是要在任务设定里找“细节”。自己已经死过三次了,且每一次下车后,他都很快地看见了刀疤脖,以及那群黑衣光头。整个出站口的地下通道中,也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接头的独立空间啊。 空间,时间?! 对啊,列车通过隧道足足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且全程灭灯,漆黑一片,谁都无法看见谁。 任也感觉自己瞬间捕捉到了什么,但这一次却没有莫名的自信,只有稳如老狗的谨慎。 “刷!” 稍微思考了一下,任也在黑暗的车厢中起身,并从背包里拿出了关机的电话,迈步走向了过道。 轻微的脚步声响彻,任也如鬼影一般走过车厢过道,并先进了车厢连接处的厕所,故意等了几分钟后,才很小声地迈步走出。 列车通过隧道时,噪音极大,这可以掩盖脚步。再加上车厢内伸手不见五指,所以,他偷偷出来后,别人是很难注意到的。 重新进入车厢后,任也便凭借脑中记忆,率先找到了那个丢了珠子的中年的座位。 他现在已经沉下心了,决定利用车厢漆黑的这十五分钟,一对一地试出接头人。 弯腰在珠子中年身边坐下,任也先是竖耳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随后才压低声音,趴在他耳边问道:“大哥,要珠子嘛?” 他声音很小,除了近在咫尺的人,别人根本听不到。 旁边,中年愣了一下,声音沧桑而又沙哑:“……什么珠子?” 任也迅速打开手机,用前后椅背遮挡着动作,又令手机微弱的光芒照在了左手的佛珠上:“你看此珠如何?” “你踏马挺敬业啊,灯都灭了,还摸黑卖小礼品?”那中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嗓门极大,伸手就要去拿佛珠:“你这破佛……!” 任也一听他要喊出佛珠俩字,立马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大哥,你别喊,咱悄么声的做买卖。” “你踏马挺敬业啊,灯都灭了……!” “大哥,爹,别喊了!” “你踏马挺敬业啊,灯都灭了……!”珠子中年只挣扎着重复一句话,并狠狠在任也手上咬了一口。 “噗!” 鲜血狂涌,任也嗷的一声抽回了手掌,本能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并发现掌心下侧的皮肉竟被活活地咬掉了一块。 这是有多大仇啊?我不就是让你看个珠子嘛?! 中年趴在椅子上,嘴里含着血说道:“你这破佛珠,连个包装都没有,能值多少钱啊?” 任也满头是汗地扫了一眼车厢,隐约看见有几个人,用手机光芒往这边扫了一下。但由于是逆光,他看不清是谁在照自己,但对方应该能瞧见他。 妈的,佛珠这俩字已经喊出去了,车上要是有执法者的话,那这一次大概率还是要玩完,自己肯定暴露了。 不过,既然已经大概率暴露了,那还不如破罐子破摔了。 “刷!” 任也几乎没有细想,只干脆地呼唤出了人皇剑,走向了下车门的方向。 刚才,这边有一道手机光芒闪烁,照着自己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能如此迅速地注意到周边情况的人,那除了执法者,大概率就是接头人,他肯定也在观察着四周。 任也这时候已经抱着随时牺牲的心态了。如果被发现了,那大不了就再来一次,所以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动作。 人皇剑闪烁着霞光,非常明亮且耀眼。 任也走到了车厢最前排的左侧座椅旁,借着人皇剑的光芒,看见了一位青年坐在那里,体态松弛,头上还戴着个鸭舌帽。 他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长相俊美。 “……你……你干嘛?!”青年惊恐地看着拎着人皇剑的任也,表情非常紧张的往后躲了躲。 此刻,这个区域只有他和任也,双方距离也很近。 “刷!” 任也什么都没说,只在人皇剑旁边亮出了佛珠。 青年眼神迷茫地看着任也,全身瑟瑟发抖:“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我怎么了?” 他不是?! 任也仔细瞧着他的表情,并没有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他看见佛珠时的惊诧或是呆滞。 排除两个了…… 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要走。 不对,等一等! 就在这时,刚要离去的任也,再次扭头看向了那坐在靠窗位置的青年:“你叫什么?” “我……我叫……徐梓楠,怎么了?”对方身体闪躲着回了一句。 任也仔细听着他的声音,瞬间辨认出,这个人曾在前三次的轮回中,重复着说过一句话,而且还是冲自己说的。 “别挤了!那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子,你别往前了,走啊,离老子远点,说你呢!”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就是遭受到拥挤后,很普通的咒骂。但如果要是带入接头人和自己的身份,那就有点意思了…… 首先,车站内全是穿着黑衣服的执法者,而他却说“你别往前了,走啊,离老子远点,说你呢……” 这听着像不像是在提醒?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在第一次的轮回中,是在车厢内就拿出了佛珠啊,并且下车后,就站在了吸烟区。 那接头人不可能没有看见自己,他肯定也在寻找队友啊! 但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呢?要知道,那个时候刀疤脖还没有冲上来,接头人应该不知道出站口的地下通道内有埋伏。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已经知道佛珠的接头方式被破译了,所以在看见自己手里明晃晃的把玩佛珠时,是没敢上前辨认的。 但是他认出了自己,所以在车厢内用话语提醒。只不过当时自己太心急了,根本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 这个推测,逻辑闭环且合理。想到这一层,任也瞬间头皮发麻。 他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对方穿着很普通的运动服,很普通的鞋子,坐在1号a座,靠窗的位置。他身体正对着车厢,后背倚靠着车厢隔板…… 车厢隔板很靠上的位置,有一个破窗锤箱,冲外的一侧,是一面玻璃盖子,上面写着“小心玻璃”四个字。 而这个青年的头顶正上方,就正对着“小心玻璃”的那个心字。 任也表情呆愣,迅速又看向了天花板,见到心字的上方,还有一个座位射灯。 那如果灯开,就正好会照在座位上,照过那个心字。 灯下面,是个心字? 所以是灯芯,接头人的代号?! 卧槽尼玛! 任也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本能在心里骂出了四字真言。 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到这样的暗示?! 谐音梗扣钱啊! 几分钟后,任也故意最后一个下车,且尾随着旅客人群,慢悠悠地走了不到五十步远,就见到一群黑衣光头从下面冲了上来,并且目标明确地围住了自己。 “大威天龙小队,列阵!” 他们拉开了阵势。 “呵,可以肯定了。”任也看着他们冷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车厢内绝对有隐藏的执法者,自己刚才卖佛珠,召唤人皇剑的反常举动,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不过,任也刚才尾随旅客人流,并没有注意到,有谁跟执法者说话了…… 他们应该有特殊的方式可以沟通,联络。 不过不重要了,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轰隆隆!” 片刻后,一阵巨响在站台内响彻,任也又一次死在了万拳砸脑壳的攻击中。 …… 第五次回档。 车厢最前排座椅中,任也挨着青年,偷偷亮出了佛珠,并用手机光芒迅速照了一下:“放心,我故意先去了厕所,又悄么声地出来了。” 果然,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愣了一下:“这串佛珠,会令施主内心安静祥和嘛?” “我踏马太祥和了,三个小时起码干死了一百多人。”任也在心里回了一句后,便问道:“车内有执法者嘛?” “有,佛珠接头的方式应该已经暴露了。”青年停顿了一下:“车内有执法者的眼线,如果不是你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我是不会响应的。” “下了车,分开走。”任也回:“站门外集合。” “佛珠可以扔掉了,免得外面有人检查。”青年提醒。 “是个谨慎的人。”任也迅速离开,就像是刚拉完屎一样,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叮~恭喜您,成功找到接头人。您聪明的大脑,再次帮助您取得了胜利。】 …… 过了十几分钟,高铁列车到站,下车口显得非常拥挤。 “不要挤了!” “有没有素质啊!” “我珠子丢了,大家让一让……!” 一道道熟悉的喊声入耳,任也偷偷看了一眼,那个把自己手上的肉都咬掉了的珠子中年,心里发起了狠。 “刷!” 一走一过间,他将手中的佛珠,偷偷扔进了珠子中年的包里。 走过下车口时,他在接头人灯芯的耳边提醒道:“一会走慢点。” 三分钟后。 出站口地下通道的检查站内,珠子中年费解地询问道:“什么意思?!” 不远处,任也往后退了十几步,躲得远远的。 “这佛珠是你的?”一位黑衣光头问。 “不是啊。” “那为什么在你包里?” “我踏马怎么知道?” “大威天龙小队,列阵!” “你们傻逼吧?!”珠子中年破口大骂:“我玩天珠,不玩……!” “噼里啪啦!” 双方瞬间便撕扯了起来,那群黑衣人见佛珠露面,全都跑过去控制中年。 任也看到对方的惨状,心里完全没有任何道德负担。因为这个星门中是没有“活人”的,全是残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是“另类永生”的。只要有人进来,那中年便会出现在列车上找珠子。 他与灯芯趁着现场混乱的功夫,迅速通过了检查站,一路走到了车站外。 …… 站门口,昏黄的灯光下,街道上车水马龙。 灯芯青年主动伸出双手,笑着说道:“组织派我来的,代号叫‘灯芯’,也有些朋友喜欢管我叫木木。” “你好,我代号叫沙包,朋友们都喜欢管我叫殿下。”任也与对方握手。 双方对视时,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任也望着对方的脸颊,一举一动,突然内心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名的熟悉感…… 第一七三章 小僧木木 滨海市车站外,沙包同志终于与灯芯同志相认。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任也瞧着眼前这位年岁不大的青年,心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我之前见过他嘛? 他长得像我某一位朋友,或是大学同学,单位同事? 任也仔细打量着他的样貌,却在心里对不上号。 车站明亮的灯光下,这位自称叫“木木”的青年,面容非常清晰。他约有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身材略显单薄,但长相却极为帅气,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一眼就会被注意到的那种。 不,先等等,帅气这个词用在木木身上,好像并不贴切。更准确地说,他是长相很俊美的男孩纸,五官饱满,眉目柔和,唇红齿白,还有点沉静内敛,宝相庄严的感觉。 拥有这种气质的男生,在现代社会中还挺罕见的。所以,任也盯着对方看了很久,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与他样貌相像的人。 这就很奇怪了,我明明先前都不认识他,那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呢? 更何况,他还是个星门中的“残魂”,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中啊…… 呵,或许这就是眼缘吧。我千里迢迢地来这里死了n回,又被摸裤裆,又被疯狗“咬”,可能就是为了见到他? 靠,我到底在想什么?! 唐风果然是个害人精,什么好小伙子跟他混一段,都会忍不住的想要蹲着尿尿。 任也在心里暗自吐槽了几句后,便主动开口:“木木同志,咱们既然已经成功接头,那你能不能把灯芯给我?” 月色下,木木先是观察了一下周遭的情况,才嘴角带着善意的微笑回道:“莫急,等你我彻底安全了,我就会把灯芯给你。” “……行吧,那我们先离开这儿?”任也提议。 “好。” 木木轻轻点头,率先走向了站外的广场。 任也迈步跟在后面,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总是忍不住地瞧着木木的背影。 别想多了,这并不是某种特殊的癖好,而是任也感觉对方走路的姿势很怪。 他腰板溜直,挺胸抬头,腰腹收紧,走路时,迈步也过于正式,有一种四平八稳之感,且左臂一直摆在自己的腹下位置。 这冷不丁的一看,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位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华的青年,反而像是一个……一个和尚? 对对,他太像是一个和尚了,而且还是那种在庙中生活多年的和尚。 一个人,无意中流露出的个人习惯,是一种烙印,也是很难更改和隐藏的。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佛灯是入门信物,消失的是灯芯,那接头人是一位和尚……这就很合理。 任也双眼盯着木木的背影,心思很活泛。他突然迈步追撵上去,与对方并肩而行:“木木,你平时玩游戏嘛?德玛西亚,反向q?” 对于这个星门来说,这明显是一句超纲的话。 木木闻言稍稍怔了一下,脸上依旧挂着过于“慈祥”的笑容,微微摇头:“我们去路对面拦一辆车吧。” “你平时有做spa嘛,全身精油的那种?”任也又问。 木木收回目光:“我们走快一些。” 答非所问? “好的吧。”任也回了一句,心里暗自感叹道:“果然啊,赵院长说得对,迁徙地就没有一个‘活人’。这木木也是个残魂……没有‘生命’意识。可惜了,这姿色……毫无用武之地啊。” 就这样,二人穿过站前广场,又过了一条很宽阔的主干路,才来到一家很大的酒店下方。 任也不时打量着四周,发现这迁徙地中的城市,真的与现实世界没什么区别。 高楼大厦,霓虹璀璨,街头上车水马龙……俨然一副喧闹而又冰冷的景象。 看到这些,他心里更加好奇,也忍不住在想,这样一个庞大且完整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导致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呢? 旁边,木木站在马路牙子上,轻声冲任也说道:“先离开这儿,我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任也怔了一下:“与灯芯有关嘛?” “……无关,”木木笑着摇头:“但却很重要。” 我靠,你这就很不专业了! 给组织干活,怎么能去办私事呢??这什么觉悟啊? 任也本想争辩两句,但考虑到这毕竟不是现实世界中的“特务接头”,任务脉络也被星门设计好了,那木木这样说,就很可能是跟什么隐藏任务有关,所以只能点头:“好吧。” “刷!” 二人沟通完毕,任也抬起手就要拦车。 “嗡嗡……!” 就在这时,十字路口处,突然从n个方向,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 木木瞬间身体一僵,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几乎同一时间,前后左右的街角处、胡同内,以及广场那一侧,都出现了大量的黑衣光头,而他们赶来的方向,正是任也和木木所在的位置。 “卧槽!” 任也看见这群脑袋比灯泡还亮的黑衣光头时,瞬间头皮发麻,肌肉习惯性地紧绷了起来。 “走,走,快溜!”任也猛然伸手,狠拽了一把木木:“跑!” “可能来不及了……。”木木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股惊惧不甘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和决然:“一会我掩护你先走。如果你能突围,便安心等待组织的下一次命令。” “啊?!” 任也回头呆愣:“我等个毛啊?!你死了,我也得死!” “吱,吱嘎……!” 木木还没等回话,数台越野车,便停滞在了十字路口。 不远处的广场内,那名执拗且工作能力强悍的刀疤脖,足足领着二十多号人,站在了马路对面。 同一时间,一台越野车内,一名浑身都是外伤,模样极惨的男子,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任也和木木。 “就是……就是那个戴鸭舌帽的,”浑身都是伤的男子,声音沙哑,指着木木道:“他……他就是……灯芯。” 话音落,副驾驶上的一位男子,瞬间闭上双眼,嘴唇蠕动。 片刻间,站在马路对面的刀疤脖,瞬间动了,指着任也和木木喊道:“就是他们,抓活的!” “呼啦啦!” 周遭待命的黑衣光头们,瞬间宛若疯狗一样冲了过来。 任也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得荡起了一股绝望的情绪。 妈的,他本以为自己和灯芯成功接头后,那就可以推进下一幕了。但谁能想到,俩人都走出车站了,还是被围上了。 要知道,他们离站的速度并不慢啊,走到这里,也就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而且,在站内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任何停留,到了站外也就简单认识了一下…… 这根本没有浪费时间,但还是被对面追上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任也心里极为懵逼,但还是决定挣扎一下:“木木,他们在站内的人更多一些,我们往外围跑。” “大威天龙小队,列阵!” 刀疤脖的双脚踩踏着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速度极快地飞掠过马路。 “完了!” 当任也听到大威天龙四个字的时候,情绪险些崩溃,他低声吼道:“别站着,往外走,他们那个阵有点东西……!” “我掩护你,你先走。”木木站在马路牙子上,如雕塑一般呆滞。 “你掩护个屁!你打不过他们!”任也急迫地吼道:“那个阵,就是佛祖来……!” “轰!” 任也的话还没等说完,却突然见到自己旁边,有一道极为耀眼的金色光芒仿佛火山喷发一样,骤然间升腾,并将整个十字路口照射得宛若大雄宝殿一般。 “唵嘛呢叭咪吽!” 一阵悠远悠扬的诵经声响起,空灵至极。 “有大地狱,号极无间。又有地狱,名大阿鼻……!” 诵经声越来越快,如字字真言,涤荡人心。 任也呆愣在原地,竟见到木木沐浴在金色光芒中,表情无悲无喜地吟唱着。 同时,他的右手多了一柄禅杖,浑身衣物爆开,鸭舌帽飘飞。 不知何时,他身上已穿着袈裟、僧袍,整个人瞧着庄严,神圣无比。 “……你果然是寻灯芯之人,哈哈哈。”刀疤脖见到木木之后,表情变得十分激动,再次吼了一声:“抓活的!” “放下屠刀!” 木木开口。 “轰隆!” 只一瞬间,金光炸开,如海潮一般掠过十字街头。 那些被金光涤荡过的黑衣光头们,只片刻间,便双眼变得慈祥,竟不再列阵,不再主动攻击。 任也见到这一幕,瞬间热血沸腾,大乾怀王附体:“你早说啊,你要有这两下子,那咱有得干啊……!” “剑来!” “刷!” 万道霞光坠落与佛光遥相辉映,如两道照亮黑夜天穹的圣光。 任也抬手间,人皇剑已握在手中。他热血沸腾地瞧着眼前的那群黑衣光头,大吼一声:“大乾怀王在此!” 他这一句喊得气势十足,再有人皇剑的万道霞光加持,宛若古皇亲临。 不远处,那刀疤脖看到这一幕时,略微有点发虚,霎时间停住冲刺姿态。 “本王要跑,谁能追上?!” 谁知道,那气势十足的人皇,只仓促地装了个逼后,却突然间杀向了车站外围,连续砍翻n个“放下屠刀”的喽啰,跑出了世界冠军的速度。 “走啊,他们的人稍微有点多,从我这边冲出来……!” 面对喽啰,欺负弱鸡,任也一剑一个,宛若战神,直接杀穿向上逃跑之路。 第一七四章 宁死不屈? 滨海市—星门。 江潮路上,一辆辆汽车,就像是被打翻的积木,拥塞且凌乱地停在路面上,且有很多都发生了碰撞,碎屑满地。 月光洒下,街道上空无行人,只有一群正在奔跑的光头,以及浓烈的血腥味和一具具黑衣伏尸。 此场景,就像是末世突然降临,人群瞬间哄散着逃命,根本来不及带走贵重物品一般。 “踏踏!”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彻,大乾怀王提着三尺人皇剑,浑身浴血,气喘吁吁地跑在前侧。 后面,浑身佛光暗淡,甚至连脑袋看着也不怎么亮了的木木,脸颊惨白,且满面虚汗地跟随着。 此二人,从站前路杀出重围后,便一路砍到了三公里外的江潮路上。 小和尚一直诵经:放下屠刀,放下屠刀…… 大怀王一直手起剑落,手起剑落…… 这俩人就像是天生的伴侣,一位拥有劝人向善(敌方听经懵逼,不还手)的神异能力;而另一个则拥有绝世锋利的神兵。 真乃天作之合。 但是,任也突围杀人的速度,还是没有对方增援的快。他带着木木足足砍了三公里,却发现对方追击的人越来越多了。 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砍倒了多少人,冲出了几层包围了。总之,只要对方的人数,少于“成阵”的人数,那就基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九九人皇,气运加身,且一阶满级,手持神器,那是闹着玩的嘛?! 这只是一阶星门啊,任也在此“世界”内的战斗力,就是最顶尖的那一档。 当然,能杀到如此境地,也是因为木木有“劝善”的神异能力帮助。每每对方人群过于密集,且要成阵时,他便会诵经——放下屠刀,放下屠刀…… 但即便是这样,对方的人依旧是杀不完的。黑衣光头就像是蚂蚁一样,成窝成窝的往外爬。 战至此刻,二人便已接近力竭了。 冲入胡同后,任也擦着脸上的汗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我踏马幻想过无数次失败的结局,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输在杀人太慢上……离谱啊,这个地方太沙碧了。” 阴暗逼仄的胡同中,木木浑身佛光暗淡,表情略有些呆滞。 “等我缓口气……咱们再跟他们继续干……!”任也喘息着说道。 “无用,后面的人一直缠着我们,而对面的增援只会越来越多。现在,整个区可能都被封锁了。”木木扭头看向了他,声音沙哑道:“我们两个都暴露了,这……无法再将灯芯送回古庙了。” “那你……?” “他们有特殊的审讯之法,且与意志力无关,我无法抵挡,一旦被捕,不出24小时便会泄露出灯芯的消息。”木木声音平稳,面色平静:“沙包同志……我要死在这里了。” 任也愣了一下:“你……你听我说,咱俩再试试呗,我真的不想再……。” “力竭,便会被捕,而被捕便会透露出灯芯的消息。”木木缓缓弯腰坐在地上,盘腿,双手合十,眼神闪过一丝愧疚和不甘:“只可惜,今夜我要做的事情,还没做……!” “兄弟,咱俩再挣扎一下!”任也十分抵触再被乱拳打死,所以还想劝劝。 “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你也跑不出去的。”木木缓缓抬头,表情非常认真地看着任也:“你要先死嘛?我可以帮你念经超度,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你是认真的嘛?!”任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礼貌的话。 “罢了,罢了。”木木见任也表情抵触,便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道:“一切皆有因果宿命……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化芯而来,愿济度一切苦罪众生……!” “不是,你真放……?!” “噗!” 任也的话还没等说完,却突然见到木木喷出了一口黑色的鲜血,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佛光不显,浑身抽搐。 月色下,他的脸颊上泛着些许不甘,微弱地呢喃道:“今晚,好多人在等着我……我看见了光,那是佛嘛……?” 气息逐渐消失,他很快便咽气了。 死了??? 任也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体僵在原地。 虽然他知道,自己马上也会死,而且还会复活,还会看见木木。 但……但对方如此果决地“自杀”,宁死也不愿意透露灯芯消息的壮举,还是令他非常震惊,非常钦佩的啊。 纵观我们的历史,每逢大难大灾来临时,绝对不缺慷慨赴死的勇士。 但是,这听说的和亲眼看见的,那完全是两回事儿啊。 木木瞬间决定“牺牲”时的表情,略带一点不甘,一点遗憾,却又非常决然…… 这真的令任也记忆非常深刻,但他在这时,还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心里还只为“木木对组织的忠诚壮举”而悲恸。 “大威天龙大队,列阵!” “呼啦啦!” 杂乱的脚步声响彻,胡同的两侧出口,至少冲进来二百多号黑衣人。 同时,天空之上的楼房房顶,楼梯上,也出现了黑衣光头。 “妈的。” 任也扭头看了看四周,抬起右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血水和汗水,又再次攥紧了人皇剑:“gta,五星通缉拉满了,是吗?!” “但是,自古以来,就踏马没有举手投降的人皇!” “老子只站着死。四周诸敌,来战!” 他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同事,也或许是想起了一些历史,更或者是他知道自己此刻不是真死…… 所以,他为了木木的决定而悲恸,手提三尺人皇剑,再次直直杀入人群。 片刻后,怀王斩十余人于胡同口处,自己则身中万拳而死。 …… 第六次回档。 列车依旧冲入了隧道;乘务员依旧在播报着;前排的女儿奴男子,也依旧在打着电话:“是我的宝贝闺女嘛?呵呵,你说……好,好,爸爸知道了……” 任也醒来后,便按照之前的流程与木木成功接头。 但这一次,俩人是更快地冲出了站台,且没有在站前街等车,是在任也的引导下,步行逃离…… 跑了不到半公里,二人再次被堵住。 大战开始,任也和木木这次砍了足足四五公里,最后依旧是五星通缉拉满,死在了一处废弃的烂尾楼内。 死之前,木木的表情依旧是有些不甘,有些遗憾:“今晚,好多人在等着我……我看见了光,那是佛嘛……” 第七次回档。 任也拉着木木,躲在了车站的一处厕所内,想要躲上几个小时再出去。 但却依旧被刀疤脖带着叛徒找到,双方大战十分钟,最后灯芯和沙包双双惨死。 第八次回档。 “……自古以来,就踏马没有举手投降的人皇!”任也拎着人皇剑,站在一处地铁站内,脚下尽是伏尸,非常激昂地喊着自己的专属台词。 三十秒后,他再次死在了大威天龙之下。 第十次回档。 任也听到了星门提醒。 【您已在此星门激活特殊称号——“坚韧的沙包”,“十世轮回者”。恭喜您,但这两个称号没什么用。】 “……!” 这一次,任也没有再去跟木木接头,而是拿着佛珠,走到了出站口的地下通道。 这时,刀疤脖等人刚刚拉起了检查站的围栏。 任也走过去,站在了刀疤脖面前。 “请排队检查。”刀疤脖愣了一下,皱眉提醒道。 “看我嘴型,”任也眼神多少有些怨毒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就—是个大沙碧。” “?!” 刀疤脖愣住,眼神有些迷茫。 “我想问问,你能拿多少工资啊,你这么卖力?”任也连续骂了几句泄愤后,直接拿出佛珠大喊道:“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接头人,来抓我啊!” 话音落,他直接放弃抵抗,姿势标准地抱头蹲在了地上。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的黑衣光头。他们目光非常迷茫地怔了半天,才立马走过来摁住了任也。 很快,任也在一群人的押送下,率先走出了站台。 而刀疤脖留在站台里侧,看着任也的背影,第一次表情非常疑惑地呢喃道:“我……我为什么会记得……他好像是不投降的啊……?” …… 来到站外,任也被一群黑衣光头塞入了车内。 他这一次没有任何反抗,只安静地坐在车中,抬头看着火车站。 从第五次回档到现在,任也带着木木几乎把自己能做的全做了,但他却绝望地发现……二人只要离开车站,就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而是第一时间就会被盯上。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任也根本想不通,所以他决定“投降”。 他想要看看,这个星门里的“底”是什么样的。比如自己会被抓到什么地方,会遇到什么样的经历,尽量多的搜集信息,这样才有可能破局。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入门前,赵百城跟自己说的话,究竟有多重要。 意志力…… 这个星门太拼意志力了。如果没有赵百城提醒,让任也不停的在坚固自己的道心的话,那冷不丁进来就碰到这种局面,真的会把人折磨疯的。 因为你根本看不到通关的尽头。 坐在车里等了一会,他见到木木迈步走出了车站。 “吱嘎!” 紧跟着,车队前面的一台车内,有人伸手指了指木木的方向。 “呼啦啦!” 很快,一群黑衣光头,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突然出手……瞬间用阵法压制住了木木的反抗。 这一次,他没能自杀,而是被活着摁住了。 很快,木木被带出车站,与任也一块被抓走。 坐在车上,任也看着周遭环境,心里也有些忐忑,这些变态究竟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 朱雀城星门。 “多久了?”林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藏书阁。 书桌上,一个沙漏在流动。 赵百城回:“一天了。” 第一七五章 消失在列车上的两个接头人 滨海市,华林路,执法者大院,301审讯室。 任也坐在铁椅子上,双眼打量着审讯室内的环境,发现这里没有窗户,阴冷潮湿,且灯光昏暗。 身体正对面,是一处问话的审讯台,大概能并排坐三四个人。 除此之外,右手边五米远的地方,就只剩下一扇铁门了。 这里的环境,看着就与现实世界中的警务审讯室一样,布置很简单,但环境压抑。 任也在车站被抓后,乘坐汽车,被送往这里的时间,大概是二十分钟左右,且全程有大量黑衣光头护送,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 他被押送进执法者大院后,见到院内至少有七八栋办公楼,亮灯率在四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说,这里的光头执法者,人数非常庞大,根本不可力敌。 “咣当!” 他身心俱疲地仰头,后背重重地砸在冰凉的椅背上,双眼倔强地凝望着昏黄的灯光,没多一会便流下了刺痛的泪水。 被捕后,他终于见到执法者的“底”了,大脑也汇总了不少信息,但最终总结就俩字——无解。 仔细的从头捋一遍…… 高铁用十五分钟通过隧道后,便会进入滨海站,而他和木木从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开始,整个车站便被布控了。不管是躲在站内藏匿,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接头,逃离……那最终都被会黑衣光头发现。 然后战斗,然后团灭…… 这tm也太难了! 任也甚至感觉,此星门的难度,要超过清凉府的第二幕。它虽然不会真的令人死亡,但却能把人折磨疯,折磨出精神病,最终崩溃,彻底迷失在迁徙地…… “呼~冷静,冷静,我是来自地球的最强特工,心态不能崩,稳住……俺和木木能赢……!” 任也在心里不停地平复着情绪,缓了好久,才令大脑逐渐恢复清明。 他不再考虑一会自己会遭受到什么,首先确定一点,滨海车站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还有,自己乘坐的那节车厢里,肯定有执法者的卧底,而且那个多次指认木木的组织叛徒,也一定给这名卧底透露过信息。 必须要找到他,先把隐藏在周围的卧底清除了…… 可这个卧底会是谁呢? 任也仔细回忆起了车厢内的每一位旅客。 …… 楼上,403审讯室。 木木坐在铁椅子上,目光平静,表情波澜不惊,完全没有惧色。 审讯台上,刀疤脖翘着二郎腿,体态松弛,双眼盯着木木道:“真的不聊聊嘛?” 木木瞧着他,脸上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感、慈悲感,只沉默着,没有回应。 “你是个孤儿,以前在莲花寺做和尚,那边沦陷了,你就还俗了。在十九年的和尚生涯里,你成为了一名稀有玩家。”刀疤脖声音充满磁性地说道:“神明系传承,地藏,我说得对吗?” 木木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只目光变得更加平静。 “我真的搞不懂,也看不明白你。以你的星门天赋,未来一定是不可限量的,是可以站在风云顶端的,你为什么就不珍惜呢?”刀疤脖瞧着他,表情真的很费解地摇了摇头:“我查过资料,你甚至都不是组织的人,也应该没有见过灯芯要救的那群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为了一群陌生人?!……这不蠢嘛?” 木木脸上流露出温暖的笑容,第一次开口回道:“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宿命,即是我,那便是我。于佛而言,相识与陌生都是众生。” “呵呵,你跟我玩谜语人那一套?”刀疤脖嗤之以鼻:“你已经被捕了,灯芯送不回去,那又怎么救你的众生?!我会用残酷的手段逼你透露出信息,结果是,我依旧能找到灯芯的消息,而你会被折磨致死!这有什么意义嘛?” 木木缓缓摇头。 “哎,我问你个事儿。”刀疤脖饶有兴致,双眼明亮地瞧着木木,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佛经,你能告诉我,这自古以来,哪一次由人挑起的战争是善的,哪一次又是恶的?你能说得清嘛?佛坐莲台九万年,天天超度,世界为何还是如此模样,从未改变过?” “小僧修行尚浅,看不清过去,也看不清未来,但我可知眼前。”木木轻声道:“即不辩佛法,只单论做人,我也不可能将灯芯的消息,告诉你们……去出卖那些饱受折磨的好人。” “呵呵,你真的能看清善恶嘛?”刀疤脖讥笑地问道。 “今夜,很多人都在等我……”木木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施主,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的手段用不到贫僧身上。” “??!” 刀疤脖闻言一怔,瞬间感知到木木的生气在迅速消失。 他猛然窜起,冲到了木木身边:“狗日的,你……!” “噗!” 一口鲜血从木木口中喷出,他缓慢调整姿态,尽量端坐在铁椅子上,表情略带一点不甘,一点遗憾。 刀疤脖冲过来,强行掰开木木的嘴,看见他口中有一颗牙齿蹦飞,满口腔都是黑色的液体。 “嘭!” 室外,几名黑衣光头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咣当!” 刀疤脖一脚踹翻了椅子,双眼腥红地骂道:“三阶毒物,他吞毒自杀了。” 此刻,他的个人表情、姿态、肢体动作,都不再僵硬,不再像残魂一般,而是灵动得像一个“活人”。 此情此情,就好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儿,而今日又被还原了,所以,刀疤脖才会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灵动。 二十分钟后。 任也坐在审讯室内,已经想好了计划:“我踏马真是个天才!” “咣当!” 刀疤脖一脚踹开铁门,指着任也说道:“接头的灯芯已经死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用最残忍的手段审讯他,逼问他组织的情况。” “啊?!” 任也抬头懵逼:“最……最残忍嘛?” 过了一小会,301审讯室内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嚎。 “我踏马……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能不能信我,我真的不是有多忠诚,有多强的意志力……我除了知道自己叫沙包外……就特么啥也不知道了……!” “……!” 数个小时后,任也死在了残忍的审讯之中,再次回档。 …… 第十一次回档。 列车依旧冲入了隧道;乘务员依旧在播报着;前排的女儿奴男子,也依旧在打着电话。 任也幽幽醒来后,没有选择去跟木木接头,而是起身看了一眼前侧的旅客,随即才沉稳地坐下。 很快,列车进入滨海站,任也直接将接头的佛珠,扔在了座位下面,与旅客人流一块下了车。 此举动,意味着他将放弃这一轮,不可能再于木木相认。 但这没关系,他只为证实一些事情。 通过出站口的地下通道后,任也便一直尾随一名中年男子,最终二人一块离开车站。 任也见到对方步行离开了站前广场,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同时,他又仔细在接站的人群中寻找,却没有发现一个“符合形象”的目标。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灯光明亮的站前广场内,任也突然大吼道:“我踏马就是灯芯,快过来搞我啊……!” 五分钟后,任也因暴起屠杀黑衣光头,而被执法者干掉。 …… 第十二次回档。 列车即将冲入隧道,女乘务员的播报声响彻。 前排座椅上,女儿奴男子接起了电话:“是我的宝贝闺女嘛?” “你在车上盯着呢吧?那个被抓的组织成员吐了。据他交代,接头人会戴着一串佛珠,这是两者相认的信物。我们最多还有五分钟,就能抵达滨海站。这个组织成员认识灯芯,可以让他现场辨认。”电话中传来刀疤脖的声音:“哦,你可以视频嘛?我现在也可以让组织成员现场辨认。” “呵呵,你说……好,好,爸爸知道了……不过,爸爸坐的列车马上就要进隧道了,没有信号,没有办法跟你视频哦。”女儿奴回。 “那我现在就让人布控,在地下通道设立检查站。车进站前,我就能到站台。你和我不用相认,就用老办法帮我指认携带佛珠之人,然后你正常离开,不要暴露自己……会有专车接你。”刀疤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爸爸马上就要到滨海了,你和妈妈就在车站等我吧。嗯,就这样。”女儿奴回。 话到这里,女儿奴挂断手机。 “轰隆!” 高铁列车冲入隧道,女儿奴男子坐在前排座椅上,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泛起,女儿奴感觉自己的左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木然回头:“谁啊?!” “在仅次于穿山甲的特工面前,你的潜伏……就像马奎一样拙劣。” “?!” “噗!” 人皇剑出,霞光不显,直直地穿透了女儿奴的胸膛与座椅。 他连喊声都没有发出来,就连呕几口鲜血,并断气了。 任也脱掉外套,优雅地盖在对方身上,迈步走到最前排,坐在了木木旁边:“不要多比比,不要问!我心情很不好,很焦躁。但我就是接头人,而且车内的卧底已经被我干死了。我们现在需要——跳车。” …… 十五分钟后,高铁冲入滨海站,旅客下车。 再过两三分钟,刀疤脖在站台转了一圈后,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便冲入了车厢内,找到了女儿奴男子。 他躺靠在座椅上,身上盖着一件运动服,表情安详,双眼紧闭,如婴儿一般地沉睡着。 再过一分钟,刀疤脖冲入卫生间,看见了玻璃窗碎裂…… 第一七六章 这小和尚是个妙人啊 高铁隧道外,辽阔的田野间,任也和木木正在飞速狂奔着,一路向南。 终于出来了! 虽然跳车的姿势略显狼狈,但总算离开了那个该死的“滨海站”。 其实,二人之所以能跳车成功,这还全靠小和尚的神异能力。他能令佛光护体,且能保护队友,这才能让二人从时速400多公里的车上跳下来后,没有摔成橡皮泥。 跳入隧道后,二人便从维修口离开,并直入田野间一路逃窜,根本不敢停歇。 任也告诉木木,这高铁一旦进站,那刀疤脖必然会发现卧底的尸体,到时候一旦进行区域封锁,那他们二人被发现的概率依旧很大。 所以,必须玩命地跑,尽快离开隧道区域,这样才能安全。 好在二人都是“玩家”,且都是稀有的神明系,身体能力非常强悍。等他们狂奔到气力减弱时,就已穿过田野,看见了滨海市的灯火辉煌。 月光皎洁,晚风吹荡着树林,柳枝飘摇。 任也停下脚步,轻声招呼道:“木木,马上就要进市区了,咱俩弄得跟个泥猴子似的,这看着很不合理……稍微收拾一下吧。” 闻言,木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见到衣服上沾了不少植物叶子,脚上的鞋子也是全是淤泥,顿时赞叹道:“殿下同志,果然是细得令人发指,竟连这一点也考虑到了……。” 嗯?他不只是一个残魂嘛,竟然连这话都接上了?……看来我是触发了他的关键词啊。 任也微微一笑,摆手道:“别舔,别舔……状态搞得很狼狈,完全没有愉悦感。” 这话一出,木木没有接言,只弯腰坐在地面上,清理起了鞋子和衣物上的叶子。 “木木,咱们可以去拿灯芯了吧?”任也坐在旁边,一边用树枝刮着鞋上的泥,一边轻声问道。 “取灯芯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木木俊美的脸颊上,泛着很荡漾的笑容:“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 已经死了十几次的任也,情绪多少有点不稳定:“你是真的慢性子啊!后面这么多人在追,你老要办鸡毛私事儿啊,我们专业一点不好嘛?”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木木儒雅而又礼貌地笑着:“顺路的事儿,不会耽误时间的。” “莫生气,莫生气,他只是个残魂,没脑子的,本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任也在心里连续劝说了自己好几句后,才重新组织思路。 眼前这个小和尚,只是这个星门中的一道残魂,他完全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跟自己交流。所以,任也与他说的话,必须是在“设定”的范围内,这样才能得到他的回应,得知一些后续任务的信息。 稍稍思考了一下,任也便试探着问:“拿了灯芯之后,是我们送回组织,还是有专人来拿?” 他问这话的本意,是想套出来后续的任务还有多长,自己是不是在拿到灯芯后,就直接任务结算了,不用再折腾了。 木木听到这话,表情微微一怔:“组织,没有与你明说我的情况嘛?” “什么意思?”任也没听懂。 木木略微思考了一下:“也对,这也许是组织为了保护我,才没有与你明说。可能要等你拿完灯芯后,才会告知你下一步怎么做。” “你别整谜语人那一套,简单直给。”任也催促道。 “我的任务,就是将灯芯交给你。”木木轻声道:“剩下的,我一概不知。” “你一概不知?”任也懵逼:“偏鬼呢?!灯芯在你手里,你怎么会……?” “我并不是组织的人。”木木笑道:“我只是在帮你们的忙,取灯芯,令地藏佛灯生辉,去救古庙里那些饱受折磨的人。” 任也表情凝滞,大脑一时间有点宕机。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放心,我一定会将灯芯交给你,它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木木声音柔和且坚定地补充道。 “不是,问题不在这儿。” 任也低头看着地面,猛然摆了摆手:“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木木轻声问。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组织的人,只是为了帮忙,才以身犯险的送灯芯?”任也皱眉盯着他,大脑中全是木木数次果断自杀时的场景。他一直认为,木木是组织内非常核心,非常忠诚的“干将”,可未曾想,他竟然只是一位临时帮忙的“编外人员”。 “正是。”木木点头:“……古庙的领袖找到了我,让我帮忙取出灯芯。应人之事,我自然要做到。” “那个古庙里,有你的亲属嘛?父母,师父,师兄弟什么的?”任也不解地问:“或者是有你当大官的亲戚?” “都没有。古庙里的人,都与我素不相识,但这并不重要。”木木双手合十,面容平静:“重要的是,贫僧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且在行好事。以我个人的微弱之力,如若能救赎那些饱受灵魂摧残的人……这自然是功德无量的。我既得地藏传承,便应继承佛的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愿济度一切苦罪众生。佛说是我,那便是我……。” 任也听到这话,表情充满了惊愕:“你不是组织成员,也没有职责在身,那庙中更没有你的亲属,你却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甚至愿意付出生命?!你……这……!” 虽然是面对一个残魂,但任也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后半句话。他其实想说……你这“思想觉悟”太高了吧,但这……真的值吗? 都说人心向善,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善却应该是有度的吧? 如果角色互换,任也有那一天,也接到了组织委派的极其危险的工作,那他是一定会去的。并且……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察觉到自己的意志力即将崩溃,即将出卖自己的伙伴,那可能也会选择自杀。 但是!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任也是一名守岁人啊,他穿着那身黄衣,就要履行那份职责。但对于一位普通人而言,他们身上是没有这份职责的,是不用承担什么的。更何况,那些要救的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所以,任也对于木木的表现,心里是非常震惊的。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关系,他才会这么做吧。毕竟星门说过,这里的秩序与混乱的对抗,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乱世出英雄,也出大义者。 月色下,木木瞧了任也一眼,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声音很轻地说道:“我是一个孤儿,自小在莲花寺长大。” “你是一个和尚?”任也问。 “曾经是,但……但现如今还俗了。”木木叹息一声:“眼下时局混乱,很多城市都被执法者占领了,每天都在死人。这和尚也当不安生……寺庙被毁了,师父也死了,我便还俗了。” “这个世界的混乱阵营和秩序阵营,有正面冲突吗?”任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可能会引出迁徙地没有活人的秘密,所以他才追问。 不料,木木并没有正面回应,只笑着问道:“你相信世间是温暖的嘛?” 这个问题有点高,任也是思考了很久后,才认真地回道:“这并不好说,还是分人。对于很多人来讲,它并不温暖,很冰冷。生活一刻不得闲,努力没有回报,世间也并不公平。从呱呱坠地,到躺进棺材里望天,穷其一生,都是劳苦奔波……你能说它温暖嘛?!很多时候,你个人的无助,是没有谁会感同身受的。” “沙包同志,你可以衣服给我穿嘛?”木木笑问。 “可以啊。”任也点头。 “你可以把自己那柄剑给我嘛?”木木又问。 任也皱眉沉默。 “我要衣服,你愿意给,我便很快乐;我要剑,你不愿给,那我便很痛苦。”木木慢慢看向远处的树林:“所求不得,便难以感受到温暖。世间确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但那却是少数。大多的痛苦,还是源于欲望。于我而言,幼年无父无母,也无人养育,如若流落在社会,或许会饿死,或许会走上歪路,作奸犯科,也或许,我也会感受到你说的冷,极冷的……!” “但世间偏偏让我见到了温暖。寺院收留我,给我饭吃,给我衣穿,有师父教我做人,塑我品格;有师兄照顾,带我劳作。”木木瞧着任也,依旧表情慈祥:“这对我而言,便是无数种人生可能中,最好的那一种,得上苍眷顾。你若问我,为何愿意帮助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那是因为也曾有这样一群陌生人,把我养大啊……!” “世间很冷,但我们可以传递温暖。” “……!”任也听到这样一番话,心里暗道三个字:“没毛病。” 他看着年岁不大的木木,心里好生敬佩。对方不但活得善良,却又通透。他没用佛经中的大道理跟自己胡侃,只说了自己的经历。 “小僧佛法尚浅,一家之言。沙包同志听听便可,不必当真。”木木非常谦逊地说了一句。 “说得好。”任也缓缓点头:“世间确实有很多欲望,是痛苦的根源。我看上了一个娘们,她看不上我,这很痛苦;别人有钱我没钱,这很痛苦;李彦想搞唐风,但却发现他出门后,竟变成了男的……下手吧,心里承受不住,不下手吧,回忆又是很美好的,这也很痛苦。” 木木听到这话,目光再次呆滞。 “那我们走吧?” “好。”木木点头起身。 …… 二人在树林外短暂停留了一下后,便进入了市区。 他们乘着夜色,打了一辆出租车,便来到了滨海市的海城区,停在了一家商业街中的女包店门口。 任也看着店面中档的女包店,表情非常疑惑地问:“你要干什么?” “呵,我还有一件重要的私事要办……。”小和尚再次泛起了标志性的荡漾笑容。 “别扯淡了,都走到这儿了,你别跟我卖关子。”任也皱眉看着他:“你哪怕就是临时帮忙的临时工,也得认真点吧?你到底来干嘛?” “买一件礼物。” “给谁啊?跟灯芯有关系吗?”任也问。 “给我老婆,但跟灯芯没关系。”木木表情很囧:“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 任也足足懵逼了数十秒:“你不是和尚嘛?!!” “小僧已经还俗了啊。” “还俗就结婚了?”任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破戒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十九年的和尚生涯都喂了狗嘛?” “在莲花寺时,我就与我老婆相识了。她是一名香客,经常捐钱给寺院,对我也颇为照顾。即已还俗,我们两情相悦,便结婚了。”木木有些难为情:“而且,我老婆也是一位玩家,我们二人有说不完的话……。” “别扯了,文绉绉的!”任也看了对方一眼:“你老婆是个土豪,咣咣砸钱,你这姿色尚佳,没能顶住诱惑,直接背叛了佛祖,是这个事儿不?” “……!”木木呆呆地看着他,不再说话。 “一谈到关键的,就整这个死出。”任也不耐地看着他:“买完东西,咱们就能取灯芯了嘛?” “买完东西先回我家,我要看看老婆和两个孩子。” “卧槽!你都有俩孩子了?!”任也再次震惊:“你还俗几年了?” “三年多。”木木诚实地回道。 “三年多,俩孩子?!”任也无语地看着他:“你等于是一天都没耽误啊。跟你比,本怀王算是tm的白活了,二十多年了,混得竟然不如一个和尚……!” 木木瞧着他:“回我家,这与灯芯有关。” “有什么关?” “要取火。”木木回。 “什么火?” “去了你便知道。”木木突然咧嘴一笑,表情竟然变得有点谄媚:“施主,你可以借我两千星源嘛?” “?!” 任也懵了,突然听到耳中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尊敬的玩家,接头人灯芯,请求你施舍两千星源。】 “……!” 任也并不想给,直接冲木木说道:“我身上没有星源……。” 木木一愣,顿时气得俊脸通红,拂袖回道:“贫僧跋山涉水,千辛万苦,方才取得灯芯,组织竟然连两千星源也不愿意施舍给我。这灯芯,不送也罢!”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卧槽,你确定这是个正经和尚?!这不是吃拿卡要嘛?”任也懵了,犹豫好久后,才咬牙道:“来来,你回来……咱给你老婆挑个便宜点的,行不?我真的也不富裕啊,家都拆了……!” “我老婆性情刚烈,只背两千星源以上的包。”木木正色道。 “难怪你俩能结婚……。”任也回了一句,无奈摆手:“走走,快搞!” “不用快,我要挑一款她喜欢的,能背一辈子的……。”木木微不可闻地说着。 任也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话音落,二人一同进入了女包店。 木木用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买了一款女包,并又去了旁边的24小时商店内,给儿子和女儿挑了两个很简洁的玩具。 这时候时间很已经很晚了,专业的玩具店都已经关门。而24小时超市内的玩具样品很少,但木木却挑得很细,很认真……选了好一会才决定买哪一款。 买完礼品,木木借用了一下老板的卫生间,仔细地洗了脸,并清理了一下衣物上的灰尘,让自己看着能不那么风尘仆仆与狼狈, 片刻后,二人乘着夜色,走向街道南侧。 “不用打车嘛?”任也问。 “不用。”木木摇头:“这里距离我家很近了,所以不会浪费你的时间。” 任也一怔,沉默良久后,才很认真地问道:“……木木,你听说过,迁徙地有一位魔僧嘛?” 第一七七章 火 深夜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数的商铺都已闭店。 木木满面喜色地走在前面带路,语气很是坚定地回道:“时局虽然混乱,但我佛家弟子都在救世,行善举。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魔僧……” “那你听没听说过,有什么行为逻辑,比较特立独行的高僧?”任也又问。 “没有。我佛家子弟都在救世,行善举……”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任也心中无奈,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和尚就是个纯粹的信仰主义者,除了在娶老婆这事上破戒很快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坚定。 于他而言,佛道神圣,行普渡众神之举,又怎么会与魔扯上关系呢? 到了这里,双方不再多说,只见木木越走越快,满脸喜悦,而任也则是紧紧跟随。 大概又走了三四分钟后,俩人便一块拐进了一条小街道。 任也抬头打量着四周街景,见到此条小街道,名叫镇南街,而且应该是在老城区内,很多居民楼都是临街的,且没有相对正规的物业,显得比较拥挤,逼仄。 “快到了,我家就在前面。”木木指了指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处,一栋相对较新的楼房说道:“估计这会……我老婆他们……。” “嗯?” 话音刚落,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表情变得凝重。 任也瞬间感受到了,木木指的那栋楼中,有一股自己非常抵触的星源波动。 “啪嗒!” 木木右手中的礼品袋子掉落,表情瞬间变得呆滞:“……火……火被打翻了。” “我也感知到了星源波动。”任也扭头看向他:“你家里好像……?” “出事儿了。” “嗖!” 木木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突然暴起,速度极快地冲向了家中。 任也回过神来,也立马催动星源力,跟着木木跑了过去。 飞奔间,他双眼谨慎地打量着四周,街景急速掠过,但也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不过在木木家楼下,却停了数台越野车,里面空无一人。 任也只扫了越野车队一眼,这心里便咯噔一下。 车队中,有两台车他曾经在滨海站外见过,是谁开的,不言而喻。 “完了,完了……!” 任也心脏嘭嘭嘭地跳着,速度极快地跟随着木木,冲进了那栋较新的楼房。 二人在楼中化作两道残影,很快便来到了楼房的第九层,也是顶层。 刚一靠近这一层,任也便感觉到自己全身,以及五脏六腑,都泛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灼烧感,很疼,很抵触。 他近乎于本能地停下脚步,不想上去。 九层只有一户人家,房门紧闭,而那股诡异的灼烧感,便是从房间内传出来的。 “嘭!” “轰隆!” “……!” 木木来到房门口,一掌拍碎了比较宽的防盗门,嗖的一下冲入了室内。 呼吸间,灼烧感忽然减弱。 任也迈步上楼,站在房门向屋内一看,却见到客厅内有不少尸体,而且都是穿着黑色西服,剃着光头的男子。 他身体僵硬,眼神略有些呆滞,见到地面上的那些黑衣光头的尸体上,竟泛着诡异的红色火焰。 这些尸体表情痛苦,尸身干瘪,如生前遭受到了地狱般的折磨。 任也能感受到,那种像是灵魂被洗涤的灼烧感,便是那赤红色的火焰散发出的。 “刷!” 几乎眨眼间,室内所有的赤红色火焰熄灭,消散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老婆!小慧,小园!” “老婆,老婆……!” 突兀间,室内响起了凄厉的呼喊声。 任也迈步冲进客厅,见到室内的家具、陈设,竟都没有大火燃烧过的痕迹,只有打斗时造成的破损。不过从地面上散落的碎物来看,冲突并不激烈。 除此之外,通往顶层天台阁楼的楼梯旁,敞开的卫生间内,厨房,偏厅,卧室,几乎都有黑衣光头的尸体,零零散散有二十多具。不过,这间房屋很大,所以这些尸体躺在地上,并没有显得很拥挤。 直到这一刻,任也内心的情绪,也更多的是惊愕,因为即使出事儿了,他也可以找出原因并回档。 但是, 当他冲入最里层的卧室时,整个人却瞬间头皮发麻。 卧室的地面上,有四具黑衣光头的尸体,他们虽全部死于那种诡异的赤火,可尸身上外伤明显,显然与人战斗过。 除此之外,靠近阳台的一处佛龛旁,一名年轻的女子,同样被那种赤火焚烧致死,且腹部被完全洞穿,流出了大量的鲜血。 她穿着睡衣,脸颊上的表情充满了痛苦…… 床铺旁,一名两岁多的小男孩尸体,稚嫩的小脸上染满了自己口中喷出的鲜血。他胸前凹陷,右臂诡异变形,如果仔细看,嘴角处还残存着人体皮肤。 不远处,一名看着比男孩小一些的女童,面目全非,两只小手还抱着一名黑衣光头的右腿。 尸体横卧的房间内,木木跪在地上,双瞳呆滞,不停地重复道:“……老婆,小慧,小园……!” 任也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大脑轰鸣作响,整个人呆如雕塑。 对于一位曾经的反诈人员来讲,这个现场表现出的内容,一点也不复杂……很简单。 有陌生人闯入家中,先控制了女人和两个孩子,然后没走。 因为屋内的黑衣光头们,站位很分散,甚至有人躲在了卫生间里。这说明,他们不是绑架,而像是在等什么人。 然后,突然间那个女人暴起,与几人发生了不算激烈的肢体冲突,并冲到了阳台。那两个孩子知道这群黑衣人是坏人,替妈妈阻挡,所以被当场打死…… 黑衣人下手极为果断,面对两名两三岁的孩子,竟选择一击毙命。 任也不清楚女人去阳台干什么,但从屋内诡异的赤火来看,她应该是用了一种很特殊的神异,或者是道具,瞬间杀死了室内的所有黑衣光头。 这才导致,他们的尸体会如此分散…… 可之前,她已经接受控制了,且有两个孩子在场,那她为什么还要突然反抗呢? 脑中画面一闪而逝,木木曾在街口停下过,并说道“火翻了”…… 他能感受到室内的火,所以……女人这么做是为了提醒嘛?提醒他不要回来?! 任也站在卧室门口,大脑疼得宛若要裂开了一般。他看着地面上那两具弱小的身体,瞬间便忘了自己所处的地域,忘了自己的任务……忘了一切前因后果,有的只是……控制不住,直顶脑门的愤怒。 突然,他感受到了楼下出现了大量的星源波动,有神异者在向这里赶来,人数很多。 “刷!” 任也什么都没说,只转身离开九层。 片刻后,他来到了楼下,站在了这栋楼的正门前。 双眼向四周凝望,任也见到了有大量黑衣光头、汽车,紧急地停在了十字路口周围。 “快快……!” 一阵呼喊声响彻,任也扭头望去,见到刀疤脖急匆匆地领着一群人冲了过来。 楼房正门前,任也浑身肌肉紧绷,颤抖……双眼微红。 “让开,让开!” 在这一次轮回中,刀疤脖并没有与任也见面过,再加上列车过隧道时因为某种特殊的电磁干扰,监控也用不了,所以,他没有认出对方。 刀疤脖急匆匆地跑过来:“那个人,你让开……!” “草泥马!” 门前,一道清晰的骂声传入了刀疤脖的双耳之中,他顿时愣在了原地。 “刷!” 人皇剑浮现,耀出了万道霞光。 任也额头青筋暴起地看着刀疤脖,看着眼前的这群黑衣人,已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什么仇,什么斗争,连几岁的孩子都杀?!” “刷!” 任也暴起,双手持剑,猛然砸向了刀疤脖。 “轰隆!” 一道金光浮现,刀疤脖进入最强防御姿态,双臂上抬:“大威天龙大队,列阵!” “呼啦啦!” 周遭,起码四十多位黑衣光头,一同列阵。 “一群畜生,我去尼玛的!你们也配叫执法者?!” 任也根本没看对方有多少人,只抬臂间,瞬间与人皇剑的意识相连。 剑有神国! 这是他在这个星门中,第一次正式动用自己的人皇神异。 因为星门明确提醒过,这里的敌人是遇强则强的,他本想留到关键时刻再展现神异,以防提前被星门压制。 但这一刻,他已经不再考虑什么狗屁任务了,满脑子都是在树林时木木和自己说的话,眼中全是卧室内极惨的景象。 一剑出,带起了山岳倾倒之势。 一剑之威,拥有等同于清凉府星门的质量。 一阶之下,触之必死! “嘭!” “轰隆!” 剑身没有劈砍,只砸下去的那一瞬间,眼前的刀疤脖就被恐怖至极的重力,活活碾碎。 剑锋掠下,如天塌地陷,周遭刚刚列阵的数十号人,顷刻间化作血雾。 “为什么连孩子都不放过?” “啊?!” “……!” 一剑过后,任也便感觉到力竭,但他依旧冲入人群,一边砍杀,一边喝问。 楼上。 小和尚呆坐,崩溃,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声音。 楼下,剑光闪烁,地面上已尽是伏尸。 任也爆杀近百人之后,周遭已经没有敌人了。 他彻底力竭,单手拄着人皇剑,立于街头,迎着冷风:“……还好我是玩家,还好我能还手,手持三尺剑,杀尽不平事。” “踏踏。” 不多时,脚步声在响。 第一七八章 破局 明月照着大地,血水与尸体混杂的十字街头。 一青年迎风而立,左手拄剑,浑身染尽鲜血,且右臂断裂,崩碎, 他脸颊皮肉上尽是外伤,早已面目全非,双脚下满是伏尸。 周遭安静,一群黑衣光头成合围之势,却面露惧色,犹犹豫豫,不敢果断上前。 杀至此刻,即便是残魂也心生畏惧,产生了应有的胆寒情绪。 凉风一吹,血气飘散。 任也拄剑而立,右臂断裂,还在汩汩流血;左眼球也被金色拳光打爆,模样惨不忍睹。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实力不详,遇强则强”。这第二波赶来支援的执法者,明显比之前的那帮喽啰,要强上不止一个档次,几乎个个都有一阶高级的水平。 根本打不过,也杀不完…… 任也彻底明白了过来,他对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执法者,而是此间星门的天道,个人能力再强,也对抗不了“规则”。 “他已经力竭了。” “大家一块上。” “接头的灯芯,肯定就在楼上。” “……!” 一群黑衣光头稍稍安静了一下,便再次跃跃欲试。 任也鄙夷地看着他们,只单臂提起人皇剑,不屑道:“杀完就死,死了再活,爷傲奈我何?” 那群还想乱拳打死任也,进行残忍鞭尸的黑衣光头们,顿时一怔。 “噗!” 任也目光桀骜地提剑,果断自刎,根本不给对方留下处决自己的机会。 …… 片刻间,又是一次轮回。 列车高速行驶的噪音响彻,任也幽幽地睁开双眼,却没着急动,而是静等了一会。 “轰隆……!” 列车撞入隧道,响起了巨大的风阻声。 车厢内一片漆黑,任也猛然起身,迈步在过道中行走时,非常顺手的一剑捅死了那位女儿奴卧底。 两分钟后。 两道人影从高铁列车上跳下。 又过了十七八分钟左右,任也带着木木逃离隧道区域,并见手机信号恢复后,就第一时间催促道:“快,给你老婆打电话,告诉她,现在马上就要走!” “这是为何?”木木不急不慢地问道。 “那群执法者要去你家。快点,让她带着孩子跑,别浪费时间。”任也表情焦急。 “不是,小僧有些疑惑,你是从哪里……?” “啪!” 任也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逼逼叨,逼逼叨,你tm哪那么多问题?赶紧打电话!” 人皇一个大逼兜,打得木木原地转了一圈,也瞬间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毕竟任也刚刚陪他跳车,又手持佛珠,对得上暗号…… 木木不再磨叽,立马用电话联系上了老婆,通知对方逃跑的同时,还特意提醒她,一定要带上火。 沟通结束,二人便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市区。 …… 大概四五分钟之前,滨海站。 高铁在进站后,刀疤脖就发现了车厢内女儿奴的尸体。 他一边检查四周,一边联系上了站外的围堵人员:“目标惊了,跳车跑了。赶紧问问那个吐口的组织成员,他还知不知道其它消息了。” 站外,一辆躲在暗处的越野车内,一名黑衣光头,突然冷脸冲着满身是伤的组织叛徒喝问道:“你说了假话?” “没有,我真的没有!”组织叛徒疯狂摇头,面色惊惧道:“接头信物就是佛珠,我认识灯芯……但组织派谁来跟他接头,我真的不清楚。” “啪!” 黑衣光头直接掐住了“叛徒”的脖子:“那他们为什么惊了,跳车跑了?!”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老子要你有什么用?”黑衣光头抬手间,便亮出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绿色铜盒:“要不是队长觉得你知道得比较多,还有用,我们从一开始,就会用这个蛊虫……。” “啪!” 铜盒打开,里面一条长相极丑的肉虫,散发着臭气,疯狂蠕动。 叛徒只看一眼,便全身颤栗,使劲的往后躲着:“别……别给我种蛊!求求你了……我说,我有用!” “说!” “我知道灯芯的家在哪儿,你们可以搞他老婆和孩子。”叛徒瑟瑟发抖,争抢似的吼道:“抓了他老婆和孩子,不怕他不妥协。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黑衣光头气得脖子血管凸起,右手抓着叛徒的头发,使劲向车窗上撞去:“之前为什么不说?狗日的,你找死!” “嘭!” 脸颊撞在车窗上,泛起闷响。 “灯芯……他……他毕竟是为了救古庙里的人,那里也有我的家人……。” “嘭!”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有的选……我……我真的不想牵连他家里人……。” “对……对不起,我只想活着……活着……!” 他的头和脸,一边撞着车窗,一边情绪崩溃地呢喃着。 “叛徒,废物!” 黑衣光头一把推开了车门,跳下去后,冲着同事吩咐道:“继续审他。” 他急匆匆地走向车站一侧,并将此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了刀疤脖。 大约两分钟后,目前已经全面占领滨海市的执法者,对木木家所在的范围区域,完成了通信和围堵的双层布控,而大量区级单位的执法者,也迅速响应。 又过了片刻,木木的老婆领着孩子,刚刚冲到楼下,便被区域夜巡的执法者堵住。 两波人双线并走,各展手段,这时距离木木给老婆打完电话,也就刚过两三分钟的功夫。 双方没有当街动手,而那群执法者也听从刀疤脖的命令,将木木老婆和孩子带回家中,进行守株待兔的等待。 深夜,任也和木木赶回,双方发生大战,最终几人再次团灭。 …… 第n次回档后。 任也双眼通红地坐在车厢座椅中,表情呆滞且绝望。 这个星门确实太难了,他的头也真的要裂开了。 滨海站这条路,根本走不出去。 跳车逃跑,木木的老婆孩子又必定会出事儿,不管他们两个行动速度有多快,但总会在时间上差一步。不是老婆孩子在街上反抗被杀,就是二人赶过去,大家整整齐齐地躺在一块…… 在不停的尝试中,任也总结出了几个不可逆转的机制。 第一,木木的老婆性格极其刚烈,你不打电话通知她,那她察觉到对方是来蹲守老公的,就一定会选择反抗报信。而她一反抗,就是必死的局面。 第二,你打电话通知她,不要反抗,原地进行等待,那结局也不会好太多。他和木木尝试了n种救援方式,但最终的结果,都是逃不出那个街区的。执法者的反应太快,而且人数近乎是无限的,根本杀不完。 第三,木木是坚持要回家的,不管怎么劝都没用。起初,任也以为这只是星门的“强设定”,故意恶心人的,但经历的次数多了,他发现,木木回家的原因,可能与拿出灯芯有关。 也就是说,家是必回的,而他一回家,就会被执法者堵住。 此星门,一共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滨海站正常离开;一条是从高铁跳车,返回木木家中。 这两条路,任也都已经走到头了,也都看见“底”了,但最终总结就俩字——死路。 高铁车厢内,任也松着领口,内心已极其烦躁。 他脑中急迫地回忆着各种细节,但却越想越杂,越急越乱……甚至意识都开始恍惚,像是要陷入了某种思维上的死循环中。 并且,他感觉自己心里想要放弃的念头,已经越来越强烈。 任也有一种预感,一旦意志力崩溃,自己大概率会迷失在这座星门中。 有可能永远也走不出去,也有可能成为一道残魂…… “呼,呼,不能放弃……这算个什么几把事儿?反正又死不了,一百次不行,我就尝试一万次,一百万次!” 任也剧烈喘息着,伸手捂着闷到要爆炸的胸口,不停地告诉自己:“老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老爹!是为了妹妹……不能打退堂鼓!” “去尼玛的穿山甲,老子就是最强特工!” “……!” 极力用大脑去压制心里想要放弃,想要休息的念头。 任也再次跟打了鸡血一样,猛然坐起后,大脑又重新复盘。 这两条路走不通的点,究竟在哪儿? 第一条路,外面全是执法者,且站内藏不住,站外又会被堵住,一出门,木木就会被认出来…… 等等! 对啊,他是一定会被认出来的,原因是对方手里有一个叛徒,可以指认。 但这个叛徒,又没办法提前除掉,因为自己和木木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吐了重要的信息…… 咦?! 想到“重要的信息”这一环节的时候,任也突然呆愣在原地。 对啊! 信息啊! 这个叛徒究竟吐了什么样的信息,这是自己目前唯一没有掌握到的重要线索。 我不知道他都交代了什么,那自然就没有办法推测出,执法者的行为逻辑。 妈的。 还能再挣扎一下,老子果然是特工届的最高丰碑。 …… 从确定自己是特工届最高丰碑后,任也便和木木又展开了四次尝试。 前三次就不提了,死得老惨了。 第四次。 “轰隆!” 一阵炙热的金光亮起,木木极致施展神异,站在道路中央,如佛祖临世。 “放下屠刀,放下屠刀……!” 周遭,一群黑衣光头,全都目光迷茫地看向了四周。 “噗噗……!” 任也极其暴躁,抬手便抡出剑有神国,瞬间清空了周遭所有执法者。 “嘭!” 紧跟着,他一剑劈碎车门,从后座拽出了组织的叛徒,并用剑锋逼迫着他吼道:“你都跟他们交代了什么?!快说,不然卵子挖出来当泡踩!” 叛徒目光迷茫。 “说啊!” “我……我就告诉了他们,接……接头人会以佛珠作为信物,而且我认识灯芯。”叛徒吓得瞬间尿了。 任也怔了一下,却根本不理会周边的攻击,以及刚刚神异减弱,已经被乱拳砸死的木木:“除此之外呢,你还知道什么?说话!” 剑锋向前,直抵叛徒的脖颈。 周遭,无数金色的拳光袭来。 叛徒瑟瑟发抖地吼道:“我……我还知道,灯芯的家在哪儿,不……不过我还没跟他们说,我真的还……!” “噗噗噗……!” 血雾弥漫,任也和叛徒同时被拳光打碎了身体,当场惨死。 不过死之前,任也的嘴角却是泛着微笑的。 叛徒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最重要的信息,他已经知道了。 …… 任也安静地坐在列车上,大脑迅速拟定了一个新的计划。 叛徒说,他知道灯芯的家在哪儿,但还没有告诉执法者……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之前和木木走跳车那条路时,是行不通的。 完整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 自己如果和木木,选择正常从滨海站离开,那叛徒就会指认他们;而俩人一旦跳车,执法者就丧失目标,会慌乱,所以会再次逼问叛徒。而在生死重压下,叛徒会将原本想隐藏的信息,缺了大德的信息,再次透露……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不跳车,直接选择正常从滨海站离开,叛徒就会指认木木。 但重点是, 他只会指认木木一个人,而不会指认自己,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自己。 这辆高铁列车,在进入滨海站之前,会在隧道中行驶十五分钟。在这段时间内,任也完全可以做到和木木接头,并商定好行动计划。 女儿奴不是重点,杀他,或者不杀他都行。 木木坚持要回家,这近乎于执念,或许跟灯芯有关,或许是惦记老婆和孩子…… 所以,新计划是,任也要先拿着佛珠,在车厢内跟木木接头,并表明身份,说清计划。 然后,他会在下车之前,将佛珠扔掉,正常离开车站,并用最快的速度去救走木木的老婆和孩子。 而木木,则是要正常出站,且要被叛徒指认,被抓走。 这样一来,那叛徒就不会再受到生死逼供,更不会再泄露灯芯家的地址。 但这一次,任也会告诉木木,你家里的事儿由我来负责,你被抓后,千万不要轻生,只尽力拖延时间。等自己救走他老婆孩子后,便会在执法者大院外,模仿酒醉者大喊。 木木在收到信号后,就立即佯装吐口,声称灯芯在市郊外的一处偏远地区,然后要带着执法者们去找。 任也不信,在离开滨海市区后,这群执法者还能源源不断地支援,还能支援得这么快,这根本不合理。 只要对方人数少于三百,且二人计划得当,那大概率是可以暴起反杀的,有冲出包围的可能。 并且在这个计划里,对方是不认识自己的,他们的防范意识也会弱很多。 再不行, 就踏马让木木,直接把人引到海上。老子就不信,在座的全是游泳冠军。 坐在座椅上,任也仔细过了一下脑中的计划,心里觉得是可行的。 只是有两个难点, 第一,他要说服木木同意,毕竟在回档后,对方是不认识自己的,这应该很难…… 第二,星门一定是有区域限制的,就像是清凉府一样,所以也不知道过于偏远的市郊能不能去。如果不能,那就彻底gg;但如果能,而且范围还很大,那他甚至可以让木木,把对方引入敌方势力范围…… “呼,就这么干了,试试。” 任也在脑中复盘完计划细节后,便长长松了口气。 “刷!” 就在这时,一道光芒浮现,列车进站了。 任也怔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呼唤出人皇剑,抬手就给自己抹脖了,动作娴熟得让人心疼。 …… 终极轮回。 任也找到了木木,用佛珠与其相认后,便抱着非常忐忑的态度,慢慢将自己的计划叙述完毕。 他本想,木木在这一次轮回中,是不认识自己的,那肯定也不理解自己说的话。比如自己的老婆会惨死,比如叛徒的行为逻辑等等……所以,他应该是极难接受这个计划的。 岂料,木木听完任也的叙述后,竟然呆愣许久后,双眼变得非常灵动:“……今夜,有很多人都在等着我。” “?”任也懵了,觉得这句话毫无逻辑。 “今日,是我和老婆的结婚纪念日。”木木在黑暗中泛起了温柔的笑意:“我想送她一份礼物,你能帮我嘛?” “能能能。”任也乖巧点头:“不就是买个包嘛?买两个玩具嘛?你不用说了,我有这个经济实力的……。” “……你去我家后,便告知我老婆,儿子的生日是2月2号,女儿是3月6号,生这一儿一女的时候,我还给他们都做了长命锁。”木木轻声道:“你说了,她就会信你。你要管她要那火,她会给。那火很厉害,能杀很多人,千万记得带上。” “好好好。”任也内心非常激动地点着头。 “沙包同志,人要守信。你只有拿着火来救我,我才能告诉你灯芯在哪儿。”木木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你的任务,对吗?” “这你放心,咱哥俩一块死过几十次了!踏马的,称号激活了,我不会放弃你的。”任也在心里回了一句后,重重点头:“放心,我必来!” 木木扭头看向窗外,目光瞬间凝滞,轻声道:“……别忘了,给两个孩子,也买一些礼物。” 任也突然感觉,木木的情绪不太对,自己刚刚说出的计划,像是触发了某种推进任务的机制。 路子应该对了,但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恭喜您,成功找出破局之道,任务变更:一,营救小僧木木的家人,送至南平路便可。二,返回执法者市基地,营救木木。】 ……………… 明天这个星门就结束了,这是此卷非常非常重要的剧情,多多关注细节,后面剧情的体验会更好哦。求订阅,求推荐票,求五星好评! 第一七九章 灯芯 任也按照自己提出的计划,在高铁进站后,便扔掉了佛珠,并且很顺利的通过了地下通道的检查口,离开了喧闹的滨海站。 他在站前路稍稍等了一会,看见木木刚刚出站,就被组织的叛徒指认,并让一群黑衣光头抓住,带走。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回头问。 “正光街,lvv女包店。”任也记忆非常深刻的回道。 话音落,出租车非常顺利的离开了这里。 ……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左右,车停在了女包店门口。 任也轻车熟路的走进店里,找到木木曾经挑选过的女包,结账并付款。 出门后,他又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超市内,寻找木木给儿女挑选的玩具…… 不过,就在任也拿着玩具要结账的时候,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哎,老板,我问一下,这附近有大的母婴店嘛,有玩具卖的那种?” “出门左转,十字路口的南边,有一家母婴店。”老板玩着手游回道。 这个残魂瞧着很机灵啊,不是个只会读台词的选手,很有潜力。 “谢谢。”任也笑了笑,结账离开。 给老婆送礼物,给儿女买玩具,这几乎都成了木木心里的执念,对他来讲,这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在之前的轮回中,二人跳车逃跑,穿过田野,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在进入市区后,大的母婴店就都关门了。 木木是被迫在超市里买了两样不诚心的小玩具,并且还说:“女儿喜欢有声的科普读物,儿子喜欢乐高积木。” 这一点,任也记得非常清楚。 他是个感情很细腻的人,也很善于和各种男孩子迅速建立友谊。木木虽然只是一道残魂,但在任也心里,他们却是共同经历过数十次生死的“战友”。 既顺手而为的事情,那就用心点做呗。 在母婴店买了玩具后,任也便步行来到了木木家中,伸手敲了敲门。 由于怕被监听,他提前并没有打电话。 过了一小会,房门开。 “你是……?!”木木老婆穿着蕾丝睡袍,发丝披散,睡眼朦胧,模样可人。 我看弟妹也是风韵犹存啊…… 呸,我和他可是兄弟啊。 任也立即变得目不斜视,轻声道:“是木木让我来的。他有几句话托我带给你……!” 二人隔着一道门的距离,简单交流了能有两三分钟,木木老婆的表情才变得严肃:“现在就要走嘛?” “现在就要走,我们去南平街。”任也点头。 “你进来吧,稍稍等我一下,我把两个孩子叫起来。” “好!”任也点头入内。 成功接头,一切都很顺利。 大约不到十分钟后,木木老婆领着两个孩子,与任也一块上了出租车,没多一会便赶到了南平路。 进入这个街区后,任也按照星门的提示,又将母子三人送到了组织特殊的接应地点,随即便听到第一个任务完成的提示。 临别前。 木木的老婆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伸手递给了任也一个青铜小盒:“这是你要的火。” “好,你们跟组织的人走就行了。”任也将礼物递给她:“这是木木给你买的结婚纪念日礼物,还有给孩子的玩具。” 木木老婆接过东西,低头沉默。 “我先走了。”任也转身就要离开。 “啪!” 突然间,她抓住了任也的右手腕,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只有你自己来了,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刚刚,任也并没有告知对方木木的处境,这也是后者的嘱托,所以,他稍稍怔了一下回:“没有,他只是现在不方便……!” “他……他做的是好事儿,是善事儿,但也请你们尽力营救他。”木木老婆死死攥着任也的手腕:“两……两个孩子还小。” 任也望着她,重重点头:“放心吧。” “我们等你们。”她神色有点恍惚的点了点头,便松开了任也的手掌。 几分钟后,任也离去,而木木老婆则是带着孩子上了一辆汽车,并听到青年司机很埋怨的说道:“……我就搞不懂了!计划里根本没有送家属这个环节,他这样做是节外生枝,是容易让敌方警觉的!” …… 深夜,执法者基地。 木木端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显得很沉默。 突兀间,院外的街道上传来了醉汉发疯似的怒骂,而他呆滞的双眸也逐渐恢复了神采。 木木故意等了大概能有十几分钟后,才突然打断审讯人员的话:“叫刀疤脖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过了一小会,刚刚跟上层通完话的刀疤脖,迈步走了进来,背手说道:“你不要想着玩花样。灯芯对我们来说也同样非常重要,即便是出去寻找,你也不会有逃跑的机会。四个大队保护……你如果想着要被营救,那来多少,就要死多少。” “我懂。”木木点头。 “带着他,走。”刀疤脖扔下一句后,便率先离开。 准备了好一会后,一群黑衣光头才押解着木木离开那栋楼。 来到大院之中,木木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了天空。 不远处的一栋楼房的楼梯间内,任也盯着木木的身影,立马准备离开,赶往二人约定好的设伏地点。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院内的所有黑衣光头,全部停下了脚步。 “嗯?怎么个事儿?”任也再次向院中窥视。 大院内,刀疤脖皱眉看向木木:“你干什么?走啊!” “……里面太闷了,还是死在外面好一些,微风轻拂,天高地阔。”木木抬头看着圆月,天幕星辰,幽幽开口:“今夜,很多人都在等我。我不可能将灯芯的消息告诉你们……去出卖那些饱受折磨的好人。” “?!” 刀疤脖闻言怔住。 “我既得地藏传承,便愿继承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木木扭头看向刀疤脖,突然展现神异,字正腔圆的吼道:“贫僧,愿济一切众生苦罪,即被业火焚身,也毫无畏惧!佛说是我,那便是我!!” “轰!” 一道金光冲起,周遭的黑衣人被尽数推开,弹飞。 木木没有杀人,也没有反抗,只双手合十,弯腰盘坐在院中,轻声道:“……阿弥陀佛!” “噗!” 话音落,一股鲜血喷出。 木木提前寄养在身体中的毒虫,被解去封印,散发着剧毒。 只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他便浑身神异不显,佛光耗尽,坐化在了大院之中。 对面,任也看到这一幕,大脑轰的一声。 惊愕,呆愣,迷茫…… 二人经历过的种种事件,细节,就如幻灯片一样从脑中掠过。 他为何要坚持回家,给老婆送礼物,给儿子买玩具?! 他为何一直都没有透露过灯芯的消息?! 他又为何,在最后一幕的时,要让任也必须把“火”带来这里,这样,他才愿意说出灯芯的下落。 他为何又微不可闻的说过,不着急,买个好点的,让她背一辈子…… 顷刻间,木木很多看似反常的行为,都如迷雾一般被剥开。 任也亲眼看着他,坐化在大院之中,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在这一刻,他彻底懂了木木的想法。 他坚持要回家,是为了看老婆和孩子,但也是为了取火…… 为什么要取火? 又为什么在这一刻选择自杀? 他为什么在听到自己计划的后半段,根本没有反驳和纠正,就像是这都不重要一般。 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要跑,他早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灯芯! 如何见灯芯? 火! 任也瞧着他,内心莫名荡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悲伤感。 一个还俗的小和尚,为了要救一群陌生人,却早已选择赴死。 但任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他早已发现,自己在这里经历的所有事情,可能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也就是说,结局早已注定,不可更改。 而他,在取灯芯的过程中,除了个人历练以外,更多的是要还原故事大概脉络,就像一位观众,看到这了这个时代,看到了好人和坏人,还有善恶。 “咕咚!” 任也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 …… 凌晨五点多钟。 刀疤脖拨通了上层的电话:“是的,检查过尸体了,没有找到灯芯!” “……既然如此,那便往外透露一些消息吧。小和尚叛变,古庙人的岌岌可危。”上层回。 “知晓了,那小和尚的尸体?” “送去研究院,让他们处理吧。”上层扔下一句,挂断了电话。 …… 凌晨六点多钟,被仔细检查过的小和尚尸体,被装入了汽车中,送往了基地的研究院。 由于人已经身死,所以安保力量并不强。 清晨十分,天色还没有完全大亮,汽车行驶到了一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 “轰隆!” 突兀间,万道霞光闪耀,一剑袭来,汽车瞬间爆裂。 数名黑衣光头惨死,任也迈步冲过来,在废墟中找到了小和尚的尸体,缓缓鞠躬后,又打开了青铜小盒。 “刷!” 一滴诡异的赤红色火焰落下,瞬间在小和尚的身躯上燃烧了起来。 “阿弥陀佛……!”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任也看着滚滚燃烧的尸体,听见了一道空灵的呢喃。 “轰!” 赤火燃烧了不到三秒钟,一条微亮的灯芯飘飞起来,直入任也眉心之中。 【恭喜玩家,您已取得灯芯,并灭口所有执法者,可摆脱追捕。您顺利通过s级星门,完成《消失的灯芯》任务。】 【开启观摩任务,《古庙旧事》,您可以选择观看,也可以选择不观看。如若观看,观摩任务结束后,结算奖励。】 “……!” 任也微微一怔,立即回:“观看!” 第一八零章 从前的倒影 回应了观看二字后,任也就见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座星门,他没有犹豫,立即迈步走入。 冰冷,震荡,周遭的光影极尽扭曲……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 他慢慢睁开双眼,先是见到了一束光,又看见了一尊巨大的佛像。 佛像下,木质的桌案上摆放着各种贡品,以及一盏没有灯芯的佛灯。 任也瞧着佛灯,稍稍怔了一下:“嗯?这不就是带我进来的佛灯嘛?怎么摆在这儿呢?它是观摩任务里的道具嘛?” 他心中好奇,想要伸手去抓那个佛灯看看。不料到,一念刚起,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慢慢向前飘飞,视角拉近,心中瞬间荡起了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任也立即“低头”,却没有看见自己的身体。 果然,他是以意识的形态出现在了这里,并没有身体。 那为何说熟悉呢? 因为这种感觉,就跟他当初用意识感知清凉府全境时一样,他能看见这里的一切,但却无法干预,只能当一个“不存在”的旁观者。 这是此间星门想邀请自己看个小电影嘛,哦,原来观摩任务是这个意思啊! 任也此刻已经通关了《消失的灯芯》,心态完全放松,根本不着急了。 他熟悉的操控着意识,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古庙,空间很大,庙顶有一处天井,太阳的光芒穿透瓦片与横梁,正好披散在佛像金身上,照亮了庙内的景物。 庙中有不少桌椅板凳,摆放着茶具,册本等物。 不出意外的话,这庙中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很快,任也操控着意识,急剧向上飘飞,穿透了古庙的房顶,来到了天空之上。 他如神祇一般,迅速散发感知,很快“开启了全地图视角”,俯瞰着这里的一切。 仅仅片刻间,他便感知到了,这里应该是一座星门,“面积”要比清凉府小一些,并且仅有古庙这一座主建筑,剩下的就是漫山遍野的枫树。 枫树茂盛,几乎铺满了大地,枫叶似火,赤红且鲜艳,就如那天上的晚霞坠于大地,倒映着青天白云。 放眼望去,这里景象壮丽,美如仙境。 连绵不绝的枫树林中,支着一个个小帐篷,里面住着人,很多人。 任也稍稍感知了一下,便估摸出,这古庙星门中至少长期生活着上万人,且有不少生火造饭,以及日常所用的工具。 只不过,这里的人,好像身体都不怎么好,他们个个印堂发黑,脸色阴沉,枯瘦如柴,且不时会发出痛苦的哀嚎……就如一群重病患者,在相互抱团取暖一样。 这座古庙星门,里面住着上万“病友”,那木木甘愿化作灯芯,从容赴死,就是为了救他们嘛? 唉…… 任也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也更加敬佩木木的为人。有人天天声称自己在做慈善,可一旦查账,那尿吓的都泚进嘴里了;也有人不声不响,活在人群中,却站在最前侧……有的是兵,有的是轮着大锤建造钢铁城市的弯腰之人……而现在又多了一位小和尚。 “轰!” 他在愣神间,突然感觉大脑一阵轰鸣,有冰冷的声音飞入双耳。 【欢迎您来到迁徙地——《枫林古庙》星门,观摩任务开始。您在这里会看到一个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故事,但这一次没有轮回,只有终点。】 任也听到星门的冰冷提醒后,便屏住呼吸,全力感知。 不料到,那冰冷的声音并没有一闪而逝,反而继续叙述起了一段“往事”。 “秩序与混乱的对抗,已经到了最激烈的阶段。 在一次惨烈的防御战中,这《枫林古庙》星门,遭受到了一位强大的“灵魂系”玩家入侵。藏匿并居住在这里,自称是正义组织的一万余成员,皆被灵修者释放出的“恶灵”缠身。 一万余名正义成员,皆灵魂受到了污染、并逐渐开始崩溃,消散,……这里的形式岌岌可危,据说,他们最多只能有二十日的存活时间。 统领此间古庙的正义组织“头目”,心里非常着急。他听闻,只有传说中的地藏王菩萨座下的“轮回莲灯”,才可以超度恶灵,洗涤灵魂,并救下大家性命。 恰巧,这位头目主要负责的就是人员吸纳。他知道滨海市中藏着一位神明系玩家,是个还俗的小和尚,而对方就是地藏传承的拥有者。 他不算费力的找到了小和尚,与对方说明了古庙中的情况。 小和尚沉默良久后,便问:“找到灯芯,一万余人皆可活?” “可活!!”头目重重点头。 “只需灯芯?” “不,需完整的轮回莲灯。不过灯座和灯体,已在组织手中,上层已经派人送往古庙。”头目轻声道:“现只缺灯芯点燃业火。” 小和尚瞧着他:“我愿去。” “你有灯芯的消息嘛?”头目很急迫的问。 “不知,但我可问门灵谛听。不管多难,我定取回灯芯。”小和尚目光坚定的回。 “那便有劳小师傅了,成功取得灯芯后,我会让接头人引领你进入古庙。不过,现如今形势危急,组织出现了许多叛徒,你二人接头时,定要多加小心。” “好。” 三日后,小和尚告别家人,进入星门问灵。 门灵谛听回,寻灯芯极难,要历经许多磨难,甚至是你现在很难承受的。 小和尚回:“我既得地藏传承,那便愿济度一切苦罪众生……!” 他用时七日,跨过星门中的地狱幽冥,历经了无法想象的磨难,最终见到了一尊佛影。 佛问:“你来此为何?” 小和尚答:“弟子想寻得灯芯,点燃轮回莲灯,要救万余人。” 佛又问:“如若万余人,需已己度,你可愿意?” 小和尚懵了,跪地良久后,久久不敢回话。 他听懂了佛的话,但却想到了老婆孩子,想到了家…… “即不愿已度。你又怎常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愿济度一切苦罪众生?这岂不是虚伪之言?”佛又问。 小和尚跪在佛前,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双眼时而迷茫,时而惊恐…… 不知过了多久,佛影暗淡,似欲离去。 小和尚挣扎许久后,目光突然变得坚定:“我受人间之温暖,也愿将温暖送回人间。师尊,即得您的传承,当继承您的宏愿。我愿济度一切苦罪众生……!” “那从此,你便就是灯芯。”佛回。 “阿弥陀佛,即是我,那便是我。”小和尚法相庄严,双手合十道:“还请师尊点化。” “刷!” 一道佛光入体,小和尚瞬间感受到了灯芯。 “你先前已得到过业火。需已此火点燃轮回莲灯,才可救人,但灯起人灭。” 佛影消失前,声音空灵道:“此是劫难,亦是机缘。既度万余人,也是度己。” “谨记师尊点化。” 离门后,小和尚乘坐高铁返回滨海,准备与接头人见面。 但要点亮“轮回莲灯”,就必须以之前得到过的一滴业火点灯。 佛灯亮时,小和尚便会坐化。 这很残忍,但在度人和度已间,他选择了前者。 忽然想起,进入滨海市后,便是自己和老婆的结婚纪念日。小和尚想要送她一份礼物,也想给女儿一份礼物…… 不料到,列车即将驶入滨海站后,小和尚在卫生间中发现了执法者的气息,他很惶恐,生怕“灯芯”无法送到古庙。 不过,他用自己的智慧,率先于车上的接头人相认。 二人在经过隧道时,进行了商议,小和尚不知执法者是否发现了自己的家里人,也不知站外会不会有埋伏,究竟有多少埋伏……但他知道自己化作灯芯,则是必死。 所以,他告知接头人先不要与自己相认,一共离站,他只让对方先去家中送走妻儿,然后再取那厉害的业火,来救自己。 而小和尚会尽量把执法者,向滨海边缘地区引去,随即二人在一块冲出重围。 接头人起初不愿,因为他来次的目的是取灯芯,并不是转移小和尚的家人。 但小和尚却告诉他,不取业火,自己便不说出灯芯的下落。 接头人无奈,只能依计行事。 不过这时,小和尚也没有完全信任接头人,因为头目说过,组织内出现了叛徒,他无法辨别接头人的善恶。 所以,临行前,他特意告诉对方,你必须带着火来,我才愿意说出灯芯下落。 此举是为了确保家里人可以被送走,因为老婆性格刚烈且聪慧,如果不安全,便不会交出业火。 二人自车站分开后,接头人便按照小和尚的吩咐,特意带了礼物,并成功送走了他的老婆孩子,赶往古庙。 而小和尚感受到业火就在附近时,便在执法者基地的大院中自杀…… 接头人看见小和尚身死后,便明白了一切,他内心非常钦佩小和尚的品性,也为自己曾经的猜忌,怀疑,而感到羞耻。 次日,小和尚死后,尸体便被送往研究院,这时执法者的警惕性很弱,那接头人偷袭得手后,便用业火取了灯芯…… 但离开前,接头人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执法者的高度注意,他遭受到了空前的围捕,且不敢再在敌占区境内使用通信设备…… 不过,他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此灯芯是用一条鲜活的生命来的,他必须要送回古庙,救那万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信念,让接头人超常发挥,他几乎是已濒死之躯逃离了滨海,但离开后,他也重伤昏迷。 …… 枫林古庙的星门中。 任也已意识的形态存在着,并静静的听完了星门的叙述。 只不过,他听完后,内心更加同情木木,且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具体是哪里不好,他也说不上来。 正在恍惚间,他又听到星门传来了冰冷的提醒声。 【接头人消失的第一天……】 声音一闪而逝,任也迅速感知到了古庙中的变化,他发现很多人的位置变了,行为也变了,就仿佛瞬间回到了某一年,某一月,某一个普通的日子。 他意识疯狂辐射,看见了古庙中的景象。 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女子,模样焦急的走进了庙中,见到了此间星门的头目,便急迫问道:“徐……徐哥,还没有我男人的消息嘛?” 徐哥坐在椅子上,摇头道:“没有。滨海市是敌占区,我们获得消息的手段比较少……再等等吧。” 任也的意识认出来,那女子就是木木的老婆。 木木老婆紧攥着双手,表情焦急,但却极力克制着情绪:“接他的人,有消息嘛?” 徐哥的表情同样急躁,甚至肢体语言很不安:“也没有。先回去,再等等。” “好!” 木木老婆只能点头离去。 【接头人消失的第二天……】 徐哥与一群人围聚在古庙中,各个脸色凝重,且声音激动的讨论着。 “不用想,只要没有按照预定时间回来,那就一定是出事儿了。” “灯芯会不会叛变了?” “怎么可能?!他都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送来了,怎么会叛变?脑子出问题了?”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知道,他送老婆和孩子时,是还没有被抓的!人,被抓了和不被抓是两回事儿,谁知道在生死危机的情况下,他会不会叛变啊?!因为扛不住折磨,而出卖自己同志的人还少嘛?都tm别说同志了,落在执法队手里,有可能连老爹老妈都卖了。” “……!” 众人听到这话沉默。 过了良久,同样被恶灵附身的徐哥,眉宇间闪烁着焦躁,有些不满道:“……送老婆孩子这步棋,太过冒失了。” “是啊!滨海市全是执法者的眼线,他为什么要送老婆和孩子呢?!这很大概率会让他暴露啊!” “一万多人在等他啊,在等灯芯啊,我全家都在!”有人强调道:“这几天,已经开始死人了,昨日已经过百了!” “都先别吵了,再等等。”徐哥坐在佛像下,面色疲惫至极的摆手。 【接头人消失的第三天……】 古庙面前,已经围满了人。 一个个形如枯骨,印堂发黑的战士或者是家属,密密麻麻的堵在了庙门口。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是啊,拿没拿回来啊,上层倒是给个信儿啊!” “我孩子才三岁多啊,你想想办法啊,老徐!” “没多少时间了,真没有了,老徐!” “……!” 此刻,那庙门外身患重病的人群,发出的焦躁质问声,已蕴藏着一点绝望和莫名的愤怒。 这时,木木的老婆领着孩子,穿过人群,来到了庙中。 她瞧着周围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领着孩子,走到了老徐身前:“我男人……还没有消息嘛?咱们这边派人去找了吗?” 老徐沉默。 “领导,您知道的,我……!” “我也急!!你看出来,我也急嘛?”老徐突然抬头,指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吼道:“你看不出来,大家都很急吗?!” 木木老婆瞧着他腥红的双眼,轻轻皱了皱眉头:“我是说,咱们这边的人……!” “已经派出去四波人了,全都毫无消息。”老徐步频极快的在庙中走动,呼吸急促的摆手道:“出去,都先出去吧!再等等,让我们的人也在仔细打听打听。” 片刻后,人群压抑无声的散去,留给古庙和佛像的背影是枯瘦的,是蕴藏着某种情绪的。 当天中午,有一人持着信物,从古庙正对面的小路中走入,急匆匆的赶到了聚集着不少高层的庙堂内。 “有消息嘛?”老徐立即起身问道。 “有……有传言说灯芯被捕后,叛变了。”报信的人,声音颤抖。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大脑全都轰的一声。 “叛变了?已……已经证实了嘛?”老徐目光呆滞,声音颤抖的问。 “目前没有证实,但消息已经流露出来了,各组织都在传。”报信的人咽了口唾沫:“并且,我们的接头人应该是被执法者围杀了,滨海市不少地点都流露出了战斗情况。” “这就对了,叛变了……接头人自然活不了,所以俩人才都没消息。” “我tm就说!!什么狗屁和尚,什么地藏传承,根本就不可信。执法者的手段谁不了解?谁能挺过去?”一位脾气暴躁的老者,目光空洞:“全完了,都完了……!” “这好好的,为什么何会暴露?!他就不应该送走自己的家里人,滨海市是敌占区,如此反常的举动,怎么会瞒过执法者的耳目?”一位年岁比较大的老太太:“我岁数大了,死活都无所谓……但我儿子,我儿媳,可都在等着啊。一万多人也在等着救命啊……他为何要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呢?” “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们不该信他。或许自己去找灯芯,还有一线可能。” “……!” 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在死亡的步步紧逼下,演变成了满堂的怒骂与绝望。 【接头人消失的第四天……】 枫林中,一处帐篷内。 “爸……爸爸还不回来嘛?”年岁稍大的男孩问。 木木的老婆沉默半晌,用毛巾擦着男孩的脸颊:“这里的人说,要再等等。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嘭!” 二人说话间,一块碎石不知道从哪儿砸了过来,震的帐篷晃动。 木木的老婆怔了一下,伸手轻轻撩开了一角帐篷布,只敢顺着缝隙向外望去,她见到有数十名重症患者,呆坐在不远处,目光如恶鬼一般盯着自己这里。 她没有出去,也没有询问那块石头是谁砸的,只继续给儿子,女儿擦着脸:“明天,爸爸要是还没回来,妈妈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去找他。” “好!” “……!”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接头人消失的第五天……】 木木的老婆领着两个孩子,走出了帐篷,却发现周遭已经围满了枯瘦如柴的人。 这群正义组织的战士和家属,都站在清晨的阳光下,目光空散的看着三人。 她强行微笑,冲着众人点了点头,便立即带着儿女来到古庙之中。 “徐哥……我男人既然还没有回来,我想出去找找他。”木木老婆近乎于祈求似的说道。 徐哥脸颊惨白,呆愣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叛徒!你男人是叛徒!!” 庙外的人群聚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 她原本想走,听到这话,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惦念与委屈,猛然回头反问:“他并非这里的人,却愿以身犯险去寻灯芯,怎么就成了叛徒?!” “就是叛徒,这里有一万多人在等他!”一个女人,眼神极为怨毒的吼道:“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他连你们都不要了!叛变了!” “一个和尚,却不守戒律,要娶妻生子,!能tm是什么好人?” “为何给我们希望,又要给我们绝望?” “……就是因为你和这两个小孩,他才暴漏的!就是因为他非要送走你们,我们才要死!” “老子为了对抗混乱,救过这么多人?凭什么他不救我?!草泥马的,凭什么啊?!我不想死啊!” “……!” 呼喊声,怒骂声连成了一片,庙外所有人的愤恨,绝望,不甘。此刻全都涌向了佛象下,那站着的女人和孩子。 “就是因为你们!就是因为你们,他才暴漏的!” “凭什么你们三个没有被恶灵附身?凭什么我就要死?” “杀了她们!” “嘭!” “嗖嗖……!” 有人呼喊怒骂;也有人愤恨的用石头,用碎物,砸向了庙中。 仿佛一瞬间,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昏暗了,变得不可直视了。 “呼啦啦!” 人群不受控制的开始涌入,从怒骂,变成了推搡,从推搡又变成了泄愤似的殴打。 此刻,没有什么更深的原因,也毫无道理可讲。 你说能救,我便翘首以盼的等;你回不来,那我所有的期望都落空了…… 这时,你就不在是救世的佛,而是所有人的敌人,更是众生唾弃的卑鄙小人。 “不要碰我的孩子!”木木老婆被迫展现出神异,像是一头发了疯似的母狮子,震飞了周边的“病人”,且歇斯底里的吼道:“他是为了救人!救人!” “他还伤人,杀了这个叛徒的老婆!” “弄死她们,让那个和尚也痛苦,也饱受折磨!” “她们三个活了,一万多人要死?凭什么?” “……!” 一群人展现神异,于庙中暴起杀人。 木木的老婆倒在了佛像前,跟两个孩子一块湮灭在了人群中。 佛立于殿中,却怎瞧着不在慈祥了,只无悲无喜的俯视着。 椅子旁,徐哥低着头,没阻拦,也仿佛没有看见周围发生的一切,只不停的呢喃着:“为什么不愿意牺牲一下自己呢?为什么非要送老婆孩子呢……这里有一万多人啊,他们也曾为这个地方出过力,流过血啊……!” …… 天空之上,任也目睹了庙中的一切,他的意识在颤抖,甚至像是要崩溃,散去一般。 疼! 无比的疼痛感在震裂着意识。 他无比后悔,怨恨,自己为什么非要看这个观摩任务,为什么非要目睹这里发生的一切? 【第七天,接头人从昏迷中醒来,他没有找地方治伤,也不敢与那些不相熟的外地组织人员联系,只小心翼翼的藏着灯芯,生怕再出意外,并独自返回了枫林古庙……】 入门后,他穿过那条小路,正想直直冲入苗种,却发现树林旁扔着三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三具尸体暴晒在阳光下,浑身已生出了蛆虫。 一大两小。 接头人仔细辨认后,便如五雷轰顶一般站在原地。 许久后,他双眼通红的冲入庙中,看见徐哥带着一群高层,正在商议事情。 众人见到接头人后,也是一愣。 “你没死?!” “灯芯呢?!你拿到灯芯了吗?” “说话啊,到底拿到灯芯了嘛?” “……!” 短暂的安静过后,几乎庙中的所有人,全都站起了身,蜂拥着围聚而来。 接头人感觉耳边全是嘈杂的喝问之声,但他的头脑却很清明,只冲着徐哥询问道:“……为……为什么灯芯的老婆孩子会……会……!” 徐哥双眼通红,两颊消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他有些癫狂的问:“先……先不说这个。你告诉我,灯芯拿回来了嘛?” 二人对视,时间宛若静止了一般。 “没有?!”接头人摇头:“我……我没拿到,灯芯被抓了,我没救出来。只自己跑出了滨海市。” “没有???!”徐哥瞪着凹陷的双眼,嘶吼着喝问道:“你去接应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你既然已经见到了灯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拿回来?” 接头人望着他:“……我们在列车上,碰见了执法者,无法全部脱身。所以灯芯让我不要与其相认,先去救他的老婆和孩子,我答应了。但我回去的时候,却没能救他。” 众人听到这话,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徐哥一时间仿佛无法站立,双腿发软的后退了几步,一手捂着要裂开的头,一手指着接头人:“……你毫无纪律可言!组织派你去,是拿灯芯的?你为什么不坚持!你这是渎职,你这是拿一万多人的生命当儿戏,你应该被处决!” “我……我接受处理!”接头人瞧着目光腥红的同事,仿佛这八天来的信念和坚持,瞬间就崩溃了,他声音颤抖的询问道:“徐哥,我就想知道,灯芯的老婆和孩子,为什么会躺……!” “什么为什么?她们就该死!和你一样该死!明白嘛?”徐哥表情极度狰狞,抬着纤细的手臂吼道:“你忘了自己的使命!!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万多战友和家属,在等着你救命!你该被千刀万剐……!” 徐哥后面的话,接头人已经听不见了。 不知为何,他脑中不停的闪烁起灯芯赴死时的画面,也不停的想起自己这几日,每次濒死时的坚持和守望。 他瞬间绝望了,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在为迁徙地立下赫赫战功的徐哥,此刻在佛像下,竟会显得这么狰狞,这么偏执,这么疯狂? 为什么那些为了正义,流过血,负过伤,拼过命的战友,会对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下手? 他们与那些执法者有什么区别……? 一直喊的正义和坚持,究竟tm的存在嘛? 我这几天的坚持,像不像个笑话呢? 他笑着摇头,不停的后退…… “处死他!!处死他!”徐哥愤怒至极的指着接头人喊道:“处死这个渎职败类!” 过了一小会,接头人被绑着架在了木堆上,他没有挣扎,只笑着说道:“早该死了……就几天前……我就该死了……我甚至都不该回来……不回来,就一切都没变……枫林,佛像……一个信仰。” “处死他!” “嗖嗖……!” 周遭飞来密密麻麻的火把,瞬间点燃火堆。 接头人矗立在火堆中,一边笑着,一边发出痛苦的嚎叫,也不知是源于生理,还是源于一切的覆灭。 慢慢的皮肉开始龟裂,被火烘烤的鲜血,也在身躯上慢慢流动,并浸染了那个他小心翼翼藏着的灯芯。 “轰隆!!” 两道光芒,自灯芯中,冲天而起。 左侧是阴冷无比的黑光,如夜空一般深邃;右侧是神圣的佛光,极尽闪耀。 两道光芒交错,碰撞! 只片刻间,黑光便压制了佛光,整颗灯芯变得如黑宝石一般璀璨!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骤然间响彻,灯芯瞬间飞入庙中的轮回莲灯之中。 “轰!” 业火如蜡烛一般燃起,却诡异异常,火焰尽是黑色。 一个小和尚,在轮回莲灯中坐起,身上的袈裟,禅杖,尽是黑色…… 他呆呆的望着树林中的妻儿,又看了看庙外大火中的接头人…… “哈哈哈……!” 小和尚神经质的笑了笑,身体瞬间凝实。 他竟在七日后死而复生。 小和尚盘坐在黑色的轮回莲灯之上,没有理会庙中站着的那群怔住的人,只呆呆的看着佛像,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问道:“佛?我度众人,何人度我?” 一语问出,佛依旧是俯视姿态。 “轰!!” 无尽的煞气自小和尚的身体中冲天而起,震碎了庙殿,震裂了那金身佛像。 “轰隆隆!” 佛像崩塌,化作无数碎物落地,庙中之人全部狼狈外逃。 “我度众人,何人度我? 脱去袈裟,烧此莲花, 满山枫叶向堂红,满地尽流活人血, 庙堂中,佛何在? 经又何在? 从此,贫僧不辩佛法,不诵佛经,不入轮回,只掌此地生杀!” “哈哈哈哈!” 他看着佛像倒塌,只疯癫的大笑着,一遍一遍喊着胸中之言。 终于,他透过枫林,看见了小路上三具尸体,又痴痴的说道:“我为救万人,愿已己度。从此,我愿杀万万人,与轮回中……在找到你们,或只再看一眼,就一眼……!” 小和尚缓缓起身,手持禅杖与轮回莲灯,借煞气之力,轮回之力,只用了一炷香之时,便屠杀了本星门中的上万人。 血流成河,正映着枫林红。 自此,迁徙地少了一位一心向善的小和尚,多了一位,搜集各种与轮回有关之物的魔僧。 【观摩结束任务,即将结算奖励。】 任也听着星门的提醒,满脸都是泪痕。 “嗖!” 突兀间,重新组成的完整轮回莲灯,直直飞入了任也眉心。 “轰!” 一道纯粹至极的黑色煞气,化作一点黑光,在任也眉心一闪而逝。 “哈哈哈……拿了我的宝贝,是要付出代价的哦。沙包同志……” ………… 这章接近九千字,发的晚了一会,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本来想算还两更的,毕竟昨天晚上那章也六千字。不过毕竟发晚了,就算还一更吧。还欠3,有机会就会还,欠的我都会记得很清楚。 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休息一下,明晚两更不变。 求订阅,求推荐,求五星好评。 第一八零章 从前的倒影 回应了观看二字后,任也就见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座星门,他没有犹豫,立即迈步走入。 冰冷,震荡,周遭的光影极尽扭曲……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 他慢慢睁开双眼,先是见到了一束光,又看见了一尊巨大的佛像。 佛像下,木质的桌案上摆放着各种贡品,以及一盏没有灯芯的佛灯。 任也瞧着佛灯,稍稍怔了一下:“嗯?这不就是带我进来的佛灯嘛,怎么摆在这儿呢?它是观摩任务里的道具嘛?” 他心中好奇,想要伸手去抓那个佛灯看看。岂料,一念刚起,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慢慢向前飘飞,视角拉近,心中瞬间荡起了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任也立即“低头”,却没有看见自己的身体。 果然,他是以意识的形态出现在了这里,并没有身体。 那为何说熟悉呢? 因为这种感觉,就跟他当初用意识感知清凉府全境时一样。他能看见这里的一切,但却无法干预,只能当一个“不存在”的旁观者。 这是此间星门想邀请自己看个小电影嘛?哦,原来观摩任务是这个意思啊! 任也此刻已经通关了《消失的灯芯》,心态完全放松,根本不着急了。 他熟悉地操控着意识,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古庙,空间很大,庙顶有一处天井。太阳的光芒穿透瓦片与横梁,正好披散在佛像金身上,照亮了庙内的景物。 庙中有不少桌椅板凳,摆放着茶具、册本等物。 不出意外的话,这庙中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很快,任也操控着意识,急剧向上飘飞,穿透了古庙的房顶,来到了天空之上。 他如神祇一般,迅速散发感知,很快开启了“全地图”视角,俯瞰着这里的一切。 仅仅片刻间,他便感知到了,这里应该是一座星门,“面积”要比清凉府小一些,并且仅有古庙这一座主建筑,剩下的就是漫山遍野的枫树。 枫树茂盛,几乎铺满了大地。枫叶似火,赤红且鲜艳,就如那天上的晚霞坠于大地,倒映着青天白云。 放眼望去,这里景象壮丽,美如仙境。 连绵不绝的枫树林中,支着一个个小帐篷,里面住着人,很多人。 任也稍稍感知了一下,便估摸出,这古庙星门中至少长期生活着上万人,且有不少生火造饭,以及日常所用的工具。 只不过,这里的人,好像身体都不怎么好。他们个个印堂发黑,脸色阴沉,枯瘦如柴,且不时会发出痛苦的哀嚎……就如一群重病患者,在相互抱团取暖一样。 这座古庙星门,里面住着上万“病友”,那木木甘愿化作灯芯,从容赴死,就是为了救他们嘛? 唉…… 任也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也更加敬佩木木的为人。有人天天声称自己在做慈善,可一旦查账,那尿吓得都泚进嘴里了;也有人不声不响,活在人群中,却站在最前侧……有的是兵,有的是抡着大锤建造钢铁城市的弯腰之人……而现在又多了一位小和尚。 “轰!” 他在愣神间,突然感觉大脑一阵轰鸣,有冰冷的声音飞入双耳。 【欢迎您来到迁徙地——《枫林古庙》星门,观摩任务开始。您在这里会看到一个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故事,但这一次没有轮回,只有终点。】 任也听到星门的冰冷提醒后,便屏住呼吸,全力感知。 岂料,那冰冷的声音并没有一闪而逝,反而继续叙述起了一段“往事”。 “秩序与混乱的对抗,已经到了最激烈的阶段。 在一次惨烈的防御战中,这《枫林古庙》星门,遭受到了一位强大的‘灵魂系’玩家入侵。藏匿并居住在这里,自称是正义组织的一万余成员,皆被灵修者释放出的‘恶灵’缠身。 一万余名正义成员,皆灵魂受到了污染、并逐渐开始崩溃,消散,……这里的形势岌岌可危,据说,他们最多只能有二十日的存活时间。 统领此间古庙的正义组织‘头目’,心里非常着急。他听闻,只有传说中地藏王菩萨座下的‘轮回莲灯’,才可以超度恶灵,洗涤灵魂,并救下大家性命。 恰巧,这位头目主要负责的就是人员吸纳。他知道滨海市中藏着一位神明系玩家,是个还俗的小和尚,而对方就是地藏传承的拥有者。 他不算费力地找到了小和尚,与对方说明了古庙中的情况。 小和尚沉默良久后,便问:‘找到灯芯,一万余人皆可活?’ ‘可活!’头目重重点头。 ‘只需灯芯?’ ‘不,需完整的轮回莲灯。不过灯座和灯体,已在组织手中,上层已经派人送往古庙。’头目轻声道:‘现只缺灯芯点燃业火。’ 小和尚瞧着他:‘我愿去。’ ‘你有灯芯的消息嘛?’头目很急迫地问。 ‘不知,但我可问门灵谛听。不管多难,我定取回灯芯。’小和尚目光坚定地回。 ‘那便有劳小师傅了。成功取得灯芯后,我会让接头人引领你进入古庙。不过,现如今形势危急,组织出现了许多叛徒,你二人接头时,定要多加小心。’ ‘好。’ 三日后,小和尚告别家人,进入星门问灵。 门灵谛听说,寻灯芯极难,要历经许多磨难,甚至是你现在很难承受的。 小和尚回:‘我既得地藏传承,那便愿济度一切苦罪众生……!’ 他用时七日,跨过星门中的地狱幽冥,历经了无法想象的磨难,最终见到了一尊佛影。 佛问:‘你来此为何?’ 小和尚答:‘弟子想寻得灯芯,点燃轮回莲灯,要救万余人。’ 佛又问:‘如若万余人,需以己度,你可愿意?’ 小和尚懵了,跪地良久后,久久不敢回话。 他听懂了佛的话,但却想到了老婆孩子,想到了家…… ‘即不愿已度,你又怎常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愿济度一切苦罪众生?这岂不是虚伪之言?’佛又问。 小和尚跪在佛前,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双眼时而迷茫,时而惊恐…… 不知过了多久,佛影暗淡,似欲离去。 小和尚挣扎许久后,目光突然变得坚定:‘我受人间之温暖,也愿将温暖送回人间。师尊,即得您的传承,当继承您的宏愿。我愿济度一切苦罪众生……!’ ‘那从此,你便就是灯芯。’佛回。 ‘阿弥陀佛,即是我,那便是我。’小和尚法相庄严,双手合十道:‘还请师尊点化。’ ‘刷!’ 一道佛光入体,小和尚瞬间感受到了灯芯。 ‘你先前已得到过业火,需以此火点燃轮回莲灯,才可救人,但灯起人灭。’ 佛影消失前,声音空灵道:‘此是劫难,亦是机缘。既度万余人,也是度己。’ ‘谨记师尊点化。’ 离门后,小和尚乘坐高铁返回滨海,准备与接头人见面。 但要点亮‘轮回莲灯’,就必须以之前得到过的一滴业火点灯。 佛灯亮时,小和尚便会坐化。 这很残忍,但在度人和度己间,他选择了前者。 小和尚忽然想起,当天便是自己和老婆的结婚纪念日,他想要送她一份礼物,也想给儿女一份礼物…… 岂料,列车即将驶入滨海站时,小和尚在卫生间中发现了执法者的气息,他很惶恐,生怕‘灯芯’无法送到古庙。 不过,他用自己的智慧,率先与车上的接头人相认。 二人在经过隧道时,进行了商议。小和尚不知执法者是否发现了自己的家里人,也不知站外会不会有埋伏,究竟有多少埋伏……但他知道自己化作灯芯,则是必死。 所以,他告知接头人先不要与自己相认,一同离站,只让对方先去家中送走妻儿,然后再取那厉害的业火,来救自己。 而小和尚会尽量把执法者,向滨海边缘地区引去,随即二人在一块冲出重围。 接头人起初不愿,因为他来此的目的是取灯芯,并不是转移小和尚的家人。 但小和尚却告诉他,不取业火,自己便不说出灯芯的下落。 接头人无奈,只能依计行事。 不过这时,小和尚也没有完全信任接头人,因为头目说过,组织内出现了叛徒,他无法辨别接头人的善恶。 所以,临行前,他特意告诉对方,你必须带着火来,我才愿意说出灯芯下落。 此举是为了确保家里人可以被送走,因为老婆性格刚烈且聪慧,如果不安全,便不会交出业火。 二人自车站分开后,接头人便按照小和尚的吩咐,特意带了礼物,并成功送走了他的老婆孩子,赶往古庙。 而小和尚感受到业火就在附近时,便在执法者基地的大院中自杀…… 接头人看见小和尚身死后,便明白了一切。他内心非常钦佩小和尚的品性,也为自己曾经的猜忌,怀疑,而感到羞耻。 次日,小和尚死后,尸体便被送往研究院。这时执法者的警惕性很弱,那接头人偷袭得手后,便用业火取了灯芯…… 但离开前,接头人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执法者的高度注意,他遭受到了空前的围捕,且不敢再在敌占区境内使用通信设备…… 不过,他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此灯芯是用一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他必须要送回古庙,救那万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信念,让接头人超常发挥。他几乎是以濒死之躯逃离了滨海,但离开后,他也重伤昏迷。” …… 枫林古庙的星门中。 任也以意识的形态存在着,并静静地听完了星门的叙述。 只不过,他听完后,内心更加同情木木,且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具体是哪里不好,他也说不上来。 正在恍惚间,他又听到星门传来了冰冷的提醒声。 【接头人消失的第一天……】 声音一闪而逝,任也迅速感知到了古庙中的变化。他发现很多人的位置变了,行为也变了,就仿佛瞬间回到了某一年,某一月,某一个普通的日子。 他的意识疯狂辐射,看见了古庙中的景象。 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女子,模样焦急地走进了庙中,见到了此间星门的头目,便急迫问道:“徐……徐哥,还没有我男人的消息嘛?” 徐哥坐在椅子上,摇头道:“没有。滨海市是敌占区,我们获得消息的手段比较少……再等等吧。” 任也的意识认出来,那女子就是木木的老婆。 木木老婆紧攥着双手,表情焦急,但却极力克制着情绪:“接他的人,有消息嘛?” 徐哥的表情同样急躁,甚至肢体语言很不安:“也没有。先回去,再等等。” “好。” 木木老婆只能点头离去。 【接头人消失的第二天……】 徐哥与一群人围聚在古庙中,各个脸色凝重,且声音激动地讨论着。 “不用想,只要没有按照预定时间回来,那就一定是出事儿了。” “灯芯会不会叛变了?” “怎么可能?!他都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送来了,怎么会叛变,脑子出问题了?”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知道,他送老婆和孩子时,是还没有被抓的。人,被抓了和不被抓是两回事儿。谁知道在生死危机的情况下,他会不会叛变啊?!因为扛不住折磨,而出卖自己同志的人还少嘛?都tm别说同志了,落在执法队手里,有可能连老爹老妈都卖了。” “……!” 众人听到这话沉默。 过了良久,同样被恶灵附身的徐哥,眉宇间闪烁着焦躁,有些不满道:“……送老婆孩子这步棋,太过冒失了。” “是啊!滨海市全是执法者的眼线,他为什么要送老婆和孩子呢?!这很大概率会让他暴露啊!” “一万多人在等他啊,在等灯芯啊,我全家都在!”有人强调道:“这几天,已经开始死人了,昨日已经过百了。” “都先别吵了,再等等。”徐哥坐在佛像下,面色疲惫至极地摆手。 【接头人消失的第三天……】 古庙面前,已经围满了人。 一个个形如枯骨,印堂发黑的战士或者是家属,密密麻麻地堵在了庙门口。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是啊,拿没拿回来啊,上层倒是给个信儿啊!” “我孩子才三岁多啊,你想想办法啊,老徐!” “没多少时间了,真没有了,老徐!” “……!” 此刻,那庙门外身患重病的人群,发出的焦躁质问声,已蕴藏着一点绝望和莫名的愤怒。 这时,木木的老婆领着孩子,穿过人群,来到了庙中。 她瞧着周围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领着孩子,走到了老徐身前:“我男人……还没有消息嘛?咱们这边派人去找了吗?” 老徐沉默。 “领导,您知道的,我……。” “我也急!你看出来,我也急嘛?”老徐突然抬头,指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吼道:“你看不出来,大家都很急吗?!” 木木老婆瞧着他腥红的双眼,轻轻皱了皱眉头:“我是说,咱们这边的人……?” “已经派出去四波人了,全都毫无消息。”老徐步频极快的在庙中走动,呼吸急促地摆手道:“出去,都先出去吧。再等等,让我们的人也再仔细打听打听。” 片刻后,人群压抑无声地散去,留给古庙和佛像的背影是枯瘦的,是蕴藏着某种情绪的。 当天中午,有一人持着信物,从古庙正对面的小路中走入,急匆匆地赶到了聚集着不少高层的庙堂内。 “有消息嘛?”老徐立即起身问道。 “有……有传言说灯芯被捕后,叛变了。”报信的人,声音颤抖。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大脑全都轰的一声。 “叛变了?已……已经证实了嘛?”老徐目光呆滞,声音颤抖地问。 “目前没有证实,但消息已经流露出来了,各组织都在传。”报信的人咽了口唾沫:“并且,我们的接头人应该是被执法者围杀了,滨海市不少地点都流露出了战斗情况。” “这就对了。叛变了……接头人自然活不了,所以俩人才都没消息。” “我tm就说!什么狗屁和尚,什么地藏传承,根本就不可信。执法者的手段谁不了解?谁能挺过去?”一位脾气暴躁的老者,目光空洞:“全完了,都完了……!” “这好好的,为什么会暴露?他就不应该送走自己的家里人。滨海市是敌占区,如此反常的举动,怎么会瞒过执法者的耳目?”一位年岁比较大的老太太:“我岁数大了,死活都无所谓……但我儿子,我儿媳,可都在等着啊。一万多人也在等着救命啊……他为何要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呢?” “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们不该信他。或许自己去找灯芯,还有一线可能。” “……!” 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在死亡的步步紧逼下,演变成了满堂的怒骂与绝望。 【接头人消失的第四天……】 枫林中,一处帐篷内。 “爸……爸爸还不回来嘛?”年岁稍大的男孩问。 木木的老婆沉默半晌,用毛巾擦着男孩的脸颊:“这里的人说,要再等等。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嘭!” 二人说话间,一块碎石不知道从哪儿砸了过来,震得帐篷晃动。 木木的老婆怔了一下,伸手轻轻撩开了一角帐篷布,只敢顺着缝隙向外望去。她见到有数十名重症患者,呆坐在不远处,目光如恶鬼一般盯着自己这里。 她没有出去,也没有询问那块石头是谁砸的,只继续给儿子、女儿擦着脸:“明天,爸爸要是还没回来,妈妈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去找他。” “好!” “……!”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接头人消失的第五天……】 木木的老婆领着两个孩子,走出了帐篷,却发现周遭已经围满了枯瘦如柴的人。 这群正义组织的战士和家属,都站在清晨的阳光下,目光空洞地看着三人。 她强行微笑,冲着众人点了点头,便立即带着儿女来到古庙之中。 “徐哥……我男人既然还没有回来,我想出去找找他。”木木老婆近乎于祈求似的说道。 徐哥脸颊惨白,呆愣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叛徒!你男人是叛徒!” 庙外的人群聚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 她原本想走,听到这话,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惦念与委屈,猛然回头反问:“他并非这里的人,却愿以身犯险去寻灯芯,怎么就成了叛徒?!” “就是叛徒,这里有一万多人在等他。”一个女人,眼神极为怨毒地吼道:“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他连你们都不要了,叛变了。” “一个和尚,却不守戒律,要娶妻生子,能tm是什么好人?” “为何给我们希望,又要给我们绝望?” “……就是因为你和这两个小孩,他才暴露的!就是因为他非要送走你们,我们才要死!” “老子为了对抗混乱,救过这么多人,凭什么他不救我?草泥马的,凭什么啊?!我不想死啊!” “……!” 呼喊声,怒骂声连成了一片,庙外所有人的愤恨,绝望,不甘,此刻全都涌向了佛象下,那站着的女人和孩子。 “就是因为你们!就是因为你们,他才暴露的!” “凭什么你们三个没有被恶灵附身?凭什么我就要死?” “杀了他们!” “嘭!” “嗖嗖……!” 有人呼喊怒骂;也有人愤恨的用石头,用碎物,砸向了庙中。 仿佛一瞬间,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昏暗了,变得不可直视了。 “呼啦啦!” 人群不受控制的开始涌入,从怒骂,变成了推搡,从推搡又变成了泄愤似的殴打。 此刻,没有什么更深的原因,也毫无道理可讲。 你说能救,我便翘首以盼的等;你回不来,那我所有的期望都落空了…… 这时,你就不再是救世的佛,而是所有人的敌人,更是众生唾弃的卑鄙小人。 “不要碰我的孩子!”木木老婆被迫展现出神异,像是一头发了疯似的母狮子,震飞了周边的“病人”,且歇斯底里地吼道:“他是为了救人!救人!” “她还伤人,杀了这个叛徒的老婆!” “弄死他们,让那个和尚也痛苦,也饱受折磨!” “他们三个活了,一万多人要死,凭什么?” “……!” 一群人展现神异,于庙中暴起杀人。 木木的老婆倒在了佛像前,跟两个孩子一块湮灭在了人群中。 佛立于殿中,却瞧着不再慈祥了,只无悲无喜地俯视着。 椅子旁,徐哥低着头,没阻拦,也仿佛没有看见周围发生的一切,只不停地呢喃着:“为什么不愿意牺牲一下自己呢?为什么非要送老婆孩子呢……这里有一万多人啊,他们也曾为这个地方出过力,流过血啊……!” …… 天空之上,任也目睹了庙中的一切,他的意识在颤抖,甚至像是要崩溃,散去一般。 疼! 无比的疼痛感在震裂着意识。 他无比后悔,怨恨,自己为什么非要看这个观摩任务,为什么非要目睹这里发生的一切? 【第七天,接头人从昏迷中醒来,他没有找地方治伤,也不敢与那些不相熟的外地组织人员联系,只小心翼翼地藏着灯芯,生怕再出意外,并独自返回了枫林古庙……】 入门后,他穿过那条小路,正想直直冲入庙中,却发现树林旁扔着三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三具尸体曝晒在阳光下,浑身已生出了蛆虫。 一大两小。 接头人仔细辨认后,便如五雷轰顶一般站在原地。 许久后,他双眼通红地冲入庙中,看见徐哥带着一群高层,正在商议事情。 众人见到接头人后,也是一愣。 “你没死?!” “灯芯呢?你拿到灯芯了吗?” “说话啊,到底拿到灯芯了嘛?!” “……!” 短暂的安静过后,几乎庙中的所有人,全都站起了身,蜂拥着围聚而来。 接头人感觉耳边全是嘈杂的喝问之声,但他的头脑却很清明,只冲着徐哥询问道:“……为……为什么灯芯的老婆孩子会……会……?” 徐哥双眼通红,两颊消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他有些癫狂地问:“先……先不说这个。你告诉我,灯芯拿回来了嘛?” 二人对视,时间宛若静止了一般。 “没有。”接头人摇头:“我……我没拿到,灯芯被抓了,我没救出来,只自己跑出了滨海市。” “没有???!”徐哥瞪着凹陷的双眼,嘶吼着喝问道:“你去接应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你既然已经见到了灯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拿回来?” 接头人望着他:“……我们在列车上,碰见了执法者,无法全部脱身。所以灯芯让我不要与其相认,先去救他的老婆和孩子,我答应了。但我回去的时候,却没能救他。” 众人听到这话,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徐哥一时间仿佛无法站立,双腿发软地后退了几步,一手捂着要裂开的头,一手指着接头人:“……你毫无纪律可言!组织派你去,是拿灯芯的,你为什么不坚持?!你这是渎职,你这是拿一万多人的生命当儿戏,你应该被处决!” “我……我接受处理。”接头人瞧着目光腥红的同事,仿佛这八天来的信念和坚持,瞬间就崩溃了。他声音颤抖地询问道:“徐哥,我就想知道,灯芯的老婆和孩子,为什么会躺……?” “什么为什么?他们就该死,和你一样该死,明白嘛?!”徐哥表情极度狰狞,抬着纤细的手臂吼道:“你忘了自己的使命,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万多战友和家属,在等着你救命。你该被千刀万剐……!” 徐哥后面的话,接头人已经听不见了。 不知为何,他脑中不停地闪烁起灯芯赴死时的画面,也不停地想起自己这几日,每次濒死时的坚持和守望。 他已经绝望了,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为迁徙地立下赫赫战功的徐哥,此刻在佛像下,竟会显得这么狰狞,这么偏执,这么疯狂? 为什么那些为了正义,流过血,负过伤,拼过命的战友,会对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下手? 他们与那些执法者有什么区别……? 一直喊的正义和坚持,究竟tm的存在嘛? 我这几天的坚持,像不像个笑话呢? 他笑着摇头,不停地后退…… “处死他!处死他!”徐哥愤怒至极地指着接头人喊道:“处死这个渎职败类!” 过了一小会,接头人被绑着架在了木堆上。他没有挣扎,只笑着说道:“早该死了……就几天前……我就该死了……我甚至都不该回来……不回来,就一切都没变……枫林,佛像……一个信仰。” “处死他!” “嗖嗖……!” 周遭飞来密密麻麻的火把,瞬间点燃火堆。 接头人矗立在火堆中,一边笑着,一边发出痛苦的嚎叫,也不知是源于生理,还是源于一切的覆灭。 慢慢的皮肉开始龟裂,被火烘烤的鲜血,也在身躯上慢慢流动,并浸染了那个他小心翼翼藏着的灯芯。 “轰隆!” 两道光芒,自灯芯中,冲天而起。 左侧是阴冷无比的黑光,如夜空一般深邃;右侧是神圣的佛光,极尽闪耀。 两道光芒交错,碰撞。 只片刻间,黑光便压制了佛光,整颗灯芯变得如黑宝石一般璀璨。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骤然间响彻,灯芯瞬间飞入庙中的轮回莲灯之中。 “轰!” 业火如蜡烛一般燃起,却诡异异常,火焰尽是黑色。 一个小和尚,在轮回莲灯中坐起,身上的袈裟,禅杖,尽是黑色…… 他呆呆地望着树林中的妻儿,又看了看庙外大火中的接头人…… “哈哈哈……!” 小和尚神经质地笑了笑,身体瞬间凝实。 他竟在七日后死而复生。 小和尚盘坐在黑色的轮回莲灯之上,没有理会庙中站着的那群怔住的人,只呆呆地看着佛像,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问道:“佛?我度众人,何人度我?” 一语问出,佛依旧是俯视姿态。 “轰!” 无尽的煞气自小和尚的身体中冲天而起,震碎了庙殿,震裂了那金身佛像。 “轰隆隆!” 佛像崩塌,化作无数碎物落地,庙中之人全部狼狈外逃。 “我度众人,何人度我? 脱去袈裟,烧此莲花, 满山枫叶向堂红,满地尽流活人血, 庙堂中,佛何在? 经又何在? 从此,贫僧不辩佛法,不诵佛经,不入轮回,只掌此地生杀!” “哈哈哈哈!” 他看着佛像倒塌,只疯癫地大笑着,一遍一遍喊着胸中之言。 终于,他透过枫林,看见了小路上三具尸体,又痴痴地说道:“我为救万人,愿以己度。从此,我愿杀万万人,于轮回中……再找到你们,或只再看一眼,就一眼……!” 小和尚缓缓起身,手持禅杖与轮回莲灯,借煞气之力,轮回之力,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屠杀了本星门中的上万人。 血流成河,正映着枫林红。 自此,迁徙地少了一位一心向善的小和尚,多了一位,搜集各种与轮回之物有关的魔僧。 【观摩结束任务,即将结算奖励。】 任也听着星门的提醒,满脸都是泪痕。 “嗖!” 突兀间,重新组成的完整轮回莲灯,直直飞入了任也眉心。 “轰!” 一道纯粹至极的黑色煞气,化作一点黑光,在任也眉心一闪而逝。 “哈哈哈……拿了我的宝贝,是要付出代价的哦,沙包同志……。” ………… 这章接近九千字,发得晚了一会,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本来想算还两更的,毕竟昨天晚上那章也六千字。不过毕竟发晚了,就算还一更吧。还欠3,有机会就会还,欠的我都会记得很清楚。 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休息一下,明晚两更不变。 求订阅,求推荐,求五星好评。 第一八一章 堕落的轮回莲灯 朱雀城书院,第六号院。 一点星光闪耀,慢慢铺开,任也从星门中返回,刷的一下,端坐在了梆硬的床板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任务结算的提醒声,便在双耳中响彻。 【恭喜您,成功通过迁徙地星门——《消失的灯芯》的s级任务考验。】 【恭喜您,获得此任务的大量经验奖励。】 【恭喜您,获得此任务的大量星源奖励。】 【恭喜您,获得未知等阶的神异道具——《堕落的轮回莲灯》。】 【玩家“任也”——传承职业:神明系。】 【等级:一阶九级,经验值100%(溢出)。】 【星源余额:371511。】 【阶段称谓;人子。】 【掌印门灵;殷苏苏。】 【专属星门:清凉府。】 【人皇气运:一府之地(溢出)。】 【神异道具—《堕落的轮回莲灯》(封印):相传,它本是地藏王菩萨莲花坐下的一盏佛灯,可照前世今生,拥有超度亡魂,往生轮回的神异能力。后流入世间,落入一位强大的魔僧之手,屠杀过无数生灵,令人视作不祥之物。它长期被邪灵与煞气浸染,自此堕落,不显佛光。】 【堕落的轮回莲灯—神异能力:可释放焚烧灵魂的业火,且蕴藏着一丝诡秘的轮回之力。轮回莲灯已被封印。据传,谁若得到此灯,便会遭到邪灵诅咒,沾染不详……!】 【您通过《消失的灯芯》的s级任务,总用时为106个小时。您解锁新的称号——“最快者”。】 冰冷的提醒声,逐渐消逝…… 任也坐在梆硬的床上,猛然睁开了双眼。 “诅咒?不详?什么意思?!” 他浑身打了激灵,马上又想起了离门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哈哈哈……拿了我的宝贝,是要付出代价的哦,沙包同志……!” 细细回味这个声音,虽听着有些空灵,但却很像是老年版的木木啊。 是他诅咒了我,不至于吧?咱们可是兄弟啊,我给弟妹送的包都是最好的啊…… 就在几分钟之前,任也还因为自己在观摩任务中见到的结局而有些悲伤,但现在,他却慌得一批。 堕落,诅咒,邪恶,不详,这听着就没有一个好词儿啊……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立即调动意识,感知身体,但却没有再找到,消失在眉心中的那个黑点。 “小子,你得到的这个狗屁佛灯,老子很讨厌啊……!” 就在这时,意识空间内的人皇剑灵,突然开口道:“那股气息,让老子很暴躁啊。” 任也怔了怔,嘴甜道:“灵哥,我并没有感受到,那个一闪而逝的黑点啊?” “是邪恶的轮回之气,里面包裹着一道破碎的灵魂。”人皇剑灵回:“它藏在了你意识空间内的佛灯中。” “……你认识这东西吗?我是被诅咒了嘛?我会不详嘛?”任也急迫地问道。 “我的记忆并不完整,只感觉这种气息有点熟悉,令人厌恶。”人皇剑灵,声音浑厚:“小子,你沾上了这个东西,会很麻烦的。” “灵哥,我的好大哥。你我是一体啊,只有我坚强地活下去,才能源源不断的给你搞气运,让你重归至尊神兵之巅……你得帮我想想办法。”任也语气充满谄媚地说道:“以后,我就踏踏实实的跟你混,你说砍谁,我就举手!” “你小子甭给我戴高帽,本至尊可不是那个傻啦吧唧的老黄,还自掏腰包,买了个搭钱的官,脑子小得令人心疼。”灵哥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已经以本至尊自称了:“不过,老子确实很讨厌这东西。我想干它!” “灵哥威武霸气。那就别等了,咱抓紧时间干它吧。”任也小心脏嘭嘭跳地催促道。 “你的意识空间太过薄弱,不是很好干……。”灵哥有些犹豫,它游荡在任也的意识空间内,谨慎地打量着佛灯。 任也双眼微闭,意识散发,是能清晰感受到人皇剑的一举一动的,所以轻声开口:“灵哥,我怎么看着你有点虚啊?你不会……很忌惮它吧?” “本至尊会忌惮它?!巅峰时期,老子连神都不知道砍过多少。”灵哥傲娇欺主道:“……落入你手,算是活到狗肚子里了。这一阶之力,简直是太陌生的等阶啊。” 任也偷偷翻了翻白眼,故意拱火道:“强者根本无需多言,真是至尊,这时……早已动手了。” “哼,你懂个屁。神明地藏坐下的莲灯,岂能是凡物?”灵哥冷哼,它在任也的意识空间内,围绕着佛灯而飞:“只不过,落魄的神龙不如蛆啊。老子目前只有一阶之力,不然早砍翻它了……。” “灵哥,咱别铺垫,你直接说,你能不能干过它?”任也逼问。 “如果你这么问的话,那我只能说……不能。”灵哥欢快地飞着。 任也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但我可以摇人。”灵哥又回:“它也被封印了,只不过轮回之力确实麻烦……。” “摇人?” “找我印哥,我俩一块干它。”灵哥发狠:“剑与印合,天下无敌。” “是啊,我还有印哥在呢!”任也大喜:“对对对,咱俩找印哥。” 他与灵哥正在沟通时,突然见到屋内闪起两道清光。 林相与赵百城一同出现,俩老头一位身着赤袍,一位身着白袍。 “四天零十小时,你这是遇到不少麻烦吧?”赵百城双手背在身后,流露出师父应有的威严:“速速与我和你大师父,说一下门中经历。” “来不及了,你俩先等会,我有点事儿。” 任也心中忐忑,焦急万分,只嗖的一下冲下床,言语措辞略显放荡地扔下一句,便跑了出去。 室内,一位华夏执门者,一位守岁人院长,表情略显呆滞且尴尬地站在原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说什么,让我们等会?”赵百城有些疑惑地问:“让我们等?!” 林相扭头看了他一眼:“你等嘛?” “……那……那就等一会呗。”赵百城咬了咬牙:“他肯定是有急事儿。” 林相背过手,打量着室内环境,突然道:“你注意到了嘛,他身上有一股气息,我感觉有点熟悉。” “是嘛?”赵百城愣了愣。 “轰!” 二人话音刚落,却感知到朱雀城外,有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在苏醒,并发出地动山摇之势。 “是往生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壁垒?”赵百城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我去看看。” “我去。”林相转瞬消失在原地。 朱雀城外,大无字碑后的山体摇晃,那连绵无际的往生林,突然如经历暴风一般,簌簌摆动。 一闪间,林相出现在无字碑前,身体没有任何动作,只背手轻喊道:“静!” “刷!” 一字出,山林瞬间归于平静,那无尽的青松树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退去了。 这短暂出现的异像,也引起了朱雀城其他守岁人的注意,但有人感知到了林相在此,也都没当回事儿,只各自忙碌去了。 …… 清凉府星门。 “卧槽,你回来了?”府尹黄哥见任也出现在中堂,立马起身道:“这都四天多了,我差点都以为你嘎了,灵堂都摆好了……!” “一会再说。” 任也扔下一句,迅速消失在了府衙中堂。 黄哥一脸蒙圈。 “府尹大人,是殿下回来了嘛?”莲儿从后堂中走出。 黄哥使劲揉了揉眼睛,精神有些恍惚:“好像是回来了……我也不确定。这几天太累了,好像出幻觉了。” “府尹大人,有人举报,村民刘老实私杀耕牛。” “府尹大人,富商许德与一女子通奸,闹出了人命。他正妻正与通奸女子的婆婆,以及婆婆的小姑子互殴……。” “……!” 中堂外,六房小吏正在挨个禀报。 这几日,黄哥一人独扛清凉府,大小琐事儿,都要由他处理,此刻已累得双眼发黑,精神萎靡,大声悲呼道:“……我要退股!我不想干辣!累得尿尿都分叉了……!” 怀王这个家,没有黄哥就得散。 …… 约半个时辰后,地下洞府。 任也见到爱妃许清昭依旧被阴阳二气包裹,只不过,阴阳二气已经被炼化了一半还多,显然这几日的进展很顺利。 “爱妃,爱妃……!” 任也试着呼唤了几声,见她没有回应,心中猜想这爱妃应该是沉睡了,便没敢再打扰。 “印哥!” 就在这时,灵哥在意识空间内呼唤。 “波~!” 漂浮在洞府中的人皇印,突然抖动了一下。 灵哥非常干脆地说道:“……这小家伙,沾染了一丝邪恶的轮回之力,里面还藏着一个破碎的灵魂。快,你与我一块干它!” “……!” 人皇印抖动了数下,仿佛在说:“你真是个废物。” “轰!” 突兀间,人皇印爆发出强大的气运之力,瞬间飞入任也的眉心。 “刷!” 人皇剑在意识空间内耀出万道霞光,速度极快地冲向了佛灯:“要么你自己滚出去,要么我们两个打你一个。时间来不及了,你赶紧选一个!” 第一八二章 狗皮膏药 清凉府,天然洞府中。 任也盘坐在地面上,浑身气息内敛,正内视着意识空间。 此刻,战斗已经开始了。 “刷!” 意识空间内,静静漂浮的轮回莲灯,突然剧烈抖动了起来,业火自燃,耀出纯粹至极的黑色光芒。 “轰隆!” 人皇印中,隐约浮现出天下万疆,山河图谱,大开大合地散发着人间气运,直接拍在了轮回莲灯的顶部。 这一下,瞬间震散了那业火散发出的黑色光芒,令其顷刻间暗淡下来。 “哗,哗啦……!” 人间气运,就如天上的银河一般泼下,不停地冲刷着即将陨灭的业火。 “印哥,可真鸡儿猛啊!”任也看到这一幕,内心非常震撼,并笃定他以后就是自己的大哥。 印藏人间气运,照破山河万朵,天下万疆,尽归其内。 这是何等的霸气啊?! 这才是真正象征着,掌管人间权柄的神器。 “轰隆隆!” 人皇剑,似乎感知到了自己的大哥地位不保,立马也在意识空间内,散发出璀璨至极的万道霞光。 一剑铸成,代表的是庇佑天下万疆,众生子民的至高武力,也是镇压人间一切邪祟的至尊神兵。 霞光倾泻,瞬间将轮回莲灯包裹内在,并肆意流动着,洗涤着…… 气运与霞光,一同发威,无情绞杀着业火所散发出的黑色光芒,令其变得越来越暗淡,越来越小…… 任也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喜:“印哥牛b!” 人皇印没有搭理他,但它应该也是有灵的,只是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高冷得像个王子。 “灵哥也牛b。”任也顺便舔了一下人皇剑。 “哼。”人皇剑冷哼一声,似乎不太想接受二舔之言。 “刷,刷……!” 没过多一会,那轮回莲灯似乎承受不住人间气运与霞光的洗涤,它散发出的那一缕业火光芒,开始剧烈抖动,飘摇,似乎就像是快被人吹灭了一般。 “加油,加油!” 任也攥着拳头,心里猛猛使劲。 “啪!” 突兀间,灯灭,业火消失。 “成了?!” 任也内心十分激动,瞬间用意识感知了一下佛灯,并发现它内部散发的邪恶气息消失了。 “灵哥,那个东西是不是死了,被湮灭了?”任也开口询问。 “不要吵。”人皇剑没动。 意识空间的最上方,人皇印如山岳一般矗立,同样没动。 任也不敢打扰,也不敢哔哔,只能屏息等待。 此刻,战斗现场非常安静,那剑与印压着佛灯,令其像个宝宝一样漂浮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这种压制,竟然足足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 朱雀城书院,第六号院,破旧房屋内。 赵百城站在厅堂内,脸色铁青:“都四个小时了,这小子……有点太不拿人当腕了……!” 梆硬的床铺上,林相盘膝而坐,双眼微闭地劝说道:“其实,你可以坐一会。” 赵百城看了一眼,比狗窝也干净不到哪儿去的房间,以及满是灰尘的家具,轻声道:“本院长穿的是白衣服。” 林相没有搭理他。 又过了半个小时,赵百城屁股搭了个边,默默地坐在了一个瘸腿的椅子上。 …… 地下洞府。 任也盘坐在地,正要出言询问之时,却突然又感觉到那股邪恶的气息在复生。虽然很微弱,但就像是刚刚萌芽的种子一般,正在缓慢增长…… “噗!” 灵哥人狠话不多,只一道霞光射过去,当场灭杀了那道邪恶的轮回气息,并令刚要燃起的业火熄灭。 又过了一小会,那道邪恶的轮回气息,似乎适应了任也的意识空间,竟然再次“萌芽”。 “刷!” 但这一次,它并没有站在原地“挨打”,而是小心又可怜的向意识空间边缘移动了一段距离。 “噗!” 灵哥一念起,再次射出一道霞光,灭了那一点点轮回之力。 如此反复,轮回之力灭了又活,竟持续了十几次。且它每次“复生”的时间都变短了不少,直到临近一刻钟左右后,才逐渐平稳,不再变长,也不再变短。 最后一次,轮回之力复苏,业火点燃。 人皇剑和人皇印,都没再出手,只静静“注视”。 轮回莲灯嗖的一下,飘飞到了意识空间的最边缘,最犄角旮旯的地方停下,只楚楚可怜地躲在那儿。 它连续抖动了几下,用最低姿态,仰视着脑袋上的剑与印,仿佛在说:“……别打了,别打了,俺占不了多大地方,俺就老实蹲这儿还不行嘛?” 任也眼皮跳动,立即问道:“它怎么个意思啊?” “赖在这儿了,不走了。”灵哥回。 “那不行啊。你不说了嘛,它是不祥之物,而且很麻烦……。”任也忐忑地回道:“你和印哥,倒是给他弄死啊。” “你瞎啊?!”灵哥脾气暴躁:“你没看见嘛,它弄不死啊。” “……什么意思,它要在我意识空间里当钉子户了?”任也无语。 “何为轮回之力?生生死死,生生不灭。”灵哥话语简洁:“此邪恶的轮回之力中,还藏着一个未知的残破灵魂。有它在,轮回之力便会一直复苏。印哥还没醒,我也只有一阶之力,很难彻底将其抹除。况且,即便印哥复苏了,以你的意识空间承受能力,恐怕经不起我们三个折腾。” “那怎么办?”任也声音颤抖地问:“它会影响到我嘛?我会沾染到不详嘛?” “它生在你的意识空间内,这自然会影响到你。且轮回之力玄妙无常,能照一人一物的过去与未来,这也会令你沾染到不详。”灵哥轻声道:“你尽量不要动用它的神异,隔一段时间,我和印哥也会揍他一次,消磨掉它缓慢增长的轮回之力。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那个残破的灵魂会慢慢被轮回之力滋养,如若醒来,会非常麻烦。解铃还须系铃人,如若能找到那残破灵魂的原主,或许……会有解决的办法。” 任也肯定不想,自己的意识空间内住着这样一个东西,但现在也没有抹除它的办法,只能被迫接受。 “辛苦了,两位大哥……!”任也轻声道。 “不用拍马屁。赶紧征伐,尽快提升清凉府星门的位格。”灵哥说完便安静了下来。 任也感知了一下人皇印,后者从意识空间内飞掠而出,再次飘浮在了洞府上方。 它似乎很喜欢帮助许清昭,也很喜欢阴阳二气。 “唉~!” 任也叹息一声,心中对木木的情感变得有些复杂。一方面,他很同情小和尚的遭遇,也不认为他最后在古庙中屠杀万人,是有多么的残忍。任谁见到那三具尸体后,应该都会暴怒到失去理智,也不会手软。 另一方面,自己无厘头地得到个佛灯,虽然神异能力看着强大,可却要沾染不详和诅咒,这相当于是背了个定时炸弹…… 一时间,任也心里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该同情木木,还是该憎恨他。 哎,对了,林相和赵院长能不能抹除它? 嗯,一会要问问…… 哦,卧槽! 他俩好像还在第六号院等自己呢,这太不礼貌了。 想到这里,任也瞬间用意识呼唤,离开了自己的专属星门。 …… 十分钟后。 第六号院的破旧房屋内,任也满脸谄媚地说道:“二位师父,弟子真有点急事儿……!” “快六个小时了,孩子都能生完了。”赵百城背手瞧着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梆硬的床铺上,林相也睁开了双眼:“你即将突破二阶了?” “唉。” 任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不瞒二位师父说,这次s级星门……按理说收获是不错的。总共得到了92000的星源奖励,以及丰富的经验奖励。我目前是一阶九级,满经验,且有溢出。只要阶段任务过了,我就二阶了。” “嗯。”林相点了点头:“你带回来了一样东西?” “是的……不光如此,我还查到了魔僧的消息。”任也直言说道:“准确地说,我是亲自看到了,他为何会入魔。” “魔僧?” 赵百城来了兴趣,起身向前:“你详细说说。” 任也弯腰坐在赵百城旁边,好奇地问:“师父,你为何坐得如此拘谨?” “你这房间里为什么跟狗窝一样,你不知道收拾收拾嘛?”赵百城教训道:“衣食住行,亦能显出一个人的品性……。” 任也就等这句呢,立即抱拳道:“狗窝是二师父安排的,以弟子的愚钝理解是……您让我住这里,就是为了磨砺品性。既是磨砺品性,又何须收拾呢?还请师父,以后就在此授课……时时刻刻磨砺我。” “……!”赵百城一愣:“好口才!” “你自己来此授课,我不来。”林相瞧着任也:“说说魔僧。” “是这样……。” 任也收敛思绪,组织语言,并用最快的速度与二人讲清楚了滨海市星门中所经历的一切。 林相听完后,眉头轻皱了一下。 赵百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神明系的地藏传承……这……太罕见了。如果没记错的话,目前,在这现实世界中,还没有一位佛家的神明系玩家。” …… 周末了,求票,求订阅,不然转点作废了。 凌晨还有一章,等不了的同学,可以明天再看哈。 第一八三章 迁徙地,呼叫现实世界 破旧的房屋中。 “确实,我第一次得知木木是地藏传承时,也惊呆了。”任也附和着说道:“……那可是神话里的人物啊。” 赵百城缓缓起身,背手慢步地走在室内,很难得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床铺上,林相显得也很沉默,一直没有插言。 过了良久,赵百城停步转身,瞧着林相问道:“你说这大国同志,如此急迫的想要追寻魔僧下落,且要重组轮回莲灯,是不是为了布后手?” “有这个可能。”林相微微点头:“既要浴火重生,那提前寻找轮回之力……也在情理之中。” 任也静静听着二人交谈,不敢打扰。 “可我想不通的是。在他留给儿女的遗书中,最后的一段话里,分明没有提到任何有关于轮回的信息啊,只说了很多类似于预言的话。并且,他先前也没有成功组成佛灯,进入过这个星门啊。”赵百城面露疑惑:“那是他等不及了,还是换了别的办法?或是,已经不需要追寻有关于轮回之力的信息了……?” 林相淡淡道:“也可能是通过别的办法,已经查到了有关于魔僧的信息。” 赵百城一怔。 “在任也的叙述里,小和尚木木因家人被杀,所以一念成魔。”林相脸色平淡,本能地伸手想要取茶,却无意间在破旧的桌子上摸了一手的灰。他不满地看了任也一眼,继续说道:“但那只是他化作魔僧的起点,而非终点啊。他从古庙离开后,究竟经历了什么,又去了哪儿,轮回莲灯又为何会再次分散,流落世间……这我们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任大国可能知道,而且还知道的很详细?”赵百城问。 “学者系,拥有推演与预见的能力,他真知道也不算稀奇。”林相温文尔雅,不急不缓地说道:“他可能本想从起点追寻,可突然有了抄近路的可能,这时间又很急迫,所以,不等佛灯重组也在情理之中。” “你心里更偏向于,任大国查找魔僧,就是为了探寻有关于轮回奥秘的事情?”赵百城再问。 “结合现在的结果来看,很像。”林相没有说很武断的话,只推测道:“没有什么比轮回,更贴切死而复生了。” 任也一直没有插嘴,但却听懂了二人的意思,并且内心很激动:“大师父说的有道理啊!魔僧也说过,他不惜杀万万人,去探寻轮回之密,想要复活,或者再看一眼死去的老婆和孩子。那如果,我老爹遗书中最后一段话的意思,就是在预言自己的死而复生,那大概率是跟轮回奥秘有关的。” “这只是一个推测。”林相轻声提醒道:“有希望是好的,但也不要期望过高。” 任也自然知道林相说这话是好意,所以立即点头:“弟子明白。” “轮回,魔僧,地藏……迁徙地。”赵百城呢喃着感叹道:“这任大国同志知道的秘密,还真不少啊。可惜了,一个搞谍战的好苗子……!” 任也思考半天,起身问道:“如果像大师父推测的那样,我老爹曾经通过别的方式,也追查过魔僧……那我是不是有可能,会在迁徙地的系列星门中,找到他的痕迹?” “推测正确的话,只追查与魔僧有关的星门,那是有可能会找到他的痕迹的,但很渺茫。”赵百城回:“迁徙地的星门比较稀少,在与魔僧有关的就更少了,想碰上无异于大海捞针。” “哦,对了。”赵百城说到这里转身:“小子,你得到轮回莲灯后,还有后续的任务邀请嘛?” “没有了。”任也摇头。 “那就是了。”赵百城淡淡道:“没有后续的星门邀请,意味着探寻的路就断了。” “等等……!” 就在这时,林相忽然摆手,稍稍怔了一下:“樊明有事禀告,我让他来这里了。” “兵部有急事儿?”赵百城皱了皱眉头。 “小也,你过来。”林相摆了摆手。 任也立即走到林相身前:“怎么了,师父……?” “放松意识,不要有防备,”林相道:“我看一眼那个灯……。” “好。”任也立即点头,瞬间精神放松,对林相不在设防。 “刷!” 只一瞬间,任也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且无法抗衡的意识之力包裹。 林相双眼微眯,体态极为松弛。 片刻后,那股强大的意识之力消散无踪。 “怎么样,师父,”任也急迫地问道:“您能干死它不?” 林相很罕见地流露出了恍惚的神色,随即摇头回道:“那一缕轮回之力,弹指可灭。但灯芯内藏着的那一缕残魂,很强大……我竟也看不清它。如若想强行将其抹杀,你也会死。” “我也会死?!” “是,你的意识太过薄弱,我与那残魂如果拿此处当做战场,你自然会死。”林相抬头瞧着任也:“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可能都要和这道残魂纠缠不清了。切记,轻易不要动用这轮回莲灯,你与它接触越频繁,灵魂污染便越严重。” 之前剑灵哥就说过,即便能杀了躲在灯芯里的残魂,那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所以他对林相给出的结果,也不算太意外。 “就是说,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能用这莲灯?”任也想再确定一下。 “愚钝。”赵百城没好气地骂道:“要是狗命都没了,还怕什么不详和诅咒?!活着要紧啊。” “师父教训的是,师父请坐。”任也指着全是灰尘和虫子壳的椅子,礼貌邀请道。 赵百城扭过头去,不再搭理这个不讲卫生的弟子。 …… 西北地区,古城市。 一家普通的酒店内,一位女子衣不蔽体地叉着腰,表情愤恨地冲着一位长相普通的中年骂道:“怂样子!你看你那个怂样子,丸不起,就不要丸嘛!” 长相普通的中年,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床上悠哉地吸着烟:“一场公平交易,我劝你还要讲文明,懂礼貌,不要搞人身攻鸡那一套。” “你个憨里憨气的坎头子!穷鬼!”女子扯脖子吼道:“你到底给不给钱?!” “小内一脱,啪叽掉出来个用过的小杜,量还很大,你让我怎么给?”男人很讲道理地摊开双手:“咱就说,这大勺炒完菜,还得冲一下呢吧?你这……油温还没散呢,就接着做菜,那谁受得了啊?咱是不是得讲饮食卫生啊?” “那我不说了,我去洗嘛?” “这不单纯是卫生的事儿,主要还有个心情啊,心情很重要。” “你是不是丸不起?” “你是不是不讲卫生?” “……!” 二人复读机似的对骂了有五分钟后,那个年轻的女孩,便又接了一个电话,来了个急活。 “老娘不跟你骂了,挣钱去了。你呀,你八辈子都看不见后脑勺。”女子胡乱穿上衣物后,拿着对方给的二百块路费,转身离去。 中年抽着烟,指着对方的背影喊道:“这就不是钱的事儿,我要整顿的是这个行业!简直太敷衍了!” 人走后,中年非常扫兴,盘坐在床上,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拿起了手机。 他不是别人,正是来此地购买一样神异道具的可爱老刘。 老刘一生正直,绝对不会助长任何行业的嚣张气焰。 “滴滴!” 打开社交软件,几个普通的散人玩家群,此刻突然炸窝了。 老刘翻着聊天记录,眉头紧锁:“咦?!迁徙地系列星门……这是什么地方?” “听说了吗?原本比较稀少的迁徙地星门,数量突然暴增了。” “是啊,我都匹配到了,一个一阶星门。”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 “那谁知道了,可能是星门推演达到了极致,符合对外开放的条件了吧?也有可能是某一个迁徙地的高位格星门,影响到了低阶星门,所以数量激增了。” “……!” 社交群中议论纷纷,睿智的老刘,仔细地看完聊天记录后,便大概搞明白了迁徙地系列星门的稀少性。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立马调动意识呼唤了一下门灵。 【尊敬的“家乡的雪”,我感受到了您的召唤。】 “搜找,迁徙地系列星门。”老刘回。 几分钟后。 【共为您找到五个迁徙地星门,分别是……】 老刘静静听着门灵的汇报,心里突然对这个地方提起了兴趣。 对于绝大部分玩家来说,一个拥有系列文明遗迹,或是一个系列地区类的星门,只要突然放量,大规模开府,那往往意味着……遍地机遇,遍地黄金。 因为刚刚开放,便意味着,里面存在着大量还未被取得的有序传承,甚至是稀有传承,以及各种有关于此地文明的神异道具。 说白了,这个阶段就像是“开荒”。 …… 朱雀城,第六号院内。 华夏第五位传承拥有者樊明,迈步走进了破旧的房屋。他看见赵百城和任也都在后,心里有些疑惑。 他搞不懂,这三个人在这个破地方干什么?打扫卫生嘛? 樊明稍稍楞了一下,便弯腰行礼,冲着林相说道:“禀告林相,兵部的消息反馈,大量守岁人接收到了迁徙地系列星门的邀请,到目前为止,不同星门的数量,高达393个,其中有76个是三阶以上,且还在激增着。” 林相和赵百城同时一愣,都不由得看向了任也。 “此迹象表明,迁徙地系列星门,可能是正式开府了。”樊明补充了一句。 第一八四章 守岁人最高机密 房间内,樊明说完后,也偷偷瞄了一眼任也。 他心里有点疑惑,这迁徙地的系列星门暴增,为何两位大佬的目光,却全都看向了任也? 任也被三人盯得有些发毛,但有樊明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故作迷茫地回看三人。 赵百城瞧着任也,突然满意地笑了笑:“这较为稀有的系列星门,突然暴增,那必然是被碰触了某种契机。呵,你小子还真是个福将啊,屁都不懂,只拿块板砖,就把迁徙地的大门给砸开了。甚好,甚好……!” 院长用词大道至简,甚至透着些许粗鄙,但却不难听出,他这话里是有褒奖意味的。 这让旁听的樊明,顿时一怔,并在心里暗道:“难道这迁徙地系列星门的突然暴增,真的与任也有关,所以两位大佬才会在这里与他相见?此子最近风头很盛啊……令人羡慕得咬牙切齿。要知道,以前院长褒奖的话,那可都是冲自己说的……!” 唉,终究是一代新人胜旧人,“牛夫人”也不再是过去的小甜甜了。 一时间,这位华夏第五位稀有,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有一种“父母”老来得子,更疼爱小儿子的赶脚。 看来以后,自己真要跟这位小弟弟搞好关系了,要在“父母”眼中,做一个有担当,大度且大气的兄长。 当然,这弟弟还小,小树不修不直溜,闲着没事儿打一顿也是应该的。长兄为父嘛,替父母管教管教,这很合理…… “通知六部,一个时辰后,在望月阁八层相聚,商议迁徙地系列星门一事。”林相收回目光,冲着赵百城说道:“此事由你主持,兵部为辅。” 赵百城缓缓点头。 “任也,给你一日时间,书写滨海市星门的报告,完成后,交给院长。”林相冲任也说道。 “是。”任也立即点头。 “这星门报告,即是替守岁人团体积累文献资料和经验,也是对自身的一种沉淀。”林相点到为止:“你人在星门中,精神紧绷,情绪忐忑,这导致当下的思考并不一定正确。书写回忆,就是对自身行为的一种总结,万不可糊弄。” “弟子知晓了。” “……!” 林相与赵百城微微点头后,便化作清光,消失在了此地。 二人离去,这脏乱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樊明与任也二人。 大佬一走,两个小年轻顿时体态放松了不少。 樊明背手打量着屋内环境,很善于脑补地说道:“这地方破烂不堪,狗都不住……院长却钦点你在此地设第六号院,那必然用意颇深啊。苦其心志,练其体魄……唉,林相和院长对你真是呵护有加啊,连这一层都想到了。” 任也听到这话,翻了翻白眼,尬笑道:“呵呵,领导,您要喜欢,我可以跟你换换。” “那……大可不必。”樊明立马摆了摆手:“我已经度过这个起步的阶段了。任也,叫领导太生分了。当初,也是院长帮我开的蒙,虽没有行拜师礼,但却有师徒之实。这么算,你我便是师兄弟,以后以兄弟相称就行。” 谁会拒绝一位稀有大哥呢? 有大腿不抱,大逆不道。任也立即顺杆往上爬:“明哥,以后多走动,多亲近。我这第六号院刚开张,以后有不懂的,还得麻烦你。” “好说,好说。”樊明摆了摆手,很丝滑的就改变了称呼:“老弟,刚才,我听林相和院长的意思……这迁徙地的系列星门暴增,是跟你有关系嘛?” 任也稍稍沉默了一下,也没有隐瞒:“我确实刚经历了一个s级的迁徙地星门任务。或许有点关系吧,也或许是巧合。” “s级任务?!什么类型的,方便说说嘛……?”樊明很好奇地问。 任也思考一下,便简单跟樊明叙述了一下,自己经历的任务形式,以及部分通关内容。 他没有全说任务细节,而是隐藏了自己得到轮回莲灯一事,以及有关于魔僧的一些重要信息。 任也这么做,倒不是觉得樊明这个人怎么样,而是这轮回莲灯和魔僧,涉及到诅咒和不详,对自己太过重要,甚至算得上是他的致命软肋,那这自然不可轻易告知别人。 樊明认真地听完之后,脸色变得凝重不少:“魔僧?一位拥有地藏传承的神明系玩家?这……这太罕见了!哎,老弟,你仔细回忆一下,在这个任务中,你还有没有发现,有关于魔僧的更多信息了?比如……他的人际关系,都在哪儿出现过等等?” “没有了。”任也心虚地摇头:“魔僧就像是出现在任务中的一个名字,星门并没有透露很多有关于他的信息。” “真是可惜啊……!”樊明有些遗憾地说。 “怎么个可惜?”任也问。 “你想啊。一个一阶星门,以魔僧为背景,演化出了s级任务,并且,在你结束任务后,这迁徙地的系列星门,就出现了暴增的情况。”樊明双眼明亮地说道:“两者一联系,那有没有可能,魔僧就是打开神明系地藏传承的钥匙?找到他,就可能就会继承地藏传承,就像你的清凉府一样。” 你想多了,绝无这种可能! 任也在心里嘀咕道:“我能告诉你,那魔僧有可能还活着嘛?并且刚刚在我的意识空间里,挨了一顿毒打……。” “明哥,果然聪慧过人啊,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任也抱拳佩服道。 “唉,真可惜了,你没有更多的线索了。”樊明叹息一声:“不然,我们顺着线索寻找,便有可能让我华夏,再添一位稀有啊。掌控轮回之力的地藏传承,如若成长起来,那站在林相身边,简直是……!” 说到这里,樊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选择了闭嘴。 不过任也抓住了这个话头,很好奇地问:“成长起来,站在林相身边?明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樊明眨了眨眼睛,摆手道:“呃,也没什么……。” 任也瞧着他失言的表情,心里更加觉得好奇,便故意说道:“唉,明哥问老弟,老弟知无不言,把底裤都亮出来了。可老弟问明哥,明哥却支支吾吾的……唉,还是关系不到位啊。” 樊明思考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其实,这话我不该说,因为涉及到守岁人的核心机密,搞不好是要被处罚的。但咱们是兄弟,确实应该坦诚相待,赤身而坐……。” “鸡对鸡地坐着?算了,算了……有点腻歪。”任也调侃着摆手:“明哥,到底什么核心机密?” 樊明鬼鬼祟祟地扫了一眼四周,轻声问道:“你可知道,对于玩家而言,什么最重要?什么是最需要被保护的?” 任也思考了一下:“那自然是职业传承的奥秘了啊。” “呵呵,对啊。那你知道,我的职业传承是什么嘛?”樊明问。 任也摇头:“不知道啊。” “那我再问你,你知道老黄的职业传承是什么嘛?”樊明又问。 “他是战士系的玩家啊,阶段称谓是血瞳僧。”任也本能回了一句。 “呵呵。”樊明咧嘴一笑:“你真的确定,他的阶段称谓是血瞳僧嘛?即便真是,那你又了解他的具体能力和职业隐秘嘛?” 任也听到这话,略微一怔:“黄哥曾跟我说过……。” “等会!”樊明突然打断:“跟你说过,这一点很重要。你对他的了解,除了共同战斗以外,就只有他和你说过的信息,对嘛?” 任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玩家和玩家之间,是没有办法清晰而又详尽地了解对方的职业奥秘的。就比如你,我知道你是神明系的人皇传承,但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只要你不跟我说,那我就不可能知道。”樊明耐心地解释道:“那如果,我们一旦展开生死战斗,我对你了解得越少,就越容易吃亏。咱再把格局放大,放大到秩序和混乱的对抗中,那你职业隐秘暴露得越少,敌人就会越忌惮你。” “有道理。” “所以,守岁人最核心的机密是什么?嘿嘿!”樊明笑着问。 任也思考了一下,瞬间打了个激灵:“刚才说到了林相……。” “目前,除了极个别的人以外,根本就没人知道林相拥有的传承是什么,也没有人能逼着他出手。混乱、自由两大阵营,可以说是对林相一无所知。”樊明傲然道:“而巧了,我就是那个极个别的人!你说,这算不算是守岁人团体中,最核心的机密啊?” “这当然算啊!”任也激动地点了点头:“所以,林相的传承究竟是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对这事儿很好奇,所以趁着院长喝多了的时候,就软磨硬泡,他才告诉我的。”樊明龇牙:“林相也是神明系传承……。” “这还用你说?秩序阵营的稀有,大概率是神明系啊。”任也急迫地催促道:“可具体是什么呢?” 樊明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双眸明亮:“酆都,一位掌管阴间冥司,主宰地狱的神灵!” 任也听到这话,大脑轰的一声,表情呆滞。 樊明傲然总结道:“酆都大帝,简称阴帝!” “阴帝?”! 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来,心里震惊道,我tm怀疑你在侮辱我师父啊…… “这个秘密,仅限于你我知道,千万不要向外透露,不然……!” “刷!” 就在这时,一阵清光浮现,正在说话的樊明,突然感觉自己“嘴”没了,仿佛脸上就没长过这个器官,声音也戛然而止。 “不然什么?后半句呢?” “喂,喂,樊哥,你干嘛指着自己的嘴啊?你吞灯泡了?你说话啊?!”任也急迫地连续追问。 “……” 第一八五章 半部剑法(加更) 屋内,樊明感觉自己的嘴,很突然的就没了,就仿佛他的脸上,很多余地长了这个器官。 多余?多嘴?! 他猛然抬头,表情很惊恐地看向了望月阁一侧,并心里不停地呼喊道:“林相我错了,我不该多嘴,请把它还给我吧,这样感觉怪怪的……!” 任也坐在旁边,也发现了樊明的异常,心里同样很惧怕。 要知道,明哥可是一位稀有啊,而且好像还是位列四阶的玩家。这样一个大佬,扔到外界,那是能让无数人胆寒的存在。 但望月阁上的那位师父,竟连面都没露,就剥夺了对方说话的权利…… 借用一句网络名词,那就是——恐怖如斯啊。 想到这一层,任也反应极快地冲着樊明说道:“樊哥啊,樊哥!如此重要的机密,你怎么可以随便告诉我?你这嘴也太不严了……算了,算了,我就当没听过。你还有事儿吗?要是没事儿……门就在那儿……!” 他也怕自己被“强行闭嘴”,立马与对方撇清了关系。 “?!” 樊明愣了一下,右臂哆嗦的用手指着任也,很想咬牙,但却感知不到。最后也只能流露出一副,你个白眼狼的表情,然后狼狈地跑了出去。 …… 望月阁上。 林相稍稍惩治了一下樊明大嘴巴的毛病,便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杯。 他双目凝望着天上的银河明月,看着朱雀城永夜的天幕,整个人的表情竟显得有些恍惚。 “任大国寻魔僧,是为了轮回之力……!” “可即是轮回,那过去和现在又如何共存?这世间,真的会开出两朵一样的花嘛?”林相有些愣神,有些不解地轻声呢喃道:“一种传承,如何能被两人所得?任大国啊……你到底看见过什么?” 想到这里,林相幽幽地回过神来,抬手放下茶杯,刷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他便一人出现在了往生林深处。 …… 我师父竟然是阴帝?! 呸呸呸,这是个有味道的称呼,不太礼貌…… 酆都大帝,掌管阴间冥司,主宰地狱的神明,这光听着,逼格就吊到爆啊。 难怪樊明会说,如果守岁人中有人得到了地藏传承,那一旦成长起来后,便可站在林相身边。 确实啊,一位掌管酆都阴司的神明系,再配上一个掌管超度轮回的神明系,这俩人几乎就把丧葬行业给垄断了啊。 光凭这二人之力,混乱阵营那边的超级疯批们,连死亡,带下地狱,带投胎,几乎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唉,可惜啊。 地藏传承已经被木木所得,而且他还堕入魔道了,甚至比疯批还疯…… 想到这里,任也只稍稍感慨了一下,便收束思绪,重新审视自己的状况。 远的就先不想了,实力不到,光想也没用,还是脚踏实地地看看眼前吧。 目前,任也处于一阶满级的状态,且经验有溢出,并且这次经历了灯芯任务后,他还得到了92000的星源奖励。这对他目前的经济状况来说,也算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但想要解决清凉府的各种经济难题,还是远远不够的。 除了这些,他目前掌握的主动神异能力有两个:第一是,剑有神国;第二是,可释放业火和一丝轮回之力的莲灯。 不过,这两个神异能力,都有很大的弊端。 剑有神国,肯定是个神技,但它却需要巨量的星源力来催动。以任也目前的等阶,星源力是非常微弱的,在下腹中只有一个小小的星光点,它只能支持任也用“一次半”的剑有神国。 说白了,就是三秒真男人,这一剑抡到了对方,那就是秒杀;可抡不到的话,那当场阳痿。 毫无疑问,在续航能力没有得到提升之前,此神异必然是要作为底牌使用的。 另外,轮回莲灯显然也非常强大,但隐患却太多,非到保命时刻,则是能不用就不用。 除了这两个主动的神异能力外,还有就是被气运重铸的天赦入命体,这是个“被动”的身体神异能力。 根据任也这么长时间的摸索,这天赦入命体配合着人间气运,会不停地滋养自己的身体,令其五感、精神、体魄,都在缓慢增强着……也会与星源力相互滋养,相互助其增长。 简单来讲,这天赦入命体配合着人间气运,就是一种最顶级的莽夫体魄,更适合走炼体修武之道。 之前任也问过院长,而对方告诉他,各种职业传承中,都会诞生比较特殊的体质,比如阴阳系的太阴法身,法术系的至尊精念体等等。 总之,每个职业传承都有自己的魅力和奥秘,也不是说,神明系,学者系,灵魂系,就一定是全方位碾压普通职业的。它只是决定了某个人的起点,但能走多远还要看个人和机遇。 就比如说,可爱的老刘,现在虽然很拉胯,很憨,但保不准哪一天就闪耀起来了。 室内。 任也习惯性地总结完自身状况后,便立马在心里勾勒出了新的阶段目标。 一,尽快解决清凉府的星源缺口,平稳度过阶段任务,从而迈入二阶段。 二,尽快解决战斗手段匮乏的问题。 三,关注迁徙地的系列星门,找机会追踪魔僧下落。 “呼!” 思考完,任也缓缓起身,看了一眼破烂且脏乱的小家,最终决定,还是找机会让副院长黄哥收拾一下。 但他不知道,黄哥也是这么想的,有机会也要劝劝正院长扫扫地。 …… 十分钟后。 清凉府星门,圆月悄悄爬上了天穹,时间来到了入夜。 任也背手出现在了府衙中,看见莲儿正伏案书写着册子。她发丝散落在两鬓,小脸红扑扑的,瞧着像个诱人的苹果,甚是可人。 “呵呵,莲儿也这么用功了?”任也笑着询问。 “呀!” 莲儿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猛然起身,惊喜道:“殿下回来了?可真是想死奴家了……!” “有多想?”任也背手瞧着她,与其调笑道:“可是空门盼归人?” “殿下,又说这些羞人的胡话。”莲儿是个老司机了,个人对于怀王的了解,真可谓是“知根知底”。她模样羞答答的,自然也秒懂了对方的意思:“奴家也只是……品箫弄笛,时常睹物思人罢了。” “?!” 任也肃然起敬:“论才学,本王不如莲儿啊!” 莲儿顺势挽住他的手臂,轻声询问道:“殿下吃了吗?要不要让膳房准备一些夜宵?” “我不饿。” “那……那莲儿扶您去里间休息一下?您这次游历,长途劳累,莲儿给您按按头。”她深情款款地说着。 任也很怕她饿了,所以没敢再接话茬,只看着地面上一大堆旧物箱子,以及琳琅满目的杂物问道:“这都是……从哪儿搜找出来的旧物?” “静心殿、存心殿都被拆了,很多物品被搬了出来。”莲儿见他问起正事,便也正色回道:“我与府尹大人,亲自挑选了一些有价值的旧物,准备入库归档。这里面有些瓷器、字画,还有些兵刃,武学典籍什么的。” 莲儿虽然时常馋怀王身子,但搞内政却是一把好手,不输男儿,也不输那些膘满肥肠的文官,心细且有耐心。 任也迈步上前,弯腰蹲下后,随手翻了翻:“做得好。这些拥有升值空间的物件,确实不应该卖掉……。” “升值空间是何意?” “就是……值得典藏的东西。”任也随手翻着,却见到一个箱子内,装着一本蓝色的武学典籍。 他起初没注意,但双眼来回扫视时,那武学典籍上的四个大字,却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霸天剑法—上部》。 这庸俗至极的剑法名字,对于任也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当初夺权清凉府,单刀赴会府衙时,他就是依靠着御笔的复刻能力,在二楞那儿短暂学了这个剑法。也正是因为这个剑法,他才能斩杀那群天监司的道士。 他本以为,这剑法只有二愣会一点皮毛,也早都失传了,可没曾想,这次拆家,竟然把它给翻出来了。 不过细想想也合理,二愣当初学这个剑法,就是老怀王教给他的,本就是王府之物。 任也拿起剑法典籍,心里很激动,但也很理智:“我与此剑法有缘啊,回头问问两位师父,我的路子,到底适不适合这个剑法。” 话音落,他拿着武学典籍起身,冲着莲儿又问:“我敬爱的府尹大人去哪儿了?” “黄大人,这几日甚是劳累,目前有四个医者,正在轮值给他熬药。”莲儿如实回道:“……他说自己很虚,很乏累,刚刚回里屋休息了。” 四个人熬药,都供不上喝? 我黄哥这是要归天啊! 任也立马催促道:“走,过去看看!” “好。” “哦,对了,莲儿,我们派出去的通商队,可有消息?”任也急迫地问:“第一批拉出去了多少建材货物?” “黄大人说境外情况不明,所以通商队所带的货物并不多。除了存心、静心两殿的小部分珍材外,还有一些本地的特产。”莲儿轻声回道:“不过,这次的通商队有五十多人,都是黄大人亲自挑选的老商户,想要探出一条通商之路。” “我黄哥做事儿,果然稳如老狗啊。”任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人说话间,便离开了中堂。 …… 南疆,一处山寨内。 一名满身凶戾之气,头上系着蝲蝲蛄辫的壮硕男子,一边喝着劲大的鹿血酒,一边轻声说道:“杀一批,放几个。” “大哥,刚见人,就杀人,这买卖容易做绝了啊!”旁边,一位披散着头发,目光阴郁的男子,吃着花生米劝说道:“还是先见见人,盘盘道为上策。” 另外一面,一位剃着光头,体型很胖的男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大哥,二哥说得有理。” “呵。”蝲蝲蛄辫男子,端着酒碗,双眸闪烁过一丝寒光:“不但要杀,还要狠。脑袋全剁了,挂竹竿上……尸体喂狗,这买卖才能做成,做大!” …… 凌晨一章,晚上两章,一章加更,不算还更。 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求五星好评啊! 第一八六章 出事了 入夜。 黄哥坐在床铺上,盘着腿,披着被褥,头发凌乱,眼眶子敖青。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在小粉灯单位激战了三天三夜,才刚被抬出来的虚弱感。 不过,黄哥的工作态度还是没问题的,见任也回来后,便与他介绍起了通商一事的进展。 按照约定,商队会在本月15返回清凉府,届时会搞清楚珍材样货的报价,以及南疆近邻的一些情况。 此刻,距离商队回归,大概还有三日左右。 除此之外,黄哥又按照徐老道走前留下的方子,开始囤积药材。他准备在资金到位后,便治疗从朝廷哪里收编的两万六千余名兵丁,且目前把他们安排在了怀王府南侧大营,令其不与青州卫和普通百姓接触。这有效的避免了双方仇视,频繁发生协斗的可能。 任也问了几件重要事宜的细节,心里觉得黄哥安排的一点问题都没有,非常合理,所以就不想再打扰他了,只轻声宽慰道:“黄哥,好好休息,千万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如果……你哪一天真的坚持不住了,走了,这清凉府还有我呢,我会继承你的干股。” 黄哥听完这话,坐在床上喷了任也将近一刻钟,然后才再次沉沉睡去。 …… 这清凉府之地,隐疾太多。 先前朱子贵太过废物,虽是封地之主,但却毫无实权,更没有办法压制各种官吏。而官吏们又觉得,此处山高皇帝远,亲王又是个纨绔,那不猛猛搜刮民脂民膏,都有点对不起祖宗。 所以,这里贪污腐败成风,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之景了,而是持续了很多年。 后怀王党夺权,又杀了一大批官吏。没多久,朝廷大军进攻,这里又遭受到了一次战乱。 这一番番事件,早都把清凉府掏空了。也不光是在经济上,而是政令难以实施,人才凋零,士绅们也各有算计,导致内部破烂不堪。 任也虽然没当过大官,但心里也很清楚,这些隐疾,都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要慢慢来,慢慢养。 接下来的时间,任也哪都没去,只待在府衙内,一边书写滨海市的星门报告,一边与黄哥共同处理此府的各种事宜。 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任也手写了一份近五万字的星门报告,内容工整,事无巨细。 他坐在府衙中,仔细检查了一遍后,便离门去了朱雀城书院。 来到藏书阁,他看见了罕见忙碌的院长,对方坐在书案上,正看着各种资料。 任也来到旁边扫了一眼,见这些资料都与迁徙地有关,便出言问道:“二师父,忙着呢……?” 赵百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抬头看了看任也:“……你小子把迁徙地的门敲开了,搞得老子三天没合眼了。” “嘿嘿,能者多劳嘛。”任也龇牙一笑,伸手将自己的星门报告交了上去:“写完了,您看看。” 赵百城端坐在蒲团上,伸手接过过,便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嗯,结构公正,文笔流畅,赘述也少,就是时间晚了一日。以后你的报告,就以此为样本。” “好嘞。”任也点头,模样乖巧地站在旁边,并没走。 赵百城眯眼打量着对方:“你为何笑得如此谄媚,像个阉割之人?” “还有一事。”任也从袖口中拽出了霸天剑谱,轻声道:“师父,您帮我看看,这个剑谱适合我的路子不?” “你还有武学典籍?” “在王府中捡破烂,捡到的。”任也如实回道。 赵百城也没多说,只伸手接过剑谱,仔细看了起来。 任也静静等待,没有打扰。 大概过了两炷香之后,赵百城放下剑谱,缓缓抬头:“好就好在,这剑谱只有上部,倒是可用。” 任也听到这话不解:“为何好在只有半部?这等于是残篇啊,我还想着……到底要不要学。” 说到这里,赵百城耐心地提点道:“神异法术和武学,分技,意,道三种。其中技最为粗浅,只是临阵对抗的种种手段罢了,即便技法登峰造极,那说破天,也无非就是招数上变化,孰强孰弱,只看人。” 任也听懂了,微微点头回应。 “意则不同。就拿这本剑谱来说,它就包含了此剑法创造者的剑意。一剑既出,便要压倒黄河两岸。但这是他的,不是你的。”赵百城轻轻放下剑谱:“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都有自己的意,而意过后,便要摸索自己的道。如果只模仿他人之意、之道,那你就是学到死,都会受困其中。” “明白了。” “不过这剑法典籍,走的是霸道刚猛的路子,名字也狂傲至极,粗鄙至极,倒是与你还算相配。只有半部,即能领你入门,又不会让你受其意的影响,也蛮好的。”赵百城稍稍停顿一下:“但此剑法虽有意,可也有弊端……你且把它留下,我回头在藏室内找一部,相匹配的典籍,一并送你。” 院长的典籍,那肯定是嘎嘎猛的,任也大喜过望:“多谢恩师。” “你还有事儿吗?” “……有!” “你能不能一次说完?”赵百城无语。 任也笑着从另外一只袖口中,抽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酒壶,造型精美古朴,且里面装着一瓶清凉府的特酿酒:“知道二师父好这口……弟子特意从怀王府中找了一个先帝赐的玉壶,装了一瓶清凉府的特产。” 赵百城微微怔了一下,笑吟吟地问:“谁告诉你,我只好这口的?” 任也懵逼半天,立马抱拳回道:“弟子一定尽快在清凉府把会所开起来,届时……还请师父莅临指导。” “哈哈哈!” 赵百城大笑:“樊明要有你三分之一的功力,何至于两天说不了话啊。罢了,罢了,为师不是那种人……。” 师徒二人调笑了两句,任也便告辞离开。 …… 时间又过了一天。 这日中午,任也刚刚吃过饭,正准备与黄哥一块去通商路瞧瞧时,突然见到院外有一位户房的小吏跑了进来。 “殿下,府尹大人,出大事了!不好了!”小吏狼狈地冲进院内,大声呼喊。 任也皱眉迎了出去:“怎么了?” “通商队回来了……死人了……就在城外。”小吏哆哆嗦嗦地跪地回道。 任也与老黄对视了一眼,立马冲出院外,骑上军马,直奔城外赶去。 一刻钟后,府城外的官道上。 一群百姓围着一辆大车,正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大车旁,只有一名穿着劲装的行商之人,双眼无神,脸色煞白地瘫坐在地,一言不发。 “踏踏!” 尘土飞扬,两匹骏马从府城内疾驰而来。 “嗖!” 马停,任也和黄哥跳了下来,迈步穿过人群,来到了大车旁边。 黄哥一眼就认出了那名瘫坐在地的行商之人:“老王,怎么了?为何只有你自己回来了?” 那行商之人缓缓抬头,看见怀王和府尹来了后,双眸才逐渐恢复神采。 “说话啊!”老黄催促。 “死了……死了……!” 行商之人看见二人后,便如见家乡父母官,一腔的委屈和惊恐,化作泪水,嚎啕大哭了起来:“我……我们被劫了!” 他颤颤巍巍地起身,伸手拉开大车的布帘,漏出了横七竖八,交叠而躺的……尸体。 任也和黄哥抬头,看向车中之时,见到了殷红的血水顺着木板流下,尸体散发着恶臭,且……模样极惨,个个都没有了头颅。 “啊,死人!” “……何人如此心狠啊?!” “……!” 周遭百姓一阵惊呼,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任也呆愣,见到车厢内躺着足足八具尸体。 片刻后,黄哥率先回过神来,拧着眉毛询问道:“怎么回事儿?他们……谁杀的?” “我们离开清凉府,便遇到了径山上的绿林山匪。”穿着劲装的老王,擦着眼泪说道:“这南疆混乱不堪,以前……通商也经常遇到劫匪,但交些买路钱,便可通过……但这次不一样,他们不要银钱,只将我们商队尽数带到了山上……。” “然后呢?”任也问。 “关押三日后,他们便杀了八人,并让我……我带话回来。”老王说到这里,支支吾吾地看着怀王,似乎不敢再言。 “带什么话,直说!”任也催促。 “他们说……此八人的脑袋,悬于通商之路;此八具尸体作为贺礼,恭贺……恭贺……废物怀王,重掌清凉府。”老王语气颤抖:“如若想通商,您……您就要带着礼品,出清凉府,与径山上的三位大王相商。” 话音落,周遭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们还说,您若不去,三日杀一批,杀完为止。”老王再次补充道:“且这通商之路也永不开启,出去一批,杀一批。” “踏马的,欺人太甚!”老黄额头泛起青筋,咬牙切齿地骂道。 周遭百姓议论纷纷,脸上都闪过绝望之色。他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这清凉府能否通商,关乎在场每一人的生计。 这里毕竟四处环山,耕地较少,如若不能通商,那很多百姓都没了收入。 “……调集军队,剿灭径山山匪!” “哪有那么容易啊,南疆边陲之地,二阶神通者遍地走,我们贸然过去,搞不好要全军覆灭。” “……!” 是啊,这南疆边境之处,没有政权,山头林立,且是二阶秘境,二阶神通者多如牛毛,完全不是目前的清凉府,可以抗衡的。 黄哥冷静下来后,扭头便看向了任也:“这事儿麻烦了,但你肯定不能去。老百姓不知道,但咱们知道啊,那边是二阶星门,一旦去了……!” “我的人在那里,不去等着他们被杀嘛?”任也冷脸反问。 “那你去了也是送死啊,那边……!” “摇人!” 任也看着车厢内的尸体,咬牙道:“老子踏马的连大乾的狗皇帝都不怕,还能怕一伙山匪嘛?!” …… 十五分钟后。 任也出现在了兵部,找到了刚刚才能说话的樊明。 “来了,老弟?” “……!”任也瞧着他,弯腰坐在椅子上:“大哥,不多说了。我有一个超级帝国的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第一八七章 上门送礼 兵部,第五号院,主房。 樊明稍稍愣了一下,便笑着提起茶壶:“老弟,我虽然在起步上……要比你强很多,但总归也是靠自力更生才走到这一步的。要论搞项目,四处忽悠,我觉得咱们在伯仲之间。” 话音落,他将茶杯推到任也面前:“咱有事说事,哥哥尽力而为。” 任也本想着,自己和樊明刚认识不久,这关系也不算深,那既然想求人帮忙,自然要懂事儿地给予对方一定回馈。 人情世故嘛,到哪儿都不过时。 对于任也而言,通商一事太过重要,这关乎到整座清凉府,能不能再健康地运转起来。而商队被劫,八名商户被杀,这影响太恶劣了,如若不解决,那以后谁还敢跑商? 再加上,被杀的那八个人,都是亲近官府,为了怀王私产而卖珍材的自己人。他们本意也是想活跃清凉府经济,重新趟开通商之路,为家乡做点事情的。 这一趟货,他们只赚跑腿辛苦钱,自己本身没有带什么货,也毫无油水可捞的,但此刻……却全都被杀了。 这让任也心里很愤怒,也很愧疚。 他可以接受货物被劫,这无非损失点钱财而已,但却无法接受,对方不但扣货,还大规模杀人的行为。 所以,任也来找樊明,绝对不是一时的上头之举。口头上说的超级帝国项目,也不是忽悠之言,他是真想给对方好处的,只要能报仇,能反击。 南疆与清凉府相连的边境之地,是一处二阶小秘境星门,而以目前清凉府的实力,神通者稀少,且武夫兵丁都是一阶。再加上青州卫有很多士兵都在终局之战中牺牲了,目前在册人数只有四千多,而朝廷两万六千余名收编士兵,又都腿部受伤。光这点量想要清剿战乱之地的山匪,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只能求外力破局,所以任也才想到了樊明…… 不过,既然对方觉得自己是在忽悠,那就不谈钱了,谈感情吧。 任也立即换了一副态度,他姿态很低,委屈巴巴地说道:“哥哥啊,有你一句尽力而为,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暖和……说真的,当初我刚来朱雀城,闫总就特意嘱咐过,说这整座朱雀城中,你明哥做事是最仗义,最讲情分的,让我好好与你处,多走动,多互通……” “互通就算了,你哥我没这个癖好。”樊明摆手,面色疑惑:“不过,那个溜猫逗狗的娘娘腔,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真的……!” “嗯。”樊明端起茶杯,稍稍思考了一下回道:“你说吧,什么事儿?只要符合规定,哥哥挺你!” 任也见他松口,立马就将通商一事的种种细节相告。 樊明听完后,眉头紧锁:“那你来找我的意思是,想让我从兵部调一些守岁人入清凉府,帮你干架?” “不是干架,是剿山匪,维护一方平安。”任也纠正道。 “这是个说法。但有两件事儿,你并不清楚。”樊明笑了笑:“第一,人我有,但大规模调动兵部成员,那算得上是团体行动,这是需要报告的。第二,听你叙述,这清凉府和南疆两个星门,是存在位格差距的。二阶的山匪开悟者和残魂,如果想进入清凉府地区,那便会受到天道压制,等阶降为一阶。所以,即使你打开迷雾壁垒,主动跪迎,他们应该也不敢进来,因为这很吃亏。这样的话,你只能打出去,对吧?” “对啊。”任也点头。 “你这话很外行,说明你对星门规则的了解,还很肤浅。”樊明摇头:“个人的专属星门,如果与无主的星门相连,那其他玩家是不能借路的。我最多可以去你的星门进行观摩和游历。” 任也愣住。 “简单来讲,我即使找一百人进去,那也无法通过迷雾壁垒,进入南疆地域。”樊明补充道:“这是星门的一种公平限制,此规则不可逾越。”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瞬间凉凉。 他本想跟樊明借一些二阶守岁人,直接杀入南疆之地,救回那些被扣下的商队成员,可现在一看……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行啊。 其他玩家通不过迷雾壁垒,而清凉府内开悟的神通者又很稀少…… 怎么办呢? 任也仔细思考了一下,突然抬头又问:“明哥,假设你被委任了清凉府的官员,成为了这里的临时一员,那可以通过迷雾壁垒嘛?” “这当然可以。”樊明有些好奇:“你还能委任官员?!” “能,但只有五个名额。”任也点头:“老黄已经占了一个。” “你的星门果然与众不同啊。”樊明听到这话,感叹道:“按照这个路子发展,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个超级帝国。” “明哥,如果你被压制到二阶,那是什么水平?”任也又问。 “呵。” 樊明只傲娇地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应。 “行,我懂了。”任也缓缓起身:“那我先回去,如果我这边……?” “我说了,哥哥要挺你,就肯定挺你。”樊明也站起身:“我接到了一个迁徙地高阶星门的任务,最多还能在朱雀城准备一周。” “明白,那我先走了。” “好。” 二人聊完,任也快步离开。 …… 返回清凉府后,任也来到府衙中堂,见到独自一人返回的商人老王,还有黄哥,以及几名六房官吏都在。 “怎么样?”老黄起身,言语急迫地问。 “情况有点糟糕。”任也如实回道:“我找了樊明,但他说……咱们的人无法借路进入南疆。” 老黄对这个规则也不太了解,毕竟他连自己的专属星门都没有,也很少去看这方面的资料。 “那怎么办?!”黄哥急得团团乱转:“除了回来的……还有四十二人,被扣留了。” 任也沉思半晌,扭头看向了椅子上的老王:“王伯,你与我详细说说,径山山匪的情况。” “这王伯二字,万不敢当。”老王立即起身行礼,恭敬地回应道:“殿下,咱们清凉府是连接大乾与南疆的重要通道之一,所以这径山山匪,很早便有了,也换了好几茬了。以前呢,我们这里的人出去通商,他们最多沿路勒索,克扣一些货物,却很少杀人。但那边毕竟是战乱之地,这千里之疆都无朝廷,所以,除了一些胆子大的商人,为了获利更高,才会去南疆通商之外……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与大乾的商城互通。” 任也缓缓点头:“你继续说。” “以前呢,径山山匪只仇视大乾军队,他们劫军粮,劫军用物资时,才会大规模杀人。”老王继续说道:“老夫也不知,现在为何会突然针对我们清凉府的商队……。” 任也思考半晌,皱眉道:“以前我们的选择多啊,可以通商大乾,但现在却只剩下这南疆一条道了。清凉府是丘陵地貌,耕地很少,自古也是边塞的商贸府城……所以,我们在与大乾决裂后,径山山匪便知道,清凉府要发展,就只能往南走,只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所以,他们杀人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我们胆寒……极尽屈服,这是血淋淋的下马威。” “殿下果然看得透彻。”老王恭维了一句。 任也摆了摆手,继续问道:“这径山山匪,以前竟然敢劫路过的大乾部队?!他们就不怕被清剿嘛?” “……大乾清剿不了。”老王摇头。 “清剿不了?”任也有些懵逼:“一个王朝,竟然连一股山匪都灭不掉?!” “不是灭不掉,而是灭不绝。”老王轻声介绍道:“南疆一直以来,都是战乱之地,且与大乾王朝冲突不断,这就令此地民风十分彪悍,民就是匪,匪就是民。并且,连年的战争,也让两个地域的人充满了仇视,无法化解……再加上,南疆各种势力、山头,多如天上繁星,很多山匪也都是以前的军中行伍落草,所以,即便剿灭了一伙,很快就会有另一伙出现。” “而且,我听闻……”老王说到这里时,稍稍怔了一下。 “听闻什么?”任也追问。 “老夫听闻,这一伙新的径山山匪,领头人叫卢龙,是径山大当家,而他和二当家王兴贵,以及三当家吴胖子,都是千里绿营中人,背后是有大势力在照拂的。”老王轻声道:“但我也只是听人说,当不得真。” 任也眨了眨眼眼睛:“这千里绿营,又是个什么势力?” “这千里绿营,是南疆一股新生的大势力。外人传,千里绿营的掌舵之人,被人尊称为龙首,掌管南疆边缘的千里地域。不管是哪一股山匪,都以龙首唯尊。好像,这龙首与南疆巫妖国走动也很频繁。”老王回:“这都是通商之人口口相传,老夫也不知真假。” “径山山匪背靠千里绿营,而这千里绿营又与南疆朝堂有关联。”任也细细琢磨了一下,扭头看向黄维:“要这么看的话,那我觉得他们劫货杀人,还真的不是……为了俩遭钱。” 黄维思考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咱清凉府刚与大乾决裂,他们就搞事儿,这是抱有政治目的的?” “我也是猜测。”任也点头:“毕竟清凉府是连接大乾王朝的重要通道之一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麻烦了。”黄维忧心忡忡:“想干点事儿,怎么这么难啊。” 话音落,外面跑进来一名小吏,急慌慌地抱拳道:“殿下,府尹大人,南疆……南疆那边来人了!一位山匪头头,孤身一人入府城,要面见怀王殿下。” “来人了?”黄维看向任也:“他说要见你,就见?扯淡呢?!我来见吧。” “不,我见。”任也冲着那名送信的人说道:“带他进来。” 一炷香后,一位身着皮甲布衣,头发胡乱束着,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的粗犷中年,在迈步进入府衙后,便目光桀骜地看了一眼四周。 任也坐在椅子上,插手不言。 粗犷中年凹陷的双眸,流出狠辣且桀骜的神色,最终停留在了任也身上。 “你就是怀王?我径山之礼,你可曾收到?”他腰板笔直,声音充满浑厚感,但咬字的口音很重。 任也看着他,没有吭声。 粗犷中年也不恼怒,伸手摘下了腰间的布袋子,再次开口:“卢大当家特意命我,送来了第二份贺礼。” 话音落,袋子口向下敞开。 “哗啦啦啦!” 十几根手指,染着鲜血从袋子中掉落,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 粗狂中年笑着看向任也:“这便是第二份贺礼,取自清凉府十数名商人的右手中指。我砍下的时候,手指还在蠕动呢……!” “刷!” 黄维猛然起身。 “妈的,欺人太甚,真当我府城无人呢?!”一名旁听的小吏,顿时破口大骂地吼道:“大家伙,抄家伙!” “轰!” 天然洞府中,人皇印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辉,权柄之力被激活。 府衙内,任也端坐在椅子上,右手缓缓抬起,只隔空向下一按。 “嘭!” 一声闷响,那面相粗犷的壮汉,只感觉身躯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压迫,双膝迅速弯曲,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 他的双膝砸在坚硬的地板上,膝盖与石板同时崩裂……骨头茬子瞬间扎破皮肤,呲呲喷出鲜血。 第一八八章 六天 府衙中堂。 特意登门“送礼”的粗犷中年,双膝砸碎了地面上的石板,髌骨尽碎,流了满地的鲜血。 他本是初入二阶的神通者,即使是在边境地带,那也算得上是一位高手。但此刻他却身躯颤抖,努力调动全身气机与力道,却也无法对抗那股死死压住自身的恐怖怪力。 此人入门后,便被压制到了一阶神通者的水准,再加上,这权柄之力,可借用此间星门的天道规则,任也只需一个念头,再损耗一些星源之力,就可以随意拿捏他,甚至都不需起身。 不过,那粗犷中年即便已经跪地,双膝尽废,嘴上却也没服:“……朱子贵!你敢动我,老子保证那42个商人,一个也回不来!” “还他妈嘴硬。” “嘭,嘭!” 黄哥对着粗犷中年的侧脸,猛踹了两脚,恨得牙根直痒痒:“老子把你皮扒了,挂茅厕门口当门帘!” 任也盯着他,缓缓起身,冲着黄哥等人摆了摆手。 众人怒目而视,稍稍退后。 任也走到粗犷中年身前,背手俯视着他:“你不会说人言,是嘛?” 粗犷中年费力地抬起头,表情阴狠地回道:“呵,老子上山落匪,干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怕死,就不端这碗饭了。小废物,日暮之前,我要是没回径山,那明日一早,迷雾外至少躺卧着二十具尸体,你信吗?!” “呵呵,这么硬嘛?”任也眯眼回道。 “没了大乾王朝,清凉府就是一座孤城,我径山……吃定你们了。”粗犷中年,一脸桀骜:“来之前,钱拿了,酒喝了,娘们睡了八个!老子即便现在就死,也一人换42人,亏不着……!” “哦!” 任也缓缓点头,只转身看向黄维,轻声询问:“他嘴真的很臭,咱们哪个部门,能治这种病?” 黄维怔了一下:“密探营那帮牲口,专治口臭。” “要搞点尖端人才。”任也道。 “看了名册,尖端的也有。”黄维回:“密探营邢房,有一位老头,号称边陲第一针,大家叫他——老药匣子。此人自老怀王在时,就专治口臭,一晃二十多年了,工作履历非常丰富……。” “请老药匣子治病。”任也点头应允。 地上跪着的粗犷中年,听到二人的对话,心里瞬间有点发虚,并再次发狠地威胁道:“日暮之前,老子要是不回去,你最好想想那42人的下场。” 任也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只淡淡回道:“你觉得自己值42条人命,那只是你觉得。你大当家的不一定觉得你值,你信吗?人都死了,他还怎么跟清凉府做买卖?蠢得流口水……” 粗犷中年额头飙汗,突然感觉这朱子贵,好像跟外面的传言不太一样。 …… 半个时辰后。 府衙邢房外,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头,提溜着个破旧的小药匣子,冲着任也行礼:“密探营邢房,老药匣子参见怀王殿下。” 任也微微点头,伸手指了指他的药箱:“老伯能治病?” 老头咧嘴一笑:“不敢当,不敢当,但属下包治百病。” 他笑得像花一样,瞧着非常温暖,非常慈祥。 “那试试?” “一刻钟,最多一刻钟。”老头点头回。 “走!” 话音落,只有任也和老头走入了邢房。 漆黑的房间内,粗犷中年浑身冒着虚汗,目光有些惊恐地看着任也与老头。 那俩人进来之后,都没有说话,任也翘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体态非常松弛。 老药匣子在血迹斑斑的木桌上,摆放好了十八组银针,以及数十个小瓶小罐。 他动作很缓慢,一边用银针扎入小瓶小罐染毒,一边声音沙哑地说道:“南疆来的?那你可曾听闻,蚀骨毒……?!” 粗犷中年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是……是十五年前,还是十六年前老夫忘了,只记得,老怀王令密探营抓了一个南疆探子回来,那人也口臭,满嘴污秽之言……我试了十三针,他依旧什么都不说,忠诚得令人敬佩。”老药匣子只擦了一针,便笑吟吟地看向了粗犷中年,轻声道:“那时,老怀王骂我徒有虚名,技法低劣。这很伤人……也关乎到老夫一家老小能不能再吃邢房这碗饭……这关乎到生存啊!所以,老夫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专门为你们南疆人士,研制出来一针。” 粗狂中年听到这个话术铺垫,脸上已经没有了桀骜的神色:“朱……朱子贵,老子就是一个送信之人,卢大当家的说了……。” 任也托腮而坐,根本不理他。 “就一针,你要能挺住,我马上向殿下递交辞呈,嘿嘿嘿……!”老药匣子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迈步走到了粗犷中年身边,一针就扎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五秒后。 “啊!!!” 一声惊扰了足足半个府衙的惨嚎响彻,令院中不少人都动作停滞,目光诧异地看向了邢房。 “什么声音啊?” “这是人的声嘛?” “……我刚才看见老药匣子去邢房了。” “啊,那没事儿了。” “……!” 昏暗的房间内,惨嚎声足足持续了近一分钟,才逐渐消失。 任也等了一会,见粗犷中年没有反应,便扭头看向老药匣子:“就这?!” “病治好了,有点昏厥……稍稍等一等。” 老药匣子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片刻后,粗犷中年满眼腥红地抬起了头,目光惊恐,宛若受了精,被主人彻底打服了的牲畜。整个身体每一处关节,都流出了抗拒和闪躲的意图。 “能说人言嘛?”老药匣子的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问道。 粗犷中年稍稍沉默了一下,木然点头。 老药匣子提起药箱,和蔼地冲着任也点了点头:“殿下,属下先告退了。” “找黄大人领赏。”任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商一事,关乎到本地百姓吃食,这一针,老药匣子不要赏。嘿嘿!”老药匣子话语简短地回了一句,便走出了邢房。 任也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亮,心中更加满意了。 他缓缓起身,来到粗犷中年身前,轻声问道:“能说人言了?” “能!” “你是不是贱啊?!” “是……是……!”粗犷中年木然点头,眼神的惊惧之色还没有退去,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裂开了,不停地打着寒颤。 任也看着他:“为什么要行事如此猖狂,进门就扔断指?” “卢……卢大当家的说,清凉府与大乾决裂后,便已无路可走,只能向南。要想长期吃你们……就得狠辣,让这里的百姓和官员惧怕。”粗犷中年回:“所以,才派我来送第二份礼。” “剩下的42个人,还活着嘛?”任也目光如炬地问。 “活着,先前杀的是没办法,要立威:剩下的是钱财,自然不能都处死。” “很好。那我若不出清凉府,与你们相商,又该如何?”任也问。 “那便围城清凉府,在小秘境之外断路,让你们无法生存。” “哦,想得还挺细致。”任也思考半晌:“径山上,二阶神通者有多少?” “大约二十几名,除了十八罗汉,以及一些头目,三位当家……。”粗犷中年知无不言。 任也接连问了十几个很重要的信息后,便笑着冲他说道:“你得帮我个忙。” “……如……如何帮?” “帮我给你的大当家,写个亲笔信件。”任也笑了笑。 …… 日暮之前。 清凉府地域外,径山山上。 顶着一头蝲蝲蛄辫的大当家,正站在桌案前,练着毛笔字。 这个山上有文化的不多,他自诩算一个,对外也是号称文武双全的匪头。 旁边,肥胖的三当家,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拍手狂呼道:“好一副豪放不羁的狂草!” “……如若不是南疆战乱,我早已考取功名了。”卢大当家感叹了一声:“生不逢时啊。” 肥胖的三当家,看着宣纸上蟑螂爬一样的字迹,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哥真乃状元之才!”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二当家匆匆走了进来:“清凉府回信了。” 卢大当家扭头望去,轻声问道:“怎么说?!” “是派去的张元回信,他说……朱子贵很热情,清凉府的女人温柔可人,对方邀请他在清凉府玩乐几日,今日便不返回了。”二当家的伸手将信件递了过去。 卢大当家接过信纸,皱眉扫了一眼,只见下方写道。 “大当家,朱子贵托我传话。六日后,他便出城与您相见,地点就在迷雾外一里内的清风客栈。届时,他会携带四十二根,怀王府静心殿使用的紫檀原木。每一根都价值不菲,一根换一人,按数交付,绝不还价。” “呵。”卢大当家的一笑:“告知看管肉票的兄弟,先不要动那42人了。” 三当家咧嘴一笑:“这朱子贵果真是个废物,一吓就尿裤子了。不过张元也是……派他去立威,他却在清凉府吃喝玩乐玩女人。此人不着调,早知如此,我便去登门送礼了……。” 卢大当家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张元是被扣下了。” “!?” 三当家顿时一愣:“那我们不是应该杀人嘛?” “紫檀原木啊,杀一个,少一根,你不心疼啊?”二当家地回:“我们的目的是引他出清凉府,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再杀人只会损失钱财。对方也不全是傻子,原木如果在迷雾中,我们是拿不到的,懂了吗?” “等他六天。”卢大当家抬手便焚烧了信纸。 …… 清凉府中。 黄维不解地看着任也:“为何是六天,你在等什么?” “径山有不少二阶神通者。”任也看着清凉山回道:“我在等人。” 第一八九章 全府的希望 一转眼,六天的光景过去,时间来到了任也与径山山匪约见的日子。 这几日,清凉府就如被阴云笼罩一般,不管是府衙内外,还是市井民间,都充斥着各种谣言和惶恐不安。 尤其是民间,府城内的老百姓在得知商路被断,以及八名跑商之人被杀后,心中愤慨的同时,也对本地衙门产生了诸多负面情绪,更对怀王个人的领导能力,产生了不信任和质疑。 百姓们有这种情绪,其实还是很少见的。不管是之前怀王党夺权清凉府,杀得血流成河;还是后来砀山关一战,死伤数万,老百姓们都没有什么怨言,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为什么? 因为对于大部分的百姓而言,谁掌权,谁当家,这都不重要,他们也决定不了。清凉府是独立,还是依附大乾王朝,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好好当屁民就行了。 可商路一被断,却怨声载道,引发了老百姓的强烈不满。 因为这关乎到,他们的生计,生活,乃至于生存。 切身利益受到严重威胁,这……这如何能让人安心? 这几日有不少士绅富商,以及底层民众,都一块来府衙询问通商事宜的进展。 但说是询问,实则施压的意味更浓。而这种事情,府衙又不可能通过武力去压迫,不然只会适得其反,所以,老黄真是被搞得焦头烂额,心急如焚。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把压力给到任也,只靠自己的“智慧”疲惫地周悬着。 终于,六天时间已到,这苦日子熬到头了,清凉府第一大股东—任也,终于要驾车出城了。 这几天,任也不是在王府内,就是在清凉山中,几乎很少能见到他的人影。 王府门口,四架马车上,几乎都装满了价值不菲的紫檀木,这是提前说好的谈判筹码。 黄哥满面忧愁,很担心地冲着任也问道:“你真就带这么点人去?” “人多了没用啊。” “你心里有把握嘛?”黄哥又问。 任也闻言,扭头便看向了一身马夫打扮的樊明:“我的哥,咱有把握嘛? 六日时间,任也只离开过星门一次,就是专门去找了好大哥樊明,并盛情邀请对方来“挺”自己。而好大哥也没拉胯,顺手又邀请了自己五号院小队内的三位兄弟,一块过来猛猛挺任也。 算樊明在内,这四个人全部都是三阶以上的睾玩,并被任也通过权柄,临时聘请为了清凉府内的“雇佣玩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可以通过迷雾壁垒,进入南疆地域的。 黄哥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樊明四人,很担忧地询问道:“樊侍郎,我没别的意思哈,我就想问,你有把握嘛?这毕竟进了南疆地域后,你们都会被压制到二阶。” 樊明在守岁人兵部,挂名侍郎一职,虽然不太管事儿,但足以彰显其地位,以及林相未来对他的培养方向。他不太习惯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须,无奈一笑道:“呵呵,黄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脑袋抽风,自降阶段,来这个狗屁地方嘛?” 黄维摇了摇头。 樊明指了指任也,无奈地调笑道:“小老弟口才很好,在兵部给我讲了足足六个小时的超级帝国项目,你不听都不行,上厕所都跟着……我拉屎,他一边看,一边讲,连口水不喝。这种创业态度,确实打动了我,我决定以生命为代价入干股。” 任也抱拳,正色道:“明哥,说实话,你能来,我任某人记你一辈子。” 这话不是虚的。要知道,樊明等四人,一旦进入南疆后,自身就会被天道压制到二阶水平,更高等阶的核心神异能力,是根本无法使用的,这意味着死亡风险无限提升。 这是一份天大的人情,此举动,也瞬间拉近了樊明与任也的关系。 “所以啊,以我经验来看,这星门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更何况……还是降阶战斗呢。”樊明拍了拍老黄的肩膀:“我们几个打辅助,尽力而为吧,主要还是看任也留的那张牌。” “牌?什么牌?”黄维一愣。 “就是……!”樊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恍惚。 “殿下!”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兵总旗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冲着任也说道:“禀告殿下,官道上聚集了不少行商之人的家属,又哭又喊,引来了不少城中百姓。” 任也回过神来,扭头冲着樊明等人招呼道:“咱们出发吧。” “走!” 樊明没有再说,只拍了拍老黄的肩膀:“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老黄点了点头,迈步跟在后面,突然问了一句:“你多少干股啊?” “他说是百分之二。”樊明顺手牵着马车回道。 “那你还投星源嘛?”老黄很好奇。 “他没说啊。”樊明回头道。 “啊,没事儿,我建议你前期投十万意思意思。这边前景不错的,不然我不能来……你想啊,咱要是给了钱,后面猛猛拿分红,那也心安理得。”老黄“劝”了一句。 樊明足足沉默了能有两三分钟,才缓缓点头道:“啊,原来你们是这么配合的啊。” …… 过了一小会,四辆马车驶入清凉府南侧官道。 任也刚一出现,周围至少有数千民众,一同围了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全是那些被扣下的商队成员家属,他们见到任也,瞬间如潮水一般跪在地上。 “殿下,求求你了!救救我男人吧……他要死了,我……我们这家就散了。你看看,两个娃还小。” “殿下,请务必带我父亲回来,求您了。” “我给您磕头了。” “殿下,一定给我们申冤做主啊,我儿就是给商队赶个马车,谁成想却被那群山匪给杀了……连脑壳都给砍了……啊,他们为什么如此狠心啊!” “……!” 42名被扣人员家属,再加上八名死人的家属,足有一百多号人。 他们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有人担忧,有人绝望且憎恨。 任也呆愣地看着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是如此卑微,如此充满哀求。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受到“怀王”这俩字的重量。 “大家起来,我此去就是为了救人。”任也挨个搀扶,弯腰说道:“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尽力而为,一来营救被扣的那些人,二来彻底解决通商问题……。” “大家都起来!” 黄维等一众官吏,也赶紧跑上前去搀扶。 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人群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任也瞪着眼珠子,嗓门极大地喊道:“大家听我一言,今天只要能救人,能重启通商,哪怕就是把整个王府都拆了,哪怕就是需要跪在地上恳求对方……那我也绝无二话!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 连续喊了三遍,人群才自动站在了官道两侧,让开了路。 任也弯腰坐上马车,冲着樊明喊道:“走吧!” “走!” 话音落,四辆马车离去。 管道两侧,老百姓看着怀王离去的背影,也是议论纷纷。 “你说,这小怀王能成嘛?”一位穿着布衣的老头,摸着胡须,满脸担忧地问道。 “成个屁,他比老怀王差远了!”旁边一位衣着华贵的富商,冷言说道:“这与大乾决裂,就是一步臭棋。南疆山匪又不都是傻子,知道你现在是孤城一座,提什么条件都得答应。” “是啊,他夺权可以,想办法重掌清凉府也可以,但却不该与大乾决裂。”另外一人插言道:“原本双向选择,可左右逢源,现在却已毫无退路可言。” “大局观还是差一些的。” “差个屁,为了一己私欲罢了。我听闻,他是想和景帝争夺一个什么至宝……!” “唉,谁关心老百姓的死活。” “也不能这么说吧,小怀王阻击朝廷的那场战役,打得还不错啊,是有些韬略的。” “……!” 百姓们目送着四架马车离去,心里都很沮丧,也并不看好这所谓的谈判。在他们的视角中,清凉府已经非常被动了,几乎没有挣扎的空间。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刻,没人会理解府衙和怀王的苦衷,大家只想看结果。 过了一会,人群散去。 黄哥也返回了府衙。他虽然也是二阶,但神异能力太过喜怒无常,一旦发威,属于是认不清队友的那种,根本不适合参战。 进了中堂,莲儿立马迎出来说道:“我正要去王府呢……!” “殿下已经走了。”黄哥回。 莲儿怔了一下:“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到日暮呢……!” “装好货物,他们便离开了。”黄哥弯腰坐下。 莲儿一脸担忧:“殿下带了几个人去啊?” 黄哥愣了一下,轻声回道:“算他在内,一共五人。” “一共就五人赴约?!这……这一旦发生打斗,殿下恐安危难保啊!”莲儿一脸惊色。 …… 清凉府边境。 任也一抬手,迷雾便徐徐散去,敞开了一道数十米宽的缝隙。 他跳下马车,看着近在眼前的南疆,伸手从车上扛下了之前来送信的嘴臭粗犷男,然后便冲着樊明回道:“我先去,你们等我手势。” “好!”樊明点头。 话音落,任也扛着张元离开,迈入南疆境内。 此刻,马车上还有五个人。 “呼啦啦!” 任也刚入境,周遭两侧那茫茫的山林之中,便徐徐涌出数十位身着皮甲,扛着冷兵,目光桀骜的南疆人士。 第一九零章 示弱 径山匪寨,一间瞧着很典雅的房间内。 卢大当家披散着一头蝲蝲蛄辫,端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瞧着一封密信。 这信是千里绿营的龙首之人,特意命人书写的,今日刚刚送到,主要是叙述清凉府砀山关一战的情况。只不过,信中有很多用词都太过考究,这让卢大当家看得有点吃力,旁边只能备一本《说文解字》的字典,以作对照。 看不懂,也不能问,毕竟他自诩是这个山寨最有文化的人,问了就没有逼格了。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二当家王兴贵匆匆赶来:“大哥,小怀王已经到了清风客栈了。” 卢大当家收起密信,抬头询问道:“他带了多少人马?” “不足十人,且拉着四辆马车,车上装的尽是紫檀木。他自己在客栈中,而马车则在迷雾中。”王兴贵话语简洁地回。 “只不足十人?”卢大当家缓缓起身,轻声道:“龙首命人送信了。” 王兴贵立即追问:“信中怎么说?” “信中详细叙述了清凉府砀山关一战的情况。那小怀王得到了人皇所赠传承,已掌管了小秘境之地。大战当日,墓中有神通者残魂显灵,曾助了他一臂之力。但大战过后,清凉府就已无二阶神通者,最强之人,就是小怀王本人。”卢大当家如实回道。 “小怀王刚得传承,最多一阶。此次他们来人不足十个,且没有二阶神通者。”王兴贵冷笑道:“呵呵,不足为虑啊。” 卢大当家瞧着他:“如若后来,又有二阶神通者投靠了小怀王呢?” “一阶小秘境之地,受天道压制,怎会有二阶之人投靠?”王兴贵怔了一下道:“大哥多虑了吧?” “小心使得万年船啊。龙首对暗中掌控清凉府一事十分看重……。”卢大当家流露出了非常谨慎的目光:“寨中的十八罗汉,回来几位?” “十二位,还有四营头目也赶了回来,总共十六位二阶神通者。” “走,下山。”卢大当家满意地点了点头:“按照计划行事。 …… 晌午过后。 南疆边境的官道上,马蹄声急。 卢龙带着百余骑,赶至了距离迷雾入口,只有一里远的清风客栈。 客栈外,任也翘腿坐在方桌旁,体态非常松弛,而他旁边则躺坐着之前去清凉府送礼的张元。 这六天,嘴臭的山匪张元,已经快被折腾废了。他双膝髌骨崩裂,暴瘦了至少有二十几斤,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酸臭味儿,且脸上已无狂傲不羁的神色,有的只是……楚楚可怜。 他原本面相乖巧地躺坐在椅子上,但此刻见到卢龙等人赶来,却瞬间委屈地喊道:“大当家……!” 马背上,卢龙是差一点没认出来张元的,对方太惨了,都瘦脱相了。不过,此刻他听到喊声,只看了张元一眼,就大致能猜出来他这几日的经历。 卢龙沉默着没有回应,只将冰冷且锐利的目光,挪动到了任也身上。 “谁是小怀王?!”三当家吴胖子,骑着高头大马,厉声喝问。 “是我,小王在这儿呢。”任也立马起身,一脸谄媚,弓腰作揖道:“小王见过各位好汉,各位当家。” 百骑安静,只冷眼看着那客栈外,孤零零站着的任也。 马上,卢龙没有回应,只扬起了马鞭,冲着任也勾了勾手,目光俯视着唤他过去。 客栈中,掌柜的眯眼往外瞧了一眼,立马吩咐着数名伙计:“三位当家的到了,快快快,告知伙房,速速准备餐食。” 数步远,门外。 任也瞧着卢龙勾动马鞭的动作,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一路小跑的上前:“敢问,您就是卢大当家?” 卢龙脸色冷峻地俯视着他,没有回话,只再次勾手,唤其上前。 此刻,任也一人面对百余骑,以及周边凉棚内坐着喝茶的上百名山匪喽啰,脸上没有惧色,只目不斜视,一脸谄媚的再次迈步上前:“卢大当家,果然英武不凡,一表人才啊!大名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卢龙依旧没有应言,只用马鞭指了指半米内的地面。 “呵呵,小王来给您牵马!”任也咧嘴一笑后,便屁颠屁颠地走到对方指地之处,很勤快的就要牵起缰绳。 “啪!” 就在这时,卢龙盯着任也,缓缓抬腿,一脚便踩在了他的左肩膀上。 此举充满了蔑视之意,他是想拿怀王当马镫,当垫脚之物。 “刷!” 当对方脚掌落下的一刹那,任也便瞬间感觉左肩上传下来一股巨力,就如山岳一般沉重,压得他脊骨颤抖,双腿不自觉地弯曲,想要跪下。 只这一下,任也便清楚地感觉到,这一阶和二阶的差距。卢龙踩踏而下的那股巨力,被浑厚的星源力催动,越来越稳,越来越重,仿佛随时能令他骨骼尽碎,身躯崩裂。 他感觉,如若二人此刻动手,自己只有依靠“剑有神国”的神异能力,才有可能威胁到对方。 谄媚示弱是有目的的,是计划的一部分,但跪下是不可能跪下的。 “轰!” 任也毫不掩饰地调动星源之力,气运之力,瞬间灌注己身,涌入肩膀之处,使劲向上一抬。 他身体虽还在颤抖,但却依旧笔直。 卢龙见到这一幕,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任也满脸堆笑,扭头看向卢龙说道:“……卢大当家,下马不?” “刷!” 卢龙脚尖踩轻点,身躯灵动地跳下了马,依旧什么都没说,只迈步走向了客栈外的方桌。 掌柜的立马迎了出来,连连弯腰喊道:“大当家,我不知道您几时来此,伙房正在准备,请稍候片刻……!” “嗯。”卢龙点了点头,弯腰坐在了正中间的方桌旁。 “来来来,大家快下马,这边请!”掌柜的一边招呼,一边冲着室内喊道:“都是死人啊?!快,出来几个,牵马,备茶。” 清风客栈很大,有前中后三个院落,且紧邻清凉府与南疆边境,百里之内,仅此一家。 由此可见,这掌柜的肯定和径山山匪是穿一条裤子的。客栈坐落在这里,消息很灵通,且搞行业垄断,可通吃两地过往商客。 掌柜的一通招呼后,那上百余名山匪便下了马,并各自在客栈外的凉棚下落座,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轻声交谈。 主桌旁,躺坐在椅子上的张元已经被抬走了,而任也走过来,坐在卢龙对面,依旧一脸的笑容。 片刻后,二当家王兴贵,三当家吴胖子也坐了过来,其余人员,皆没上前。 四人落座,吴胖子为卢龙倒了一杯茶水,但后者却没喝,只瞧着任也,第一次开口:“张元携礼赶至清凉府,六日未归,回来却已是残废,你是想告诉我……这清凉府的门不好进嘛?” 话音落,自行喝茶的王兴贵,抬头冲着南边官道摆了摆手。 一群山匪喽啰起身,迅速走入林中,片刻后,他们押解着42位被蒙着双目,且五花大绑的清凉府商人出现。 商人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脖颈上压着钢刀。 任也扫了那边一眼,立马点头哈腰地回道:“张元入城后,便当街骂我八辈祖宗,且在府衙之中扔了十几根断指。这士绅富商,府中官吏皆在场,小王若不作回应,那这衙门威信全无,这以后又如何能替大当家的做事呢?这实乃无奈之举,还望大当家的宽恕。” 卢龙沉默不回。 任也稍稍等待了一下,立马探身向前,笑着补充道:“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当面聆听大当家的教诲,请您指出清凉府未来之路。至于说这一根紫檀木,换一个肉票,那纯属是戏谑之言,当不得真……一群普通跑商的百姓,真死几个,又能如何?当然,您要是大手一挥,把他们放了,那小王回去也好对那些愚民商人有个交代……再次通商之事,也好推行。” 三位匪头子,听到这话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小怀王行事竟是这个风格。 “通商才是关键,其余都不重要。”任也笑了笑,立马冲着迷雾那一侧挥手:“我带了四十二根紫檀木,这就是一份薄礼,还望三位当家之人笑纳。” 此刻,对方还没有释放人质,但任也却没有讨价还价,而是爽快地交出了“赎金”。 他手一挥,那迷雾中,坐在马车上的樊明立即反应了过来,轻声招呼着同伴们:“走,进入南疆地域后,直接把这东西交给对面的山匪,不要说话,等任也发挥。” “知道了。” “嗯!” 马车上,小队内的三名成员纷纷回应,但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一位素衣女人却没吭声,而樊明等四人,也没有和她沟通。 四辆马车缓缓进入南疆境内,行至到山匪聚集的凉棚外后,樊明等人便将那价值不菲的紫檀木,尽数交予对方。最后一行五人走到客栈外,坐在了主桌旁边的不远处。 二当家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而三当家则是狂炫着糕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卢龙万万没想到,这小怀王竟然如此好“谈”,他脸色也不如先前那般冷峻了,看着很平静。 他为何下马时,要拿任也当垫脚之物?只是为了装逼,摆架子嘛?这对于一位纵横南疆多年的老匪首来说,太幼稚,也太肤浅了…… “下马威”是为了更好的谈判,非要踩任也肩膀是因为张元被干残废了,这清凉府没给它径山面子罢了。 不过现在,任也率先交出了“赎金”,且已经摆出了低姿态,这个行为反馈,卢龙是满意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径山下就这一条商路,你想通商,那是要付出点代价的……。”王兴贵适时插话道。 任也用余光瞄了一眼樊明等人,便主动开口接话:“是是,小王就是带着代价来的……。” 不远处的次桌旁,掌柜的笑容满面地迎过来,并亲自为樊明等人摆放着碗筷、茶具:“……诸位客官,请稍等片刻,先吃些茶水和点心,酒菜马上就来……!” 樊明等五人点了点头。 “稍等,稍等……!” 掌柜的摆好五副碗筷,以及茶具,便要点头哈腰的离去。 “刷!” 就在这时,坐在樊明等人身旁的那位素衣女子,款款起身,迎着掌柜的走去。 不过,对方就像是没注意到她一样,只目光在其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转身告退。 那素衣女子,面容普通到了极致,看着就与那田间地头,城中农妇没有任何区别。但她走路时却仪态端庄,优雅从容,只大摇大摆地跟着掌柜的进入了客栈内。 女子走后,樊明等人没有喝茶,也没有吃糕点,只轻声交谈着。 稍稍过了一会,一位长相帅气,受樊明邀请而来的青年守岁人,一扭头,就看见了素衣女子刚才坐过的位置。 那里的凳子是空的,桌前摆放着一套茶具碗筷。 这名长相帅气的守岁人,看到这一幕后,足足愣了有两三秒,才皱眉开口说道:“这掌柜的脑袋进水了,我们四个人……他干嘛准备五副碗筷?” “?!” 其余三人闻声扭头,也都看向了空位,和桌上摆放的碗筷茶具。 “上错了吧。”另外一名守岁人,将碗筷扔到桌子中央,冲着同伴招呼道:“把那椅子拿开,往那边坐坐,这样松快一点。” 被招呼的那位守岁人,也没有多说,只将椅子胡乱挪开,自己往旁边坐了坐,便又与其他同伴交流了起来。 这时,只有樊明盯着那女人坐过的位置,表情有些恍惚:“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恍惚间,他就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儿,又没想起来。 一瞬间,樊明有一种动用自身神异的冲动,想要找到事情哪儿不对劲,可他扭头看了一眼任也那侧,却又忍住了。 这时机未到,不能贸然施展神异。 可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呢? …… 客栈内部。 掌柜的来到后院,迈步走入了伙房。 此刻,十几名伙房伙计,正在忙碌着。 “快点,快点……莫要让三位当家的等急了!”掌柜的大声催促。 他身后,那名素衣女人,表情泰然自若地打量着四周环境,完全不避人。 掌柜的喊了一通后,便要转身离去。 这一扭头,他看见了那位素衣女人,而对方则是与他平静对视,目光没有闪躲。 掌柜的愣了足足三四秒后,才皱眉喝骂道:“你在这儿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 “是。”素衣女子轻声回应后,便瞬间融入了伙计之中。 掌柜骂骂咧咧道:“……呆呆愣愣的全是懒汉蠢妇!” 他刚要离开,二当家王兴贵身边的一位山匪,迈步走了进来:“他们的酒水,已准备好了嘛? 第一九一章 血战清风客栈(二合一) 伙房中,菜案叮当作响,数口大锅冒着腾腾热气,十余名伙计正满头是汗地忙碌着。 那跟着掌柜入内的素衣女子,此时竟已融入人群之中,伸手帮厨摘菜,动作流畅且自然,仿佛早都是这里的一员一样。 也不是没有人察觉到素衣女子的加入,那灶台旁有三四名帮厨的村妇,其实都已看见了她。 只不过,她们面对这本应该很陌生的女子时,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丁点意外,惊诧,或者疑惑的情绪,只盯着对方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干活。 她们的大脑,就像是本能过滤掉了双方的陌生感,仿佛那素衣女子,就应该出现在这里,就应该是伙房中的一员,但却引不起人的注意,像是个不被关注的可有可无之人。 其实,不光是他们没有感觉到突兀和惊诧,就连那客栈的掌柜之人,此刻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满脸堆笑的与王兴贵身边的随从交谈。 “刘兄亲自来伙房,是有特殊的吩咐?要给那小怀王几人下药不?”掌柜的龇着黄牙,主动问道:“我这里都备好了。” 随从摆手:“我来就是告诉你,先不要下药。那朱子贵毫无骨气,自见到大当家的后,就宛若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应不会再出事端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知晓了,知晓了。如需下药,刘兄只需给我一个眼色,我亲自操办,确保万无一失。” 不远处,那素衣女子边摘菜,边眨着灵动的双眸,静听二人大声密谋。 这间客栈的掌柜、伙计,全都是从径山上下来的,平时协助山匪杀人越货,投毒下药,掳掠妇女,那都是轻车熟路的。所以二人交谈时,根本不背人,偌大一个伙房全是同伙,完全不需要什么秘密。 王兴贵身边的随从,再次叮嘱道:“先不要急着上酒菜,等相商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的。” “知晓了,知晓了。走刘兄,前堂喝茶。” 说话间,二人便一同走出了伙房。 人群中,那素衣女子一边摘菜,一边观察周遭环境。 此时,客栈外聚集了二百余名山匪,这一个伙房根本供不上酒菜。素衣女子看了一会,才发现此间伙房只做头目用的精细餐食,而旁边还有三间伙房,数十号人,在给普通喽啰准备酒席。 静静地瞧了一会,周遭环境便已摸透。她款款起身,体态端庄典雅的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她眼眸灵动地停下,心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姿态,与这里格格不入,便又立马模仿着乡野村妇的行为举止,悄然离去。 伙房中,没人察觉到她的离开,就像刚刚没人注意到她进来一样…… 她游走在后院的四个伙房之中,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却完全不被关注,不被注意,好似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她一样…… …… 客栈门外,凉棚下。 任也与王兴贵相互试探了几句后,便主动问道:“三位当家,小王自幼在王府中长大,少与外界接触,也毫无游历江湖的经验,所以不知,这二当家口中说的代价,究竟有多重,更不知我清凉府能否承受住……还请三位当家明示。” 王兴贵闻言看了看卢龙。 “这清凉府的过路货物,径山要抽五成利润。”卢龙开口。 任也稍稍怔了一下:“敢问大当家,那……这五成利润又如何抽呢?” “货物过路,我径山会有专人清点,估价,汇总出一个大数后,便抽取五成利。”卢龙目光锐利,直视着他回到。 任也嘴角抽动了一下,暗自在桌下攥了攥拳:“三位当家,这五成利润,还可以相商嘛?” “呵呵。”王兴贵冷笑道:“不可。” “好吧。”任也重重点头:“那就按照三位当家之人的吩咐办,过路货物,皆给径山五成利润。” “第二件事儿。”卢龙表情平淡,再次开口:“径山要在清凉府内设四座军械厂,暗中打造盔甲、兵刃……你需暗中召集民夫,工匠,每半年按数量交付一次军械,不得有误。” 打造铠甲和兵刃? 任也稍稍懵了一下后,瞬间就联想到了这南疆的千里绿营,与巫妖国暗中勾连一事。山匪肯定也是需要铠甲和兵刃的,但完全不用每半年都要交付一批,而且还要长期设四座军械厂。 这明显是为正规军,暗中打造军械啊! 看来,这南疆还真的官匪勾连啊! 卢龙瞧着任也:“军械所用原材,由径山提供;但农夫与工匠的开销,需你清凉府自行承担。” “……!”任也听到这话,那在桌下紧攥的拳头,已经快要攥碎了。 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的! 别的都不说了,光这两个“条款”,就都已经不能用丧权辱国来形容了,而是直接被当做奴隶来对待了。 过往货物,对方要抽五成利,这个条件,几乎就是趴在清凉府身上吸血,并且还是最狠的吸法。 商队通商,一路风尘仆仆,除去路上的花销、雇人、合法纳税之外,这还要再被抽去五成利润。 那tm还剩什么了?只剩下用生命危险,换来的那一点点养家糊口的碎银。 其二,径山要在清凉府设四座军械厂,虽提供铸造原料,但却不管农夫和工匠的开销,这等于是要让府衙掏这一笔钱。 都先不说,这堂堂中原府城,去给南疆军队铸造军械,打造战备兵刃,这事有多离谱,有多汉奸了。起码你不能,让我给你干活,还让我自己搭钱吧?! 这tm根本就没把人当人的! 任也沉思半晌后,强忍着胸中怒气询问道:“大当家的,这百姓通商是为了养家糊口,赚取利润……咱们径山抽走五成,他们已无利可图,那又如何能愿意风尘仆仆的跑商呢?他们不跑商,这府衙没有税收……我又如何能给军械厂的农夫和工匠,发银钱呢?小王觉得……!” “你不需觉得。”王兴贵阴笑着打断道:“我已经替你想好应对之法了。” “何为应对之法?”任也反问。 “这自古以来,官府大,百姓小。你有军队,有刀枪,他们不愿跑商,你便杀一批;他们不愿去军械厂劳作,那就再杀一批,杀到他们愿意为止。如若,有人想借通商之由,暗中举家搬迁,你便以他们家人为质。此法,便可解决一切难题。”王兴贵流露出狠辣至极的表情:“我三兄弟已经替你算好了。这清凉府是一座孤城,且你已经掌握小秘境权柄,开放与闭合,皆由你一人说的算。那些……待宰杀的百姓,想跑也跑不出去。十数万人口,皆当牲口对待,只需让他们饿不死便好……这样一来,通商之利润,你小怀王至少能得三成,足够你潇洒余生了。” 任也听到这“振聋发聩”的话,心中震惊到说不出来话。 到这时,他已经彻底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径山围堵商路,其用意就是要拿清凉府这十数万人口,当牲口,当畜生一样使用,但他们却给自己想好了,应该答应的理由…… “即是相商,那便不会断你生路。”卢大当家的插言:“你有利可图。” “如若十数万百姓一同造反,那又当如何?”任也呆愣地问。 “你开清凉府的门,我径山放马。五千余骑,尽数冲进清凉府地域,帮你杀。五千不够,再向千里绿营借五千,这总归够了吧?哈哈哈!”王兴贵笑得爽朗异常。 “你让百姓饥饿三日,他们会恨你;你让百姓饥饿三十日,他们便会求你;你让百姓饿三百日,他们就会习惯。这时,你只需让他们吃饱一顿,他们会非常感激你,甚至奉你为神明。”卢大当家伸手指着任也:“小怀王,你听懂了嘛?” “哈哈哈,醍醐灌顶,醍醐灌顶!”任也突然大笑,抱拳点头:“大当家的话,真乃古今之名言!” “嗝~那你可同意?”一直坐在旁边猛猛炫牛肉,猛猛饮酒的三当家吴胖子,突然打着饱嗝问道。 任也沉默数秒,缓缓摊手道:“小王……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力啊。我总不能常闭清凉府大门,彻底关闭通商之路,然后与那帮待宰的百姓,天天一块吃饲喂牲口的粮草吧?” 话音落,对面的三人同时一愣,就连卢龙也没想到,这小怀王的骨头,竟软到了这个地步。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兴贵满意地笑了笑。 任也立马往前坐了坐,一脸谄媚且卑微地说道:“只有一事,还望大当家的答应。” “何事?” “五成利一被抽走,这府衙又要承担农夫与工匠的开销,所得甚少,甚少啊!”任也双眼中流露出无耻且卑鄙的目光,压低声音说道:“小……小王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如若不是这样,也不会着急拆掉王府贩卖。您看……我能不能在清凉府找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百人,千人都不成问题,然后将她们偷偷押送到南疆各地,暗中成立勾栏妓院,让她们劈开两条玉腿……为我们赚些平时花销?” 这话一出,三人都有点懵了。 就连一直在炫饭的吴胖子,都主动开口评价道:“小怀王,真是才思敏捷的人中败类啊!” “哈哈!”王兴贵此刻已经有点钦佩任也了:“你不说,我三兄弟都没想到这一点啊。这中原女子温柔可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如若真入了南疆之地,定会大受欢迎,是一条生财妙计啊。” 卢龙眯眼瞧着任也,心里已彻底踏实了。 先前的话,都是试探,都是碰触清凉府底线的过程。而他现在发现,眼前这位清凉府的掌舵者,实际上是个毫无底线的人……更是一位败类,同类。 其实,他很怕任也有经营之心,有野心,因为那样的话,谈起来就会很吃力。可现在一看,这自己没有提到的条件,对方竟然都先想到了,那说明……朱子贵骨子里的纨绔,是与生俱来的。他吃不了苦,也不会想着壮大已身,只是一位贪图享乐的公子哥而已。 “你的这条生财妙计,一定可行。我来着手操办,你只需运送女人便可。”卢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轻声补充道:“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大当家的但说无妨。” “清凉府兵甲的花名册,人数,我每三个月会派人核实一次。你不可壮大军队。”卢龙说。 “哈哈哈!区区一两万人马,我都无法养活,怎还会壮大军队?这得需多少花销啊。”任也怔了一下,立马摆手:“我回去便裁军,裁到五千人马,能管控府中百姓便好。” 卢龙不再多说,只扭头看向客栈中喊道:“掌柜的,速速上来最好的酒菜!” 任也瞧着他的侧脸,钢牙都要咬碎了,拳头攥着,指节发白。 忍住,千万要忍住! 他一声呼喊后,客栈中的掌柜,立马扯着嗓子回道:“三位当家的,稍候片刻,好酒好菜这便就来……!” 上菜是一个谈判顺利的信号,周遭的二百余名喽啰,见大当家的亲自喊话后,便没了先前的警惕戒备之色,只各自落座。 不一会,数十名客栈伙计,便端着酒菜从侧院涌出,开始在官道两侧大摆流水席。 主桌上,任也从樊明那里拿来了两幅字画,一边用余光观察四周,一边冲卢龙说道:“大当家的,我听人说……您就喜好个古玩字画。小王这点心意,不成敬意哈,您一定笑纳。” 卢龙仔细打量着两幅字画,满意地笑道:“子贵兄有心了,这两幅字画是中原前朝一位著名词人书写,我认得他的字……。” “您喜欢就好。”任也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四周的喽啰们,几乎全都饮酒吃菜了,唯独坐在右侧次桌上的十二个人,自始至终没动筷子,也没有喝茶。 他缓缓收回目光,便招呼着王兴贵,卢龙,还有吴胖子说道:“来来,小王给三位当家的斟酒,咱们共饮一杯。” 旁边,客栈门口,那素衣女子端着酒菜,此刻就站在掌柜的旁边。 周遭尽是忙碌的伙计,这时更没有人注意到她。 “不要饮酒,我已下了你给我的震源散。” 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传入任也耳中,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任也稍稍怔了一下,看着桌上的两个酒壶,依旧没有停下招呼,只开口道:“来来来,咱们共饮……!” 不料,这时王兴贵却摆了摆手,从腰间拽下了一个酒壶,笑道:“来,小怀王,我等共敬通商之事顺利。” 旁边,卢龙甚是喜爱地放好两副字画,竟也从腰间拽下了自己的酒壶:“来吧,我等共饮!” “我饮好了……嗝~!”吴胖子打了个酒嗝:“不能再饮了,再饮要醉酒了。” “且不管这个憨货,来来,饮酒!”王兴贵提着酒壶喊道。 这一下,任也彻底尬住了。因为他已提前让素衣女子在酒中下了震源散,不过眼前的两位当家之人,与次桌上那十二位血气旺盛的精壮汉子,竟然都没吃菜,喝酒也只喝自己带来的。 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嘛? 不,没有。 如果发现了,那些喽啰和山匪头目,便不会吃菜饮酒。 所以,这只是径山之上的几位匪首,太过谨慎罢了,即便是在自家经营的客栈,也习惯性地保持着警惕性。 毕竟,这群人干着刀口舔血的勾当,一不留神脑袋就会搬家。这就与任也在边境时接触的那帮悍匪、亡命徒一样,他们永远不会在你面前,展现过多的生活习性,一切行为,也不会完全按照你的预料来。 任也原本想用自己拼掉对面这三个人,为一会的行动取得优势。 但现在,对方不喝客栈的酒,而自己要喝了,那反而会中毒。 可这时候不喝更奇怪,对方三人一定会警觉。 任也稍稍怔了一下,突然笑着拍了一下大腿,顺势放下了酒杯:“你瞧我这记性!” “怎么了?”卢龙问。 “呵呵,今日除了两幅字画,小王还带了一样礼品。”任也龇牙说道。 卢龙一愣,瞬间来了兴趣:“什么礼品?” “一位女人,样貌倾国倾城的女人。”任也挑了挑眉毛。 不远处,樊明四人抬头,看向了不远处次桌旁的十二位精壮汉子。 “女人?!” 任也的话一出,对方三位当家之人,集体眼神一亮。 “女人好啊,我就爱女人。”王兴贵率先回道:“只不过,你等六人前来,我却未曾见过女子啊?” “不,她来了。” “在哪儿?”王兴贵抻起了脖子。 “你们且看!” 任也指向了右侧。 三人一扭头。 “轰!” 突兀间,一股剧烈的星源波动荡起。 站在掌柜旁边的那位素衣女子,容貌极具变幻,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她肤若凝脂,身着一袭白衣,样貌倾城,气质却清冷如仙子。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任也亲自用人间气运,天赦之气,足足供养了近六天,并提前出关的许清昭。 三位匪首转身,恍惚间,只见王妃许清昭直直探出右臂,两根纤纤玉指并拢,成剑指状,直点卢龙眉心。 “噗!” 剑指向前,凝出一道剑芒,指未至,芒先到,瞬间便穿透了大当家的额头。 他眉心泛出殷红的鲜血,表情呆愣,身体不由得向后仰去。 “轰隆!” 高手过招,反应极快。 任也猛然起身,出剑偷袭时,另外两位当家之人,便已掀翻桌子,身体瞬间拉远了十几米远。 “狗东西,你竟敢偷袭我们?!”王兴贵的表情又惊又怒,如若不是刚才自己躲的快,他是要被任也一剑抹脖的。 “大当家!大当家……!”吴胖子惊愕地看着大当家的尸体,连续发出数声悲呼。 地面上,卢龙眉心流血,身体一动不动。 周遭,那些原本正在吃席的喽啰和头目们,此刻见到大当家的被偷袭后,全都第一时间起身,并拿起了兵器。 “轰,轰轰……!” 二百余名山匪,同时调动星源之力,却感觉全身泛起了钻心的痛感。 星源刚刚涌动,便自行溃散。 “老……老子中毒了!” “那掌柜的叛变了!” “……是……是震源散!” “……!” 周遭惊呼声连成了一片,二百余名山匪,此刻全部中毒,星源之力溃散,几乎与常人无异。 “嗖嗖~!” 就在这时,次桌的那十二位“罗汉”动了。他们没有饮酒,也没有吃菜,此刻完全不受影响,只爆发出璀璨的星源之力,第一时间向任也和许清昭袭来。 “兄弟们,干活!” 就在这时,樊明突然站起身,抬起双臂向脚下挥动,并轻喊道:“赐我蹬云履。” “刷!” 他的双脚爆发出一阵清光,竟凭空变出了一双绣着云纹和神符步履。 再次抬手,手掌向外一番,接着喊道:“赐我升天帽。” 话音落,樊明双掌之上,多出了一顶帽冠,并被他瞬间戴在了头上。 “轰隆!” 一道金光自樊明身躯冲起,他双手作揖,再次喊道:“请——灌——江——口——郎君神显圣!” “轰!” 金光极尽升华,樊明的脸颊瞬间有了变化。他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眉毛浓重,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名的英气。 脚踩蹬云履,头戴升天帽。 樊明右脚塌地后,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直接迎向那十二个人:“能杀则杀,不能则为任也女人拖延一下。不多说了,我先打六个。” 另外三名同伴,也纷纷显露神异,瞬间加入战场。 “郎君真言,我言此地为灌江口,借我山岳之力。” 樊明飞掠间高喊。 “轰!” 周遭两侧山脉,荡起两条浮光,尽入樊明双臂。 一个闪烁,他人已在那十二位罗汉身前。 “嘭!” 一拳抡出,拳风如山岳般浩荡。 拳影急速前掠,迎面一人刚想止步后撤,便被连绵不绝的拳风之力锁住身躯。 “噗!” 一拳出,血雾弥漫。 那罗汉身躯,当场化作齑粉。 华夏第五位稀有,自降二阶,却一拳秒杀一位二阶巅峰的山匪罗汉。 为何五百守岁人,即便赴死,也要助任也获得人皇传承? 这,就是原因! 稀有难寻,神明系难寻……如在茫茫星海中,只寻一颗孤星。 …… 不远处。 倒在地面上的卢龙,突然身体抽动了一下,猛然睁开双眼:“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阴阳法家之人?!” 一袭白衣的许清昭,一掌推开跃跃欲试的任也,仿佛在说,去远点站着,这不是你能插手的。 她明亮的双眸瞧着卢龙,淡淡道:“南疆替死蛊嘛?” ………… 此章二合一,还更一章,还欠两章。 第一九二章 爱妃好赌,一卦算死莽夫 客栈门前。 原本被许清昭一道剑芒点穿眉心的卢龙,竟然缓缓站起了身。他额头的血迹还未干涸,可那洞穿脑门的创口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卧槽,杀不死啊,这不是纯纯老赖比嘛? 我要举报他开挂啊! 不远处,任也目光惊愕地瞧着卢龙,心说难怪二愣之前总说,这南疆奇人异士,各个手段繁多,诡秘异常。 “刷!” 一柄黑色钢刀陡然出现在卢龙手中,他双眸盯着许清昭,表情变得狰狞且邪恶:“差点着了你的道。我听闻阴阳法家之人,都修道身,也不知你这小女子,是不是也一体两身。嘿嘿,你走不出径山了!” 许清昭眸子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死而复生”并没有太多意外之色。先前对方的身体里,有三股令她十分厌恶的气息,不过刚刚剑芒穿透对方的眉心后,有一道气息已经消失了…… 那是南疆替死蛊,只要身躯不被瞬间湮灭,自可护魂,创伤皆愈。 不远处,卢龙手持钢刀,轻声招呼道:“二弟,三弟,与我一同……!” “嘭,嘭!” 话还没等说完,两声闷响泛起。那老二王兴贵,老三吴胖子,刚要与卢龙并肩,就被勇猛异常的明哥用拳影逼退,闪掠到了官道一侧。 卢龙见到此景,面露憎恨地咬了咬牙关,大吼道:“诸位罗汉,速战速决,通知山中增援。” “嗖嗖~!” 官道的凉棚外,数名山匪喽啰,拽下腰间鸣镝射向天空,呼唤山中凶匪赶来此地增援。 许清昭背对着任也,俏脸波澜不惊地轻道:“你去助其他人,我来与他交手。” “好嘞。” 任也乖巧点头,迅速后退,拉远身位。 “大泽妖魂助我——!” 卢龙被迫展现神通,他身体内轰的一声,冲出一道虚影,硕大却不清晰,瞧着很模糊,只隐约可见是一条巨蟒。 顷刻间,他的身躯便与虚影合一,血气变得极为旺盛,强大的气息如潮水一般涌动。 “竟还个是妖蛊双修之人。”许清昭有点意外,但也仅仅只是有点。 吸纳阴阳二气后,她整个人好像变得更加从容了。 卢龙右脚塌地,只听嘭的一声后,那身躯便以消失在原地。 “刷!” 凛冽刀芒,被大泽妖魂灌注巨力的身躯,完美诠释了冷兵在近距离搏杀时的美感。 卢龙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残影,人刀合一,直奔许清昭袭来。 她站在原地未动,只瞧黑色的刀芒闪烁,便轻道:“无象!” 一言出,那急速而过的黑色刀芒,突然震散了一下,且卢龙双眼也浮现出了难以掩盖的迷茫神色。 “啪!” 他猛然落地,手持钢刀,双眸谨慎,但却自动忽略了不足十步远的许清昭,只略显惶恐的向四周看去。 这一刻,许清昭明明还站在那儿没动,可卢龙却感觉他丧失目标了。他明明能瞧见那女人的身影,但大脑却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存在…… 阴阳之法,道家无象! 在华夏历史上,早于佛教两千多年。 这无象之法,有融入众生,不被关注,不被可知的神通之能。你来便来,走便走,就如芸芸众生,此间此地的旁观者,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 这是许清昭二阶段的神异能力,只不过也有弊端。施展无象,就如旁观者,不能再动用其它神异,不然则会显身。 不远处,卢龙“自动忽略”了许清昭后,便丧失了战斗目标。他的内心无比忐忑与紧张,脸颊布满了汗水。 “雕虫小技!” “你不出来,那我便逼你出来!”卢龙大吼一声,抬手间,一只翠绿色的蛊虫便出现在指尖,他中指抵住拇指,向外一弹。 “嗖!” 蛊虫如弹球一般飞掠,片刻间,便落在了一位刚刚被守岁人杀死的罗汉尸体上。 “咕噜噜!” 蛊虫爬入尸体后脖颈,六条触手扎进尸体皮肤中,迅速抽其血液骨髓,冒起了血泡。 “嗖!” 尸体猛然从地上弹起,双眼呆滞,表情狰狞,浑身散发出了邪恶的生气。 这是尸蛊手段,更是卢龙掌控径山区域的绝招之一。 不远处,许清昭依旧站在那里,左手置于小腹,右手掐动,轻道:“六爻起卦——卜吉凶!” “嗖嗖……!” 三枚古朴异常的铜钱,自她玉手中洒出,飘于半空中停滞,第一爻,三枚全是反面。 铜钱迅速在空中翻动六次后,只听轰的一声,一道黑气自三枚铜币冲起。 与此同时,许清昭印堂发黑,娇躯神光暗淡。她看着卦象,微微皱眉。 空亡,空亡事不详。 大凶之兆! 许清昭瞧着卦象,俏脸充满了不服:“不准,不准。六爻起卦——再卜吉凶!” 不远处,正在伺机而动的任也,瞧着爱妃执拗的在那儿算卦,表情有些懵逼:“搞什么飞机?!” “刷刷!” 凶卦显,两道阴狠的目光同时锁定了许清昭。卢龙与自己操控的那具尸身,再次发现了她。 片刻间,卢龙振刀,耀出一道刀芒,尸身一掌拍出,直奔许清昭。 王妃头也不抬,只第一次挪步,只一掠向后数十米,身法潇洒且灵动。 她执拗且不服地看着三枚铜钱,似在赌气的用意念操控,频繁令其翻动。 “踏踏!” 卢龙与那具尸身,再次踏地而来,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掌风与刀芒,几乎封死了许清昭的退路。 “轰!” 就在这时,三枚铜钱翻转停滞,一道耀眼的清光冲起,如神光注体,令许清昭印堂黑气散去,再次变得衣袂飘飘,宛若仙子临世。 她看着卦象,嘴角泛起一丝女赌棍赢钱了似的微笑…… 大安,大安事事昌。 大吉之卦! 这时,她缓缓抬头,直视卢龙与尸身。 “不躲?!你得死!” 卢龙手持钢刀掠过,见许清昭呆傻地站在那里,心中大喜。 “波~!” 就在这时,他莫名感觉自己手抖了一下,双腕原本压住的刀芒,竟突然上挑。 “刷!” 刀芒从许清昭的头顶掠过。 尸身一掌拍来,却又从许清昭的身左侧掠过,只有毫厘之差,可却未沾她的一角衣裙。 任也瞧着这一幕,彻底懵逼,心里突然冒出几个字:“卜卦算吉凶?这踏马不就是赌狗嘛?! 稍稍愣了一下,七枪战神也捕捉到了战机。他不再观望,只突然抖动人皇剑,一步飞起三米高。 “剑有神国!” 一声怒喝。 “刷!” 那具尸身猛然扭头,双眸呆滞地看着万道霞光,从头顶灌下。 “嘭,噗……!” 一剑落下,尸身当场被恐怖巨力碾碎。 不远处,刚刚停稳身形的卢龙,瞳孔急速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任也,心里暗道:“这是……这是一阶能展现出的神异能力嘛?” 任也偷袭得手后,便毫不犹豫地退出了战场,跑得比兔子都快,隐隐有南疆第一田径运动员之姿。 这俩人,一个会算卦,从始至终都懒得与自己真正动手;另外一个一阶,鬼鬼祟祟,一招偷袭,竟然能秒杀一个二阶尸身? 这怎么打? 卢龙稍稍怔了一下,转身就要跑。 “无象!” 她红唇微启,再次轻道。 卢龙瞬间感知不到许清昭的存在,只急速飞掠。 “啪!” 突兀间,铜钱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打入卢龙后背脊骨处,爆出一道血雾。 “刷!” 许清昭身影灵动异常,脚尖点地,一个弹跳便是十几米远。 卢龙忍着后背的疼痛,转身就是一刀。 大安,大安事事昌! 刀芒从她身右侧掠过,一闪而逝,劈碎了不远处的灯条木杆。 “嗖!” 许清昭弯腰向下,抬手间,一指弹出一枚铜钱。 “噗!” 又是一点血雾暴起,铜钱射入了卢龙的胸口。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星源之力竟不足三分之一了。星源匮乏,卢龙步伐变慢,反应变慢,转身之间,却见到那女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她手持一枚铜钱,淡淡道:“南疆妖蛊之术,在你身上毫无威胁。” “啪!” 话音落,最后一枚铜钱直直打入卢龙额头,竟镶嵌进了头骨一半深。 只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星源之力正在急速流逝,想要出刀,却神异不显。 “封!” 许清昭抬手掐诀。 “咕咚!” 卢龙当场双膝跪地,身躯之上的星源波动彻底消失。 许清昭退后三步,瞧着任也道:“可以宣布胜利了。” “好嘞!” 任也迈步上前,一脚踹在卢龙脸上大喊:“谁再反抗,老子直接杀了他!” 卢龙跪在地上,双眼凸起,憎恨异常地骂道:“朱子贵,你这个废物!你只会靠女人嘛?!” 任也转身看向他,猛然弯腰蹲下,并抓着对方的蝲蝲蛄辫,龇牙道:“你还真就说对了。本王打江山,只有两个原则。在家靠父王,出门靠女人,此乃无敌之道!” “?!” 卢龙怔住。 不远处的战场,老二王兴贵被明哥虐得一条手臂都没了,狼狈地后退着大喊:“老三,老三助我!” 树林中,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老三,此刻见到大哥跪地,便立马捂着肚子:“毒酒!只有我喝了毒酒……震源散太过歹毒,我无法展现神通……尔等快去救我大哥和二哥……!” 说完,他起身退向树林深处。 第一九三章 天生的政治家 日暮十分,晚霞映山林,凉风渐浓。 清凉府南侧的官道上,黄维背着手,迈步来回走动,一脸的焦急之态。 周遭安静,众人又等了一会。 “回来了,回来了,黄大人快看,车,马车回来了。”一名小吏突然窜起身,大喊了一声。 黄维抬头望去,见到四辆马车,还有一群模样狼狈的人,正在向府城这边走来。 他很快便在人群中看见了任也,顿时如见亲儿子凯旋归来一般,大喜道:“商队的那些人也一块回来了,事儿成了!快快,回去几个人,按我之前交代的办。” “是,黄大人。” 几名小吏回了一句,立刻转身跑向府城的方向。 黄维迎着人群一路狂奔,很快便来到了车队前侧,冲着任也和樊明喊道:“什么谈判啊,搞了都快三个时辰了……吓得我给灵堂都摆好了。” 车队缓缓停滞,周边站了42名喜极而泣的商队成员,那四大马车的紫檀木也都被尽数拉了回来。 黄维看到这一幕,表情狂喜道:“这么顺利?!” “呵,本王出手,这还不是小菜一碟。”任也站在人群中,很急迫地装个了逼:“这算顺利嘛?来,黄哥,瞪大你那无知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落,任也,许清昭,樊明等人便笑着让开了身位。 人群散开,黄哥往最后一架马车上看了一眼,便见到卢龙,王兴贵,还有两名山匪罗汉,全部昏迷,就如死狗一般地躺在紫檀木上。 在清风客栈外,许清昭封了卢龙的星源力,而樊明则是生擒了对方的二当家王兴贵。另外三名守岁人,也成功挟持了对方两位罗汉。如此一来,节奏到手,众人为了避免径山增援过快,便立即救出四十二名商队成员,拉着四大车紫檀木,就第一时间开溜了,跑得贼快。 哦,对了,任也临走前还把带去的那两幅字画,也拿了回来,一点外财都没露。 黄哥站在官道上,稍稍愣了一下:“这四个人是?” “那个梳着小脏辫,看着很潮的,就是径山大当家卢龙;那个披头散发的瘦子,是老二……剩下的两个属于是赠货,顺手抓来的,感觉地位也不会低。”任也心情很不错,背着小手,淡笑回道:“这径山两个话事人,水平很一般,完全不敌本王一剑之威。”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合作,黄哥了解任也,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不过听到这个回答后,心里还是更加欣喜,抱拳冲着樊明、许清昭等人说道:“感谢各位鼎力相助,救我们废物王爷于水火之中。” “没事儿,都是清凉府股东,出点力是应该的。”明哥代入感很强地回道。 许清昭与另外三位守岁人,也是笑着冲老黄点了点头。 “唉,这六天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但还好……终于夺回了主动权。”任也长长松了口气,招呼道:“走吧,我们返回府城。” “不,在这等等,等两刻钟再回去。”黄维立马摆手。 任也反问:“在这等什么?” “你不是想装逼嘛?我抬你一手,嘿嘿。”黄哥笑得很荡漾。 许清昭听不懂这些奇怪的话,但见二人驻足交谈,便耐着性子走到了一边。 樊明瞧着她,脑中回想起她战斗时的样子,心里很是好奇,所以才迈步走过去,背手询问道:“二阶便能展现占卜类的神异,你应该也是特殊的阴阳系体质吧?” 晚风拂面,许清昭眸子清澈明亮,淡淡摇头:“不是,我只是一介凡体。” 樊明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不信的表情。 许清昭也并未再说,她虽外表清冷,可其实是个小社恐,不善与人交际。 如若不是樊明是任也请来的帮手,她应该是不会回应的。 樊明再次看了一眼许清昭,心里忽然感觉,如若她常驻清凉府,那超级帝国这个事儿,好像还真有点搞头…… …… 等了两刻钟后,车队再次出发,来到了清凉府府城外。 不过,令任也十分震惊的是,此刻府城外已经人满为患,起码有数千百姓围聚,都抻着脖子望向了官道。 府城中,还有十数名小吏,正在沿街跑动,大声呼喊。 “怀王殿下,不但救回了人,还生擒了径山匪寨的大当家,二当家……!” “商队的人都被救回来了,匪首被抓,大家快来看啊!” “……!” 呼喊声响彻,很快又被各种好事之人,八卦之人扩散,一时间府城中人声鼎沸,百姓全都乌泱泱地跑出来看热闹。 通商一事太过重要了,这关乎到每个人的生计,大家也自然想看看结果。 官道上,黄维站在头一架马车上,身体面对着乌泱泱的百姓,神情非常激动,双拳紧握,就像是一个经验极为老道的传销骨干,大声嘶吼道:“大家安静,且听我一言!怀王殿下只带五人出城,去与那数万径山山匪相见,这真乃胆色无双……!” “黄哥,黄哥,搂着点……。”任也站在旁边,一手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一手拽着黄哥的官袍:“吹大了,哪tm有数万山匪啊?他们一共才四五千人。” “啪!” 黄哥一巴掌拍飞了任也的手掌,只再次大喊道:“怀王殿下,谋划六日,不但见了那径山匪首,救回了被扣的商队成员,还将那径山大当家的、二当家的都生擒到了我清凉府。这真乃韬略无双……先前,那朝廷五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却未曾迈过峡谷道一步;而这区区径山之匪,又怎可能断我商路,入我府城?!百姓们,要相信府衙,相信怀王殿下!我清凉府必兴,此地人人如龙!” 任也听到这种吹捧,顿时犯了尴尬癌,笑得极为僵硬。 装逼分两种,主动和被动。主动时身心愉悦;被动时则需要极厚的脸皮,以及心理承受能力。 在这一点上,任也还需磨砺。 府城外,百姓们听着黄维的话,这心里也很震惊。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只带五人赴会,竟能把对方大当家、二当家生擒回来?”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如若这样,通商之路有望开启啊。” “我就说嘛,这小怀王能击溃朝廷五万大军,必然是有些韬略的。” “小贵,立马通知夫人,先不必收拾行囊了。径山匪首都被抓回来了……我们暂时不要举家搬迁,再看看,静等通商之路结果。”一位富商轻声说道。 “可你岳母已经偷偷溜到府城外了啊……” “那也不必接回来了。”富商大手一挥,果断回道。 “……!” 人群鼎沸,在黄维的煽动下,高声大喊:“清凉府必兴,怀王殿下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 “……!”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气氛被推到了顶点。老百姓重新见到了希望,自然开心至极。 黄哥二十四岁便入体制,浑浑噩噩的又度过了近二十年的光阴,不上不下,好生难受。 他成为玩家后,天赋也差,先前总以为,自己的余生可能就要在这种平淡和麻木中慢慢耗尽。 直到……一份超级帝国计划项目书摆在脸上后,他终于找回了久违的激情和希望。 那在体制中,磨砺了近二十年的沉稳性格,洞悉人情世故的能力,以及对政治、政令的把握,可能……都将在这一府之地中,如火山般喷发。 他太会整活了,一场借着胜利结果,而产生的生动演讲,瞬间拉回了百姓心中的不满和质疑。 不远处,许清昭看着吹牛毫无底线的黄哥,表情有些哑然。 旁边,那位长相帅气的守岁人,瞧着老黄半晌后,突然冲樊明问道:“……大哥,这清凉府还能入股嘛?” “不是很好入,你给我二十万星源,我可以帮你运作一下。”樊明认真地回。 …… 半个时辰后,众人一同返回了府衙。 老黄脸上没了喜色,只冲着任也问道:“我感觉这事还是有点麻烦。你把人家大当家的、二当家的都绑回来了,这后面还怎么通商啊?对面不得恨死我们啊?!” 任也无语地看着他:“你刚才吹牛逼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这一点呢?就硬吹呗?” “不不,府城中已经有富商要跑了,”黄哥摆手:“这时候必须得把民众安抚住。” 任也收回目光,胸有成竹地回道:“放心吧,这次谈完,我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了。卢大当家的,就是个传话的,只不过想在这中间捞点油水。我们不用慌,早晚有人还会找到我们的。” “你心有数就行。”黄哥点头。 樊明喝了口茶,起身说道:“行了,此间事了,我们几个要出去了。” “走吧,我们送你们,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吃个饭。”任也应了一声,回头看向爱妃:“我一会便回来。” 许清昭轻点了点头。 …… 十分钟后。 任也与樊明等人一块返回朱雀城书院,刚要一同往外走时,却迎面撞见了闫总。 “任也,这几天唐风联系过你嘛?”闫总风尘仆仆地问。 “我不知道啊,这几天我没有离开过清凉府,手机存在外面了。”任也问:“闫总,你找唐风有事嘛?” “自从迁徙地系列星门,大规模开府后,唐风就失踪了。”闫总回:“他再次进入了那个星门,然后就没出来了,这都有八天了。” 任也怔住:“失踪了?!” 第一九四章 消失的歌姬 朱雀城书院门前。 闫总瞧着任也,轻声补充道:“他是在来找你的路上消失的。” “?!” 任也皱眉:“八天前?” “对。”闫总点头:“你从迁徙地回来后,这个系列星门就开府了,规模很大。然后他没联系上你,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想询问一下,你通关滨海市的情况。但我跟总部问了一下,那时候你还没交上来星门报告,所以他就说要来朱雀城找你……。” 任也回想了一下:“从滨海市星门返回后,我不是在清凉府,就在书院,压根没出去过,电话用不了,他找不到我也正常。” “是啊。他肯定是在来的路上就进星门了,这都消失八天了。”闫总停顿一下:“所以,我特意来问问你,看看他进星门之前,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走走,离开朱雀城,我去年轮酒吧拿手机。”任也招呼了一句。 旁边,樊明与闫总打了个招呼后,本想跟二人一块离开朱雀城,却不曾想兵部的一个兄弟跑过来,大喊道:“明哥,院长找你。” “找我?” 樊明回头,冲着那跑来的兄弟问道:“说什么事儿了嘛?” “没有,让你赶快过去。” “好,我知道了。”樊明点了点头,转身冲着任也和闫总说道:“那你俩先去吧,我去见一下院长。” “好,好,我先去跟闫总看看手机。” “嗯。” 两波人在书院门口分开,各自忙碌去了。 …… 不管是朱雀城也好,还是清凉府也罢,都是很排斥现代物品的,类似于手机、电子设备等等,都是带不进去的。 所以,现实世界中连接朱雀城的年轮酒吧内,有很多独立的储物柜,刷脸就能使用,以确保守岁人在进入之前,可以有个地方存放自己的贵重物品。 任也和闫总离开后,便在b区储物柜中,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等候区,一排无人的沙发上,任也将电话开机,又等了十几秒。 “滴滴~!” 一阵社交软件的提醒音响起,任也双眼盯着手机,用拇指迅速滑动屏幕,很快便锁定了唐风头像。 他的头像是一个热血动漫中的角色,一手持盾,一手持剑的中性人,看着相当中二。 “有,有,他给我发信息了。”任也点开聊天页面,冲闫总喊了一声。 闫总立马抻着脖子一看,只见到了一行小字。 “任也,我在迁徙地,” 一条信息,算上标点符号,总共九个字。 任也与闫总愣了半天,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什么鬼啊?”任也皱眉道:“他……他这条信息,应该是只发了一半,根本没打完啊。你看,它用的是逗号。” 闫总搓了搓手掌,猜测道:“打了一半,直接进门了?” “有这么急嘛……?!”任也无语地看向了他。 “那谁知道。”闫总摇了摇头:“不过,他发这个信息的意思,应该是想告诉你……他进的是迁徙地星门。” 唐风入门八天,一点信息都没有,这确实引起了任也的担心。 任也,李彦,唐风,老刘,外加一个许清昭,那是一块经历过数次生死的“清凉府五虎”,虽然相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甚至有某些兄弟,还在私下里有了亲密接触…… 尤其是大家一块经历了献祭之关,和勇气之关后,关系再次升温。因为虽然大家也发生过内讧,吵架,甚至还差一点掐死老刘,可最后都一块扛过来了,全队没减员通关。 这样极端的环境下,感情积累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所以,任也真的有点担心唐风。他很认真地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下,才轻声分析道:“唐风是知道,我通过了滨海市任务后,迁徙地的系列星门才大规模开府的,对吧?” “是,因为这个消息,在守岁人内部是瞒不住的。你出来后,我立马就接到了兵部的通知,让我密切关注沪市守岁人的近期匹配星门,是不是都跟迁徙地有关。我问了原因,兵部的人说,你经历了一个s级任务后,迁徙地就发生了变化……所以,星官一级的干部,应该都能猜出来这跟你有关。”闫总如实回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唐风应该是也听说了这个事儿,所以才想着找我,但是没找到。”任也抬头看向了他:“最后,他给你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基本情况,可你又没有我的任务报告,所以他才要来朱雀城找我。” “对。” “他给我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在迁徙地……”任也沉思一下,搓手说道:“他难道是觉得,我可以帮他?可他是单人专属星门啊,我进都进不去,怎么帮?更何况……这傻鸟就留了半句话,我上哪儿找他去啊?” “这条信息挺关键的。”闫总稍稍思考了一下:“现在起码知道,他的那个专属星门,可能就在迁徙地。” “闫总,我们还是再等等。说实话,这八天时间虽然有点长……但也不算特别离谱。”任也轻声劝说道:“你看,我们几个通关清凉府,前前后后用了近一个月时间呢。” “嗯,我一会去跟上层打个招呼,让进入迁徙地的守岁人,留意一下。”闫总叹息一声:“唉,再等等吧……!” …… 兵部。 赵院长坐在二楼中堂,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淡淡地冲着樊明问道:“……你进清凉府了?” 樊明恭敬地站着:“是的,院长。” “你出手帮助任也了?”赵院长又问。 “是。”樊明点头承认。 “之前是不是三令五申地告诉过你,不要去参与任也和清凉府的事情?”赵院长皱眉:“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樊明抱拳行礼:“不敢。” “你现在狗胆子不小呀,翅膀硬了……!”赵院长开口就是国粹。 樊明龇牙一笑,立马上前回道:“师父,此言差矣!现如今的清凉府,已经不是任也一个人的清凉府了。” 赵院长皱眉:“你跟我说人话。” “我入股了。”樊明简单明了:“你说,不让我掺和任也的个人发育,我听话啊,但却没说不让我入股啊!既然是入股,那清凉府遇到危难,就等同于我的投入打水漂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入股?”赵院长一脸懵逼。 “是这样的……!”樊明迈步上前:“这是一个超级帝国计划,很宏大,很详尽。老师,你往旁边坐坐,我详细给你讲讲。前景不错的……!” “滚远点!” “那我站着口述。”樊明口才极佳,开始滔滔不绝。 赵院长听了许久后,打断着问道:“你投多少星源啊?” “一百万。”樊明回:“家底全砸下去了。” “……你这与赌徒有何区别?”赵院长瞪了弟子一眼,训斥道。 樊明抱拳回:“老师您讲过,这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 “我讲过嘛?” “是的,您讲过。” “……!”赵院长端起茶杯,淡淡道:“既是入股,这倒没什么可说的。回头你把这个计划书拿来看看吧……” “好的。”樊明立即点头,感觉超级帝国这个计划,已经彻底成熟了。 “但我再次提醒你,非绝对必要的情况下,非上层许可的情况下,双稀有不可以共同经历生死任务。”赵院长面色变得严肃:“这是铁律,下不为例。” “谨遵师命!”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赵院长问。 “已准备好了。”樊明点头回道:“您这么急叫我来……?” “迁徙地的情况不太好。”赵院长直奔主题:“任也出来后,第一批进入迁徙地的守岁人,大多数都返回了。但却消失了一百五十人左右,分别是在四个星门里。” “消失了?”樊明怔住。 “对,七天未归。”赵院长有些忧虑,缓缓起身说道:“我们怀疑,这个四个星门……可能是多人数,高难度的大型任务类的。你准备一下,参战这四个里面的最高位格星门。” “全队嘛?”樊明问。 “对,全队去。”赵院长点头:“如果是多人数,高难度,大型对抗类的,你的目标是什么?!” “碾压所有竞争对手,最终获胜。”樊明正色道:“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滚吧,晚上给你提供资料。”赵院长摆手。 …… 某未知星门。 一栋看不清楚外面景色的大楼中,一间昏暗的房间内。 唐风赤身果体地盘坐在地面上,左手托腮,双眼腥红,整个人的表情,看着就与精神病人没什么不同。 他在这个星门里,已经被困了八天了。 这个星门的机制非常特殊,非常难,唐风每在这里多待一天,某种欲望就会多强烈一分…… 借着昏暗的灯光,瞧向四周。 四面坚硬的墙壁上,不知为何,有着很多比手指稍稍粗一些的小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入过一般。 呆坐许久后,唐风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欲望在激荡…… 他崩溃地站起身,走到墙边停住。 “嘭,嘭……!” 他用身体咣咣撞着墙壁,目光充满了绝望:“……想李彦啊,想李彦……!” 第一九五章 青衫龙首 一连过了两日。 清凉府,任也背手慢步在府衙前院,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正门。 旁边,模样可爱的殷苏苏,正晃荡着小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啃着苹果。 她自从苏醒后,就变得食量越来越大,彻底沦为了一枚小吃货,从清晨到日暮,这小嘴几乎一刻都不停闲。 又等了一小会,黄维才快步走了进来。 任也见到他,立马迈步上前:“南疆那边有动静嘛?” “我刚刚亲自去看了一眼,这迷雾外一个人都没有。”黄维摇头道:“……唉,我真是看不懂了,两个话事人被抓了,对面的小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妈的,毫无江湖义气可言,还是咱这股份制创业靠谱。” 任也听到这话,心情也很烦闷。 他这两天一直在等径山方面联系自己,想要尽快解决通商问题。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成功贩卖家产,换回星源进阶;其次,清凉府这边稳定了,他是想要尽快游历迁徙地星门的,寻找有关于魔僧和莲灯的消息。 可谁知道,清风客栈外的一战过后,对面竟然毫无声息了。 事情卡在这儿,令人很难受…… “要不,找卢龙谈一次?”黄维思考一下,提出了建议:“让他写封信给径山那边带过去。他们之前不是威胁过咱们嘛?咱也威胁他们……直接告诉径山,他们要是再没反应的话,我就通知膳房加道菜,卵子切片炒辣椒,先从卢龙开始切。一天切半个,这四个人也够切半个月了。” “走,咱俩会会卢大当家的。”任也没有正面回应,只招呼了一句后,就向府衙大牢方向走去。 …… 地牢中。 卢龙披头散发地坐在草垫上,浑身散发着臭味,模样瞧着狼狈不堪。 但是,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进来快三天了,他没喊没叫,也没有主动要求与任也谈话,只该吃吃该喝喝,无意中流露出一副事情尽在掌握的姿态。 卢兄为何会如此自信呢? 因为他知道这千里绿营,为何会如此针对清凉府;也大概能猜出来那龙首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此地通商必走径山,而径山那五千山匪头目中,有一大半都是奔着他卢龙之名来的,所以,这径山离开他是玩不转的。千里绿营那边,如果想要尽快傀儡清凉府,则必须依靠他。 还有,如果此次被俘的人,只有自己的话,那卢龙或许还会有点不放心,因为二当家王兴贵在山中也是有些威望的,且性格有些奸诈……不过,现在他与自己一块被抓了,那就不存在隐藏的危险了。 所以,估计千里绿营那边,已经在想营救自己的办法了。 想到这些,卢龙稳如老狗一般地笑了。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卢龙皱了皱眉,便故意闭上双眼,流露出一副养神的姿态。 两名清凉府的狱卒,带着任也来到了牢房门前。 “狗日的,还有心思睡觉?跪下行礼,见过我家王爷!”狱卒站在栅栏外大喊了一声。 卢龙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任也冲着狱卒摆了摆手,俯视着看向卢龙:“大当家,聊两句不?” 卢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冷笑道:“偷袭暗算的卑鄙小人,我与你有什么可聊的?” “卢大当家的骨头是真硬啊,身陷牢狱,说话也这般硬气嘛?”黄维背手回道。 卢龙依旧闭着眼睛,话语简短地说道:“朱子贵,我真的有些小看你了……呵呵,万万没想到,打家劫舍一辈子,竟然会被一个纨绔子弟算计了,你很阴险啊。” “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本王阴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卢大当家,给家里写封信可好?说说近况,这样你也能少吃些苦头。”任也表情平淡地回。 “写信?哈哈哈哈!”卢龙大笑道:“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朱子贵啊,朱子贵……你以为,你把我抓进来了,这清凉府通商一事,就会被解决嘛?!我径山满打满算只有五千人马,我又何须清凉府为我设置四座军械厂?我又要那些铠甲兵刃有何用?一叶障目的东西……连事情的起因都没看清,就偷袭于我,哈哈!” 任也皱眉瞧着他,没有吭声。 “想要傀儡清凉府之人,是千里绿营的龙首,而他背后又有南疆巫妖国的在布局。”卢龙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任也:“你如此行事,太过狂妄了,这必然触碰千里绿营的底线。老子待在这里一日,你就一日无法开启通商。外面山匪封路,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十数万百姓,拿什么吃饭!” “老子再告诉你,即便是千里绿营,在径山地界之内,那也得依靠我来行事。我是他们的人,你此举,得罪的也并非径山一家,而是这千里之途的所有山匪。”卢龙一字一顿:“朱子贵,你不给老子跪下,一路磕头送出清凉府,那我是不会走的,呵呵。” 任也盯着他:“卢大当家的意思是,南疆乱不乱,你一个人说的算?” “我落草半辈子了,又岂是白活的?” “好好好。”任也眯眼点头后,便不再与其多说一句话。 离开地牢后,黄维皱眉道:“他很自信啊,不过说的话,却前后逻辑呼应,应该不是在硬装。如果,径山那边也不与我们谈,只围堵商路……那事情就尬在这儿了。我们拖一天,就难受一天。” 任也停下脚步,话语简洁:“黄哥,你知道,我在边境工作那么多年,总结出来一个什么道理嘛?” “什么?” “人呐,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这世界上有必须的事,但一定没有必须的人。”任也目露精光:“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不干了,就等着,咱就看看谁先绷不住。” 说完,他背手离去。 …… 南疆,眉山县,一处清净典雅的院落中,飘着悠扬的琴声。 前堂,檀香袅袅,一位身着青衫之人,正盘腿而坐地抚琴。他动作优雅且舒缓,可身躯却被前侧的幔帐遮挡,瞧不清面容。 幔帐外,一名体态精瘦的男子,不敢打扰,只静静而立。 许久后,琴声徐徐消散,一曲终了。 那青衫之人缓缓抬头,轻声问道:“径山可有消息了?” “是的,龙首。”精瘦男子抬臂,手腕晃动时,一封信件便已飘入幔帐之中。 那身着青衫,体态略显纤瘦的龙首,伸手接过信件后,粗略扫了一眼。 精瘦男子沉吟半晌,主动开口:“小怀王抓了卢龙和王兴贵,这是藐视我千里绿营之举,必要严惩!” 良久后,龙首放下信件,抬头说道:“清凉府与大乾决裂后,小怀王的商队就只能向南。如若……不是被逼急了,他又怎会绑了卢龙和王兴贵?如果此人真的蠢到这个地步,也绝无可能击退大乾的五万兵甲……。” 精瘦男子闻言怔了一下。 “不是小怀王藐视我南疆绿林,而是那卢龙太贪了。”龙首端起茶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卢龙想借此事,谋取私利。” 精瘦男子听到这个话,便没再回应。 抿了口茶,龙首轻声道:“我在等师尊消息,可能会离开南疆一段时日。离开前,务必要解决清凉府的通商一事。” “龙首,您的意思是……?” “卢龙和王兴贵被绑,这径山之上,便只剩下了那个……那个……!” “三当家吴胖子。”精瘦男子提醒了一句。 “对,吴胖子。他能解决此事嘛?”龙首询问。 “吴胖子此人头脑愚笨且好酒好色,没什么本事。”精瘦男子思考了一下:“如若让他去清凉府要人,恐怕……!” “你去一趟径山吧,见一下吴胖子,与他聊聊。如若他有解决此事的能力,就派他去清凉府;如若没有,你便去清凉府。”龙首稍稍思考一下:“此事,既不能让小怀王感觉到自己的反抗,有了成效;更不能逼迫得太狠;最重要的是令其听话,达到我们的目的。” 精瘦男子听到这话,瞬间感觉自己倒了大霉。 首先,这小怀王行事,与外界相传的不太一样,做事毫无章法,也无顾虑,属于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愣头青。甚至一急眼,竟敢在径山境内绑了卢龙和王兴贵。 其次,清凉府和径山已经闹出了数条人命了,双方现在剑拔弩张,仇恨颇深,自己贸然进入一阶小秘境之地,还要被压制神通。 这一不留神,岂不是要和卢姥爷,王老爷一块作伴了嘛?! 况且,这事要是没办好,龙首怪罪下来,那也是个大麻烦事。 这个差事……是个要命的差事啊,不好干。 不过,精瘦男子也不敢当面反驳,只尽力说道:“属下知晓了。” “去吧!” 话音落,精瘦男子离去。 幔帐中,那身着青衫的龙首,长长出了口气,目光有些期待,有些兴奋地呢喃道:“迁徙地……又是何地呢?” 第一九六章 你真当本王是软柿子呢? 戌时过后。 吴胖子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清凉府,返回了径山地界。 此刻,静等消息的五千人马还未散去,其中不少头目见到三当家返回,便急忙上前询问。 “三当家,可与对方谈妥了?” “大当家和二当家,为何没有返回?” “那小怀王的态度如何?”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其中有一些头目的话语,略带一些逼迫和质问,毫无尊重可言。 吴胖子面露喜色,姿态狂傲地冲着众人摆手:“那小怀王与我讨价还价了一番,我直言告知他,今日径山五千人马在此,他若依旧看不清局势,那明日便有万人封路,朱子贵只能被迫妥协。我本想带着大哥,二哥一同返回,可他们二人却不愿。哈哈,非要咱们的兄弟,入府内相迎,再让小怀王带着府衙官吏相送……!”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对上了。 熟悉卢龙脾气秉性的人,都很清楚,对方做事就是这个风格。 “快快,各位头领,瓢把子,先将兄弟们散去,速回山中准备,与我共迎两位当家之人。”吴胖子一边大声招呼,一边喊道:“我先去将此事汇报给闫先生。” “哈哈,要带一些精兵强将入府,以彰显我径山威势!” “速速散去。” “……!” 一些头目听到吴胖子的话后,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纷纷带人离去。 众人刚散,吴胖子又立马叫来两名义子,语速极快地吩咐道:“你二人速去我密库中,取一些星源……且将我上次舍命得到的饲蛊器取来。” “义父这是为何?” “莫要废话,将马给我,你二人速速取完后,便去东来客栈。”吴胖子皱眉道:“我先去见闫勃,你们要快些。” “知晓了。” 二人点头。 吴胖子扯过缰绳,跨马而上,独一人赶往东来客栈。官道上,柔和的月光洒下,马蹄声急促,迎面吹来了一阵凛冽的冷风…… 吴胖子单人单骑,望着前路,双眼微眯,露出了明亮的光芒。 他忽然感觉到,那凛冽的冷风中吹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且值得搏一把。 一路疾驰,他很快便赶到了径山边缘的东来客栈。 下马后,他甩着两条小胖腿,挺着个大肚子,来到客栈最好的厢房前,伸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闫勃的声音响起:“何人?” “是我,吴胖子。” “稍等……!” 过了一小会,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从厢房中走了出来,与吴胖子微微点头。 二者擦肩而过,吴胖子入内,关上了房门。 闫勃端坐在方桌旁,穿着白色亵裤,披着衣物:“谈好了?” 室内,烛灯昏暗,吴胖子的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声音浑厚且明亮:“怀王当着我的面,命人将大当家、二当家等四人,斩首示众,还通知了府城中的百姓观刑。” 安静。 “嘭!” 闫勃拍桌而起,瞪着眼珠子吼道:“怀王的狗胆子也太大了!他是不想商路重新开启了嘛?!” 吴胖子缓缓抬头,话语简洁地回道:“怀王说,他骨头硬得很,如若千里绿营围困清凉府,那他便流放府城中三分之二的百姓,送回大乾。以后只靠开山耕种生存。他与我说的时候,我二人都在清凉山上,他甚至捡起了数块山石,想要告知我开山不易……但也并非是人力不可为的。” 一句话,闫勃当场愣住。 “所以,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不然,他一旦流放百姓,既成事实,那龙首的谋划便彻底落空。”吴胖子稍稍停顿了一下,便补充道:“最终,我二人约定,通商之路开启后,径山只抽两成利润,且要负责沿途保护商队。其二,四座军械厂可以设立,但我们要付给城中工匠合理的价钱,确保他们可以得利。其三,清凉府未来的发展,我们不可插手,干预。” 闫勃皱眉,表情阴沉。 吴胖子瞧着他,适时地补充道:“他还说,他父王死于景帝之手,五万大军,也令清凉府许多百姓家破人亡,这是大仇。如若有一日,千里绿营,想要借路攻打大乾,他是愿意看到的。” “这是他亲口之言?”闫勃问。 “是。”吴胖子点头。 闫勃沉思半晌:“卢龙死了,王兴贵也死了,何人有精力可以与清凉府频繁走动,负责推进……?” 话说到这儿,他突然怔住,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了吴胖子。 “我倒是可以与对方走动,只不过,我在径山之中威信颇低,且山头各种势力林立,想要尽数掌握,这很难。”吴胖子缓缓抬头看向了对方,脸上又泛起了憨傻的笑容。 二人对视,闫勃缓缓起身,目露厉色:“你……!” “咣当!” 话音刚落,两名恰好刚刚赶来的义子,扛着大袋子入内。 吴胖子长长出了口气,转身吩咐道:“打开!” 二人闻言打开了袋子,一个里面装的是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星源,一个里面装的是各种珍贵法宝。 闫勃盯着两个袋子,双目中厉色缓缓退去,话锋一转:“你?……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吴胖子抱拳:“我若当家,除去每年交给千里绿营的例钱外,我再抽一成,孝敬闫先生。” “三当家为人憨厚老实,毫无心机,倒是比那卢龙和王兴贵,更令龙首放心。”闫勃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吴胖子看着他;“先生,您需要与我回一趟径山。” 闫勃沉思半晌:“可!” …… 半个时辰后,径山“聚义堂”。 闫勃放下茶杯,看着一帮山中头领、瓢把子,表情严肃地说道:“尔等与三当家义子,一块进入清凉府,迎接两位当家回山。切记,态度要强硬,要拿出威势,不可堕了千里绿营的威名。这是龙首特意交代过的。” 下方,这径山之上所有牌面人物都已到齐,其中不乏有生性谨慎之辈,觉得进入清凉府后,会被压制神通,不是很安全。 但此刻,龙首身边的人都开口了,那说明上层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三当家已经如实禀告完了,这通商之事彻底尘埃落定,不会再生事端了。 众人鞠躬行礼:“谨遵龙首之命。” 片刻后,径山头领们,骑着高头大马,与吴胖子的四位义子,一块从迷雾边境外,冲入了清凉府境内。 山寨中。 闫勃只说了那一句话后,便匆匆离去,似乎很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而吴胖子则是叫来另外两名义子,再次吩咐道:“速去取二十万星源,子时过后,与我一同进入清凉府。” “是,义父。” …… 清凉府境内,吴胖子的四名义子骑马狂奔在前侧,后面则是跟着威风凛凛的一百余骑。那些山匪头目们,姿态狂放,一边策马,一边还在大喊着嘲讽怀王之言。 “嗖!” 突兀间,一道鸣镝射入天空。 “青州卫何在!” 黄维突然在官道左侧站起,举起火把大吼着。 “呼啦啦!” 火折子点亮火把,四千青州卫从山林中走出。他们甲胄在身,手中钢刀泛着幽幽寒光,瞬间便弥漫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是军队独有的气质,与山匪不同,虽然他们很多都是凡人兵丁。 官道上,马惊嘶鸣,百余骑略显凌乱。刚刚还在骂着人,唱着歌,威风凛凛的山匪头目们,此刻全都双眼迷茫,表情惊恐。 只有吴胖子的四位义子,冲出阵列,向前疾驰而去。 不远处,怀王车辇慢悠悠而来,任也坐在车中,抱着有些困倦的苏苏,正吃着水果。 四位义子骑马冲过来后,抱拳说道:“还望怀王兑现与义父约定好的诺言。” 这四人都是临走前,被特意交代过的,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任也撩开车辇幔帐,向外看了一眼,见到百余名头目,已经不自觉的在后退了。 “妈的,我们被出卖了!” “兄弟们,刀在手,跟他们拼了!” “……!” 呼喊声连成一片,百余骑亮出家伙,展现一阶神通,准备舍命一搏。 “踏踏……!” 青州卫塌地而来,步伐整齐,瞬间举起了钢刀。 片刻后,官道上响起了非常混乱的声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 子时过后。 吴胖子只带着两位义子,冲入清凉府,并见到官路上尽是一些兵刃和血迹,心中大喜。 他策马而来,在怀王车辇旁停下,脸上流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怀王大兄弟……你这杀伐手段,好生利落啊!” “吴兄,上小王车辇一叙。”任也喊。 吴胖子撅着屁股下马,费力地爬到车辇中,抱拳道:“怀王大兄弟,我吴某人一言九鼎,先前在府衙中承诺过的事情,我已与龙首身边之人讲了……。” 王爷车辇,连坐五人也不显拥挤。 黄维坐在最里侧,怀抱着刚刚睡着的苏苏,一言未发。 任也吃着水果,瞧着吴胖子回道:“大家都是信守承诺的人,放心吧!” “二十万星源已经带来。”吴胖子笑了笑,掀开幔帐冲着义子吩咐道:“将星源交予怀王的亲兵。” “是!” 几个呼吸间过后,外面传来亲卫兵的喊声:“禀告殿下,星源数目一份未差。” 车辇中,任也点了点头,咬着一颗蜜桃:“如此以来,大事已成,今日吴兄便是本王的生死之交。” 吴胖子非常高兴,咧嘴道:“这是自然。怀王兄弟替俺在此血洗了一百余名头目,此夜过后,径山之中,再无亲近卢龙和王兴贵之人,我很快便能掌控局势。只不过,先前说的这二成利润,恐千里绿营那边不许,但我吴某人一定尽力争取,确保……!” 就在这时,黄维突然开口,目光惊愕地看着任也:“殿下,你答应吴兄,要血洗那一百余名头目了嘛?!” 吴胖子听到这话愣住。 任也皱眉反问道:“答应了啊。你……你是没有血洗嘛?” “当然不能血洗!”黄维突然愤怒地回应道:“我清凉府位居中原,受礼仪教化,百姓心存善念,怎可因为二十万星源,就大规模展开屠杀?这与南蛮山匪有何区别?!这是要作孽的,要做噩梦的。” 吴胖子听到这话,眼神有点发懵。 “可咱们星源都收了啊,你这是失信于人,本王要罢免你!”任也瞪着眼珠子训斥了一句。 “老夫自幼便读圣贤书,礼仪教化,绝不可忘!你即便真罢免于我,我也不可能去无端屠杀上百人!”黄维起身放下苏苏,大吼道:“你如此行事,有悖于老王爷的仁德,这破官不当也罢!” 说完,他气得直接跳下车辇,负气而走。 车厢中,吴胖子眯着小眼睛,咬了咬钢牙。 任也掀开布帘,大声吼道:“你把那一百余名山匪搞到哪儿去了?!” “尽数关押在地牢之中。”黄维背影“孤傲”地走向府城那边。 “唉,迂腐之人,不可与谋啊。”任也叹息一声,转身擦了擦嘴,看着吴胖子说道:“吴兄,你也瞧见了,清凉府这些剩下的官员,各个迂腐不化,而本王又无法通过科举选人。这……这经营府中大小事务,还得依靠他们。” “呵呵。”吴胖子咧嘴一笑:“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任也仔细帮他分析:“你看哈,这一百余名山匪头目,都是卢龙和王兴贵的人……他们又知道,是你与我联手,将其引入清凉府,那这些人肯定不能放回去。不然,他们都在山中有些威望,一旦振臂一呼……那三当家的处境会很危险。” “是是,我正担心这个。” “可若全杀了,府中官员又要辞官。”任也一脸为难:“不如这样吧,先前你给我的二十万星源,就当是关押看管这些人的花销。以后,你每半年给我十万星源,我分给青州卫和百官。这样大家都会上心,可以确保这百余人不会越狱,返回山中,掀了你大当家的桌子。” 吴胖子咧着大嘴,虽然在笑,但却隐约间看着……就好像是要吃人一般。 “半年十万,买一份保险,这不多。”任也冲着吴胖子眨了眨眼睛:“大当家的觉得呢?” “哈哈哈,不多,不多!”吴胖子声音爽朗一笑:“我回去就抄了卢龙和王兴贵的密库,用他们的钱财,关押他们的人。哈哈哈!” 任也眼神一亮,拍手赞叹道:“大当家的果然韬略堪比诸葛啊。” “我与怀王相比,还是棋差一着啊。”吴胖子笑眯眯地咬了咬牙:“论无耻,论缺德,咱老吴没服过谁。但今日,我却大开眼界啊!” “彼此彼此。论口腹蜜剑,厚颜无耻,我也只觉三当家,是世间一座高峰。” “我二人如此秉性相投,不如结为异性兄弟如何?”吴胖子拍腿喊道。 “此提议甚秒!” 片刻后,二人竟真的跪在官道上,喝血酒,冲明月发誓,结成了异性兄弟,从此以大哥老弟相称。 子时过后,车辇迎向府城中开去。 黄维坐在车厢内,回想起任也的种种操作,叹服至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强迫土匪在自己这儿消费的套路。半年十万星源,他妈的,你也真敢要价啊!我看咱别整超级帝国了,搞园区吧,吃吴胖子这一条线,就能创业板上市……。” “他也不老实啊,还什么两成利,怕千里绿营不答应。这不纯属扯淡吗?他就是想要我人情,甚至想把这二十万星源拿回去。”任也插手道:“这一百多号人握在手里,吴胖子至少是要失眠一两年的。他总不可能把这些头领下面的兄弟全杀了,那不成光杆司令了?他想彻底坐稳头把交椅,那是需要时间的。” “这钱至少能吃一两年,嘿嘿。”黄维眼神一亮:“知足了,知足了。” “回头让爱妃给卢龙和王兴贵招个魂,做个精致点的音乐骨灰盒,两年后,还卖吴胖子……。” “……你tm真不是人啊!” 回径山的路上。 吴胖子咬了咬牙:“我二弟心机太他娘的深沉了,尔等以后与其交往,切不可班门弄斧!” “知晓了,义父。” …… 两日后。 径山挂素,五千山匪穿着孝服,悲痛欲绝地恭送了卢大当家和王二当家。 没人会蠢到去问,这俩大当家的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会去打探,入清凉府的那一百多位头领、瓢把子都去哪儿了…… 出殡那天,闫勃代表千里绿营,与吴胖子交谈了足足有近一个时辰。走时,他还不忘当众冲吴胖子提点道,你要带着径山这群兄弟,走向富足。 送走闫勃之后,吴胖子返回山寨灵堂之中,见十二位嫂嫂穿着孝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卢姥爷和王老爷身体都很好,各自都有六位内室,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出头,风韵犹存。 吴胖子一时间有些心疼,他立即屏退左右,大声悲呼道:“老天爷不开眼啊,可怜我这十二位嫂嫂……怎就守了活寡啊!请各位嫂嫂莫要伤心……起身,起身,且与我返回室内,听三弟一番宽慰之言。” 十二位嫂嫂娇躯一僵。 那一夜,吴胖子苦熬了一夜,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劝得十二位嫂子,止住了哭,擦干了水…… …… 自此,通商一事彻底解决。从吴胖子那儿讹来的星源,再加上任也自己的存款,以及老黄和明哥的入股之资,竟然可以勉强够修缮砀山关关城,以及战后的一些安置花费了…… 这样一来,任也就准备晋升二阶,尽快游历迁徙地星门。那里大规模开府,再不去,那吃屎都赶不上热乎了。 () 。 第一九六章 你真当本王是软柿子呢? 一日后,径山匪寨。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彻,一位弓着腰,样貌相当丑陋的山匪喽啰,迈步冲进了三当家吴胖子的厢房之中:“义父,义父,我看见了。来人是龙首身边的闫勃,他只在前厅驻足了一下,便向您这里赶来了。” 方桌旁,身材如肉球一般的吴胖子,头上缠着夸张的裹帘(古代绷带),身穿白色睡袍,披头散发,急不可耐地询问道:“只有他一人?” “是,只有闫勃一人。”义子回。 面相憨厚,甚至看着有些痴傻的吴胖子,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了一番,立马摆手道:“他此番前来,定是想要派我去清凉府。此差事太过凶险,快,快,扶我上床……!” “好,好。”义子立马迈步上前,搀扶着“虚弱”的吴胖子,躺在了床榻上,并为他盖上了被褥。 吴胖子躺在床榻上,一手摸了摸刚被开瓢的脑袋,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拔掉瓶塞,一条硕大的毒蜈蚣从瓶中爬出了出来,散发着腥臭之味。 吴胖子瞧着恶心至极的蜈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蹬腿,直接张嘴将蜈蚣吞入了腹中。 旁边,长相丑陋的义子,看到这一幕后,整个人都傻了:“义父……此毒物太过伤身,且污秽不堪,这又与吞粪有何区别?” 床榻上,吴胖子吞了毒物后,只片刻间,脸颊就变得紫青,尤其是厚厚的双唇已黑如墨滴,整个人就宛若一副快要升天的模样。 “去……去……,”吴胖子费力地摆手道:“去,你去……!” “义父!啊!义父啊!”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旁边那孝顺的义子,突然崩溃,大声哭嚎道:“您要是故去了,这……这孩儿该怎么活啊……?!” 这一嗓子差点真把吴胖子送走,他虚弱的表情凝滞了一下,随后便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在这径山之上,三当家吴胖子只好酒色,他一不像王兴贵那样,善用阴谋诡计,且暗中培养亲信;也不像卢龙那样,只做义薄云天的人设,提升自身威望。 他平时身边的亲近之人也并不多,只有六位性格圆滑,善于左右逢源,且头脑清明的义子。这六人跟随他十几年,一直没多,也一直没少。 义子刚刚嚎啕大哭,厢房门便被推开。昨日受千里绿营龙首委派的那位精瘦汉子,背手走了进来。 “闫先生……!”义子擦着眼泪与对方打了个招呼。 “嗯。” 闫勃缓缓点头,迈步走到床榻前,只看了吴胖子一眼,便瞳孔急剧收缩。 我日你仙人啊,这王八蛋快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他快死了,那只能我去清凉府了啊。 闫勃皱了皱眉,背手瞧着义子问道:“绿营的医者来看过了嘛?” 看过了,我还塞了不少钱呢……义子心里暗道一句,便抱拳回道:“看过了。但小怀王那王八蛋,用的毒太过歹毒,伤了我义父的五脏,医者说需要疗养很久。” 吴胖子躺在床榻上,嘴唇紫黑,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闫勃稍稍沉默了一下:“你且扶他起来。龙首曾赠我一枚珍贵的兽元丹,我喂他服下,再输送一些源力给他,应该勉强可以让他吊着一口气坐起。” 你tm还是人嘛? 老子都这样了,你还非要让我吊着一口气坐起?! 吴胖子暗中咬了咬牙,轻咳了两声,被迫开口:“闫先生……我……我身受重伤,不能起身相迎……。” 闫勃见他还能说话,顿时眼神一亮,笑道:“三当家醒了?” “我……我恐命不久矣啊。”吴胖子双眼微闭,叹息道:“小怀王那女人用毒,太……太过难缠。” 闫勃弯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三当家,龙首派我前来,是想彻底解决清凉府通商一事,但这需有人进入一阶小秘境之地,与那怀王相谈。” “唉,我与大哥,二哥……早都结为异性兄弟,他们二人被绑,深陷牢狱之灾……我,我恨不得替他们承担此劫。但可恨……我身受重伤,不能亲去清凉府救他们于水火……更不能替龙首排忧解难……!”吴胖子流露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闫勃瞧着他:“吴兄重情重义,令人钦佩。我愿赠你一枚兽元丹,亲自为你度送源力,助你起身,前去清凉府营救你大哥二哥。” “……如若有兽元丹,我或许可以起身,但可恨我双腿重伤,无法坐起。” “我有一件四轮车法宝,上山过河,如履平地。”闫勃回:“我倒不是非要逼迫吴兄前去清凉府,我只是想成全你等三兄弟,生死一命的佳话。” 我可去娘亲的吧,这都什么人啊?他甚至准备好了轮椅…… 闫勃瞧着他,话语简洁:“吴兄,龙首特意交代过……要让你前去清凉府,解决此事。他也说了,如若你无法做到,那便从千里绿营中再派一人过来,以径山三当家的身份,去清凉府面见小怀王。” 说完,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吴胖子的表情。 “咳咳……!”吴胖子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微微睁开双眼:“如……如若从千里绿营在派人过来,那我大哥二哥岂不是又要多受几日皮肉之苦?!罢了,罢了,我即便双腿尽废,也要亲去清凉府,救他们二人回来!” “啪!” 闫勃一拍手掌,钦佩道:“三当家果然义薄云天!” “江湖儿女,一生只活一个情字。”吴胖子咬牙道。 闫勃瞧着他,话语简洁地补充道:“龙首的意思是,既要傀儡清凉府,让其答应我们设立军械厂的条件,又不能堕了我千里绿营的威名。大当家和二当家,必须全须全尾的被小怀王亲自送回径山。这是南疆江湖的脸面,其中尺度,还请三当家自己把握。” “知……知晓了。” “那你且准备一下。”闫勃站起:“今夜不在径山,你有消息,速速通知于我。” 说完,他转身离去,甚至还留下的兽元丹和四轮轮椅。 “义父,这可如何是好啊?” “……!”吴胖子猛然跳起,冲到痰盂旁边,立马运转星源之力,呕了半天,才将那条蜈蚣吐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角的污秽之物,一个飞脚踹翻厢房门内摆放的轮椅,咬牙骂道:“闫勃欺人太甚,定是龙首告知过他,我若不去,他便前去,所以此人才会如此逼迫与我。此人太过阴险!” 下山路上,闫勃背手冷笑道:“竟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不过,他与外人相传的倒是不太一样,呵呵,连老子也差点……!” …… 晌午过后,清凉府。 任也站在府衙后院,正在琢磨着霸天剑法。 “来了,来了……!” 黄哥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冲入后院内喊道:“任也,径山来人了。” 任也回过头:“谁?” “三当家吴胖子。他已经在迷雾外等待了,只派了一个喽啰进来传信。”黄哥回。 任也收起人皇剑,短暂思考一下回道:“走,会会这个三当家。” 话音落,二人一同迈步向院外走去,但刚刚要离开府衙,任也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看向黄哥:“咱们得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这样办。”任也趴在黄哥耳边,仔细地交代了一遍了自己的计划。 黄哥听完后,脸色大变:“这样搞,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黄哥,事情搞到这个份上,咱要是还看不明白对方的目的,那就跟脑癌患者没什么区别了。”任也脸色凝重地分析道:“看一件事,要紧抓重点。通商一事的矛盾,根本不在径山山匪,而在千里绿营。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千里绿营的龙首,为什么非要傀儡咱们清凉府,这个目的,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黄哥看着他:“南疆与大乾一直在打仗,那想掌控清凉府,自然也是冲着大乾来的。所以,他们要在府中建造军械厂,是因为南疆民风彪悍,地广人稀,工匠之人又稀少……如果让我们干,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为他们补充军械,当一个制造军事辎重的后方据点。而我们与大乾决裂后,也只能向南走,这样一来,他们还能赚取不少通商之财。” “不,你还忽略了一个重点。”任也笑着回。 二人对视良久,黄哥突然一拍大腿:“砀山关?!一座堪比剑门关的天险,进可攻大乾疆土,退可挡朝廷大军。” “二股东果然聪慧啊。”任也欣慰地点了点头:“拿捏了我们,就等于白捡了一座天险关城。必要时刻,他们可以从咱们这里借路,直击大乾疆土。” “明白了。” “所以啊,我的原则是可以接受合作,但绝对不能被拿捏。”任也双眼明亮:“他们的需求,远大于我们。按照我的计划干,绝对没错。” “可以,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黄哥立即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好,我去见那个三当家。” 话音落,二人各自展开行动。 …… 一个时辰后。 任也带着二十多名亲卫,来到了迷雾边境附近。 他抬头望去,见到迷雾外,足足矗立着五千山匪,各个手持冷兵,骑着高头大马,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呵,唬我啊?你这个阵型,可比朝廷的五万大军差太远了。 任也心中冷笑,只站在迷雾内,笑着喊道:“久违了啊,三当家!请入府一叙吧。” 迷雾外,吴胖子最终也没坐四轮轮椅,只站在原地,背手冲着六位义子说道:“尔等带人在此等候,我一人入清凉府。” 左边,一位身材壮硕的义子,骑在马上,担忧地回道:“义父,你一个进入,如若发生打斗……?” “他已接管了这一阶小秘境,掌此地天道之力。我径山之人即便全进去,又能如何?”吴胖子微微摇头:“在此等候便可。” 说完,他脸上泛起憨厚的笑容,独自一人迈步走进了清凉府地界。 任也瞧着他,抱拳道:“恭迎三当家入我清凉府。” 吴胖子一脸的桀骜之色,声音充满了憨气:“龙首特派我前来接人。” “哈哈,好说,好说。”任也大笑着让开身位:“接人一事好说,三当家既然来了,小王定要尽地主之谊。走吧,我带你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吴胖子微微一怔,心说,这谈判不应该是坐在府堂内过招嘛?谈好了,再搞两个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的小姐姐作陪嘛? “走,我带您上山看看。” “上山?” “对,我们边走边谈。” “……好。”吴胖子缓缓点头。 …… 清凉山,蜿蜒的小路上。 任也只带了三四名随从,一路走在前面,东拉西扯,也不谈正题。 吴胖子满头是汗,神色不耐,毫无城府地说道:“他娘的……老子体胖,不善走路。小怀王,你把我领入山中,到底是何用意?” “这里风景好,我带三当家转转。”任也回头:“府中已经准备酒席和美人了,三当家切勿心急啊。” “哼!” 吴胖子冷哼一声,背手道:“我来之前,这千里绿营的龙首特意有过交代。” 任也走在野草旺盛的山路中,一边用棍子拨打着杂草,一边问:“龙首大人有何交代啊?” “从今日起,我径山人马必须常备三千人,围城清凉府。”吴胖子强势道:“三千不够,便五千;五千不够,便再派五千,确保清凉府中,一车货物也卖不到南疆。” 任也缓缓点头,叹息道:“龙首如此行事,看来我清凉府已走入绝路啊。” “呵呵。”吴胖子冷笑:“老子不善权谋,更不懂什么朝堂政治。但连我也看得出来,清凉府只有通商南疆,才可存活……而你却敢绑了我大哥和二哥……这岂不是愚蠢至极,自寻死路?府城无法通商,你如何能养活十数万百姓啊?靠这毛都长不出来的青山嘛?” 任也闻言弯下腰,伸手剥开杂草,从中取出了几块坚硬的岩石。 …… 清凉府,监牢之中。 三名狱卒,端着上好的酒菜,打开了监牢的木门。 卢龙睁眼看了看三人,表情平淡。 狱卒在地上放下酒菜,轻声说道:“吃吧,卢大当家的。” 卢龙看着丰盛的酒菜,略有些惊讶。 狱卒瞧着他的表情,淡淡道:“你们径山来人了,怀王特意吩咐,从即日起要好酒好菜地供着你们,等两方相商结束。” 卢龙皱了皱眉:“径山何人来此?” “三当家吴胖子。” “……!”卢龙听到此言,心里暗道,这龙首怎么派老三来了?此人毫无韬略,蠢笨如猪,他能相商出什么结果?! 稍稍思考了一下,卢龙抬头冷笑:“你们主子,这是开窍了?” “吃吧。”狱卒扔下一句,转身便走。 过了一小会,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卢龙,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夹着小菜。 不远处的牢房内,二当家王兴贵突然喊道:“大哥,我看这小怀王……是进退两难了啊,哈哈!” “滋溜!” 卢龙喝了一口好酒,淡淡地回道:“你们且记住,他不跪着求我们离开,老子便在这牢房中常住了。” “哈哈,要的,要的。”王兴贵也吃着酒菜附和。 …… 清凉山上。 任也蹲在草丛中,拿起了几块坚硬的岩石。 “你拿几块破石头作甚?”吴胖子目光凶戾,表情不耐地询问道。 任也拿着石头起身,一边向不远处的山顶走去,一边轻声说道:“我清凉府四面环山,而这山高地耸,劣土下又尽是坚硬的岩石……即便举全府之力开垦,恐怕梯田的收成,也很是微薄啊。” “哈哈!”吴胖子的脸上,毫无装病时的狡诈,只有满满的嘲讽之意:“想要开垦青山种田,养活十数万百姓?!小怀王真乃古今奇才……哈哈哈!” 话音落,二人已经来到山顶。 清风拂面,任也登高望远,轻声道:“我命府衙中的人计算过。开垦青山,种梯田,每年的收成,最多只能养活府中三分之一的百姓,以及五千兵甲,贫瘠至极啊。” “老子给你画个道道吧。你且亲自请我大哥、二哥走出牢房,跪送回径山,再答应了先前的那些条件,便不用……哈哈,刨青山,开梯田了。”吴胖子背手说出了建议。 任也没有回话,只指着大乾王朝的方向,突然问道:“三当家,如若我敞开迷雾,流放清凉府三分之二的百姓,回归大乾,那你说……我能做到自给自足嘛?既不用通商,也可以养活剩余百姓?” 吴胖子听到这话,瞬间怔住。 任也指着大乾王朝的方向,缓缓转身:“我……我有一个老师曾经说过,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裤衩。小王觉得,这是至理名言啊。既养不活起那么多的民众,不如开关流放……嘴少了,粮食就够了。” 吴胖子眉头紧锁:“你能甘心……?!” “哈哈,时候不早了。”任也打断道:“三当家,山下准备了酒席,你我一共前去。” “哼。” 吴胖子双眼中惊愕的神色消失不见,只跟在任也后面,冷言冷语道:“没了百姓,清凉府还配叫府嘛?与田野乡村又有何不同?” 任也没有回话:“先不谈此事,下山饮酒。明日,明日,我们详细相商。” 吴胖子背在身后的双手,此刻紧紧攥着,目光也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日暮十分。 任也一行人来到府城中街,慢步向府衙方向走去。 吴胖子跟在后面,不时地扫视着四周,却见中街上百姓越来越拥挤,都在向府衙那边聚集。 他心里还有些惊讶,心说这府城之中,竟如此繁华嘛? 不久后,众人来到府衙附近,却见到这里人满为患,已经被周遭赶来的百姓堵死了。 “让一让,怀王到!” “让开!” “……!” 亲卫大声呼喊,人群缓缓散开一条通道。 任也带着吴胖子走到府衙前,却看见一张方桌上,摆放着上好的酒菜,以及两张宽大的椅子。 “呵呵,准备得还挺快。”任也回头伸手,招呼道:“来吧,三当家,请坐!” 吴胖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周百姓,略有些不安地坐在了宽大的椅子上,皱眉道:“此地为何有这么多百姓在场,你这贼人又要耍什么花招?!” 任也弯腰坐在旁边,淡笑道:“通商一事,关乎到百姓生计。他们知晓三当家前来相商,那自然也想听听结果。无妨,我们饮酒吃菜便好。” 吴胖子皱眉,表情十分不舒服地看了一眼四周百姓,感觉自己此刻仿佛被一万人盯着。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目光阴郁且凶戾地看着任也:“朱子贵,我不信你会流放百姓,自绝后路!” “我说了,暂时不谈正事。”任也摆手倒酒。 “我不想与你废话,我要先见见大哥和二哥。”吴胖子目光直视着他:“龙首特意交代过,今日我必须接两位当家之人,还有两位罗汉离开。不然,通商一事,再无相商的可能。” 他直接将军了。 任也手臂停滞,不再倒酒:“唉,我本想与三当家痛饮一番,可你却太过心急。罢了,罢了,既然你想见,那便见见吧。” 话音落,他抬头冲着府衙内喊道:“黄大人,吴兄,想见见他的大哥和二哥,还有那两位罗汉。” 周遭百姓或是表情茫然,或是议论纷纷。他们刚刚只听官府喊话,说有大事要公布,才赶来此地的。 却不曾想,见到小怀王正在宴请一位径山山匪,众人不解,都在暗中嘀嘀咕咕地交流着。 喊声飘荡,没过多久,一行府衙差役便冲了出来,一队维持现场秩序,一队竟是押解着卢龙、王兴贵,还有那径山上的两位罗汉。 他们身戴枷锁,表情茫然,且披头散发的,看着狼狈不堪。 四人被衙役架着走了出来,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吴胖子。 三兄弟对视了一眼后,卢龙和王兴贵都是惊愕异常。 “你这是作何?”吴胖子猛然扭头,瞪着眼珠子看向了任也。 “你不是要见他们嘛,”任也倒了一杯酒,仰脖一饮而尽:“这不是见到了?” “你到底……?!” “坐下,三当家且坐下。”任也脸上没了笑容,抬手间,便借了清凉府的权柄之力,尽数压在了吴胖子身上。 他瞬间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包裹,开始奋力挣扎。 周遭百姓见到这一幕,也全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怀王殿下,为何把那四名匪首押出来了?” “不知啊!” “殿下此举,到底是何意啊?” “……!” 周遭百姓指指点点,瞬间哄闹了起来。 “踏踏!” 就在这时,黄维突然从府衙中走出,右手拿着一张告示,一枚木令。 “安静!” “安静!” “……!” 衙役一同大喊道:“不得喧哗!” 连续呼唤数声后,府衙外彻底禁声。 黄维看了一眼酒桌上的任也,见他点头后,便摊开了告示。 这时,卢龙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太妙了,但他全身星源被封,喉口也被王妃的道符封住,无法说话,只能无力地挣扎着。 “径山之匪首,卢龙,径山二当家,王兴贵,藐视我清凉官府,命人私自劫掠商队,虐杀我商队成员八人,剁其十二人手指,手段残忍至极,天理难容。”黄维声音浑厚,话语顿挫有力:“通商一事,关乎清凉府十数万百姓生计,更关乎到子孙后代能否在此久居,生存。径山之匪,草菅人命,将我百姓像牲口一样屠杀,又想傀儡此地奴役百姓,为南疆源源不断地提供军械辎重。此举,欺人太甚!四名匪首,其罪当诛!!怀王与本官,愤慨至极,现当众宣布,此四人……判当街斩首之刑!” 百姓雅雀无声,吴胖子呆若木鸡,甚至都忘了挣扎。 卢龙,王兴贵等四人,瞳孔瞬间扩散。 “刽子手何在?!”黄维突然转身大吼。 “呼啦啦!” 四名刽子手,手持大砍刀,步伐轻快的从府衙中走了出来,眼神凌厉。 “啪嗒!” 黄维抬手冲着卢龙四人,扔下了木牌,上写三个腥红的大字。 斩立决! 任也仰脖喝酒,根本不看卢龙一侧。 “刷刷……!” 四名刽子手来到卢龙等人身后,高举屠刀。 “杀!” “杀了他们!” “剁碎了喂狗!”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万万没想到,我怀王行事如此强硬,心中挂念百姓,替冤死之人讨回了公道!” “有此府衙,何愁我清凉府不兴啊!” “杀了这帮畜生!” “……!” 百姓们举手高呼,喊声连成了一片。 封建社会,百姓们身处底层,是死是活,又有哪位高高在上的老爷关注呢? 大乾王朝嘛?那狗艹景帝,自开国以来,就一步未入清凉府之境。可一要打仗了,要用人了,这位于边境的清凉府内,就只会见到,那青壮年一个个背着行囊离开…… 通商之路,自古以来就不太平,死人更是常有的事儿。百姓们已经麻木了,接受了,可却从未见过,有哪一任“青天大老爷”,会因为区区几个商人,表现出如此强硬的态度。 哦不,百姓们见到此景时,忽然又想起一人。 老怀王,只有那曾经统领三十万青甲的老王爷,才会如此强势,才会压得商路山匪,不敢造次! 如今,纨绔废物的小怀王……隐隐有了老王爷的影子,令人瞧着也顺眼了…… “斩!” 黄维高呼。 “噗噗噗噗……!” 四把大砍刀落下,人头滚落,鲜血铺了满地。 径山一代匪首,卢龙,王兴贵,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儿。人头掉落时,双眼瞪得溜圆,充斥着惊恐与迷茫…… 酒桌上,任也放下了杯,抬手撤去了权柄之力。 “嘭!!!” 吴胖子拍桌而起,浑身直哆嗦地瞧着任也,大吼道:“清凉府已入绝境!已入绝境!!不可能开启通商……!” 任也起身,迈步走到吴胖子身边,趴在他耳边,突然说了一句:“三当家,你的愤怒,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明明在帮你做事儿啊……呵呵。” 吴胖子的身躯陡然一僵。 任也瞧着他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你要是真愤怒呢,就回去转告千里绿营的龙首,本王骨头硬,不可能给他当黑奴。他要真想围我这个小地方,那我开闸流放三分之二百姓,尽数送回大乾,自己种地,自己混个温饱。如若你不是真的愤怒……那四个人头,本王收你二十万星源,合情合理吧?” 血腥味弥漫,周遭静谧。 吴胖子瞧着他无耻的表情,双眼中的愤怒逐渐平息,变得阴郁且赤果:“二十万……有点贵了。” ………… 此章7600,周日拉,求订阅,求推荐票,求五星好评啊!兄弟们! 凌晨有一章! 第一九七章 义薄云天吴胖子 戌时过后。 吴胖子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清凉府,返回了径山地界。 此刻,静等消息的五千人马还未散去,其中不少头目见到三当家返回,便急忙上前询问。 “三当家,可与对方谈妥了?” “大当家和二当家,为何没有返回?” “那小怀王的态度如何?”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其中有一些头目的话语,略带一些逼迫和质问,毫无尊重可言。 吴胖子面露喜色,姿态狂傲地冲着众人摆手:“那小怀王与我讨价还价了一番,我直言告知他,今日径山五千人马在此,他若依旧看不清局势,那明日便有万人封路,朱子贵只能被迫妥协。我本想带着大哥,二哥一同返回,可他们二人却不愿。哈哈,非要咱们的兄弟,入府内相迎,再让小怀王带着府衙官吏相送……!”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对上了。 熟悉卢龙脾气秉性的人,都很清楚,对方做事就是这个风格。 “快快,各位头领,瓢把子,先将兄弟们散去,速回山中准备,与我共迎两位当家之人。”吴胖子一边大声招呼,一边喊道:“我先去将此事汇报给闫先生。” “哈哈,要带一些精兵强将入府,以彰显我径山威势!” “速速散去。” “……!” 一些头目听到吴胖子的话后,脸上都露出了喜色,纷纷带人离去。 众人刚散,吴胖子又立马叫来两名义子,语速极快地吩咐道:“你二人速去我密库中,取一些星源……且将我上次舍命得到的饲蛊器取来。” “义父这是为何?” “莫要废话,将马给我,你二人速速取完后,便去东来客栈。”吴胖子皱眉道:“我先去见闫勃,你们要快些。” “知晓了。” 二人点头。 吴胖子扯过缰绳,跨马而上,独一人赶往东来客栈。 官道上,柔和的月光洒下,马蹄声急促,迎面吹来了一阵凛冽的冷风…… 吴胖子单人单骑,望着前路,双眼微眯,露出了明亮的光芒。 他忽然感觉到,那凛冽的冷风中吹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且值得搏一把。 一路疾驰,他很快便赶到了径山边缘的东来客栈。 下马后,他甩着两条小胖腿,挺着个大肚子,来到客栈最好的厢房前,伸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闫勃的声音响起:“何人?” “是我,吴胖子。” “稍等……!” 过了一小会,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从厢房中走了出来,与吴胖子微微点头。 二者擦肩而过,吴胖子入内,关上了房门。 闫勃端坐在方桌旁,穿着白色亵裤,披着衣物:“谈好了?” 室内,烛灯昏暗,吴胖子的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声音浑厚且明亮:“怀王当着我的面,命人将大当家、二当家等四人,斩首示众,还通知了府城中的百姓观刑。” 安静。 “嘭!” 闫勃拍桌而起,瞪着眼珠子吼道:“怀王的狗胆子也太大了!他是不想商路重新开启了嘛?!” 吴胖子缓缓抬头,话语简洁地回道:“怀王说,他骨头硬得很,如若千里绿营围困清凉府,那他便流放府城中三分之二的百姓,送回大乾。以后只靠开山耕种生存。他与我说的时候,我二人都在清凉山上,他甚至捡起了数块山石,想要告知我开山不易……但也并非是人力不可为的。” 一句话,闫勃当场愣住。 “所以,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不然,他一旦流放百姓,既成事实,那龙首的谋划便彻底落空。”吴胖子稍稍停顿了一下,便补充道:“最终,我二人约定,通商之路开启后,径山只抽两成利润,且要负责沿途保护商队。其二,四座军械厂可以设立,但我们要付给城中工匠合理的价钱,确保他们可以得利。其三,清凉府未来的发展,我们不可插手,干预。” 闫勃皱眉,表情阴沉。 吴胖子瞧着他,适时地补充道:“他还说,他父王死于景帝之手,五万大军,也令清凉府许多百姓家破人亡,这是大仇。如若有一日,千里绿营,想要借路攻打大乾,他是愿意看到的。” “这是他亲口之言?”闫勃问。 “是。”吴胖子点头。 闫勃沉思半晌:“卢龙死了,王兴贵也死了,何人有精力可以与清凉府频繁走动,负责推进……?” 话说到这儿,他突然怔住,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了吴胖子。 “我倒是可以与对方走动,只不过,我在径山之中威信颇低,且山头各种势力林立,想要尽数掌握,这很难。”吴胖子缓缓抬头看向了对方,脸上又泛起了憨傻的笑容。 二人对视,闫勃缓缓起身,目露厉色:“你……!” “咣当!” 话音刚落,两名恰好刚刚赶来的义子,扛着大袋子入内。 吴胖子长长出了口气,转身吩咐道:“打开!” 二人闻言打开了袋子,一个里面装的是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星源,一个里面装的是各种珍贵法宝。 闫勃盯着两个袋子,双目中厉色缓缓退去,话锋一转:“你?……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吴胖子抱拳:“我若当家,除去每年交给千里绿营的例钱外,我再抽一成,孝敬闫先生。” “三当家为人憨厚老实,毫无心机,倒是比那卢龙和王兴贵,更令龙首放心。”闫勃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吴胖子看着他;“先生,您需要与我回一趟径山。” 闫勃沉思半晌:“可!” …… 半个时辰后,径山“聚义堂”。 闫勃放下茶杯,看着一帮山中头领、瓢把子,表情严肃地说道:“尔等与三当家义子,一块进入清凉府,迎接两位当家回山。切记,态度要强硬,要拿出威势,不可堕了千里绿营的威名。这是龙首特意交代过的。” 下方,这径山之上所有牌面人物都已到齐,其中不乏有生性谨慎之辈,觉得进入清凉府后,会被压制神通,不是很安全。 但此刻,龙首身边的人都开口了,那说明上层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三当家已经如实禀告完了,这通商之事彻底尘埃落定,不会再生事端了。 众人鞠躬行礼:“谨遵龙首之命。” 片刻后,径山头领们,骑着高头大马,与吴胖子的四位义子,一块从迷雾边境外,冲入了清凉府境内。 山寨中。 闫勃只说了那一句话后,便匆匆离去,似乎很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而吴胖子则是叫来另外两名义子,再次吩咐道:“速去取二十万星源,子时过后,与我一同进入清凉府。” “是,义父。” …… 清凉府境内,吴胖子的四名义子骑马狂奔在前侧,后面则是跟着威风凛凛的一百余骑。那些山匪头目们,姿态狂放,一边策马,一边还在大喊着嘲讽怀王之言。 “嗖!” 突兀间,一道鸣镝射入天空。 “青州卫何在!” 黄维突然在官道左侧站起,举起火把大吼着。 “呼啦啦!” 火折子点亮火把,四千青州卫从山林中走出。他们甲胄在身,手中钢刀泛着幽幽寒光,瞬间便弥漫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是军队独有的气质,与山匪不同,虽然他们很多都是凡人兵丁。 官道上,马惊嘶鸣,百余骑略显凌乱。刚刚还在骂着人,唱着歌,威风凛凛的山匪头目们,此刻全都双眼迷茫,表情惊恐。 只有吴胖子的四位义子,冲出阵列,向前疾驰而去。 不远处,怀王车辇慢悠悠而来,任也坐在车中,抱着有些困倦的苏苏,正吃着水果。 四位义子骑马冲过来后,抱拳说道:“还望怀王兑现与义父约定好的诺言。” 这四人都是临走前,被特意交代过的,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任也撩开车辇幔帐,向外看了一眼,见到百余名头目,已经不自觉的在后退了。 “妈的,我们被出卖了!” “兄弟们,刀在手,跟他们拼了!” “……!” 呼喊声连成一片,百余骑亮出家伙,展现一阶神通,准备舍命一搏。 “踏踏……!” 青州卫塌地而来,步伐整齐,瞬间举起了钢刀。 片刻后,官道上响起了非常混乱的声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 子时过后。 吴胖子只带着两位义子,冲入清凉府,并见到官路上尽是一些兵刃和血迹,心中大喜。 他策马而来,在怀王车辇旁停下,脸上流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怀王大兄弟……你这杀伐手段,好生利落啊!” “吴兄,上小王车辇一叙。”任也喊。 吴胖子撅着屁股下马,费力地爬到车辇中,抱拳道:“怀王大兄弟,我吴某人一言九鼎,先前在府衙中承诺过的事情,我已与龙首身边之人讲了……。” 王爷车辇,连坐五人也不显拥挤。 黄维坐在最里侧,怀抱着刚刚睡着的苏苏,一言未发。 任也吃着水果,瞧着吴胖子回道:“大家都是信守承诺的人,放心吧!” “二十万星源已经带来。”吴胖子笑了笑,掀开幔帐冲着义子吩咐道:“将星源交予怀王的亲兵。” “是!” 几个呼吸间过后,外面传来亲卫兵的喊声:“禀告殿下,星源数目一份未差。” 车辇中,任也点了点头,咬着一颗蜜桃:“如此以来,大事已成,今日吴兄便是本王的生死之交。” 吴胖子非常高兴,咧嘴道:“这是自然。怀王兄弟替俺在此血洗了一百余名头目,此夜过后,径山之中,再无亲近卢龙和王兴贵之人,我很快便能掌控局势。只不过,先前说的这二成利润,恐千里绿营那边不许,但我吴某人一定尽力争取,确保……!” 就在这时,黄维突然开口,目光惊愕地看着任也:“殿下,你答应吴兄,要血洗那一百余名头目了嘛?!” 吴胖子听到这话愣住。 任也皱眉反问道:“答应了啊。你……你是没有血洗嘛?” “当然不能血洗!”黄维突然愤怒地回应道:“我清凉府位居中原,受礼仪教化,百姓心存善念,怎可因为二十万星源,就大规模展开屠杀?这与南蛮山匪有何区别?!这是要作孽的,要做噩梦的。” 吴胖子听到这话,眼神有点发懵。 “可咱们星源都收了啊,你这是失信于人,本王要罢免你!”任也瞪着眼珠子训斥了一句。 “老夫自幼便读圣贤书,礼仪教化,绝不可忘!你即便真罢免于我,我也不可能去无端屠杀上百人!”黄维起身放下苏苏,大吼道:“你如此行事,有悖于老王爷的仁德,这破官不当也罢!” 说完,他气得直接跳下车辇,负气而走。 车厢中,吴胖子眯着小眼睛,咬了咬钢牙。 任也掀开布帘,大声吼道:“你把那一百余名山匪搞到哪儿去了?!” “尽数关押在地牢之中。”黄维背影“孤傲”地走向府城那边。 “唉,迂腐之人,不可与谋啊。”任也叹息一声,转身擦了擦嘴,看着吴胖子说道:“吴兄,你也瞧见了,清凉府这些剩下的官员,各个迂腐不化,而本王又无法通过科举选人。这……这经营府中大小事务,还得依靠他们。” “呵呵。”吴胖子咧嘴一笑:“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任也仔细帮他分析:“你看哈,这一百余名山匪头目,都是卢龙和王兴贵的人……他们又知道,是你与我联手,将其引入清凉府,那这些人肯定不能放回去。不然,他们都在山中有些威望,一旦振臂一呼……那三当家的处境会很危险。” “是是,我正担心这个。” “可若全杀了,府中官员又要辞官。”任也一脸为难:“不如这样吧,先前你给我的二十万星源,就当是关押看管这些人的花销。以后,你每半年给我十万星源,我分给青州卫和百官。这样大家都会上心,可以确保这百余人不会越狱,返回山中,掀了你大当家的桌子。” 吴胖子咧着大嘴,虽然在笑,但却隐约间看着……就好像是要吃人一般。 “半年十万,买一份保险,这不多。”任也冲着吴胖子眨了眨眼睛:“大当家的觉得呢?” “哈哈哈,不多,不多!”吴胖子声音爽朗一笑:“我回去就抄了卢龙和王兴贵的密库,用他们的钱财,关押他们的人。哈哈哈!” 任也眼神一亮,拍手赞叹道:“大当家的果然韬略堪比诸葛啊。” “我与怀王相比,还是棋差一着啊。”吴胖子笑眯眯地咬了咬牙:“论无耻,论缺德,咱老吴没服过谁。但今日,我却大开眼界啊!” “彼此彼此。论口腹蜜剑,厚颜无耻,我也只觉三当家,是世间一座高峰。” “我二人如此秉性相投,不如结为异性兄弟如何?”吴胖子拍腿喊道。 “此提议甚秒!” 片刻后,二人竟真的跪在官道上,喝血酒,冲明月发誓,结成了异性兄弟,从此以大哥老弟相称。 子时过后,车辇迎向府城中开去。 黄维坐在车厢内,回想起任也的种种操作,叹服至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强迫土匪在自己这儿消费的套路。半年十万星源,他妈的,你也真敢要价啊!我看咱别整超级帝国了,搞园区吧,吃吴胖子这一条线,就能创业板上市……。” “他也不老实啊,还什么两成利,怕千里绿营不答应。这不纯属扯淡吗?他就是想要我人情,甚至想把这二十万星源拿回去。”任也插手道:“这一百多号人握在手里,吴胖子至少是要失眠一两年的。他总不可能把这些头领下面的兄弟全杀了,那不成光杆司令了?他想彻底坐稳头把交椅,那是需要时间的。” “这钱至少能吃一两年,嘿嘿。”黄维眼神一亮:“知足了,知足了。” “回头让爱妃给卢龙和王兴贵招个魂,做个精致点的音乐骨灰盒,两年后,还卖吴胖子……。” “……你tm真不是人啊!” 回径山的路上。 吴胖子咬了咬牙:“我二弟心机太他娘的深沉了,尔等以后与其交往,切不可班门弄斧!” “知晓了,义父。” …… 两日后。 径山挂素,五千山匪穿着孝服,悲痛欲绝地恭送了卢大当家和王二当家。 没人会蠢到去问,这俩大当家的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会去打探,入清凉府的那一百多位头领、瓢把子都去哪儿了…… 出殡那天,闫勃代表千里绿营,与吴胖子交谈了足足有近一个时辰。走时,他还不忘当众冲吴胖子提点道,你要带着径山这群兄弟,走向富足。 送走闫勃之后,吴胖子返回山寨灵堂之中,见十二位嫂嫂穿着孝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卢姥爷和王老爷身体都很好,各自都有六位内室,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出头,风韵犹存。 吴胖子一时间有些心疼,他立即屏退左右,大声悲呼道:“老天爷不开眼啊,可怜我这十二位嫂嫂……怎就守了活寡啊!请各位嫂嫂莫要伤心……起身,起身,且与我返回室内,听三弟一番宽慰之言。” 十二位嫂嫂娇躯一僵。 那一夜,吴胖子苦熬了一夜,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劝得十二位嫂子,止住了哭,擦干了水…… …… 自此,通商一事彻底解决。从吴胖子那儿讹来的星源,再加上任也自己的存款,以及老黄和明哥的入股之资,竟然可以勉强够修缮砀山关关城,以及战后的一些安置花费了…… 这样一来,任也就准备晋升二阶,尽快游历迁徙地星门。那里大规模开府,再不去,那吃屎都赶不上热乎了。 请假一天半+加阶段总结 今天早上七点多就起来了,推了一天剧情,但还是没能捋顺。 剧情写到“通商之路”开启,就来到了一个新的拐点。 第一是,任也准备晋升,游历迁徙地。第二是,大家应该能感受到,迁徙地的开府,不仅仅影响了现实世界,还影响了星门内的世界,比如千里绿营的龙首。 这一卷的主题是“阴谋”,围绕迁徙地展开,伏笔和暗线较多。比如,林相究竟在跟谁下棋,比如魔僧的秘密,比如任大国究竟在找什么,比如任也为何见到魔僧会有熟悉感,还有咣咣撞墙的“歌姬”等等,这些线要严丝合缝地串联起来的同时,也需保持故事张力和人物勾勒。 这种类型的书,难点在于每一个独立星门的构造。我不想套娃,也不想借鉴,所以星门内的机制设定,都要进行原创推演,而且不能忽略任何一个致命细节,不然就可能会导致整个剧情的崩盘。 就比如说魔僧灯芯的那个剧情,它就不存在一边写,一边想的可能。因为任何一个伏笔没写好,且逻辑无法闭环,那就彻底炸了。所以,那个剧情虽然只有不到十章,却差点把我搞疯了,头发哗哗掉,一个人在海边站了两天,才把整个剧情细节捋清楚,并做好细纲,这才敢动笔。 这一卷,涉及到的星门很多,但都剧情较短,更稀碎,且每一个之间都有一定联系。不会像第一卷那样,用六十万字只铺一个人皇传承,所以,我真的需要时间来捋顺一下。 事实上,从第一卷结束后,我就想要请假两天,仔细整理第二卷的故事脉络,但新书刚开,俺真的不好意思这么干(虽然我这本书更新的并不慢,三个月更七十五万字,狗头保命。) 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仔细整理一下。 今晚和明天请假,后天早上恢复更新。 拜谢大家! 另外,熟悉我的读者都清楚,欠我都会还。 这本书,我不追求爆发和快了,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我只想保证剧情质量,对得起每一位读者,讲一个生动且完整的故事。 谢谢大家。 第一九八章 寻找队员 任也晋升二阶,需要完成两个阶段任务。 第一,整备军武,在清凉府屯兵三万,并修一座牢固的砀山关城。 第二,整顿吏治,委任官员,与相连地域展开通商。 这两个阶段任务,有一定的关联性,但都不算太难,无非是要大把花“星源”而已。 任也连坑带忽悠,搞定了径山的吴胖子后,这第二个任务就基本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迅速召集府城中的工匠,尽快修缮砀山关城。 至于屯甲三万,这对任也来说,根本没什么难点。清凉府中还住着朝廷大军的两万六千余名瘸子,只要治好他们的旧伤,再进行统一收编、入册即可。 休息了半天,任也专门与黄哥开了个只有二人的股东小会,并详细分配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黄哥主要负责召集工匠,与他们商议建造图,修关城,监工,买建材,以及亲抓通商事宜等等。 而任也的工作就比较复杂了,他主要负责监督黄哥,把这些事完美地干完。 如此分配后,黄哥捶胸顿足地骂道:“这还商量个屁啊,你就说让我当黑奴就完了呗。” “副院长同志,我又要批评你两句了。一个超级帝国的崛起,必然……!” “滚滚,我明天就上径山,跟着吴胖子一块去照顾十二位嫂嫂。”黄哥准备拂袖而去。 “黄哥,关城的建造图你会搞嘛?”任也追问。 “我会个屁!” “不会可以抄,照着剑门关抄,建得牢固一点。”任也笑着提醒:“以后这就是重点的军事租赁区域,南疆但凡要跟大乾打仗,肯定要从这里过一部分。咱开门要钱,关门也要钱,按人头收费,这事要搞好了,能吃南疆一辈子。” 黄哥一听这话,兴奋地回身道:“我懂,我懂,回本就靠它了。” 二人商议完毕后,任也便离开了清凉府,去了朱雀城书院。 就目前而言,他和副院长同志,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工作默契。 玩归玩,闹归闹,任也和黄哥之间,心里都很清楚自己的“道”在哪儿,且应该干什么。 任也是人皇传承,个人天赋极高,他肯定不能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监督工地,搞内政上,而是要稳步提升,稳步发育。 而黄哥也知道自己是个莽夫,星门天赋很一般,所以,那还不如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提升清凉府上。等这“超级帝国”逐渐崛起,原始的资源积累完成,那在借清凉府之力反哺己身,前路就会变得平坦许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黄哥虽然嘴上天天说不要,但他喜欢当官,非常喜欢。这掌控一府之地的政令、军事,对于一位中年男人来讲,那爽点完全不比一口气做十个大宝剑差。 权力带来的精神高潮,那是非常高级的。 …… 朱雀城,任也进了书院,来到了藏书阁。 一抬头,他就见到二师父赵百城,坐在榻上,正眉头紧锁地看着一大堆资料。 “师父……!” 任也迈步冲过去,龇牙喊了一声。 赵百城微微抬头,双眼略显疲惫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口才不错啊,连樊明都被你忽悠到清凉府当打手去了?” “嘿嘿,没办法,俺起点太低了,一切只能靠诈骗了。”任也没争辩,只谄媚地笑着:“师父,忙着呢?” “清凉府的善后工作,你处理得怎么样了?”赵百城直言问道。 任也思考了一下:“基本已经结束了,通商之路马上开启。” “你快二阶了?”赵百城眼神一亮。 “是。我问过掌印门灵苏苏,只要砀山关城开始建,且后续的建材、星源数量足够支撑这个项目的完成,那我就能晋升。”任也如实回道。 “蛮好的,那应该来得及。”赵百城长长出了口气。 “什么来得及?”任也问。 “参与迁徙地的星门。”赵百城放下资料,缓缓起身回道:“这段时间,兵部那边得到了大量的信息回馈。简而言之,我们损失不小,有上百名守岁人失踪了,且还牺牲了三十多位。” “这么高?!”任也有些惊讶。 “是,比平常高出很多。”赵百城扭头看向他:“不过这事既意外,也不意外。一个系列星门的开府,其中世界所蕴含的危险和机遇……都是很高的,也是对等的。有大量的无主传承,在寻找幸运儿。” 任也缓缓点头。 “根据信息反馈,我们推演出了一些事情。”赵百城今天难得没有喝酒,脸色也很凝重:“有四个未知的星门,在大规模挑选玩家。其中一个,最低的等阶要求就是二阶。我们准备让你进去。” “现在嘛?” “不,现在这个星门还没开。”赵百城摆手:“它也是邀请机制的,需要拿到‘门票’。” “哦,是这样。” “那另外三个呢,我们也派人了?”任也问。 “樊明带着他的小队,去了这四个星门中,最高等阶的那个。”赵百城没有隐瞒,只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们走两天了。” 阿弥陀佛,你要保佑我明哥啊! 任也在心中默默祈祷。 赵百城扭头看向他:“你要进的这个二阶星门,可能会存在对抗,或是强竞争,你有信心嘛?愿意进嘛?” 任也行礼回道:“弟子愿意前往,替守岁人组织打下一个大大的疆……!” “行了,行了,别升华了。”赵百城无奈地打断道:“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会说话了。” “嘿嘿。” “不过你要去的话,就要组建自己的小队。”赵百城瞧着他:“邀请门票,由兵部给你解决,但你现在就要着手准备了。” “小队?” “任也,对于玩家而言,不管是散人也好,还是组织成员也好,都需要寻找自己的伙伴,组建或加入一个团队。”赵百城耐心地提点道:“一个氛围良好,可以相互信任的玩家小队,在多人类星门中,是可以大幅度提高自身的存活几率,以及安全性的。所以,小队的成员,最好是自己走到一块的,且有一定感情基础,彼此了解的。” “明白了。”任也缓缓点头:“一般小队是几个人呢?” “八人左右。” “……!”任也眨了眨眼睛:“好,我想一下。” “嗯,你之前送来的那个剑法,我看了一遍,正在给你挑选一部,跟它比较契合的辅助类神异典籍。”赵百城轻声说道:“不要着急,我挑选好了,你来取便是了。” “谢谢师傅。” “尽快准备。”赵百城叮嘱道:“一定要在这个二阶星门开前,完成你的晋升。这个星门里,必然会有大机缘的。” “明白!” “行,你去吧,我去见一下你大师父。” “好。” 师徒二人聊完,赵百城去了望月阁,而任也则是离开了朱雀城,返回了现实世界。 …… 年轮酒吧中。 任也坐在沙发区内,一边喝着冷饮,一边看着电话,大脑急速运转。 组建自己的小队? 找谁呢? 老黄嘛? 算了,拉倒吧……你可以白嫖黄哥,但绝对不能让他去送人头,这不地道。 二阶,拥有强竞争机制的星门,没必要带一个不分敌我的老年人,况且清凉府的老百姓也需要他。 顾念倒是可以,但也不知道她是否晋阶了。如果没有,那这次可能没办法带她上车。 李彦带着庆宁消失了,这俩都不行。 嗯? 我爱妃倒是可以,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这个回头商量。 哦,对了! 我可以找睿智的老刘啊! 之前任也和刘纪善聊过,对方目前是没有传承的,但他却马上要晋升二阶了。因为在清凉府结算的时候,他也得到了不少星源和巨额经验奖励。 想到这里,任也立马打开手机,调出老刘的电话,拨通了过去。 “嘟嘟……!” 电话内响起了接通的忙音,但等了很久后,却没人接。 任也皱了皱眉头,低头又连续拨打了四遍。 “喂?” 最后一次,终于有人接了电话。 “喂,刘哥,忙啥呢?”任也笑着问。 “……!”对方沉默:“你谁啊?” 这三个字一出,任也瞬间怔了一下,因为这不是老刘的声音:“你谁啊?!” “你给我打电话,你问我是谁?” “这电话是你的嘛?我找老李!”任也回。 对方沉默半晌:“他不在,就这样。” 话音落,电话里那个听着声音很年轻的男子,伸手就要挂断手机。 “他不在?去哪儿了,进星门了嘛?”任也直言问道。 电话另一头的青年,沉默了许久后问道:“你是他朋友?!” “是啊。”任也皱眉追问:“我找他有急事儿,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嘛?” “知道。”电话中的青年,思考半晌后回道:“他……他的处境很不好。” “?!” 任也怔了一下:“怎么不好?” “他可能快死了,呵呵。”青年笑了笑,轻声反问:“怎么,你想知道?” 任也感觉对方说的话不太对劲,缓缓站起身:“他到底怎么了?!你是谁啊?” 第一九九章 神秘星门,老刘的消息 电话中,那陌生的青年冷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打听这个手机原主的消息嘛?” 任也皱眉,没有回应。 “听你说话,你应该也是玩家吧?”青年停顿了一下:“呵呵,那花点星源买消息,你能接受嘛?” “怎么买?”任也问。 “你在哪儿?” “我在京都。”任也没有隐瞒,也不需要隐瞒。 电话另外一头的青年,似乎思考了很久,才轻声回道:“那倒是也不远。你要想知道手机原主的消息,就来一趟津门吧。” 任也感觉这青年说的话,都像是临时起意,但他搞不懂对方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跑到外地去:“我们都不认识,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觉得,我可能去津门见你嘛?” “你知道京都的年轮茶馆嘛?就在年轮酒吧旁边。”对方突然问了一句。 任也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表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听说过啊,怎么了?” “今天晚上六点,你在年轮茶馆订个房,然后告诉我房间号,咱们见面谈吧。”对方说出了条件。 “你到底是谁啊,兄弟,我们在电话里谈不好嘛?!”任也瞬间示弱,装作很犹豫地回道。 对方一听这话,心里更感觉任也很胆小:“你要不来,六点以后,这个电话,就永远都无法接通了。” “行……行吧。”任也结巴地回了一句。 话到这里,二人结束了通话。 任也站在酒吧内,表情懵逼,脑中全是问号。 老刘这是去哪儿了?手机为什么会在一位陌生人手里? 而且对方这个小年轻的行为,表现得也很奇怪啊。他最开始接电话的时候,明显是想立即挂掉的,可察觉自己是玩家后,又立马提出了见面。 而且……还是在年轮茶馆。 他想干什么? 难道知道自己是老刘的玩家朋友,所以想用消息赚点星源? 简单思考了一下,任也心里好奇的同时,又升起了一点担忧。 手机是非常私人的物品,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东西绝对不会落在陌生人手里。 李彦带着自己妹妹跑了,唐风失踪了,刘哥的处境也似乎很危险…… 玛德,俺们清凉四虎,最近好像都混得不怎么样啊。 …… 傍晚5点。 任也带着黄哥,步行进入了年轮茶馆,并免费开了一间小房。 这个茶馆距离年轮酒吧,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上下四层,规模还挺大的。它也是守岁人团体的“产业”,隶属于户部,不光京都有,其它主要城市也有。 茶馆的主要功能是与其他势力展开一些情报交流、业务洽谈,以及神异道具置换、收购等等,并且对自由阵营和散人玩家开放。 守岁人是华夏官方组织,威慑力自然不需多言,所以很多散人玩家、自由阵营的玩家,如若想暗中进行点什么交易,那都会选择来年轮茶楼。因为在这里,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被黑吃黑,只要付一些开间费就可以了。 至于年轮酒吧,那是不对外开放的,能进入那里的,一定都是守岁人的正式成员。 二人来了之后,黄哥便熟络的跟几个老朋友聊了聊,并将任也介绍给大家认识。 稍稍寒暄了一会,俩人便进入了305小间。任也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并简单沟通了两句。 京都市内,一辆挂着津门牌照的汽车,正在拥堵的马路上行驶。 车内,一名体态较胖的青年,拿着老刘的手机,一脸奸诈相地呲牙说道:“我觉得挺稳的。” 前排,开车的小伙,表情无语地摇了摇头:“我也真几把服你了,这都不认识……你就敢见面?” “那有什么不敢的?我约的地方是年轮茶楼,那是守岁人的地盘,对方就是真有两下子,又能把咱们怎么样?”体态较胖的青年,撇嘴说道:“更何况,这个手机的原主就是个小散人,废物得很……他的朋友圈,能有什么质量?” “反正你说有星源赚,我们才跟来。” “都别哔哔了,一会进去,你们看我眼色行事。”胖胖的青年,特意叮嘱了一句。 …… 六点整。 任也正在与黄哥交流时,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刷!” “咣当……!” 他刚扭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胖子,领着四个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小伙,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呵呵,挺准时啊?”胖子扫了一眼老黄和任也,背手走到了茶桌旁边,歪着脖子坐在了最中央的一张椅子上。 后面,四个打扮得跟花大姐似的小伙,故作沉默内敛地拽开椅子,一脸凶相地坐在了胖子旁边。 落座后,这四人集体翘起了二郎腿,并动作十分统一的左右摇晃了一下脖子,令颈关节泛起了脆响声。 四位精神小伙玩家,目露凶光,瞧着压迫感十足。 黄哥皱眉看着这五个货,表情略显无语地插起了手。 任也回过神来,笑看着胖子问道:“兄弟,之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嘛?” “是。”胖子故作深沉,微微点头。 “行吧。”任也瞧着他,直言问道:“你认识李彪?” “你是说这个电话的主人嘛?”胖子掏出老刘的手机,摆放在了桌面上。 任也盯着手机看了一眼,瞬间认出来,这就是老刘在自己家楼下买的那个:“对的。” “我认识。”胖子点头。 “他在哪儿?” “刷!” 胖子竖起一根手指,咧嘴一笑:“消息换星源,这很公平。” “嘎嘣,嘎嘣……!” 他说话的时候,那四个精神小伙,再次晃动了一下脖颈,目光犀利地瞧着任也,努力让自己的压迫感,像子弹一样外放。 陌生玩家之间做交易,那必然是要用星源说话的。任也心里很担忧老刘的安危,所以也没有吝啬,只从旁边拿出个黑色的袋子,取出两颗星源推了过去:“我朋友在哪儿?” “在一个星门里。”胖子内心激动地收起了星源。 任也缓缓点头:“是什么样的星门?你说他很危险,到底是怎么……?” “刷!” 胖子再次竖起一根手指,咧嘴一笑:“呵呵。” 任也愣了一下,伸手再次拿起黑色袋子,取出两颗星源递了过去:“兄弟,你赚钱,我着急,咱挑重要的说。” 胖子拿起星源,装入意识空间后,便动作缓慢地端起了茶杯:“他在一个比较特殊的星门里,所以处境很危险。” “一条消息,吃我两波钱啊?呵呵!”任也笑了。 “是你要买的,不是嘛?”胖子摊手:“我卖消息,你嫌贵,那就别合作喽!” “我要听重要的。”任也回。 “刷!” 他再次竖起了一根手指。 任也第三次取出星源交给了对方,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怎么个危险?” 胖子见任也如此急迫,而且出手也还算大方,所以这架子拿得更稳了:“我离开的时候,这个星门里应该还有七十多位玩家吧。它的任务机制、玩法,都很特殊,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而且奖励极其丰富,是你想不到的那种。你的这个朋友之前很幸运,得到了一个比较稀有的道具奖励,所以被这里的领袖玩家盯上了。他们双方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所以,你那个朋友,就……就……!” “就什么?” “刷!”胖子再次竖起了一根手指。 “呵呵。”任也笑着舔了舔嘴唇。 “你笑也没用。你想买,我想卖,但价格得……!” “啪!” 任也猛然起身,毫无征兆地抬起手臂,上去就是一个贴脸大鼻窦。 胖子懵圈了,脑瓜子瞬间转了半圈,可嘴还在说话:“得合理!” “啪!” 任也一个反抽,打得胖子连人带椅子,反转了一圈半。 “你……你tm敢动手?!”胖子杀猪一般惊呼。 “啪!” 又是一个大鼻窦,胖子鼻孔窜血,脑袋撞在墙上,满眼都是小星星。 “砰……!” 四个精神玩家猛然站了起来。 “轰!” 黄维身上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星源波动,双眼瞬间变得血红。 二阶? 四人集体一愣。 胖子的脸颊贴着墙壁,连续甩了甩脑袋后,才大声吼道:“这是守岁人的场子,你敢动我?!” “踏踏!” 一阵脚步声泛起,年轮茶楼的值班负责人冲了进来。 胖子一见到他,立马指着任也吼道:“这人气急败坏,不讲江湖规则。我们做生意,他却打我大鼻窦……!” 值班负责人看了一眼老黄,快速眨动了一下眼睛:“不能上道具昂,巴掌撇子打两下得了。” 黄维微笑点头。 值班负责人看了一眼胖子:“你悄默声地挨揍昂,不然收拾你。” “??!” 挨揍还得悄默声的,这是人话?这是官方组织能说出来的话?! 胖子一脸茫然。 说完,值班负责人转身离去,并狠狠的将房门关上。 “我说,你们四个是不是有颈椎病啊?”黄维看着四个精神小伙时,伸手亮出了自己的无字碑,啪叽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四人看到这一幕,大脑翁的一声,立马动作统一地点了点头。 “看见那个墙了嘛?看见那个柜子了嘛?去,排一排蹲在那儿,给我无声的左右晃脑袋。停一下,就是一大鼻窦。”黄维指着墙根吩咐道。 三十秒后,四人蹲在墙根下,脑袋像花儿一样随风摇摆着,动作整齐划一。 “草踏马的,这个沙碧,他为什么要勒索守岁人?!” “憋说话了,我脖子疼。” “……!” 四人小声哔哔。 任也迈步来到胖子身旁,好奇地问:“不是,你应该跟李彪都不熟悉啊,为什么只拿了他的一个电话,就敢进行勒索呢?!” “我……我在星门里,见过你说的这个李彪……他就是个散人,而且天赋很差,废物得很……。”胖子紧贴着墙壁回道:“我是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厉害的朋友。我听你着急要找他,就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呗。选在这儿见面,也是为了安全。不……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是守岁人……。” 任也无语地看着他:“李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他确实很危险,这我没撒谎。我们所在的那个星门,需要全体玩家互动,并有一定的合作,而且只能晚上行动,白天必须待在安全屋内。他得罪了玩家团体中的领袖……被迫离开了安全屋,而且受了重伤,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那个星门在什么地方?” “在迁徙地,是一个大星门中的小星门。”胖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个星门的人数限制是八十人,但触发的机制比较隐蔽,而且只能进,不能出。死一个玩家,有名额空出来,才能补位,时间是二十天。我走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天了,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不到六天就结束了” 任也皱眉问:“大星门中的小星门,怎么进去?” “你需要先匹配迁徙地的巨人市,进入后,再去神殿区的光明街,找到一个叫一步天堂的棋牌室。晚上九点后,进入这个棋牌室的玩家,都会被询问,你想逆天改命嘛?如果你同意,便会进入这个小星门内。”胖子哆哆嗦嗦地回道:“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你是……是守岁人,我不想骗你,也不敢骗你。这个一阶星门是ss级的,自身的难度就很大,死亡风险几率高,需要逃避执法者的追捕等等。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里面特别黑暗,已经完全丧失人性了,每天都在死人,也每天都有新人进去。因为已经过去十四天了,早都形成玩家势力了。”胖子轻声劝说道:“如果没有人数限制,那还好。你带一部分守岁人进去,或许能改变局面。但有八十人的限制,你进去……应该改变不了什么,恐怕,也无法救你那个朋友。” “你说,只让进,不让出,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任也问。 “我比较幸运,我刮奖刮出来一个任务中止令,所以才能出来。”胖子回。 “还能刮奖?!” “这个任务的机制玩法,本……本身是十分有趣的,以前也从未有过,但因为玩家势力的形成,现在已经彻底烂了。”胖子表情惊悚道:“天赋较差的散人进去,那就是炮灰,必死的那种,不然我也不会用中止令,强行出来……因为我都在里面熬了十几天了,一旦出来,就什么奖励都没有了。” “……!”任也沉默半晌:“你跟我说实话,我那个朋友还活着嘛?” 胖子瞬间怔了一下,双眼盯着任也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我……我刚才确实骗你了……他……他确实不一定还活着,因为他没办法回到安全屋了。那里的白天是很恐怖的,有一群喊着大威天龙的黑衣光头……我曹他妈的,他们会阵法啊!” 第二百章 逆天改命 黑衣光头? 大威天龙?! 听到这八个字后,任也胸前的那两颗小米粒,都吓得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群人是他的梦魇,一生之敌。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任也不露声色的给胖子倒了杯水,轻声道:“你给我详细说说,这个星门的事儿。” 胖子咽了口唾沫,缓缓坐直了身体,模样很乖巧地叙述道:“这一切,还要从十四天以前,迁徙地系列星门大规模开府以后说起。我是一阶玩家,匹配到了迁徙地的巨人市星门,抱着淘金,以及伺机行窃的目的……我选择游历这里。哦,忘了告诉你,我……我的神异跟偷东西有关。” “所以?” “贼不走空。”胖子挠了挠头,拿着老刘的手机说道:“巨人市是现代星门,虽然用不了现实世界的电子设备,但却不排斥,可以带入。在这个星门里,我亏了不少星源……所以,临走前,我就偷了不少东西,想要平坑,拉回一些损失,其中就包含这个电话……。” “你是玩家哎,手机都踏马偷啊?差这点?”黄哥有些无语。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一个手机,怎么也能住几天五星了,甚至还可以夜间扶贫一下。”胖子厚颜无耻地回。 “继续说……。” “刚开始进入这个星门,一切都很顺利……。”胖子回忆了一下,便开始详细叙述。 …… 十四天前,迁徙地系列星门大规模开府后,目前尚无传承的老刘,就匹配进入了巨人市,并且很偶然地撞见了胖子所说的这个小星门。 这个星门是双s级的,时限是二十天,且有死亡机制。 对于大部分的玩家而言,一般刚刚经历过s级以上任务后,那短时间内,都是很抵触再进入这个级别的星门的。 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太累,太紧张,精神和身体都受不了。 但是这个星门的任务名称和描述,却让老刘决定再拼一次,搏一把。 《逆天改命,爱拼才会赢。》 就是这九个字,戳中了老刘的内心,让他瞬间代入感爆棚。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对于老刘而言,他觉得自己的命,就是一条烂命,出身寒微,并且之前还走过歪路,前半生很不顺;在成为玩家后,他的天赋也很差,是一位没有哪个组织愿意拉拢的散人玩家。 如果不是他在清凉府中,阴阳差错地遇见了怀王党的队友,那光靠自己的力量,其实是很难走到最后的。 这一点,老刘心里是有逼数的。 说起这几位队友,其实也是让老刘想要再拼一次的动力。 那天在任也家聚餐,他说:“我也得努力啊,不然以后大家没法在一块吃饭了。” 那天,他也笑着提议:“这一杯,诸君共饮,敬未来,所愿皆所成。”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在哪儿,心里只知道,自己身边的“朋友”是人皇,是财神位大佬,是天赋异禀的唐风…… 这些朋友都没什么架子,也与自己有着共面生死的情谊,可他却坐站如喽啰,拘谨且不安。 他一直没什么朋友,想要融入,却总感觉有一点自卑。 普通人,真的能逆天改命嘛? 老刘不知道,也不确定,但很想试试…… 万一成了呢? 万一牛逼起来了呢? 所以,他是因为这充满勾引的九个字,才决定游历这个星门的。 他想看看,这神秘星门怎么才能改他这条烂命。 …… 进入这个星门的第一天,一切都很正常。 算上老刘在内,共有五十名玩家,一同出现在了一个叫“大吉安全屋”的二层小楼内。众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才知道,有人是先接了这个任务,但没有马上被传送进来,而是等星门凑够了五十人,才一同接到进入邀请。 这个星门的活动范围,是整个巨人市的神殿区,地图非常大。 任务规则和机制,也并不复杂,但却很有趣。 首先,所有玩家,需要成功存活二十天,且最终获得筹码最多的二十名玩家,可以得到巨额的星源奖励、经验奖励,以及额外的神秘星门邀请函。 二十天里的最后一天,晚上六点后,会有一个最终任务,叫《逆天改命》。星门没说这个任务的具体形式是什么样的,只说了,想要参与逆天改命,玩家至少需要三万筹码,最终的大赢家,也会获得一张神秘星门的邀请函,且有一定概率会激活隐藏奖励。 是双s级的隐藏奖励哦! 进入星门后,每一个玩家都会得到一个面值100的底筹码。这个底筹码非常关键,如果丢失,或者被抢走,则没有资格参与最终的逆天改命任务。 在这二十天中,每天凌晨六点,到晚上七点,都是白日时间,在这个时间段内,会有巨量的黑衣光头执法者,带着能闻出玩家气味的执法犬,在整个城市里进行搜捕。 玩家一旦暴露,就几乎没有什么存活的可能,会被大威天龙大队,活活圈踢致死,非常非常危险,所以,玩家在白日时,最好要待在安全屋内。 晚上七点后,就是黑夜时间。在这个期间内,玩家会接到各种合作类任务,单人任务等等。任务类型也很多,比如帮组织运送人员,送信,刺杀,接取情报等等。 在完成每个任务后,玩家都会获得一定的筹码数额奖励,以及一个运气盒。夜间时间,可以跑多个任务,就看自己够不够努力了。 运气盒里面装着各种五花八门的道具,有的有利,有的则是蕴藏着惩罚,总之……就是拼脸的盲盒机制。 想诈骗任也的那个偷手机胖子,就是在运气盒中,抽出了一个任务中止令,这算是祖坟冒烟的运气了。 还有最后一点,每个玩家死亡后,都会空出来一个名额,在由外围的补位玩家进入,最多人数上限为八十。 老刘进来后,在安全屋里详细研究了一下规则,心里瞬间觉得,这个星门很公平。如果经营得好,而且够努力的话,那是有一定概率会赢得最终胜利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原本在第一天,相互友善交流的玩家群体,竟很快就烂了,烂到让他这个前改造人员,都不忍直视,都毛骨悚然。 那群黑衣光头的执法者,其实不是大家真正的对手和阻碍。 那些……道貌岸然,慈眉善目的同类才是。 …… 任务的第一天,大家在晚上六点半左右,都共同接到了一个多人合作类任务。 五十人需要一块行动,帮助组织送一批紧俏物资,到某个地点。 在这期间,也有玩家接到了单人任务,但却都选择了放弃。因为这时大家还不清楚夜间的危险程度,以及未知的任务考验,所以,众人只稍微在安全屋内商量了一下,便决定一同行动。 那天晚上,任务开始的前半段很顺利,这五十人都谦让,相互帮助,表现得很友善。 但是到了任务的后半段,事情却发生了转变。有两名负责踩点的玩家,被部分执法者发现,很快便遭到了一群黑衣光头的围攻。 这俩人一暴露,执法犬就入场了,其它人也全都暴露了。 玩家和执法者发生了大战,有四个人当场就挂掉了,死状极惨。 但就在执法者增援越来越多,玩家群体状况越来越差之时,有一个天赋很高,一阶满级的玩家,临时接过了指挥权。 这人叫王栋,是一名三十七八岁左右的玩家,神异能力很强,且头脑聪明。他在发现玩家群体即将要团灭的时候,便开始指挥大家有序撤退,并且还承担了掩护的角色。 很快,有了他牵头之后,玩家群体就逐渐变得有序,也有更多的天赋较好,神异能力较强的人,开始主动配合王栋,与他一起断后,掩护。 血战了近一个小时后,众人终于逃回了安全屋。王栋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第一个任务就挂了六个。 当天晚上,老刘等人便不敢出去了,开始复盘,研究哪里不对。 而这时,整个复盘环节,几乎都是王栋主持的,引领的,因为他能力最强,且在刚刚的撤退中,表现出了让大家信服的领导能力。 众人对着他一顿夸赞,溢美之词,就跟不要钱一样地砸了过去。那些不少能力较强,天赋较高的玩家,也开始一口一个王哥叫着。 不过,这时候包括老刘在内,其实都没有察觉到……在绝境下,一个团体的诞生,往往意味着权力的诞生,阶层的诞生。 第二天,大家再次接了一个共同任务,王栋负责指挥,十几名天赋交好的玩家带队配合。 众人合力,终于成功过了一个任务,且都获得了相同的筹码奖励。 成功了,大家对王栋的吹捧,再次来到了一个新高度。 第三天,王栋就开始不自己下场了,而是在外围指挥,遥控,分析,让那些天赋较差的人,走在前面探路,理由是,合理分配战力。 这时候有些人是不太愿意的,但考虑到自己跟着混,也得到过公平的奖励,那不出力,也是不可能的。 第四天,王栋身边已经形成了小团体,且每一位都是天赋较高的玩家,他们慢慢形成了对这个团体的掌控。 第五天,事情发生了巨变。 众人在结束了夜间任务后,王栋招呼大家开会,且身边坐了一群高等级,高天赋玩家。他目光锐利地说道:“我们这群人负责指挥,负责探路,负责带队,但却跟大家分的任务奖励一样,这不太公平吧?!” “那……那怎么办啊?”有人问。 “我们商量了一下,除去这些小队长,组长,其余人每天晚上过后,分别要上交三百块筹码,以及两千星源的安全屋住宿费。”王栋笑着说道:“这样一来……。” “卧槽!安全屋是星门给的,凭什么要交给你住宿费?况且,大家都在任务中出力了啊,也都不是白混。”有一个壮硕且平庸的汉子站起来反驳道:“而且这两天,你都没有参与任务啊,只在外围指挥。” “你不同意?”王栋问。 “我当然不同意啊……!” “我也不同意!” 瞬间有三四个人跳起来反抗。 “还有不同意的吗?”王栋扫过众人问道。 大家沉默了一会,又有两三个人站起来。 当天晚上,王栋带着一群天赋较高的玩家,把这些反对的人拉进了二层小房间里“商谈”。 商谈了一个小时后,那几个玩家就再也没出来过…… 从这一天开始,所有天赋较差,神异能力较弱的玩家,都成了试探奖励任务的小白鼠,且每个人晚上还要上交三百筹码,以及两千星源。 第二零一章 人不如狗 起初,像老刘这样的底层玩家,都以为王栋等人霸占安全屋,强行收取“住宿费”,就已经是最低劣,最无耻的手段了。 但事实证明,当某种压榨一旦开始,且强势方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时,那“人”就是没有底线的。 你看,为什么校园霸陵,会频频致人死亡? 那些青年少之间,究竟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为什么那些村里、镇里,耀武扬威的人群,敢动不动就把人欺负死,祸害死? 他们有什么化解不了的世仇? 其实都没有。在小型社会中一旦某种潜规则开始建立,且被欺负的人也变得麻木,逆来顺受,那强势方就会觉得,我不管怎么搞你,那都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而这种情况,在封闭,独立,且没有任何法律的星门中,都将会被放大无数倍。 …… 以王栋为首的这群玩家,不但坏到了骨子里,而且还都非常聪明。 有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可悲。你或许听过善良的傻瓜,但你肯定没听过坏到流脓的傻子。 王栋在现实世界中是个领导,而且级别还不低,他太知道自己该怎么拉拢一批,压榨一批了。 那些天赋高,神异能力强的玩家跟着他,不但能分到“住宿费”,而且慢慢的还不用承担死亡风险了。因为有小白鼠会替他们趟路,等任务摸索得差不多了,他们就直接摘果子。 这样一来,大家就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且王栋实力强,众人也没有不服的情绪,只要资源分配合理。 那有没有人反抗呢? 没有。 为什么? 因为王栋在第六天,再次带着身边二十多名高战力玩家,当众找茬,又活活弄死了五个人。 并且,他们还把这五个人的尸体肢解,用麻袋装着,摆在了安全屋外的墙壁下面。 每到夜晚时间来临,大家只要一出去,就能闻到臭味,就会心惊胆战,就会想起这五个人死时的场景。 不反抗,最多就是承担一些任务风险,被欺负罢了,但能赚到点筹码和星源奖励;而反抗马上就会死。因为可悲的是,你不但要防着王栋等人的警觉,你还要防着其他弱势玩家的出卖。 如此一来,在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里,这个“大吉安全屋”,就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男玩家还好,最惨的是有一些姿色的女玩家,她们如果没有与王栋等人站在一块的实力,那下场…… 老刘记得很清楚,在第七天的时候,王栋曾主动找过他一次。 二人在安全屋二楼的一个单间内见面,老刘一进客厅就见到一位十四五岁的女孩,全身一咝不挂,除了脸颊以外,浑身都是外伤。她跪在沙发旁,正埋着脑袋。 王栋原本的长相是很儒雅的,但此刻瞧着,却宛若一个毫无人性的“动物”,眼神赤果,直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他坐在沙发上,双腿打开,没穿衣服,也没有回避,只一边露出变态的表情,一边仰面问道:“呵呵,兄弟,你叫啥?” 那个女孩的头部,上下晃动,身躯颤抖,却根本不敢回头。 老刘不算是个好人,甚至一度算是个恶人,但此刻见到这幅场景,内心却非常抵触,厌恶至极。 他以前虽然混,但更多的是为了生活,是破罐子破摔。你让他打架,替老板要账,跑腿,他能干;你让他朴,他也很积极。但你让他搞孩子,他会觉得那是畜生……! 如果老刘正常结婚,那他自己的孩子,可能都比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要大。这也就是上初中的年纪啊! 这个小姑娘,也是第一天就来了的玩家,老刘没有和她交流过,但对方在冲突对抗中的表现非常弱,并且一看就是没进过几次星门的新手…… 后来,听别的玩家说,这个小姑娘是因为要过专属任务,才找到这个星门里的。 “大哥,我姓任,叫任也。”老刘虽然心里厌恶,但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他是满脸堆笑地回了一句。 王栋眯眼打量着他:“这几天我观察过,你一直没怎么动用过神异。兄弟,你有什么绝招,就用用吧……昨天咱们高战队里没了个兄弟,你要是实力够,大家认可,那是可以补上来的。” “哦,”老刘点头:“我明白。” “有绝招,就别藏着了,因为这没什么用。还有十几天呢,你的个人实力,可以决定你以后干什么,呵呵。”王栋问:“懂我意思吧?” “嗯。” “开始吧。” “轰!” 老刘确实没藏着,他用最大的努力,展现了自己的神异。 一道虚影从他身后飘起,隐约可以看见,那是一道战魂虚影,形象是一个古代将领,身材高大,手持长枪,瞧着很是威武。 王栋怔了一下,歪脖问道:“就这?” “对,我的神异就是一个将领虚影,它能增强我的力量,相当于普通人的五到六倍吧,而且会提升我的速度,近战格斗能力,身体爆发力等等。”老刘如实回道。 他肯定没有亮出自己的绝对保命底牌,但这确实是他唯一一个神异能力了。他目前没有传承,只在第一个星门中得到过这个魂将神异。 老刘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这里的势力已经形成了,你藏一手,能有啥用?一旦在任务中被迫展现,还要遭受到王栋等人的针对……搞不好会死。 但如果这神异能力,可以得到王栋的认可,那他后面会轻松很多。 老刘肯定不会跟对方同流合污,但却没有理由拒绝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只不过,王栋瞧了他半天,表情却变得冷淡了不少:“你这个魂将虚影,没有主动攻击能力吧,只是被动的增强自己?” “是。”老刘点头。 “你有神异道具嘛?” “没有。” “有就要用啊,不然你这个能力……肯定达不到补高战力玩家位置的要求。”王栋回。 “王哥,我真没了……!”老刘摇头。 “行,那你先走吧。”王栋完全不掩饰双眼中的不耐与鄙夷。他看老刘的目光,就跟看跪在身下的那位姑娘时,没什么两样。 “呵呵,好。” 老刘笑着点头,转身就要走。 “刷!” 这时,跪在地上的那位姑娘,干呕着扭过了头,用余光看向了老刘。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了接触。 那位跟自己侄女,侄子差不多大的姑娘,双眸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她仿佛在说……叔叔,你救救我,你帮我说一句话……求你了。 老刘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果断转身离去,并在心里回道:“……我也是个平庸的废物啊,我自身都难保,怎么救你?” 迈步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老刘忽然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感和无助感。 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星门中,这自身混得不行,实力不行,那就毫无尊严可谈。他同时也发现,像任也,像李彦,像唐风这种不太在乎“身份对等”的玩家,伙伴,实际上是十分稀少的。 唯一不同的是,现实世界的阶层已经固定,你即便挣扎一辈子,也很难脱离独属于你的泥坑。 但星门中有逆天改命的机会,一个稀有的传承,一个强大的神异道具,都可能会让你成为人上人。而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明明充满了各种危机,却依旧会引来这么多人的“以死相拼”。 老刘有些自卑,也很爱面子。 他忘不了那个姑娘刚刚跪在地上的样子,更忘不了……自己刚才像狗一样,在别人面前表现神异时的卑微。 老刘走后,一个青年大咧咧地走进了那个房间,笑吟吟地瞧着王栋说道:“你这身体真好啊,早晨起来搞俩,这下午还能继续?” “呵呵。”王栋一脚蹬开那个姑娘,起身抻了个懒腰:“在外面,你这么搞,还要怕被守岁人盯上,还要怕女的给你拍照,给你写小作文,麻烦得很。在这里就好很多,可以尽情地释放天性。” “对。踏马的,在现实世界中,大佬太多了,我们这些小散人算个屁啊?谁会拿正眼看我们?”青年撇嘴回道:“但在这里,我们就是天,就是爷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儿,就是真正欺负弱者的人,自己本身也是大世界中的弱者…… “刚才我叫了那个岁数大的玩家,他什么也不是,弱得很。”王栋轻声回道:“回头排雷组,算他一个。” “行。”青年点了点头,目光非常邪恶地看了看那跪在地上的姑娘:“大哥,让我也释放一下天性呗?” “呵呵,那带回去洗洗吧。” “不,我就喜欢打扫卫生。” “……!” 一个小时后,那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被送回了几个女玩家所在的宿舍。她们这几个人,是不用参与夜间任务的,虽没有生命危险,却过得生不如死。 小女孩没有理会其她人,只默默返回了自己的位置,抱着双腿坐在了那儿。 其余人的表情都很呆滞,惶恐,后怕,但这位小女孩……在此刻却没有了惊恐,不安,忐忑…… 她表情很平静,就像刚才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一样,甚至还在心里哼起了歌。 稍稍回想了一下,今天……她看到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目光,有不忍,有心疼,有善意和无能力为……唯独没有面对赤果女人时的本能欲望和邪恶。 …… 安全屋,一楼。 老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目光有些呆滞。 旁边,一个中年人询问道:“王栋叫你去干嘛?” 老刘瞄了他一眼:“能干嘛?试试我的能力呗。” “怎么样,理想嘛?”中年表情很自信地问道。 老刘自嘲一笑:“呵呵,要是很理想,那你觉得我还会回到这间房嘛?” “也是。”中年缓缓点头,停顿一下回道:“兄弟,你听说了吗?这个神殿区星门……有几个赌博场所开业了。” “赌博场所?!”老刘一怔。 “你知道筹码是干什么用的嘛?”中年又问。 老刘摇头。 “用筹码,可以在赌博场所进行下注。一旦压中,就会得到成倍的奖励,包括筹码、神异道具、星源等等。”中年扭头:“昨晚我去过了……。” 老刘怔了一下:“这个星门,还tm能赌??” “逆天改命啊。”中年望着天花板,低声道:“我不会一直被人按着脑袋的,楼上那几个王八蛋……呵呵,老子早晚……!” 第二零二章 今晚我就玩三把 话说了一半,中年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眼神略有些后怕地看向了老刘。 在智商方面,如果清凉府有四虎,那老刘肯定排第四;有五虎,肯定排第五,以此类推…… 但在人情世故方面,老刘却不服任何人。 他只看了一眼中年,便主动开口说道:“妈的,都混成这熊样了,让人当狗踩,什么人会去楼上打小报告?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中年怔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才轻声道:“兄弟,你再忍忍,等最后一幕决战吧,咱有翻盘的机会。” “为什么?”老刘问。 “呵呵,你别管了。我只能说,在最后的《逆天改命》局中,只要我能上了最后一桌,对手也下了最大一注,那我就必赢。”中年压低声音,小声道:“不过,到时候我的筹码可能不够,你要是有富裕的,就借我点,咱们他妈的一块报仇,行不?” 老刘眨眼看着他:“我可以借你,但你参加前得告诉我,你到底拿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必赢?” “那没问题。进逆天改命局前,我一定告诉你。”中年点头。 “行。”老刘好奇地问道:“那你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你这个必赢,是不是在那几个赌博场所拿到的?” “是。”中年点头:“我把身上所有的筹码都梭哈了,赢了一个非常稀有的运气盒。” 老刘在成为玩家之前,本身就是江湖中人,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所以他身上从不缺乏剑走偏锋的魄力与胆色。 想了很久,他也对这中年说的赌博场所,升起了兴趣。 “兄弟,赌博场所在哪儿啊?” “我知道的有三家。建安街的‘人间’,来马路的‘人生’,东南街的‘希望’,都是赌博场所。听说还有,但我没打听。”中年扭头看着老刘:“这些地方,都是一些游戏厅,里面有老虎机啊,轮盘啊之类的,规模很小。” “我今晚也去。”老刘回:“我算了一下,这每个任务的收益,大概是四五千的筹码,而且还有极高的死亡风险,这要攒到三万,参与逆天改命局,确实挺费劲的。而且……那帮人还要扣住宿费,不如拿出点成本搏一把。” “你算说对了。”中年盯着老刘:“兄弟,你就记住,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星门里,道理都是一样的。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当屁民,那就没可能翻身,到什么时候都是韭菜!” “有道理。”老刘重重地点头。 “不过,楼上那帮人在盯着,咱俩最好不要表现得太亲近,也不要一块去一个地方,不然很可能会被针对。”中年提醒了一句。 “好。我今晚就去人生吧。” “可以。” 二人聊了一小会后,便各自闭目养神,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 晚上七点钟后,包括老刘在内的二十多名玩家,都表示不想参与“跑团任务”,而是想单独行动。 对于这个要求,王栋等人竟然没有反对,只表示愿意跑团的就跑团,不愿意跑团的也可以去赌博场所。 很显然,他们也知道了赌博场所开放了,但却没有打算拦着这群玩家。 七点三十分,老刘赶到来马路的“人生”游戏厅。进门后,他得到了星门提醒,在这个游戏厅内可以放心大胆地赌,那群光头不会进来搜找。 由于目的很明确,执行力也很强,所以老刘是第一个赶到人生游戏厅的。 这里没有服务人员,周遭环境也与曾在现实世界风靡一时的游戏厅差不多,到处都是闪烁着五颜六色,璀璨光芒的赌博机。 老刘扫了一圈,便挑了个最南边,最靠窗的一款777老虎机。 这机器,他简直太熟悉了。小时候上学天天玩,主要赌币;后来步入社会了,他还给两个大哥看过场子,当过赌拖。 777老虎机,玩法简单粗暴。它的屏幕中央有三个竖着的滚动条,一般情况下,每条内有八种物品,分别是7、铃铛、西瓜、橘子等等。玩家在投币后,滚动条便开始随机滚动,如若最终停滞时,三个滚动条内的物品排列组合,包含倍数奖励,那则一次性获得。 投币越多,则翻倍越大。 不过这里没有币,只有筹码,但意思是一样的。 老刘站在熟悉的老虎机面前,瞳孔开始聚焦。 他闯过江湖,对这种捞偏门的行当并不陌生。在现实世界中这东西的倍率,概率,都被老板调成有利于自己的了,普通赌客有可能会赢钱,但最终赚的一定是老板。 老刘有魄力,有胆色,但并不是一个喜欢赌的人,而且他亲眼见过不少人,因为这东西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所以,他认为玩这东西,主要就是赌一个运字,但凡那些赌起来没完没了的,最终一定是当裤子的结局。 老刘不打算搞拉锯战,他就是想搏一把,行不行,一切看天意。 来之前,他就打算玩三把,投入筹码成倍增长,一旦有了回馈,立马掉头就走,绝不恋战。 闪烁着炫彩光芒的赌博机前,老刘长长出了口气,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七千筹码。这是他这几天拿命换来的。 事实上,老刘这几天的运气是很差的,他几乎每天都会开一个运气盒,但给的东西都很垃圾。不是少量的星源,就是少量的筹码,甚至还有一次抽到了一个“白干”,取消当前任务奖励。 他只有在一个运气盒中,抽到了一个比较“奇葩”的道具奖励,但目前也用不上。 七千筹码。 第一注,一千。 第二注,两千。 第三注,四千。 这个投注法,但凡中最小一注,那必然回本,且在筹码上还会有盈余。 最重要的是,老刘想搏的是运气盒的奖励,想翻身,而只有这里能给他一定希望。 “老天爷啊,妈啊,爸啊,祖宗啊!我李彪从出生到现在,就tm没顺过……头发没剪好,欠了一屁股债;社会没混好,进去过两次;这特么成为了玩家,不是被关监狱,就是开局被爆砍,现在连尊严都混没了。” “我踏马就在合计,都是托生一回人,为什么我就得这么遭罪呢?!” “都踏马说风水轮流转,那这也该……转到我头上一回了吧?” “……!” 老刘原本只是想给自己打气,鼓劲儿,但他越是在心里念道这些话,情绪就越激动。 他回首自己前半生的坎坷,不顺,突然感觉心脏嘭嘭嘭地跳了起来,一种强烈的直觉猛然荡起。 那种直觉,就像是一位老赌徒,在输了n个晚上后,突然有一种自己要拿大牌的激动。 老刘不是赌徒,但他却输了半生。 就是这一瞬间的直觉,让本想玩三把的老刘,直接将七千筹码,全部投进了老虎机。 “啪!” “……!” 一巴掌拍下去,老虎机疯狂转动了起来。 老刘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门口处,有四五名玩家已经来了,他们见老刘拍动赌博机后,都往这边扫了一眼。 但就这一眼,他们全懵了。 “滴……!” 一个七,缓缓停滞。 “滴滴!” 紧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瞬间,这台机器爆发出了中最高彩的欢乐音乐,一阵光芒闪烁,一个黑色的运气盒直直飞入了老刘的额头。 不远处,那几个玩家愣了一下,立马冲了过来。 “卧槽!第几把啊,这就发彩了?” “三个七啊?兄弟,你可以啊!” “奖励了什么?!” “……!” 几人激动地询问着。 老刘缓缓回过神来,扫了几人一眼,咧嘴一笑:“没什么,运气好,就是运气好,赚了点筹码和星源。” “不玩了,不玩了,呵呵。” 说话间,老刘速度极快地离开了人生游戏厅。 走在夜路上,他在意识空间内打开了那个黑色运气盒,一阵耀眼的光芒闪烁过后,老刘愣在了原地。 星门冰冷的提醒声响起,他看见了那个奖励,听懂了这个奖励的描述。 只一瞬间,他双眼甚至不自觉地涌出了泪水…… 但那不是伤心,而是激动,是不敢置信,这种……这种东西竟会落在自己身上? 活了四十多年,四十多年啊! 老刘第一次有一种,自己是人生主角的感觉。 仅仅这一次,甚至连小的时候都未曾幻想过。 稍稍停顿了一下后,他努力平缓情绪,大步流星地返回了安全屋。 今晚的收获太他妈超乎预期了,虽然没有得到筹码奖励,但这个黑色运气盒的价值不是“钱”可以估量的。他没必要再搏斗了,先返回大吉安全屋吧,静静消化一下这个奖励。 …… 八点二十分左右,老刘便返回了安全屋,但警惕性比较强的他,却突然发现……那门口装尸体的袋子,竟然多了一个。 这里出现装尸体的袋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王栋他们又杀人了。 谁又死了?最近好像没人得罪他们啊…… 老刘皱起了眉头,心中也有些好奇。他迈步走到那个袋子旁边,低头打开一看。 一具皮肤温热,血液温热,被虐杀到浑身都是外伤的尸体,脸颊望着漆黑的天空,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老刘看着他,大脑轰的一声。 死的这人……正是白天告知自己有赌博场所的那个中年。 他……他平时挺低调的啊,怎么会被杀了呢? 老刘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他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并快速系上袋子,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进了安全屋。 进入室内后,老刘见到自己住的那个房间内,还剩下两个人没出去。 “你们怎么没行动呢?”老刘故作轻松地问。 其中一个年轻人,脸色麻木地回道:“行动什么?自己拿命赚筹码,最后还要分给别人。去了一趟游戏厅,身上的这点东西又都输干净了。妈的,到哪儿都被欺负,没意思……。” 老刘叹息一声,轻声提醒道:“你们不行动,明天王栋是要找茬的。” “呵呵,我们跟他请假了,他同意了。”年轻人满脸讽刺地笑着:“踏马的,在星门里都要当牲口,当社畜,不想过任务还要跟人请假,讽刺不?!” “坚持二十天,就全结束了,看开点吧。”老刘劝了一句,顺嘴问道:“哎,今天白天睡我旁边的那个中年干什么去了?” 年轻人躺在地上,语气淡漠地回道:“刚才王栋出去之前,就单独把他叫到二楼了。过了半个小时,我看见王栋扛着个袋子下来了。” “?!”老刘饱经沧桑的脸上,没有浮现出惊愕或意外的神色,但心脏却疯狂抽搐了起来。 “估计是……不知道哪又得罪了王栋,被叫上去弄死了。”年轻人双目无神,就像是说着一件吃饭喝水的小事儿。 “呵呵,估计是吧。”老刘笑了笑,双手攥在一块,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那个中年为什么会被杀呢? 这个人一直是在老刘身边“居住”的,平时话很少,也不怎么与人接触,低调得很,是属于那种又听话,又能干活的角色。 只有今天白天,那个人才主动跟老刘聊了几句,原因也很简单……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的道具,内心有点激动,忍不住的想要分享一下。而且,他能开口,那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人想要在逆天改命局中,得到老刘的筹码资助。 老刘打了一个777后,筹码是相当充沛的,他真的想过要跟这个中年合伙,所以见到对方死了才会那么意外。 这样一个低调的人,被杀了…… 老刘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八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大概率,是王栋知道对方身上有一件稀有道具了,所以才杀人。 短暂愣了一下,老刘就站起了身:“算了,我还是再出去溜达溜达吧,万一能攒三万筹码,咱也争取上个桌。” “你梦想真大。”年轻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老刘没理他,迈步就走出了房间。 他虽然不知道,中年拥有稀有道具的消息,究竟是谁告诉王栋的,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人绝对是死在了这个事上。 现在,老刘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他在游戏厅拍出了三个七后,是有三四名玩家当场看见了的。如果这几个人,偷偷跟王栋讲一下,那自己可能也麻烦了。 主动献出道具,或许可以换条活路,但老刘不想这么干。 那个道具太重要了! 老刘认为,那是他输了半生后,老天爷奖励给他的。 他想攥在自己手里,不愿放弃。 离开,目前只能选择离开。 但是一过了今晚,明天早上,这个神殿区就会被执法者填满,到时候自己一旦暴露,情况就会很危险,甚至可能马上就会死。 可即使这样,老刘也准备拼一把。 如果真的就是一条绝路,他宁可死在执法者手上,也不想成全王栋。 心里有了决定,老刘便从一楼后侧客厅,迈步向走廊走去。 “踏踏……!” 脚步声空旷响起,老刘迈步向前。 “叔……叔叔!” 就在这时,一楼临近走廊旁边的一个房间内,传来了一个哀求的声音。 老刘转过身,透过门窗看向了室内,见到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用一种卑微,无助的眼神瞧着自己。 这条走廊,是离开安全屋的必经之路,平时有三名天赋较高的玩家居住,说白了,主要是负责监视一楼的那些底层玩家,防止有人搞事,哗变等等。 这姑娘每天晚上都会被关在这里,门上还会被贴个拥有神异的道符,她打不开,也就跑不了。 王栋利用她,也拉拢了不少败类。 走廊内,灯光昏黄,老刘只看了对方一眼,便攥了攥拳头,下狠心离开。 “叔……叔叔……二十天后……你们或许可以走,但……但我一定会被杀的。”那姑娘哀求道:“我听见他们议论了,我活不了……求求你,救救我……求求您了,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她声音微弱,不敢大声,却又怕老刘听不见会走…… “我踏马的。”老刘猛然驻足:“我当初没混起来,就是因为不够狠,不够畜生!心太软了!” “啪!” 老刘甚至气得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知道自己都难活,带上这个姑娘会更难活……可他还是没忍住,转身返回,直接摘掉了那一张道符。 一阵清光飘散,老刘一掌推开了门,摆手道:“快走!” “好,好……谢谢您,谢谢您!” “别废话!”老刘催促了一句,带着这个姑娘便离开了安全屋。 出门,左转,老刘记忆力很强地领着姑娘走进了一条不被关注的胡同。他想从这里直接穿过去,用一夜的时间,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踏踏!” 二人跑着冲刺了大概一百多米远,突然见到胡同外有俩人,迎面走了过来。 一位是,在游戏厅见到他拍出三个七的底层玩家,另外一个,是住在一楼的高战力玩家。 “呵呵!没想到……你还喜欢捡破烂货啊?”那名跟着王栋混的高战力玩家,看着能有二十六七岁,模样阴狠,嘴角泛着冷笑:“喜欢嫩的?喜欢你就说啊,都是兄弟,借你玩两天,也不是不行。” 老刘瞬间停下脚步,背后闪躲着靠向了胡同墙壁,咧嘴道:“兄弟,我也是一时精冲上脑,鬼迷心窍了,想带着她……出去玩一把。” “我说了啊,你喜欢,我可以借给你,多跟王哥说句话的事儿。”那名高战力玩家,目光鄙夷地迈步上前:“不过,你怎么报答我啊?” “大哥,你想要什么?”老刘问。 “我带着他来的,你说我想要什么?”面色阴郁的小伙,指了指那名底层玩家,轻笑着回道。 “啊,你说这个啊。行,那我给你,你能罩着我嘛……?” “别废话,赶紧拿出来,以后肯定没人动你。” “那就行,那就行,我这个东西吧……。” “轰!” 突兀间,老刘身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神异光芒,一道将领的魂体虚影,自他背后炸开。 “刷!” 单手一翻,一把桃木雕刻的小魂刀,出现在了老刘的手中。 “斩魂刀,凝!” 老刘突兀地大吼一声后,他背后那道虚影,瞬间扭曲,并飘入到了那把桃木小刀之中。 这一系列的操作,显然是早有预谋的,行云流水,极其连贯。 桃木刀入魂。 呜呜呜!” 霎时间,阴风大作,木质的刀身爆发出妖冶的黑色光芒,并且变大,再变大。 不远处,正要展现神异对抗的高战力玩家,以及那名有些惊恐的底层玩家,全都本能后退了一步,但是却晚了。 那桃木小刀在空中,极速甩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刀芒。 那二人愣在原地,瞳孔急剧收缩。 “噗噗!” 泛着幽幽黑光的刀芒,只一瞬间就从二人的身体中穿过,但他们却没受任何外伤,可是整个人的脸颊却充满了惊恐和扭曲感。 老刘这一刀的铺垫和果断,属于是智力和身体的巅峰了,也配得上他东北亡命徒的称呼。 “……你……你竟然有攻击魂魄的能力?你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那高战力玩家,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噗噗!” 二人身体中,先是飘出两道魂魄虚影,并转瞬就从中间龟裂,宛若被人用刀活生生劈开了一般。 “啊!” “啊!” 他们惨嚎着后退,七孔流血,身体短暂僵硬了片刻,便魂碎,人亡。 不远处,老刘背对着二人,一眼未看战场,只做出了一个帅气的武士收刀动作,并冷峻道:“别他妈欺人太甚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老子还是雄鹰一样的男人!” ……………… 早晨更六千,晚上正常更新。此章,算还一章。老刘是清凉四虎,这一个小星门,对他极为关键,大家静等我发挥就完事儿了,能快,我会快的…… 毕竟,我也曾被读者朋友们,称为是闪电侠一样的男人。 第二零三章 人生触底 老刘肯定不是什么高手,这一点,他自己心里也是有逼数的。 不过,就目前而言,他却算得上是一位氪金大佬,货币战士。 清凉府的任务结算后,不光任也拿到了巨额的奖励,老刘,李彦,王妃,唐风等人也都拿到了。 sss级任务啊,难度最高的一阶星门。 这一把,让老刘赚了近十五万的星源,正经八百在一阶玩家群体中,算得上是有钱人。 他知道自己的神异能力很弱,所以在进入迁徙地星门之前,特意去了古城市,花了五万星源,买了一个桃木刀道具。为此,他还与一名卖鲍商人发生了一点口角。 桃木刀是针对魂魄攻击的法器,不伤肉身,只斩三魂七魄,且使用前注入的魂魄之力越强,则威力越大,而这与老刘的神异能力非常适配。 只可惜,桃木刀是有次数限制的,只能用三次。不然以老刘的神异能力,配上这东西,那在这个星门中,他绝对算是高战力玩家。 没办法,在玩家群体中,灵魂类,魂魄类神异道具都是非常稀有的,也是极其昂贵的。 “走,走啊!” 老刘收了桃木刀之后,便扭头招呼了一声那位小姑娘:“快点,这俩人肯定通知王……!” “呵呵,哎呦,我是真看走眼了。”一道略带一点讽刺和愤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刘猛然抬头,见到阴暗的胡同口处,有七八名玩家已经封死了去路。他猛然回头,又见到身后走进来了四五个人。 这群人,他都不陌生,正是以王栋为首的那群畜生。 小姑娘一看见这群人,立马吓得往后退了数步,瑟瑟发抖地靠在墙壁上。 “要是没点手腕,我能敢在这里收租?还能有这么多高手跟我一块做事儿?”王栋盯着老刘,轻声道:“你猜,你们这群废物玩家,想去赌博场所拼一把,我们为什么不拦着呢?” 老刘靠在墙壁上,双眼看向左右两侧逼迫而来的高战力玩家,小心脏砰砰地跳着。他几乎没有犹豫,立马在意识空间内,使用了自己之前抽运气盒得到的那个“奇葩”道具。 “几个赌博场所内,都有我安排的人。你看哈,我们自己去赌,还要花筹码,心惊胆战地玩几把,也不一定拿到自己想要的。呵呵,但让你们去赌,我们就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因为好东西,永远不会白白落在你们这群废物手里。”王栋伸手指了指老刘,并走到那魂魄尽碎的高战力玩家尸体旁,双眼“悲痛”地扫了他一眼:“你不该杀我兄弟啊!” “王哥,”老刘立马喊道:“我也是一时鬼迷……!” “你社会经验很丰富,很会演啊。”王栋目光冰冷地看向他:“我给你三秒,交出你在游戏厅得到的那个道具和筹码,就三秒。” “王哥,我没有得到筹码,只是有一个道具,但根本……!”老刘卑躬屈膝,表情极尽谄媚的想要回话。 王栋根本不理他,只站在远处摆了摆手。 “轰轰……!” 周遭,七八名玩家一同展现神异,直接向老刘那一侧压迫。 “妈了逼的!” 老刘一看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用嘴拖延时间,那就只能拼了。他突然展现神异,并准备使用小桃木刀。 “八卦镜!” “镇魂符!” “拂尘!” 旁边,三名拥有针对魂术类道具的玩家,只一瞬间,就将老刘的魂体压住。 八卦镜照出一道金光,镇魂符飘在老刘头顶,拂尘在抽着老刘身后的那道魂将虚影。 “刷……!” 只短短不到三秒的时间,老刘的魂将神异,便在背后溃散。 这样一来,桃刀没有魂魄之力加持,威力骤减,几乎是用不了了。 “轰轰……!” 七八个人一同发力,用磅礴的星源之力,压得老刘咕咚一声跪在了潮湿的地面上。他身体之上,就宛若镇着山岳,根本无法行动,也无法反抗。 面向儒雅,皮肤白皙的王栋,轻迈着步走了过来,弯腰蹲在了老刘的头前:“打铁还需自身硬,靠一件道具,你能改变什么?啊?!” 他用手轻轻拍着老刘的脸颊,泛起啪啪的声响:“就你这废物神异,你又能救谁?你知不知道,你带她跑了,没成功,她后面会更遭罪。我玩够了,下面兄弟玩;下面兄弟玩够了,我就把她赏给那些小底层。你信不信,这些小底层……甚至还会感激我。” 老刘不想低头,梗着脖子,硬抬着头颅。 “道具和筹码给我。”王栋目光阴郁。 “不……不给……!”老刘死死咬着牙关:“不给!” “行吧,那我自己拿。”王栋笑着扭头,大喊道:“小包,你之前抽到的那个道具叫什么来着?” “抢劫。”一名高战力玩家回道。 “啊,那给他用了吧。”王栋伸手指了指老刘:“我也想看看,拍出777的奖励,究竟是什么东西。” “呵呵,行。”高战力玩家咧嘴一笑,迈步上前,双眼盯着老刘说道:“发动道具牌—抢劫!” 【尊敬的玩家,您发动抢劫令后,会成为神殿区通缉犯,在夜间活动时,被执法者发现的概率将大幅度提升,也会被列入重点的抓捕名单。您是否确定使用?】 星门响起了提醒声。 “确定使用。”高战力玩家回。 “刷刷刷……!” 话音刚落,老刘的眉心瞬间飞出了一组又一组的筹码。 这个抢劫令只在此星门中有效,且只针对玩家意识空间内的筹码,以及此星门专属道具进行劫掠。其余星源存款,自身道具,是没有办法被抢的,因为是不属于这个星门的东西。 一组组筹码,在老刘脑袋前落地,粗略数一下,大概能有七八千的样子。 这是他在此星门中,一周多的积累,是用生命换来的奖励。 但是,在筹码中却没有看见任何道具。 王栋和周遭的高阶玩家都有点懵,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刘,表情古怪。 “他的道具呢?不在意识空间里?!”那高阶玩家瞪着眼珠子,皱眉道:“你藏哪儿了?” “呵呵,你猜。”老刘趴在地面上,脸颊全是脏水,污垢,模样极其狼狈。 王栋瞧着他的表情,彻底失去了耐心。 “啪!” 他一把扯过老刘的头发,将其脑袋拉到了一旁,同时,右手中多了一把古朴的匕首:“你个狗东西,套路还挺多。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那个道具,被你藏在哪儿了?” “王栋,我在外面也混了小半辈子。”老刘声音沙哑,嘴唇颤抖地说道:“我……我总结出一个经验。这人啊,强势的时候,别太过;弱势的时候,也别太气馁。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路才不会被自己走绝。” “是吗?”王栋瞧着他,笑得很灿烂。 他攥着匕首,慢慢对准了老刘的左眼,一字一顿道:“强势的时候不拿筹码,那什么时候拿?像你这样趴在地上的时候拿嘛?m,你个废物,还教训起我来了?!我让你先看看,什么是绝路!” “刷!” 话音落,匕首瞬间刺下。 高楼大厦遮挡着月光,胡同黑暗,潮湿,充斥着腐烂的气味。 老刘狼狈地趴在地上,任凭对方抓着自己的头发,左眼盯着那刺下的刀尖,堂堂七尺之躯,竟连一丁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这一幕,这个场景,必然是他终身难忘的。 “噗!” 一刀落下,老刘的左眼中,除了一片鲜红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鲜血流了半张脸,匕首还插在他的眼球上。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浑身抽搐了数下。紧跟着,一道痛彻心扉的惨嚎声响彻。 “啊!啊——!” 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疯狂扭动着身体,却挣扎不开屠夫们困在他身上的绳索。 回首前半生,他又何尝不是在这种挣扎中,在与残酷生活的对抗中,一步一个坎的活着? “嘭嘭,嘭嘭……!” 王栋拔出匕首,一脚接一脚地踩着老刘的脑袋,咬牙切齿地吼道:“那个道具呢?说话!” 老刘趴在地上,双眼的视线被鲜血逐渐遮挡,内心暗自祈祷:“快一点,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嘴是真硬啊!你这废物舍命不舍财,是嘛?”王栋咬着牙,扯着老刘的头发:“那鼻子也别要了,我一点点给你割下来哈!今天,老子和你杠上了,我就看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他歪着头,攥着匕首,冲着老刘的鼻子就要猛然割下。 “踏踏!” 就在这时,胡同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王哥,卧槽!” 一位站在胡同口把守的高战力玩家,突然惊呼了一声。 “刷!” 王栋猛然回头看向胡同外,瞳孔瞬间收缩。 胡同口,两名穿着西装,剔着光头,表情执拗,双眼呆滞的男子,见到众人后,先是退了三步。 两秒后,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两个光头,瞬间变成了七八个。 “人齐了。”其中一个光头喊了一声。 “大威天龙小队,列阵!”一位领头的秃脑亮,大吼一声。 “沃日尼玛!” 王栋瞬间懵了。 “嗖嗖……!” 黑衣光头们就这点好,说干就干,绝对不废话。 七八个人一同冲入胡同,一拳接一拳地抡着金色拳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胡同另外一个出口处,也出现了七八个黑衣光头。 “刷刷……!” 压制着老刘的那群高阶玩家,在拳影逼迫下,只能选择自保,防御,所以瞬间撤去了神异力量。 “嗖!” 满脸是血的老刘突然暴起,人还未等站起来,一道璀璨的黑色刀芒,就看砍向了王栋。 “刷刷……!” 王栋反应也极快,只连续几个后撤,便躲开了刀芒,仓促间与光头们打了起来。 老刘拿着仅有一次使用机会的桃木刀,一把拉住那位小姑娘,大步流星地跑向了黑衣光头的那一侧。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那帮原本见到玩家就当场弄死的黑衣光头们,竟然在看见老刘后,自动选择了无视。 老刘趁着这个机会,拽着小姑娘跑出了胡同,并猛然回过头。 胡同黑暗,可老刘却站在外面的月光下。 他左眼被扎穿,鲜血遮盖着半面脸颊,声音沙哑地呢喃了一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窝囊了。从今以后,只有站着,或者死!” …… 现实世界,年轮茶馆内。 任也听着那胖子讲完神殿区星门的各种规则,机制,以及老刘的一些遭遇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守……守岁人大哥,”胖子话语结巴地补充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走的时候,你那个朋友已经消失了几天了。我也没听说,有人在参与跑团任务时,或者是在赌博场所内,再看见他。他大概率是……无了。” 任也沉默。 “那个星门,每天都有补位玩家入场。”胖子再次补充道:“有的时候是满人,有的时候是少几个人,不过名额一直没有空缺太多。所以……你想带去足够掀桌子的同事,应该是行不通的。我劝你一句,别去了。” 任也瞧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最近有事儿吗?” 胖子突然愣住:“什……什么意思?” “我准备找个地方让你待几天,等到我出来。”任也瞧着他,目光冷峻:“因为我不太相信你说的话。你记住了,你但凡敢骗我,只要我出来了,那至少找一百个守岁人,一块踢你卵子。” “我真没骗你!”胖子赌咒发誓。 “我之前给你了多少星源?”任也问。 “三千啊!” “你这个消息,我算你一千,剩下的两千,算你蹲监狱的日收。”任也回:“一天五百,没毛病吧。” 话音落,任也扭头看向了黄维:“咱们有关押人的地方嘛?送他们四个进去,等我出来再放。” “酒吧就有。”黄维回。 胖子原本是不想被守岁人关押的,但一听星源不用退,立马眨了眨眼睛,弱弱地问道:“哥……你这个蹲监狱日收……可以包月吗?我可以一直蹲的。” 旁边墙角处,另外摇头的四个人,也都回过了头。 “哥……我们蹲,也有钱拿嘛?” “我可以一直蹲,一直摇头的。” “……!” 半个小时后,黄维和任也,将胖子等人送到了酒吧,找人临时关押了他们。 “……你真要去救老刘啊?”黄维问:“你可快升二阶了,而且那个地方……!” “我肯定去啊。”任也毫不犹豫地打断道:“换成是你,我也一定去。” “感情这么深?”黄维有些意外。 “你没经历过清凉府星门,不清楚……我们几个人之间的……羁绊。”任也停顿一下:“不过这个星门跟运气有关……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啊?”黄维愣住。 第二零四章 拉爱妃入局 年轮酒吧内,任也斟酌半晌,轻声冲黄哥说道:“一阶双s星门,里面还形成了玩家势力,咱不能大意。我得找个好帮手,不然进去也是送。” “这样,你先回清凉府,”黄哥停顿一下道:“京都这边我也有一些朋友,我出去打两个电话,挑几个一阶能力强的兄弟,看能不能和你一块进去。” “主打一个自愿昂。”任也没有拒绝,但却提醒道:“这是私事儿,而且危险系数很高,咱别道德绑架。” “我还用你上政治课嘛?”黄哥无语:“妈的,你忽悠我的时候,道德水准怎么没有这么高呢?” “那你不是我大哥嘛?” “我是你爸爸。”黄哥对这种舔话已经免疫了。 二人简单交流了两句后,任也就准备返回清凉府星门。 “等一下,小任。” 就在这时,负责帮忙关押胖子等人的一位守岁人青年,在走廊内喊道:“你刚才送来的那个,说有急事要找你。” 任也愣了一下,迈步迎了过去。 …… 年轮酒吧地下一层,一间临时的关押室内。 胖子双手握着金属栏杆,胖脸卡在栏杆缝隙中,龇牙冲着走过来的任也喊道:“老板,老板……!” “你叫挺甜啊。”任也无语。 “老板,你每天给我加五百星源,我管你叫爹都行。” “……有说话,有屁放。”任也发现,这个人的脸皮厚度肯定是超过自己的。 胖子抬起手,掌心中便多了一个绿色的筹码,他隔着栏杆递了过去:“老板,这个送你了。” “什么东西?”任也接过来查看了一下,见到绿色筹码上写着“逆天改命”四个字。 胖子攥着栏杆,表情憨厚地说道:“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东西送给你。我用了任务中止令,离开星门后,竟然带出了底筹码,不过是无主状态的。你用意识感知它,就可以直接传送进神殿区星门。这东西,算是一种特殊的邀请机制吧。” 任也瞧着筹码:“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咳,我不想着……跟你聊完,我就可以走嘛。”胖子眨了眨眼睛:“那个星门还有五天才结束呢,我可以找个机会,利用自己的口才,把这个东西卖给别的玩家,这毕竟是一个双s级的邀请信物。可谁知道,你竟然让我蹲监狱……等你出来了,任务也结束了,这东西就没用了,莫不如做个人情。” “呵,你真是个坏逼。”任也咬牙评价道。 “都是为了生活嘛。”胖子冲他眨了眨眼睛:“这个筹码我不要钱,咱们……交个朋友。” “我跟你交个寄吧。” “也行。”胖子什么话都能接上。 “老实待着吧你。”任也扔下一句,转身便走。 …… 十分钟后,清凉府星门,怀王府外。 任也一边快步行走,一边与苏苏交流:“小不点,帮我搜找一下,迁徙地系列星门中,一个叫巨人市的星门。” 三十秒后,苏苏回:“人子哥哥,您要匹配嘛……我找到这个小秘境了,您可以进入。” “再等等。” 听到这个回答,任也便放下心来,迈步走向了王妃的寝殿。 是的,他决定进入神殿区星门救老刘后,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爱妃。 一路急行,穿过破败的“王府拆迁区”,任也走进了爱妃寝殿,见到雪儿正拉着个脸,在廊道内训斥婢女。 “雪儿姑娘。”任也笑着与对方打了个招呼:“爱妃在嘛?” 雪儿扭过头,似乎心情极其不佳地回道:“禀告殿下,王妃在寝殿呢。” 她脸色很难看,回的话也有些冰冷。 来例假了? 任也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但却没时间再与其交流了,只微微点头,便走向了爱妃的闺房。 站在门外喊了两声后,任也得到爱妃的许可,便推门走了进去。 静谧的寝殿内,许清昭亭亭玉立地站在书柜旁边,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她身着一袭白衣,纯净如雪,肩上披着薄纱,隐隐可见圆润白皙的肌肤,抬头仰望着书柜,偶尔露出娇憨和慵懒之态,令人瞧着少了几分冷傲,多了一些小女儿的清纯之美。 “找我有事?”许清昭听到声音,扭头询问道。 她的眸子明亮,灿若星辰。 任也迈步上前,咧嘴一笑:“确实有事。” “还要去欺负山匪嘛?”许清昭表情有些疑惑。 “不不,我和径山的老吴已经结拜了,以后只做买卖,不打架。”任也摆手:“是老刘,他出事了。” “刘纪善?” “嗯,是这样……!”任也心里着急,也没有绕弯子,只开门见山地讲了老刘的经历,以及自己想去救他的想法。 许清昭眨动着双眸:“你想让我与你同去?” “……是,也不知爱妃愿不愿意。” “你说的这个小秘境之地,与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相似?”许清昭有些好奇地问。 任也立即点头:“对对对。那个小秘境与我所在的世界,非常相似,是现代。与清凉府,大乾王朝,截然不同。” 许清昭微微停顿一下,轻道:“都是神通者,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过,你口中这样的世界嘛?” 任也愣了一下:“你……你……!” “因为我感知不到。”许清昭淡淡地瞧着他。 任也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一夜在极寒之地,他和许清昭有过单独交流,大概知道,对方应该是“本地人”,是开悟者,所以她是匹配不到现代星门的? 不过,没关系,因为刚才那个胖子…… “刷!” 任也一翻手,掌心多了一枚筹码:“爱妃,你感知一下此物。” 许清昭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筹码,微闭双眸。 良久,她惊讶地回道:“嗯,巨人……市嘛?这是何地?” “你能感知到?!”任也激动地问。 “可。”许清昭缓缓点头:“这个小秘境招纳八十人冒险,目前有七十九人,我应该可以进入。” “那太好了。”任也立即回道:“这个星门有补位机制,出一个,进一个,随时都有变化,你我二人应该可以一同前往。” 许清昭瞧着表情急迫的任也,俏脸神态不变,却话锋一转地问道:“你应该快升二阶了吧?” “是的。” “既是快升二阶,又何须去这里冒险?”许清昭又问:“刘纪善对你而言,如此重要嘛?” “我们是兄弟,线下面基过。”任也说到这里,果断补充了一句:“当然,如若非要比个高低,爱妃肯定是第一重要的。兄弟嘛,没了还可以再找。” 前半句话,许清昭没太听懂,但后半句,却令她微微怔了一下:“油嘴滑舌,” “本王字字肺腑!” “我与你同去。”许清昭不再多说,只干脆地表明了态度。 “多谢爱妃。” “不必。”许清昭轻轻摇头。 “爱妃,你要和我同去的话,那需要准备一下。”任也立即问道:“你会易容嘛?” “自然。” “那你能把自己变得异常丑陋嘛?就是看一眼,都会令人作呕的那种。”任也又问。 许清昭的俏脸上,立即泛起了抗拒的表情,很嫌弃地回道:“为何要如此作践本宫?” “哎呀……这不是作践。” 任也顺势拉着许清昭的手腕,先是一顿猛猛夸赞后,又费力解释许久,这才说服对方易容成……钢铁小坦克的模样。 …… 二人决定共同进入后。 等了足足六七个小时,才用筹码感知到了,神殿区星门人数的变化。 那星门中,瞬间没了四个玩家,目前还有七十五人。 此刻,老刘死活不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任也立马告知许清昭:“我先匹配进入,你过两刻钟后,如果见我没回来,也立马凭此信物入内。进入后,千万不要乱走,等我找你。” “好。”许清昭点头。 “进去后,别忘了易容。” “……嗯。”许清昭不情愿地哼了一声。 话音落,任也瞬间离开清凉府,返回了年轮酒吧后,找到了黄哥。 “我已经联系了……!” “来不及了,现在只有五个名额。”任也皱眉回道:“这样,如果有守岁人愿意进入参与这个任务,你就让他们最后一天时,留意神殿区人数的变化。现在,我和爱妃先进去。” “好,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哈。” “嗯嗯,没事儿。”任也摆手,立马呼唤苏苏:“匹配,巨人市星门。” “刷!” 一阵光芒荡起,任也消失在了年轮酒吧中。 …… 进入巨人市后,任也没时间观看这里的景象,只按照胖子给的地址,赶到了神殿区一步天堂棋牌室,迅速找到了接头的门灵,并试探出了关键词。 “你想逆天改命嘛?”门灵问。 “想!” 任也点头。 话音落,周遭景象变得扭曲且模糊。过了许久后,画面轮转,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卧室内。 前面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在与一位年轻女子搏斗…… 啪啪啪! 很激烈。 任也瞬间懵圈,心说,我这是直接传送到安全屋了嘛?刚进来就看到这种热血沸腾的画面?! 沙发旁,那男子听到声响扭头,也是愣了一下后,问道:“新进来的玩家?” 问话这人,正是这里的领袖王栋。 任也立即点头:“是,我是刚进来的玩家……您这是……?” 王栋毫无羞耻之心,反而心里很愿意让新玩家看到这一幕。 他推开女人,双眼上下打量着任也:“你叫什么?什么职业?” “我叫唐风,朋友们都喜欢叫我小歌姬。我是战士系传承。”任也回。 “小歌姬?”王栋愣了一下:“真是个欠草的名字。” 第二零五章 蛮夷之地 神殿区星门,大吉安全屋,二楼卧室。 那被王栋凌辱的女人,表情很羞愧地捡起地上的衣物,低着头,匆匆离去。 任也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只流露出一副有些紧张的表情。 王栋拿起裤子穿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声音沙哑地问道:“怎么进来的?” “在巨人市做任务,偶然间进了一个……叫一步天堂的棋牌室,然后就触发了这个地方的任务。”任也回。 “就你一个人嘛?” “是,就我一个。”任也缓缓点头。 卧室内,明亮的灯光射下,将王栋儒雅的脸颊映射得有些阴郁。 “这个星门我说的算。”王栋目光锐利地瞧着任也:“露露你的绝招,这很重要,会决定你接下来干什么活。” “哦。” 任也像是反应了很久后,才明白过对方的意思:“我……我的进攻能力还行。” “不用说。”王栋左手托着下巴:“你展现一下神异,我看看。” “好。” 任也点头,抬起右臂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剑。 剑身充满了锈迹,破旧且古朴,只散发着非常微弱的光芒。 “就这?”王栋皱眉。 “对,这是我的职业专属道具,叫斩狗剑。”任也回:“拥有一定驱邪的能力,也可以使用斩狗剑法。” “一把破剑,能有什么进攻能力?”王栋冷眼问道。 “您可以摸一下。”任也笑着回。 王栋缓缓起身,迈步走到任也身前,只用两指夹住剑身,使劲儿往下一压。 “翁!” 剑身瞬间颤动,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般,很厌恶,很抵触的想要自行战斗,但很快就被任也压了下去。 “呦?!”王栋感受着剑身的颤动,表情略有些惊讶:“这剑挺沉啊!” “轰!” 话音落,他身躯散发出剧烈的星源波动,两指猛然向下一压,任也瞬间“脱手”,只听嘭的一声,剑身落地,且光芒溃散。 任也立马抱拳道:“大哥,好手段。” 王栋瞧了他一眼,用脚尖踢了踢地面上的剑身,淡然道:“有浅淡灵体的古剑?还行吧,不过终究是死物。这不够,你还有其他手段嘛?” “没了。”任也摇头:“我战斗只用这把剑。” 王栋沉默三秒:“你住在一楼102间,每天交三百筹码,两千星源。这个星门任务还有五天结束,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搞事儿,就没人搞你。要听话,懂了吗?” “懂了。” “行,你走吧。” “好好!” 任也立马用意识空间收了人皇剑,诚惶诚恐地抱拳道:“感谢大哥照顾。” 话音落,他转身走向门口。 王栋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你等等。” 任也回头:“怎么了,大哥?” “你的能力不强,一个双s级的任务,而且还只剩下五天了,你为什么要补位进来?不怕有危险,不怕奖励少?”王栋问得非常突然,双眼瞧着更加阴森。 任也稍稍停顿:“我……我最开始是想着,这任务就只剩下五天了,大部分的危机,应该已经被其他玩家探索完了……所以可以进来混一混,只不过我没想到……。” “没想到这里有规矩,是嘛?”王栋背手冷笑。 “是。”任也坦然承认。 “呵呵,别动歪心思,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王栋笑得很灿烂,瞧着很和蔼。 这脏事干得多了,就容易多疑,就容易坐立难安,且看谁都不像是“好人”。 “明白,明白。” 说完,任也推门离去。 意识空间内,灵哥冰冷地说道:“这种废物蝼蚁,都能在小秘境之地指点江山了嘛?果然啊,黑暗潮汐后的无序时代,还是太温柔了。星门崩裂,天才匮乏,常年不起征战,连这种山中尘埃一样的角色,也能大声讲话了。” 任也愣了一下,立即问道:“你说的那个黑暗潮汐前,难道不是这样的嘛?灵哥,我其实一直想问你……” “不要问。我的记忆很混乱,自身也被封印了。”灵哥打断道:“你只需要知道,自人皇登天而走后,便是无序时代。赶快提升自己吧,就从这个小星门开始。最近印哥的‘情绪’也不稳定,我总感觉……无序时代的征伐快要开始了。” “说话说一半,鸡鸡短一寸。”任也不满道。 “无所谓了,本至尊没有剑鞘。”灵哥只回一句,便不再吭声。 进入这个星门之前,任也就确定好了自己的计划。 在王栋等人面前,他和许清昭都不会展现出自己真正的神异能力,但也不会表现得太弱。 这主要是出自两方面考虑:第一,他们在找到老刘之前,白日时,肯定是要在这个安全屋躲避危险的。所以,他们要是表现得太强,那必然会令王栋心生警觉,甚至会有除掉二人的想法。或是,他们被迫和这些人同流合污,被迫做一些事情,不然就会提前遭受到高战力玩家的一同打压。 打压,任也倒是不太怕,但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找老刘,其它的矛盾,都要先放一放。 第二,自己和许清昭也不能表现得太弱,不然会被当做炮灰,会被使唤,很难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所以,表现得中庸一点,存在感少一点,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他进入这个星门之前,就跟灵哥沟通过,故意将人皇剑展现得锈迹斑斑,令其变得平平无奇。 不然,身无气运的王栋,连抬起人皇剑一角的资格都没有。 摸索着来到了一楼,任也没有着急进入102,而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他见到一位体重至少二百斤上下,皮肤黑如煤炭,且长着龅牙的女人,略显萌蠢的从里面的廊道内走了出来。 这是一位世间少有的钢铁小坦克,即便放在偏远山区的山沟沟里,论长相,那也是五六等人的存在。 那小坦克眸子明亮,充满好奇地看着四周,胖脸上全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没错,此虎式小坦克,正是许清昭易容后的模样,任也在清凉府星门时见过。 她穿着一套宽大的古装衣裙,造型十分另类。 任也见四周无人,立马凑过去问道:“怎么样,刚才有人问你话了吧?你按照我说的答了嘛?” 小黑胖子,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貌有些不自信,略显羞耻地扭过头:“问了,是一个穿着奇怪的男人。” “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见我便呕吐,我主动展现了一下微末神通,他便让我快滚……。”许清昭虽然神似黑铁塔,但说话却依旧清脆空灵:“朱子贵,我这般模样,真的丑到会令人作呕嘛……?” “没有,我看也是风韵犹存。”任也瞧着她雄武的身材,钢锻一样的肌肤,强笑着回道。 “哼。” 许清昭冷哼一声:“他要我去105。” “那边。”任也暗中指了指一扇门:“进屋后不要与人交流,应该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夜晚了。到时,你先不要接取任务,只跟着众人出门,我会找你的。” 许清昭微微点头,边打量着四周,边走进了105室。 …… 任也返回102后,发现屋里还有不到十个人。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也不吭声,也不说话。 很快,时间来到了夜时,安全屋里将近八十名玩家,都接到了随机任务。 众人蜂拥着出门,四散而去。 任也瞄了一眼许清昭离开的方向,并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略显迷茫的在四周绕了一圈,装作一位刚进入此星门的萌新小白。 果然,没多一会,暗中两名盯着他的人,悄悄离开了。 凭借记忆,任也穿行过数条街返回,终于看见了站在马路边上发呆的许清昭。 神殿区星门内,存在着大量的残魂,行为与现代人没什么区别。且这里的大部分建筑都与地球差不多,只有小部分的建筑看着很另类,和奇怪。比如这里会有造型古朴的宫殿,以及古欧式的一些教堂等等。 她双眸充斥着惊诧,小胖脸呆呆地看着街上行走的人群,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这里的道路上为何会有壁画? 那快速飞驰在道路上的铁匣子,又是何物? 她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着哪儿哪儿都觉得新奇。 “咦,那女人为何要扭动着走路?”许清昭萌萌哒地看着一位穿着超短裙,吊带背心的姑娘,钢眉紧皱:“……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任也凑过来,低声问道:“爱妃,你在看什么?” “这些女人的穿着……为何如此暴露?”许清昭表情费解地问道。 任也怔了一下,笑道:“为了臭美,为了好看呗。也为了可以让异性……赏心悦目。” “呸。”许清昭俏脸红晕,轻啐一口:“不知廉耻。” “……!”任也无言。 许清昭又瞧了瞧一位烫着大波浪,染着黄发的大妈:“那女人是异族嘛?” “不是,她烫头了。” “这又是为何?” “也是为了好看呗,可以让大爷猛猛的稀罕。”任也调笑道。 “蛮夷之地,蛮夷之地呀!”许清昭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她虽然修道,但毕竟是首辅嫡女,自幼接收的便是“大家闺秀”的教育:“毫无羞耻之心。你看,这在长街上,那男人女人竟……彼此搂抱,旁若无人。” 那你是还没见过“打也炮”的存在,任也心里吐槽,嘴上劝道:“别喷了,别喷了,这个世界就这样。爱妃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烫头,做美甲,穿超短裙,小吊带……。” “朱子贵,你……你再敢出言调戏本宫,我……我就不与你救刘纪善了!”许清昭瞪着张飞一般的豹眼,气呼呼地说道。 十分钟后,许清昭有些留恋地站在一间女装店门口,看着里面清凉的衣裙,精致的高跟鞋,双眸略显挣扎。 这样穿衣真的好看嘛? 呸,不守妇道,有伤风化…… …… 又过了一会,二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简单商议了一下营救老刘的具体计划。 任也蹲在胡同内,轻声道:“依照我的分析,老刘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一定是要继续做任务的,不可能干呆着。所以,我们需要尽快熟络这个区域内的任务点,哦,也就是关卡点。只要弄清楚了地形,我俩便在各个关卡点,留下信号印记,这样一来,老刘便知道,我们已经进来了。” “你和他有一眼便知的信号嘛?” “……!”任也回忆了一下,无奈道:“有。我和他的暗号可太经典了。” “嗯,那此计可行。”许清昭点头。 “好,那这样,我们核对一下任务,一块走。”任也本来是想跟许清昭分开行动的,但一见她懵懵的样子,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你等我,我感知一下。” “好。” “去力宝大厦探查地下一层的秘密,有嘛?”任也感知了一下问道。 “无。” “去明远楼接取组织情报,这个任务你有嘛?”任也问。 许清昭皱眉停顿了一下:“这个有。” “正好是两人任务,就接这个了。”任也立即点头:“快,搞好我们出发。” “嗯。” 在这个星门中,很多夜间行动的任务都是重复的,每天可做的,就像日常。也有一些是随机的,仅一次的,并且合作类居多。 二人接了任务后,便赶往了明远楼。 小黑胖子跟在后面,走了许久后,突然喊了一声:“朱子贵!” “干嘛?” “本……本宫平常挽的发髻,好看嘛?”小黑胖子双眸明亮地问道。 “好看啊,美极了!” “哼,违心之言。”小黑胖子扭头又看向了一间理发店,见到里面有不少“伤风败俗”的女人,正在做头发。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明远楼附近。 “等一下,我们先观望一下。”任也站在暗处,瞟向了一家饭店。 “踏踏!”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条胡同内,突然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冲出来,模样狼狈地喊道:“有玩家兄弟嘛?救……救救我!” 胡同内,传来了熟悉的台词:“呼叫大威天龙小队,发现可疑人员,发现可疑人员。” 任也猛然扭头,见到那老头步伐极快地跑向了自己这边。 第二零六章 救人,灵感乍现 十字街头。 任也听到“大威天龙”四个字后,便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他瞳孔急剧收缩,见到一个穿着朴素,佝偻着后背的老头,正向自己这边跑来。 二人距离拉近,任也与老头隔空对视,双方都愣了一下。 他们刚刚彼此见过,就在安全屋的102房间内,这老头是坐在任也旁边的。 完了! 一眼认出对方后,任也本能就想到了自己要被坑,身体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老头明显也认出了自己,而且又被执法者黏上了,那他往自己这边跑来,大概率是要拉自己下水的。 玛德,好丧啊! 任也心里鄙夷老头的行为,又气又怒,但还是第一时间提醒王妃:“一会非必要的情况下,你不用动手。这里的执法者很麻烦,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那老头不认识你,如果……!” 二人正在说话间,那老头已经跑过来了,且距离二人就不足十步远。 他身后,有两名执法者正在追击,也是黑衣光头的造型。 不过,令任也万万没想到的是,那老头没有跑过来,也没有当着执法者的面挑明他的身份,只投来了一个很卑微的求救目光。 任也和小黑胖子,顿时怔了一下。 嗖~ 老头从二人身边跑过,再次哀求的看了任也一眼,但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踏踏!” 紧跟着,两名执法者也从二人身前跑过。 “卧槽,讲究啊,这老头!”任也先前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所以这会很惊讶老头行为。 要知道,不管是玩家,还是普通人,在经历绝对危险的时候,那心里的求生欲都是会战胜理智和道德的。 换成别的人被执法者追,自己又解决不了,那看见一位玩家在这儿,大概率都会冲过来求救,甚至迫使对方和自己一块战斗。 但这老头却没有,他直接从任也和许清昭身边冲过,跑到了马路对面,没有进行任何骚扰与“绑架”。 “刷!” 任也见他们跑过去,便立马散发了自己的感知力。 马路对面,一路狂奔的五旬老汉,最终还是输在了田径上,那两名执法者追上了他,一人一拳,直接将其干翻在地。 “嘭嘭……!” 老头浑身散发着浅淡的红光,被打的在地上滚了三圈,模样极其狼狈。 他似乎没有什么进攻能力,但防御能力还行,后背挨了两名执法者的金色拳影,老头竟然还能伏地起身,准备再跑。 “刷!” 任也收回感知,低声冲许清昭说道:“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救他。” “好。”许清昭点头。 “嗖!” 任也启动,速度极快的冲向了老头那一侧。 他决定出手,一是觉得这老头的人品可以,而他恰巧也需要一个本地通;二来是他刚才散发感知力到了极限,却发现这附近没有第二波执法者了,即便相救,也不会让自己沾上大麻烦。 一路疾驰,任也追到了三人战斗的地点,并抽冷子在后面,啪的一声,拍了一位黑衣光头的后脑蛋子:“判过几年啊?这头型是随便剃的嘛?” “刷!” 执法者猛然回头。 “嗖!” 任也一掠而过,一边向远处狂奔,一边扭头勾手:“废物,你过来啊!” 那俩不太聪明的执法者,顿时勃然大怒,尥蹶子就追了上去。 老头看到这一幕,瞬间喘息几声,蹲在马路边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十字路口,许清昭眸子平淡的看了一眼老头,随即转身冲着一位冷饮店的店员问道:“此物是什么?” “你说这个啊?”残魂店员见她指着一个冰激凌模具,便笑着回道:“呵呵,草莓冰激凌。” “草莓冰记灵是什么?!”许清昭好奇。 “就是冰激凌啊!!” “我问你此物是什么?”小黑胖子钢眉紧皱,感觉对方有点傻乎乎的。 “我说了啊,这是草莓冰激凌啊!” “本宫再问你,草莓冰记灵是什么?”许清昭有点生气了,对方像个复读机。 残魂店员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想过自己会跟顾客解释什么叫草莓冰激凌,这“程序里”根本没写啊:“就是草莓冰激凌!” 许清昭沉默半晌,充满威严的伸出小手:“给本宫瞧瞧?!” 残魂店员足足沉默了数秒:“你要吃吗?” “可以吃吗?” “……可以啊。” “那给本宫吃一个!”许清昭命令道。 …… 一个阴暗的胡同内。 “噗!” “刷!” “噗噗!” “……!” 两道寒芒过,任也负剑而立,潇洒,帅气。 地面上,两个黑衣光头皆被一剑封喉,双眼圆瞪。 “本王的剑法,真是越来越精妙了。”任也自我评价一句后,便不在装逼,只迅速离开此地。 饶了一大圈后,任也确定没有执法者跟梢后,便返回了十字街头。 他见到小黑胖子,憨乎乎的咬着冰激凌,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哇,你都能买东西了?!你有钱嘛?”任也很惊讶的问。 许清昭立马回归高冷姿态:“我命令他给本宫一个,他便给了,不用给银钱。不过……此物蛮好吃的,甜甜的……就是太过冰凉了,不适合女子。” “啊?” 任也一扭头,见到那个不太聪明的店员残魂,不停的叨叨着:“草莓冰激凌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呢?哦,就是草莓冰激凌……!” “走,先走!” 任也拽了她一把,抬头喊道:“那老头,一块走!” “好勒。”老头喘息着回道。 五分钟后,三人跑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区内。 许清昭坐在长椅上,晃荡着小胖腿,只专心吃着冰激凌。她跟正常人不一样,不会伸舌头去舔,只一手挡嘴,低头轻咬着。 不远处,任也蹲在地上,瞧着长相普通,两鬓斑白的老头问道:“刚才明明认出了我,为什么不跑过来求救!” “呼……呼……!” 老头剧烈喘息着,断断续续道:“我跑过去,那不是坑了你嘛,这不地道,你能救,自然会救。而且,万一你是脾气比较爆的那种,即使杀了执法者,也会恨我……搞不好连我一块也弄死了。” 任也微微一愣:“有道理,很讲究啊,大爷。” “这地方乱的很,俺谁也不敢得罪啊。”老头停顿一下,抱拳冲任也说道:“我叫杨东。谢谢你了,小兄弟,不然我真不好脱身。我不善战斗,只会防御。” “不客气。杨大爷,你来这边也是做任务?”任也问。 “对啊,就在明远楼。任务刚完成,就被里面的眼线盯上了。”杨大爷点头回道:“幸亏盯梢的就俩人,不然我没办法脱身。” “嗯。”任也沉思半晌:“我和那个小黑胖子,也要去明远楼做任务,但我不是很了解那边的地形啊……!” 杨大爷听到这话,几乎没有犹豫:“我可以带你们去啊,明远楼是固定的任务地点,我跑过两次了,算是很熟悉吧。” “这不太好意思吧,会耽误你的时间。”任也假惺惺的回。 “嗨,刚才没有你帮忙,我就麻烦了,这点事不算什么。”杨大爷很厚道的回了一句:“在这个星门里,很多人都不是人了。像你这样的小伙,少。” “那就麻烦了。”任也也没提给对方报酬的事,因为他还没完全了解老头。 “走吧,我带你们去。”杨大爷拍拍屁股起身。 ……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几人再次返回明远楼附近,并且由杨大爷的领着,很快就绕考了一些固定的危险地带,进入了内部。 任也和许清昭接的是一个替组织获取情报的任务,只需与固定的残魂见面,说出关键词,便能完成。不过如果没有杨大爷领路,他们大概率会触发危险,甚至会发生战斗。 但有熟人领着,一切都简单的了许多,很多麻烦也都被规避了。 二人潜入明远楼大饭店后,在一个楼梯间内,完成了任务。 【恭喜您,已成功完成了接取情报的任务。您获得经验奖励,3200的筹码奖励,4000星源奖励,以及一个绿色的运气盒奖励。】 【一阶九级:经验溢出。】 星门的提醒声一闪而逝。 “玛德,经验一直溢出,也不知道升阶后,会不会补回来,不然就太亏了。”任也嘀咕了一句,低头看向了掌心的绿色运气盒。 绿色,应该是最差一级的,不会开出什么好东西。 任也瞧着它,刚准备去叫许清昭离开,却突然灵感乍现了一下,目光也变得空洞了起来。 运气?! 气运?! 如果……我引导气运注入运气盒,抽取高阶道具的概率,会不会大一点啊! 哎,哎,你别说,这很合理啊! 自古大气运者,那个不是逆天改命,得天道眷顾? 试试? 任也迅速抓住了这个灵感,他舔着嘴唇,试着呼唤人皇印,调动气运缓缓注入了气运盒中。 绵密流淌的气运之力,如云雾一般飞入绿色的小盒之中,但这只有任也自己能看见,肉眼凡胎,普通玩家……是无法观测到气运的。 “刷!” 仅仅片刻,那四角见方的运气盒便有了变化,颜色竟越来越暗淡。 绿,墨绿,黑绿,最终变成了纯黑色! “卧槽,还真行!” 当运气盒彻底变成黑色之后,任也发现自己的气运已经灌不进去了,他安耐住心中的激动,轻唤道:“开!” “咔嚓!” 运气盒瞬间被打开,一道既熟悉,又充满邪恶的声音,在他耳中响彻。 “傻子,为了一块石头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这声音,任也太熟了! 是魔僧!! 第二零七章 魔僧的馈赠 明远楼,楼梯间内。 任也在听到魔僧的声音后,整个人便进入了一种入定状态,身体僵硬,表情呆滞,瞳孔无神。 不过,他脑中的意识,却看到了一座雄伟壮丽的宫殿。 那宫殿造型很奇特,通体由灰白色的巨石建造,高耸入山,宽大得像一面城墙。尤其是宫殿入口处的两扇门,竟然有数十米高,即便是为了凸显气派,这样的门也未免太过夸张了一些。 这里住着什么样的人,才需要走这么高大的门? 宫殿外围,一道熟悉的身影矗立在那儿,他身披和尚袈裟,右手拄着禅杖,生得唇红齿白,俊朗非常。 是木木! 任也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不过这个时候的木木,那双眼中的善良和纯净却彻底消失了。虽还是和尚的造型,整个人却散发着邪恶的凶戾之气。 殿门前,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坦然的负手而立:“你走吧,它是不会认可你的。” “我要进去。” “那除非我死了。”男子平淡地看着他。 “呵呵,为了一块石头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真是个傻子。”木木双眸中充斥着鄙夷,不屑。 “你不懂什么是信仰。我是这里最后一位值夜保安,守护它是我的宿命。”那男子目光平静地回着。 “轰!” 木木的身躯爆发出强大的煞气。 古朴的轮回莲灯浮现,缓缓飘在了半空中。灯芯自燃,一抹黑色妖冶的火光点亮,随风而摆。 “哈哈,信仰?我问佛,佛也不知。世人膜拜,这千万年来的香火,都尽归祂一人身,我又得到了什么?!”木木大笑道:“我只得到了那枫林中,三具腐朽溃烂的尸体罢了!” “刷!” 木木猛然探出右手,食指与无名指并拢,成剑指状,轻点了一下莲灯中的业火:“哈哈,既然你不愿走,那便借我魔僧之恶,成全你忠于信仰的美名吧。” “轮回指。” 剑指从灯芯中一闪而过,沾染着业火,猛然指向了神殿门前。 一指横贯,这一片天地变色,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呼啸,如阴间之门大开。 “刷!” 门前,那名自称是值夜保安的男子,星源之力如浩海一般迸发,气息极尽升华。 “嘭!” 一指虚影,瞬间笼罩住了男子的身躯,那可焚世间一切罪恶的业火,如老君的炼丹炉火被打翻,从空中坠落,燃遍了他的全身。 仅仅片刻时间,值夜保安便在那一指的虚影中,变得苍老不堪,形如枯骨,满头白发。 魂魄被业火焚烧,当场破碎,飘散。 他的身躯无法对抗轮回之力,在一指之力下,便丧失一切生机,成为一具干瘪的枯骨,咕咚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即便调动自己最强的防御力量,那值夜保安在木木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嗖!” 木木一步跃上台阶,看也没看值夜保安的身体,只淡淡道:“死在奔赴信仰的途中,你一定很快乐吧,哈哈!” 说完,他迈步进入神殿内部。 过了一小会后。 木木带有愤怒,不甘,以及鄙夷的声音从神殿中传出:“无法死而复生,也配叫生命之石?!哈哈,不认可我?好哇,那我便让你看着……无数生命在你眼前消逝……这一定很有趣,不是嘛?” 到了这里,任也意识中的画面便溃散了。 他站在楼梯间内,幽幽地回过了神,双眼变得灵动异常。 刚才他看到的,应该是过去发生的一件事。木木来过巨人市,出现在了一座宫殿外,并杀了这里的一位强大存在,那人叫值夜保安。 任也虽然目前只是一阶,但一位玩家的强大与否,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那值夜保安给他的压迫感,非常强大,甚至是展现神异时的樊明,也不能比的。 可他却被木木一指点死,彻底湮灭在轮回之中。 看来,木木来到这里时,已经变得十分强大了。 不过,这一切跟黑色气运盒的奖励有关嘛? 任也心中有些疑惑。 【恭喜您,您在迁徙地系列星门中,激活称号——《气运作弊者》。很显然,您是个无耻的人,这令一位神秘的存在看你很不顺眼。】 【您还拥有“坚韧的沙包”,“十世轮回者”的称号。恭喜您,但这似乎没什么用。】 两道声音入耳,任也微微一怔,心里有些发虚。 他刚才强行用气运提升运气盒的品质,这确实算是作弊了。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还会得到个称号,而且似乎还与滨海市的称号有联动。这……这也太瘠薄扯淡了吧? 什么叫有人看我不顺眼,是被门眼盯上了嘛? 这种感觉不太好,让任也浑身汗毛炸立。 紧跟着,他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气运被压制了,不能再调动了。 这是门眼打补丁了。 靠! 没意思,老子有气运,为什么不让用?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任也内心吐槽了一句,耳中便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您得到黑色气运盒的奖励——召唤佛牌:《魔僧的轮回一指》(仅限一次)。】 “卧槽!” 任也立马感知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意识空间内,多了一枚巴掌大的佛牌,且闪烁着邪恶的黑色光芒。 星门没说它只能在迁徙地中使用,也就是说,自己随时随地的可以用它。 好东西啊,关键时刻能救命! 不过,任也欣喜的同时,也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带有诅咒和厄难的轮回莲灯还没有解决,他这与木木的纠葛却变得更深了。 这很难说,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此刻,任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轮回莲灯中的那道邪恶残魂,偷偷长大了一丢丢。 …… 十分钟后。 任也与许清昭离开了明远楼,并叫上杨大爷,一块找了个僻静的公园。 “你与他说话,我去那个小房屋内稍稍歇息一下。”小黑胖子指着一排独立的小房间,很优雅地说了一句。 任也一脑门黑线:“那是公厕,去那儿搂粑粑一块睡啊?” “嗯?!”小黑胖子无知的双眸中,透着一股执拗的求知欲。 “就是茅房,拉粑粑拉尿的地方。”任也很粗鄙地解释道。 “肮脏,下流。”许清昭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到了公园里面。 长椅上,任也瞧着杨大爷,笑道:“谢谢您指路啊,不然我们还真要遇到麻烦事儿。” 杨大爷掏出烟盒,翘着二郎腿点燃了一根群子,猛吸一大口,肺癌级过肺,道:“唉,在这星门内,大家本就应该互相帮助。可惜啊,不是人的人,太多了。” 他虽然只有五十多岁,面容却很苍老,双眼也很浑浊,完全不像是别的玩家那样拥有着灵动感。 而且,杨大爷的穿着打扮也过于朴素了,身上的衣物鞋子,显然都穿了很久了。 任也有些奇怪:“大爷,您是什么时候成为星门玩家的?” “两年前。”杨大爷吸着烟回道:“我一共就经历过三次星门,这岁数也大了,星门里的规则,我要摸索很久才能明白过来。” “那你为什么要进这个地方啊?”任也不解地问:“专属门灵应该提醒过你,这地方有死亡机制啊。” “……我需要一些星源换钱。低级星门给的有点少,我就想着搏一搏。”杨大爷咧嘴一笑:“我看这里有八十个玩家,想着能跟着一块过关。唉,糊涂了,也贪了,我确实不适合这个地方……能力太弱了。” “啊。” 任也适可而止,没有再刨根问底。 二人坐在长椅上,吹着冷风,沉默了好一会。 “大爷,要不然,剩下这几天,你跟着我和小黑胖子走吧。”任也突然开口:“咱们一块接任务,你对这里的任务点比较熟悉,我们两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一举双得。” “好哇,你愿意跟我一块组队啊?”杨大爷突然激动地站起身:“真的嘛?” “您别激动。” “我……我愿意的,这里的任务点,我差不多都熟悉了。”杨大爷极力表现着自己的作用:“你要是带着我干,会减少很多麻烦的,我也能多赚一点星源回去换钱。” “行行。”任也拉着他,话语很委婉地问:“除了任务点,这里还有其它的地方嘛,或者是玩法?” “有啊,这里可以赌博。但咱别去了,就老老实实地搬砖算了。那地方……要么一夜成神,一夜成鬼,咱们没那个实力玩的。”杨大爷心善地劝了一句。 任也缓缓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他如此费心费力的与杨大爷拉近关系,一来是这老头对他脾气,且以他前反诈人员的眼光来看,此人品性也是没问题的。二来,他需要一个熟悉这里规则、地形的玩家做向导,尽快游走各个任务地点,给老刘留下暗号。 这事要快,不能拖沓。 二人在公园里商议了好一会,便又接了一个任务,开始跑团。 而这一次,任也在任务地点中,几面墙壁上都写了同一句话:“李彦他爸上车必遇扫黄。见字如面,你懂得。” ……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 一位小女孩坐在地板上,双眼惶恐,表情有些呆愣。 “天天呆不兮兮的,什么忙帮不上,还要炫饭!” 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老刘脑袋上包着一个黑漆漆的纱布,没好脸色的将手中的一个食品袋子扔在了地上。 小姑娘缓缓抬头。 “看个屁啊,吃吧。”老刘骂了一句,便坐在了床上。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缓缓打开塑料袋子,很惧怕地问道:“叔叔,您……您不一块吃吗?” “我刚才出去吃过了。”老刘大咧咧地摆手回道。 “谢谢你,叔叔。” “……别扯用不着的了。”老刘敷衍着回了一句。 他右手插在兜里,摸着兜里仅剩下的两枚筹码,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这几天,他只冒险卡了一次时间,在王栋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过一次小任务。而且由于任务完成度很低,他得到的筹码奖励也非常稀少。 任务完成时,他险些被王栋的人堵住,丧命。 这个星门内购买食物的货币,就是筹码,而他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那个小姑娘。 还剩下两枚筹码,最多能坚持两天了。 人即使是在星门里,那毕竟是要吃饭的啊,总不能饿死吧。 那天他只能说能从王栋手里跑出来,正是因为他之前拿到过的那个“鸡肋”道具。那道具叫报警,作用是可以通知执法者执法,且报警人与最多两名同伴,在半个小时内,不会被抓捕,会被无视。 这道具用完之后,会奖励一座很小的安全屋。 最开始,老刘觉得报警这东西,根本没什么用。因为引来执法者,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操作,一旦半个小时内跑不掉,那就彻底gg。 不过,他没想到这东西会救自己一命,而且还提供了一个住所。 看来,这个星门的玩法机制,对人性是了如指掌啊。 “呼!” 老刘饿着肚子坐在那里,心烦意乱。 他必须要再次行动了,因为等下去不但会饿死,而且没有意义。 留下,就是为了要翻盘。 最晚明天,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出去跑团做任务了,只有积累足够的筹码,才能上最后一桌。 但任务点附近,一定是有大量玩家的。而且即便王栋那群人,没看见自己,那也保不准会有哪个普通玩家去举报他,给王栋那群人通风报信。 思考了很久,老刘最终计划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准备尽量在接近天明之前做任务,因为很多人过了三点后,就不再冒险接任务了。不然万一任务没做完,白日时间也快到了,那他们就必须要放弃,返回安全屋,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但老刘不怕这个,他想翻身,就必须要搏。 至于,拉拢其他玩家,来这个安全屋居住,并收取一定费用的办法,那明显是不可行的。 现在这个星门内的人性极其复杂,拉外人进来,一来是容易被鸠占鹊巢,二来也容易让王栋捕捉到自己的消息。 算了,不想了。 明天必须开干了! 老刘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摸着包裹着纱布的眼珠子,脑中忽然又想起了任也,唐风等人:“也不知道这几个沙雕在干什么……老子快死了啊。” 一间昏暗的房间内。 唐风左手扶墙,右手紧忙:“……上帝啊,佛祖啊!真的一滴都没了,别再搞我了……我踏马要疯了!!!” 第二零八章 我就来换点钱 一晃,任也与许清昭入门已经第四天了,距离最终的《逆天改命》局,也只剩下了不到两日的时间。 在这期间内,杨老头带着二人,几乎将任务地点、赌博场所,全都逛了一个遍,任务是做了不少,但依旧没有得到老刘的信息。 对于这一情况,任也心里一度很慌,甚至开始怀疑,老刘是不是没能坚持住,已经嘎了……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推翻了。论韧性,论心理承受能力,论自我调节能力,老刘就像是田野里的杂草,小粉屋内的鲍鱼商人,完全不怕风雨灌溉,也不怕百般蹂躏,主打的就是一个坚强。 这是底层生活赋予老刘的强悍心态,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他也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蹲监狱,颠沛流离地跑路,寄人篱下,用身体和自由换俩遭钱…… 所以,在任也的心里,老刘是一个生存能力极强的人。这一点,你从他在清凉府当“政委”时期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李彦、唐风,哪个不是有自己主见的人?但关键时刻,老刘竟然教育他们,而且还tm成功了…… 这不得不说,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 其次,任也这几天也在暗自打听,他没听哪个玩家说,老刘和那小姑娘有再出现过,或者是有人在任务地点,被执法者杀了。 玩家在跑商期间,活动范围是极大的,如果有人与执法者,或其他人发生了战斗,大家至少是能感知到,听到风声的。 可没有这样的消息传出,那说明……老刘和那个小姑娘,就是纯粹的消失了,大概率还活着。 安全屋,102房间内。 任也坐在地面上,后背靠着墙壁,仰着头,一言不发。 旁边,杨老头声音很小地嘀咕道:“两千,四千,八千,一万零六百,两万二……减昨天的两千住宿费……嘿嘿。” 任也听着他嘀咕,稍稍怔了一下:“大爷,你在算什么?” 杨老头闻言看了一眼四周,见大家都还在睡觉,没人注意自己,才低声回到:“算这段时间赚的星源。” “呵呵,您也缺源子啊?”任也咧嘴一笑:“着急提升自己?” “不不。”杨老头摆摆手:“我是着急换币子……人民的币子。” “?!” 任也稍稍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要拿星源换现实货币嘛?” “对啊。”杨老头咧嘴一笑:“我攒了快四万了,出门能换一大笔币子。他奶奶的,要不是每天还要交两千住宿费,那我能换得更多。”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对于任何玩家而言,星源都是最最重要的资源。它不单是玩家之间认可的货币,更是提升自己能力的关键筹码,阶段任务,珍贵道具收集,与门灵、门眼做交易等等,都要用到它。 还有,星源在关键时刻可以被自己吸收,补充一部分星源力做战斗续航。虽然这很奢侈,且在吸收时,大部分的星源也会被浪费掉,但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这样一来,玩家几乎都不会,用自己大部分的星源去换现实货币,最多也就是拿点“零钱”,提升一下在现实世界中的生活品质,剩余的都要花在自己身上。 就比如李彦吧,那货是物法双修,不但精神力变态,肉身也强得离谱。而走这样的路子,那是要花太多太多的源子了,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所以,任也才会很奇怪,不解地看着老头:“不是,大爷,你把星源都换成币子了,那怎么提升自己啊?” “呵呵,我跟你们不一样啊。”杨老头很清醒地摇了摇头:“星门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一次幸运的中奖。我不会把它当做长久事业来干的……我都多大岁数了?这天赋又不强,星门内又很危险,每进来一次,都跟上战场似的。我有家有业的,拼不起啊,心脏也受不了……!” “那您还?” “我在现实世界里,是做技术工的,在一个厂子里当小车间主任。以前效益还行,养家糊口是够了,但这几年经济不好,厂子也差劲。”杨老头轻笑着说道:“我大儿子工作四年了,要结婚;小儿子毕业后,留在外地也不想回来了,这你当父母的,都得安排吧?妈的,这一辈子没闲着,最后却发现……攒的这点钱,根本不够干啥的。彩礼、买房子、装修……办酒席……哪儿哪儿都要币子。你说上火不?” 任也无言,只缓缓点了点头。 “我进星门,就是想搞点源子换币子。”杨老头龇牙道:“钱够了,我就再不进来了。这不适合我……你懂吧?” “懂。” 任也扭头看向他,竖起大拇指:“当爹的,都是伟大的。” “儿女面前伟大,生活面前渺小。”杨老头表情略有些自得地摆了摆手。 “那最后一关,逆天改命局,你不准备上场啊?”任也问。 “不不。这星门里的赌博机制,对于我们这些底层玩家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杨老头劝说道:“你看……这个房间里的不少人,都是跑两天任务,然后去赌博场所玩一次,最后毛干爪净地回来。这图啥呢?一夜暴富,那是少数啊,极小概率啊!普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一点。” “也对。”任也缓缓点头:“大爷,你打法十分稳健啊。” “呵呵。”杨老头开朗的一笑,没再多说。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大爷,今天我自己跑一趟。” “行!” 杨老头根本没问为什么,只爽快地回了一句。 这几天任也拉着他,满地图地晃悠,他已经看出来对方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了。可他也不多问,不打听,只干好自己的事儿。 …… 第四天,夜间活动开始。 任也在小公园内与许清昭碰面。 “今日,你打算如何做?”许清昭问。 任也眨了眨眼睛:“不能乱跑了。如果老刘还活着,今晚,我就必须要找到他。” “嗯!” “我分析了一下老刘的心理。你看哈,假设他现在有一个比较安全的住所,那最着急的会是什么事儿?”任也眉头轻锁,露出一副睿智的模样:“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彻底躺平,等到任务结束,然后被传送出去,这种最保险。但……但以我对老刘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第二种,就是想着再争一把,尽可能地积累,最终参与逆天改命局。可现在的情况是,这里已经被王栋那群人掌控了,他轻易露头,就会被发现。所以想要做任务,只能挑人少的地域,卡时间,抽冷子就完成一个。” “有道理。”许清昭表示赞同。 “所以,我们不能乱跑了,这样很容易跟他错开。”任也张嘴道:“我是这样想的,今晚我就在一个比较边缘的地方守株待兔,等他。而且,我准备卡时间,一直等到接近天明十分。” “可。”许清昭点头:“那你就去做吧。我们可以分开,你给本宫一个守株待兔的地点,我也去等他。” “你不做任务了嘛?”任也问。 “本……本宫不善劳作。”许清昭很抗拒干活:“跑来跑去,又赚不了多少银钱,无聊得很。” 这几天,许清昭算是弄明白了,这里面的任务奖励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而且运气盒里,大概率开出的也是垃圾,弄不好还要白干。 对于她的等阶来说,这星门里的奖励,大部分都用不上,星源给的也很少。 说白了,她不想搬砖了,好累啊。 “……那你去东南路等着他。”任也思考了一下问道:“你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许清昭眨着圆溜溜的双眸,胖脸上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但我可以去……去那个园林旁边嘛?” “神殿林那儿?”任也问。 “对对,就是那里。” “为什么非要去那儿?”任也不解。 “本宫有自己的想法。”许清昭淡淡地回。 “行吧。”任也点头:“那你就去神殿林。” “好。” “千万注意安全。” “好。” 二人商量完毕后,便各自分开去蹲坑。 …… 大约半个小时后。 神殿林旁边的一家理发店内,小黑胖子穿着汉服,姿态优雅地冲着一名店员说道:“……本宫想……想做一个比较特别的发髻。” “?哦!”店员看着她:“您想多特别呢?” “就是与众不同的。” “好,我懂了。” “可以换一女子帮我做吗?”许清昭抵触地看着男托尼老师:“……男人走开。” “可以,可以,请坐。” 十五分钟后,一位女托尼老师看着许清昭问道:“您确定,要这款复古的爆炸发型嘛?” “可!” 许清昭兴奋地点了点头,同时一直用感知力,注意着周边的情况,看老刘会不会出现。 …… 另外一头。 任也在一栋废弃的烂尾楼内,一直等到了凌晨两点多。 就在他即将要放弃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泛起。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走了上来…… 月色下,任也突然激动了起来:“宝儿!是你嘛?” 那个人影身躯一僵:“兄弟,你可曾听闻,小花园里的秘密?” “卧槽!” “卧槽!” 第二零九章 筹码,我来解决 神殿区星门,一栋烂尾楼内。 朦胧的月色下,任也终于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 老刘! 他浑身散发着酸臭味,身上的衣物很脏,左眼上还缠着黑漆漆的绷带:“兄弟,你真来了?我靠,这也太巧了吧,想死我了!” 老刘一个健步冲上来,张开双臂狠狠楼了一下任也,脸上的激动之色,真的就如在绝境中见到亲人一样。 近些时日,在极端环境下受的委屈,吃过的苦,顷刻间就被抛在脑后了。 这人生中没有什么事情,比绝境下的相逢,更令人舒心和快乐了。 “我踏马这几天就是在吊着一口气,咬牙硬挺着。”老刘眼圈含泪:“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见到你真好,兄弟,……!” “我知道,我都知道。”任也点头。 “不,你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畜生,他们抠我眼珠子……!”面对朋友,熟悉的人,老刘委屈得像个孩子。 “我真知道。” “……!”老刘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瞬间不再嘤嘤嘤:“你怎么知道?” “你先把我松开。” “让我再抱一下,这种感觉太好了。”老刘龇着牙,非常开心的再次搂了一下任也:“兄弟,你好香。” 过了一小会,两个人坐在烂尾楼的水泥柱子下面,轻声聊了起来。 任也把遇到胖子,得知这里情况的过程,一五一十的都跟老刘讲了一遍。 “哦,是偷我手机的那个沙b,他想要敲诈你?”老刘坐在地上,瞧着任也:“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不然呢?我马上就要升二阶了,怎么可能还进这种低阶段的星门?”任也很随意地装了个逼。 “够兄弟,够意思!”老刘心里很暖和:“王妃也是个好兄弟,我要和她开怀畅饮。” “请你对本王的爱妃尊重一点。” “哈哈。” 俩人心情都不错,但也只闲聊了两句后,便进入了正题。 任也皱眉瞧着他:“你的眼睛……?” “瞎了。”老刘稍稍怔了一下,伸手摸着左眼:“王栋捅的,我一定弄了他!” 任也收回目光,没有安慰,只语气平淡却认真地回道:“那我帮你。” “任也,前天我有一个走的机会。”老刘单眼看着烂尾楼外的景色,坐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毫无征兆地说了一句:“我完成了一个随机任务,奖励没有星源,也没有筹码,但可以离门。” “那为什么没走?”任也轻声问。 “因为这个星门,就像是一面镜子。它会把你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面,照得非常清晰。比如,可怜的自尊,毫无用处的面子,人前的伪装……它们专门往你痛处戳,直接且赤裸。”老刘突然又很哲学地说道:“普通人也好,玩家也罢,自己没能力,那就是要吃屎,就是要被当做韭菜。所以,我不想走……我一定要拼一把。以前,我总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多过一天是一天,但来了这儿我发现,赖活着其实更难。尤其是在星门里,人与人之间的虚伪没有了,一切都很残忍。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王栋逼我展现神异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小姐,在卖力地展现自己的长处和技术。” “人生本就短暂,只争刹那风华。”老刘扭头看向他:“活,就活出个人样来;死,就死个轰轰烈烈。” 任也无奈一笑:“现实世界不公平,但星门公平。想争也不见得是坏事儿,但也别太极端了。” “没有,我又不是沙碧。”老刘轻声道:“我是有基础的在争,是看见了机会,不然干嘛玩命?” “什么意思?”任也问。 “我运气爆棚,在这里得到了一个,应该是最稀有的道具,所以我不愿意放弃。”老刘轻声道:“这个道具,是开启隐藏任务的钥匙,只有一个,让哥拿了。” “真的?”任也眼神一亮。 “当然啊!”老刘点头:“不然我为什么要拿命拼?你以为我是唐风啊,为了挨了一炮,都能玩命?” “说是什么隐藏任务了嘛?”任也又问。 “没说。但我必须得在逆天改命局中获得最终胜利,才能触发隐藏任务。”老刘话语详尽地解释道:“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即便别人获得了逆天改命局的最终胜利,也无法触发隐藏任务,但其他奖励是一样的。” “所以,你留下没走,是为了赚取筹码上桌?!”任也问。 “对啊。人这一辈子努力一万次,可能也不如牢牢抓住一次机会。”老刘抬头瞧着他:“我要上桌。” 任也思考了一下:“我猜猜,你拿到的是不是一块石头?” 老刘瞬间呆住:“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 任也想到了此地的名字,想到了观看魔僧和值夜保安的那场战斗,最终总结出来一个结果。 那就是,老刘想争是对的,因为他有机会,也有可能会在这里抓住大机缘。 想到这一层,任也扭头瞧向了他:“你手里有多少筹码?” “很少,只有一万多。”老刘立即回道:“昨天浪费了一夜的时间,因为我看见你在任务地点留下的字了,我在那儿守株待兔的一直等。” 任也听到这话,非常无语:“不是,你都看见字了,为什么要守株待兔呢?为什么不找我呢?你难道推测不出来,守株待兔的应该是我嘛?!” “为什么会是你啊?”老刘犟嘴道:“你留的字,那应该就是我看见后,在原地等待啊。” “卧槽,我真想把唐风的脑袋抠出来二两,给你装上。”任也翻了翻白眼:“大哥,我是后来的啊!我肯定是要全地图铺字的啊,不可能在一个地方,留一条字后,就干等着你啊!这么简单的事儿,用屁股想一下都能猜到的啊。你应该找我,因为我全留完字后,必然就会在一个地方不走了,干等你。” 老刘尴尬地眨了眨眼睛,摆手道:“我们的思路也差不多……只是你稍微细一点。” “还是我老爹说得对啊。” “说什么?” “他一直不让我跟傻孩子玩。” “操!”老刘骂了一句,弱弱地问:“那你有筹码嘛?” “有啊,我和王妃的加一块,足够你上桌了。”任也轻声道:“我俩有四万多。” “不够。”老刘摇头:“最后一关的逆天改命局,一定是跟赌博有关,筹码肯定是越多越好。而且最好你俩给我当僚机,咱们三个都进决赛圈。” 任也思考半晌:“现在都快三点了,今晚又白给,明天只剩下一天了,想要快点搞筹码……。” “是有难度,”老刘打断道:“时间很紧啊。” “问题不大,我有办法。”任也摆了摆手:“你有单独的住所是吧?” “对,我之前抽到个道具,叫报警。报警后,赠了我一个安全屋。”老刘点头:“有个小姑娘跟我住一块呢。” “好。”任也点头:“那这样,你一会就回去,不要跑团赚筹码了,这事我和王妃帮你解决。明天接到逆天改命局的任务后,你直接赶往最终地点,看见我和王妃出现后,你再出来。这样会安全一点。” “你俩能行吗?”老刘有些担忧。 “放心,我肯定帮你凑齐筹码。”任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妃现在的造型是,一个二百多斤的小黑胖子,你别认错了。” “嗯。”老刘重重点头。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那个王栋搞过你,你的底筹码还在吗?”任也问:“没有它,是无法上桌的。” “有,我藏在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老刘咬牙道:“那是我翻盘的希望。” “那今天就这样,我们明天掀桌子。” “任也,谢谢你,能特意来救我。”老刘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呵呵,在清凉府拿人皇传承的时候,你们也拿命护过我。”任也咧嘴一笑:“不说别的,咱们三个全力冲一把。” “好嘞!”老刘瞧着他,低声道:“还有一件事儿,你得替我打听一下。” “什么事儿?” “是这样,之前我认识一个中年,他也拿过一个黑色的运气盒,但后来被王栋抢走了。这事儿,我估计只有……。”老刘冲他低声交代了起来:“你想办法打听一下,这很关键。” …… 凌晨四点多钟。 任也在公园内等了一会后,便见到小黑胖子,顶着个夸张的爆炸头,从外面走来。 二人碰面,她问:“朱子贵,我这个新发髻好看嘛?” “给你做头发的人,就没劝劝你……你嘛?”任也瞠目结舌地问。 许清昭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宛若让炮崩过一样的秀发,双眸明亮,微笑道:“她说本宫好看。” “她他妈的……是这样挣钱的啊……!”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密谋结束后,便一前一后地返回了大吉安全屋。 …… 二楼房间内。 有七八个高战力玩家,正在与王栋一块“开会”。 “要我说,今晚就洗一遍算了。”那名声称自己愿意打扫卫生的青年,翘着二郎腿道:“现在就封门,我们直接控制进入逆天改命局的人数。” “小海,你做事就是太急躁。”王栋摆了摆手:“我算了一下,现在门内,有七十八位玩家,我们这边有二十八人,普通玩家有五十人。你想过吗,如果今晚就洗……万一他们暴起反抗会怎么样?” “那就弄死呗。”一位壮汉淡淡道:“杀两个,看谁还敢反抗?” “不,做事要动脑子,没必要给自己增加风险。”一位在现实世界中当律师的女人说道:“五十人一块反抗,局面是有失控的危险的,还是要稳着一点来。” “这话对。”王栋赞同道:“我的想法是,看明天的任务怎么出。如果逆天改命局的时间稍晚,那分而击之是最稳妥的。我们的高战力玩家,一个能打三个,普通的玩家不集中,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谁赞同,谁反对?” “好吧,听你的,王哥。” “行,那就这么干!” “……!” 很快,以王栋为首的玩家,也形成了统一的意见。 …… 眨眼间,最后一天到来,白日时间过去。 即将进入夜间时,星门的提醒声,便传入了每一个人的双耳之中。 【恭喜大家,成功存活到最后一天。你想逆天改命嘛?好吧,今晚零时整,请带着你的筹码,赶往位于神殿林正门前的,“逆天改命”赌场。】 任也听到这个提醒,嘴角便泛起了一丝微笑:“零点才开始,那还有操作的空间啊!” 第二一零章 无耻的作弊者(加更) 星门公布了“逆天改命”的任务后,很多普通玩家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熬了整整二十天,终于算是见到曙光了,眼看就可以回家了。 大吉安全屋内,不少玩家都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聚在一块相互交谈,表现得比之前热情了很多。 “今晚最后一班车了,有一块接任务的嘛?” “我有探查新集书店的任务,有一块的嘛?最后赚点源子和筹码,回家啦,回家啦!” “带我一个,我去!” “兄弟,晚上你要参加逆天改命局嘛?”有人小声问道。 “参加个屁。”一个青年摇头,脸色阴沉地回道:“踏马的,我被一个王八蛋盯上了。他昨晚把我洗了,我就剩下不到五千的筹码了,要跑任务的话,零点之前肯定凑不齐三万筹码了。我准备去赌博场所试试,成了就去,不成就等着回家了。” “行吧,看开点,最起码咱把命保住了。” “……!” 一群玩家,站在安全屋内各自聊着。 任也也找到了杨老头:“大爷,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上桌搏一把?筹码我给你出,算是这几天……你帮我带路的辛苦费,嘿嘿。” 杨老头愣了一下,立马摆手:“不去了,我这一辈子也没有那个暴富的命。而且赌博这东西,兜里越空越容易输,还容易上头。万一把兜里这俩遭钱给嘚瑟没了,那这二十天不是白干了?我一会再跑俩任务,然后就等回家了。” 人各有志,这东西没法劝。 况且,任也是打心眼里钦佩这位杨老头,他真的活得非常明白,知道什么事是自己能驾驭的,也知道什么事是自己不能碰的。在现代社会中,这种人其实不多。 这座星门中,有七十八名玩家,一次赌博场所没去过的,就只有他和王栋。 “行吧,那祝您一切顺利!” “你是干大事的人。”杨老头也拍了拍任也的肩膀,郑重道:“小伙子,你早晚能在星门中搞出名堂。” “呵呵,为什么这么说?”任也问。 “德性。在社会中,有能力的人不少,但真正能驾驭自己能力的人,却不太多。”杨老头咧嘴一笑:“人一旦站得高了,就容易飘,容易看不见脚下和天上的东西。你看看,这古往今来有多少大人物,是倒在了这事上?你不一样,连我这种人,你都能看见……。”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任也挠了挠头。 “小伙子,别忘初心。” “嗯。” 话到这里,二人便没有再深聊下去,老杨跟着个几名底层玩家一块走了。 不多时,许清昭也离开了安全屋,赶往了赌博场所那边。 任也见她离开后,就也走了。只不过,他既没有去赌博场所,也没有去参与跑团任务。 老刘说过,这筹码越多越好,所以搞钱的路子只能是暴富,现干活肯定是来不及了。 任也离开安全屋后,便找机会钻到了对面的住宅楼里,开始暗中观察这边的情况。 他发现,王栋手下的大部分高战玩家都走了,大概是三五人一个小队,但还剩下几个“管理层”一直没出来。 这些人都是肥羊啊! 现等等吧。 …… 安全屋二层。 王栋站在窗口处,双手背着,一言不发。 “你是在担心那个……被你捅瞎眼睛的玩家,还没死嘛?”一名高战力女玩家,轻声问了一句。 “我不可能让他走进逆天改命赌场的。”王栋声音沙哑道:“他手里有一个黑色稀有道具,得防着他。” “咱们有人已经先去了逆天改命赌场那边。”女玩家回。 “嗯。” 王栋缓缓点了点头,突然长叹一声:“唉。” “唉,什么?”女人不解地问:“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王栋转过身,看着那长相妩媚,穿着性感的女人,缓缓走了过去,慢慢抬起手,放在了对方的腿上,并慢慢向中央摸去。 二人对视。 他开口道:“你说,如果我们能一直在这个星门里,那该多好啊!” “咯咯!”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想当皇上?” “谁又不想呢?”王栋双眸中,流露出难以掩盖的不甘,不舍:“二十天,真的是太短了啊……!” …… 小安全屋内。 老刘坐在梆硬的床上,手里正在把玩着一枚筹码。 墙角处,那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双手环抱着膝盖,头发凌乱地遮挡着俊俏的脸颊,轻声开口道:“叔叔,你……你一会要出去嘛?” “嗯。”老刘抬头,额头上全是岁月带给他的川字皱纹。 他看了好一会小姑娘,第一次用温柔的口吻说道:“孩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了,再就别进来了。” “你是个好人。”小姑娘沉默良久后,回道。 “我是个屁的好人。”老刘摇头:“我只是没有那么坏而已。” “……!” 话音落,二人不再多言。 一位在考虑晚上的事儿;一位抱腿坐在那里,小心脏砰砰砰地跳着。 他们似乎都很紧张。 …… 晚上,九点二十分左右。 许清昭站在人生游戏厅内,心里回忆着任也的讲解,已经大致看懂了老虎机的规则。 蛮简单的呀! 她弄明白了一切后,便走到了一台机器旁边,大大方方地投下了两千筹码。 “啪!” 一拍,一转,一停,两千没了。 “……!” 许清昭眨着灵动的双眸,再次投入两千。 “啪!” 一拍,一转,一停,两千又没了。 连续五次,不到五分钟,那一万筹码死得比大乾士兵还惨。 许清昭的双眸变得有些执拗,她盯着老虎机的屏幕,钢眉紧皱:“此物欺我太甚!” 不远处,几名玩家都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尤其是盯在这里的王栋手下,他们有四个人,三男一女,从一开始就看见许清昭呆呆地站在那儿。 毕竟现在王妃的造型太拉轰了,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哎呦?”那长相很一般的女玩家,冷笑着说道:“那个丑女人,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啊。” “是啊,她哪儿来的那么多筹码,也没怎么见她做任务啊?我听人说,她好像还去烫头了……。”另外一名男玩家,低声说道:“进星门来做头发,真是病得不轻。” “……咦,你们看,她在干什么?” “嗯?” “……!” 有人提醒了一句,这四名玩家便全都站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看到许清昭手里多了三枚造型古朴的铜钱。 不远处,老虎机前,小黑胖子盯着老虎机的屏幕道:“本宫,今天必要逆天改命!” “铃铃铃……!” 老虎机疯狂闪烁着七彩光芒,似乎很不服。 “呵。” 小黑胖子顶着一脑袋爆炸头,双眸鄙夷地看着老虎机一笑,抬手道:“六爻起卦——卜吉凶!” “翁!” 三枚铜钱泛起荧光,被投掷得漂浮在空中。 三面全阴。 “刷!” 许清昭抬手,连续翻转六次。 卦象显, 留连! 留连事难成,求谋日未明。 此卦不好。 但她不服,轻抿了一下红唇,只抬手再卜。 赤口! 赤口主口舌,官非切宜防。 不好,不好。 老娘还是不服。 “六爻起卦……!” 她多少带点个人情绪的将三枚铜钱掷出,并稍稍撸了一下袖口,一副有点上头模样。 又是起卦两次,三枚铜钱轰的一声暴起一阵红光,炫彩夺目。 速喜! 速速喜来临,求财向南行。 “咯咯……!” 小黑胖子发出“迷人”的笑声,且俏皮地晃了晃爆炸头,刷的一下收起了三枚铜钱。 “哗啦,哗啦,哗啦……!” 她双手攥着一万多筹码,全部押注进了老虎机。 “速喜南来,祝本宫开天门一注!” 小黑胖子伸手掐诀,念念有词。 这一系列操作,把周遭的玩家都看傻了,尤其是那四个王栋的手下,抻着脖子,满脸呆滞。 “她在搞什么?” “布吉岛啊,神神叨叨的。” “……!” 众人费解。 “啪!” 一言出,顶着爆炸头的小黑胖子,非常自信地拍了一下启动键。 “滴玲玲……!” 老虎机猛然转动了数十秒,缓缓停滞。 画面上是——三个7! 【恭喜您,您在人生游戏厅博得777的头彩。但是此星门的黑色稀有运气盒已经空了,您只能拿取降级奖励,十五倍筹码奖励,以及墨绿色运气盒一个。】 星门冰冷的声音,传入许清昭的双耳之中。 紧跟着,一道光芒射入许清昭的眉心,她的意识空间内,多了整整十五万筹码,以及一个墨绿色的运气盒。 “我曹他麻麻的呀,这也行嘛?!”不远处那个女玩家,爆出了一句粗口:“这不纯纯玩赖嘛?还是跟星门玩赖?!” …… 某处,某地。 有人皱起了眉头,轻声嘀咕道:“还能不能好好的进行游戏了?!一个黑色稀有,一个墨绿高阶都是被作弊者抽到了,气死人了啊!” “刷!” 一指弹出,规则改变。 …… 【您获得迁徙地系列称号——“玄学作弊者”,这个星门中的神秘存在,已经盯上你了,祝你接下来很不顺利哦。】 “呵。” 许清昭冷笑一声,瞬间便感知到自己无法起卦了。 这一点不意外,因为也曾作弊过的任也,提前告诉了她,一旦动用盘外招,那很可能就会被压制。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任也给她的任务是赢十万,现在已经超常发挥了。 美滋滋…… 小黑胖子咧嘴一笑,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下,离开了人生游戏厅。 沿着马路前行,她东瞧瞧西看看,见到一家炸鸡排的小店后,吃货本色顿显,双眸又冒起了小星星。 爱妃有些社恐,且常年修道,再加上她是大乾王朝的首辅嫡女,所以,这高冷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外表,只是她的习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当然也是很难改变的性格特征。 不过,在四下无人时,或是只有任也在时,她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憨与天真。虽然很短暂,很克制,却如同皑皑白雪中的一朵红花,令人心生爱怜,更具魅力。 街道上,车水马龙。 小黑胖子刚要过马路,却见到有四个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们正是在游戏厅内,亲眼目睹王妃玄学赌博的四名王栋手下。 按照平常的习惯,游戏厅这边,绝对不会只有这么点高战力玩家。因为他们要薅羊毛,要时刻关注谁得了什么稀有宝物,随时准备勒索。 但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选择赌博发家的人太少了,手里筹码不够的,只准备跑两次团体任务,就离门了。 这样一来,就只有这四人是在盯梢的。 他们出来拦住许清昭后,游戏厅内剩下的五六名普通玩家也跟了出来,不过只在远处观望。 “她要倒霉了。” “这女的怕不是脑袋有点问题。你赌就赌呗,非要搞得这么高调。” “是啊,这下完了,啥都剩不下了。” “……!” 几名玩家议论纷纷。 马路边上,许清昭平静地看着四人:“为何拦我去路?”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话可有文化了?”那长相很普通的女子,表情阴冷地反问道:“还为何?!你tm说为何?抢你呗!” 许清昭瞧着她,没有说话。 “墨绿盒子,还有筹码,全部交出来。”旁边一名壮汉,面容凶戾道:“快点,别让我们自己动手。你长得太丑了,老子不想碰你。” “哈哈,确实丑。这个发型,你是怎么想到的?”另外一名男人,也是调侃着笑道:“长成这样,你父母是亲近结婚吧?” 街道上,路灯昏黄,四个人缓缓围上了许清昭。 “快点,别磨叽!”壮汉催促道。 “一群未曾见过天高海阔的井底之蛙。”许清昭的眸子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丑逼,臭表子,你骂谁?!”那女子抬手间,就召唤出来一个银环:“去,捆住她。” “刷!” 银环瞬间变大,奔着许清昭的身躯就要套去。 “啪!” 许清昭站在原地未动,只右臂抬起,向前轻点剑指。 剑指与银环相撞,瞬间荡起一阵微弱的波纹。 “嘭,嘎嘣……!” 片刻间,银环当场被一指点碎,化作了齑粉。 那女玩家瞬间呆愣在原地。 “杂学的神通者,也敢口不择言?!” 许清昭向前只迈一步,胖胖的身躯却飘飞了三米远。她的动作朴实无华,一掌拍了过去。 “呜!” 胖乎乎的手掌,在女孩儿脸前停滞,掌风依旧向前猛灌。 “嘭!” 一掌停,女玩家的整个左侧脸颊,瞬间被掌风拍得凹陷,脸颊骨骼、口腔、牙齿尽碎,身体飞掠出三四米远,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浑身抽搐。 其余三人短暂愣了一下,瞬间撤出去七八步远。 “轰!” 一道清光冲起,许清昭根本没去追撵三人,只双手成剑指状,置于胸前:“凝剑。” “翁!” 剑鸣声荡起,一道清光凝出三尺长剑,立于许清昭身前,流淌着耀眼的光芒。 “刷!” 她剑指探出,凝聚的长剑瞬间飞掠数步远。 那先前一脸凶相的壮汉,表情变得惊慌异常,近乎于本能地运起星源之力,护住全身。 “噗!” 一剑飞来,那壮汉的星源之力瞬间溃散,化作点点光芒消散。 嗡鸣的青色长剑,突然停滞,抵在了壮汉的眉心。 许清昭剑指探出,控剑道:“自觉天赋很高嘛?本宫尚在襁褓中,便已是神通者,我应该可以欺辱你们吧?” 另外一人,掉头就要跑。 “刷!” 许清昭晃动手臂,那凝出的剑芒,化作一道流光,直抵对方的喉咙:“你们跑不掉。” 三个大男人,瞬间汗如雨下,瑟瑟发抖。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 那名壮汉率先道歉:“我……我们也是为了多赚点……。” “你平时用的什么法器?”许清昭语气非常冰冷地问。 壮汉愣了一下:“我……我用的是一把斧子。” “你将它呼唤出来。”许清昭命令道。 壮汉咬了咬牙,立马呼唤出自己的神异道具,一把青铜大斧。 “你拿着它,砍掉自己的双腿,便能活。就是此刻。”许清昭操控着剑芒,抵住了对方的眉心。 “你……你,我……我错了,我不该……!” “我只给你三息时间。”许清昭没有任何心软的表情:“你要贴着双腿根部砍,坐在地上用斧。” “咕咚!” 壮汉瞬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吼道:“我真错了,求你了,给我一条活路……!” “已两息了。”许清昭淡淡道。 “我踏马跟你拼了!” 壮汉猛然窜起,瞪着眼珠子就要抡斧。 “噗!” 一剑过,正在奔跑的壮汉,右腿髌骨直接被穿透。 “刷!” 许清昭勾手,剑芒返回,又从对方的另外一条腿穿过。 “噗噗!” 剑芒如切割豆腐的利刃,在壮汉身上来回穿过十几次,将其身体彻底穿烂,才缓缓停滞在半空中。 “咕咚!” 壮汉仰面倒地,彻底死透了。 “刷!” 许清昭操控着剑身,抵住另外一人的喉咙:“你也是……三息。” 那人见同伴惨死,瞬间吓得脸色惨白,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两息了。”许清昭道。 “别……别杀……我……我愿意来!” 那人哭着大喊,咬着牙,举起冒着光芒的双拳,直奔自己的右腿根砸去。 “噗!” “嘎嘣!” 骨头碎裂,皮肉顿开。 “啊!!!” 右腿碎裂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在街道上响彻。 那人哭着仰面大喊:“我错了!饶我一命……我错了!” “噗!” “……!” 一拳接一拳地砸下去,一声接一声的哀求。 她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任何同情。 …… 大吉安全屋外。 任也等了许久后,决定不再等了,因为王栋手下的那些嫡系马仔,竟然没有一人离开。 “刷!” 他转身消失了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老刘起身,准备离开自己的小屋,舍命一搏。 第二一一章 最后一天的收割 神殿区星门。 任也离开了大吉安全屋附近,他本想找个机会,宰两只王栋身边的“肥羊”,却不曾想这些人太过抱团,根本没有单独离开的意思。 距离零点,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不能在这浪费时间了。 一路向北走,任也准备去任务比较集中的地点,寻找那些地位差一点的小头目。 …… 小安全屋内。 老刘起身,准备奔赴今晚的战场。 冰冷的墙壁边上,那位抱腿而坐的小姑娘,缓缓抬起头,发丝凌乱:“叔叔,你要走了吗?” “对。”老刘点头:“太危险了,不能带着你,你就在这里等着离门吧。” “那我……我们还能再见嘛?”小姑娘弱弱地问。 老刘怔了一下,咧嘴一笑:“有缘再见吧。” “好,有缘再见。”小姑娘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微不可闻地呢喃道:“谢谢。” 老刘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迈步向房门一侧走去。 室内昏黄,小姑娘突然开口,攥着小拳头吼道:“刘叔叔,你可一定要赢啊!我们都在这里付出了太多……” 老刘拽着门把手,缓缓回头:“是啊,再踏马糟烂的人生,也总该赢那么一两次。” 说完,他迈步离去,室内只剩下小姑娘一个人。 …… 过了一小会,这个正在不停减员的星门内,又减少了一个人。 神殿区,昌马路。 王栋手下的小海,领着六个人,正蹲在一个任务点外,他们体态慵懒,吃着关东煮,一副悠哉的模样。 小海,一阶八级玩家,是秩序阵营的散人,他曾三次申请加入守岁人,但都因心理考核那一关没过。 进入这个星门后,他最开始挺老实的,也跟着普通玩家正常跑团做任务。但后来,王栋慢慢组建势力,大家都需要交租了,小海就发现,这自己不跟着大哥混,那就要被剥削。 所以,他也开始极力表现自己,偷偷给王栋打小报告,帮助对方暗中杀人,很快便混到了团伙核心。 那位之前要跟老刘合作共赢的中年,就是被小海出卖的。他知道对方很幸运地抽了一个黑色稀有道具,所以就偷偷告诉了王栋。 人呐,学好可能需要一辈子,但学坏就是一出溜。 七个人,站在任务点外,等了好一会后,左侧就有一人开口:“海哥,来了,来了。” 不远处,一条深邃的胡同中,有六名玩家一块走了出来,而这其中,就有杨老头。 刚刚,这六人完成了一个替“组织”送人的任务,大家都得到了共同的奖励,也很开心。 他们离开胡同后,有名中年龇牙问道:“怎么样,咱们合伙,再跑一个任务?” “行啊。”杨老头附和道:“时间还有,差不多还能完成一个。” “我就不去了。嘿嘿,我攒够三万了。”一个爱拼的小年轻,咧嘴道:“一会,我准备上逆天改命局试试。” “那你还要筹码嘛?我不打算上,要这东西没用,可以匀给你一点。”中年询问。 “行啊,你打算卖多少星源?” “……!” 几人表现得都很友善,准备简单互换一下资源,然后各自离去。 “踏踏!” 就在这时,小海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笑呵呵的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哎呦,恭喜发财啊,各位。” 六人一转身,便见到王栋的手下,几乎一同围了过来。 原本开心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包括老杨在内的六名玩家,脸色都很难看。 “真辛苦啊,马上就要出去了,还在搬砖?”小海眯眼瞧着大家:“唉,你们不发财啊,老天爷都不乐意。” “海哥,我们就是瞎混混,等一会就走了。”中年点头哈腰地回了一句后,便从兜里掏出了几千筹码:“你们都要上逆天改命局吧?呵呵,我不打算去了,筹码给你们,祝你们能赢哈。” “你打法要饭的呢?”小海旁边一位壮硕青年,冷言道:“知道为什么要特意在这儿等你们嘛?” 六人无言。 “蹲下!” 小海笑着摆手。 杨老头等六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流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愤怒表情。 “让你们蹲下,没听见嘛?”壮硕青年挑眉喝问道。 “蹲下,蹲下,呵呵。”杨老头率先反应过来,动作标准地蹲在地上,还伸手拽了拽旁边的临时伙伴。 六人不敢动手,只能蹲在地上,仰望着小海等人。 “筹码,星源,全都交出来吧。”小海目光淡然地瞧着六人:“别藏昂,别惹我生气。” 中年懵了:“都交啊?” “你说呢?” “不是,海哥,我们也在这儿十几二十天了,做点任务不容易啊,你多少给我们留点啊。”中年哀求道:“筹码都给你们,星源留点,行不?” 小海瞧着他:“你不想给啊?” “我……!” “你踏马不想给,那你反抗啊。”小海抬起腿,拿着脚尖挑着对方的下巴:“站起来,反抗一下试试。” 中年蹲在地上,攥着拳头,嘴唇都在颤抖。 “刷,刷!” 周遭,剩下的高战力玩家,全部展现出自己的神异与道具。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聚拢在六人身上,令人有些窒息。 “还废话嘛?还反抗嘛?”小海盯着中年骂道:“就你话多?!你想死,还是想活?” 最后一天割韭菜,这是王栋等人早都制定好的计划,但却不是为了没有目的的欺负人,而是为了护盘。 在逆天改命局中,只要有底筹码,和三万奖励筹码,那就可以上桌。 如果普通玩家暗中有资源调配,有想法并合伙,那这么多人一块参与最终决战,结果就不好说了。 所以,王栋的想法是,要稳赢,就一定要控制好最终进入逆天改命局的人数。 把底层玩家的筹码都抢走,他们上不去,那最终就是王栋等人的“内战”,并且可以内定二十个筹码最多的玩家,以及一位获胜者。只要资源分配合理,这些人才不算白白在这里掌控局面二十天。 没有任何利益的欺辱,欺压,那纯粹是煞笔行为,是没脑子的团体,也不可能在这里掌控局面如此之久。 不论是欺辱女人,还是收割底层,那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利益。 地面上。 那中年听着小海的怒骂声,沉吟许久后,缓缓点头:“行,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那你交不交啊?” “交,交交……!”中年失魂落魄地回了一句后,便一股脑的从意识空间内,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有积累,全部倒在了地面上。 “呐,这就是懂事儿的人,脑子活泛。”小海收回目光,淡淡地招呼道:“点一下,看看数能不能对上。” 旁边,杨老头也呼唤出了自己的所有筹码,以及一些星源。 小海走过去,用脚尖扫了扫地上的筹码,冷笑道:“老头子,你心眼挺多啊?” 杨老头抬起脑袋:“呵……怎么了,海哥?” “你这数能对上嘛?”小海眯眼看着他:“我们给你算过,这几天,你至少跑了十几次任务了,星源就这么点嘛?啊?!” 杨老头双眼通红,也没辩解,只声音沙哑地说道:“海哥,我家缺钱,筹码都给你,星源也给你一半,剩下的你让我带出去,行吗?” “行你麻痹!谁家不缺钱?!” “嘭!” 小海抬起腿,一脚踹在杨老头的脑袋上:“快点,把所有星源都拿出来。” 杨老头仰面瘫坐在地:“我真的很需要星源!我这段时间,没赌,没惹事,按时交租,……这儿没有比我更听话的了吧?海哥,你可怜可怜我……我都这个岁数了,不是万难,我不会进入ss级星门淘金。” “你废话太多了,快点的!” “真不行,我……我求你了。”杨老头立马扑棱一下起身,跪在地上:“我给你磕头行不?你就给我留一点……!” “行啊,你喜欢磕头是吧?”小海的嘴角,突然泛起了冷笑。 他知道,今晚自己肯定是要杀人的,因为谁面对自身利益,被完全剥削,都不可能那么听话。 死两个,大家才能老实。 “轰!” 剧烈的星源波动在小海身躯中炸开,他展现神异,双臂上浮现出复杂且晦涩的螺纹字体,整个人变得气息极为强悍。 “来,我帮你磕。” 小海的神异与双臂有关,力量十分强悍,他按住杨老头的脑袋,猛然砸向地面:“你不是愿意当出头鸟嘛?我不要你星源了,老子要你命!” “刷!” 话音落,杨老头的脑袋被强行按着,猛然砸向了地面。 此刻,杨老头也展现出自己的防御神异,但与小海的气息相比,却微弱很多。 这一下,脑袋要是真砸在地上,大概率会…… “嘭!” 就在这时,右侧一记飞脚蹬塌而来。 “刷!” 小海本能向后闪躲,连续退了两个身位。他猛然扭头看向右侧,见到一位青年,目光阴冷地看着自己。 地面上,杨老头的后脑流着血,那是刚才小海一掌拍下的结果。 月色下,刚刚赶来的任也,瞧着小海等人,冲着杨老头伸出了手掌:“起来,大爷。” 杨老头愣了一下:“你……你咋来了?!你……你甭管……!” “刷!” 任也没有回话,只搀扶起杨老头,活动了一下右侧的手指。 想做好事要趁早,迟到的正义是没有意义的。 还好,还好…… 他来的时间还好! 任也目光平静,脸颊没有丝毫愤怒,只冲着小海等人说道:“把东西还给他们。” 小海歪了歪脖子:“狗日的,我还找你呢!你身上也有不少星源和筹码。” 旁边,那名体态壮硕的青年,抬手间,便召唤出了一道狼魂虚影:“哈哈,你不会要多管闲事儿吧?小沙碧,你不藏起来……。” “翁!” 一声剑鸣,自半空中荡起。 任也右手抬起,攥住了突兀闪烁起的万道霞光的人皇剑,他往前只迈一步,轻声道:“老子忍你们很多天了!” “刷!” 一剑劈下,带着山岳倾倒之势。 “轰!” 那壮硕青年,极力撑开自己的狼魂虚影。 “噗!” “嘭!” 人皇剑如流星一般砸下,毫无停顿的一掠而过。 人与狼魂,一同裂成了两半。 霎时间,周遭静谧异常,落针可闻。 尸体裂成两半,鲜血狂喷。 任也拎着人皇剑,淡淡地冲小海说道:“掀桌子了,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叫人过来吧。” 第二一二章 全体激活术 路灯昏黄的街头,玩家之间展开战斗,“人群”哄散而逃。 地面上,那被一分为二的尸体,就宛若被精密的机械车床切割过一般,被劈开的非常匀称,创面平滑。 周遭安静,小海等剩余五名高战力玩家,全都不自觉的后退了数步。 任也这一剑把人劈成两半的绝活,确实是让这群玩家狠狠“惊惧”了一下。 要知道,那名玩家是已经调动星源,全力防御了啊。 他竟……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劈成了两条人形姨妈巾。这出头鸟的战斗力,堪比栋哥啊。 小海心里这样想着…… 旁边,一名女玩家盯着任也:“呦,我说你怎么敢当出头鸟呢,原来是一直在藏拙啊。” “踏踏。”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彻,街道四周有很多玩家,从数个方向逆行而来。 之前,任也说要给小海一分钟时间叫人,其实这根本不用上,因为这附近,就是任务点最集中的地区。 王栋的手下分了几波,到处抢劫,此刻感知到这里有剧烈的星源波动,且残魂也在四散而逃,那自然就知道是发生了战斗。 “我来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嗯?地上两半的那个……是小狼魂嘛?他被谁杀了?” “……!” 也就是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小海的身前身后,已经站了十一名玩家了。 “有人要当出头鸟,替那帮韭菜撑腰。”那名女玩家,盯着任也说了一句:“他把小狼魂杀了。” 算上小海在内的十二人,集体将阴郁的目光投降任也。 “等一会,大家先别动。” 小海摆了摆手,抬头看着任也,轻笑着说道:“你有绝活,那倒是早说啊,这就是多分一份的事儿呗。何必打打杀杀的,弄得满地都是血。” 任也扭头瞧着四周,见不少普通玩家,也都偷偷凑了过来,却只在暗中观察。 小海见任也没有回话,伸手指了指地面上两半的小狼魂:“他的位置给你,二十人也有你一个,行不?” 这话一出,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反对,只冷冷的瞧着任也。 而周边的杨老头等人,心中更加愤怒,鄙夷,都恨不得冲上去一口咬死小海。 什么样的人最可恨?! 就tm是小海他们这样的,他们的恶是不加掩饰的,是弹性极大的。 这群王八蛋,面对比他们弱的人,就能把人欺负死,对方哪怕就是当着他们的面吃屎喝尿,大家也不会心软;可但凡他们要遇到一个不好摆弄的,这种恶又是可以克制的,可以隐忍的。 单从这一点上来讲,小海他们虽然是秩序阵营的,自由阵营的,但他可比混乱阵营的那帮疯批坏多了。 那帮人,起码还有血性在啊,而他们却只敢欺压和剥削最底层。 不远处,任也听着小海的话,淡淡的开口:“这周围应该没有你们的人了,最多也就有点墙头草。” “我有一个好朋友,曾经在我即将得到传承时,舍命帮过我,他不强,但却战至星源枯竭,几经濒死。” “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 “昨天我们见面了,他被你们搞瞎了一只眼睛。” “你说……我可能加入你们嘛?” 他迈步向前,肩抗人皇剑,一人面对十二名高战力玩家,突然一字一顿的吼问道:“都不敢吭声?那我带头掀桌子,干死这群废物!!这满街看热闹的神通者,你们,尚有血性否?!” 喊声激荡,飘至四周。 街道归于安静,那群刚刚跪下过的,被剥削了整整二十天的玩家们,竟无一人敢应任也的话。 他们所有人加一块,已经有二十多人了,可就是没人敢往前迈一步。 为什么! 很简单,就是怕死! 二十天来,反抗的全被弄死了,大家好不容易扛过来了,谁又敢在这个时候玩命? 真的值嘛? “哈哈哈!” 小海看着四周大笑:“你就是个沙碧,你以为自己能煽动起来?这么多天了,你都没看明白。人性是卑劣的,都只顾着自己。你替他们出头,保不齐他们还在心里骂你多管闲事呢!你死了,我都不用说话,他们得一人在你身上啐一口,你信吗?” “轰!” “轰!” “……!” 其余十一个人,见任也的态度如此鲜明,便已不再多想,只各个展现出神异,进入战斗状态。 这群人选择与任也进行战斗,一定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小狼魂报仇,而是为了维护自己利益。他们已经把底层玩家得罪死了,这一趴压不下去,那会有大麻烦。 同样,任也为什么要给对方叫人的机会? 因为——他要替老刘清理冲向决赛的跑道,就如对方当初帮他争传承时一样。 王栋那边有二十多个人,这群人如果在决赛圈抱团,手握顶尖资源,那会很麻烦。 所以,现在有机会分开干他们,就一定不能放过! “刷!” 街头上,任也双手握紧人皇剑,毫无惧色的吼道:“来吧,你们一块上!” “装逼犯,栋哥都不见得敢说这话!” 那一直有台词的女玩家,双臂抬起,轻喝道:“小鬼苏醒,听我法令——附身!” “嗖嗖!” 话音落,两道小鬼从女玩家眉心钻出,直直飘向任也,速度极快。 “召唤——钢甲虫。” 一名身材精瘦的青年,抬手向前挥动间,空中突然坠落密密麻麻上百只银色的独角虫子。 它们每一个都有半指长,外壳极其坚硬,动作极快的爬向了任也。 “气功—重炮!” 小海站在远处,隔空向前轮拳,手臂顿挫间,重炮一般的拳影,便密密麻麻的打向了任也。 “铜锣——震荡!” “呛啷啷!” 任也扫视着四周,刚要动手,便听到数声铜锣敲击的脆响,大脑猛然间升起了剧烈的眩晕感,一时间周遭的影响都变得非常模糊,扭曲。 这是……控制类神异! 他猛甩着脑袋,但依旧感觉天旋地转。 对面的十二名玩家,在这一阶段,那没一个算是弱者,不然也不会欺压这里如此之久,令普通玩家如此惧怕。 他们虽然不算是队友,但基本的战斗默契还是有的,远程法术系,召唤系的玩家在骚扰,近战职业也在伺机贴身,且拥有控制类神异道具的,还在给任也叠buff。 只一瞬间,怀王的处境堪忧! 这一战,是任也得到人皇传承后,真正意义上的独自战斗,此刻没了清凉府的权柄加持,没了王妃,李彦,樊明等人帮忙,且要独自面对十二名玩家…… 这怀王是直接拉了,还是能除恶务尽? “吱嘎嘎……!” 钢甲虫磨着牙,已经入潮水一般爬到了任也脚下。 “刷刷!” 两道小鬼,瞬间压在任也的肩膀,左一个右一个,伸出小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颈。 “嗖嗖……!” 绵密的拳影与各种冷兵器一同袭来。 拉个几把! 老子堂堂林相和院长的大弟子,华夏第六位稀有,要是这一关都过不了……那tm还回什么朱雀城?! “煌威!” 任也在意识模糊间,突兀的大吼一声。 “轰!” 人皇剑爆发出璀璨且威严的光芒。 灼灼煌威,涤荡世间一切邪祟。 “啊,啊!” 两声惨叫,肩膀上坐着的那道小鬼,瞬间被煌威笼罩,如烟雾一般直接飘散。 “踏踏……!” 不远处,那控鬼的女子惨叫一声,步伐踉跄的后退,捂着眉心喊道:“……疼……饲养的小鬼死了,我……我被反噬了。” “刷!” 任也大脑恢复清明,瞬间用星源屏蔽双耳,抬头时,双眸阴沉。 “噗噗噗……!” 低头就是一道剑气,什么狗屁铁王八,钢甲虫,在人皇剑贴肉切割下,都如纸糊的一般脆弱。 只一剑,上百只钢甲虫几乎就被清空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调头就跑。 召唤物,是有自己灵智的,它们不是沙碧缺心眼,知道干不过,也会跑! “挡!” 任也抬起右臂立剑,拦与身前。 “你也出来!” 任也左手腾出,抬手便寄出人皇印,挡在自己另外一侧。 印,他现在用不了,也无法窥见它万分之一的神异。 但作为主人,任也却知道人皇印沉重异常,内部流淌着日月山河,万疆之域的景象。 防御,足够了! 印与剑横栏,流淌霞光,遥相呼应,竟无形间形成一道绵密的气运之墙。 “嘭嘭嘭……!” 小海抡出的气功拳影,如重炮一般砸在人皇剑伤,却未能撼动它的分毫。 “叮当当!” 周遭飞掠而来的神兵,尽数弹飞。 “大地之力,缠绕!” 旁边,一位站在侧位的玩家,立马抬手给任也上控制。 “咔嚓……!” 大地龟裂,无数泥土倒卷而起,如数条黑色蟒蛇一般汇聚,缠向任也的下半身。 “嘭!” 任也操控着人皇印,使劲向下一砸,泥土当场溃散,被炙热的光芒瞬间蒸发。 这不是神异,纯粹是莽夫情急之下,想到的粗略防御办法。 人皇印沉重异常啊,只有气运者可以拿起,这一下砸下去,一阶的大地之力,就像是个笑话! 对方十二人的组合拳,在短短数个呼吸间,竟被他略显狼狈的给应付过去了。 “到了我?!” 任也突然大吼一声,强行依靠着一阶满级的神明系身体力量,如豹子一般窜了出去。 人皇剑挥动,人皇印被操控着立于身后防御。 “嗖!” 数步迈出,眨眼间,他便来到了那个控鬼女玩家的身前,并大吼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还手,离开这儿,一切都是一样的!不管是现实,还是星门!” “海哥,救我!” 那控鬼的女子,遭到了反噬,此刻头疼欲裂,口鼻流血,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防御。 “噗噗!” 一剑横切,那女子身躯猛然一顿,紧跟着,她两腿横立在地,岔开,上半身却如被切开的西瓜一般,向后滑动一下。 双腿与身躯分家,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她显然已经重伤,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十二人,已有一人退场! 一剑后,任也自信回头,根本没在看她。 “嘭嘭!” 剑身横拦,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任也身左侧空荡,挨了两发小海的气功重炮,肋骨疼痛,但立马便被气运注入,缠绕,还能再战。 持剑横转,他抬头见到对方的第二轮攻击已经贴脸,且目前身法较差,很难闪躲。 不过,对于一位粗鄙至极的神明系莽夫来说,这一切花里胡哨的手段,都没有一发至强攻击来的有效,来的爽利。 从任也继承的神异能力便可以看出来,这九九人皇之道,讲究的是,一剑即出,四海臣服。 “剑有神国!” “翁!” 顷刻间,一府之质量注入剑身。 任也故意压低剑身,向前横扫。 “噗噗噗。” 最近的三名玩家,根本躲闪不急,只在战斗间,便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在低头一看,前胸和下巴也没了。 三团血雾爆开,三人的身躯瞬间被剑身碾成了气体,缓缓潇洒在街道上。 天地良心,任也是不想杀他们的,因为还有用,但他目前对剑有神国的控制还谈不上纯熟,这一剑扫出,剩下的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三人皆死,只剩下一个,或者是半个脑袋,活活被剑身拍碎了。 十二人,已退场四人。 任也瞬间感觉自己的星源之力被抽走了一大半,但还没有到力竭的阶段。 剑有神国,对于目前的任也而言,就像是一个迷你小油箱,配了个歼30的发动机,一脚下去,油就没了。 如果不是对方玩家谨慎,都站位很远的话,那刚才攻击距离够,直接就清场了。 血雾中,任也手持人皇剑,浑身充斥着极尽暴力过后才会产生的强大威压感。 他从头到尾,就只挨了两拳。 这是一阶?! 小海心生惧意,再次与他拉远距离。 任也从溃散的血雾中走出,双眼盯着对方八人,再次吼道:“下一次,再下一次,或许还有沙碧站出来!但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还会有人吗?你们就那么愿意把自己的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嘛?!” “这是星门!没有法院和警察局,没有还手的胆子,就tm不要进来:进来了,就不能像条狗一样活着!” 任也踩过尸体和残骸,迈步上前,一字一顿的吼:“我只能帮你们一次,帮不了一百次!我在喊一遍,老子要掀桌子,干死这帮杂碎,在场的神通者,你们,尚有血性否?!” 周遭,杨老头看着单打独斗,满身浴血的任也,双拳紧握:“……算我一个!把抢老子的钱,还给我!给我!” 他的喊声在街道上飘荡,已经五旬过半,天天想着给两个儿子安排家的老头,第一个迈步出列。 “跪下,给我老子跪下!!草泥马!” 那个之前被逼着交出所有“积蓄”中年,也咬牙切齿,双眼通红的吼道:“有人带头,还不干?!那小兄弟战力这么强,人家想走就能走,我们能嘛?他走了,我们还是要被人随意揉捏!” “踏马的,跟他们干!” “老娘跟你们拼拉!” “……!” 踏踏踏。 街道四周的脚步声,瞬间变得杂乱了起来,那群一直在犹豫,那群被剥削了整整二十天的玩家,终于在这一刻对任也做出了回应。 人生在世,要有血性啊。 这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为了逞一时之勇,而是面对这狗艹生活,面对家庭,事业,亲人希望的重压时,还能有再次爬起来的勇气。 你可以关上门,躲在家里抱着腿,独自一个人委屈,甚至痛哭流涕,但你不可能永远把脑袋埋在裤裆里,任由同类一脚接一脚的踩上去。 活着已经很沉重了,你踏马是谁啊?还要在我脑袋上跺两脚? 那样就完了,再也爬不起来了。 任也不是为了煽动,更不是为了拉拢一批打一批,他只想告诉大家,这个星门里有五十位普通玩家,但他们但凡敢还手,但凡不是把自己的底线压到更低,最低……那王栋等人,就绝对不敢如此。 永远不要期望着,恶人的善念和心软。你得退让,就是他变本加厉的理由! 街道上。 二十多名普通玩家围聚了上来,小海等人懵了。 那小子一人独战十二人,斩下四人,彻底将这些普通玩家给激活了! “跑!” 小海惊惧的后退着,满面都是汗水。 “往……往哪儿跑?!”旁边一名高战力玩家,咽了口唾沫:“海哥你说!” “回安全屋找栋哥,已经来不及了。”小海停顿一下:“报警吧!” “啊?!” 旁边几个人全懵了。 “战斗有一会了,执法者马上就来!”小海立即吼道:“从左侧打出去,我们用执法者拉扯他们。” “……有道理!” “冲出去!” 几名玩家,病急乱投医,立即向左侧冲击。 “跑?一个都跑不了!” “噗!” 对方阵型一乱,心也就不齐了,正中任也下怀。 他手持人皇剑,速度极快的追掠过去。 “刷!” 最后一人回头展现神异。 早有防备的任也侧身躲过,用人皇印抗了一下,便迈步追击而上。 “噗噗!” 一剑扫过,那人双腿被砍断,当场横飞数米远,摔在地上。 任也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我忘了,他刚才让你们干什么来着?!” “呼啦啦!” 后面的七八名普通玩家围聚上来,看着地面上已经没了双腿的高战力玩家,统一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那人躺在地上,口中狂喷着鲜血,满眼惊惧道:“听……听我说……兄弟们,我也是被王栋胁迫……!” “跪下!!” “我真的是被王栋威胁……!” “我让你跪下!” “大哥,我……我腿没了啊,怎么跪……!” “都是成年人了,你自己想办法。”一名普通玩家咬着牙,一步步逼近。 …… 另外一头。 大吉安全屋内,王栋抻着懒腰,起身道:“小海他们应该搜刮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吧。” “好!” 神殿林附近,一间黑灯的赌场内。 一个人影出现在大厅,缓缓穿上宽大的衣物,带上面具,伸手抚摸着桌上码放整齐的筹码,淡淡道:“好久……好久没有人,能得到它的认可了。我终于……不用困在这里陪你们了。” 第二一三章 干一票大的 小海做梦都没有想到,那群像绵羊一样温顺的普通玩家,在被彻底激活后,竟也能像星门一样,开始决定自己的生死了。 这不合理啊。 小海记得,王栋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只有四五个人站起来质问,反抗,而且其中不乏有高战力玩家挑头。 这几个人想反抗,却没有得到底层玩家的任何回应,他们在楼上被杀的时候,下面的人只静听着,毫无反应。 就一如那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不只向老刘求救过,还向更多人求救过,几乎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每天在遭遇些什么,但等来的都是想救而不敢,或是干脆无视…… 大部分人都觉得,此星门里有这么多人,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表现得毫无存在感,那危险就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不就是要交点租嘛?那给了不就完了嘛?反正总还能有盈余…… 也正是因为这样,后来进入的那些高战力玩家,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选择跟王栋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要么选择坚持自己的底线,既然管不了,那就单干……但这样的人,往往被王栋等人视为威胁,在暗中观察后,基本都除掉了。 所以,在小海等人的印象里,这群被管控的玩家,其实就是一盘散沙,就是一盘各有顾虑,各有牵挂的人。他们早都在残酷的生活中练就了隐忍,丧失了对抗的勇气。 但现在,这盘散沙突然变成了一个拳头,且直直闷在了小海等人的脸上,把他们彻底打懵了。 任也的喊话得到了回应,周遭二十多名被管控的玩家,竟无一人看热闹,全都疯了似的,用自己不算强的神异,阻拦小海,可劲的往他们身上招呼。 这tm是怎么了?! 明明还有几个小时就结束了啊,这群人为什么突然就转性了? 这对于小海来说,有些过于震撼。他想不通,也不知道……这些人早都不再是刚开始进来时的模样了。他们足足被欺负了二十天,他们也已经跪下过无数次了,可最后却发现,在最后一天,王栋等人都不准备让大家有任何收获。 他们之前不敢反抗,怕死,这是人之常情,因为外面还有家人,还有种种挂念。 直到,他们看见有一个小子,竟砍瓜切菜一样,一个人打散了十二名高战力玩家。 这回他们看见了掀桌子的希望,积攒了二十天的愤怒,瞬间就化作了勇气。 …… 神殿区的街头上。 小海等人想要突出重围,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慌不择路间,他们被逼到了一条阴暗的胡同内,两头全是人。 这一回,轮到小海他们是一盘散沙了。面对两侧逼迫而来的普通玩家,竟没有一人敢带头先往外冲,因为出头鸟必死,谁先冲,谁就等于是在帮别人争取机会。 大家凑在一块,是因为局面可控,且风险低,利益高。 现在局面失控,风险高,也毫无利益可言,那还谈鸡毛兄弟姐妹啊,大家心里想的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怎么个事儿,还要比划比划啊?” 任也肩扛人皇剑,笑呵呵的出言问道。 “咕咚!” 话音落,一个受了伤的男子,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嘎巴溜脆地喊道:“挨打立正,我错了!但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不跟着王栋,就要被暗中整死……我是被逼的啊!” “去尼玛的,你主动杀人也是被逼的?”站在老杨头旁边的中年,厉声喝问道:“你强迫女人陪你睡觉,也是被逼的?!” “我tm对天发誓!”那男子举起三根手指:“王栋他们强迫女人了,但我没有。我……我睡的,都是她们晚上自己来的,其中有一个进门就给我按住了,非说自己以前是学笛子的,你说这怎么拒绝嘛……!” 任也摆手冲着身后的普通玩家喊道:“大家给我个面子,先别吭声,听我说两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来这儿,是为了做任务,为了求财,求提升,我觉得徒增杀孽……不好。” 众人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刚才一剑砍两条腿的样子,可不像是一位佛家弟子啊。 “小兄弟,你带的头,俺们听你的。” “那你说咋弄!” “……!” 大部分人对任也是服气,感激,这小子战力强,而且还不坏。 在这个星门里,不坏,就已经是非常珍贵的品格了,个人能力越强越珍贵。 还有一小部分玩家,对任也谈不上感激,也谈不上喜欢,但却有畏惧。 任也迈步上前,冲着小海等人说道:“很简单,跪下,掏钱,买命。” 小海这边算上他自己在内,还剩下七名高战,大家听到任也的话,都感觉这个用词很熟悉,想要反驳,却根本开不了口。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但凡敢多说一句,那二十多人就会冲上来,对着自己这帮人的脸踹,并喊道:“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咋弄,海哥……?”有人低声问了一句。 “妈的,不给马上就要被弄死,你说怎么办?”旁边那位率先跪下的男子,立马举手喊道:“行,我认了,我掏!” 他表现得最为干脆利索,头脑清明得令人发指。 “哗啦啦!” 一枚枚筹码,星源,全部从意识空间内飞了出来,零散的摆在了地面上。 众人看到这一幕,瞬间眼神炙热。 有一人带头,其他人便也不再坚持,纷纷效仿这男子,将自己这二十天内的积累,全部拿了出来。 任也迈步走过去,低头扫过地面上的筹码,突然停在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身边:“你这数量不对啊!” “啊?!” “啪!” 任也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二十天,连搜刮带抢,你就这点存货?!糊弄鬼呢?” 中年咬了咬牙。 “算了,我不要了。”任也抬剑。 “别别,大哥!我再找找!”中年立马摆手,稍稍等了一下后,便从意识空间内又拿出了三万多筹码:“这回真没有了,全在这儿了。” 任也不是没有计划的“打劫”,他自从答应帮老刘搞筹码之后,心里就有了详细的计算。 在这个星门内,每个玩家有多少星源,是不太好估计的,因为这要算上自己本身的存款。但是,筹码数量,只要稍微计算一下,就能有一个大概的平均数值。 一般的普通玩家,在每天都正常做任务,很少摆烂的情况下,那二十天差不多能攒出来六万左右的筹码。这还是算上被剥削,且偶尔去赌博场所消费的行为。 而高战力玩家,因为任务概率比较多,比较完整,他们拿到的奖励是要高些一些的。再加上平时抢劫、剥削,那他们的筹码数量,至少是普通玩家的一倍多。 那也就是十二万左右。当然,也可能会数额更大,或更少,因为他们平时也会去赌博场所消费。 很快,地面上的星源,筹码,已经快要摞成一个小山了。 “你就三万多星源?”任也冲着最先跪地的那名男子问道。 “对,我真就三万多。”那人回:“我在外面很穷的,不然也不会来ss级星门冒险。这几天赚的星源,也在王栋那儿买了一个道具,他们都清楚的。” 任也听到这话,只冷笑一声,没再理他。 转过身,看向身后二十多名普通玩家,任也话语简洁:“我这个人最讲理,桌子是大家一块掀的,那咱们得平分收益。” 众人万万没想到,任也能说出平分二字。说白了,没有他带头,绝对不会有这么多人一块响应,而且主战力也是他。 “我只要这七个人的筹码,剩下的星源一分不拿,你们大家按份分,行不?”任也冲着众人开口询问:“包括外面没死的那两个,筹码和星源,我都不要了,怎么样?” 二十多名普通玩家,相互愣了一下。 “你……小兄弟,你挑的头,真的星源都不拿嘛?”有人不敢置信地询问。 “对啊,你多拿点,没关系的。”杨老头也立即说道:“没有你,俺们这群人,都被洗一遍。” “他们有很多筹码、星源,都是从你们身上抢的,我在全拿走,那不就等于,我也跟着抢了嘛?”任也停顿一下,轻笑道:“这样干,对我的职业口碑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你们不用管我,我就要筹码,没问题,咱就分钱。” “行,他们的筹码都归你。” “都给你了!” “……!” 但凡不是傻子,就没人会在筹码的问题上多犹豫一秒。对于大部分的普通玩家而言,到手的星源,就是最硬的货币。 “哗啦啦!” 任也不再废话,抬手间,便用意识空间收走了密密麻麻的筹码,并且喊道:“他们只掏三四万星源的,那绝对不能答应。这二十天收益都不止如此,更何况,他们还在杀人抢劫呢。往死里抠,每人交够七万星源买命,如果没有,就拿道具顶。” “小兄弟,你的头脑简直太灵活了!”杨老头身边的中年,立即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 任也一笑,突然单手提起小海:“走吧,咱俩旁边聊聊。” “?!” 小海懵了。 “听说你……后门紧致得很啊?!”任也露出了变态一般的笑容:“也不知,我这沪上第一枪,能否与你一战。” 小海愣了一下,低声道:“兄弟,兄弟……你只要留我一命,都……都行。” 三分钟后,旁边的一间废弃楼房内。 任也低声问道:“王栋曾经抢过一位,拿黑色稀有道具的玩家,这事你知道嘛?” 他单独找小海,是因为老刘曾经告诉过他…… 第二一四章 最后一战 阴冷潮湿的胡同里,一家火锅店的后厨灯光昏黄,悄悄映射着窗外垃圾桶内几只觅食的老鼠。 地面上,小海跪得腰板笔直,面对任也时,毫无戾气和凶悍,活像个虔诚的佛教徒。 “兄弟,那个中年抽到黑色运气盒的事儿,确实是我告诉王栋的。对,我不是人,我无耻,我就想舔他。”小海哭丧着脸回道:“人是王栋搞死的,我只把尸体装到了袋子里。不过,最后那个黑色稀有道具,是被王栋偷着拿走了,我不知道它有什么功能。就只听了那个中年说过一句,它可以在最后决战的时候,偷换……兄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王栋贼得很,他筹码最多,也在防着我们最后搞事儿啊。” 他的情绪已经逐渐崩溃,满脑子都是任也砍腿时的模样,所以这会已经知无不言了。 任也站在灯光下,突然挑眉,声音阴冷:“还撒谎?!你以为我就问你一个人了嘛,啊?你说的根本不对,到现在了,还觉得王栋能救你?” 小海怔了一下,立马脸色变得惨白:“大哥,我冲灯发誓!我要是撒谎了,俺家祖坟里的所有骨灰盒一块爆炸。” “……!” 任也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变化,只一眼,他便看出来,对方确实说的是真话。 到这了一步,他今晚要帮老刘做的事,就算完成了。 “行吧,我信你了。”任也淡淡地回。 小海大喜过望:“兄弟,那我能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任也摇头。 小海愣了一下:“不是,兄弟,你刚才说过要放了我啊。” “是啊,我说了啊。”任也点头承认:“我是放了你啊,不过其他人放不放你,我不知道啊。” “什么意思啊?”小海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了。 任也不再理他,只迈步走向另外一条胡同,大喊道:“兄弟姐妹们,我问完了昂!” “兄弟,你这……这样不讲究啊。”小海吓得扑棱一下站起,大吼道:“你行走社会,你……你得讲信用啊!” 任也回头看向他,目光冷漠:“抢劫,杀人,重伤害,强歼,收保护费,非法侵占他人财产,就你觉得……这些罪加一块,可能就判你一个上交非法所得嘛?你也太天真了吧?!我答应放了你,但人民法院,会给你一个最公正的判决。” “只是血淋淋的忏悔是没有意义的。” 话音落,任也迈步离开胡同,走向光明:“他身受重伤,星源溃散,应该是这个星门里实力最弱的了。实力弱的人,会是什么遭遇?你们告诉他。” “呼啦啦!” 黑暗中,一群人围了过来。 那群啃食着垃圾的老鼠,在阴暗胡同内哄散。 小海瑟瑟发抖,眼见着一群人,目光充满恨意地围了上来。 “不要啊!” “啊!腿,我的腿,别砸了!” “啊!求求你们了,爷爷们,奶奶们,我给你们磕头了……!” 他双腿被砸得稀烂,双臂被硬物捣碎,整个人如一条蛆一样,趴在潮湿的地面上,却还想跑,还想活。 两条胡同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光有小海,还有另外那几名被废的高战力玩家。 这片惨叫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才逐渐平息,消失在夜色里。 …… 任也离开了胡同后,特意寻找了一下老杨,发现他与那个中年一块坐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正在开心地聊着。 他本想叫对方一块走,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需要了。 任也没有打扰对方,只事了拂衣去,安静地离开。 一路追赶,他终于在还有半个小时,开启逆天改命局时,赶到了几人这几天的专用密谋场所——神殿区小公园。 来到公厕旁边,他看见小黑胖子,正坐在长椅上吃着油炸小酥肉,两条黑短腿交叠在一块,迎着微风,很有节奏地轻荡着。 旁边,老刘左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小黑胖子说道:“老妹,我郁闷了二十天,愣让你这吃相给治愈了。哥给你整瓶汽水啊?” 任也迈步走过来:“没时间整汽水了。” 二人一同扭头,老刘道:“兄弟,都快急死我了,你没遇到麻烦吧?” “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任也淡然地回了一句,立马蹲在了二人身前。 老刘一见他还能装逼,立刻就放心了,只追问道:“怎么样,筹码搞到了嘛?” “搞不了一点。”任也疲惫地坐在地上,靠着长椅边缘。 “怎么了,有意外?” “我说的是,搞不了一点,能听懂嘛?”任也瞧着他,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猜猜,这是多少?” 老刘瞬间怔住。 “你抢掠了那么多嘛?”许清昭也惊愕道:“早知道本宫与你一起了。” “八……八十多万?”老刘试探着问道。 “对。” 任也很有成就感地看着二人:“对面还废了十三个高战玩家。” “我杀了四个,想要抢掠本宫的贼人。”许清昭淡淡地补充道:“但我的起卦也被封印了。” “卧槽,那他们现在……等于是被打没了一半多啊。不出意外的话,王栋身边加他只剩下11个人了。”老刘回过神来,心里一边感慨二人和自己的战力差距,一边叹息道:“好!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被天赋碾压的爽感。” “这帮喽啰,就先不谈了。” 任也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时间不多了,咱们制定一下,最后一战的计划。” 小黑胖子吃着小酥肉,只点头附和,根本不插言。 有朱子贵在,她不需要动脑子,只当好一个爱烫头的工具人便好了。 老刘催促了一句:“你有什么点子,你说。” “你让我跟小海打听的事儿,我已经问完了,跟你猜得差不多。”任也冲老刘说道:“一会我再告诉你,他的那个道具有什么用。” “嗯嗯,你继续说。”老刘点头。 “既然道具与赌博有关……,”任也沉思半晌:“再加上筹码的设定,以及逆天改命这四个字,那就不难推算出,这最后一局,应该就是赌。所以,我个人觉得,想要最后争胜,筹码是非常关键的。筹码越多,意味着后手越多,这也符合,星门要求大家在二十天内积累这个资源的设定。” “有道理。李彦的腰,唐风的骚,再配上你的多智近妖,咱们这个团队想不出头都难。”老刘的情商,是可以写一本书的。 “别舔,别舔,浪费时间。” 任也摆手继续道:“还有,进入星门时,规则明确说过,结算后,前二十名筹码最多的玩家,都会得到一张特殊星门的邀请函。这个奖励也很重要,肯定非常稀有。咱们既然来了,且现在局面不错,那肯定是要争的。但是爱妃的卦,现在用不了,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读懂现代的赌博规则。所以,如果是赌局的话,我不建议让她上桌,因为去了也是白送。” “嗯,你的意思是,她不参加最后的逆天改命局的话,那手里就要握有稳进前二十名的筹码,是这个意思吧?”老刘问。 “对。要保她进前二十,尽量拿到一张邀请函。”任也点头。 老刘掰着指头稍微算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高战玩家手里的筹码,应该都是十几万,普通玩家六七万左右吧。如果想保王妃,那至少得翻倍,这样才会稳一点。” “我给爱妃设定的筹码数量是三十五万。咱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参加,具体规则是怎样的,不过这个数额,应该挺稳的。” “可以。” “来,咱们各自汇报一下,手里都有多少筹码。”任也提议。 小黑胖子吃着东西道:“我刚刚得到了十五万,算上之前劳作所得,大概有十八万左右。” “听你的,我今天没出去,现在不到两万。”老刘回。 “你俩算二十。”任也仔细感知了一下意识空间:“我刚才抢到了八十三万,算上自己做任务得到的,大概有八十七万多。” “107?卧槽,这么多啊。”老刘听到这数字,内心还是很惊讶的。 其实,三个人现在拿到的筹码,如果进行均分,那即便不参与最终的逆天改命局,也大概率是能拿到最终的二十张入场券名额,底子很厚了。 只可惜,老刘已经拿到了激活隐藏奖励的宝物,那他肯定是要拼第一名的,奔着最终胜利者使劲,不然就太亏了。 还有,老刘自那天从胡同里死里逃生后,他最想干的事儿就是,要在逆天改命局上,对王栋完成复仇。 任也扭头看向老刘:“小海给我讲了一下,他们内部的资源分配。收租所得,尽归王栋一个人持有,但是他默许手下的高战可以抢劫。每天最多抢五个,以免引起大家反抗,且时间地点自定,人直接弄死。这样一算,他们总共收了十六天租,每个人一天三百,门内常驻交租玩家几乎没有少过五十人。那就按照最低的收益来算,这些天,王栋光抽租,就抽了24万。再加上他自己做任务,偶尔杀人抢劫……那他手里的筹码,一定是不低于五十万的。” “我算数不好,这你来估计。”老刘模样憨憨地回道。 “所以,你手里握着的后手筹码,也一定不能跟王栋差太多。”任也瞧着他:“你拿五十万,爱妃拿三十五万,我拿二十二万。她不参加逆天改命局,就咱俩上桌。你去搏第一,我只要搏够三十万往上,邀请券基本就稳了,你觉得怎么样?” “可你要搏不到呢?”老刘皱眉问:“那不就gg了,你白来一趟?” “这本身就是一个运气游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算得再准,最后还是要看脸。”任也笑道:“人这一辈子,努力一百次,可能九十九次都没有理想的收益。这是常态,我看得开。赢了自然最好,输了老子还是稀有。” “你真气人啊!”老刘看见他的怂样子,羡慕得咬牙切齿。 “朱子贵,讲话越来越硬气了。”小黑胖子双眸明亮地阴阳了一句。 任也一笑:“就这么定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许清昭点头。 “那就干!”老刘站起身:“兄弟姐们,送我走到这一步,够意思了,剩下的我自己来!逆天改命,就在今晚,跟他们拼了。” “心态放平,兄弟。你记住,你就是这个星门的主角,而我们都是跑龙套的。”任也站起身给他打气:“稳住!能赢!” 长椅上,许清昭瞧着老刘,难得也主动说了一句:“物极必反,机缘到了,沉心静气便可。” “清凉府的王妃,哪怕就是这幅尊荣,在气质这一块,也拿捏得死死的。”老刘夸了一句。 小黑胖子不着痕迹的抿嘴一笑。 三人商量完筹码分配、战术后,便一块赶往了神殿林。 …… 去往神殿林的马路上。 杨老头和几名品性都很好的普通玩家,正一块赶往最后的地点。 “老杨,你真不上桌试试?”那名长相很周正的中年,笑着问了一句。 “不不,不试了。”杨老头摆手:“一会到地方,我就把筹码都给那位小歌姬了。这趟来,活到了最后,工资也都保住了,我很知足了。” “哎呦,原先是想着,筹码最后留不住,都得被人抢去,所以大家才不打算上桌。”中年劝说道:“现在咱不但保住筹码了,还反抢了那帮狗艹的一些。你上桌随便玩玩呗,反正花的又不是星源。” “是啊,筹码离开也带不走,上去赌赌呗。” “……!” 众人觉得老杨头过于保守,都一块劝着他。 “不了,不了。”杨老头依旧笑着摆手。 …… 差五分,零点。 逆天改命赌场内,所有灯光一同亮起。 早就在这儿等着的王栋,以及另外十名高战玩家,表情都很疑惑。 “小海他们怎么还没过来?”有人问。 “再等等吧,”王栋打着哈欠回应道:“估计是抢红眼了。” 又过了一小会,众人听到耳中响起星门的提醒声。 【即将开启“逆天改命”赌局,所有玩家将被一同传送至赌场中。】 “刷刷刷……!” 提醒声刚在耳中消散,一道道人影便接连出现在了宽阔气派的赌场大厅内。 提前来的王栋,坐在赌场靠边的位置,双眼迅速扫过人群,竟然依旧没有找到小海等人的身影。 二十几名。 四十几名。 六十名。 短短几个呼吸间,整个赌场大厅内,已经站了六十名左右的玩家。 但这里,却没有小海等人。 看到这一幕,王栋心里瞬间感到不好,而其他的高战玩家,也都站了起来。 “喂,那个……那个叫……叫徐东的,你看见小海他们了嘛?”有一名高战站在座椅旁边,大声喝问了一句。 不料,那位叫徐东,天天被众人欺负的玩家,竟然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卧槽? 高战被这个无视的眼神刺痛了,他迈步走过去,低声喝问道:“我问你话呢……!” “你喊什么啊?” 门口处,任也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对方骂道:“你问,就得答,你是谁啊?” 话音落,包括王栋在内的十一名高战力玩家,全部扭头看向了任也。 “小海他们死了,死在了人民胡同法院。”任也眯眼看着王栋,稍稍沉默了一下,微笑道:“你们也快了。” 这话一出,整个嘈杂的赌场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栋等人先是懵逼,迷茫,紧跟着心里又升起了一点点后怕和愤怒。 十几名高战玩家,几个小队,竟然全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是遭受到了全体普通玩家的围攻? 那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场就不会有六十多号人啊,普通玩家的伤亡,应该也很大啊。 “你想死!” “轰!” 王栋一时间有点没想通,瞬间激活了自身神异。 他是有点东西的,不然也不会得到那么多高战力玩家的认可。 王栋一动,其余玩家也都将气机锁定到了任也身上。 “安静!”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自赌场大厅南侧的走廊内传来,一群人缓缓走出。 众人回头,见到灯光明亮的走廊内,一位脸上戴着面具,身着宽大白袍的人,领着一群美艳动人的荷官,正款款而来。 那领头的人,身上穿着的白袍太过宽大了,完全遮挡住了自己的身材,且白袍的前侧绣着四个金色的大字,正是——逆天改命。 他脸上戴着一个筹码面具,遮挡住了容貌,也看不清是男是女。 这人来到大厅边缘,开口道:“逆天改命赌局,马上开启。此地,禁止武斗,一切仇恨矛盾,全都在赌局上决胜负,决输赢。” “轰!” 话音落,此间赌场爆发出如海潮般的星源波动。 有专属星门的任也,瞬间意识到,这应该是此地的权柄之力。很显然,穿白袍的人,应该就是门眼。 【逆天改命局开启,倒计时,最后三十秒。】 声音在一众玩家耳中响彻,王栋冷冷地看了一眼任也,轻声道:“不见得任务结束,就立马离门。你得……死!” “不,你的对手,是我。” 突兀间,人群中的老刘站起身,他左眼上缠着纱布,声音沙哑,嘴角泛着微笑。 他没有表现出,与任也和王妃相熟的样子,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说真的,王栋,看见你活着……真好。” 王栋瞳孔收缩了一下,也笑着回道:“再弄你一次,也不难。” 话音落,倒计时结束。 白衣门眼后面的一大群荷官,同时喊道:“逆天改命,就在今夜!” 第二一五章 规则 倒计时结束。 灯火辉煌的赌场大厅内,一众玩家全部安静了下来。 很快,此间星门宣读规则的声音,便在每个玩家的双耳中响起。 【你有一个不如意的人生嘛?你是否也曾幻想过,在疲惫且残酷的生活中当一次主角,哪怕一天就好……二十天前,你们刚进入这里时,起点是相同的;二十天后,有人不择手段,发了大财,有人努力地做着任务,却依旧穷困潦倒。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人生”差距却再次被拉开了。你服嘛?你还要认输嘛?如果不甘心……这里还会给你一次翻盘的机会。好吧,欢迎你们来到逆天改命局,我是这里的门眼——命。】 【参赛规则:任何持有底筹码,且有三万筹码的玩家,就可报名参与逆天改命局。玩家在每一轮的晋级赛开赛之前,可以选择是否参加下一轮。如果选择放弃,则拿着当前筹码离场,等待最终的奖励结算。晋级赛开赛后,不允许离场,上桌就要分出胜负。选择不参加逆天改命局的玩家,可以在观众席上等待最终结算。】 【赛制玩法:扑克炸金花,玩家进行1v1对决,胜利者可进入下一轮,且有一定轮空概率。最终筹码数量第一的玩家,则是今晚的逆天改命者。】 【底筹码:底筹码可以向荷官申请一次额外加注或补注,以弥补与对手之间的筹码数量差距。你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自身资产(包括身体)下注,一旦决定,便不能反悔。底筹码的具体规则,可以询问荷官。】 【筹码商店:逆天改命局结束后,所有玩家都可以用手里的筹码,在筹码商店购买各种道具、法术典籍、神兵武器等等,奖励十分丰富。是的,这里不会愧对每一个人的努力。】 【胜利的筛选条件:最终筹码数量最多的前二十名玩家,包含第一名,将会获得特殊的星门邀请函,以及一定概率的隐藏奖励。】 【特殊规则:从即刻起,所有玩家手里的筹码不得相互置换,不得流通,只能自身拥有。】 【观众席:一旦决定不参加逆天改命局的玩家,被视作放弃最后的争夺,无法补位上场。】 【命的祝福语:一辈子很短暂,不是每天都有逆天改命的机会,是否上桌,由你自己决定。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思考时间……!】 星门冰冷的提示音,在众人耳中消失。 金碧辉煌的赌场大厅内,顷刻间一片哗然。 “卧槽了!万万没想到啊,最后还有筹码商店,可以购买奖励?”一位玩家悲呼道:“这不芭比q了嘛?我用很便宜的价格,把筹码全卖给别人了啊,这手里就剩下三万入场券了。” “你找他退啊。” “你是沙碧嘛?规则都说完了,让你退,你退嘛?更何况,星门说了啊,现在筹码无法相互流通了。”那名卖了筹码的玩家,情绪瞬间崩溃了:“我真贱啊,筹码这么重要,我竟然蠢到把它卖了,真是财迷心窍了。” 不远处,杨老头与几名玩家站在一块,也是很惆怅地交流了起来。 “我靠,我原本还想着拿剩下的这点筹码搏一下,输了也无所谓。”那名中年阴着脸说道:“但现在有了筹码商店的机制,那贸然上桌是有风险的啊。底子不厚,万一送了,就等于丧失购买道具的机会了。” “那你还上不?”同伴问了一句。 “不上了,不上了。”中年思考了一下,立即摆手:“我一共就六万多的筹码,上去也不见得能搏出来什么东西。还是老老实实当观众吧,前二十名就不想了……最后在筹码商店买点东西吧。” “嗯,我也不上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中年又冲杨老头问道:“你上不,大哥?” “我才不上呢,没那个命。”杨老头摆手。 “不,你不一样啊,老杨。你一直没怎么花钱,而且还跟那个战力很高的小歌姬在一块做任务,完成率比较高,手里筹码积累很多,你拿三万玩玩呗。”有人善意地劝说道:“我给你分析哈。一共就三万上桌筹码,且每一轮都可以退出,万一你第一轮就赢了,那可能手里的钱直接就翻倍了。” “是啊。我们是手里码子不多,才不上,但你不一样啊,你从来都没去赌过,手里码子厚,拿三万搏一搏没问题啊。”另外一个朋友也劝说道:“输了也不亏啊。” “……!” 一群人到没有嫉妒老杨,故意使坏地逼他赌博,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是有搏斗资本的。 为什么呢? 因为老杨和王栋,是唯二两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去过赌博场所的人,几乎是挣多少攒多少。再加上最后几天,老杨和任也混在一块,任务完成率非常高,也攒了不少钱。 就在刚才,大家又一块抢高战力玩家,也分了一些筹码。 综上所述,老杨现在正经八百算是有钱人,至少十万筹码往上。这拿出三万搏一下,赢了是血赚,输了不算亏,因为还有剩下的七万多,也可以在筹码商店消费。 …… 赌场中央位置。 王栋带着那十名狗腿子,也在进行紧急商议。 “妈的,坏事了。小海他们要是全部被杀了,手里的筹码肯定被抢了。”一位青年瞄了一眼任也:“那个叫小歌姬的……手里现在的码子,可能是个惊人的数额。” “他一定有队友,但我们不清楚。”王栋思考了一下:“筹码不见得他自己全拿了,应该是分了。我估算了一下,他不见得有我的多。” “栋哥,前二十名才有星门邀请函的奖励。”另外一名女人,皱眉分析道:“你看哈。你的筹码多,那个小歌姬的也多,除了你俩外,我们这边高战力玩家的筹码,应该也是排在前列,因为每人都有十几万朝上。即便是……小海他们的筹码被抢了,被分了……我们十个人,现在应该也不见得能跌出前二十名。” “嗯。”王栋点头。 “那你说,我们还要上桌搏斗嘛?”女人问:“是直接在外面等着结算,还是进去搞两轮?” “进去风险大啊,万一除了,铁定跌出前二十。”有一人摇头:“这是赌博啊,又不是战斗,也不能抢,一切靠运气,不稳妥。” “那你什么意思?” “我手里现在有十五万朝上。”那人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进二十应该问题不大。我就不上桌了,等结果。” “你们至少得上桌五个。”王栋突然开口。 “为什么?” “上桌的人多,咱们内战的几率就大,得到冠军的几率也大。”王栋幽幽说道:“你们都不上,靠我一个人单打独斗,有点不保险。” 话音落,十名高战力玩家都很沉默。 他们肯定是没有任何集体荣誉感的,而且这一趴的玩法倾向于独赢,所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各自的算计,只是不好当着王栋面说。 过了一小会,接连有六名玩家前后表态。 “我就十万出头,肯定不保险了,我要上桌搏一把。” “我的情况也差不多,只能上桌。” “……!” 这几个人,在仔细斟酌一下后,都觉得自己不能稳拿前二十,所以准备上桌再做搏斗。 “大哥,我就算了。” “我也算了,如果跌出前二十,我就在筹码商店消费一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目光阴沉地看着任也骂道:“如果逆天改命结束,大家没有马上离开星门,咱们就把那小子弄死。都踏马因为他,把筹码数量搞乱了,不然老子稳进前二十。” “必弄他。” 王栋也目光阴沉地看向了任也:“他活不了,还有那个……呵呵,独眼龙。” 就这样,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由王栋带领六人上桌,剩下则是干等结果。 “五分钟时间到,参与逆天改命的玩家,请进入我身后的这条走廊,并在荷官引领下,进入自己所在的赌房。”身着白袍,脸上戴着筹码面具,分不清男女的门眼,突然喊了一声:“进入时间,只有两分钟,请大家尽快。” 喊声在大厅内飘荡。 任也扫了老刘一眼,扭头冲小黑胖子说道:“爱妃,那我进去了昂?” “可。”小黑胖子摆手回道:“一切因果皆有定数,莫要急。” “么么哒。” “此话何意?”小黑胖子一愣。 “就是加油的意思。” “可,么么哒。”小黑胖子模仿着怀王的语气,咧嘴一笑。 “呵呵!” 任也美滋滋地笑了笑,迈步便走入了那条深邃的走廊。 不远处,老刘抬头看着灯光明亮的天花板,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不停叨叨着:“我是主角,我是主角,我是最棒的……奥利给,李彪!” 门眼喊完,人群涌动,几乎眨眼间就有一半的人走进了那条决定命运的走廊。 外围,观众的人群中。 中年推搡了一把杨老头:“哎呀,一共就三万块的筹码,你犹豫个屁啊!输了能怎么样?就当刚才没分钱呗!人生能有几回搏啊,大哥?!” 一路都在被劝的老杨头,看着那条深邃狭长的走廊,突然叹息一声:“行吧……那我就玩玩。” 说完,他不再犹豫,果断地迈步走入。 杨老头是最后一名参赛玩家。 第二一六章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赌场大厅中央的走廊内,挂着各种看着就很昂贵的壁画、艺术品,会给人一种纸醉金迷,极致浮华的感觉。 “先生,请跟我来。” 一位美女荷官,姿势标准地欠身行礼后,便微笑地冲着任也说道:“我带您去赌房。” “好。” 任也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前往赌房的路上,他仔细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的岔路极多,每隔两个房间的距离,就会有一条横着的廊道,地形瞧着极为规整,有序。 这里就像是一个很大的商务ktv,一扇扇造型相同的房门上,也都挂有号码牌。 走了一小会,他来到了位于左半部分的一间赌房门口,门上挂着26的数字。 “请进。”长相几乎无瑕疵的荷官美女,轻悄悄地推开门,冲着任也说道:“进入后,您等待便可。” “好。” 他缓缓点头,迈步走入室内。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屋内的灯光却暗淡了几分。 任也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镜子墙,大概距离门口有五米远,镜面光滑,映射出的景象也十分清晰。 往下看,室内正中央摆放着半张赌桌,桌上摆放着擦汗的毛巾,水果,以及烟灰缸。 为什么说是半张赌桌呢? 因为这张赌桌,从对称的角度看,就像是被镜子墙从上至下,一刀切割开了一样,整整少了一半。 任也看着这奇怪的室内布局,隐隐猜想,镜子墙后面应该有一个比例相同的房间,而一会在那边坐着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对手。 房间长五米左右,宽三米左右,其实不算小。但那半张赌桌足足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仅留狭窄的过道,显得整个空间都很局促。室内灯光昏暗,气氛瞧着有些压抑。 任也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就坐在了赌桌外的椅子上。 说实话,他现在是有点紧张和激动的,心脏嘭嘭嘭地跳着。 赌博,偷东西,虽然都是违法行为,但它们却和其它的犯罪有点不同,这需要很特殊的胆量和心理素质。 比如,一个抢劫犯,他敢持刀伤人,但却不见得敢去偷。真下手的时候,会紧张,手会哆嗦,且无法克制。赌博也是同理。你看那些大老板,面对上百万的生意博弈,可以云淡风轻,不动声色,但赌的时候往往就没有这个心态,也会汗流浃背,看见好牌也不见得有老赌棍那样沉稳,甚至会骂骂咧咧。 任也虽然在边境地区和监狱内,接触过不少赌徒,但自己却不善此道,所以此刻有点激动,是在所难免的。 “我就是来这里跑龙套的,不激动,听爱妃的,稳住就能赢。” 他调整了一下心里状态,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等了一小会,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波~!” 不远处的镜子墙,突然像水波一般荡漾,一位女人竟从对面穿“墙”而来,正是之前领路的那个荷官。 任也怔了一下,没有吭声。 “先生,您的对手到了,他就在对面。但在赌局开始后,你们无法看见彼此,也听不到对方讲话,这面镜子会隔绝一切。目前参与逆天改命局的玩家,恰巧是三十二人,所以第一轮不会出现轮空,采用32进16制。”荷官笑着说道:“好,现在,我说一下赌局规则,您认真听。” “好。” “这一轮赌局共有十把。第一把,100筹码做底,第二把200,第三把400,以此类推,下底成倍增长。最高第十把的下底筹码是51200。每把的下注规则是,不能少于当前的下底筹码。打个比方,您第四把如果要想下注,那至少是800,上不封顶,甚至可以一注梭哈对面的所有后手筹码。”荷官微笑着说道:“每一位玩家,也可以用自己的底筹码进行一次额外加注,或是补注。您决定使用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详细规则。听懂了嘛?” “听懂了。” 任也听到这个规则后,心里瞬间搞明白了逆天改命局的“残酷”机制。 这个下底成倍增长,肯定是为了避免,有人筹码多,会依靠着自身积累,而拖延时间,并强行存活到最后一轮。 这样搞,确实会公平很多,因为这不会出现有人把把弃牌,摆烂的情况。不过筹码多的人,后手就大,还是具有一定优势的。 “十把过后,筹码最多者获胜,并晋级下一轮。中途,任意一方输光了所有筹码,则对方立即获胜晋级。”荷官再次补充了一句。 “明白了。”任也点头。 荷官闻言站在镜面墙中,整个人也像是被劈开了两半,非常礼貌地冲着对面的房间问道:“尊敬的玩家,我们这就开始了。” 对方回了什么,任也没听见。 三秒后,荷官抬手间,掌心便多了一叠扑克牌。她右手在上,食指与中指滑动着扑克牌,嗖嗖嗖的用交叉法,分别给任也和他的对手发了三张牌。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低着头,用双手摸起了桌上的牌。 昏暗的灯光照下,他定睛一看,三张牌……是236。 整个炸金花的大小排序中,如果没有235通吃所有的说法,那236就是第二小的;如果有,就是第一小的。 “?!” 任也瞬间眼神溃散:“我尼玛,这什么运气啊。” “您要加注吗?”荷官问。 “算了,绕他一命。” 任也弃牌,再次下了两百底。 第二把,三张牌再次飞到自己面前。 “呼!” 任也调整呼吸,瞬间抓起。 568,三张牌,三个花色。 8大的。 淦尼玛啊,我怀疑那个门眼在报复我啊,报复我之前作弊了! …… 17号赌房内。 美女荷官看向老刘,轻声道:“第二把,第一注,对方加五百,您要跟嘛?” 老刘看着手中不同花色的k89,眉头紧锁。 “您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美女荷官提醒了一句。 老刘依旧没有回话,而是趁着这一分钟的时间思考。 他是草莽出身的江湖中人,早些时候身边也有一些赌棍朋友。他自己虽不好此道,却耳熏目染的比其他玩家更懂一点赌博。 自己筹码多,就不能纯拼运气,要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 并且,一定不能让对方轻易抓住机会,吃自己的筹码。 这个赌局是单挑形式的,一旦输一把大的,那此消彼长,差距很容易就会被缩小,或彻底拉开。 想办法,稳着来,尽量奔着决赛打。 “一分钟时间到了。”荷官提醒。 “我弃牌。” 老刘根本没上,他还在思考规则。 老实讲,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用脑过度过。这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把自己的智商用到极致。 因为上了这个牌桌,就没人能再助他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第七轮的底,就有6400了,这几乎是质变的一轮,如果再跟注的话,那一把就是一万多。 前期没多大意思,我应该稳,找个机会直接拉爆对面。 老刘双眼溜溜乱转,不停地拿牌,下注,看牌不大,立马就弃掉。 真的,他莽撞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稳过…… 不行,还是要完善打法细节,我得再想想。 …… 21号赌房内。 相比于开局坎坷的老刘和任也,杨老头已经莫名其妙地赢了两把了。 第一把,他拿到了一个对9。 这肯定要上啊,对方先手扔了五百,杨老头跟了。 对方又上了五百,杨老头又跟了。 第三次下注,对方直接上一千,而不善赌博的杨老头觉得小对子是不太稳的,就主动翻倍开了对方。 对家是个对六,直接被杨老头血洗了两千一。 第二把,杨老头又拿了一个对四,抠抠搜搜地上了三百。对方以为他肯定不大,最多是单牌唬一下,或者是大牌钓鱼,所以他手里拿个a,直接加注五百。 杨老头觉得对4太辣鸡了,依旧主动开了。 对方又没了七百…… 22号房内,那位二十多岁跟着王栋混的高战小伙,在被杨老头连杀两次后,便开始骂骂咧咧:“卧槽尼玛的!祖坟冒烟的打法是吧?开局就是俩对子?!” “尊敬的玩家,请下注。” “刷!” 小伙直接扔到桌上四百筹码,拿起水喝了一口。 荷官闪电般发牌,小伙放下水瓶,胡乱拿起了三张牌。 灯光聚焦,他那有些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聚焦且惊愕。 在这里,是看不到对手的,所以也不用特意控制表情。 “卧槽!” 那小伙惊呼了一声,再次仔细一看,三张牌确实是jqk同花顺:“尼玛啊!这不好起来了吗?无敌钢链子啊!” “先生您要加注嘛?”荷官问。 “等会,我考虑一下。” 小伙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心里也活泛了起来。 这把肯定是要吃最大筹码的,是“钓鱼执法”,还是慢慢诱入? 他思考了半天,仔细分析。 对方已经赢了两把了啊,能拿到跟注牌的概率很小,直接扔五百进去,对方如果没牌,那估计就弃了。 不行,必须得回血啊。 假装钓鱼打? 拼一把? 小伙思考一下,立马抬头喊道:“加注,直接两万。” “好的。” 话音落,小伙抬手间,桌上便多了两万筹码。 片刻后,荷官从镜面墙中转身,笑着冲小伙说道:“对方跟注两万。” “跟了?!” 小伙听到这话,瞬间激动了起来:“他没有开的意思?” “我不知道。”荷官微笑摇头。 “妈的,那对面应该也是有牌啊,而且应该是会玩的,第一手竟然没开。他想试我是不是炸,然后反将我一军?” 小伙此刻已经站起了身,不知不觉间舔着嘴唇,脸色更加煞白,双眼的目光全都在那三张牌上。 “这牌要是不叫死对面,那纯属是傻逼。对面连续两把对子了,大概率是炸我,反将一军。”小伙思考半晌,抬头问:“我能打他所有后手嘛?” “稍等。” 荷官呆愣了一下,大概过了四五秒后,摇头道:“您无法打他的后手,那位玩家的筹码比您多。” “他有多少?”小伙问。 荷官摇头:“您只有决定使用底筹码的时候,我才能告诉您,您与他的筹码差距。” 小伙听到这话,稍稍冷静了一下:“那我再下三万,跟他拉一下。” 话音落,桌上又多了三万筹码。 这个时候,小伙兜里的筹码数,已经压出去一半多了。 他平时就爱赌,之前的十九天里,在赌博场所消费了不少。 片刻后,荷官扭头:“对方下注——五万。” “五万????” 小伙懵了。 “您现在的筹码,不够跟注或开牌,但您有一次使用底筹码补注的机会。”荷官微笑道:“您要使用嘛?” “咕咚!” 小伙汗流浃背地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大脑有些混乱。 对面的房间内。 杨老头坐在椅子上,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拿着牌,表情呆滞地看着三张牌。 反复确认后,那确实是三个777。 第一把对子。 第二把对子。 第三把777! 他最开始进入,心里抱着的就是拿三万筹码进来体验一下,输光了就拉倒,但这命运……似乎不想让他退场啊。 对方第一把是两万,他豹子啊,不可能不跟。 对方紧跟着又打了一手三万,这时候抠门的杨老头就在想,如果我开他,就要双倍,下六万,而且777啊,又不是最大的,也不一定能赢啊。 可如果不开,只跟注,那对方再打一手,他的筹码就不够开牌的了。 他不想赌到倾家荡产,可拿到的是三个七啊,弃了也怪可惜了的……所以他考虑了一下,决定直接反手打了一个五万。 这时候,他抱着的是,如果你开了,那我输了就输了,剩下个两三万筹码,出去还能买点道具。 如果赢了,那就赢了。 老实人的想法,就是如此质朴。他根本不去算牌和算心理,纯粹就是根据自身情况下注。 …… 不过,这一手五万,直接把对面的高战小伙打到了绝境。 他手里的筹码,已经不够开牌了。 jqk同花顺啊,无敌钢链子啊,这可是值得倾家荡产的牌啊。 弃了? 去他妈的吧,对面已经拿了两把对子了啊,他为什么一手直接打了五万? 就是赌自己没有筹码开牌吧,逼自己弃掉。 在这个星门中,在这场赌局的第一轮中,每个玩家大概的筹码上限,都是能被猜出来的。 他一定是逼我弃牌,可我踏马已经扔进去五万多,快六万了啊。 这牌弃了,祖宗都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小伙挣扎许久后,扭头冲荷官喊道:“我要开他。” “您的筹码不够。” “我要用底筹码。我可以用道具补注嘛?”他问。 “可以,先看看道具。”荷官点头。 小伙拿出了三样道具,两样很普通,但有一样比较稀有。 荷官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摇头道:“抱歉,您的道具无法补注。这件珍品道具,是有次数限制的,而且已经被使用过,不在我们补注标准内。” “……那还能怎么补?” “可以用身体均价补注。”荷官依旧笑着看向他,抬手间,小伙身前就出现了一份清单。 他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眯眼一看,瞬间汗流如水。 “您确定要用底筹码补注嘛?这是需要很大代价的。”荷官瞧着他:“您还有50秒的时间考虑。” 小伙双手撑着桌面,汗水一滴接一滴地落在了赌桌的绿绒布上。 五十秒很快就要到了。 小伙猛然抬头,双眼腥红:“他就是想叫死老子,逼我出局!这牌我不可能扔!我补,就用这三个代价补!” 说完,他指着清单上的三个名称,咬牙吼道:“我开他!” “您确定是使用底筹码?” “确定!”小伙拿出自己的100块底筹码,扔在了桌面上,并且不停地嘀咕道:“他就是在唬,大概率是没什么大牌的……。” 三秒后,荷官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他:“很抱歉,您输了,他的牌是777。”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小伙呆愣许久后,攥紧了拳头:“不可能!他能连续三把拿豹子?!他刚才下五万,明明是贴着头皮……。” “现在,您要兑现底筹码的补注代价。”荷官微笑着从镜面中走了出来。 “滚,别碰老子!” 小伙甩手就要挣扎。 “轰!” 房间内,璀璨的权柄之力落下,瞬间压得他双膝跪地,根本无法再动弹,再挣扎。 “不要,不要……求你了,我刚才上头了……!”小伙刚要哀求,突然又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了。 荷官慢慢地走过来,右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攥着一把寒光四射的人工锯,礼貌地微笑着说道:“开牌需要十万筹码,您的筹码余额是四万六。一条手臂一万五,两条三万,一条右腿两万五,您总共补注了五万五,还剩下一千筹码,一会我找给您。” 小伙不停地摇头,眼中充满了惊恐。 “噗!” 锯子落下,切入小伙的右大腿根部。那荷官蹲在地上,埋着头,双眼紧盯着创面,眼见着热血汩汩流出…… 她没有惊惧,没有害怕,只机械般地拉动手臂,严谨而又认真地工作着。 “滋滋……吱嘎,吱嘎……!” 据腿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 …… 五分钟后。 赌场大厅内,一群观众正在窃窃私语,相互交谈。 “啪,啪……!” 就在这时,明亮的大厅内,传来爬行的声音。 众人抬头望去,见到有一个小伙,满身是血,没了双臂和右腿,只费力的一边向外爬,一边喊道:“谁……谁能救救我……有光明系的医者嘛?” 片刻间,大厅安静。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哪个医者救救我。” “我是医者。”突然间,有人举手起身。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帮我治疗一下……!”小伙目光哀求地看着对方。 那举手的人立马坐下,吃着零食回道:“嘿,我没空哦,你让王栋救吧。” …… 21号赌房内。 杨老头一脸茫然地抬头询问:“这就赢了?” “是的,您是第一轮,第一位胜出的玩家。”荷官笑着回道。 第二一九章 与人斗,与天斗,生死一注 老杨输了,止步四强,出局了。 不过,当他走下赌台的那一刻,心里却无比轻松,浑身舒泰。 他根本没去想,以自己今天的运气,如果玩到决赛的话,那到底会不会取得最终胜利,也没有因为最后送给了老刘二十多万筹码而后悔。 当双脚结结实实地踩在下台的阶梯上时,他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胳膊腿保住了,辛苦二十天攒下的筹码和星源也保住了。他永远不会再患得患失,也永远不会精神崩溃…… 当这里的倒计时结束后,他会平安地回到家里,生活一切如旧。等待他的是老婆孩子,是一桌简单的饭菜,和二两小酒。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踏实,更令人舒服的了…… 台下,一群跟老杨关系尚可的玩家凑了过来。 “卧槽,万万没想到啊,我只是让你试试,谁知道差点进决赛?” “太牛了,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中年不可思议地问道。 “……也没怎么做,就是一抓一个豹子。”老杨如实回了一句,笑着指了指厕所:“不行,刚才一直很紧张,水喝多了,我去个厕所。” 说完,他穿过人群,见到任也站在靠外的位置,冲着自己抱了抱拳。 老杨没有多说,只微笑着与他点了点头,便夹着裤裆去了厕所。 “十分钟后,开启决赛。” 白袍门眼冲着观众席的玩家喊了一句。 紧跟着,王栋和老刘被荷官带着,各自去了一个单间的休息室等待。 二人全程都没有跟“观众”交流的机会,彼此也没有说话。 他俩都清楚,还有不到十分钟,这决定命运的一战,就正式开始了。 …… 左侧房间内。 老刘双眼空洞地看着地面,表情呆滞,但整个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今夜,别人是不是逆天改命,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但自己已经到了决赛,并且,真的要面临逆天改命了。 他之前在游戏厅获得的那个黑色稀有道具,对赌局是毫无帮助的,但却能开启隐藏奖励。 那个东西叫“生命之石”,拿了它,便能进入“传说中”的生命神殿。 这个地方叫巨人市,星门地点也是整个神殿区…… 这些细节汇总在一块,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对于一位老玩家来说,肯定是不言而喻的。 他千辛万苦地拼到最后,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哆嗦嘛? 我该怎么跟他打呢? 老刘有些焦躁地搓着手掌,开始在意识空间内,查着自己现有的筹码。 他的本金是五十万,第一轮32进16,赢了三万多;第二轮,血洗女高战小萌,赢了二十万;第三轮开始起运,又赢了近四十万;第四轮碰到老刘,对方送给了他二十多万。 现在所有筹码加一块,应该是一百三十多万。 这个逆天改命局,其实,就是一个暴力的滚雪球打法。由于底注成倍增长,那就不存在摆烂,或不停弃牌的状况。所以,只要是胜利方,那大概率是血洗对手的,极少会出现打到最后一局时,还是小赢的局面。 老刘在32进16时,打的是不理想的,再加上最后4进2时,对面的那个高战玩家,应该把大部分的筹码都送给了王栋。 这样一来,王栋手里的码子,应该是比他多一些的,但双方差距也不会太大。 估摸着,应该有一百五左右吧。 “呼!” 老刘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口气,在心里琢磨道:“王栋应该并不知道,那获得黑色稀有道具的中年,跟自己有过交流,也就是说,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有一张底牌。这样一来,第二轮时,那个喊着底牌被换的人……应该就是被打疼了,所以心态才会崩溃。门眼为什么制止他的喊话,应该是因为……对方的话语中提起了道具,而这是不被允许的。” “这样一来,如果王栋没有底牌了,那自己就必须要稳着打,不能再想着心理战了。没有牌,就不上。” “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啊。” “到底是哪儿呢?” “……!” 老刘表情呆滞,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头发,感觉自己脑袋疼得要裂开了一样。 这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他的大脑就没有被这么使用过,此刻,属于是承受了自己不该承受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 另外一个房间内。 王栋也并不轻松。他的直觉一直很准,老刘之前让他很不安,而事实也正是,二人将角逐出最后的胜利者。 对于,精于算计和玩心眼的人来说,运气这东西是不可靠的,也是不可信任的,所以,他之前下了个套,玩了个盘外招。 但对于一位老千层饼来说,思维复杂是好事,也是坏事儿。他心里非常不确定,自己的套究竟有没有效。 所以,他准备在决赛里先试探,观察老刘的反应,并且最终找一个机会,一注推死对方。 “呼!” 王栋抬头看着天花板,长叹道:“只要是竞争,那第二名就是最可怜的……!” …… 赌场大厅内,任也等人也是心急如焚。 “你们说谁能赢?” “踏马的,玩心眼,谁能玩过王栋?!那个笔坏的招数你都意想不到。” “……希望那个独眼龙能赢吧,干死王栋,给大家解解气。” “我看悬。” “……!” 一群人议论纷纷,都背手看着刚刚准备好的决赛桌。那里灯火通明,吸引了万千目光。 “安静,决赛开始!” 那白袍门眼站在台上,突然大喊了一声。 周遭安静,任也背手看着走廊,见到老刘被荷官带着走了出来。“刘纪善!”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黑胖子,突然抬头喊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要胜不骄,败不馁,巨山崩于眼前,亦要面不改色。” 走廊内,老刘看见小黑胖子,见其对着自己一笑。 “加油!”任也摆手。 老刘看着为自己鼓劲的亲友团,只一瞬间情绪就平复了下来。他俩就像是给自己托底的人,能令其安心。 “呼!” 老刘没再多说,只迈步上了决赛桌。 不一会,王栋也被带了出来。 场下,一位中年摆手大喊道:“王栋,看我口型。卧槽你嘛嘛!” “你要能赢,真就没天理了!” “王栋!不管你能不能赢,从今天开始我都主修阴阳系,天天早中晚三次,诅咒你全家!” “大哥,加油!”一位高战玩家,弱弱地喊了一句。 “是尼玛握着他的枪加油嘛?”有人立马冲着那位高战玩家,礼貌地询问道。 “请问,尼玛加嘛?” “加嘛?” 一群人迅速响应,竟整齐划一地质问那名高战玩家,场面一度很混乱。 这么一搞,王栋身边的人,也不敢给他打气了,主要这群普通玩家骂人太厉害了,十分搞心态。 “呵呵。” 心理“强大”的王栋,冲着一群普通玩家笑了笑,好似根本没当回事儿似的,迈步上了赌桌。 二人落座,透明的“隔绝屏障”升起,他们瞬间便听不见杂音了。 赌桌上,王栋瞧着老刘,轻笑道:“呵呵,你想翻身?” 老刘皱眉看着他,没有吭声。 王栋伸手指了指老刘的脸颊:“你要输了,还是一个废物,一条趴在胡同里不敢起来的狗。可我要输了,我还是王栋,一位战斗一百次,你都赢不了的人。” “你说对了。输了,老子无非回去继续当狗,当废物,但我要赢了呢?”老刘笑着反问道:“咸鱼翻身,一条狗,一不留神就踩在了你脑袋上。你连狗都不如。” “呵呵,你真不一样了。”王栋有点意外。 二人对视,双眼中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两位,决赛开始了。”荷官笑着说道:“这一轮的规则是,总共打五把,第一把底注二万,随后成倍递增。五把过后,筹码最多者获胜。听懂了吗?” “发牌。”王栋很淡然地拿起水瓶,轻抿了一口。 老刘点了点头,心里也没有多少意外。 底注的增加,是因为二人手里的筹码都过了百万,存在摆烂或是不对抗的可能。但两万底起,且成倍增加,那就必然要血拼。 “刷刷刷……!” 荷官不再多说,开始弹飞着发牌。 呼吸间,二人身前已各自摆着三张扑克。 “我来抽,谁先叫注。”荷官看向老刘,率先翻开了一张九。 随后她又看向了王栋,翻开了一张j,随即说道:“您先叫注。” 王栋笑了笑,随手拿起三张牌,很隐蔽地遮挡观看。 三张牌,是10,7,9。 “十万。”王栋几乎没有思考,很快地抬头喊了一句。 “十万注。”荷官看向老刘:“您跟嘛?” 老刘眯眼瞧着自己手里的牌,是k大的。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弃了。” 王栋观察着他的表情,大脑在快速分析着他的行为。 第一把,王栋收了两万的底,算是小赢。 很快,第二把开局,王栋拿了一个对5,简单思考了一下,又推了二十万。 老刘几乎没有思考,只有些烦躁地拿起牌,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 三张扑克磕在了赌桌上,全部翻了过来,823,是一个很小的牌。 台下的观众,此刻可以看见赌桌上的情形。见到老刘拿到823,不少人都很泄气。 “妈的,他运气不太好啊,牌太小了,跟都没法跟。” “是啊。狗币王栋打得很稳,在倍注推独眼龙。” “赌这东西,一旦起运了,那就拦不住了。”有一名看似很懂的玩家,背手说道:“独眼龙应该偷他,不能让他起运。” 众人聊着的时候,第三把已经开始了,节奏很快。 此刻,老刘输底,就已经输了六万了,而第三把的底就是八万。 任也看得有点担心,心脏砰砰砰地跳着。他也在心里预估过王栋的筹码,知道老刘现在很危险,如果这一把再弃了,那就等于输底输了十四万。此消彼长,王栋的筹码会与老刘拉开距离。 这样一来,他即使最后两把牌摆烂,不下注,也有一定概率是赢老刘的。 当然,王栋此刻也不敢肯定,老刘有多少筹码后手,不过现在的优势,已经向他倾斜了。 荷官发牌,第三局开始。 老刘抓牌一看,是一个对a。 对面,王栋拿牌一看,是q63,一副不同花色的单牌。 “输家叫注。”荷官喊。 “五万。”老刘上注。 “我跟五万。”王栋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喊注。 话音落,老刘脸上瞬间浮现出犹豫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王栋捕捉到了。 他有牌,但肯定不大。 老刘思考半晌:“再上五万。” 王栋依旧没有思考:“我开他,我要看他牌。” 荷官闻言一抬手,喊话道:“对方对a,您输了。” “啪!” 王栋面无表情将手里的牌,背着扔到了桌面上。 老刘收筹码,这一把赚了八万的底,又拿了十五万的盈利,勉强拉回了二人之间的筹码平衡。 赌局再次来到均势。 不过!王栋试了三把,已经探出了老刘的打法了,他知道,自己下的套,应该是成功了。 8大的,老刘直接扔了。 刚刚的第三把,几乎是决定筹码差距的一局,是非常关键的。而老刘却是只敢有牌了再上,如果不是拿对a,他根本不敢拼。 这个行为,让王栋非常开心。 他花十万看对方的牌,就是为了证实,对方究竟有没有落入自己的圈套。 看来,自己猜的是没错的…… 这样的话,王栋已经知道该怎么赢老刘了。 牌桌对面。 老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但心里情绪却稳如老狗。 二人对赌,且只有五把牌的机会,那对a已经不算是小牌了。 可为什么他只上了五万? 他之前为什么又要把牌扔在桌上,故意磕翻? 这是一场赌狗间的心理博弈…… “请下底注。” 荷官喊。 二人瞬间向桌上投了十六万的底筹码。 “刷刷刷!” 荷官发牌,扭头看着王栋喊道:“输家先下注。” 王栋遮挡着牌,皱眉看了一眼,是个k大的,k68。 他表情不变,抬头喊:“下五万。” 荷官收注,扭头看向了老刘:“您是否跟注?” 老刘低头看完牌,轻声道:“跟注五万。” 王栋瞧着老刘的表情,突然笑道:“废物就是废物!两个人打,手里握着对a,你都不敢梭,就五万五万的下?!你这样的,怎么赢啊?” 老刘瞧着他,没有回话。 “我再跟五万。”王栋不再看牌,只拿起一粒葡萄扔进了嘴里。 老刘死死攥着牌,笑着说道:“好啊,你想看我加注啊?!那我抬一手,二十万。” “哗啦啦!” 一大堆筹码上桌。 王栋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你跟不跟?”老刘问。 这一局,底筹码是十六万,而且俩人都已经下了五万的注了,现在老刘叫死二十万,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提前打决赛,不搞第五把了。 现在就看王栋接不接。 “你个老废物,你这么自信啊?”王栋拿起牌,再次看了一眼,确定是k68:“行啊,我再跟你二十万。不开!” 话音落,筹码上桌。 对面,老刘已经汗流浃背了,满头都是汗水。 他手掌有些哆嗦地拿起了牌,再次看了一眼:“打一手四十万。” “哗啦啦!” 筹码宛若一条长龙,直直地飞上赌桌。 台下,任也皱眉道:“老刘肯定拿到大牌了。” “是的,他之前打得很稳,肯定牌不小。” “不过,王栋也很稳啊,这一把定胜负了。” “……!”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不在赌局上,却也是精神万分紧张,很多人都希望老刘能赢。 而那些投注了王栋的高战玩家,心脏也是嘭嘭嘭地跳着,只有他赢了,大家才能分钱。 赌桌上,王栋听到老刘喊加注四十万后,瞬间浑身汗毛空炸立。即便他的性格沉稳无比,可此刻也肾上腺素飙升。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扶着桌案,开始沉思。 对方小牌弃了,一个对a也上得如此犹豫,这几乎正中他的猜想。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打第五局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对方但凡抓不住大牌,那肯定就结束了,自己也一定吃不了他所有筹码。 打就打死他! 王栋稍稍思考一下,目光冷峻地瞧着荷官问:“我能打他所有后手嘛?” “可以,他下注四十万后,您比他的筹码多。”荷官点头:“您可以打他八十五万的后手,但要先跟注四十万,再加八十五万。” “我可以用底筹码嘛?”王栋又问。 “当然可以。” “好,我跟注四十万,再打他八十五万的后手。我再用底筹码提一次注。”王栋盯着老刘,缓缓抬起手臂,指着对方的右眼说道:“我要赌你另外一只眼睛,你敢跟嘛?!” 老刘脸色煞白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确定打他所有后手,以及使用底筹码提一次注嘛?”荷官问。 “对,就这么打。”王栋拿起桌上的牌,再次看了一眼,确定是k68,直接将兜里的底筹码也扔在了桌上。 所有筹码上桌,荷官看着老刘问:“对方跟注四十万,且打你所有后手,并提注右眼一只,你跟嘛?” “刷!” 老刘见所有筹码上桌后,猛然站起,双眼通红地问道:“他不能撤注了吧?” “当然,筹码上了桌,就是买定离手。”荷官回。 王栋看着老刘自信的表情,心里觉得更加稳了。 “等一下。” 老刘不再废话,只突然张开嘴,将右手伸进口腔,用拇指摸到一根绑在牙上,从衣物上抽下来的细线。 “呕!” 他抠出细线,使劲往外一拉,竟泛起了干呕的声音。 王栋都看呆了,观众也懵逼了。 “呕,呕呕!” 老刘连续呕吐数次后,口中流着酸水和污秽之物,再次拽了一下细线。 “啪!” 一枚沾着酸液的小筹码,被他从身体里拔了出来。 任也看到这一幕,没有惊喜,只有同情和心酸。 老刘擦了擦嘴角,攥着底筹码起身:“我朋友没进来救我之前,我很怕再被你们堵住,抢劫……所以,我把这东西吞到了肚子里,用线拴上。” “呵呵。”王栋感觉老刘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疯批的气息。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嘛?”老刘瞧着他:“我就是告诉自己,底筹码就是我的命,你想把它拿去,那只有我死了!” “所以,我也提注。我跟你赌命!”老刘瞳孔聚焦地盯着王栋,重重的将沾着血丝的筹码拍在了桌子上:“如果我们中间,有任何一个人输了,那就永远留在这儿,永远留在这个逆天改命局里!你敢接嘛?!” “你知道嘛?你越自信,我越兴奋啊,呵呵。”王栋瞧着他,缓缓看向荷官:“我接!” “你确定?” “确定。”王栋点头后,伸手指着老刘,一字一顿道:“我能吃你一次,就能吃你一辈子!你看见的,都是我想让你看见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中年说过话嘛,啊?安全屋,楼上楼下,我有多少眼线你知道嘛?!你知道,我在整死那个人的时候,问过他什么嘛?” “你留在这儿吧,就等待着逆天改命吧。” 荷官看向他:“对方提注,你先开牌。” 王栋抬手在牌上一挥,轻念道:“道具赌神之手——偷天换日!” “刷!” 三张牌泛起一阵清光。 任也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 “开牌。”荷官催促。 “你以为我用了嘛?!我为什么打你三手,要冒着筹码被拉平的风险,花双倍开牌?老子就是要看你的对a!”王栋激动地指着桌面吼道:“我就是试你所有打法!” “刷!” 话音落,他猛然掀开三张牌。 场外的众人,瞬间围聚上去,跳脚观望。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众人表情惊愕且奇怪。 王栋的牌是,356! “卧槽他疯了吧?” “他为什么356就敢推所有?!” “……!” 观众们议论纷纷,都很错愕,很不解地看着赌桌。 王栋自信地一笑过后,一低头,瞬间愣住,表情凝滞,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赌桌对面,原本已经疯狂的老刘,突然如释重负地一笑问道:“你猜猜我是什么牌?” 王栋猛然抬头。 老刘瞧着他,只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浑身瘫软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物宛若被水泡过一样。 台下,任也见到这一幕,表情也呆了。他大脑飞速转了一下,大概猜出来老刘的操作了,但却不敢置信,这是他能想出来的办法。 老刘稍稍沉默一下后,才看着不远处的王栋,很轻松地说道:“我来推一下你的想法哈!你首先发现了,我和小歌姬是朋友,因为我的筹码太多了,不符合你对我的认知。而恰巧,小歌姬在入局前杀了小海等人,抢了一大批筹码。所以,你不安了。” 王栋看着桌面上这三张牌,只感觉天旋地转。 老刘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在得知了我有大量筹码之后,你开始习惯性地下饵,因为你不信运气,只信自己。所以,你让那个小萌跟我对局,并且故意在结束后,让她拖延我的时间。为什么呢?我猜你去找了跟你对赌的人……让他释放你已经用了道具的假消息,为最后一局埋伏笔。为什么要这样干?因为你笃定了我,知道你有道具。我没有从中年身上推出这个结果,但我从小海那儿推出来了。你不信任任何人,而小海是唯一一个知道你杀人夺宝的家伙,并且他是个软骨头,被小歌姬干死前,一定会说了所有秘密保命。而我要是知道,你这个道具的存在,那它就是废的,因为我会有防备,你用不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以为它用了。” 任也呆愣地看着老刘,听着他的话,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有这个脑子?!不可能啊…… 老刘的双腿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慢慢地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实话,你差一点就把我骗了。因为在我的认知里,你不应该知道,我知道你有道具。而且,普通玩家大多数都对你有恨意,几乎不会配合你演戏。” “在这一局开始之前,我非常痛苦,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赢你。”老刘说到这里,缓缓扭头看向了赌场外的老杨,轻声说道:“直到,我想到了他说的话。他都能猜出来,我的筹码是小歌姬给的,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小海那么软骨头的一个人,他知道的秘密,还能算秘密嘛?!所以,你知道我,肯定得知了你有道具的信息,故意让那个普通玩家放出了假消息,并且准备在最后一局阴我。” “你看我对a,试探我。我连续弃牌,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你?!” “这么重要的赌局,你在没花筹码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会手抖的把自己的牌,摔在桌上翻开?!”老刘指着他:“我是故意给你看的,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大牌不敢上的。我冒着第三局被拉开筹码的差距,也在耐心做铺垫。这可以让我在第四把,或第五把拿到很小牌的时候,让你坚信,我是起大牌了,从而让你梭哈,并且在最后一注时,会用那个道具偷牌。” “王栋!你k大的,你不换牌,我必死,但老子赢就赢在敢赌命上!可你不敢,你只信自己。”老刘双手扶着桌面,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嘛?!我看你除了搞裤裆那点事儿外,其它的……都tm很一般啊!我这清凉府最没脑子的一个,打你都跟玩一样。” 别,别替我吹牛逼。任也听着老刘的话,心里暗道,换我,我不一定能赢了王栋这个老千层饼。 “开牌。” 荷官催促。 老刘捡起三张牌一翻,正是王栋之前拿到的k68。 台下一片哗然。 “m,你这个废物!”王栋瞪着眼珠子怒吼道。 荷官扭头看向老刘,微笑道:“您赢得了逆天改命局,桌上的筹码和他的命,都是您的了。” () 。 第二一七章 心理战,盘外招 【叮——32进16晋级赛结束,成功晋级的参赛玩家,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请跟随荷官赶往侯赛厅,等待下一次的对手分配。淘汰玩家,请尽快离开参赛区域,返回大厅。】 星门冰冷的提醒声,在所有参赛玩家的双耳中响彻,一间间紧闭着的赌坊门敞开。有人满脸兴奋,浑身舒爽地走了出来;有人失魂落魄,一脸死气。 32进16的晋级赛,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过程很残酷,有人缺胳膊少腿,彻底沦为残废,也有几人压根就没有走出自己的赌房。 鬼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我槽踏马的,老子这点也太背了。前面都在赢,就最后一把牌输了。”一位青年走在离场的廊道内,很懊恼地骂道:“打稳点好了,最后一把不跟,我就能进16!” “别絮叨了。谁也不是上帝,要早知道结果,老子还他妈不来这个星门了呢。” “你跟谁老子老子的?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儿?” “我听着烦不行啊?” “那你就死去,臭沙碧。” “你骂谁?!” “就骂你!” “嘭!” 那青年也不多逼逼,上去就是一拳。 “咕咚!” 对方也不忍让,一个铁岭大别子,就将对方摔倒在地。 两名输红了眼的赌徒,心气极为不顺,只相互犟了两句话,便在走廊内肉搏了起来,打得相当惨烈。 任也默默从旁边路过,眼睁睁见到这俩人被一群荷官摁住,并礼貌地请出了参赛区。 他往前看去,一位胳膊没了的男子,满身是血地扶着墙壁,一边走,一边哭笑道:“哈哈哈,去尼玛的逆天改命,被欺负了二十天……好不容易上桌了,呵呵,连胳膊都输没了……去尼玛的老天爷!你根本没给过我们底层机会……你只是假装公平!” 不远处,几乎以碾压状态通过第一关的杨老头,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心里即同情地叹息一声,又有一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赌这东西啊,真的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他忍不住的在想,如果刚才最后那一把,需要开牌的是自己,而他手里握着3个7,那究竟是倾家荡产地搏一把,还是果断弃牌呢? 自己真的能忍住不上嘛? 老杨头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冷静的人,可当心里问到这个问题时,他竟然挣扎万分,没有答案。 “大爷,怎么样?”任也走过来,笑着冲老杨头问道:“输了赢了?” “呵呵,走狗屎运了。”老杨头咧嘴一笑。 “真的啊,恭喜啊。” “你呢?” “我?我……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任也回:“过程很惨烈。” 这话倒没有说谎,任也能过这一关,纯粹是因为自己手里有二十万筹码,底子比较厚。他之前一直没拿到什么大牌,可对手也很一般,最后他是靠偷鸡,才勉强赢了这一轮。 不过,他筹码积累得并不多,对手总共才五万多的码子,等于是被任也后手碾压才出局的。 这样一来,他就必须要再参加一轮,不然这手里筹码才二十五万多,想要进前二十,明显是不太稳的。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就被荷官带到了候赛休息区。 …… 候赛休息区的空间比较大,足有一百五十多平米。屋内有卫生间,有按摩椅,还摆放着各种冷餐、饮料、水果之类的东西。总之,看着就跟大赌场内的vip休息室,没什么不同。 任也和老杨进来的时候,见到王栋与三名高战力玩家,已经提前到了。很显然,他们在第一轮的晋级赛中,也顺利胜出了。 双方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挑衅和打嘴炮。这一关玩的是脑子,算计,以及运气,现在互骂只会显得自己跟蠢逼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二人弯腰坐下后,老刘迈步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见任也后,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任何暗示,只走到最边缘的位置坐下。 不远处的沙发上,王栋在看见老刘后,儒雅的脸上,笑容僵住,并逐渐变得阴冷。 他竟然晋级了?! 这让王栋心里非常意外,一股难以言名的烦躁感,瞬间在他心头涌起:“他……他竟然赢了?哪儿来的筹码呢?” 旁边,一位女高战玩家,淡淡地托着下巴回道:“走狗屎运了呗,想拿三万试一试,谁知道还胜出了。” 王栋沉默半晌,摇头道:“不,他绝对不止三万筹码。” “啊?”女高战玩家听到这话,表情变得疑惑:“他有多少筹码,一算就清楚了。他之前被咱们抢过,兜里已经空了,消失后……只在最后几天,卡咱们时间跑了一点任务,而且有的还没完成。他最多最多,也就有三万筹码啊,不可能更多了。” 王栋眯着双眼,死死盯着老刘,思维非常敏捷:“你们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 “什么?”另外一人问。 “他刚才是最后一波离开赌房的。”王栋话语简洁:“只有三万筹码,能赌到最后嘛?能赌这么长时间嘛?底是成倍增长的,即便他之前赢了几把,也没有资本赌到最后啊!最后一把的底就五万多。” 众人听到这话,集体一愣。 “自己没筹码,任务也没做多少,这第一局却玩到了最后。”王栋瞧着老刘,淡淡道:“我怀疑有人在帮他,给了他筹码。” 门口处,老刘见王栋盯着自己,顿时露出了一个阴狠的微笑。 二人稍稍对视一下,王栋淡淡地收回目光,仰面靠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他此刻表情平淡,可心里却莫名忐忑了起来,莫名觉得在这逆天改命局上,那独眼龙的危险程度,好像超过了那个杀了小海的小歌姬。 良久后,王栋突然开口:“小萌,求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小萌问。 “用你那个能挑选对手的道具,去探探那个独眼龙的底。”王栋闭着眼睛说道:“算帮我的。” 那女高战玩家有些不解:“你为什么对那个独眼龙十分上心?小海他们十几个人都没回来,那肯定是被抢了。即便要探底,咱们也得探那个叫小歌姬的底啊。” 王栋淡淡道:“小歌姬很强,这是个人都知道。但那个独眼龙是怎么咸鱼翻身的,你知道嘛?他是未知的……懂吗?!” 女高战玩家,听到这话有些沉默。 “我要赢了最后一局,就拿出三十万筹码给你在筹码商店买东西。”王栋轻声道:“你自己走下去,也不见得下一轮能晋级。” 女高战玩家思考半晌:“行,那下一轮我指定他,你想探他什么底?” “探探他后手的厚度。” 此刻,王栋脑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所以他要提前布局,并试探。 很显然,王栋是一个善于算计和钻营的人,他能掌控这里二十天之久,且一直没有翻车,没有形成大的团体对抗,靠的就是心思缜密和阴险。 但凡是高战玩家,那都是不好摆弄的角色。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而且没有造反,就足以说明王栋的手腕了。 任也很强,他心里是很清楚的,但老刘给他的感觉,却是有点看不懂,猜不透,这让他很不安。 王栋是体制内出身的人,他知道打贼不死的后果是什么。 …… 眨眼间,十分钟过去。 16进8的赌局开始,一群荷官走了进来,开始分批次带领玩家赶往赌房。 那名叫小萌的女高战玩家,是第一批被带走的。她临行前看了老刘一眼,并对着他使用了那个可以指定对手的道具,而老刘对此毫无察觉。 任也是第三批被带走的,他看着老杨头说道:“大爷,心态放平,赢了血赚,输了不亏。” “哈哈,我都想好了,不论走到哪一步,咱都是留一半,输一半。”杨老头笑容灿烂:“走到这一步,就是命。” “稳!” 任也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跟着荷官离开。 …… 过了一小会后,老刘被带到了九号赌房。 这一轮的规则和上一轮是一样的,所以荷官并没有再废话,只取得双方同意后,就开始发牌。 光线略有些昏暗,氛围压抑的赌房内,老刘表情冷峻且严肃,但心态比第一局的时候稳了很多。 他第一局打得并不顺利,一直没拿到什么大牌,连被对方赢了两把,收了三把底后,才稍稍赢了一把回血。最终胜利,也是因为他的筹码厚,足有五十万,但真正算收益的话,他上一把才赢了三万多的筹码。 这还是因为到了最后底多,他赢一把,对方就受不了。 如果是均底,他应该是输的。 荷官发完牌后,老刘动作随意地拿起来看了一眼,见到是个十大的,直接就弃牌了。 第一把对方赢,但也只赢了一百的底。 第二把,依旧是个单牌,但有个a。 老刘想也没想,再次弃牌。 第三把,依旧是单牌! 老刘不考虑,继续弃。 “……!” 很快,连续七把过去,老刘都没有拿到什么大牌。最大的一副牌,是第五把的一个对7,但他竟然依旧是一手没上,直接扔了。 这个打法,让对面的那个女高战玩家有些焦躁,她有点看不懂老刘的路子。虽然拿了七把底,有一万多的筹码,但整个“游戏”体验非常差,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有一把是拿了同花的,但也只赢了1600的底……气得她差点当场喝一瓶太太静心口服液。 第八把,老刘看牌,见到自己拿的是akj,而且是不同花色的。 依旧是一把小牌。 但老刘稍稍思考了一下,抬头冲荷官道:“推一手五万。” “您确定下注五万嘛?” “对。”老刘扣下牌,拿着水瓶喝了一口。 荷官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房间,冲着小萌说道:“您的对手下注五万,您要跟注嘛?” “多少?”小萌懵了。 “五万,您要跟注嘛?” 小萌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对八,瞬间心态崩了。 这牌在对子里,不算大,也不算小。 对方连续七把没跟注,第八把直接上五万。 这踏马是什么打法? 小萌平凡的脸蛋上,泛起了极为挣扎的神色。对方叫注五万,那开就要十万。 一个对八,就去拼所有家底,这值吗? 小萌想了一下,直接扔牌:“我弃了。” 她这一弃,那第八把就是老刘胜了,一把赢了12800的底,几乎将前七把的底全部拿了回来。 第九把,底注25600。 老刘拿牌看了一眼,终于起了一把j89同花。 他冷静得像个赌神,抬头喊:“十万。” “好的。” 荷官扭头看向旁边的小萌:“对方下注十万。” “啊?真的假的啊?!” 小萌再次懵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是对q。 依旧是不算大,不算小的牌,而且她这局的运气是不错的,这大对小对一直来。 牌碰上了,怎么办? 对面,老刘依旧喝着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已经算过了,这一把即使输了,他还有四十多万的筹码,而对方即便是赢了这一把,或者是下一把的底也拿走了,那大概率也不会比自己筹码多。 老刘的打法很简单,也很稳。 前七把的底注太小了,对他而言,完全没有搏斗的必要,而且一旦牌碰上牌了,还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他要掌控细节,那就是在底注过万的时候,成倍注的去猛推对方,只给对方不成功,便成仁的选择。 这样一来,对方手里牌只要不大,那心理压力就会爆棚,且大概率会弃牌。如果自己点很背,对方牌很大直接果断跟注,那他就会弃牌,无非损失五万筹码而已。 但这五万是能搏十万的。 当然,他第九把下注十万,是因为拿到牌了,j89的同花不小了,能压它的牌也不多。这是意料之外的状况,那自然要推对方所有后手,抓住机会,直接打死。 赌房内。 老刘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后,感觉已经快到一分钟了,这时候,他直接自信地起身,抻了个懒腰。 不用看了,对方一定没有大牌,不然不会犹豫这么久。 过了一小会,荷官扭头:“对方下注二十万开牌,j89同花,您赢了先生。” 老刘听到这话,心里没有任何意外,只潇洒地推门离去。 对面房间内,小萌的大脑嗡嗡直响:“……我被钓鱼了。他上一把应该没牌,是偷我鸡。” “他后手太厚了,随随便便推十万。”小萌呆愣:“没有几十万的筹码,根本不会是这个打法的。” 另外一头,走廊内。 王栋比老刘早出来了七八分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出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第一时间去了自己对侧的走廊,并双眼扫视,似乎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 老刘离开赌房后,也立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另外一条走廊,并且在内心估算了一下,用目光找到了自己对家的房间。 赌完第一轮后,大家对这里的地形都有了了解。 每个赌房都是格局相同的镜像房间,在进入之前,由荷官分批次领玩家进入,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但在离开时,只要速度够快,能第一时间找到对侧走廊的对应房间,那应该就能看见刚才是谁和自己对赌。 果然,老刘来到走廊外面,一眼就看见了小萌。 对方也看见了他。 二人对视,小萌冷笑道:“呵呵,没看出来,你这个蠢货,还很善于偷鸡啊!” “老子的鸡好吃嘛?”老刘笑着反问。 “……瞎了一只眼的废物。”小萌情绪极为爆炸地嘲讽着。 老刘是什么人,那是连续骂三个小时人,都不带话语重复的选手。 他瞧着对方,淡淡道:“那是啊,我肯定跟你比不了啊。你替王栋干着人,而王栋晚上却干着你,白白让人槽了二十天,妇研洁都供不上用了。临到结束了,又做了把大损,攒的那俩遭钱输给了我。呵呵,像你这样的聪明人……真的不多了。比不了,比不了……告辞哈!” “我弄死你!”句句扎心,小萌当场破防。 老刘潇洒离去,一边走,一边说:“宝儿,这里不让干架。但我允许你夹死我……我在厕所等你哦。” “小人得志,你早晚那只眼睛也要瞎!”小萌攥着拳头怒骂道。 老刘根本不理她,来这里看一眼,得知自己的对手是小萌后,心里就有谱了。 对方现在应该知道了,他手里是有很厚的后手的。 小萌在走廊内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就快步走到了离场通道。 没多一会,王栋走了过来:“怎么样?” “你猜对了。”小萌脸色阴冷地回道:“他的后手筹码非常多,比我们想的数额要夸张。” “具体说说。” “前七把,他一直在弃牌……。”小萌仔细回忆着过程,尽数讲给了王栋听。 过了一小会后,王栋听完整个赌局的过程,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几十万的筹码,他怎么来的?!” 小萌黛眉紧皱:“即便有人想帮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筹码啊?这不太……!” “跟我猜的一样,他和小歌姬是一伙的。之前我就怀疑过,小歌姬在倒数第二天的时候,回来得最晚……几乎是卡着时间的。他去干什么了,你不好奇嘛?”王栋瞬间下了断言:“还有,我打听过了,小歌姬煽动普通玩家阻击了小海他们。事后,他没要星源,只拿了七个人的筹码。” “……!”小萌懵逼:“那他们……?” “那个小歌姬和独眼龙手里,至少有大几十万的筹码。”王栋思考一下道:“事情有点麻烦了,我刚才赢得也很艰难……。” “请您在下一场开始前,离开参赛区。”就在这时荷官走过来提醒小萌。 “我不管,我刚才输了二十万。”小萌看着王栋,语气委屈地说道:“而且那小子还骂我,说我白跟你睡觉,白帮你干活,还要把自己的积累输给他。” 王栋听到这话,眉目一挑:“放心吧,我答应你的,肯定做到。” “赢了他。” 小萌扔下一句,跟着荷官走向了大厅。 王栋站在原地沉思许久后,抬头便又向回走去。 …… 候赛区休息室。 杨老头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 就在这时,任也走了过来,怔了一下问道:“大爷,怎么了,输了?” 杨老头缓缓抬起头:“第五把,拿了一个好牌,碰上了一个好牌,我又赢了。” 任也愣了一下:“这不是好事儿嘛,大爷。” “……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杨老头无奈道:“仿佛这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上面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任也劝说道:“人生中,谁还没有点高光时刻?” “呵呵,我就是觉得不踏实,不舒服。”杨老头有点凡尔赛地回道:“我筹码有三十多万了。” “……!”任也无语:“大爷,你别气我了,行吗?” “怎么了?”杨老头问。 “我带了二十万进来,搞到现在才将将过三十万。”任也捂着心脏说道:“差一点,我就以为自己要再见了。幸亏对方后手不多,我俩闷了两轮牌,我才赢。” “恭喜啊,你也晋级了。”杨老头挺开心地说道。 “呵呵。”任也笑了笑,没有争辩。 就在这时,二人看见老刘走了进来。 “咳咳!” 任也故意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大爷,祝你赢到决赛哈。我去个厕所。” “好。”杨老头点头。 就在这时,习惯性坐在门口的老刘,抬头看了一眼任也的背影。 候赛厅内,任也刚走到厕所旁边,就听见室外传来了一声怒吼。 “不公平!不公平!!” 喊声凄厉,非常像是赌徒破防后的无能狂怒:“为什么有这样的道具,还可以偷换别人的……!” 任也听到这个喊声一怔,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想继续听对方喊话,但那人却没了声音。 老刘坐在门口,顺势向外望了一眼,见到那个无能狂怒的赌徒,被四名荷官捂住了嘴,架着走向了观众大厅的那一侧。 一瞬间,老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又见到王栋从走廊内返了回来。 任也停顿一下,拽门走进了卫生间。 老刘斟酌半晌,立马迈步跟了上去。 …… 三十秒后,狭窄的厕所内。 任也与老刘蹲在明亮的灯光下,脸色凝重的相互对视着。 “你听见了嘛?”老刘问。 “听见了。”任也点头回道:“刚才喊话的那个小伙,说的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道具,还可以偷换别人的……?!” “牌。”老刘瞬间补出了最后一个字。 话音落,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踏马的,他的对手肯定是王栋啊。”老刘疑惑地嘀咕道:“也就是说,王栋已经把那个道具用了?” “大概率是用了,”任也表情凝重地分析道:“不然那个玩家不会说这样的话。” 老刘瞬间变得烦躁不堪,没了刚才的沉稳:“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有那个道具的,所以,如果是我和他上了最后一局,他有那个道具,我一定是可以赢他的。但现在这个废物用了,我就摸不准他的脉了。” 老刘在这个星门中,第一个认识的人,是一位中年。 那位中年曾想让老刘投一些筹码,在逆天改命局上跟自己一块合伙,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只要自己上了最后一局,那他利用一个黑色稀有道具,就有把握能赢。 但没多久,这个中年就被王栋杀了,那个道具也被抢了。 而老刘和中年有过交流,知道是小海通风报信的,所以他才让任也特意抓小海,逼问对方,王栋到底拿到的是什么道具。 今晚,任也按照老刘的要求,确实在小海那里逼问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那个中年道具的是,可以在逆天改命局中,偷换一次对方手里的牌。 而这个道具被王栋抢了,且一直握在手里。 老刘之前就想过,如果最后自己能和王栋对局,那他就要利用这个道具做心理算计,并且也一直是奔着这个方向准备的。 可现在,王栋的那个道具应该是用了,这打乱了老刘的计划。 任也皱眉看着他:“如果王栋的道具用了,那你和他最后要是碰上的话,就只能拼心理,拼运气了。打稳点,不是大牌不要上。” “嗯。” 老刘缓缓点头:“你下一轮……” “我没有下一轮了。”任也摆手打断道:“下一场是8进4了,我们碰上的概率太大了。自相残杀犯不上……而且我好不容易凑够了三十万,我得离场了。” “下一轮,你放弃了?” “是!”任也果断点头。 “……呼,行吧,我自己跟他们干。”老刘咬牙点头:“他道具用了,那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加油,兄弟!” “奥利给!” 二人在厕所内击拳,拥抱,随即各自离去。 过了一小会,任也放弃8进4的晋级赛,出现在了观众大厅。 小黑胖子看了他一眼,只继续吃着锅巴。 任也不满地问道:“你一点就不担心我,输得当裤子?” “你身负气运啊,它会无形中改变人的命格。”小黑胖子淡淡道:“你没出来,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 “呵呵,我差一点真输得当裤子。”任也弯腰坐下。 …… 很快,8进4的赌局开始,但所有玩家都被荷官带走后,却只有杨老头一个人坐在候赛厅。 他有些疑惑,起身冲着荷官问道:“为什么不带我走?” “先生,您很幸运。有一位玩家放弃了八进四的晋级赛,所以……这一轮,你轮空了。”荷官微笑着回道。 “啊???” 杨老头苍老的脸颊上,表情凝滞,呆若木鸡。 第二一八章 老杨的最后一注 偌大的侯赛厅内,只有杨老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显得寂静,空荡。 他双眼有些呆滞地凝望地面,身体犹如雕塑,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轮空了一局,就等于是保送晋级了,可杨老头心里的忐忑却大于高兴,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很梦幻。 对于一位一辈子都脚踏实地过日子的普通人来说,这种走在钢丝上的感觉,并不能令其很愉悦,反而更多的是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老头不停地喝着水,以此来排解内心的复杂情绪。 【叮~8进4的晋级赛结束,请胜利的玩家赶往侯赛厅休息十分钟,请出局的玩家返回观众大厅。】 星门的提醒声响起,杨老头缓缓抬起了脑袋。 过了一小会,走廊内先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有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没了,全没了,我tm上一把为什么不退出啊!” “都已经翻身了!” “太贪了,太贪了……什么都没了。” “……!” 情绪崩溃的哭喊声,传进了侯赛厅,老杨静静听着,左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心脏,他虽然没看见那个哭喊的人是谁,但一瞬间的代入感却极强,脑中甚至浮现出了那人绝望的表情。 普通玩家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被压榨了二十天,辛辛苦苦攒的那点筹码,等同于用身体和命换来的。这好不容易上了桌,没看见希望也就算了,可一路幸运地走到8进4,手里明明已经拿到了胜利的入场卷,最终却一局败北,瞬间回到了解放前,甚至可能……还要变成残废。 这种心理落差,大部分人都受不了。 老杨再次喝了口水,尽量让自己不去仔细听外面的声音。 过了一小会,脚步声响起。 最先走进室内的是王栋,他看见老杨后,愣了半天,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不太真实的感觉。 谁能告诉我,这么胆小废物的老头,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凭什么呢? 王栋感觉到不可思议,在他心里,骨子里,其实一直对那“四个字”是充满不屑的,更觉得是不公平的。 从上学开始,他就努力念书,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毕业,又在父母的帮衬下进了体制。这一路升迁靠的是脑子,和祖上两代人的资源…… 你一个坐在收发室打更的更夫,一个扫厕所的卫生员,凭什么逆天改命呢? 这不公平,也不合理啊。 所以,王栋在看见老杨头坐在那儿的时候,心里是烦躁的,是很厌恶,很愤怒的。 不过,他并没有像傻子一样,把情绪流于表面,而是迈步走到老杨身边,弯腰坐下,并很热情地说道:“呵呵,大哥,进四强了?你这手法不赖啊……!” 这个时候主动交谈,要说没有算计,那是不可能的。 老杨头看了他一眼,很罕见地冷着脸,没有回话。 “大哥,下一轮咱俩可能会碰上,但我估计你筹码不多,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个道具……。” “不知道为什么。”老杨头开口。 “什么为什么?”王栋愣了一下。 “你一跟我说话,我就想拉屎,眼儿刺挠。”老杨头回了一句,起身就走向了厕所。 王栋愣神后,目光非常阴沉地看向了他,并淡淡地说道:“非要上下一桌,你最好多准备点筹码,不然我拿大注推你,直接跟你赌身上的零件。” 老杨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直奔厕所走去。 …… 又过了一小会。 老刘和一位高战力玩家,一块走进了侯赛厅。 二人目光冰冷地对视了一眼,那名高战力玩家走到王栋身旁坐下,而老刘依旧是守在门口。 风水轮流转,他这一轮开始起牌了,不像前两轮那样要用技法下注,只连续拿了三把不错的牌,较为轻松地赢进了四强。 坐在椅子上,老刘一直在思考下一把怎么打。 不远处,王栋看了一眼老刘,低声冲着旁边的高战玩家问道:“兄弟,顺利吗?” “不太顺利。”高战摇头回道:“拼到了最后一轮,虽然赢了,但筹码收益不多。正常来讲,走到这一轮,玩家手里的筹码应该过四十万,但我就三十五万多。” “下一轮,你有信心嘛?”王栋问。 高战玩家沉默。 “我有一个道具,”王栋直奔主题:“我给你,你帮我当僚机。” “什么道具?”高战玩家皱眉问道。 “一把鬼刀,可孕养的持续成长道具。”王栋扭头看向他:“当初得到这把刀,我花了不少心思。” “条件呢?”高战问。 “如果下一轮,你打独眼龙,就全力拼他筹码,减少他的后手,可以唬,可以梭他。”王栋停顿一下:“如果下一轮你遇到我,那就……你懂得。” 高战听到这话,表情开始挣扎。 到了这一步,王栋心里也清楚,这些高战玩家肯定都会奔着自己利益使劲。你在谈感情,就会显得非常愚蠢,但可以谈利益。 厕所门口。 老实憨厚的杨老,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瞧着王栋和那名高战玩家的暗中交流……最后将自己的目光,投放在了老刘身上。 …… 赌场大厅内。 任也坐立不安地走着,不停地冲爱妃说道:“这星门就是有病,说好了有观众席,却根本不给画面啊。也不知道老刘这会怎么样了……还有我杨大爷。” 小黑胖子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即使困得眼皮直打架,也要保持优雅。 “爱妃,你说两句话啊……!” “一切自有命数。”小黑胖子抬起手掌,遮住嘴,打了个哈欠,话语很哲学:“是刘纪善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是不是的又如何?” “找一个符合你体重的睡姿,你睡觉吧。”任也瞧着她回。 “本宫是有点乏了。” “傻吃孽睡的。” “……!” 二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突然听到那个穿着白袍的门眼喊道:“半决赛开始。” 喊声一出,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快快,半决赛好像在我们这里搞啊。” “是啊,你看,都摆桌了。” “谁啊,都有谁啊?” “扶……扶我起来!”一位赌丢了手指头的人,躺在座椅上,竟然也很好信儿地抬头看了一眼。 没过多一会,王栋和老刘率先被荷官领了出来,分别坐在了大厅最左边和最右边的两张桌上。 “卧槽!” 任也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希望不是内战。” 他的乌鸦嘴刚说完,杨老头和那名高战玩家也被领了出来,前者上了老刘的桌,而后者则是坐在了王栋对面。 4进2。 杨老头vs老刘。 王栋vs高战玩家。 这算是两波势力的内战局。 四人一落座,门眼只一抬手,两张桌子的四周就升起了一股透明的气体,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杂音。 坐在外面的观众,可以清晰地看见四人的行为,但坐在桌子上的人,看外面是模糊的,不清晰的,就跟马赛克差不多。 “4进2,赌局开始!”门眼喊话。 荷官微笑行礼后,便开始发牌。 “踏踏!” 任也急迫地跑了过去,率先瞧了一眼王栋那边。 桌上,王栋看了一眼高战力玩家,冲他点了点头。 对方稍稍犹豫了一下,直接弃牌。 紧跟着荷官发第二轮,高战力玩家再次看牌后,又弃了。 连续四把,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牌,并直接梭了十万。 王栋一笑,跟注十万。 场外,任也见到这一幕,瞬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荷官扭头看向那名高战力玩家:“对方跟注十万,您还要跟嘛?” “我开他。”高战力玩家下注二十万。 三秒后,荷官瞧着她说道:“抱歉先生,您输了。” “呵呵,无所谓了。”高战力玩家,耸了耸肩膀,笑得非常灿烂。 他和王栋入场前,已经py过了,如果二人碰上,高战力拿到十以下的牌,就直接梭哈。王栋只要比他大,就接注。 场外,一群观众看到这一幕,全都呆愣在原地。 “我靠,这不是玩赖嘛?他俩肯定串通好了,在给王栋归码。” “这跟保送有什么区别,打假赛啊!” “……!” 一群人大声抗议。 白袍门眼立即抬手:“安静!” 牌桌下,任也看到这一幕,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这俩py了,王栋白拿三十万筹码,后手暴增,而老刘和老杨一旦拼起来,容易两败俱伤啊。 最主要的是,老杨太红了。妈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幸运得一塌糊涂。 这一边迅速有了结果后,众人便全部聚集到了老刘那一桌。 …… 听不见任何杂音的赌桌上。 老杨已经连续弃了八把牌了,整个人表现得非常淡定,毫无紧张感。 对面,老刘也有点惧怕这个老家伙,他知道对方非常红,打得也很稳。 第九把,底注25600,荷官发完牌后,老杨没有看牌,只笑着嘀咕了一句:“你和……那个小伙是朋友吧?” 老刘抬头看向了他,一时间没有弄懂对方的意思,也就没有接话。 “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今晚拿了小海那群人的筹码,却没有跟注。”老杨慢慢靠在椅子上:“你被王栋搞了之后,应该是没有筹码的,单一路却杀到了四强,而且好像后手还很多。这不难猜……他把筹码给你了。” 老刘瞧着他,眉头紧锁。 “刚才,王栋找过我,说他有一个道具。”老杨一笑:“我没回他,去拉屎了。” “……!” “我闷牌吧。”老杨只说了这两句后,便缓缓抬头,看向了荷官:“我闷五万。” “好的。”荷官点头。 老刘瞧着他,心里有点犹豫,因为他和老杨并不熟。 “……我太适合这里,坐在这儿总感觉像做梦。”老杨拿起水瓶:“从上台,我就想尿尿。” 老刘手指敲着桌面,轻喊道:“我跟闷五万。” “我再闷五万。” “我再跟闷五万。” “我再闷十万。”老杨又喊。 “……!”老刘听到这里,攥着拳头提醒道:“够了,留点。” 老杨拿着水瓶,润了润干裂的嘴唇,话语平稳地说道:“逆天改命?我快六十了,又能改到哪儿去?今晚着实运气不错,拿了不少大牌,但这运气能持续到哪一步呢?能保我到死嘛?” 老刘沉默。 “普通人,趴着井沿看一眼天有多蓝,地有多宽,这就够了。”老杨笑得非常灿烂:“我不贪,就没有任何人能赢我。筹码这东西,拿到手里多少都不作数,只有能带回家的,才是真的。” “为什么帮我?” “你还年轻啊。”老杨浑浊的双眼盯着他:“替我们这群普通人,赢下去。” 老刘静静地看着他,喊道:“我跟闷十万。” “好了,赢了的,我都送回去了。”老杨浑身轻松地站起,摆手道:“我弃牌。” “谢谢你,我尽力走下去。”老刘看着他,郑重地说道。 “你说我最后一把,会是啥牌呢?” 老杨好奇地看着桌面,缓缓抬手,掀开了三张扑克牌。 赌场内,灯光明亮地射到绿色的桌面上。 他定睛望去。 竟是……aaa! 第二一九章 与人斗,与天斗,生死一注 老杨输了,止步四强,出局了。 不过,当他走下赌台的那一刻,心里却无比轻松,浑身舒泰。 他根本没去想,以自己今天的运气,如果玩到决赛的话,那到底会不会取得最终胜利,也没有因为最后送给了老刘二十多万筹码而后悔。 当双脚结结实实地踩在下台的阶梯上时,他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胳膊腿保住了,辛苦二十天攒下的筹码和星源也保住了。他永远不会再患得患失,也永远不会精神崩溃…… 当这里的倒计时结束后,他会平安地回到家里,生活一切如旧。等待他的是老婆孩子,是一桌简单的饭菜,和二两小酒。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踏实,更令人舒服的了…… 台下,一群跟老杨关系尚可的玩家凑了过来。 “卧槽,万万没想到啊,我只是让你试试,谁知道差点进决赛?” “太牛了,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中年不可思议地问道。 “……也没怎么做,就是一抓一个豹子。”老杨如实回了一句,笑着指了指厕所:“不行,刚才一直很紧张,水喝多了,我去个厕所。” 说完,他穿过人群,见到任也站在靠外的位置,冲着自己抱了抱拳。 老杨没有多说,只微笑着与他点了点头,便夹着裤裆去了厕所。 “十分钟后,开启决赛。” 白袍门眼冲着观众席的玩家喊了一句。 紧跟着,王栋和老刘被荷官带着,各自去了一个单间的休息室等待。 二人全程都没有跟“观众”交流的机会,彼此也没有说话。 他俩都清楚,还有不到十分钟,这决定命运的一战,就正式开始了。 …… 左侧房间内。 老刘双眼空洞地看着地面,表情呆滞,但整个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今夜,别人是不是逆天改命,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但自己已经到了决赛,并且,真的要面临逆天改命了。 他之前在游戏厅获得的那个黑色稀有道具,对赌局是毫无帮助的,但却能开启隐藏奖励。 那个东西叫“生命之石”,拿了它,便能进入“传说中”的生命神殿。 这个地方叫巨人市,星门地点也是整个神殿区…… 这些细节汇总在一块,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对于一位老玩家来说,肯定是不言而喻的。 他千辛万苦地拼到最后,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哆嗦嘛? 我该怎么跟他打呢? 老刘有些焦躁地搓着手掌,开始在意识空间内,查着自己现有的筹码。 他的本金是五十万,第一轮32进16,赢了三万多;第二轮,血洗女高战小萌,赢了二十万;第三轮开始起运,又赢了近四十万;第四轮碰到老刘,对方送给了他二十多万。 现在所有筹码加一块,应该是一百三十多万。 这个逆天改命局,其实,就是一个暴力的滚雪球打法。由于底注成倍增长,那就不存在摆烂,或不停弃牌的状况。所以,只要是胜利方,那大概率是血洗对手的,极少会出现打到最后一局时,还是小赢的局面。 老刘在32进16时,打的是不理想的,再加上最后4进2时,对面的那个高战玩家,应该把大部分的筹码都送给了王栋。 这样一来,王栋手里的码子,应该是比他多一些的,但双方差距也不会太大。 估摸着,应该有一百五左右吧。 “呼!” 老刘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口气,在心里琢磨道:“王栋应该并不知道,那获得黑色稀有道具的中年,跟自己有过交流,也就是说,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有一张底牌。这样一来,第二轮时,那个喊着底牌被换的人……应该就是被打疼了,所以心态才会崩溃。门眼为什么制止他的喊话,应该是因为……对方的话语中提起了道具,而这是不被允许的。” “这样一来,如果王栋没有底牌了,那自己就必须要稳着打,不能再想着心理战了。没有牌,就不上。” “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啊。” “到底是哪儿呢?” “……!” 老刘表情呆滞,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头发,感觉自己脑袋疼得要裂开了一样。 这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他的大脑就没有被这么使用过,此刻,属于是承受了自己不该承受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 另外一个房间内。 王栋也并不轻松。他的直觉一直很准,老刘之前让他很不安,而事实也正是,二人将角逐出最后的胜利者。 对于,精于算计和玩心眼的人来说,运气这东西是不可靠的,也是不可信任的,所以,他之前下了个套,玩了个盘外招。 但对于一位老千层饼来说,思维复杂是好事,也是坏事儿。他心里非常不确定,自己的套究竟有没有效。 所以,他准备在决赛里先试探,观察老刘的反应,并且最终找一个机会,一注推死对方。 “呼!” 王栋抬头看着天花板,长叹道:“只要是竞争,那第二名就是最可怜的……!” …… 赌场大厅内,任也等人也是心急如焚。 “你们说谁能赢?” “踏马的,玩心眼,谁能玩过王栋?!那个笔坏的招数你都意想不到。” “……希望那个独眼龙能赢吧,干死王栋,给大家解解气。” “我看悬。” “……!” 一群人议论纷纷,都背手看着刚刚准备好的决赛桌。那里灯火通明,吸引了万千目光。 “安静,决赛开始!” 那白袍门眼站在台上,突然大喊了一声。 周遭安静,任也背手看着走廊,见到老刘被荷官带着走了出来。 “刘纪善!”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黑胖子,突然抬头喊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要胜不骄,败不馁,巨山崩于眼前,亦要面不改色。” 走廊内,老刘看见小黑胖子,见其对着自己一笑。 “加油!”任也摆手。 老刘看着为自己鼓劲的亲友团,只一瞬间情绪就平复了下来。他俩就像是给自己托底的人,能令其安心。 “呼!” 老刘没再多说,只迈步上了决赛桌。 不一会,王栋也被带了出来。 场下,一位中年摆手大喊道:“王栋,看我口型。卧槽你嘛嘛!” “你要能赢,真就没天理了!” “王栋!不管你能不能赢,从今天开始我都主修阴阳系,天天早中晚三次,诅咒你全家!” “大哥,加油!”一位高战玩家,弱弱地喊了一句。 “是尼玛握着他的枪加油嘛?”有人立马冲着那位高战玩家,礼貌地询问道。 “请问,尼玛加嘛?” “加嘛?” 一群人迅速响应,竟整齐划一地质问那名高战玩家,场面一度很混乱。 这么一搞,王栋身边的人,也不敢给他打气了,主要这群普通玩家骂人太厉害了,十分搞心态。 “呵呵。” 心理“强大”的王栋,冲着一群普通玩家笑了笑,好似根本没当回事儿似的,迈步上了赌桌。 二人落座,透明的“隔绝屏障”升起,他们瞬间便听不见杂音了。 赌桌上,王栋瞧着老刘,轻笑道:“呵呵,你想翻身?” 老刘皱眉看着他,没有吭声。 王栋伸手指了指老刘的脸颊:“你要输了,还是一个废物,一条趴在胡同里不敢起来的狗。可我要输了,我还是王栋,一位战斗一百次,你都赢不了的人。” “你说对了。输了,老子无非回去继续当狗,当废物,但我要赢了呢?”老刘笑着反问道:“咸鱼翻身,一条狗,一不留神就踩在了你脑袋上。你连狗都不如。” “呵呵,你真不一样了。”王栋有点意外。 二人对视,双眼中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两位,决赛开始了。”荷官笑着说道:“这一轮的规则是,总共打五把,第一把底注二万,随后成倍递增。五把过后,筹码最多者获胜。听懂了吗?” “发牌。”王栋很淡然地拿起水瓶,轻抿了一口。 老刘点了点头,心里也没有多少意外。 底注的增加,是因为二人手里的筹码都过了百万,存在摆烂或是不对抗的可能。但两万底起,且成倍增加,那就必然要血拼。 “刷刷刷……!” 荷官不再多说,开始弹飞着发牌。 呼吸间,二人身前已各自摆着三张扑克。 “我来抽,谁先叫注。”荷官看向老刘,率先翻开了一张九。 随后她又看向了王栋,翻开了一张j,随即说道:“您先叫注。” 王栋笑了笑,随手拿起三张牌,很隐蔽地遮挡观看。 三张牌,是10,7,9。 “十万。”王栋几乎没有思考,很快地抬头喊了一句。 “十万注。”荷官看向老刘:“您跟嘛?” 老刘眯眼瞧着自己手里的牌,是k大的。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弃了。” 王栋观察着他的表情,大脑在快速分析着他的行为。 第一把,王栋收了两万的底,算是小赢。 很快,第二把开局,王栋拿了一个对5,简单思考了一下,又推了二十万。 老刘几乎没有思考,只有些烦躁地拿起牌,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 三张扑克磕在了赌桌上,全部翻了过来,823,是一个很小的牌。 台下的观众,此刻可以看见赌桌上的情形。 见到老刘拿到823,不少人都很泄气。 “妈的,他运气不太好啊,牌太小了,跟都没法跟。” “是啊。狗币王栋打得很稳,在倍注推独眼龙。” “赌这东西,一旦起运了,那就拦不住了。”有一名看似很懂的玩家,背手说道:“独眼龙应该偷他,不能让他起运。” 众人聊着的时候,第三把已经开始了,节奏很快。 此刻,老刘输底,就已经输了六万了,而第三把的底就是八万。 任也看得有点担心,心脏砰砰砰地跳着。他也在心里预估过王栋的筹码,知道老刘现在很危险,如果这一把再弃了,那就等于输底输了十四万。此消彼长,王栋的筹码会与老刘拉开距离。 这样一来,他即使最后两把牌摆烂,不下注,也有一定概率是赢老刘的。 当然,王栋此刻也不敢肯定,老刘有多少筹码后手,不过现在的优势,已经向他倾斜了。 荷官发牌,第三局开始。 老刘抓牌一看,是一个对a。 对面,王栋拿牌一看,是q63,一副不同花色的单牌。 “输家叫注。”荷官喊。 “五万。”老刘上注。 “我跟五万。”王栋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喊注。 话音落,老刘脸上瞬间浮现出犹豫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王栋捕捉到了。 他有牌,但肯定不大。 老刘思考半晌:“再上五万。” 王栋依旧没有思考:“我开他,我要看他牌。” 荷官闻言一抬手,喊话道:“对方对a,您输了。” “啪!” 王栋面无表情将手里的牌,背着扔到了桌面上。 老刘收筹码,这一把赚了八万的底,又拿了十五万的盈利,勉强拉回了二人之间的筹码平衡。 赌局再次来到均势。 不过! 王栋试了三把,已经探出了老刘的打法了,他知道,自己下的套,应该是成功了。 8大的,老刘直接扔了。 刚刚的第三把,几乎是决定筹码差距的一局,是非常关键的。而老刘却是只敢有牌了再上,如果不是拿对a,他根本不敢拼。 这个行为,让王栋非常开心。 他花十万看对方的牌,就是为了证实,对方究竟有没有落入自己的圈套。 看来,自己猜的是没错的…… 这样的话,王栋已经知道该怎么赢老刘了。 牌桌对面。 老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但心里情绪却稳如老狗。 二人对赌,且只有五把牌的机会,那对a已经不算是小牌了。 可为什么他只上了五万? 他之前为什么又要把牌扔在桌上,故意磕翻? 这是一场赌狗间的心理博弈…… “请下底注。” 荷官喊。 二人瞬间向桌上投了十六万的底筹码。 “刷刷刷!” 荷官发牌,扭头看着王栋喊道:“输家先下注。” 王栋遮挡着牌,皱眉看了一眼,是个k大的,k68。 他表情不变,抬头喊:“下五万。” 荷官收注,扭头看向了老刘:“您是否跟注?” 老刘低头看完牌,轻声道:“跟注五万。” 王栋瞧着老刘的表情,突然笑道:“废物就是废物!两个人打,手里握着对a,你都不敢梭,就五万五万的下?!你这样的,怎么赢啊?” 老刘瞧着他,没有回话。 “我再跟五万。”王栋不再看牌,只拿起一粒葡萄扔进了嘴里。 老刘死死攥着牌,笑着说道:“好啊,你想看我加注啊?!那我抬一手,二十万。” “哗啦啦!” 一大堆筹码上桌。 王栋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你跟不跟?”老刘问。 这一局,底筹码是十六万,而且俩人都已经下了五万的注了,现在老刘叫死二十万,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提前打决赛,不搞第五把了。 现在就看王栋接不接。 “你个老废物,你这么自信啊?”王栋拿起牌,再次看了一眼,确定是k68:“行啊,我再跟你二十万。不开!” 话音落,筹码上桌。 对面,老刘已经汗流浃背了,满头都是汗水。 他手掌有些哆嗦地拿起了牌,再次看了一眼:“打一手四十万。” “哗啦啦!” 筹码宛若一条长龙,直直地飞上赌桌。 台下,任也皱眉道:“老刘肯定拿到大牌了。” “是的,他之前打得很稳,肯定牌不小。” “不过,王栋也很稳啊,这一把定胜负了。” “……!”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不在赌局上,却也是精神万分紧张,很多人都希望老刘能赢。 而那些投注了王栋的高战玩家,心脏也是嘭嘭嘭地跳着,只有他赢了,大家才能分钱。 赌桌上,王栋听到老刘喊加注四十万后,瞬间浑身汗毛空炸立。即便他的性格沉稳无比,可此刻也肾上腺素飙升。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扶着桌案,开始沉思。 对方小牌弃了,一个对a也上得如此犹豫,这几乎正中他的猜想。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打第五局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对方但凡抓不住大牌,那肯定就结束了,自己也一定吃不了他所有筹码。 打就打死他! 王栋稍稍思考一下,目光冷峻地瞧着荷官问:“我能打他所有后手嘛?” “可以,他下注四十万后,您比他的筹码多。”荷官点头:“您可以打他八十五万的后手,但要先跟注四十万,再加八十五万。” “我可以用底筹码嘛?”王栋又问。 “当然可以。” “好,我跟注四十万,再打他八十五万的后手。我再用底筹码提一次注。”王栋盯着老刘,缓缓抬起手臂,指着对方的右眼说道:“我要赌你另外一只眼睛,你敢跟嘛?!” 老刘脸色煞白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确定打他所有后手,以及使用底筹码提一次注嘛?”荷官问。 “对,就这么打。”王栋拿起桌上的牌,再次看了一眼,确定是k68,直接将兜里的底筹码也扔在了桌上。 所有筹码上桌,荷官看着老刘问:“对方跟注四十万,且打你所有后手,并提注右眼一只,你跟嘛?” “刷!” 老刘见所有筹码上桌后,猛然站起,双眼通红地问道:“他不能撤注了吧?” “当然,筹码上了桌,就是买定离手。”荷官回。 王栋看着老刘自信的表情,心里觉得更加稳了。 “等一下。” 老刘不再废话,只突然张开嘴,将右手伸进口腔,用拇指摸到一根绑在牙上,从衣物上抽下来的细线。 “呕!” 他抠出细线,使劲往外一拉,竟泛起了干呕的声音。 王栋都看呆了,观众也懵逼了。 “呕,呕呕!” 老刘连续呕吐数次后,口中流着酸水和污秽之物,再次拽了一下细线。 “啪!” 一枚沾着酸液的小筹码,被他从身体里拔了出来。 任也看到这一幕,没有惊喜,只有同情和心酸。 老刘擦了擦嘴角,攥着底筹码起身:“我朋友没进来救我之前,我很怕再被你们堵住,抢劫……所以,我把这东西吞到了肚子里,用线拴上。” “呵呵。”王栋感觉老刘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疯批的气息。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嘛?”老刘瞧着他:“我就是告诉自己,底筹码就是我的命,你想把它拿去,那只有我死了!” “所以,我也提注。我跟你赌命!”老刘瞳孔聚焦地盯着王栋,重重的将沾着血丝的筹码拍在了桌子上:“如果我们中间,有任何一个人输了,那就永远留在这儿,永远留在这个逆天改命局里!你敢接嘛?!” “你知道嘛?你越自信,我越兴奋啊,呵呵。”王栋瞧着他,缓缓看向荷官:“我接!” “你确定?” “确定。”王栋点头后,伸手指着老刘,一字一顿道:“我能吃你一次,就能吃你一辈子!你看见的,都是我想让你看见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中年说过话嘛,啊?安全屋,楼上楼下,我有多少眼线你知道嘛?!你知道,我在整死那个人的时候,问过他什么嘛?” “你留在这儿吧,就等待着逆天改命吧。” 荷官看向他:“对方提注,你先开牌。” 王栋抬手在牌上一挥,轻念道:“道具赌神之手——偷天换日!” “刷!” 三张牌泛起一阵清光。 任也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 “开牌。”荷官催促。 “你以为我用了嘛?!我为什么打你三手,要冒着筹码被拉平的风险,花双倍开牌?老子就是要看你的对a!”王栋激动地指着桌面吼道:“我就是试你所有打法!” “刷!” 话音落,他猛然掀开三张牌。 场外的众人,瞬间围聚上去,跳脚观望。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众人表情惊愕且奇怪。 王栋的牌是,356! “卧槽他疯了吧?” “他为什么356就敢推所有?!” “……!” 观众们议论纷纷,都很错愕,很不解地看着赌桌。 王栋自信地一笑过后,一低头,瞬间愣住,表情凝滞,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赌桌对面,原本已经疯狂的老刘,突然如释重负地一笑问道:“你猜猜我是什么牌?” 王栋猛然抬头。 老刘瞧着他,只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浑身瘫软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物宛若被水泡过一样。 台下,任也见到这一幕,表情也呆了。他大脑飞速转了一下,大概猜出来老刘的操作了,但却不敢置信,这是他能想出来的办法。 老刘稍稍沉默一下后,才看着不远处的王栋,很轻松地说道:“我来推一下你的想法哈!你首先发现了,我和小歌姬是朋友,因为我的筹码太多了,不符合你对我的认知。而恰巧,小歌姬在入局前杀了小海等人,抢了一大批筹码。所以,你不安了。” 王栋看着桌面上这三张牌,只感觉天旋地转。 老刘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在得知了我有大量筹码之后,你开始习惯性地下饵,因为你不信运气,只信自己。所以,你让那个小萌跟我对局,并且故意在结束后,让她拖延我的时间。为什么呢?我猜你去找了跟你对赌的人……让他释放你已经用了道具的假消息,为最后一局埋伏笔。为什么要这样干?因为你笃定了我,知道你有道具。我没有从中年身上推出这个结果,但我从小海那儿推出来了。你不信任任何人,而小海是唯一一个知道你杀人夺宝的家伙,并且他是个软骨头,被小歌姬干死前,一定会说了所有秘密保命。而我要是知道,你这个道具的存在,那它就是废的,因为我会有防备,你用不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以为它用了。” 任也呆愣地看着老刘,听着他的话,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有这个脑子?!不可能啊…… 老刘的双腿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慢慢地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实话,你差一点就把我骗了。因为在我的认知里,你不应该知道,我知道你有道具。而且,普通玩家大多数都对你有恨意,几乎不会配合你演戏。” “在这一局开始之前,我非常痛苦,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赢你。”老刘说到这里,缓缓扭头看向了赌场外的老杨,轻声说道:“直到,我想到了他说的话。他都能猜出来,我的筹码是小歌姬给的,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小海那么软骨头的一个人,他知道的秘密,还能算秘密嘛?!所以,你知道我,肯定得知了你有道具的信息,故意让那个普通玩家放出了假消息,并且准备在最后一局阴我。” “你看我对a,试探我。我连续弃牌,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你?!” “这么重要的赌局,你在没花筹码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会手抖的把自己的牌,摔在桌上翻开?!”老刘指着他:“我是故意给你看的,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大牌不敢上的。我冒着第三局被拉开筹码的差距,也在耐心做铺垫。这可以让我在第四把,或第五把拿到很小牌的时候,让你坚信,我是起大牌了,从而让你梭哈,并且在最后一注时,会用那个道具偷牌。” “王栋!你k大的,你不换牌,我必死,但老子赢就赢在敢赌命上!可你不敢,你只信自己。”老刘双手扶着桌面,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嘛?!我看你除了搞裤裆那点事儿外,其它的……都tm很一般啊!我这清凉府最没脑子的一个,打你都跟玩一样。” 别,别替我吹牛逼。任也听着老刘的话,心里暗道,换我,我不一定能赢了王栋这个老千层饼。 “开牌。” 荷官催促。 老刘捡起三张牌一翻,正是王栋之前拿到的k68。 台下一片哗然。 “m,你这个废物!”王栋瞪着眼珠子怒吼道。 荷官扭头看向老刘,微笑道:“您赢得了逆天改命局,桌上的筹码和他的命,都是您的了。” 第二二零章 满足你的心愿 大厅内。 一群观众在场外,听明白了事情经过后,瞬间便炸了窝。 “不是我有点乱哈。”一位岁数比较大的玩家,站在原地,双手像一休一样用两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脸色极为认真地捋道:“独眼龙的思路是,你知道我知道你有道具,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不是啊,好像又乱了……。” “你别捋了,这不是你大脑能承受的。”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用了道具,所以,我赌你……。” “别捋了!我听着都脑袋冒烟了。” “不行,今天我必须捋出来。”这名玩家双手指着太阳穴,执拗地走到了一边坐下,一直在那儿叨叨:“都是人,一个脖子一个脑袋,他能想出来,我连复盘都复不出来?!不服!你知道,我知道……!” 台上,两个千层饼的操作,不站在上帝视角,其实是很难听懂的,因为有很多信息,观众都不清楚。 大家只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我就问你,那个独眼龙是不是赢了?” “对,王栋好像换了他的牌。” “那就行,独眼龙牛b!” “干死他!” “……!” 台下的观众们议论纷纷,有人冲着王栋大喊,有人便跟随。 片刻间,台下冲着王栋泄愤的喊声,嘲讽声,便如海浪一般沸腾。 不远处,任也定眼看着老刘狼狈的模样,又在心里复盘他的种种行为,双眸中竟然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超级帝国,就需要这种看着很虎逼,但实际上小心眼贼多的人才啊。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父亲一般的笑容,并且单方面决定,此人必须要入股。 …… 台上。 周围传来的一切嘈杂声,王栋都已经听不见了。 他呆愣地坐在椅子上,双眼中的景象是旋转的,是扭曲的。 输了,输得很彻底。一把牌,打光了他所有的筹码和自信,令他像丢了魂一样,大脑空空的。 稍稍回想一下,王栋觉得自己的许多操作,都太急了,许多想法也都太复杂了。他最后一把,为什么非要上?! 因为老刘的对a赢了一把,回了一波血,他不清楚对方还有多少底筹码,生怕双方筹码差距拉开。而老刘在下一把会摆烂,不下注;或者是,对方拿到一把小牌,可能直接就弃了。 这样一来,他就打不死老刘,无法将其置于死地。 所以,他认为第四把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陷入了自己思维的怪圈,令其自信且坚定。 没了,啥都没了。 恍惚间,王栋有一种,这二十天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的感觉。 自己想弄谁就弄谁,想搞哪个女人就能搞,想掏谁的兜就掏谁的兜,没有规则,没有约束,所以梦幻。 空洞且不真实。 “踏踏!”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在他耳中响起,他的双眼逐渐恢复了聚焦,从模糊中看见了一张脸,只有一只眼的脸。 老刘体态松弛地蹲在了王栋身前,咧嘴一笑:“嘿。” 只看了他一眼,王栋莫名有一股汗毛炸立的感觉,他近乎于本能的想要展现神异。 “轰!” 不远处,门眼抬起手掌,向下一压,王栋感觉自己腹部内的星点被禁锢了,完全无法展现神异:“你的命,输给他了,不能反抗。” 只一瞬间,他便丧失了一切战斗能力。 安静,呆愣,高台上的灯光刺眼。 王栋瞧着老刘,突然起身,双膝弯曲。 咕咚一声,他身体笔直地跪在地面上,双眼中的空洞神色,变成了忐忑,哀求,惊惧:“我们谈谈。” “谈什么?”老刘问。 王栋偷瞄了一眼四周:“挨打立正!你提条件,我二话不说。我有道具,我有星源存款……你想要,全拿去。我在现实中也能调动一些资源,只要你想干的,你说一句话……我全办。只……只要你别杀我就行。” “我还是喜欢你坐在沙发上,问我会点什么时候的样子,呵呵。”老刘笑着回。 “我错了,大哥,真错了。我给你磕头,行不?!”王栋此刻浑身颤抖,双眼中甚至不自觉地涌出了泪水。 这并不是伪装可怜,他现在的脑子也想不到这了。这只是心里害怕报复,想象自己结果时,产生的惧怕。 他是如何虐杀那些普通玩家的,自己记忆深刻,老刘等人同样也不可能忘却。 “嘭!” “嘭嘭!” “……” 王栋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大喊道:“你也弄瞎我一只眼睛,不,两只!只要能让我活着就行。” “呵呵,我当然会让你活着。”老刘笑着回。 王栋听到这话,身体一僵,抬头间,双眼有些疑惑。 “你刚才太激动了,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老刘缓缓抬起手指,单眼泛起了明亮的神采:“我知道,你喜欢这里!嘿。” 王栋懵了,久久无言。 老刘猛然起身,抬头冲门眼问道:“结束了嘛?” 门眼似乎在看戏,回过神来后,立即喊道:“逆天改命局的最终胜利者,是他。让我们恭喜这位玩家,一夜翻身,逆天改命!” “啪啪啪!” “独眼龙牛b!” “赢啦,解气!” “……!” 台下,还剩下的八名高战力玩家,看着人群冲老刘欢呼,看着他站在台上独享荣光,心脏却嘭嘭嘭地跳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离门。”门眼再次喊了一声:“现在起,你们可以进入筹码商店购买奖励物品。” “我可以现在就走嘛?”王栋跪在台上呼喊:“我现在……!” “我都说了,你输了,你的命是他的了。”门眼淡淡地回。 “……!” 王栋呆滞。 台下,一名输光了的高战玩家,立即举手吼道:“我也想……。” “不,你需要去筹码商店购买东西。” “我不想买!” “一个小时。”白袍门眼强调了一句,转身便走向长廊。 任也看着他的背影,弱弱地举手问道:“可以战斗嘛?” “不可以展现神异。”门眼背对着大家回道。 “那可以打架嘛?”任也不死心地又问。 “赌局结束了,荷官自然不需要维护现场秩序了。”门眼声音依旧冷淡。 “啊,那我就懂了。” 任也咧嘴一笑,扭头看向了台上的王栋,以及周边的八名高战力玩家:“嘿嘿嘿,走不了……!” 老刘转过身,右手摸着王栋的头,也笑了:“你不拿我们当人,那当狗也挺好。不过,我这一条狗踩在你头上没意思,你说对吧?” 王栋抬头。 老刘扭头看向台下,大声吼道:“还他妈在等什么啊?!是规则说得不清楚,还是这二十天过得太舒服了?!干他啊!” “干他!” “淦你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兄弟们,往死弄他!” “呼啦啦!” 喊声飘荡,数十名普通玩家,真就像是狼狗一样冲上了高台。 有一人干王栋的心情很急迫,他举起一把实木椅子,冲着对方的头就砸了过去。 “啪!” 旁边有人立马阻拦:“你这么砸,他能坚持几下啊?!慢点打,一个小时呢,你慌什么……!” “有道理,有道理!” 那人立马放下椅子。 “嘭!” 一名没有参与逆天改命的女人,冲着王栋的裤裆狠狠踩了一脚。 只一瞬间,王栋裤裆一片潮湿,双耳中尽是嘈杂,周围全是愤怒的脸、拳头、脚、烟灰缸等凶器。 他吓尿了,根本无力反抗,只哀嚎着求饶。 “嘭!” “嘭!” “……!” 那踩踏裤裆的女人,俏脸冷峻,也不说话,只一脚接一脚地踏下去,肆意发泄着这几日被王栋盯上凌辱的情绪。 “啪!” 一名男子扯住王栋的胳膊,对着他的肘关节处,直接用膝盖咣咣猛顶。 “嘭嘭……!” “嘎嘣!” “啊!” 连续数声惨嚎泛起,王栋昏死了过去,但很快又被打醒了。 他如一滩烂泥,躺在台上被人随意揉捏着。 台下。 那八名高战力玩家想要跑,却被任也带人堵住了门口。 双方对视。 小萌咬牙切齿地冲任也问道:“你为什么非得跟我们作对?” “老子是守岁人,是穿制服的。”任也淡淡道:“天下有不平事,一剑铲之。” 话音落,他摆手道:“封门,台上的下来几个,全部打死。一个不留!” “干啊!” “砸他!” “……!” 一群玩家扑了上去,拿着板凳,防护栏的铁棍子,冲着对方就是一通猛砸。 足足二十多分钟过后,现场才归于安静。 王栋没死,像一条狗一样被扔进了那条深邃的走廊中,四肢尽废地趴在了那里。 自此,巨人市的神殿区,多了一个既不是门眼,也不是门灵的存在。 他当时太激动了,没有听清楚老刘说的话。 老刘讲的是,我和你赌命,输了的人永远留在这儿。 他输了,被这里的天道规则封印,只要这个星门不爆炸,不碎裂,天道规则保持完整……他就永远也无法返回现实。 他说他舍不得这里,如果要是永远能在这儿,该有多好。 老刘帮他完成了这个心愿。 一年接一年的光景过去,一批接一批的玩家游历着这里…… 他们都看见,神殿林外的逆天改命赌场外,有一个乞儿,趴在地上,轻声呢喃:“……行行好吧,给点吃的……今晚就能逆天改命。” 第二二一章 这就是命 除了王栋外,“人民法院”也对那八名高战力玩家进行了审判,过程简单粗暴,却很残忍。任也亲眼所见,有一个人的双黄蛋,是被五六个女玩家活活踩碎的,而这其中三名女玩家并没有遭到侵犯,她们只是感同身受,是替“闺蜜”除鸡而已。 八人一个都没活,但却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因为他们手上都沾了人命,给王栋递过投名状。 王栋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什么来着? 打贼不死,必被贼伤,这话大家都记住了。 不过,趴在地上,四肢被尽废的王栋,此刻看着同伴的尸体,不知为何,却在心里升起了一股羡慕的情绪。 死,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可能是解脱,但却没人会成全他了。 …… 赌场大厅,灯光明亮。 身着白袍,胸前绣着逆天改命四字的门眼,戴着筹码面具,微笑着提醒道:“你们还有不到四十分的时间,可以在筹码商店购买奖励。离开这里后,筹码将自动消失,过时不候哦。” “消费,消费!” “走走,快,就剩下四十分钟了。” “……!” 门眼提醒后,一行人便相互交谈着,跟随荷官走向了大厅右侧的一条走廊。 走廊内灯光璀璨,明亮如白昼,厚厚的红毯铺着地面,两侧站着美艳绝伦的荷官。她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微微行礼,目光深情地看着从大厅走来的每一位玩家。 二十天的征战,终于赢了,活到最后了。 很多普通玩家看到眼前的一切,突然有一种,往事不需再提,这一刻人生巅峰的赶脚,情绪价值被瞬间拉满。 一行人穿过长廊,来到了一扇巨大的对开门展厅门口。 白袍门眼从外侧走来,冲着大家宣读规则:“这里的所有商品,都可以用筹码购买。前二十名获得筹码最多的玩家,在进入这里后,会自动被扣除十万筹码,并获得一张迁徙地星门邀请函。此邀请函不被绑定,任何人都可以使用,还有不懂的嘛?” “我能问一下,前二十名,最后一名玩家的筹码数是多少嘛?”任也举手。 白袍门眼看向他:“接近二十万。”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那八名高战玩家死了,但他们赌局上拿下来的筹码,依旧算入排名中,对吗?” “对,逆天改名局开始后,个人所持有的筹码,将被锁死,无法转让,也无法相互帮助,占取名额。他们虽然死了,但筹码依旧是自己的,被计算进排名。”白袍门眼回:“赌局定胜负,这样才公平。” “好吧。”任也叹息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刚拉完粑粑的老杨:“那你的筹码,估计是不够了。” “呵呵,无所谓。”老杨很开心地回道:“能走到这儿,对我来说就太不可思议了。” 任也沉默了一下,没有吭声。 “如果没有问题,请大家进入筹码商店吧。”门眼笑了一下,并让开了身位。 “刷!” 两名荷官推开了高大的入场门,一间金碧辉煌的展厅,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消费啊!” “冲啊!” “……!” 四十多名玩家一股脑地冲了进去,其中也包含清凉府的三位睿智选手。 任也,老刘,爱妃,三人一踏入筹码商店内,便每人都被扣除了十万筹码,但意识空间里多了一张金色的邀请函。 怀王稍稍感知了一下,发现这邀请函目前并没有被激活。 “来,简单拢一下账。”任也冲着老刘说道:“算算多少筹码,再决定都买什么东西。” 老刘听到这话,本能捂了一下裤兜,抻着脖子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拢账?” “?!” 任也斜眼看着他:“吃独食啊?!” “不能吃嘛?”老刘吊儿郎当地回:“哥快三百万的筹码,跟你拢账?你加我,等于百万富翁呗?你心眼咋恁多?” 任也气得脑瓜子嗡嗡响,回头冲着爱妃说道:“去给王栋吃点地黄丸,马上扶起来,跟他说道说道。” “时间不多了。”小黑胖子只感觉两个人很幼稚,不成熟,所以提醒了一句。 “算了吧,就当拉帮穷兄弟了。”老刘龇牙说道:“最后一局,我把王栋梭干净了。除去刚才扣掉的十万,我还有二百七十八万的筹码。” “我有二十五万。”许清昭回。 “我二十出头。” “那就318万。”老刘瞬间感觉自己高大了不少:“妈的,有钱的感觉真好。” “我提个意。”任也瞧着老刘回:“4进2,杨大爷帮过你。我们要么帮他买一些道具,要么用筹码帮他换一张邀请函,你觉得行吗?” 老刘思考了一下,突然拍手,站在展厅门口大吼道:“兄弟们!看过来,慢了就来不及了。” 喊声响彻,正在挑选商品的四十多名玩家,全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老刘拍着手掌,大吼道:“哥们弟兄,咱都能活到最后,这不容易。我今天赢钱了,很幸运,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天在场所有人,我白送五千筹码,你们相中什么,一会我买单。别花超了昂,我也得消费……!”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一人只白给五千筹码,看着好像挺少的,但架不住人多啊。这里里外外四十多号人,就要白白送出去二十多万。 要知道,进入前二十的人,手里的所有筹码也就二十多万啊。 “真的假的啊?!” “卧槽,独眼龙牛b!” “老板大气,我给老板磕头了。” “么么哒,爱你呦!” “……!” 潮水一般的溢美之词涌来,老刘在这一刻,情绪价值再次被拉满。 “消费,就是消费!” 老刘摆手。 任也瞧着他:“真大气啊!” “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活着就不容易,一块乐呵乐呵。”老刘虽然嘴上缺德,但却不是那种很爱计较的人,不然他也不至于四十多岁了,还房无一间,地无一垄。 不远处,门眼瞧着老刘时,藏在面具下的脸颊也泛起了微笑。 “走吧,咱先买东西,一会再搞杨大哥。”老刘招呼一声。 “好!” 三人迈步走进展厅,从左侧起开始逛。 他们发现,这个展厅是四方形的,商品柜台都是贴着墙摆放,中央很是空旷。这样一来,三人就不用分开观察,只脚步不停地先转了一圈,把那些价格昂贵的,比较稀有的道具,都记了下来。 第二圈,三人的脚步停在了一处黑白色的柜台旁边。 一名荷官走过来,轻声问道:“您对这个道具感兴趣嘛?” “朱子贵,我要这个。”小黑胖子指着柜台内摆放的两把小剑,轻声说了一句。 任也抻着脖子看了一眼价格,吓了一大跳。 这个道具,竟然卖120万筹码。 “……!”任也咽了口唾沫:“有点贵了。” “本宫不管,本宫就要这个。”小黑胖子的双眸,紧紧盯着那两把小剑,轻声提醒道:“朱子贵……本宫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王府给的例钱了,天下哪有这么穷的王妃?” 呵,本王要跟你“谈谈心”的时候,你可不承认自己是王妃。任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扭头看向了老刘:“呵,大哥,你知道的,你弟妹败家……。” 荷官适时插言,指着柜台内的两把小剑说道:“此物,名为阴阳子母剑,是天生地养,自然孕育而出。它好就好在,从未有过宿主,也从未被人使用过。剑灵尚在萌芽之中,可与新的宿主一同成长。” “别扯淡了,天生地养?”老刘瞧着他:“大地里自动长出两把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三个看着都不太聪明啊。你也别120万了,66吧,66就买了。” 他竟然跟门灵开始砍价。 “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荷官摇头。 柜台中,那两柄剑,一柄是黑色,一柄是白色,都长约一指,造型相同且质朴,剑身无阵纹,也无光,单瞧着不像是什么神物。 小黑胖子散发阴阳系独有的神识,感知着两把剑。 “翁!” 顷刻间,两柄小剑飞起,散发着黑白之光,缠绕而飞。 小黑胖子开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相传,神州有阴阳二山,可气化万物。这剑,或许真的是天生地养之物。朱子贵……它与我有缘。” 老刘听到这话:“扫码!” “您说什么?” “……哎呀,你真是一点都不时尚。”老刘无语地看着荷官:“买单,买单,这剑我们要了。” 一分钟后。 295万筹码,少了120万。 之前的调侃都是戏言,在老刘心里,没有这俩队友舍命相救,哪来的三百多万筹码? 这钱是组织共同资产,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有逼数的。 【叮—您获得一阶法宝(品相未知)阴阳子母剑。相传,屋脊周山聚天地灵气,可化神兵。】 小黑胖子听着星门的提醒,瞬间美滋滋:“此剑甚合吾心,本宫什么都不要了。” 这阴阳子母剑,是全场最贵的宝物,也是只有最后赢家能买得起的宝物。 “走走,继续!” 过了一小会,三人又来到了一个黑色的展台旁边。 这个展台里,摆放着一艘古老的“战船”模型。船体极其高大,造型古朴,只不过看着有些破败不堪,甲板上置放防御武器的凹槽、炮台,全部生锈,腐烂,要么就是空缺,船帆也断裂了。船体周遭刻画着不少有些模糊的阵纹,看文字,既不是阴阳法家所留,也不是人类文明的文字。 这个战船模型,卖100万筹码,是全场第二贵的道具。 老刘看着荷官:“这东西怎么个事儿,给我们介绍一下。” 荷官微笑着回道:“此物,是空间类道具。别看它现在只有巴掌大小,但祭出后,体积约有十万吨战舰大小,内部空间极大,可供很多人一起居住。它虽是空间类道具,但却具备战斗能力。船体刻有昼星阵纹,防御能力极佳,且阵纹也可增幅攻击类道具,令其威力大增。相传这是昼星的巨人族,非常喜爱的永夜战舰。它是可以浮空而行的,但需要消耗巨量星源,也可以在宇宙里航行。” “这有点意思哈。”老刘厚颜无耻地看向了任也:“大哥,你觉得呢?” 任也瞧着战船:“有点破啊,阵纹应该失效了。” 荷官礼貌一笑:“先生,如果不是破损的永夜战舰,它根本不会出现在展厅里。” “你喜欢,你就买呗。”任也瞧着老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刘故作不好意思:“我俩都疯狂采购,把钱花得差不多了……你这啥也没捞到,那多不好意思啊。” “呵。”任也冷笑:“别搞这一套了,本王乏了。” 荷官见二人交流,立马又提醒了一句:“如果你们三位,都准备接受邀请,赶往邀请函所在的星门,那……你们确实应该提前准备一个空间安全屋。那个星门很危险。” “你这属于引导消费了。”老刘怀疑对方是个玩家,每每开始销售时,智商就上线了。 “我无法说谎。”荷官回。 “一百就一百,买了。”老刘下定决心,背手看向任也:“都是好兄弟,以后一块用呗。在船上玩点啥也方便。” “有道理。”任也认可。 片刻后,永夜战舰被送到了老刘的掌心。他真的很喜欢这东西,看得口水直流。 【您获得空间类道具——永夜神舰(破损,品阶未知)。相传,昼星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之中,没人能再找到它,古老的巨人族已经灭绝。永夜神舰,是巨人族征伐星门之地,征伐宇宙使用的战舰。曾经百万永夜舰队,横于星河,聚天地威势,无有种族能挡,这是荣耀与辉煌的象征。】 “带劲。我不消费了,就它了。”老刘将永夜神舰收于意识空间。 175万,再除去100万,就只剩下了75,而这里面还有要给老杨的35万。 任也还能买啥呢? 他又走了一圈,看惯了阴阳子母剑与永夜战舰,那些几十万筹码的道具,他根本就看不上眼了。而且这里的法术典籍,适合自己的也少。 返回,任也来到了一排药柜旁边,伸手指着一排白色小瓶问道:“这个是什么?” “这是稀薄的生命神水。传说,在生命神殿中,需有一池天泉供养着生命之石。每过十二年,凝天地之精华的生命之石便会迎来生命日,溢出生命之力。这一池之水,会蜕变成生命神水。我们这里的是稀释的生命神水,一瓶一克,一克一万,一克就足以令重伤之人痊愈。” “人家好好的水,让你们给兑水卖了,是这个意思不?”老刘无意间又说出了真相。 荷官尬笑。 “真正的生命神水,是什么样的?”任也问:“你知道嘛?” “据说,三滴足以令垂死之人痊愈,延年益寿。”荷官回:“这是巨人族得天独厚的优势。” 任也估算了一下:“一克一瓶,一克一万,我要四十五瓶吧。” “?!”荷官愣了一下:“刚才已经卖出去一些了,现在只有四十瓶。” “包圆了,全要了。”任也不假思索地回道。 这东西虽然无法补充星源,但关键时刻能救命啊,多屯点没坏处,最重要的是便宜。 接近三百万的筹码,任也只花了四十万,而且这东西还是大家一起用的。 没办法,怀王太团队了。 付过了筹码之后,三人的消费就结束了。 不一会,他们来到了老杨身边,对方也买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一二阶的道具,稀有的少。 “大爷,我们还剩下三十五万,你是想买这里的商品,还是想搞一张邀请函?”任也直言问道。 “算了,真不用……!” “大爷,给我们个表达善意的机会。”任也笑着回道:“不要拒绝。” “行吧,那我买道具。” “你真不跟我们,一块游历下个星门?”任也问。 “不去了,我买这些道具,出去也是换钱。”老杨笑着说道。 “行。”任也不强迫对方,只喊道:“走,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千万不要客气。” …… 很快,一个小时的购物时间结束。 众人返回了赌场大厅。 白袍门眼站在走廊口,平静地看着众人,缓缓开口:“人这一生中,是无数个偶然和必然组成的。这一夜,谁是赢家,谁是输家,并非是结果而定,是你自己的心而定的。离开吧,在深夜寂静的时候,你在心里问问自己,什么算赢,什么算输?今晚,你在这里是否逆天改命了?再见,我是命。” “刷!” 一道道璀璨的光芒亮起,众人准备离门。 有些人依依不舍地留着联系方式,有些人果断离开了这个令自己厌恶的地方。 任也看了一眼杨老头,轻声叮嘱道:“我是守岁人,我在京都。我的电话你记下了吧?如果你真想卖道具,建议跟官方组织合作,这样安全,不会出意外。” “好。”杨老头笑着道:“我出去就找你。” “赶紧来京都。”任也冲老刘喊了一声。 “知道了。” 话音落,一道道人影消失在了这个星门中,所有人都离开了。 但老刘却发现,自己没走,不过他也没有意外之色。 缓缓抬头,看向白袍门灵,老刘开口询问:“我拿到的就是生命之石,也是最终的逆天改命局胜者。我是不是……可以得到一个传承?” “没错。”白袍门眼点头:“你得到了生命之石的认可。” “巨……巨人族,生命神殿?”老刘语气有些颤抖。 “去了,你就知道了。”白袍门眼回。 老刘瞧着他,有些不解:“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认可我?” 安静许久后,白袍门眼走下了台阶,伸手摸向自己的面具,突然道:“有缘……终是再见了!” 第二二二章 陨落的巨人 晃眼的灯光下,筹码面具慢慢从脸颊上被摘下,那白袍门眼露出了真容。 不远处,老刘单眼呆愣,表情凝滞。 竟然是……是她? “我说了,有缘自会再见。”白袍门眼笑了笑:“前二十天,你证明了自己的品性;最后一夜,你展现出了自己的智慧与魄力。你通过了这里的考验,得到了生命之石的认可,所以,你就是那个逆天改命的人。” 空旷的大厅内,老刘呆呆地瞧着白袍门眼,精神有些恍惚。 她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间以来,与自己在小安全屋“相依为命”的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只看她一眼,很多令老刘较为疑惑的细节,也瞬间就被解开了。 她之前说过,自己是因为要做一个连续性任务,才很“偶然”地出现在了ss级星门。 但玩家在进入星门时,会有非常直白的危险等级提示,比如死亡机制等等,可她毫无战斗力可言,明知这里这么危险,那为什么还要来? 八十人的竞争机制,她就不怕死嘛?别跟我说,都十四五岁了,还听不懂星门的提醒…… 还有,这个小姑娘在被王栋等人侵犯后,几乎向每个玩家都求救过,想让对方将自己救出,但所有人都选择没看见,或者看见了不敢救。 安全屋的楼上楼下,全是王栋的眼线,她这种哀求,只能换来王栋更加残忍的对待,可她还是坚持在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报警”道具这个环节。 老刘最初拿到这个道具的时候,只以为此物是鸡肋,因为你用了,就等同于自己也要面对执法者的抓捕,处境很危险。 但他在救出小女孩后,这个报警道具的后续奖励,竟然是一座单独的安全屋。这就像是瞌睡了来枕头,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一样…… 当时,老刘还在感慨,心里说这个星门太考验人性了。因为你用了报警,就意味着你肯定和其他玩家翻脸了。而报警之后,就给你一座安全屋,这个设置前后呼应,还有一点“哲学”的意味。 可现在一细想,这是狗屁的哲学。 报警之后会有安全屋,那应该是因为自己救了这个小女孩,也就是门眼,所以她是强行给自己开了一座安全屋,跟报警的关系应该不大。 简而言之,你不救她,就不可能有安全屋,最终的结局,即便不是被王栋等人弄死,也应该被执法者抓住。 老刘想到这里,浑身汗毛炸立。 但还有很多细节,是他没注意到的。比如,他离开了小安全屋后,此星门内瞬间减少了一位玩家。 为什么? 因为时间快到了,门眼要回去主持逆天改命局了。 还有,小女孩的楚楚可怜,只在心软玩家的面前表现。她独处时,脸上是无悲无喜的,是在回忆每一个玩家对自己的态度的。 她与老刘接触时,从未恳求过对方施舍给自己一些食物,都是对方给她就吃,对方不给,她就不要。而这种沉稳,放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身上,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明亮的赌场大厅内,老刘突然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悲伤感:“……你竟然不是玩家。呵呵……你的演技太逼真了,我完全没有发现。就在刚才,我还在担心……也不知道你走没走。” “迁徙地系列星门开府之前,也有很多玩家来这里游历过,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了。”她迈步走下台阶,双眸盯着老刘:“过程大同小异,在极端环境下,你是第一个选择救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自己买了东西没吃,先给我吃的。绝境先活自己,这一点都不可耻,但心有善念,并付出行动,一定是弥足珍贵的。所以,这可能就是生命之石,选择你的原因吧。” “你这是在玩弄人性,并不真实。”老刘瞧着她,摇头说道。 “不,这才真实。”白袍门眼摇头:“当生存没有压力,一切都很有规则,那谁又能看清楚,人心是黑是白?天道不能,生命之石不能,我也不能。你切记,环境并不是你堕落或高尚的理由。你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一览无余。不需争辩,这没有任何意义。” 话到这里,二人沉默半晌。 老刘眨了眨眼睛,问出了一句最经典的话:“所以,为了考验人性,你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节操,被迫迎合王栋?你这……这……!” 白袍门眼笑了笑,伸手指着明朗廊道内的一群荷官,淡淡道:“我在这里是无形的,和她们一样。” 说话间,她抬手一挥,七八位荷官瞬间消散,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再挥手,一张赌桌变成了一把椅子,又变成了一条狗,摇着尾巴跑在了大厅内。 它跑到门口时,又变成了那十四五岁小女孩的模样,栩栩如生,楚楚可怜。 老刘看到这一幕,汗毛炸立:“所以,王栋……是日了狗?真是艺术源于生活啊。” 白袍没理他:“到这里,我的使命就结束了。” “……唉,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老刘眨着眼睛,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我真的很好奇,那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是命。” “哥们,你男的女的?”老刘坚持着问。 “……!”白袍门眼被问得无言良久:“如果按照你们的认知,我是女的。” 老刘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三观被保住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冒险救的人,是一张椅子或是桌子。 “你要进入生命神殿嘛?” “要。”老刘思考了一下回。 “走。” 命抬手挥动,周遭景象极速变幻,扭曲。 冰冷,黑暗过后,二人一同出现在了一座废弃的殿宇门前。 巨大的殿宇早已倒塌,周遭到处都是废墟,残垣断壁间,灰色的巨石崩碎,透着破败,且被尘埃埋葬。 岁月的痕迹,充斥着每一寸土地,这里也不知有多久没人来过了。 命在前方领路,老刘紧紧跟随。 二人穿过废墟,走了很久,才来到了一处干涸的池子旁。它被废墟掩盖了一半,周遭原本精致,古朴的建筑群,也都已塌陷。 命站在池子旁边,轻声说道:“时也命也,你本应该得到的是神明系传承。” “??!” 老刘闻言瞬间怔住:“什么意思?” “昼星连接着星门,所以遭受到了入侵。那里发生了什么,太过久远,我也并不清楚。”命轻声说道:“不过,巨人族在受到入侵之后,有一位年轻的半神,带着巨人族的至宝生命之石,杀出了故土,并操控着永夜神舰,不知耗费了多少岁月,才来到了迁徙地。” 老刘静静听着。 “迁徙地曾无比辉煌,海纳百川,广迎四方来客。”命继续说道:“那位巨人族半神来到这里后,并没有被迁徙地的文明排斥。她选择在这里久居,并打造了生命神殿,供奉着生命之石。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她应该会晋升神明位。如果晋升了,你现在面对的,就是神明留下的传承。但很可惜……!” “可惜什么?” “迁徙地也遭逢巨变,被未知入侵。”命扭头看向了老刘:“她认为,这里是自己的第二故土,无法接受这里成为废墟。所以,她战死在了秽土。” 老刘无言良久,立即追问道:“迁徙地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也不知。”命摇头:“我是在她战死后,才在漫长的岁月里有了灵智,先是成为了残魂,然后晋升开悟者,成为这里的门眼。” “战死了……!” 也不知为何,老刘看着周遭的废墟,内心生起了一股悲凉感。 “你的机缘来了,祭出生命之石,这废弃的神殿,便是你的星门了。”命提醒。 老刘沉默许久,突然冲着那个池子鞠躬行礼。 “刷!” 一颗五彩色的石头,自他眉心飞出。 “轰!” 剧烈的星源波动荡起,老刘听见耳中传来一道古老的声音。 “自今日起,你就是昼星巨人族……最后的血脉。” 声音消散,星门提醒声入耳。 【您得到了光明系职业传承——陨落的巨人。您是否同意接受传承?】 “同意!” 老刘点头。 【您得到了阶段称谓——值夜保安。】 【曾经有一位迁徙地大名鼎鼎的魔僧,趁着半神阿乌赶往秽土时,想要抢走生命之石。这里的值夜保安与其交战,最终死在了轮回指下。希望你能继承他的善良,忠诚,以及一切高尚品格,重塑巨人族荣光。】 “……!” 冰冷的声音在老刘耳中低语,他身体僵硬,双眼紧闭,如若入定一般。 但他的意识中,却看见了一座雄伟壮丽的殿宇…… …… 朱雀城星门。 任也瞧着黄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说,唐风……还没出来嘛?” “是啊!” 黄哥表情无奈地摇头:“人彻底丢了,死活也没个信!这都多少天了……要换个坚强的女人,这孩子都生完了。” 任也托腮:“你说我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动不动就特么消失……这谁受得了。“ 第二二三章 一个承诺 朱雀城,第六号院内。 任也眼巴巴地看着天花板,有些牙疼:“我这唐风小姐妹,一天天真是让人操……心啊。咱们京都这边的领导,就没想点办法营救嘛?” “救是肯定想救的,别的都不说,唐风那个能力,肯定算是很罕见的。不过现在,咱一不清楚,他到底去哪儿了;二不知道,他那个星门到底是不是纯单人类的,这怎么救啊?”黄维摇了摇头:“有劲也使不上啊。” “确实麻烦。”任也点头。 “京都这边的星官,挺重视这个事儿。他本来想派人去唐风家看看,看能不能在那儿找到一点笔记啊,任务分析之类的文字线索。”黄维轻声说道:“不过,唐风他爸和他妈,好像出国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任也瞧着他:“你跟京都这边的人打个招呼,如果唐风家能去了,也算我一个。他大概率是消失在了迁徙地的系列星门……我经验比较多,找起来方便。” “好,应该就这一两天。”老黄点头。 “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担心也没用。”任也稍稍思考一下:“等他父母吧。” “嗯。你这次去迁徙地星门收获怎么样?” “还行吧,找到一点魔僧的消息,但都是片段性的。最近一段时间,我肯定是跟这里干上了。”任也摆了摆手,轻声问道:“黄哥,咱的超级帝国怎么样了?” 黄维一听这话,就来精神了:“至少崛起了85.76%,如果大股东能再给一些星源投入,我有信心……!” “得得得,这话还是咱俩一块忽悠别人吧,自己听着恶心。”任也立马摆手:“还至少崛起了85.76%?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出来这个数字的嘛?张嘴就来啊?!” 黄维眨了眨眼睛:“吹得具体一点,容易令人信服。” “你别想着从我手里抠钱了。我这次去迁徙地,就没拿到什么星源。”任也翻了翻白眼:“最大赢家是老刘。” 他说这话,还真没有撒谎。此次游历巨人市,他得到了魔僧的轮回一指,以及大量的经验奖励,但因为他阶段任务还没过,所以经验条依旧被“压制”,还是1阶9满级且溢出。 至于星源,逆天改命局结束后,星门并没有给大家结算此奖励。因为这个星门的机制是,玩家需要通过普通的零散任务,一点一点赚取星源和筹码,而他和许清昭是补位进去的,一共就在里面待了五天,总共也就赚了四万左右的星源。 他手里还是没什么钱。 黄哥一看任也的穷逼表情,瞬间就丧失了谈话的热情,只平铺直叙道:“通商已经走了一轮了,吴胖子把咱们静心殿拆出来的珍材,全部卖给了千里绿营的龙首。第一波收入,大概是十五万星源左右,还行吧,接近预期了。至于砀山关的关城,已经开始动工了,不过建筑框架,需要这两天才能完成。” 任也点了点头:“千里绿营的龙首,买王爷府的拆除珍材干什么?” “听说他想自己建个宫殿。”黄维感叹道:“现在这人啊,全tm疯了。土匪都要建宫殿,咱自己堂堂官军,穷得卖房子,还是分开卖。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他要建宫殿?!”任也惊愕:“他想干什么啊,当皇上?” “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黄维吃着水果:“回头,我再问问他,看想不想建个府衙,我可以把办公室扒一半卖他。” “对,你太有商业嗅觉了。”任也赞同道:“这个人傻钱多的客户一定要抓住,必要的时候,可以请我结义大哥吴胖子运作一下。咱们就猛猛向这个龙首销售,不光可以卖他建材,还可以出工匠帮他组装宫殿。咱的工匠都有经验啊……这边拆,那边卖,然后盖,完美的一条龙服务。” 黄维一拍大腿:“卧槽,我怎么没想到。大股东果然不同凡响……!” “行了,别舔了,很痒。”任也起身:“走,回帝国看看咱的关城。” “好!” …… 任也确实很关心,砀山关城的建造。 一来,南疆那边对大乾王朝虎视眈眈,这个关城早建出来,就可以早当做“军事租赁区域”,给南疆土匪服务,作为他们进攻大乾疆土的跳板。 二来,任也现在急于晋升二阶,也只差关城建造这一个阶段任务没过了。他太希望……这事赶紧结束,好令自己的战力激增。 回到清凉府后,任也去看了看小苏苏,并见到这小不点,已经和府城内的一群孩子打成了一片,心里很欣慰。 她除了爱吃一点,真的太省事了,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 看了一眼苏苏,顺便给莲儿抛了个媚眼后,任也便和黄维骑马,一块赶到了砀山关。 即便来之前已经想到了这里喧闹的景象,但真正站在峡谷道,看见山体两侧,搭建起高耸的木架,一批批工匠用人力拖拽着巨石,宛若蚂蚁一样,涌向建筑地点时,任也内心还是大受震撼。 没有现代化建筑设备,没有各种造型古怪的机器,整个关城全部靠人力打造,前前后后,至少要有上万人参与。 这震撼的场景,肯定是现代社会中见不到的。 “参见怀王殿下。” “参见殿下。” “……!” 百姓与兵丁,见到怀王亲至,全都一一行礼,高呼千岁。 任也之前已经三令五申地强调,百姓和官员不用冲自己下跪,也不用喊什么千岁,但却遭到了一众官员和富绅的反抗。 他们群情激奋地“劝告”任也,神州乃礼仪之邦,这自古以来的规矩不可废除,不然必生大乱。 起初,任也想不通为什么下个跪,喊个千岁,就不会出乱子,这是什么狗屁说法? 后来,他仔细想了一下,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儿了。 不是规矩不可废,而是利益被碰触了。 如果见到怀王都不用下跪,不用遵守礼法,也没了尊卑有别,那下面的官员和富绅怎么办?他们的阶级段位又如何体现呢?官威何在?特权何在? 这小到纳妾,圈养用人;大到敛财圈地,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说啊,网文那些穿越桥段,动不动的就能改变一个封建王朝的规矩,这是不现实的。封建之所以封建,文明之所以进步,都是时代变迁的自然“过程”,而非个人力量可以轻易改变。 你非要在奴隶社会搞平等自由,这是不属于当前时代的行为,是必死的。 同样,你非要在现代社会喊教育平等,资源公平,房价自由,彩礼扯淡……那也是听不见什么回响的。 时代到了,它就该来;时代过了,它就走了。 …… 任也在砀山关“巡视”了一圈后,便与清凉府工房的胥吏们聊了聊,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砀山关建筑架子搭起来的时间。 “踏踏!” 就在这时,一匹骏马冲了过来。 随即,有亲卫上前禀告:“殿下,王妃身边的婢女雪儿求见。” “嗯?” 任也看向对方:“说什么事了嘛?” “没说,她在外面。” “好,我知道了。”任也伸手指着建造图谱:“那就这样,你们加快进程,先把架子搭起来。” “遵命!” 众人行礼回应。 “行,那你在这儿盯着吧,我去看看雪儿找我有什么事儿。”任也冲着黄哥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峡谷道。 不一会,青山脚下。 任也见到了牵着马的雪儿:“怎么了,雪儿姑娘?” 婢女雪儿瞧着任也,俏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殿下,您知道,王妃这几日要走嘛?” 任也一愣:“走?!” “离开清凉府。”雪儿低声说道:“她早都收拾好行装了,不知何日离开。” 任也有些懵逼:“为什么啊,怎么突然要走了?” “王妃殿下,自从助王爷夺回清凉府后,便不可能再返回大乾。”雪儿不卑不亢地瞧着任也说道:“对抗大乾,便意味着与首辅家族决裂,她自然是有家回不去。留在清凉府这小秘境之地,她既要被压制神通,修为难以精进,王爷也从未给王妃殿下一个明确的说法,只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每逢危机,便去宫中找她,其余时间……便是见也不见。如若是我,或也想要离开。” 任也听到这话后,瞬间就意识到,在进入巨人市之前,雪儿为何会对自己横眉竖目,而许清昭为何会在殿中收拾行装。 原来,她是打算要走的啊。 “殿下,这些话,本不是一个奴婢应该说的。”雪儿眼圈含泪:“但我跟随王妃多年,她如今的处境艰难,雪儿……雪儿甚是心疼她。如若您要惩处于我,奴婢自愿受罚。” 唉,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忽略爱妃。 二人本就没有夫妻之实,而在夺取人皇传承那一战时,许清昭是舍命护着自己的,从而彻底得罪了大乾王朝一方。 她是首辅嫡女,这样的行为,自然意味着要和家族决裂,不可能再返回了。 大战过后,许清昭吸收阴阳二气耗费了不少时间,而任也在忙碌中,也忽略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他从未想过,这女人现如今的处境有多难,也从未考虑过她的心境和想法,只有在每次危难时,才叫人家一块跟自己赴险。 这确实有些不地道。他应该好好与对方谈一次的,而不是黑不提,白不提的就默认对方该留在这儿,该默默的为自己付出。 回想起,自己和她在巨人市的经历,许清昭从未表现出要离开的意思,或许……或许她也在等着自己点说什么吧。 “雪儿姑娘教训的是。”任也立马扶了扶雪儿的手臂:“本王这就去找爱妃,与她聊聊。” “王爷,王妃已经……没家了,还请您善待她。”雪儿行礼回道。 “一定一定。”任也问:“爱妃在哪儿?” “在清凉长街,她回来之后,总说一些奇怪的话,非要吃什么关东煮。奴婢也不知道,此物哪里可买。” “小黑胖子,这回是真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任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便笑着点头:“好,我独自去找她。” …… 府城内,清凉长街的福运楼内。 身着一袭白衣的许清昭,端坐在二楼雅间,双眸瞧着街上的人群,左手托腮,半张倾城的脸颊侧对着窗口,迎着落日余晖,任由霞光扑面,俊美如仙。 餐桌上,摆放着十几碗,用老汤汁煮熟的“竹签串串”,但几乎都没怎么动。她一样尝了一口,却都吃不出巨人市关东煮的滋味。 她向掌柜的形容了一下那种食物的样子,可惜这最好的酒楼做出来,却毫无味道。 “吱嘎!” 突兀间,房门被推开,任也贼头贼脑地冲了进来:“爱妃!” 许清昭扭过头,双眸中闪现出惊讶的神色:“你今日不繁忙了?是雪儿告诉你,本宫在这里的嘛?” “不忙不忙,我刚刚问了雪儿,得知你在这儿。”任也迈步走过去,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串串,只咬了一口,立马吐掉:“比屎还难吃啊。” 许清昭提起酒壶,缓缓倒了一杯:“你找本宫有何事?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嘛?是南疆嘛?” 她说话间,用袖口遮挡着口鼻,轻抿了一口浊酒。 任也望着她,突然问道:“你要走嘛?” 许清昭怔了怔:“雪儿愈发多嘴了,是她特意去找的你吧?” “你想走,都不想与我道别嘛?”任也无奈一笑地问道。 夕阳洒进室内,桌面一片金黄。 许清昭放下酒杯:“我本想与你共同游历完,那个邀请函星门。可我感知了一下,进入那里需要晋升到二阶,你恐怕无法赶上了,所以我才要走。” “为何要走?”任也问。 许清昭静静地看着他,反问:“为何要留?” 话音落,二人沉默。 是啊,她为何要留在这儿啊? 清凉府目前只是一阶星门,什么时候可以升格,任也也不知道。 许清昭之前只跟任也讲过,自己吸收完阴阳二气后,她已是三品中段神通者,用现代话说就是三阶玩家。她留在这儿,受天道压制,且很难接到符合等阶的任务,对于个人提升来说,弊大于利。 还有,任也目前只是一阶,她即便与任也等人搭伙,那每次也要降格进入低阶星门,收益很小,风险还大。一个一阶的双ss级星门给予的奖励,可能连三阶a级的都比不了。 所以离开,游历更高阶段的星门,是她最需要做的。 这就是为什么李彦,目前没有加入超级帝国的原因。这里起点太低了,不是很适合他。 许清昭独自饮酒,不再去看任也:“离开的话,我想到处游历,追寻师尊的脚步……。” “你问我为何要留?”任也突然抬头打断道:“我说,我想给你一个家。” 许清昭怔住:“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任也在心里默默补充道,甚至还可以有八个孩子。 “对,家。”任也郑重点头:“我想了一下,确实找不到你要留下的理由。说为了我,咱们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说为了修仙问道,这清凉府又是一阶小秘境,对你来说毫无吸引力。但我还是想挽留你。” “为何?”许清昭不解道:“这里虽然不大,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不,这只是你理解的。”任也摆手:“你很重要。对我,对清凉府来说,都是极重要的。这与能力有关,也无关。就像是老刘一样,他是否逆天改命,其实都阻挡不了我会去救他,因为我们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这是一切关系的基础,是感情。不管是……我刚到此地,你对我的帮助,还是在拿传承时,那一根红线,那一句君之因果,尽归我身的果决……都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许清昭听到这话,神色有些恍惚,但还是倔强回道:“那是因果。” “不管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对我而言,你很重要。即便你离开了,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我之间的经历。或是在极寒之地,在棺材中,在一件衣服里。”任也声音温柔且动情地说道:“我说想给你一个家,并不是满嘴胡诌。清凉府百废待兴,你若留下,与我,与我们共同搭建这里的一切,看着清凉山四月桃花开;看着一草一木旺盛生长;看着雄关建成,民生兴旺;看着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将成为自己难以忘却的记忆,那它就会成为你的家。若要游历,你走遍四海,累了乏了,也有它在等你,有我在等你,也有朋友们在等你。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你息息相关……那时,即便死,这世间也有你留恋的东西。” “它不光是你的家,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家。”任也笑容灿烂且温柔:“我正式挽留你,留下,加入我们,加入超级帝国计划,如果你还有星源的话,可以先拿十万……” 呸呸呸,说一说就习惯性诈骗,这几乎成了职业病了,任也立即将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家! 这个字精准地戳动了许清昭的内心。她天赋绝伦,道法精湛,曾是首辅嫡女,也是王妃…… 她拥有过很多东西,却唯独从未有过家。 年幼时,她来到首辅之家,因某种利益原因,才被认作嫡女。她也姓许,但却从未融入过那个家族。她是家人眼中的异类,是地地道道的外人,尊重有余,却毫无温暖。 任也的回答,对她而言,是十分完美的,也是满足了内心种种期望的。 她有些恍惚,一时间联想到了很多。 不料,任也盯着她绝美的脸颊,突然补充了一句:“当然,也还有我。不知道,本王是不是你留下的理由。如果是,我们可以生几个孩子……。” “朱子贵!”美好的画面瞬间消散在脑中,她一脑门黑线地看着这个小男人:“欺本宫的阴阳子母剑不利呼?” “我枪也未尝不利!”任也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我若留下,你准备让我做些什么?”许清昭见他没吭声,便岔开话题询问,同时打了一个预防针:“事先讲好,本宫不善劳作……。” “爱妃说到此处,本王可就滔滔不绝了。”任也立即回道:“你能做得太多了。首先,你要投十万星源,这是规矩……。” “本宫没有钱。”小黑胖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你已经很久没有给过我例钱了。” “那这个以后再补吧,规矩不能破。”任也摆手补充道:“我可以给你一个特邀神通者的名额,就与老黄一样,常驻清凉府,将你算作原始股东之一。有朝一日,帝国崛起,你便是皇娘娘……!” 小黑胖子黑脸。 “你若想不被打扰,专心修道,我便命人在王府中,为你准备好一切,平时我们一同游历小秘境之地,共同提升;你若想做些实事,我也可将清凉府的部分内政交由你打理。老黄管外,你管内……甚至钱库账目都可由爱妃掌管。” “谁要替你管财库。”许清昭俏脸红晕,微微扭过了头。 “总之,你留下来,本王都是你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任也急匆匆地补充道:“别走了,即便要游历世间,也可与本王一起啊!我愿陪你,走过一切你想走过的地方。” 他太深情了,说得非常果决。 许清昭沉吟半晌,缓缓端起酒壶道:“任凭你讲得天花乱坠,每月应给本宫的例钱也不能少。”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朱子贵……,”许清昭扭头看向窗外的夕阳,柔声问道:“这里真的会成为家嘛?” “一定。” 任也重重点头。 霞光下,二人饮酒看景,都不再说话。 良久后,任也瞧着桌上假冒伪劣的关东煮,轻声说道:“容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让你在清凉府,吃到想吃的一切。” “当真?” “君无戏言!” “甚好。” “……!” …… 夜晚。 任也将许清昭送回寝宫后,浑身舒泰。 说开了,讲透了,他觉得自己与爱妃,无形间将情感羁绊,突然提升了两个等阶。 质的突破啊! 美滋滋地离开后,任也便返回了朱雀城。 刚一出现在六号院,兵部那边一个兄弟就走过来喊道:“大忽悠,你有朋友来了,在酒吧呢。” “谁给我起的外号?”任也有些不满。 “别跟我说话,我不入股。”那兄弟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靠,老子这名声,越混越响了啊。” 任也嘀咕了一句,便离开了朱雀城,返回了现实中的年轮酒吧。 四处找了一下,他看见了打飞机过来的老刘:“这都一天了,比我预计的晚很多啊,你干嘛去了?” 老刘抠了抠鼻子,语气非常平淡地说道:“升二阶了,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你说啥?”任也懵逼。 “升二阶了啊。”老刘瞧着他:“不会有人,还不知道什么是升二阶吧?!” 第二二四章 欣欣向荣清凉府 太可恨了啊,老刘都升二阶了。 任也有一种儿子长大了,结婚成家了,而自己还没有找到老伴的感觉。 不过细想想,这也合理。老刘本身就比任也成为玩家的时间早,做的任务也多,再加上清凉府是sss级星门,神殿区是ss级星门,光这两个任务给他的奖励,那都是非常惊人的,顺利晋阶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任也还是羡慕嫉妒恨,他看着老刘,故意阴阳怪气:“哎呦,站起来了?” “还行吧,巨人传承而已。”老刘话语平淡地回道:“你站起来,也就到我膝盖。” “……你谁啊?为什么来找我?” “小兄弟,嫉妒心不要那么强。虽然说我们肩膀不一边齐了,但感情还在。”老刘要是装起逼,那是八个大汉也搞不定的。 任也连续吃瘪,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瞧着老刘的脸颊,皱眉问道:“你没有用稀薄的生命神水嘛?你的眼睛……!” “用了。”老刘摇头,摸着脸上的眼罩:“这似乎是一种代价,我暂时无法令其复原。而且生命之石,就在我眼睛里。” “别着急,命都改了,早晚能好。”任也宽慰了一句:“而且生命之石在你左眼里,我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 “无所屌谓了,一只眼睛也不影响老子看世界。”老刘潇洒地摆了摆手,根本不会精神内耗。 “有两个事儿,我跟你说一下。” 二人坐在酒吧内,任也开口道:“第一是,唐风消失了,等他父母回来,我们得想办法找找他。第二是,你应聘清凉府常驻玩家的申请,我们批了。” 老刘一脸懵逼:“批了?我就没申请啊,谁批的?” “这不重要。现在的情况是,不少守岁人都想在清凉府常驻,因为这里演化出的任务一般都比较简单,无非是剿剿山匪什么的,这可以白嫖经验和奖励,还可以当官。你看黄哥,现在已经是府尹了,那权力大得很,连我的话都可以不听,下个月还准备娶两房小妾呢……”任也详细阐述着“事实”:“一共就五个名额,老黄占了一个,王妃占了一个,所剩不多了。而且我也是守岁人,这人情世故的不好搞,所以,你要进来,难,很棘手的……!” 老刘瞧着他,有些不满:“都是兄弟,你跟我说这个?你自己想办法。” “哎,你愿意买官不?”任也突然问道。 “买官?什么意思?”老刘有些好奇。 “文官,从府尹以下都可以卖;武官,从总兵,到千户,到总旗,小旗,也都可以买的。”任也低声说道:“资本运作,竞价社会,这很公平。” “啊,你是这样运作的啊。”老刘惊呆了:“那老黄花多少星源买的府尹啊?” “那……那可多了。除了一次性买官的钱,他还跟我对赌了,赌今年清凉府的全年税收,达到一个数值,不够他就自己贴。”任也真tm佩服自己的急才,张嘴就来:“我起初是不同意的,但他怕府尹这官被被人买去。没办法,不好拒绝,都是人情。” “对赌gdp?” “对,就是这意思。反正你要买官,就好操作了。你花钱了,别人不花,那我拒绝,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任也悠哉地喝了口水。 “那总兵一职,要多少星源啊?” “你有多少啊?”任也反问。 “我现在有个十几万啊。”老刘思考了一下回。 “那可能不太够。”任也是职业掏兜的,这时候要矜持一下。 “我也可以跟你对赌啊,我也可以给你搞gdp啊!比如对赌部队发展到什么规模,有多少兵丁,将领神通等阶等等。”老刘自己就坐上了轮椅:“老弟,你是知道我的,我善于赌博。” 卧槽? 任也惊呆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我同意你的想法。你这样,你先花钱买官,然后全力帮我发育军事力量,包括军事辎重的积累,将领提升,练兵等等……如若达不到,就罚钱。” “这很合理。”老刘认真地点了点头。 任也斜眼看着他,钦佩地竖起了大拇指:“你是有魄力的,男人,要当就当最大的官。你等会,我叫老黄来跟你细聊聊。” 十分钟后。 黄哥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老刘说道:“听说你一分钱不挣,还要对赌gdp?达不到,就自罚?” “对,我走的是买官的路子啊。”老刘强调了一句:“跟你一样。” 黄哥沉默数秒:“走得对。来,赶紧签合同,亲是亲财是财,一码归一码。” “好。”老刘点头:“以后都同朝为官了,一会谈完,我请你吃个羊蝎子……。” “我请你,我请你。”黄哥心疼地看了一眼老刘,拿着手机给任也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儿找到这么一个蠢到挂相的兄弟?!” 二十分钟后,谈完老刘的待遇,清凉府便有了第三个常驻玩家。 自此,任也准备封门了,剩下的俩名额,年底找机会卖给李彦和唐风。当然……后者如果能被找到的话。 老刘走武官的路子,是比较合适的。他虽然不懂古代军事,但青州卫有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将,可以辅助他。 娃娃要从小抓起,将领要从四十多岁开始培养,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对赌啊,也愿意自己掏钱买官,这种热情是别人不具备的。 绑死。 必须绑死! …… 黄哥带着大冤种去吃羊蝎子了,而任也则是拿着电话,与老杨头发了个简讯。 对方告诉他,自己要带着家里人来京都,顺便处理一下手里的资产。 任也一口应了下来,答应帮他对接守岁人的户部。 他甚至还考虑到,杨老头是干生产的,而且还是车间主任。 如果谈一下,那他带着技术来清凉府,那是不是……这片土地就能开启大炼钢时代了? 回头问问。 离开了酒吧后,任也便进入朱雀城,去见了二师父赵百城。 书院内,赵百城坐在榻上,略有些不满地看着任也:“……人皇陛下,现在见你一面好难啊。” 这话有些阴阳怪气了,不过之前赵师父就告知过他,从星门出来后,第一时间就要来自己这里报道,一是报个平安,二是口头汇报自己在星门中的经历。 任也自知理亏,立即抱拳行礼,龇牙道:“二师父,我快升二阶了,刚刚回清凉府看了一眼。” “这次去迁徙地,有什么收获嘛?”赵百城问。 “有。” 任也立即汇报道:“小队成员+1,我也找到了一些魔僧的消息。得到了他的一个道具,叫魔僧的轮回一指……!” 他详细汇报了一下,自己在星门中的经历,没有隐瞒任何细节。 赵百城听完后,缓缓起身:“你那个朋友,得到了巨人族传承?” “对,具体的情况,我还没聊。”任也点头:“不过他这个传承,应该是挺特殊的。他的左眼受伤,瞎了,但喝了生命神水,却没有痊愈。据说,生命之石在他左眼里。” “你觉得,他的品性怎么样?”赵百城背手问。 “在某些事情上,比我有坚持。”任也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评价道:“生命之石之所以认可他,是因为他在门中救了一个小姑娘……。” 赵百城听完后问道:“他有考虑过加入守岁人嘛?” “嗯,我回头问问他吧。不过,他不一定愿意加入官方组织。”任也认真地回:“经历使然。” “也不急,”赵百城摆了摆手:“你多多留意他。加入守岁人,首先得认可我们的文化和信仰,不然传承再稀有也无用。” “是。” “……!” 赵百城来回踱步,思考了许久后,轻声道:“魔僧去了生命神殿,本意是想抢生命之石……。” “这事儿我推测过。”任也接过话头:“他抢生命之石的动机,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复活老婆和孩子?”赵百城看向了他。 “一定是的。”任也分析道:“只不过,生命之石似乎无法令人死而复生,或是根本没有认可魔僧。后者没有带走它,失败了。” 赵百城轻声道:“你把得到的那个邀请函,给我看看。” “刷!” 任也闻言抬手,那张前二十名才有的邀请函,出现在了掌心之中。 赵百城看了一眼,指着邀请函说道:“我们有一些守岁人,也得到了这个邀请函。” 任也呆愣:“这么多?” “是啊,这个邀请函的数量很多,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激活。”赵百城点头道:“如果激活……那这个星门的竞争性,将会前所未有的激烈。我之前跟你说,想让你进的星门,也是要用这个邀请函。” “哦,是这样。” “魔僧在迁徙地系列星门中的痕迹太重了。”赵百城淡淡说道:“而你和他的缘分也很深,所以,迁徙地系列星门,对你来说,要比其他人更重要。你要早点……!” “轰!” 师父的话还没等说完,任也突然僵在了原地,身上的星源波动瞬间凌乱了起来,如狂风一般。 赵百城怔了一下,随即双眼明亮:“你要……升阶了?!!” 第二二五章 新的阶段 藏书阁。 任也双耳中传来苏苏的声音,对方提醒他即将升阶,劝诫他要找一个安全僻静之地晋升。 “轰,轰……!” 全身的星源气息凌乱,蓬勃的气运自身体内喷出,如乱流一般在身体周围激荡。他忽然有一种屎憋屁股门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稍微动一下,粑粑就要掉下来了。 “二师父……不多说了,我先晋阶。” 任也声音十分激动地说道。 “去,快去,我在这里等你消息。”赵百城催促。 “好!” 任也点头,人皇剑便自眉心飞出,耀开一座星门后,他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回到清凉府,任也为了不惊扰民众,便来到了王妃之前吸纳阴阳二气的山下洞府。 “轰!” 一进到洞府内,他身上的星源波动和气运,便再也压制不住,如火山一般喷薄而出。 任也立即席地而坐,双眸微闭,开始有意控制星源与气运的运转。 【恭喜人子哥哥,完成阶段任务一,整备军武,修缮砀山关,屯兵三万:完成阶段任务二,重新开启通商之路,并委任重要官吏。】 苏苏的声音在双耳中响彻:“人子哥哥,你需控制溢出的星源与气运,灌入下腹丹田的星核之中,令其增长便可。” “知道了。” 任也回了一句,便将体外的星源与气运收敛,并按照星源平时在身体内流动的频率、节奏,试探性地灌入了丹田的星核之中。 “翁!” 当星源与气运,如大江大河一般,撞入星核之中时,它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与蓬勃的生命力。 星核,就是玩家展现神异时的能量源泉,也是从普通人转变为“神通者”的唯一桥梁。玩家的每一次晋阶,也正对应着星核的每一次蜕变,它会令其身体、能力,都产生质的飞跃。 星源与气运不停地冲击着指甲一般大小的星核,灌入源源不断的能量。 周遭无数星源点浮现,并汇聚,从四面八方而来,如娟娟河流注入任也的身体,继续洗涤着星核。 它一点点变大,膨胀,从指甲盖大小,变成了核桃大小。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任也突然感觉自己的星核在震动。 紧跟着,下丹田中泛起微不可闻的一声脆响,那星核竟然自中央裂开了一条缝隙,就如被撬开一点的核桃,其内星源力汩汩流动而出,开始一如既往的在体内游走。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封闭”,而是像熟透了的果实,裂出微口,向四肢百骸输送着能量。 “成了!” 任也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紧跟着,双耳中听到了苏苏清脆的提醒声。 【恭喜“任也”,成功晋升二阶玩家。】 【传承职业:神明系。】 【阶段称谓:豪强。】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自人子而起,追寻九九人皇的脚步,每一个成长的阶段,都将是你必须要经历的。你拥有一府之地,那勉强算得上是一方豪强吧。踩着脚下的路,你开始眺望四周,看到的也不知是风景,还是广阔无垠的江山……】 【掌印门灵;殷苏苏。】 【专属星门:清凉府。】 【人皇气运:一府之地(溢出)。】 【恭喜豪强,您获得大量溢出经验,晋升为二阶二级。】 【恭喜豪强,您再次获得大量溢出经验,晋升为二阶五级。】 【等级:二阶五级,经验值45.68%。】 【星源余额:58900。】 【恭喜您,激活新的神异能力。】 【阶段神异—豪强随扈:在任何星门中,被你亲手击败或斩杀的门灵,包含残魂、开悟者、门眼,都可以在你的星门中复活。如果他们愿意宣誓效忠于你,自此便可以成为你的随扈,与你一起征战其它星门,扩充疆土,但你需要用星源供养这些随扈。星门玩家不可成为随扈。】 【阶段神异—财富感知:寻求发展的豪强,在原始积累阶段,对财富有着犬一样的敏锐嗅觉。在星门内,你对道具类、技能类、法术类的物品,感知力大幅度增强,并会得到残魂的尊重与财力认可。主动与门灵交谈,有一定概率得知物品的信息,但需要付出一定星源。】 【阶段神异—天赦入命体:传说中,九九人皇独有的至尊体魄,举世无双,需气运供养,三阶后蜕变。】 【人皇剑突破桎梏,晋升为二阶神器,激活神异——浩然剑气:灌星源力而注剑身,聚天地浩然之气,涤荡人间邪祟。】 【阶段任务:二阶九级激活。】 【苏苏寄语:人子哥哥可真厉害呀,按照您这个晋升速度,大概再用四百多年,就可以迈入四阶了,从而进入大乾王朝复仇了。】 小东西,你也会阴阳怪气了?任也磨了磨牙:“我这个速度晋升速度,对比你父皇如何?” “父皇生下来就是人皇,这还真不好比呢。”苏苏礼貌地回道。 不聊了,没什么意思。 任也丧失了与对方交流的兴趣,只用大脑快速吸收着各种信息。 刚晋阶就直接五级了? 细想想,也不难理解,之前他就猜测,这个经验溢出的提醒,应该就是自己没有过阶段任务,从而被天道压等级了。 他之前经历了滨海市s级星门,后又游历了南疆,和双ss级的巨人市星门。有关于经验的积累,他早都超过同阶玩家不知道多少了。现在天道压制不在了,这部分溢出的积累,又还与已身,这就很合理。 阶段称谓是豪强? 这个称谓,是根据清凉府目前状况来的嘛?怎么听着有点像刚搭起草台班子的土匪啊。 不过,这个阶段的神异有点意思。 豪强随扈,这个神异太吊了,被我击败或者杀掉的门灵,竟然可以在清凉府复活。 这极大地解决了“人才”问题,只要自己不死,那清凉府的阵容只会越来越强。 看来,以后游历其它星门,也得多关注一些门灵了,看见有好的,标杆溜直的,没家没业没牵挂的,那先一剑捅过去再说。 财富感知神异,是明显偏向信息采集和寻宝的,算是辅助类能力,也挺强的。 至于天赦入命体,现在还看不出来。真正具有提升战力水平的神异,只有一个浩然剑气。 不过,两位老师曾经跟任也讲过,战斗手段要精,而不要杂,人皇剑的浩然剑气,听着就很牛逼,不能再贪心了。 此次晋阶,提升无疑是巨大的,刨去任也个人战力不讲,这几乎对清凉府的发展,产生了质变的影响。 我要不要找个机会,先去南疆把结义大哥吴胖子宰了? 让他复活在清凉府,只能选择效忠我,然后我再把他派回南疆,去千里绿营当卧底? “嘿嘿……!” 任也想到这里,竟然笑出了声。 这事儿,回头再研究吧。 …… 大概半个小时后,任也第一次很急地赶到了朱雀城书院。 藏书阁内。 赵百城只稍微感知了一下任也的体魄,星源波动,便欣慰得点了点头:“稀有就是稀有,体质比同阶都不知道强了多少。” “都是师父教得好。”任也非常会舔,几乎是舌舌必中要害的水平。 “说说你的神异。”赵百城问。 任也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如实告知对方,自己在这一阶段的能力。 赵百城听完之后,久久无言。 “怎么了,很垃圾嘛?”任也见他表情有些凝重,立马追问了一句。 “呼!” 赵百城长长出了口气,按耐住心里想要表扬和夸赞的情绪,淡淡地回道:“蛮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得到了师父的评价,任也立马变得美滋滋。 赵百城停顿了一下,摆手道:“你过来。” 任也走到近前:“怎么了,师父?” 赵百城从书案下面,拿出了两本典籍,一本是任也交给他的《霸天剑法》,一本叫《圣瞳》。 任也见到后一本法术典籍,顿时好奇地问:“师父,怎么还多了一本?” “我抽空将这半部霸天剑法看了一遍,发现有许多弊病。它过于重意的修炼,而招式却有些粗陋,不善防御,伤敌时,也容易被敌所伤。”赵百城细细讲道:“完善剑法,等同于再创造,这很难,不是一朝一夕可完成的。” 任也缓缓点头。 “我考虑许久,觉得只能通过其它方式来弥补这剑法不足。”赵百城指了指《圣瞳》典籍道:“这是我很早之前,游历一个欧陆古星门时,得到的一本法术典籍。它主要是修双瞳的,其中有一个能力较为突出,它可在极快运动的景物中,缓慢地捕捉细节。简而言之,就是更容易发现对手的破绽,漏洞,从而一击必杀。我觉得这和你的霸天剑法非常相配。两本典籍,我在每一页都做了详细的批注,只要不是傻子,一看便知。你按着上面的法子修炼精进,必然受益良多。” 任也翻开两本典籍看了一眼,见到空白处,有赵百城密密麻麻的注解、评价,一时间……心中暖流激荡。 何为师父? 挖空心思的补你短板,赠你长处,令你更加完美。 这种恩情,除了父母能给,还有谁能给? 赵百城天天饮酒,潇洒不羁,连林相都很难指挥得动他,而两本典籍上的字,他要写多久啊。 任也立即弯腰抱拳:“谢师父。” “这段时间不要乱走,尽快提升自己。”赵百城回:“那个门……不远了。你是华夏第六位稀有,这段时间一直隐在朱雀城,看似风平浪静,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暗中关注你。” “我懂了。” “去吧!” “……!” 师父交流结束后,任也便返回了清凉府。 “啪!” 赵百城突然拍掌而起,一抬手,便出现在了望月阁阁顶之下,并大喊道:“老林,老林,你快粗来!” 过了一小会,林相皱眉从阁楼上方走下,背手问道:“老东西,你又喝多了?喊什么啊?!” “任也的二阶神异中,有一个能力是,诛杀或击败门灵,开悟者、残魂,甚至是门眼,可令其复生在清凉府,并可以被招纳。”赵百城抬头说道。 林相听到这话,双眼中爆发出精光。 “神明系稀少,但能使唤门灵的……你见过嘛?见过几个,又听过几个?”赵百城瞧着他,罕见地激动道:“不说了,我已经决定加入超级帝国了。” 第二二六章 谁赢了?谁改命了? 望月阁。 对于没有正形的院长,林相已经习惯了,他只沉默良久后,轻声说道:“迁徙地系列星门,给我的感觉不太正常。” “为何这么说?”院长问。 “这次开府,有大量异族也进入了迁徙地星门。”林相看着他:“四阶以上已经打翻天了。前日,诈骗商会的那个,也进星门了。” 院长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樊明进门后,也一直没有消息。” “任也与魔僧有缘,于玩家而言,这是危险的机缘。”林相叹息道:“之前的任务都是铺垫,此迁徙地,才是真正的试金石。是骡子是马,拉他出去溜溜吧。” “嗯。” 院长斟酌再三,较为客观地评价道:“我对帝国领袖,还是有信心的。这小子在边境和监狱都待过,正直且不迂腐,圆滑却不下做。此次救人,他的动机是,对方曾经在清凉府帮过他。这个理由,让我很满意。” 林相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他嘴也挺厉害。” “此话怎讲?” “连你都被忽悠得要加入帝国,他是有点东西的。”林相阴阳怪气地扔下一句,转身就向阁楼上走去:“我在观测迁徙地,如若高位格不稳,你便入门。” 院长慵懒地抻了个懒腰:“杀,杀一片朗朗晴天。” …… 一连两天,任也都在观摩《霸天剑法》的观想图,感受剑招之意,同时也会抽出半日时间,修炼《圣瞳》典籍。 剑法就不提了,因为意这个东西,比较玄妙,有人学十年也不见得能领会其中奥妙;而有人一朝开窍,就能领会其精髓。 这需要多看,多想,不是短期内可达成的。 院长批注,让任也只观摩霸天剑法的第一招,剑压黄河两岸。什么时候感觉到意境通透,且一剑出,星源波动内敛,伤敌于无形间,才可学第二招。 霸天剑法与任也走的路子是契合的,他在这方面天赋也不错,练了两日,便感觉已入门。再精进,就要看机缘和领悟能力了。 最有意思的,还是《圣瞳》典籍。这个神异能力的入门阶段,可让双眼变得更加锐利,敏锐,捕捉能力更强。再精进,便会在快速运动的景物中,捕捉到细节。 任也猛练了两天,双眼都快瞎了,却只有一次成功激活了“圣瞳”,而且时间极短,也就一两秒左右。 他看见莲儿极慢地款款走来,衣裙飘飞间,露出了红色的小肚兜,以及白嫩的皮肤。 仅一眼,他就发现这个圣瞳,不是个什么正经神异,应该比较适合喜欢偷窥的痴汉。 然后,莲儿就发现,王爷这两天有事儿没事儿就盯着自己看,一脸痴相,令人羞涩得狠。 …… 这日中午。 任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返回了年轮酒吧。 果然,他见到杨老头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已经坐在沙发上等自己一会了。 二人见面,杨老头立即起身,很客气地说道:“小兄弟,给你添麻烦了哈。” “杨大爷,咱是老朋友了,甭客气。” 任也摆手招呼对方:“坐,喝点什么不?” “白水吧。” “好。” 二人稍稍寒暄,任也便将水杯推了过去,且双眼色眯眯地瞧着杨老头。 杨老头被看得有点尴尬,拘谨。 任也越看越喜欢,他觉得像老杨头这样的匠人,不来清凉府抡大锤,搞基建,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大爷,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任也笑眯眯地试探了一下。 “什么提议?” “是这样,我有一个星门……。”任也简单叙述了一下清凉府的环境,便开口邀请道:“如果您想安全地做点事儿,顺便赚一些星源,其实我们可以合作。我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杨老头坐在沙发上,并拢着双腿,沉思半晌后,笑道:“小兄弟,我暂时不想再进星门了。我岁数大了,想休息休息。” 对于杨老头而言,在其位就要干其事,与星门玩家牵扯得越多,很多事情就越难以置身事外,所以,他才婉拒。 任也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 “那天,咱们离开巨人市之后,我还没到家,只在楼下看着家里亮灯,这心里就感觉非常踏实。”杨老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到了我这个岁数,但凡有的选,那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挺好了。” “行吧。” 任也觉得这事急不来,全要看老杨头的意愿:“这样,我给你叫户部的同事,咱们正式交易。” “好好。” 杨老头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将自己得到的奖励,尽数换成现款。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 杨老头将自己在神殿区星门中,得到的七八万星源,以及用三十五万筹码购买的各种道具,全部交给了户部的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看到这些东西后,整个人懵懵地问:“大爷,我必须要再跟您确定一下,这些东西,您都要换成现钞嘛?” “对。”杨老头点头。 “我再次提醒您,对于玩家而言,星源和道具是更保值的。”工作人员善意地说道。 杨老头静静听完后,脸上泛起微笑:“对于普通人而言,钱就是最重要的,我们得活着啊。” 工作人员看向了任也,见到后者冲他点了点头。 一位玩家,倾其所有积累,去换现钞,这事八百年都遇不到一回,所以工作人员才出言劝了两句。 不过见到老杨头坚持,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笑道:“那您换的现钞数额……足够活得很好了。” 说完,他立马拉了一个清单,递给了杨老头:“下面是最终的报价,你提供的星源和道具,我们都是按照市场标准价给的。放心,不会少的。” 老杨头看了一眼清单下面的数字,惊愕道:“这么多?” “当然。”工作人员笑着点头:“差一点,八位数。” 神异道具,对于普通人而言,等同于传说中的法宝,而星源也是玩家最缺的资源,这两者如果兑换现实货币,那比例自然是很高的。 “够了,够了,这就蛮好了。”老杨头看着清单,仿佛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哪怕只是在数字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 两个儿子买房,结婚,这都够了啊,而且剩下的余额,也足够他和老伴养老了。 一个半小时后。 任也送老杨头离开了年轮酒吧,轻声说道:“其实,您应该留点星源备用,这东西比钱更保值啊。” “我留了一些,有几万,都是以前攒的。”杨老头回。 “那就好。”任也看着他,伸出了手掌:“如果您愿意好好生活,那以后就不打扰了;如果您有一天改变主意,那就跟我联系。” “好。”杨老头伸出右手,与任也握手;伸出左手,死死地捂着装着巨额存款的银行卡,微笑道:“谢谢你了,小兄弟。” “不客气。” “那我就先走了。” “好。” “……!” 话音落,老杨头转身走向了马路对面,那间面馆内,有他的家人在等着。 任也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咧嘴一笑。 在这一刻,他感觉老杨头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是愉悦的,都是满足的。 对于王栋而言,可能最终胜利,拿到隐藏奖励,且赢了所有筹码,那才算是逆天改命。 对于老刘而言,成功复仇,并得到职业传承,那才是逆天改命。 但对于杨老头而言,他走到4进2,趴着井沿看了一眼天地之宽,然后果断离场,这就够了。 往后,他不再为给儿子买房发愁,生活不再窘迫,这对他而言,就是真正的逆天改命了。 任也瞧着他,有点羡慕,一直目送他们全家离开了这条街道。 过了一小会,他返回年轮酒吧,见到老黄正好迎了出来。 “我正找你呢。” “怎么了?”任也问。 “唐风的父母回来了。”老黄说:“我们可以去他家里了。” “好,快点准备,咱们一块。”任也点头。 下午,一辆专车接着二人离开,一块赶往唐风家中。 …… 同一时间。 铃铛会大本营,黑笼堡星门中。 王土豆穿着过于质朴,甚至看着有点脏的衣物,迈步走进了云顶的房东小屋。 “那个星门马上快开了。”房东喝着茶问:“灵修会那边有人……想要和你组队。” “和我组队?”王土豆怔了一下,大咧咧地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笑问道:“他们不怕,最后回来的,就我一个人啊?” 房东故意嗤之以鼻地说道:“那都是一群天才,邀请你,是看得起你。” “……我没兴趣。”王土豆摆了摆手。 “这个星门,单打独斗不行。”房东皱眉道:“你需要有自己的小队。” “我有啊。”王土豆看着他:“我有人选。” “你有?!”房东有些惊愕:“可靠嘛?不相熟的人,充满背叛和背后捅刀子。” “有。有一群跟我一样的……土鳖,废物,狼狗。”王土豆回忆了一下:“我们这群天赋最差的人,抱团打一打那些所谓的狗屁天才。” 第二二七章 唐风知道了会社死 京都市中心,一座高奢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内。 黄哥与任也并肩而行,二人看着停车场内的各种保姆车、豪车、超跑,心中感慨万千。 这里,就是唐风家楼下的停车场,据说不少明星,网红,还有各种在杂志上能见到的内娱老板,都在这里住。 这个小区,安保力度很强,私密性也高,没有预约是进不来的。 老杨在神殿区星门,兑换了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运气,却也住不上这样的小区。他拿着不到八位数的存款,激动地大喊着,自己终于逆天改命了。 而这些东西,唐风生下来好像就有了。 据说,这还是唐父近几年在投资上屡战屡败,家庭消费降级后,“被迫”居住的豪宅。 踏马的,你听听这个据说有多气人。 俩人羡慕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一路跟着京都守岁人,乘坐单户电梯,来到了唐风家门口。 唐风家是大平层,一层只有一户。 几人乘坐电梯刚一上来,就听到客厅内传来争吵之声。 “你觉得,我的脑子有问题嘛?我儿子消失快二十多天了,连个电话都没有,出什么差,需要这么做?”一位保养很好的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俏脸寒霜地逼问道:“你必须跟我讲实话!你到底是什么单位的,你的职位是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们经官,我要找媒体公开这件事。” 任也等人来到入户走廊,见客厅发生争吵,也就没有马上进入。 “怎么回事儿?”黄维冲着门口的守岁人问道。 “唐风的父母觉得不对劲,儿子消失这么久,我们以家里拿资料为借口,他们不信,正在……质问我们头儿呢。”守岁人小声回道:“这有钱人,真的难缠啊。” “哦。” 黄维点了点,没再多说,只与任也一块看着室内。 沙发上,一共坐着四个人。 分别是唐父、唐母,以及京都守岁人的一名副星官,一名管理区域的玄级守岁人。 面相儒雅的唐父,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火,没有暴怒,只眉头紧锁地抽着烟。 他看似表情平静,可实际上,他已经戒烟有一段时间了。 “说话啊!你们不回应是什么意思?”唐母还在喝问。 “你等一下,不要喊,喊解决不了问题。”唐父制止了老婆的喝问,只看着那名副星官说道:“作为直系家属,一名父亲,我对唐风的一切遭遇,都有起码的知情权,不论你是什么部门的,对吗?” 副星官也能理解对方的情绪,缓缓点头。 “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最好有效率一些。”唐父情绪非常稳定地说道:“这样,家里也好配合你们。” 据任也所知,唐风消失二十多天这事儿,京都守岁人这边,给唐父母的理由是公务出差。这个理由最开始还算有效,毕竟是外贸公司,天天跨国飞都很正常。 可时间一长,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了。再加上唐家能把生意做这么大,那脑子肯定不空,人家也是有一些人脉和资源的,所以,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过了一小会,副星官单独和唐父在书房沟通了一轮,后者才迈步走出来冲老婆说道:“带他们去小风的房间吧。” “到底怎么了?”唐母问。 “你先不要多管了,一会我跟你说。”唐父扔下一句,便关门返回书房,继续与对方交流。 有了主人的允许,任也和黄维才被带到了唐风的卧室。 门口处,唐母看着二人,也没有像泼妇一样大喊大叫,肆意地发泄情绪,只轻声说道:“你们都可以看,乱点没关系,我让人打扫。但要带走东西的话,给我看一下。” “好的。”任也点头。 话音落,唐母离开。 黄维站在足有四十多平米的卧室内,扭头看着周遭的陈设,不由得感叹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嘛?” 唐风的卧室,装修得非常现代,且走的是暗黑风,床铺,小书房,还有书架陈设,都是黑色系,暗紫色系。 黄哥虽然岁数不小了,但毕竟也是个电竞迷,他只粗略扫了一眼书架上的各种手办,以及阳台上两个1:1大小的索隆模型,就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遭受到了猛烈的暴击。 光那两个索隆模型,就是六位数以上的价格。 书架的数百个手办,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几千元子,甚至上万。 黄哥礼貌地戴上手套,走到了书桌旁边,好奇的又看见一个1:1的“人造美女”。 她约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长相绝美,身材修长,身穿着白色连衣裙,过膝白袜,站在书桌旁边,双眸微闭,目前处于待机状态。 “哎,这就是曾经世界首富说的那个……人造老婆嘛?二十多万一个?”黄哥有点像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 “你不要随便碰人家的私人物品。”任也皱眉说道:“这都是我兄弟的隐私。” “这做得真好看啊,你看这皮肤……!”黄哥纯粹出于好奇,伸手摸了一下美女的胳膊:“你看看这弹性……!” “刷!” 他的手刚刚碰触到了那人造美女的胳膊,对方瞬间睁开了双眸,电子音有些明显地说道:“呃……主人,请关灯,人家害羞呢。” 话音落,屋内的灯光突然亮起,又迅速变成了粉色,窗帘也缓缓拉上。 “卧槽。弟妹,弟妹,请你自重,你认错人了……!” 黄哥吓了一跳,立即退后两步:“我刚刚是不是给……弟妹摸了?这太不应该了。” 不远处,任也从电脑柜下方,翻出来一个不太干净的“杯子”,仔细看了很久后,回道:“不要在意,你弟妹有不少呢,大的小的,成套的……。” “我唐风兄弟太懂生活了。”黄哥立马给弟妹关机,重新拉开窗帘,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弟妹的白袜:“弟妹也不知道在哪儿做的保养。” “你废话真多。” 任也无语地回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唐风的书桌旁边,伸手打开了两个抽屉。 从私人物品上来看,歌姬兄弟的日常生活是很自闭的,可能也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开朗和快乐。 比如,他电脑桌旁边,摆放了不少心灵鸡汤类,心理疏导类的书籍。任也粗略翻开看了一眼,唐风甚至在每一本书的后面,都留下了许多积极向上的自我寄语。 打开他的电脑,屏保是一张动漫动图,一个约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坐在草坪上,背影单薄,平静地看着蓝天白云。 左侧位置,有一行优美的文字。 唐风,你要快乐呀,好好生活,做个好人。 任也看到这些,突然感觉唐风在星门中遭遇的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艰难,只不过……他从来不提这些,更喜欢把快乐带给大家。 尤其是李彦…… 一位好兄弟,一个好人。 这就是任也对这位伙伴的评价。 打开抽屉后,任也没有去碰唐风的专属游戏手柄、耳机、备用鼠标之类的物品,只略微扫视一圈,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本本。 打开一看,第一页,写着几个大字。 “我在未知精神病院的日记。” 任也感觉摸到线索了,立即耐心地观看下去。 “如何能分辨三千七百六十四名精神病人中,哪一位说的是真话?” 任也看到这一行小字后,便试着想象了一下,在3764名精神病中,找到一位说真话的人的画面。 只是试着想了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要冒烟了。 这也太难了吧?! 任也继续往下看,见到下面是一连串的编号。这应该是唐风为精神病人,特意编写的数字,或者是精神病人的病号。 总之,每一个编号后面,都有一句话,并且还配上了自己的分析。 任也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要疯了,不正常了,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没有在局中,光凭文字,也分析不出什么线索。 连续翻了n页后,他终于找到了一行自认为比较关键的描述。 “这里的环境,看着不像是现代,也不像是古代,似乎是近代。建筑老旧,医疗设备不太先进,我本想偷偷寻找一下设备的产地,或是日期编号之类的东西,以此来推算出这里的时代,但很遗憾,该死的门灵……把这些信息都抹除了。” “我无法分辨这个星门的年份,也无法判断它的等阶,因为我并没有得到传承。不过我推测,它应该不是一阶星门,而且类似于地球的民国时代吧,或者更靠近现代一些。” “在找到说真话的人之前,我无法离开。”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群精神病,我感觉自己好孤独。” “慢慢的,我发现我融入这群精神病了,他们很有意思。” “……!” 一大串叙述的话中,更多的是排解内心情绪。 任也向上翻,最终拿起手机,在那个推算时间的句子上,拍了照。 这个信息是很关键的。 任也拿着笔记,抬头看着黄哥:“我进入滨海市星门时,是有明确时间的,是235年。那里的发展情况,与我们这时候是差不多的。如果唐风所在的年份更早,这个信息应该是有用的……。” 黄哥迈步走了过来:“你发现线索了?” …… 湘江。 一家路边摊旁边,王土豆一边等吃的,一边掏出手机,在一个名叫“算盘小队”的社交群里,编辑好了一条信息。 信息是这样写的:“我们在底层二十多年,穷,没钱,没尊严,只有通过努力,通过不停地游历星门,才能翻身,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不要明日复明日。你们要记住,你们的天赋是最差的,你们的积累是最薄的,你要珍惜每一次机会,用力的向前跑,全力冲刺,才可能达到别人的起点!” 编辑完之后,他点了发送。 这个群里一共就七个人,但过了不到五分钟,就立马有人复制了上面那句话。 “我们在底层二十多年,穷,没钱,没尊严……!” 有一人响应后,其余人也立马复制,并重新发送,表示自己看见了信息,并认可王土豆的话。 往上翻,群聊的信息内容,也大致相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群里的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刷屏这句话。 过了一小会,终于有人询问:“土豆,来活了嘛?” “房东给我八张邀请函,一张二十万源,他要的价格,不讲价。”王土豆回:“参与的扣1。” “1!” “1!” “1!我们在底层二十多年,穷,没钱,没尊严……只有拼命,只有不停地游历星门,才能登上绝巅!兄弟们,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人扣了1,且继续激昂。 “回响!” “回响啊!” m,干!不死总能翻身,没有人可以一直踩在我脑袋上,我要当人上人!“ 第二二八章 两天时间 从唐风家离开后,任也坐在车里,与那位京都副星官聊了一下。 “怎么样,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嘛?”副星官问。 任也面对自己人,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推测:“唐风是在我离开滨海市后,突然进入的星门。那按照这个线索推断,他极大概率进入的是迁徙地系列星门。毕竟我离开后,那里才大规模开府,从时间和突然性上来看,两者关联性很强。” 副星官点了点头。 “刚才我和黄哥在唐风卧室内,发现了一本笔记,是关于那个精神病院的。不过,上面大部分的信息,应该都只有唐风能看懂。”任也继续补充道:“只有一个关于时间的信息,可以作为参考。我当时去滨海市,那里的时间是235年,而唐风提到,他所在的精神病院,可能是在近代,类似于我们这里的民国,或者更靠后一些。这样一对照,我们大概能知道,他所在的星门,不是正常时代,与大部分的迁徙地星门不同。” “除了这些,没了?”副星官问。 “是的,”任也点头:“目前只有这两个信息作为参考。我想了一下,先等那个邀请函被激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实在不行,我就按照这个时间轴来推测,进一些较为近代的迁徙地星门去找他。” “我这边也会跟兵部报告,让他们留意这个时间段的星门。”副星官叹息一声,不由得感叹道:“这个唐风啊,真的是克我啊。隔一段时间,就要给我搞出点事儿。” “呵呵,这话怎么说?”任也问。 “他上次跟那个精神病,预谋抢劫星源库这事,就是发生在我刚刚上任的时候。”副星官表情无奈:“我是第一个差点被自己人抢了星源库的星官。最后,他只是被停职反省,而我却因为连带责任被记过一次,上任花的第一笔钱就是增强星源库的安保。” 黄哥听到这话,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组织对待‘特殊病人’,还是相对宽容的啊。” 星官也感慨:“多好的家庭啊,多好的爹啊。唉,白瞎了,得精神病了。” “先苦后甜。他进的这个星门,我觉得是有点意思的。”任也轻声道:“精神病?听着就很强。” “这话倒是真的。”星官表示赞同:“他的这个星门得上层关注,今天兵部有不少人都在打电话询问我进展。希望他在里面……能一切顺利吧。” 三人此刻并不知道,唐风在里面简直不要太顺利,现在很多精神病看见他都绕道走。 …… 下午。 任也和黄哥刚刚返回年轮酒吧,但还没等进入朱雀城,前者就突然僵在了大厅内。 “怎么了?”黄哥问。 “邀请函被激活了。”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对方:“倒计时,还有两天。” “这么快啊。” “估计是这个星门的邀请函,已经发完了。”任也推测道:“先不说了,我去见一下师父,你先回清凉府。” “好。”黄哥点头。 二人聊完,任也立马去了朱雀城书院,将邀请函被激活的事儿,告知了赵百城。 原本,任也还想着用几天时间,继续巩固霸天剑法、圣瞳,这两个神异,但现在来看,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面见赵百城后,师徒二人交谈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最后任也是带着师父给的一样东西,才美滋滋地离开。 …… 时间还剩下两日,任也临走前,需要把清凉府的事情都安排好,因为赵师父说,这个星门极大概率是大规模竞技类的,且任务种类繁多,也可能星门中还有星门,所以耗时也许会很长。 这样一来,他就得提前制定好超级帝国的发展计划。 一整天,任也都在和黄哥谈事,制定了包括政务、军事、基建等三大方面的发育策略。 在权力上,任也这一走,黄哥就彻底问鼎巅峰了。军政大权一把抓,甚至可以任免军事最高长官——代总兵一职。 这让刚来的老刘,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他一度不想跟任也去星门游历了,只想在清凉府当个大贪官。 十万多星源,买个封疆大吏一职,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他很知足,甚至认为自己还赚了。 政务上,任也让黄哥多多注意府城中的人才,可以适当提携一些有能力的官吏上台,来帮助自己。 其次,除了要给南疆方面建造军工厂,解决一部分百姓就业外,目前经济的主要发展方向,还是通商。但现在就要做两手准备了,可以先往畜牧业上发展。因为清凉府多山,土地稀薄,种地种田显然是没有什么前途的,不过南疆十万大山,多产马,产异兽。 黄哥完全可以跟径山土匪做买卖,引入好的种马,给老百姓饲养,然后在卖给周边的邻居。 这个思路,得到了黄哥的赞许,他一再强调:“帝国的董事长,绝对是一个当奸商的好苗子。通过不停的空手套白狼运作,竟然将欠了一屁股饥荒的清凉府,活生生的给转动了起来。” 其次,军事方面,要继续保持府城屯兵三万的数量,但从现在开始,就要缓慢换血了。那些老兵、散兵、混子,都可以慢慢剔除队伍了,但要给低保,给安置。 实在不行,就去养马。这样既解决了老兵就业问题,也解决了部队战力低下,臃肿的难题。最重要的是能提升养军马的质量,算得上是人尽其才了。 三赢局面,没有理由不干。 商量了一天,大体思路便已经清晰,清凉府依旧欣欣向荣。 …… 第二日。 结义大哥吴胖子,带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嫂子前来拜访(都是卢龙的媳妇)。他主要是听说怀王义弟要走了,特意过来打个招呼,提升一下感情。 任也在府衙内设宴,兄弟二人相谈甚欢。 “二弟,本来我想将龙首请到径山,一同与我前来,谁知,他明日便要离开,可能需要很多时日才返回。罢了,以后有机会,我自会引荐。”吴胖子也不知道是吹牛,还是彰显自己在上层的关系。 任也听到对方明日就将离开,心里突然感觉有点“巧”:“咱这龙首,要去干什么大事儿啊?为何走得这么急?” “听说是要游历小秘境之地。”吴胖子轻声道:“已经准备很久了。” 还真是要游历星门?而且是明天走,跟自己一个时间? 我靠不会吧,这么巧? 不不不,这千里绿营的龙首,能操持这么大家业,那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二阶啊。他应该跟自己去的不是一个地方,而且现代星门,极少会邀请古代星门开悟者进入,王妃就是个例子。 如果没有自己的邀请函,她上次应该进不了巨人市。 “好吧,等有机会,再由大哥为我引荐啊。”任也抱拳道:“明日我离开后,这通商之事,就需要大哥多多操心了,多给一些照拂。” “好说,好说。”吴胖子开口道:“径山匪首,亦是替别人跑腿,但咱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是自己的。我吴某人,知道哪边近,哪边远,哈哈哈!” 他太会说话了,而怀王自然也是口技了得之辈:“多加照拂,自然也不会让大哥白忙活。见到利益后,咱们兄弟之间都好说……我特意交代过黄府尹,大哥的一些爱好,需求,都可在清凉府内找到。” “哈哈,好,干杯!” “干杯!” 二人假模假式地沟通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感情,随后酒席散去。 任也亲自将吴胖子送到厢房门口,故意问道:“大哥,您与……两位卢夫人……?” “我三人在一间房便可。”吴胖子仗义地说道:“我大哥卢龙撒手人寰了,两位嫂嫂近些时日,惊吓过度,悲痛欲绝,每逢夜晚都难以入眠,我自然要多加开导。” “有道理,有道理。”任也点头一笑:“那就请吧。” “要不……怀王与我一块开导宽慰?”吴胖子心善地邀请了一句。 “不了,不了,我不善开导。”任也汗毛炸立,摆手拒绝。 “嘿嘿……!”吴胖子一笑,便迈步走进了室内。 任也看着他的背影,无语道:“……是个心善的人。” 当夜,他叫上了王妃,老刘,开始准备进入星门的事儿。 …… 湘江市,铃铛会管辖的一处酒吧包厢内。 七位穿着朴素,情绪内敛的玩家,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这七人中,有六人与王土豆相熟,有一人是新来的。 过了一小会,王土豆迈步进来,看见新人愣了一下,轻声问道:“这位是……?” 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起身,笑着回道:“补位进来的,能力很强。” 王土豆看着新人,见对方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便点头说道:“你先出去,我们聊。” “出去?”女子有些惊讶。 “对。” “……!”女子沉默半晌,迈步离开。 王土豆坐下后,话语简洁:“门票二十万星源,一人再拿十万采购,有问题嘛?” 剩下的六个人,多一句话都没有,只点头认可。 他们这个团队,风险均摊,投入均摊,能来到这里,都是认可王土豆的做事儿方式的。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一定会很奇怪,这些玩家等阶不高,天赋一般,却动不动的就能掏出二三十万星源,看着怎么好像都很富有的样子? 第二二九章 聚焦迁徙地,风起云涌 湘江,酒吧内。 王土豆向六名队友,每人收取了三十万星源。其中,有二十万是买邀请函的钱,剩下的每人十万是小队共有资金,主要负责一些共用道具的采买,补给采买,任务花销等等。 这是规矩,大家自然遵从。 混乱阵营的玩家都比较现实和疯批,但一般作为长期队友,却不会算得那么精细。 不过,王土豆的小队是个例外。他们这里丁是丁卯是卯,但凡涉及利益的事,大家都很较真,务必要求清晰,透明。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自称“算盘小队”的原因。大家报团取暖,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要在残酷,混乱,只能依靠自己的环境下翻身,且变得更强。所以除了三观要合外,保证个人利益就是最重要的。 简短的小队会议结束后,大家都准备离开。 王土豆抬头喊了一声:“行权,留一下。” 那名带女人进队的三十多岁中年,笑着停下脚步,弯腰又坐回了沙发。他叫严行权,在算盘小队内担任信息采集位。 “呵呵。”行权笑了一下:“老规矩,一会你跟那个女的聊吧。” 王土豆的打扮已经不能用不修边幅来形容了,他穿着一条不太合身的吊腿裤,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最重要的是头发,像是很久没有理过了,发丝已经埋过耳根了,瞧着非常邋遢。 而这还是他离门后,特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一般星门游历中的时候,他更喜欢戴草帽,穿着一身布衣。 这种打扮,要么就是纯粹的逼王;要么就是彻底对个人形象,毫不在乎。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行权,非常直接地问:“你和她有肉体关系嘛?” “没有。”行权摇头。 “规矩你懂得哈,咱们这个队,不接受亲密关系。”王土豆表情温和,双手端起水杯,就像是地头的农民伯伯一样,仰脖喝了一大口。 “这我肯定明白。”行权面对比自己小很多的王土豆,很恭敬地回道:“我和她一块做过两次任务。她是元素系的,控制能力很强,正好补火火的缺。而且规矩我都跟她讲了,她没问题。” 王土豆小队采用的是末尾淘汰制度,每一次任务结束后,队员们会以匿名的形式给队友打分,对其在任务中的贡献和表现进行评定。三次综合最低分,就要走人,跟不上节奏的也要走人。 还是那句话,大家聚在一块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活出个人样,是想拼的,也期望有一天,能住在黑笼堡最顶层。所以,算盘小队的成员并不算太固定,倒数一二名经常换人,但整体质量却是越来越强的。 在上几次任务中,已经走了一个人了,一直也没被补缺,所以行权才会带过来一个人。 灯光下,王土豆双手捧着水杯,再次扭头看向行权,脸上的笑容瞧着更加温和:“你说了,她没问题,那就进。但有言在先,事做不好,惹乱子,嘿嘿……谁的面子我都不给。” “明白,明白。” “行,你叫她进来吧。”王土豆轻声说了一句。 大概五分钟后,行权离开,那名三十多岁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长相一般,身材较好,但却有着一股历经沧桑的成熟女人魅力,很勾人。 “叫什么?”王土豆直言问道。 “徐莉。”女人迈步走来,高跟鞋踏踏作响。她身上带着香气地坐在了王土豆身边,眼眸含水,款款微笑。 “行权把小队内的一些事情,都跟你说了吧?”王土豆问。 “说了,我会试着融入哒。”女人拿起酒瓶倒酒,并且很自然地挽住了王土豆的胳膊,轻声道:“行权跟我说,在你的小队,收益远比别的小队要高。一个星门得到的额外奖励,可能是别人的三四倍。这车很稳,以后还请队长照顾哈,我肯定听你的……嘿嘿。” 王土豆笑看着她,非常直接地回道:“你先不要想着融入,首先要做的是,不要跟我发骚。在这个队里卖肉没用,懂吗?” 一句话,噎得那女人嘎的一声,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表情十分尴尬。 “两件事儿。第一,给你的活儿,你要能干,三次干不对,马上走人,且当次任务的集资款不退。第二,不是你的活,不要问,不要乱打听。我们的星门天赋都不强,八个人必须要像一个人那样行动,才可以争一争。这也是最基本的要求,听懂了吗?” 女人尬笑地回道:“呵呵,懂了。” “明天入门前,把你的所有的神异能力,以及道具能力都写下来,并单独给我。我会告诉你,你在小队内担任什么位置。”王土豆缓缓起身,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大脑:“队内沟通时,要认真听,这是对人起码的礼貌。如果连题都读不懂,那就赶紧走,这里没人会像孩子一样照顾你。” “明天交我。”说完,王土豆准备离去。 女人见他说话如此冷漠,且有些趾高气昂,顿时有些不服地问道:“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王土豆回头,笑着指了指她的脸颊,话语直白且赤果:“我能让你在星门里,不用靠脱衣服,不用靠陪人睡觉,也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说完,他推门离去。 女人呆愣许久后,嘴角泛起一丝荡漾的微笑:“呵,真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男人。老娘就不信,天下能有不偷腥的猫……!” …… 湘江,夕阳红养老院。 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室内,许久未见的贺先生,正在为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用毛巾仔细擦着干瘪的身躯。 那八十多岁的老头,已经痴呆了,且全身肌肉萎缩,这稍微动一动,都会疼得直哼唧。 他不是老贺的父亲,二人也无血缘关系,只是曾经教过他唱戏的师父。 当初,贺先生还不是玩家的时候,身无一技之长,也无父母,是托人跟老先生学的戏。 在现代社会中,这一行早都没落了,演出机会少,收入也很微薄,不过,却可以让老贺能吃上一口饱饭。 师父最初是瞧不上老贺的,觉得他开嗓一般,扮相最多也就算中等,但那时候学戏的人也少,所以他就收了老贺当记名弟子,而且也不要什么钱。 一转眼,很多年过去了,师父慢慢老了,糊涂了,被儿女们送进了养老院,平时也不怎么来。 而那些老头收的正式弟子,最开始还能来看看,但现在别管还唱不唱戏,似乎都慢慢没了联系。逢年过节,能记得打个电话的人都不多了。 只有老贺,但凡有点空闲了,就会来这里给师父擦擦身子,刮刮胡子,换一套清爽的衣服。 老头喜欢吃鱼,每次老贺来,都会给他弄一锅煮到烂泥糊一样的鱼汤,这样他好消化。 不大的房间内,老贺给师父换完衣服,又喂了鱼汤后,便习惯性地推他去花园里晒晒太阳。 树荫下,水池旁。 老头嘴角抽搐地看着水面,双眼浑浊不清:“还……还什么时候来啊?” 贺先生背手站在一旁:“我要走一段时间,能回来,就来。” “要多……多挣钱,到老了,才好活。”老头口齿不清,嘴角抽动得更加严重。 “嗯。”贺先生点头。 二人的交流很少,就那么在树荫下一站一坐。 以前老头还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让贺先生唱两嗓子,而这近一年多,他却非常抵触听戏,似乎对这一辈子的工作,产生了极度的厌恶,甚至连那些他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戏词,也一并忘了干净。 傍晚,临行前。 老头沉沉睡去,贺先生走到养老院大厅,听到工作人员喊他:“你师父欠费了。” “好。”贺先生走过去。 “还是三个月交呗?” “嗯。”贺先生点头就要扫码,但手机刚拿出来,却突然改口道:“交十年吧,连带伙食费,护工费一起。” “十年?他……他这个岁数交十年?”工作人员有点惊讶,心说这老头都八十多了,你交十年不是浪费嘛,他大概率活不到那么久啊。 贺先生没解释,一次性付了十年费用,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他喜欢吃鱼,一周至少给他做一条,我会安排朋友过来检查。” “知道了。” 晚霞金黄,铺满地面。 老贺离开养老院上了一台车,车内坐着七个人。 一辆车,八位杀人不眨眼的混乱阵营二阶玩家,即将进入邀请函所在的星门。 临行前,铃铛会内部是有通知的,这个星门的邀请函数量非常庞大,且或许有异族现身,竞争一定是空前激烈和混乱。 几人进去,几人回来,谁都不清楚。 贺先生回头看了一眼养老院,摆手道:“出发,明日登台。” …… 紧邻清凉府的南疆星门,茫茫十万大山,峰峦起伏,擎天而立。 聚灵山,是距离清凉府约有一千二百里的南疆深处,这里用本地人的话说,就是四阶小秘境之地。 一山之地,竟是四阶秘境,这在神州也不常见。 山中,聚灵草屋内。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蒲团上,捻着胡须,面色平静地看着千里绿营的龙首。 这时,没了屏障阻挡视线,他的容貌一览无余。 千里绿营的龙首,瞧着有些男生女相,他身着一袭白衣,腰束玉带,头戴玉冠,发束向后且插着玉簪。 这一身贵公子的打扮,再配上面白齿红,五官精致,俊俏异常的脸颊,不知会令多少无知少女芳心大动。 单论此人长相,即便是整个大乾王朝,那想要找到模样如此俊秀的公子,也是一件难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句话放在他身上,真的是太贴切不过了。 龙首席地而坐,表情严肃道:“多谢师尊,赠我秘境信物。” “那处小秘境之地与我南疆的风土人情,大不相同。”坐在蒲团上的老头,轻声道:“那里,更像是外来人的居所,并不适合我们。”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即便寻机缘,也是千难万难。” “师尊,弟子自愿压制神通,赶往这处小秘境之地,自是要争属于我的机缘。”龙首叩拜行礼:“大乾王朝的衰败已经开始了,我可等,它不能等,国仇家恨……亦不能等。” “刷!” 师尊不再多说,抬手间,一张星门邀请函,已经出现在了龙首身前:“世间神通者,无不想争这天才之名,而群星璀璨后,白骨更多啊……出门在外,要低调行事,切不可向从前那般冲动,任性。罢了,罢了,你长大了,这片山留不住你了,走走也好。” “谢师尊。” 龙首再次行礼叩拜后,便转身离去。 茅屋内,师尊幽幽传声:“我问过巫灵,你此行最大机缘,不在死物,而在活人。行事,切莫太过孤傲,切莫太过执拗。”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龙首背对着茅屋下山,声音充满兴奋地回应着。 蜿蜒的下山路上,他迈步轻走,也有些留恋地看着山中的一景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山脚下,回头凝望着孕养自己长大的聚灵山,脑中浮现的都是儿时的记忆。 “啾——!” 突兀间,天空中泛起阵阵鸣叫,伴着树木轻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数只白色大雕,带着一群密密麻麻的飞禽,从山林深处而来,极掠而至,在龙首头顶盘旋。 “嗷呜!” “咻咻!” “……!” 紧随其后,山中树林激荡,如波涛掠过,无数灵兽嘶吼,自林中缓缓浮现,且全部眺望着龙首。 天空白云悠悠,微风拂地百里,飞鸟遮天蔽日而来。 山林翠绿如汪洋,百兽嘶鸣不绝,声盖九霄。 龙首即离南疆,十万大山相送。 “回去吧,伙伴们!” 龙首不舍地冲着聚灵山挥手,孤身一人离去,就如那刚刚成年的孩子,要去未知的新世界闯荡一番。 …… 次日。 清凉府。 “恭祝怀王马到功成,多多挣钱,多多补贴超级帝国。”黄哥龇牙冲任也说道。 “家就交给你们了。”任也看着一众官员、将领,笑着说道:“我希望待我归来,帝国已经强者无敌了。” 一行人告别后,任也,王妃,老刘三人,便走入清凉山中,接受了那个未知星门的邀请。 第二三零章 空前规模 漫无边际的黑暗,凶猛的坠落感…… 许久后,任也才感觉双脚踏实地踩在地面上,缓缓睁开双眼,见眼前是一条街道,车水马龙,行人拥塞,景象十分喧闹。 扭过头,他见到一位独眼龙,一位小黑胖子,就站在自己的左右两侧。 入门前,任也让王妃先用了易容符,并劝她,没必要坚持使用小黑胖子的形象,可以换个长相平凡一点的。 不过爱妃似乎有丑癖,她十分喜欢小黑胖子的形象,这可能会给她一种扮猪吃虎的感觉吧。 唉,人类的终极本质,其实就是装杯。 “这里人好多,好热闹啊。”小黑胖子瞧着人来人往的现代街道,双眸闪亮,表情也有些兴奋。 上次去巨人市,只能夜晚行动,所以路上行人是不多的,远没有这里瞧着繁华,有人气儿。 【欢迎你来到迁徙地的“基地市”星门,这里是“组织”的大本营。你还有十六个小时,可以进行准备。本系列星门和通关任务,鼓励玩家以团队形式进行游历,小队成员人数最高8人,最小人数不限。但人数越少,危险系数越高,请尽快组建或加入一支小队,并在准备时间内,尽量多与玩家沟通,购买所需物品,提升自己。】 【本系列星门名为——《千帆尽发,百舸争流》。基地市可以匹配到,迁徙地二阶系列星门92座,最终结算奖励,会以小队积分排名作为最主要的参考目标。】 【恭喜您,迁徙地向您开放了92座二阶星门,队长可以通过意识查看并匹配,选择后,小队玩家则集体进入。】 【恭喜您,得到招募令一枚,基地市地图一张。】 【您在进入第一个系列星门后,将会自行解锁此星门的第一个篇章。】 【温馨提示:此星门中危机重重,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尽量在进入第一个星门前,购买一个空间安全屋,这会令你不需要像流浪汉一样露宿野外,且能一定程度上地保护自身安全。当然,如果你是穷逼,那当我没说。】 【特别提醒:迁徙地系列星门处于开荒阶段,存在大量无主传承,巨量神异道具奖励。在这里,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加油,请牢牢抓住这次机遇吧。】 【星门寄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任何种族和团体,甚至是古神,都不可能抹杀我们的文明;任何形式的入侵,也必以生命代价反击。如果你还爱着自己的家乡,请拿起你的武器,走向战场。】 双耳中,星门的提醒声,逐渐变得微不可闻。 任也幽幽回神,发现自己的意识空间内多了一个招募令,一张基地市地图。 旁边,老刘略有些激动地说道:“听这个规则描述,真的是令人热血沸腾啊。规模,人数,都是空前的。92个二阶星门,卧槽,想想都刺激啊。” 任也思考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这一趴,怎么感觉好像是‘组织’开始反击了。咱们的对手,很有可能都是脑袋上没毛的……!” “爱有毛没毛,我必须要为组织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老刘假装很正能量地补充道:“只要他给的价钱合理。” “每个人,都有一枚招募令嘛?”任也看着二人问。 “对。” “我也有。” 二人点头。 “那我来建队吧。”任也当仁不让地呼唤出招募令,并将自身意识投入其中。 【您要创建小队嘛?那先为自己的小队起个名字吧。】 “叫个什么呢?” 任也思考了一下,近乎于本能地喊道:“大威天龙。” 【对不起,小队名字已被注册。】 “光头小队。” 【对不起,小队名字……】 “卧槽。”任也愣了一下,心说:“看来在这个星门里,让光头猛猛搞过的玩家不少啊。玩梗的机会都不给?” 他再次思考半晌,突然结合自身经历,来了灵感:“清凉府园区。” 【您确定以“清凉府园区”,作为小队的名字嘛?】 “确定。”任也笑着点头。 【恭喜您,小队创建成功,祝您有一段难忘的经历。】 话音落,任也看向旁边的小黑胖子,独眼龙,并用意识发出了入队邀请。 小黑胖子只感觉这个名字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倒是独眼龙有些不满:“我们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你还起个这样的小队名字,以后在圈里没法混了。” “本王封你为园区警犬。” “滚。” 二人调笑一句后,任也便呼唤出地图扫了一眼。 基地市很大,约有现实世界一个直辖市大小,但玩家可活动的区域却不多,地图上也只标注了一个贸易市场,几个采购区。 贸易市场区,下方是有标注的,上面写的是玩家展开自由贸易之地。 采购区则是基地市对玩家开放的“购物中心”,估计里面也是卖一些神异道具,辅助类、药物类的道具等等。 任也等人进来之前,准备得就很充足了,空间类道具也有老刘的永夜战舰,所以他们稍微商量了一下,就准备先去贸易市场看看。 三人身上加一块,星源存款也只有不到三十万,而这其中,有二十是王妃贡献的。 用任也的话说就是,在家靠父王,在外靠女人,偶尔吃软饭。 不过,吝啬的黄哥,在关键时刻还是较为靠谱的。他提前从吴胖子那里预支了一笔货款,大概有十五万左右。这个钱属于超级帝国投资给三人的,回去是一定要还的。 这样一来,他们身上有四十三万左右的星源,如果真需要买什么东西,也不会太囊中羞涩。 三人沟通完毕后,便赶往了贸易市场。 街道上,小黑胖子挺着个小肚子,走走停停,左手一杯奶茶,右手一个冰激凌,任也还替她拎了一捅炸鸡。 她就不是来做任务的,她是来春游的,纯纯一吃货。 旁边,老刘单眼扫视着街道,突然开口:“哎哎,你看,你们看!” “怎么了?” “卧槽,那群女人竟然长尾巴,毛茸茸的……!”老刘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指着街道对面低吼道:“她……她们不是人?” 话音落,三人一同扭头,见到街道对面,有六七名女性玩家,迈步正向南侧走去。 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现代衣裙,皮肤上毛发较重,但却不影响美感,最重要的是……她们屁股后面的衣物,都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了白、黄、黑三种颜色的尾巴。 小黑胖子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双眸明亮地说道:“妖人!” “别冲动,道姑。不是你的活儿,不要抢着干。”任也一度以为,对方要出手降妖了。 “天地万物,自有其演化规律。”小黑胖子淡淡道:“我为何要多管闲事?你好好给本宫端着……酥鸡。” “是炸鸡。” “本宫喜欢叫酥鸡,就叫酥鸡。”小黑胖子鄙夷地瞧着两位队友,淡淡道:“女妖人有甚好看的……。” 在来之前,守岁人组织内部就有过传言,院长也亲口说过,这个星门中或将有异族参加,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任也和老刘亲眼看见,真有女人会长尾巴后,内心还是很震惊的。 就像是亲眼看见了外星人一样。 一路目送那几人离开,三人才再次上路。 “呼!” 任也长长吐了口气,冲着两位队友说道:“兄弟们,我怎么突然有一种……没底的感觉啊?!” “我也有。”老刘表示赞同:“来这里的玩家、开悟者人数,远超我的想象。” …… 一个小时后。 基地市,玩家贸易市场旁边的一条胡同内。 王土豆穿着蓑衣,戴着草帽,表情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七名队友。 “情况,跟我们想得不太一样啊。”行权皱眉说道:“参与的人数,开放星门的规模,都太大了。” 他们这个小队也起完名字了,很简单,很粗暴——一群土狗。 王土豆蹲在墙边,右手摩擦着下巴,轻声说道:“我先确定几个方向。” 话音落,七人沉默。 “在这个星门里,暂时不要碰守岁人。他们的人口基数肯定不小,被咬上是大麻烦。”王土豆低声回道:“大组织也要尽量避开。我们的整体思路是,中后期发力。并且从现在开始,我们八人都要负责信息采集,多多留意较为出头的小队。” 众人缓缓点头。 “好,我现在安排一下,采购分配。”王土豆站起身,开始单独交代队员,进行定向的采购任务。 很快,有六人匆匆离去,分散而行。 只剩下一位新人徐莉,还没有拿到队长给的任务。 王土豆走向她,拿出十万星源交给对方:“两件事儿。第一,采购账目要清晰,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源,要说清楚。第二,购买道具,千万不能在一家!你必须要用多次少量的方式购买,多走走,把所需道具物品采购齐全。” “听懂了嘛?”王土豆问。 “听懂了。”徐莉点头。 王土豆将星源交给她:“去吧,你主要负责采购补给类道具,包括吃的、补元丹,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丹药。尽量买自己知晓的,不要听商家忽悠。” “嗯。” “去吧。” “你做什么?”徐莉有些好奇地问。 王土豆皱起眉头:“我告诉没告诉过你,不是你的活儿,不要打听。” “好吧。”徐莉一笑,转身离去。 …… 贸易市场周边。 任也三人刚刚赶到附近,突然见到一辆出租车上,走下来一位熟悉的身影。 “卧槽……那不是那谁嘛?”老刘惊呼着指着人影喊道。 第二三一章 海纳百川的迁徙地 “杨总兵,留步。” 任也站在贸易市场的门前,大喊了一声。 出租车旁边,那身材魁梧的男人回头,看见任也后,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不是别人,正是在清凉府终局一战中,负责指挥怀王大军的杨南,也是当时所有一阶守岁人的指挥官。 杨哥,正经儿八百的算得上是小怀王时代,清凉府的第一任总兵了。 当初,他参与终局一战之前,就已经是一阶满级玩家了,原本是想去做自己的阶段任务的,却不曾想被上层突然调到了清凉府,帮助任也取得传承。 大战结束后,任也曾经想约他出来,请客吃饭,以表谢意,但杨南却再次进入星门了。 这次见面,双方都已是二阶了。 “哎呦,这不是怀王殿下嘛?”杨南笑着迎过来,沉稳地伸出大手:“我之前还跟小队成员说呢,你但凡要是升二阶了,肯定会参与这个迁徙地系列星门。哈哈,还真碰上了。” “是呗,刚才老刘一眼就认出了你。”任也与其握手。 “好久不见啊,老刘,你也升二阶了?”杨南有些惊讶,因为之前老刘给他的印象平平无奇。 “哈哈,有点小机缘,也就比任也早几天升的二阶。”老刘低调地说着:“目前快到三阶段任务了。” “啊?!” 杨南抻着脖子:“三阶段任务???真的假的啊?” “他的三阶段任务是吹牛皮。”任也翻了翻白眼:“他才二阶三级,过个屁阶段任务。” “二阶三级?”沉稳的杨哥,张着大嘴,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怎……怎么做到的?我记得老刘之前都没有传承啊。” “走狗屎运了呗。”任也回了一句,看向小黑胖子介绍道:“清凉府王妃——许清昭,你们之前见过。她现在易容了。” “哦哦。”杨南看着小黑胖子,礼貌说道:“好久不见。” “见过杨总兵。”小黑胖子微微点头。 杨南瞧着她,笑道:“当时我们还在猜呢,说你应该是清凉府星门的顶尖开悟者。果然,是二阶玩家。” “她不是二阶。”老刘替许清昭回道:“她是自愿降格进入的这个星门。” “……!” 一句话,杨南表情相当无语:“你们真的太伤人了,这一不留神,全跑我前面去了啊。” 就在几个月前,任也还是个初入星门的小白,老刘更是连传承都没有,菜得抠脚。 这一转眼,俩人竟然都已是二阶,等级还比自己高。 这踏马上哪儿说理去? 杨南虽然不是什么天赋卓绝之辈,但由于神异特殊,也算是守岁人组织重点培养的人才。在个人提升上面,也很勤奋,从不敢懈怠。但现在跟任也这个团队一比,确实显得有点慢。 任也瞧着他,轻笑着说道:“杨哥,你的神异能力,注定是要走统兵路线的。我把话放在这儿,以后兵部大佬的序列,必有你一席之地,我们都是你的兵。” “怀王情商就是高。”杨南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挺舒服的,且细想想也对。星门充满了未知,有人机缘在前,有人机缘在后,不必急于一时。 他瞧着任也,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这里,是等其他队友嘛?” “不是啊。”任也摇头:“我们队就三个人。” “三个人?”杨南惊愕:“上层没有给你补人嘛?这不可能啊。” “这个一会再说。杨哥,咱们守岁人在同一个星门里,会有集会吧?”任也主动问。 “有啊。”杨南见任也这么说,也就没有多问,只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门刚开,估计人还没聚集呢,需要等暗号发酵,不过地点已经有了。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儿,咱一块过去呗。” “行啊。” “呃,那你们先陪我去贸易市场买一点道具吧。” “你小队成员确定了嘛?”任也随口问。 “早都确定了,正好八个人。” “哦!”任也点头。 “……!” 几人在街口聊了两句,就一块赶往了贸易市场。 四人走进这里时,有不少玩家已经支起了摊位,在铺垫上摆放着各种神异道具,以及功能类物品。玩家贸易区是没有任何“组织”成员管理的,也不收取任何费用,只要你想卖,都可以支摊。 清凉府园区的三个乡巴佬,之前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所以看哪儿都很新奇。 杨南跟在侧边,轻声介绍道:“像这样热闹的场面,之前也很少见,而且一般都在阵营对抗类星门里,我也只参与过一次。这里摆摊的很多玩家,都是买了门票进来的,但不见得会参与后续的任务。他们的目的主要是做生意,赚星源。” “哦,是这样。”任也点头。 “你们三个随便走走,我去那边买点补给品。”杨南指了指远处:“一会在尽头汇合,我带你们去咱们守岁人聚集地点,是一个茶楼。” “好。” 话音落,杨南提前离去,而三人则是继续逛了起来。 行走在热闹的长街上,任也见到了大量的“异族”出现。 如果说之前长尾巴的漂亮妹妹,只给任也一种震撼之感的话,那此刻贸易市场内的场景,却让任也感觉到很梦幻。 直立行走,身高两米多,体貌似棕熊,浑身长满银色毛发的“人”,正坐在路边摊吃东西。 一条口吐人言,看似像是一只小牛犊子,但实际上是一条狗的家伙,正在与一位摊主砍价,说的竟也是人类语言。 还有在路上飘着行走的魂体;身着非常古老皮衣皮裙,手持骨棒的族群。 来之前,守岁人都知道这里可能会出现异族,但却想不到,数量会如此庞大,“种类”会如此繁多。 没人清楚,他们是从什么样的星门传送至此的,但迁徙地表现出来的“机制”,确实是海纳百川,也真正做到了百舸争流。这四个字,明显不单单是指人类的。 许清昭瞧了一眼任也,轻声替他解惑:“光是神州之地,就广袤无垠,连南疆的十万大山中,都不知会诞生多少开悟者。星门世界浩瀚,碎裂后更如繁星一般,数不胜数。时间长了,开悟者积累自然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量。只是不知,为何这迁徙地有能力,对如此繁多的星门,同时开放。这倒是不太正常……!” “嗯。” 任也缓缓点头,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哎,任也你看,你看。”老刘指着一个空荡荡的摊位说道:“那还有卖自己的。” 任也扭头看过去,见到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正蹲在地上,举着一个牌子。 他的打扮很像是刺客信条中的男主角,头上戴着袍子连体帽,低着脸,一动不动。 任也走过去看了一眼,见到牌子上写的是——十万星源入队,职业打手,听指挥。 “怎么个职业打手?”老刘背手冲对方问了一句。 摊位上,那穿着黑袍的男子,并没有抬头,只淡淡地回道:“给我十万星源,你说杀谁,就杀谁。” “……这么狂?” “不是狂,杀不了,我就会死。这是卖命的钱。”对方说中文的口语并不是很流利,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口音。 十万星源,任也倒是有,不过他肯定不会以这种方式拉人入队。 三人停留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那名身着黑袍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任也等人的背影,继续保持沉默,在这里等待下一位老板。 转了一圈,任也买了十张隐身符,每张五千星源。这道具听着很厉害,可时效只有半个小时,使用时,可全身隐入当前环境,全身变得透明,但无法掩盖自己的星源波动。 说白了,这东西不具备什么进攻性,只适合在保命的时候用于藏匿,所以才卖得这么便宜。 除此之外,老刘买了二十颗补丹,也是五千一枚。有了稀薄的生命之水,可治疗伤势,有了这个东西,可以补充战斗续航。 二人买东西的时候,小黑胖子站在一家门店前,点了一份糖炒栗子。 旁边,还有一位顾客,那人穿着与小黑胖同朝代的服装,头戴玉冠,手持轻扇,一副贵公子的打扮。 他虽然是男人扮相,但生得比女人还好看,丰神如玉,潇洒不羁。 二人一左一右,各从老板那里拿了一份糖炒栗子。 小黑胖子接过后,转身离开。 那面如冠玉的青年,目光在小黑胖子的身影上停留了一下,便急不可耐地掏出一颗栗子咬碎:“……此秘境之地的食物,真的令人心生愉悦啊。” 小黑胖子归队,三人找到杨南后,便一块赶往了福满茶楼,据说那里是守岁人的聚会地点。 …… 与此同时。 一条街道上。 一名守岁人,冲着一位摊老板质问道:“做生意总有先来后到吧?星源都收了,又转头把东西卖给其他人,还有这么做事儿的?” 旁边,截胡守岁人道具的一名青年,冷笑着说道:“买不起就滚呗,穷逼话还多……。” “你骂谁?”守岁人挑眉问道。 那青年看着他,笑了笑,一字一顿:“我骂你,就你!听懂了吗?你是穷逼,买不起就滚!ok?” 第二三二章 挑衅 贸易市场,长街上。 那名咄咄逼人的青年,目光玩味地瞧着被自己截胡的守岁人,缓缓抬起胳膊,指着对方的脸颊笑问道:“这回你听清楚了嘛?知道我是在骂你吧?” 这位青年,瞧着约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中等,脸颊消瘦,一双眼睛充满桀骜之色。他全身穿着一套略有些嘻哈风的宽大休闲装,表情充斥着戏谑和挑衅。 摊位旁,那名被指着鼻子骂的守岁人,脸色变得很难看,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见到有不少玩家都看了过来。 他叫郭岩,是江杭市的守岁人,目前在单位是二阶黄衣。此次进门,他和两名队友负责给队内采购一些道具,前面都很顺利,可没曾想这马上快买完了,却被别人截胡,还挨了骂。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算少见。 一般参与玩家人数比较多的大型星门,只要不设定阵营限制,那就什么鸟都有。再加上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规则,所以玩家之间起冲突,是常有的事儿。 被骂了两句后,郭岩冷冷地看了一眼青年,转头冲摊位老板说道:“把星源还给我,不买了。” 摆摊的玩家,也不愿意得罪人,立马就将星源还给了郭岩,还主动解释了一句:“兄弟,我卖货就是为了赚钱,谁给的价格高,生意就跟谁做,你别生气哈。” 郭岩拿了星源,转身就要走。 不料,那穿着嘻哈装的青年,伸手接过自己截胡的道具,轻声道:“呵呵,外面的人都说,这守岁人在现实世界重拳出击,可一进入星门就唯唯诺诺,甘当王八。这话还真不假啊……没了单位的支持,挨骂都不敢还嘴,性格真温顺啊。” “哈哈。” “那个憨逼兮兮的是守岁人?” “槽,他脾气一直这么好嘛?” “……!” 周边,不少混乱阵营的玩家,听到嘻哈青年的话后,都展开了议论,并泛起了嘲讽的笑声。 秩序与混乱两大阵营,对抗已久,积怨已久。不过在现实世界的华夏境内,守岁人是掌握着法律和规则的一方。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犯了事儿,被通缉的玩家,宁可蹲在黑笼堡这种暗无天日的星门内,慢慢向上爬,玩命赚星源,却也不敢在现实社会露头的原因。 在华夏一境之内,守岁人拥有着绝对的组织力量,任何挑衅官方,破坏社会规则的玩家,都将遭受到“法律”的清算。 不过,如果把这一境之地,辐射到整个星门世界,那守岁人的力量就会显得非常微薄了。因为星门世界太过浩瀚,繁多,这就像是,你让一个国家的警察,保证自己领土内的社会治安,那没问题;但如果你让他们保护多个国家,或是全世界,那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星门世界内,是没有哪个组织能做到,可以树立规则和秩序的,所以混乱阵营的玩家,在这里和在外面,是完全两种不同的行事状态。 他们在星门世界,是无所顾忌的,甚至连王栋这种秩序阵营的玩家,都敢肆无忌惮地杀人,因为官方管不到,也管不了。 摊位旁边,郭岩本身是想走的,并不想惹麻烦。可对方不但骂了自己,还挑明了自己守岁人的身份开骂,这让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周遭有太多看热闹的人了,那这一刻,他代表的就不是自己了,而是整个官方组织。 转过身,郭岩再次看向那个嘻哈青年:“你没完啦?” “哎呦,我随口说句话都不行啊。”嘻哈青年表情戏谑地回道:“守岁人大人,你管得好宽啊!” “踏踏!” 话音刚落,不远处又跑来了两名守岁人,他们都是郭岩的队友,在旁边购买物品,看到这边发生冲突后,就立马跑了过来。 “怎么了,小郭?” “碰到疯狗了?” 二人站在郭岩身边,抬头看向了对方。 “人多势众啊。”嘻哈青年摊开双手,撇嘴道:“果然,守岁人自己就不会战斗,必须得以多欺少。” “闭上你的臭嘴!你干什么,要打架嘛?”左侧的一位守岁人,挑眉问道。 嘻哈青年手里攥着那个截胡的道具,双眼瞧着郭岩,一字一顿地问道:“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我们solo一下啊?你赢了,这道具我掏钱买,无偿送给你;你输了,也要掏一件道具,让我去黑笼堡换钱。” “沙碧。” 右侧的那名队员冲着郭岩劝说道:“不要理他,精神病,疯狗。” 此刻,郭岩其实也不太想跟对方纠缠,因为对方身份不明,用意不明,活像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子。 三人正准备文斗两句就走时,嘻哈青年目光鄙夷地看着郭岩,嗓门极大地吼道:“我好好一个朋友,在江杭被你们毫无证据地击杀了。老子就是不服,就想跟你solo。你要不敢,那也没什么……转身就走呗,继续当王八,也不损失什么。哈哈,这不就是你们守岁人在星门中的一贯方针嘛。” 原本想走的郭岩,额头瞬间冒起青筋:“你嘴真贱啊。” “啵啵啵。”嘻哈青年噘起自己的小嘴,冲着郭岩做了一套亲吻动作:“真的好痒啊。” “哈哈!” 周围暴起笑声。 “轰!” 面对嘻哈青年的连续挑衅,郭岩再也无法忍受了,浑身暴起星源波动,攥拳道:“你骂我,老子可以不理你,但你攻击守岁人,这事肯定没完。来,solo!!” “哎呦,他急了,他急了。” 嘻哈青年一脸轻松地指着旁边两位守岁人问道:“两个大傻b,你们不会要以多欺少吧?” 不远处,一家餐厅内,一名男子饶有兴致地瞧着冲突地点,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 贸易市场周边,福满茶楼内。 数十名早到的守岁人,已经三五成群地坐下,正在喝茶聊天。 这里,是守岁人在此间星门内,临时的聚会地点。 事实上,每一个人数规模较大的星门开府后,守岁人内部,都会有专人在此间星门,选择一个适合的地点,作为临时的集会中心。 一般这样的人,都是各城市区域级的管理人员。他们进入星门,选择一个地点后,就会沿途发放一些守岁人的暗号,通过口口相传,将这个地点公布,让大家赶来集会。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是,守岁人在现实世界中扮演的是执法者的角色,这难免会得罪混乱阵营玩家,单独跑,很容易遭受到偷袭和报复,而大家在一块扎堆,哪个组织也不敢随意搞事儿。 第二是,集会后,大家可以相互交流信息,彼此流通需要的道具,相互帮忙之类的。 这个福满茶楼,就是江杭市一个区域级黄衣守岁人发起的,。经过两个小时的信息传递,大部分守岁人都知道了这个地点,也纷纷赶来聊天,叙旧,相互交流。 茶楼二层,一间雅间内。 杨南与八位二阶守岁人,区域级干部,正在跟任也三人聊天。 这里很多人,虽然任也之前都没见过,但聊起来却没有太多隔阂感,反而有一种他乡遇老乡的亲近感。 一行人喝着茶,吃着干果时,有一名东北的玩家,冲着任也说道:“上次去清凉府帮忙,我们这边有一个兄弟也参加了。” “我知道,我知道,王兄嘛。”任也笑着点头:“我俩现在还有联系呢。” “是啊,他还没升二阶,不然也来这边了。”那名东北玩家回了一句,主动问道:“任也兄弟,你们小队就三个人啊?” “是。”任也如实回道:“本来想叫一个老单位的姑娘加入,但她应该也进星门了,没联系上。” 他说的那个姑娘,自然就是顾念。对方之前就要升二阶,也不知道成没成功。总之任也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处于没人接的状态,询问了一下老单位的同事,才得知她已经进入星门很久了。 “兄弟,在这里,小队不满员是要吃亏的。”那名东北玩家很仗义地说道:“要不这样,我退队,加入你们。咱们一块游历几个星门,你要物色到合适的队友,我再离队回来。” “是啊,你要用人,我也过去。”杨南点头附和:“我的小队挺成熟的,少一个人影响不大。” “需要嘛?我也可以过去。” “……!” 几名好兄弟说话,都没有什么私心,纯粹就是觉得任也队员少,一旦竞争起来,会比较吃亏,所以才不惜自己退队,过去帮他。 这几句话一出,任也心里流过暖流。他记得,当时自己加入守岁人的时候,樊明就曾说过,不论在哪个星门里,只要你看见对方身上有无字碑,那他就是你的战友。 现在看来,这话还真不是夸张。 任也思考了一下,扭头看向了许清昭和老刘,心里细细琢磨一下,刚要回话,却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出事儿了!” 一名姑娘跑上来,大喊道:“有人跟咱们的玩家干起来了,在贸易市场里。” …… 与此同时。 王土豆行走在贸易市场内,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第二三三章 搭台,好戏开场 福满茶楼,二层。 正在聊天的任也,杨南等人,听到喊声纷纷看向了门口。 一位长相甜美可爱的守岁人小姐姐,瞧着杨南等一众老人,表情急迫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贸易市场干架啦!” “谁干架了?”江杭市的那位黄衣守岁人,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儿?” “是郭岩他们去买道具,然后被人故意挑衅了,双方都不服,就solo上了。”小姐姐语速很快地解释道:“挑衅的那个玩家,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非常强,连续单挑我们三个玩家……可嚣张了。现在贸易市场那边都没人买东西了,全在看热闹,江杭的一个同事让我回来叫你们。” 那位江杭市的黄衣守岁人站起身:“老杨,任也,你们坐,我先带人去看看。” “这还坐什么了,一块吧。”杨南起身。 “是啊,姚哥,咱一块吧。”任也听到姑娘的话,也起身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好,那就一起。” “楼下的兄弟,抄家伙,郭石头挨欺负啦!”那个来报信的姑娘,双手做喇叭状,冲着楼下大喊着。 守岁人组织还是很团结的,一听到有冲突发生,也全都跟着杨南,任也,以及那位叫姚哥的黄衣守岁人,一块赶往了贸易市场。 郭岩本就是江杭人,也是姚哥手下的组员,所以后者显得非常着急,几乎是一路小跑的状态,赶往事发地点。 路上,任也一边走,一边不解地冲杨南询问道:“solo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星门世界的冲突比较直接,这里没有规则,大家也都有神异,一旦发生冲突,那肯定是不服就干的。”杨南轻声回应道:“solo就是单挑,插旗的意思。双方都不服,那就打一架喽,不过一般都不会下死手。这种个人战力的比拼形式,之所以会存在,其实也是双方玩家的一种退让。大家拼的是面子,争的是资源,而非性命。以solo的方式解决问题,能有效规避各组织,以及各小队之间的大规模火拼。输赢之后,也都能给自己留有余地,不至于不死不休。” “明白了。” 任也缓缓点头:“还想干,但又不至于到玩命的程度?” “对,就是这个意思。”杨南点头:“其实,今天到这里来后,我一看这个星门的规模,心里就有预感……肯定会有开幕战的发生。人太多了,什么鸟都有,大家不可能和平共处的。说白了,这个星门的竞争,从这一刻,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有道理。”任也表示赞同。 二人边聊着,边与一群守岁人冲向了贸易市场。 …… 贸易市场旁边,朗姆大酒店顶层。 一张足以围坐二十人的大桌旁,四位身着绫罗绸缎的婢女,正在伺候着一位古代富商打扮的青年。 那青年约摸着有二十岁左右,体态肥胖异常,至少两百斤往上。 他头戴金冠玉簪,右手拇指戴着一枚墨绿色的扳指,身着一袭缎面光滑,衣角溜着金丝线的黑色长袍,皮肤白皙,脸盘方正,看着十分富态。 这位青年本名叫桑蒲,也是今日进入的此间星门。不过他来到这里后,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古典且中式的名字,叫魏天宝。 大桌旁,仅有魏天宝一人而坐,旁边四位婢女,两两站在侧面。一人夹菜,一人转桌,一人倒酒,一人拿着手绢替魏天宝擦汗。 硕大的桌子上,将朗姆大酒店菜单上的佳肴都摆满了,五颜六色,香气四溢,却只供魏天宝一人享用。 包厢门口两侧,站着八位身着黑袍,看不清楚面容,也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他们很安静,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魏天宝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在享用这些美食的时候,唯一需要做的动作就是张嘴,想吃什么菜了,一个眼神飘过去,婢女就能领会。 这种排场,在现代社会中还是蛮难见的,穷人搞不起,富人也不敢搞。 起码不敢在公开场合搞。 吃饭间,门外有一人走了进来,同样身着黑袍,但却没有藏脸,看模样大概三十七八岁左右,身材精瘦。 这人迈步上前,很规矩地站在了距离魏天宝五步远的地方,行礼后说道:“魏爷,按照您的吩咐,散出去了四个小队,尚留四个小队,目前尚无星源消耗。我们要去哪个小秘境之地还未定,我准备进入之后,再私下与一些神通者交流……。”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被称呼为爷,竟没有一丁点不适。他端坐在那里,只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另外还有一件事儿。”精瘦男子停顿一下道:“长街上有冲突发生,我稍稍打听了一下,是一个叫守岁人的某地官府组织,与一位神通者发生了冲突。目前有许多人在看热闹。” 魏天宝听到这话,慵懒的目光瞬间变得聚焦,缓缓回头冲着精瘦的男子问:“德才,你且细说说。” 德才立即抱拳道:“起因是那神通者挑衅守岁人,双方进行了决斗。神通者连败三人,颇有些手段。” “呦!” 魏天宝来了兴趣:“这样才有一些百舸争流的意思嘛,不然一潭死水,好生无趣啊。不吃了,不吃了,去看看。” 言毕,他兴冲冲地挺着个大肚子,迈步来到门口:“等一下,这里的餐食虽然美味……可吃多了却令人不适,爷要方便一下。” 旁边就是卫生间,魏天宝也知道那就是拉屎撒尿的地方,但却没有走进去,而是摆手催促道:“快些布置。” 别人用过的东西,他是不会用的。 说完,婢女们冲着地面展现神异,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了青铜便桶,小桌,以及祛味的檀香等等。 四名婢女配合默契,两人布置,两人用黄色的幔帐将便桶围上。 一切弄妥,魏天宝才被婢女褪去裤子,坐上了高大的便桶。 外面,八名黑袍男子转过身,只听声闻味儿,却不敢打扰。 两名婢女在外面拉着黄色幔帐,两名婢女在“茅厕”内,一人伸出双手,轻轻捋着魏天宝的后背,助他使劲;一人蹲在魏天宝身前,笑容灿烂,并为他加油擦汗:“爷,别急哈,慢着点,粪便多得嘞,咱们不着急拉……。” 过了一会儿后,魏爷当众拉完屎,并洗了臀儿后,便带着随从去了长街的冲突地点。 …… 贸易市场最中心的十字长街上。 此刻,至少有三四千名玩家,聚集在此地,正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进行围观。 千帆尽发,百舸争流! 这八个字,就足以体现出此星门的竞争性了。 能来这里的,无不是好斗且有追求的玩家,此刻见冲突骤起,也是内心十分兴奋,有一种大争之世已然来临的赶脚。 十字街口,已经被玩家们让出了一片空地,那身着嘻哈装的未知男子,背手站在那里,满脸都是轻松之态。 周边,至少有大几百名守岁人,正对其怒目而视,表情不忿。 “还有没有人啦?要是没人的话,老子可走了。”身着嘻哈装的男子,仰着个小脖,表情轻蔑道:“哎呦,堂堂官方组织,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先前已经连败三人,此刻风头正盛,逼王范拿捏得十足。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姚哥,杨南,任也等人从外围钻了进来。 不远处,魏天宝带着一群随行人员,挑了个位置不错的二楼,正俯视着万众瞩目的嘻哈男。 十字路左侧的一家面馆内,此刻已经爆满了,全是看热闹的玩家。二楼靠窗的位置,那头戴玉冠,身着一袭白衣的贵公子,左手旁放着半袋糖炒栗子,鼻尖渗着细密的汗珠,正优雅地吃着一碗牛肉面。 路口斜对面,一间按摩店的水泥雨搭上方,坐着一位身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 他就是那个收取十万星源入队,老板说杀谁,他就杀谁的职业打手。 黑袍男子双腿轻荡,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全是红色刺青的脸。 他也在看十字路口中央,只不过半藏在帽子中的脸颊,没什么表情变化。 …… 十字路口正对面,一家名为滨海海鲜的饭店二层内,有六名身着黑白色统一长袍的玩家,此刻站在包厢的窗口处,也都在看着人头涌动的十字街头。 “呵呵,川哥,你让小法老去,他能行不?”一女子出言问道。 “田忌赛马,他就是探路的而已。”人群中,一名染着银发的青年,背手说道:“人多了,就没人敢冒头了,咱们先试试呗。打一枪,有鸟自然好,没鸟也没损失。” 众人听到这话,都没再吭声。 叫川哥的银发青年,扭头看向了包房里侧,见到有一名男子,孤零零地坐在餐桌旁,背对着自己,正在低头玩着手游:“师兄,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那玩着手游的男子,头都没回,只轻声道:“就你心眼多。” “我这不也是为你嘛。”川哥笑着说道:“那小子要是也升二阶了,这会肯定到了。同一级别,你俩必是宿敌啊,我先搞,你就能先看清他。” 玩手游的男子,没有回应,似乎很沉迷。 川哥回过神,看着楼下说道:“咱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血性啊。” “我主要担心,小法老能力不够,达不到目的。”那女人笑眯眯地说道:“要是他做不到,接下来谁下场?你,还是我?” “都说了是田忌赛马。”川哥表情从容地回应着:“我把笛子借给他了,坚持到开口,问题不大。” “你也真下血本啊。” “一切都是为了尹棋师兄。”川哥偷偷又瞄了一眼,那坐着玩手游的男子。 …… 十字街口。 被川哥称作为小法老的嘻哈青年,背手打着哈欠,再次大声喝问:“我最后再问一遍,还有没有人了?没了,老子可要睡觉了,晚上还要进门呢。” 人群中,刚刚赶到的姚哥,一打眼就看见了已经昏迷的郭岩三人。 他们个个脸色煞白,嘴唇发紫,被七八名守岁人,架着躺在地上。 在昏迷期间,郭岩的身体总是无意识地抽动,似乎受了重创,可是看身体,又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怎么回事儿?”姚哥蹲下身,看了一眼郭岩问道。 “那……那小子可能是个稀有。”一名守岁人抬头回道:“似乎……是灵魂系,手段太过诡异。郭岩他们三个逐一跟对方solo,竟连对方身都没碰到。” 旁边,任也听到这话,表情有些惊愕。 三大稀有职业传承,他自己家就占了两个。但即便这样,他也只是听说过有灵魂系这个职业,却从未见过,也没有与其交手过。 这个星门,还真是百舸争流啊,竟然有一位灵魂系稀有玩家,也赶来了。 性格较为沉稳的杨南,听到那名守岁人的话后,立马冲姚哥劝说道:“一位稀有玩家,来这儿无脑挑衅?这不正常啊!他肯定是有目的。” “踏马的,有没有目的,老子的人也不能白伤啊!”姚哥是个讲义气的领导,他脸色阴沉地站起身,咬牙道:“我跟他玩玩。” “灵魂系太少见了,他的手段可以乱人心魄,你小心点。” “姚哥,注意安全。” “要不一块上,直接干了他算了。他就一个人,装什么?”有人提议。 “……!”姚哥摆了摆手:“我上,没事的。” “头儿,我把清灵珠借给你,这东西能让你在战斗中,保持头脑清明。”一名玩家主动拿出自己的道具,交给了姚哥。 “老姚,注意安全。”杨南担忧地喊了一声。 “知道了。” 姚哥推开人群,迈步走向十字街头:“你叫什么啊?!solo是嘛?我陪你玩玩。” 小法老扫了一眼姚哥,下巴微微抬着,表情轻松到蔑视的说道:“只要你们不装王八,换谁都行。” 话音落,周遭的群众再次兴奋起来,大家都知道冲突要再次开始了。 “守岁人,干死那个装逼犯!” “那个守岁人,你小心点,他挑衅肯定有别的目的!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他有队友了。” “那个穿嘻哈,长得像二逼似的兄弟!你把守岁人的脑袋拧下来,老子白给你三千星源!” “solo就是奔死干,相互留手没意思!” “……!” 一群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喊了起来。 秩序阵营的玩家,有不少都支持守岁人,而混乱那边的玩家,则是不管谁死,但只要有人能死,大家就会很兴奋。当然,也有不少人替小法老摇旗呐喊。 一时间,此星门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也逐渐向竞争和对抗方向靠拢。 “别吵了,要开始了!”有大嗓门吼了一声。 十字街头上,小法老背手而立,表情从容且自信。 但姚哥的表情就很严肃了,他是代表守岁人团体的,而且是第四位上场的玩家,有些车轮战的嫌疑,所以心里压力很大。 不过对于老手而言,心态的调整只在一瞬间。 姚哥情绪平稳之后,身体轰的一声爆出星源波动,整个人气息急剧攀升。 不远处,身体极为松弛的小法老,看都没看姚哥,只轻声道:“我让你先动手。” “嘭!” 姚哥一脚踏碎地面,身体如炮弹一般飞掠出去。 “翁!” 同一时间,清灵珠飘飞而起,荡出点点荧光。 人群中,小黑胖子看了一眼姚哥的战斗姿态,淡淡道:“他是一位武夫?” “对,姚哥是战士系!”杨南点头。 小黑胖子听到这话,不在多言。 不远处,魏天宝只看了一眼姚哥,便扭头吩咐道:“去给我买一杯甜水!” 路口处,小法老望着姚哥冲击而来,瞳孔急速收缩,脸上也没有了玩味之色。 这位,比之前那三个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战士系,且偏向战斗风格的,那走的都是极致莽夫的路子,以武犯禁,只要被近身贴上,那不管你的神异有多花里胡哨,只要正面挨上一击,那就要被扒下一层皮。 “翁!” 姚哥转瞬杀到,并用星源猛猛灌注入清灵珠,令其荧光更盛,为自己开路。 “轰!” 不知何时,姚哥手中多了一把长枪,枪头极速晃动,枪影如绵密的雨点,灌向小法老。 “染血之碑!” 小法老左手托起,手中多了一枚古老的石碑,造型很像是古欧洲墓地中,记录死者生平的碑文。 “轰!” 空间震荡。 正一枪探出的姚哥,瞬间失去了目标。 他突然感觉周遭天昏地暗,头顶有乌鸦盘旋,耳中全是阴风呼啸,放眼望去……一个个坟墓就在眼前,且到处都是染血的石碑。 这是幻想类道具! 要破此类道具,无非两种方法,一是以绝对的力量,轰碎这片幻境空间,而是用克制幻境类的法宝,令其失效。 “清凉珠,耀我清明!” 姚哥收枪,毫不保留的释放着星源之力,令那颗珠子彻底闪耀。 耀眼的光芒,瞬间照开了周遭的黑暗,并如潮水一般扩散,推碎了墓地,湮灭了石碑,令周遭场景迅速复原。 “嘿嘿,晚了!” 小法老的声音传入耳中。 “刷!!” 姚哥扭头看向周遭,见街景逐渐恢复,却依旧没有找到目标。 此刻,在观战人群的视线里,姚哥就像是盲人一般,身体紧绷,毫无目标感。 就在这时,一阵笛声自姚哥耳中浮现。 那笛声,如在静谧的黑夜中奏响,轻灵,空旷,却摄人心扉,绵延回响。它刚开始缓慢,悠扬,可响彻了一会后,节奏却越发急促,尖锐。 顷刻间,姚哥双眼变得腥红,手中的长枪掉落,双膝跪地,表情痛苦的抓住头发,连续惨嚎了两声。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刺痛无比,就如自身灵魂在笛声中突然碎裂一般,整个躯体都在疯狂抖动,双眼中看到了很多杂乱无章的画面。 “一曲安魂!碎吧,睡吧!” 带有引导性的低沉声音入耳,姚哥的有一种灵魂割裂般的感觉,他意识告诉自己不能睡,但无法形容的刺痛中,却让他感觉精神异常疲惫,忍不住要放弃抵抗。 “轰!!” 突兀间,一只金色的拳头横空打来。 是老刘出手了,他躲在人群中,激活巨人族的战斗神异,以生命之石之力,注入右拳,横贯向了战场。 一道巨人虚影,也在他的后背外,一闪而逝,快到很难令人发现。 “刷!” 小法老措不及防,只能抽身闪躲。 只有姚哥能听见的笛声被打断,小法老有些狼狈的后退了数步,目光阴郁的看了一眼人群。 “去救他!”老刘打完一拳后,便没有在出手的意思。 刚才,是任也让他出手的,老刘几乎没有想就照做了。 三名守岁人迈步上前,立马拽回了惨白的姚哥。他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水,如果不是刚才老刘出手相救,他的下场也不会比郭岩好到哪里去。 人群中,有人皱眉感叹道:“这灵魂系的手段确实诡异!!姚哥是二阶满级,竟然也没有摸到对方,就败了。” 不远处二楼,吃着牛肉面的贵公子,表情有些疑惑的盯着小法老:“……只展现法宝神异,他应该不是位列三大传承的神通者。” 不远处,魏天宝喝着奶茶,连连摇头:“无趣啊,无趣。衙门的人这么弱嘛?” “那挑衅之人的手段,确实有些诡异,像是可摄人魂魄!”德才评价道。 “依靠外力的废物而已。”魏天宝骂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立马补充了一句:“本爷例外。” 姚哥被搀扶回去后,擦着脸上的汗水骂道:“他的那个笛子……是个很强的灵魂类道具,我打不过。” 任也皱眉看着小法老,心里也有了评价,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展现出自身神异,只用两件道具取胜。而且,他刚才用圣瞳捕捉到,对方在姚哥近身的那一瞬间,表情是有一点点惊慌的,并不像之前表现出的那般从容。 这细节只说明一个问题,对方似乎不是灵魂系玩家,只是拥有灵魂类道具而已。 但是,这也足够强了! 任也听赵百城说过,混乱阵营最神秘的组织,叫灵修会。而灵修会入会的门槛非常高,必须要求玩家拥有一件,或多件稀有的灵魂类道具,才可加入。 灵魂类道具本就稀少,再配上这样苛刻的入会条件,这让灵修会的人口基数很少,但却各个精英,个个天才。 十字路口。 小法老看着姚哥那一侧,撇嘴骂道:“真的恬不知耻啊!四个玩家对我一个散人进行车轮战,打输了,还要有人帮忙撤场!这就是官方组织?!我真的瞧不起你们啊,一群废物,你们到底有没有血腥啊?就这还保护华夏安全,真的笑死人啊?” 骂声飘荡,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啊,真他吗不讲武德啊!好好的solo,为什么要让别人插手?” “不讲究啊,比混乱阵营的人还不要脸。” “……!” 周围很多看热闹的玩家,也对老刘刚才的行为比较鄙夷。 听到怒骂生响彻,数十名守岁人恨的牙根直痒痒,迈步就要围上小法老。 望着跃跃欲试的守岁人,小法老不慌不忙的喊道:“大哥们,solo啊!!你们不会要群殴我吧?哈哈哈,也行啊,守岁人不就是靠着人多欺负人少吗?老子一个散人,没组织,没背景,你们要想一块干我,那老子没话说啊!我最多就是……呸呸呸……看着你们恶心而已!哦,对了,你们要是准备一块干我,我保证不还手……但请你们千万别碰我身体,我真的嫌你们脏啊!” 他这话一出,周围爆发出阵阵笑声,同时也有人议论道。 “这个小法老也挺恶心的哈,心眼贼多。他这么一说,守岁人还真没办法一块收拾他了,不然……这面子往哪儿放啊?!堂堂官方组织,让一个人给叫住了?还得群殴,那说出去都笑死人啊。” “是被,我总觉得这人挑衅,是别有目的的。”旁边有人附和。 是的,小法老很阴险,他一直强调自己没有队友,也没有组织,只是一个散人玩家。而冲突是因为双方自愿solo才展开的,那这样一来,守岁人如果要群殴他,这事传出去确实不好听,有一种狗急跳墙,以势压人之感。 不过,守岁人组织中,有不少光明系玩家,他们也观战了几场,发现了小法老的战斗弊端。 此刻,这些人听到他大言不惭,也跃跃欲试,要上台solo。 就在这时,小法老却突然话锋一转的喊道:“哎呀,不会吧?你们真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我听说,前段时间,守岁人里不是出现了一个神明系稀有嘛?!这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也二阶了吧?在这个星门不?” 这话一出,站在人群中的任也,突然怔了一下。 “那个……那个神明系有来了吗?!来了,就出来试试啊?你同事被我像狗一样踩,你不会没看见吧?”小法老背着手,大声呼喊:“哎呦,我忘了。守岁人喜欢培养温室内的花朵,听说稀有不到三阶,都不让出山啊!那个新的神明系,不会这会还在朱雀城,抱着组织特派得奶妈喝奶呢吧?哈哈哈!” “是啊,我也听说了,守岁人不是有了一个新稀有嘛?” “听说是五百守岁人,换来的这么一个宝儿!!哪能随便跟别人嘭嘛?万一碰死了,那守岁人领导不是要哭死?” “……!” 周遭人群,也响起了调笑之声。 二楼,贵公子吃完牛肉面,擦了擦嘴角,笑眯眯的说道:“有趣,有趣。这里的人说话都好有趣啊。” “神明系?”魏天宝喝着珍珠奶茶,淡然道:“可惜胆子太小了,这么骂都不敢出头嘛?” “喂,我说他到底来没来啊?没来就算了,我就回去了。”小法老冲着人群摆手:“他可千万别再后面出现啊,不然今天被我点草着骂……都不敢出现,这挺丢人的。” 人群中。 杨南冲任也劝说道:“我就说嘛!!他挑衅就不对劲!这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肯定是灵修会上面发话了!” “对啊,千万别出去,不然就着了他们的道了。你是咱们的新稀有,他们对你完全不了解。”另外一人劝说道:“逼你出去,就是要看看你的底!” “兄弟,稳着点。面子这东西,当不了饭吃……!”老刘也劝了一句。 到了这一刻,任也肯定也明白过来了,对方这么高,其实是奔着自己来的。 他扭头看向杨南反问:“因为我,伤了四个兄弟。又被骂成这样,还不敢还手……那我在这个星门没法待了啊。” “你还没听懂嘛?!他就是故意激你,那小子身后的人肯定就在周边观察呢!”杨南强调道:“进门就露底,后面怎么办?被针对怎么办?!” 任也转过身,看向十字路口的小法老,撇嘴道:“一个靠着两样道具的伪稀有,也配看我的底?!” “轰!!” 话音落,人皇剑冲天而起,耀升百米,流淌着万道霞光。 “翁!” 蓬勃的气运,自体内溢出,瞬间将杨南,老刘等人推远,又如天道一般不可窥视,遮挡着任也的身躯。 一剑起,气运迷雾中,任也开口:“你准备好了嘛?。” 小法老愣住。 “我给你三息准备。”任也再次开口。 “轰!” 小法老瞬间展现神异,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了防御姿态。 “这是你最强的防御姿态嘛?”任也藏在气运之中,身躯不显。 “你踏马不要狂!”小法老盯着任也,左右手各拖着道具,大声骂道:“你敢出来……!” “不要叫,你站好!” 任也单臂抬起,双手凝剑指,操控着人皇剑,收敛霞光,瞬聚此间星门的浩然之气。 二阶后,人皇剑可凝浩然剑气! “聚我浩然气,诸天邪祟,一剑穿之!!” “轰!” 剑身未动,剑气激荡,爆射而下!! 十字街头,小法老瞳孔收缩,立即喊道:“染血之碑!!” “安魂笛,一曲安魂!!” “刷刷!” 两道光芒闪烁,染血之碑,瞬间迎着剑气而上。 安魂曲,无形扩散,直奔任也! “轰!” 剑光一掠而过,浩然气磅礴如瀑布,瞬间扯碎了石碑,甚至将碑上的黑血,都一瞬间净化干净!! “刷!” 气运如河流一般冲出,安魂曲被尽数阻挡!! 剑光射下,小法老黔驴技穷,大吼道:“救我,川哥!!” “翁!!!” 剑芒瞬间压下,如星云一般凝而不散,疯狂涌动的停在了小法老的眉心处。 此刻只要它稍稍落下,无道具傍身的小法老,便会被瞬间碾碎。 任也站在人群中,喊道:“你的狗不牵回去,老子可杀了?!” “不是要看嘛?来,站近点看。” 喊声飘荡,周遭鸦雀无声。 旁边,贵公子道:“有点熟悉!” 魏天宝兴奋的催促道:“有点意思了,去去去,赶紧去给爷再买三杯糖水。” 第二三六章 长大了一丢丢 贸易市场,一场“精心策划”的冲突,在灵修会小队豪爽的付出了八十万后,便草草收场了。 周遭看热闹的玩家逐渐退去,但他们依旧在很兴奋的议论着,刚才的双稀有之战,那场面像极了某大型男子团体运动结束后,全国观众复盘时的场景。 不少懂哥,也纷纷发表观点。 很多人都认为,双方肯定都没用全力,更谈不上什么以死相搏。 这场战斗,更像是迁徙地开府后,星门大争之世来临的一种征兆。 百舸争流,天才争锋! 有人会借着大机缘乘风而起,也有人会永远的留在这里。 对于那些普通玩家而言,这天赋差距,固然会令人有一种落差感,但却绝不至于让他们丧失斗志。因为星门是未知的,自己的机缘何时出现,也是未知的,只要还活着,还在游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翻身了,乘风而起九万里。 …… 十字街头。 尹棋见任也没有在讹钱,便又一次的露出了阳光且温和的微笑,偷偷用意念传音:“兄弟,咱不打不相识哈,回头有机会,我就去你的队。” “……好哇。”任也冷哼着回:“我正好有一个项目,急缺老板。” “走了,兄弟。”尹棋冲他摆了摆手,便模样虚弱的走向了滨海酒楼。 “你们几个不走等什么呢?”姚哥从地面站起,冲着川哥等人喊道:“还要看?还有星源嘛?有就给你看!” “兄弟,你脸色怎么不好啊?是吃屎了嘛?” “你还有星源嘛?有的话,我也可以承受灵魂攻击!!” “……” 任也站住了,那周遭数百名守岁人也就站住了。 他们都很懂礼貌,几百人一块开启嘲讽,阴阳怪气之言,炉火纯青的砸向混乱阵营的队列,基本听不见什么重复的话。 秩序与混乱的对抗和争斗,自从世间有星门开始,就从未停歇过。即便在这地球之上,那也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了,双方都有自己的光辉时代,你追我赶,各领风骚数百年。 赢了就要狂,这对谁来说都一样,所以各区的守岁人管理层干部,也没有给下面的兄弟施加禁言术,只任凭他们炮火连天的开骂。 川哥被骂的气抖冷,且汗流浃背 ,他扶着双腿废掉的小法老,紧跟着尹棋离开了伤心之地。 他们一走,目标就没有了,守岁人也只能纷纷散去,需要道具的,继续留在这里购买,而其余人员则是返回了福满茶楼。 不远处的雨搭上,那位十万打手,缓缓站起身后,表情有些疑惑的呢喃道:“打一架,就能赚八十万星源?这个地方的神通者都好有钱啊。我要十万,是不是有点少了……!” 牛肉面馆,贵公子折起扇面,也很羡慕的说道:“这群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伙伴啊。我这样单打独斗好吃亏……!” 街道上。 身体肥胖的魏天宝,看了一场大戏,又临时客串了一下解说,这似乎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 一个眼神提过去,旁边婢女立马呼唤出了一顶八抬大轿。 魏天宝迈步走上去,八名随扈立即抬起,四名婢女入娇,各做一角用圆扇给其扇风。 其中一名婢女,习惯性的问道:“爷,要喝乃乃嘛?!” “可!”魏天宝点头应允。 …… 任也返回福满茶楼后,第一时间要了一间空房,并且偷偷告诫杨南,姚哥,老刘等人不要打扰自己。 入内后,他立马弯腰坐下,凝聚意识感知,进入冥想状态。 尹棋用黑线摆渡给他的那颗灵魂,目前还混杂在他的意识中,并没有被完全消灭。 为何战斗结束后,他会汗流浃背,会心有余悸? 因为这灵魂系的手段,确实太过诡异,尤其是灵魂污染之术,最难以防范,且一旦沾染,就容易给自身造成难以挽回的“后遗症”。 就比如说这道司机的灵魂意识,它一旦污染了任也的意识,那就等同于“记忆,思维,精神”都不干净了,两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很难再被彻底抹除了。 它会像一种你自身经历过的记忆一样,你越去想它,记忆就越深刻,根本无法摒弃。这就像是一种恶毒的诅咒,可令人精神分裂,也可令人疯魔。 不过好在,任也目前可以清晰的捕捉到这个灵魂,且有手段对付它。 “灵哥,印哥,我要用莲灯,你俩帮我压制它一下。”任也用意识给人皇剑和人皇印传音。 “嗯。”灵高傲的回。 印哥压根不回,只立马散发出了磅礴的气运之力。 “轮回莲灯,点火!!”任也轻声呼唤。 “轰!” 意识空间内,一烛幽若的黑色火焰,在灯芯中点燃。 任也立即用自己的意识,去强行逼迫那道污秽的灵魂,并努力的排斥它,令其出现在那片白茫茫的意识空间内。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近二十分钟。 终于,任也在意识空间内,看见了那道散发着淡黑色光芒的污秽灵魂。仔细观察,它就如一颗晶莹的小球,里面有一道浅淡的灵魂虚影,看模样,那是一位疯掉的普通中年男人形象。 到了这一步,任也准备摄取业火。 “轰!!” 不料到,他还没等用意识操控,那业火竟突然沸腾起来。 “吼——!” 突兀间,轮回莲灯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复生了一般,发出凄厉的尖叫。 紧跟着,任也见到有一张惨白的嘴,在灯芯中张开,猛然向外一吸。 “啊!!” 那道司机的污秽灵魂,也发出了尖叫声,但却不受控制的飘向了那张嘴中,并转瞬消失。 这个过程极快,甚至都没给灵哥和印哥发挥的机会,只呼吸间,那污秽领会就被轮回莲灯“吃了”。 吃完之后,轮回莲灯也我们买单。” 有钱不知道怎么花? 老刘瞬间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轻声说道:“兄弟,有钱可以投资啊!我有一个不错的项目……!” “什么项目?” “走,我跟你细说。”老刘做了个请的手势,轻声说道:“我最近在投军事行业,手下有三万兵,目前急缺资本入场……!” 任也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不满,这老小子现在已经不提超级帝国计划了,而是专门发展自己的军事项目,属于是园区内,第二产业在开发了。 一行人聊着,直奔楼下走去。 …… “呃……!” 滨海酒楼的客房内,盘坐在地的尹棋突然睁开了双眼,脸色惨白,表情很痛苦。 “王八蛋……这就把我的灵魂污染给炼化了?”他扶着额头,轻声骂道:“都是兄弟,炼化的时候不知道打个招呼嘛?反噬好疼啊……!” “那诈骗犯,果然有能炼化灵魂的业火。” “……!” 尹棋在心里猛猛吐槽了一番过后,才压制了灵魂反噬带来的头疼感。 缓了一小会,他缓缓祭出自己的灵魂发球,令其散发着光辉,开始驱散业火焚烧带给自己灵体的创伤。 这个过程很缓慢,他一边修复着自己的灵体,一边在心中嘀咕道:“他身上有魔僧的气息,我绝对不会感觉错。也不知道……他查没查觉到,我身上也有……!” “刷!” 话到这里,他翻开右手,掌心突然多了一个很小的禅杖。 ……………… 开幕战结束,明天进星门了,需要重新再推一遍剧情,今天就两章吧。进剧情在搞大章。 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哈!! () 。 第二三四章 开幕战,双稀有的碰撞 一剑升空起,万道霞光显。 那先前不停叫嚣的小法老,竟被一道剑气压得眼皮儿都不敢抬一下,且还在大声呼救,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 这突如而来的变化,对于观众而言,那自然是惊喜万分的。看热闹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个跌宕起伏嘛? “卧槽,守岁人的稀有挂不住脸了,出手了。” “太猛了,连挑四人的那个家伙,竟然被一招压住了。” “干起来,大点干,往死干。多躺下点人,我就地建个火葬场,进军服务行业。” “上次守岁人抢清凉府名额,这才过去多久啊,那神明系就二阶了?这也太快了吧?” “不然怎么叫稀有呢?” “……!” 现场观众的激动情绪被点燃,都紧盯着十字街头议论纷纷,心里也期待着这场突入而来的“星门揭幕战”,能再次升级,推向高潮。 不过随着议论声越发激烈,现场却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高手再入场。 那托剑而起的守岁人稀有,似乎只一招就镇住了场子。 周边逐渐安静,任也站在人群中,右手微微抬起,用意念操控着人皇剑,声音充满不耐地再次喊道:“人呢?还躲在耗子洞里暗中观察啊?!” 喊声四散,现场安静了片刻,还是无人回应。 “唉。” 任也叹息一声:“给你看,你又不敢看了,连自己养的狗也不要了?” 他声音慵懒,却充满了嘲讽之意。 对于任也而言,他此刻出手了,那自然是希望对方能接住的,不然就真的算着了对方的道了。 这个小嘻哈明显是个下等马,他跳出来,就是为了要看自己的底。虽然任也采用的办法是,一剑将其秒掉,压住,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诸多神异和底牌,但毕竟还是出手了,是按着对方的算计来的。 再加上,郭岩,姚哥等四名守岁人,等于是因为自己才受牵连的,这让他有点愧疚,有点窝火,感觉很不解气。 想到这里,任也在心里冷笑道:“不出来?老子就不信了,你们还真能不管这嘻哈小傻子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双眼盯着小法老道:“既然牵着你的人,不愿意出来,那我替他教育教育你。五个字:嘴不好,剁之。” “翁!” 任也隔空勾动手指,轻轻前探。 半空中,凝聚的剑气突然抖动起来,射出两道光芒。 地面上,被浩然剑气压住的小法老,瞳孔急剧收缩,再次大吼道:“川哥,救我,救我啊……!” “噗!” 一道剑气从左至右的在小法老两腮穿过,当场血流如注,牙齿尽数崩碎,声音戛然而止。 这剑气,并未直着射入小法老的口腔,不然他将当场表演一个“深猴一剑”的绝活,脑袋都要被洞穿。 可即便这样,口腔也遭受到重创,丧失了语言功能。 另外两道剑芒落下,一左一右,射入小法老的两膝髌骨。 “噗噗!” 血雾暴起,直接洞穿皮肉与骨骼。 剑气掠过后,竟凝聚不散,重新归位。 “呜呜……呜呜……!” 小法老跪在地上惨嚎,表情扭曲,却喊不出话来。 任也淡淡瞧了他一眼,再次轻喊:“挑明说了吧。灵修会搭台,非得逼我唱戏,现在老子上来了,你们人呢?十息不出现,这条狗我牵走。日后别动不动就叫,你们声音挺小的。” 话音落,任也操控着剑气,猛然一拍小法老后背,对方当场在地面翻滚数圈后,砸入了守岁人队列。 “呼啦啦!” 杨南等人瞬间心领神会,一拥而上,将其彻底控制住。 “真tm废物啊。挑衅的是你,人家接招了,你又不敢出来,被打脸有瘾?” “完了,灵修会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散了,散了,这么骂都不出来,估计是铁了心的要当王八了。” “说真的,你要不敢solo,那搞这一出真的挺没必要的。” “……!” 原本很兴奋的观众们,见任也把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也依旧没人跳出来入局,这心里都很失望。 尤其是混乱阵营的玩家,感觉脸上无光,甚至很沮丧。因为灵修会在阵营内的地位,一度是图腾式的,远超铃铛会、路边狗等组织,只不过近些年愈发低调了而已。 人群骂骂咧咧的即将散去,而滨海酒楼二层内,气氛也是非常压抑。 “师兄,你真不下去嘛?” “对方都骑脖子上拉屎了!” “你还玩啊?” “……!” 六名身着黑白色统一长袍的玩家,此刻已经将那名玩手游的青年给围住了,表情焦急,言语激动。 尤其是川哥,他攥着双拳,额头青筋暴起地吼道:“师兄!那个守岁人这么叫嚣,咱一点反应都没有嘛?这不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了,是阵营脸面问题!” 他这话一出,那一直低头玩着手游的青年,才缓缓抬头看向对方:“不是,你要试他嘛?现在他接招了,你倒是下去解决啊。” 川哥听到这话,脸色紫红,却无言以对。 旁边五人,虽然见这位大师兄脸上泛着笑意,但心里已经能感觉到,对方情绪里的不满了。 “去啊,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大师兄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手机,很敷衍地扫了川哥一眼:“你敢引他出来,那自然有应对他的办法啊。去吧,我们看结果。” 川哥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地回:“师兄,我确实很难战胜他,但我也是好意……我是想帮你看看他的底。”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话是什么嘛?”大师兄玩着单机手游,低头道:“那就是违背他人意愿去做事儿,回头还要说,这件事是为你好。” 周遭五人不敢插话。 川哥犹豫数秒后,盯着大师兄的脸颊说道:“我……我错了,下回不这样了。” “嗯。”大师兄用鼻子哼了一声,依旧没动。 沉默,短暂的沉默过后。 川哥表情极具挣扎后,竟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喊道:“我真错了,师兄。请你帮我救回来小法老,守护我灵修会的名誉。” “唉!” 这时,大师兄才长叹一声,表情很轻松地摸了摸川哥的脑袋:“你看你,都是师兄弟,你跪下做什么。起来吧,我去试试,不过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打过他……他的剑气我感受到了,很强的。” “多谢师兄。”川哥低头行礼。 大师兄小心翼翼地收起心爱的手机,迈步走到窗口处,本想从二楼直接潇洒地跳下去,完美入场,但他探脖看了一眼,却谨慎地摇头道:“算了,算了,太高了……站不住会很尴尬的。” 说完,作为一个二阶玩家,他竟然选择从楼梯正常地走下去。 “……!” 其余五人无语。 川哥从地面上爬起来,表情有些难看。 其他人没有多跟他说话,仿佛赞同大师兄的反应,只迅速冲到窗口,向外面看去。 …… 十字街口,外部人群正要散去。 大师兄从滨海酒楼正门走出,站在阳光下,扭头扫了一眼四周,大喊道:“那个用剑的守岁人兄弟,我受人之托,咱们solo一下呗。胜败无所谓,就是热闹热闹。” 他并未用力吼叫,声音却如广播喇叭一样扩散,传进了这条街道上每一位玩家的双耳之中。 守岁人队伍中,任也立即抬头看向滨海酒楼正门,见到了大师兄的真容。 他看着是与任也一般大的年纪,身着一袭黑白相间的古装长袍,很宽松,胸前正中央的位置,还绣着一个“灵”字。 大师兄的身材略有些单薄,皮肤很白,五官秀气,长得蛮帅的,尤其是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笑起来,两腮有着浅浅的酒窝。 他整个人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是很阳光,很温和的,笑起来很博人好感。 在混乱阵营的玩家群体中,由于传承职业会无形中影响人的性格,所以有这样气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来大人物了,看见他穿的那件黑白相间的袍子了嘛?只有灵修会的正式成员,才有资格穿这衣服的。” “他必然也是稀有,不然肯定不敢接战的。” “我觉得也是。” “这才是开幕战嘛,顶尖对顶尖,有意思了昂!” “……!” 原本要走的观众,此刻再次围聚而来,比刚才还要兴奋。 不远处,连干四杯糖水的魏天宝,双眼眯着看向大师兄,轻声道:“德才,后续留意一下,这个人要去哪个小秘境。” “是。”德才点头。 雨搭上,脸颊上尽是红色刺青,身着黑袍遮体的那名十万打手,此刻停止了双腿的晃动。 牛肉面馆,那位贵公子优雅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立于窗口处,表情认真地凝望着十字街头。 人群中,任也收回停留在大师兄身上的目光,结合自己刚才遭遇的事情,心里对其印象很差。 他迈步向人群外走去,淡然道:“那就热闹热闹呗。” 大师兄迈步来到十字路口中央,负手而立,自报家门:“灵修会,灵魂系,尹棋,请指教。” “卧槽,这个是真的灵魂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承职业的玩家。” “是,他们好多年都不出现了。” “……!” 杨南等一众守岁人,低声交流,心里也为任也捏了一把汗。 在三大稀有传承中,灵魂系被称为是最诡秘的职业。再加上灵修会这个组织也非常低调,在混乱阵营代表着智慧,他们更善于布局星门世界,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所以极少有玩家能见到真正的灵魂系传承拥有者。 现场安静,任也也没有隐藏,只召回人皇剑,悬于身侧,并轻声回道:“守岁人,神明系,任也。” 自报家门,不是为了拿逼王范儿,而是告诉观众,两人分别代表着哪个组织,这是面子上的事儿。 尹棋负手而立,笑道:“兄弟,咱们点到……。” “你准备好了嘛?”任也根本不废话,直接皱眉打断。 “……请!”尹棋感觉任也这个人很粗鄙,没有什么礼貌,像个纯粹的莽夫。 “轰!” 说话间,两位稀有的战斗便开始了。 任也抬臂控剑,浩然之气如云涛一般凝聚,包裹着无坚不摧的人皇剑,直奔尹棋暴杀而去。 此一剑,威势远超压住小法老的那一剑,周遭甚至响起了空爆之声。 “神器!”魏天宝双眼明亮:“此秘境,果真是大争之世!” “翁!” 剑鸣湮灭周遭一切杂音,如长虹一般砸向尹棋。 他站在十字路口靠右的位置,双手背在身后,双眸凝望着浩然剑气,见其眨眼即到时,才右腿踏地,身体后跃。 “刷,刷……!” 尹棋看似没怎么用力地踩踏着地面,可身体却已退后了十几步。 剑气不散,追射而来。 “灵侍——亡国之将,听我低语,捍卫你的荣耀。” 尹棋脸颊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抬起右臂,右手中指尖荡起了一条纤细的黑线。 黑线飘荡着甩出,线头迎着浩然剑气撞击。 “嘭!” 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自飘飞的线头中浮现,迅速扩散。 浩然剑气碾压而来。 半空中,线头飘飞之处,突然飞出一位身着银色铠甲,手持十字巨剑,身材极其魁梧的男子。 他双膝略有些蜷缩,上半身在半空中舒展,双手抡动着如门板一样的十字巨剑,直直撞向了浩然剑气。 “嘭!” “轰隆!” 天空暴起璀璨的白光,近距离的观众瞬间感觉自己被致盲,缓了好一会,才看到模糊的街景。 半空中,那被一条黑线牵出来的灵侍,被浩然剑气砸得如炮弹一般射在地面上,并连续弹飞数次,浑身银甲龟裂,缓了好一会,才卸去被砸的冲击之力。 “……这不是我们文明的产物。”杨楠瞧着那在灰尘中缓缓起身的巨剑灵侍,皱眉道:“这个尹棋,主要游历的星门,或许是欧陆的。” 地面上,那银甲灵侍的造型,就像是十字军东征时的将领,手握双手巨剑,戴着银色盖面头盔,根本瞧不清楚面容。 灵侍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纤细的黑线,另外一头拴着尹棋的右手中指。 线是灵魂系玩家,操控灵侍的媒介。 尹棋目前在二阶,阶段称谓便是“提线师”。他成为稀有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也是第一次与同稀有的天才交手。 他拉远与任也的站位,单手操控着亡国之将,轻声道:“你的浩然剑气,对一些邪祟之物,拥有着绝对的压制性。可惜,我这亡国之将,生性纯良,忠诚勇猛,不是什么邪恶之徒,你很难克制他。” “刷!” 任也抬手攥住人皇剑,皱眉瞧着那银甲灵侍,心里也意识到了尹棋的话。 这东西,竟然不是邪物,不受浩然之气与煌威压制,且走的也是极致武夫的路子,力大无穷,身似钢铁,竟然能正面对抗自己的剑气。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灵侍,没有恐惧,没有兴奋,喜悦等情绪,战斗起来,只有你死我活。 确实有点难缠,但不多…… 任也此刻已经彻底兴奋了起来,就如进入状态的运动员一般,专注力爆棚。 尹棋一直躲着自己,似乎很怕被近身。 十字路口的范围不大,他的躲闪空间并不太多。 “……!“” 几乎极短的时间内,任也脑中就捕捉到了n多战斗细节,且自行被思维处理,细化。 “轰!” 星源之力喷薄而出,极尽升腾。 “刷!” 任也拖着人皇剑,直奔那银甲巨剑的灵侍杀去。 “很硬是吗?” 他腾空而起,双眼死盯着银甲灵侍,双手握剑,直奔对方天灵盖砸去。 身材高大的灵侍,本能抬剑横挡,双脚结实地踩在地面,竟令水泥龟裂,脚掌入土。 “嘭!” 火车撞高铁一般的闷响泛起,两把剑在空中交汇,爆发出刺眼的光亮。 “踏踏!” 灵侍防御后,右手臂明显颤抖了起来,身体踉跄着后退了三步,但很快稳住了身形。 再来! 任也撩剑一挑,剑身荡着光芒,直砍银甲灵侍的腋下。 “当啷!” 灵侍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侧剑横挡,抽身再次让步,不自觉地靠向了十字街头的左侧。 他这一动,尹棋便要继续调整身位,在边缘处,向左侧移动。 “嘭嘭嘭!" 任也散发着感知,连砍三剑,劈碎了灵侍的半身铠甲,将其巨剑砍出裂痕。 对方身形不稳,再次向侧面移动,此刻距离尹棋已经有些近了。 任也就像是一位极致且粗鄙的莽夫,一直选择硬碰硬的对抗,跟灵侍较劲。 而尹棋则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亲自动手,只绕场操控着灵侍,似乎很怕被任也近身。 不远处,德才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叹道:“那神明系的小子,剑法太过粗糙,只靠着神器与对方肉搏,实属不智啊。” “你懂个屁!”魏天宝舔着粉色的草莓冰激凌,摇头道:“此二人都在铺陈,看细节。” “嘎嘣!” 话音落,连续遭受到重击的灵侍,手中的巨剑崩裂,身体被砸得横着飞了出去,而且方向正是尹棋那一侧。 “嗖!” 这突入其来的变故,让他的身形略显慌乱,原本想向右继续移动,拉开空间,此刻却被砸过来的灵侍封路,只能向左侧连续迈出数步。 但就在这时,他一回头,却见到一柄流淌着万道霞光的古剑,封死了自己的闪挪空间,直奔头顶劈来。 周遭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懂了任也的战斗思路,之前与灵侍硬拼,只是为了压缩战场空间,此刻一剑荡开灵侍后,已是杀机毕露。 这粗鄙的武夫,心眼忒多。 “剑有神国!” “翁!” 这一剑,任也不再留手,举起时,剑身已拥有与清凉府同等的质量。 恐怖的剑压荡起,周遭景象竟扭曲起来,呈破碎之感。 “卧槽,这是星门空间被割裂,不稳定的征兆。这一剑得有重?!” “……还有这种神异?这tm单挑谁能打过他?!” “……!” 周遭泛起一阵惊呼之声。 战场中,尹棋瞳孔收缩,只见剑势一起,自己肩膀上的血肉竟已被压得龟裂。 “轰隆!” 大道轰鸣,此间门眼出手,瞬间稳固了扭曲的星门空间,将此地战场的耐久度,提升了数个等级。 剑身划过天空,直奔尹棋劈下。 “灵体!” 千钧一发之刻,尹棋被逼无奈,只能轻喝一声,展现出自己的核心神异。 “刷!” 一道浅淡的虚影,瞬间抽离尹棋的本体,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直直飞起。 这是灵魂系玩家,最重要的灵魂之体。 灵体飞出,一条黑色细线,自左中指弹出,射向了近在咫尺的任也。 二人此刻距离很近,任也根本躲不开那诡异的黑线。 “刷!” 他亲眼见到那条黑线,缠绕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灵魂法球——摆渡!” 尹棋飘飞而出的灵体,动作十分丝滑,他一指牵线,一指唤出一颗闪烁着妖冶黑光的球体。 “刷!” 灵魂法球中,一道被尹棋收集的残破灵魂,以黑线作为媒介,瞬间涌入了任也的身体。 上方,人皇剑骤然而下,却从尹棋的灵体中一劈而过,完全没有任何停顿,就像是砍在了空气上一般。 “神器竟然对灵体造成不了伤害?” “这不可能啊……!” “为什么他的灵体还在攀升,没有任何钝感?” “……!” 在场观战的许多高手玩家,脸上都泛起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灵魂系的手段对于他们来讲,全是未知的,诡异的。 不远处,魏天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卖弄了起来:“灵体与鬼魂不同,它是精神,意识,思绪凝聚的化身,自然不会被外力所伤……尔等可曾见过,有人能用剑,把别人意识劈碎的?” 这卖弄的话,翻译过来就是,灵体无视任何物理攻击。 半空中,一道残破且极端的灵魂,以黑线作为媒介,被摆渡进了任也的身体之中。 “轰!” 只一瞬间,任也便愣在原地,思绪一片混乱。 “止剑!” 尹棋用命令的口吻,轻喊了一声。 任也身体僵硬,却近乎于本能地停止了挥剑的动作。 “嗖!” 说时迟,那时快,尹棋借着这个机会,又从右手食指甩出一条黑线,牵着自己的肉身,连续退到战场最边缘处,才停下脚步,并断线。 灵体离开肉体后,肉体便会丧失一切意识,与死人一般,所以他才要牵线操控。 肉体暂时安全后,尹棋也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只单手操控黑线,轻声引导道:“你看见了什么?” 地面上,任也身体僵硬地站在那儿,双眼紧闭,浑身颤抖。 此刻,他的意识中,多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灵魂,或者说是外来的意念和记忆…… 这令他大脑中浮现出了很多杂乱的画面。 他见到,自己身处在一间医院内,躺在一张病床上,气若游丝。 周边,站着不少自己“认识”的亲友,他们有人哭着,有人面色憎恨地瞧着自己,有人更是暴躁如雷地怒骂着。 “你这废物,赌徒!明知今天要出车,昨晚还打了一夜的麻将?” “你把那点家底都输光了还不算,还要带着我女儿一块死?!” “你这畜生,我踏马打死你!你还我妹妹!” “……!” 他想起来了,昨天自己不听老婆的劝阻,硬是在沿途宾馆中,与老乡司机们打了整整一夜的麻将,今天早上跑长途时太过困倦,竟在驾驶时睡着了。 在行驶了一百多公里后,车祸发生了,老婆当场死在了火海中,而自己也受了重伤,刚刚苏醒。 指责声,怒骂声,如潮水一般袭来。 任也惶恐地看着四周,感觉自己内心十分愧疚,十分惊惧且懊悔。 他在记忆中,逐渐崩溃,逐渐绝望。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经历,是不属于自己的,是“外来”的。 两种灵魂缓慢相融,他在这一刻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司机,车祸就是自己造成的。 一个念头,无比强烈地涌现。 一道声音如古神的审判,传入耳中。 “她是那么的爱你,陪你一无所有,陪你风餐露宿地跑运输,她跪着祈求父母拿出养老钱,给你买货车。” “可你一赌再赌,从来不听劝阻。” “现在,你把她害死了!她死在了火海里,你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老婆了。你是个人渣,畜生,你不配活着!” “……” 任也听着这些话,右手举着剑,已是满脸泪痕。 他彻底沉入了,脑中的意识越来越具体,只想着车祸这一件事儿。 半空中,尹棋的灵体凝望着任也,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你看见了嘛,我给了你一把剑……它能解决你的一切痛苦。” 十字街头的地面上,任也的右臂突然抖动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满面泪痕的缓缓抬起胳膊,将剑刃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脖子。 “他要干什么?” “那个守岁人的稀有……似乎疯了!” “灵魂入侵,他的意识被感染了。”有懂哥猜测着说道。 “灵魂系,果然是tm最诡异的职业,他是怎么做到的!?” “……!” 周遭观众议论纷纷,有人替任也揪心,也有人期待着那一剑快点落下。 提线师的灵魂入侵,与所谓的幻境完全不同。它迷惑的也并不是目标的五官,勾出心中欲念,而是影响了宿主的自我意识。 他以黑线作为媒介,向宿主摆渡的是一颗真实存在过,活过的,且被炼化的灵魂。 这种灵魂中的记忆、念头、意识,往往是非常单一且极端的,或是原主一生的执念,或是人性中最恶的念头,亦或者是纯粹的善良…… 这种极端且单一的残破灵魂,如若长时间入侵目标,那自然会被目标的意识排斥。因为它漏洞百出,与宿主自身也毫无关联。但在短时间内,因其极端的单一性,它又可瞬间影响目标的意识思维,将一个点无限放大,令其陷入某种“灵魂困境”。 尹棋摆渡给任也的这一颗灵魂,是他一年多以前,在某个医院捕捉到的。而那个灵魂的宿主,最终也确实因为家破人亡而自责,最终自杀了。他炼化这颗灵魂,耗费了不少心思。 地面上,任也手臂颤抖的将剑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并要猛然滑动。 人群中,老刘看到这一幕后:“卧槽,我大忽悠兄弟,竟然要被忽悠的自杀了?!” “轰!” 他瞬间急了,展现神异就要入场。 “别动。”小黑胖子立马出言阻拦:“我在盯着,再等等。” “……!” 老刘攥着双拳,心急如焚。 不远处,任也举着剑,却迟迟没有抹脖,似乎他的自我意识,也在与那个残破的灵魂意识对抗。 不,我不是司机,来这里,是为了追寻老爹的脚步。 不,我害死了老婆…… 脑中似乎有两个声音,两个小人在对抗,在争吵。 半空中,尹棋的灵体,露出了哑然的神色,心里暗道不可能啊,二阶玩家的自我意志、精神力,还没有强悍到可以对抗灵魂污染的程度吧? 汗水滴答答顺着脸颊落下,任也努力集中意识,强行升起一股念头,轻声呼唤。 “莲灯,点火!” “刷!” 一道微弱的光亮,在意识空间内点燃,那道残破的灵魂,就如小鬼见到了阎王爷一般,在脑中发出一声尖叫。 突兀间,任也猛然睁开双眼,手不抖了,剑也不动了。 半空中,尹棋见他苏醒过来,一瞬间便感觉不好,灵体瞬间向后飘飞。 任也的双眸盯着对方的灵体,瞬间变得血红。 圣瞳开,周遭一切景物,都变慢了一些。 灵体近距离飘动,破绽重重。 “刷!” 任也抬起左臂,手掌在人皇剑锋刃上一抹,一滴火焰便悄悄沾染在了剑尖,随即他迈步而出。 “翁!” 剑身蜂鸣,一股极为霸道的剑意弥漫而开。 “你有点东西,但不多。” “剑压黄河两岸!” 圣瞳捕捉破绽,霸天剑法迅疾刺出,如一道长虹直奔灵体。 “刷!” 尹棋在半空中急速闪躲。 “噗!” 一剑刺过,剑身直接穿透灵体,并未造成任何伤害。 尹棋转身:“你这剑法再猛,对我灵体也是无效。我物理全免。” 任也保持着刺剑的姿势,咧嘴一笑:“是吗?” “轰!” 话音落,人皇剑尖突然燃起微弱的火光。 “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嚎,传遍四周。 尹棋表情扭曲,那灵体只被火焰沾染一角,便瞬间燃便全身。 “你还有……可焚烧灵魂的火?!” 一道声音,急促传入任也耳中:“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啊,兄弟!” 任也抬头,浑身后背被汗水浸透,心中也全是惊惧,但却目光睥睨地扫向四周,声音不大地说道:“灵魂系,就这?!” ……………… 八千,还是八千多! 不分章,就是干,求订阅。 凌晨无加更,明日一早正常更。周末了,请有票的同学投一下,不然赚点作废了。 第二三五章 死话痨与诈骗犯 点到为止? 扯淡,我看还是“头掉为止”吧! 任也没有理会双耳中传来的声音,右手攥着人皇剑,迈步极掠,果断准备补刀。 “轰!” “哗啦!” 一柄古老的权杖,穿碎玻璃,自滨海酒店二楼飞出,一道倩影急速飞掠而来。 那灵修会的女人,见大师兄灵体被焚,第一时间出来相助。 “嘭!” 地面上,任也见招拆招,双手持剑一挑,如打高尔夫球一般,将权杖震飞,身体继续向前。 “啊——!” 一声震颤灵魂的吼叫,传入任也耳中,他身体出现明显停顿,大脑短暂眩晕。 又是灵魂类的道具,此类物品的控制性太强了。 “嗖嗖!” 趁着这个当口,包括川哥在内的灵修会六人,已经出现在了尹棋身旁。 周遭守岁人看到这一幕,瞬间兴奋了,数百人呼啦啦的一同上前。 “要干群架嘛?” “一块动手,那我们可不客气了昂。” “选一个,是几百人打你们七个,还是你们七个打我们几百人?” “……!” 先前大家不动手,那是因为双方在solo,守岁人不想落个不敢单挑,只会以势压人的名声。但此刻对方帮手全都出现了,那就不要怪自己一方人多了。 杨南带队往前走了数步,老刘和王妃也慢步上前。 不料,灵体归身的尹棋突然睁开双眼,立即摆手道:“住手!玩就玩得起,输就输得起,你们这是干什么?” 川哥等人听到这话,都阴着脸没有吭声。 尹棋盘坐在地,脸色煞白,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疼得两条手臂都在颤抖。 但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暂时压制了业火,强忍着灵魂的灼痛感,露出勉强的微笑,再次给任也传音:“兄弟,点到为止啊……!” “点你妈。”任也站在原地,双眼谨慎地看着他,很礼貌地回道。 “你怎么骂人呢?”尹棋怔了一下,盘坐在地:“这很没有高手风范。” “高你妈。”任也言语冰冷地回:“你想搞就搞?” “我没想搞啊。”尹棋长相很阳光的脸颊上泛起一丝无奈,叹息道:“你我都是被架到台上的猴子,被逼无奈才表演杂技,又何必认真呢?” 这话意有所指,但说的也是实情,并不是顺嘴胡诌。 此番争斗,并非尹棋挑起,事实上他本不想出手,更对所谓的阵营面子毫不在意,甚至都不清楚川哥暗中干了什么。这也才有了,他在楼上玩游戏,川哥被迫下跪的戏码。 尹棋出手,是屁股决定脑袋,他被架在了大师兄和灵修会小队唯一稀有的位置上,不得已才应战。 任也自然不知道,对方躲在包房里是怎么研究的,所以心里不信:“滚。” “你干不掉我,灵魂系是很难杀的。”尹棋操控灵体之力,集中意念与任也交谈,外人是听不见的。 他盘坐在地,一闪而逝的对任也“展示”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任也恍惚间,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座椭圆形,镌刻着古老秘闻的石阵。 “这东西能群体传送,师父给我的。我不想打,可以走的。”尹棋的言语略有些卖,停顿一下又问道:“你师父,应该也给你保小命的手段了吧。” 任也听到这话,没有回应。 对方说的没错,进门之前,赵百城单独见过自己,也给了他一样“珍贵”东西。 没办法,整个华夏才有六位稀有,而任也又是最小的,历练归历练,保护也自然要保护。 这个道理,对尹棋同样适用。 “你我让大家看看热闹也就算了,又没仇,何必以死相拼,那不是傻子嘛?”尹棋竟然和任也聊起了家常,很认真地问道:“兄弟,你是傻子嘛?你要是,那当我没说。我就走了昂!” “……!”任也无语。 说话间,尹棋又忍不住的对任也“展示”了一下意识空间:“兄弟,你刚才没用全力吧?那个火……你只用了一滴。为什么留手,是那个火……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嘛?嗯,你是神明系,有这样的道具不太正常啊。兄弟,你不会遭受到诅咒了吧?” 我日尼玛,他还是个话痨! “我也没用全力,真的没必要。”尹棋的意识空间内,那个黑色的灵魂法球,突然闪烁了一下。 只一瞬间,任也便感觉到一股让自己心悸,恐惧的气息在蔓延。 那绝对不是尹棋自己的力量,他的那个灵魂法球内,似乎封禁着什么东西,就像自己得到的魔僧轮回一指一样,是超过此间星门等阶的东西。 “看热闹的太多了,异族也多着呢。你我以死相争,渔翁得利锕。”尹棋絮絮叨叨,像个唐僧:“哎,兄弟,说真的……我队里的人都阴嗖嗖的,我很不喜欢。你队里几个人啊?不然我过去,咱们组一队得了。” 任也冷笑一声:“行啊,你来啊。” “等我找个机会,就过去。”尹棋低声道:“哎,兄弟……!” “别说废话了。”任也目光谨慎地瞧着他:“你不会觉得,自己抠抠搜搜的亮点后手,这事就算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嘛?” “你说呢?”任也自然不可能说的,只冷言问道。 尹棋盘坐在地,脸颊上的苍白之色,依旧没有褪去,他稍稍思考了一下:“你有四个同事受伤了,可小法老也伤了啊,都暂时残废了,肯定是要退出这次星门的。” “我问你,怎么办?” “……好吧。” 尹棋像是很虚弱地扶着地面起身,抬头看向了守岁人阵营,缓缓抬起右臂:“灵魂洗涤——净化。” 抬手间,他额头处,闪烁出灵魂法球的光芒,右手一挥。 “刷刷!” 四道黑色光芒温和地笼罩了郭岩,姚哥等四人。 周遭,一群观众都惊呆了。 “他这是干什么?” “在替那四个守岁人治伤呗。” “那这不是结束了嘛?谈和了?” “应该是吧。稀有也不是傻子,这个星门的任务还未开始,机缘雄厚,犯得着以命相拼嘛?”有人背手评价道:“那些异族可巴不得,守岁人和混乱阵营的疯批,同归于尽呢。” “也对哦。” “……!” 周遭群众议论纷纷,都有自己的看法。 不远处,魏天宝表情难掩失望:“唉,应该是那个被火烧的小子,退了一步。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到现场出殡。” 德才立即拍了一句:“魏爷如若出手,此二人必进秘境乱坟岗。” 牛肉面馆二层,贵公子瞧着十字街口,轻声评价道:“师尊说得对啊,此秘境藏龙卧虎。” 十字街头。 尹棋在受伤的情况下,再次使用灵魂法球之力,这令他面色看着更加憔悴。 片刻后,郭岩等四人苏醒,脸色变得红润不少,而且他们之前就无外伤,此刻状态看着尚好。 杨南低头询问道:“你们没事儿吧?” 郭岩坐在地面上,右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仔细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意识:“好多了,头不疼了。” 不远处,尹棋收回手臂,低声只冲任也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任也经典反问:“我给你腿打折了,再弄个石膏治好,你愿意嘛?” 尹棋无语半晌,斟酌道:“我给他们每人五万星源。” “每人二十万。”任也不容拒绝地回道。 “有点多吧?”尹棋语气充满无奈。 “给不给?!” “你真是个土匪。”尹棋停顿一下,暂时收回意识,冲着川哥说道:“拿八十万星源,给四个守岁人兄弟,买点鸡蛋,蛋白粉啥的。” “啊?” 川哥瞬间懵逼。 “小师弟,你搞的事儿,不会让我掏钱吧?”尹棋笑着问。 “……!” 川哥猛攥双拳,气得脸色紫红。 “不给,那你跟他打一架吧,我用传送阵先走了。”尹棋只冲他一人说道。 川哥咬了咬牙,不再多说,只抬手一挥,八十万星源从半空中坠落,洋洋洒洒地落在了郭岩等人身旁。 即使对于灵修会的天才来讲,这个数量的星源,也是一笔“大钱”。毕竟不是谁都像王土豆那样,疯狂在星门中搬砖,挖矿,杀人啊。 郭岩四人看见星源后,全都懵了,一时间仿佛跟做梦一样。 伤好了,一人还白拿二十万源。 尹棋看向任也,无奈道:“这回行了吧?” 任也皱眉瞧着他,狐疑地问:“我还有一事不解。” “怎么了?” “你有传送阵,为什么不走,非得要掏星源呢?”任也很欠地询问道:“我怀疑你在骗我。” 一向好脾气,好素质,讲文明的尹棋,此刻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破防:“这还用问?我也要面子的啊,大哥!!!你看看周围多少人?我要用传送阵跑了,以后还怎么混啊?” “……要面子?那一人再加十万。” “狗东西,你欺人太甚!”尹棋彻底破防:“来,不多说了,玩命干一架!” 任也思考了一下,缓缓摆手:“算了,算了。都是兄弟,我就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第二三六章 长大了一丢丢 贸易市场,一场“精心策划”的冲突,在灵修会小队豪爽地付出了八十万后,便草草收场了。 周遭看热闹的玩家逐渐退去,但他们依旧在很兴奋地议论着,刚才的双稀有之战。那场面像极了某大型男子团体运动结束后,全国观众复盘时的场景。 不少懂哥,也纷纷发表观点。 很多人都认为,双方肯定都没用全力,更谈不上什么以死相搏。 这场战斗,更像是迁徙地开府后,星门大争之世来临的一种征兆。 百舸争流,天才争锋! 有人会借着大机缘乘风而起,也有人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对于那些普通玩家而言,这天赋差距,固然会令人有一种落差感,但却绝不至于让他们丧失斗志。因为星门是未知的,自己的机缘何时出现,也是未知的。只要还活着,还在游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翻身了,乘风而起九万里。 …… 十字街头。 尹棋见任也没有再讹钱,便又一次地露出了阳光且温和的微笑,偷偷用意念传音:“兄弟,咱不打不相识哈,回头有机会,我就去你的队。” “……好哇。”任也冷哼着回:“我正好有一个项目,急缺老板。” “走了,兄弟。”尹棋冲他摆了摆手,便模样虚弱地走向了滨海酒楼。 “你们几个不走等什么呢?”姚哥从地面站起,冲着川哥等人喊道:“还要看?还有星源嘛?有就给你看。” “兄弟,你脸色怎么不好啊,是吃屎了嘛?” “你还有星源嘛?有的话,我也可以承受灵魂攻击。” “……” 任也站住了,那周遭数百名守岁人也就站住了。 他们都很懂礼貌,几百人一块开启嘲讽,阴阳怪气之言,炉火纯青地砸向混乱阵营的队列,基本听不见什么重复的话。 秩序与混乱的对抗和争斗,自从世间有星门开始,就从未停歇过。即便在这地球之上,那也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了,双方都有自己的光辉时代,你追我赶,各领风骚数百年。 赢了就要狂,这对谁来说都一样,所以各区的守岁人管理层干部,也没有给下面的兄弟施加禁言术,只任凭他们炮火连天的开骂。 川哥被骂得气抖冷,且汗流浃背,扶着双腿废掉的小法老,紧跟着尹棋离开了伤心之地。 他们一走,目标就没有了,守岁人也只能纷纷散去。需要道具的,继续留在这里购买,而其余人员则是返回了福满茶楼。 不远处的雨搭上,那位十万打手,缓缓站起身后,表情有些疑惑地呢喃道:“打一架,就能赚八十万星源?这个地方的神通者都好有钱啊。我要十万,是不是有点少了……?” 牛肉面馆,贵公子折起扇面,也很羡慕地说道:“这群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伙伴啊,我这样单打独斗好吃亏……!” 街道上。 身体肥胖的魏天宝,看了一场大戏,又临时客串了一下解说,这似乎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 一个眼神提过去,旁边婢女立马呼唤出了一顶八抬大轿。 魏天宝迈步走上去,八名随扈立即抬起,四名婢女入娇,各坐一角用圆扇给其扇风。 其中一名婢女,习惯性地问道:“爷,要喝乃乃嘛?” “可!”魏天宝点头应允。 …… 任也返回福满茶楼后,第一时间要了一间空房,并且偷偷告诫杨南,姚哥,老刘等人不要打扰自己。 入内后,他立马弯腰坐下,凝聚意识感知,进入冥想状态。 尹棋用黑线摆渡给他的那颗灵魂,目前还混杂在他的意识中,并没有被完全消灭。 为何战斗结束后,他会汗流浃背,会心有余悸? 因为这灵魂系的手段,确实太过诡异。尤其是灵魂污染之术,最难以防范,且一旦沾染,就容易给自身造成难以挽回的“后遗症”。 就比如说这道司机的灵魂意识,它一旦污染了任也的意识,那就等同于“记忆”、“思维”、“精神”都不干净了,两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很难再被彻底抹除了。 它会像一种你自身经历过的记忆一样,你越去想它,记忆就越深刻,根本无法摒弃。这就像是一种恶毒的诅咒,可令人精神分裂,也可令人疯魔。 不过好在,任也目前可以清晰地捕捉到这个灵魂,且有手段对付它。 “灵哥,印哥,我要用莲灯,你俩帮我压制它一下。”任也用意识给人皇剑和人皇印传音。 “嗯。”灵高傲地回。 印哥压根不回,只立马散发出了磅礴的气运之力。 “轮回莲灯,点火!”任也轻声呼唤。 “轰!” 意识空间内,一烛幽若的黑色火焰,在灯芯中点燃。 任也立即用自己的意识,去强行逼迫那道污秽的灵魂,并努力地排斥它,令其出现在那片白茫茫的意识空间内。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近二十分钟。 终于,任也在意识空间内,看见了那道散发着淡黑色光芒的污秽灵魂。仔细观察,它就如一颗晶莹的小球,里面有一道浅淡的灵魂虚影,看模样,那是一位疯掉的普通中年男人形象。 到了这一步,任也准备摄取业火。 “轰!” 不料,他还没等用意识操控,那业火竟突然沸腾起来。 “吼——!” 突兀间,轮回莲灯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复生了一般,发出凄厉的尖叫。 紧跟着,任也见到有一张惨白的嘴,在灯芯中张开,猛然向外一吸。 “啊!!!” 那道司机的污秽灵魂,也发出了尖叫声,但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那张嘴中,并转瞬消失。 这个过程极快,甚至都没给灵哥和印哥发挥的机会,只呼吸间,那污秽灵魂就被轮回莲灯“吃了”。 吃完之后,轮回莲灯也很懂事儿,立马飘到了意识空间最犄角旮旯的地方,非常委屈地“蹲”下去,一动不敢动,却又谄媚地冲着人皇剑,人皇印闪烁着业火光亮。 它似乎在说,让业火烧掉也是浪费,我吃一口,补补身子,以后好给你们干活。 “……!” 任也看到这一幕,表情有些无语。 “谢谢……!” 莲灯内传来了一阵缥缈的声音,很微弱,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却是冲着任也说的。 灵哥开口道:“他用业火炼化那颗灵魂,可令其变得纯净无比,没有杂念,没有记忆……随后吞噬掉,可壮大已身。” “……你是说,他正在复苏?”任也问。 “对,以后尽量不给他投食了。”灵哥说道:“这东西成长起来,很麻烦,起码你现在肯定无法驾驭。” “明白。”任也郑重点头。 二人结束交流后,任也确定自己的意识彻底干净后,才放心地站起身,并迈步向外走去。 此刻,他的面容有一些凝重,因为今天在与尹棋交手时,他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秘密。 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吱嘎!” 推门而出,任也看见了杨南,姚哥,老刘,王妃四人,正一脸担忧地瞧着自己。 “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受伤了?”杨南立即询问。 任也淡定摆手,惯性装逼:“小场面,已经彻底康复了。” “呼!” 杨南长长出了口气,宛若看见儿子摔倒,却并未受伤一般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他露出这个表情,一点也不突兀,毕竟当初在清凉府争夺人皇传承,他干的活儿,也不比爸爸少,几乎是拿命在c怀王。 “没事儿就行。今天太tm解气了。”姚哥摆手道:“我们四个兄弟,白得二十万星源,真不知道该怎么花。这样吧,进门前,我们四个请所有守岁人大吃一顿,全场我们买单。” 有钱不知道怎么花? 老刘瞬间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轻声说道:“兄弟,有钱可以投资啊!我有一个不错的项目……。” “什么项目?” “走,我跟你细说。”老刘做了个请的手势,轻声说道:“我最近在投军事行业,手下有三万兵,目前急缺资本入场……。” 任也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不满。这老小子现在已经不提超级帝国计划了,而是专门发展自己的军事项目,属于是园区内,第二产业在开发了。 一行人聊着,直奔楼下走去。 …… “呃……!” 滨海酒楼的客房内,盘坐在地的尹棋突然睁开了双眼,脸色惨白,表情很痛苦。 “王八蛋……这就把我的灵魂污染给炼化了?”他扶着额头,轻声骂道:“都是兄弟,炼化的时候不知道打个招呼嘛?反噬好疼啊……!” “那诈骗犯,果然有能炼化灵魂的业火。” “……!” 尹棋在心里猛猛吐槽了一番过后,才压制了灵魂反噬带来的头疼感。 缓了一小会,他缓缓祭出自己的灵魂法球,令其散发着光辉,开始驱散业火焚烧带给自己灵体的创伤。 这个过程很缓慢,他一边修复着自己的灵体,一边在心中嘀咕道:“他身上有魔僧的气息,我绝对不会感觉错。也不知道……他查没查觉到,我身上也有……。” “刷!” 话到这里,他翻开右手,掌心突然多了一根很小的禅杖。 ……………… 开幕战结束,明天进星门了,需要重新再推一遍剧情,今天就这两章吧,进剧情在搞大章。 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哈! 第二三七章 不要队友,王不见王 朗姆大酒店。 魏天宝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优雅地擦了擦嘴上的奶渍,摆手道:“少吃些辛辣之物,有点上火。” “知晓了。”婢女应了一声,悄然退去。 偌大的套房客厅内,德才半弯着腰,静待吩咐。 魏天宝托腮,思绪良久:“留意一下今日这两人的动向,今夜小秘境之地开启后,让他们先进,我们不急着进入。这里的争锋刚刚开始,暂且王不见王,做些积累。” “是。”德才缓缓点头。 “他回来了嘛?”魏天宝突然问了一句。 “刚刚返回,在我房中。”德才应了一声。 “我独自去见见他。” 魏天宝起身,挺着个大肚子,步伐缓慢的走进了德才的房间中。 室内,灯光明亮,一位在房中好奇打量装潢布置的男子,见魏天宝走了进来,立马迎了上去,动作很恭敬的双膝跪地,轻唤道:“爷!” “起来吧。”魏天宝微微点头,坐在沙发上与其交流了起来。 …… 傍晚,六点多钟。 整座福满茶楼,都被守岁人包了下来,里里外外有六七百人。不过姚哥也没有吝啬,他说到做到,不管有多少兄弟来集会,今晚都他们四个买单。 虽然这话是咬着牙说的…… 任也上次经历这么热闹的事儿,还是过年在监狱内搞群体活动,一时间,他感慨万分,差点被迫演唱一首《铁窗泪》。 喧闹的问候,寒暄,聊闲天暂且不叙,只说大家都落座之后,杨南又提起了给任也小队内添人的建议。 由于今天的solo,任也对尹棋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替单位争了面子,扬眉吐气。所以这个话题,得到了更多人的响应,不少区级守岁人领导,都纷纷表示,只要任也愿意,他就可以随便挑自己手下的同事。 “任也,你们三个人确实有点少。说真的,你选几个人,一块帮帮你呗。”姚哥放下筷子,表情凝重地说道:“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个星门的竞争性太强了,不光有我们现实世界的人,还有各种异族。你是咱们守岁人在二阶星门内的希望,最强的种子队……怎么也得配点好辅助,和他们争一争啊。” 任也故作羞涩的一笑,挠了挠头后回道:“这事吧,我确实认真想过了,但仔细一琢磨……还是我们三个单独进入比较合适。” “啊?为什么啊?” “你还真打算就三个人进去啊?” “……!” 杨南,姚哥,郭岩等人都很惊讶,心里也有些不解。 “是。” 任也认真点头:“综合种种原因,我已经想好了,就三个人入门。” 杨南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你是觉得,咱们的兄弟跟着你,会拖后腿?”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任也无语,摆手回道:“几个原因。第一,二阶玩家,那都不是新手了,一般也早都有自己稳定的小队了,我这边要人,那就要打散人家的队伍,令原有的小队战力下降。而且,我挑的人越强,就下降得越厉害,是这个道理吧?” 众人听到这话,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第二,后面的星门还不知道有多少,我肯定也要吸收新的小队成员,万一中途有合适的人,那你说我让谁走?让帮忙的兄弟走,显得不仗义,可我又不能每次都靠借人,来进行团体任务啊。”任也停顿一下:“所以,我想好了,这游历星门本就是一个要与玩家接触的过程,慢慢的,说不定就碰上合适的朋友了。就像老刘,唐风,李彦,不都是我在清凉府碰到的嘛?” “嗯,也有道理。确实啊,我们守岁人团体中的小队,也不全是守岁人,也有自由阵营的朋友。”杨南点头。 小黑胖子听到任也没提自己,顿时双眸很冷地看了他一眼。 任也立马冲她一笑,补充道:“你不是朋友,你是家人。” 老刘看了一下小黑胖子的造型,立马给任也加了一块猪肉,一语双关地说道:“你是真饿了,来块肥的……!” 小黑胖子微微扭过,只嫣然一笑,没有插言。 其实,任也还有两个重要的原因没说。一来是,小队成员要长期共处,那就需要找到脾气秉性,思维,三观都比较合的人。守岁人群体虽然品性肯定都没问题,但不见得对脾气,万一来了不适应,反而拖节奏。 其二,任也这次进迁徙地系列星门,还有一个很强的目的,那就是寻找唐风。 但这个目的,一没有任何奖励,二还要承担很大风险,必要时,人家老刘和王妃,都能接受完不成任务,也先救唐风,但这对于其他想要搏机缘的人来说,并不公平。 所以,还是不要硬组队的好,三个人先走着,想办法把唐风救出来。 桌上众人,一听任也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再劝了。 “那就祝你们,一飞冲天。” “一战成名!” “镇压一切天才。” “……!” 大家共同举杯,给任也三人挂上了最强的语言buff。 聊完正事儿,大家就开始闲谈起了,今天的双稀有之战。 “哎,你们知道嘛?”郭岩眨着眼睛,表情很兴奋地说道:“刚才我在贸易市场的时候,听到到处都在议论今天的战斗。而且,有人还给灵修会小队,那个尹棋,川哥起了外号?” “什么外号?”老刘好奇地问。 “卧槽,这个暗号,可太精辟了。”郭岩兴冲冲的跟大家解释了起来。 …… 晚间,八点多钟。 滨海海鲜酒楼。 灵修会小队的六名成员,都绷着个脸,围坐在餐桌旁,流露出一副情绪不佳的表情。 他们这个小队,总共八人,队长自然是尹棋,最弱的一人,自然是小法老。 今日一战,小法老被任也干得太惨了,嘴被砍了,双腿重伤残废,短时间内很难痊愈,只能被迫放弃此间星门的争夺,躺在担架上离门了。 肉体上的创伤,对于灵修会的天才来说,到不算事儿,但最主要的是……丢人啊。 近些年,混乱阵营放弃了在现实世界中的活动,以及种种权益,开始全力发展星门世界,比如黑笼堡等等。 这看似退让的一步,却给此阵营的玩家,极为自由的发展空间、时间,竟让混乱阵营缓慢崛起。这些年顶尖战力,坐镇大佬,也积累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星门争夺中,如此丢面了,而且……丢的还是此阵营最牌面势力的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川哥。 六人沉默了有一会,尹棋才从包厢内走出来。他刚刚孕养完自己的灵体,看着气色好一些了,但依旧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 灵魂一脉,手段虽诡异,可一旦受伤也很麻烦,远比其它职业传承要复原得慢。 “你们怎么还没吃啊?”尹棋笑着问了一句。 “没什么心情。”队内唯一的女队员,叹息一声。 她叫桦桦,也是尹棋的师妹,虽不是灵魂系,但手里却握着五件灵魂系稀有道具。 “哎呦。”尹棋摆手回了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还只是一个表演赛,有什么可在意的?吃饭吧。” 说完,他弯腰坐在了椅子上。 桦桦停顿半晌,再次叹息一声:“你们知道,外面有人给我们起外号了嘛?而且还传开了。” “什么外号?”川哥很敏感地问了一句。 “他们说……说……!”桦桦有些难以启齿。 “说什么?”尹棋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他们说,我们是和平小队。您这位大师兄……以后二阶段称谓,可以叫灵魂系——压事。”桦桦咬着银牙:“意思就是,不管守岁人以后怎么骑我们脖子拉屎,您都能接下来,并且把事压住,维护混乱与秩序的和平。” “……!” 尹棋停顿了一下,夹起青菜,没有回应。 桌上,其余五人听到这话,都气得咬着钢牙,脸色涨红。 “呵,事是我搞的,要骂我也该骂我,跟大师兄有什么关系。”川哥阴着脸,貌似仗义地说了一句。 “你别着急,确实骂你了,而且你的外号更响儿。”桦桦回。 川哥听到这话,猛然扭头:“我也有外号?” “对啊。他们说,你最聪明,你最善于算计,韬略堪比当代卧龙。用八十万星源,看一眼守岁人稀有的底,并且顺便让大师兄被人一把火烧了,让小法老搭了两条腿,一张嘴。”桦桦看着他,拉长了音:“所以……他们愿意称你为‘聪明的灵修’。” “嘭!” 川哥一巴掌将桌面打出了裂痕,暴跳如雷地骂道:“欺人太甚!辱我太甚!是谁告诉他们,这事儿是我策划的?” 说完,聪明的灵修看了一眼桌上的伙伴们,目光充斥着怀疑,认真道:“有内鬼。” 剩下的五人,懵逼许久后,集体无言。 “果然啊,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桦桦感叹了一句,喝了杯酸梅汤,去去心火。 就在这时,吃了两口青菜的尹棋,突然抬头问道:“小队的名字,可以改嘛?” 一个壮汉回道:“可以啊。只要还没开始任务,花五百星源买改名卡,就可以改。” 尹棋笑了笑,扭头看向众人:“那改了吧,就叫和平小队。” “……!” 众人惊愕。 尹棋补充道:“哦,对了。这回有九十二座星门,任务开始后,我们要后进,暂时避开异族,以及守岁人。开局王不见王,先做积累。” …… 晚上十点后,千帆尽发,百舸争流开始。 福满茶楼,任也三人进了一个包厢,开始感受一座座星门的匹配信息,出现在了脑中。 “卧槽,太多了!”老刘无语道:“一共92座,我们就是想找唐风,也没有方向啊。” “有,你们先找,带有迁徙地公历年表的星门,只要235年往前的。”任也立即提醒。 过了十分钟后,三人汇总。 “235年往前的,我这里有七座。”老刘回。 “我这里有五座。”王妃回。 “还是多,没办法判断啊。”老刘额头冒汗:“这个唐风一点信息都不给,活该走丢了。” 任也突然咧嘴一笑:“呵呵,他只要在这些星门里,那我有一个办法……也不知道有效无效。” “什么办法?”老刘问。 “嘿嘿。”任也看向了王妃。 第二三八章 罪,大争之世来临 福满茶楼的包厢内,许清昭见任也如痴汉一般瞧着自己,皱眉道:“看我作甚?” “……嘿,还请爱妃卜卦。”任也鸡贼一笑,作弊玩家再次上线。 一句话,老刘和小黑胖子秒懂,也都露出了“你真是个大聪明”的眼神。 目前,任也在追寻唐风下落一事上,只掌握了两条比较重要的线索。 其一,唐风是突然消失的,走得很急,而且他进入星门之前,是想找任也打听迁徙地星门的消息的。他消失的时间,也是在任也游历完滨海市星门,迁徙地大规模开府之后。 从这个细节上,任也可以断定,唐风进入的大概率是迁徙地系列星门。 其二,去唐风家里时,任也看到了他的星门笔记,那里面写,他判断自己所在的星门时代,是类似于地球的民国的。这样一来,任也以自己经历过的滨海市235年星门,往前推算的话,就可以大幅度缩小范围。 结合这两个线索,大概可以断定,唐风被困的地方,很有可能是迁徙地历235年,再往前推个几十年的星门。 目前,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一共有十五座星门。 那怎么从这十五个星门里,选一个进呢? 很简单,全靠爱妃算卦问路。 卦能卜吉凶,那自然也能寻人问路,只需在卜卦时,心中所想愿望便可。 在钻空子,找漏洞,忽悠人方面,怀王肯定是个天才。 王妃心领神会,唤出三枚铜钱,便开始“作弊”。她先选了其中一个星门,心中所想寻人唐风,连续投掷六次。 大凶之卦! 不服,继续。 小凶之卦! 继续不服,继续卜。 “……!” 连续卜了七卦后,三枚铜钱闪烁着耀眼的吉光,冲天窜起,一闪而逝。 小黑胖子心满意足,抿嘴一笑道:“大吉!卦象显时,本宫心中甚是愉悦,如若不出意外,那极有可能是这处小秘境之地。” “这个小秘境叫什么?”任也不知王妃挑选了哪一座星门卜卦,所以立即问道。 “此秘境只有一个字——叫《罪》!”小黑胖子回。 任也闻言,立即收束意念,静心寻找。 很快,他找到了那个名为《罪》的二阶星门,时代是迁徙地历185年,星门难度为sss级,有死亡机制,且有彻底迷失在这里的特别提醒。 三人读完《罪》的星门信息后,表情都很无语。 “咱们算是跟s级星门干上了。”老刘咬着钢牙:“这是一点混的机会都不给啊。” 任也沉默良久后,淡淡道:“其实,这也很合理。你想想看,要不是sss级的星门,唐风至于被困这么久嘛?他多聪明啊……!” “他聪明不聪明的,老子才不管呢。”老刘简单粗暴道:“反正我是拿命去sss级星门救他,他一定得报答我……具体用什么方式,他自己决定。” “你为什么要奖励他?”任也眨了眨眼睛,轻声推算道:“235-185,就五十年的时间跨度?这有点短啊……不过迁徙地那里有玩家的时间也比较早,文明发展速度快一点也正常。不犹豫了,就进这个星门了。” “走吧,干!”老刘点头。 “……!” 小黑胖子恋恋不舍地喝下最后一口饮料,才开口道:“……本宫可以啦。” 话音落,任也用意识选定《罪》星门,轻声开口:“匹配。” “刷刷……!” 话音落,三座星门在室内缓缓铺开,清凉府园区小队正式出发。 …… 刺骨的冰冷感袭来,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三人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秩序与混乱的战争烽火,已经点燃了迁徙地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你是“组织”最忠诚的战士,也是守护迁徙最后的希望。现组织派你的小队前往七欲村,寻找一位神秘存在留下的“未知阵法碎片”,阵法碎片可通过任务,搜寻,以及击杀获得。得到的阵法碎片越多,则对最终拿到的排名奖励越有利。此《罪》星门中,至少获得500颗阵法碎片的小队,才有资格进入下一个系列星门,数额不够则淘汰。】 【小队积分排名规则:成功击杀星门中的核心任务目标—获得1000积分奖励;击杀星门中的次要任务目标——获得50—500积分奖励;击杀普通任务目标—获得5积分奖励;搜找到一颗阵法碎片—获得3积分奖励;寻找到重要的任务线索——获得100—1000积分奖励;完成小阶段任务——获得50—500积分奖励。】 【全迁徙地系列星门,将统计所有二阶参赛玩家,或小队的积分累计情况,并且会给出明确的即时排行信息。此后,简称为“荣耀小队排行榜”。最终系列星门结束时,积分排名越高的小队,则奖励越丰厚。排行榜前三名的小队,可以进入迁徙地的神明阁中,用积分兑换奖励。必须要提醒一句,神明阁始建于迁徙地诞生之初,拥有数千年的历史,有许多神明,绝世强者在陨落前,都会前往神明宝库,将自己的传承与珍贵的物品留给后人。最终排行榜前十名的小队,将会得到进入迁徙地藏宝阁的机会,那里同样蕴藏着无数机缘。十名之后的小队玩家,则可用小队积分,在迁徙地系列星门对外敞开的荣耀商店中兑换奖励。】 【清凉府园区小队:0积分,位于荣耀小队排行榜——726位。】 【欢迎你们来到迁徙地系列星门之《罪》星门。】 【内心的一切渴望,皆是罪恶之源。迁徙地历185年,一座繁盛的古村竟突然荒废,这里究竟埋葬了多少故事?在这里,你望着镜中的自己,是彻底沉沦或迷失,还是直面内心的罪恶,并且最终战胜它?祝你们好运,呵,一群罪人。】 【星门机制规则:《罪》星门有七间村落,每个村落都有着不同的心理欲望考验。在这里,你的心理健康状况,会被彻底量化。七间村落在白日时,无法相互通行,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夜晚22点后,小队可以在七欲村摆渡人的引路下,前往暂时开放的其它村落,通行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初始心理健康值:50。当你的某种欲望被激起后,便会愈发强烈,你的心理健康值也会增长。超过70后,你将很难克制心中强烈的欲望;到达100后,你将彻底迷失在七欲村,成为欲望的奴隶,即便神明前来,也无法将你救赎。特别提醒:每到深夜,你内心潜藏的欲望,将会愈发强烈,数值增长,与个人对欲望的掌控力有关。】 【《罪》星门的主要任务一:调查情欲村荒废的最终真相。】 【主要任务二:调查出真相后,阻挡神秘存在的心中执念。】 【主要任务三:找到血色一夜中的,那七位欲望之人,并试着挑明他们的身份,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七家镇:每晚十点后,可在摆渡人的引路下,前往七家镇的“戒欲所”。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安定药”,它可以帮你克制欲望,令你变得更加健康。每次购买安定,需要花掉一些积分。特别提醒:积分很重要,如果能忍住,就尽量别花钱。】 【星门祝福语: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不可告人的欲望。我可以轻轻地告诉你……我喜欢人……男人女人都行,嘿嘿。】 星门冰冷的提醒声结束后,三人幽幽地睁开双眼,表情都很古怪。 【你们随机出现的村落为——情欲村。这里的夜晚,总会令人想起羞羞的事情。】 又是一道声音入耳。 任也慢慢地回过神来,并扭头打量了一眼四周。 他首先发现,自己身边站着老刘和小黑胖子,而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间破败不堪的石头房内。周遭的陈设布满了灰尘,很多古旧的家具也都已经腐烂,室内充斥着一股霉味儿。 看环境,这里很像是一间许久没人住的农村房屋。但令人比较奇怪的是,卧室内的木桌上,还放着一些吃饭用的盘子和碗……这说明,这屋里的人,是匆忙间离开的,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急事。 三人稍稍沉默了一下,任也率先开口:“全地图的二阶玩家小队排行榜,而我们竟然排在七百多名。卧槽,这是多少玩家参与了迁徙地系列星门的竞争啊?光一个基地市的玩家,肯定没有这个数量的,应该还有其它聚集地的玩家,也匹配进来了。” “是啊,人比我们想得多多了。”老刘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已经热血沸腾了。前三名能进神明阁,卧槽,这听着都吊。” “这是一个具有连续性,系列性的竞争类星门。而这罪星门,只是我们进入的第一个起点,后面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个呢。”任也感叹道:“妈的,这个系列星门,不知道会让多少玩家发生蜕变,有质的飞跃。” “等……等一会,不太对劲。”老刘突然摆手。 “怎么了?” “我……我有点难受。”老刘额头冒起了汗。 “难受?怎么难受?”任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老刘目光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随后往左边拉了拉任也,避开了小黑胖子。 “你干什么?” “妈的……我的心理健康值,过60了,我有点难受。”老刘表情很窘迫地说道:“……我,我很想那个。” “哪个?” “槽,你说呢?!” “跟我啊?”任也无语地看着他:“别想了,不可能。而且你也太离谱了吧,刚进来心理健康值就涨了十点?” “……我就是进门前,想了一下……唐风该怎么报答我。”老刘也很无语:“我踏马对天发誓,我就想了一下。而且是扯淡地想,没当真的,你相信我!” 第二三九章 有阴气 老刘开局不到两分钟,心理健康值就涨了十点,这说明他内心情欲旺盛,思想很龌龊,很不健康。 破败的房间内,任也低声冲着老刘提醒了一句:“实在忍不住,找个机会去厕所。都是男人,我懂得。” “……你错了。不撸,是我人生中最后的坚持。”老刘立即摆手:“放心吧,我能忍住。” “愿上帝保佑你。” “坚持到晚上,我去买安定。”老刘咬牙回:“咱白天就一个目标,必须搞到积分,我要消费。” “好。” 二人聊完,任也目光古怪地看了一眼小黑胖子,轻声问道:“爱妃……可有些不适?” 小黑胖子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本宫好得很。” “都是一家人,有需要就喊我。”任也提醒了一句:“本王扛得住。” “哼。” 小黑胖子对他的污秽之言已经习惯了,只不理便可。 老刘听到这话,好奇地问了一句任也:“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嘛?” 任也瞧着他,一字一顿:“它敢有反应,我直接就割了。” 老刘肃然起敬:“真特么狠,是个狼灭!要不怎么说,你能当董事长呢。” 三人在房中简单交流了一下后,便各自搜找了一番。 如果用现实世界的眼光来看,这是一间典型的南方乡村小屋,房间主体是石头和木料建造的,而且年代有些久远,室内也没有任何电器,从窗口处摆放的灯座来看,这家人使用的还是油灯。 从这些细节推算,此星门的年代,确实很像是地球民国时代。那时候虽然已经有电灯了,但地处偏远的农村,肯定还没有普及。 三人搜找了一番,并没有在房间内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随即离去。 这个星门的三个主线任务,都与调查情欲村荒废有关,类型偏向于查案还原,所以采集信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因为找到重要线索的积分收益,明显是很有性价比的。 刚才的房间内,并没有钟表之类的物品,但好在老刘带了一块手表,他走到室外后,看了一眼时间,是八点十分左右。 稍稍推算一下,三人进门的时间,应该是八点整。 三人离开破败的农房后,发现自己应该是在情欲村边缘位置,而且这里的农村,每户之间并不相连,都是隔着一段距离,且周遭都是荒地。 任也扭头观察四周,率先确定思路:“我们先转一圈,看看周遭地形和环境,然后再慢慢搜找线索。” “可。”小黑胖子同意。 “走吧。” 言毕,三人迈步向南侧走去。 …… 一晃,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任也三人边走边看,连续搜找了五六间农户小房,但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在这期间内,他们倒是发现了情欲村的一些特征。 首先,这里依山傍水而建,东西两侧尽是高山,一望无际;南边尽头是大海,有码头,但是没人;往北走,是村落的中央,但到处都是荒废的房屋,以及农田。 总之,此间星门的地图很大,玩家不但可以在村中活动,而且还可以进入荒野。 最重要的是,全村除了玩家外,竟然一个活人都没有,甚至连残魂都没见到。不过,从这里各间房屋的环境来看,很多村民,似乎都是紧急离开的,房中还残留着很多生活痕迹。 一村人,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 还有,三人上午在四处走动时,曾碰到过两波玩家,他们人数都不多,一个两人,一个一人。 双方简单交流了一下,任也得知,这两波玩家都是整编的8人小队,并一同进入的《罪》星门。但传送进来后,却发现队友都不在身边,找了好一会,才发现他们可能不在情欲村。 他们推测,自己的队友可能就没有被传送进情欲村,而是在进入《罪》星门后,被随机分配了,进入了另外的六个村。 这个线索很重要,也让任也三人心里很后怕。如果他们推测的没错的话,那说明,所有玩家小队,在进入这个星门后,都被打散了,随机分配到了七间村落。 因为星门曾明确提醒过,这间星门是有七个村的,每个村都有不同的欲望考验,且白日时间,无法相互通行,只有晚上22点后,才可以通过摆渡人的引路,前往其它村落。 这样一来,那对于玩家而言,前期可能还要去别的村找队友。 不过,对于任也三人来说,则是不需要了。他们三个出现在了同一个村,这是具备一定优势的。 可为什么他们没有被打散,随机传送呢? 任也推测,这可能和王妃的卜卦有关,毕竟卦象大吉,这样解释起来,就很合理。 优势在我,可以猛猛干了。 …… 晌午,烈日当头。 三人在村南休息了一下后,便迈步开始往村北侧的中心走。 中途,老刘去了一次厕所,回来之后,满头虚汗。 他说,自己是拉肚子了。 任也信了,也没有细问,只提醒道:“欲望这事很玄妙,你越想它,就越强烈。” “哦!”老刘敷衍着回了一句,没再多说。 三人走了大概三四里路后,便来到了村中心的边缘处,这里的房屋不像外围那样稀疏坐落,而是一间连着一间。 正走着,小黑胖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村道左侧的一间破败房屋。 “怎么了?”任也问。 “这里有阴气。”小黑胖子目光闪亮,笑道:“似乎有阴魂。” “真的?”任也立即问道。 小黑胖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问,你在质疑本道姑的专业性嘛? 任也与她稍稍对视了一眼,也看向了村道左侧的那间院落。 那院子不大,四周围着坍塌数处的石头墙,两扇腐朽的木板门,已经丢了半扇,剩下的半扇,东倒西歪地挂在门框上。 “走,进去看看。”老刘立即开口道:“我现在急需做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话音落,他率先迈步走进了小院,而任也和小黑胖子自然紧紧跟随。 “老刘,你慢点,小心点,击杀有三个类目,且都有积分。”任也在后面提醒道:“这说明,在这个星门里,战斗随时可能会发生的。” “我知道。”老刘走在最前面,缓缓靠近了院落的主房。 后面,小黑胖子凝神感知了一下:“东侧房间内,阴气很重……!” 话音落,老刘已经走到主房门口,伸手准备用拳风震开木板门。 “那三个,谁让你们进来的?” 突兀间,院门口处传来了一道呵斥之声。 聚精会神准备探索房间的三人,都猛然回头看向了身后。 他们见到,有七名玩家出现,五男两女,都目光不善地看着小院内。 任也愣了一下,轻声道:“我们路过这里,想搜找一下线索。怎么了,兄弟?” 他和老刘在进门后,已经用了爱妃给的易容符,改变了容貌,一人是刘纪善的样子,一人是朱子贵的相貌。 院门外,一位看着三十五六岁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并上下打量了一下任也三人。 他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很壮硕,身上还穿着一件灰蓝色的马甲,脸上留着络腮胡子,看着很粗犷。 他们的出现,让任也三人心里也很好奇。之前说过,玩家小队在进入这个星门后,是要被随机分配到七个村落的,也就是说,大部分的小队,是没有办法在开局就集合的,而是会各自出现在不同的村落。 但问题是,对面这七个人,似乎就是一个小队啊。他们难道没被随机分配,分开? 双方对视了一眼,那穿着马甲的粗犷男,瞧着任也问道:“你是领头的?” “对。”任也点头:“怎么了,大哥?” “你们就三个人?”对方又问。 “我们是八人小队。”任也内心警觉,脸不红,气不喘地吹了个牛逼。 “呵呵。”粗犷男咧嘴一笑:“八人?你们被随机分配了吧,其他队员在别的村?” 任也根本没回这个问题,只再次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粗犷男摆手驱赶道:“就在刚才,我们有队员就发现了这间房,但里面有阴气,他自己没敢进去,所以,就回去叫了我们。现在我们来了,你们走吧。” 任也愣了一下,笑道:“大哥,这游历星门,也不是抢车位,咱还带占地方的啊?况且,你就是抢车位,那也得留个人在门口吧?你现在让我们走……?”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都说了,这个地方我们的人先发现的。”门外,一个身体偏瘦的青年,话语不善地摆手道:“快快,赶紧走!” 此间星门偏向于探案和还原,且搜集重要线索是有大量积分拿的,所以,信息是非常关键的。 这间房里有阴气,代表着可能会产出线索,从而推进任务。 对方一言不合,就要赶人,那明显是有些生抢意味的。 任也停顿了一下,轻声道:“大哥,我们找到一条线索也不容易……。” “你走不走?!”粗犷男冷脸看着任也,再次打断道:“你们不走,兄弟们,帮帮你们啊?” “我还真需要你们帮帮我。” 就在这时,忍了一路的老刘,站在门口回道:“走啊,去厕所啊!我一个搞你们七个!” 第二四零章 十三朝古都,蒋家 老刘一句话,成功激起了对方七人的战斗欲望。 一片荒芜的小院内,气氛逐渐变得充满了火药味。 那面容粗犷的男子,瞧着任也,冷冷道:“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老子没工夫和你讲道理。我最后问你们一遍,走不走?” “我们要是不走呢?”任也轻笑着反问道。 他堂堂园区小队的队长,那能是好鸟嘛?进了星门,这玩家之间面对各种机遇时,发生冲突是在所难免的,一味的隐忍避让,根本不是这三个货的风格。 “不走?那就干你们呗。”院外,那瘦高个的青年,与五名同伴一块走了进来,从左右两侧缓缓围向任也三人。 “呵。” 老刘瞧着他们,表情厌恶地鄙夷道:“你怎么这么能装啊?人妖晚上出台,都得把你安在裤裆里装逼,是不?来来来,让爷看看什么实力。” 刘政委自从得到巨人传承,并顺利踏入二阶后,那自信心是彻底爆棚,隐隐有一种不服天朝管的赶脚,甚至自己喊出了清凉帝国第一战神的口号。 不过,实事求是地讲,老刘现在的战力,正经八百的不容小觑。他的传承能攻能守,且有生命之石供养全身,战斗续航非常变态,而且还能治疗队友。 “给脸不要脸。”粗犷男子目光变得阴郁,抬手间,一把青铜巨剑,就已握在右手之中。 “轰!” “轰轰!” “……!” 对面的其余六人也不多哔哔,瞬间展现出各种神异,且每人散发的星源波动也很强大。 到了这个阶段,敢参与迁徙地系列星门竞争,并进入sss级星门的玩家,那肯定不会再是弱逼了,多多少少都是有点东西的选手。 不过,任也三人就弱嘛? “翁!” 一阵高亢的剑鸣声,自任也眉心泛起。他身躯周遭的星源波动,如暴风一般凌乱。 这个威势,还是很唬人的,对方七人同时皱了皱眉。 “先干那个嘴欠的!”粗犷男子吼了一声,手持青铜剑,刷的一声在原地消失,身法鬼魅异常。 话音落,对方六人拉开阵势,准备仗着人多,先围攻老刘。 不远处,许清昭准备唤出阴阳子母剑。 破败的房屋门口,老刘看着对方七人逼向自己,顿时怒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认为老子是最弱的?!” “轰!” 他浑身爆发出磅礴的生命之力,立马进入战斗状态。 顷刻间,大战一触即发。 “等一下!”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沙哑的呼喊声,听声音很苍老,但却中气十足。 院内,拉开架势准备开干的众人,先是集体一愣,随后统一看向了院外。 门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一老两小,全是男子。老的大概六十多岁的模样,身材消瘦,穿着一袭灰色的古代书生长衫,两鬓斑白,留着道士一样的发髻,瞧着满脸褶子,老态龙钟。 他左右两侧,站着两名三十多岁的青年,相貌平凡,脸色冷峻,穿的都是普通的休闲装,登山鞋。 众人凝望着三人时,那老头背手已经走入院中,并面目和善地说道:“这sss级星门,本来就有死亡机制,且此次迁徙地开府,有不少异族进入。我看几位的穿着,应该也都是从现实世界而来……自己人,真没必要自相残杀。不知几位,可否给我一个面子,都退让一步。” 任也打量了一眼对方,没有吭声。 “你谁啊?!”那个瘦高个就跟吃了疯狗逼一样,满脸的不屑和猖狂,语气很冲的向老头质问道:“你有鸡毛面子啊?” “你别吵。”粗犷中年冲着队友摆了摆手,表情疑惑地打量着那老头,突然问道:“敢问您是……?” “十三朝古都,蒋家,蒋钦。”那老头淡笑着回道。 “哎呦!” 粗犷男子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后,脸上立马流露出恭敬的神色,一拍大腿说道:“您刚才进来,我就看着有点眼熟,但没敢认。没想到,您真是蒋老爷子。咱们之前见过,就是您二儿子结婚的那次,我有幸受邀参加过婚礼,去过您家所在的星门。” “哦,是吗?哈哈,没想到还遇见熟人了。”蒋钦老脸泛着微笑,瞧着他说道:“我这岁数大了,记性不太好,一时间没认出来你。” “我叫于伟峰,是洛都人。咱们有个玩家群,叫‘一起搬砖呀’,也听咱们中原联盟指挥。我是群主,昵称是业余的小峰峰。”粗犷男子态度变得非常和善:“也不知道您记不记得了。” “哎呀!你就是业余的小峰峰啊,我天天见你在群里发红包。”蒋钦笑道:“哈哈,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是啊,太巧了,没想到还碰到老领导了。我是从东阿市星门,进入的这里。” “好好,咱们后面一块合作啊。” 二人说话间,已经握了握手。 不远处,任也看着寒暄的两拨人,大概也能猜出来,这些人应该是同属于一个玩家组织的。 聊了两句后,那老头便看向了任也三人,言语很亲近地问道:“小锋啊,你们这是……发生什么冲突了?” 说到这里,面相粗犷的于伟峰,扭头看了一眼任也他们,皱眉道:“我有一个队员,先发现这个房间内藏有阴魂,但没敢进去,就回去叫我们了。谁知道,他们三个突然冒出来,非要截胡。我让他们走,他们也不走。” “哎呦。”蒋老头听完一笑,摆手道:“这算是什么事儿啊。情欲村这么大,哪儿哪儿都有线索,没必要因为一个点,就博命相争啊。小峰啊,这又不是对抗异族,给我个面子,就算了吧,别打了。” 于伟峰虽然心里有点不甘,但听见蒋老头这么说,还是立马抱拳回道:“您都开口了,那肯定没问题。” 说完,蒋老头又瞧向了任也三人,笑道:“你们三个娃,也别打了,行不?” 任也瞧着他,抱拳道:“多谢蒋老爷子,我们最初也没想打,呵呵……!” 他虽然这样说着,可却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蒋老爷子收回目光,轻声冲于伟峰说道:“这三个娃娃既然都来了,那就让一让吧。” “呵呵,行,您说的算。”于伟峰点头。 “这样,我看这个星门一时半会也出不去,晚上没什么事儿,咱们聚聚,聊一聊。”蒋老爷子背手邀请道。 “好,好。那您先忙,我晚上去找您。” “好。” 二人简单聊了两句后,于伟峰等人便告辞离去。不过他们临行前,还特意目光不善的集体看了任也三人一眼。 对方一走,任也立即迈步上前,冲着蒋老爷子道谢:“多谢您解围哈。” “小事儿。出门在外,能忍则忍,这退一步,就远离危险一步,没必要打打杀杀的。”蒋老头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说话中气十足,且莫名充斥着一股古代江湖豪杰的气质:“这个星门比的是耐力,生存得越久,自然排名越高,咱不争一时得失嘛。” “您说的是。”任也点头。 “哎,你们三个小娃娃,是哪个组织的?”蒋老头像是聊着家常一样,随口问道。 “我们三个都是散人玩家,临时组了队,没想到进了这个星门后,队友还被随机传送到其它村了。”任也面对陌生人,自然不可能上来就交底。 “你们已经挺幸运了,进门后,还能有三个人在一块。”蒋钦微微点头道:“除了像于伟峰他们这样的组织,可以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玩家,其它小队进来后,应该都是分散的,很多人可能都要单打独斗一段时间。” 任也听到这话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蒋老,那个叫于伟峰的,为什么身边会有六名队友啊?他们没有被随机传送嘛,还是有什么道具?” “不,不是道具。”蒋老摆手:“我们中原地区,有很多玩家群的组织。于伟峰那个群,有两千玩家,而且已经经营很久了。这次迁徙地开府,他们得到门票的人,买到门票的人,都提前在群里报名一块行动了。这呼啦啦几十号人,一块进迁徙地,再一块匹配相同的星门,这样就可以占据人数优势了嘛。” “您的意思是,于伟峰他们一块进来了几十号人?”任也有点吃惊。 “对,可能有个四五十号人吧。他们进入这个星门后,应该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临时凑队。所以即使有人被随机到别的村,他们一开局,也能有六七个人在一块。这个《罪》星门的时代,类似于我们的民国时代,比较小众,一般的玩家小队,都不愿意匹配,所以,他们就一股脑地冲进来了。”蒋老看着任也,顺嘴提醒道:“你们三个小娃娃,尽量别得罪他们,这群人都很抱团的。” 任也暗骂这群人好无耻啊,竟然还能这样抱团……不过,他不清楚的是,其实很多守岁人,以及混乱阵营的玩家组织,也会以人多的方式,进入同一个星门。 这样会安全不少,风险性较低,但也有弊端。那就是人多在一块行动,能分到资源就会很少,也容易闹内部矛盾。 稍稍思考一下,任也再次冲蒋老头说道:“多谢您的提醒。” “哎呦,没事儿。我家的孩子,在中原地区都有一些威望,他们愿意给我老头一点面子。”蒋老头笑道:“顺手的事儿,不用客气。行了,你们三个去搜找吧,我们在四处转转。” “好的,蒋老。” “哎,对了,你们三个带酒了嘛?”蒋老头走到门口后,突然回头问道。 “没有,我们三个都不怎么喝酒。”任也摇头。 “他娘的,进来后,酒带少了。”蒋老头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行,走了。回头我搞聚餐,弄点小烧烤什么的,都一块来哈。” “呵呵,好。” 话音落,三人站在小院内,目送蒋老头等人离去。 “这老头是个讲究人啊。”老刘瞧着蒋老的背影,轻声评价道:“说话骂骂咧咧的,还挺有趣儿。” 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在星门之中,一般很少有人会愿意“多管闲事”,掺和到别人的矛盾之中。甚至有人巴不得,玩家团体之间会发生流血事件,因为这样就等于是,减少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还可以多摊资源。 就连守岁人,遇到“群体斗殴”事件,也基本都是选择旁观的,因为即管不了,也管不过来。这里是没有法律的,贸然当出头鸟,是很容易丧命的。 不过,这老蒋头却给人一种,很豪爽,很社会,也很爱交朋友的感觉。 他有些自来熟和爱管闲事儿,却行事仗义,且交谈后,很容易就会让人对其产生好感。 任也等人虽然“不善于吃亏”,但也不是精神病,惹祸精。 有了老蒋头的调和,三人避免了一场战斗,而且还能探索这个房屋,这自然是令人高兴的事儿。 “走吧,进屋看看。”老刘招呼了一声。 三人不多言,迈步来到略有些倾斜的房屋门前,使劲推开了木板门后,迎面便闻到一股发霉的臭味儿。 捂着口鼻,任也走在前侧,按照小黑胖子的指示,来到了东侧的房间内。 这是一间大概能有二十多平米的小屋,且室内显得很空荡,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些柜子。 从环境陈设来看,这间房内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用品。三人心里猜测,即便是这村子没荒之前,估计也没有人在这里长期居住。 任也驻足留步,打量周遭环境时,感觉身体很不舒服,有一种进了太平间的阴嗖嗖之感,脖颈、后背,也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左右环视,破旧漏风的木窗上,挂着蜘蛛网,灰尘也布满了窗户纸,并遮挡住室外的阳光,这令屋内看着非常昏暗。 一张单人床,摆在窗户下面,被褥早都腐烂了,床铺下面还有一双几乎快烂没了的布鞋,从鞋码和样式看,应该是男人穿的。 “爱妃,你细细感知一下,那阴魂在哪儿。”任也回过头,冲小黑胖子招呼道。 室内南墙旁,小黑胖子模样憨憨地瞧着地面,皱眉道:“不用找了,阴魂在地下,我能感受到。” 任也闻言,便与老刘一块来到南墙边,见到一口硕大的瓷缸摆在那里,已经乌黑得不成样子了。 “就在这口缸下面。”小黑胖子指着瓷缸:“要将它挪开。” “我来!” 老刘自告奋勇,右臂高抬,拉到头顶蓄力后,右掌猛然向缸身一扇。 “碰!” 手掌在即将碰触缸身时停滞,一阵强劲的掌风,直接将瓷缸扇得位移了两米远,且缸身未碎,未裂。 “手上有点活儿啊。”任也惊讶道。 “没钱的时候,我在北方干过缩荫,号称冰城指环王。”老刘是一个什么话能接上的高手。 “牛逼!” 任也感叹一句,低头便向缸下看去。他见到平整的地面上,有着一扇直径约一米的方形铁板,铁板中心处,有着一个类似于保险柜的机械密码锁,上面有0—9的数字。 这明显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平时用瓷缸掩盖。 三人怔了一下,耳中同时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您,发现情欲村古屋地下室,距离此处开放时间——7:14:21。】 任也听到这个提醒后,瞬间怔了一下。 对于一位老刑警而言,时间是很敏感的东西,所以任也立即回头冲老刘问道:“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二十左右。”老刘看了一眼手表,顺嘴回道。 任也皱眉:“不,我要精确时间,别含糊。” 老刘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表,拉着长音精准报时:“13点25分32秒。” 任也粗略算了一下:“那要晚上八点多,此处才会开放啊。” “是的。”老刘点头。 任也又看向许清昭:“爱妃,你确定那阴魂就在下面嘛?” “是。”小黑胖子点头。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晚上来了。”任也缓缓站起身:“屋内的东西别动,把缸挪回来,咱们等晚上再来吧。” “好。”老刘闻言照做。 几分钟后,三人便一同离开了小院。 走时,老刘担忧地说道:“刚才那帮不开眼的二逼,应该也能察觉到阴魂的存在。咱们这就走了,他们搞不好会不甘心。” 任也背手应道:“那有什么办法?地下室是有开启时间的,我们又扛不走,又掩盖不住。这距离晚上八点多,还有好一会呢,咱们没必要在这儿一直蹲着啊,那样看着不是更引人注意嘛?!” “也是。” “星门的资源争夺,就没有画圈占地一说,有能力者得之罢了。”任也扭头看向他:“不要多虑,晚上看情况再说。” “嗯。”老刘点头。 三人聊着,便离开了这片区域。 任也走的时候,还特意拿出自己提前买的记事本,给那个有阴魂的房屋编了号,叫01号阴魂古屋。 这是一名职业刑警的习惯,既然是跟查案有关,那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结结实实地记录重要信息,那最终汇总时,就可以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清晰。 他不光写了房屋编号,还写了各种经历的细节。 …… 村里,一间很普通的小院内。 于伟峰坐在石头上,正晒着太阳。 他们这个小队,今天跑了n个废弃的房屋,但除了与任也发生冲突的那个以外,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大家都是老鸟了,只稍微一想,就差不多推断出,这情欲村白天可能就是找不到线索的,估计要等黑夜降临,才能找到一些东西。 不远处,那个瘦高的疯狗青年,皱眉冲着于伟峰问道:“头儿,那个调和的老登是谁啊?看着很牛逼的样子啊!我刚才差点干他来着。” 于伟峰皱眉瞧向他:“我特么最烦你们这帮混乱阵营的莽夫,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你骂谁?!”疯狗青年瞬间急眼,脑中甚至有了干于伟峰的画面。 于伟峰缓缓坐直身体,扭头看向周遭的队友问道:“你们知道那蒋老头是谁嘛?” “爱谁谁,我干他一斧子,他不流血嘛?”疯狗翻了翻白眼。 “……!”于伟峰无语地摇头道:“你敢给他一斧子,你祖坟都得被刨了,你信嘛?” “吹牛b!我祖坟在哪儿,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上哪儿刨去?”疯狗不信。 “你不知道,他却一定能知道。”于伟峰一字一顿,拔高调门道:“古都蒋家,是星门玩家群体中的老门老户了。蒋老头的大儿子,二儿子,都是四阶玩家,听说老大还快升五了。即便进入守岁人团体,那也是穿黑衣的角色,懂吗?还有,他家经过两代男丁的日夜奋战,里里外外,已经数百口人了,家族中三阶玩家数不胜数,二阶更是多如牛毛。最重要的是,他家老大是有序传承,有专属星门的。全家族,都在星门中居住,在中原地区,非常有威望。咱们中原联盟的创始人,就是蒋老,现在联盟的一些事物,都是他小儿子在处理。” 众人听完,表情十分惊讶,就连疯狗也没有再露出不忿的表情。 “这样的人物,卖他个面子,不亏的。”于伟峰轻笑着说道:“有他在这个星门里,咱们也好办事儿。” “大哥,我有一个疑问。”一名女子,表情费解地询问道:“蒋家这么牛逼,为什么蒋老爷子还要进二阶星门呢?” “具体的不太清楚。”于伟峰摇头道:“不过听说,蒋老爷子自己的天赋很一般,而且他为人比较豪爽,爱管闲事儿,心思可能也没有放在星门游历上,平时就研究怎么生孩子呢吧,呵呵。” 众人说话间,一位小伙匆匆走入院内。 “大哥,那三个人从院里走了。”小伙冲着于伟峰说道:“而且,那个阴魂还在。” “是吗?你看见他们走了?”于伟峰问。 “对,看见了。” “走。”于伟峰起身道:“去那个院,再看看。” …… 情欲村,村中街。 一位全身被黑袍包裹,也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坐在地面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烈阳在上,晒得空气扭曲,土地干裂。 不远处,一位普通的中年玩家走了过来,蹲在黑袍男子身前问道:“兄弟,关注你好一会了。怎么,一个人吗?” “有事儿嘛?”黑袍男子依旧没抬头,只言语冰冷地问。 “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看你一人单着,想问你有没有队友。”中年玩家一笑:“要是没有队友,我小队还有名额,你愿意过来嘛?” “可以。给我十万星源,你说杀谁就杀谁。”黑袍男子干脆果断地回。 “十万星源?!!”普通玩家眉头紧皱:“我是诚邀你入队的,而且你一个人……。” “没钱就滚。”黑袍男子直接摆手。 …… 下午四点多。 任也,王妃,老刘三人一块返回了刚进星门的那间小屋。 他们也发现了,白天似乎在情欲村找不到什么线索,可能要等晚上,所以暂时回来休息一下。 进了房间后,老刘脸色煞白,浑身都是虚汗,依靠在墙边坐下,一脸挣扎的模样。 任也瞧着他问道:“兄弟,怎么感觉你跟嗑了药似的?” 老刘捂着脑袋,咬着牙:“有一说一,情欲这个考验,对我来说太tm致命了……!” “要不,你再去个厕所?” “不,我要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老刘攥着拳头:“兄弟,你先扭过头去,别让我看见你的嘴,求你了。” 任也闻言起身:“是个战士。” 说完,他就要走。 老刘看着他的背影,立即呵斥道:“也不要用屁股对着我,谢谢……!” ……………… 此章接近七千字,算还一章。新星门啊,要铺垫一下,各位看官稍安勿躁。求订阅,求推荐票! 第二四一章 打开地下室 傍晚。 任也三人简单吃了口东西,就各自休息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三人各自占据了一个房间,谁也不搭理谁。 吃饱喝足了,困意上涌,任也靠在西屋的墙壁上,沉沉睡去。 转眼间,夜幕降临。 “当啷,当啷……!” 正在做着不可描述之梦的任也,迷迷糊糊间,便听见耳中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双眼,身体有些酸疼,稍稍活动了一下,才发现屋中有光。 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聚焦,他本能坐直了身体,并扫视了一圈四周。 原本破败不堪的西屋,此刻竟变得非常整洁。墙壁上贴着报纸,木板床上叠放着整齐的被褥,侧面的小木桌上,还摆放着一盏正在燃烧的煤油灯。 嗯? 我还在做梦嘛? 任也一时间精神有些恍惚,扶地站起了身。 “当啷。” 布帘遮挡着的门外,又泛起了一阵金属碰撞之声。 “老刘?爱妃?” 任也试探着喊了一句,两步来到门口,掀开布帘就走了出去。 这个时代的乡村房屋,格局都是极为简单的,东西两屋是卧室,中间是生火做饭的地方,连接着入户门。 “哗啦!” 任也撩起布帘,一步走入,率先看见的是灶台内的火光,紧跟着,他瞬间头皮发麻。 灶台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拿着舀子,背影佝偻地站在那里,正在往大锅里添水。 灶火飘动,光芒摇曳,她身影忽明忽暗地站在那里,枯老的身躯上套着布衣,脚踩绣花鞋。撩帘子的声音,令她缓缓回头,一张惨白的苍老脸颊浮现,两腮粉红道:“孩子,吃饭吧。” “……!” 只一瞬间,任也吓得天灵盖冒风,近乎于本能的就要唤出人皇剑。 “小小阴魂,何敢放肆?!” 一道轻呵声传来。 任也扭头,见到一个圆鼓鼓的小胖子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刷!” 一道耀着光芒的剑影,极快地劈向那老太太。 “啊!” 鬼叫声激荡,那老太太被一剑抹脖,哀嚎着消散在灶台旁,顷刻间神形俱灭。 【恭喜您的小队,成功击杀普通目标,荣耀积分+5。】 星门的提醒声,在耳中响起。有些懵逼的任也扭头一看,见到小黑胖子,右手攥着阴阳字母剑的阳剑,回头冲着自己邪魅一笑:“孩子,吃饭吧。” 任也吓得后退两步,如临大敌一般地唤出人皇剑:“呔,你这恶鬼,还我爱妃!” 小黑胖子一看他吓成这副怂样子,顿时投来鄙夷的目光:“毫无男子气概。” 任也一听这话,立马迈步上前,乖巧地躲在了爱妃身后,弱弱地拉着她的衣襟:“是……是鬼吧?” “夜幕降临,百鬼夜行。”小黑胖子淡淡道:“果然,此处小秘境之地,只有深夜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踏踏!” 二人说话间,老刘双眼通红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喘息道:“这里的景象变了,不再破败了。我刚才……甚至看到了一道鬼影。” “我们已经杀了一个了。”任也回了一句,便问道:“几点了?” 老刘的状态依旧跟磕了药似的,整个人显得非常亢奋,肢体动作很大地亮起手表:“快八点了。” “那时候差不多了,咱走吧。”任也立即招呼道:“去1号古屋。” 小黑胖子闻言提醒道:“我感知了一下,此处小秘境已经彻底被阴气笼罩了,我三人路上要小心一些。” “好。” 简单交流后,三人便离开了此间小院。 …… 乘着夜色,凭借记忆,任也在前面领路,三人迅速赶往1号古屋小院。 中途,他们见到整个村子都不再破败,荒芜,而似乎是……恢复了从前的样貌。家家户户的院子内,都瞧着很规整,各种农具、牲畜、马车,都一应俱全,就与普通的乡村,瞧着没有任何区别。 每户人家的主房内,都有微弱的煤油灯光闪烁,从窗户纸外看,似乎还有人影在来回走动。 清凉府园区小队的三位成员,胆子都不算小的,但见到眼前这幅诡异的场景后,还是浑身的不舒服,就犹如走在阴间一样。 毕竟,他们都清楚,这个村早都荒芜了,一个人都没有了。黑夜降临后,出现的人或景物,那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什么。 一路急行,任也三人也碰见过“村里的人”。起初他们以为只要避开不理就行了,却不料,那些村民竟然会攻击他们,要么是附身,要么是卡脖子,制造恐怖的幻境。 没办法,身为修道之人的爱妃,只能一剑一个小朋友,连续诛杀了十道鬼魂,才荡清前路。 同时,三人也发现声响和战斗,会吸引周遭的“村民”前来,所以三人只能尽量规避,迅速通过。毕竟那个1号古屋,才是他们的目标。 夜行时,周围也偶尔泛起打都之声,以及吓到绝经的惊呼声,估计也有玩家发现了这里的“村民”,并产生了战斗。 …… 过了好一会,三人终于赶到了古屋周边。 还好,这里目前是没有人来的。 “朱子贵,你的人皇剑,可以绽放煌威,克制阴魂吧?”爱妃停在院内问道。 “可以。”任也点头。 “那本宫在院外警戒,你与老刘入内。”爱妃心思缜密:“这里已经乱起来了,要留人。” 任也思考了一下,觉得有理:“好,你且注意安全,如若遇到危险,一定及时通知。” “好。”爱妃点头。 简单交流两句,任也便带着气喘如老狗的刘哥,重新进入了1号古屋。 不过,令二人没想到的是,这间古屋内依旧是没人的,但周遭环境却也变得不再破败。那被褥腐烂的床铺,规整异常,床下的布鞋,也变得很新,像是没穿过多少次一样。 没人最好,不用战斗了。 老刘一掌震开瓷缸,不停地搓着脸蛋子说道:“咱们得快点,今晚我必须得去‘戒欲所’买安定。我……我真的快扛不住了。” 任也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你心理健康值多少了?” “别问了……我容易崩溃。”老刘抓了抓头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应该马上就到点了,我们四下找找开锁密码吧。” 他说的没错,硕大瓷缸下面的方形铁板上,是有着机械密码锁的,估计即使是时间到了,那也需要输入相应的密码,才能将其打开,并进入地下室。 说完,老刘便四处翻找了起来,嘴里还絮叨着念道:“我真快扛不住了……满脑子都在想大宝剑。我们得快点……一般这种开锁的密码,都跟生日啊,日期啊,或者是……习惯有关。” “星门不可能让咱们愣猜,线索一定就在房间内。” “快,咱俩一起找,找完就去买安定。” 他就像是一个话痨,一边翻箱倒柜,一边不停地逼逼叨叨。 铁板旁,任也一边敷衍着回应对方,一边仔细打量着机械密码锁。 一共六位数,排位与小键盘的按键位一样。但与白天不同的是,此刻机械密码锁的键位上,并没有灰尘,只有手指频繁按下留下的印记。 他仔细凝望着密码锁,一动不动。 “咣当……!” 老刘猛然拽倒一个柜子,大吼道:“这破壁家,竟然连个日历本都没有,屋内也没有什么数字类的东西。这……这一点线索都没有,可如何是好啊。兄弟,我快爆了啊!” 说完,他将柜子推回去,扭头看了一眼任也:“兄弟,你在那儿下蛋呢?!倒是快找找啊,去那屋。” “别吵!”任也看着印痕明显的机械锁键位,表情有些执拗。 “你在干什么?!!你像个卧龙似的,能不能别假装聪明了?”老刘拽着衣领:“不瞒你说,我踏马数值都九十多了!” 任也依旧不理他,再次用意识感知了一下铁板的开放时间。 【距离此刻开放时间,还有十五秒。】 耳中传来星门的提醒声。 任也抿着嘴,静静等待。 很快,十五秒的时间,转瞬即逝,地下室开放了,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 任也瞧着铁板,伸手拿出了自己白天用于记录的本子。 “兄弟,兄弟,你可以帮帮我嘛……?!”老刘突然很冷静地问。 “别吵!” 任也摆了摆手,对照了一下,本子上的记录时间,突然抬起右手食指,在机械锁的键位上连续按了起来。 他按的是,20,39,53,思路清晰,下指果断。 六位数输入完毕,任也双耳中,听到咔嚓一声机簧弹动的声响,随即整个铁板撬开了一角。 “开了,果然开了!” 任也成就感爆棚地拍手喊了一句。 老刘看到这个操作都懵逼了,甚至连脑中龌龊的思想都被压下去了,不可置信地问道:“卧槽,你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脑子的差距了。”任也回头看向他:“不要多哔哔,下去。” 老刘怎么也想不明白,任也是根据什么推算出密码的,可现在来不及多说了。他立即跑过去,拽开铁板,见到一米见方的地下室入口内,有着一个木制的梯子。 二人不再废话,一前一后,进入了地下室。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闷热,反而十分阴冷,周遭也没有光亮,看不清环境。 二人靠着木制梯子,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任也轻声吩咐道:“老刘,搞点光。” 就在这时,一个极为好听的女人声,从地下室里侧幽幽地传来:“有人来了嘛?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但不管你为什么而来,你都必须与我共赴良宵……我才愿告诉你……这里的秘密。” 是那个阴魂,那个鬼在说话,而且听声音,还是个女鬼。 二人怔了一下后,任也目光有些古怪,而老刘则是变得执拗。 气氛稍稍压抑了一下后,老刘突然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任也:“……如果非要牺牲,我愿意!” “……!”任也怔住。 “来不及多想了,……为了清凉府帝国,我决定牺牲自己。我也劝你不要拦我,是兄弟,就不要多说一句话。”老刘攥着任也的胳膊,一字一顿,大义凛然. 第二四二章 跌宕起伏的雨夜 “轰隆!” 滚滚雷声入耳,数道闪电自乌云中乍现,转瞬即逝。 “哗啦啦!” 闷热了一整天的情欲村,竟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那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面上,荡起了浓浓的雾气。 村中心,一阵不慌不忙的脚步声响彻,那位十万便卖命的黑袍壮士,正踏雨而行。 很无奈,他连续“卖身”两日,竟无一人愿意掏十万星源,将他招入麾下。 唉,这里的人太不识货了,而且也与他事先计划好的不太一样。 没办法,今夜只能自己单独行动了。 黑袍壮士一人在雨中慢行,看似步伐不急不缓,可却目的性明确。 他左臂微微抬起,手掌置于胸口处,托着一个类似于香炉的东西,且散发着浅淡的荧光。 这东西叫“寻缘炉”,可在一定范围内,发现有灵,有星源波动的法宝道具。 入夜时,寻缘炉有了反应,黑袍壮士用意念感知,并跟随着它,来到了此处长街。 走了一会,他在一处高门大院外停下脚步,并轻轻一跃,便身如鬼魅般落入院中。 月黑风高,暴雨倾盆,这是个寻大机缘的好日子,他莫名感觉自己即将转运了。 …… 情欲村,01号古屋内。 任也推测出,那铁板上的机械锁密码,应该就是此地正式开放的时间,也就是20:39:53,正好六位数。 他为什么这样推测呢,其实主要是两个细节上的提示。 第一,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而星门给的开放倒计时,却是7:14:21。当时,任也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直到第二次进入时,他和老刘是等了一会,才听到开放提醒的,且后者又连续提了两次时间。 这个细节让任也察觉到,地下室开放时间竟然还有零有整,这感觉有点怪啊。最重要的是,它也是六位数,不太正常。 第二,机械锁的按键上,有手指长期摩擦过的痕迹,虽然不太重,但没了灰尘遮盖,却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稍微看了一下数字,20这俩数字的痕迹最明显,所以大脑推测了一下后,便试了开放时间,随即铁板就打开了。 这种捕捉信息的能力,看似有运气的成分,但其实也是个人优点的体现。 以前在队里的时候,带新人的老师傅就曾讲过,这调查,侦破,追踪线索,推演案情等等,靠的都不是谁比谁聪明,而是办案人对案件细节的捕捉。 这非常重要,也需要一定经验。 二人打开铁板后,就顺着梯子进了地下室,可还没等打开照明物观察,一道风骚至极的声音就传入耳中了。 是个女人,声音太好听了。 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差点让老刘倾泻子弹,并“原地结束。” 木梯旁,老刘双眼通红,目光执拗地强调道:“兄弟,你不要拦着我,到了这一步……鬼不鬼的已经不重要了。起码她还是个人啊,你造吗?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已经不是人了。” 任也拉着他:“你冷静点!” “我真的要疯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欲望,一旦被勾出,被放大,那内心就很难压制住。 赌博、嬴荡、贪婪等等,都是如此。 很不巧,老刘就是情欲难以自控,他在这方面,自我约束力等同于没有。这一点,你从他得知唐风是男的之后,还能总想着歌姬的样子,并羡慕李彦;以及去中原地区买道具,都能顺道叫个大保健的事上,就能看出来个一二。 “疯了也比死了强吧?”任也扭头看向他,非常正能量地呵斥道:“恐怖电影没看过?鬼故事没听过?清凉府的阴魂没见过?你以为,真就白来一发啊?!她吸你阳气,你会减少寿命的。” 老刘听着话,额头青筋暴起,也在极力控制。 黑暗中,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淡淡的女子体香,飘入二人的鼻孔。 “刷!” 任也抬臂唤出人皇剑,用万道霞光点亮地下室,随即怔住。 黑暗中,一位身材凹凸有致,俊美异常的女子,盘着一头乌黑的秀发,浑身竟一咝不卦,赤脚而来。 她太完美了,即便天下最挑剔的男人,也在其身上找不到一点瑕疵。 最重要的是,她风骚妩媚,一双弯弯的杏眼,正充满暗示地瞧着二人:“我美吗?” 任也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呆呆地说道:“老刘,你帮我拿会剑……自己出去待一会。” 怀王也是男人,也许久没有行那苟且之事了。 在这种情境下,在心理健康值不停地拉高下,他看见这女的,也当场迷糊了。 “啪!” 老刘知道自己克制力低下,所以早都扭过了头,并一个嘴巴子抽在任也脸上,咬牙道:“别看她,兄弟。你冷静一点,你一直是我的榜样……!” “翁!” 与此同时,人皇剑自行爆发出煌煌神威,如太阳一般璀璨。 “啊~!” 那妩媚的女人,惊恐万分,花容失色地退后了数步远。 她全身缩卷地蹲在了墙壁旁边,瑟瑟发抖,并遮着脸颊说道:“两位小哥,行行好……可否能不用那把剑照着我?” 她真的很怕人皇剑的煌威,但这也好办了,不然……那就只能请老刘出去,然后自己为帝国献身了。 任也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不去看对方的身子,迈步上前:“此剑煌煌神威一显,对你一小小阴魂而言,堪比坠入十八层地狱。莫要逼我,交出线索,你我都得解脱!” 女鬼不敢直视人皇剑的锋芒,一直遮挡着眼睛,颤抖道:“什么线索?什么阴魂?我真的不知。我……我只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一位可怜女人。” 还要通过交流,才能得到线索?任也在心里思考了一下,便立马耐着性子问道:“是谁把你囚禁在这里的?情欲村发生了什么?你又是谁?仔细回忆,说详细。” 对方明显是个残魂,所以,任也尽量问有关于情欲村的话题,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触发“关键词”。 “我……我是谁,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我的头好痛。”女人呆滞地回忆了许久后,突然猛摇了摇脑袋,声音有些凄厉地呼喊道:“我的儿啊……我好久都没有见到我儿了……。” “为何会在这里……我好像被人囚禁了。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他每日八点后,都会进这里发泄式地玩弄我……墙暴我……只有无休止地迎合他,才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手段。我可以做到……因为我还要见我的儿子……!” 说着,她猛然站起身,状态疯癫地吼道:“他们说,我儿子杀人了,杀人了……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一定是在骗我。” 任也浑身冒着汗水,脸色惨白如纸。 【您的心理健康值正在增长,目前:75。】 夜晚降临,每一位玩家的情欲值都出现了波动,即便是姓冷淡,此刻也在增长着。 而相比于其他人,任也和老刘增长的会更快一些,因为他们现在正直面诱惑。 忍住,千万忍住,日鬼真的会死! 任也攥着人皇剑,用意识勾动煌威特性。 “轰!” 暗室的光芒更盛,直直照射在那千娇百媚,摄人心魄的女鬼身上时,他和老刘竟一眼看到了对方的原貌。 那是一具腐烂的尸体,面目全非,眼珠子都流到了皮开肉绽的脸上了。 这一下,让二人瞬间冷静了不少,老刘咬牙直呼:“干不了,干不了。你来,你来!”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谁?!”任也瞪着眼珠子喝问。 “他每日来……都戴着面具……我不知他是谁……我真的不知。”那女鬼时而疯癫,时而妩媚异常,此刻又夹着纤细的双腿,轻道:“别……别问了……我想要……我们一起快乐好不好?” “大胆妖孽,大威天龙!” 任也瞬间举起了人皇剑,令煌威直射对方。 “啊!!!” 女鬼再次发出惨叫,身躯在原貌和妩媚诱人之间,来回闪烁。 “说啊,他到底是谁,有什么你能辨认的特征?” 任也急迫地喝问着。 她躲在墙根的阴暗处,护着脸颊,摇头道:“……我恨他!他像对待畜生一样对待我……虽然每次都会蒙上我的眼睛,但我记得……他是个左撇子!” 任也有些疑惑:“蒙着你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他是左撇子?” “哎呀我!”老刘崩溃的在旁边骂道:“大哥,真就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这种问题也要问?他墙爆她,难道还能用脚吗?那多脏啊!近距离接触,还分辨不出左右手?” …… 室外,暴雨倾盆。 小黑胖子躲在暗处,正在静听四周。 雨点落在青石地上的声音,突然如珠帘被切断一般,变得十分凌乱。 来人了…… 她瞬间皱起黛眉,直直迈步,来到了房间门口。 雨夜下,数道迅疾的人影晃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院门门口。 小黑胖子抬头望去,双眸视力极佳,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几人的身份。 对方总共七人,正是白日与她们发生冲突的于伟峰小队。 双方见面,瞬间火花四溅。 “你们还真来了,真是冤家路窄啊!”小队内,见人就要比划一下的疯狗,此刻瞧着小黑胖子,轻声道:“这次没人替你们解围了。” 雨夜中,于伟峰直接亮出了古朴的长剑,咬牙看着许清昭说道:“马上滚,你们还能活。” 他心里也很急,因为这一天时间过去,他的小队都没有完成过任务,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积分积累。进入夜晚后,他队内的几个男队员,眼神都变得不太一样了……一直在围着那两个女队员撩骚。 再不搞积分,去戒欲所买安定,小队内恐怕要出乱子。 门口处,爱妃目光平静地看着七人,不急不缓地告诫道:“动了手,便是结下了生死因果,不会再留任何情面。尔等行事,斟酌再三啊!” “大哥,这女人挺有文化的。”疯狗怔了一下,扭头看向于伟峰:“咱还打不打?” 于伟峰目光诧异:“打,你先动手。” “轰!” 疯狗全身迸发出剧烈的星源波动,双手掐诀,轻喊道:“强盗伪装!” “刷!” 霎时间,他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进入蛰伏状态,完全消失在了原地。 他是混乱阵营,掠夺系玩家,一出手,便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神异能力。 还是那句话,走到这个阶段的玩家,没有一个是纯废物。 “嗖嗖……!” 周遭,四名玩家也一同展现神异,围着许清昭就展开了进攻。 “嗡嗡!” 阴阳子母剑升空,小黑胖子以意念操控,淡然道:“剑出!” 话音落,阴阳子母剑在半空中极掠后,直接分开成两剑,一黑一白,一明一暗,直直射向人群。 “雕虫小技。你可敢不动?”许清昭站在原地未动,掌心又多了三枚铜钱。 “我为什么不动?!” “啊!” 疯狗大吼一声,瞬间被逼出蛰伏状态,连续闪烁了数个身位:“这女人的剑很锋利,拉扯一下。” 话音落,两人操控着兵器,展现最强神异,出现在了疯狗的左右两侧。 “嗖,嗖!” 阴剑突兀转向,速度极快,彻底隐入黑夜。 “噗!” 一剑过,一位女玩家的额头当场被洞穿,目光瞬间呆滞,身体还保持着救疯狗的姿态。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对方一动,许清昭通过星源波动,以及神异能力,就判断出这女人是最弱一环。 刚交手,就死人了。 女人向后一仰,直接摔倒在了水坑中。 暴雨下,许清昭操控着阴阳子母剑,已不再多说一句话,只一边与几人周旋,一边适时的冲小院西南一处,投掷出一枚铜币。 她似乎要起一阵法,对付来敌。 动了手,便是有了生死因果,再留手,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啪!” 她走在雨中,也不与对方硬拼,只一边闪躲,一边投出了第二枚铜币。 几人战斗时,于伟峰心中大惊,他也瞬间就感觉到了许清昭的强大。 难怪这三个人,面对七人逼迫时,态度还能如此强硬,看来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不能再拖了,剩下两人必然是在屋中的。 “不要近身与他缠斗,只对抗其飞剑,令其不能杀人便可。”于伟峰大吼一声,艺高人胆大地说道:“我去室内寻找那两人。” 话音落,他脱离战场,且身法极为鬼魅,只两个闪烁便钻入了房间内。 于伟峰是真急了啊,此间星门最大的考验,并不是在任务中遇到的残魂,而是……每逢夜晚来临,心里不可控的欲望便会被勾出。 他……他也快爆了啊,急需积分续命! 院中,小黑胖子见只有于伟峰一人入内,便没有阻拦,因为室内那两个货的战力,她心里是清楚的。 …… 地下室内。 任也在听到打斗声之后,立马冲老刘说道:“去,你去拦一下。” “可算有点事做了,”老刘咬着钢牙:“我快憋爆了。” 话音落,他转身走向楼梯。 室内,任也再次喝问道:“你确定,囚禁你的那个人,是一个戴着面具,且左撇子的男子?” “……小哥,陪我玩玩嘛?” “你快点说啊!”任也双眼通红,急不可耐地吼道:“别废话,不然老子一剑给你紫宫肌瘤切了。” “我确定,他是个左撇子。”女人躲在墙角,已经不再疯癫,而是情欲难以自控,整个人变得异常妖娆。 【叮——恭喜清凉府园区小队,发现重要线索:被囚禁的女子与戴面具的左撇子。】 【小队荣誉积分增加——500。】 【恭喜您,清凉府园区小队,目前荣耀排名556名,请再接再厉。】 “呼!” 任也听到这个提示后,瞬间松了口气,并察觉到意识空间内多了两个黑色的线索牌,且星门明确提示,自己死亡后,线索牌会被其他玩家得到,不会增加积分,但却可以读取内容。 …… 与此同时。 一间灯光昏暗的大厅内,一群人坐在各自的单人床上,正在神经质地痴语着。 突兀间,广播喇叭响彻。 “恭喜你们,有玩家发现了重要线索,此间星门剧情被推动。今夜,戒欲所会准时开放,希望你们能完成好自己的工作。” 喊声飘荡,室内瞬间安静下来,那些人不再低语,只兴奋地看着大喇叭。 许久过后,有人突然大声吼道:“有人来了!那会有奥特曼嘛?会有光嘛?” “有人抠了我的脑子,却没有还给我,太可恨,这太可恨了!” “我日啊!天哪,老天爷哪,佛祖呐,你们终于上班了!再不上班,我就真割了……” …… 地下室内。 老刘来到木质梯子旁,却听到上方传来了破空声。此刻,他不知道外面情况,便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隐藏在了暗处。 不远处,刚刚拿到重要线索的任也,反应也很快,一步就躲到了一处立柜侧面。 “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嗖!” 于伟峰从地面入口,捕捉到了任也的身影,直接操控着古朴长剑,射入地下室。 同时,他爆发出剧烈的星源力,护住全身,并小心翼翼跳了下来,大吼道:“老子只要东西,交出线索,我可以……!” 梯子后面,老刘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这一拳,我要释放,我全部的能量。” “刷!” 于伟峰闻声,猛然回头。 “翁!” 一颗晶莹的宝石,自老刘左眼飞出,驱散黑暗。 他猛然拉回右臂,在半空中蓄力,顷刻间,意念合一。 憋在全身中的力量,巨人族怪力的加持,再融合上生命之石的蓬勃能量…… 在此刻,一勺烩了。 “我要炸了!!!” 老刘歇斯底里地怒吼,一拳抡出。 “卧槽!” 于伟峰感受到蓬勃的能量,贴脸而来,立马护住全身。 “嘭!” “轰隆!” 他身体如炮弹一般飞出,直接砸在了最里侧的墙壁上。 此处,有星门的天道规则之力,所以墙壁并没有碎裂。这力与力的相撞后,直接让于伟峰全身星源溃散,当场昏死了过去。 老刘偷袭得手,大吼道:“走,快,买药去。” “走!” 任也一个弹跳飞掠而上,与老刘一块仓皇逃跑。 临行前,二人急中生智,将拥有机械锁的地板门给关上了。 二人杀出古屋后,见王妃正在与众人交战,随即立马入场。 三人合手,任何二阶小队想要阻挡,都是千难万难的。 只交战了十几秒后,三人便冲出院中,乘着雨夜,潇洒离去。 “快快,得给老刘买药了。”任也一边跑,一边呼喊。 许清昭回头看了一眼院落,抬手呼喊道:“聚天地阴气,此间冤魂尊我法令,急急如律令!” “轰!” 小院内,一阵清光暴起,三枚铜钱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阵成,周遭无数阴魂,瞬间被吸引,直直向小院内涌去。 …… 过了一小会。 同样神异强大,天赋不弱的于伟峰,在地下室内幽幽醒来。 他睁开双眼后,瞬间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 是在做梦吗? 她也太美了吧,只顷刻间,于伟峰便双眼泛起了小星星。 不,不行,这是那个阴魂。 我,我不能! 于伟峰甩了甩脑袋,极力克制自己。 “刷!” 一只白嫩的小脚丫,直接贴在了他的脸上:“你愿意与我……共度今宵嘛?” …… 五分钟后。 院外的冤魂越聚越多,两个队内玩家正在疲于应对。 室内,三个大聪明蹲在瓷缸旁边,低头看着铁板上的机械密码锁,正轻声商议。 “老大,肯定在里面呢,没出来。” “密码会是啥呢?” “试试123456。” “你踏马傻啊,这么试,得试到什么时候去?”疯狗皱眉骂道:“不会这么简单的,你试试112233,这个还有点难度……。” 地下室内。 于伟峰坐怀不乱地吼道:“你把脚丫子拿下去,拿下去!我警告你,不要再挑衅我了!!” ………… 此章依旧六千,干就完了,不分章! 求订阅啊!疯狂呼唤订阅! 第二四三章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雨越下越大,乡村的小路上到处都是积水。 任也三人离开1号古屋后,便一路向南疾驰。他们如此急迫地离开“现场”,倒也不是怕跟于伟峰小队产生战斗,而是老刘的心理健康值,已经到了万分危险的地步了。 他已经过了90了。 星门曾明确提醒过,一旦心理健康值达到了100,那就会彻底迷失在这个小村里,成为欲望的奴隶,即便是神明,也无法相救。 玩归玩,闹归闹,不拿朋友开玩笑。 跟鬼来一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使老刘同意,任也也不会同意。没办法,他已经入股了,身体是帝国的,思想是领袖的。 所以,三人就只能快点找到摆渡人,然后再去戒欲所用积分买“安定”药。 刚刚,任也用意识感知过,得知摆渡人就在白天经过的村南码头,所以他们目标明确,行动也是极快的。 一路跑到村中街,三人听到周围到处都是玩家战斗时发出的声响。显然在入夜之后,无所事事一白天的参赛玩家,都开始出来找事做了。 老刘精准推测,与女鬼缠斗的男玩家绝对不在少数。他真心觉得,除了那方面可能有问题的男人外,大部分人是肯定扛不住这个充满诱惑的夜晚的。 三人正在奔袭间,小黑胖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轻声道:“留步,稍后。” 任也回头:“怎么了?” “刚刚在与那些人交手时,有人在暗中向我身上撒了一些容易被追踪之物。本宫对此很敏感,也厌恶,我需要清理一下。”小黑胖子认真说道。 “什么东西?你受伤了吗?”任也担忧地问。 “无事,稍稍等待片刻便好。”小黑胖子说完便闭上双眸,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星源波动。 片刻后,她的双脚下荡起一阵清光,身后漂浮出道身虚影:“污秽之物,速速退去。” 话音落,一滩紫黑色的液体,自她双足鞋履之下流出,并迅速消散于雨水之中。 小黑胖子睁开双眼道:“好了。” 任也惊诧:“那一滩是什么东西?” “都说了,是污秽之物。”小黑胖子轻声提醒:“如若后面,我们要与这些人再次交手的话,你二人也要多加留意。这东西很难被察觉到。” “好。” “走吧!” 说完,三人再次奔袭而走。 过了片刻,一阵踩踏雨水的声音,很有节奏地响起。 那身着黑袍的十万壮士,身体如猿猴一般灵动,从院中飞落而出。 他原本正在里侧逼问一道残魂,却不曾想,这正问到最关键之处时,那残魂突然就像发了疯似的,竟然突破自己的禁锢,冲出院落,且直奔远处跑去。 这种状况,让他有些惊诧。自己那件对付阴魂的法宝明明很强啊,对方为何能突破束缚呢? 其实,这十万壮士不知,此事也算赶巧了。刚刚王妃在1号古院中起了一座简易的聚魂之阵,此地的残魂也受到了“感召”,所以才会失心疯地冲出来。 黑袍壮士稍稍在围墙外停顿一下,便走过刚刚任也三人停留的位置,踩过小路上的积水坑,一路追撵而去。 …… 又过了近十分钟,1号古屋内,疯狗大吼道:“你们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破译密码了。” “老子坚持尼玛呢!你怎么不出来坚持一下呢?!”外面与各种阴魂周旋的队友,破口大骂道:“你睁开自己的狗眼出来看看,这周围来了半个村的阴魂,怎么坚持?你们走不走,不走我要走了。” “快出来,再不走,都要死在这儿。”另外一名队友也在大喊。 疯狗听到这话,蹲在铁板旁边问道:“哎,你们说……大哥自己能不能想办法出来?” 另外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神色复杂。 其中一人道:“我觉得,以大哥的智慧……问题不大。” “那走吧。”疯狗这人,看着疯,实则极狗:“让大哥在下面发挥他自己的智慧。” “走走。” 那二人心说,不是兄弟不仗义啊,大哥。实在是外面的阴魂太多了,要再不走,我俩也得搭在这儿,这是真没办法了。 说完,三人起身就要离去。 “咔嚓!” 就在这时,地面上的铁板突然开了。 三人一愣,疯狗大喊道:“是大哥吗?” 一米见方的地下室入口内,于伟峰脸色惨白地钻了出来,整个人看着非常恐怖。 他原本壮硕的身躯,此刻变得枯瘦如柴,且衣衫不整,皮肤惨白如纸,最重要的是……双眼眶子敖青,神色也有些恍惚。 此刻,于伟峰的状态,就跟病入膏肓,马上快要嘎了的肺痨鬼差不多。 三人见到他这副模样,全都惊得后退了半步。 “大哥,你怎么了?” “咳咳……!”于伟峰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腥红的双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那……那两个人呢?” “他们跑了啊。”疯狗见了他,都有些害怕:“大哥,你是怎么出来的?下面也有密码锁?” “有你麻痹的密码锁。”于伟峰咬着牙,出口就是国粹:“你们三个在上面,怎么不开门呢?我喊破喉咙都没用?!” “我们正在破译啊,小熊还说他看过远东情报手册,他主要负责推演。”疯狗认真地回:“十分钟,我们试了十二种可能。” “……!”于伟峰一步三晃的往前走着,且虚弱地捂着自己的腹部:“别说了,先……先出去。” “下面没有密码锁,大哥,你是怎么出来的啊?”疯狗十分不解地问道。 于伟峰看了他一眼,瞬间红了眼:“问问问,跟屁股后面问!你说怎么出来的?能怎么出来的?下面那个吃饱了,把我放出来的!” 话音落,即将自动闭合的地下室内,传来一道极好听的女人声音:“明天八点后,要再来哦……!” “……!” 三人表情变得极为精彩,但都懂事地选择了沉默。 十分钟后,疯狗扛着女队友的尸体,虚弱的于伟峰被队员背着,小队一块杀出了阴魂的重重包围。 雨夜中,从未想过能在三名玩家手中受挫的于伟峰,声音沙哑,表情恨极地吼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晚不报,对不起子子孙孙!” “大哥,我有一计。”那名叫小熊的青年,迈步走了上来。 …… 村南码头,深夜22点30分左右。 一位站在小船中的壮汉,瞧着任也三人问道:“三位,出行嘛?你们是想去其它村看看,还是去戒欲所?” “去戒欲所。”任也回。 “请上船。”壮汉让开了身位。 “好。” 三人点头,一块在岸边发力,跳上了小船。 入船后,摆渡人提醒他们,必须要坐在船舱里。没办法,任也三人只能照做。 没多一会,剧烈的摇晃感和漂浮感袭来,周遭变得一片漆黑。 任也有些好奇,坐在船舱内,拨开布帘向外看了一眼,却见到周遭也都是黑色,没有任何景物,甚至都没有圆月和星辰。 回过身,他轻声说道:“我们应该是在‘地图传送’的过程中。” 老刘听到这个名词秒懂:“你的意思是,外面没有真实环境?” “对,应该是几个破碎的星门连接在一块了,不是完整的地域。”任也点头:“我看了一眼外面,根本没有海。咱们这会……应该是处于无敌状态的,不用担心被偷袭。” “那就好。”老刘捂着脑袋,身体随着船身晃动而摆,极力克制着欲望:“希望快一点吧……!” 船“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后,终于不再晃动了。 “到地方了。”船夫招呼了一声。 任也三人走出,见到一处民国景象的乡镇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但所有几乎所有建筑都是黑色的,没有灯光的,街道也是深邃且诡秘,看不见一点生气。 船夫站在船头,抬手指着一条主干路说道:“就沿着这条路,往左侧走,就能见到戒欲所。这个地方,只有那里是亮灯的。千万不要乱走,不要去其他地方,那是会死人的。” “知道了。”任也点头。 “如若还想返回,便在这里登船。如若想去别的村,就在戒欲所门前,上其他摆渡人的船。”船夫叮嘱了一句。 “好,谢谢。” 说完三人便下了船,直奔沿海主干路的左侧走去。 由于,有了船家的警告,三人自然不会头铁的向其它地点查看,只沿着一条路急行。 过了五分钟左右,他们终于看见戒欲所的灯光了,那是一间不大的沿路门面房,周遭还有数十名玩家在排队。 “怎么这么多人?”老刘惊愕:“咱们情欲村,好像没有这么多人啊。” “七个村子的玩家,难道可以在戒欲所这里碰面?”任也猜测道。 “这是有可能的。”王妃表示赞同。 三人聊着,一边走过去排队,一边打量起了戒欲所的地形和环境。 它是一个拥有三间室的平房,矗立在主干路边,且正对着大海。 三间平房后面,是一个u字形的楼房群,但都不高,都是五六层的样子。u字中央区域是一个广场,广场左侧的前面,便是戒欲所。 从这个建筑风格来看,戒欲所很像是一个学校,机关单位,或是医院门前的收发室,门诊之类的房屋。 它的右侧,是一道非常宽的大铁门,但此刻已经被锁上了,封死了,进不去。 院内,很多楼房都点着电灯,但却看不清景象。 任也望着这个地方,眉头紧锁。 很快,戒欲所内传来了呼唤声:“下一位!” “快快,到我们了。”老刘急不可耐地招呼了一声,就率先走进了戒欲所最中央的那间房。 入门后,室内的电灯昏黄,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医帽的男子,坐在一张破旧的长桌后面,抬头看了一眼老刘:“你病不轻啊!” 第二四四章 入院 七家镇,戒欲所2号诊室。 昏黄的灯光下,一位穿着白大褂,脸上戴口罩的男子,姿势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瞧着老刘说道:“你病得很严重啊。” “你看病真准。”老刘刷的一下坐在“医生”对面,眼神执拗且疯狂:“大夫,我欲火焚身了,赶紧给我开药。” “我从未见过欲望如此强烈之人。稍等,我打个电话。”医生拿起带着三个铜喇叭的内线手摇电话,咣咣咣摇了数圈,然后礼貌的冲老刘点了点头:“莫急,心态放平和一些……。” “你干什么?”老刘很难受地吼道:“你快点开药啊。” “放心,心态放平。”医生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听到电话接通后,才语气略有些兴奋地说道:“碰到个心理极其不健康的,数值92以上的,快,来活了,通知病友们接人。” 病友们? 接人? 旁边陪诊的任也,听到这话后,心里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老刘也不是傻缺,他也感觉不太对劲,随即问道:“你搞毛啊?什么接人,什么病友?” “这位病友,”医生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你的病很严重,普通的安定没有办法控制你的欲望,你需要……入院治疗。” “沙碧!” 老刘一听这话,宛若炸毛了一般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这位病友,你不能离开。”医生也嗖的一下站起来,伸手就抓住了老刘胳膊:“请你不要这么抗拒,我刚来的时候,也很抵触,但你看我现在多好啊,浑身哪儿哪儿都很健康。你要相信医学。我们这里有一位全迁徙地最好的心理专家,他甚至克服了墙壁太过坚硬的问题……相信我,这位医生完全可以令你康复。” 老刘的心理健康值,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他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太正常,此刻又碰到这样一位絮絮叨叨的医生,瞬间火大了。 “你给我滚,别逼我干你昂!”老刘指着对方,嘴唇直哆嗦:“我说干,可是真干哦!” “我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要干我呢?”医生走出桌子劝说道:“你心态要平和,来,跟我做深呼吸……。” 旁边,任也立马拉架,并冲着医生说道:“你先放开他,我们可以不治病的。” “不行,这里有规定,发现92健康值以上的,必须入院治疗。”医生坚守底线。 老刘烦躁不堪地甩了甩胳膊,大吼道:“老精神病,你赶紧松开我!” “你骂谁是精神病?”医生对那三个字非常敏感,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且执拗,突然大吼道:“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器进入中国,记住我给出的原理。小的时候,就研发人,就研发这个东西的原理,是阴间政权管。你知道,为什么有生灵给他运转仙位……?!” 旁边,小黑胖子小嘴张成个o形,一脸目瞪口呆,一脸不明所以。 “完了,卧槽,大夫疯了!” 任也立马拉着医生:“你冷静一下,别打我朋友。” “嘭!” 医生简单粗暴地推开了任也,斜眼喝问道:“你知道黄龙江一派为什么都带蓝牙嘛?” “我……我不道啊!”拥有人皇传承的任也,竟然被医生推开了两三步。 “踏踏踏!” 就在三人撕扯间,大院内突然响起了整齐的跑步声,任也猛然看向窗外,见到有着数十名身着蓝白条形病号服的人,列着整齐的方队,跑到了2号诊室的里侧门外。 “立——正!” 领头的病友大声呼喊。 “踏踏踏……!” 数十名病友整齐收腿,双手放在裤线上,腰板溜直地站着。 “鼓掌,欢迎新朋友!”领队之人再次大喊。 “啪啪啪啪啪!” 一阵激烈的掌声响彻。 “我们的口号。” “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多吃安定,内裤自洗;严于律人,绝不律己;胡言乱语,害人害己。” 喊声整齐,震撼九霄。 室外排队的玩家,在看到这一幕后,有三个心理健康值八十多的小伙,当场就退离了一百米远。 “我……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替我买点安定吧。卧槽,这太吓人了。” 室内,老刘还没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就见到一群穿着病号服的家人们,每人脸上都挂着和善的微笑,标准地露出六颗牙,冲到了他的身旁。 “任也……董事长,救我啊!” “你们放开我朋友!”任也高呼着上前。 数十秒后,老刘被那群病友硬架着离开了室内。进入广场后,那一群人抬着他,直奔主楼跑去,队列整齐得跟豆腐块一样。 任也不是没有帮忙,他甚至动用了神异想要阻拦,却根本没什么用。那群病友虽然没有展现出任何战斗能力,却个个力大无穷,似乎有天道保护,根本不是玩家可以对抗的。 “想办法……救我……我踏马不想入院啊。”老刘被抬进主楼后,还在吼着。 “你放心治病吧,剩下的……!”任也站在诊室里侧门口大喊回应。 旁边,被老刘打倒在地的医生,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了一瓶药,往嘴里填了n片后,才突然起身,并礼貌说道:“这位男士,请你过来,我给你开药。” 任也收回观察老刘的目光,谨慎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用害怕,你的自控能力很强,可以吃安定减缓欲望。”医生瞧着他:“您是准备用积分换取安定,还是用找到的线索换?” 任也听到这话,暂时愣了一下。他先不去考虑老刘的事儿,因为考虑也没用,对方被抓走,应该是星门的机制规则,硬抢肯定没用的。 况且,老刘也确实需要治治病,不然真疯了,就出不去了。 “还可以用线索换安定?”任也问。 “线索换,那要看线索的价值;积分换,那100积分换一片,一片可以减缓你十点心理健康值。”医生耐心解释:“但是超过92以上的病人,就必须入院治疗。” “那我用线索换,是不是就代表自己的线索没有了?” “不,我们只是看一眼线索的信息内容,线索牌会还给你们的。”医生非常正常地说道。 “我想知道,你们那位心理医生,是玩家嘛?”任也问。 这话让医生愣了半天,他的眼神变得迷茫,突然道:“黄龙江一脉全都带蓝牙……!” “行行行,我不问了。”任也立马摆手劝说道:“你先吃药,你先吃药,我用线索换安定……。” 一分钟后,医生又吃了两片药之后,才拿着任也得到的那个线索牌离去,就是地下室“被囚禁的女子与戴面具的左撇子”。 室外,不少等不及的玩家大吼道:“能不能快点啊?受不了了啊!” 任也没有理他们,只眉头紧锁地思考着。 “心理医生”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是很敏感的,因为唐风曾提过,他的一阶段称谓,就是心理医生。 会是他嘛?被困在里面了? 这不太好判断啊,首先,此间是二阶星门,按理说唐风的级别是不太够的,其实,这个戒欲所,明显是罪星门的核心机制打卡地,应该不会有玩家可以在这里充当重要角色吧? 这样视角会不会太高了,也太bug了? 任也得知的信息太少,根本不敢轻易下判断。 过了一小会,那名医生跑了回来,先是将线索牌还给任也,然后才说道:“您的线索具备价值,可以兑换四片安定。” “谢谢。”任也点头。 “刷刷!” 医生从桌上拿起大药瓶,并且很讲卫生的用油纸包好,交给了任也:“我们的老大说了,如果你能追查到这个线索的后续信息。下一次可以换六片安定。” “好,我明白了。”任也立即问道:“我朋友需要治疗多久?” “这不好说。治疗过程中,要看病人对欲望的掌控能力,心里健康值少于六十后,才会被准许出院。”医生扶了扶眼镜。 任也目光古怪的看着他:“你……你也可以当医生嘛?” “当然,我心里非常健康。”医生正色道:“我能接受到阴间的信息。” “好了,不聊了。”任也摆手后,直接冲爱妃使了个眼色,心说,老刘在这种地方绝对不能长待,不然很有可能就完全融入了。 离开戒欲所,任也和王妃找了个胡同,轻声交流了起来。 “……我终于搞明白戒欲所的设定了。”任也思考了一下:“线索也可以换安定。这侧面说明,此处也在调查七欲村过去的真相。” “是的,我也有同感。”小黑胖子缓缓点头:“神通者与此处医馆之间,必然是会频繁有接触的。” “嗯。”任也陷入沉默:“情欲村,确实不太适合老刘游历,他在这方面抵抗力太低了。” “那你呢?”爱妃小胖脸潮红的轻问道。 任也听到这话,瞬间一僵。 …… 戒欲所主楼内。 97! 98! 十分钟不到,老刘的心里健康值便又涨了两点。 他此刻的意识彻底混乱了,脑中思维已经被情欲填满,根本无力去想别的事儿。 “呃……!” 他被绑在铁椅子上,双手抓着自己的大腿,似乎要进入到沉睡阶段了。 此刻,他的意识只要一丧失,就会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彻。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消瘦青年,缓缓从昏暗中走来,伸手推开了老刘的房门:“让我看看,是谁这么经不住诱……卧槽!!” …… 七家镇,码头。 黑袍壮士下了船,直奔戒欲所走去。 过了好一会,于伟峰也来了,他下了船后,目光阴郁的冲着队友说道:“摇号子,弄他们!” 第二四五章 心理医生 深夜,七家镇离案码头附近。 于伟峰盘坐在一处利于隐藏自己,且容易观察四周之处,正在调理身体状态。 他今晚很倒霉,也很愤怒。 原本只差一点点,他的小队就可以在1号古屋,拿到重要线索,从而得到大额积分。可谁曾想夜幕降临后,情欲村的阴魂实在太多了,他的小队人数也不少,在赶往任务地点时,突遇了几次战斗,耽误了一些时间。 众人到了古屋后,先手已失,队员们被那女人拖住,而自己也被偷袭关在了地下室之中,还差点死在炮火连天的“战斗”里。 可恨啊,那三个人着实可恨啊! 机缘没了,后面还可以再寻,毕竟这个星门才刚刚开始。但队内有成员死了,那这事就大了。身为领头人,他必须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于伟峰在没成为玩家之前,是做网商销售的,一直跑业务。刚开始他只是职员,后来做出了一些成绩,便开始升职带团队。这段经历,让他锻炼出了很强的整合能力、沟通能力和社交能力。 所以,他跟其他的玩家不太一样,虽然个人能力很强,却不喜欢搞单打独斗,小团体那一套。他很有野心,给自己定的路子是玩团体的,也就是初级组织的雏形。 他在中原地区经营的那个玩家群,最开始就十几个人,慢慢发展到满员两千人。但这并不是说,你拉个群,当个群主,没事和大家吹吹牛逼,这些人就会听你的。 事实上,玩家和普通人对待陌生社交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也都很现实,没有实际的利益驱动,你想搞个线下聚会,让大家见见面都很难。 这两年,于伟峰在这个群里花费的心思,一点也不比游历心门少。他联系了很多道具贩子,以及混乱阵营的玩家,为群里的人砍价,搞道具交易,低价买黑货,时不时的在自己搭点钱,搞点抽奖,无偿公开一些星门信息什么的。 这些投入和运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见到回报的,他需要等一个成熟的机会。 终于,迁徙地系列星门开府了,这里拥有无数机缘和宝藏。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运营得当,那就能彻底一飞冲天。 数十名玩家的邀请函,以及入门前的准备,都是他一手运营的。而且,于伟峰也很谨慎,他让大家挑了一个比较冷门的近代背景星门,规避了一众天才玩家的小队,抱的就是牢牢掌控局面的心思。再利用滚雪球的方式,先在这个星门干起来,做好积累。 可他妈的谁能想到,突然蹦出来的那三个死货,不但打乱了他的所有节奏,而且还让他跟那女鬼来了一发,差点被吸死。 绝对不能忍,这三个人必须要除掉,而且就得在今晚,在戒欲所附近。到了这个环节,他也要借机在此星门的玩家前,亮亮肌肉。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位壮汉跑过来喊道:“峰!” 吃了一些补源丸的于伟峰,脸色稍稍缓和一些,抬头看向壮汉问道:“怎么样?” “小熊在追踪那股气息,但目前还没有锁定目标。”壮汉低声说道:“洋洋已经在联系我们的人了,一会都来离岸码头这边,封死出路。只要他们会在这里出现,那今晚肯定跑不掉的。” 于伟峰咬牙道:“他们今晚一定会在这里出现。没有人可以不吃安定,就能对抗情欲,除了我。” “为什么?”壮汉憨憨地问道。 于伟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已经吃饱了。” “……!” …… 戒欲所周边的隐秘角落。 任也蹲在地上:“爱妃,你我都是一家人,如果需要帮忙,你就说。” “……!”小黑胖子幽幽地收回了目光,慢慢向嘴中塞了一片安定,并吞下:“本宫变成这般模样,你……你都出言调戏。果然,王府中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你真是一位饥不择食的人。” “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调戏。”任也瞧着她的黑脸蛋儿:“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小黑胖子不搭理他,只用略显粗壮的玉指戳着地面,表情有些羞涩。 任也吃了一片安定,心理健康值降了十点。 呃,还不够。 又吃了一片,再次降了十点,他的心理健康值,来到了63点,处于安全状态。 稍稍思考了一下,任也扭头看向爱妃:“阶段总结一下。第一,老刘的事儿,我们暂时管不了,因为此间星门的规则就是如此。而且,这有可能还是好事儿,也可以证明一下,我心里的猜想。” “你猜想什么?”小黑胖子笑眯眯地问。 “情欲,心理医生,迁徙地星门……,”任也瞧着她:“你不觉得太像他了嘛?” “有道理,朱子贵果然聪慧。”小黑胖子难得夸了他一句。 “其二,我们是用线索换的安定,也就是被囚禁的女人和戴面具的左撇子。”任也思考了一下:“那个精神病大夫说,这个线索可以换四片安定,且如果我们还能找到线索指引的信息,那下次可以换六片。这样一看,戒欲所和七个村落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对立的。他们那里也有人在调查这里过去的真相,任务之间是有联动的,所以,我们下面只追左撇子和女人这条线,说不定能挖出大的主线线索。” 小黑胖子表示赞同:“确实。我们找到这个线索,获得了五百积分,那此线,必然是主线。” “爱妃,你有能问魂的能力嘛?”任也突然问道。 “自然。”小黑胖子傲娇道:“聚魂,招魂,问魂,都是入门手段而已。” “你才是我们小队真正的c位。”任也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这话还真不是恭维,爱妃的赌狗算卦,聚魂之术,以及超强的作战能力,帮助小队不知道度过多少难关。 你就记住了,出门靠女人准没错。 二人确定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后,任也再次说道:“还有易容符嘛?” “有的。”爱妃点头。 “我们换个相貌吧。”任也思考了一下:“老刘没了,我们小队的战力有些下滑。而且,先前你脚上还沾了污秽之物,我们规避一下麻烦。” “好的。”爱妃歪头思考了一下:“那我变成你娘亲吧,我们以母子的形象示人。” “?!” 任也怔住。 五分钟后,一位四十多岁,长相平庸的古代妇女,体态端庄地走出隐蔽角落,轻唤道:“贵儿,你慢些走哈,别摔了……。” 前面,看着只有十四五岁,且相貌有些呆傻的任也,摸着自己的铁柱发型,低声说道:“她的癖好……有些过于新潮了。” …… 戒欲所,主楼内。 七家镇唯一的心理医生,双眼盯着老刘许久后,呆滞的表情逐渐变得激动,兴奋,甚至眼中还涌出了泪水。 他克制不住心中如见到亲人的激动情绪,张嘴大喊:“老刘,你怎么……?!” “嘎……!” 话刚喊出,心理医生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话语也戛然而止。 “嗯?!” “我怎么说不了话了?” “……!” 他努力对抗着那股被掐脖子的感觉,却根本没用。 完蛋了,天道规则限制我了。 他瞬间意识到了规则的制裁,同时,也看出了老刘的处境。 老刘情欲极其旺盛,心理健康值已经99了,马上就要进入迷失状态了。 心理医生目前的任务,总共有两个。 第一,他要在这里治疗心理健康值超过92的玩家。可以用普通的治疗方式,缓慢减少对方的欲望,也可以动用神异。 但动用神异的代价是,对方的部分欲望,会转移到心理医生的身上,令其心灵遭受污染。 第二,他需要调查一些事情,从而找到戒欲所内说真话的人。 心理医生站在门口处,稍稍思考了一下,咬牙道:“算了,哥本来不打算用神异救人的,但我也不能看着你迷失啊……算了,算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手臂,横在胸前,拇指与食指捻在一块,突然用力。 “啪!” 一个清脆的指响在室内泛起。 铁椅子上,已经无限接近情欲极限的老刘,突然感觉自己变得轻松了起来,就如身上或心里有一座大山,突然被人搬走了一样,头脑也瞬间清明了起来。 他剧烈喘息着,脸颊上流淌的汗水落地,缓了好一会,猛然抬头。 他看到了一束光,从门口照射进略显黑暗的室内,那里有个人……看不清面容,全身被一阵扭曲的雾气遮挡。 老刘有些懵,眯着双眼,定神许久。 “呼呼!” 同一时间,门口的心理医生浑身发抖,内心欲望突然强烈。 他捂着胸口,咬牙道:“我得回房间,擦擦墙……。” “你……你是这里的心理医生嘛?”老刘不敢确定地问了一句。 心理医生想回话,但喉咙却被卡主了。 他看了一眼室内的老刘,转身就走,并在心里回道:“老子是你们最爱的歌姬呀!” “嘿,老刘来了,那……那李彦和小怀王来了嘛?” 他离开后,顺手关上了门。 第二四六章 奴隶 夜已深,转眼已是零点时分,但七家镇的戒欲所门前,排队的玩家反而更多了。 此间星门的地图结构很奇怪,七间村落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可以互通,而且只有短暂的一个小时。但每个村落的玩家,却都可以在22点后,同时进入七家镇。 这就等于,七家镇内的玩家,都是从七个不同的村落而来,这人员数量自然就很庞大,也显得拥挤。 任也之前在排队的时候,听别的村的玩家谈论过,他们每个村的玩家数量,也是70人左右,那七村加起来,就约有490名玩家。 戒欲所1号诊室门前,那黑袍壮士也在安静地排队。 他今晚单独行动,虽然中途发生了很多意外,但总体收获还是令人满意的。 先前,黑袍壮士在大院内盯到的那个阴魂,因受到许清昭聚魂阵的影响,突然发疯似的逃离了。但最终还是被他追上了,且逼问出了一个重要线索。 这个线索,也给了黑袍壮士五百积分,所以,他现在完全有能力来戒欲所消费。 又排了一小会,沉默的黑袍壮士,也见到有几名心理健康值超过92的玩家,被一群精神病强行带走,场面一度很混乱。 “下一位。” 1号诊室内,有女人大声呼喊。 黑袍壮士迈步进入,慢步来到了破旧的长桌旁,却没有落座,只居高临下地站着问道:“怎么买?” 长桌内,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四十多岁妇女,瞧着黑袍壮士愣了一下:“哇,好精壮的小伙子。” “……我问你,怎么买?”黑袍壮士气质冷淡,惜字如金。 如果用某位大师的描写,那就是,他的心是冷的,剑是冷的,甚至连十二指肠也是冷的。 “今晚坐诊,你是我见过心理健康值最低的人。”妇女很惊讶:“难道,你就没有欲望嘛?” “……!”黑袍壮士:“即便有,看见你也没有了。” 他说话太好听了,嘴就跟淬过毒一样。 “真的很讨厌。”妇女被损了一句,也没生气:“安定可以用积分购买,也可以用线索换……。” 她的话,跟服务老刘的那个大夫一样,没什么特别,台词也都很固定。 黑袍壮士稍稍思考了一下:“我用线索换吧。” 妇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接过黑袍壮士给的线索牌,便匆匆去主楼“估价”。 走到里侧门口,她还是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的欲望竟然这么低。” 室内,灯光昏黄,黑袍壮士走到窗口处,背影笔直地站立着,双眸凝望着主楼。 那妇女的惊讶是有道理的,今晚截至到目前为止,已有三百多名玩家前来开安定药,而黑袍壮士,是所有人中心理健康值最健康的,竟然只有55。 他正是青春年华,身体倍棒,哪儿哪儿也都好用,却毫无情欲可言,这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那妇女不知,这位黑袍壮士的成长经历十分特殊,在他的那个小世界里,等阶十分森严,而他又是最低的奴隶出身。 奴隶俩字有多沉重,一想便知。 为了一餐饭,为了能生存,为了搏那些老爷们开心,这是要拿命去拼的。 奴隶,就应该有奴隶的觉悟,在像个人一样地活着面前,其它太过奢侈的欲望,自然是微不足道的,也是他们不配拥有的。 昏黄的灯光打在玻璃窗上,室外的星夜漆黑作底,他在窗户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的脸颊。 那是一张被红色刺青填满的恐怖脸颊,不光别人看了会心生寒意,就连黑袍壮士自己,也不愿意瞧见。 他目光回避着倒影,慢慢扭过头,看向了别处。 又过了一小会,那四十多岁的妇女跑了回来,轻声道:“我们老大说了,每天晚上只能选五个重要线索,兑换安定。小伙子,你很幸运,你的线索被选上了。” “我能拿几片安定?”黑袍壮士问。 “四片。”妇女微笑着回:“如果你能查到后续线索信息,下次,可以拿六片。” 说完,她伸手将线索卡和安定一同交给了对方。 黑袍壮士接过东西,自信而又简洁地说道:“我如果找后续线索,就让你老大拿源换吧,或是积分也行。因为对我来说,四片足够用到离开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那漆黑如墨的袍子衣角,迎风而展,猎猎作响。 妇女看着他的背影,摇头感叹道:“真是一个棒小伙。可你为什么要买药呢?其实我也可以帮助你……。” …… 离开戒欲所后,黑袍壮士便准备前往离岸码头,再次返回情欲村。 他得到的线索,可能还需要在情欲村内展开调查,所以暂时不打算换村。 迎着黑夜,他向码头那边走去。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任也,正在跟麻麻模样的王妃交流:“你感知得清楚嘛?” “清楚。”许清昭回道:“离岸码头那边阴气很重,而且令我感觉到熟悉。估计是今晚与我们战斗的人,也在那边。” “他们蹲在码头那边,明显是为了堵人,”任也一想便知:“而且大概率是堵我们。这几个人真的好烦啊。” “要与他们交手嘛?”许清昭话语果断:“如果交手,我们可擒贼擒王,直接杀掉领头之人,除掉后患。” 任也思考了一下:“你我都改变了样貌,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出来。算了,先往那边走,如果他们真的察觉到,你我联手做掉于伟峰,速战速决。” “可。”许清昭点头。 二人聊完,也准备向离岸码头那边走去。 “刷刷……!”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海边人影绰绰,破空声凌乱,有玩家展现神异,在冲向戒欲所。 “完了,他们来了。”任也双眼凝望着黑夜,率先捕捉到了于伟峰的身影:“不要急着动手,先看看。” 许清昭缓缓点头。 破空声很快消散,于伟峰一行七人,在黑暗中现身。 黑袍壮士行走在街道中央,先是愣了一下,但看见这群人自己都不认识,就准备绕开,继续往前走。 “呵!” 一道不太聪明的冷笑声泛起:“狗东西,终于找到你了。你俩朋友呢?” 是疯狗开口了,只有他的语言才如此简单粗暴。 黑袍壮士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傻鸟是谁啊?算了,与我无瓜。 他迈步继续向前。 “刷!” 一把古朴的长剑射出,横着漂浮在半空中,拦住了黑袍壮士的去路。 这一下,他瞬间明白过来,对方好像是在拦自己的去路。 “为何拦我去路?”黑袍壮士转过头,看向了七人:“你们要干什么?” “你咋嫩损,给我大哥扔坟圈子里,让人家女鬼玩一宿?”疯狗憎恨地看着黑袍壮士:“真tm不是人啊!” 于伟峰烦躁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点有用的。” 黑袍壮士不明所以,却懒得废话:“让开。” “让开?!你还没搞懂形势嘛?堵你,就是要弄死你。”小队中仅剩下的那名女子,双眼中充斥着难以掩盖的愤怒:“我要替我的好集美报仇……那女人呢,她去哪儿了?!”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黑袍壮士的语气中,已充满了不耐。 “……还tm装?你以为你易个容,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小队中的小熊开腔:“我拥有很强的追踪能力,你身上被我下了污秽之物,只有我能感觉到。你争辩没有意义的,今天必弄你。” “一群傻子。”黑袍壮士皱眉看着他们:“我再说一遍,你们认错了。” “狗东西。”疯狗已经开骂了:“你得罪的是整个中原联盟,今晚你必死!” 不远处,戒欲所门前的上百名玩家,此刻全都看向了这一边。他们感觉到有冲突,有战斗要发生了。 “怎么回事儿啊?有人被围了,要开干?” “好像是。估计什么矛盾都是借口,肯定是想杀人夺线索。你看那七个人多抱团啊。” “是的,那黑袍我见过,挺老实的一个人,之前一直在情欲村中街坐着,听说给十万源,他就可以补位入队。” “……!” 众人议论纷纷。 旁边,任也目光古怪地看着两伙人,又瞧了瞧爱妃:“那污秽之物……?” “没错。”爱妃表情突然有点愧疚道:“先前我沾染的污秽之物,好像被那黑袍人踩到了。他好可怜……!” “……!”任也表情无语:“卧槽,这兄弟不是在基地市,十万星源卖自己的那家伙嘛?他确实有点倒霉啊。” 二人说话间,于伟峰再次开口。他声音洪亮,话语极为江湖地说道:“我叫于伟峰,这里应该有一些人听过我的名字。本来进入这个星门,我是想着大家和平共处,共分机缘。但眼前这个小子,与另外两名队友,不但抢了我们的线索,还杀了我们的人。这事儿老子绝对过不去,今晚他肯定得死在这儿。” “啊,那个人是于伟峰啊,我听过他。” “是,我的那个村里,有六七个人都是跟他一块的。” “啊?他们这么多人啊?” “对,听说是一块匹配的这个星门。” “……!” 众人听到于伟峰三个字后,心里更觉得有好戏要看了,但也有人觉得他以势压人,不太讲究。可奈何对方人多,也无人愿意出来主持公道。 于伟峰喊这话,不是为了装逼提气势,而是为了抢占道德制高点。不然他们肆无忌惮的在这个星门里欺负弱小,那很容易遭受到更多玩家的反感,引起众怒,从而被针对。 这个星门可不是巨人市,只有八十名玩家。这里足足有五百人左右,且大家水平都很高,区区四五十人,想要彻底掌控局面,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街道黑暗,于伟峰又看向了黑袍壮士,一字一顿道:“你现在交出自己那两个同伙,我或许还可以让你不死。” 黑袍壮士目光平淡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拦着我,但我劝你们最好理智一点,因为……我很善于杀人。” “呵呵,你打扮得跟个刺客信条似的,是不是代入感过于强烈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杀手啊?!” 小熊旁边的一位壮汉,手持一把黑色长刀,迈步上前:“老子也劝你,现在就跪下!” “与他废话做什么?叫兄弟们,一块上!”那女人也迈步上前。 黑袍壮士瞧着七人,藏在连体帽下的脸颊,突然泛起了一丝微笑。 “一块上!” 于伟峰突然大吼一声。 “嗖嗖!” 七道人影,瞬间哄散着站位。 与此同时,戒欲所门前,突然冲出来二十多名玩家,非常果断地围向了黑袍壮士。 有人大喊:“峰哥,我们一块弄他!” “这人刚才是用线索换的安定,他手里有货,峰哥,一会给大家分分哈!” “……!” 那群人都是与于伟峰等人一同入门的玩家,他们一边喊着,一边冲掠而来,气势惊人。 这一幕,也让戒欲所门口的那群看客心里发怵。他们知道于伟峰带了不少人来,却没想到数量这么多。 于伟峰听到同伴的喊声,意气风发:“大家一块上,不要留手,给他留口气就行。” 街道周边,人影急速穿梭,不停地压缩着黑袍壮士的空间。 他一人立在街道中央处,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那一张全是红色刺青的脸颊。 “轰!” 一阵极其灼热的星源波动,如火山爆发一样冲天而起。 “翁!” 一阵嗡鸣声,自黑夜炸响。 黑袍壮士的双手一抬,一把长剑便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他的专属武器,名叫——千机流体。 此物,看似是剑,实则无形无象,拥有千变万化之神异。 “刷!” 黑袍壮士根本不去看周边围聚而来的人,只瞬间用意念操控,射出了千机流体。 “嗖!” 一道剑光,直奔那名要为集美报仇的女队员射去。 “哼,雕虫小技!” 那女子冷笑一声,抬手召唤出一面青铜盾,轻呵道:“御!” “嗖!” 剑如闪电,眨眼间便来到了青铜盾前侧,而后者瞬间光芒大盛,隐隐耀出一面光墙,挡在那女子身前。 “嘭!” 就在这时,千机流体突然自空中崩裂,如水银一般,无形无状,分两流绕过了盾牌。 “血滴子—凝!” 一声轻呵,千机流体在半空中重新凝聚出血滴子一般的兵器形状,嗖的一声掠过。 “嗯?你……!” 那女子非常惊愕,迈步就要后退。 “噗!” 血滴子一掠而过,毫无顿感。 呼吸间,那女子的脖颈直接裂开,头颅向后飞去,落地。 鲜血狂喷,洒满了街道。 “孔雀翎——凝!” 黑袍壮士再次抬手掐诀,操控着千机流体,变成了传说中天下第一的机括类暗器。 “暴雨梨花!” 黑袍壮士突然撑开双臂,无数银色暗器钢针,如星河一般射向四周。 “噗噗……!” 眨眼间,于伟峰这边有四人躲闪不急,受伤后撤。 现场一片安静,周遭的玩家震撼莫名。 就连那扮成儿子的怀王,也不由得感叹道:“玛德,十万星源……太有性价比了!” “合!” 话音落,黑袍壮士召回千机流体,悬于自己的头顶,终于开口说道:“各位富商老板,尽可观我战力。十万星源,你说杀谁,就杀谁,童叟无欺!” “我说了,我善于杀人!” 第二四七章 一人之战 七家镇,戒欲所门前的长街上,数十名玩家围殴一人的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那黑袍壮士率先出手,以诡异莫测的千机流体,先杀一人,伤敌四人。 老实讲,这个手段不但让周遭看客有些震惊,就连气势汹汹而来的于伟峰,心里也很是懵逼。 他记得,先前在1号院与自己一方交手的那三个王八蛋,应该没有人用这样诡异的兵器啊。 怎么肥四,难道对方有多种神兵傍身? 于伟峰游走在队列边缘,向小熊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传声道:“你确定,他身上的味儿对嘛?” “雨天,我对污秽之物的感知力是会有一些弱的,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绝对不会弄错。”小熊立即回道:“放心吧,我很稳,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小熊说自己不会弄错,那稍微一联想,这一切就都合理了。对方这三人如果没有一些手段,那肯定不敢这么猖狂,并与人数众多的团体叫号。 嗯,此人表现出的战力,倒符合他们的脾气。 没说的了,这又死一个队友,今晚必须弄了他,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很难下得了台了。 于伟峰暗自下定决心,大吼道:“注意躲避他那个可以千变万化的武器。善远攻之道的兄弟,进行骚扰;善近战的兄弟,先不要靠前,帮助远程的兄弟防御便可。” 话音落,于伟峰抬起古剑,冲天而举,双眸微闭,轻声喊道:“以云雷剑,请求上苍,降九天之雷助我!” 一言出,满是星辰的天空上,瞬间聚拢了一小块乌云,雷声阵阵。 不远处,任也看到这一幕,轻声评价道:“这老小子有点东西啊。爱妃,他是阴阳系嘛?” “不,只是那古剑可以引雷而下。”爱妃摇头。 二人对话间,狂风大作,于伟峰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他面色凝重,高举古剑,从那乌云之中,引下一道雷霆。 同时,周遭近三十名玩家,也都迅速拉远距离,且站位讲究。 善近战者,立于队友身前进行全力防御;善远程进攻者,则是站在后面,催动各种神异能力,法宝道具,一股脑的向街道上的黑袍壮士砸去。 中心处,千机流体悬浮在黑袍壮士头顶,他面对近三十名敌人,表情依旧平淡。 “夜影暗衣——隐!” “轰!” 话音落,包裹着壮士全身的黑色长袍,突然荡起一阵耀眼的黑色波纹,竟与星空下的黑夜相融,变得透明且扭曲。 “嗖!” 他猛然向左侧移动,身躯融入黑暗,竟彻底消失。 任也看到这一幕,瞳孔急速收缩,惊愕道:“他的星源波动都被掩盖了,他身上的那件黑色长袍,也是一件相当稀有的道具啊!” “轰隆隆!” “……!” 空间震荡,近三十名玩家的神异、道具,全都砸在了刚刚黑袍壮士站立过的地方,但却没有攻击到目标。 他此刻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借夜影暗衣之力,身躯彻底隐入黑暗。 周遭围攻他的玩家,心里也是慌得一批,表情都很凝重地看向四周。 外围,于伟峰的双眼,频繁扫视着街道中央,突然竖起双耳,大吼道:“他在移动时的气息,是藏不住的,运用武器,也会荡起星源波动。大家别乱,不要躲,也千万不要给他让口子突围。听我的,我等一同向阴暗处,用远程攻击骚扰,逼他出来。” 话音落,他抬起古剑,向街边的树林一指。 “咔嚓!” 乌云之下,一道粗壮的雷电瞬间降落。 雷电在树林中激荡,又以露水枝丫作为传导,瞬间笼罩了数十米的区域。 “嘭嘭嘭……!” 一阵绵密的爆炸声响彻,电光如潮汐一闪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十几颗高大的树木,被轰得生机尽失,爆裂着倒塌。 一剑雷霆落,威势惊人。 这手里如果没有点镇场子的绝活,那于伟峰又如何能领导这么多玩家? 果然,半空中有一道人影,自树林飞出,却又一闪而逝,消失在了黑夜中。 “嘿嘿!” 于伟峰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喜,再次出言道:“他被逼出来了,跟我猜测的一样,他身躯若想隐去,就必须得寻漆黑之处。兄弟们,只用远程手段,逼迫他现身即可,千万不要靠近!” 他一声令下,其他玩家纷纷效仿,只用远程之力,肆意地轰击着周遭的暗处之地。 “轰隆隆!” “嗖嗖!” “轰,轰轰!” “……!” 半空中,黑袍壮士宛若鬼影一般,被逼迫得四处游走,躲藏,已很久没有出手反击。 周遭,于伟峰等一众玩家,成椭圆形包围着这片区域,只也不近身,只集火无差别地攻击。 “刷……!” 夜幕下,一点空间震荡,隐入黑暗的黑袍壮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见有殷红的鲜血流出,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刚刚在移动过程中,他的防御出现了短暂的漏洞,被集火而来的神异、道具,打中了腹部,受了一些外伤。 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于伟峰这群人为了避免再次有人牺牲,就只用远程攻击骚扰,又令善近战的玩家在前防御,把阵型维持得非常完整。 此刻,黑袍壮士如果想要强攻,他也有信心能在短时间内诛杀几人,但这一定会令自己的身形暴露,从而被人像靶子一样集火。 他单打独斗,与近三十名二阶玩家周旋,能做到这一步,足以傲视同阶之人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近身战斗,且要找到撤出的时机。 黑袍壮士的战斗智商很高,他刚刚在游走时,也一直注意着对方围聚时的人员走动。 “咔嚓!” 又是一道惊雷声炸响,黑袍壮士双耳抖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极速飞掠时,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颗高大树木,在周遭树木尽断的情况下,正好被戒欲所的灯光笼罩,照出了树影。 “嗖!” 他一个飞掠靠近,身躯瞬间隐在地面的阴影中。 不远处,任也轻声冲着爱妃说道:“他应该是受伤了。” “对,他的气息有些凌乱。”爱妃点头:“此人情况危险了。” 话音刚落,于伟峰突然手持古剑向前,大吼道:“地面上有血迹,他在那个树影之下。东侧来五人,与我一同逼他出来,其余人不要动,封锁周遭空间。” “踏踏!” 话音落,他带着六名高战力玩家,迅速向前逼迫,同时继续引下九天之雷,向那一片轰击。 实事求是地讲,于伟峰在战斗方面的天赋,是真的不弱的。如果他先前指挥大家一股脑地冲上去,那黑袍壮士以夜影暗衣,以及千机流体周旋,在短时间内,是能杀很多人的。 可偏偏他的打法很狗,充分利用了人多的优势,逼得黑袍壮士只能藏匿。 树影上方,九天之雷滚滚而下。 周遭,无数神异道具,封锁了撤退空间。 黑袍壮士藏在阴影处,似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不远处,任也看到这一幕,迈步就要上前。 “再等等,”爱妃阻拦:“别急。” 树影下,黑袍壮士看向天空,一双灰色的眸子,浮现出狠辣的神色。 “啊!!!” 突然他紧紧握住双拳,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刷!” 他的身躯之上,那诡秘的红色刺青,猛地流淌出光芒,但却被黑袍笼罩,不被外人察觉。 红色光芒在其身体上,流动一个循环后,一股难以言明的戾气,自黑袍之人身上迸发。 “他没躲?!”任也突然道:“他是准备用身体硬扛雷电之力?” “轰!” “咔嚓!” “……!” 一道粗壮的雷电,瞬间砸在了树影下,荡起一阵烟雾。 “滋啦啦!” 黑袍壮士硬扛九天之雷后,浑身抽搐,身躯泛起了一阵焦糊之味,但却没有倒下。 不远处,五名玩家已经围聚而来。 黑袍壮士盯着他们脚下的人影,目光浮现出凶戾之色。 就是现在! “嗖!” 他突然窜起,隐入黑夜的身躯,跳跃在一人的人影之下,猛然用力后,再次跳到另外一人的人影下。 他身躯隐入人影,身法诡秘异常。 连续跳跃五次后,他已距离南侧的玩家很近了? “轰隆!” 就在这时,他身躯猛然冲起,再次浮现在众人眼前。 “匠心之火!” 他左臂的黑袍袖口被吹开,露出黝黑且覆盖着红色刺青的手臂,在空中滑动。 “呼啦啦!” 炙热的火焰,在手臂的运动下横着摊开,如太上老君打翻了炼丹炉,散发出滚烫的能量波动。 一道火焰突兀地出现在空中。 “匠心之锤!” 他右臂轻抬,低声呼唤。 半空中,千机流体浮现,极速变幻出一把硕大的战锤! “给我死!” “嘭!” 匠心之锤砸在炙热的火焰上,瞬间爆裂撒下,如燃天的火焰倾泻。 下方,那七八名围堵的玩家,瞬间瞳孔收缩,脸上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呼啦啦!” 大火覆盖,滚滚燃烧而起,一阵惨嚎声响彻。 黑袍壮士,名叫阿菩,一个来自小秘境之地的奴隶。 他拥有匠人系传承,此番进入小秘境之地,是因他打败了所有与自己竞争的奴隶,才得到游历的名额。 不远处,任也扭头看向王妃:“准备动手。” 第二四八章 你的命值多少钱? 千机流体变幻成银色巨锤,在阿菩手中一击而下,砸得匠心之火爆裂泼洒,横着弥漫了整条街道。 有七名在南侧围堵的玩家,被火焰灌身,发出了痛苦的惨嚎之声。 这一击得手,受伤的阿菩不再恋战,只从南侧缺口冲出,身体频繁隐入阴影之中,想要迅速逃离。 “踏踏!” 就在这时,戒欲所左侧的主干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半头白发的中年人,大声呼喊:“老于,我们来了。” 正在追击而行的于伟峰,在看见白发中年后,顿时大喜过望:“老曲,救人,拦住那小子。” 此次入门,于伟峰团队内的玩家人数总共有五十三人,而从侧面跑来的那位白发老曲,也是这个团队中的小头头之一。他是带着十几位平时处比较好的玩家,在入门前不久,才决定正式加入于伟峰团队的。 先前,这些人都被打散着传送进了七间村落,此时大家都赶到戒欲所来买安定,所以,才暂时完成汇合。 老曲听说于伟峰与人交战,便立即带着八人赶过来帮忙。 街道上,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吼道:“其余人封锁那小子的退路,我去救人。” “好!” “知道了!” “……!” 其余八位同伴在回应时,已经散开身位,并纷纷展现神异,阻拦正准备逃跑的阿菩。 同时,老曲一跃数米高,左手凭空托起一个青瓷瓶,轻喊:“涌一池之水。” “哗啦!” 一道水流自瓶中冲起,且越向上水流越粗壮,形状就如一个倒卷着的旋风。 “洒。” 他在半空中右手翻飞,像是扇子一般,隔空拍打着水流。 顷刻间,那整整一池的清水,便如高压水枪一般射向燃火之地,水落之时,冒起了浓重的白色雾气。 匠心之火中,那极力涌动着自身星源防御的七名玩家,在眼看着就要被烧死时,堪堪得救,但也个个被烧得面目全非,身受重伤。 “刷!” 老曲救了人后,便从半空中坠落。 他再次抬臂,右手食指连续弹出,指尖指甲在碰触水流时,立即使其凝成冰锥,又如机关枪一般,频率极快地射向周遭阴影处。 “噗噗……!” 锋利的冰锥射穿一切障碍物,阿菩再次被逼得现身,很狼狈地跑进了道路旁的树林中。 但他此举也只能拖延一些时间而已,因为老曲一来,对方再次将周遭空间围拢,而且警惕性变得更强。 不远处,许清昭见到这一幕,迈步向前,准备动手。 事实上,她和任也刚才就想现身,可见阿菩即将冲出重围,所以才留步观察,但此刻后者的情况明显很遭了。 “等等……!” 任也突然抓住王妃的手腕,低声道:“对方人数太多了,我们贸然出手……搞不好也会很危险。” 许清昭瞧着他:“那你想怎样,不救?!” “要救,但要动手脑子。对方三十多名玩家,真博命而战,那磨都磨死咱们,绝不能硬拼。”任也双眸盯着阿菩所在的位置,很有急才地说道:“爱妃,你记得吗,咱们来的时候,船只行驶在海面上,是看不见月亮和星星的。这说明,七间村落与戒欲所的星门空间,彼此并不相连,摆渡人的船,更像是一种游走在星门壁垒中的传送道具。所以,我们可以这样办,你趁乱靠近码头,找到摆渡人,我向前靠一靠……。” 片刻后,许清昭点头赞许道:“聪慧,就依此计策行事。” “搞!”任也点头。 二人迅速相商后,娘亲模样的许清昭,就快步走向了码头,而任也则是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战场。 小怀王要救阿菩,当然不可能是圣母心泛滥,更谈不上什么主持正义。 自游历星门以来,任也就愈发地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中千万不要膨胀,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很牛逼,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一个意外,一个狠人或团队,让你彻底翻车。 尤其是高手如云的迁徙地,很多人都非常低调。就比如这个阿菩,他没出手之前,谁能想到此人战力这么高? 所以,出手必是有原因的,也是斟酌许久后的结果。 一来,这黑袍男子今晚遭受到围攻,其实是无妄之灾,更等于是替任也他们挨了一刀。单从道德层面来讲,人家是因为你性命堪忧,而你还在旁边看戏,这多少会令人感觉到羞耻。 任也他们毕竟不是混乱阵营的疯批,还是有点良心的,虽然不多。 二来,这黑袍男子明显是个单打独斗的角色,先前十万星源卖身,现在处境如此被动,却无任何队友相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刚才杀了于伟峰的小队成员,而任也他们也杀了,从这一点上来讲……双方和于伟峰都结下了大仇。 那么,冒险出手相救,可以与一位敌人的强敌结交,那显然是有必要的。 起码有黑袍壮士在,于伟峰晚上也不一定敢睡觉吧? 任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些,所以才决定冒险出手相助,而且还策划了一个很损的办法。 他慢慢向战场靠近时,阿菩已经被围攻在了树林中,且频繁在阴影中跳跃,躲藏,逃窜,但活动空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不远处,手持古剑的于伟峰,再次召唤出一道雷霆,砸向树林中央,并且大喊道:“他已无处藏身了,善于进战的兄弟们,逼上去!” “快快!” “弄死他!” “……!” 一群人呼啦啦地围靠上前,一边逼迫阿菩闪躲,一边又封闭他的撤退空间。 戒欲所门前。 “完了,那个黑袍男要嘎了。” “他好像是个异族?” “对,身上的红色刺青很奇怪,不像是现实世界的玩家。” “……!” 一众看官都抱着吃瓜的心态,议论纷纷。 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产生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热血场景,每一位玩家想的都是竞争和自保。 “刷!” 树林中,阿菩跳跃到一处矮树下的阴影中,瞬间用意识向远处感知,瞄向了戒欲所周边的黑暗城镇。 进入七家镇后,星门明确提醒过,整座小镇只有戒欲所一处亮灯,其它地点,都是禁区,不可进入,不然可能会遭受到诡异事件,从而彻底陨落。 但对于此刻的阿菩来讲,他很难冲出包围,赶往码头离去。现在唯一比较合理的脱困方式,就是利用夜影暗衣的隐匿能力,通过阴影跳跃到城镇之中。 这样虽然有点冒险,但他好像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阿菩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地球人简直太傻比了,他们为什么要进攻我,而且还认定了自己就是目标?我真的是太倒霉了。” “哗啦!” 一道雷电射下,阿菩在阴影中跳跃,直奔戒欲所方向冲去。 “哈哈哈!” 突兀间,于伟峰泛起笑声,向阿菩传音:“狗日的,你想利用阴影去城镇嘛?你的意图太明显了,拿老子当傻子嘛?!” 阿菩听到这话,身躯一滞。 “增强戒欲所方向的防御,二十秒内,活捉他!”于伟峰大吼。 阿菩看着周遭密密麻麻的敌人,双拳紧握,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码头边上的许清昭,低声冲着摆渡人说道:“本宫要返回来时之地。” 摆渡人立即点头:“您可以返回情欲村,请上船。”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有一道星门的提醒声,传入任也耳中。 【您的小队成员,想要返回情欲村,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任也听到这个询问声后,立马将双眸锁定了阿菩所在树林中的区域,并散发了感知。 很快,他捕捉到了阿菩身躯,并瞬间发出一道邀请。 树林中,眼看着就要被围死的阿菩,也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清凉府园区小队,邀请您加入,您是否同意?】 阿菩身体一僵,眼见着数道神异光芒袭来。 “嘭嘭……!” 他抬起双臂阻挡,身体倒飞了四五米远。 任也皱眉,用意识传音骂道:“想鸡毛呢,同意啊,我带你走!” 阿菩的意识感知,瞬间笼罩到了任也这一侧。 “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任也急迫吼道。 “刷!” 就在这时,于伟峰也感知到了周遭有星源之力激荡,瞬间扭头看向了任也。 其实,在这种环境下,突然有陌生人向自己发送入队邀请,这是很不礼貌,也是很值得怀疑的一件事儿。但阿菩已经没得选了,他立即点头:“同意加入。” 【您的小队增加了一位新成员。】 任也听到星门的提醒声。 “轰!” 人皇剑自额头飞出,于夜幕中闪耀,流淌着万道霞光。 任也拔地而起,右手抓住剑柄,身躯极尽舒展后,直接冲着树林最边缘处,一剑砸了过去。 他出手突然,那些围堵的玩家猝不及防,只能迅速向两侧后撤。 防守出现松懈,里侧的阿菩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只迅速在阴影中闪烁,嗖的一下窜了出来。 “轰隆!” 人皇一剑落,周遭树木化作齑粉,地面龟裂,无数泥土倒卷,景象就如末日一般。 附近的玩家,立即进入防守姿态,规避碎物的爆射。 任也趁着这个机会,与阿菩并肩,一明一暗,只三四个冲刺,便来到了码头边缘。 “人齐了,开船!”许清昭立即催促道。 “嗖嗖!” 三人外加摆渡人,全部跳上船只。 不远处,于伟峰等一众玩家,如疯狗一般追撵至此,却见到那原本停泊在码头的船只,嗖的一下消失在了海面。 疯狗看到这一幕:“下海追,我水性贼好!” “嘭!” 气得发抖的于伟峰,上去就是一脚,将疯狗踹了三四米远后,大声骂道:“沙碧啊!没看出来船消失了?这不是真海,只是星门相连的传送地点。他们上了船,就是无敌的。” 疯狗也不甘示弱,大声骂道:“于伟峰,我又不是你儿子,你别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你以为老子不敢还手呢?!” “啪!” 老曲直接推开他,皱眉劝说道:“别喊了!” 于伟峰目光阴狠地看着海面,咬牙道:“他的两个队友也易容了,我先前竟然没有察觉到。不过没关系,七村相连的通道已经闭合了,他们只能返回情欲村。” 老曲瞧着他:“原本以为只是几个小虾米,弄了也就弄了,现在这三个人很扎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兄弟们什么都没拿到,损失惨重啊……!” 于伟峰扭头看向他:“这三个人,不弄掉,我们的脸算是掉到地上了。” “我建议询问一下蒋老爷子的意见,他不是也在这个星门嘛?”老曲反问。 于伟峰斟酌再三:“我们集合,明晚七间村落相连后,你们必须赶到情欲村。我去跟蒋老打招呼,必须弄掉这三个人,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老曲迈步靠近,斟酌再三后说道:“弄他们不是问题,问题是……兄弟们是奔着抱团寻机缘,才跟你一块进来的,这一点的利益,必须要维护好。只有维护好,大家才会听咱们的。” “我知道。”于伟峰低声回了一句。 …… 过了好一会。 任也三人在情欲村下船,随即立即向山中跑去,不敢进村。因为他们也不清楚,于伟峰等人是不是也坐船追回来了。 进入山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后,三人终于松了口气。 阿菩受伤,盘坐在地后,立马向口中吞了一些治疗外伤,以及可补星源的补源丹。 任也瞧着他,弯腰蹲下:“兄弟,你情况怎么样?” “呼!” 阿菩目光谨慎地瞧着他:“并无大碍。” “呵呵。”任也看着他腹部的伤口:“血都流成这样了,还并无大碍啊?” 阿菩冷静地回道:“血流成这样,并不影响我战斗。” 任也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直接挑明说道:“放心吧,我俩不是那种坏逼,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救你,纯属是善心大发,不忍看见一个天才陨落。” 许清昭听到这话,很罕见地翻了翻白眼,心说,这家伙肯定没憋好屁。 “呼!” 阿菩调整星源之力,运转全身。 任也蹲在他身前,话语简洁地邀请道:“兄弟,后面的路一块走吧。起码在这个星门里,一块走,你愿意不?” 阿菩稍稍思考一下,坚持道:“给我十万源,我就加入你的小队。” “呵。” 任也瞧着他狼狈的模样,忍不住一笑:“你都这样了,还不忘了卖身啊?” “这是我的坚持。你只有付钱了,才能体现我的价值。”阿菩很有道理地回道。 任也眨了眨眼睛:“好,我尊重你的价值,那你是不是应该也尊重我的价值?” 阿菩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收十万星源,就可杀人卖身。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性命值十万星源?”任也语速很快地问道。 这话有点绕,阿菩稍稍反应了一下,点头:“道理是这样的……。” “好,你讲道理就好。”任也微微点头,顺着话茬继续:“你的命值十万星源,现在我让你入队,可以给你十万。” “可,你给我十万,我就入队。”阿菩听到钱后,立马微笑起来。 “那我刚才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十万救命钱?”任也瞧着他问:“你的命,值十万,这是咱们三个现在都知道的事儿。” 阿菩瞬间僵住,大脑开始运转,手指暗自掰动地计算:“刚才我说了,确实是这个价格……。” “好,那现在就是,我也不用给你十万星源,你也不用给我救命钱。”任也瞧着他,伸出手掌:“我们是队友了。” “……!” 阿菩无言,感觉有点不对,又全对。 任也抬手,掌心刷的一下多了一个装着液体的小瓶子,口才极佳地介绍道:“这个东西叫稀薄的生命之水,是治疗外伤的神药。一滴,就可以令人重伤减缓,轻伤痊愈。我当时花了一百万星源,才得到了一小瓶。现在我们是队友,我卖你十万星源,不多吧?” 阿菩快速眨着眼睛,很渴望地看着稀薄的生命之水,但表情有些尴尬:“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允许你赊着,也可以有多少先给多少。”任也瞧着他:“杀手都是一诺千金的,你不会食言吧?不会不讲信誉吧?” “这是自然。” “……!” 任也起身看向许清昭,故作相商地问道:“爱妃,这东西虽然贵重,但我们现在毕竟是队友,先赊给他,你没意见吧?” 许清昭无语地看着他,传音道:“你真是个无耻小人!他是因为我们才受伤的,你还要赚人家的星源。” “别着急,他还得谢谢咱们呢。” 任也伸手就将稀薄的生命之水,递给了阿菩:“你用一滴吧。” 阿菩惊喜地接过后,抬头说道:“谢谢啊!” “不客气。哎,你买安全屋了嘛?晚上,我们两个可以去你那里住嘛?”任也蹲下笑问。 …… 戒欲所。 小歌姬站在一间昏暗的房间中,看着桌面上的各种线索卡复印件,眉头紧锁。 今晚,他用安定从玩家手里购买了五份线索,但依旧太过凌乱,无法助他推出真相。 老刘来了,小怀王他们大概率也来了。 唐风舔了舔嘴唇:“里应外合,优势在我啊!但从哪里入手呢?” 第二四九章 强悍的匠人 情欲村,大山荒野之中。 阿菩盘坐在地,手中拿着稀薄的生命之水,脸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此物如何使用?” “滴入口中。”任也背着小手,打量着四周:“距离早上还有一段时间,周遭情况很乱,你尽量压低星源波动,我二人无偿保护你的安全。” 他大义凛然,特意强调了无偿二字。 “好,谢谢。” 阿菩不再多说,打开透明的瓶子,仰面向口中倒了一滴稀薄的生命之水。 一滴入喉,他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生命之力,腹部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整个人的脸色也看着好多了。 旁边,任也站在山中眺望着情欲村,见到雨已经快停了,但村中还是时不时的会传来打斗之声,应该是还有玩家在搜寻线索,在与残魂交战。 这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但这帮玩家竟然还在努力赚积分,真是太特么的卷了。 想到积分,任也突然回过神来,并用意念感知了一下自己小队的状况。 【清凉府园区小队:荣耀积分1055,位于荣耀排行榜387位。】 果然,他小队的荣耀积分多了整整500。今晚,任也,老刘,王妃三人,在离开破败的房屋后,连续诛杀了11名残魂,赚取了55积分,后又打开了地下室,触发了被囚禁女人的线索,得到了500积分。 两者相加,一共是555积分。 这现在又多了500,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位聪明的黑袍小伙,在进入小队之后,双方的积分合算了。 这兄弟果然很强,在单打独斗的状况下,应该也触发了一个重要线索,且一人贡献了全队一半的积分。 嗯,他是个好苗子,帝国要重点关注,大力培养。 不过,任也有些疑惑,按理说小队一夜之间得到了两个重要线索,应该处于遥遥领先的状态啊,怎么排名还这么低呢? 他迎着冷风,仔细思考了一下,心里也就释然了。 这荣耀排行榜,收纳的是整个迁徙地二阶星门中的所有小队,不单单只计算《罪》星门里的这点人。如果这样想,那排名就很合理了。因为罪星门的机制比较特殊,它只有晚上的时候,玩家才能找到线索,这在时间上是有点晚的,被别的星门玩家甩开一点差距,也是正常的。 但所有星门计算积分的方式,应该都是统一的,是很公平的。 没事儿,不着急,正如蒋老头说的那样,这次迁徙地系列星门的竞争,是一场拉力赛,比拼的是耐力,以及小队的稳定性。 先赢不算赢,后赢压倒炕。 “呼——!” 就在任也沉思时,阿菩突然长长出了一口气,睁开双眼赞叹道:“这稀薄的生命之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让我腹部创伤痊愈,真是神奇啊。” 任也扭头看向他:“十万星源,贵嘛?” 阿菩由衷地回道:“一点也不贵。” “你是识货的。”任也点头:“兄弟,咱们在七家镇得罪了那帮货,晚上不宜在情欲村走动了,依我看,咱们就一块休息吧。” “可以。”阿菩点头。 “我们的安全屋,在另外一个队友身上,但他情欲太过旺盛,被戒欲所抓了。”任也直言问道:“你有安全屋嘛,我们去你那里?” 阿菩盘坐在地,稍稍眨了一下眼睛:“我有。” “那太好了……!” “我们是队友,这夜间住宿,我每人收十万星源,不贵吧?”阿菩礼貌询问。 任也身体一僵,心中暗道,这兄弟看着傻乎乎的,但学东西还贼快嘞。 旁边,许清昭听到这话,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目光充满玩味地看向任也,仿佛在说,我看你怎么填上自己挖的坑。 任也缓缓蹲下身,双眼盯着阿菩满脸的赤色刺青:“兄弟,我建议,咱们不要把小队氛围搞得这么商业嘛……这日后还要一块并肩战斗,彼此照拂,你我就不要算小账了。” 阿菩瞧着他,话语简洁:“是你先算的。” “我劝你不要算。” “……!”阿菩没有回话,只淡淡地看着他。 “我问你个问题,今晚围堵你的那群人,是不是已经看见你的样貌了?”任也冷静发问。 “是。”阿菩点头,反唇相讥:“但他们也看见你们的样貌了。” “不慌。”任也回头:“爱妃,易容符还有多少?” 许清昭露出一副这都行的表情,淡然道:“要多少有多少,本宫可以现做。” 任也瞧向了阿菩:“你听见了?我俩随时可以变换容貌,这样可以避免麻烦。哎,兄弟,你有易容符嘛?你要是没有,可以吭声,咱们亲是亲财是财,你懂吧?” “……!” 阿菩脸色涨红,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情绪,淡然道:“你比我们那里的老爷们还可恨。” “我都让你不要算了。” “……!”阿菩没有理他,只站起身,迈步找到了一处凌乱的碎石堆。 他驻足停步,抬手间,掌心多了一块平平无奇,约有鹅蛋大小的石头。 “啪!” 阿菩拇指弹动,那鹅蛋大小的石头,瞬间飞入碎石堆,融入环境,就像是沙海中多了一粒沙子一般。 “用意念感知,我会准许你们进入石房。”他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便刷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这家伙身上的道具,都好高级啊。”任也惊叹:“一块伪装成石头的安全屋?有点东西。” 说完,他和爱妃一同散发感知,很快那鹅蛋大小的石头,便有了回应,在得到阿菩的允许下,二人也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景象轮转,不适感一闪而逝。 再睁眼,二人已经身处在一处石房的客厅之中。这里空间不算大,陈设也相当朴实,石凳,石桌,木质的简易柜子,以及存放补给、粮食的一些器具,瞧着很规整。 石房厅内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间不大的房屋,里面摆放着简易的木床,供两人居住,问题不大。 阿菩入内后,点燃照明之物:“你二人可住左边那间房。” 许清昭听到这话,立即回道:“你们二人住一间,本宫自己住一间。” 阿菩愣了一下:“也行。” 任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很好奇地问:“你这安全屋,虽然隐匿方式令人惊奇,但空间很小啊,买的时候,应该没花多少星源吧?” 阿菩回头看向他,语气平淡却充满逼王味道:“这安全屋,是我自己做的。” “啊?” “雕虫小技,见笑了。”阿菩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面子,语气更加淡漠。 这一句话,真的惊到了任也,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菩:“你还能制作这样的道具?!这安全屋外小内大,涉及到对空间的感悟吧,你能做到?” 阿菩露出一副你真无知的表情:“我拥有匠人系传承,制作精密道具,是我主修的方向。而且,不是所有外小内大的东西,都涉及到对空间的理解。世间珍材,数不胜数,功能也千奇百怪。就比如说建造这处安全屋的石头,它叫砚石,看似只有巴掌大,展开后,却拥有着三间草庐的大小。我用千机流体,隐入内部,雕刻十日,便有了这个安全屋。还有,诡秘阵法,特殊符箓,亦可造出世外桃源之地,只不过内部稳定与否,与个人技法有关。” 他一顿炫技后,突然感叹道:“哎,算了,与你说,你也不懂。” 任也被狠狠鄙夷了一下,却不是生气,只瞬间联想到了很多:“那你的黑袍,还有那可千变万化的武器,都是自己制作的?” 阿菩再次露出一副,你真傻比的表情:“我才二阶,这等神物,你觉得我能制作出来嘛?” “……二阶造不出来,那以后?” “我都与你说了,我主修的方向,就是要做当代巨神。”阿菩瞧着他:“一粒沙一世界,这便是我的梦想。算了,与你说了,你也不懂。” 他很高傲啊! 任也瞧着他:“牛逼!” “早些歇息吧。”阿菩扭头走向右侧房间。 任也脑中画面感十足,他忽然想到,如果清凉府有这样一个可成长的匠人,那钱景简直不要太好。而且以后兄弟们跟人交手,都不用动神异,拿道具猛猛砸就完事儿了。 此刻,他第一次对匠人系的玩家,燃起了超强的欲望。 不一会,他与阿菩一块进入了右侧房间,而王妃则是去了左侧。 昏黄的灯光下,阿菩盘坐,任也躺在了破旧的木板床上。 二人相对无言很久后,任也突然声音慵懒地开口:“哦,对了,兄弟,你叫什么?” “阿菩!” “阿菩兄弟,咱们玩归玩,闹归闹,但有件事情必须要说好。”任也停顿一下,语气变得认真:“既然决定组建小队一块往下走,那在合作期间,有不满的地方,咱们可以明说,合则来,不合则去。起码保证在队内期间,大家要相互帮助,同步向前,不要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儿。” 阿菩闭着双眼:“我也想跟你这样说。” “那你放心,我这人没别的,就是讲究。”任也强调道。 阿菩点头。 …… 戒欲所内。 唐风瞧着一名心理健康值超过92的玩家,轻声问道:“你什么症状?” 那玩家坐在铁椅子上,瑟瑟发抖:“我想搞你!” “对上了。”唐风的任务中,有治疗玩家这一项,所以立即起身回道:“你跟我来。” 十分钟,二人进了一间不大的小屋,那玩家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地看向四周,突然发现墙上有很多孔洞:“带我来……来这里干什么?” “每个孔洞,都有不同的故事,你自己选吧。”唐风一把将对方推进去,锁上了门。 那人懵了,回神半天后,大喊道:“你踏马什么意思啊?!我来是治病的,不是搞装修的……你让我选什么?” 第二五零章 阳光下的团灭事件 戒欲所,主楼内。 那名被关在小房间内的玩家,一脸懵逼地看了一圈墙上的孔洞,疯了一样地跑到门前,用力拍打着窗户:“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真的是来治病的。” “我不是正在治你的病嘛。”唐风的身躯被淡淡的迷雾遮挡,声音充满磁性地反问道:“你喊什么呀?这间屋里的哪个洞,满足不了你啊?” “……你是不是有病啊。”玩家不可置信地吼道:“我心理健康值已经93了啊,这是会死人的!你好好治啊,你有没有医德。” “通过嗑药和神异去降低心理欲望,这是病态的,是不正常的。”唐风非常认真地说道:“能战胜自身欲望的,只能是你自己。祝你好运,我的病友。” 说完,他转身便走。 那玩家瞧着他被淡淡雾气遮挡的身躯,大声吼道:“兄弟,听你说话,你好像不是个残魂吧?你这样,你能治病,我可以给你星源的。求你了,我真的快忍不住了。” “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开悟者,这里唯一的开悟者。”唐风自然不可能跟对方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只故作高深地回了一句,便迈步消失了。 五分钟后。 那玩家看着墙,倔强地扭过了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十分钟后。 这玩应真能降低欲望?可能嘛?滑天下之大稽! 二十分钟后,那玩家站在墙边,慢慢蠕动了两下后,破口大骂:“怼墙不是病态的,是战胜自己的办法?我去尼玛的精神病……!” …… 深夜,戒欲所心理医生办公室,灯光昏黄,静谧无声,氛围充满了神秘的诡异感。 唐风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椅子上,左手托腮,一脸的严肃认真。 他现在除了要治疗超过92心理健康值的玩家外,还要从数千精神病中,找到那个唯一说真话的人。 在没找到之前,他是不能出去的,也不能与健康玩家有接触。 此间星门允许他,以固定数量的安定药,每天从前来看病的玩家中,兑换五个线索。 这个五个线索,明显是用于推出那个说“真话”的人的,但从时间上来讲,这太慢了。因为这里七间村落的线索太过杂乱,太过无序,即便他每天可以拿到五个线索,且一次性坐诊半年,那估计都很难捋清楚头绪。 必须要想个既聪明,又省力的办法。 什么办法呢? 聪明的小歌姬,只暗中观察了一下今天晚上的情况,脑中就有了计划。 他觉得,自己可以选五条很贴近的线索,且通过与玩家小队合作,一直追查到底。让外面的人替自己查,这样会大幅度提升效率,而筹码就是数量固定的安定药剂。 最开始,他想通过时间,来甄选五个比较靠谱的玩家小队干活,但老刘却突然出现了。 这是个意外惊喜。 以唐风的智商不难猜出,这老刘来了,那任也等人大概率就也来了。因为在今天治疗92病患的过程中,他得知迁徙地星门大规模开府,二阶星门有九十多个,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刘偶然和他撞在同一星门的几率,不亚于中彩票。 外人,肯定没有自己人可信,所以他改变思路,准备想办法让老刘带出去消息。 只不过,此间星门的门眼,应该一直在盯着他。今天他与老刘试图交流时,对方察觉到双方可能认识,所以唐风被卡脖子了。 在老刘出院之前,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和他相认,要巧妙,还要能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至于治疗其他92号病患的任务,以唐风的行医理念,那就是缺什么补什么。你要想搞我,那就给你一面墙;你要想暴食,那仓库里的食材,过期食品,就都是你的;你要想暴怒,明天我就给玩家颁布任务,让他们去抓可以复活的阴魂,随便给你们杀,只要你们能打得过。 总之,他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心理医生,他认为最佳的治疗手段,就是没有固定手段,全靠患者自愈。 当然,如果病患真的数值到了99,有迷失的危险,那他会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动用自己抽走欲望的神异,但他会鄙夷对方的意志力太过薄弱。 思考好一切,唐风略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并仰面直视着棚顶的灯光,令其肆意的在自己眼中晕出模糊的光圈。 “好累啊,但活着就要快乐呀,加油,唐唐!” 他轻声呢喃:“加油,队友们。” …… 次日一早,旭日东升。 玩家进入此星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石房安全屋内,阿菩啃着干巴巴的烙饼,只就着点清水,无声咀嚼。 任也坐在他旁边,稍稍愣了一下:“堂堂匠神的苗子,你就吃这个啊?” 阿菩:“有什么问题?” “按理说,你在你们那里,应该也算是高手吧?平时生活不说有多奢靡,那也应该是普通人之上吧,何必这么苦自己呢?”任也随口说道。 说话间,阿菩用手指粘了一下,掉落在石桌上的饼渣,小心地放入嘴里后,才回道:“世界是不公平的,为了可以吃上细粮,我们那里很多人,都付出了你难以想象的努力,这已经很好了。” 任也没去过他的那个世界,自然也没什么资格去评价人家的生活方式,所以只从意识空间内,拿出了许多便携式的现代小吃,烤鸡,卤味什么的:“尝尝我的,这些东西配着烙饼,相当哇塞了。” “……要星源嘛?”阿菩谨慎地问。 “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嘛?” “是。” “那你肯定看错了。我这个人,你就慢慢处吧,星源处没了,你自己找原因。”任也将塑封食物推过去:“吃吧,不收钱,味道都很好的。” 阿菩撇了撇嘴,冷笑道:“我也曾被人奖励过宴席,这些物品中的调味剂太多了,已经丧失了食物本来的味道。” 说完,他试着撕下了一块烧鸡,放入了嘴中,仔细咀嚼。 任也看着他呆滞的表情:“好吃嘛?” 阿菩连骨头带肉一块嚼碎,慢慢吞咽入肚,却很倔强地回道:“味道一般。” 十秒后,一只烧鸡没了,且没有被吐出来一块骨头。 “果然,真香是任何生物都无法绕过的真理。”任也撇嘴站起身,低声说道:“我准备下山看看。” 阿菩吃着猪肘子,满嘴流油:“我……我觉得没必要啊,白天是没有线索的,我们应该养精蓄锐。” “我准备回到昨晚找线索的地方,再看看细节。”任也思考了一下回道:“我们不用三个人一块去,这太扎眼了。你们两个就留在这儿,等我回来。” “好。”阿菩点头。 “还有,你昨晚得到的线索是什么?有后续嘛?”任也直言问道。 阿菩也没有隐瞒:“是一件神品珍材的线索。你要看嘛?我可以将线索牌给你。” 这是一种示好,任也自然明白:“神品珍材?后续线索还在情欲村嘛?” “对。”阿菩点头:“线索中只说了,一个暴雨之夜,有人将这神品珍材连根拔起,偷偷盗走了。盗走之人的特征没有,只说了……当晚村中的更夫,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今晚也顺便查查这条线。”任也点头:“听你这话的意思,这神品珍材可能是植物?” “是的。至于是什么,还不清楚。”阿菩说话间一个肘子已经无了,他又拿起二斤装的卤牛肉开炫。 “嗯,行,就这样。你们养精蓄锐,我去干活。”任也说完便离开房间,走入了爱妃那一屋。 他简单与对方说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便从爱妃手里又要了一张易容符,随即离去。 任也一走,阿菩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吃光了石桌上的所有餐食,才在打了个饱嗝后,开始习惯性地雕刻一件未完成的道具。 另外一间房,许清昭原本准备打坐冥想,但考虑到小队内的易容符也不多了,她只能亲力亲为的重新制作。 …… 下山后。 任也易容成了一个五十多岁老头子的模样,直奔1号古屋。 此行,他的目标很明确,白天虽然是进入不了地下室的,但却可以在小屋中观察细节。 为什么要再回来? 因为他昨夜得到的线索,实在是太过笼统了。简单总结就是,有一位很好看的女人被囚禁了,而囚禁她的人是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左撇子。 这样的线索,是很难追查后续的,所以他想返回小屋,再找找细节。 早晨八点半,任也重新进入1号古屋,并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用熟络的刑侦手段,仔细做了现场采集。 但收获依旧不多。这间房太干净了,就没有具备一定特征的生活物品,以及能体现出个人习惯的物品。它就很像是,一个变态专门为了囚禁一个女人,而单独收拾出来的房间。 并且,这个左撇子变态,反侦察能力还很强。 小屋内,有价值的线索就两个。 第一,床铺下那双破布鞋,起码有四十五号。它的造型跟北京布鞋差不多,是软底的。任也仔细观察,发现破布鞋的穿着痕迹明显,鞋尖处有脚拇指顶过的痕迹,不太重,也不太浅。这说明,嫌犯平常穿的鞋应该就是45号,尺码是正常的,没有小脚穿大鞋的刻意性。 第二,房间内有几本言情类小说读物,被翻得有些破旧。任也猜测,这可能是被囚禁的那女人,平时观看的。囚禁女人这类案子,在现实中也不算少见,一般情况下,变态在施暴过程中,也会采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方式。不然被囚禁者完全没有情绪发泄点,和转移注意力的方式,那是容易彻底疯掉,或是自杀的。 任也简单翻看了几眼小说,发现内容比较文青,具备一定阅读门槛。 这样稍稍推测一下,那女人……可能还不是个文化水平较低的普通村中民妇,极大概率是有一定出身的大家闺秀。 狗血的得不到,就毁掉的戏码嘛? 任也一边想着,一边用意识空间收拢了这两样物品,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1号古屋。 出门后,他刚刚向北侧走了不到一里地,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喊。 “卧槽,死人了!” “是啊,你听说了嘛?死了很多。” “是,好像是被团灭了。” “……!” 呼喊声的方向,在村北侧,距离很近。 任也听到死人和团灭两个词,心中也很是好奇,立即加快脚步,追撵了过去。 昨夜回来后,许清昭用了阴阳之法,已经祛除了阿菩身上被追踪的污秽之物。同时,她也仔细感知了一下,确定三人身上都没有特殊的气味了。 所以,更换了容貌的任也,是不怕被于伟峰等人认出来的。 快步奔走了一会,任也终于追上了五名正在向北而行的玩家。 “小兄弟,小兄弟!”他大喊着迈步上前,表情和善地询问道:“我刚刚在不远处,听见你们喊,说是有人死了,还团灭了?” 对方领头的年轻玩家回过神,看了一眼任也的造型后,叫道:“是,大爷。听说死人了,好多人。” “玩家?”任也问。 “对,一个小队被团灭了。”年轻玩家点头:“死在了村外的一处树林里,听说安全屋都被打碎了,尸体的模样也很惨。” “安全屋都被打碎了?!”任也有些吃惊:“不是阴魂干的?” “我们也不知道啊,这不正要去看嘛?” “在哪儿啊?”任也问。 “就在前面不远。听说是一个姓蒋的老爷子,还有于伟峰他们在处理。” “哦哦,走走,一块看看。”任也故作惊奇地回道。 几人简短交流了一下,便一同赶向了村里。 …… 很快,任也和几名玩家,便来到了村北侧的一间小院内。并且他们来时,这周围已经围了四五十名玩家了,有不少人都是蹲在墙头上看热闹。 任也双手插在袖口内,背部弯着,真就像是一个老头一样,慢慢挤到了人群最前侧。 天上,烈日当空,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破败的小院,这本该是一幅旭日东升,万物初始的美丽景象。但低头一看地面,却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略有些发黄的土地上,竖着摆放了七具尸体。 三女四男,他们个个尸身残破不堪,缺胳膊少腿,有两名女子的内脏都被掏了出来,肠子和体内的污秽之物,流满了下肢,且身体也是蜷缩着的,一看就是生前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还有一名男子的头颅丢了,脖颈上参差不齐的断口表明,他应该不是被利器剁头死亡,而像是遇到了拥有巨力的怪物,直接被活活拔掉了脑袋。 这七位死者的造型,非常恐怖,即便是从大学期间就见过不少尸体的任也,也是感觉到后脖颈子嗖嗖冒凉风。 他站在烈阳下,一边瞧着四周,一边静听周遭玩家议论。 等了一小会,他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经过。原来,这个小队并没有被团灭,而是有一名幸存者,在早上七点四十左右,从村外的山林中跑了回来,并且高声呼喊:“全死了,我的队友们全死了,我们遭遇到了袭击……!” 他被其他玩家发现后,便晕倒在了村口,紧跟着有人将他救治,并抬到了这里。 周遭不少玩家也推测,这个小队遭受到的应该不是村中阴魂攻击。因为鬼魂杀人,不会又剁脑袋,又掏内脏的,除非是……碰到厉鬼,他们的意识受到影响,所以,队内出现了自相残杀的情况。 抬头向前看去,破败小院内的主房中,于伟峰小队成员,还有蒋老头等人都在。 他们正围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那人躺在铺着草垫的地上,脸色惨败,胸口和腹部都有明显的创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用爪子抓过一样,流出了不少鲜血。 厅堂内,刚刚赶到的蒋老头,只简单检查了一下壮硕青年的伤势,便嗓门极大地骂骂咧咧:“踏马的,这小子是被什么东西伤的?浑身星源溃散,像是被吸干了一样,而且……外伤还这么重。这不是……马上就要进祖坟了嘛?” 于伟峰背手观察,淡淡地说道:“他们是不是被玩家偷袭了,有人在搞事?” 蒋老爷子看向他:“我听你这话里有话啊?几个意思啊?” “呵呵,蒋老,我就是猜想哈。”于伟峰当着四五十名玩家的面,轻声分析道:“昨晚,跟我们交手的那三个王八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异族。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且,他们返回后,更是没有出现在情欲村……我觉得啊,很大可能,是他们干的这一票。我听别人说,这受伤小子的小队,昨天很幸运地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那被异族盯上抢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有道理啊!”旁边立马有捧哏的人说道:“那群异族手段诡秘,且下手极其狠辣。你看他们昨天杀老于的队友,竟然用火烧……这心是何其歹毒啊。” “一定是他们。”于伟峰开始带节奏。 不过大部分的普通玩家,都不接话茬,只静静旁观。 老于趁机转过身,背手冲着室外的人喊道:“我把话放在这人,如果这个小队内的兄弟,真是被那三个人杀的,那于某,一定替大家讨个公道,还情欲村一个朗朗乾坤!我也一定亲手把那三人做掉。从今天起,大家发现他们的踪迹,可以随时跟我沟通,我给奖励。” “于老板真仗义啊。”有人带着调侃的意味回道。 “呵呵,只要于老板给星源,那我们肯定跟你合作。”一名男子笑着回应。 “……!” 在场玩家,有人附和捧哏,有人沉默,但大部分人,心里都很清楚,于伟峰就是在趁机拉自己的声望。他本来就和任也三人有仇,没有这个事,双方后面也得掐啊。 任也躲在人群中,看了一眼那个要跟于伟峰合作的男子,心里很记仇地记住了对方的容貌。 破旧房间的客厅内,蒋钦听着于伟峰的话,声音浑厚地皱眉道:“一码归一码,你别动不动,就拿私仇挑公愤。影响了别人判断,对你不见得是好事儿。” 于伟峰抱拳回道:“蒋老说得对,我不也是猜测嘛。” 蒋钦不再搭理他,只背手看向地面上的幸存者,眉头紧锁道:“这踏马的不拿点硬货,也救不了这小子啊。他这都出气多,进气少了。” 周遭看热闹的人很多,且各个都在入门前准备了治疗重伤的物品,但此刻却没有上前,说要帮忙救治。 任也斟酌半晌,心里正在考虑稀薄的生命之水,能不能救对方,而且怎么救,才可以让自己瞧着不那么扎眼。 “算了吧!” 就在他思考如何出手之时,蒋老爷子突然转身喊道:“小麦,把我的止血丸,命元丸拿来,还有那根源参。” 旁边,一直跟在蒋老身边的青年男子,听到这话,顿时怔了一下,眉头紧锁。 “愣神干什么啊?!花你宝贝了?拿啊!”蒋老大嗓门,说话总是吼着,很粗犷。 那青年男子听到这话,表情十分犹豫,眼神也有劝阻的意思,但却没有在一众玩家面前开口反驳。 “快点的,别磨磨蹭蹭的。”蒋老瞧着他:“七个都死了,就剩下这么个小娃,让我看见了,这就是命数。人呐,别跟命运作斗争,没有好果子吃。” 听见他连喊两次,那叫小麦的青年,才确定蒋老不是老糊涂了,而是真要救人。 小麦很不情愿地抬起胳膊,掌心已经多了两颗丹药,和一根散发着淡淡光晕的老参。根须足有十六根,一看就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你小子啊……真是幸运。”蒋老看着地上的青年,撸起袖子便蹲下身,伸出苍老的手掌掐开对方的嘴角,先将命元丸送下。 灌了点水,蒋老又将止血丸,送给对方吞服。 命元丸可以让濒死之人吊住一口气,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却可以维持现状。止血丸,是控制外伤的,二者合一,暂时保住了那青年的性命。 又过了一小会,蒋老拿出一把小刀,切了三分之一的源参,剁成碎末后,用水喂给对方服下。 如此反复,历经了整整一个小时后,一根源参才被那青年尽数吞下。 众人静静观望,谁都没有说话,室内也安静异常。 时近中午。 “呜——!” 一阵浓烈的抽气声响起,那躺在草垫上的青年突然睁开了双眼,一脸惊恐地喊道:“死了,都死了!我们被袭击了……!” 坐在屋内小茶桌喝茶的蒋老,猛然起身:“呦!这小子命真大了,老子差点以为,自己这一根源参要肉包子打狗了呢!” 不远处,于伟峰也走到近前,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喝问:“是蒋老救了你,你赶快说,你们的小队遭受到何人攻击了?是不是三个人,有一个用剑,有一个脸上有红色刺青,还有一个女人……长得跟黑肉丸子似的?” 那青年捂着伤口,缓了好久后,才摇头回道:“不是。” “你再想想,到底是不是?!”于伟峰有些不甘心。 “去去,你站在一边。”蒋老拉开于伟峰,皱眉看着青年问道:“是谁攻击的你们?” “就一个人……他是此间星门的游夜者。”青年脸色惶恐:“他的战力……太诡异,太恐怖了,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游夜者? 任也站在人群中,内心嘀咕道,这个名字听着就杀气腾腾啊。 —————— 此章近七千字,算周一加一章。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哈! 第二五一章 令人不安的游夜者 废弃的小院内,一众围观玩家,看见那名幸存者醒了之后,都纷纷竖起耳朵静听。 门厅内,蒋老蹲在壮硕青年旁边,皱眉提醒道:“小娃,你莫要激动,慢慢说。” 草垫上,壮硕青年用手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情绪才算平稳地叙述道:“昨夜,我们前半场没什么收获,只杀了一些阴魂,赚取了一些积分,然后就去了七家镇换安定。回来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我们队长李哥,跟大家商量了一下,准备趁着后半夜人少,再找找线索,多赚一些积分。” 周遭的玩家,都静静听着,没有出言询问。 “后半夜很顺利,我们在村南找到了一个重要线索,小队得到了五百积分。”壮硕青年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语气再次颤抖,哭腔很明显道:“凌晨五点左右,李哥说今晚收获不错,大家可以休息了。但村中阴魂依旧很多,而且什么人都有……所以,为了安全,我们就在村外树林中选了一个地点,一块住进了安全屋。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安全屋剧烈晃动……我们知道这是遇袭了,就一同出去应战。没成想,对方就一个人,而且战力太强了,刚交手,他就杀了我们四名队员。我们想跑,但来不及了……在交战中,我也受了重伤,掉进了河里。但我恰巧有一件避水的道具,所以这才保了一命。” 蒋老听到这里,轻声问:“你说这个人叫……游夜者,这是什么意思?” “哦。”壮硕小伙立即回道:“他在杀人的时候,说来这里的人,都是被欲望驱使的奴隶,要被天道惩罚。而他是此地的游夜者,谁越接近真相,谁就该死。他根本就不是玩家,他的战力太夸张了,就像是此间星门天道演化出的boss,存在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给玩家提升难度,从而阻挡大家调查。” 蒋老瞧着他:“夸张到什么程度?” 壮硕小伙惊魂未定地回答道:“这个游夜者,全身没有星源波动,没有生机,也没有意识感知。但他身似钢铁,刀枪不入,我们的神异和道具,根本就没有办法伤害他。他没有疲惫感,力竭感,且只用肉身战斗……我们队长李哥,是二阶满级玩家,而且是战力不俗的敏捷系。但被游夜者追上后,只挨了两拳,便五脏惧裂,连脑袋也被拧下来了……太惨了。” 众人听到这话,安静得宛若身处太平间一样。 “要是这样说,这游夜者的存在机制,应该就是偷袭那些,已经拿到线索的玩家,为我们大家制造通关难度。”于伟峰站在旁边,脸色凝重地分析道:“而且,他战力这么强,那就不是一个小队能对付得了的。” “是啊,这家伙半夜和凌晨偷袭,那正是大家最疲惫的阶段,一不留神,就要翻船啊。”有一位蹲在墙头上的玩家说道:“这样搞,每天晚上,小队内还要有人值岗放哨,这踏马也太累了吧?” “你就好像听不懂人话。”旁边一名壮汉撇嘴道:“那小兄弟的话,说得多明白啊。一个满编的二阶八人小队,在游夜者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那你找人放哨有什么用?碰上了,依旧是死啊。” “这特么怎么办啊?晚上还要找线索,还要防着游夜者偷袭?这几把星门是真的恶心。” “……!” 周遭的玩家,都在不安地议论着,话语中也有着一股兔死狐悲之感。昨夜,这幸存者小伙的小队能被团灭,那今晚就有可能是其它小队。这事涉及到自身安危,大家心里都很不安。 蒋老斟酌半晌,出言又问:“那你们找到的线索呢?” “线索牌在队长李哥那里,他被杀了之后,自然就掉落了。”壮硕青年轻声回道:“我亲眼见到,游夜者将线索牌拿走了。” 任也在人群中听到这话,心里突然意识到,这游夜者的存在机制,可能既是为了给玩家增加难度,也可能是人为“制造机缘”。因为它在杀了玩家后,也会捡取线索牌,那如果有玩家小队把它杀了,是不是就会一次性得到很多线索? 当然,要按照壮硕青年描述的游夜者战力来看,想杀他,那简直太难了。 任也有自己的专属星门,他太清楚天道之力有多恐怖了。在清凉府中,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想杀他,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敌方的入侵人数,超过了任也的杀人极限,可以活活将他磨死;要么就是级别高到不可揣测的玩家,可以打碎清凉府的星门壁垒(迷雾),且短暂对抗天道,才能抹杀他。 但这两种可能,出现的概率,真的太低了。 门厅内。 蒋老站起身,脸色也变得凝重。 旁边,于伟峰突然冲着蒋老抱拳,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蒋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个人建议,此间星门里的玩家,最好在晚上的时候,统一选一处地点进行休息。以连营扎寨的方式,共同防御游夜者,这样战力会增强不少,也可相互支援。” 蒋老听到这话,十分精辟地回道:“在星门这样的环境里,你想拉队伍,搞大团结,那比踏马的杀了游夜者都难。这活谁能干?!” 一句话,于伟峰哑口无言。 蒋老扭头看向幸存者小伙:“你先养养伤吧。唉,本想来个冷门星门,随便转转,谁知道还碰上这样的机制,操。” “谢谢蒋老!” “没事儿。” 二人简单聊了两句后,蒋老便脸色不太好看的又坐回了小桌旁,与身边人紧急沟通了起来。 显然,这颇有些声望的老爷子,心里也开始忐忑了。 事情真相浮出水面后,周遭看热闹的玩家,也各自离去,且都在议论纷纷。 “妈的,晚上有游夜者偷袭,战力还这么强,这太难了,我今晚都不敢睡觉了。” “我之前就在想,这个星门是sss级的,但阴魂的战力都不强,几乎是随便杀的状态,那到底难在哪儿?”又一人脸色凝重地回道:“现在明白了。欲望可能让人迷失,游夜者又在暗处补刀,这确实很难……!” “我觉得刚才于伟峰的提议蛮不错的,大家连营扎寨,晚上聚堆,这可以有效防止游夜者偷袭。只不过,蒋老好像不是很愿意组织这个事儿。” “谁几把愿意组织啊?组织好了,出门后,没人记得你的情;可组织不好,那是要被指责,要摊责任的。”最开始说话的那名男子,低声道:“蒋老在中原地区是有光环的,他不想坏名声,这很好理解……不过说真的,这老头人品杠杠的,他要愿意组织,我相信不少玩家是能响应的。” “是呗,刚才他拿的那根源参,少说也值个几十万星源吧。眼睛都不眨,就给了那小伙,确实可以。” “他是在给他儿子,给蒋家树立声望。” “你真烦!带有目的的慈善,难道就不是慈善了?我就问你,那小伙得没得救吧?” “……!” 一群人议论纷纷地走着。 任也跟在后面静静听着,也没有插言。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小伙走了过来,一人轻声道:“去村东,置换消息嘛?” “去啊,我也得到个小线索,看能不能卖钱吧。” “……!” 任也听到这话,迈步便迎了过去,轻声问道:“哎,几位小哥,这边还有置换消息的地方嘛?” “有啊。昨晚有不少人都得到线索了,今天村东边形成了一个消息市场。”小伙回头:“老爷子,你也要去嘛?” “呵呵,去看看。”任也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消息,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 下午,一点多钟。 村东头的一间荒芜的大院内,有二三十名玩家,各自挑着地方落座,似乎都在等待别人上前主动交谈。 任也入院后,看到于伟峰小队的那只疯狗也在,但对方没有认出自己。 大门左侧的一颗松树下,一个身材肥胖,面相多少带点不太聪明的胖子,此刻盘腿而坐,昏昏欲睡。 任也见到,疯狗背手在院中走了一圈后,便来到了胖子面前,轻声问道:“兄弟,你有线索卖嘛?” 那胖子缓缓睁开双眼,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上象征着聪慧的哈喇子:“有哇!” “来,我看看。”疯狗蹲下,面色严肃。 胖子眨了眨眼睛:“我卖五万星源。掏钱,给看;或者是,你用其他线索置换。” “我还不知道,你要卖星源?”疯狗翻了翻白眼:“但我得看看,你是什么样的线索啊!有没有价值啊!” 胖子瞧着他,语气礼貌:“大哥,线索牌就是一句话。我一给你看了,那就不值钱了啊。” 疯狗拍了拍腰间,挑眉道:“看你那揍性!多少钱的买卖啊,我还至于跟你玩赖嘛?老子别的没有,就是星源充足。你卖不卖?” 胖子有些犹豫。 “你不认识我嘛?我是跟着于伟峰的。”疯狗回:“我们小队的星源都在我身上,专门负责采购信息。” “哦,你是于伟峰的朋友啊。” “对。” “行吧,那你看看吧。”胖子没再犹豫,伸手就将线索牌递了过去。 疯狗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 胖子等了一小会,笑着问:“大哥,怎么样,我这线索有价值吧?呵呵,我都说了……。” “啪嗒!” 疯狗与其对视,将线索牌扔回去,摇头道:“没什么价值。那行,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啊?!” 胖子懵逼。 不远处,任也看到这一幕,惊诧道:“卧槽?手法很相似啊……!” 第二五二章 另类相认 荒芜的小院内,那胖子双眼愤恨地瞧着疯狗,起身后,瓮声瓮气地吼道:“你这不是玩人嘛?线索牌都给你看了,你又说没有价值了。白嫖我啊?” 喊声引起了周围玩家的注意,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瞧向了这边。 “疯狗,你这就有点过分了。”有人替胖子打抱不平:“你要说没钱,想找点线索,那就好好跟人家说。可谈好了说买,看完又不付星源,你这不是拿人家胖子兄弟当智障嘛?” 疯狗扭头看向对方,话语简洁且礼貌:“我智障泥麻辣隔壁。” “你怎么骂人呢?” “嘴长我身上,我想骂就骂呗。”疯狗癫得离谱,根本不拿正眼看着对方:“你是开法院的啊?我俩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啊?老子一寄吧给你捅成口腔溃疡,你就老实了。” 那打抱不平的人,一听疯狗嘴里就没一句人话,也就懒得理他了。正常人,谁会跟他较劲呢?更何况,这人还是跟着于伟峰的,惹上了很麻烦。 疯狗蹲在地上,冲着胖子摆了摆手:“兄弟,你蹲下。” “我不!你赶紧给钱。” “你吧,你这脑袋就不适合做生意,缺根大弦。”疯狗伸手拉了一下胖子,将他拽得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免费给你上一课哈。这个时候,你就不应该再惹我了。为什么呢?因为我看见了你的线索牌,但目前并不影响你继续卖它。可你要得罪我了,我站在门口把你的线索喊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了,那它不就一分钱不值了嘛。” “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疯狗吊儿郎当地问道。 胖子本能点了点头,后来又感觉不太对劲,立马吼道:“你他娘的咋那么损呢,我得罪你了?” “不说得罪的事,我现在给你画两条道。”疯狗很机智地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你给我两万星源,我保证不把这个线索说出去。后续有人要白嫖你,我还帮你出头。第二,你不用给我两万星源,咱俩就坐在这儿一块卖。卖一份,咱俩就对半分,这叫见者有份,很江湖。” “我去尼玛的!”胖子都要气疯了。 “啪!” 疯狗上去就是一个小嘴巴,很说理地回道:“你看,你把线索主动给我看,这是交情。所以,你骂我第一句,我没生气,但你没道理一直骂我啊。你去我妈干啥?她都去世很多年了。” 胖子站在树下,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紫红。 他的队友都被随机传送到了其它村落,所以在此处,一直是单打独斗的状态。于伟峰那帮人不好惹,而且这疯狗的战力也很强,还会隐身……真打起来,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分钟后,疯狗硬讹了两万星源,大摇大摆地冲着胖子说道:“你别委屈,老子要是有钱,不就给你了嘛。放心吧,以后在这个星门,我罩着你。操,多大点事啊,还尿尿唧唧的。” 说完,他扬长而去。 胖子坐在树下,直接被气哭了。 是真的哭了,他一边捂着脸,一边浑身肥肉直哆嗦地骂道:“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淦你妈逼,这种人生孩子长五个屁燕子……我就去尼玛,就去,就去……!” 疯狗从这个院出去后,门口摆摊的那些人,竟然一哄而起,像是避瘟神一样,都躲得远远的。 任也站在旁边,目睹了整个事情经过,他就感觉疯狗这个人,实在是癫得可怕,诈骗手段也极其低劣,几乎跟生抢没有任何区别。抛去他玩家的身份不讲,这个人更像是哪个村里的土流氓,地赖子,而且还是精神不好的那种。 胖子还没等开张,先亏两万,所以哭了一会后,就打起精神继续做买卖。 任也在院内溜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比较感兴趣的线索信息:“小老弟,你确定,你的线索不是指向性的?” “不是,是一个信息类残魂的精确位置。”卖货的玩家坐在墙根下,低声道:“而且,大概率是一个拥有公众信息的残魂,不是哪个具体任务,才会触发的那种。” 任也瞧着这个青年反问:“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追呢?” “我昨晚就找到了这一个残魂位置,我没有其他线索,可能无法触发关键词吧,所以打听不出什么。”青年停顿了一下:“而且我们小队很倒霉,人员被随机传送得很分散。昨晚在七家镇碰到了,我今晚到时间就会转去别村,跟他们一块去追任务。” 任也思考半晌:“一个信息类的残魂,你准备卖多少星源?” “十万。”对方开价。 好熟悉的数字啊,任也听到十万二字后,忍不住冷笑道:“这个星门才刚开一天,初始信息就卖十万,你胃口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我都说了,这是信息类的残魂,目前应该没人知道它的位置,我也是很幸运才碰上的。” “一万吧。”任也举起屠龙刀。 “去去去,不聊了,你再上别处转转吧,大爷。”对方直接摆手撵人。 “这样,咱俩谁都别唬谁。一个信息类残魂,有可能给的线索是有用的,也可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还是那句话,星门才刚开始,初始信息充斥着很多不确定性,你要十万,真的太离谱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人买。”任也停顿了一下:“我再给你加两万,但有个前提,你必须把线索牌给我,而且不能再卖其它人了。不然……我宁可再花三万星源给疯狗,让他盯着你咬,嘿嘿。”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都是正常的交易流程。 青年思索再三,心里觉得这个价格也可以了,因为他没有别的线索,自己也没办法追下去:“我没有疯狗那么癫,为了这点星源,还犯不上往死得罪人。行,你交源吧。” 两分钟后,任也从那玩家手里得到一个线索牌后,便转身离去。 线索牌上只有一句话——【情欲村中街18号院旁的一座倒塌的枯井内,埋着冤魂,据说它知道此间村落的一些隐秘之事(交谈后,此线索牌自动消失)。】 这确实是一个信息类的残魂,但任也其实也在赌。 不过,他赌的不是这个残魂,能知晓这个村中的大部分秘密,而是赌那个被囚禁的女人,应该在这个村中是很有名的。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任也确定自己没被尾随后,才返回了阿菩的安全屋。 入内后,三人紧急开了个会,任也将在村中的见闻如数说了一遍,并着重突出了游夜者的恐怖实力。 阿菩听完后,脸色凝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后续行动时,非必要情况下,就不要动用神异了,也不要让自己的星源波动很剧烈,避免被游夜者盯上。” “嗯。”任也点了点头,当仁不让地制定了行动计划:“我刚才花三万星源买了残魂位置的消息。今晚咱们主要就去这里进行搜索,看看能不能打听出被囚禁的女人,还有阿菩手里的那个后续线索。” “好。”阿菩点头。 任也偷偷瞄了一眼对方的扑克脸,再次主动说道:“我们小队内的花销,都是三人集资凑出的星源,但你不是没有钱嘛,所以就免了。” 阿菩一听这话,立马假惺惺地回道:“一万还是有的,不然……算我一份吧,我给你。” “算了,算了,都是兄弟,提钱就淡了。”任也瞧着他,更假地摆手道:“你就放心,即便最后真找出那件神品珍材,我们也不和你抢。是你的,就是你的。” 这话听着多漂亮,但不知为何,阿菩看着任也荡漾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就连王妃也觉得,缺钱缺到冒烟的朱子贵,这为何会突然转性了? 任也瞧着阿菩,心里美滋滋:“这小子真帅啊,越看越招人喜欢。本王馋的不是珍材,而是你的身子。你是我的,那神品珍材自然也是我的。这笔账,太好算了。” 三人商议完毕,便静等夜幕降临,准备行动。 …… 七家镇,戒欲所。 唐风真的已经快疯了,他今天尝试了数十种办法,想要巧妙的与老刘相认,但却都被此间的“门眼者”给强行制止了。 不让开挂,这就很难受啊。 他试过给老刘写小纸条,但字刚写下,纸条就消失了。 他也试了找精神病人,教他们念台词,想让这些人传话给老刘。但被选中的人,当场就犯病了,躺在地上吐白沫子,说自己见到一个女人倒立着拉屎,形成了一种自我供养的神奇循环…… 残魂门灵不行,他就又找了病患玩家,委婉的给对方说了几个很隐晦的关键词。可对方在即将接触老刘时,就会晕倒,离开后,便恢复正常。 总之,能尝试的办法,他都尝试了,但都不行。 怎么办呢? 今晚必须要跟老刘相认,因为唐风在向对方使用了神异后,老刘的心理健康值一下就降了三十点,这眼瞅着再治疗一下,就能马上康复了。 一旦出院,那不就完了吗? 想了一下午,唐风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靠谱,但也比较另类的办法。 昨晚,一共进来了5名心理健康值超过92的玩家,其中三人都是无法克制情欲,还有两人是无法克制暴怒和嫉妒。 按照星门给出的治疗规则,唐风身为心理专家,是可以约谈他们,进行“心理辅导”的。当然,他无法跟老刘说出一些奇怪的话,一旦门眼认为他有暗示的迹象,双方都可能因违规而遭受到意想不到的惩罚,甚至可能会被抹去相关记忆。 所以,唐风需要编造一个严丝合缝的故事。这个故事,必须是门眼看不懂,但心里会认为很合理,而老刘一眼就能懂的故事。 下午,戒欲所的后花园内。 老刘与四个病友,像小学生一样,都很规矩地站在了大树下。 不规矩真的不行啊,这里的精神病真的太猛了,而且都听心理医生的,说干他们一顿,就干他们一顿,而且还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唐风的身躯隐藏在淡淡的雾气中,慢步背手而行,侃侃而谈:“今天,我们要攻克的欲望之关,是情欲。鄙人以为,情欲是最原始,最常见,也是最难以克制的欲望……。” 话音落,站在老刘旁边的一位小伙,缓缓举起了手,表情很激动地说道:“我有不同意见。我认为,最难以克制的欲望是嫉妒。我就很嫉妒……去年回家,我有一个发小,因为年分好,养海参发家了,现在连别墅都住上了。老子踏马是玩家,都没有住别墅,他凭什么?最重要的是,他长得比我身边这位独眼龙还磕碜呢,但他老婆却跟明星似的。我一想到,他天天晚上跟老婆猛猛打扑克,我就恨呐!我真恨,我无数次想杀了他,巴不得他死!我知道这不对,但我就是想!” 旁边的独眼老刘有些不满意地骂道:“你可以叙述病情,但不要捎带着我,这很不礼貌。” “我就是形容。” “不行,我生气了,你把屁股撅起来。”老刘执念很深地命令道。 “别吵了,都闭嘴。”唐风烦躁地呵斥了一句,继续完成自己的计划:“想要攻克欲望,就必须要直面欲望。下面,我们来做一个小实验。编号001,002,你们出列。” 老刘停顿了一下,迈步与那位很嫉妒的小伙一块走了出来。 唐风伸手指着身旁的小花园,认真道:“咱们现在做一个场景模拟。假设,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漫步在朗朗夜色下,耳鬓厮磨,无意间来到了这处小花园中,情难自禁,那会发生什么?” 老刘听到这话,猛然愣了一下。 “我问你会发生什么?!”唐风瞧着他:“别看别人,就你情欲最高,意志力最差,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老刘快速眨动眼睛:“你问的是古代,还是现代?现代就会很直接,基本没有废话,一对眼可能就比划起来了。但如果是古代的话,比如官员叫了个小歌姬吧,可能会先吟诗作对什么的。” “兄弟,说姬不说吧,文明用词。”嫉妒之人劝道。 唐风眼神一亮:“你果然聪慧。来,你和002给我模拟一下当时场景,就分别扮演官员和歌姬。我要从根上给你们阐述一下什么叫欲望,什么叫无法克制!这……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了。” 不知何地,门眼不知清凉府发生的一切,只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想了很久后:“模拟治疗,也……也合理。” …… 晚上,夜幕降临。 任也三人离开安全屋,直奔信息类残魂地点赶去。 “轰隆!” 不知为何,天空竟然响起一阵惊雷声,再次大雨倾盆。 第二五三章 锁定女鬼身份,两条重要线索 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已改变容貌的任也三人,踏着积水,悄悄地潜入了情欲村。 这里的情况与昨晚一样,周遭依旧是打斗声频繁,不少玩家在夜幕降临后,都纷纷出来寻找线索。而且许清昭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昨晚一些被杀掉的残魂,在今日都复活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大部分残魂是杀不死的,它们每晚都会复生,都会说着一样的台词,继续给玩家们制造者麻烦。 不过,这对任也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小队的思路,就是抱着已有的线索一查到底,因为贪多嚼不烂,什么线索都抓,最后很可能一无所获。 由于目标明确,三人很快就找到了18号院旁的枯井。许清昭依旧负责外围警戒,藏在隐蔽之处暗中观察,而任也则是和阿菩一同跳入了枯井之中。 二人落入井底,一股潮湿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脚下也全是积水。任也抬头望了一眼天,心里估摸着井身能有五六米左右,扭头在看一眼四周,井底空间也就比常规的农家菜窖稍稍大一圈。 “有尸体。” 阿菩改变容貌后,身着一袭灰色麻布衣,下身穿着吊腿裤,布鞋,看着就跟力工没什么区别。 “刷!” 任也掏出火折子,一手遮挡着从天而降的雨水,一手照向井底南侧。 大约有一掌深的积水内,半掩盖着一具森森白骨,骨骼发黄腐朽,已经没有任何腐烂之味,显然这尸体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没有其它尸体了。”阿菩虽然在智力上与老刘有一拼,但专业性很强,行为举止也符合一位昂贵杀手的人设。他双眼慢慢扫了一眼四周,井内情况便尽收眼底:“白骨躺卧姿势,是头部靠墙,且处于洼地之中;双脚向上,冲着井口的方向。这大概率是被人杀了后,尸身扔入井中,且当场就死了。不然但凡有口气,尸身都不会这样摆放,一定会挣扎。” “很细。” 任也赞叹着回了一句,单手撑着火折子,慢慢靠近白骨,想要观察细节。 “刷!” 火光跳动,一张布满皱纹且泛着诡异微笑的苍老脸颊,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嘿嘿,嘿嘿……来人了嘛?” “卧槽!” 任也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后脖颈子嗖嗖冒凉风。 他定睛一看,白骨左侧,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头,后背靠着墙壁,双臂环抱着双腿,正咧嘴冲着自己笑。 “刷!” 人皇剑浮现,任也立即收敛万道霞光,只散发着淡淡煌威,命令道:“不许笑,严肃点!” 在对付阴魂的事上,他已经很有经验了。 “啊——!” 果然,小老头一见煌威,便瞬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身躯瑟瑟发抖了起来。 任也打量着阴魂,见他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年纪约摸着能有六十左右:“你是这个村里的?” 小老头死死盯着人皇剑,木然点了点头。 “你是干什么的?”任也又问。 “我是情欲村的更夫之一。”小老头迟疑一下回道。 听到更夫二字,阿菩露出了开心的表情。更夫?那不就是村里的包打听嘛,这就是一个窥探别人隐私的职业啊。 任也倒没有太过激动,只耐着性子询问道:“你怎么死在这儿了?” “我……我怎么死在这儿了……我……我怎么……?”小老头露出了非常疑惑且痛苦的表情,双手抓着头发,思考了很久:“我不知道,不知道。” 任也怔了一下,心说,这个村里的阴魂,似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但这可能和最后的真相有关。 他稍稍思考一下,便立即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了那双布鞋:“一位戴面具,穿45码鞋,而且是个左撇子的男人,你认识嘛?” 老头瞧着他,缓缓摇头:“不认识。” “你再想想,别张嘴就来。”任也逼问。 “我真的不认识。” “位于村边缘,有一间小院……,”任也仔细回忆了一下1号古屋的地点,并详细叙述给了老头后,才再次追问道:“这个房子,你知道是谁的嘛?” “那间古屋,是沈家的产业。原先住着的是一位麦客和他老婆,那家男人因手头比较紧,便向沈家借了一些钱,后来没还上,就用那间古屋顶债了。”老头淡淡道:“后来,这俩人就离开了情欲村,古屋一直荒废啊,无人居住。” “你是更夫,就没有见到有什么人,经常出入这里嘛?尤其是晚上八点之后。”任也追问。 “从未见过。”老头摇头:“都说那边比较邪性,我们巡夜也不爱往那边走。” 妈的,这有点难啊。任也听到对方的回答,心里感觉左撇子这条线太隐蔽了,连村中的更夫,都提供不了一点线索。 稍稍思考一下,他轻声又问:“你知不知道,你们村中曾有一个女人消失了,长得很好看。” 老头呆滞,目光迷茫道:“前些年闹灾荒,很多女人都消失了,说是被山匪掳走了,卖到远镇的窑子里了。” “不,我说的不是这些。”任也立即精确信息:“这个女人,应该是个大家闺秀出身,三十多岁,不到四十,有一定文化。哦,对了,她很喜欢看书,一些描写情情爱爱的书。” 话音落,老头的双眸聚焦,突然道:“你说的这不是……沈家的大夫人嘛?哦,对,我想起来了,沈家的大夫人,好像失踪有几个月了……我听沈府的下人偷偷说过。而且,我们更夫每月都是在沈府领钱的,偶尔几次,我也见过大夫人,她确实喜爱看书,经常在账房的花园旁,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任也按住心中的激动,详细形容了一下地下室女鬼的样貌:“她大概有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 老头听完后,立即点头:“对,不会错了,她就是沈家的大夫人,容貌很美的一位女子。” 对上了,终于对上了。 任也舔了舔嘴唇,皱眉引导道:“沈府在情欲村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情欲村只有两种人,沈家人和普通人。他们就是这里的土皇上,普通人都要依靠着他们生活。”老头叹息道:“得罪了沈家,那是没活路的。他们家族中有神通者,杀人都不用刀。而且,沈家与七家镇的官老爷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这里只有一种法,那就是沈老爷说的话。”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迅速分析。按照老头所讲的,沈家就是这里一言九鼎的狗大户,地主,且拥有着不亚于封建社会的皇权。 但这样的家庭,大夫人怎么会被绑架了呢?而且还就被绑在这个村里,一连消失了几个月,都没被发现?这不太合理了啊。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继续追问了一些沈家大夫人的细节,但对方知道的也都一些表面信息,没有更深入的。 问过之后,任也便听到了星门的提醒——【你找到了被囚禁女人的真实身份——尹婉儿,沈家大夫人。恭喜您,获得五百积分奖励。】 听到奖励后,任也没有太过高兴,只再次向老头追问:“你知不知道,这情欲村还有一个至宝。应该是一株植物,它被养在村中街的一处……。” 老头只听了一半,便打断着回道:“我知道。那是沈家的至宝,叫九曲青云竹,它就被饲养在沈家后院的花园中。听说是沈家主亲自饲养,旁人不得靠近,不得观看。有人说,沈家崛起便是靠着此物,九曲青云竹,也拥有着鬼神难测的神奇能力。” 任也立即回头冲着阿菩吩咐道:“你跟他对一下院落位置,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阿菩点头上前,立即描绘了一下自己得到信息的那个院落,最终确定,自己找到的神品珍材线索,就是九曲青云竹。 【恭喜您的小队,获得神品珍材的重要线索,获得500积分奖励。】 得到肯定后,阿菩美滋滋地后退了数步,不再吭声。 任也接着询问:“九曲青云竹最终的下落,你知道嘛?” 暴雨中,老头瑟瑟发抖地回忆了一下:“今天夜里,暴雨倾盆,我家中贫瘠,房屋漏水……老婆子收拾不了,我本想偷偷回家一趟。不料,走到沈家后院时,我确实见到一个胖子,领着三人偷偷潜入了沈家后花园,但是谁……我没有看清楚。” “胖子?” “对,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老头思考一下回道。 任也再问细节,但对方却没有更多信息了。 或许有,但必须要有其它的关键词,才能触发,而任也手中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刨根问底过后,他与阿菩二人准备离去。 天空中,乌云遮日,暴雨泼洒,老头的阴魂,孤独地坐在泥水之中,双眼浑浊地瞧着任也:“仙……仙人,能帮我去家里看看嘛?我家漏水……老婆子重病在身,拾弄不了。” 冤死之人,阴魂无法离开此处,不得超度,不得溃灭。 任也回头看向他:“你没有孩子嘛?” “孩子也有孩子了,一家过一家日子。”老头苦笑道:“他们去大地方发展了,很少回来了。” 任也瞧着他,莫名有一点心酸。他很想告诉对方,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不需要再修缮漏雨的房子了。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认真地记下了老头家的地址,与阿菩一同离去。 …… 回到地面。 二人叫上王妃,准备离去相商。 几人迅速离开村中心,正准备挑选一僻静地点谈谈,任也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猛然回头看向身后侧,见到一个高大,披着银色长袍的人影,矗立在暴雨中,轻声道:“你们都是欲望的奴隶,你们都该死。” 第二五四章 无可匹敌的力量 这么生硬的台词……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游夜者了。 暴雨中,任也瞧着银袍人影,小心脏嘭嘭嘭地狂跳了起来。老实讲,他目前是不想碰上这东西的,因为此间星门的玩家过多,什么人都有,一旦碰上个强敌,很有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不过,对方已经出现了,那想不动手,都不太可能了。 二十步外,身材高大,全身被银色长袍包裹的游夜者,声音沉闷:“我自欲望中诞生,漫步在永夜,暗中窥探七村,诛杀一切接近真相之人。我是游夜者,我是消灭欲望奴隶的……” “谁特么写的台词,太中二了,受不了!” 任也不讲武德,趁着对方念台词的功夫,便轰的一声迸发星源与气运,身体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同时向两位队友传音:“不要听他哔哔,试试他的斤两。” 喊话间,他已来到游夜者身前,一剑荡出,速度极快地奔着对方脖颈抹去。几乎同一时间,爱妃和阿菩也纷纷展现神异,一人头顶悬着千机流体,一人操控着阴阳子母剑,与三枚铜钱。 “刷!” 任也双手握剑横掠,动作大开大合,却速度极快。 这一剑,具备一定的偷袭性,如若换做普通玩家,估计是很难反应过来的。但那游夜者看似身体高大笨拙,却步伐灵动,动作敏捷。 他向后仰面,腰部柔弱无骨,竟能令上身与地面平行,很轻巧地躲过了人皇剑的锋芒。 不过,现如今任也的实战经验也很丰富了,他一剑落空,也没有慌乱,只立马开启圣瞳,令对方的行动在自己眼中变得迟缓。 “刷!” 游夜者的身躯猛然弹起,动作朴实无华,只右臂猛然后拉向上,攥拳挥出。 只一瞬间,任也脸颊的皮肤就变得褶皱起来,一股恐怖的拳风威压,似乎能隔空将他的身躯压爆。 这一拳,没有任何星源波动,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神异气息,只单纯是肉身迸发出的力道,且刚猛异常,绝对拥有开山碎石之力。 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位二阶满级玩家,在全力防御的情况下,竟也被两拳就打碎了内脏。 他拥有天赦入命体,走的本就是极致武夫之道,体感和意识,对危险的捕捉也远超其它传承职业。 对方一拳袭来,任也便有一种濒死感在心中激起,他知道自己不能用肉身硬接,不然非死即残。 圣瞳开,他双眼泛起淡淡的腥红之色,周遭事物运动瞧着变慢了一些。趁着这个功夫,他猛然斜着弯腰,从游夜者的腋下窜了出去,堪堪躲过了那一拳。 “嘭!” “轰隆!” 一拳落,并未触地,却搅得周遭气流激荡。那拳风毫无阻碍地碾碎了土地与坚硬的岩石,硬生生轰出一个大坑。 旁边,任也从对方腋下窜出后,动作灵敏且飘逸,回身就是一剑,直直点向对方的腋下。 剑身震荡着浩然之气,且蕴藏着剑压黄河两岸的霸道剑意,一剑出,便如游龙横撞,携带着不可阻挡之势。 前侧,游夜者猛然回身,但却为时已晚。 “嘭!” “当啷!” 人皇剑刺入游夜者的腋下,却不像之前那般毫无阻碍地穿透。剑尖只插入了一掌深,便突然停滞,如若凡铁捅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噗!” 剑意与浩然之气激荡,炸开了游夜者腋下的皮肤,却未曾见它流出鲜血,只是皮肤变得银白,且如液体一般流动。 “踏踏踏……!” 游夜者被一剑震退五六步远,身形略有些摇晃和狼狈,但却并没有流露出遭受重创之态。 这一幕,真的让任也内心十分惊诧。 他……他的身体竟然这么耐操嘛?金刚不坏?无敌圣体?! “缚龙索!” 就在这时,阿菩出手了。他趁着游夜者身形不稳时,双手隔空操控着千机流体,令其变幻成数条粗壮的绳索,从四面八方,将其身躯缠绕,捆缚在了原地。 “噗噗!” 阴阳子母剑无缝衔接,一左一右,插入了游夜者的双眼,令其短暂失明。 同一时间,三枚铜钱如子弹一般,浅浅打入游夜者后背的脊骨之上。 爱妃轻念道:“定身!” 话音落,游夜者的身躯短暂僵硬了一下,似乎无法发力。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任也已经捕捉到了战机。 “剑有神国!” “翁!” 人皇剑内蕴藏着等同于一府之地的质量,如陨星一般,卷起阵阵空爆之声,简单粗暴地砸向了游夜者。 “轰隆隆!” 一剑之威,空间扭曲,大地崩裂。 那游夜者竟原地消失,被活生生砸入了地面之中。 情欲村内,此刻至少有二三十名玩家,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或是纷纷抬头观望,或是有人偷偷靠近,想要观察。 这群人也很好奇啊,二阶玩家之间的战斗,能他妈有这么大动静?这又是哪个天才小队发生碰撞了嘛? “那边干起来了,动静很大。” “估计是抢什么重要线索呢!” “不对,也有可能是……是那个传说中的游夜者。” “……!” 黑夜中,有人快速奔走,有人也在大声呼喊,想要引起更多的玩家注意,一块过来偷窥。 暴雨中,龟裂的地面周围,任也聚精会神地盯着被自己一剑轰出来的大坑,浑身肌肉紧绷。 刚刚他在出剑时,此间星门也有天道之力波动,在为周遭场景“托底”。因为剑有神国的能力太变态了,如若没有天道保护这片空间,此地根本无法扛住等同于清凉府质量的一击。 剑落三秒后,任也盯着大坑,突然喊道:“你俩先走,在昨日的地点等我,这个东西是搞不死的。” “刷!” 阿菩根本没有废话,只瞬间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你行嘛?”许清昭担忧地看向任也:“我与你一起吧?!” “走,你先走,我有办法。”任也立即催促道:“周遭有玩家过来了,情况马上会变得很复杂,听我的,先走。” 许清昭与他早已形成默契,更深知这朱子贵就不是个做无谓牺牲的人,所以,也果断转身离去,只几个跳跃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果然,二人刚刚离开,那深坑中便有一具变形的身体爬了出来。 是游夜者,它就像是被起重机反复碾压过一样,浑身骨骼变形,肢体扭曲,且左臂完全断裂。但是,他全身依旧没有流出任何鲜血,破损的皮肤和断臂的创口,只有银色的液体流动。 “自我诞生以来……还……还从未有人令我肉身遭受重创。”它的声音沉闷沙哑:“你果然是个强大的欲望奴隶!” 任也看着他,久久无言。 游夜者弯腰,在泥泞的大坑中找到了残破的左臂,并用右手捡起,胡乱对接在了断臂创口处。 如水银一般的液体流动,只片刻间,就令断臂创口与左臂相融,且全身外伤,也在液体流动中愈合。 杀不死, 这家伙是杀不死的! 此刻,任也脑中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先前他捅在游夜者腋下的那一剑,在二阶玩家中,已经是非常非常顶尖的攻击手段了,但这也只是让对方遭受到了轻微的创伤。而剑有神国,那就不是一个二阶玩家,能用肉身扛住的神异能力,这是可以跨阶击杀的至强手段。 它也确实令游夜者遭受到了重创,但也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对方就完全复原了。 这怎么打? 这明显是天道规则之下的产物,完全不可力敌啊! “嗖!” 任也毫不犹豫地转身,迈步便跑。 他活到现在,目前只服两种人:一种是剔着光头,喊大威天龙的;一种就是这个穿银色长袍的。 游夜者自然不可能放弃目标,他同样速度极快的在后面追赶。 二人在村子里急速穿梭,不少玩家都目睹了这一幕,也认出了游夜者,但却无人敢上前,更不会有人出手帮助任也。 村中心。 正在做任务的疯狗,于伟峰等人,见到一名队员跑过来,大声呼喊。 “峰哥!跟咱们作对的那个小队,好像碰到了游夜者,正在四处逃命呢。”队员激动地喊着。 于伟峰一愣:“你确定是跟咱们作对的那个小队嘛?” “不是很确定。我没看见他们的正脸,但被追的那个小子,也使用了一把古朴长剑,而且战力很强。”队员回:“很像是之前跟我们交手的那一个。” “好好好。”于伟峰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 旁边,疯狗站在雨中望天,狂呼道:“哎呀,我勒宝贝啊,老天爷,你终于上班了。” 一群人幸灾乐祸,却不知,任也等人之前与他们战斗,根本没用全力。他们也是目前唯一一支,正面硬刚游夜者,且将后者短暂打成小儿麻痹的队伍。 这东西越强,对玩家的威胁性就越强,也不知,疯狗在高兴什么。 …… 情欲村中。 任也最开始的想法是,带着游夜者给于伟峰他们认识认识,让双方友好碰面。 但他却发现,这东西太过一根筋,几乎没有思维,只要盯住了一个目标就不松口,旁边有很多玩家掠过时,他都像没看见似的。 这样一来,就必须想别的办法解决他。 任也在狂奔跑路时,也曾偷偷用业火点燃过对方,但依旧没有效果,对方似乎就没有魂魄。 周遭,不少玩家见到二人你追我赶,都以为任也必死了,因为他们也发现,这游夜者盯上目标就不松口的特性。 过了好一会,村中安静了,二人彻底消失不见。 长街上,于伟峰等人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张口喊道:“老于,是我,你们果然在这儿呢?” 于伟峰一抬头,看见来人正是昨天与自己一块围攻阿菩的老曲。 他之前在别的村,但昨天二人在七家镇约定,今夜十点后,老曲便会传送进情欲村。 …… 1号古屋周边。 任也动用了在基地市购买的隐身符,因为他发现对方没有意识感知,也无法展现神异,只能靠双眼、双耳、五感去捕捉对手。 所以,隐身符对他来说是有效的。但任也在移动时,也会产生轻微声响,更会在雨中显形,而感官极其敏锐的游夜者,依旧可以盯上他。 不过,能在古代干园区的领袖选手,那绝境之下的智商,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能来一号古屋,便已是想好了对侧。 “踏踏!” 雨夜中,轻微的脚步声在古屋厅房内响起。 “轰隆!” 游夜者一拳打过去,瞬间轰碎了半面屋子,但厅房内静谧异常,没有响动。 他目光锐利地观察房屋废墟,或走或停,五感仔细捕捉着周遭的一切动静。 古屋内,任也隐身后靠在墙壁上,满头都是汗水,且不敢呼吸,只慢慢等待。 过了一小会,游夜者迈步走向旁边的房间,距离任也稍远一些。 “嘭!” 任也瞬间推开复位的瓷缸,迅速输入了地面铁板的密码。 “咔嚓!” 铁板敞开,地下室传来一阵声音:“是你来了嘛?我记得你的气味,奴家等你好久了。” “嗖!” 任也瞬间跳进去,咬牙道:“好宝儿,我又给你带来个身体倍棒的!” 话音落,他立马抓住梯子一侧,停止呼吸,一动不动。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游夜者高大的身躯,便从上方跳下,稳稳落地。 “嗖!” 任也单臂用力,身体嗖的一声飞出地面,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铁板,推上了瓷缸,迈步就跑。 “嘭嘭嘭……!” 没多一会,房屋内地面震动,铁板被砸得剧烈作响,但游夜者却没有冲上来。 昨日进来的时候,任也就发现了,此地密室必须要用密码才能打开,不然任何外力都无法将其破坏。说白了,这个地方也是有天道规则保护的。 所以,他才有此一计。 能对付天道规则的,必然也是天道规则,这就很合理。 暴雨中,他一边狂奔,一边听见古屋内传来女人不满的喊声:“你这人为何如此粗鲁?一直砸墙做什么,你倒是看看奴家呀……?!” 离开古屋后,任也惊魂未定,心里暗道:“如果不是老子智商一百八,而且提前知道了地下密室这个地方,那换别人来……肯定嘎了。” 游夜者太强了,任也看着是真眼馋,甚至一度想把对方带回园区,毕竟他的那个豪强随扈的能力还没用过呢。 但就目前来看,他们小队想击杀这个东西,恐怕还是差点攻击力的。 哦,不,任也还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底牌,但现在才是星门开始阶段,贸然使用,那是犯不上的。 …… 情欲村外。 老于和老曲找到了一个安全地点,相互交谈了起来。 “我们的那个村,死人了,死了一个半小队。”老曲脸色凝重道:“这个星门,比我们想的危险得多。” “你们也死人了?!”老于表情惊愕,试探着问:“杀人的是……游夜者?” “你怎么知道?”老曲愣了半天反问。 “我们这里也死了,今天凌晨,一个小队,几乎被团灭了。”老于如实叙述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儿。 老曲咽了口唾沫:“这么说,所有村子应该都会遭受到游夜者的攻击。” “应该是。”于伟峰点头道:“刚才,我们这里还有游夜者在袭击玩家。” 老曲斟酌半晌:“我们的人商量了一下,准备想办法集合玩家力量,对付这个游夜者。” “怎么对付?”于伟峰反问。 “联系七村的顶尖玩家,我们组个最强的值夜小队,一块干。”老曲瞧着他:“玩家不抱团,早晚会被游夜者杀干净。” 于伟峰皱起眉头,轻声嘀咕道:“最强的值夜小队?” “对啊,比如昨天的那三个人就很强啊,可以联系。”老曲轻声道:“再从其它村里找人,人多力量大啊。” 疯狗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你是不是卧底啊?!那三个逼杀了我们的人,还要跟他们联系?你怎么想的?” 第二五五章 最强大脑之间的连接 村外。 老曲瞧着疯狗,并没有流露出生气的神色。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性格很沉稳,考虑事情也更周全一些:“老于,这个星门的玩家数量众多,是比较罕见的。星门安排这样的机制,那必然是有其道理的。游夜者战力恐怖,一出手就能消灭一个小队,这看似是在为我们减少竞争对手,但我个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玩家不抱团,各自为战,那人口就会越来越少,剧情推进得也慢。七个村子,难道就靠我们自己这几十号人挖线索嘛?如果死人达到一定数额,星门判定我们通关失败怎么办?那岂不是白玩了?” 于伟峰听到这话沉默。 “还有,我们在这个星门中,应该是人数最多的团体。”老曲补充道:“你和我,谁能保证游夜者不偷袭咱们的人?这体量大,被盯上的概率就大。说句难听的,一旦咱们的团体中有小队出事,你又保护不了,那人家凭什么还听你的?你能为大家提供什么?”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于伟峰缓缓点头。 “而且你率先牵头搞这事,利大于弊。”老曲低声说了一句。 于伟峰怔了一下,凝神看向老曲:“利在哪儿?” “威望和人缘啊。”老曲话语简洁地回。 于伟峰摆了摆手:“我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要说拉拢一批人,我能做到,但团结所有人,我于伟峰三个字,份量是不够的。” “找蒋老啊,他牵头,你做实事。”老曲提醒道:“既捧了他,给中原联盟和蒋家增加了威望,自己又团结了很多玩家,那不双赢嘛。” 话到这里,二人对视半晌,嘴角都泛起了一丝微笑。 旁边,疯狗不明所以:“操,说话跟猜谜似的,显得很聪明呗?” …… 1号古屋附近。 任也利用地下室,成功困住了游夜者后,就迅速离开。 但没想到,他刚刚跑了不到一公里,就看见许清昭和阿菩赶来。 “你们没走啊?”任也问。 “她不放心你,非要暗中跟随。”阿菩瞧着任也回道。 雨中,许清昭看见任也无恙,暗自松了口气:“你没事便好。” 都是“老夫老妻”了,感情不必多言。任也瞧着许清昭点了点头,又伸手拍了拍阿菩的肩膀:“兄弟,够意思。” 阿菩摆着一张扑克脸,很真实地回道:“不必客气,我主要怕后面吃不上猪肘子和鸡了……。” “……!” 三人简短交流,匆匆离去。 今晚得到的线索很重要,第一是阿菩追的那个神品珍材叫“九曲青云竹”,它是情欲村土皇帝家族,沈家的至宝;其二,被囚禁的女人身份也已确定,她叫尹婉儿,是沈家的正房太太。 手里两个线索,都与沈家有关,那后续调查,肯定绕不开这个土皇帝家族。 任也觉得,游夜者被困在地下室,那暂时应该出不来,而今晚的搜索才刚开始,小队不应该浪费时间,所以他跟二人提议,在村中寻找沈家的线索。 另外这俩人,都是艺高人胆大的角色,自然同意任也的思路。 三人说干就干,在村中肆意游走,只要见到阴魂,那上去就先打一顿,再问沈家的消息。 一晃,时间来到了凌晨12半左右,他们几乎将村南一侧都找遍了,竟也没有问出任何与沈家有关的信息。 不知为何,这些阴魂似乎都忘了,情欲村曾有一个极致辉煌的沈家。 没办法,任也只能让阿菩领路,又返回了他昨夜获得九曲青云竹线索牌的那个小花园。 进入花园内,任也发现这里非常荒芜,而且花园前侧还有一大片空地,显得非常突兀。他站在院墙上观看,空地的地形像是一处老宅的地基,似乎曾经有一座古院矗立在这里,但却不知为何,突然蒸发了,消失了。 任也斟酌半晌,皱眉道:“阴魂们都不记得沈家了。我觉得啊……咱们这个线索,可能在这个村追到头了。” “有道理。”阿菩表示赞同。 任也低头沉吟半晌:“去七家镇吧。” “为何?”阿菩不解地问。 “昨天你用线索换安定的时候,戒欲所的人没跟你说,后续线索依旧可以在他们那里兑换嘛?”任也瞧着他:“我们应该再去看看。” “也可以。” “……走!” 任也招呼了一声,跳下院墙:“我们三人虽变幻了容貌,但一直是这个人数行动,很容易被那群人盯上。一会分开去七家镇,我先走,你们两个随后。” “可以。” 说话间,三人已经赶往了码头。 任也想去七家镇,除了线索可以换安定这个事外,其实还有两个原因没说。 第一,他进来这个星门两天了,但依旧没有任何唐风的消息,而戒欲所的设定,不管是从欲望治疗,还是吃安定等等,都与唐风口述的经历有一些关联。 第二,老刘已经进去一天了,什么情况自己也不清楚,那即便后续要换村,也得想办法通知他一声。 但这俩原因都没办法跟阿菩说,甚至任也自己也不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一样的码头,一样的摆渡人,一样的海上传送。 凌晨一点多,三人赶到戒欲所。 这里依旧人声鼎沸,有七个村落的玩家,在此购买药品。 三人一前两后,分批次赶到了戒欲所2号诊室,只站在外面排队,却并没有相认。因为任也觉得,于伟峰他们知道自己这边是三个人,如果频繁三个人活动,虽处于易容状态,但还是容易被认出来。 排队了有一会后,终于轮到了任也。 他进入2号诊室后,看见依旧是昨天坐诊的那个“黄龙江一脉”成员。 “又是你,请说出你的病情。”精神病医生笑着冲任也打招呼。 任也直奔主题,交出青云竹和尹婉儿的两个线索牌,话语简洁:“我要换安定。” “你真幸运啊,每晚都能拿到重要线索。”精神病医生有些惊讶,起身冲任也说道:“你稍等,我去问问老大。” “好。”任也耐心等待。 …… 戒欲所主楼内。 唐风坐在办公室里,左手托腮,目光深邃地看着狭长木桌上,摆放着的那一排纸条。 他每晚可以用安定,兑换五个从七村流出来的重要线索。 昨晚已经兑满了,而今天到目前为止,他也兑换了四个了。 今晚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玩家,想用线索换安定,然后他又从这些线索里,挑出来了四个自己认为重要的。 还有一个名额,唐风已经不准备兑换了,他在等,等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前来。 哦,那沙碧,今晚不会不来吧? 唐风也有些忐忑,因为他不确定,那朝思暮想的人,能不能猜出来,这地方和自己有关。 昏黄的灯光映射,小歌姬双眸中流露着睿智的神色,心里有些焦躁,隐隐想冲着墙放松一下。 “咣当!” 一阵脚步声响彻后,房门被推开。 2号诊室的精神病医生来了,他站在门口,大声呼喊:“阴间政权的领袖啊,又有新的线索了!” 唐风扭头看向他,表情很是无奈:“什么线索?说范围。” “情欲村,沈家线索两条。第一,沈夫人线索;第二,神品珍材线索。嘿嘿,老规矩,我不能再向您露更多了。”医生龇牙回道。 在唐风没有确定是否用安定购买线索时,诊室的医生只会向他透露范围信息,再由他自己决定是否购买。这样做,主要是规避唐风的视角太高,可以浏览白嫖所有线索,而不给人家安定。 “两个线索是独立的嘛?”唐风愣了一下问道。 “是,您需要支付两次安定,才可以观看这两个线索。”诊室医生回。 唐风舔了舔自己性感的红唇:“我让你盯着,昨天送线索的人,你盯了嘛?” “盯了。”诊室医生咧嘴一笑:“沈家女人的线索,就是昨天那个人送来的后续线索。” “你确定嘛?”唐风逼问。 “确定。” “我问你确定嘛?是不是,真的是昨天送线索的那三个人?!”唐风攥着拳头,再次喝问。 “我说了,是!” “你怎么向我证明,是昨天的那三个人。”唐风似乎很纠结这个问题。 医生被问得马上就要犯病了,憋了好久后,才大吼道:“他们昨天是跟着001病患来的,所以,我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就是您昨天购买线索的那三个人。” “呼!”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后,唐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001是老刘,对方这么回答,那可以肯定送线索的就是任也。为什么不直接问?因为门眼已经判定,唐风与老刘是认识的,所以,有很多关于001的话题,他不能随便问的。 稍稍思考了一下,唐风摆手:“珍材我不要,我要那个沈家太太的线索。” 五分钟后。 办公室内,再次剩下唐风一人,他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瞧着自己刚刚记录下的沈家女人线索牌,眉头紧锁。 这线索牌上就一句话:“被戴着面具左撇子囚禁的女人,叫尹婉儿,是沈家的大太太。” 唐风思考半晌,又拿起了今晚购买的另外一个村的线索,低头看了一眼。 【暴怒村线索:疯傻的郭老汉声称,自己在多个深夜里,曾见到过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自情欲村方向走回。” 唐风抿着嘴唇,对照着两个线索,轻声道:“怀王的下一站,应该在暴怒村。可我该怎么通知他呢?” 第二五六章 一人下棋,小队为卒 情欲村郊外,一间充满古风韵味的草庐内,于伟峰提着冒热气的茶壶,分别给蒋老爷子,老曲,各倒了一杯。 就在十分钟前,老曲成功劝说了于伟峰组织玩家对抗游夜者一事,但后者觉得,单凭自己的名号张罗,那肯定是有些吃力的,所以二人共同找到蒋老,想请他出山牵头。 这间草庐是于伟峰带进来的安全屋,此刻在郊外唤出,于暴雨中矗立,瞧着还真别有一番韵味。 桌旁,蒋老爷子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眉头紧锁,声音浑厚:“这自古以来,人的事啊,是最难摆弄的。尤其是那些有点能力,但还不多的。你费劲巴力地组织,弄好了,他觉得是自己行;弄不好,他又跳起来就骂你……这费力不讨好啊。小于啊,我觉得你要想从人身上得利,甚至都不如直接去抢。” 于伟峰听到这话,尬笑了一下:“我主要也是为了咱大家考虑。” 他已经听出来了,蒋老爷子似乎对这事的兴趣不大。 “蒋老,是这样的。”老曲接过话头,声音真挚,态度诚恳:“我和老于想请您出山牵头,主要是分两方面考虑。这第一呢,此间星门有七个村落,地图太大了。而游夜者的存在,明显就是为了减少玩家人口。它不停地杀人,那如果没人组织,只靠玩家各自为战的话,人越来越少,剧情推不下去,七村迷雾也解不开,那最终大家都是失败的结局。等于是付出了很多东西,最后却全白玩了。” “我游历这里,本身也就是碰碰运气,凑凑热闹。”蒋老爷子语气很平淡地回道:“到了我这个岁数,四处走走看看,最后能平安地躺进棺材里,那就是福分了。机缘什么的,命里有就有,命里没有也不强求。” 老曲态度很恭敬:“还有第二点。我和老于都是咱中原联盟里的老人了,这次迁徙地开府,几乎聚焦了现实世界所有二阶玩家的目光,我们领这么多兄弟进来,自然也是想争一争,搏一把。但这起步就遇到了这么难的星门机制,我俩这心里也很忐忑啊。这要是给兄弟们带沟里了,再死一票人,回去……还真不好面对江东父老啊。最重要的是,老于也没办法和您大儿子交代,毕竟咱们都是一脉同源,听联盟领导。” 这话有暗捧的意味,也在点明蒋家在中原地区的影响力。 蒋老听到这话,端起茶杯,沉默不言。 老曲立即起身抱拳,补充道:“蒋老,实不相瞒,如果我和老于威信够的话,那一定不会麻烦您。但只要您在这个星门里,那资历是无人能比的。由您牵头,玩家才能抱团,才好组织。所以这事儿,您就当是帮帮下面这些后辈,拉他们一把,毕竟大家都是中原联盟的人,是您大儿子的兵。而且,我不瞒您说,此次迁徙地的开府门票,价格极其昂贵,咱们很多人都是倾家荡产才买的……如果就这么回去,真的是太不甘心了。” 蒋老缓缓抬起胳膊,指着老曲说道:“你啊,你小子这张嘴,可比于伟峰厉害多了。你真是把老子往天台上架啊。我要不同意,你回去跟队员一说,你努力组织了,但我这老头子没担当,不敢站出来牵头;可我要同意了,这事干不好,挨骂的还是我们蒋家。呵呵,你小子心眼不小啊。” 老曲立马笑道:“爷!我没有想这么多,说的也都是实话,您千万别……!” “行吧。”蒋老爷子立即摆手打断:“真tm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算了,就当是为了……少死两个小娃娃吧。” “蒋老大义。”老曲抱拳。 “别拍马屁,老子早都听够了。”蒋老爷子皱眉道:“搞可以搞,但规矩必须立好,说说你俩的思路。” 于伟峰闻言立即接过话头:“这事,我俩刚才在路上研究了。小队分两种,一种是值夜小队,主要负责警戒,增援,组织玩家抱团防御等等;第二种是击杀小队,聚拢此间星门最强的一批玩家,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游夜者。” 蒋老听到后半句,眉头紧锁。 “击杀小队,可以是十个人,二十个人,总之,只要发现了游夜者,那就一块集火干死他。”老曲补充道:“比如,咱们可以叫上之前跟伟峰有矛盾的那三个玩家,他们的战力就很强啊。” 蒋老冷笑道:“呵呵,你们先前要弄死人家,现在又要拉拢人家一块去玩命?你当那几个小娃娃,脑袋里装的全是大便嘛,他们凭什么跟你们一块干这事呢?浓浓的爱嘛?!” “给利益啊。”老曲笑道:“没有什么仇恨,是绝对利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加钱。” “利益谁出呢?”蒋老又问。 “普通玩家啊。”老曲话语简洁:“他们被保护,那掏出一部分利益给出力的玩家,这很合理吧?” “小曲啊,人性是什么?”蒋老喝口茶,叹息道:“倒霉的事,在没落在自己脑袋上之前,那谁都会以为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干巴巴的用嘴说,就让人家掏钱,这很难的。” “那就让倒霉的事儿,落在他们脑袋上试试。今晚死五个,有人觉得幸运,明天再死五个,那还会有侥幸心理嘛?”老曲一针见血:“我们只能保护那些,能看懂事,能听懂人话的玩家,而不是那些一毛不拔,还想占便宜的。” “有道理。”于伟峰点头附和,但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总感觉得,老曲在组织玩家对抗游夜者的事上,比自己还积极。 这是为什么呢? 呵,他也想积累声望,拉队伍,笼络人心嘛? 于伟峰瞧了老曲一眼,没再多说。 蒋老爷子斟酌再三:“那就联系联系七村玩家,试着组织组织吧,但千万别硬来。这事干不好……会让人觉得,咱们在以势压人,强行收保护费。” “嗯。”老曲点头:“爷,如果有可能,您也出面跟那三个与我们交手的玩家谈谈。这三个人的战力,是真的不俗……如果能加入击杀小队,那对咱们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最重要的是,这也可以在普通玩家面前,体现一下咱们的胸襟嘛。” 蒋老爷子听到这话,揶揄道:“我无所谓啊,反正在地下室……槽女鬼的也不是我。” 于伟峰瞬间荡起一脑门黑线,表情极为尴尬道:“爷,我对天发誓,你听到的都是谣言……!” …… 戒欲所主楼大厅。 四十多名精神病,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整齐列队,齐刷刷地喊道。 “欢迎出院,欢迎再来!” 老刘回头看向大家,挥手道:“兄弟们,一定遵循医嘱,好好吃药,努力康复。” “啪啪啪!” 掌声热烈,整个大厅都沉浸在一种欢乐的氛围内。 老刘的心理健康值,已经成功跌破60,处于绝对安全的范畴,所以,他马上就要出院了。 不过在刚刚,他的心理健康值还是62,是心理医生用了一个特别的物理办法,让他强行降了两点。 至于那个特殊的物理办法,老刘是永生难忘的,更是会记那个“心理医生”一辈子的。 简单的欢迎仪式结束,那位隐藏在淡淡雾气中的心理医生,便迈步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老刘的肩膀:“一定要注意控制情绪,少吃安定,用心理去克服,戒欲,戒暴怒!” 老刘听到这话,表情古怪。 “记住我的嘱咐了嘛?”心理医生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老刘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回道:“少吃药,戒欲,戒暴怒。” “嗯,主要是暴躁的情绪,也会影响到思维。” “知道了。”老刘点头。 “去吧。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适当地使用我送给你的出院礼,但不要太频繁,太放纵。”心理医生摆手。 …… 戒欲所,2号诊室。 任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交了线索牌之后,那位医生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分钟了,这太慢了。 正在他准备骂人的时候,终于看到大院内有人影走了过来,还是两位。 很快,那黄龙江一脉的医生,出现在了后门门口,惊喜道:“铛啷啷,看看这是谁。” 话音落,老刘从门后窜出来,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屋内只有一个人,便试探着问道:“小老弟,是你嘛?你又用易容符了?” 任也瞧着他:“卧槽,你出院了?” “兄弟啊……我这两天的经历,至少能写四十本煌涩小说了。”老刘迈步冲过来,一把搂住任也,带着哭腔道:“这特码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走走,出去说。” …… 五分钟后,一处僻静无人之地。 老刘诧异地看着阿菩:“咱村里来新人了啊?” “十万卖身的壮士,你见过。”任也稍稍介绍了一下。 阿菩冲他微微点头。 “怎么回事儿啊,你花钱啦?”老刘看着阿菩,强调道:“你真给了十万啊?你经过我同意了嘛?帝国是有我股份的……!” “你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花钱呢。”任也摆手:“这个咱一会再说,先说你在戒欲所的情况……。” 老刘听到这话,嘿嘿一笑,伸手指着任也的脸颊:“你想问什么?” “欲望,心理医生,治病,小歌姬,你说我想问什么?!”任也表情急迫:“你别卖关子。” “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服,你的感觉真得很准。”老刘瞧着他,话语果断:“你猜对了,他在里面,就是唯一的心理医生。” “啪!” 任也听到这话,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掌:“唐风啊,唐风!你爹对你,也就不过如此了,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是三爹一妈,都对他很好。”老刘冲着阿菩眨了眨眼睛:“你虽然是新来的,但能跟着一块干,那也算唐风他爹了。” “呵呵。”阿菩感觉这人过于开朗,但却不讨人厌。 “是这样。”老刘闲扯了一句后,立马切入正题:“不知道为什么,唐风跟我不能很直白地沟通,我俩是通过暗示相认的。他让我和另外一个玩家病友,在小花园里重演那激情一幕。我扮演的是歌姬,那个傻鸟扮演的是古代官员。” 任也惊诧:“你俩真演了?” “演得很敷衍,就是相互摸摸。”老刘立即回道:“你想啊,我要不演,那唐风肯定不确定,我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所以只能意思一下。那沙雕病友,就是摸了我两下屁股,但我也没吃亏……我给他薅了。” 任也无语良久:“你真的太聪明了。” “出来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话,还让我重复了一遍。”老刘思考一下说道:“少吃药,戒欲,戒暴怒。” 任也眨了眨眼睛,右手摩擦着下巴,眉头紧皱地分析着:“你重复的也是这句?” “对。” “捋一下。”任也专注力爆棚:“我先给唐风送了一个线索牌,然后,他没有马上让2号诊室的精神病医生给我回复,而是,找到你,准许你出院。并且还在最后,跟你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这个行为,肯定跟我送去的线索有关。我送去的是,沈家大夫人叫尹婉儿,情欲村,考验的是情欲,那让你戒欲没毛病。而戒暴怒……嗯,他应该是想暗示我们,下一步要进暴怒村。” 老刘傻眼:“卧槽,你……你和他是不是发短信联系过啊?推得严丝合缝啊。” “基操,这是聪明人之间的基操。”任也淡定地摆了摆手:“戒欲所可以用安定换玩家的线索,那说明唐风的视角是很高的。他看见的也肯定比我们多,按照他的指引,去暴怒村准没错。哎,对了,老刘,你的欲望值,是怎么降低的?” 老刘一听这话来劲了,替歌姬吹嘘道:“唐风的能力太踏马牛逼了,他可以抽走人的欲望。只打了个指响,我的心理健康值,就掉了整整三十点,直接到了69。” 任也又问:“那剩下的9点,他是怎么给你治没的呢?我听医生说,要60点以内,才可以出院啊。” “嘶!” 老刘抽了口冷气,右手挠头,似乎有点不爱提及这个话题。 “快点说,都是自己人,你含糊什么?”任也好奇地问。 “哎,也没什么。”老刘摇了摇头,突然看向了阿菩,抬手间,掌心便多了一块纯洁无瑕的牛肉:“哎,兄弟,你吃牛肉嘛?” 任也一呆。 阿菩瞬间想起了白天时的美食,笑着问道:“那可以酱一下嘛?” 老刘听到这个回答,也蒙了。 任也反应过来:“剩下的九点,牛肉……你不会……?!” “我踏马怀疑唐风是在报复我,这是他给我的出院伴手礼。”老刘咬着钢牙回道。 他回忆起这两天的遭遇,非常不满,觉得小歌姬在故意整蛊他。可殊不知,这牛肉是此星门开府后,才能买到的东西。 而小歌姬自己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都是无法“享用”的。他真的拿老刘当兄弟啊,甚至考虑到了舒适性的问题。 过了一小会,清凉府园区小队的目标明确,下一站,去暴怒村。 不过,他们刚刚准备离去,就见到老曲,于伟峰等人赶到了七家镇戒欲所,并开始喊话,聚拢玩家。 同时,码头附近,蒋老的人也在大喊:“昨天和于伟峰打架的那几个兄弟,你们在这里嘛?如果听到了,可以跟我联系。我是蒋老爷子的身边人,没有恶意,想谈谈。” “他是在喊我们吗?”阿菩看向了任也。 第二五九章 见刘管家,如见亲父 餐厅中,灯影绰绰。 任也听着蒋钦很突兀的话,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炸自己。 他故作迷茫地愣了一下,轻笑道:“老爷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呵呵。” 蒋老爷子轻笑,抬手在桌面上放下了酒杯,微微泛黄的双眸瞧着任也反问:“小伙,你知道衰老除了会给人带来疾病和痛苦外,还会带来什么嘛? 任也淡然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还会带来,一双见过很多事情的眼睛。”蒋老爷子话语简单直白:“即使是一头猪,活了一百年,那也成精了,更何况还是人呢。有些时候,容貌可以变,但行为习惯却变不了。一位总是很高冷且沉默的女人;一位吊儿郎当,满嘴跑火车的老混子;再配上一个很机灵的大脑。这样的组合和成员气质,我只在这里见过一次,那就是和伟峰有过冲突的那三个人。不过,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变成了四个人,是找到新队友了嘛?一张扑克脸的新队友?” 任也内心有些惊讶。 “刚刚在后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像,坐下一看,还真是你们。”蒋老爷子说话,完全不绕弯子:“小伙,既然后面要一块往前走,再藏着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路还长,你们也不可能不用神异的。提前打个招呼,是让大家心里都有底。” “呵呵。”任也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当面承认。 蒋老爷子见他这个反应,心里是满意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和小于那点事儿,是私仇,而且还死了人,所以这事儿我不多嘴。但有一点,大家一块接了目标统一的任务,那就是公事。江湖儿女,要公私分明,不能牵连他人。日后离开星门,你们是坐下和解,还是谁给谁干死了,那都没毛病。我这话,你认可不?” 任也斟酌再三,轻声道:“我尊重规则,也尊重您。就像是之前一样,没人找我事儿,那我是不会主动找事的。” “爽快!”蒋老爷子端起酒杯:“那碰一个吧。”任也虽然不善饮酒,但还是跟对方碰杯后,一饮而尽。 “啪啪!” 一杯酒下肚,蒋老爷子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起身拍了拍任也的肩膀,迈步离去。 “完了,还是被认出来了。”老刘感叹道:“人老精,鬼老灵啊。咱们在这老爷子面前,还是应该有意演一演的。” 任也瞧着老头的背影,心里觉得,对方光凭四人的体态和小习惯,就能认出已方的身份,那这眼力多少是有点吓人的啊。 不过,他听其他玩家议论过,别看这蒋老爷子表面上只有六十来岁,但实际年岁好像已经很大了,只是瞧着没有那么苍老而已。他用五十年的时间,能在中原地区拉起一个声望滔天,且口碑极好的家族,那阅历和手腕,自然是不需多言的。 说白了,这老头是玩家团体中的老行尊了,那眼力超群,经验丰富,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任也抬头看了一眼三位队友,淡淡道:“这个任务明显需要全员在线,相互协作,而且奖励也很高。在这样的情况下,于伟峰只要脑子没病,应该不会明着找麻烦的,那样是会损害全体利益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家还是小心点,有任何不对,宁可任务不做了,也要先发制人。” “我会盯死他们的。”阿菩点头。 “可。”许清昭点头。 “敢找事,就干他。”老刘瞄了于伟峰一眼,表情狠辣:“干他,就等于干那个地下舞娘了,不亏。” “炫饭,准备出发。”任也招呼。 …… 晚上八点半左右。 任也小队四人,于伟峰小队八人,外加蒋老爷子和老曲四人,总共十六名玩家,在高府后院集结。 没多一会,管家刘堂与护院头目许棒子,率领着十三位家丁,抬着六大箱贺寿之礼,从前院走了过来。 “诸位,可吃饱喝足了?”刘堂笑着问道。 “吃好了。” “赶紧走吧,等的花儿都谢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应。 刘堂微微点头后,再次强调道:“此一行危机重重,诸位切记不可贪功,单独行动。任何事情,都需与我相商。如若不然,被王家人发现马脚而被处死,那可别怪老夫事先没有提醒。” “好说。”蒋老爷子回。 “好,请大家帮忙抬着寿礼,我们一块去码头。”刘堂招呼。 疯狗一听这话,有点不乐意:“卧操,老子堂堂掠夺系玩家,这还要当力工啊?!” “别废话,快点的。”于伟峰催促了一句,迈步走到寿礼箱子旁边,抬起了一角。 任也等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也纷纷迈步走向了寿礼箱一侧,准备帮忙搬抬。 岂料,刘堂看见任也后,却非常客气地劝阻:“这位小兄弟,你不需搬运,与我和老许一同先行便可。” 任也稍稍一愣:“好。” 众人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一行人收整完毕,便悄然离开了高府大院。 离开后门时,老刘莫名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子嗖嗖冒着凉风,浑身不适地说道:“说实话,这次任务,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要死人。” 阿菩与他一块抬着箱子,表情十分抵触:“兄弟,你此言十分晦气啊。建议你重说……!” “是真的,我真感觉有点不舒服。”老刘扭头看向他:“你要相信一个两劳人员的直觉。” “?!”阿菩没听懂。 直到彻底走远了后,老刘浑身的不适感,才稍稍褪去一些,但还是频繁回头看向高府。他就感觉……那个高家大院有些阴森,总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前侧的出村小路上,刘堂对任也十分客气:“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任也眼珠一转:“我叫李彦,字三通,一些朋友们喜欢叫我——花园居士。”“雅!此名大雅!”刘堂拍手感叹:“花园居士,有意境啊!” 二人一路闲聊,没多一会便来到了暴怒村的码头。众人将寿礼搬进船舱内后,满载数十人的小船,便乘风破浪而去。 …… 一路颠簸,船停时,众人便已身处贪婪村。 离开船舱,任也站在码头上向四周凝望,却见到此处的风景、环境,与情欲村和暴怒村完全不同。这里的村落紧凑,道路较宽,且农田内种的庄稼,也多以高粱,玉米为主,就很像是一座北方的村落。 可刚刚众人在船上,也就行驶了不到两个小时啊。难道在《罪》星门的设定中,贪婪村就是在北方嘛?只不过,为了节省玩家的时间,星门直接将众人传送到此地了? 嗯,有这个可能。 任也心里猜想一阵,便见到刘堂,许棒子等人,已经拿着寿礼走下了船。 “到了这儿,就算是进了贪婪村的王家地界了。”刘堂出言叮嘱:“一会进了王公馆,你们不要多说话,言多必失,只看我与那里的人周旋便可。” 众人点头。 “走吧。” 刘堂招呼着大家,一路向北而行,且没多一会就从官道,拐入了左侧青山的宽敞山路,似乎不准备进入贪婪村。 任也有刘管家特许,不需要干活,所以走在侧面,好奇地问道:“刘大哥,这王家是住在山上嘛?为什么又叫王公馆呢?” “呵。” 刘堂闻言,表情鄙夷道:“王守财,人如其名。他这一辈子,贪财无度,只进不出。这些年,他靠着与省城的贪官勾结,鱼肉百姓,玩命地搜刮民脂民膏,暗中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财富。他这个公馆,是以前军阀大战时,一个巨贪建造的,据说当时耗费的银钱,都可以武装一支部队了……后北方平定,政局逐渐安稳,王守财便用染血的钱,将此公馆低价买入,并更名为王公馆。” 任也见他没有抵触自己的话题,便想着套出一些线索,所以低声问道:“染血的钱?呵呵,那这王守财是怎么起家的?” “能怎么起家的?还不是因为他当初参与了,血洗……!”刘堂本能地回了半句后,却突然意识到语失,目光呆滞一下,便笑道:“不说以前,不说以前,哈哈。” 问到关键之处,对方又不说了。 好贱啊! 任也强行按耐住心中的好奇,总感觉这次贪婪村之行,如果众人配合得当,那差不多就会查出整个七家镇过去的真相。 之前情欲村的线索太藏着了,暴怒村的高家又过于神秘,目前只有贪婪村的特征是非常明显的,估计也是线索最多的地方。 一路思考着,众人便来到了王公馆的大院前,且各个玩家都显得很呆愣,瞠目结舌。 抬头望去,整齐的青色石墙上拉着电网,足有两米半高,从南至北,一眼望不到尽头。 向山中看去,荒野树林的边缘之处,青色的石墙亦是连绵不绝,竟然圈地了足足半座山。 半山之境啊,竟全是公馆范围。 什么踏马的叫有钱?什么是真正的财富象征? 这才是! 与情欲村、暴怒村相比,这贪婪村的王家,就仿佛跟那些地方不是同一个时代的。透过那足以容纳二十人横着走的大铁门栏杆,众人可以见到公馆内除了主楼外,山野,湖泊,草坪旁,也都有各种建筑,且风格比较现代,都是洋房、小楼。 院内,狼狗的喊声不绝于耳,甚至还可以见到穿着灰色制服,身背长枪的“士兵”在警戒。 高家大院与这里相比,那就是一个厕所啊…… 任也虽然还未见到王守财,但光看王公馆这个排场,就在心里认定了,这老小子不但贪财,而且还十分谨慎,怕死。因为他在警校时,学过有关于公共安全布置方面的课件,所以,只粗略看了一眼王公馆内的安保点位,以及那些士兵巡逻的路线,就知道这里戒备非常森严,而且有一定科学性。 不过这也正常,此迁徙地星门的世界背景,似乎处于动荡和战乱时期,与现实世界的民国时期很相近。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一个土财主都会不安,在个人财产安全方面的投入大一些,也合乎常理。 众人赶到这里时,已是凌晨12点多了,公馆门前有近一个排的警卫士兵。他们先是弄清楚了刘堂等人的身份,随后才用手摇电话通知公馆内的管家。 过了十几分钟后,王家的管家才带着一群随从,小跑着出来迎接。 任也瞄了对方一眼,见到此人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态较胖,刘堂称呼他为朱哥。 二人寒暄了一会,那头戴瓜皮帽,身着黑色长袍,金色马甲的朱哥,便领着众人进入了公馆。 众人大包小裹,跟着朱哥在公馆内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了主楼旁的一处平房院落内。 这间院落应该是专门给客人居住的,东边有一个长条形的大通房,南边则是三间房的小屋。 如若高家家住亲至,那绝不至于住这样的小院,肯定是有更高规格的接待。不过,只管家刘堂带队的话,那这种级别就不低了。 夜已深,朱哥安排好了住所,又与刘堂,许棒子闲聊了两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小院内,疯狗扔下寿礼,骂骂咧咧地说道:“妈的,累死了,老子找个屋就休息了。” 说完,他大咧咧地推开了那有三间屋的小房,迈步就走了进去。 疯狗入内,顺手拉开电灯,并四处打量了一下。他见东屋比较宽敞,西屋两房较小,顿时不容置疑地说道:“行吧,我就睡东屋了。” 话音落,刘堂背手走了进来,眉头轻皱,脸色不太好看地“提醒”道:“这位不知名讳的豪杰,主家有主家的规矩,客人有客人的规矩。你难道看不出来嘛?这房间是为我和老许准备的。” “那咱仨一块睡。”疯狗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要脸,他扭头看向对方:“你搂着我,我搂着老许,热乎!”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嘛?”刘堂冷脸:“出去,睡你的大通铺去!” “不是,你一个小小管家,跟老子摆什么谱啊?!老子今天就要在这儿睡了,而且还不洗脚,你爱咋咋地。”疯狗连于伟峰都不服, 怎么可能对一个门灵客气。 刘堂目光阴冷:“你要再废话,我就把你踢出拜寿队伍。” “行了,行了,睡哪儿不一样啊。”老曲过来拉了一下疯狗:“咱服从安排,去去,去下人房的大通铺。” “真踏马服了,游历个星门,还跟老子玩等阶那一套。”疯狗咬牙切齿:“老子就是因为不想被归入三六九等,才堕落到混乱的。” “傻不兮兮的。”刘堂看着他的背影,撇嘴评价了一句。 就在这时,他回头一看,见任也四人正在商量居住的事儿,便主动笑着开口:“哎,李居士,李老弟!” 任也反应了好一会,才扭头问道:“大哥,叫我啊?” “这里还有谁能叫李居士?”刘堂主动走下台阶,笑着说道:“李老弟,你就与我和老许,一块住在小房吧。” 任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特权,立即问道:“那我三位好友……?” “一同住,一同住。”刘堂连连招呼。 看到这一幕,原本已经要去大通铺的疯狗,顿时不服道:“凭什么他可以住在小房?你踏马也太双标了吧?!” “人家叫李居士,你叫什么?你朋友都管你叫疯狗,这能比嘛?”刘堂立即不耐地回应道:“去去,住你的通铺。” “哎呀卧槽……我这脾气……,”疯狗脸色紫红地看着管家:“我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狗眼看人……!” “行了,行了,住哪儿都一样。”于伟峰一把拉过疯狗:“走吧,走吧。” 疯狗指着刘堂:“行,你记住昂,你记住了!” 说完,他不甘心地跟着于伟峰,还有一群家丁们走入了大通房。 门口处,任也瞧着了一眼蒋钦,很会做人地冲刘堂询问:“刘大哥,你看这蒋老爷子年纪大了,是不是也跟我们住小房啊?我们四人一间,他们四人一间 ,挤一挤的话,差不多也可以。” “行啊,你决定呗。”刘堂背手笑道:“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 说完,他与许棒子一块走入了小屋的东房。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用很异样的眼神瞧着任也,表情疑惑。 “谢了昂,爷们!” 蒋老爷子也没客气,迈步从任也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带着身边的两位随从,还有老曲一块进入了西屋的小房。 “走吧,咱们也休息吧。”老刘招呼了一声。 就这样,当天夜里,拜寿小队便在王公馆内住下。而任也为了能让爱妃有一个舒适的独处空间,特意让阿菩在屋内桌上扔了石子,供许清昭一人居住。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个特权了。因为王家这里的戒备森严,暗中也有人盯梢,如果一大群人都特么进安全屋睡觉了,那肯定是要引起怀疑的。 …… 当夜无话。 次日一早,拜寿小队的全体人员,都去了餐厅吃饭。 不过,这里很讲规矩,座位和用餐桌都是有等阶划分的,餐食标准也不太一样。 家丁们是下人,他们自然要单独坐一桌。而于伟峰,任也等人虽扮演的是高门大院的随扈,等阶要稍稍高一点,但说白了也是仆人,所以都是坐在靠近边角的位置,吃的也就比家丁们好一点。 于伟峰他们自然单独坐一桌,而蒋钦则是想和任也他们坐一块,沟通沟通感情。 岂料,八人刚刚落座,蒋钦还没等开口说话,便听到刘堂在不远处喊道:“李老弟,李居士,你过来与我们坐一桌用餐。” 任也懵了,整个拜寿小队都安静了下来。 “大哥,要不,我就在这吃吧?”任也抬头回。 “来来来,别客气,坐我们这桌。”刘堂说话间,竟起身相迎而来,亲昵地拉起了任也的手腕:“走走,过来吃。” “那你们吃吧……。”任也冲着小伙伴们扔下一句,便和刘堂走到了餐厅中,最中央,餐食也最豪华的那一桌。 能坐这张桌的,那都是高门大院内的管家、高级管理人员等等,颇有一种老爷们都不在,这里我就当家的赶脚。 不远处,蒋钦呆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扭头便冲阿菩和老刘等人问道:“你们的这位小队长,是不是踏马的和刘堂有血缘关系啊?老子这个岁数了,都让刘堂训得跟三孙子似的,他凭什么有这个待遇啊?!” 老刘在心里仔细分析了一下,也很迷茫:“……是啊,凭什么只对他好啊?咱就说……真就有血缘关系,那也应该是我啊!毕竟我和他都姓刘啊。” 话音落,他扭头看向许清昭询问:“哎,妹妹,你确定,你就一个老公公嘛?” 许清昭迟疑了一下,先是点了点头,后面又摇了摇头,小脸表情很迷茫,似乎给出了一个,我也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不远处,刘堂扭头招呼道:“疯狗,去给我李老弟取些包子来,他想吃。” “嘭!” 疯狗猛然一拍桌子,咬牙骂道:m,这老东西欺人太甚!” 半分钟后,疯狗拿了一盘包子,硬着头皮走到了任也面前:“炫吧,炫死你!” “兄弟,你情绪好像不太对啊。”任也关心地问 “滚吧你,傻波一。”疯狗低声骂了一句,转身便走。 桌上,老刘瞧着蒋钦和老曲,轻声说道:“老爷子,回头你真得跟于伟峰说一嘴……这在情欲村,我们队长有地下舞娘;在暴怒村,他又有爹……别说老于了,就连我们自己人,也不是很好对付他。凡事儿,要三思啊。” 蒋老爷子有喝早酒的习惯,他咬着钢牙,举杯道:“来,为了舞娘和野爹,敬一杯命运吧!” 半小时后,早餐吃完。 刘堂脸上挂着笑意,看着远处走动的王家人,低声冲任也说道:“李老弟,我问了,王守财三天后才回来,寿宴也是三天后开始。趁着这个时间,我们要找到那样东西……。”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刘堂这么照顾自己?而且刚刚桌上的那些高管,对自己也很客气呢? (https://xs/book/51530/51530081/49249576.html) xs。m.xs 第二五七章 暴怒村 七家镇,码头附近。 任也抬头凝望时,瞬间认出来,那站在海边喊话的青年,正是一直跟在蒋老爷子身边的小伙,昨日也是他不情愿地拿出源参,救活了那位幸存者。 此人好像叫小麦。 不过,他替蒋老子喊自己这伙人是什么意思呢? 要谈谈? 呵,谈个屁! 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冲着阿菩回道:“不用理会,我们先回情欲村藏起来,等明晚时间一到,就转去暴怒村。” “我也是这个意思。”阿菩表示赞同。 虽然任也对蒋老爷子的印象还不错,也觉得对方是一位耿直爽快的前辈,但他毕竟与于伟峰那些人更加相熟。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什么人都有,一旦有人使坏,那自己这边很容易吃亏。 九曲青云竹,还有沈家大夫人的线索,都已经追到关键环节了,下一步目标也很明确,完全没有必要和外人掺合到一块。 想到这里,任也等人便无视对方的喊话,只随着人流,悄悄离开了七家镇。 当夜,蒋老爷子的人,在七家镇和情欲村内,都大声呼唤了任也的小队,想要敞开心扉地谈谈,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组建值夜小队的事儿,有于伟峰和老曲在桌前张罗,再加上蒋老爷子也愿意出面牵头,反倒是进行得很顺利。很多玩家,也都愿意集资出一些星源,支付给高战力玩家,寻求一定的保护。 现如今,谁也不是傻子,连续有人员完整的小队遭遇到团灭,那游夜者的战力,根本不需要质疑。玩家单打独斗,很容易就被逐个击破,所以花点钱,晚上大家一块连营扎寨,这明显是性价比很高的事儿。除了脑子缺根弦的,基本没人会拒绝。 七个村,七个值夜小队,每队八个人,再共选一位组织者,在休息时带领大家警戒。如此一来,游夜者想要偷袭,便会困难很多。 同时,于伟峰、老曲、蒋老等人,也集合了七个村的顶尖玩家,组建击杀小队。他们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游夜者的踪迹,伺机将其干掉。 …… 凌晨后,清凉府园区小队的四人,被迫返回了情欲村。 因为这里的机制比较特殊,每晚只有22点—23点,才可以自由的在七村之间通行,而老刘出院的时候,这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没办法,四人只能再等一天。 进入情欲村后,任也等人有意远离1号古屋的位置,并且一路向西山的深处走去,想要选一处非常隐蔽的地点,暂时藏下来。 他们太稳健了,太谨慎了,活像是四个被通缉多年的流窜犯。 不过这么做,也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第一,任也不清楚蒋老爷子找自己干什么,所以在有意避着玩家的常规活动地点。第二,他也不知道那游夜者能不能从地下室出来,万一这个货技艺高超,也满足了那个“女人”,被释放了,那弄不好还得找自己报仇。所以,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藏着,准没错。 不料,四人走入西山深处后,却发现了一座位置很偏僻,且一看就不知荒废了多少年的道观。 此间道观不大,只有一个正殿和两间卧房,但屋内的陈设早都腐烂不堪,且周围全是近一米高的杂草,连个人走过的路都没有。 四人觉得此处偏僻,且离情欲村中心很远,所以就一同进入,准备在这儿躲藏。 进入殿内后,老刘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并第一时间吃了一片安定。 任也见到这一幕,表情相当无语:“你怎么刚出院,就嗑药呢?” “因为我怕再进去。”老刘抻了个懒腰:“没办法啊,哥就这点爱好,无法自控……。” 说完,他扭头扫视了一眼阴森破败的道观主殿:“这地方四处漏雨,根本没法住。算了吧,我唤出永夜神舰,咱们搞个屋中屋,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豪华游轮……!” 任也摆手制止:“住阿菩的,你的那个东西,太扎眼了。” 老刘一听就不乐意了,暗戳戳地扫了一眼身高体壮的阿菩背影,低声道:“这有新队友在,你让我体现一下财力,装个逼咋了?” “一个破道观里,横空飘着个战舰,这特么不奇怪嘛?!”任也瞪眼:“你忍一下吧,后面有机会让你装。” “没意思。”老刘听到这话,顿时意兴阑珊。 “嗯,不太对啊?” 就在这时,主殿里侧的阿菩,突然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许清昭看向了他。 任也和老刘也立马谨慎地靠了过去,来到了一张道观常见的供桌旁边。 距离慢慢拉近,四人凝神观望,见到墙壁上挂着三张已经模糊且破旧的道教祖师爷画像。 画像下,是一张布满灰尘的木质长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向后而倒的灵位牌,牌上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粉色花生皮。 四人愣了一下,任也点亮火折子仔细观望,又见到灵位牌前侧,摆放着三个破旧的供奉碗,里面分别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碟速食豆干,以及一碗酒。 这一幕,让任也感到好奇。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去拿灵位牌:“这些贡品,好像都是新的啊……?” 室外,雷声阵阵,泼洒而下的雨水,犹如挂在天地间的珠帘,令江山湖海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一座荒废多年的道观,周遭狂风大作,似有阴魂在哀嚎。 “咔嚓!” 一道闪电掠过山脊,照亮灰尘密布的主殿,却见到有四道人影低首,正围着一块灵位牌,呆呆地矗立。 此刻,谁踏马要看见这一幕,肯定马上就要被送去戒欲所治病。 任也抓起灵位牌,用火折子照亮,见到上面竖着写了几个大字——寻竹老人之灵位。 “阿菩,貌似你有竞争对手啊……!”任也瞧着牌子,轻声嘀咕。 “啪!” 就在这时,老刘却大咧咧地抬起了手臂,抓起供奉碗中的两粒花生,一块豆干,直接扔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一座荒废多年的古观,哪儿哪儿都破旧不堪,却只有贡品是新的,这场景难道不诡秘嘛?不吓人嘛? 但老刘这个愣逼,竟然拿起贡品直接开吃……这个操作,彻底惊呆了另外三名小伙伴,一时间都忘了询问。 “嘎嘣,嘎嘣……!” 老刘咀嚼数口,又吧唧吧唧嘴,顺手拿起那个破碗,轻轻用舌尖舔了一口里面的白酒。 任也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眼神相当费解:“舔一下是什么意思呢?” “你傻啊,我怕中毒啊!”老刘鄙夷地瞧着任也,伸手放下酒碗,专业地品评道:“花生米应该是老奶奶的,豆干是良食铺子的,白酒是酱香的……嗯,这个味儿,应该是茅子镇出品。” 任也反应了半天:“你是真虎啊,什么东西都敢吃啊?!” “无所屌谓,我有生命之石,少吃点问题不大。”老刘好奇地看着三样贡品:“花生米,豆干,酒……都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产物。应该是有玩家,从现实世界带进来的。不过,哪个玩家会闲着没事儿,在一个破道观的灵位牌前上贡呢?” 阿菩闻言插嘴:“会不会是有人在这儿找到了机缘,并短暂停留过?” 任也瞧着他:“那就说明,已经有人来过这儿了。而且在拿到机缘后,为了表示感谢,所以才随便从携带的补给中,拿出了一点吃的做贡品?” “倒也合乎情理。”许清昭缓缓点头。 任也轻轻放下灵位牌,并且将它端正的在桌面上摆好:“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阿菩就要有竞争对手了。这灵位牌上写的是寻竹老人之灵位……听名字,好像跟九曲青云竹有关啊。不会有人,也拿到这个神品珍材的线索了吧?” “爱谁谁。”老刘看似大大咧咧,却拍了拍阿菩的肩膀,一句点题地说道:“兄弟,伟大的超级帝国管理层,一向非常团结。只要是自己人,那必然会相互帮助……不管是谁跟你抢竹子,哥肯定猛猛挺你就完了。” 阿菩似乎没想到对方说得这么直接,还有点肉麻,只点头道:“我自然也会倾尽全力,与大家一同通过此秘境之地的考验。” 几人聊着,又在道观内转了转,但却并未在发现什么异常。 十几分钟后,阿菩在左侧的房间内,冲着倒塌的墙壁碎石中,扔下了一颗石头。 紧跟着,许清昭在石头周边,以三枚铜钱为阵眼,布下一座可隐匿气息的小阵。如此一来,谨慎到极致的安保工作便干完了,随后四人一块进入了石房安全屋休息。 …… 十七八个小时后。 半夜加一个白日的时间过去,四人终于等到了其它村落开启的时间,随即迅速离开了西山道观,赶往了摆渡码头。 这一天的时间,他们从未出来过,也没有遭受到游夜者的袭击,而且老刘还在傍晚时大展厨艺,用带来的调料做了一块酱牛肉吃。 但他自己与任也、王妃,一筷子未动,一大块酱牛肉全被阿菩炫了。 吃完后,阿菩淡淡地评价了俩字:“入味!” 从这一天开始,任也给阿菩起了个外号,叫生命的吞噬者,而后者不明觉厉。 四人一路谨慎前行,终于在22:05分时赶到了码头,并找到了摆渡人,果断传送进了暴怒村。 冰冷与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四人身躯,过了许久后,他们几乎一同睁开双眼,并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条通往乡村的小路上。 站在路中央,四人抬头望去,见到南侧大概两里外,有一座村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欢迎清凉府园区小队,进入《罪》星门的暴怒村。温馨提示:这里的村民性格彪悍,被周遭临村称之为“匪村”,百姓多以吃江湖饭为生,请诸位外来者一定注意安全。】 【暴怒村的村民,农忙时耕种,农闲时则为匪,且他们都以此地的高家唯尊,只遵从高家家主——高渐笙的领导,对其言听计从。坊间传闻,这几日高家家主正在招募各地豪杰,似乎有天大的好事儿,在等待着幸运的外来者。请各位立即进入村子,先见见高家的人吧,看看会发生什么。】 【暴怒村的任务接取:高家会向外来者派发各种考验任务,触发机制根据小队的荣耀积分高低调整,积分越高的小队,则触发的任务难度越高,得到的奖励和线索等级也越高。】 一阵冰冷的声音在耳中消散,任也四人在乡村小路上,面面相觑。 “看来这个地方的玩法,跟情欲村完全不同啊。”老刘瞧着三人:“这暴怒村,就是他高家说的算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任也点头:“反正终于不用跟鬼玩了。” 老刘听到这话,顿时懊恼道:“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那于伟峰跟鬼玩了一次,竟然还没死,我简直太亏了……!” 任也没有搭理他,只招呼道:“走吧,去看看者暴怒村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话音落,四人迈步向南侧走去。 没多一会,他们便看见了村中景象。这里的环境与情欲村大差不差,但却规模较小,看着也就大几十户,六七百村民而已。 “踏踏!” 四人刚要迈步进村,便听到周遭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任也等人立即停步,瞬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进村的道路两侧,突然有挑灯光芒晃动,紧跟着二十多位身着黑衣,手持冷兵的男子,蜂拥着冲出。 “何人,要夜闯我暴怒村?” 人群中,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管家模样的长袍,从人群中走出。 此人身体消瘦,长相平凡,但却留着很有个性的八字胡,且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个村还有暗哨警戒嘛? 任也愣了一下,立马抱拳,按照台词说道:“我等四人是外来者,听说此处高家,高老爷正在招募江湖豪杰,所以特意赶来碰碰机会。” 话音落,那长相平凡的八字胡,迈步上前,背手打量着四人。 片刻后,他面露惊讶,且语气也变得客气不少:“我观四位豪杰,各个气质出众,都乃人中龙凤啊!” 老刘撇嘴道:“你是有眼光的。” 任也瞧着他,瞬间判断出,眼前的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开悟者,而是此地的残魂门灵,思维都沉浸在一段“固定”的故事中,且反复循环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人中龙凤不敢当,就是听闻高老爷正招募江湖豪杰,特意过来拜拜门子。”任也再次抱拳回应。 “好说,好说。”那八字胡管家很是欣喜,大声道:“四位豪杰,一看就身手不凡,手段神通颇多。老夫在这里,要提前恭祝各位了,你们真的摊上大好事儿了。” 任也好奇:“什么好事儿?” “嘿嘿。”八字胡咧嘴一笑,轻声解释道:“我家高老爷招募各地豪杰,其实是为了选出一位乘龙快婿,入赘我高家,并迎娶此地百里的第一美人,也就是我高家的长女,高明悦小姐。” 赘婿? 老刘听到这话,瞬间愣了一下,轻声问道:“真的是此地百里第一美人?” “那是自然。你可进村打探,这里的人,无不知高小姐的美丽与贤惠。”八字胡傲然回道。 “好好好。”老刘欣慰地点头:“有意思,有意思,这个地方有趣。” 八字胡瞧着四人,继续补充道:“我一看四位就仪表不凡,如若你们愿意为高家做事,我需先通禀老爷,看看他会为各位安排什么样的考验。” “好,还请带路。” “让路,请外来者入村。”八字胡转身喊了一声,其余村民纷纷让开道路。 往村内行走时,任也顺嘴问道:“还不知,这位大哥叫什么,怎么称呼?” “我叫刘堂,是高家的管家,跟随高老爷多年了。”八字胡回。 “刘哥一看就是一言九鼎的豪杰,以后还请多多照拂。”任也嘴甜地回了一句。 “不客气,不客气。” 一行人穿过入村的小路,向南又走了大概两里地,便来到了暴怒村的中央。 一座硕大古朴的宅院,缓缓出现在四人眼前。它被高耸的青石墙包裹在内,院中三进三出,灯火通明,气派庄严。 抬头望,宅院正门写着高府二字。 在这穷乡僻壤的乡村中,能有这样一座规格建造都很气派的宅院,那简直太罕见了。 看来这高家在此地,也是如土皇上一般的存在。 进了院落,八字胡刘堂带着四人,来到了前院一处还算比较宽敞的厢房之中,并轻声说道:“四位在此稍后,我去禀告老爷。” “好。”任也打量着周遭环境,微微点头。 八字胡抱拳后,便快步离去。 老刘坐在干净整洁的木椅上,翘着二郎腿,表情有些疑惑:“我之前在戒欲所,碰到过一位暴怒村的玩家,偶然听到他说过,这里都是派发一些打打杀杀的任务,比如抢货、暗杀之类的,且得到的线索等级也不高。但咱们这一进来,怎么跟他说的不一样啊?这不直接就进高家大门了嘛?而且,这管家对我们还挺尊重的啊。” 任也扭头瞧着他:“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该用脑的时候不用脑。刚才星门怎么提示的?这个村的任务触发,跟自身小队的荣耀积分有关。说白了,小队积分越高,触发的任务等级就越高。我们小队,现在是2350的积分,应该是罪星门中最高的了吧,所以那个管家,才会对我们如此客气啊,第一时间就去通知高老爷了。” 截至目前,清凉府园区小队,总共获得了四个重要的线索牌,每个可获得500积分,再加上每天游历时,他们都会被迫击杀一些阴魂,从而积累一些小积分,所以累计过后,就已经达到了2350这个变态的积分数值。 所以任也推测,那八字胡管家对他们如此客气,正是因为自己小队的积分数值非常高,于是才有了,四人仪表不凡,人中龙凤的评价。 大部分玩家小队,且积分不高的,或许只能在管家这里,接取一些比较简单的常规任务,慢慢积累,才有可能接触到核心任务吧。 没办法,竞争就是残酷的。大家的起步虽然一样,可时间一长,拼的就是小队的综合实力,慢慢拉开差距,属于是正常现象。 椅子上,阿菩端坐道:“有个问题,如果我们完成了高老爷给的考验,那真的要有人在这里当赘婿嘛?” 老刘打了个哈欠,当仁不让地说了一句:“兄弟,这个问题,不需要你操心了。如果真的要到必须娶媳妇的那一步,到时,我自会出手……。” 许清昭无语:“此地都是庸医啊。” “赘婿?有点意思哈。”任也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趣:“此地百里的第一美人,俺也想见识见识。” 许清昭幽幽地看向他,不冷不热地说道:“怀王莫非要纳妾嘛?呵,也好……本宫愿将寝殿的食厨分出一间,供你的爱妾居住。” 任也故意逗她:“不必麻烦,我若纳妾,爱妃便搬出王府,随便去府城中找个外院居住便可。” “朱子贵,你要试试本宫的阴阳子母剑是否锋利嘛?”许清昭的脸刷一下就冷了。 …… 高家主房,灯光昏暗,幔帐飘动。 一位半头白发的中年人,手持毛笔,蘸着五彩斑斓的颜料,正站在桌子旁,在纸上轻柔地涂画着。 吱嘎一声,房门敞开,管家刘堂迈步走入,弯腰轻喊:“老爷!” 站在幔帐之中,脸颊布满褶皱,且尽显老态的高老爷,握着笔杆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何事?” “今夜有一队外来者入村,共四人。我观他们个个仪表不凡,如人中龙凤,且有大手段傍身,所以才特来禀告老爷。”管家轻声说道:“我可看出,此四人应是所有外来者中,能位列前三甲的人物,可堪大用。” “他们能去给王胖子拜寿嘛?”高老爷问。 “可去,但是他们只有四人,恐人手不足。”刘堂回。 “那你便着手安排吧,再招入一些高手。”高老爷沉思片刻,低头凝望着桌面说道:“给王胖子拜寿时,你需在暗中仔细观察,比较,选出一位样貌、手段、智慧,都是顶尖的人杰,迎娶明悦。” “是,老爷。” “去吧。”高老爷摆手。 刘堂关上房门,匆匆离去。 他走后不久,主房内便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噗!” 高老爷扶着桌面,脸色紫青地咳了许久后,一口鲜血喷在了桌上:“……快了,快了,我肯定让你死在我前面。” …… 深夜。 管家刘堂返回了招待客人的厢房,入内后,便笑着冲任也说道:“老爷有令,如若几位想为高家效力,且成为我家小姐的赘婿,则必然要经过一关考验。” 这话没毛病,任也等人也是为此而来,所以立即回道:“请高老爷和刘管家吩咐。” “你们需代表我家老爷,去贪婪村,给王家家主,王守财拜寿。”管家刘堂说到这里时,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嘴角泛着冷笑:“在拜寿时,你们需找机会……为我家老爷取回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期间如遇阻碍,可杀之。此事若成,便算通过考验。” “去别的村,偷东西?”任也愣了一下:“只有我们四个人?!” “不,我还会为你们寻一些帮手,一同前去。”管家刘堂强调道:“此事件中,有勇有谋的主导者,便可成为赘婿。” 他话音刚落,四人耳中全部响起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您,因清凉府小队的荣耀积分,暂排在罪星门中的第二位,所以你们成功触发了暴怒村高家的ss级任务——逝去的真相。如若小队全体玩家同意接取,则不可中途放弃。任务顺利完成后,你们将会得到大量的经验奖励,积分奖励,以及每位男性队员,都拥有成为高家乘龙快婿的机会,并得到高老爷的至宝奖励。】 四人听完后,纷纷相互对视了一眼。 “接嘛?”任也征求大家意见。 “我必娶高小姐。”老刘举手。 “可接。”许清昭点头:“本宫也想看看这方圆百里的第一美人。” 阿菩耸了耸肩膀:“我同意。” 任也闻言看向管家刘堂:“此活儿,我们接了。” “四位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刘堂赞叹道:“那就请诸位在这里耐心等待,等其他豪杰赶来后,你们便可一同出发,赶往贪婪村。” “好说。” “老夫需提前告知四位,府中女眷较多,且我家老爷脾气很大,在府中期间,切不可随便乱走,以免徒增事端。”刘堂抱拳:“在这期间,你们有什么需求,都可告知在下,一定招待周全。” “感谢。” 二人沟通完毕后,刘堂便迈步离去。 …… 三十秒后。 《罪》星门,七村全境,七家镇全境的所有玩家,都听到了星门的呼唤。 【有玩家小队成功触发重要剧情,激活了ss级任务。坊间传言,暴怒村高家,正在网罗各地豪杰,并发布了ss级任务,小队积分高于1500的玩家团体,可前往暴怒村寻找刘管家,看看会发生什么。】 黑夜中,短暂的安静过后,各村的玩家小队聚集处,便展开了激烈的议论。 “卧槽,是哪个队激活了ss级任务?” “这也太快了吧,才三天,就有重要剧情被推动了?” “果然这个星门里是卧虎藏龙啊。” “不过,1500积分才能去参与,这也太高了吧?哪个队能达到?” “不知道,反正要没有1500积分的,那剧情肯定就要被搁置,得再等等。” “我明天就去杀阴魂,杀到1500积分。” “……!” 玩家群体内都炸窝了,全都在讨论到底是什么剧情被推动了。 …… 当天夜里,凌晨三点左右。 情欲村,一个人影偷偷赶到了1号古宅内,并挪开了瓷缸,蹲在地下室的铁板旁,正一遍一遍地试着开锁密码。 外面的雨还在下,他反复尝试了很多次,最终听到嘭的一声,地下铁板敞开。 他没有过多动作,只迅速离去。 …… 次日白天,任也还在高宅中等待着其他豪杰。 室内,阿菩瞧着任也呆滞的表情,轻声问道:“你怎么从昨夜开始,就看着精神有些恍惚?” “我一直在考虑一个细节。”任也皱眉回。 “什么细节?”老刘喝着茶水问。 任也看向大家:“我们小队有2350的积分,按照我的估算,这应该是罪星门中最高的了。但昨天星门却说,我们的积分排位是第二。这说明,还有人比我们更猛,发育得更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小队的配置,得强到什么程度?” 他说这话,倒不是自夸,而是清凉府园区小队,不但实力强悍,而且还比较幸运,比如阿菩开局就用寻缘炉找到了一个神品珍材的线索,从而两次追查,得到了一千积分。 这种绝对实力外加幸运的经历,应该是大部分玩家小队都不具备的啊,可还是有人在积分排名上,领先了他们。 老刘听着任也的分析,摆手道:“可能有人比我们的运气更好呗。星门世界,什么他妈的事都可能发生,我觉得不用太过紧张。” “嗯!” 任也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好奇,到底是哪个小队的积分,超过了自己这边。 几人正在闲聊交谈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几位,请请请!”管家刘堂的声音传来。 “怎么大白天就来人了?”任也站起身,背手看向了门外。 其他三人一边觉得奇怪,一边也很好奇,想知道是哪个小队也接了这个ss级的任务。 过了片刻,房门吱嘎一声敞开,管家刘堂带着数人,迈步走了进来。 双方稍稍对视,任也看清楚来人后,心中忍不住暗骂道:“卧槽,晦气!” 第二五八章 一顿令人不安的晚宴 缘分这东西,真的是妙不可言。 任也等人疯狂走位,规避拉满,从情欲村一直躲到暴怒村,但还是跟于伟峰等人碰上了。 他们一共来了八个人,除了老于和疯狗外,还有两个熟面孔,而剩下的四个则都是没见过的。 双方在厢房客厅碰面,稍稍对视了一眼后,管家便介绍道:“诸位都是此番拜寿的同行豪杰,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任也四人都易容了,于伟峰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他们,但却莫名感觉他们的气质有点熟悉。 “你们好啊,几位兄弟。”于伟峰笑着打了个招呼。 任也心中暗骂晦气,只很敷衍的微微点头回应,随即便与老刘等人走到南侧的小桌旁坐下。 管家刘堂笑了笑,抱拳道:“还差一些人没到,诸位在此等待,我先命人给大家准备一些好酒好菜。” “麻烦了。”于伟峰客气回道。 打了个招呼,刘堂转身离去。 他这一走,厢房内顿时变得很安静,且充斥着尴尬的气氛。 于伟峰一行八人,七男一女,都坐在屋北侧的大桌旁,用意识互相交谈。 南侧,老刘假装喝着茶水,用意识传音给三位小伙伴:“真是阴魂不散啊,躲着躲着,还是碰上了。” “他们接取了此秘境的任务,便不可中途放弃了,这一点,于我们而言也一样,”许清昭淡淡道:“恐怕,后面真要和他们同乘一船去贪婪村了。” 阿菩偷瞄了对方一眼,心里有些疑惑:“我们都杀过他们的队员,可这伙人怎么又是满编小队了?” “他们是个大团体,里里外外四五十号人,可能暗中有细微的人员调整吧。”任也撇嘴,用意识回道:“不过,这个小队生命力确实顽强啊,就很扛干。” “有多扛干?”老刘嗤之以鼻:“在我面前最好不要提这俩字。他们要是真敢弄小动作,老子就先发制人……专治扛干。” 不远处,于伟峰也偷瞄着任也等人,小声传音道:“这四个人不简单啊,应该就是他们触发的ss级任务,这说明……他们的积分很高,可能都超过我们了。” “能有多高?珠穆朗玛峰那么高?”疯狗来劲了:“如果不是昨天非得搞什么组织玩家,成立值夜小队,耽误了我们搜找线索的进程,那肯定是我们先触发这个任务。” 于伟峰不想搭理他,只传音给一众队友:“谁过去,跟他们盘盘道,试试成色。” 话音落,小队内唯一的女人缓缓起身:“我……。” “我去。”疯狗兴奋地抢了一句,说话间,已经迈步走向了任也等人。 于伟峰皱了皱眉,那女人一脸无语,但见疯狗已经走过去了,也就没再阻拦。 疯狗迈步来到屋南侧,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双手背后,张嘴就是切口:“几位打哪边来,又往哪边去啊?身上挂着的是哪个阵营的晃啊……?” 任也瞧了他一眼,还没等回话,老刘便翘着二郎腿,幽幽地回道:“打南村乱坟岗来,往北村火葬场去,身上挂着的是灵头旛,专打不孝子。” “?!”疯狗听到这个回应,cpu差点烧了,但仔细琢磨一下后,他觉得对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哥们,你早上吃什么了,嘴这么有劲?” “白马会所用嘴叼过井,那能没劲嘛?”老刘的词汇量,遥遥领先队内所有人。 疯狗斜眼看着他,极力克制着情绪:“我是觉得,后面的路大家都要一块走,这提前沟通沟通感情,也好办事儿。” “我们来就是玩,走到哪儿算哪儿。不过你要迷路了,我可以告诉你哪个火葬场开门。” “沙碧!切口都不会。”疯狗想骂几句,但感觉自己可能骂不过,所以表情愤恨地转身,迈步走了回去。 来到桌子旁,疯狗弯腰坐下,低声道:“像是四个棒槌。” 于伟峰刚刚听见了二人的交谈,淡然道:“棒槌个屁,他们只是不想和咱们聊,也不想透底。我是觉得这四个人……算了先不接触了,等着吧。” 话音落,两伙人谁都不再搭理谁。 刚刚,老刘和疯狗说话时,任也就坐在旁边听着,但也没有阻拦。 他是觉得,在剩下的人没到齐之前,这拜寿团队的人员架构还不清晰,那就没必要先和于伟峰这群人沟通。双方本就有仇,即便后续要被迫一块做任务,那也不能表现得太弱势。 所以,老刘不说人话是对的,就让他们摸不准自己的脉,然后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 于伟峰等人来了后,厢房内就有十二名玩家了,且两伙人都不再交流,只继续等待。 一下午的光景匆匆过去,天色逐渐变黑,时间来到了傍晚。 “踏踏!”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管家刘堂推门走了进来,笑着喊道:“诸位,最后一队豪杰到了,请大家一块随我去后院。” “好,走!”于伟峰起身。 不远处,任也注意到管家刘堂已经换了一身,远途旅行的着装,打扮得很干练。 “走吧。” 他招呼一声阿菩等人,迈步跟在于伟峰小队后面离开房间。 一行人穿过前院,顺着长廊走了七八分钟,才来到高宅的后院。这里戒备森严,门内门外都有手持冷兵的家丁,各间房屋门前也都挂着灯笼,像是囤放重要物资之地。 来到后院,任也一眼就又看到了四位熟人。 领头的是蒋老头,身后跟着老曲,小麦,还有那个不知名的随从。 见到他们,老刘心态真的快爆炸了,他低声传音道:“他麻痹的!这队友全是于伟峰的好朋友啊,这要闹内讧,咱们很吃亏啊。” 任也轻声回应:“兄弟,不要慌。绵羊才成群结队,而猛虎总是独行。” “那绵羊也太多了吧。”老刘瞧着蒋钦的背影:“不过,听你们叙述……这老灯还是比较江湖的,比于伟峰强。” 二人沟通间,一副劲装打扮的管家刘堂,摆手喊道:“诸位豪杰,咱们的人齐了,一会吃过饭,就准备出发了。” 众人立即安静,于伟峰站在蒋钦旁边,低声道:“爷,那四个人……?” “别多说,听管家吩咐。”蒋钦笑着回。 刚刚,于伟峰等人见到蒋钦他们,是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神色的,这说明,前者对他们的到来,心里是有预见的,或者说是……提前商量好的。 “我们此行,明着是去给贪婪村的王守财拜寿,但暗里却要在王家,替咱们高老爷取回一样东西。”管家刘堂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冲着众人说道:“可以提前告诉你们,王守财这个守财奴的生性谨慎,且王家内部固若金汤,警戒十分森严,此一去,危机重重。或许有人会死,但不论怎样,切不可耽误咱们高老爷的大事儿。”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都很忐忑,也都知晓这ss级任务的难度,肯定非比寻常。 “此行,除了我之外,还有许棒子带领的家丁相随,他们总共十四人。”刘堂让开身位,指着不远处站在仓库门口的壮汉说道:“一切打杀之事,都由他跟着大家一块干。” 众人抬头望去,见到仓库门口站着的那位壮汉,冲着大家点了点头。 他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高一米八几,左眼下还有一道疤痕,看容貌,较为憨厚淳朴。 许棒子点头后,冲大家喊道:“诸位都是豪杰,也自然会明白,共同行事,切不可连累他人的道理。有任何事情,也都需提前商议。” 大家点头,都没吭声。 “好,现在大家都相识了,认得自己人了。”刘堂再次喊道:“诸位随我去厅房用餐,等家丁们装完拜寿礼,咱们九点便乘船出发。” “好!” “走吧。” “……!” 众人一一回应,在夜色下赶到高府餐房之中用餐。 进入后,大家依旧分成两伙,于伟峰,蒋钦等人坐了一张大桌,而任也四人则是坐在小桌。 没多一会,丰盛至极的菜肴被端到了桌上,老刘看着大鱼大肉,美酒好茶,顿时不安地说道:“他妈的,我怎么有一种吃断头饭的感觉呢?” 任也面色凝重,低声回道:“你还真说对了,这一顿,跟断头饭没什么区别。” “啊?!”老刘怔住。 “高家招募豪杰,只选积分高的小队参与,而且还是一次性选三个。”任也皱眉道:“这几乎是此间星门,战力第一档的几个小队了吧?可这还不够,他们又派了十三个家丁,一文一武两个头头。那再算上玩家,这就是31人啊!这个战力牌面,足以说明……贪婪村的王家,有多难搞啊!” 老刘一听这话:“操,那我真得多吃点,别以后吃不上了。” 话音刚落,蒋钦突然走了过来,端着酒杯,很自然地坐在了任也旁边。 二人对视。 蒋钦突然开口,笑着说道:“小娃娃,我以人格和蒋家跟你担保,此一行,不会有任何人敢针对你们。如果有,那就是连我一块针对。此一行过后,如果大家还能活着,那你们是以死相拼,还是一笑泯恩仇,都由你们自己决定,如何?” 第二五九章 见刘管家,如见亲父 餐厅中,灯影绰绰。 任也听着蒋钦很突兀的话,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炸自己。 他故作迷茫地愣了一下,轻笑道:“老爷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呵呵。” 蒋老爷子轻笑,抬手在桌面上放下了酒杯,微微泛黄的双眸瞧着任也反问:“小伙,你知道衰老除了会给人带来疾病和痛苦外,还会带来什么嘛? 任也淡然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还会带来,一双见过很多事情的眼睛。”蒋老爷子话语简单直白:“即使是一头猪,活了一百年,那也成精了,更何况还是人呢。有些时候,容貌可以变,但行为习惯却变不了。一位总是很高冷且沉默的女人;一位吊儿郎当,满嘴跑火车的老混子;再配上一个很机灵的大脑。这样的组合和成员气质,我只在这里见过一次,那就是和伟峰有过冲突的那三个人。不过,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变成了四个人,是找到新队友了嘛?一张扑克脸的新队友?” 任也内心有些惊讶。 “刚刚在后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像,坐下一看,还真是你们。”蒋老爷子说话,完全不绕弯子:“小伙,既然后面要一块往前走,再藏着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路还长,你们也不可能不用神异的。提前打个招呼,是让大家心里都有底。” “呵呵。”任也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当面承认。 蒋老爷子见他这个反应,心里是满意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和小于那点事儿,是私仇,而且还死了人,所以这事儿我不多嘴。但有一点,大家一块接了目标统一的任务,那就是公事。江湖儿女,要公私分明,不能牵连他人。日后离开星门,你们是坐下和解,还是谁给谁干死了,那都没毛病。我这话,你认可不?” 任也斟酌再三,轻声道:“我尊重规则,也尊重您。就像是之前一样,没人找我事儿,那我是不会主动找事的。” “爽快!”蒋老爷子端起酒杯:“那碰一个吧。” 任也虽然不善饮酒,但还是跟对方碰杯后,一饮而尽。 “啪啪!” 一杯酒下肚,蒋老爷子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起身拍了拍任也的肩膀,迈步离去。 “完了,还是被认出来了。”老刘感叹道:“人老精,鬼老灵啊。咱们在这老爷子面前,还是应该有意演一演的。” 任也瞧着老头的背影,心里觉得,对方光凭四人的体态和小习惯,就能认出已方的身份,那这眼力多少是有点吓人的啊。 不过,他听其他玩家议论过,别看这蒋老爷子表面上只有六十来岁,但实际年岁好像已经很大了,只是瞧着没有那么苍老而已。他用五十年的时间,能在中原地区拉起一个声望滔天,且口碑极好的家族,那阅历和手腕,自然是不需多言的。 说白了,这老头是玩家团体中的老行尊了,那眼力超群,经验丰富,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任也抬头看了一眼三位队友,淡淡道:“这个任务明显需要全员在线,相互协作,而且奖励也很高。在这样的情况下,于伟峰只要脑子没病,应该不会明着找麻烦的,那样是会损害全体利益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家还是小心点,有任何不对,宁可任务不做了,也要先发制人。” “我会盯死他们的。”阿菩点头。 “可。”许清昭点头。 “敢找事,就干他。”老刘瞄了于伟峰一眼,表情狠辣:“干他,就等于干那个地下舞娘了,不亏。” “炫饭,准备出发。”任也招呼。 …… 晚上八点半左右。 任也小队四人,于伟峰小队八人,外加蒋老爷子和老曲四人,总共十六名玩家,在高府后院集结。 没多一会,管家刘堂与护院头目许棒子,率领着十三位家丁,抬着六大箱贺寿之礼,从前院走了过来。 “诸位,可吃饱喝足了?”刘堂笑着问道。 “吃好了。” “赶紧走吧,等的花儿都谢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应。 刘堂微微点头后,再次强调道:“此一行危机重重,诸位切记不可贪功,单独行动。任何事情,都需与我相商。如若不然,被王家人发现马脚而被处死,那可别怪老夫事先没有提醒。” “好说。”蒋老爷子回。 “好,请大家帮忙抬着寿礼,我们一块去码头。”刘堂招呼。 疯狗一听这话,有点不乐意:“卧操,老子堂堂掠夺系玩家,这还要当力工啊?!” “别废话,快点的。”于伟峰催促了一句,迈步走到寿礼箱子旁边,抬起了一角。 任也等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也纷纷迈步走向了寿礼箱一侧,准备帮忙搬抬。 岂料,刘堂看见任也后,却非常客气地劝阻:“这位小兄弟,你不需搬运,与我和老许一同先行便可。” 任也稍稍一愣:“好。” 众人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一行人收整完毕,便悄然离开了高府大院。 离开后门时,老刘莫名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子嗖嗖冒着凉风,浑身不适地说道:“说实话,这次任务,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要死人。” 阿菩与他一块抬着箱子,表情十分抵触:“兄弟,你此言十分晦气啊。建议你重说……!” “是真的,我真感觉有点不舒服。”老刘扭头看向他:“你要相信一个两劳人员的直觉。” “?!”阿菩没听懂。 直到彻底走远了后,老刘浑身的不适感,才稍稍褪去一些,但还是频繁回头看向高府。他就感觉……那个高家大院有些阴森,总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前侧的出村小路上,刘堂对任也十分客气:“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任也眼珠一转:“我叫李彦,字三通,一些朋友们喜欢叫我——花园居士。” “雅!此名大雅!”刘堂拍手感叹:“花园居士,有意境啊!” 二人一路闲聊,没多一会便来到了暴怒村的码头。众人将寿礼搬进船舱内后,满载数十人的小船,便乘风破浪而去。 …… 一路颠簸,船停时,众人便已身处贪婪村。 离开船舱,任也站在码头上向四周凝望,却见到此处的风景、环境,与情欲村和暴怒村完全不同。这里的村落紧凑,道路较宽,且农田内种的庄稼,也多以高粱,玉米为主,就很像是一座北方的村落。 可刚刚众人在船上,也就行驶了不到两个小时啊。难道在《罪》星门的设定中,贪婪村就是在北方嘛?只不过,为了节省玩家的时间,星门直接将众人传送到此地了? 嗯,有这个可能。 任也心里猜想一阵,便见到刘堂,许棒子等人,已经拿着寿礼走下了船。 “到了这儿,就算是进了贪婪村的王家地界了。”刘堂出言叮嘱:“一会进了王公馆,你们不要多说话,言多必失,只看我与那里的人周旋便可。” 众人点头。 “走吧。” 刘堂招呼着大家,一路向北而行,且没多一会就从官道,拐入了左侧青山的宽敞山路,似乎不准备进入贪婪村。 任也有刘管家特许,不需要干活,所以走在侧面,好奇地问道:“刘大哥,这王家是住在山上嘛?为什么又叫王公馆呢?” “呵。” 刘堂闻言,表情鄙夷道:“王守财,人如其名。他这一辈子,贪财无度,只进不出。这些年,他靠着与省城的贪官勾结,鱼肉百姓,玩命地搜刮民脂民膏,暗中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财富。他这个公馆,是以前军阀大战时,一个巨贪建造的,据说当时耗费的银钱,都可以武装一支部队了……后北方平定,政局逐渐安稳,王守财便用染血的钱,将此公馆低价买入,并更名为王公馆。” 任也见他没有抵触自己的话题,便想着套出一些线索,所以低声问道:“染血的钱?呵呵,那这王守财是怎么起家的?” “能怎么起家的?还不是因为他当初参与了,血洗……!”刘堂本能地回了半句后,却突然意识到语失,目光呆滞一下,便笑道:“不说以前,不说以前,哈哈。” 问到关键之处,对方又不说了。 好贱啊! 任也强行按耐住心中的好奇,总感觉这次贪婪村之行,如果众人配合得当,那差不多就会查出整个七家镇过去的真相。 之前情欲村的线索太藏着了,暴怒村的高家又过于神秘,目前只有贪婪村的特征是非常明显的,估计也是线索最多的地方。 一路思考着,众人便来到了王公馆的大院前,且各个玩家都显得很呆愣,瞠目结舌。 抬头望去,整齐的青色石墙上拉着电网,足有两米半高,从南至北,一眼望不到尽头。 向山中看去,荒野树林的边缘之处,青色的石墙亦是连绵不绝,竟然圈地了足足半座山。 半山之境啊,竟全是公馆范围。 什么踏马的叫有钱?什么是真正的财富象征? 这才是! 与情欲村、暴怒村相比,这贪婪村的王家,就仿佛跟那些地方不是同一个时代的。透过那足以容纳二十人横着走的大铁门栏杆,众人可以见到公馆内除了主楼外,山野,湖泊,草坪旁,也都有各种建筑,且风格比较现代,都是洋房、小楼。 院内,狼狗的喊声不绝于耳,甚至还可以见到穿着灰色制服,身背长枪的“士兵”在警戒。 高家大院与这里相比,那就是一个厕所啊…… 任也虽然还未见到王守财,但光看王公馆这个排场,就在心里认定了,这老小子不但贪财,而且还十分谨慎,怕死。因为他在警校时,学过有关于公共安全布置方面的课件,所以,只粗略看了一眼王公馆内的安保点位,以及那些士兵巡逻的路线,就知道这里戒备非常森严,而且有一定科学性。 不过这也正常,此迁徙地星门的世界背景,似乎处于动荡和战乱时期,与现实世界的民国时期很相近。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一个土财主都会不安,在个人财产安全方面的投入大一些,也合乎常理。 众人赶到这里时,已是凌晨12点多了,公馆门前有近一个排的警卫士兵。他们先是弄清楚了刘堂等人的身份,随后才用手摇电话通知公馆内的管家。 过了十几分钟后,王家的管家才带着一群随从,小跑着出来迎接。 任也瞄了对方一眼,见到此人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态较胖,刘堂称呼他为朱哥。 二人寒暄了一会,那头戴瓜皮帽,身着黑色长袍,金色马甲的朱哥,便领着众人进入了公馆。 众人大包小裹,跟着朱哥在公馆内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了主楼旁的一处平房院落内。 这间院落应该是专门给客人居住的,东边有一个长条形的大通房,南边则是三间房的小屋。 如若高家家住亲至,那绝不至于住这样的小院,肯定是有更高规格的接待。不过,只管家刘堂带队的话,那这种级别就不低了。 夜已深,朱哥安排好了住所,又与刘堂,许棒子闲聊了两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小院内,疯狗扔下寿礼,骂骂咧咧地说道:“妈的,累死了,老子找个屋就休息了。” 说完,他大咧咧地推开了那有三间屋的小房,迈步就走了进去。 疯狗入内,顺手拉开电灯,并四处打量了一下。他见东屋比较宽敞,西屋两房较小,顿时不容置疑地说道:“行吧,我就睡东屋了。” 话音落,刘堂背手走了进来,眉头轻皱,脸色不太好看地“提醒”道:“这位不知名讳的豪杰,主家有主家的规矩,客人有客人的规矩。你难道看不出来嘛?这房间是为我和老许准备的。” “那咱仨一块睡。”疯狗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要脸,他扭头看向对方:“你搂着我,我搂着老许,热乎!”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嘛?”刘堂冷脸:“出去,睡你的大通铺去!” “不是,你一个小小管家,跟老子摆什么谱啊?!老子今天就要在这儿睡了,而且还不洗脚,你爱咋咋地。”疯狗连于伟峰都不服,怎么可能对一个门灵客气。 刘堂目光阴冷:“你要再废话,我就把你踢出拜寿队伍。” “行了,行了,睡哪儿不一样啊。”老曲过来拉了一下疯狗:“咱服从安排,去去,去下人房的大通铺。” “真踏马服了,游历个星门,还跟老子玩等阶那一套。”疯狗咬牙切齿:“老子就是因为不想被归入三六九等,才堕落到混乱的。” “傻不兮兮的。”刘堂看着他的背影,撇嘴评价了一句。 就在这时,他回头一看,见任也四人正在商量居住的事儿,便主动笑着开口:“哎,李居士,李老弟!” 任也反应了好一会,才扭头问道:“大哥,叫我啊?” “这里还有谁能叫李居士?”刘堂主动走下台阶,笑着说道:“李老弟,你就与我和老许,一块住在小房吧。” 任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特权,立即问道:“那我三位好友……?” “一同住,一同住。”刘堂连连招呼。 看到这一幕,原本已经要去大通铺的疯狗,顿时不服道:“凭什么他可以住在小房?你踏马也太双标了吧?!” “人家叫李居士,你叫什么?你朋友都管你叫疯狗,这能比嘛?”刘堂立即不耐地回应道:“去去,住你的通铺。” “哎呀卧槽……我这脾气……,”疯狗脸色紫红地看着管家:“我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狗眼看人……!” “行了,行了,住哪儿都一样。”于伟峰一把拉过疯狗:“走吧,走吧。” 疯狗指着刘堂:“行,你记住昂,你记住了!” 说完,他不甘心地跟着于伟峰,还有一群家丁们走入了大通房。 门口处,任也瞧着了一眼蒋钦,很会做人地冲刘堂询问:“刘大哥,你看这蒋老爷子年纪大了,是不是也跟我们住小房啊?我们四人一间,他们四人一间,挤一挤的话,差不多也可以。” “行啊,你决定呗。”刘堂背手笑道:“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 说完,他与许棒子一块走入了小屋的东房。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用很异样的眼神瞧着任也,表情疑惑。 “谢了昂,爷们!” 蒋老爷子也没客气,迈步从任也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带着身边的两位随从,还有老曲一块进入了西屋的小房。 “走吧,咱们也休息吧。”老刘招呼了一声。 就这样,当天夜里,拜寿小队便在王公馆内住下。而任也为了能让爱妃有一个舒适的独处空间,特意让阿菩在屋内桌上扔了石子,供许清昭一人居住。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个特权了。因为王家这里的戒备森严,暗中也有人盯梢,如果一大群人都特么进安全屋睡觉了,那肯定是要引起怀疑的。 …… 当夜无话。 次日一早,拜寿小队的全体人员,都去了餐厅吃饭。 不过,这里很讲规矩,座位和用餐桌都是有等阶划分的,餐食标准也不太一样。 家丁们是下人,他们自然要单独坐一桌。而于伟峰,任也等人虽扮演的是高门大院的随扈,等阶要稍稍高一点,但说白了也是仆人,所以都是坐在靠近边角的位置,吃的也就比家丁们好一点。 于伟峰他们自然单独坐一桌,而蒋钦则是想和任也他们坐一块,沟通沟通感情。 岂料,八人刚刚落座,蒋钦还没等开口说话,便听到刘堂在不远处喊道:“李老弟,李居士,你过来与我们坐一桌用餐。” 任也懵了,整个拜寿小队都安静了下来。 “大哥,要不,我就在这吃吧?”任也抬头回。 “来来来,别客气,坐我们这桌。”刘堂说话间,竟起身相迎而来,亲昵地拉起了任也的手腕:“走走,过来吃。” “那你们吃吧……。”任也冲着小伙伴们扔下一句,便和刘堂走到了餐厅中,最中央,餐食也最豪华的那一桌。 能坐这张桌的,那都是高门大院内的管家、高级管理人员等等,颇有一种老爷们都不在,这里我就当家的赶脚。 不远处,蒋钦呆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扭头便冲阿菩和老刘等人问道:“你们的这位小队长,是不是踏马的和刘堂有血缘关系啊?老子这个岁数了,都让刘堂训得跟三孙子似的,他凭什么有这个待遇啊?!” 老刘在心里仔细分析了一下,也很迷茫:“……是啊,凭什么只对他好啊?咱就说……真就有血缘关系,那也应该是我啊!毕竟我和他都姓刘啊。” 话音落,他扭头看向许清昭询问:“哎,妹妹,你确定,你就一个老公公嘛?” 许清昭迟疑了一下,先是点了点头,后面又摇了摇头,小脸表情很迷茫,似乎给出了一个,我也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不远处,刘堂扭头招呼道:“疯狗,去给我李老弟取些包子来,他想吃。” “嘭!” 疯狗猛然一拍桌子,咬牙骂道:m,这老东西欺人太甚!” 半分钟后,疯狗拿了一盘包子,硬着头皮走到了任也面前:“炫吧,炫死你!” “兄弟,你情绪好像不太对啊。”任也关心地问 “滚吧你,傻波一。”疯狗低声骂了一句,转身便走。 桌上,老刘瞧着蒋钦和老曲,轻声说道:“老爷子,回头你真得跟于伟峰说一嘴……这在情欲村,我们队长有地下舞娘;在暴怒村,他又有爹……别说老于了,就连我们自己人,也不是很好对付他。凡事儿,要三思啊。” 蒋老爷子有喝早酒的习惯,他咬着钢牙,举杯道:“来,为了舞娘和野爹,敬一杯命运吧!” 半小时后,早餐吃完。 刘堂脸上挂着笑意,看着远处走动的王家人,低声冲任也说道:“李老弟,我问了,王守财三天后才回来,寿宴也是三天后开始。趁着这个时间,我们要找到那样东西……。”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刘堂这么照顾自己?而且刚刚桌上的那些高管,对自己也很客气呢? 第二六零章 今晚行动 刘堂对任也的态度,确实太像一位失散多年的“野爹”了。这不但引起了老刘、蒋钦等人的好奇,就连任也自己也懵着呢。 为什么呢? 任也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进入二阶后,那个“财富感知”的被动神异能力,在暗中发挥作用。 这个财富感知,可以令很多残魂门灵,对自己产生一种天然的好感。 用时髦一点的词来说,这可能就是人皇的魅力属性吧。 还有,升入二阶后,气运可能也会无形影响自己的机遇等等,再加上小队积分很高,所以刘堂才会看自己顺眼吧。 算了,只要他不是想肛自己,那怎么都行。关系处好了,说不定还会在刘堂这里套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想到这里,任也便不再纠结和瞎猜,只冲着刘堂问:“大哥,这王公馆太大了,我们又如何去寻那样东西?” 餐厅内,刘堂背手道:“白日不方便活动,而且人多眼杂,很容易被人发现。你们回接待小院休息,我先四处看看。” “好。”任也点头后,试探着又问:“大哥,咱高老爷,到底要在这里取回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啊?” 刘堂明显愣了一下:“嘿嘿,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唉,这都是表面舔狗,一聊到正题就防范心贼强。任也在心里吐槽了一番,便笑着说道:“大哥说,我就听;大哥不说,我也不多问。” “李老弟,你相貌不凡,老夫对你也是一见如故。相信我,你一定前途无量。” “呵呵,谢谢大哥。”任也尬笑点头。 …… 在王公馆吃过了早餐后,除了刘堂外,众人便一同返回了接待小院。 此时是白天,公馆庄园内的景象一览无余。任也发现,自己这伙人居住的院落,距离足有六层高的公馆大别墅很近,但周遭巡逻的士兵也很多。 但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他们来是要偷东西的,这离得近,就会被盯得很紧,行动起来很不方便。再加上,今天来王公馆拜寿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安保力量在无限增强。任也刚刚见到,又有三辆军绿色的卡车,载着士兵赶到了这里。 站在院内稍稍观察了一下地形,任也四人才返回自己的“贵宾”小屋。 这间房,只有三十来平,两张床。昨晚老刘提议,让阿菩跟自己睡一张挤挤,但后者嫌弃他没洗脚,有味儿,所以就打了个地铺,很委屈地对付了一夜。 四人入内后,便轻声交流了起来。 “宝儿,你野爹没给你透露点什么线索啊?”老刘酸溜溜地问。 任也白了他一眼:“没有。一问到关键的事,他就支支吾吾的。” 老刘盘腿坐在床上,皱眉道:“我刚才看了一下,从专业作案的角度分析,这个地方不太好下手。尤其是那个主楼,警卫太多了,在不动用神异的情况下,我们这些人都混不进去。” “是。”阿菩表示赞同:“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没有见到王家的人。” 许清昭盘坐在任也的床上,双眸微闭,只听众人分析,而后者则是坐在地上:“这个到不急。刚才刘哥说了,寿宴还有三天才开呢,时间倒是还很充裕。” “那还行。”老刘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对一件事儿很好奇。” “什么?”任也问。 “……你看哈,我们进了贪婪村,但见到的都是门灵,却没有看见玩家。”老刘瞧着四人:“那在这个村的玩家团体,都去哪儿了?” 任也稍稍思考一下:“我个人觉得啊,这里很有可能是此星门中的特殊任务地点,那些没有接到任务的玩家,是不能进来这里的。” “那就行。”老刘听到他这么分析,稍稍放心:“我就很怕,咱们不但要对付门灵,还要对付玩家团体。毕竟高家可以招募豪杰偷东西,那王家就可以招募护院,保护东西。” 任也眼神一亮:“你现在考虑问题很全面啊。” “唉,谁又能不长大呢。”四十多岁的老刘,双手托腮,面容纯真地感慨着。 “……我觉得应该没有这样的机制,不然的话,现在这个院里应该已经有其他的玩家团体了。”任也回了一句后,轻声说道:“算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等我刘哥回来吧。” “睡觉,继续睡觉。”老刘瞧着阿菩招呼道:“兄弟,要不要上来玩耍一下啊?” 阿菩坐在地铺上,猛猛摆了摆手:“我这几日听你们说起从前,发现你们这个小队的……内部关系太复杂了,我就不横插一脚了。” 四人简单商议一下后,许清昭便返回石房休息,其他三人则是养精蓄锐,静等刘哥归来。 …… 整整一个白天,代表高家而来的拜寿小队,都没有离开过招待小院。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多,刘哥终于返回,而且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任也的房间。 入内后,他轻轻推上门,抬头喊道:“李老弟!” “怎么样了,刘哥?”任也等人立马起身相迎,也包括提前从石房内出来的爱妃。 “我打探得差不多了。”刘堂坐在阿菩让出的椅子上,轻声说道:“王守财,目前不在公馆内,他去省城见那些贪官了,要在寿宴当天才能返回。” “您继续说。”任也给对方倒了一杯水。 “他不在,这就给了我们找回那样东西的机会。”刘堂喝了口水,继续补充道:“刚刚,我从公馆的管家老朱那里套出了一些话。今天傍晚五点后,王家会在山脚下搭台,连唱三天堂会给王守财祝寿。估计公馆内前来拜寿的人,都会过去凑热闹,到那时,我们便可借此机会,寻找那样东西。” “好计策。”任也捧了一句后,皱眉问道:“不过,我们要找那样东西,总归得有一个方向吧?” “没有方向,谁也不知道那个东西被王守财藏在哪儿了。”刘堂摇头:“但我有一样宝物,可以在近距离内,感知到那样东西。所以,整个王公馆,都是我们要暗中调查的区域。” “……!” 任也无言半晌,心说这双s级的任务,果然一个比一个不是人。王公馆这么大,毫无方向地寻找,便意味着暴露的风险是极高的。一旦被发现,那死的得老惨了。 刘堂斟酌半晌:“而且,我们不能所有人都去寻找这样东西,不然,王家的人,见我们暴怒村的拜寿队成员,全部没有出现在堂会现场,那一定会心生警觉的。” 任也眨了眨眼睛:“那您觉得,几个人去搜找合适呢?” “最多不能超过八人,”刘堂回:“这样会安全一些。其他人就在堂会现场,八人在天黑后,悄悄返回公馆进行搜找。你觉得怎么样?” 机制都让你讲完了,我tm又能说什么?任也笑道:“此计甚妙!” “好,那今晚就按照此计行事。”刘堂立即说道:“我去下人房,通知其他人。你去旁边的房间,叫另外几人,也来下人房商议。” “好。”任也重重点头。 “走吧。” 说完,刘堂先带着爱妃和阿菩,去了于伟峰等人所在的下人房,而任也则是和老刘一块去了旁边的蒋钦等人房间。 门是虚掩着的,任也试着推了一下喊道:“有人在吗?” 房门吱嘎一下敞开,蒋钦身边的小麦,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回头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来活了。” “什么活儿?”小麦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 任也与老刘一同迈步入内,见到蒋老爷子盖着被,坐在靠近窗口的床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老爷子,刚才刘堂来过,今晚要行动了。”任也迈步迎了过去。 “哦。” 蒋老爷子搓了搓脸,令自己清醒了几分:“等一下,我这就收拾收拾,咱们过去。” “好。”任也站在床边等待。 房屋中央,老刘背手扫视了一圈四周,无意间看到里侧的桌子上,摆放了不少吃剩下的剩菜。 有塑封的卤味,香肠,还有半袋子老奶奶花生,以及只剩下两块的豆干。 老刘看到这一幕,本能愣了一下,轻轻吸了吸鼻子,又闻到了浓郁的白酒味儿。 对于一位曾经跑过江湖的人来讲,这烟酒肯定是不离手的,老刘只闻了一下,就感觉味道有些熟悉。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盯着桌子上的花生米和豆干,迈步走了过去。 旁边,蒋老爷子已经穿上了鞋,打着哈欠:“刘堂去下人房了?” “嗯。”任也回:“他说,今天晚上,我们只能有部分人去搜找那样东西。” “啪!” 老刘体态轻松的从塑封袋子里拿出了一块豆干,扔进嘴里咀嚼了一下:“呵呵,你们这小生活可以啊,白天就开喝了?” “嗯,下午没事儿干,随便吃了点。”小麦顺嘴回了一句。 老刘吞咽掉豆干,吧唧着嘴说道:“这豆干挺好吃的,谁买的啊?” “好像是老曲带来的吧。”小麦回。 “哦,回头给我拿点,没事儿,我也愿意喝两口。” 第二六一章 好戏开场,于伟峰行动 “走吧,去下人房。”蒋老爷子在床边站起身,招呼了一声众人。 老刘看了一眼桌上的豆干,花生米,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跟着大家一块离去,而且他全程跟任也都没有什么交流。 …… 大约十分钟后,下人房内。 众人齐聚后,又等了一会,老曲才匆匆赶来,并表情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哈,刚才随便在周围转了转,想看看地形。” 玩家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有管家刘堂很不满:“老夫再说一遍,任何人都不要单独行动,不然耽误了高老爷的大事,后果自负。” “是是,我下回注意。”老曲跟刘堂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只能点头哈腰地回话。 刘堂表情凝重地扫了一眼众人,直奔主题地念着自己台词:“两件事儿。其一,王守财目前不在公馆内,他应该是在寿宴当天返回,而寿宴还有三天才会开始。我们需要在这段时间内,为老爷寻找那样东西。其二,这三天,王家会在山下搭台,连唱三天堂会。此事对我们而言,是绝佳的良机。我们可在每天傍晚后,6点到10点半之间,悄悄返回公馆内,寻找物品。但为了不引起王家人的警觉,我们不能所有人一块行动,需挑选八名头脑灵活,腿脚利落的豪杰,带着老夫一块行动。” “我不清楚,各位豪杰都有什么手段神通,所以,究竟由谁带我一块去搜找那样物品,那还需各位自己决定。” 他说完之后,便看着众人,不再多言。 周边,听懂了“规则”的三伙玩家,表情一时间都变得很复杂,尤其是于伟峰手下的人,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跃跃欲试之感。 “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嘛?”疯狗率先发言:“我们小队正好是八个人,相互知根知底,而且配合默契。这样吧,你们都去听堂会,我们带着刘管家行动。” 话音落,于伟峰小队的人都没有反驳,而蒋钦则是喝着茶水,表情淡然。 “也不是不行。”老曲思考了一下,人生中第一次同意疯狗的提议。 任也挠了挠鼻子,并没有出声。 旁边,老刘稍稍等了一下后,才开口接了疯狗的话:“就你心眼多呗,别人都是傻子呗?” “你这话什么意思?”疯狗有点不太爱跟老刘交流,因为对方比他嘴还臭。 “这双s级任务,谁先行动,那就意味着谁可能会先得到线索和资源。”老刘插着手,慢悠悠地说道:“主力的活儿,都由你们干,那我们还玩什么?而且……你不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娶我媳妇吧?” 前半句话,疯狗听懂了,但后半句娶媳妇的话,却让他足足愣了三四秒:“什么娶媳妇?我都不认识你媳妇是哪个会所的啊……!” “就高家大小姐啊。我已经单方面认可,她就是我媳妇了。”老刘直言道:“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踏马绝对有病!”疯狗都感觉老刘脑子不正常:“这说分配任务的事呢,你能不能像个人一样?” “我说的都是人话啊。”老刘依旧不急不缓:“搜找我岳父要拿回的物品,这明显是核心点中的核心点啊。连你的智商都知道要抢,那你觉得我们想不到这一点嘛?” 疯狗咬了咬牙:“那就投票吧,所有玩家匿名投票,选出来八个人。” “哈哈哈。”老刘都气笑了:“你们来了八个人,外加四个熟人,你跟我玩投票?你拿我们都当三岁孩子呢,还匿名,说的跟真事似的……!” “你再骂我一个?”疯狗伸出小手,浑身直哆嗦地吼道:“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别指着我,我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杀人是有证的。”老刘站起身,故作嘴歪眼斜之状,似乎马上就要犯病。 “就踏马跟谁脑子好使一样,我就看你能不能搞死我!”疯狗勇得一逼,伸手就要抓老刘脖领子。 “都让开,我要跟他单打。”老刘说话间,就真的要动用神异。 “哎呦,行啦!”就在这时,于伟峰小队新进来的女队员,突然拉了二人一下,皱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内讧啊,想把大家都害死嘛?!在离开王公馆前,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都一点大局观没有呢。” “你别拉着我。”疯狗眼珠子都红了,斜眼看着自己的队友:“我一鞭子给你抽一边去,你信不?” “神经病。”女人推了他一下,呵斥道:“你冷静点。” “你别喊了。”于伟峰也呵斥了一句疯狗。 旁边,任也始终抱着看热闹的态度,一言不发。但他认出来,那个拉架的女人叫高叶,因为在来王公馆的路上时,她很善意的跟自己打过招呼。 这位高叶三十多岁,长相不算特别出众,但气质却很好。而且从行为举止来看,她是属于那种明白事的女人,像是很有文化的样子。 “我个人觉得吧,这事还是让两边队长解决的好,其他人就别说话了。”高叶停顿一下,主动缓和着气氛说道:“走吧,让领头的聊聊,我们去旁边休息一下。” 说完,她主动带头,走向了大通房的里间。 蒋老停顿了一下,也起身扔下一句:“你们聊吧,我们怎么都行。” 说完,他也走向了里侧,而剩下的人见蒋老都发话了,也就都跟着离去了。 很快,进入门口的圆桌旁,就只剩下了任也和于伟峰。 这二人自从被迫“合伙”后,是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 毕竟于伟峰手下有两个人,都是死在任也小队手里的,这种人命官司,就不存在坐下来讲道理的可能。追究事情的起因,评判谁对谁错,那更是很幼稚的行为。 生死之事,怎么可能在三言两语间就化解呢? 二人稍稍安静了片刻,还是于伟峰率先开口。他低着头,冷着脸道:“蒋老已经找我聊过了。这个任务,并不是只有你和我两个小队,而且还关系到整个罪星门的故事还原。所以,出于不牵连他人的考虑,我已经答应过蒋老,在执行任务期间,我们的人都不会在暗中搞任何小动作。我于伟峰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更谈不上是一个好人,但只要是我明着说的事,那就一定做到。” 任也淡淡地回:“都一样,我也是这么跟蒋老说的。而且,我们小队也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你想杀我,那我肯定比你先出刀,呵呵。” “出于安全考虑,我个人觉得,这第一次的行动,还是由熟悉的小队来完成比较好。”于伟峰直奔主题:“我们八个人都认识很久了,配合也很默契,一旦出什么问题,是打,是撤,都更协调一点。当然,你要非得反对,我们也可以通过抽签的方式来搞,这样公平一些。” 任也沉默。 “不过抽签,可能就出现三个队的不同队员,在一块做事儿的窘境。蒋老那边还好说,但咱们两边的队员都有仇,彼此更是完全不了解,一旦中途发生决策之类的矛盾,那很容易令场面失控。而最终影响的是,全体成员的利益,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减员的情况。”于伟峰适可而止地补充道:“话我说完了,你考虑吧。” 任也直接站起身:“行,第一次的行动交给你们搞,就不用抽签了。” 于伟峰愣了一下:“好,那就这样办。” 任也回头看向他:“丑话说前面,如果有全体玩家都可以得到的利益,而你们却向我的小队故意隐瞒,那就别怪我……不为大局考虑了。从我们小队成员开始固定后,经历的都是s级以上的任务,对我们而言……这个难度的星门,呵呵,三四个人也一样干,而且一直都是这样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 于伟峰懵逼半天,撇嘴嘀咕道:“真tm能吹牛批啊。” 两个队长沟通完了之后,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有意见,就连蒋老爷子也是赞成于伟峰他们行动的。 一群人在大通房确定了行动细节后,便各自离去。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高家前来拜寿的所有成员,全都向山下走去,准备去看王家张罗的堂会。 夕阳垂落,圆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天色渐黑。 任也等人走在路上,迎着冷风,正轻声交流。 老刘背着手,声音低沉道:“花生米、豆干,还有酒味,你注意到了嘛?” 任也目不斜视地回:“你吃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 “花生米、豆干,都和西山道观中,咱们在灵位牌前看的是一个品牌的。酒的味道也很像,但我没喝,所以也不确定。”老刘鬼鬼祟祟地回道:“两个地点,出现了三种相同的食物,你要说不是一伙人带的,那这种巧合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任也思考半晌:“老曲?” “我觉得是啊,他应该是去过道观的。”老刘点头:“寻竹老人的灵位牌,提示性太明显了。如果真是老曲去过道观的话,那基本得到的就是九曲青云竹的线索,后面……可能要跟阿菩兄弟产生竞争。” 阿菩插言道:“机缘,尤其是珍材类的机缘,我是不会让的。” “你要让,那我都不乐意。”老刘看着他:“放心,哥一定帮你争。” “是老曲也没什么。”任也发话:“阿菩说得对,机缘有能者得之,该争的我们一定不会放,大家各凭本事就是了。但如果老曲要搞杀人夺宝的那一套……那咱们只能再次‘自卫’,你们懂吧?” “我太懂了啊。”老刘立即点头:“我是一个被动的男人,真的很喜欢正当防卫。” 许清昭走在旁边,扭头看向任也:“朱子贵,你刚才为何没有与他们相争?这通关一旦开启,那谁先入局,谁就可能先得到重要线索。你不争,这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啊。” 任也柔情似水地看向她,张嘴就来:“我不争,自然是为了不迎娶那高家小姐啊!因为,对我而言,抽烟只抽煊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 阿菩听得不明觉厉。 老刘张着大嘴,目瞪口呆地瞧着任也:“这话都能舔上嘛?你真特么是人才啊。” “满嘴胡言乱语。”许清昭的脸上莫名泛起笑意,轻声安慰道:“朱子贵,我答应你不走,那便不会走。你也不用天天拍本宫马屁,本宫听乏了……。” 任也瞧着她也是一笑,慢悠悠地解释道:“兄弟们,咱们接的是双s级任务,难度有多大,你们心里都是有数的。咱就说……你就是,花钱雇个趟雷的在前面走,那没有个大几十万星源,也没人愿意干吧?于伟峰他们竟然主动要去探路,那这是多么高尚的品格啊,我有什么理由阻拦呢?好好看堂会不香嘛?” 老刘眨了眨眼睛:“你就不怕于伟峰他们拿到重要线索?” “他于伟峰长那个拿到重要线索的脑袋了嘛?他都衰成什么样了?进门先死个队友,袭击我们不成,莫名其妙的又跟女鬼来了一发。你说,你怕他干什么?”任也翻了翻白眼道:“不要慌,这任务才开始呢,让子弹飞一会。” “行吧。”老刘背手点头,恶狠狠道:“那个疯狗,敢骂我?!你记着,我早晚是要给他一枪的……保底两亿发子弹,谁都别拦着。” 这人说着说着就下道,所以也没人理他。 …… 很快,时间过了晚上六点,众人也匆匆赶到了山下的堂会现场。 任也站在官路上,凝神眺望,见到此处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估计整个贪婪村的村民,都闻讯赶来凑热闹了。 一整条官路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且两侧还有不少小商小贩,卖着本地特产,以及各种小吃之类的,弄得香气四溢。 不远处,高大的戏台早都已经搭建好了,从省城请来的戏班子,也在台旁来回走动,忙得不亦乐乎。 “呵呵,这里真热闹啊。”老刘笑着说道:“你看这道边两侧各种商铺里,也坐满了人啊。估计各村拜寿来的团队,也都从王公馆里出来了。” 王公馆的山脚下,便是这条宽敞的官路,而官路两侧,自然是各种食宿店较多。不过这些商铺,此刻也都被王家包了下来,供贵宾们观看堂会。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刘管家穿过人群走来,轻声冲任也说道:“老夫在第六排给你们四个留了一张桌,一会好戏开场,我们九人便离开。你们切不可随意走动,只留在这里,等我们消息便可。” 任也愣了一下:“多谢大哥照顾啊,还给我们挑了个座位。” “好说,好说!”刘堂指了指座位方向,匆匆说道:“就在那里。” “好。” “嗯,就这样。” 说完,刘堂转身离去。 “走吧,去我刘哥留的雅座看看。”任也招呼了一声几名队友,迈步就往前走去。 殊不知,蒋老爷子带着小麦跟了过来,轻声冲任也说道:“这个刘管家真不是人啊,我这么大岁数了,他还让我站着。跟你混个座吧。” 任也瞧着老爷子,很爽朗地调侃道:“要不然,我看您也争一争这高家女婿算了,不为别的,就为以后给刘管家穿小鞋。” 蒋老爷子背手道:“我有那个心,但没有那个零件了。” 老刘惊愕道:“大哥,您割了?” 蒋老爷子扭头看向他,声音洪亮地评价道:“你他娘的真跟疯狗是一挂的。活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揍过你嘴嘛?” 说话间,一行六人在留桌位落座。 又过了一小会,台上的红幕布徐徐拉开,锣声响彻,好戏即将开场。 任也喝着茶水,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表情非常悠哉。 片刻后,蒋老爷子身边另外一名跟班跑回来,低声冲着众人说道:“行动队已经出发了,偷偷返回公馆了。” “坐下吧。”蒋老爷子点头。 任也有些好奇,询问道:“老曲呢?” “于伟峰替换下了一个队员,让他去了。”蒋老爷子淡淡回道。 “哦。”任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戏腔响彻官道,舞台上已经开唱了。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黑袍,头戴瓜皮帽的男子,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任也面前:“小李兄弟?!” 任也一抬头,便认出来对方是王公馆的管家—老朱,昨天吃早餐的时候,双方有过短暂交流。 “哎呦,朱管家!”任也笑着问:“您有事儿?” “我王家有人请你,去楼上一座。”老朱指着戏台正对面的三层小楼说:“咱上去看吧。” “王家谁请我?”任也有些懵。 “呵呵,上去您就知道了。” 三层小楼内,两扇木窗大敞着,窗户中,一道目光扫下,正眼神很玩味地盯着任也。 第二六二章 谜语人之间的对话 戏台下,方桌旁。 面对朱管家突如其来的邀请,任也心里多少是有些懵的。这王家的人找自己干什么?我之前和他们也没有什么接触啊。 “请吧,小李兄弟。”朱管家半弯着腰,态度极为客气的再次招呼道。 “那你们看,我随朱哥上去一趟。”任也扭头看向自己的三位队友,并用眼神疯狂暗示,别傻了吧唧的真在这儿看戏,注意点楼上,别老子在上面都让人嘎了,你们还在下面鼓掌呢。 三人回给了他一个很稳的眼神。 “走吧。”任也起身。 “好,请请请。” 朱管家在前面带路,顺着“贵宾桌”区域的过道缝隙,一路领着任也就去了戏台对面的三层小楼。 由于视角问题,这栋小楼的一层,被外围观众阻挡得很严实,是看不见戏台的,所以这一层无人。 一路顺着木质楼梯,行至三楼,朱管家走到正中央的雅间门口,伸手推开了门:“小姐,人来了。” “进来吧。”雅间内传来了略带一点沙哑的女人声音,不难听,反而很有个性。 “请。” 朱管家笑着冲任也点头。 “……哦。”任也应了一声,率先迈步走入雅间。 他见到,正对着戏台的窗口内,摆放着一张方桌,上面有茶水点心,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背影窈窕,长发披肩。 朱管家迈着小碎步,来到女人身后侧,半弯腰说道:“小姐,李先生来了。” “好,你去忙吧。” “你们聊,你们聊,呵呵。”朱管家得到应允后,便低声冲着任也介绍道:“这是我王家的长女,王黎黎。这几日来公馆拜寿的人中,不乏豪门贵胄,士绅官员,但能被我家小姐请到雅间一叙的,也就只有您一人。” “诚惶诚恐,诚惶诚恐。”任也流露出一副攀权附贵的表情。 朱管家点到为止,笑着快步离去后,在外面关上了房门。 对比外面的喧哗和吵闹,这间房中显得更安静一些,且茶香四溢,香气扑鼻。 “李先生,请坐。”王黎黎开口说话。 任也迟疑一下,迈步走向方桌左侧,坐在了一张高大的椅子上。 室内是有电灯的,光芒明亮,任也一落座,便看见了王黎黎的正脸。 她长得真的很好看,用现在比较时髦的话说就是,这姑娘是“动物系女孩”的容貌。 她脸颊骨骼感弱,虽然没有棱角分明和高挺的鼻梁,但是高颅顶很优越,头骨小,脸小,五官柔和温婉,透着一股慵懒感,尤其是一双猫咪眼,充斥着一股性感妩媚的高级感。 最重要的是,王黎黎的穿着打扮也很新潮,完全不像是“村”里的姑娘。一身中式旗袍,尽显窈窕身材,圆润腰肢,两条纤细美腿穿着薄薄的肉丝,双足踏着黑色高跟鞋,一头长发披肩,完美诠释古典的东方之美。 任也瞧着她的这个长相和风格,就很像是一位很火爆的女明星,倪x。 落座后,王黎黎也微微扭头看向了任也,俏脸上泛着淡淡的微笑,开口道:“朱叔叔,今日与我偶然说起,高家的拜寿之人中,有一位少年豪杰,天生一脸贵相,气质出众。今晚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任也听到这话很汗颜,他心说我都二十多岁了,以少年相称会不会太冒昧了。 “呵呵,朱管家谬赞了。”任也客气的一笑。 王黎黎没再多说,只抬起柔弱无骨的小手,亲自为任也倒了一杯茶,推过去说道:“请用茶。” “谢谢王小姐。” 任也虽然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飞机,但也不能主动开口询问,只能装腔作势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两口。 二人打了个招呼后,室内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戏台上的节目进入高潮段落,台下也泛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王黎黎端坐在椅子上,轻笑着评价道:“真是一台好戏啊。” 任也暗中观察她的表情,心里分析这女人的一举一动,突然升起了一股怪异感。 对方双眸灵动,与人交谈时,俏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丰富,这种种细节都表明……她似乎好像与其它的残魂门灵不太一样,思维较为活跃,像是个开悟者。 但就此星门的机制而言,故事还原的设定更明显,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不适合有开悟者的存在吧。不然她的行为无法预测,那门眼得打多少补丁? 是门眼? 似乎也不太可能,门眼不会跟自己接触。 那是玩家嘛? 不,这更不可能。对方是王家长女,且朱管家对她的态度明显很尊重。如果是玩家的话,那只可能是角色扮演,但这种扮演,等同于开了上帝视角,完全丧失了公平性。 任也心中猜测颇多,但也拿捏不准王黎黎的状态。 “……李先生,你对这台戏怎么看?”王黎黎突然询问了一句。 任也愣了一下,羞涩道:“我不太懂戏曲,就是听个乐。” 王黎黎怔了一下,妩媚笑道:“李先生果然聪慧,是个装糊涂的高手。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台戏。” 我装尼玛的糊涂啊,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集美!任也内心吐槽了一句,尬笑道:“王小姐,我天资愚钝,还请您有话明说。” 王黎黎稍稍沉默一下:“我说的是七家镇这场戏,你怎么看?” 老子最烦这种谜语人了……任也眨了眨眼睛,用含糊的话应对道:“我只是一个跟随刘管家而来的祝寿之人,无名小卒一个,看不懂戏本,也不可能上台参演。” “李先生这话过谦了。”王黎黎黛眉轻皱,端起茶杯:“我听闻,刘管家事事都要与你相商,对你也特别尊重,这可不是一位管家对待家丁随扈应有的态度。” 任也沉默。 “高老爷子最近身体可好?”王黎黎抿了一口茶水,扭头看向了任也。 “挺好的。”任也听着对方的话,瞬间就转变了应对思路。他觉得,既然对方猜测自己的地位颇高,那不如就演一下,这样或许可能会套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还如从前那般彻夜难眠嘛?”王黎黎的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任也眨着机灵的小眼神,用较为含糊,但又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回:“我家老爷吃得好,睡得好,怎会彻夜难眠呢?只是他,偶尔也会挂念王老爷子罢了。” “呵呵。”王黎黎露出了一个,我果然猜对了的笑容:“李先生说假话,可真是连草稿的都不打。如若我这高叔叔,真的高枕无忧……那又何必抬了足足六大箱的贺礼,特意派人前来,为我父亲祝寿呢?” 有钱不行啊?任也只笑了笑,没有回应。 “情欲村的事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当初沈家仅存的那一位幸存者,估计也具备复仇的能力了。”王黎黎话语平淡地说道:“有人说,他就藏在七家镇,以装疯卖傻来隐藏自己,且早晚有一天……他会报这个血海深仇的。”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几家手上都沾了血,谁又能真的置身事外呢?”王黎黎扭头看向任也:“我猜,你们高家这次派人前来,应该是想请我王家一同扼杀这潜在的威胁吧?” 任也看着她,苦笑道:“手上染血的事,我们这些下人,又怎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不过走之前,高老爷却曾叮嘱过我们,要懂规矩,知礼节,与王家保持世代交好。” “咯咯!” 王黎黎听到这话,轻笑道:“世代交好?当初……那样宝物被我父亲所得,高老爷子估计巴不得我父亲早日暴毙呢!” 信息量很大啊! 任也按耐住内心的好奇与激动,没有傻乎乎的主动询问,只露出了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表情,便不再说话。 二人再次沉默了许久后,王黎黎突然叹息一声:“唉,这堂会唱来唱去,永远都是这些无聊的选段,听得累了。” 任也没有接话。 “李先生,如若一会无事,随我去家中一叙,喝喝茶,聊聊天,可好?”王黎黎主动邀请道。 去家中一叙,你不会……不会吧?任也瞧着她,缓缓笑道:“好哇。” “我让朱管家准备车,你与我一同回去。” “下面还有我几位朋友,我需要跟他们打个招呼。”任也回。 “好。”王黎黎应允,但却没有邀请他那三个朋友一同回家的意思。 任也见她这个态度,心里便明白,这女人不想有其他人在场。 起身,告辞,下楼。 …… 五分钟后,戏台外的小桌上。 “谁找你啊?”老刘好奇地问。 蒋钦也看向了任也,静等他的回应。 任也眨了眨眼睛:“是王家的长女,王黎黎。她跟我聊了几句,邀请我回自己闺房一叙。” 话音落,几个大男人的表情都变得非常古怪,错愕,而许清昭则是眉头紧皱,莫名散发出了一股不满的气息。 “我是准备去了。”任也表态。 老刘听到这话,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我劝你稳重一点!如果非要去……能不能带我一个?我很幽默的,善于聊天。” 蒋老爷子表情古怪:“这星门是你爸的吧?你怎么男女都通吃呢?!” 第二六三章 双线并进,各有收获 戏台下。 任也瞧着蒋老爷子,话语简洁:“如果能搭上王家长女这条线,那咱们后面的路,可能会好走一些。” “走就走大路,别走阴路,那里潮湿泥泞,容易崴脚。”蒋老爷子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一语双关道:“注意安全。” “堂会散场之前,你要还没回来,我们就去找你。”老刘郑重道:“多留个心眼,这娘们找你估计也是有所图。” “我心里有数。”任也点头。 许清昭幽幽地扫了一眼任也,暗中用意识传音:“你如若遭遇危险,便立即令人皇剑原地升空,耀万道霞光。本宫瞧见,自会去救你的小命。” “得令。”任也龇牙点头,也回音道:“爱妃放心,本王冰清玉洁,是不会让野女人染指的。” “哼。” 许清昭不再搭理他。 起身,任也与阿菩相互点了点头后,便没再多说,只匆匆离开堂会现场。 …… 来时,任也他们这群地位很低的小卡拉米,都是靠双腿才走到堂会现场的,但回去的牌面就很足了。 朱管家亲自相送,并特意给王小姐和任也,安排了斯蒂庞克牌的小轿车,在万众瞩目下,很有气场地返回了王公馆。 汽车一路行驶到了王公馆主楼后,站在门口的六名背枪士兵,便急匆匆地跑下来,并伸手拽开了车门。 “小姐好!” 六名士兵敬礼喊话,动作整齐划一。 王黎黎面无表情地下车,冲着任也招呼道:“请。” “好。”任也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迈步跟在领路的朱管家身后,走进了主楼大厅。 这公馆主楼的内部,一如任也想象中的那般奢华,光是一层大厅就得有四五百平米,这还不算周遭四通八达的走廊延伸空间。客厅穹顶上挂着的那个硕大的吊灯,似乎都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即使放在现代社会,那也得是什么英伦古堡,才配有的装饰。 恍惚间,任也想起了情欲村井底的那位更夫残魂……他仅存的执念,竟然是想在暴雨夜,回家帮老伴修修房顶。 唉,即便是在星门世界,这人和人亦是拥有着巨大的差距,悲喜并不相通。 王公馆确实富丽堂皇,一派奢华。但老人说的对,这房子啊,其实不适合住太大的,不然会令人安全感降低,也总有一些过于空旷的阴森感。 任也跟随着朱管家和王黎黎,乘坐电梯通往楼上时,脑中就总浮现出惊悚故事里的场景。 很快,三人在六层下了电梯,并顺着走廊,来到了六层靠南的一处房间门外。 这里有专门的内府下人,见到王小姐回来后,纷纷行礼问候,并推开了两扇夸张的实木门板。 门开,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灯光明亮的大客厅。任也只简单看了一下陈设,便能猜出来这里应该就是王黎黎的闺房。 她还真请自己来卧房啊?我以为她就是客气客气啊……任也心里这样想着。 “小姐,那您和李先生入内一叙,我就继续下楼去忙活了。”朱管家站在门口,半弯着腰说道:“一会傲慢村的人,也该到了。” “正好我有点事,要与你说。”王黎黎回过神,冲着贴身下人吩咐道:“何妈,你带客人去天台花园,再简单弄一些下酒的小菜,我与朱叔聊两句便去。” “好的,小姐。”四十多岁的下人,抬手冲着任也招呼道:“先生,这边请。” 任也微微点头,跟着何妈便走进了王黎黎的闺房。 二人刚一离去,王黎黎便冲朱管家问道:“周家的那个傲慢公子哥,什么时候到?” “这会应该已经在山下了。”朱管家回。 王黎黎稍作思考,轻声吩咐:“你先接周家的人,然后亲自去一趟龙库,把龙鼎取来。” 朱管家微微一愣:“小姐您是要……?”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要与其他人讲。”王黎黎叮嘱了一句。 “是,我这便去办。”朱管家点头后,立即离去。 王黎黎瞧着朱管家的背影,红唇泛起一丝妖娆的微笑,转身便走入了自己的闺房。 此刻,任也已经被带到了卧房的天台花园之中,他透过窗户看见,王黎黎在门口换了高跟鞋后,便走向全敞开式的卧房,轻声喊道:“李先生,你先坐坐,我换一身衣服便来。” “好的,小姐。”任也回了一句后,依旧目不转睛的透过宽敞的客厅,看向那全敞开式的卧房。 “刷!” 王黎黎顺手拽上了客厅与卧室之间的薄纱帘,并走到衣柜旁,很“大方”地褪去旗袍和肉丝。 卧室明亮的灯光下与薄薄纱帘中,她曼妙的躯体若隐若现,令人顷刻间浮想联翩。 任也看得一呆,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这个年代换衣服都不背人的嘛?这也太不拿兄弟当外人了吧……!” 天台的小花园内,冷风迎面吹来,这让怀王上涌的热血和刚抬起来的枪,稍稍平复了一些。 张无忌他妈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这话警示了不知道多少代金庸武侠迷啊。 要稳住,要清醒,更不能流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过了一小会,王黎黎在卧室换了一身真丝睡袍,长发垂肩,妩媚动人地走了过来。 同时,何妈也带着几个下人,端着酒菜,在天台的花园中摆桌。 这个天台花园约有五六十平米的样子,上方有雨搭遮挡,周遭尽是一些精心培育的绿植、花草。 任也与王黎黎相对地坐在一张精致的白色圆桌旁,迎着微微凉风,扭头间,便可一览周遭夜色下的青山湖泊之美景。 下人们摆好餐食,便匆匆离去。 偌大的天台上,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这里灯光昏黄,晚风与花草为伴,桌上且有精致的菜肴下酒,氛围莫名显得有些暧昧。 王黎黎穿着睡袍,双腿交叠而坐,俏脸妩媚地问道:“李先生,你猜猜,我请你来这里做什么?” 应该不是爱吧……任也心里不是很确定地嘀咕了一句后,便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 王黎黎稍作沉默,轻声道:“高家这条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沉啊。李先生一表人才,天生贵相,就没有考虑……换个东家,搏一个新的前程?” 拉拢我? 这是触发了什么隐藏机制或剧情嘛? 也不对啊,我就没有得到星门的任何提示啊! 残魂还会这么玩,这有些超纲了吧? 任也一时间被对方搞得非常疑惑。 …… 王公馆地下,一条幽暗且宽阔的青石通道中,有九个人影刚刚出现在入口处。 没错,这群人正是刚刚找到一点门路的于伟峰小队,外加高家的刘管家。 此条通道,是刘管家发现的,他身上也不知有什么感知之物,总之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这东西可以察觉到高老爷要找回那样物品的气息,并做出一定指引。 通道入口就在王公馆内部,且进入的方式比较复杂,众人几乎是浪费了整整近两个钟头的时间,才找到进入的机关,并打开了隧道,从上方走了下来。 能找到这里,纯粹是刘管家身上那件感知物品在发挥作用,如若不然,于伟峰他们就是在这里调查一年,那也不见得能发现暗道入口。 小队在进入公馆内部时,也是几经波折。因为外面虽然在唱堂会,院中不少的巡逻士兵都下山去维持秩序了,但公馆内部还是戒备很森严的。他们使用了很多办法,才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里。 地下通道内,只有棚顶处,才拥有着四季不灭的白炽灯,光线并不明亮,但也可以照清楚周边的环境。 整条通道的北侧,是下来时的台阶,向南延伸,通道宽三米,高四米,且在大概三十米外,有着一面封死的墙壁,根本无法通行。 整条通道,都是用不知多厚的青石垒砌而成,瞧着十分坚硬。向南行走的地面上,也是由三十厘米见方的青石板铺就。总之,这条隧道看着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只有,隧道入口处的左侧墙壁上,刻着四个红色的大字:“擅入者死。” 一行九人,见到这四个大字,心里也都有点突突,就连一向勇猛的疯狗,也没有多哔哔什么。 “你确定,是这儿嘛?”于伟峰回头看向刘管家问。 “是这里。”刘管家满头是汗:“我的感知很强烈。” “那就没办法了。”于伟峰停顿一下:“东西在里面,咱们怎么都得趟过去。” “最重要的是,咱们不能让那四个货,看笑话。”疯狗点头:“今晚必须要拿到重要线索,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专业!” 于伟峰没理他,只冲着队内唯一的女子说道:“高叶,你是敏捷系的,善于探索密闭空间,试试路吧。” “好。” 高叶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迷彩服,高筒靴,一头秀发盘在脑后,整个人看着非常飒爽,活像个女兵王一样。 “刷!” 回话间,高叶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仙人球大小的银色球体,她凝望着深邃的隧道,直接冲着头顶抛去。 “啪!” 银色球体撞在了天花板上,弹力十足,又猛然落地折射,瞧着力道很大。 “嘭嘭……!” 球体在通道内疯狂乱弹,连续折射十几次后,耳目聪明的其他七名玩家,全都听到了有机簧转动的声响。 “咔嚓,咔嚓……!” 左右两侧的墙壁,突然裂开数十个空洞。 “嗖嗖嗖……!” 数十个空洞中,统一射出纤细的弩箭,且连着细如发丝的丝绳,如暴雨梨花一般,覆盖了所有前行空间。 片刻后,射空的弩箭落地,丝绳猛然收缩,它们再次被拽回了墙壁之中。 “咔,咔……!” 紧跟着,空洞闭合,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地面上,那被射碎的银色球体,才可以证明……刚才这里是有多凶险。 如果众人刚才贸然上前,那现在已经成刺猬了。 高叶看了一眼通道里侧的环境,回身低声道:“弩箭带有神异波动,能破大部分二阶玩家的防御,不适合傻不拉几的直接通过。” “嗯,我也感知到了。”于伟峰点头。 高叶沉思半晌:“地面不能乱走,谁带流体类道具了,再试一下。” “我来!” 疯狗终于发挥作用,他迈步上前,双臂抬起:“银水!” 旁边,一名中年听到那两个字后,无语道:“踏马的,不正常的人,使用的道具名字……都这么下流。” 疯狗聚精会神,没有搭理他,只抬起双臂向前一指。 “啪,啪!” 两滴银色的液体落在了地面上,并迅速晕开,如墨水一般,在地面上无限延伸。 明明只是两滴水体积的银水,竟慢慢如沸腾的喷泉一般,在地面上增多,扩散。 三十秒过后,疯狗弯腰趴在入口的地面上,双眼平行地望着前路,见到有数块青石板之间的缝隙,出现了漏银水的现象,而漏得很深,不像其他石板之间的连接处,只漏一点点,缝隙就被溢满了。 “左侧第一排第一块石板,第二排第四块,右侧第三排第二块,银水漏的量都很大。”疯狗精准地报出数字后,便起身说道:“应该是踩踏类机关,只是不知道,踩上去是通过,还是不踩上去是通过。” “干得漂亮。”于伟峰赞叹一句:“高叶,继续试触发机制。” 玩归玩,闹归闹,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于伟峰这个小队的专业性,还是没有一点毛病的,就连疯狗的思维也很严谨,似乎还是个主力位。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如果他真是个啥也不是的废物,那谁又能忍受他神经病一样的性格呢? …… 天台花园中。 任也听着王黎黎的拉拢之言,没有马上拒绝,只含糊着回道:“我就是一个下人,连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清楚……怎么敢随便换东家呢?” “你真不知道嘛?” “不知。” “呵,扯谎。”王黎黎媚眼如丝地瞧着他:“情欲村被血洗,只有一个沈家的幸存者跑出去了,这事老高没有告诉你?” “老爷只告诉我,到了王家,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任也回:“他还让我事事小心……。” “咯咯。”王黎黎鄙夷的一笑:“当初周叔和我父亲组局对抗沈家,一夜之间,确实有无数人掉了脑袋。但他老高在这中间,一样扮演的是刽子手的角色。你要小心王家,那同样也要小心他。” ………… 上周更新了将近七万字,几乎是一天接近一万的状态,略有些疲惫。今天也有些卡文,晚上就更一章四千吧,明天继续发大章。 再跟大家说一下哈,这本书的每章更新,是根据剧情的节奏来的,每天保底两章,但实际字数是三章,甚至四章的量。而且,一般更个五千字,我都是不算还更和加更的。 我想说的是,在保证章节质量的情况下,我会尽快更的,之前欠下的更新,要按照字数来算的话,那也早都还完了。大家勿催,能多更,我一定也想让你们看得爽。不过这类型的书,虽然是幻想类,但其实逻辑闭环比现实题材要难搞得多,不然就会丧失真实感和代入感,会写崩掉的。 总之,我的打法,肯定是先保证质量,然后再提速。每个星门,都是一个跟主线相关联的独立故事,也就等于,每一个故事的开始,都需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读者带入进来,且接受这个新的世界。 这真的很难,太tm难了!但我也是写了之后才知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谢谢。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 第二六四章 有亲戚? 王公馆,王黎黎闺房的天台花园上。 任也听着对方的“善意提醒”,内心震惊,思维活泛。 “当初周叔和我父亲组局对抗沈家,一夜之间,确实有无数人掉了脑袋。” 卧槽,这句话真的很关键啊,信息量很大。 截止到目前为止,从任也这里得知的信息来看,情欲村一夜之间变成了鬼村,或许是遭到了屠杀之类的事情,且大概率是针对沈家发起的。 按照王黎黎所说,在暴雨夜中发生的屠杀,是一位叫老周的人和王守财共同谋划的,而高渐笙就是帮凶。 至于其他村的豪门大户,是否也参加了这场残忍的屠戮,那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这情欲村血色一夜的故事线索,真的太过零碎了。任也内心产生了好奇,也急于弄清真相,但又不能直白的冲王黎黎询问,这不但会显得自己地位很低下,没有什么价值,而且可能还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该怎么套话呢? 任也仿佛瞬间就回到了那个在边境卧底时的状态,他大脑急速运转,稍作思考后回道:“呵呵,任何团体或个人在崛起前,都会做一些见得不人的事,也会有一些肮脏和龌龊埋在心里。但这对于像我这样的下人来说……都不重要。我该考虑的不是东家曾经干过什么,而是他下个月,能不能按时给我卖命的钱。” “精辟!” 王黎黎双眸明亮,赞叹道:“李先生果然想得透彻。” “没办法,身份低微,看得也低,也就只能瞧见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呵呵,王小姐见笑了。”任也谦逊地回道。 话音落,二人对视良久,王黎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卖命是没错,拿钱也没错。但卖了命,赚了钱,自己能不能花到这很关键。” “王小姐,此言何意?”任也轻笑着问道。 “高家有很多秘密,连我们这些手上沾着同样血的合作伙伴,都是过了很多年才知道。按你之言,你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那又清楚多少呢?”王黎黎停顿一下,适可而止道:“当初,确是周叔与我父亲组局,一块对付的沈家,高渐笙也确实参与了。但过了很多年后,我才偶然听说……其实,高渐笙和沈家家主是有亲属关系的。” 任也听到这话,瞬间懵圈:“亲属关系?” “对的。高渐笙是沈家家主的小舅子,”王黎黎点头:“也就是沈夫人的表弟。” 这一句话,便让任也打翻心里的种种猜测,也让血色一夜的真相,瞬间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高渐笙,竟然和沈家有亲属关系? 那他为什么参与了针对沈家的屠杀,是因为分赃不均,还是被利益诱惑后,突然反水了? 王黎黎瞧着任也的表情,轻声道:“我们在得知,高渐笙与沈家有亲属关系后,心里比你现在还震惊呢。” 任也立即追问:“沈夫人是不是叫尹婉儿?” “对。” “她是不是在那血色一夜发生前,就失踪了,疑似被人绑架?”任也又问。 “尹婉儿确实是消失了,但她是不是被绑架,我就不得而知了。”王黎黎淡淡地回道:“发生血色一夜时,我也就才两三岁。长大后,有很多事情,父亲也不愿意与我讲。” 任也心里觉得,自己抓住了整个情欲村覆灭的重要线索,所以认真思考了一下,便轻声回道:“我曾无意中听人讲过,沈夫人尹婉儿似乎是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绑架,被囚禁在了某处。而……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好像跟暴怒村有关。” “呵呵。”王黎黎怔了一下后,俏脸上泛起了微笑。 “不对嘛?”任也追问。 王黎黎摇了摇头:“不对。这事我还真清楚,因为暗中觊觎沈夫人美色的人,并不在暴怒村。我知道是谁……但不能告诉你。” 妈的,我狠狠把你办一顿,你就老实了。对方说话说一半,这让任也很急,可又不能继续追问。 王黎黎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沈家还有一位幸存者跑掉了,他叫沈元,是沈家长子。血色一夜时,他消失了。后来有人说,他以装疯卖傻的手段,躲在了七家镇某处。这灭门惨案,尚有一人生还,如果按照话本里演绎,你猜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任也几乎不假思索:“复仇。” “对。当年的沈元,才十八九岁,而且是个纨绔子弟,生性浪荡不羁,他为何能在血色一夜中,活了下来?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暗中帮助了他?这些……都令人浮想联翩啊。”王黎黎媚态横生,表情玩味地瞧着任也:“我只想告诉你,高家可能并非是你看到的高家。过河的卒,如若不了解内情,就很容易被人当成炮灰。” 任也瞧着她:“你们怀疑是高渐笙救下的沈元……?” “不,我谁都没怀疑。”王黎黎摇头:“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乱讲。心里的猜测,放在心里就好了。起码到现在为止,我们与高家还是世交。” “王小姐,为何看上了我?”任也突然直言询问。 王黎黎瞧着他:“我说了,你一表人才,天生贵相,一定能为我王家带来好运。如果你自愿转投王家,我相信高老爷子,也会成人之美的,你说呢?” 任也斟酌半晌:“嘿嘿,容我想想。” “饮酒。”王黎黎没再多说,只笑着招呼了一句。 任也表面上与其推杯换盏,但心里已经开始猛猛分析案情了。 首先,王黎黎拉拢自己,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原因的;其次,她说的很多信息,还需要再次证实,不能完全当真。 最后,此星门的案件还原,不仅仅关乎到能否成功通关,甚至还关乎到小歌姬,能不能回到花花世界,所以要慎之又慎。 …… 王公馆楼下。 一台黑色的斯蒂庞克牌轿车,带着两台军绿色的大卡车,停在了正门口。 朱管家一路小跑的地走过去,伸手拽开了小轿车的车门:“周公子!” “刷!” 小轿车后座内,走下来一位身着黄色呢子大衣,头戴军帽,脚踩军靴,双手戴着白手套的青年男子。 他叫周聪聪,是傲慢村周家的长公子,此行也是代表父亲来给王守财拜寿。 周聪聪下车后,冲着朱管家点了点头,便直奔公馆内部走去。 两台卡车上,下来了四五十名士兵,有一大半留在外面,一小半拎着行李箱,跟在周聪聪后面行走。 一行人穿过公馆大厅,乘坐电梯来到了五层。 “这边,这边。”朱管家在前面领路,满面堆笑地冲着周聪聪说道:“这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无人居住过,内部用品也已经更换……。” 周聪聪目不斜视,俊俏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很快,一行人来到五层最里侧的房间,那些士兵将手中的大箱子放下。 “吱嘎!” 朱管家推开了门,抬手说道:“请进,周公子。” 周聪聪粗略看了一下室内的环境,扭头瞧向了朱管家,用近乎于主人的口吻吩咐道:“这里的东西,一会我的人会更换。在我居住期间,下人们不能进入五层,不能打扰我,有事情先跟执勤的士兵打招呼。” “好好好。”朱管家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会特意跟下人打招呼的,不让他们上来。有什么事情,我会上来与您相商,这里……。” “不,你没听懂。”周聪聪笑着摇头。 朱管家愣了一下。 “我说的下人,也包括你。”周聪聪指着对方的鼻子,笑眯眯道:“明白了嘛?” 朱管家眨了眨眼睛,满脸谄媚:“明白,明白。有事情,我会跟您的副官讲。” 周聪聪不再搭理他,只迈步走进了室内。 五分钟后,朱管家匆匆离去,并轻声道:“真是一个难伺候的主。” 安排好了周家的人,朱管家立即去了王守财的书房。 王黎黎交代过,让他去龙库内取回龙鼎,再迅速返回对方的闺房。 龙库的进入密道,就在王守财的书房,很隐蔽,整座公馆,也只有他和王守财,以及王黎黎知道进入的方式。 进了漆黑无比的书房后,王守财没有开灯,只拿着手电筒,走向了书架一侧。 …… 地下通道内。 高叶用两颗重量差不多的银色球体,将两块地面上的青石板压住,随即扭头冲于伟峰回道:“要踩特殊的青色石板,才可以令机关不触发。普通的石板踩上去,两侧的机关就会杀人。” “嗯,我们走。” 于伟峰点头。 “我在前面吧,大家跟上我。”高叶回了一句。 “好。” 众人回应。 说话间,高叶便踩上了银色球体压住的青石板,地面下,泛起了吱嘎一声轻响,很弱,但对于拥有神异的玩家而言,还是很容易就听到了。 她踩上去后,机关果然没有被触发,其余人也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高叶迈步上了第二块石板,而疯狗则是跟着踩在了第一块:“慢点,不急。” “嗯。” 高叶按照疯狗试探出的特殊石板位置,缓缓迈出了第三步,很稳地踩在了第三排的石板上。 “吱……吱!” 又泛起一声轻响。 “没事儿。”高叶回头招呼了一声:“跟紧我。” 说完,她站在第三块石板上,准备继续前进,而后面的人依旧小心跟随。 “咔嚓!” 就在这时,天棚和地面,突然泛起一声脆响,石板裂出了两个空洞。 “嗯?”于伟峰抬头后,突然怔住,并大喊:“高叶,小心!” “噗!” “刷!” 高叶身躯灵巧地踏着石板就要跳跃而回,但天棚和地面同时喷出一股蓝色的火焰,霎时间笼罩住了高叶的身躯。 “啊!!!” 高叶惨嚎一声,身躯瞬间泛起了焦糊的味道,但为了避免连累队友,还是在火焰中调整身体位置,落在了普通的石板上。 “噗噗!” 数发弩箭弹射而出,射入了她的身体。 众人懵了,紧急后退,看见高叶在火焰中剧烈翻滚,并很快就不动了。 …… 书房中,朱管家打开了书柜的暗门,看见一条幽暗的隧道浮现在眼前。 第二六五章 阴差阳错的夜晚 王守财的书房中,手电筒的光芒直射着幽暗的隧道,只照得一点明亮。 朱管家一抬手,掌心便多了一颗香瓜大小的黑色球体,瞧着十分沉重,且外表平平无奇。 他右手托着黑球置于身前,走入了幽暗的通道之中。 手电筒的光芒晃动,朱管家步伐沉稳,一路顺着楼梯下行,很快便来到了地下通道。 这条通道,正是刚刚拦住于伟峰小队去路之地,楼梯在北,通道向南延伸,宽三米,高四米,且在大概三十米外,有着一面封死的墙壁,无法通行。 朱管家拿着手电筒,向四周照了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右掌托着黑球,双脚轻车熟路地踏上了左侧第一排第一块的石板,并身体稍稍停滞了一下。 数秒后,朱管家才迈步踏入第二排第四块,而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入鼻,令朱管家微微皱眉。 他仔细吸了吸鼻子,那股焦糊的味道转瞬即逝,很快就消散了。 朱管家身形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只继续迈步向前,时走时停。 大概一分钟后,那南面封死去路的青石墙缓缓裂开,朱管家迈步进入,身影消失在了通道内。 …… 王公馆,后花园。 于伟峰一行人,很耐心地规避了巡逻士兵后,才非常狼狈地离开。 疯狗弯腰急行,身后还背着高叶焦糊的尸体。她死在了天棚与地面喷出的诡异火焰中,且只短短几秒钟,尸身大部分的位置就被烧得碳化了,一头秀发黏黏糊糊地挂在头皮上,脸颊皮肉模糊,死状极惨。 今晚行动前,她还因主动调和小队之间的关系,得到任也的欣赏,但这一夜时间还没过,她就香消玉损了。 这就是星门,危险与机遇并存,甭管是天才或是蠢货,都随时可能会死。 小队是因高叶的突然死亡,才决定放弃今晚的探索,并在朱管家进入地下通道的十分钟前离开。 临行时,疯狗收回了两滴银水,而于伟峰则是亲自检查了一遍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印记。不然,一旦被朱管家看出端倪,那地下通道必然会被重点保护,几乎会断送大家完成任务的可能。 一路夜行,疯狗背着高叶的尸体,回头问道:“大哥,怎么办?” “回接待小院。”于伟峰跟在后面回道。 老曲听到这话,心里烦躁至极,不过逻辑依旧很缜密地说道:“咱拜寿小队少了一个人,这可能会引起王家人的注意啊。我们得按照最坏的状况,提前做考虑。” 疯狗表情不甘地骂道:“我们的小队里,一定是有一位丧逼存在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倒霉。从进入这个星门之后,就一件事都没顺过,老子真他吗的服了。” “先别说了,先回去。”于伟峰催促道:“按照时间来看,堂会快散场了。” 众人没再吭声,只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接待小院。 …… 王公馆,五层。 周聪聪坐在套房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派头十足。 他此刻已经摘掉了军帽,露出了清爽的短发,身上淡黄色的军装,在灯光下显得整洁无比,竟连一个脏点都看不见。 周家的家主叫周勃,按照王黎黎跟任也所讲的信息来看,此人正是当初与王守财合谋,一块蹿腾其它几大家族,灭门沈家的元凶之一。 周聪聪是周勃的儿子,并在他们那个村,担任安保团团长,手下是有兵丁和正式军职的。 王守财爱财,是此地家喻户晓的富商。而周家在分赃了沈家钱财后,则走的是政治路线,因为周勃本人非常迷恋权力。 此番,周聪聪代表父亲来祝寿,其实与高家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要暗中偷取那件至宝。 共同参与灭门沈家的几个家族,看似世代交好,实际在暗中也是各有算计,各有防备。 周家亦是如此。 既然是偷取,那肯定不能周聪聪自己亲自干,不然一旦被发现,两家将再无退路,肯定当场翻脸。 周聪聪在来拜寿之前,父亲曾告知他,自己在王家是有一个王牌卧底的。 这个卧底,是周家的“最强特工”,在沈家还没有被灭门之前,此人就潜伏王守财身边,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且有把柄在周勃手里,是绝对可靠的。 此最强王牌特工,便是暗中偷取那样至宝的关键人物。 周聪聪来之前看过此人的照片,并准备在今晚就与其见面。 灯光明亮的套房内,一位身着军装的副官走了过来,并站在周聪聪身边说道:“聪弟,你看,我是不是要去一楼释放信号,先跟秋掌柜见一面?” 这位副官也姓周,是周聪聪的堂哥,绝对值得信赖,所以他也清楚“最强王牌卧底”的事,并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代替周聪聪与卧底接触。这样即使暴露,后者也可以在王家面前一推二净。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在外面,要称职务。”周聪聪皱眉强调了一句。 “好的,团长。”周副官立即点头。 “释放接头信号吧,你去跟他聊,我等消息。”周聪聪吩咐了一句。 “是。”周副官转身离去。 最强王牌卧底,名叫秋掌柜,是王守财手下负责商号的一位掌柜,在公馆内地位很高,受信任程度,可能也就仅次于朱管家吧。 明亮的套房内,周聪聪仰面坐在沙发上,双眼看着吊灯,轻声嘀咕道:“秋掌柜一旦‘觉醒’,此至宝必然是我周家的。” …… 大约半个小时后。 王公馆六层的天台花园内,何妈走过来,弯腰冲着王黎黎说道:“周家的人已经到了,朱管家过来询问,您是不是要见一下周聪聪公子?” “好,我一会便去。”王黎黎点头回应。 何妈刚刚离开,任也就很懂事儿地说道:“今晚与王小姐私聊一番,真的是受益良多啊。既然您还有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王黎黎也没有挽留,只缓缓起身,双眸妩媚地瞧着他:“我是诚心邀请你来王家……还望你认真三思啊。” “一定,一定。”任也故作受宠若惊地点头。 二人寒暄两句,王黎黎便亲自将任也送出闺房:“想好了,就来找我,什么时间都可以哦。” 呵,那在你的表盘上,再插一根指针可不可以呢?任也内心吐槽,心里自然不会拿这话当真:“承蒙王小姐厚爱,我定三思。” “不送。” “您早些休息。”任也转身离去。 走廊口,一位下人迎过来,亲自为任也带路,并引领他去公馆一楼。 王黎黎目送任也离开后,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出来吧。” “吱嘎。” 旁边下人房的房门敞开,朱管家双手托着一个很精致的小青铜鼎走了出来。 那青铜鼎只有巴掌大小,但瞧着却极为精巧和古朴,且鼎的边缘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一双龙睛是红色宝石打造,透着诡异的光芒。 王黎黎看向朱管家,轻声询问道:“如何?” “龙鼎靠近您的房间时,龙睛生辉,且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朱管家笑着说道:“您的感知没错,那小子是身负大气运的,绝非是士绅豪门能拥有的,应该是古王朝气运,或与小秘境之地有关。” “嘿嘿。”王黎黎双眸眨动,露出了相当腹黑的笑容:“古王朝气运?朱叔,你慧眼如炬,为我王家立下了大功啊。” “不敢当,不敢当。”朱管家连连摇头。 “此事,你知我知便好。”王黎黎停顿一下:“明日,你按照我的吩咐,再去找一下这位李先生。” “是。” “将龙鼎送回库中,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王黎黎轻声嘱咐道:“我换身衣服,去见见周聪聪这个傲慢的家伙。” …… 王黎黎拉拢自己,肯定不是真的因为自己长得帅,有什么天生贵相。 她一定有着强烈的目的。 任也跟着仆人下楼时,脑中已经有了判断。不过,对方虽然有目的,但他能来,又何尝不是在利用王黎黎套取信息呢? 此星门的任务,重点在于还原事件真相,那么信息收集就是重中之重,更是救唐风的关键。 呵,既然已经被盯上了,躲也躲不开,那就继续小心点逢场作戏呗。 星门中,就不存在绝对的安全。以身入局者,每分每秒都等同于在刀尖上行走,而这一点,对于玩家和门灵是一样的。 所以,任也经历了与王黎黎的交谈后,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惶恐和惧怕,反而是在琢磨,怎么才能套取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榨干对方掌握的信息。 很快,下人带着任也来到了一层,二人正要迈步往前走的时候,任也突然注意到,公馆大厅内一片喧哗,有不少人都在相互打招呼,相互攀谈。 看样子,应该是山下的堂会已经结束了,很多拜寿的人都返回了公馆内,正在相互攀关系。 任也本想直接就走的,但可能喝了一晚上的茶,此刻有些尿急。他回想起了招待院内的旱厕,臭气熏天,蛆虫横生,便扭头冲着仆人说道:“这里有厕所嘛?我想方便一下。” “哦,有的,这边请。”下人怔了一下,便礼貌地带着他去了一楼大厅靠里侧的一间厕所:“您进去方便,我就在这儿等您。” “好,麻烦了。”任也回了一句,推门就走进了单人间的厕所。 原本他只想撒泡尿,但裤子一解开,却又屎意上涌……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拉呗。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任也拉完便推门回到了走廊,可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却发现那个下人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向远处张望,见到大厅内的人更多了。连士兵,带下人,外加刚刚赶来的客人,以及从堂会现场返回的客人,足有上百号之多。 人群涌动着,有的在返回房间,有的在拿行李,有的又在相互攀谈,总之现场很热闹,但却显得有些混乱。 任也略微停顿了一下,心里觉得那个下人,可能是因大厅内的接待人员不够,所以才被临时叫走了。 正门就在不远处,一眼就能望见,所以任也决定不再等那个下人,只自己迈步走向公馆外。 一连走了能有十几步,他却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大厅南侧深处的一条走廊。 他很清楚地记得,来的时候,那条走廊口是有士兵的,且入口处挂着“办公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 很显然,那里大概率是王守财平时处理工作或谈事的地方。因为刚刚王黎黎也无意中讲过,他父亲这些年身体不太好,平时很少外出,都是在家里处理事情。 只看了一眼那条走廊,任也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来自于前反诈人员的专业素养,以及对“做事时机”敏锐捕捉的能力。 在边境与犯罪团伙接触时,任何事先预定好的方案,都有可能会流产,而往往推进案件调查节奏的时机,都是偶然发生的。 这就很考验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目前的一楼大厅是非常混乱的,因为人太多了,且大部分的人都相互不认识,下人和士兵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那自己是否离开,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且,办公重地,闲人免进的区域,是在一楼的,即便潜入进去,也很容易能从窗户溜掉,可以不用返回大厅,从正门走。 刚刚在天台花园时,可以看到周遭区域的景象,公馆东侧那边绿植茂盛,有树木遮挡视线,且巡逻士兵稀少,这样即使发生意外,此处也可以隐匿行踪,快速逃离。 只短短两三个呼吸间,任也就捕捉到了很多细节,且分析了临时行动的可能性。 可以干! 机会稍纵即逝,犹豫就会败北。 任也观察着四周景象,挑了个无人注意的当口,立即走到南侧走廊旁,从低矮的围栏上迈过去,且瞬间就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能进王公馆的机会是不多的,而且时间也是不固定的。 如若想找重要线索,那就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机了。 进入黑暗的走廊之后,任也快速扫视着周遭环境。这片区域,就与普通的民国办公场所没什么不同,空旷,静谧,且透露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连续转了两个弯,他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处拥有双开实木门的房间。虽没有名牌,但根据门脸的气派程度来判断,这里大概率就是王守财的“办公室”。 “刷!” 任也抬起右臂,伸出食指,令指尖散发出非常浅淡的神异波动,再用意念引导。 “咔嚓!” 星源力自指尖浅淡流动,挤压着门锁卡簧,令门缝稍稍弹开。 这种星源波动太淡了,且一闪而逝,非有玩家仔细感知这片区域,那根本就不会发现。 “刷!” 任也拽开门板,动作很利索地潜入室内,并将房门重新锁死。 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此间办公室大概一百多平米,装潢风格极尽奢华,办公桌上摆放着各种牛皮纸档案袋,还有老掉牙的打印机,手摇电话。 最重要的是,办公桌上还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男主角是个长相富态且肥胖的中年男人,而两侧正是王黎黎和和一位穿旗袍的中年妇女。 很明显,这就是王守财的办公室。 真来对了,开找。 任也从意识空间中呼唤出火折子,一手遮挡光芒,一手照明室内环境。 他胆大心细,思维清晰,且在干这种事上也是轻车熟路的,完全没有任何惊慌之色。 在陌生环境中寻找重要物品,那也是有规律的,不能漫无目的的瞎翻。 任也率先蹲在了办公桌旁,用嘴叼着火折子,令其泛起浅淡的光芒。 他两手一同翻找,先从右侧的抽屉、档案小柜开始翻。因为人都是有心理安全感的,大部分情况下,比较重要的物品,都会习惯性地放在惯用手的一侧。 翻找的过程很稳,节奏也很快,他一手拿起新文件,只粗略甄别,而令一只手则是将无用文件、信息,严丝合缝地放回原位,这期间双眼快速左右滑动,效率极高。 大概用了十五分钟左右,他将办公的抽屉、小柜都翻找完了,没有看见什么重要线索。 很快,任也锁定了办公桌后侧的一个保险柜,依旧用浅淡的神异将其打开,随即在内部翻找了起来。 又过了三分钟后,他终于翻找到了一则非常重要的信息。 “老王,见字如面。我已派人偷偷暗访过西山道观,那里的道长,便是我的师兄。他为寻竹而来……。” 这是一封信,已经很老旧了,上面的字都已经模糊了,所以任也看得有些吃力。 他微微侧头,将火折子再次靠近了纸张,准备继续读下去。 “踏踏!” 就在这时,外面的走廊内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妈的,来人了! 任也在晋升二阶后,感官已经变得极其灵敏,在这个距离下,他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有人正在向这个办公室走来,且只是一人的脚步声,走得很轻,不像是巡逻士兵或下人。 “操!” 任也低声骂了一句,一只手推上保险柜的门后,双眼就已经寻找到躲藏之处了。 他静步走到靠近里侧的衣柜旁,拽开左侧的门,弯着腰就钻了进去。 吹灭了火折子,任也将拿到的线索揣进兜里,屏住了呼吸。 大概二十几秒后,他听到外面传来吱嘎一声开门响,且从声音判断,对方应该是用钥匙开的门。 是王公馆的高层过来取东西嘛? 任也稍稍猜测了一下,并继续静心感知。 很快,屋内的脚步声变得更加轻微,活动频率也非常低,且伴随着翻箱倒柜的声音。 听了大概能有五分钟,任也心说坏了。 妈的,自己好像是碰到同行了。因为外面翻找东西的声音太明显了,应该也是有陌生人趁着大厅混乱,潜进这里不干好事儿…… 槽! 希望对方快点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滚蛋。 任也咽了一口唾沫,在心中默默祈祷。 柜子外的办公室内,一道略显佝偻的男性身影,也正趴在办公桌下面,翻找东西。 但他的心理素质,明显要比任也差一点,此刻刚进来不久,额头就已经冒汗了。 室外的月光洒进室内,能看出来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应该是年纪不小了。 这人动作也不太利落,足足翻找了近十五分钟,才将王守财的办公区域找完,但明显没有达到目的。 他缓缓起身,双眼很急迫地看向四周,最终锁定了靠近西侧墙壁的一排柜子。 “踏踏……!” 他缓慢迈步,来到柜子旁边,从左至右地翻找着。 一个,两个……很快,他就接近了靠近中央的那个柜子,而任也此刻距离他,就只隔着一扇柜门。 “阿弥陀佛,老天爷……伟大的人皇爸爸,保佑我……不要让这个沙碧开门啊。”任也在内心疯狂祈祷:“你不要过来啊……! “吱嘎!” 柜门被拽开的声响,打断了玄学施法,一道小手电筒的光芒,瞬间笼罩在了任也的身躯上。 尴尬至极的一幕发生了,任也蜷缩在柜子中,姿势活像个搞破鞋被抓的男嫌犯。 柜子外,那名面容苍老的男子,在短暂愣了三秒后,差点没有被吓昏死过去。 “踏踏……!” 他猛然退后了两步,脸颊上布满了汗水,声音惊愕且尖锐道:“你……你是……你怎么在这儿?” 任也瞧着他:“……同行吧?” 一人一句后,那近在咫尺,看面容约有五十多岁的老头,反应极快地呵斥道:“贼人,你是来老爷房间偷东西的贼人?!还不快出来,不然我喊巡逻的士兵了。” 说话间,他再次退后了两步。 任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立即回道:“别装了,我在柜子里听半天了。你也没少翻,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老头瞬间无言。 任也一步走出柜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都是同行,就当谁也没看见谁,行不?不然搞出动静,我看你应该比我还难受……。” 老头左手攥拳,表情流露出挣扎的情绪。 “要不,你喊人?”任也瞧着他,逼问道。 “你先走。”老头终于开口,表情凝重地回道。 “好。” 任也不再多说,迈步直奔办公室房门走去。 身后,老头转身,扭头看着任也的背影,略显犹豫的双眼,立马变得坚定。 他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眼前这个人…… “刷!” 极短的时间内,老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然一抬手,一柄短小至极的绿色匕首,便如子弹一般射向任也。 “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刷!” 一道冰冷的声音泛起,看似毫无防备的任也,转身间,右手已经多了一把古朴的长剑。 剑锋如芒,一掠而过。 老头瞳孔收缩,身躯荡起星源波动,直接用最强手段防御。 “噗!!!” 一团血雾暴起,老头在剑芒震荡中,身体瞬间被压碎,肢体和皮肉组织,如墨水一般喷溅,几乎铺满了半面墙壁。 任也不知道他有多强,所以选择动用自己的最强手段。 剑如神国一般沉重,压下时,后者直接被秒杀。 身躯崩碎,头颅如炮弹一般打碎西侧的窗户,直接飞入了小花园中。 屋内血腥味弥漫,任也瞧着“他”,咬牙骂道:“靠,就这?!老子劲儿使大了。” “噗!” 话音刚落,那柄原本被任也躲过的短小匕首,突然从地面飞起,直奔他后心射来。 任也侧步一躲,小匕首擦着他的右侧胳膊一掠而过,划出了一个小口子。 “嘭!” 任也一剑砸下,小匕首顷刻间化作碎片,四射在室内的空间中。 他捂着右臂骂道:“狗日的,这匕首竟然还有浅淡的灵?” “踏踏!” 话音刚落,走廊内传来了剧烈的脚步声,很杂乱。 很明显,刚才的打斗虽然短暂,但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 王公馆,高家的接待院落中。 老刘,许清昭,蒋钦,阿菩等人已经看完堂会返回,但不料,他们刚刚兴致冲冲地进入了大通房内,便看见了于伟峰等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且地上还摆放着高叶焦糊的尸体。 “这……这尼玛谁啊?”老刘懵逼半天后,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杀人了?还给带回来了?” 疯狗眼神冰冷地抬起头:“你踏马瞎啊,没看到我们少一个人?” 老刘扭头扫了一眼四周,见到算刘管家在内的八个光棍罗汉坐在四周,而仅有的那个女人,则不见了。 “这是那个姓高的女人……?”阿菩指着地面上的尸体问道。 “对,我们失败了,高叶……牺牲了。”于伟峰低头回道。 话音落,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就连蒋钦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安静了好一会,老刘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进门死三个人,全是女人?!卧槽,你们踏马的……真是地球最强的妇女杀手啊。” 疯狗憋了半天道:“我们中间肯定有一位霉逼,肯定的!我知道是谁,但我不说。” “去尼玛的!” 不知为何,于伟峰听到这话,竟然气得跳起来骂了疯狗一句。 ………… 此章七千,今天一万一,继续求推荐,求订阅哈! 第二六六章 心态炸了啊,兄弟 王公馆,一层。 听到打斗声响而来的巡逻士兵,很快就冲进了王守财的办公室。这灯一开,众人抬眼就看到了那半面墙的鲜血和躯体碎末。 地上也是充斥着残肢断臂,骨骼碎渣,血腥味极其浓郁,景象惨不忍睹。 很明显,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负责值夜的士兵排长,只简单看了一眼案发现场,便扯脖子喊道:“快,拉警报!命令窗外后花园的巡逻队,将周遭区域封锁,搜找。人刚死,杀人者跑不远,且很有可能从花园一侧逃窜,快。” 话音落,数名士兵用最快的速度奔跑离去。 没多一会,整座王公馆的四层以上,便有十几处明显的位置,都闪烁起了耀眼的红色光芒。这是王公馆内发生危险的信号,但自从王家接手此地以来,也还是第一次启用。 办公室内,士兵排长有些好奇的地蹲在地上,仔细看了一眼残肢断臂的“外在特征”,比如沾染的衣物碎片,鞋子,个人饰品之类的东西,但也只感觉熟悉,不能马上就确认死者身份。 但是很快,办公室的窗外传来士兵的喊声:“排长,死的人是秋掌柜,我看见脑袋了。” “秋掌柜?”排长抬头,表情疑惑:“他刚刚不是在大厅内忙碌,迎送宾客嘛,怎么会在这儿?” …… 王公馆,五层套房。 周家的长公子——周聪聪,此刻已经换了一套粉色的碎花睡衣,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他站在明亮的厅房内,从架子上拿出一张唱片,置入了留声机的卡槽。 片刻后,悠扬的音乐响起,他头颅轻晃,心情不错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少年得志,且长期掌握着权力,这就很容易让人产生难以言名的优越感。 比如,酒要喝红酒,听要听外国人的唱片,睡衣要穿带花的,头上要抹凡士林加香料的发蜡……总之,一切都是要与众不同的,要区别于大众的。 虽然这种优越感的体现,有些过于浅显了,但它却有效,可以在短时间内令自己表现得鹤立鸡群一些。因为要通过内涵、文化、知识,来体现自己的逼格,那成本实在太高了。你总得看书吧?你得学洋文吧?甚至还得去个好点的学府镀金吧? 时间是如此的宝贵,聪聪哪有功夫搞这些鸡毛事啊。简单优雅一下就行了,反正身边这些乡巴佬也看不懂。 你就记住,看不懂一定就是牛逼的。 “咚咚。” 聪聪正在享受美酒和音乐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手下的周副官,一脸严肃,且话语僵硬地说道:“聪弟,哦不,团长,出事儿了。” “慌什么?我跟你讲过多少次,在外面要稳重……!”聪聪皱眉训斥了一句,表情很灵动。 “秋掌柜……死了。”周副官抬头回道。 “噗!” 一口红酒犹如月事一般从嘴里喷出,聪聪站在原地,表情凝滞。 “啪,咔嚓!” 手一松,红酒杯摔在地上,粉碎。 “刚刚一楼的士兵感知到了王守财办公室有打斗,过去一看,室内到处都是肢体碎肉。很快,有士兵在办公室窗外找到了一颗人头,仔细辨认后,是秋掌柜。”周副官台词感很重地叙述道。 “踏踏!” 只一瞬间,周聪聪脑瓜子嗡嗡直响,他双腿发软地后退了两步,用手扶住了窗台,才稳住自己的身体:“死……死了?” “是的。有士兵推测,他可能是吞了三公斤的炸药,引线穿肠而过,并在口腔内点燃,所以从内而外的被炸碎了。”周副官说出了一个极其离谱的推测。 死了? 父亲供养了二十多年,号称整个家族,最强的王牌特工,竟然刚要被启用就死了?! 这……这觉醒是不可能觉醒了,彻底tm的长眠了啊。 怎么会死了呢? 周聪聪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只眼神很冷酷地瞧着周副官:“是不是你的暗号,令他暴露了,让王家的人给杀了,故意警示我们?” “我就还没释放暗号呢啊!”周副官有些委屈。 “……!”周聪聪咬了咬牙:“去一楼,快!” 秋掌柜升天,最强王牌卧底无法发挥作用了,那至宝还怎么偷? 周聪聪急了,穿着碎花睡衣,踩着拖鞋就冲向了楼下。 …… 六层。 王黎黎也急匆匆地赶往了电梯,并且俏脸冷峻地问道:“谁下命令拉的警报?” “是今夜负责主楼巡夜的排长,姓郭。” “蠢货!”王黎黎不满道:“公馆内都是重要宾客,这突然拉起警报,会引起恐慌,制造混乱,对我王家的名声和形象非常不利。” “那排长比较年轻,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朱管家弯腰回道。 “他可以回家种地了。”王黎黎只冷淡地回了一句,便迈步走入了电梯。 一路下行,众人来到一层大厅,见到宾客们都在士兵安排下散去,各自返回了住所。 大厅空荡,王黎黎一路急行,来到了父亲的办公室。 此刻,这里已经有不少巡逻士兵和下人,还有刚刚赶到的周聪聪。后者穿着睡衣蹲在地上,一脸迷茫地瞧着案发现场。 旁边,周副官凝视许久后,试探着判断道:“这会不会是一起经过严密谋划,有组织,有计算的刺杀行动?” “嘭!” 周聪聪抬起腿,一脚踹在对方的腰上,心态多少有点崩地骂道:“人都碎了,炸成这个鸟样子,有踏马这么刺杀的嘛?” “属……属下也只是推测。”周副官再次委屈。 一句骂完,周聪聪便看到了刚刚赶来的王黎黎,并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死的人是“王家”的秋掌柜,他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急? 这不合理! 周聪聪停顿了一下,眉头紧锁地冲着王黎黎点头,略有些不满道:“这里的安全保障太差了,我才刚到,就发生这种事儿。” 王黎黎瞧着他:“让您见笑了,周公子。” “算了,不说这个了。”周聪聪表情淡然地摆了摆手:“查案吧,尽快找到凶手,不然不光我心里不平啊,宾客们更会人人自危。” 王黎黎缓缓收回目光,迈步走到一众士兵和家丁面前,便开始询问。 同一时间,周聪聪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现场环境。 他本身也是一位神通者,对神异之事并不陌生,且天赋较高。 地面和墙壁上的肢体碎屑,是呈喷溅状的,且现场没有太过剧烈的打斗痕迹。 这说明,秋掌柜很有可能是被秒杀的,或者被偷袭致死,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办公桌旁的窗户玻璃碎裂,应该是人头飞溅后砸穿的,但窗户本身是闭合状态,也不知,那贼人是怎么离开的。 看了一会,周聪聪突然注意到了地面上有残破的武器碎片,他慢慢靠近,没用手拿,只用鼻子嗅了嗅。 很快,他发现一个碎片上,沾染了一点血迹,不明显,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来。 旁边,王黎黎询问了不少下人和士兵,但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回复。 大家都声称,刚刚一楼的情况比较混乱,很多下人士兵,都在忙碌着接待宾客,没有注意到办公区这里,也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员。 不过,接连询问了几个人后,王黎黎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对方是自己六层的贴身下人。 也不知是直觉,还是出于思维严谨,王黎黎在看向对方时,近乎于本能地问道:“我刚刚在房中接待的客人,你亲自送出公馆了嘛?” 那下人一愣,声音颤抖地回:“禀告小姐,我……我没有将他送出公馆。他来到了一楼后,说自己要方便一下,我便将他带入了一楼如厕。中途,有人喊我过去帮忙……我想着大门近在咫尺,他一眼就能看见,所以就匆匆离开了。等再返回,他已经走了。” 王黎黎听到这话一愣:“有人见到,我带回来的那位客人离开嘛?” “没有。” “当时一楼人很多,我……我们都没注意到您的客人。” “我没见您带个人进来,不认识……您说的那位。” “……!” 一众下人和士兵,纷纷摇头。 “有可疑人员?” 就在这时,周聪聪走了过来。 “也算不上可疑,只是我的一位客人。”王黎黎瞧着对方,语气很淡漠。 周聪聪看着他:“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 “贼人受伤了。”周聪聪立即回道:“且,你们王家这位死亡人员的武器上,明显淬过毒,见血后,功能会愈发强大。我认识这种毒,是南方流传的一种蛊毒,沾染后,皮肤溃烂,伤口极难愈合,常规的神异药物,也很难奏效。我的建议是,马上封锁周围区域,挨个院内排查,谁有伤口,谁就是凶手!” 王黎黎听到这话,双眸犀利地瞧着对方,眼神中泛起一闪而逝的怀疑。 …… 【您成功击杀一名残魂门灵,激活了豪强随扈的神异能力,对方可以在你的领土内复生,您是否同意?】 一道声音,传入那凶手的耳中。 第二六七章 盘问 深夜,11点左右。 高家接待小院的大通房内,众人因为高叶的牺牲,心情都很烦闷,并且依旧没有讨论出来,究竟谁才是那个霉逼。 疯狗心里知道,但他不说。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在院内响彻,有人大吼道:“高家所有拜寿成员,请立即在院中集合!” “怎么了?”于伟峰第一时间站起了身。 “不知道啊,王家的士兵怎么来了?”有人透过窗户,看清了院内情况。 “难……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别慌,别慌,稳着点。”老刘摆手安抚着大家。 “出去看看。”刘管家整理了一下衣衫,调整情绪后,便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一队三十人左右的士兵,身后背着长枪,腰间挂着子弹带,表情十分严肃的在院中列成了两队,虎视眈眈地瞧着两处房间。 院外,同样有大批士兵站岗,神情肃穆,队列整齐。 “这……这是怎么了?”刘管家站在大通房的台阶上,表情有些发懵地问道。 “刘兄,莫慌,莫慌。”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朱管家的声音。他迈步在前,身后跟着王黎黎,周聪聪,还有周副官,一块走进了院中。 “哎呦,王小姐。”刘管家弯腰行礼。 王黎黎冲他点头回应,但却没有多言。 周聪聪身着碎花睡衣,脚踩拖鞋,眼神很睿智地扫视着院落环境。 刚刚在公馆内,下人跟王黎黎说,任也到了一楼后,就去了厕所,可能是单独离开了,但他究竟走没走,却无人注意到。 按照时间来算,任也从王黎黎闺房刚走没多久,这王守财的办公室内就发生了凶杀案,且上厕所的理由,也多少有些巧合,可疑。再配上高家与周家相互暗算的关系,所以,这才有了士兵们包围接待院落的一幕。 不过,王黎黎命朱管家带人前来,正常调查的意味更浓。她并没有过多地怀疑任也,或是针对高家的意思。 事实上,目前不光这个院落被封锁了,其它的院也在接受正常调查和搜捕。 “刘兄,刚刚公馆内……我们王家的一个掌柜被人杀了。”朱管家迈步上前,言语客气地说道:“凶手应该没走远,所以……我们要正常调查一下,还请配合。” “死了人?!”刘堂表情惊愕,但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很怕是地下通道的事,引来了王家的调查。 “是,请大家都出来,有几句话要问。”朱管家点头回道。 “好好。” 刘堂回应一声,便立即喊道:“屋内剩下的人都出来,配合一下老朱的调查。” 刚才二人说话时,老刘一直是在后面听着的,得知王公馆内死了人后,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任也。 这个货……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且看样早都跟王黎黎分开了。 卧槽,不会是他吧?!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疯狗说的那个霉逼…… 稍稍联想了一下,老刘便汗流浃背。他用余光瞄了一眼阿菩和王妃,见到二人脸色也都不太好看,显然也很担心怀王。 很快,拜寿团队的所有成员,全部在院落集合,并分站成了两排。 朱管家站在院中间,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便立即开口问道:“不对啊,你们少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说话时,王黎黎也扫过人群,并皱起了黛眉。 她没有看见任也的身影,按照时间来算,对方从公馆离开后,应该早都回来了啊。 刘堂迈步出列,抱拳道:“我们有个姑娘,身体不舒服,在山下的一处药铺瞧病,一会就回来……。” “李先生呢?”朱管家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刘堂并不知道任也被叫走的事,很容易就说错话,所以老刘立即出列,插了一句:“他不是被王小姐叫走了嘛?” “他早都离开了公馆,为何没有返回?”朱管家语速极快地问道:“你们都没看见他吗?” 卧槽。 老刘听到这个询问,再次汗流浃背。过去的经历让他很善于应对审讯之事,更知道这话不能乱接,不然很容易就给任也坑了…… 可不回答,也不行啊。这稍稍一犹豫,就可能引起对面的怀疑,而这也不利于后面的行动。 老刘停顿一下,故意拖延时间,扭头看向了许清昭:“你瞧见小李了吗?” 朱管家没有再理会对方的话,只回身看向了王黎黎。 就在这时,周聪聪插言道:“人在公馆中时,故意在一楼如厕,现在又没有回来。此人嫌疑很大,我建议封锁前后院落,就现在……。” “怎么了?!” 就当王黎黎刚要张嘴说话时,一个身影从后院的旱厕方向走来,手里还在系着裤带。 众人抬头望去,见到任也从灯光阴影处走出,表情略带一点疑惑,神色无异常。 “呼~!” 老刘见到他,心里长长出了口气。许清昭紧攥的小手,也瞬间就舒展开了。 王黎黎看向任也,还没等朱管家问话,便先开了口:“你去哪里了,为何从后门入院?” “我去拉屎了啊。”任也话语粗鄙:“刚刚喝了不少茶水,又吃了不少冷食……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回来之后,就去后面如厕了啊。这……这是怎么了?” 王黎黎盯着他的细微表情变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朱管家抱拳道:“小李先生,您在离开公馆时,可与人交流,有人看见过你吗?” “没有人跟我交流啊,我自己走回来的。”任也迈步上前,看了一眼周遭的士兵:“这……这是怎么了?” “您离开时,公馆内有一名我王家的掌柜被人杀了。”这事瞒不住,所以朱管家也没有撒谎。 任也听到这话,表情立即惊慌了起来,言语有些结巴:“死……死人了?不会吧……我……我走的时候看见大厅内有很多人啊,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呢?而且……我真的回来就拉屎了,不信你们去旱厕看嘛,拉的稀,还是新鲜的呢。” 周聪聪双眼盯着任也:“朱管家,不用与此人说这么多。死者在被杀前,曾用神异法宝伤过凶手,且刀身淬毒,短时间内伤口绝不可能愈合。检查他一下,自然会真相大白。” “什么意思?”任也故作懵逼之状。 朱管家抱拳道:“李先生,请与我入内单聊两句。” 任也瞧着他:“你们真怀疑是我啊?这……这太荒唐了吧?!” “公馆内出现凶杀案,这涉及到宾客们的安全,我们严谨一些,也是对大家负责。”朱管家说的话很委婉,不卑不亢。 “……不敢啊?”周聪聪目露杀机地瞧着任也:“不敢,那就是你。” 老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周聪聪:“我特么还说是你呢!你看看,你穿得跟个富婆吸盘器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你敢脱不?不敢,我就觉得是你。” 周聪聪目光诧异地看了老刘一眼,抬起手掌,直接就是一个反抽:“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个下人,有你说话的份?” “刷!” 掌背极掠,直奔老刘的脸颊扇去。 “啪!” 刘管家抬手挡了回去,并笑道:“周公子,我高家的人,我会教他规矩,让您见笑了。” 说完,他立马冲着老刘骂道:“闭上你的嘴,什么场合,乱说话?” 周聪聪用蔑视的目光看了一眼刘管家,催促道:“老朱,你查不查啊?” “请吧。”朱管家依旧很客气地冲着任也伸出了手掌。 任也思考一下,故作不满道:“你们的地方,你们说的算,走吧。” 说话间,他与朱管家,一块走入了房间,而周聪聪则是当仁不让的背手跟了进去。 门关上,周聪聪眯眼瞧着任也:“先脱裤子,检查下身。” “你是干什么的?”任也皱眉看向他问:“你是王家的人吗?” 朱管家插言道:“周公子,是傲慢村周老爷的长子,与我王家也是世交。”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让你脱裤子。”周聪聪此刻表现得有些喧宾夺主,但这是因为他心里有些焦急,急于确认最强卧底是死在谁手里的。而且他一直都是盛气凌人的性格,这一点王家的人也清楚,所以他此刻的表现,是没有任何异常的。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在七家镇,傲慢村,有枪有钱有权,那就是天王老子一般的存在。 下人是什么东西? 下人是,我从兜里掏俩钢镚,就可以随时买到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提供给自己的,也不单单是劳动力,而是包含尊严和生命。 所以,下人在他的眼中和认知中,那就不算是人。与一把枪,一颗子弹,甚至是一个痰盂……没什么不同,都是给自己提供生活服务的物品罢了。 任也瞧着他,冷脸怼道:“你谁啊?!你让我脱裤子,我就脱裤子?” “我给三秒时间,就三秒!”周聪聪目光阴郁,声音阴冷。 “我也给你三秒,那么愿意看人脱裤子,回家让你妈去脱。”任也冷言回道。 “呵呵,你挺有趣的。” 周聪聪瞧着他,身躯瞬间爆发了星源波动,同时喊道:“周副官!”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紧跟着房门被踹开,堂弟周副官带人冲了进来,瞬间锁定了任也。 …… 清凉府,府城地牢外。 黄哥背着手,步伐极快地走着:“怎么回事儿?” “禀告府尹大人,我们正在地牢中值夜,突然见到有一名男子,在最里侧的牢房中出现,且穿着打扮很奇怪。小吏上前盘问,此人却一直悲呼……老夫蛰伏二十余载,青丝变白发,却落得个一剑爆体的下场……那用剑的小子啊,汝娘暴毙否?” 第二六八章 天才的直觉 大通房中,周家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冲了进来,眼见着就要冲任也动手。 “呵呵,周公子,”朱管家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依旧弯腰抱拳,礼敬有加地说道:“高家人此番前来,是为我家老爷祝寿,还望您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切莫动怒啊。” 周聪聪盯着任也,笑容愈发阴郁。 朱管家不卑不亢的再次补充道:“此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老夫一定调查清楚,给老爷和小姐一个交代,也给宾客们一个交代。” 他这话的意思,已经近乎于直白了。翻译过来就是,你他娘的一个外人总是喧宾夺主,抢老子台词干什么?!赶紧滚出去啊,不要浪费时间了。 先不说,本家小姐王黎黎很“看重”任也,即便他真就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下人,那朱管家也不可能让周聪聪对他肆意凌辱。 自己地盘上,让外人执法,这算是什么事儿?面子往哪儿隔? 安静半晌,周聪聪笑容灿烂地看了一眼朱管家,随后什么都没有说,只转身走了出去。 他主动离开,是冷静思考后的结果。家族的最强王牌特工已经死了,现在与朱管家这种小人物交恶,也不利于后面取至宝的行动。 “你们也出去。”朱管家对待周副官等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他转过头,语气很冷地催促了一句。 话音落,周副官等人也离开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室内,转眼间就只剩下任也和老朱了,二人对视,后者礼貌道:“李先生,这公馆内死了人,老夫也是例行公事,还望您理解。咱们走个过场,也可以还您清白。” 对方言语客气,任也自然也就收敛了“演技”,脸上不满的表情稍稍缓和道:“好说。” “请吧。”朱管家笑着回。 灯光下,任也坐在椅子上,大咧咧的开始褪去衣物。 …… 院子外。 周聪聪迈步来到王黎黎身边,低声说道:“那下人做贼心虚,很抗拒被检查,且鬼鬼祟祟的。如若他身上真有伤口,你如何处理?” 王黎黎淡漠道:“证据确凿,杀人偿命。” 周聪聪听到这话,便不再多言,只心里焦急地盯着大通房,静等一个结果。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周聪聪闻声向前迈了两步,见到朱管家率先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神充斥着意外,且眉头紧锁。 果然,朱管家站在台阶上,不急不缓地冲着王黎黎抱拳喊道:“小姐,李先生很配合,老夫也仔细看了,他身上并无任何伤口。” 不是他?难道自己的感觉错了? 周聪聪愣了一下,心中难掩失望。但这倒不是他想针对任也,而且对方在他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下人,他主要是想找到家族最强特工的死因啊。 朱管家身后,任也系上裤带,幽幽向周聪聪投去了一个,你是傻逼吧的眼神后,才主动开口道:“还有事儿嘛?” 他先前确实是被秋掌柜的淬毒匕首伤了右臂,但他在返回接待小院时,就已经用稀薄的生命之水,强行治愈了伤口。 那匕首伤的毒,也确实很诡异,足足耗费了六滴生命之水,才抵消了毒液,令刀伤复原。 并且,刚刚秋掌柜死了之后,这公馆外的士兵见到主楼红光闪烁,便立即封锁了核心区域,任也是费了好大周折,才稍晚地赶回了接待小院。 他人刚到,朱管家就带着士兵封锁了前门。在时间上,双方只差一两分钟。 任也没办法,就只能急中生智地钻进了旱厕,一边仔细检查伤口,一边将双腕处的袖口挽起,顺便真的拉了泡屎。 院中,王黎黎听到朱管家的回复后,便主动开口说道:“夜半三惊,惊扰各位了,抱歉。” 刘管家迈步出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王小姐尽管吩咐。” “嗯。”王黎黎微微点头:“今夜公馆内外会加大巡逻士兵的人数,确保大家安全,请诸位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也没有主动与任也交谈,只转过身,话里有些带刺儿的冲周聪聪问道:“周团长,你还要去旱厕,检查一下那下人拉的粑粑嘛?” “……!” 周聪聪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对自己刚才喧宾夺主的不满。 “不必了。”他表情倔强地回了一句。 “呵。” 二人交流过后,一行人带着士兵,便准备离去。 但就在此刻,原本已经要走的周聪聪,却突然转身,双眼盯着大通房门前的台阶,眼神锐利。 “你又怎么了?”王黎黎扭头问道。 青石台阶上,有着数个明显的脚印,是任也刚刚踩踏出的,且脚印上沾染着一些泥土和花草。 “你从哪儿走回来的?”周聪聪猛然抬头看向任也,声音沙哑地问道。 任也听到询问,心里也咯噔一下,并瞬间注意到了脚印的问题,但表情还是故作迷茫地问道:“什么意思?” “你的鞋怎么沾了泥土,还有花草,后院的旱厕有草地吗?” “刷!” 他说这话时,任也才低头看了一眼脚印,并语气平淡地回道:“我说了,我肚子疼,着急去旱厕方便,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了泥土和花草……你要觉得有问题,就自己去厕所旁边找脚印。” 周聪聪扫了一眼任也的表情,扭头看向了王黎黎。 二人对视,王黎黎沉默许久后,眼神充斥着不解:“你还真要去旱厕,看看他拉的东西啊?” “……!” “还是说,他脚上有些泥土和花草,你就能断定他杀人了?”王黎黎又问。 只一个眼神,周聪聪便明白过来,对方似乎有些偏爱那个下人。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真怀疑一个下人,那他妈还用证据嘛?只要感觉他不对,就完全可以将其拽到一个犄角旮旯里上刑啊,弄死就弄死了。 “呵呵,你家死了人,你说不用就不用吧。”周聪聪回。 王黎黎不再多说,只迈步离去。 …… 一个小时后。 王公馆内加强了警戒,不光任也他们所在的接待小院外,多了很多巡逻士兵,就连其他宾客居住的房屋外,也都是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 王公馆五层,套房内。 周聪聪脸色极为难看地坐在沙发上,根本没有睡意。 他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心情相当烦闷。 王家有龙库,周聪聪是清楚的。但龙库在哪儿,都有什么机关,怎么进入,怎么逃离,他都一无所知。 只有家族最强的王牌特工——秋掌柜,对那里是有一定了解的。并且临行前,父亲也曾说过,秋掌柜在暗中绘制了龙库地图和机关图录。 但现在,他却死了。 这寿宴还有两天就开始了,没了秋掌柜领路和帮忙,周聪聪想悄无声息地进入龙库,那简直是难度登天的。 他与刘堂等人不同,他的身份颇高,且就住在公馆主楼,根本就没有时间,也不适合先暗中调查龙库,然后再进入。 秋掌柜为什么会死? 他手里的龙库地图和图录,也大概率是被贼人抢去了。 他急于弄清楚真相,想到知道今晚在办公室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很可惜,周聪聪是客,在王公馆内压根就没有“查案”的权利,私下寻找线索,也是难上加难。 凶杀案发生后,今夜的王公馆,也戒备更加森严了,主楼内外全是兵丁,他们完全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想要动,就必须要找个适合的理由和借口,而且还要快,不能拖下去了。 不然寿宴开始,王守财一返回家中,那他就彻底丧失了机会。 还有,也不知道为何,周聪聪有一股强烈的直觉,他总觉得那个“下人”的表现有些异常,尤其是脚下踩的泥土和花草,令他感觉有些怪异。 可对方是高家的人,不是很好查啊,王黎黎似乎也有意护着他。 怎么办? 周聪聪眉头紧锁地思考着。 “团长,您还不睡觉嘛?”周副官已经困得两个头都耷拉下来了,被迫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周聪聪抬头看向他:“我必须得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参与到今晚凶杀的调查中。” “什么意思?”周副官问。 周聪聪缓缓起身,斟酌半晌后,才轻声道:“等,等到即将天明。” “?”周副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 与此同时,接待院落的厢房内。 于伟峰脸色阴沉地说道:“麻烦了,这下真的麻烦了。公馆内出现凶杀案……这里的戒备必将更加森严,我们后续很难行动。” “而且最重要的是,地下通道内的机关太过诡异和复杂。”老曲也插了一句:“我们不知道具体的机关设置,以及建造图录,就光凭一腔热血往前探路,那是非常难的,很有可能还要死人。且一旦触发什么报警机制,也有可能让王家的人反应过来。” “是啊,那机关很难破除。”于伟峰点头。 就在这时,任也还没等回话,阿菩突然开口:“机关?能有多难?” 第二六九章 一切都不按照剧本来啊 阿菩的询问之言,莫名充斥着淡淡的从容与自信,而这立即引起了其他队友的注意。 “还有多难?我只能告诉你,难度不亚于让地下室的那女鬼怀孕……。”疯狗宛若受了刺激一样,立即拔高调门回道:“王陵我都去过,但与这个地下通道相比,那完全不值一提。我们刚刚连第一关都没过,高叶就触发了机关,被活活烧死了。” “确实难。”老曲插言道:“我们甚至到现在都没想清楚,机关为什么会被触发杀人机制。我们之前明明已经,很平安地走过两块青石板了……。” “呵。” 阿菩听着二人的叙述,略有些杀人诛心地冷笑了一声,并话语简洁地回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试试。” 他的这种态度和回应,简直是逼王附体,且莫名充斥着对于伟峰小队的鄙夷,就仿佛在说:“之前不让你们去,你们非要送,拦都拦不住。这下好了吧,地库的大门都没看到,还莫名其妙死了个队友,舒服了?” 疯狗对这种较为高级的装逼,一直是零容忍的:“你冷笑一下是什么意思?你是痛经了嘛?靠,这让你装的,老子明天就带你去,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水平……!” “行了,你闭嘴。”于伟峰急忙呵斥了一句疯狗,语气和善地冲着阿菩问道:“你对机关有研究嘛?” “伟大的匠人,都有着一颗学徒的心。谈不上精通,只能说略懂吧。”阿菩语气依旧平淡。 “卧槽,卧槽……!”疯狗也没什么文化,只连续国粹,以表达自己即接不上话,又很难忍受对方不停装逼的烦躁感。 于伟峰思考半晌:“为了能快速推进高老爷给的差事,明日如果还有机会进入地下通道的话,你就与我们一起吧。” “如果队长同意,我就可以去。”阿菩的言语中,充分体现了对任也的尊重。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蒋老爷子,声音沙哑道:“今天公馆内死了人,明日戒备必将更加森严,我们很难再找到进入地下通道的时机了。” 刘管家缓缓起身,表情有些迷茫道:“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明日,我去拜访一下王家相熟的一些人,摸摸公馆内的情况,再决定晚上是否进入地下通道。” 众人听到这话,也都没有反驳。因为现在大家等同于是被禁足在了接待小院,周遭到处都是执勤的士兵,而王家人的态度,以及公馆内接下来的安保安排,他们都不清楚。 这些信息,都只能等明天一早刘管家去打探,毕竟他和王家不少人都认识,这或许可以套出来一些话。 简单的商议过后,众人便散去,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 深夜,小屋内。 任也盘坐在床上,双眼好奇地瞧着阿菩问道:“你还精通破解机关暗道嘛?” “伟大的匠人,都拥有一颗……!”阿菩张嘴就要说话。 “拉倒,拉倒,都是自己人,咱没必要硬装。”老刘立马摆手制止:“你说人话。” “你们对匠人系的理解过于浅显了。这制作神兵法宝,都只是匠人求知路上的一部分而已。”阿菩耐心解释道:“传说中,真正伟大的匠神,随手捻起一颗尘埃,就能雕刻出一个庞大且完整的世界。我们是创造者,世间一切精密之物,都在我们的钻研苦学之列。刚得传承时,我继承了一本叫百工谱的书籍,上面记载了数千种机关暗器,弓弩火炮,刀剑神兵的制作方法。我天资愚笨,只能说……已看懂一二。” “槽,鲁班大师?”老刘双眼炙热道:“兄弟,能不能给我率领的部队,做一次军备革新?” “十万星源,给钱就干。”阿菩回。 任也同样目光诧异地瞧着阿菩,心里对得到他的渴望,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21世纪,什么最珍贵? 人才啊! 帝国太需要这种人才了,不论用什么办法,老子必须给他弄到清凉府去。 没错,他和老刘之前对匠人系所知甚少,总是天然脑补这个职业,最多会做一些神异道具,法宝之类的物品,但现在来看……此职业的高天赋传承,同样非常具有魅力和探索感,而且应该是……越到后期就越强的那种。 毕竟普通玩家,真的很难干过那些自产自销的“军火贩子”,这个职业也明显钱景很好。 “如果明天可以进入地下通道,我会跟于伟峰提议,咱们几个一块去。”任也冲着阿菩说道:“到时候,你研究研究那个机关。” “好。”阿菩点头。 “朱子贵……!”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清昭,突然侧头看向了任也:“你与本宫说实话,今晚死在住宅院里的那个掌柜……是不是你杀的?” 二人对视,任也无奈点头:“是。” “真是你啊?”老刘瞧着他,瞬间就与疯狗的思维共鸣了:“我靠,霉逼终于找到了。你说,人家好好请你吃饭,你杀人干什么玩应啊?手怎么那么欠啊?” “你懂个屁啊。”任也表情很无奈,轻声就与三位队友说起了经过。 大家听完后,阿菩问:“那你找到线索了吗?” “当然。” 任也一抬手,掌心便多了一张信纸:“我刚找到这个,那个倒霉鬼就进来了。我也不想杀他,是他先偷袭的我……我属于正当防卫了。” “我看看怎么个事儿。”老刘好奇的将脑袋探了过来。 灯光下,四人的小脑袋瓜紧挨在一块,共同观看起了,这封任也在保险柜中找到的信纸。 “老王,见字如面,我已派人偷偷暗访过西山道观,那里的道长,便是我的师兄。 他是为寻竹而来,早晚都会出手抢夺‘九曲青云竹’。 此至宝,是我兄弟七人崛起在七家镇的重要依仗,切不可被他夺去。 我已命人暗中观察过师兄的状况,他在寻竹的路上已身受重伤,且有旧疾缠身,个人境界早已不在巅峰。 你于今夜亥时前,从七家镇悄悄返回,在西山脚下与我们汇合。 今夜,我兄弟七人必须除去此隐患,血洗西山道观,不留一个活口。 大哥,沈济时。” 床铺旁,四人看完信件后,都纷纷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这是沈家家主——沈济时,写给老王的亲笔信件,而老王自然也就是王守财,毕竟这信就是在他的保险柜里找到的。 老刘稍作思考,主动开口:“这样的话,一切就又对上了。咱们在西山留宿的那个道观,最开始里面住的是沈济时的师兄,而他是为了寻回九曲青云竹,才来到的情欲村。可还没等动手,就先被沈济时带着六个兄弟给干了。这七个货血洗了道观……一个活口都没留。所以,我们去的时候,道观早都废弃多年了。” “是这个意思。”任也点头。 “如若事情真相,果真如此的话,那沈济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许清昭幽幽开口:“沈家的九曲青云竹,应该是他偷来的。不是偷师门的,就是偷师兄的。” “沈济时在信中说,他们兄弟有七人。那刨除自己,便就剩下六个了。”阿菩也分析道:“七兄弟,应该正对应七间村落。你找到的这个信息真的很重要,我们起码可以确定了事情的起源。七家崛起是因为一件至宝,而至宝就是九曲青云竹。这个东西,可能是还原整个事情真相的重要线索。” “没错。”任也表示赞同:“我是觉得,沈家的覆灭可能也跟这个东西有关。还有,在整个事件中,除了沈济时外,周家和王家的家主表现得也很活跃,明显是领头人的角色。嗯,这次王家的拜寿行动,一定是充斥着大量线索的。所以,这一趴,我们必须竭尽全力去推进剧情,不然一旦错过了这个重要环节,很可能就再也无法还原事情真相了。” 说完,他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先不想了,一切都看明天刘管家的发挥吧。他要能打听出来重要信息,并找到进入地下通道的时机,那咱们四个一块进。” “好,睡觉。” “本宫回石房了。”许清昭扔下一句,便消失在了室内。 任也躺在床上,脑中想起被自己一剑干掉的“最强特工”,他激活了豪强随扈,并得到了此人复活在清凉府的通知。 唉,希望他进入清凉府之后,不要胡言乱语吧,不然被黄哥当做奸细,那很有可能再挨一剑,彻底嗝屁。 一天晚上被杀两遍,那也太惨了点吧。 …… 月上枝头,星辰明亮。 凌晨四点多钟,距离王公馆主楼的一处小院外,正有一列身着灰色制服的士兵在巡夜。 此处小院,是周家那群兵丁所居住的地方,按照正常来讲,此处是不需要巡逻的。但今夜出了杀人事件,王家的兵丁也不敢怠慢。 一列士兵绕着院子行走,一路向南。 “来人啊……有贼,杀人了!” 就在这时,距离大院约有七八百米的一处旱厕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士兵们集体一怔,随即便立即冲进了旱厕。 拥有八个坑的厕所内,右侧墙壁上全是鲜血和肢体碎块,门口处,有一位穿着黄色军装的周家士兵,右臂受伤,满身是血地喊道:“那……那个今晚杀人的人,刚刚就在厕所内。我的一个战友被杀了……快,去叫人。” 十五分钟后。 周聪聪,周副官,朱管家等人赶到了旱厕内。 众人捂着鼻子检查了一下现场,见到被杀之人的尸体呈喷溅状,与今天晚上办公室内的凶杀案如出一辙。 朱管家眉头紧锁,立即冲着那位周家的幸存士兵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刚刚肚子疼,就叫了章海一块来上厕所。没成想,刚进厕所就看到一个人影在这里躲藏。章海位置靠前,被那会神通的人影一剑杀了,我右臂也受了伤。”幸存士兵指着南方回道:“他暴露后,便向南方密林跑去,速度极快。” 朱管家看着地面上的尸体碎块,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周聪聪攥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极为阴沉地吼道:“踏马的,敢杀我周家的兵,吃了豹子胆了?!” 朱管家看向了他。 周聪聪抬起头,目光腥红,一字一顿地说道:“此事,已经不光是王家的案子了。我要亲自调查,必须抓到元凶!” 二人对视,朱管家话语僵硬:“周公子,此案事发突然,还是要听小姐……。” “没人可以杀我周家的兵,此事我们会自己调查的。你能行方便就行,不能,我会亲自与王叔通话。”周聪聪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朱管家目光迷茫地看着现场,大脑宛若死机了一般。 今晚的两起凶杀案,对于一位残魂管家来说,多少是有点超纲了的,根本不在“意料范围”之内。 几分钟后,返回公馆主楼的路上。 周聪聪脸上的狠辣与凝重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觉智商爆棚的愉悦感。他面带微笑,轻声询问道:“烈阳与青冰,这两位老家伙到哪儿了?” “最多两个小时,他们便会进入暴怒村地界。”周副官回。 “有了此案,明日我周家人员,便以查案为由在王公馆内走动。如若有人拦着,我会亲自与王守财沟通。” “是!” “呵呵。一个小时后,你悄悄去迎烈阳与青冰,让这俩老家伙先不要入村。”周聪聪思考一下:“只在暗处向高家的那个动手……。” “是。”周副官再次点头。 “用脑过度,我要小睡一会。” “团……团长,”周副官有些犹豫后,开口道:“在旱厕中死的那名士兵,是否要给一份安家费?” 周聪聪回头看向了他,笑道:“不,给两份。” 周副官听到这话,眼神迷茫,大脑仿佛也死机了一般,根本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 周聪聪瞧着这位堂兄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与嫌弃之意。 不知道为什么,近些年来,他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很蠢笨,似乎灵智未开一样。 “为……为什么要给两份?”周副官忍不住询问。 “活着的那个兵,知道得太多了。”周聪聪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也给他一份吧。哦,随便编个理由,算因公殉职,安家费让镇里掏。” 说完,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离去。 …… 次日。 王公馆内,依旧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十里八村前来拜寿的人也更加多了,甚至就连镇上,省城内的富商、高官也逐一到场。 不过在热闹的氛围下,公馆内外的士兵也更多了,且巡逻区域也扩大到了整个公馆全境。 凌晨发生的那起凶杀案,并没有在公馆内流传开来。朱管家在得到了王黎黎的许可后,便封锁了这个消息,只有那一队巡逻士兵知道内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今夜高家的人想要成功潜入地下通道,明显是极难的。 没办法,管家刘堂早晨八点多钟,就找到了任也,蒋钦等人相商。 “我现在就出去打探一下。”刘堂看着众人,轻声说道:“我会尽量摸查今晚的巡夜状况和负责人,如果能找到进入的机会,那自然最好;如果找不到……那只能……!” “只能强干了嘛?”疯狗立即接话:“我之前就tm说过,根本就没有必要偷,直接明抢就完了。我们这个队伍的战力,那就是天花板。听我的,咱们上去就给王黎黎绑架了,然后一炮轰开地库,拿上东西就走。估计公馆内的那些士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咱们都踏马能跑到情欲村去玩女鬼了。” “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能死不?”于伟峰胸口剧烈起伏,激动地骂道:“天天玩女鬼女鬼的,就这点破事儿,你还想刺激老子一辈子啊?我就玩了,明天我还去,咋地吧?!” 疯狗都惊呆了:“我这不就是打个比方嘛,你急什么啊。” “硬抢不智。”刘堂打断了二人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花钱,看看能不能收买一队巡夜士兵。” “这个方法好。”任也赞同。 “那就这样,你们白日时,不要胡乱走动。我最多在下午三点前返回,然后与你们一块商议对策。”刘堂回。 “好。” 商议完毕,刘堂离去。 …… 一整日无话,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刘堂返回,且期望着他能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可谁知道,他这一走,竟然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依旧还没有回来。 足足超了约定时间一个多小时,这很不正常,就连一向沉稳的任也,蒋老,还有于伟峰都不安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啊,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嘛?”于伟峰背手走在室内:“不过,一般走剧情的残魂门灵,是很难随机触发其它事件的啊。” 与此同时,七家镇,戒欲所。 一个人坐在病房内,头疼欲裂道:“好好的一个案件还原,怎么被他们推进成这样啊?真的绝了,竟然全是意外……老子该怎么办啊……那个号称最强补丁的作家,也踏马的消失了……!” 冷静思考许久后,他大手一挥,还是疯狂调整。 …… 王公馆内。 周聪聪穿着花睡衣,翘着二郎腿,表情傲娇。 “烈阳与青冰回复,事已办妥。”周副官弯腰回。 “你去高家院落,委婉告诉他们,只有昨日在公馆内杀人的人,亲自站出来自首,他们等的人才能回去。”周聪聪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这不就是坐实了,我们在搞事情嘛?”周副官皱眉询问。 “就是明着告诉他们,那又怎样?他们有证据嘛?”周聪聪缓缓起身,很记仇地回道:“一群跪在地上等人赏饭吃的奴才,下人,也敢骂我?就连那老朱现在也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给他们点警告,没什么不好的。” 第二七零章 时间紧迫 下午四点多,接待小院的大通房内,蒋钦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抬头看向任也,低声说道:“六点多堂会就要开唱了,可这刘管家还没回来。要不,你去见见王黎黎,让王家的人找找他?” “也行。”任也缓缓起身。 “刘堂没回来,肯定是遇到事儿了。你还是带几个人去吧,别搞到最后,弄成葫芦娃救爷爷了,去一个搭一个。”疯狗虽然不喜欢清凉府园区这几个货,但出于对完成任务的渴望,还是主动提醒了一句:“多去几个。” “我跟你去。”于伟峰起身。 “我也去。”老刘附和一句。 “好。”任也回应一句,带着几个人迈步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高家的护院许棒子迈步走了进来,并抬头说道:“周家的那个副官来了。” “他说什么事了嘛?”老曲问。 “没有,就说要和我们这边的人聊聊。”许棒子摇头。 “那就让他进来吧。”蒋钦先与众人对视了一眼后,才代表大家回道。 两分钟后,周副官穿着一身整洁的军装,双脚踩着军靴,背着小手走进了大通房。 门口处,只有蒋钦,任也,于伟峰三人坐着,其它人都在旁边围观,且一言不发。 “不知周副官前来,是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嘛?”蒋钦代表众人询问。 “刘堂不在吗?”周副官仔细回忆了一下团长的交代,一屁股坐在空置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 “他出去了。”蒋钦皱眉瞧着他回道。 “哦。” 周副官微微点头:“昨晚公馆内又死人了,你们知道嘛?” “谁死了?” “我们周家的一个士兵,他在凌晨如厕的时候,被那个杀秋掌柜的凶手给杀了,且现场和死状是一样的。”周副官轻声叙述道:“王家的人怕引起混乱,所以才未公布此事。” “那你把此事告诉我们,是何意啊?”于伟峰问。 “没什么意思。”周副官的目光落在了任也身上:“我家团长让我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任也与他对视,表情平淡,也并没有回应。 “我家团长的意思是,这王老爷过大寿本是喜事,外人不好添乱。诸位要是有什么线索,可以悄悄跟我讲,或者是知道什么内情,也可以劝劝凶手自己站出来。”周副官按照聪聪的吩咐,流露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表情相当倨傲地补充道:“凶手找到了,才不会牵连其他人,你们说呢?” 这话一出,屋内霎时间变得落针可闻,并且有两道非常睿智的目光盯死了周副官,那分别是疯狗和老刘。 “行,我的话说完了。呵呵,你们要是有消息,可以派人去公馆内找我。”周副官点到为止地站起身:“走了。”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表情都很严肃或愤怒,可却没有展现出什么过激之举。 周副官装完逼,就走到了门口,但他又怕这些人听不懂,所以转身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的兵,下午的时候好像在山下看见刘堂了,他还没有回来嘛?这里昨天发生了凶杀案,挺乱的,要不然,你们去找找他吧,呵呵。” 说完,他迈步跨过门口,带着两名士兵,大摇大摆地离开。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蒋钦率先开口:“完蛋了,刘堂肯定是被他们绑架了。这个傻鸟过来,就是耀武扬威的。” “老子真踏马想不明白了。”疯狗破口大骂:“这周家的人,为什么会盯上我们?究竟是谁得罪了他们?这群傻鸟凭什么认为,凶手会在我们中间?咱们昨晚都在一块啊,根本没人离开去杀人。” 这话一出,老刘,许清昭,阿菩等人表情不变,但于伟峰,蒋钦,还有老曲都用余光瞄了一眼任也。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于伟峰摆了摆手:“事实就是,刘堂被他们绑架了,我们现在属于是寸步难行的处境。” “这话没错。”老曲叹息一声,皱眉道:“这没了刘管家领路,谁也找不到高老爷要的那个至宝。剧情推进不下去……任务可以宣告失败了。” 他这话说得一点错没有,此番拜寿任务的关键点,其实就是刘堂。对方身上有寻找至宝的道具,现在人丢了,大家哪怕就是选择硬抢,那也不知道该抢什么啊。 疯狗抬头看向他:“算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交给你什么?”于伟峰愣了一下。 “我现在就去抓几个周家的军官,直接带到发电站,再给他们几把绑上麻绳粗的电线,老子就不信找不到刘堂的消息。”疯狗狠得已经没有人样了,表情狰狞地扔下一句,迈步就要去搞电力测试。 “行了吧你。”老曲烦躁地呵斥了一句:“绑架啊,而且绑的还是高家的人,你觉得这种事,下面的军官会知道吗?即使知道了,那会说吗?他们是残魂啊,脑子一根筋,死都不怕,还会怕你电几把?” “那你说怎么办?”疯狗很急:“这都到了任务的第二天了,咱们现在连地库的正门都没进去。再拖下去,肯定就集体凉凉了,高叶也白死了。玛德……老子真的想杀人。” 这话其实没毛病。众人白天时是无法行动的,而晚上也只有固定的时间段,才可以探索王公馆的地库,在时间上来讲,他们确实很紧迫,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再拖一天,寿宴马上就开始了。 “刚才那个副官,几乎是已经把话挑明了说了,刘堂肯定就在他们手上。”任也终于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找一下王黎黎,也把话挑明了跟她说,看看王家能否主持公道。如果不行……今晚堂会开始,大家就做好战斗准备吧。” 说完,他站起了身:“我现在就去公馆。” 于伟峰思考了一下:“我和你一块去。” “我也同去。” “好。”任也没有拒绝,只迈步向外走去。 “态度可以强硬一点。”蒋钦在屋内喊了一声。 “知道了。” 一行人离开大通房后,便在一众巡逻士兵的注意下,直奔公馆主楼赶去。 路上,于伟峰走在任也侧面,突然问了一句:“周家的人,为什么会盯上我们?” 任也扭头看向了他:“你想问什么?” “昨天,只有你去过王公馆跟王黎黎吃饭,也只有你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于伟峰话语非常直接地问:“办公室内死的那个掌柜,是不是你杀的?!” 二人对视半晌,任也干脆果断地回道:“是。” 他的回答,让于伟峰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惊讶之色。实事求是地讲,任也杀了秋掌柜后,这直接造成了刘堂被绑架的事实,也等同于是给小队添了很大的麻烦。 所以,于伟峰一直觉得,任也是不会承认这事的,他主动询问,也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可未曾想,对方根本没有狡辩,而是坦然承认了。 不过,让任也同样感到意外的是,于伟峰竟然没有出言埋怨,反而很客观地分析道:“你看哈,昨天秋掌柜死了之后,那个周聪聪一直表现得很活跃,今天也盯上了我们,而且这么快就选择绑架了刘堂,这说明……秋掌柜或许跟周家有关系,周聪聪心里也很急,搞不好,他们也是为了得到那件至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家大概率和我们是竞争关系。” “我也有这个猜测。”任也点头。 “我还是那句话,大家绑在一块,一荣惧荣,一损俱损。”于伟峰也不知道是夸,还是骂地说道:“你明显比疯狗聪明,如果有的选,不会蠢到在公馆内杀人。这事儿,我不会再提,但不能再有下一次。起码有了临时决定,要和大家商议一下。” 任也瞧着他:“咱不对付归不对付,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杀了人,直接导致刘堂被抓,任务卡住,所以我会承担这个责任的。后面我会想办法营救刘堂。” 于伟峰再次愣了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总觉得,就是没有你杀人这个事儿,剧情节奏似乎也偏了,发生了很多意外。就比如这个绑架事件,就踏马离谱,绝对不可能是预设的剧情内容。” 二人简单聊了两句后,便一同进入了公馆内部。 …… 在下人的通报下,任也依旧是在六层的闺房中,见到了王黎黎。 餐桌旁,王黎黎吃着早餐,静静地听着任也叙述。 “很明显,是周家的人绑架了刘管家。具体在哪儿,我不清楚,但那个副官已经是明说的状态了。”任也瞧着王黎黎:“我不清楚,为什么周公子要针对我们。但我们来这里,是给王老爷拜寿的,所以……还请王家主持公道。” 王黎黎瞧着他问:“刘管家失踪了,你很急吗?” 任也立即摇头:“不是我很急,是高家的人很急。他们觉得,我能见到你,所以才派我来叙述此事。” 王黎黎微微点头,用一双小手捧着精致的瓷碗,喝着莲子粥,声音透着沙哑的性感:“昨天,周聪聪觉得你鞋子上沾染的泥土和花草非常可疑,但你觉得……我能因为这个猜想,就判定你是杀人凶手吗?” 任也皱眉。 “一样的,周副官的话虽然同样‘可疑’,但它不能作为,我与周聪聪翻脸的证据和理由啊。”王黎黎缓缓抬头:“暴怒村不大,我现在就派人找一找刘堂吧。” 这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也算给足了任也面子。 但在时间上,还来得及吗? …… 王公馆内。 周聪聪站在镜子面前,一边往头上抹着斯丹康发油,一边轻声问道:“刘堂有说什么嘛?” “他的嘴很硬。烈阳与青冰已经下山,其他人在逼问他。”周副官回。 “去听堂会吧。”周聪聪神色轻松:“刘堂不见了,我要不去听听曲,呵呵,恐落人话柄啊。” 第二七一章 王家搭台,我来唱戏 傍晚,五点多。 接待小院的大通房中,任也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地说道:“王黎黎的意思是,周副官过来说的话,没办法当做证据,也不足以让她和周聪聪翻脸。但她会派出大量人手,在村内村外寻找刘堂,但具体什么时间能找到,她也不清楚。” 蒋钦听到这个回复,表情也很忧虑:“这面子是给了,但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啊。她要等三天才找到,那寿宴都结束了。这时间一到,任务被判定失败,就彻底凉凉了。况且,她大张旗鼓地寻找,保不准周聪聪会杀了刘堂灭口,到那时候……引路人没了,依旧是失败。” “对。”老曲表示赞同:“等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咱们没这个时间。” 就在这时,任也突然抬头问道:“蒋老,以你判断,这周聪聪今天会不会去堂会现场?” 蒋钦稍作思考:“你去公馆找王黎黎,他肯定知道。刘堂失踪了,他出现在公开场合,是可以避开很多闲言碎语的。反正人也不用他看管,我觉得大概率会去吧。” 任也缓缓起身,在屋内走了一圈后,才看向大家说道:“那直接掀桌子吧,这样更快更高效。” “怎么掀?!”疯狗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直接硬刚周家。”任也目光锐利,语气平淡道:“孤注一掷,要么我们出局,要么让他们滚出贪婪村。” “我同意!”疯狗举起双手,激动道:“我一直倡导同归于尽的打法,可你们就是没人听。要按我的意思,那早就该拔刀开干了。人死鸟朝天,爹死娘嫁人,怕个卵啊!” 老刘鄙夷地看着他:“这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去,把你脑袋插旱厕里冷静一下。” 于伟峰瞬间理解了任也的意思:“如若王家不满我们的做法,直接插手站在周聪聪那边呢?” “那就只能赌,王黎黎主动邀请我交谈,是抱有强烈目的的。她心里不想让我死,也不想让我走。”任也冷静地回道:“我说的硬刚,是我自己干。事情不出结果,你们只帮我站台,保证我不受到干扰就可以。” “你自己怎么干?”蒋钦表情惊愕地问道。 “计划是这样的,今晚堂会开始后……。”任也走到众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十分钟后,众人听完任也的话,都陷入了沉思。 疯狗极力请战:“我和你一块掀吧,我是有这个实力的!” “你有个几把实力,你上炕都费劲。”老曲皱眉摆手道:“人家门灵都喜欢小李兄弟,他才可以这么干,你有什么?狗看见你都躲五百米远,你要一块上台,那死得比秋掌柜都惨。” 疯狗情绪很低落,不开心了,他暗自发狠,后面游历星门时,一定要寻找到一个可以提升魅力的神异传承。 蒋老爷斟酌半晌:“行吧,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如果硬刚成功,那周家大概率会出局。” “嗯。”于伟峰点头:“只能搏一把了。” “不过你放心,如果你自己坚持不住,我们会一块动手的,大不了任务不做了。”蒋老爷子给任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堂会现场。”任也回道。 过了一小会,众人集体离开接待小院,赶往山下的堂会现场。 路上,任也冲着许清昭,老刘,还有阿菩叮嘱道:“如果事情的结果利好,你们三个需要办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老刘问。 “周家的核心成员,肯定知道过去真相的线索。”任也压低声音:“反正干都干了,那不如就一次性捞满油水。如果事情顺利,你们就这样办……。” 三人听完,缓缓点头。 …… 晚上六点半。 山下的堂会现场,对比昨日变得更加热闹。 今天,有更多的达官贵人,亲朋好友,都从附近乡镇赶来,特意参加王老爷的寿宴。 戏台周遭三五里内的官道,几乎都被宾客填满了,村里的普通人只能远离戏台,站在犄角旮旯看着热闹。 道路两侧的茶楼、饭馆、旅馆,也都坐满了vip客人。他们或是三五成群地聊着,或是迎来送往,大搞社交。 这寿宴还没开始,便有数千宾客捧场,流水席也至少要摆数百桌。 这一刻,王家在这七里八乡之地,尽显极尽鼎盛与辉煌,也是近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巅峰。 戏台下,第一排靠近左侧的茶桌旁,周聪聪穿着泥黄色的军大衣,头戴大盖军帽,翘着二郎腿,坐在梨花椅上,眉宇间总是无意中流露出少年得志的傲气。 没办法,二十多岁的团长,且家大业大,想不傲都难啊。 看看这周遭坐着的人吧,哪一位不是大肚便便,年过三四十的中年人。他能与这些人并肩,交流,心内自然会升起难以压制的优越感。 这是环境使然,也与个人秉性有关。 戏还未开唱,周聪聪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与周遭熟络的人攀谈,显得游刃有余,风度翩翩。 不多时,一阵清香之气飘来,他侧头凝望,见到王黎黎穿着一套花色的旗袍,款款落座在自己的身边。 “哎呦,王小姐果然是七家镇最漂亮的明珠啊。”周聪聪笑着恭维了一句。 王黎黎缓缓抬起圆润白皙的右腿,交叠而坐,轻声回道:“周团长,也是风度翩翩,惹人注目啊。” “哈哈。”周聪聪大笑,双眼瞧着戏台,傲然道:“可惜了,我早已有婚约在身,不然……王叔保不准就上门提亲,撮合撮合我们。” 这人是煞笔吧?王黎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也懒得理会对方莫名自信的话,只笑着岔开话题:“倒是不记得,周公子什么时候对戏曲也感兴趣了?” “随便听听,凑凑热闹。”周聪聪端起茶杯,心里已经猜出来,王黎黎为什么会坐在自己身边了。 他的智商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性格过于傲慢。在他眼里,整个家族,只有他和他爸能算是个人,其余者皆是工具人。就连自己的生母,在他眼里,也与那些“乡村豪门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这一度让他很痛苦,总有一种周遭没有同类的感觉。 二人稍稍沉默了一下,王黎黎再次率先开口:“高家的人,刚刚找过我,说刘堂丢了。” 周聪聪放下茶杯,挑眉笑道:“是吗?” “上一辈,有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清楚,也看不懂。”王黎黎灵动的双眸瞧着戏台:“就拿周叔和我父亲来讲吧,有时吵架如仇人,有时又好得像亲兄弟,这变来变去的,让人琢磨不透。所以啊,这一点对高家来说也一样。不到最后关头……事情还是不要做绝的好。彼此留点回旋余地,日后交流起来也有话说。” 周聪聪翘着二郎腿:“这话我没太听懂啊。” “刘堂是高老爷身边的管家,他来这里是为我父亲祝寿。这人丢了,我王家自要负责。”王黎黎声音逐渐变得冷淡:“我已派人去寻找,如若他是自己走丢了,那还好说。可是……他要是被我们在谁手里找到,那事情就复杂了。这不是针对高家,而是不给我王家面子。” “你能找到嘛?”周聪聪看着她,笑眯眯道:“要不然,也让我的士兵帮帮忙?” 王黎黎皱了皱眉头,与其对视,而后者表情轻挑,根本就没有说人话的意思。 在周聪聪看来,王黎黎此刻暗示自己交人,那纯粹是为了搞平衡,让周家与高家交恶,而王家从中周旋,可以两头买好。 所以,他才不说人话,也更不可能真的把刘管家交出去。 王黎黎瞧着他,沉默半晌,突然岔开话题:“昨夜秋掌柜被杀的地点,其实很奇怪。我让朱管家查了一下……他也是偷偷潜入我父亲办公室的。” 周聪聪愣了一下。 “秋掌柜在我王家二十多年了,从未有过异常举动。”王黎黎轻声询问:“你说,他趁我父亲不在,去办公室干什么?” “你王家的事儿,我怎么知道?” “在我眼里,从来就没有死无对证的事儿。人只要活过,就一定有痕迹。”王黎黎适可而止地说道:“我准备,让朱叔找个机会抄了秋掌柜的家,或许他家里人知道一些什么秘密吧。” 周聪聪在桌下攥了一下拳头,突然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了。 这女人似乎很聪明,不像其他人那样蠢笨无脑,呆呆傻傻的。 “堂会快开始了,”王黎黎看着戏台:“这戏怎么演,我就怎么听。” 周聪聪也不再吭声,只若有所思。 过了一小会,台上锣声作响,好戏准备开场。 “刷,刷!” 就在这时,两位年过五十的老人,很突兀地出现在茶桌旁,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周聪聪身边。 两位老人,一男一女,老头精瘦,身着赤色长袍;而那半头白发的老妇人,则是穿着青袍,体态略显丰韵,脸颊皱纹不显,似乎保养得很好。 老头名叫烈阳,老妇人名叫青冰,俩人是一块睡过觉的师兄妹,也是周家圈养的神通者。 王黎黎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们,所以才主动打了招呼:“两位前辈好。” “好。” “好。” 二人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任也等人挤开了一条道路,来到了靠近戏台一侧。 穿过涌动的人头,任也一眼就盯上了周聪聪,并轻声冲于伟峰、蒋钦等人说道:“记住我的话,事情没出有利结果之前,你们千万不要乱动。不然让王家下不来台,错以为我们在集体搞事,那就麻烦了。” “好。” “你要多加小心。”蒋钦回。 “没事儿。” 任也扭头看了一眼许清昭三人,并冲他们微微点头后,才走向了周聪聪那一张桌。 戏台上,锣鼓声响,帷幕拉开,一场经典的京剧选段《闹天宫》,已经正式开唱。 周遭群众都聚精会神地望着戏台,不时鼓掌,爆发出叫好之声。 任也步伐沉稳,绕开了茶桌摆放密集的vip区域,来到了周聪聪与王黎黎身前。 他一出现,二人皆是一愣。 “好狗不挡道,让开,不要影响我看戏。”周聪聪皱眉摆手。 旁边,王黎黎瞧着任也的表情,突然感觉……台下也要唱戏了,而且一定要比台上精彩得多。 她没有急于说话,只安静旁观。 任也瞧着周聪聪:“昨天,你命令我的时候,我发现……你很喜欢查数啊。” 周聪聪搞不懂他要干什么,只叉着双手,脸色阴沉道:“滚远点。” “行吧,我也给你三秒时间,把刘管家交出来。”任也竖起三根手指,同时用余光瞄了一下左右两侧的两位老人:“就三秒!” 他们交流的声音并不小,所以引起了周遭宾客的围观。 周聪聪不可置信地瞧着任也,心里又气又怒,但还是故意用话刺激着对方:“呵呵,你说,刘管家的失踪跟我有关系,你有证据嘛?不会因为几句话,你就认为……?!” “我没有证据,但我有剑。”任再次打断道:“再问你一遍,你交不交人?” “小娃娃,行事也太猖狂了吧?”烈阳抬起头,用浑浊和蔑视的双眼瞧着任也:“说错话,是会死人的。” 周聪聪叉着双手,一字一顿道:“算了吧,我改变主意了。你现在登上戏台,大喊一声,奴才给周爷爷磕头了,我就让人查一查刘堂在哪儿。” “3!”任也大喊。 “呵呵!”烈阳抿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 “嗡!” 突兀间,剑鸣激荡,一股极其危险之感,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 青冰陡然间瞪起双眸,脸色惊惧。 任也只查了一个数,却突然抬臂,手掌攥住人皇剑:“王小姐,在下出身寒微,无礼相送,只能登此戏台,借这满天霞光,贺王老爷大寿。” “刷!” 话音落时,剑身已耀起万道霞光,直奔周聪聪的脑袋砸去。 “小畜生,你不踏马讲武德!”烈阳吓得暴起,抬臂就是一掌。 “嘭!” “轰隆!” 剑光与赤红色的掌风相撞,如暴风一般的星源力,疯狂涌动。 “嘭!” 周聪聪猝不及防,身体倒飞三米远,咕咚一声砸在了后桌的桌面上,当场将桌板撞得粉碎。 “给我杀了这个王八蛋!”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士兵见到这边打起来,立马就要持枪靠近。 “啪!” 暗中观察的朱管家,立马拦了一下军官,低声训斥道:“小姐发话了嘛,发话了嘛?我就问发话了嘛?!” 第二七二章 别惹腹黑的女人 戏台下,茶桌与椅子被一剑压得粉碎,落得满地木屑。 周聪聪狼狈地倒在地上,那抹了斯丹康的油头被一壶茶水浇了上去,如落汤鸡一般;身上整洁的军装也沾染了点心碎末,整个人瞧着很是狼狈 同一时间,令任也感觉到危险的那两位老者,也一左一右地拦在了周聪聪身前,身体散发着强大的星源波动。 “杀……杀了他!” 众所周知,聪聪哥不爱美人和金银,只最爱面子,但任也却让他在万众瞩目下,毫无面子可言,这真的太可恨了。 “呼啦啦!” 周遭的宾客,一见这边打起来,而且主角还是周家的公子哥,顿时纷纷起身,如避瘟神一般四散而去,躲得远远的。 戏台上,锣鼓声停滞,几位十里八村的京剧名角也纷纷退场。 一场好好的堂会,在任也强行掀桌子后,终于演变成了大型乡村斗殴现场。 “大胆!” 嘈杂的现场,王黎黎尖锐且不满的声音,突然响彻。 众人望去,见到她双眸死盯着任也,气得娇躯颤抖:“父亲即将过寿,这四方宾客齐聚,我王家也一直以礼相待,你这小小下人,竟敢当众伤了周大哥,简直不知死活,欺我王家太甚!” 任也瞧着她,一时间也摸不准这位大小姐的脉。他敢当众掀桌子,搏的就是这女人也心有不甘,且自己在她面前,还有较高的价值。 “只学会了一些粗浅的三脚猫功夫,便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王黎黎目光鄙夷地瞧着任也,稍稍停顿一下后,才看向地面上的周聪聪,并甜甜地呼唤了一声:“周哥哥,此人不知天高地厚,竟当众羞辱于你。你只管放手教训这厮,任何人胆敢阻拦,那便是与我王家为敌!” “???”周哥哥听到这话,表情那是相当精彩。 王黎黎快速扭动着腰肢,急迫地来到周聪聪身前,一边伸手搀扶,一边当众关心道:“如若你等三人,状态不佳,那也可由我王家的人,替周家讨回面子和公道。” 人群中,于伟峰莫名一笑,低声评价道:“这女人好阴啊,反应也很快,至少能把五十个疯狗玩得团团转。” “是,不简单,真不像是个残魂。”蒋钦也表示赞同。 王黎黎这两句话,看似在替周聪聪找场子,但其实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架在了一个下不来台的处境中。 一个小小下人,敢如此当众羞辱于你,敢跟你周家叫板,那你能毫无反应嘛? 你还需要以多欺少嘛?你还需要我王家替你出头嘛? 这台戏,你周聪聪要是不敢唱,或者是找别人帮你唱,那只能说明你周家无可用之人,且自己也是个废物,关键时刻挑不起大梁。 很明显,这是王黎黎的一次报复。 周聪聪暗中绑人,事先没有跟王家打过任何招呼,这事本身就处理得很傲慢。随后,王黎黎又亲自劝说对方放掉刘管家,可这位公子哥依旧没给面子,只装傻充愣,不接话茬…… 这如何能让王黎黎不愤怒? 还是那句话,非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去惹一个女人,尤其是腹黑的女人。 戏台旁,任也瞧着王黎黎的反应,心中更觉得这女人很危险,还是那看似高冷,但实则很天真的王妃比较招人喜欢。 “不必劳烦王家的人了。”周聪聪抬臂甩开了王黎黎的小手,声音很冷漠地说道:“这个下人,我自己杀!” 与王黎黎意有所指的话语相比,他此刻的反应就显得很直白了。现场任何一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谁若敢出手帮助这个下人,便是与我王家为敌。”王黎黎俏脸很冷地扔下一句,便迈步退场。 这一句话,等同于是帮任也确定了战斗环境。简单来讲就是,你一打三,外人不得插手。 为什么非要这么说? 因为1打3,是周公子要找回面子,是江湖上的意气之争,可但凡你高家有另外的人插手进来,那就成了两个家族互殴。这性质变了,王家就不可能不插手,不站队。 王黎黎喊了一声后,这周遭的看客,便一同退后了十几步,遥遥看起了热闹。 “嘭!” 周聪聪抬腿踢飞了半张椅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双眼杀气腾腾地瞧着任也:“小畜生,今天老子要是不给你剁碎了喂狗,算我白活了!” “轰,轰!” 旁边,烈阳与青冰的身躯中,爆发出如江河一般的星源力波动,气息极其强大。 这两位,至少都是二阶满级的残魂。 “嗡!” 人皇剑泛起一阵嗡鸣,任也迈步迎上三人:“逼逼叨叨,逼逼叨叨的,老子肩膀扛着脑袋……。” “刷!” 大家都以为他要念两句台词,壮壮声势,可谁知道,他话刚说了一半,整个人便突然暴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好奸诈的小子。” 烈阳差点又上了任也的当,当即咬牙怒骂一句,双臂抬起,运转星源之力,轻呵道:“烈阳掌!” 一言出,天空突然变得闷热起来,点点荧光流动,竟凭空轰的一声燃起了剧烈的火焰。 焰火横着铺开,如流光掠过,点亮夜空,并迅速凝结成一个人形手掌,直奔着任也的天灵盖拍去。 那掌影足有三米长,这一旦拍下,便可笼罩任也整个身躯。 “刷!” 任也急掠的身影突然浮现,目光惊诧地瞄了一眼头顶,立即举剑横拦在头顶,做防御状。 人群中,于伟峰手下的一位玩家,有些不解地询问道:“他为何不躲?” “气机锁定,且那掌影压力恐怖,躲不开的。”阿菩只看一眼,心里便替任也担忧了起来:“那俩人的气息很古怪,不像是普通的残魂。” “轰隆隆!” 话音刚落,炙热的烈阳掌,从天而降,气势极其惊人,好似令周遭的空间都剧烈燃烧了起来。 掌影之下,任也只感觉像是有一座大山,从头顶坐了下来,身体正遭受着恐怖的压力。 这个感觉,他之前未曾体会过,而或许那些曾被剑有神国压迫过的玩家,才能明白这种感觉吧。 “嘭!” 眨眼间,剧烈的声响泛起,掌影压得周遭烟尘滚滚,大地崩裂。 “吱嘎!” 任也双手抬剑,耀出万道霞光。 “嗖!” 烈阳腾空而起,苍老的身躯,笔直地立在了半空中。 他双臂置于身前,双掌频繁向下推动。 “嗖,嗖……!” 一道道人头大的掌影,在半空中凝聚,接二连三地拍向任也。 老刘看到这一幕,近乎于本能地喊道:“卧槽,火男?欲火焚身了?!” “咕噜噜!” 就在这时,青冰抬起双臂,周遭无数茶桌上的十几个茶壶,全部腾飞而起。 “哗啦啦!” 她双指凝剑,向身前一划,那壶中的茶水便如水线一般涌出。 “凝冰成剑,十方肃杀!” 青冰白发飞扬,水线自身前崩裂,凝聚成冰,化作一道道手指长的小剑,悬浮在了身前。 “嗖嗖……!” 一抬手,无数冰剑爆射,直奔任也而去。 周遭气流震荡,任也放眼望去,自己已是无处可躲。 他头顶有烈阳成掌,正压身而来,周遭又有青冰凝剑,十方肃杀。 一时间,他遭受到了这师兄妹冰火两重天的夹击,处境危急…… …… 此章少了几百字,晚上大章补。 第二七三章 凝意,一穿三 任也在“掀桌子”之前,心里其实是很自信的。他虽然不清楚周聪聪的具体战力如何,可要论单打独斗的话,他却从未服过任何同阶的残魂门灵。 当然,大威天龙小队除外……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在堂会开始后,周聪聪身边竟多了两个老家伙。并且在交手后,他发现对方展现出的战力,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很多。 头顶,那狂暴炙热的烈阳掌影,如一层层滚动的流云,劈头盖脸地拍来。身躯周遭,无数柄只有指头长的冰剑,凌乱而飞,从不同角度爆射而来,令人防不胜防。 任也持剑横挡在头顶,只稍稍散发了一下感知之力,便已是浑身汗毛炸立,内心危险感爆棚。 不能头铁的硬接,否则要嘎…… 他心中有了判断,根本不敢大意,只迅速凝聚霸天剑意,并调动体内蓬勃的星源力,一并注入剑内,令其重量暴增。 “滚开!” 任也暴喝一声提气,声若雷霆。他右臂猛然向上一抬,剑芒当即横立而起,顷刻间便穿透了狂暴连绵的掌影,并直直划动。 轰隆隆! 两股至刚至阳的能量相撞,气流狂暴不羁,瞬间将后侧的戏台卷碎了大半,无数木屑横飞。 剑身耀着万道霞光横掠,就如一座天山横着劈开了万里流云,不可阻挡。 顷刻间,掌影溃散不成型,任也感到头顶的那股恐怖压力骤减,便立马抽身后撤,倒着跃上那仅剩下一半的戏台,瞬间睁开了圣瞳。 他双眼变得殷红,并迅速扫视,见周遭飞掠而来的冰剑,速度明显变得缓慢了一些……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响彻,任也挥动着剑身,阻挡掉了大半冰剑,同时身躯也在密集的剑雨中诡异扭动着,躲掉了一些直抵要害的攻击。 “好身法!” 朱管家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赞叹了一句:“高渐笙蛰伏已久,果然是在暗中积蓄力量。此人竟然能在烈阳与青冰的联手下抽身,也确实配得上之前的狂傲,算是一位至强的神通者。” 王黎黎轻声回道:“他似乎并非是身法好……而是那双眼睛,可以令其躲避危险。” 戏台上,任也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模样也瞧着很狼狈。他的双臂与双腿上,都有一些被冰剑割开的小伤口,此刻已经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这些伤虽不致命,可也足以说明刚才交手时的凶险。 “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在我师兄妹二人的联手下抽身了。”烈阳双脚落地,表情倨傲地念着台词:“你这手段卑鄙的小畜生,天资倒也还算尚可。” 不远处,刚才几乎没插上手的周聪聪,此刻也是挑着眉毛,大声吼道:“放眼七家镇,谁踏马敢动我周家的人?!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今天必须亲自扒了你的皮,让你知道……!” “轰!” 他的逼还没等装完,台词也没有念全,就见到任也一个急掠,从戏台上飞跃而出,一剑直奔自己的脑门砍来。 任也人狠话不多,根本不跟对方打嘴炮,只用行动说话。 周聪聪吓得立马向后逃窜,腾出身位,让左右两侧的烈阳与青冰,拥有足够的空间挡在身前,而自己则是苟在后面,猛猛用神异和道具进攻。 他精通法术,个人天赋较强,不然也不会感觉到周遭的人蠢笨如猪,而自己则是一枝独秀的存在。 不过,在战斗开始后,周聪聪却发现,自己面对任也时非常吃力,因为对方的进攻能力太强了。他总有一种自己只要挨了一剑,就会当场死亡之感,所以根本不敢上前硬拼,只能躲在烈阳和青冰身后,一边骚扰,一边说一些狠话,影响对方心神。 但他不知道,对于一位在键盘侠遍地走,喷子横行世界里长大的“玩家”来讲,他的那点垃圾话,根本破不了任何人的道心。 眨眼间,四人再次战到了一块,并速度极快地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戏台周遭,人影绰绰,任也遭受到三人围攻,身形越来越狼狈,身上细碎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双臂,双腿,后背,前胸,都有被冰剑划伤或穿透的创口,流着鲜血,令人瞧着触目惊心。 数十回合之后,不光老刘,于伟峰等人的双眼中泛起了担忧的神色,就连任也自己也顿感非常吃力。 他打得非常烦躁与窝火。对方这两位老灯,不但配合默契,且应该都是元素系的传承职业,拥有强大的控制能力,战斗时也非常互补,攻击手段诡异莫测。 烈阳的绝学是烈阳掌,此掌凝聚后,掌风狂暴炙热,还隐隐有着一股“禁锢”之力。掌影之下,会产生恐怖力道,死死压住一片空间,令任也身躯难以动弹分毫。 而青冰的绝学,便是凝冰成剑,且个人精神力非常强大。她可同时操控数百柄冰剑,从多个方向一同齐射,很难防御。 任也要破二人的联手攻击,就必须以人皇剑之锋利,再配合上自身的星源力,瞬间砍碎烈阳掌的禁锢,可他在抽身后退时,也必然会被绵密如海潮一般的剑雨所伤…… 他即便拥有天下无双的身法,也不可能在暴雨中,令自己滴水不沾啊。 再加上,这两位明显经常睡在一块的师兄妹,在战斗时配合也非常默契,烈阳一个眼神,那老迈的青冰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动作…… 二人攻击绵密,根本不给任也喘息空间。 时间一长,任也便越发感觉吃力,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行动也变得迟缓。 “玛德!” 又是十几个回合结束,任也心中突然荡起一股冲动,想要用师傅赵百城赐予的那样至宝。 但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的意志力给压回去了。 至宝易得,但战斗经验并非一日可成。老几把靠外力战斗,那不就跟躲在后面打酱油的周聪聪一样了嘛? “轰隆!” 任也一剑荡开烈阳的攻击,模样极其狼狈地躲避。 他必须要想一个办法,突然破掉这师兄妹的“进攻体系”,但这俩老江湖,自然不会白白给他这样的机会。 并且最重要的是,任也现在的神异能力,在展现时都太过高调了。不管是流淌万道霞光的人皇剑,还是凝聚而来的浩然剑气,以及每到发力时,就会产生澎湃剑意的霸天剑法……这些都过于锋芒外露,过于霸道无匹了……不够内敛。 对于战斗经验丰富的两位老江湖而言,过于高调的进攻手段,必然会令他们警觉,从而心生防范。 任也一边疲于应对,一边开始试着用意识,细微地控制自己的剑意、剑气,并仔细感知。 此刻,周遭的一群看客们,内心也很震惊。 “烈阳与青冰是周家圈养的顶尖高手,二人合力,竟然这么久都没有拿下那个小子嘛?” “是的,此子战力颇强啊!高家也是人才辈出。” “可惜了,三人围攻一人,他表现得已经愈发吃力了,被斩杀是早晚的事儿。” “……!” 一群看客在议论纷纷,而这让一直旁观的周副官,也心感焦虑。 他万万没想到,这高家的下人,竟然能坚持这么久不败,这让周家毫无面子和气势可言…… 一个小小的马前卒都拿不下,还谈什么乡绅世家? 周副官正在思考着,要不要让士兵们偷袭时,耳中却突然听到了一道传音。 “去命人取点……这小子在乎的东西。”周聪聪同样心感难堪,低声吩咐道:“老子要让这小子,站着不动,被我分尸!” 周副官闻言,立即冲着旁边的士兵,低声交代了两句:“你且去那个仓库……。” 三秒后,两名士兵在混乱的现场匆匆离去。 …… 另外一头,站在北侧观战的于伟峰等人,也是内心烦躁且担忧。 “完蛋了。”老曲瞧着任也,表情阴沉道:“那小子明显劣势了,再这样搞下去,他就要被对方这三人拿下了。到那时候……我们不但毫无面子可言,而且……刘管家没找到,我们这边理亏,那王家必然会为对面站台的。” 于伟峰斟酌再三,扭头看向了蒋钦,目光中充斥着询问的意味儿。 蒋老爷子表情平淡,背手道:“人比任务重要,他若不行,我们一同出手,救人后,逃离贪婪村。” “……!”老曲目光复杂地瞧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于伟峰攥着拳头:“此事的处理,还是过于冲动了……刘管家如果被杀了,我们也很难回到暴怒村了。” 几人交谈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许清昭,此刻双眸紧闭,俏脸表情凝滞,娇躯也显得非常僵硬。 她就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气息全无,像是死人一样。 不过,老刘与阿菩却是表情非常紧张地守在她的身边,并散发着感知,随时等待召唤。 就在刚刚任也陷入劣势时,许清昭就令自己的另外一具道身,凝聚成元神,出窍而行,神游整座贪婪村。 且她一直在暗中,与任也进行着意识交流。 …… “嘭!” 戏台旁,狂暴的气息卷动,任也再次退后十几步。 他右手攥着人皇剑,狠狠点了一下地面,才令自己的身躯没有跪倒,堪堪站住。 此刻,任也全身布满了细碎的伤口,高达数十处之多,就像是被无数玻璃碎片爆射过一样,皮肉裂开,渗出殷红的鲜血。 他双眸盯着一直站在外围的青冰,个人专注力爆棚,且脑中不停闪过霸天剑法的纲领。 剑为载体,世间万般神兵皆为死物而。 一念起,剑意浩荡,日月星河惧可碎,天下万夫,莫敢与其相争。 一念灭,剑意内敛,掠草而不伤片叶,从容有度,此乃剑意之道。 霸天剑法第一篇的纲领,在脑中疯狂浮现又寂灭…… 任也像是瞬间抓住了什么,又像是一无所获。 他自从得到霸天剑法后,其实是没多少时间钻研与感悟的。但在此战中,他需不停地凝聚剑意,来劈砍烈阳掌,所以在无数次重复时,偶然会有一两次的奇妙之感。 这种奇妙之感,便是剑意凝聚时的顿悟,非常玄妙。 这就像是一位任意球大师,在经历了成千上万次的训练后,真到赛场,那一脚踢到皮球时,便会自知这一脚有没有。 剑意同理,用的多了,你便会清晰地感知到它,甚至控制它。 “嘭!” 任也一剑劈开烈阳掌后,内心陡然间感知到,半空中激荡的剑意,竟还未扩散。 他立即凝神操控,剑意瞬间内敛,内藏在剑身之中,不显光华,也毫无气息波动。 这一下,让任也内心突然有一股天下之事,尽在掌握的快感。 同一时间,两名士兵悄悄跑回了人群,并动作隐蔽的向周副官塞了一样东西。 天空中,月光皎洁,星辰明亮。 一道出窍而行的元神,漂浮在星河之下,身着黑袍,倾国倾城的脸颊上透着冷漠,就如仙子临尘。 双眸扫动,她看见了那两位返回的士兵,又看向了二人刚刚走过的村间道路。 “那小男人,你叫本宫一声娘亲,本宫便帮你破局。”许清昭道身与本尊性格截然不同,她外表高冷,对情感淡漠,且有些逗比和毒舌,此刻冷笑的冲任也传音道:“可否?” “妈妈,娘,伟大的娘亲,赶紧帮我破局!”任也立即回应。 “毫无骨气和廉耻,毫无尊严!”道身无语,没想到人皇能这么不要脸。 元神不再多言,只立即冲阿菩和刘纪善传音道:“速速过来,东南方向,第二条街,第五间房,应该在地下密室之中。” “嗖嗖!” 老刘和阿菩听到这话,瞬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搞得疯狗和于伟峰等人一脸懵逼。 …… “叮叮当当!” 戏台旁,任也抬剑荡开青冰爆射而来的剑雨,再次后退数步。 “嗖!” 就在这时,躲在人群中的周副官,突然向场内扔了一块玉佩。 “啪嗒!” 玉佩落地,泛起一阵声响,引得周遭看客注意。 于伟峰见到这一幕后,心里咯噔一下:“那……那不是刘管家腰间挂的玉佩嘛?” “是,是他的。”老曲咽了口唾沫,表情凝重地回应。 “完了。”疯狗瞪着无知的大眼睛:“即使姓李的那小子劣势,对面那三个狗东西,还是要玩脏的。” 话音落,正在战场中躲藏的任也,突然听到了周聪聪的传音:“废物,你认出那玉佩了嘛?” “嘭,铛啷!” 任也一剑劈碎了周聪聪攻向自己的道具,并一个飞跃跳到了右侧的空地上,扭头扫了一眼刘管家的玉佩,表情阴沉。 “想让他活着嘛?”周聪聪冷笑之声,在耳中响彻:“想要让他活,你就不要动,站着让老子砍,不然我分分钟让人弄死他!” 任也一边躲避,一边默不作声。 “哈哈,你这小子……练的是挨打的本事嘛?”烈阳也大喊着嘲讽道:“怎么只知道躲,却不知道还手呢?” “老子再说一边遍,你要站住让我砍,听懂了嘛?!”周聪聪见任也疯狂避战,心里便清楚那玉佩有了作用,开始迈步前压。 任也此刻不清楚,刘堂究竟被关在哪儿,更不知道周聪聪是否有随时通知自己人的法术,只能狼狈而逃,不敢还手。 “嘭,嘭……!” 周聪聪操控着一柄青铜色大锤,不停地砸击着任也的脑袋,面色狰狞地吼道:“小畜生,给我立正!但凡敢还手,老子马上剁掉刘管家的舌头……!” “小男人,可以了。” 就在这时,许清昭的元神传音于任也,语气虽冷漠,却令人充满了安全感。 “刷!” 正在四处躲藏避战的任也,突然停滞了身形,双眼通红地扫过战场。 身前十米远,周聪聪头顶悬着大锤,一脸的嚣张。 身右侧,烈阳腾空而起,双掌燃火。 身左侧,青冰也拉近了身位,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十五米远…… 反击,就是此刻! 一念起,剑意凝于剑身之内,澎湃如大江一般,却不外显。 浩然之气在狂暴的气息中淡淡掠过,也不像之前那般,令人望之生畏,而是柔和如皎月,尽归剑身之内。 “刷!” 腥红的双眸睁开,周遭入眼的景象,一祯祯的缓慢掠过,就连呼啸而过的冷风,似乎也停滞了…… “踏!” 任也右脚轻踏地面,身体一跃而起,人皇剑直直刺出。 它毫无光彩可言,那万道霞光也宛若力竭一般溃散。 简单的一剑,朴实无华的一次刺击,直奔青冰袭来。 对于后者而言,任也的进攻手段,已经在上百回合的交手中,显露无疑。 青冰面色如常,浑浊的双眸充斥着平静,只抬起双臂,爆开身体周遭的冰剑,令其粉碎后,形成一面冰墙,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此一招,她只当是任也意图逼退的套招,甚至在防御时,双腿还有余地的向侧面闪躲。 “啪!” 一剑刺来,直直点在了那面冰墙之上。 “噗!” 剑身毫无阻碍的一穿而过,没有丝毫停顿。 “师妹,小心!”烈阳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来。 “啪!” 剑身迅疾而出,剑尖瞬间点在了青冰的胸口。 “刷!” 一股强烈的濒死感,令青冰双瞳急剧收缩,浑身颤抖。 澎湃不竭的剑意,天地凝聚而成的浩然之气,此刻如海潮一般迸发,汹涌地流淌过人皇剑身,又自剑尖而出,且没有丝毫外泄,只一股脑地灌进了青冰的身体之中。 “噗噗……!” 青冰身体未伤,却五脏俱裂,骨骼被狂暴入内的剑意,震得节节断裂。 体内蓬勃的星源之力,还没等游走全身,护住身体,便被剑意驱散。 “咕咚!” 青冰身体抽搐,直直的仰面而倒。 “嗖!” 任也一剑刺出后,便冲天而起,双眼盯着周聪聪:“你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你跟老子叫什么?!” “轰隆!” 一剑压下。 “我要拍碎了你!”烈阳大吼一声,再次凝出掌影。 “嘭!轰隆!” 狂暴炙热的掌印,在天空中砸下,瞬间包裹住了任也的全身。 刚刚有些惧怕的周聪聪,此刻大喜过望,瞬间抽身后退。 嗯?! 就在这时,他心中也突然荡起一股濒死感,四肢都颤抖了起来。 “嘭!” “轰隆!” 任也用剑有神国,毫无停顿地劈碎了掌印,身体在一团烈火中冲出,如神话中的火神一般,从天而降。 周聪聪瞳孔急剧收缩,瞬间吓得定在原地。 “噗!” 一把流淌着霞光的古剑,从天而降,瞬间穿透了周聪聪左侧肩膀,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山下官道东侧的一处二楼,突然被掀翻了房顶,一位扑克脸,和一位c语言大师,身躯散发着剧烈的星源力,直接杀了进去。 第二七四章 原来都是我干的? 剑从天降,将周公子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周遭看客一片哗然,心中甚是不解,为何高家那下人,刚刚还处于劣势,此刻却突然反败为胜了。 “那下人……竟然把青冰杀了?” “他是如何做到的?” “高家崛起,已势不可挡。” “……!” 一群人不明所以地议论着,就连五星级解说评论家疯狗,也是万分不甘地咬牙道:“要是没有衰逼方我们,地下室中也寻到至宝,那这个逼……本来是可以我们装的。” 他说话间,任也浑身窜着火苗,如大马猴一般从天而降,一脚踩在了周公子的胸口。 他脸颊泛着微笑,右手握着剑柄,稍稍转动了一下。 “啊——!” 剑随手动,剑锋在皮肉骨骼内搅动,周聪聪疼得全身颤抖,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任也抬起左臂,指着还想进攻的烈阳说道:“老东西,立正,不然老子分分钟弄死他。” “烈阳……别……别动!”周聪聪满嘴喷血,大声呼喊。 烈阳停下脚步,双拳紧握地看向了地面上的青冰。他挚爱的师妹,双眸紧闭,七孔流血,已是一副死人模样。 任也低头瞧着周聪聪,眯着眼睛问道:“1打3,我赢了;丢的人,我找到了。现在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周聪聪被人皇剑穿透肩膀,身体钉在地上,但凡敢动一下,那剑锋搅动皮肉和骨骼的剧烈痛感,便会让他生不如死。 “怎么不说话,跟我玩沉默的傲慢?”任也右臂再次发力,掌心还要转动剑柄。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入耳,是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您,您击败了《罪》星门中,来自于傲慢村的顶级高手,获得1000积分奖励,获得稀有的民间绝学《烈阳掌》典籍。】 “嗯?” 任也听到这话一愣,心里狂呼道:“卧槽,还有绝学典籍奖励?这就很合理!” …… 戒欲所,某处昏暗的房间内。 一位干巴瘦的老头,在心里破口大骂道:“这个莽夫,连剧情门灵都要杀?完全不考虑老子此刻的感受啊……!” “不能死,打补丁,打补丁。” 这位在迁徙地内,不知道憋了多少年的门眼者,此刻只能选择玩赖了。 他虽代表天道规则,主持此星门的正常运转,但却无法阻挡残魂感知天地,即将开悟;也不能在任务开始后,干扰入内玩家的合理行为。 近五百的外来者,那是什么鸟都有的,行为性格也完全无法揣测。一言不合就跟女鬼搞到一块的;偷东西不成,偶然杀了周家最强卧底的;爱装逼,而且还提前来了俩小时的周公子;还有暗中搞事的老熟人…… 太难了,太难了。 “借天道之力,青冰凝魂不死!” 门眼者缓缓抬起双臂,轻声低语。 …… 戏台旁。 “刷!” 原本已重伤身死,残魂也即将溃散的青冰,突然向口中猛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抽动了一下。 爱他的师兄,顿时惊喜道:“师妹……师妹,你没死?!” 他双手扶起青冰,猛摇了两下,喜极而泣。 青冰闭着眼睛,声音微弱:“老东西,你别……别踏马摇了,再摇真死了。” 不远处,任也注意到了二人的状况,再结合刚才门眼的提醒,心里就不难猜出,这青冰已被天道保护,暂时是杀不死的。想往清凉府再添一个老北鼻,应该是不行的。 “狂妄的下人,你狗胆子也太大了。” 突然间,王黎黎清冷的呵斥声,在不远处响彻。 任也抬头望去,见到她带着一大群士兵走了过来,俏脸严肃地站在了十步开外。 “我父寿宴,你大闹堂会,又重伤周大哥,此事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说法,我定不能饶了你。”王黎黎俏脸上泛着寒霜。 “轰隆!” 她话音刚落,东侧突然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上千看客,立即抬头凝望,见到那一侧有一个巨人身影,一闪而逝,并飘散在了黑夜之中。 任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老刘发威了,凝巨人虚影在战斗,瞧着很有逼格。 “啊——啊——!” 紧跟着,一阵惨嚎声响彻,十余名身着黄色军服的士兵,全都狼狈不堪地跑了出来。 王黎黎见到这一幕,瞳孔急剧收缩。 “想跑?!” 阿菩的声音响起,从二楼废墟中一跃而起,甩手扔出千机流体,化作银色的长绳,将十余名士兵尽数捆缚。 他从半空中飘落,双脚踩地后,大喊道:“王家的人看好了,正是这些周家的兵,绑了我们的刘管家。” 二楼废墟之下,一间天花板塌陷的地下室中。 老刘已经拽住了模样狼狈的刘管家,迫不及待地问道:“没事儿吧,大哥?” “无……无事,那十几个士兵,用烙铁烫我阳物,逼我说出杀秋掌柜的凶手,且询问我,凶手是否得到了秋掌柜手里的密道图。”刘管家非常虚弱地回道。 老刘听到这,肃然起敬:“遭受这般酷刑,您都没有出卖我们,您真是忠义无双啊!” “我踏马只是不知道……到底哪个是凶手。”刘管家脸色煞白,双腿劈叉,表情全是心碎和痛苦。 “……那也是忠义无双。”老刘单手搀扶着他,扭头看向了许清昭:“走啊。” “稍等。” 许清昭的本尊,在二楼被发现后,就已亲至此地。 她瞧着一位士兵头头,抬起右臂,双指成剑,在空中滑动了起来:“控魂符!” “刷!” 纤细的剑指在半空中,时停时划,顿挫有力,只片刻间,便凝成一道符箓虚影,飘入了那士兵头头的天灵盖内。 “成了,你带他走。” 爱妃有洁癖,懒得去碰士兵的躯体,只扔下一句,便率先离去。 老刘没办法,一手夹着身受重鸡的刘管家,一手扯着士兵头头的领子,便急匆匆地冲向了室外。 …… 三分钟后。 戏台的废墟旁,十余名士兵被阿菩用千机流体牵着,跪伏在地,而老刘也扔下了管家和士兵头头。 许清昭站在众人侧面,双眸中有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啪!” 老刘上去就给士兵头头一个大嘴巴子,呵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士兵头头跪伏在地,立即瑟瑟发抖地吼道:“上午时,周副官便找到了我们排,让我们暗中观察刘管家的一举一动。没多久,烈……烈阳与青冰赶到,在暗中绑了高家的刘管家。” 众人听到这话,一片哗然,王黎黎看似表情阴沉,但内心却平淡如水。 朱管家迈步上前:“你要是敢撒谎,老子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小……小人冲天发誓,我说的都是事情。”那士兵头头举手发誓道:“我们绑了刘管家之后,一直就隐藏在此地,也是周副官说的……这叫灯下黑。” “你敢血口喷人?!”周副官挑起了眉毛,指着他,就要拔枪。 王黎黎一个阴冷的眼神投过去,杀意明显。 周副官不敢再多哔哔,只能咬着牙,低着头。 “还有呢?”王黎黎冷脸又问。 士兵头头跪在地上,犹豫许久后回道:“还有就是……昨晚旱厕的杀人案,也是周副官代我们团长传话……故意演的一出戏。他说……我们的人死了,就可以用查案的借口,光明正大的在王公馆内走动。” “还有呢?!”王黎黎不满意的继续喝问。 士兵头头双眸中闪过红光,继续补充道:“还有就是……王老爷办公室内的杀人案,可能也是我们团长让人干的。” “??!” 被钉在地面上的周聪聪,听到这话,额头青筋冒起,大吼道:“你娘怀孕是不是我干的?!你敢往老子头上泼脏水,你活腻歪了?” 士兵不敢回话。 “你为何说,秋掌柜的死,也与你团长有关?”王黎黎又问。 “我……我们团长想在王家找到一样至宝,暗中派人在公馆内走动过。”士兵立即回道:“有人说……是暗查之人无意中碰到了秋掌柜,才暴起杀人的。” “放尼玛的屁,老子刚刚才到公馆就发生了杀人案?你诬陷都不会……!”周公子捂着创口,激动地骂道。 士兵瞧了他一眼:“上头说……说……公馆内,也不见得就全是王家的人。” 王黎黎听到这话,双眸泛起阴郁之色。 “我的天啊,原来都是周家自导自演啊。” “这会不会是诬陷?” “你踏马傻啊?老刘都是在他们手下被搜出来的,昨晚旱厕的杀人案,也只有周家的人在场……有这么诬陷的嘛?” “……!” 周遭看客议论纷纷,也都冲着周公子指指点点。 任也踩着他的胸口,抬头看向王黎黎,抱拳道:“王小姐,不知道这个答案,您能否满意?” 王黎黎瞧着他,没有回话。 任也懂事儿的自接了一句:“先前救人心切,有得罪王家的地方还请海涵……不要跟我这下人一般见识。王小姐先前与我讲的那些……我也在考虑。” 王黎黎这才微微点头,迈步走到周公子身旁,一字一顿道:“我王家待你如上宾,现如今,人赃俱获,摆在眼前,我又如何能继续信你?” 周公子咬牙道:“你……你真是个蠢货!” “啪!” 王黎黎一个嘴巴子抽过去,指着他的脸说道:“给周叔面子,我才让你不死。带着你的人,滚出贪婪村,马上,立刻!” 第二七五章 渡过一劫,明天集体开干 “你……!” 生性狂傲的周聪聪,心中愤怒且不服,但他刚想还嘴,却看见王黎黎的双眸透着阴冷与狠辣,令人生畏。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瞬间意识到,自己但凡要是敢再犟嘴,那保不齐人群中就会冲出一位王家的无名小卒,将他当场砍死在这里。 王黎黎缓缓起身,双眼瞧向周副官与烈阳,声音冰冷道:“带着他,滚。” 烈阳用双臂托起师妹,眼神憎恨地看了任也一眼;而周副官则是往前迈了两步后,站在了原地。 朱管家看着他们,心情很是舒爽地骂道:“我家小姐的话,你们没听到嘛?还不快滚?!” 周副官咬着钢牙,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你瞎啊,我家团长被他的剑插着……你没看到嘛?” “哦,哦,骚瑞。强行限制匪徒行动,是我的习惯,不好意思。”任也故作抱歉,噗的一声从周聪聪的肩膀上拔出了人皇剑。 周聪聪捂着肩膀上的创口,表情怨毒地盯着任也,招呼道:“我们走。” 话音落,不远处被拦在外面的周家士兵上前,伸手扶着周聪聪,直奔人群外走去。 周副官临离开前,扭头看向了王黎黎:“王小姐,我周家这些被绑的士兵……?” “他们要留下,给高老爷一个交代。”朱管家替王小姐回话。 周副官咬了咬牙,也不敢再进行争取,只跟在聪聪大哥和烈阳身后,快步离去。 他们来的时候有多风光,走的时候就有多落魄。不但有十几名士兵被王家扣留了,而且公馆内带来的随身物品也没办法回去拿了。 整个官道上,宾客上千,却无一人敢上前与周家的人搭话,就连平日里那些与他们关系不错的士绅们,也都纷纷避嫌,迈步后撤。 四个字,足以形容周聪聪这群人的处境。 丧家之犬! 周公子带队仅来王家一天,便惨败出局,基本丧失了暗中争取那件至宝的可能。 这群人走后,王黎黎来到了戏台旁。 她站在人群中央,俏脸上立马泛起热情的笑容,模样优雅,声音清脆地喊道:“一点小风波,扫了诸位的雅兴,实属抱歉,这是我王家招待不周。不过,我看此刻尚早,众位宾客也没有尽兴,那不如让戏班子继续撂地表演……如若有人乏累了,可提前回到招待院落休息;如若有人还想热闹热闹,我这就让下人重新准备茶水点心……多加两场好戏。” “好!” “诸位,不要被这些宵小之辈扫了雅兴,请继续落座。” “王小姐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真乃女中豪杰。” “……!” 周围立马响起了附和叫好之声,甚至有人带头鼓掌回应。 别的不说,王黎黎的这两句话,确实是非常有水平的。 她要求戏班子继续奏乐,继续舞,这是向外界表达一种态度。 第一,周家的长公子当众挨了一剑,随后又被撵走,这对王家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甚至都不会影响到堂会继续唱下去。而这种姿态,也会令人感觉王家的实力和底蕴,是要比周家高一些的。 第二,贪婪村是王家的地盘,唱堂会也是为了给王守财祝寿。在这样的情况下,盛会却因为一场闹剧而收场,那王家的面子往哪儿隔?主角岂不变成了,引起冲突的高周两家? 这肯定是不行的。堂会不但要继续唱下去,还要比刚才更加热闹,并给外人一种,王家就像是在看两个小孩子打了一场架的感觉。这一说一笑,架打完了,那便一切照旧。 任也在远处,亲眼目睹了王黎黎处理紧急事件的手腕,心中更加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非常腹黑,非常危险。 果然,外表越风骚的女人,这手段就越凌厉。 并且,这会谁踏马要说王黎黎只是残魂,那任也绝对给他脑子抠出来晾晾…… 一场风波结束,戏班子撂地表演,堂会继续。 王黎黎安抚了一圈宾客后,便来到了任也身旁。 “王小姐……!”任也自知刚才的行为,是有些过线的,所以表情相当谄媚的冲她行礼。 许清昭看见怀王的那个贱样子,顿时撇着小嘴嘀咕道:“哼,果然是位断脊之人。” 王黎黎瞧着任也,慢慢向前探了探身子,吹气如兰地趴在任也耳边说道:“还是那句话,高家的船,你不见得能看懂,也不见得能坐稳。我等你一个回复。” “是,是,小人一定权衡利弊,争取给王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任也回。 一句话表明心意后,王黎黎便冲着高家的两位领队打了声招呼:“刘管家,一会我让医者为你瞧瞧。许护院,你们也早些休息。” “好,好。” 说完,王黎黎转身离去。 任也瞧着一众队友,礼貌地征求着意见:“咱们是回去啊,还是在这儿看会热闹?” “你这话说的真不是人。”疯狗瞧着他,酸溜溜地回道:“咱刘管家的几把都要没了,你还要在这儿看热闹,心咋那么狠呢……?!” “李老弟啊,我……我这个情况,确实不适合久站。”刘管家虚弱地招呼了一声。 “走,那回去吧。”任也趴在刘管家耳边说道:“没事儿,我有特效药,一会单独为你治病。” “多谢李老弟。” 言毕,一行人便不在这里停留,匆匆返回接待小院。 …… 茶馆,雅间内。 朱管家站在座椅旁,弯腰说道:“周家的士兵声称,秋掌柜可能也是周聪聪派人杀的……。” “不是他干的,因为秋掌柜应该是他周家的人。”王黎黎端起茶杯:“不过这样也好,他周聪聪背了锅,这样就能让宾客们不再恐慌。你一会通知夜间的巡逻队,表面上减少一些流动岗哨,暗中加强戒备。寿宴开始前,不能再出事儿了。” “是。”朱管家点头后,轻笑着说道:“今日,那姓李的小子,表现得有勇有谋,且神通惊人,也不知他能否接受小姐的邀请……。” “希望他不是在跟我逢场作戏吧,不然的话,我就只能……!”王黎黎说了半句,便不再多言。 朱管家了然,慢慢后退,抱拳离去。 官道上,被人搀扶的周聪聪,目光阴狠地扫了一眼贪婪村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我早晚还会回来的……!” “那个姓李的小子,老子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 十点多钟,接待小院的厢房内。 任也为了避免让于伟峰等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便故意用一颗平平无奇的药丸,抹上了一点稀薄的生命之水,给刘管家服了下去。 吃了药丸没多久,刘管家便鸡伤痊愈了,且大呼神奇。 一切弄妥,几位小队的领袖,便在蒋老爷子那个房间内,商量起了后续的计划。 这其中,有任也、于伟峰、老曲、蒋老爷子、刘管家,以及护院许棒子。 其余闲杂人等,尤其是嘴欠的疯狗和阴阳之语专家老刘,全部被排除在了会议之外。 室内,于伟峰轻声道:“刘管家回来,这个危机就算解除了,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今晚肯定不宜再探索地库了,那算上明天和寿宴当天,我们最多还有两日,可以去寻至宝。” 他说的没错,今晚任也大闹堂会现场,王公馆内肯定是戒备森严。再加上有不少宾客都提前返回了,院中尽是闲杂人等,他们也根本没机会行动。 “是,时间肯定是不多了。”老曲表示赞同:“寿宴当天是什么情况,完全不可预测。实际上,我们只能确定,明天一天可以行动。” “小子,你有什么看法?”蒋老爷子冲着任也问道。 “我的看法嘛……!”任也摸了摸下巴,皱眉回应道:“以专业的角度来看,任何团体行动,最好不要形成固定的规律,这样很容易被人掐住脉。所以,我的建议是,明天堂会开始后,我们也不行动。” 众人一愣。 “凌晨两点后,行动。”任也看着大家:“预定行动时间,为四个小时,最晚清晨六点返回。” 蒋老爷子陷入沉思。 任也补充道:“王黎黎不是傻子,她一定能猜出来,秋掌柜的死是我们嫁祸给周聪聪的。且事发当天,也是唱堂会的当口,所以我个人觉得,凌晨行动更安全一些。” 刘管家目光呆滞地思考一下道:“李老弟说的有道理。” “我赞成。”蒋老爷子举手附和。 “我也赞成。” “可以。” 于伟峰和老曲也表了态,只有许棒子的眼神充斥着一些意外,似乎是不太同意改变行动计划。 但他见众人都同意了,知道自己的建议,不会得到什么回应,所以也只能点头附和。 “那人员呢?”老曲瞧着任也问道。 “我们要占四个名额,”任也轻声说道:“这出于两点考虑。第一,我们队中的那位扑克脸,精通机关暗道的破解,他应该会发挥一些作用;第二,他只与我们配合默契,所以,我们另外三人要与他一同进入。” 如果是刚进入贪婪村之时,于伟峰和老曲一定会反驳这个提议,但刚刚任也表现出的战力,以及对事件的掌控力,暂时是令大家服气的,所以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这样,明天你们四个人,外加我,小曲,于伟峰,疯狗,以及刘管家,总共九人,一块进入地道可好?”蒋钦直接确定人员。 “也要带我一个,”许棒子插话道:“我可以帮到大家。” 之前,许棒子的存在感一直不太高,也很少发表意见,但他毕竟是高老爷的身边人,也是此行领队之人,所以大家也不好驳斥他。 “行,那就十个人,一块进入。”蒋钦点头。 “那就这样,明日白天养精蓄锐,晚上我们一同行动。”刘管家进行了最后的总结。 “好,那就这样。” “嗯!” “……!” 众人三言两句商定好了计划,便各自离去。 …… 深夜,月色明亮。 任也在房间内与三位队友,讲述好了计划后,许清昭便要返回石房。 “爱妃,你带点零食进去吃吧。”任也躺在床上,很关心地说了一句。 “不要,脏男人。”许清昭翻了翻白眼,嗖的一下,就进入了石房。 “我得罪她了嘛?”任也一脸懵逼。 老刘坐在床上抠脚,笑嘻嘻地评价道:“肯定得罪了。你在王黎黎面前,表现得像一位阉割多年的太监,真的太舔了。” “那我不得跟她逢场作戏嘛?”任也很委屈:“什么叫最强特工?你必须随时融入环境,且适应自己的角色,懂不?” “不懂。”老刘抬臂闻了闻抠过脚的手掌,仰面躺在床上,打着哈欠:“我有一种预感,明天探索地库的过程,不会很顺利,我劝你俩,还是早点休息吧……!” “乌鸦嘴。”阿菩雕刻着一颗金属球,表情不满地训斥了一句。 “刷!” 就在这时,任也手中多了一本蓝色的绝学典籍,并且言语轻松地念出了三个字:“烈阳掌……!” “刷!” 阿菩与老刘瞬间看了过去,表情都很惊讶。 “哪儿搞的神异典籍?” “你偷着做任务了?” 二人出言询问。 任也缓慢的自床上坐起,偷瞄了一眼阿菩,语气平淡地回道:“今天击败青冰,这小秘境之地,就给了我这个神异绝学作为奖励。” “卧槽,还能这样啊?”老刘有些羡慕:“早知道,我就出手了。” 阿菩有些好奇:“这烈阳掌,是不是那老头……?” “对,就是那老头与我交手时,使用的掌法。”任也点头:“此绝学不但攻击无双,且拥有诡异的禁锢之力……不过对我而言,却有些可惜了。” “为何这么说?”阿菩收起金属球,无声地靠了过来。 任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此绝学的开篇语——烈阳掌,需控火者得此绝学,方能知其意,悟其道,事半功倍尔。” 老刘一听这话:“这是某种职业传承的专属神异能力?” “对!”任也点头回应:“它更适合元素系玩火的人,其它职业也能学,但威力肯定不如专业搞这个的。” 玩火的人? 老刘一愣,扭头便看向了阿菩。这货是匠人系,而匠人自然是离不开火的。 阿菩的职业传承核心神异就是——点燃匠火。 阿菩眨了眨机灵的小眼神,突然语气很平淡地感叹道:“菩飘零半生,孤苦度日,这每走一步,都只能依靠自己。回望这前半生,竟无一人赠我绝学,教我神通……唉,这实乃不幸也,可怜也。如若有谁能……赠我一篇典籍,哪怕只是残篇,我也定当感激万分,甚至愿拜恩人为义父,终生侍奉其左右。” 老刘听得目瞪口呆:“……走到今天,你踏马算是完美融入我们了。” 阿菩烦躁地看了他一眼:“你去睡觉吧,好嘛?” 不融入能行嘛?! 阿菩来之前,明明是个不善言辞的高冷杀手,但他跟这几位队友,相处仅仅几天后,就忽然发现,这高冷当不了饭吃。你不说话,他们是真忽悠你啊。 到现在阿菩还欠任也十几万星源呢,老刘也想尽一切办法,要继续卖他酱牛肉。 你说,这都是人干的事儿嘛?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是心生同情。你确实不容易啊,兄弟。”任也感慨一句,缓缓抬起手臂,并将烈阳掌递向了阿菩:“咱们都是可怜人啊,要不……?” “义父在上,请受阿菩一拜!”阿菩说着就要伸手接过绝学典籍。 “我话还没说完呢。”任也往回抽了一下手。 “?”阿菩愣住。 “我想说的是,要不,你再等等?万一这下半辈子转运了呢?”任也缩着手,刷的一下就将《烈阳掌》收入了意识空间。 阿菩瞬间脸色变得紫红,气得直接跳下床铺:“许姑娘说的对啊,你确实是个无耻小人!” 任也瞧着他:“你看,你怎么生气了。” “不要与我讲话。” “哎呦,这任务还没结束呢,咱们没到分赃的时候,你先让我研究研究。”任也冲着他说道:“别生气了昂,宝宝。” 阿菩不理他,只很自闭的继续雕刻金属球。 任也躺在床上,便在意识中观看起了烈阳掌全篇。 …… 次日一早,戒欲所,心理医生的诊室内。 唐风穿着白大褂,背手站在窗口处,表情绝望且迷茫。 三天了,足足三天多了。 老刘这个沙碧出院后,再就没来过,那号称智商惊人的怀王,似乎也消失了…… 这几个货,似乎把自己忘了。他们真的忒不是人了,也白瞎了自己没舍得吃的那块牛肉。 冷静,我要冷静地分析一下。 唐风低着头,仔细思考。 他觉得任也等人大概率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件,或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且暂时无法赶到戒欲所。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出来的时间就不确定了,而急于等待他们拿回七家镇线索的唐风,目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买入其他线索,要么继续等任也。 星门给了唐风从玩家手里置换线索的资源,也就是安定药剂。但这个药不是无限的,而是有固定数量的,且每天晚上只能用其换五个线索。 他与玩家产生交易时,也必须给出固定数量的安定,无法白嫖。 也就是说,资源是有限的,所以不能乱用。 玩归玩,闹归闹,他心里肯定是更相信任也这群队友的,而且他也知道,大家肯定在为了救他而努力。 所以,他选择继续等,并留出一部分固定数量的安定,等任也他们回来从而置换线索,并根据这些线索,最终找到戒欲所内说真话的人。 确定了思路后,唐风准备,今晚最多只换两个自己认为重要的线索,其余的一概不换。 “咚咚!” 就在这时,一位病友敲门后,推开房门喊道:“尊敬的医生,您需要查房了。” 唐风看了他一眼,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他先查了两间后,便来到了一间足有五十多名精神病的大病房内。 “我是孙悟空,”一位精神病大声喊道:“白骨精是俺媳妇!” “我昨天吃过粑粑。” “告诉你一个秘密,许大安把卵子借我了,自己割的。” “……!” “你别不信,18岁那年,我就杀了1163人!” “你撒谎,昨天你说的不是这个数。” 一群精神病,都在嘀咕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 第二七六章 园区小队,人才辈出 次日。 任也等人在白天时,除了离开院落去吃了三顿饭以外,就一直在房中休息。 傍晚六点多钟,王家的堂会再次准时开唱,众人也是全员参加,一直听到十点半左右才返回。 在这期间,任也和于伟峰等人,也在暗中关注王公馆内的情况。他们发现这周家人走了之后,院内的巡逻士兵也没那么多了,似乎也不像前几日那么紧张了。 不过,这对于作案经验十分丰富的几个小团伙来讲,并不是一件什么利好的事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两天刚死了人,冲突频繁发生,而且明天寿宴又要开始了,这时候突然降低安保强度,搞不好就踏马是要钓鱼。 今晚行动的十个人,回到接待小院后,就睡着了。 凌晨一点四十五,众人便按照约定的时间起床,在于伟峰等人的领路下,悄悄潜向了王公馆一侧。 …… 众人一路潜行,心里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略有些心惊肉跳的入室过程暂且不叙,只说众人在于伟峰的领路下,花费了足足四十分钟左右,才成功地潜入了地下通道。 下了台阶,一条向南延伸的通道,宽三米,高四米,且在大概三十米外,有着一面封死的墙壁,根本无法通行。 这个场景对于疯狗,老曲,于伟峰三人而言,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那高叶被活活烧死之处,也就在众人五步远的地方。 疯狗扫视了一眼熟悉的环境,略有些不服地瞧着阿菩:“你不吹牛逼嘛?小小机关隧道,不在话下!来,开始你的表演。” 老刘闻言立马插话:“阿菩,疯狗兄弟之前进来过,经验比较多,如果你需要有人帮你试机关,我相信,他是不会拒绝的。” “去尼玛哒。”疯狗可爱地骂了一句。 “别叨叨了,就你俩话多,能不能把嘴闭上?!”蒋老爷子都要烦死这俩人了。 阿菩没有理会这俩嘴炮王的语言交锋,只慢慢蹲下了身子,瞧着平整的地面询问道:“详细跟我说一下,那天你们的行动流程。” “嗯。我们那天进来后,先用触发机关的弹力球,试了一下周遭的墙壁,球体无意中触发机关后,周遭会射出来栓有纤细金属线的弩箭,很锋利,且有神异波动……二阶玩家很难防御。”于伟峰详细介绍道:“随后,疯狗用流体渗透地面,发现左侧第一排第一块石板,第二排第四块,右侧第三排第二块,漏水量都很大。最后,我们反复实验,发现只有踩踏这些漏水量很大的石板,才不会触发弩箭射击……。” “可没想到,我们一起走到第三块的时候,天棚和地下突然喷出火焰。”于伟峰说得很有耐心:“高叶走在最前面,猝不及防……就被烧死在了这里,我们连救她的机会都没有。那个火……很凶,感觉有天道规则加成,触之必死。” “嗯。”阿菩蹲在地上,双眼直愣愣地瞧着青石板,表情相当呆滞。 众人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能站在一边焦急等待。 “第三块……为什么是第三块呢……?”阿菩声音微弱地嘀咕着。 足足等了快十分钟,急性子的疯狗终于忍不住了。他瞧着阿菩的姿势,礼貌问道:“不是,你到底行不行啊?!蹲在那儿一句话都没有,我们看你拉屎来了?” “别叫,你行你上。”老刘翻了翻白眼。 “刷!” 就在这时,阿菩突然起身,看向了于伟峰:“你确定,大家是踩了第三块石板,才触发的火焰机关嘛?” “没错,就是第三块。”于伟峰用肯定的语气回。 “谁有跟成人体重差不多的物品?”阿菩看向大家:“拿出来一件,一会放在墙壁左侧的第一排第一块石板上。” “我有。”老曲举手道:“我有一把武器,一百四十五斤,应该跟成人体重差不多。” 普通人在成为玩家之后,身体便会被星源力慢慢滋养,不管是哪个职业传承,体魄都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拿起一百多斤的武器,根本不会感觉到有任何吃力。 “好,你要仔细听我的吩咐哈。”阿菩瞧着他:“你拿着武器走到那块石板旁边,我让你放的时候,你不要一下就把武器扔下去,要慢慢释放重量,缓缓的向下压石板,能听懂吗?” “没问题。”老曲点头。 二人沟通完毕,阿菩一抬手,掌心便多了一个像小喇叭一样的物品。他缓缓走到左侧墙壁旁蹲下,轻声道:“可以了,慢慢放。” 老曲听到命令,立即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了一把斧子,也蹲下身,轻轻放在了左侧第一排第一块的石板上。 “吱吱……!” 当那把斧子缓缓压在石板上时,阿菩的双耳迅速抖动了起来。他听见了左侧墙壁中,传来了很轻微的机簧转动声响。 其他人也听见了,但断断续续的很模糊,不易判断。 “把斧子再拿起来。”阿菩突然喊了一声。 老曲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阿菩立马将小喇叭的尖锐一头插入耳中,宽大一头顶在了墙壁上,活像个要开保险柜的惯偷一样,仔细听着墙壁内的声音。 旁边,疯狗看到这一幕,心急道:“我槽,他好像个妇科大夫……也不知道是真有那两下子,还是在演。” “你懂个屁,他拿的那个东西好像叫耳听。”于伟峰低声道:“只有做精密物品的匠人,才会有这个东西。” 阿菩没有理会几人的交流,只命令老曲:“再放斧子,还是要慢,别急……一点一点来。” “好。” 老曲得到命令后,再次弯下腰,一点一点的将斧子的重量压在了石板上。 “吱吱吱……!” 机簧转动的声响,穿过墙壁,透过耳听,清晰地传入了阿菩的耳朵之中。 老曲见他面色凝重,再次放缓动作,足足用了将近三十秒,才将斧子彻底摆在了青石板上。 “吱吱……!” 机簧还在转动,阿菩仔细听着,再次出言道:“谁还有十公斤左右的物品?” “我有。”老刘举手。 “放,也慢点。”阿菩吩咐。 很快,老刘依葫芦画瓢,也弯腰放下了一个十公斤左右的物品。 阿菩摇头:“不行,十公斤太重了,谁有七八公斤的?” “我。”于伟峰举手。 “老刘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你放,也慢点。”阿菩吩咐。 “刷!” 于伟峰弯下腰,慢慢将一把匕首放在了石板上。 “吱吱吱……” “咔嚓!” 机簧缓慢转动后,突然停滞,并泛起了一声卡槽闭合的声响。 “呼—!” 阿菩长长出了口气:“按照刚才的方式,测试第二块。这回不用慢了,直接将两样物品扔上去,但千万记住,人不能踩到石板。” “明白!” “……!” 众人依葫芦画瓢,并按照阿菩的指挥,分别向第二排,第三排的两块石板,放上了有固定重量的物品。 “吱吱……咔嚓!” 第三块石板被重物压上后,墙壁内再次响起了卡槽闭合的声音。 众人惊愕地看着隧道,却没有见到火焰喷出,周遭一片寂静。 “好了,实验环节结束。现在需要一位勇士,一会拿着我给的配重,分别踩过三块石板。”阿菩的目光扫过众人:“有人愿意当这个勇士吗?” 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很沉默。 这种事谁几把愿意试啊,高叶就是这么试死的。 阿菩见大家都没有回应,立马说道:“那投票吧。” “刷刷……!” 剩下的九个人,有八个都伸手指向了疯狗。 “卧槽你们麻麻,你们都是人嘛?!!”疯狗暴跳如雷地骂道:“太损了吧?我怀疑有霉逼在报复我……!” “啪!” 蒋钦听到他骂人,上去就是一巴掌:“小兔崽子,赶紧的!” 疯狗遭受到了群体霸凌,打又打不过,骂也不敢骂,只能咬着牙走向了青石板。 随后,阿菩整合众人手里的物品,且精细地挑选出了四十斤左右的东西,让疯狗带在了身上。 “放心走,大胆走。”阿菩摆手。 疯狗扭头看着他:“……大哥,你……你准不准啊?!” “放心,走,别回头。”阿菩摆手。 “我跟你们拼啦!”疯狗心理压力极大,拿着四十斤的物品,在连续停顿后,连续走过了三块石板。 众人都很紧张,屏住呼吸,等待了许久后,才确定隧道内没有任何诡异事件发生。 “成了。” 阿菩终于松了口气。 疯狗激动地回过头,眼神中闪烁着倔强的敬佩之色,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阿菩一看人前显圣的机会来了,顿时慢慢悠悠地指着地面说道:“很明显,这是一组套中套的重力机关。表面上,闯入者想要进入,就会试出来,固定的踩踏石板,因为你踩别的地方,就会触发弓弩暗器,无路可走。而且你踩了固定石板的前两块,也会觉得什么事都没发生,自己已经破解了这个机关。” 于伟峰立马点头:“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也是踩了前两块,没有发生任何事儿。” “这就是局中局,套中套。”阿菩轻声道:“机关真正的触发原理是,与闯入个人的重量有关。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体重。只有固定的体重,才能令单独一块的石板机簧进入卡槽。而且大家想要通过,也必须是三块石板承受重量数额,在一个范围内,机关才会彻底失效。所以你们在踩第三块石板时,才会触发火焰,因为重量不对。” 如果是朱管家听到这些话,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惊愕得说不出来话。 就连他每次进入这里,都要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一个黑袋子,而那里面装的就是符合他体重的配重。 整个王公馆,只有王守财一个人走这里时,是不需要任何配重的,因为这个重量机关,就是按照他的体重而来的。 但阿菩却是通过盲推,非常精准地算出了重量。 “你看,这就是专业喽!”老刘伸手指了指阿菩,看着疯狗询问:“服不服?没有你这位爸爸,你现在是不是成小烤鸡了?!” 疯狗咬了咬牙:“我是不会忘记,你们刚才投过我的。” 十分钟后。 “咔嚓!” 三十米外的石墙裂开,众人见到了一间密闭的房间。 地库……找到了?! 第二七七章 铁人阵,谁来破局? 地下通道内,众人见到眼前的石墙缓缓裂开,一间幽暗密闭的方形房间映入眼帘。 前侧,刘管家面色略有些激动地瞧着房间,轻声道:“相传,王守财贪婪无度,用大半辈子的时间,搜刮了无数珍宝,并全部收藏在了王家的龙库之中。想来,此地就是那龙库了。” “无数珍宝?”疯狗眼神变得明亮:“我看此地,必然与我有缘呐……!” 刘管家不是一般的烦他,立马面色严肃地训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高老爷想取回的那样东西。一会入内,你这莽汉切不可随意翻动,如若惹了麻烦,便休怪老夫无情,将你踢出高家的拜寿队伍。” 疯狗接连遭受到团队霸凌,自身已经习惯了,只冷笑一声,算作回应。 “刘大哥说得对,一会大家都小心一点。”任也招呼了一声众人后,便与于伟峰,老刘,阿菩三人,一块走向了密室之中。 稍后的位置,许清昭,疯狗,老曲,许棒子压在中间,最后面才是刘堂和蒋老爷子。 就这样,众人分前中后三个小队,非常谨慎的向龙库深处探索。 大概耗费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众人才穿过入门时的那个房间,以及一条狭长的走廊。之所以这么慢,主要是众人已经被入口的机关给吓破胆了,全程都在和空气斗智斗勇,看哪儿都像是会喷火的阴穴。 穿过狭长的廊道,众人便看见了一间非常宽阔的大厅。粗略望去,这厅至少有上千米的面积,光线很昏暗,但瞧着非常整洁,装饰和陈设都是一尘不染的。 厅房是正方形的,任也等人站在入口的廊道处,抬头向南侧看,正对面也是一条走廊,但只有几米深,里侧是一扇闭合的对开形铁门。 刘管家稍稍感知了一下,立马激动地说道:“高老爷要找的那个至宝,离得非常近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就在铁门之后。” 任也扭头扫了一眼大厅内的环境,见到四面墙壁旁,摆放着一排排精致的木柜。柜子中,各种古董字画,稀有法宝,神异道具,那真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这些东西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各个不似凡物,静静地摆在木柜之中,唾手可得。 看到这一幕,别说疯狗这种直爽的粗人动心了,就连较为沉稳的老曲、阿菩,也都是双眼炙热,且一脸的痴汉表情。 任也忍住想要洗劫的冲动,低声催促道:“不要理会,办正事要紧。” “哎,哎,你们看,柜子旁边是不是有雕像啊?”反倒是老刘没有那么贪婪,表情清明,观察力极强。 他心里虽然也很渴望这些珍宝,但强行夺取的念头却不那么强烈。一来是,此处令他感觉到很危险;二来是,他莫名感觉自己已经很牛b了,足够令其人前显圣,也足够让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做人不贪,是老刘唯一一个不像是江湖中人的性格特征,但这也正是他可爱的地方。 众人听到老刘的提醒,才更加仔细地看向了周遭。他们发现,在每个柜子的缝隙之间,都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形雕塑。他们的姿势都是一样的,低着头,双手放在大腿两侧,像是在默哀。 那人形雕塑,似乎是金属制成的,都泛着微亮的黑光。 “大家小心一点哈。”任也声音很小的回头说道:“时间还早,我们慢慢靠近,不急。” 众人点头回应。 “阿菩,你上。”老刘颇有些猛戳队友踩陷阱的笋种感。 阿菩也未推辞,慢慢迈步上前后,便用各种专业物品,探测机关和陷阱。 其他人在后侧,探着个猥琐的小脑袋瓜,紧紧跟随。 “这里没有……!”阿菩检查了一小会后,心里便有了判断,准备回头通知大家。 “咔,咔嚓!” “……!” 就在这时,四面墙壁旁,传来了略有些酸牙的摩擦声。 众人都很警觉,立马看向了四周。 这时,他们见到所有人形雕塑,竟然在这一刻,全部缓缓抬起了头,且目光腥红地瞧着自己。 他们全身没毛,只具备人类的外表特征,瞧着非常诡异,尤其是那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充满了怨毒感。 只一瞬间,十人小队便感觉到头皮发麻,后脖颈子嗖嗖冒凉风。 “他……他们好像活了。”疯狗有了判断。 “槽,准备干啊。”老刘靠向了任也。 “踏,踏踏!” 就在这时,站在柜子缝隙中的“铁人们”集体往前迈了三步,肢体动作都瞧着很僵硬,但目标很明确地围向了十人小队。 “刷刷……!” 除了刘管家以外,其余九人都没有任何犹豫,瞬间激活了神异状态,并且都默契的向来时走廊后撤。 “嗖嗖……!” 可就在众人准备撤时,那群模样漆黑的铁人,肢体动作突然变得灵活了起来,纷纷单脚塌地,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速度极快地冲向了十人小队。 造型一样,密密麻麻的光头,攻击手段大同小异……这些外在的特征,瞬间让任也联想到了,那个无比强大的光头小队。 他立即喊道:“大家千万不要大意,在迁徙地星门中,不怕有个性的boss,就怕像是量产的小怪。玛德,他们不好对付,都打起精神。” 话音落,这群像是“强行开机”后,并迅速进入了作战状态的铁人,已经冲到了小队一侧,并展开了围攻。 “翁!” 一股不属于星源力的能量波动,泛起一阵翁鸣之声,在任也耳畔炸响。 他猛然扭头,见到一个铁人,直直冲着自己打出了朴实无华的一拳。 “刷!” 任也抽身后退一步,右臂抡动间,人皇剑突兀地出现在掌心之中。 “当啷!” “嘭!”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一阵火星子在视线中闪烁后寂灭。那漆黑的铁人,被人皇剑犹如打棒球一般抽飞,横掠十几米远后,便重重地撞在了木柜之上。 之所以说是“抽”,那是因为铁人的外表非常坚硬,人皇剑在抡下去后,竟然没有丝滑的将其分尸,而是靠重量和力道将其活活打飞了。 这还是让任也很吃惊的。虽然他刚才那一剑并没有蕴藏神异能力,也没有注入星源力,但那铁人竟能在至强神兵的攻击下,只冒一点火星子,这也足以说明其坚硬程度了。 这个现象,一度让任也想起了之前有过交手的游夜者。但他只稍稍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就觉得铁人表现出的战力,比前者还是差很多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最多就是坚硬。 而这坚硬,也很有可能是天道规则的一种保护。不然,二阶的常规生物,真的很难做到,在人皇剑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任也抽飞一个铁人后,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对方砸在木质的柜子上,竟然没有形成任何破坏,而是被一面淡淡的光壁给弹开了。并且柜子中的那些至宝,也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连晃动都没有。 这样挺好的,起码打起来不用束手束脚了。 任也深知爱妃非常讨厌邪恶之物,所以立马转身,持剑又替她抽走了两个铁人。 同一时间,蒋钦反应极快地吼道:“此地诡异,且机制莫测,能不击杀铁人,就不要击杀。不然很容易被王家会控魂的人感知到,或是触发什么机关。大家以控制为主,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好!”老曲回应。 “我踏马的……为什么这帮小铁人都冲我来了?老子怎么得罪他了?”老刘突然大声咒骂道。 人群中,任也回头望去,见到老刘足足被七八个铁人围攻,且对方的打法也极其无赖,有的抱着老刘的脑袋,有的抠他眼珠子,有的抱住了他的双腿,还有的在不停地撕咬着老刘的脖颈…… “真拿老子当软柿子捏啊?!”老刘被咬得右耳流血,疼得龇牙咧嘴,大吼道:“燃我巨人之血,请老祖临世!” 这个口诀非常中二且蹩脚,因为这是老刘自己编的……主要为了在战斗中彰显自己的气势。 “轰!” 一道巨人虚影冲天而起,直抵天花板,如神明一般俯瞰着周遭渺小的生物。 “嘭嘭嘭……!” 趴在老刘身上的那群小铁人,一个个如上膛炮弹一般被蹦飞,接连撞在了周遭的木柜上,且依旧被光壁阻挡。 “小几把,咬我?!” 老刘隔空抬起右臂,厉色道:“吃老祖一个嘴巴子!” “刷!” 巨人直接抬起手臂,手掌虚影向下一抓,竟直接将一个铁人,像小鸡仔一般提溜起来,啪地扇了一个大嘴巴子。 一声闷响,那铁人直接被呼得砸在了地面上,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老刘的神异,皆是大开大合的风格,简单粗暴,观赏性极佳。 他自觉自己很牛逼,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啪啪……!” 老刘在短短四五秒内,就一连拍飞了七八个铁人,如战神一般无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群铁人似乎格外憎恨他,每每被拍到地面上之后,就立马窜起,继续向老刘进攻,且手段非常下流,不是抱腿,就是撕咬、抠眼珠子等等…… 很快,旁边的几名铁人也被老刘吸引,围攻了过来。 一时间,他竟然要面对十几个坚硬的猛男。 “老子真是杀了你们妈了……!”老刘不明所以地骂着,打退两个铁人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裤裆下面,有东西顶了一下。 “刷” 老刘一低头,见到一个小黑人,钻到自己的裤裆中央,仰面抬头张嘴。 “卧槽!”他顿感不好。 “噗!” 那小黑人抱着老刘的双腿,张着大嘴,一口就咬向了鸡窝之地。 “啊——!” 杀猪般的喊声响彻,老刘一崩三米高,身体上还挂着三个小黑人:“沃日啊……为什么啊,为什么?” 另外一侧,于伟峰的个人遭遇,竟然也跟老刘差不多,身边也有十几个小铁人,像疯了一样地进攻他。 于哥狼狈至极,他的鞋都被咬掉了一只,身上的衣物也被撕成了条状,战斗时,一条粉中带红的裤衩子露在外面,瞧着非常扎眼。 “为什么啊,怎么都搞我啊?!”于伟峰不可置信地吼着,连续用剑砍退了三四个铁人,身上数处染血地吼道:“都踏马帮我挡一挡啊!这东西……连脚指头都咬啊!” 不远处,任也等人也想帮他们,但无奈周遭的小铁人太多了,且各顶各的坚硬,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不知疼痛地粘着众人,令其无法抽身。 后侧,刘管家躲在众人之后,根本插不上手。而蒋钦站在他的旁边,却突然开口吼道:“小李!小李!” “怎么了?”任也大喊。 “杀出去,快杀出去!你们没发现有四个铁人,在向对面那个门口跑去嘛?他们好像是要触发什么机关。”蒋钦观察力很强地吼了一声。 任也抬头望去,确实见到有四个铁人,正奔跑向了对面铁门一侧,目标十分明确。 “翁!” “嘭嘭……!” 任也被逼无奈,一剑荡开四个铁人,张嘴吼道:“阿菩跟我来,用你的千机流体,拦住他们。” 话音落,二人并肩冲出人群,连续几个加速后,便腾空而起。 “缚龙索——捆绑!” 阿菩在半空中操控千机流体,直接令其变幻成绳索的模样,瞬间捆住了那四名小铁人。 “咔嚓!” 但就在这时,还是有一位小铁人,伸手拍在了门口左侧的墙壁上,触发了机关。 “哗啦啦!” 机簧转动,两扇铁门竟徐徐敞开。 不过令任也比较意外的是,机关只触发了开门,却没有引发任何危险的暗器。 他此刻还不知道,此间大厅的铁人都是被特殊秘法炼制而成,一旦发现入侵者,大部分会进入战斗状态,从而拖住入侵者,而还会有单独四个铁人,进入里间房,激活报警机关。 这可以令王公馆内的王守财书房、卧房,朱管家房,以及王黎黎的闺房,同时亮起红灯,通知他们龙库有人进入。 至于为什么报警机关不设在大厅,反而设在里间房,那可能就只有王守财自己清楚了。 任也落地后,抬头看向铁门后的密室,见到了一间面积很小的独立房屋,里面的装潢陈设,就与拥有书房的卧室差不多。 门一开,对面通道内站着的刘管家,突然大声吼道:“感知到了,至宝就在那间房内!” “在那个房间内,也踏马过不去啊。我查了,这里正好有五十个小铁人,数量是我们的五倍,而且还不能动用最强神异击杀,不然可能会引起王家人的注意。”老曲骂骂咧咧地回道:“得想办法令他们无法行动。” “谁来帮帮老子啊,我快被咬死了。”老刘一边打一边躲,已经来到了大厅的最右侧。 就在这时,旁边空无一人的柜子旁,传来了一个很贱的询问声:“叫爹不?叫爹我就帮你。” 老刘瞬间就辨认出来,这是疯狗的声音。 这货平时看着没脑子,可一到关键时刻,就很鸡贼。他是混乱阵营的掠夺系玩家,拥有天生的隐身神异。 刚刚小铁人群攻小队时,疯狗就立马进入了隐身状态,并且激活了自己龟息隐匿的神异,令自己的气息变得微不可闻。 这样一来,疯狗就成为了小铁人最不重要的攻击目标。 随后,他又发现这群小铁人,疯了一样地围攻老刘,所以他灵机一动,就隐身在老刘身边。因为只要有对方在,小铁人的主要攻击目标就不是自己。 所以,疯狗从最一开始,就没有遭受到什么猛烈攻击,相对于其他人来说,非常轻松。 “老子是你爹!”老刘怒骂道:“王八蛋,滚远点!” “我就不滚,就不滚!”疯狗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犟嘴道:“我是你爹,你爹!” 老刘此刻的处境虽然不致命,但却心情很烦躁。他连续闪躲后,再次击飞四五名小铁人,并喊道:“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是要被磨死的……!” 就在这时,一直仔细观察大厅情况的蒋老头,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这些铁人,为什么会活了。生气,我们带进来了生气!他们应该是被某种秘法封印了魂魄,成为了思维单一的奴隶,且全身都用金属液体浇灌……才坚硬无比。” “蒋老,说得很好。”于伟峰这时候都不忘捧领导:“但问题是,我们该怎么解决他们?!” “这种秘法,几乎都是不可抹除的。奴隶苏醒后,只要感受到生气就会攻击。”蒋老低头沉思半晌:“他们为什么疯咬于伟峰,我不清楚……但……但他们搞那个小刘,我大概能猜出来原因。” “什么原因?” “小刘身上的生命气息,要比其他人浓烈得多,所以才会成为主要的进攻目标。”蒋老立即说道:“小刘,他们应该是杀不死的,即使心脏爆了,也一样具备行动能力。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全力激活自己的生命气息,引诱他们攻击你,然后你跑,将他们引到外面的廊道里。” “老毕登,你说的是人话嘛?五十个小铁人,我自己引?你直接说让我去死不好嘛?!”老刘暴跳如雷地骂了一句。 旁边,隐身的疯狗突然插了一句:“我们最多可以派个霉逼……哦,不,派于哥跟你同引。” 听到疯狗在旁边说话,老刘突然灵机一动,智商再次超越清凉府团队的所有人。 “引不引?”于伟峰还是很团队地喊道:“我可以跟你同去。” “可以引。” 老刘回了一句,突然转过身,看向了疯狗隐身的那一侧,大喊道:“阿狗,小心,你后面有铁人。” “刷!” 疯狗猛然扭头,全身戒备。 “咕噜噜……!” 就在这时,老刘听声辨位,意识呼唤出一瓶稀薄的生命之水,然后一股脑地浇在了疯狗的屁股上。 这些小铁人,不是喜欢生气嘛?那整整一瓶的生命之水,应该足够浓烈了吧…… “你踏马骗我!” 现场混乱,疯狗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刘的动作,其他人更是没看到。 不过,他一开口说话,周遭的小铁人,竟然全都停滞了。 它们看了看老刘,又疯狂吸着鼻子,慢慢看向了隐身的疯狗。 一股极其不好的感觉,令疯狗瞬间汗毛炸立。 “哗啦啦……!” 一群小铁人松开了老刘,收回了嘴,慢慢围向了疯狗。 “肿……肿么回事儿?!” 疯狗惊惧异常地后退了两步,只见到十几名小铁人,疯了一样地围向了自己,张着大嘴,举着胳膊,见面就是一套强人锁男。 “噼里啪啦!” 铁人能感受到生气,所以疯狗隐不隐身对其没有任何干扰。 他抬腿踹飞了两个小铁人后,便见到七八双脚丫子,冲着自己的脑袋就猛猛狂跺。 老曲费解:“为什么他们又进攻疯狗了?” “谁几把知道了。”蒋老头也是一脸懵逼:“可能他嘴太贱了吧,连铁人都听不下去了。” 老刘趁机抽身,冲着疯狗大喊道:“你看,狗兄弟果然团队,他想亲自勾引铁人。快点坚强地站起来,往隧道跑……!” 疯狗嗷地喊了一声,咬牙起身后,无奈地吸引着二十多名铁人,直奔来时走廊冲去。 他和于伟峰带着小铁人一走,众人压力骤减。 任也返回来,心中非常好奇地瞧着蒋钦问道:“蒋老,您是怎么知道,炼人成傀的秘法的?” “怎么了?”蒋钦愣了一下。 “哦,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这种神异能力,一般只有混乱阵营的疯批了解。”任也笑着回。 蒋钦背着手,傲然道:“我家中收藏的典籍数量……也还算可以吧。很早之前,我就在一本图录上,见过类似的炼傀记载,过程应该都是大同小异的。” “先别说了,走走,赶紧趁这个机会进入密室。” 刘管家招呼了一声众人。 话音落,大家不敢停留,只迈步冲向了里侧的小密室。 进入之前,任也特意冲着阿菩和许清昭叮嘱道:“你们二人不用进去,就站在关门的机关旁。” 二人点头回应,任也便跟着蒋钦,刘管家等人一同进入了小密室。 大概二十秒后,刘管家用特殊物品感知到了那个至宝,随即迈步走到宽大的座椅后方,并看见一座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高一米左右的硕大木箱。 他开口道:“至宝就在箱子里。” “刷!” 蒋钦想也没想,伸手奔着箱子盖摸去。 ……………… 此章六千。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 第二七八章 打不开,拿不走 “老爷子,等一下。” 任也见蒋老直愣愣地抓向箱子盖,立马伸手阻拦了一下:“小心有机关。” 蒋老的脸颊上布满了汗水,扭头看了一眼任也,连连点头:“对,对……最后一步了,咱得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了。” “嗯。”任也应了一声,回头喊道:“阿菩,你来。” 小密室外,阿菩听到喊声后,先冲老刘使了个你留下的眼色,这才迈步走入房内。 他慢步前行,无意中看到这小密室内,也藏有大量珍宝,顿时双眼难掩炙热的神色。 对于一位匠人而言,这世间一切制作精密的珍宝,都对他们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他也忽然有一种,要把这些东西占为己有的强烈念头。 很快,阿菩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他尽量不再去看周遭的物品架,只目不斜视地来到了石台旁边。 任也瞧着他说道:“你来测测,看有没有机关。” 阿菩点头后,抬臂便唤出千机流体,令其像流动的水银一样洒落在木箱上。 片刻间,千机流体徐徐铺开,如液体流动着将木箱包裹,并渗入到了木箱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孔洞和锁眼内。 旁边,蒋老的脸色变得紫红,且双眸死死盯着木箱,一脸的急迫表情。任也站在右侧,瞧着装有至宝的箱子,表情同样有些炙热,但还算理智。 数十米外,门口。 此刻,老刘,老曲,许清昭,许棒子四人,也都在静静等待着。 他们留在这里,主要出于两个目的。第一,怕铁门突然关上,从而把任也等人关在里面。第二,至宝近在眼前,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万一有人暗中搞事,使坏,那卡住这里会安全一些。说白了,就是防小人不防君子。 大厅内,于伟峰和疯狗两个人正吸引五十个小铁人,在来回乱跑着。 他俩也很难,而且还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如果他们跑得太远,这群小铁人就会自行返回,不会跟随他们靠近石板机关那一侧。 所以,二人只能来来回回地奔跑,勾引,而且技术含量颇高。因为来时的廊道虽然还算宽阔,但小铁人太多了,他们返回时,需要利用好空间躲避,不然就会被堵住,然后挨一顿暴揍。 密室内,阿菩操控着千机流体,正在检查木箱。 室外,许清昭站在门口处,小脸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双眸也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像是在向自己呼救,非常微弱,苍老,且这个声音……应该只有自己能听见。 “女仙师……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果然,她没有听错,那个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语气中也充满了哀求。 许清昭黛眉紧皱,简单思考一下后,便偷偷用意识向老刘传音:“你就站在这儿,不要走,我去旁边看看。” “怎么了?”老刘回问。 “有个东西在呼唤我。” “你小心点,这个地方邪性得很。”老刘严肃提醒道。 “放心。”许清昭回了一句后,便迈步走向宽阔的大厅。 她来到靠近中央的位置,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个声音的方向,便转身走向右侧。 “对……对……就是这里,救我……!”那个声音再次自耳中浮现。 许清昭没有回应,只迈步来到一面木柜旁,双眸迅速扫视,最终在柜子中央处的木架上,见到了一个古老破旧的坛子。 坛子是黄色的,很低矮,外表光滑,看造型,很像是能装五斤酒的陶瓷酒坛。 坛子口没有盖子,只用一张黄纸包裹,并用红绳子系死。黄纸上,充斥着各种道家的鬼画符,非专业人员,是很难读懂这些晦涩字体的。 许清昭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来,这应该是阴阳一脉中,只有邪道才会使用的阴损秘法。 此坛,名叫封魂坛,作用便是封印阴魂,并逐渐炼化,令其成为魂儡。但这种秘法,缺德就缺德在,抽取的必须是冤死之人的阴魂,所以大部分的邪道,要搞这个,都是先杀人,再抽魂,手段相当残忍。 许清昭瞧着坛子,语气冰冷:“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为什么呼唤我?” 坛子中传来浅淡的声音:“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正气,不是妖道。求求你了,救我吧……快二十年了……我真的想解脱了。” 如果说,清凉府小队内要进行评选,选出谁是稳如老狗之人,那必然是许清昭。不论是修道的经历,还是当了近二十年的首辅嫡女,都令她养成了处事不惊,头脑清明的性格。 她本不想徒增事端,因为此地太过诡异,自己随便一个举动,都很有可能连累队友。 不过,也正是因为考虑到此地的特殊性,她觉得出手一搏,可能会对小队产生意想不到的帮助。 斟酌再三,许清昭抬起双臂,轻念道:“你且蛰伏,我来破开封坛的道符。” 说完,她运用阴阳之术,开始助阴魂脱困。 …… 密室中。 等待了好一会的蒋老爷子,脸颊全是汗水地看向阿菩:“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嘛?” “别吵……!”阿菩通过千机流体,还在仔细感知。 不远处的门口,老曲有些焦躁地松着领口,身上的衣物也被汗水浸湿,整个人莫名显得很烦躁。 他在短小的走廊内,频繁走动着,且双眼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一面近在咫尺的柜子。 那柜子中,摆放着一个镶嵌着无数珠宝的聚宝盆,哪怕是不懂神通的凡人,只看一眼,也会知道那是一件至宝,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 聚宝盆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老曲瞧着它,眼中的贪婪之色,变得愈发明显。 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心理健康值正在飙升,眼中就只有那个烁烁发光的聚宝盆。 奇怪的是,星门也没有给他任何提醒,他自己更是对数值的增长毫无感知。 “咕咚!” 老曲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靠向了柜子,眼神乱瞟。 室内。 阿菩终于收回了千机流体,脸色阴沉地说道:“今晚打不开这个箱子了。” “为何?”蒋钦立即追问。 “箱子镶嵌在石台上,下方有机关,根本带不走。”阿菩皱眉道:“且箱子的打开方法……我们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任也立即问道:“有自毁功能嘛?” “倒不是自毁。”阿菩摇头:“它需要一滴血,才能激活箱子内的封石,随后产生能量并开启。很明显,这滴血不是你我的就行,应该是需要王守财的。” 众人呆愣,一股失望感瞬间涌上心头,尤其是蒋老头,忍不住地骂了一句:“沟槽的机制设定,真的烦死了。” 任也仔细思考半晌:“如果是王守财的血,那就麻烦了。他明天回来之后,必然是忙碌异常,要招待宾客,我们哪有机会去他身上抽一滴血。” “这倒不难,问题是麻烦。”蒋老头骂骂咧咧。 “蒋老,你不要急。”任也立即劝说道:“ss级任务,难点是正常的。我们进入地下通道后,只有门口的机关是要命的……剩下的路还算顺利,我是觉得……星门确实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们拿到至宝。” 巨大的失望,反而让蒋老头冷静了几分,他松着领口,皱眉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失态呢?” 任也立即追问:“您说抽血不算难,是有什么办法吗?” “于伟峰手下的人里,有召唤系的。”蒋老头瞧着他:“召唤或操控一只蚊子、苍蝇、微生物什么的,不是难事儿。取血只要计划得当,也相对容易办到。只不过,我们今天肯定是带不走木箱了。” 任也眼神明亮:“于大哥手下,果然是能人辈出啊。先有疯狗引铁人,后有召唤大神搞蚊子。” “打不开,先离开吧,这个地方很古怪。”阿菩提醒了一句。 几人稍稍沉思后,任也赞同道:“我也觉得,先离开后,再商量吧。” “嗯,只能先走了。”蒋钦瞧着他们,突然问道:“你们还有安定吗?我怎么感觉,咱们好像被影响了。” “咔嚓!” 话音落,门外的老曲,突然动用自身神异,伸手就探向了柜子之中,想要抓住那个聚宝盆:“至宝啊,至宝!” 他脸上泛起极度贪婪的神色,欢喜异常:“是我的,我的……!” 旁边,一直关注密室情况的许棒子,听到声音后,便猛然回头看向了老曲,眼神极其惊愕:“别碰!” 他喊得很快,但还是晚了。 “啪!” 老曲一把抓住聚宝盆,将其从柜子上拿了下来。 “靠!” 许棒子原本的面色是正常的,也没有任何怪异行为,但此刻见到老曲拿下来聚宝盆,却是脸色大变。 他动作极其利落,果断,几乎是下意识地迈步紧贴在了墙壁的一个凹槽内,并且双手死死放在双腿侧面,全身肌肉紧绷,宛若与墙壁彻底贴合。 “嘭!” 老刘抽身闪躲,并且一脚踹飞了面目贪婪的老曲。 “嗖嗖嗖……!” 短小走廊两侧的墙壁裂开,无数条弩箭射出,老刘用生命之石阻挡,老曲中了两箭,仰面而倒,但不致命。 只有躲在墙壁凹槽内的许棒子,一动不动,表情惊恐地看着箭雨从眼前射过,却没有被射中。 第二八十二章 风起云涌,寿宴开始 .,最快更新星痕之门 ! .,最快更新星痕之门 ! 阴魂肖桂给出的信息不但非常庞大,而且还较为完整。 虽然,任也心里还是有很多猜想,需要慢慢被证实,目前也不敢断言整个故事的真相,但却有了推演整个故事的信息基础,这相当重要。 肖桂如此配合,也得到了清凉府小队的一致认可,大家纷纷表示,它配得上一次,这东西会令人闻了厌恶,甚至作呕。 许棒子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这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总喜欢在抽烟袋时,一个人待在空旷的室外,坐在冰凉的台阶上,迎着凉风,呆呆地看看天空。 那天空,或万里无云,或阴云密布,天象无常,偶尔也会大雨倾盆。 它变化莫测,总是令人充满了好奇与猜想…… …… 时近中午,王公馆靠进深山的一间院落内。 朱管家足足带了十几名下人,悄悄向院中的两间房内,送了王府最好的酒菜,以及各种娱乐物品,比如麻将,牌九,骰子之类的赌具。 此间院落名叫“猎苑”,正对着大山深处,往南走不到三百米,就是王公馆的后门。 这个地方主要用于招待一些高官,富商,在秋季时进山打猎,所以平时鲜有人来。 不过,今日凌晨王守财刚回来没多久,便有两队人马,大概三十多号人,从后门进入了王公馆,并在这里居住。 这两拨人,一拨来自懒惰村——张家,其家主是张禄;一拨来自暴食村——庞家,其家主是庞安。 两家子弟在进入王公馆后,似乎并不打算露面,也不准备参与今日的寿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朱管家送了娱乐物品和酒菜后,就带人匆匆离去。 猎苑中,左侧的厢房内。 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侧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头部枕着自带的冰凉玉枕,一手用烤灯燎着大烟膏,一手拿着烟斗,表情迷醉的向口中吸食着烟雾。这次来没带女人,你非要来一炮……那咱们去里屋。” “蠢货,爷说的是烟膏!”庞峰不满地骂道:“一个不大点的小屁孩,天天想着往老子被窝钻?!爷的尺寸,岂是你能容下的?” 窗口处,张贤表情更加忧愁地瞧着深山之景,叹息道:“干有风险,不干亦有风险,这可如何是好?唉,抉择之事,难于上青天啊!” …… 一整个白日无话。 傍晚四点半左右,高家的拜寿团队便集合在了一块,抬着整整六大箱子的贺礼,赶往了公馆主楼。 今日寿宴,是下午5:32开始,有零有整,且要提前一个小时入场。这很符合大豪门办喜事儿的风格,母猪下崽子,应该都会找专人掐算一下。 这个世界上,越有钱的人越迷信,越爱搞玄学那一套。 举办寿宴的场地,在公馆主楼的宴会厅内,里侧容纳近五十桌,门口的草坪上,再摆一百五十桌。 流水席二百桌,尽显一地土豪的辉煌,那喧闹之景,自然不需多言。 任也放眼望去,见到整个主楼周边几乎全是人,显得非常拥挤,而且王家光收到的寿礼,就足足能装满一间大房。 老刘看到这一幕,羡慕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老子说真的,你在跟王黎黎聊天的时候,也跟她推荐一下我。别看我岁数大了,但老男人好啊,懂事像个宝,全活勤洗澡,刮毛带锄草。说真的,很多外卖小姐姐……完事都不管我要钱的,心情好了,甚至都能给我扔二百。” 他出口就是文章,听得疯狗一愣一愣的:“刮毛能理解,但锄草是什么鬼?” “在这方面,你和我不是一个级别的,硬聊很累人的。”老刘冲着他摆了摆手,瞧着周遭景象,再次感叹道:“都是活一辈子,你看人家活的。唉,老天爷真不公平啊。” 任也扫了他一眼:“你真是见一个爱一个。” “不,你只是不懂,一位普通且平凡的男人,那想吃软饭的心有多迫切。”老刘略有些伤感地回道。 几人说话时,刘管家已经向王家人交付了贺礼,并写了礼账。 随后,众人在朱管家的亲自招待下,一块走入了宴会厅的里侧落座。 在表面上来讲,高渐笙这三个字还是有些牌面的,即使他本人未来,这家里的管事下人,也被安排在了宴会厅的第四排的三张桌上,这里距离王守财的主桌很近。 众人落座后,刘管家便和一些熟络的面孔寒暄了起来。 宴会快开始的时候,王黎黎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旗袍,肉色丝袜,风骚且妩媚地走了过来。 “李兄,见你一面好难啊。”王黎黎瞧着他,双眸如水,声音有些幽怨。 任也立马回应一个抱有歉意的笑容,起身抱拳道:“上午确实身体有些不舒服。” “我等你的回应哦。”王黎黎适可而止地扔下一句,转身便走向了主桌那边。 许清昭看着王黎黎的倩影,以及疯狂扭动的水蛇腰,黛眉紧皱,表情很嫌弃地询问道:“这般走路,当真会勾引到男人吗?” “这样能不能勾引到,俺不知道。但你要总捋着护心毛走路,那肯定是没男人愿意搭理你的。”老刘嘴贱地说了一句。 许清昭杀人一般的目光,瞬间投了过去。 老刘顿感汗毛炸立,尬笑一下:“……王妃殿下,我嘴贱,我一会自罚三个嘴巴子,带六个鸡腿,你看行不?” “哼。” 许清昭不再搭理他,只轻啐道:“不知廉耻。” 众人低声交流了一会,就眼见着宾客全部落座。 时间来到了5:32,寿宴正式开始。 王守财在女儿的搀扶下,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登场。 他走到高台上,在雷鸣般的掌声下,发表了东道主讲话。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很热闹。 讲完话,王守财便去了主桌,与各位高官富商寒暄,而其余宾客也动筷开席了。七点左右,院内还有堂会,烟花表演,所以宾客们都吃得不太急,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不过对于任也等人而言,吃席肯定不是最主要的。今天就是寿宴的最后一天了,而且堂会过后,宾客们就要散去,到时候高家的人肯定也要走。 也就是说,目前众人就只剩下四五个小时的行动时间了。 宴席一开始,任也立马冲着于伟峰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冲着坐在自己左边的一位队员道:“干活!” 那队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但却有着特殊的能力。他是召唤系的玩家,且擅长的还是人与兽……交流。 召唤系传承职业,要细分的话,是有很多种旁支晋升途径的。有人擅长召唤鬼魂、阴神,也有人擅长召唤未知生物、傀儡……总之五花八关门,能力诡秘。 师父赵百城跟任也讲过,召唤系、匠人系,都是强底蕴的大后期职业传承,越积累,则越强。 那中年听到于伟峰的吩咐,立马从桌下打开了一个袋子。 “翁……!” 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声响起,一只平平无奇的蚊子从袋子里飞了出来。 那中年玩家稍稍入定,用意识操控着蚊子,缓缓飞向了王守财的那一侧。 蚊子飘逸地穿过人群,目标明确的在王守财头完计划,大家都相互对视了一眼。 最终蒋钦率先表态:“想了一下,计划没什么毛病,就这么干吧。” 刘管家见众人都同意了后,突然邪魅一笑:“七家镇要变天了,争斗就从今晚开始。” …… 宴会厅。 任也等人在外面相商之时,王守财也遭受到连番敬酒,随即尿意涌现,在朱管家和王黎黎的陪伴下,离开了寿宴现场。 来到大厅,一行人走向了办公室那一侧。 片刻后,不但朱管家陪伴着老王进入了厕所,甚至连 第二七九章 突然返回 “叮叮当当……!” 密集的弩箭在眼前掠过,将所有可移动的空间覆盖,只有许棒子躲的那个凹槽内,才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他似乎吓坏了,脸色苍白如纸,身体紧紧贴着墙壁,稍稍等了一会,才见到箭雨停滞,且纤细的丝线收缩,将弩箭带回了墙壁内。 远处的密室中,阿菩等人也未受到波及,但任也和蒋钦瞧着许棒子,都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不过表现得也不明显。 箭雨过后,许棒子稍稍等了一下,才试着迈步冲出了凹槽,动作利落地远离了小走廊。 “你这贪财的小人,差点害死老子!”许棒子喘息着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老曲,非常愤怒地骂道:“谁让你乱动东西的?!” 老曲后背和大腿各中了一箭,受了不算轻的外伤,但他躺在地上,脸上表情却特别亢奋地大呼道:“聚宝盆,我拿到了聚宝盆,这是至宝啊……!” “老刘,把他手里的聚宝盆拿下来,放回原位。”任也在里侧招呼一声后,便与蒋钦等人跑了出来:“这箱子没打开,不能乱动龙库里的东西,不然王家的人来此,一定会发现有人进来过。” “好。” 老刘点头应了一声,弯腰就去抢老曲手中的聚宝盆。 “敢抢我至宝?老子弄死你!弄死你!”一向沉稳睿智的曲哥,此刻就跟疯了一样地蹬踹老刘。 “嘭嘭嘭!” 老刘也不是什么善茬,对着曲哥的脑袋连跺三脚,像是哄孩子一样劝道:“听话昂,小宝儿,老舅再给你换一个昂,听话。” 说话间,他抢了毫无光辉的聚宝盆,在众人都远离了那小走廊后,才将其放回了原位。 数米开外,众人都在看老曲时,蒋老爷子却足足连吃了三片安定。 药片入肚,他略有些紫红的脸颊,才稍稍恢复一些,并主动提醒众人:“……有安定的赶紧吃,没有的管别人借。我们刚才都被这里的环境影响了。” 蒋老爷子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用意识去感知自己的心理健康值,却发现数值基本都超过了八十。 这个数值不低了,已超过了集体入院的一大半标准。不过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心理健康值的增长,大家之前是毫无感觉的,是无意间被这里的环境影响了,从而内心逐渐变得贪婪、疯狂,想要占有这里收藏的至宝,而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也是情欲村与贪婪村的不同。前者是,不管你在村里的哪一个角落,只要一到夜晚,这情欲就会迅速滋生,迫不及待的想要干一些羞羞的事儿;而后者,平常在村中和王公馆走动时,心理健康值是不会有波动的,可一旦进了王家的地库,这贪欲就会被勾起来。 蒋老提醒完众人之后,便走到老曲身边蹲下,并掏出两片安定,给对方喂了下去。 片刻后,老曲的精神状态得到了治疗,脸色和表情都变得正常了不少,但他却很尴尬地瞧着众人,捂着伤口,连连致歉:“不好意思哈……我刚才有点上头了,脑子不清明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许棒子听到这话,立马愤怒地怼了一句:“幸亏墙壁那里有个凹槽,老子反应也够快,不然躲都没地躲,直接就死了。”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个屁,就是没脑子。”许棒子非常后怕地骂道:“用屁股想都知道,王守财那么吝啬爱财的一个人,怎么会随便把宝物摆在这儿让你拿?开玩笑呢。” 不远处,任也听着二人对话,没有劝阻,也没有吭声。 倒是老刘瞧着曲哥,低声评价道:“有的时候啊,假的能试出来真的。你看这老曲,平时满口仁义道德,睿智得跟什么一样……真到关键时刻,甚至还不如疯狗。他才是最贪的那一个。” 任也听到这话,顿时瞪了他一眼,劝他不要多嘴。 其实老刘说的也没错,整个小队内,精神最不正常的他和疯狗,反而是刚才受贪欲影响最小的。 疯狗一直很“欢乐”地引着那群小铁人,从始至终都是一边跑,一边专心致志地骂老刘:“淦你嘛炮的,你到底把什么东西射到我身上了……?!” 他骂人归骂人,可却一直没有表现出要抢东西,且要失控的状态。最后大家都吃安定的时候,他也就吃了一片,用量很少。 这或许就是“智障”的优点吧,只追求眼前的舒爽,没有那么多算计,也没有那么多隐藏和弯弯绕。他们身上所有的缺点,都清晰无比地暴露在你眼前。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声骂人,虽然谈不上视金钱如粪土,但争名逐利,贪婪无度的这些事儿,对他们而言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那真的太累了,他们干不来,也不喜欢干。 一群人在吃了安定后,便迅速离开了大厅,返回了入口的廊道。 随后,许棒子,刘管家,受伤的老曲,以及于伟峰,疯狗就先走了,只剩下清凉府四人组,以及蒋老爷子留下了。 他们在廊道内躲藏了二十分钟后,又再次开启石板机关,悄悄返回了那宽敞的大厅。 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任也主动提议,一定要看看大家走了之后,那些小铁人是否能自行归位。 如果不能,那就很麻烦,明天一早万一有王家的人来地库,那看见小铁人凌乱地站着,一定就能猜出来,今夜有人潜入进来。 不过还好,他们返回的时候,见到了小铁人都各自站在了柜子中央,与进来的时候一样。 这确实为大家省了大麻烦啊。 一行人又原路撤退,迅速离开了王公馆,准备返回接待小院。 不过,在潜回小花园的时候,任也突然摆手:“别……别动,有灯!” 大家都是老油条了,一听到这话,立马四散着躲在了花草树木中央,极力隐藏自己的身形,并收敛气息。 片刻后,五个人见到有数辆斯蒂庞克牌的汽车,从山下驶来,缓缓进入公馆院内,停在了主楼门前。 任也趴在地面上的草丛中,扒开杂草往外看了一眼,瞧见车队内乌泱泱走下来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个身高体大的中年男人,岁数不小了,差不多快有六十的模样。他身上穿着开襟的唐装,脚踩布鞋,在朱管家的相迎下,迈步走入了主楼。 “那是谁啊?”老刘很好奇。 任也扭头看向他:“是王守财。” “你确定吗?”老刘很惊愕:“你认识他?” “对,我在办公室见过他的照片,”任也点头:“就是王守财。” “他怎么天还没亮就回来了?”蒋老爷子也很好奇:“而且这排场也很低调啊。”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任也思考半晌:“不过他提前返回了,我们明天白天要小心一点。” “嗯。”蒋老爷子点头。 “行,先走吧。”任也低声招呼道:“一个一个的离开,稳着点。” 说话间,众人缓慢且有序地离开了小花园,直奔接待小院摸去。 …… 公馆主楼内。 明亮的灯光下,王守财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在最前侧。 “老爷,要叫醒小姐吗?”朱管家低声问道。 “不用。”王守财淡淡地回。 “老爷,高家和周家的冲突,我们当时……。” “你不必说了,府中发生的一切,我都清楚。”王守财打断道:“高家拜寿团队中的人,有一位身负气运吗?” “是的。”朱管家愣了一下,如实点头。 他表现得非常卑微,心里也非常惧怕王守财。 这位家主虽然人不在公馆内,但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似乎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每个人都在他的监视下生活一样。 王守财停顿了一下,轻声又问:“这几日,你去过龙库吗?” “呃……去过。”朱管家点头。 “踏踏!” 王守财没再多说,但走到古旧电梯旁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去龙库吧,就现在。” “哦,好,好!”朱管家连连点头。 …… 晚风吹拂,星月明亮。 众人即将返回接待小院时,任也故意走在后侧,频繁地看向蒋老爷子。 “你看我干什么?”蒋钦反问。 任也眨了眨眼睛:“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呵呵,你说的是哪个奇怪?”蒋老爷笑着问。 “最后一个环节,咱们都准备走了,老曲却突然拿了聚宝盆。但这也没什么……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欲望,没有那就成圣人了。而且,这欲望各有不同,各有强弱。”任也低声回应道:“不过,老曲要拿聚宝盆之前……。” “你是说许棒子?”蒋钦直接打断着问。 任也一笑:“呵呵,您果然也注意到了。” “确实……有点怪。”蒋钦面色凝重:“人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反应是最真实的。密道机关如此复杂,就连你身边这个小匠人,都不能完全预测到机关的布置……可那许棒子,却在生死危机下,直接找到了最佳的躲避点。这光用运气解释……?” 第二八零章 七兄弟,沈家的过去 没错,高家护院许棒子面对机关暗器时的反应,也确实引起了蒋老爷子的猜疑。 任也静静听完对方的分析,表情却变得有些无奈:“这事,还不太好弄呢。他是高老爷派来的领队,你光凭这么个事,就断定人家有问题,这多少有点草率了,搞不好会内讧啊。而且,退万一步讲,他即使真的有问题,那一个不承认,咱也拿他没啥办法啊,毕竟没有直接证据。” 蒋钦瞧着他,背手道:“小伙,你脑袋聪明,你说,这星门会搞什么卧底的戏码嘛?” “七个村,且这么多势力交错的故事还原,我觉得,有卧底也蛮正常的吧。”任也思考一下回应道:“以我的经验来讲,这s级以上的星门,压根就没什么人性化引导,所有机制的推进,都得靠自己悟。” 蒋钦微微点头:“你说得对,这事不能直接问许棒子。如果他不是,咱也问不出来啥;如果他真有问题,那更不会承认,只会打草惊蛇。得想个聪明的办法……!” “如果咱们时间充裕,我倒是有无数种办法试他。可明天就是寿宴了,咱们根本没时间……。”任也灵机一动,突然道:“对了,这事可以找我大哥啊。他是高家的百事通,问问他,或许能得到什么信息。” 蒋钦眼神一亮:“你真的聪明,难怪那些残魂门灵都喜欢你。” “几把小,尖尖角,聪明的孩子像个宝。”前方的老刘,酸溜溜地接了一句。 任也瞬间破防地骂道:“天天张嘴不是成语,就是顺口溜,你自己什么学历没个b数啊?” “我什么学历,都不妨碍,我对语言艺术的热爱。”老刘就喜欢看怀王破防的样子。 “死一边去吧,就得让疯狗狠干你一顿。” 蒋钦很惊喜地瞧了一眼四人:“你们这个团队,原来也是表面和谐啊。” …… 几分钟后。 众人悄悄返回了接待小院后,阿菩便单独去了大通房内,并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刘管家叫到了对面的任也房间。 门关上,刘管家皱眉看着几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是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什么事儿了嘛?” “还真有点事儿。”任也瞧着他:“我们就是想问一下,护院许棒子的情况。” 刘管家眨了眨眼睛:“他怎么了?” “我想问你哈,许棒子在高家多久了?他平时和其他村的几家有来往嘛?”任也直言问道。 “许棒子来高家,得有快二十年了。他平时沉默寡言,不爱多说话,也不太合群。”刘管家此刻变得表情僵硬,像是念着台词:“他给我的印象,就是沉稳老练,很可靠。我二人虽然不算是至交好友,但也算老爷身边一文一武的臂膀。高府内外的一些家务事,都由我来处理;而像一些劝谏村民劳作,打土豪,分田地,替天行道的事儿,那都是交由许棒子做。除此之外,他从不掺和府中任何事情,也从未离开过暴怒村这一亩三分地,是很规矩的一个人。” “劝谏村民劳作,是什么工作?”阿菩听得一脸懵逼。 老刘翻了翻白眼,很懂江湖那一套地说道:“劝谏村民劳作,就是给你一文钱,却让你干一两银子的活。打土豪,分田地,就是抢有钱的,拉拢没钱的。替天行道,就是你不服,我就弄死你;你全家不服,就弄死你全家。” “……!”阿菩无言。 刘管家立马摆手,文绉绉地说道:“此话不能这么讲。暴怒村这些年……在高老爷的带领下,逐渐走向了富裕。” “踏马的,暴怒村杀得都不足一千人了,剩下的还全员是匪,那能不富足嘛?”老刘一针见血:“咱高老爷是懂人均gdp的,民国资本家。” “你这莽夫说话,真是粗鄙至极。”刘管家懒得鸟他,只态度和善地看着任也和蒋钦等人说道:“总之,许棒子是个稳当人,也很有分寸感。他平时都住在府中,随时等候老爷差遣,根本与其他几家没有任何交往。” 任也一听他这么说,心情放松了一点:“那他身边有固定的手下嘛?经常外出的那种……。” “李老弟,你到底想问什么?” “是这样的。”任也瞧着他,不再绕弯子:“今天在地库的时候,老曲无意中碰触了机关,但许棒子的反应有些太过敏捷了,我们觉得不太正常。他当时站的那个位置,但凡躲得晚一点,或者是慌一点,那都必死无疑。可他却用最快的时间,钻进了墙壁凹槽,身体姿态也很熟练……。” 刘管家沉默。 “刘哥,我们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两次入地库,都没有拿回至宝,而且在时间上来讲,也就剩下明天一天了。”任也逻辑清晰地补充道:“这个节骨眼,我们面对值得怀疑的事儿,肯定是要慎之又慎的,毕竟这也是为了达成老爷的目的。” “你怀疑许棒子……被人收买了,潜伏在我们队伍中?”刘管家直言问道。 “对。”蒋钦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可以尽管放心。”刘管家站起身,摆手道:“据我所知,自情欲村的沈家灭门后,剩下六家家主的老爷们,那都是心有阴影,严防家贼的。非绝对信任者,绝不可能陪伴在各家老爷身边。朱管家是这样,我也是这样……许棒子更是这样。” 任也瞧着他问:“您确定?” “我确定,近侍之人绝不可能叛变。据我所知,自情欲村的沈家灭门后……!”刘管家声音激动,竟完整而又僵硬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众人听得相互对视了一眼,除了老刘外,其余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共识。 刘管家声音激动,话语僵硬且重复,按照经验来看,这明显是残魂被问住了,在反复“强调”星门规则。也就是说,六家家主身边的残魂随从,是没有叛变机制的。 任也和蒋钦听到这话,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如若没有其它事儿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应该商议一下明日的计划。”刘管家眼神急迫地看向大家:“现在马上就天明了,我们所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任也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室外,见天地之间已经有朝阳的霞光了:“不,我个人觉得,为了稳妥起见,咱们的计划不着急定,尤其不能提前定。寿宴是晚间才开始,我们还是在白天时见机行事,临近行动前,再分配任务。反正任务也不复杂,无非是想办法得到王守财的一滴血,然后去地库打开木箱。” “我同意。”蒋钦赞同。 “好吧。” 刘管家斟酌半晌:“那我们尽快歇息,待白日再看。” “好。” 几人简短交流了一下后,刘管家便独自离去。 屋内,蒋钦坐在椅子上,轻声分析道:“刘管家刚才说的话,像是在宣读星门机制。如果有这样硬性规定的话,那家主身边最亲近的残魂,是不可能叛变的。” 话音落,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刘,突然目光很睿智地看向了大家:“如果把思维和格局,再打开一些呢?” 蒋钦一愣:“怎么打开?” “你这样想,如果管家刘堂也有问题呢?如果他是在撒谎呢?”老刘非常严肃地看向了几人,似乎急于得到智商上的认可。 众人闻言虎躯一震。 任也率先发言:“如果连我大哥都有问题,那我建议……你现在就挖个坑,躺里面直接死就完了,别浪费时间了。” 蒋钦也缓缓起身,表情相当无语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高老爷想偷回一样至宝,且布局半生,最后却派了两个卧底带队……来王家找东西?他要是蠢成这个样子的话,那确实可能选你当女婿。” “我劝你们把格局再打开一点,往细想,往深了想。” 蒋钦斜眼看着他:“能有tm的多深?高老爷也叛变了,是吗?就为了玩我们这群人?!” 说完,蒋钦拽开门说道:“明天白天,大家仔细观察一下,下午的时候确定行动计划。” “好。” 任也点头。 老刘坐在椅子上,表情依旧很睿智:“为什么刘管家要重复两遍那个话呢?我就觉得怪怪的……!” 蒋钦走了之后,阿菩扭头看向许清昭:“今天你在地库里,得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一道被封印的阴魂。”许清昭如实回道:“它向我呼救,我把它救出来了。” 任也一听这话来了兴趣:“把它召唤出来问问。” 许清昭沉思一下:“阴魂容易被感知到,我们还是进石屋吧。” “也好。” 众人点头回应。 …… 五分钟后。 众人进入了阿菩的安全石屋。 许清昭用三枚铜钱,两张道符摆了一个小型的聚魂阵,确保阴魂在阳间出现后,不会马上溃散。 阵成,她便口念咒诀,召唤阴魂。 “刷!” 一股阴冷的气息,在阵中飘起,一道模糊的黑影逐渐浮现。 四人定睛望去,见到黑影慢慢凝聚成了魂体状,从外表看,是一位中年男子。 它大概三十多岁,模样平凡,且瞧着生前的穿着很考究,也是缎面很好的黑色长袍,瓜皮帽。 许清昭立马散发出阴阳法家之人的独有气息,用很威严的眼神瞧着阴魂,轻声问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谁?” “多谢女仙家出手相助。”那中年站在阵中,举止得体,竟直接冲着许清昭叩头拜谢:“小人被囚禁在封魂坛中近二十年,痛苦不堪,还望您高抬贵手,将我超度,送入地府。您有所问之事,我定知无不言。” “可。”许清昭微微点头。 话音落,四人集体得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清凉府园区小队的全体成员,你们获得了《罪》星门中的重要线索,并得到1000积分的奖励。】 任也扭头看向王妃,丝滑地捧了一句:“我宝又立大功,这等于是极限抢大龙了。” “关键时刻,你先别伸舌头,忍一下。”老刘急迫地制止了他的发言。 阵中,那中年阴魂在叩首拜谢后,便抱拳说道:“小人叫肖桂,当初那沈家还在时,周家的周勃老爷就待我不薄。他当初负责经营沈家一些官商勾结的事宜,所以总是给我委派一些肥差,我自感激涕零。后来沈家被灭门……周老爷便让我找个机会,暗中投靠王守财,且替他监视王胖子的一举一动。人得有知遇之恩,所以,我便答应下了此事。只是没想到,我在王家只待了两年,就被王守财发现了。他让人杀了我,并用诡异的手段,抽走了我的阴魂,一直封在封魂坛中。” 老刘听到这里,眉头紧锁:“他既然都知道你是二五仔了,也把你杀了,那为何还要抽走你的阴魂封印呢?是为了折磨你嘛?” “不,他起初想把我制成尸傀,就是你们在地库见到的那些铁人。”阴魂肖桂回道:“但我的意志力比常人强很多,他几番尝试都没有成功。后来把我封进坛中,估计是想留作一些证据吧。毕竟我跟随周老爷的时间也不短,知道他很多隐秘之事。如若有一天,二人翻脸了,他便可以将我召唤出来做证。” “合理。”老刘点头表示认可。 任也很兴奋地看着肖桂的阴魂,急迫问道:“你都知道周老爷什么秘密,跟我们仔细讲讲。如果讲好了,你看见我身边这位美女了嘛,她道法极其精深,帮你在阎王爷那儿办个vip不成问题。” “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肖桂抱拳继续道:“只是不知,你都想问些什么方面的事情?” 你知道得很多啊! 任也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从七家镇最古老的事讲起,越细越好。” 肖桂回忆了一下,便开始叙述:“七家镇,七村的恩怨,确实已经很久远了。这一切,都要从沈济时这个枭雄讲起。他来路未知,家乡在哪儿,也无人知晓。不过,他来七家镇,是投靠一位堂哥,且没多久后,就结交了六位生死兄弟,分别是——周勃,庞安,王守财,郭礼涛,张禄,和高渐笙。七人结义,发誓要同甘共苦,共享富贵。” “结义后,七人便一同落户情欲村,靠着团结和沈济时手里的那件至宝——九曲青云竹,逐渐打出了一些名声和积累了一定的财富。这些年时局动荡,各种势力层出不穷,神异者更是频繁显世,这乱世之争已显,老百姓苦不堪言,但却为很多枭雄搭建了最好的舞台。沈济时就是个大枭雄,他也很明聪……一路靠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和九曲青云竹,帮助省城的一些大人物干了不少脏事儿。但他得了钱财,却不乱用,而是反哺给自己的那位堂哥,助他买官卖官,平步青云。随后,堂哥借着自己的势力,再为他开绿灯,行方便,让他在七家镇置办家业,买田地,买产业,垄断这七里八乡。” “如此一来,没用几年光景,沈家就成了这七家镇最大的家族。”肖桂继续说道:“不过,我听周勃讲过,沈济时也曾遭遇过巨大危机,好像是与西山道观有关。总之,那一次搞得沈济时心神不宁,焦虑不安。但很快,他就暗中聚拢六位兄弟,并带着亲近的随从,血洗了西山道观,且一个活口都没留。” 任也想到西山道观中的贡品后,便皱眉问道:“你确定一个活口都没留嘛?” 肖桂摇了摇头:“那时的我,还不算是沈家的嫡系人员,很多事情我并不知晓。但以沈济时这七兄弟的做事风格来讲,他们必然会精心准备,一次性斩草除根,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活口。” 任也缓缓点头:“你继续说。” “西山道观被血洗后,沈家在之后的许多年里,都一直顺风顺水,越做越大。当然,沈济时在初露头角的时候,也有他老婆的娘家相助。他老婆叫尹婉儿,此女子才色双绝,是七家镇有名的美人,而且出身很好,家中也有些权势。不过……自古红颜祸水,这女人……也是周老爷与沈济时反目的诱因。”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一愣。 “什么意思?”老刘问。 “周老爷一直想搞沈济时的老婆,”肖桂说出了一个非常劲爆的大瓜:“几乎是鬼迷心窍了一般。” 任也听到这话,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心里本能想到了,被囚禁的尹婉儿,还有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卧槽,爱嫂子啊!”老刘被这个很开放的爱恨情仇惊呆了。 “你们家周老爷,是不是一位左撇子?!”任也立即冲着肖桂问道。 …… 王公馆内。 王守财站在窗口处,静静地凝望着窗外,低声冲朱管家询问道:“他们来了吗?” “来了,按照您的吩咐,都接到后侧别院了,且暗中安置。”朱管家回道:“外人,是不会知晓的。” “嗯。” 王守财背手点头。 王黎黎凝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询问道:“父亲,我们已经很富有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呢?” 第二八一章 三件大事 “是啊,明明我们已经很富有了,为什么还要冒险呢?” 王守财背对着女儿,轻叹一声,很像是在自问,语气中也充斥着调侃和些许无奈。 他慢慢转过身,迈步走向王黎黎:“没钱时,浑身是胆;有钱时,担惊受怕。沈家倒了,有六家起来了,如若有一天,我王家也倒了,那又会有多少人踩着我们的血,无耻地瓜分我们的尸体和财富?” 王黎黎黛眉紧皱。 王守财背着手,低着头:“去省城,坐在官椅上的那些老爷告诉我们,明年的利益分配,要提高百分之二十。你不给,就是翅膀硬了;你要给,那多出的利又从哪来呢?” 她沉默不言,不知该如何回复父亲。 王守财迈步走到女儿身边,抬手抓住她的腕子,转过身,动作轻柔的将她领向了窗口:“沈家还有人活着,高渐笙也在虎视眈眈。从前为了翻身的不择手段,正是今日彻夜难眠的理由。成功身退,何其难也?” 他一手牵着女儿,一手从宽大奢华的办公桌上和座椅上抚摸而过,迈步又来到了窗口处。 父女二人向外凝望,见到公馆内的下人们,都已经早早忙碌了起来,贴寿字,摆放桌椅板凳,气氛欢愉地布置着今日寿宴的现场。 王守财抬起手臂,指着一眼难望尽头的公馆大院和忙碌的下人,双眸中流露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留恋:“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如此之景,谁又能不贪恋呢?” 王黎黎瞧着他,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 石房安全屋内。 肖桂听着任也的询问,表情有些诧异:“我……我从未发现,周老爷是个左撇子啊。” 周家家主,不是个左撇子? 任也愣了一下:“你确定?” “我确定。”肖桂言之凿凿:“我与他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他从未表现过自己是一个左撇子。” 任也眨了眨眼睛:“那你是怎么确定,周勃想搞尹婉儿的?是有什么证据吗?” “其实,这事不光我知道,当时沈家内不少管事的人,心里也都是知晓一二的。”肖桂如实叙述道:“沈家在被灭门前一年多,沈济时经常要去省城跑关系。有一次周勃醉酒,曾在深夜闯过沈家的女眷院,但被沈夫人的贴身下人给拦了回来,然后就有风言风语了。而且周勃跟我们交往时,也曾醉酒说过……沈夫人如此貌美,却没有男人滋润,真是苦了她了。” 老刘一听这种带感的剧情,就忍不住悄悄挪了一下裤裆内的不良之物,且很兴奋地问道:“没人滋润是什么意思?不会还有沈济时是个太监的戏码吧?” “那倒不是。”肖桂摇头道:“沈济时是个正常男人,且在外院养了不少小妾。但沈家被灭门前,他似乎与沈夫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好……当然,这都是口口相传的谣言,具体怎么样,我并不知晓。” “那要这么说,周勃确实是个色胚,真对尹婉儿上头了啊。”老刘轻声评价道:“你想啊,这外面女人那么多,他们还有钱,什么样的找不到?能几次醉酒说这种话……那只能说明,他和俺老刘一样,一旦看上谁了,那就不是一两片安定能解决的了。” “周勃对尹婉儿确实着迷,他也曾和我说过……如果自己能得到这女人,他愿意用自己在沈家的股份去换。”肖桂补充道:“当时周勃在七兄弟中的地位,仅次于王守财和沈济时,占据的股份也相当可观。他能说这话……足以表明自己对尹婉儿的迷恋。” 任也听完,心里便有了判断:“然后呢?周勃对尹婉儿这个态度,沈济时不知道吗?” “府中有流言蜚语,他作为一家之主,又怎会不知?”肖桂评价道:“只不过,沈济时是一位枭雄,喜怒不形于色,他从未表现出对周勃的不满,也没有主动提过这种事儿。” “不过,沈家灭门前,七兄弟之间确实逐渐产生了裂痕。”他停顿一下,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年代:“人呐,同患难容易,同富贵却很难。七兄弟打江山的时候,各管一摊,各司其职,很互补,也很抱团。可沈家做大了之后,这各种利益往来就变得复杂了……沈家被灭门前,总共发生了三件大事儿。” “什么事儿?”阿菩也来了兴趣。 “第一,沈济时当时的儿子,沈元,要与郭礼涛的女儿结婚,连婚礼的日子都定下来了。”肖桂叙述道:“郭礼涛负责的产业也不少,在七兄弟之中,也是比较靠前的座次。两家要结为亲家的那段时间,王守财手下的不少掌柜,也都被沈济时清退了。” 任也听到这话,眉头紧锁,心里暗道,沈济时这可能是要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了。 “第二,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济时的儿子沈元,眼看着就要和郭礼涛的女儿结为亲家时,婚礼突然取消了,而郭礼涛也将女儿送往了七家镇,不在情欲村了。随后,我听周勃讲,王守财和沈济时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争吵,但这事鲜有人知。” “你继续说。” “第三件事是,婚礼取消后,沈夫人也突然失踪了,不知去向。沈家的人把情欲村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她。”肖桂继续补充道:“随后没多久,周勃便与王守财频繁接触,我暗中见过的,就有两次。” 老刘本能询问道:“沈夫人的失踪,是不是跟周勃有关系?” “……这我真的不敢确定,也不敢乱讲。”肖桂回:“但那段时间,周勃确实总在深夜出去,而且很不安。” “嗯。”任也缓缓点头:“再然后呢?” “再然后,王守财连同周勃,说服了郭礼涛、庞安等其他几兄弟,最终又拉了高渐笙入局,在一个暴雨夜,血洗了情欲村。”肖桂回想到这个事情,眼中都是惊恐:“整个村子的人,除了六兄弟的近亲、亲信外,全部被杀,一个活口都没留。” “最后拉拢的高渐笙?”任也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很急迫地问道:“这事……你记得这么清楚,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嘛?” “王守财和周勃,笼络其他兄弟的时候,我是不清楚的,但他绝对是最后一个找的高渐笙。”肖桂表情认真地回道:“因为找高渐笙谈判的那天,我是在门外等待的。他们说了好久,最终高渐笙才决定一块干。而且是下午说完,晚上就动手了。” 肖桂说的信息非常庞大,任也感觉光用脑子很难记住,所以拿出了小本本,将刚才听到的细节,全部记录了一遍。 旁边,老刘思考半天,有些不解地问道:“杀沈济时,我能理解,灭门我也能理解,但这帮逼为什么连村民都干死了?” 任也听到这话,替肖桂回了一句:“你要注意细节。沈济时在省城是有关系的,还是近亲堂兄,留活口,这会有很大麻烦的。” “哦哦,对对,沈济时的堂兄弟是在省城当大官的。”老刘点头。 “你们猜的不错。沈家被灭的三年后,沈济时的堂哥在省城被人下毒毒死了。”肖桂只说自己知道的隐秘,而不发表任何看法:“具体是不是他们干的,你们自己判断吧。” 任也眯着眼睛,表情非常渴求地嘀咕道:“高老爷是最后一个加入屠村团队的……这个信息很关键。” “关键什么?”老刘除了在诗词方面有一些天赋外,其余的脑力劳动,就一言难尽了。 任也瞧着他,没有回应。 “还有一件事儿。”肖桂突然补充道:“几位家主的脾气秉性,都各不相同,这也导致沈家覆灭后,大家都表面交好,但实际中却各有算计。” “哪里不同?” “七兄弟中,沈济时做大后,善于玩弄权利和人心;王守财爱财,有些贪婪;周勃好色,且也对权利很迷恋;郭礼涛能力很强,但却气量狭窄,之前一直很嫉妒的王守财和周勃;庞安是个瘾君子,吸大烟成瘾;张禄则是有谋无断,做人有些懦弱,从不轻易主事。至于高渐笙,外表虽然彬彬有礼,但内心暴躁……他在帮沈济时做事的时候,手腕极其狠辣,那些得罪沈家的人,能杀的绝不留活口。”肖桂话语详尽地补充道。 任也听完之后,突然念了一句:“傲慢被认为是七宗罪中最原始,最严重的一项,因为撒旦拥有统治世界的权力。而玩弄权利,滥用权力正是一种傲慢。” 老刘听得不明觉厉:“你他娘的别跟个哲学家似的行吗?” “我说的是沈济时。”任也瞧着他一笑,心里忽然抓住了重点:“七罪之首,便是傲慢。算了,太深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 老刘不服,但是憋了半天,却摇头道:“我踏马确实没听懂。” …… 王公馆内。 王黎黎走出父亲的办公室,轻声冲朱管家说道:“我等了他三天了,不想再等了。你找个下人去叫他,我要和他摊牌。” “好,我一会就去叫那个小子。” 第二八二章 风起云涌,寿宴开始 阴魂肖桂给出的信息不但非常庞大,而且还较为完整。 虽然,任也心里还是有很多猜想,需要慢慢被证实,目前也不敢断言整个故事的真相,但却有了推演整个故事的信息基础,这相当重要。 肖桂如此配合,也得到了清凉府小队的一致认可,大家纷纷表示,它配得上一次顶级vip的超度服务。 爱妃能发现这个线索,那自然也是立大功的。 大家为了表彰她的杰出贡献,决定奖励她加个大班,帮肖桂做个超度服务。 爱妃当场抓狂,抬起小脚丫,猛踹了任也两脚泄愤。 老刘也要求王妃同踹自己两脚,但任也抢先用自己44号,且冒着腾腾热气的大脚丫子满足了他。 不过这活儿,除了许清昭外,别人还真是干不了。所以她只能在石房安全屋内为肖桂超度,消解对方积攒了二十年的怨恨与痛苦,净化执念,为其祈福。 昨晚惊心动魄的在龙库中奋战一夜,搞得任也等人都很疲惫,他们离开石房安全屋后,便准备休息。 在这期间,朱管家派来了一位下人,想要叫任也去王公馆内面见王黎黎,不过后者以暂时身体不适,晚上定当亲自拜访的理由给拒绝了。 下人也不敢为难任也,只能礼貌告退。 …… 上午,11点左右。 昨夜没有参与地库行动的玩家与残魂门灵,此刻都站在接待小院内,跳脚望着公馆主楼方向。 那里很热闹,王家的人迎来送往,身份尊贵的客人也络绎不绝,甚至连省城的不少军阀高官,都亲自到场了。 大家议论纷纷,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只有没怎么休息的许棒子,此刻却如农家老汉一般,挽着裤腿,坐在大通房门前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蔚蓝的天空。 今日王老爷摆寿宴,这老天爷也很给面子,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许棒子右手横拿着烟袋锅,那略有些紫红的双唇,叼着烟杆嘴,吧唧吸了一口。 浓烈至极的焊烟入喉,过肺,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抽这东西的人,很依赖这个味道和口感,但对不抽烟的人来说,这东西会令人闻了厌恶,甚至作呕。 许棒子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这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总喜欢在抽烟袋时,一个人待在空旷的室外,坐在冰凉的台阶上,迎着凉风,呆呆地看看天空。 那天空,或万里无云,或阴云密布,天象无常,偶尔也会大雨倾盆。 它变化莫测,总是令人充满了好奇与猜想…… …… 时近中午,王公馆靠进深山的一间院落内。 朱管家足足带了十几名下人,悄悄向院中的两间房内,送了王府最好的酒菜,以及各种娱乐物品,比如麻将,牌九,骰子之类的赌具。 此间院落名叫“猎苑”,正对着大山深处,往南走不到三百米,就是王公馆的后门。 这个地方主要用于招待一些高官,富商,在秋季时进山打猎,所以平时鲜有人来。 不过,今日凌晨王守财刚回来没多久,便有两队人马,大概三十多号人,从后门进入了王公馆,并在这里居住。 这两拨人,一拨来自懒惰村——张家,其家主是张禄;一拨来自暴食村——庞家,其家主是庞安。 两家子弟在进入王公馆后,似乎并不打算露面,也不准备参与今日的寿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朱管家送了娱乐物品和酒菜后,就带人匆匆离去。 猎苑中,左侧的厢房内。 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侧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头部枕着自带的冰凉玉枕,一手用烤灯燎着大烟膏,一手拿着烟斗,表情迷醉的向口中吸食着烟雾。 他叫庞峰,是暴食村家主庞安的弟弟。 兄弟二人一个鸟样,都喜欢抽大烟,赌博,沉迷享乐,也是七个家族中,财富积累最差的,敛财手段最下流,最没有技术含量的。 不远处,一位模样清秀,但表情却忧虑重重的青年,此刻略有些不安地站在窗口,低声道:“庞峰叔,你说……我这王大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青年叫张贤,是懒惰村家主张禄的儿子。他与他爹的性格也不差多,不论干什么事,总是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还想吃肉,还不愿承担风险,善左右摇摆,坐享其成。 “他卖什么药,我不清楚,但他想搞谁,一点都不难猜。”庞峰一脸痴汉状地吸着大烟,浑身颤抖,飘飘欲仙地念着台词:“让我们来,又不让我们参加寿宴,这不明摆着是演给别人看的嘛!” “此话何意?”张贤问。 “你为什么来,我不清楚,但我能来,是因为王老爷找过我大哥。他说,高渐笙和尹婉儿是表亲,前者管死了的沈济时叫姐夫。”庞峰回:“当年沈家被灭门,有个嫡子沈元跑出去了,逃过一劫。呵呵,如此一来,那当年参与血屠一夜之事的几家人,谁又能心安呢?” “我也听说了。”张贤回。 “不管高渐笙当初为何会参与此事,也不管沈元究竟是被谁救走的,但光凭他和沈济时的亲属关系,就足以令其它几家围而攻之了。”庞峰双眼泛着小星星,一脸高潮的模样道:“高家也派人来拜寿了,如若看见我们这几家的嫡系成员,也都亲自来恭贺王老爷,那高家自然会不安,会有所防备。” 张贤回头:“你的意思是,王守财在借着寿宴之事,谋划除掉高家,重演当年的灭门惨案?”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都不是你我操心的事儿,家主们自有定夺,我们照办就好了。”庞峰打着哈欠,轻声招呼道:“小包子啊,再给爷来一炮。” 不远处,一脸蠢样的小包子跑过来,点头哈腰地回道:“爷,咱这次来没带女人,你非要来一炮……那咱们去里屋。” “蠢货,爷说的是烟膏!”庞峰不满地骂道:“一个不大点的小屁孩,天天想着往老子被窝钻?!爷的尺寸,岂是你能容下的?” 窗口处,张贤表情更加忧愁地瞧着深山之景,叹息道:“干有风险,不干亦有风险,这可如何是好?唉,抉择之事,难于上青天啊!” …… 一整个白日无话。 傍晚四点半左右,高家的拜寿团队便集合在了一块,抬着整整六大箱子的贺礼,赶往了公馆主楼。 今日寿宴,是下午5:32开始,有零有整,且要提前一个小时入场。这很符合大豪门办喜事儿的风格,母猪下崽子,应该都会找专人掐算一下。 这个世界上,越有钱的人越迷信,越爱搞玄学那一套。 举办寿宴的场地,在公馆主楼的宴会厅内,里侧容纳近五十桌,门口的草坪上,再摆一百五十桌。 流水席二百桌,尽显一地土豪的辉煌,那喧闹之景,自然不需多言。 任也放眼望去,见到整个主楼周边几乎全是人,显得非常拥挤,而且王家光收到的寿礼,就足足能装满一间大房。 老刘看到这一幕,羡慕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老子说真的,你在跟王黎黎聊天的时候,也跟她推荐一下我。别看我岁数大了,但老男人好啊,懂事像个宝,全活勤洗澡,刮毛带锄草。说真的,很多外卖小姐姐……完事都不管我要钱的,心情好了,甚至都能给我扔二百。” 他出口就是文章,听得疯狗一愣一愣的:“刮毛能理解,但锄草是什么鬼?” “在这方面,你和我不是一个级别的,硬聊很累人的。”老刘冲着他摆了摆手,瞧着周遭景象,再次感叹道:“都是活一辈子,你看人家活的。唉,老天爷真不公平啊。” 任也扫了他一眼:“你真是见一个爱一个。” “不,你只是不懂,一位普通且平凡的男人,那想吃软饭的心有多迫切。”老刘略有些伤感地回道。 几人说话时,刘管家已经向王家人交付了贺礼,并写了礼账。 随后,众人在朱管家的亲自招待下,一块走入了宴会厅的里侧落座。 在表面上来讲,高渐笙这三个字还是有些牌面的,即使他本人未来,这家里的管事下人,也被安排在了宴会厅的第四排的三张桌上,这里距离王守财的主桌很近。 众人落座后,刘管家便和一些熟络的面孔寒暄了起来。 宴会快开始的时候,王黎黎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旗袍,肉色丝袜,风骚且妩媚地走了过来。 “李兄,见你一面好难啊。”王黎黎瞧着他,双眸如水,声音有些幽怨。 任也立马回应一个抱有歉意的笑容,起身抱拳道:“上午确实身体有些不舒服。” “我等你的回应哦。”王黎黎适可而止地扔下一句,转身便走向了主桌那边。 许清昭看着王黎黎的倩影,以及疯狂扭动的水蛇腰,黛眉紧皱,表情很嫌弃地询问道:“这般走路,当真会勾引到男人吗?” “这样能不能勾引到,俺不知道。但你要总捋着护心毛走路,那肯定是没男人愿意搭理你的。”老刘嘴贱地说了一句。 许清昭杀人一般的目光,瞬间投了过去。 老刘顿感汗毛炸立,尬笑一下:“……王妃殿下,我嘴贱,我一会自罚三个嘴巴子,带六个鸡腿,你看行不?” “哼。” 许清昭不再搭理他,只轻啐道:“不知廉耻。” 众人低声交流了一会,就眼见着宾客全部落座。 时间来到了5:32,寿宴正式开始。 王守财在女儿的搀扶下,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登场。 他走到高台上,在雷鸣般的掌声下,发表了东道主讲话。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很热闹。 讲完话,王守财便去了主桌,与各位高官富商寒暄,而其余宾客也动筷开席了。 七点左右,院内还有堂会,烟花表演,所以宾客们都吃得不太急,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不过对于任也等人而言,吃席肯定不是最主要的。今天就是寿宴的最后一天了,而且堂会过后,宾客们就要散去,到时候高家的人肯定也要走。 也就是说,目前众人就只剩下四五个小时的行动时间了。 宴席一开始,任也立马冲着于伟峰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冲着坐在自己左边的一位队员道:“干活!” 那队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但却有着特殊的能力。他是召唤系的玩家,且擅长的还是人与兽……交流。 召唤系传承职业,要细分的话,是有很多种旁支晋升途径的。有人擅长召唤鬼魂、阴神,也有人擅长召唤未知生物、傀儡……总之五花八关门,能力诡秘。 师父赵百城跟任也讲过,召唤系、匠人系,都是强底蕴的大后期职业传承,越积累,则越强。 那中年听到于伟峰的吩咐,立马从桌下打开了一个袋子。 “翁……!” 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声响起,一只平平无奇的蚊子从袋子里飞了出来。 那中年玩家稍稍入定,用意识操控着蚊子,缓缓飞向了王守财的那一侧。 蚊子飘逸地穿过人群,目标明确的在王守财头顶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脖颈靠上的位置,狠狠嘬了一口。 在王守财抬手准备拍打之前,蚊子便灵动地离开,悄悄返回。 这个过程非常顺利,甚至中年玩家准备的第二只,第三只,都没有用上。 任也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不太健康的设想:“如果一名召唤系玩家,让蚊子提前感染上艾滋,再通过操控去攻击目标……那他妈的也太可怕了吧?!根本防不胜防啊!要是这目标还是一个床上永动机的话,那一波至少能带走十个撩骚群的好友。细思极恐……以后要离闫总远点,不能得罪他。他也是召唤系,也很变态。” 中年将蚊子收入袋子后,便仔细感知了一下,开口道:“血够了。” 任也听到这话,立马冲着于伟峰、蒋钦、刘管家等人使了个眼色:“我们去个厕所。” 看见他眼色的几人,全部起身,走向了宴会厅旁边的卫生间。 …… 任也、于伟峰、蒋钦、刘管家、老曲五人,在发现厕所有人后,就立马转路走到外面,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迅速商量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老曲问。 “小李之前一直提议不设定行动计划,他肯定有想法。”蒋钦瞧着任也背手道:“你说说吧。” 任也自然不会扭捏,语速很快地说道:“我的想法是,一会开始放烟花后,王家的人必然会带着宾客去室外,而这是行动的最佳时机。我觉得再次入地库的人,也不需要太多,还是昨晚的原班人马就行。我们熟悉龙库的地形,对机关也熟悉,而且战力都不差,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也好处理。但我还是那句话,因为这个活儿的很多因素都是固定的,比如在固定的地点,窃取固定的物品,并经历固定的机关……所以,我们完全不需要一会回去,就告诉大家具体的行动计划。只在烟花一开始,现场公布就可以了。” 于伟峰思考了一下:“这个事儿,我们几个就能定,所以确实不需要提前通知大家。我同意你的看法。 “嗯,可以。”老曲也点头。 “第二,今日的寿宴,虽然只在主楼的一层举办。但毕竟人多眼杂,什么鸟都有,所以地库入口那一层,安保力量或许会变强。”任也再次补充道:“所以被发现了,被察觉了,那都不是意外的事儿,大家遇见了也不要慌,下手果断点就行了。对于残魂,能击杀,就不要控制,这样可以减少麻烦。反正此地星门二次重开后,那些残魂都会复活……这不算滥杀无辜。” “第三,我思考了一下,龙库中目前最容易出意外的环节,无非是藏宝厅内的小铁人。”任也继续说道:“上次我们在这儿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这次进入前,就要让于哥和疯狗引它们离开,其他人该蹲点蹲点,该拿东西拿东西。结束后,咱们也不要慌,不要拿了东西就跑。在这个地方,王家的实力不容小觑,稳着点,让刘管家找个机会告别,咱们再走。” 他说完计划,大家都相互对视了一眼。 最终蒋钦率先表态:“想了一下,计划没什么毛病,就这么干吧。” 刘管家见众人都同意了后,突然邪魅一笑:“七家镇要变天了,争斗就从今晚开始。” …… 宴会厅。 任也等人在外面相商之时,王守财也遭受到连番敬酒,随即尿意涌现,在朱管家和王黎黎的陪伴下,离开了寿宴现场。 来到大厅,一行人走向了办公室那一侧。 片刻后,不但朱管家陪伴着老王进入了厕所,甚至连他女儿王黎黎也跟了进去。 香气飘飘的卫生间内,王守财走到了窗口处,突然背手说了一句:“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吱嘎!” 一间木板门被推开,一位男子走了出来:“他们刚才已经出去相商了,不出意外,马上就会动手。” 昏暗的灯光,将那推门出来的男子脸颊,映射得无比清晰。 他正是……沉默寡言的许棒子。 第二八三章 意外频生 公馆一层,卫生间内。 许棒子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脑袋微微低着,表情平淡。 王守财背对着他,站在窗口处,面无表情地询问道:“他们的行动计划是什么,会有几个人进龙库?” “目前还没有确定行动计划。”许棒子稍作停顿:“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一会进入龙库的人,应该还是昨晚的原班人马,就是我通过下人给你的那份名单。至于时间……差不多是公馆放烟花的时候。” 王守财皱起了眉头,重复道:“应该,差不多?!你在高渐笙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最后就弄出来两个模棱两可的词吗?” “他们之前在龙库中死了一个人,已经变得很谨慎了。”许棒子低声回道。 沉默,短时间的沉默后,王守财缓缓转身,背手瞧着许棒子,目光锐利:“你是不是漏了身份啊?” 许棒子攥了攥拳头,表情平淡道:“他们应该确实怀疑过我。昨晚在龙库时,有个傻子因受到欲望影响,动了聚宝盆的机关。我和他距离太近了,躲不开,所以……下意识地藏在了墙壁的凹槽中。” 王守财静静地瞧着他,表情僵硬了好一会才回道:“那你有可能被反设套了。” “不会。”许棒子摇了摇头:“老刘信任我,且我在高家近二十年,从未有做过出格的事情。他们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儿,就确定什么。” “既然你说没漏,那就往下走吧。”王守财轻声道:“看结果。” “是。”许棒子恭敬地回应后,硬着头皮问道:“主……主人,如果我此计成了,那您是不是可以把那个……?” “有结果了,我自然会给你。”王守财给出了承诺。 “谢谢主人。”许棒子的腰弯得更低了。 “嗯,你先去吧,我等你消息。”王守财摆手。 许棒子微微停顿一下,抱拳提醒道:“这些人里,让我感觉到很危险的只有两人。姓蒋的老家伙,还有那个姓李的小伙……这俩人喜怒不形于色,而且善于观察,做事很阴,主人要多加防范。” 他说完,王守财还没等回应,旁边的王黎黎就忍不住询问:“那个姓李的,今晚也进入龙库吗?我曾找过他,他今晚没有约我详谈的意思吗?” “没有,没听他说过。”许棒子双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似乎已经确定了什么。 王黎黎听到这个回答,大概也猜出了任也的意思。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告退了。” “去吧。” 说完,许棒子独自一人,快步离开。 灯光昏黄的卫生间内,朱管家思考良久后,才轻声询问道:“老爷,如果许棒子帮我们做成了这个事情,那我们,真的要把那个东西……?” “不急,见了兔子再撒鹰。”王守财打断道:“许棒子在高家待了二十年,性格有没有变化,他与高渐笙是否有了主仆之情,我们都不知晓。所以一切要看结果……如若他对我忠诚,人也领到了,先还给他一个也无妨;如若他想两头通吃……那老夫再炼化一个铁人傀就是了。” 朱管家闻言点头。 王守财扭头看向女儿:“你真的要找那个小子?” “是的,父亲。把那小子交给我吧,他身上蕴养的王朝气运,可帮我王家子孙后代化龙而腾。”王黎黎回。 “我自然会为你布置诸多后手,确保万无一失。”王守财微微点头,双眼溺爱地瞧着女儿:“如果你必须经历这些,那就趁我还在时,为你掌舵。” “谢谢父亲。”王黎黎瞧着父亲,眼中有来自亲情的感动,也有一闪而过的贪婪,但更多的是——敬畏。 说完,三人迈步走向卫生间外。 王黎黎瞧着朱管家,低声吩咐道:“按照我说的去准备……。” “是!” …… 宴会厅。 任也几人在外面商量完了之后,便匆匆返回。 落座时,任也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四周,并且目光在高家拜寿团所坐的三张桌上,短暂停留了一下,那些自己人都在干什么,他一览无余。 收回目光,任也伸手摸了摸下巴,便低声冲着许清昭传音:“爱妃宝宝……!” “夫妻”二人通过传音交流时,疯狗也冲着蒋钦询问道:“老爷子,你们商量的咋样了,什么时候行动?” “别问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蒋老爷子淡淡地回。 “……踏马的,一个个都搞得神神秘秘的。”疯狗在心中骂娘:“老子的过人智慧和丰富的犯罪经验,你们不用,早晚是要后悔滴。” 又过了一小会,王公馆负责招待院内事宜的下人,站在门口大声呼喊:“各位宾客,请起身移步,来到室外观看烟花。大家有序,不要拥挤……!” 喊声连续响彻,高家拜寿团队的人也纷纷起身。 任也陪在许清昭身旁,一边与她交流,一边跟随着人群来到了室外。 此刻,宴会厅的门口,几乎已经被宾客堵死了,里里外外全是人。 任也拉了一下许清昭的小手,带着她站在了侧面,而蒋钦,于伟峰,老曲等人,则是已经开始通知进入龙库的人,做好准备。 前侧的空地上,王公馆内的下人,正在摆放着烟花,周遭锣鼓喧天,气氛好不热闹。 任也与许清昭往前挤了数步,恰巧看见了,与下人们站在一块的许棒子。 “啪!” 任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问道:“许哥。” 许棒子回头瞧向他,脸颊上泛起了一丝很僵硬的微笑:“要开始了吗?” 任也冲他点头,也给了一个马上准备行动的眼神。 许棒子收到信号后,便站在任也旁边,与他和许清昭一块看向了准备燃放烟花的那边。 三人站在人群中,待了大概不到五分钟,便听见嘭嘭嘭的声响,眼见烟花在空中炸开。 就在这时,一阵香气飘来,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拍在了任也的肩膀上:“李兄。” 任也回头,咧嘴一笑:“王小姐。” 王黎黎端着两杯红酒,醉眼迷离地瞧着他:“从宴席开始,我便一直等着你,你好不给我面子啊。” “没有,我看您刚才一直在忙。”任也抱拳回道:“本想着,一会宴席结束,再单独约见您。” 王黎黎微微摇头:“我喝了很多酒,不想再等了。我的房间……一样可以观看烟花,而且是最佳观赏角度哦。” 任也瞧着他她,委婉拒绝道:“此时人多……。” “李兄,一而再,再而三的驳我面子,你让我很难堪啊。”王黎黎再次打断道:“在这个村,能三番五次拒绝我的人,就你一个。” 对方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这显然也不是一次你情我愿的邀请…… 任也听到这话,大脑飞速运转,而旁边的许清昭早都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小手也已经准备凝成剑指。 二人对视,任也攥着拳头,斟酌许久后,立马给许清昭传音:“她硬请,我就必须得跟她去,不然她一直盯着,大家都进不去龙库。” 许清昭急了,用很罕见的愤怒语气回道:“你若被她谋害了怎么办?!” “现在看,我就是不去,也很难安全走出这个村了。她已经盯上我了。”任也语气急促地回道:“关键是你们,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但现在别表现出来,等行动。” 许清昭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表情很纠结,也很倔强地站在原地没动。 “爱妃……这世界上就没什么事儿,是完全能按照自己意愿来的,意外才是常态。”任也再次劝说道:“尽人事,听天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夜晚的冷风吹拂,烟花在夜幕下璀璨。 许清昭沉默半晌,话语简洁地回道:“朱子贵,如若你真走不出这贪婪村,本宫便会以二阶最强战力,承天道之重……血洗王家每一个残魂。届时我遭反噬,也必然身陨。如此一来,你身负两条人命,遇事请万般斟酌吧。” 说完,许清昭便果断地转身离开。 她真的不太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她内心不想任也冲动,冒险行事,所以她表现得很严肃,甚至还有些天真的,并将自己的生命之重,压在了任也的重要决策上。 她就是想告诉怀王,你不能拿自己冒险,如果真出事了,老娘也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不知何时,她有些过于惦记自己这位有名无实的丈夫了…… 这种“过于”的情感,一度让她很羞耻,很迷茫。 许清昭离开后,任也扭头看了一眼许棒子,目光清澈……纯真。 二人相互点头后,他才冲王黎黎说道:“那就……请王小姐带路吧,我们单独一叙。” “请!”王黎黎让开了身位。 …… 两分钟后。 蒋钦见到任也被带走后,皱眉说道:“他……他被那个小娘们给领走了。” “不能等了,烟花结束就是唱堂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于伟峰回。 许清昭走过来,淡淡道:“他说了,不用等,我们行动。” 第二八四章 对不起,我有的不是古王朝气运 第284章 任也跟随着王黎黎穿过人群,抬眼便看见了老刘,他摆手打着招呼:“兄弟,我和王小姐还有点要紧的事情去办,你们先玩哈,一会见。” 老刘目光不善地看着他,酸溜溜问道:“要紧的事儿,能有多紧?!” “我也不知道,王小姐没告诉我。”任也摇头。 “那你去跟王小姐试试吧,回来跟我口述,或者漱口也行。”要论聊骚天,那一百个怀王加一块,也碰触不到老刘的极限。 任也翻了翻白眼,拍着老刘的肩膀:“你们好好玩哈。” “别碰我,脏男人。”老刘依旧酸溜溜地抬臂,拦开任也的手掌后,与其擦肩而过。 …… 十分钟后。 还是王小姐的闺房,还是那个可以一览王公馆美景的天台花园,任也与她相对而坐。 几碟下酒的小菜摆在桌上,王小姐亲自倒了两杯红酒。 月光柔和,她端着红酒杯,双腿交叠而坐:“李兄,你该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了。” “呵呵。” 任也尬笑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头:“王小姐,真不是我不识抬举,只不过,这自古以来墙头草就没有什么好下场。我要跟了王家,高老爷恨我,可能胜过恨他的所有对手。我……我有点不敢啊。” “你是不敢,还是在权衡利弊?”王黎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双眸死死盯着任也的表情:“我听说了,高渐笙在搞什么比武招亲,要给自己的爱女高明悦,选一位乘龙快婿。呵呵,李兄,你如此犹豫,不会是想入赘高家吧?” 你想多了,老子只是接了高家的任务,而且还没办法放弃……任也内心吐槽了一句,故意拖延时间道:“我一个癞蛤蟆,哪里敢想这种没事儿?!” 王黎黎露出一副根本不信的表情,只轻抿了一口红酒,冷笑道:“外人总觉得入赘高家,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儿,殊不知…呵呵,这乘龙快婿四字的奥秘,到底是何种……!” 任也见她话说一半,立马追问道:“什么意思?” 王黎黎目光变得空洞,稍稍停顿了一下:“算了,不提高家,只说你我。” 任也感觉她本来是有话想说的,但不知为何却又憋了回去。但继续问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只岔开话题回道:“王小姐请讲。” “你来我王家,龙库向你开放,里面的藏品和珍宝你随便任选三件。”王黎黎面色变得严肃且认真:“至于钱财待遇,那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这承诺有啥用啊?老子是玩家啊,身上背着任务呢,做完就要回地球老家了。你不会真以为本王,能一直在这里给你们当狗腿吧? 王黎黎瞧着任也,妩媚的俏脸上,表情有些挣扎,似乎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你若同意,我也可……。” “?!” 任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高家能给的,我王家也能给。”王黎黎收敛了自己的一切性感神态,很理智地说道:“你我二人可以结成夫妻,在王家,你的地位仅次于我父一人。” 忽悠,你接着忽悠!老子是踏马玩家啊,你这种拉拢手段不会太拙劣了吗?我还真能留在这儿当上门女婿吗?!估计只有老刘能信这个。 【恭喜您,您在《罪》星门中得到了sss任务——联姻。贪婪村王家长女为了拉拢你,承诺愿意与你结合。如果你同意她的拉拢,将自动归入王家阵营,并在此星门最后的争夺中,必须与其同进退,无法叛变。如若王家最后胜出,你与王黎黎婚姻存续期间,将拥有永久进入贪婪村星门的特权。如若王家家主自愿,贪婪村全境也可并入联姻者的专属星门。如若王家失败,你则与他们一同覆灭。】 【温馨提醒:婚姻不是儿戏,离婚有害后代,请慎重选择。】 “我草拟吗!” 任也惊坐起,震惊到爆了一句粗口。 王黎黎黛眉紧皱地瞧着他:“我提的条件,至于你骂出如此粗鄙的字眼吗?” 她很愤怒,心中暗道,老娘这容貌,这身材,这家境,追自己的人可能都要排到京都了,你小子张嘴就是一句三字经,未免太伤人了吧?! 不过王黎黎能用自己作为筹码来谈,肯定谈不上对任也有任何男女情感。她最多就是对眼前这小子,没有那种极端的厌恶感而已。 她只是有些贪婪,有些向往地猜到了一角未来。 气运二字,玄妙无常,非天选之人,非特殊命格,根本无法以身承受。 王家也有豪门气运,可那也只能储存在龙鼎之中,只能无形中庇佑王氏一族昌盛,却无法改变人的命格。 而眼前这小子,是身负古王朝人族气运的家伙,强行夺取他的气运,虽然能令王家气运更盛,但那也只是一个固定的“数额”,无法增长,无法滋生。 但如若二人结合,伴侣自然受益,上限无限高,王家自然也会愈发昌盛。 对于王黎黎而言,她近两年总感觉自己的未来不在这儿,过去的生活也就像是一场循环开场的堂会,而自己只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戏子而已。 她目光渴望且贪婪地瞧着任也,等待着他的答复。 对面,任也呆愣地瞧着眼前的这位有些性感,有些妩媚,且令人浮想联翩的姑娘,心里狂呼道:“有踏马这么考验守岁人的嘛?!” 此刻,只要他一点头,那阵营立场马上就变,不但能迎娶一位“姿势潜力”爆棚,性张力拉满的大美女,而且还能得到贪婪村永久的进入权限。甚至熬到王守财死,自己卖力表现一下,那这个星门都可以被清凉府吸纳,扩充自己的领土。 这种条件,要说不令人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啊。 谁特么能经受得起这样的考验? 不过,一闪而逝的挣扎后,任也便冷静了下来,心里被空虚感填满。 这个“联姻”肯定不是三个人的事儿,也肯定不允许拉几个队友进来,大家一块结婚。它只是针对自己一个人的“隐藏任务”,其他玩家大概率是改变不了阵营立场的。 老刘、阿菩、爱妃,可能都会成为自己的对立面,而唐风也绝不可能跟王守财一个阵营。 s级以上的任务,基本都有死亡机制,他不可能叛变队友啊。 而且想起来许清昭发飙的样子,他也不敢。 爱妃强势,家教也一直很严。 玛德,老子又要为你们几个货,拒绝全世界啊…… 任也缓缓坐下,双手挫着脸蛋子:“承蒙王小姐的厚爱,在下真的没有理由拒绝……只不过,那狗艹的高老爷用特殊手段,控制了我……我要叛变他,就会神形俱灭。” 他此刻不能直接同意,因为那就代表接受了联姻,不可逆转,所以只能继续拖延时间。 王黎黎双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失望神色,端起酒杯开口道:“你我共饮一杯吧。” 任也抬头一愣。 “怎么,还怕我给你下毒吗?咯咯!”王黎黎莞尔一笑,又流露出了风情万种的一面。 任也稍稍停顿:“我们一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解除高老爷对我的控制。” 说完,二人撞杯,一饮而尽。 …… 室外。 夜幕下,烟花转瞬即逝的明亮,照耀着人间璀璨。 王守财站在人群最前侧,与一群达官贵人,仰面望着天空,有说有笑地交流着。 身后,宾客如海潮,都在喧闹地交流着。 公馆主楼。 高家的拜寿团队,已经暗中包围了王守财的书房。 一群人躲在楼梯间内,都在侧耳倾听着走廊的声响,只有许棒子和王妃俩人站在最后排,双眸紧闭。 “吱嘎!” 片刻后,楼梯间的房门突兀敞开,疯狗脱离隐身状态,皱眉道:“清理干净了,被迫杀了三个士兵。但我们没有动用神异,依靠的是暗器和身体力量,外面不会察觉到的。” “你终于当一回人了,干得漂亮。”老刘忍不住赞赏了一句。 “我踏马一直是主c好嘛。”疯狗回了一句,招呼道:“走走,搞快!” 一行人迅速迈步离开楼梯间,刘管家冲着同行而来的高家护院家丁吩咐道:“还是我们几个人进去,你们留在这一层,观察周围。” 于伟峰也冲着小队的几名玩家说道:“进入人员,还是昨晚的那些。你们留下,帮着残魂警戒。千万记住了,在我们没有出来之前,如果有人接近王守财的书房,直接就弄死,但尽量不要动用神异。” “明白。”那个会玩蚊子的中年,立即带着其他几名玩家散开。 交代完,众人便准备从书房进入龙库,但于伟峰回头清点人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王妃和许棒子。 他急迫地返回楼梯间,见到二人还呆呆地站在那儿,随即立马催促道:“你们干什么呢?搞快!” “没事儿。”王妃率先回过神来,抬头道:“我刚才入定,感知了一下周围情况。” “快快!” 老于摆手。 二人迈步离开楼梯间,并与大家一块进入了书房,下了地库。 …… 算上这一次,小队已经是第三次潜入王家龙库了,那自然是轻车熟路,效率惊人。 没用五分钟,众人就再次来到了藏有珍宝的空旷大厅,随即疯狗与于伟峰很丝滑,很老练地引开了小铁人军团。 阿菩立即上前,打开里间密室的铁门。 蒋钦第一个冲了进去,迈步招呼道:“快快,把那一滴血拿来。” 老曲立马奉上,而蒋老爷子动用神异,引出蚊子躯体,且凝聚了那滴血后,便来到了硕大的木箱旁边。 众人屏住呼吸,仔细观看。 “终于就要成功了,我终于完成老爷的心愿了。”刘管家激动地念着台词。 “啪嗒!” 那滴血落在木箱上。 轰的一阵红光冲起,只听咔嚓一声,木箱徐徐裂开。 众人集体探头观察,见到蒋老迅速翻开了盖子。 箱子内的景象映入眼帘,大家却全部愣在了原地。 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咔嚓!” 就在这时,密室左侧的墙壁传来震动,大家回过神来,一同警觉的回头查看,却见到墙壁那侧出现了一条暗道。 许棒子站在阴暗的灯光下,回头看向众人,冷笑道:“呵呵,你们不要试着脱困,出不去的,硬开机关会死哦。” “你什么意思?!”刘管家惊愕地问道。 “刷!” 许棒子一步迈入暗道之中,墙壁顷刻间闭合,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我……我们被他出卖了?”不远处,正在引诱小铁人的疯狗,表情非常惊愕地喊道:“玛德,那老毕登果然有问题!” …… 漆黑的隧道中,许棒子正速度极快地行走着。 这条隧道,是龙库专用的紧急撤离通道,此间很多机关,都需要主动按照规则触发,正常行走,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这里,许棒子只来过一次。 行走了大概不到五分钟,他感受到了一股湿气,来到隧道尽头,他拍打了一块平平无奇的青石板。 “哗啦啦……!” 墙壁裂开,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火把和明亮的手电筒,以及密密麻麻的王家神通者、士兵。 许棒子愣了一下,顺着台阶迈步走出。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王守财浑身泛起酒气,背手而来。 “老爷,除了小姐要的那个姓李的以外,所有高家的人都踩套了。战力高者被困在龙库之中,战力低微者,都在公馆书房。”许棒子抱拳说道:“近二十年的蛰伏,我总算能替主人办一件重要的事儿了。” 王守财瞧着他,原先眼中的怀疑和猜忌,逐渐变成了和蔼:“做得很好,你去帮老朱吧。” “是。”许棒子稍稍停顿了一下,硬着头皮,好像还要说话。 “此地人多眼杂,时间紧迫,事了之后,我会还给你那个东西的。”王守财笑着补充道。 “是,主人。”许棒子点头后,便在三名王家士兵的带领下,迅速离开。 他回头望去,见到备用撤离通道的入口,是一处防空洞,而这处建筑,在王家买下这里时,就已经存在了。 王守财迈着八字步,带着乌泱泱数十号人,走入了龙库之中。 地库密室内,蒋钦瞧着刘管家,不可置信地骂道:“踏马的,你不说七家家主的近侍残魂,绝不可能叛变吗?这怎么解释?!” “我早就说了,”老刘瞧着刘堂:“他俩可能都叛变了。” “你怕不是个傻子,我要叛变了,会不和他一块跑吗?”刘管家表情极为愤怒地吼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啊!这近侍之人,都只有寥寥三两位,且都是老爷精挑细选的绝对心腹,绝不可能叛变,不可能!” “别他妈叨叨了,合力破开密室,冲出去吧。”老曲大喊。 “咔嚓!” 就在这时,小密室墙壁再次裂开,王守财背手站在隧道内,笑道:“诸位想走,呵呵,有些晚了啊!” …… 王公馆,黎黎的闺房中。 任也双眸紧闭,呼吸均匀地躺在地面松软的地毯上,面色红润。 明亮灯光下,王黎黎赤足而立,双眸难掩失望地瞧着他。 此闺房,今夜被王黎黎命人做过特殊布置,暗中撒了沉睡蛊,无色无味。除了提前服用过解药,以及擅长控蛊的人外,三阶以下的神通者,都会在蛊毒中慢慢失去意识,陷入沉睡。 除此之外,红酒中也有蛊毒,王黎黎故意用激将法,迫使任也喝下后,对方在短短十几秒内,就趴在了桌上,睡得无比香甜。 王黎黎自幼学习巫蛊之术,实力根本不在周聪聪之下,只不过她的美貌掩盖了这种天赋而已。 在刚刚的最后一次谈判中,王黎黎清晰地感觉到了任也的拒绝。 谈不拢,那就只能强取了。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四位黑袍老者迈步走入室内。 此四人皆是男子,且身高,体重,体态,长相,全部一样,是一奶同胞的四胞胎兄弟。 此四人被人称为闽南四虎,在当地犯下无数惨案后,被多股势力通缉,而恰巧王家得势后,广纳入幕之宾,所以四人一同投靠。 闽南四虎是四胞胎,心意相通,且同修刚猛霸道的雷刀,联手时默契十足,罕见敌手。 四人入内后,年近六十的大虎道:“这小子脑袋有问题,王小姐甘愿下嫁于他,他却拒绝,真是不识抬举。” 二虎立马补充:“也罢,我四兄弟已起大阵,屏蔽内外气息,王小姐尽可抽走此人的气运了。” 话音落,四人散开,分四角盘坐,进入入定状态,闭目养神。 王黎黎赤脚走到任也面前,瞧着他平和的面容,轻声道:“我本不想杀你,可惜你的选择……令我很失望。对不起了,你得死。” 身负气运之人,如若气运被抽走干净,则会遭受到厄难反噬,必死。 不过,这对于王黎黎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自觉给过任也选择。 “刷!” 王黎黎盘底而坐,轻唤道:“龙鼎!” 话音落,她体内瞬间爆发出剧烈的星源波动,一个古朴的鼎器,自双手中缓缓飞起,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嗷呜!” 突兀间,一阵激昂的龙吟之声自鼎内响彻,震得房间晃动,但很快便被阵法压制。 无数绵密流淌的白色气体,自鼎中飘出,灵动地盘旋在王黎黎头顶。 西南角,三虎看到这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羡慕:“这就是气运吗?唉,可惜我等不被天道所容,不被气运认可啊……即便眼见这神物出现在眼前,也没有机缘获得。” “嗷——!” 又是一阵高亢的龙吟声激荡。 四虎兄弟全部睁开双眼,竟见到空中飘飞的气运逐渐凝实,且有了形状。 片刻间,气运化龙,长达六七米,栩栩如生地盘旋在王黎黎头顶,龙眼明亮,且贪婪地瞧着任也。 “王家气运昌盛啊,竟然可化龙形。”大虎感叹了一句。 “不,大哥,我觉得这与王家的气运无关,而是那个鼎。”二虎立马摇头,眼神炙热:“此物是至宝啊!” “嗷——!” 那条气运所化的龙,龙睛闪光,冲着任也吐了一口气息。 “吞噬吧,全是你的。”王黎黎用意识开口。 那凝实的龙,突然在空中游动一圈,最终缓缓下落,前侧龙爪按在任也胸口,龙头对其脸颊,缓缓地张开了大口。 “呼……!” 它如龙吸水一般,猛吸一大口。 绵密的气运自任也七窍中流淌而出,缓缓飘向龙口之中。 “嗷呜!” 它发出舒爽的龙吟之声,躯体抖动,栩栩如生的龙鳞倒立而起。 “嘶……!” 气运化龙,迫不及待的再次吸了一口。 “轰隆!” 就在这时,任也七窍中流淌出的气运,突然沸腾,如十级狂风一般,倒卷而起。 整个房屋剧烈抖动了起来,就像是遭受了一场地震。四虎不明所以,只能调动星源力维持大阵的稳定。 “呼呼呼……!” 任也身体中的气运,仿佛如大海一般没有穷尽,只疯狂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刷!” 王黎黎睁开双眸,俏脸满是惊愕:“他……他的气运如此鼎盛?!” “嗷呜!” 那条七八米长的小龙,立即飞到窗口处,惊恐异常地看着任也。 “轰隆隆!” 突兀间,任也体内冲出的气运疯狂聚拢,片刻间,也化作了一条巨龙。 它的身长,无限延伸,竟在空中盘旋十几圈。而这绝不是它的极限,只是此地只能装下这么大。 它的形象无比真实,龙头散发着金光,龙须随意飘动时,便能带起云海波动之象,龙眼圣洁璀璨,令四虎根本不敢与其对视。 它盘在空中,冷冷地注视着那条躲在窗口处的小龙,宛若看见了不肖子孙一般,充斥着威严和淡漠。 “轰!” 万里江山之景,倒影在房间之中。 一尊大印,自任也眉心飞出,稳稳地压在了巨龙头顶。 “小小世家气运,也敢化龙?!” 人皇印中,有一道古老的声音传出:“小泥鳅,盘在你面前的是人皇气运所化之龙。” “?!” 王黎黎与四虎当场懵逼。 地面上,任也还在安静地沉睡。 “嗷呜!” 一声龙吟,天地同感,室内霎时间有祥云凝聚,流动。 巨龙张开大嘴,猛然一吸。 “嗖!” 那窗口处瑟瑟发抖的气运之龙,便犹如空气一般,被一口吸掉,毫无挣扎之力。 第二八五章 争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黎黎呆愣,猝不及防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内心惊诧万分。 那龙鼎内蕴藏的王家气运,竟然被这小子体内的气运给一口吞掉了,而且还毫无还手之力,连抢救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从今日王黎黎的布置就可以看出,他们王家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他们熟知夺取他人或其它世家气运时的诸多细节和内幕,手法老练,经验丰富…… 事实上,王家的崛起,辉煌,鼎盛,除了有王守财的苦心经营外,还与这龙鼎有关。 此物拥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神异能力,那便是可以夺取世间的一切气运,供养鼎身,同样也会令持有者受天道认可,家族昌盛。 当然,这只是王家对于龙鼎的理解,它更多奥秘,根本不是现在的王守财和王黎黎能理解的。 不过,王家这些年顺风顺水,发展极快,就是因为有此至宝庇护。且王守财凭借此物,在暗中也连番抢夺了一些世家气运。 而且,被抽走气运的世家、个人,下场都会极其悲惨。或命格破裂,遭到反噬;或灾厄临头,家族覆灭。 今日动手前,王黎黎想过诸多可能,却没有预料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家族多年来积累的气运……白白送给了眼前这个小子。 眩晕,懵逼,大脑嗡嗡作响。 王黎黎亲眼见到,那栩栩如生的巨龙,在吞掉自家气运后,便轰的一声归入那大印之中。 半空中,那倒影着山河日月,无边疆域的人皇印,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被气运包裹,给人一种如山岳般的沉重感。 “嗡!” 人皇印突然轻轻颤抖了起来,气运流淌绵密,气息稳定,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翁!” 王黎黎双掌托起的龙鼎,突然也同颤了起来,但抖动幅度剧烈,显得非常挣扎。 “?!” 只这一下,王黎黎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忽然感觉到,那龙鼎与自己之间的微妙联系,竟开始动摇。 “轰!” 紧跟着,龙鼎爆发出剧烈的星源波动。它虽看着是死物,好似也只是一件古老的鼎器,但此刻却表现得非常灵动,似乎在挣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过去跟人皇印亲近一下。 “四位前辈助我压制那大印,龙……龙鼎受它引诱,与我的联系变得微弱。”王黎黎立马屏住呼吸,凝聚意识地吼道。 闽南四虎闻言,立马全力催动大阵,开始压制人皇印。 霎时间,房间内多种罕见的气息缠斗在了一块,星源波动也如海潮一般来回翻涌。只有那地面上躺着的怀王,像是死狗一般酣睡,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仅仅过了片刻,大虎语气略有些颤抖地开口道:“……那……那大印……好像是踏马的神器,别说在这贪婪村了,就是在整个迁徙地,它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压制是不可能压制了,我们最多能用阵法,阵散散发它的气息。” “王家待我四人不薄,罢了,无非是损耗过大而已。大哥,我等今日还恩,为王小姐护住这龙鼎。”二虎开口。 话音落,四人纷纷对着自己的胸口自拍一掌,呕出一口心头血,落在指尖后,弹向天空。 四滴血,在空中爆裂,消散无形。 “轰!” 室内布置的暗阵剧烈晃动,星源波动浓烈到了极致。 人皇印自身纹丝不动,但散发出的气息却被禁锢了。 当初人皇踏天而去,将剑与印留在了神州,为后来者护道,但两者都被那至高规则封印,确保万物平衡。 它们会伴随着后来者成长,并逐渐解除封印与自身奥秘。如若有朝一日,天赦入命之人成为真正的九九人皇,并用自身气运供养剑与印,那才可令两件至宝回到巅峰。 目前任也对人皇印的了解,就如王黎黎对龙鼎的了解一样,所知甚少。 人皇印不知是何原因,在很久远的时代中,气运受损,几乎枯竭。它的灵也一直在沉睡,只不过刚才见到了“补品”,才勉强说了一句话。 此刻,人皇印不但被阵法屏蔽气息,还要承受天道规则压制。不过,它已然可以与龙鼎沟通。 印哥幽幽传音:“天赦入命,人皇亲选之人,这还需多言吗?此子若是登顶,定当踏天而去,打上屋脊。日月江河照,必有你镇人间一角,你在想什么?”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小鼎,你踏马是不是傻啊?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不知所谓的地主家族,你跟他们混什么啊?过来……咱们谈谈。” “嗡嗡!” 龙鼎挣扎,似乎还尚未有灵,无法回话。 王黎黎的额头布满了汗水,用意识大声呼喊:“龙鼎大人,王家虽小……可却倾其所有供养于你。这些年……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用气运令你复苏,还请留下……!” “咔嚓!” 话音刚落,龙鼎再次往前飞了半寸。它尚未开灵,只感觉自己有些亲近任也,但人皇印散发的气息,又令它感觉到恐怖。 人皇剑的剑灵,见到这一幕后,就没有印哥那样有文化,有素养了,它直接开口唾骂道:“哪儿来的蠢逼啊,这种选择题很难吗?” …… 王公馆,六层。 王黎黎出手控制任也时,朱管家已经带着王家的高手,将这一层彻底封锁,里里外外全是人。 “吱嘎嘎!” 一阵酸牙的声音响起,电梯上行。 守在古老电梯口的王家入幕之宾,纷纷回头看了一眼。 镂空的电梯门敞开,许棒子带着三位士兵,迈步走了出来。 众人都不认识他,只皱起眉头,眼神戒备。 “王老爷让我回来,朱管家呢?”许棒子迈步而出后,轻声询问。 众人看了他一眼,才听见旁边的士兵介绍道:“此人叫许棒子,是老爷信任之人。” 一群王家随扈,听到这话后,脸色才缓和不少。 其中一人开口,指着深邃的走廊说道:“朱管家在里面。” “谢谢。” 许棒子回了一句,便迈步走向布置大战的王黎黎闺房。 转了一弯,他看见了朱管家背手站在走廊内,表情有些焦虑地嘀咕道:“小姐为何此刻还未成功?” “老朱!” 许棒子开口呼唤。 朱管家转过身,稍稍愣了一下:“呵呵,是老许啊,地库的情况怎么样?” “老爷已经带人进去了,并且命三位士兵带我返回。”许棒子轻声询问道:“小姐这边怎么样?” “已经开始有一会了。”朱管家轻声道:“大阵已成,但抽走气运时不能被打扰,我等进不去。” “哦。”许棒子微微点头,轻声道:“你找个僻静的地方,老爷让我带话给你。” 如若是之前,朱管家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岗位,但许棒子能返回,说明老爷那边已经成功,此人将高家的拜寿团队,尽数带到了龙库的陷阱之中。 并且,后者可以被允许上六楼,那说明他已经赢得了老爷的进一步信任。 “怎么了?”朱管家皱眉问。 “有点隐秘之事,”许棒子脸色严肃地低声道:“关于其它几家的。” “你且随我来。”朱管家点头,向前走了六七步后,便推开了一间无人的下人房。 许棒子迈步跟了进去,而旁边的两位王家随扈,也本能的想进入。 “刷!” 许棒子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他们。 朱管家愣了一下,轻声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吧。” 两人退后,两人入内,并关上了房门。 灯光昏暗的下人房内,朱管家带着许棒子往前走了数步,才转身问道:“老爷到底有什么交代?” “他说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许棒子扭头看了一眼四周,习惯性地拽下了腰间的烟袋锅和装旱烟丝的袋子。 “秘密?是关于张家,庞家的……?”朱管家低声问道:“是不是老爷,对他们的态度有所改变?” “呵呵。” “你笑什么,到底是什么秘密?!”朱管家追问。 “秘密就是,我要杀你。 ”黑暗中,许棒子的嘴角泛起了微笑。 “?!” 朱管家一愣。 “刷!” 许棒子突然拔了一下烟袋锅嘴,只见一柄纤细且冒着寒光的细剑,从烟袋锅杆子中抽了出来。 一股凛冽至极的气机,竟让朱管家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呆傻的状态。 “噗!” 烟袋锅中的藏剑,直接刺穿了朱管家的脖颈。 “啪嗒,啪嗒……!” 两滴鲜血顺着藏剑落在了松软的地毯上。 许棒子停顿了一下后,缓缓抽回藏剑,又从腰间拽下一块脏兮兮的皮子,直接贴在了脸上,轻声道:“千人千面。” 片刻后,那像是羊皮布一般的东西,在许棒子脸上极具变化,最终竟变成了朱管家的模样。 …… 王黎黎闺房内。 “嗖!” 龙鼎突然剧烈震动,瞬间斩断了自己与王黎黎之间的联系,勇气十足地冲向了人皇印。 二者碰触后,一同归入任也的眉心。 没错,龙鼎挣扎,再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叛变了。 没办法,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那个印里全是气运啊,完全不是王家可以比的…… “刷!” 王黎黎惊愕地睁开双眼,却见到任也扑棱一下坐起,嘴角上还泛着邪魅狂狷的微笑:“老子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可以让我走,为什么非要送我气运,还要送我小鼎。老子何德何能,才能令你如此迷恋啊?!” “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王黎黎表情狰狞,口中发出极其尖锐的声音。 第二八六章 贪婪之境 大虎亲眼见着任也惊坐起,不可置信道:“他……他不是中了蛊毒嘛,为何没有受到影响?” 地面上,任也坐在松软的地毯上,仰面张开了嘴。 “噗!” 一颗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宝石,从他口中吐出,还沾染着些许粘液。 老刘对它做了些什么,怎么有点咸啊? 任也皱眉吧唧着嘴,抬手就将生命之石悬浮在了自己的头顶,令其光辉护住己身。 与王黎黎上六层之前,他故意与老刘打招呼,擦肩而过,就是为了借此至宝。 “我虽然颇有几分姿色,可你三番两次找我,且急迫难耐。哥要是只认为,你是想拉拢我的身体和能力,那未免也太蠢了吧?”任也瞧着王黎黎,抬手便唤出人皇剑,攥在手心:“你善于伪装,也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可现如今,谁还不是个演员呢?你套住了我,我套住了你爸爸,这买卖很划算啊。” 他话语轻挑,语气轻松,这着实令三虎一惊,瓮声瓮气道:“你把王老爷怎么样了?!” 更虎的四虎补充道:“大哥,我们先去龙库?” “少听他胡诌!”王黎黎咬着银牙:“父亲在地库布下天罗地网,光凭那几个人,任何准备都是无用的。不要分神,迅速拿下此人。” 任也有些头疼,他本想忽悠对方一下,令其心神大乱,并撤去大阵,支援龙库,但王黎黎明显对老爹很自信啊。这也侧面说明,许清昭等人的处境堪忧。 而且,此刻他也不知,爱妃单独干的那件事儿,是否进行得顺利。 现在来不及多想了,只能擒住王黎黎,迅速赶往龙库。 “轰!” 星源力破体而出,任也气息攀升。 【恭喜人皇,得此地世家气运,清凉府全境,天降祥瑞,万世隆昌,庇佑万民。】 【气运:一府之地(溢出)——晋升——一域之地。】 任也听到星门的提醒,只稍稍怔了一下,便立马提剑杀向五人。 现在不是感悟气运变化的时候,他需要快速冲出大阵,支援龙库。 …… 清凉府。 夜晚,凉风吹拂,星月明亮。 黄哥坐在椅子上,正在喝着茶水,批着公文。 “轰隆!” 突兀间,室外天空雷声滚滚,祥云凝聚,有耀眼霞光直射府衙。 一时间,牲畜与走兽嘶鸣,山林激荡,枯井涌甘泉,旱地降甘霖,鲤鱼跃水面。 万民惊醒,纷纷冲出宅院向天空观看。 黄哥顶着黑眼圈冲出府衙,抬头看着天降异象,沉默良久后,无语道:“那货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啊?不是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就是搞这些东西。玛德,能不能让老子安稳地睡一觉啊?!” 旁边,府衙内的一位吏房老者,激动地大喜道:“天降异象,霞光耀府衙,我清凉府崛起已势不可挡,今夜必将被史书铭记啊。” “天降异象?那是气运有变化啊?”黄哥突然一怔,立马喊道:“让游街的打更之人,马上喊话。敦促府城内的夫妻,今晚多行苟且之事,全力种地开垦。” “啊?” 老者懵逼。 “天降异像,今夜若怀孕,孩子可能天生就是灵童,受天道庇护啊!那不在家种地干什么?搓吊啊?!”黄哥在这方面是有些急才的:“快去让更夫挨家喊话。” 老者无言许久,抱拳道:“黄大人的智慧,真是……冠绝古今。” 当夜,清凉府没有老婆的更夫,全部上街喊话,而有老婆的则是被特许在家种田。 纵观漫长的历史,就没有哪一个封建的权力机构,会在大晚上敦促民众搞这种事儿的。 所以,从今天开始,黄大人有了一个新外号——送子府尹,名满南疆。 …… 王公馆,六层,下人房。 许棒子在脸上贴了羊皮布后,就变成了朱管家的模样,连身高、体重等等,也全都一般无二。 他抬手一挥,退去朱管家的衣物,套在了自己身上,又将其尸体扔在了旁边的柜子之中。 一切弄妥,他故意加快脚步,气势汹汹地走出了下人房。 回到走廊,许棒子只是看了一眼等待在这里的那两位神通者,随即便快步赶往了电梯方向。 一群守候在这里的男男女女,都在轻声交流。 许棒子走过来,不容置疑地呼唤道:“你等速速赶往龙库,老爷有特殊安排,就现在。” 大家愣了一下,其中一人不明所以地抱拳道:“朱管家,为何让我等……?” “让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废话。”许棒子挑着眉毛:“后院还有人呢,尔等要确保龙库的安全。速去!” 众人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也很少见到朱管家如此焦急,所以根本不敢多言,只在几位领头人的带领下,匆匆离去,赶往龙库。 这群人一走,六层就只剩下了七八名需贴身保护王黎黎的神通者了。 “轰隆!” 闺房那一侧剧烈震动,一位女子皱眉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大阵也几次被撞得晃动,小姐那边……?” “无妨。” 许棒子摆手打断道:“那小子是身负古王朝气运的人,想尽数抽走,自然是要费一番周折的,闹出点动静也正常,无需多虑。”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便向闺房门口走去。 此刻,闽南四虎起的大阵,已经彻底将闺房与外部环境隔绝,如若想要传音,或者叫走廊内的人进去帮忙,那大阵则必然敞开,而这样会给任也绝佳的脱困机会。 不过,这时外面的人是可以动用神异,去攻击阵法壁垒,强行闯入的。 但这些下人自然不敢,也不会这么做。而许棒子站在闺房门外,则是脸色阴晴不定。 他在思考,在犹豫。 …… 龙库内。 高家拜寿团队的成员,也早都与王守财带来的人混战在了一块。 蒋钦,于伟峰,老曲,疯狗,刘管家,阿菩,许清昭,老刘,总共八人,却正在对抗整整五十名小铁人,以及数十名王家的神通者与士兵。 大战在相对较为空旷的藏宝大厅内展开,八人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苦战。 那五十个小铁人,就已经足够麻烦了,外表坚硬,极难斩杀,再加上此地被大阵压制,活动空间有限,周遭又全是用异能攻击的神通者……所以很快便有人挂彩了。 最惨的是于伟峰,他与上次的经历一样,也不知为何,那群小铁人就跟疯了一样地盯着他,但凡有机会,就会搏命似的进攻。 周遭空间逼仄,又到处都是人,他打退了一波小铁人,就会遭受到数名神通者的偷袭,导致胸口、后背,全都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咔嚓!” 于伟峰抬起古剑,召唤出一道雷电劈下,震飞数个小铁人后,又被两个法宝打得口吐鲜血,倒飞着撞在了藏宝架子上,狼狈落地。 “老于!”疯狗猛然回头喊了一声,手持短匕首,连续杀了两个士兵后,挡在了自己的队长身前:“你他娘的还行不?” “呼,呼……!” 于伟峰擦着嘴角的鲜血,捂着疼痛难忍的伤口,咬牙道:“老子就踏马的不明白了,这群小铁人为何会如此疯狂地攻击我?” 旁边,凝聚巨人虚影战斗的老刘,突然灵感一动,猜测道:“可能是一种惩罚。你在地下室搞了那个女鬼,身上的阳气大幅度减弱……阴气盛,自然会吸引这些被炼化的脏东西。只是……我踏马的没想到,你能吸引这么多。你到底搞了几次啊?!” “轰!” 说话间,老刘很仗义地凝聚巨人之拳,砸飞了周遭想要攻击于伟峰的那群小铁人。 “谢……谢了。” 于伟峰喘息着想要坐起,却无意中注意到,自己身左侧的柜子最下方,摆放着一本神异典籍。 典籍是蓝色皮的,上书四个大字——《太平道法》。 “卧槽!” 于伟峰当场爆出粗口,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太平道法,满眼都是狂喜之色。 他是法术系玩家,人生最大的机缘,便是年轻的时候,在一处古代战场中得到了残缺的太平道法,而这东西是天公的传承。 于伟峰觉得,如若当时自己得到的是完整的太平道法,那便不会被判定为法术系,而是阴阳系。 天公这俩字并不陌生,历史上也只有一位,那便是传说中的——张角。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迁徙地,竟然有完整的太平道法。这……这简直是天降机缘。 虽然职业传承不可更改,但要是能得到完整的传承至宝,那必然可以令自己的传承途径巨变,潜力无限提升。 一瞬间,于伟峰双眼就变得血红,甚至感觉身上恐怖的创口都不那么疼了。 “嘭!” 他根本不理会周边的情况,也听不见任何嘈杂的喊声,只一拳打穿了柜外的阵法壁垒,伸手就要夺取典籍。 “嗖!” 岂料,典籍突然飞出,独自盘旋在半空中晃动。 “认可我吧,认可我吧……!” 于伟峰全身的星源气息变得凌乱,身体一跃而起,渴望地抓向了那典籍。 旁边,疯狗打退两个小铁人后,瞪着眼珠子吼道:“老于,你在干什么……?!” 对方似乎就跟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他。 疯狗急迫的往前追了两步,却突然扭头看向了墙壁东侧的柜子,那最上方的格子中,挂着一件斗篷,散发着令他兴奋的气息。 他仔细感知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呆愣。 掠夺系对至宝的感知能力极强,他立刻就辨认出来,那件斗篷有自身职业的本源气息。 “不对啊……不太对啊……!”疯狗怔在原地,脑中疯狂呐喊:“这个破逼地方,怎么会有我掠夺系的神异宝物?” “可它就在眼前啊。” “不应该有啊?” “我要过去看看……!” 欲望本不算强烈的疯狗,在短暂挣扎后,还是被那件至宝吸引,飞快地冲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藏宝大厅内的所有小铁人,王家神通者,以及可以射出带有星源波动子弹的士兵们,全都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上千平的藏宝厅内,有六个人在玩命地奔跑着,像是追逐着什么东西。 只有中央的位置,有两人还未动。 一个是许清昭,她表情略有些挣扎,目光迷离地站在哪儿,一动不动。 不远处,蒋钦也没有动,但却表情极为痛苦、挣扎。而他能与许清昭一样,是因为提前吃了两片安定。 小密室内,王守财体态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玩味地瞧着大厅内的八人,表情很是欣慰。 旁边,一位神通者感叹道:“呵呵,除了神仙、圣人,谁又能没有贪欲呢?!” 王守财右手抬起,指尖飘飞着一颗代表权柄之力的红色球体,摇头道:“不,你错了。” “老爷为何这么说?”神通者不解。 “神仙欲求证天地之道,圣人但求青史留名。”王守财表情鄙夷地说道:“你怎可说,他们没有贪欲呢?哈哈。” 众人闻言点头。 王守财用指尖玩弄着红色球体,双眼瞧着眼前八人说道:“这贪婪之境,贪欲在无意识地滋生,在不知不觉间令人迷失。正如这个世界一样,贫农也好,富商高官也罢……总在不知不觉间,就沦为了奴隶。谁也不比谁高尚,谁也不比谁卑劣,大家脱了衣服,本质都是一样的。” 他为何非要许棒子把这些人骗入龙库? 因为只有在这个地方,王守财才可以借用藏宝大厅,唤出贪婪之境,掌贪婪权柄。 他为何不杀这些高家派来的人? 为何明明邀请了庞、张两家的人马,却只把他们安排在后院,而不参加寿宴? 很简单,他不想与高渐笙做一时之争,而是想彻底铲除这个家族,抹去一切威胁。 高老爷既然要那件至宝,王守财便会送给他的。反正那东西自己只有一半,也使用不了,送给老高可以令它变得完整,重现当初的神通。 只不过,送回去的这些人,必须要先变成自己的欲望奴隶,他们是灭门高家最好的快刀。 只要他们迷失在贪婪之境中,便永生不能背叛,只听王守财的调遣。 这些人带着至宝回去后,老高就会以为自己赢了,会为女儿举办婚礼……而婚礼那天,这些人可作为内应,配上王张庞三家的力量,就可让沈家灭门的故事重演。 “呵呵,老高是打手出身,根本没有什么谋略,他怎么与我斗啊?”王守财坐在椅子上,念着台词:“过去的一切,也终将被时间掩埋,被人忘却。” 大厅内。 于伟峰表情疯癫地追逐着太平道法,大吼道:“停下,认可我吧!” 他在奔跑中,心理健康值飙升,已经来到了95,且还没有停滞的兆头。 不远处,疯狗92,老刘91,老曲96……就连清心寡欲的王妃,此刻也已经达到了90的红线。 在场八人,没有一个能对抗这贪婪之境。 心理健康值但凡达到一百,所有人都会成为迷失者,永世成为贪婪的奴隶。 “静心符!静心符!” 许清昭倔强地低语着,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追逐至宝的人,但却无论使用什么办法,都压制不住疯狂增长的欲望。 她看见的是一座山,诞生阴阳二气的灵山。 “呼……!” 汗水从鬓角滑落,许清昭低语道:“……本……本宫要迷失了吗……?” “咔嚓!” 就在这一刻,小密室的墙壁暗道突然裂开,一道人影出现,身披斗篷,大喊道:“你们这些欲望的奴隶,根本不配掌管那件至宝。曾经染血的双手,也不会被时间洗涤。你们的死期到了!” 如此中二的台词,令许清昭猛然抬头,随即她瞳孔收缩,内心惊呼道:“游夜者?!” 话音刚落,老曲听到耳中传来一阵声响。 【您的心理健康值达到了99。】 第二八七章 是被迫联手嘛? 龙库内,就在许清昭等八人都堕入贪婪之境,情况危机之时,奇迹出现了。 曾与任也小队有过交手,也跟地下室女鬼有过一丢丢缘分的游夜者,突然出现在了小密室之中。 昏暗的灯光下,他身披斗篷,银色的皮肤散发着幽光,双眸死死盯着了王守财。 这个眼神也让老王有些惊惧,外面明明有人看守,这个造型奇特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来不及多想了,王守财操控着指尖的红色球体,令贪婪之境覆盖到游夜者那一侧,并轻声道:“先拖住此人,老夫带他入境。” “嗖嗖……!” 话音落,破空声接连响彻,十几个小铁人,从多个方向,疾掠着冲向游夜者。同时,四名神通者也展现神异,向那闯入者进攻。 游夜者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任凭周遭风浪起,表情麻木,台词却很生硬:“你们这些奴隶,不配得到至宝,全—要—死。” 他的喊声激荡,双臂抬起,眼见着四道神异直奔自己要害而来。 “嘎嘣!” 游夜者站在原地,一拳轰出,骨骼泛起充满力量的脆响,拳头与手臂也无星源波动,以及神异浮现,只瞧着朴实无华。 “轰隆!” 剧烈的声响,令贪婪之境的于伟峰等人,突然停滞了脚步。 “咔嚓!” “嘭!” “……!” 接连几声脆响泛起,四道神异在游夜者恐怖的拳力下溃散,星源反流而回。那四名神通者中,竟有三人的法宝,被当场反噬震碎,化作了齑粉,飘散于空中。 紧跟着,十几个小铁人,冲杀而上。 “嘭嘭……!” 游夜者左右开弓,连挥三拳,十几个小铁人便人仰马翻,像炮弹一般倒飞而回,狼狈无比地摔在地上。 安静,室内落针可闻。 王守财懵逼了,目光呆愣道:“尸傀……是超品的尸傀,不被欲望影响?” 他钻研练尸之法多年,这才能在龙库中积攒了足足五十位小铁人,所以,也自然能感知到游夜者的状态。 事实上,王守财炼制的这些小铁人,也真是很牛逼的。它们在游夜者恐怖拳力的轰击下,竟然没有爆裂,只是躯体出现了变形而已,受到了一定创伤,这足以证明它们的外壳是有多坚硬。 “轰!” 游夜者打退喽啰后,便右脚踩踏着地面,如炮弹一般冲向王守财:“你不配拥有至宝,你得死。” “嗖!” 王守财毫不犹豫地起身逃离,大喊道:“尔等一块拖住他,不要被其近身。” “嘭,哗啦!” 游夜者一个闪烁便出现在了王守财刚刚所在的位置,身体带起的劲风,竟然将前者坐的宽大木椅冲碎。 周遭的王家之人,纷纷展现神异,配合着五十个小铁人,攻杀向了游夜者。 大厅内,八人小队稍稍得到喘息空间。 “啊——!” 老曲大吼一声,强行抬起手掌,将呼唤出来的两片安定,直接塞入了口中。 心理健康值立即回落到88点,但只短暂停顿了一下,便再次出现了增长。 事实上,游夜者的出现,扰乱了贪婪之境,也让王守财分神,这等同于是救了老曲一命。不然再稍稍晚一会,他必然会迷失。 “呼,呼……” 老曲剧烈喘息着,满眼都是后怕之色。 旁边,蒋钦也是额头青筋暴起,立即拿出两片安定放在了嘴里。他的药物存货真不少,显然之前也应该得到过许多线索,或是小队内的人,把大量安定都存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其余六人,在这短暂的真空期内,也纷纷掏出安定嗑药,迅速降低自己的心理健康值。 不远处,王家的人在小密室内与游夜者周旋,而王守财则是来到藏宝大厅,目光冷峻地喊道:“小尹,通知后院的庞张两家人马赶到这里,确保万无一失。其余人拖住那个超品尸傀,我先处理高家这帮人。” 话音落,王守财凝神操控着红色球体,盯着八人轻声道:“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克制自己,委屈自己呢?直面内心的贪欲吧……它会令你得到无限满足。” “轰!” 藏宝大厅内,竟有红光飘起,刚刚通过嗑药降低欲望的八人,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理健康值再次加速增长。 众人身体猛然一滞,意识再次与心中欲望抗衡。 就在这时,原本杀得正欢的游夜者,不知为何,突然也身体停滞了一下,整个人的行为就像是出现了卡顿,目光时而迷茫,时而目标明确。 …… 王公馆,六层。 走廊内,变幻成朱管家模样的许棒子,目光平静地瞧着王黎黎的闺房,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室内,阵法波动更加剧烈,就像是有什么怪物,要挣脱牢笼而出。 一名负责贴身保护王黎黎安全的神通者,皱眉说道:“这种波动……也不像是在抽气运啊,反而像几名神通者在交手。” “不急,不急,”许棒子摆手道:“我等要听令行事。” 他是王老爷信任之人,大家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表情古怪的焦急等待。 “轰隆!” 突兀间,一声巨响泛起,走廊内的几人,全都在阵法剧烈波动中,捕捉到了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是阵法破裂,被强行击碎一角的声音。 “外面的人,赶紧进来帮忙!”王黎黎急迫的声音,从破裂的大阵中飘出。 “我踏马就说嘛,抽走气运怎么可能闹出那么大动静?!”一名神通者毫不犹豫地喊道:“从阵法破裂处进入,快!” 说完,走廊内的几人瞬间冲入室内,而许棒子托在最后,心中依旧有些犹豫。 …… 闺房中。 闽南四虎分坐四角,各个脸色苍白,全身被汗水浸透,且模样惊诧地看着站在室内中央的任也。 不远处,王黎黎呼吸急促,娇躯颤抖,双眸盯着任也,表情尽是后怕之色。 这……这小子一打五,竟然还能破掉阵法? 他在戏台外与周聪聪交手时,是根本没用全力的。 室内中央,怀王心里也很烦躁。他一直急着赶往地库,想着要尽快解决眼前的这四只老虎,但却没想到……这四个人的联击之法,过于玩赖和强悍了。 四虎是四胞胎,天生心意相通,且默契十足。他们单独拎出来一个,那都不是任也的对手,但四人联击时,却可攻守同步,宛若一体,非常难缠。 那个王黎黎也不好对付,这姑娘平时看着搔首弄姿,柔柔弱弱,可真打起来,手段却阴毒得很。 她修巫蛊之术,拥有诡异的诅咒能力,刚才交手时,任也曾全身溃烂,气息不稳,甚至还出现了短暂的石化。 最后没办法,任也只能用全力催动人皇剑,展现剑有神国,再配合上生命之石的坚硬,强行轰开了阵法一角。 不过这一手,也让大虎非常惊诧,他羡慕得都快绝经了:“区区一……一个二阶神通者,手里竟然有三四件神器级至宝……果然,世界是不公平的。” “不公平?!弄死他,全是我们的!”三虎发狠,咬牙道:“外面还有数十名帮手,他跑不掉的。” “嗖嗖……!” 话音刚落,有八道人影冲入室内,领头一人抬头冲王黎黎等人喊道:“四位前辈,小姐,我们来帮你们诛杀此人。” 大虎愣了一下,立即问道:“其他人呢?” 领头之人目光冷峻地看向了任也:“其他人都去帮老爷了。” 王黎黎攥着拳头,心态炸裂,表情狰狞地吼道:“谁让他们走的?!” 与此同时,任也手持人皇剑后退,目不斜视地瞧着王黎黎,立马调动意识,传音给了许棒子:“你挺有耐心啊,在外面看戏这么久,也不着急哈?” 许棒子站在人群后侧一动不动。 “阵法裂开了,老子可以什么都不干,直接就跑。”任也冷言道:“要不,你自己跟这儿再考虑一会?” “不要废话,联手先控制他。”二虎发言,准备再次催动星源力,补齐阵法缺口。 靠近门口处的位置,许棒子表情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进入室内帮忙的七名王家神通者,全都催动星源力,展现神异,准备阻拦任也。 “轰!” 就在这时,站在最靠外的许棒子,体内突然爆发出蓬勃且锐利的杀意。 “刷!” 烟袋锅抬起,一把纤细且短小的藏剑被拔出,低调内敛,神异波动非常浅淡。 在他眼中,周遭之景瞬间凝滞不动,也无任何声音响彻。 许棒子右手持剑,口中念道:“五十年藏剑,五十年杀人——十步剑影!” 轻声的呢喃响起,就如剑影落地,带不起一丝声响。 许棒子的身躯嘭的一声炸开,十步之内,有七影乍现,飘动而散。 藏剑与七影飘动,如鬼魅一般,速度极快而显。 “噗噗噗……!” 身前的七人,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全部被一把纤细的软剑刺穿后脖颈,身躯僵硬,表情凝滞。 “归位!” “刷刷刷……!” 七影凌乱如风,顷刻间归于许棒子体内,他纹丝不动,向任也传声:“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不帮你?” “去尼玛哒!”任也骂了一句,身体突然暴起,直奔王黎黎飞掠而去。 第二八八章 点灯燃轮回 对于任也而言,这许棒子说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他心里很清楚,老许突然出手斩杀七人,也并不是为了帮助自己脱困,而是双方在短时间内的目标一样,被迫合作而已。 如果不是刚才在看烟花之前,任也察觉出一些端倪,那现在这货……应该还在坐山观虎斗吧。 闺房内,任也持剑杀向王黎黎,同时传音给许棒子:“你负责分散那四个老灯的注意力,这女人交给我。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老子但凡感觉不对劲,马上就撤场。” “好。”许棒子话语简洁地回了一句。 不远处,王黎黎在抽身闪躲时,目光怨毒地瞧着许棒子,心中恨意升腾:“请四老立即补齐大阵,率先对付这个姓李的。” 闽南四虎闻言,立即凝神聚气,毫无保留地催动星源力,补起大阵缺口。 这四人修道多年,名动闽南的绝技,也正是这四象阵法。此阵虽然并无什么奇特且繁杂的变化,但却攻守兼备,可合四人之力御敌,非常难缠。 “轰隆隆!” 四人的天灵盖上冲出一股清气,残缺一角的阵法,逐渐得到修复,变得更加圆润凝实。 许棒子站在入口处,眯眼瞧着四人,心里也很郁闷。 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等时机成熟再出手,可惜这个姓李的小子,生性太过奸诈。 没办法,既然已经出手了,那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踏!” 许棒子体态松弛,看似非常随意的向前迈出一步,身影却瞬间消失了。 四虎惊诧,瞪眼道:“这……这是缩地成寸,瞬移之法?!” “不,他练的是刺杀之道,身法自然诡异。不过,这身法对我们而言,却……却是与缩地成寸相差无几。”大虎喘息道:“你们三人凝神,千万不要……不对,老四,小心!” 正在传音的大虎,突然吼了一声。 “刷!” 许棒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老四的身后,他也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瞬间破除了对方在此设下的阵法禁制,直接穿过了四虎用于保护肉身的光壁屏障,近身入内。 他呆愣愣地看着四虎的后脖颈,脸上泛起一瞬间的恍惚神色。 这些年,他太孤独了,一人藏剑,一人苦练,悠悠岁月流逝,这七家镇的景色未变,他却已青丝染白发,垂垂老矣。 无尽的孤独,无尽的等待,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十步皆杀!” 许棒子低语。 “轰!” 一道凝实的身影自体内而出,手持细剑,直奔四虎的后勃颈刺去。 “四象阵——玄武!” 四虎顿感浑身汗毛炸立,后脖颈子泛起浓烈杀机,立即大吼一声。 “刷!” 清光浮现,一道青色的龟甲虚影荡起,护住了四虎的全身。 “嘭!” 凝实的身影持剑刺出,剑尖点在了青色的龟甲之上,却不得寸进。 “我言,十步皆杀!” 许棒子双眸中泛起狰狞的凶狠之色,一掌向前拍去,那烟袋锅杆中藏着的细剑飞出,如钢针一般再次扎向了龟甲。 “叮!” 细剑翁鸣停滞,依旧不得寸进半步。 四虎额头彪汗,咬牙道:“你太狂了!三品之下的神通者,无人能破我兄弟四人的四象阵法。” “是吗?” 许棒子嘴角泛起微笑。 “嗖嗖嗖……!” 一道道凝实的影子,从他体内如复制黏贴一般冲出,全部手持细剑,刺向同一点。 “叮叮叮叮叮……咔嚓!” 接连七声脆响泛起,到第八声时,四兄弟全部听到了宛若玻璃碎裂的炸响。 四虎身体陡然一僵,立即冲着围攻任也的三兄弟吼道:“助我,补阵!” 不远处,狼狈而逃的王黎黎,双手掐着古老的巫术印诀,低语道:“巫灵咒术——沉重!” “咚!” 正在急速追掠的任也,突然感觉自己身体宛若大山一般沉重,竟狼狈的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在了地上。 这个女人最难缠的地方就在这里。她不管是神异的攻击变化,还是近身战斗的能力,都属于稀松平常一类,甚至严苛点说,算是比较差的。但偏偏她的控制能力极强,巫术诡异莫测,完全不知道通过什么东西为媒介,就可隔空干扰自己,非常难搞。 还有那闽南四虎,也一直用四象阵演化较为锐利的攻击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杀了他!”王黎黎见任也身形受阻,立马吼道:“快,一起动手!” “轰隆隆!” “四象阵——玄武!” “玄武!” “玄武!” 老头们确实动手了,不过不是去攻杀任也,而是紧急调动星源力,一股脑地压向了四虎一侧。 他们不出手不行了,许棒子本尊外加八道凝实的身影,已经破了四虎的龟甲,直奔他后脖颈刺去。 四兄弟血浓于水,心意相通,不可能不救。 “翁!” 四兄弟合力,龟甲再次变得凝实。 “刷!” 许棒子身影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王黎黎背后。 “无耻小人!” 王黎黎怒骂一声,迅速转身,再次低语:“巫灵诅咒——沉重!” 许棒子身体一僵,见王黎黎瞬间向左侧逃窜。 “煌威在此——邪祟退避!” 任也极力催动人皇剑,身体暴起而走,只片刻间便扯碎了诅咒之力,持剑直接横拍了下去。 “嘭!” “轰隆!” 王黎黎像皮球一般,被剑身抽飞,撞在了阵法壁垒之上,才头晕目眩地甩了甩脑袋。 再抬头,任也已经站在她面前,右手指缝中攥着三枚钢钉。 “锁灵钉!” “噗!” “噗!” “噗!” 三钉齐射,分别刺入了王黎黎的腹部丹田,胸口中央,以及背后的脊骨之中。 三枚锁灵钉,是任也从许清昭那里借来的道士常规法器。它在战斗中,如果作为暗器使用,那锐度较低,伤害较小,很容易就被阻挡,但对于重伤之人,却有着封控源力的作用。 锁灵钉入体,神通者在调动星源时,便会遭受到骨骼经络尽碎一般的疼痛,很难使用神异。 “结束了,都踏马别动,不然我马上弄死她。”任也在极短时间内控制住王黎黎后,便用剑尖指着对方的脖颈,大吼道:“撤去阵法,快点!” 四位老头集体一愣,表情纠结。 “3!” “2!” “……!” 任也果断查数。 “刷!” 四人没有任何犹豫,只瞬间撤去阵法,表情愤恨地瞧着他。 任也完全没有废话,只单臂提起王黎黎,用剑挟持着她,迅速向外退去。 许棒子见到这一幕,便迈步上前,传音道:“你我目标相同,我可与你……。” “不要靠近,离我远点。”任也同样传音道:“王黎黎在手,你的条件,我可以帮你提,但你要与我保持安全距离,懂吗?” 许棒子皱了皱眉头:“跟着你的那个女人,在进入龙库之前,就逼我吃毒药了。” “你吃没吃,我赶到龙库时自会询问,不用你多说。”任也眼神戒备地看着他:“现在,你必须要与我保持十步的距离,不然,多拖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变故,你看着办。” 许棒子瞧着这个防备心过于强的奸诈之徒,心里也没什么办法:“好。” “嗖嗖!” 二人短暂交流后,便迅速离开六层房间,直奔龙库赶去,且中途一直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 赶向龙库之时,任也还从窗口处见到,王公馆后院方向喊杀声震天,似乎有一大群人正在赶向这边, “玛德,情况不妙啊。”任也自然不会蠢到认为那些人是帮自己的,所以内心很焦虑,并再次加快了步伐。 许棒子跟在后面,轻声道:“王守财诡计多端,早有对付高家的后手,那些人……是提前赶来的庞家、张家的人马。” “王守财诡计多端,而你阴险至极,你俩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任也在内心嘀咕了一句,扯着王黎黎,已经接近了龙库入口。 …… 龙库内,八人小队还在贪婪之境中挣扎。 在人数绝对劣势,且有贪婪之境的影响下,他们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其实,全靠那突然出现的游夜者。 事实上,王守财一直想用贪婪之境,尽快令众人彻底迷失,但那搅局的游夜者就一直死盯着他,且一路追击,总是打断他凝神操控贪婪之境,让其无法集中注意力。 周围那些王家的神通者,虽然竭力阻拦,但却发现这游夜者,完全不受任何神异法术困扰,近距离与其交战,也无法杀死对方,就像是拥有物理法术双免疫的“特殊存在”。 残魂对天道规则所知甚少,所以他们认为游夜者是鬼神之物,是不可战胜的。它只有偶尔时,才会出现目光空洞,意识丧失的状态。 真的是多亏这游夜者了。 不然八人小队,即便是猛猛嗑药,那此刻意志力薄弱,贪欲旺盛的几人,也肯定都迷失了。 “一群废物!你们只需要拖住他一分钟,就一分钟,我便能让所有人迷失在贪婪之境中。”王守财暴跳如雷:“拖住那个小银人。” “呼啦啦!” 喊声落,王守财准备舍命一搏,将所有的小铁人调集在自己身边,组成人肉阵,抱着即便自己重伤的心态,也要先将高家这帮人推入迷失。 小铁人汇聚,大厅内有七人都目光绝望,只有那个女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一道声音传来:“王守财,你马上给爷立正!” 人未到,声先至。 王守财闻声一愣,扭头看向进入通道,却瞳孔急剧收缩。 他看见了自己的女儿,被那个姓李的小子提溜着,模样狼狈,全身染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呼!” 老刘看到这一幕,心里一瞬间感觉,真的没有人能比伟大的怀王更靠谱了。 神殿区的赌局,贪婪村的迷失,这两次绝境局,他都在关键时刻出现了。 “刷!” 任也跑进藏宝大厅后,用剑刃逼在王黎黎的脖颈上,急迫地大吼道:“王守财,老子不跟你废话,要继续搞,还是要女儿?!” 王守财一生贪婪,在无数次的人生抉择中,都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不择手段,也不管他人生死。 但此刻见到女儿被挟持,模样狼狈,却瞬间懵了,大脑宛若一片空白。 于伟峰、疯狗等人集体回头,看向任也后,也都松了一口气,并纷纷交换所剩不多的安定,相互帮助,服入体内。 “这小子虽然招人烦,但靠谱啊……!”疯狗弯着腰,大口喘息:“不瞒诸位,我刚才都尿裤子了……。” 他永远是这么坦诚和粗鄙,对一切令人尴尬的事物都免疫。 “踏踏!” 脚步声响,恢复容貌的许棒子也跑了进来。 王守财只看了对方一眼,便目光憎恨道:“你……你反水了?你不怕我杀了那俩阴魂嘛?!” 许棒子瞧着他回道:“有王黎黎在,我不怕。” 二人说话间,任也与许清昭传音:“爱妃,你给许棒子吃了毒药吗?” “听了你的话,逼他吃了。”许清昭回。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立马抬头喊道:“王守财,不要废话。杀你女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就要两样东西,你交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不远处,游夜者听见了任也的条件,竟然也没动,只表情执拗,声音癫狂地呢喃道:“看看至高……我要看看至宝。” 任也的出现,让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相互戒备地对视着,不敢轻举妄动。 “3!” “2!” “……!” 他开始查数,速度很快,根本不给王守财多加思考的机会。 “我给!你要什么?”王守财立即吼道,生怕任也的剑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 “阴魂,把林伯、王婆的阴魂还给我。”许棒子突然开口大吼道。 “可以。” 王守财没有任何犹豫:“不要伤害黎黎。” 他一抬手,掌心便飘飞出两个封魂坛,瞧样子也像是数十年前制成的。 王守财挥动手臂,两个封魂坛飘向了大厅中央。 许棒子眼神炙热,身体一跃而起,直接将两个封魂坛取走,并隐入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任也看到这一幕,也并未阻拦。 如果爱妃给他的回复是,许棒子没有吞下毒药,那他必然不会让许棒子这么轻易的就拿到东西。可如果吞下了,那双方暂时就是分不开的。 虽然有风险,但任也信任爱妃的手段,且现在不能把许棒子往绝路上逼。这个人他有些看不懂,也不知还有没有后手,如果把他强推到对面,那就很麻烦了。 “老刘,你要找什么?”任也扭头看向了刘管家。 刘管家虚弱地跪在地上,大吼道:“王守财,把那个东西交给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现在!” 王守财目光再次泛起了犹豫之色,略有些肥胖的身躯都在颤抖。 对于一位贪婪无度,野心爆棚的人来讲,这能改变家族命运的至宝,就等同于自己的第二条生命。 王黎黎看着父亲的表情,双眸中涌出泪水:“父……父亲,对……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我……我不该坚持要困住他,自己去抽气运。我太想证明自己了……我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犯了跟周聪聪一样的错误。” 她比自己的父亲,思维要复杂得多,情感也更加丰富。而且她知道现在的结果,就是因为自己过分自信造成的。 王守财只是一个残魂,他并未开悟,一切的行为、动机、执念都是固定的。 所以,他短暂愣了一下,瞳孔无神地回道:“你……你也是爸爸的至宝啊,最重要的至宝。” 听到这话,王黎黎愧疚万分,双眸瞬间涌出了泪水,也更加憎恨起了任也。 她的双眼徐徐扫动,内心挣扎时,见到任也的袖口处有一块血迹…… “刷!” 王守财果断抬臂,一个古朴的木箱凭空出现,漂浮在了半空中:“此物就是高渐笙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放了我女儿……不然,不死不休。” “我杀她没用。”任也扭头看向刘堂:“这东西对吗?” “对对对,我能感知到,就是此物!”刘管家连连点头。 “你要敢抢,小心毒发身亡。”任也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他用余光看到了许棒子炙热的双眼、激动的表情,顿时传音威胁。 许棒子攥着双拳,一动不动。 “爱妃,你去拿。”任也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不远处呆愣矗立的游夜者,低声呢喃道:“至宝并不完整,竟是……是残缺的,残缺的……!” 它疯癫地低语着,却没有出手抢夺。 许清昭闻言迈步,直奔王守财一侧走去。 任也见王家的人蠢蠢欲动,右手持剑喊道:“你们老爷都发话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都特么别动,退后!” “没事儿的黎黎,没事儿的。”王守财摆动双手,站在远处,不停地安慰着女儿。 王黎黎看见这一幕,内心的愧疚与不甘,变得更加浓烈。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一生都在谋划,都在算计,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才令王家拥有如今的地位。 今天因为自己的自信和任性,要令父亲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吗? 对于王黎黎而言,她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尤其是近几年这种感觉越发强烈,甚至她觉得自己的父亲,在某些行为上、思维上,都过于僵硬,就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人生一样,充满了麻木感、设定感。 她现在还不懂这是为什么,可她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疼爱是真的。 这种疼爱,在贪婪无度的性格对比下,更显得弥足珍贵。 王黎黎愧疚且不甘心,她有一种预感,只要那个至宝在,那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只一瞬间,她的目光便凝聚在了任也袖口上的血渍。 不就是搏命嘛?! 在场的众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呢? “刷!” 王黎黎瞬间闭上双眼,轻声低语:“引血为介!” 话音落,任也袖口上凝结的那一块血渍,突然变得殷红,竟隐隐流动了起来。 “嗖!” 一滴鲜血引出,眨眼间便飞入了王黎黎的眉心。 “你踏马的干什么?”任也看到了血滴后,便立马收剑向后,割破了王黎黎的脖颈。 “嘿嘿!” 王黎黎口中发出阴森的笑容:“以我之躯,献予巫灵——咒杀!” “轰隆!” 一股强大的诡秘气息,自任也胸前炸开,他挟持着王黎黎的双臂,被突兀地推开,身体向后退了四五步。 “咕咚!” 被锁灵钉困住的王黎黎,身躯瘫倒在地上,双眸充斥着疯癫的神色:“记……记住了,王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看看咱俩……究竟谁比谁先死!” “啊!” “轰!” 她身体内那股诡秘的气息,如狂潮般涌出,竟托着她的身体飞入了半空中。 “刷!” 许清昭回头,双眸惊诧道:“献祭生命的咒杀术……!” “爸爸,女儿会为你留下至宝的。”王黎黎闭着双眼,在半空中抬起双臂:“巫灵,帮我杀了他!” 粘稠的诡秘气息,缭绕在王黎黎周身,仅仅片刻间,就令她变得形如枯骨,身体干瘪,秀发脱落、变黄、变白…… “噗!” 同一时间,任也更是七孔流血,整个人的生机迅速消逝。 “朱子贵!” “任也!” 许清昭和老刘同时暴起,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半空中漂浮的王黎黎。 “轰隆!” 岂料,二人刚刚靠近,那股诡秘的诅咒气息,便将他们弹开,且只在一瞬间,二人的手掌便荡起了皱纹。 落地后,许清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体迅速攀升到了极致,竟引得空间不稳。 “天机阵——显我阴阳二气。”许清昭双手掐着咒诀,毫无保留地布下阵法,准备舍命一搏。 体内道身瞬间开口:“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动用超品力量,你必死无疑。” “闭嘴!”许清昭的声音平淡至极,再次变得毫无情感波动。 周遭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在短时间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远处,任也七孔流血,全身原本紧致的皮肤,先是变得干燥无光,紧跟着又迅速荡起密集的皱纹。 他的头发逐渐脱落,牙齿松动,甚至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一时间仿佛了老了几十岁。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开口给许清昭传音:“……爱……爱妃冷静……不要碰触天道规则,不要!” 许清昭闻言怔住。 任也入定,双眸紧闭,外表看似平静,实则意识空间内已经彻底乱套了。 首先,他被生命诅咒后,人皇印直接倒卷起如星河般流动的气运。 紧跟着,师父赵百城赠他的那样物品,也剧烈颤动了起来。 但是,这两样物品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那个被逼迫在犄角旮旯生活的轮回莲灯,却突然自行点亮,晃动起了妖冶的光芒。 “这是……是轮回的力量吗?” 轮回莲灯内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很小心,很怕引起剑灵,人皇印,以及赵百城所赠之物的厌恶和打压。 “我……我……我能吃吗?我可以的。” “吃,给你吃,快点!”任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催促着吼了一声。 “轰!” 轮回莲灯突然燃起了数米高的蓝色火焰,一道阴魂在火焰中一闪而逝。 “呜呜呜……!” 一股狂风在意识空间内荡起,吹动着那入体的诡秘气息,涌向了轮回莲灯之中。 藏宝大厅内,众人眼见着任也变得苍老无比,又眼见着他的体态逐渐变得充盈,生命气息在恢复。 他的皮肤不再干瘪、充满褶皱,四肢骨骼变得坚硬,令其挺起了腰杆,但唯独头发脱落了……就真的脱落了,无法在短时间内复原。 半空中,身体被诅咒之力托起的王黎黎,双眸绝望,怒不可遏地吼道:“不可能!献祭生命的咒杀术,怎么可能被你吞噬掉?!” “轰轰!” 就在这时,爱妃、老刘、阿菩都听到了意识传音,他们突然窜起,两人警戒,一人直接夺取了装有至宝的木箱。 王守财看着垂垂老矣,生命气息已经非常微弱的女儿,双眼流淌出泪水,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杀了他们!” “刷!” 就在此刻,脸颊上挂满七孔之血的任也,突然睁开了双眼,直视着王黎黎:“结果出来了,死的是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王黎黎声音尖锐地吼着。 “刷!” 任也瞬间消失在原地。 半空中,一把剑流淌着万道霞光。 王黎黎瞳孔急速收缩。 “不,你不需要做鬼,做个奴隶就好了。” 任也冷冷地盯着她,一剑砍下。 “噗!” 剑影掠过,本就生命气息微弱的王黎黎,身体当场僵住。 呼吸间,一颗苍老头颅落地,但却没有流淌出过多的鲜血。 “啊!!!” 悲痛至极的喊声飘荡在龙库之中,王守财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王家所有的藏宝都是你们的!” …… 清凉府。 黄哥脱了鞋帽,冲着下人吩咐道:“不行了,全府的活都我一个人干,本官太累了,太困了。你赶快去告诉吏房,就按照我说的做。今晚怀孕的每人奖励十两银子,哦不,五十两,说到做到。” “是!”下人退去。 黄哥打着哈欠,仰面躺在了床上,瞬间感受到了难以言明的舒适感:“没有什么是比睡觉更幸福的事儿了……。” “咣当!” 话音刚落,一位刑房的胥吏慌张地冲了进来。 黄哥吓得差点心脏骤停:“你他娘的要干什么啊?” “大……大人,地牢又来了一个,还是个女人。” “卧槽!老子这清凉府还真变成园区了?当这是送快递呢,一个接一个的?”黄哥猛然惊坐起:“他真是要熬死我啊!” 第二八九章 最令大家瞧不起的人 高老爷要寻找的那件至宝,已经被许清昭抢到手里了,而王家的长女王黎黎,也被任也一剑杀了。 如此一来,事情便再无回转的余地,王家一方的人彻底暴走了,众人只能选择杀出去。 当王黎黎头颅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大混战便开始了。原本还算宽敞的大厅,此刻显得非常拥挤,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飘飞的神异和法宝。 “轰隆!” 大厅南侧,王守财再次激活了贪婪之境,并一口吞掉了之前在指尖飘动的红色球体。 顷刻间,他双眼布满血丝,表情狰狞地吼道:“周边的人护着我,不要让他们近身,其他人杀上去,只要弄死那个姓李的,藏宝厅内的珍品随便挑。” 人的情绪和心态,总是随着自身经历的事件,而逐渐变化的。此刻,王守财确实发狠了,他的贪婪无度,阴险狡诈,在女儿死后,至宝被夺,便演化成了恨意,转变成了暴怒。 “嘭嘭!” 不远处,任也一剑抽飞两个小铁人,抽身后退七八步,便冲着蒋钦传音:“蒋老……这么打下去,磨都要被磨死了。他们的人太多了,咱们甚至都不知道,村里还有多少士兵。这些人射出来的子弹,竟然还有星源波动,就很离谱。” “那你几个意思?”蒋钦已经受伤,右臂上全是鲜血。 “东西已经拿到了,直接冲出去,不能在这儿磨蹭。但小密室那边太远了,我们走来时的入口,杀向地面,逃离贪婪村。”任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你的。”蒋钦话语简洁地回。 “人聚在一块,从来时路杀出去,快点。”任也大吼一声,招呼着众人,便率先冲向拥有石板机关的那一侧廊道。 众人抱团,且战且退,一块杀向了廊道。 任也,阿菩,许清昭在前,而老刘则是护着刘管家在中央,最后才是疯狗,老曲,许棒子等人。 “噗噗……!” 任也开启圣瞳,周遭之景变慢,人皇剑上下翻飞,看似动作朴实无华,却极为有效且省力。 没多一会,地面上便尽是伏尸。那些普通士兵,在近距离面对任也时,几乎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砍瓜切菜一般倒在地上。 任也带着大家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眼见着进入石板机关隧道的门,距离自己已不到二十米远。 “快了,要出去……去……了!”任也额头彪汗,吐字也变得不清晰了,随即抬手就吃了两片安定。 他是后来的,心理健康值比其他人要低很多,但仅仅在龙库待了一小会,整个人就无形间受到了影响,脑中总是浮现出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穿龙袍,戴龙冠,且身边全是人间至宝。 他知道这是贪婪之境引起的幻觉,可不管怎么用意识对抗,都无法摒弃自己想要去追逐的冲动。 “哈哈哈,想跑?!” 就在众人即将冲到近在咫尺的大门时,却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彻,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带着密密麻麻的神通者冲进了廊道。 他站在不远处,表情亢奋地瞧着任也等人,大喊道:“王二哥,庞家庞峰,特来助你一臂之力。给我杀了这群高家的狗腿子!” “嗡嗡……!” 话音落,他身后的那些神通者,纷纷展现神异,唤出法宝,密密麻麻地攻向了任也等人。 前路被拦,且一眼望过去全是人。 老曲只看了一眼,就双眼绝望且恐惧地靠在墙壁上,一边与追兵周旋,一边吼道:“这……这绝对打不出去啊。” “后面也退不出去,我们被堵死在这儿了。”此刻,就连疯狗的喊话,也是带着颤音的。他见到大厅方向又有一大批陌生人出现,那是张家的张贤,带着自家的神通者赶到了这里。 算上任也和许棒子,高家这边也不过就十个人,此刻不但要面对前面的堵截,还要防御后面的追兵。 最重要的是,贪婪之境能无形间影响人的心智,大家的安定也差不多都用完了,只要再拖个几分钟,那即便不被对方杀了,也会成为王守财的奴隶。 “噗噗……!” 任也顶在前面,剑起浩然正气,连续击飞数波神异道具的攻击,转身想喊蒋钦时,却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他发现,此刻那个游夜者竟然还没走,而是在藏宝大厅内,疯狂攻击围在王守财身边的神通者,而这无形间替众人减轻了不少压力。 “欲望的奴隶,罪恶的源头,”游夜者一边杀,一边死盯着王守财:“接受我的审判吧!” 看到这一幕,任也内心很惊诧,他一时间有点搞不懂这个游夜者的目的。你说他是来抢至宝的,可刚才却没出手;你说他是代表月亮来消灭罪恶的,又总是行为不那么坚决,有的时候旁观,有的时候发疯。 最重要的是,他的肢体动作也很奇怪,总是出现卡顿一般的停滞,时而清醒,时而目标明确。 “这个东西……?” 就在任也有些诧异之时,身体多处受伤的老刘,突然大吼道:“任也,你赶紧想个办法啊,再这样下去,老子真要成为迷失者,给王守财擦皮鞋了。而且,你这个大哥也是个累赘,我还要护着他……。” “嘭嘭!” 任也开圣瞳,替许清昭击飞三个法宝后,立马询问道:“爱妃,阿菩,你说咱们能不能合力干穿这个龙库?” “不可能。”爱妃摇头:“幻境,之所以是幻境,那是因为它是内心、思维的一种投射,非武力可破。” “对。”阿菩的千机流体,是此次战役的主c,能化防御壁垒,能变诡异的暗器弓弩,杀伤力非常惊人:“贪婪之境是不可破除的,我猜测,这就是ss级难度的核心机制。” “不,你们理解错了。”任也立马摇头:“我不是想破除贪婪之境,我是想打碎龙库。” 阿菩怔了一下,双手催动着千机流体:“那倒是有几分可能。我感知过,龙库内有阵法存在,只是不知道承受能量的上限是多少。” “达不到天道规则,且在二阶秘境壁垒之下,最多算是一处禁忌之地。”许清昭回话:“可以试试,不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任也闻言,立马传音给所有队友:“动用你们的最强一击,轰击天花板,破阵法,杀出去。” 大家听到这话,蒋钦率先回复:“可!” “干吧,不然要死了……。”老曲认可。 “那个至宝用不了吗?”疯狗冲许清昭询问。 “用不了,它是不完整的,无法催动。”许清昭回。 “那就干,大家都别留力。”疯狗咬牙道:“给一个变态胖子当奴隶,绝对是我接受不了的,快!” 话音落,众人全部将自身的星源力催动到了极限,且纷纷展现最强神异。 “千机流体——匠人之锤!” “掠夺者——背水一击!” “十步皆杀!” “阴阳子母剑!” “酒葫芦!”蒋钦喊。 “雷公助我!”几乎是半躺在地上的于伟峰,全身是血,伤痕累累地喊了一句。 “嗡嗡……!” 霎时间,走廊内涌起狂暴至极的星源力波动,众人纷纷抬头,皆不再防御。 周遭两侧,爆射而来的各种神异和道具,全被涌动的星源力弹开,但还是有少数打在了众人身上。 “干!”老刘撑起巨人虚影,大喊一声。 “一块动手!” “嗖嗖……!” 五颜六色的璀璨光芒,一同撞向天花板。 “轰隆隆!” 只一瞬间,不光是龙库宛若遭受到了八级地震,就连整个公馆主楼区域,都剧烈晃动了起来。外面的宾客早都察觉到了不对,纷纷向山下跑去。 隧道上方的天花板上,一股清光荡起,剧烈涌动地对抗着众人的合力一击。 任也抬头看向那流动清气,也不再留手。 抬剑指苍天,低声轻念:“聚天地浩然气,剑有神国!” “嗖!” 他拔地而起,快若流星。 一剑抬起,剑气凝实且疯狂抖动地划向了天花板。 “嘭!” “咔嚓!” 脆响声泛起,众人脸上泛起兴奋的神色。 任也站在半空中,腹部被一枚暗器穿透一半,流淌着殷红的血液,咬牙道:“淦你妈,给老子碎!” 一剑后,还有剑压黄河两岸之意。 “轰隆!” “哗啦啦!” 无数青石碎块和齑粉飘落,整条隧道塌陷,九人合力一击,直接干穿大地,看见了天空中的圆月与星辰。 “冲啊,溜了,溜了!” 任也大喊,一个飞跃,率先冲出隧道,跳入地面。 后侧,许清昭,阿菩,老刘,蒋钦等人,也纷纷冲了出来。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大家往村外打,快!” 任也一边呼喊,一边看向进村时的路。 地下隧道内,不少王家的人也都冲出来阻拦,众人阵型分散,各自突围。 就在这时,刚刚跑了不到三十步远的疯狗,突然扭头,冲着模样狼狈的老曲吼道:“于伟峰呢,老于呢?!” 老曲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注意啊。” “卧槽,队长都不管吗?他刚才一直被小铁人攻击,受伤最严重。”疯狗立即吼道:“他没冲出来,咱俩回去救他。” “你说得对,我替你挡着,你下去救。”老曲一边战斗,一边“仗义”的大喊回应。 疯狗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咬牙骂道:m的,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刷!” 他多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转身跳入缺口,自己一个人杀了回去。 隧道内,于伟峰手持古剑,右手捂着左腰间长达十几厘米的创口,表情绝望。 “噗噗!” 一剑杀退两人,于伟峰剧烈喘息,脸色苍白。 周遭三四个人冲过来,怪笑着看向他:“这剑不错啊!” “杀了他,还能跟王老爷换个宝物。” “……!” 几人瞬间围聚上来,且保持安全距离,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无人的隧道内,突然泛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却没有看见一个鬼影。 “噗噗噗……!” 进入隐身状态的疯狗,突然暴起,且出手就是一击毙命的招数。 “咕咚,咕咚……!” 那几人在尚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双眼惊愕地倒在了地上。 “疯狗?!”于伟峰不可置信地看见了黑暗中的熟悉身影。 “别废话,快趴上来,”疯狗跑过去,动作果断的背身冲着于伟峰:“我带你上去。” 于伟峰呆愣,错愕,甚至有点懵逼…… “你踏马想什么呢,快啊!”疯狗催促了一句。 于伟峰不再犹豫,立马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疯狗向后退了两步,双脚稳稳踩住地面,借力窜起。 “嗖!” 远处,不知道谁隐藏在暗处,射出一记冷箭。 疯狗在半空中根本躲避不及,被一剑射中腹部,鲜血直流。 片刻后,二人落在地面上,疯狗背着于伟峰,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每迈一步,那插进腹部的弩箭,就会狠狠搅动着肠子、皮肉,泛起钻心的痛感。 月色下,于伟峰趴在他的后背上,意识模糊,语气嘲讽地说道:“尊敬的人没来,合作的人没来,好兄弟没来……反而是你来了。你……你不怕死啊……?!” “也怕。但你踏马的要死了……也没有哪个队……还愿意要我啊。”疯狗喘息着回道:“别说话了……老子肚子疼。” …… 众人全部冲出龙库后,耳中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送你们离开的渡船,还有十分钟便要离港,请尽快赶到来时的下船地点登船,过时不候。】 第二九零章 归途,内讧 众人来到地面上之后,刚刚跑了一小段距离,就见到四面八方冲来了大量的王家狗腿子。身着灰色制服的士兵居多,但也有不少神通者混在队列中。 身后,龙库塌陷的地缝中,庞张两家的人,还有王家的人也纷纷追了出来。 这一幕对于任也而言,其实并不算陌生,他瞬间就联想到了,当初与木木在滨海市大战光头执法者时的处境。 任也瞧着密密麻麻的灰色制服士兵,低声吼道:“我们就十分钟的时间,而从这里到码头至少需要六七分钟,所以,大家千万不要想着击杀他们。星门刚刚给出撤离机制,那大概率这些士兵是无穷尽的,能规避就规避,不要想着通过杀人清理逃跑路线,快点突围就好。” “不……不要突围了。踏马的,正常跑太难了,搞不好是要减员的。” 就在大家看着如海潮一般涌来的士兵队列,内心多少有些疲惫和绝望时,蒋老爷子突然开口喊道:“算了,老子豁出去了,向我聚拢,快点!” 众人听到这话后,便立即冲向蒋钦那侧。 “爷们,你要玩什么活儿啊?有把握吗?”老刘不安地问道。 “有,我有一个传送阵符。”蒋钦咬牙道:“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我激活,大家站在阵纹内一块走。” 疯狗听到这话,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都踏马多大岁数了,还这么考验自己?!” “蠢猪!这东西如果能随便用,那不就无敌了吗?”蒋老爷子祭出非常珍贵的传送阵符,低声道:“此传送阵符,在任何禁忌之地都是无法使用的。不管是王公馆,还是龙库内,我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而且还有距离限制。刚刚星门给出了撤离机制后,我才能召唤它。” “不要废话了,你们全力防御,我来激活此符。”蒋钦棱着眼珠子大吼了一声。 众人闻言大喜,纷纷祭出自己的神异道具,阻挡周遭的进攻。 “起阵!” 蒋老爷子双手掐着印诀,脚下有阵纹浮现。 “救……救我们……不要扔下我们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呼救声,众人抬头望去,见到有几名队友,正在与士兵和神通者们厮杀。 那群人,都是事先没有进入龙库的队友。他们本来是守在入口外踩点放哨的,后王守财计谋得逞,这些人就被抓,被控制住了。 而刚才龙库大战时,看守他们的那些人,有一大半都赶到地道内增援了,所以他们就找准机会反抗,从防空洞那边冲了出来。 他们一共七个玩家,且各个都身负重伤,模样狼狈,而跟随他们一起的那十几名高家护院,则是早都死在了乱战之中。 蒋老爷子原本想要起阵离开,但见到那群队友在呼救后,却是立马喊道:“那个小姑娘,你持此符起阵,注入星源力便好。还能动的,跟我把队友接回来。他们原本是守在外面替我们放风的,不能把他们扔下。” “太……太远了,蒋老!”老曲没说不去,只强调了路很远,很危险。 “嗖!” 蒋老爷子没有理他,只将道符扔给许清昭,大吼道:“一块来的,就一块走,扔下他们太狗了!” 刚刚于伟峰被困在隧道中,蒋老爷子是没注意到的,因为现场太乱了,他一直是跟任也等人冲出的,但此刻队友呼救,大家是都听见了的。 蒋老爷子之所以在这个星门中,有一定的号召力,有威望,也能让大家信服,就是因为他总是能在很关键的时刻站出来,并做出让大家尊重的举动。 任也稍稍犹豫了一下:“你们留下,我跟老爷子去。” 其实,他也觉得把那几个队友扔下,是非常不道义的行为。人家帮你守大门,你现在得手了就要跑,那这跟背刺没什么区别。 “你们看着他。”疯狗缓缓放下于伟峰,肚子上插着弩箭还未拔下来,就跟在任也、蒋钦的后面冲向了队友。 此刻,不远处从地缝中追出来的王守财,几次想要动用神异去截杀任也等人,但都被那个跟狗皮膏药一样的游夜者缠住。 这个超品尸傀,就一直死盯着老王,且没了地库的贪婪之境限制,它的战力堪称恐怖。刀枪不入,术法不侵,每一次出手,都能爆杀一片,搞得王家之人非常狼狈。 蒋钦、任也、疯狗三人冲到队友一侧,迅速杀了一大片穿着灰色制服的士兵,才堪堪接回来了四人。 剩下的三人全部重伤,是那种哪怕喝一整瓶稀薄的生命之水,也无法救治的重伤……且他们都被包围在里侧,中途隔着大一片持枪士兵。 “老子尽力了,救……救不了了,走吧!”疯狗直白地喊了一声。 任也回头看了一眼,那被无数子弹打爆的一名玩家,哀嚎着死在了草坪上,自己只能速度极快地离开。 众人迅速返回,王妃直接催动传送阵符,抬手轻念:“起阵——行!” “轰!” 一阵清光荡起,所有人归位,拥挤地站在了阵中,一块消失在了王公馆。 “嘭!” 不远处,王守财被游夜者一拳击飞,狼狈不堪地摊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高渐笙!我王守财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杀了那个尸傀,杀了他!” 王守财看见阵法将高家之人传走,便自知追不上对方了,只泄愤似的瞧着游夜者:“再铜皮铁骨的尸傀,也都有极限。所有人合力,斩杀他。” 不甘的吼声响彻,王家之人迅速向尸傀包围。 激战不到五分钟后,尸傀逃入公馆后侧的大山之中,消失不见。 …… 贪婪村,野外。 一群人被传送了大概五里远后,便出现在了官道旁边。 后方没有追兵,但众人依旧不敢停留,只迅速奔走,堪堪在倒计时即将结束时,赶到了海边,并成功登上了返回暴怒村的摆渡船。 当众人的双脚,踏上甲板的那一刻,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疲惫至极,动也不想动,话也不想说。 安静,密闭的船舱内,宛若太平间一般安静。 昏暗的煤油灯晃动,任也缓了好一会,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挪动着屁股,靠近了重伤的于伟峰:“把手拿开。” “你干什么?!”疯狗戒备地瞧着他。 “我要杀他,你同意不?”任也翻了翻白眼。 疯狗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而于伟峰则是费力地拿开了身上的双臂。 任也用手掌攥着装有稀薄生命之水的小瓶,在黑暗中隐藏其“外表”,只冲着于伟峰的嘴里点了一滴。 片刻后,于伟峰的脸色好多了,认真地点头道:“谢谢!” “我也要杀你,你同意不?”任也扭头瞧着疯狗问。 疯狗也不是真傻,他看见于伟峰的创口肉眼可见地结痂,闭合,立马点头道:“我太踏马同意了!” “闭眼睛。”任也命令道。 疯狗乖巧地闭上眼睛,张开了嘴。 任也给他点了一滴,又给其他人一人点了一滴,令大家的伤势得到控制和恢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就不能吃太饱。 疯狗感觉自己腹部的伤口得到治疗后,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随即一扭头正好就看见了许棒子。 m!”疯狗毫无征兆地骂了一句。 许棒子坐在最里面,一动不动,也不回话。 并且,刚才任也给大家滴生命之水时,也没有给他。 疯狗的一句三字经,成功让刚刚已经被忽略的许棒子,再次得到了大家的注意。 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以及愤恨。 在龙库时,大家都亲眼看见了,许棒子出卖团队,从专用的暗道离开。 “嗖!” 疯狗突然暴起,速度极快地冲上去,一把就掐住了许棒子的脖颈,声音洪亮地骂道:“你卖了大家,还敢回来?死人了,又白死了三个人!” 许棒子没有挣扎,脸色被掐得紫红。 “跟一个残魂废什么话?弄死,弄死。”老曲喊了一声。 “干他!” 除了任也、许清昭、蒋钦外,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一股脑地冲向了许棒子。 船上不让用神异能力,禁止武斗,但却不限制肢体行为。所以这群人围上去,或抬起脚丫子,或抡着拳头,摁住许棒子就是一顿暴打。 任也冷冷看着这一切,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拦。 刘堂甩着头发,一边猛踹许棒子,一边唾骂道:“狗日的,老子那么信任你,在大家面前给你打包票,你却在背后捅刀子?你让我在兄弟们面前,毫无面子!” “踹死你!” “玛德,刀呢?给我把刀,捅死算了。” “……!” 刚才在王公馆的处境有多凶险,那此刻大家对许棒子的恨意就有多浓烈。 实事求是地说,如果没有任也抓住了王黎黎,并且在关键时刻赶回,那大家早都迷失了,这会可能已经开始给王守财擦皮鞋,当丫鬟了。 这样的结果,谁不后怕,谁又能不恨呢?! “停手!” 许棒子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多少脚后,才突然大吼道:“够了!” 众人被他这一嗓子,喊得有些发愣,一时间停下了殴打的动作。 疯狗诧异地看着他:“够了?你说得算啊?!” 许棒子站起身,喘息着看向大家:“我刚才挨打不还手,是让你们撒气,但今晚的事儿……我没有做错,只是按照老爷吩咐罢了。” 众人不明所以,相互对视了一眼。 “刷!” 许棒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摊开看着大家说道:“老爷吩咐过,如果遇到死局,无法取回至宝,那我便可见机行事,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王守财用阴魂威胁我,逼迫我反水,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而且高老爷也早都发现了。他暗中命令我……可以假装反水,观察王家动向,并在关键时刻拿回至宝。今夜,从我个人得知的信息判断,王守财早都对龙库有所布置,更对我们几家人马有所防备,所以,不管我们怎么做……大家都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龙库之内。而强打,结果就是大家一块死。我被逼无奈决定,假意投靠王守财,并用出卖你们的方式,得到他最后的信任。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可能和你们商量,你们也不见得有人愿意故意踩雷。但在你们进入地库后,我就会趁机绑架王黎黎,并威胁王守财,交出至宝和我要寻找的阴魂。” 蒋钦听到这话,皱眉反问道:“不对,你一定去过龙库,不然那天,你不会对机关是那种反应。” “我是去过。”许棒子轻声回道:“王守财当初威胁我的时候,就是在地库内给我看的那两坛阴魂。那个机关……我曾见到过。” 蒋钦沉默。 “对于高老爷而言,拿回至宝是最关键的事儿,而对于你们而言,既然受雇于高家,同意帮忙取回至宝,那自然要承担身死的风险。大家各取所需,也谈不上出卖不出卖吧?”许棒子瞧着众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今晚没有我的帮忙,那小子也不见得能顺利绑架王黎黎,最后救了你们。如果有错,我也将功补过了,对吗?” 众人闻言看向了任也。 “他确实帮忙了。”任也瞧着许棒子:“帮我破了四象阵,而且杀了对方七个人。” 刘管家沉默半晌,伸手接过了许棒子的那张纸,低头扫了一眼。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遇危机时,许棒子可自行决断一切事宜。” 这一行小字的作用,其实就是在关键时刻,公布许棒子领导者的身份,并在危难时,保住许棒子的性命,证明这是高老爷亲笔之言,比如现在。 刘管家看完字条后,浑身瘫软地坐在了地上,表情呆滞,苦笑地说道:“数十年的感情,呵呵,让我有点摆不清位置了……仆人就是仆人,永远不是朋友。” 这一句话,直接证明了字条的真实性。那笔迹肯定是老高的,不然刘管家不会说这种话。 许棒子擦了擦鼻孔流出的鲜血,依旧很沉默地坐在了犄角旮旯。 疯狗愣了半天,突然骂道:“高老爷多个鸡毛啊?!老子想做任务就做,不想就不做。弄急眼了,我踏马连他一块干了!狗东西,出卖就是出卖,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什么?我他妈就要弄死你……!” 说完,他就要动手再打。 “啪!” 就在这时,任也拽了一下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人死了,至宝也拿回来了,现在杀了他,得罪高老爷,万一触发什么机制,大家不是白玩吗?”任也瞧着疯狗:“给我个面子,回去看看再说,行吗?” “我就不给你面子,咋地?你还能从我血管子里,把那一滴药抽回去啊?!”疯狗是真急了,已经见谁咬谁了。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却没有再动。 “算了,小安,等回去再看看。”于伟峰入门后,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姓。 “操,憋气!”疯狗骂了一句,气呼呼地坐在了木椅上。 众人瞧着许棒子,谁都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等待着。 …… 数个小时后,船停在了暴怒村的码头。 高家有不少人过来迎接,众人依次下船。 来到陆地上,大家的神异能力都恢复了,任也便暗中给许棒子传音道:“别他妈扯淡了,你既不是王守财的奴隶,也不是高老爷的仆人。那纸条或许是真的,但……你一定不是为了老高在做事儿。” 许棒子一愣。 “我盯死你了,你想跑,可能会很困难。”任也再次给他传音:“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跟我说实情。” 许棒子表情非常挣扎,沉默许久后回道:“好吧,我告诉你真相。其实我有一个非常不幸的童年……。” “我踏马真想把粑粑拉你嘴里。”任也咬牙骂道:“别跟我编故事,我爸是作家!” 第二九一章 许棒子的故事 许棒子听着任也的咒骂,也没有还嘴,只很客气地回道:“小哥,我们去旁边谈谈,就你和我,行不?” 任也站在码头上,迎着晚风,冷笑道:“刚才撒谎了,所以你想跑?” “没有。”许棒子双眼纯真地摇了摇头:“跟着你的那个女人,给我喂了毒药,我怎么敢跑?” “你觉得,现在大家还能同意,我和你单独谈话吗?”任也瞧着对方的表情:“谈着谈着,你要是跑了,那老子满裤裆就都是屎了。搞不好大家会以为,是我和你合伙背刺。” “……!”许棒子无言。 “在进入高家大门之前,你如果无法说服我,我肯定把咱俩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高老爷,由他自己判断。”任也言语中威胁的意味很浓,而这种反应主要是来源于,他完全看不懂许棒子的行为动机。 夜风吹拂,二人相互对视许久后,许棒子缓缓点头:“好吧。” 回话间,刘管家已经和高家的人寒暄完了,众人步行,匆匆赶往高府。 行走在荒野相间的小路上,许棒子表情平淡,声音真挚地说道:“我生在情欲村,是个孤儿,从小孤苦伶仃,无人照养。一个冬天,我饥肠辘辘……。” “槽泥马啊!”任也咬牙骂了一句。 “你怎么骂人呢?” “经典冬天,经典孤儿院开局,是不?你这种剧情,我爸二十年前就不写了。”任也冷言道:“我就问你,你说不说人话?!” “行吧,我尽量不用修饰性的词。”许棒子叹息一声:“唉,不过我真没有骗你,我确实是一个孤儿,仿佛天生就应该出生在情欲村……三五岁之前的记忆,对我来说是空白的,我一点都记不起来,有关于家庭的信息,以及我的身世。我问过村里的人,但他们也不知。” 是残魂吗? 很多残魂都是被星门天道演化而来的,确实没有诞生的记忆。比如有的人从被演化出来开始,就天生有父母,有相关的亲属关系,人际关系。 不过,对于任也而言,他肯定是不会轻易相信许棒子的话的。 “后来,是一对善良的中年夫妻,看我太过可怜,才把我收养了。”许棒子继续叙述道:“那对中年夫妻,没有孩子。男的是铁匠,很勤奋,在情欲村没什么亲戚,也没什么朋友,只埋头干活;女的有些慢性病,干不了农活,只能在家给人洗洗涮涮,赚一点点微薄的菜钱。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富裕,但对我真的很好……对于这里的农村来讲,一般人收养子,是不会超过五岁的。因为孩子有记忆,非血缘关系的亲情培养,是有些麻烦的。” “我在他们家长大,吃住穿,都不说了。我清晰地记得,十几年的光景,他们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过线的话。这真的不容易啊,毕竟不是亲生的。”许棒子说到这里时,脸色有些悲伤,又有些留恋:“但他们对我的教育,就跟亲生儿女一样,骂也骂,打也打……那是一段难忘的时光。” “女的多大岁数,身高多少,体重多少,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别犹豫,马上回答我。”任也听得认真,却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 许棒子稍稍愣了一下,言语平淡地回道:“我去她家那一年,她46,身高一米六左右。她不穿带颜色的衣服,买不起,都是灰色的布衣。” 任也沉默半晌:“然后呢?” “然后就是情欲村……沈家灭门事件。”许棒子说到这里,声音颤抖:“血色一夜发生的时候,养父当天刚刚教完我做胚,晚上吃过饭,老两口还说……要张罗着给我娶媳妇。那会我都成年了,唉,这种话,他们经常说。再然后……村里起火,到处都是喊声,人一片一片地死。我记得很清楚,王守财负责杀我家这边的村民……带了足足三四十位高手,我养父母,也死在了他们手里,头都被砍掉了。” “所以……!” “对,我冲王守财要的那两坛阴魂,就是我养父母林伯,王婆的。”许棒子补充道:“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可能让他们的三魂六魄,一直被封在坛中,遭受折磨。” 任也皱了皱眉头,故意反着引导他:“这全村的人都被杀了,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 “呵呵,外人都以为,当晚整个情欲村只有一个幸存者——沈元。”许棒子冷笑:“其实有两个,因为还有我。” “你怎么活下来的?”任也问。 许棒子表情有些痛苦,咬牙道:“王守财带人杀向我家这边的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养父就让我躲在炼胚的地下暗房内。那里有很多杂物,那时我身材又瘦小,想着能避过一劫。但他们搜得很细……恨不得挖地三尺,也不想让情欲村的事外泄。我被发现了……。” “然后呢?” “然后……我吓坏了,我想活……。”许棒子看向任也:“你懂直面死亡时,人会爆发怎样的求生欲吗?!我跪在地上,疯狂给王守财磕头。刚开始我说了很多话……他们都不理,拽着我就来到了院内。当我看到,那要砍我的刀,就悬浮在头顶三寸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灵感,突然喊了一句:今晚,这么多人一块杀人,你能保证所有人,都值得信任吗?让我活,我……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儿。” 任也皱眉。 “就是因为这句话,还有我养父母都在,所以我活了。”许棒子目光真诚地瞧着任也:“王守财当着我的面,剁了我养父母的脑袋,并封了他们的阴魂。他告诉我……想要再见你父母,以后,你就当我的眼睛。” 稍稍停顿了一下,许棒子继续补充道:“再后来,我去了七家镇拜了一位师傅,学了杀人的功夫后,便又按照王守财的指示,去了高家卧底。你猜对了,今晚的行为,不是为了老王,也不是为了老高,我就是想拿回养父母的阴魂。只是没想到,你突然跳出来搅局了。” “七家镇?”任也冷冷地看着他:“你还真找了个好说辞啊!那个地方除了戒欲所,其它地方和人,我们根本都接触不上,也没有办法证实。” “我说的都是真的。”许棒子回:“如果你不信,后面可以返回情欲村,在村南正数第二条街道,第三户人家寻找有关于我的消息,应该可以证实。” 任也不再回话。 二人说到这里时,众人都已经看见了高家大院。 脚步踩踏在地上,泛起吱嘎吱嘎的声响,任也大脑活泛,心里在猛猛分析着许棒子讲的故事。 首先,这个故事绝对不可以尽信,因为有很多事情都是许棒子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证实。 比如,王守财真的就因为一句话,就放弃杀掉许棒子吗?从逻辑上来讲,王守财确实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在情欲村留个活口,后面单独做卧底使用,也确实是有一定概率的。但……这种概率不高。 还有就是,许棒子说自己的一身本事,是在七家镇学的。 怎么他就能那么轻易地拜一个师傅,而且还学了这么牛逼的神异能力? 这种事同样不是不可能发生,而是概率太小了。 这老小子一定隐藏了很多关键信息,而这种信息很可能与还原整个七家镇的故事有关。只是,他不想说,或者是在防着自己。 不过,一个残魂,能拥有这样的智商吗? 想到这里,任也又展开了猜测。唐风说他的任务是要在戒欲所找到一位说真话的人,那么……那个人,可以偷偷离开戒欲所吗? 如果可以,那许棒子的身份,真的只是一个护院吗? 他既不效忠于高老爷,也明显不是替王守财卖命,那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真的就是为了救两个阴魂? 扯几把蛋吧! 任也想到这里,嗤之以鼻的在心中暗道:“如果是为了救阴魂,那在王公馆的时候,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完全可以单独跑,省去被众人拷打,甚至泄愤杀害的风险。” 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即将走到高家大门前的时候,任也突然开口道:“给我一个,帮你隐藏这些事的理由。” “好。”许棒子立即回道:“有关于情欲村的事儿,我多少知道一些,你想问什么,说吧。” 任也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沈元,你知道沈元的事吗?就是沈家的长子。” 许棒子明显一愣,舔了舔嘴唇回道:“知道一些。” “那你说说他吧。”任也瞧着他的表情:“就用一句话,让我对他的兴趣提到最大。” 许棒子迈步向前走,斟酌许久后说道:“沈元原本是要和郭家,郭礼涛的女儿结婚的。” “这我已经知道了。” “但你知道,沈元根本不喜欢郭礼涛的女儿吗?他喜欢另外一个女孩。”许棒子低着头,轻声道:“是沈济时想拉拢郭家,才强行撮合这段婚事,但我听说……沈元不乐意,还多次当众侮辱讽刺了郭礼涛的女儿。” 任也瞧着他:“这种秘闻,连王守财都不见得知道,你一个铁匠的养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 第二九二章 心想事成刘纪善 许棒子面对任也的质问,不急不缓地回道:“整个情欲村,就只有我家是做铁匠买卖的。沈府每逢要办喜事,都会找我养父去做一些手艺活,比如修缮祠堂,铁门上色等等。这些活都需要拿着材料在府内干,所以我养父在沈家也见过一些趣事。他闲来无事在家里讲,说郭礼涛的女儿——郭颖,总去沈家找沈元玩,但这位公子哥,对郭颖却爱答不理,甚至冷嘲热讽。二人还大吵过两架,但最后服软的都是郭颖。” 情欲村毕竟不算大,一些小活儿包给村里的铁匠,也合乎情理。 任也缓缓点头,又问:“关于沈元的事儿,你还知道多少?” “我还知道沈夫人,有些溺爱沈元,非常惯着他。”许棒子轻声道:“所以沈元在情欲村名声一直不太好,做事有些张狂。不过这也正常,我要是有这样一个爹,我踏马比他还狂。” 任也若有所思:“还有呢?最好说一些,沈元的个人特征。” “个人特征……,”许棒子仔细回忆了一下:“情欲村出事的时候,沈元大概18.9岁的样子,这将近二十年过去,他现在应该也有三十六七岁了吧。这算特征吗?” 任也眼神明亮:“算,你继续。” “嗯,除此之外,养父还说过,沈元长得很好看,很帅,随他妈,而且身高也有一米八左右吧。” “没了?” “没了,我知道的真就这么多了。”许棒子摇头道。 任也停下脚步,故意用很冰冷的目光瞧着他:“我怎么觉得……你还有私货呢?” “人性就是这样,给多少都嫌少,说真话反而没人信。”许棒子情绪真的很稳定,他瞧着任也:“该说的,我都说了,再逼我也没用。” 二人对视半晌,任也话语简洁地回道:“你的话,在没有被我证实之前,我对你有很强的防范心,没问题吧?” “……!”许棒子沉默。 “我先证实一下你说的。”任也回:“等有结果了,我再让爱妃给你解药。” “那个女人说,她的丹药十个小时内,就会起效。”许棒子无语地回:“你什么时候能证实?” “一会,我让她给你少部分解药缓解。”任也淡淡道:“在没弄出结果之前,我肯定是不希望你死的。” “好。” 许棒子理智而又果断地回了一句。 月色下,众人一路奔着高府走去。在这期间内,任也又问了一些许棒子小时候的生活细节,都是很冷门的那种,比如厕所的门朝哪边开,泔水往哪个坑里倒等等。 …… 过了一会,拜寿团队终于回到了高府。去时三十几个人,而归来却只有十几人,这结果,算得上是非常惨烈了。 众人归来,本以为刘管家会率先进去跟高老爷通报,但没想到老高的贴身下人,却先让许棒子进门了。 任也留意了一下刘管家的表情,却见他稳如老狗,面不改色。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后,许棒子才脸色平静地走出来,大喊道:“老刘,老爷让你进去。” 疯狗看到这一幕,撇嘴道:“我看这个高老爷,起码也得是个十年脑血栓了。如此重用卧底,老子也是醉了。” 众人相互对视,都没有理他。 许棒子喊了一声后,便冲着任也点了点头,直接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片刻后,众人目睹着刘管家,捧着装有至宝的木箱,穿过室外廊道,半弯着腰,进入了高老爷的房间。 …… 东家房内,一如既往的灯光昏暗。 刘管家抬头望去,见到高老爷依旧习惯性地站在书案旁边,用毛笔在彩纸上涂画。 “老爷。” “嗯,许棒子大概跟我说了一下经过。。”高老爷声音平稳,抬头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老刘,并轻声说道:“结果是好的,老刘,这一趟你辛苦了。” “老爷这是哪儿话,都是我应该做的。”刘管家的腰,弯得更低了。 “咱们之间,不说客套话了。”高老爷放下毛笔,擦了擦手:“东西呢?” “刷!” 刘管家恭恭敬敬的将木箱,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回道:“东西就在里面,目前无人见过此宝。” “很好。”高老爷走到木箱前看了一眼,眼神没有炙热,也没有狂喜,只淡淡地询问道:“此次窃取这至宝,谁的表现最为优异,可入赘我高家?” 刘管家斟酌再三,抱拳道:“表现最为优异者,肯定是那个叫李彦的小伙,但是……。” “但是什么?”高老爷询问。 “我听王家的管事之人讲过,王黎黎想要拉拢此人,似乎是因为他身负气运,这恐怕……不太适合入赘我高家。”刘管家抱拳,点到为止地回了一句。 高老爷听到气运二字,也是微微皱眉:“那确实不太适合。我这小门小户,压不住这气运啊。” “老爷,除了此人外,我还有一个人选。”刘管家稍稍停顿了一下:“那人姓刘,跟我是本家。人虽然油嘴滑舌了一点,但做事还算靠谱。最重要的是……他在战斗时,身上会爆发出蓬勃的生命气息,能力很强,即使放眼七家镇,也是最顶尖的神通者。并且,此人在关键时刻,也一路保护着我。” 高老爷沉默半晌:“你去吧,早点歇息。让这个姓刘的进来,我和他谈谈。” “是。” 刘管家应了一声,迈步想要离开时,却还是没忍住地停下了脚步。 他犹豫再三,转身看向家主:“老爷,还有一个事儿,也不知许棒子跟你讲没讲。我们进入龙库时,他曾出卖了大家,单独逃跑……后来,大家逼问,他却说此事是得到了您的……。” 高老爷转身看向他,目光平淡,轻声询问道:“老刘,你心里是不是有气啊?” “没有,没有。”刘管家立即把腰弯到最低:“我是怕许棒子,呵呵……!” “你去吧。”高老爷的态度,充分说明了,大家出发前,他确实对许棒子单独有过交代。 刘管家听到这话,立即弯腰离开房间。 走到室外,冷风吹拂。 刘管家双眼中流露出了懊悔之色,他似乎觉得刚才自己问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很幼稚的,因为老高先见许棒子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懊悔之后,是略有些呆滞和失望的眼神。 “嗨!” 刘管家站在自己服务了近二十年的高家大院内,只长叹一声,却什么都没再说。 …… 五分钟后。 老刘得到刘管家的召唤后,便神色异常激动地走进了东家房。 高老爷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老刘。 老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会是自己,但却很想冲上去叫一声岳父。不过细想想,这样显得有些轻浮和草率了…… 高老爷沉默半晌,插手道:“褪去你的易容,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 “?!” 老刘呆呆一愣,心说对方还能感知到自己易容了,这手段有点变态啊。 不过,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调动星源,撤去了易容符的掩盖,变成了现实中的模样。 当高老爷看见,老刘竟然是一个平平无奇,且有点油腻的中年男人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个外表过于成熟了啊,有点配不上高家的明珠…… “高老爷,我平时就是不爱收拾。要是大宝和飘柔猛猛供上,再勤拾掇拾掇,那我正经是个挺帅的小伙。”老刘争取了一句,因为管家曾说过,谁拿到赘婿名额,会得到一样至宝的奖励,这很重要。 高老爷歪脖看着他:“老点没事儿,进我们高家门,主要是脑子和能力。你能得到老刘认可,说明你有脑子。下面,亮亮你的能力吧。” “这简单啊。” “轰!” 老刘瞬间展现神异,体内冲出一个直顶天花板的巨人虚影,且伤了的那只眼睛内,也飞出一颗光芒璀璨的宝石。它悬浮在半空中,爆发出了璀璨的星源光辉。 高老爷看到这一幕,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脸上也泛起了满意的神色:“此神通,倒是配得上我女儿。可以了。” 老刘闻言立即收敛神异,归于平常状态。 “你叫什么?”高老爷问。 “刘大基。”老刘张嘴就来。 “名字过于平凡了一些,如若入赘高家后,我赐你表字,再改个名吧。”高老爷端起茶杯:“刘大基,我现在正式问你,你愿意入赘高家,当我女婿吗?” “呃……咳咳。”老刘故意咳嗽了两声,没有马上答应。 “入赘我高家,这一切彩礼,应用之物,都由府中解决。”高老爷喝了口茶水,轻声道:“我一生就这一个孩子,她出嫁,自然要风光操办。箱子中的那件至宝,就是她的嫁妆。” 老刘听到这话,双眼瞬间变得明亮。 【恭喜您,得到暴怒村高家—高渐笙的认可。他对你充满了欣赏,想让你入赘高家,成为他的女婿,并许诺以一件极其稀有的至宝作为女儿的陪嫁。若你同意入赘高家,那在上一轮的ss级任务结算中,将获得最高的优胜者奖励。注意:同意入赘高家后,等同于默认了加入高家阵营,一旦反悔或叛变,将会遭到高家无休止的追杀。】 老刘听到星门的提醒后,只简单思考了一下,内心便有了判断。 之前在接取盗窃至宝的任务时,刘管家就曾明确说过,谁最终获得了赘婿名额,谁就是这一轮的优胜者,拿到的奖励也会非常丰富,而且还有一个未知的至宝奖励。 奖励最高,至宝最好,而且还能来个洞房花烛夜…… 这特么的要不同意,那不就是傻子吗? 至于阵营的问题,老刘也有判断。根据之前的推测,高渐笙大概率是隐藏在六家之中的“狼”,且应该与沈元有一定关系。而唐风在戒欲所,寻找说真话的人,那大概率也跟沈元有关。 这样一来,双方大概率是同一阵营的。而且即便不是,那也可以叛变啊,最多就是遭受到追杀嘛。 老刘仔细思考一下,立即点头,弯腰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小……小婿。”高老爷看着他眼角的鱼尾纹,眨眼道:“也行吧。” 话音落,他缓缓起身,背手道:“府内准备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日,去吧。” “是,岳父。”老刘代入感贼强地回道:“您也早些休息。” 他推门离开后,高老爷迈步走到窗口,背手道:“小女大婚当日,呵呵,你们都会来吧?” …… 冷风吹拂,老刘恢复易容,满脸喜色地归队。 于伟峰眨眼道:“找你干什么啊?” “当女婿呗,还能是干什么?!”老刘言语平淡地回道:“高老爷说了,我的明悦小宝贝,就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 疯狗一听这话,酸得牙都快掉了:“踏马的,一家瞎子。” “真选你了?”任也都很惊讶。 “唉,舍我其谁啊!”老刘笑得很贱:“这就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话音刚落,高老爷身边的下人,迈步走出东家房,突然冲着院内大喊道:“老爷决定,府内准备三日后,便为我家小姐和刘大基先生,举办大婚!” “高老爷确实瞎了。”阿菩听到喊声,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旁边,任也惊愕地瞧着老刘问:“刘大基?!这什么逼名字啊。” “你管呢,明悦喜欢就行。”老刘龇牙。 下人的喊声消散后,任也便听见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您,完成ss级任务,成功帮高渐笙取回了至宝。】 【您得到大量的经验奖励。】 【二阶五级:经验值:45.68%——晋升——二阶七级:经验值:23.21%】 【恭喜清凉府园区小队,完成ss级任务,获得迁徙地荣耀积分——1000点。】 【清凉府园区小队荣耀积分——5350,目前位列全迁徙地荣耀小队积分排行榜—53位。】 “没有星源奖励?”任也愣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道:“不过经验倒是给得挺多的,一转眼,这又要升阶了。” 不过细想想倒也正常,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任也接到的全是s级以上的任务。且二阶的s级与一阶的经验奖励,不可同日而语,肯定是给得更多的,一次性升两级,倒是蛮正常的。 至于荣耀小队积分,任也则有些头疼。他们四个在罪星门中几次险象环生,但也就爬到了53位。 这足以说明两个问题。第一,整个迁徙地系列星门内,肯定是藏龙卧虎的,有不少的天才玩家小队,都是很低调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进入了前五十名。 第二,罪星门的故事结构比较复杂,这导致了任务推进得很慢,而其他星门节奏如果很快的话,那自然会在积分上取得一定优势。比如收集类的星门,只需要找东西就能换积分,那肯定比自己这边爬榜爬得快。 不过,时间一长,这种优势就不存在了,团队之间比拼,还是要靠硬实力。 罪星门结束后,小队排名应该会有一个大的提升。 大家都听完任务结算后,阿菩好奇地冲着老刘问了一句:“你的经验变动大吗?” “也不算大,就升了三个半小级。”老刘贼他妈气人地回了一句:“我应该快追上小李子了。” “操。”任也也很气,明明他是贪婪村任务中的主c,最后却被老刘摘了果子。 算了,他岁数大,就让他多占点便宜吧。 老刘真的是美滋滋。一个ss级任务,竟然让他跳了三级半……看来,怀王的话说的没错啊,出门在外靠女人,没有什么比吃软饭更能走捷径了。 众人正在交流收获时,全体罪星门的近五百名玩家,都听到了全频道提醒。 【在《逝去的真相》篇章中,高渐笙成功找回了至宝,推进了此星门的故事进程。】 【《罪》星门成功激活下一个篇章——《高家盛婚》】 【即刻起,取消每晚七村,以及七家镇的互通限制,改为任何时间段内,都可以乘坐摆渡船,赶往其他村落。】 【由于高渐笙通过比武招亲,广纳神通者为高家的入幕之宾,这让其它五村的家主感到不安,他们也纷纷效仿,广纳四海宾客,加入自家阵营。即刻起,全体参与此星门的玩家,可以根据个人判断、喜好,以及对此星门的故事理解,选择除情欲村外的六家阵营加入,并参与最后的争夺。注意:如果中途选择叛变自身阵营,那将会遭受到此阵营的疯狂追杀。】 【请大家慎重选择,且如果在最后的篇章中,你没有任何阵营,那将会被视作放弃最后的争夺。祝大家游戏愉快。】 大家听完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那我们都不用选了啊,肯定跟着高家混啊。”蒋老爷子背手道:“这老高必然是个悍狼,跟着他,赢的概率较大。” “在最后才能选择阵营呢,不着急。累了,累了,睡觉吧。”任也打着哈欠说道。 “行,明天再聊,都休息吧。”于伟峰表示赞同。 就这样,疲惫的众人,跟着高家的下人,一块返回了厢房中休息。 …… 深夜。 众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刚准备休息,就看见任也呆愣愣地站在窗口,目光迷离。 老刘瞧着他,叹息一声:“兄弟,命这个玩应是嫉妒不来的。你看我,什么都没做,最后却赢得了胜利,这就是……!” “刷!” 任也摆手打断道:“你们都没注意吗?在刚才的提醒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七村和七家镇,可以互通了。”阿菩回。 “对。” 任也回头看向大家:“我们去了贪婪村四天,整整四天啊!你们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唐风兄弟这四天是怎么过的吗?” “对啊,卧槽,唐风兄弟这几天得用多少牛肉啊。”老刘站了起身。 “今晚别休息了,跟我回一趟情欲村。”任也双眼中露出了柯南一般的目光:“我的智慧,已经无限接近七村的真相了,但还有几个细节需要确认。大家为了唐风,今晚加个班吧。早点弄完,早点规划阵营,然后就离门了。” “卧槽,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这时候你们还让我玩命,真是畜生啊。”老刘叹息道:“算了算了,毕竟那么多病号,只有我用的是牛肉。这个情,我记唐风一辈子。” “走吧,我不累。”阿菩说。 “我也可以。”许清昭点头。 四人说干就干,他们重新清点了一下所需物品,随后悄然离开厢房。 在院落中找到许棒子的住所,四人一起入内,让爱妃给了他缓解的解药后,众人才乘着夜色离开了暴怒村。 …… 戒欲所。 唐风抓着鸡窝一样的头发,低声道:“五天,我只有五天的时间了。再找不到人,我必死啊!草你们大爷的,老子错了,清凉府这帮逼,就没有一个靠谱的,我真不应该把宝压在你们身上啊……!” 说完,他拿起了一个有关于沈元的重要线索,狠狠攥在了手里。 第二九三章 我在暴雨中接近真相 去往情欲村的摆渡船上,任也坐在靠里侧的位置,抱着肩膀,双眼望天,整个人显得很呆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其余三人闲来无事,都在闭目养神。 突然,老刘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任也的大腿,轻声道:“对了,有个事儿,你还没跟我们说清楚呢。” 任也缓缓看向他:“你是说许棒子吗?” “对啊,你是怎么发现他的?而且还能成功给他下药,彻底拿捏他?”老刘很好奇。 “你就不能自己开发开发猥琐的大脑,盘盘细节吗?” “我踏马要有能力开发大脑,我还跟你混啊?”老刘理直气壮地反问。 任也无语半晌,耐心回道:“首先,反诈人员的习惯是怀疑一切。许棒子在龙库内面对机关的表现,在我这儿一直是没过去的。我越想越觉得他当时的反应,就是很熟悉龙库机关,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进来。比如,大家一直关注的是,他为什么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躲进墙壁凹槽。但你要反过来想,他有没有可能不是躲得快,而是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凹槽旁边,并且那个角度可以看清密室,也可以看清触发机关的柜子。我认为,这种行为来自于本能的心理安全感,就像你很熟知某一段的路况,知道哪条街上有坑,所以在开车的时候,就会本能避开。明白吗?” 老刘缓缓点头。 “第二点,寿宴开始后,我跟蒋老爷子他们,一块离开餐桌去商量行动计划时,曾特意叮嘱过爱妃,看看我们走后,还有没有人会离桌。”任也补充道:“而我们回来时,爱妃就告诉我,我们刚走,那许棒子就走了,而且还是故意混在人群中,从旁边绕路离开的。” “行动计划商量完后,我就和爱妃去了室外,并找到了许棒子。我通过传音,很突然的拿话诈他,问他去干什么了,又问了很多细节,他都没答上来。但有一个情况,让我当时也有点懵逼……。” “什么?”老刘问。 “我还没等诈出他的身份,王黎黎就来找我了。而这时,他突然给我传音,告诉我,一会如果王黎黎要是邀请我去楼上,让我千万要小心一点。王黎黎善用一种无色无味的蛊毒,是可以令人无意识沉睡的。”任也瞧着老刘:“所以我上楼的时候,才暗中跟你借了生命之石。这东西有圣辉,对邪祟之物有克制和洗涤的作用。还有,走的时候,我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也没有办法继续和许棒子交流,所以,我告诉爱妃,不要急着进龙库,一定要在进去之前,就跟许棒子摊牌。先想办法控制住他,如果没办法,那就杀了他,并放弃进入龙库。” “啊,我明白了!”老刘突然一拍大腿,扭头看向了许清昭:“所以,你俩在楼梯间发呆的时候,其实是在谈判……。” “对。”许清昭点头:“我没有跟他废话,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服毒,被我控制;要么开打,我们几个一块杀了他。” 老刘恍然大悟,表情有点不解地问道:“但我还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提醒你,王黎黎可能用毒?” 任也冷笑:“当时我也没想明白,但事情结束后,你推一下他的行为逻辑,就一切都清楚了。引大家进龙库,是为了博取王守财最后的信任;变幻成朱管家的形象,是为了支开守在走廊内保护王黎黎的人。这些人走后,精通刺杀和伏击之道的他,就有机会挟持王黎黎,要回被王守财控制的阴魂。” “所以他提醒你,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成功几率?因为你有了防范,没中毒,那反抗时必然和他是一个阵营的?”老刘眼神明亮。 “对啊,我和周聪聪打过一架啊,他见过我的战力。”任也点头。 话音落,船舱内安静异常。 老刘在大脑复盘了所有细节后,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啊……你们的脑子太脏了,太阴险了。” 阿菩也呆呆地瞧着任也:“你比牛肉还可怕。” “呵。” 任也傲娇地扫了二人一眼:“都是队友的衬托。” 摆渡船即将到站的时候,老刘突然问道:“我们这次回情欲村的思路是啥,不能还是瞎几把找吧?” “有三个地方是必去的。”任也回。 “我能想到两个。许棒子家,沈宅周边……,”阿菩眨了眨眼睛:“还有一个呢?” “呵呵。”任也神秘一笑。 …… 凌晨一点多。 众人进入情欲村后,便不停地寻找阴魂问路,且很快就打听出了一座宅院的地点。 这里的晚上与走之前一样,到处都是阴魂,天空还下着暴雨。 花费了不到半个小时后,四人潜入了一座较为气派且豪华的宅院。 奇怪的是,这间宅院里竟然没有一个阴魂,显得很空荡。不过宅院内的布景、装饰,瞧着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且很多房间都亮着昏黄的灯光。 任也进入后,目标明确地带着众人,潜入了东家住的房间,并迅速翻找了起来。 在翻找过程中,老刘、许清昭等人发现,这间宅院内的许多贵重物品,都已经被人拿走了,甚至就连卧室里柜子上的摆件,都消失不见了,颇有些人去楼空的味道。 要知道,在这个星门里,每天夜幕降临时,情欲村便会恢复到血色一夜发生时的模样。天空会下着暴雨,原本老旧荒废的各个民房,也会一如从前。 那这就说明,血色一夜发生时,这间宅院住着的人,提前跑了,而且还带走了家里的贵重物品。 翻找了二十多分钟后,阿菩在东家用的书房内喊道:“你们来,我找到了。” 其余三人立即赶到了书房中,见到这个房间内的物品摆放有些凌乱,地面上散落着很多纸张、杂物,像是走得过于匆忙,没有收拾得太细致一样。 阿菩站在一处木架旁边,回头看向他们,伸手指了指:“你们看。” 三人抬头望去,见到近一米宽的木架子上,零星挂着三个精致的面具。 任也立即冲过去,拿起一个面具仔细观看了一下,眼神明亮道:“仔细再找找。” “找什么?”老刘问。 “找鞋,成年男性的鞋,快。”任也催促了一句。 大家听到他的话,便略有些变态的在书房、卧室、浴房等地翻找了起来。 很快,老刘喊:“我这儿有一双,不是孩子穿的。” 任也立即跑到书房门口的柜子前,看见老刘从下面拽出了一双七成新的皮鞋。 “找这东西干啥……?”老刘不解。 “刷!” 任也没有回话,立马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了一双布鞋。 老刘看着他拿的那双鞋后,头皮发麻道:“卧槽,这你都留着呢?” 那双布鞋,正是任也等人初入情欲村,在囚禁女鬼的一号古屋发现的,且任也在第二次去的时候,特意将它拿了出来。 他蹲在柜子旁边,将两双鞋的鞋底对在一块,轻声道:“皮鞋鞋尖稍微长一点,但尺码是一样的。嘿嘿,这个线索点,被证实了。咱们可以走了,去第二点。” 片刻后,四人离开。 走到大门口时,任也回头望了一眼宅院的牌匾,上面写着——周府二字。 …… 凌晨两点半,沈宅的废墟周边。 四人一同寻找,但凡见到阴魂,就开始猛猛逼问,不听话,许清昭上去就是一个可打阴魂的大鼻窦。 几人的逼问方向,全部针对沈元。比如他当时的年龄、身高、体重、样貌,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等等。 有的阴魂就住在沈家旁边,所以知无不言;有的则是不知,被打一顿后,就放了。 经过半个小时的摸排调查,任也基本可以断定,许棒子没有说假话。 随即,众人又一同离开此地。 …… 凌晨三点四十多,众人按照许棒子给出的地点,找到了他年轻时候生活的家,也就是林伯和王婆的铁匠房。 任也入院后,便第一时间去证实许棒子给出的信息,且全都是冷门的。 这其中,包括厕所的门冲哪边,怎么开;泔水平时都倒在哪儿;以及林伯工作时,都会去什么地方拿工具,那些锤子、斧子、点火之物都在哪儿等等。 花了二十多分钟,任也将十多条信息一一证实,最终确定,许棒子确实没有撒谎,他儿时一定是生活在这里的,且年头一定不短。 回到林家的主房,任也见到老刘背手站在一处墙壁旁,正仰面看着一幅巨大的画像。 “你看毛呢?”任也皱眉道:“我让你找有没有账本类的东西,你又偷懒。” “三清祖师爷的画像,呵呵,这铁匠还信道啊。”老刘说了一句。 任也闻言一愣,猛然扭头看向墙壁,确实见到画中画的是三清祖师爷的画像。 他眨了眨眼睛,又问:“还找到其它有关于道教的东西了吗?” “有啊。”老刘轻声回应道:“旁边有个小屋,专门供奉牌位的。里面供着三清祖师爷,还有道教仙家的牌位,整得还挺正式……。” “嗖!” 他还没等说完,任也已经消失了。 过了一小会,他来到那间只有七八平米,更像是杂物房的小屋内,见到了各种道家仙的牌位,以及一些日常用的上供物品,还有一些需要去道观烧掉的祈福符箓什么的。 任也呆愣的用手摩擦着下巴。 “我找了一圈,没有账本。”阿菩站在厅内喊道:“铁匠炉那边,也没啥有用的东西。” “不,不……不用找了。”任也双眼死死盯着牌位,一字一顿道:“我们还要去个地方。” “去哪儿?”阿菩回头问。 “西山道观。” …… 凌晨四点多,天色已经快亮了,整个情欲村也要恢复到破败荒芜的景象之中。 任也冲到西山道观后,就跟疯魔了一般,不停的在废墟中翻找。 “朱子贵,你在找什么啊?”许清昭不解地询问道。 “别吵!别吵,别打扰我。”任也专注力爆棚,竟然吼了一句女大腿。 “……!”许清昭竟然没有生气,只瞧着任也疯魔一般的状态,双眸中泛起了异常的神采。 “他怎么跟疯了一样?”阿菩皱眉评价道。 老刘专业解答:“办案人是这样的。” 足足过去了十几分钟,任也抬起一块大石头,从里面扒出了一面变形且布满灰尘的小铁门。 他在铁门上仔细寻找了一圈,最后在背面一处很隐蔽的位置,见到了一个匠人习惯性使用的留字印。 民国时期没有logo,也没有机打的生产编号之类的东西,所有铁艺都靠手工。而一般做得好的铁匠、木匠,都喜欢在成型品上卡印,以彰显自己的手艺和买家的品味。 这个留字印上写道:“情欲村—林。” 看到这几个字,任也大脑轰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天空垂幕而下的暴雨,大喊道:“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 第二九四章 怀王探案,三个故事 一片废墟的西山道观内,老刘瞧着坐在地上大喊的任也,不明觉厉道:“你他娘的到底知道了什么啊?!” 任也缓缓扭过头,看向西山道观正堂,目光聚集在那个很老旧,且布满灰尘的灵位牌上。 牌上写着“寻竹老人”四个字。 “我们去七家镇戒欲所吧,就现在。”今晚虽然足足折腾了一夜,但任也此刻却没有任何困倦之意,反而很兴奋地说道:“咱们去营救小歌姬。” “也行,戒欲所晚上都有值班的,现在时间还有一些,应该来得及。不过,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阿菩也很好奇。 “路上说。”任也咧嘴一笑,露出一副神清气爽的表情。 …… 二十分钟后,四人上了摆渡船,赶往七家镇。 船舱内,许清昭难得流露出好奇且很“睿智”的眼神,轻声道:“本宫虽然也能将这七家镇的过往推算出一二,但却无法将所有线索相连。朱子贵,你快与我讲讲……!” “对,卖关子,鸡鸡短两米。”老刘也催促道。 “咳咳。” 任也清了清嗓子,端坐在最里侧,盘腿道:“我给你们讲三个故事吧。” “三个故事?”阿菩愣了一下。 “对。”任也缓缓点头,面色严肃,眉头紧皱道:“这三个故事的源头,都要从沈济时这个人讲起,他很关键,也是一切罪的源头。第一个故事,就是关于他的。很多年前,沈济时为了满足个人野心,便窃取了自己师门的至宝——九曲青云竹,随后来到了七家镇投奔自己的堂兄弟,并与周勃,王守财,张禄,庞安,郭礼涛,高渐笙,结义成了七兄弟。而他的师门发现九曲青云竹被盗,便派了他的师兄寻竹老人过来追找。但我在沈济时写给王守财的信中找到一个线索,信上说寻竹老人在来的路上身负重伤,且有重疾缠身,战力锐减,这给了沈济时行动的动机。他为了长期拥有九曲青云竹,且断了师门的线索,便选择杀人灭口,暗中集结六兄弟,血洗了西山道观。但是,我个人认为,他们没有把事情做干净……。” “没做干净,什么意思?”老刘皱眉。 “这是第三个故事,一会再讲。”任也摆手,继续说道:“血洗了西山道观后,沈济时便没了威胁,沈家也在七家镇彻底做大。但是,人性这东西不可直视,亲属也好,结义兄弟也罢,往往共患难容易,共享福却很难。沈济时彻底走向辉煌后,七兄弟之间便失去了平衡。再赤裸一点讲,另外六个家主,从肩膀一边齐的兄弟,无形中就变成了沈家的仆人。虽然各管一摊,但一切都要遵从沈济时的意思。还有,野心得以实现,权力逐渐膨胀,这也让沈济时的性格发生了转变。他不再是个义薄云天的大哥,而是变成了一个喜欢玩弄权利,玩弄人性的大家族领袖。” 说到这里,任也稍稍停顿一下,继续捋清道:“沈济时的变化,咱们是有很多线索,可以作为佐证的。比如爱妃找到的那个阴魂肖桂,就曾经说过,沈济时在与郭礼涛确定联姻后,就暗中拿掉了不少王守财的人,而且两人还爆发过争吵。还有,高渐笙与他妻子尹婉儿是表兄妹的关系,沈济时却从未和外人讲过。你们想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四个字就可以概括——权利分配。善用权者,自然会习惯性地平衡内部。简而言之,这些线索都表明一点,因为辉煌了,沈济时变了,其余六兄弟也变了。” “这一点我能理解,证据也确实很多,没毛病。”老刘表示认可。 任也继续说道:“七兄弟的心态变化,以及人性之劣产生的矛盾,在大的爆发前,一定是有一个契机的。而这个契机,就是造成血色一夜的真正原因,也是我要讲的第二个故事。” “是什么?”阿菩急迫地问。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尹婉儿和沈元这对母子的。”任也瞧着大家,声音充满磁性地说道:“先来讲尹婉儿。肖桂说,她和沈济时的夫妻感情并不好,但我推测,一开始时并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因为沈济时当初起家的时候,也得到了老婆娘家的帮助。说白了,在那个时期,沈济时在面对老婆娘家人的时候,姿态肯定是很低的,甚至有些卑微。但他得势后,以前卑微的相处方式,那就不存在了。夫妻双方的地位突然调换,而且差距很大,那在心态上自然会有变化。比如,尹婉儿可能会觉得,沈济时对她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好了,而沈济时会觉得,老子他妈的现在都这个地位了,你还想让我像穷小子一样哈着你,这可能吗?双方心里都不平衡,夫妻关系变得冷淡,甚至以前尹家要是说过什么重话,沈济时回想起来,那都会很恶心,很厌烦,会翻小账。” 阿菩听到这里,立马回道:“故事讲得丝丝入扣,也合乎情理,但你有证据吗?” “有,三个佐证。第一,你要分析尹婉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七家镇有名的第一才女。而什么是才女?情感需求,大于一切需求,说白了就是文艺女的性格。所以,沈济时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这对她来讲,心里落差是很大的,甚至比让她损失很多钱,很多重要东西还难受。第二个佐证,肖桂说过,沈济时在外面养了不少小妾,这也很重要。民国了,思想早都得以解放了,像尹婉儿这样有文化的女人,是绝对接受不了沈济时出轨的。” “什么是出轨?”许清昭好奇地问。 “就是一刻不停地搞女人。” “……哦,那你在这方面,足以被千刀万剐。”许清昭冷冷道。 任也尬笑一下,没有接话,只继续说道:“沈济时和尹婉儿夫妻关系变淡的佐证,还有一个,那就是周勃。这王八蛋色胆包天,在一次醉酒中,竟然敢在深夜骚扰大嫂,且弄出了风言风语。这种事,对于一位枭雄而言,可能表面上不会发作,但内心绝对难以接受。不管尹婉儿和周勃之间有没有事儿,那在沈济时心里都是一根刺。那些流言蜚语,每每传到他耳中一次,对枭雄的面子来讲都是一万点暴击,无法忍受。” “你讲了这么多,都是些八卦啊,对整个故事的还原……。”老刘想要提出质疑。 “不,尹婉儿和沈济时夫妻关系的变化很重要。”任也摇头打断道:“它是催生血色一夜事件的重要导伙索之一。我们刚刚去了周家,找到了两个佐证:第一是精致的面具,第二是鞋子的尺码。也就是说……周勃可没有光口嗨,而是真正地付出了行动。他在情欲方面是非常上头的,不然以他的地位和智商,怎么会在醉酒后深夜上门骚扰呢?” “你的意思是,周勃精虫上头,绑了尹婉儿?” “对。肖桂说过,他酗酒。”任也点头一笑:“而且,你要想搞清楚,七家镇的真相,就必须找到七家家主对应的性格特征。” 老刘眨了眨眼睛。 “这个一会再说。”任也插手补充道:“咱们来讲讲第二个重要导伙索——沈元。根据我们现在搜找的线索来看,沈元的人物画像,也就是人设,基本上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的形象,很狂,很傲。最重要的,面对父亲给他和郭礼涛女儿郭颖运作的联姻,他是瞧不上的,几次当众羞辱郭颖,导致后者活像个舔狗,毫无面子可言。对于一个小姑娘而言,一次两次的舔,三次五次的上杆子,那都是短暂的恋爱脑,但绝不可能一直这么卑微,因为她自己本身的家境也不差。所以,在沈元不停地羞辱,抗拒,拒绝的情况下,她彻底死心了,跑去了七家镇,并选择放弃联姻。这个导伙索,直接导致,沈济时布局失败,丧失了拉拢郭礼涛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你们还记得肖桂曾经说过的话吗?郭礼涛是个气量狭窄,善于嫉妒的性格。你沈济时的儿子,三番两次地羞辱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你做大了,你牛逼了,你儿子都能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了,对吗?”任也目光锐利,一字一顿道:“两个故事讲完,我们结合一下,罪星门的背景设定,咱们来还原真相。” 三个憨憨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意识到关键时刻来了。 “要想弄清楚真相,你必须得搞懂,为什么这里叫七家镇,且七个兄弟,七个家主都分别对应着什么。”任也掰着手指头讲道:“王守财,爱财如命,生性贪婪,他代表的是—贪婪之罪;周勃在情欲村时期,一心想搞尹婉儿,且非常上头,甚至丧失理智,他代表的是—色欲之罪;高渐笙就很简单,他是专门给沈济时干脏活的,生性暴戾,主掌生杀予夺,他代表的是—暴怒之罪;郭礼涛为人气量狭窄,瞧不起比他穷的,憎恨比他富的,他代表的是——嫉妒之罪。张禄性格懦弱,做事儿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庞安好赌好大烟,享乐成瘾,那他们在天主教教义中,分别对应着,喜欢逃避现实,不愿意承担责任的懒惰之罪;以及沉迷享乐,对某样事物着迷或沉沦的暴食之罪。” 许清昭和阿菩都不是现实世界的人,对这种总结教义,完全听不懂,但却流露出了“你好厉害”的表情。 老刘虽然听过天主教教义,但对它的理解,就仅限于这表上的五个字,同样听不懂。 不过,此星门最重要的主线任务,就是整个故事的还原,这非常重要,所以老刘听任也说得严丝合缝,且很自信,顿时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任也掰着手指头总结完后,专注力爆棚地补充道:“那么好了,六个兄弟的性格特征,都有了对应,我们还原一下血色一夜发生前的事儿。首先,故事的第一个导伙索,是沈元最后一次羞辱了郭颖,导致后者放弃联姻,并跑到了七家镇。随后郭礼涛大怒,彻底埋下了对沈家绝对仇视的种子。第二个导伙索,沈济时因为儿子无知的举动,勃然大怒,但溺爱儿子的尹婉儿却死护着沈元,夫妻双方肯定大吵了一架。沈济时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家,或是出去躲清净,或是想办法安抚老郭。而周勃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委屈巴巴,便意识到机会来了,一时上头,就绑架了尹婉儿,并在地库中猛猛中出。但从他虐待尹婉儿的行为来看,绑架过后,周勃是后悔的。他觉得自己干过了,但人又送不回去了。而这个时候,第三个导伙索来了。王守财因为自己人被清洗,暗中早想报复,所以一直关注老周动向。我猜测,沈家人在找尹婉儿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事儿与周勃有关。” “所以,肖桂才会说,在那几天里王守财和周勃频繁走动。”任也思路极其清晰:“周勃绑架了大嫂,怕露馅;王守财的人被清洗,心里不平衡,且还贪婪至宝九曲青云竹。所以,二人先拉拢了憎恨沈家的郭礼涛,又分别找了张禄和庞安。这俩人,一个做事儿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多谋少断;一个抽大烟,好赌,浑身都是弱点,所以他们很好拉拢。只要大家决定一块干,且对他们许以重利,那二人自然会跟随。五兄弟谈完之后,便一块去找了高渐笙。这里有一个线索很重要,那就是五兄弟找人的时候,是带了很多人去的,且几乎没有给高渐笙思考的时间,下午决定,晚上就开始血屠了。这说明……高渐笙当时极大概率是被裹挟着参与此次事件,他要不同意,那五兄弟当场就会先杀了他全家。在没办法的情况下,高渐笙为了保住家里的人,只能同意和大家一块干,且应该是在血屠当夜,被先胁迫着杀了沈家人,纳了投名状。” “有理。”许清昭疯狂点着小脑袋瓜。 “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其余五兄弟,是不知道高渐笙和沈济时有亲属关系的,只以为他是老沈最信任的人,所以才最后找他。”任也冷笑道:“我推测,如果大家知道他和老沈是亲戚,那应该不会有谈判,直接就会杀了他全家。” “是,斩草除根嘛。”老刘也点头道:“所以,高渐笙杀到最后,情绪一定是崩溃的。他很挣扎,所以有意保下了沈家唯一的血脉—沈元,并暗中放了他,让情欲村仅剩下这一位幸存者。” “对。”任也点头:“而且我的推测,是有故事深意和内核在支撑的。” “什么内核?”老刘流着口水,表情三岁地问道。 “还记得我那天听完肖桂的叙述,跟你说的那句话吗?”任也叹息一声:“唉,天主教教义说,傲慢被认为是七宗罪中最原始,最严重的一项,因为撒旦拥有统治世界的权力,而滥用权力正是一种傲慢。七家镇血屠一夜的惨案,正是源自沈济时滥用权术,在桌下玩弄人性,大搞家族内部平衡……才导致六兄弟与他决裂,酿成了大祸。沈济时——代表的是傲慢,是七宗罪之首,所以故事的起点才会在沈家,在情欲村。” “卧槽,精彩绝伦的故事!”老刘没啥文化,开口就是国粹。 “沈济时死了,下一个傲慢,是周勃。”任也冷笑:“这星门在暗示,人性的善良与罪恶,都是在轮回中不停地重演吗?” “这个话题太高深了,我听不懂。”阿菩摆了摆手问道:“你刚才说血屠西山道观,沈济时他们没有把事做干净,而且与第三个故事有关,这是什么意思?” 任也瞧着他:“情欲村,不止一个幸存者,而是有两个。一个是沈元,一个是许棒子,而他也是第三个故事的主角。” 三人回忆了一下林宅中发现的线索,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寻竹老人为了追找失去的至宝——九曲青云竹,便来到了情欲村。”任也瞧着他们,慢慢叙述道:“由于他在路上受了重伤,且有重疾缠身,战力锐减,所以,他没有马上对沈济时动手,而是选择落户在了荒芜的西山道观,成了那里的坐堂道士,并一边养伤恢复战力,一边寻找拿回至宝的机会。但这并不简单,因为沈家那个时候已经势力很大了,他甚至可能连九曲青云竹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道观修缮,需要用到铁料、木料等物品,所以他伪装成普通道士的模样,与村中的村民多有接触。而林伯和王婆信道,信仙,见到道观被外来人修缮,便经常过去上香。双方有了接触,闲聊之下,寻竹老人便得知林伯是铁匠,所以将道观内的铁艺活,都交给他干了。” “道观修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现场需要安装、下料,所以,林伯和王婆便经常带着养子许棒子,一块上山劳作。随着长时间的接触,寻竹老人发现年幼的许棒子机灵聪慧,很有悟性,便亲自教导,试着传他神异之法。没想到,许棒子天赋极佳,学得很快。二人虽然没有成为正式师徒,但却有了传教授业之实。” “双方走动的时间,至少有一到两年的光景。而在这期间,生性狡诈且防备心贼强的沈济时,发现师兄找来了,便联合众兄弟血屠了西山道观。但许棒子并不在山中常住,且养父母与道观虽长期接触,却有着做铁艺的正当理由。这没有引起沈济时的怀疑,所以许棒子一家躲过了一劫。”任也停顿一下:“但是,他们没能躲过血色一夜的屠杀。在那个暴雨倾盆的晚上,许棒子的养父母都被王守财杀了,且被夺走了阴魂。” 三个大聪明听完后,脸上都泛起了质疑的神色。 阿菩率先开口:“还是那个问题。你这个故事讲得丝丝入扣,也契合我们找到的一些线索,但是大部分的故事内容,都是脑补的,你有直接证据吗?” “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佐证。”任也儒雅而又自信地回。 “什么?” “第一,许棒子跟我讲过,当时王守财没杀他,是因为他苦苦哀求,说了很多话,其中有一句还是什么,‘你真能确保今天参与屠杀的人,都可以信赖吗’。他说,正是因为这句话,王守财才没杀他。其次,许棒子说自己的一身本事,是在七家镇跟一位师傅学的……。”任也皱眉道:“这个故事乍一听还行,但却根本无法证实,而且,颇有一点,少年复仇,恰遇机缘的狗血感,我也一直很怀疑。所以,我个人反过来推了一下,却发现逻辑很自恰。他是学神通在前,情欲村被屠在后。真相应该是,他学了寻竹老人传的神通,并在血色一夜发生时,带着父母反抗了,甚至击杀了王守财的人。而这令王守财很吃惊,他觉得这个人有用,且很孝顺父母,所以才抽了林伯和王婆的阴魂……并出于想利用许棒子一身本事的想法,才令其进入高家当卧底。” 许清昭立即补充道:“许棒子十步皆杀的本事,确是我道教的手段,且运气方式,应该也是道教珍贵的典籍心法,我能感知到。” 两位大傻听到这话,都不由得点了点头。 “还有另外一个重要证据,几乎可以石锤许棒子的身份。”任也抬头道:“我们去过一次西山道观,见到那里的贡品,有酒,有花生米,有豆干,但都是现代物品,对吧?” “对!”老刘点头:“你不会认为这是许棒子放的吧?” “不。酒、花生米、豆干,都是玩家带进来的,而且咱们不是见到过,这东西都是老曲拿出来的吗?所以,这跟许棒子应该没什么关系。我还是猜测,是老曲翻找过西山道观,而且得到了重要线索和奖励,所以才在碗中放下了贡品,以表谢意。”任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但你们还是没有抓住重点。” “你快说啊,别卖关子,是什么重点?!” “呵呵,肖桂言之凿凿地说,沈济时他们七个兄弟,血屠了西山道观,且一个活口都没留。”任也淡淡地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放供品的碗,还有寻竹老人的灵位牌,是踏马谁放在供桌上的?不能是寻竹老人觉得自己死得冤,半夜爬起来自己放吧?” 众人听到这话后,瞬间头皮发麻。 是啊,这个细节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啊。既然西山道观被屠得一个人都不剩,那究竟是谁摆的供品呢? 任也盯着众人:“只有老林一家与寻竹老人交往甚密。我也看了道观中的许多铁艺制品,那都是老林做的。且我咨询过爱妃,许棒子的神通也与道教有关,那除了他,没别人了。他就是寻竹老人有实无名的徒弟。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既不是高家阵营,也不是王家阵营的人,因为他与这六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甚至,他都有可能……!” “有可能什么?” “有可能跟藏在七家镇的沈元有关系。他是沈元在外面安插的眼睛,所以才会这么了解七家。二人有可能会合力复仇。”任也给出了判断:“当然,这最后一句是我猜的,没有证据。” “精彩啊,真他妈精彩!”老刘拍腿而起,捧着任也的脸颊说道:“我要是在第一次犯罪的时候,遇到你这种智商的办案人,那我何至于二进宫啊?!” “呵呵,去找唐风吧。”任也装逼地抻了个懒腰,很享受三人冒光的眼神。 …… 二十分钟后,船到了戒欲所。 任也走进了熟悉的2号诊室,进门就冲精神病医生说道:“憋说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精神病医生一愣,擦了擦眼屎:“黄龙江一脉最喜欢听故事了。” “你听完后,再讲给其他同事,好不好哇?比如心理医什么的。”任也礼貌询问。 “当然,如果你讲得足够精彩的话……。” 半个小时后,精神病医生哭了:“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请你等待一下,我现在就去讲给同事们听。” “主要是心理医生哈,别遗漏了细节,因为这个故事讲得好,足够令你出院了。”任也大喊。 第二九五章 西湖醋鱼 七家镇,戒欲所,心理医生办公室。 昏黄的灯光映射而下,唐风目光呆滞的瞧着黄龙江一脉的精英医生,声音颤抖的问:“这……这个故事,是谁讲给你的?” “报告,是几个熟悉的朋友,他们曾为我们提供过线索牌。”精英医生语气亢奋的回了一句,迈步上前,拿出了任也给的几个线索牌。 唐风立马接过,仔细浏览了一下。 他最终确定,讲故事的人就是任也,因为对方不但提供了之前交过的线索牌,而且还给出了后续的线索佐证。 不过,为了避免出现乌龙事件,唐风还是再三确定道:“之前拿牛肉走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跟讲故事的人在一起?” “在的,他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你没认错嘛?” “当然,我拥有看透一切事物本质的能力,他没有办法在我面前伪装。”黄龙江一脉的人非常傲娇的耸了耸肩膀。 唐风听完这话,低着头,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浑身颤抖,甚至流出了些许泪水。 精英医生一看他这个反应,立马附和道:“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感人且悲伤的故事,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感人你麻痹啊,我只是想唱一首《朋友》。”唐风擦了擦激动的泪水,哀嚎道:“还算你们有人性啊!没有忘了老子,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要……!”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唐风瞧着精英医生,大脑飞速运转的问:“你很喜欢听这个故事嘛?” “喜欢。” “喜欢听,你就要跟对方沟通,说好话。比如,约他两天后,晚上八点,再来一次,给你讲后面的故事。”唐风引导道:“这对你的心理康复,有着重大的作用……!” “我心理很健康!!”精英医生像是被踩了猫尾巴一样,攥拳吼道。 “好好好,别激动,别激动。”唐风立即摆手:“我的意思是,这个故事可以令你心生愉悦,不是嘛?” “当然。” “好吧,这几个线索牌很重要,我决定支付给他们安定。”唐风立马取出二十四片安定,交给了对方。 任也给唐风新的线索牌,一共是三块,分别是“肖桂的阴魂”,“沈济时写给王守财的信”,以及“尹婉儿的过去”。这三个线索牌,都不再是一句话概括的那种,而是很长的详细描述,按照后续线索牌,要提价两片安定的规则,他需要每块给任也八片安定。 而像许棒子的口述,王黎黎的口述,以及周家鞋码,面具等线索,都是没有形成线索牌的。 唐风交付了相应的安定后,精英医生便离开了。 …… 十分钟后,2号诊室内。 精英医生交出安定后,便笑眯眯的冲任也说道:“先生,您的故事真的非常精彩,它还有后续吗?” “有啊。” “那您可以两天后的晚上八点,过来在讲给我听吗?”精英医生问。 任也眨眼看着他:“这是心理医生给你的提的建议吗?” “是的,他说这个故事可以令我心情愉悦。” “好,就这么说定了。”任也起身,伸出手掌:“我愿意为解救精神病人贡献一份力量。” “我没有病!没有!我觉得你在歧视我……!”他攥着拳头大吼。 “别喊,我有病,我有病。”任也立马安抚后,又询问了一下心理医生的反应,随即便于三名队友一块离开。 离开戒欲所,赶往码头。 “为什么是两天后?”阿菩皱眉道:“时间会不会太紧了,老刘的婚礼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任也斟酌半晌:“戒欲所有三千多号病人,我虽然给了他明确的范围,但要甄别起来也不容易。他选择两天时间,可能是求稳吧。” “唉,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他接出院的。”老刘叹息一声:“看来,他跟这个地方还是太有缘了。” “我倒是对歌姬同志非常期待啊。”任也背手回道。 “怎么说?”老刘问。 许清昭瞧了他一眼,替任也回道:“小秘境之地是否完整,其内的复杂程度,精密设定程度……往往暗示着传承等阶的高低。而此地,倒是符合一切顶尖传承的特征。这……这位分不清男女的歌姬,一旦成功度过这一劫,恐怕神州之地又要诞生一位天才。” 老刘嗤之以鼻:“天才?他还能天才过我?!” “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小歌姬同志在怎么站起来,也不如你天才。”任也插了一句。 “呵呵,你还是有眼光的。” “天生废材!” “狗东西!”老刘顿时急眼了:“一会回去,我就让老丈人给你穿小鞋。” 几人说话间,便上了摆渡船。 进入船舱,任也疲惫至极,头一歪,就睡着了。 许清昭瞧着他,抬手一挥,一件宽大的女性道袍就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 戒欲所,心理医生办公室。 唐风没有丝毫睡意,他在纸上详细写下了任也讲的三个故事,随即结合自己手里的线索,仔细复盘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任何漏洞。 灯光下,他揉了揉眼珠子,口中轻声念道:“沈元,男性,三十六七岁,长相极帅,性格狂傲。怀王小老弟给的这几个信息,非常关键啊,可以帮我排除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精神病了。” 此星门中,故事还原当然是最重要的任务了,但是,寻找说真话的人同样重要,而这一点,他在现世界中就跟任也等人讲过,所以后者在故事中,夹杂了详细的沈元个人信息和外貌。 这对唐风来说太重要了。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说真话的人。 唐风纤细且漂亮的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动,思考了好一会,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有关于沈元的重要线索卡。 他低头凝望,见到卡上写着一行小字:“供职在七家镇福运楼的厨师张同说,不知为何,这几日沈公子突然对厨艺产生了浓厚兴趣,想学习西湖醋鱼的烹饪方法,不过他天赋一般,每次在做完西湖醋鱼的时候,他都非要把鱼尾巴剁掉……这令菜肴的品相看着非常奇怪。” 这个线索,是唐风在其它玩家手里换来的,别看它只是一个生活小细节,但其实非常重要,因为它可以辨别沈元的身份。 就目前而言,唐风和任也的思维是高度契合的,他们认为,藏在戒欲所内的家伙一定就是沈元,而对方就是那个说真话的人。 此线索是两天前拿到的,唐风也曾经想,用做西湖醋鱼的方式,来大规模筛选戒欲所内的精神病。 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讲,他似乎像是抓到了星门的漏洞。 但很可惜,罪星门的门眼,在编剧上思维逻辑太严谨了,根本不给空子钻。 戒欲所在正式对外开放后,就有专门精神病去买菜,当初老刘拿走的牛肉就是这么来的,不过,在采购清单中,每天最多能买四十条鱼。 采购食材的数量是固定,那唐风就没有办法钻空子了,因为院内的精神病太多了,每天只有四十条鱼,那踏马不知道筛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正主。 不过,任也的故事来了,这一切都有了大的变化。 沈元的个人信息,可以帮助唐风将寻人的范围,缩小到极致。 一切都看明天的了。 唐风仰面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说道:“看来,我和怀王果然是能取长补短的。王妃只是意外,你我才是真爱。” …… 次日中午。 终于睡饱了的任也,起床和大家一块赶到了高家的餐厅。 众人到的时候,蒋钦,老曲,于伟峰等人也在。 “哈喽啊。”任也摆手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经历了贪婪村事件后,任也和于伟峰依然算不上是什么至交好友,但二人之间的仇视感却小了很多,毕竟,大家也算是共同面对过生死了。 几人微微点头,蒋老摆手道:“过来坐吧。” 四人落座,老曲张嘴说到:“下午或者晚上,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干嘛去啊?”老刘顺嘴询问。 “我们商量了一下。”老曲也没有隐瞒:“既然星门已经给出阵营机制了,那咱们肯定要争胜啊。人脉这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拉人啊?”阿菩有些好奇。 “对啊。星门又没有给出某阵营的人数限制。”老曲点头道:“蒋老的威望,老于的人缘,再加上我的口才,不说能拉一半的人过来吧,但一百多人,应该问题是不大的。” “牛逼!”任也赞叹一句,看似很随意的问道:“你自己去啊?” “对啊,在几个村转转,反正也没有七村互通的限制了。”老曲点头。 “哦!”任也没在多说。 …… 早晨九点半,七家镇戒欲所。 “喂喂喂……!” 突兀间,戒欲所院内的广播喇叭,响起了小歌姬性感的声音:“今天不做早操哈,所有天才朋友们,请在半个小时内,与前门广场集合,任何人不得缺席。” “我正式宣布——七家镇戒欲所第一届厨房争霸赛,今天就要火热开赛了。” 第二九六章 至宝的来历 上午11点多钟,戒欲所广场内。 唐风带领着二十多个相对比较正常的“病友义工”,一边对照着病例档案,一边从三千多人中筛选出了三百多位中年男子。 这三百多位中年男子,都符合三个主要特征:男性,36—38岁,身高一米八左右。 初选结束后,那些被“淘汰出局”的人,都被病友义工哄着返回了宿舍。 唐风背手行走在三百多人的队列中,又开始了进一步的筛选。 “这个,这个长得像粑粑似的兄弟,可以回去午休了。” “还有这个,下牙都要怼到鼻子了,太丑了,太丑了,出局。” “……!” 他一边走,一边淘汰丑逼。 这种莫名其妙的规则,立即引起了不少淘汰者的不满。 “报告,心理医生,我想问一下,明明是厨王争霸赛,为什么要歧视我们的长相?”一名中年举手喝问道:“难道长得丑,就不配参赛了吗?” “你在教我做事?”唐风斜眼问道。 “我们可以合理地质疑规则,这是生而为人的权利。”病友出口就是哲学。 唐风指着这个出头鸟,招呼了一声周边的狗腿子:“给他加大药量,延长两个治疗周期。” “嗖!” 话音刚落,黄龙江一脉的精英医生,从八米外开始助跑,一个飞脚,当场蹬在了出头鸟的脑袋上。 “咕咚!” 人飞出去两米多远,摔在地上,一脸懵逼地叨叨着:“医生歧视我,我不想活辣!” 黄龙江一脉的精神医生,伸手扯着对方的脖领子,像拖死狗一样走向宿舍那边:“真正的聪明人,从来不会质疑领导。” 唐风收回目光,继续筛选。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后,队列中只剩下了不到六十人。那些长得丑的歪瓜裂枣,以及面相平凡的病友,全部被淘汰出局,没有进入厨房的资格。 唐风瞧着六十多号人,以及队列外的二百多人,心里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侥幸地吼着问道:“厨艺比拼,只有一道菜。谁会做西湖醋鱼,请举手!”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三百多名病友,全都激动地举手吼道:“我会!” “选我,没有人比我更懂西湖醋鱼了。” “别听他们的,都在撒谎,只有我会做。” “……!”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举手呼喊。 唐风表情无奈道:“果然,全他妈的说假话,只能动真格的了。” 他摆了摆手,大吼道:“被挑选出来的63位大帅比,抽签进入厨房,从现在开始,就做西湖醋鱼。快,动起来!” 人群中,一个帅气的中年男人,挠了挠鼻子:“终于可以做菜了啊,下午不用吃药了。” …… 暴怒村。 任也等人在餐厅吃过午饭后,便返回了比较高档的厢房休息。 老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天花板说道:“现在是任务空白期,只等着婚礼开始了。唉,人呐,就是贱。前几天感觉太累了,这一停下来,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是你贱,我们可觉得挺好的。”任也坐在椅子上,端起了茶水。 “你说,我媳妇到底长啥样呢?真是令人浮想联翩啊……!” “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彻。 任也扭头喊道:“谁啊?” “是我。”许棒子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阿菩招呼了一声。 许棒子推门进入,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见到许清昭坐在床铺上打坐,而阿菩则是在雕刻着一件神异道具坯子,老刘在躺尸,任也在喝茶。 这四个家伙,为什么瞧着这么欠揍呢? 许棒子暗自吐槽了一句,便冲着任也说道:“今天的药还没给我呢……。” 任也瞧了他一眼:“别一进来就谈利益,这很没礼貌。来,坐下聊一会。” 许棒子流露出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弯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一会,我还要替老爷办事儿,有什么事情,你尽快讲。” 任也眨了眨眼睛,故意压低声音,很好奇地问道:“去王守财家里偷至宝,过程是真的九死一生啊。现在活干完了,我们连那东西的一角都没看见……呵呵,你给俺们讲讲,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呗?” 许棒子愣了一下,淡淡地回:“我不知道。” “你再怎么说,也是老高身边最亲近的人。在这个院里,除了直系亲属外,也就是你和刘管家了呗。”任也瞧着他:“而且卧底这么长时间,你要说,你连高老爷想偷的宝物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只是一个善于干脏事儿的护院。我们这种人想要生存下去,就需要明白一个道理。”许棒子轻声回应:“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呵。” 任也冷笑道:“好好好。” “还有事儿吗?” “爱妃,你今天炼制解药了吗?”任也看向许清昭,好奇地问。 “并未炼制。昨天本宫太困了,很早就入睡了。”许清昭一看任也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顿时言语冰冷地回道:“许护院可以先离去,至于什么时候能炼好,本宫再通知你吧。” “……!” 许棒子听到这话,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心里暗骂:“这俩人还真是鱼找鱼,虾找虾,没一个好东西啊!” “一会我再叫你吧。”任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许棒子喘息两声,咬牙道:“高老爷确实没有跟我讲过,偷的那件至宝到底是什么,但……我可以猜测一下。” 任也笑了笑,没有接话。 “很大可能……就是九曲青云竹。”许棒子低声回道:“这至宝分两部分:第一是竹身,第二是冥河宝瓶。二者分离,与凡物无异;但二者合一,就展现鬼神莫测的神通。刘管家此番去王家,可以感知到那样至宝的存在和方位,我猜测,大概率是高老爷给了他一滴冥河水。” 任也立即追问道:“这九曲青云竹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所知甚少,只听老爷讲过一回。”许棒子皱眉道:“相传,九曲青云竹,是镇压九曲冥河的至刚至阳神物,得天地造化,才显在人间。不过,以沈济时的道法而言,他根本无法催动青云竹的万分之一神异。但这也足够,他纵横七家镇了。” 镇压九曲冥河的至刚至阳的神物?这听着就很牛逼啊,感觉和人皇剑、人皇印是同一个时期的物品。 老刘听完许棒子的叙述,眼神也更加明亮:“这九曲青云竹的功效,好像传说中的定海神针啊。” “我对这东西的了解,只限于在传言中听过,剩下的一概不知。”许棒子看向任也:“高老爷之前掌管的是冥河宝瓶,所以取回竹身,这至宝就算是完整了。不过,现如今是否苏醒了,我却不知。” “嗯,明白了。”任也满意点头。 就在这时,老刘突然插言道:“我入赘高家,岳父曾许诺我,要送一件至宝当做嫁妆。那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是这九曲青云竹了。” 屋内众人一听这话,全部呆愣。 许棒子露出一个“你是脑残吧”的表情,抱拳道:“那……那我就恭喜你了。” “这就是命,不用恭喜。”老刘盘腿坐起身,好奇的冲他问道:“棒子,咱也算是兄弟了。唉,你跟我讲讲,俺媳妇到底长什么样啊?” 话音落,许棒子怔了一下,才摇头道:“很抱歉,我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 “你踏马骗谁呢?”老刘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了,连小姐的面都没见过?!你这话跟疯狗说,疯狗都不信啊。” “我真没有见过。”许棒子无语道:“高老爷对她的期望很高,培养也很上心。明悦小姐很多年前就在省城念书了,一直没回过家,倒是老爷经常去看望她,而且一走就是几天。她是半个月前才回来的,而且一直住在女眷院。我们这些男性的家仆,是有规矩的,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能往那边走。” “真没见过?” “没有。”许棒子摇头道:“估计女眷院的女仆见过吧。哦,可能老刘也见过,毕竟他负责府内事宜。” “刘堂的嘴跟他妈保险柜似的,一个屁都问不出来。”老刘再次躺在床上,幽幽开口道:“真封建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夫妻结婚前,不能相见的那一套。” 许棒子没有接话。 任也思考半晌,抬头道:“爱妃啊,你再想想,解药炼制好了吗?” 爱妃连演都懒得演,直接冲着桌面甩手:“我想起来了,昨天还剩了一粒。” 许棒子立马拿走,起身看着任也:“什么时候,我可以不用再来拿解药?” “一切尘埃落定,施主自然会得解脱。阿弥陀佛!”任也双手合十地回。 去嫩娘的吧,许棒子在心里骂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 下午无话。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任也等人在餐厅吃完东西,便见夜幕降临,星辰璀璨。 回去的路上,老刘抠着牙,低声道:“我真的太痒了,这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阿菩问。 “哎,今晚闲着没事儿,咱去女眷院看看呗?”老刘瞧着任也:“我就想看看俺老婆到底长啥样。” “不守规矩,我不去。”许清昭回。 “我还要看典籍,我也不去。”阿菩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任也皱眉瞧着老刘,也想拒绝。 “兄弟!我给你跪下了,你跟我去吧。”老刘拉着任也撒娇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俺媳妇的长相?” “我踏马好奇你媳妇干什么?”任也翻了翻白眼,目光有些犹豫:“我的建议是……。” “去看看,顺便也可以找一找那个……!”老刘冲着任也眨了眨眼睛,目光透着阴损。 第二九七章 高家祠堂 在老刘的软磨硬泡下,任也最终还是没能守住底线,同意跟他一块去偷窥一下高小姐。 其实,他也挺好奇的,很想目睹一下嫂子的惊世容颜。 晚上十点多钟,高府内的下人都回房休息了,那些被招募而来的玩家,也不能在随意走动了,整座大院安静了不少。 二人鬼鬼祟祟地离开厢房,便直奔女眷院赶去。 自从任也等人成功带着至宝返回,这高府大院内的巡逻护院就变得更多了。这可能是为了防范王守财的报复;也可能是暴怒村造的杀孽太多了,很怕仇家在婚礼开始前搞事儿,所以才严加防范。 不过,二人虽然都不擅长隐匿潜行,但毕竟也是二阶睾玩了,躲避一些寻常护院,那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前侧,老刘速度极快地穿行在院内的阴暗之处,光从动作上来看,就能感受到他迫切难耐的心情。 “我说,你他娘的跟这儿赶集呢?稳着点啊。”任也无语的在后侧提醒道:“院内护院不少,一旦撞上了,你岳父搞不好要把你卵子当泡踩。” “兄弟,一会我要是和媳妇聊得好,你就自己先回来吧。”老刘喘息着说道:“我为了帝国,可以牺牲一下小我,彻夜问问她九曲青云竹在哪儿。” “这里的人都很封建,你搂着点。” “封建?你看我扎不扎她就完了。”老刘哪都好,就是一想到夜晚生活,心理健康值就飙升。 二人说话间,就已经很接近女眷院了。 他们虽然之前没有来过这里,但在府中待了这么久,那高小姐大概住在哪儿,二人还是很清楚的。毕竟这婚礼马上就开始了,女眷院的下人在忙碌准备时,也肯定会经常出入这里。 老刘简单回忆了一下,顺着一处高大房屋外的廊道,就直奔高小姐所在的内院。 “踏踏!” 就在他即将看见内院院墙之时,突然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彻,似有人从远处赶来。 同时,高小姐内院方向,也传来了清晰的对话声,好像是一群下人在搬运什么东西。 二人被夹在了只有五十米左右的廊道之中,进退两难,情况危机。 “卧槽,前后都有人,跳……跳花坛里,当一会伏地魔。”老刘回过头,言语急迫地冲着任也提醒了一句。 说完,他弯着腰,利用廊道的木柱隐藏身形,弯腰就要窜入花坛之中。 “别去,这边!” 任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老刘的腕子,另一只手推开了高大房屋的侧门,直接躲了进去。 “吱嘎!” 门被轻轻推上,二人屏住呼吸,额头冒汗,全身肌肉紧绷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清晰响起,二人听到刘管家开口说道:“对,老爷特意交代过,鱼要提前买,不然数量不够。嗯嗯,你去办……。” 说话间,脚步声渐弱,刘管家等人离去。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老子真特么鬼迷心窍了。你娶媳妇,我踏马的又占不了什么便宜,非要跟你扯这个蛋干什么?” “兄弟是什么?就是我不论干什么蠢逼的事儿,你都会在我身边……。” “滚滚,我给别人洗脑的时候,你还在监狱搓吊呢。”任也烦躁地摆了摆手。 “他们估计没走太远,咱们等一会。”老刘擦着额头的汗水,喘息着回了一句:“其实吧,这看老婆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是对九曲青云竹有些好奇。” “你对什么不好奇?!”任也翻了翻白眼,扭头打量向了四周。 他发现,这个高大房间的内部,是一个空旷的大厅,且正中央的位置,摆放了不少渐高的木桌,上面立着各种牌位。 咦,这是高家祠堂啊?任也瞧着正门对面墙壁上悬挂的匾额,心中有了判断。 “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对九曲青云竹有些好奇和疑惑。”老刘看着他,正色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说出你不成熟的想法。”任也一边看着四周,一边淡淡地回。 “你看哈,我们在这个星门里游历这么久了,基本的机制边界,也都探索得差不多了。”老刘认真地分析道:“而且,也应该没有哪个小队,有我们掌握的信息多。就以目前的情况来判断,七家镇的设定,应该不会要求玩家,必须逛遍七个村子后,才能顺利完成还原故事的任务。因为这种设定太常规,太low了,就是生硬的给线索,毫无神秘美感和推演难度,而且还浪费时间。” “嗯,你继续说。” “我个人觉得,婚礼之后,应该就是结局篇。玩家需要根据现有的信息线索,做出对故事真相的判断,最终选择阵营。”老刘眨着眼睛:“现在的剧情,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我和明悦结合,这高老爷便开始招兵买马,而另外的五家家主,也在招纳入幕之宾,颇有一些大战将起的感觉……但是,你没发现吗,所有任务进程都被推进了,唯独有一个东西,自始至终都很神秘。” “九曲青云竹?”任也试探着问。 “对啊。”老刘点头:“到现在星门都没有公布,任何有关于九曲青云竹的详尽信息。比如,你说它是最高奖励吧,可根本没告诉你,玩家需要怎么争取;而你说它不是最高奖励吧,咱们又拿到好几条重要线索。如果它仅仅只是任务中的道具,那星门有必要给它加进来这么多线索吗?!” 任也一怔,表情有点惊讶:“你很细啊。” “我特么东北第一针的雅号,那是凭空得来的吗?”老刘傲娇道:“总之,我个人觉得,这有关于九曲青云竹的机制,可能跟我们之前经历过的都不一样。比如,你当初在清凉府,从最一开始,星门就告诉你了,你的主要任务是找回人皇剑。而我在神殿区的时候,一激活了隐藏任务,星门也告诉我,完成最后的赌局并胜利,你会得到传承和专属至宝。而这个ss级星门……?” “我明白你的意思。”任也点头回道:“这九曲青云竹,可能到最后都是无主之物。星门目前划分了六个阵营,最终任务,很可能就是一场争夺至宝的乱战。”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刘立即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后的战斗会很惨烈啊,咱们得早做准备。” “怎么做?” “老子想到这一步,大脑已经很疲惫了。”老刘翻了翻白眼:“你是队长啊,剩下的策略,由你制定啊。” 任也眨了眨眼睛:“嗯,我抽空想想。” 二人说话间,老刘抬头也看向了四周:“这里……好像是高家立的堂子啊?” “堂子个屁啊。”任也翻了翻白眼:“这叫祠堂,供奉的都是高家已故之人。” “哦哦,都差不多。”老刘不学无术地回。 就在这时,任也停在了祠堂左侧,看着一张单独摆放的长桌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好奇怪啊。” “怎么了?” 老刘走过来询问。 任也瞧着长桌,见到上面只摆了一座灵位牌,一个压着道符的香炉,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贡品,整张桌上显得非常空荡。 最奇怪的是,灵位牌上写的竟然是四个繁体数字:“壹壹陆叁。” 二人瞧着灵位牌上的繁体数字,表情既迷茫又费解。 “写四个数字是啥意思呢?”老刘眨着眼睛:“难道我老丈人他爸,是叫……高壹壹陆叁?” 任也皱眉看着他:“你这智商好像踏马的心率图啊,真令人琢磨不透。” “嗨,管他呢。”老刘摆了摆手:“高门大户的规矩,都是很奇怪的。” 任也表情疑惑地收回目光,扭头道:“走吧,回去吧。” “回去?”老刘惊讶地反问。 “不回去干什么啊?院里有人大哥!” “今夜,不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必须看见老婆的容颜。”老刘目光坚定。 “老子真想干死你这个精冲上脑的王八蛋!”任也无语地骂道:“就为了看一眼,咱至于玩命吗?” …… 十分钟后,二人离开祠堂后,便悄悄来到了高小姐的内院围墙外。 老刘低声道:“我不是没有计划的。嘿嘿,我们可以用隐身符。” “好主意。”任也点头。 话音落,二人唤出隐身符,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中。 小心翼翼地爬上墙头,老刘看见院内有零星的女性下人在来回走动。而不远处的正房内,灯光明亮,透过窗户和窗帘,可以看见一个非常窈窕且令人浮想联翩的女人背影…… 老刘眼神一亮:“俺老婆在房间里等我呢!” …… 高府的某一间厢房内。 于伟峰躺在床上,双眼瞧着天花板,表情有些呆滞。 不远处,疯狗坐在椅子上,正吃着花生米、豆干,喝着酱香白酒。 旁边,一位兄弟张嘴问道:“你哪儿来的酒和小菜啊?” 疯狗愣了一下:“从老曲那儿要的,他也不吃不喝,留着浪费了。” 说完,他看向于伟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下来喝点啊?” 于伟峰有些走神地摇了摇头,脑中想的全是今天老曲临走前,跟自己说过的话。 第三零二章 洞房 轰动七村的比武招亲,神秘至宝赠赘婿,拜堂之前新人不能相见,一场盛大的婚礼…… 原来这一切噱头十足的骚操作,都是高老爷为了给已故的女儿,办一次冥婚。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个人脸面,更不怕沦为七家镇的笑柄和谈资。 他就只记得,明悦死的时候刚好是十八岁,正是要出嫁的年岁。 今天,宾朋满座,流水席上百桌,这一切的流程都与高门大户的婚礼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新娘子是个画出来的纸人。 风一吹,那纸叠的裙摆便沙沙作响。 除了刘管家与女眷院的下人外,在场的所有宾客全都懵了。不管是玩家,还是本地人,都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可他们偏偏又不敢低声议论,或者是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因为高老爷的状态瞧着过于疯癫,他真的就像要嫁女儿一样,脸上有兴奋,有激动,甚至还有一点点不舍。 他这般表现,让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若有谁破坏了这场婚礼,那他绝对不会让对方活着走出暴怒村…… 时辰到,新人拜堂。 纸人不能弯腰,不能行走,一切礼仪都需老刘一人完成。 他穿着鲜红的马褂,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自愿弯腰跪地,拜天地,拜高堂,最后对着纸人“夫妻对拜”。 门外,于伟峰看到这一幕,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低声说道:“这个老刘的状态不对啊。” “嗯。”蒋钦点头。 “他自己挑的嘛,偶像!”老曲背手回。 于伟峰眉头紧锁,没有吭声。 很快,行礼结束。 高老爷脸色红润,端着酒壶和杯子,便开始挨桌敬酒:“多吃多喝,千万不要客气。” “恭……恭喜高老爷嫁女,咱姑爷也是一表人才。” “明悦小……小……小姐果然才貌无双,高老爷好福气啊。” “……!” 一群宾客虽极力克制着心中怪异且惊悚的情绪,但还是难以做到,口齿伶俐地恭贺。 不过,高老爷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脸上笑容不减,敬过内堂,又来到了院外,与这里的人一一推杯换盏。 身后,老刘弯腰行走,背着小纸人媳妇,一路跟随着岳父,满脸堆笑的与宾客寒暄。 不远处,于伟峰坐在椅子上,沉默许久后,抬头看向了蒋钦。 恰巧,对方也在看着他。 二人稍稍对视,于伟峰主动传音道:“蒋老,我们就坐在这儿看戏吗?” “你想干什么?”蒋老反问。 “我……我就是觉得,不管怎么说,老刘这群人也算是和咱并肩作战过,他被许配冥婚,情况很危险啊。而且他的三个队友也没有出现,大概率是遇到事了。”于伟峰瞧着他问道:“您说,我们要不要暗中帮帮他们啊?”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现在不好动。”蒋老传音回道:“我总感觉,这高家的手段比王家的还要诡异,咱们先看看,等晚点再说。” 二人是传音交流,旁边的老曲是听不见的,所以他只是面色好奇地看向四周,并没有插话。 过了一小会,敬酒结束,高老爷笑着说自己的女儿体弱,需要休息,所以老刘就背着她,返回了女眷院的新房。 进入房内,老刘美滋滋的将小纸人媳妇放在了床上,令其平躺着,并亲自伸手脱掉了她的一双小纸鞋,规整地摆在了地面上。 “吱嘎!” 就在这时,房门敞开,刘管家走了进来。 “谁?”老刘回头。 刘管家迈步上前,双眼瞧着老刘,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刘管家,今日辛苦了。”老刘抱拳。 “无事。”刘管家暗自叹息一声道:“姑爷,小姐一会醒来时,您需要用另外一幅面孔面对她。” “好。”老刘没有任何争辩。 刘管家抬手,将一张道符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刷!” 清光浮现,老刘的脸颊和身躯急速变化,只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帅小伙。 他眉清目秀,身段修长,脸上还泛着略有些狂傲不羁的笑容。 刘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姑爷。” 说完,他转身离去。 室内,灯光明亮,纸人躺在床上,那被毛笔点过的双眸,瞧着过于漆黑且呆滞。 …… “嘭嘭!” 厢房中,阿菩再次尝试用千机流体撞击门板,但还是失败了。 “不行,我们从里侧,好像根本无法打破圈禁此处的壁垒。”他皱眉道:“得想别的法子。” “等,有人会比我们急。”许清昭突然冷静地开口道:“老刘一定遇到了问题,但我们还有牌。” 任也瞬间与其心意相通,赞同道:“没错,阿菩,你先不要慌。” 说完,他扭头看向许清昭:“你的道身虚影,或者是元神可以离开此处吗?” “不行,那至宝有针对三魂七魄的神异能力。”许清昭摇头:“不过,我若强行起念,或许可以向外渗透一缕意识。不过距离稍远,意识便会溃散,也无法寻人。” 任也沉默:“那用一缕意识可以招魂吗?” 许清昭斟酌半晌:“或许可以。但此处是高府大院,陈设建筑蕴藏风水之术,本宫可能无魂可召啊。” 任也咧嘴一笑:“谁说无魂可招?前几天,祠堂那边不是刚死过人吗?冤死鬼的魂,那三两天不会消散吧?” “聪慧!”许清昭双眸明亮:“本宫试试。” 话音落,许清昭飘飞着落在了床铺上,静心盘坐后,瞬间调动意识,如利箭一般试着穿透圈禁此房的壁垒。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根本不敢搞出大的动静,只凝练神识,令其变得比针还细,缓慢向外渗透。 这个过程很慢,没多一会爱妃的双鬓便流下了汗水。 客观讲,对于神识的运用,目前十个任也也赶不上爱妃。她本就不是这个阶段的人,对道法和神异能力的理解,远比小队内的其他三个货强得多。 过了好一会,一缕神识穿透禁锢房间的壁垒,时间很短,一闪而过后,壁垒便复原了。 神识飘荡,来到了祠堂附近,轻声道:“起魂——立!” “刷!” 突兀间,一道魂魄平地而起,听从命令后,迅速飘走。 …… 正院内堂中。 高老爷端着酒杯,脸色潮红地看向刘管家:“都准备好了吗?” “严婆子一直在外面等候。”刘管家弯腰道:“洞……洞房结束后,她便入内,用阵法转换姑爷体内的生命之力,令小姐白骨生肉,回到仙逝前的模样,但不可死而复生。” 高老爷沉默许久,看着天上的日月星辰:“我知……知道。” “那姑爷这边……?” “你去后山准备吧。”高老爷吩咐道:“天明前弄妥。” “是!”刘管家缓缓点头道:“还有……?” “那三人与姑爷交情匪浅,不能留。”高老爷回:“一起吧。” “外面的耳目说,其余的五家已经有所动作了。”刘管家提醒道:“村外,集结了近千人,最多今晚,他们就会与您摊牌。” “是王守财张罗的?” “是的。” “一个贪婪的蠢猪,不足为虑。”高老爷鄙夷道:“天明之前,我会与那五家人见面的。” “好,那我这就准备。” “嗯!” 二人说完,刘管家迅速离去。 …… 晚上九点多钟,婚礼接近尾声。 星辰明亮,冷风吹拂,正在新房内对着纸人老婆说悄悄话的刘哥,突然感觉室内荡起了一阵阴风。 他木然回头,却见到挑灯全灭,房门也吱嘎一声自行敞开。 月光洒进房内,一道极美的倩影,款款从外面走来,且笑声清脆道:“……嘿嘿,今天有西湖醋鱼吃吗?” “有,有的!”老刘立即起身。 …… 后山。 一座新刨开且精装修的豪华双人大坟,此刻周边围满了人。 刘管家带着一群人,从远处走来,轻声喊道:“坟外要撑起伞,落骨的时候要用。棺材的钉子都查好了,少一颗也不行。大家动作快点,天明就要弄完……!” 十几个下人听到这话,便动作更快地忙碌了起来。 朱红色的双人大棺材,冥币纸钱,小姐生前的喜爱之物,九条提前做好的断尾西湖醋鱼,都被一一准备妥当。 …… 厢房中,阿菩有些急了,轻声冲许清昭询问道:“那道魂找到目标了吗?” “我不知。”许清昭摇头道:“我的神识太浅淡了,在到达祠堂没多久就消散了。魂是被招起来了,但能不能找到他,这不好说。” 阿菩思考再三:“要不然,你再招一道怎么样?现在的时辰已经很晚了……。” “好,我再试试。”许清昭盘腿凝神,就要再次使用秘法。 就在这时,任也突然摆手道:“等等,来了!” “你怎么感知到的?”阿菩震惊。 “他在外面给我传音了,别吵。”任也回。 厢房外,一个人影扭头打量着四周,双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同时也在给任也传音:“我要不救你,又能如何?” 第二九八章 内院,老婆婆 在高家的婚礼开始前,大家都得到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有人着急要看媳妇的长相:有人心大的能把p眼眼丢了,还在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而真正的聪明人,此刻已经在思考未来了。 比如,于伟峰。 今天老曲走的时候,跟他谈了能有二十多分钟,内容很实在,很劲爆。 在对九曲青云竹的判断上,老曲的看法竟然和老刘是一模一样的。他也认为,星门到现在都没有给出这件至宝的获得方式,或是奖励方式,那在决战的时候,它大概率是无主状态,是需要全体玩家争抢的。 毕竟这个至宝的线索有很多,根本不像是单纯的任务道具,反而像是最高的获胜奖励。 对于这一观点,于伟峰是认同的。 今天,老曲跟他谈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废话,只挑明道:“按照星门的描述,这九曲青云竹即使不是神器,那也至少是五阶以上的至高道具,且大概率拥有成长属性。老于啊,人就是努力一百万次,也不如就抓住一次近在眼前的机遇。在这个星门里,你和我的人是最多的,是有希望争取到它的。这无主的机缘,就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如果竹子真被我们拿到了,日后那个势力都会对我们另眼相看的,不管是想搞团体,还是组建势力,都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甚至……咱们想当中原地区的第二个蒋家,那也不是没可能。” 他的话,是真的戳中了于伟峰,因为后者明显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费时费力的运营,亲自带小队,拉团体。 一件至宝摆在脸上,要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话。 “竹子就一个,你和我一同争,那成功了怎么分?”于伟峰反问。 “据我所知,竹子分两部分,一个是冥河宝瓶,一个是竹子本体。”老曲似乎早都想好了:“你我要是成功拿到这件至宝,就各自掌管一部分,形影不离,合力使用。” 于伟峰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九曲青云竹有两部分的?” “呵呵。”老曲笑道:“我说了。这是天降机缘,我也是无意中得知了竹子的信息,不过肯定没错,一定是两部分。” 于伟峰思考半晌:“你今天主动要求去拉拢其它玩家,是不是……!” “对,要争,就一定要早做准备。”老曲点头回道:“我现在不确定,从王家偷回来的那件至宝,究竟是不是九曲青云竹。但我们只要确定了,就可以动手。拉拢其它人,也是为了这个。” “在桌下拉拢其它人,如果蒋老知道了……”于伟峰问了半句。 老曲停顿一下,伸手点了点于伟峰胸口:“机缘是自己的!是你我的!他又不是咱们爹,何必事事都在乎他的意见呢?” 于伟峰沉默。 “如果确定了,就需要要提前动手,因为婚礼开始后,人多眼杂,拖下去,反而对我们不利。”老曲轻声道:“我去摇人了,你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和我一块抢,那有了蒋老之前出面团结玩家的铺垫,再加上你我的影响力,那是能拉倒一大票人,给我们当打手的。” 二人对视,于伟峰思考再三:“硬抢是有风险的,让我想想。” “行,你想吧。不过……!” “你放心,我要么不争,要争肯定和你一起。”于伟峰回:“咱俩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老曲拍了拍于伟峰的肩膀,就没在多说什么,只转身离去。 回想起今天的对话,于伟峰躺在床上,内心是很犹豫的,因为他听懂了老曲的潜台词。 对方的意思是很明显的,如果要硬抢,硬争,那九曲青云竹就是最终目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且要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因素。 但这种行为,跟于伟峰之前的做事风格,是有些不同的,他是混人缘,混威望的,如果最后没有得到至宝,还让自己声名扫地,那就等同于一败涂地了。 “呼!” 于伟峰长长出了一口气,贪欲和理性,在自己的大脑中剧烈碰撞。 …… 高小姐的内院外。 任也和老刘用了隐身符后,就趴在内院的墙头上,很猥琐的向主房看去。 主房内,明亮的灯光映着窗户,一个身段凹凸有致的女人背影,很清晰的浮现,令人只看一眼,就浮想联翩。 从那窈窕背影所在的位置和坐姿来看,她应该就是高明悦,因为下人不可能坐在哪里,而且桌上好像还摆放着水果点心。 她好像在聚精会神的看书,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侧影迷人。 老刘只看一眼,便激动的开口说道:“老弟!就这个侧影和背影,足以说明俺媳妇的身材和气质了。哪怕她就是长的跟猪八戒它二姨似的,也绝对值得我入赘了。” “你娶,你说的算。”任也淡淡的回。 “走走,进去。”老李说话间,便轻轻跳入了院墙内。 任也跟在后面,且在落地后,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四周。他发现高明悦的内院,绿植非常茂盛,树木都很高大;树荫相连,将回廊和小路都遮挡的很严密,而且园中很多的花草植被,都长的很壮实,延伸向外。 这间院落,瞧着更像是一座植物园,生机勃勃,散发着草木的清香,但绿植过于旺盛,也总会给人一种阴嗖嗖的感觉。 “老哥,你这媳妇……好像是个搞绿高手啊。”任也提醒了一句。 老刘回头,丝滑接话:“绿不绿的,也没有你家王妃带劲啊。动不动就搞什么阴阳交合,按着你就吸……!” “你这人怎么报复心这么强?” “滚吧,你特么说我媳妇是搞绿高手,这话过脑子了嘛?”老刘破口大骂:“我怎么也比你强吧?老子好歹也是走明媒正娶的路子,你呢?你踏马没买票就上车了。” “我没上车!!”任也强调道:“我们那是修炼。” “不穿衣服修炼?” “滚滚,老子不跟你去了。”任也转身就走:“你伤害了我,还伤害了俺家许宝!” “啪!” 老刘立马伸手抓住任也手腕:“行行行,你买票了,买票了行了吧。你俩是合法夫妻,愿意咋玩就咋玩。” 二人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回廊这一侧,眼看着就要接近主房了。 就在这时,任也突然感觉身后泛起了轻响之声。 “刷!” 他猛然回头看去,突然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右手攥着一人多高的拐杖,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卧槽!” 任也吓的脸色煞白,头皮发麻,立即后退了两步。 “谁?”老刘也回过了头。 老婆子似乎一眼看穿了二人的隐身状态,苍老且布满皱纹的脸颊,泛着和蔼的微笑:“生命气息如此浓烈,你便是……高家选定的女婿吧?” “你谁啊?”老刘问。 “我是明悦的奶娘。”老婆子将拐杖戳在地上,身着一袭麻布衣,瞧着穿着打扮很朴素:“今日刚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哦哦,是……是奶娘啊,您好,您好。”老刘立马行礼。 “一家有一家的规矩。”老婆子声音温婉:“没拜堂呢,你不应该来。” “我……是我唐突了!” “年轻人,心中有好奇,也在所难免。”老婆子轻声回道:“不过,这院中女眷较多,且很多绿植都较为珍贵,你二人又用异术前行,这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回去吧。” “绿植珍贵?”任也怔了一下问道:“这里的……!” “此地绿植茂盛,是因为用冥河宝瓶内的水滴孕养,自然不同凡响。”老婆也没有隐瞒,只淡淡的解释道。 老刘心中有些遗憾,但现在已经被发现了,在臭不要脸,那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好好,那我们这就走。” “嗯!”老婆子点头。 任也和老刘相互对视一眼后,便迅速离开此地。 老婆子目送二人离开后,便回到主房内,坐在高明悦对面说道:“他来了,呵呵,你瞧着还满意嘛……!” …… 偷窥失败,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再去寻找竹子了,二人只能返回厢房,灰溜溜的休息。 很快,又是一日过去,距离老刘和高明悦的婚礼,还剩下一天。 高家大院内更加热闹了,赶来了不少玩家祝贺,顺便加入高家阵营。 任也闲着没事儿,四处打听了一下,得知这些玩家有不少人,都是跟老曲谈过的,特意赶来加入此阵营。 除了他以外,投奔老于和将老爷子的人也不少。 总之,婚礼还没开始,就有一百三十多号玩家,来到了高家,虽然其中有很多人,还没有彻底选定这个阵营,但也足以说明高家的人气很旺。 这天晚上,十点多钟。 任也和三个小伙伴,正在商量,明天什么时候去戒欲所等消息的时候,突然听到高家大院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声。 “有……有人!!有贼人潜入!!杀人了!” “来人啊!” “卧槽,外面怎么了?”任也愣了一下,猛然起身。 第二九九章 游夜者的同伙 凄厉的喊声飘入室内,这让正在商量事情的任也几人有些发懵。 “靠,不会有人要刺杀我老丈人吧?!”老刘短暂怔了一下,便迅速调动星源力,非常“孝顺”地冲向了室外。 阿菩表情也有些疑惑,轻声道:“该不会是冲着至宝来的吧?” “咱们不要分开,一块出去看看。”任也提醒了一句,便与王妃和阿菩一块跟了出去。 “嘭嘭嘭!” “轰隆!” 四人刚刚冲出房间,便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涌向自己身躯。只稍稍感知了一下,他们就反应过来,这是神异能力在对碰后,产生的冲击波,竟如飓风一般狂躁。 任也等人稳住身形,立即调动星源之力运转全身,皆进入立定状对抗。 “呜——轰隆!” 飓风掠过,厢房的门板、窗户、玻璃等等,顷刻间就被吹得四分五裂,甚至连门口廊道的承重柱都被卷倒了一根,但任也四人却毫发未伤。 “嗖,嗖嗖……!” 紧跟着,四人听到刺耳的破空声,猛然一抬头,便看见有十数道人影,追着一位身披斗篷的家伙,急急冲出高府,直奔后山掠去。 “卧槽,被追的那个……我怎么看着好像是游夜者啊?”老刘目光惊诧道。 “不用好像,就是游夜者。”任也皱眉回道:“没有任何星源波动,就能跑出这个速度,而且还是银色的皮,除了它,没别人了。” “我应该猜对了。”阿菩插言道。 “走,过去看看。”任也立即招呼道:“咱们千万别分开哈,就跟在那些人后面观察一下,情况不对,立马开溜。” “明白!” 话音落,四人纷纷展现神异,一跃数米高,跳上高府的房屋屋檐,迅速追向后山一侧。 其实,这时候不光他们动了,就连蒋钦、于伟峰等人,也都在惊愕过后,追出了高家大院。 东家房门口,高渐笙背手看着天空,脸色很阴沉地冲着刘管家问道:“他是在哪儿被发现的?” “应该是祠堂附近。”刘管家抱拳回道。 “告诉老婆子不要离开,贴身保护小姐,防止有人进女眷院。”高渐笙话语阴冷地吩咐道。 “是!”刘管家闻言立即离去。 高渐笙看着后山方向,皱眉呢喃道:“来人竟毫无星源波动,是……是你出手了吗?” …… 后山的山脚下。 任也四人飞速极掠时,一扭头便看见了蒋老爷子和于伟峰等人。 “你们看见是怎么回事了吗?”于伟峰大喊着问道。 “没看见啊。”任也摇头:“我就知道来的是游夜者。” “对,是它,我也看见了。”老于点头:“它是杀人了?” 就在这时,后面跟着的数名玩家中,有一人回话:“它杀了,杀了三个,在祠堂附近。” “你看见了?”老刘回头问。 “我听到动静就出门了,看见它秒杀了咱们三位玩家,然后就迅速逃离了。”那人回道:“阿乐,旭明他们都追过去了。” “谁被杀了?”于伟峰立即追问。 “是悍匪、小道和冯艳艳,还有高家的护院,好像也死了几个。” “……!”于伟峰听到这三个熟悉的名字,心里瞬间就窜起了火。 他跟任也等人的状态一样,都是在听到喊声后,才离开的房间,本来抱着的是看热闹的心态,但万万没想到,这吃瓜竟然吃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死的那三个玩家,都是跟着他混的人。 “麻痹的!”于伟峰骂了一句,再次加快了速度。 片刻后,任也等人见到前方追击的人停了下来,并站在一处高达七八米的水井楼旁边,没有再追。 此处,距离高家大院约有两公里左右,这对于普通人而言不算近,但对于拥有神异的玩家来讲,那就是“一脚油”的距离。 同时,跟在任也他们后面的高家护院,以及昨天和今天赶来的玩家,足足有上百人。 他们在听见动静后,也都第一时间追了出来。 这高府后山的绿植并不算茂盛,树林也很稀疏,从远处看,有不少地方都显得光秃秃的。 任也心中好奇,立即迈步走上前,看见许棒子也在第一批的追击人群之中:“许哥,怎么回事儿?” “里面有三个死人。”许棒子指了指水井楼,皱眉道:“我们追到此处,见到游夜者和另外一个人,一同跑掉了。” “啊?游夜者还有同伙?”老刘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而且你绝对猜不到是谁。”许棒子脸色阴沉。 二人说话时,于伟峰便急不可耐地冲进了水楼内部,低头一看,见到地面上有三具尸体,且全部是被打中要害,一击毙命。 粗略看了一眼三人的样貌,于伟峰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因为其中有一人,也是跟着他混的小队成员,且实力尚可。 短短不到五分钟,他这边就有四个人被杀了,这损失,竟然比去王家偷至宝还要大。 “踏马的!” 于伟峰看着尸体,咬牙道:“这么狭窄的空间,周围却没有任何战斗破坏的迹象,这三个人明显是被偷袭致死的。” 外面,任也瞧着许棒子,瞬间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你说,我们猜不到是谁,那你的意思……是熟人作案?” “对。”许棒子点头道:“是疯狗。”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认识疯狗的人,都跟让雷劈了一样,表情相当呆滞,双眼无神。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于伟峰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游夜者和疯狗是一块的?!” “是的,他们应该是同伙。”许棒子回。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蒋钦闻言,表情坚决地摆手道:“他没有那个实力和脑子。” 许棒子听到这话,根本没有与其争辩。 旁边,一位叫阿乐的玩家,扭头冲着于伟峰等人说道:“许护院说的没错,疯狗确实和游夜者是一起的。后者赶到此处后,不但没有攻击疯狗,且还一直站在后侧位,掩护着疯狗逃跑。这不是同伙……又能是什么?” “对,我们也看见了。” “疯狗确实是和游夜者一块走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躲在水井楼这边。” “……!” 其余的玩家与高家护院,都纷纷证实了许棒子的话,且这些人都互不相识,各有各的势力归属,不存在撒谎的可能。 于伟峰听着众人的话,瞬间懵逼了。 疯狗跟游夜者,竟然是一块的? 以于伟峰的智商,目前是完全无法理解和解读这件事情的。 不光他懵逼了,就连跟疯狗不太对付的任也等人,此刻也是三观俱碎,大脑被这一劲爆的消息,彻底冲击到了宕机的状态。 “还愣着干什么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疯狗如果真跟游夜者有关,那说明,之前在其它村被杀的玩家……可能也是他策划的啊。” 众人听到声音回头,看见说话的人,竟然是老曲。 他不是出去了吗,怎么突然在队伍中了? 任也皱了皱眉头,轻声询问道:“老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老曲低声道:“我刚刚和小麦他们一块回来。” 小麦闻言点头:“嗯,我们在码头碰见的,刚回来,就听到院内有动静。” “哦!” 任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老曲脸色铁青,继续说道:“疯狗杀了这么多人,绝不能让他跑了啊!都在这瞎分析,根本没什么用啊。他和游夜者跑向后山了,我们完全可以抱团搜找啊。他们走不远的。” “对啊!” “草他妈的,我早就说过,这队伍里就不能带混乱阵营的人,”那个叫阿乐的小伙,脸色阴沉地骂道:“可老于非说疯狗还可以。现在艳艳,小道他们都被杀了,这怎么解释?老子一定要弄死这个逼。” 很显然,在高家宅院内被杀的几个人,都跟这个阿乐是密友关系,所以他才会发怒,而且毫不掩饰地埋怨着于伟峰。 “混乱阵营的人,怎么得罪你了?”另外一人很不满地反问道:“老子杀你妈了啊,你开口就打地图炮?” “我xxx!”阿乐表情愤怒地看着对方,张嘴就是一句三字经,并且调动星源力就准备动手。 “行了!”老曲喊着劝道:“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我提议,二十人一队,分开搜找,就现在。”阴着脸的于伟峰,突然开口喊道:“大家发现他们之后,千万不要单打独斗。在这个星门中,游夜者的战力太恐怖了,而且疯狗也不弱,看见后,只需要闹出动静,引导其它小队围堵便可。” “老子真没想到,之前在各村杀人的游夜者,竟然跟疯狗有关系。” “一定要弄死这逼,他太阴了。” “游夜者之前疯狂杀害玩家,大概率是要帮疯狗拿重要的线索。这逼太可恨了,大家赶紧找,堵住他。” “……!” 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在场玩家对疯狗的恨意,就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原因很简单,不光今天有六个人死了,而且在之前第一阶段的任务中,游夜者也曾几次屠杀玩家小队,并造成大规模的伤亡和恐慌…… 而这一切,竟然都和疯狗有关,那谁又能不恨呢? 井楼子旁边,骂声震天,且持续了好一会后,玩家才和高家的护院,各自分成二十人的小队,迅速向山中搜索。 任也,老刘,许清昭,阿菩四人,是跟着许棒子等人,向山中搜找的。 急行的路上,老刘依旧不可置信地说道:“就这么说吧,你要说高老爷和游夜者是同伙,一块偷自己的至宝,那我都会相信。但你要说疯狗跟游夜者穿一条裤子,这……这踏马的根本让我无法说服自己啊!就疯狗那智商,不感冒都流大鼻涕泡……。” 阿菩回:“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即便是最伟大的匠人,也无法将它完美拆解……。” 老刘无言以对。 任也走在前面,轻声道:“抛去性格,只从逻辑上分析,疯狗倒是符合与游夜者同谋的特征。第一,他参与了王家的窃宝事件,那大概率就能猜出来,木箱中装着的可能就是九曲青云竹。第二,操控游夜者夜袭高府,也不一定就是为了抢宝。因为我们的视角就挺高了,但依旧不知道至宝放在哪儿,被谁掌管,那么,让游夜者探探虚实,寻找至宝的下落,为最后的抢夺做准备,这也是合理的。只不过,这种特征,套在我们谁身上也都合理。说白了,疯狗可以怀疑,其他参与王家窃宝的人,也依旧可以被怀疑。” “有道理。”阿菩表示赞同。 “只不过,我现在有点懵啊,搞不清楚游夜者到底是个什么机制?”任也脑中的线索,此刻变得非常混乱:“我之前,猜测他是欲望的化身,很可能是影射七宗罪的存在。但现在来看,他竟然可以跟玩家合作,这又不太像是代表审判的欲望化身。而且,即便疯狗就是幕后主使,那两者又是什么关系呢?难道疯狗真的可以命令它?凭什么呢?” “或许疯狗的机缘,就在游夜者身上呢?”许清昭瞧着任也回了一句。 二人对视,任也缓缓点头:“也有可能,但这种机缘简直太变态了。” …… 另外一头。 于伟峰行走在山中,突然被老曲叫住,且二人脱离队伍,单独交流了两句。 “老于,你对疯狗是最了解的,你也是最有可能找到他的。”老曲略有些激动地抓着于伟峰的手臂:“你想想办法,一定不能让他逃出暴怒村。” 于伟峰皱眉瞧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如果能控制游夜者,那一定就是距离真相最近的人。”老曲低声道:“只要抓住他,我们或许能得知很多七村隐秘,甚至是掌控九曲青云竹的办法。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懂吗?” 于伟峰沉默。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曲再次补充道:“一定不能让他活着走出暴怒村,一定不能!老于,找到他,问出秘密,再杀了他,你我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来了。” “我知道。”于伟峰点头:“分开找,我想想办法。” “好!”老曲点头。 话音落,二人分开后,于伟峰就追上了自己的小队,但寻找了一小会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低头一看时间,此刻距离井楼子杀人案,刚过去不到十五分钟。 时间上还来得及…… 于伟峰看了一眼众人,立即说道:“你们接着找,我离开一下。” 说完,他迅速消失在山中,反着跑向了来时路。 …… 又过了一小会。 于伟峰独自一人疾驰,赶到了离开暴怒村的码头附近。 在整个小队中,最了解疯狗性格和习惯的人,其实也就是于伟峰了。 他很清楚,疯狗最特殊的能力,就是可以隐身藏匿,而且与隐身符不同的是,他在潜行状态下,是可以动用神异,而不显身的。 疯狗是混乱阵营玩家,这几年惹下了不少乱子,东躲西藏之时,练就了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于伟峰判断,如果对方真要走,那大概率是通过隐匿潜行,反方向逃回码头,再坐摆渡船离开。至于同伙游夜者,他完全不需要操心。因为那东西是杀不死的,且全身无星源波动,很好藏匿。 来到码头后,于伟峰在上船的路上和木桥上,都洒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随即又设置了几个微小的阵法。 一切弄妥,他便走出荒野之中,隐藏了起来。 大概过了不到五分钟,凉风吹过码头,于伟峰突然目光聚焦了起来。 “嘭!” “轰隆!” 一道清光浮现,上船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排密集的脚印,紧跟着,那脚印踩到了小阵法上,荡起一阵清光。 “刷!” 清光流动间,一个身影缓缓浮现,正是猫腰潜行的疯狗。 “嗖!” 于伟峰手持古剑,从旁边的密林中冲出,瞬间拦在了上船的路上。 疯狗双眼腥红,口中喷着粘稠的黑色液体,表情狰狞,目光凶戾至极。 于伟峰看到他这个状态,顿时一愣:“疯狗,你怎么了?你跟游夜者有关系?” 疯狗狰狞的脸颊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笑意:“你不是知道的,还躲着呢?滚……滚开,你可以不死。” 于伟峰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咯噔一下。 他还真跟游夜者有关? “哈哈,老于,还得是你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老曲的喊声,且有其它气息在急速飞掠。 “要是没有你,咱还真的很难抓住疯狗。”老曲跑过来大喊道:“快点动手,在其他人赶来之前锁住他。” 于伟峰瞧了一眼疯狗,又感受着周边急速而来的那些人,缓缓抬起了古剑:“你要抢宝,这没什么。机缘面前,人人平等……但你不该杀人,尤其是杀自己人。” “轰!” 古剑荡起光芒,于伟峰声音低沉:“你走不了的……。” 就在这时,疯狗突然怔住,眼神变得迷茫,脸色也有些犹豫和挣扎。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口中喷着黑色的液体,突然断断续续地开口道:“老……老于……我……我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儿吗?” 于伟峰听到这话,瞬间怔住。 也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昨天老曲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一个机缘,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此刻就摆在眼前。 “……老……老于,我……我们是朋友吗?”疯狗表情极度挣扎,嘴角却泛着苦笑问道:“还是说,你与他们一样,从来没有瞧得起我?” 第三零零章 他的选择 夜晚,冷风吹拂,码头外的水面上荡起涟漪。 疯狗站在木桥上,双眼时而清醒,时而凶戾,表情很挣扎,口中还在呕吐着黑色的粘稠液体。 十米开外,于伟峰握着手中的古剑,双眼瞧着状态异常的疯狗,心里有些挣扎。 不远处,老曲正在急掠而来,而正对着码头的多个方向,也有剧烈的气息波动,很多人正在赶来。 “好……好吧……我们并不是朋友。”疯狗肢体僵硬的站在原地,木然摇了摇头,凶戾的表情中蕴藏着一丝尴尬和落寞:“只……只有我是没脑子的蠢逼,很……很天真……!” 于伟峰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老于,老于,你动手啊,你在犹豫什么?!”老曲见他不动,便一边飞掠,一边传音的吼道。 凉风吹拂着脸颊,于伟峰看着口呕黑色液体的疯狗,心里一瞬间有了决定 他站在那里,轻声开口:“疯狗,是不是你都无所谓的,因为结果都一样。” 话音落,于伟峰伸出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腹部,动作非常果断且潇洒。 疯狗看到这个动作,狰狞的表情突然一僵,目光很空洞,但嘴角却突然泛起了一丝笑意:“嘿嘿……!” “你得死!” “刷!” 于伟峰突然抬剑,身躯一闪而过,直接杀向了疯狗。 “轰!” 疯狗动用神异,表情狰狞至极,声音有些舒爽且疯癫的大吼道:“哈哈,我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 喊声飘荡,他的身体瞬间进入隐身状态,且右手丝滑的召唤出掠夺系惯用的刺杀匕首。 “翁!” 呼吸间,疯狗体外所有流动的星源力汇聚一点,气息内敛,全部凝聚在匕首尖刃之上,形成恐怖的杀意。 “天雷护体!” 于伟峰抬剑,轰的一声引天雷入体,护住已身。 “刷!” 疯狗手中的匕首,隔空向前轻刺。 一股足以威胁二阶满级玩家的神异波动,如银针刺面一般,直直向于伟峰捅去。 半空中,于伟峰极力运转天雷护住已身,低头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疯狗,却轻声传音道:“朋友,藏起来,等一切结束……” “轰隆!” 话音刚落,匕首射出的神异光芒打在了于伟峰身上,他瞬间横着飘飞出去,如短线风筝一般向水面落去。 “嗖!” 疯狗在木桥上一闪而过,冲着摆渡人开口:“登船!” 三秒后,他回头凝望着落在水面上的于伟峰,嘴巴被汩汩而流的黑色液体糊住,说不出话,但脸上再次泛起笑容:“嘿,嘿嘿……!” 浅淡的笑声消散在黑夜之中,摆渡人撑船离开。 片刻后,于伟峰身形狼狈的跳出水面,如落汤鸡一般站在了木桥上。 “嗖!” 老曲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表情不可置信,且声音愤怒的吼道:“你踏马的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放走他?” 于伟峰扭头看向他,表情反而变得非常平静了:“我没有放他,我只是没防住。疯狗进入隐身状态后,身体会得大幅度增强,这么近的距离,我根本不敢让他近身,只能防御……!” “扯几把蛋!”老曲激动的吼道:“以你的实力,能让他打的跟棒球似的?飞出去那么远?” 于伟峰没有回应,只看着他,突然问道:“老曲,为什么你会这么快的赶来?你不是在后山嘛?” 老曲听到这话,身体陡然一僵。 月色下,二人突然沉默了起来。 没多一会,老曲看见周遭有不少人赶来,便声音低沉的冲他说道:“你放走疯狗,是因为他在龙库中救过你?老于啊,想做事的人,优柔寡断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伟峰这一次没有争辩,只静静地看着水面回道:“老曲啊,你不懂被队友抛弃后,一个人面对死亡时的绝望。” 老曲被这话噎的久久无言。 “合作可以,但不要指挥我。”于伟峰扔下一句,迈步就走向了追撵过来的人群:“我是成年人,我对事情有自己的判断。” 老曲犹豫再三,跟上于伟峰的脚步:“心,疯狗跑了也没问题,反正那个和他在一起的游夜者,也没有偷到竹子。老于,后面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 一个小时后。 山中,井楼子旁边。 任也蹲在门外,有些狐疑的看着里侧的三具尸体,表情呆滞。 没多一会,老刘从远处走了过来,低头问道:“你在这儿看什么呢?是发现什么了线索嘛?” “没有,我就是感觉有点怪。”任也回:“三具尸体,两女一男。这个人员搭配,你不觉得有点不正常嘛?” “有什么不正常的?” “两女一男,你要说,他们是朋友关系,晚上出来遛遛弯,那踏马的来井楼子干什么?!”任也摩擦着下巴:“你要说是小情侣,找个地方聊聊天,亲热一下,那带个电灯泡干什么?” 老刘听到这话,鄙夷道:“就你说出的这话,那也配是蹲过监狱的?!什么叫电灯泡?就不能三人一块亲热嘛?这多正常的事儿啊。” 任也脑门泛起黑线:“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呢?我们得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在这方面你还真不如我。”老刘立马回道:“我刚才在搜找疯狗的时候,特意问过了,这男的和这俩姑娘,在某些方面都很放得开,三人一块打斗地主,那是常规操作。” “真的吗?”任也起身。 “骗你干什么。”老刘点头:“混乱阵营的,就很混乱。” “那要是这样的话,倒也说得通了。”任也看着三具尸体回道:“昨天和今天来的玩家太多了,高府的客房不够用,所有人都是与别人同住。这三个人想要打扑克,却没有合适的地点,村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所以来了井楼子这边,并偶然撞见了疯狗,被杀灭口了。” “跟我想的差不多。” “……找到疯狗的踪迹了嘛?”任也问。 “没有。”老刘摇头道:“他消失了。” “嗯。” 任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玛德,这几天我们千万不要单独行动,老子总感觉高家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了。” “呸呸呸,乌鸦嘴!”老刘骂道:“我特么要结婚了,你用血雨腥风这样的词合适吗?” 二人说话间,许棒子便在不远处大喊道:“诸位,请赶紧返回高府。” 一百多号人,几乎把后山翻遍了,最终也没有找到疯狗。 大家只能跟随着高家的人返回客房,各自休息。但这一晚上,很多人都没睡着觉,因为疯狗跟游夜者是同伙的消息,实在太过劲爆了。 这玩家之中有内鬼,就意味着安全性直线下降,很多人都不敢单独走动了。 在私下的热议中,一天的时间再次过去。 次日,下午。 任也和三名队友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按时去戒欲所,打听唐风那边的消息。 而此刻,距离老刘和高小姐的婚礼,也只剩下一夜的时间了。 …… 戒欲所,主楼。 下午五点钟,第一届厨王争霸赛,已经进入了卫生阶段。 唐风坐在厨房中,身后站着六名精神病医生,表情略显凝重。 此次大赛,总共有63人参与,而目前已经有60人做完了西湖醋鱼这道菜。 在这60人中,有病友做着做着,就把锅炸了;有人往西湖醋鱼里打了十二个荷包蛋;还有人一边往锅里吐痰,一边切备菜…… 不出意外,这帮逼全部被黄龙江一脉的战士很揍了一顿,扔进了小黑屋。 总之,整整两天的比赛,共六十人参与,最终勉强做出西湖醋鱼的病友却只有两人。 而这俩人端上来的鱼,尾巴却是完好无损的。 这种状况,一度搞的唐风有些怀疑人生,即便按照概率来讲,六十人参完赛,怎么也应该筛选出目标了,可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坐在椅子上,紧张到难以呼吸,看着最后三个人上了案台,开始猛如虎的操作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风的脸颊上汗水密布。 很快,第一个人被淘汰…… 又过了十几分钟,第二个人给鱼剁成了肉末,被黄龙江一脉的战士,一脚踹飞三米多远。 唐风屏住呼吸,双眼死盯着最后一人,却发现,那个小子站在案板上,冲着自己问道:“医生大大,西湖醋鱼,需要用醋嘛?!” 这一句话,让唐风瞬间呆愣,直接破防。 他大脑一片空白的坐在哪里,脸色煞白,心脏嘭嘭嘭的跳着:“没有一个会做的……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难倒,怀王的故事是错的?” “一定错了,不然不会可能筛选不到。” “……!” 他就宛若陷入疯魔了一般,不停的呢喃着。 此刻,唐风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而距离自己任务的时间限制,却只剩下两天了。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观赛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名右脸全是烫伤的男子,呆呆的呢喃道:"我都说了,只有我会做……为什么就相信我呢?” ………… 感谢云生s大大的大额打赏,感谢老板,后面有你的加更哦!求推荐票! 第三零一章 谁都想不到的婚礼 距离婚礼开始,就只剩下一夜的时间了。 老刘要忙着大婚,而任也则是急于得知唐风的消息,所以大家根本没时间,在去关注疯狗的案子。 晚上八点钟,任也等人如约来到了戒欲所的2号诊室,见到了那位熟悉的精英医生。 “哈喽哇。”医生笑眯眯的冲着四人打了个招呼,摆手道:“请坐。” 任也皱眉打量着四周,弯腰坐下后,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嘛?” “不然呢?”医生很尊敬的瞧着任也:“今天,你有新的故事吗?” “没有。你有吗?”任也立即反问。 “嘿嘿,我还真有一个,是这两天戒欲所内发生的事儿。”医生流露出一副卖弄的模样:“你们想听嘛?” “别废话,快讲。”老刘催促了一句。 “是这样的,你们上次离开的第二天,我们戒欲所内举办了第一届厨王争霸赛。参赛要求很有趣,得是36—38岁的男性,还必须要长得帅。”医生表情丰富的讲述道:“我们最终挑选出了63个人,比赛项目是做西湖醋鱼。不过很遗憾,心理医生高估了大家的康复程度,经历了两天的比拼,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获得最终的胜利。而且你知道吗?有一个人竟然去拿舌头试油温,嘴都被烧着了,哈哈哈……!” 说到这里,任也呆愣数秒后,突然问道:“除了年龄和长相限制外,参赛人员还必须要做西湖醋鱼是嘛?” “是的。”医生耸了耸肩膀:“关于这道菜的隐性规则,心理医生也只跟我讲了,他的选拔标准是,不但要做出这道菜,而且西湖醋鱼还不能有尾巴。呵呵,大家肯定都猜不到,这很有趣不是吗?” 任也听完后,大脑嗡嗡直响。 老刘站在一旁,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轻声询问道:“这个事儿是心理医生让你讲的?” “是的。” “他还有说其它的吗?” “哦,他说,自己可能会在两天后离职。”医生叹息一声:“唉,他是个有趣的人,我真的不想让他走。” 任也回过神,缓缓抬起头说道:“你告诉心理医生,不管如何,两天后,我还会再来讲一个故事。一个不会让他被开除离职的故事。” “这太好了。” …… 十分钟后。 去往码头的路上,任也低着头,精神恍惚的嘀咕道:“这一定是故事错了……可究竟错在哪儿了呢?” 旁边,同行的三人心里也很疑惑,不过却没有出言打扰任也。 很快,众人上了摆渡船,返回暴怒村。 颠簸的海面上,任也的头靠在船舱的壁板上,脑中在极速分解着精英医生给出的信息。 唐风举办厨房争霸赛,这一定是为了寻找说真话的沈元,给出的参赛要求,不管是年龄,还是长相,那都是根据自己提供的线索而制定的。 多了一个要做西湖醋鱼的规则,那应该是唐风自己手里掌握的重要筛选线索。而这种线索牌,都是他用安定换来了,是星门给出的明确提示,这绝不可能出错。 也就是说,错的是自己给出的信息。 可这……究竟错在哪儿了呢? 他仔细回忆整个推演出的故事,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逻辑反常,线索也无法契合的点。 晃动船体,烦躁的情绪,让任也顿感心乱如麻。 一个自认为完美的案件还原,在交付答案后,却发现是错的,而且还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精英医生说,还有两天,唐风可能就要离职了。 这个话的隐性含义并不难猜,两天后,如果还找不到说真话的人,那唐风则必然遭受难以承受的处罚,结局就是成为迷失者,这比死还要难受。 一时间,任也感到压力剧增,他低头搓了搓脸蛋子,脑中荡起了强烈的晕船感。 “任也,大家都在尽力去帮唐风,你也放松一点,精神别那么紧张。”老刘非常认真的劝了一句。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摆手道:“我明白,让我安静一下,重新想想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 一个小时后,众人返回暴怒村高家。 很多人还在讨论着疯狗和游夜者的事,但任也四人对此则是毫不关心,他们回到专属的厢房后,便关上门,各自去忙碌了。 老刘去给任也烧水沏茶;阿菩则是关上了所有窗户,屏蔽了室外的嘈杂声:爱妃自始至终都没有与任也说话,只坐在他的身边打坐,并拿出一枚静心符,摆在二人身前共用。 任也盘腿坐在床上,整个人已陷入了痴呆状态,瞳孔聚焦的瞧着地面,身体一动不动。 他在寻找完美故事中的漏洞,在大脑中推演每一个细节,想要寻找到被忽略,或被遗漏的关键信息。 室内静谧异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有归处,也都对得上啊……!” 他不知何时,已经在屋内走动起来,专注力爆棚,但双眼却被红血丝布满,也总是无意识的轻声呢喃,整个人的状态,看着就跟发疯了一样。 在这样的状态下,一整夜的时间过去。 次日,一声鸡鸣,天亮了。 老刘实在忍不住了,轻声冲任也喊道:“我们去吃个早饭吧?” “你们去吧,我再想想,别吵我!”任也语气略有些焦躁的打断着,似乎想到了某个重要的环节。 老刘咽了口唾沫,轻声嘀咕道:“别他妈唐风没迷失,你先疯了。” “无事,我一直在陪着他。”许清昭传音道:“我能感知到,他精神内敛,虽气血有些虚弱,但却并无大碍。” “那就好。” 过了一小会,高家的下人送来早餐,众人简单吃了一口。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来到了中午。 刘管家在外面敲了敲门:‘姑爷,姑爷在嘛?” 老刘没好气的喊道:“干什么?我都说了,拜堂的时候喊我就行,没事别打扰我。” “是老爷叫您。”刘管家也是很服的喊道:“姑爷,您今天结婚啊,是主角啊,这不露面哪行啊。” 事实上,从早晨开始,就有不少下人过来叫老刘,但后者惦记任也,就全都推了。 许清昭闻言开口道:“老刘,你去忙吧,我和阿菩在这里,不会出问题的……让他安静的思考便好。” “行吧。”老刘想了一下:“我先把姑爷当上,说不定还能跟高老爷问出点真相。” “嗯。” 二人说完,老刘便推门走了出去:“催催催,还没到入洞房的时候,急什么?” “快快快,老爷在叫你呢。”刘管家带着他,直接奔着东家房走去。 老刘穿行过高家正院,见到里里外外有不少宾客都已经到了,流水席的桌椅板凳也摆好了,这三进的大院子,下人都在忙碌着。 不远处,于伟峰那边一名中年玩家,摆手冲老刘喊道:“恭喜啊,兄弟。” “谢了,一会给你加个菜。”老刘回。 片刻后,刘管家带着他,先来到了一间很小的厢房内。 “来这儿干什么?”老刘问。 “你把衣服都先换上。”刘管家指着床铺上的新郎官衣服说道:“一会在让女眷院的下人,给你收拾收拾头发。而且,你脸上露出点笑容不行吗?大哥,咱结婚啊,不是家里死人了,好吗!” “我踏马确实有兄弟病危了。”老刘坐在床上,拿起新郎官的衣服便换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老刘穿上了充满民族特色的红色马褂,裙摆,整个人看着确实精神了不少。 一切弄妥,二人来到东家房门口,老刘一个人走了进去。 室内。 高老爷站在书桌旁边,聚精会神的拿着毛笔,在纸上涂上了最后一笔。 画纸上的颜色非常鲜艳,图案栩栩如生。 “岳父!” 老刘站在门口处,抱拳喊道。 高老爷缓缓抬起头,将画纸拽到旁边晒晾后,便来到了老刘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他,满意的点头:“蛮精神的。” “谢岳父夸奖。” “呵呵,很好,一切都很好。”高老爷收回目光,背手在室内走了两步:“爱婿啊,你知道……我要给明悦的嫁妆是什么嘛?” 老刘怔了一下,心里莫名激动了起来:“是……是什么?” “你有猜想过,对吗?”高老爷目光玩味的看向了他。 老刘尬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罢了,婚礼之前,我便让你先看看吧。” 说完,高老爷抬手一挥,只听哗啦一声,室内竟响起了如浪潮呼啸的声响,非常清晰。 “刷!” 一个古朴精致的瓷瓶出现在他的左手之上,一根生机勃勃的青竹,肉眼可见的从瓶口中生长而出,并慢慢壮大。 只片刻间,青竹的枝干便抵住了天花板,无数竹枝蔓延,如参天古树一般在天棚上肆意生长,最终将整个房间遮盖。 老高一笑,左手拖着瓶子,轻声道:“这便是……无数人心心念念的至宝,九曲青云竹。” “给我的?”老刘惊愕的问。 “没错,是给你的。”高渐笙瞧着他,左手拖着瓶子,轻轻晃动了一下。 “刷!” 一阵妖冶的紫色光芒,瞬间将老刘笼罩。 他身体陡然一僵,耳中听到高渐笙再说:“呵呵,你感受到了嘛……!” …… 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 于伟峰,蒋钦等人,已经坐在了内院的流水席上,且位次比较靠前。 老曲扫了一眼四周,轻声说道:“哎,今天怎么没看见小李他们?” “不知道,我也没看见。”于伟峰摇头。 桌上,有一名玩家表情很奇怪的看向四周,他见到下人们都在忙碌,高老爷和老刘也在招呼比较重要的宾客:“你说……七家镇是不是很奇怪啊。” “奇怪什么?” “不论是寿宴,还是婚礼,怎么都在晚上举办啊?”那名玩家问。 “有的地方,规矩比较特别。”于伟峰淡淡的回了一句:“婚礼好像快开始了,你别瞎说话。” “嗯!” 话音刚落,刘管家喜气洋洋的站在了内院正堂的台阶之上,大喊道:“还有一刻钟,新人婚礼便正式开始,请大家快速落座!” 与王家的奢华寿宴相比,高家的婚礼则是更为传统和讲规矩,不管是宾客的座次,还是仪式过程,都充满了民族特色。 三进的大院子内,流水席有一百多桌,不光到场了一百多名玩家,还有不少本地的宾客和村民。 婚礼即将开始,下人们也在四处呼唤。 “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请尽快动身,落座哈!” “……!” 喊声传入厢房之中,阿菩抬头冲着许清昭说道:“我们得过去吧?” “嗯。”许清昭点头后,转身便看向了任也。 “我……我想到了,确实有两个点不对劲!”任也突然起身,双眼兴奋的说道:“我们忘了路过暴怒村的人,有太多繁杂的信息,让我习惯性的脑补,思维有些固话,也被引导了。” “你在说什么?!”阿菩费解的问道。 任也直勾勾的瞧着他:“在周家看到面具后,我本能想到的是,囚禁尹婉儿的一定是周勃,周老爷。可是我们的线索里有一个细节,其实并未得到印证……比如,有更夫见到,一位戴面具的男人总是从情欲村返回暴怒村……那么,如果是周勃的话,他没事总往暴怒村走什么?!这路线并不对啊。” 话音落,阿菩和许清昭同时一怔。 “走走走,我们先去参加婚礼,我需要证实一些事情。”任也急迫的招呼一声,便冲向了厢房门口。 “波!” 当手掌碰触到房门的那一刻,一阵清光荡起,竟直接将任也手臂弹开。 “怎么了?”阿菩问。 许清昭在感受到清光波动后,瞬间脸色变得阴沉:“不对,有人用至宝把我们困住了!” “啊?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我说了,是至宝!”许清昭仓促的回了一句后,立马呼唤出阴阳子母剑,射向了厢房正门。 “轰!” 一声闷响,双剑在即将刺穿门板之时,也被弹开了。 任也呆愣住,脸色煞白:“老刘!” …… 内院正堂内。 宾朋落座,老刘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已经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一脸谄媚的瞧着上座的岳父。 室外,刘管家连续喊了几嗓子后,流水席上的宾客便安静了下来。 于伟峰,蒋钦,老曲等人都站起了身,慢慢靠近堂内一侧。 “我也好奇哈,这新娘子到底长的什么样,才能被称之为七家镇第一才女。”蒋钦背手嘀咕了一句。 不光他们好奇,有不少玩家也凑了过来,踮着脚尖,看着内堂。 内堂中很安静,坐着的三十多位宾客,都是七家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且堂内该有的仪式用品,也一样不少。 时辰到,婚礼开始。 岳父高渐笙瞧着地面上的老刘,率先开口问道:“刘大基,老夫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娶我家小女,明悦为妻嘛?” 老刘闻言起身,再次重新跪倒后,郑重抱拳道:“小婿愿意娶明悦为妻!” “好!” 高老爷满意的点头。 “恭喜啊,老高!” “这女婿一表人才,入赘高家后,必将有所作为!” “……!” 宾客们纷纷祝贺。 高老爷端坐在椅子上,轻声道:“请诸位,见证小女出嫁,拜堂结礼!” 话音落,激烈的掌声响彻,久久不绝。 刘管家冲着内堂走廊摆手,不一会,便见到四位打扮水灵的婢女,搀扶着新娘子走进了内堂。 不过不知为何,新娘子走路时,略显僵硬,双腿几乎没有任何交替摆动的动作,几乎是被架着来到了内堂。 蒋钦抬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这……这姑娘怎么看着不太对啊……!” 正说着,新娘子被搀扶着站在了老刘身边,背对着室外的一种宾客。 此时此刻,似乎时间都被算好了,她一站在那儿,这室外的天色彻底变得漆黑一片。 挑灯被点燃,映着古老的内堂环境,让婚礼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阴沉…… 高老爷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周遭宾客,突然眼中含泪,表情略有些激动的走到新娘子身前:“我这一生,做了很多违心的事,甚至是丧失人性的事儿。” “曾经,我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让你与其它几家的孩子,拥有一个一样的起点,可……可我失败了。我这一生,都是个失败的人。” “不过还好,今天……爸爸给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该来的都来了,而……该死的也一个都跑不掉。” 众人听到这些,都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这一天,你也等了好久吧。”高老爷抬起左手,缓缓抓向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指尖碰触,他轻轻向上一掀,红盖头落下…… 夜幕下,昏黄的灯光映射,一个栩栩如生,一位被一笔笔油彩勾勒出的女人,便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宣纸白皙,油彩鲜艳。 一阵微风吹过,女人的裙摆发出了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头皮发麻,久久无言。 新娘子,高明悦——竟然是一个被扎出来的纸人! 这姑娘,老高画了整整一年多,每一笔都无比的认真。 她站在那里,身躯以森森白骨为架,以纸为皮。 门外,于伟峰瞠目结舌道:“这是……冥婚?” 纸人不动,高老爷看向老刘,笑着问道:“明悦美嘛?” 老刘一脸谄媚的回道:“美,我娘子才色无双!!!” “好,上菜,拜堂!哈哈!”高渐笙大喊。 话音落,数十名高家下人,为每一张桌子都端上了一道菜。 一道,断尾的西湖醋鱼。 ———— 此章五千,发的晚了一会。 求订阅,求推荐票哈! 第三零二章 洞房 轰动七村的比武招亲,神秘至宝赠赘婿,拜堂之前新人不能相见,一场盛大的婚礼…… 原来这一切噱头十足的骚操作,都是高老爷为了给已故的女儿,办一次冥婚。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个人脸面,更不怕沦为七家镇的笑柄和谈资。 他就只记得,明悦死的时候刚好是十八岁,正是要出嫁的年岁。 今天,宾朋满座,流水席上百桌,这一切的流程都与高门大户的婚礼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新娘子是个画出来的纸人。 风一吹,那纸叠的裙摆便沙沙作响。 除了刘管家与女眷院的下人外,在场的所有宾客全都懵了。不管是玩家,还是本地人,都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可他们偏偏又不敢低声议论,或者是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因为高老爷的状态瞧着过于疯癫,他真的就像要嫁女儿一样,脸上有兴奋,有激动,甚至还有一点点不舍。 他这般表现,让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若有谁破坏了这场婚礼,那他绝对不会让对方活着走出暴怒村…… 时辰到,新人拜堂。 纸人不能弯腰,不能行走,一切礼仪都需老刘一人完成。 他穿着鲜红的马褂,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自愿弯腰跪地,拜天地,拜高堂,最后对着纸人“夫妻对拜”。 门外,于伟峰看到这一幕,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低声说道:“这个老刘的状态不对啊。” “嗯。”蒋钦点头。 “他自己挑的嘛,偶像!”老曲背手回。 于伟峰眉头紧锁,没有吭声。 很快,行礼结束。 高老爷脸色红润,端着酒壶和杯子,便开始挨桌敬酒:“多吃多喝,千万不要客气。” “恭……恭喜高老爷嫁女,咱姑爷也是一表人才。” “明悦小……小……小姐果然才貌无双,高老爷好福气啊。” “……!” 一群宾客虽极力克制着心中怪异且惊悚的情绪,但还是难以做到,口齿伶俐地恭贺。 不过,高老爷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脸上笑容不减,敬过内堂,又来到了院外,与这里的人一一推杯换盏。 身后,老刘弯腰行走,背着小纸人媳妇,一路跟随着岳父,满脸堆笑的与宾客寒暄。 不远处,于伟峰坐在椅子上,沉默许久后,抬头看向了蒋钦。 恰巧,对方也在看着他。 二人稍稍对视,于伟峰主动传音道:“蒋老,我们就坐在这儿看戏吗?” “你想干什么?”蒋老反问。 “我……我就是觉得,不管怎么说,老刘这群人也算是和咱并肩作战过,他被许配冥婚,情况很危险啊。而且他的三个队友也没有出现,大概率是遇到事了。”于伟峰瞧着他问道:“您说,我们要不要暗中帮帮他们啊?”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现在不好动。”蒋老传音回道:“我总感觉,这高家的手段比王家的还要诡异,咱们先看看,等晚点再说。” 二人是传音交流,旁边的老曲是听不见的,所以他只是面色好奇地看向四周,并没有插话。 过了一小会,敬酒结束,高老爷笑着说自己的女儿体弱,需要休息,所以老刘就背着她,返回了女眷院的新房。 进入房内,老刘美滋滋的将小纸人媳妇放在了床上,令其平躺着,并亲自伸手脱掉了她的一双小纸鞋,规整地摆在了地面上。 “吱嘎!” 就在这时,房门敞开,刘管家走了进来。 “谁?”老刘回头。 刘管家迈步上前,双眼瞧着老刘,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刘管家,今日辛苦了。”老刘抱拳。 “无事。”刘管家暗自叹息一声道:“姑爷,小姐一会醒来时,您需要用另外一幅面孔面对她。” “好。”老刘没有任何争辩。 刘管家抬手,将一张道符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刷!” 清光浮现,老刘的脸颊和身躯急速变化,只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帅小伙。 他眉清目秀,身段修长,脸上还泛着略有些狂傲不羁的笑容。 刘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姑爷。” 说完,他转身离去。 室内,灯光明亮,纸人躺在床上,那被毛笔点过的双眸,瞧着过于漆黑且呆滞。 …… “嘭嘭!” 厢房中,阿菩再次尝试用千机流体撞击门板,但还是失败了。 “不行,我们从里侧,好像根本无法打破圈禁此处的壁垒。”他皱眉道:“得想别的法子。” “等,有人会比我们急。”许清昭突然冷静地开口道:“老刘一定遇到了问题,但我们还有牌。” 任也瞬间与其心意相通,赞同道:“没错,阿菩,你先不要慌。” 说完,他扭头看向许清昭:“你的道身虚影,或者是元神可以离开此处吗?” “不行,那至宝有针对三魂七魄的神异能力。”许清昭摇头:“不过,我若强行起念,或许可以向外渗透一缕意识。不过距离稍远,意识便会溃散,也无法寻人。” 任也沉默:“那用一缕意识可以招魂吗?” 许清昭斟酌半晌:“或许可以。但此处是高府大院,陈设建筑蕴藏风水之术,本宫可能无魂可召啊。” 任也咧嘴一笑:“谁说无魂可招?前几天,祠堂那边不是刚死过人吗?冤死鬼的魂,那三两天不会消散吧?” “聪慧!”许清昭双眸明亮:“本宫试试。” 话音落,许清昭飘飞着落在了床铺上,静心盘坐后,瞬间调动意识,如利箭一般试着穿透圈禁此房的壁垒。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根本不敢搞出大的动静,只凝练神识,令其变得比针还细,缓慢向外渗透。 这个过程很慢,没多一会爱妃的双鬓便流下了汗水。 客观讲,对于神识的运用,目前十个任也也赶不上爱妃。她本就不是这个阶段的人,对道法和神异能力的理解,远比小队内的其他三个货强得多。 过了好一会,一缕神识穿透禁锢房间的壁垒,时间很短,一闪而过后,壁垒便复原了。 神识飘荡,来到了祠堂附近,轻声道:“起魂——立!” “刷!” 突兀间,一道魂魄平地而起,听从命令后,迅速飘走。 …… 正院内堂中。 高老爷端着酒杯,脸色潮红地看向刘管家:“都准备好了吗?” “严婆子一直在外面等候。”刘管家弯腰道:“洞……洞房结束后,她便入内,用阵法转换姑爷体内的生命之力,令小姐白骨生肉,回到仙逝前的模样,但不可死而复生。” 高老爷沉默许久,看着天上的日月星辰:“我知……知道。” “那姑爷这边……?” “你去后山准备吧。”高老爷吩咐道:“天明前弄妥。” “是!”刘管家缓缓点头道:“还有……?” “那三人与姑爷交情匪浅,不能留。”高老爷回:“一起吧。” “外面的耳目说,其余的五家已经有所动作了。”刘管家提醒道:“村外,集结了近千人,最多今晚,他们就会与您摊牌。” “是王守财张罗的?” “是的。” “一个贪婪的蠢猪,不足为虑。”高老爷鄙夷道:“天明之前,我会与那五家人见面的。” “好,那我这就准备。” “嗯!” 二人说完,刘管家迅速离去。 …… 晚上九点多钟,婚礼接近尾声。 星辰明亮,冷风吹拂,正在新房内对着纸人老婆说悄悄话的刘哥,突然感觉室内荡起了一阵阴风。 他木然回头,却见到挑灯全灭,房门也吱嘎一声自行敞开。 月光洒进房内,一道极美的倩影,款款从外面走来,且笑声清脆道:“……嘿嘿,今天有西湖醋鱼吃吗?” “有,有的!”老刘立即起身。 …… 后山。 一座新刨开且精装修的豪华双人大坟,此刻周边围满了人。 刘管家带着一群人,从远处走来,轻声喊道:“坟外要撑起伞,落骨的时候要用。棺材的钉子都查好了,少一颗也不行。大家动作快点,天明就要弄完……!” 十几个下人听到这话,便动作更快地忙碌了起来。 朱红色的双人大棺材,冥币纸钱,小姐生前的喜爱之物,九条提前做好的断尾西湖醋鱼,都被一一准备妥当。 …… 厢房中,阿菩有些急了,轻声冲许清昭询问道:“那道魂找到目标了吗?” “我不知。”许清昭摇头道:“我的神识太浅淡了,在到达祠堂没多久就消散了。魂是被招起来了,但能不能找到他,这不好说。” 阿菩思考再三:“要不然,你再招一道怎么样?现在的时辰已经很晚了……。” “好,我再试试。”许清昭盘腿凝神,就要再次使用秘法。 就在这时,任也突然摆手道:“等等,来了!” “你怎么感知到的?”阿菩震惊。 “他在外面给我传音了,别吵。”任也回。 厢房外,一个人影扭头打量着四周,双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同时也在给任也传音:“我要不救你,又能如何?” 第三零三章 一梦二十年 任也听着对方有些威胁的话,只冷冷地回道:“我们被囚禁,你又感觉自己站起来了?” 传音入耳,站在室外的许棒子,并没有任何回应。 刚刚,即便没有鬼魂去找他,许棒子也准备来这间厢房看看。因为他的毒还没解,任也等人又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他也很怕高老爷干出杀人灭口的事。 “我劝你,千万不要有利用高老爷的手,拿回解药的想法。”任也再次传音道:“老子浑身上下哪儿都不硬,就踏马骨头硬。你不用威胁我们,出不去,那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 对于许棒子而言,他确实是想利用任也等人被圈禁的处境,把解药诈唬到手。甚至也考虑到,有没有可能利用一下高老爷的行为,强行把解药逼出来。 这种想要摆脱被控制的想法,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因为只要是脑子没病的人,肯定不想被人一直牵着鼻子走。 不过很可惜,许棒子碰见的是,心理素质过硬且非常无耻的怀王,对方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那谈判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许护院,你放心,我临死之前,一定会在高老爷面前给你美言几句。”任也慢条斯理地传音道:“假传圣旨,在龙库出卖队友,就只为了拿回两个阴魂。呵呵,高老爷要是知道,你差点坏了他取回至宝的计划,那一定会很开心吧?” 许棒子终于开口,咬牙道:“无耻小人,你祖坟早晚被掘!” “哦。”任也回。 “狗日的,你嘴很硬,老子希望你一直硬下去。”许棒子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过了一小会,阿菩主动开口询问:“他怎么说?” “他走了。”任也面色平淡地回。 阿菩懵逼半晌,语气有些焦急:“那不完了吗?他走了,圈禁之术不被破掉,那我们怎么出去?” 任也看了他一眼:“放心吧,这老小子不但谨慎,而且还很惜命。他离开,一定是去做准备了,别急。” “你有把握吗?” “越急越不能慌。”任也皱眉道:“咱们要是表现得很软,他借机要解药怎么办?你给还是不给?拿了解药,再借高老爷的手杀我们灭口怎么办?放心吧,他在高老爷面前,是有很多秘密不能被发现的,而面对我们则会更轻松一些。这道选择题不难,等就行了。” 阿菩缓缓点头。 “这个圈禁之术,我们三人合力竟然都破不开,那一定是触发了此星门中的硬性设定。”任也低声道:“咱们不要浪费力气,去跟天道规则对抗,凝神静气,将个人状态提升到巅峰。今晚……一定是要大干一场的,不然走不出暴怒村。” 二人听到他的话,都纷纷落座,调整自己的状态。 …… 新房中,红罗帐随风轻舞,大红的喜字夺目。 老刘站在桌旁,双眼直勾勾地瞧着那自室外款款走来的俊美女子,脸上泛起了猪哥一般的微笑。 他被摄人心魄的九曲青云竹,圈禁在了奇异的幻境之中,短暂丧失了个人意识。脑中就只有婚礼,岳父,以及新娘——高明悦。 不远处,高明悦身着一袭红衣,头戴凤冠霞帔,脸上涂着薄薄的脂粉,轻启丹唇,表情略有些娇羞。 如果老刘此刻意识还清醒的话,就会第一时间发现,眼前的高明悦,只是一道浅淡至极的魂魄,且正处于消散之中。 近二十年的光景过去,高老爷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可最终也没有找到,能留住女儿亡魂的方式。 已死之人,必赴黄泉,此乃天道。 封魂、练傀等等,这种有违天道的法术,放在别人身上还行,但却无法对自己女儿使用。 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不甘,高渐笙也只能以一场婚礼相送。 月影入室,光芒浅淡。 高明悦双眼灵动的仔细打量着老刘,终于看清他的面容,俏脸上也浮现出惊喜之色:“元哥,是你吗?” 老刘一脸痴汉的模样,不停地点头:“是我,是我啊,明悦!” “真……真的是你?!” 高明悦似乎不敢确信,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才突然神情激动地跑了过去,张开纤细的双臂,一把抱住了老刘:“元哥,我……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我有点怕,这里是哪里?” 老刘怔怔地站在原地,意识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反应了好一会,才笑着说道:“这……这是我们的新家。明悦,今天我们大婚了……。” “我……我们结婚了?”高明悦再次呆愣:“这……这不可能啊,爸爸他们不会同意的。” “这是真的,他们同意了,今天有很多人都来参加了我们的婚礼。”老刘扭头看向新房内的景色:“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布置的,有花,有你喜欢的刺绣,还有你最爱吃的西湖醋鱼。” 高明悦缓缓松开双臂,双眼呆滞地扫试着周边的一切,最终目光停在了方桌上。 桌上最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道断尾的西湖醋鱼,她盯着鱼看了好久后,双眸显得有些空洞。 抬臂,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她夹了一块鱼肉,轻轻地放入红唇之中,慢慢咀嚼。 “好吃吗?”老刘笑着询问。 “这是你做的?” “当然。” 短暂的安静过后,高明悦扭头看向眼前的男人,迷茫的双眸突然浮现出惊恐,害怕,愤怒等情绪,她猛然退后了两步,筷子落在地上:“你……你不是元哥,你到底是谁?!” “我是啊。”老刘迈步向前:“你怎么了,明悦?” “你不是,你别过来!”高明悦突然变得脸色煞白,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双眸充斥着极度的恐惧,嗓音变得尖锐:“你为什么假扮元哥?是谁让你来的?又是那个女人吗?” “明悦,你冷静一点。” “别碰我,别过来。”高明悦害怕极了,蜷缩着身子躲到了立柜旁边,后背紧紧靠着墙壁,表情泛起了哀求之色,不停地摇头道:“不要伤害我,求你们了……不要……!” 她哭着哀求,不停地晃着脑袋,口中说着令人费解的话:“不……不,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不是……死了吗?” “明悦!” “对,一定是那个女人让你来的。为什么,我死了她都不愿意放过我,还要让你来骗我,让你来羞辱我!” “为什么?” “……!” 她突然发疯似的大吼大叫,头部剧烈晃动时,那夺目的凤冠落地,圆润的珍珠肆意迸溅。 “刷!” 高明悦俏脸变得凶戾且疯癫,突然冲向前侧,伸出双手掐住了老刘的脖颈,大吼道:“为什么我死了,她还要这么骗我?她为什么可以如此狠毒?!” 她浑身爆发出一股奇异的能量,将陷入幻境之中的老刘禁锢,令其无法反抗或挣扎。 纤细惨白的双手逐渐用力,强烈的窒息感,让老刘翻起了白眼…… 仅仅片刻间,他便全身抽动,口吐白沫,眼看着就要被活活掐死在这新房之中。 “刷!” 就在此刻,生命之石感受到宿主濒死,爆发出强大的光辉,并飘飞到老刘的头顶悬浮。 只一瞬间,老刘的意识便挣脱出九曲青云竹禁锢他的幻境,头脑恢复了清明。 生命之石亦是神器至宝,那九曲青云竹目前并不在此地,只单单靠一个幻境,是无法压制住至宝自行护主时,所爆发出的神异能力的。 漆黑的室内,老刘大脑刚刚恢复清明,只一抬头,便与高明悦产生了对视。 “轰!”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周遭的一切景象开始变幻,脑中的杂念也被摒除,二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光影转换,这一对新人,在高明悦执念的引导下,梦回二十年前。 …… 老刘的意识穿过悠悠岁月,见到碎裂且扭曲的镜像,就像是被人拾起的一块块玻璃碎片,慢慢粘合后,逐渐变得完整。 他来到了二十年前的情欲村,并以意识神游的形态存在。 他见到了沈家的豪门大院,见到了仆人成群,见到了一个辉煌且鼎盛的家族之景。 意识飘飞,肆意游荡。 不久后,老刘来到了沈家的内院厅堂,见到堂内坐着三个人。 一位是身材消瘦,长相平凡,面色严肃,但气场却很强大的中年男人。 一位是风韵犹存,容貌美丽的妇人。 还有一位约有十八九岁,长相帅气,身着白色西装的青年。 三人各自落座,距离稍远。 沉默许久后,中年男人缓缓拿起茶杯,率先开口道:“小元,你的婚事已经定了,快则半年,短则一年,你就要娶郭家的姑娘。近期,不要沾花惹草,闹出什么流言蜚语,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要多去拜访一下你郭叔叔。” 靠近门口的座位上,那长相帅气的青年,眉头紧锁,双拳紧攥着放在腿上,语气略有些不甘地争取道:“父亲,我真的不喜欢郭颖。她为人很势利,而且性格跟她父亲一样,气量狭窄,总喜欢做一些偷鸡摸狗,损人不利己的勾当……这种女人,就是……!” “你的婚姻,还要谈喜欢和不喜欢吗?”那中年慢悠悠地看向儿子,叹息道:“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成熟一些?” “爸,咱们家目前的状况,已经不需要靠什么联姻拉拢的手段了吧?”帅气青年猛然站起身:“这是我一辈子的事啊,您为什么不能……?!” “啪!” 中年略有些手重地放下茶杯,打断了儿子的话。 父子二人对视半晌,中年目光锐利地开口说道:“你油光锃亮的皮鞋,你得体有派的西装,你吃的每一餐饭,你从兜里掏出来的每一枚受人尊重的大洋,都是从这个家里索取的。现在,你成年了,那你不觉得自己也要为这个家里做点什么吗?” 青年无言以对。 “这不是商量,是要求。”中年缓缓起身,背手走向后堂:“小元,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早上吃两个馒头,不到中午就饿了。现在,我头发都白一半了,你好自为之吧。” 帅气青年心中不服,还想争辩几句,可瞧见父亲的背影时,双眼中却闪过一丝逃避与怯懦的神色。 老刘飘飞在半空之中,看见帅气青年的那个眼神后,突然想起了任也在讲故事时说过的那句话。 “你要想搞懂七家镇过去的真相,就必须要弄清楚,七个家主的性格分别对应着什么。” 内堂坐着的这三个人,身份并不难猜。 那充满威严的中年,就是沈家家主——沈济时。 一直没吭声的美艳夫人,应该就是尹婉儿。 还有那个帅气的青年,就是唐风一直在寻找的——沈元。 …… 周遭的景象逐渐消失,画面慢慢轮转,变成了一间幽闭的小院。 院中,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俊俏白嫩的脸颊上,泛着阳光且温暖的笑意。 老刘一眼就认出来,这姑娘就是高明悦。她哼着欢快的小曲,声音清脆动听,宛若铜铃,且左手还提着水壶,正浇灌着花圃内的向日葵。 明媚的阳光下,她顾盼生辉,美得不可方物。 不多时,院外探出一个小脑袋瓜,沈元双眼灵动地扫着四周,轻声呼唤道:“明悦,明悦……!” 明悦提着水壶转身,双眸看清是沈元后,莞尔一笑:“元哥,你怎么又鬼鬼祟祟的。这是……又被姑父禁足,偷着跑出来的?” “唉,我心情烦闷,在家里太无聊了。你出来陪我走走呗?”沈元轻声回道。 “好,等我给花浇完水吧。”明悦笑着回。 “先走不行吗?我在踮脚啊,很累的!” “谁让你非得趴墙头的,又不是没让你进来。”明悦看着他费力趴在墙头上的样子很滑稽,顿时抿嘴一笑。 “算了吧。我爹说,平时没事的时候,不让我来你们家。”沈元叹息一声道:“明明是亲戚,却怕别人知道,真不知道老头子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那你就趴着吧,咯咯。” “好,我看你浇水。” 晌午,气候闷热,一向待人较为傲气的沈元,竟踮着脚尖,费力地趴在墙头上,难得安静地等待着。 暖风吹落满地,高明悦提着水壶,浇灌着花圃内的向日葵。她会时而扭头看向墙头,并开心地揶揄几句。 再也回不去的那个岁月, 年华正好, 再见那个晌午的向阳花, 阳光正好。 老刘的意识目睹着这一切,突感脸颊上有些湿润。 他抬头看,天空湛蓝,白云苍狗,刚刚似乎有两滴泪水坠落。 …… 暴怒村,高家宅院。 高渐笙换上一身年轻时才穿的劲装,背手询问道:“他们都来了吗?” 刘管家弯腰回:“王守财,张禄,周勃,庞安,还有郭礼涛,此刻正在码头附近的茅屋等待。” “然后呢?”高渐笙又问。 “王……王守财亲自放言,今晚你不出现,五家人马便打进来,血屠我高家的暴怒村。”刘管家声音颤抖地回。 “呵呵,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高渐笙稍稍停顿一下,迈步走向室外:“府中的事情,交给严婆子处理,你与我,一块会会这五个老东西。” 不多时,高渐笙带着一群人,亲自赶往了码头。 他走没多久,一直等待机会的许棒子,便悄悄赶到了任也等人所在的厢房附近。 室内,阿菩不放心地问道:“兄弟,这都快子时了,他还没来呢。你确定,那些话对他有用吗?” “玛德,是有点晚了,这许棒子到底在干什么?”任也皱眉道:“搞得老子也不是很确定啊!” “不然……?”许清昭正要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的许棒子突然传音:“那小子,你等急了吧?是不是吓得快尿裤子了?” 任也一听他的声音,顿时稳如老狗地回道:“呵。你来得太晚了,我已经决定了,不需要你来营救。赶紧走吧,至于解药……以后有机会再说。” 许棒子听到这话,脸色涨红地骂道:“淦嫩娘的!你是怎么做到,这嘴又贱又硬的?” …… 此星门的剧情马上就结束了,算上最后的两波高潮,还有十章左右。铺垫了这么久,反转和伏笔太多了,大家勿催,让我完美讲完。 明天会干大章,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哈! 第三零九章 暴怒 明悦死后…… 愤怒至极的高渐笙,提着一把单刀,就去了沈家。 他本想去找“大哥”沈济时,让对方为自己主持公道,为死去的女儿做主,却不曾想,他却只见到了情绪同样有些崩溃的尹婉儿。 东家房内,寒光四射的单刀滴落着水渍,高渐笙全身肌肉紧绷的站在那里,声音沙哑的问:“大哥,人呢?” 椅子上,尹婉儿满脑子都是沈元被下人拉走治疗时的场景,她心思杂乱,却耐着性子回道:“渐笙,明悦的事……!” 高渐笙没能见到沈济时,这心里的那股怒气就翻涌的更加剧烈,他话语颤抖的说道:“当初,沈家落户情欲村,看上了这里最大的宅子。大哥让我去办,我二话没说,杀了那个经办的镇官,逼着那个富商在地契上签了字,他全家被迫离开,我为了斩草除根,又在必经之路上,等了足足两天。灭道观,我冲在最前面,寻竹老人打我那一掌的伤,到现在都没好。今年,大哥说小柯的父亲,不给他面子,手下的产业已经吃到了我们渗透的行当,我点了一把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到现在……我还在做噩梦。这么多年,但凡大哥吩咐的事,不论是对的,是错的,是没人性的,还是要遭报应的,我高渐笙从来没拒绝过,甚至一点犹豫都没有!” “感情,亲情,恩情……今天,我不想说,也不想提。”高渐笙双眼通红,一字一顿:“我闺女死了,被人用石头把脑袋活活砸碎了!我就要一个公道,而且绝不过分。把郭颖交出来,让她和明悦一块走吧!” 话音落,室内沉默且压抑。 尹婉儿想端起茶杯,可又感觉这个行为不妥,她略有些焦躁的站起身,瞧着高渐笙回:“你觉得,郭礼涛会束手待毙的把女儿交出来吗?” “他不交,我就连他一块杀了。”高渐笙没有丝毫犹豫。 “他会抻着脖子让你杀吗?”尹婉儿盯着他:“你们不是三个兄弟,是七个。外面还有四个人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沈家的一举一动,推远了郭礼涛,就连沈家的处境也不好说了!” “所以,我就是那个牺牲品,我女儿也白死了?!”高渐笙嘴角抽动的瞧着她:“七家的关系,必须要用我女儿的命才能平衡,对吗?” “等等!”尹婉儿看着他情绪愈发激动,也强调道:“起码现在要等等。” “等?你当我是傻子嘛?!”高渐笙几乎是吼着回道:“护着郭颖,无非就是想彻底绑死郭礼涛。现在事情还没过,他都不站在我这边,等事情过去了,他还会交出郭颖,给小悦主持公道嘛?尹婉儿,你要明白,是你的儿子,造成了今天的这一切!谁都有资格让我等,但你没有!小悦管你叫什么啊?她现在尸骨未寒,就躺在我高家的院里!” “不要提小元!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被一壶开水浇在脸上,毁容了!”尹婉儿攥着拳头吼道:“男女之事,你情我愿,那是一个人的责任嘛?明悦如果没有那个心思,他们两个会躺在一艘船上嘛,只小元一厢情愿有用嘛?我早都说过,女儿家长大了,就不要抛头露面,她不知道小元有婚约在身吗?” “你的意思是,明悦勾引了沈元?!”高渐笙浑身颤抖,右手提着的单刀也出现了轻微的晃动:“尹婉儿!我真不敢想,这话是你能说出来的。今天我算是明白了,终归,你和沈济时是一家人,而我踏马只是一个用完就可以扔掉的夜壶。” “渐笙,我不是在替沈济时说话,他死不死的,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尹婉儿攥着拳头强调道:“但沈家树敌这么多,现在要是被王守财,周勃这群恶狼扑倒了,那今后,我……!” "你儿子怎么办,是吗?呵呵!"高渐笙笑着摇头:“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该白死?” “我没有这么说。” “我就问你一句话,郭颖能不能交?”高渐笙直接摆手打断道。 尹婉儿瞧着他:“渐笙…… “好,不用说了,沈夫人。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高渐笙通红的双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了,他缓缓抬起单刀,指着尹婉儿一字一顿:“但我也想说一句,你能今天坐到沈夫人的位置!我高渐笙起码推你走完了百分之八十的路,没有你当初嫁给沈济时,我踏马凭什么给他当狗?”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说不欠我的,但你欠我的太多了。”高渐笙转过身,迈步就往外走:“你是她姑姑,我进屋后,你起码要问一句,她……她现在躺在哪儿吧?对,你儿子没错,是我女儿不知廉耻勾引了他。” “哈哈哈哈!” 高渐笙疯癫的大小,身影单薄的走出了房门。 尹婉儿跟在后面的呼喊,他却一句都没听见。 天空暴雨倾盆,高渐笙眼神麻木,身体僵硬的趟过路面上的积水,如孤魂野鬼一般的走着。 他脑中女儿惨死的尸体,与尹婉儿刚才的表现,不停的交错浮现。 一股难以克制的戾气,自心头涌现,越发强烈。 他愤恨啊! 二十多年的光阴,他给沈济时牵马坠蹬,干了不知道多少脏事,可关键时刻,对方却没有为他主持公道,甚至没说一句拥有鲜明立场的话。 不过,沈济时虽可恨,该死,但真正令他燃起怒火的却是尹婉儿,自己能为沈家做什么多,不就是有表姐在嘛,有这一层亲属关系嘛,也有天然的信任嘛? 但在最关键时刻,她却选择了确保儿子的利益。 “我给你们当了这么多年的狗,你们还真拿我当狗了。”高渐笙一边走,一边疯癫的冷笑道:“我女儿不知廉耻,勾引了你儿子?你这个骚货,忘记曾经是什么勾引沈济时的了嘛?她都死了,你还要推卸责任,去侮辱她……!” “你该死,哦,不,你不能死。” “你应该把这些年欠我的,都还回来!!” “咔嚓!” 一声惊雷响,天地激荡。 …… 暴怒村码头,茅屋内。 周勃不解的看着郭礼涛问:“你说,这一切都是老高推波助澜?!那你为什么要来,要帮他说话?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是才无法化解的嘛?” 郭礼涛沉默良久道:“小颖去七家镇避风头,第三个月的时候……她被……被人杀了,我调查过,是沈元干的。今天,我坐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二十年前的事儿,彻底解决干净。” “沈元藏起来,肯定是为了报复我们,他活着,大家都睡不着觉啊!”张禄忧心忡忡的说道。 话音落,高渐笙站起身,双手扶着双面,目光玩味的看着王守财:“你用,我和尹婉儿有亲属关系为由头,拉拢了这么多人来逼宫。现在我告诉你,囚禁她的就是我,当初推波助澜的也是我。你还有牌嘛?” 王守财咬着牙沉默。 庞安立马在旁边缝了一句:“老王啊,你和渐笙之间的矛盾,是你们的事儿。但沈元还活着,是大家的事儿!我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老高与沈元不可能有联系,那此事就日后再意,大家现在还是要抱团,解决威胁。” “对对。” “我也是这个意思。” “……!” 众人纷纷表态,也意味着王守财的逼宫失败。 高渐笙看着他们:“我知道沈元在哪儿,集六家之力,去七家镇!!杀了这个祸害!” 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 戒欲所。 太阳初升,朝阳飘进室内。 精神已经失常的唐风,正在喝着浓茶,准备再去查房,找找线索。 “嘭!” 一声闷响,房门被推开,黄龙江一脉的精英医生冲进来,大吼道:“老大,那个讲故事的又来了。” “啪嗒!” 茶缸子掉在地上,唐风呆愣半天后,立即冲过去问道:“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精英医生用十分钟讲完了第二个故事,随即补充道:“哦,他还说了,有一个数字,非常重要。” “是什么?” “1163!”精英医生回。 “1163……1163……!”唐风呆愣着重复了十几遍后,突然转身冲向办公桌,大吼道:“这个数字很熟悉,有人在病房内叨咕过,我记录过……!” 他状态疯癫的在办公桌内翻找了起来,大概用了不到五分钟,便拿起了一本病例,在其中找到了有关于1163的“台词”。 唐风是一个思维逻辑很严谨,且执行力很强的人,他虽然在这里面得到的消息较少,但功课却做的很足。 整整三千多名病友的病例,基本特征,平时说的话,都被他用心记录了。 看到病例本上的那句台词,他疯狂了一眼的冲入了病房区。 “呼呼……!” 许久后,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一位脸上有烫伤的中年男子身前,低声问道:“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杀了1163人!这句话是真话!” 那中年男人愣了许久后,缓缓抬头问道:“那你知道,七家镇过去都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知道!”唐风点头。 话音落,星门“全频道”的提醒声响彻,所有玩家都听见了新的规则。 【有玩家发现唯一的隐藏剧情,找到了戒欲所内说真话的人!】 【特别提示:本星门成功激活“第七家隐藏势力”——戒欲所的心理医生将强势入局,将与其余六家势力展开对抗。】 第三零四章 七罪一身 老刘凝望着天空,见流云飞走,周遭景象变幻。 再低头时,却见到自己的意识飘飞到一处湖泊旁。这里青草绿地,野花微香,到处都是鸟兽嘶鸣的乐章。 湖泊旁,沈元坐在小马扎上,嘴里叼着一根纤细的杂草,双手握着鱼竿,正在钓鱼。 身后,高明悦在草地中铺上洁白的餐布,脱掉鞋子,赤脚走了上去,将木质餐盒中的餐食一一摆放。 这处野生湖泊,当地人叫它情人湖。由于它在山中,地处偏远,平时几乎没什么人来,只有一些暗生情愫的青年男女,有时会选择在这里幽会。 沈元小的时候,沈家还没有完全发迹,那时,他与明悦,还有村里一大群同龄的孩子,经常来这里摸鱼戏水,一玩就是一个下午,每每回家时,都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成年了,沈家也辉煌了,曾经儿时的玩伴,也都形同陌路了。记忆中的二狗、浩明、喜娃等伙伴……现在见到自己,总会站在好几米远的地方,保持礼貌和克制地喊一声沈公子。 这人呐,长大的代价就是,你眼睁睁地看着周围一切都在变化,物是人非,可想留的却留不住,想走的却推不远。 不过还好,这情人湖没怎么变,身边的明悦也没怎么变。她还是从前那样,性格开朗乐观,就像是花圃中的向日葵,不论是刮风还是暴雨,总是仰着头,迎着刺目的阳光。 这里,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他和明悦的“秘密基地”。每逢心情低落的时候,二人总会一块来这里,吃吃东西,聊聊天,享受着山中的凉风和片刻的宁静。 湖边,沈元单手握着鱼竿,怔怔发呆道:“小柯要去北方上学了,昨天在七家镇,我们吃了个饭。” 高明悦偷尝了一块点心,柔声道:“唯一的朋友要走了,所以你心情不好?” “也不全是吧。”沈元眼神中略有些迷茫:“这天天在一块胡吃海塞,他突然要走了,确实让我有点不适应。不过,我可能更多的是羡慕,或者说是——嫉妒。” “为什么这样讲?” “嗨,这还不简单,缺什么就嫉妒什么呗。”沈元坦诚道:“他家境虽然与我差不多,可却比我自由多了。个人能力强,父亲开明,母亲贤惠,想走就走,想谈恋爱就谈恋爱……这一去北方四年,算是彻底天高海阔了。” “每家都有每家的不同。”高明悦轻声道:“或许在小柯心里,他也嫉妒你呢?” “嫉妒我什么?嫉妒我出来钓个鱼,都要偷偷摸摸的?”沈元无奈一笑。 高明悦弯曲着双腿,坐在餐布上,双眸凝望着湖面:“如果你抗拒生活,那看到的都是事事不称心;如若你热爱生活,就总会在烦闷中找到快乐。怎么都是过一天,为何要闷闷不乐呢?起码这会还有鱼钓,还有美食可以吃呀!” 沈元回头看向她,见到对方手里拿着一颗殷红的柿子,狠狠咬了一大口,嘴角还沾着柿子汁。 阳光下,她充满感染力的笑容,似乎可以令人遗忘所有烦恼。 她开朗的性格,不但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积极乐观,同时还影响着身边的人。 “你……你吃吗?”高明悦被他盯得有些羞涩,俏脸红扑扑地问道。 “你说的对,及时行乐,过一天算一天,管那么多干什么?!”沈元放下鱼竿,迈步走到餐布上,弯腰坐下。 高明悦递给他一双筷子,捋着发梢说道:“西湖醋鱼,尝尝。” 沈元翻了翻白眼:“我就不懂了,这鱼酸不溜丢的,有什么好吃的。” “我就觉得很好吃呀。”高明悦故意做出吸口水的声音:“人间美味,莫过如此。唉,只可惜,咱们村的厨子做得不太正宗……。” “你喜欢吃,回头我给你做。”沈元笑着回道。 “别吹牛了,你连厨房都没去过呢。” “呵,本公子的智慧,想学一道菜,那还不简单。”沈元故作轻松道:“回头我就去七家镇学,那里有会做这道菜的好厨子。” “行啊,那我等着。” “小馋猫!” 二人吃着聊着。 待傍晚时,他们躺在餐布上,吹着凉风,看着天空夕阳垂落,湖水上霞光浮动。 …… 美好的画面慢慢飘散,天空下起了暴雨。 沈府内,沈元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母亲的房间,而后者正在榻上看着一本佛经。 近两年,尹婉儿信佛,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在家中焚香念经。可也不知为何,她这经念得越多,整个人反而变得愈发沉闷,甚至瞧着有些阴沉…… 榻上,尹婉儿抬头见儿子走进来,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笑容:“呀,你淋雨了?快去叫刘婆给你弄碗汤喝,把湿衣服脱了。” 光线昏暗,身上的雨水滴落,脚下扩散出一滩水渍…… 沈元就站在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母亲。 “你怎么了?”尹婉儿好奇地问。 沈元憋了半天,攥着双拳回道:“小柯家里出事儿了,一场大火,死了二十多口人,整个七家镇都在议论这个案子。” 尹婉儿稍稍怔了一下:“我没有听说啊,怎么回事儿?” “妈,你真的不知道吗?”沈元往前迈了两步,站在榻边,两条手臂都在颤抖。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都不出这个院子,上哪儿去知道七家镇的事儿?”尹婉儿慢慢放下佛经,表情温和,抬手就要去摸儿子的头:“快去把衣服……。” “啪!” 沈元猛然抬臂,挡开了母亲的手掌,语速变快地回道:“你是不出去,可七家镇发生的事,有什么能瞒过你?!” 尹婉儿皱眉沉默。 “小柯在去往北方的火车上,被七家镇的军阀抓走了,我已经在羁押所见过他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尹婉儿突然变得平静。 “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沈元攥着双拳,突然瞪着眼珠子吼道:“我去见小柯,他在监狱的铁栏杆里要跟我拼命,要杀我!他诅咒我全家不得好死,你说,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 “你撒谎!”沈元咆哮着打断母亲的话,额头青筋冒起:“这事是我沈家干的!是我爸带着他那六个兄弟,为了抢夺小柯家的生意,与县城的叔叔和军阀合谋,搞出的一夜绝户!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还有人性吗?!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你敢说,这事你不知道吗?” 尹婉儿坐在榻上,双眸有些呆滞,没反驳,也没有争辩。 “为什么你就不能劝劝他?杀人是罪,知情不言,就不是罪了吗?天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当这高高在上的沈太太了吗?!”沈元情绪完全失控,双眼看到桌上的佛经,突然抓起来,奋力地撕扯:“天天躲在房间里焚香念经有什么用?你敢跟佛说自己知道的那些脏事吗!你敢吗?!” “哗啦!” 他将经书撕得粉碎,一把扬在了空中,整个人彻底崩溃:“整个七家镇,我就小柯这么一个朋友了,为什么非要做得这么绝?究竟为什么啊?!” “咕咚。” 他仰面瘫坐在地上,瞳孔扩散,状若疯癫,一股“暴怒”且无处发泄的情绪直顶脑门:“我们家不会好的,会……会遭报应的,一定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安静坐在榻上的尹婉儿,突然淡淡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是谁挥舞的屠刀,可你为什么不敢去找凶手,反而却来我这儿大吼大叫呢?你的暴怒、愤恨……就只敢对我发泄,是吗?” 地面上,沈元听到这话,空洞的双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怯懦。 没错,他只敢在溺爱自己的母亲面前,表现出无能狂怒的模样,却根本不敢面对,那个充满威严,且能给他一切的父亲。 榻上,尹婉儿怔怔地说道:“你爸在外面养的小妾,距离咱们家就隔着两条街。他从这个院里吃完饭,用不了三分钟,就能到另外一个院,跟别的女人睡觉。儿子啊,我连自己最后的体面和尊严都护不住……又能护得住谁呢?” 说着,她迈步走下榻,来到沈元面前,轻轻地伸出手掌,抚摸着儿子的脑袋:“我想过离开他,甚至想过去死……但他说,这么多年,我尹婉儿一家,让他在七家镇成为了沈老爷,那今天,他必须也让我成为沈夫人。我不能死,得好好活着,而且要跟他扮演一对恩爱夫妻,这样才能显得他沈济时有情有义,不忘本,即便发达了,也不抛弃我这糟糠之妻。呵呵……!” “儿子,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就是你了……。”尹婉儿溺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双眸中又重新唤起了希望。 …… 日月穿梭,又是一年落叶满地,情欲村迎来了初秋时节。 七家镇,福运酒楼的灶间内。 厨师张同擦了擦汗水,满脸喜悦的恭维道:“沈公子,不到一个月,你就掌握了做醋鱼的精髓,这比我当初学的快多了。” 沈元咧嘴一笑,指着自己刚做出来的醋鱼问道:“这就是最正宗的做法了?” “对。” “不过,还差一道工序。”沈元瞧着醋鱼,缓缓拿起了一把小刀,在盘中切掉了鱼尾。 厨师皱了皱眉头,有些好奇的问道:“沈公子,您为何要把这鱼尾剁掉?这样的菜品相……!” “我做这西湖醋鱼,又不是想以此为生。”沈元龇牙道:“吃鱼的人,不喜欢鱼尾的味道,那自然就要剁掉。” “也是,也是,您是纯属兴趣,与我们不同。”厨师连连点头。 “嘿嘿,小馋猫,这下你就有鱼吃了。”沈元美滋滋的尝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嗨,其实,当个厨子也不错。” 从福运酒楼离开后,沈元乘坐着小汽车返回了家中。 他进门后,见到不少下人都在搬运着礼品,顿时有些奇怪的问道:“搞这么多礼品干嘛?” 下人回:“少爷,您还不知道吗?您都要结婚了,老爷要准备给郭家下聘礼了!” 听到这话,沈元怔在原地,刚刚学会西湖醋鱼的喜悦心情,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没有回话,只阴着脸走入东房小院内,回房换了一套衣服。 院内,家里的几个远亲青年,正在打着比较新潮的羽毛球,男的女的六七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沈元让下人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院中,一边观看,一边轻声吩咐道:“去,给我拿点烟膏过来。” 下人面色有些为难,低声道:“老爷说过……!” “老爷在嘛?”沈元阴着脸,眼色阴沉。 “不在!” “那你废什么话,赶紧去拿。”沈元烦躁的命令道。 过了一小会,沈元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的抽着大烟膏。 酥麻感从脑皮上掠过,剧烈的眩晕,又让他飘飘欲仙。 只有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可以完全主宰自己的精神世界。 抽了一炮,沈元倍感舒适,撸起袖子,也和家中的亲属打起了羽毛球。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彻,一位长相不算出众,但很有气质的姑娘,欢喜雀跃的出现在了小院门口,摆手喊道:“元哥!” “刷!” 沈元一回头,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来的这个姑娘,正是郭礼涛的女儿——郭颖,也是即将要与沈元结婚的准新娘。 对于郭颖,沈元是打心眼里的厌恶,这主要来源于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这姑娘跟他爸一样都非常势利,从小就飞扬跋扈,嫉妒心贼强,平时跟她在一块玩的女孩,不能比她打扮的漂亮,也不能比她聪明,只能像佣人一样供着她,稍有让她不顺心的,那就要面临一场群体暴力或戏弄。 她的这种丑态,虽然从来没有在沈元面前表现过,但同龄人中,却无人不知。 其二,沈元对这个联姻非常抗拒,可他习惯性懦弱,习惯性的逃避现实,根本不敢与父亲相争,所以只能把心中的不满,压在同为主角的郭颖身上。 “哎呦,郭小姐来了。” “好久不见啊,又漂亮了!” “……!” 家中的青年男女,都纷纷冲她打着招呼。 只有沈元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们打不打?” “打打,来,继续!”一名陪着沈元打的姑娘,摆手道:“发球吧。” 郭颖见他没理自己,便独自进入院中,主动走过去,笑眯眯的问道:“元哥,你还对羽毛球感兴趣啊?嘿嘿,我也会打,要不我陪你吧。” 沈元一拍子就将羽毛球打飞,扭头道:“好啊,去,捡个球吧。” 郭颖怔了一下,立马乖巧的点头,笑着应道:“好哇!” 说完,她小燕一般的跑到场外,弯腰捡起了羽毛球,返回时,冲着陪沈元打的那个姑娘说道:“你歇一下,我陪元哥打一会。” “哦!”女孩看着她的眼神,递出球拍,转身离去。 “元哥,今天我爸和沈大爷去镇里了,听说要为我们挑选……!”郭颖拿着球拍,小嘴滔滔不绝的说着。 “打球,就打球,说那么多干嘛?”沈元皱着眉头:“快点发。” “哦!” 郭颖抬臂挥拍,嘭的一声将球打了过去。 沈元一个反抽,直接将球打飞了十几米远,飘飞着落在了墙外。 “去捡球。”沈元走到小桌旁边,提起茶壶,含着壶嘴大喝了一口。 郭颖没有犹豫,立马跑向院外捡球。 其它人表情古怪,但谁都没敢说话。 过了一小会,二人打了第三拍,还是郭颖发球,还是沈元一个反抽将球打到了墙外…… 这一下,傻子都明白了过来,沈元这是在有意戏弄人,故意将球打到犄角旮旯,在让郭颖去捡。 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尴尬的站在远处,窃窃私语。 大家本以为郭颖会犯大小姐脾气,但却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恼怒,反而笑嘻嘻的说道:“元哥的球技很差啊,没事,我多陪你打打就好了。” 说完,她有屁颠屁颠的冲出院外,把球捡了回来。 下午,烈阳当空,气候闷热。 郭颖就这样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捡着球,弄的全身都是汗水,发丝粘在脸上,看着有些狼狈。 不远处,一名看热闹的小伙,低声说道:“玛德,这郭颖果然是个狠人。打一个球,还要跑一趟院外,她是来这练田径来了?唉,我这好脾气都忍不了了。” “不捡怎么办?沈家少奶奶不当了?十辈子花不完的钱不要了?” “就是不要了,又能怎么样呢?” “呵呵,你不是郭颖啊,你也没有这个选择,所以你说的轻巧。”小伙回。 “嘭!” 就在这时,沈元也不知道时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一拍下去,直接将羽毛球打到了杂物间后的旱厕内。 郭颖站在烈日下,擦着汗水,突然笑道:“元哥,累了吧?来,我们歇一会吧,喝点茶!” 沈元站在不远处,笑着回道:“去捡球,在打一会!” 郭颖脸上泛着僵硬的笑容,狠狠地攥了攥球拍,柔声回道:“我有点累了……!” “我让你去捡球。” 这一刻,沈元用俯视的目光瞧着她,态度傲慢十足的指了指旱厕:“就在那里边呢,去捡!” 这一句话,小院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郭颖感觉周遭有无数戏弄,嘲讽的目光,在看向自己,她洁白的额头荡起青筋,言语有些委屈道:“元哥,你要打……我们换个球吧。” “你去不去?” “……我不!”郭颖的双眸中含着泪水,倔强的回了一句。 沈元听到这话,迈步走到郭颖身前,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的喝问道:“老子让你来了嘛?老子说要跟你打球了嘛?你自己非得往上凑,你不是贱嘛?!” “沈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郭颖攥着拳头,直接气哭了:“我怎么得罪你了?” “不愿意啊?不愿意就跟你爸说啊,取消婚约啊。”沈元傲慢无比的瞧着她:“你有得选啊,你可以不入沈家门啊!对嘛?” “……你……你!” 郭颖气到这个份上,也依旧没有说出很决绝的话,只负气的摔掉球拍,一边哭着,一边跑着离去。 她一走,周边的青年都围了过来,有人劝说道:“元哥,郭颖毕竟也是七家镇有名有姓的大小姐,你这么搞,她下不来台啊。” “啪!” 沈元同样心情很差的扔掉了球拍,淡淡的回道:“这都是报应,你们看到的也都是表面。她欺负人的时候,可比我狠多了。” 说完,沈元便阴着脸,迈步离开。 …… 傍晚,情人湖。 一艘随波逐流,外表很破旧的小渔船上,沈元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旁边,托腮看着湖面的高明悦,轻声问道:“怎么,你心情又不好了?” 沈元醉意上涌,脸色潮红道:“……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过?” “提过什么?”高明悦迎着晚风,发丝飞扬。 “全七家镇的人,应该都知道我和郭颖要结婚了,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提过?”沈元呆呆的问。 半晌后,高明悦回:“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悦,我……!”沈元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气,可话刚刚说一半,又咽到了肚子里。 高明悦听到他没有再说,那紧张攥握的左手,才缓缓松开,并扭头看向他:“元哥,不管怎么样,我真的特别希望你能开心……!” “呵。” 沈元再次仰面喝了一杯酒,摇头道:“我根本就不喜欢郭颖,甚至讨厌她。一想到往后余生,自己每天都要面对这样一个人,我怎么能开心起来?” 冷风吹拂,她鬓角的发丝凌乱,双眸中也尽是沈元的懊恼和不如意。 相对沉默良久,高明悦忍不住回道:“既然事事都不称心,那为什么不离开呢?” “离开?”沈元呆呆的看着她:“能去哪儿?” “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七家镇。”高明悦笑了笑,双眸扫过秋季落叶之景:“是山沟沟,还是穷乡僻壤,只要自己觉得快乐,那不就好了嘛。” 是啊,腿在自己身上,只要想逃离,谁又能拦得住呢? 沈元仰面在饮一杯,抬头望着岸边的景色,脑中不自觉的幻想出许多美好。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高明悦,出现在了山沟沟,行走在穷乡僻壤,无拘无束,自由洒脱。 目光移动,突然间,他却又看见了湖泊的岸边,停着一辆披着霞光的小汽车。 那辆车可真漂亮啊,只要坐在里面,他就是沈家的大少爷,十辈子吃喝不愁,十辈子受人尊重,挥金如土,潇洒不羁。 只一瞬间,那山沟沟的景象,便被顷刻间扯碎了,沈元眼中浮现出无限的留恋之色。 那是,贪婪的——留恋。 “我们要是走了,我妈可能都要活不下去了……!”他坐在船上,再次懦弱的找着理由:“那么疼爱你的舅舅,估计也会疯掉。” 高明悦双眸灵动的瞧着他,突然笑道:“我就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啊?!谁要跟你一块走啊,美死你了!” 二人对视,沈元咧嘴一笑:“你又逗我。” 高明悦丝滑的岔开话题,声音清脆道:“哎呦,今天忘记去买……!” “西湖醋鱼?”沈元试着问道:“嗨,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我就喜欢吃呀,怎么了?”高明悦说到这里一愣,突然抬起小手,伸出手指:“哦,对了。我想你起来,你不是说,要学会做鱼给我吃嘛?” “神经病。”沈元翻了翻白眼:“本少爷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去当厨子。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高明悦听到这话,双眸瞬间暗淡了下来,憋着小嘴,幽幽回道:“是哦,有人总喜欢把别人的玩笑当真。” 说完,她抱着双腿,将下巴戳在膝盖上,呆呆的看着湖面的水波流动。 沈元躺在船上,用余光偷瞄了她好一会,见她生闷气的样子,憨态可掬,透着一股灵动的可爱。 “喂,喂,我们什么回去啊。”他故意没话找话的拽了拽高明悦的裙摆。 “随时都可以啊。”高明悦只语气平淡的回。 “你真生气了?” “我没有那么无聊。” “……!”沈元借着酒劲,扑棱一下坐起,伸手拿起了偷偷放在船头的一个食盒,摆在了餐布上。 高明月用余光瞄了一眼,突然皱起鼻子,猛然吸了吸:“咦……这个味道?” “当当当!” 沈元一把掀开食盒的盖子,双臂做着夸张的魔术动作:“小馋猫吃鱼啦!” “呀!”高明悦失落的心情,瞬间消散无踪,她双眸充满惊喜的看着盒中断尾的醋鱼,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你……你是不是给厨子加钱了,还让他把鱼尾剁掉了。” “切,这是我自己做的啊!” “我不信!”高明悦故意道:“你堂堂沈家大少爷,又怎会去当厨子。” “不信算了,不给你吃了!”沈元一把就将盒子盖上。 “不,我不,你把鱼还给我!” “哈哈,我就不给!” “沈元,我生气了!”高明悦的情绪有点激动,竟不顾形象的与沈元大闹了起来。 二人追逐,船体晃动,高明悦脚下一滑,险些跌落到湖中。 “啪!” 沈元眼疾手快,猛然一拉对方,她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就坐在了那个男孩的怀里。 耳鬓厮磨,肌肤亲密接触,二人瞬间变得脸色通红,心脏嘭嘭嘭的跳着。 晚霞映射着湖面,餐盒藏在沈元身后,二人身体僵硬的紧贴在一块,她能看清楚他脸上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紧张:而他也能瞧见她脸上滑落的细密汗珠,以及飘入鼻孔之中的体香。 高渐笙和尹婉儿是姨表亲,而高明悦和沈元是血缘关系更淡的姑表亲,但不论怎样,双方毕竟是亲属,虽然在古代,以及近代,这种接近于出五服的关系,在不少地方都是可以结亲的,但二人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他俩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但那层窗户纸,却从来没有被捅破过。 今日,沈元喝了不少酒,血气上涌,浑身燥热,他看着如花似玉,含羞待放的明悦,心中便燃起了“情欲"。 这少男少女,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一眼凝望,便情难自禁。 高明悦羞涩的扭过头,轻声道:“你起开,我要吃鱼!” “啪!” 冷风拂面,沈元扭着她的身子,本能伸手摸向了她圆润的大腿:“我……我刚才就想说,我不喜欢郭颖,我一直喜欢你!” 高明悦呆愣,她怔怔的瞧着沈元,闭着眼睛吻向了自己。 只一瞬间,她浑身宛若过电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水波浮动,船体摇晃,两个刚刚成年的少女少女,就这样偷尝了禁果。 天空上,化作意识存在的老刘,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狂呼道:“我媳妇啊,我媳妇!” …… “轰隆!” 一声惊雷响,周遭景象再次变幻。 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又是一场暴雨即将登录。 老刘飘飞着来到了情欲村上空,俯视而下,却见到高明悦正在急速而行。 父亲让她赶去沈家,今晚陪姑姑尹婉儿吃一顿饭。 天色将黑,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明悦!”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彻。 高明悦回过头,见到郭颖站在一处胡同旁边,正笑着冲自己打招呼:“你要干嘛去啊?” “哦,我去沈府一趟。”高家一直隐瞒自己和沈家的关系,所以高明悦在外人面前,从未称呼过尹婉儿姑姑。 “你过来一下,我正好有点事情和你说。”郭颖勾手。 “怎么了?” “哎呦,就是一点小事情。”郭颖匆匆跑过来,笑着牵住了高明悦手:“你来!” “不,我还有事情,你就在这里说吧。” “呵呵。” 郭颖突然泛起微笑,回头看向她:“不走?那我请你走吧,行吗?” 说完,胡同中走出来两男两女,都是郭颖的宗亲和狗腿子,平时不在情欲村,而是在七家镇。 高明悦瞬间怔住。 “你这个臭表子!跟你死去的妈一样,就会劈着腿勾引男人,对吗?”郭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随随便便就可以跟别人睡,还在船上?你要不要脸?” “你放尊重点!”高明悦见她挑明,也没有任何争辩,只坦诚道:“我是喜欢元哥,他也喜欢我。你也应该遭受过不止一次的拒绝,感情这事情强求不来。而且,元哥说,他是会退婚的。郭颖,你要明白,我从没有抢走你什么,而是你在抢我……!” “啪!” 话还没等说完,郭颖一个耳光打过去,脸色阴沉至极道:“你这骚货,还怪伶牙俐齿的?你这么喜欢男人,好哇,我就叫点男人跟你玩玩……!” “嘭!” 趔趄着退后两步的高明悦,突然伸手推了一下郭颖,随即转头就跑。 郭颖攥着拳头,声音尖锐的喊道:“抓住她!!愣神干什么?” 话音落,两个的男的迈步,冲向了踉跄逃跑的高明悦。 …… 一个小时后,暴雨倾盆,西山废弃的道观之中。 四个跟班狗腿,将披头散发的高明悦摁在了石板上,令其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啪!” “啪,啪!” “……!” 郭颖站在石板前面,轮圆了胳膊,一个嘴巴接一个嘴巴的抽向高明悦的脸颊。 她虽然被摁在石板上不能动,但每挨一下,都会抬起头,目光倔强的瞧着郭颖。 “再看?!你在看!你这个骚货,臭表子,你就那么缺男人?非要跟我抢?”郭颖完全没了在沈元面前的乖巧,有的只是凶戾和充满嫉妒的愤怒,她用指甲盖狠狠地抓着高敏月脸颊上的皮肤:“你长得好看,你就可以勾引别人的男人!” “他从来都不是你的!”高明悦瞪着大眼睛吼道:“你也并不爱他,你只是嫉妒,只是不服输!不能容忍任何女人,可以在任何事情上战胜你!你爱沈元嘛?你对沈家的卑微,只是因为他们家的钱多的花不完而已!” “嘭!” 郭颖抓着高明悦的头发,用膝盖狠狠撞在了她的嘴上。 鲜血喷溅,高明悦的牙齿一片腥红。 “你这个恶心的女人!破烂货!!”郭颖用指甲狠狠扣着高明悦的脸颊,将她皮肤挠血肉模糊。 高明悦倔强抿着嘴,也不说话,更不求饶。 “我是不爱他。”郭颖喘息着说道:“我只是不甘心!我爸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帮着沈家操持家业,凭什么他沈济时可以呼风唤雨,坐享其成,而我们只配当观众!!沈家的财富,有我们一份!那是我应得的!你爸,一个只能给沈济时杀人越货的马仔,打手,你凭什么跟我抢?!” 她彻底发癫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更无法接受沈元对她们二人完全不同的态度。 郭颖指着她的脸颊,攥着拳头吼道:“你喜欢伺候男人是嘛?喜欢在花圃里养向日葵是吗?喜欢在沈元面前装作柔弱纯洁的模样对吗?呵呵,那我今天非得让你变成一个人尽可夫,人尽皆知的表子!!” 说完,她指着高明悦冲着两名男性狗腿喊道:“她是你们的了!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们搞完她,就把她光溜溜的扔在村外。我倒要看看,沈元还能不能要你这破烂货!” 那俩男子听到这话,表情都有些犹豫。 他们虽然不知道高明悦和沈家有一定亲属关系,但却深知高渐笙的残忍和凶狠。 那是能被称为沈家快刀的男人,谁又能不怕呢? 一名男子咽了口唾沫,语气颤抖道:“小颖……出出气,就算了!” “废物!!”郭颖掐着高明悦的下巴,指着她的脸颊说道:“这样一个女人,给你们,你们都不敢动?你们还是男人嘛?我再说一遍,给我弄她,谁要不敢,以后都给我滚远点,别再来找我!” 两名狗腿家境一般,也深知郭颖报复心贼强,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伸手就冲着高明悦抹去。 “噗!” 就在这时,高明悦突然狠狠的咬了一口按着自己头部的女人。 “啊!” 惨叫声响彻,那女人疼的松手。 高明悦虽然性格开朗阳光,但个性极强,她不可能接受自己受辱。 起身后,便疯狂抓打着周遭三人,而这几个参与者也是未满二十的少年少女,有祸害人,欺负人的胆子,却没有杀人的胆子。 他们见高明悦跟疯了一样挣扎,心里也有点慌,肢体动作变形。 “啊!” 高明悦再次撕咬了一人的胳膊,冲出人群,就要逃跑。 “臭表子,我让你跑!” “嘭!” 一声闷响泛起,高明悦的后脑遭受重击,整个人身体僵住,双眸溃散。 身后,郭颖举着一块石板,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你在跑啊!跑啊!” “嘭!” 又是一下,高明悦当场倒在地上。 郭颖疯了一样的冲上去,抬着石板,完全丧失理智的冲着高明悦的脑袋砸了七八下。 直到她身体彻底不动,直到郭颖身体脱力,不自觉的扔下了石板。 室外,暴雨倾盆,室内地面上尽是血色。 另外四个人都吓傻了,看着地面上的高明悦瑟瑟发抖。 缓了好一会,郭颖的双眼中也泛起了惊愕,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一时冲动和上头,自己竟然……把事情做绝了。 不过,她眼中没有什么悔恨之色,只沉默半晌道:“高渐笙就是沈济时的一条狗,一个打手而已。沈家没了他,还可以有别人。而我父亲的角色,是不可替代的……不用怕,她死了也是白死!” 当夜,暴雨中的情欲村。 年轻的高渐笙,手持一把单刀,面色冷峻至极的冲进了沈家大院。 天空中,看到这一幕的老刘,突然感觉,周遭一切景象都在破碎,割裂,扭曲…… …… 意识丧失,无边的冰冷。 过了不知多久,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二十年后的高家新房之中。 对面,高明悦穿着新婚礼服,双眸有些呆滞的松开了双手:“……我确实是死了。” “唉!” 恢复意识的老刘,长叹了一声。 高明悦扭头看向四周陌生的环境,以及躺在床上的小纸人,桌上的西湖醋鱼……双眼中已噙满了泪水。 她表情时而清醒,时而迷茫,慢慢走到桌边,拿起了一双筷子。 昏暗的室内,她的残魂在一点点溃散,变得浅淡无比。 高明悦抬手,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咀嚼。 鱼肉和筷子穿透浅淡的残魂,却根本无法感受到牙齿和口腔,只像是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啪的一声落地。 但高明悦竟像是真的吃到了鱼肉一般,双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开口道:“……我一吃便知,这不是他做的。” 秋风起,枯叶黄, 情人湖,游船浆。 明月此去二十载,不见当初少年郎。 念念回响,醋鱼微凉。 一滴泪水从脸颊上滑落,高明悦身着一袭新娘的华服,在天地间缓缓溃散,身影模糊。 “若我尚有一缕残魂在世,这一切的过去,都无法过去,那我会离开这世界。” “爸爸,若你问我,我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元哥,若你问我,我还是希望你能快乐……” “刷!” 隐隐约约的声音,随着她身影一同消散。 …… 戒欲所。 脸颊上布满烫伤的男子,突然低下头,不停摇头道:“是我害了你……是我了害了所有人,我就是七罪一身之人!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码头附近。 高渐笙突然停下脚步,凝望家的方向,突然怔怔的流出了泪水:“明……明悦的魂……散了。” “不可能,严婆婆在啊!”刘管家不可思议的说道:“除非她是自愿魂飞魄散。” …… 新房中。 老刘怔怔的看着高明悦消失,耳中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恭喜你,发现二十年前的部分真相,以及重要的主线线索《七罪一身》。】 老刘呆愣:“我踏马媳妇……就……就没了?” “嗖!” 话音落,手持拐杖的老婆子突然冲进室内,目光凶戾的喝问道:“你跟明悦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自愿散魂?” “我什么都没说,你信吗?” “你得给她陪葬!”老婆婆抬起拐杖就要动手。 “嗖!” 突兀间,阿菩的千机流体飞入室内。 他紧跟着道:“老婆子,来,我跟你玩玩。” 第三零五章 隐秘的小路 新房内。 严婆婆听到阿菩的喊声后,便猛然回头,抬起了拐杖,置于身前防御。 “嘭!” 千机流体在半空中爆开,化作无数粘稠的液体,如雨点一般落在了老婆子的身躯之上。 “困!” 阿菩站在门口,右手猛然一攥,只见那液体如水银一般在老婆子身体上流动,变成了很坚硬的躯壳,将其困在其中。 “雕虫小技!” 严婆婆冷哼一声,那干瘪瘦小的身体,竟然爆发出剧烈的星源波动,令变得坚硬的千机流体,再次化成液体状,就好似她的皮肤有数千度高温,可以焚化一切。 “嘭!” 一声闷响,窗户碎裂,一道倩影飘飞进了室内。 许清昭灵巧的在床榻上滚了一下,落地后,一双小手中,已经攥住了六面小令旗。 “噗噗噗……!” 她几乎都没有去看室内的环境,只双臂抬起,隔空掷出六面令旗,精准的插在严婆婆身体周遭。 令旗嵌入地面,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且气息波动遥相辉映,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小阵法。 阿菩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叹道:“阴阳法家之人,竟然比我的道具还多?这上哪儿说理去?” 这也不怪阿菩有点酸,他先前就是个穷逼黑奴,虽这匠人手段颇多,可奈何稀有珍材太少,一身武艺无处施展。而爱妃每逢战斗,都总能搞出一点花里胡哨的操作,令人羡慕。 “幻阵——北野荒坟!” 许清昭轻喝一声,阵成。 严婆婆站在阵内,突然见到周遭景象急剧变换,新房不见了,屋内的人也不见了,天空一片漆黑,放眼望去无数荒坟连成一片,冤魂哀嚎。 “幻阵?!” 她愣了一下,刚想反抗破阵,去发现自己身躯上还流动着银色的液体,行动受限。 “嘭!” 就在这时,任也踹碎一个窗户入内,冲着老刘大喊道:“你踏马的在那儿杵着干什么,还找媳妇呢?!走啊!” 说完,他扬起人皇剑,意念凝聚:“爱妃,掀开阵法一角,本王搞她一下。” “北阵眼——开!”许清昭伸手掐诀,只见地面北侧的一面令旗,顿时变得黯淡无光。 “剑压黄河两岸!” 一剑出,剑意澎湃,凝于一点。 阵内,严婆婆突感一阵狂暴的剑意直奔自己的眉心点来,她不敢大意,立马催动全身星源力防御,手中的拐杖也挣脱了千机流体的束缚,自行飘飞,形成了一面光壁。 “轰隆隆!” 狂暴的剑意撞在光壁上,瞬间将其点碎,拐杖倒走而非,仗身泛起一丝细密的裂痕。 剧烈的气息波动,如倒卷的狂风一般,撕裂着严婆婆的身躯,她身上的衣物崩裂,皮肤上全是细密的剑气伤口。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严婆婆倒退了数步。 “刷!” 这一套打完,爱妃顺着窗户,已经跑出了院外;而阿菩也跟狼狗一样,窜出了上百米,双眼已经看到女眷院的门口了。 营救老刘之前,三人就已经商量好了,不管遇到谁,都绝对不能恋战,因为一两个高手虽然可以应付,但战斗地点却在高家,对面的支援太快了,而且还有很多意图不明的玩家,一旦被拖住,那情况瞬间就变得复杂了。 任也一扭头,发现周边竟然已经没有队友了,只剩下一个憨批老刘,跃跃欲试的抬起双臂吼道:“等等,我也给她一炮拳!” “周围全是人,你给你嘛呢。”任也一脚踹过去,拽着他的胳膊,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我也有一身能耐没用上啊……!”老刘不满。 “别逼逼,快走。” “我为帝国发现了重大的真相。”老刘一边跑,一边说道:“我看到了二十年前。” 任也愣了一下,突然扭头看着他问道:“清凉四虎,谁的最大?!” 老刘眨了眨眼睛:“如果是待战时期,那李彦最大,你最小,我中不溜,唐风可能是个洞。” “……看来你是清醒的,没有被控制。”任也放心了,不过细细一琢磨,顿时骂道:“下次不要说待战的时候,那不是我的强项。” 说话间,二人已经窜出了高府大院外,与阿菩,爱妃汇合后,一路向深山内逃窜。 高府中,刚刚的战斗引起了家仆,玩家,以及各种隐藏高手的注意,有人飞掠着追了出来,也有人去了严婆婆的房间,总之一片混乱。 过了大概四五分钟,有两名高手帮助严婆婆破了许清昭的阵法。 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布满褶皱的老脸,充满了阴沉感:“如此无耻且下流的打法,老身毕生未见啊!” 严婆婆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清凉府园区小队的这几个货,刚刚用的是极其猥琐的控制流打法。 阿菩的千机流体,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可以令人短时间内被捆缚;紧跟着爱妃上阵法,圈禁一地,最后怀王上来胡乱捅一剑,也不管你受不受得了,反正扎完就走,绝不恋战。 这种战斗风格,就像是硬喂了严婆婆一口苍蝇屎,可她还没等吐出来,却发现屎已经在胃里消化了。 恶心,难受,有气没地方撒。 …… 深山中。 任也频频回头眺望,在确定后面没有追兵后,才带着三人向东侧跑去。 又过了一小会,三人来到一处林中,任也大喊:“快快,出来吧。” “刷!” 密林中,许棒子的身影浮现,他站在很远处,低声道:“解药。” “你看你,老是张嘴就提利益。”任也皱眉回应:“我要是不给你解药,难道你还不救我们这几个朋友了吗?” “不救!”许棒子摇头。 “……先带我们出去,肯定给你解药。”阿菩回。 许棒子斟酌半晌,咬牙道:“高老爷已经带人去了码头,那边被封死了,你们走不掉。” “那怎么办?你好心救了我们,这等于叛变了高老爷啊。”任也“担忧”的说道:“我们被抓回去,倒是没什么事儿,但连累你就不好了。” 任也和许棒子的关系,一直处于各自算计,疯狂拉扯的阶段,这俩人一碰面,说的全是笑里带刀的话。 刚刚在厢房时,也正是许棒子在权衡利弊后,才在外面破除了幻境之法,救了三人。 短暂的安静过后,许棒子无奈道:“算了,送佛送到西吧。我还知道一处可以离开暴怒村的小道。” “小道?”任也有些疑惑。 “边走边说。”许棒子招呼道:“跟我来。” 话音落,一行五人便向着深山中走去。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众人翻过一处小山头,来到了一条狭窄且充满杂草的小路旁。 许棒子保持警惕,故意站在距离四人约有三十米的远处,指着小路,轻声道:“穿过这里,你们就能见到情欲村。” 四人听到这话全都懵了。 “情欲村??!”任也不可置信的问道:“暴怒村和情欲村,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相连。” “对!”许棒子点头道:“有一年,我帮高老爷做事儿,出了点麻烦,不方便从码头返回,他用信鸽告知我,可以走这条小路。最终,我们成功返回。” “高老爷,小路……!” 任也听到这两个关键词,再次陷入了“疯魔”的状态中,不停的念叨着:“这小路是通往情欲村的,等等,那个更夫也说过,经常在夜晚看见一位……!” “现在不是研究案子的时候。”老刘狠狠拽了他一下:“我岳父是个狼灭,要踏马活埋我,咱们还是先溜。” 任也回过了神,抬头看向许棒子:“谢谢哈。” “不客气。”许棒子懒得寒暄,只伸出手掌道:“解药。” 任也斟酌再三,扭头看向了许清昭:“给他吧。” “啪!” 许清昭也没有废话,直接向许棒子扔出了一个瓷瓶:“今晚吃一粒,明早在吃一粒,毒就解了。” “你没骗我?”许棒子真的是很难相信这四个货。 许棒子懒得解释,只扭头看向了小道。 任也瞧着他,终于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你留在高家肯定还有目的,我们和高老爷现在也翻脸了。大家往后走,保不准要穿一条裤子,继续搞你没意义。况且,这几天,你的行为也没有针对我们,大家又都是江湖儿女,讲究人……!” “停停停,千万别说你讲究。”许棒子摆手后,非常果断的打开瓷瓶,当众吞了一颗解药。 半晌后,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毒变淡了不少,且星源运转也非常正常,这才彻底放心。 许棒子思考一下,突然说道:“你讲信用,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你猜测的没错,我确实跟西山道观有关系。”许棒子稍稍停顿一下:“外来者进入这里后,我回过一次西山道观,发现了一个细节。” “细节?” “寻竹老人的传承,应该是被有缘人继承了。”许棒子一字一顿道:“也就是说,七家镇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师承寻竹老人!而且……跟你们一样,一定是个外来者。” 这一句话,瞬间让任也浮想联翩,他脑中荡起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西山道观中的酒,花生米,还有豆干。 沉默,短暂的沉默后,任也突然冲他问道:“我想问一下,你每次暗中返回情欲村,走的都是这条路嘛?” “对。”许棒子点头。 任也听到这话,本能的扭头看向了四周。 第三零六章 竟然有两个 静谧的小路旁,许棒子再次运转星源之力游走全身,确定没问题后,才开口说道:“你们替我保守秘密,也给了解药,而我也救了你们,并送到了此地。那今后,就两不相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任也喊了一句。 “又怎么了?”许棒子回头。 任也瞧着他的表情,笑眯眯地问:“看似两不相欠了,可你为什么临走前,还要跟我们说出有关于西山道观传承的秘密?” 许棒子眨了眨眼睛。 “走到这一步,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最终一战,无非就是争夺九曲青云竹。”任也开口道:“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让我们去调查,然后慢慢接近某种真相……这不会是,你心里对最后的争夺没信心吧?想让我们发现什么,从而先与其他人相争,而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浑水摸鱼?” 许棒子懵逼半天后,摇头无奈道:“老人说得果然没错啊,足够无耻的人,必然有足够的智商支持。唉,万物讲平衡,你身边这三位挚友,蠢得流口水,也确实该有一位大脑领路。” “你夸他就夸他,骂我干什么?!”老刘破口大骂道:“都他娘的民国了,还捧一踩三?” “千机流体!”阿菩破防,根本不废话。 “呵,口出狂言,看剑!” “你们成熟一点,成熟一点。”任也拉着三名队友,抬头看着许棒子:“我想说的是,咱们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在没有生死冲突的情况下,我们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刚才,我也可以不给你解药的,对吗?” “刷!” 许棒子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声音自空旷的林间传来:“你我,还是先想办法活到最后再说吧。今日,你们得罪了高老爷,可能其它五家也不会容下你们。立场无法更改……你们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这人神神叨叨的,所图甚大啊。”老刘评价道。 “那是肯定的,不然他完全没有留在高家的必要。”任也回。 “先不要说东说西的了,此地高渐笙也知道,不宜久留。”阿菩提醒道:“我们要赶紧走。” “走?” 任也挑眉:“不,不能走。” “为什么?” “我们隐藏在小路东边的密林中,躲一躲。”任也催促道:“快。” “听他的。”许清昭率先回了一句,便身法灵动地钻入了左侧树林之中。 几个呼吸间,四个伏地魔就藏在了山中的密林内,且暗中观察小路。 等待间,任也低声冲老刘问道:“你刚刚说,自己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景象?” “对。” “细讲讲,越细越好。”任也回。 “这一切都要从入洞房开始说起……。”老刘神经大条,似乎忘了此刻的境地,竟然真的绘声绘色地跟任也讲起了今日的经历。 四人藏了大概不到五分钟,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嗖!” 一道人影,在半空中滑行了近五十米后,才右脚落地,并猛踏一下,再次弹跳升空。 连续四个跳跃,他已经从任也等人眼前掠过,冲进了小路之中。 阿菩瞧着那人影,表情相当惊愕:“我是看错了吗?刚刚飞掠而去的,是……是游夜者吗?” “你没看错,那就是游夜者。”许清昭回。 “可……可它为什么会追来?”阿菩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旁边,老刘也是一脸懵逼,扭头看向任也问:“我靠,你是怎么知道,游夜者会追上来的?” “不,刚刚我是在防着老高。”任也眉头紧锁地回道:“这条小路,是高渐笙告诉的许棒子,咱们在高宅闹出动静也有一会了,我怕进入小路后,根本无处藏身。而且最近七家镇也是多事之秋,高老爷或许在这里也有防备,所以,我才玩了一手灯下黑。可老子也没想到……游夜者先来了。” “嗖!” 话音刚落,暴怒村方向的密林中,再次传来一阵破空声。 “是高家的人?”任也愣了一下,立马屏住呼吸,凝神观望。 但是,紧跟着发生的一幕,让在场四人全部汗毛炸立,目瞪口呆。 他们竟然见到,密林中跳跃而出的人,还是一名身披黑袍,皮肤泛着银色光芒的——游夜者。 “卧槽?!”老刘惊愕至极地说道:“有两个……两个游夜者?” 就连一向擅长推演和计算的任也,在见到第二个游夜者出现后,也是懵逼许久:“这……这玩应竟然还可以有两个?” 一瞬间,他呆愣在原地,本能的就想起了刚进入《罪》星门时,发生的游夜者袭击杀人事件。 当时,有好几个村子的玩家,都被游夜者给灭队了,闹得人心惶惶,后来还是老曲和于伟峰牵头,请出了蒋老爷子主持局面,让玩家成立了巡夜小队。 后来,游夜者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手。 不过,任也却对此疑惑过,因为当时七村的互通规则还没有取消,只有晚上8-10点之后,才可以乘坐摆渡船,赶往其它村落。 而游夜者不停的在各村杀人,这在时间上来讲,几乎是被压缩到极致的。它等于是,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甚至,任也都怀疑过,这天道规则化身的游夜者,是可以不用遵守互通规则的,也许能瞬间传送。 但现在看来,游夜者之所以能在七村不停的流窜作案,那不是因为路赶得好,而是一对“双胞胎”?它们可能是分开作案。 这一发现,让任也等人汗毛炸立啊。 两个游夜者同时出现,而且目标明确地追进了小路,这种行为动机太明显了。 它们追过来,是想团灭清凉府四人的。 “这是有人想搞死我们啊!”老刘低声道:“是疯狗嘛?” 任也猛然扭头看向他:“它们能出现在这里,恰恰说明疯狗……或许是被冤枉的。我问你,疯狗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哪儿?” 老刘顿时一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疯狗最后出现的地点是码头,还跟于伟峰干了一架,有不少人都看见了。”任也低声道:“如果疯狗和游夜者是同伙,他为什么会往码头跑,从这里逃出暴怒村不香吗?” “对对,你说得对。”阿菩立即点头:“是这个道理。” “两个游夜者。”任也感觉脑瓜子嗡嗡直响:“这个星门里,暗中出招的人太多了。如果疯狗真是被冤枉的,那说明……游夜者的同伙,就在暴怒村的高家之中。而且,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有多大胆?”老刘问。 “老曲,他很可疑。”许清昭突然插言道:“许棒子说,有一个外来者拿到了西山道观的传承,而我们见到的酒、花生米、豆干,也在老曲的身上见过。” “对对,是我看见的。”老刘点头。 “那就没错了。疯狗大概率是被嫁祸的,而老曲在暗中搞事儿,还想杀我们。一个游夜者想杀我们四个,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找来了两个。”阿菩皱眉道:“不过,他为什么要针对咱们这群人呢?咱们没有得罪过他吧?” “竞争关系。”任也回:“不夸张地讲,我们小队的综合实力,对任何团体来说,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胁。对于一个想达到目标,且不择手段的人来说,现在就开始清理障碍,是非常有必要的。” “嗯。”阿菩皱眉道:“他能控制两个游夜者,这对我们来说,也很棘手。这玩应太难搞了。” “是啊,游夜者是天道规则的化身,它却能控制两个。玛德,这失去平衡了啊。”老刘也很不服。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星门这么设定,肯定是有道理的。”任也摆手道:“我们先继续等,规避一切风险,先救出来唐风再说。” 话音落,他扭头看向了老刘:“你继续跟我讲,二十年前的事儿。” “卧槽,这么紧张的时刻,你还有心思听故事?!” “不耽误,快点的。”任也催促道。 就这样,四人隐藏在密林中没有离开。 任也一边听老刘讲故事,一边凝望着四周。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两名游夜者一同返回,扭头扫了一眼四周,又迅速向暴怒村方向赶去。 不过,它们离去后,任也依旧没有带着大家离开,而是继续等待。 又过了七八分钟,两名游夜者再次杀了个回马枪,迅速冲入小路中寻找,可依然一无所获。 凌晨左右,它们再次跑出来,冲着暴怒村的方向赶去。 任也这才缓缓起身:“这会可以走了。” 三人紧紧跟随,一块与他进入了山中小路。 赶路时,阿菩轻声询问道:“我们进入情欲村后,要迅速离开吗?” “不,老刘刚刚跟我讲完二十年前的事儿。”任也皱眉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一次的故事讲错了,我陷入思维误区了。现在回情欲村,我需要再次证实一个线索。如果猜对了,我甚至可以精准地找出沈元说的那句真话。” “我就喜欢看你吹完牛逼,又被打脸的样子。”老刘撇嘴。 众人一边交流,一边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 暴怒村,码头的茅屋内。 王守财坐在主位上,左右两侧分别是周勃,庞安,张禄,以及郭礼涛。 五村的五位家主全部赶到了此地,且暴怒村外还有上千打手待命。 这是一场针对高渐笙,近乎于逼迫式的谈判。而且一切起因,都是因为王守财的女儿被杀了,且丢了龙库中的九曲青云竹。 长桌旁,五位大佬都面色凝重,表现得很沉默。 反而面临五人联手逼迫的高渐笙,此刻显得很轻松。他右手托腮,冲着前来汇报的刘管家说道:“你们找了,却没有发现刘大基他们?” “是的,出动了二百多号人搜找,没有发现这几个人的踪迹。而且他们也没有来码头这边,仿佛知道您在这里一样。”刘管家回。 高渐笙思考良久后,皱眉道:“我大概知道,他们从哪里跑掉了。不用找了,放话出去,任何人,只要能找到这四个人的消息,我重重有赏。” “是!”刘管家回了一句后,便匆匆离去。 室内重归安静,王守财沉默半晌后,双眼腥红地看向了高渐笙:“窃我至宝,杀我爱女,高渐笙,你我的仇,怕是不死一个,那永远也解不开了。” 高渐笙插着手,面色平静,没有回话。 “今天我五家全部来此,只有两个要求。”王守财脸色阴冷地继续说道:“第一,交出沈元,以及那几个在我府中行窃的打手。第二,你高渐笙自尽于此,咱们之间的仇,就算解了。” 说完,他扭头看向了庞安,张禄,周勃,郭礼涛等人。 次座上,庞安抽着大烟膏,冷笑道:“呵呵,老高,按理说,你和老王之间的恩怨,我们是不便参与的。但……这几年我听到个像模像样的谣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谣言?”高渐笙反问。 “有人说,你和沈济时有亲属关系,你是尹婉儿的姨表亲,对吗?”庞安直言问道。 话音落,周勃,张禄全都看向了高渐笙,且目光阴郁。 高渐笙沉默半晌,竟缓缓点头,坦然承认:“是真的,我和尹婉儿是表亲。”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是带有明显的恨意。 张禄沉吟半晌,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那这么说,老王猜测得一点错都没有了。当初,我们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沈元,是你暗中把他救走了?血屠情欲村,你是被迫参加?呵呵,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了。” “这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老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庞安回。 周勃斟酌再三:“我也一样。” 高渐笙笑了笑,看着几人反问道:“不但让我交人,还要逼我自尽,为何你们会如此自信?” 王守财接过话头,目光直视着他:“自信来源于实力。你不同意,五家人今晚就打进暴怒村,重演当年的血色一夜。” “哈哈!” 高渐笙笑着起身,迈步走向王守财。 王守财一动不动,只冷冷地盯着他:“要么你一个人死,要么你全家都死。” 高渐笙瞧着他自信的表情,缓缓弯腰,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三哥,有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守财没有回应。 “你过大寿,周家去了,庞家去了,张家去了,就连我也派人去了。”高渐笙稍稍停顿一下,扭头看向了郭礼涛:“可为什么,他没派人去呢?” 王守财听到这话,瞬间怔住,其余几人也纷纷看向了郭礼涛。 高渐笙用戏弄的目光瞧着王守财,一字一顿道:“为什么,你们说了这么多,他却一言不发呢?” 大家面面相觑,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总是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你想用我和尹婉儿是表亲的事儿,拉拢所有人,吃掉我高家。”高渐笙点着王守财的鼻子:“可你真的知道二十年前,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血色一夜吗?你们以为我是被裹挟的,不得已才参与屠杀?呵呵,我告诉你,其实,我比谁都想让沈济时全家死……哪怕就是你叛变了,我都不可能叛变。” 话音落,郭礼涛抬头,目光憎恨地瞧着高渐笙:“他虽然罪该万死,但却说得没错。血色一夜,我们是为了财,但他只是为了杀人,杀光沈家所有人。” 第三零七章 聚魂坛,最后的清查 凌晨两点多钟,情欲村依旧在下着大暴雨,天地间一片雾色。 任也等四人潜回这里后,并没有看见村中有玩家活动,只有到处游走的残魂。 不过细想想这也很正常,目前六家都在招兵买马,玩家已经到了选择立场和阵营的阶段,情欲村对他们而言,反而变得不太重要了。 村口处的一间破旧牛棚内,任也瞧着三位队友,低声说道:“明天一早,如果在找不到说真话的人,唐风就要离职了。离职是什么意思,你们懂吧?” “懂,就是要嘎了。”老刘点头。 “对,我们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任也脸色严肃的说道:“天一亮,情欲村就变得荒芜破败了,什么线索都找不到,所以我们就只有这几个小时可以利用了。为了确保效率,咱们一定要分开走,帮我去印证一件事儿。” “你说,怎么干?”阿菩问。 “你们现在对情欲村的地形,应该都了解吧?”任也皱眉问:“在脑中都有画面不?” 三人闻言,一同点头。 “好,那这样。我们以沈府废墟为中心点,按照四个方向,分配东南西北四个区域。”任也语速极快的点名道:“爱妃去东区,老刘去南区,阿菩去西区,我去北区。咱们按照地点分配,各自行动。行动目标有两个,第一,但凡看见残魂,就详细打听情欲村村民人数,顺便问问,这里有没有村民册,由谁保管,由谁负责,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二,每个人都要,详细的清查残魂数量,一个一个数,千万别漏掉。这个办法虽然有点笨,但却是最有效的,而且残魂长的都不一样,应该好查,犄角旮旯里都仔细搜一搜。” “卧槽,在这里搞人口普查,工作量有点大啊。”老刘有点头疼:“这要查很久啊。” “每个夜晚来临,情欲村都会恢复成之前的样子,这个机制设定非常关键,可之前被我们完全忽略了。”任也毫不犹豫的回道:“你们可以动用神异提速,但咱们必须这么干,不然唐风真的要嘎了。” “好!”阿菩憨厚的点头。 “等等。”许清昭眨了眨眼睛,突然举起小手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曰。”任也俨然一副领袖的模样。 “时间很紧,你这样找,难保不会出现遗漏,比如之前藏在枯井中的那个残魂,它位置太隐蔽了,光靠搜查很难发现。”许清昭轻声道:“但如果让这些残魂主动聚集,那就方便的多。” “你是阴帝啊,你说让它们聚集,它们就能聚集啊。”任也翻了翻白眼。 这话一出,四人同时沉默。 任也愣了一下,瞬间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道:“真的是太急了,我竟然忘了……你还真是个阴帝。” “呵。”许清昭傲娇一笑:“天天表现的像个智者,原来你也有想不到的事啊。” “对对,就这么搞,这样就方便太多了,我们能节省很多时间。”任也异常激动道:“快快,你说怎么做。” 话音落,角色立即调换,许清昭仰着小下巴看着三位队友,双眸中的他们仿佛都在流口水。 “你们最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别做,去,一边看热闹去。”许清昭摆了摆小手,打量着四周道:“嗯,此刻开阔,且位置距离村中心也不远,适合本宫开坛聚魂。” “轰!” 话音落,许清昭的娇躯涌动出庞大的星源波动。 她腾空而起,双眸扫着夜空,纤细的母指抵在中指上,连续向地面射出三枚铜钱。 铜钱落地,遥相呼应。 许清昭又如鬼魅一般,快速在村口处飘荡,游走,以这里的地貌为基,又插下了十二面令旗。 一切弄妥,许清昭来到阵中,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酆都大帝显灵,一村之鬼,听吾号召,速度来此聚魂坛听令!” “轰!” 法诀一出,天地变色,周遭阴风呼啸,吹动的田野激荡。 仅仅片刻间,任也便见到有密密麻麻的残魂,像着此处狂奔而来。 “舒服了,舒服了,不用普查户口了。”老刘松了一口气。 阿菩幽幽道:“本匠人能被你们骗入队中,一切都要从这个聚魂法术说起……!” “别叨叨了,快清查!”任也大吼了一声。 话音落,三人飞到村口最高的建筑上面,开始清点赶来的残魂数量。 而大家想不到的是,许清昭不但可以号令这些冤魂聚集,甚至还可以让它们列队。 不过,这对她的精神力和星源力消耗也是巨大的,毕竟请的是酆都大帝之灵,那是非常人可以承受住这个因果的,而且不适合在战斗中使用。 有了许清昭的聚魂坛,大家清查起来确实方便很多,但这也是个工作量极大的活。 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清查工作接近尾声。 任也走在残魂队伍中,不停的询问道:“有谁知道,情欲村的村民册在哪儿嘛?可以举手,酆都大帝重重有赏。” 他连续呼唤了十几声,却均为得到回复。 任也暗搓搓的思考,觉得这可能爱妃再次碰触了天道规则,引门眼暗中出手,给所有残魂都施加了“禁言术”。 不过这也正常,聚魂坛确实有点bug,它可召一村之鬼,而这对信息搜集来说,有点太变态了。 没办法,这个清凉府园区小队……走到哪个星门,都遭门眼烦,各种手段经常会发现规则漏洞,只能猛猛打补丁。 连续询问无果后,任也便继续清查:“1126……1147……1162……!” 旁边,老刘弄清楚任也的思路后,扭头询问道:“不太对啊,好像少一个。” “对着呢,没少。”任也沉默半晌摇头。 “怎么说?”老刘问。 任也看向他:“你忘了?还有一个在地下室出不来啊,那个是硬设定,聚魂坛也没用。” “哦,对对,那就对得上了。”老刘立即点头:“这样的话,就不用找册子了吧?” “册子是不用了,但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地下室。”任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那走吧!” “走!” “散阵!” 几人商量完毕后,许清昭一抬手,便召回各种小法宝,跟着众人消失在了村口。 残魂没了聚魂坛的控制,各自散去。 暴雨之下,那位从枯井中爬出来的残魂,看着暴雨如珠帘一般落下,轻声道:“下这么大的雨,家里的房子又漏了吧?老婆子一个人在家,收拾不了啊……!” …… 接近天明,众人来到了1号古屋。 任也看着三位队友,回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你小心点,别太贪玩了。”老刘在这个时候,也不说人话。 阿菩也善意的提醒道:“阴阳子母剑在净身上,也是有独到之处的。” 许清昭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脸傲娇的不说话。 任也看着三个憨逼,懒得回话,只输入密码后,一头扎进了地下室。 “咯咯……是你回来的了嘛?” “好重的男人味儿啊,来吧,来吧,我们尽情的欢愉,度过这个快乐夜晚……!” 魅惑的声音,充满了勾引与迎着。 黑暗中,尹婉儿的鬼魂浮现,一如既往的令人鸡动。 任也瞧着她,上去就是一剑,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冷言道:“收起你那一套,哥有话要问。” 尹婉儿见到霞光,顿时吓的后退了两步,瑟瑟发抖的站在墙边。 任也目不斜视,自顾自的说道:“我一直在反思,为什么第一个故事的推演失败了。首先,我弄错了一个重要的点。沈济时,根本不是七罪的源头。老刘看到了二十年前,得到的重要线索叫——七罪一身。” 尹婉儿用看二逼的目光看着他,心说你来了也不玩,到底再说什么j8东西啊。 “何为七罪一身?”任也再次陷入了疯魔状态:“就是这个人的身上,集齐了所有人的劣根性。傲慢,贪婪,情欲,懒惰,暴食,暴怒,嫉妒。沈元抽大烟,是为沉迷享乐的暴食,不敢与父亲争辩,主导自己的人生是为怯懦,逃避现实的懒惰。他爱着高明悦是为情欲,可却因为自己留恋富贵,内心贪婪……只敢对母亲的暴怒,对郭颖傲慢,对小柯嫉妒……他七罪一身,是真正引起二十年前血色一夜的——原罪。” 尹婉儿听到沈元儿子后,便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不停的摇头道:“不,不,我儿子非常优秀,他是七家镇最杰出的孩子……!” “那只是你眼里的优秀。”任也看着她,缓缓摇头:“上一幕的故事中,我给了唐风三个关键词。36—38岁,男性,长非常很帅。他根据这个线索,举办了厨王争霸赛,可却没有成功筛选出沈元!” “我一直在思考,这是为什么?究竟哪儿错了?” “故事肯定错了!” “可信息哪里有问题呢?”任也停顿一下说道:“首先,性别是不会出错的,年龄也不会出错,因为村里的人都知道沈元大概是什么年纪,也得到了许多证实。那么岁月更迭,唯一能发生变化的……只有相貌。以前帅,不代表现在也帅!” 尹婉儿怔住。 “我猜,你儿子毁容了,他应该是经历了什么,突然……!” “啊——!” 溺爱儿子的尹婉儿,听到毁容二字后,突然攥着拳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吼叫:“那个老畜生,老东西,毁了我儿子,足足一壶的开水啊……他怎能如此狠心!”” 第三零八章 戴面具的左撇子 地下密室中,尹婉儿尖锐的吼声,令任也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眩晕,周遭景象开始扭曲、模糊,且急剧变幻着。 …… 片刻后,画面逐渐重组,任也空洞的双眼变得聚焦,他抬头凝望,看见一座豪门大院的牌匾上写着“沈府”二字。 漆黑的夜空,暴雨倾盆,沈府气势恢宏,任也瞬间察觉到,自己与老刘一样,以意识形态回到了二十年前。 他不敢浪费时间,只按照意识引导,飘到了沈府之中。 很快,他看见内堂中坐着两个人,并站着一个人。 坐着的那两个,一位是沈济时,一位是尹婉儿。 站着的那个,身着黑色缎料的袍子,脸颊消瘦,是个身材单薄的中年男人。 堂内,三人相对着沉默了好一会,沈济时才开口说话:“人没死,怎么都好说,可人死了,你让我怎么跟渐笙交代?” 他面色如常,声音平稳,但却难掩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 对面,那位身着黑袍的中年,咬了咬牙,突然双膝弯曲,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道:“大哥,你我兄弟这么多年,我郭礼涛,可曾有一件事儿,没有遵从您的吩咐?” 沈济时皱眉沉默。 “……高渐笙的为人,您和我都是了解的。此事一出,他必然要取我小女性命,而我定不能容。”郭礼涛直溜溜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如若您不出面周旋,那在这七家镇内,我和他恐怕只能活一个。” 内堂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火炉上的水壶在呼呼冒着热气。 许久后,沈济时才叹息一声,摆手说道:“走吧,送小颖去七家镇躲一段时间,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的住处。” “大哥,此恩不言谢。”郭礼涛听到这话,竟直接在地面上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果断转身离去。 到了沈济时和郭礼涛的这个段位,很多话,其实都不用明说,寥寥三两句的交流,那彼此就已经知道对方的心中所想。 于沈济时而言,这件事情的利弊,也不难判断。高明悦被郭颖打死了,如若他不出面周旋,就等同于默认了高渐笙接下来的动作,而郭礼涛在他这里没有得到庇护,那自然会被推远。 更何况,这事的诱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他不管,郭礼涛也必然心生恨意。 内堂中,沈济时见老郭离开后,便伸手捂了捂胸口,声音沙哑地说道:“老邢,带那个畜生过来。” “是。” 门外的内院管家应了一声,没多一会,便领着目光空洞,宛若行尸走肉的沈元走了进来。 当看见儿子的那一刻,外人眼中沉稳,老练,城府深不可测的沈济时,双眼中浮现出无尽的愤怒和暴躁。 “咕咚!” 沈元浑身瘫软地跪坐在地上,不停地摇头道:“郭颖这个恶毒的女人,她该死……她真的该被千刀万剐!” “嘭!” 沈济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拍着桌子,猛然站起身吼道:“你这个废物,此事全是因你而起,你比郭颖还该死!我如此费心费力的为你张罗联姻,你却管不住裤裆里的那坨烂肉,竟然跟自己的表妹行龌龊之事。这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吗?你纨绔,你混日子,都没关系,为什么非要挑高明悦?!” “王守财并不安分,许多沈家的产业内,都被他安插了自己人。那周勃更是野心膨胀,暗中频繁联系省城的军阀势力。如果不是我还活着,你能压住他们吗?谁会服你这个废物?沈府这些挑灯,又能亮几天?!”沈济时脖筋冒起,脸色苍白地大吼道:“你知不知道,周勃都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去你母亲那里……!” “沈济时,你住嘴!”尹婉儿脸色冷峻地吼着打断。 “联姻了郭家,高家又与我们有亲属关系,未来这一文一武,可以正配你这个废物。”沈济时恶狠狠地唾骂道:“你踏马只图一时爽,一下把这俩人全都推开了。老子近几年的布局,全被你毁了。” “不要什么事都扯到我身上,不要再这样了,沈济时!”一向懦弱的沈元,在得知明悦被郭颖砸死在了西山之后,整个人已经彻底崩溃了。他猛然起身,攥着双拳吼道:“不要口口声声说为了我!我这样一个废物,值得你劳心劳力吗?你有从心底认可过我这个儿子吗?不,你根本没有。换句话说,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你都瞧不上眼。” “你之所以做这么多,小心翼翼地布局,玩权谋,你只是害怕而已。没错,你太害怕了,因为你干的亏心事太多了,根本不相信人性有善。你防着王守财,周勃,只是因为怕他们效仿你。杀师兄,灭道观,一把大火烧了小柯家二十多口!” “你一直在做一个噩梦,你永远也醒不来了,沈济时!” “你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非得要我去娶郭颖,可你根本不在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你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 他一股脑的将心中所想,全部吼了出来。 沈济时听得浑身发抖,气得脸色潮红,他扭头看了一眼四周,顺手就抄起了火炉上的水壶骂道:“你这个畜生,老子杀了你!” “嘭!” 一声闷响,茶壶正好砸在沈元的额头上,滚烫的沸水泼洒,在他半张脸颊上流动。 “啊!!!” 沈元撕心裂肺地嚎叫了一声,捂着脸,仰面跌倒。 “儿子!” 尹婉儿呆愣许久后,才反应过来,猛然起身冲向沈元。 “不要管他,让他死。”沈济时怔了半晌,依旧愤恨难消地吼着。 “嘭!” 尹婉儿一把推开沈济时,疯了一样的用手掐着他的脖颈,脸色狰狞地吼道:“沈济时,你就是个畜生!你还有人性吗?!” 如果换做平时,沈济时肯定一个嘴巴抽过去,但此刻他看着自己的老婆,却难得表现出了忍让和退步。 他轻轻挡开尹婉儿的手臂,低声道:“你和渐笙是表兄妹,我不见他,你去见好一点。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但动郭颖不行,起码现在不行。” 二人对视半晌,尹婉儿收回憎恨的目光,哭着扑向了儿子。 半空中,以意识存在的任也,长叹一声后,便见周遭景象轮转。 片刻后,他再次出现在了地下密室,脑中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清凉府园区小队,发现重要线索,获得1000积分奖励。】 …… 半个小时后,天光破晓。 一艘去往七家镇的摆渡船上,三个小脑袋瓜,慢慢凑向了任也。 “讲讲啊,究竟是怎么个事儿啊?”老刘抻着脖子问道。 “对啊,对啊,本宫也甚是好奇。”许清昭也点头附和。 “唉。” 任也略显疲惫地靠在船板上,声音沙哑:“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你他娘的又知道了。”阿菩翻了翻白眼。 “好吧。”任也慢慢坐直身体,并正色道:“先前,我总是以沈济时为核心,展开故事的联想,毕竟情欲村和他的关系太重了,联系也太多了。但事实证明,我是陷入了思维盲区。” 三人静静听着。 “有关于,沈元、郭颖、高明悦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我就不赘述了,因为老刘之前都跟大家讲清楚了。”任也继续道:“我只讲讲,高明悦死后发生的事儿。沈济时为了不将郭礼涛推远,所以才决定帮他周旋此事,暂时护住郭颖。并且,他在内堂中,因为过于愤怒,才用水壶砸了儿子,导致沈元毁容,也就是我刚才在尹婉儿的回忆里,看到的真实景象。” “然后呢?”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刚刚,我一直在揣摩高渐笙的心态。他得知女儿被虐待致死后,会是什么反应?”任也皱眉道:“从他能为女儿举办冥婚这一点来看,他无疑是非常疼爱自己孩子的,甚至到了变态的程度。按照这个性格推算,他是绝对不能容忍郭颖还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对,我也想说这个。”老刘点头。 “我刚刚在回忆中看见,沈济时因为自己老婆和高渐笙有亲属关系,所以才让她去跟高渐笙谈。”任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我猜测,他们谈崩了,甚至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高渐笙无比地厌恶和憎恨尹婉儿,甚至对她实施了绑架和姓侵,像牲口一样地对待自己这位表姐。” “???!”阿菩愣了半天:“你的意思是,高渐笙绑架了尹婉儿?” “没错,一定是他。”任也点头。 “你有证据?”老刘问。 “有,而且是好几个。”任也非常专注地回忆道:“我们先前都被星门给出的线索带偏了。在周家,我们发现了面具和鞋子的尺码,再加上周勃是个老色批,也一直贪恋尹婉儿的美色,所以,我们本能地认为,绑架尹婉儿的就是他。但事实证明,没有直接证据的推测,是最容易出错的。男性的身高体态差不多,那鞋子的尺码也大概率会相同。而且即便身高体态不同,同龄人之间的鞋子尺码,一样的概率也非常大。这其实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先前是我太急了。至于面具的线索,是最恶心的……。” “为什么这么说?” “周勃在家里摆了一个架子,而且就在书房的明面上。也就是说,他喜欢收藏各种面具的癖好,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任也挑眉道:“或许普通人不知,但家里下人和身边近的人,一定是知道的。这其中,肯定包括老高。” “所以……你的意思是……高老故意戴着面具在嫁祸?”老刘目光明亮,瞬间抓住了重点。 “一是嫁祸,二是报复尹婉儿。因为我刚才说了,她们之间一定是谈崩了,且崩得很厉害。”任也瞧着三人:“为什么会谈崩?因为有两种潜在的情绪是非常危险的。” “细说说。” “第一,沈元毁容了,溺爱儿子的尹婉儿情绪是不稳定的。第二,你要明白高渐笙到底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任也一字一顿道:“他是沈济时手里最快的刀,明明干着最脏的活,却在兄弟中的地位最低,而且还要隐藏他与尹婉儿之间的亲属关系。在这样默默付出的情况下,我女儿被人活活砸碎了脑袋,那你沈济时,该不该为我主持公道?” 话音落,三人沉默良久,都点了点头。 “高渐笙绑架尹婉儿,还有两个重要证据。第一,我们最早得到的消息中,更夫就说过,他曾不止一次见过,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经常在深夜从情欲村的方向返回暴怒村。如果是周勃,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来暴怒村?许棒子给我们指了一条小路,而那个小路是高渐笙告诉他的,恰好就能偷偷往返于两村之间。第二,是手的问题,这一点是老刘跟我说的,没错吧。” “对。”老刘点头道:“高渐笙……其实是个左撇子,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伪装,只有情绪放松或激动时,才会无意中流露出来。比如,那天他用幻境困住我时,就用的是左手托住冥河宝瓶。要知道,人在战斗中,是本能会用惯用手的。还有,他给女儿掀盖头的时候,情绪很激动,也用的是左手。” “严丝合缝,没有一点漏洞。”阿菩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莫名有一股成就感十足的情绪。 虽然推演故事的,一直都不是他,但他却参与了整个还原真相的过程,他也出了大力的。 任也搓着手掌,沉默半晌后,突然说道:“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而且错误的机率为零。” “什么?” “其实当初表面上攒局的是王守财、周勃,但实际上推波助澜的是高渐笙。”任也看向三人:“为什么这样推测?还是因为绑架尹婉儿这个举动。我说了,他不光是为了报复,而且还是为了嫁祸。整个情欲村都在流传着周勃和尹婉儿的八卦新闻……而且沈济时表面上不在乎这事,但心里却十分膈应,或者感觉到屈辱。所以,这个时候,尹婉儿要是失踪了,那大家会想到谁?” “我明白了,我全知道了。”老刘模仿着任也的语气:“老高这么做,等同于是把周勃放在火上烤了。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打消不了沈济时对自己的怀疑。所以,周勃才会频繁联系王守财,从而被迫造反。因为即使不造反……沈济时也会认为他敢绑架尹婉儿,一定是要有所动作了。” “对。”任也点头。 “那为何要调查情欲村的人口数量呢?”阿菩问。 “因为那天我和老刘去过高家祠堂,看见了一个数字牌位。当时我就感觉很怪,但后来想清楚了。”任也抬头看向船外:“这也侧面证明,是高渐笙在暗中推波助澜,酿成了情欲村的血案。因为这么多年,他的良心……也不安啊。供奉牌位,更像是一种掩耳盗铃似的赎罪。” 话音落,任也见到七家镇已经近在咫尺了,他轻声道:“那个数字,对沈元来说同样重要。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没忍住情欲,跟高明悦行了鱼水之欢引起的,所以……他才是七家镇的原罪,而不是沈济时。” 说话间,摆渡船停在了七家镇码头。 四人下船,迎着朝阳,直奔戒欲所赶去。 戒欲所内,唐风抬头看着吊灯上挂着的白布,心态“贼好”地说道:“老子是不可能成为迷失者的,也不可能对墙有感情。查不到,我就上吊,耶稣都拦不住。我说的!” …… 数个小时前。 高渐笙在暴怒村码头茅屋内,说完那些话后,郭礼涛才冲着其他几家人补充道:“你们都以为,是老周和老王促成的血色一夜,但其实是高渐笙在暗中推波助澜。联姻取消后,老王惴惴不安,自己手下有很多人都被除掉了。你以为是沈济时准备拔浓了,但我猜测,这些人里,有不少人都是老高暗中除掉的。干脏活,栽赃嫁祸,没有人比他更得心应手了。” 众人愣住。 高渐笙抬头看向天花板,脑中瞬间回忆起,高明悦死后的当天,他去沈家找沈济时的场景。 第三零九章 暴怒 明悦死后…… 愤怒至极的高渐笙,提着一把单刀,就去了沈家。 他本想去找“大哥”沈济时,让对方为自己主持公道,为死去的女儿做主,却不曾想,他却只见到了情绪同样有些崩溃的尹婉儿。 东家房内,寒光四射的单刀滴落着水渍,高渐笙全身肌肉紧绷的站在那里,声音沙哑的问:“大哥,人呢?” 椅子上,尹婉儿满脑子都是沈元被下人拉走治疗时的场景,她心思杂乱,却耐着性子回道:“渐笙,明悦的事……!” 高渐笙没能见到沈济时,这心里的那股怒气就翻涌的更加剧烈,他话语颤抖的说道:“当初,沈家落户情欲村,看上了这里最大的宅子。大哥让我去办,我二话没说,杀了那个经办的镇官,逼着那个富商在地契上签了字,他全家被迫离开,我为了斩草除根,又在必经之路上,等了足足两天。灭道观,我冲在最前面,寻竹老人打我那一掌的伤,到现在都没好。今年,大哥说小柯的父亲,不给他面子,手下的产业已经吃到了我们渗透的行当,我点了一把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到现在……我还在做噩梦。这么多年,但凡大哥吩咐的事,不论是对的,是错的,是没人性的,还是要遭报应的,我高渐笙从来没拒绝过,甚至一点犹豫都没有!” “感情,亲情,恩情……今天,我不想说,也不想提。”高渐笙双眼通红,一字一顿:“我闺女死了,被人用石头把脑袋活活砸碎了!我就要一个公道,而且绝不过分。把郭颖交出来,让她和明悦一块走吧!” 话音落,室内沉默且压抑。 尹婉儿想端起茶杯,可又感觉这个行为不妥,她略有些焦躁的站起身,瞧着高渐笙回:“你觉得,郭礼涛会束手待毙的把女儿交出来吗?” “他不交,我就连他一块杀了。”高渐笙没有丝毫犹豫。 “他会抻着脖子让你杀吗?”尹婉儿盯着他:“你们不是三个兄弟,是七个。外面还有四个人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沈家的一举一动,推远了郭礼涛,就连沈家的处境也不好说了!” “所以,我就是那个牺牲品,我女儿也白死了?!”高渐笙嘴角抽动的瞧着她:“七家的关系,必须要用我女儿的命才能平衡,对吗?” “等等!”尹婉儿看着他情绪愈发激动,也强调道:“起码现在要等等。” “等?你当我是傻子嘛?!”高渐笙几乎是吼着回道:“护着郭颖,无非就是想彻底绑死郭礼涛。现在事情还没过,他都不站在我这边,等事情过去了,他还会交出郭颖,给小悦主持公道嘛?尹婉儿,你要明白,是你的儿子,造成了今天的这一切!谁都有资格让我等,但你没有!小悦管你叫什么啊?她现在尸骨未寒,就躺在我高家的院里!” “不要提小元!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被一壶开水浇在脸上,毁容了!”尹婉儿攥着拳头吼道:“男女之事,你情我愿,那是一个人的责任嘛?明悦如果没有那个心思,他们两个会躺在一艘船上嘛,只小元一厢情愿有用嘛?我早都说过,女儿家长大了,就不要抛头露面,她不知道小元有婚约在身吗?” “你的意思是,明悦勾引了沈元?!”高渐笙浑身颤抖,右手提着的单刀也出现了轻微的晃动:“尹婉儿!我真不敢想,这话是你能说出来的。今天我算是明白了,终归,你和沈济时是一家人,而我踏马只是一个用完就可以扔掉的夜壶。” “渐笙,我不是在替沈济时说话,他死不死的,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尹婉儿攥着拳头强调道:“但沈家树敌这么多,现在要是被王守财,周勃这群恶狼扑倒了,那今后,我……!” "你儿子怎么办,是吗?呵呵!"高渐笙笑着摇头:“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该白死?” “我没有这么说。” “我就问你一句话,郭颖能不能交?”高渐笙直接摆手打断道。 尹婉儿瞧着他:“渐笙…… “好,不用说了,沈夫人。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高渐笙通红的双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了,他缓缓抬起单刀,指着尹婉儿一字一顿:“但我也想说一句,你能今天坐到沈夫人的位置!我高渐笙起码推你走完了百分之八十的路,没有你当初嫁给沈济时,我踏马凭什么给他当狗?”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说不欠我的,但你欠我的太多了。”高渐笙转过身,迈步就往外走:“你是她姑姑,我进屋后,你起码要问一句,她……她现在躺在哪儿吧?对,你儿子没错,是我女儿不知廉耻勾引了他。” “哈哈哈哈!” 高渐笙疯癫的大小,身影单薄的走出了房门。 尹婉儿跟在后面的呼喊,他却一句都没听见。 天空暴雨倾盆,高渐笙眼神麻木,身体僵硬的趟过路面上的积水,如孤魂野鬼一般的走着。 他脑中女儿惨死的尸体,与尹婉儿刚才的表现,不停的交错浮现。 一股难以克制的戾气,自心头涌现,越发强烈。 他愤恨啊! 二十多年的光阴,他给沈济时牵马坠蹬,干了不知道多少脏事,可关键时刻,对方却没有为他主持公道,甚至没说一句拥有鲜明立场的话。 不过,沈济时虽可恨,该死,但真正令他燃起怒火的却是尹婉儿,自己能为沈家做什么多,不就是有表姐在嘛,有这一层亲属关系嘛,也有天然的信任嘛? 但在最关键时刻,她却选择了确保儿子的利益。 “我给你们当了这么多年的狗,你们还真拿我当狗了。”高渐笙一边走,一边疯癫的冷笑道:“我女儿不知廉耻,勾引了你儿子?你这个骚货,忘记曾经是什么勾引沈济时的了嘛?她都死了,你还要推卸责任,去侮辱她……!” “你该死,哦,不,你不能死。” “你应该把这些年欠我的,都还回来!!” “咔嚓!” 一声惊雷响,天地激荡。 …… 暴怒村码头,茅屋内。 周勃不解的看着郭礼涛问:“你说,这一切都是老高推波助澜?!那你为什么要来,要帮他说话?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是才无法化解的嘛?” 郭礼涛沉默良久道:“小颖去七家镇避风头,第三个月的时候……她被……被人杀了,我调查过,是沈元干的。今天,我坐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二十年前的事儿,彻底解决干净。” “沈元藏起来,肯定是为了报复我们,他活着,大家都睡不着觉啊!”张禄忧心忡忡的说道。 话音落,高渐笙站起身,双手扶着双面,目光玩味的看着王守财:“你用,我和尹婉儿有亲属关系为由头,拉拢了这么多人来逼宫。现在我告诉你,囚禁她的就是我,当初推波助澜的也是我。你还有牌嘛?” 王守财咬着牙沉默。 庞安立马在旁边缝了一句:“老王啊,你和渐笙之间的矛盾,是你们的事儿。但沈元还活着,是大家的事儿!我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老高与沈元不可能有联系,那此事就日后再意,大家现在还是要抱团,解决威胁。” “对对。” “我也是这个意思。” “……!” 众人纷纷表态,也意味着王守财的逼宫失败。 高渐笙看着他们:“我知道沈元在哪儿,集六家之力,去七家镇!!杀了这个祸害!” 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 戒欲所。 太阳初升,朝阳飘进室内。 精神已经失常的唐风,正在喝着浓茶,准备再去查房,找找线索。 “嘭!” 一声闷响,房门被推开,黄龙江一脉的精英医生冲进来,大吼道:“老大,那个讲故事的又来了。” “啪嗒!” 茶缸子掉在地上,唐风呆愣半天后,立即冲过去问道:“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精英医生用十分钟讲完了第二个故事,随即补充道:“哦,他还说了,有一个数字,非常重要。” “是什么?” “1163!”精英医生回。 “1163……1163……!”唐风呆愣着重复了十几遍后,突然转身冲向办公桌,大吼道:“这个数字很熟悉,有人在病房内叨咕过,我记录过……!” 他状态疯癫的在办公桌内翻找了起来,大概用了不到五分钟,便拿起了一本病例,在其中找到了有关于1163的“台词”。 唐风是一个思维逻辑很严谨,且执行力很强的人,他虽然在这里面得到的消息较少,但功课却做的很足。 整整三千多名病友的病例,基本特征,平时说的话,都被他用心记录了。 看到病例本上的那句台词,他疯狂了一眼的冲入了病房区。 “呼呼……!” 许久后,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一位脸上有烫伤的中年男子身前,低声问道:“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杀了1163人!这句话是真话!” 那中年男人愣了许久后,缓缓抬头问道:“那你知道,七家镇过去都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知道!”唐风点头。 话音落,星门“全频道”的提醒声响彻,所有玩家都听见了新的规则。 【有玩家发现唯一的隐藏剧情,找到了戒欲所内说真话的人!】 【特别提示:本星门成功激活“第七家隐藏势力”——戒欲所的心理医生将强势入局,将与其余六家势力展开对抗。】 第三一零章 一路坎坷,终于相见 暴怒村,高府的厢房内,已经加入了高家阵营的于伟峰,蒋老爷子,老曲,以及七八名拥有一定号召力的小队长,此刻全都站起身,静静地听着“全频道”的星门提醒。 【恭喜《罪》星门中的所有玩家,成功进入终章剧情——《欲望的原罪》。】 【二十年前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一切恩怨情仇都将迎来“清算”。高渐笙再次成功笼络了周勃、王守财、庞安、张禄、郭礼涛,准备将六家共同的威胁“沈元”除掉,并于明早九点钟,进攻七家镇戒欲所。】 【阵营选择——六村势力:玩家若选择此阵营,则获胜条件是,必须帮助六家家主,成功击杀沈元。获胜后,此阵营的玩家,将会获得2000荣耀小队积分,大量的星源奖励,以及玩家经验值奖励。阵营任务难度:sss级。】 【阵营选择——戒欲所势力:玩家若选择加入此阵营,则获胜条件是,必须跟随心理医生,成功保住沈元的性命,并夺回沈家至宝——九曲青云竹。获胜后,将会得到5000荣耀小队积分,巨额的星源奖励,以及玩家经验值奖励。阵营任务难度:sss级。】 【温馨提示:不论玩家小队最终选择哪一方的阵营,失败后都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至宝——九曲青云竹:此宝乃天生地养的神物,自然有缘者得之,任何玩家可令其成功认主,便可得到此宝。】 【《罪》星门寄语:人生漫长,我们总会在苟且的生活中,面对种种欲望的诱惑,从而在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中迷失。神说,这是罪……那么,你是选择直面心中的欲望,甘愿做一位“迷失者”;还是选择彻底消灭自己的欲望,做一个被人顶礼膜拜的“圣人”呢?好吧,又到了你该选择的时候。】 星门的提醒声结束,房间内的老曲等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你们说,是哪一伙人推进了剧情进度,并激活了终章剧情?”有人问。 “这还用想?肯定是姓李的那伙人呗。他们把四十多岁的新郎都踏马拐跑了,让高老爷毫无面子可言。而且六村势力已经划分完毕,这个阵营不会容下他们的。”一位中年低声道:“戒欲所的势力触发,肯定是他们做的。或许,他们早都知道有这个阵营划分,所以才敢叛变。” “你们怎么想?”于伟峰看着大家问道。 “这还用想吗?”一位女人淡淡地回道:“我们不是已经有阵营了吗?” 于伟峰斟酌半晌,试探着说道:“呵呵,这个星门是有叛变机制的,我们也不是完全没得选啊。” 老曲听到这话,表情无语地回道:“你的意思是,叛逃六家,然后加入戒欲所?!你不会是疯了吧?虽然星门给出的提示,并没有明说双方阵营的差距,但你看奖励规则,就能看出来个一二三啊。戒欲所获胜,有5000的荣耀积分啊,我们这边获胜只有2000。那明显是对面的难度更大啊,我们叛逃过去挨打吗?” “老曲这话说得对。”先前说话的那女人,也插言道:“积分还是小事儿,最主要的是,高家婚礼开始前,这六家势力就已经在招兵买马了,现在绝大部分的玩家,都已经有了阵营选择。这突然冒出来个戒欲所势力,虽然积分给得多……但在时间上来讲,还是太晚了。现在叛逃,更换阵营的风险太大了,没有几个玩家会愿意承担的。” “对对。” “我们的人太多了,突然换阵营,这太扯了。” “我个人觉得,姓李的那帮人,可能现在还是四个人。”老曲强调道:“脑子有病,才会去跟他们站一块。” 于伟峰愣了一下,轻声道:“我就是说,咱们是有第二种选择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不会跟姓李的有感情了吧?”老曲揶揄道:“做一回任务,就成兄弟了?你别忘了,他们可是杀过咱们的人啊。” “呵,我没忘。”于伟峰冷笑一声,便没有再多表态。 老曲站起身,话语简洁道:“既然已经到了终章了,势力划分也已经结束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的意思是,借着咱们在这个星门的影响力,现在就可以开始疯狂的拉人头了。反正也没有阵营的人数限制,人越多,获胜的几率越大。” “可以。” “我正好在懒惰村认识一个小队队长,他们现在也没有选择阵营呢,我应该可以把他们拉过来。” “嗯,就这么办吧。” “大家各自行动起来。” “……!” 众人确定了死站六家阵营的策略,纷纷表态。 蒋老爷子听着众人的话,幽幽开口:“这个终章决战的胜负,并没有死亡惩罚,所以多拉人,我是同意的。咱们的优势如果很大的话,甚至可以不战而胜,劝说姓李的那个小子投降。总之,我的意思是,即使分了阵营,有一定的对抗性,也没必要去屠杀对面的玩家,很随意地搞出人命。星门里只是游历和抢机缘罢了,这出了门,人还是要做的。” “对对,蒋老说得对。” “我也同意蒋老的意思,尽量不要去击杀对面的玩家,能劝降就劝降,没必要跟其他玩家结仇。” “嗯,没毛病。” 在场大部分人,都认可蒋老爷子的话,对他的格局和人品,也是服气的。 不过,蒋老说完后,老曲和于伟峰却都偷偷看了他一眼…… “散会”后,站六家势力的玩家头头,全部展开行动,去拉拢那些还没有阵营的散人玩家。 …… 戒欲所,主楼内。 黄龙江一脉的精英医生,带着任也,老刘,阿菩,王妃四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窗口处,一位背影消瘦,略显落寞的男子,目光忧郁且沉稳地瞧着外面的景色,缓缓开口道:“一切如我所料,你们还是在我计算的时间内来了。” “如你所料?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老刘斜眼看着他,伸手指了指灯上挂着的白布条询问:“那你算没算过,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上吊啊?” “三斤牛肉,还是没有治好你的臭嘴。”站在窗口处的唐风,一扭头就看见了三位熟悉的身影,他内心激动到都快大小便失禁了,但还是佯装矜持和沉稳地说道:“还好,你们的智慧没有令我失望。” 任也见他疯狂装逼,便扭头打量了一眼四周:“我听老刘说,你在这儿都有媳妇了?呵呵,没搬来啊?” “搬来?”唐风对这个词有点敏感。 “就那面全是枪眼的墙弟妹啊。”老刘损到不说人话:“弟妹身宽体胖,那肯定相当得劲了。” “你这个大傻b,我#@!&*……!”唐风被戳到痛处,彻底破防,几乎是带着哭腔狂喷了30秒。 任也见他跟疯狗一样的“咬人”,顿时也心软了,走过去,张开双臂搂住他安慰道:“行了,兄弟,知道你被关这几个月不好过。说真的,也就是你能坚持下来吧,这要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肯定早他妈疯了。” 什么是兄弟,一句话能说到心里的,那就是兄弟。 唐风听着任也的安慰,双眼瞬间就红了,是真的哭了出来:“……我……我……我天天坐在这间办公室,离不开主楼,也不知外面的情况。每天晚上,我都要告诉自己一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乐观地坚持下去啊……因为外面还有家人和朋友等我。我是真的试过割腕自杀……但确实太疼了,没成功……。” “你都不知道,那天我得知你们也进入这个星门后,究竟是什么心情。我踏马激动得……踹了黄龙江三脚。” “别委屈了,兄弟。一切的痛苦和磨难,都是为了今天的美好。”任也抱着他劝说道:“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成功碰头了吗?一切都好起来了,回头再给弟妹刷个大白,做个保温板,这日子还能过下去。” m!”唐风红着眼,骂着国粹。 “你真的令本宫刮目相看啊。”许清昭走过来,正色地安慰道:“你应该是……我们这群人中,心理承受能力最强的。” “集美,还是你好。来,快给我一个安慰的抱抱。” “滚开。” “……!”唐风非常激动,甚至表现得有点焦躁。他看向阿菩后,皱眉问道:“这位兄弟是?” “我是被骗来的。”阿菩抢先回答。 “骗你什么了?”老刘不满地指着阿菩,冲唐风说道:“你给的三斤牛肉,他一顿全干了。” 唐风看着阿菩不太聪明的样子,顿时感觉到,自己在小队内的智力优越感,应该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众人寒暄了一会后,唐风内心的激动,才逐渐平复下来。 大家坐在办公桌旁边,开始交流起了正事。 任也插着手,皱眉道:“星门已经公布了终章的规则,下面就是对抗了,但咱们这边有点劣势啊。” “对。”老刘感叹道:“踏马的,每次的终章剧情,咱都是地狱开局。小歌姬的这个星门,比清凉府还要难搞,我们是一打六啊,这怎么打?” 任也稍作思考,冲着唐风询问道:“沈元你见过了吗?” “见过了。”唐风伸手拽掉吊灯上的白布,轻声回道:“我目前可以得到的传承,就是来自于他。” “??!”任也愣了一下:“来自于他?” “是的。”唐风也不开玩笑了,很认真地说道:“沈元在经历了人生重大变故后,便得到了有关于欲望的传承。简单来讲,如若我帮他完成执念愿望,我就会得到他的传承,而且七家镇或戒欲所,应该就是我的专属星门。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不能死在六家的进攻之中,而且我们必须帮他夺回九曲青云竹。” “这也可以啊!”任也立即点头:“能留下职业传承的大佬,而且还拥有掌控欲望的能力,那他一定很强啊,可以作为我们的帮手吧?” “不,他的状态十分特殊。”唐风摇头道:“人虽然在这里,但对我们的战斗,应该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任也无语:“你的意思是,他不但不帮忙,我们还得保护他?” “对,如果沈元被击杀了,任务就失败了,我也不会得到传承。”唐风点头道:“而且,你们可能都没有惩罚,但我却有迷失的风险。” 众人无言。 片刻后,老刘眨眼嘀咕道:“咱一共就五个人,打六家人马?操,我现在退队来得及吗?!” “牛肉我可以还给你。”阿菩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唐风扫了二人一眼:“谁告诉你们,咱就五个人的?” 众人听到这话,集体一愣。 任也立即问道:“什么意思?” “我有人。”唐风咧嘴一笑:“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在人数上,咱们应该是没有多少劣势的。但玩家少,确实是真的。” 他说到这里,手指轻点了点桌面,非常傲娇且霸气地补充道:“我治病救人,呕心沥血,搞得自己都快疯了,这是多大的功德啊!你们可以下楼喊一嗓子,放眼整个七家镇,谁特么敢动我唐医生?” “嘭!” 他一嗓子喊完,门外待命的黄龙江战士,一脚就踹碎了木板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喊道:“老大,哪面墙不服?我这就去干他!” “滚出去。”唐风尴尬地愣了一下,随后话语简洁地骂道。 “哎,好嘞。”黄龙江想关门,却发现门碎了,随后立马跑向楼下:“快,给厕所门卸下来,给老大安上。” 四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无言。 “表面上的实力对比,我们没什么劣势。”唐风瞧着任也说道:“主要还是玩家。如果能再拉拢一些人过来,我觉得咱还是很能打的。” 听到这话,老刘表情有些惆怅,他扭头看向任也三人:“于伟峰他们应该不会站戒欲所阵营吧?” “不用问,肯定不会。”阿菩摇头道:“明早就开战,对方人数众多,叛逃的风险太大了。而且我们的目标是帮助沈元夺回九曲青云竹,这跟那个老曲的利益相悖。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已经加入了你们,那我也不会选择戒欲所阵营的。毕竟至宝难寻啊,即便赢了,九曲青云竹也不见得就给自己啊。” “对。”许清昭表示赞同。 “这样的话,就非常难了。”老刘叹息道:“在玩家中,谁的威望能比过蒋钦、于伟峰、还有老曲?!踏马的,先前游夜者四处杀人,是他们联合玩家一块对抗的,这事很得‘民心’,就像是星门给他们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没错,论拉拢玩家,我们的影响力,是比不过对面的。”阿菩点头。 “不,你们忘了一件事儿。”任也突然摇头道:“其实,还有一个变故,可以无形中帮助我们。只是不知道,这个变故能不能来。” “什么?”唐风问。 就在这时,黄龙江突然又跑了上来,大喊道:“老大,老大!诊室门外出现了三十多位外来者,他们想见你。” 唐风回过头,立马问道:“你确定是外来者?” “对,确定。他们想问问你,如果跟你混,都有什么好处。”黄龙江回。 几人对视了一眼后,老刘立马起身说道:“外来者,那不就是玩家吗?他们肯定是听到了星门规则,也知道加入戒欲所阵营的积分奖励比较高,所以才来看看情况的吧?” “应该是这样。”阿菩附和了一句。 “走走走,我下去看看,给他们拉进来。”老刘迈步就要往外走。 “等会!”唐风突然喊了一句:“你急什么?” “卧槽,你是二逼吗?有人来了,咱不马上去做思想工作?”老刘抻脖子喝问:“再等?再等全他妈要被对面拉走。” 唐风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你的智商,确实有一点提升,但不多。” “?!”老刘眨了眨眼睛,瞧着唐风阴损坏的表情,瞬间便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这一种鱼找鱼,虾找虾的高默契思维同频,简单来讲,就是这俩坏逼想到一块去了。 任也看着二人的眼神交流,便露出了一副“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表情。 …… 半小时后,戒欲所门口。 三十多人的玩家群体,已经变成了四十多人。 其中有一名女子,皱眉说道:“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那心理医生还不出来见我们?架子好大啊!” “是啊,他究竟在装什么啊?!”另外一名小姐妹点头:“戒欲所阵营的基础这么差,他一点都不着急哈!” “喂!” 就在这时,一名小伙冲着院内的病友喊道:“心理医生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不出来,我们可走了。” 黄龙江就站在那里,淡淡地回道:“他在开会,特意告诉我,愿意留你就留,不愿意留就走。”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互看了一眼,表情虽有不忿,但却都没走。 “哎哎,你们看那个人……!” 突然间,那女子指着不远处的马路喊了一声。 四十多人集体扭头,只见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男子,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在往外吐着黑液。 他身体摇摇晃晃,似乎很虚弱,迈步走到大门口后,轻声冲着黄龙江说道:“姓李的那个……人,在不在你们这里?” 第三一一章 忽悠全世界的五个人 下午,两点多钟。 戒欲所门前,已经聚集了六十多名玩家,差不多是八个满编小队。 不过,这些人来此,其实想要加入戒欲所阵营的念头并不强烈,他们主要是想观望观望,且心里都偏向六家阵营。 原因也很简单,但凡能进二阶的sss级星门,那肯定已经没有小白了,大家也都很善于研究规则。 在这终章篇,星门给出的积分奖励规则很明确,戒欲所获胜有5000积分,而六家获胜只有2000积分,这侧面说明,跟着心理医生干,难度是很大的。 再加上,六家那边是老曲,于伟峰带队,还有威望很高的蒋钦坐镇,大多数的玩家小队,都第一时间投靠了,所以戒欲所这边的玩家人数,那一定是劣势的。 除此之外,六家那边还有至宝优势,高渐笙取回九曲青云竹一事,早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劣势归劣势,这些人还是想看看戒欲所阵营的情况,因为他们也很好奇啊,这戒欲所究竟拿什么跟六家对抗?而且5000积分的奖励,确实也有一定的诱惑力。 人性就是这样,当某一件事出现绝对风险时,大家害怕归害怕,但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这绝对风险,究竟能不能带来绝对的利益。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绝对不能干巴巴的拉拢、劝说、且不停的解释,我们要怎么规避风险。 一旦这样,那你要拉拢的目标,心里防范值就会飙升,他们会充满质疑,甚至觉得你在忽悠。 …… 大门前。 这六十多号人里,有一大半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其中有一个小队,等的实在不耐烦,直接就离开了,但门口的黄龙江却根本没有阻拦,甚至都没有拿正眼看他们。 烈日当空,有一个小队长骂骂咧咧道:“去个屁的吧,这心理医生也太不拿人当腕了,老子要带人去暴怒村了。” “再等一会呗,队长。” “等什么?” “你就不好奇?这戒欲所明明是阵营劣势,可为什么这心理医生好像很稳的样子?” “来了,来了。” 就在二人说话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了喊声。 众人本能扭头观望,见到唐风穿了一件白大褂,小皮鞋擦的一尘不染,身后跟着十几个病友,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你们找我啊?” 唐风背着小手,表情略显忙碌的瞧着众人询问:“什么事儿啊?快说,我这还忙着呢。” 众人稍稍懵逼了一下,随即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小队队长,迈步走出询问道:“你就是心理医生?” “是啊,怎么了?”唐风说话很呛,语速也很快:“有什么问题?” 小队长打量着他,笑着说道:“呵呵,我们这群人,想过来看看戒欲所阵营的情况……!” “你等会。”唐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摆手打断后,扭头趴在黄龙江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众人听不到他在讲什么,但瞧着二人的表情,好像确实是一副说“大事儿”的样子。 简单交流两句,黄龙江步伐极快的冲进院内,消失不见了。 唐风刚要回过头,与众人交流,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老唐,老唐。”老刘急匆匆的跑过来,喘息着说道:“定了,定了!嫉妒村那边的人都定了,小战狼领队,马上就到,人数和能力都达标。” 唐风板着脸,也回复着自己都听不懂的鬼话:“小闫那边联系上了嘛?” “联系上了,他说一定要留位置。”老刘虽然也听不懂,但回复的很丝滑。 二人交流的很含糊,那群观望的玩家似懂非懂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表情都很怪异,感觉这戒欲所跟自己猜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唐风说完,扭头就看向了先前说话的那名小队长:“你要说啥来着?” “呵呵,我们就是过来瞧瞧戒欲所这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小队长笑的更加灿烂:“顺便问问,咱这边到底有多少玩家,顶尖战力能不能与六家对抗……!” “不用打听了,戒欲所这边刚开势力,不少在这儿治过病的病友,都过来了。”唐风直接摆手,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我这儿不缺人了。” 老刘听到这话,心脏砰砰直跳,他用小学本科的数学算法,仔细的掰着手指头查了一下,算上唐风和吃牛肉的,以及刚刚被迫加入戒欲所的黑袍男,他们这边……目前就六个玩家。 “满了?!”那小队长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星门里,阵营人数就没有限制啊,怎么会满了呢?” “星门没有限制,但我有限制。这星门能叛变,谁特么知道,来的是人是鬼啊,万一有卧底咋整?”唐风充满戒备的瞧着众人,再次大喊着强调道:“兄弟们,人真满了,戒欲所这边是玩资源的,玩家太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得替已经加入的队友负责。大家都回去吧,谢谢捧场了,就这样哈。”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玩家群体瞬间安静了下来,并且脑中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莫名有一种自己选择阵营的权利,突然被剥夺的感觉,像是吃了个大亏。 “哎,那个心理医生?我差点被你唬了!”那名脾气暴躁的小队长喊道:“这加入两家阵营,是星门给出的自由选择,你凭什么把我们关在门外啊?你有什么权利做主啊?” “那你愿意加,你就加呗。”唐风回头瞧着他;“不过,我不点头,你好像进不去戒欲所。” “呼啦啦!” 门口站着的二十多个病友,集体向前迈了一步,大吼道:“老大,干谁?!” 众人见到这一幕,人都吓傻了。 卧槽,心理医生在病人之间,这么有威望嘛? 老刘听到这话,立马和颜悦色的劝说道:“老唐,有事儿说事儿,都是玩家朋友,咱态度客气点!” “你留在这里处理吧,后院那个大阵,我还得把把关。”唐风只淡淡的扔下一句,转身就走了。 卧槽,大阵? 戒欲所还有大阵? 对嘛,对面有九曲青云竹,这里有大阵,就踏马很合理。 不远处,那个最先说话的小队长,见老刘能跟心理医生说上话,便立马凑过来,伸手拉着他,低声问道:“兄弟,你跟我交个底,戒欲所这边到底有多少人?是个什么阵型?” “呵呵。”老刘笑了笑:“我们一打六,底肯定是不能跟你交。不过这么说吧,一天以前,我还是高渐笙的女婿,但今天我叛变了!你品,你细品!” “你是高渐笙的女婿?我确实听说,新郎叛变了,但原因不是要被活埋吗?” “操,你亲眼看见我要被活埋啦?”老刘斜眼瞧着他:“老曲他们要不这么说,你们能加过去吗?” 小队长眨着机灵的小眼神,陷入了沉默。 周遭不少人都围了上来,冲着老刘问东问西,但他给出的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后,那中年小队长,仔细斟酌半晌:“兄弟,我们小队也想加入戒欲所,你能给运作一下不?” “不好弄。”老刘摆手道:“阵营对抗,而且有叛变机制,万一有内鬼,就很麻烦。” “我们不是内鬼,你可以打听打听,我们智力巅峰小队,一直是单打独斗的,跟中原联盟的人没什么关系。”小队长强调道。 “戒欲所,就是心理医生说的算,这事儿真的很难办。”老刘吸了口冷气,突然将他拉到了一边,小声哔哔的问道:“花点钱运作,你能接受嘛?” 小队长听到这话,憋了足足五秒后,反问:“那得多少钱呢?” …… 十分钟后。 中年率领他的小队,总共八个人,果断加入了戒欲所阵营。 当然,掏钱是肯定没掏的,因为这有点太损了,容易把名声搞臭了。 不过,八个人刚刚进入戒欲所,老刘就将他们带到了后院,且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现在我可以给你交底了!!” 小队长咧嘴一笑:“说个玩家人数,听听实力!” 老刘抬手比划了一个六字。 “六十啊?” “不,是六个!”老刘回:“算上你们,现在是十四个。” “……!”小队长足足懵了十几秒后,才攥了攥拳头问到:“合着,我们八个是绝对主力啊!你踏马的这不是坑人嘛?” 老刘瞧着他,一点也不慌的回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走出去,跟剩下那五十多个玩家,说一下这里的强大,台词你自己想,一旦说崩了,开赛你就挨打。第二,你可选择叛变。” “不犹豫了,我肯定叛变。”小队长毫不犹豫的回道。 “对,叛变是唯一选择。”队员附和。 其余六人全部点头。 “好。” 老刘瞧着他们,回头怒吼一嗓子:“黄龙江,有人他妈的要叛变!” “谁啊?谁!?谁要叛变!”无处不在的黄龙江,疯了一样的从主楼后门冲了出来,大吼道:“病友们,保卫戒欲所,就从现在开始!” “踏踏……”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响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病友队伍,从主楼后门冲了出来,粗略望去,只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涌出了四五百号人,且人数还在源源不断的增长。 墙壁旁边,那八个兄弟懵逼了,其中一名队员目瞪口呆的说道:“队长……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啊,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再过五分钟。 那个中年小队长一个人走了出去,脸上带着微笑,小手背在身后。 外面等信的那玩家,轰的一下涌了上来,围着他七嘴八舌的问道。 “怎么样?” “里面什么情况?” “戒欲所的底看到了嘛?” “……!” 小队长脸色沉稳,微微点头的看着众人回道:“底看到了,很稳!” 一句很稳,剩下的五十多好人,全部冲进了大院内,几乎是求着老刘加入了戒欲所阵营。 俩人忽悠了八个人,八个人忽悠了五十多号人,而这五十多号人,又有一半都被派到了大门口当托。 当天晚上,九点多钟。 戒欲所阵营的玩家,超过百人,这几乎是把目前没有阵营的散人玩家包圆了,拉到了人口极限。 不过玩归玩,闹归闹。 当这群人都觉得自己被忽悠后,想要叛变的时候,上千名病友一冲出来,大家忽然又觉得……好像在这边也挺好的啊。 三千多名精神病,谁见了不迷糊啊。 …… 主楼内,任也回到了唐风的办公室。 “你们聊的怎么样?”唐风问。 “老刘在用生命之石给他治疗,明天早上差不多能康复。”任也背手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大院说道:“多少人了?” “112,但也就这么多了,散人基本都过来了。”唐风回。 任也扭头看向他,轻声询问道:“五百名玩家对战,真打急眼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肯定重现峡谷道的惨烈一战。”唐风毫不犹豫的回。 “拉人头,不是为了让谁给咱们拼命,而是加重手里的筹码。明天还是看对面的反应吧,如果有可能……!”任也叹息一声道:“控制住局面,通过顶尖战力解决问题。” “跟我想的一样。” 第三一二章 悉数登场,拉开帷幕 深夜22点左右,暴怒村。 数百艘小型摆渡船,拥挤地汇聚在码头附近,任由海浪拍打,狂风吹摇。 大战将起,很多加入六村阵营的玩家,心里都忐忑、激动,晚上根本睡不着,全都赶来这里看热闹。 一个小时之前,六家家主已经与玩家的领头人沟通完毕,并确定了进攻七家镇的详细计划。 待明日朝阳升起,这密密麻麻的摆渡船上,便会坐满人,杀向“终篇战场”。 今夜注定不眠,码头上一片忙碌,六家之人都在各自准备着杀人的利器。 高府,东家房内。 高渐笙穿着一套中式的真丝睡袍,顶着半头白发,正在不厌其烦地“修剪”着冥河宝瓶中插着的九曲青云竹。 小小的竹叶,每次被剪掉后都不落地,而是在空中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并且剪下来的枝叶,在眨眼间就会复原。 所以,高渐笙此刻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无用功式的发泄,在排解着内心难以与人诉说的情绪。 “吱嘎。” 门开,刘管家迈步走了进来:“老爷,我刚从码头回来,船只准备得差不多了,人员也集结完毕,明日一早,可按时出发。” 高渐笙盘坐在地,眯眼打量着九曲青云竹:“嗯,知道了。” 刘管家稍作犹豫,补充道:“老爷……按照您的吩咐,小姐的尸骨已经埋在山中了。” 高渐笙听到这话,动作僵了一下:“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老爷,您……!” “我没事儿,你去吧。”高渐笙打断道。 刘管家能感受到高渐笙的焦躁,甚至是不安,但却没有再劝,只老老实实的推门离去。 人走了,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人一竹。 高渐笙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左手拿着剪刀,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九曲青云竹,很不安地询问道:“竹子啊,竹子,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复仇。为了得到你,我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算计……你说,如今这心愿已经成了,我怎么反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是仇恨,支撑着我走了二十年的光阴,如若明日死了还好,那便彻底解脱了,可如若,我高渐笙又侥幸赢下了这一盘,那我该怎么活下去?”高渐笙目光空洞:“细想想,我怎么感觉有点恐惧……。” “刷!” 话音落,也不知是竹子听懂了询问,还是它本身就在闪耀,总之,竹体上有一阵光辉流动。 良久,高渐笙怔怔地瞧着竹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济时在得到你之后,做事却越发狠辣。呵呵,你能给人目标,给人野心啊……女儿没了,兄弟没了,就连身边的老刘,也觉得我变了……是我变了吗?只是有些事儿,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也罢,从此就与你为伴,咱们在这七家镇打下一个大大的高家。” 他孤独地坐在那里,只目光空洞地傻笑着。 …… 一间面积很大的厢房内。 王守财坐在桌边,吃着三碟小凉菜,已经喝了四壶滚烫的白酒。 这两日对他而言,无疑是挫败的、灰暗的,在搞阴谋诡计上,他完败给了高渐笙。 气势汹汹地带着其余四家来兴师问罪,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其余人全部倒戈向了高渐笙,而自己则表现得像个小丑。 至宝的丢失,丧女的剧痛,算计的失败…… 这些致命的打击,让一向自信的王守财,突然有了审视自己之前人生的冲动。 一杯杯辛辣的白酒入喉,胸腔滚烫,他脑中想起的不是龙库中的各种珍藏,也不是丢失的龙鼎和九曲青云竹,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委屈得像个孩子,无助地擦了擦眼角留下的流水,打开了自己的皮夹子,看到了一张合影。 灯光晃动,入喉的火辣还未消散。 他看着照片,喃喃自语:“贪婪吝啬了一辈子,到头来才发现,你……才是我最重要的珍宝。” “黎黎,即便粉身碎骨,爸爸也会替你报仇。一定会的!” …… 高府大院内,到处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象,只有一人坐在台阶上,安静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许棒子右手举着烟袋锅,口中吞云吐雾,双眼却习惯性地看着夜空,看着满天星辰。 他是整个七家镇,状态最特别的本地人。 如果说,高渐笙、王守财等人,是被天道蒙着眼睛生活的命运布偶,那王黎黎、周聪聪等人便是尚在懵懂期的孩童。而许棒子与他们都不同,他是七家镇这个世界中,唯一真正清醒的人。 很多年前,还是稚童的许棒子,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 给他机缘的那个老者说,你看到的天,只是个巴掌大的天,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冲出这个天,那才算真正地活着,才算有了生命。 他一直在等冲出这片天的时机。 而这一等,就是三十多年的光阴。 当你发现这个世界被迷雾笼罩,混沌一片,而周遭的同类又都是被蒙着眼睛的瞎子,棋子。 众人皆醉我独醒,无比漫长的三十年岁月,再抬头看,这半生已过,那是何等的孤独与无助啊。 许棒子瞧着夜空,抽着烟袋锅,双眼灿若星辰。 “吱嘎。” 开门声响,蒋老爷子从对面的厢房内走出来,抬头看见许棒子后,略微一怔:“嗯?这明天一早就要大战了,你不去帮着高老爷准备,还有闲心在这里抽烟袋?” “现如今的六家,再次以高家为首,抢着干活的人有很多,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许棒子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没有再吭声。 蒋老爷子微微点头,站在院中央,也看着漆黑的天空,抻了抻胳膊腿。 许棒子叼着烟袋锅,猛吸了一口,轻声询问道:“你还不睡啊?” “呵呵,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蒋老爷子笑着地回了一句。 话音落,二人不要交谈,甚至都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 凌晨时分,七家镇,戒欲所。 这里与大战在即,气氛很沉闷的暴怒村相比,此刻的场景更像是一场精神病的狂欢。 六个硕大的广播喇叭,在播放着躁动的音乐,数千病友,今晚竟然都没睡觉,而是加大了药量后,在后广场上蹦着野迪。 本来,唐风只想让厨房给新来的玩家队友们,准备点吃的,顺便洗洗脑,讲讲团队精神什么的,但老刘却踏马的超常发挥了。 刚开始,他在后院摆放了十张桌,准备给玩家们作战前动员。因为他觉得这帮人都是被忽悠来的,战斗意志不是很强烈,所以必须得扇呼扇呼。 但没想到,这吃饭的时候,黄龙江却带着病友巡逻队赶来凑热闹,导致人越聚越多,很多精神病都从寝室内跑了出来,非要跟大家一块玩。 老刘一看,这个氛围跟清凉府园区做事的理念,简直太踏马契合了,立马就张罗着大家一块聚餐,共同欢乐。 不少玩家也都拿出来,自己从现实世界带来的食品、零食、饮料、烟酒什么的,再加上戒欲所自己的储备,就展开了一场空前盛大的战前晚会。 六个大喇叭播放着音乐,密密麻麻的病友们,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手拉手的疯狂摇摆。 最开始,那些脑子没病的玩家们,是拒绝跟精神病一块蹦野迪的,心里都感觉很羞耻。 但黄老江却硬拉着他们一块玩。你不同意,那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就是歧视;你敢歧视,那就三千多人一块干你。 很快,玩家们完美融入了,并且内心真香。 皓月当空,冷风吹拂,整个七家镇,就只有一处戒欲所是亮灯的,周遭静谧无比,宛若鬼城。 三千多号人在大院内疯狂摇摆,在歇斯底里地呐喊。 根本没人知道,是谁在借着这股疯劲儿,喊着那些不能与人诉说的真话和痛苦。 这样的氛围,这样可以肆意发泄的环境,令那一百多名玩家,全都忘记了身份,忘记了现实世界和星门的烦恼,甚至忘记了明天早上的大战。 欢乐就完事儿了。 左手画龙,右手画圈,就是个干! 不远处的高台上,老刘左手提着酒瓶子,右手大幅度摆动,扯脖子喊道:“都几把别垮着个小脸!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与非?!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哪一个先来,但我敢跟你保证,现在暴怒村的氛围,不会比几千人一块去哭坟要好。” “老子就说一句话,我明天要是死了,那今晚一定是快乐的;他老曲要是明天就死了,那今晚可太亏了。”老刘举着酒瓶子:“来,我给大家炫一个!” “666!” “呦吼!干起来!” “摇摆,疯狂摇摆!”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彻底玩嗨了,一直在活跃气氛,像是个臭不要脸的死托。 “大哥,你别光吹牛逼啊!研究研究明天的战术啊!”有人一边摇,一边提议了。 “要个鸡毛的战术?!这么多神异未知的玩家,成千上万人的混战,什么战术有用?”老刘摆手回应道:“我就说一句,明天开干,我们几个领头的肯定站在最前面。如果有的选,争取不让你们动手。” “你又吹牛逼。” “不过,他说得对。在此星门中,根本没有大组织对抗,都是一些散人小队玩家,大家彼此的了解都很少,商量战术也没啥卵用。” “我感觉这大哥为人挺实在的。” “我这么跟你讲吧,当你开始认为他实在的时候,说明你已经被骗了。”那个中年小队长低声骂道:“我就是这么来的。” 那人愣了一下:“那你为啥不叛变啊?” “我曹他妈的,你看看这三千多精神病,哪个身体状态不比你我好?”中年小队长露出智慧的目光:“说真的……我觉得1打6,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摇起来,兄弟们!右边那个小妹妹,你姿势不太标准,你上来,我亲自给你示范一下动作。”老刘还在大喊。 主楼顶层。 任也一个人坐在天台上,迎着冷风,低头看着楼下的景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老刘在带着大家野嗨,但他却心理压力巨大。 此刻坐在这里,他是在盘点自己的所有后手,以及战至绝境时,能爆发出的最强战力。 他从来没有小看过六家阵营,尤其是和老曲,老于,蒋老爷子等人有过接触之后,他更清楚那边的玩家质量,以及凝聚力,都要更强一点。 但最让他感觉到头疼的是六家家主,以及他们手下占据一定人数优势的高手,和那个神异能力未知的至宝——九曲青云竹。 明天这一仗,肯定非常难。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那位身着黑袍,最早加入戒欲所的玩家走了过来:“都在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心理压力很大吗?” 任也回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们和老曲不太一样。他拉人,是为了提升自己实力,让赢面变得更大。” “你不是吗?”他轻声反问 “也是。”任也思考一下:“但我们拉玩家,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平衡阵营。只有双方均衡,才会相互忌惮,才会产生别的可能。加入我这边的有112人,而这代表着112条生命。” 黑袍男一愣:“你跟我玩伟大?” “这不是伟大,是做人最起码的责任感啊。”任也扭头瞧着他,皱眉道:“每个人对底线的理解不同,大家求同存异吧。” 黑袍沉默半晌,无奈道:“我没上过学,也说不出来你这些话,但……但我表示赞同。” “呼!” 任也调整呼吸,缓缓闭上双眼,凝神聚气,开始养“意”。 黑袍惊诧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我怎么感觉到……你的气息变得很锋利?” “我在养剑意。”任也回。 “卧槽,明早就开战了,今晚才磨刀,会不会草率了点?” “明早开战,今夜无敌……呵,来得及。”任也淡笑着回。 话音落,他人生第一次进入了入定状态,盘坐在天台之上,静心养意。 人皇剑的虚影,在其眉心来回闪烁,如点点星芒。 …… 天地静籁,一夜寒霜过。 次日一早,鸟兽嘶鸣。 许清昭在打坐中醒来,双眸璀璨。 阿菩召唤出千机流体,浑身战意澎湃,显然个人战力也达到了巅峰。 主楼地下室的一处小房间内,唐风推门离去。站在走廊内,他回头看着交流一夜的沈元说道:“我若拼命,肯定不是为了传承,你信吗?” 沈元反问:“那是为了什么?” “你肯定是个罪人,但我愿意为你争取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不觉得这话太狂了,太假大空了吗?”沈元瞧着他:“像是佛祖说的。” 唐风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不是佛祖,但我是一个心理医生,你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 沈元恐怖的烫伤脸上,泛起了一丝惊愕和无言以对的表情。 唐风转身离开。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沈元喃喃自语:“你……若成了,或许比我走得远。” …… 早晨,七点半。 数百艘摆渡船,推开平静的海面,呼啸而来。 六家势力,足足四多千人,如蚂蚁一般登上岸头。 高渐笙双脚踏上陆地后,双手背后,闭着眼睛,调动星源之力,大吼道:“沈元,屠你们满门之人,今日悉数登场。你可能听见,情欲村1163人的冤魂,正在哀嚎?” “哗啦!” 喊声激荡,戒欲所的大门被徐徐拉开。 第三一三章 怀王的策略 朝阳铺满笔直的街道,戒欲所的大门缓缓敞开。 任也带着的许清昭,唐风,老刘,阿菩,以及一百多名玩家,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大院。 不远处,码头距离戒欲所,中间就只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双方遥遥相望,老曲眼中浮现出诧异的神色,轻声嘀咕道:“玩家的数量不少,他们就不到一天的时间,能拉这么多人?这怎么做到的?” 于伟峰站在人群中,脸上也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却没有接话。 冷风吹过地面,站在码头处的刘管家,先是看了一眼老爷的脸色,随即才扯脖子喝问道:“谁是心理医生?” “我,是我!” 唐风举起小手,站在任也侧面回喊道:“康莽,看这里!” 高渐笙,王守财,周勃等一众大佬,此刻将目光全部锁定唐风,背着手,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刘管家再次大喊:“老爷有话,给你一分钟,交出沈元,还有杀害王黎黎的所有凶手。不然我六数千之众,定当血洗戒欲所,一个活口不留。” 话音落,码头一侧,数千道目光都聚焦在了唐风身上。 “交人!” 跟着父亲前来的周聪聪,目光憎恨的瞧着任也,带头大吼了一声。 “交人!” “交人!” “……!” 闽南四虎,以及六家的随扈打手,此刻皆举起手中的兵刃,爆发出整齐的呼喊声,气势如虹。 “马勒戈壁的,他们嗓门有点大啊。”老刘被震耳欲聋的喊声,弄的有些心烦,不等唐风开口,便回头冲着院内喊道:“黄龙江,晨练了,搞快点!” “交人,交人……!” 码头方向,喊声如潮,那六家之人,士气正旺,全部向前迈步,压向戒欲所。 双方距离逐渐拉近…… “滴玲玲!” 突兀间,一声急促的上课铃声,在戒欲所大院内响彻,在呼喊声中显得非常刺耳。 紧跟着,沉闷如鼓点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响彻在数栋大楼门口。 “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黄龙江站在大院中央,身姿笔直,宛若一个交通警察一般,嗓门极大的指挥道:“有序晨练!” “咚咚咚……!” 十几个大队列瞬间汇聚,三千多号人,穿着统一的病号服,异常有序的冲出戒欲所,并在大门口两侧的宽阔马路上“列阵”。 “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病友们整齐的喊声,丝毫不弱于六家阵营的呐喊,且听着更加具有集体性。 对岸,正在前行的数百名玩家,此刻全都停住脚步,双眼迅速扫过病友队列,表情相当懵逼。 就连高渐笙,王守财,周勃,张禄等人,也是眉头紧锁,表情愕然。 “卧槽!戒欲所有这么多人?” “对面,还可以请精神病帮忙嘛?” “那……那他们的人,也不比我们少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进过戒欲所,这帮精神病不但抗揍,还擅长揍别人,战力强的一批。” “……!” 六村阵营的玩家们,瞬间展开了议论,原本以为稳吃的心态,也发生了动摇。 不过,在这一点上,星门无疑是很公平的,戒欲所这边虽然没有公布参战人数,但六村那边的情况同样没有暴露啊,只不过,很多人天然认为,戒欲所势力的出场时间太短了,准备不足,应该是大劣势而已。 “别喊了,我的人不比你少。”唐风目光淡然的瞧着对面,缓缓抬起手臂,潇洒的一攥拳:“安静,上课!” 一个动作,所有病友全部鸦雀无声。 “……!” 高渐笙无言以对。 王守财目光充斥着恨意,双眼死死盯着任也等人,声音沙哑道:“就多余废话,直接杀进去!!” 话音落,高渐笙也没有反驳,只缓缓抬起左臂。 “轰轰轰……!” 数不清有多少道星源波动,同一时间炸开,遥相呼应后,一股恐怖的气息,便压向了戒欲所。 “等等!” 就在这时,站在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任也,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大吼道:“高老爷子,双方各有诉求,谈不拢,那肯定就打!但我有个提议,你先听听,怎么样?” 老曲听到这话,心中莫名有点烦躁,他本以为六家优势,十拿九稳,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了一群精神病,一下场面变得均势。 再加上,他深知任也这个人不好对付,诡计多端,心眼贼多,对方越拖延,对他们越不利。 蒋钦,于伟峰也都瞧着任也,表情不一,默不作声。 “高老爷,咱们两边都是数千号人,这一旦打起来,那就没有赢家,只有遍地的尸首,牵连的也都是无辜之人。”任也浑身毫无气息波动,只如普通人一般吼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提议。你我双方,各选出几名顶尖战力,咱们王对王的干一场,以生死相搏定胜负,一切各安天命,怎么样?” 喊声激荡,现场安静。 片刻后,高渐笙还不等回话,王守财就破口大骂道:“小崽子!!靠着一群不知所谓的痴傻之人,你就想令我们数千人停步?!你算盘也打的太响了吧。” “王老爷说的没错。”老曲迈步向前,冲着任也大吼道:“你弄出一帮精神病,就想把所有人唬住?呵呵,你在做什么美梦?” “是啊,谁几把跟你们单挑啊,你在想吃屁?” “别逼逼那么多,不服就干。” “……!” 老曲身后的铁杆狗腿,全部喊话回应。 “咱们外来的五百名神通者火拼,那得死多少人啊?”任也体态轻松的瞧着老曲,稍稍停顿一下:“哦,对了。你还有个老朋友在我们这边,不然,先聊两句。” 话音落,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只回头瞧着唐风使了个眼色。 玩家群体中,老刘扭过头,冲着那名最早加入戒欲所的黑袍玩家说道:“兄弟,咱是在龙库和欲望对抗过的人!!精神点,别丢份!” “精神点,别丢份!” 周遭,数十名玩家一同给黑袍打气。 他看了一眼众人,伸手摘掉了黑袍的连体帽,漏出真容,迈着四方步向前。 大家徐徐让开了一条通道,黑袍自人群中走出,缓缓抬起右臂,摇摇指着老曲,阴阳顿挫的骂道:“老曲!!卧槽尼玛!” 这一嗓子太清晰,太干脆了,令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不远处,有玩家愣了一下后,立马惊愕道:“卧槽,是疯狗!” “他在对面?” “这个逼在暴怒村杀完我们的人就跑了,原来是躲在这儿了?” “什么叫躲,他可能本来就是沈元阵营的!” “……!” 疯狗的出现,让人群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老曲目瞪口呆的瞧着疯狗,心里瞬间发虚,暗自嘀咕道:“这逼……竟然还敢出现?他的毒谁解的?” 戒欲所大门前,侥幸逃过一劫的疯狗,双眼死盯着老曲,大吼道:“认识我的人,应该都知道,老子一向不屑与玩什么心眼,也没那个能力。本来,我应该跟你们站在一块的,但就是老曲这个逼,让我背了黑锅!同时,我也觉得那些天天嘴上挂着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干着脏事儿的团体太过恶心!你想抢至宝,直接动手就行了,天天装你麻痹。老子不跟你们玩了,但有几句话,我是一定要说的。” “首先,老子跟游夜者没有一毛钱关系。而且,你们知道为什么那天井楼里死的是两女一男嘛?他们去井楼子干什么?为什么会是三个人,这不奇怪嘛?” “我告诉你们!哪天是老子想约袍,想打扑克,但正好赶上高家开门迎客,这村里村外能安排人的地方,全都住满了。老子没地方耍,就只能约那两个小妹妹,还有我那个朋友,一块去了后山。我们看见井楼子后,觉得这个地方行,就一块进去了。”疯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没想到,我们在井楼子里,却发现了诡异的气息波动,一抬头,就看见老曲站在架子上面,手里拿着一个铃铛,进了入定状态。” “不过,我们当时也没想别的,只为他在这儿弄什么法器。但后来老子想明白了,他才是操控游夜者的那个人!” “你放屁?!”老曲瞪着眼珠子吼道:“临阵血口喷人,你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嘛?” “我去尼玛的!”疯狗开口就是三字经:“老子根本不屑于跟你这种小人斗嘴。对面的,你们但凡有脑子的,可以细想想,为什么老曲声称自己要去拉人,可却在关键时刻,突然返回了高家?而且身边一个熟人都没带?” “还有。我后来猜想,为什么老曲会傻不愣登的站在哪儿,进入入定状态,而且连我们四个进去都没发现?!他应该就是操控游夜者时,需要专注,需要凝神静气。”疯狗大吼道:“所以,我推测游夜者被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杀人,或者是偷至宝时漏了!而是,老曲被打断后,它要么断开了链接,要么失去控制了,所以才被发现。” “高家的人后面应该调查过这件事儿,我说的对不对,你们心里有数!” “我最后在说一句!” 疯狗的双眼划过对面的数百名玩家,一字一顿道:“老曲抢至宝没问题,因为谁看见那东西都会忍不住流哈喇子!但是,之前游夜者在几个村内,疯狂屠杀自己人,屠杀玩家!这事干的太恶心了,我猜他也是为了暗中借着游夜者的手,寻找至宝线索,或者是想办法让自己积累积分!这种面上装人,背后却给自己人捅刀的王八蛋,值得你们帮他吗?” 话音落,现场一片哗然。 “卧槽,如果这事真是老曲干的,那确实太恶心了,之前有好几个小队都被灭队了!” “不能吧?老曲为人挺仗义啊,我就是被他拉近六家阵营的?” “可疯狗说的……逻辑通顺啊,而且我之前见过,他确实和死的那三个人,一直走的挺近的。” “我踏马的cup要烧了,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 众人议论纷纷。 高渐笙慢慢转过头,看向了刘管家,眼中有询问的意思。 刘管家权衡利弊后,没有当众去给老曲补刀,而是冲着高渐笙点了点头,意思很明显,事后他们确实查过,游夜者被发现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在潜入过程中,出现过短暂的“卡顿”现象,这才是它能被发现的真正原因。 二人的眼神交流,被细心的于伟峰捕捉到了。 高渐笙咬了咬牙,攥着拳头喊道:“几句只言片语,毫无证据的指责,就像分化我们吗?” 老曲一听这话,顿时瞪着眼珠子吼道:“疯狗!!你踏马自己什么名声,你自己不知道吗?想给老子泼脏水,你人缘太差了!” 六村阵营的玩家,见高家的人并没有出来做证,此刻心里还是偏向于老曲的。 是啊,疯狗的名声太差了。 “所有人听令,准备进攻!”高渐笙举手后,一字一顿的喊道。 “等等!”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于伟峰突然迈步向前,脸色阴沉,表情也充满被戏弄后的愤怒。 他缓缓扭头看向老曲,突然抬起手臂,大吼道:“我的人!全部后退十步!撤出进攻队伍!” 喊声飘荡,街道上落针可闻。 短短数秒后,人群中爆发出脚步挪动的声音。 先是有数十名玩家,迈步撤退,随后是一百多人! “老于!!你踏马什么意思?”老曲喝问。 于伟峰瞧着他:“在龙库内,我马上快死的时候,你跑了,而疯狗救了我,你说我信谁?” 说完,他转身向后走去,摆手吼道:“我再喊一遍,认我于伟峰的,给我撤出进攻队伍!” “呼啦啦!” 又有二十多号人,全部走出。 第三一四章 王牌对王牌 寂静、宽阔的马路上,落针可闻。 老于的突然“倒戈”,无疑是重挫了六家阵营的士气。这不光让还在队列里的那些玩家,内心产生犹豫,神色恍惚,就连很忠诚的六家随扈打手,心中也燃起了焦躁不安的情绪。 这一百多位神通者,临阵撤出战斗,几乎瞬间就抹平了,双方本就不大的人数差距。 马路上,于伟峰带着自己人,走到了队列的最后侧,并露出一副,老子就站在这儿看热闹的表情。 老曲回头看向他,毫不掩饰双眼中的憎恨,咬牙道:“老子看错你了!” “都一样。”于伟峰语气非常平淡地回道。 他突然撤出,看似是因为老曲对自己的利用,而产生的愤怒行为,但实际上,这仅仅只是一部分原因。 更多的是,于伟峰隐隐猜出了已方阵营的某种事情本质,所以,他不想给别人当枪,更不想让兄弟们冲上去,就那么不明不白的送死。 一百多号人进入了“观战”状态,这让六家阵营内出现了骚乱,有不少人的内心都很犹豫。他们有想走的冲动,可又舍不得阵营奖励……所以,就只抱着观望的心态,先站在队列中。 就在这时候,任也再次补刀,大喊道:“老曲操控游夜者,暗中屠杀自己人,这事是不是真的,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判断。我就说一句话,这命是父母给的,人生是自己的,千万不要傻乎乎的给人当枪。” 一言出,队列中有不少玩家,都偷偷往后站了几步,不过却没有离开。 都是吃粮食长大的,谁又能比谁傻多少?大家既不会全信任也的话,也不会像之前那么信赖老曲了。退后的态度也很明显,那就是让我像傻子一样往前冲,绝对是不可能的。 此刻,高渐笙和老曲等人,肯定也都感受到了队伍内的士气变化,他们心里非常难受,可又没什么办法。 双方大几千人的现场,你又能捂住谁的嘴?况且,这种事越捂越黑啊。 目的已经达到,任也再次冲着高渐笙大吼道:“高老爷,你这一辈子都躲在耗子洞里,暗搓搓地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就想说,你什么时候能阳光一点,能像个男人一样?沈济时还在时,你给人家牵马坠蹬,甘愿当最锋利的刀,这我能理解你。毕竟干脏活的,永远也见不得光啊!” “可今天一样吗?你是为什么来的,你不是要替自己的女儿报仇吗?!” “精心准备了二十年,带着数千人登上了七家镇的码头,就只敢躲在人群后面,让那群普通人给自己拼命吗?” “高老爷,你就这么给女儿报仇啊?你的血性呢?你被沈济时压了这么多年,现在连他住在戒欲所的儿子,都不敢亲自面对吗?!” “高渐笙,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自己站出来解决问题!” 一声声怒吼的质问,在码头上空回荡。 任也双眼圆瞪,喊得脖筋暴起,且字字肺腑,句句都是大实话,直戳高渐笙的肺管子。 他站在人群前侧,听着对方提起自己的女儿后,内心那股压抑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暴怒情绪,再次汹涌地浮现。 不远处,任也个人战意攀升,抬剑遥遥指着高渐笙、王守财等人,昂首吼道:“你们这搜刮民脂民膏,只敢乘夜杀人,屠戮普通村民的六个鼠辈,竟也配称枭雄?狗屁,但凡你们尚有血性在,我们各出六人,无限制战斗,至死方休,可敢?!”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高渐笙惨白的脸颊上泛起笑容,迈步上前,回道:“伶牙俐齿的小子,既然你想死,那老夫就送送你。就按照你说的办,双方各出六人。” 周勃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仔细考虑到目前阵营内浮躁的情绪,以及有九曲青云竹加持,也就没有当面反驳高渐笙的话,只迈步出列。 “狗杂碎,老子要活活抽干你的气运,把你练成尸傀,永生永世地守在黎黎的衣冠冢旁。” 王守财目光憎恨地盯着任也,迈步出列后,便给其余五家家主传音:“这个姓李的,是对面的主心骨,但他战力强悍,不易处理。不过他有一个软肋,在龙库时被我注意到了……。” 众人微微点头后,张禄便与庞安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一同出列。 这六人一迈步,很多玩家心里都松了口气,顶尖对决,他们自然不用拼命了。 戒欲所门前,任也一点也不敢大意地点名道:“阿菩,老刘,唐风,爱妃,出列。” “算上你,这才五个,我们还少一个人。”老刘提醒道。 “我来!” 疯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走到五人身边。 老刘皱眉看向他:“你的伤可以吗?别踏马拖后腿。” 疯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在龙库,要没有你狗爹引小铁人,你那个眼珠子也得被人抠出来。” “你这个嘴……是真臭啊,对味儿。”老刘也没生气,只格局很大地点了点头。 “走!” 任也招呼一声五人,便迈步走向了马路中央。 此刻,站在戒欲所门前的那一百多名玩家,都有些发愣、迷茫,他们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来打酱油的。 “那个王八蛋老刘,还真没有忽悠我们哈!他们一直在争取顶尖对决,不让我们承担风险。”中年小队长说了一句。 旁边,一名姑娘开口附和道:“这几个人……小事不靠谱,大事不含糊。” “我感觉不好打啊。”有人担忧地评价道:“六家家主,应该实力都不弱,而且还有九曲青云竹。” “是,估计会很难。” “……!”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凝神观望。 不远处,有一名小伙站在老曲旁边,轻声询问道:“老大,这六家家主,稳吗?” “呵。”老曲冷笑:“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九曲青云竹的恐怖之处,也不清楚六家家主的怪异能力。姓李的那个小子,想用顶尖战力解决问题,从而控制住局面,但这个算计根本行不通。他们对这个星门的了解还是少。我把话放在这儿,同为二阶玩家,如果不靠绝对的人数优势,或者是偷袭……那肯定是无法战胜六家家主的。” 说完这句,老曲便给自己的那群核心手下传音:“随时准备动手。” 宽阔的马路中央,双方六名顶尖战力,已经相距不足二十米远了。 烈阳当空,暖风吹过。 高渐笙眯着眼睛,缓缓抬起左臂,指着天空说道:“你们可知,为何当初沈济时,不惜叛逃师门;断掉自己传承;以及血洗西山道观,也要拿到这九曲青云竹嘛?你们可知,为何我六家做大到如此地步,放眼整个七家镇和省城,也无人敢起贪婪之心,从而跑过来摘果子吗?” “呵。”张禄附和着冷笑。 “因为有九曲青云竹在,我六家就永远不会倒。”高渐笙目光平静地瞧着任也等人,右臂在空中滑动,轻声念道:“九曲冥河水,人间万古流。” “轰隆!” 一言出,风云变色,大地震动。 冥河宝瓶自高渐笙的左手中飞出,青竹随风摇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异像突显,一道奔流不息的大河虚影,横挂于天空之上,遮天蔽日,两端望不到尽头,仿佛没有彼岸。 这一刻,高渐笙的个人气息攀升到了极致。 任也瞳孔急剧收缩,内心被眼前的景象狠狠震撼了一下,但还是咬牙打气道:“不要被他唬住,那竹子再牛逼,也就是个二阶呗!按照先前的计划,集火高渐笙。” “干!”疯狗第一时间回应。 “嘭嘭嘭……!” 六道各有不同的气息,陡然间升腾到了极致。 瞬间,他们全动了。 疯狗进入了隐身状态,潜匿而行,开始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阿菩走在靠后的位置,操控着千机流体,变成了诡异莫测的暗器;许清昭布阵提升气息,阴阳子母剑悬空而浮,蓄势待发;老刘召唤出擎天巨人的虚影,立于所有人之前。 “踏踏……!” 任也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手持人皇剑,双眼锁死高渐笙的后背,传音道:“唐风,控他。” 与此同时,站在五人身后的唐风,右手拇指与中指交错,啪的一声打了个清脆的指响儿,念道:“欲望画像——抽离!” 唰的一下,不远处的高渐笙,突然感觉心中的一切战斗欲望,以及复仇的念头,竟骤然间消失。 他身前的九曲冥河异像……消失了。 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极致战意……消失了。 他的战斗体态,变得无比松弛。 恍惚间,他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双眼空洞,表情凝滞,他呆愣在了原地。 “高渐笙,高渐笙!”王守财瞬间发现了异常,大声呼喊了起来。 “啪!” 又是一个指响泛起,唐风口中轻念:“欲望画像——涂抹!” “轰!” 话音落,从高渐笙身上抽走的暴怒欲,复仇欲,顷刻间便转移到了王守财的身上。 “啊!!!” 一股恐怖的戾气自王守财身躯迸发,他双眼变得血红,神智失常,完全不理会周遭的“队友”,只无脑冲出,大吼道:“全得死,你们全要给我女儿陪葬!” 他一迈步冲出,五家家主原本可以互相帮扶的站位,便出现了漏洞…… 不远处,唐风额头飙汗,自己的欲望值也在疯狂激增。 医者不能自医,并且欲望也不会凭空消失,只是被他操控了而已。 就目前而言,唐风还未得到完整的传承,他对欲望的掌控能力,也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就像任也之前未得人皇传承时的状态一样。 不过,他的一次抽离,一次涂抹,已经足够为队友取得先机了。 “刷!” 潜行状态的疯狗,瞬间对高渐笙进行了气息锁定。两把匕首出现在手中,他盯着对方的后背,低声念诵:“掠夺者——致命背刺!” “千机流体——暴雨梨花!” 阿菩抓住时机,抬手一挥间,无数的银色金属针,便齐射向了高渐笙。 “嗖嗖!” 左右两侧,阴阳子母剑分开飞掠,统一射向高渐笙的眉心。 “轰隆!” 数十米高的巨人身影,猛然向后拉动拳头,稍作停顿后,挥出时,瞬间拉爆了周遭空间,炸起雷霆之响。 全员联动,纷纷打出致命一击后,任也一跃而起,升空后,开圣瞳,举人皇剑。 一夜养剑意,天明便无敌。 “翁!” 怀王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状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一剑探出,凝聚的剑意如星河流动一般刺向高渐笙的胸口。 “天地自有浩然气,” “重复罔替,暴雨倾盆的情欲村,老子补不上那每晚都漏雨的房子。” “但是,我能替那更夫老头,替那1163道冤魂,讨一个公道!” “给爷——跪下!” 第三一五章 不该承受的战斗强度 马路中央,高渐笙呆愣的站在那里,表情迷茫,双眼空洞,活像个老年痴呆患者。 戒欲所门前,那中年小队长看到这一幕,惊惧道:“卧槽,咱心理医生打了个指响,那老高直接就傻掉了?这是什么手段?” “鬼知道,不过好像……能秒。” “这几个货好强啊,配合相当流畅。” “自古精神病院出天才,这都是有数的。” “……!” 周遭观战的吃瓜群众,都在议论纷纷,唯一区别是,那六家阵营的人,都跟吃了屎一样,露出一副很紧张,却又不敢吞咽的表情,而戒欲所这边的兄弟姐妹,则是疯狂呐喊打气。 “翁!” 流淌着霞光的人皇剑,轻鸣着捅向高渐笙的胸口。 “嗖嗖!” “嘭!” 暴雨梨花针,阴阳子母剑,掠夺匕首,巨人的拳影,皆呼啸而来,封死了高渐笙所有退路。 他站在哪里,双耳听到兵刃呼啸的破空之响,而神通者的警觉也让他泛起了强烈的濒死感。 只一瞬间,高渐笙的双眼便恢复神采,瞳孔急剧收缩。 躲,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是正常的神通者,那被唐风抽走欲望后,在短时间内是很难在调动自身情绪对抗的。 但高渐笙不是普通人,他是七罪之一的…… “暴怒!!” 高渐笙眼神冷冽,低着头,双拳紧握的吼了一声。 “轰!” 一股难以言名,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的憎恨,愤怒,复仇等一系列负面情绪,自心底疯狂涌起。脑海中,他见到了女儿在暴雨天惨死的尸体;被活活砸碎的脑袋;沈济时对自己的傲慢;尹婉儿的无情……无数画面疯狂掠过。 情绪在极短时间内被调动,欲望归位,暴怒澎湃! “九曲冥河水,人间万古流!” “哗啦啦!” 大河虚影自身后猛然铺开,一望无际。 冥河宝瓶悬与身前,竹子疯狂生长,茂密的枝叶将高渐笙的身躯护住。 “轰隆隆!” 呼吸间,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令在场观战之人双耳集体失聪:神异能量席卷四周,两侧数十米内的树木,花草,全都化作了齑粉。 数道人影倒退而飞,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巨人虚影甩了甩右拳,老刘张嘴说道:“这九曲青云竹,还是牛b啊,真干不动!” 不远处,疯狗双手略微抖动了一下,低声冲唐风传音:“精神病,你到底行不行?为什么没控住?” “他是七罪之一,也能操控自身对应的情绪和欲望。”唐风话语简洁的回:“而且,那至宝太屌了。” “别说话,准备接战。”任也落地后,立即传音所有人。 地面上的灰尘散去,高渐笙缓步走出,他身后飘动着冥河虚影,身前悬浮着九曲青云竹,就如此地神明一般。 高渐笙抬臂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脸色略有些涨红,冷言道:“几个小崽子,手段还很老辣,呵呵,差点阴沟里翻船了。” 刚才众人全力一击,虽被九曲青云竹和冥河虚影挡住,但他人在风暴中心,神异能量剧烈撞击后,也令其内脏受损,呕出鲜血。 不过这都不重要,至宝在手,他依旧自信,从容。 不远处,老曲松了口气,感叹道:“玛德,这都没死……老高还是稳啊。” “稳个几把。”旁边一位说话很好听的小伙,皱眉道:“老子差点以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马路中央,高渐笙闲庭信步,故意撩拨着任也等人的情绪,轻道:“你们还是没懂,为什么在这七家镇,我们七人只会死于内讧,却永远不会被外力击垮。” “接下来,你们连碰到我衣角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 “我老子最烦装逼犯!”在装逼这件事上,疯狗只对老刘毫无办法,却无法忍受其它人。 他瞬间进入潜行状态,快速游走。 与此同时,任也,许清昭,老刘突然向前飞掠,企图正面进攻,而阿菩站在游走位,唐风则是伺机而动。 高渐笙站在原地未在迈步,只暗自向郭、庞等五人传音:“那个打指响,会操控情绪的小子有点麻烦,不要让他影响我。按照老王说的做,攻击对方软肋,让他们围魏救赵。” 话音落,已经压制住内心混乱情绪的王守财,率先发难,他两只肥胖的大手,掐起印诀,轻声道:“贪婪之罪。” “刷!” 正在急速飞掠的许清昭,娇躯突然泛起一道红光,抬眼间,她见到周遭景象急剧变幻,一座擎天的山脉出现在脑海中。 那是诞生阴阳二气的灵山。 “懒惰之罪!”张禄轻念。 “刷!” 又是一道妖冶的彩光,在许清昭的身躯上一闪而过。 她顿感心生怯意,竟第一次产生畏惧,怕死的情绪。 “嫉妒之罪!”郭礼涛开口。 第三道光芒落下,许清昭的脑海中,竟然看见了莲儿的身影,她内心不敢置信,而且十分羞耻。 “踏踏……!” 各种混乱的情绪在心中交汇,且愈发不受控制。 许清昭身体僵住,从半空中落下,踉跄着后退数步,双眸泛起挣扎和迷茫的神色。 “暴食之罪!” “傲慢之罪!” 周勃和庞安也没有置身事外,纷纷掐诀念咒,将各自对应的欲望,强加给了许清昭。 只一瞬间,爱妃就感觉到自己要在无限的欲望拉扯中而迷失,内心根本无法对抗。 这根本不是她意志力不坚定,相反,如果这不是清心寡欲,一直静心修道的爱妃,那换成老刘,估计瞬间就会被五股欲望摧毁,彻底变成迷失者。 她的心理健康值在飙升,几乎眨眼间就到了极限。 “啪!” 原本死盯着高渐笙的唐风,此刻突然停下脚步,毫不犹豫的打了个指响:“欲望画像——抽离!” 一瞬间,许清昭顿感压力小了许多,但种种负面情绪,却没有马上消失。 “抽离?这尚未得到传承之人,你又能抽走多少?!”王守财泛着冷笑:“操控欲望之人,也必在欲望中迷失!既然你这么愿意帮她,那就和她一块死吧。” 不远处,唐风此刻已是汗流浃背,浑身虚脱之状。 与刚才抽走高渐笙的欲望不同,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在抽离时,遇到了一座大山,竟有一种拿着小型抽水泵,对着黄河抽水的感觉。 五家家主联手,将各自对应的欲望和恶行,调动到了极致,他现在的处境,就是一打五。 医者不能自医,欲望也不会凭空消失…… 唐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低声道:“欲望画像——涂抹!” “刷,刷刷……!” 五条浅淡的光线,自唐风双腕处浮现,并迅速延长,同时牵住了五个家主。 从许清昭身上转嫁而来的负面情绪,欲望,被唐风打乱之后,缓慢输送给对方五人。 “贪婪!” “懒惰!” “……!” 不料到,五人面对转嫁给自己的负面情绪,竟然没有一丁点慌乱,他们一边轻念,一边双手掐诀,只无限提升自身对应之罪,便会压下去唐风强加给自己的欲望。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七人全部站定在原地,表情或愉悦,或痛苦,或迷茫……出现短暂的僵持。 不远处。 “嘭!” 疯狗像子弹一样被击飞,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已是一片废墟的花坛中。 “噗!” 他双臂剧烈抖动,两把匕首掉落,口呕鲜血,脸色一片苍白:“狗日的……有点猛。” 只一击! 高渐笙刚刚只轻轻挥动九曲青云竹,只一击,便将疯狗像落叶一般扫飞。 没有花里胡哨的神异波动,甚至都没有招式,就只那么轻轻一抽,疯狗的进攻和防御,就被彻底碾碎。 “嗖!” 高渐笙踏地而行,两个跳跃便来到了阿菩近身前,淡淡的念道:“青竹压冥河!” “轰!” 一言出,冥河宝瓶飘荡而起,青竹瞬间如参天古树一般巨大,轻轻往下一落。 “嘭,嘎嘣!” 悬浮而起,演化成一面古朴盾牌的千机流体,被青竹压的节节崩裂,化作无数滩银色的液体,在地面疯狂流动。 盾牌之后,阿菩刚想抽身撤出,便被无数条竹枝抽在身躯之上,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血雾弥漫。 “轰隆隆!” 巨人虚影在远处横拉一拳,正面硬钢九曲青云竹。 两者碰撞,大地颤动,气息乱流激荡,如狂风一般卷过。 在场观战之人,皆后退数十步,站在更远的位置,而之前靠前的不少玩家,都遭受到了轻微的波及,甚至出现了外伤。 一拳后,巨人身影在狂暴的气息乱流中,莫名暗淡了几分,那拳影也溃散了。 不过,阿菩得到喘息机会,立即抽身后退,全身流血的冲老刘传音道:“谢了!” “啪!” 老刘脸色苍白如纸,毫不犹豫的扔过去一瓶淡薄的生命之水:“快喝掉。” 阿菩打开瓶子,仰面向喉咙中滴了两滴。 “我说过,你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高渐笙淡然的声音响彻,传进了每一个玩家的耳朵里。 他身后,王守财等五人,暂时拖住了许清昭和唐风。 而高渐笙则是实打实的在一打四,且全程在战场中,都是片叶不沾身的状态。 但这一切超凡的战力表现,皆是来源于,那恐怖的至宝——九曲青云竹。 “刷!” 他一步迈步,直奔已经有些脱力的老刘。 “退后!” 就在这时,任也从侧面杀来,开圣瞳,一剑上挑,直奔高渐笙的脖颈。 “呵呵,小崽子,你也配与我交手?!” 高渐笙停步,左手抬起时,冥河宝瓶已经悬与身前。 “刷!” 剑来,带着凛冽至极的锋芒。 “压!” 冥河宝瓶轻轻晃动,无数条竹枝,如随风摆动的稻田,迎着人皇剑的锋芒就压了下去。 “嘭,吱嘎嘎……!” 剑与竹子相碰,画面如静止一般,彼此僵持,泛起酸牙的金属摩擦之声。 任也脸色涨红,踏步向前,死死咬着牙关,双手猛猛推动的剑柄。 人皇剑流淌着万道霞光,如山岳一般沉重,锋刃缓缓向高渐笙的脖颈逼去。 周遭观战的人群,看到这一幕后,无不瞠目结舌。 “卧槽!小李那把剑……到底是什么品阶的?竟然能干动九曲青云竹!” “能对抗神器至宝的,也必然是神器。” “他有神器!” “你可曾听闻,我华夏今年诞生了一位年轻的人皇?” “卧槽,不会吧,不会吧!” “……!” 众人议论纷纷,皆血脉喷张的观战。 战场中心,任也双手推动着人皇剑,大吼道:“剑有神国!” “给爷死!!!” “轰隆!” 原本缓慢推进的锋刃,瞬间压下九曲青云竹,直奔高渐笙的脖颈。 “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你竟然有这个力道?!” 现场观看和亲自参战,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旁人只以为二人在僵持角力,不懂其中凶险,但亲自对抗人皇剑的高渐笙,才真正知道,这一剑的重量有多恐怖。 这一剑如果砸在观战的人群里,那是会轻而易举的清空一地的。 高渐笙嘴角抽动,也不敢在大意,立即呼唤道:“九曲冥河水,人间万古流!” “哗啦啦!” 大河虚影瞬间倒灌进冥河宝瓶,青竹疯狂涌动,一长数十米高,参天而立。 一股不可抗衡的力量,倾泻而回,任也身躯瞬间被弹开。 “嘭!” 飞掠数十米远后,任也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四肢皮肤龟裂,嘴里呕出三大口鲜血。 他五脏疼痛难忍,双臂疯狂抖动,大口往胸腔内吸着空气。 “滴答答……!” 绵密流淌的鲜血,自脸颊上坠落,染红了地面。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高渐笙,惊愕无言。 没开战之前,他就猜出来这九曲青云竹的至宝是关键,也想到了这一仗一定会很难。 可真正交手他才发现,至宝比他想的还要变态很多,而高渐笙的状态,也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第一次! 他这是第一次动用剑有神国后,竟被正面击退。 灰尘飘飞,任也刚刚擦了擦嘴角上的鲜血,便听到唐风向自己传音:“……我们错了,错的很离谱,你发现了嘛?” “发……发现了。”任也喘息着回。 不远处,唐风已经虚弱的跪坐在了地上,他一打五,虽与对方形成短暂僵持,却发现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这五个人……各自对欲望的掌控,都达到了此阶段的极致,说白了,一个我能对付,两个也能周旋,但五个……我对抗不了,欲望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我的涂抹,无法令对方任何一个人,马上丧失战力。我……我只能坚持一会……时间长了,爱妃会先迷失,然后就是我。” 他头脑灵敏,在此刻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难题:“……任也,我们错了!五家家主的战力为什么强?高渐笙拿着竹子,几乎是二阶无敌的状态,这是为什么?难道星门,真的会给玩家安排六个无法战胜的对手嘛?!这根本不可能。” “人数!”任也回。 “对,是人数!”唐风咬牙道:“这最后决战,原本设定的是,数千人的混战,是五百玩家之间的对决。只有战场规模扩大,参战玩家达到了一定人数,形成混乱局面。五家家主掌控的极致欲望,才会被人数均摊,才不会有这样的统治力!高渐笙的状态也是同理,用最简单的话说……他就是终极决战的boss,受此星门的天道规则照拂,又有近乎于无敌的九曲青云竹加持!” “说白了,他们就不是六个人能打败的。” “我们等于是,6个人承受了500人的战斗强度!这踏马要怎么赢?” 唐风有些绝望:“想办法,不然咱们全要死!” 任也听到唐风的话,目光呆愣的看向被欲望操控的许清昭;又看了看浑身染血的阿菩:以及倒在花坛中,几次都没有站起来的疯狗…… 不能拖了! 先前铺垫顶尖对决,尽量避免数百玩家火拼,造成遍地尸骸的景象……都是为了能更快的解决问题。 如果,朋友,兄弟,爱妃……都战至力竭,先不说至宝能不能拿到,任务能不能完成……就是,想活着走出去都难啊。 别忘了,对面还有老曲这样一群虎视眈眈的人! “踏踏!” 大脑极速思考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任也面前。 他身着一袭黑袍,左手拖着九曲青云竹,俯视着看向任也:“牙尖嘴利的小子!非要激我?搞什么六人死斗?!你配嘛?” “刷!” 高渐笙缓缓抬起右脚,手中的冥河宝瓶飘落。 “轰!” 一股山岳般的沉重感,瞬间压在了任也的身上,他全身稍稍抖动后,便咕咚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鲜血自鼻孔和嘴角流出。 高渐笙抬起的右腿落下,脚掌踩在任也的后背上,狠狠碾了一下,这才大吼道:“六家之人听令,杀进戒欲所!活捉沈元!老夫要亲自活剐了他!” “呼啦啦!” 不远处,六家阵营的玩家,以及随扈打手,全部向前迈步,准备动手。 老曲大喜过望,咬牙道:“非得踏马的要当出头鸟?!你有那个实力嘛?” 蒋钦站在人群中,叹息道:“高渐笙,五家家主,就不是六个人可以战胜的!!顶尖对决?这几个小子,等于是替大家承受了数千人的战场压力!这么年轻的六个人……放眼整个迁徙地,有几个天才小队能做到?” “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死!”老曲嗤之以鼻。 “等等。” 就在大家都要往前走的时候,王守财突然吼道:“老高,杀沈元之前!先把我的事解决了!” 喊声飘荡,现场安静。 王守财目光怨毒的瞧着地面上的任也,咬牙切齿道:“看见被我控制的这个女人了嘛?!在龙库……我发现你很在意她啊?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一周前,我最爱的人也被你杀了。” “我要求不多,一命偿一命!!”王守财突然怒吼道:“现在,你拿起剑,当众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老子就可以留她一命,把她练成尸傀,不至于现在被人凌辱,粉身碎骨!听到了嘛?” 马路中央,爱妃神色时而迷茫,时而清醒,她被欲望影响,怔怔的说道:“清凉府……朱子贵……朋友……我有朋友了……!” 地面上,任也瞧着目光迷茫的她,嘴角抽动。 “轰!” 高渐笙低头冷言问道:“老王的话,你听见了嘛?” 任也趴在地上,费力的抬着双眼,嘴角突然泛起一丝微笑:“……我一直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小的时候,我有一位很爱我的父亲,一位很懂事的妹妹。” “成年的时候,我进了单位,遇到了一群很照顾我的同事和朋友。” “出了监狱,成了玩家,我很弱小……但却有500不畏生死的陌生人,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加入了守岁人,穿上了黄衣,我又认识了两位师父,教我技艺,塑我品格。” “一路走到今天……我亏欠了太多人,我日后还要报答他们。” “我的命——非常珍贵!” “我的命——背负了很多沉重!” “到如今,我怎可轻谈生死!” 他呢喃的话语飘荡,现场寂静。 “轰!!” 一股如星河流动的气息波动,自任也体内苏醒。 “嘭!” 一声闷响,原本压在他身上的冥河宝瓶,竟然被瞬间弹开。 高渐笙一退十几米远,双眼惊愕的看着任也道:“你……这……这不是属于你的力量!” 龟裂的地面上,任也在深坑中爬起,慢慢站直身板,挺直脊梁,一边擦着嘴上的鲜血,一边笑着说道:““我说了,我真的很幸运,因为我的师父,非常牛逼。” 话音落,他抬起双臂,缓缓弯腰,抱拳冲天空喊道:“请师尊——法圣——赵百城出手!” “轰隆!” 一语落,晴空万里,天地间清风激荡。 一道直抵苍穹的虚影,自天空而落,双脚踩着地面,身着一袭白袍,头发花白,满脸褶皱。 这是任也一直不愿意动用的底牌。 临行前,赵百城赐给他的一张本尊符箓,此封印解开,就如法圣亲临。 虚影逐渐凝视,法圣睁开双眼,徐徐扫过四周,挑眉道:“何人敢动我弟子?!” 喊声传至九霄,如大道法言,久久不衰。 “轰隆隆!” 天空流云激荡,一双硕大的眼睛浮现。 门眼开口:“你本不是此间之物,速速离去!” 刷! 赵百城回头,一头白发飘飞,直视那代表天地规则的眼睛:“你,也不行!!” ……………… 早上先发六千尝尝咸淡,晚上继续。 第三一六章 法圣亲临,对推天道 朱雀城,书院。 守岁人组织的兵部尚书,五位黑衣大佬,二十余位青衣,分立在宽阔的大厅两侧,正遥遥看着那位不修边幅的书院院长。 赵百城披散着头发,蹋拉着布鞋,一边在地板慢走,一边摘下腰间酒壶:“给你们吹牛逼的机会,那就都别端着了,说吧。” 话音落,一位黑衣率先出列,弯腰抱拳道:“禀告院长,我亲自挑选的二十个种子小队,截止今日,全部杀进荣耀积分排行榜的前两百名。其中表选较为亮眼的是枫叶小队,目前没有出现减员,排在143位。” 赵百城微微点头,仰面喝了一口。 那位黑衣眨了眨眼睛,心说你倒是表扬我两句啊,这样会显得我很尴尬。 “禀告院长,迁徙地三阶星门的争斗,愈发激烈,我部有三个小队获得较为不错的机缘,其中有两名无序传承的玩家,得到了较为稀缺的传承延续。目前第一轮争斗结束,均已离门。” “我部小队皆进入的是一阶星门,成功获得传承者24人,无稀有,比例超出预期。” “……!” 一群大佬纷纷迈步上前,汇报的几乎都是与迁徙地有关的工作内容。 赵百城脸色不变的听完,淡然道:“我这里允许吹牛逼,但尽量不要吹的太邪乎。”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齐刷刷的抱拳道:“院长,我等字字肺腑,经得起核查。” “呵。”赵百城冷哼一声,他心里很清楚,这帮老货在数据上肯定不敢大吹特吹,但汇报时难免会偏向自己疼爱的小队和后背,言语有些夸张也是正常的。 迁徙地开府,是苍天降下的大机缘,光是现实世界的势力,就是百家相争的局面,就更别提有多少听都没听过的异族,也全部卷了进来。 不可否认,现代玩家群体,最大的一场盛世,已然来了。 所有人都汇报完毕后,兵部尚书才迈步上前,他言语有力,话语简洁:“禀告院长,樊明已在四阶星门无敌。” 赵百城听到这话,眼神才明亮起来:“如何无敌?” “一日前,我兵部有一小队提前结束任务离门,返回后报告。路边狗,铃铛会,灵修会,与樊明因争夺稀有的神明典籍和荣耀积分,在永恒废墟发生冲突。遭遇战,追逐战,持续了一周左右。樊明小队,最终杀四十余人冲出重围,击杀黑笼堡收租者一名,团灭一只灵修会种子小队。但此回来的人说,此种子小队内没有灵魂系稀有。”兵部尚书说这段的时候,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牛逼的不行。 “其余四阶守岁人,为何不支援?”赵百城问。 “樊明事先有言,此一行,二郎真君必打穿四阶永恒废墟。非他亲自呼叫,任何人不需支援。”兵部尚书似乎一直在等着对方问这句话。 “这小子太踏马狂了。”赵百城嘴角泛起笑意:“不过堂堂显圣真君,也该有这个气势!” 在场之人听到这话,全部抱拳,兴冲冲的喊道:“恭喜院长,我华夏神明位后继有人!樊明藏养至三阶,出山已有无敌之姿。” 气氛,这帮老灯太会搞气氛了,猛猛给院长提供情绪价值。 赵百城大饮一口,轻声问道:“迁徙地二阶星门传来消息了吗?” “总体进展顺利,但有关于任也的消息,并没有更新。他应该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冷门星门,无守岁人同行。”兵部尚书回道:“他最近的一次消息,还是在基地市力挫灵魂系稀有——尹棋。那一仗打的非常漂亮,开幕之战败稀有,大大提升了我守岁人的士气,也提升了他的个人威望。” “恭喜院长,我华夏第六位稀有,也有无敌……!” 在场众人,立马抱拳就要继续扇呼。 “得得得,别替这小子吹牛逼,他动不动就钻个谁都找不到的星门,老子烦的……!” 话刚说一半,赵百城的身体陡然僵住。 “轰隆!” 紧跟着,他身体自行爆发出剧烈的星源波动,在场之人吓的纷纷退后十几步,就连那些黑衣也是一脸懵逼,向后跳跃着,运转星源防御。 “院长,您?!” 兵部尚书满脸惊愕的瞧着他。 “这……这小子,还真不抗念叨啊。”赵百城怔了一下,连酒壶都没来得及收,抬头便闭上了双眼。 “刷!” 一道清光起,林相自望月阁传送至此,毫无征兆的出现了赵百城身旁。 “拜见执门者!” 众人见到林相纷纷行礼,但他只皱眉看着赵百城,遥遥对着众人抬手:“免礼,安静。” …… 七家镇。 赵百城的虚影顶天而立,一袭白衣飘动,猎猎作响。 天空祥云流走,人间清风激荡,这已然是天降圣人之异像。 宽阔的马路上,原本正准备进攻的六家阵营之人,全部被吓的后退到了最远处,大家目瞪口呆,纷纷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除神兵至宝,以及星门天道规则演化出来的异像外,又何人见过,不在此间的神通者,单是一道虚影亲至,就能有如此威势?! “沃日尼玛,那个姓李的……这是召唤出来一个……神明?” “这……这太变态了。” “凭什么他可以召唤出这种东西?” “……!” 六家阵营的玩家,既心中不可置信,也有万分嫉妒,都很慌乱的在议论着。 小麦盯着赵百城的虚影,轻声道:“先前就有猜测,二阶能有如此战力的,很像是华夏第六位神明系稀有。现在……被证实了。” “为何这么说?” “鲜有人知,守岁人中的赵院长,也是神明系。”小麦脸色严肃的说道:“他的传承是——法家圣人。” “慌个几把。”老曲脸色铁青,咬牙道:“圣人又如何?!哪怕是七阶之人,进入此二阶星门,也必然要受到天道压制,他气息如此强烈,必会被大道碾碎!” 众人听到这话,都没在吭声,只很紧张的看着战场。 龟裂的地面上,任也盘坐在土坑之中,双眼紧闭,浑身散发出磅礴的星源力与气运,源源不断的供给向了赵百城的虚影。 蒋钦看到这一幕,顿时皱眉道:“这小子解开的封印符箓,原来只是赵百城的一缕意念。意显,需已自身力量供给……这样的话,他怕是要被抽干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任也的脸颊就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不远处,高渐笙目光惊愕的后退数十步,紧张兮兮的令冥河宝瓶与大河倒影悬浮在自己身前,做最强防御姿态。 他仰视着赵百城的虚影,脸色既恐惧又茫然,以他目前的认知,完全推演不出眼前这位……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同时,王守财,郭礼涛等五人,也完全放弃了控制许清昭和唐风,纷纷退后,脸色震惊的瞧着天空。 “刷!” 赵百城的虚影晃动,双眸扫向了坑中的任也,见到他全身染血,状态低迷后,表情有过一闪而逝的迷惑。 他收回目光,转瞬间,一眼看向了九曲青云竹。 只一眼,冥河宝瓶晃动,竹叶疯狂摇曳,似要从高渐笙手中挣脱而出。 人间荡清风,圣人聚天地正气,自会受到那镇压九曲冥河的青竹爱慕。 赵百城虚影稍稍散发感知,便已知晓九曲青云竹和高渐笙的状态,以及为何会召唤自己出来。 这神物,根本就不是二阶的零星几个玩家可以对付的,它是此间之物,受天道照拂,神满溢出,状态充盈。 说白了,天道规则加持此物,意在让众人争抢,需以众力,才可战胜此物,但现场明明大几千人,可战斗的就只有任也几人。 师尊赵百城的一缕意念,转瞬便猜想出其中缘由。 他稍作沉默,幽幽开口询问:“任也,为何不见乱战起,却只有你几人参战?!” 任也盘坐在坑中,似乎无力起身,只闭眼回道:“禀师父,此地虽没有守岁人,但弟子不愿峡谷道的悲剧重演。贪念起,弟子拦不住,但求活之人,却可站在弟子身后。” “甚好。” 赵百城满意点头,抬臂间,他一手托住人间清风,一手挥动祥云流动,话语简洁:“宽心,有为师为你撑腰!!” 一言出,天空中,那天道演化出的巨大双眼,陡然间睁开。 “不论你是谁,速速离去!不然,本门眼必将你碾碎在此。” 门眼开口,天空突暗,狂风骤起。 赵百城虚影直抵苍穹,幽幽回道:“你可以试试。” “狂妄!!” 天道规则震怒。 “轰隆隆!” 乌云密布,惊雷炸起,无数道黑色的雷霆,在云层间穿梭,瞬间变凝聚了上百道。 “卧槽,天降雷罚,果然啊……规则之力,无人可以挑战!”中年小队长惊呼了一句后,瞬间就跑到了戒欲所大院内,避免自己受到波及。 却不料到,天空雷罚刚刚凝聚,赵百城便左手微微托起,冷言念道:“迁徙地历经了这么久演化,才开府迎客,在无尽的岁月中,你们故步自封太久了。此间门眼你看着……何为法圣!” 话音落,赵百城抬起左臂,向天空挥动,人间清风激荡着扩散。 “刷!” 眨眼间,一块腐朽昏黄古木,自半空中凝聚。 赵百城闲庭信步,幽幽开口:“徒木立信——圣人变法!” “轰隆!” 圣人开口,天空中刚刚汇聚的乌云,突然敞开一角。 无尽的光辉,穿透乌云,如大道霞光一般落下,却只照耀着赵百人一人之身。 他一步跨过半个七家镇,仰头直面苍天,再次开口道:“圣人不在此间。” 咔嚓,咔嚓…… 天空上,上百道雷罚降落,如暴雨倾盆。 赵百城的虚影负手而立,根本没有闪躲之意,只眼见着雷罚降世,面色淡然。 “他为何不躲?”有人惊呼。 “我他妈要明白,那我不就是圣人了?!” “不过……!” “……!” 众人屏住呼吸,却见到那天空中落下的上百道雷霆,竟在七家镇的上空,如若没有找到目标一样,绕着赵百城的身躯掠过,最终在落地时溃散。 何为法圣? 定律法,为民生,推动革新,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以身变法,留一阵清风于人间,留功绩存于万古。 一言变法,这不是在对抗天道,而是稍微改变了天道规则,罪不加圣人身;刑不上大夫。 天道规则在这一刻,有些迷茫:“……你无法与我对抗,你也无法长存。” “杀人,足够了。”赵百城淡淡的回了一句,转身在迈一步,已然来到了六家家主身前。 “堂堂法圣,竟要用这种手段为弟子破局,夺取至宝嘛?!”天道急迫吼道:“你若抢,吾即便永世埋在九曲青云竹,也不会令你得逞的。” “荒谬之言。师父是做何用的?!生不管,死不管,又凭什么配得上师父二字?”赵百城嗤之以鼻:“有师承,亦是自身能力的体现。他若是个不入流的废物,混不吝的畜生,又怎配得到本圣的认可? “竹子他能不能拿到,是他的事!” “但天道出手,欺我门人,本圣定当以礼相报!!”赵百城挑起了眉毛,缓缓抬起右臂,看向了六家家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天道规则却在这一刻沉默,或在推演,或在思考。这迁徙地演化的岁月太漫长了,故步自封,门眼者也需成长。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地方会有……!”高渐笙不停的后退,满眼惊惧的看着赵百城。 “你六人,各个罪欲加身,充满凶戾的煞气。当死,以慰冤魂!” 赵百城遥遥抬手,缓缓攥拳道:“吾在此地立法——六罪之人当处以极刑——车裂!” 圣人立法,一言出,六家家主,全部僵在原地,身躯宛若被钢拳攥住,无法挣脱,甚至无法呼吸。 “轰隆隆!” 半空中,异像突显,六家家主的身旁,突然各自凝聚出五辆古朴马车的虚影,马蹄前踏,车尾各自飞出一条缰绳,分别缠绕住他们的双脚,双腕,以及脖颈。 顷刻间,周遭数千看客,全部噤声,一脸呆滞的凝望着那凭空出现的五辆马车。 高渐笙瞳孔急剧收缩,郭立涛惊惧万分的吼道:“求圣人饶我一命,我……我知错了……!” “求圣人饶命,不要杀我!” “李彦,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王守财大喊。 “……!” 求饶声,怒骂声,激烈飘荡。 高渐笙双眼逐渐失去了神采,全力催动着九曲青云竹,要护住已身。 赵百城攥拳后,缓缓舒展五根手指,轻道:“车裂!” 一语落,足足三十辆马车虚影,或向着远处,或向着天空,绿地,猛然冲出。 “噗噗噗……!” 马踏而行,半空中,六具身躯被五马分尸,六团血雾暴起,弥漫一域。 紧跟着,天道轰鸣作响,星门接连响起了数道提醒声。 【恭喜此间星门的全体玩家,七罪之一的王守财身陨,贪婪归位,消散与七家镇。】 “轰隆!” 王守财的身躯化作红色的光芒,瞬间射入天空。 他不敢的吼道:“孩子……黎黎……!” 【恭喜此间星门的全体玩家,七罪之一的郭礼涛身陨,嫉妒归位,消散与七家镇。】 【恭喜此间星门的全体玩家,七罪之一的张禄身陨,懒惰归位,消散与七家镇。】 【恭喜此间星门的全体玩家,七罪之一的庞安身陨,暴食归位,消散与七家镇。】 【恭喜此间星门的全体玩家,七罪之一的周勃身陨,傲慢归位,消散与七家镇。】 "……!” 【恭喜罪星门全体玩家,你们成功推进了终章剧情。九曲青云竹这件至宝,就摆在你们眼前,是争抢,还是退让,由你们自己选择!】 不远处,一名六家阵营的青年玩家,看着赵百城正在消散的虚影,低声骂道:“恭喜你嘛的全体玩家啊?!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顶尖对决,任也出一张牌,引师尊降临迁徙地, 一拳 一松一握间, 罪欲之人爆体而亡,各自归位,六家已然群龙无首。 圣人变法,不可长久,星门天道也在不停演化。 赵百城的虚影逐渐飘散,但他根本不理会天道规则,只低头看向弟子。 “谢师傅!” “你做得很好。”赵百城轻轻留音,溃散。 …… “刷!” 朱雀城,书院。 赵百城突然睁开了双眼,一众大佬立马围了上来。 “院长,什么情况?” “是任也嘛?” “……!” 众人急迫询问。 林相也瞧着他:“老东西,你说话啊!” 赵百城扫了一眼众人,背过双手道:“唉,还是差一点,无法穿过星门壁垒。只能在外,模糊感知我那一缕意念。任也这小子,总是能给你带来一点意想不到的东西。” “为何?” “他那个星门怪异,他体内有一个神器至宝,是我很陌生的,还有另外一个,是九曲青云竹。”赵百城回。 林相停顿一下:“一门双至宝?” “是!” “那他安全可有保证?”林相追问。 “……我虚影降临的时候,他正在跟天道对打!”赵百城回。 “?” “?!” “……" 包括林相在内的众人,听到这话,全都是一脑门问号,表情很无语,也很迷茫。 ……………… 此章五千字,本想写完罪星门,但还是差一点。 早更六千,晚上五千多,这两天也都是四五千字的章,有点累。 求各位姥爷,真别催,我真的是一刻不得闲的在码字,从早到晚,至少电脑面前坐八个小时…… 明天早上无更,简单休息一下,晚上直接撸万字,或一万五千字大章,争取一口气写完。 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 第三一七章 七家镇,人性游乐园 七家镇。 在一众围观之人的注视下,血雾在阳光的映射中缓缓飘散,六家家主的身躯,都化作点点星光,各自归位。 现场寂静,鸦雀无声。 不管是跟随六家家主前来的随扈打手;还是从戒欲所内冲出来的那群病友;亦或者是外来的玩家,在这一刻,全都是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刚刚还占据绝对上风的六家家主,在“圣人”右拳,一握一松间,就直接归天了。 一场本该尸骸遍地的血战,在众人毫无参与感的状况下,竟突然结束了。 “卧槽,昨天,我……我还以为他们几个是在忽悠。没想到……这几个人还真的做到了。”加入戒欲所阵营的中年小队长,目瞪口呆的将目光投在了任也身上,脸上莫名泛起感激的神色:“准确的说,是他一个人做到了。通过顶尖对决,解决问题,我们都不用拼命了……!” 这话一出,戒欲所这边的一百多名玩家,全部看向了任也。 对侧,六家阵营的玩家,包括老曲等人,也都表情复杂的盯着任也。 一时间,他成为大几千人的关注对象,且但凡不是脑子有问题的;心胸狭窄到极致的,几乎对任也都会升起一点感激之情。 原因也很简单,如果不是他接连“挑衅”高渐笙,促成了顶尖对决,那大几千人的混战一旦开始,谁又敢说自己可以安全活到最后?! “嗖嗖……!” 突然间,一阵破空声响彻。 脱困的许清昭,老刘,阿菩,唐风,包括疯狗,全都模样狼狈的飞掠到了任也的身边。 老刘率先嗑药,往嘴里滴了两滴生命之水后,才羡慕嫉妒恨的骂道:“狗日的,命我们拼了,逼又让你一个人装了。哦,不对,是你和你师父一块装的……靠,这下,你真要在迁徙地出名了。” 任也盘坐在坑里,脸色苍白的睁开双眼,模样很虚弱,却抬臂压手道:“见笑了,小场面。” 朱雀城书院一脉是这样的,不论狼狈到什么程度,牛都要吹,逼范儿也绝不能掉。 疯狗受伤颇重,双臂皮肤龟裂,还在流着鲜血,但他听到任也说这话,还是忍不住怼了一句:“贱样子,老子早晚用小水枪给你洗洗嘴。” 任也没理他,只动作缓慢的拿出一瓶稀薄的生命之水,仰面往嘴里滴了两滴。 这东西虽然没有办法恢复星源力,但却可以非常有效的治疗外伤。 只这一个动作,就立马让疯狗想起了什么,他恬不知耻的话锋一转:“爹,给我也来两滴呗。” “……” 众人无语。 任也喘息一声,伸手将小瓶递给了疯狗,随后步伐虚浮的站起了身。 对面,六家阵营的一位玩家,双眼盯着任也说道:“六家家主死了,他也不好过啊。估计星源力都被抽干了,应该没有战第二场的能力了。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召唤出……赵百城的虚影了。” “他不会在有符箓了。”蒋钦背手看着任也,突然开口道:“星门一开,此间便是封闭世界,任何人都无法穿透星门壁垒,强行闯入或离开。这一缕神念灭,那残念只会被天道碾碎,消散于天地,所以赵百城也不见得会好过。” 众人听到蒋老开口,才暗自松了口气。 稍远处,任也缓缓起身后,状态依旧萎靡,他用手轻轻扶了一下唐风,才彻底站稳,并准备开口喊话。 “轰隆!” 就在这时,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九曲青云竹,突然光辉大盛。 众人愣了一下,纷纷警惕着后退。 紧跟着,冥河宝瓶中,突然响起一道怨毒无比的喊声:“六家之人,凡成功击杀沈元者,我高渐笙必将此宝双手奉上!如若食言,我亡魂永世不得超生,子子孙孙不得好死!” 怨毒的吼声飘荡,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卧槽,高渐笙竟然没死?!”疯狗不可置信道:“圣人都把他五马分尸了,这……这还能活着嘛?就很不合理啊!” 任也,老刘等人也是一脸懵逼,不可置信的看向冥河宝瓶,却见到九曲青云竹的枝叶下,有一道手指长的魂魄,正站在瓶口处,表情狰狞的大吼着。 “不,高渐笙已经死了。”许清昭黛眉轻皱的观察了一下,便开口道:“那只是他的一缕残魂,在濒死时被九曲青云竹护住了,不过,此刻正处于魂飞魄散的境地,最多不会存活……超过两刻钟。” 不远处,刘管家激动的大吼道:“老爷没死,他没死!” “没死个屁,只是一缕残魂执念罢了。”老曲脸色铁青的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玩家的耳中,全部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六村阵营的玩家,高渐笙的一缕残魂,被九曲青云竹护住,他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起誓!凡成功击杀沈元者,便可得到至宝《九曲青云竹》。这天降的机缘,就出现在各位眼前,如何抉择,请自行定夺哦……】 【恭喜全体玩家:《罪》星门最后的争夺战开启,七家镇全镇之地开放,目光所及之处,皆可进入。】 星门的提醒声,逐渐在众人耳中消散,全体玩家都略有些怔神。 “杀了沈元,谁可替我杀了沈元,为小女复仇,此至宝便是谁的!” “堂堂神器,穷其一生难求,此刻就摆在各位的眼前,你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 冥河宝瓶中,高渐笙残魂已陷入疯魔的状态,他不停的呐喊,煽动,用充满无尽诱惑的话语,在挑拨着六家之人的情绪。 “玛德,肯定是因为你师父的出现,让门眼紧急打了个补丁。”唐风咬牙道:“这是强行让九曲青云竹,护住了高渐笙的残魂。如若不然,六家群龙无首,后面还打个鸡毛啊。” “说的没错,都赖任也他师父。”老刘过河就拆桥,非常丝滑。 “别踏马什么破事,都往我师父脑袋上扣。”任也虚弱道:“都别慌,六家阵营并非正规军。现在群龙无首,凝聚力极度下降,你们要相信人性的复杂。唐风,快,上去表演!” 唐风骚归骚,但智商绝对在线,他毫不犹豫的往前迈了一步,果断抬起手臂,高呼道:“全体都有,准备应战!” 喊声飘荡,三千多名病友,无言的集体向前迈了一步,动作整齐划一。 紧跟着,身后那一百多名玩家,也无一人后退,全部展现神异,进入战斗状态。 这种号召力,一定是有铺垫的,刚刚任也等六人的行为,得到了那一百多名玩家的信任。 他们起码能做到,不会一遇到危险就后退,或是掉头就跑。 唐风只喊了一声,戒欲所阵营就表现出了强大的执行力,这让对面阵营的玩家,心里全都没底了。 六家家主,此刻已经死了五个了。 还剩下一道残魂,也马上就要消散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硬冲戒欲所,去强杀沈元? 这特么能做到嘛? 人性复杂,六村阵营的玩家,在听完星门的提醒声后,心里都各有算计,或是在窃窃私语,或是在用眼神相互交流。 “家主都发话了,谁可杀了沈元,便能得到至宝。”刘管家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天大机缘就在眼前,你们还在等什么……动手啊!” “是啊!”刚刚丧父的周聪聪,也瞪着眼珠子大吼道:“人数都差不多,大家一块冲上去,杀了沈元,杀了那个姓李的!我周家愿意拿出十件,哦不,是所有稀有宝物,赠予诸位!” “……!” 二人不停的呼喊,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动。 不远处,一位中年玩家,不耐烦的骂道:“喊个屁啊,领头的都死了,这怎么赢?谁会为了积分,经验,还有不知道多少的星源,去拿脑袋拼?至宝就一个,老子自问,是没有能力拿的……!”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藏在人群中的老曲,双眼死盯着九曲青云竹,暗自传音道:“心都踏马散了,击杀沈元已经不重要了。高渐笙就剩下一道残魂了……时机正好,所有人跟我一块动手!就按照之前说好的,至宝到手,我老曲先前给的都是开胃菜,事后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可以干!” “我也没意见!” “……” 人群中,老曲得到回应后,便不再犹豫。 “轰!” 一股强大的星源波动激荡,老曲突然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舒展双臂:“凝水成冰!” 码头后侧的海面上,突然波涛翻滚,两条水龙冲天而起,直奔九曲青云竹浇灌而去。 “哗啦啦!” 海水泼洒,浇灌在冥河宝瓶之上后,便瞬间结冰,将其冻住。 “嗖嗖嗖……!” 与此同时,六村阵营的人群中,有二十多名玩家也突然飞掠而出,跟在老曲后侧,第一时间对九曲青云竹施展了控制手段。 “果然,这个老六还是动手了!” “他要抢!” “……!” 在场观战的众人,瞬间就炸锅了,有人在议论,也有人在跃跃欲试。 毕竟在神器至宝面前,很难有人能做到,完全摒弃心中欲望。 “叛徒,全是叛徒,你们全该死!” 高渐笙愤怒的喊声响彻,一股煞气自冰冻的九曲青云竹中炸开。 “咔嚓!” 冰层碎裂,九曲青云竹的枝丫摆动,瞬间刮起一阵飓风,将正在冲来的老曲等人,扇飞而出。 不过,它与刚才相比,所展现出的神异能力要弱了不少,这可能跟高渐笙是残魂状态有关。 “如此至宝,谁又能不爱呢?!” 就在这时,站在六家阵营中的闽南四虎之——大虎,突然开口道:“这么多年,我等从未曾有愧过周家。现如今家主已死,剩下的事……咱们也无能为力了。罢了,搏搏机缘吧。” “我正有此意。”二虎开口。 “走!”三虎表示赞同。 “轰,轰轰……!” 话音落,四人纷纷展现出神异,一起飘飞而出,冲向那九曲青云竹。 “四象阵——青龙!” 闽南四虎升空,在马路中央迅速布下杀阵,开始抢夺机缘。 “嗖!” 四虎一动,那原本还在观战的严婆婆,也突然一跃而起,笑道:“既然如此,那老身也来凑凑热闹。” 仅仅片刻,这现场局势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只见六家阵营那一侧,一道道人影接连飞起,全部杀向了九曲青云竹。 大机缘面前,众生平等,那些有野心之辈,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只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已有百人参与到至宝的争夺之中了,各种神异法术,道具,在空中交错碰撞。 很快,天空中便有血雾暴起,以及尸身跌落之景。 “毫无忠诚可言,毫无骨气可言!”周聪聪攥着拳头,在愤怒的大喊着,嘶吼着,但却无人理会:“都是一群生性虚伪,贪婪钱财的畜生。” 他第一次意识到,离开父亲,离开家族,自己面对这些“下人”,是毫无掌控力的。 此刻,家主身死,又有几人会真的在乎他的感受呢? 曾经那一声声令人愉悦的周公子,少爷,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称呼嘛? 有能力争抢至宝的,全都参战了,没能力的喽啰,见大势已去,便全都退到了岸边,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与他同样崩溃的还有刘管家,他瘫坐在地,看着失控的现场,以及逃跑的高家打手,怔怔道:“高……高家没了……我该去哪儿……!” 数十年的荣辱与共,老刘心中即使有在多的不满,那也只是发发牢骚。 回头凝望,自己的一生都与高家纠缠在一块,现在楼塌了,人没了,他眼中尽是迷茫和绝望…… 不远处,任也抬头凝望着战场,见到老曲等人占据东南角,已经与闽南四虎展开了厮杀,双方一出手,皆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你不愿意大战起,可还是起了。”老刘无语的评价了一句。 “不,我说了。贪念起,是拦不住的,不过求活之人,可免去一劫。。”任也淡淡的回了一句,扭头看向身后那一百多名玩家,轻声说道:“诸位兄弟姐妹,我们几个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机缘来了,我只说一句,如若要争,那先在心里问问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那个最坏的结果。如若不能,可退回戒欲所,有三千多病友保护,应该不会遭受到任何危险,只等待离门便可。如若可以接受最坏的结果,那一会咱们并肩作战,为阵营胜利而努力。” 一百多人听到这话,有人表情犹豫,有人内心犹豫。 片刻后,有人主动询问道:“兄弟,这至宝就一个,如果真的被我们阵营抢到了,那又该谁呢?” “谁拿到算谁的呗。”老刘淡淡的回。 “啊,那我们明白了。”那人点了点头。 “轰隆!” 就在众人交流时,被上百名玩家围攻的九曲青云竹,突然遁走,向七家镇里侧飞掠而去。 高渐笙不甘且愤怒的声音,还在飘荡:“都是叛徒,都是伪善之人!!这被欲望填满的七罪之地,没有一个好人!” “嗖!” 九曲青云竹从天际掠过,直奔七家镇深处逃窜。 后侧,密密麻麻的玩家,以及本地的神通者,全部追撵了上去,放眼望去,现场混乱到了极致,半空中,全是目不暇接的神异波动。 戒欲所门口,任也收回目光,双眼瞧着一百多名玩家说道:“是去是留,各位自己决断哈!” 说完,他扭头看向唐风等人:“走,咱们走了!” 话音落,任也,许清昭,阿菩,唐风,老刘,还有暂时加入进来的疯狗,全都原地跃起,一同冲入了七家镇中。 现场稍稍安静一下,中年小队长摇头说道:“算了,算了。人家心好,给了咱们一个不用玩命的选择,挺好的。现场这么多高手,轮也轮不到我们,走吧,进戒欲所,等离门。” “走走。” “我们也放弃了,能不能躺赢,全靠其它队友发挥了。” “……!” 片刻间,有七八十名心里很有数的玩家,退出了最后的至宝争夺,选择返回戒欲所内苟住,听天由命。 剩下的四五十名玩家,全都心有不甘,在短暂犹豫后,还是决定冲进七家镇内看看情况。 其实,不光戒欲所阵营的玩家,幸运的有了两种选择,就连对面的六村阵营玩家,同样也有人选择了争抢或退出。 还是那句话,贪念起,拦不住,但在这一刻,六村和戒欲所的争斗早早结束了,也没了阵营对抗的必要性,大家起码不用被裹挟着参战。 甚至,不少选择放弃的玩家,还和对立阵营的玩家,在戒欲所门前吹起了牛逼,闲聊了两句。 此刻,七家镇的“画风”极其诡异和讽刺,有的地方安静异常,有的地方却每时每刻都在死人,都在发生着同类相杀事件。 …… 十分钟后。 “轰隆!” “嘭!” 七家镇东侧位置,一道璀璨的光芒炸起。 “我诅咒那些被欲望填满的罪人,你们永世不得解脱,将在欲望中彻底迷失……!” 高渐笙的残魂,在不甘的怒吼着,他最终在数百名玩家和神通者的联手攻击下,魂飞魄散,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恭喜此间星门的全体玩家,七罪之一的高渐笙身陨,暴怒归位,消散与七家镇。】 【很遗憾,六村阵营的玩家,被判定为任务失败,但你们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至宝《九曲青云竹》,目前是无主之物,任何人如若令其成功认主,便可彻底拥有此宝。】 三道星门的提醒声,在全体玩家耳中响彻。 七家镇东侧上空,原本正在逃跑飞掠的九曲青云竹,此刻就静静的停在半空中,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无主的神器至宝,此刻近在眼前。 追逐而来的众人,集体愣了一下后,便有一名实力不弱的男子,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手持一把黑色的弯刀,身躯犹如离弦之箭,速度极快的冲向了九曲青云竹。 “王八蛋!这么多人在场,你还想偷?” “死吧你!” “……!” 对面有三人同时阻拦。 “焰刀!” 那弯刀男子在空中凝气后,双臂抡圆了,向身前挥刀。 “轰隆隆!” 一股滔天黑焰荡起,极为锋利的刀气,携卷着升腾的焰火,如一条细线向前扩散。 “噗噗……!” 前侧,三团血雾荡起,那出身阻拦的三人,竟直接被一刀秒了。 “我的,都给我滚!” 弯刀男大吼一声,身体一掠向前,一把就抓住了九曲青云竹,随后急速逃窜。 他一边飞掠,一边想要让此宝认主,但意念与其沟通的时候,却发现进展缓慢,两者意识相连,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就在这短暂愣神的功夫,周边突然冲上来二十多号人,各个施展最强神异,直接笼罩向了弯刀男。 “噗……!” 紧紧不到一秒的时间,他便被一把大锤当场砸碎胸口;脑袋也被一把飞刀砍下,头颅从空中飘飞,甚至连求饶的喊声都没有发出。 很快,至宝再次易手,被一个满编的玩家小队得到,他们一路向南逃窜。 两分钟后,此小队在向南的路上,遭遇伏击,血战后全员身死。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任也等六人打出超强控制链,短暂夺得九曲青云竹,但无奈周遭围攻的玩家太多了,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 没办法,任也只能向人群最中央扔出九曲青云竹,扯开一个口子后,带着众人来到了战场外围。 “呕……!” 刚刚冲出来,任也就呕出了一口鲜血,脸色非常苍白。 不远处,有一名戒欲所的玩家,吼着问道:“兄弟?!受伤了?我有治疗内伤的药?你用嘛?” “不,不……!” 任也虚弱的摆手,摇头道:“我是星源力枯竭后,强行动用神异能力,稍稍伤了内脏……无事。” “你先前召唤出了师尊虚影,都被抽干了。兄弟,听我一句劝,不行咱就别争了,小命要紧啊。”那兄弟善意的劝说道。 “好……好!”任也站在一处楼房的天台上,步伐虚浮的点了点头。 不远处,一直跟在老曲身边的小麦,用余光扫了一眼任也,随后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他停顿半晌,突然传音道:“师父,那姓李的……油尽灯枯了,他的小队成员,也都接近力竭的状态。” “嗯,我知晓了。” 不多时,小麦听到了一道毫无感情的回应之声。 现场外,一位背着手的老头,用浑浊的双眼扫了一眼七家镇的战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刚刚进场的于伟峰身上,以及战至力竭的任也身上。 稍作停顿,他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七家镇的一条街道上,于伟峰扭头冲着身后的人喊道:“我还是那句话哈,阵营角逐我们已经失败了。至宝是机缘,那也是催命符,心里没底的,是可以退出去的,我们剩下的这几个人……都是碰碰运气,能拿到就拿,那不到就算了,反正已经没少得积分和奖励了。” “行,我听劝,于哥,你们也注意安全。” “好!” 一行人简单交流了一下,便有七八名玩家退出了争夺,而剩下的数十号人,则是再次跟上于伟峰。 …… 最后的争夺开始后,星门便向玩家敞开了七家镇的地图。 整个镇子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可以到达或探索的地方,或隐藏,或找地方搞伏击,那都是可以的。 从码头方向离开的那位老人,独自一人走入了七家镇中。 他双眼扫过四周的街道,最终挑选了一座靠近七家镇边缘,且毫不起眼的二楼民宅,随即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不知为何,这整座七家镇,即使在白日时,也都是没有人的,显得寂静且诡异。 老头进入二楼后,先是背手打量了一圈四周,这才走到一间不大的卧房内,并盘腿坐了下来。 窗外,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映射出了老头的面容。 他正是那做人地道,做事讲究,在罪行门中也拥有非常高威望的蒋钦。 刺眼的阳光,照亮了他半张脸颊,严肃而又阴沉。 蒋老爷子坐在地板上,动作不急不缓的抬起手臂,翻开掌心。 “刷,刷刷……!” 五个不算大的古朴铃铛,出现在了掌心。 蒋钦目光炙热的瞧着五个铃铛,并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摆在了地面上。 五个铃铛一字排开,散发着妖冶的黑色光芒,以及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息。 “都结束了……!” 蒋钦低声呢喃,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念起,他抬起右臂,并伸出拇指与食指。 “刷!” 两指指尖,突然浮现出两条纤细的黑线,拴住了最左侧的一个铃铛。 “起来吧!” 蒋钦开口。 “刷!” 周遭空间,毫无征兆的开始扭曲。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出…… 过了三秒,蒋钦再次伸出右手中指和无名指,轻念道:“起来吧!” “翁!” 气息震荡,又是一阵空间扭曲。 …… 七家镇内,至宝的争夺依旧血腥与激烈。 “嘭!!” 任也一剑荡退三人,一把抢过九曲青云竹后,便开始脚底抹油,一路狂飙。 其余队友,此刻全部在掩护他,正帮忙拦住周遭围追堵截的人。 不远处,有一名六村阵营的玩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姓李的那小子,你贱不贱啊?!抢了三次了,每次都是被逼无奈后,又把竹子扔出来!你能不能滚啊,不当搅屎棍啊!” 任也不理他,只疯狂逃窜。 “嘭嘭!” 周遭神异光芒涌动,有四人向他出手,但均被侧面的爱妃挡住。 “老子就是要练田径!”任也咬着牙,目光执拗的奔着镇外逃窜。 左右两侧,又有数十人围聚而来,咬牙切齿的向这个贱人砸着道具。 任也再次提速,并且还用了隐身符,起码在视觉上可以做到短暂消失。 他一路逃窜两公里左右,眼看着就要抵达镇外边缘。 “嗖!” 就在这时,一道毫无星源波动的身影出现。 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任也,此刻感知力也逐渐下降,他猛然扭头,瞳孔收缩。 “你们这些欲望的奴隶,全都该死!不配拥有至宝!” “尼玛……!”任也忍不住骂了一声。 那人影动作朴实无华,偏偏却又速度极快。 “嘭!” 眨眼间,二人在半空中碰撞,任也倒飞十几米远,但右手中还攥着九曲青云竹。 “踏踏!” 他踉跄着落在地面上,想要借着被击飞的力道逃窜,不料到刚刚转过身,就见到身后站着一位身着黑袍,全身皮肤为银色的男子。 游夜者……而且还是两个! “嘿!” 披着黑袍的游夜者,一把抢过九曲青云竹,抬起另外一条手臂,直直挥出一拳。 “嘭!” 措不及防的任也被轰飞数米远,一个大屁蹲坐在了地上。 “嗖!” 抢了竹子的游夜者,转身就跑。 周遭,密密麻麻的玩家追击而来,却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此刻见到了两个游夜者出现在了街道上,一人拿着竹子逃窜,一人拦在众人身前。 “怎……怎么会有两个游夜者?!” “这……不可能啊!” “卧槽,这东西都能有两个?” “……!” 见到这一幕的玩家,神通者,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游夜者凶名,几乎传遍了整个罪星门,这东西很难战胜,而且团灭了不少玩家小队。 任也趁着大家懵逼的时候,便悄悄离开了战场,并冲着爱妃,唐风等人传音:“按照计划行事。你们继续争夺至宝,我找个地方恢复一下!” “好。”爱妃回。 “稳着点!”唐风提醒。 “我心有数!” “……!” 几人交流结束后,那群愣神的玩家,也反应了过来。 “游夜者又怎样?老子有两个朋友都死了!任务也失败了!” “踏马的,追上去!” “集火它!” “……!” 能战斗到现在的玩家,没有哪一个在甘心退出了。 有人队友没了,有人任务失败了,还有人把自己保命的道具,以及稀有的一次性法术都用了…… 说白了,投入太大了,现在撤出去,意味着所有消耗都打了水漂。 虽然这些人知道,至宝就有一个,机缘也只能落在一个人身上,但大家……都认为那个人会是自己。 很快,本地的神通者,还有两大阵营的玩家,都与游夜者展开了激战。 不远处,任也退出人群,开始寻找僻静之地,像是要做短暂的恢复。 一座楼房上,小麦再次注意到了任也,并向老曲传音:“他的队友都还在现场,估计是找地方做短暂恢复去了。” “沙碧……现在恢复还来得及吗?”老曲嗤之以鼻:“他先前非得要装伟大,搞什么顶尖对决,把自己的底牌白白消耗掉了!现在……他们已经丧失了争夺至宝的实力。” …… 静谧的二楼内。 蒋钦安静的盘坐在地,四根手指牵着黑线,正在频繁勾动。 “叮当……!” 他没勾动一下,室内都会响起悦耳的铃声。 七家镇内,那名夺取了至宝的游夜者,因为不会散发星源波动的关系,竟然第一次甩开了围追堵截的众人,并且向偏低地点赶去,似乎准备藏匿。 房间内,蒋钦入定,表情严肃。 就在此刻,一阵浅淡的星源波动,在他背后泛起。 “刷!” 蒋钦突然睁开了眼睛。 背后,一个略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呵呵,我这满嘴仁义道德的师弟啊!!!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刷!” 蒋钦猛然回头,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是——许棒子:“果然是你……!” “十步皆杀!!” “刷刷……!” 话音落,室内陡然间出现十道残影,十把纤细的藏剑,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从各自不同的方向,一同刺向了蒋钦。 “师弟!!弄个傻子在前台唱戏,步步算计,你真的不累嘛!啊?!” 许棒子的声音在室内飘荡。 蒋钦瞧着他,突然咧嘴一笑:“我其实……等你很久了。” ……………… 肝了一下午,真的肝不动了。 此章九千字,到了这儿,罪星门的所有伏笔和人物暗线,全都明朗了。 不过,《罪》星门铺垫了这么久,每个人物的结局,都需要有归宿感。大家真别催哈,明天继续撸一万字,早晨无更。 第三一八章 命运的囚鸟 室内,十道人影交错,藏剑闪烁着幽幽寒光,从四面八方而来,直抵蒋钦的要害。 他盘坐在地面,回头凝望时,心里却突然松了口气,脸上也本能泛起了的笑容。 近在咫尺处,许棒子见他露出这个表情,心里顿时一怔,那原本果断向前刺出的藏剑,剑意骤然间溃散。 “刷!”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许棒子停刺抽剑,向后一跃数米远。 “翁!”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蒋钦身后的空间变得扭曲,一道高大的男子身影,自模糊的空间中一步踏出,并抬起一双铁拳,果断迎着九道人影与藏剑撞去。 “轰隆!” 一声闷响激起,整座二楼都在摇晃。 “噗噗噗……!” 凌乱的剑气激射,却尽被那高大的男子身躯抵挡,没有伤及蒋钦分毫。 剑气破体,银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缓慢流淌,高大男子的胸口、双臂、脖颈,以及心脏处……全是肉眼可见的致命创伤。 它身披黑袍,缓缓抬头时,面部表情僵硬,双眸呆滞,全身皮肤散发着幽亮的银色光芒。 这是……第三位游夜者。 “咕噜噜!” 一击结束,游夜者的身体,就像是突然融化掉了一样,浑身银色液体流动,仅仅片刻间,身躯上的所有剑伤都被银液抹平,一如新生。 不远处,许棒子攥着纤细的藏剑,双眼充满不甘的瞧着蒋钦,咬牙道:“师弟……你的后手还真多啊。” 对面,蒋钦左手的拇指与食指也浮现出了纤细的黑线,并牵住了第三个铃铛。 他不急不缓的迈步向前,脸色平静,轻声道:“迁徙地被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才有了今天的开府之日。悠悠岁月中,天道不停演化,补全此间世界,于是一位孤儿的残魂出现在了情欲村,他上不知天有多宽,下不知地有多广,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随后,寻竹老人来到这里,举目无亲,心中也甚是孤独……偶然间,他在不大的情欲村中看见了这个无人照顾,且聪明灵慧的小乞丐。于是善念一起,将其收为记名弟子,并助其开悟。” “你是真正的天生地养之人,也得了大机缘,成为此地的唯一一位开悟者。唉……很可惜,成于机缘,也困与机缘。与我一般,都是被命运戏弄之人。” “明知天外有天,却要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被困近四十年。一个人的孤独守望,不易啊……!” 许棒子抿着嘴,冷言道:“你暗中操控游夜者,大规模屠杀玩家,看来确实得到不少线索和隐秘之事啊。” 蒋钦没有否认,只漠然的看着他:“昨日,在高家院中,你抽着烟袋看天时,我也一直在等着你开口。为何不与我一块谋事?是那时,不确定我的身份,还是有别的考虑?” “呵呵,与你共事?你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后连自己人都杀,一灭就是一个小队,还弄个二傻子在前台上蹿下跳,自己却躲在背后操盘。谁又敢与你谋事呢?是嫌命长吗?”许棒子说话时,用余光瞟向四周:“你这种人,既想要至宝,又想要名声。谁要信你,谁就是先死之人!” 二人对视,稍稍沉默。 “那有什么信与不信,无非是那至宝……就只有一个罢了。”蒋钦淡淡回道:“我猜,你只有帮助寻竹老人,夺回九曲青云竹,了去他的执念,以报开悟之恩,才算彻底完成守望任务,从而离开这个世界吧?你想去外面看看吗……不过,可惜了,我不能让你走。” “你精于算计,别人也不全是傻子。” 许棒子咬牙回了一句,抬手掐诀:“御风符!” “轰!” 他双脚下突然荡起一阵清光,站在原地的身躯,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嘭!” 紧跟着,房间左侧的窗户泛起爆裂之声,如一股狂风从哪里刮过。 这时,许棒子刚刚站过的地方,那模糊的身躯才彻底消散,原来只是速度太快,留下的一阵残影而已。 “看来寻竹老人对你不错啊,还给你留下了一枚御风符。” 蒋钦的声音幽幽响彻,他大手一挥,地面上的五个魂灵瞬间飘飞在身侧,同时,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勾动,第四个魂灵便被牵上了黑线。 “刷!” 室外,第四位游夜者凭空出现,堪堪拦住了正在逃命的许棒子。 “老东西!” 许棒子脸色铁青的咬牙骂了一句。 “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见结果了,我怎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为了藏着游夜者的数量,在龙库濒死时,老夫也就只动用了一个。”蒋钦从楼内追出,身法灵动,一步跳跃就是二十余米远。 “嘭!” 正在疾驰而行的许棒子,被游夜者一拳打在左肩上,身形不稳,狼狈的在地面上翻滚了数圈后,才继续起身跑路。 …… 七家镇,南侧边缘地带。 三次夺宝,又三次放弃的任也,逆着战场方向,疾驰了很久之后,才找到了一处空荡荡的酒楼。 入内后,他立马盘坐在地上,抬手一挥,密密麻麻的星源石,便出现在了身前,足有五万之多。 星源石可作为货币流通,也可以少量的补充自身的星源力,但比例却很低,融化吸收的过程也很慢,大部分飘飞而出的星源,都会消散与天地之间。 非紧急状态下,没有玩家会愿意拿这东西做战斗续航的,因为性比价非常低。 不过,任也这时表现的很饥渴,召唤出星源石后,便开始用意念催动。 “刷!” 片刻间,一堆纯白色的源石,便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升腾起了绵密流淌的白色雾气。 室内变得如仙境一般,雾气缓缓聚拢,流入任也的身体之中。 “呼~!” 他宁心静气,调整呼吸,准备独自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嘭!” “嘭嘭!” 突兀间,几声闷响打断了他的“恢复”,屁股还没坐热的任也,突然睁开了双眼。 “刷!” 他毫不犹豫的起身,抬手收回星源,并冒着腰,迅速来到了窗口处。 鬼头鬼脑的向外看了一眼,任也见到许棒子全身是血,正被追击着逃窜。在他身后,是身躯旁飘飞着五个铃铛的蒋钦。 任也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在窗口处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立马穿过酒楼大厅,奔着后门跑去。 行动时,他特意收敛神异,令星源波动内敛。 酒楼外面,蒋钦追击到此处,突然怔了一下,因为他感知到了刚才这里是有星源波动的,但瞬间就消失了。 有人再次,但却不想生事,又偷偷离开了。 “刷!” 蒋钦再次迈步,加快了追击速度。 “嘭!” 不远处,游夜者横拉一拳,再次将许棒子击飞。 后者倒在地上一滚,口呕鲜血后,双腿发力,一跃十几米高,窜上了一处三楼平台,随后继续逃窜。 此刻,任也又一次化身田径运动员,他从酒楼后门离开后,就第一时间穿过老旧的民国马路,钻进了对面的一家旅馆。 “吱嘎!” 门推开,任也佝偻着腰冲了进去。 许棒子在天台上停顿一下,双眼锁定旅馆,身体一跳一跃间,便嘭的一声撞开了二楼的窗户。 “嗖!” 入内后,两名身躯毫无星源波动的游夜者,便从半空中杀来。 “翁!” 左侧的游夜者,一个朴实无华的近身鞭腿,直直的冲着许棒子头颅抽去。 “刷!” 同时,另外一名游夜者,一个标准的下劈,直接砸向许棒子的天灵盖。 许棒子身法灵动,侧身躲过鞭腿,双臂架起,成十字状挡在了脑袋上。 “嘭,嘎嘣!” 下劈腿落下,许棒子只感觉自己的双臂,像是要裂开了一般,骨头泛起钻心的同感。 “轰隆!” 一腿之力,令地面骤然间龟裂,厚厚的水泥板节节崩碎。 许棒子仰面从二楼坠落,带着无数碎物,咕咚一声摔在了一楼大厅。 “噗……!” 又是一口鲜血呕出,许棒子费力的站起身,一抬头,便看见任也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内,表情既尴尬又愤怒的瞧着自己。 二人对视时,只听嘭嘭两声,木质的房门敞开,蒋钦追入了室内。 他见到任也后,脸上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而对方在他进入前,已经谨慎的退到了大厅最里侧。 “嗖嗖!” 楼上的两名游夜者落下,压迫感十足。 三个人,两个尸傀,就这样很踏马“偶然”的相遇了,既有点尴尬,又有点杀机必现的意思。 蒋钦瞧着这俩人时,眉头紧锁,表情有些凝重。 但即使这样,他有四根手指,依旧在疯狂勾动着,遥遥操控另外一处战场的两名游夜者。 短暂的安静过后,任也瞬间垮着个小哔脸,双眼戒备的盯着蒋钦:“这里发生了什么,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俩有什么矛盾,可以私下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找法律仲裁也可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说完,他开始慢慢后退。 许棒子擦了擦嘴角,破口大骂道:“狗日的!你觉得,你现在能走得了嘛?他既想要至宝,又想要名声!你看见了,就必死!” “我去你大爷的,你的心最脏了,老子刚刚明明都走了,你还往我这儿带什么?只要是个人,你就想牵连呗?”任也厌恶的扫了对方一眼,又扭头看向蒋钦:“老爷子,咱们之间没矛盾!你继续哈,我走了!” 话音落,他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就冲向了里侧走廊。 蒋钦瞧着任也背影,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快的决定。 “刷!” 他两手上的小拇指,同时荡起两条纤细的黑线,口中轻念:“起来吧!” “翁!” 周遭瞬间变得模糊且扭曲,第五位游夜者踏空而出,直奔任也追杀而去。 这是蒋钦手里的最后一位游夜者了,非到生死抉择时刻,他是不想用的。 不过,真的没办法,在这战斗中偶遇任也,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先前,老曲的演技很好,也按照计划成功暴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即使这样,蒋钦还是特意留下了两个游夜者,准备在关键时刻对付任也。 如若对方以命相争,那他就会在暗处操控游夜者,对他们小队进行阻拦,阻击。 直到,任也被迫用出了最后的底牌后,这个小队的威胁性,才在蒋钦的心里大幅度降低。 对方没有了通天的手段,那蒋钦对游夜者的实力,是非常自信的,他太知道这东西的恐怖之处了。 可现在,任也跟他面对面的撞上了,那计划就要有变了。 正如许棒子说过的那样,任也一旦逃离,那此间的一切肮脏事情,就都会传到外界;先前游夜者团灭了那么多玩家小队的真相,也会天下大白。 而这……绝对是老蒋接受不了的。 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后代考虑,他的大儿子在中原地区,威望正值巅峰,且马上就要升五阶,这种丑事……会令他跌落神坛的。 “轰!!” 想到这里,蒋钦操控着最后一个游夜者,直直追向任也。 同时,他双眼爆发出妖冶的黑色光芒,突然闭眼。 …… 另外一侧,七家镇中心战场。 一名游夜者已经带着至宝遁走了,消失在了山里,而那些红眼的玩家,本地的神通者,也全都追了过去。 “嘭!” 现场还剩下的一名游夜者,突然杀向老曲,佯装一拳将其击退后,才低声说道:“主人,遇到了一些麻烦,马上带人赶到七家镇南侧边缘。” 老曲怔了一下:“知道了。” 他佯装被一拳击飞,暗中传音其余手下,偷偷撤出战场。 游夜者踏地而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到许清昭,老刘等人,比自己冲的还远,正在跟着大部队搜找另外一名游夜者。 魂线牵铃,意识相连,它能看见的,那自然也就是蒋钦能看见的。 …… “嘭!!” 七家镇南侧。 正在急速逃窜的任也,被追上来的游夜者,一拳打在了后背上,整个人飞出去十几米远,活生生砸碎了一个凉棚。 他倒在地上,鼻孔窜血,模样极其狼狈的瞧着游夜者,眼中尽是恐惧。 这东西真的太变态了,无星源波动,也就是意味着它没有任何战斗消耗,那魂线只要一牵,蒋钦光凭意识,便能操控此傀儡。 游夜者在战斗时,用的都是自己钢身铁骨的力量,且还能通过银色液体的流动,复原所有外伤。 任也虽然不懂炼化尸傀,但也能猜出来,这东西绝对不是二阶玩家能炼出来的,而且所用之材,也绝对不会比神品珍材弱多少。 "轰隆!” 又是一阵空爆声响彻,那游夜者右脚踩踏着地面,挥拳砸来。 任也剧烈喘息,浑身虚弱,早已是强弩之末的状态,他根本无法做出有效躲避,只费力起身,横起人皇剑,挡在自己身前。 “嘭!” 一拳出,任也像是兵乓球一般,在地上弹砸了四五下,才堪堪停住。 右手的虎口崩裂,流出殷红的鲜血。 游夜者站在远处,一边迈步,一边呢喃道:“结束了。” “嗖!” 他猛然一挥右臂,三滴银色的液体,如子弹一般射向地面的任也。 “刷!” 任也再次举起人皇剑阻挡,但刚刚动用神异,剑身上浮动的浅淡星源力,便瞬间溃散。 没错! 他仿佛真的是一滴油都没有了。 “嘭!” “嘭!” 两滴银色液体,被坚不可摧的人皇剑挡开,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任也剑身脱手而飞。 “噗!” 第三滴液体,瞬间贯穿任也的手臂,活生生打出来一个核桃大的透明窟窿。 “嗖!” 趁着对方一击得手,任也仅凭意念支撑,猛然起身后,召回人皇剑,便再次夺路狂奔。 他一边跑,一边大吼:“老刘,爱妃,救我……!” 喊声激荡而起,正要扩散。 “刷!” 蒋钦抬臂挥动,一道星源流动的光壁,便在天空中铺开,任也的喊声当场被屏蔽。 这种运用星源的手段,其实是非常常规的,连入门级都算不上,可任也此刻却毫无办法,他真的是山穷水尽,油尽灯枯了。 任也踉跄着狂奔,一扭头,却见到许棒子就跑在侧面的不远处,依旧被两名游夜者追赶。 “卧槽尼血妈!”一向讲文明懂礼貌,说话又好听的怀王,此刻彻底破防的大骂道:“你要死,为什么非要带着我!” 许棒子披头散发,浑身浴血,腹部上还有这一处明显的外伤。他修的是刺杀之道,讲究的是一剑即出,便要斩敌于烛火跳动之间,个人也不善于打持久战。 “隐身符!” 此刻的任也,已经是有什么招,就用什么招了,他激活一枚隐身符,身影在游夜者的视线中消失。 “嗖!” 潜入街道的阴影处后,他又连续翻越房屋建筑,钻入一条小路,跑向了南侧的大海方向。 他真的是穷途末路了,已经被逼到想跳入大海之中逃窜。 隐身符只能让身体变得透明,消失,但却不可屏蔽声音和星源力,所以此刻使用这东西,就更像是一种掩耳盗铃,拖延时间。 连续逃窜数百米后,大海已经近在咫尺了。 “刷!” 就在这时,游夜者从半空中坠落,再次拦住了去路。 此地,是七家镇的进入口码头,任也第一次从情欲村来这里时,曾路过此地。 他双眼绝望的看着海边站着的游夜者,无奈下,一头就扎进了旁边摆放破船,以及存放出海杂物的仓库。 入内后,他崩溃的看了一眼四周,见屋内黑漆漆一片,到处都是杂物,所以瞬间躲到了一艘破旧的摆渡船后侧。 仓库内,地面中央有着一大滩水渍,周围到处都是发霉的气息。 他不敢呼吸,躲在摆渡船后面,像是个鸵鸟一般,一动不动。 “嘭!” 毫无征兆的一拳,从后侧袭来。 “轰隆!” 破旧的木船炸裂,任也身体向前飞掠数米远后,便重重的砸在了水坑之中,隐身状态也缓缓消失了。 趴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连抬起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蒋钦迈步走入。 身后,一名游夜者,提着全身都是外伤的老许,如雕塑一般站在了哪里。 另外两名,游夜者飞掠到仓库大厅中央,封死了任也的退路。 他趴在水坑中,双臂撑着地面,浑身破烂,脸颊已经被鲜血涂满。 “踏踏!”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老曲带着小麦,还有另外一人,从侧门进入。 “哈哈!” 老曲见到任也趴在地上,先是一愣,随后笑骂道:“你踏马的真是个蠢货!我们之前对你的种种防御,现在看来……都是过度紧张!你师父赵百城,给了你那么强的保命手段,你却没给自己用,反而却用在了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些会记着你的情嘛?他们只会拿你当傻子,你可以去外面看看,有多少你帮过的人,现在眼珠子都红了,在自相残杀!!!” “蠢货一个!” “……!” 老曲迈步上前,低头俯视着任也:“你本可以躲过一劫的,但运气太差了。” 蒋钦操控着五个铃铛,迈步向前。 任也惊慌失措的瞧着他,双眼尽是恐惧,他双手撑着地面,身体一边在积水中缓慢后退,一边吼道:“别……别杀我!蒋老爷子……看在我们……在王家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情谊上,你放我这一次!求你了……我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跟任何人提起!我保证!” 蒋钦脸色不变,迈步向前又走了两步,随即身体停滞:“你,是真的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啪啪!” 任也的身体,在积水中向后侧爬动,歇斯底里的吼道:“蒋钦!你敢动我?!我是守岁人!我两位师父,一位是华夏执门者,一一位是朱雀城的院长!我一死,无字碑碎裂,他们必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是华夏第六位神明系玩家!守岁人六部,不知道在我身上倾斜了多少资源!我死了,你蒋家绝对不会好过!甚至你儿子都会被通缉!” “你要知道,没有那个组织能容忍具有绝对潜力的天才,就这么被不明不白的除掉!” “……!” 他双眼圆瞪,将心中能想到的威胁之言,一股脑的全都砸了过去。 不过,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电影中的反派,在临死前做的最后挣扎。 空旷的仓库内,喊声回荡。 地面上,那一滩水,因为任也的不停移动,而缓慢向外扩散着,慢慢溢到了蒋钦脚下。 “我无疑与守岁人为敌,也真的不想扼杀我华夏第六位神明系……!”蒋钦手指轻轻勾动,目光麻木的瞧着他:“很不巧,这就是命!” 他没有过多的废话,双眼中只有一闪而过的惋惜。 “刷!” “刷!” 话音落,蒋钦四根手指勾动,两名游夜者站在任也身旁,猛然间就挥动了拳头。 拳风袭来,携带着可碎一切的力量,直奔任也天灵盖砸去。 地面上,任也瞧着蒋钦的脚下,突然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大吼道:“就是现在!!就此刻!!来了!” 喊声激荡! 七家镇,远处战场。 原本正在四处游走的许清昭,突然进入入定状态。周遭,老刘,疯狗立马返回,护在她的身边。 另外一头,许清昭早都飘飞而出的道身元神,轰的一声在仓库上方浮现。 一尊身着黑袍,头戴道冠,拥有倾国倾城之貌的女子虚影,如仙子临世,抬手间,念道:“幻阵——起!” “轰隆!” 陡然间,仓库四角,突然冲起一股气势磅礴的星源波动。 紧跟着,刚刚勾动过手指的蒋钦,突然感觉意识中,出现了一片鸟语花香,世外桃源之景。 幻象凸显,他的意识受到影响。 “刷刷!” 两名游夜者的身躯瞬间僵硬,他们的拳头在任也脸前不足一指长的距离处停滞。 短暂一怔,蒋钦脸色巨变道:“你……你在演戏?” “轰!” 一股强烈的濒死感袭来,蒋钦的胸口处,自行炸出一道光芒。 一枚玉佩的虚影冲起,强行把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这个一次性神异道具,是家族之物,专门给蒋钦保命用的,非常珍贵。 “啪!” 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指响,在仓库外响彻。 “刷!” 陡然间,蒋钦心中的一切执念,欲望,全都消散无踪。 曾在他脑海中无数次出现过的九曲青云竹;尚且年轻时游历过的道观景象;以及见到的寻竹老人尸骨时的场景;此刻都如梦中泡影一般消散。 他双眼迷茫的站在那里,似乎忘记了一切。 仓库外,在老曲和小麦离开战场后,才使用御风符赶来的阿菩和唐风,此刻并肩站在一块。 “控制链!”唐风打完指响,立马吼了一嗓子。 阿菩抬手道:“千机流体——禁锢!” 一言出,仓库地面上的水渍,突然沸腾了起来,顷刻间就变成了银色的液体。 “哗啦啦!” 液体倒卷而起,顺着蒋钦的双脚,双腿弥漫而上,只半眨眼间,就令他变成了一个银色的铁人。 “胸口!” 任也突然窜起,抬手召唤回人皇剑,一步迈出,剑身前刺。 旁边,两个游夜者宛若雕塑一般矗立,一动不动。 “翁!” 人乍起,剑身流淌过万道霞光,剑意凝聚,有傲然天下,剑压黄河两岸之气势! “咕噜噜!” 蒋钦胸口处的银色液体,在剑身刺来的那一刻,便瞬间褪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宛若时间静止,空间禁闭。 远处的老曲,小麦,周遭的游夜者,全都呆愣在原地,毫无反应。 任也耳畔中冷风呼啸,身体闪电般窜出。 “噗嗤!” 流淌着万道霞光的人皇剑,从蒋钦的胸口处一穿而过,瞬间刺透。 “滴滴答答……!” 鲜血落下,染红了地面。 任也再次迈步抽剑,随即冲着对方的胸口,在捅一剑。 心脏爆裂,剑意搅碎了蒋钦的内脏。 “刷!” 但即使这样,任也还是不敢大意,他一退数步远,收剑后,猛然抬起右臂,用双指点在额头上,并发出仅能自己听见的呼唤声:“魔僧——轮回一指!” “翁!” 一股非常内敛,非常浅淡的轮回之力波动,自任也指尖散发而出,近乎于微不可查…… 他只用意识引导,仔细去感受那轮回一指,却迟迟不发。 这样做,只是为了万无一失,如果蒋钦现在有反抗的意图,那他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一指即出,轮回将寂灭一切! 现场安静,蒋钦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缓了一口气后,才看向了胸前恐怖的剑身创口:“……你……你比我会藏……赵百城给你的符箓,根本不会损耗你任何星源力,对……对吗?” “既是绝境保命的手段,又怎么会令我用完就力竭?”任也谨慎的盯着他,轻声道:“那符箓是师尊感悟圣人之道十年,才能凝聚的一缕圣人意,本身就蕴含着一种圣人道之力,且无法复刻。” “……你……你……还有手段,为何不用?却选择演戏?”蒋钦不可置信的瞧着任也,眼神惊惧的盯着他的指尖。 以蒋钦的职业传承和认知来讲,他根本不识轮回之力,也不懂那令他感受到死亡恐惧的气息,究竟意味着什么。 “人太多了,现场太乱了,有多少手段,也不如守株待兔来的实在。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你有多少游夜者,有多少底牌,正面激战……有极大减员的风险。”任也表情冷峻的回道:“我与你不一样,我不会拿朋友和爱人去赌。赌狗到最后,也必然一无所有。” “噗,噗……!” 蒋钦的胸口喷着殷红的鲜血,他木然扭头看向了许棒子:“你和他们……早都商量好了,要一块对付我,是嘛?你先前的出现,就是在勾引……让我一步步放下戒备,并相信你们已经山穷水尽,最终……与你们二人一同来到这里?” 许棒子从呆滞的游夜者手上挣脱,坐在地上喘息道:“是。御风符也是我给的。” “战场中……你三次抢了宝物,三次又扔了出去。你的同伴,也一直只在游夜者和老曲身边出现……这一切,都是铺垫……都是为了让我相信,你们已经没了一战之力,而你也只是正常的离开战场,进行恢复……咳咳。”蒋钦咳了两声,嘴里大呕鲜血:“小小年纪……你……你的城府可够深的啊。林相和赵百城……教出了一位好徒弟啊。”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蒋钦非常不甘,非常迷茫的看着任也:“老曲在台前……一直表演的不错,我也没有任何异常之举。你……你究竟是怎么发现,这游夜者与我有关呢?是疯狗吗?……但以他的脑子和能力,是不可能察觉到什么的啊……!” “第一次对你产生怀疑,是在龙库中。贪婪之境下,老曲表现的最为癫狂,不过……因为你和我先去看了木箱,所以一直离的很近,且两次进入都是这样。所以我注意到……其实,你才是那个最贪婪的人,也是吃下安定最多的人。”任也瞧着他,一字一顿道:“只不过,君子念贪,也不是什么不可相存的事儿。这只是让我对你产生了一点怀疑和不信任。” “不过有了怀疑,就一定会有进一步的关注。后来,在龙库决战,我一直暗中观察你,游夜者的每一次卡顿或停滞,都是你遭受贪婪之境最严重之时,这也算是进一步的辅证。” “当然,最实锤的证据,还是你的习惯。西山道观我去过,也看见了酒,花生米,还有豆干。这些东西在老曲哪儿也出现过,所以,我最初怀疑的是他……!”任也目光淡然的说道:“只不过,我后来问过疯狗,他说老曲根本就不爱喝酒,更不喜欢吃辣的豆干……除非是陪你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烁出一丝不忍和惆怅:“说实话,蒋老爷子。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对你是敬重的。如果只是为了争夺至宝,你用什么手段都是合理的……但你不应该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去杀那些无辜的小队成员,却只为了开天眼,得到庞大的线索。” “你……你不也是嘴上一套,背后算计嘛?呵呵!”蒋钦目光逐渐溃散。 “我的算计,在于你给出什么样的行动!”任也丝毫不认可的回道:“你不追杀我,怎么又会踩在套中呢?” “哈哈哈!” “哈哈!” 蒋钦沉默许久后,突然仰面大笑,他费力的抬起脖子,看着潮湿且发霉的仓库天花板:“人这一辈子真的是命。中年时,我刚刚成为玩家,因为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便进入了迁徙地的七家镇。我出现在了情欲村的西山道观……见到了寻竹老人的尸骸和他留下的传承。本以为,这会是个天大的机缘,可讽刺的是……当我得到此传承后才得知,必须要完成寻竹老人的遗愿!” “那便是——夺回九曲青云竹。这是困我一生的阶段任务,如若完不成,则永生无法踏入三阶。” “哈哈哈,这一等,就是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啊!!青丝变白发,有多少故事……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 “迁徙地不开门,我无法再次进入情欲村。就这样……我等啊等……等到垂垂老矣,等到孩子们都长大了,自己也油枯灯尽了,即将命赴黄泉。” “原本,我都打算放弃了……自然的死亡也没什么不好,身后留名,子孙满堂,不也是一种归宿吗。” “可谁又能想到,迁徙地却全面开府了。老天爷,在我绝望时,又重新给了我希望。” “真不愿意死啊,真的不愿……!” “小孩,你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成立中原联盟,减少玩家纷争,组队抱团,游历星门……我老蒋从成为玩家开始,就没有干过一件恶心事儿。即便是伪善,是装,那我也装了大半辈子。” “救人是真的,杀人也是真的。” “我真的犹豫过……究竟要不要为了一己私欲,一个念想,就去打碎自己塑造了大半生的德行?!” “很遗憾,我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欲望。对活下去……对未来渴求的欲望。” “我真的很想看看二阶之上,又是怎样的景色。” “可惜了……可惜了。” 蒋钦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溃散:“重回情欲村的西山道观。我内心很纠结……给寻竹老人摆了酒……摆了花生米,豆干……想要谢谢他让我成为了有传承的玩家……可临走前,我又恨他……因为,我这一生都被他圈禁了。” “所以,你一怒之下,推到了它的灵位牌?”任也怔怔的发问。 “哈哈!” 蒋钦再次疯癫的大小,半头白发飘飞:“成也机缘,败也机缘。悠悠苍天,何薄于我!何薄于我啊!?” “此间星门,死了的人……我老蒋不躲你们,黄泉路上……你们是杀是刮,悉听尊便了。” “啪!” 话音落,最后一缕意念寂灭。 仓库中,这位年过半百,集诸多人性矛盾为一身的老人,站着死在了一汪水渍中。 一次偶然的机缘,他却做了半生的囚徒。 你很难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或许,许棒子深有同感,他怔怔的瞧着蒋钦,双眼充斥着迷茫和不甘。 “轰隆!” 当蒋钦站着死掉的那一刻,老曲趁机和小麦冲出仓库,狼狈而逃。 任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根本懒得去追,只浑身瘫软的坐在了地面上,目光复杂的看着许棒子。 周遭,三个游夜者,全都如雕塑一般站立,还保持着最后的动作。 地面上,五个黑色的铃铛坠落,掉在了积水之中。 老许在盯着它们,任也同样在盯着。 有一名游夜者,携带着九曲青云竹跑了,目前依旧没有被其它玩家找到。 而铃铛可以操控那名游夜者…… 对控魂之术,钻研颇深的爱妃,正在向此地赶来。 “踏踏!” 就在二人都盯着铃铛的时候,阿菩和唐风出现,他们各自站在了许棒子身后稍远的位置,隐隐有包围之意。 仓库内寂静,许棒子的眼神或挣扎,或疯狂,或绝望…… …… 七家镇内。 老曲与小麦狂窜两条街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遭,有二十多股浅淡的星源波动泛起。 “谁?!”老曲扭头看向四周。 “踏踏!” 破旧的民房胡同中,于伟峰迈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的是疯狗,以及二十多名玩家。 老曲和小麦看到他们后,瞬间愣住。 双方对视,落针可闻。 于伟峰沉默半晌,皱眉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会在进门一周前,才答应与我共同带队。是老蒋……让你这么做的吧?” “咕咚!” 老曲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语气颤抖的说道:“老于,伟峰……都是老曲让我干的!他家里的人许我重利……我知道计划后,就只能跟着一块干,不然……我必会被除掉灭口。” 冷风吹过,于伟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却又变得坚定。 他缓缓抬头时,已面无表情:“我是……组团队的。你知道什么是组团队吗?那就是兄弟姐妹的命,要比天大!!” “老于,我给你磕头……!” “你不能杀我!我是蒋家的人!”小麦大喊。 “刷!” 于伟峰转过身,直接摆了摆手。 “轰轰轰……!” 二十多名玩家,全部展现神异,蜂拥而上。 疯狗攥着一双匕首,大吼道:“老曲!这一刀,我要切你的做卵子!替我那三个牌友报仇!” 你注意,他说的是三个牌友,自然也包含了死在井楼子里的那名男士。 “我跟你们拼拉!” “于伟峰,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全家死绝!” “……!” 街道上,五颜六色的光芒荡起,各种神异法术在激荡。 大约两分钟后,地面上倒下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裤裆一片鲜红。 于伟峰踩着斑驳的地面,迈步走到老曲身旁,思考良久后说道:“……人就埋在这儿吧。” “但我说,死了就是死了,一切恩怨,此间事了!” “如若有谁心里还有气,想在现实中动老曲的家里人报复,那我于伟峰第一个不容他!” “……!” 现场寂静,众人都没有反驳。 于伟峰转身走向来时路,缓缓抬头,看向依旧混乱的中心战场:“……这段时间,怎么跟做梦一样。” “是梦也挺好,起码不用眼馋竹子了。”疯狗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其实,要说贪欲……我对星门的贪欲可越来越深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像是走完了一生。” “刺激啊,兄弟!!” 他精神病一样的吼着。 …… 仓库内。 许清昭赶来后,便盘坐在地,破除了五个铃铛的禁止。 她试着用意念感知,轻声道:“真是极品法宝啊!!朱子贵,这五个游夜者……在短期内,对你,对清凉镇的帮助,可能都会超过九曲青云竹。” 任也幽幽回道:“这是自然的。蒋家的长子已经快五阶了,老爹要续命,他自然会倾其所有的帮助。这东西……应该就不是此间星门这个级别的。” “是的。”许清昭闭上双眼:“它的操控方式十分繁杂。我也只能做到……让游夜者缓慢移动罢了。” “悄悄溜过来便好,去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地方。”任也回。 “可。”许清昭点头应允。 话音落,任也起身,目光冷酷无情的看向了许棒子:“至宝就一个,我们也需要。” 许棒子咬着牙,目光复杂的看着室内五人,表情急剧变幻。 他很想拼一把,但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想从这五个家伙手里夺回铃铛,无异于痴人说梦。 沉默,短暂的沉默后,许棒子低声道:“所以,一切都是骗我的?!我就不该相信你们。” “不,我在涉及到名声问题的事情上,从来不失言。”任也摇头问:“得不到九曲青云竹,你会怎么样?!” 许棒子眼神绝望道:“那……那蒋老头说得对……成也机缘,败也机缘。如若拿不回九曲青云竹,我便终生不能离开此地。这是寻竹老人给我设下的执念。” “我有一个问题。你到底是……铁匠的养子,还是寻竹老人真正的徒弟?”任也问。 “你大部分都猜对了。只有一个细节……是错误的。”许棒子回:“寻竹老人收留我在前,铁匠夫妇收养我在后。他为开悟后,便收我为记名弟子,他在西山道观时,也怕沈济时知晓他身份,从而……我们师徒全灭。所以,便把我介绍给经常来道观进行修缮工作的……铁匠夫妇。” “你就是个……很严丝合缝的一个人。”刚刚与爱妃一块赶来的老刘,不由得感叹一句。 许棒子第一次流露出恳求的神色,抱拳冲着众人说道:“我知道,让我拿走至宝的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份,可我被困此地三十余年……!” 任也瞧着他:“知道过份你还提?先不说,这竹子关乎到阵营胜利,我们也需要替那一百多名外来者负责。即便是出于机缘考虑,我们现在占据了主动……那没有白白相送的道理啊。” 许棒子听到这话,双眼中再次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不过,你真的想离开这儿吗?”任也问。 许棒子愣了一下:“当然,无时无刻都在想。” “那你信我吗?”任也又问。 我信你麻痹,许棒子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露出了肯定的表情:“信……信吧。” “你撤去星源护体,就站在这里,闭上眼睛,别动。”任也说了一句。 许棒子面露疑惑。 “你看,你还是不信。”任也无语道:“至宝,你拿不到了,我们几个,你也杀不了。还有什么结果,能比你现在更差呢?” 许棒子咬了咬牙,双眼死死盯着室内的五人,犹豫良久后,才撤下了护体的星源力,收敛神异。 他目光狐疑的瞧着任也:“你究竟要……!” “我说了,在名声问题上,我从不含糊。” “刷!” 人皇剑掠起泛起万道霞光,陡然间砍向许棒子的脖颈。 “李彦,我日你亲娘,你竟然想杀人灭口!!我诅咒你生孩子没屁y!”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许棒子难以抽身,只目光惊惧的咒骂着。 “噗!” 一剑过,血雾荡起,人头落地。 老刘憋了三秒,惊呼道:“真……真是个畜生啊!老子砍个西瓜都没有你干脆!” “我问过人皇印,他的魂是可以招的,但不是所有的都可以。”任也淡淡回。 …… 十分钟后。 清凉府地牢中。 黄哥眼神疲惫且迷茫的看着许棒子,足足缓了十几秒,才开口问道:“七家镇来的?” “你是何人?” “清凉府,黄霸天!”他优雅而又从容的回道:“给你十秒,说一下自己最牛逼的能力,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你一碗饭吃。 ………………… 呼~《罪》星门的剧情终于结束了,此星门的布局、伏笔、暗线、收尾我个人还算满意。不过最近真的太累了,为了让大家早点看到结局,连续几天都是平均万字。星门的复杂性大家也应该能感受到,关于后面的剧情我需要捋一捋,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早上10恢复正常更新。感谢大家的谅解。 第三一九章 沈元超度,死在未来 七家镇。 数百名玩家和本地的神通者,还在全力搜找着游夜者。他们从镇里找到山中,又把犄角旮旯之地,里里外外的翻了一遍,但依旧一无所获。 北侧,一名红发飘飘的青年,表情执拗且不甘的吼道:“老子就不信了,那游夜者虽然没有星源波动,但毕竟也是个能跑能跳的大活人,难不成,还能凭空蒸发了?” “可他就是没了啊。”旁边,一名队友皱眉道:“此地就这么大,山里已经……!” 话刚说一半,七家镇的全体玩家,双耳中都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全员提醒:神器至宝—九曲青云竹,已被戒欲所阵营玩家成功夺得。】 【恭喜戒欲所阵营的全体玩家,获得《罪》星门的最终胜利,请尽快帮助沈元完成最后的夙愿。一切奖励,离门后结算。】 【六家阵营玩家,被判定通关任务失败,十分钟后会自动离门。特别提醒:还原故事真相的过程中,所获得的奖励,不会被此星门扣除。】 【罪星门祝福语;从出生的哪一天开始,你们就伴随着无数的内心欲望而成长,欲望可以让人拥有足够的动力或目标,也会让人沉沦……希望你们在此星门中,都能有所收获。】 【特别鸣谢:此星门中的玩法机制和部分故事改编——由一位叫“不想扑街的键盘侠”提供。】 一连数道声音,在全体玩家耳中浮现,随后又缓缓消逝。 一切都结束了…… 一瞬间,仿佛整个七家镇,都安静了下来。原本正在寻找游夜者的玩家们,都怔怔的停在了原地,或是表情迷茫且绝望;或是不甘且愤怒。 最后的希望没了,很多人为此付出了生命,或失去了朋友,队友,或是底牌尽出,倾家荡产。 一场大战过后,欢呼雀跃的人一定是少数的,更多的是满地狼藉和无尽的懊悔。 不过很快,就有玩家率先反应了过来,表情疑惑的喊道:“不对啊。明明是游夜者抢走了竹子,大家也一直没有找到它!可为什么最后获胜的会是戒欲所阵营呢?先前那个姓李的小子不是说……与游夜者合谋的人是老曲嘛?” “对啊。如果与游夜者合谋的是老曲,那为什么获胜的会是戒欲阵营呢?” “骗子,都特么是骗子!很明显,那个姓李的在污蔑老曲,他们才是与游夜者合谋的人。后者抢了竹子,肯定交给了戒欲所一方。” “畜生啊,他挑拨我们内讧,暗中却把竹子拿了。此人是个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心很脏的伪君子啊!” “玛德,找他去!” “对,还有十分钟离门呢。即使没时间战斗了,老子往他身上撒泡尿,吐口痰也好啊。” “走走,一块去戒欲所大门堵他们。” “……!” 这群刚刚赌上了一切的人,此刻心有不甘,在推测出任也等人,可能与游夜者有关后,便准备前去报复。 人性就是这样,愤怒也总的有个出口。 一大群玩家,带着本地的神通者,浩浩荡荡的在半空中跳跃,飞掠。 可就在他们即将赶到戒欲所时,却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看见了拦路的于伟峰等人。 “别去了。”于伟峰冲着天空大喊。 “什么意思?老于?” “你也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 众人停下脚步喝问。 于伟峰叉着腰,表情轻松的瞧着他们:“你们猜错了,小李那群人,跟游夜者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杀了老曲,操控了游夜者,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那群人,不但赢了,还替之前被游夜者杀的那群玩家……报仇了。” 他很聪明,没有提蒋钦,也没有说仓库里发生的事儿,只说了操控游夜者的人是老曲。 众人呆愣半晌,有人不服:“你有什么证据?” 于伟峰让开身位,指着一位兄弟扛着的尸体说道:“老曲的尸体就在那儿,他确实是躲在暗中操控游夜者的时候,被小李他们杀了。” 见到这一幕,众人无言以对。 “那个……小李不但得到了九曲青云竹,还……还把游夜者抢去了?”有聪明人试探着问。 “对。”于伟峰点头:“好像抢去了两三个吧。” “草他妈的!”聪明人当场开喷:“此人幸运的令人发指!太可恨了。” “是啊,那小子太可恨了,我怀疑这是他爹的星门。” “……!” 众人虽然心不甘,嫉妒,以及诸多遗憾,但此刻也只能接受错过机缘的事实。 片刻后,不少在这段时间内,相识且熟悉的玩家,都给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随后……带着不甘,遗憾,以及经历和收获,挥手告别了,七家镇。 …… 情欲村。 任也,许清昭,老刘,阿菩,疯狗,唐风,跟随着背影消瘦,面容沧桑的沈元,一块走到了村口。 在仓库中,爱妃利用魂铃,操控着那名夺取了竹子的游夜者,悄悄去了提前定好的撤离地点。随后,唐风又用意识联系沈元,呼唤对方离开戒欲所,最后大家才一块赶到了情欲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并没有通知戒欲所其它阵营的玩家,反正已经赢了,那些兄弟等待离门,拿结算奖励就好,没必要在承受一次九曲青云竹的诱惑。 此刻正值晌午,情欲村瞧着一片荒芜与破败。 前侧不远处,沈元站在村口,双眼凝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村落,久久无言。 后面,唐风思考再三,才忍不住的询问道:“你非要我们拿回竹子,并不是为了复仇?” “我已经杀了1163人,还有什么资格谈复仇?”沈元呆愣的看着一片废墟:“因为我的懦弱,贪婪,以及无法克制的心中欲望……我害了整整一个村的人。高渐笙,王守财他们,甚至是我父亲……都只是可怜的屠刀,而我才是元凶,是握刀的人。” “我一直不敢面对,即使多年之后死了,我也仍有一缕执念留在这里,并演化出了这个星门。”沈元长叹一声,满眼尽是懊悔和悲凉。 任也听到这话,一脸懵逼:“什么意思?什么叫很多年后你死了,还演化出了这个星门?” 沈元没有回答,只怔怔的看着情欲村全景,缓缓弯曲双膝,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做梦都想回到这里,这是我的家,是我长大的地方。但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我也没资格,向你们道歉。” “还好,还好我死在了未来,这也算是一种赎罪。” “父老乡亲们,父母,家人……忘你们安息吧。” 他说着说着,便满面泪痕,浑身抽搐。 沈元冲着地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抬手呼唤道:“九曲冥河水,人间万古流!” “轰隆!” 一语出,那暂时被任也保管的九曲青云竹,便自行飞出,一冲而起,飘向天际。 一道冥河虚影,陡然间横在天空之中,两端望不到尽头,仿佛没有彼岸。 冥河宝瓶中的青竹,眨眼间,便有擎天之高,且竹叶繁茂,遮天蔽日。 “起身,安息吧。离开那本暴雨交加的夜晚,散去一切执念,尘归尘,土归土,流入冥河,忘却今生,也勉去来世之苦!” 沈元跪在地上,轻声念诵。 “嗖嗖嗖……!” 话音落,那不远处的青云村,突然被乌云笼罩,下起了暴雨。 雨中,一道道残魂,执念,如被圣光洗涤一般,缓缓自村中飘起,流入天空的冥河虚影之中。 任也怔怔凝望,他见到,那雨夜要回家修缮房屋的更夫在列;那被玩家一遍一遍击杀的家丁奴仆残魂,也全部在列。 “儿子……儿子啊……!” 两声不甘,不舍的呼唤声响彻,尹婉儿的残魂,也流入了九曲冥河。 许久后,情欲村1163名冤魂全部被超度,这里的一切都随着岁月……被彻底掩埋。 天地间,沈元的身影正在逐渐溃散,他缓缓起身时,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涸。 直到这一刻,任也等人才算彻底明白过来,星门要求他们帮助沈元夺回九曲青云竹,并不是为了帮他复仇,而是超度情欲村的亡魂,令它们彻底安息。 这是沈元的执念,此刻被消除后,自己似乎也要消失了。 他慢慢的转过身,看向了唐风,轻声询问道:“有一件事儿,我没看懂。” “什么事儿?”唐风面色严肃的反问。 “我在戒欲所时观察到。你治疗心里健康值超过九十的玩家时,很少动用抽走欲望的能力,反而是放大它们的欲望,情欲者……你让他们自己行苟且之事,暴食者,你甚至还给他们提供大烟膏吸食……这是为何?”沈元溃散的虚影,泛起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唐风眨了眨眼睛,很认真的回道:“因为我认为……极力克制欲望,本身也是一种欲望,同样会迷失。” 沈元听到这话,眼神一亮:“蛮好,蛮好,你比我天赋要高。” 唐风瞧着他,不解的问道:“你说你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72年后,我死了,战死在了堕神之地。”沈元回。 “?”任也愣了一下:“我还是没懂。战死了是什么意思?和谁交战?!” “魔僧。” 第三二零章 收获巨大,离门 魔僧,木木? 一个近民国时代背景下的星门,竟也有他的消息? 任也内心震惊,好奇心爆棚,忍不住冲着沈元询问道:“你为何要与魔僧交战呢?堕神之地又是什么地方?” 这话一出,沈元双眼中浮现出一闪而过的迷茫,他逐渐溃散的身影,也变得暗淡且模糊。 似是追忆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道:“我的记忆很少,只记得迁徙地历257年,我被迫赶往堕神之地参战,与很多已经触碰到神禁规则的至强者,一块死在了那里,甚至连迁徙地……也崩塌了,沦为无数星门碎片。” “此地留下的,只是我的一缕执念。它原本应该在我死后,就缓缓消散了。不过经过漫长的岁月,星门演化出了七家镇从前的故事,我的执念被天道规则视为故事基石护住,并长存于此时。”沈元说到这里,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这算什么?是天道为了表彰我战死的功绩……从而帮我了却心中执念吗?” “你因只有一缕执念在此,所以根本记不全未来发生的事儿?”任也试探着询问。 “没错。”沈元缓缓点头:“不过,这可能也跟这里的天道规则限制有关。” “那魔僧呢,他是不是也死了?死在了堕神之地?”任也急迫地问。 他身上有太多的隐秘与木木有关,轮回莲灯内蕴藏的未知诅咒,以及被视作重要后手的轮回一指,还有灯芯内的未知残魂,这些“个人隐患”,都需在迁徙地找到木木的踪迹,才能一点一点地破解、化解。 “一处地域,若想演化成星门,重现当年之景,可能需要数千年,乃至更久。”沈元皱眉道:“如今迁徙地既能开府迎客,便意味着有不知多少年的岁月消逝了。除神外,无人可真正意义上地活这么久。” 这话其实不难理解,因为之前赵百城和林相都曾讲过,星门演化的过程是非常缓慢的,因为天道规则需感知从前与未来,就像是“女娲造人”,“盘古创世”,需一笔一笔地勾勒出星门世界,并完善规则,重现当年之景,这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任也等人游历的星门,都与现实世界存在着巨大的时间差距。 任也理解了沈元的意思,所以立即追问道:“你是说,木……木木肯定已经死了?” “木木?” “哦,就是魔僧。” “是。我虽不记得堕神之地的结果,但他绝不可能活到现在。当年,他也是神禁阶段,未得神明位。”沈元点头。 “神禁阶段的意思是……?”任也试探着问。 “跨六入七,便能触碰到神禁规则,也被称之为神禁至强者。”沈元淡淡地回。 玛德,木木已经嘎了,那老子该怎么办啊?轮回莲灯的未知诅咒和秘密,谁来给老子解开啊? 唉,只能寄希望后续会碰到跟轮回莲灯有关的星门,或是找到木木的执念,兴许才能破除隐患。 总之,任也感觉自己跟这个小和尚干上了,纠缠不清了。 “一盏莲灯耀屋脊,一念轮回度众生。”沈元叹息道:“魔僧……本该是一位开创自己时代的人物,甚至可能推开屋脊的大门。唉,可惜了……他也被欲望所困。” “屋脊?这个屋脊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只知道这两个字,不然也不会期望有人能推开那里的大门,让我们远远地看一眼。”沈元回了一句后,便扭头看向了唐风:“……我因是七罪一身之人,才得到了有关于欲望的传承。而你因有赤子之心,才偶然来到这里,又得到我留下的传承。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唐风问。 “我留下的本该是神明系传承,”沈元充满遗憾地瞧着唐风:“去堕神之地前,我已经踏入神禁阶段,距离争得神明位,也就是两三步的距离。” “你当初为什么不坚强一点?!”唐风自然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所以急得都不说人话了。 “时也命也。望你能续上我未走完的路。” 话音落,沈元的身躯,便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晴空万里的情欲村,传来他最后的回荡之声:“切记,不论何时,都要保持最初的赤子之心,那是你最珍贵的天赋,不要丢了。” 唐风听到这话,遥遥冲着天地间,抱拳而拜:“送——师父升天!” 老刘听到这话,略微有些不适:“这踏马不像是什么好话啊,而且为什么这么熟悉?” 几人说话时,唐风突然听到耳中传来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玩家——唐风,您成功完成七罪一身之人的考验。】 【恭喜您获得了稀有的——法术系职业传承。】 【恭喜您获得第一阶段称谓——心理医生。】 “……!” 一连串的声音消散,唐风略有些遗憾和装逼地说道:“……我本来也应该是神明系的,华夏第七位神明,可以跟小六子打打擂台。但很可惜,我师父不干正事儿啊,都神禁阶段了,为何就不能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证道?非得去堕神之地捐躯……气得我直哆嗦啊,兄弟们。” 他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因为对于一位富二代来讲,在这种“投胎”上“失败”,那确实是很难接受的。 “你是什么职业传承?”任也问。 “很稀有的法术系传承。”唐风垮着个小哔脸,特意强调道:“应该是,跟神明系不相上下的那种。毕竟,我师父是神禁至强者。” 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爸是京都富豪;你师父是神禁至尊;你老公是四阶睾丸李彦。没错,你拥有一个非常成功的人生……我们都比不了,比不了。” 唐风当场破防:“你一定得加大药量,加墙,钢筋墙!” 任也瞧着他问:“你目前的阶段状态是什么样的?” “一阶满级。我需要做一个阶段任务,不算太难,需要点时间就能过。”唐风仔细感受了一下:“而且,我压了好几个s级以上星门的经验,阶段任务做完后,应该还有一个大的跨越。个人觉得,即使不接近二阶满级,也差不多了。” “跟我们差距不大就行,不然没办法带你这个小卡拉米玩了。”任也用府视的姿态回了一句。 确实,唐风虽然一直卡在七家镇这个星门,但本身游历的s级以上星门不算少,比如清凉府,比如七家镇,这两个星门内的s级以上任务就有六七个,所以积压的经验还是蛮多的。 说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阿菩,开口提醒道:“我们差不多要离门了。” “是啊……!”任也回了一句,抬头前望,却见到九曲青云竹,就摆在刚刚沈元消失的地方。 一个熠熠生辉的至宝,令在场六个无耻之人,都双眼发光,直流哈喇子。 给谁呢? 这是个问题。 憨厚老实的疯狗,率先发言:“咳咳,至宝机缘嘛,我个人觉得见者有份。但如果你们实在想要独得,那我也没有太大意见……谁拿了,给我十万星源就行。” “他是谁啊?”阿菩指着疯狗,一脸陌生地问道。 “我也跟他不是很熟悉。”唐风如实回道。 “……都是兄弟姐妹,鄙人不才,有一个伟大的提议。”老刘背着手,开口道:“为了避免内讧、血战、相互算计、背后捅刀……我提议,咱们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来分配这件至宝,最后胜出者独得。” “我同意。” “来,干吧。” “本宫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也同意公平决出至宝归属。” “……!” 众人纷纷点头回应。 老刘龇牙一笑,举起右手,准备开始:“来吧,我讲一下规则……。” “嗖嗖嗖……!” 话还没等说完,刚扭头的老刘,突然看见自己身边有四道身影,速度极快地冲了出去,直奔九曲青云竹抓去。 他人都傻了,还保持着伸出右手的姿势,木然道:“所以,一切的感情,在至宝面前都会消失是吗?操你们大爷,给我留个竹子叶也好啊!” 说完,他也冲了出去。 “我的,这是我的星门,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三斤牛肉我都吃了,求你们了,能不能让给我?我让李彦给你们跪下啦!” “本宫一见此宝,就觉得与我有缘。” “你上一边去,别逼你狗哥打女人。” “……!” 五个无耻之人,在村口抢得头破血流,各自暗戳戳地展现神异,轰抢至宝。 “翁!” 就在这时,九曲青云竹轰的一声飘飞而起,散出淡淡的光辉。 不远处,一位更加无耻,更加臭不要脸的青年,全身被气运笼罩,嘴角泛着奸计得逞的微笑,轻轻抬手:“竹来!” “嗖!” 冥河宝瓶插着随风摇曳的九曲青云竹,瞬间飞掠而来,稳稳地落在了任也的手心。 他缓缓扫过五位队友,表情淡然道:“一群沙雕。知不知道,什么叫有福之人不用愁?知不知道,什么叫气运加身?知不知道什么叫九九人皇?!这东西还用抢吗?我撵它,它都不走,你们信吗?!” 五人先是傻眼,随后脸上泛起了愤怒、羞耻,以及想要杀人的表情。 “干他!” “阴阳字母剑!” “致命背刺!” “……!” 五人咬牙切齿的一拥而上。 “轰!” 天地激荡,六座星门缓缓浮现,追逐打闹的清凉府园区小队,外加疯狗,全部被吸入其中。 当星门即将闭合的那一刻,老刘和唐风,还有任也,同时默契地大喊道。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七家镇,再见!” …… 扭曲、冰冷、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任也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您完成《罪》星门的考验,并通关了所有s级以上任务,还原了故事真相。】 【恭喜,您获得了大量的经验值奖励。】 【恭喜,您获得了大量的星源奖励。】 【恭喜您,成功晋升升级。】 “……!” 【恭喜清凉府园区小队,成功获得《罪》星门的最终阵营胜利,并获得5000荣耀积分奖励。】 【全迁徙地荣耀积分排行榜:清凉府园区小队11350,排位19。】 任也听着提醒声,立马用意识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玩家任也:神明系职业传承。】 【等级:二阶七级;经验值23.21%——晋升——二阶满级(经验稍有溢出)】 【星源增加260000,余额:315029。】 【气运:一域之地。】 “……!” 唉,这次收获真的蛮大的。 九曲青云竹, 王家龙鼎, 海量经验值与星源奖励,以及烈阳掌,还有五名堪称神兵的游夜者…… 赚翻了,发财了! 只不过,令人头疼的是,自己竟然又要过晋升的阶段任务了。 唉,这个速度还是慢了,估计也就领先整个迁徙地玩家,一百多个老刘和疯狗而已…… 他很自责地想着,也在不停地反思…… 第三二一章 打开社交圈 无尽的黑暗消退,一缕阳光照射在了任也的脸上…… 他幽幽的睁开双眼,见到许清昭和老刘,就盘坐在自己身旁,周遭的景物也很熟悉。 呼,终于回来了,这里是迁徙地星门,基地市的福运茶楼。星门规则,从哪儿进的,就要从哪儿出,所以他没看见唐风,疯狗,以及阿菩。 三人回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派出我方狗腿老刘,去一楼点了八个菜,然后就在包厢一边吃着,一边等待。 泼满红辣子的水煮鱼,香喷喷的鱼香肉丝,小炒青菜…… 小馋猫似的爱妃,皱鼻闻着菜香,一边说着女儿家不宜多食,要少吃多餐,一边干了两碗米饭。 没办法,这次去的星门是民国背景的,且全程都在当流浪汉,危机重重,唯一吃的两顿大席,还都卡在任务行动期间,搞得大家平时只能吃自己带的补给,或是老刘做的两亿子孙卤牛肉。 当然,牛肉都让阿菩一个人干了,别人一筷子都没动。 三人吃了一小会,便听见包厢的房门被推开,抬头一看,阿菩穿着一身黑袍,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见面就有饭吃,甚好。” “给我兄弟加双筷子。”任也喊了一声。 片刻后,阿菩接过碗筷,弯腰坐在任也旁边,很礼貌的嘿嘿嘿了一下。 “你笑什么?”任也斜眼问道。 “我笑你像我父亲。”曾经的那个冷血杀手,为人憨厚的异族战士,已经死在了罪星门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受到清凉府园区小队污染过的无耻之徒。 他笑的像花儿一样,不停的给任也夹菜:“领袖,你多吃一点。” “……!”任也不安的瞧着他:“一共就五个人的小队,叫领袖,这不会太唐突嘛。” “不会,你在我心里,就如皓月一般明亮。” “真肉麻啊,职业工作者都说不来这样的话。”老刘眨了眨眼睛:“那我呢?” “你?你多吃安定,多吃核桃吧。”阿菩很敷衍的回了一句,伸手给任也倒了一杯饮料。 “操。” “算了,算了。”任也无奈的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随即右手一翻,就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一本很稀有的典籍:“进门就叫父,是因为这个不?” “是的呢。”阿菩的扑克脸上,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拿去。”任也直接将典籍扔了过去:“阿菩孩儿,日后望你勤学苦练,早成大器。也请你不要背刺义父……” “嘿嘿嘿!” 阿菩看着典籍,美的大板牙都露出来了。 烈阳掌,极具攻击性的火属性典籍,当初任也和烈阳与青冰交战时,在这个神异能力下吃了不少亏。 实事求是的讲,此典籍算是任也独得的奖励,他即便不拿出来分给阿菩,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考虑到阿菩本就是匠人系,急需契合自己,且能提升控火能力的典籍。所以,这东西给他,确实是更合适的。 宝马配英雄嘛,对于玩家而言,在星门中找到一本真正契合自己的典籍,实在是太难了,反而是武器类的道具,更容易获得一些。 还有,最重要的是,帝国真的急缺一个伟大的匠人。这也是怀王无耻拉拢的铺垫。 给了典籍,任也笑眯眯的冲着阿菩问道:“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此秘境的游历结束了,我准备稍稍休息一下。”阿菩一边看着典籍,一边问:“你们呢?” “我们也正有此意。”任也停顿了一下,立即问道:“你目前几阶了?” “还差一点经验,便二阶圆满。”阿菩如实回答。 任也思考了一下,直接邀请道:“那迁徙地后面的路,咱们一块走呗?” 话音落,室内沉默。 爱妃啃着鸡腿,老刘眨巴着眼睛。 四人对视半晌,阿菩立马收了典籍,龇牙回道:“这是自然,为父怎么忍心让两位爱子,独自闯荡江湖呢?有你们的地方,必有千机流体的庇护!” 爱妃闻言继续吃着鸡腿,老刘直接开骂:“你大爷,你这拿完东西就变脸的速度,与唐风穿裙子的速度不相上下。” “核心成员还有一位。”任也提醒道:“就是那个心理医生。” “那就是三为爱子喽。” “滚!”任也骂了一句。 “哈哈!” 四人相视一笑,借着饮料干杯。 饭吃完,阿菩告知任也,他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基地市,会在此间福运茶楼住上一段时间,如若小队重新起航,直接来这里找他便是。 没办法,阿菩是个异族,根本不是现实世界的人,也留下不什么手机,社交账号之类的。 不过,任也特意提醒了一下他,如果有合适且比较安全的星门机会的话,那可以趁此时间,把自己提升到二阶满级状态,因为大家目前都卡在这儿,如若小队成员都顺利升阶,那就可以试着冲击三阶星门,去更广阔的天地游历。 阿菩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想要申请十万星源作为晋升经费,但最终被任也吐了口痰,以作回应。 四人刚刚聊完,于伟峰与疯狗也到了。 双方在福运茶楼门前碰面,且场面一度变得很沉默,很尴尬。毕竟任也等人和于伟峰小队之间发生过冲突,虽然后面被迫打过配合,但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最终,还是怀王上了一下格局,他瞧着于伟峰,话语简洁的说道:“我虽然没有权利,向组织推荐正式成员。但……但以后,你要是想和守岁人之间,有什么联络和沟通,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 这话真的是说到于伟峰心里了,他一直想搞团体,拉玩家队伍,而搞这种事儿,几乎不可能绕过守岁人这座大山。 “你真是守岁人?”于伟峰问。 “是。” “你就是第六位神明系玩家?”于伟峰酸溜溜的问。 “对。”任也坦然承认。 于伟峰沉默许久后,真的有一种江湖催老之感:“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说完,他正式的伸出手掌:“咱们之间虽然有过矛盾,但之前因为立场不同,大家也都想各自争胜……星门中嘛,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的。” “嗯。” 二人握手,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最主要的是,于伟峰心里也清楚,即使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那现在得知对方的身份,也就没有办法报了。 守岁人最年轻的稀有,谁想搞他,那下场一定好不了,除非不想在现实世界里混了。 握完手,任也直接冲着疯狗问道:“狗哥,你后面有什么想法不?要不要……来我们小队试试?” 疯狗听到这话,咧嘴一笑,扭头看向于伟峰喷道:“看见没,想要老子的,都是最牛逼的小队。你们还天天跟我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操,没眼光。” “……!”于伟峰愣了一下:“你当我面,拉我的人,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任也没理他,只笑看疯狗。 他扫了一眼任也,体态慵懒的抻了个懒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道:“老于,离开我就得死。更何况,好女不侍很多夫,好钢用在刀把上。算了,我还是跟他在一块吧。不过,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呼叫我们,这些人都是很便宜的。” 老刘听到这段话,足足分析了能有三十秒:“卧槽,你这话没有八核的大脑,根本都听不懂,说的稀碎啊。” “哈哈!” 众人相视一笑,任也.老刘便与疯狗和老于互留下了联系方式,随即双方告别,彻底离开了迁徙地。 这一趟真是收获巨大啊,不光获得了很多“财富”,还认识了一群“另类的朋友”,怀王在玩家群体中的社交圈,也算是彻底打开了。 …… 一个小时后。 朱雀城,书院。 任也笑眯眯的瞧着林相,赵百城,抱拳道:“以上所述,便是弟子在最星门中经历的一切。” 塌上,林相身着一袭红衣,背手慢步而行,表情竟有些迷茫和严肃:“魔僧……几乎是迁徙地无处不在的存在啊。” 赵白城坐在书案后,也皱眉补充道:“他似乎主宰和左右了很多重要事件。不过,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觉得迁徙地在铺垫一个大的,或者说是在进行某种布局,而且在时间上来讲不会太短。”赵百城露出睿智的目光:“二阶以上的星门,目前都只是在争夺阶段,比如荣耀积分排名和各种机缘,但真正的群星璀璨式的争锋还没有出现的迹象,说白了,这样一场盛会,总会迎来一个高潮,但绝不是现在。比如,小也提到的堕神之地,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我同意你的看法。秋风埋白骨,凛冬迎一人。”林相点头道:“又是荣耀积分排名,又是各种机缘相送。大世之下,定会出现一群最闪耀的天才,而登顶的,各阶段可能都只有一个。” “没错。”赵百城点头。 “轰,轰隆!” 二人说话间,朱雀城再次剧烈晃动了起来,宛若遭受了轻微的地震。 尤其是大无字碑后的往生林方向,似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星门壁垒,而这种现象从任也刚刚回来之后,就时有发生。 林相稍稍停顿一下:“我去看看。” “刷!”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任也露出疑惑的表情,轻声冲赵百城问道:“师父,这往生林内是有什么东西嘛?!” 第三二二章 三个要求,收编 赵百城听着任也的询问,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往生林是你大师父的修道之所,整座朱雀城,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能进,也进不去。” “您都没去过?”任也心里非常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俩老头绝对算得上是管鲍之交,无话不谈,甚至他都一度犹豫过,到底应该管赵百城叫二师父,还是叫应该师娘。 “越好的挚友,越要尊重对方的隐私之事。即使心中在好奇,也要忍住。”赵百城淡淡的回了一句。 “弟子知晓了。”任也一听老头这么讲,只能抱着拳,尬笑了笑。 过了一小会,整座朱雀城再次归于安静,那剧烈的震动和撞击壁垒之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刷!” 一阵清光荡起,林相的身影浮现。 他入阁后,脸色归于平淡,缓缓转身看向任也,称赞道:“此次游历罪星门,你的整体表现,配得上你二师父的那一缕意念。尤其是,对于最后决战的处理……很不错。” “都是两位师父教的好。”任也回忆了一下阿菩最开始的模样,并露出了一个很可爱的笑容。 “你可以提三个合理的要求。”林相说话一向非常简洁。 “不不不。”任也听到这话,立马弯腰回道:“区区一个二阶星门;也就三四个s级以上的任务;也就是寥寥几百名竞争对手;也就是一打六家阵营的小场面……弟子怎敢居功自大?去跟两位师父提要求!” 林相听到这话,愣了三秒。 赵百城翻了翻白眼:“我就说吧,这小子的笑容极具欺骗性。那帝国垃圾股,能持续走高,在六部一股难求,全靠这个。” “呵呵。”林相难得一笑:“好,既然你如此……!” “如若师父非要功必赏,错必罚,那弟子也无话可说。”任也一看俩老头不吃这一套,立马话锋一转。 “……说吧。” “弟子想请求师父,为唐风提档,入我第六号院。”任也说了一句后,立马补充道:“调档流程,最好与当初的黄维一样,直接把档案先转过来,落户后,在通知唐风便可。” 任也之所以会提这个要求,是因为唐风的个人关系还真不好调,他是属于京都市单位的档案,且之前还遭受过内部处罚,如果光靠自己去六部提要求,那京都单方面就能拒绝他。 毕竟,唐风的职业传承已经落地了,而且确实很稀缺。有关于欲望的能力,目前整个守岁人组织,也应该就这一个。 林相听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可。” “师父,我马上又快过阶段任务了,如若有弟子难以解决之事……还望两位师父,能给开开绿灯。”任也确实被二阶段的晋升任务给弄出阴影了,他也真的很怕,自己的三阶段晋升任务,还与资源有关。 “在不影响个人历练,经验积累,以及过于浪费时间的情况下。可以合理的帮助你,解决一些问题。”林相依旧点头应允。 “第三个就比较简单了。二师父的意念符箓……还有吗?”任也龇牙说道:“弟子拿着那个贼有安全感!” “嘭!” 赵百城拿出屁股下的垫子,一下就砸在了任也的脑袋上:“你当那东西是白菜呢?!老子说种一个,就种一个?那本是我给关门弟子留的护道之物……你可知含金量?” “我知,我知。”任也连连点头,委屈巴巴的讲道:“主要这一次,我得罪了中原联盟,搞不好,以后会被打击报复,所以弟子……!” “他若敢,世间便在无中原联盟。”赵百城淡淡的回。 林相盯着任也,慢步向前三步:“第三个要求,等你再次游历时,想好了在跟我提吧。” 任也怔了一下,立马抱拳回道:“是,弟子谢过两位恩师。” “去休息吧。”林相摆了摆手:“五天内,将罪星门完整的任务报告交上来便可。” “是。” 师徒三人聊完,任也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书院。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不但在星门里收获颇多,回来后,还从老头哪儿拿到了三个要求。 唉,如若老刘知道,那后槽牙怕不是又要咬碎了。 书院内。 赵百城瞧着林相,皱眉提醒道:“他抢劫式的通关了罪星门,又是龙鼎,又是九曲青云竹,还弄了五个品阶不低的尸傀……这个收获堪称暴发户。你还应允他三个要求,这小子怕不是要志得意满,彻底飘了。” 林相摇头道:“二升三,便意味着九九人皇路已经开启,坐拥气运者,不拜仙,欲与天同齐。这……路又岂是那么好走的?他的这个坎,怕是很难迈过的。” 赵百城思考良久,缓缓点头:“也好。他早些入高阶段,应该可以赶上迁徙地最明亮之时。” …… 任也离开书院,就直接回了清凉府。 一进府衙大门,黄哥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回来了,老弟!” “不要跟我说话,不要打扰我,我必须休息一下,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任也疲惫的不行,扭头看着黄哥叮嘱道:“如果一天后,我还没有醒来,你出门一趟,看看唐风来没来。” “……不是,我开玩笑说自己是驴,你踏马还真当我是驴啊?从你走后,老子就没有一天安生过,你看我这黑眼圈,兰蔻来了都不好使。”黄哥急了:“你这回来了,连句话都不跟我说,合适吗?” “不说了,不说了,真困了。”任也打着哈欠,直接走进后院,一头扎进府尹内房,盖上老黄的被子,就沉沉睡去。 不多时,莲儿过来看了一眼,幽幽的冲黄哥劝说道:“我家王爷是真累了,你就让他休息一下嘛。” 黄哥白了她一眼:“又不是天天叫黄哥短,黄哥长的时候了?人一回来,立马变了?” 莲儿淡淡道:“奴婢只是心疼王爷罢了。” “哼。” 黄哥拂袖而去。 …… 一天后,日暮时分。 睡了足足二十多个小时的任也,终于起床了。 没办法,在星门任务中,大家整天提心吊胆,不管怎么休息,都会有一种难以抹去的疲惫感。只有回了家,躺在熟悉的床上,蒙上被子,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沉睡,才能令人彻底得到放松和休息。 起床后,在莲儿的伺候下,任也简单洗漱了一下。 “人子哥哥,咱们清凉府来了三个蠢呼呼的家伙,他们一直再骂一个叫李彦的人……我好像记得这个名字,好像又忘了。”小苏苏很萌的在旁边说着。 “骂李彦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任也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是,黄老爷也是这样说的。”莲儿补充了一句。 任也洗漱完,甩了甩衣袖问道:“餐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黄哥面无表情的背手走了过来。 “用膳吧。”任也拿出怀王的架子,淡淡的吩咐道:“把那三个家伙,逐一领进内堂。女士优先,随后是那个会用剑的刺客。” “是,我亲自前去。”莲儿欢喜的应了一声,领着两名胥吏便离开了。 任也走进内堂,好奇的问道:“老刘和爱妃回来了嘛?” “回来了。”黄哥垮个老脸,热情顿减道:“你爱妃领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五胞胎男子,回王府房间,就不出来了,而且还不让人打扰。老刘跟你一样,回来就睡觉了,现在还没醒。” “你这用词……也不符合你的身份啊?”任也翻了翻白眼。 “我有什么身份啊?呵,都被当驴使了。”黄哥阴阳怪气道。 任也没理他,只弯腰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的餐食:“哎,不是。咱们的餐标,有这么扯淡嘛?本王回来了,就给点咸菜丝,大馒头,米粥吃啊?” 黄哥淡淡道:“不吃屎就不错了。” “?” 任也斜眼看着他,心说你要早饭吗?黄维同志? 黄哥坐在一旁,穿个官袍,翘着二郎腿:“感情就不谈了,咱俩也没什么感情。我只问,你此一行,有啥收获啊?简单直白点就是,赚了多少钱,能帝国做多大贡献。” “呵。”面对如此直白赤果的询问,任也撇嘴回道:“我独自的收入,大概有二十六万星源吧。” 老刘听到这话,沉默数秒,回头冲着下人喊道:“给他加俩凉菜,且一盘卤牛肉。” “哎呦,咱们这餐标弹性好大啊。” “没办法,帝国商业,一切经济说话。”黄哥斜眼起身:“行了,你吃吧。回头二十六万充公哈,因为我要从南疆买一些种马。” 任也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哦,我后面还有一句。除了二十六万星源以外,我还得到两件神器。我也不知道这玩应值多少钱啊……外面市场也没有个价。而且,爱妃领的那个五个陌生男子,五百二阶玩家,不敌一人。” “刷!” 黄哥听到这话,猛然回过头,双眼露出了狼狗见肉一般的光芒:“你这话……当真?!” “当然啊。要写报告里的。”任也推了推筷子:“算了,粗茶淡饭,不吃也罢。老子拿神器换花酒喝去!” “兄弟,你坐,你别激动!”黄哥立马拉了他一下,劝说道:“你是领袖啊,你得会过,会算计,你屎都不能拉别人家厕所!” 说完,他转身喊道:“来来,赶紧按照国宾餐标上菜!快点滴!咱们怀王饿了!去,去,给我前天从张瞎子哪里没收的走私山猪宰了,给王爷灌血肠吃。” “我怎么发现,自己好像被你架空了呢?” “没事儿,这都不重要,你有钱,什么都不会变。”黄哥安慰道:“来来,喝酒,喝酒!” 话音落,俩人瞬间又好的穿一条裤子了,而且任也对黄哥坚持走计划经济路线,是持赞同态度的,并委婉暗示,老刘的招待标准,也可以弹性很大,对方现在刚出星门,手里有钱。 俩人吃着喝着,便见到莲儿带着一位被枷锁镣铐紧固的女子。 她披头散发,浑身透着一股酸臭味儿,一双赤着的小脚丫被枷锁扣磨的全是血泡。 任也细细打量了三十多秒,才认出来,她正是王家的大小姐——王黎黎。 “跪下!” 两名狱卒按着王黎黎的头发和肩膀,令其跪在了地上。 “抬头!”任也喊了一声。 王黎黎缓缓抬起头,目光陌生的瞧着任也,沉默不言。 任也瞬间用易容符,变幻成了在王家时的模样:“你可还认得我?!” 话音落,气氛瞬间凝滞。 王黎黎稍稍愣了一下后,竟然直接拱开两个狱卒,暴跳起来骂道:“李彦!!老娘日你八辈祖宗……我王家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要以为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就可以将我囚禁于此!!你必遭天谴……!” 她咬着牙,表情狰狞,彻底疯了。 黄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嘀咕道:“骂的这么很?多大仇啊,你杀他爹拉?” 话刚说完,他竟然见到任也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门外排队的许棒子,听到内堂喊李彦的名字,也大吼道:“李彦!老子错信了你的鬼话,我诅咒你……!” “啪!” 狱卒上去就是一个打耳光,打的许棒子转了半圈:“听说了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李彦可以骂,但要小声些……!” 被灌了散源散的许棒子,表情委屈到了极致,憋了半天,仰面吐了一口白沫子,当场气抽道:“……他日若展凌云志,必将血染半边天!” 第三二三章 第一位人皇随扈 府衙内,咒骂声一刻不停地响彻,而任也则是和黄哥,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有心情聊了一下,清凉府这一阶段的工作难点。 “李彦,你丧尽天良&%@#……”王黎黎披头散发,化身民国祖安战士,连续一喷十几分钟后,这声音才算小了起来。 任也喝了一口小酒,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抬头看着她问道:“咱们,能不能理智的交流一下?” “李彦,你早晚被人千刀万剐,暴尸街头!”王黎黎见他再次开口,立马又来劲了。 从个人感情上来讲,她是真的恨极了任也。 在贪婪村,她的一切算计,在最终结果的体现上,都等于被任也完败,这让她心里有着难以消除的挫败感。 从个人处境上来讲,她在傻也能感受到,自己好像是来到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而且……极大概率是难以离开的。 这才是她无能狂怒,疯狂发泄情绪的主要原因。 不过,任也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哄“小公举”玩,所以,他扭头看向了黄哥,轻声说道:“想个法子,鞭打一下她。” “问题不大,马鞭,还是人鞭?”黄哥二两还没喝完,就开始不说人话了。 任也无语:“你这是正经守岁人应该说的话吗?” “她好像还不知道什么叫封建社会,我们有义务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黄哥吃着小菜,嗓门很大的回道:“王爷,我有一计!” “说。”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嗓门也开始大了起来。 “既然这女人听不懂人言,无法沟通,那就给她送到最下等的勾栏院,伺候最下等的妓女。”老黄翘着二郎腿:“一天劳作九个时辰,只吃一餐饭,专门给那些女人洗月经带。洗完后,龟公检查,敢有一个血点,上去就是一顿突突刺。” 任也听到这话,虎躯一震,心说,黄哥现在的代入感太强了,真特么狠啊。 果然,不远处的王黎黎,听到二人的交流后,骂声瞬间减弱了n倍,目光既有些愤怒,又有些害怕的瞧着他们。 “外来的都是客,你这样行事,有悖人道吧。”任也劝了一句黄哥。 “哼,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好吧。”任也思考再三回道:“勾栏院的妇女健康问题,就全靠她了。” “李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王黎黎跳脚怒骂。 任也露出了一个“我知道”的微笑:“放心,你在这里,没有做鬼的机会。” 说完,老黄大手一挥的喊道:“来人,给她带到城南的那个勾栏,最破烂的那个。” “是。” 几名狱卒上前,拉拽着王黎黎就离开了内府。 任也吃饱喝足,瞧着黄哥,特意叮嘱道:“这女人,应该处于即将开悟的阶段,且修的是诡异的巫术诅咒之法,潜力很强。如果能磨磨她的性子,让其加入清凉府,那咱们就多一个助力。” “你给他爹都杀了?她助力你什么?全家升天啊。”黄哥无语道。 任也皱了皱眉头:“他爹是那个星门的七罪之一,但凡有玩家通关哪里,他爹都是必死的,这是不可逆的结局。说白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和父亲存在的意义,就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着……玩家的到来,进行一场必然会发生的争夺,然后最后死掉。从这一点上来讲,他们是很可怜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杀她爹,杀她,甚至杀她全家,都是为了救她离开水火,重新做人?”黄哥斜眼问道。 “某种意义上讲,是这样的。”任也点头。 “你是真无耻啊,语言这一块,我要跟你学的还很多。”黄哥彻底服了。 “呵。”任也没有争辩,只再次提醒道:“我们不能干一些违背女人意愿的事哈,我们毕竟是吃官饭的正经人。” “我说鞭打只是吓唬。”黄哥看着他:“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她送到勾栏嘛?” “人只有见过厄难,才会真正恐惧厄难的发生。”任也淡淡的回。 “对,就是这个意思。”黄哥无奈道:“我们身处在古代封建社会,这里有很多事情,都是目前无法改变,却又必须接受的。三教九流,生存艰难,可不是光靠脑子想,就能想到的。她去勾栏待一段,我保证她比1980价位的……还要听话。” “黄哥,这个家没了你,那就得散啊。” “老弟啊,你黄哥做这些,还真的不是为了当帝国的原始股东。我只是……要就万民于水火,开一个人间太平。”黄哥突然上高度。 任也瞬间收回目光,不在鸟他。大喊道:“来,下一个。” 片刻后,嘴角泛着白沫子的许棒子,被狱卒带进了室内。 他一看见任也,便控制不住的怒骂了起来:“你这个无耻小人……!” “行了,行了。王黎黎骂我两句,我也就忍了。”任也摆手打断道:“你狗日的被我救了,你骂我干什么?” 他说的非常自信且仗义,弄的许棒子微微一愣:“你……你救我什么了?” “你的夙愿是什么?”任也反问。 许棒子谨慎的瞧着他,皱眉沉默。 “世界那么大,你想出去看看,对不?”任也瞧着他:“现在我把你带出了七家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不是正遂了你的愿吗?” “你说的好听,可我知道这是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这里的人也傻啦吧唧的,我理智下来后,就打听了几句。他们非说我是南疆的探子,还用烙铁搞我……就搞我哪里……!”许棒子眼珠子都红了,气的直哆嗦:“我信任你,才伸脖子,你抬剑就砍……这是人干的事儿?” “许棒子,这里是我的神国。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这是我专属的小秘境之地。”任也脸上浮现出略有些狂傲的表情,伸手指着苍天道:“我就是这里的——天道!” 许棒子被唬的怔了一下,心里小声逼逼,你天道尼玛啊,三个菜都吃不上的人。 “我能把你带到这里的方式,就是亲手击杀你。现在,摆在你脸上的有两个选择。要么,你留在这里,当我的随扈,成为清凉府的一员。待日后,帝国崛起于神州,那你就是原始股东,开国之功臣……!”任也开始进行职业话术。 许棒子的双眼充满了戒备:“我要是不同意呢……!” “也很简单。看见刚才出去的王黎黎了嘛,她去勾栏洗月经带,你去哪里给龟公和老朴洗裤衩,我会专门给你们俩组建一个保洁部,你看怎么样?”任也插手回道。 “好,我去洗裤衩。”许棒子真男人,很傲气的回道:“老子就是当牲畜,也不可能,在给不信任的人牵马坠蹬。这是尊严问题。” “我……我这一生,最缺的就是尊严!” 他咬牙强调道。 “兄弟,你是不是傻啊?”黄哥都无语了:“有掌管天道之人,你不跟?你非要去搞保洁?怎么的,皂角和捶衣棒用的好啊?” “他满嘴没有一句实话,狗屁的天道之人。”许棒子根本不信:“在罪星门,他骗过我不止一次了。” “唉。” 任也听到这话,幽幽的叹了口气,起身便离开了餐桌。 许棒子打量着他,冷哼了一声。 任也迈步向前走去,慢悠悠的来到了府衙门口,站在门内,仰面看向了苍天,轻声道:“烈日当空,本王的百姓,要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劳作,这是何等的令人心疼啊。” 许棒子听到这话,漏出了不明觉厉的表情。 黄哥意识到一场装逼表演,不可阻挡的来了。 果然,任也说完后,抬起右手,冲着天空缓缓滑动:“风来!” “呜呜……!” 一语出,整座清凉府突然刮起一阵清风。 “云来!” 话音落,天空流云随风疾走,整座府城的上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 “天道你听着,我要电闪雷鸣,我要一场甘霖降人间!” “雨来!” 他大言不惭的冲天轻喊,手臂挥动后而收。 “轰隆!” 顷刻间,数道闪电在云层中浮现,惊雷炸响。 安静,装逼现场落针可闻。 许棒子看着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竟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了起来。 “哗啦啦!” 短暂的寂静过后,暴雨如瀑布一般落下,却只降府城之地。 许棒子人傻了,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操作,甚至吓的双腿瑟瑟发抖,看着任也的眼神,也变得非常恐惧。 暴雨落在地面上,泛起一阵白雾。 任也站在门口,缓缓扭头道:“他要去洗裤衩,这是个人爱好问题。我建议黄老爷不要劝阻,叫个最快的马车,赶紧给他送去。” 黄哥闻言起身:“来人,把他送到……!” “股东!” 许棒子回过神来,突然弯腰,抱拳大喊道:“不瞒李兄,我从小就有一个武侠梦……我想留在这里,为您开疆拓土,征战四方!至死方休,至死方休啊!请李兄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 任也瞧了他一眼:“这不会阻挡你想当保洁的梦想吧?” “不会,不会!” “呵呵!” 五分钟后,许棒子成为了任也,人生中第一位人皇随扈。 再过半小时,周家的最强特工,也被任也收编,成为了第二位随扈。 此人目前处于残魂状态,说白了,就是脑袋缺根弦,任也只稍微吓唬了一下,对方就叛变周家,投入帝国的怀抱了。 那个人也有点东西,所以任也把他安排在了坏王府的密探营,算得上是专业非常对口了。 三个外来人,暂时安排妥当后。 任也便找到了小苏苏,低声冲她问道:“小可爱,本王的二升三阶段任务是什么?” ………… 这几天人是在外面的,作协有个会要参加一下,所以更新字数才会这么“正常”,这么稳定。 大家勿催,回去就开大章。 第三二四章 天断人皇路 府衙,内堂。 小苏苏梳着两个冲天鬏,脸蛋红扑扑的吃着葡萄:“人子哥哥,真乃天人之姿啊,这仅仅过了不足两月的时日,哥哥就又要突破了。苏苏觉得,您早晚要征战九天之上,镇压一切邪祟,为天下,为众生,开一个万世太平……!” 她年纪小,还可爱,说话又一套一套的,非常惹人喜爱。 任也听着小不点的彩虹屁,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是黄老爷呀,他教导苏苏说,在这府城之内,哪怕是一头年过八十的种猪,也必须要有它的作用。”苏苏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而苏苏还小,修行也缓慢……所以,我目前的作用,就是为哥哥提供……!” “提供什么?” “咦,我忘了,让我想想……!”苏苏咬着手指,懵在原地回忆了好久,才双眸明亮道:“对,我想起来了。黄老爷说,我要为哥哥提供情绪价值……要天天想,怎么跟哥哥说好听的话……嘿嘿。” 任也无语:“苏苏呀,你以后少跟黄老爷玩,那是个奸臣,这府城内溜须拍马的风气,都是他带起来的。” “哥哥,咱们黄老爷虽然生的相貌丑陋,但这段时日,确实太过操劳了一些。哥哥不妨替他讨几个婆娘吧,这样也好贴身照顾他的起居……” “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还是黄老爷呀。他昨天在你睡觉的时候,特意去街上给苏苏买了一条花裙子穿,然后就让我这样讲了……!” “皓首匹夫,无耻老贼!还踏马几个婆娘,他有那个实力嘛?” 任也破口大骂道:“孩子都不放过,官油子啊,官油子。” 说完,苏苏小心翼翼的放下两粒葡萄,轻声道:“哥哥,我这便感知。” “好。”任也点头应允。 堂内,苏苏紧闭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缓缓抬起双臂,荡起一阵星源波动。 片刻后,她微笑着说道:“人子哥哥,我感知到了。您在此品阶,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便可完成突破。” “是什么?”任也抻着脖子,很激动的问。 “很简单呀。您要扩充清凉府的领地,令其变成,至少管辖八个县镇的一郡之地。”苏苏睁开双眸,表情很兴奋的叙述道。 “卧槽!” 任也从椅子上猛然弹起,表情惊呼的骂了一句国粹。 “?卧槽是什么意思呢?” “你管这叫简单啊?!”任也瞪着眼珠子,表情绝望道:“这……这怎么可能啊!” “我人子哥哥天下无敌,打下区区一郡之地,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你黄老爷没告诉你,在哥哥绝望的时候,就不用提供情绪价值了吗?”任也咕咚一声坐在椅子上,满眼全是绝望和心碎。 苏苏瞧着他的表情,撅着个小嘴,也猜不出哥哥到底在忧愁什么。 这……一郡之地,真的很难吗? …… 开会,必须开会! 夜晚,凉风吹过山野,林中尽是昆虫走兽的鸣叫声。 怀王府,拆掉的静心殿前,莲儿命婢女们摆放了一些小椅子,又切了一些解渴的西瓜,供大家食用。 此刻虽然已是初秋,夜晚的天气凉了一些,但清凉府的草台班子成员,却全都是内心燥热,烦闷。 草台班子成员,目前有五位。 分别是怀王任也,爱妃许清昭,府尹黄老爷,还有挂名的三军司令老刘,以及刚刚回家探完亲,并匆匆赶来的心理医生——唐女士。 小椅子上,任也吃着西瓜,表情郁闷道:“满堂文武,为何都支支吾吾!你们倒是说说啊,这怎么才能把一个偏远的府城,变成一郡之地!” 老刘露出一副痴呆的表情:“算上切西瓜和倒茶水的,咱们一共就九个人。你管这叫满堂文武啊?” “别废话,你有什么想法吗?”任也问。 “我要有这个智商,我还跟你玩啊?”老刘翻了翻白眼,理直气壮的回道。 “废物。”任也直接忽略了他,扭头便看向了其他几人。 许清昭坐在椅子上,俏脸也尽是忧愁之色:“清凉府只有不到三万的步足,缺少弓弩骑兵,以及善于攻城的军械。再加上,此地目前为一阶秘境之地,受大道压制,除去外出游历之人,府城境内永远也无法诞生二阶神通者。如此实力,想要起兵,行征伐之事,那与寻死无异啊。” “没错啊。”黄哥吐着西瓜子,插言道:“清凉府的北方,地连大乾王朝,那是实打实的四阶疆土。清凉府西北方,乃是迷雾戈壁,等阶未知;清凉府西南方向,是青州之地,等阶未知:清凉府东南方向,乃东洲仙土,同样等阶未知;不过,你光听这几个地方的名字,就绝不会必大乾王朝差。想往这些地方扩充领土,那以咱们的实力,就跟送人头没啥区别。而且说白了,如果没有天道规则的迷雾壁垒保护,我们早都被一口吞掉了。” 稍作思考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唯一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只有南疆这片二阶战乱之地了。但同样存在两个问题,第一,我们目前和南疆是外交亲密关系,而且还有不少商业上的合作,你突然过境侵占领土,那就等于是背刺人家。退一万步说,你即便成功侵占人家领土了,那双方关系肯定立马就崩掉了,别说通商了,你就是想过境卖人家一根毛,那都得被弓弩射成筛子。第二,我目前对南疆那边还算了解,它们与我们接壤的地方,确实是二阶的地盘。但越往里面走,这秘境之地的等阶就越高。说白了,人家的实力,压根就是我们碰不起的,不然人家也不可能与大乾王朝对峙这么多年啊。” “打又打不过,干等着又没有办法晋阶。”老刘惆怅道:“我看呐,这帝国的前景堪忧,过于黯淡无光了。” “怎么?你又要分财产,回高老庄啊?”唐风讽刺道。 “有脑子的发言,没脑子的吃西瓜。”任也压了一句三军总司令,随即瞧着唐风:“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虽然对清凉府的了解,没有你们透彻。”唐风挠了挠头:“但刚刚听了一下,咱目前的处境……确实令人绝望啊,这没有硬实力,那谈什么偷袭,背刺,暗箱操作……都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他像个智者军师一样,背手走在空旷的广场内,斟酌再三后说道:“我觉得吧。往南疆上思考,肯定是正确的,毕竟那边的接壤地区,只是二阶的水准,实力不算太强。最主要的是,它与我们相接壤的地方,都是荒芜一片,不具备不可割舍的军事战略条件,以及政治因素。” 你看看,这有文化的人是不一样,即使是精神病,那在关键时刻也能说出点一二三来。 “你跟我想的差不多。”任也低头道:“我思考了整整一天,也觉得……唯一的低概率可行性,就在南疆。” “那你有大概的计划和想法吗?”唐风问。 任也稍作思考,只说了俩字:“外交。” 老刘一听这话,顿时骂道:“什么外交,能让人家割让给你那么大一块地盘?!我看……你也别外交了,实在不想试试肛……后面那个字,我就不说了。” “玛德,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任也咬牙喊道:“莲儿,给我拿纸墨笔砚,本王突然有些想念吴大哥了。” …… 深夜。 南疆边境,径山之上。 操劳了一天的大当家吴胖子,此刻正在聚义堂休息。 他自从和任也结拜之后,就与清凉府的走动频繁了起来,经常有事没事儿,就以洽谈通商之事为由,去府城内找黄哥腐败。 黄哥对吴胖子的态度也很好,只要对方不提出想要肛自己的这种要求,那他几乎都能满足对方。 作为回报,吴胖子也替清凉府办了不少大事儿,比如静心殿和存心殿拆出来的珍材,就都是他给暗中卖掉的,而且价格还不低。 虽然在这期间,他也没少抽油水,但黄哥对于这样的事儿,永远是装傻充愣的态度,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一句。 这自古以来,人性就是无利不起早的,还想让人家办事,还不想花钱,那真的太幼稚了。 所以,再这样腐败的攻势下,吴胖子对清凉府的态度,自然是非常亲密的。 聚义堂,桌案后侧。 吴胖子正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不多时,一位年轻的狗腿,悄悄走了过来,双手端着个盘子,轻声提醒道:“大当家,您今晚要翻牌子了。” “你小子啊,本当家的身体,都是让你败坏的。”吴胖子笑骂了一句,伸手就在盘中翻了一个木牌。 晃动的挑灯下,木牌上赫然出现了几个字——二嫂之第四嫂。 这个牌子,绝对是史上最牛逼的,最不要脸的,也是脑洞最大的。 大当家和二当家全都“仙逝”在了清凉府后,义薄云天的吴胖子,便亲自给嫂子们编了号,写了木牌。 开导! 每天每夜,就是个开导和操劳! “去准备吧。今晚还是要彻夜长谈。”吴胖子摆了摆手。 “是是,我这就去准备……让二嫂之第四嫂,准备一些润门之物。”小狗腿笑着离去。 他刚走,另外一名头目突然闯了进来,抱拳冲着吴胖子说道:“大当家,清凉府来信……!” “来信?这是黄老爷又要邀请我?” 吴胖子接过信纸,粗略扫了一遍,突然脸色严肃道:“告诉内院,今晚不过去了。找几匹快马,你们几个与我入府城。” “这么晚了,怀王叫您过去?我要不要多带点人?” “小人之心!我兄弟叫我,你怕什么。”吴胖子起身道:“只要大乾没灭国,清凉府和我的关系,将比天山还要坚固和牢靠。别废话,速速备马。” 当夜,吴胖子只带了四人,连夜赶往了清凉府。 …… 南疆,不知名的官道上。 一位青年骑着白马,乘夜而行。 天上星辰明亮,马蹄向南,有节奏的泛起哒哒哒的声响。 第三二五章 闻到血腥味的蚊子 次日,晌午过后,黄哥便带着吴胖子等人,来到了怀王府的喜乐宫。 众人一一下了轿子,吴胖子才背手问道:“黄兄,俺贤弟如此急迫的叫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啊?” “我不知。”黄哥摇了摇头:“他只说有大事要和你相商,但具体是什么,却没有吐露半字。” 吴胖子用怀疑的目光瞧着他,笑道:“你真不知?” “不知。” “好吧,那一会便知了。”吴胖子一脸轻松的回了一句后,便不再多问。 事实上,他昨晚就到了清凉府,不过却没有见到任也本人,都是黄哥在亲自接待。 这种态度,让吴胖子心里很是好奇,因为怀王在信里叫自己来时,用词是很急切的,可他人到了,对方反而不出现了,等同于是晾了他一夜加一个上午。 “结义”兄弟如此行事,这让头脑很灵敏的吴胖子,心里有一种直觉,这清凉府可能要有大事发生。 不过,越到这时候,越不能刨根问底,不然会显得自己很不值钱。 一行人来到喜乐宫门口,吴胖子便冲着带来的四位义子说道:“怀王与我有大事相商,尔等去偏殿,自己找乐子去吧。” “是,义父!” 四人态度很恭敬的回应着。 “好好伺候着。”黄哥冲着一名老太监吩咐了一句,随后笑着伸手:“走走,里面请,吴兄。” 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喜乐宫大殿。 清凉感扑面而来,酒肉的香气入鼻,吴胖子一抬头,便见到有数十名身段纤细,面容较好的女子,站在大殿两侧,或抱着乐器,或穿着水袖裙,含羞待放的轻声唤道:“吴老爷好!” 黄哥愣了一下,莫名感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并且在心里狂呼道:“怀王又整活啊!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吴胖子受宠若惊,竟也羞羞答答的冲着一群女子微微点头,双眼放光。 这群女子都是怀王府丽苑的歌姬,侍女,不管是容貌,还是才艺,那都是不知被筛选过多少次的,也与南疆勾栏青楼的那些风尘女,拥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 吴胖子虽然贵为径山“大当家”,但他身处在战乱之地,又不入朝堂,哪里见过这个阵势。 只稍稍扫了一眼,吴胖子就忘记了那些对自己拥有哺育之恩的嫂嫂们。 “哈哈!” 爽朗的笑声传来,任也穿着华服,迈着四方步,满脸热情的从殿内迎了过来:“许久未见,我真是想死大哥了。” 说话间,他伸出双手,就要去抓大哥的腕子,以示亲近。 不料到,吴胖子却在原地怔了一下,随后立马向前迎了一步,并抬起双臂,轻轻的挡开了任也的双手。 “嘭!” 他动作略有些粗暴,猛猛的将贤弟抱在怀里,且身体相撞的那一瞬间,双眼中就闪烁出了泪花,并声音颤抖道:“黄兄与我说,你去了极其危险的秘境中游历,这令我倍感担忧啊!贤弟走的这些时日,每逢早晚,我都要上三炷香,敬天地,以求贤弟平安归来!今日重逢……真是大喜至极!甚好,甚好啊!” 他说话时,语气颤抖,充满了丰富而又真挚的情感,且真的有两滴泪珠,从脸庞滑落。 任也都踏马看呆了,心说,我这现代人的演技,在你面前……还略显稚嫩啊。 黄哥也惊了,心里暗道,这南疆奥斯卡得主,果然名不虚传,先前那径山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死的绝对不冤。 “劳烦大哥挂念了。”任也很激动的抓住对方手腕,转身迈步道:“继续奏乐,继续舞!我要和大哥不醉不归!” 话音落,大殿中的歌姬们,立马迈着小碎步各自落位,穿着水袖裙的舞姬,也列队而立。 不多时,鼓乐齐鸣,佳人起舞,喜乐宫内俨然是一派天上人间之景。 在任也不停的坚持下,吴胖子勉强与他并肩而坐,一边饮酒,一边谈起了这次游历。 两侧,有老刘,唐风,以及黄哥三人作陪,他们主要负责活跃气氛。 美人在侧,鼓乐悠扬,几人喝了一小会后,便脸色涨红,露出些许醉态。 在这期间,吴胖子表现的很有耐心,他只与任也聊着游历之事,正事却一嘴都没有提。 同样,任也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但心里却很焦躁,他在思考着该怎么开口,用什么样的话术比较合适。 毕竟自己要说的事,过于难以启齿了。 扩充地盘的方向,一定是在南疆,可这打又打不过,关系又不能崩……那就只能通过一些利益置换,来达到目的了。 旁边,老刘盘坐在榻上,与几人频繁推杯换盏后,醉态已十分明显。 “唉,愁啊,愁啊!” 老刘伸出双手搓着脸颊,表情略显惆怅的长叹了两声。 起先,吴胖子还没有注意到他,但架不住,老刘就一直叹息,搞出一副要死的样子。 吴胖子脸色涨红的转过头,终于主动询问道:“兄弟,这有酒有肉有女人,你为何频频叹息啊?” “我叹息自己无能啊,空有一腔武勇,却无法为怀王解忧。”老刘频频摇头后,便举起酒杯,独自一饮而尽。 黄哥和唐风见到他这个表情,心说,他这话来的来的恰到好处,而且不会显得突兀。 毕竟,老刘在外人眼里的人设,那就是——无脑莽夫,说出什么话,都不会显得很生硬。 “我贤弟这次游历,收获颇丰,能有什么忧虑之事啊?”果然。吴胖子见老刘开始表演,也就顺着台阶往下走了。 “唉。” 任也赞许的看了老刘一眼,便适时的接过话头:“此次游历过后,我倍感自身实力不足,想要扩充清凉府的领土,寻找提升综合实力之道。您是我的结义长兄,就与亲兄弟无异……我实不敢相瞒,此次领土扩充之事,与我的神异能力提升相关,是必做之事。唉,但可惜,清凉府接壤之地,各个实力强悍,扩充领土的难度,与登天无异啊!” 吴胖子闻言沉默,双眼溜溜乱转起来,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黄哥看见他的表情,立马适时的缝了一句:“吴兄啊,你不是外人,所以怀王才将此事告知与你……!” “贤弟,黄兄,你们是想向南扩充领地嘛?”吴胖子面色严肃,打断着询问。 任也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心里很怕对方一口回绝,那此事就彻底泡汤了,所以立马把话往回拉:“没错,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南扩充。但我知道此事很难,昨日,我想了一夜,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哥开口。但在这南疆之地,本王也与其它人不太熟悉……!” “贤弟,我想问一下。你这扩充领地,是想通过起兵解决,还是想通过钱财运作?”吴胖子打断着问。 任也愣了一下,立马回道:“我这区区一府之地,兵甲不过三万有余。哪里有实力起兵……如若有一丝可能,我是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如若能光靠钱财运作,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贤弟,等等。”吴胖子突然摆了摆手,表情也变得有些兴奋:“你且让我计算一下。” “啊?!” 任也懵了。 老刘,唐风,黄哥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任也那个字戳到对方的敏感点了。 话音落,吴胖子用左手掌摩擦着下巴,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变态的专注,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蚊子。 他足足思考了能有半刻钟,才语速极快的嘀咕着:“如若想用钱财运作,那就要计算所需花销了。我南疆之地,有权割让领土的势力,无非就两个。其一,朝堂,其二,草头王。我千里绿营,就是临近清凉府地域的最大草头王。龙首说一不二,即使在朝堂之中,也有一定的份量。而我虽然只是径山之首,但与千里绿营的不少当家之人,都能说上话。这领土割让一事,也不牵扯千里绿营的基本利益……我觉得拿着钱财四处走动一下,此事,也不是毫无机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为专注,而且语速很快,所以不像是在给任也分析,反而像是自己跟自己在讨论可行性。 众人听的发呆,却不敢打扰。 “此事万难之处,在于朝堂。紧邻清凉府的南疆边境,虽然处于战乱之地,也无民生之本,但这毕竟是涉及到国本的领土之事,估计朝堂上的忠臣良将,是不会同意的。”说到这里,吴胖子皱起眉头,突然停顿了一下:“负责边境之地的将领是金狼将——巴乌。此人统领一府之地,即管政令,又统帅三军,权利极大。不过,他为人贪婪,爱财,喜收集珍宝……手下也尽是一些贪官污吏!如果能许以重利,我觉得此事,或许尚有一线机会。” “朝堂中,也需有人为我们说话,但必须有合适的由头,且能凸显出割让领土后,究竟能给南疆带来什么样的利益。我觉得,此事的方向可以定为,清凉府一旦实力得以提升,便可牵制住大乾王朝的边境之地,与我南疆形成两路互夹之势,侵扰对方的边境。由头有了,那就要谈钱财了。”吴胖子时而停顿,时而滔滔不绝:“如若让巴乌心动,我个人觉得……至少需要一百五十万星源,或等价的珍宝,法宝。走动朝堂关系,至少需要二百万星源,其余珍宝若干。除去这两大花销外,千里绿营方面的牛鬼蛇神,也要安排妥当。而我能得到的大部分利益,就在此势力之中。如若贤弟给我二百万,我拿出八十万运作,剩下的靠面子拉拢……那便有一百二十万的盈余。而贤弟也不会让我白白跑动此事,必然是要暗中在给一些好处……比如女人,珍宝,甚至是清凉府未卖出去的珍宝建材……这样一来,我能得到的好处,大概在一百五十万左右,只多不少。” 旁边,任也等人听到后面,人都傻了。 吴胖子仔细分析了一下,便立马转头道:“贤弟,我觉得此事可以试试。” 老刘目瞪口呆道:“吴大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明着扣缝子啊?” “啊?”吴胖子愣了一下:“什么是扣缝子?” “卧槽。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商人了。”老刘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只能说,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吴胖子笑了笑,轻声冲着任也说道:“贤弟,如若你想运作此事。可以先给为兄一百万星源,我试着帮你走动一下。” 任也沉默半天:“大哥,我给你一百五十万!” “不不,只是试着运作一下,不需这么多钱财。” “桌下运作,千难万难,多那些钱财,自然是有备无患的。”任也坚持道。 “那好吧。我一会便回南疆,详细思考一下所需拉拢的官员。” “大哥,我现在有一个难处。” “什么难处?” “难处就是,我现在没有一百五十万。”任也回。 “?” 吴胖子愣住。 “但可以这样。我给你一百五十万,但就按照一百万算,剩下五十万,就当给大哥奔波之苦一点慰藉。”任也轻声说道:“不过,唯一难处就是,你先垫上这笔星源,待清凉府秋收结束,税收款项收上来。我定如数奉还。” 吴胖子听到这话,当场露出cpu烧了的表情。 第三二六章 买马 任也语惊四座,这不光让吴胖子露出了懵逼的表情,就连想要帮忙说两句话的老黄,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好了。 求人家跑腿办事儿,办的还是扩充领土的“国事”,然后他不但分币不花,竟然还想让人家先垫上。 玛德,这事已经做绝了,黄哥还能说什么? 老刘也是一脸茫然,反应了很久后,才趴在唐风的耳边说道:“咱怀王,是真的拿他大哥当二逼忽悠啊!你说,他怎么好意思提的呢?连我这种厚脸皮都张不开嘴啊。”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是怀王的原因。”唐风笑吟吟的嘲讽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胆量有多大……!” 他话还没等说完,主座上的任也,便立马拉起吴胖子的手腕,声情并茂的说道:“哥哥,我清凉府百废待兴,如若但凡有一分办法,我也不会将……将父王留下的王府拆了卖掉。近些时日,起砀山关城,也花费巨大,致使府衙财库空虚,而扩充领土之事又迫在眉睫……本王……本王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不瞒大哥,我每每看见府城中的枯井,都羞愤的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 说着说着,怀王的眼泪就下来了,他一脸的羞愤和不甘,令人动容的抽泣道:“悠悠苍天啊,我真的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想我父王,当年为大乾王朝第一武将,威震南域!这座王府,象征着他一生的荣耀与满身的伤疤,可我竟然将它拆了……那静心殿,存心殿流出的每一颗铆钉,都狠狠的扎在我心头,令我剧痛难忍……!” “一百万,为兄给你垫上!!”吴胖子突然反抓住任也的手腕,表情凝重,义薄云天的打断道:“区区钱财,都乃身外之物,我又怎忍心看见义弟为难,寻死觅活?” 卧槽,这也行吗?南疆来的,脑子都被扣掉了嘛? 老刘人都看傻了,他抻着脖子,嘴角流着酒渍,呆若木鸡。 就连思维异于常人的唐风,都用看着异类的目光,盯着吴胖子。 “我吴胖子这些年,落草为寇,刀口舔血,虽谈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义弟一句话,这百万星源,我即便是砸锅卖铁,也能凑齐。”吴胖子端起酒杯,话语非常实在的说道:“饮了这杯酒,我便返回南疆,为义弟亲自操办此事,且定当全力以赴。” “大哥!!” “义弟!” 二人共同举杯,任也声音颤抖道:“此刻,我心中即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对大哥的感激之情……!” …… 半个时辰后。 任也在怀王府正门,送别了吴胖子等人。 老刘看着五位南疆勇士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感叹道:“就这几个人啊,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借裸代都得跟他们做生意啊。” “对于吴大当家这个人,我不做任何评价。”唐风扭头冲着任也说道:“我只说一句,如果他在清凉府留宿期间,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我可以上。” 黄哥肃然起敬:“你瘾还是那么大啊。” “不,我只是为了交他这个朋友。”小歌姬无比仗义。 任也缓缓转身,瞧着几人说道:“这么说吧,越接触,我就越发现。吴哥的情商,智商,以及对政治,经商之事的敏锐性,即使放在大乾王朝那也是个人物。先前那俩当家的……死的不冤啊。” 几人稍作思考后,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 傍晚,晚霞映着大地,五匹骏马在管道上疾驰。 “义父,我们不回径山嘛?”有一名稍微年长一些的义子,迎着冷风,喊话询问。 “回,取一些钱财,便去岭南府。” “去岭南府作何?”义子不解。 “去帮怀王,与巴乌商议买南疆地盘一事。” “?!”义子愣了一下:“买地盘?您是说领土嘛?” “是,怀王要八个县镇的地盘,特意找我前来商议,我已经答应他了。”吴胖子架马疾驰,话语简洁的回道。 “律~!” 义子听到这话,吓的猛然一勒缰绳,令军马扬起四蹄,停滞在了原地。 他反应了好久,才抻着脖子问道:“义父,您……您是要卖国嘛?” “住口!” 吴胖子回过头,脸色阴沉,大声纠正道:“卖国二字,也可这般随意的讲出口?!我明明只是想要伺机发一笔国难财。” 义子无言以对。 “架!” 吴胖子甩着马鞭,再次加速疾驰。 …… 两日后,初秋的清凉府,开始下起了大雨。 天地间,雾气蒙蒙一片。 时近中午,任也终于在府衙中写完了自己的星门报告,并准备给朱雀城的大师父送去。 他在莲儿的伺候下,走到府衙的观雨亭中抻了抻懒腰,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 就在这时,府衙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任也有些好奇,扭头冲着莲儿问道:“是谁在门口大喊大叫的?” “应该是黄大人,像是南疆的送马队到了。”莲儿回。 “马队?” “哦,黄大人在南疆采购了一些上好的种马。”莲儿笑眯眯的道:“他说,府衙与军中的好马稀少,去南疆采买价格又太过昂贵。所以,他便联络了一些民牧的马商,准备让荒废数年的苑马寺饲养,并慢慢配种,这样可以省去不少花销。” “唉,黄大人这样精打细算的风格,不娶一位知冷知热的老鸨,简直可惜。”任也贱贱的回了一句,便开口招呼道:“走,过去看看。” 莲儿为王爷撑伞,一行人便乘着大雨,来到了府衙之外。 宽阔的长街上,拴着四十多匹样貌神骏,形体健硕的上等好马,且都有专人马夫伺候。 马群的后面,还有人牵了二十多头上号的种羊,不过这些羊并不是买的,而是黄哥与马商讨价还价后,对方给的添头。 黄哥亲自核对了马匹数量,又命专业的马夫检查了一下军马的健康,以及年龄,这才美滋滋的又看了一圈种羊。 大部分的羊都还好,只是有两头看着有点瘦,有点蔫。 不过终归是白嫖来的,有总比没有强,黄哥又命人检查了一下,这才交付尾款。 一同操作后,南疆来的马队头头,便笑着冲黄哥抱拳道:“那如若没有其它事,小人就告退了。” “哎哎,别走啊,我让伙房给大家准备点饭菜,你们吃口热的。”黄哥热情的招呼道。 实事求是的讲,古代讲尊卑有序,这堂堂一府府尹,按理说在当地,那就是土皇上一般的存在,别说亲自买马了,就是买人,那都不会亲自与小商小贩洽谈的。 不过,黄哥是现代人,他没有那么多陈旧的观念,而且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能给府衙里省俩遭钱,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比如砍价,要添头,要种羊,也是为了提高府衙六房的胥吏待遇,没事儿给大家吃点好的,谋求点福利。 玩笑归玩笑,黄哥在当家方面,确实是尽心尽力,几乎将一腔精血都贡献给了帝国和怀王。 马队头头笑了笑,抱拳道:“多谢大人美意,但我等还要连夜赶路返回南疆,就不久留了。” “也好,路上注意安全,如若遇到径山之匪,尽可报我名号。”黄哥回:“你们回去也多多联络物美价廉的种马,有多少,我要多少。” “是,小人记下了。” “去吧!” 二人说完,一群马夫便成群结队的离开了。 任也目送众人离去,并习惯性的瞧了那领头的马夫几眼,见到对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脸上留着连毛胡子,长相很粗矿,而且左腿像是有些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 黄哥见任也站在门口,便笑着说道:“呵呵,如若苑马寺伺候的好,等收税款项流入府衙,我准备阶段性的买三千匹好马,再买一些南疆特有的神异坐骑,先把军中最需要的脚力置办妥当。慢慢发展,即便日后真起大战,咱们也不用求人。” “黄哥,你真是我亲爹!我是何等的幸运,才能预见你这样的凤雏。” “什么废话都不要讲,年底给我娶个小妾。”黄哥提出了要求。 “问题不大。” “行了,我派人把马和羊带去苑马寺。”黄哥又干成了一单,神清气爽的走了。 “行吧,我也得出去一趟。”任也扭头看向莲儿:“晚上……摆架王妃寝殿,我要与爱妃彻夜谈心。” 莲儿幽幽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 大约半个时辰后,任也出现在了朱雀城的望月阁。 顶层之下,林相盘坐榻上,粗略看了一眼任也递交上来的报告,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蛮好的。” 任也瞧着他:“师父,那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林相稍作沉默,突然开口道:“等等,你把九曲青云竹和龙鼎留下。” “?!” 任也一愣。 林相慢慢抬头,目光平淡。 “哦!” 任也反应过来后,便立马呼唤出九曲青云竹,以及龙鼎,令其变成常规大小,放在了桌案上。 “行,你去吧。”林相瞧着两件至宝,摆了摆手。 “哦!” 任也转身就走,但临近门口的时候,他又感觉不太对劲,所以回头问了一句:“师父!你要这两样至宝,是想拿着把玩把玩,还是想要借用啊?” 这话搞的林相也是一愣,他缓缓抬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此话何意?” “没有,弟子就是好奇,想要问问。” “那把玩如何?借用又如何?”林相依旧笑着反问。 任也眨了眨眼睛:“如若师父想要把玩,那弟子自然双手奉上,无话可说。您想看多少时日都行。” “那要是借用呢?”林相拿起冥河宝瓶观赏了起来。 “如果是借用的话……!”任也挠头拉了个长音,双眼贼溜乱转的瞧着师父。 “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林相盯着瓶子问道。 “咳咳,如果是借用的话,那就要亲是亲财是财。”任也咬了咬牙,弯腰抱拳道:“您是想月租呢,还是日租呢?!” 林相瞬间呆住。 “……时租也可以,但有押金。毕竟是借用,有损坏的风险。” 五秒后。 “啊!!” 惨叫声响彻,一堆守岁人看见,一道人影从望月阁上,大头冲下的飞了下来。 “亲是亲,财是财啊!” 半空中,他还在执拗的呼喊着。 …… 南疆之地,岭南府。 一名将领,抱拳冲着一位身着布衣的老将说道:“径山吴胖子求见。” “径山?千里绿营之人?”老将缓缓抬头,稍作思考后回道:“不见。” ………… 最后一天了,明天回去,开始补这周周一的更新字数,干长章。 第三二七章 游夜者,几品??! 花星源在南疆买地,这是任也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可星源从何而来呢? 那只能靠诈骗熟人了…… 除了特殊星门,一个s级以上的任务,大概也就是不到三十万的星源奖励,光靠这个想要扩充领地,那不知道得干到什么时候。 清凉府的税收,倒是一笔大钱,可这也要等到秋收之后,款项才能逐步往上收,刨去时间消耗,那至少得是冬季末了。 小坏王等不起啊! 这迁徙地开府,遍地都是机缘,他急需提升个人实力,再次参战。 回到清凉府之后,任也一边往王府走,一边就在思考,这樊大哥已经入星门很久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得想想办法,把自行改成轮椅,继续卖他。 四阶的神明系,那肯定是很有钱的。 还有结义大哥吴胖子,他在径山当匪头这么多年,那一百万,肯定不是他的极限。 要忽悠,就必须榨干。 如若事成,自己也不会亏待他,这一点,其实是双方心里都有数的事情。 一路想着,任也便来到了怀王府的爱妃寝宫。 婢女雪儿领路,没一会,他便迈着四方步,走进了内殿。 进门后,任也抬头一看,却见到爱妃难得穿着一件亵裤,一个肚兜,打扮很清凉的站在内殿中央,正双眸兴奋的瞧着五个壮汉。 她皮肤雪白,长发披肩,白皙的后背露在外面,肚兜完美的勾勒出上身曲线,令人浮想联翩。 任也怔了一下,近乎于本能的开口道:“我洗完澡啦!” “刷!” 许清昭闻声回头,见到任也后,竟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穿着,且罕见兴奋的招呼道:“朱子贵,朱子贵,你快过来。” 嗯?有机会! 任也内心激动,双腿快速交替,迈着小碎步迎了过去:“爱妃今日心情不错呀。” “自回府之后,本宫便尝试着操控五名游夜者,目前虽谈不上入门,但却可以令其像正常人一样走动。”许清昭绝美的脸颊,露出傲娇的表情,并很有成就感的说道:“……我猜测,这五名尸傀,必然已经跟随蒋钦很多年了,不然,他绝不能如此纯熟的操控游夜者。这真的很难,需要一心多用……!” 任也瞧着她宛若天鹅一般的白嫩脖颈,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本能拍着彩虹屁:“爱妃天资聪慧,即便是本王也不及,区区几个尸傀而已,早晚会像十指一样,令你自如操控。” “不不,这五位游夜者,设计繁杂且精密,每次操作都需要消耗极大的心神,没那么容易掌控的。”许清昭明亮的双眸,充满专注力的瞧着尸傀道:“不过,若本宫有朝一日,真的能如十指般操控游夜者。那我清凉府……至少会增添五位四品,甚至是五品的神通者。” “爱妃也莫要心急……!”任也瞧着她可爱专注的表情,刚想继续拍,却突然抓住了重点。 他猛然抬头,惊愕道:“你说什么?几品?” “我无法具体的判断出游夜者品阶,但至少是四品绝巅的战力,也有可能是五品。”许清昭转过头,表情认真的解释道:“等本宫能将其操控纯熟,便能试探出它的最强战力,也就能知道它的品阶了。” “四品??还有可能是五品?!”任也瞪着眼珠子:“真的假的啊?” “本宫骗你作甚。”许清昭淡淡道:“此游夜者体外流淌的银色金属液体,不知产自何地,但我这几日频繁试验,用火烧,用气体稀释,用神异击打……均没有什么作用。我虽然只是三品即将圆满,但对宝物的判断,还是有些心得的,它至少是四品以上之物。不过很可惜,尸傀就是尸傀,需被人操控,所以与等阶高手交战时,还是会有一些难以掩盖的弊端的。” 后半句话,任也是没细听的,因为他已经彻底被四品或五品几个字,给猛猛的震撼住了。 古人开悟者与现代玩家,在专业领域的用词不太一样,比如,他们喜欢称呼星门为小秘境之地,对玩家等阶的描述,也经常用几品代替等等。 所以,她说的四品,五品,其实就是游夜者的战力等阶。 四阶或五阶,那是什么概念?? 随便拿出一个游夜者,能跟樊明比划比划? 如果爱妃日后能纯熟的操控游夜者,那用在“抢劫”大乾王朝上面…… 卧槽发财了啊! 即便是大乾王朝,那四阶之人,也不可能是遍地走的吧? 随便找个边境主城的钱库,上去就是一榔头,干开后,直接就往麻袋里装钱,拿完就跑,那谁能反应过来? 卧槽,卧槽! 任也一时间浮想联翩,内心激动的难以复加。 清凉府在一阶星门中,肯定算是顶尖的存在,但在高阶星门中,却跟小虾米无无异,目前常驻人员的最强战力,也就是三阶即将圆满的许清昭,但光靠她一个人,作用不大的,而且任也肯定也不舍得,把这样的女人用在抢劫大乾王朝上,这……太虎逼了。 他呆愣愣的思考了很久,突然好奇的问道:“爱妃,你说这游夜者,在秘境之地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是人?还是物? “自然是物。”许清昭轻声“教导”道:“它算是神异法宝一类的物品,这也是为什么,蒋钦可以带着它们,在七家镇的各村中随时出现,因为它不是外来者,不需要占用摆渡船的名额,也不需要遵守秘境之地为外来者制定的规则。当然,法宝有法宝的限制,譬如,它在七家镇星门中,战力已经是被天道压制了,最多是二品圆满的状态。不过,由于它是四品或五品的神异法宝,所以自身的坚硬程度,对神异法术的抗力,都是没有改变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无法杀死它的原因,因为我们的实力不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打破它的防御。打个恰当的比方,你的人皇剑,目前虽然只能展现出二阶的威力,但你就是把它仍在五品或六品的高等秘境之地,那也没有人……可以损坏它。因为它是神器,品阶在哪里摆着。” “哦。” 任也缓缓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和它不是在二阶星门中交战……而是在四阶。那我们可能一个照面……!” “对,一个照面,或许就要被秒杀。”许清昭理解对方的意思:“没了天道规则的压制,它能展现出的战力,将是极其恐怖的,肉身力量会得到无限提升。这也是……本宫为什么会说,它短时间内对清凉府的帮助,可能会超过九曲青云竹和龙鼎。” “细讲讲。” 任也虚心求学似的回道。 “神异法宝与我等开悟者一样,大致分为七个品阶,也就是一——七。”许清昭话语简洁,赤脚走在殿中,耐心道:“七个品阶,每一个品阶又大致分为三等。一,普通法宝,二,稀有法宝,三,绝世珍宝。如若让我估计,眼前的游夜者,至少算得上是四品的绝世珍宝。在七个等阶之上,还有至宝,神器。你手里拿的人皇剑,人皇印,龙鼎,九曲青云竹,都算得上是至宝和神器。但往往这种至宝神器,都是跟随着开悟者的品阶提升,而一同成长的,它们无法在最初,就表现出自身的最强战力。所以,高等阶的绝世珍宝,在有些时期,是比至宝神器更实用的。”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瞬间举一反三,人皇剑是神器,但却要在自己每晋升一次后,才会解锁出新的能力,虽然同阶之内我无敌,但打跨级战,就会显得非常吃力了,敌我双方差距越大,作用越小。 但游夜者不同,只要能纯熟的操控它,他甚至可以和四阶比划比划,当然,这其中的消耗,无疑也是巨大的,且操控着自身等级与对方差距过大,一旦被近身,那大概率也是被秒杀。 不过用于偷袭,或是抢劫大乾王朝,应该够用了。 “啊!” 任也思考良久,突然一把抓住许清昭的小手,柔情似水的说道:“爱妃啊,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许清昭愣了一下,俏脸泛起一抹红晕:“松开你的狗爪子!” “爱妃,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考虑……要与本王做一对真夫妻吗?”任也大胆的询问道。 “你……你……你快快松手,松手!” …… 南疆,岭南府。 吴胖子在府衙斜对面,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且全天什么都不干,只坐在二楼,一边饮酒,一边盯着府衙内的情况。 四位义子被搞的不明所以,陪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终于,三义子有些忍不住了,轻声开口询问道:“义父!清凉府欲扩充领地,小怀王野心不浅,但我们为什么要卖国啊?!这……这……这也无利可图啊。” “对啊,他要运作领地扩充之事,却一分银钱都不想花,反而我们要自掏腰包前来运作,这是为何?” “……!” 众人纷纷发问。 吴胖子喝着酒,双眸泛着睿智的目光,沉思许久道:“尔等目光过于短浅。此事若成,你们就会明白,什么叫整日躺在榻上,都不用在为银钱发愁了:你们也会明白……在这千里绿营之中,什么叫真正的龙首心腹之人。” 第三二八章 三日暴雨,天道异常 怀王府,王妃寝宫。 “好……好色之徒,你松手! 平时一向性子清冷的爱妃,此刻被任也抓着小手,小心脏便竟嘭嘭嘭的跳了起来,她甚至都忘了动用神异,只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任也的胳膊上。 “哎呀!” 任也疼的瞬间缩回了手臂,撸开袖子一看,肩膀处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她咬的真狠啊。 可为什么不往嘴上咬呢?那才疼啊! “你……你在敢于我动手动脚,本宫就命五名游夜者把你阉了!”许清昭瞪着明眸,用故作凶恶的语气警告了任也一句,随后便逃荒似的冲向了殿外,并轻声嘀咕道:“谁……要与你做真夫妻。” “爱妃,我们真的不要升华一下友谊吗?” “滚!” “可是我这些时日太过劳累啊,本想让爱妃帮我按按头,针灸一下,舒缓精神。”任也拿堂堂王妃寝宫,当成中医保健馆了。 内殿外没有回应,许清昭只一路逃命似的去了偏殿。 守在廊道门口的婢女雪儿,见到王妃发丝凌乱,气息不稳,甚至连话都没有跟自己说,便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快步跟了上去。 “吱嘎!” 进入偏殿后,许清昭才感觉到“安全”,内心紧张的情绪得到舒缓,且娇躯正对着门口的铜镜一瞧,却发现自己不光脸红了,连身上的皮肤也红了,模样略显狼狈。 嗯?我……我刚刚为何会那样? 以前那小男人与我调笑时,我只需冷脸应对,说两句淡漠的话便可……但今日,我为何表现的如此紧张? 片刻后,婢女雪儿跟了进来,表情好奇的瞧着主子,轻声询问道:“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 许清昭瞬间回归高冷,但却强行解释道:“他对尸傀一无所知,我便亲自给他讲解和演示。室内闷热,我要冲洗一下。” “哦。”雪儿表情依旧古怪,却没有多问:“我帮您沐浴更衣。” 许清昭闻言,本想走向沐浴更衣的地方,可刚迈了一步,便突然扭头道:“罢了,王爷这几日操劳过度,精神萎靡。你拿些银针和安神香过去,帮他按跷,舒缓心神。” “我去帮王爷……按跷?”雪儿表情有些懵逼。 “怎么了?”许清昭幽幽的看向了她。 二人对视,雪儿莞尔一笑:“无事,奴婢就是觉得……您今日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许清昭扔下一句,便走向了沐浴更衣之处。 …… 不多时。 同样性子有些清冷的雪儿,便迈步来到了内殿,主动为任也更衣,令其趴在王妃的榻上,以便行按跷之事。 按跷是古人用词,意思等同于推拿,按摩术,但跟现代的大保健不沾边,更偏向中医的一种治疗手段。 任也懒洋洋的趴在塌上,好奇的问道:“雪儿,爱妃自幼的性格,就如此清冷和凶憨吗?” 旁边,雪儿一边用纤细的手指抽取着银针,一边轻声道:“王爷殿下,虽然英明神武,却不懂女人。” “??” 任也一愣:“此话怎讲?” “王妃殿下刚刚的反应,既不是清冷,也不是凶。” “那是什么?” “是害怕,是惊慌。”雪儿平时话很少,却总能一针见血:“人只有方寸大乱时,才会失态。” “有道理。”任也眨了眨眼睛,立马追问道:“那雪儿觉得,本王与爱妃的夫妻关系,能否更进一步?” 雪儿道:“我跟随殿下多年,深知她的性子。如若不是你,她绝不可能留在清凉府。” 你看看,到底还是王妃身边的近侍婢女,说话就是好听啊! 任也立马开口:“雪儿整日伺候爱妃起居,着实辛苦啊。明日我让莲儿给你送些稀罕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婢女……只想殿下可以不用向之前过的那样清苦和孤独。”雪儿轻声回应。 任也眨了眨眼睛,很好奇的问道:“那便与我讲讲,爱妃在大乾王朝时的事情吧。” “好哇。” 雪儿在任也的穴位上刺下银针,一边给他按摩着头部,一边讲起了王妃的从前。 …… 偏殿。 那明明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跑? 许清昭披着白色的薄纱睡袍,盘坐在榻上喝着茶水,一手托腮似的看向窗外明月,眉目间总是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刷!” 突兀间,一道虚影荡起,那位身着黑衣,头戴黑冠的道身自行显现,盘坐在了另外一侧,并很毒舌的调侃道:“你满脑子都是那个小男人,你思春了。” “闭嘴。” “咯咯!” 道身笑声清脆:“你情欲过重,难参大道。” 许清昭白了她一眼:“我让你闭嘴。” “也罢,情欲之事,人之常情,但还请你不要连累我。” “轰!” 一股星源力荡起,许清昭抬手掐诀,果断往自己红唇上封了一个禁言咒诀。 片刻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道身一脸茫然,随后愤怒,双眼瞪着许清昭,仿佛再说:“你连自己都打吗?真是个疯女人!” …… 狂风暴雨,又肆虐了清凉府整整两日。 这令初秋的气温,变得更低了。 夜晚,亥时初。 任也坐在府衙内,正在与老刘聊着唐风的事儿。 这货去过升二阶的阶段任务了,可能要离开一些时日,而且唐风自己声称,他的专属星门就是整个七家镇,但不包含七村,只有镇中心一地。 不过这也很牛逼了,七家镇内虽然无人,地盘也没有清凉府大,但却拥有足足三千多名等阶未知,状态异常的病友,而且这些病友都是残魂,目前是无法杀死的状态。 这等于是,他开局就有三千多小弟,虽然带不出星门,但也算有自己的势力了。 “咔嚓!” 二人正聊着,室外的天空突然泛起惊雷之响。 老刘抬眼看了出去,烦躁道:“这天怎么跟漏了一样?我特么想去黄哥说的那个勾栏院扶贫都不行。” 任也缓缓起身,迈步走到门口,看着室外的暴雨,心中也很疑惑:“是啊,梅雨季已经过了啊。” “踏踏!” 就在这时,黄哥带着一群胥吏,从外面快步走了回来,他们都穿着蓑衣,边走边聊,脸色凝重。 任也往前迎了两步,站在门口的回廊下面,喊着问道:“怎么了,搞这么多人?” 黄哥带人赶了过来,表情凝重道:“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一直在下雨。刚刚工房的人禀告,清凉河雨水暴增,两侧堤坝被冲毁了,周围有不少居民遭灾,房屋被冲毁,牲畜也都被冲跑了……我刚刚亲自去看了一下,情况不太好,便命令六房调集防洪物资,连夜修缮堤坝。” “人呢?有失踪和伤亡嘛?”任也立即问道。 “目前没有,但……但这个年头,河道的修缮方式过于缓慢,如若明日,后日还下,那情况便不好说了。”黄哥说到这里,便把任也拉到了一旁,低声道:“要不,你调用天道之力,驱散这场大雨?!哪怕只休息一天,也够了。” 任也听到这话,目光闪烁过一丝纠结。 苏苏曾讲过,小秘境之地的天道规则,如若自身在不停演化,那不管是门灵,还是此间星门掌握权柄的人,都最好是不做干预。比如发生暴雨,海啸,地震等天灾人祸,那都是天道演化出的自然法则,是此间地域必须经历的事情。 如若强行干预,则有违天道,必被反噬。 不过,任也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目前以清凉府的状态,是经不起大事折腾的,况且只施法干预一场暴雨,让其休息一天,延后,应该问题不大。 “好,我这就驱散,然后赶紧组织人手去修缮堤坝。” 任也回了一句后,便迈步走到院中,站在暴雨中,抬臂挥手。 “轰!” 片刻间,人皇印自他眉心冲出,并浮现出权柄之力的光芒。 “乌云驱散,雨停,天明!” 任也直视苍穹,挥手而喊。 “哗啦啦!” 一语出,天空风云激荡,乌云向两侧流走,有溃散的征兆。 “咔嚓!” 就在这时,一道雷电突然自云层中浮现,足有水桶粗,竟直奔任也劈来! “卧槽,小心!”老刘吓的惊呼一声。 暴雨中,任也的瞳孔也急剧收缩,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一道雷电劈向自己。 他稍稍呆愣后,立马托起人皇印,悬在自己头顶。 雷电眨眼便至,重重的轰击在了人皇印上。 “轰隆!” 霎时间,雷神滚滚,电光激荡,旁边躲闪不急的老刘,当场被轰出了一个爆炸头,整个人都在冒烟。 一道天雷结束后,天空上原本有散开征兆的乌云,竟再次闭合。 暴雨还在下,刚刚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院中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久久无言。 任也同样目光惊惧,抬头仰望天穹,轻声道:“怎……怎么会呢?权柄之力,不可能……连乌云都无法驱散啊。” “你确定,你不是坏事儿干太多了,被天道抛弃了?”老刘不停的用双手捋平着头发,凑到近前问道。 “去,去房间叫苏苏,快!”任也吩咐了一句。 片刻后,老刘抱着刚刚睡下的苏苏,狂奔了出来。 小可爱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眸,轻声喊道:“人子哥哥……!” “苏苏,帮我感知一下天道规则,为何我无法驱散暴雨。”任也脸色郑重的说道。 “好。” 苏苏见他脸色凝重,立马闭眼感知。 周遭静谧,只有雨水落地拍打之声。 过了许久,苏苏终于睁开双眼,且神色有些茫然的说道:“……人子哥哥,我……我尝试了很多次,但在这一刻,我无法与天道规则产生联系。” 黄哥愣了半天:“对方拒绝了通话申请?是这个意思嘛?” “它……它没有回应,就从不存在一样。”苏苏摇头道。 听到这话,任也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未知的才是令人恐惧的,天道规则突然出现异常,这让众人完全摸不到头脑。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反常必有妖,既然暴雨无法驱散,那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任也稍坐思考后,立马扭头看向了黄哥,老刘,以及一众胥吏:“暴雨不知何时能停,今晚都不要睡了,要立即集结人手。如若不够,就去卫所调兵。黄哥去户房粮仓,清点物资,准备赈济灾民,开仓放粮;莲儿去通知爱妃,让她赶来这里,她是修道之人,或许能察觉到什么。剩下人,跟我去堤坝,山脚,等待人手,连夜修缮工事。” “好!” “遵命!” “动起来,动起来。” “……!” 不多时,整个府衙变得灯火通明,清凉府的长街上,也到处都是快速奔袭的人群。 任也亲自带着一众胥吏,赶往了清凉府唯一的一条淡水河,准备看看哪里的情况。 …… 暴雨肆虐着大地,清凉府,苑马寺。 “快快,棚被冲塌了,其它的都不用理会,先把黄老爷交付的种马保住!” “动作快点!” “……!” 一群小吏穿着蓑衣,跑到了马棚一侧,却见到山洪顺着水道,将这里的建筑全部冲垮,有四分之一的种马受惊,在废墟中扯开了缰绳,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去。 地面上汪洋一片,到处都是积水,有的地方足有一米多深。 这群小吏虽然拿不到多少例钱,但做事还算尽心,有一群人专门在靠近高地之处,加固备用马棚和橛子;而另外一群人,则是一匹一匹的将种马牵了出来。 就在这时,有一名小吏,见到一只种羊快被雨水淹没,随即喊道:“黄老爷的种羊要淹死了,来人,把他拉出来!” 老怀王死后,清凉府就是大乾王朝的遗忘之地,不在起刀兵,军事重要程度极具下降,所以专门饲养军马的苑马寺,也彻底沦为不被想起的部门。 现在黄老爷来了,大家好不容易都有事做了,实在不想因失职,而被惩处。 他这一喊,几个小吏立马凑了过来,开始拉拽着种羊。 “咩~咩!” 羊在水中受惊,挣扎着叫着。 数人连续拉扯,竟然没有将其拽出来。 “扑棱,扑棱!” 就在这时,种羊剧烈挣扎之后,头部已经彻底被淹没,口中喷出了大量的绿黑色的液体,像是胃泛出的污秽之物。 “救不了了,真救不了了,算了!拉马!” “快回来,别被冲跑了。” “……!” 众人几次尝试无果,最终只能放弃。 “咔嚓!” 橛子被大水冲的断裂,种羊死在了水中,但口中还在流淌着污秽的粘液。 …… 南疆,某地。 一位身着青袍的青年,端坐在古色古香的内殿之中。 周遭,歌伎们翩翩起舞,姿态优美。 不远处,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一边饮酒,一边轻声询问道:“公子,你说此刻的清凉府,现在会是怎样的景象?” 青袍公子淡笑了笑:“暴雨倾盆之景。” “公子,手段真是鬼神莫测,说下雨就下雨,且那小怀王即便动用天道之力,也无法驱散。我真的想不通,您是如何做到的。” “我做不到,神仙也做不到。”青袍公子摇头。 “?”壮汉一愣:“此话何意。” “今日的暴雨,都是他有违天道造成的。是天罚,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青袍公子缓缓起身,迈步走到门内,看向室外之景:“朱子贵与他父亲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啊……!” …… 次日,天明。 南疆,岭南府,府衙门门。 一列兵丁,拥簇着一位体态精瘦,但却气息内敛,目光锐利的老者,徐徐走出了府衙大门。 老者名叫巴乌,是曾经名震南疆边陲之地的巫妖国十二将之一,外号金狼将。 巴乌背着手,刚刚走出府衙,不远处的轿子便被抬来,稳稳的落在了长街中央。 旁边,两位兵丁立马抬着垫脚,想要扶着巴乌上轿。 “踏踏!” 就在这时,被晾了足足三天的吴胖子,突然挺着个大肚子跑了过来,大喊道:“巴乌大人,巴乌大人!” 士兵听到喊声,立即架起长枪,护在了巴乌身旁。 却不料到,那吴胖子竟没有冲着巴乌跑去,而是来到轿子胖,用敦实的身体,略微顶开了两位搬着垫脚的兵卒。 众人一愣。 “咕咚!” 吴胖子突然跪下,且五体投地的趴在了轿子旁,以身作垫脚,笑眯眯的喊道:“巴乌大人!请您踩着我的身躯上轿吧!我身体圆润敦实,皮肉暄软……您踩着会很舒适的!” 这一幕,直接惊呆了所有兵丁和官员,他们愣了许久后,表情讽刺且鄙视,都笑着摇了摇头。 不远处,吴胖子还猛然抖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令肚皮上的肥肉乱颤:“您看,我身体软的很!” “呵呵。” 巴乌看到这一幕,眼神一亮的笑了起来:“这千里绿营之人,果然与众不同啊。你就是那个径山匪首——吴胖子?“ “是,小人正是吴胖子。“他笑着回道:“一个很听话,很好用的垫脚之人。” …… 此章五千,求推荐票!不加量,都不要意思求啊!兄弟们,顶我,用力! 第三二九章 为清凉府跑断腿的大哥 岭南府,府衙外的长街上。 巴乌瞧着跪趴在地面上的吴胖子,身形稍作停顿后,便摆手驱散士兵,迈步前行。 地面上,吴胖子见他走向自己,立马将身子蜷缩的更低了,脑袋几乎是顶在地面上说道:“大人,我低一些,您踩着方便,嘿嘿。” 巴乌看也不看吴胖子,只目不斜视,抬脚踩在他的后背上,弯腰入了轿内。 布帘缓缓落下,轿内传来巴乌的声音:“走吧。” “让开!” “退后!” 几名近侍上前,手里按着腰刀,呵斥吴胖子离开。 他扶着地面,姿势略显笨拙的站起,站在两列士兵之外,没在呼喊,也没在上前。 不多时,队列前行,便只剩下吴胖子一人站在原地。 他缓缓离去的娇子,脸上既没有失落的表情,也没有跪地当垫脚的羞愤,只面色如常的目送。 吴胖子情绪真的非常稳定,因为在他心里,直到这一刻,自己也没有因为此事付出任何代价,所以,事情成与不成,他都没有什么损失。 跪地当垫脚,这是一种代价嘛? 嘿嘿,这算个屁啊! 出身寒微,又生逢乱世,你不学会跪下,难道还要学会当皇帝老子嘛? 唉,卢大当家要是懂得这个道理,那几位嫂子……何至于天天让三弟开导啊。 长街上,护着巴乌娇子的士兵队列,已经走到了十字街口。 吴胖子看到这一幕,才弯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不料到,就在这时,轿子突然停在原地,一位老奴掉头跑了回来,大喊道:“那……那个,径山的匪首,我们大人请你上娇一叙。” 吴胖子愣了一下,立马小跑着迎了过去:“来了,小人来了。” …… 片刻后。 吴胖子上了娇子,但他知道自己身体肥胖,可能会挤到巴乌,所以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巴乌坐在里侧,双手插在袖口里,双眼微闭,露出一副入定的模样。 这个环节,不可能有试探,更不可能等待巴乌先讲话,所以,吴胖子立马抱拳道:“巴乌大人!小人的结义大哥,二哥,都不幸身死,我被逼无奈,才当了径山的大当家。落座后,我内心深感不安,忧虑重重,也一直想拜见您,您是这岭南府的天!只有您点头了,我这椅子才算坐的安心。” “呵呵。” 巴乌笑了笑,依旧微闭着双眼问道:“这岭南府地域辽阔,草莽龙蛇遍地走。官府之事,不由官府做主;江湖之事,也不由官府做主:这千里绿营之名,可比我这小小府衙要响的多啊!你能不能坐稳椅子,只需你家龙首点头便可啊。” “千里绿营的名望在响,也不过就是个江湖门道。”吴胖子抱拳道:“您才是带着朝廷官印的青天老爷。” 南疆之地,政治形式,军事形势都比较复杂,也很反常。巫妖国最初,是由各部族会盟的形式,才打下了今日之江山;立国后,虽然各部族的领袖,都已登堂入室,成为封疆大吏,共尊皇权,听朝廷调遣,但在地方,他们的影响力,统治力,还是不容小觑的,甚至超过朝廷。 在岭南府,这千里绿营之所以名望鼎盛,势力滔天,并且只听龙首号令,那正是因为龙首的父亲便是当初此地最大的部族领袖,且在巫妖国立国之战时,有过从龙之功。 所以,朝廷信任龙首,这地方也以他为尊;反之,代表朝廷的巴乌,虽然贵为此地的最高军政长官,但要论在此地的影响力,那他还是要比龙首差上很多的。 不过,千里绿营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守规矩,一向与巴乌的人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 这也是,为什么巴乌刚刚不想与吴胖子交流的原因,因为对方是千里绿营的人,这贸然找自己,意图不明,很容易闹出流言蜚语。 总之,这南疆之地,有点像现实历史中,元朝起家的过程,势力有些混乱,也充满了背刺和阴谋。 轿子内,巴乌说了一句后,就没再多言。 不过,吴胖子却没有让话落地,而是谄媚的笑着说道:“大人,小人此次前来,就是仰慕您很久,特来拜会,并无其它事情叨扰。” 巴乌依旧没有开口。 吴胖子笑着抬起大胖手,翻开掌心,便呼唤出了一个非常精致的檀木小盒:“听说大人喜爱珍奇古玩。恰巧,前些时日,我与清凉府的小怀王饮酒,他特意赠送给我一串佛珠。据说是大乾王朝天音寺的上一任住持,随身佩戴了数十年之物,拥有驱灾避祸,护住祈福之功效。嘿嘿,您拿着赏玩。” 巴乌听到这话,便缓缓睁开了双眼:“你与清凉府的小怀王,交情颇深啊?” “有些走动,有些走动。”吴胖子一笑,伸手就将佛珠递了过去。 巴乌也没有拒绝,只将佛珠接过来,粗略的把玩了一下:“清凉府急需用通商之法,发展民生。呵呵,你在他那里赚取了不少银钱吧?” 见他接了清凉府的话题,吴胖子便立马符合道:“确有合作,但也都只是一些蝇头小利的生意。前些日,小怀王外出游历归来,内心烦闷,我们一直饮酒到天明……他也是喝多了,才赠我这串佛珠。” 巴乌瞄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唉,清凉府之地过于狭窄,不好发展。”吴胖子自行接话:“大乾王朝对他又虎视眈眈,早晚要起刀兵攻伐。小怀王彻夜难眠,想要以扩充领地之法解决发展难题,与我聊了一夜,一直在大厅迷雾戈壁之地的情况。” “扩充领地?” “没错。”吴胖子点头。 “呵呵,迷雾戈壁之地,连我南疆都不敢随意进入,他还惦记上了,不自量力啊。” “是啊,我也是与他这般讲的。”吴胖子无奈道:“不过,如若清凉府无法扩充领地,活跃民生,募兵做大,那早晚都要被大乾王朝攻伐,成为死地。小人这些生意没了,倒也算不得什么,主要是……没了清凉府这个缓冲之地,我岭南府,可能又要直面大乾王朝的威胁,处境艰难。” 巴乌听到这话,已经彻底明白了吴胖子的来意。 扩充领地,迷雾戈壁去不了,那还能去哪儿呢? 清凉府发育不起来,早晚要被攻陷,这没了缓冲之地,岭南府便是直面大乾铁蹄冲插的快速通道。 佛珠是小怀王给的,话是吴胖子说的,这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只不过,吴胖子不可能明着讲,因为这与领土扩张有关,他在中间如此联络,其实跟叛国,卖国,没有任何区别,一旦抓住话柄,那是要被千刀万剐的。 说到这里,表现过于活跃的吴胖子,反而不在多言了。 巴乌稍作沉默,低头看着佛珠道:“倒是个稀罕货,你有心了啊,吴胖子。” 吴胖子听到这话,内心才有了高兴的情绪,立马回道:“您喜爱便好。” 过了大概半刻钟,轿子缓缓停下,吴胖子与巴乌一同走了下来。 “我要去见一位贵人,你且自便吧。”巴乌的脸色再次变得高冷,只不咸不淡的扔下了一句,便迈步走入了一座很大的府邸。 士兵分两列站在门口。 吴胖子目送巴乌离开后,便扭头看向了跟随巴乌的老奴。 “吴大当家,你常在岭南府嘛?”老奴先前都叫不出吴胖子的名字,但对方上了一次轿子后,前者的态度立马变得非常恭敬,老脸笑的跟菊花一样。 “常在,常在,我有一位义子,最近在岭南府有些事情要做,他就在府衙对面的客栈中。”吴胖子懂事的回话。 “甚好,多走动。” 说完这句,吴胖子便抱拳告辞,老奴送了十几米远后,才停步返回。 事情到了这一步,吴胖子总算看到了一缕曙光。 见面礼收了,领地扩充之事,巴乌也没有一口回绝,这是利好的征兆,而那老奴话里的意思也很简单,以后有事儿,我会叫你的,老爷不会跟你多说,我们之间相谈就可以了。 吴胖子美滋滋,立马返回了客栈,见到了四位义子。 他特意留下一人再次等信,而自己则是带着另外三人,赶往了千里绿营的总舵。 路上,快马加鞭,一路疾驰。 一位义子询问:“义父!链接清凉府的边疆之地,本就是我们千里绿营的地盘,那我们为何不与总舵的人先相商,反而要找巴乌?” 吴胖子像看着二逼一样,看着对方道:“没有朝廷许可,和重要官吏为怀王说话,我千里绿营,也做不得这个主!你先找总舵的人,必然要给予好处,他们若是答应了,可巴乌要是一口回绝,此事就万不可行。那先给予的好处,岂不是要打水漂了?” “难倒,我还能把给予的好处要回来嘛?这与做人品德低下的怀王,有什么区别?”吴胖子补充道。 “义父大才!”义子钦佩的回道。 “玛德,那一串佛珠,价值三十万星源。此事,我已经付出了代价,即便把马跑断了腿,我也要促成此事!”吴胖子咬牙道。 义子疑问:“如若此事不成,我们不是白白亏了三十万星源吗?” “天下……哪有稳赚不亏,且毫无风险的生意呢?”吴胖子迎着夜风道:“为父有那么多嫂嫂要养,胆子自然要大一些。” …… 两日后。 清凉府,清凉河两岸,尽是一片汪洋。 任也像泥猴子一样,站在泥泞的粥棚内,抬头望天,终于长长出了口气:“唉,这雨终于停了!!” 第三三零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清凉府,足足下了五日的大雨,终于停了。 任也赤脚站在清凉河畔,抬头仰望天空,见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这连日来的紧张情绪,才算彻底得到缓解。 一股疲惫感袭来,他丝毫不顾及形象,只一屁股坐在泥坑里,暂作休息。 客观的讲,任也应该是清凉府,乃至整个大乾王朝,第一位亲自参与修缮堤坝的亲王了。 如此亲民之举,让百姓感觉到既惶恐,又心生敬佩,不少人都在上岸处,高呼怀王千岁。 对于这个封建的时代而言,任也此举动过于令人震撼了。 旁边,听到百姓高呼千岁的老刘,内心很不爽的用泥爪子擦了擦脸,撇嘴道:“活我干的最多,股我入的最狠,跟你混了这么久,分逼不挣,还要倒搭钱。最重要的是,你是千岁,我是狗腿子。玛德,这人生啊,究竟上哪儿说理去。” “晚上丽苑,你挑一个,但年龄不能低于四十五的,因为你不配。”任也笑道:“哦,对了,小费自理昂。” 老刘听到这话,咬牙憋了半天,回道:“也行。” 他是真累了,也饿了。 自打来了清凉府,这花酒一顿没喝,大保健一个没做,只能天天像黑奴一样工作。 “我也要一个,五十五的也行。”许棒子累到虚脱的躺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双眼看着蔚蓝的天空,崩溃道:“我怀疑那天你能呼风唤雨,是一场阴谋。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跟着小秘境之主混,竟然还要干土木工程。唉,这还不如跟着高老爷呢。” 老刘劝说道:“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后面你还得一边干活,一边交钱呢。踏马的,就倒反天罡!” 三人闲聊时,黄哥同样衣衫狼狈的从不远处走来:“小坏王。” “我怎么总感觉,你在趁机骂我呢?”任也翻了翻白眼,便接过了莲儿递过来的水壶,仰面喝了一口。 “你想多了,我只是大舌头。”黄哥也不摆官架子了,只一屁股坐在地上叙述道:“清凉河沿岸,死与水灾的有十五人,失踪的十二人。房屋,牲畜,以及耕地的收成,基本全军覆没。你看,这后续善后工作,该怎么搞?” “这是准数?没有虚报啊?”任也沉默半晌问。 黄哥无语道:“我跟你虚报个几把啊!我是府尹啊,大哥,我还能自己糊弄自己吗?更何况,我跟你虚报了,有什么好处啊?我自己掏钱善后啊?” 话到这里,二人相对沉默。 任也心里有些惆怅和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奈。 天灾人祸,死人是正常的,府衙在强大,也护不住所有百姓。 凡事不亏心,尽力而为便好。 任也瞧着水面,稍坐思考后,便缓缓抬臂,轻轻挥手。 “刷!” 一阵白光亮起,地面上突兀摞起七八堆星源石。 黄哥见到这一幕,顿时流出了哈喇子:“搞我,砸我!在用力点,王爷!” “用个屁的力啊,我脑袋别裤腰带上去了一次罪星门,也就赚这么多了。”任也瞧着他回道:“这是二十五万星源,你收了吧。专款专用,全部用于决堤后的善后工作。如若不够,就把剩下的那点建筑珍材卖掉。而且,你要盯紧下面的人,清凉府先前贪污成风,商人善于搞垄断,但谁要敢在这时候克扣善款,想办法发财,那就全剁了,正好立立威。” “放心,钱到位,什么活我都能干。”黄哥激动的抬起手掌,将地上的星源全部收进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老刘看到这一幕,有些好奇:“真奇怪哈,竟然没有搞集资,这让我很不适应。” “你要不要也交点,我看你好像挺贱的。”黄哥礼貌问道。 “我……!” “现在的投入,都算入股,我是有账本的。”黄哥提醒了一句。 老刘听到这话,足足沉默了四五秒后,突然抬起手臂,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啪!” 他打的实诚,脸蛋子泛起一声脆响。 这个操作,把新来的许棒子都给惊呆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你这是什么脾气?” “唉,贱呗,你说我非得问一嘴干嘛,这不是把自己套牢了嘛?”老刘叹息一声,抬臂一挥,也拿出了十万星源:“这是我卖身得来的钱!不骗你,我差点在罪星门跟鬼结婚了!” “多谢刘将军捐助善款!”黄哥惊喜的回了一句,起身抱拳道:“清凉府将永远铭记二位的大恩。” “不说了,不说了,跟你说话太贵了。”老刘摆了摆手,突然看向了许棒子。 同一时间,任也冲着许棒子,也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三人对视,许棒子吓的脸都白了。 “……你是新来的,要在这里搞好人缘,处好关系,那是需要会察言观色的啊,兄弟。”老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我踏马是个下人啊!!下人,你懂吗?”许棒子扑棱一下坐起,咬牙回道。 “下人也需要人情世故啊。更何况,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兄弟。” “我怀疑你不是贱,你是在牵驴,当托!”许棒子憋了半天,咬牙召唤出五万星源,仰面看着青天烈日道:“想高老爷的第八天……!” 这些年,他在七家镇是攒了一些钱的,不过他出身寒微,精打细算惯了,这些年除了买一些法宝道具外,都没有给自己花过五万星源。 他是真心疼啊! 差一点就是喊出十步皆杀了! 就这样,任也捐款,老刘牵驴,许棒子被架在善人和兄弟的位置上下不来,被迫也拿了五万星源。 钱有了,几人商量了一下善后工作,随即任也便带着老刘,许棒子,疲惫的返回了府衙。 黄哥问他们,为什么不是你们留下善后?为什么一直白嫖我? 三人统一回答,老子都特么掏钱了,你在让我干活,不合适吧? 黄哥无言以对,只能自己带着府衙的小吏,官员,开始忙碌。 …… 清凉府,府衙内。 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任也回来后,便去了内堂休息。 次日清晨,任也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后,便准备继续修炼圣瞳和霸天剑法。 他刚刚在府衙的演武场拉开架势,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彻。 “任也,任也!” 喊声响彻,他一回头,便见到黄哥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任也手持人皇剑问道。 “……唉!” 黄哥双眼布满血丝,长叹一声后,轻声道:“善后工作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是苑马寺那边。”黄哥脸色凝重:“昨日雨停后,那边有三个养马的马夫,便开始上吐下泻,本想着是受风着凉了,可谁承想……半夜之后,就死了两个:今日凌晨左右,那边已经有十几个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小吏过来通知我,早晨我去看了一眼,见到苑马寺旁边的一些居民,也有同样的征兆了。” 任也听到这话,脑袋轰的一声:“大雨过后,必有大疫?” “是啊,我跟你想的一样啊,所以才担心。”黄哥立即回应道:“我过来时,那边至少有六七十人,都有上吐下泻的征兆了。” “苑马寺是在城北吧?离卫所很近?” “是,离左千户卫所,大概就几公里的路程。”黄哥回。 “马上通知左千户,通知他紧闭营房,不要让士兵们随意走动,如果发现有上吐下泻的征兆,立马隔离。”任也立即回道:“其它千户所,也一样!” “好。”黄哥皱眉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不是看过了吗?我去没有太大作用。”任也稍作思考后,立马吩咐道:“还有,你派出一些人手,先把苑马寺范围圈进起来,不让出入,但要保持安全距离……这个事的具体操作,你应该懂吧?” 黄哥点头回道:“我太懂了啊!没有人比我们更懂封控了!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你去做,我离门一下。” “你干嘛去啊?” “去朱雀城,搬救兵啊。”任也反应很快的说道:“要想办法尽快控制这个事儿。” 黄哥眼神一亮:“你脑子确实好使,快快,你赶紧去,我们分头行动。” …… 一刻钟后,任也出现在了朱雀城兵部,并找到了与樊明相熟的一位守岁人。 二人见面,简单寒暄后,任也便直奔主题:“羊哥,有个急事儿,要你帮忙。” “什么事儿?” “给我几个偏医术的光明系守岁人,等阶越高越好。”任也语速极快:“让他们跟我去一趟清凉府。我们哪里下了大雨后,好像出现了瘟疫。” 对方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反问道:“偏向研究不同种族交合,保胎,妇产类的光明系,行不?” 任也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是有灾后瘟疫啊!你搞什么保胎的?” “你要高阶的光明系守岁人,现在很少啊,非常少。”羊哥也很无语:“迁徙地开府了,有能耐的都走了,家里可不就剩下,这种稀奇古怪的职业传承玩家了吗。” “我不管,你帮我想想办法。反正樊哥也在我哪里入股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任也耍赖。 “你让我想想。”羊哥思考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哦,对了!可以管京都市借人,他们哪里有个光明医者研究院,有不少光明系玩家。” “快快,帮我联络一下。” “好,你跟我来!” 二人说完,便一块离开朱雀城,返回现实世界。 而就在此刻,清凉府靠近苑马寺一侧的区域,上吐下泻的百姓数量正在暴增。 …… 星门,大乾王朝,靠近南疆之地的上虞县内。 一辆宽大且装饰极为豪华的马车,正在长街上行驶。 车内总共坐着五个人,四位是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人,体态壮硕,各个气息内敛,双眸明亮,一看就是手段不低的神通者。 车内正中央,还有一位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瓜皮帽的中年。 他微闭着双眼,左手把玩着一件熠熠生辉的佛家舍利;右手戴着泛着绿色荧光的扳指,身上穿着淡黄色的长袍,绣有夸张的铜钱图案,且缎面如水般光滑,衣角还溜着金线。 光是这副打扮,就是大富大贵之相。 马车缓缓而行,坐在左侧的黑袍青年,非常恭敬的问了一句:“爷。我要提前准备好,去清凉府的事宜嘛?” “先不急。”中年缓缓睁开双眸:“此间事了,再去也来得及。” “好。” “你们跟我去清凉府的时候,千万不要穿着打扮太过高调,尽量身上也不要带太多星源。”中年说着现代话:“……这会很危险,会让人当做肥羊一样灾。” “哪里不都是您的朋友吗?”黑袍青年有些疑惑。 “呵。” 中年冷笑:“这年头就是要防着朋友。我走了有一段时日了,听说那边在搞诈骗,真的很危险。” “好吧。” 四人无语。 过了一会,马车在一处僻静的别院门前停滞。 中年独自一人下车,轻声吩咐道:“你们不用跟我进去,就在这儿等着吧。” “是!” 四人点头。 中年下车后,微微抬起左臂,置于身前,一边把玩着佛家舍利,一边迈步走进了别院。 入内后,有专人迎出,并确认了中年身份后,才引他入内堂。 此处别院很僻静,前后三院几乎都看不见什么人。 不多时,中年走入最里侧的内堂,见到了一位年过四十,身着白衣的中年。 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平平无奇,但腰上挂着的牌子却表明,他是大乾王朝天监司的术士,而且地位应该不低。 双方见面后,天监司的术士,便微微抬头,瞧着身穿绫罗绸缎的中年人,皱眉问道:“你是徐虎介绍来的?” “是!”中年点头。 “所为何事?”术士自顾自的倒酒问道。 “所为青龙书简的残篇而来。”中年人淡淡回:“我带了两百万星源。” “你叫什么?”术士没有理会对方给出的数字,而是岔开了话题。 中年瞧着他,眨了眨激灵的小眼神:“朋友们,都喜欢叫我任也!” 第三三一章 源头 幽静的别院内。 天监司的白衣术士,端坐在榻上,目光玩味的瞧着中年:“任也……徐虎没有告诉你,想要青龙书简,并不是光靠星源就行的吗?” “那要靠什么?”自称任也的中年皱眉。 “你是四阶?”白衣术士稍作思考后,便一边饮酒,一边轻声询问。 中年双眼平淡的瞧着对方,没有回应。 “替我去南疆跑一趟吧,事成之后,可以给你青龙书简。”白衣术士抬起手臂,轻轻甩了甩腕子。 “嗖!” 一道流光飞掠,直奔中年面门,速度快到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清楚。 不料到,那中年从容自若的抬起手臂,且浑身并无星源波动,只伸出一指,精准的点在了流光之上。 “翁!” 一指点出,光芒溃散,一缕包裹着意念的天监司密令牌,露出本来的面容。 “好强大的肉身啊。”白衣术士眼神一亮。 中年把玩着令牌:“这东西有什么用?” “去南疆做什么,怎么做,都在密令牌里,你用意识感知便可。至于去不去,全凭你的心愿。”白衣术士轻声道:“如若去了,事情有结果后,便还来此地等我。” “告辞。” 中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转身便走。 白衣术士也没有挽留,只哼着小曲,举杯饮酒。 过了一小会,中年返回长街上的轿子,稍作思考后,才轻声道:“回清凉府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去一趟南疆。” “去南疆?” “是,天监司的人想让我跑个腿。”中年无奈的叹息一声:“玛德,老子最烦大乾王朝,这个地方就没有给我留下一点好印象。” 话音落,马车的四轮泛着沙沙的响声,直奔上虞县外驶去。 …… 朱雀城。 樊明的朋友羊哥,在跟京都市守岁人沟通后,还真的叫来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光明系玩家。 虽然只有一人,但他却是四阶光明系,且算得上是职业专精类玩家中的博士了,专门研究神异医学。 这位大哥四十多岁,很喜欢效仿古人,给自己起了个“吴牙子”的名字,听着不明觉厉。 他到了朱雀城,简单和任也打了个招呼,并询问了一下大致情况后,就与对方一块来到了清凉府。 “吴先生,这边,这边。”任也模样焦急的在前面领路。 吴牙子顶着个地中海的发型,轻声安慰道:“大雨过后的疫病,算不得什么棘手的事儿。我是带了配方和一些草药来的,小人皇,问题不大,你放宽心吧。” 他大概一米八左右的个头,双眼有点斜视,秃顶,身着一袭布衣,身后还背着个箱笼,整个人瞧着略有些木讷。 别的都不说,就这个造型,那智商起码一百八,看着很稳。 “好,好。”任也连连点头,继续带路。 很快,二人路过了府衙正门,任也见到老刘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衣衫不整,面色严肃。 他愣了一下,开口问道:“怎么了?” 老刘一见任也回来,顿时冲过来说道:“爆发了!玛德,整个苑马寺周边的百姓,基本全趴了!全都上吐下泻,上游的清凉河都快被粑粑填满了,黄哥哪里缺人手,我正要过去帮忙,小吏说,现在那边至少有千人出现了病症……!” “这么快?” “咱也不知道这瘟疫有没有潜伏期啊,可能是昨天就集体感染了吧。”老刘脸色煞白的说道:“咱也不懂啊。” “走走,快过去看看。” “好!” 二人简单交流了一下,便带着老吴,快步赶往了苑马寺方向。 走了大概一百多米,老刘突然停下脚步,一捂肚子。 任也回头:“你怎么了?” “……完了!”老刘目光古怪,眨眼道:“完了,完了。” 说话间,他目光慌乱的扫过四周,见周遭都是些居民建筑,只有几条胡同,却无遮挡之处。 不多思考,老刘一个健步,就窜到了胡同旁边,可他人还没等进去,臀部就响起了噗噗噗的三声。 任也呆了,老吴表情凝滞。 街道上路过的人群,全都停下了脚步,因为声音太响了。 那三声噗噗,穿透力极强,所射之“物”,竟然在布衣的孔洞中窜射了出来。 场面一度很尴尬,老刘一回头,发现至少有十几个人在盯着自己,旁边院内的一个剔着福娃头的小孩,也在抻脖子看着他。 社死! 这是真正的社死。 老刘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脸,双眼从指缝中找到了方向:“我回去换身衣服。” “老刘,你咋了,你说话!”任也看着一路狂奔的他,喊着问道。 老刘一边跑,一边继续喷:“你个大傻逼,别叫我名字!!” “完了……!” 任也见老刘离去,内心也很慌张。 他可是拥有生命之石的光明系玩家啊,一般的污秽之物,疫病,根本是对他不起作用的,他怎么也中招了?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 一刻钟后。 靠近清凉府北侧的苑马寺中,任也,黄维,许棒子,以及府衙的一种高官,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院落中,躺在地上的百余人。 这些都是最初有病症,并被黄维隔离后,带到苑马寺的。 不远处,老吴见到这幅场景,瞬间抬起右臂,令身体周遭荡起一阵清光,并护住已身。 “吴先生,麻烦您了。”任也焦急的说了一句。 “让我想看看。” 老吴背着箱笼,迈步上前,来到了一位拉到虚脱,已经昏迷的壮汉身前。 他眯着眼睛,左手食指弹动,荡起一条浅淡的光线,拴住了壮汉的右腕子。 随即众人见到,那光线竟如水流一般,分散着顺着壮汉腕子的毛孔,渗透进了他的体内。 老吴闭上双眼,仔细感知。 这个过程很慢,大概持续了半刻钟。 众人不敢打扰,只见老吴连续检查了四五个人后,才缓缓起身,一脸的凝重。 任也同样用煌威和星源力护住周遭的“健康人群”,并迈步冲过去问道:“怎么样,吴先生。” “不对。” 老吴微微摇头。 “什么不对?”任也不明所以。 “病不对,但我不敢确定。”老吴稍坐思考后回道:“有源头,我查查。” “好,好。”任也连连点头。 老吴不在多言,而是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后的箱笼,轻声呼唤道:“小鼠,帮帮忙。” “嗖!” 话音落,一个肉球钻出了箱笼,嗖的一身跳到了地上。 众人定睛望去,竟见到了一只通体纯白,模样非常可爱的肥硕老鼠。 任也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老鼠可爱,因为它长得真的太好看了,躯体肉乎乎的,像个圆球,且白色的毛发中一根杂毛也没有,双瞳和爪子都是微红色的,不但瞧着一点都不脏,而且还很圣洁。 最终的是,它的两腮很臌胀,像是正在吃东西的硕鼠,或是松鼠。 此物叫灵源鼠,是老吴饲养多年的医者灵兽,也为它寻找到了不少的稀有药材。 “找源头。”老吴声音温柔的命令了一句。 灵源鼠在地面上来回乱窜,嗅了很久之后,才顺着河流硬生生冲开的河道,一路狂奔。 它具有灵智,怕大家跟不上,所以速度时快时慢。 任也,黄哥,许棒子,还有被叫来帮忙,但却不明所以的秋掌柜等人,全部跟着老吴和灵源鼠,向下游跑去。 …… 一路追撵了足有近一个时辰,众人才来到了清凉河的下游之地,一处山洼中。 这时,灵源鼠突然停滞,直立着坐在地面,两个小爪子相互挠着,不在上前。 老吴见状抬头,双目跳过杂乱的碎石和绿草,在河岸边缘看见了两只已经死亡,但尸体却并没有溃烂的种羊。 “你们不要过去。” 他扔下一句后,便撑着清光护体,迈步前行。 来到距离种羊大概七八米远的位置,老吴再次荡起光线,牵住了种羊的身体。 但这一次,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光线刚刚拴在中央的身上,就迅速成墨绿色,且速度极快的向老吴这一侧蔓延。 “啪!” 老吴瞬间断了光线,脸色冷峻道:“瘟疫只是表象,真正原因是有投毒!” “投毒?!” 任也稍稍愣了一下,迈步上前:“您确定?” “可以确定,是应该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蛊毒秘法。”老吴皱着眉头:“情况比我们想的要遭很多,我的医者光线竟然都能被感染!” “蛊毒?” “南疆!” 任也心里本能的想到了这两个词。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星门提醒声响彻。 【你找到了两只被下了蛊毒的羔羊,一个针对你秘境之地的阴谋,正徐徐的拉开帷幕。】 【怀王殿下,您接到了新的星门任务——瘟疫之源。】 【任务目标:调查阴谋真相,找到投毒者。是击杀,还是带回清凉府给民众一个交代,全凭你的个人抉择。】 【任务难度——c级。】 四道声音在耳中一闪而逝,逐渐变得微不可闻。 任也呆愣在原地,斟酌许久后,突然说道:“那个送马的瘸子!” “瘸子?” “对,那个送马的瘸子,你是怎么认识的?”任也回头看向了黄哥,语气急迫的问。 第三三二章 二十日,绝户清凉府 山洼中。 黄哥稍作回忆,便开口答道:“通商开启后,有不少南疆的商队,都来咱们这里做生意,那个马夫姓张,具体叫什么他没说。先前,他来过府城一次,但带货较少,只有两三匹上等的好马,大多数都是骡子,耕牛等牲畜。我是在府城门口,游街的时候碰见的他,闲聊了两句,看他的马很好,这才想着买点。” 任也一听这话,心气当场就降了下去。 首先,带着巫蛊毒的两只种羊,就是通商马队白送的,所以这个领队的张姓马夫,大概率是知情人,逃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生意是随机做的,张姓马夫前前后后,也只来过清凉府两次,这意味着黄哥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 茫茫南疆,十万大山,那马夫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任也等人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怎么办? 调查真相固然重要,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瘟疫扩散的问题。 任也思路清晰,抬头冲着老吴询问道:“先生,这个瘟疫有办法用药物控制吗?” 拥有奇才相貌的老吴,伸手挠了挠头顶不太富裕的凌乱发丝,脸色凝重地摇头道:“这个一会再说,你们且后退,我先想办法把这两个源头处理一下。” “好。” 任也点头后,便与众人退到数十米开外。 老吴先是呼唤出一个水缸大小的陶瓷罐,随后站在远处,缓缓展现神异。 两股浅淡的星源力,如水波一样向前扩散,并将种羊尸体慢慢托起,扔入了陶瓷罐中。 随后,他先是在罐子里,洒下了许多药材粉末,令其完全掩盖住种羊尸体后,才用一种不知名的凝固液体,将整个罐子封死。 任也看见他如此谨慎的处理,心里更加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最终,老吴用神异在地上砸了个坑,将大罐子掩埋后,才转身说道:“此地要封禁,三五里内,不能有人畜靠近。” “……好。”任也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我们先返回府衙再说吧。” …… 晌午过后,府衙内堂的大门紧闭,清凉府的管事之人齐聚。 老吴坐在任也旁边,话语简短地开口道:“这个病,我治不了。” 老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急迫道:“您是四阶光明系医者啊!您都救不了,那不是要芭比q了吗?” “下毒解毒之事,就像是有人出了密令,而你需要找到破译的密码。这星门之中,蛊毒之术,又何止千万?一个部族,有一个部族的秘法,我不知根不知底,对这南疆地域也一无所知,又能如何对症下药?”老吴眉头紧锁:“十五日,我最多可以维持十五日。” “十五日?”任也挑起了眉毛。 “对,如若十五日内,找不到蛊毒的配方秘法,这清凉府之地……除神通者外,恐怕都要生灵涂炭。”老吴脸色非常郑重地说了一句。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懵掉了。 他们预想过,这一关可能不好过,但却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种地步。 老刘稍作思考后,立即破口大骂道:“他麻辣隔壁的!这下毒的人,是本着让清凉府变成一座鬼城来的啊!” 任也听到这话,内心同样恨意滔天,但他比老刘要冷静得多,理智得多。 越到这个时候,他越不能慌。 稍稍回忆了一下,任也想起了前几日的暴雨。 当时,他本打算借用权柄之力,驱散大雨,可最终却失败了。 苏苏在那一刻,是无法跟天道规则沟通的。 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暴雨倾盆的第三日,姓张的马夫,便带着送马队来到了清凉府。黄哥收了货,当晚山洪倾泻,苑马寺遭受到河道的冲击,种羊在暴雨中死亡,而它携带的蛊毒几乎是从上游,泡着山洪和雨水,一路被冲到了下游。 所过之处,河水泛滥,未知的蛊毒可能扩散的地域,完全是难以预估的。而且,那一夜大雨,城中不少百姓都参与了堤坝修缮,如若蛊毒扩散能力很强,那未来几日瘟疫爆发的恐怖趋势,已经可以预见了。 这么多前后呼应的细节,都出现在了一件事里,那就足以说明,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向清凉府打了一套阴险至极的组合拳。 这明显是一个,针对清凉府谋划很久的绝户计。 就像老刘说的那样,有人想让清凉府,成为一座死城、鬼城。 不过,这事却怨不得黄哥。既要开启通商,活跃当地经济,那就不可能“闭关锁国”,与外界接触是一定的,所以不是种羊,也有可能是种猪、种狗、种人什么的。 任也阴着脸,思考许久后,才冲着老吴问道:“先生,您能看出来,这种蛊毒的传染方式吗?” “可以。从表现来看,它与瘟疫没什么不同,是很古老的传播方式。携带蛊毒的人,可通过唾液、共食餐具、血液、近距离亲密接触等等传播。”老吴停顿一下:“如若是现代,这一府之地倒是很好封控。可这里是古代,你管得住人,却管不住山河流水,飞禽走兽,蟑螂老鼠……我说十五日,都已是极限。” 任也瞧着他:“二十日,如何做?” “笨办法,日夜都要施行宵禁,不能让城中居民流通。我也会试着配几个药方,但只能起到减缓扩散,拖延病人时日的功效,治标不治本。如要除根,你必须找到蛊毒的秘法方子。”老吴回。 “等等!” 就在这时,自己都已经有症状的老刘,突然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了一个小瓶子,随即迈步上前,交给了老吴:“先生,你看看这个能有效不?” 老吴狐疑地打开瓶子,微微冲下,在手背上滴了一滴。 随后,他见到那一滴液体流入毛孔,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和强烈的生命气息波动,顿时大喜过望道:“这东西是什么?你还有多少?” “像这样的瓶子,还有三十多瓶。”老刘回:“它叫稀薄的生命之水。” 老吴听到这话,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是罕见的原料珍材啊,可惜太少了。只有三十瓶的话,可以再多拖延五日。差不多能坚持二十天吧,我会把它稀释在药方里。” 老刘不死心,又拿出生命之石给吴牙子看了一眼,对方依旧啧啧称奇,但却表示这东西也治标不治本。因为城中的人太多了,即使老刘把自己抽干了去催动生命之石,也救不了十几万人啊。 更何况,你还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藏着蛊毒,做不到完全净化和克制,那就是无用功。 “草他妈的,别让我抓住这个背后出招的笋种!”老刘咬牙切齿地骂道:“他要落在老子手里,我踏马一边用生命之石治疗他,一边喂他喝蛊毒,从公元前折腾到公元后,子子孙孙一个都跑不了!” 任也缓缓起身,背手道:“不抓住这个姓张的马夫,找到背后黑手,拿到蛊毒秘法的配方,那清凉府就完了。没办法了,我们南疆走一趟吧。” “这事是我惹的,我和你们一块去。”黄哥从进屋开始就没有主动说一句话,很显然,他现在非常自责。 这一次,任也没有与他调笑、扯淡,只迈步向前,站在黄哥身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神,我也不是。况且,即便是神,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完美。黄哥,你千万别多想,出了问题,我们一块面对。” 黄哥低着头,咬牙骂道:“玛德,咱们不招谁不惹谁,做事儿也很小心,为什么还有人这么恶毒?想要一下搞死我们,而且还要拉着全城的人陪葬。你有招,冲我们来不行吗?!” 此言,说得非常情绪化,甚至听着有点幼稚,但却是黄哥内心不甘的一种表达。他太清楚,清凉府能有今天,大家都付出了什么。 黄哥虽然平时开玩笑,说任也拿他当黑奴用,可真正计算起来,其他人也是在用命给清凉府拼一个未来啊。 爱妃、老刘两次s级以上的星门收入,几乎全都掏出来了,任也更是把能忽悠的亲朋好友忽悠了一遍,就连刚来的许棒子和唐风,都“入股”了。 大家都在各司其职地努力着。 “黄哥,这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清凉府的状况了,你走了,谁来执行宵禁?”任也瞧着他:“你得留下,而且我想好了。蛊毒既然来自南疆,而且是想绝户清凉府,那一定也有人想暗算我。此一行,人多不见得是好事儿,再加上南疆星门位格较高,甚至有四阶之地,情况比较复杂,所以,还是我们几个老人一块行动吧。” “爱妃、我、老刘,外加——,”任也思考了一下,扭头便看向了一直懵逼的许棒子:“你和我们一块吧。” 许棒子大眼瞪小眼,心里暗道,我踏马能说不行吗?老子刚来就要灭国了……那能怎么办啊?再死一次,也估计是复活不了了。 他微微点头:“可以,我与大家同行。” 任也说完,又看向了老吴:“您看这拖延时日所需的药材,现在买入还来得及吗?” 老吴皱眉问道:“你这星门中,有带入物品的限制吗?” “不是与这个朝代相符的物品,是无法带进的。”任也回。 “无法带入,买也来不及了。”老吴稍作思考后,轻声道:“我所在的部门,有一定的中药材、古药材的囤积,凑出一定数量,问题不大。如若后续不够的,我建议你去找院长,或者是找林相,让他们从守岁人户部给你调拨。” “好好。”任也立即抱拳回道:“这些时日,就麻烦您了。所需药材的花销,我一定凑足星源,交付给您。” “星源就算了。”老吴其貌不扬,却话语掷地有声:“你这个星门,对于守岁人组织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况且,身为医者……救人在前,赚钱在后。我即便在星门中治疗陌生重患,也是不要钱的。” “救得过来吗?”任也怔了一下,本能问道。 “救不了所有人,但能救眼前人。”老吴回。 一群诈骗犯,听到这话都很羞耻,也肃然起敬。 “我在此等你二十日。”老吴补充道:“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离门的。” “多谢前辈,救清凉府于水火。” “不客气。”老吴摆了摆手。 时间紧,任务重,任也与其交流结束后,便大声呼喊:“莲儿,拿笔墨纸砚。” “你要干什么?”老刘问。 “我们这群人,进了南疆就是睁眼瞎,哪儿也不认识哪儿,怎么寻找那个马夫?”任也走到桌案前,接过莲儿递来的笔墨纸砚,快速书写了起来:“得找熟人领路。” 话音落,他在纸上写道:“义兄,见字如面。清凉府这几日……。” 不多时,他给吴胖子写完了一封信,便差人送到了径山。 一切弄妥,众人开始忙碌,黄哥去府衙召集官吏,准备施行日夜宵禁策略。 老刘拿着生命之石,飞奔似的去了瘟疫最严重的苑马寺。 入内后,他不理会被感染的风险,只坐在人群中,撑起生命之石,用星源不间断地催动,秉承着能救多少,就救多少的想法,直到力竭。 同时,许清昭也出手了。她带着一切针对瘟疫的丹药,走到清凉河两岸的粥棚内,与被瘟疫吓到惶恐的百姓,同吃、同处,以此安抚百姓情绪。 就连许棒子也去了医馆,帮着搭建封禁区所需要的疫棚。 …… 朱雀城,望月阁。 任也将清凉府发生的一切,都与大师父讲了。 岂料,林相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过多询问,只平淡如常地回道:“我会通知户部,为你无偿提供药方所需的药材。” 他冷静得就像是变幻莫测的天道,似乎预料到了,任也在这个期间是有一劫的。 “谢师傅。” “既是师傅,就不用谢;若以华夏第六位稀有,更不用谢。”林相缓缓抬头,瞧着任也道:“你记住了,不是谁,都能担得起人皇二字,也不是谁都有九九之命。入三阶,你便不再是初出茅庐的人子了,征伐天下,前路且难,欲与天道同齐,那就要有一颗,天塌于眼前,也面不改色的胸怀。二十日,急不能急,慢不能慢,其中尺度,需你自己掌握。” “弟子知晓了。” “去吧。” 林相淡然摆了摆手。 …… 当夜,任也返回了清凉府,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看着院外静谧的景色,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心态反而平和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宵禁的原因,整座清凉府都显得非常安静。各条街道、山野,都无人走动,只有负责巡夜的兵丁,会偶尔出现。 一直等到子时,径山那边也没有回信,随即任也便回到府衙中休息。 最晚明日,他们就要赶往南疆,调查瘟疫之源的事件,所以此刻更不能急,要早早休息,拿出最好的状态去陌生之地。 回到房中,或许是太过劳累的原因,任也倒头便沉沉睡去。 丑时,天地静籁,只有微风匆匆掠过。 清凉府长街上,一间价格非常低廉的客栈二层,一位商贩打扮的老头,站在窗口处,正呆呆地看着满天繁星。 “……一夜凉风过,十万入梦人。” “今夜的这清凉府,可真安静啊。” 老头轻声呢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似在等待天明离开。 漆黑的夜幕上,月牙儿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荡起了阵阵淡紫色的波光。 …… 次日天明。 辰时,任也刚刚起床,莲儿便匆匆赶来:“殿下,吴大当家的义子来了,正在前厅等待。” “走!” 任也匆匆换了套衣服,连洗漱之事都没来得及做,便赶到了府衙前厅。 一位二十多岁,长相较为丑陋,但却身材高大的青年,在见到任也后,立马弯腰抱拳道:“俺是吴大当家的义子,在众兄弟中,排行老八,径山之人,都叫我小蝙蝠。” “小蝙蝠,见面怀王!”青年瓮声瓮气,看着有些憨直:“俺昨夜收到消息立马就联系了义父,今日天明才收到回复,来晚了一些,请怀王见谅。” “不必拘礼。”任也摆手道:“你义父怎么说?” “这是义父让我转交的信件。”青年递过来一封沾有蜜蜡的书信。 任也接过,拆开一看,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二弟:我听闻清凉府之事,倍感忧心,但我已与金狼将巴乌相商了扩充领地之事,他没有一口回绝,我觉此事尚可运作,决定暂不离开岭南府。 送信之人,是我第八位义子,虽然为人莽撞,性子刚烈,但却憨直可靠。 你此行南疆,便可让他领路,如有需求,尽管吩咐。 你我是结义兄弟,我的义子,就是你的义子,万不必拘礼。 如有急事,可让小蝙蝠送信于我。 兄,吴胖子。” 任也看完,立马将书信烧毁,瞧着小蝙蝠问道:“现在可以出发吗?” “二爷,我不需任何准备,随时可以出发。”小蝙蝠很近地叫着任也,轻声补充道:“您送信时提过的马夫,俺已经让人在寻找了。” 二爷?就是二爹呗?咱俩年岁差不多,你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冒昧啊! 任也有些无语,只点头道:“好,那稍作准备,我们就出发吧。” “是!” …… 迁徙地,未知星门中。 一位身着青衫,长相极为俊美的青年,正坐在一座现代的高楼之上,荡着双脚。 他极目远眺,见到有不少玩家,在向自己这边赶来。 “呼……真是一群令人讨厌的蚊虫。” 他坐在高楼边缘,双眸鄙视地瞧着那群玩家,缓缓摇头道:“罢了,罢了,我的机缘不在这儿,离门吧。” 片刻后,高楼的天台上,劲风呼啸,神异光芒爆闪。 追击而来的玩家们,与那长相俊美的青年发生交战。 不多时,一声高亢的龙吟声响彻天地,飘荡在这半个城市之中,久久不绝。 再回首,天台之上尽是伏尸,足有十五六具之多。 青衫染血,红透半边天。 他站在伏尸中央,淡淡道:“我的机缘,你到底去哪儿了呀!” 第三三三章 匪 任也,爱妃,老刘,许棒子,小蝙蝠,以及三位径山好汉,是巳时离开的清凉府。 一行八人,骑着八匹上等的好马,自清凉府而出,直奔岭南府地界的深处赶去。 沿途山脉起伏,风景秀丽,就如人间仙境一般,但可惜的是,众人根本无暇欣赏。 一路疾驰,直到下午酉时初,众人才来到一处官道旁的乡镇,并在一间很小的客栈落脚。 此地,距离清凉府之境,已有百里之遥。 入内后,小蝙蝠令众人不要作声,只自己冲着客栈的掌柜吼道:“我们是山上下来的,好酒好肉尽管上,但切莫往饭菜里加添头,不然,休怪老子把你这三间破屋掀了。” “是是是,几位好汉稍等片刻,马上就来。”掌柜的很客气的回了一句。 坐在靠南位置的老刘,有些好奇的问道:“添头是……?” “一些江湖上常用的肮脏手段,或绑票,或敲诈勒索。”小蝙蝠憨笑着解释道:“这里自古民风彪悍,穿上布衣是百姓,手持钢刀就是匪,大家要留神一些……!” 老刘无言以对:“好混乱的地方,不过听着挺刺激的。” 不多时,饭菜上桌,四凉四热,有卤牛肉,土法烧鸡等等,算不得丰盛和好吃,但起码可以填饱肚子。 用餐时,任也低声冲着小蝙蝠问道:“那个姓张的马夫,查的怎么样了?” 小蝙蝠闻声看了一眼室外的天色,轻声回道:“我以信鸽传信,联络了这边的一伙路匪。殿下,切莫着急,我们等信就好了。” “嗯。”任也点头。 “多吃一些。”爱妃动作优雅的撕下了一条鸡腿,放在了任也的餐盘里。 老刘看到这一幕,酸溜溜的说道:“唉,也没人为我撕鸡腿,这饭吃的寡然无味啊。” 许棒子很会来事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扣下来一个鸡屁股,放在老刘的碗里说道:“兄弟,来个鸡肛尝尝咸淡吧。”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幽默了?” 二人腻腻歪歪的聊着,互动频繁。 又过了一小会,饭吃的差不多了,门外也响起了马蹄踏地的声响。 小蝙蝠看了一眼后,立马迎了出去,不一会,便带回来一位胡子拉碴,腰悬单刀的中年男子。 二人落座,小蝙蝠介绍道:“二爷,此人是大力虎,混迹在这周边的兄弟。” 他虽然性格憨直,但却很有江湖经验,在外人面前,特意隐去了“殿下”的称呼。 大力虎抱拳道:“小人见过二爷。” “辛苦了,兄弟。”任也与对方寒暄两句,便主动问道:“那姓张的马夫,兄弟可认识。” 大力虎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铺在桌面上,并指着画中人问道:“二爷且看看,你说的是不是此人。” 任也仔细辨别一下,心中狂呼道:“卧槽,这个就是专业人士吗?” 没错,画像中的人,就是那个姓张的马夫。 “对,就是此人。”任也立即回道。 “那便没错了。”大力虎收起画像说道:“此人叫张长寿,前些年也跟着一伙路匪,吃着官道这碗饭,后来遇到了硬茬子,腿便废了,只能干一些倒腾牲畜的勾当。我来时,询问了一下与之相熟的跑马,听说他前一段时间发财了,招摇的很。不过,近些时日,却突然失踪了。” “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概六七日之前吧。”大力虎皱眉道。 任也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是六七日之前,那应该就是张马夫先去了清凉府,在交付了货物后,便没有回到此地。 他稍坐思考一下,轻声问道:“其余跟随他的马队成员呢?” “也无人见到。”大力虎摇头:“他们应该也没有回到此地。不过,这个姓张的家伙,较为好色,我差人打听了一遭,得知他与一座勾栏院的老鸨是相好,且发财后,在哪里留宿了不少时日,平时也多有接触。” “这老鸨能知晓张马夫的下落吗?”老刘问。 “小人不敢确定,不过,这事倒也简单,我等一路同去,问问便知。”大力虎像是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此事对二爷过于重要,切不可打草惊蛇。”小蝙蝠补充了一句。 “知晓,知晓。”大力虎虽然相貌十分丑陋,但却对任也等人很恭敬。 “天不早了,既然要过去询问,那边走吧。” “好。”大力虎抬头,摆手喊道:“老李。” 掌柜闻言抬头,龇牙道:“什么吩咐,虎爷?” “刷!” 大力虎甩着腕子,扔出了一块碎星源,并稳稳的落在了柜台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管住嘴,才好做生意。” “是,是,虎爷!”掌柜的连连点头。 “我们来,已经是叨扰了,这怎么还能让你……!”即便是厚脸皮的任也,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想主动掏钱买单。 不料到,大力虎非常豪放的摆了摆手:“您是吴爷的结义兄弟,那在岭南府地界,就是我们所有千里绿营好汉的二爷,区区一点碎源,又算得了什么?!您万不要客气。” “对,万不要客气。”小蝙蝠也补充了一句。 “好吧。”任也见他们这么说,也只能微微点头。 说话间,众人走出客栈,老刘与任也嘀咕道:“这帮土匪,做事挺讲究的,人也和善。” “是。”任也点头。 …… 吃饱喝足,众人便在大力虎的带领下,披星戴月的策马而去。 大概用了一个时辰左右,众人便赶到了一家靠在官道附近的勾栏院,这里相连六七个乡镇,生意非常火爆。 不少打扮妖娆,脂粉气很重的女人,都在勾栏院中走动。 不过,老刘对她们的评价是:“味儿太重,太职业化,毫无美感。” 没办法,这里荒郊野岭,又是战乱之地,大部分从事服务行业的女宝贝,那都是寡妇,或是被抓来的乡野民妇,别说对标大乾王朝地界的青楼了,就是连边境之地最下等的勾栏院也不如。 十余匹上等的好马,在勾栏院门口停滞。 大力虎偏身下马,腰悬钢刀,招呼道:“我等直接进去就行。” “不需要人领路或打个招呼吗?”任也皱眉道:“如若需要给些银钱打探,我们也是有准备的。” 大力虎一脸懵逼,反应了很久后,笑道:“在这里,看人。人不对,咱腰包里的钱财,就是别人唾手可得之物,人对了,一切都好说。二爷,只需跟我进来便可。” “好吧。”任也不懂古代江湖的道道,只带人跟随着大力虎入内。 “哎呦,几位爷,来玩啊!” “漫漫长夜……!” 众人刚刚入内,一群庸脂俗粉就围了上来。 “啪!” 大力虎一把推走三位女子,冷言道:“滚!” 那些女人见他横的一批,全都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不多时,一位短装打扮的青年走了过来,低声冲着大力虎说道:“当家的,老鸨在偏房跟龟公耍呢!” “走!” 大力虎带队,众人跟随。 几个呼吸间,众人来到了勾栏院最里侧的一间偏院,听到了房中传来了女人愉悦的嚎叫。 许清昭皱了皱眉:“我就不入内了。” “嘭!” 其它人还没等说话,大力虎一脚就将偏房的门踹开了,竟然非常直接的迈步走了进去。 “人……人家玩呢,你这……多不好啊,咱们江湖中人也要讲素质啊。”老刘懵逼了,好奇的跟在后面走进去,眼神一亮道:“战况很激烈啊!” 床榻上,一位长相其貌不扬的男人,姿势半跪,一脸懵逼。 身下,一名皮肤白皙,但年岁不小,风韵犹存的女子,正在躺着。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的看着十几个观战者。 片刻后,男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大骂道:“狗东西,谁让你们进来的!!” 说话间,他伸手就抄起了床榻胖挂着的一根短棍。 女人气的连被子都没蒙,直接站起身,十分彪悍的骂道:“他娘的,还有人敢在老娘地盘闹事儿?!来人啊!” 喊声飘荡,旁边院落的打手,拿着短棍,钢刀,从四面八方跑来,足有十五六人。 就在这时,小蝙蝠扭头看着任也说道:“二爷,你们在门外等待。” 任也有些担忧:“你们……!” “无事,无事!”小蝙蝠笑着回。 听到这话,任也只能带人走了出去,只留下小蝙蝠和大力虎在室内。 外面,一群护院打手刚要冲上来,小蝙蝠身边的一位青年,便目光锐利的拔出钢刀,话语简短的说道:“千里绿营,径山之人。不想死的,滚!” 只一句话,那群刚要冲上来的打手,全部呆愣在原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便各自后退十几步。 老刘看到这一幕,扭头冲着青年问道:“你说自己是千里绿营的人,他们就信啊?” “我腰间的哨子,手里的刀,非千里绿营的人,不敢携带的。”青年回。 老刘感叹道:“牛逼啊!你们还缺人吗?我感觉帝国没什么发展啊……!” …… 室内。 老鸨披上了衣服,男人戳在了一旁。 过了片刻,老鸨开口:“我与老张只是床榻之交,我不知他去哪儿了。” 小蝙蝠拿着男人的短棍,话语憨厚的问道:“那要怎么做,你才能知道他的下落呢?” “两千源,奴家可以仔细想想。”老鸨风骚的捂着嘴,笑盈盈的回着。 “哦……!” 小蝙蝠拿着短棍,缓缓站起了身,弯腰看着她:“你真是一个爱财如命的女人啊。” 片刻后,室内传来了男人地惨叫声,以及女人的怒骂声,求饶声。 任也听得心惊肉跳,几次想冲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但都被小蝙蝠的人拦住了。 又过了一会,小蝙蝠拎着一个染血的短棒,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走出来说道:“可以找到张马夫了。” 任也看着染血的短棒,本能往室内扫了一眼,却见到那男人臀部喷血,躺在地上哀嚎。 老刘也惊呆了:“你捅了?” “他竟然管俺要星源。”小蝙蝠回。 “不是,你拿这个捅的啊?”老刘想要在确定一下。 “不是捅,我让他坐进了立着的棍子中!”小蝙蝠就像是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老刘汗毛炸立,再次看向面相憨厚的小蝙蝠和大力虎,突然嘀咕道:“你们确实核善啊!” 第三三四章 找到张长寿 勾栏院。 小蝙蝠等人简单粗暴却很有效的做事方式,令任也等人既佩服,又感觉菊花空荡荡的,总像是脑补出了什么。 偏房门口,大力虎瞧着老鸨,皱眉道:“好心提醒你一句,此事牵扯甚广,要想留住脑袋,最好让把你上下两张嘴,都闭紧了。” 老鸨已见识过这两位爷爷的手段,当场吓的“花容失色”:“我……我知晓了。” “走吧,二爷。”大力虎招呼了一句。 “好。” 任也一分钟也不想多待,只与众人快步离开了勾栏院。 走到门口,老刘还提醒了小蝙蝠一句:“你把棒子给人家留下啊,万一那龟公上瘾了,找不到东西怎么办?” “哦,俺都把这事儿忘了。”小蝙蝠回了一句,伸手便扔掉了染血的短棒。 …… 一行人迅速离开勾栏院,前行两三里后,便在管道上相商。 “二爷,我打探清楚了。那马夫张长寿,与刚刚的老鸨相好多年,几乎无话不谈。”小蝙蝠骑在马上,牵着缰绳:“老鸨说,张长寿前段时间,确实不知因为什么事发财了。前两日日,他赶回此地,匆匆与老鸨见了一面。二人交谈时,张长寿声称自己要回老家躲藏一段时日,暂时回不来,而且还给了老鸨一些钱财。” “老鸨知道张长寿的老家在哪儿嘛?”任也问。 “知晓,这是她刚刚写下的地址。”小蝙蝠将一张纸条交给了任也:“老鸨说,张长寿的父母已故,但早已娶妻,有一儿一女。所以,他前些年当跑马时,因怕仇家报复,几乎就不怎么归家,也鲜有人知道他的老家在哪儿。老鸨是因为和他相好多年,才在闲聊时,无意中得知。” 任也一听这话,心里便觉得稳了,抓住重要线索了。 “诸位兄弟,此事与我而言,万分急迫。”他瞧着大家抱拳说道:“还望大家辛苦辛苦,我们这边去寻找张长寿。” 大力虎闻言,爽朗的笑道:“二爷,这说的是哪里话!即便不是您的事情,我们也经常三更半夜做活,赶夜路,不在话下。” 有一说一,这群绿林响马之人,在面对任也等人时,是给出了足够的尊重和执行力的。先不管人家,是不是因为任也的身份和吴胖子的关系才这样,只单凭这份态度,就比很多府衙阳奉阴违的官吏,要来的爽快和浓烈。 “张长寿所在的村,俺之前去过几次,路熟。”小蝙蝠招呼道:“我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紧便是。” “好!” 话音落,十余骑在官道上,便开始肆意狂奔了起来。 …… 子时末。 十余骑狂奔数十里后,便来到了一处人口稀少的山村之中。 众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早早就在村外的林中下马,并将马匹拴在了树干上。 小蝙蝠领路,众人紧紧跟在后面。 任也行走在凹凸不平,到处都是上下坡的村中十字路上,便扭头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个村,三面环山,到处都是树林和山地,几乎没有任何耕地,且即使向村中心看,也都是荒废和无人修缮的房屋。 三面青山中,也不时泛起略显恐怖和刺耳的走兽嘶鸣。 “南疆这边,有十万大山,各种奇珍走兽,应该不少吧?”老刘出言询问道。 “当然。”小蝙蝠耐心回应道:“我南疆巫妖国,便是靠这十万大山,才一统南域,且与大乾王朝周旋多年。想当初,二十四巫主会盟,共尊当今圣上为王时,这南疆之地的名山大川,便有无数走兽珍禽出林,威震神州。那个盛大的场面,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二十四巫主?现在都成了诸侯王了吧?”任也试探着问。 “对,南疆地广人稀,立国后,论功行赏,有的巫主成为了诸侯王一般的存在,尊朝廷号令。”小蝙蝠感慨道:“但也有人,在即将功成时陨落了。我听义父讲过,我们千里绿营的龙首……便是当初一位巫主之后,可不知为何,他却不愿意大家提起,所以下面的人,对此事知之甚少。” “龙首是巫主之后?那他是不是……!” “对,如若按照南疆部族的继承顺序,龙首便是新的巫主,只不过……他不愿意下面的人提起,也从不以巫主自居。”小蝙蝠回了一句。 “哦,是这样。” 这个信息任也还是很在意的,因为这几乎证实了,之前大乾王朝那边的谣言。 龙首与巫妖国的关系很亲密,千里绿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朝廷扶持的江湖势力,是有政治和军事作用的。 如果他是所谓的巫主,那这样一来,就全都对得上了。 任也瞧着荒芜的村落,皱眉问道:“这里为何很多民居都废弃了?” “连年征战,人命不如草芥。男子要么被抓壮丁了,要么上山落匪图个逍遥自在;女人求活,或是靠出卖身体,或是靠强悍的男人庇护……那这乡间小村,自然是十室九空,就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了。”小蝙蝠轻声道:“唉,我还是怀念当年的南疆,各地域有巫主统领时,虽然日子苦,但起码人畜得以繁衍啊。” “唉,那个朝代,屁民都难活。”老刘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众人正在交流时,便来到了一间民户附近。 小蝙蝠摆手,轻声道:“到了,这边是张长寿的家。” 大家闻言噤声,大力虎补充道:“我们进去先探探风声,二爷你带其它人再次等待便可,如若交战,大家一同擒拿张长寿。” “好,注意安全。”任也回。 话音落,大力虎和小蝙蝠等人,十分专业的顺着山石墙,向前摸索,随即动作利落的从不同点位跳入了院中。 几人入内,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周遭只有草丛中的昆虫鸣叫之声。 任也看到这一幕,冲着老刘问道:“你当年有这么专业吗?!” “……!”老刘白了他一眼:“其它的不好说。但别人不舍得骑的车,我能站起来蹬。搞破鞋,我是专业的。” 任也无语。 又过了一小会,院内突然传来了大力虎的声音:“二爷,二爷!快进来,出事儿了。” “啊?!” “快进来吧。”大力虎催促了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老刘和任也打头阵,其它人紧紧跟随在后面,一同翻入了院内。 主房门口,小蝙蝠等人也摸了出来,围聚在任也身旁说道:“人是找到了……只不过……!” “怎么了?”任也问。 “你过来看看吧,二爷。”小蝙蝠脸色不太好看的回了一句。 “带路!” 他在前面摸黑前行,很快便来到了正房左侧的一处地窖旁。 封闭地窖的木板是敞开的,里面传来了一阵焦糊之气。 “当家的,二爷,下面没东西。”小蝙蝠带来的兄弟喊了一声。 “刷!” 任也闻言直接跳入了地窖之中,而那名兄弟已经用火折子,点燃了随身佩戴的照明之物。 莹莹火光亮起,任也扫了一眼四周,当场愣在了原地。 地窖里侧,摆放着一些坛坛罐罐,好像置放的事腌肉,蔬菜什么的,而在这堆杂物旁,却挂着四具……是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四具尸体身上,绑着黑漆漆的铁锁,一头挂在了地窖上方的木板上。尸体全部被烧的血肉模糊,甚至还在流淌着不明液体。 地上有一大堆的燃烬之物,周遭的坛坛罐罐,也全都是烧糊的痕迹。 老刘等人入内后,一抬头也看到了这幅景象,同样错愕,呆愣。 他们震惊的,是那四具尸体中,只有两具是成人的,看特征是一男一女……而另外两具,是约有十岁左右的孩童。 孩童被绑在铁链上吊起,小小的身躯,已经被烧成了一个肉团状,极尽蜷缩,惨不忍睹。 “卧槽!”老刘咬牙道:“这也太畜生了。” 小蝙蝠等人倒是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只冷眼旁观,仿佛在他们眼中,这种景象是太寻常不过的了。 任也愣了半天,立马迈步向前,来到了成年男子的尸体旁,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双腿。 许久后,他咬牙道:“我们来晚了一步!!从男尸的基本特征来看,个头,瘸腿,应该就是张长寿,不出意外,他们全家被灭口了!” 老刘皱眉看着被吊挂的男尸,也不知道心里该可怜对方,还是该恨对方,只无奈道:“长寿啊,长寿!你得起自己这个名字吗?有猜出来,自己是这个死法吗?这是报应啊!” 任也瞧着尸体,却满心烦躁。 唯一的一个线索,刚开始找,竟然就断了。 “等等!” 就在这时,小蝙蝠突然摆手道:“大家后退!” “怎么了?”任也扭头询问。 “尸体有问题,肚子里有东西。”小蝙蝠脸色凝重的提醒了一句:“二爷,你们后退!” 众人闻言退到最后面,只有小蝙蝠一人上前,从腿上拔出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匕,冲着男尸的肚子就捅了下去。 “噗!” 一刀入体,小蝙蝠目光如常的划动匕首,用刃口向下一豁! “哗啦!” 凝结在一块的肠子,流了一地。 男尸被开膛破肚了! “吱吱……!” 就在这时,一条黑色的肉虫,从男尸中钻了出来。 小蝙蝠目光冰冷的瞧着它,缓缓展现神异。 肉虫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只在地面上蠕动一下后,便嘭的一声自爆开来。 “刷!” 突兀间,一道光芒浮现,肉虫在地面上炸开,尸体碎末和血肉,化作了一行小字。 任也一看小字,瞳孔急剧收缩。 第三三五章 割袍乡,跑马帮 地窖中。 黑色的肉虫,竟毫无征兆的自行炸开,烟尘荡起,徐徐扩散,那一行小字缓缓漂浮,拆分成无数字符,重组形成了一段简洁的绝笔留字。 “若我惨死,必是赶尸人——宋义所为。先前宋义找到我,命我在种马队中,加入了两只病羊,我并不知其中缘由,但因贪恋钱财和惧怕宋义为人,就只得同意。回归南疆后,我听闻清凉府爆发疫病,顿感此事牵扯甚广,只得偷偷返回家乡避祸,但依旧不得心安。如若我被杀害,那一定与宋义有关,据我所知,宋义近期一直在割袍乡藏匿活动,如若清凉府之人,查到此处,见我身死,便可依照此线索追寻宋义,但万般恳求,切莫伤我妻儿性命,此事与她们无关,我也是一时猪油蒙心,才惹下这灾祸。” 众人围聚,瞧着张长寿的绝笔留字,一时间既惊喜,又很无奈。 惊喜的是,刚刚断了的线索又接上了,无奈的是张长寿被灭口,这又拔出萝卜带出泥,出现了一位众人一无所知的赶尸人,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人呐,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为了挣俩看不懂的逼钱,全家五分熟,这……这图啥呢,唉。”老刘同情那俩孩子和女人,颇有些感性的叹息了一声。 “看来这张长寿,只是个送货的脚力,对此事知之甚少啊。”许棒子皱眉道:“那赶尸人宋义,可能才是真正的知情者。而且,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张长寿活……!” 任也回过神来,微微点头:“没错,张长寿从接下这个差事,就注定要死。而且他自己也可能感觉到了,所以才在体内留下了这个可变幻留字的蛊虫,从而报复宋义,给来调查的人留个线索。” “割袍乡,事情这般巧合吗?”小蝙蝠瞧着地面上的字,轻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蝙蝠兄弟!”任也出言询问。 “禀告二爷。我未跟随义父之前,便在割袍乡跑马,哪里最大的跑马帮帮主,曾对我照顾有加,算得上是我一位关系很亲密的哥哥。”小蝙蝠轻声回道:“如若这赶尸人宋义,逃去此处藏匿,那我们倒是会省去很多寻人的时间。” 任也眼神一亮:“如果有熟人帮忙,那自然最好。只不过,这江湖帮派,人多眼杂,万一提前走漏了消息,那宋义闻风而逃,就麻烦了……!” “二爷放心。这割袍乡所在的地域,虽然山头众多,遍地都是江湖堂口,但依旧属于我千里绿营的地盘,各家都以龙首唯尊,不管是跑马,山匪,流匪,以及镖局等势力,皆听千里绿营的号令,所以,我这位哥哥的跑马帮,也是我们绿营麾下的一股势力。您若亲自前往,即便没有我领路,那他也必然会慎重对待。”小蝙蝠话语详尽的解释道:“毕竟,现在整个千里绿营统领的地域,都知道您与径山,以及千里总舵,来往甚密,有通商之好,且未来还会再府城中为我们建造军械厂等等,所以,我们绿营的人马,绝不会小觑此事的。” 如果这割袍乡的跑马帮,也是千里绿营的人马,那确实就好办了。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清凉府开启通商之路后,就等于和千里绿营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利益捆绑,且龙首从最一开始,就对与大乾王朝正式决裂的清凉府较为看重,所以,双方目前处于持续升温的蜜月期。 对于南疆的诸多势力而言,他们也都清楚的知晓,清凉府是龙首暗中培育,且准备深度合作的一股势力,而任也在南疆行走,也必然会使用千里绿营这一张极具分量的名片。 “此刻的时候不早了,大家又都赶了一天的路,这样吧,咱们暂作修整,明天一早,就赶往割袍乡,去寻找这个宋义。”任也稍作思考后,扭头便看向了小蝙蝠:“在去之前,你觉得有必要事先通知一下这位帮主嘛?” “不需。”小蝙蝠摇头:“俺不知这宋义,藏匿在割袍乡何处,所以明日我们只需乔装打扮,疾驰赶路,待悄悄进了割袍乡后,在与秦大哥讲明来意便可。” “好,那就这么办。”任也点头。 “此地不远处,有一间客栈,是我千里绿营好汉长聚之所,我们今夜在哪里休息便可。”小蝙蝠补充了一句。 老刘听到这话,暗自咂舌道:“兄弟,这千里绿营的地盘中,是不是连旱厕都是自己人开的啊?!你们这也太恐怖了……几乎全行业,全覆盖啊,到处都是自家产业。” “边疆之地,过于贫瘠,俺们这些穷人,只有抱团才能活下去。”小蝙蝠无奈一笑:“如若有的选,谁又愿意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整日干一些搏命的差事?” “不多说了,回头私下聊一聊,我带资加入你们千里绿营一事。”老刘虽然嘴上在扯淡,但也足以表明心理的震惊和嫉妒,他不知道南疆其它地区是怎么样的,只单论这绿营在千里之地的统治力,那确实担得起草头王三字。 帝国目前是吹牛逼,但人家是真牛逼。 旁边,任也瞧了一眼悬挂在地窖中的四具尸体,轻声说道:“看在孩子和女人的面子上,我们草草的把他们掩埋一下吧。” 从个人情感上来讲,哪怕张长寿是被逼无奈,才做下此事的,那对怀王而言,也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 更何况,他还是因为贪财…… 不过当众人看到那两具弱小的尸体,就悬挂在这阴冷潮湿的地窖中,又不忍心他们被老鼠和鸟兽啃食。 片刻后,众人稍稍展现神异,砸塌了地窖,将一家四口草草掩埋。 老刘运用星源推土时,很真实的感慨道:“狗日的,你让一府之地都感染了瘟疫,老子还要跑这么远给你全家收尸!唉,老子这全身上下,果然只有几把是硬的,剩下地方全是软的……!” …… 半个时辰后,众人赶到落脚的客栈。 由于房间较为稀少,所以小蝙蝠只能和三位径山好汉,挤在了一间不大的下等房中。 简单洗漱后,四人便吹灭了挑灯,各自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 此处位于山野林间,室外尽是秋风肆虐,吹的木窗叮当作响。 小蝙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挪动着身子,久久不能入睡。 “把……把头,是……是不是感到差些什么?”就在这时,旁边的床上传来了询问之声,且听着有些结巴。 出言询问这人,就叫小结巴,也跟随小蝙蝠有些年头了。 “狗日的,俺这吃夜食的毛病,就是让你养出来的。”小蝙蝠笑骂了一句。 “扑棱!” 小结巴猛然坐起了身,笑嘻嘻的问道:“那我去灶房看看?” “今日人多,灶房内肯定有餐食。”另外一名兄弟,躺在北侧的床上,言之凿凿的插了一句。 “小结巴,老规矩,你去拿餐食,我去找酒。”第四位兄弟开口:“这卢掌柜抠门的很,但我知道他的酒窖在哪儿,我去偷几坛。” 小蝙蝠听到三位兄弟开口,也只能坐起身,并习惯性得扣着臭脚丫子:“那俺去茅房,腾腾肚子。” “走,速速搞起,明日还要和二爷办要紧的事。咱们吃些酒肉,便要早早休息。”身材瞧着较为壮硕的赤脸汉子,直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衣,便跑出去偷酒了。 四位兄弟在径山中,一块生活多年,彼此都养成了默契,有人去偷餐食;有人去偷酒;还有点亮挑灯,收拾着破旧的木桌。 而身为大哥的小蝙蝠,则是什么都不用干,只去茅厕拉屎,腾腾肚子。 对于这些上山落匪的江湖草莽而言,生活究竟是什么? 生活就是有酒有肉,快活每一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完全没有任何精神内耗可言。 不多时,面积狭窄的下等房中,烛火跳动,光亮昏黄。 四人蹲在长椅上,咬着白腾腾的馒头,吃着微凉的牛肉,烧鸡,花生米,喝着三坛好酒,脸上都流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对他们而言,入睡前缺的那点……是什么? 不是为了明天的养家糊口而忧虑,也不是为了挣俩逼钱赚彩礼,无非是酒肉罢了。 “玛德,这时候,要是在有个女人就好了。”蹲在长椅上的瘦猴,龇牙说道:“酒足饭跑,若在有个可人的女子暖床,岂不美哉。” “一……一个怎够用?要有也是四个。”赤脸汉子连干了三大碗酒:“此刻状态正佳,我能与其交战到天明。” 小结巴一听这话来了兴趣:“……若不然……我……我等去勾栏转转?” 小蝙蝠听到这话,皱眉骂道:“憨货,二爷明日还有天大的事情要办,俺们怎可深夜离开,去逛勾栏?这岂不是要误了正事?” “……!”小结巴听到这话,垮着个碧莲,连连道:“对对,正事要紧。” “你们且听好了,义父曾说过,即便为匪,俺们也要脑筋灵活,只一味的行打打杀杀之事,哪那何时才能出头?”小蝙蝠正色道:“此次与二爷一同调查瘟疫之事,对我等而言,那便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遇。” “案子查清,二爷就要回府,我等也要回径山,日后能不能经常相见还不清楚,哪里会有什么机遇?”瘦猴明显智商不高,瓮声瓮气道:“这些个大人物,甚至都不会记得我们。” “蠢笨如猪。先不说二爷等人行事,与江湖草莽不同,这两日也一直很尊重我等。即便是,他日后忘了我们,但只要义父不忘我等这些时日的奔波,那便没有白费功夫。”小蝙蝠教训了一句。 “把头说得对。”赤脸汉子点头:“不论是吴大当家,还是二爷,能让我等跟着查案,那就是看得起咱们,我们自然要竭力而为,切不可出错大意。” “咕咚咕咚。” 小蝙蝠喝了最后一碗酒,胡乱擦了擦嘴角说道:“快些吃,早早休息,明日可能天明就要出发。” 四人边吃边聊,很快就消灭了三坛佳酿,以及足够七八位成年人吃的餐食。 酒肉喝完,四人倒头便睡。 另外一间上等房中。 任也坐在窗口处,正皱眉看着室外景色。 许棒子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要赶路吗。” 任也斟酌半晌,回头看向他,脸色凝重的说道:“瘟疫之事,我本就没有往小了想。可今日查到此处,我还是觉得……自己先前想的小了。我这清凉府,很有可能已经卷入到一场难以想象的阴谋之中。” “为什么这么说?!”许棒子问。 “越接触,我越能感受到千里绿营在这南疆之地的分量。而清凉府与千里绿营刚刚结好,且关系持续升温。”任也皱眉道:“那你说,谁有那个能力和胆量,可以承受得罪千里绿营的风险,而想要让清凉府变成一座鬼城呢?!” 许棒子怔了一下,脱口而出:“对家?” 任也缓缓起身,看着夜色回道:“可能……还是小。” …… 次日早晨,辰时初。 大力虎站在客栈门前,客气的抱拳道:“二爷,那小人这便告辞了。” “多谢兄弟跟着操劳一夜。”任也骑在马上回道:“待此事一了,定要来清凉府一聚。” “承蒙二爷瞧得起,到时小人定当上门叨扰。”大力虎龇牙回道。 “好,那就这样,我们回头相聚。”小蝙蝠插了一句。 “一路平安。” 几人短暂道别两句后,大力虎等人便告辞离去。 他们对割袍乡不熟,也不是径山的人马,所以帮忙找到张长寿后,就懂事的离开了。 “二爷,我们也出发吧。”小蝙蝠目送几人离去后,便催促了一句。 话音落,八人八骑,直奔百里开外的割袍乡赶去。 一整日的时间,众人都在策马疾驰,几乎没有歇脚的功夫。 直到傍晚酉时初,他们才赶到了割袍乡地界,并在一处树林中,使用了易容符,任也,爱妃,老刘三人的样貌,都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古代路人。 至于许棒子,他是刚入清凉府的,根本没人认识他,自然也不需要易容,而小蝙蝠等人还要与跑马帮的帮助相认,那也不需要变换容貌。 准备就绪,众人便再次赶路,但速度却慢了很多,不像先前那般急迫了。 任也骑在马上,一边看着周遭景色,一边轻声打听道:“这个地方叫割袍乡,为什么听着如此古怪?” “呵呵。”小蝙蝠笑了笑,轻声解释道:“因为这里是英雄地,对于南疆的百姓而言,有着一段令人永远铭记的典故。” “怎么说?”老刘来了兴趣。 “大乾武帝在位时,曾对我南疆发动过三次倾国之战,史称平南之役。最后一次,是二爷的父亲,老怀王统帅三十万青甲,全面入侵南疆。那时有谣传说,武帝之所以在晚年极尽疯狂的进攻南疆,是想寻得古巫神的踪迹,不过……此事太过久远,且都是民间谣传,具体原委,外人不得而知。”小蝙蝠缓缓抬起右臂,手持马鞭指着北方:“此地距离大乾王朝与我南疆接壤之地,大概有千里之遥!而当时,老怀王带着三十万青甲,就打到了割袍乡的青山之外。那时,负责从东路阻击老怀王的统兵之将,正是我巫妖国白莽部的巫主,他一生战绩辉煌,在这南疆之地,尤其是岭南,秀水之地,威望甚高,也是二十四位巫主中,排名非常靠前的擎国之人。不过很可惜,在此次战役中,他一溃千里,几乎让老怀王打到南疆腹地。我国主震怒,在朝堂上,大骂白莽部是地蛇之军,只会摇着尾巴逃窜。” “白莽部的巫主,生性刚烈,极重自己名声,在听闻国主的怒骂后,自然羞愤至极。”小蝙蝠慢慢说道:“后来,他在调查溃败之因时,偶然得知,自己的一位结义兄弟,有叛国同敌之嫌,后几经证实,这位统兵的部族将领,也确是被老怀王收买。所以,我白莽部的巫主,便在夜晚设宴,邀请了那位部族中的结义兄弟前来,并效仿先贤,在此地与其割袍断义,将其头颅砍下,以祭丢失的千里之地,和战死的将士亡魂!不过,这位巫主并没有杀害结义兄弟手下的将领,以及其家人和亲属,反而让他们退出交战之地,回归部族。” “此举令那些将领羞愧至极,至此三军用命,打了足足六月有余,竟又将那千里失地收回,逼迫老怀王退兵。”小蝙蝠看向任也:“所以,这里从此便被称为割袍乡,以此纪念……后来身负重伤而死的白莽部巫主。” 老刘听完这段叙述后,惊讶道:“那要这么说的话,我帝国的先任领导人,当初确实是大乾王朝的定海神针,军神啊!白莽部巫主虽然知耻后勇,但三十万青甲能打到此地,也足以见得老怀王的韬略啊。” “老怀王虽在南疆有恶名,但这里的将领和各部族,确实对其有些畏惧。”小蝙蝠客官道:“在我们看来,武帝晚年时,大乾王朝真正令人畏惧的,便只有老怀王一人罢了。嘿嘿,不过还好,咱二爷与大乾王朝决裂……那日后,就是自己人。俺是山匪,不懂那么多,但也觉得二爷与我们交好,日后不用再战场相见,那自然是一大美事。” “呵呵。”任也笑了笑:“我与大乾王朝不共戴天。” 旁边,老刘继续问道:“那你和这跑马帮的帮主,又是如何认识的?” “我五岁时,父亲便参军战死了。十余岁时,母亲患病,无钱医治,也撒手人寰了。”小蝙蝠像是说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随后,我便与周遭境遇相同的一些男丁,加入了绿林,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渐渐有了一些名声,我们便一同拜入了,这跑马帮的秦帮主手下。他为人仗义,尤其对我多有照顾,想当年……要是没有他,我或许早都死了。” “那你怎么又跟随了吴胖子?”老刘继续问。 “……!”小蝙蝠停顿了一下:“人生机遇罢了,有一次义父遭人算计,落难在一处山沟中,当时他唯一的一位义子赶出来报信,我受一位朋友之邀,便跟随着众人一块营救。我们三十余骑,个个浴血,杀破百人冲围……自此,我便得到义父赏识,离开了割袍乡。走时,秦大哥这里有百余名兄弟,许多年过去,这里景色依旧,还是百余人。与径山相比,这里实力孱弱,只能干一些跑马的生意,不过,我对此地是有感情的。” “唉,我越听越感觉,绿林好汉的人生很精彩啊,不像我们,不是骗人,就是在被骗的路上,人都脏的很。”老刘开始阴阳怪气。 “哈哈,刘大哥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岭南府,秀水地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清凉府的繁华与稳定。”小蝙蝠也酸溜溜的回了一句。 “快进乡里了,我们要不要给你秦大哥带一些见面礼啊。”任也出言询问。 “呵呵。”小蝙蝠拍了拍马背上驮着的大包裹,轻声回道:“我今日卯时便以醒来,特意去买了礼品,虽然都不是什么昂贵之物,不过兄弟重逢,有酒有肉便足矣。” 任也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蝙蝠兄弟,重情重义,是条汉子。” “我绿林之人,离开家门后,便依靠不得父母,也无有权有势的长辈照顾。生死相搏,刀口舔血中,能将后背交付的人,唯有身边这些弟兄而已。”小蝙蝠回。 “嗯。”任也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进了割袍乡内,停在了一座较为宽大的院落门前。 此处虽被称之为乡,但繁荣程度,连清凉府的一处偏僻街道都赶不上,四周尽是青山荒野,各村落都在山中平地落户,从远处看,大多数的民宅若隐若现,隐与林中,瞧着很稀疏。 整个乡中心,也就是七八条长街的规模,虽然酒肆,肉铺,客栈,应有尽有,但人丁却并不兴旺。 不过,这里倒是显得很清净,景色也很优美。 到了院门前,任也抬头看了一眼铜制的牌面,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割袍跑马。 老刘见到这四个字,不由得感慨道:“古代确实带劲啊,黑社会都可以挂牌匾哈!” “就你话多。”许棒子已经跟老刘混熟了,不像之前那般沉默寡言 “想抽焊烟嘛?”老刘礼貌的问:“我有一根,想抽你就说话。” 许棒子闻言,便不在搭理他。 众人稍候片刻,跑进院内通报的帮众,便带着一位身着紫色缎袍,大约能有四十多岁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我兄弟回来了。” 那身着紫色缎袍的男子,人还没等走出来,便发出爽朗的笑声:“真是想死我了。” 他一路快步而行,急迫的穿过大院,便抬起双臂迎向了小蝙蝠。 “大哥!” 小蝙蝠迈入走入院内,也很激动的与紫袍中年,狠狠拥抱了一下。 门外,任也打量着紫袍中年,见他约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脸颊方正,生的浓眉大眼,整个虽充斥着绿林之人的凶戾感,但长相很周正,充满了英气,很博人好感。 “兄弟,自上次总舵集会后,你我二人怕是有三年多没见了。”秦帮主伸出右手拉着小蝙蝠,脸上笑容灿烂,轻声询问道:“你这小子,在吴大当家哪里,备受重用,日子过的好不快活,是不是都忘了,你这个蹲在山窝窝里的大哥了?” “大哥,莫要拿话揶揄俺了。俺先前负责边疆地区的一些事宜,距离这里确实路途遥远,不我俺都回来探望大哥了。”小蝙蝠在秦帮主面前,显得非常羞涩:“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事,但能与大哥相见,也是喜事一件啊。” “兄弟,有要事?是吴大当家有什么吩咐吗?”秦帮主轻声询问。 “也算是吧。”小蝙蝠点头。 “一会说,一会说。”秦帮主拉着他,扭头喊道:“来人啊,赶紧让灶间给我准备上号的饭菜!小蝙蝠兄弟回来了,哦哦,把后院那只羊也宰了,吃肉!” “得嘞,当家的!”灶房那边传来回应之声。 “走,与我入内细说。”秦帮主吩咐完后,便招呼着小蝙蝠。 “大哥莫急。”小蝙蝠回身,指着院外的任也等人说道:“这几位是边疆之地,清凉府怀王殿下的手下。此次前来要办的事情,也与他们有关。” “你看看,我一见你,都忘了院外还有人等待。”秦帮主笑道:“快快,诸位兄弟,随后一同入内。” 话音落,任也等人便走入院中,并在小蝙蝠的介绍下,一一与秦帮主寒暄了两句,各自报了家门。 不过,为了避免多费口舌与麻烦,任也,老刘,爱妃,许棒子四人,都是以怀王手下的身份,与对方接触的。 …… 入了跑马帮的内堂后,寒暄客气之言,暂且不提。 小蝙蝠先是与秦帮主讲明了来意,并隐去了清凉府目前的糟糕处境,只提了要寻找赶尸人——宋义之事。 说完这个事儿,灶房那边也准备好了餐食,而兄弟相见,自然也是无酒不欢,所以大家在内堂落座,边吃边谈。 烤羊上桌,在配六凉六热,整整十二道硬菜,这餐食虽然比不过清凉府的接待规格,但在这穷乡僻壤之地,那就已经是最好的招待态度了。 除了任也等八人外,秦帮主这边也叫了三名跑马帮头目作陪,一群人围在大餐桌上,也显得不太拥挤。 “呵呵,这穷僻壤之地,也就能吃上这点野味儿了。”秦大哥招呼道:“来,大家动筷吧,咱们先饮一杯,欢迎诸位随我兄弟一块来割袍乡。” 任也虽然心中焦急,但却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对方寒暄几句后,便举杯一饮而尽。 杯子落桌,秦帮主便适时的提起了正事儿,他充满英气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狐疑之色:“我割破乡虽然地域颇大,可往来人口都非常固定,尤其是混迹绿林之人,几乎就没有什么生面孔。说实话,你们提到的这位赶尸人——宋义,我先前并未听人提过。如若他在乡里,那必然是行事低调,只藏于那户人家之中,且很少出来走动。” “想来是这样的。”小蝙蝠微微点头。 “那怕是很难寻找到此人了吧?”任也轻声询问。 “兄弟莫慌。”秦帮主摆了摆手:“在这割袍乡,就没有我老秦寻不到的人。你们在此休息一夜,只一夜,明日一早,我便能给你们答复。只要这个宋义确在此地,那他就跑不了。” 任也一听这话,才算放心:“那边有劳秦帮主了。” “兄弟不要客气。”秦帮主正色道:“先不说,你们是我兄弟带来的人。只说现如今,这千里绿营的各路人马,都已知晓清凉府与我们展开通商,且是龙首亲自应允之事,所以……有任何事情,诸位尽管吩咐,只要我老秦能办得到。” “有劳了!” “快快,一块敬秦帮主一杯。”老刘招呼道。 “共饮此杯,共饮此杯!”秦帮主显然心情不错,只满面笑容的举起酒杯招呼道。 俗话说得好,这有人好办事,依靠着千里绿营这张金灿灿的名片,这调查瘟疫之源的事情,才会推进的如此顺利。 正事谈完,任也等人也不好问东问西的絮叨,只与秦帮主等人推杯换盏,饮酒闲聊。 桌上,小蝙蝠没少喝,此刻已经面色潮红,尽显酒态。 他伸手拿起装着礼品的包裹,笑着说道:“大哥,此次前来,因为要替怀王办事,这世间比较紧,所以我只带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薄礼,嘿嘿……!” “自家兄弟,你能回来,那便是喜事一件,何须带什么薄礼?这显得生分了啊……”秦大哥感叹道:“为兄,这些年虽然混的不如意,手下依旧这百余人马,和你的地位已经不相等了。但……但只要你回来,曾经的情谊就不会变。” “大哥,莫要在提什么身份地位。”小蝙蝠被说的有些生气,他将左手嘭的一下拍在桌上,语气很重的挑眉道:“当初我年少无知,见财起意,在客栈中偷了那偏将的财务,如若不是大哥出面,替我跪下与人求情……那那只手,怕不是早都喂了野狗!!我虽在义父哪里听差,但这么多年,始终挂念着割袍乡,也惦记着大哥。” 秦大哥听到这话,神色有些恍惚道:“唉,时间过的真快啊,那个时候你才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哈哈。” 小蝙蝠声音爽朗的笑着,伸手打开包裹,拿出了一件上好的棉袍,一双符合秦帮主双脚的靴子:“入秋了,这天快凉了。大哥,这棉袍尚好,御寒过冬不在话下。” 秦帮主愣了一下:“哈哈,你还记得我的鞋码和衣码,好好好。” 兄弟二人相谈甚欢,其它人都是陪衬。 又喝了一会,小蝙蝠已经酒醉七分,且时间也已经很晚了。 他心里记得任也的事,便主动说道:“大哥,替怀王办事儿,需头脑清醒,今日不能再喝了!明日,明日事了,你我在把酒言欢。” “好,好,时候是不早了,我这边让人给你们安排房间。” “好。” 说话间,酒席散去。 秦帮主亲自带人来到相对宽敞和雅致的后院,将一行人送入了一间宽大的二楼之中,并冲着任也说道:“兄弟,最晚明日早晨,我一定给你准确消息。” “辛苦了。”任也礼貌抱拳。 二人寒暄过后,任也等人便迈步走入二楼之中。 小蝙蝠看了一眼四周院落,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大哥,今日咱们跑马帮的兄弟,为何就这么几个人?” 秦大哥打了个酒嗝,龇牙道:“北面来了一批紧俏的货,我与周遭几个马帮的当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亮刀劫掠,今晚干活,天明便能带着钱财返回。” “哈哈,大哥天天坐在家里也收钱,悠哉啊。”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如若不是有一群兄弟跟随,我早都金盆洗手,那个地方娶几房小妾快活了。”秦帮主笑道:“行了,你早些休息,明日再谈。” “好!” 说完,二人话别,小蝙蝠等人也走入了二楼之中。 几名跑马帮的帮众,跟随着秦帮主缓缓离开。 …… 回到二楼房间,任也等人因有些酒醉,便困意上涌。 老刘喝了一壶茶水,打着哈欠说道:“玛德!我……我怎么又想窜稀。” “你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任也躺在床榻上,一边想事,一边回了一句。 “不行,不行,我要去方便一下。” 老刘说着起身,捂着肚子便离开了房间。 他一路夹着裤裆下楼,来到室外后,在周遭寻找了一圈,便钻入了旱厕。 蹲下后,他一边方便,一边顺着旱厕缝隙看向前院方向。 不过,他越看越眉头紧锁,心里荡起了一股怪异之感。 …… 同一时间。 小蝙蝠回到另外一间房中时,便到头就睡。 小结巴在屋内寻找了一圈,开口说道:“这屋中没有茶水,我去前院让人提一壶过来,喝喝茶,醒……醒醒酒!” “好!”赤脸汉子打着哈欠回道。 “我与你同去,嘿嘿,管前院的人,要点夜食吃吃。”瘦猴起身。 “走吧。” 说完,小结巴与他一同离去。 …… 又过了一会。 老刘神色略显慌张的返回了客房之中,进门后,见到许棒子已经休息,王妃也入了安全屋内,只有任也一人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老伙计,不太对劲啊!”老刘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了。”任也起身询问。 “……这地方氛围不对。我刚才拉屎的时候,见到前院灯光昏暗,周遭的街道上也没有光亮,此刻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不至于黑灯瞎火到这个地步吧?”老刘是江湖人士出身,他有一种天然的警觉性:“还最重要的是,我刚才听到外院,有杂乱的脚步声。” “你什么意思呢?”任也反问。 …… 又过了片刻。 小蝙蝠的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赤脸汉子顿时不耐烦道:“敲门作甚,进来啊!” “咚咚!” 敲门声继续。 赤脸汉子无语的起身道:“门又没锁,敲个屁啊!喝点猫尿,又找不到北了。” 说完,他醉熏的来到门口,伸手便打开了房门。 “吱嘎!” 一声轻响泛起,赤脸汉子抬头,却见到走廊中灯光昏暗,小结巴呆呆的站在门口,双眼圆瞪。 “就这点酒,怎么把你喝的如此木讷?”赤脸汉子皱眉道:“瘦猴呢?” “通……通知把头……跑……跑,快跑!”小结巴非常结巴的说了一句:“这里有埋伏。” 赤脸汉子听到这话,顷刻间头皮发麻,酒瞬间醒了大半。 “刷!” 小结巴刚刚说完,整个人突然向内倒了下来。 “咕咚!” 赤脸汉子搀扶住了他,低头一看,却见到小结巴的后背上,插着三根带着蛊毒,且泛着腥臭的味的弩箭。 只一眼,赤脸汉子瞬间凄厉的喊道:“兄弟!!小结巴!!把头,小蝙蝠!” “扑棱!” 小蝙蝠虽然酒醉七分,但身为江湖绿林之人的反应和警觉性,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坐了起来,并且眼睛都没睁开就喊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此地有埋伏!!小……小结巴死了。”赤脸汉子急迫道。 小蝙蝠瞬间呆愣。 “踏踏!” 紧跟着,二楼周遭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 跑马帮前院,长相充满英气,为人仗义的秦帮主,衣衫略显凌乱的迈步前行。 他左手拖拽着瘦猴的尸体,走向院中的火堆旁落座。 “刷!” 他伸手拿起一把关刀,噗的一声插入了瘦猴的尸体之中,并将他挑起,放在火堆上烘烤。 火光跳动,瘦猴衣物开始燃烧,皮肉在火堆的炙烤下,泛起滋滋的声响。 “嗖!” 一条通体雪白的山狼从内堂冲了出来,闻着皮肉烧焦的味道,蹲在了火堆旁。 “多年未见,只带了一件破袍子,一双布鞋。”秦帮主烤着瘦猴的尸体:“呵呵,你还真是想念我这位大哥啊!” “清凉府有三人易容,也分不清谁是那怀王。那两位男的留下吧,其它人全都杀了。“ 他冷漠的开口道:“小龙首啊,老子给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狗,你都不看我一眼。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第三三六章 青蝠展翅入岭南 跑马帮,后院二楼的客房中。 被……被大哥出卖了。 小蝙蝠虽然生性憨直,却江湖经验丰富,他猛然坐起后,人就已经清醒了七八分,只稍微一联想,便已知晓自身的处境。 “小结巴!”门口处,赤脸半蹲在地面上,双手抱着自家兄弟尚且温热的尸身,竟本能发出凄厉的惨嚎之声:“兄弟,药……药,我喂你吃丹药。” 在这一刻,他的一切基本常识,都自行被大脑摒弃了,心中只想着自己要马上救他,却忘了小结巴已是神仙难医的状态。 赤脸摘下腰包,拿出数枚治疗外伤和解平常蛊毒的丹药,使劲的往小结巴口中塞入,可他双唇紧闭,舌头僵硬,丹药无法入口和吞咽,人已经彻底咽气了。 没人知道,小结巴是怎么在身中三箭下返回二楼的,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就已是生命的最后体现。 “踏踏!” 赤脚塌地的声音响彻,小蝙蝠已经冲到了门口。不过,也不知是酒醉后的迟钝,还是见兄弟已身死的错愕,总之,他目光是有些呆愣且空洞的。 不过,他的大脑还在运转,于是近乎本能的叫道:“二……二爷!去二爷哪儿,快!” “小结巴!” “收了他的尸体,快。”小蝙蝠先是使劲拽了一下赤脸,才迈步向外喊道:“二爷,有埋伏!” 赤脸一抬手,腰包竟自行漂浮而起,并如臌胀的皮球一般,撑开入口,对准小结巴的尸体,荡起了一阵清气。 "刷!” 小结巴的尸身被抽入臌胀的腰包之中,消失不见。 于南疆之匪而言,有两样东西是十分重要的,一是杀人劫掠的兵刃;二是能多装钱财的袋子,那腰包便是如此,乃绿林之人的常备之物。 隔壁房间。 老刘听到喊声之时,人就已经有了反应,他伸手将二楼木窗推开一角,谨慎往外一看,见前院方向已是人影密集,脚步声凌乱,且周遭还有古怪渗人的叫声:“任也,我们被围住了。” “别慌!” 任也一步跳下床,喊道:“棒子!” “嘭!” “嗖!” 其实都不用他喊,许棒子大脑的反应堪比十八核处理器,他几乎是闭着眼睛从床上窜起,随后想也没想,直接踹开临近的木窗,一个闪烁,人就消失在了室外的夜色中。 “沃日尼玛……这老小子跑了?” 老刘又惊又怒的咒骂道。 “别管他。”任也回了一句后,抬手便召唤出了人皇剑。 “刷!” 室内清光荡起,许清昭身影浮现,自安全屋中走出 “嘭!” 房门被踹开,小蝙蝠和赤脸一同冲了进来,前者大喊:“二爷,有埋伏。” 任也先是看了一眼小蝙蝠的体态,见他浑身充斥着酒气,发髻还有睡觉时压出的凌乱感,且双脚赤着,模样狼狈,这才算放下心来。 “二爷,我……我们被算计了。” 小蝙蝠的话音刚落,任也已经冲到了门口,伸手一把拽开他,并用脚踢上了房门:“老刘吹灯,其余人左右埋伏,对方上来了!” “呜呜——!” 老刘与任也何其默契,只听对方喊了一半,便用掌风打灭了烛火和挑灯,室内骤然间一片漆黑。 门口处,任也竖起双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语速极快道:“爱妃,必要时可动用那五个,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一会开始反击后,你便率先寻找,杀出重围的时机……!” “二爷,等一下。”小蝙蝠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任也回头。 “清凉府与千里绿营之交,已如此紧密,这跑马帮却搞出如此大的阵仗,深夜设伏,这……这不光是要杀人灭口,他们是有造反之兆的,这些人必然准备周全,我等恐怕难以杀出一条血路!”小蝙蝠催促道:“你们护住我,快……我要先送信出去!” 任也自知对千里绿营的了解,远不及小蝙蝠,所以听他这么讲,立马喊道:“按照他说的做。” “翁!” 任也退走,许清昭唤出阴阳子母剑,迅速立于门口部位。 楼下,脚步声凌乱。 许清昭顷刻间闭上双眸,身体如入定,意念却扩散开来。 阴阳子母剑顷刻间穿透门板,爆射而出,且光芒内敛,如离弦之箭一般,在二楼走廊四处游荡。 “噗噗……!” 剑身自空中分离,从左右两侧穿掠而过,七八名刚刚快步冲上的跑马帮众,皆被射穿头颅而死。 二楼客房中。 小蝙蝠跑到靠近山中一侧的窗口,凝神闭眼,轻声呼唤道:“本命蛊——青蝠!” “翁!” 青色的光芒在窗口处铺开,任也抬头观看,见青光凝聚,竟然化作了一只蝙蝠。 “嘭!” 那蝙蝠很小,只有巴掌大,它凝聚而出后,立马振翅,一头撞开了木窗,嗖的一下飞向天际。 小蝙蝠立在原地,轻声念道:“神异内敛——隐匿!” “嗖!” 天空中,振翅而飞的蝙蝠,躯体逐渐扭曲,竟缓缓消失,隐入无边黑夜。 任也瞧着他提醒道:“你二人之前交往甚密,他要知你有这种手段,必然会有所防范!” “我在此地时,不具备这等神通,他不知的。”呼唤出蝙蝠后,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但已彻底醒酒:“南疆神通者的手段诡异,连我也不能尽数认全。二爷,我们不能想着突出重围,不然连遭埋伏,必然身死!先防御……!” “好!” 任也点头回应。 “嘭!” 就在这时,左侧敞开的窗口处泛起一声轻响,众人本能望去,却见到许棒子手持藏剑返回。 他此刻全身浴血,衣衫凌乱,脚下还踩着碎肉与肮脏之物,目光看着极为恐怖。 “你去哪儿了?”老刘急迫问道。 “左突五十步,遇三十余人,且有大量蟑虫老鼠等毒物拦路,我杀五人退;右突八十步,遇四名二阶圆满神通者,我杀一人退。”许棒子皱眉道:“……以我刺杀之道的身法而言,也没有寻到突围之路!” 一句话,他就已详细描绘了外面的情况,以及对方的基本战力体现。 “爱妃,布阵!”任也喊了一声。 “嗖嗖……!” 话音落,许清昭抬起双臂,召唤出六面令旗飘飞,随后落地成幻阵。 “吱嘎嘎!” “沙沙!” “……!” 突兀间,周遭泛起了酸牙的诡异声响。 “噗噗……!” 薄纸窗,如若被无数弹丸击中一般,开始出现密集的空洞。 任也视力极佳低头观望时,却见到脚下已全部是叫不出名字的毒物,类似于肉虫,蟑螂,臭虫,甲虫之物,如潮水一般向他们爬来。 “玛德!” “煌威!” 任也大吼一声,右手反攥着人皇剑,直直插入地面。 “轰!” 万道霞光激荡,室内亮如白昼。 煌威显,地面山密密麻麻的毒物,顷刻间如潮水一般后退。 …… 岭南府。 吴胖子自那一日在轿中见到巴乌后,便在没与其接触过,且那金狼将身边的老奴,也没有来到客栈一叙。 不过,吴胖子不急,因为扩充领地一事的运作,急也急不来,对方既然没有一口回绝,那就说明此事还有运作的余地。 夜晚,冷风吹拂,这没了嫂嫂的陪伴,吴大哥多少是有点寂寞的,只能坐在客房窗口,喝着小酒,排遣心里那些不健康的思绪。 “义父,要不叫两个女子过来耍耍。”二义子懂事儿的询问。 “天天满脑子都是龌龊之事,你何时能成才?”吴胖子脸色微红,语气不满的咒骂了一句。 “是我多言。” “去暖香阁看看吧。”吴胖子补充道:“如若有才色俱佳的女子,可带回来品鉴一番。” “……!” 二义子漏出了委屈的表情,心里暗道:“那你骂我干什么?” “嗖!” 就在二人说话时,客栈上方传来了破空声,紧跟着一道青芒直冲吴胖子射来。 他稍稍愣了一下,猛然起身,脸色凝重道:“坏了,是日行三千里的青蝠!怀王他们一定是出事儿了。” “啊?”二义子猛然起身。 “刷!” 吴胖子将手探出窗外,抬臂。 青蝠一掠而下,停在了吴胖子的掌心。 “何事?”他问。 “禀告义父,我与二爷抵达割袍乡跑马帮调查瘟疫一事,不料到秦帮主在此设伏,带领全帮造反,我们已被逼入绝境!”那青蝠竟然口吐人言。 吴胖子听完呆愣,他自然知道秦帮主与小蝙蝠的交情,也就能猜出来事情的大概。 “嘭!” 青蝠只说一句后,便在吴胖子的掌心炸开,化作一道青光消散。 “跑马帮的秦帮主……手下只不过百余众,他敢动怀王吗?活腻歪了!”二义子不可置信的说道。 吴胖子根本没理他,只怔在原地片刻道:“他自然不敢,背后一定有人!龙首外出游历,事情绝非这般简单,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我记得割袍乡之地,堂口众多,不若我们给他们送信?” “愚蠢!”吴胖子此刻已经变得脸色煞白,只摇头骂道:“我径山距离割袍乡一百五十余里,此刻跑马帮异常,怎可随意通知同一地域的势力?你知他们是人是鬼啊?此事,要找总舵!!快,速速唤出我千里绿营的白头鹰!怀王要是在哪里身陨,那龙首回来,我们是要扒皮抽筋的!” 第三三七章 代行龙首令 厢房内,人皇剑插入地面,煌威顿显,一切邪祟之物暂时退去。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对方诸多的伏击手段之一罢了。 秦帮主既敢如此行事,那必然是做了周全准备的。 任也在抬头时,便听到周遭箭矢呼啸,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几人被逼无奈,只能运转星源力,流转于身体之外,起到防护之功效。 “嘭嘭……!” 第一波密集的箭矢,纷纷被蓬勃的星源力弹开,且落地后,沾染未知剧毒的箭头,均泛起妖冶的光芒,顷刻间便腐蚀了坚硬的地板,周遭泛起腥臭的烟雾,那一枚枚箭矢竟缓慢穿透木板,落入一层。 老刘看到这一幕,头皮发麻:“卧槽,不是蟑螂臭虫,就是毒箭啊!对方根本不讲武德啊,想让咱们变成生化人!” 话音刚落,二楼窗外突然荡起五颜六色的雾气,且如云层一般流动,一股脑的涌入屋内。 “对方的人,都不上前,用的也都是肮脏下作的手段。”许棒子道:“这样下去,待我们星源力被消耗殆尽,对方高手一同入内,那怕是要全员躺板板了!” “老子还没死呢,听我吩咐。”任也此刻语气突然变得蛮横,几乎是吼着说道:“爱妃,起道身,立于二楼之上隐匿蛰伏。老刘,你与老许下一楼,立于门前等候。” 话音落,爱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顷刻间元神出窍,凝黑衣道身蛰伏与二楼之上,且外人均不可见。 老刘与许棒子冲出室外,一人在左,一人在右,疯狂屠戮着邪祟之物,很快便杀到了一楼门内,尽量隐去气息。 室内,任也吩咐道:“小蝙蝠,向你好大哥喊话。” “我该如何喊?” “我说一句,你学一句。”任也语速很快的回应着。 …… 跑马帮,前院。 地面上,篝火旺盛,燃烧之声噼里啪啦的作响。 瘦猴的尸体,被那关刀挑着烘烤,人油自焦糊的皮肤裂缝中流出,每落下一滴,火苗便更胜几分。 旁边,那任也苦苦追寻的赶尸人——宋义,此刻背着双手,面无表情道:“怀王勇武,剑很锋利,不然先前的卢大当家,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就丢了性命。且他身边的那位女人,以及几位近侍,也都是难缠的角色。我等在此稍后片刻,待他们力竭中毒时杀入,便可万无一失。” 秦帮主坐在矮小的木椅上,低声道:“小蝙蝠是径山的人,他若来之前,已经告知了吴胖子,怀王等人要来割袍乡找我,那事情或许是有些麻烦的。” “呵。”宋义冷笑:“此事简单的很。今夜若拿住怀王,令他消失在此地,那清凉府对龙首而言,便是失控之地,难以挽救。为了一个“死人”,他还能屠山屠乡的,寻找真相吗?即便是三岁娃娃也干不出这种蠢事!反之,今夜若让怀王跑掉,那死的就是你我。” “你说的倒是直爽。”秦帮主语气平淡的回。 “还有。自张长寿家中,到这割袍乡,足有百余里的路程的,你编一个故事,旁人就能想到刀光剑影的故事。他吴胖子说人消失在这里,那你为何不能说,自己根本就没见到他们呢?” 秦帮主没有接话,只轻声道:“不老……!” “秦帮主!我如兄长一般待你,为何要算计于我?!” 突兀间,二楼方向传来小蝙蝠的喊话之声:“如若你还念一丁点兄弟之情,便请上前回话,让我死个明白!” 秦帮主坐在低矮的木椅上,闻言提息运气,淡然道:“何为兄弟之情?一双布鞋,一件袍子吗?呵,蠢笨幼稚!为何算计与你?” “你说为何?无非是为了明日比今日过的好罢了。” “……!” 回应的喊声飘荡,直入二楼。 秦帮主缓缓起身,抬刀时,瘦猴的尸体便被甩到旁边的地面上。 “刷!” 左侧,一直趴伏着的白毛狼,双眼腥红的来到尸体旁,轻嗅了两声,便开始大口啃食。 秦帮主持刀迈步,走向二楼。 后方,数十帮众与七名未知高手,以及宋义,皆迈步跟随。 不多时,二楼内再次传来小蝙蝠的喊声:“大哥!即使在你眼里,你我兄弟之间,已没有任何情分可讲,那你是否也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你此番行事,必然会令龙首震怒,一旦事情败露,在这千里之地,谁能护得住你?!” “哈哈!” 秦帮主一边前行,一边大笑:“我是何人?我身后的又是何人?割袍跑马,落草的匪寇罢了,今日的每一餐饭,都是用脑袋换来的。怕死,我就躲到乡野去当良民了。” “小蝙蝠!当初你堵上身家性命,救出了吴胖子,自此平步青云!” “今日,我与你当初的选择一般无二。” “无非拿条命,换个前程而已。”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割袍乡的土地,今天必埋你我其中一人。”秦帮主缓缓靠近二楼,立定吼道:“兄弟们,此刻我们已再无退路,只求速杀!” 话音落,无数箭矢激射向了二楼。 室内,任也吼道:“爱妃,动手!!” “轰!” 黑色的气体,在二楼之上炸开,一道身着黑色道袍的虚影,迎面一掌便拍向了秦帮主。 “呵,兄弟,你这跟了吴胖子后,果然为人狡诈了许多啊!”秦帮主冷笑道:“不过,你似乎忘记了,你当初的领路人是谁!” 室内,小蝙蝠回头看向任也喊道:“他猜到我喊话,是引他靠前。” “猜不到,他也不配当着跑马帮帮主了。”任也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咬牙道:“与其在这房中被人当成靶子射,莫不如舍命拼一把,抓住这个秦帮主,那还有回旋的余地!” “诸位,血战!” “嘭!” 说话间,任也手持人皇剑,一窜而出后,便杀向了不远处的秦帮主。 …… 南疆,眉山县。 从地域上来讲,这南疆与清凉府临近接壤的地域,共分三地,分别是岭南府,秀山县,以及眉山县。 三地呈品字形相连,以岭南府为首,且级别最高的府衙也在此地。 不过,论人口基数,繁华程度而言,眉山县是丝毫不弱于岭南的,原因无二,只是千里绿营的总舵,设在此地。 青山绿水,夜风吹拂。 千里绿营的总舵内,大管家闫勃,此刻正坐在一处较为幽静的小院内,秉烛夜读账本,正挖空心思的琢磨,自己怎么才能在龙首回来之前,在贪污一大笔钱财。 先前,清凉府与南疆通商一事,就是他替龙首代办的,且在运作期间,多次收受吴胖子的贿赂,并暗中帮助对方夺得了径山大当家之位。 闫勃做人比较坚持,他这些年,其实有很多次,都可以被下放到绿营地方,去当个大头目,管数百人,乃至数千人,有酒有肉有权利。 可他却都避开了,或者是委婉的拒绝了,只愿意在龙首身边,安静的当个最强狗腿,且愿意为老板干一些龌龊,见不得人的脏事儿,顺便贪财好色,好不快活。 这不,今天他就在琢磨,怎么把一笔款项丝滑的揣进自己的腰包内。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彻,一位身着劲装的青年,迈步冲了进来:“闫爷,径山吴胖子传急信而来。” “他能有什么急事儿?”闫勃微微抬头,表情慵懒的回道。 “他是用白头鹰传信,我等不敢观看。”青年回。 他一句话,却令闫勃猛然起身,脸色凝重:“速速取来!” 白头鹰,是千里绿营专门饲养的通信飞禽,并且只有各山头的当家之人,才可在事情非常紧急的情况下使用,且每个山头只有两只,一只主用,一只备用。 就千里绿营而言,每次白头鹰现身总舵,那必会牵扯出涉及总舵绝对利益的大事儿,所以闫勃的态度,才会变得如此郑重。 片刻后,青年拿着从白头鹰爪下取出的信件,交给了闫勃。 院中,闫勃借着月色观看信纸,只几个呼吸间,便已脸色苍白了起来,且声音愤怒的骂道:“秦老狗真是活腻歪了!!龙首欲扶持清凉府,此事何人不知?他竟然胆敢伏击怀王,怕不是脑子让那蠢狗给吃了去!” 青年站在原地,不敢接话。 闫勃稍稍思索片刻,便立即吩咐道:“割袍乡,除去秦老狗的跑马帮,还有鹤山路匪——费老四,抱月河的水匪—双刀安,以及十数股不成气候的小堂子。” “割……割袍乡虽广阔,但堂子众多,也没什么油水。”青年像个憨批一样的回道:“所……所以闫爷平时很少前去,属下也不是很了解。” “混账!”闫勃挑眉骂了一句,立即吩咐道:“去军机堂,提取相应数量的白头鹰,立即送信给除跑马帮的其余堂子,命其当家之人,见信便放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割袍乡,救出怀王。” “遵命!” 青年回了一声后,便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军机堂。 夜风吹拂,神色有些激动的闫勃,却突然愣在原地,轻声嘀咕道:“这秦老狗敢如此行事,会不会已经与其它堂子形成默契了?!他们若说,鹰到,人未见,那再过数日,怀王怕不是要烧头七了啊!” “来人,来人!”闫勃再次大喊。 呼吸间,院外听令的另外一名壮汉,跑进来,抱拳道:“闫爷,有何吩咐!” “八位传子何在?”闫勃问。 “四位游历,两位闭关,目前只有两位传子在总舵,是伞仙儿——狐媚子,以及平北扇——姚尺。”壮汉回。 “速速通知此二人,带上各自麾下的高手,乘青林鸟火速赶往割袍乡!”闫勃吩咐道。 “是,我这便前去!”壮汉回了一句,便跑出了田径运动员的速度,赶往了两位传子所在之地。 闫勃见壮汉离去,却依旧未能感觉到心安,他低头看着地面,再次嘀咕道:“不对,不对。区区秦老狗,怎敢行造反之事?他哪儿来的胆子?此事恐怕牵扯甚光,或有大阴谋隐在其中!” 如若龙首不在期间,怀王却升天了,那我还能活吗?贪来的那些财物,这没人花,那该有多可惜啊! 连续传两道令的闫勃,依旧有些惶恐,因为他是龙首身边之人,自然知道更多有关于清凉府的事情,以及重要性。 他越想越不对,随即慌张的冲入了内院,翻箱倒柜,最终才在一处不起眼的盒子中,拿出了龙首令。 对于被人而言,这龙首令,便是可号令千里绿营的至宝,是权利的象征,但闫勃对此物却敬而远之。 龙首外出游历,便把此物交给了他,并吩咐过,如遇万分紧急之事,他可持此令行事,千里之地的山头,见令便如见龙首。 不过,闫勃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动用这东西,也没觉得,这东西是什么至宝,只感觉不详,容易掉脑袋。 拿了龙首令后,闫勃离开室内,直接展现神异。 “嗖!” 他身体一跃而起,直奔飞禽院赶去。 …… 不多时,飞禽院内灯火通明,有二十余位总舵的高手,已经赶到此地。 不远处,几名看院饲养之人,从闸栏中牵出了十几只庞大如巨石的飞禽。 这东西叫青林鸟,体态较大,看着凶悍,却不具备什么攻击性,是等同于快速赶路的马匹脚力,不过由于饲养难度较高,总舵这边也就在林中养了几百只,而像径山这样比较中小的分公司,则是一头都没有,压根不配使用。 “速速上青林鸟背,人满则走,快!”闫勃人还没等落地,便大声呼喊。 一群总舵高手,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令行事。 数个呼吸间,又有两人赶到此地,一人为样貌绝美的女子,身着一袭粉色长裙,腰间倒挂着一把精致的粉伞。 在其身侧,一位偏偏公子,手持折扇,身着一袭白袍,轻声道:“老闫,何事如此惊慌!” “他娘的,小怀王要归天了,我等要速去营救。”闫勃匆忙回道:“快上青林鸟!” 从二人的交谈语气可以看出,这位手持折扇的公子,与那位长相美丽的姑娘,在总舵的地位都很高,起码是用平等的态度在与闫勃交流。 千里绿营,起与巫妖国立国之后,但背景一直很神秘。 江湖上,千里绿营的八位传子之人,也是各个具有一定威名,表面上,也是仅次于龙首的存在。 一行三十余人爬上青林鸟背,冲天而起。 一鸟可驮五人,七八只鸟升空,展开双翼时,竟有遮天蔽日之景象。 “扑棱,扑棱……!” 双翼带起风声,伞仙儿——狐媚子站于鸟背之上,即便不扯缰绳,身段也稳如岩石:“都说这怀王生的俊俏,且颇懂玉女之术,今日若死在这穷乡僻壤,岂不是……好生浪费。” “他堂堂怀王,跑到鸟不拉屎的割袍乡作甚?”折扇青年,眉头紧锁。 “他在调查瘟疫的源头。”闫勃回。 “罢了,今日若救下他,他便欠我一命。”折扇青年道:“听闻清凉府有天灌气运之相,回头务必让那怀王给我装上几大缸!” “龙首扶持之人,你也敢勒索?” “哼,老子是匪,见财起意是常态,即便龙首,也说不出什么。”折扇男子也很坚持。 青鸟掠空,一个振翅,便是数里之遥。 但闫勃依旧感觉到速度有些慢,他不容分说的吼道:“用力蛊催生青鸟潜力,加快速度飞掠!” 伞仙儿怔了一下:“这……这样一来,青鸟生命透支,必然身死啊!我等既来营救……!” “少说废话!”闫勃打断道:“青鸟虽好,可却不及清凉府万分!你们不懂龙首之意,按我说的做!” 众人闻言不敢相争,两位传子手下的善用力蛊之人,只能唤出蛊虫,令其从青鸟后背中钻入,并散发出强大的巫蛊之力,令其在短时间内血液沸腾,潜力提升。 “嗖……!” 只片刻间,七八头青年便一掠十几里,宛若流光一样从天际划过。 …… 有了飞禽和力蛊的帮助,众人很快便见到了割袍乡之景。 不过他们没有贸然继续前行,而是先在毕竟之路的鹤山落地。 三十余人下来时,有四头青鸟,当场力竭而亡。 鹤山,乃匪寇之地,当家人叫费老四,在此地也算与秦帮主同名了。 他听闻闫勃亲至,立马吓的连裤子都没穿,只带着十余名亲近之人,手持兵刃迎了出来。 费老四一脸惶恐,站在十几米开外,抱拳喊道:“闫爷!我不知您亲自前来,未能远迎……!” 闫勃站在原地,背手而立,打断着问道:“白头鹰来此,在空中盘旋,你为何不接传令,放马割袍乡内?!” 费老四一脸委屈,弯腰道:“禀告闫爷,晚些时候……我喝了点猫尿,与两位小娘子睡的很死,根本不知白头鹰来此传信,而手下之人也不识得这珍禽,这才耽误了时间!不过,我刚刚已命人集结,这便下山!” 他说话时,山林匪寨,已经是马匹嘶鸣,不少匪寇都已慌张的在寨外集结。 “闫爷,您放心……!” “不必了!”闫勃瞧着他,一字一顿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白头鹰亲至传令,你都接不到!!那我要你这当家之人,又有何用!?” 费老四听到这话,猛然抬头。 “轰!” 一阵黑光荡起,只见闫勃瞬间消失在原地,身体化雾气,闪电般从费老四身边掠过。 周遭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 月色下,费老四连裤子都没穿,只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持钢刀,脖颈荡起一条纤细的红线。 片刻后,他脖颈泛起噗的一声,血线裂开,头颅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一山之匪的头目,只与闫勃说了两句话,便被当场击杀。 “令不能行,又要你们有何用?!下面的人不识得白头鹰,你们这群肥头大耳的头头也不识得吗?”闫勃扭头看向周遭十余名山匪,淡然道:“此间头目,全部杀了,均取下头颅!” 那三十余名总舵高手,只稍稍愣了一下,便迅速展现神异。 也就两个呼吸间,不明所以的十余名山匪头目,全部被击杀在此,地面上血流成河。 不过,一路跟随而来的狐媚子和姚尺,却都没有劝阻,也没有流露出不满之态。 闫勃表情不变,一边快步向寨子外走去,一边吩咐道:“狐媚子,姚尺,你二人吩咐下属,各带鹤山匪首的一枚头颅,去其余地方传信,命其见人放马,如若敢耽误片刻,他们的下场便如此头!” “是!” “尊龙首令!” “……!” 话音落,三十余人哄散,有人急速奔驰,有人再次上了青林鸟背,消失与天际。 山寨子外,闫勃扯过一匹好马,动作利落的跨上去,举起龙首令吼道:“众人听令,速速与我马踏割袍乡!” 一百骑闻声,皆手持钢刀,乘夜而行。 第三三八章 苦战,亮旗 跑马帮,后院二楼附近,此刻激战正酣。 一道巨人虚影,接连打退两名二阶神通者后,便光芒暗淡,身影模糊。 “噗!” 巨人之下,老刘狂呕一口鲜血,浑身尽是外伤,且创面都流出了腥臭的墨绿色液体,模样极其狼狈。 他使劲扭动着身体,就如牛魔王自毛发中甩出粑粑蛋一样,将身上爬伏撕咬的臭虫,毒物,顷刻间甩下去了大半,但依旧有不少在往他的皮肤里钻。 “玛德,老子全身buff都被叠满了!腚眼子里,全是活物啊……!”老刘扯脖子吼道:“怀王,想想办法。” “掠影——十步皆杀!” “嗖嗖嗖……!” 不远处,十道身影手持藏剑,在密集的人群和毒物中左突右撞,动作飘逸,完全分不清哪一个是本体。 “嘭!” 就在这时,那头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狼,一头撞击在其中一道人影身上,将其顶的倒退,随即龇牙咧嘴,模样凶悍。 此狼嗅觉灵敏,生性狡诈,一直游走在战场之外,伺机而动。 “刷!” 九道人影溃散,尽归一人之神。 许棒子持着藏剑,同样口呕鲜血,全身都是毒物。他在刚刚的两次激战中,又杀了数人,而且还有一位是二阶神通者。 果然,目前清凉府的七家镇三杰中,只有老许属于是脑子也好,战力也强,即插即用之人。 “真扛……扛不住了!”许棒子向任也传音:“我感觉肠子里都有异物在爬,而且长时间激战,呼吸急促,血液流转过快,毒气入体后,感觉越发明显。” “爱妃,回二层变幻阵法,我拖后!”任也立即向许清昭传音。 “嗖!” 爱妃没有任何犹豫,只使用阴阳子母剑,逼退了很谨慎的宋义,果断抽身返回了二楼。 任也在战场中央游走,开圣瞳,凝剑意,气息激荡间,一剑退敌十几人,且将秦帮主的右肩重创,这才狼狈而逃。 “踏踏!” 秦帮主双手持着关刀,同样狼狈的退后了十几步,只低头一看,关刀锋刃竟然出现了裂痕。 要知道,他刚才在战斗中,一直避免与任也用兵刃相拼,他知道对方手中的剑过于坚硬和锋利,乃是神器至宝,可即使这样,刚刚只碰一下,这件兵刃便有崩碎之兆。 秦帮主扭头看了一眼右肩膀的创伤,咬牙道:“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了,最多一次冲击,必然能生擒此人。” “嗖!” 赶尸人宋义飞掠而来,直爽问道:“你不能死吧?” “无事。”秦帮主摆手:“动用本命蛊,提升千里,今夜除了活捉怀王,我们已在无退路。” 话音落,秦帮主抬手摘下腰间的木盒,打开后,唤醒一只干瘪的蛊虫,直接隐入了眉心。 顷刻间,他双眸通红,脸颊血管凸显,气息暴增。 …… 二楼室内。 王妃变幻阵法,令其辐射地域更为宽广,且设了下了诸多杀机。 她如入定一般,双眸紧闭,仔细感知着二楼之外。 周遭,赤脸重伤,已无再战之力,小蝙蝠同样状况堪忧,吐出的鲜血已经是黑中带绿的颜色。 他们本就人数稀少,且各个带伤,所以,这一刻的处境极为艰难。 许棒子喘息道:“他娘的……要论单打独斗,就是那两个头头,老子也不杵他。从交战中看,此二人,一人二阶圆满,一人三阶中等的水平,比我们也强不了多少。但无奈……他们的毒物,毒气,等一切肮脏下作的手段,确实防不胜防……!” 自任也等人冲出二楼,到此刻为止,双方已经交手两轮,且越打,怀王一党越吃亏,劣势也越明显。 跑马帮的帮众,本身战斗力并不算强悍,大多数都是一阶的神通者;甚至是没有神通,只懂一些武艺的江湖草莽。 可他们聪明就聪明在,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在战斗中,根本不上前,或只用淬毒的弓弩暗器;或是操控毒物骚扰,一直保持在安全位置,进行骚扰。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喽啰的作用,战力上的强弱,只看个人;但使用的弓弩暗器,操控的毒物,却有等阶之分。 秦帮主既已舍命而搏,那自然是要倾其所有而战的,他将事先准备好的毒物,暗器,全都交给了下面的人使用,而这为任也等人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弩箭暗器淬毒后,在战场中防不胜防,一不留神就要沾染,再加上有毒气弥漫,毒物骚扰,即便是老刘这种光明系的战士,也吃不消啊! 更何况,那位宋义应该是三阶神通者,他是压制自身神通来到此地的,且还带了九位二阶。 跑马帮这边,算上秦帮主,也有五位二阶。 所以,任也他们等于是一边喝着毒药,一边在和十几位同阶之人交战,那处境自然艰难。 也就是,清凉府园区小队的战斗质量较高,且各个都用神兵傍身,如若换做其它常规小队,那估计早都集体躺板板了。 任也藏在一楼内,喘息一声,立马招呼道:“老刘,快,给大家解毒!” “踏马的,老子还要战斗,还要给你们净化,驴都不敢这么用。”老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呼唤出生命之石,咬牙道:“最后一波了,再往下,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说完,他令生命之石飘飞,并疯狂向其注入星源,催动神力。 “轰!” 圣洁的光芒铺开,众人体内的毒气被侵蚀净化,缓缓排出体外。 大家又各自喝了两滴稀薄的生命之水,恢复创伤,准备在战。 任也攥紧人皇剑,低声冲爱妃传音:“我本不想动用游夜者的,这东西在关键时刻,是有奇用的,但现在一看,不搞点意外,咱们怕是出不去了。如若要用,你能娴熟的操控几个?” “这几日在休息时,我都在练习操控,但这东西很复杂,进步有些缓慢。”许清昭回:“如若想要娴熟操控,那最多只能令一位展现出不俗的战力。” “够了!”任也咬牙道:“我们得动脑子,一会他们打进来,我会吓唬那个秦帮主,他必然后退,待他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时,那游夜者在毫无星源波动的情况下,便可近身,到时,用他擒主秦帮主,我们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可。”许清昭回。 室外。 赶尸人宋义,站在二楼不远处,抬臂间,便呼唤出三个黑色的瓷坛。 “嘭嘭嘭!” 一挥手,三个瓷坛罐盖崩裂,里面散发出一股腥臭之味。 他双眼突然变得锐利,散发出淡淡的黑色幽光,随即两手指向战场,冲着一位死掉的二阶神通者,两位一阶圆满的神通者尸体,遥遥一指:“亡魂为亡,尸从号令——起尸!” “扑棱,扑棱!” 三具尸体毫无征兆的窜起,身体僵硬。 “哗啦啦!” 三个罐子飞掠,在半空中倒扣而下,流出粘稠的液体,灌与三尸身躯。 “嗖嗖……!” 一切弄妥,三具尸体,爆射而出,j竟直接砸进二楼之内。 片刻后,三具尸体在一层中爆裂开来,巨大的毒雾泛起,一股诡异的能量弥漫开来。 一楼中央,许清昭睁眼喊道:“此雾气扩散,我不能再次主阵,不然会重伤!” “怀王,你今天注定是无法离开割袍乡了!”秦帮主动用了本命蛊后,气息大涨,瞬间与六七名二阶神通者,从外面杀入室内。 就在这一刻,任也立即向爱妃传音:“准备好!我要吓唬他了!” “好!”爱妃回话。 “啪!” 任也抬起右臂,食指和中指并拢,呈剑指状,戳在了额头之上。 “翁!” 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波动,在任也眉心荡起。 那是一股秦帮主等人未知的力量,只刚刚出现,在场所有人就全都泛起了强烈的濒死感,更诡异的是,那股力量荡起时,众人似乎听到了佛祖的诵经声。 “不好,快退!” 秦帮主大喊。 老刘看到这一幕:“卧槽他妈的,怀王真是人才啊!就这一个底牌,他是真当核武威慑用了!” 与此同时,爱妃感知意识空间,准备唤出游夜者。 不过不知道为何,任也在这一刻,突然大喊道:“别动,先不要动!” 许清昭愣了一下,便突然散发感知。 她双耳听到,青山外马蹄声激踏而来。 她意识见到,割袍乡四面八方,有数白骑,乘夜而行,钢刀明亮。 “呼!” 许清昭长长松了一口气。 青山外,闫勃策马而行,摆手喊道:“扯旗,表明身份,胆敢阻拦者,皆杀!” “哗啦!” 鹤山之匪,扯起了千里绿营的旗帜,大喊道:“总舵来人平叛,拦者皆死!” “嗖嗖!” 另外一条道上,狐媚子乘伞而起,姚尺一窜数十米高。 二人并肩飞掠,姚尺笑着喊道:“秦老狗!龙首不在,还有八位旧臣,旧臣不在,还有我八位传子!谁给你的胆子造反?是那头母狼吗?” “刷!” 秦帮主听到喊声,猛然回头,脸色煞白。 第三三九章 不老山 旌旗展,哨子响。 周遭十数股山匪,短时间便汇聚了六七百人。凛冽的夜风呼啸,钢刀在月色下幽暗或明亮,人未至,一股肃杀之气已向割袍乡弥漫开来。 入乡四周的土路、官道上,尽是策马而行的劲装汉子,马蹄声震耳欲聋,两侧林间,鸟兽惊飞着退避。 头阵,闫勃身旁的一位懂事头目,一直扯旗大喊道:“总舵特来平叛,不想死的,放下兵刃,在道路两侧伏地。” 喊声在山谷中飘荡,那些跟着秦帮主一块“造反”的跑马帮帮众,只一瞬间,便惊慌了起来。 “总舵来人了,这如何是好?” “娘的,左右都造反了,现在伏地也逃不过一死,跟他们拼了!”一位很睿智的壮汉,咬着钢牙,发狠似的吼道。 他一喊完,扭头看向四周时,却见到七八个兄弟,都已放下兵刃,五体投地地趴在道路两侧,大喊道:“总舵大人明鉴,我等未曾谋反,只是秦帮主以性命相逼迫,我等才无奈跟随啊……!” 睿智的壮汉懵了,站在原地稍稍犹豫一下,便也要跪伏。 “噗!” 闫勃操控着法宝道具,策马而行间,便剁下了此人的头颅。 “踏踏!” 其余几人听着震耳的马蹄声在路面上响彻,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马队一掠而过,道路上烟尘激荡。 那些坐在马背上的山匪好汉,各个胆大地松开缰绳,只双腿紧夹着马腹,取下弓弩之物,统一抬臂,向前冲杀。 这南疆之地,本就连年战乱,民风彪悍,且能在山中久存之人,也必然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 他们各个弓马娴熟,抬臂拉弦间,那箭矢与弩箭,已是遮天蔽日地射向了跑马帮院内。 “噗噗……!” 血雾接连爆开,守在院外的不少跑马帮众,当场就被射成了筛子,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这一轮齐射,那院中的绝大部分帮众,就已吓得肝胆俱裂,不敢再做任何反抗,只扔掉兵刃,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了起来。 …… 跑马帮,后院。 秦帮主略有些慌乱地扭头,瞧着四周之景,双眼显得有些呆滞。 就只是短短片刻间,他便与清凉府的那几个人,出现了处境上的调换。 此刻,他是有些想不通的。那龙首明明不在眉山县内,可总舵为何会反应如此迅速?割袍乡的消息封锁如此严密,那又是如何这么快地传递到了总舵那边……?! 那闫勃竟然亲自来了,这个贪婪无度且无能的家伙,又为何今日反应如此之大? 屁股决定脑袋,而视角决定做事的格局。 秦帮主想不通,也有些懵,他就像是开牌后,瞬间就输掉了一切的赌徒。 “诸位,生死各安天命了。” 赶尸人在听到周遭响起破空声后,便瞬间起身,速度极快地跑向了深山之中。 其余二阶神通者,也毫不犹豫的向四周逃窜。 “走吧,大哥!”一名跑马帮的头目,冲着秦帮主喊了一声:“我等护着你突围。” 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更何况是一帮之主。 老秦回过神来,立即吼道:“诸位兄弟,随我冲杀出去。” 话音落,一行七八个人,用兵刃砸开围墙,迈步就要向山中逃窜。 “刷。” 一道倩影从天空中坠落,双足落地时,娇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不浓烈,很好闻。 狐媚子撑开粉伞,压于香肩之上,俏脸妩媚动人地笑道:“咯咯……在奴家轮值期间,秦帮主却行造反之事,这真的是一点薄面都不给人家啊。” “狐狸精!” 秦帮主脸色煞白,咬牙怒骂一声后,便持刀攻杀了上去。 “嗖嗖……!” 又有七八名总舵高手落地,各自展现神异,准备动手接战。 岂料,狐妹子撑着粉伞,一双凤眼迸发出狠辣的目光,依旧笑道:“……大半夜的还要被迫赶路,行杀戮之事。这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尔等不要插手。嘿嘿,人家要把这几个人的脑袋串成糖葫芦,戳在割袍乡外。” “轰!” 剧烈的星源波动激起,狐媚子如在月下轻舞一般,转身间,便将撑开的粉伞对准了秦帮主等人。 “刷刷……!” 扑鼻的香气飘荡,粉伞耀出光芒。 只见那正要冲杀而来的秦帮主等人,全部脸色僵了一下。 “嗖嗖……!” 伞心中瞬间爆射出七根黑漆漆的钢钉,如飞剑一般,竟自行射向那群跑马帮的头目。 …… 山林中。 赶尸人宋义正在夺路狂奔,他不停地扫视着四周,双耳中也尽是凉风呼啸之声。 “钱钱钱,权权权,天受神通,脱胎换骨之人,却甘愿豁出性命,给别人当一条恶犬。想不通啊,想不通。” 正前方,一块青石之上,站在月色下的姚尺,手持折扇,流露出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 宋义顷刻间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紧绷,双眼中闪现出一丝绝望的神色。 不过,他依旧不服的冷言道:“你不是恶犬?那你为何来此,又是听谁的号令?呵呵,都是卖命之人,你又比别人高尚在哪儿?” 姚尺摇了摇头,纠正道:“可号令我者,并非是我的主子,我与他只是理想相同,共走一路罢了。” “杀人越货,抢劫钱财,也是为了理想吗?哈哈哈,你比我还无耻。”宋义大笑。 “没错,正是为了理想。”姚尺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南疆这盘乱棋,非双手染血之人,便不可入局。杀人也好,抢掠也罢,那都是路上必看的风景。恶名我不在乎,百年之后,千年之后,若南疆无匪,我很在乎。” “一派胡言!都是杀人,你却可强词夺理,讲出一番大道理,看来这千里绿营,也尽是伪善之人。”宋义目露戾色,大吼道:“那好,今日你我一同归天,在黄泉路上,再辩道理!” “你打不过我,我来是活捉你,去跟怀王换气运的。”姚尺的情绪真的很稳定,他竟然主动劝说道:“不过,我看你级别也不高,应该最多就能换两壶……。” “欺人太甚!” “嗖!” 宋义激活本命蛊后,便直奔着姚尺冲杀而去。 “喂喂喂,你不要用本命蛊透支潜能,万一油尽灯枯死掉了,那我岂不是换不来两壶气运?!”姚尺抽身后退间,一边劝说,一边抬起右手折扇。 “刷!” 手臂探出,那闭合的折扇,竟瞬间凝影,极速变大。 片刻间,闭合的折扇,竟大到横贯于半座小山,长数里,宽如河,擎天而起,重重压向宋义。 “轰隆!” 扇影落下,地动山摇。 “嗖嗖!” 不远处,两道身影极速飞掠而来,正是任也与爱妃。他们瞠目结舌地瞧着前方,见到那横贯于半山腰的硕大扇影后,嘴巴都o了起来。 “那……那是什么鬼神通?”任也懵逼。 许清昭轻声道:“那扇影的气息并不邪恶,定不是赶尸人的法宝。看来这千里绿营,确实卧虎藏龙啊。” “我早晚要搞这个龙首一下,跟他拉近关系。”任也暗自发狠:“或者,让他搞我一下。” “轰!” “轰隆!” 扇影再次向山中压了两下,巨石崩裂的声音,宛若雷霆。 二人再次加快速度,只几个呼吸间,便赶到了交战的树林之中。 周遭无数树木倒塌,山石崩裂,已形成一片硕大的战斗废墟。 任也抬头一看,见到姚尺依旧淡然地站在一块石头之上,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地面上,宋义全身筋骨断裂,本命蛊也被砸成了一团肉泥,且身躯一动不能动地躺在那儿,仿佛遭受到了某种禁锢。 任也看了他一眼后,便冲着姚尺询问道:“多谢兄台帮我拦住此人,敢问兄台名讳?” 姚尺笑了笑:“千里绿营,八传子之一——姚尺。” “兄弟名讳,震耳欲聋啊……!”任也顺势就要恭维两句示好。 “吹捧之言,无需多说。此人,换你两壶气运,可好?”姚尺简单直接。 任也愣了一下,心中暗道:“敢要钱,有爱好?卧槽,那太好了,以后多接触吧。” “没有问题。”任也立即回了一句。 “哈哈,爽快!”姚尺大笑,伸手指着宋义说道:“他以命相搏,欲与我同归于尽。这想死之人,拦不住啊,我能做的也就是将其禁锢,你快问吧,他活不久了。” “好。” 任也点头向前,站在宋义身旁喝问道:“就给你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瘟疫之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解药在哪儿?” 宋义躺在地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精神极度萎靡,但意识还算清楚:“你……你不要费力了,我不可能出卖任何人的。哈哈,小怀王……你记着我的话,这南疆的大门向你敞开时,你的命就注定不由己了……。” 他还没等说完,任也抬手就是一剑。 “噗!” 人皇剑掠过,宋义的人头飘飞,在林间滚了数圈后,才缓缓停滞。 石头上,姚尺看到这一幕,脖子抻得老长,表情呆滞,活像个痴儿:“不……不是,兄台,你……你做事一直这般利落吗?” 任也没有搭理他,只凝聚意识,稍微感知了一下。 咦? 豪强随扈的神异,竟然没有起效,天道规则也没有询问自己,是否同意他在清凉府复活。 这……有点奇怪啊! 任也之所以果断砍死对方,就是想要让对方在清凉府复活,从而慢慢折磨,慢慢逼出对方所知道的真相。 岂料,对方竟然不属于可以“招安”的开悟者。 不过,他一点没慌,直接扭头看向许清昭:“爱妃,招魂。” “可。” 许清昭微微点头,并瞬间展现神异,双手掐诀,轻念了两句。 “轰!” 不多时,一道阴魂冲起,且躯影凝实,模样清晰,一看就是刚死之人。 尸体之上,宋义的阴魂显得有些迷茫,双眼空洞。 爱妃紧跟着动用控魂之术,用意念操控着阴魂,逼迫道:“清凉府瘟疫之事,究竟谁是幕后黑手?瘟疫的解药在哪里?” 两个最关键的问题问出,宋义的阴魂表情非常挣扎,似有些犹豫。 “小小阴魂,怎敢抗拒本座意念?!讲!”许清昭突然呵斥一声,双手印诀更加明亮。 宋义生前的意念在这一刻崩溃,几乎本能开口道:“我来自不老山的不老山庄,背后指使之人是观风公子。他意图……。” “不好!” 宋义的话刚刚说了一半,许清昭便瞪起了双眸,惊呼道:“针对阴魂的诅咒……。” “刷!” 她顷刻间撤去控魂之法。 “啊!!!” 宋义的阴魂,突然变得表情极为痛苦,且哀嚎着跪地,双手抓着头发。 “巫灵诅咒?!”姚尺看到这一幕,也皱了皱眉头。 “嘭!” “呜呜……!” 话音刚落,宋义的阴魂顷刻间爆开,魂飞魄散在了荒野之中。 任也懵逼,扭头看向了姚尺:“兄弟,这是什么神异法术?” “一种较为高品的巫术诅咒,受诅之人,只要身死,便会在短时间内魂飞魄散,不可被招魂,不可存于世间。”姚尺跳下大石头,轻声说道:“不过,以我观看,宋义是主动受下这诅咒的,或就是为了避免事情败露,让你查出线索。” 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开口道:“那我们要快速赶回去,逼问那个秦帮主等人。” “也好。”姚尺回了一句,突然问道:“此人虽然身死,但我交给你的时候是活的,两壶气运的承诺,切不可忘却啊!” 任也瞧了他一眼,莫名笑道:“这是自然,在下承诺之事,从未失言过。” “我也早有耳闻,怀王为人,品德端正。” “呵呵。”他表示赞同地笑了笑。 …… 宋义被巫术诅咒,但凡身陨,那便要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如此一来,任也即便不杀他,只折磨逼问,那也是毫无用处的。因为宋义在发现自己无法脱困后,便第一时间使用了本命蛊,且准备与姚尺同归于尽。 神通者一心求死,那是很难阻挡的。 现如今,只能把追寻线索的希望,寄托在那秦帮主的身上了。 三人疾行,没多一会便返回了跑马帮的后院。而让任也感到比较惊喜的是,闫勃等人确已活捉了秦帮主。 倒塌的院墙外,先前与秦帮主一块突围的几人,则是全部身死,模样极惨。 人群中,那单挑秦帮主等七八人的狐媚子,此刻正摸着那被捆缚的白狼,笑眯眯道:“这么可爱的小狼,不做个保暖御寒的袍子,真是怪可惜的……。” 院子中,战斗已经彻底结束,跑马帮的帮众全部被控制了起来。 秦帮主被五花大绑地捆着,跪在土地上,披头散发,表情呆滞。 闫勃站在他身前,背手轻声道:“还要替你身后的人保守秘密吗?” 秦帮主低着头,一言不发。 闫勃冷笑道:“呵呵,好,那我给你画个道吧。三息时间,你要还不说,那我便不问了。我不会杀你,我会在狗圈内养着你,再把你的妻女卖到最下等的勾栏院,每天接客不少于十人,且每一次,我都会命人用狗链子牵着你,去房中观看。还有,你的祖坟会被刨开,你的儿子会被抽取精血,供养蛊虫,直至死亡。你的妻女在无数人凌辱下,会不停地怀孕产子,你的家族会越来越旺盛……。” “不要讲了!”秦帮主只听了一半,便彻底崩溃,大吼道:“闫勃,我等绿林之人……!” “不要跟我说祸不及妻儿。”闫勃打断道:“我不光是匪,还是大匪,领袖之匪。你行造反之事,让这院中满是尸体,那你得到任何报应都是不为过的。” 秦帮主攥着双拳,跪在地面上,浑身颤抖。 “还有一息。”闫勃语气淡漠地提醒着。 “呼……!” 秦帮主突然长叹一声,浑身瘫软道:“你们问吧。” 闫勃闻言,直接转过身,冲着任也招呼道:“请吧,怀王!” 任也虽然没有见过闫勃,但却听过。此刻见秦帮主提起他的名字,自然也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感谢闫爷相助。” “此事稍后再讲。”闫勃扔下一句后,便转身离开。 周遭之人见他这个态度,也全都懂事地离开,令此地只剩下任也等清凉府成员。 “瘟疫之事的真相是什么?”任也蹲在地上,双眼直视着秦帮主询问。 “真相就是,要让清凉府变成一座鬼城。”秦帮主目光溃散地回道:“你虽与千里绿营交好,但终归不是我南疆之人,且这种交好,更像是一种相互利用。所以,观风公子想要让清凉府变成一座鬼城,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尽情操控。因清凉府的形势较为特殊,属孤立之城,所以民众若全部死于瘟疫,这里自然不攻自破,也不需起刀兵攻伐。” “观风公子是谁?你说他替南疆考虑,那他必然是巫妖国朝中的大员吧?”任也立即追问。 “我不知。观风公子手下的能兵强将众多,我和宋义都不过是被摆在台前的马前卒而已。”秦帮主叹息道:“甚至,我二人都未曾见过他,只知晓,他在操控不老山庄布局而已。” 任也皱眉:“你连他人都没见过,就敢用命跟他搏个前程?” “我只需知道,他在这南疆之中是有权有势之人便可,为何非要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呢?那么多人替皇帝老子卖命,呵呵,可又有几人能入朝面圣呢?”秦帮主撇嘴道:“我不过是割袍乡一位百人匪首罢了,看的那么远作何?为观风公子跑腿的人,尽是三阶神通者,且他们出手大方,给予的钱财很足,这对我而言,足够叛变了。” 任也瞧着他:“瘟疫是你和宋义一手操办的?” “不,瘟疫事关重大,我和宋义只负责将藏有蛊毒的种羊,交付给张长寿便可,其余事情都不在此地完成。”秦帮主轻声回道:“命我和宋义操办此事的传话者曾说,种羊体内的蛊毒非常特殊,是在不老山庄炼化了许多时日,才算功成的,所以……呵呵,你想找到破解蛊毒的办法,简直难如登天。” “也就是说,你和宋义在此事中,知之甚少,也并非是亲自运作之人?”任也皱眉道:“那你为何要在此处埋伏于我?” “我很早之前就已是观风公子的人了,瘟疫一事,我知晓,但却不参与。”秦帮主回道:“埋伏于你,是上层有令罢了。如若不然,我会继续蛰伏下去,等待观风公子的安排。” 任也思考再三:“在这岭南府三地之内,还有多少人被观风公子收买?” “应该不多。”秦帮主摇头道:“绿营那帮蠢货,对龙首都尊重得很。况且,观风公子也觉得,暗中笼络太多山头,容易引起龙首的警觉,很容易被对方盯上,从而提前有所动作。” “宋义近期一直在割袍乡活动,所为何事?”任也又问。 “宋义有个弟弟,叫宋行。他们两兄弟,本来是想一同去阜南县为观风公子做事儿。却不曾想,不老山庄传令,命宋义留下与我埋伏于你,所以最终只有宋行带人赶往了阜南县。”秦帮主停顿一下:“他去阜南县,也与你清凉府有关,但具体做什么,我却不知。” “与我清凉府有关,那宋行带走了几人?” “独自离去。他二人先前在这割袍乡活动,就是为了找人操办瘟疫一事,本身没有带随行人员。” “……!” 任也心里有些奇怪,因为那阜南县他连听都没听过,宋行特意赶去做事,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秦帮主低着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可以死,但愿你们可以讲江湖道义,不要为难我妻儿,也不要为难这群跑马帮的兄弟……。” 任也缓缓起身,迈步走到姚尺身边问道:“你听过阜南这个地方吗?” “听过啊,那边距此地约有六百里,”姚尺回:“且不属于我千里绿营控制的地域。” “六百里?!”任也皱眉。 不远处,鹤山的一位头目,轻声冲着闫勃问道:“闫爷爷,这跑马帮的帮众,以及帮内的一些物品,该如何处理……?” 闫勃瞧了他一眼,正色道:“人交给怀王处置,其物品自然要尽归总舵,不然你想独吞吗?” “小人知晓了,这便让人清点。”头目立即点头离去。 …… 半刻钟后。 头目正在搜刮跑马帮钱财之时,突然见到总舵一位壮汉走了进来。 “总舵的大人,您有何吩咐?” “啪!” 壮汉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清点出多少了?” 头目被打得转了两圈,木然道:“钱财法宝颇多,换算成星源大概有十五六万左右。” “啪!” 壮汉又是一个反抽,打得对方跟陀螺一样:“你算的对吗?” 头目懵了:“小人算术极差……。” “啪!” 第三个嘴巴袭来,头目被打得瞬间清醒,大吼道:“那秦帮主是个吝啬之人,属下没有找到任何钱财,实属可惜!” 壮汉背手瞧着他:“那鹤山呢,又有多少财物?” “依旧没有任何财物!”头目已经开窍了。 壮汉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呢?你有财务吗?” 头目懵逼三秒,抱拳道:“属下一贫如洗,如若不信,今夜您与我回家看看。” “蛮好。” 壮汉微微点头:“你的一贫如洗,换来的是……从今天开始,你便是鹤山的掌舵之人。” 头目闻言大喜,咕咚一声跪地:“谢谢老爷!” “嗯?!”壮汉皱眉。 “谢谢闫爷!”头目终于反应过来。 “唉,你比吴胖子差远了。” 壮汉转身离去,不多时,他回到人群后,冲着闫勃龇牙点头。 闫勃冷脸道:“你等需仔细检查此地财物,仔细!万不可出错!” ………………… 早晨三千多,晚上六千六,一万字更新,求订阅,求推荐票! 第三四零章 跪地还恩 跑马帮,后院。 “不老山,阜南县,观风公子……” 任也嘴里嘀咕着几个关键词,便迈步来到了闫勃身旁,礼貌说道:“闫大哥,我问好了。” 闫勃正与总舵的高手交谈,他听到任也的话,才转身回道:“秦岩与他人合谋,在此伏击于你,这对我千里绿营而言,与造反无异。既然怀王已经问出了缘由,那跑马帮的这些人,便交由你来处理吧。” 他真的太会聊天了,只一句话,就表明了千里绿营对清凉府的重视程度。但交流中,却只用“你”字称呼任也,而非王爷、殿下,这也表明他是代龙首与其交流,双方地位是平等的。 “多谢闫大哥抬爱,且救了我等性命。”任也立马抱拳回道:“大恩不言谢,如若有朝一日,我清凉府领土宽广,可任由南疆的骏马肆意奔驰,那一定要请千里绿营的兄弟,将分舵堂口,开设在本地,以便多多交流,结永世之好。” 这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 论画饼,他是美院教授级别的;论谈未来,那耶稣进了清凉府,都得先交十万星源。 在这方面,任也就没服过谁。 闫勃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怀王能看得起我等绿林之人,真乃令人感到荣幸啊。” 任也瞧着这位老狐狸,突然动作很暧昧地拉了一下对方衣袖:“闫大哥,借一步说话。” 闫勃怔了怔,迈步与他走到了旁边:“怀王有什么事要吩咐?” “嘿嘿,我那结义大哥吴胖子,曾几次在私下与我聊过闫大哥,声称您做事义薄云天,重江湖道义,也重感情,这令我一直想与您结交。”任也抱拳道:“听闻闫大哥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喜欢一些古董字画,珍奇法宝。待此番事了,您一定要亲自来一趟清凉府。前段时间我刚得到了一件仙竹至宝,乃镇压九曲冥河之物,回头……我送两片竹叶给您,据说可延年益寿。” 要是九曲青云竹听到这话,估计当场就骂娘了。踏马的,自己跟着怀王太遭罪了,刚刚来到新家,就被一老头子借去猛盘了,现在还没等还回来,自己的叶子也被许出去了,估计过两天竹子都要被切段卖了。 闫勃一听这话,顿时眼神明亮:“世间竟真有如此至宝?” “有有,本王还有一个小鼎,号称龙鼎,可用于掠夺气运,回头我给闫大哥舀两瓢。”任也冲他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殿下太客气了。”成年人交流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只说两句话,闫勃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 “叫殿下太生分了,以后我们还是以兄长相称吧。”任也说到这里,便压低声音道:“只不过,吴大哥跟你相商的那个事儿,还望闫大哥,在龙首那里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哈哈。”闫勃微微怔了一下后,便笑着点头。 实际上,他此刻还不知道任也说的是哪件事,因为吴胖子先找的是巴乌,还没有与他相谈领地扩充一事。 不过,闫勃却没有打算出言询问,只装傻充愣地含糊了一句。因为在这里把话挑明,他很怕任也跟自己提出过分的要求,到时候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反而有吴胖子这样的人在中间周旋,大家都会很舒服。 主要是……价格也好谈的嘛! 两人闲谈两句,稍稍拉近关系后,任也才开口问道:“闫大哥,这秦帮主是否有撒谎诓骗于我的可能?” 说到正题,闫勃才正色道:“不,他家眷尽被我们掌握,诓骗你的概率不大。况且,他不过就是一个被收买的小小匪首,麾下才百余人,这种角色好赌,做事只为利,很难会誓死效忠于谁。事已至此,完全没必要为了保密,而放弃全家老小。” “那便好。”任也缓缓点头。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闫勃询问。 任也思考半晌,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秦帮主等人,突然喊道:“小蝙蝠,他们交给你了。” 不远处,刚刚服用了一点稀薄生命之水的小蝙蝠,听到任也的喊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甚至有些茫然。 “杀了,把他们全杀了报仇!” 小蝙蝠还没等说话,随行的赤脸就已经彻底失态。他脸色涨红,指着秦帮主,以及跑马帮的一些头目吼道:“一个都不要放过,全杀了!” 周遭,那些跪在地上,跟着秦帮主一块参与伏击的跑马帮头目,此刻听到赤脸的喊话,全都变得紧张起来,吓得脸色煞白。 “头儿,小蝙蝠!”赤脸扭头看向人群,几乎是喊着说道:“你没听见二爷的吩咐吗,他让你自行处理。” 小蝙蝠咬了咬牙,双眸瞧着秦帮主,表情有些犹豫。 “他娘的,他们是曾经的兄弟,我们就不是吗?!”赤脸的情绪已经崩溃,他指着地面上被白狼撕咬过的瘦猴尸体,几乎是跳脚吼道:“你看看他!一日前,还在与我们饮酒;一日后,却被人烘烤过后喂了畜生。有什么兄弟之情可讲?!利益面前,要杀你的是大哥;生死绝境,给你报信的是躺在布袋子里的小结巴!” 他喊声凄厉,字字入耳,句句扎心。 小蝙蝠木然抬头看向战场中央,那瘦猴的尸体被啃得血肉模糊,此刻倒在灰尘之中,再也不能与自己夜晚对饮,胡吃海塞地吹着牛,谈着女人。 “刷!” 他回过神来,木然在地面上捡起了一把钢刀。 秦帮主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小蝙蝠,咬牙道:“下面这些兄弟,活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明日三餐都不知从何而来,脑袋挂在脖子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剁了去。生死皆不由已,他们又能做得了谁的主?!此事是我一人主张,一人谋划,与他们无关。你恨我,杀我便好。” 小蝙蝠木然瞧着他,木然回道:“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儿,背后所能依靠之人,便是这几位跟随我的至交。他们何错之有?又为何要被利箭穿心,被篝火烘烤?!曾经,我是你的兄弟,而今,我也有自己的兄弟。死都不能瞑目,那又要我这大哥作甚?!” 秦帮主听到这话,表情极具讽刺地回道:“小蝙蝠,你口口声声讲道义,讲兄弟情义,那你我呢?当初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早都饿死在荒郊野岭了。你窃取了那偏将的财务,若不是我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为你求情,你今日又如何能双手握刀?!残废一个,就更别提认那个胖子做义父了。如若讲情,命和手,你又如何还我?” 喊声激荡,久久不绝。 小蝙蝠静静地瞧着他,双手攥刀,木然道:“今日,你几番要杀我在先,我劝你在后,我没死,那命便已还你。今日你提旧事,说你当初跪地如犬,去央求那偏将绕我,这没错,我至今没忘,后半生也不会忘。” “咕咚!” 小蝙蝠突然弯曲双膝,跪在地上,表情呆滞地大喊道:“我跪你,当初如犬般护我;我断手,还你当年保我健全之身的大恩,令我能得到义父的赏识。” “大哥,你看好了,这只手,我摆在你面前。” “自此,割袍乡中割袍,跑马帮中绝义!” 话音落,小蝙蝠抬刀。 任也愣了一下,突然迈步上前,急迫地大喊道:“不是,兄弟,你虎逼……!” “噗!” 右手攥刀向上,刀芒一掠而过。 一只齐着腕子的左断手,掉在地面上,顷刻间便浸透了干土,晕出一片鲜红。 “呃……!” 小蝙蝠右手持刀拄地,左手的断腕哗哗流着鲜血。 赤脸懵了,姚尺懵了,老刘懵了,就连拿江湖道义裹挟小蝙蝠的秦帮主也懵了。 他疼得浑身颤抖,却一声没嚎,只缓缓抬起头,双眼充血地看着秦帮主:“南疆巫蛊术,诡异莫测,种类繁多,为避免我日后寻得神通,令断肢重生…” “此刻,我以本命蛊起誓——如若我小蝙蝠有朝一日,主动令自己断肢重生,那便遭受蛊毒溃烂全身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秦帮主目光空洞,一言不发。 “轰!” 小蝙蝠起誓过后,眉心便闪烁出蝙蝠印记,一闪而逝。 “欠你的,我还了。” 他撑刀而起,双眼涌出热泪,一字一顿道:“此刻,你是秦帮主,我是小蝙蝠。你杀我兄弟,得偿命!” 秦帮主听到这话,双眼空洞到了极致,表情木然,内心莫名升起一股羞愧。 他用道德绑架小蝙蝠,想要护住众人,那也是有所求的。 这些人不死,日后或许尚可照顾妻儿,给些银钱,也或许还能留个身后名。 可小蝙蝠的做法,不但令他哑口无言,而且还意识到,对方可能还是那个莽撞且憨直的小兄弟。 秦帮主不再多言,只轻声道:“你没变,我变了。无话可说……动手吧……。” “今日持刀者,全要死!” “噗!” 话音落,小蝙蝠没有任何犹豫,一刀便砍了秦帮主的脑袋。 人头落地后,屠杀开始。 赤脸从侧面捡起两把钢刀,从左侧一直杀到右侧,沿途之处,二十多名参与今晚伏击的小头目,全部身死。 他与小蝙蝠不同,对这里的人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滔天的恨意。 来时四兄弟,走时剩两人。 小结巴被利箭穿心而死,瘦猴被烤焦后喂给了白毛狼。 这里谁没参与?谁是真正的无辜之人? 全他妈该死! 许久后,跑马帮内血流成河,除去那些不入流的帮众外,其余人皆被屠杀。 杀到最后,赤脸呆愣地坐在地上,只抱着瘦猴的尸体嚎啕大哭。而小蝙蝠则是呆愣地坐在那儿,神色恍惚。 他们没念过什么圣贤书,也不懂该用什么样的话,去诠释这种兄弟之情,他们只有失去至亲的痛苦。 不远处,一位总舵高手目睹了这一切,轻声说道:“吴胖子行事那般缺德,结义大哥的妻妾,整日在他房中哀嚎,却不曾想,他手下的这位义子,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你只看到了吴胖子让嫂嫂哀嚎,却没有看到,卢大当家以前是如何与他相处的。”姚尺淡淡道:“人都有两面性,不知之事,不言。” “……嫂嫂也深闺寂寞啊,倒也无伤大雅。”狐媚子打了个哈欠。 闫勃一听这话有机会,顿时问道:“媚儿……是否也时常感到寂寞?” 狐媚子翻了翻白眼,眉目间流过万种风情:“呵?寂寞也不找老男人啊……不中用,话还多。” 闫勃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不再多言。 不远处,任也见到秦帮主等人惨死,也依旧生不起任何同情之心,因为即便小蝙蝠不做,他也会做。 此人,令清凉府十几万百姓,饱受瘟疫威胁,那能是什么好人? 临死之前,说两句其言也善的话,那就能洗白了? 放屁吧! 任也无视尸体,迈步将闫勃叫到了一旁,轻声询问:“此去阜南六百里,最快需要多久?” 闫勃愣了一下:“为何这么问?” “刚刚秦帮主告知于我,声称宋义有个亲生兄弟,名为宋行。”任也皱眉道:“此二人,之前一直在这里,帮一位叫观风公子的人做事儿。得知我来此后,才留下宋义与秦帮主设伏,而那个宋行,则是赶去阜南,为不老山庄做一件针对清凉府的事情。我想去追这人,而且就是现在。” 闫勃沉默。 “今夜,咱们千里绿营动用了如此多的人马,一同围剿这割袍乡的跑马帮。我觉得此事,是藏不住的,很快不老山庄那边,就会得知宋义和秦帮主设伏失败,可能会紧急招回宋行。”任也立即补充道:“所以,如若我们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阜南,或许还可以抓住一个活口。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不老山庄在针对清凉府谋划什么。” 闫勃思考一下:“如若用白头鹰传信,命总舵在调来几头青林鸟,那差不多能在寅时赶到阜南。如若,再命总舵那边的探子打探,顺利的话,也可找到宋行的消息。” “这样最好,”任也抱拳道:“还请闫大哥帮我操办此事。” “好。”闫勃思考了一下,竟开口道:“阜南之地,并不是我千里绿营的地盘,去那边,如若遇到危险,怕是不好抽身。这样吧,我带两位传子,与你同去。” 任也眼神一亮,顿时许诺道:“此间事了,我定送上四片九曲青云竹的叶子。” “还有我两壶气运。”旁边,姚尺补充了一句。 老刘闻言顿了一下,插嘴道:“送佛送到西,我再给你加两亿生命的精华。” 姚尺眼神一亮,好奇地询问:“两亿生命精华为何物?” “……繁衍后代的至宝。” “兄弟,即与许诺,便不可食言啊!” “待你去了清凉府,找个地方张嘴,我自然送你。”老刘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 阜南,一间客栈内。 一名长相憨厚的青年,此刻正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擦着一把银色的刀,并笑道:“……嘿嘿,我们快回去了。” ………………… 感谢大家的关心,留言我都看到了,这些年还是交下些朋友的。今天看完之后已经好多了,下午码了一章,晚上继续吃药早睡。明早正常更新。 第三四一章 死在不老山的巫主 秦帮主口中的阜南县,并不是千里绿营的地盘。实话实讲,任也决定前去追寻宋行的下落,那肯定是有一定风险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瘟疫事件目前就两个线索,一是不老山庄,二是这个宋行,但前者水太深,似乎是观风公子酝酿阴谋的大本营,贸然前去,那与找死无疑,再加上秦帮主说,那个宋行去阜南也是针对清凉府有所动作,这也引起了任也的好奇。 阜南,一个跟清凉府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地方,这宋行过去能干什么呢? 任也决定连夜赶往哪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不过,去归去,众人还是要做一些准备的。 闫勃命人给总舵传信,又调来了几只青林鸟,准备当做脚力使用;同时他也用白头鹰,给临近阜南县活动的绿营好汉传了信,让其准备接应。 子时初,青林鸟赶到了跑马帮,随即任也,爱妃,老刘,许棒子,闫勃,以及姚尺和狐媚子,等数名高手,便一块动身赶往了阜南县。 青鸟展翅,飞入天际,老刘坐在鸟背上,死死抓着缰绳,感叹道:“玛德,长这么大,第一次坐敞篷飞机,好刺激啊。” “神奇,甚是神奇。”许棒子也是啧啧称奇,感觉自己跟怀王在一块混,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二人东瞅瞅,西看看之时,任也便主动向闫勃打听起了情报。 “闫大哥,咱千里绿营耳目众多,你先前可曾听过这观风公子。”任也轻声询问。 闫勃仔细回忆了一下:“倒是听过一些零散的情报,但应该都与你清凉府的事件无关。大概半年前吧,一位边疆之将有异动,朝廷命我总舵暗中调查,不料到,事情刚刚有点眉目,这位将领就被杀了,当时负责此事的一位传子查到,此事或与观风公子有关,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且边将一死,这线索就断了,此案也成为了无头案。” 任也皱了皱眉头,双手抓着绳索,疑惑道:“这是被杀人灭口了?闫大哥,方便透露一下,这位边将有何异动吗?” “私自偷运朝廷禁物。”闫勃看向他,轻声回道:“我南疆珍奇异兽较多,有很多体型庞大的异兽,天生聪慧,也可在战争中发挥极大作用,比如探查情报,地形等等。而这一类的异兽,都属于朝廷禁止流通之物,任何人不可买卖。而这位边将,就是私下运输买卖这种货物,所以朝廷很重视,才命我千里绿营调查。” 老刘听到这话,很丝滑的接了一句:“军事无人机?!” “?”闫勃一脸懵逼。 “没事儿,不要理他。”任也回了一句后,皱眉道:“要是这样讲,那这观风公子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军中了。” “不,最多也就是因利益有所联络罢了。”闫勃摇头:“我南疆大军,是由各部族组成,其主要成员都是部族宗亲,内部非常团结,旁人很难做到完全收买或指使。所以,我们判断,这位边将就是猪油蒙了心,一时贪利才与观风公子合作。且此人死了之后,他所在的部族,也在调查此事,想要找到观风公子报仇。” “哦,是这样。”任也缓缓点头:“不过,朝廷能命千里绿营调查此事,也充分体现了巫妖国国主,对总舵的信任哈。” “呵呵。”闫勃一笑:“信任倒是谈不上吧。千里绿营四字,本身就太过招摇,当今圣上是看着我们烦,可又不得不用罢了。” 任也闻言若有所思:“也对。” 二人稍稍沉默了一下,任也便再次抬头:“闫大哥,你在跟我讲讲不老山吧。” “不老山,不老山庄……!”闫勃迎着冷风,轻念了一句:“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啊。” “为何这么讲?” “想当年,大乾王朝发动的平南之役,在死伤一百余万,敌我双方国力都不堪重负下而结束。”闫勃轻声叙述道:“大乾的狗皇帝,发现无法平定南疆后,便主动退兵。我巫妖国终得以休养生息,边疆之地的战火,也随之熄灭了。” “大概是在平南之役结束的第三年吧,我白蟒部的巫主,便带兵从边疆之地返回,且就在不老山周遭驻军。当时朝廷有传言说,白蟒部的巫主,因连年征战,有重疾在身,所以才回不老山修养,为此当今圣上还亲自来这里看望与他。可天不遂人愿,这位大巫主,在入住不老山的次年,便仙逝了。” “圣上听闻此噩耗,悲痛欲绝的写下,天不开眼断我一臂,且留不老永念白蟒。”闫勃叹息一声:“自此,不老山便成为了南疆禁地,平民不得而入,且每逢白蟒巫主的忌日,都有不少乡民自发去不老山前祭拜。” 任也愣了愣,立马追问道:“这位白蟒巫主,是先前在割袍乡,杀判将结义兄弟的那位吗?” “正是!”闫勃点头。 “皇帝对他不是很不满吗?”任也好奇的问道:“可我听你这么讲……!” “行兵之事,本就是胜败无常。”闫勃打断着回道:“打输了,圣上发火也属情理之中,况且当时老怀王都已经率军打到了割袍乡外,等同于进入了南疆腹地,圣上不可能不急,在这般情形下,骂两句也属正常。但实际上是,白蟒部族,天龙部族,都是我南疆镇国级的悍勇之军,且两位巫主,自小便与当今圣上是玩伴,关系紧密的很。这两位开国元勋,也经常在朝堂上……向圣上大放厥词……情绪激动之下,也曾说过一些不入流的脏话。” 任也缓缓点头:“哦。那要这样讲,白蟒部族的巫主一死,相当于南疆失去了一位柱国之将?” “没错。” 闫勃应道:“所以,我刚刚听到清凉府的瘟疫事件,与不老山庄有关,内心也是很震惊的。哪里曾是白蟒部巫主疗养之地,早已荒废许久,如若那观风公子,真在此地谋划,倒也算是灯下黑之举了。” 任也眨了眨眼睛:“闫大哥,我想问一下,这不老山算得上是几阶秘境。” “三阶。”闫勃回。 “哦!” 任也闻言,脸上便泛起了郑重的神色,心里暗道,如若是三阶之地,必然有很多未知的危险,贸然前去,大概率是要送人头的。 不过,他考虑到不老山是南疆皇上禁止进入之地,那如若把观风公子这事,借着千里绿营的嘴,捅给朝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朝廷一怒,彻查不老山,那自己便不用亲自动手。 但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皇帝到底可信不?万一皇上找到了观风公子,又给他嘎了,且拿到瘟疫解药不给自己,只天天卡脖子,那也挺难受的啊。 玩政治的都很脏啊,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清凉府不属于南疆势力,想个办法操控与你,那是在正常不过的政治手腕了。 任也坐在鸟背上,开始用大脑梳理这些信息,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务之急,先不要考虑不老山的事儿,还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宋行这个人吧。 …… 寅时末,一行人赶到了六百里外的阜南县。 青鸟在县外“降落”,任也等人刚刚聚集没多久,便见到两位劲装汉子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快步上前,抱拳冲着闫勃说道:“属下乃秀水军机营的跑马,接到上层传令后,特来阜南接应。小人见过闫爷。” “免礼。”闫勃摆了摆手,轻声问道:“我们此番前来,是要寻找一位叫宋行的江湖人士,他可能精通赶尸之道……!” “禀告闫爷,我已得知此人的消息。”不料道,闫勃的话还没等说完,这位汉子便主动接了一句。 任也震惊:“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是的,不过此事不是我们查的,而是宋行自己露出了踪迹。”汉子轻声回道:“一个半时辰以前,阜南县中发生了神通者斗法!” “?!” 众人懵逼。 汉子看着闫勃,继续说道:“我接到上层传令后,便立马与同行兄弟赶到此地,一进阜南县,便见到有神通者斗法,我二人稍稍追寻了一下,并未跟上那群人。返回一打听,参与斗法的一位神通者,便是宋行。” “你如何能确定是宋行?” “因此地有人认识他。”汉子回。 “斗法之地在哪儿?”闫勃追问。 “在一间名为听月轩的客栈。”汉子皱眉回:“此刻阜南县的官府人马已经赶到,将哪里封锁。” “速速带我等前去。”闫勃立即吩咐道。 “对对,快走!” 任也催促了一句后,便立马与爱妃,老刘等人使用易容符,再次更换了容貌。 …… 大概两刻钟不到,众人便赶到了阜南县中心长街。 在汉子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间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客栈门口。 这里明显是被神通者斗法波及,周遭仿佛倒塌了好一片,且有大量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惨死在废墟之中。 周遭,官府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不少差役正在里面调查。 任也等人匆匆赶来,迈步向前。 “禁行!” 官府的官兵持枪阻拦。 闫勃正要出言说话时,任也一抬头,突然见到废墟旁边有一名白马,被官兵牵着,正在尥蹶子似的反抗着。 黑夜中,那头白马显得非常眨眼,任也只看了一眼,便震惊至极的开口道:“卧槽,那不是二……二愣的马?” 第三四零章 跪地还恩 跑马帮,后院。 “不老山,阜南县,观风公子……” 任也嘴里嘀咕着几个关键词,便迈步来到了闫勃身旁,礼貌说道:“闫大哥,我问好了。” 闫勃正与总舵的高手交谈,他听到任也的话,才转身回道:“秦岩与他人合谋,在此伏击于你,这对我千里绿营而言,与造反无异。既然怀王已经问出了缘由,那跑马帮的这些人,便交由你来处理吧。” 他真的太会聊天了,只一句话,就表明了千里绿营对清凉府的重视程度。但交流中,却只用“你”字称呼任也,而非王爷、殿下,这也表明他是代龙首与其交流,双方地位是平等的。 “多谢闫大哥抬爱,且救了我等性命。”任也立马抱拳回道:“大恩不言谢,如若有朝一日,我清凉府领土宽广,可任由南疆的骏马肆意奔驰,那一定要请千里绿营的兄弟,将分舵堂口,开设在本地,以便多多交流,结永世之好。” 这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 论画饼,他是美院教授级别的;论谈未来,那耶稣进了清凉府,都得先交十万星源。 在这方面,任也就没服过谁。 闫勃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怀王能看得起我等绿林之人,真乃令人感到荣幸啊。” 任也瞧着这位老狐狸,突然动作很暧昧地拉了一下对方衣袖:“闫大哥,借一步说话。” 闫勃怔了怔,迈步与他走到了旁边:“怀王有什么事要吩咐?” “嘿嘿,我那结义大哥吴胖子,曾几次在私下与我聊过闫大哥,声称您做事义薄云天,重江湖道义,也重感情,这令我一直想与您结交。”任也抱拳道:“听闻闫大哥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喜欢一些古董字画,珍奇法宝。待此番事了,您一定要亲自来一趟清凉府。前段时间我刚得到了一件仙竹至宝,乃镇压九曲冥河之物,回头……我送两片竹叶给您,据说可延年益寿。” 要是九曲青云竹听到这话,估计当场就骂娘了。踏马的,自己跟着怀王太遭罪了,刚刚来到新家,就被一老头子借去猛盘了,现在还没等还回来,自己的叶子也被许出去了,估计过两天竹子都要被切段卖了。 闫勃一听这话,顿时眼神明亮:“世间竟真有如此至宝?” “有有,本王还有一个小鼎,号称龙鼎,可用于掠夺气运,回头我给闫大哥舀两瓢。”任也冲他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殿下太客气了。”成年人交流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只说两句话,闫勃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 “叫殿下太生分了,以后我们还是以兄长相称吧。”任也说到这里,便压低声音道:“只不过,吴大哥跟你相商的那个事儿,还望闫大哥,在龙首那里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哈哈。”闫勃微微怔了一下后,便笑着点头。 实际上,他此刻还不知道任也说的是哪件事,因为吴胖子先找的是巴乌,还没有与他相谈领地扩充一事。 不过,闫勃却没有打算出言询问,只装傻充愣地含糊了一句。因为在这里把话挑明,他很怕任也跟自己提出过分的要求,到时候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反而有吴胖子这样的人在中间周旋,大家都会很舒服。 主要是……价格也好谈的嘛! 两人闲谈两句,稍稍拉近关系后,任也才开口问道:“闫大哥,这秦帮主是否有撒谎诓骗于我的可能?” 说到正题,闫勃才正色道:“不,他家眷尽被我们掌握,诓骗你的概率不大。况且,他不过就是一个被收买的小小匪首,麾下才百余人,这种角色好赌,做事只为利,很难会誓死效忠于谁。事已至此,完全没必要为了保密,而放弃全家老小。” “那便好。”任也缓缓点头。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闫勃询问。 任也思考半晌,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秦帮主等人,突然喊道:“小蝙蝠,他们交给你了。” 不远处,刚刚服用了一点稀薄生命之水的小蝙蝠,听到任也的喊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甚至有些茫然。 “杀了,把他们全杀了报仇!” 小蝙蝠还没等说话,随行的赤脸就已经彻底失态。他脸色涨红,指着秦帮主,以及跑马帮的一些头目吼道:“一个都不要放过,全杀了!” 周遭,那些跪在地上,跟着秦帮主一块参与伏击的跑马帮头目,此刻听到赤脸的喊话,全都变得紧张起来,吓得脸色煞白。 “头儿,小蝙蝠!”赤脸扭头看向人群,几乎是喊着说道:“你没听见二爷的吩咐吗,他让你自行处理。” 小蝙蝠咬了咬牙,双眸瞧着秦帮主,表情有些犹豫。 “他娘的,他们是曾经的兄弟,我们就不是吗?!”赤脸的情绪已经崩溃,他指着地面上被白狼撕咬过的瘦猴尸体,几乎是跳脚吼道:“你看看他!一日前,还在与我们饮酒;一日后,却被人烘烤过后喂了畜生。有什么兄弟之情可讲?!利益面前,要杀你的是大哥;生死绝境,给你报信的是躺在布袋子里的小结巴!” 他喊声凄厉,字字入耳,句句扎心。 小蝙蝠木然抬头看向战场中央,那瘦猴的尸体被啃得血肉模糊,此刻倒在灰尘之中,再也不能与自己夜晚对饮,胡吃海塞地吹着牛,谈着女人。 “刷!” 他回过神来,木然在地面上捡起了一把钢刀。 秦帮主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小蝙蝠,咬牙道:“下面这些兄弟,活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明日三餐都不知从何而来,脑袋挂在脖子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剁了去。生死皆不由已,他们又能做得了谁的主?!此事是我一人主张,一人谋划,与他们无关。你恨我,杀我便好。” 小蝙蝠木然瞧着他,木然回道:“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儿,背后所能依靠之人,便是这几位跟随我的至交。他们何错之有?又为何要被利箭穿心,被篝火烘烤?!曾经,我是你的兄弟,而今,我也有自己的兄弟。死都不能瞑目,那又要我这大哥作甚?!” 秦帮主听到这话,表情极具讽刺地回道:“小蝙蝠,你口口声声讲道义,讲兄弟情义,那你我呢?当初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早都饿死在荒郊野岭了。你窃取了那偏将的财务,若不是我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为你求情,你今日又如何能双手握刀?!残废一个,就更别提认那个胖子做义父了。如若讲情,命和手,你又如何还我?” 喊声激荡,久久不绝。 小蝙蝠静静地瞧着他,双手攥刀,木然道:“今日,你几番要杀我在先,我劝你在后,我没死,那命便已还你。今日你提旧事,说你当初跪地如犬,去央求那偏将绕我,这没错,我至今没忘,后半生也不会忘。” “咕咚!” 小蝙蝠突然弯曲双膝,跪在地上,表情呆滞地大喊道:“我跪你,当初如犬般护我;我断手,还你当年保我健全之身的大恩,令我能得到义父的赏识。” “大哥,你看好了,这只手,我摆在你面前。” “自此,割袍乡中割袍,跑马帮中绝义!” 话音落,小蝙蝠抬刀。 任也愣了一下,突然迈步上前,急迫地大喊道:“不是,兄弟,你虎逼……!” “噗!” 右手攥刀向上,刀芒一掠而过。 一只齐着腕子的左断手,掉在地面上,顷刻间便浸透了干土,晕出一片鲜红。 “呃……!” 小蝙蝠右手持刀拄地,左手的断腕哗哗流着鲜血。 赤脸懵了,姚尺懵了,老刘懵了,就连拿江湖道义裹挟小蝙蝠的秦帮主也懵了。 他疼得浑身颤抖,却一声没嚎,只缓缓抬起头,双眼充血地看着秦帮主:“南疆巫蛊术,诡异莫测,种类繁多,为避免我日后寻得神通,令断肢重生…” “此刻,我以本命蛊起誓——如若我小蝙蝠有朝一日,主动令自己断肢重生,那便遭受蛊毒溃烂全身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秦帮主目光空洞,一言不发。 “轰!” 小蝙蝠起誓过后,眉心便闪烁出蝙蝠印记,一闪而逝。 “欠你的,我还了。” 他撑刀而起,双眼涌出热泪,一字一顿道:“此刻,你是秦帮主,我是小蝙蝠。你杀我兄弟,得偿命!” 秦帮主听到这话,双眼空洞到了极致,表情木然,内心莫名升起一股羞愧。 他用道德绑架小蝙蝠,想要护住众人,那也是有所求的。 这些人不死,日后或许尚可照顾妻儿,给些银钱,也或许还能留个身后名。 可小蝙蝠的做法,不但令他哑口无言,而且还意识到,对方可能还是那个莽撞且憨直的小兄弟。 秦帮主不再多言,只轻声道:“你没变,我变了。无话可说……动手吧……。” “今日持刀者,全要死!” “噗!” 话音落,小蝙蝠没有任何犹豫,一刀便砍了秦帮主的脑袋。 人头落地后,屠杀开始。 赤脸从侧面捡起两把钢刀,从左侧一直杀到右侧,沿途之处,二十多名参与今晚伏击的小头目,全部身死。 他与小蝙蝠不同,对这里的人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滔天的恨意。 来时四兄弟,走时剩两人。 小结巴被利箭穿心而死,瘦猴被烤焦后喂给了白毛狼。 这里谁没参与?谁是真正的无辜之人? 全他妈该死! 许久后,跑马帮内血流成河,除去那些不入流的帮众外,其余人皆被屠杀。 杀到最后,赤脸呆愣地坐在地上,只抱着瘦猴的尸体嚎啕大哭。而小蝙蝠则是呆愣地坐在那儿,神色恍惚。 他们没念过什么圣贤书,也不懂该用什么样的话,去诠释这种兄弟之情,他们只有失去至亲的痛苦。 不远处,一位总舵高手目睹了这一切,轻声说道:“吴胖子行事那般缺德,结义大哥的妻妾,整日在他房中哀嚎,却不曾想,他手下的这位义子,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你只看到了吴胖子让嫂嫂哀嚎,却没有看到,卢大当家以前是如何与他相处的。”姚尺淡淡道:“人都有两面性,不知之事,不言。” “……嫂嫂也深闺寂寞啊,倒也无伤大雅。”狐媚子打了个哈欠。 闫勃一听这话有机会,顿时问道:“媚儿……是否也时常感到寂寞?” 狐媚子翻了翻白眼,眉目间流过万种风情:“呵?寂寞也不找老男人啊……不中用,话还多。” 闫勃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不再多言。 不远处,任也见到秦帮主等人惨死,也依旧生不起任何同情之心,因为即便小蝙蝠不做,他也会做。 此人,令清凉府十几万百姓,饱受瘟疫威胁,那能是什么好人? 临死之前,说两句其言也善的话,那就能洗白了? 放屁吧! 任也无视尸体,迈步将闫勃叫到了一旁,轻声询问:“此去阜南六百里,最快需要多久?” 闫勃愣了一下:“为何这么问?” “刚刚秦帮主告知于我,声称宋义有个亲生兄弟,名为宋行。”任也皱眉道:“此二人,之前一直在这里,帮一位叫观风公子的人做事儿。得知我来此后,才留下宋义与秦帮主设伏,而那个宋行,则是赶去阜南,为不老山庄做一件针对清凉府的事情。我想去追这人,而且就是现在。” 闫勃沉默。 “今夜,咱们千里绿营动用了如此多的人马,一同围剿这割袍乡的跑马帮。我觉得此事,是藏不住的,很快不老山庄那边,就会得知宋义和秦帮主设伏失败,可能会紧急招回宋行。”任也立即补充道:“所以,如若我们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阜南,或许还可以抓住一个活口。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不老山庄在针对清凉府谋划什么。” 闫勃思考一下:“如若用白头鹰传信,命总舵在调来几头青林鸟,那差不多能在寅时赶到阜南。如若,再命总舵那边的探子打探,顺利的话,也可找到宋行的消息。” “这样最好,”任也抱拳道:“还请闫大哥帮我操办此事。” “好。”闫勃思考了一下,竟开口道:“阜南之地,并不是我千里绿营的地盘,去那边,如若遇到危险,怕是不好抽身。这样吧,我带两位传子,与你同去。” 任也眼神一亮,顿时许诺道:“此间事了,我定送上四片九曲青云竹的叶子。” “还有我两壶气运。”旁边,姚尺补充了一句。 老刘闻言顿了一下,插嘴道:“送佛送到西,我再给你加两亿生命的精华。” 姚尺眼神一亮,好奇地询问:“两亿生命精华为何物?” “……繁衍后代的至宝。” “兄弟,即与许诺,便不可食言啊!” “待你去了清凉府,找个地方张嘴,我自然送你。”老刘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 阜南,一间客栈内。 一名长相憨厚的青年,此刻正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擦着一把银色的刀,并笑道:“……嘿嘿,我们快回去了。” ………………… 感谢大家的关心,留言我都看到了,这些年还是交下些朋友的。今天看完之后已经好多了,下午码了一章,晚上继续吃药早睡。明早正常更新。 第三四一章 死在不老山的巫主 秦帮主口中的阜南县,并不是千里绿营的地盘。实话实讲,任也决定前去追寻宋行的下落,那肯定是有一定风险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瘟疫事件目前就两个线索,一是不老山庄,二是这个宋行,但前者水太深,似乎是观风公子酝酿阴谋的大本营,贸然前去,那与找死无疑,再加上秦帮主说,那个宋行去阜南也是针对清凉府有所动作,这也引起了任也的好奇。 阜南,一个跟清凉府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地方,这宋行过去能干什么呢? 任也决定连夜赶往哪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不过,去归去,众人还是要做一些准备的。 闫勃命人给总舵传信,又调来了几只青林鸟,准备当做脚力使用;同时他也用白头鹰,给临近阜南县活动的绿营好汉传了信,让其准备接应。 子时初,青林鸟赶到了跑马帮,随即任也,爱妃,老刘,许棒子,闫勃,以及姚尺和狐媚子,等数名高手,便一块动身赶往了阜南县。 青鸟展翅,飞入天际,老刘坐在鸟背上,死死抓着缰绳,感叹道:“玛德,长这么大,第一次坐敞篷飞机,好刺激啊。” “神奇,甚是神奇。”许棒子也是啧啧称奇,感觉自己跟怀王在一块混,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二人东瞅瞅,西看看之时,任也便主动向闫勃打听起了情报。 “闫大哥,咱千里绿营耳目众多,你先前可曾听过这观风公子。”任也轻声询问。 闫勃仔细回忆了一下:“倒是听过一些零散的情报,但应该都与你清凉府的事件无关。大概半年前吧,一位边疆之将有异动,朝廷命我总舵暗中调查,不料到,事情刚刚有点眉目,这位将领就被杀了,当时负责此事的一位传子查到,此事或与观风公子有关,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且边将一死,这线索就断了,此案也成为了无头案。” 任也皱了皱眉头,双手抓着绳索,疑惑道:“这是被杀人灭口了?闫大哥,方便透露一下,这位边将有何异动吗?” “私自偷运朝廷禁物。”闫勃看向他,轻声回道:“我南疆珍奇异兽较多,有很多体型庞大的异兽,天生聪慧,也可在战争中发挥极大作用,比如探查情报,地形等等。而这一类的异兽,都属于朝廷禁止流通之物,任何人不可买卖。而这位边将,就是私下运输买卖这种货物,所以朝廷很重视,才命我千里绿营调查。” 老刘听到这话,很丝滑的接了一句:“军事无人机?!” “?”闫勃一脸懵逼。 “没事儿,不要理他。”任也回了一句后,皱眉道:“要是这样讲,那这观风公子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军中了。” “不,最多也就是因利益有所联络罢了。”闫勃摇头:“我南疆大军,是由各部族组成,其主要成员都是部族宗亲,内部非常团结,旁人很难做到完全收买或指使。所以,我们判断,这位边将就是猪油蒙了心,一时贪利才与观风公子合作。且此人死了之后,他所在的部族,也在调查此事,想要找到观风公子报仇。” “哦,是这样。”任也缓缓点头:“不过,朝廷能命千里绿营调查此事,也充分体现了巫妖国国主,对总舵的信任哈。” “呵呵。”闫勃一笑:“信任倒是谈不上吧。千里绿营四字,本身就太过招摇,当今圣上是看着我们烦,可又不得不用罢了。” 任也闻言若有所思:“也对。” 二人稍稍沉默了一下,任也便再次抬头:“闫大哥,你在跟我讲讲不老山吧。” “不老山,不老山庄……!”闫勃迎着冷风,轻念了一句:“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啊。” “为何这么讲?” “想当年,大乾王朝发动的平南之役,在死伤一百余万,敌我双方国力都不堪重负下而结束。”闫勃轻声叙述道:“大乾的狗皇帝,发现无法平定南疆后,便主动退兵。我巫妖国终得以休养生息,边疆之地的战火,也随之熄灭了。” “大概是在平南之役结束的第三年吧,我白蟒部的巫主,便带兵从边疆之地返回,且就在不老山周遭驻军。当时朝廷有传言说,白蟒部的巫主,因连年征战,有重疾在身,所以才回不老山修养,为此当今圣上还亲自来这里看望与他。可天不遂人愿,这位大巫主,在入住不老山的次年,便仙逝了。” “圣上听闻此噩耗,悲痛欲绝的写下,天不开眼断我一臂,且留不老永念白蟒。”闫勃叹息一声:“自此,不老山便成为了南疆禁地,平民不得而入,且每逢白蟒巫主的忌日,都有不少乡民自发去不老山前祭拜。” 任也愣了愣,立马追问道:“这位白蟒巫主,是先前在割袍乡,杀判将结义兄弟的那位吗?” “正是!”闫勃点头。 “皇帝对他不是很不满吗?”任也好奇的问道:“可我听你这么讲……!” “行兵之事,本就是胜败无常。”闫勃打断着回道:“打输了,圣上发火也属情理之中,况且当时老怀王都已经率军打到了割袍乡外,等同于进入了南疆腹地,圣上不可能不急,在这般情形下,骂两句也属正常。但实际上是,白蟒部族,天龙部族,都是我南疆镇国级的悍勇之军,且两位巫主,自小便与当今圣上是玩伴,关系紧密的很。这两位开国元勋,也经常在朝堂上……向圣上大放厥词……情绪激动之下,也曾说过一些不入流的脏话。” 任也缓缓点头:“哦。那要这样讲,白蟒部族的巫主一死,相当于南疆失去了一位柱国之将?” “没错。” 闫勃应道:“所以,我刚刚听到清凉府的瘟疫事件,与不老山庄有关,内心也是很震惊的。哪里曾是白蟒部巫主疗养之地,早已荒废许久,如若那观风公子,真在此地谋划,倒也算是灯下黑之举了。” 任也眨了眨眼睛:“闫大哥,我想问一下,这不老山算得上是几阶秘境。” “三阶。”闫勃回。 “哦!” 任也闻言,脸上便泛起了郑重的神色,心里暗道,如若是三阶之地,必然有很多未知的危险,贸然前去,大概率是要送人头的。 不过,他考虑到不老山是南疆皇上禁止进入之地,那如若把观风公子这事,借着千里绿营的嘴,捅给朝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朝廷一怒,彻查不老山,那自己便不用亲自动手。 但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皇帝到底可信不?万一皇上找到了观风公子,又给他嘎了,且拿到瘟疫解药不给自己,只天天卡脖子,那也挺难受的啊。 玩政治的都很脏啊,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清凉府不属于南疆势力,想个办法操控与你,那是在正常不过的政治手腕了。 任也坐在鸟背上,开始用大脑梳理这些信息,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务之急,先不要考虑不老山的事儿,还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宋行这个人吧。 …… 寅时末,一行人赶到了六百里外的阜南县。 青鸟在县外“降落”,任也等人刚刚聚集没多久,便见到两位劲装汉子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快步上前,抱拳冲着闫勃说道:“属下乃秀水军机营的跑马,接到上层传令后,特来阜南接应。小人见过闫爷。” “免礼。”闫勃摆了摆手,轻声问道:“我们此番前来,是要寻找一位叫宋行的江湖人士,他可能精通赶尸之道……!” “禀告闫爷,我已得知此人的消息。”不料道,闫勃的话还没等说完,这位汉子便主动接了一句。 任也震惊:“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是的,不过此事不是我们查的,而是宋行自己露出了踪迹。”汉子轻声回道:“一个半时辰以前,阜南县中发生了神通者斗法!” “?!” 众人懵逼。 汉子看着闫勃,继续说道:“我接到上层传令后,便立马与同行兄弟赶到此地,一进阜南县,便见到有神通者斗法,我二人稍稍追寻了一下,并未跟上那群人。返回一打听,参与斗法的一位神通者,便是宋行。” “你如何能确定是宋行?” “因此地有人认识他。”汉子回。 “斗法之地在哪儿?”闫勃追问。 “在一间名为听月轩的客栈。”汉子皱眉回:“此刻阜南县的官府人马已经赶到,将哪里封锁。” “速速带我等前去。”闫勃立即吩咐道。 “对对,快走!” 任也催促了一句后,便立马与爱妃,老刘等人使用易容符,再次更换了容貌。 …… 大概两刻钟不到,众人便赶到了阜南县中心长街。 在汉子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间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客栈门口。 这里明显是被神通者斗法波及,周遭仿佛倒塌了好一片,且有大量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惨死在废墟之中。 周遭,官府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不少差役正在里面调查。 任也等人匆匆赶来,迈步向前。 “禁行!” 官府的官兵持枪阻拦。 闫勃正要出言说话时,任也一抬头,突然见到废墟旁边有一名白马,被官兵牵着,正在尥蹶子似的反抗着。 黑夜中,那头白马显得非常眨眼,任也只看了一眼,便震惊至极的开口道:“卧槽,那不是二……二愣的马?” 第三四二章 神秘斗法,二楞的消息 “我靠,你别说啊,那还真是二愣的马。” 老刘站在任也身旁,也很惊愕地说道:“这马我在清凉府见过,它不是叫小橘子吗?当初就是因为没有导航,它才把二愣兄弟驮丢了。不过,这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老刘心中的疑惑,也令任也非常好奇。 他们本是追寻宋行的下落,才来到此地,却不曾想刚刚入县,就听闻宋行等人与未知的神通者在此斗法。而现在看来,他们斗法的对手,很大可能就是二愣。 卧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所有交织在一块的事件和人物,看似都完全不搭边啊?! 任也心中焦急,本能就要迈步前行,想去废墟旁仔细辨认一下那匹白马。 “刷!” 却不曾想,他刚要走,两侧就有两把长枪直接戳到了自己的脸上,负责警戒的官兵,齐刷刷地喊道:“禁行!再往前,拿了你!” 任也停下脚步,扭头就看向了闫勃,仿佛在说:大哥你想想办法啊。 闫勃背手问道:“兄弟,你在此发现熟人了吗?” “是的,非常重要的人。”任也靠近他,低声说道:“我们想入内看看。” 闫勃微微点头,转身看向四周时,见到不远处停着知县专用的官轿,且四周围了不少小吏和官兵。 “你们稍等片刻。” 他扔下一句,转身便走向知县的娇子。 任也等人站在圈禁之地的外侧等待,且脸色都有些焦急。 大概过了半刻钟,闫勃才迈步返回,并趴在任也耳边说道:“轿子里的确是阜南县的知县,七品小官。我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只说是千里绿营总舵的人,来此查案,想要进入禁行之地看看。他与我用词推诿,说的全是官话……最终,还是要给钱。” “……明着要啊?”许棒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穷乡僻壤,贪污成风,实属正常。”闫勃回。 “多少?”任也问。 “两万星源。” “老刘,将星源交给闫大哥。”任也吩咐了一句。 老刘微微点头,只出言说道:“走吧,闫大哥,我与你一块去交钱财。” 闫勃愣了一下,仿佛在问:狗日的,你丫还不信我啊?这交钱还有必要一块去吗? 老刘目光纯洁,仿佛在回:对,哥就是不信你。你在跑马帮贪污的样子,实在太丝滑,太无耻了。 二人对视,火花四溅。 闫勃无奈一笑:“呵呵,好。” 片刻后,俩人一块贿赂了知县后,轿子旁的师爷才冲着官兵喊道:“让那几个进去瞧瞧吧。” 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师爷一声呐喊,周遭的官兵立马让开一条通道。 领头的叮嘱了一句:“不要动尸首,破坏此地证物,不然,我等不好交差。” “知晓了。”闫勃点头。 …… 一行人走入神通者的交战现场,见到废墟中藏着不少尸体。 不过,任也等人并没有率先进入倒塌的客栈,而是来到了那匹白马的旁边,仔细辨认。 挑灯映射着白马,任也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却感觉不太对劲。 这时,许清昭站在旁边开口:“这不是洪侍卫的那匹老马,它才刚刚成年。不过,两者品相确实是极相的。” 任也伸手,掰开了白马的嘴,看了一眼它的牙齿和口腔,并说道:“确实不是小橘子,不过两者的外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我们认错了,与宋行交战的人,并非是二愣?”老刘疑惑道。 任也闻言扭头,看向了闫勃:“闫大哥,我们能否对尸体进行招魂?” “我们已经付了钱财,整整两万星源,你只要不把这里的尸体扛起来就跑,或者是就地奸污,那知县都会当做没看到。”闫勃也是个老司机,说话很真实,也风趣。 “好。”任也点头:“我们进废墟看看。” …… 一炷香后。 任也等人从倒塌的客栈中,以及周遭破碎的民房中走了一圈,最终发现此地竟然有近三十具尸体,且全部都是普通人,无一神通者。 从现场推断,这两伙神通者斗法,更像是临时起意,或者是单方面的偷袭。且打起来之后,意外频生,所以才会误伤这么多客栈内的住宿宾客,以及旁边商铺中的百姓。 从现场看,这帮下手也极狠,完全是草菅人命的打法,根本不管普通人的死活。 这倒像是观风公子一脉的做事风格。他们暗中制造瘟疫事件,动辄就要让清凉府变成一座鬼城;后又杀了张长寿一家灭口,不但把人弄死了,就连幼童也要用火烘烤,悬挂在了地窖之中…… 这一桩桩事件的细节,都令任也脑中对观风公子这个人,有了一个基本的“人物画像”。 他是一位善于隐藏,善于在幕后玩弄阴谋,且为了达到目的,绝对不择手段的“狠人”。 任也站在废墟外,皱了皱眉头后,便吩咐道:“爱妃,招魂吧。先从搜找二愣的线索入手,确认咱们的猜测。” “可。” 许清昭微微点头,冲着一具躺在客栈内的尸体,动用了招魂之术。 咒诀出,一道凝实的阴魂冲起,双眸血红,发疯似的嚎叫。 不远处,姚尺看到这一幕,眼神一亮,轻声道:“此女子,便是传说中的怀王妃吗?阴阳法家之人?” “应该便是她了。”狐媚子点头。 “此女子样貌倾城,宛若天上谪仙,偏偏神通手段也如此强悍。”姚尺感叹道:“怀王真是得了一位贤内助啊。” “呵。”狐媚子冷笑道:“本伞仙儿——一生不弱于任何女人。” “不,你二人品性不同,不可放在一块比较。” “哼,都是一张嘴,两只眼,哪里不同?”狐媚子故意表情淡然地回道。 姚尺停顿了一下,话语凝练地说道:“人家是贤内助,你是脱亵裤,自然不可放在一块……。” “姚尺!!!老娘要把你舌头割下来!”狐媚子攥着一双粉拳,弯弯的双眸中爆发出凛冽的杀意。 “我口不择言,呸呸呸!”姚尺立马退后数步,尴尬地笑了笑。 不远处。 许清昭招魂后,便施法安抚,随后问道:“此客栈有神通者交手?” 阴魂目光迟疑,缓缓点头:“有。” “几人交战,几人身死?”许清昭又问。 “我依稀记得,约莫有十五六人与两人交战。”阴魂似乎想了很久,才呢喃着回道。 “谁先出手?” “那十五六人先是悄悄潜入了客栈,随后出手,偷袭了甲字房中的客官。甲字房的客官反抗,与其交手。没多久后,丙字房的客人突然出现,也加入斗法之中,与那十五六人激战。”阴魂稍稍停顿一下,补充道:“十五六人中有三人身死,不过在逃离时,尸首被同伴带走了。” 任也听得眉头紧皱:“问他,那两人中,是否有人具备二愣的相貌特征。” 许清昭微微点头,冲着阴魂问道:“那甲字房和丙字房的两位客人中,是否有一男性,青年,约摸着十九二十左右的年纪,身体精壮,浓眉大眼,且随身携带着一柄银色的单刀?” 阴魂没有迟疑:“确有此人,他就住在丙字房。是甲字房客人遇袭有一会后,他才出手加入的战局。且那人的刀很快……对方有一人在猝不及防下,便被他的快刀斩杀,头都飞了。” “那白马是这位青年骑乘的脚力吗?” “是。”阴魂点头。 “你详细与我讲一下这青年的体态样貌,我现场绘出此人画像。” “遵命,仙家!” “……!” 就这样,许清昭一边问魂,一边用阴阳子母剑在地上勾勒画像。 她自幼在大乾首辅之家长大,琴棋书画,自然样样精通,所以临时绘制人像,对她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儿。 不过,为了确保信息不会出现任何偏差,爱妃是连续问了四魂之后,才彻底成画。 任也低头一看,那画像中的人,正是消失许久的二愣。 果然,先前猜测的没错,骑白马的就是二愣。只不过小橘子可能已经死了,所以他换了另外一匹很相像的白马作为脚力。 不过,二愣为何会出现在阜南县呢? 是他再次离开家乡后,准备返回清凉府吗? 这种猜测是有依据的,因为阜南再往前走,就是岭南府,而穿过岭南就是怀王的地盘了。从路线上讲,这么走是没毛病的。 但是,他本就是过路之人,又为何会突然加入战斗呢? 任也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立马冲着爱妃说道:“二愣出手是为了帮助甲字房的客人。爱妃,你继续问甲字房客人的样貌,看看他是谁。” “好。” 许清昭点头,招魂后开始询问:“描述一下甲字房宾客的样貌。” 店小二的阴魂稍稍怔了一下,便开口道:“甲字房的宾客……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身高大概七尺半左右,体态较瘦……。” 许清昭听着对方的话,便开始在地面上勾勒人像。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后,一副栩栩如生的老头画像,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 同一时间。 茫茫青山之中,二愣半面身子染血,一边快步走向山林,一边轻声冲着一位老头问道:“他们所为何来?” 老头叹息一声:“小怀王的大劫到了。” 第三四三章 甲字房的熟人 第343章 塌陷的客栈废墟中,任也望着地面上那老头的画像,突然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眩晕,双眼充血,有一种用脑过度的恍惚感。 他本能摸了摸太阳穴,晃动了一下脑袋,稳住心神说道:“他……他没死,还活着?” “是啊,我也记得此人。”老刘点头。 “本宫只见过他两面。”许清昭补充了一句。 许棒子听着三人的话,很是好奇地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任也瞧着地面,皱眉回道:“算是一位在清凉府很有威望的——特殊故人吧。” “故人就故人,加个特殊是什么意思?”许棒子没懂。 老刘倚老卖老地回道:“你一个新人,问东问西的做什么?帝国的很多隐秘,都需要花钱才能弄清楚……。” “我祝你被南疆蛊虫,集体爆嘴而亡。”许棒子发现这个老刘很欺生啊,自己从来了之后,就成为了小队内食物链最底端的男人。 任也稍作思考后,扭头冲着许清昭说道:“再问几道阴魂,看看能不能找到宋行的消息。如果没有,咱们准备走了。” “可。” 许清昭点头回应。 任也说完,便迈步离开了废墟,走到了禁行区域的外围:“闫大哥,我们一会恐怕还要赶一段路。先前那位接应咱们的兄弟说,这里发生激战后,宋行等人便追着那两位神通者一块走了。我想沿途看看,能否找到这两个人。” 闫勃背手询问:“这两人,与你有关?” “对,一位是我的近侍,在峡谷道一战中失散了;另一位,也算是我的一位前辈,他也出现在了此地,且被宋行等人偷袭。”任也回。 “好,那我们一会离开县内,在树林中骑乘青鸟,让那位兄弟带路,我们沿途搜找一番。”闫勃点头应允。 任也闻言抱拳,发自肺腑地感激道:“今夜,若没有几位相助,我们可能都要丧命于南疆了,就更别提,会追踪到如此多的线索。大恩不言谢,本王日后定当暴打诸位。” “怀王休要客气,暴打就免了吧。”姚尺笑道:“咱们约定别忘了,就行。” 狐媚子腰悬粉伞,媚眼如丝地瞧着任也问道:“小女有一事不明,还想向怀王请教。” “请教不敢当,媚儿但讲无妨。”任也礼貌地回道。 狐媚子俏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双眸充满玩味。 她一颦一笑,虽风情万种,妩媚动人,却没有脂粉气十足的骚魅之感:“小女想请教怀王,这男人呢,是喜欢贤内助之人,还是喜欢脱亵裤之人?” 我靠,上来就要全开麦,玩双押啊?且这个话题很赤果啊,果然还得是南疆女子生性豪爽,不拘小节。 任也瞬间与她rap起来,礼貌回道:“白日贤内助,晚间脱亵裤,深夜铁棒吐,此乃男人三全。得全者,可含笑九泉。” 闫勃与姚尺听完后,瞬间露出了阁下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表情。 狐媚子平日里开车,几乎很少能遇到棋逢对手之人,此刻也是双眸明亮地赞叹道:“怀王果然才思敏捷。” “无情的岁月,总是教会了我们很多。”任也顺嘴胡诌时,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一回头,刚跟小鬼聊完天的爱妃,露出了阎王爷一样的表情。 “也……也没有教会太多。”任也立马解释了一句。 许清昭白了他一眼,高冷如雪道:“又招了几魂相问,大概得知,宋行等人是在子时过半左右,一同袭击了客栈中的甲字房客人,也就是我们的那位熟人。宋行他们一共是十六个人,在客栈中被二愣和那位熟人击杀了三人,随后众人且战且走,一路向西北方的山中掠去,直至消失不见。” 任也缓缓点头:“还有吗?” “几位客栈中的伙计和店小二叙述,甲字房的客人在被袭击后,说过一段话。”许清昭稍作停顿道:“他说:清凉府因小怀王之举,而有愧于天道,所以这一府之地,才会一连数日降下暴雨,以做天道惩罚。尔等借天道之力,令瘟疫扩散,无非是想令清凉府变成一座鬼城。此刻抓我回去,莫非是要让我取代小怀王之位,做尔等背后主子的傀儡之人?痴想妄想……!” “这是甲字房客人的原话?”任也当着闫勃等人的面,故意用甲字房代称那人。 “没错,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许清昭点头。 “还有吗?”任也问。 “还有都是一些旁枝末节之事,”许清昭开口道:“大多与战斗有关,没有什么重要线索。” “好。” 任也听完点头,开口道:“那就请诸位再随我,一块沿途搜找一番。” “好。” 闫勃等人回应。 …… 不多时,众人离开了阜南县,并且在那位负责接应几人的绿林好汉指引下,乘坐着青鸟,一路向西北方向搜找而去。 说实话,任也是非常惦记二愣和那位熟人的,他很怕这俩人遭了宋行的道,被生擒,那样就麻烦了。 不过,这沿途搜找了许久之后,众人也没有见到,哪里有神通者斗法过的痕迹。沿途山中的密林都很完整,且没有留下什么星源波动。 一路追撵了上百里,众人见到前方尽是耸立高山,如一面屏障遮挡着前路。 这时,闫勃出言提醒道:“怀王,我们不可再往前走了,前方是我南疆禁区。你左侧看到的最高峰,便是不老山。不老山后,是我南疆二十四天王陵,那里是安葬历任巫主之地。非举国之大事,或祭祀,旁人不可随意进入。且那里有很多寿元即将到达尽头的部族长老坐镇。” 任也望着擎天而立的不老山,见峰峦之上,流云飘荡,山体被一层薄薄的雾气遮挡,充满了神秘的仙山之感。 他稍作停顿,扭头问道:“如若我那侍卫和熟人逃跑到此地,误入了二十四天王陵,会怎样?” “天王陵深处,是四阶秘境之地,除了那些油枯灯尽的部族长老外,还有很多连我们也叫不出名字的古老异兽,非常危险。”闫勃回:“不过宋行等人追至此地后,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敢闯入二十四陵。所以,你的那个侍卫,但凡是头脑清明的正常人,那在外围转一圈,应该能从容跑掉。毕竟这边的山峦众多,随便钻入哪个林中,都很难找到。” 任也缓缓点头:“这样一来,他们脱困的概率很大。发生了此番事件,二愣一旦走脱,估计就会带着他返回清凉府。” “没错,二愣虽然是个头铁的莽夫,但智力还算正常,他不会硬往人家陵园内钻的。”老刘点头:“更何况,他本就是南疆之人,自然也知晓这陵墓的重要性。” “嗯,有理。” 听到老刘这么说,任也算是稍稍放下心来,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今夜大家也都过于奔波劳累,我们找一处歇脚点,稍作休整吧。” “进入岭南地界,我绿营之中可落脚歇息的客栈,多如牛毛。”闫勃点头:“走吧,我带你们去。” …… 天明后,众人返回了岭南府地界,在边缘处随便找了一家千里绿营麾下的客栈休息。 闫勃、狐媚子、姚尺等人都跟着奔波一夜了,很是辛苦,所以进了客栈,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但任也、老刘、爱妃、许棒子等四人,则是凑在一块,开始汇拢各种线索。 许棒子坐在椅子上,轻声询问道:“那个甲字房的客人,到底是谁啊?先前有外人在,我也不好询问。” 老刘这次没有打马虎眼,只轻声回道:“他叫枫林道人,曾是老怀王手下的一位谋臣,军师。不过是隐于暗中的智囊,很像是太祖身边的黑衣广孝,或是四爷身边的老乌。” “我大概懂了,就是帝王身旁的入幕之臣,专门策划政治或军事阴谋的那种?”许棒子确认道。 “对。”任也点头。 他看着窗外升起的朝阳,便开始回想起那仅存在记忆中的枫林道人。 为何这样讲? 因为任也不是真的朱子贵,老刘也不是真的刘纪善,他们都是后进入清凉府,获取了这两位门灵的记忆,并替代了他们的身份。 而且任也曾经就猜测过,清凉府七位玩家所替代的“角色”,应该都是尚未开悟的残魂,只有爱妃是自己扮演自己,是本地人。 所以,“朱子贵”为任也提供的记忆,是不太完善的,很多记忆都是碎片化的。这不会令玩家受到精神污染,但却足以支撑角色扮演的玩法。 在朱子贵的记忆中,枫林道人确实是老怀王身边的第一谋臣,且在三十万青甲军中的地位很高。不过大家只知道他的名号,却很少有人见过其人。 帝王身边的谋臣嘛,总会迫不得已地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少露面,保持神秘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任也坐在椅子上,仔细回想。 即便是朱子贵,也只见过一次枫林道人,那就是在他与爱妃大婚的当日,老怀王因长子大婚,表现得非常开心,也喝到了近乎于失态。 也正是那一日,怀王曾当众介绍过枫林道人,声称此人有王佐之才,南疆诸多苦战,之所以能得胜,也全赖此人献出的计谋。 当时,宾客如海,几乎清凉府所有的百姓都在府衙附近观礼,所以枫林道人只一日之间,就名满清凉府,拥有了很高的声望。 原因很简单,老怀王对他的评价非常高,曾在大婚当日,向一众将领、官吏、豪绅等人说:“如若有一天,我不幸战死沙场,清凉府无人管理,三军也无人统帅,那便由枫林道人辅佐长子朱子贵。但如果子贵肩不能扛,事不能做主,那为了麾下的三十万青甲,以及清凉府的百姓考虑,枫林道人可以取而代之,废子贵,统领三军。” 这种评价,虽是在酒醉下出口的,但也足见怀王对此人的信任,以及青睐,所以枫林道人想不火都难。 众所周知,清凉府的百姓很爱戴怀王,明着称他为大乾王朝的第一武将,柱国之臣,那自然也会很信他的话。 怀王称,枫林道人在南疆多次艰苦战役中献策,并为大乾王朝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那这种人……自然会被像神一样供奉。 这话不是夸张。人就是喜欢造神,在自己心中塑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而越封建,社会也越需要,那被造的“神”就越神秘,越不可直视。 这是自古以来的长存之事,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一样。 而当“社会”不再需要这种神的时候,神像也会被摔得粉碎,任何人都可以上去踩一脚,吐一口。 不过,真正的“神”,往往会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并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但枫林道人的下场还好,他没有被摔得粉碎,一直像神一样活在清凉府的百姓心中。 为何? 因为怀王在最后一次的凯旋路上,遭遇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境地,而随军的枫林道人,就是在那场乱战中消失了。 不过,他虽然失踪了,但在清凉府百姓心中,却一样威望甚高。因为大家都记得朱子贵大婚那一日,怀王说的那些话,也记得这位只在公众视野中露过一次面的“黑衣宰相”。 任也回忆着朱子贵的记忆,眉头紧锁道:“枫林道人,难道没有死在……景帝想要刺死老怀王的那场乱战之中吗。” 许棒子沉默半晌:“枫林道人,这个名字听着有点意境啊,而且很少见,是否有什么深意呢?” 老刘瞧着他,斜眼道:“我想起了一首诗,或许与这个名字有关。” “什么诗?”许棒子虚心求教。 老刘轻声叙述道:“停车坐爱枫林晚。可能他的名字,就是取自此处吧,表达了一种对……车振之事的向往。” 许棒子无言以对:“念过书的是不一样哈……!” 任也没有理他们,只皱眉思考时,突然听到耳中传来了星门的提醒声。 【特别提醒——因你坚持不懈的调查,瘟疫之源的任务事件升级。】 【调查瘟疫之源:c级任务——升级为——边疆风云:s级任务。】 【请等候,神州至高的天道规则,在演化不老山……】 第三四四章 借用天道规则的阴谋 任也听完星门的提醒后,一脸懵逼,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痴呆的表情。 前两个规则倒是没什么,无非是提醒他瘟疫之源的任务升级了,变成了s级的边疆风云事件。 不过,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呢?至高的天道规则,在演化不老山…… 演化什么呢? 不会是,要把暗中算计清凉府的观风公子等人,直接都演化死吧。 呵,如若是这样的话,还请天道老爷不要给我面子,赶紧出手收拾了这帮坏逼,日后我天天让老刘给你上香,供牌牌。 最后一句提醒太过于模糊,任也吃不透,也摸不准,但还是疯狂向天道许愿,猛猛诅咒藏在犄角旮旯的观风公子等人。 天道不可捉摸,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待祂演化结束,自然就会公布出结果。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捋清楚手里掌握的线索,想明白观风公子算计清凉府的目的和动机。不然对方在暗,自己在明,则会处处被动。 旁边,老刘见任也一脸呆滞,且嘴角还流着口水,顿时心疼地拿起擦桌的抹布,为他擦了擦:“兄弟,没有三十年脑血栓,都演不出来你这个表情。咋了……口腔的生理周期到了?” 任也大脑在思考事情,专注力爆棚,根本没注意到老刘拿的是什么,只伸手接过,一边擦着嘴角,一边说道:“行了,你们几个都休息吧,我自己坐这儿想一会。” 爱妃,老刘,甚至连刚来的许棒子,都已经习惯了任也的这种做事方式,也知道在这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所以只各自扔下一句安慰的话,便去休息了。 许清昭回了自己的客房;许棒子脱掉外衫,躺在床上酝酿睡意;而老刘今天比较讲卫生,他倒了一壶热水泡脚,并用任也擦过嘴的抹布,擦了擦脚和脚指缝,随后又规整地放在了桌上。 不多时,客房内便响起了老刘和许棒子的鼾声,而室外则是吹进了暖风,清晨的朝阳也异常艳丽。 任也伏案而坐,整个人进入了非常专注的思考状态。 他下意识的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了一本笔记,并缓缓拿起笔,一边思考,一边开始记载。 这本笔记的前十几页纸,都已经被写满了,内容是完整的《罪》星门推演过程。所以,任也在新的一页,率先写下了“人皇游历——瘟疫起源”八字。 大约半个时辰后,任也已经在脑中重新排列了线索顺序,并开始详细记录。 他精神高度集中,先是用抹布擦了擦脸上渗出的汗水,随即在笔记上写道:“起点:阜南县客栈,甲字房的客人也就是枫林道人,曾在伏击时说,小怀王有愧于天道,所以天道才会连降数日暴雨,以示惩罚。 我推断,天道惩罚一事,或是整个事件的起点,一切阴谋和算计,或许是以此为中心,并徐徐展开的……” 他奋笔疾书,精神完全投入,全然忘了时间和吃饭。 再抬头时,室外已是烈日当头,晌午时分。 任也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双眼红得跟兔子一样,却全然没有睡意。 不一会,老刘听到屋内来回走动的声音,便率先起床。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任也,轻声问道:“卧槽,兄弟,你眼睛也生理期了?但血色不太正啊,要不要看看中医。” 任也摆手道:“不要叨叨,本王捋顺了,大概摸清脉络和找到接下来的方向了。” “是,从小我就看你能出息。”老刘习惯性地捧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说道:“此刻都晌午了吧?你把他们弄醒,我去楼下搞点吃的。” 两炷香后,店小二端上了三凉三热六个菜,再配上热气腾腾的馒头,清凉府四人便在客房内,胡吃海塞了起来。 许清昭优雅地喝着汤,轻声询问道:“你可想明白此事的前后原委了?” “嗯,有头绪了。”任也一边吃着,一边点头叙述道:“我个人推测,观风公子暗中算计清凉府一事,是借用了天道规则……。” 许棒子懵逼:“他能借用天道规则,这……这不太可能吧?听着有点玄乎啊。” “不,只要你听我说完,便不会感觉玄乎了。”任也摇了摇头,皱眉道:“刚刚,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枫林道人会说,我有愧于天道,而清凉府连下数日的暴雨,也是天道给我和府城的一种惩罚。老刘,爱妃,你们还记得峡谷道的决战吗……?” “记得啊。”老刘点头:“你什么都没干,我们和五百守岁人拼命c。” “请不要在上司面前,过分地强调自己的功勋,这样容易被穿小鞋的。”任也翻了翻白眼,补充道:“当时,因守岁人牺牲过大,峡谷道的战斗也过于惨烈,所以我在得到传承后,心中怒气难消,为了不让那些凶手,朝廷阵营的人,在最后关头离门逃跑,我当时就没有听徐老道的劝告,选择了不接星门权柄。在最后时刻完成了报复,并团灭了朝廷阵营的人。” 老刘听到这话,脸色认真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天道觉得,你杀戮过重,所以要有惩罚?” “不。”许清昭微微摇头:“他话里的重点,是未接权柄。” “爱妃聪慧。”任也拍了个彩虹屁后,便补充道:“天道规则是冰冷无情的,是俯视众生的,祂根本不在乎神通者在争斗中,有谁死了,有谁活了,有谁用什么样的手段,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这对祂而言,都是冷漠关注的过程而已。但是,不接权柄,却是在挑战天道规则的威严,是在主动对抗。就像当初李慕出剑定甲两万六,天道规则竟然打穿星门壁垒,想要找我父亲清算。只不过最后我父亲身陨了,天道才无奈放弃。所以,祂在清凉府降下惩罚,是正常的。这也符合了,当初徐老道劝说我时的那句话……不接权柄,日后定会降下神罚。” “唉,当初爽是爽了,没成想却留下了这样一个隐患。”老刘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然后我猜测,天道对我的惩罚,不见得是一次性的,也不见得只是针对我个人的。”任也正色回道:“九九人皇,以天下众生为本。在天道眼中,皇不仁,则要降祸人间,天下百姓都要跟着遭殃。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古皇,动不动就要焚己身祭天,或是大搞祭祀之事,为万民请命的原因。但实际上,这锅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的,跟百姓有鸡毛关系?所以,今日可能暴雨,明日可能是旱灾,再过几年可能还会出现颗粒无收,粮食紧缺之危。直到,人皇掌管之地的苦难,抵消了天道的惩罚,才可逐渐风调雨顺。而我猜测,风调雨顺之事,能否持续下去,跟人皇气运也有关联,这也是我的特殊之处。” “严丝合缝,有理。”爱妃表示赞同。 “好了,说到这里,思路就清晰了起来。我不知观风公子,是怎么推演出来,天道要惩处于我和清凉府的,但他一定就是掌握了此事,甚至连天罚发生的时间,都推算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才暗中命人,在不老山庄炼制蛊毒,并存放于两只种羊的身上,以张长寿送马为由,很轻巧的就将瘟疫之源带入了清凉府。”任也稍稍停顿一下,补充道:“暴雨决堤配瘟疫,那简直是天作之合,几乎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令瘟疫扩散。再加上他配制的蛊毒,需以特定的秘法解药,才能治愈,所以瘟疫一旦展开,我等便无力回天。事实也证明,他的这个阴险算计,已经是成功了。我们现在拿不到解药,那清凉府就会变成一座鬼城……。” 三人听完,面色都严肃了起来,心里对观风公子这个人,也有了非常厌恶和忌惮的情绪。 厌恶的是,他行事太过阴险狡诈,且布局步步杀机:忌惮的是,这样一个人隐于暗处,真的太过危险。 任也稍稍停顿一下道:“我等调查瘟疫之源来此,在割袍乡,借着千里绿营的帮助,也成功反杀了秦帮主,然后偶然得知了阜南县客栈的线索。刚刚,我就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派宋行,暗中袭击枫林道人。” “因为枫林道人在清凉府的威望?”许清昭试探着问。 “对。还记得吗,在割袍乡时,千里绿营的人审讯了那些头目,而那些人说,秦帮主就没有想过要杀我,而是要活捉。”任也瞧着三人:“观风公子为什么要活捉于我?这我还想不通……但他抓枫林道人的目的,却已经很明显了。清凉府一旦成为一座鬼城,百姓死伤惨重,而我又不见了……那只要枫林道人露面,并返回清凉府中主事,就可成为观风公子暗中操控的傀儡。” “那么,整座清凉府,便都在观风公子的掌控之中了。”任也缓缓道:“他等于是用了两只携带蛊毒的种羊,就换了一座……对南疆巫妖国,对大乾王朝而言,都非常重要的一府之城。如此计策,即狠辣,又目标明确,而且回报率极高。” “此人心机确实深不可测。”许棒子表示赞同。 “我觉得你的推测,没有任何毛病。”老刘缓缓点头:“可问题是,我们要如何破局呢?” “秦帮主说,现在隐藏在不老山庄的一些人,在替观风公子做事儿,暗中布局。而我们想要拿回蛊毒的解药,就必须赶往此地调查,抓住他们的核心成员,逼问出解毒之法。”任也皱眉:“可现在的问题是,昨夜割袍乡的跑马帮和宋义全军覆没,且千里绿营也动用了大量的人手,救我们脱困。那以观风公子表现出来的能量,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查到了割袍乡和不老山庄。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去,等同于自投罗网?”老刘接话道:“千里送人头?” “没错。”许棒子点头:“不管我们怎么伪装侦查,他都只需守株待兔便可。因为解毒一事,我们最多只有二十天的时间,急的是我们,而不是他。” 许清昭黛眉紧锁:“最主要的是,这不老山是三品秘境之地,暗藏的危险有很多,且观风公子麾下的高手,以及能调动的人马数量,我们都不清楚。再加上,那片地域,也并非是千里绿营的势力范围,他们应该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们贸然前往,确是鲁莽之举。可不去,这解药又拿不到……!” 任也抬头瞧着她:“呵呵,爱妃莫慌。我熬了一天一夜,那不是白熬的。” “你有什么办法?”老刘抻脖子问道。 “打不过,那就要想着借力。”任也龇牙回道:“借千里绿营之力,直接把事情捅破天,让如来出手去对付孙猴子。而且目前龙首外出游历,闫勃在很多大事上都可以做主,所以……我们下一步,只需要攻略他就可以。” 老刘眼神一亮:“攻略他,倒是不难。这老登贪财好色……弱点很多,我清凉府园区只要稍微出手,便可稳稳拿捏这种货色。” “我决定了,你去勾引他。”任也认真地说道。 “?” 老刘闻言一愣,脸色涨红地骂道:“靠,为什么不让你媳妇去……!” “因为她是我媳妇啊。”任也很有道理地回道。 “老子堂堂帝国原始股东,不但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事儿,这还得踏马的坐台。”老刘感慨着骂道:“什么也不说了,一首舞女泪送给大家……。” “来来,大家凑点星源。”任也招呼道:“给老刘开路。” 许清昭茫然道:“朱子贵,你这个月的例钱还没给本宫呢,而我已经倒贴于你十几万了。” 许棒子生无可恋:“谁能救救我!我真的想念高老爷啊……我来了不到十天,都已经交了两份钱了。你们都是王守财,王守财啊!” …… 一炷香后。 老刘迈步走进了闫勃的客房,见他正自己一个人用餐。 “呵呵,刘兄弟,你们昨夜休息得还好吧?用过膳了吗?”闫勃坐在椅子上,笑着邀请道:“不然,一块吃点?” “我吃过了。”老刘摆了摆手,便自顾自地坐在了闫勃身旁。 闫勃有些好奇地瞧着他,且很有经验地问道:“是怀王有什么事儿,要让你与我相商吗?” “王爷说,这不老山危机重重,不可鲁莽进入。他想一会回岭南府,先见见结义大哥吴胖子,从长计议此事。”老刘回。 闫勃微微点头:“好啊。” “当啷!” 二人说话间,一声轻响在地面泛起。 闫勃本能低头一看,见到一块璀璨的星源,熠熠生光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脚下。 他微微一怔。 旁边,老刘说道:“闫爷,你星源掉了啊?” 闫勃眨着眼睛,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馒头,弯腰捡起星源,突然笑道:“……呵呵,我这人啊,对钱财之事比较淡漠,都忘了自己怀里还揣了一块。” “哦。”老刘点头。 “真不一块吃点吗?”闫勃伸手就要再次拿起馒头。 “哗啦啦啦!” 突兀间,桌下猛然泛起了震耳欲聋的硬物坠地之声,十分刺耳。 闫勃怔了怔,低头再次往桌下一看,竟见到了星源如金山一般,几乎将桌下空间填满,且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他粗略扫了一眼,见星源数量足有二十多万,瞬间就懵逼了。 “闫爷,您再好好想想,您怀里就揣了一块星源吗?”老刘龇牙问道。 闫勃呆愣了数秒后,老脸跟菊花一样,笑着回道:“兄弟,你这样贿赂于我,令我很不安啊。你不会想当龙首吧?!” 第三四五章 扩充领地,赌约 我想当你爸爸! 老刘在心中暗自回了一句后,便笑着应道:“呵呵,闫爷错会我的意思了。我只不过,是想跟您交个朋友而已。” “……刘兄弟交友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闫勃没有马上去收星源,而是心里非常忐忑,他感觉老刘看自己的眼神是色眯眯的。 “一件小事儿。”老刘竖起一根手指。 “何事?” “是关于不老山庄的。”老刘答。 “我需如何做?”闫勃反问。 “需上报朝廷,禀告巫妖国国主,说千里绿营,在不老山庄查到了观风公子的线索。此人设毒计坑害清凉府,有损南疆利益,以及怀王心向巫妖国的一片赤诚之心。再加上,观风公子之前命人私自偷运朝廷禁物,本是罪大恶极,朝廷需派人去不老山,详查严惩。”老刘的回话非常简洁,也表明了用意:“如若朝廷同意,咱千里绿营便要主动接下此差事,带着我等,与朝廷大员一块进入不老山。” 这最后一句,主要是任也为了防止朝廷拿到解药后,开始用此方式拿捏自己,所以他只想借力,而不想把命运放在别人手中。 闫勃眨了眨眼睛,摇头道:“龙首不在,此等事情,我不好做主。” “此事过后,四片九曲青云竹的竹叶,定当奉上。”老刘抱拳道:“我清凉府之人行事,向来说一不二,决不食言。” 闫勃听到这话,顿时态度大变:“他娘的,这狗日的观风公子,确有破坏南疆与清凉府通商之好的嫌疑,且多次触犯律法,理应被五马分尸。我千里绿营,承蒙圣上信任,在这岭南三府也应担起内查之责。兄弟,为了天下万民,我决定与绿营的八旧臣,商议此事。他们若是许可,我便立即以千里绿营代龙首的身份,给圣上上折子。” 他说得大义凛然,闻者无不动情。 老刘立即摆手道:“闫爷,咱先不要说得这么大。你的意思是,这事你还做不了主?” “我虽代持龙首令,但此等事件,或许涉及到部族党争,复杂得很。”闫勃看了一眼桌下的星源,摊手道:“即便龙首在时,每逢大事,那也是要问一问八旧臣的。我一个跑腿之人,怎可胡乱做主。万一闹出无法控制之事,岂不是要人头搬家?” 老刘微微点头:“有理。” 话音落,他抬手一挥,桌下的星源便少了一半:“我个人觉得,以闫爷的衣袍宽大程度和胸怀,只装下这些星源,那才是合理的。太多了,恐怕承受不住。” ? 我日你亲娘的,老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灵活的贿赂事件啊。已经给了的钱,竟然还能拿回去一半?!闫勃心中震惊,瞪着双眼,满脸都是生活又教会了我很多的表情。 “兄弟,你莫急。”闫勃眨了眨眼睛:“此事,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八位旧臣反对的可能性较小。” “闫爷,当真?”老刘问。 “九成把握。”闫勃回。 “刷!” 老刘再次一挥手,那少了一半的星源便再次堆放在了桌下。 他立马丝滑地抱拳道:“以闫爷的胸怀而言,装下这么多的星源,也是非常合乎常理的。我看衣袍空间尚有富裕,再装四片竹叶,便是刚刚好。” “刘兄弟,我见过这么多贪官污吏,你是最有灵性的。”闫勃钦佩道。 “闫爷遇事之时的反应,也堪称人中龙凤啊。” “我有一事不明。”闫勃眨了眨眼睛:“此等大事,为何怀王不与我亲自相商?” “怀王说,他生性腼腆,做人坦荡,不喜你二人的关系,被这钱财玷污。”老刘轻声回道:“他是拿您当长兄在处的啊。” 我信你个鬼!还不是怕自己来谈,被拒绝,便没了周旋的余地吗?呵,这清凉府倒是人才辈出啊,眼前这位看着有些呆傻,脑子一般的莽夫,竟然在人情世故上如此圆滑,且做事很不要脸……真乃人才啊,算得上是位“劲敌”。 …… 晌午过后,未时初。 客栈院内,闫勃瞧着任也,笑着说道:“我这便返回总舵,去与八旧臣相商。如若事情顺利的话,你我二人传信即可。” “有劳闫大哥了。”任也抱拳。 “怀王不用客气。你我这两日的奔波之苦,都是为了两地的千万百姓,这是大义,是大事儿,怎可谈有劳?”闫勃的话,就是佛祖听了,那都得当场拿着小本本做记录。 “好,那我这便赶往岭南府,等你的消息。” “嗯,我派狐媚子和姚尺与你同行,这样安全一些。”闫勃点头回道。 看见没?任何口技,都不如给钱实在,这好处一顶上,你看人家考虑得多全面? 任也抱拳:“万分感谢。” “好,各自出发吧。” 几人闲谈了两句后,便暂时分别。闫勃带着数名高手返回总舵,而任也等人则是乔装打扮一番后,偷偷赶往了岭南府。 …… 一路奔波,暂且不言。 夜晚,亥时初,任也等人悄悄进入了岭南府,并且在吴胖子义子的接应下,才来到了岭南府衙斜对面的一间客栈内。 入内后,吴胖子在最大的厢房中,安排了一桌晚宴。 席间,众人聊了好一会后,任也才叙述完这几天的经历,也听得吴胖子心惊肉跳。 “这观风公子,是个狠角色啊,布下的杀局……也偏向于阳谋。即便你查出了瘟疫的来头,可只要找不到解药,那也是白费功夫。”吴胖子脸色微红地赞叹道:“但贤弟打出的反击,也十分精彩啊!利用朝堂的力量,调查不老山庄……此计甚妙啊。” 任也闻言,立即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询问道:“哥哥,你觉得闫爷,能办成此事吗?” 吴胖子扫了一眼狐媚子和姚尺,也低声回道:“根据我的观察,他若没有一定把握,应该是不敢收下钱财的。因为贤弟足够无耻啊……他若办不了此事,那你真的能做出来,向龙首递折子,告他贪污的……。” “嘿嘿,我在大哥眼里,竟是这样的人?” “贤弟说的哪里话,大哥,在你眼里不也是这种人吗?” 二人对视,纷纷露出了非常无耻的微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狐媚子看着二人的小动作,轻声道:“狼狈为奸,都不足以形容这二人的表情。” 姚尺道:“还是我等修道之人干净。” “你管我要两壶气运的时候,干净得像一位阉割之人。”老刘精准评价。 “心怀天地之人,不在乎他人评价。”姚尺露出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淡然压手道:“饮酒,饮酒!” 主座上,任也拉着吴胖子圆润的手掌,暧昧道:“兄长,此刻处境万分艰难,但我依旧需要两条腿走路。清凉府瘟疫一事,固然重要,时间也很紧迫,但领地扩张一事,同样关乎到未来发展之大计。所以,金狼将巴乌这边,到底与你相谈到哪一步了……?” 领地扩张的重要程度,直接关乎到任也能不能迈入进三阶。这是他的阶段任务,自然也拖延不得。 吴胖子闻言,脸色严肃道:“我在这客栈中,已经等了数天消息了。但那巴乌故意冷落于我,期间只派了贴身管家来此,与我闲聊了几句,且话语充满暗示,声称此事不易办到,是极难的。不过,依照我的分析,这等反应,无非是为了提高价码而已。他只要没有一口回绝此事,那便有戏。” 旁边,姚尺听到这话后,顿时插言道:“我在路上,听闻刘兄弟跟我讲了清凉府领地扩张一事。不过,依我之见,此事……不是艰难,而是绝无可能办到。朝廷不会答应,金狼将巴乌更不会答应。他没有一口回绝,拖延此事,大概率也是想搭上清凉府的关系,借通商之由,谋取个人利益罢了。” “不,我与你的看法不一样。巴乌本是边疆十二将,早些年也立过赫赫战功,但后因朝中无人,部族对他也不看重,所以才被‘发配’到这岭南之地,当一个被架空的边疆之将。”吴胖子摇头分析道:“晚年蹉跎,雄心壮志早已被岁月消磨,他现在只认钱财。此事,他没有一口回绝,必然是所图甚大,且他一定认为自己可以打通上层,在朝中赢得部分大员的支持。如若朝中归管岭南三地的大员,以及金狼部巫主,明确对他表示支持,那圣上或许是会同意的。因为清凉府已与大乾王朝决裂,只要怀王有投靠南疆的决心,且割让出一部分利益,这对圣上而言,等同于是在扶持反乾势力,总比握着一大片荒地,要来得实在。” 姚尺听到这话,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当今国主圣明,绝不可能做出割让国土之事。这是底线……!” “呵,政治没有底线。”吴胖子反驳道。 姚尺笑了笑,只话语简洁地举杯回道:“你我二人,没必要争论此事,一切看结果便好。如若那金狼将真的答应运作此事,我姚尺……当场入径山最大的旱厕,食粪三斤,以作自省。” 老刘闻言立即劝说道:“兄弟,就是酒后闲谈,咱真的没必要吃屎,更何况还是三斤?!有点多了……!” “我姚尺为人,一向一言九鼎。”姚尺举杯看向吴胖子:“怎样?” 吴胖子闻言笑道:“朝廷那边,我无法判断,我二人就论金狼将一人。我赌他,必然会给我开出价格,若不然,我也食粪三斤。”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完,二人竟撞杯痛饮,定下赌约。 爱妃人都傻了,小嘴圆嘟嘟地吃着美味佳肴,不可思议地小声道:“本是我清凉府的大事儿,他二人为何非要食粪?” 任也淡淡回道:“可能,这就是爱好吧。” 【恭喜怀王,不老山星门演化完毕。】 突兀间,任也听到耳中传来一道清冷的提醒之声,他顿时眉头紧锁,入定在原位上。 【相传,不老山是巫神首次证道的道场,许多年过去,这里似乎依旧残存着祂的气息。无尽的岁月流淌而过,有一位后来者,在此逝去,并临终留下了毕生所学,和陪伴他一生的未知之灵。】 【恭喜人皇,您接收到了边疆风云之不老山星门的邀请。如若您选择同意进入,便会以[破局者]的身份,见证过去的种种隐秘之事……】 【特别提醒:不老山星门为ss级难度,拥有死亡机制。如若同意进入,您要在两日后,赶到不老山东北侧,找到专属接引人进入。】 任也听着星门提醒,大脑正在急速运转。 …… 迁徙地,基地市星门。 一位长相极其俊美,举手投足尽显潇洒的白衣公子,站在一家女性内衣店中,轻声询问道:“这两块相连的布,是何物?” 店内门灵见对方是古代外来者,便轻声解释道:“这位客人,此物叫胸罩,穿于胸前,会尽显女性之美,且很舒适……您是要为您夫人购买吗?” “我不能穿吗?”白衣公子好奇地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店员o着小嘴:“但我建议您,顺便买两块海绵球塞里,这样不会显得太空荡……。” 二人正在交流时,白衣公子突然也怔在了原地,露出了一副断开连接的表情。 第三四六章 决定单刀赴会 客栈的厢房中,吴胖子和姚尺等人都在说笑闲谈,只有任也像是入定了一般,双眸微闭,表情凝滞。 他大脑回忆着刚刚的星门提醒,心中充满了激动和好奇。 原本,他打算借用千里绿营的嘴,以及巫妖国朝廷的力量,进入不老山,调查观风公子等人。 却不曾想,这计划刚刚开始实施,此地竟然演化成了ss级的星门任务之地,且自己还收到了入门邀请。 这让任也有一种,被天道看穿底裤的感觉。 就好比一位资深特工,准备了二十多年,是又拉关系,又搞情报铺垫,刚要准备要去某弹丸之地,调查壹本道的核心拍摄技术,岂料,老天爷突然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说:“你不用准备了,直接过来吧。我摆个局,大家一块玩玩,你也可以现场观摩。”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吗? 任也坐在椅子上,稍作思考后,便立马用意识感知此星门的详细信息。 片刻后,《不老山》星门可对玩家公开展示的简短信息,便自行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边疆风云之不老山:三阶星门。】 【任务难度:ss级。】 【任务时长:7-9天。】 【惩罚机制:玩家获胜,将会获得那位后来者在此留下的多种特殊宝藏与传承;玩家失败:没有死亡惩罚,但得到的奖励较少。特别提醒:任务过程中,此星门包含着数量不低的死亡机制,望慎重。】 简短的信息在脑海中掠过,他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反应很快地凝聚意识,并尝试着询问道:“能否透露不老山的星门奖励?” 意识在呼唤,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任也不甘心,再次尝试:“是只有接到邀请的人,才可以进入不老山星门吗?” 反复呐喊,却无回馈。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选择了放弃沟通。 桌上,老刘见任也的表情呆傻如二师兄,顿时推了推他的肩膀,出言询问道:“喂,喂,你怎么又露出隔壁吴老二的表情?你不会是,真的血栓了吧?” 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摆手道:“无事,只是有点喝多了。” “既然我贤弟已有些酒醉,那今日大家便早早休息吧。”吴胖子招呼道:“明日再聊。” “也好,这两日昼夜颠倒,有些乏累,早早歇息吧。”姚尺微微点头。 一句话,酒席散场,众人各自回房。 …… 一间上等的客房中。 任也稍稍等了一会后,便见到老刘带着吴胖子走了进来。 “贤弟,有何事要与我商议啊?”吴胖子笑着问道。 “大哥,请坐。”任也主动招呼了一句,一边给吴胖子倒茶,一边冲爱妃等人说道:“你们也坐。” 话音落,吴胖子、爱妃、老刘、许棒子四人,便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任也将茶杯推给大哥,脸色凝重道:“有一件事情,要与几位相商。” “何事?” “我刚刚接到了一处小秘境之地的邀请。”任也扫过众人,轻声道:“是不老山,三品之地。” 众人闻言,集体呆愣。 “不……不老山怎会演化成特殊的秘境之地?!”吴胖子有点懵:“它是我南疆的禁地啊,已经荒废许久了。” 任也微微摇头:“我也不知啊,但确是接到了邀请啊。时间为7—9日,难度很大,无背景描写,而且有死亡惩罚。” 老刘眨巴眨眼睛,扭头看向许棒子和爱妃:“你们呢,接到了吗?” 二人闻言,都摇了摇头。 “卧槽,那麻烦了。”老刘口吐国粹,又看向了任也:“那你可以……?” “应该不行。”任也懂他的意思:“只有我自己接到了邀请,且此秘境之地明确说,我若同意,是以“破局者”身份入场。这样的话,应该是不能带其他人一块进入的。” “……!” 众人无言。 片刻后,吴胖子皱眉问道:“贤弟,你自己是如何打算的?” 任也缓缓站起身,背手在厢房内走了一圈:“说实话,我有点犹豫。要解决清凉府的瘟灾,那就必须在二十天内找到解药。先前调查张长寿和割袍乡……已经用去了数日时间,此次在入不老山星门,这又要7到9日。一旦此星门中,我没有得到解决瘟疫的解药……那时间过半,我清凉府恐怕就要人心惶惶了。即便是我自己,也会焦虑难安啊。”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又细细分析了一下。清凉府遭此劫难后,我就接到了瘟疫之源的事件调查任务,随后赶往阜南,得到了二愣和枫林道人的线索后,事件任务便突然升阶,变成了边疆风云。”任也轻声回道:“再加上,幕后算计我清凉府的观风公子,也在操控不老山庄的人马,暗中谋划着……所以,我总觉得这不老山秘境之地,或许就是我找到真相,解决瘟疫的必经之地,因为所有线索都是关联的。” 老刘沉吟半晌,有些迷糊地回道:“我就搞不懂了。这瘟疫事件,说到底,也只是一伙势力在暗中算计我清凉府而已,它应该是一件随机发生的政治阴谋事件。说白了,自由度极高,牵扯入局的人,可能有数百,甚至数千上万,这怎么会突然演化成秘境任务呢?这听着不搭啊。难道天道还在监视政治斗争?” 任也回头看向他:“怎么不搭?你别忘了,我之前说过,此次事件的起因,是有人利用天道规则在布局,在搞阴谋,二者并不是毫无关联的。” “老子是天道,你们一群小小蝼蚁,还敢利用我玩阴谋诡计?!”老刘抻着脖子总结道:“要玩是吗?那本天道就摆个擂台,请局中人入局,好好玩一场。你是这个意思不?”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任也微微点头:“但也可能有其它不为人知的因素影响。” 许棒子思索片刻道:“目前查到的一切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不老山,所以,你的推测,我觉得是没问题的。这里很可能隐藏着诸多事情真相,甚至有可能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只不过……只有你一人入局,这有点太危险了吧?” “是啊,贤弟目前是二品神通者,而此地却是三品秘境。”吴胖子也劝说道:“我虽不知其他入局者的身份,但细细猜想,你的品阶应该是比较低,或者是最低的。这确实有很大危险。” 任也沉默半晌,抬头看向了窗外。 许清昭坐在椅子上,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便开口道:“朱子贵,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对吗?” 她一句话,便已经戳透了怀王的心中所想。 任也缓缓扭过头,轻声说道:“我原本想借用朝廷之力,调查不老山庄,且闫爷也已经返回总舵,与八旧臣商量此事了,但依旧不太保险。如若观风公子不准备在不老山庄等我,而是收到风声后,就命人撤离此地,那我们手中的线索……就要断了。瘟疫一事无法控制,我们总共也只有二十日的时间。这老天爷,似乎没有给我别的选择啊。” “老弟啊,我劝你最好有点担当之心,千万不要二逼逼的头铁。”老刘急迫道:“这么多人都投奔你,来了清凉府,你即便不为自己负责,也得为大家负责吧?最重要的是,我们钱都投了啊!” 许棒子表示赞同:“对,我投了两次。” 许清昭斟酌半晌:“本宫无法与你一同进入秘境之地,但却可以在外面等你回来。” 吴胖子就比较简单了:“你若非要去,那扩充领地一事,还要不要与巴乌相谈了?” 任也扭头看向众人:“我知大家的心里都惦记我,但有些时候……很多事情是没得选的。他娘的,老子好好地躺在清凉府,吃吃火锅,唱着歌,这突然就天降暴雨,瘟疫横行了。人生啊,你不找祸,不见得祸也不找你。在星门中,大家起点都一样,我有身陨的风险,或许那些人也一样啊。怕个卵,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既然有人出招,那老子还就入局了!”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便知道,此刻再劝任也已经没用了。 “你要非得去,那咱们也得做一些准备啊。”老刘见他主意已定,便立刻转变思维:“多搞一些后手,不然你真噶了,你刘哥岁数也不小了,还能替你照顾王妃几年啊?!” “你是真狗。” 任也骂了他一句,弯腰坐在椅子上,轻声道:“确实需要做一些准备。这样,大哥,我先给闫爷写一封亲笔信,你命白头鹰火速传往总部……。” “此事好说。”吴胖子听着他的话,微微点头。 众人聚在一块相商着此事,一晃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何人?”吴胖子回头询问。 “是我,义父。”门外,一位义子的声音传来:“巴乌身边的管家来了,邀请您过府一叙。” “说是什么事儿了吗?”吴胖子反问。 “没有,那管家只说是巴乌邀请您。”义子回。 吴胖子眼神一亮,笑道:“晾了我这么久,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贤弟,我这便去府衙与巴乌会上一会。” 任也斟酌半晌,轻声叮嘱道:“大哥,既然他已经找你,那我们便不要先开价,等他谈。” “嘿嘿。”吴胖子露出狡诈的目光:“别看那巴乌是岭南府的府尹,且统帅三军,位高权重。可单论这蝇营狗苟,肮脏龌龊之事,你吴大哥一生不弱于人。” 说完,他起身离去。 …… 迁徙地星门,基地市。 白衣公子买了n套内衣后,便瞧着繁华的街道,以及周遭高楼大厦说道:“家乡呼唤,只能暂别此地了……待我再来时,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可要小心了,嘿……!” 第三四七章 一生戎马,三百万 深夜。 任也站在客房的窗口处,抬头望天,见圆月下云显云隐。 刚刚,吴胖子的义子,将他给闫勃写的亲笔信,已经用白头鹰送往总舵。 老刘和许棒子与他相商许久后,顿感身心疲惫,此刻已经躺在床上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客房东侧,许清昭双眸紧闭,盘腿打坐,似乎没有休息的意思。 任也迎着冷风,思绪良久后,心中想要进入不老山星门的念头愈发强烈。他越想越觉得,一旦错过此地,那或许瘟疫之事就很难解决了。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再瞻前顾后的多虑,就只会徒增烦恼。 他缓缓收回目光,准备稍稍洗漱一下后,就赶紧卧床休息,静养心神。待一日后,便赶往不老山,找到接引人入门。 任也往回走了两步,瞧着爱妃,轻声问道:“宝儿,还不休息吗?” “别吵,本宫有事情要做,不要打扰。”许清昭语气不耐地回了一句。 “?!” 任也瞧着她的表情,心里暗道:“姨妈来了?呃,这仙女也有生理期吗?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他有些惧内,不敢打扰,只简单洗漱后,就躺在床榻上迅速入睡。 …… 岭南府,府衙。 管家在内院门前停下脚步,轻声冲着吴胖子说道:“老爷要与你闲谈几句,我不便入内。请吧,吴大当家。” 吴胖子冲他微微点头后,便独自一人,迈步走入了内院之中。 幽静且雅致的内院之中,掌管岭南三地政务与兵甲的边疆之将——巴乌,此刻正站在一颗老槐树下,背着手,双眼瞧着花圃,身姿笔直。 他年过花甲,满头白发,身材精瘦,只穿着一件很单薄的布衣。从远处瞧,他与那些居于乡间田野的孤寡老人也没什么不同。 半生戎马,晚年可坐在一块闲谈饮酒的挚友,大多数都已经故去了。 吴胖子入院后,抬头看了一眼巴乌,立即小跑上前:“小人参见府尹大人。” 巴乌瞧着花圃,淡淡道:“这里没有外人,虚礼就免了吧。” “嘿嘿。”吴胖子一脸谄媚地迈步上前,且丝滑地搭话道:“大人,这都已经子时过半了,您还如此精神,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呵呵,垂暮老人,哪里有什么风采。”巴乌冷笑了笑,转身向内院左侧走去:“深夜烦闷,多饮了几杯,想起了一些旧事,难以入眠。” “大人想起了什么烦心事儿,不知小人能否为大人分忧?”老狗币之间的交流,充满了拉扯和委婉,但一定是没有一句废话的。 巴乌迎着夜风,缓步而行来到了一间关闭的偏房门口,很突然地问道:“吴胖子,你看此房,如若全力囤积,能装下多少那充满铜臭味儿的星源?” 吴胖子闻言抬头,登时愣在了原地。 那偏房着实不小,若装满米面粮油,足够一家五口,消耗四五年之久了。 他眨了眨眼睛,皱眉接话道:“粗略估算的话,至少能装下六百万星源。” “还差一点,它应能装六百五十万星源。”巴乌扭头看向吴胖子:“呵呵,因为很多年前,有一人为我亲自计算过。” “是何人?”吴胖子不敢乱回,只顺着话题往下聊。 巴乌挪步,一边走向内堂,一边充满感慨地追忆道:“唉,遥想当年,平南之役中,本将受当今圣上委派,拒敌于三河口,血战一月有余。我部死伤惨重,但老怀王的左路军,也寸步未进。他当时急于打开三河口阵地,从而让左路大军,放马南疆,直插金狼部族腹地,所以曾派专人,用重金收买于我。” “当年,那位被派来的使者,就指着一间与此房大小相同的木屋说:如若我同意在两军交战时,敷衍了事,佯装败北,可令怀王左路军长驱直入,那他便将这满满一屋的星源送于我。此人很有趣,还真的当场计算了一下,觉得这房屋,至少能装下六百五十万星源。” 说话间,二人来到内堂,吴胖子接话:“那您是如何回应的呢?” “我将那悍不畏死的怀王使者斩了,割其身躯喂鹰,将其头颅悬于旗杆之上。”巴乌迈步走向座椅,轻声道:“遥想当年,年少轻狂,一腔热血。我南疆男儿披甲,护的是山河万朵,保的是疆土百姓,莫要说,给我的只是区区一房钱财,即便他怀王搬来一座金山,又怎可辱我凌云之志?” 吴胖子没有落座,只抱拳道:“将军大义,实乃我南疆之将的楷模。” “呵呵,坐,坐。”巴乌坐在椅子上时,尽显老态龙钟,只端起茶杯,继续说道:“杀了使者,那老怀王的左路军,便如疯魔了一样,进行了连续数月的冲击。我部损兵折将,难以应其锋芒。那场仗,我确实输了……最终被逼退数百里,折五位结义兄弟,老夫也两度重伤濒死,就连我饲养的金狼,也死在了家乡门前……对国,对民,我部是流了血的。” “这是自然。”吴胖子回。 巴乌饮了一口温茶,抬头看着窗外明月,那当年的悍勇之色,早已然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在岁月中,逐渐变得浑浊的双眸:“大乾百姓口中的平南之役结束,我巫妖国寸土未丢,已有了初生的王朝之相。当今圣上大力发展民生,一切似乎都稳定了起来。” “江山已定,歌舞升平。八年前,我向本部族(金狼部族)申请,想要调去湘水府练兵扩军,为未来军事大计早做准备,以防大乾王朝卷土重来。”巴乌插手瞧向吴胖子,轻声询问道:“你可知,本部族在朝中的大员,是如何回应我的?” “我不知。”吴胖子缓缓摇头。 巴乌无奈一笑,竖起三根手指:“湘水府府正,是我国较为富饶之地,想要调去此处,需先拿三百万星源,上下打点;次级重要之地,两百万星源;而那些鸟不拉屎的边塞之地,也还要一百万星源。” 吴胖子呆愣,无言以对。 “呵呵,那些或许收了老怀王钱财的将领,可以买得起。而像我这般杀了使者,折了兄弟,死了巫灵的将领,又从哪儿拿钱去买这官当呢?”巴乌微微摇头,自我讽刺道:“我输了啊,嫡系之军都打光了,身边猛将埋在了青山之外,这身子也老了,不中用了。如今回头看,那满满一屋子的星源,依旧灿若星辰。而我岁月不饶人,被困在这偏远边疆,坐井观天,细数身上的伤疤,却只剩下了无耻且可怜的一点私欲。” “……!”吴胖子没有接话。 “何为私欲?喝着鹿血酒,玩弄着美人小妾;身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闲暇时,再看一看藏品库中,那些古董字画、珍品法宝,这便已是人生知足啊。”巴乌肆意地笑着,双眼再次变得明亮起来:“即便未来,边疆再起风云,那也自会有下一位年少轻狂,满腔热血的巴乌,披战甲,持长枪,为国而战。只是不知,这位巴乌的晚年,是否也与我一样啊,哈哈哈!” “朝廷如此对待功勋之将,确实令人心寒啊。”吴胖子顺着话题回道。 “没什么心寒不心寒的。”巴乌摆手道:“年少时,都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暮年至,镜中见白发湖水映平庸。唯有钱财可慰我伤疤,唯有珍宝可祭我年华。” “吴胖子啊,你说那六百五十万的星源,能娶多少小妾啊?死后能修多大一个坟啊?!长枪银甲,本将是不准备留给后人了,但这稀奇珍宝,却是越藏越值钱啊。”巴乌双眸明亮,脸上充斥着笑意,轻问道:“你觉得呢?” 他老脸上褶皱堆积,笑容灿烂且阴暗,这表情过于无耻了,以至于让吴胖子都觉得很下流。 吴胖子稍稍停顿片刻:“小人懂了。” “当年本族的朝中大官,还与我说了一句。”巴乌微笑道:“你求我,那便不可议价。” 吴胖子咬了咬牙:“小人明白。” “唉,时候不早了,本将也有些乏了,早些休息吧。”巴乌出言送客。 吴胖子抱拳道:“小人这便告退。” 不多时,吴胖子离去。 巴乌美滋滋地站在内堂中,摆手招呼道:“仙丹……把本将的仙丹拿来,今夜翻两块牌子!” 不多时,这位垂暮老人,就像是报复性消费一样,冲进了小妾房中,又菜又爱玩地折腾了起来。 …… 子时末。 不老山中,望北壁。 一位身着青衫的公子,瞧着正面峭壁上干涸的血迹与神兵利器留下的战斗痕迹,久久无言。 这位青衫男子,便是任也一直苦苦追查的观风公子。 他大概是半个时辰前,才赶到了不老山中,沿途走过望北壁,才驻足停留。 这面高耸入云的峭壁上,充斥着大量的黑血,就像是有神明在此陨落,且身躯崩碎后,滚烫的热血喷满了大半墙壁一般。 虽然不知多少岁月已经逝去,但这血迹与神兵利器留下的痕迹,却依旧清晰可见,就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观风公子瞧着望北壁,怔怔道:“都言你是病逝在此……真的如此吗……?” 第三四八章 不老山庄,四方云动 观风公子站在望北壁前,瞧了好久后,才略有些不舍地迈步离去。 他在一众黑衣人的陪伴下,进入了看似荒废许久的不老山庄之中。 山庄正殿,只有光芒微弱的挑灯,在映射着四周空旷的环境。 十余人立于大殿两侧,安静得一言不发。 观风公子站在大殿正中央的一座人像雕塑前,看着桌案上的贡品与灵位牌,轻声询问道:“怀王已经查到了割袍乡,宋义被诅咒,即便问魂,也不会泄露出什么,但那秦帮主向我倒戈不久,自然也没有忠诚可言。他应该已经告知怀王,这不老山的存在了。” “割袍乡抓捕怀王失败,主要源于千里绿营的反应,他们比我们事先料想的要快,要更过激。”一位中年迈步上前,轻声道:“那贪财好色的闫勃,在关键时刻,也并非是一位优柔寡断之人。” “木已成舟之事,诸位不必过多自责。”观风公子摆了摆手:“千里绿营过早入局的举动,更加凸显了清凉府此地的重要性。呵呵,那瘟疫之事,就像是悬浮在怀王头顶的一把利剑,他必然会来不老山庄寻找解决之法。我原本想在此守株待兔,可现在看来……此计不成啊。” “为何?公子是怕朝中有了反应,会暗自介入,调查不老山庄吗?”有一人出列询问。 观风公子缓缓摇头:“并非如此。朝廷的反应不见得会如此快,且千里绿营这些年在岭南之地说一不二,行事太过狂傲,咱们那位英明神武的国主,也不见得会支持他们。我觉此计不成,主要是……我刚刚得到了此地演化成小秘境之地的消息。” “此地演化成了小秘境之地?” “怎会这样?!” “……!” 众人惊愕了一下后,便纷纷出言询问。 “我也不知,但此地确实演化成了,神通者才可游历的小秘境之地。”观风公子转身,看向众人说道:“既是这样,那守株待兔便没有了任何意义。尔等今夜就悄悄撤出不老山庄,将之前炼化瘟疫蛊毒之地,以及各间汇总情报之地,都尽数打扫干净,将一切都恢复到荒芜破败之景。” “是!” 在场众人,纷纷抱拳回应。 观风公子思考了一下:“彭和尚,两日后,你带人蛰伏于不老山庄周边,等我消息。待小秘境之地的游历结束,或许我们还可看到他。” “遵命!” 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和尚,抱拳回应道。 “去吧,天明前,所有人必须离开此地。”观风公子强调了一句。 众人回应后,便迅速离开大厅。 正殿内,灯火昏暗,光影晃动。 观风公子缓缓抬头,瞧着人像下面的灵位牌,轻声道:“你不愿我踏上这条路,可我还是来了。这是天道的意思……。” 话音落,他翻开右手,一枚古朴的令牌出现,上写三个大字——布局者。 观风公子低头看着令牌,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我是布局者,你又是何人呢?呵呵,怀王殿下。” …… 次日,清晨。 任也起床后,却见到爱妃依旧盘坐在榻上,露出一副恬淡入定的模样。 他愣了一下,立马走过去,将自身外袍给对方披上,并皱眉询问道:“宝儿,你昨晚没休息吗?” 爱妃缓缓睁开双眸,淡淡红唇边泛起一抹笑意:“成了!” “什么成了?”任也懵逼。 “本宫真乃天才,只用去一夜时间,便凝神刻画了一张神识符箓,里面记载了这些时日,我总结出的操控游夜者之法。”许清昭双眸明亮,模样有些自得,也有些俏皮地说道:“进入不老山秘境前,你只需用神识引导符箓,这操控游夜者之法,便会自行刻在你的脑海中,就像观想图一样,不需繁杂苦练,便可操控一位游夜者助战。这也算是,你在此秘境之中的底牌之一了。你虽为二阶,但游夜者至少是四阶的水准。如此一来,你便能更加从容地应对各类事件了。” 任也呆愣。 “你为何模样如此痴傻,是没有听懂本宫的话吗?”许清昭面露疑惑,很嫌弃地问道。 她真的太甜了,太贴心了。 熬了一夜,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多一张底牌,可以在星门中更加从容…… 任也感觉自己瞬间被融化了,突然大胆地张开双臂,狠狠抱着爱妃说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要当一只舔狗的!” “朱子贵!你休要借感谢之举……行无耻下流之事,放开我!” “咣当!” 任也正在借机吃爱妃豆腐时,吴胖子突然推门闯入,呆若木鸡道:“……你二人……这清晨时分,便已情难自禁了吗?好吧,那我稍后再来。贤弟,半刻钟够了吧?” “嘭!” 许清昭一把推开任也,娇羞得像个小兔子一般,瞬间离开此间,返回了自己的房中。 任也瞧着吴胖子,烦躁地反击道:“大哥,当我与你一样,撒泡尿的功夫,便可忙活三位嫂嫂?” “休要与我斗嘴。”吴胖子急迫到懒得争辩,只迈步上前说道:“巴乌昨夜约见于我,开了价格。” “多少?”任也问。 “他讲了一个故事,价值六百五十万星源。” “沃日尼玛的!”任也听到这个回应,暴跳如雷地骂道:“什么故事啊?!就是耶稣和撒旦谈恋爱了,那也不值六百五十万星源啊!这与抢劫有何区别?!” 吴胖子摇头道:“他说了,不二价。” “……什么朝代都不缺,这该死的贪官啊!”任也咬牙切齿道:“本王去哪儿给他搞六百五十万星源?让老刘卖屁股都来不及。” 吴胖子瞧他为难,便轻声劝道:“清凉府毕竟是老怀王的封地,家大业大,底子也还在。贤弟想想办法,这总是能凑齐的。” 任也眨了眨眼睛,背手瞧着吴胖子,突然道:“大哥,我若是硬凑,那您能否帮扶我一把,为我承担一定数额的星源?您放心,事成之后,待清凉府税收入库,这钱财定当如数奉还。我还可以给你两片九曲青云竹的叶子,那可是至宝啊!” “贤弟莫要再说你那叶子了,为兄不是花匠,要来何用?给夫人们又不够分。”吴胖子根本不信这茬,只仔细思索了一下回道:“我最多可以为你凑够一百万星源,再多……为兄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这一百万星源,杯水车薪,完全无法满足金狼将的胃口啊。”任也叹息一声。 吴胖子听到这话,瞠目结舌地问道:“贤弟,你不会想让为兄,一个人凑出来这六百五十万吧?那要你何用?!” 任也立马回道:“本王可以去签字画押,接收地皮。” “……他娘嘞,贤弟说的可是人话?”生性圆滑的吴胖子,此刻被气得口吐芬芳。 “大哥,一百万确实是少了一些。” “……!”吴胖子摇头道:“我只能拿出这些。” 任也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泛起了绝望的表情,并悲呼道:“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啊!难道真的是天断人皇路,让我永生也无法晋升三品了吗?六百五十万啊,本王真的凑不出啊……罢了,罢了,这就是命啊,不争了,也不扩充领地了。只是可怜我这结义大哥,先前白白垫付了那么多钱财……唉,清凉府税收少得可怜,我得多少个十年才能还上啊!” “多少个十年?!” 吴胖子愣了一下,气得跳脚骂道:“朱子贵!老子这就与你割袍,从此,你我兄弟恩断义绝!” “双喜临门。”任也立马伸手抓住吴胖子的肩膀:“不瞒吴大当家的说,本王早有此意,如此这般钱也不用还了……。” 二人对视半晌,吴胖子突然一笑,伸手抓住任也的胳膊,轻声道:“贤弟,莫要生气嘛。你我兄弟二人情比金坚,如若割袍断义,老天爷都要哭三天。” 任也与他坐下,直白问道:“那你能拿多少。” “你我二人,秉性相投,大家都不要绕弯子了。”吴胖子咬了咬牙,竖起两根手指:“我可为贤弟凑出两百万。” 任也一听这话,面色才缓和下来:“好,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吴大哥,先前说的竹叶,那都是玩笑之言。一句话,你想要的,我都知道。清凉府一旦成功扩充领地,我抽十处最好的铺面,免费送与你,且两地通商之往来,那些利益丰厚的官商生意,均以径山为第一选择,其余人都靠边站。” 吴胖子听到这话,瞬间泛起了和蔼的笑意:“贤弟,真是我的知己啊。不过这私利之事,你我兄弟二人便可做主,但这官利之事,你心里也要有个谱。我千里绿营这边,大概率会支持与你,所以……。” “只要领地得以扩充,龙首想多开几处军械厂,暗中藏兵,打造铠甲弓弩,制作军事物质……甚至是种军粮,养军马,我清凉府都可代劳。”任也秒懂地回道:“都是自己人,这些都好谈。” “贤弟爽快!” “两百万。”任也竖起手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吴胖子重重点头。 这俩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交谈起来自然不费什么力气。 其实,任也早都知道,吴胖子如此热衷于促成此事,那必是有利可图的,但这是人之常情。 他这个人目光长远,且能迅速抓住一件事情的重点和利益。如若促成清凉府领地扩充一事,一府之地变成一郡之地,那通商规模势必会成数倍增长。而径山又是连接清凉府的唯一通道,再加上他与任也的关系,那自己肯定是得利最重的角色啊。 这一点,任也在与他第一次交流时,吴胖子在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中,就已经想明白了,所以他才会同意“垫资”。 远的都不说,日后吴胖子光是拿这十处免费的最好店面,去开设青楼、酒楼,那都是躺着也赚钱的买卖啊。这还不算通商规模起来后,他径山的业务量也会成倍增长。 这是个人层面的利益收获。其次,努力促成此事,对他而言,还有“仕途”上的收获。因为一旦清凉府的领地得以扩张,那龙首在此地的布局,便可再提升几个档次。 除了建军械场,打造各种军事物资,以及吃通商之利外,那清凉府一旦做大,成了气候,龙首也可借此地,来抬升自己在巫妖国朝堂的话语权。 毕竟,任也已经与大乾王朝彻底决裂,再投靠可能性太小了。而两地相连,如若通商,则必然会跟千里绿营交好,双方均有利可图,这种关系是很稳定的。 所以,吴胖子心里非常清楚,一件事儿,干的成绩再好,那也不如直接干到顶头上司的心里。 龙首一开心,这区区二百万星源又算个屁?更何况,他的后期收入,肯定也是远超二百万的。 当然,这事儿也有风险,最多就是不成呗。 可那又怎样呢? 无非倒贴个几十万星源,呵,就当给嫂嫂子买棒棒玩了。 任也心里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抹开脸皮,管吴胖子多要一些钱。因为他真的没有,且对方所图甚大,那双方共同承担风险,也是合理的。 有了大哥这两百万,任也琢磨着再变卖一些家产,搜刮一些亲朋好友,砸锅卖铁地硬凑一下,那应该是可以满足巴乌的。 他仔细斟酌了一下,立马冲吴胖子说道:“大哥,巴乌既然已经开价,那你便不要着急给予回应。我此番进入不老山的小秘境之地,要七到九日才能返回呢,那你也晾一晾他,万一可还价,那不是血赚嘛。” “贤弟说的有理。”吴胖子立即点头:“现如今,与你们开启通商之后,抢劫都不好抢了,钱财难赚啊。” “……苦了大哥了。”任也轻声回道:“那此事就这样定下,等闫爷的回信一到,我便赶往不老山。” “好!” 二人聊完之后,吴胖子便匆忙离开了。 刚来到一楼,他便看见姚尺准备去用早膳,随即笑着问道:“姚尺兄弟,一夜空腹,清晨醒来,肚子有些饿吧?” 姚尺一下没反应过来,点头道:“却有些饥饿难耐。” “走吧,那去旱厕吧,我亲自为你称粪。”吴胖子很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姚尺当场懵逼。 …… 上午,巳时。 回到总舵休息一夜的闫勃,在吃过早饭后,便立马赶往了眉山县的一处别院。 马车来到门前,闫勃亲自跳了下来,竟冲着出门迎客的管家,礼貌询问道:“老爷子回来了吗?” 此间别院,住着的是千里绿营的八旧臣之一,名为眉山道人。 外传,龙首之下是八位传子,但真正了解千里绿营的人却都知晓,这八位传子皆是隐世的八旧臣入门弟子。 八旧臣,曾辅佐龙首之父。 八传子,则今世辅佐龙首。 代代相传,香火不灭,这便是千里绿营,纵横岭南三地的底蕴。 管家微微点头,轻声道:“老爷子还未回来,但有一人正好在等你。” “等我?” 闫勃一怔。 片刻后,闫勃来到一处长满绿植的宅院,抬头向竹屋望去的时候,却见到一位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他看了两秒,惊喜地迈步上前:“你……?!” 竹屋内,那熟悉的人影站在桌案旁,手里正把玩着一块刻有“入局者”三字的令牌。 …… 不老山深处。 二愣盘坐在地面上,皱眉道:“军师,我们好像迷路了。一会我去高处辨认方位,我们往北走,先回清凉府吧……!” 旁边,瞧着垂垂老矣的枫林道人,突然抬头看向不老山一侧:“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第三四九章 言出必践 日上三竿。 姚尺站在客栈门前,表情凝滞,满脸汗水的瞧着不远处的茅房,一双铁拳紧紧握着。 旁边,狐媚子,老刘,许棒子,任也,吴胖子等人,则全都是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静等下文。 “姚兄是不是觉得地方不太对啊,所以才不想进去“用餐?””老刘像个伟大的评论家,很严谨的说道:“当时他说的是,如若打赌输了,便要去径山最大的旱厕,食粪三斤。这是一段措辞很明确的话啊……那以姚兄言出必践的性格,自然是一丁点都不会差的。” “这话没错,姚兄一看就是那种重承诺的人。”任也表示赞同:“我建议给总舵去信,让他们派来两头青林鸟,送姚兄去径山吃屎!” 狐媚子瞪着凤眼,偷偷瞟了一眼任也后,娇滴滴的问道:“姚尺得罪你们了吗?” “没有,没有。”任也摆手:“本王纯粹是佩服重诺之人。” 玛德,坏的流水。身为自己人的许棒子,此刻都在心里暗骂任也和老刘,不过从好奇的角度讲,他确实也很想看看,性格明显比较文青和理想化的姚尺,在兑现一个很难做到的诺言上,是否也和普通人一样,该认怂就认怂,该耍赖就耍赖。 烈日当头,吴胖子擦了擦汗水,大喊道:“我说,姚尺兄弟啊!这径山太远了,而且还是山区,你所食之物都风化了,邦邦硬的……口感肯定不如这里的。这样,你随便挑一间茅厕,意思意思就行了。” 姚尺听到这冷嘲热讽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稍稍等待了片刻,吴胖子再次补充道:“如若你真觉得难以下咽,那倒也简单。你只需说一句,俺是山匪流氓,俺不要脸,俺说话不算话,那此赌约就算取消了。” 吴大哥在千里绿营多年,自然也听说过姚尺的名号和性格,此人位居八传子之一,一身傲骨,宁折不弯,且性格特立独行,即便是龙首在很多事情上,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所以,他就想看看,你这样一个人,当初说话那般武断,现如今输了,究竟是撒泼打滚的不承认,还是言出必践。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姚尺攥着双拳,抬头望天,突然悲呼道:“哀栽,哀栽!国土之事,乃国之根本。想当年,我南疆多少男儿流了血,丧了命,才保证家乡寸土未丢。现如今,区区一个边塞之府的府尹,竟然敢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可以运作割让领土一事……我日你先人啊!!此般行事,何以面对这漫山遍野的忠魂啊!” 他喊的动情,声音充满了悲怆何绝望之感:“歌舞升平才多少年啊!平南之役忘了吗?兵临割袍乡之耻都不记得了吗?!朝中有奸佞啊,百姓中坏人啊!!奸臣当道,圣上昏庸啊……!” “咦——!” 吴胖子听到这话,脸都绿了:“你就吃,不吃就不吃!休要满嘴胡言乱语,妄议当今圣山,抱着与我等同归于尽的报复心态!” “举世皆浑啊!我甘愿食粪,唤醒世人!”姚尺发狠,双眼直愣愣的瞧着茅厕,大吼道:“都不要拦我!” 众人静静凝望。 “都不要拦我!” “不要拦我啊!” “……!” 他连续呼唤两声,用余光瞟向身后,却见到任也等人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就很尴尬,真的没人拦啊。 姚尺额头青筋暴起,犹豫再三后,便彻底下了决心:“我必青屎留名,尔等定当歌颂!姚尺之名,自今日起,当名震南疆!” 说完,他绝望的瞧着茅厕,一股热血上涌,真的就快步冲了上去,抱着宁可撑死,也不能当众失信的心态,准备兑现诺言。 老刘见他冲了出去,顿时喊道:“都是南疆赫赫有名的人物,八传子啊!姚兄弟,精神点,别丢份,咱可新鲜的来!” 说话间,姚尺已经快要冲到了茅厕内,任也见到这一幕,顿时喊道:“卧槽,他是真上啊!是个狠人!” “嗖!” 话音落,任也动用神异,一个闪烁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出现时,他已经拽住姚尺的胳膊,好言劝道:“酒席上的戏谑之言,姚尺兄弟怎可当真!咱堂堂八传子,今日若真吃了……以后如何见人?龙首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不要拦我!”姚尺还要挣扎。 话音落,吴胖子也冲了过来,话锋一转:“姚兄弟,你我玩笑之言,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是兄弟,就不要拦我!!”姚尺大喊:“我绝不失信于人!” “……!” 老刘凑过来,斜眼嘀咕道:“给坡就下吧,万一真不拦了,你怎么办啊?这帮逼的脉,我都摸不准……!” 片刻后,在所有人的集体劝说下,姚尺才很“勉强”的放弃了如厕。不过,他很认真的跟吴胖子说,今日之事,算他欠了吴胖子一个承诺,对方什么时候想兑现都可以。 所以,老吴也是美滋滋的。 大家劝说结束后,便准备回客栈内吃早餐。不过往回走的时候,姚尺非常感激的抓住任也的手腕,激动道:“兄弟,今日之事,若没有你出手阻拦……我恐……恐怕真的会成为南疆第一笑柄。大恩不言谢,日后你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即便是豁出性命之事,我也绝不推辞。” “两壶气运免了,你再给我十万星源,可好?”任也问。 “一码归一码。”姚尺愣了一下,当场拒绝。 “哈哈,玩笑话。”任也大笑道:“都是兄弟,我怎忍心看你食粪,只有老刘他们才是坏人,以后少跟他们玩……!” “我也看出来了。”姚尺表示赞同。 一位狠人! 一位真敢吃屎的狠人,给出的承诺,那是什么样的含金量? 所以,任也心里美的很,觉得自己赚大了。 不过,姚尺刚刚真要兑现诺言的举动,确实令任也非常敬佩,他也自问自己做不到。这种人,在现实世界中是非常罕见的,或许只有尚存风骨的古人,才会如此吧。 与这样的人交朋友,多走动,那肯定是极为靠谱的。 …… 半个时辰后,众人正在用餐之时,总舵的白头鹰便来了。 吴胖子取下鹰腿上的信件,直接就交给了任也。 桌上,任也打开一看,是闫勃亲笔写的信件。 “怀王贤弟,信我已经收到,且将你所说之事,已一字不落的禀告给了八位旧臣,几位长老对清凉府的态度,与我一般无二。 你即将游历不老山小秘境之地一事,我千里绿营帮不上什么忙,但在你入秘境之地的这段时间,我绿营会密切关注不老山之地的情况变化。 如若在你离门时,有人想要暗中加害与你,那我千里绿营自会出手相助,望安心。 ……” 闫勃亲笔信中,直接表明了千里绿营对清凉府的态度,且还给出了很多承诺和安排,其中还包括扩充领地一事的态度。 这种明确回应,还是让任也很震惊的。 因为像这种带有一定政治色彩的组织,做事都是很圆滑的,轻易不会给出关键性承诺和书面保证,但千里绿营却直面了所有问题。 这让任也切身的感觉到,八位旧臣和闫勃手里的权利极大啊,他们在龙首不在的期间,竟能做出如此明确的回应。 看来,以后要与闫爷多交流,多走动啊! 任也仔细浏览了一遍信件后,便将信纸折叠收好,抬头道:“闫爷的回信到了,一切事情也都安排妥当了。一会用过餐,我便准备前往不老山了。” 吴胖子听到这话,立马回道:“贤弟,我只说一句话。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如遇危险,你要先考虑到,大哥已经投入很多了……你万一要有不测,我将血本无归。” “呵呵,好。”任也笑着点头。 姚尺皱眉问道:“信中有说,我和媚儿要返回总舵吗?” “说了。”任也点头:“闫爷说,看到信后,便通知你二人返回。” “……嗯,如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二人可能就无法将你护送到不老山了。”狐媚子轻声道:“怀王兄弟,路上要多加小心。日后有机会,我还要与你切磋技艺呢!” “我也可以切磋,我也技艺精湛。”老刘强调了一句。 “咯咯!”狐媚子笑的放荡:“一同切磋。” 许清昭的双眸冷冷划过四周后,便专心干饭。 “那就这样吧,我们各自准备,争取早日除掉观风公子这个杂碎!”任也以茶代酒,与众人装杯。 …… 晌午过后。 姚尺与狐媚子带着几名总舵高手,率先离开客栈,返回总舵。 不多时,任也,许清昭,许棒子,老刘等四人,也悄悄上路,赶往了不老山。 吴胖子等几人走后,立马传信给自己的八位义子,召集他们全部赶来岭南府,准备与巴乌继续周旋,待机商谈领地扩充一事。 傍晚时,小蝙蝠是最后赶到的岭南府,且拜过义父后,吴胖子也发现了他的断手。 “你的手……”吴胖子皱起了眉头。 小蝙蝠起身后,缓缓道:“我欠秦帮主的恩情,都已一并还了。” 吴胖子看着这位生性憨直的义子,脸上表情不变,只淡淡道:“待此间事了,为父便为你张罗婚事,娶一房正妻,两名小妾。自今日起,手持利刃,脑别腰间的买卖,你不需在做了,只留在径山帮我看家吧。” 小蝙蝠听到这话呆愣,周围的义兄则是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你断一手,只要为父不死,便保你后半生无忧。”吴胖子语气平淡,就像是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义父!”小蝙蝠双眼通红的抱拳回道。 …… 时近傍晚,距离任也接到不老山任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日。 不老山东北侧,任也四人在荒郊野岭搜寻,找了整整六七个时辰,到了次日黄昏过后,才见到星门规则中提到的那位接引人。 他是一位猎户打扮的老头子,躲在山中的柴屋中,只有一句台词:“上头有大事要办,招你去不老山庄见面,我们是否即刻启程?” 任也与他交流两句,发现这接引人只是一道残魂,无法说出跟任务无关的话。 暂离柴屋后,任也来到了山中,并与爱妃,老刘,许棒子相商了起来:“小秘境的规则是,从哪儿进,就要从哪儿出。所以,我游历结束之后,还会回到此地,你们就在此等候便可。老刘打开永夜神舰,你们藏进去,非必要,不要出来,免得被人盯上。” “可。”许清昭点头。 “还有,趁着这个时机给清凉府传信,告诉黄哥,如若二愣带着枫林道人返回,便让他们不要在离开,一切等我回去再说。”任也叮嘱了一句。 “没问题,你小心点。” “无事!”任也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老子天命所归,不会这么轻易就挂掉的。行了,不多说了,我走了。” “注意安全!” 许棒子也叮嘱了一句。 几人说完后,任也便再次跑回柴屋,待时辰一到,立马冲着接引人说道:“既然上头急于招我回去,那我们便现在就启程吧。” 接引人微微点头:“好,那我们这便赶回山庄!” 话音落,任也见到周遭空间突然变得扭曲,林间的景象也非常模糊…… 不老山,我来了! ………… 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啊! 第三五零章 不老山,六君子 深夜,光影模糊,景象扭曲。 任也站在柴房中,稍稍等待了一会后,竟然发现自己没有被传送走,也没有看见星门浮现。 “走吧,我们回山庄。”接引人拿起简单的行囊,轻声招呼了一声。 嗯? 不用传送,就腿儿着去? 任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开局,心中略有些疑惑地跟着接引人离开了柴房。 二人来到室外后,他特意看了一眼爱妃等人所在的方向,见到那边景象如常,但先前几人踩踏过的泥泞地面,已经恢复原样,两排脚印都消失了。 哦,原来自己已经在门里了,先前的空间扭曲之像,已经将不老山的游历范围,彻底与外界隔离了。 二人乘着夜色,快步而行,直奔不老山庄所在的位置。 路上,一身猎户打扮的接引人,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冲任也说道:“巫主紧急召回你们六人,是我白蟒部与朝廷的关系愈发微妙,恐有惊天的大事要发生。一会回到山庄,你们切不可与其他人相见,等待巫主命令便可。” 任也愣了一下,立马点头应道:“哦,知晓了。” 话音落,还不等他细细思考,这星门的提醒声,便在双耳中响起。 【君怕,功高盖主;臣怕,狡兔狗烹。巫妖国江山已定,坐拥八万大军的白蟒部巫主,近期与巫妖国国主,以及朝堂的关系,愈发微妙了起来……】 【白蟒部巫主——武元君,于一年多以前,便称病在不老山庄疗养,他所统帅的三万地龙之军,五万常规军队,也尽数驻扎在不老山的周遭县镇。一月前,巫妖国国主,突派天龙部五万大军,金狼部十万大军,向不老山合围而来,声称要在秋猎时,入二十四天王陵与巫神坛,列阵祭祖。一时间,权臣与帝王之间的朝堂博弈,就如乌云一般笼罩住了不老山……】 【你名为——佛公子,是白蟒部巫主手下的六君子之一,与你磕头结义的还有百花仙、毒酒壶、鬼头刀、翁散人、大胖龙等五人。你们六人默契无间,精通刺杀、情报采集、暗中绑票之事等等。这些年,你们也不知在桌下为武元君除掉过多少心头大患。总之,每逢生死危机来临,他心里总是最信任你们,也最重用你们……此番,他将你们六人尽数召回,必有惊天大事要谋划。】 【佛公子:当前信任值——50。在此星门中,你的每一个行为,每一次决策,每替巫主做完一件事儿,都会根据自身表现,而得到信任值的增加奖励,或是信任值的扣除处罚。信任值少于三十点,你将暂时被“弃用”,会被巫主关进地牢中反省。特别提醒,一旦进入“弃用”状态,便一定会错失大量奖励任务,以及信任值的赚取,甚至会影响到最终的获胜条件。每在地牢中待一天,便会自动恢复十点信任值,满50点后,便可以重新被启用。】 【任务时长:最长为九天,如若九天后无法触发最终剧情,将会被判定为全体失败,无任何奖励。】 【任务计时:第一日。】 【不老山星门任务难度:sss级。】 【温馨提醒:六名玩家共属同一阵营,虽可以选择相互击杀,但一旦有队友被击杀阵亡,那任务难度便会大幅度提升,甚至可能会无法触发最终剧情。不过,在任务过程中,如有玩家正常阵亡,或被队友栽赃嫁祸,背后捅刀子进入监狱,则不会影响到任何剧情推进。】 星门的提醒声,逐渐在耳中消散…… 任也呆愣地站在原地,心里惊讶道:“我靠,竟然是个合作类的星门任务,而且星门只鼓励暗中勾心斗角,却不鼓励头铁内讧。这开局就是sss,感觉好难的样子啊……不过,我们的老板竟然是传说中的白蟒族巫主。先前千里绿营的人说,他是病逝的,可现在一看,这事似乎是另有隐情啊。星门说的那位已逝的后来者,在此留下了许多宝藏,这说的是武元君吗?亦或者说,他可能压根就没死?毕竟他提前准备了这么久啊……!” 一时间,他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不停的在发散思维。 “巫主大人已经等了好久了,我们快些走。”接引人催促了一句。 “哦哦,好。”任也点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捋顺着规则,一边快步跟上了对方。 …… 一路疾走,向山中行去。 二人在路上至少遇见了十几波,穿着银色盔甲,手持长枪的白蟒部兵丁暗哨,且里里外外都被搜查了很多遍。 如果是战时,那这部队驻扎之地,有这个警戒性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是江山已定,休养生息的背景啊,白蟒部族表现得如此紧张,也确实说明,他们和朝廷的关系……已经非常脆弱,草木皆兵了。 穿过外围山林,二人终于来到了不老山庄的所在范围。 任也向前走的时候,也看见了望北壁,只不过……此时此刻,峭壁上光滑且幽亮,并没有干涸且漆黑的血迹。 他稍稍停顿了片刻,出言向接引人询问:“望北壁何意?” “不知多少年了,我南疆与大乾王朝一直征战不休,国仇家恨,不言而喻。这望北壁,是我巫妖国先人命名的。”接引人轻声道:“望北,望北,便是期望着有一天,后来人可以马踏大乾,攻克富饶的中原领土,坐北而望南。” “哦!” 任也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一边跟随着接引人前行,一边扭头看向四周,并且再次见到了那身着银色盔甲,手持巨矛的兵丁。 这些兵丁与大乾的士兵装扮完全不一样。他们穿的是重甲,几乎将全身覆盖,不露一丁点皮肤,且腰悬短刀、葫芦与手弩;脸上甚至还戴着银色的青蟒面具,看不清面容;手持三米长左右的长枪,各个身材高大,英姿挺拔,一看就不是常规士兵。 任也有些好奇地问:“这些士兵,瞧着各个威猛异常啊。” 接引人皱眉回道:“你怎连自家的地龙之军,也不识得了?!先前割袍乡一战,我主率领五万地龙之军,便敢反攻大乾王朝二十五万联军。只可惜,在那一战中,有两万地龙之军战死……损失惨重。若不然,待地龙之军扩充到八万……那即便是朝廷的多部族联军,也不敢轻易应其锋芒。” 任也听他说得这么牛逼,顿时委婉地打探道:“我记得,这地龙之军的扩充之法,是十分严苛且艰难的。” “那倒是没错。平南之役前,我白蟒部两代巫主耗时多年,用秘法提升兵甲战力,用特殊方式制作巨矛与铠甲,也就攒下这五万地龙之军的家底儿。”接引人回:“若不然,要有五十万地龙甲士,莫说他大乾了,就连这迷雾戈壁,那也是我南疆的领土。” 任也听完啧啧称奇,心说这白蟒部族,难怪要被国主和朝廷针对,如此悍勇异常的部队,却只有巫主掌握扩军的秘法,且部队也只听他的领导,那换了谁,谁心里能安啊? 他心思活泛地琢磨着,再抬头时,便已看见了,那占据整整半个山腰的不老山庄。 由于任也是给武元君干脏活的,所以根本不配走正门。接引人带他来到狭小的偏门后,便轻声提醒道:“行了,到了此处,你便恢复原本的相貌吧,一会你与其他五人,要一块见巫主。” 话音落,任也的身体突然爆出阵阵清光,他懵圈了好一会后,才低头对着花园水池一照,见自己的样貌发生了巨大变化。 他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右手戴着一串非常夺目的佛珠,身材中等,五官平庸,看相貌大概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唉,我吴彦祖一般的脸,在这星门里算是用不到了。”任也看着湖水中平凡的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代入感。 变成了佛公子的模样后,接引人就带着他走入了山庄。 一路过岗遇哨之事,暂且不提,只说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不老山庄的正殿后门,接引人主动开口:“去吧,顺着走廊前行,见到屏风后停步,等待巫主的招呼便可。” “好。” 任也点头,迈步上了台阶。 入殿,一股阴冷之感袭来,廊道两侧显得很安静,没听到任何声响。 他大概前行了百米左右后,才看见有三个人,站在了一面屏风后面。 那三人与他的穿着打扮,大致相同,都是黑袍盖全身,连衣帽半遮挡着脸颊。 三人听到脚步声后,都纷纷回头凝望。 四人隔空对视,任也迅速扫了一眼他们的大概样貌。 首先,这三个人,瞧着也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且每个人身上也都有一件,具有明显标识的随身物品。 左侧站着的那位青年男子,长相极为丑陋,且个子略矮,大概也就是一米六九左右。他的明显特征是,腰间挂着一个绿色的酒葫芦。 按照星门给出的提示猜想,他应该就是六君子中的毒酒壶。 站在屏风中央位置的那位男子,长相倒是很英俊,唇红齿白,可偏偏却是个沙僧的发型,瞧着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可怜。 他是个地中海,秃了,所以应该很强。从这个特征来看,他应该是六君子中的鬼头刀。 站在最右侧的那名男子,体态很瘦,活像个竹竿。他看见任也时,双眼中闪过一丝谨慎和怯懦,且第一时间点了点头,算是主动打了招呼。 任也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应该是六君子中的翁散人。 因为他的特征最明显,腰间戴了一块刻有散人二字的玉佩。 “佛公子?”毒酒壶堪称车祸一样的脸颊上,露出了饶有意思的表情,轻声嘀咕了一句。 鬼头刀站在那里,怨念颇深地说道:“为何你会有头发?” “我用的是飘柔——生发版。”任也淡淡地回。 “?!” 鬼头刀一脸懵逼。 任也瞬间捕捉到他的表情,心里也有了判断。这个拥有前卫且时尚的沙僧发型玩家,应该不是从现代世界中来的。 二人说话间,身似竹竿的翁散人,表情有些不安地说道:“他娘的,此秘境的故事,竟涉及到权臣与皇帝之争。自古以来,这站权臣之列的人,都极难善终,且死法五花八门,惨不忍睹。诸位……不如我们集体放弃可好?” “?!” 鬼头刀一脸茫然。 毒酒壶表情呆滞。 就连“佛公子”也是一脸吃惊道:“你在干什么玩笑?!还没开始呢,就想着结束啊?况且,秘境之地已被激活……怎么集体放弃?” “信任值一事,你们可曾了解透彻?”翁散人抻着脖子说道:“我有一计,可护大家周全。” “什么计?”鬼头刀冷静问道。 “待一会人齐,我们六人便一块入殿,集体冲向那巫主,一个人扇他六个耳光。这样信任值必将降低,我等也都会被关入地牢之中。而两日期限一满,我们便再次出来扇巫主耳光,再次入狱……如此反复,便可不用承受任何风险地放弃。” “……!” 三脸懵逼,集体无语。 “一共就六个人,还有一个是痴儿。”鬼头刀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便走到了一旁。 “你先扇他耳光,如若此计可行,我便追随于你。”毒酒壶蹿腾了一句。 任也翻了翻白眼,懒得与他交流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三人在翁散人不成熟的建议下,都纷纷选择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后侧的廊道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不多时,一名身材肥胖,挺着个大肚子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足有二百多斤重,样貌看着也有些凶悍。 不用问,这位应该就是六君子中的大胖龙了。 “娘的,这大半夜的还要在山中行走,磨得老子脚都起泡了。”大胖龙不满地骂了一句,抬头问道:“四位兄弟,你们来多久了?” 众人看了他一眼,只有翁散人回道:“不久。” 其余三人只是微微点头,没有与他过多交谈。 大胖龙刚刚站在屏风后面,廊道内就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片刻后,一位身段妖娆且高挑,长相极其俊美的女子,迈步走了过来。 “竟然还有女人?!”大胖龙有些惊讶。 “呵呵,百花仙嘛,不是女子,难不成还能是个壮汉?”鬼头刀点出了女子的身份。 这位百花仙虽然长相俊美,但不知为何,眉宇间却充满了英气。 她扭头看了一眼五人,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略微抱拳,以江湖人士的身份行礼:“百花仙,见过诸位兄台。” 众人微微冲她点头,也都没再多说什么,就连刚刚进来骂骂咧咧的大胖龙,也表现得很沉默。 廊道内安静,六人如石像一般站在那里,目不斜视。 只单论这个氛围来讲,任也瞬间便感觉到,在场这五人可能全他妈是老油条。 老话讲得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在场的这五位队友,个顶个的情绪内敛,话少且有距离感。 六人刚刚站定没多久,屏风内便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子声音。 “人都到齐了,一边用膳,一边讲。” 六人闻声后,都悄悄迈步向前,透过狭窄的缝隙,向大殿内看去。 他们见到刚刚说话的那人坐在主位上,身材精瘦且佝偻,满头白发,看样子年岁不小了。 “他应该就是白蟒族巫主——武元君吧。”大胖龙嘀咕了一句。 …… 大殿内。 武元君坐在主位上,身着一袭白色布衣,姿态轻松地盘坐在火盆前,正一边用刀割着烤羊腿的肉,一边淡然道:“不叫你们来,私下各有议论;叫了你们来,又各个沉默不言……。” 台下,有十三席座位,也各自坐着十三位白蟒族的将领。他们都是自小跟随武元君的玩伴,一块在部族长大。成年后,武元君被选定为巫主,统领整个部族,而这十三位将领,也是一步一步靠着自身的武勇、谋略,才闯到了今日的地位。 十三席前,都各自摆放着火盆架,烤着羊腿,旁边的小桌子上,也都放着美酒和小菜。 武元君满头白发,从侧影看是垂垂老矣之态,但离近了借着挑灯观察,他脸上竟然没什么褶皱,看着就与四十多岁的中年差不多,且长相极为出众,称丰神如玉也不为过。 他只低头吃肉,根本不看十三位老将。 片刻后,大殿左侧,第一席的座次上,一位脸盘方正,浓眉大眼的汉子,率先开口说道:“巫主,皇上命天龙部、金狼部合围我不老山,本意是想让您放权养老……他先前两次招您回朝,您都称病推脱,这已触他逆鳞,如若此刻……我部大军调动频繁,他必然会先下手为强,大战……恐一触即发。” 武元君动作轻缓地割着羊腿,淡然道:“牛喜,你的意思是……让我带着众兄弟回京面圣,避免兵祸?” “禀巫主,此刻回京面圣,我等兄弟恐要身首异处啊。”那被称之为牛喜的浓眉将领,抱拳回道:“属下的意思是,巫主要先给圣上写一封亲笔信,措辞可以委婉一些,但其用意,是要逼迫圣上,先向天下公布我白蟒部的功勋,封您为王,且赐免死金牌。如此一来,天下皆知,圣上即便想要卸磨杀驴,也要在意自己的名声。至少,我等都可以保住性命……。” “我说二哥,哦,不,我还是叫你牛副统帅吧!”右侧第一席上,一位虎背熊腰的汉子,直接拿起羊腿撕咬,满嘴流油地骂道:“咱们这位狗皇帝,就是要狡兔死,走狗烹,这是乡间孩童都能看懂的事情,你堂堂部族副统帅,却为何如此幼稚?!这自古以来,免死金牌不免死,只催命……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要我说,咱大哥就应该立即调拨粮草,在天龙部动手之前,我先率一万地龙军,打他个措手不及。” “有理!”十三席中,又有一位体态壮硕的将军附和道:“割袍乡外一战,我部损失两万地龙军,我白蟒部族男儿的血,染红了三河之水,我等可曾愧对过那狗皇帝,愧对过父老乡亲?!大军打到边疆,景帝之部夜袭我大营,本将长子战死,幼儿被杀,随军妻子都被人掳去侮辱,我可曾有反水叛国?老子身不批甲,身中四箭,率残部杀出重围……与大哥汇合后,次日又夺回失地。诸位,都向北看看吧……你们多少兄弟姐妹,妻儿老小都死在了边疆。现如今他坐稳了江山了,又嫌我们碍眼了,又怕我们造反了。踏马的,要是想反,战时大乾王朝给的好处岂不比现在多?老子不服啊!我大哥文韬武略,哪一样输给那狗皇帝?他若继续苦苦相逼,我的意思便是……回马向南,长枪刺向君王殿,直接掀了他的龙椅!” “我赞成!如现在调集粮草备战,我们以不老山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 “如若开战,我部举兵,大乾王朝也必然会有所动作。我等都不需与他们事先相商,那狗日的怀王和太子,发现战机后,必然会在侧面直入南疆腹地,而我地龙之军,回头便打岭南府三地,最多半月左右,就可扫清金狼部的守军。自此,我部占据一角,割裂为王,与大乾王朝在地理位置上,形成左右相连之势!” “对啊,我们若是举兵,大乾王朝必然会出兵策应,他们巴不得南疆分裂呢。” “……!” 在场十三位将领,有十二位都是赞同举兵的,且言辞非常激烈和果断。 牛喜坐在左侧的首位上,眉头紧锁,心里想要劝说两句,可他见众人态度如此坚决,自己当出头鸟,无异于螳臂当车。 众人你一嘴,我一舌的议论了很久,甚至都谈到如何用兵,如何用计了。 武元君盘膝而坐,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后,才抬头问道:“二弟,你如何看待此事?” 牛喜沉默半晌,抱拳道:“我先前的建议,也是为了众兄弟和大哥着想。可如若所有兄弟,都同意开战,那我自然伴在大哥身边,听候差遣。” “心里话?”武元君问。 “当然!”牛喜重重点头。 二人对视半晌,武元君咧嘴一笑,才脸色郑重的吩咐道:“地龙之军,左前右三部将领,听令!” “属下在!” 右侧第一坐席的壮汉,带着两位将领起身,抱拳接令。 “即刻起,全力备战。”武元君轻声道:“通知阜南粮仓悄悄将军粮,物资运送进不老山。” “是……!” 三位将领听到这话,双眼都爆发出兴奋且嗜血的神色。 武元君坐在台上,开始有条不紊的下达军令,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便给十三位将领都安排好了具体事宜。 不多时,十三位将领离去,位于两侧伺候的下人奴仆,将酒桌也都收拾干净了。 只有武元君一人坐在台上,继续吃肉饮酒,并轻声喊道:“唤六君子进来。” 屏风后,任也等六人在近卫的许可下,才缓缓走出,来到了大殿之中。 六人站成两排,身姿挺拔。 “如此急迫的召你们回来,路上,都辛苦了。”武元君抬头,面容和蔼的问:“都吃了吗?要不要与我一块吃些羊腿肉?” “能为我主尽忠,是属下的荣幸。” “巫主有召,怎可言累?” “……!” 六个人听到巫主的话,都像狼狗一样的抢着回话,想要刷一波存在感,因为毕竟此秘境之地的玩法,与信任值有关。 在巫主面前不表现,那什么时候表现? 舔就完事儿了。 主仆七人,稍稍寒暄片刻后,武元君才慢悠悠的直入正题:“本帅接到探子密令,副统帅牛喜,近些时日与皇帝身边之人,走动颇多。大难临头,本帅得为其他兄弟和三军负责……你六人,秘密潜入牛喜帅营所驻扎的卧虎寺,暗中调查于他,找到他与朝廷勾连的证据,如若确定此人已经反水,那就要将他从卧虎寺秘密抓回!记住,我要活的!” 六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抱拳回道:“属下遵命!” 紧跟着,星门的提醒声响彻…… 【恭喜佛公子,你接到了巫主——武元君的密令,请与其他五人,前往卧虎寺调查副统帅牛喜。】 【任务一:找到副统帅牛喜与朝廷勾连的证据。】 【任务二:如若确定牛喜已经叛变,请务必将其从卧虎寺活捉回来。】 冰冷的声音逐渐在耳中消散…… 武元君坐在台上,稍稍停顿一下说道:“本帅给了你们六个锦囊,每人一个,按照锦囊内的要求行事便可。左侧偏殿的密室,供你六人使用,里面的长桌上,放着几张纸,记载着牛喜的生活习性,你们去吧……!” “是!” 六人弯腰行礼。 不多时,亲卫带着“六君子”离开正殿,且在院中转了一圈后,才从一间房屋的暗门中进了密室。 密室正厅,大概有三十多平米,且四周链接这六间休息睡觉用的小房,每人可住一个。 密室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六把木椅,桌上放着几张信纸,还有六个锦囊。 墙壁上,挂着的灯笼忽明忽暗,六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翁散人率先谨慎的说道:“这六个锦囊,涉及到每个人需要做的事情,这要如何分配呢?” 话音刚落,星门的提醒声再次响起。 【恭喜六位君子,进入安全密室,并见到了巫主武元君留下的锦囊与线索信息。】 【六锦囊玩法:此六个锦囊中,各自拥有六个不同的具体任务。且分为,普通(白色),困难(绿色),危险(红色)三个等级。拿到难度等级相同的两位锦囊玩家,可能需要有一定的合作。特别提醒,锦囊难度等级的高低,关乎到信任值奖励的高低,越简单的信任值奖励越少;反之则越高。而信任值的高低,或最终决定玩家胜负。】 【六锦囊的分配:六锦囊以拍卖的形式,分配给各位玩家。你六人只需拿起桌上的白纸与毛笔,写下自己想要拍得的相关难度锦囊,以及想要付出的星源数量便可。时间限定:一刻钟。】 【不老山星门表示:穷逼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手中。】 六人听完这个玩法后,全都一脸懵逼。 “……狗日的天道!!老子进此地游历,竟然还要先花星源拍卖?!”大胖龙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道:“无耻至极,无耻至极啊!” “这般规则,听着太公平啊。”毒酒壶皱眉嘀咕了一句。 “呵。”百花仙冷笑一声,淡淡道:“秘境之中,本就是与人斗,与天争!星源的多少,本就是实力的一种。即便没有这个规则,每人在入秘境之前,也都会买些法宝傍身。大家起点本就不一样,这有什么不公平的?” 任也瞧了她一眼,忍不住问道:“听你此言,你似乎很有钱啊?” “我没带很多星源入此。”百花仙摇了摇头。 你也是个穷逼?那你说个毛啊,搞得好像是个富婆一样?任也翻了翻白眼。 “多说无益,就一刻钟的时间,大家开始吧。”鬼头刀提醒了一句。 众人闻言,全都表情不一的走到了长桌旁边。 任也拿起一张纸,一支笔,皱眉思考了起来。 星门提醒中,已经明确说了,锦囊一共有六个,分三个难度等级,且每个等级奖励的信任值,根据难度提升而提升。 最重要的是,难度最低的普通锦囊,也是有信任值奖励的,只不过会很少罢了。 这样一来,最简单的和最难得,那一定是竞争最激烈的。 如果这六个人里,有人想在这个环节,就开始疯狂积攒信任值,且拉开差距的话,那估计就会选最难的。 反之,星门才刚刚开始,很多事情和危险都还没搞懂,如果有人想要求稳,先观望观望,那估计就会选最简单的。 而现在摆在任也脸上的问题是,他……他就没什么钱,好像选什么都很没有底气。 斟酌再三,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1星源的价码,并且选择了一个难度。 旁边,不远处。 那位身材肥胖的大胖龙,此刻心思很活泛。 他给自己的目标是,竞价难度最低的锦囊,原因也跟任也想的差不多,他觉得此地危机重重,且后面还有很多轮的任务要做,此刻头铁选最难的,那实属不智,因为命就一条,万一玩不好,就要埋在这儿了。 六个人,三个难度的锦囊,他觉得竞争性不算太过积累,所以斟酌半晌后,便写下了一个五万星源的价码,以及最低难度锦囊的选择。 右侧,百花仙最快完成了填写,非常果断的选择了最难,且只报价了五千星源。 她主打一个从容自信,心里想的是,其余这帮队友,大概率会竞争最弱的,而她自己是什么难度都行,能拍就拍到,拍不到就随便拿。 鬼头刀斟酌再三后,竞价两万,也拍了最难的。 别看他发型很沙僧,但明显野心不小。 最后两位是毒酒壶和翁散人,他们填的最慢,表情一直很慎重,几乎是压哨完成了操作。 一刻钟过去。 大家都填写完了竞价,而星门的提醒声也刚好响起。 【红色危险锦囊获得者——百花仙与鬼头刀。恭喜这两位玩家,拥有不智之勇!】 “嗖嗖!” 星门的提醒声刚刚消失,那两个原本无法拿走的锦囊,便随机射向了百花仙与鬼头刀。 二人抬手接下,不过却并没有着急打开,只继续看着任也等人。 【绿色困难锦囊获得者——佛公子。恭喜这位玩家,是个拥有智慧的穷逼,他只用了1星源,就拍到了这个锦囊。】 “嗖!” 绿色锦囊飘起而飞,被任也稳稳接住,但他也没有打开,只冷冷的骂道:“天道,卧槽尼乃乃!要钱还骂人,你是真该死啊!” 【白色普通锦囊的拍卖较为激烈。流拍者——大胖龙。】 星门先宣布了失败的玩家。 “?!” 大胖龙一脸懵逼,并惊愕道:“为何会这样?我足足填写了五万星源啊!!” 话音落,他猛然看向了翁散人和毒酒壶,并且忍不住询问道:“你二人下了多少?” 二人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一人稳如老狗,一人心里后怕不已。 【白色普通锦囊的获得者——翁散人与毒酒壶。请恭喜这两位没有脊梁,且胆小如鼠的玩家。】 翁散人和毒酒壶,对星门的嘲讽毫不在意。 【大胖龙流拍,且桌上只剩下一个锦囊,他将自动获得绿色困难的锦囊。】 “嗖!” 最后一个锦囊飞入了大胖龙的手中,不过他并未在意,只很好奇的冲着翁散人和毒酒壶问道:“你二人到底拍了多少?” 【请各位君子兑现拍卖星源,放入密室任意一处便可】 星门的提醒声响彻,任也,大胖龙,百花仙,还有鬼头刀四人,全都直愣愣的看着那俩怂货。 “呵。” 毒酒壶率先起身,冲着桌子说道:“我也没有拍多少啊,十万而已。” “哗啦啦啦!” 话音落,他从意识空间中,唤出星源,几乎将整张桌子填满,且还没有放下。 众人望着小山一般的星源,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逼真有钱啊! 任也看到这一幕,牙都要酸倒了。 “你呢?”毒酒壶冲着翁散人询问。 “我?!” 翁散人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可能得走远点。” 他迈步走到了最北侧的墙壁旁边,猛然一抬头。 “哗啦啦……!” 密密麻麻的星源,如暴雨一般落下,正间密室内都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整整一个休息睡觉用的房间,连同半间密室正厅,全部被星源填满了。 “这……这是多少啊?”鬼头刀懵了。 “不多,三十万而已。”翁散人站在星源旁边,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是,你麻痹的,你来这儿是和天道一块洗钱的吧?任也酸倒爆炸的在心里骂道:“有必要一开始,就砸三十万星源吗?” 百花仙看着翁散人,点头评价道:“为了拿最低难度的,竟然花费三十万星源,嗯……此人过于稳健了。” 大胖龙看到这一幕,也瞠目结舌道:“他是企图用贿赂天道的方式,打败我们嘛?” ………………… 早晨更新3800晚上更新9600今天更了一万三千多!不分章,就是干!此更新算还两章,顺便感谢云生s老板的大额打赏。欠你一章打赏更,还完欠的,就还你的。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再次感谢大家!顶起来! 第三五一章 各自任务,出发 开局就砸三十万,这翁散人有钱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啊。 如果绑他一下,将其带到清凉府,让黄哥一天三顿小皮鞭抽他;让王黎黎把洗完的月经带给他擦嘴用,那此人一旦屈服,这能“下”多少星源啊? 这……这搞不好,能给岭南府三地都买了。 任也站在密室中,瞧着干巴瘦的翁散人,嘴角竟流出了哈喇子。 不过,他又细想了想,并瞬间意识到,在这“六君子”中,可能只有他才是个二阶小卡拉米,而其它人,大概率是三阶起步,甚至可能…… 这毕竟是个三阶星门啊! 玛德,算了,别看翁散人表现的怂的一批,搞不好,人家爆发力还很强呢。 密室中,众人都交付了星源后,天道便悄默声的收了钱,且没有在给任何提示。 “都不看锦囊,看我做什么?”翁散人站在北侧的墙壁旁,双眼很谨慎的瞧着大家。 “呵呵,这位兄台,看着很富有的样子啊。”鬼头刀笑着说了一句。 毒酒壶也轻声补充道:“仅仅只是第一轮,有必要拍三十万星源吗?” 翁散人走到桌子旁,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淡然道:“蒙祖上荣光,父亲也争气,为我留下了三百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财,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听听,这话得有多气人。 任也咬了咬牙,接话道:“伯父真是个孝子。” “哼,瘦驴拉硬屎。”大胖龙瞧着翁散人,心里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事实上,这里的六个人都觉得,除了自己外,那其它人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因为此星门中,虽然只有一个阵营,但大家却有竞争关系。 而眼前的这帮货,明显全是老油条。 你看第一轮的拍卖,大家在极短的时间内,都表现出了很强的总结能力,目也都很明确,没有一个是很迷糊,很掉线的。 “诸位,你们还不看锦囊嘛?”百花仙做事干净利落,轻声提醒道:“时间对我们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 众人扭头看了她一眼,任也问道:“你看完了?” 百花仙微微点头:“是。” 大家听到这话,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都纷纷打开了自己的锦囊。 任也拿到的是困难难度的锦囊,位列中等。 他低头打开袋子,取出一张折叠的纸,皱眉扫视了起来。 【你负责潜入卧虎寺,在牛喜居住的内院中,找到他与朝廷勾连的证据。如若证据确凿,你等六人便将牛喜捉拿回不老山庄,切记,你负责的是策应,是否帮助行动之人捉拿牛喜,由你自己决定。】 【卧虎寺乃牛喜部驻军之地,周遭拥有万余人兵甲,戒备十分森严,常规之法恐很难潜入。】 【据传言,在阜南县中,有一位姓黄的隐士,他精通下毒和伪装,且能令人气息发生改变,此人年过花甲,脾气古怪,满脸都是花白的络腮胡子,如若找到此人,或许可以帮你潜入卧虎寺。】 【锦囊提示:调查牛喜一事,事关到整个白蟒部族的安危,请诸位做好完全准备,尽快行动。时间限定:两日。】 任也站在原地,将锦囊内的具体任务看完后,便弯腰坐在了椅子上。 不多时,其余几人也全都看完了锦囊内容,且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毒酒壶率先发言:“请诸位都说说吧,自己都是个什么差事。” “找到牛喜勾连朝廷的确凿证据后,我便负责擒拿他。”百花仙淡笑着回道:“果然红色才是最危险的……我需近身搏斗。” 鬼头刀沉吟半晌:“我与她一样,也是擒拿。” 毒酒壶看了一眼任也:“你呢?” 任也稍作思考,也没有隐瞒:“我负责调查牛喜与朝廷勾连的证据。” “那你的差事,可是重中之重啊。”鬼头刀回道:“只有确定了牛喜与朝廷勾连,我们才能动手。所以,两日时间,你查的越快,我们推进的便越快。” “你呢?”毒酒壶冲着大胖龙问。 “老子是下毒。”大胖龙拿着锦囊道:“我需要先找到一位姓黄的隐士,在他那里学得下毒和伪装之法,最后潜入卧虎寺,解决牛喜身边的近卫。” 任也听到这话,用于余光扫了一眼大胖龙,心里暗道,看来自己在这一轮,怕是要跟他一块走了。 “我负责挖地道。”翁散人适时插话:“卧虎寺防范森严,如先挖地道潜入,那一定会被发现。所以,我只需先将地道挖到寺旁附近,待你们进去行动时,在现挖隧道接应……!” 任也懵逼。 大胖龙抻着脖子,骂骂咧咧道:“我们潜入后,都已经动手了,你才现挖地道接应?这岂不是儿戏?与明日行军打仗,今日才生孩子补充军队有什么分别?” 毒酒壶接话道:“我与翁散人的差事一样,都是挖地道。只不过,在行动前,我二人也要去阜南县的乡村,寻找一位叫入地鼠的奇人异事,跟他习得盾土挖道之术。学了这个神异法术,我二人……即便现挖地道,也不会影响大事儿的。” 百花仙微微一怔,出言发问:“你二人只负责挖地道?” “还负责外围的接应与警戒。”翁散人神秘一笑:“但我二人不需要进入卧虎寺,只在外围等待……诸位功成的消息便可。” 大胖龙呆愣半晌后,感叹道:“果然,天下没有白花的钱财。” “人比人,气死人啊。”鬼头刀也是无语的叹息道。 “都是为巫主做事儿,大家尽心尽力便好。”翁散人保持微笑,突然又补充道:“我还是坚持最初的那个提议,如若大家选择集体放弃,我一个赞成,甚至可以第一个去扇巫主的耳光。” “他娘的,你噤声,老子目前不想听你讲话。”大胖龙的脾气,似乎过于直爽了,说话总是骂骂咧咧的,很豪放。 百花仙接过话头,轻声道:“我也要先去阜南县,寻找变物之法。这样一来,我们可能都要做战前准备,这一共就两日的时间,我提议大家早早动身,不要浪费时间。” “我赞同。”鬼头刀点头。 “不先看看桌上的信纸吗?”任也出言询问。 大胖龙伸手指了指几张信纸,淡然道:“我粗略瞧了一眼,这上面记载的都是牛喜的生活习性,以及一些我们要找的东西。对行事前的准备,没有任何帮助。现在看了也无用。” 咦,看你五大三粗的,做事倒是很有效率吗?大家都在聊天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偷偷把信纸看完了。 果然,这个星门里的人,都是表里不一的家伙。 “如若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便动身吧。”鬼头刀提议。 “好。” “走吧。” “……!” 众人闻言,都纷纷起身。 …… 不多时,六君子便离开了密室,并找到了负责协助他们的近卫。 六人领了六匹马,两人一组,便各自出发。 任也和大胖龙同行,且二人的目的地是在阜南县中,所以他们的走的是官道大路。 但即便是这样,任也还是在这黑灯瞎火的环境中迷路了。 事实上,他前几日刚刚来过一次阜南,并且还找到了二愣和枫林道人的消息,可即使这样,他看着周围都差不多的景色,双眼中还是有些迷茫。 前侧。 大胖龙骑在马上,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持着马鞭,很有节奏的轻抽着马臀,整个人的姿势十分标准。 最重要的是,他本身肥体胖,略显笨拙,第一面总会给人留下一些憨直之感,可他一骑在马上后,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就变了。 甚至瞧着有些英武,气场一米八。 “兄弟,这里山林茂盛,岔路极多,你不要随意走动,只跟着我便好。”大胖龙喊了一声。 任也瞧着他,故意问道:“你认路?” “呵呵,认得,以前来过这里。”大胖龙微微点头后,右手牵着马绳,便继续前行。 “驾!” 任也策马追上,与他并肩而行。 大胖龙的脸颊,迎着天上皎洁的月光,速度不快不慢,语气平常的问道:“兄弟,你打哪儿来啊?!” “东土大唐而来。”任也回。 “嘿嘿。”大胖龙一笑:“你我二人同行,生死一命,怎还要说些谎话骗我。” 任也扫了他一眼:“那你打哪儿来啊?” 大胖龙稍作停顿,抬起左臂,指着天空道:“我自九天之上而来。” “……呵。”任也冷笑,心说,你丫不也是不说实话吗。 “兄弟,你猜一猜,此不老山秘境,究竟会有一些什么奖励?”大胖龙出言询问。 任也试探着问道:“白蟒巫主的传承?” “哈哈哈!” 大胖龙爽朗一笑:“我猜啊,此地的奖励,已经在背景信息中有过描述了。” …… 另外一条道。 翁散人与毒酒壶,并肩骑马而行。 毒酒壶沉默半晌,轻声问道:“兄弟,你是哪里人啊?” 翁散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神州人!” “……此地没有外人,你我二人说点悄悄话不好吗?”毒酒壶笑着回道。 翁散人停顿半晌,故作悄悄道:“那我说实话,我不是人……!” 毒酒壶闻言愣住。 第三五二章 龙凤呈祥 亥时过半,不老山,阜南县。 两匹上等的好马,打南边而来,不急不缓地来到了县内长街之中。 任也牵着缰绳,四处张望,见到长街左侧的岔路之中,竟然还有夜间坊市,且游行的百姓不在少数。 他惊奇道:“此刻都已经亥时过半了,这南疆都不宵禁的吗?” “呵,南疆自古以来,就是民风彪悍之地。这遍地都是山匪,又能宵禁得了谁?大乾的政令,在这里恐怕是行不通的。”大胖龙轻声接了一句后,便扭过头问道:“阜南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深更半夜的,你我二人去哪里寻那隐士?” 任也稍稍思考片刻:“遇事不决,去客栈。” 大胖龙闻声眼神一亮:“呵呵,兄台果真聪慧啊。” “跟我混,包发财的。”任也打趣着回了一句。 “哈哈,好,那走吧,我们去此地最大的客栈打听一番。”大胖龙笑着回道。 话音落,他们策马而行,沿途问了两位路人后,便来到了阜南县最大的望北楼客栈。 入内,一位长相贼眉鼠眼的店小二迎了过来:“两位客官,是吃夜食啊,还是住店啊?” “兄弟,我二人前来,是想跟你打听个人。”任也笑着回道。 店小二怔了一下,立马摆手道:“呵呵,我只替掌柜的打理生意,什么也不知道,二位客官可以去别处问问。” 这地方兵荒马乱的,店小二根本不敢多说话,只委婉拒绝后,便要往回走。 任也扭头看了一眼大胖龙,发现后者也在深情凝望着他。 二人对视,怀王先开口:“胖龙兄弟,不瞒你说,鄙人囊中羞涩得很,不然也不会只花一星源去拍锦囊。” 大胖龙看了一眼这位穷逼,只能无奈的一抬手,取出一块价值五百的星源,并在店小二的眼前晃了一下:“这位小哥,你再想想。” 店小二动作十分丝滑地取下星源,笑道:“两位客官想打听什么?” “阜南县是否有一位姓黄的老爷,年过花甲,满脸都是白色的络腮胡子?”任也询问。 店小二咧嘴一笑:“有点印象,但你这突的一问……小人一时难以记起啊。” “刷!” 大胖龙立马又递了五百星源过去。 贼眉鼠眼的店小二,一手接过星源,一手猛拍大腿:“呀,我想起来了,他经常来我们这里吃夜食。” 任也立即追问道:“你记得此人住在何处吗?” …… 大约过了两刻钟后。 县内一条僻静的街道上,马蹄声响起,任也和大胖龙,来到了一间很幽静的别院之外。 这处别院坐落在阜南县北侧的边缘之地,出门向右走,大概两里远左右就是官道,且站在街上,甚至可以看见山中的卧虎寺。 “应该就是这儿了。”任也动作利落地跳下马,迈步来到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前,伸手敲了敲门环。 过了片刻,院内传来喊声:“谁啊?” “我们来找黄老爷。”任也回了一句。 不多时,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目光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任也和大胖龙:“你们二位是……?” “我们打山中来,有要事找黄老爷相商。”任也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模棱两可一些,即给对方遐想的空间,又不至于马上暴露自己。 果然,管家稍稍怔了一下:“哪座山?” “呵呵。”任也神秘一笑,没有回应。 “你二位稍等,我去通报一下老爷。”管家扔下一句,便转身离去。 任也与大胖龙将马匹栓在了桩上,又等了一小会,才听到两扇大门再次泛起酸牙的声响。 “老爷请你们进去。”管家这次脸上泛起了笑容,很客气地招呼了一句。 “有劳了,敢问怎么称呼?”任也抱拳回道。 “我姓尤,你们叫我尤管家便可。”管家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边轻声回应。 大胖龙跟在后面,听着二人的交谈,扭头便打量起了四周。 他见到别院很大,三进三出,且前院的左侧位置有一处马棚,里面关着六匹瞧着很神俊的马,且棚外正有一位马夫,在给它们喂夜料。 过了前院、中院,二人才跟着管家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后院。 此刻虽已是深夜,但内院却很热闹,有两名穿着打扮很考究的女子,此刻正哄着四五个孩子玩。 那群孩子大一点的十几岁,小一点的四五岁。 南疆民风较为开放,那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见有生人进来,也没有特意回避,反而还笑着冲任也和大胖龙点了点头。 一群孩子们在池塘那儿玩得不亦乐乎,不时发出笑声。 “呵呵,两位夫人还没休息,请从这边走。”管家带着二人穿过一条回廊,便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小房门前:“请吧,老爷就在里面。” “谢过尤管家。”任也礼貌回道。 对方笑了笑,没有吭声。 “吱嘎!” 大胖龙就没那么多礼节了,他率先伸手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门一开,一股略有些腥臭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大胖龙皱了皱眉头,立马使用闭气法,屏住了呼吸。 “无毒,无毒。” 房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何人要见我?” 任也迈步跟了进去,并迅速扫视了一眼四周。他发现这间小房内灯火通明,一位老人站在房屋左侧,身上围着皮裙,手持一盏造型古怪的铜灯,正在案边烘烤着一张皮…… 那长皮很大,且表层非常光滑,他抻开一角,用苍老的手慢慢移动铜灯,在皮下缓慢烘烤。 “滋滋……!” 火光跳动,皮层慢慢流淌出油脂,缓缓滴落在案中的青铜碗中。 任也定睛打量,突然感觉头皮发麻。 他仔细观察发现,那皮……像是人皮,而且还是女性的。 大胖龙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深夜闲来无事,炼点人皮油备用,呵呵。”那老头满脸都是白色的络腮胡子,身材佝偻,再加上灯光映射着脸上的皱纹,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变态。 闲着没事,炼点人油? 槽,这狠都被你装到头了,那我们又能说什么? 任也和大胖龙都没吭声。 “呵呵,不用怕,死人皮而已,我买的。”老头缓缓扭头,双眼瞧着任也二人:“山中来的,哪座山?” 任也立即回道:“您说,此地还有哪座山,能下来人找您?” “不老山?”老头含糊着问。 任也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大胖龙旁听时,双眼瞧着任也,并露出了一副欣赏人才的表情。 一般露出这种表情的“新朋友”,后面都被骗得老惨了。 “你不愿说,我也不问了。”黄老头淡淡道:“说吧,什么事儿?” “求伪装秘法,和能令人无声无息,便丧失战力的毒药。”任也直言回道。 “要我秘法,你能给我什么?”老头反问。 “您要钱财,还是要以物换物?”任也说这话的时候,瞄了大胖龙一眼。 “哈哈,钱我不缺,物也不缺。”老头缓缓放下铜灯,稍稍思考一下回道:“唉,我想吃鸡了。” 任也一愣,礼貌问道:“您要吃哪个勾栏的?” “……!”老头一愣:“我说的是鸡!” “没错啊,我知道是鸡啊。” "老夫说的是地上走的鸡,带毛的。"老头强调了一句。 任也恍然大悟:“哦,那我这便为您寻来。” “你且听我说完,我只吃三斤二两重的公鸡。”黄老头回。 大胖龙皱眉:“此刻深更半夜的,我们去哪里给你找三斤二两重的公鸡?” “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黄老头摆了摆手:“找来了,再来见我吧。” 话音落,二人同时听到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佛公子和大胖龙,成功找到隐士黄风安,并接到寻找公鸡的任务。此任务完成后,会获得一定的信任值。】 任务一出,这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只能暂时告退,去寻找公鸡。 …… 离开黄府后。 大胖龙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娘的,小小乡野村夫,竟然敢让老子大半夜的给他去寻鸡?!” “你不是村夫,那你是何人?”任也顺嘴问道。 “老子……!”大胖龙正要脱口回答时,却突然意识到对方在套自己的话,随即咧嘴一笑,指着任也评价道:“你小子心脏得很啊,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任也笑了笑:“兄台果然是谨慎之人。” “莫要说这些无用的话。这偌大的县城,寻人尚且吃力,咱们又上哪儿去给他找一只鸡呢?”大胖龙嗓门很大地骂道:“老子乏累得很……。” “我说过,遇事不决,去客栈。”任也说话时,已经骑上了马。 来时慢,回时快,二人没用一刻钟,就又来到了望北楼客栈。 不过此刻,客栈已经打烊,房门紧闭。 任也砸了好一会门,那位贼眉鼠眼的店小二才走了出来。 “两位客官……又有何事啊?”店小二睡眼朦胧地问道。 “我要找一只鸡,必须是三斤二两重的,且还要是公鸡。”任也立即回道:“你知晓此鸡的下落吗?” 店小二听完后,人都傻了。 他抻着脖子,反应了好久后,才出言问道:“客官这是拿我当菩萨用啊?我怎知道哪里有三斤二两重的公鸡?” 任也扭头看向了大胖龙,并冲他眨了眨眼睛。 “兄台,你事事都让我……?” “我没钱。”任也抢先回道。 大胖龙咬了咬牙,掏出一千星源递给了店小二:“小哥,你帮忙想想办法。” 大概撒泡尿的功夫,店小二将整间客栈的伙计都叫起来了,最终在他的不停询问下,终于找到了线索。 门口处,店小二语速很快地说道:“据传,城南王婆子养了一只公鸡,平日里只吃猪肉,且能在山中看瓜田,发现窃贼,便会发出鸣叫之声……好像正好是三斤二两重。” “多谢兄弟。”任也回了一句后,便迈步离去。 ……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任也和大胖龙在城南找到那只公鸡后,没有选择去买,而是直接偷了回来。 二人返回黄府时,已经是子时了。 再次敲门,迎接二人的却并不是尤管家,而是黄老爷的一位夫人,刚刚在内院时也见过面。 大胖龙看见她,略微一愣。 “请吧!”夫人笑着引领着二人,迈步走向内院。 穿过前院时,大胖龙习惯性地扫视着四周,并且双眼在马棚中停留了一下,见到有五匹马趴卧在地,睡得酣甜。 一路来到内院,刚刚在这里玩的那群孩童,还有另外一位夫人,此刻都不见了,周遭房屋灯火熄灭,像是已经休息了。 没一会,二人来到内院后的小房中,将公鸡交给了黄老爷。 “好,山上下来的人,做事确实利落。”黄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老话讲得好,这凤汤必须配以龙肉,此乃龙凤呈祥。你二人再帮我寻一条三尺三长的幼蟒来吧。” “我再寻一把上好的钢刀,把你的狗头剁掉可好?”大胖龙彻底失去耐心,非常礼貌地问了一句。 “哈哈。” 黄老爷也不生气,只笑着回道:“我用一生钻研这伪装秘法和下毒的良方,你一句话就想拿去,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好好,我们这就去。”任也拦了一下大胖龙,轻声劝道:“最高难度的秘境之地,这都是常规考验,走吧,走吧。” 话音落,二人便再次离去。 …… 出了门。 二人策马而行不到两里远,大胖龙便忍不住开骂:“狗日的,老子这一夜奔波,屁股都要癫碎了。他左一只鸡,右一条蛇的,拿老子当厨子使唤啊?!” “兄台,你有点耐心吧。”任也回。 “哼,老子不给他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大胖龙皱眉道:“我不去了。” “你不去不行啊,我二人的差事还没有完成。” “你自己去便可啊。”大胖龙回了一句。 任也瞧着他,十分无语:“大哥,两个人的差事,凭什么我一个人干啊?遇到危险怎么办?!” 大胖龙思考半晌,抬手一挥。 “哗啦啦!” 地上瞬间荡起一阵白光,只见无数码放整齐的星源,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官道上。 任也一时间懵逼错愕,无言以对。 “赏你两万星源,替我跑一趟可好?”大胖龙坐在马上询问。 卧槽,他们都是进来做慈善的吗?! 任也稍稍愣了一下,立马抬手一挥,直接将星源收入意识空间,抱拳说道:“大哥,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偷蛇。你还想吃点什么不?我去望北楼给你买……。” “无需,我回黄府坐一会便好,尔等速速取蛇。” “是大哥!”任也咬牙道:“你给钱,莫说它是一条幼蟒了,哪怕就是真正大蟒蛇,我也给它夹回来。” 说完,他策马扬鞭,精神焕发地喊道:“驾!” 大胖龙目送他离去后,便独自骑马返回黄府。 县内的街道上,任也心里不停地念道着:“黄老爷别吃什么龙凤呈祥了,你今晚最好搞个满汉全席,这我踏马干到明天早上……买地的钱,就全出来了,甚至能剩点零花,去泡爱妃,在她面前装回款爷……。” 越想越来劲,任也跑出了外卖小哥的速度。 话说两端,大胖龙再次敲开了黄府的大门。 黄夫人瞧着他,目光惊讶道:“咦,这位壮士,你怎回来了?” “呵呵,我不善骑马,我兄弟去寻幼蟒了。”大胖龙再次瞧了一眼马圈回道:“我回来休息一番。” “好,那便请吧。”夫人引他入内。 …… 望北楼客栈。 任也冲着刚刚开门的店小二说道:“我要找一条,三尺三长的幼蟒,什么颜色都行。” 店小二看着他,双眼流着困倦的眼泪,几乎差点下跪地说道:“爷爷,您绕了我吧……求求您,让我入眠吧,我困得都看见祖母了。我把银钱还给你可好?”” 任也疯狂折磨:“不行,此事你务必帮我……!” …… 阜南县地界,一无名乡村内。 翁散人和毒酒壶,在一路打探过后,也找到了自己的任务地点。 二人在一处农庄门前栓马,随即顺着蜿蜒的谷场小路,缓缓向深处走去。 此刻,天色大黑,周遭尽是一些奇珍鸟兽的鸣叫之声,听着很渗人。 翁散人胆小如鼠,脸色煞白地跟在毒酒壶身后,不停地催促道:“我胆子小,遇事容易慌乱,你走前头。” “我这不是已经走在前头了吗?”毒酒壶皱眉道:“这地方有些怪,你休要呱噪……!” “我的天爷,小橘子,复活了?!“ 翁散人突然跳起,双眼看着一座马圈,一惊一乍地喊了一声。 “你做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坏人啊?”毒酒壶也被吓了一跳,回头呵斥了一句。 “无事,无事。”翁散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谨小慎微地回道:“我不吵,不吵了。” …… 第三处任务地点。 鬼头刀瞧着百花仙,轻笑着问道:“姐姐在此秘境之地中,有朋友吗?如若没有,你我二人共进退,怎样?” ………… 此章五千字,继续求订阅,求推荐哈! 第三五三章 深夜请茶 阜南县,黄府。 大胖龙一路跟随着二夫人,再次来到了内院之中。 “你就在厅堂休息吧,待你兄弟回来,你二人再去见老爷。”二夫人声音动听的招呼了一声,迈步便走向了主房的厅堂之中。 入内,大胖龙打量了一圈四周,见屋内陈设与普通的富商之家,没有任何区别。 他笑了笑:“呵呵,黄老爷虽一心钻研伪装之术,隐世不出,但这家境却很殷实啊。” 二夫人点亮室内灯火,轻声道:“都是早些年攒下的家底,这些年一直坐吃山空,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们这些跑腿的下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大胖龙随便挑了一张供客人使用的椅子,并弯腰坐了上去。 “兄台,你且稍后,妾身这就去烧水沏茶。”二夫人很知礼节的说了一句,迈步便走向了偏堂。 坐在大胖龙的位置,他正好可以看见二夫人忙碌的背影。 不多时,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响彻。 厅堂门外,一位约摸着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迈步冲了进来,大喊道:“娘亲,您还不休息吗?” 大胖龙循声望去,见到那位小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头上还梳着两个冲天鬏,体态略显笨拙的奔跑,瞧着很是可爱。 “娘亲在招待客人,你为何还不睡觉?”二夫人一边烧水,一边回应。 “我睡不着。” “夜深了,不要乱跑。”二夫人故作嗔怒的训斥了一句,但表情却全是溺爱。 “人家一会与娘亲一块睡。”小女孩撒娇似的回了一句,便扭头看向了大胖龙。 一大一小,两人隔空对视。 小女孩略显娇羞,怯怯的来到大胖龙身边,背着一双小手道:“叔伯,您是父亲的朋友吗?” “是啊。”大胖龙笑眯眯的点头。 “不要打扰客人。”二夫人回头训斥。 “无事,无事。”大胖龙逗着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莹莹!” “好听。”大胖龙赞许着说道。 这一大小的两人,在厅堂内“闲”聊着,气氛很是温馨。 不多时,二夫人烧开了水,泡了一壶好茶,堂内香气四溢。 小女孩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争抢着说道:“娘亲,我来给叔伯敬茶。” “一边去。” “父亲说,这是礼节。” “……你慢着些,休要端洒了。”二夫人轻声叮嘱了一句。 深夜,厅堂内的灯火非常昏暗,映射着窗纸,照的外面鬼影婆娑。 一阵凉风吹进厅堂,小女孩端着茶盘,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大胖龙瞧了她一眼,语气不急不缓的抬头问道:“夫人。先前那位引我二人入门的尤管家,已经休息了吗?” 偏堂内,二夫人一边熄火,一边回道:“他今日身体不适,应该刚刚睡下。” “哦。”大胖龙微微点头。 话音落,小女孩已经来到了近前,肉乎乎的小手捧起茶杯道:“胖叔伯,请您喝茶。” 大胖龙俯视的瞧着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叔叔不渴,你喝吧。” “您是客人,您喝。”小女孩坚持道。 “……你怎这般懂事啊,真是个机灵的娃娃。”大胖龙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轻声道:“那你去管娘亲在讨一杯茶,陪我喝好不好啊。” 小女孩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摇头回道:“我晚上不能饮茶,不然会尿床的。” “休要与叔伯喋喋不休。”二夫人迈步而来,轻声招呼道:“快回房睡觉去。” “叔叔,你喝嘛……!”小女孩略带撒娇似的说了一句。 灯火的映射下,大胖龙的笑容愈发慈祥,他伸出右手,顺着小女孩的侧脸摸下,微微摇头道:“叔伯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父亲告诉我,南疆遍地是蛊毒……出门在外,不要喝别人给的东西,不然容易命丧黄泉。” 小女孩闻言怔住。 不远处,二夫人再次催促道:“不要打扰叔伯了,放下茶,娘亲带你……” “啪!” 她话刚说一半,大胖龙的手,突然摸到了小女孩的纤细脖颈处,并猛然一掐。 “呃……!” 小女孩猛抽了一口凉气,小脸瞬间紫红了起来。 “你做什么?!” 二夫人登时愣了一下。 大胖龙瞧着小女孩,缓缓抬起右臂,竟将其从原地提起。 她疯狂的踢着双脚,极力挣扎,甚至想要去咬大胖龙的手腕,且天真无邪的双眸中,竟然泛起一丝憎恨之色。 “你啊,下辈子要听娘亲的话哦!”大胖龙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且左手抬起,中指抵在拇指指度上,做了个弹脑瓜崩的手势。 左臂缓缓靠前,向上翻着的手掌,停滞在了小女孩的额头前面。 “啪!” 一指弹出。 “噗!” 小女孩的头颅,竟然当场崩裂,红白之物喷溅了满地。 安静,内堂瞬间落针可闻。 二夫人站在七八米远的位置,表情凝滞的瞧着当场被弹死的女儿,右手插在左手袖口内,一时间仿佛行尸走肉。 大胖龙缓缓站起,双耳抖动的看向了四周。 “你杀我女儿,杀我女人!我跟你拼了!” 二夫人回过神来,咆哮着便冲向了大胖龙。 他瞧着那女人丧失理智的冲向自己,只眉头轻皱,一步迈出。 “刷!” 肥胖的身影一闪而逝,又一闪浮现。 二夫人扑了个空,目光呆滞的看向了四周。 大胖龙站在厅堂门口,回头望了她一眼,嘴唇蠕动,像是在轻念着什么咒语。 “翁!” 一道灰蒙蒙的光辉浮现,转瞬即逝。 不远处,二夫人身体当场僵住,且仅仅片刻间,她便心肺爆裂,七窍流血而亡。 自始至终,大胖龙都没有碰过对方一下,也没有使用任何兵刃。 他闲庭信步一般走出厅堂,站在门口处,扫视了一眼四周。 稍稍停顿片刻,大胖龙消失在了原地,抬手间,右掌也变的灰蒙蒙的。 院内,冷风掠过,一棵有些年头的古树上,飘然落下一片叶子。 当叶子落地时,大胖龙已经来到了内院前侧的下人房。 “踏踏……!”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彻,下人房中有人听到动静,想要出门查看。 “噗噗……!” 月光映射着房屋,几道诡异的气息穿透窗纸,室内的下人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全部头颅崩裂而死。 …… 阜南县,官道上。 任也策马而行,一路疾驰。 他刚刚完成了任务,左侧的马臀上,多了一个竹篓,里面装着一条三尺三长的花蟒。 回黄府的路上,任也心里不停的祷告着:“黄老爷啊,求你多吃点夜宵啊!大胖龙太他妈有钱了……你让我多赚点啊,我给你0.1成的返点,我们共同致富。” 马蹄塌地,没多一会,他便再次来到了黄府门前。 下马后,他动作极为熟练的栓上了自己心爱的“小摩托”,并提着竹篓,兴高采烈的来到了黄府门前。 “当啷,当啷……!” 他拿着门环猛拍了数下,院内却无人应答。 “什么情况?!” 任也心中疑惑,试着伸手推了一下朱红色的大门。 “吱嘎!” 沉重的木门缓缓敞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飘飞而来。 任也怔了一下,近乎于本能的令全身肌肉紧绷,星源力内敛,随即非常谨慎的走入了院中。 前院无人,他快步来到中间院落,却见到了令自己头皮发麻的景象。 中央院落,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皆是头颅爆裂而亡,且后院内传来的血腥味更加浓烈。 下人房房顶,大胖龙的身影浮现,他衣着整齐,全身没有一个血点。 “你回来了。”大胖龙瞧了一眼任也,竟笑道:“动作挺利落啊,这么快就找到了幼蟒。” 任也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的问道:“这……这里发生了什么?人……人怎么都死了。” “我杀的,还差一个。”大胖龙言语轻松的回道。 “??!你……你杀他们干什么?” “先不说这个,你留下,将大门关死,然后找个地方收敛气息藏住。”大胖龙语速飞快的说道:“来不及了,我去找最后一个,你小心点。” 说完,他肥胖的身躯嗖一下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黄府之外,且速度极快的向卧虎寺的山中赶去。 任也懵逼,迷茫,错愕后,立马检查了一下黄府大院。 他发现,整个黄家二十七口人,全部被杀,包括那几个孩子。 最大的十来岁,最小的四五岁,他们死状极惨,全部被打碎了头颅,面目全非。 任也越看越心惊,甚至升起了一股愤怒的情绪。 最终,他在内院后侧的那个小房中找到了黄老爷,他也死了,被隔空两掌拍碎了内脏,与那张没烤完的人皮,叠在了一块。 ……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 大胖龙才独自一人返回,且在内院的小房中找到了任也。 二人对视,任也不可置信的喝问道:“你做什么?!为什么杀了人家满门?” 大胖龙瞧着四周,淡淡道:“我觉得他们有问题。” “有踏马什么问题?吃个鸡,抓个蛇,影响你获胜了?” “第一次入院,是尤管家接待的我们,且马棚内有六匹马。第二次入院,马少了一匹,尤管家也不见了。”大胖龙轻声回道。 “……!”任也愣了一下,心里有些震惊,这胖子看着粗枝大叶,生性豪放,但观察力竟然比自己还强? “大半夜的,我们一来,马就少了一匹,而且管家也不见了,这不奇怪吗?”大胖龙扭头看向任也:“南疆之地,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至于让夫人出来接待陌生的客人,这很反常。还有,我二次进来的时候,发现内院房中是无人的。这又是为何?” “就这些?” “我刚刚追上了管家,在山林中把他也杀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黄老爷可能是让人去通风报信了,要害你我。找鸡和幼蟒,或许是拖延时间。”大胖龙回。 任也诧异道:“这确实可疑,但你也说了,是可能,是或许……是不确定!光凭这点怀疑,就灭人家满门?还有那么多的孩子?!” 昏暗的灯光下,大胖龙瞧着任也,淡然道:“怀疑就够了,老子的命不可能放在别人手里。孩子我试过,茶不喝,说明可能知情,有可能就不要放过,以免麻烦。” 第三五四章 一夜之间,地窖满员 大胖龙不但富得流油,而且还非常多疑且心狠手辣。 他光凭自己的一系列脑补,就出手灭人满门,且一个活口都不留,这种行事风格,太像话本里的大反派了。 小房中,烛火跳动,黄隐士的尸体,还尚且温热。 任也提着竹篓,虽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但却没有再与大胖龙发生任何争执。 血案已经酿成,喋喋不休地争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也永远不要试图去改变,一个人的三观和行事风格,因为这可能是连他父母都做不到的。 一位成熟的人,不会总想着去改变别人,而是先做好自己。 室内,大胖龙闲庭信步地转了一圈,淡淡地说道:“兄弟,你最好先不要在心里揣摩我……。” “第一,我没有揣摩你,只是在想,你把黄隐士弄死了,我们去哪儿学习秘法?”任也打断后,伸手抬起竹篓:“第二,我买花蟒花了六千六,这钱怎么算?” 大胖龙听到这话有点惊讶。他本以为任也会发火,会大骂自己是畜生,可却没想到,对方的情绪调整得这么快,甚至还有心情骗钱。 他停顿了一下,笑道:“不用算,我再给你一万星源。” “?!” 任也听到这话懵了。 “我讨厌血腥味儿,给你一万星源,你连带着把院落中的尸体收敛一下,都扔进地窖里。”大胖龙豪爽地回了一句。 不是,你真拿本王当奴才用了?! 任也心里有些不满,气得浑身颤抖,且咬牙道:“先—给—钱。” “刷!” 大胖龙一挥手,一万星源落地。 任也将星源瞬间收敛到自己的意识空间内,出言反问:“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黄隐士死了,秘法怎么学?” “这个你不需要操心,我来做。”大胖龙淡定道:“你先去收敛尸体,令黄府恢复原貌。切记,边边角角都要仔细清理一下,这黄隐士绝对与某种势力有勾连,以免被外人看出破绽。等你弄完,我们二人一块拿线索。” 由于这只是抓捕牛喜前的准备行动,大胖龙并不会隐藏线索。毕竟六君子少一个人,那其他五人都开不了“副本”,所以任也并没有拒绝,只转身离去。 大胖龙独自站在房中,扭头看向四周嘀咕道:“此人……会是谁手下的人呢?” …… 子时过后。 任也将黄老爷一家,整齐地摆放在了地窖中,二十多口人,塞得满满登登。 他本来想替这一家选择火葬,但考虑到深夜放火,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任也站在一堆尸体前面,拿出在祠堂内找到的一把檀香,缓缓点燃后,插在了土地上。 他一边微微行礼,一边轻声道:“咱也不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人死为大,摊上大胖龙这个货……也算你们倒霉吧。” 一切弄妥,他便返回了黄老爷炼毒的小房之中,并且见到大胖龙真的很守规矩地坐在椅子上,正在等待着自己。 “处理干净了?” “是。” “你真的处理干净了?”大胖龙皱眉道:“千万不要留下蛛丝马迹,我说了……。” 任也不耐道:“没人有比我更懂毁尸灭迹了,休要说一些废话。” “呵呵,好。”大胖龙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追寻线索。” 他说话时,便已站起了身,且右手微微抬起,亮出一个很小的皮鼓。 那鼓只有成人巴掌大小,但却做工精美,造型古朴。鼓边镌刻着诡秘的巫族文字,颜色赤红且溜着金边,瞧着甚是奇特。 大胖龙拿着皮鼓,走到了黄隐士惨死之地,随即嘴中很敷衍地念着咒诀,左手轻敲皮鼓。 “咚,咚咚咚……!” 一阵很奇特,很悦耳的鼓声弥漫开来。 任也站在门口处,突的见到大胖龙身躯泛起一阵灰蒙蒙的雾气。 “刷!” 紧跟着,一道不成型的赤红色光芒,从地面上的血迹中冲起。 大胖龙微微张开口,一口就将红光吞掉,随后闭上了双眸。 鼓声停,室内静谧无声。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笑道:“找到了。” “你会招魂?”任也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大胖龙摇头道:“这不是招魂,而是一种问灵的追忆之术。你还小,慢慢你就知道了。” 故作神秘,疯狂装逼? 老子跳起来就是一剑,狗头都给你敲碎,你就不装了。 不过,这老小子的手段确实有些诡异,是任也先前很少接触的那种。 大胖龙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才迈步来到了一面墙壁旁。 他看向一盏悬挂在墙壁上的铜灯,轻轻向左侧转动。 “咔嚓!” 墙壁裂开,一间很小的密室浮现。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迈步走入。 …… 密室内没有机关,也没有什么贵重的法宝道具,只有一些散发着血腥味或臭味的瓶瓶罐罐。 想来这些都是黄隐士私自炼制的毒药,或是一些什么壮阳之物吧。他毕竟有俩妻子,而且自身年纪也不小了。 “这些东西都无用。”大胖龙迈步来到一处桌案后,伸手拉开了抽屉。 二人低头一看,抽屉中有一些密信,还有一本蓝皮的典籍,以及几张毒药配方。 密信暂且不提,只说二人各自拿起了典籍和毒方,迅速翻找了起来。 片刻后,任也拿着毒方说道:“你这追忆之术,确有大用。我找到了,这里有一张毒方,制作出的毒药无色无味,可令很大一部分神通者,在短时间内丧失战力。” “典籍也对得上。”大胖龙开口:“这里面记载了很多伪装之法,其中有一条,非常适用你我二人。不但可以变换成别人的样貌,甚至还可以让你我二人的气息,与他人相同。只不过,需要取目标之人的血液与毛发。” 话音落,二人同时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佛公子与大胖龙,成功找到禁源药方。此物可令三阶中品以下的神通者,在两炷香内丧失星源力,但对一些修炼特殊功法的神通者无效,比如修极致武道,百毒不侵的猛将。】 【恭喜佛公子与大胖龙,成功找到三阶稀有典籍《同生秘法》。按照此秘法调配易容丹,不但可令人变幻样貌,还可以改变自身气息,就像与目标之人同生一般。】 二人听完,大胖龙率先开口道:“这禁源药方的提示,非常直白啊。只对卧虎寺的近卫有效,但应该无法控制牛喜,他修的就是极致的武道。” “是的,不过这同生秘法,功效很大强啊。”任也回了一句。 说话间,大胖龙又拿起了抽屉中的密信,和任也一块粗略地扫视了起来。 其中有一封信,内容的信息量很大。 “鼠大人,见字如面: 第一批为牛喜统领炼制的毒药,已经悄然送往卧虎寺。 且我与他的两位近卫约定,每隔三日,他们都会来取一次毒药,作为起兵事之备用。 如若,边疆再起战事,此毒药必将发挥巨大作用。 除此之外,鼠大人的叮嘱,小人也记下了。我会暗中监视牛喜行事,但此人是否真的忠诚朝廷与圣上,目前还看不出,或需长久观察。” 任也看完这封信,内心有些惊讶:“看来,你确实猜对了。这黄老爷背后真的有势力,而且还他妈是巫妖国的皇上。刚刚那管家,应该就是要去卧虎寺通知牛喜的人。” 大胖龙的表情不变,只轻声回道:“看来,我无意中救了你一命。” “你即便不出手,也不代表我一定就着了对方的道。况且,此事你我二人看法不同,即便我知道黄老爷有问题,也不见得会用你的处理方法。”任也很理智,言语中没有埋怨,也没有争论:“不过,你确实算是帮我解决了危机,让我更加轻松。最重要的是,你还让我赚钱了,这很令人感激。” “哈哈。”大胖龙笑了笑:“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任也看完所有信件后,突然灵机一动:“信中说,黄老爷不但为朝廷炼制毒药,且还要替这位鼠大人监视牛喜。这样一来,便说明他不是牛喜的人,只是为皇上做事儿。其次,这几乎间接证明了,牛喜已经投靠朝廷了,并且让黄老爷炼制毒药,很大可能也是为了日后与巫主开战。” “此信中透露出的信息,都只是黄老爷的片面之词,无法作为实证。”大胖龙皱眉道:“不过,这信明明是他写给鼠大人的,那为何还在这里?没有送出去吗?” “有可能是措辞不对的废信。”任也摆手道:“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掌握了很重要的信息,以及进入卧虎寺的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大胖龙托着下巴,双眼纯真地瞧着任也问道。 任也迈步在屋内转了一圈后,思维严谨地说道:“牛喜的手下,每隔三天便会来取一次药。而像这种勾当,必然是有相关记录的。我们可以查一下后院的小房,看看上一次取药是什么时间,然后我们便可守株待兔。” 大胖龙眼神一亮:“兄台,你真的很聪慧啊。取药的近卫,正好是两个人……我们可以利用秘法,假扮他们进入卧虎寺。” 任也缓缓点头:“对,所以要先找到上次送药的……。” “不用找了,我刚刚用问灵追忆的秘法,得知了这个信息。”大胖龙笑着说道:“截至今早,正好是三天期限,那两人定会前来。” 二人对视半晌,表情都很猥琐的咧嘴一笑。 …… 天明十分,辰时过半。 任也蹲在地窖中,正大眼瞪小眼的,瞧着黄老爷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 正门口。 大胖龙站在墙壁旁边,一边低头吃着糕点,一边轻声嘀咕道:“呵,鼠大人,听着好威风啊。” “当啷,当啷……!” 话音刚落,拍打门环的声音响起。 大胖龙吞掉最后一块糕点,迈步来到门前,换上了一副笑容,并打开了门。 两位身着布衣的冷峻男子,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后,其中一人问道:“老尤呢?” “呵呵,他身子有些不舒服,在内院呢。”大胖龙让开身位,客气地说道:“老爷让你们直接去小房,请跟我来吧。”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迈步走入了院中。 “吱嘎!” 大胖龙擦了擦嘴角的糕点渣,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 片刻后,地窖上方传来喊声:“佛公子,出来收尸。” “你这左一个右一个地杀,来这儿进货来了?我也讨厌血腥味,不去。”任也大喊着回道。 “我给你五千星源。”大胖龙回。 “好的,老爷,小的这就爬上来。”任也回了一句,在心里暗道:“这个星门真是太可恨了,竟然不让带清凉府的那群队友来。玛德,这里全是人傻钱多的怨种,如果老刘、爱妃、许棒子全进来,且一对一地服务其他老板……踏马的,那搞不好真就财务自由啦!” 第三五五章 私自汇报,奖励拿满 片刻后,任也来到地面上,看见了那两位牛喜近卫的尸体,同样是头颅崩碎,一击毙命。 任也瞧着惨不忍睹的尸身,无语道:“为什么非要打头呢?这很难收拾啊,地上的土都要刮干净……。” “我付过钱了。”大胖龙强调道。 “……好。”任也耐着性子点头,将两具尸体抬入了小屋之中。 紧跟着,大胖龙再次施展问灵追忆的手段,但得到的信息却非常片面且无用。 他沉默一下道:“这俩人只是牛喜身边的近卫,平时少言寡语,低调内敛,除了日常轮值外,剩下的就是会定期来黄府拿毒药,并且牛喜跟他们二人的交流也很少。估计,这是小秘境之地的天道限制吧,有意不向我们透露更多信息。” 任也稍作思考:“这里药材种类繁多,我们直接按照秘法调配易容丹吧,做成再走。” “可。”大胖龙点头。 二人沟通结束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们严格按照《同生秘法》来炼制易容丹,并将两位近侍的血液、毛发按照比例融入其中。 大约一个时辰后,两枚特殊的易容丹,便炼成了。 一切弄妥,任也再次检查了一下黄府大院,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后,才把地窖内的一面土墙震塌了,将二十九人的尸体,草草掩埋。 …… 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黄府大院,便赶往了不老山。 路上,任也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轻声问道:“你在使用追忆手段时,是否得知,只有在取药的时候,黄府才会与牛喜的人有接触?” “是的,除了取药外,双方平时并无联系。”大胖龙瞧向他,笑着问道:“怎么,你怕黄府的事情被人发现?” “如若平时没有接触还好,起码要下次取药,他们才会发现这里有问题。”任也轻声道:“而三天后,我们的差事期限就已经过了。如若我们完成了巫主布置的任务,他们发现也没什么。因为我们和牛喜,只能活下来一方。” “你心细如发,着实可怕。”大胖龙评价了一句。 “呵。”任也冷笑,摇头道:“遇到你之前,我确实觉得自己细得令人发指;可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竟然连马棚都关注……这才是真的可怕。” 这话还真不是恭维,大胖龙这个人,虽然看着性格豪爽,总是一副骂骂咧咧的狂放模样,但实则却是城府极深之人。你很难猜透他心中所想,也永远预测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种人,如果你跟他不是至交好友,彼此非常了解,那最好是要离远一点,轻易不要招惹。 大胖龙瞧着他,有些自嘲且感慨地回了一句:“唉,只有很可怜的人,才会连马棚这样的地方,都要仔细观察。” 任也丝滑接话:“胖龙兄弟,出手阔绰,一掷千金,想来在这秘境之外,也应该是神仙般的人物,又怎会可怜呢?” “我……!” 大胖龙刚回了一个字,便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笑着指了指任也:“呵,你这小子心也忒脏了,总是无时无刻地想着套老子的话。” “只是闲谈而已,胖龙兄弟莫要紧张啊。”任也表面和善地回了一句。 “哈哈,时候不早了,我们尽快回到不老山庄吧。”大胖龙扬鞭御马,再次提速。 “好。”套话失败,任也只能跟着他一路疾驰,赶往不老山庄。 …… 二人回来时,已经快到晌午了。 密室中,鬼头刀见二人进来后,脸上竟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你们竟然活着回来了……!” “兄台,我们无冤无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任也无语地回了一句。 “整整一夜,加一个上午的时间,你二人音信全无,我们差一点就给你们摆灵堂了。”翁散人说话也很客气。 “遇到点事情,耽搁了。”大胖龙淡淡地回了一句后,便出言相问:“你们几人顺利吗?” “事情都已办妥。”毒酒壶表情严肃地回道:“到了今晚,我们就只剩下一日的时间了。大家还是尽快商议,如何潜入卧虎寺,从而完成巫主给的差事。” 任也不急不缓,低头倒了杯茶水后说道:“潜入卧虎寺之法,我二人已经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翁散人出言询问。 “不过,在商量如何进入卧虎寺之前,我二人需先去面见巫主,有重要之事汇报。”任也喝了一口茶后,轻声道:“你们在此等一会,我二人回来后,咱们便商议计划。” “你们的差事中,有单独汇报的要求吗?”鬼头刀出言套话。 任也和大胖龙听到这话,同时露出了你猜的表情。 这俩货笑得太贱了,令鬼头刀倍感不适,当场吃了一个馒头解气。 “呵,大家存在竞争关系,他二人怎会轻易把重要之事相告?”毒酒壶淡淡地评价道:“人心不齐啊,何以干成大事儿?” 道德绑架? 呵,小把戏太过稚嫩。 任也和大胖龙都没有理他,只迈步走出密室,找到守在门前的近卫,一块去了巫主武元君所在的正殿之中。 二人刚一走,屋内便议论了起来。 “这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昨日一夜未归,肯定是立下了大功,想要在巫主面前表现一番。”毒酒壶撇嘴道:“呵,表面上六人荣辱与共,可在利益面前,却是各个无耻下流。” 百花仙看了他一眼:“你若有重要线索,会分享吗?” “这是自然,从小娘亲便与我讲孔融让梨的典故。”毒酒壶说着说着,就不吐人言了。 “……好典故。”翁散人很怕尴尬,便主动接了一句。 毒酒壶故作憨头樟脑地说道:“他二人如此团结,我们四人若是一盘散沙,那岂不是要处处吃亏?诸位,早日找到同道中人,才是当务之急啊。” 话音落,在场四人的表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多时,百花仙突然压了一句:“有志同道合之人,那自然最好。怕就怕,找到的人善于伪装,一不留神就害了自身性命。” 毒酒壶闻言,皱眉看了一眼她,却没有接话硬怼。 “唉,想当初我有一位朋友,就是因误信他人,才被人骗去了四片叶子。没多久,人就疯魔了,”百花仙叹息一声:“下场极惨啊。” 鬼头刀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什么叶子,竟能令人疯魔?” 百花仙听到这个询问,淡淡道:“不提也罢,那位故人已经死了。” 鬼头刀闻言,便没再继续追问,只淡淡道:“他二人前去巫主那里汇报,也未见得是一件坏事儿。这六君子应该是荣辱与共的存在,保不齐,他们汇报完,我们还能拿到一些奖励呢。” 翁散人听到这话,比较赞同道:“不用冒险,便能拿到奖励,这自然是极好的。如若真的梦想成真,我愿意给他们五十万星源,小小的表示一下感谢。” “??!” 三人闻言,同时懵逼。 “五十万星源?!”毒酒壶震惊道:“如若你出手这般阔绰,那你给我四十万,后面的危险差事,我便帮你干了。” “呵呵。”翁散人摆手道:“后面再说,后面再说……。” 话已至此,这翁散人的富豪人设,算是彻底支棱起来了。 …… 不老山庄,议事殿里侧的书房内。 武元君穿着一身白袍,坐在书案后,轻声询问道:“你二人如此急迫的要见我,究竟有何大事?” “你说吧,别忘了提我。”大胖龙弯腰抱拳时,冲着任也嘀咕了一句。 “禀告巫主大人,我二人找到了阜南县的黄隐士,并成功取得了伪装秘法与下毒的药方。”任也抱拳后,抬头回道:“不过,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黄隐士,竟是朝廷圈养的奇人异士。他与一位叫鼠大人的朝廷官吏私通密信……声称一边要为牛喜炼制各种毒药,以备战时使用;一边还要替朝廷监视牛喜。” “此事当真?!”武元君放下毛笔,抬头问道。 “有黄隐士与鼠大人的通信为证。”任也说话间,便从怀中掏出了密信。 不远处,一位身着银色重甲的近卫,迈步走过来,接了密信后,返回呈给武元君。 这期间,任也和大胖龙都没有靠近巫主的机会,只站在三十步开外。 武元君低头看完信件后,表情不变道:“如此说来,黄隐士并非是我二弟牛喜的人。但此事证明,我这二弟……或真的已经投靠了朝廷。” “我与大胖龙也是这般判断的。”任也时时刻刻都在提自己的金主,服务态度非常好。 “此信,只是黄隐士之言,无法当得实证。”武元君思考了一下:“我二弟牛喜,在军中威望甚高,且有一大批誓死追随他的手下将领。此证据……不足以令众将信服,你二人还需去卧虎寺拿到实证。” “遵命!” 二人抱拳。 武元君稍作思考后,便出言补充道:“不过,你二人能机缘巧合地查到此等重要线索,我自然是要奖励的。一会临走前,有人带你们去领赏。” “我二人愿为巫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任也猛舔。 “不过,说到制毒,本帅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武元君瞧向二人,轻声道:“我这位二弟牛喜,在幼年时,便继承了家族从不外传的一部典籍,名为——《千毒谱》。此典籍中,记载了不少南疆已经失传的蛊毒之法,有涉及到瘟疫的,有令人疯魔的……手段十分诡秘。我曾想借来观看,但牛喜都以家族至宝为理由拒绝。这样吧,你二人进入卧虎寺后,便悄悄寻找一下此至宝。能找到最好,本帅重重有赏;如若找不到……那便是机缘未到而已。” 任也听到瘟疫二字,大脑翁的一声,心里本能想到了清凉府。武元君说,这千图谱中,记载了不少失传的蛊毒之法,那会不会有瘟疫的解药秘方? 想到这一层,他心脏嘭嘭嘭地跳了起来,整个人对不老山星门的探索欲,瞬间提升了n个档次。 与此同时,任也与大胖龙同时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二位,成功触发隐藏任务——寻找《千毒谱》。此任务完成,会得到一定的信任值奖励,以及大量的星源奖励,经验值奖励等等。】 【全体玩家通知——喜报:由于佛公子和大胖龙,发现了重要的隐秘线索,深得巫主欢心,这让武元君更加信任他们了。】 【二人信任值+10,当前信任值:60。】 …… 小密室中。 四人听完喜报后,百花仙看着鬼头刀说道:“荣誉与共,公分奖励?你为何天真得像个孩子?” 鬼头刀脸色涨红,憋了许久后回道:“……因为我也依旧记得,娘亲讲的孔融让梨之典故。” 第三五六章 宿命般的团队 任也和大胖龙向巫主汇报完后,便离开了仪事殿。 二人一出门,就见到有一位内府管家,领着四个下人,抬着两个硕大的木箱出现。 “呵呵,佛公子、大胖龙,你二人获取情报有功,这便是巫主的赏赐。”管家笑吟吟的让开身位,并冲着四名下人点了点头。 “当啷……!” 两个硕大的木箱打开,里面闪烁起了纯白色的耀眼光芒。 任也抻着脖子一看,不自觉的就流出了哈喇子。 两个木箱中,都各自装着一大堆星源,粗略一数,每箱应该是两万。 “多……多谢我主。愿我主长命百岁,永生金枪不倒。”任也发自肺腑地感谢了一句。 “呵呵,甚好。”管家微微点头。 “刷!” 任也一步上前,抬手便收了箱中的星源。 后侧,大胖龙迈步上前,也想将星源收入意识空间之内。 岂料,任也一回头,龇牙瞧着他问道:“这星源,你还要吗?” “?!” 大胖龙愣了一下:“巫主给赏赐,我为什么不要?” “你看哈,道理是这样的。你生性懒惰,不爱亲自操办一些琐碎的差事,而后面的路,你我二人还要一块走。这样一来,你早晚都要使唤我。而根据事情的难度,我给出的价码肯定也不太一样,并且选择权在我。那你莫不如把这些星源先给我,换取一次我为你做事儿的机会。不管是什么难度,只要你开口了,我就帮你办。这样一来,事情的主动选择权,就被你牢牢攥在手里了,你等于大赚特赚啊!”任也非常认真地说道:“你品,你细细品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大胖龙眨了眨眼睛:“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 “行,那你同意了,我就收下了。”任也单方面回了一句后,一抬手,又将大胖龙的两万星源收走了。 夜灯晃动,大胖龙瞧着任也猴急的行为,整个人在风中凌乱:“你祖宗十八代是不是都欠了饥荒,且都攒到了你这一辈子还?”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任也厚着脸皮回了一句。 “呵,行吧。你我秉性相投,这两万你拿去,我们结个善缘。”大胖龙淡淡地回了一句。 “在这个秘境之中,我必忠诚于胖龙兄弟,以你马首是瞻,永不背叛。” “呵呵,好。”大胖龙表情不变地点了点头。 对他而言,他不知道翁散人有多少钱,但他知道,对方应该没有自己有钱。 第一轮拍卖,他之所以没争过翁散人,主要是他压根就没想到,有人会怂到为了拿一个奖励最低的安全任务,而去砸三十万星源。 他觉得,翁散人不是有钱,而是精神不正常。 旁边,任也心里美极了,他真的太爱这个小秘境之地了。 目前进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已经赚了七万五的星源了。帮助大胖龙跑腿抓蛇,怒赚两万;帮大胖龙搬运尸体,前后赚了一万五;这刚刚又拿到了武元君赏赐的四万星源…… 踏马的,在径山抢劫都没有这个来钱快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人啊,还是得抱大腿,跟着大佬走。这个小秘境之地里的人物,出手大方且阔绰,比七家镇的什么高老爷、王老爷之流,层次高太多了,而且进来的玩家也全是大款。 就很舒服。 …… 二人告别管家,一边聊着,一边返回了密室。 六君子再次齐聚后,每人都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这上面写有牛喜的生活习性,可以帮助大家完善行动计划。 一炷香过去,大家将信息全部看完后,便开始抠细节。 “诸位,有人想到妥当的行动计划了吗?”毒酒壶率先发言:“如若没有,我先说两句,可好?” “既然兄台有妙计,那便请讲吧。”鬼头刀回。 毒酒壶放下纸,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巫主命人写的信件中,详细描述了牛喜的生活习性。此人治兵严苛,胸藏韬略,且勤于公务,是一位难得的将才。他白日里,会在卧虎寺的养心阁处理公务,而那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将领和负责内政的官吏,几乎不会出现牛喜独处的情况。再加上,这种地方偶然因素太多,一旦动手,则会引起近卫或其他将领的警觉,所以,白日里,我们是没有机会抓捕他的。且巫主还要让我们收集他与朝廷勾结的证据,但此处肯定看不出端倪,所以,这里并不是我们动手的绝佳地点。” 众人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白日里无法动手,那就只能在入夜的时候想办法了。”毒酒壶缓缓起身,一边在屋内走动,一边轻声道:“信件中说,,牛喜修极致的武道,肉身战力强悍,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且神识异常强大,整座卧虎寺一旦有陌生的气息闯入,他必然有所察觉。也就是说,提前将密道挖掘到他平日居住的内院,是不现实的,最多只能提前挖到卧虎寺周边,便不能再向前了。” “没错。”翁散人点头道:“你我二人需做的差事中,也是这般说的。” “信中说,牛喜的生活习性非常固定。他白日忙完公务后,便会在戌时初,带领身边的将领,去巡察各大营,检查晚上的岗哨,以及轮岗轮值的兵丁。在这期间,他身边依旧猛将如云,各营的将军、副将等人也会陪同。但戌时末,他便会返回卧虎寺的内院,或夜练修武,或掌灯夜读,直到亥时末,他才会洗漱休息。”毒酒壶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内院的近卫,白日里只有十二人,但夜间却有二十四人值夜,且都是三品境的高手。而这白日与夜间的近卫轮岗,是在戌时末的。也就是说,牛喜没有回来之前,内院就要完成轮岗,且一夜时间,都不会再换人了。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时机,其实就是在戌时末和亥时初。” “我赞同。”百花仙微微点头。 大胖龙思考片刻,便话语简洁地说道:“毒酒壶兄弟,已经将行动之事捋顺,大家各自说一下自己的差事,便可清晰行动计划。” 翁散人闻言接话:“我与毒酒壶兄弟,已经学会了土遁之术。晌午过后,我二人就可以挖地道,最晚入夜时,就可从十里之外处,挖到卧虎寺边缘。” “对。”毒酒壶点头。 任也闻言立即接过话:“我和大胖龙兄弟,已经学会了伪装之法,以及下毒的药方。我二人准备,变幻成两位牛喜近卫的容貌,先行潜入卧虎寺。待白日牛喜不在时,我会找机会搜找他与朝廷勾结的实证,完成巫主给的差事。戌时,大胖龙兄弟,便会想办法潜入二十四位夜值的近卫房中下毒。这种毒是缓慢生效的,两炷香后才会发作。所以,大胖龙兄弟在下完毒后,便伺机接应。待牛喜返回内院后,与二十四位近卫见完面,刚好可以等到近卫毒发。待所有人都失去战力后,鬼头刀和百花仙便出手偷袭牛喜。这样一来,二位从头到尾,就只需对战牛喜一人便可。生擒了他之后,翁散人和毒酒壶,应该也恰巧将地道挖到内院,我们几人便一块带着牛喜遁走。” “我有一事不明,负责生擒牛喜的百花仙和鬼头刀,如何进入内院?”翁散人提出了疑问。 鬼头刀接话道:“我和百花仙,已经习得了变物之法。我二人只需事前吞下假死丸,进入假死状态,再用变物符箓,变成一柄长枪和一把钢刀,就可彻底隐去气息,与凡兵死物无异。佛公子说,他和大胖龙可以冒名顶替两名近卫,那事情倒也简单了。他二人只需像携带寻常兵刃一般,将我们带入内院,偷偷置换在武器架上便可。” 任也听到这话,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世上竟然有这种神异的术法,还能活人变成死物?” “无敌神猿,拥有七十二般变化,变成一种死物,又有何难?”鬼头刀淡淡地回了一句:“只不过,我二人要脱离假死状态,需要被人挠醒。所以,你和大胖龙在捕捉到动手时机后,要去武器架旁边,将我二人叫醒。” 翁散人虽然很怂,看着很有钱,但脑子却转得极快,且思维严谨:“还有两个事情需要确定。其一,挖地道的时机是什么时候?你们在交战时,我二人若用土遁之术,进入内院,那牛喜会不会反应过来?其二,你二人动手之后,必然会闹出惊天的动静,你们有什么把握,在寺中援兵赶来之前,便生擒住牛喜?要知道,内院但凡闹出一点声响,对于一处精兵驻扎之地来讲,那就与扔在柴堆上的火星无异啊。若遭受到一万多的精兵围击,本散人……或将第一个投降。毕竟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吾不能忍皮肉之苦。” “你说的这两个事情,其实是一个事情。”百花仙回道:“我二人出手后,你们再挖地道。这时牛喜在交战状态,神识集中,很难发现你们。且我二人各有一件巫主赐予的法宝,专门针对牛喜。我拿的叫破壁锥,在偷袭时,如若精准地打在牛喜的……后臀中央之处,便可破他的横炼金身。” 鬼头刀附和道:“我拿的法宝叫镜中界,此物一旦展开,便会将内院之处与外界隔绝,且不会破坏景物,不会发出声响。大胖龙与佛公子,将我二人唤醒后,我会第一时间展开此法宝,同时,百花仙会用破壁锥偷袭牛喜。” 翁散人仔细思考了一下行动计划,才微微点头:“如此行事,倒也稳妥。我没有意见了。” 鬼头刀看向众人,眼神充满了询问之意。 “老子也没意见。”大胖龙淡淡回道。 “俺也一样。”任也发言。 “……!” 就这样,六位老油条,你一言我一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敲定了行动计划,且丰满了细节。 先不提六人的竞争关系,只说大家的智力契合度,以及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充满了天然的默契,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这就很像是一群素不相识的顶尖高手,突然齐聚一处后,欲行逆天改命之事,且充满了宿命感,仿佛他们就该一同出现在这里一般。 “一共就两日的时间,到明日亥时后,期限就满了。而且,我与佛公子屠了黄府满门,又杀了那两位前来取毒药的近卫。”大胖龙起身道:“所以,我们还是尽快赶往卧虎寺吧,以免迟则生变。” “好,此事确实宜早不宜晚。”毒酒壶表示赞同:“出发吧。” “嗯。” “……!” 众人商议结束,又准备妥当后,便骑着六匹快马,悄悄离开了不老山。 …… 赶往卧虎寺的路上,晌午的阳光正明媚,周遭荒野大山,也尽是随风而舞的树木与杂草,景色优美如画。 “踏踏……!” 马蹄不急不缓地踏地,任也骑行在人群后侧,一路看着四周,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暖风拂过,一阵女人的体香之气,从后侧飘来。 任也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百花仙骑着一匹小红马,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前方,表情恬淡。 任也好奇地打量着她,也没有吭声。 二人御马,并肩而行。 百花仙缓缓伸手,拿起别在红色腰带上的一条绿枝,轻轻拍打着马头道:“马儿啊,马儿,你是否饿了,怎走得如此缓慢。” “律——!” 骏马摇头,打了个鼻响。 任也循声望去,突然注意到,百花仙手里拿的绿枝,竟然是竹条,且上面只有四片叶子。 如果是很久远的事儿,那任也此刻绝不会多想,可四片叶子的梗,正是他前两天刚跟闫勃许诺的,而且当时自己无耻坑骗的表情,至今历历在目。 他略微怔了一下,心说这么巧吗?! 竹叶,还是四片? 任也眨了眨眼睛,顺嘴问道:“仙妹妹,你这给马喂竹叶,它吃得惯吗?” “并非是给马儿吃的。”百花仙先是看了一眼前侧的四人,见他们距离自己和任也稍远,才轻声回道:“这竹叶,是我刚刚在山中见到的,睹物思人,便采摘了四片。” “妹妹所思何人啊?”任也问。 “一位故友。他当初被奸人蒙骗,丢了家中的四片竹叶。”百花仙轻声道:“我也时常以此事警醒自己。” 任也眨了眨眼睛,心里略微有些激动,但表情正常地询问道:“仙妹妹,你可确定,他是丢了四片叶子,而不是想要索贿四片叶子吗?” 话音落,冷风过,整条官道上,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百花仙眼眸明亮地瞧着任也:“你似乎很了解,我这位故友啊。” “他可姓闫?” 第三五七章 疯狂拉扯 “单名一个勃字?” 百花仙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且声音非常清脆地接了一句。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任也内心激动道:“仙妹妹可姓千里?” “没错。”百花仙微微点头。 二人正在说话之时,前方的毒酒壶,转身招呼道:“几位兄台,这马上就要进入卧虎寺的地界了。我们在前方找一隐蔽之处稍作休息,也让百花仙与鬼头刀,做些准备。” “好,正好吃点酒食,以免晚上行动把命丧了,以后都没得吃了。”大胖龙应了一声。 “呸呸呸!” 翁散人听到这话,立马冲着地面啐了几口,不满道:“我六人,已经接了这在刀尖上行走的差事,你怎可满嘴胡言乱语?我们都长命百岁不好吗……!” 鬼头刀瞧着他,轻声反问:“你这般胆小,为何还要进这不老山中游历?在家犁地哄娃不好吗?” 翁散人没有理会他,只在心中叹息道:“唉,如若有的选,你当我愿意来这个鬼地方吗……?!” 说话间,几人下马,走进了官道两侧的密林中,暂作休息。 牵马步行时,任也用意识与百花仙传音:“仙妹妹,我们用意识沟通,避免被旁人注意到。” “你一口一个仙妹妹,叫得还怪亲热的。”百花仙声音婉转动听地回道:“你那修阴阳之法的王妃,恐怕也是被你这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所以才甘愿多次为你赴险吧?” “仙妹妹,你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任也又装起来了。 “呵。这四片叶子之事,是怀王前几日私下里对闫勃许下的承诺。”百花仙淡淡道:“闫勃没入此秘境,那你的身份……便不言而喻。对吗,小怀王殿下?” 任也思考片刻,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轻声回道:“闫爷如此贪财且谨慎,却能将自己同意收受四片叶子之事相告,那你在千里绿营的身份也不低吧?”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后,笑着补充道:“你的游历结束了吗,龙首大人?不过……!” “呵,你竟猜我是龙首?堂堂名震岭南三地的小怀王,智力怎这般堪忧?”百花仙冷笑一声,轻声道:“何人不知,千里绿营的龙首是一位男子,我一女子,又怎会是他?” 呵?表面上是女子样貌,但实际上就不能是一位抠脚大汉吗? 我唐风第一个表示不服! 任也慢悠悠地回道:“这秘境之中,易容之法多如牛毛,外表是女子,不见得真就是女子。很多大人物……都喜欢假扮异性,从而满足个人的特殊癖好。” 百花仙懒得与他争辩:“我只愿在这秘境之中,与小怀王共同谋事。你若不承认,那便不需交谈了。” 任也眨了眨眼睛,突然回道:“你我二人相认之事,还缺少诸多细节,我有几个事情要问,你能否回答?” “你且问吧。”百花仙将自己的马,拴在了一棵大树上。 任也瞧着她俊美的侧脸,轻声询问道:“我进入秘境之前,闫勃才刚刚返回总舵。他为何会将四片叶子之事,告知于你?” 此问题的回答,直接关乎到,怀王能否信任自己,所以百花仙自然是很细致地回应道:“闫勃返回总舵后,便去了八旧臣之一,眉山道人的居所。他本想商谈扩充领地之事,以及你要借用朝廷力量,调查不老山一事。不过,他人刚到,你给他的亲笔信也到了。我二人和眉山道人得知,你要进入这不老山秘境,便立马商定了相认的方式。但考虑到,你和千里绿营共同经历之事,都不算太过隐秘,所以闫勃才告知了我,四片叶子的约定。此事只是你二人私下的许诺,外人不知,所以才不会被人轻易识破,从而认错了人,误了大事。” 任也瞧着她,皱眉问道:“那你为何会接到不老山秘境的邀请?” “我没有接到邀请。”百花仙明亮的双眸中,流露出机智之色,红唇泛着笑意,轻声道:“位居八旧臣的眉山道人,给了我一块令牌,上写入局者三字。持此令牌,便可在约定的时间进入不老山秘境。八位旧臣都觉得,清凉府遭受到瘟疫,且牵连甚广,连我千里绿营也被卷了进来……再加上不老山秘境的演化,都处处透着诡异,这里或许暗藏着惊天阴谋,所以,这才命令我进入此地,在暗中协助你。” “那你是千里绿营的何人?”任也直言问道。 “我是绿营的八传子之一,羽仙子—扶摇,我师从眉山道人。”百花仙说到这里时,余光灵动地扫了一眼任也。 “哦。”任也微微点头:“那你是怎么想到,要与我对暗号接头的呢?” “刚刚你和大胖龙去面见武元君时,我曾接过话头,用四片叶子之事,暗示过鬼头刀,毒酒壶,还有翁散人。但他们三人毫无反应,所以便被我直接排除了。”百花仙扭头道:“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俩人了。我先找到的你,如若你接不上,后面我就会找机会,暗示一下大胖龙。” “聪慧。”任也微微点头。 “我的身份已经告诉你了,那你的呢?”百花仙笑吟吟地问道:“你还不承认自己是怀王?” “你都认定我了,我承不承认,已经意义不大了啊。”任也苦笑道:“不过,你我二人这么快就相认,后面倒也能占据一些优势。” “那是自然。” 百花仙仔细思考了一下后,便有意提醒道:“来之前,师尊说过,此秘境之地邀请的人,或许都有一面令牌。” “对,我也有。”任也点头。 “你是什么?”百花仙毫不意外地问道。 任也略作思考后,心里已经选择信任百花仙了。原因很简单,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能对得上。最重要的是,这些事儿非常隐秘,外人是不可能知晓的,就连老刘都不见得能知全,因为很多事情的细节,都是他和闫勃单独相商的。 既然是这样,那完全没有必要撒谎,因为这会误导自己的队友。 任也瞧着她回道:“我是破局者。” “如此一来,那便对了。”百花仙微微点头。 “什么对了?”任也表情如常地反问道。 “师尊猜测,这秘境之地邀请的人,绝不会是寻常之辈。六君子中,除了你我外,其余人也或许都大有来头。”百花仙毫无保留地回应道:“他是这般分析的。清凉府瘟疫一事,明显是暗中有人布局,制造阴谋。随后,我千里绿营的一位帮主,竟然行了造反之事,且又牵扯到不老山的观风公子。这样一来,岭南府三地便暗流涌动了起来,而朝堂方面虽尚未表态,但一定也在关注此事。一场瘟疫,竟能牵扯出如此复杂的事件,由此可见,这场棋局是何等的庞大与复杂。而且这也贴切,天道给出的四字提纲。” “边疆风云?”任也丝滑接话。 “没错。如若只是个人之争,或一场普通的秘境游历,那又怎配叫边疆风云?”百花仙微微点头后,再次补充道:“还有,我拿的令牌是入局者,你的令牌是破局者,这两个称谓,很大可能代表的是一种身份。这种身份就是,你在这场阴谋中所处的位置与扮演的角色。你清凉府遭受到瘟疫,需求解药,那你自然就是‘破局者’。而我千里绿营的帮主,被观风公子收买,被迫牵扯到此事件中,那我们便是被邀的入局者。所以,其余四人,也绝对不是寻常之辈。或许……他们就是这场阴谋博弈中,其余几家入局势力的领头人。” 任也听到这话一呆,脸上突然泛起了阳光大男孩一般的笑容:“呵呵,仙姐姐,你说漏了。” “什么漏了?”百花仙俏脸一僵,露出了娇憨的模样。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一切都严丝合缝,挑不出任何毛病。”任也笑眯眯地看着她:“但你说得情绪激动,一时间忽略了自己的身份。” 百花仙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呵呵,既然你猜测这六君子,都是各家入局势力的领头人。”任也停顿一下道:“那你仅仅只是一位传子,又如何能代表千里绿营呢?你的身份根本不对等。即便龙首外出游历,没有接到不老山的邀请,那最少也得是一位次要的首脑人物被迫入局,比如闫勃,比如八旧臣。可他们偏偏都没来,来的只是你,这不奇怪吗?” 百花仙瞧了他一眼,表情不变道:“我说了,是师尊给我的令牌,我才得以进入这不老山秘境。” “你又错了。”任也摇头。 “?!” 百花仙怔住。 “既然你猜测,天道邀请的都是各家的领头人,那这样一来,令牌能是随便给的吗?”任也死死地盯着她,观察她的表情道:“我也拿到了令牌,可不但不能带着自己的手下和好友进入,且根本不可能将此秘境的游历任务转交他人。我能选的,就是进或不进……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八传子。” 百花仙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攥紧一双粉拳,略有些大嗓门地强调道:“如若,每面令牌的要求不一样呢?” “如若不一样,那你的推测就不成立。”任也瞧着她,一字一顿道:“我说的没错吧?您这喜欢男扮女装的……龙首大人!我有一位兄弟,跟你有一样的癖好,回头你们可以多交流。” 第三五八章 开局就是绝境 百花仙的双眸突然平静下来,淡淡地回道:“师尊说的果然没错,这掌权之人,大多都生性奸诈且多疑,一旦怀疑谁,对方便很难自证。而且,自证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儿。你爱信不信吧……总之,我并非是龙首。” “不过,我江湖儿女最重信誉和名声。既然我已经进入了不老山,那自然会尽心尽力地助你破局。当然,我千里绿营,倒也想揭开这谜底看看,究竟是何种大人物躲在暗处布局。” 说完,她竟有些傲娇地转过身,扭着圆润的小蛮腰走了。 任也瞧着她的背影,心里暗道:“呵,装,你再装?本王一亮铁棒,当场吓得你原形毕露。” 没错,他根本不信百花仙是什么绿营的八传子。虽然对方的反应很淡然,像是懒得争辩,但任也却认定了,对方要么是龙首,要么就是千里绿营的次要首脑人物。 因为,他心里也分析过,边疆风云和破局者这七个字,份量是极重的,非此次阴谋的参与者、主导者,应该不会接受到邀请。 虽然,八传子在千里绿营的地位颇高,但目前毕竟只是悍将或辅臣的定位,完全无法决策事件,主导走向,那自然也担不起“入局者”三个字吧? 这就像许棒子,虽然他也是怀王的悍将随扈之一,但他能被称之为,可以代表清凉府的破局者吗? 这肯定不搭啊…… 如若是八旧臣之一的存在,那倒是还说得通。 不过,这看着英姿飒爽,办事利落的“美人儿”,为何要向自己隐藏身份呢? 她都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千里绿营的人,且还说出了怀王和闫勃的隐秘之事,这等于是石锤了自己在千里绿营的高层身份,那还有什么必要假扮别人呢? 难道,她就喜欢给自己套马甲,然后鬼鬼祟祟的暗中观察? 还是,她有别的隐情,所以不想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唉,不想了,不想了。不管怎么样,闫勃能将自己和他的密信内容,全数告知这位百花仙,那就足以说明,对方一定是千里绿营的绝对核心,是可以信任的。 而这种信任,是经历了小蝙蝠协助清凉府,调查张长寿一事,以及割袍乡,闫勃带人深夜奔袭数百里营救,才慢慢建立起来的,所以目前非常牢固。 呵,你这小女子很愿意演,那本王又何尝不是一位影帝呢? 行,我就陪你好好演,慢慢把你兜里掏干净,入大股,利益彻底捆绑,让你上车掏钱,下车血赔……搞到最后,你可能还得谢谢咱呢。 “佛公子,你是站在那儿观景春游呢吗?”翁散人喊着问道。 “没有啊。” “那你如此呆傻地泛着淫笑,是为何?”翁散人嘴挺缺德地招呼道:“快过来相商啊。” 任也迈步走过去,轻叹道:“唉,这山中的落叶,总是容易让人想起旧事,不自觉的就发呆了。” “你刚刚不是发呆,是面露无耻的淫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大胖龙严谨地纠正了一句。 鬼头刀也看了一眼任也,半真半假地回道:“山中落叶和旧事?你这话接得非常突兀,莫不是在对暗号,寻找‘熟人’?” 你的心怎恁脏?老子就是胡诌一句,你竟然如此敏感?任也愣了一下,笑道:“呵呵,你怎知,此秘境之中会有熟人在?莫不是,你已经找到了?” 二人对视,都露出了看透不说透的微笑,且不再争辩。 任也弯腰落座,用余光瞄了一眼鬼头刀,心里暗道,这家伙虽然斑秃的发型,瞧着确实有些智力低下,但听他刚才说的话,此人却不是一般的角色。 他想用一句话,让大家都觉得任也有队友,从而心生防范,暗中排斥。你若较真反驳,那便是做贼心虚;你若反驳得当,他便漏出“我在跟你开玩笑”的笑容,总之,怎么都不亏。 呵,脏东西,这五个都是脏东西。 任也心里暗中提防,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准备妥当后,便潜入卧虎寺。” “好,开始吧。”鬼头刀点头回应。 六人简单交流几句后,便盘坐在林中,开始一同做着最后的准备。 任也先检查了一下,自己在黄府中带回来的“毒药”,确定数量后,又开始帮助百花仙和鬼头刀。 二人先是服下了假死丹,随后在药效还未彻底生效前,便立即使用了可变死物的幻化符。 一阵白色的雾气荡起,缓缓飘散,其余四人定睛一看,此二人已经变成了两件兵刃。 那是一把寒光四射的钢刀,和一柄三米长左右的长枪。 任也啧啧称奇:“人真的可以变物?!” “呆头呆脑,蠢话连篇。”翁散人似乎见识很广地回道:“如若人真的能变成死物,那何需再吃假死丹呢?吃假死丹的目的是,隐去生气,隐去神异怪力,隐去一切气息波动,就如地上的石头一般。那此刻在变幻成兵刃,自然就可不被人察觉。所以说到底,这幻化之法,终归只是一种障眼法罢了。你还是你,只不过在别人眼中,你是死物兵刃罢了。” “穷人家的孩子见识少,何至于让你如此嘲讽?”任也瞧着翁散人,故意很愤怒,很嚣张地说道:“你瞧不起我,这令我很生气。老子现在想用你的肉身,试试这两样兵刃是否锋利。” 说完,他还真的拿起了鬼头刀变幻的长枪,做出要动手的模样。 翁散人立即吓得退后了数步,脸色煞白地解释道:“兄弟莫要生气,我只是与你开一句玩笑罢了。” 任也眯眼打量着他:“你要道歉。” “对不住了,兄弟。”翁散人怂得毫无骨气,立马抱拳回道。 “光用嘴道歉吗?”任也不依不饶。 “那您还想怎样吗……?!” “世间万物,却只有星源能令我的尊严再生。”任也瞪着眼珠子,做出欲拿枪捅他的动作:“两万!” “……!” 翁散人懵逼。 旁边的大胖龙和毒酒壶,也是表情凝滞,仿佛在说,卧槽,这不是纯纯的地痞流氓?甚至比土匪都不如啊,人家起码不会找这么生硬的讹人借口啊。 不过,令他俩更懵逼的是,翁散人在斟酌半晌后,竟然回道:“公子兄弟,刚才确是我用词不当,将这玩笑之言说过了。好吧,我赔偿你两万星源……。” 任也站在原地未动。 翁散人在三人的注视下,还真的缓缓抬手,准备从意识空间内呼出星源。 “唉,罢了罢了,你如此诚恳地道歉,我自然不会再追究,这样会显得很小家子气。”任也放下长枪,立即迈步上前,脸色和善地回道:“星源之事,只是戏言罢了,不必当真。” “呵呵,好,好。”翁散人笑着点头。 任也刚才假意愤怒,借题发挥,主要是想看看,这翁散人到底是真怂还是假怂。 不过现在看来,这人比自己想得还要夸张,已经怂到龟壳里了。宁可当众认错掏钱,也不愿与人发生冲突,似乎只想安安稳稳地等待着离门。 至于那两万星源,任也自然是不可能要的。他虽然缺这个东西,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拿,什么时候不该拿。对方怂,却不代表实力孱弱,因为这两万星源,就暗中得罪他,那实属不智。 况且,在场还有两人在看着他,以这种手段讹人,必会给他们留下很恶心的印象。 总而言之,怀王只赚合理的钱,比如跑腿,搬运尸体;比如以自身智慧,拉人入股,带领大家致富等等…… 一场小风波结束,任也便与大胖龙拿上两件“兵刃”,和大家一块出发。 半路上,大胖龙见毒酒壶若有所思,便出言问道:“毒酒壶兄弟,你是担心今日的行动,会比较艰难吗?” “不。”毒酒壶摇头看向他:“我只是在想,我以翁散人口臭,呼吸时吹到我为由,能不能讹诈他十万星源。” “……!”大胖龙无语半晌,轻声道:“没有成本的生意,可以尝试一下。” 毒酒壶冷笑道:“此人胆小如鼠,完全不像是一位三阶神通者。” 大胖龙也笑了笑,但却没有接话。 …… 不多时。 四人在岔路口分开,毒酒壶和翁散人一块去了挖掘地道的地点,而大胖龙和任也则是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了卧虎寺附近。 到了这儿,二人便找了一处隐蔽地点,使用了特殊的易容丹,变幻成了那两位身死近侍的模样。 随后,他们拿着毒药和两件兵刃,一块来到了卧虎寺门前。 进入这片区域后,那民间荒野之景象,便已荡然无存。寺门两侧,每隔十步远,便有一名身着重甲的士兵,手持长枪,腰悬钢刀,一脸的肃杀之相。 这负责值岗的两列士兵,在寺门两侧延伸开来,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周遭,有不少地域的山林,都被砍伐出了大片空地,从此地遥遥望去,山中军帐多如繁星,连营数十里,景象极为壮观。 进了此地,便意味着sss级的差事已经开始,只一不留神,那可能就要堕入绝境。 任也与大胖龙在门前下马,并接受了值岗近卫的仔细检查,这才得以被放入。 二人来到寺中后,不敢随意乱走,只先将军马拴入棚中,随即才赶往内院。 由于大胖龙先前已经对这两位近卫,使用了问灵追忆的神异法术,所以二人配合着巫主给出的寺中信息,倒也算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寺中北山的内院之中。 此内院,原本是卧虎寺住持所居住的地方,后来因战乱频生,寺中的和尚无法生存,便各自散去,寻找出路了。 整座寺庙荒废了多年后,巫主便率军来到了这不老山,此地也成为了牛喜的驻军之所。而内院相对保存完整、干净,所以他一直居住在这儿。 二人来到内院门前,刚在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把两件“兵刃”偷偷放入武器架上之时,却听到门口的近卫传来喊声:“黎平,王良,你二人怎回来得如此晚?” 黎平和王良,正是那两位死掉近卫的名字,而任也此刻假冒的便是王良,大胖龙是前者。 任也闻言抱拳,轻笑着回道:“我俩取完‘货物’后,有些嘴馋了,去阜南县打了个牙祭。” 王良和黎平,虽然是内院近卫,但却不用负责值岗值夜,平日里更多的是听差办事儿,干一些跑腿的勾当,属于是内院的带刀文秘。所以,平日里偷懒去阜南县中逛逛,那也是常有的事儿。 “快些入院吧。”那近卫摆手喊道:“侍卫长带回来一条嗅灵犬,并告知我等,见你二人回来后,需立即一同去演武场集合。” 任也一愣:“为何?” “我也不知。”近卫摇头。 大胖龙与任也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疑惑,随即提着兵刃便准备入院。 岂料,他们刚到门口,那近卫却再次开口:“将兵刃都放在墙边,一会再取。” 听到这话,任也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之感,并且见到,那几位守在门口的兵丁,也全部跟着走了进来。 入院后,二人扭头一看,见到两侧墙壁旁,矗立放着许多腰刀与长枪,且摆放非常规整。 “快些,莫要让侍卫长大人等急了。”先前说话的那名士兵,皱眉催促了一句。 任也和大胖龙不敢多问,以免对方生疑,只将百花仙与鬼头刀化作的那两样兵刃,与普通兵刃,一同矗立在了墙壁旁。 不多时,二人跟随着几位兵丁,来到了院中央处的演武场。 一抬头,任也见到五十多位兵丁,并排而立,腰板溜直。 且队列前侧,有一位身着银甲,身后披白色披风的壮汉。 很显然,他就是众人口中的侍卫长,也是经常伺候牛喜的心腹之人,地位等同于清凉府的二愣。 几人入院,侍卫长回头瞧了一眼,冷声冲任也问道:“你二人为何没有按时回来?” 任也抿嘴一笑,故意迈步上前,小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侍卫长也没有批评,只淡淡地问道:“东西拿回来了吗?” 任也微微点头。 “好,入列吧。”侍卫长回。 片刻后,任也几人归入队列,目不斜视地瞧着前方。 侍卫长站在人群前,脸色严肃,并话语冰冷道:“近日来,我不说,你们也能察觉到,这不老山之地,已是暗潮汹涌,阴云密布。我南疆自古以来多诡术,为防有贼人或冒名顶替,或变换样貌,混入近卫队列,谋害我副统领,所以自今日起,每日清晨出操时,大家都要在此集结,接受嗅灵犬的检查。” 白蟒部族的军队,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一众近卫听到上司这种发言,竟然没有一人表现出惶恐不安的神情,队列中也没有议论,大家表情如常,仿佛认为理应如此。 “嗅灵犬检查之时,尔等需体态放松,外放气息便可。”侍卫长补充了一句后,便回头喊道:“带犬入内。” 大家都没慌,但做贼心虚的任也,心里却慌得一批。 玛德,为什么突然搞检查了? 难道是黄府之事已经暴露了? 不不不,这不太可能。如若是黄府之事暴露了,那对方还弄个屁的嗅灵犬检查啊。 在场众人中,只有王良和黎平去了黄府,那他们就是第一嫌疑人啊,直接抓起来询问不就完了吗,还何必要脱裤子放屁呢? 没暴露,那就说明牛喜或许已经感到了不安,所以才要加强内院安全,调查近卫。 不过,他和大胖龙都用了特殊的易容丹,那其中蕴藏着王良和黎平的血液毛发,服用后,二人的气息、身体气味,都变得与那俩近卫一样。 所以,嗅灵犬……应该不会察觉出什么端倪吧? 想到这里,任也便稍稍放心,且流露出了我是忠诚的士兵,我不怕查的表情。 不多时,偏院内犬吠声震天,众人扭头望去,见到四名士兵,拉着一条足足有一米半高的硕大灵犬,迈步从小门走了出来。 那灵犬毛发很短,雪白如纸,且犬身极其壮硕,宛若小牛犊子一般。 它双眼散发着一闪一闪的黑色灵光,走路时,如重物坠地,声音沉闷异常。 任也看到这犬,便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本能想到,如若让这东西咬一口,那得老刺激了。 不慌,不慌,那特殊的易容丹,是黄老爷毕生所学之精华,这区区牲口,应该是无法看透的。 任也正在思考间,那嗅灵犬已经开始从最前面的队列“检查”起来。它不停地抽动着鼻子,在每名兵丁的脚下,都仔细地闻了闻。 一晃,嗅灵犬已经来到了任也这一侧的队列中,且速度很快地检查着。 还有五个人,便到自己了。 还有三个。 一个。 就在任也用余光扫着嗅灵犬的时候,耳中突然听到了大胖龙的传音:“我认出来了……。” 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传音吓了一跳,立即回问道:“我靠!你认出什么来了?” “刚才我就觉得眼熟……我记起来了,有一年在巫城,我见过这牲口。嗅灵犬是宫中皇家之人饲养的灵兽。”大胖龙皱眉道:“这东西,是保护皇家之人安危的……恐怕,我们的特殊易容丹……在其面前不会起效。” 任也听到这话,瞬间汗毛炸立,再低头一看,那嗅灵犬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前。 它双眼闪烁着灵光,先前一直闭合的血盆大口,却在此刻张开。 侍卫长看到这一幕时,瞬间皱起了眉头,且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上。 “呜呜……!” 同一时间,嗅灵犬发出狂吠之前的低鸣。 “完了!” 任也心里狂呼一声,瞬间做好了一级战斗准备。 ………………… 最近的评论,引起不少读者的猜想和预判,那我简单说一下哈。南疆篇是整个迁徙地卷的中期高潮,所有人物伏笔和钉子都砸得非常很深。因为这段剧情从我准备写这本书的时候,就开始构思了,反复推演过无数次。所以,大家在看时,喜欢推测便推测,如果感觉推测很累,那就不需要推测。因为即使跟着看,不去猜,那到了最后,大家应该也不会失望、困惑,或是没看懂的。反正我很有信心,如果你也有信心,请给我投点推荐票。3克油,么么! 第三五九章 一眼破危局 “嘭嘭嘭……!” 心脏在疯狂跳动,血液在急速流转,人皇剑也即将在意识空间内冲出。 总之,任也低头凝望着嗅灵犬之时,整个人已经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感觉到,身边泛起一股令人心惧的气息。 任也猛然扭头一看,见到大胖龙表情如常地站在原地,双眼瞧着嗅灵犬微微一瞪。 只一眼,就一眼! 那原本龇牙咧嘴,准备原地狂吠的嗅灵犬,竟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它一双灵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惊恐之色,旁人很难捕捉到。 “噗!” 同一时间,原本已经吸过气且呜呜低鸣的嗅灵犬,竟然将狂吠之声硬生生咽了回去。 它在任也身前稍作停顿,便又迈步走到了大胖龙身边,且非常敷衍地嗅了嗅,才立即赶向了下一个人。 任也看到这一幕后,虽表情如常,但内心却极为惊愕。 那堂堂一米半高的恶犬,体态如牛,竟然被大胖龙的一个眼神,吓得像怂逼翁散人一样,夹着裤裆就跑了? 这特么也太反常了吧?! 最重要的是,刚才大胖龙在瞪眼之前,身体还散发出了一股令任也感觉到畏惧的气息,而其他人却毫无察觉,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又是为什么呢? 任也不可思议地瞄了大胖龙一眼,心里回想到,刚刚那股气息一闪而逝,根本就没有给他仔细感知的机会。 但是,他可是天赦入命的命格,得九九人皇传承,有大气运加身。 除了在战斗中外,这世间能令他本能心惧之事,简直太稀少了。 想到此处,任也心里觉得,自己越跟大胖龙接触,就越发觉得对方不简单。 细想想,此人先前独自一人,就敢在黄府动手,毫不在乎对方是否有隐藏高手,以及埋伏,这无疑是艺高人胆大之举。且他在发现马圈和管家的问题后,下手果断狠辣,毫不留情,这也说明此人城府极深,且事事多疑,洞察人性,完全不像表面上那般大大咧咧。 唉,但愿此人是友非敌吧,后面不会与自己对立……不然,老子一旦发现不对劲,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此地虽是三阶秘境,而任也自身只是二阶,但他却有两大保命手段,即便真有人想害他,那任也绝对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九九人皇,不服就干! …… 不多时,检查结束,嗅灵犬被兵丁带走,而在场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侍卫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瞧着大家喊道:“各自散去,各归其位吧。” “是!” 众人抱拳行礼,迅速散去。 “王良,黎平。”侍卫长喊了一声。 “属下在!” 二人凑过去,以兵丁应有的反应回了一句。 侍卫长轻声道:“老黄的毒药,都已尽数拿回来了?” “是。” 任也点头后,轻声道:丹药四十瓶,毒水六十瓶。” “刷!” 说完后,他抬起手掌,在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一个黑色的布袋,里面装着一百瓶干稀搭配的毒药,随即伸手递给了侍卫长。 侍卫长接过后,轻声反问道:“那老黄有说什么吗?” “没有,与平时一样。”任也摇头。 “嗯,你二人辛苦了,回房听差吧。”侍卫长停顿一下,皱眉道:“最近事多,莫要胡乱走动。” “是,属下遵命!” 三人简单交流了两句后,侍卫长便收了毒药,迈步离开内院。 大胖龙扭头瞧了一眼四周,轻声提醒道:“此刻兵丁正在散去,人多眼杂,你我二人可将鬼头刀和百花仙所变幻的兵刃,放入武器架之中。” “可。”任也回了一句,突然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吓退的嗅灵犬?” 大胖龙淡淡回道:“行走江湖,谁还没有点特殊手段呢?我先前炼化了一只南疆恶灵,它的气息只有灵兽能察觉到,且万兽皆惧。刚才事发突然,我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着放出一缕恶灵气息,没想到还真有效,嘿嘿。” 我要信你,那老子就是被骗到裤衩都不剩的许棒子! 不过,这等隐秘之事,你再怎么刨根问底,大胖龙也不会讲的。 所以,任也很虚伪地笑道:“胖龙兄弟,果然手段通天。我跟着你混,准错不了。” “嘿嘿,公子兄弟莫要说笑,你的隐秘手段,保不准比我还多呢。”大胖龙笑吟吟地回应着。 二人一边阴阳怪气地交流,一边趁乱将两把兵刃,悄悄放在了练武场的武器架上,且左右各放一个,确保百花仙和鬼头刀醒来时,可以夹鸡牛喜。 一切弄妥,二人便返回专门等候差事的偏房,悄悄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 侍卫长离开内院后,便去了卧虎寺的养心阁。 入内后,他抱拳冲着正在处理政务的牛喜喊道:“禀告统领,嗅灵犬已查完所有近卫,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牛喜穿着布衣,缓缓抬头道:“甚好,每日查一次,确保万无一失。” “遵命。”侍卫长停顿一下,继续说道:“王良与黎平已经返回了内院,且带回了黄老爷炼制的毒药,共一百瓶。” “交付给刘副将,让其放入库中。”牛喜停顿了一下,眉头紧锁地补充道:“下次王良与黎平去见老黄时,让他们带上一件珍玩,就说是朝中一位朋友相赠,我要着无用,便转送给他了。” 侍卫长怔了一下,皱眉询问道:“统帅,您为何要给他送礼?” “送的不是他,而是朝中的那些人。”牛喜淡淡回道:“他是代圣上监视本帅的,一直与朝中有联系。我只想告诉他,监视我可以,不要搞一些肮脏的小动作便可。” “属下知晓了。” “你去吧。”牛喜摆手。 话音落,侍卫长退步离去。 不多时,门前一位近卫走进来禀告:“帅爷,那人来了。” “呵,刚提到他,他就来了,还真不扛念叨。”牛喜叹息一声,放下公文和毛笔,脸色略有些疲倦地说道:“引他去内堂,我在那里与他相见。” “是!” …… 一炷香后。 养心殿比较私密的内堂中,牛喜端坐在主位上,眉宇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忧虑之感,冲着一位全身被青袍包裹的人,淡淡说道:“你来所为何事?” “呵呵,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 被青袍包裹的这人,身材非常短小,大概只有一米左右高,活像个侏儒患者。 他站在阴暗处,脸颊藏于袍中不显,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了一点脸皮上生的密密麻麻的灰色毛发。 这人回了一句后,便抬手一挥。 “刷刷……!” 阵阵清光浮现,地上多了整整六个大箱子。 青袍侏儒瞧着端坐在高椅上的牛喜,抱拳说道:“恭喜牛统帅,得圣上信任与宠爱。前些时日,圣上亲自挑选了三大箱无价的稀奇珍宝,且又命人准备了另外三大箱星源,特让老奴送与统帅。我得圣上口谕后,自然一刻也不敢耽误啊,只快马加鞭地来这里向您报喜了,呵呵……!” 座椅上,牛喜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忧虑更重得回道:“这些……本帅都不要。” “?这是为何?”青袍回。 “本帅先前之举,日后之举,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得圣上赏赐与宠爱。”牛喜叹息一声,摆手道:“背叛昔日结义之誓言,我已是罪不可赦的小人了,如若再收受圣上赏赐……那我将无地自容,死后亦不能瞑目。大人辛苦了,但这些财务,还请你替我带回给圣上。” “圣上所赐,怎可退回?”青袍侏儒笑吟吟地说道:“了解大人者,或许知道您这是义薄云天之举;可如若不了解之人,还以为您要抗旨呢。” “无所谓了。”牛喜听到这种半威胁的话,竟摇头回道:“带兵之人,需心有坚持和一身硬骨。唉,这么多年了,本帅到最后,或许就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了。还请大人和圣上,莫要夺走啊……!” 青袍侏儒怔了怔,点头道:“好,好,即如此,我便不再勉强。” “喝茶,喝茶。”牛喜招呼一声,便愁眉不展地看向窗外,情绪似乎很低落。 …… 卧虎寺,内院。 任也站在差事房中,背手瞧着窗外的景色,轻声传音道:“胖龙兄弟,我观察有一会了……这内院的正房之中,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啊。婢女、下人,我看到的就有八位,还有一位像是管家的角色。人这么多,我又如何能潜入到牛喜的卧房中,找到他与朝廷勾结的证据,还有那《千毒谱》典籍?” “戌时末,亥时初,在动手之前,你可否行动?”胖龙问。 “我觉得不行。”任也摇头:“时间太紧了,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将会打乱所有商议好的计划。我觉得,咱们二人,要在戌时前,就把自己的活儿干完。” “呵。” 大胖龙笑了笑,心里很有数地问道:“你这般讲,那是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 “守株待兔不是办法。”任也立即回道:“等天黑,你我二人可分头行事……。” 说着,他便以传音的方式,与大胖龙商议起了细节。 聊了一会,大胖龙微微点头:“你此计甚妙,但还缺少细节。这内府中戒备森严,如若闹出动静,就必须有合理的诱因,不然一定会被怀疑。” “对,所以你最好是……。”任也又再次补充了一句。 …… 酉时过半。 卧虎寺内院与外院的仆人和婢女,都去了特定的餐房吃饭,牛喜的居住之所内,只剩下了三人看家。 黄昏垂暮,天地渐黑。 突兀间,内院后侧的一间杂物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走水,走水了!” 第三六零章 老子绝对被诅咒了 卧虎寺,内院。 有人大喊一声“走水”后,餐房和近卫房内,便冲出了许多兵丁,也包括负责内院的侍卫长。 他本来正在吃晚饭,这一听到喊声,就立马冲了出来。 周遭,不少值岗的士兵,在不知火情多大的状况下,也都一股脑地跑向了后院,准备帮忙灭火。 这时,任也站在旱厕之中,见后院的方向通红一片,便已知晓大胖龙这是得手了。 二人在下午时,就已经商定好了,待晚间一开餐,大胖龙就会找时机去后院放火,引近卫过去,而任也则是要趁机潜入牛喜的卧房中做事儿。 此刻火起,那是时候要进行一场惊险而又刺激的盗窃行动了。 任也立即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了一套夜行衣,瞬间穿好后,又用黑布蒙了脸。 此番打扮,是为了避免一旦在行窃中发生意外,不至于连大胖龙也暴露,毕竟二人今天是同时回来的。 准备妥当,任也便两步迈出,顺着高墙树影,隐藏身形,并快速赶往内院正房。 …… 正房后院。 侍卫长刚刚赶来,便见到一处杂房起火,且火势很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周遭,那群跑过来帮忙的兵丁,此刻都已经开始提桶打水,且放下了碍事儿的兵刃。 不远处,一位从主房跑出来帮忙的下人,也在大声呼喊:“去前院水井,还有餐房那边提水,快一点!” 侍卫长见到这一幕,顿时开口喝骂道:“他娘的,谁让你跑出来的?” “禀告侍卫长,后院起火,我……。”那下人一怔,便要出言解释。 侍卫长瞪着眼珠子,眼神凌厉:“后院即便烧没了,又与你有何干系?你的职责是在统帅房中听令,灭火自有近卫和外院仆人,你怎可随便出来?滚回去!” “是,是,遵命!”那下人被骂得脸色煞白,立马灰溜溜地返回了主房之中。 侍卫长抬头看向人群,又点了六名士兵:“只一处起火,何需这么多人?身为近卫,遇事如此慌张,成为体统?尔等速去主房周边警戒巡逻。” 他一句话,又有六名兵丁离开火灾现场,且迅速分成两人一组,站在主房的正门、后门、侧门前进行警戒。 …… 不远处的高墙旁,任也刚刚潜行而来,便见到了那六位兵丁,守住了三个门的门口。 他娘的,这起火了,主房中的人不但没少,反而还多了六个门岗。 看来,这大人物身边的铁杆狗腿,确实没有一个是白给的。他们在应对突发事件时,不但反应快,而且还不犯错。 行动开始前,任也思维很严谨的让大胖龙重新“追忆”了一下,并在确定内院近卫中没有会施展水系法术的人后,才决定用放火的方式引起混乱。 毕竟这里是三阶秘境——不老山,一旦碰上会控水的高手,那只需片刻便可灭火,这样一来,此计策就会显得非常愚蠢。 不过,即使南疆这边很少有会道法和控水的神通者,可如此规模的火灾,最多也就半刻钟,差不多就能扑灭了。 所以,对于现在的任也而言,每分每秒都很珍贵。 他见三个门都有近卫把守,便立即用了隐身符箓,且迅速收敛气息。 “刷!” 任也直接从高墙上轻轻一跃,在黑夜中跳上了主房的二楼,并从一间敞开的窗户中,潜入了牛喜的主房之中。 …… 主房内。 任也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楼梯,并迅速来到一层。 行动前,大胖龙便说了,这王良和黎平俩人,因为要不时的听差、跑腿,所以经常会出入主房,对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 如此一来,任也甚至提前在纸上,偷偷画了三遍主房的构造图,以便自己一进来,就能立即熟络环境。 来到一层,任也发现那三个看家的下人,此刻正在后厅的窗口处,向外看着“热闹”的火灾现场,并议论纷纷。 没办法,人性就是这样,不管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只要发生了,那大家就踏马的想吃瓜。 任也蹑手蹑脚地穿过一条长廊,便来到了牛喜的书房门前,随即吱嘎一声推开了木门。 入内后,他将房门推上,却没有搭上门栓。原因很简单,即便不起火,不看热闹,那下人也不会进入统帅的书房之中。这里有很多军机要件、政务要件,所以,一旦被发现,后果是很严重的。 这书房虽是统帅使用的,但装潢陈设都非常简单,完全没有任何奢华之感,甚至瞧着有些过于普通和清贫了。 任也扫视了一圈四周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书案旁,且先从犄角旮旯搜起。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环节竟然出奇的顺利。 牛喜的军机要件、政务要件等等,都是很有规律的分类摆放,所以,他只用了撒泡尿的功夫,就找到了一个装有绝密信件的木匣。 打开木匣,任也先是粗略地翻找了一遍,最终筛选出了两封已经打开的密信。 第一封:“牛喜贤弟:见字如面。 吾天龙部大军,于下月初五,便会抵达不老山周边之境,屯兵山外,静候皇命。 数日前,圣上已传我密诏,且详细讲明了贤弟的抉择。 兄,得知贤弟弃暗投明,忠于朝廷,忠于圣上,心中甚是欢喜。 先前,你送于我的密信,为兄也已经收到;赠予小女青萍之礼,她也甚是欢喜。 贤弟,我南疆战乱多年,死伤无数,十室九空。 如今江山已定,于天下百姓而言,于为臣者的忠诚而言,个人之兄弟情义虽贵,却不及大局万分。 待吾大军一到,秋风扫落叶。 事了,你我提十大坛好酒,于地龙坟前,三人同饮,不醉不归。 天龙部巫主——敖隐。” 任也仔细看完这封信后,心中思绪万千。 首先,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牛喜是先给天龙部巫主去了一封信,且极大概率提到了,自己已经决定背刺武元君,跟皇帝和朝廷穿一条裤子。 甚至,他还给敖隐的女儿送了礼品,以示亲近。 所以,这位天龙部的巫主敖隐,才会在回信中提到,自己为牛喜做出的背刺决定而感到欣喜。 只不过,这敖隐在回信中的用词,却多少透着一点无奈和同情之意。 “事了,你我提十大坛好酒,于地龙坟前,三人同饮,不醉不归。” 这句话中的“地龙坟前”,肯定指的就是武元君。意思是,咱们几个弄死他后,再提十坛好酒去祭拜,人鬼同饮。 老实讲,对于一位掌握兵权,且能被称之为天龙部巫主的“柱国之臣”而言,在信中这样用词,多少是有些不妥当的。毕竟,武元君是“意图谋反”的敌人啊。 你踏马杀就杀了,还要去祭拜,这不是给皇帝老子上眼药吗?有些暗指圣上不仁啊。 所以,任也对这位敖隐巫主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性格有些刚正耿直,说白了,就是有些头铁,似乎不太在乎朝堂和皇权之威。 还有,这天龙部巫主姓敖,颇有些神话历史色彩啊。也不知道,他的祖先是不是发迹之后,才自封姓敖的,专门蹭人家四海龙王的流量和名望,给自己加一些神秘感。 稍稍思考了片刻,任也又打开了第二封信。 这封很简短。 “牛喜爱将, 朕念兄弟之情,君臣之情,曾发三道圣旨,命武元君回朝议事,可他却置若罔闻,一再生病推脱。 事已至此,朕已仁至义尽。 朕决定,若武元君在下月十五前,仍未回朝,那便三军齐聚,围猎不老山。” “呵。” 任也瞧着信件,冷笑着评价道:“你在家早都把刀磨好了,那还能怨人家武元君不回去吗?沙碧都知道,这进门就是一刀,那回去干什么?全家变无头刺身啊……?!” 这封信没什么可分析的,无非就是皇帝老子怒了,决定要武统了,而牛喜部则是暗中潜伏,准备在关键时刻反水背刺武元君。 这两封信,虽然都是来信,并非牛喜本人书写,但信中透露出的内容,都可以充分证明牛喜已经反水了,也足够给武元君交差了。 唉,不管什么时候啊,这做大的公务员,都是高危职业啊。他们虽捏着别人的生杀予夺大权,可自身也同样是身不由己啊。 任也很小心地收好两封信件后,便立马起身,在屋内继续翻找了起来。 这一次,他要找的是那部《千毒谱》典籍。 这东西对清凉府而言,可太重要了。因为任也觉得,瘟疫的解药秘方,或许就在这典籍中。 在书房中快速翻了一遍后,任也发现此处就没有任何武学典籍,随后他很不甘心,又去了里面的卧房。 这间房大概有二十多个平方,与书房相连,中间只隔着一道门。 任也潜入后,在书架、桌案、犄角旮旯处,连续翻找了一遍后,竟然也一无所获。 站在房中,他皱眉思考道:“怎么会没有呢?难道不在这儿?”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在书房外响起。 任也修武道,感官极其敏锐,那脚步虽轻,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 轻微的踏地声,速度极快的向书房这边靠拢,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门口。 任也稍稍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后,发现能躲藏的地方极少。 情急之下,他瞬间弯腰钻入了牛喜的床榻之下,并轻拽了拽床围遮挡。 “吱嘎!” 他刚做完这个动作,双耳中就听到了开门声。 藏在床下,任也透过床围的缝隙,看见书房门被推开,且有一位身着黑色劲装,裹着绑腿,脸上蒙着黑布的人影,嗖的一下钻了进来。 这一幕,简直不要太熟悉啊! 当初他去王守财的书房中偷东西,也是正搞到一半,就突然进来了一个人,随后他只能被迫杀了周家的最强特工。 这特么又来?! 老子是不是真的中诅咒了啊?清凉府那帮货,天天拿诅咒跟他开玩笑。 上车必遇扫黄, 盗窃必遇同行? 我真是日了狗了! 踏马的,回去就定个规矩,谁再瞎逼逼,罚款十万星源。 任也躲在床下,额头瞬间渗出了汗水,心里不停祈祷着:“此地,只有这个房间里是没人的,外面全是近卫和下人。大哥啊,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过来啊……咱俩但凡闹出一点动静,那都得被牛喜抓到,给嗅灵犬揉蛋子去。” 疯狂祷告, 终于有了效果。 那偷偷潜入的“盗贼”,竟然在进入房间后哪儿都没去,就直奔任也躲藏的床下冲来。 你踏马的……是不是给我安了gps啊?! 任也看到这一幕,多少有点心态崩了。他立马呼唤出人皇剑,隐去霞光,全身紧绷地瞧着床围外的地面。 那人越来越近,上半身已经见不到了,地面上只有两只脚丫子疯狂前迈。 三! 二! 一! “刷!” 黑衣人弯腰,一把就掀开了床围,但等待他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把锋利至极,快到极致的长剑。 “对不起了,兄弟,我踏马是专业杀同行的。” 任也一剑即出,剑影将床榻外侧几乎全部笼罩。 岂料,那黑衣人在见到剑光的一瞬间,便刷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翁!” 那快到极致的一剑,在偷袭的状况下,竟然抡空了。 黑衣人的反应,快到不可思议。 任也呆愣,却听到那床外,黑衣人幽幽开口说道:“……呵,小蟊贼,藏得还怪巧妙哩?!谁的人啊?武元君的,大乾的,还是那些暗中看戏的各部巫主的?” 第三六一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骂老子是小蟊贼? 你他娘穿的跟个蝙蝠侠似的,难道不是贼? 任也刷的一下从床底钻出,右手提着霞光内敛的人皇剑,双眼充满了戒备。 “呵。”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罢了,碰上老夫,只能算你倒霉,不管是谁的人都要死。” 还不等任也回话,他便猛然抬起左臂,手掌在半空中缓缓划动,轻念道:“入虚符!” “翁!” 一语出,室内荡起波纹,一张古朴的符箓自半空中浮现,并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只一瞬间,周遭环境就变得扭曲且模糊,而黑衣人与任也仿佛已经离开了牛喜的卧室,并出现在了一片独立的空间之中。 空间隔离类的法宝? 任也略微一怔,趁着对方操控入虚符之时,便一剑起意,速度极快的刺向了那黑衣人的脖颈。 这一剑,凝聚了霸天剑法之意,且敛于光华尽失的剑身之内,速度极快,且具备一定的藏拙性。 “你攻杀的速度,太慢了……!” 剑出时,一声冰冷的嘲讽声,在任也耳畔中响彻。 紧跟着,他抬臂向前之时,却惊愕的看到,那黑衣人体态极为松弛的站在原地,只双眸淡然的盯着剑尖,一动不动。 当剑与脖颈,只有毫厘之差的时候,那黑衣人才微微向左侧侧步。 “刷!” 剑过,人闪。 二者并未相碰。 那黑衣人当场给任也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完美闪避,甚至都没有呼唤出兵刃防御,只在闲庭信步间,便躲过了速度极快的一剑。 这一幕让任也错愕且呆愣,但却并未影响他后续的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任也果断开了圣瞳,见周遭一切的景物运动,在双眼中都变慢了几分,且都出现了致命破绽。 他猛然转身,一剑抹脖。 “还是慢。”黑衣人冷嘲热讽,依旧从容迈步闪躲:“你……!” 他后半句话还没等说出口,却突然双瞳紧缩,面露震惊之色,就连身体也顷刻间紧绷,闪躲的动作不在从容,而是略显狼狈的加快。 半空中,那横掠而来的剑刃,却在任也的操控下突然变招,一记快慢剑,打的黑衣人措手不及。 这源于圣瞳之威,它可在极快的景物运动下,捕敌破绽,令自己的攻击更加迅速和致命。 “刷!” 一剑过,黑衣人那充满节奏感的闪避之法,竟然被打乱了,他身形略有些狼狈的后退了两步,人还没等站稳,心中便再次荡起一股濒死感。 时间宛若停滞间,第三剑便挑刺而来,直奔他的胸口。 “刷!” “噗!” “……!” 剑与人一错而过,一滴鲜血迸溅在了扭曲的地面上。 任也持剑抬头:“听你声音,应该是个老壁灯啊,没想到身子骨这么灵敏?!泥鳅成精了?” 不远处,黑衣人双眸惊诧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处衣衫割裂,且被鲜血缓慢浸湿。 老子竟然受伤了?! 看那小子的神力波动,最多也就是一位二品圆满的神通者而已,他的剑竟然能这么快? 不,不对。 并不是他的剑快了,而是我在他眼中变慢了,因为对方是靠变招才伤的自己。 黑衣人缓缓抬头,声音略有些沙哑:“没想到,你这小蟊贼竟有这般手段!不过,老夫要纠正你一个错误的判断……!” 任也戒备的瞧着他,一时间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老夫——不是泥鳅!!” 黑衣人非常认真的强调了一句,且突然一抬右臂,手中便多了一根短小的哨棍。 那棍只有一米长左右,通体漆黑,并泛着幽暗的荧光,像是特殊金属浇筑而成。 “翁!” 同一时间,黑衣人散发的气息突变,身躯中有浓烈的星源力在激荡,随后……他整个人在任也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突然变得矮小且瘦弱,只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个身高一米左右的侏儒。 我尼玛?! 弗利萨,二阶段? 任也被这个变化吓了一跳,再次后退两步,细细打量对方。他见到这位“侏儒”的身躯,也不像之前那般挺直,而是变得有些佝偻,且露在外面的双手长满了灰色毛发,双眼也变得非常奇怪。 他……不是人?! 任也第一时间便有了这个判断。 “小蟊贼,二品能有这个战力,你当真算得上是一位天才了。可惜遇到了我,这说明你祖上并不积德……!” 这人的嘴很碎,但下手却极狠,他说话间,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没错,就是消失,周遭空间连个残影都没有! 任也见他消失,便猛然后退,完全凭借着人皇特殊体质的天生警觉性,下意识的抬剑阻挡。 “当啷!” 一阵火化荡起,一把带着残影的哨棍,重重的砸在了人皇剑上。 “嘿,你这兵刃竟也是至宝,那便孝敬老夫吧!” 他嘴碎,战斗时也不噤声,而是一边攻杀,一边出言干扰。 “当啷!” “嘭!” 极短的时间内,又是两棍袭来,任也挡住一棍后,左臂却被砸了一下。 骨头泛起钻心的痛感,他身体踉跄着横移,脚下步伐也彻底没了节奏。 “刷!” 任也再开圣瞳,却发现,自己只能捕捉到对方在小房间内快速移动的残影,模糊且不真实,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攻杀预判。 这可是圣瞳啊! 二师父给的珍藏典籍啊,虽然任也目前只修炼到了入门阶段,但此神异能力,竟在黑衣人快到极致的攻杀下,彻底失效了。 当然,这也与任也的等阶有关,他目前只是二阶,星源力的雄厚程度与对方完全没得比,这人至少是个三阶中品以上,至于是不是更高,以任也目前的段位,暂时是看不出来的。 他的速度真的太快了,再加上身材和武器过于短小,身体灵活性大幅度增加,完全可以做到完美规避任也的所有反击。 “嘭嘭!” 在极短的时间内,任也都处于被绝对速度吊打的阶段,后背,前胸,还有左腿处都各自挨了一棒,骨骼崩裂,身体行动能力受到影响。 “啪!” 任也后退闪避时,身体撞到了景象模糊的柜子上,但由于入虚符的作用,他并没有撞翻真实景物,只身体顿了一下,破绽百出。 “《千毒谱》你是拿不到了,死吧!!” 黑衣人的声音入耳,任也一抬头,见他的身影再次从空中消失。 “呜——!” 刺耳的破空声袭来,人未现,棍先行,冲着任也便迎头砸下。 任也抬头瞧着他,瞬间感知意识空间内的游夜者,准备牵线反击。 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周遭扭曲的景象震荡,一个肥胖的人影毫不犹豫的出现。 “刷!” 警觉性极强的黑衣人猛然回头。 “嗖!” 一根钢针,激射而来,直奔黑衣人的后心。 “刷!” 他立即收棍闪躲,再出现时,人已经站在了室内的最边缘。 抬头看去,大胖龙的身影凝聚,出现在了这片扭曲的空间中。 “呼……!” 任也本能的吐了口气,轻声道:“这老王八蛋的速度极快!” “看好。” 大胖龙背对着任也,漏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且言语中竟然还有教导之意。 “又来一个蠢货!一块死吧!!” 黑衣人急于拿到典籍,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只身影再次消失,出手便是凌厉的杀招。 “翁,刷刷刷……!” 大胖龙站在原地,双手向上一挥动,室内顿时被晃眼的白光笼罩。 无数成块的星源自天空中落下,大胖龙神识分散,一人竟操控数百块星源,如拨动苍天云雾一般,顷刻间便将这些星源规整的在室内进行排列。 室内,每五寸高,五寸长处,便漂浮着一块星源,密密麻麻,且转瞬间就将屋内铺满! “嘭嘭……!” 身影完全消失的黑衣人,在快速移动的情况下,完全不受控制的撞在了漂浮的星源之上,就如在土地内钻行的老鼠一般,行动轨迹,根本无法掩盖。 “轰,轰轰……!” 他潜行不到三米远后,那些碰到它的星源便同时炸开。 “嗖!” 黑衣人目光惊惧的抽身后退,却再次搅乱了后侧空间的星源排列。 “快有个屁用?!老子不喜欢,你娘子也不喜欢!” 大胖龙淡淡的回了一句,抬手时,再次呼唤出十几根钢针,且沿着星源被搅动的轨迹,直接甩手射了出去。 “嗖嗖……!” 钢针排列有序,将黑衣人后撤的空间全部封死! “噗噗……!” 他急速闪避时,躲闪不急,屁股被三根钢针扎中,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同时,他蒙脸的黑布,也在极速运动下掉了一角。 任也仔细看去,见到对方的半张侧脸——竟然是一只老鼠头的模样! 这太惊悚了,任也瞬间汗毛炸立。 “你……你竟然如此了解我?!你们是巫妖城的人!!”老鼠瞧着大胖龙,非常心惊的骂道:“别让我查出来你们,不然你们会死的很惨!” 说完,他嗖的一下消失在扭曲的空间中。 任也稍稍愣了一下,见周遭景象逐渐复原,而那长着老鼠头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房中。 他看了一眼大胖龙,非常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第三六二章 不是朝廷大员,就是反贼 第362章 室内,大胖龙听到任也的话,语速很快地回道:“外面的火已经扑灭了,侍卫长随时可能进入卧房巡察一遍。我见你没出来,心中焦急,所以进来看看。” “哦。”任也点头。 “东西拿到了吗?” “证物拿到了,但《千毒谱》尚未找到。”任也摇头。 “来不及再找了,我们先走。”大胖龙催促一声,便要迈步离开。 “先等等……!”任也摆手。 大胖龙急迫回道:“等个屁,再不走,你我二人都要被堵在室内,被那嗅灵犬乱咬。” 任也没理他,只迅速冲到了床榻之下,动作利落地翻找了起来。 他如此行事,无非是想起了刚才那老鼠头潜入房内时的景象。对方进门后,便直奔床下而来,目标极为明确,且在交战时还提到了《千毒谱》,所以任也猜测,那东西很可能就藏在床下。 快速翻了一遍,任也发现床头位置的一块青砖是凸起的,用手使劲一按,只听咔嚓一声,那青砖竟弹了出来,且里面有一个木匣。 拿出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四本兵法、功法的典籍,但都比较老旧蒙尘,显然很久都没有碰过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治疗外伤、内伤的药物。 但是,依旧没有《千毒谱》的踪迹。 “玛德,一本破毒谱,竟藏得这么隐秘?”任也非常烦躁地骂了一句,随后便将兵法和功法典籍放回了木匣,最后将机关复原,这才钻出了床榻。 此刻,众人还未对牛喜下手,那任也自然不敢乱动这里的东西,很怕被提前发现。 不过,等事情结束后,他还可以来这里再偷,问题不大。 “走!” 任也招呼一声,便与大胖龙使用隐身符箓,迅速从窗口处离开。 二人也真是运气爆棚,他们刚走,侍卫长就带领着三位兵丁,进入卧房检查了一遍,见周围景物没什么变化,才一同退出离去。 …… 在隐秘之处脱下伪装后,二人便回了差事房。 入门后,四下无人,任也便冲着大胖龙询问道:“走水之事,不会被看出端倪吧?” “不会。”大胖龙摇头道:“我只是将杂物房中的一盏挑灯火烛,轻轻偏移了几分,令火光烘烤着纸糊的灯罩,靠长时间的烘烤,才会滴油起火。他们即便用复原之法,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最多觉得挑灯老化,才不慎走水。” “先生真乃大才。”任也回。 “少拍马屁。”大胖龙摆手道:“我刚刚救了你,是否也要给我两万星源啊?” “都是挚爱亲朋,谈铜臭之物就俗了。我只由心表示感谢……。” “呵,你管我要钱财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讲的啊。”大胖龙冷笑着回道。 “从我这边而言,咱们要亲是亲,财是财。”任也臭不要脸地回了一句。 大胖龙瞧着这个很双标的笋种,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任也很丝滑地岔开了话题,只轻声问道:“兄弟,你说刚才那个长着鼠头的人,会是何人啊?” 大胖龙笑吟吟地回道:“呵呵,你又在套我话。先前你我二人,都已看过黄隐士的密信……并得知与他联络的朝中大元,就叫鼠大人。如此明显且直白的线索,你又怎能想不通?” “嘿嘿。”任也稍作停顿一下:“那你我二人猜的一样,刚刚那黑衣人,应该就是密信中提到的鼠大人。” “应该没错。”大胖龙表示赞同。 “不过,我心中有些疑惑啊。” “所为何事疑惑?”大胖龙露出了很善良的表情。 “为你的身份疑惑。”任也盯着他的表情:“你为何如此了解那位鼠大人?” “此言怎解?”大胖龙表情平淡。 “你刚刚入内后,一共只用了两种稀松平常的手段,便将那鼠大人打退,这不是了解又是什么?”任也追问。 “不是你先出言提醒,说那鼠大人速度极快吗?”大胖龙摊手:“我只是在你提醒后,才想到应对之法的啊。” “无鸡之谈!”任也呵斥道:“我只言他速度极快,却并未说明他快到何种地步,使用什么样的武器,甚至可以在行动中隐去身形。而你在面对他之后,所使用的应对之法,全都是稀松平常的神异法术,但却可做到完全克制。如若不是非常了解对方,怎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老子天才如神明,都没有那么快地想到,可以用障碍物发现对方的移动轨迹。” “所以,你早与鼠大人认识,对吗?” 名侦探怀王再次上线,推测得严丝合缝,令大胖龙脸上浮现出一抹尬笑。 二人对视半晌,任也再次开口:“你我二人生死一命,如若事事都要隐藏,那很难建立起信任啊。” “唉,罢了。”大胖龙无奈摆手:“没错,我确实与那鼠大人相识。我本就是南疆人士,且与巫妖国朝中的一些高品高手相识。多年前,我曾因为一件要事,也跟这位鼠大人交过手。他是四品神通者,乃南疆子灵鼠部嫡传一脉,从出生便被巫鼠灵附身。所以,他并非是人,称他为老鼠成精也不为过。” “老鼠成精?!”任也啧啧称奇:“那他在朝中是……?” “他是国主身边的红人,是最被宠信的宦官,在宫中,位居四品总管太监。”大胖龙回。 “太监?!我滴天呐!”任也抻着脖子,不可思议道:“你们国主也忒狠了吧,给老耗子都阉了?” “他是公鼠,那自然也要遵循宫中规则。” “玛德,你们南疆的国主,刀法是真好啊,他是怎么找到那条小蚯蚓的?”任也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后,才缓缓点头道:“这也就对得上了。鼠大人是国主身边的总管太监,所以暗中替皇帝老儿策反牛喜,发展像黄老爷这样的眼线,倒是也合情合理。” 不过,这大胖龙刚刚说自己是南疆人士,且在很多年前跟鼠大人交过一次手,这话任也依旧是不信的。 堂堂皇帝老儿身边的当红大太监,那地位是何等尊崇,怎可能轻易就被人知了底细? 最重要的是,在刚刚的交战中,那鼠大人似乎对大胖龙完全不熟悉。虽然他此刻的状态是被天道演化出来的,真人应该并不在此星门,但要是多年前交过手,他不可能一丁点都不了解对手啊? 鼠大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你竟如此了解我?你们是巫妖城的人!” 这句话非常关键啊,说明鼠大人当时也被打得一脸懵逼,且内心震惊于对方对自己的了解,所以才做出了这个判断。 那按照这个逻辑推算,任也对大胖龙这个人,也终于有了一定的判断。 他——要么是巫妖国朝中的大人物,且平时与鼠大人是有一定接触的;要么,他就是与巫妖国朝廷对立的人。只有敌人,才会如此了解皇帝身边的红人。 这两个推测,任也是偏向于后者的。因为边疆风云一事,牵扯的势力甚广,突然冒出来一伙想要“反清复明”的势力,倒也是正常的。而且这也符合了大胖龙很有钱,很多疑狡诈的“人设”。 反贼嘛,要是没脑子,那早都被弄死了,而且没钱也干不成事儿。 总之,任也之前是没有与这样的人接触过的,身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悍将”。 不过,从目前来看,大胖龙对任也是没有恶意的,不然刚才也不会去帮他。当然,大胖龙的这种行为,也跟此星门的机制有关。大家目前需要合作,少一人可能都开不了隐藏任务,所以在结局还没来临之前,大家有“互坑捅刀”的可能,但却不希望队友直接嘎掉。 这样一来,大胖龙绝对是有拉拢价值的。 “兄弟,咱们两人,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内,已经历经过数次生死了。”任也瞧着他说道:“此秘境之中,应该没有谁,比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依照我的意思是……。” “我只拿,我想拿的东西,只要没有冲突,那你我二人便是没有血缘的父子。”大胖龙大咧咧地回道:“我自然会疼爱于你的。” “我以为咱们是兄弟。不过父子也不是不行,你给我二十万星源,便可当我一个月的父亲。”任也明码标价。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大胖龙无语。 …… 卧虎寺,某客房内。 鼠大人拔出屁股上的三根钢钉后,眉头紧锁地骂道:“那个胖子究竟是何人呢?” 它皱眉苦思,把自己这些年得罪过的人,朝中的、朝外的、与国主对立的……全都想了一遍。最终把鼠头都快想炸了,也没有回忆出谁是善用钢钉暗器的。 会是谁呢? 鼠大人微微摇了摇头,那侏儒一样的身体在室内频繁走动,且背着两只鼠爪,看着还挺有派头的。 他此番前来,是为国主办三件差事,第一是给牛喜送金银财宝;第二是伺机窃取《千毒谱》。这东西是牛喜家族亲传之物,从不外泄,且里面记载的毒方千奇百怪,在大型战争中拥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必须要拿到。 第三便是,他还要见另外一人…… 罢了,罢了,不想了,后面小心行事吧。 鼠大人拿着钢钉,站在灯光下若有所思。 …… 卧虎寺外。 翁散人与毒酒壶,正在使用遁地之法,向寺中方向挖掘着隧道。 干了好一会,二人感觉差不多了,便在山石洞中稍作休息。 俩人全程都没什么交流,且歇息后,翁散人是坐在远处,拿出了干粮和酒壶。 他用餐前,习惯性地挽起了右臂袖口,且只挽叠了三次,才一边拿着干粮,一边提着酒壶用餐。 壶一开,酒香四溢,味道非常特别。 毒酒壶稍稍愣了一下,便突然笑道:“呵呵,散人兄弟,你这酒很香啊,给我倒上一点吧。” 翁散人瞧了他一眼,略有些不耐道:“拿碗来。” “行事如此匆忙,我哪里来的酒碗。”毒酒壶迈步上前,也挽起了自己右臂的袖口:“对倒入我这酒壶里吧。” “哗啦,哗啦……!” 酒壶口大,翁散人向内对倒了能有二两酒后,便要低头继续吃着干粮。 毒酒壶仰面喝了一口:“入喉辛辣,浓郁强劲,这是北方一等一的上烧酒啊!据我所知,此酒乃朝廷特供……专门供给大臣享用。民间虽也有流通,但却非常稀少……。” 翁散人愣了一下,淡然道:“呵呵,南疆多马匪,什么酒搞不来?" “我说的不是南疆,”毒酒壶笑着弯腰道:“我说的是大乾。” “你莫要胡说,这不老山……。” “大乾朝中礼仪繁多,怎是这南疆蛮子可比的?”毒酒壶瞧着他,继续说道:“用餐挽袖,乃旧礼,早已被民间忘却,无人遵循。只有大乾的朝中大臣,在参加重要宴会时,才会有这般习惯。兄台,你可莫要蒙我啊……你就是从大乾而来的人。” 翁散人缓缓停顿,突然笑着反问道:“旧礼法你知,酒你也知。呵呵,你比我更像是从大乾而来的人啊!” 毒酒壶听到这话,皱眉一愣。 ………………… 感谢ks壹眼万年兄弟的投票打赏,明早直接干大章!周末了,手里还有推荐票的记得投一下哈,不然转点就作废了。 第三六三章 你二人为何如此倒霉? 地道中。 翁散人吃着干粮,喝着美酒,轻声说道:“毒酒壶兄弟,你还是不要胡乱猜想了。在此秘境之中,你我几人需通力合作,才能窥得真相,并寻得奖励。等游历结束,大家也就各归各家了,到那时是背后算计,还是致对方于死地,将全凭立场而定。” 毒酒壶瞧着他反问道:“冒昧地问一句,那你是何立场呢?” “我要做的事,与你们没有关联。”翁散人淡淡回道:“而且我听你刚刚的话推断,你我二人,应该不算亲近,也不算远吧。总之,你要做什么也好,不做什么也好,都请把我排除在外。” 毒酒壶沉吟半晌,果然没有再刨根问底,只举着酒壶回道:“呵呵,好酒,好酒。” “少饮一些,我也就带了一壶。”翁散人回了一句后,便继续用餐,不再多言。 毒酒壶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心思活泛。 他心里觉得,这翁散人大概率是来自大乾王朝,且与朝廷有一定关联。因为他刚刚用餐挽袖的行为,以及带的酒,都是无意中流露出的生活细节,且只有在大乾官场,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完全不是江湖草莽所具备的。 边疆风云,涉及到清凉府、千里绿营、南疆江湖的隐存势力,甚至可能还有巫妖国的朝堂,这再加一个大乾的朝中人入局,那才算真正的热闹,也担得起风云二字。 呵呵,如若你真是大乾朝堂来的人,倒是值得拉拢一番。不过不能太生硬,避免引起反感和警惕。 毒酒壶若有所思,心中也隐隐下了决定。 …… 戌时末。 卧虎寺内院的差事房中,任也和大胖龙正在进行着最后的行动商议。 “所有事情都已准备妥当,你一会入内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任也面色严肃地说道:“我会在外面仔细听着动静,时刻准备接应于你。” “放心,放心。”大胖龙一脸淡定:“近卫虽披重甲,但也是人,也爱听好话,喝好酒。” “嗯。”任也点头。 说完,大胖龙提着两壶好酒,便迈步离开了差事房,直奔偏院的近卫房走去。 此刻,正是戌亥交替之时,内院中的两班近卫,还有一炷香左右就要轮岗。 由于近卫在值岗期间,是不能随意走动的,所以他们的用餐时间,也与其他人不同,都在轮岗交替之时。 并且,值夜的近卫在上岗前,都会少喝一点酒来御寒暖身,而下了岗的人也会喝一点,这样更好入睡。而大胖龙,就是要趁着这个时间来搞事儿。 事实上,任也在行动前,想让大胖龙去灶房找机会下毒,但大胖龙却觉得,鬼鬼祟祟的做事儿,反倒容易发生意外,并引起别人的怀疑。而阳谋有的时候更有效,也更方便。 他二人冒充的是王良和黎平,这俩人不知在牛喜身边当差了多少年,与那些近卫早都是战友、兄弟。有这个关系在,那还何须脱裤子放屁,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呢? 任也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也没有阻拦。 不多时,大胖龙身上散发着酒气,推门进入了近卫房中。 果然,室内吵闹声震天,那二十四名近卫,都在用餐饮酒,大声喧哗。 大胖龙一进来后,顿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哎呦,差事房的黎兄,今日怎有闲情雅致,还提酒来我们这睡大通铺的近卫房?”有一近卫笑吟吟地问道。 “呵呵,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在哪儿睡觉,不都是效忠统帅吗?有什么分别。”大胖龙淡淡地回了一句,笑眯眯道:“今日我和王良去了阜南县,搞了两瓶好酒,过来与诸位兄弟同饮。” 说完,他已经来到了桌前,大声招呼道:“来来,都倒上一点。” 有人好奇,笑着问道:“你和王良平时不声不语的,今日怎突然转性了?” 大胖龙端着酒壶,脸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且恰到好处地回道:“前日,统帅与我二人私聊了两句……嘿嘿,值得庆贺。” 这话令人浮想联翩,却又没有透露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幕,所以在场众人都稍稍愣了一下。 有一名年长的近卫,顿时有些酸地说道:“唉,这还是得伴在统帅身边听差啊。你二人比我晚来,这却又要升迁了,好生令人羡慕啊!” 统帅跟两位近卫能有什么可聊的?那无非就是产房传喜讯,要升了呗,要被更加重用了呗。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虽然情绪复杂,但面上都露出了笑容。 “恭喜啊,黎兄!” “苟富贵,勿相忘!” “这又要升迁了,怎可拿两壶酒,就将众兄弟糊弄过去?这几日,你得摆宴啊!” “……!” 众人纷纷恭贺,口出吉利之言。 大胖龙即没承认自己要升了,但也没有反驳,只露出暧昧的笑意,连连点头:“好说,好说,一定请客。来来,大家共饮。” 喜酒,谁又能不喝呢?众人都少倒了一点,浅尝辄止。 不多时,领队的近卫起身说道:“好了,时辰要到了,白日的兄弟也要回来吃夜食,大家动作快一点,莫让其他兄弟等急了。” 一声吆喝,众人纷纷起身整理甲胄,并在门前拿了长枪、腰刀。 大胖龙喝完酒,便与众人告辞,返回了自己的差事房。不过,他心思细腻,临走之前,趁着众人忙碌时,偷偷又往两坛酒中,滴了半瓶相同的毒药。 一切弄妥,戌时过后,近卫轮岗。 夜值的二十四位近卫,按时来到了指定位置,而被换下去的那十二人则是返回房中吃饭、喝酒,准备睡觉。 …… 差事房中。 任也吹灭了灯,瞧着内院演武场一侧,小心脏砰砰砰地跳着:“来了,牛喜马上就来了。” 旁边,大胖龙坐在椅子上,竟露出了昏昏欲睡的表情。 “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任也瞧着他:“是有什么惊天的手段还没用吗,所以,胸有成竹?” “呵。”大胖龙冷笑道:“我二人又不负责出手抓捕牛喜,只是负责策应罢了。什么叫策应?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溜之大吉呗。” 你果然也是个笋种啊,这么轻易的就把两位“兵刃队友”卖了? 任也内心骂了一句,笑道:“你说的有理。” 两个无耻老贼,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纷纷露出了贱嗖嗖的微笑。 内院,夜风拂过,荡起阵阵落叶。 守在门口处的四位近卫,正在低声交谈之时,却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人影走动,且闪烁着火把的光芒。 “统帅回来了,噤声。”一位年长的近卫立即呵斥了一句。 话音落,又稍稍过了一会后,四人便见到牛喜穿着布衣,背着手,迈步走了过来。 他身边有两列护卫兵丁,总共三十人,且身左侧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将领。那是牛喜部左路军的先锋将军——名为扎力腾,是一位三阶中品武者。 一行人来到内院门前,年轻的扎力腾便行礼说道:“夜已深,统帅早些休息吧,我等这便告退了。” 说话间,他便准备带着护送士兵离开,因为内院是内院,外院是外院,两个部门的士兵,平时是没有什么接触的。一个负责白天贴身保护牛喜,一个负责晚上护院。 如若是平常时期,扎力腾陪着牛喜巡查完大营,并将其送到门前后,便会按时离去。 但今日,牛喜却眉头紧锁,表情忧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站在门口,迎着凉风,突然问道:“扎力腾,你有多久没有练武了?” 扎力腾稍稍怔了一下,弯腰道:“近期军中杂事颇多,确有些时日没有舞刀弄棒了。” “唉,本帅心中烦闷,像是有力气使不出一样,你入院陪我操练操练吧。”牛喜叹息一声,便先行迈步走入院中。 扎力腾稍作沉思后,便扭头吩咐道:“尔等去周遭巡察一圈,我陪统帅操练一番。” “是!” 护卫队的领头人回了一句,便带着士兵离去。 扎力腾不想错过这个与统帅私处的机会,只屁颠屁颠地跑进了院中。 …… 内院,差事房。 任也透过窗孔,双眼紧盯着外面,轻声道:“他娘的,怎么不是牛喜自己返回,他还带了一个人?!” 话音落,昏昏欲睡的大胖龙也精神了几分。他来到窗户旁,也向外侧看去。 入内堂必经过的练武场内,牛喜停下脚步,背手看着周遭景象道:“唉,越临近十五,我这心中便愈加烦闷。” 不远处,身为先锋将军的扎力腾,自然知道统帅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恭敬地抱拳回道:“统帅如此行事乃大义,南疆父老,尤其是这居住在不老山的百姓,定会感念统帅之恩,永世不忘。” “不论何种理由,此番行事都是小人行为。”牛喜摇了摇头,便迈步走向了武器架:“唉,不多说了,陪我对练一番。” 说着,他来到武器架旁边,左右看了看,伸手便抓起了其中的一杆长枪。 任也看到这一幕后,整个人瞬间就麻了。 练武场内,那扎力腾见统帅拿了一把长枪,心里便合计了起来。 他是统帅,且有勇冠三军之能,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想当年在平南之役中,一人独杀数百兵丁,而甲胄不伤。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且还要让统帅感觉到自己的能力。 综合此番考量,扎力腾瞧着另外一处兵刃架,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自己最擅长使用的长刀之上。 “我之武艺与统帅相比,那便是萤火对皓月,”扎力腾将长刀取下,抱拳笑道:“还望统帅多多提点啊。” “用你全力一战。” 牛喜右手持枪,将枪柄一头向地面上一戳。 “轰!” 一股极为锐利和凝实的星源波动,自牛喜身躯激荡而起,竟如水流一般绵密。 他整个人的气息,在拿上长枪的那一刻,彻底变了,不再忧虑,不再瞻前顾后,而是变得令人畏惧和胆寒。 这便是一军主将之威,且只有在军队中能磨砺而出。 “刷!” 气息爆开的一瞬间,便光华内敛,再次隐入了牛喜的全身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他整个身躯都散发着淡淡荧光。这便是他半生苦修的横练金身,名为《罡气罩》,且入三品后,全身就只剩下了一个生死罩门,近乎同品无敌。 不远处,扎力腾见牛喜气息内敛,心中也不敢大意,只横着长刀,凝神戒备。 两位武夫即将交手之时,那远在差事房内暗中观察的大胖龙和任也,则全是目瞪口呆之相。 片刻后,大胖龙惊愕地咽了一口唾沫,率先说道:“如若我没有看错的话,他二人拿的那两件兵刃,正是鬼头刀和百花仙所化的吧?” 任也木然点头:“是……!” “那两个兵刃架上,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他二人却偏偏选中了百花仙和鬼头刀所化的长刀与长枪?!”大胖龙模仿着任也的口音,近乎于崩溃地感叹道:“这二人……究竟是何等的倒霉啊!” 任也同样万万没想到,牛喜不但多带一人回到了内院,而且还要拿着自己的两位“队友”当兵刃,在深夜狠狠操练一番。 “兄弟,你诡计多端,无耻下流,此刻可有什么法子?”大胖龙扭头瞧着任也,很礼貌地问了一句。 任也斜眼看着他:“我能有个屁的法子?!难不成出去告诉牛喜和那将军……你俩别打了,那两件兵刃是我的至交好友?” 大胖龙无言以对,很丧气地说道:“那两人尚未被叫醒,且障眼法也没有被打破。如若两件武器相撞,打得刀刃崩碎,枪头龟裂……那百花仙和鬼头刀的躯体……岂不是要像坠地的瓷器一般,碎成粉末?” “差不多是这样的。”任也点头。 “……!”大胖龙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咽了唾沫:“老子纵横……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死法。” 他说这话时,甚至有点期待。 “当啷!” 二人正在交流之时,院内便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 刀刃与枪头在半空中相撞,带起阵阵火星子。 “刷!” 扎力腾被震得虎口发麻,持刀后退时,喊道:“统帅一枪之威,我险些没有接住,真乃神力啊……!” 不远处,牛喜皱眉看了一眼枪身,心里暗道:“今日这长枪,为何分量……不太对呢?” 他所用之兵刃,都是由南疆寒潭铁打造而成,入手较为沉重,与常人身体重量并不相同。 牛喜感觉手感略有些不对,随即持枪向下,将枪头砰砰砰的在地面上砸了三下,以作适应。 房内,任也看到这一幕,咬牙道:“我怀疑这逼是故意的!鬼头刀兄弟的脑壳都要被敲碎了……再不制止就来不及了。” “我建议谨慎观望。”大胖龙回。 院内,化作长枪的鬼头刀兄弟,在意识一片混沌的沉睡中,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似被人用石头猛砸了三下。 他开始逐渐转醒,但潜意识还在不停地告诉自己,没有大胖龙和佛公子的暗号接头,轻易不要醒来,不要醒来……容易暴露,容易暴露。 牛喜拿着长枪在地面上砸了三下后,暗道:“今日在营房中饮酒过盛,竟手感也变了……。” 不远处,扎力腾紧紧的用双手合握长刀,双眸凛冽道:“统帅,既是切磋,那我便要用全力了。” “尽管来。” 牛喜摆手。 “刷!” 长刀闪烁着寒芒,蕴藏着有敌无我的气势,横撸着扫向了牛喜。 “当啷!” 剧烈的撞击声响彻,在昏睡状态中的百花仙,只感觉自己的一双小脚被人狠狠捏在了手里,且头部、腰部遭受了猛烈撞击…… 是何人……胆敢轻薄于我?! 该杀! 百花仙怒气冲冲的正在苏醒。 …… 门口处。 一名近卫士兵,感觉胸口闷热,不停地拽着领口甲胄道:“我怎么感觉,这身体比往日乏累许多……?” “我也有同感,总感觉晕乎乎的,头目发胀。” “或许是今日多饮了一些吧。” “……!” 几名近卫议论纷纷,但此刻尚未多想。 …… 练武场,牛喜与扎力腾正你来我往的交手着。 二人均身法飘逸,招数灵动,整座练武场内只见兵刃交错,枪影刀光,却难以捕捉二人的身形。 刀枪的碰撞声叮当作响,时缓时急,节奏感极强,竟如奏乐一般。 差事房中。 任也抻着脖颈,表情焦急的瞧着练武场道:“仙妹妹的情况也很危机啊……!” “毒酒的发作时间还未到,内院外的近卫兵丁也站位分散,且院中还多了一个将军。”大胖龙轻声道:“我二人如若此刻出去,必然会被对方识破意图,到时,但凡一名兵丁大声呼喊,或是跑出去报信,那我等必被围攻。” “我有一计。”任也突然灵感爆棚。 “何计?” “你出去与牛喜交流,只需拖延一会,待药效发作后,则大事可成。”任也脸色认真。 “你他娘的怎么不去呢?” “我需要在这里暗中观察,伺机偷袭牛喜带来的那名将领啊!”任也强调道。 “放屁!!我瞧你他娘的是想害死我,从而暗中得到我的星源。”大胖龙骂骂咧咧。 此刻,二人的处境确实十分尴尬,因牛喜多带进来一位扎力腾切磋,且还拿到了百花仙与鬼头刀变幻的兵刃。这样一来,行动时间,便提前了很多,但外面的近卫兵丁毒药还未发作,搞得二人出去通知也不是,不通知也不是。 任也盯着窗外,突然道:“不行,这样不是办法。既然你不愿意上前,那便我去。你现在潜到外院,散发感知,一会鬼头刀和百花仙醒来后,如若有兵丁冲了出去,你便立马击杀。我出去唤醒了鬼头刀和百花仙后,便负责对付那个将领,我们速战速决。” “可。”大胖龙点头。 “行动!” 二人说话间,任也迈步就要向外走。 “等等。”就在这时,大胖龙站在漆黑一片的室内,突然问了一句:“你一向行事谨慎,且但凡出手则必要钱财。为何偏偏此刻,却惦记上了鬼头刀和百花仙?呵呵,怕不是二人中,有你的老熟人吧?” 任也回头,淡定道:“我只知道,这二人如若相互碰撞而死的话!!那只能靠你我去抓牛喜了!会更危险。” “呵,牵强,就很牵强。”大胖龙评价了一句后,转身便从后门离去。 任也看着这个老笋种的背影,心说他太贼了,似乎在任何时间都没有停止思考,还有心思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都没关系,任也后面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吱嘎!” 任也推开房门,迈步来到室外,便顺着墙根潜行。 他走了大概十几步后,突然感知到练武场内的气息波动更加剧烈,所以突然灵感爆棚,就站在原地没动。 墙根下,他缓缓散发感知,且凝于一点,瞬间锁定了扎力腾手中的兵刃。 此神异法术,就像是意识传音,外人并不可查。 捕捉到了百花仙所化的长刀后,任也直接传音道:“醒来,速速醒来!快醒来,我是佛公子!我是你爸爸!行动了!” “翁!” 话音落,长刀内突然渗透出一缕生气。 “当啷!” 扎力腾瞬间感觉到不对,抽身闪躲后,立马喊道:“等等,统帅!” 牛喜站在不远处,皱眉道:“怎么了?!” 扎力腾目瞪口呆的瞧着手中长刀,突然结巴道:“我……我拿的这长刀,怎会流露出一缕生气?很微弱,像是幼儿一般……!” “?!” 牛喜漏出了懵逼的表情。 “它……它像是怀孕了一般!”扎力腾抬头茫然道。 “休要胡言!”牛喜训斥了一句,感觉对方像是在内涵自己:“这兵刃都是我平日里练武所用?怎会怀孕?!” “刷!” 话音刚落,牛喜手中的长枪也突然渗透出生气,且急剧攀升! 他感知到这股气息后,瞬间汗毛炸立,本能的扔掉长枪道:“有刺客?!这是障眼法!” …… 卧虎寺外,毒酒壶和翁散人正用土遁之术,猛猛挖掘。 ……………… 早晨六千大章,周一了,求订阅,求推荐票哈! 第三六四章 桃园激战 内院,练武场。 长枪坠地,泛起叮当一声脆响,且荧光闪烁间,枪身极速臌胀,只片刻间就幻化出了人形。 扎力腾看的呆愣,脱口而出道:“这……竟是一个人?” “嘭!” 同一时间,被他扔掉的长刀,也在地面上飘起一阵清气,变成了百花仙的模样。 只不过,二人的模样相当狼狈,百花仙的发髻崩散而开,衣衫尽是些割破的小口子,左臂上也有些许创伤;而鬼头刀也不过好过,沙师弟一般的发型,被压的很偏,且头顶有两处外伤和三个肿胀的大包。 这是刚刚牛喜冲着地面,硬生生砸出来的…… 平日里说谁头铁,那都是形容之词,只有鬼头刀兄弟是实践出来的。 二人这一亮相,扎力腾便瞬间反应了过来,且第一时间站在了牛喜身旁,护住心切的大喊道:“有刺客!但近卫不需进内院,只向外突围报信!” 这一句话,便让躲藏在暗处的任也,心里咯噔一下:也让随时准备使用《镜中界》的鬼头刀,心中一惊。 这副统帅牛喜身边的人,果真是个顶个的好用啊。 练武场内突现刺客,且敌情不明,那若按照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要叫近卫入院帮忙的,但这位先锋之将,却反其道而行之,竟第一时间选择让二十四位近卫突围,赶到外面去报信。 这个决策无疑是正确的,果断的,头脑清明的。 扎力腾肯定不知道鬼头刀会《镜中界》这样的法术,但身为先锋之将,他却能猜出来,刺客既然敢在内院现身,必然对这里了如指掌,且肯定有解决近卫的办法,所以,让他们增援大概率是无用的,还不如冲出去报信。 这一下,再次打乱了鬼头刀的计划,他原本想等近卫入内增援后,在用《镜中界》困住内院的所有人,但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他只能期望外面的那俩策应队友,足够可靠。 “幻境——境中界!” 鬼头刀抬起双臂掐诀,低声吟诵。 “轰!” 一股清气在院中炸开,如云雾一般迅速笼罩整个内院。 周遭的景象极具变幻,模糊,没多一会,这内院竟成了一处阳光明媚的桃园,暖风轻抚,四周桃花开。 桃园中央,牛喜面容不悲不喜的看向鬼头刀和百花仙,声音沙哑道:“谁让你们来的?” 鬼头刀凝神戒备,一言不发。 百花仙抬起右臂时,浓厚的星源波动已经将她的娇躯笼罩。 牛喜并未得到回答,却叹息道:“唉,也不难猜。朝廷不会在这时候动我,那就只能是你了——大哥。我知道,我早晚都会死,但一定不能是这时候。” 说完,他目光平静的瞧着鬼头刀和百花仙,淡然道:“来吧,让我看看大哥派来的人,究竟有何等手段。” 一言出,整座桃园杀气弥漫。 扎力腾持刀护在牛喜身后靠左的位置,一脸凝重。 “刷!” 牛喜抬手间,一把金光闪闪,长达三米的长枪,便从他眉心冲出,并被其右手稳稳的抓住。 此枪,名为“灭乾”,随牛喜征战半生,已不知杀了多少大乾的兵丁。 本命武器一出,牛喜的气息再次攀升几分。 “我正面佯攻,你伺机打他照罩门,且要越快越好。” 鬼头刀瞧着牛喜,暗中向百花仙传音:“动手!” “轰隆!” 话音落,鬼头刀抬手间,便呼唤出一柄长达近四米的战戟,且腰间还挂着一把荧光闪闪的蛇头宝剑。 牛喜看到他所拿的兵刃,顿时皱眉道:“兵刃为戟?这在探子中倒是少见啊,你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 “少废话!!” 鬼头刀暴呵一声,双手轮着战戟,招数大开大合的杀向了牛喜。 “当啷!” 长枪与战戟在空中相撞,荡起阵阵星源波纹。 “翁!” 同一时间,百花仙抬起纤细的右臂,只轻轻挥动,那臂上竟瞬间被数条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细线缠绕,就如一根针织线棒一般。 “嗖嗖嗖……!” 她猛然抬手,金线凌乱的飘飞,就如操控木偶之线一样,暴射向了牛喜。 同时,百花仙向周遭阴暗处传音:“你还要狗头丧脑的在哪里看戏嘛?还不过来帮忙!蠢货!” 你这小女子骂谁呢?!老子是策应之人,帮忙是人情,不帮忙是本分,好吗? 任也听到传音后,虽然在心中猛猛吐槽,但还是第一时间消失在了原地。 桃园内,扎力腾轻声道:“统帅,我负责解决那个女人!” “当啷!” 牛喜一枪逼退鬼头刀,轻声回道:“好!” 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一点没慌,颇有些无敌蘸酱的风采。 “嗖嗖!” 百花仙操控的数条金线,冲着牛喜暴射而来。 “刷!” 扎力腾迈着灵动的步伐,撩刀向上,欲砍断金线,保证牛喜不被打扰。 但就在他即将出刀的那一刻,却突然感觉到侧面荡起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 扎力腾猛然回头,却见到一道人影毫无征兆的在眼前浮现,且有一把长剑,直奔自己的后心捅来。 “你得对手是我!!”任也逼王范儿十足的喊了一句。 扎力腾听到这话,不敢大意,立马变招闪躲。 任也开圣瞳,顷刻间便捕捉到了扎力腾的破绽,随即凝聚剑意,抬臂上挑。 “噗!” 扎力腾胸甲顷刻间崩裂,剑刃破体,一股鲜血迸溅而出。他后退数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并目光惊诧的瞧着任也道:“你……你竟是二品的低等武夫?” 玛德,瞧不起人是吧? 任也冷冷的看着他,心中以拖延为主:“我出剑既无敌,身为几品又如何?” “小贼狂妄!!” 扎力腾大吼一声,自身气息极具攀升,瞬间便再次于任也交手起来。 …… 境中界外。 大胖龙此刻如鬼影一般飘荡在内院四周,他自战斗开始以来,已经连续用钢钉射杀了十几名近卫,且将剩余之人,也都堵在了偏院之中。 为了避免这些人大呼小叫,大胖龙也调动浑身星源力,在此地四周撑起简单的星源屏障,防止声音外泄。 事实上,他这个差事也不好干,因为近卫足有二十四人,且都各自把守一点,人员并不集中。 他速度再快,那想在短时间内杀掉所有人,无疑也是有些吃力的。而这种处境,也不怪六君子,主要是因为各种意外而造成的…… 偏院中。 剩余的近卫,全都感到身体乏力,头晕眼花,且意识对星源力的感知也在极具下降。 这是毒药已经发作了,而院内的近卫虽然已经反应了过来,但却为时已晚。 墙壁周遭,一名负责管理夜值的兵丁,扭头看向周遭的兄弟,话语非常简洁的说道:“主危,我等皆当赴死报信!” 一众近卫听到这话后,都没有反驳,只安静的如狼群一般。 “我等皆中了毒,战力锐减,且外面那个胖子身法灵动,还善用暗器,我等各自突围,那与靶子无异!!”负责夜值的军官,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等一同冲出,护住年纪最小的二狗,令其突围。如若能冲出,则去叫巡夜守卫;如若冲不出,便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是!” 其余人全部点头回应。 “内院近卫,随我冲杀!” 那领头侍卫大吼一声,便提刀向外冲去。 月色明亮,冷风吹拂,周遭空气中尽是血腥味,那十余名已知必死的近卫,如长龙一般冲出,却未曾有一人后退。 “噗噗噗……!” 十几枚钢钉暴射而来,十几名已经无法感知自身星源力的近卫士兵,完全以血肉之躯向外冲去,根本不理会大盘龙。 一个一个近卫,在两个呼吸间,就宛若被割麦子一样,接连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胖龙站在远处,稍稍皱眉怔了一下,便要迈步上前查看。 就在这时,血泊之中那位年纪最小的兵丁,突然抬起了双臂。 他身上的甲胄崩裂,脖颈被钢针穿透,口鼻喷血,已经无法做出喊话之举。 但即便这样,他却在大胖龙向前走的时候,突然摘掉腰间的鸣镝,双手抖动的冲着天空,嘴唇无声的蠕动:“增……增援内院,统帅有危!” “嗖!!” 鸣镝瞬间升入空中,刺头被大胖龙星源禁锢之地,射向了内院之外的天空。 大胖龙看到这一幕,眼神泛起惊愕,久久无言。 一发鸣镝升空后,那士兵趴在地上呕血,双眼瞧着大胖龙,竟露出了挑衅似的浅笑表情。 “噗!” 大胖龙皱眉,甩手一根钢钉,直接打穿了那士兵的脖颈。 稍作停顿,他瞧着满地的尸体,轻声叹息道:“唉,都是好兵啊。可也正是因你白蟒部如此团结……才令人感到不安啊。” “嗖!” 说完,大胖龙消失在了原地,极速冲向内院,准备闯入那桃园幻境。 …… 桃园中。 百花仙操控着纤细的金线,已经将牛喜的上半身尽数捆缚住。 “嗖!” 鬼头刀身体飞跃而起,双手举着战戟,直奔牛喜的头顶劈打而来。 “来得好!!” 牛喜被捆在原地,爆呵一声:“罡气——横练金身!” “轰!!” 一股极其浑厚的气息,自牛喜身躯爆裂而开。 “翁!” 顷刻间,他全身被罡气笼罩,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荧光屏障。 那些缠绕在上身的金线,瞬间被撑的崩飞而开,如搅在一起的线团一般凌乱。 罡气外漏,身高体大的牛喜,浑身充满了霸气之感,他猛然抬起臂向上。 “啪!” 如钢铁浇灌而成的手掌,竟直接抓住了半空中的战戟刃口。 鬼头刀看到这一幕,眼神惊惧,双手持着战戟,咬牙吼道:“给我压!!” “吱嘎嘎!” 战戟缓缓向下,压了半分。 牛喜单臂抬起,双眼瞧着鬼头刀,胸中那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仰天大吼道:“非我所愿啊!!非我所愿!” “啪!” 话音落,他右手猛然掰动战戟刃口。 “吱嘎嘎!” 一阵酸牙的声响泛起,那无比坚硬的战戟,竟被牛喜的单手活生生的掰向左侧。 “滋溜溜!” 战戟刃口下方的长柄,在牛喜的掰动下,竟然在鬼头刀的双手中猛然转了数圈。 何为力大无穷,何为刀枪不入! 眼前的这位便是! “嘭!” 牛喜抬起右脚,正踹中鬼头刀的心窝,直接将其蹬飞十几米远! “刷!” 长枪如龙,一点寒芒在血色下闪烁! 牛喜腾空而飞,身体在半空中转过,一枪直奔鬼头刀的脖颈刺去:“我一定会死,就在你们之后。” ……………… 早晨六千多,晚上三千,共近万字更新,求订阅啊,求推荐啊! 第三六七章 义薄云天六君子 武元君端坐在殿上,声音略有些颤抖的反问道:“你反我,就不需打仗了嘛?” “呵呵。” 牛喜摇头苦笑:“卧虎寺驻兵一万余人,若我突然造反,与天龙部大军里应外合。那大哥便赢不了,十日内,就可结束战事。” “反了之后呢?又当如何?”武元君再问。 “我会号召大家,不在共选新的巫主,让皇上放心,让朝廷那些大员睡得安稳。我部之军,也会卸甲归乡,隐世不出。”牛喜缓缓抬头,双眼通红的瞧着武元君道:“待一切事了,我会在寒潭自尽,追随大哥和诸位兄弟而去。” “嘭!” 武元君听到这话,右手猛然拍在桌案之上,面露怒气的骂道:“虚伪之言!你如此行事,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狗屁忠名,却不顾结义之情,不顾我八万精兵的身价性命,是想用鲜血和人命换来一座忠臣良将的雕像罢了!” “南疆之地连年起烽火,但我白蟒族可曾有愧于家乡,有愧于朝廷?!我武无君殚精竭虑,在边疆拒敌半生,从不敢有一刻怠慢,直到暮年才得一子,我可曾有愧于那金銮殿上的国君大哥?!” “战火之重,压了南疆多少年,就压了我白蟒部族多少年。我不求裂土封王,只想求兄弟们安度晚年,这都不行吗?”武元君越说越激动,双眼通红的起身道:“割袍乡一战,他在金銮殿上,当众辱骂我白蟒部是地蛇之军,他对得起那些战死在前线的将士嘛?!战事结束了,我们的甲胄上,已尽是敌军刀斧砍剁过的痕迹……如今,甲胄腐朽且崩裂,却还要面对我们誓死效忠之人挥舞而来的屠刀!这公平吗?!我问你,公平吗!” “家乡之重,国土之重,早已尽数压在我们的身上了。到如今,他一句话,八万人就必须要像割麦田一样倒下吗?!我不服,也不会如他所愿的!” 武元君指着牛喜的脸颊:“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背叛了所有兄弟,背叛了我们的誓言。待我与朝廷的战事一起,你便是祭旗之人。” 牛喜缓缓抬头,没有任何求饶或争辩之言:“我做了我该做的。现如今,事情不成,那就是天意。大哥要我死,那便死。” “带他下去,关入地牢。”武元君摆手大喊了一声。 牛喜跪地无言叩头后,便被数位近侍带走。 大殿侧面,一个小脑袋瓜瞧着牛喜狼狈的模样,表情有些茫然,有些不解。 他正是武元君的独子,刚刚出于好奇才过来暗中观看。他见到以前非常疼爱自己的二伯,竟如此狼狈,也很想冲上去问问父亲,二人为何会吵架,会争辩…… 可他瞧着愤怒的武元君,终究是没敢上前。 不多时,母亲寻到此处,揪着他的耳朵悄然离去。 回寝殿的路上,他声音糯糯的问:“二伯为何会与父亲争吵。” 母亲沉默半晌,轻声道:“人长大了,都会争吵。亲人如此,兄弟也是如此。” “那又是谁错了呢?” “或许……都没错。”母亲声音温婉而又客观的回道。 …… 差事房中。 六君子吃饱喝足后,便等待着巫主面见。 终于,子时过半后,内殿管家便走了进来,且笑着说道:“巫主有请毒酒壶入殿一叙。” “好。”毒酒壶率先起身。 其余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大胖龙便率先开口道:“酒壶兄弟,君子坦荡荡,我六人生死一命!” “相互帮衬,我六人必将名扬不老山。”任也稍作补充。 “打气精神!” “……!” 几人纷纷用好话鼓励。 毒酒壶抱拳道:“诸位兄弟放心,我等按先前之言禀告便可。” “去吧!” 众人欣慰的点头,并目送着毒酒壶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 他一走,剩下的几人便继续无聊的等待着。 过了大概能有两刻钟后,大胖龙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冷了下来。 “哈!” 任也打了个哈欠,很随意的瞧了他一眼:“你为何露出如此烦闷的表情?是在忧虑钱该怎么花吗?我劝你多行善事……!” “他娘的!无耻之徒,小人行径!!”大胖龙突然跳起身骂道:“毒酒壶,果然人如其名,烂人一个!” “?!” 其余几人全部懵逼。 “怎么了?”翁散人率先询问道。 “我……我被扣除了三点信任值。”大胖龙气愤不已的骂道:“他肯定是在武元君面前说我坏话了!告我刁状!他娘的,要是没有老子的灵臂,你们都得被牛喜那灭乾之枪戳死!此人,竟然敢在背后蛐蛐我……着实可恨,着实可恨啊!” “也不能说,这毒酒壶兄弟,可能是用词不当,引起了巫主的误会……!”鬼头刀起身还想劝说,但话刚说一半,整个人就愣住了,随后脸色一变的骂道:“狗东西!活该去挖地道的狗东西!” “你也……!”大胖龙回身反问。 “我被扣除了五点信任值。”鬼头刀咬牙骂道:“这王八蛋也忒不是人了,先前要不是我拿言语去激牛喜,尔等全当身死,还面见个屁的巫主!” “喂喂,我又没有在背后蛐蛐你,为何连我都骂了?”百花仙不满的回了一句。 不一会,这差事房中便彻底炸锅了,到处都是怒骂声,诅咒声,肮脏之言完全无法入耳。 不过很快,那内殿的管家便再次前来,而这一次叫的是鬼头刀。 任也心中好奇,便出言询问道:“毒酒壶去哪儿了?他为何没有回来?” “他声称自己身体乏累,想要回去休息了。”管家回。 乏累个蛋啊,他莫不是怕回来之后,自己的皮都要被扒了晒成肉干扒。 “诸位兄弟放心,我与那毒酒壶不可相比,君子坦荡荡!”鬼头刀扔下一句后,便跟随着管家迈步离去。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室内再次骂声一篇。 任也坐在原位上,呆呆的听着星门提醒,心中感觉这个世界简直太脏了,一点光都没有。 【很遗憾的通知您,巫主武元君在听到别人描述你的表现时,心里对你的信任值降低了。】 【信任值—3。目前信任值:54。】 这已经是第二次扣除信任值了,两次都是三点。 任也咬了咬牙,心中暗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全都不当人是吧?行行行,要论穿小鞋,阴阳怪气的做口述报告,老子这位前现代体制成员,还能被你们拿捏了?都等着哈!” 就这样,一个人接一个人的被叫出去,且在做完报告后,全都没有返回,只各自回去休息了。 后半夜,寅时。 差事房空空荡荡,已经只剩下了任也一人。 管家推门而入,邀请道:“佛公子,巫主要见您。” 草尼玛的,老子坐在这儿什么都没干,白白被扣了十六点信任值,这已经快要面临进监狱的风险了,你们还想回去睡觉? 睡个勾八,全给老子起来听课!! “走。” 任也杀气腾腾的冲着管家回了一句后,便率先走了出去。 刚刚,除了百花仙出去的时候,他没有被扣除信任值外,其余的则是一次没落下。 尤其是大胖龙,这货估计口才很好,而且很懂宫斗,他出去的时候,任也足足被扣了六点信任值,是最多的。 而那个翁散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出去的时候,任也被扣了四点。 踏马的,什么六君子,全是表面兄弟。真到竞争环节,哪一个都不是好饼,论背后蛐蛐,他们几个在南疆那肯定都是出类拔萃之辈。 …… 不多时,任也独自走入殿中,并冲着武元君行礼:“属下见过巫主。” 武元君虽然已经见过了好几个人了,但依旧精神抖擞,双目锐利:“此番能生擒牛喜,你六人便是立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属下能为我主分忧,已是幸事,怎敢求赏?”任也稳如老狗的回道。 “有错就要罚,有功就要赏。”武元君稍稍停顿一下,便轻声道:“罢了,既然你抹不开面皮,那赏赐一会再说。刚刚,我已见过另外五人,但他们对行动之事,各有各话。现在,我想听听你的叙述。” “佛公子,不老山正式多事之秋,你所言所行,要如实,要慎重。” 呵,刚才他们几个就是从这里开始发挥的吧? 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抱拳回道:“在抓捕牛喜一事上,我六人分工明确,且都竭尽全力的齐心做事儿。依属下看,这每个人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全力为我主分忧的。” “此乃实话?”武元君愣了一下,皱眉反问。 “句句实话!” “呵呵。”武元君一笑,轻声道:“你可知,刚才那五人是如何叙述的?” “属下不知。”任也故作憨头憨脑道:“但也能猜出来,我的五位兄弟,肯定都是如实禀告的。” 武元君听到这话,心里感觉任也有点傻逼。 刚刚那五人,可是都在有意无意的抬高自己,暗贬他人,想要在自己面前赢得一些信任,而眼前这位憨头樟脑的佛公子,却完全没有察觉,反而还在替六人请功。 这不是大脑缺根弦吗? 不过,武元君还是耐着性子,笑着说道:“那你如实禀告便好。” 任也露出一副马上就要流口水的表情,挠了挠头道:“属下口才稍差,如若一会有阐述不清之处,还请巫主见谅。” “但说无妨。” “其实在此番行动中,我个人的表现是出现过两次巨大失误的。”任也一脸憨厚,且眼神愧疚的说道:“原定计划。我本要去那牛喜的卧房中,窃取证物和千毒谱,却不曾想浪费的时间太多,撞见了一位长着鼠头的窃贼。我与他发生交战,幸亏得大胖龙相救,不然或许在此环节,我等就要暴漏。其次,在捉拿牛喜的过程中,我等未料到他会带着一名将领入院……这导致鬼头刀和百花仙被当做兵刃使用,险些身死。后来,我细细想过,此处是我的失误,我当时不应该把兵刃摆放在过于扎眼的地方,且当时出现突发状况,我的反应也慢了许多……!” 武元君皱了皱眉头,心说他还真是个傻子,开局就先捅自己两刀,这当真罕见。 “咳咳!” 说到这里,任也猛然咳嗽了两声。 武元君瞧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你怎么了?身体有恙?” “无事,只是刚才在独战先锋之将——扎力腾时,属下被他刀气震了一下,小伤,不值一提。”任也含糊着回了一句,直接摆手道:“总之,若没有五位兄弟帮扶,恐我自己,怕是要闹出祸端。” 独战先锋之将——扎力腾? 武元君听到这话眼神一亮,表情满意道“一会走时,让管家去库中,给你取两样极品丹药疗伤。” “谢巫主,此等小伤,养几日便好了。” “你先前说,大胖龙救了你?”巫主又问。 “是的!”任也认真点头:“那长着老鼠头的窃贼,身法超然,且攻杀速度极快,属下独战他,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大胖龙一赶来,便顷刻间解决了危局。属下以为,在我等六人中,大胖龙兄弟的神通,是无人可比的。他只展现神异操控着星源石,令其将房间尽数铺满,以此来观察那鼠头人的行动轨迹,在用钢针封其后路,打其要害。只一回合,便破了鼠大人的极速攻杀,令其狼狈而逃。此手段,当真是属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所以,我认为大胖龙在此行动中,可居首功!” “刷!” 武元君闻言瞬间站起了身,背手问道:“你是说。大胖龙只用了非常简单的神异手段,便破了那宫中总管鼠大人的极速攻杀?!” “是的,大胖龙兄弟,等同于救了我一命!”任也满嘴都是好话。 武元君瞬间皱眉,心里暗道,这憨头樟脑的佛公子所言,逻辑极强,细节完善,且确实可用此法破鼠大人的极速身法,所以应该不是假话。 密室中,刚要歇息的大胖龙突然听到耳中传来一道声响。 【很遗憾的通知您,巫主武元君在听到别人描述你的表现时,心里对你产生了极强的怀疑。】 【信任值-10。】 截止到目前位置,任也依靠着背后蛐蛐,打出了最强暴击和最高的扣除点数。 大胖龙猛然起身,惊愕道:“该死的佛公子……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啊!这……竟能扣十点!!!” ………… 求票,求订阅!! 第三六五章 一步入合念,桃园拾旧义 桃园中。 鬼头刀重重的摔在地上,且刚一转身,便瞳孔急剧收缩,见到一点枪芒直奔自己的脖颈刺来。 距离太近,无法闪躲。 “嗖嗖……!” 一条条金线炸开,四散而飞的射向了牛喜。 百花仙虽然不太喜欢鬼头刀的发型,但还是及时的出手帮忙,毕竟这时候但凡死一个队友,那后续的隐藏任务可能都无法开启。 那数条金线极速飘动,就如牵着木偶一般,瞬间将牛喜的双臂捆缚住。 “嘎嘣嘣……!” 百花仙右臂猛然用力,金线如刀子一般割裂着牛喜的罡气,泛起阵阵酸牙的声响。 半空中,牛喜的身形微微一顿,突然额头青筋暴起的大吼道:“小娃娃,比力道,你还差得远……!” 言毕,他双臂猛然前拉,硬拽着那数条金线向前,欲在空中变招,继续强杀鬼头刀。 “嗖!” 百花仙被牛喜恐怖的巨力,拽的身形有些不稳。 鬼头刀侧身闪躲,但身后的枪影却紧紧跟随。 “嘭!” 就在这时,一道肥胖的身影,突然闯入了桃园。 大胖龙来了,他的速度极快,且双臂抬起,一边操控着钢针,一边向鬼头刀传音:“你且抽身闪躲。” “嗖嗖嗖……!” 话音落,大胖龙一次性暴射出十几枚钢钉,全部精准的打在了牛喜的枪头之上。 “当啷!” 灭乾偏移,一枪刺空,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荡起无数泥土碎屑。 鬼头刀趁机一个翻滚后,才算彻底缓过一口气来。 大胖龙飘然落地,抬手唤回十几枚钢钉后,便立即冲着鬼头刀和百花仙传音:“刚刚在院外,我一人无法做到,将那二十四名近卫同时诛杀。近卫中有一人在临死前用了鸣镝向外报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三人都需尽全力,迅速捉拿牛喜撤离。” 直到此刻,大胖龙所展现出的神异法术,都是比较简单且实用的,比如星源石,钢针暗器等等,他似乎并没有动用过自己的传承能力。 “好!”百花仙回。 “我与他正面交手。”鬼头刀应了一声。 牛喜右手攥着灭乾,感叹道:“来的人不少啊,看来他想动我……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刷!” 三人并未接话,只各自施展神通手段,一同围攻牛喜。 …… 镜中界外。 一发鸣镝入空后,便迅速引起了寺内注意,十几队成建制的巡夜卫兵,全都赶向了这里。 同一时间,周遭大营之内的各级将领,也都纷纷反应了过来,甚至有不少已经休息的将领,都是被下属从床榻上硬叫起来的。 卧虎寺南侧的一处大营内,一位千夫长穿着布衣睡袍,披头散发的赤脚冲出营帐,大声喝问道:“何事击鼓?!” “属下见统领所在的内院中,有鸣镝升空,便命人击鼓传信。”一位身着甲胄的将士,抱拳回道。 这位千夫长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几乎都没有任何思考,只回到营帐中,立即拿起兵刃喊道:“副将留下集结兵丁,其余值夜者,立即跟随本将杀向内院!!鸣镝升空,那……统领必是被伏击了!” 大喊过后,这位千夫长连甲胄都没穿,只拽过战马骑上,且右手持着一柄关刀,率先带着四十余骑,冲杀向了内院。 这种景象,几乎在每个大营中都在不停的发生着。一时间,卧虎寺周边的连营之地,几乎战马奔腾的声响,如大战突起一般,景象极为壮观。 …… 任也等人捅了马蜂窝后,那在寺外负责接应的毒酒壶和翁散人,此刻也在尽全力的使用着土遁之法,向内院的方向,快速挖掘而去。 逼仄且阴暗的隧道中,毒酒壶如钻地鼠一般,浑身泛着土黄色的光芒,正一边用土遁之法挖掘,一边在心中估算着方向。 他和翁散人的任务是,在内院动手后,便将隧道直接挖到练武场,从而接应众人离开。 二人干活时,翁散人喘息着询问道:“酒壶兄弟,我为何感觉事情不太对啊。” “怎么了?”毒酒壶回。 “我刚刚散发了一下感知,这周遭之地,星源气息非常凌乱。”翁散人擦了擦汗水,表情非常谨慎的说道:“我怎感觉……内院动手之后,已经引起其它大营的注意了?” “我二人刚刚丧失了方向,这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晚了许多,你怎还有闲心感知周围?”毒酒壶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这人是要接,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很重要啊。”翁散人强调一句后,便蹲在隧道中,突然表情呆滞。 “你为何露出如此呆傻的表情?”毒酒壶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迷茫。 “你听,你听。”翁散人指着地道上方回道:“这地面上闷响个不停,像是有一队队骑兵在奔踏而行。” “这干你鸟事,我二人主要负责……!” “稍等,我用土遁之法上去瞧瞧。”翁散人摆手回了一句后,便立即施展神异法术,身如灵鼠一般,瞬间钻入了上方的泥土之中,且很快就便消失不见。 片刻后。 一颗发髻凌乱的小脑袋,拱开了湿润的土地,且像个土拨鼠一样,贼眉鼠眼的扫向了四周。 此刻,卧虎寺周边尽是火把晃动,军马奔腾的景象,只粗略一看,竟然有二十多处地点,人声鼎沸,兵丁成群。 完了……这内院捉拿牛喜的行动,定然已经暴露。 这一幕差点“吓尿”翁散人,他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后,那聪明的小脑袋瓜,便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地面上。 …… 回到地道中,翁散人表情怂怂的缩卷着身子,双眼无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散人,我感觉快到内院了,一会你且……!”毒酒壶回头就要分配二人的各自任务。 不料到,翁散人猛然抬头,语气急迫的说道:“酒壶兄弟,内院的行动已经暴漏,一会定是要发生血战的。你且先向前挖掘,我这便回去取一件至宝助阵!” “?!” 毒酒壶听到这话懵逼:“你……!” “我知道你担心与我,但此刻不需多说,因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翁散人慌忙摆手打断道:“你继续向前挖掘,我去取那灵冥镜助阵!此物乃天地至宝,一镜开,万物俱灭!必然可帮大忙……!” “散人兄弟,散人兄弟!”毒酒壶工作认真,此刻满身都是泥土,模样非常狼狈且无助的呼喊着:“你先回来啊,回来啊!” 漆黑的地道中,他眼睁睁的瞧着翁散人,用近乎于四肢伏地的跑动姿势,转瞬就消失在了来时路。 他真的好像一条狗啊…… 毒酒壶呆愣半晌,近乎于崩溃的骂道:“世间怎会有如此胆小的无耻之徒!!害人害己啊!牲畜不如啊……!” 他狂骂数句后,便只能转过身,自己一个人用土遁之法,继续向前挖掘。 来时路上,翁散人正一路向着入口处狂奔,头也不回,非常果断。 他真的不是不靠谱,只是不当人罢了。 内院的行动已经暴露,周遭全是牛喜部增援的兵丁和将领,所以,越往内走,这危险性就越高,一旦被包围,大概率是出不来的。 对于翁散人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没有自己的狗命重要。 安全且坚强的活下去,那就是最重要的事儿。 所以,他活的很久,比在场所有人都久。 …… 内院中。 大胖龙,鬼头刀,百花仙三人,还在围攻牛喜,但却打的非常吃力。 牛喜乃三品巅峰,修炼极致武道,那横练金身刀枪不入,就宛若铁王八一样,短时间内很难令其重伤,非常难缠。 不远处,任也正独自单挑先锋之将——扎力腾。 二人虽等阶不同,但却打的有来有回。 任也在开了圣瞳后,便可捕敌破绽,专攻其要害,而扎力腾的速度也完全无法媲美先前的鼠大人,所以,任也便招招致命,逼迫扎力腾防御。 不过,扎力的优势在于品阶,他个人星源力非常浑厚,远非二品神通者可比,且防御功法也很完善,不容易受伤,攻杀招数也大开大合,任也一旦粘上,那也是要掉一层皮的。 所以,双方各具优势,也各有忌惮,一直在贴身缠斗。 “当啷!” 任也再次一剑逼退了扎力腾后,便用余光看向旁边战场。 他见大胖龙三人迟迟拿不下牛喜,这心中也很是焦急。周遭大营的援军,已经向内院赶来,留给六君子的时间不多了…… 任也稍稍思考一下,便想着要寻找机会,彻底杀掉扎力腾,从而抽身去帮助队友。 “刷!” 他一剑刺出,同时冲着扎力腾传音:“将军!!你应该能猜出来,我等在为谁做事儿吧?” “刷!” 扎力腾不敢用兵刃硬接人皇剑,只闪身后退三步远,才冷笑道:“呵,这还用猜?!尔等不就是巫主坐下的几条狗嘛?” “都是白蟒部族的袍泽兄弟,为何骂我等是狗?!” “谁与统帅为敌,便是与我等一众将领为敌!” “愚蠢!”任也一边与其交手,一边用言语骚扰对方:“既然你已经猜出我等身份,那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巫主既然已经察觉到了牛副统帅有造反之意,那你们便算不上是朝廷的奇兵了。一旦开战,这不老山的地龙之军,定将踏平卧虎寺!” “你年岁不小了,想必也有家有业。难道父母妻儿,你都不想要了嘛?想让他们在这一片焦土中,变成无人认领的尸体吗?” “良禽择木而栖,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更要寻得明主侍奉!你堂堂三品武夫,先锋将军,为何非要与那牛喜一同赴死?” “你对得起妻儿父母吗?!” “……!” 他一边出言骚扰,一边加快剑招的攻杀速度。 “呵,为将者,当忠诚为先,不然又与畜生有何区别?我妻穿金戴银,我儿女享尽人间富贵,我父母受人尊重……这都得益于统帅对我的提携。”扎力腾一边与任也对招,一边目光坚定的吼着回道:“尔等只是巫主麾下的鸡鸣狗盗之辈,又怎会懂,那旌旗展,战鼓响时,我等兄弟随统帅一同冲杀的情谊?!老子在死人堆里,都不知道滚过少次了,到今天,本将够本了!凭你三言两语,也想策反与我?!痴人说梦!” “轰!” 扎力腾散发的气息,变得坚硬无比,宛若一座高山,不可撼动,亦不能崩塌。 任也瞧他是这般反应,心中也很是无奈。 “铛啷啷!”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兵刃剧烈碰撞的声响。 任也用余光看了一眼,便见到大胖龙三人,像是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战机。 牛喜一枪震退鬼头刀后,后身门户大开,且正对着百花仙。 “就是现在。” 大胖龙游走在侧身位,低声传音:“鬼头刀,用你全身气力,攻杀正面:百花仙,用你的金线捆缚住他的上身,随后准备使用破壁坠!” 百花仙立即回道:“他力气过于蛮横,我的金线恐无法将其彻底捆缚。” “我会帮忙!”大胖龙立即回道。 “好。”百花仙回应。 “我来杀正面!”鬼头刀听到传音后,猛然原地窜起,双手紧攥着战戟,直奔牛喜的天灵盖劈砸下去。 这一戟,像是鬼头刀的最强一击,他双臂发力时,竟隐隐伴随着异兽之吼,周遭气息也如海潮一般扩散。 “当啷!” 牛喜反应极快,抬枪便横在了头顶。 “刷刷!” 数根看不出材质的金线,从多个方向暴射而来,并瞬间就将牛喜的上半身缠绕的如粽子一般。 “你这金线韧性十足,可却困不住我的金身!” 牛喜大喝一声,体内罡气再次狂涌:“开!!” 就在这时,站在侧身位的大胖龙,突然变得面色凝重,且眉宇间荡起一阵黑气:“灵臂!” “翁!!” 一语出,大胖龙身前的空间激荡且扭曲,周遭绵密的星源力倒转,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黑色旋涡。 “刷!” 紧跟着,一条深蓝色的手臂虚影,突兀的从漩涡中探出。 那条手臂如长自神明之躯,只刚刚浮现,便散发出恐怖的气息波动。且那手臂的深蓝色皮肤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朴文字,如被封印一般。 这不是来自中原文明的文字,也不像是来自南疆的,更像是一种早已消失的古部落种族的密文。 事实上,在大胖龙的身体内,就是藏着一条无人知晓的诡秘手臂,且是活的,是有灵智的,但目前处于被封印状态。 这条手臂的本体在他的意识空间内,目前召唤出来的只是虚影。 “捉!!” 手臂浮现,大胖龙便凝神呵斥了一句。 话音落,那深蓝色的手臂虚影,急剧膨胀,变的比三层楼还高还长。 五根粗大的手指,自空中舒展而开,那深蓝色的硕大手掌,就如神明之手拨弄人间,瞬间就将牛喜的身躯紧紧攥住。 “嘎嘣!” 手掌一攥的同时,那牛喜的罡气罩,竟然泛起了轻微的崩裂之声。 “就是现在!” 大胖龙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似乎操控这条手臂虚影非常吃力,所以言语急迫的向百花仙传音。 “将他罩门之处漏出来!”百花仙回了一句后,立即双手掐诀,并轻声呼唤道:“破壁锥!!” “嗖!” 一根如梭子模样的椭圆形锥子,自百花仙眉心浮射而出。 大胖龙操控着巨大的手掌虚影,令其中指和食指略微露出缝隙。 “嘭!!” 破壁锥如同流星一般,以双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暴射向了牛喜身后的菊花。 空间震荡,灿若流星! 一股强烈的濒死感袭来,牛喜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身体被捆缚着,仰天道:“就……就这样死了吧……!” 任也见到这一幕,心中大喜,状态神勇的向扎力腾攻杀而去。 他一剑横扫,本意是想再次逼退对方。 却不料到,扎力腾在这时突然转身,根本没有闪身躲避或是防御的用意。 “?!” 任也一愣。 “噗嗤!” 一剑掠过,一条手臂飘飞而起,滚烫的鲜血将任也的脸颊,喷溅的一片通红。 他抬头凝望,却见到刚刚断臂的扎力腾,以身扑向了牛喜。 桃园中央,绝望的牛喜,突然听到耳中传来低语声:“统帅……末将扎力腾,来世在陪你灭乾!” 剧烈的星源力激荡,扎力腾的身影闪烁而出,站在了牛喜的身后侧。 “燃我星源,聚于一点!!” 扎力腾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 “噗!” 破壁锥瞬间打入了扎力腾的胸腔之内,鲜血汩汩涌出,喷溅的一地鲜红。 但他在倒下前,却调动了全身的星源力,来对抗破壁锥的暴射而来的力量,最终椎体穿透了他的内脏,却在后背皮肉处停滞。 他跟随牛喜多年,自然知道统帅的金身罩门就在身后,而那是他唯一的弱点。 扎力腾在于任也交手时,全程都在注意着牛喜的处境,对方一旦有危险,那他便会以身替死。 此举动,若只谈忠诚,那太浅了,若只谈情谊,又太重了。 沉重到……让牛喜的情绪瞬间崩溃。 “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啊!”牛喜怔怔的望着身后,声音悲恸的呢喃着。 “咕咚!” 扎力腾仰面而倒,前胸被打的血肉模糊,只抬头凝望着牛喜,口鼻喷血道:“统帅……你若错,兄弟们不会跟随……你若没错,兄弟们便以死相护。白蟒部族反……反不得啊……!” 他呢喃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一幕,让大胖龙等人也有些动容和呆愣。 “哈哈,本帅没错,兄弟们都支持我,我没错!!” 牛喜突然仰天大笑,状若疯癫:“我不能死!不死才能令大哥忌惮,才能令这阜南县之境,十日内……便结束刀兵之事!” “我不能死,不然……我兄弟就白死了。” 他怔怔的看着天空,精神恍惚的呢喃着,且身体散发出的气息,在这一刻急剧攀升,并很快就超越了自我的极限。 四人看的心惊,立马后撤闪躲。 “他……他突破了?!”任也感受着那股非常恐怖的气息波动,瞠目结舌的说了一句。 “不可能。”鬼头刀摇头:“三品秘境,最高就只能是三品。” 突兀间,星门的提醒声,在任也等四人的双耳中响彻。 【半生袍泽情,桃园葬将魂。先锋之将——扎力腾,以身替死,令统帅牛喜悲恸万分,一步破壁垒,神如合念境,借天道之力,入三品至高巅峰,人枪合一,金身不灭!】 众人听完提醒呆愣。 鬼头刀不可思议道:“真的临阵突破了?!” “未突破,秘境之地提醒的很明确,他是可借天道之力了。”百花仙脸色极为凝重。 任也呆愣半晌,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吐槽:“玛德,果然这sss级的任务个顶个的变态……还带二阶的?!合念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明白一点啊!!” 大胖龙瞧着气息突破极限的牛喜,本能传音道:“若牛喜可借用天道之力,那个人战力便是无法揣摩的……我觉得,现在跑还来得及。” “嘭嘭嘭……!” 四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那缠绕在牛喜身上的金线,瞬间便崩开,如线团一般散落在地。 “轰隆!” 紧跟着,牛喜的身躯只微微一动,那稳稳抓住他的深蓝色大手,便被源源不断涌出的罡气震开。 但令任也比较惊奇的是,即便是这样,百花仙的金线也没有被罡气撑断;大胖龙操控的手臂虚影,也没有崩溃之兆。 “我没错,我不能死,那只能你们死了!” “哈哈哈!” 牛喜撑开禁锢自己的神异法术,依旧疯癫的喃喃自语。 “枪来!!” “嗖!” 灭乾冲天而起,直入牛喜手中。 他持枪竖于自己身前,一步迈步,身影瞬间消失。 四人立马哄散,任也全力凝神感知四周。 “刷!” 恐怖的威压出现在右侧,牛喜的身影突兀浮现,手持长枪,猛然向下一砸,直奔大胖龙的天灵盖。 “他娘的……” 大胖龙脸色巨变,竟不敢硬接,只撑起手臂虚影横于头顶,随即抽身闪躲。 “嘭!” 一枪砸下,那巨大的手臂虚影如蟒蛇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且逐渐溃散,变得模糊。 “刷!” 大胖龙极力运转星源力,护住已身,且转头就跑。 “我入合念,自当无敌!” “刷!” 牛喜大吼一声,抬手便送出一枪。 “噗!” 只片刻间,大胖龙撑起的星源力便被穿透,枪头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屁股上,当场血流如注。 他跑的是真快啊,不然但凡慢一点,这一枪必然自后门而入,自前侧而出,令其正面一枪变两枪。 “刷!” 百花仙趁机操控金线,想要再次禁锢骚扰牛喜。 “翁!” 同时,左右两侧各自袭来一刀一剑,那正是默契夹鸡的任也与鬼头刀。 三人合力围杀,几乎封死了牛喜的所有退路。 线,刀,剑,转瞬便来到近前。 “刷!” 三人中央,只见那牛喜面色癫狂,但动作招数却不急不缓,他先是微微回身,抬手便是一记回马枪。 灭乾的枪头,闪烁着淡淡的荧光,就如诞生了灵智一般,竟从凌乱的金线缝隙中完美穿过,直点百花仙的胸口。 她被逼无奈,只能侧身闪躲。 “嘭!” 牛喜空中变招,手腕只轻轻一抖,便改刺为扫,枪头猛然砸在了百花仙的前胸,险些将她完美的d罩杯,砸成一双平a。 “噗!” 百花仙被砸的口呕鲜血,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飘飞,直奔远处摔去。 不知何时,牛喜的脸颊上,已布满泪痕。 他斜立着长枪,用枪头搅动着半空中的金线,猛然向身后一扫。 “刷刷……!” 左侧偷袭而来的任也,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被队友操控的纤细金线,胡乱的缠绕住身躯,一时间动作变形,受到束缚。 在摆脱金线之时,那长枪便已袭来,在这万分紧急的情况下,任也只能用人皇剑立于身前阻挡。 “叮!” 一枪点在剑身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嗖!” “咕咚!” 任也暴射而飞数十米,如炮弹一般撞在了幻境壁垒之上,双手虎口崩裂,内脏受损,已七窍流血的状态。 “当啷,啪!” 牛喜回身突刺鬼头刀,后者堪堪挡住一合,便也被枪头刺穿肩膀,重伤退走。 四位各有手段,且都大有来头的神通者,竟没人能在牛喜手下坚持一个回合! 他一步入合念境,已是人,兵,意,三者合一,心灵所想,便是招式;意之所动,便能看见敌手破绽。 这在三阶之中,是近乎于无敌的状态。 桃园中,任也等四人各占一角,都目光惊惧的瞧着牛喜。 大胖龙摸着屁股,喘息着说道:“他娘的……老子的神通要被天道压制,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手段;而他的状态,则被天道加持,这本就是不公平的交手……我看也休要打了,早早撤退算了。” “没错,他有天道之力加持,三品之内罕见敌手。”百花仙附和道:“而我四人……都在各自留手,这又如何能战胜他?” 其实,她这话虽然意有所指,但却一点错都没有。 在场的四人中,包括任也,此刻都没有动用自己最强的战力和底牌,原因也很简单,一些神异法术和能力,都是具有明显身份标识的,一旦用了,可能瞬间就会被其他人认出。 比如,任也一直没有动用剑有神国,也没有动用气运和浩然正气,因为这几个神异能力,早都在南疆流传开了,一旦使用,路边的狗可能都知道他是怀王。 此局中的六人,都大有来头,谁也不想率先暴露自己,这便是不好拿下牛喜的原因。 当然,牛喜的合念状态也确实太强了,也符合他身为sss级任务目标的战力。 “哈哈,舒爽,再来!” 牛喜大吼一声,便再次向四人攻杀而去。 众人哪里还敢跟他硬碰硬,只能尽全力的闪躲,周旋。 双方再次交手三两个回合,任也等四人的身上,又多了几道外伤。 就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内院的地面突然塌陷,一颗可爱的小脑袋瓜浮现。 他正是刚刚挖通地道的毒酒壶,与翁散人相比,这兄弟还是靠谱的。 毒酒壶挖通地道后,便闯入了桃园幻境,可他刚刚一进来,便见到四名队友正在被牛喜暴打,完虐,凌辱。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突然觉得翁散人可能是对的,想悄悄撤出去,却不曾想,牛喜却感知到了他的气息。 “哈哈,又来一个,痛快,痛快啊!” “与我一战,舒缓心中积郁!” “……!” 一声怒吼,牛喜持枪便冲向了毒酒壶,而后者则是被迫迎战。 五回合后,毒酒壶被一枪抽飞,滚到了任也那一侧,满嘴鲜血的吼道:“你们到底干什么了?!竟让他……有如此战力?” “无法战胜,必须离开了!”大胖龙呼喊。 “从地道走!”百花仙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从地上爬起来的鬼头刀,突然给另外四人传音:“等……等等!我再试试!” “好,你且留下来尝试,我四人先走!”大胖龙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不,还有机会,在等等!”鬼头刀强调了一句后,便又向几人传音道:“我……我想到了。扎力腾惨死,这令牛喜陷入疯魔的状态……我们还有机会。百花仙一会偷偷拿回破壁锥,待他出现破绽,便再打一次!” “你有把握吗?!”百花仙皱眉回道:“在拖延下去,我五人都走不出去了。” “有一定把握!” “好吧,老子就再信你一回,但若不成,必须立马抽身撤退。” “好!” “……!” 几人商议完毕后,便再次散开。 “来来来,在与我战上几回合!”牛喜持枪冲向任也。 我战尼玛呢! 任也毫不犹豫的便跑。 “牛喜!!你整日里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又露出一副,为了大局,我不得不反的样子,呵呵,你不觉得自己这样过于虚伪和无耻吗?” 鬼头刀一边奔跑,一边言语鄙夷的吼道:“与刚刚惨死的扎力腾相比,你连畜生都不如。他记得,你对他的种种恩情,所以才甘愿赴死,可你曾记得……我白蟒部巫主,当初又是如何对你的?” “我当然记得!”牛喜一边攻杀,一边愤怒的争辩道:“大哥自然对我恩重如山,牛喜也从未忘却。但我今日之举,乃是为了大义……!” “狗屁的大义,这都是无耻之徒的种种借口而已!你早都想倒向朝廷,讨好狗皇帝,想要顶替巫主之位,升官发财罢了。”鬼头刀不停的更换着位置,且疯狂用言语输出:“你若承认,我们还敬重你敢作敢当,是一位真小人!可你天天佯装悲痛欲绝的模样,却令人过于恶心和可憎了!” “你这个小小的探子,又怎知我心中所想……” “呵呵,你心中所想,现在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白蟒部族的诸位将领,有哪一位不是跟你磕头结拜过的兄弟;又哪一位在战场上,没有和你生死与共过?!你出卖的不仅仅是巫主,还有那些跟你一同血战十几年的袍泽兄弟!以及那些……从边疆战场,幸存归来的老兵,老将。”鬼头刀言语动情的吼道:“这些人没有死在大乾的屠刀之下,而是要在你的手中魂归西天!他们若知道,自己是被……部族的副统帅出卖,那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闭眼!” “八万人啊,整整八万人啊,都会被埋葬在这不老山!” “牛喜,你可曾记得。幼年时,武元君尚未继承部族巫主之位时,你们曾戏水于湖中,玩闹在山林时的景象吗?” “牛喜,你可曾记得。当初你不被家族承认时,是谁带着部族三十几位兄弟,打上家门为你出气!” “牛喜,你可曾记得。你与巫主等一众兄弟,在日月寒潭磕头结义时的场景嘛?那年,你不是副统帅,他也没有今日即将被皇上灭门之难!但你们却说过,要同生共死!今日桃园尚在,那昔日效仿刘关张结义的誓言,还尚在吗?” “牛喜,南疆一统,歌舞升平!你那些立下战功赫赫的兄弟们,不但未曾裂地封王,却要被飞鸟尽,良弓藏。你真的甘心吗?!” “牛喜,你在回头看看,当初的兄弟还有几人在?!还活着的人,又有几人不是白发苍苍?!你真的愿意看着他们死在朝廷的屠刀之下嘛……!” 一声声质问入耳,震撼着心灵。 牛喜竖枪而立,呆呆的站在桃园之中,不停的摇头道:“不……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兄弟之义,亲情之义,尚且可断?那又谈什么大义?!”鬼头刀停下脚步,竟非常动静的瞧着牛喜说道:“……你不想风起,风真的就不会起了吗?!” “不,我不想他们死!” “可我不想白蟒部造反,这会……这会回到十年前……!” 牛喜在扎力腾死后,便陷入了疯魔状态,他不停的摇头呢喃,表情十分挣扎。 显然,鬼头刀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牛喜的心里,令他想了从前,想起了儿时的那些面孔…… 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或……白发苍苍,没了当年的热血。 不远处,任也听着鬼头刀的话,表情凝重,心思活跃。 这货还真的令牛喜意识混乱了…… 但他为何这么了解牛喜?! 为何?! “翁!” 任也正在思考时,百花仙突然抬臂,从扎力腾的身躯中重新唤出了破壁锥,并冲着鬼头刀传音:“你吸引他!” “牛喜!!” 鬼头刀的双眼中,竟泛起了微不可见的泪光,他攥着拳头大喊道:“我问你!!你不想风起,便真的就不会风起了嘛?!” 大胖龙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内心叹息。 “我……我不想回到十年前!!啊,我不想!” 牛喜突然抓住头发,仰面大吼。 这一刻,他全身气息凌乱,已很难维持在合念之境了。 “嗖!!” 百花仙操控着破壁锥,直直打了过去。 “嘭!” 这一次,没了扎力腾的以身替死,锥体顷刻间便射入了牛喜身后的罩门之中,但只穿透了一半,便被罡气阻隔在了半空中。 “剑意!” “灵臂!” “风琴!” “战戟!” “……!” 其余几人瞬间抓住机会,将自己所能运用的神异法术,全部打在了破壁锥的尾部, “吱嘎嘎……!” 破壁锥与罡气角力,发出酸牙的声响。 片刻后,咔嚓一声碎裂的声响荡起。 “噗!” 破壁锥终于穿透壁垒,直直打入了牛喜的体内! “刷!” 顷刻间,他身躯之外的罡气散去。 鬼头刀回头大吼道:“进地道,撤退!快!” …… 既然大家要求一万字,那就发一万字,谁让你们是上帝呢。 不过连续两天一万字,真的脑袋都快炸了,从下午两点到现在,几乎没有休息过。 明日早上休息一下,晚上正常更两章。 继续求票,求订阅!爱你们,么么哒。 哦,对了,着急发,先更后改。 第三六六章 六兄弟,生死一命讲义气 百花仙精准一击,便将那破壁锥直直打入了牛喜的后菊罩门。 紧随其后,任也、大胖龙、鬼头刀三人,合力提着牛喜的身躯,跟随着领路的毒酒壶冲出幻境,一同跳入了地道之中。 五人都离开内院后,熟悉地道环境的毒酒壶便负责断后。他施展土遁之法,一边逃窜,一边引地道的泥土砂石聚拢,令其封死入口,形成闭合。 这样一来,即便是赶来增援的兵丁发现了地道,那也无法跳入追撵。 撤离时,大胖龙略有些好奇地问道:“那翁散人哪儿去了,他没有与你一起吗?” “……他娘亲突然暴毙,父亲也上吊了,事发紧急,双亲托梦,他回家奔丧了。”毒酒壶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众人不明所以,但却都能感觉到,毒酒壶这会已经气炸了。 五人各个带伤,且还要押送着后菊罩门被爆的牛喜,所以根本不敢大意,只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钻行在地道之中,想要尽快赶到安全地点。 还好,这一路有惊无险,众人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冲出地道,离开了卧虎寺范围。 在山野间逃跑时,任也回头凝望,见到卧虎寺周边,已经燃起了通报军情的烽火,且到处都是战马、火把和旌旗。 显然,牛喜被生擒带走后,整个卧虎寺已经乱作一团了,且各级将领也都发疯了。 这时候,如果任也等五人被堵住,被活捉,那面对的将是一万多愤怒到极致的士兵,以及一万多匹战马,还有铁马掌和皮鞭什么的……这后果绝对是不敢想象的。 五人在山野间,狂奔了数里路后,就赶到了提前藏好军马的地方。 大胖龙停下脚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且很小声地嘀咕道:“从未想过,这探子做事竟如此刺激有趣,远比在……。” 远比什么? 任也心里暗自嘀咕地瞧着他,仿佛很期待后半句。 大胖龙瞄了一眼任也,接话道:“唉,远比在江湖上的一些事情来得直爽。” 呵,这老小子是真鸡贼啊,防范心就很强。 大胖龙虽然做出了伸手擦汗的动作,但实际上他却并没有力竭或疲惫之感,只是内心过于兴奋,才会激动地流出汗水。 五人稍作停顿后,便准备上马离去。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泛起。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翁散人表情焦急,且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 他看见五名队友和牛喜后,立马“喜极而泣”地说道:“你们竟然将事情做成了?这真是天助我六君子啊!幸栽,妙栽啊!刚刚我在回来时,已经下定决心了,如若你五人未曾脱困,我必携带着至宝杀入卧虎寺,与五位兄弟同在,行那生死一命之事。即便被挫骨扬灰,也绝不分开。” 五人就静静地看着他在那里表演,并露出了“去尼玛”似的微笑。 大胖龙瞧着他,率先礼貌地问道:“散人兄弟,你双亲都已安葬好了?” “?此话何意?”翁散人一脸懵逼。 “无耻小人。”毒酒壶话语简洁地评价了一句,便翻身上马。 众人都没有再搭理他,只将已经昏迷的牛喜交给了鬼头刀,随即各自骑乘,疾驰而去。 翁散人骑马跟在后面,还在大喊:“诸位兄弟等等我。佛公子,我见你受伤了啊……老夫有一气筋骨丸,此丸治疗外伤极佳。” 任也骑在马上一愣:“拿来吧。” “接着。” 翁散人还真不是只用嘴说,而是抬手就扔给了任也两颗。 那药丸散发着浓厚的香气,约有人眼大小,且表面流淌着荧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神药。 这老小子有事是真跑啊,可以算得上是不老山地区的田径冠军了。但他遇事也是真舍得花钱啊,裤裆里的宝物很多,不但给了任也两颗买好,还给了其他人一人两颗。 不过即使这样,大家也依旧都不怎么爱搭理他。 卧虎寺,群龙无首,一片混乱;官道上,月色明亮,六君子迎风而行。 …… 约有一个时辰后。 深夜,不老山庄的主殿内,白蟒部族的巫主武元君,此刻就站在三层阁楼的窗口处,且凝望着卧虎寺的方向。 他身着一袭蓝袍,半头略有些发黄的白发挽在头顶,整个人瞧着十分安静。 左侧,一名约有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得体的华服,面容清秀且可爱地问道:“爹爹为何还不入睡?” 武元君沉默半晌,苦笑道:“爹爹想看看明日的天气,究竟是起风,还是晴空万里。” “爹爹公务如此繁忙,怎还有闲心观测风象?”小男孩不懂巫主话中的含义,只稚嫩地劝说道:“娘亲关心您的身体,还是早些入睡吧。” “要观测啊,只有看懂风向,才能保住很多人,保住很多事情。”武元君微微扭头,很溺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顶:“靖儿,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踏踏!” 父子二人正在交流时,一阵脚步声在阁楼外停滞。 紧跟着,一道声音传来:“禀告巫主,六君子已返回山庄,并成功捉拿住了牛喜。” 武元君稍作停顿,回头道:“先将我二弟带入大殿之中,再命六君子在殿外等候,我稍后会与其逐一交谈。” “遵命!” “二叔来了,可那近卫为何说是捉拿?”穿着华服的小男孩,抬头冲着父亲问道。 “……是他措辞有误,爹只是请你二叔过来坐坐。”武元君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抬头招呼道:“来人,带靖儿回房休息。” …… 不老山庄殿外,任也等六人返回后,便将牛喜交了出去,随即坐在差事房中等待着武元君的召见。 不多时,几名下人便端着夜食、美酒,以及上等好茶入内,伺候着六君子用膳。 众人先是使用了一些药物,治疗身上的外伤,且手段五花八门,但十分有效。 不过,大家都没有选择使用翁散人给的一气筋骨丸。这说明,五人都很识货,能看出来这药丸价值不菲,用了怪可惜的;其二是,翁散人的人品,已经在众人心里降到最低了,大家都不信任他,很怕他暗中下毒。 稍稍处理了一下外伤后,众人便开始用餐、饮酒,精神放松。 “刚刚,我听殿内的管家说,一会巫主要分开面见我们每一个人?”翁散人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可这差事已经结束了,那按照常理来说,要见也是大家一块见啊,为何要单独面谈呢?” 大胖龙吃着青菜,已经猛干了两碗米饭:“我六人虽共用同一个名号,但在此次抓捕牛喜的事件中,却是各有各的任务。再加上,不老山风云突变,暗潮涌动,这巫主也需要辨别自己身边的干将,究竟何人是鬼,何人是人。呵呵,连牛喜这种幼时的玩伴都叛变了,就更别谈我等了。单独面见,只有一个用意,那就是想知道……在此次行动中,我六人的真实表现和反应。” “有理。”毒酒壶表示赞同:“巫主太高了,很多事情看不到,也瞧不真。单独面见,才可说一些无人知晓且方便的话。” 任也闻言抬头:“那诸位兄弟,你们都打算怎么说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还是鬼头刀率先发言:“此番行动,我五人生死一命,也都尽了全力,这少了哪一位,牛喜也抓不回来。一会面见巫主,我定会如实且客观地禀报,诸位兄弟卓越的表现。总而言之一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赞同。咱们五位兄弟,都是行事坦荡之辈,也自然是共进退的。”毒酒壶点头道:“诸位放心,我一定会在巫主面前,多为大家美言几句的,争取都拿到最好的奖赏。” “江湖儿女,行事定要光明磊落。”百花仙微微点头:“我也会如实禀告的。” “没问题。”任也立即附和道:“此番游历不老山,我很幸运能结交各位。来吧,这一杯,我五人同饮。” “好!”大胖龙扫了一眼众人,笑吟吟的也端起了杯。 翁散人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诸位兄弟,我呢,还有我呢!” 众人扫了他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你是何人?” “诸位兄弟,我,你们都不认识了?!”翁散人猛然起身,伸手抬起两只手臂,冲着地面上滑动了一下。 “哗啦!” 顷刻间,五堆星源浮现,每堆两万。 “那此物,你们可认识?”翁散人指着星源,笑着询问。 五人瞧着整齐摆放的星源,心中肃然起敬。 大胖龙率先招呼道:“兄弟请上座。” “我六人生死一命,一会定要相互美言!” “我说句客观的话。刚刚散人兄弟,之所以掉头就跑,那主要是为了拿至宝,而这也是为了我等的安全考虑。”任也收了星源后,认真且严肃地说道:“他人还是……不错滴。” “我赞同。” “同饮,同饮!” “……!” 玛德,这个星门太赚钱了,现在光意外之财,就已经赚了九万五了。 美滋滋啊。 …… 不老山正殿中。 武元君坐在桌案后,双眸明亮地盯着地面上的牛喜,轻声问道:“你我幼时便已结义,多少年荣辱与共,为何此刻却反我?” 牛喜低着头,怔怔道:“大哥,我没有反你,更没有想着讨好皇帝,升官发财。” “那你此举为何?”武元君淡淡地问道。 牛喜跪坐在地,沉默许久后,满面泪痕地说道:“为百姓,为亡魂,为我南疆那些家中失去男丁的妇孺老弱。大哥……百年间,南疆战火不断,如今江山已定,正是休养生息之时。我们在反……那还要打多久?多久……?!” 空旷的大厅内,略有些悲痛的声音在回荡,光线忽明忽暗。 第三六七章 义薄云天六君子 武元君端坐在殿上,声音略有些颤抖的反问道:“你反我,就不需打仗了嘛?” “呵呵。” 牛喜摇头苦笑:“卧虎寺驻兵一万余人,若我突然造反,与天龙部大军里应外合。那大哥便赢不了,十日内,就可结束战事。” “反了之后呢?又当如何?”武元君再问。 “我会号召大家,不在共选新的巫主,让皇上放心,让朝廷那些大员睡得安稳。我部之军,也会卸甲归乡,隐世不出。”牛喜缓缓抬头,双眼通红的瞧着武元君道:“待一切事了,我会在寒潭自尽,追随大哥和诸位兄弟而去。” “嘭!” 武元君听到这话,右手猛然拍在桌案之上,面露怒气的骂道:“虚伪之言!你如此行事,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狗屁忠名,却不顾结义之情,不顾我八万精兵的身价性命,是想用鲜血和人命换来一座忠臣良将的雕像罢了!” “南疆之地连年起烽火,但我白蟒族可曾有愧于家乡,有愧于朝廷?!我武无君殚精竭虑,在边疆拒敌半生,从不敢有一刻怠慢,直到暮年才得一子,我可曾有愧于那金銮殿上的国君大哥?!” “战火之重,压了南疆多少年,就压了我白蟒部族多少年。我不求裂土封王,只想求兄弟们安度晚年,这都不行吗?”武元君越说越激动,双眼通红的起身道:“割袍乡一战,他在金銮殿上,当众辱骂我白蟒部是地蛇之军,他对得起那些战死在前线的将士嘛?!战事结束了,我们的甲胄上,已尽是敌军刀斧砍剁过的痕迹……如今,甲胄腐朽且崩裂,却还要面对我们誓死效忠之人挥舞而来的屠刀!这公平吗?!我问你,公平吗!” “家乡之重,国土之重,早已尽数压在我们的身上了。到如今,他一句话,八万人就必须要像割麦田一样倒下吗?!我不服,也不会如他所愿的!” 武元君指着牛喜的脸颊:“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背叛了所有兄弟,背叛了我们的誓言。待我与朝廷的战事一起,你便是祭旗之人。” 牛喜缓缓抬头,没有任何求饶或争辩之言:“我做了我该做的。现如今,事情不成,那就是天意。大哥要我死,那便死。” “带他下去,关入地牢。”武元君摆手大喊了一声。 牛喜跪地无言叩头后,便被数位近侍带走。 大殿侧面,一个小脑袋瓜瞧着牛喜狼狈的模样,表情有些茫然,有些不解。 他正是武元君的独子,刚刚出于好奇才过来暗中观看。他见到以前非常疼爱自己的二伯,竟如此狼狈,也很想冲上去问问父亲,二人为何会吵架,会争辩…… 可他瞧着愤怒的武元君,终究是没敢上前。 不多时,母亲寻到此处,揪着他的耳朵悄然离去。 回寝殿的路上,他声音糯糯的问:“二伯为何会与父亲争吵。” 母亲沉默半晌,轻声道:“人长大了,都会争吵。亲人如此,兄弟也是如此。” “那又是谁错了呢?” “或许……都没错。”母亲声音温婉而又客观的回道。 …… 差事房中。 六君子吃饱喝足后,便等待着巫主面见。 终于,子时过半后,内殿管家便走了进来,且笑着说道:“巫主有请毒酒壶入殿一叙。” “好。”毒酒壶率先起身。 其余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大胖龙便率先开口道:“酒壶兄弟,君子坦荡荡,我六人生死一命!” “相互帮衬,我六人必将名扬不老山。”任也稍作补充。 “打气精神!” “……!” 几人纷纷用好话鼓励。 毒酒壶抱拳道:“诸位兄弟放心,我等按先前之言禀告便可。” “去吧!” 众人欣慰的点头,并目送着毒酒壶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 他一走,剩下的几人便继续无聊的等待着。 过了大概能有两刻钟后,大胖龙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冷了下来。 “哈!” 任也打了个哈欠,很随意的瞧了他一眼:“你为何露出如此烦闷的表情?是在忧虑钱该怎么花吗?我劝你多行善事……!” “他娘的!无耻之徒,小人行径!!”大胖龙突然跳起身骂道:“毒酒壶,果然人如其名,烂人一个!” “?!” 其余几人全部懵逼。 “怎么了?”翁散人率先询问道。 “我……我被扣除了三点信任值。”大胖龙气愤不已的骂道:“他肯定是在武元君面前说我坏话了!告我刁状!他娘的,要是没有老子的灵臂,你们都得被牛喜那灭乾之枪戳死!此人,竟然敢在背后蛐蛐我……着实可恨,着实可恨啊!” “也不能说,这毒酒壶兄弟,可能是用词不当,引起了巫主的误会……!”鬼头刀起身还想劝说,但话刚说一半,整个人就愣住了,随后脸色一变的骂道:“狗东西!活该去挖地道的狗东西!” “你也……!”大胖龙回身反问。 “我被扣除了五点信任值。”鬼头刀咬牙骂道:“这王八蛋也忒不是人了,先前要不是我拿言语去激牛喜,尔等全当身死,还面见个屁的巫主!” “喂喂,我又没有在背后蛐蛐你,为何连我都骂了?”百花仙不满的回了一句。 不一会,这差事房中便彻底炸锅了,到处都是怒骂声,诅咒声,肮脏之言完全无法入耳。 不过很快,那内殿的管家便再次前来,而这一次叫的是鬼头刀。 任也心中好奇,便出言询问道:“毒酒壶去哪儿了?他为何没有回来?” “他声称自己身体乏累,想要回去休息了。”管家回。 乏累个蛋啊,他莫不是怕回来之后,自己的皮都要被扒了晒成肉干扒。 “诸位兄弟放心,我与那毒酒壶不可相比,君子坦荡荡!”鬼头刀扔下一句后,便跟随着管家迈步离去。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室内再次骂声一篇。 任也坐在原位上,呆呆的听着星门提醒,心中感觉这个世界简直太脏了,一点光都没有。 【很遗憾的通知您,巫主武元君在听到别人描述你的表现时,心里对你的信任值降低了。】 【信任值—3。目前信任值:54。】 这已经是第二次扣除信任值了,两次都是三点。 任也咬了咬牙,心中暗骂道:“你们这群狗东西,全都不当人是吧?行行行,要论穿小鞋,阴阳怪气的做口述报告,老子这位前现代体制成员,还能被你们拿捏了?都等着哈!” 就这样,一个人接一个人的被叫出去,且在做完报告后,全都没有返回,只各自回去休息了。 后半夜,寅时。 差事房空空荡荡,已经只剩下了任也一人。 管家推门而入,邀请道:“佛公子,巫主要见您。” 草尼玛的,老子坐在这儿什么都没干,白白被扣了十六点信任值,这已经快要面临进监狱的风险了,你们还想回去睡觉? 睡个勾八,全给老子起来听课!! “走。” 任也杀气腾腾的冲着管家回了一句后,便率先走了出去。 刚刚,除了百花仙出去的时候,他没有被扣除信任值外,其余的则是一次没落下。 尤其是大胖龙,这货估计口才很好,而且很懂宫斗,他出去的时候,任也足足被扣了六点信任值,是最多的。 而那个翁散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出去的时候,任也被扣了四点。 踏马的,什么六君子,全是表面兄弟。真到竞争环节,哪一个都不是好饼,论背后蛐蛐,他们几个在南疆那肯定都是出类拔萃之辈。 …… 不多时,任也独自走入殿中,并冲着武元君行礼:“属下见过巫主。” 武元君虽然已经见过了好几个人了,但依旧精神抖擞,双目锐利:“此番能生擒牛喜,你六人便是立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属下能为我主分忧,已是幸事,怎敢求赏?”任也稳如老狗的回道。 “有错就要罚,有功就要赏。”武元君稍稍停顿一下,便轻声道:“罢了,既然你抹不开面皮,那赏赐一会再说。刚刚,我已见过另外五人,但他们对行动之事,各有各话。现在,我想听听你的叙述。” “佛公子,不老山正式多事之秋,你所言所行,要如实,要慎重。” 呵,刚才他们几个就是从这里开始发挥的吧? 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抱拳回道:“在抓捕牛喜一事上,我六人分工明确,且都竭尽全力的齐心做事儿。依属下看,这每个人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全力为我主分忧的。” “此乃实话?”武元君愣了一下,皱眉反问。 “句句实话!” “呵呵。”武元君一笑,轻声道:“你可知,刚才那五人是如何叙述的?” “属下不知。”任也故作憨头憨脑道:“但也能猜出来,我的五位兄弟,肯定都是如实禀告的。” 武元君听到这话,心里感觉任也有点傻逼。 刚刚那五人,可是都在有意无意的抬高自己,暗贬他人,想要在自己面前赢得一些信任,而眼前这位憨头樟脑的佛公子,却完全没有察觉,反而还在替六人请功。 这不是大脑缺根弦吗? 不过,武元君还是耐着性子,笑着说道:“那你如实禀告便好。” 任也露出一副马上就要流口水的表情,挠了挠头道:“属下口才稍差,如若一会有阐述不清之处,还请巫主见谅。” “但说无妨。” “其实在此番行动中,我个人的表现是出现过两次巨大失误的。”任也一脸憨厚,且眼神愧疚的说道:“原定计划。我本要去那牛喜的卧房中,窃取证物和千毒谱,却不曾想浪费的时间太多,撞见了一位长着鼠头的窃贼。我与他发生交战,幸亏得大胖龙相救,不然或许在此环节,我等就要暴漏。其次,在捉拿牛喜的过程中,我等未料到他会带着一名将领入院……这导致鬼头刀和百花仙被当做兵刃使用,险些身死。后来,我细细想过,此处是我的失误,我当时不应该把兵刃摆放在过于扎眼的地方,且当时出现突发状况,我的反应也慢了许多……!” 武元君皱了皱眉头,心说他还真是个傻子,开局就先捅自己两刀,这当真罕见。 “咳咳!” 说到这里,任也猛然咳嗽了两声。 武元君瞧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你怎么了?身体有恙?” “无事,只是刚才在独战先锋之将——扎力腾时,属下被他刀气震了一下,小伤,不值一提。”任也含糊着回了一句,直接摆手道:“总之,若没有五位兄弟帮扶,恐我自己,怕是要闹出祸端。” 独战先锋之将——扎力腾? 武元君听到这话眼神一亮,表情满意道“一会走时,让管家去库中,给你取两样极品丹药疗伤。” “谢巫主,此等小伤,养几日便好了。” “你先前说,大胖龙救了你?”巫主又问。 “是的!”任也认真点头:“那长着老鼠头的窃贼,身法超然,且攻杀速度极快,属下独战他,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大胖龙一赶来,便顷刻间解决了危局。属下以为,在我等六人中,大胖龙兄弟的神通,是无人可比的。他只展现神异操控着星源石,令其将房间尽数铺满,以此来观察那鼠头人的行动轨迹,在用钢针封其后路,打其要害。只一回合,便破了鼠大人的极速攻杀,令其狼狈而逃。此手段,当真是属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所以,我认为大胖龙在此行动中,可居首功!” “刷!” 武元君闻言瞬间站起了身,背手问道:“你是说。大胖龙只用了非常简单的神异手段,便破了那宫中总管鼠大人的极速攻杀?!” “是的,大胖龙兄弟,等同于救了我一命!”任也满嘴都是好话。 武元君瞬间皱眉,心里暗道,这憨头樟脑的佛公子所言,逻辑极强,细节完善,且确实可用此法破鼠大人的极速身法,所以应该不是假话。 密室中,刚要歇息的大胖龙突然听到耳中传来一道声响。 【很遗憾的通知您,巫主武元君在听到别人描述你的表现时,心里对你产生了极强的怀疑。】 【信任值-10。】 截止到目前位置,任也依靠着背后蛐蛐,打出了最强暴击和最高的扣除点数。 大胖龙猛然起身,惊愕道:“该死的佛公子……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啊!这……竟能扣十点!!!” ………… 求票,求订阅!! 第三六八章 舌战五君子 不老山庄,大殿上。 武元君慢步而行,轻声又问:“除大胖龙外,其余人又有何表现,你且如实说来。” 好的,巫主大人,你看我怎么发挥就完了。 任也内心咬牙切齿,表情却很激动的说道:“其余几人,那也是各自闪耀。由于此番抓捕牛喜,频生意外,导致原定的计划不能得以完全实施。那独自负责挖掘地道的毒酒壶大哥……!” “他为何独自挖掘地道?我不是写下锦囊,命翁散人与他同行吗?”武元君皱眉打断。 “先前两位大哥确是同行的,只不过,散人大哥见千军万马都增援内院后,便已知我等擒拿牛喜之事已经暴漏,情况万分危急,所以,他临时决定,去……去拿一件至宝助战,这才暂时离开。”任也极力的替翁散人辩解:“他在此事上,反应敏捷,行事果断,当属我等表率。” 武元君目光冰冷的瞧着任也:“你可曾见到那至宝?!” “属下虽未见到至宝,但在逃离时,却见到散人大哥风风火火的前来接应我等,且表情焦急,视死如归。”任也抱拳回道:“我等功成后,散人大哥内心欢喜,觉得我六人终于为巫主大人办了一件大事儿,所以还自掏腰包,给每人都分了两万星源,以此庆贺,大家都很开心。 这踏马不就是,看事儿不对就跑了吗?而且还怕被举报,所以每人给两万星源,以行贿赂之事? 畜生啊,这样的人也配在白蟒部? 武元君心中燃气怒火:“好个翁散人啊,好好好……!” “我主慧眼如炬,散人大哥,自然是极好的!”任也适时补充了一句。 话音落,密探房中。 翁散人一蹦三米高,气的猛甩脑壳,摇散发髻,且破口大骂道:“毫无信誉的一群小人,收了钱,不当人。还我星源,还我星源来!” 大胖龙看向他,果断问道:“你几点?” 翁散人双眼通红,咬牙憋了半天:“莫要问了,我可能药丸了。” 大胖龙瞧着他的表情,觉得此人像是死了双亲一般,应该说的不是假话,所以心里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 翁散人确实药丸,他刚刚这一下,被扣了整整十五点信任值。 为何会这样? 难道,巫主真的只信憨批佛公子的一家之言吗? 不,不全是。 十五点的超级暴击,主要来源于,大家在描述翁散人的时候,都提到了他关键时刻尿遁。 唯一区别是,另外几人是明着蛐蛐,而任也则是在铺垫自己憨批缺心眼的人设,所以才更可信。 …… 大殿内。 武元君微微点头后,轻声道:“没了翁散人的帮衬,毒酒壶独自一人用土遁之法挖掘地道,唉……也算难为他了。” “我主所言极是,那卧虎寺地下,山石颇多,土质坚硬,且没有特殊物品辨别方向,这当真是极难差事,如若让属下去办,可能会误了大事。不过,那毒酒壶大哥虽然只一人行事,且在连续挖掘错两条地道后,还是赶上了带走牛喜之时。”任也立即附和道。 能连续挖错两条? 武元君瞧着他:“赶上了带走牛喜,这话是何意?” “酒壶大哥赶到之时,我等与牛喜的交手已经接近尾声。”任也补充道:“他到时,只与牛喜交手五回合,我等便已生擒对方。” “……!” 武元君听到这话,眯着眼睛与任也对视,仿佛再问,你确定自己是在说好话吗? 任也淡定如常的瞧着他回道:“撤离的时候,我五人押解着牛喜入隧道后,都见到了那两条挖错的地道……哪里漆黑一片,地形混乱,即便是神仙,也或许会迷路……属下见到后,心中更加佩服毒酒壶大哥的韧性与经验。想来卧虎寺的那些反贼都被控制住后,那些地道也不会被破坏……属下建议,此地可令所有我主麾下的探子参观,一来是可以让大家吸取经验,二来是以此来表彰毒酒壶大哥的功勋。” 挖错的隧道保存完整,证据确凿。 密室中。 正在喝茶的毒酒壶,突然听到。 【很遗憾的通知您,巫主武元君在听到别人描述你的表现时,心里对你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信任值扣除-5点。】 “他娘的……老子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也要被蛐蛐吗?!这巫主怕不是傻子?昏庸啊,昏庸!”毒酒壶起身骂道。 大胖龙撇嘴道:“你委屈什么?!这互相同刀的行为,不就是因你而起吗?!” 翁散人瞧着毒酒壶,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人刚才骂巫主是傻子,大家都听见了,证据确凿。 …… 殿上。 任也抱拳继续叙述:“扎力腾被我砍下右臂后,便身负重伤,他见百花仙打出破壁锥,就选择以身替死,为牛喜护住了罩门。而那牛喜见爱将身亡,内心悲痛欲绝,竟进入了合念之境……我几人苦战,却不能敌。最后还是依靠鬼头刀大哥,他说出了牛喜幼时的一些过往,且深深刺激了对方,我等才趁着对方精神错乱之时,再次找到了机会,并生擒了牛喜。” “说出了牛喜的过往?”武元君听到这话,表情震惊。 “是的,说的句句肺腑,听着动情,闻者落泪。” “你且细讲讲!” “好!”任也闻言点头,并一字不落,声情并茂的复述了一下,鬼头刀当时刺激牛喜的那些话。 许久后。 武元君皱眉在心里嘀咕道:“他怎么知道牛喜幼时的过往?那明明是我们几兄弟的私密之事啊?连寒潭结义他也知晓……此人……!” 密室中。 鬼头刀呆若木鸡的听到,自己也被扣了十点信任值。 他内心震惊,不明白为什么任也的话,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也隐约有些后悔,不应该跟大家互相伤害…… 任也用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搜肠刮肚,用最火热的好话,挨个将鬼头刀,大胖龙,翁散人,毒酒壶四人,挨个蛐蛐了一遍! 但你要注意,他说的可都是真话,都是有理有据,逻辑严谨的“事实”。 四人被暴击后,武元君又轻声问道:“百花仙表现如何?” 任也听到这话,只淡然道:“仙姐姐身体有恙,此番行事中,虽偶有亮眼之处,但大多都平平无奇,主要还是靠着几位哥哥的帮衬。” “嗯。” 武元君点了点头,心中对此女子的印象一般,没有增加什么信任,也没有太反感。 密室中,百花仙没有听到自己的信任值有变化,且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轮到自己了,所以非常做作和浮夸的喊了一声:“呀,这该死的小贼!!竟然连我一女子都不放过!” “你也被他告刁状了?”大胖龙问。 “着实可恨啊,我被扣了十点。”百花仙虽为女子,但却是男儿性格,演技很一般,但在这种环境下,大家还是秒信了。 毕竟任也确实不当人,打出的全是致命伤害,无差别攻击。 …… 殿上。 武元君听完所有人的表现后,轻声问道:“公子啊,牛喜造反,你怎么看?” 任也沉默。 “但说无妨。”武元君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为大义而言,牛喜将军无错,为兄弟而言,则罪当万死。”任也话语简洁的回道。 “你很懂,我想听什么啊。”武元君苦笑道:“看来,你并非表面上瞧着那般憨厚。” 任也抬头道:“我所之言,只是所见之感悟。如若没有抓捕牛将军之前,您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武元君有些疑惑:“你见到何事所悟?” “见扎力腾以身替死,牛喜将军一步疯魔所悟。”任也硬钢武元君,极力坚持道:“如若牛喜将军是薄情寡义之人,他便不会被扎力腾之死影响,更不会因为鬼头刀的三言两语,便精神失常。所以,属下以为,兄弟之情是真的,不想家乡在燃烽火也是真的。于大义而言,他没错,于兄弟而言,他却欠我主的太多。但总而言之……这乱世之中,将也好,兵也罢,无非都是苦命之人而已,很多事,身不由己。” “苦命之人,死于非命……大势所趋也。”武元君感叹了一句,摆手道:“有些乏了,你去吧。” 这就让我走了? 任也一脸懵逼,心说道,我最后这几句话,说的多好啊,我自己感动了?你是不是没听懂啊,喂,喂喂喂…… 殿外,管家入内,笑着伸手:“佛公子,这边请。” “好。” 任也不在多言,迈步就要跟随对方离开。 武元君坐在榻上,突然轻声开口询问:“佛公子,若你是牛喜,当如何选择?!” 这话是套,不能特立独行的回答,不然必死。 任也极为果断的转身,抱拳道:“属下不是三军统帅,大义轮不到我去成全。我主欲行刀兵,那我六人便是马前卒:我主卸甲,佛公子便封刀归隐,哪怕皇上的屠刀架在我脖颈上,也是如此。” 武元君微微点头:“去吧。” …… 片刻后。 管家带着任也来到了一间宝库。 任也瞧着四周的珍宝,内心开始激动了起来。 管家笑道:“成功缉拿牛喜,六位劳苦功高,各有赏赐。但巫主却对你佛公子,却甚是偏爱,赏赐自然会多一些……!” “多谢,多谢。”任也立即抱拳。 话音刚落,耳中便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你出色的完成了巫主委派的差事,获得三十点信任值,目前信任值74点。】 【全体玩家通报:在第一幕的差事中,佛公子表现优异,拔得头筹,目前乃巫主最信任之人。自此,佛公子上殿可近三十步,立于巫主身边伺候,且除了不老山庄正殿,以及特殊的军事重地外,其余地区皆可走动,包括牢狱,膳房,以及案牍库等地。】 密室中。 “不公平!!” “这就很不公平!我三言两句,便让牛喜疯魔,凭什么他可上前三十步,为巫主最信任的人?” “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翁散人也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两队近卫入内,看着翁散人说道:“巫主命我等前来,带你去反省……!” “去哪里反省?” “地牢!” “?!” 翁散人瞧着一列兵丁,暴跳如雷:“能不能给我一间带床的牢房啊!!能不能!!” 第三六九章 收获满满的一天 宝库内。 星门的提醒声结束后,便有数名下人抬着三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管家笑吟吟地瞧着任也,轻声道:“恭喜公子,这些钱财便是巫主赏赐于你的。” 任也懂事地冲着正殿抱拳行礼,激动道:“属下叩谢巫主。” “不用叩,不用叩。”管家赶忙摆手道:“有心便好,你且收下吧。” “好。” 数名下人闻言,立马将三个大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码放整齐,光芒闪闪的星源。 一箱十万,三箱三十万。 任也瞧着星源,嘴角不自觉的就流出了粘稠的口液,且呆呆道:“能跟随我主做事,真乃八百辈子的福报啊!” “除了钱财之外,巫主还赠你稀有法宝一套。”管家似乎很满意任也的表情,站在旁边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法宝? 任也头皮发麻,发自肺腑地感激道:“巫主如此厚爱,我若日后不暴打于他,定当天诛地灭!” 发完誓,他礼貌问道:“法宝呢?亮亮相吧……!” “呵呵。”管家微微点头,抬起双臂间,便凭空托住一个骨灰盒模样的木匣。 嘶—这包装可不太吉利啊! 任也很经典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轻声询问道:“此法宝是何物,有何功效?” “啪嗒!” 管家打开木匣盖子,露出了里面八颗核桃大小的圆球,并轻声回道:“这是一套精心打造的暗器,名为三爆毒天星。打造这套暗器的匠人,早已不在了,此手艺也失传了,所以在这宝库之中,这样的暗器也只有一套,且每一颗毒天星,都只能用一次。” 任也闻言接过木匣,耳中便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三品稀有法宝—三爆毒天星:相传,此暗器法宝是南疆“笋匠人”所造之物,一旦用星源力引动毒天星的内核,此物便会爆裂开来。一爆,毒天星会急剧膨胀,并射出樱桃大小的弹丸一千七百枚;二爆,会射出米粒大小的弹丸七千九百枚;三爆,会射出尘埃大小的致命砂砾,共三万两千枚。三次爆裂的弹丸,皆含有南疆剧毒,且是笋匠人随机配制,自己也无解。江湖谣传,此物乃有损阴德之法宝,即便有至强者可以抵挡三爆,也必然会被毒素缠身,战力锐减,烦不胜烦。】 我靠,这不就是脏弹吗? 任也听完提醒后,心里暗道:“尼玛,果然名字就没有白起的。这笋匠人明显是很懂套娃的……不过,本王很喜欢哇。” 剧毒是随机配制,自己也无解? 这不由得让任也想起了一个人。在现实世界中,有一位抽烟喝酒烫头的厨子,经常说一句口头禅:“家里有西红柿和绿叶菜吗?那就加里点;有火腿肠吗?那就加里点;有酱油吗?那就加里点……哎,这面一端上来,热气腾腾,横着往嘴里扒拉,吃完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这句口头禅如果用在笋匠人身上,那应该就是:“家里有鹤顶红吗?那就加里点;家里有吃了砒霜而死的百年耗子吗?那就加里点……哎,这毒天星一做完,娃中有娃,防不胜防。你往人堆里一砸,转头就跑,那是该升天的升天,该暴毙的暴毙,什么也不耽误。哎,这叫一个地道。” 这三爆毒天星,确实太脏了。它虽然只是三品稀有法宝,比不上轮回一指什么的,但也远超普通法宝的杀伤力。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是足足有八枚啊。 不论是偷袭,还是跑路,此法宝都是上佳之选,又脏又实用。 一想到这些,任也心里对武元君这个新主子,便更加尊敬和爱戴。 这样的好领导去哪儿找啊?你只要办事,他是真打赏啊,从不耍嘴皮子,不画饼。哎,任也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想带着整个清凉府跟新主子混了…… 收好三十万星源,还有八枚毒天星,任也便试探着冲管家问道:“管家老爷,这其余五人,也都得到了钱财和法宝的奖励吗?” 管家闻言点头:“他们面见完巫主,也来过这里。” “他们都拿多少,拿了什么?”任也追问。 管家笑了笑:“都没有你拿到的多,拿到的好。” “哦哦。”任也咧嘴点了点头。 两句话,他便试探出了其余五人的状况。大家应该是都得到了星源和法宝,只不过自己拿的最好,最多而已。 如果众人都领了奖赏,那这应该就是捉拿牛喜的sss级任务奖励,且模式是固定的,都是星源+法宝。 目前不老山星门收入:395000星源。 …… 不多时。 任也离开宝库,独自一人返回密室。 这一次,身旁没有近卫跟随他,自由度很高,而这全源于巫主对他的信任提升。 即将赶到密室时,他突然看见翁散人被几名士兵押着,且目光呆滞,披头散发地行走着。 任也看见他,立马摆手打了个招呼:“嗨,散人兄弟,家里又来丧信了?” 翁散人木然扭头,双眼看见来人是任也时,瞬间变得聚焦:“汝父乃阉人呼?不然怎会生下你这在主子面前,狺狺狂吠之子?!” 任也一看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便猜出来他肯定是要进小黑屋了,所以笑着回道:“咦……散人兄弟,你这是要换单间居住吗?唉,我早就有了断言,巫主果然还是最信任于你,赐你铜墙铁壁,铁栏铁锁……除了上吊,没人能危害你的性命。安全得很啊!” “汝父乃阉人呼?” “我呼尼玛的头。”任也微笑着回道:“要阉也是你爹先阉的。老子惹你了吗?你为何在巫主面前打我小报告?” “我……!”翁散人一时语塞。 “恭喜你住进单间。”任也抱拳道:“两个选择:一天给我五万星源,外面发生什么,我会告诉你,这样不会在出来时丧失方向,从而被蒙骗。不要怀疑我的能力,目前六君子中,只有我可以随意进出牢房。第二,你入牢房后,找一处高点,先摸一摸哪条房梁最结实,然后把腰带捋顺,抻直……这样上吊也方便一些。” 说完,他潇洒离去。 翁散人瞧着他的背影,冷笑道:“看似聪明伶俐,实则蠢笨如猪。你怎知……我不是为了安全,才主动入牢?呵呵,众人皆醉,我独醒,寂寞如雪啊!” 任也返回密室后,见到另外四人都眼珠子通红地瞧着自己。 这老熟人见面,那免不了要一通寒暄。五人站在密室厅中,纷纷口吐污秽之言,引经据典,互问祖宗,来了一场多人rap后,才身心俱疲的回房睡觉了。 ……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 任也起床后,率先收了枕头下面的毒天星,才迈步走入密室的厅中。 这晚上枕着凶器睡觉,主要源于他昨晚输出得太狠了,怕有人想不开,从而在深夜暗算他。 刚入厅,他便见到了百花仙。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后,立即用意识传音。 “呵,你口齿挺伶俐啊,竟然让他们几个,都扣除了如此多的点数。”百花仙表示欣赏,且暗中点赞。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任也轻声回应道:“我一会要出去一趟,你还需替我打个掩护。” “出去?去哪儿?”百花仙愣了一下。 “我要去地牢。”任也轻声回道:“昨夜归来后,巫主并没有给予新的差事,这估计也是让我们休息休息吧。我要趁此机会去一趟地牢,想办法寻找一样东西。” “《千毒谱》?”百花仙试着问道。 “对,那东西没在牛喜的卧房中,我猜测他必然是带在身上的。”任也微微点头:“我一会想个办法,看能不能骗他一下,把这东西拿到。即使不成,哪怕看一眼也好。” “好,我帮你掩护。” “如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单独去膳房吃早饭了。”任也回:“我现在可以随意走动,他们应该不会怀疑。” “嗯,”百花仙淡淡道:“我知晓了。你回来时,且帮我拿一壶好酒。” 任也一愣:“拿来做毒啊?” “?做什么毒?”百花仙翻了翻白眼,抿着红唇,声音清脆且豪爽道:“我几日未饮酒,有些馋了而已。” 我靠,你还是酒蒙子啊! “行,我记下了。”任也微微点头。 …… 巳时初。 任也离开膳房后,便慢步向地牢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思考,如何才能从牛喜手中拿到千毒谱。 玩归玩,闹归闹,这几天钱财虽然没少赚,但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瘟疫的问题。 阳光炙热,暖风轻拂。 任也双脚踩在温热的青石板上,大脑正在急速运转。不一会,他就想了十几个策略,但都感觉不太保险。 恍惚间,他已经来到了地牢门口,且心里有了一个主选方案,和备选方案。 算了,先试试再说。 任也一抬头,便准备走向地牢门口。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任也抬头望去,见到右侧的道路中,走过来两名下人,还有一位长相白净,五官秀气,双眼灵动的小男孩。 他大概七八岁左右,身着一袭华服,正是武元君的独子。 “你们就在这里等候吧,我独自去见二叔,给他送些好酒好菜。”小男孩冲着下人吩咐了一句。 “是!” 两位下人转身离开,站在了地牢门口。 地牢守卫见到来人是巫主的儿子,自然也没有阻拦,甚至还专门派出几人陪他一同进入。 任也站在远处,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且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小男孩要去见二叔,那应该……是牛喜吧?! 任也心中好奇,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眉头紧锁的跟了上去。 “何人?”把守大门的兵丁阻拦。 “我乃六君子之一——佛公子。”任也皱眉道:“巫主命我可在不老山庄走动,调查要案,让开!” 士兵有些迷茫。 “如若不信,便去问内殿管家。”任也回了一句后,伸手打开长枪头,就急匆匆地走入了室内。 …… 与此同时。 翁散人坐在牢房的草垫子上,正抠着脚丫子,披头散发地呢喃道:“早饭还没来?……我就是不得信任,那也不至于要饿死我吧?” “踏踏!” 话音刚落,武元君的独子靖儿,便用双手提着一个硕大的餐盒,体态略有些笨拙地走了进来。 第三七零章 典籍赠侄儿 地牢中。 任也刚刚来到入口处,便再次被内牢守卫拦了下来。 他有些不耐:“我说了,巫主命我调查要案,我要入牢内一趟。” 牢头抱拳行礼,很客气的回道:“咱巫主的小公子来了,他不想旁人打扰,嘿嘿,我们有几个兄弟刚刚陪他进去,大人还是在此稍后一会吧。” 大人在大,那也就是个大人,还能大过巫主公子吗? 那小孩特意留话,牢头自然是不敢放人进去的,所以任也心里很无奈,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蹲在门口等了起来。 …… 牢内。 小靖儿费力的提着餐盒,走入了关押牛喜的牢房。 门口,八名狱卒守在一旁,不敢细听,也不敢打扰。 昏暗的牢房中,牛喜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蜷缩而坐,他披头散发,手脚戴着枷锁镣铐,臀部还在流着鲜血,那是因为封他全身星源力的破壁锥还没有被取出来。 一日前,还风光无两的副统帅,此刻模样极其狼狈,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靖儿平日里见到的都是牛喜光辉的一面,此时此景,免不了让他有些呆愣和不知所措。 倒是牛喜表现的很坦然,他看向靖儿后,笑着问道:“小侄儿,是来给我送酒送肉吗?” “二……二伯,你怎……!”靖儿语气有些结巴,小脸变得煞白,他说到一半,突然有些愤怒,回头冲着狱卒吼道:“为何如此对我二伯!你们快把他的枷锁镣铐打开!” 门口的狱卒们,站的腰板溜直,竖着长枪,谁都没有接话。 “哈哈。” 牛喜泛起爽朗的笑声,轻道:“靖儿,莫要为难这些狱卒,二伯有酒有肉便好。” 隔壁不远处的牢房内,翁散人闲得蛋疼,百无赖聊的趴在木栏杆上,很兴奋的侧耳听着靖儿与牛喜的交谈。 说蛋疼,也并非是形容词,他是真的疼,有点上火,尿尿也黄。 靖儿眨着灵动的双眸,呆愣许久后,才无声的打开餐盒,拿出了里面四凉四热的八个小菜,还有两壶好酒。 这些东西的份量,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来说过于沉重了,他从内殿一路拎过来,双手都被勒的通红。 “哈哈,都是老子爱吃的菜,好好好。”牛喜声音爽朗,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苦闷与暴躁,他盘腿而坐,拿起筷子便开始吃喝了起来。 不远处,靖儿像个小猫一样,只安静的蹲坐在草垫子旁边,双手搂着双腿,下巴戳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牛喜是军人,生性豪放,他两口便是一只鸡腿,一口便是小半壶好酒:“靖儿,要我说啊,还是你爹爹的厨子好,做的美味很合胃口。” “这不是膳房做的。”靖儿低着头,喃喃道:“娘亲卯时便起床张罗,做了一个时辰才做好。” 牛喜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即眉头轻皱的仰面喝了半壶酒:“……嫂……嫂嫂的手艺也好。” “娘亲说,你和爹爹吵架了。”靖儿抿着小嘴:“可靖儿不懂,即便是吵架,过一会也该消气了,这爹爹为何要把您送到这牢狱之中。” “……你爹爹没错,是二伯错了。”牛喜笑着回道:“靖儿,人啊,做错事就是要被惩罚的。” 靖儿缓缓抬头,表情委屈,一双灵动双眸涌出心疼牛喜的泪光:“二伯,一会回去我便去求爹爹。您犯错了,侄儿愿和您一块受罚。” 孩子对情感的表达直接且浓烈,他不懂牛喜犯了什么错,只知道自己的这几位伯伯,对他都如己出,尤其是牛喜,不但给他开蒙过武艺,为人还比较爽朗有趣,不像父亲那般严厉。 昏黄的灯光下,牛喜表情呆滞,瞧着眼前这个小侄儿,瞧着餐盒中的饭菜,内心更加愧疚且无地自容。 就在这一天前,他还在行造反之事,欲将大哥推向绝境。 “唉……!” 长叹一声,牛喜低头道:“靖儿,自己的错,就要自己承担。我和……你爹爹会好的,放心吧。” “真的吗?” “真的,亲人也好,兄弟也好,这长大了,就会吵架。”牛喜笑着点头:“但吵过便会和好如初,就像你与庆儿一般,小时候经常打架,可你们还是兄弟啊。” “嘿嘿,那就好……!”靖儿听着牛喜的话,笑的很灿烂,体态姿势也舒展了许多:“我和庆儿也不打架了,我们长大了。” “哈哈,一块陪我吃点?!” “好哇。”靖儿欢快的凑了过去,陪着牛喜吃了起来。 不远处的牢房中,翁散人感慨道:“长大了,不但会吵架,还会记仇。只有小孩子,才真的能和好如初吧。” 许久后。 叔侄二人将菜吃完,将酒喝光。 靖儿收拾好餐盒,提在手里说道:“二伯,我晚些时候再来给你送饭。” “好。”牛喜微微点头。 “那你歇息吧。”靖儿行礼后,就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吩咐道:“好生对待我二叔,不许欺辱他!不然他与爹爹和好后,便会重重的惩罚你们。” 你二叔怕不是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啊,小娃娃。狱卒们心里嘀咕,却不敢直言,只点头哈腰的恭维回应。 靖儿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出门。 “靖儿,你等一下。”这时,牛喜喊了一声。 靖儿回头:“怎么了,二伯。” “你且过来。” “哦。” 他再次走了过去。 牛喜抬头看了一眼监牢外,见士兵不敢向内观望,才用靖儿的身躯,挡住了自己的双手。 “刷!” 荧光一闪,一本古朴的典籍便出现在了牛喜的双手之中。 他抬头看着靖儿,眼中闪烁过溺爱,仿佛有对侄子的,也有对自己儿子的:“二伯家族有一本不外传的典籍,得者,如运用得当,便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此典籍有违天和,损阴德,二叔把他交给你,希望你学,但却不希望你用。如若遇到万难之事,他在关键时刻,可保你性命,保你衣食无忧。切记,典籍要记在心里,不要外传。这世界上,只有你会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靖儿表情有些木讷,似懂非懂。 “我不想让这个典籍埋入黄土之中,也希望……呵呵,罪我一人身,不要牵连他人吧。”牛喜缓缓抬起双手,便将典籍塞入了靖儿的怀中。 不远处,翁散人听的激动,内心道:“哦,竟还有这种戏码?” 牛喜将家传典籍《千毒谱》交给靖儿后,表情认真且凝重的叮嘱道:“我和你爹爹这一代人,很多事情没得选。如今江山已定,歌舞升平……靖儿要切记,日后不要入朝堂,不要沾染政事……只寻一处偏安之所,做个富家翁,那便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啊。” “靖……靖儿知晓了。” “去吧,晚上在给我弄些好酒来。” “好。” 叔侄二人聊完,靖儿便提着餐盒离去。 牛喜坐在牢房之中,仰面看着斑驳的天棚青石,叹息道:“……我儿也当如此啊,望大哥能善待他们。” …… 不多时。 任也见到靖儿提着餐盒走出了内牢,而那些牢头则是屁颠屁颠的相送。 等这群人返回,其中一位牢头才抱拳道:“佛公子,请吧!” “嗯。” 任也敷衍的点了点头,便立马走入了地牢之中。 他沿着黑暗的廊道,四处找寻了一圈,便见到了牛喜。 不过,他即将准备与对方交流时,却突然灵机一动,想打听打听,刚才那孩子进来都干了些什么。 找谁打听呢? 任也一扭头,便看见了狗头丧脑的翁散人,此刻正趴在木栏上,冲着自己龇牙。 “呵。” 怀王冷笑,生死难料。 他迈步走到那间牢房门口,驱散跟随的狱卒,背手说道:“散人兄弟,看着精神头十足啊!想来这窝吃窝拉的生活,也真是养人啊。” “汝父乃阉人呼?!”翁散人回。 “你他娘的能不能换个骂法?”任也慢慢靠近,低声询问道:“刚才那孩子进来,见牛喜都说什么了?跟我讲讲!” 翁散人眼珠子提溜乱转,冷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你啊?” “不说算了。” “等等,也不是不能说。”翁散人叫了一句:“我可以告知你,但我在牢房的期间,你也要将外面的事情告知于我,一字不能落。而且……你还要一天三顿每餐的送过来,伺候我。” 二人对视,火花四溅。 “伺候你?!”任也目光如炬。 “怎么,本散人不能被伺候嘛?” “唉。”任也叹息一声,斜眼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首先,我有七十四点信任值!” 翁散人一愣。 “74点意味着,我是巫主最信任的人。” “……!”翁散人再次一愣。 “所以,我准备马上就去面见他,猛猛说你好话。”任也指着翁散人的可爱小脸道:“我会告诉巫主,你在牢狱期间,也不知为何,就十分想打听外面的事儿,建议……马上车裂!” 翁散人双眼疯狂眨动。 “算了,车裂太残忍了,还是先上刑吧。”任也咬牙道:“先找十个大汉,轮番扯弹你的弹丸,用醋泡,用辣子腌……!” “行了,兄弟,莫要多说。”翁散人立即打断道:“牛喜给了那小娃娃一本典籍,说是家传之宝!” “我不信!” “我对天发誓,这是真的。”翁散人赌咒道:“你都要腌制弹丸了,没必要扯谎啊……!” “不对,你还漏说了一件。” “?!”翁散人一愣。 “牛喜刚刚还给了你十万星源。”任也盯着他,一字一顿:“对吗?!” 翁散人气的直哆嗦,久久无言。 第三七一章 缺德带冒烟之人 地牢中。 翁散人无语良久后,脸上才强行挤出了一抹微笑:“你说对了,牛喜确实给了我十万星源。” “你怎如此糊涂啊。”任也皱眉劝说道:“散人兄弟,你可是戴罪之身啊。这随意收受牛喜赃款,怕是很难解释清楚啊。一旦巫主调查起来,恐后果是你难以承受的啊……!” “呵。”翁散人冷笑:“那便有劳公子兄弟,帮在下承担这份后果吧。” 任也挑眉:“咦……我为何要白白帮你承受后果?” “你的意思是,还需要一些好处费?”翁散人瞠目结舌地问。 “都行。”任也立即点头。 翁散人咬了咬后槽牙,钦佩地点头道:“公子之才,真乃绝伦逸群,也可胜过历史上任何一位奸臣贪官,本人真是佩服极了。不过,你如此爱财,可能也是有难言之隐吧?”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任也敷衍着回道。 “那不如这样。”翁散人稍稍思考了一下:“牛喜的这十万星源,你暂且放在我这里。等我出去后,或许可能会五倍、十倍地奉还,而你只需帮我打探外面的情况,将你们五人之间发生的事儿,如实口述便好了。” 开始画饼了是不?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清凉府的梵高吗? 任也冷笑:“我从不信陌生人的承诺。” “兄弟莫担心,你我二人可以约定。在我出去前,星源一定会兑现。”翁散人笑眯眯地停顿了一下:“而且可能……我还会送你一份别的礼物。” 任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什么礼物?” “暂不方便透露。”翁散人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十万星源本来就是白得之物,拿这白得之物搏个更大的彩头,似乎怎么都不会亏。这生意可以做的。” “嗯,有些道理。”任也微微点头:“这样吧,只要巫主没有差事,每晚我都会来给你送吃的,并且口述外面发生的事儿。” “一言为定。”翁散人点头。 二人聊完这个“约定”后,任也便问起了正事儿:“你刚才说,牛喜给那个小娃娃一本典籍,这是怎么回事儿?” 翁散人也没有隐瞒,只如实将刚才偷听到的话,轻声叙述了一遍。 任也听完后,瞳孔扩散,表情凝滞,像是思绪已经飘到了九天之外。 翁散人也没有打扰,只甩了甩自己凌乱的发型,静静等待。 过了一小会,任也皱眉开口:“你确定,那典籍已经被小娃娃拿走了?” “我听得真切,确是被他拿走了。” “嗯,那先不说了,晚上有空我会来的。”任也扔下一句后,转身就要离开。 “兄弟,兄弟,等等。”翁散人开口喊道:“能否让狱卒行个方便,把那臭烘烘的屎尿盆端出去……鄙人素来整洁,最好能再给我要一面铜镜,我也好整理仪容。” 事逼儿,都蹲监狱了,还整理个鸡毛仪容啊,跟牛喜比美啊? 任也无奈点头:“好,我知道了,一会我会交代的。” “好。” 说完,他转身便走。 …… 离开地牢后,任也特意叮嘱了狱卒,让他们适当照拂一下翁散人。 玩归玩,闹归闹,翁散人这个怂货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实际上却是个老奸巨猾之辈,且目前没有对任也表现出巨大的恶意。 目前,双方拉进一下关系,做一对貌合神离的便宜队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不管怎么搞,任也都亏不上什么。 平坦的青石路上,任也一边迎风而行,一边皱眉思考。 他刚刚听完翁散人的叙述后,感觉心中的很多疑团,似乎都被捋顺了。 牛喜或许是因为心中愧疚,或许是因为喜爱靖儿,亦或许是通过靖儿想买好巫主,从而护住更多人。 总之,他是把一本典籍,给了那个小娃娃。 而从翁散人说出的几个关键词来看,比如家族至宝,从不外传等等,这就不难猜想出,典籍大概率就是《千毒谱》。 牛喜把《千毒谱》,传给了靖儿,而靖儿又是巫主的独子……这种关系,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啊。 要知道,历史上是不存在六君子的,这可能是天道演化了星门任务后,强行加进来的六个角色和玩法。 也就是说,在真实历史上,牛喜可能不是被六个人抓捕的,很有可能是其他人,是被暗派的近卫等等。 这样一来,没了六君子的存在,那也就不会有人像自己一样,非要得到《千毒谱》去解决瘟疫之事,甚至可能外人都不知晓这个东西的存在。 往后推,最终得到《千毒谱》的人,那或许就是靖儿,这个七八岁的小娃娃。 想到这一层,任也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 他又联想近期南疆发生的事儿,这清凉府的瘟疫很大概率就来自于《千毒谱》的配方,而且炼制的地点,就在这不老山庄。 那么捋一下。 牛喜给了谱,而靖儿得到了这制毒的传承,那按照史料记载,巫主武元君在不久后就“病逝”了,死在了不老山庄……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巫主如果真死了,那绝对不是病逝,而很有可能是死于非命。 也就是说,长大的靖儿,是跟朝廷有血海深仇的。 任也突然停滞在原地,猛然又想起了那天闫勃跟自己说的话。 他们调查过观风公子,此人之前收买了边疆将领,并偷运违禁物资。 卧槽。 一个大胆的猜想,已经在脑中形成。 长大的靖儿——很有可能就是神秘的“观风公子”。他这图谱是牛喜给的,且从小就有了。 玛德,这小娃娃瞧着唇红齿白,生性善良,没想到长大之后,竟然这么歹毒?! 好好好,你给爷等着。 …… 不多时。 任也来到了案牍库,派头十足地冲着管事小吏说道:“本大人要替巫主调查要案,挑选一间安静的上房给我。我不出来,你们莫要打扰。” 小吏不敢怠慢,立马引他入内,且在二楼挑选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给他。 任也在案牍库中走了一圈,随便拿了一些有关于平南之役的文献史料,这才来到房间,并关上了门。 一切弄妥,他在房中换上了一套布衣,又蒙上了脸,最后使用了隐身符。 唉,隐身符已经所剩不多了,下次去迁徙地一定要多买点,这东西简直太好用了,作案必备。 “吱嘎!” 任也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四周,随即便捋着二层房檐,轻声跑动了起来。 他来案牍库,主要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因为他要去主殿后面的家眷院。 …… 一路潜行,有惊无险。 任也趁着晌午侍卫轮岗的当口,偷偷潜入到了家眷院的二层,随后四处走动了一番,最终确定了靖儿所在的房间。 他推门入内后,见四周无人,便找了一个地方躲藏。 过了大概能有两刻钟,室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娘亲,我吃饱了,下午就在房中读书。”靖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傍晚,孩儿在去陪爹爹用膳。” “好。”巫主夫人在很远处回了一句。 二人说完,任也便听见了开门声。他躲在衣柜后面,隐去身形,眯眼看向了靖儿。 那小子回到房间后,就屁颠屁颠地来到床榻旁,小心翼翼的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本典籍。 站在任也的位置来看,正好能瞧见典籍上方写的“千毒谱”三字。 靖儿拿了《千毒谱》,跑到窗口阳光明媚处,便如小大人一般盘坐,一边吃着水果点心,一边专心地读了起来。 玛德,你管读这玩应叫读书? 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人学怎么下毒?! 任也心里笃定,眼前这娃娃基本就是“小观风”了,所以他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 “刷!” 他隐身而行,迈步走到窗口的一处榻上坐下,距离小观风就只有不到半米远。 原本,任也还想着在旁边先偷看一会,但却没想到,自己这刚一坐下,那小子便突然挠了挠头。 “咦,忘了跟娘亲说那件事情了……。”靖儿呢喃了一句,竟然起身就要走,而且还特意拿了《千毒谱》。 任也见到这一幕,心中非常诧异,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子竟然感知到了自己的气息,并且第一时间没有害怕,而是选择演戏离开…… 靠,在影帝面前飙演技? 任也瞬间起身,一步拦在了靖儿身前。 “你……!”靖儿这一下有点慌了。他毕竟是个孩子,感知到任也起身后,脸色煞白,张嘴就要喊话。 “刷!” 任也右手的中指抵住拇指,将手臂探到了靖儿脸上,并停滞在了他额头附近。 “啪!” 一指弹出,一个清脆至极的脑瓜崩,在室内响彻。 六七岁的孩子,被拥有人皇传承的二阶神通者弹了一下,那后果可想而知啊! “咕咚!” 靖儿仰面倒地,浑身抽搐,甚至嘴角都吐出了白沫,只呼吸间,便昏死了过去。 “啪!” 任也抬手就将其在地面上提了起来,且破口大骂道:“玛德,老子找不到长大的观风,还找不到小的吗?!” 话音落,他一把扒开了靖儿的裤子,抡圆了巴掌,直接呼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泛起,稚嫩的屁股蛋儿上,多了一个全覆盖的掌印。 靖儿疼得惊醒,委屈得就要哭嚎。 “啪!” 任也毫不犹豫,上去又是一个脑瓜崩,直接打出两连控:“小兔崽子,你和皇帝老儿有仇,搞我清凉府干什么?!” “十几万的百姓,说下毒,就给下毒了?” “你咋恁狠?” “有能耐你跟皇帝老儿用去啊?” “熊孩子,今天老子不给你打出人生阴影,算你长得皮实!” “啪!” 又是一套脑瓜崩+大巴掌的组合套餐。 没多一会,靖儿已经彻底翻白眼了,脑袋上全是大包,屁股已经肿得跟面团一样了。 不过,任也还是留手了的。他毕竟只是小观风,虽然这时候也心思深沉,但罪不至死啊。 打个十几套套餐,出出气就算了。 怀王这个人最讲理,且面对不同的对手,发挥也不一样。碰到好拿捏的,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他是真猛啊,真下死手啊! 胖揍了一顿靖儿后,他伸手就拿起了千毒谱,随即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那该死的房门,就像是宿命之轮一般,再次转动了起来。 “吱嘎!” 一声酸牙的声响泛起,有人在外厅偷偷潜入了进来。 任也只向外看了一眼,便见到一位蒙着脸的男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并鬼头鬼脑地推上了门。 麻痹啊! 老子绝对是中诅咒了,绝对的。 每逢盗窃,必遇同行,从无例外啊! 他内心惶恐且无助,感觉自己的气运就是摆设,倒霉到家了啊。 “刷!” 思考间,他一步迈入坐榻的帘子后面,弯腰蹲在了墙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别发现我,别发现我…… 哦,还是算了,每回祷告必被发现啊! 任也心思活泛,蹲在帘子后面,是祷告不是,不祷告也不是。 等了一会,脚步声慢慢清晰起来,那个蒙面人摸到了坐榻这一侧。 这人一入内,也彻底懵逼了。 他看见靖儿躺在地上,满脑瓜子都是大包,发髻散乱,而且裤子还被扒了。 我的天呐!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蒙面人一脸费解和茫然地看着靖儿,也非常尴尬地站在原地,好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片刻间,他又突然目光锐利了起来。 靖儿这幅模样,那明显是遭受到了袭击啊,这说明——屋内可能有人! 帘子后面,任也看着他的表情,心说坏了,这二逼智商在线,发现可能有人在屋了。 不行,我得赶紧走,以免被发现。 说着,他顺着墙壁轻微挪动,准备从窗口离开。 但是! 就当任也靠近窗口的那一瞬间,心思却突然活泛了起来。 玛德,巫主的儿子被打,千毒谱也丢了,大家虽然不知道是我干的,但巫主肯定要调查此事啊。一旦翻到点蛛丝马迹,那也是有风险的…… 想到这里,任也抬头看向那眼神锐利且睿智的蒙面人,猛然心生一计。 莫不如……嘿嘿。 第三七二章 身份 南疆是否有一个“笋匠人”,这不好说,但清凉府一定有一个“笋王爷”,这是毋庸置疑的。 再遇同行,这灵感说来就来。 窗口处,刚刚还准备要跑路的任也,突然决定要给这位同行上一课。因为这作案现场都是现成的,他只需稍微改变一下细节,那这个案子的真相,就会往非常离谱的方向发展。 不过,这需要一定的耐心、胆色,还有对时机的把控。 他并不着急,只依靠着隐身符躲在帘布后面,身体一动不动,且全程都在收敛气息,大气都不敢喘。 靖儿房中,那蒙面人目光非常警觉,站在原地向四周观察了好久,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向了一个柜子。 此刻,案发现场的情况十分明显,肯定是有贼人闯入了巫主公子的房中,且连七八岁的幼童都不放过,直接给暴打到休克了。 从靖儿的外伤来看,这闯入者和他,可能多少是带点私人恩怨的。因为即使要弄晕他,也没必要给脑袋打出那么多大包吧?还给裤子扒了…… 并且,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方得没得手,东西还在不还,人是否已经走了,这些情况蒙面人都不清楚。所以,他根本不敢大意,只慢慢靠近柜子。 不多时,他在柜子周围仔细翻找了一遍后,却突然身体一僵。 “刷!” 蒙面人猛然回头,身如豹子一般灵敏,连续向前冲了三四步,且低声说道:“我看见你了!” 帘布后,任也稳如老狗,一动不动,但心里却在暗道:“玛德,这人演技好拙劣啊,别说狗都不信了,就连老刘都不会信……。” 稍稍试验了一下后,蒙面人在心里判断,那同行大概率是走了。 不过,他依旧感觉心里不安,可偏偏要找的东西又太过重要,所以,他只能立即散发感知,动作利落地翻找了起来。 任也躲在暗中观察,见那蒙面人先去了床榻旁边,且在枕头底下翻找了一下,随后没有收获,就又去了一个柜子中,找到了几个小木盒…… 看到这一幕,坏王心里又犯嘀咕了。 这个蒙面人好像目标很明确啊,刚刚那熊孩子就是从枕头下面翻出来的《千毒谱》,难道……这是巧合吗? 而且,那几个小木盒明显是熊孩子放心爱之物的用具,他怎么会知道藏在哪儿呢? 任也心里有些疑惑,不解。 但是! 他已经没时间再思考了,因为蒙面人此刻和他的距离很近,且与地上的熊孩子,刚好呈品字形“站位”。 时机到了,就是现在。 “嗖!” 任也果断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一块星源石,且二话不说,直接冲着熊孩子的屁股就是一个灌篮。 星源石暴射而出,破空声刺耳。 “刷!” 原本正在翻找的蒙面人,顷刻间便反应了过来,他猛然扭过了头:“人没走……!” 头刚刚扭过来,双眼便看见一只手掌,直奔自己的胸口拍来。 “刷!” 蒙面人反应极快的向后退了一步,且抬起左臂,护在了自己的胸口,并用右手向前一推,想要架开对方。 岂料,这个动作刚做出来,那已经开了圣瞳的任也,便捕捉到了蒙面人的破绽。 不过,任也却没有进攻,只在空中变招,横抡着手臂,手掌直奔蒙面人的脸上抓去。 这个变化太快,蒙面人收招不急,只感觉脸上荡起一阵劲风,随后蒙面的面巾和裹头的头巾,就全没了。 “嘭!” 激射而出的星源石,重重地砸在了熊孩子的屁股上。 “嗷!” 熊孩子疼得惊坐起,且发出一声惨嚎,不停地摸着自己屁股。 “你的发型好别致啊!” 几乎同时,一道声音传入了蒙面人的双耳之中:“看我暴雨梨花。” “嗖!” 蒙面人听到这话,瞬间一个闪身,人已经退后了六七步的距离。 再抬头,他却感知到窗口处荡起了一阵清风,且有气息波动。 那隐身的“同行”,竟踏马的第一时间就溜了。 蒙面人咬了咬牙,很不甘心的向前追去。 这时,刚刚醒来,且听到脚步声的靖儿,一抬头就看见窗口处站着一个人,且背对着自己。 熊孩子这一动,刚准备要追的蒙面人也反应了过来。 人啊,忘了啊。 这儿特么还有一个熊孩子呢! 哎呀,不好,中计了。 那窃贼躲在这儿是想让我当替罪羊…… 蒙面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脸,且迈步就要从窗口逃跑。 但他一往外伸脖子,却见到那会隐身的笋种,故意打翻了二楼窗台外的数个摆件,并引起了家眷院下人的注意。 他娘的,缺了大德啊! 情急之下,蒙面人反手就撕下了外衫衣物,并裹住了脸。 “娘亲!有刺客,有刺客闯入啊!” 靖儿一手捂着脑袋上的大包,一手提着裤子,发疯似的冲向了房屋外。 这时,蒙面人选择捂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但他似乎对周围的地形非常了解,只目的性明确的从另外一个窗口逃了出去,且非常完美地规避了楼下的近卫和下人,并迅速逃离。 相反,任也就轻松很多了,那靖儿一大喊,这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离开了室外,那些下人和近卫就跟蚂蚁一样冲进了主楼,而他依靠着隐身符,只在房檐上蹲了一会,便找了个机会就溜了。 不多时,蒙面人逃离了家眷院,并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喘了口气。 他眼见着周遭不少近卫士兵都赶往了事发地点,顿时心有余悸道:“幸亏老子反应快,第一时间就蒙脸了,且当时我是站在窗口,背对着室内,应该没有被看到面容……。”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并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头顶。 只一个呼吸间,蒙面人突然情绪崩溃:“完了,完了,我的头……被看见了。他娘的,那蟊贼过于可恨了!” …… 不多时。 案牍库,二楼,雅间。 任也呆呆地坐在木椅上,表情诧异且专注。 刚才交手虽然很快,但他却看见了那盗贼的面容,还有发型。 说实话,这并不太意外,因为那窃贼就是六君子之一。 在星门中,神通者有单独的行动目标,这是很正常的。说白了,大家都是小脏人,干出什么事也不稀奇。 但让任也真正感到震惊的是,自己内心不自觉间产生的联想。 为什么这个人,要去靖儿的房中呢? 这孩子目前唯一的特殊性,就是从牛喜哪里拿了《千毒谱》。 好,先做一个假设,这人去靖儿房中,就是为了窃取《千毒谱》,那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他的呢? 翁散人不可能说,因为他在地牢里,根本出不来。 牛喜更不可能说,因为这东西他看得很重,甚至此刻巫主都不见得能知晓这事儿。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狱卒告诉他的? 可按照翁散人的说法是,当时牛喜给谱的时候动作很隐蔽,说话的声音也很小,非高品神通者是很难听见的啊。 没人告诉,他为何会来? 这很关键! 最重要的是,他为何在翻找的时候,目的如此明确,先翻枕头下面,再翻比较私人的小木匣? 之前,任也和百花仙曾推测过,不老山星门中的玩家,可能来头都很大,非局中领头之人,是不会接收到星门的邀请的。 自己的身份是破局者,那布局者肯定也到了吧。 谁是布局者呢? 牛喜将毒谱给了靖儿,所以任也曾推测,靖儿就是还未长大的观风。 那么……刚刚那个六君子之一的人,又是谁?! 呵呵,只有一个人符合! 那就是——长大后的观风。 他知道什么时候,牛喜会将毒谱给小时候的自己,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从任何人那里得知消息。 他知道小时候的自己,喜欢将千毒谱放在哪里,所以才目标明确。 可他明明已经有了一本千毒谱,为什么还要偷……天道演化出来的这一本呢? 任也后背嘭的一声靠在椅子上,瞬间醍醐灌顶地呢喃道:“护盘。他知道我来了,而且一定在找这个东西……。” “呵呵,只不过,这一次,你先漏了。我在暗,你在明了,你且看老子怎么玩死你。” …… 家眷院内。 武元君阴着脸,步伐极快地走进了主楼内,并看见了被暴打过后的独子。 “靖儿,无事吧?”武元君冲着夫人问道。 “那杀千刀的窃贼,偷东西就偷东西好了,为何要……要对我儿如此施暴?!”夫人心有余悸,掩面而泣。 武元君弯腰道:“过来靖儿,让爹爹看看你伤哪儿了。” “爹爹,靖儿无事。”熊孩子捂着脑袋冲上去,怒极地说道:“爹爹,我看见那贼人的相貌了……!” 武元君一愣:“是何人?” “我,我……更确切地说,我是看见他的头发了。”靖儿手舞足蹈的冲着脑袋比划:“那……那人是个鬼剃头,头顶有很多地方是无发的。” 武元君懵逼,错愕……随后是愤怒,狂躁,最终歇斯底里地吼道:“通知近卫营,一刻钟内,活捉鬼头刀,本帅要活的!” 第三七三章 好惨一男的 任也离开案牍库后,便迈着太监一样的步伐,一路小跑地赶往密室。 坏王很急切,他想要亲眼目睹一场大戏。 不多时,他刚刚赶到密室附近,就看见周遭围聚了好多地龙近卫,足足三百余人。 除此之外,负责不老山庄防卫事宜的一位将军,以及武元君身边的贴身管家,全部都悉数到场。 同时,进入密室的厢房门前,大胖龙、百花仙,还有毒酒壶三人,此刻都一脸懵逼地站在那儿,低声交流。 人群中,鬼头刀已经被捉拿,四名近卫将其用神异绳索困住,并动作粗暴地按着他。 “为何抓我,我犯了什么律法?”鬼头刀表情愤怒且委屈地大喊道:“为何如此对我?!” 演,你再演得逼真一点,老子一枪直接给你捅进去两亿。任也双眼清冷,内心很是解气地嘀咕了一句。 “啪!” 一条鞭子在半空中舒展开,狠狠地抽在了鬼头刀的脑壳之上,当场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不远处,那名将军拎着一条马鞭,目光冰冷地瞧着鬼头刀骂道:“再大呼小叫的,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 “我要见巫主,见巫主!”鬼头刀倔强地大吼着。 “带他走。”将军轻声吩咐了一句后,转身便冲着管家说道:“请帮忙禀报巫主,鬼头刀已被成功缉拿,末将这便行审讯之事。” “好,有劳冯将军了,老夫这便回去禀告巫主。”管家微微点头。 “近卫兵丁各司其职,其余人都散了吧。”冯将军喊了一声后,便带兵离去。 …… 密室门前。 “鬼头刀为何被抓走了?”百花仙的俏脸上,充斥着茫然之色:“看那些近卫的态度……他似乎捅了大篓子啊。” 大胖龙低声道:“鬼知道他干了什么。酒壶,你怎么看?” “呵,他若被处死,便少了一个竞争者。”毒酒壶毫不在乎地冷笑道:“你们几位,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唉,都是兄弟,你为何出言如此冷酷?”大胖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评了他一句。 “我看阁下都快笑出声了。”毒酒壶撇嘴回道。 三个小脏人正在交流之时,任也凑了过来,轻声问道:“我的天爷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鬼头刀为何被抓走了?” 百华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内心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事或许与坏王有关。因为毕竟刚才只有他不在场,且这个人一直不是个什么好饼。 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还是很准的。 毒酒壶也表情复杂地看了任也一眼,轻声解释道:“鬼头刀刚刚说是去膳房用膳,可回来时,却突然来了几队地龙近卫,二话不说,便闯进屋内,将其抓走了。我等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巫主为何突然命人抓他?这鬼头刀大哥,明明是抓捕牛喜的第一功臣啊。”任也露出一脸费解的表情,且急迫道:“大家都是兄弟,如今鬼头刀陷入危局,我等要设法营救才是啊。” 大胖龙背手道:“如何营救,现在去劫狱吗?” “胖龙兄弟,莫要说笑。”任也摆手道:“我只是觉得,大家应该尽其所能地帮助鬼头刀,毕竟都是兄弟嘛……!” “呵,在这个秘境之中,做什么都好,就是莫要做兄弟,因为死得太快了。”毒酒壶很真实地扔下了一句:“俺不是巫主最信任的人,俺没法子,先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就回屋了。 任也表情焦急且仗义:“那我去面见巫主,问问缘由。如果有可能,我准备力保鬼头刀。” “哦。” 百花仙看着他虚伪至极的表情,只淡淡地哦了一下小嘴,便转身离去。 大胖龙腆着个大肚子,斜眼瞧着任也:“兄弟人前作戏的手段,真乃一枝独秀啊。阁下有没有考虑过出仕发展,那巫妖国朝堂上的奸臣,水平也都与你在伯仲之间啊……!” “我如此用心与尔等交往,尔等为何非要把我想象成无恶不作的小人?”任也摇头叹息道:“这世间的水太浑浊了,错把好人当贼人,难自清啊,难自清。” “哦。” 大胖龙也哦了一句,转身就走。 任也不再搭理他们,只快步向牢狱方向回去。 不多时,他撵上了那位将军,并很客气地询问道:“将军大人,小人冒昧地问一句,鬼头刀究竟犯了什么律法,大人为何要抓他?” 将军扫了一眼任也,难得多说了两句:“佛公子是巫主信任之人,本将也不瞒你。这鬼头刀刚刚潜入到了家眷院,欲行不轨之事,且将靖儿公子打得满头都是红包,竟连裤子也扒了……所以,巫主和夫人震怒,便派我等过来拿人。” 任也稍作停顿:“那鬼头刀是如何被发现的?” “是靖儿公子看见了贼人的头发,就如鬼剃头一般。这放眼整座不老山庄,只有鬼头刀符合这一特征。”冯将军回:“且,我等抓人的时候,鬼头刀才刚刚返回密室,体态、身形,也都对得上。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了。” “大人这样说,未免有些武断啊。鬼头刀大哥,在抓捕牛喜时,应为头功,且他一向忠诚于我主,怎会做出这等违逆之事?!”任也皱眉回了一句。 听到这话,冯将军缓缓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瞧着任也,冷言道:“佛公子的意思是,我主糊涂昏庸,所以冤枉好人?还是你与鬼头刀关系亲密,想要力保于他?” “不,冯将军,我的意思是,此事牵涉甚大,且关乎到鬼头刀大哥的清白与名誉。”任也抱拳,掷地有声:“所以,我建议直接用酷刑审讯,这样便可早日真相大白,还我鬼头刀大哥一个公平,或是一副棺材。” “……!” 冯将军无言以对,但却眼神一亮:“与本将想的一样。” …… 未时初。 地牢大院,一间刑房内。 鬼头刀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了一根木柱子上,且后背脊骨处,被打进了三根封源钉,完全无法反抗。 他后背流血,衣衫凌乱,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在其面前,一位壮硕的刑房兵丁,从冷水中抽出了一条虎筋鞭;旁边,一位瘦猴拿起了烙铁;紧跟着一位阴郁的老者,拿起了数根削尖的竹签…… 这一套狠活,显然已经准备完毕。 刑房兵丁的后面,有一面硕大的屏风,专门用于阻隔囚犯的视线。 屏风后,坐着冯将军,且身旁还站着狗腿佛公子。 “你也坐,饮茶,饮茶。”冯将军招呼了一声。 “呵呵,在这院中,有您坐的位子,哪有我坐的啊。”任也活像个会来事儿的小太监,嘴很甜地回道:“我站着陪您。” “哈哈,都是为巫主做事,公子莫要客气啊。”冯将军很满意任也的表现,因为这是封建社会,阶层是有明确划分的,再加上军中等级森严,兵就是兵,将就是将,所以你要真觉得自己能跟对方平起平坐,那绝对会引起不满的。 那历史中,性情孤傲的大儒们,动不动就不分场合地开炮,不与下人同饮的典故还少吗? 任也虽得到了巫主的信任,但毕竟只是一位上不得台面的探子啊,与正牌将军的身份,那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 椅子上,冯将军端起茶杯,满饮一口道:“行刑吧。” 屏风后,那长相阴郁的老者,冲着鬼头刀吼道:“说,究竟是何人委派你,潜入家眷院的?你暴打靖儿公子,究竟是意欲何为?” “我没有潜入家眷院,是有人在诬陷我。” “诬陷你?!这不老山庄,有万余人马常在,贼人为何偏偏要诬陷你?”阴郁老者非常经典地回了一句:“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人啊,动刑。” “你且听我解释!” “解释?老夫看你巧舌如簧,是想狡辩。”阴郁老头露出了容嬷嬷一样的表情,抓过鬼头刀的右手指,直接用竹签冲着指甲缝隙就插了进去。 “啊!!!” 惨叫声响彻。 “啪!” 虎筋鞭沾凉水,一鞭下去,便是皮开肉绽。 “滋啦啦!” 火红的烙铁登场,直接戳在了鬼头刀的胸口,那皮肉荡起阵阵烟雾,被灼烧得血肉模糊。 一套组合拳下来,鬼头刀当场大小便失禁,意识模糊地喊道:“为何你们偏偏认定我是贼人,为何啊?!冤枉啊!” “还在争辩?那靖儿公子都已认出了你的发型,且一口咬定,就是你暴打的他。我公子才七八岁不到,又何处得罪了你?你竟将他打得头破血流,连裤子也扒了……。”白蟒族的老者越骂越气,又狠狠扎了两根竹签。 鬼头刀被绑在木柱子上,摇头晃脑,双眼绝望。 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现场明明是两个人,且自己只进了屋,什么都没干,现在却连公子被暴打的锅也要背。 他总不能说,我看见现场还有一个人,是他打的,不是我。 这话特么一说,等同于坐实了自己就是贼人。 他娘的,行窃被发现,尚且还可以忍受,但被人算计,替人背锅,这让鬼头刀内心屈辱至极。 他仰面看着天花板,心中无奈且崩溃地暗骂道:“靖儿一口咬死了我?!日他娘的啊,老子万万没想到,自己能被自己捅了一刀。我幼时为何如此缺智,如此幼稚啊!” 没错,他就是观风,他就是长大之后的靖儿。 今日前去家眷院,也就是为了窃取千毒谱。这理由很简单,他不难猜出来,这怀王必在此秘境之中,且一定在寻找千毒谱,想要解决瘟疫之事。 …… 屏风后,任也听着鬼头刀的惨叫声,皱眉冲着冯将军提醒道:“将军,我这位鬼头刀大哥,本身就是探子,且对刑讯之事,了如指掌,怕是常规之法,无法弄清真相啊。” 冯将军扭头看向他:“言之有理。那公子可有何妙法?” “属下建议加大力度,动用各种神异手段。”任也抱拳回道,并在心里暗道:“最好当场弄死,直接抬走。” …… 山庄大殿内。 武元君抚摸着儿子全是大包的脑壳,皱眉问道:“那鬼头刀招了吗?” “还没。” “叫族中长老过去,用灵法逼问他。”武元君缓缓起身:“本帅也过去观审。” 第三七七章 功利心 净水谭岸边,武元君负手而立,双眸静静地瞧着那白蟒,心中甚是疑惑。 它为何会流露出疼爱后辈的姿态?这着实有些反常…… “请天君退去。”武元君言语尊敬地开口。 在武元君的部族眼中,这白蟒后裔,便是当代天君的化身。它在族中的地位是略微高出巫主的,且今年也有三百余岁了,陪伴过两任巫主,论辈分,武元君也得管它叫一声白爷爷。 那白蟒闻言,便收拢身躯,嗖的一下飞入了净水潭之中。 落水时,它腥红的双眸中闪烁出一丝落寞,就像是独守空屋与烛台的老人,可怜、孤独。 不过,它的亲昵之举,也就仅此而已了。 地面上,鬼头刀跪在那里,不敢多言,也不敢抬头。 武元君怔怔地瞧着他,轻声询问:“你来过净水谭?” 这话明显是别有用意的,因为在武元君的“记忆”中,这六君子出身一般,都是族中非常旁系一脉的子嗣。 可白蟒为什么会对他,有特殊之举呢? 鬼头刀闻言,自然是不敢胡咧咧的,因为他在此星门中,就只是一个探子的角色,这个心态必须要摆正,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说得越多,意味着漏洞越多。 他稍作停顿,心中便想好了说辞,只抱拳回道:“禀告巫主,属下小的时候体弱多病,爷爷怕我夭折,便从族中长老那里要了一味偏方,随后整日去寒潭旁采摘灵蟒草,从而熬制汤药给我服用。一直到了十几岁后,我这身子骨硬才朗了许多,且南疆大部分的毒蛇巨蟒,都不会伤害于我。细细想来……或许是我身上沾染了灵蟒草的气息,所以刚刚……老……老天君才会觉得我有些亲近吧。” 武元君沉思片刻,便话语淡然地岔开了话题:“你只有一句话的机会,十万火急之事,究竟是何事?” “禀告巫主,今日戌时左右,牛喜麾下的两位千户,或要带领部分叛军,火烧阜南县粮仓,以此来报复我主缉拿牛喜之仇。”鬼头刀跪在地上,语速极快地回了一句。 武元君瞧着他:“你为何会知,这牛喜麾下的两位千户要放火烧粮?且连动手的时间、地点,都知晓得如此清楚?” “先前,您在大殿之中说过,要阜南县提前调拨粮草,为起兵早做准备,再加上,属下深知牛喜麾下,尽是一些愚忠之将。现如今他们的主子被缉拿了,这些人或许会行极端之事。”鬼头刀声音稳健,逻辑清晰地说道:“我三军待战,这粮草辎重,自然是最紧要之事,所以,属下提前在阜南县暗中安插了一位地头蛇,以作耳目。早前他曾送来过消息,说那两名千户似乎会在今日戌时针对粮仓有所行动,但具体是何动作还有待细细探查。我便给了此人一枚灵符,并告知他,如若遇到紧急事件,可掐碎灵符,百里之内我定当有所感知。而刚刚,我在狱中突然感到灵符碎裂……所以推断,这位耳目或许已经被杀,又或许是发现了端倪,贼人即将动手。而粮仓辎重,那些叛军肯定带不走,所以一定是放火焚烧。” 武元君稍作停顿:“你的意思是,你之所能发现这个重要情报,是因为你料敌于先?” “巫主曾说过,这带兵之人,望己者,为庸才;望远者,乃将才;己远同望者,当为帅才。”鬼头刀恭敬回道:“属下虽不是带兵之人,但也想为我主分忧,尽力地扫去难事。那牛喜手下的人都过于愚忠,且不老山风云激荡,暗流汹涌多时,属下能看到这一点,并非是聪慧,只是思虑过多而已。” “耳目有几人?”武元君问。 “为了避免消息走漏,我只有一位耳目,但他下面或许有许多眼线。”鬼头刀回。 只一位耳目,且还掐了灵符,这说明……此人可能死了,而死了的人是无法对证的。 武元君双眸淡然地看了鬼头刀一眼,随即冲着石亭中的那位男子摆了摆手。 不多时,男子快步离去,而武元君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鬼头刀,轻声道:“你且留在院外等候,是真是假,一会便知。” “遵命!”鬼头刀抱拳回应。 武元君只从其身边走过,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 一晃近三个时辰过去。 武元君依旧坐在石亭中,一边饮酒,一边在宣纸和折子上写写画画。 过了一小会,那位面容冷峻,穿着布衣的男子返回。 他入亭子后,弯腰道:“禀告巫主,阜南县传报,一共抓住了七十四人,领头者确是牛喜麾下的两位千户,其余都是一些普通兵丁。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燃火之物,以及破坏之物,且缉拿的地点,距离阜南县大仓只有不到两里远。那……那鬼头刀说的没错,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放火烧仓,行报复之事。” “昨日,一网打下去,捞上来多少条大鱼啊?”武元君淡淡询问。 “牛喜麾下的大部分将领,都已被抓入各大营,且严密管控了起来。只有小部分的将领外逃,但人数不多。除了这两位愚忠之人,也就还有四位千户上下的将领逃离,但身边兵丁不多。” “如若没有鬼头刀的及时禀告,我粮仓大营,是否可以安然无恙?”武元君扭头询问。 冷峻男子听到这话,顿时无言地低头。 “阜南县那么多探子,竟然还不如一个被弃用之人。是清闲得太久,他们都忘了怎么打仗了吗?!”武元君眉头轻锁:“捉拿负责看守大仓的将领,等待处置;其余连坐将领,罢免其官职,押入大牢。” “是。” 男子立即回应。 武元君稍作思考后,便扭头看向了管家:“传鬼头刀过来问话。” “是!”管家闻言离去。 不多时,鬼头刀再次跪在了亭子之外。 亭内,武元君叫了对方过来,却不主动问话,只依旧在纸上写写画画,也看不出个态度。 “巫主,请巫主再给属下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清白!”鬼头刀五体投地,声音激动地说道:“我发誓!我对巫主的忠诚,天地可鉴,也绝不可能背叛。属下若有一字说谎,那我全家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不知为何,武元君听到这个誓言,内心多少有点烦躁:“我与牛喜曾在寒潭边起誓,同生共死,永不背叛。可现如今,他不是依旧投靠了朝廷,想要将我推向绝境吗?这世间,发誓者蠢,信誓者更蠢。” 鬼头刀无言以对。 武元君缓缓抬头,慢悠悠地冲着鬼头刀说道:“本帅只信双耳听到的,双眼看到的,以及心里感到的。你刚刚及时通禀,确是为阜南县的大仓免去了一些损失,这倒算是一件功勋。” 鬼头刀听到这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根本没什么暗线耳目,先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在编故事,找理由。 只不过,不老山这里发生的许多大事,其中有一小部分,他是有些印象和记忆的。 毕竟他当年才八岁,族中的很多事情,根本轮不到他过问,且他自己也没兴趣打听,只顾着学业和玩乐了。 但牛喜手下的两位将领,放火烧粮仓这事儿,他却是知晓的。 为何?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得到千毒谱的当天,本来是很高兴的,却不曾想,晚上戌时左右,阜南县便传信来,告知巫主有两处大仓被烧,且损失了很多粮草辎重。 而放火烧粮的人,就是从卧虎寺中跑出的两位“判将”,因愤恨巫主捉拿了牛喜,所以才干出此事儿。 这事,让武元君勃然大怒,饭只吃了一半,便把碗摔在了地上,且当天也没有回到家眷院休息。所以,鬼头刀对这事儿印象较为深刻。 但他此刻主动通告此事,其实也是在“赌命”,如果有的选,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秘境演化出的故事,往往和现实故事是不一样的,是有些许改变的。那如果今日没有发生放火烧粮一事,他大概率是要凉凉的,很可能会被净水潭中的白太爷爷一口吞下,且第二天早上丝滑排出…… 亭中。 武元君瞧着鬼头刀,轻声补充道:“既然立功了,那本帅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鬼头刀,你且听好了,本帅已经让人把新的差事送入了密室之中,此一行,你六君子中除了翁散人以外,其余五人皆同行。如若你做好了,当免去罪责,洗脱嫌疑;如若你没做好,那便不是关押到牢狱之中,那般简单了。你可听懂了?” “属下感恩戴德,此番差事,宁死也不会耽误我主大事儿。”鬼头刀差点喜极而泣,因为这话代表着他再次被启用了。 “带他下去吧。”武元君摆了摆手。 “鬼头刀,这边请。”那名面色冷峻的男子,只淡淡地招呼了一句,便将鬼头刀带走了。 石亭中。 管家眼神有些费解地瞧着巫主,并轻声询问道:“这鬼头刀,老奴有些看不懂啊。” “哪里看不懂?” “他所有的解释,都是没有办法被证实的。”管家皱眉道:“他说自己在阜南县的耳目只有一人,且这人已经掐碎了灵符。这样一来,如若您想要见一见这位耳目,那他便可以用此人已死来推脱。也就是说,鬼头刀禀告的军机信息来源,是无法被追查的……。” 武元君扭头看向他,双眸明亮地问:“你会钓鱼吗?” 管家一愣,缓缓摇头。 “钓鱼的必备之物,那便是鱼饵。”武元君背手回道:“先前捉拿牛喜,他力争红色锦囊,拿到了最难的差事,这无非是想博取我的信任罢了,且在抓捕过程中,又说出了牛喜的隐秘之事。现如今,他既与家眷院中的案件有关,又通禀了粮仓被烧一事…这个人在几次事件中的影子太重了,本帅不信他。此人,要么是朝中派来的,要么就是大乾派来的,还有便是……。” “便是什么?”管家不解。 “还有就是,他确实功利心极重,所以才会露出如此多的马脚。这样的人,不堪大用。”武元君说这话之时,扭头便看向了石桌桌面。 那上面摆放的一叠折子旁,有一张写了六个名字的宣纸。 名字分别是,佛公子、翁散人等六人。 武元君瞧着这张纸,淡淡道:“此人,不能作为最后的‘托孤之臣’,其余五人,尚且有待观察。” 管家愣了一下:“那您还让他参与今晚的……?” “我不说了嘛,钓鱼总是要有鱼饵的。”武元君笑道:“他若是朝中或大乾派来的人,那后面必会露出马脚。这或许可以利用……只不过,要选一人盯死他。” 说完,他在纸上点了一个名字。 …… 返回密室的路上,鬼头刀的心情非常激动,他感觉自己起死回生了,赌对了,起码重新回到了竞争位。 【再次很遗憾地通知您,因为您的种种骚操作,导致自己浑身都是疑点。】 【您已经被认定为——疑似奸细之人,且获得此秘境的特殊称号——“自暴者”,信任值暴跌到1点。】 【注意,由于您激活了自暴者的称号,且被认定为是疑似奸细之人,那如若您短时间内无法重新获得巫主信任,您就随时有被处死的危险。】 【不老山秘境的温馨提醒:往往说得越多,死得越快;功利心越重,越容易失败。记忆是优势,或许也是劣势哦……请慎用。】 鬼头刀听完星门的提醒后,整个人呆愣,麻木,想死,想发疯。 “他娘的天道……你这绝对是报复我,报复我之前对你的利用!”鬼头刀内心悲呼道:“这不是提醒,这是直白且赤果的天道惩罚。” 这种惩罚太严重了,等同于是自己强行触发了死亡机制。 刨去鬼头刀被任也暗算后,种种可疑的补救行为,并引起了巫主的怀疑外,他也确实在清凉府一事上,利用过天道规则。 …… 膳房外。 任也和大胖龙刚刚吃过夜食,就见到管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佛公子,请留步,巫主有请……!”管家喘息着喊了一句。 任也愣了一下,但还没等开口,大胖龙便主动问道:“巫主叫我了吗?” “你且让开一点,我与佛公子说。”管家伸手便拉开了大胖龙。 “狗奴才,竟如此势利眼……。”大胖龙心中暗恨:“这种人,若在我的地盘上,绝对活不过一回。” 第三七四章 鬼头刀开洗 牢狱,刑房之中。 任也听着鬼头刀的惨叫声,心里也在暗自咂舌,甚至有点钦佩。 这人绝对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铁血硬汉。 就这四五位专攻刑罚之事的大汉,外加一位看着就很变态的老头,这种组合放在任何年代,那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属于是天花板级别了。哪怕小岛上会剖腹晾肠子的那群人来,估计也坚持不了两回合。 但鬼头刀被折磨了快一个时辰了,竟一个字都没有吐露,意志力相当顽强。 如若换成怂比翁散人来,那这会估计连太爷太奶埋在哪儿,都一股脑地倒干净了。 “好你个鬼头刀啊,你的嘴,竟与你的头发一样异于常人。”那阴郁的老头,扯着个公鸭嗓子,在里面吼道:“看来不动点真手段,他是不能招了。来人呐,行那剥蛇皮之法,老子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任也惊了,扭头看了一眼冯将军问:“大人,何为剥蛇皮之法?!” “呵呵。”冯将军冷笑,很随意地看了一眼任也的下半身,并回道:“你说呢?” 卧槽,残忍。 任也吓得裤裆莫名荡起一阵凉风,心中甚至有一丢丢同情鬼头刀了。 这封建社会,可真不是人待的嗷,铁汁。 二人刚刚说上一句,身后便传来了开门之声。 任也扭头,见到巫主武元君,身后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同迈步走了进来。 冯将军立马起身,与任也一同抱拳,欲要行礼。 “免了。”武元君声音很小地回了一句,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二人立马让开身位,并站在了木椅两侧。 “荀长老,你去用灵法逼问,我就在这儿听着。”武元君冲着老者传音一句后,便弯腰坐在了木椅之上。 任也眨了眨眼睛,非常懂事儿的在一旁说道:“主子,若无其他事,那属下便先告退了。” “不用,你与鬼头刀同为六君子,对他的习性更加了解,就留在这儿观审吧。”巫主大人显然很信任这个狗腿子,即便族中长老准备使用秘法,他也没有撵人。 任也听到这话,突然有一种傍上大腿,从而彻底站起来的赶脚。 他很乖巧的在一旁回道:“那属下便听听。” 说话间,屏风后侧的那几位壮汉,以及阴郁老头,见到族中长老入内,便提前打卡下班了。 阴暗的刑房中,满脸是血的鬼头刀缓缓抬头,双眸看向族中长老时,神色充斥着委屈和无奈。 他认识这位荀长老,此人在族中很有威望,且特别喜爱后辈,对自己人非常和蔼且慈祥。 小时候,自己每次偶遇他时,荀长老都会说:“哎呦,咱小靖儿长得真清秀,且靠过来,让二爷爷摸个鸡子吃。” 但不幸的是,他对待敌人和叛徒却非常残忍。 每逢处理判将和敌将家眷时,也经常会说:“此子小蛋子长得还算精致,我亲自取来,给家里的老婆子泡酒吧。” 鬼头刀现在肯定是没有了摸鸡子的待遇,所以他看向老爷子时,双腿本能的有些发抖。 荀长老站在他的身前,轻声道:“白蟒族一脉,应该没有人不知晓老夫的手段。我且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讲述,还是要我动手?” “属……属下忠诚部族,忠诚我主……从未做过亏心事,又……又如何讲述?”鬼头刀争抢着说道:“长老只需听我一言,便可搞清……。”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亲自查看便是。”荀长老似乎耐心很差,他根本不听鬼头刀的解释,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后,便猛然抬起了双手。 “翁。” 一阵诡秘的气息荡开,一道鬼娃娃的虚影自荀长老眉心飘出,并悬于他的头顶。 鬼头刀看到这一幕后,瞳孔急剧收缩,心中有些畏惧,但却没有再强行解释。 “蟒天君老祖在上,请座下先锋灵童睁眼——摄魂!” 一语出,那荀长老便全身抖动了起来,摇头晃脑,发髻凌乱,看着一副疯魔的模样。 “刷!” 同一时间,悬浮在长老头顶的鬼娃娃虚影,突然睁开了双眸。 一道妖冶的紫光直射,鬼头刀竟忍不住地抬起了头,并用双眼与鬼娃娃对视。 转瞬间,他双眼便一片血红,表情凝滞,宛若呆傻了一般。 “你是何人?”荀长老闭着双眸,幽幽开口。 “白蟒族巫主座下,六君子之一——鬼头刀。” “先前在卧虎寺一战中,你为何如此熟知牛喜的过去?!”荀长老再次发问。 这话一出,鬼头刀呆愣地流着口水,似乎稍稍反应了一会后,才声音僵硬地回道:“为了讨好巫主,揣摩他的心思,并在六君子中脱颖而出,所以,我经常翻看有关于巫主的生平资料,甚至暗中打探,花钱财购买小道消息。当日与牛喜一战,我只是无奈尝试说起他的过去,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奏效……。” 屏风后,任也听到这话,瞬间皱起了眉头。 武元君只面色淡然地坐在椅子上,不露声色。 “你为何悄悄潜入家眷院中,意欲何为?!”荀长老再问。 鬼头刀双眼迷茫、呆滞,只轻微晃了晃头,便开始七孔流血。他似乎与那鬼娃娃对视后,便受到了某种创伤。 “我没有潜入家眷院,”鬼头刀声音平稳,轻声道:“我一直在膳房。” 嗯?! 我踏马先前的推测,难道都错了? 任也听到鬼头刀的回答后,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若单论问灵和使用巫术秘法,这南疆之人绝对是最权威的一股势力了。他们一旦出手,应该不会有失误才对啊。 任也思绪活泛,在心里猛猛合计了起来。 旁边,巫主表情平淡地听着,没有意外之色,也没有出言打断。 “先前的审讯之人,事先已经问过膳房,你确实在那里出现过,但中途你失踪了大概两刻钟。” “我去了茅厕,应该有人见我入内。”鬼头刀呆呆地回应。 “……!” …… 约摸着过了大概一刻钟后。 荀长老脸色煞白,且步伐有些虚浮地走了过来,轻声冲着巫主说道:“入家眷院,欲行不轨之事的人,并不是鬼头刀。” 武元君缓缓抬头,轻声反问:“会不会出错?” “先锋灵童的摄魂之术,从未出错过。莫说只是一个三品探子,即便是面对比老夫高一品的神通者,只要他与灵童对视,就必会被摄魂夺魄,问什么,就答什么,绝不会说谎。”荀长老眉头紧锁:“若按照他的回答来看,此人绝不是入院之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刚才操控灵童与其对视之时,感觉它今日散发出的气,有些柔和,不像之前那般诡异和锐利。”荀长老稍稍回忆了一下,摇头道:“这种状况,倒是极少发生……。” “柔和?”武元君轻声嘀咕了一句后,心中也很疑惑。 荀长老稍作停顿,补充道:“要么,此人没有说谎;要么,他身上具备一件可对抗我白蟒部族巫灵的神异法宝或是秘法。放眼南疆,能令我部族巫灵感到亲近或有些畏惧的不多,仅有两家,天龙部或狗皇帝那一脉……。” 武元君陷入沉思。 “禀告我主,属下是不是被冤枉的,只需让我做一次尝试便可。”就在这时,鬼头刀突然在里侧大喊道:“属下为我主奔波多年,虽没有亮眼功劳,但也算尽心尽力。如若我主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便给我一次机会……。” “你想如何测试?”武元君抬头回话。 “请靖儿公子入内,再挑选十名与属下身高体态差不多的近卫兵丁。”鬼头刀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只做一件事儿,如若靖儿公子能当场将我认出来,巫主哪怕用天下最残酷的刑罚对我,属下也绝无二话!” 武元君稍作沉思后,突然扭头看向了任也,淡笑着问道:“佛公子,你觉得……本帅要不要给他这次机会?” 任也微微一愣,心中很是烦闷。 如若武元君不问这句话,他便可以装傻充愣的继续补刀,毕竟之前已经做过人设铺垫了。 但现在巫主这一问,那肯定是别有深意的。 审讯的人都已经将鬼头刀去膳房吃饭时的活动轨迹查清楚了,那就不难查出,自己在那个时间段,也消失了…… 虽然外人都以为他在案牍库的二楼调查资料,但那会确实没人见到他。 这话不能瞎接,不然可能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短暂思考过后,任也抱拳回道:“属下以为,只有证据确凿后,再处理鬼头刀,这才能服众,也不会让那些替我主办差的兄弟们心寒。” “有理。”武元君缓缓点头:“按照鬼头刀说的做。” …… 过了一小会。 靖儿被叫到了一间很空旷的房内。 武元君溺爱地拉过来他,轻声指着屏风后面说道:“靖儿,一会有11人会走出来,但你不需紧张,只需站在这里观看,并认出那个打你的人,听懂了吗?” “靖儿懂了。” “好,开始吧。”武元君抬头。 一声令下后,屏风后走出来十一位,身高样貌大体相同,且衣着统一,脸上都蒙着灰布的男子。 靖儿见到这些人后,便第一时间抬头观望他们的头顶,但只看一眼后,就瞬间懵掉了。 因为这些人的发型都是一样的,全都是鬼剃头,且斑秃块的位置和大小,也都大致相同。 靖儿双眼迷茫地扫了一圈众人,便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他眨了眨灵动的双眸,轻声问道:“爹爹,我可以靠近些查看吗?” “可。”武元君点头。 靖儿闻言迈步向前,仔细地站在每一人身前观察,但脸上依旧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半炷香后,他疲惫地转过身,摇头道:“爹爹,我先前与那贼人……只打过一个照面,且……且注意力都被他的头发吸引。我……我真的认不出谁是贼人。” “刷!” 就在这时,站在人群中的鬼头刀,突然往前迈了一步,体态虚弱地抱拳道:“禀我主,放眼整座不老山,但凡见过我鬼头刀的人,那无不知我从小便脱发,且发型有异。这一明显体貌特征,根本算不得任何证据。巫主大人,如若是我行凶,怎会露出如此大的破绽?!” 冯将军闻言回道:“你先前为何不这样说?” “我日你八辈祖宗,外带全家所有女子!老子倒是想说,但你们给我机会了吗?”鬼头刀瞧着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后,便咕咚一声跪地,表情委屈地大喊道:“属下被缉拿之时,便已说了。此事定是有人陷害于我,且一定与我比较熟悉,甚至可能是身边之人。” “属下提议,可调查今日在事发时,谁是独自一人独处,那大概率便是真正的贼人。” 鬼头刀跪地抱拳,并将目光缓缓扫向了任也。 第三七五章 出局? 武元君目光淡然的瞧着鬼头刀,似乎正在思考。 “巫主!”鬼头刀跪在地上,死死的抓住了绝地洗白的机会:“您细想想。先前公子叙述说,那贼人入内后,使用了隐身手段,且对公子进行了暴打。如若是这样的话,那贼人为何要在离去时,撤去隐身手段,并故意在摘掉头巾?这不是故意暴露自己吗?” 任也冷眼瞧着这个逼yang的,心中暗道,此人虽然发型看着有点缺心眼,但真对碰起来,他明显是有些急才的。 先前荀长老召唤鬼娃娃时,他没有急于辩解,反而现在开始全力反击,这是为何? 铺垫! 他想让荀长老用鬼娃娃的手段,替自己证明清白,然后在反驳,这样就会有力的多。 不过,到了这一刻,任也心里更加认定鬼头刀就是观风。 那荀长老的手段为何失效了?很简单,因为只有自己人才最了解自己。 空荡的房间内,此刻一片安静。 鬼头刀已经反咬了,这时候谁说话都是不智的,甚至是会引起怀疑的,所以大家都选择了沉默,把事情交由巫主决断。 不多时,武元君瞧着鬼头刀,淡淡的吩咐道:“来人,将鬼头刀押入牢房,暂作囚禁。等大战过后,一切尘埃落定,他是否清白,到时自会知晓。” “遵命!”冯将军率先回应。 鬼头刀听到这话,立马大喊:“属下冤枉啊,请巫主明察啊……!” “走吧,靖儿。”武元君吩咐完之后,便不在去看鬼头刀,只领着自己的儿子离去。 任也与冯将军,自然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屋内,刚刚被近卫拽起身的鬼头刀,突然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很遗憾的通知您,由于你的各种反常行为,从而引起了巫主武元君的极度怀疑。您的信任值暴跌五十点,目前处于被彻底弃用状态,如无意外,您会一直在牢房内度过接下来的游历时光……】 【目前信任值:12点。】 鬼头刀听到这个提醒,心里是既绝望又屈辱,他就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竟然被那“无耻之人”抓住机会,差点被一棍子直接打死。 他之前拿到的是红色锦囊,是难度最高的等阶,所以在完成第一轮任务后,他和百花仙得到的固定信任值是最多的,但后来因为毒酒壶疯狂带节奏,大家相互捅刀,且被任也用嘴炮打出了最强暴击,所以他才被连续扣除信任值,最终就只剩下了六十二点。 不过这个信任值,只比任也低一些,原本处于非常有利的竞争位置。 但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次失误,他的信任值就暴跌了五十点,直接处于被弃用的状态了。 这主要是……他被怀疑的点,有些过于恶劣了。能潜入家眷院,就说明有刺杀巫主亲属的嫌疑,更何况,他还被怀疑“暴打”了巫主独子。 这样一来,巫主一句话,就等同于直接宣布鬼头刀出局了,因为他的状态是弃用,而非像翁散人那样只是反省。 “走!” 几名近卫押解着鬼头刀,直接赶往地牢。 …… 院中。 武元君轻声冲着冯将军说道:“先锋灵童的手段虽然诡秘,但却不是完全没有破解之法:鬼头刀的体貌特征,虽然很好被伪装,但这依旧不能证实,进入家眷院的不是他。本帅不想错杀为我做事多年的心腹之人,但也不想被奸人所害,你且通知地牢,多派一些人手,暗中观察。如若鬼头刀真的是贼人,那他必会被灭口,或是被营救,如若他不是,那待一切事了,本帅自会放他离开。” 位高权重之人的怀疑,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抹除的,他们只要是心有疑惑,就会行事非常谨慎。 “遵命。”冯将军抱拳回道。 二人说完,武元君又看向了任也:“公子,今夜或有新的差事委派给你们。尔等需养精蓄锐,做些准备了。” “属下遵命。”任也恭敬的回了一句后,心说这是又要来新一轮的任务了。 一行人简单交流后,便各自离去。 任也独自走向密室方向,心思非常活泛。 他在思考,究竟要不要继续补刀,且要怎么补…… 回到密室中,他见到大胖龙,毒酒壶,百花仙三人,都坐在长桌旁交谈。 众人见到任也进来后,先是一愣,随即便打听了起来。 “公子,那鬼头刀到底如何处置了?”大胖龙率先询问。 任也闻言,立马露出了非常遗憾且心痛的表情,大声悲呼道:“我两次为其说话,三次下跪,想要哀求巫主,饶鬼头刀一次。奈何巫主震怒……谁劝也没用。唉,我等兄弟一场,大家还是早早准备一些纸人,纸钱什么的吧。等鬼头刀兄弟问斩了,咱们也可及时祭拜,不至于慌手慌脚……!” 三人闻言懵逼,毒酒壶皱眉问道:“他要被问斩了?” “巫主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将他打入了死牢之中。”任也怀疑现场可能有观风公子的同伙,所以言语有些夸大的说道:“唉,神像也难救啊,保不齐那天就人头落地了。” “呵,这就是行事太过张扬的下场。”毒酒壶冷笑道:“先前在卧虎寺,他表现的太过抢眼了。” “唉,鬼头刀兄弟遭此大难,我心中抑郁难平,罢了,你们闲聊,我回房休息一下。”任也表情悲痛的扔下一句后,转身便走。 大胖龙瞧着任也的背影,笑道:“看来这佛公子是成功了。” “成功是何意?”百花仙瞧着他询问。 “呵呵,就是通过佛公子的万般努力,他终于成功的将鬼头刀兄弟置于死地了呗。”大胖龙打了个哈欠:“不然还能是什么?你不会以为,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真是为了鬼头刀说话吧?” “小人之心。”百花仙耿直的一塌糊涂,竟直接当面怼了一句。 “老祖宗说的没错啊,莫与女子论是非。”大胖龙扔下一句,转身便走:“我也回房休息去了。” “告辞。”毒酒壶得知结果后,也起身离去了。 …… 直到傍晚,大胖龙和毒酒壶二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密室,去膳房吃饭了。 任也抓住机会,立马与百花仙单独聊了起来。 房内,百花仙轻声询问道:“鬼头刀遭此大难,是你……!” “没错,是我一手造成的。”没有外人在,任也便不装了:“但我本想着,这一棒子可以打死他,却没想到,他反应很快,给自己留了一口气。” “你已经确定他就是……!” “对,我判断他就是观风。”任也点头。 “那你要找我商量何事?!”百花仙声音清脆动听的询问。 任也皱眉思考半晌,突然开口道:“对于我而言,此次来不老山的秘境游历,主要是为了两件事儿。第一,解决瘟疫之事,第二,调查有关于观风公子的一切,弄清楚阴谋真相。现在,我已经拿到了《千毒谱》,且刚刚在房中看了一遍,已经找到了与瘟疫病症完全吻合的制毒秘方,并有了详细的解法。其二,观风公子的身份,我也大概已经确定了,所以……我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铤而走险,把他扼杀在这秘境之中。” 百花仙闻言后,黛眉紧皱,俏脸凝重,竟隐隐透露出一丝上位者思考问题的压迫感。 不多时,她突然开口:“我让你带的酒,带回来了吗?” “?!” 任也愣了一下,立马从意识空间内呼唤出了一个酒壶,并递给对方道:“没成想,你这一女子,竟酒瘾这么大?” 百花仙翻了翻白眼,伸出玉手拿起酒壶,拔开塞子回道:“少见多怪。我乃江湖中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有什么稀奇的?” 说完,她竟然抬起右脚丫,踩在了长椅之上,且扬起白嫩的脖颈,红唇微启,满饮了一大口。 这个喝酒的姿势,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太一样,有些过于豪放了。 任也甚至差点没主动问道:“热不热啊,要不要衣服脱了,光膀子喝啊?” 满饮一口后,百花仙用袖口沾了沾嘴角,轻声道:“欲杀观风,需要弄清楚两件事。” “你且说。” “其一,观风究竟是在自己布局,还是说与人合谋。如若是与人合谋,那你杀了他,其实不解决根本问题,且很可能引起他同伙的警觉。还有,你我二人不论是在这不老山秘境之中,还是在秘境之外,都是铁打盟友,且也都是局中之人。那我能入局,就不能排除观风也有同伴在此门中,杀了他,同伙之人警觉,一直隐藏在暗中,也是一件麻烦事儿。其二,秘境的天道,已经明确提过。六君子不可相互残杀,不然可能会无法触发隐藏差事。如若这样的话,我们想要弄清楚真相,就会变得万分艰难。”百花仙头头是道的分析道:“这还不算上,你杀观风公子的风险,若此事被巫主得知,被怀疑,你的处境可能会瞬间变得很危险。” “有理。” 任也微微点头,他心中的所有顾虑,其实都与百花仙说的大同小异。 所以,他有些犹豫。 而且,百花仙不知道的是,任也在翻看了千毒谱后,发现有几味制作解药的药引子,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物品。 如果结合不老山秘境给出的内容来看,这些药引子很可能就在此地,离门后,或许是找不到的。 这样一来,鬼头刀如果死了,一旦触发不了隐藏任务,很可能就会错过这些药材的搜寻。 百花仙见任也开始思考后,便再次补充了一句:“天道为何要让我们六人进来?!此地究竟有什么?你想过吗?” 任也抬头看向了她:“不是说过吗,是巫主留下的宝藏和传承之物。” “那便是了,局中人来此,都是为了争夺这些东西。”百花仙沉思道:“若要动手,也可等一切事了,即将离门时,你我二人联手为之。” …… 地牢之中。 翁散人见到一队狱卒,押着鬼头刀而来,顿时心中十分震惊。 他嘴巴0着,呆愣许久后,才忍不住出言问道:“鬼头刀兄弟?鄙人心中十分好奇,本人是因为办差不利,才被巫主惩罚,关入这地牢之中的。但尔等目前处于歇息状态,为何也能进来呢?是因为你的心太脏,所以遭报应了吗?” 鬼头刀心情非常低落,完全懒得理他。 “兄弟?呵呵,叫的还怪亲切的。”一名狱卒冷笑。 翁散人闲得蛋疼,站在木栏之后,翻着白眼回道:“外人,何人不知我六君子是结义兄弟啊?情同手足,生死一命。” “哦。”狱卒上下打量着他:“真是感人肺腑啊。那我也与你说一声,他是因犯了潜入巫主家眷院行刺,且重伤了靖儿公子,才被关入地牢的。” 翁散人一脸懵逼。 “你这兄弟,也算是……!” “谁是我兄弟?我是谁兄弟?!此人是谁?”翁散人瞬间变脸,眼神陌生的看向鬼头刀:“此人头发过于丑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狱卒无语。 不多时,狱卒关押了鬼头刀后,便独自离去。 翁散人趴在栏杆旁边,小声哔哔的问道:“鬼头刀兄弟,汝母产你时……是否用力过猛,将你脑壳夹坏了啊?!你闲着无事,去刺杀巫主家眷作甚?!” …… 不老山秘境外。 一位财神爷带着四位跟班,一路跋山涉水,几经周折的赶到了南疆之地。 他要去的地方,也是阜南县。 ………… 此章为补更。 第三七六章 绝境下的挣扎 不老山,地牢之中。 鬼头刀坐在牢房的草垫之上,表情呆滞,双眼无神,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周遭潮湿且阴暗的环境氛围,好似潮水一般,在不停的挤压着他的身躯和情绪,令其心情烦闷到了极致。 他是观风,也是布局者,在今日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可现在却一子落,满盘皆输。 如果,此次秘境游历是在别的地方,那鬼头刀一定不会选择进入的。因为他隐藏在南疆暗处布局,是处于非常有利的位置的,完全没必要以身犯险,从而徒增暴漏身份的危险。 但偏偏,天道却在不老山演化出了可供游历的秘境之地,这让鬼头刀没了选择的机会,他必须来,因为他的父亲在这里留下了能令白蟒族再次崛起的至宝和传承。 父亲留下的东西,鬼头刀找了很久,甚至还在暗中网络心腹,扎营不老山,但多年来都一无所获。现在这里被演化成了秘境,似乎当年发生的隐秘之事,也即将浮出水面。 可惜可恨啊,自己一招不慎,就被踢出局了。 弃用…… 天道规则阐述的很清楚,如无意外,他会在牢狱中度过接下来的游历时光,并彻底丧失竞争资格。 一想到自己的对手,或许可能拿到父亲留下的至宝和传承,鬼头刀就十分崩溃和自责。 小心翼翼这么多年,竟在阴沟里翻船了。 “啪!” 他双眼通红,猛然抬起手臂,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废物,废物!” 悔恨至极的怒骂声,在心中响起,被手掌狠狠抽过的脸颊,逐渐红肿,且口鼻都流出了鲜血。 淡淡的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刺激着舌头和喉咙,这反而令他清醒了几分。 “放弃了,才真的是废物。”鬼头刀抬起袖口,擦了擦嘴角,被手掌抽到红肿的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还有机会。 想当年,割袍乡外一战,白蟒部的大军被老怀王打的丢盔弃甲,甚至那狗皇上都准备换帅防御了,并放弃此地的国土,但最终还是父亲抗住了压力,率兵反攻,一朝洗刷了地龙之军的耻辱。 我现在的处境,要比当初的父亲,强很多吧。 信念在一点点的重建,头脑也逐渐清晰。 鬼头刀猛然坐直身体,双眼瞧着地面,大脑飞速运转。 首先,进入了牢狱,并不代表自己就绝对安全。 我是布局者,那必有破局者也一同入门了。 此人是谁?那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怀王。 而且,在家眷院中给自己泼脏水的人,也大概率是他。 如果自己被困在牢狱之中,那对方随时有可能是会补刀的。 怀王不是傻子,不会明着杀我,但收买狱卒,行下毒等阴损之事,难度还是不大的。 困在这里太被动了,要想办法先解开这个死局。 但父亲已经对我失去信任了,怎么能让他重新启用我呢? 当面承认……我是他未来的儿子吗?亦或者是放松精神,让荀长老用先锋灵童,去证明我是靖儿的身份? 不,这是不可能的。 鬼头刀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心中忽然想到,刚刚荀长老审问自己时的场景。 首先,他没有在先锋灵童面前说真话,是因为血脉的关系。 莽天君,是白蟒族一脉的巫灵,也是传说中巫神座下的二十四天主之一,而据先辈说,这先锋灵童是莽天君麾下的得力蘸酱之一。 说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先锋灵童才会在与鬼头刀对视时,散发出柔和的气息,且神异没有生效,因为据传言说,白蟒族嫡系子弟,都是拥有天君血脉的。 只不过,荀长老做梦也想不到,这鬼头刀会是他们部族的嫡子一脉,所以才会给出了两个答案。 但是,先锋灵童虽然没有戳破鬼头刀的谎言,但天道规则却给了他明确的警告。 简而言之,在此星门中,观风就是鬼头刀,他扮演的就是六君子之一,且无法与武元君相认。 因为武元君只是天道演化出来的残魂,他无法接受超过自己认知的事情,或是话语,一旦发生,思维会自动忽略,或是产生剧烈怀疑。而鬼头刀如果主动泄露这些信息,也会被天道惩罚,丧失竞争资格。 所以,对于鬼头刀而言,想要通过身份扭转乾坤,那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牢房中,灯光昏暗。 鬼头刀从垫子上抽出一根杂草,习惯性的在地面上写写画画,令自己的专注力再次提升。 身份不是优势,但有些记忆……确是优势。 我比其他竞争者,唯一多的,就是我当时亲历过一些大事儿。 虽然,那年我才八岁,很多旁枝末节的小事,以及父亲军中发生的勾心斗角,我都不知晓,也记不全了,但是一些永生难忘的大事儿,我却还有印象。 这或许是我能破局的关键。 鬼头刀凝聚思绪,不停的回忆着,自己拿到千毒谱后,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地面上的鬼画符也越来越多…… 终于,鬼头刀缓缓抬起了头:“我想起来了,此事比较合适……可以一争,但必须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可以让父亲信服……!” “嗖!” 想到这里,他猛然起身,跑到木栏杆处,大声呼喊:“狱卒,狱卒!” 不多时,两名值岗的狱卒,迈步走了过来。 “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我要见巫主!” “呵,巫主是你爹啊?你说见就见?”狱卒冷笑。 鬼头刀咬了咬牙,冷脸道:“我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禀告巫主!尔等若敢耽搁,误了大事,必会被军法处死!!” 狱卒只领基本工资,哪里会愿意背这种锅,冒这种风险?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轻声道:“等着,我们去通报一下。” …… 不老山庄,后院,净水潭。 武元君坐在石亭之中,迎着冷风,面色无悲无喜。 石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铜碗,里面装着一些金黄色的豆子,像是一种吃食,也像是某种植物的果实,总之是南疆特产,在大乾几乎见不到。 武元君瞧着净水潭的水面,伸手拿起几粒金黄色的豆子,一边向水中投喂,一边轻声道:“与他见面了吗?” “禀告巫主,见了。”旁边站着一位身着布袍的汉子,他面无表情,声音冷峻道:“对于牛喜之事,他略显不满。” “呵呵。”武元君冷笑:“不是略显不满,是非常不满。不过,有些事情,现在由不得他,也由不得我。” 汉子没有接话,只微微点头。 “唉。” 武元君轻叹一声,手里抓着一把金豆子,迈步走出石亭,来到了净水潭岸边。 他瞧着平静的湖面,伸手一把扬了豆子,轻声道:“风快起了……快了。” “咕噜噜!” 话音落,水面突然翻腾,翻起白浆,冒起了气泡,好似由活物在快速游动。 就在这时,管家小跑过来,站在武元君身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巫主回头,眉头轻皱:“……让他来吧,本帅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 “是!”管家退去。 大概过了两刻钟,鬼头刀被几名近卫押解,迈步来到了石亭附近,距离巫主大约有三十步远。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巫主看着水面,头也没扭的说了一句。 “咕咚!” 鬼头刀立马跪地,抱拳道:“属下确有万分紧急之事……!” “咕噜噜!” 突然间,净水谭的水面上,白浆翻滚的更加剧烈,已有波涛汹涌之象。 武元君看到这一幕,眉头轻皱道:“是你也感觉到,风起前的火药味了吗……!” “哗啦!” 话还没等说完,水面突然炸开,一道白色的长影,破水而出,直直飞掠起数百丈高。 它的速度太快了,近卫士兵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 武元君抬头看向天空,表情愕然道:“你是怎么了?!” “轰隆!” 顷刻间,净水谭之上乌云密布。 “嗖!” 那道白色长影从天而落,直奔石亭方向飞掠。 周遭近卫士兵虽然惊惧,但还是第一时间举起兵刃,准备迎战。 “退去!” 武元君摆手道:“不必慌张!” 那群近卫士兵听到这话,如蒙大赦,立即退后了上百步远。 “嗖!” 终于,那道白影坠落在了石亭之上,盘踞而立。 众人抬头望去,这才看清,那从天而降的活物,竟是一条白蟒,身躯狭长,且长着鳞片。 它体态极美,双瞳生辉,且头顶中心处圣着一处含苞待放的角包。 “嘶……!” 白蟒吐信,露出了腥红的舌头,它双眸死死盯着鬼头刀,稍坐停顿后,突然飞下。 “刷!” 巨大的蟒蛇落地,砸的土地烟尘四起,而正在武元君有些懵逼之时,却见到白蟒瞬间缠绕住了鬼头刀的身躯,并且很亲昵的用蛇头磕了磕后者的天灵盖。 “嘶啦啦!” 腥红的舌头吐出,舔了舔鬼头刀的发型。 “……这……这!”武元君不可置信的瞧着这一幕,心中费解。 白蟒天生孤傲,从不与外人相见,为何今日突然转性了? 地面上,鬼头刀跪在哪里,暗道:“祖宗啊!!祖宗请用力疼爱我吧!” 第三七七章 功利心 净水谭岸边,武元君负手而立,双眸静静地瞧着那白蟒,心中甚是疑惑。 它为何会流露出疼爱后辈的姿态?这着实有些反常…… “请天君退去。”武元君言语尊敬地开口。 在武元君的部族眼中,这白蟒后裔,便是当代天君的化身。它在族中的地位是略微高出巫主的,且今年也有三百余岁了,陪伴过两任巫主,论辈分,武元君也得管它叫一声白爷爷。 那白蟒闻言,便收拢身躯,嗖的一下飞入了净水潭之中。 落水时,它腥红的双眸中闪烁出一丝落寞,就像是独守空屋与烛台的老人,可怜、孤独。 不过,它的亲昵之举,也就仅此而已了。 地面上,鬼头刀跪在那里,不敢多言,也不敢抬头。 武元君怔怔地瞧着他,轻声询问:“你来过净水谭?” 这话明显是别有用意的,因为在武元君的“记忆”中,这六君子出身一般,都是族中非常旁系一脉的子嗣。 可白蟒为什么会对他,有特殊之举呢? 鬼头刀闻言,自然是不敢胡咧咧的,因为他在此星门中,就只是一个探子的角色,这个心态必须要摆正,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说得越多,意味着漏洞越多。 他稍作停顿,心中便想好了说辞,只抱拳回道:“禀告巫主,属下小的时候体弱多病,爷爷怕我夭折,便从族中长老那里要了一味偏方,随后整日去寒潭旁采摘灵蟒草,从而熬制汤药给我服用。一直到了十几岁后,我这身子骨硬才朗了许多,且南疆大部分的毒蛇巨蟒,都不会伤害于我。细细想来……或许是我身上沾染了灵蟒草的气息,所以刚刚……老……老天君才会觉得我有些亲近吧。” 武元君沉思片刻,便话语淡然地岔开了话题:“你只有一句话的机会,十万火急之事,究竟是何事?” “禀告巫主,今日戌时左右,牛喜麾下的两位千户,或要带领部分叛军,火烧阜南县粮仓,以此来报复我主缉拿牛喜之仇。”鬼头刀跪在地上,语速极快地回了一句。 武元君瞧着他:“你为何会知,这牛喜麾下的两位千户要放火烧粮?且连动手的时间、地点,都知晓得如此清楚?” “先前,您在大殿之中说过,要阜南县提前调拨粮草,为起兵早做准备,再加上,属下深知牛喜麾下,尽是一些愚忠之将。现如今他们的主子被缉拿了,这些人或许会行极端之事。”鬼头刀声音稳健,逻辑清晰地说道:“我三军待战,这粮草辎重,自然是最紧要之事,所以,属下提前在阜南县暗中安插了一位地头蛇,以作耳目。早前他曾送来过消息,说那两名千户似乎会在今日戌时针对粮仓有所行动,但具体是何动作还有待细细探查。我便给了此人一枚灵符,并告知他,如若遇到紧急事件,可掐碎灵符,百里之内我定当有所感知。而刚刚,我在狱中突然感到灵符碎裂……所以推断,这位耳目或许已经被杀,又或许是发现了端倪,贼人即将动手。而粮仓辎重,那些叛军肯定带不走,所以一定是放火焚烧。” 武元君稍作停顿:“你的意思是,你之所能发现这个重要情报,是因为你料敌于先?” “巫主曾说过,这带兵之人,望己者,为庸才;望远者,乃将才;己远同望者,当为帅才。”鬼头刀恭敬回道:“属下虽不是带兵之人,但也想为我主分忧,尽力地扫去难事。那牛喜手下的人都过于愚忠,且不老山风云激荡,暗流汹涌多时,属下能看到这一点,并非是聪慧,只是思虑过多而已。” “耳目有几人?”武元君问。 “为了避免消息走漏,我只有一位耳目,但他下面或许有许多眼线。”鬼头刀回。 只一位耳目,且还掐了灵符,这说明……此人可能死了,而死了的人是无法对证的。 武元君双眸淡然地看了鬼头刀一眼,随即冲着石亭中的那位男子摆了摆手。 不多时,男子快步离去,而武元君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鬼头刀,轻声道:“你且留在院外等候,是真是假,一会便知。” “遵命!”鬼头刀抱拳回应。 武元君只从其身边走过,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 一晃近三个时辰过去。 武元君依旧坐在石亭中,一边饮酒,一边在宣纸和折子上写写画画。 过了一小会,那位面容冷峻,穿着布衣的男子返回。 他入亭子后,弯腰道:“禀告巫主,阜南县传报,一共抓住了七十四人,领头者确是牛喜麾下的两位千户,其余都是一些普通兵丁。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燃火之物,以及破坏之物,且缉拿的地点,距离阜南县大仓只有不到两里远。那……那鬼头刀说的没错,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放火烧仓,行报复之事。” “昨日,一网打下去,捞上来多少条大鱼啊?”武元君淡淡询问。 “牛喜麾下的大部分将领,都已被抓入各大营,且严密管控了起来。只有小部分的将领外逃,但人数不多。除了这两位愚忠之人,也就还有四位千户上下的将领逃离,但身边兵丁不多。” “如若没有鬼头刀的及时禀告,我粮仓大营,是否可以安然无恙?”武元君扭头询问。 冷峻男子听到这话,顿时无言地低头。 “阜南县那么多探子,竟然还不如一个被弃用之人。是清闲得太久,他们都忘了怎么打仗了吗?!”武元君眉头轻锁:“捉拿负责看守大仓的将领,等待处置;其余连坐将领,罢免其官职,押入大牢。” “是。” 男子立即回应。 武元君稍作思考后,便扭头看向了管家:“传鬼头刀过来问话。” “是!”管家闻言离去。 不多时,鬼头刀再次跪在了亭子之外。 亭内,武元君叫了对方过来,却不主动问话,只依旧在纸上写写画画,也看不出个态度。 “巫主,请巫主再给属下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证明自己的清白!”鬼头刀五体投地,声音激动地说道:“我发誓!我对巫主的忠诚,天地可鉴,也绝不可能背叛。属下若有一字说谎,那我全家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不知为何,武元君听到这个誓言,内心多少有点烦躁:“我与牛喜曾在寒潭边起誓,同生共死,永不背叛。可现如今,他不是依旧投靠了朝廷,想要将我推向绝境吗?这世间,发誓者蠢,信誓者更蠢。” 鬼头刀无言以对。 武元君缓缓抬头,慢悠悠地冲着鬼头刀说道:“本帅只信双耳听到的,双眼看到的,以及心里感到的。你刚刚及时通禀,确是为阜南县的大仓免去了一些损失,这倒算是一件功勋。” 鬼头刀听到这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根本没什么暗线耳目,先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在编故事,找理由。 只不过,不老山这里发生的许多大事,其中有一小部分,他是有些印象和记忆的。 毕竟他当年才八岁,族中的很多事情,根本轮不到他过问,且他自己也没兴趣打听,只顾着学业和玩乐了。 但牛喜手下的两位将领,放火烧粮仓这事儿,他却是知晓的。 为何?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得到千毒谱的当天,本来是很高兴的,却不曾想,晚上戌时左右,阜南县便传信来,告知巫主有两处大仓被烧,且损失了很多粮草辎重。 而放火烧粮的人,就是从卧虎寺中跑出的两位“判将”,因愤恨巫主捉拿了牛喜,所以才干出此事儿。 这事,让武元君勃然大怒,饭只吃了一半,便把碗摔在了地上,且当天也没有回到家眷院休息。所以,鬼头刀对这事儿印象较为深刻。 但他此刻主动通告此事,其实也是在“赌命”,如果有的选,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秘境演化出的故事,往往和现实故事是不一样的,是有些许改变的。那如果今日没有发生放火烧粮一事,他大概率是要凉凉的,很可能会被净水潭中的白太爷爷一口吞下,且第二天早上丝滑排出…… 亭中。 武元君瞧着鬼头刀,轻声补充道:“既然立功了,那本帅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鬼头刀,你且听好了,本帅已经让人把新的差事送入了密室之中,此一行,你六君子中除了翁散人以外,其余五人皆同行。如若你做好了,当免去罪责,洗脱嫌疑;如若你没做好,那便不是关押到牢狱之中,那般简单了。你可听懂了?” “属下感恩戴德,此番差事,宁死也不会耽误我主大事儿。”鬼头刀差点喜极而泣,因为这话代表着他再次被启用了。 “带他下去吧。”武元君摆了摆手。 “鬼头刀,这边请。”那名面色冷峻的男子,只淡淡地招呼了一句,便将鬼头刀带走了。 石亭中。 管家眼神有些费解地瞧着巫主,并轻声询问道:“这鬼头刀,老奴有些看不懂啊。” “哪里看不懂?” “他所有的解释,都是没有办法被证实的。”管家皱眉道:“他说自己在阜南县的耳目只有一人,且这人已经掐碎了灵符。这样一来,如若您想要见一见这位耳目,那他便可以用此人已死来推脱。也就是说,鬼头刀禀告的军机信息来源,是无法被追查的……。” 武元君扭头看向他,双眸明亮地问:“你会钓鱼吗?” 管家一愣,缓缓摇头。 “钓鱼的必备之物,那便是鱼饵。”武元君背手回道:“先前捉拿牛喜,他力争红色锦囊,拿到了最难的差事,这无非是想博取我的信任罢了,且在抓捕过程中,又说出了牛喜的隐秘之事。现如今,他既与家眷院中的案件有关,又通禀了粮仓被烧一事…这个人在几次事件中的影子太重了,本帅不信他。此人,要么是朝中派来的,要么就是大乾派来的,还有便是……。” “便是什么?”管家不解。 “还有就是,他确实功利心极重,所以才会露出如此多的马脚。这样的人,不堪大用。”武元君说这话之时,扭头便看向了石桌桌面。 那上面摆放的一叠折子旁,有一张写了六个名字的宣纸。 名字分别是,佛公子、翁散人等六人。 武元君瞧着这张纸,淡淡道:“此人,不能作为最后的‘托孤之臣’,其余五人,尚且有待观察。” 管家愣了一下:“那您还让他参与今晚的……?” “我不说了嘛,钓鱼总是要有鱼饵的。”武元君笑道:“他若是朝中或大乾派来的人,那后面必会露出马脚。这或许可以利用……只不过,要选一人盯死他。” 说完,他在纸上点了一个名字。 …… 返回密室的路上,鬼头刀的心情非常激动,他感觉自己起死回生了,赌对了,起码重新回到了竞争位。 【再次很遗憾地通知您,因为您的种种骚操作,导致自己浑身都是疑点。】 【您已经被认定为——疑似奸细之人,且获得此秘境的特殊称号——“自暴者”,信任值暴跌到1点。】 【注意,由于您激活了自暴者的称号,且被认定为是疑似奸细之人,那如若您短时间内无法重新获得巫主信任,您就随时有被处死的危险。】 【不老山秘境的温馨提醒:往往说得越多,死得越快;功利心越重,越容易失败。记忆是优势,或许也是劣势哦……请慎用。】 鬼头刀听完星门的提醒后,整个人呆愣,麻木,想死,想发疯。 “他娘的天道……你这绝对是报复我,报复我之前对你的利用!”鬼头刀内心悲呼道:“这不是提醒,这是直白且赤果的天道惩罚。” 这种惩罚太严重了,等同于是自己强行触发了死亡机制。 刨去鬼头刀被任也暗算后,种种可疑的补救行为,并引起了巫主的怀疑外,他也确实在清凉府一事上,利用过天道规则。 …… 膳房外。 任也和大胖龙刚刚吃过夜食,就见到管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佛公子,请留步,巫主有请……!”管家喘息着喊了一句。 任也愣了一下,但还没等开口,大胖龙便主动问道:“巫主叫我了吗?” “你且让开一点,我与佛公子说。”管家伸手便拉开了大胖龙。 “狗奴才,竟如此势利眼……。”大胖龙心中暗恨:“这种人,若在我的地盘上,绝对活不过一回。” 第三七八章 何人在掌控神州风云 多说话是有代价的。 没错,记忆是优势,但也是劣势,一旦用不好还会被反噬。 鬼头刀因急于摆脱困境,从而一直在行补救之事,这导致他在很多事情上的行为举动,都有些变形。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他是想竞争的,势必要拿到父亲留下的至宝和传承,那如若不破局,就等同于出局。 总之,在这样的处境下,就连白蟒对他表现出的亲近之感,竟也变成了疑点。 不过细想想,这一切都还要从怀王那个无耻小人说起。要不是他嫁祸于我,要不是他掀了自己的面巾,那此刻,又如何能这般被动啊?! 是的,鬼头刀已经在心里锁定,与自己在家眷院短暂交手的王八蛋,肯定就是怀王。 接下来,要万分小心了,因为他目前在这个秘境里,是唯一一个拥有死亡惩罚的神通者,真的是走错一步,那就要嘎。 而且嘎他的还不是别人,很有可能是亲爹。 悠悠苍天,我上早八啊! …… 净水谭外。 与任也同来的大胖龙,刚想迈步往里侧走,就听到管家主动开口道:“你且留在这里等待吧。” 大胖龙虽然心中不忿,但还是笑着说道:“如若巫主叫我,还望管家老爷通报啊。” “呵,好。”管家利落地回了一句,便带着任也向里侧走去。 夜晚,冷风轻拂,月照大地。 任也走在青石板上,不自觉的就把腰板挺得溜直,且隐隐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倨傲表情。 为何要这样? 因为他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这样的啊,憨直,实在,且忠心耿耿,为人仗义。 而这种人,情绪一般都是外露的,得意时也会翘起小尾巴,也会装个逼…… “这边请。”管家在前面领路,表现得很客气。 “咕噜噜!” 就在任也即将靠近石亭之时,那原本平静的净水潭中,却突然间变得水花翻滚,波涛阵阵。 亭中,正在批阅公文的武元君,突然抬起了头,心中再次一惊。 今日,这是怎么了……?! “哗啦!” 水面炸开,那条白色的巨蟒,如龙腾一般跃起,一冲百米高。 它的身体盘踞在月色下,鳞片闪烁着微微的白光,一双冰冷的红色双瞳,此刻正直愣愣地盯着任也。 卧槽! 任也心中狂呼:“这是什么东西?感觉唐风看了会很喜欢啊……!” “刷!” 武元君在石亭中起身,背手瞧着白蟒,却没有像之前那般阻拦。 他想看看,这巫灵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半空中,那白蟒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嗖的一声从天空中飞下,直奔任也而去。 “卧槽,你不要过来啊!” 任也不太讨厌其它动物,但唯独有点抗拒老鼠和蛇,他总觉得这俩货……怪膈应人的。 怕倒谈不上,只是膈应。 所以,他见白蟒飞掠向自己之后,顿时惊惧地后退了两三步,并躲在了管家之后喊道:“快快,让它停下,不要进来啊!” “巫主的话,都不一定管用,你莫要乱动啊。”管家也瑟瑟发抖地回了一句。 他先前很少见到白蟒出水,对这东西也心有畏惧。 岂料,二人正在说话间,那白蟒却从天而降,嘭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妈呀!”老管家吓得叫了一声娘,当场跪倒,并喊道:“请天君收了神通吧!” 那头生角包,身似龙躯,鳞片烁烁生辉的白蟒,根本没有鸟老管家,只用血红的双眸盯着任也。 这一盯,小坏王也毛了啊,心说你不会发现,是我暗中搞你后代了吧? 要报复? 任也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迈步就要再次后退。 “刷!” 就在这时,那挺直小半截蟒身的“天君”,却突然将头颅降低了半分,令角包与任也的胸口齐平。 这一幕,不光任也懵了,就连巫主也懵了。 如果说,白蟒之前对待鬼头刀的态度,就像是与后辈稍微亲近了一下,那此刻对待任也的态度,就像是见到了令他敬畏,且有一点点惧怕的人。 自降半头高度,稍稍仰视观察。 任也“花容失色”地看着它,心脏嘭嘭地跳。 白蟒用冰冷双瞳,细细地打量着他,似乎也在审视和观察。 “不可能啊……!” 武元君呆愣在亭中,心里暗道:“这一代的天君,对我时……也未曾有过这般恭敬啊。它……它这是怎么了?” “嘶……!” 白蟒吐信,用舌头在任也的手背上舔了舔,却没敢亲脸。 不多时,它再次腾空而起,甩着巨大狭长的身躯与尾巴,扶摇直上。 “嗷……!” 它在半空中嚎叫了一声,随即开始四处游飞,目的不明。 武元君见状走出石亭,大声呼喊道:“天君请入池歇息,莫要吓坏了院中的兵丁与家眷。” 这一次呼喊,白蟒根本没鸟他。 它的状态与武元君有所不同,后者是被天道演化出来的残魂,而它不是,但也不算是开悟者。 所以,它才会熟知每个人身上的特殊气息。 月夜下,白蟒出水,如龙游走。 它身躯每摆动一下,都能隐隐带起雷霆之声。 任也心中暗暗咂舌:“这泥鳅是不是嗑药了啊?认错人了?它为何对我……哦,老子知道了。呵,算你识货,哦不,是识人。” “嗖!” 就在这时,那白蟒突然飞掠到净水潭外的一座三楼之上,并扭头看向了下方入口处,那位站着的胖哥。 大胖龙原本还在等待着巫主“临幸”,却不曾想,突见白蟒出水,先是略显谄媚的跟任也交流了一番,随后又向自己这边飞来。 他微微抬头,看向了三楼之上,见到那宽阔房顶,竟然不能完全容纳白蟒的身躯,它的尾部是飘在外侧的。 一人一蟒,隔空对视。 只片刻间,那白蟒却不知为何发怒,竟像失心疯一般地俯冲而下,且张开了血盆大嘴。 地面上,大胖龙虽模样慌张与惊恐,身体也不停的向后退去,但却眼神极其冰冷地瞪了白蟒一眼。 “刷!” 白蟒的身躯在距离大胖龙不足一米远的位置停滞,蛇头高高抬起,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双眸露出了憎恨与不屑之色。 “呀,呀,这天君要吃我……!” 大胖龙故作惊慌地退去,躲得远远的。 “刷!” 白蟒一跃而起,身躯略显傲娇地摆动,欲返回净水谭。 只不过,它在落水的那一瞬间,蛇尾却突然摆动,并扫起了无数岸边的淤泥。 “哗啦啦!” 淤泥激射,如下雨一般糊在了大胖龙的身上,令其模样狼狈异常。 这是赤裸裸的戏耍与玩弄,一度令大胖龙想要跳脚骂娘,但考虑到这白蟒在族中的身份地位……他还是选择忍了。 “今夜不适合出行,胖爷这就回去了。”大胖龙心里嘀咕了一句后,转身就走。 不过,刚刚这一幕发生得极快,且白蟒盘踞的屋顶,也距离巫主那边比较遥远,所以后者和院中的兵丁,并没有细细观察到大胖龙的眼神。 他们都只是觉得,今天天君可能吃饱了,撑到了,所以才行为举止,比较异常。 不多时,石亭内。 武元君用审视的目光瞧着任也,直言问道:“刚刚天君为何从潭水中冲出,特意见你一面?” 巫主也是什么人什么对待,这与憨直之人交流,你跟他说得太委婉,他可能也听不懂。 任也露出一口白牙,挠了挠头道:“属下也不知……那……那白蟒为何……为何会对我这样。” “你不知?!”武元君皱眉:“你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它为何要如此待你?” “嘶……!” 任也吸了口凉气,脸上露出回忆状,心里却在猛猛合计。 卧槽,这是个与巫主再次亲近的机会啊,但现编故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啊,也必然会漏洞重重,恐被发现端倪。 怎么办呢? 哦,可以抄啊,不对,是借鉴! 任也反应极快,只稍稍回忆了一下,便想起了儿时学的一个玄学典故。 他挠了挠头,似恍然大悟道:“禀巫主,要说我与这蛇蟒之类的灵兽有什么缘分的话……属下只记得小时候,好像重复地做过几个梦。” “什么梦?”武元君有点懵的开口询问。 “我十来岁时,便经常在梦里梦到一条白色蟒蛇,体态极大,它每次都是横拦在道路中央,阻我去路。有一日,我又梦到了这条白蛇,心中大怒,便回家取了爹爹的长剑,一剑将其斩在林中。”任也稍稍停顿一下,故意用非常夸张的言语说道:“次日,我又梦到了斩白蛇的地点,却不曾想看到一位老太太,她在林中痛哭……我便问,您为何哭啊?” 武元君不信什么狗屁吃灵蟒草的桥段,那太平常了,细节太多了,且前置因素无法考究,但他却对这个玄学故事有些兴趣,所以立即问道:“那老太太为何哭啊?!” “属下也是这般问她的啊。”任也又想起了一位相声大师讲故事时的节奏,绘声绘色地描绘道:“岂料,那老太太说,我儿是白帝之子,横卧林间,却被赤帝之子杀了,所以才失声痛哭。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但我觉得那老太太和白蛇是一伙的,是妖怪,所以,我又一次地返回了家中……。” “你去拿斧头了?” “没有。”任也憨逼兮兮地摇头:“属下那时还是孩童,有些惧怕,所以就回家中给父亲准备为爷爷烧的黄纸,全给那白蛇烧了,而且……。” “而且什么?!”武元君再次追问。 “属下在梦醒时分,还隐隐听见了那老太太喊了八个字……高祖斩蛇,平帝还命。”任也韵脚完美地压住了最后一句。 懵逼,安静。 以佛公子的智慧水平,他能在不到三息之内,想出如此完善的“故事”,且还能用一句预言似的谚语收尾? 这怕是很难做到啊,就连那鬼剃头的疑似内奸之人,也不见得能考虑得如此周全。 最重要的是,天君对他完全没有敌意,体态还略显敬畏…… 那么此子之梦…… 我的天爷啊,他竟有帝王之相?! 神州之地的主角……竟不是我? 武元君咔咔一顿脑补后,便扭头看向了任也。 半晌后,他突然伸手邀请道:“爱将,你且与我同座,本帅有事情要交代与你……!” ………………… 周一啦,高低加一更,求订阅,求推荐票呀! 第三七九章 第二件差事 深夜,亥时,密室之中。 百花仙,毒酒壶,还有刚刚赶回来的大胖龙,三人都眼巴巴的瞧着鬼头刀,心里极为震惊。 终于,还是耿直的百花仙,率先开口问道:“巫主为何先将你抓了,又将你放了?” 鬼头刀心情不佳,懒得搭理这几个货,只淡淡道:“巫主念我跟随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斟酌再三,便决定重新启用我。” 大胖龙表情疑惑道:“决定启用你,继续暴打他儿子?!” 这话到头了,鬼头刀听完当场红温:“我再说一遍,潜入家眷院的不是我!” 毒酒壶闻言,也冷嘲热讽道:“同为六君子,那翁散人只因生性谨慎,被人胡乱蛐蛐了两句,就被打入了冷宫,到现在也不得出。而你涉嫌行刺,竟然只被关了几个时辰,就再次被启用。呵呵,鬼头刀兄弟好手段啊。” “是啊,此事,若没有点通天的手段,怕是难以脱身。”百花仙瞧着鬼头刀,用近乎于调侃的语气问道:“莫不是,你与我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 鬼头刀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猜出来我的身份了?还是在胡乱调侃…… 鬼头刀刚想解释,回怼,但却突然想起了星门的温馨提示,这说的越多,死的越快。 长桌盘,大胖龙和毒酒壶也用审视的目光在瞧着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呵,随你们怎么想吧。”鬼头刀露出一副懒得解释的姿态,插手坐在哪里,不在多言。 四人正在勾心斗角之时,房门吱嘎一声敞开。 任也背着小手,仰着下巴,腰板溜直的走了进来。 他见到鬼头刀已经落座,顿时惊喜万分的说道:“鬼头刀兄弟,你……哎呀,我主英明啊!竟将你放了出来,真是害我白担心一场。” 鬼头刀狐疑的看着他,心说:“屋里就咱们几头烂蒜,那还有必要演吗?他娘的,暗中搞老子的,恐怕就是你吧?” 没错,他现在也怀疑佛公子就是怀王,原因很简单,从玩家的视角来看,这家眷院中发生暴打公子的事件时,就只有两个人消失了…… 一是自己,二是佛公子。 虽然佛公子有一定的不在场证明,但案牍库那边却没有人可以为他做人证;其次,佛公子可以自由出入地牢,而靖儿正是在案件发生前,进入的地牢,并从牛喜手里得到的千毒谱,也就是说,佛公子极有可能是知道这事的,从而有了行动的动机。 这些推断,都是鬼头刀在地牢时细细演算的,所以,他认为佛公子这个逼yang的很可疑,也很伪善。 鬼头刀瞧着他善良的表情,突然有一种,这个王八蛋在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感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任也张开双臂,给了鬼头刀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心里暗道:“我一定会听你爹的话,有机会就干死你昂。” “谢谢公子兄弟挂念。”鬼头刀佯装感激涕零的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管家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并见到了这温馨的一幕:“佛公子生性纯良,六君子情同手足,真是令人羡慕啊。” 纯良?情同手足? 百花仙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唉,怕不是这不老山的人……全是瞎子吧。” 大胖龙略微一怔,终于知道为什么任也要演了,因为这不是给六君子看的,而是给瞎逼管家看的,用意还是塑造自己憨厚且耿直的一面。 “管家老爷前来,可有差事吩咐?”毒酒壶站起身问道。 “呵呵,老夫前来,主要是为了替我主传达两件事儿。”管家推上门,笑吟吟的说道:“这其一,我们要一同恭喜佛公子。” “为何恭喜他?”大胖龙不解。 “恭喜佛公子得我主信任,从即日起,为六君子之首,且全力负责下一次差事。”管家眼神和蔼的看了一眼五人,仿佛再说,你们倒是给点掌声啊。 屋内一片寂静。 鬼头刀在暗中攥紧双拳,心里悲呼道:“任用小人,父亲糊涂啊!糊涂!!” 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自己是被领养的假太子,而任也才是亲儿子之感。 不过,细想想,这个说法虽然过于残忍,但却真实。因为在这一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武元君确实不是他的亲爹,只是天道演化出来的一个角色,他不可能知晓未来,也只能看到眼前发生的事,那自然也就不会对谁另眼相看。 所以,鬼头刀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千万不能摆错位置,他在这不老山的秘境之中,就不是太子,而是一个需要不停证明自己的探子。 一旦位置摆错,心中飘了,那则必死。 “恭喜公子兄弟,荣升我六君子之首。”不远处,大胖龙率先反应了过来,抱拳恭喜一句后,才在心里暗道:“感觉在你的带领下,以及不懈努力的捅刀下……估计这白蟒族,马上就要全军覆灭了。” “恭喜,恭喜!” “望公子兄弟以后多加照顾啊。” “……!” 百花仙和毒酒壶,也很敷衍的恭贺了一句。 管家接过话头,轻声说道:“在下一次的差事中,如有大事,尔等便要听公子决断。当然,如若事情紧急,无法及时通禀,那诸位只能用结果说话了。” “是!” 众人抱拳。 “不老山风云激荡,朝廷大军今日已经向中心区域合拢,恐这几日便要起大战,所以诸位要办的新差事,对我主而言,自然是十分重要的。”说话间,管家从袖口内拿出了五个锦囊,以及一张宣纸,并规整的摆在了长桌上:“你五人所要办的差事,全在这锦囊和纸张上。诸位详读后,便可自行定下动身时间。” “好好,我一定会带领其它四位兄弟,替我主办成此差事。”任也立马接话:“管家也请转达巫主,属下承蒙巫主垂青,自当以命相报!” “你说的话,我主自然是重视的。”管家微微点头:“那老夫便不多留了。” “请!” 说话间,任也亲自将管家送到门外,并见其消失在夜色中,才屁颠屁颠的返回。 一进门,他就看见另外四个人,正火药味十足的激烈争吵。 任也愣了一下,弯腰便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抱在肩膀上,并流露出一副我要看戏的模样。 “诸位,我乃戴罪之身,需做一些大事,才能重拾巫主信任。看在……先前我等共战牛喜的份上,还希望大家不要与我相争。”鬼头刀率先发言。 “呵,有人都已经被升为六君子之首了,这如何能让人不急?我也需要做一件大事儿,令巫主更加信任。” “明说了吧,红色锦囊,我势在必得。” “……!” 四人争论不休,且目标都很明确,那就是要拿危险等级最高的红色锦囊,因为它给的信任值是最高的。 在第一轮差事中,大家都对最简单的任务,争夺的最激烈,一轮竞价,竟然打出了三十万星源的天价。 可现在,为何大家又要争最危险的呢? 原因很简单,首先,因为翁散人不在,所以这一幕的红色锦囊就一个,再加上第一幕大家都搞不清楚状况,背景,以及各种危险因素,所以才选择观望。 但现在,基本的流程和环境,众人都已经适应了,且在相互捅刀后,信任值也出现了差距,所以这一轮,是确定优势和追撵的重要节点,这帮老油条,自然是不会轻易相让的。 “要我看,与其争论不休,不如用星源说话吧,大家不必商量了,还是竞价吧。”百花香率先开口。 “可。”大胖龙点头。 毒酒壶思考半晌,非常胸有成竹的喊道:“比钱财吗?好,我出五十万,竟红色锦囊!” 百花仙听到这话,只撇了撇小嘴,似乎很不屑的说道:“先前,翁散人出三十万星源,拿了最简单的锦囊,但这不是他多富有,只是我没想争那最简单的罢了。我出六十万。” “?!” 卧槽……你们在说什么啊? 老子玩命到现在,也就堪堪攒了四十万星源,你们动不动就喊五六十万,究竟是真有还是假有啊……任也一脸懵逼,显然不能理解这群土豪的二逼行为。 大胖龙用看向孩子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恕我直言,必财力,众人与乞丐无疑。我出八十万。” “?!” 一言出,大家都很安静。 鬼头刀思考片刻,觉得自己必须要争取这一次的红色锦囊,不然将无翻身之地。 他思考半晌,喊出了一个极限价格:“我出一百万。” 此番进入不老山,观风公子并没有提前想到,这里竟会这么消耗星源,所以他并没有特意去聚拢钱财,随身携带的只有“区区”一百多万而已。 什么?! 一百万,你给我行吗? 我给你安排最难的差事,它不香吗?! 任也感觉这里只有自己像个穷逼小丑,而其它人都是来做慈善的。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才缓缓起身:“诸位听我说一句……!” “你先闭嘴!”毒酒壶摆手训斥道:“我等竞价之后,你在说话便可。” 任也斜眼看着他:“行吧,那你们竞价吧。我现在就去禀告巫主,差事还没开始……我们已经内讧了。尤其是毒酒壶兄弟,声称让我不要说话,由他主持此次差事。” 说完,任也转身就要走。 “兄弟,留步!”毒酒壶愣了一下,立马大喊一声,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 任也冷笑,迈步上前:“我有一个提议。大家抽签决定锦囊归属,但拿到红色锦囊的人,要拿出五十万星源给大家平分,以此来抚平其它人心里的失落之感,增加我几兄弟之间的感情……!” “既是抽签决定,那为何又要交出星源?”鬼头刀问了一句。 任也目光扫过众人,双手扶着桌案问道:“我提议,谁赞成,谁反对?!” 第三八零章 分配任务,通灵隧道 密室中。 毒酒壶率先发问:“如何抽签?” “我一会去外面抽取五根柳条,拿到长者获胜,可率先选择锦囊,后面的以此类推。”任也笑着回道:“我作为主持者,自当最后挑选。” “此法近乎儿戏啊。”毒酒壶闻言皱眉:“我五人均是神通者,都不说其它神异手段,光是这意识传音一条,就可轻松舞弊啊。” “酒壶兄弟,言之有理。”大胖龙扭头看向了任也,轻声道:“若你传音告知他人柳条的长短,岂不是可以操控结果?” 玛德,死胖子,你很跳啊?!你是不是想进去待两天? 任也瞧着众人,淡淡笑道:“我提议抽签,也是为了诸位考虑。若不然,大家竞价血拼起来,恐损失颇大啊。这钱财虽不是我的,但白白交给天道,岂不是令人心疼。” “公子兄弟,向来是义薄云天的,他为我等钱财心疼,也自然是令人感激的。”大胖龙上蹿下跳,轻声补充道:“我觉得,他的抽签之法是可用的,只不过……要有克制传音之法,才能令大家信服。” “有谁带识灵符了?”鬼头刀皱眉瞧着众人问道。 “那东西形如鸡肋,带它作甚。”毒酒壶回了一句。 任也和百花仙,也摇了摇头。 “巧了,我带了一盏与识灵符功效大致相同的法宝。”大胖龙抬手一挥,右手掌上便多了一盏铜灯。 他轻轻放在桌面上,低声介绍道:“此物名为‘禁音灯’,可有效感知意识波动。此灯点亮时,谁若传音,那烛火便会飘向谁的方向,这样自然不会再有作弊之事了。” 禁音灯这类的法宝,对大部分神通者而言,都属于鸡肋,因为它的作用就是捕捉意识波动,且范围有限,一般都用于朝堂、大江湖组织等,开政务会议时所用。 这是为了防止下属搞串联,瞎勾八蛐蛐而创造出来的,且匠人制作起来并不困难。 任也之前也听过此物,所以笑着冲大胖龙说了一句:“胖龙兄弟的身上,还真是什么样的法宝都有啊。” “活得久了,这家底过于丰厚了一些,让诸位见笑了哈。”大胖龙有点装逼地回了一句。 鬼头刀仔细检查了一下禁音灯,并用意识感知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抬头说道:“这灯才刚刚拿出来,若有人提前已经串联好了,那岂不是依旧有舞弊之嫌。” “我说大家,咱们能不能多一点信任啊。我是为你们好,才提议抽签的。”任也强调了一句。 大胖龙闻言,立即伸出两指,点亮了禁音灯,随即开口说道:“那便让室外的近卫,去拿五条柳枝过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是……!”鬼头刀还想争辩。 “可是个屁,若不同意,那便竞价。”大胖龙不耐烦地摆手说道:“你出多少,我都比你多出一百星源。” “呵,狂得很呐?”百花仙不服:“那便竞价吧,我倒要看看你带了多少星源。” 这俩人一开口,鬼头刀心里也没底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俩人都有多少星源,但总感觉自己带来的那点家当,或许是拼不起的。 稍稍安静过后,毒酒壶给了众人一个台阶:“还是抽签吧。只不过,佛公子只能站在门口处与兵丁交流,且对方将柳条交给你后,是什么样的排序,那就是什么样的排序,你只可遮挡柳条的长度,却不可变换位置。” “可。” “好。” 大胖龙和百花仙率先回应,而鬼头刀思考了一下,只能选择默认。 简单商议过后,任也便走到了门口,且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与门外的近卫兵丁交流了两句。 二人说的话,众人都是听得真切的,没有任何问题。 不多时,兵丁快跑着离去,随后又急匆匆地返回,并交给了任也五根柳条。 他身体背对着大家,第一时间遮挡住了五根柳条的长短,但右手掐着柳条头的时候,却没有挪动其顺序。 这一幕,大家都看得真切,根本无法作弊。 任也转过身,目光非常坦然地瞧着那四位老油条,并轻声说道:“那你们先抽吧,我最后一个。”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长桌边缘,右手掐着柳条,左手用衣服遮盖柳条的长度。 “那谁先抽呢?”鬼头刀轻声询问。 任也胡乱扫了一眼,淡淡地回道:“谁离得近,谁便抽吧。” “好好好,我来。”大胖龙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不,我反对,这太儿戏了,不公平!”鬼头刀言辞有些激烈。 任也听到这话,脸上终于泛起了不耐的神色,声音也冷了几分:“不公平?哪里不公平了?!大乾用兵时,很多将领之争,都是靠抽签决定的,怎么到你这里就不公平了呢?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有的时候也找找自己的原因。这好几天了,信任值有没有涨,监狱有没有进,站在巫主面前,能不能说上一句话!” 鬼头刀听到这冷嘲热讽之言,牙都快咬碎了。 “不公平?!自己优势的时候,为何不说?”任也淡淡地补充道:“我觉得啊,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是风水轮流转的问题。人有坐庄时,就有下庄时。这太阳,总不可能只耀一人啊。” 他这话的意思,别人或许听不懂,但鬼头刀却听得字字透彻。 任也近乎于直白的在告诉他,你入门时,本就带着一定优势,走到这一步,全靠老子的绝地反击。现在……节奏不在你手里了,你已经下庄了,那就老实眯着,菜就几把多练。 此刻,“不公平”的局面,那是老子动脑了,玩命了,从巫主那里争来的。 鬼头刀听懂了,所以闭嘴了。 因为这一刻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来来,开始吧!” 任也在与鬼头刀交流时,突然在大胖龙脚面上踩了三下。 很重,很快,一闪而过。 大胖龙被踩了三下后,竟毫无反应,只盯着任也手里的柳条,轻声问道:“若我一会抽到不满意的,可否跟别人置换啊?” “锦囊被打开,差事便锁定了。”任也回:“那在锦囊开之前,你们若同意置换,那也没人管得了。” “哦哦,那还可以。”大胖龙的演技十分精湛,竟一度让任也以为,自己的暗号,对方是没有领会的。 他表情犹豫、挣扎,过了许久后,才伸手指着第三根露头的柳条说道:“我选这个。” “买定离手哈。” “可。”大胖龙点头后,伸手就抽出了排序第三的柳条。 柳条徐徐展开后,大约有一米长左右。 “有点短了。”大胖龙得了便宜卖乖,拿着柳条走到了一旁。 不多时,百花仙迈步上前:“来,到我了。” “仙姐姐莫要挤嘛,这身体的香气都飘到人家脑壳里了……。”任也调戏一句后,故意用手肘顶了百花仙的胳膊两下。 她抿着红唇,沉思半晌后,一把就拽出了第二根柳条。 这一根,比大胖龙的稍短了一些。 “唉。”百花仙故作幽怨地叹息了一声,瞧着大胖龙道:“我是肯定抽不到红色锦囊了。胖龙,你手里的卖吗?” “星源三千万,它便是你的了。”大胖龙果断回道。 “好,得空我烧给你三千万。”百花仙懒得鸟他,转身站到了一旁。 几乎同时,毒酒壶也迈步走了上来,且稍作停顿后,机智地冲着任也眨了眨眼睛。 此刻,他的表情就像是洗浴中心里,要去抢大活干的技师,既暧昧又有点风骚。 任也微微一愣,也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并将脸颊对向了左侧。 二人这个非常随意的动作,就像是对上了暗号。 毒酒壶微微点头,礼貌微笑,而任也则是给了他一个很稳的表情回应。 “刷!” 毒酒壶毫不犹豫地抽取了左边第一根的柳条,随即低头一看,却只比成人手指长一点点。 你他娘的,玩我?! 毒酒壶懵了,目光费解地看向了任也,而后者却是丝滑地扭过了头,看向了鬼头刀:“来,到你了,兄弟。” 话音落,鬼头刀迈步上前,表情就宛若赌徒一般,双眼死死地盯着任也手中的两根柳条。 任也在这一刻,暗自调动气运,在体内缓慢流转。 大胖龙盯着任也,嘴角泛起了一丝,你真是个坏逼的微笑。 鬼头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犹豫了许久后,才缓缓抬手,似乎刚想要拿左侧第一根的柳条。 “兄弟,我劝你一句,这根柳条不详。”任也突然开口。 鬼头刀猛然抬头。 二人对视半晌,他一咬牙,伸手就抓住了左侧第一根柳条:“我就要这个!” “买定离手。” 任也立即后撤一步,同时掀开衣衫,露出两根柳条,左侧的全场最短,右侧的全场第三长。 鬼头刀瞬间怔在原地。 任也笑着说道:“我都告诉你不详了,唉,你这个人就是倔强……不容易相信人。” 鬼头刀咬着银牙笑道:“你说得对,风水轮流转,庄家轮流坐。” 说完,他扭头便看向了百花仙,因为对方拿的是全场第二长的柳条:“我们可以出去谈谈吗?” “可。”百花仙愣了一下,随即缓缓点头。 说完,二人一同迈步离去。 室内,任也摆手道:“既然已经有了结果,大家便按照柳条长短顺序,以底价竞拍对应自己的锦囊便可。” “刷!” 同时,大胖龙撤掉了禁音灯,而毒酒壶则是来到了任也面前,低声询问道:“兄弟,你不仗义啊!” “此话怎讲?”任也瞧着他反问。 “我冲你眨眼,你也冲我眨眼,这本是心照不宣之举,可你怎能用这么短的柳条蒙骗于我?!”毒酒壶斜眼询问。 “哦,你刚刚冲我眨眼,原来是有深意的啊?”任也表情惊愕道:“可我……只是眼睛有些酸涩啊!抱歉,兄弟,我真的没有理解你的用意……。” 毒酒壶脸色郑重道:“兄弟,莫要成全了对手,却伤了自己人啊。不瞒你说,我也是生在南疆一个部族,只不过……现在没落了。” 这是在暗示我,你也与巫妖国朝堂有仇吗? 我踏马要信你,我就是傻子。 任也扭头看向了四周,轻声回道:“一会跑差事,咱们细聊。” “可。”毒酒壶转身就走。 不远处,大胖龙传音:“兄弟,大恩不言谢。” “不,胖龙兄弟,还是要言谢的,我要二十万星源,绝不议价。”任也回了一句。 “……十五万,不能再多了,我一会还要拿出五十万呢。”大胖龙回。 “成交。” “你不说绝不议价吗?”大胖龙懵逼。 “你没做过生意?商人都是弹性很大的。” “……!” 二人说完,任也便走到了长桌旁边,拿起了那两张宣纸。 他低头细细观看,同时也听见了星门的提醒声。 【不老山大战将起,巫主武元君要早做准备,遂特派六君子潜入不老山深处,找到许多年前,南疆巫神部挖掘出的通灵隧道。】 【差事委派一:找到十八个彩绘陶俑,并将其带出,完整地交给巫主。】 【差事委派二:将通灵隧道中的“祟”清理干净,并找到隧道通往不老山外的一处出口】 【限期两日交差:要在后日的深夜亥时,及时归来。】 【温馨提示:据谣传,通灵隧道已经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了,里面的种种隐秘之事,都已被旧日掩盖,但而今仍残留许多邪恶之物,被称之为“祟”。此物极其危险,需万分小心。】 任也听完星门的提醒,又看了一眼两张宣纸,只见一张画了寻找通灵隧道的地图,一张写了一些基本的信息。 …… 门外。 百花仙瞧着鬼头刀,摇头道:“我抽到的柳条中等,是拿绿色锦囊,我不准备与人置换的。” “我可以给你星源。”鬼头刀坚持着说道:“你拿相对简单的,这样也安全一些。” “抱歉,我对星源毫无兴趣……。”百花仙摇头。 鬼头刀强忍着不耐,好言说道:“虽然我处境堪忧,但我可以保证,后面我会让你拿到有利的……。” “仙姐姐!” 就在这时,百花仙突然听到有传音入耳,她稍稍怔了一下回道:“何事?” “知道,我为何让你拿中等的柳条吗?”任也的声音浮现,透着一点点贱感。 百花仙不解:“为何?” “让你拿它,就是要卖给鬼头刀的。”任也回:“他的处境堪忧,必须要拿信任值奖励较高的任务。大胖龙不缺钱财,根本不会卖他,我更不会卖他,所以你拿,他必找你谈。” 百花仙听到这话,惊愕得一批。 “卖他吧。刚刚巫主叫我过去,就是要我盯着他,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结果。”任也淡淡地回:“不要崇拜本王,因为本王迷人且危险。” “……!”百花仙呆若木鸡,无言以对,近乎本能地开口道:“好吧,说一个你能给出的极限价格。” “稳一点,搞不好他还要谢谢你呢。”任也再次补充了一句。 第三八一章 出发,拒绝 密室中,任也等人根据抽签的结果,而各自竞拍了对应的锦囊。 当然,竞拍价格都是1星源。 最终,大胖龙拿到了危险等级最高的红色锦囊;任也和鬼头刀拿到了困难等级的绿色锦囊;而毒酒壶和百花仙则是拿到了普通锦囊。 这个差事的分配结果,当然是任也不懈努力的从中作梗,大搞暗箱操作,才一手促成的。 他为何要这样去分配差事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从目前的种种细节来看,大胖龙对他是没有恶意的,且信任值处于中等位置,不具备太强威胁,属于是那种可以拉拢的对象。 红色锦囊给他,不但可以结个善缘,赚取一定的“现钱”,而且还可以规避一些危险,因为这一轮没有蹲监狱的翁散人,危险等级的锦囊也就一个,拿到的人或许要单独行动。 大胖龙虽然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的,但个人战力深不可测,所以他是最合适。 不过,在任也最初的想法中,他是想和百花仙一块拿困难等级的锦囊的,这样就可以彻底封死鬼头刀翻身的机会。 给他最简单的,那他能赚取的信任值就最少,然后等事情结束了,任也在和百花仙一块蛐蛐对方,形成有利的二打一局面。这样一来,鬼头刀就很有可能面临,赚到的信任值,还不够被扣的处境。 至于毒酒壶,任也看不懂他,那自然也就要防着他,不可能让他稀里糊涂的就混起来了。 不过,这个理想的分配结果,最终被武元君搅合了,他刚刚叫任也前去,主要就是为了让其盯着鬼头刀,所以才有了百花仙天价卖锦囊的戏码。 但这也没问题,任也正好借此机会,观察观察对方。 在这一轮的差事中,天道也是极惨的。 原本,祂可以通过竞拍差事锦囊的“天才商业运作”,让大胖龙等人砸钱互拼,最终形成割韭菜的局面。但很遗憾,巫主的狗腿任也,此番得势了,用身份地位强压了这几个人,在私下完成了抽签。 他等于是踏马的,赚了天道本该赚的钱。 人呐,还是不能穷,这一穷了,都把主意打到了老天爷身上,就很离谱。 …… 密室中。 五人拿了锦囊后,就立马打开仔细观看。 不多时,大胖龙率先发言:“他娘的,老子的差事很诡异啊。” 任也抬头看向他:“怎么说?” “锦囊中说,通灵隧道的入口附近,有一位巫灵鬼童,它……它寂寞太多年了,一直想要找活人陪她玩耍。”大胖龙轻声道:“而且这位巫灵鬼童,是通灵隧道的守门人,可以感知隧道全境。所以,我只有拖住它,你们才能进入行动。” “哄孩子做游戏?!”任也反问。 “没错。”大胖龙停顿一下:“他娘的,这哄孩子不简单啊,锦囊中提示,若我在游戏中,无法胜出或令鬼童满意,那是有陨落风险的。” “多大的鬼童啊?”任也问。 “锦囊中没有描述。”大胖龙摇头。 “孩子嘛,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任也抬头看向他:“实在不行,你就喂她点奶水。” “?!” 大胖龙一脸懵逼,反应很快的看向了百花仙:“不知仙姐姐……!” “滚。”百花仙挑眉啐骂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一掌拍碎了你。” “哎呀,没有人的,还没有牲口的吗?”任也抬头提醒道:“马的,驴的,苍蝇的,蚊子的,这都可以啊!” “老子堂堂……男子汉,我去给她为喂奶?”大胖龙很抵触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完,他站在原地沉默三息,随后转身就向外走,并准备去问问门口近卫,他们的夫人,是否最近刚刚产子。 任也喊着提醒道:“在找管家要一些精致的糕点,瓜果,还可以带一些礼品,以及孩童喜爱之物。远来的就是客,是客就要懂礼数。” “有理。”大胖龙表示赞同,出门就去准备了。 长桌胖,任也看了一眼自己的锦囊,低声道:“我与鬼头刀兄弟,负责窃取通灵隧道中的十八个彩绘陶俑。不过,锦囊中,并没有关于此物的详细描述,东西在哪里,需要我们自己去寻,且怎么带出来,也需要自己思考。此……此差事,感觉难度远超抓捕牛喜。” “他说的对。”鬼头刀的话,突然变得很少。 不多时,百花仙补充道:“我与毒酒壶负责清理“祟”,且锦囊中也没有过多描述这种邪恶之物。不过,我也准备去找管家,看看能不能在山庄中,多多准备一些克制阴物的法宝。” “好,既然差事已经分配完毕,那我等便各自去准备。”任也起身道:“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山庄外集合,一同赶往通灵隧道。” “可。” “走吧。” “……!” 话音落,四人散去。 走到门口时,任也给百花仙传音:“鬼头刀给了你多少星源,置换锦囊?!” “约有五百。”百花仙淡淡的回道。 五百,还他妈的约有?! 小妹妹,你很不诚实啊! 任也笑了笑,再次传音问道:“仙姐姐,你知道上一个骗我的女人,目前处境是什么样的吗?” “说来听听。” “上一个骗我的女人,不但连人带钱都“投”靠了我,而且还正在清凉府的勾栏院中,给那些娼妓洗月经带。”任也如实相告。 “呵。”百花仙略显高傲的扬起脖颈,顾盼生辉的霸气回道:“区区清凉府,怎可缚蛟龙?!莫要惹我,不然……我闲来无事,便很可能去你哪里,当几天女王爷爷耍耍。” 咦,看把你狂的! 二人斗嘴间,已经走出了密室。 至于鬼头刀买锦囊的星源,任也根本不着急要,因为对方可能还不知道,他的钱,那利息都是很重的。 …… 南疆,岭南县,府衙内。 金狼将—巴乌,穿着一身布衣,站在演武场中,正在耍着一柄重达一百二十斤的关刀。 他气息内敛,招式大开大合,纯靠肉身之力,竟将关刀耍的如轻棍一般,纯熟且潇洒。 军中武将都善用长兵,而对于巴乌而言,在长兵之中,除了棍棒以外,其它兵刃对他而言,都如自己延伸的手臂,造诣颇高。 只可惜,晚年的巴乌并不得志,不受朝廷重用,也被族中轻视,空有这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 操练了约有半个时辰后,管家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并轻声说道:“爷,邹庆又到了。” “嗯。”巴乌将关刀交给下人,伸手接过手绢擦了擦汗水:“让他去偏殿吧。” “是。”管家点头退去。 不多时,巴乌换了一身衣服,迈步走入了偏殿。 “小人参见府尹大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满脸堆笑的说道:“巴乌大人脸色红润,气色极佳啊,想来又是有喜事临门。” “偏远之地的弃将,能有何喜事?”巴乌弯腰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杯道:“邹庆,你又淘换到什么好宝贝了?!” “一件瞧不出年份的珍玩。” “瞧不出年份?!”巴乌听到这话,似乎来了兴趣:“且拿来我瞧瞧。” 闻言,邹庆迈步上前,并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檀木盒。 他啪的一声打开,献宝似的说道:“您看!” 巴乌低头扫了一眼,见檀木盒中摆放着一个类似于罗盘似的圆形金属物件,且上面刻着诡秘的文字,即便是土生土长的巴乌,也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此铜盘只有碗口大小,且镌刻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兽,瞧着虽然古朴,可却光滑完整。 “您瞧着怎么样?”邹庆是个商人,经常陶腾一些稀奇古怪的珍玩,投其所好的“卖”给巴乌。 当然,价钱都很低,也有很多是白送的。 巴乌仔细打量着通盘:“这东西……像是出自阜南地区,或是陵墓之内的物品。” “是,此物先前应该是一件法宝,但目前灵力尽失。”邹庆笑道:“不过,它体积不大,适合放在手里把玩,当个挂件。” 巴乌没有别的爱好,无非是女人,钱财,古董珍玩而已。 他眼热的瞧着这件叫不出名字的珍玩,稍稍沉默了一下,突然抬头道:“邹庆,此物虽好,我却不敢拿啊……!”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小人能将此物带入这间偏殿,自然就是要送与大人的。”邹庆接了一句。 巴乌眯眼打量着他,目光玩味:“不敢,就不敢在这个送字上。来我这里求官问路,欲行方便的人,着实不少。送礼者,也每日都见……但这一连送了两年多,且每次都亏本的人,却只有你一个。” 邹庆怔了一下。 “你身后的人是谁,我不想知道;你身后的人想干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巴乌伸手将檀木盒子盖上,淡淡说道:“你们的事情,本将办不了。一会离开时,管家会将这两年来,你献与我的物品价格清算,分文都不会差的,走时,你且带上。” “府尹大人……!” “莫要多说,我听多了,便会不安,不安便会有所行动。”巴乌目光极其锐利的瞧着对方:“走吧。” “……!” 邹庆无言半晌,只能灿笑着抱拳,灰溜溜的离门了。 巴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这风啊,还是快起来吧。期望朝堂判我个玩忽职守,我也好借坡下驴,回家养老了……!” …… 不老山秘境。 任也等人对照着地图,耗时近三个时辰,才找到了通灵隧道的入口。 ………… 感谢云生s的大额打赏,感谢。 第三八二章 通灵隧道的过去 不老山深处,南疆二十四天主陵外围。 十万青山,遍地绿翠,晨风轻抚时,山林便如碧涛一般荡漾。 一条深邃的山体隧道前,五君子缓缓下马,迎着天上炙热的朝阳,迈步上前。 行至隧道入口,五人便止步,栓马。 大胖龙腆着个大肚子,站在隧道前,突然感慨了一句:“相传。我南疆的不老山,便是巫神得道的道场,如今不知多少岁月过去,祂的子嗣,历经过辉煌,也多有过没落。据民间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巫神族也遭受过灭顶之灾,近乎灭族,这或与那统领九州的人皇有关。最终,幸存的族人,便重新返回了不老山,且修建了通灵隧道。” 任也见他开口,便表情疑惑的问:“你知道这通灵隧道的来历?” “所知不多。”大胖龙微微摇头道:“我只听说。巫神族修建通灵隧道,是为了防止仇家追杀,这里或四通八达,所以,藏兵山中,可敌十倍士兵,且如遇危险,也可紧急撤离,保存香火。而且,南疆有传言说,这个通灵隧道的尽头,链接着巫神祭坛,而祭坛之下,便是“十断深渊”。” “何为十断深渊?”毒酒壶皱眉询问。 大胖龙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回道:“老子又不是巫神族的后人,我上哪儿知晓去?” 毒酒壶被怼了一句后,也没在多说什么。 “悠悠岁月逝去,现如今的南疆,虽多有动荡,但毕竟已经一统,这象征着南疆之耻的通灵隧道,怕是以后也难用到了。”大胖龙的语气略带一些民族自豪感,提议道:“我建议,咱南疆之人,都应在此叩拜,祭奠先祖。” 玛德,不叩拜,那不就等同于承认,自己不是南疆人了嘛? 这个大胖龙的心是真脏啊,他要拜自己的南疆祖宗,这还得拉着大家伙一块磕头。 “唉,我也甚至想念巫神老祖啊!”任也摇头感慨一句,大声呼喊:“老祖啊,南疆的后辈来看你了。” 百花仙瞧着他激动的表情,心里一度幻象,这老怀王是不是被绿过啊,小怀王真正的产地应该是南疆?不然他为何比我这个本地人,瞧着还要悲痛与感慨? 几人稍作停顿后,便一同在隧道门口叩拜。 只不过,站在后面的任也,刚刚想敷衍的叩拜一下,便感觉平地上荡起一股清风,竟将他的身躯托起。 嘿,这地方还真挺邪性的啊,门口还带身份识别的? 不过,这倒是省事儿了哈,既然这样,任也便只微微抱拳,以示尊重。 一行五人,行叩拜之礼后,便一同走入了隧道之中。 这里很黑,没有火把,也没有任何燃火之物。 但好在大家准备的都很充足,纷纷拿出了照明之物,一路前行。 约有两里后,众人一抬头,便见到了两扇硕大的青铜巨门,挡住了前路。 青铜巨门之上,悬挂着牌匾,上面用巫古文镌刻着——《通灵隧道》四字,瞧着大气磅礴,且隐隐有一种诡异的光芒在闪烁。 “寻找此地,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咱们赶快开门吧。”毒酒壶扭头看向任也,轻声提醒了一句。 咦——你这个小同志好没有眼色啊,你转头看我是什么意思?老子是六君子之首啊,你让我去给你开门,干脏活啊? 心里还有没有点逼单位了? 任也没有回应,只笑眯眯的瞧着他,盯着他。 两息后,毒酒壶撇了撇嘴,咬牙感叹道:“好吧,弼马温也是个官啊!” 说完,他迈步走向了青铜门,挽起袖子,却见无人跟上,随即表情有些崩溃的喊道:“两扇门,要我一人推吗?!你们都他娘的是弼马温啊?” “急什么,我来助你。” “来,一块推。” 百花仙和鬼头刀一块上前,准备推门。 “小心一点哈。”任也跟了上来。 大胖龙苟苟嗖嗖的走在最后,嘀咕道:“胖爷的脚疼啊,一会还要哄孩子,干不得卖力气的活……!” 几人根本懒得鸟他,只合力向内推着青铜门。 “吱……吱嘎嘎!” “当啷!” 四人动用神力,才堪堪将两扇青铜门推开。 呜——! 紧跟着,一阵潮湿的阴风袭来,众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发寒,鸡皮疙瘩顿起。 “这阴风……!”毒酒壶回身,眉头紧皱的看着隧道内,却突然喊道:“躲避!” 呜呜呜! 顷刻间,那隧道内荡出的阴风,突然变得非常凌厉,卷起地面上无尽的灰尘,如剧烈涌动的沙暴一般,滚滚向外。 五人都有绝活傍身,反应也很快,几乎瞬间全部散去,退后了老远。 入口前,任也站在“沙暴”之中,被吹的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且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此刻就宛若被小刀子割肉一般,泛起钻心的痛感。 足足后了十几息后,那阴风沙暴才逐渐平息。 任也揉了揉眼睛,扭头一看,见到其余四人的模样都非常狼狈,要么发髻崩开,宛若疯子;要么就是衣衫凌乱,像是刚被老傻子祸祸了一样…… “这阴风竟能像刀子一般……我的皮肤都被刮的割裂了。”毒酒壶站在前侧,伸手甩了甩右掌。 “啪嗒!” 尘土砂砾和几滴鲜血,落在了地面上。 他刚刚用右手遮挡着眼睛,掌背皮肤竟然被割裂出密密麻麻的小口子,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其他人的处境也都差不多,要么是脸被吹花了,要么就是脖子,手臂上被吹出了一些轻微伤口,且都流了点血。 “都没事儿吧?”任也主动询问了一句。 “报告弼马温大人,能为您开门,是我的荣幸,哪怕被吹死,也不能喊疼。”毒酒壶疯狂阴阳任也,似乎企图用这种打趣的方式,再次混入权利核心。 “都是兄弟,不比以大人相称。”任也淡淡摆手:“若是没事,我们继续向内走吧。” “不碍事。” “走吧!” “……!” 众人交流了两句后,便一同继续向前。 过了有一会,他们终于穿过了狭长的隧道,来到了一处非常空旷的大厅。 此处约有四五百平米,到处都是一些腐烂的盔甲,兵刃,以及各种各样的工具,生活用品等等。 任也试着抚摸了一个铜盆,但指尖刚刚碰上去,盆就当场碎裂,化作了齑粉飘散。 “看来,这里确实被封存了数不清的年头了。”任也打量了一眼四周,见到除了进入隧道外,前左右方向,还有三条新的通道:“各自分组,简单巡视一下另外三条通道,找出前进的路。” “我们只有五人,无法两两分组。”第二轮表现的很沉默的鬼头刀,轻声说道:“三人走一路,两人走一路,这样安全一些。” “我与……!”任也张嘴就要说话。 “那我与毒酒壶,鬼头刀走一路吧。”百花仙知道任也担心自己,所以抢先回了一句,意思仿佛再说,老娘陪他们两个,也是绰绰有余。 你不必担心,我能盯死鬼头刀。 她既然都有这个决心了,那任也还能说什么呢? “走吧,我们去左侧。” 任也招呼了一声大胖龙。 说话间,二人一同走入左侧的青石隧道。 这里对比外面,要更宽阔,且隧道主体都是用石板拼接,整洁且光滑。 四周漆黑,二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聊了起来。 “胖龙兄弟,刚刚我听你在外面讲,这通灵隧道建城时,似乎也正是巫神族最没落时。”任也稍稍停顿:“你说……他们的没落或与统领九州的人皇有关,这又是为何?” 大胖龙背着小胖手,吧砸吧砸了嘴:“呵呵,你为何会对此事感兴趣啊?” “好奇嘛,我就随便问问。”任也回了一句。 “据传言说,清凉府的小怀王,得到的就是人皇传承。”大胖龙笑眯眯道:“你不会……!” “对小怀王传承感兴趣的,不见得就是怀王本人,也有可能是他的死敌。”任也表情平静的回道:“胖龙兄弟,莫就要套我话了。” “传言说,巫神当初曾跟随人皇,征伐上天,欲荡灭人间邪祟。”大胖龙稍作停顿:“后来听说,巫神不知为何与人皇决裂了,而祂的许多仇家,自然就找上了门,企图灭绝其后代。这都是神话传说,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任也闻言,陷入了沉思。 这巫神怕不是背刺了老人皇?所以才狼狈逃跑,并失去了组织保护,这才返回不老山老窝避货?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赐我传承的老人皇,当年真是牛逼到爆炸啊! 就连巫神这种级别的大佬,传说中的至高存在,竟也曾跟随过他…… 要知道,在星门秘境之中,能配有“神”字的,那必然就是真神,此一级的,根本不敢这样自称。 他一边走,一边在思考。 许久过后,他突然感觉到身旁空空的,随即一扭头,却见到刚刚并肩而行的大胖龙…… 卧槽,不见了?! 任也愣了一下,瞬间感觉后脖颈子嗖嗖的冒凉风:“胖龙兄弟?!你人呢!” “莫要玩闹昂,快出来!” “胖龙啊,回家吃饭了!” “……!” 他沿着来时路,往前寻找,却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泛起。 任也瞬间提起戒备之色,且站在墙壁死角,做出了战斗体态。 “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任也凝神观望。 不多时,一道倩影浮现。 任也手里的挑灯,逐渐照出那道倩影的外貌与轮廓。 那是一位瞧着英气勃勃的大美人,身着一袭红衣,脚踩软靴,肤若凝脂,顾盼生辉。 “你怎么回来了?!” 任也松了口气,认出来人正是百花仙。 “嘻嘻……!”百花仙抿着红唇,模样娇羞的冲着任也笑了一下。 任也顿时被搞蒙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百花仙身上见过这样扭捏且风骚的模样,所以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嘻嘻,你怎么了?!”百花仙模仿着任也的语气,笑盈盈的回了一句。 她说话间,便迈步向前走来,且衣衫略显凌乱,露出了左侧雪白的相间,以及一个细细的肉色带子。 任也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暗道:“玛德,还有这节目?!我跟你讲昂,本王人生中,最怕的就是两个考验!一个是砸钱,一个是坐在上面……砸我!” 他略微后退一步,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百花仙,突然注意到了对方肩膀上的那个肉色的带子。 他细细观察,终于看明白了那个肉色带子是什么,随即虎躯一震:“卧槽,你竟然戴了……!” 第三八三章 假身 光线昏暗的通道中,百花仙甩袖遮面,双眸灵动,露出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笑盈盈道:“我美吗?” “呵,这美不美的,大家都是兄弟……我还能干什么吗?这得多不当人。”不远处,任也站在墙壁前,额头飙汗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幽暗的密闭空间,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似乎即将发生一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百花仙迈步而来,咯咯笑着:“嘻嘻,你是不是想要我呀!” “踏踏。” 脚步声轻轻响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 “你说话呀,是不是想要我,嘿嘿。”她腰肢乱扭而来,不停地逼问着。 任也像个痴汉一样站在墙壁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喘息着回道:“好冤家,你可真是个起勃器啊……今天我要不把你办瓷实了,你是真不知道清凉府小白龙的名号。” “嘻嘻。” 她见任也正要宽衣解带,笑容边便更加灿烂:“你若喜欢我……!” “我喜欢你胸毛两米多长?你这个死夹子!” 突兀间,任也目光变得凌厉,在对方近身不足一米远后,突然抬起了手臂。 “翁!” 空间震荡,一把古朴的长剑出现在了右手之中,且毫不怜惜的直奔对方脖颈扫去。 “刷!” 不料到,那“百花仙”反应极快,像猫一样轻轻一跃,便跳到了三四米开外。 不过,任也一剑划动后,这剑法中还有套招,他操控剑尖在半空中轻点了一下。 “翁!” 剑气激荡,煌威顿显,隔空便扫向了百花仙。 “嘭,咕咚!” 不远处,那不知是何物所变的百花仙,被剑气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双臂挡在胸前,娇躯被震飞的撞在了墙壁上,稍稍停滞了一下,才滑落在地。 任也一剑得手后,便看都没在看她,只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玛德,幸亏老子意志力坚定,也经受得起考验,这要换做唐风或者老刘来,那估计对方就是一头猪变的,现在也至少遭受到三波进攻了,甚至它在二人面前,连防御的资格都没有…… 这俩人墙都不在乎,还能在乎什么呢? 不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变得? 竟然与百花仙的长相丝毫不差?若不是,他与百花仙暗中多有接触,也大概了解对方的性格,那说不定刚才还真会着了那东西道。 任也一边想着,一边夺路狂奔,火花带闪电。 向前跑了有一会后,他突然听见隧道里侧有激烈的打斗声。 “嗯?!” 任也稍稍愣了一下,缓缓停下脚步,弯腰靠近了传出声响的隧道方向。 不多时,他来到一处十字路口,探头往最右边的扫了一眼。 狭长且阴暗的隧道中,一盏挑灯坠落在地,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站在任也的位置,他只能看见里侧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交手,但却看不清楚面容。 不过,在模糊的人影中,有一个却非常熟悉,因为那个货特别胖,动作非常灵敏。 “胖爷不跟你们耍了,走了!” 一声怒吼响起,隧道内涌起剧烈的神异波动。任也见到,那胖子人影强势一打四,将来敌震退后,才速度极快的向自己这边跑来。 不管是从体态上来看,还是从说话的语气上来看,此人应该都不是“假”的。 任也稍作停顿,准备接应。 “胖龙,这边,这边。”他探出身子大吼。 “踏踏。” 隧道内,脚步声沉重,那胖胖的身影却逐渐清晰,正是刚刚走散的大胖龙。 他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十字路口中的任也,随即眼神变得古怪了起来。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汇合。 任也开口催促道:“快点,快过来啊,我跟你讲……!” 他还没等说完,大胖龙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卧槽!” “啪!” 一声脆响泛起,任也被抽的后退了两步。 这一下攻击性不强,但侮辱性拉满,因为任也反应极快,第一时间用神异护住了身体,但对方的手也抽到了脑袋上,惯力令身体后退。 “嗖!” 大胖龙甩了一巴掌过后,就宛若一个成了精的母猪,顷刻间从任也身边跑过,直奔来时隧道狂奔。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任也气极的骂了一句。 “呵,你胖爷火眼金睛,又如何能被你骗了?”大胖龙一边嘀咕,一边继续跑。 十字路口,任也刚刚站稳身形,就见到刚刚几人交战的隧道中,跑出来四个人影。 距离慢慢靠近,他终于看清了四人的面容,随即楞在原地。 微弱的光芒跳动,那四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身高体态,也如出一辙。 任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大胖龙刚才会给自己一巴掌了,因为这四个人……全跟自己长的一样,穿的一样,丝毫不差。 这里不光又异常的百花仙,还有四个怀王,甚至可能更多。 显然,大胖龙刚刚一定是被骗了,弄出心里阴影了,所以刚刚才会反应那么激烈。 “嘻嘻……终于来新人了?!” “你为何与我们长得一样?” “陪我们玩玩吧!” “……!” 那四位任也表情各不相同,有的严肃,有的嬉皮笑脸,此刻七嘴八舌的发言。 “我玩你妈个蛋。” “吃老子一剑!” “……!” 任也抬剑就要进攻。 “刷刷……!” 四位假身身体灵活的向后一退,谨慎的做出躲避姿态。 任也趁此机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直追前面的大胖龙。 同时,身后的那四个也追了上来。 …… 这隧道中的地形,就宛若迷宫一样,再加上这里漆黑无比,很难辨别方向,所以一不留神就要迷路。 但好在任也耳聪目明,他一直听着大胖龙的脚步声,死死的咬在后面,避免被甩开。 不多时,他再次听到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 离近了一看,大胖龙又与两道人影交战在了一块,身影略显狼狈。 “踏踏!” 就在这时,那四个假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踏马的。” 任也骂了一句,果断跑向了大胖龙那一侧。 转瞬间,他便看清了与大胖龙交手的两位身影,正是两位百花仙。 “刷!” 大胖龙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立马转身操控着三根钢钉,直接射向任也脑门。 “嗖嗖……!” 他侧身闪躲过后,三根钢钉如子弹一般射在了墙壁上,打的碎屑横飞,青石龟裂。 任也怒极的骂道:“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分敌我啊?我是来救你的……!” “他娘的,老子聪慧如圣人,岂能被你蒙骗了?”大胖龙抽身后退,就要在攻任也,杀出一条血路。 麻痹,这老小子绝对是报复自己在金融上的一些行为。 任也侧身一躲,开圣瞳,对着大胖龙的屁股就是一脚。 “嘭!” 一声闷响泛起,大胖龙身影略有些不稳。 紧跟着,身前那俩百花仙;身后那四个任也,全都一拥而上,围着大胖龙就是一顿拳脚输出。 “嘭!” 任也趁机凑上前去,冲着大胖龙的屁股再次踹了两脚,并大喊道:“拿出四十万星源,就不打你了!快点滴,不许还价!” 大胖龙一愣,瞬间激动道:“兄弟,你要早这么说,我早都认出来你了!是你,没错了!” “你认错了,给四十万星源!” “嘭,嘭嘭!” 大胖龙动作朴实无华,连续攻杀三掌,打退了三个假身后喊道:“我二人先走,莫要多说了……这些东西怪异的很。” …… 过了大概足足两刻钟后。 任也与大胖龙才狼狈的跑到了一处空旷的大厅之中,而在这中间,他们不光遇到了任也和百花仙的假身,还遇到了鬼头刀。 二人躲在黑暗中,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满头都是汗水。 “那些假身,到底是什么变的啊?”任也喘息着询问。 “鬼知道,这地方邪性的很。”大胖龙摇了摇头:“不过,那假身的战力一般,不然我二人刚才并不好脱身。” “是。”任也缓缓点头:“他们的速度也不算快。” “嗯,我们还是赶紧辨别一下方向,然后去寻百花仙几人,尽快汇合。”大胖龙回了一句。 “好,走走。”任也慢慢站起。 “铛啷啷……!” 就在二人正准备离开之时,空旷的大厅内,却突然响起了略显欢快的闷响声。 “铛啷啷!” 声音由远而近,愈发清晰。 任也仔细听着辨认,皱眉道:“怎么像是……孩童摇拨浪鼓的声音。” “刷!” 话音刚落,空旷的大厅内,突然荡起一阵青色的光芒,点亮了周遭幽暗的空间。 任也谨慎扭头,立马观察四周。 古老且斑驳的墙壁上,镌刻着大量的文字,且都不是巫古文,而是书法飘逸的汉文。 这些文字,大多数都是四字一组,且非常好理解。 围魏救赵。 引蛇出洞。 假道伐虢。 “……!” 这一列列带有兵法典故的四字成语,在墙壁上凌乱排列。 任也抬头,见到北侧墙壁的正中央,有四个大字最为明显。 兵不厌诈! 他微微愣了一下,轻声道:“这是何意!” “铛啷啷!” 摇动拨浪鼓的声音更加剧烈且密集,二人背对背而站,并做好了战斗准备。 就在这时,一个孩童的声音幽幽响彻:“地龙六甲,有缘者得。” 第三八四章 巫灵鬼童 孩童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厅中回荡,好似云雾一般不可捕捉。 青光微亮,任也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并低声道:“……好像是那巫灵鬼童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便在东侧的隧道内响起,听步伐的沉重程度来判断,确实像有孩童在奔跑。 “摇啊摇,二十四陵通渊桥……!” 稚嫩的声音回荡,像是在唱着童谣一般,清脆动听。 二人背对而立,纷纷扭头看向东侧隧道。 不多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并逐渐清晰。 那是个男娃,大概只有四五岁左右,身着布衣布裤,长相可爱,皮肤粉嫩,宛若瓷娃娃一般。 它剔着福娃头,右手拿着一个老旧的拨浪鼓,一边哼着童谣,一边跑入了刻满四字兵法典故的石厅之中。 从外貌上来看,它与普通山野间的孩童没什么区别,无奇异相貌,看着也不惊悚,完全与任也想象中的鬼童不同,瞧着还挺好相处的。 “咦,两位伯伯……你们是来寻找地龙六甲的吗?” 那巫灵鬼童看见任也和大胖龙后,便停下了脚步,大眼睛充满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小脸红嘟嘟的,模样极为天真,似乎也不惧怕生人。 但任也和大胖龙不知道的是,当那个拨浪鼓响起的一瞬间,这隧道内的所有假身,便如听见了阎王爷喊话一般,只狼狈而逃,迅速消失。 这也算是无意间,解决了百花仙、毒酒壶和鬼头刀的麻烦,因为他们刚刚也被假身袭击了。 任也抻脖打量着巫灵鬼童,忍不住问了一句:“地龙六甲是什么?” “嘻嘻,你想知道吗?那先陪我玩啊,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生人了。”巫灵鬼童俏皮地回道:“而且,我想了好多好多有趣的游戏……都可好玩了。” 玛德,老子血亏啊! 听鬼童话里的意思是,这哄孩子还有额外奖励? 靠,为什么不早说啊?!其实,我也有一个月嫂梦…… “呵呵,小不点,大伯可以陪你玩啊。”大胖龙适时接话:“不过,你得先让大伯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地龙六甲啊,不然,若你诓骗怎么办。” “你这大人怎不知好歹?我好心邀你一同游戏,让你欢愉,你却不信我?” 巫灵鬼童小嘴一撅,瞪着大眼睛道:无趣,无趣,烦死了!” “当啷……!” 说话间,他手中的拨浪鼓轻摇了一下。 “刷!” 当鼓声响起之时,那大胖龙的身体陡然一僵,整个人就如石像一般定在原地,且脸色涨红,无法喘息。 一股不可对抗的窒息感、濒死感,瞬间弥漫心头。 大胖龙双眼凸起,嘴唇蠕动,却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旁边,任也已经惊呆了。 他心道,这战力深不可测的大胖龙,竟只听了一声拨浪鼓后,当场就露出了一副要脑梗爆发的表情。那这巫灵鬼童,究竟是个什么战力? 卧槽,打不过,溜了,溜了。 “我看你与这小兄弟聊得投缘,那你们玩吧,我去找找其他人……。”任也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大胖龙瞪着眼珠子,在心里骂道:“他娘的,老子那些星源算是喂了狗了!这个人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 “啪!” 就在这时,喜怒无常的鬼童,再次摇了一下鼓。 “咕咚!” 大胖龙瞬间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满头是汗地喘息了起来。 “你可不能死哦……死了没人陪我玩了。”鬼童瞧着大胖龙,模样娇憨的一笑。 不远处,任也躲在入口暗中观察,并向大胖龙传音:“刚刚……你怎么了,为何连传音都做不到?” “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毫无反抗之力。”大胖龙回道:“这个鬼童……好他娘的怪异……竟不像是在借用天道之力。” “不像是借天道之力?你的意思是,这是它自身的力量?!”任也惊愕地问道。 “有些像,不过……我也不敢确定。”大胖龙回了一句。 “那你要作何打算?” “它既然能存在于秘境之中,则必是被天道承认的存在。只要我……按照规则与它嬉戏,应该不会被强行抹杀。”大胖龙沉思片刻道:“你且走吧,赶紧去办其它差事,我留在此地拖住他。” “胖龙兄弟,你这个差事着实有些危险。”任也稍作停顿后,便再次传音道:“万一你遭遇不测,这秘境之外,可还有放心不下的人、事,需要人操办?” “他娘的,你咒我死?!”大胖龙骂骂咧咧。 “我是说真的。个人差事,我帮不到你……但其它的或许可以。”任也幽幽回道:“这句话,不是套你话。” 大胖龙稍稍怔了一下,笑道:“你小子真是个天生的奸臣,非常会笼络人心,难怪有那么多人被你……哈哈,罢了,你胖爷在秘境之外的事,你更帮不上忙。不过,情我领了。” “告辞。”任也微微点头后,便转身消失。 石厅内,大胖龙缓缓起身,瞧着鬼童说道:“你这小娃娃孤独了很多年,殊不知,你胖爷也是如此。罢了,今日就陪你耍耍……来吧,你想做什么游戏?” “我有两种有趣的游戏。”巫灵鬼童迈开粗壮的小短腿,故作思考的在厅内走动,声音清脆道:“这第一种呢,较为常规。你与我做三次游戏,若你胜了,会得到一些奖励;若你输了,也会得到一定惩罚。” “那你呢?你若输了呢?”大胖龙反问。 “我若输了,那便输了呗,还能怎样?”巫灵鬼童理直气壮地反问了一句。 他娘的,你这不就是玩赖嘛!怎么你都不亏,是吧? 大胖龙心中暗恨,背手又问:“第二种呢?” “第二种也很简单。我以地龙六甲作为赌注,你我二人各自经历三次游戏,若你胜了,便可将其拿走。”说到这里,巫灵鬼童再次笑了起来:“不过,你的赌注——却是命。若你输了,会死在这里。” 大胖龙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样,快告诉我,你想玩哪一种游戏?”巫灵鬼童急迫地询问道。 大胖龙面色如常,但心中却是早都波涛汹涌了起来。 其实对他而言,此番进入不老山秘境的选择,也与翁散人一样,同样是无奈之举。 他本不想来,更不想冒险,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第一轮差事竞拍中,果断选择了观望,选择要拍最低难度的锦囊的原因。 最初选择进入这里,只因为两件事儿。 第一,秘境邀请中明确提到了,这里有武元君留下的至宝和传承。 第二,这个秘境中的故事背景,是发生在武元君与朝廷对抗的时期。 所以,他判断这个秘境中,大概率会有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几样东西。 第一轮任务结束后,大胖龙就已经将这个秘境中的背景、故事走向,以及各种玩法都看清楚了,并在心里确定,他要找的几样东西,也一定会在这个秘境中重新问世。 所以,他在第二轮的差事中,才不惜代价地竞争最难的红色锦囊,想要积累信任值,正式与其他人展开竞争。 只不过,大胖龙没有想到,他要找的几样至宝之一,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地龙六甲,此物对他而言,是远超过其它至宝的,是他梦中渴求之物。 既然来此,就是为了这东西,那大胖龙自然不会选择第一个游戏。 他站在青光闪烁的石厅之中,淡淡回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要赌就赌最大的。我选第二个……!” “嘻嘻,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巫灵鬼头泛起发自肺腑的笑容,双眼灵动地打量着大胖龙道:“不过,你输了,我可是不会手软的哦。” 大胖龙瞧着他,突然迈步向前:“你在此地被圈禁这么多年,都无人陪你玩耍,现如今遇到胖爷了,那咱们便是兄弟,没必要弄得剑拔弩张。” 说话间,他抬手一挥,轻声道:“你看,我还有美味的糕点可与你同享……。” “哗啦啦!” 无数精美的糕点、水果,顷刻间铺满了一处地面。 大胖龙企图用忽悠孩子的手段,拉近双方的关系。 “嘻嘻,忘了告诉你,我只吃活物……。”巫灵鬼童眨着大眼睛,死死盯着大胖龙的一身肥肉,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 大胖龙有点尴尬,有点害怕,憋了很久后,才突然问道:“哎,你喝奈奈不?非常新鲜的人乳,我给了一位近卫一千星源,他回到家中,找了自己婆娘,现挤出来的……。” “?” 巫灵鬼童一脸茫然。 “尝尝吧,我平日里也总喝。每天一斤奶,强壮少年郎。”大胖龙拿着一个陶瓷瓶,笑眯眯地邀请道。 “我改变主意了。”巫灵鬼童笑吟吟道:“你这一说,我便觉得口渴。每一轮游戏,若你输了,你将会苍老五十岁,且要放一罐子血供我饮用……。” “这是何苦啊?你不喝便不喝……!” “嘿嘿,别说话……这游戏便开始了。” “当啷!” 巫灵鬼童回了一句,右手轻摇三下拨浪鼓。 “刷!” 只见周遭景象变幻,青石墙壁没有了,淡淡的青芒也消失了,石厅中的阴冷之感,被烈日下的暖风吹散。 一阵天旋地转后,大胖龙一抬头,竟见到自己身在一座山村之中。 “嗷呜!” 一声哀嚎响彻。 大胖龙低头一看,却见到自己脚下,趴着一条长着蛇头狗身的——蛇狗。 …… 话说两端。 巫灵鬼童出现后,便用拨浪鼓驱散了那些假身。 所以,任也离开没多一会,就找到了百花仙。 二人见面后,任也瞧百花仙衣衫有些凌乱,便出言问道:“仙姐姐,你也碰见假身了?” “嗯。”百花仙微微点头。 任也见她衣裙上有些血迹,便皱眉又问:“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 “那是谁的?” “有一具假身发出淫笑之声,且动作招式极为下流。”百花仙淡然中透着一丝霸气:“我将其阉了后,对方非常挣扎,我又剁其双手,所以被溅了一身血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一个假身,你跟他较什么劲…有这个必要吗? 任也心里嘀咕了一句,顺嘴问道:“是谁的假身啊,这也太倒霉了吧……!” 话音落,百花仙灵动的双眸,便有些瞧不起地看向了任也,且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意。 “?!” 她这是什么表情? 玛德! 任也感觉自己遭受到了暴击,一怒之下就要拔剑。 “隐秘且精致。”百花仙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转身便走。 第三八五章 三味药材 欺人太甚! 隐秘就算了,还特么精致,这是好朋友之间能说的话? 任也心中有些不服,刚想出言反击两句,但却没有找到能攻击的点,因为他与百花仙的假身交手时,对方……还挺大的。 非要评价,那就是——圆润且挺拔。 算了,算了,这古代人都没什么见识,认真就彻底输了,会证明自己真的很隐秘,很精致。 一路追撵上,任也岔开话题:“鬼头刀与毒酒壶呢?” “他们已经找到了前行的入口,先走了一步。”百花仙瞧着任也:“……大胖龙你看见了吗?” “我二人碰到了巫灵鬼童,他已经激活了差事。”任也轻声回道:“我们要快一些。” “嗯,那些假身已经消失了,无人阻我们去路,咱们追上去吧。” 说话间,任也便跟着百花仙,一路向通道北侧方向走去。 过了大概半刻钟,二人穿过通灵隧道的外围区域,进入了一扇敞开的石门之内。 一走入这里,阴冷感变得更加强烈,且廊道的高度、宽度,都足足大了一圈,很像是一座地下城堡的通道,壮观且宏伟。 前行了约有二百余米,任也突然停下了脚步,且怔怔的瞧着通道墙壁的缝隙。 “你在看什么?”百花仙回头问道。 任也迈步走到墙壁旁边,缓缓抬手,抚摸着墙壁道:“你没有发现嘛……这墙壁上长满了薄薄的一层青苔。” 百花仙闻声看去,见到墙壁缝隙中,确实长出了很多令人头皮发麻的青苔,就如膏体状的秽物一般,看着有些恶心。 “你帮我盯着点前面,鬼头刀他们要是返回,你提醒我一句。”任也脸色认真的请求道。 “好。” 百花仙闻言点头,又向前走了百米远,守在了廊道交叉口。 墙壁旁,任也缓缓抬手,呼唤出了《千毒谱》。 他借着火折子的光亮,低头翻开做好标记的那一页,最终在瘟疫的解药配方中,找到了一张手绘图。 绘图中的一样药材,就与这墙壁上的青苔一模一样。 此物叫祟灵苔,有关于它的描述也非常简洁——祟属极寒,且被视作不祥之物,它活动的地方,阴气过重,会生长出祟灵苔,此物极难寻,拥有散热祛毒之极佳功效,是破除千胆毒瘟疫的必备药材之一。 少许服用,也可去肺热之病,价值千金。 任也仔细对照了一下,确定这墙壁上长的青苔,就是解除瘟疫之毒的必备药材——祟灵苔。 不犹豫了,洗劫一空吧。 他立马呼唤出人皇剑,贴着墙壁,便疯狂刮动了起来。 这通灵隧道,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来过人了,所以,祟灵苔生长的极好,几乎将入口的墙壁全部铺满了。 任也足足刮了能有一刻钟,这才像清洁工一样,把墙壁搞的干干静静。 抛去用于解毒的数量,剩下的祟灵台至少约有上千斤重,即便是拿到外面去卖,那也能换不少星源。 这又小发一笔…… 一切搞完,他又看了一眼千毒谱的解药配方,除了一大堆常规药物外,他还需要两种核心药材。 百年白莽血和无相果。 其中,百年白蟒血好寻,以他和净水潭天君的“关系”,厚颜无耻的借点血,对方应该不会拒绝吧? 那家伙体似蛟龙,头生角包,肯定超过一百岁了。之前,任也没敢打它的主意,主要是怕武元君直接将他拉出去砍了,毕竟那白蟒是他们的老祖,要放人家血……那多少是有点飘了。 这个不急,天君就在哪儿,离门前或是找个合适机会,偷偷借二斤血,应该问题应该不大。 这三样核心药材中,最难的还是无相果。 千毒谱中,有关于此物的记载非常稀少,甚至没有表明产地和特性,只写了三十年成熟一颗,乃圣物,果中至尊,拥有开悟,开智之神效。 不过,千毒谱中虽没有记载无相果的产地,但任也猜测,这东西大概率会在不老山,而且观风一定是知晓此物生长在哪儿。 因为这千毒谱本身就是南疆之地的典籍,且祟灵苔和百年白蟒血,都在这不老山内,所以三者一定是有一些关联的。 并且,在这秘境之外,恐怕无相果已经绝迹了。 为何? 因为观风既然能搞出瘟疫,且手里也掌握着千毒谱,那一定就知道解药的配方,他不可能留给任也破局的机会,所以……在制造瘟疫毒药之前,他最应该做的,是先让解药绝迹。 那么,对于任也而言,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在这秘境之中,拿起三种核心药材,出门便可直接破局。 毕竟,离门后,距离二十天的约定之期,也快满了,他真的做不到再去重新寻找无相果。 观风一定知道无相果的下落,一定! 所以,任也决定耐心等待,千万不要急,好好下完这暗中对弈的一盘棋。 “好了吗?” 百花仙转过身,轻声呼唤了一句。 “来了。” 任也思绪中断,迈步追撵了上去:“快走吧,去找他们。” “嗯!” 二人一同离去。 …… 巫灵鬼童召唤出的秘境之中。 大胖龙低头看着脚下的“大狗”,表情有些惊奇:“……它为何相貌如此怪异?” 那站起来一米多高的大狼狗,毛如缎面,身材高大,看着就与小牛犊子一般。最重要的是,它竟然是长着一颗蛇头,冷眼一瞧,令人倍感惊悚。 只不过,这狗似乎很蔫,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像是快要死掉了一般。 不远处,那鬼童坐在一处枯井旁,喝着大胖龙带来的人奶,轻声道:“蛇狗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你可能需要喂饱它,它才愿意助你。” 大胖龙笑了笑:“我需要它助我做什么?” “我南疆之人,应该都懂御兽吧?”巫灵鬼童擦了擦嘴角的奶渍:“你也不例外吧。” “此话何意?” “嘿嘿,你我二人的第一个游戏,便是寻物。”巫灵鬼童伸手指了指院外的青山,淡淡道:“我在山中扔下了一枚龙形兵符。你我二人各自派出一只异兽,前去山中寻找。每过一个时辰,你便会苍老二十岁,落日之前,如若这蛇狗,无法帮你找到兵符,或是我的灵兽先找到了,并带回,那你就会老死在这乡间小院,彻底长埋于此;若它能寻到,你便获胜,我们开始第二个小游戏。” 大胖龙听完之后,人都傻了。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青山之下的一处乡间小院;而抬头望去,面前则是一片连绵的青山,高数百仗,宽数百仗,面积大的惊人。 在这样一座山中,去寻找一枚龙形兵符,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最重要的是,南疆之人虽然都懂一些御兽的手段,但却需要长时间与灵兽沟通感情,以作基础。 儿这蛇狗之前都与他素不相识,毫无羁绊,想要短时间内驯服它,必然也是极难的。 “你这不公平……!”大胖龙想要争辩。 “嘻嘻。”巫灵鬼童摇头:“你只有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哦。” 大胖龙咬了咬牙,心中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巫灵鬼童说完,便轻声呼唤道:“猪儿。” “踏踏……!” 话音刚落,茅屋侧面的牲畜院内,突然冲出了一头黑色的野猪,体态极大,宛若一座小山。 它疯狂摇着尾巴,看着极为蠢笨的奔跑而来,最终乖巧的趴在了巫灵鬼童身边,用猪脸蹭了蹭对方的小腿。 大胖龙看到这一幕,心中近乎于绝望。 这头蠢猪,明显与巫灵鬼童非常熟悉,二人配合起来,想必是毫无难度的。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蛇狗,轻声询问道:“好狗儿,喝奶不?人奶哦!” “嗷呜。” 蛇狗似乎快要嘎了,声音微弱的哼唧了一下,且还给了大胖龙一个白眼。 “它太饿了,你怕是很难与它沟通啊。”巫灵鬼童荡着一双小腿,坐在枯井边提醒道:“准备的时间不多哦,你要尽快想办法,让他精神起来。” 大胖龙不敢浪费时间,只立马呼唤出各种糕点,美食,表情和善的冲着蛇狗说道:“吃点花糕,喝点人奶……这生活不要太惬意哦。” 蛇狗微微扭头,嗅了嗅地面上的糕点水果,却根本无不为所动,双眼也流露出毫无兴趣的神色。 “他娘的……你还怪挑勒!” 大胖龙急的直跺脚。 不远处,巫灵鬼童已经和猪儿玩耍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胖龙用了不少手段,甚至还有与御兽可作沟通的意识交流,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那死狗,满眼都是疲惫和瞧不起。 …… 通灵隧道中。 任也,百花仙,毒酒壶,鬼头刀,正在分散着寻找。 过了一会后,到鬼头刀突然喊道:“找到了,我好像看见陶俑了!” “在哪儿!” “哪儿呢?” “……!” 另外三人闻言,立即围聚了过去。 昏暗的地下城堡内,任也手持着照明之物,循声来到了鬼头刀旁边,抬头一看,却见到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形陶俑,就怔怔的矗立在墙壁旁边。 那陶俑没有脸,没有明显的性别器官,在光芒的映射下,瞧着甚是诡异。 第三八六章 地狱开局 地宫中,一处很空荡的正方形房间内,任也等四人正谨慎地打量着彩色陶俑。 它约有七八尺左右的高度,烘烤而出的形态,也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头、四肢、手指、脚趾等等,都应有尽有。 唯的一区别是,它是没有脸的,头部非常平滑,像个圆球,完全没有复杂的雕刻工艺。 这陶俑全身似乎都被未知的颜料涂抹,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瞧着很漂亮,但只稍稍盯着看一会,就会给人一种汗毛炸立,浑身不适的感觉。 陶俑紧贴着北侧的墙壁而立,双脚下还踩着一个圆形青石底座。 房间内,除了彩色陶俑外,四面墙壁上还镌刻着各种复杂的巫古文,以及壁画。 在“座”的四人,谁也不识得巫古文,就与文盲无异。不过壁画上的内容,倒是更好理解一些。 众人仔细扫了一遍,发现壁画中描绘的是“大军”出征时的景象,除了人山人海的兵丁外,还有两位领袖。 一位是背对日月山河,面向众生,且身着龙袍,一手持印,一手抬剑的模糊人影。 任也看了一眼,大致能猜出来,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前任老祖——人皇是也。 在他旁边,是一位身着黑袍,头戴王冠,手持权杖的人。不过他的面容模糊,也看不清是男是女,且只稍微盯着看一会,双眼就会酸疼无比。 这就是神明不可直视吗? “感觉,这间房屋是有特殊功效的。”毒酒壶转了一圈后,便率先开口。 “为何这样讲?”百花仙看向了他。 “这陶俑塑型异常,瞧着甚是诡异,像是不祥之物,且这房间内也没有任何杂物,完全看不出作用。”毒酒壶脸色认真地分析道:“要知道,山体隧道的挖掘,都非常艰难,耗时耗力,所以空间需被充分利用,不会平白无故挖出这么一个毫无功效的房间,却只为了摆放一尊陶俑。” “你的意思是,这里可能是被布下了某种机关,或是阵法?”任也试探询问。 “没错。”毒酒壶微微点头:“我略懂风水,感觉此地属极阴,所以更像是某种阵法的一角。而这陶俑,或许便是阵眼之一吧。” “要是这样讲,我们还需万分小心才是啊,以免碰触了阵眼,惹来灾祸。”任也思考了一下:“不过,这陶俑是我等必须要拿走之物,不论如何都要有人尝试。所以,为了避免全军覆没,我觉得大家还是以抽柳枝的方式,来选出一人实验。公平起见,我还是最后一个抽……。” “又抽柳枝?!”百花仙一听这话,就知道任也没憋好屁,又要搞暗箱操作,所以,她看似震惊地反问道:“可在这山体之中,我们去哪里找柳……?” “不用讲了,我带了。”任也微微一笑:“考虑到在办差之中,大家或许会有不同意见,那为了公平,所以我提前带来了柳枝。” 毒酒壶懵逼半天,咬牙切齿地钦佩道:“领队主持工作,全靠这几根柳枝,着实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你抽不抽?”任也笑着问。 “本人才疏学浅,抽不过你啊。”毒酒壶阴阳怪气。 “我来吧。”鬼头刀突然开口:“我来试试挪动它。” 另外三人一听,顿时肃然起敬。 毒酒壶立马伸手道:“鬼头刀兄弟,勇气可嘉,义薄云天,那就……请吧!” “佩服,佩服。”百花仙也抱拳捧了一句。 岂料,鬼头刀看了一眼三人,话语十分真实地说道:“我并非是勇气可嘉,而是这领队主持抽签,那我是必然抽到最短的。与其假模假式的瞎耽误功夫,不如破罐子破摔了。” 这话说得令人心疼啊,也代表鬼头刀可能早都破防了。 “那便有劳兄弟了。”任也抱拳道:“我三人为你掠阵。” 一句话说完,这三人就毫不犹豫地跑到了小房间之外,且都躲在掩体后面,露出了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表情。 掠尼玛的阵,都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这就是人性啊。一旦过得不好了,或是失了势,那别说是人了,就连路边的狗都敢冲上来踹你两脚。 鬼头刀站在室内,率先调动全身的星源力,做好随时防御的准备,随后才非常戒备地走到了陶俑身旁。 外面,三人凝神屏气,仔细观察。 只见,鬼头刀缓缓抬起双臂,眉头紧锁的用双手抱住了陶俑的腰身,随即缓缓向上拔动。 “翁!” 一阵璀璨的光芒闪烁,鬼头刀在拔动陶俑时,已经动用了个人神异,增强了力量。 但仅仅片刻间,他的脸色就变得涨红,且双臂在不停地抖动。 毒酒壶看到这一幕,略有些惊讶:“看来,这陶俑异常沉重啊。那鬼头刀在动用神异的情况下,竟然不能轻松将其抬起。” “嗯,比我想的沉重多了。”任也微微点头:“这样一来,我们想将其带出去,也十分费力啊。” “别吵,抬起来了。”百花仙提醒了一句。 二人闻言噤声,再次凝神观察。 “咔嚓!” 一声机簧转动的脆响泛起,青石底座微微弹起了半个手指头的高度,而那陶俑也晃动了起来。 鬼头刀不负众望,竟将陶俑缓缓拔了起来。 “啊!!!” 鬼头刀爆呵一声,双臂搂着陶俑就要将它挪动到地面上。 “翁!” 就在陶俑即将落地的那一瞬间,其身躯之上的彩绘光芒突然大盛,并在整个房间内爆闪了一下。 光芒一闪而逝…… 那怀抱着陶俑的鬼头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眼睛花了,总之,他感觉自己见到那陶俑身上的彩绘,像是水墨般流动了一下。 骤然间,他感觉自己有些脱力,大脑也非常眩晕。 “嘭!” “咔嚓!” 鬼头刀双臂疯狂抖动,本能的就将陶俑放回了青石底座之上,随即向后退了两步,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没事儿吧?” “你怎么样?” “……!” 室外的三人见陶俑没有异常后,才非常关心地冲进来询问。 鬼头刀坐在地上,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脸色煞白地回道:“这陶俑不知是什么制成的,真的太过沉重了……我几乎用最大的力量去挪动它,可还是失败了。” “那刚刚的光呢,”任也追问:“没伤到你吧?” “无事,无事。” 鬼头刀似乎累得不想说话:“那……光只是闪了一下,便消失了,我没有感到自己有任何不适。” “那就好。”任也微微点头,心说咱俩虽然有血海深仇,但你可千万别在这儿嘎了啊,我还有事要求你呢。 毒酒壶见鬼头刀无事,便缓缓起身说道:“如若是这样的话,一个人恐很难挪动陶俑。不然,我们三人合力试试?” 百花仙思考了一下:“也好,三人合力或许会轻松一些。” “来,那就干吧。”任也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鬼头刀瘫坐在地面上,本能用手挠了挠头皮。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痒,非常难受。 陶俑旁,任也仔细打量了一下它,皱眉道:“这东西滑不溜丢的,不好发力。我三人,两人抬腿,一人搂抱腰部,只瞬间将其挪动下来便好。” “嗯。”毒酒壶点头后,便与百花仙一同弯腰,准备发力。 “嘶……!” 就在这时,鬼头刀突然抽了一口冷气,随后抬起双手,不停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抓挠。 任也听到声响,便回头看向了他:“你怎么了?” “我的头皮瘙痒难耐,无法忍受……!”鬼头刀扑棱一下站起身,双手抓挠的动作快了很多:“怎么回事儿,像是有东西要在脑子里长出来一样……?!” 三人一呆,立马放弃了挪动陶俑,全都跑了回来。 “你脸上的皮肤为何这般猩红?”任也皱眉瞧着他:“你且将双手拿开,让我看看你这风华绝代的发型。” “太痒了……!”鬼头刀咬牙忍耐了一下:“你们帮我看看。” 说话间,他低下了头,将脑壳对向了任也。 怀王伸出双手,扒开了他沙僧一样的发型,随后表情惊悚地愣在了原地。 鬼头刀脑顶中央处的头皮已经裂开了,但却没有流血,而是露出了一根棕色的椭圆形龟状物体。 龟状物体之下,是一根圆形的根茎,伸手触摸一下,竟有植物的质感。 最重要的是,头皮生出的圆形根茎和龟状物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且根茎底部有白色液体流出,连接着头皮和头发,瞧着有些恶心。 这一幕,令百花仙和毒酒壶,同时泛起了鸡皮疙瘩,头皮麻到爆炸。 任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的天爷,你脑袋上为何长了一个勾八?!” “何为勾八?”鬼头刀惊恐地问道。 “狗屁的勾八,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毒酒壶惊呼道:“这明明是蘑菇……或是灵芝?他脑袋上为何会长这种东西?!” 话还没等说完,鬼头刀猩红的面颊两侧,突然也流出了白色的液体。 不多时,两根非常小的蘑菇,在其脸蛋子位置“破土”而出,并也在疯狂增长着。 任也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吐了,只感觉浑身麻麻赖赖的,本能后退了两步。 “诅咒……这是诅咒。”毒酒壶非常博学地判断道:“皮肉生菇,这……这是我等不可揣测的手段,此陶俑一定与二十四陵内的存在有关。” “啊!!!” “好痒啊!”中了诅咒的鬼头刀,不停地抓挠着面部和头顶,但越挠,那蘑菇却生长得越快。 就在这时,鬼头刀听见了星门的提醒声。 【你已中了未知的诅咒,三次必死。】 …… 巫灵鬼童的秘境之中。 大胖龙也遭遇了开局就要嘎的危机,因为他尝试了数十种办法,却都没能令那蛇狗重振雄风。 不论他怎么做,那蛇狗就是不起身,双眼中对周遭的一切,也都没有任何兴趣。 大胖龙蹲在乡间小院之内,伸手抚摸着蛇狗,表情和善地传音道:“狗兄,不瞒你说,我在这秘境之外拥有的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凡你愿意帮助于我,那我便冲天发誓,以后每日都会命人来这秘境之中,供你餐食,让你吃尽天下美食,不必再挨饿。若你还不满意,我命人给你修一座狗庙,将你供奉起来……每月再派人过来祭拜,让你享受人间香火……。” 他开始疯狂画饼,把天下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可那蛇狗只哼哼唧唧地发出饥饿难耐的嚎叫之声,完全不予理会。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虚言!”大胖龙画得更加卖力:“若有一句假话……便天打五雷轰,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对他而言,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因为他现在有求于蛇狗,对方不起身,就不能与那只猪竞争,他自然也就不会有获胜的机会。 所以,在这一刻,大胖龙是真的可以做到,日后让人狗修庙,让人专门祭拜它,给它送吃的。 不远处,巫灵鬼童正在跟那只野猪玩耍,二人分食人奶,好似一对亲兄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约定好的出发时间,就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了。 “他娘的……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看来是逼着老子动绝招啊。”大胖龙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咬牙切齿地瞧着蛇狗道:“不就是饿了吗,不就是想吃活物吗?你且看好了!” 话音落,不远处的巫灵鬼童,以及那只猪,都停下了动作,且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刷!” 大胖龙抬手一挥,一把匕首已经出现在了掌心。 同时,他左手撩开衣摆,撸起裤腿,露出了大腿根白花花的肥肉。 “噗嗤!” 他瞧着蛇狗,一刀就捅在了自己腿上,令猩红的鲜血流出。 “扑棱!” 那地上的蛇狗,见到这一幕后,突然来了精神,猛然间就站了起来。 “刺啦!” 大胖龙攥着匕首,使劲在腿上剜了一下,竟硬生生地剐下来一块自己腿上的肉,且用染血的手拎在半空中。 “你且看,我这肉算活物否?!” 第三八七 我也中招了? 大胖龙站在那里,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但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低头俯视蛇狗。 “滋溜!” 蛇狗伸出了舌头,在嘴旁舔了一下,摇着尾巴便凑了上来。 “啪嗒!” 大胖龙直接将腿上的肉扔在了地面上。 肉落地的那一刻,竟荡起一阵金光,皮肉竟如心脏一般微微跳动,像是活物。 蛇狗立即冲上去,并用两只爪子按住那块肉,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 大胖龙伸手撕下衣衫一角,勒住了腿上的伤口,只暂做处理后,便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不多时,蛇狗吃完人肉后,竟把地上的血迹也舔了干净,随后精神焕发,不像之前那般萎靡。 它凑上来,头颅微低,略显亲昵的舔了舔大胖龙的手背,似乎很感激对方割肉喂自己的举动。 饥饿难耐,一餐饱饭,这便是大恩呐。 一人一狗对望,大胖龙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颅,轻声道:“你饥饿难耐,我命悬一线。唉,咱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嗷呜。” 蛇狗闻声悲鸣,缓缓趴在了大胖龙脚边,瞧着体态苍老且安静。 不远处,巫灵鬼童轻声提醒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哦。” “去山中寻找兵符,可有辨别之物?”大胖龙问。 “有曾装过兵符的木盒一个。”巫灵鬼童笑眯眯的说道:“不过,这木盒与兵符分开多年,气味已经很淡了。” 那踏马不就是没有吗? 没有嗅物,也没有明确的区域范围,更没有任何标注,那你让我这狗兄,去哪里找什么狗屁兵符? “嗖!” 巫灵鬼童抬手一挥,便伸手就将一个木盒扔了过来。 大胖龙接过,低头便冲着蛇狗说道:“狗兄,我的这条命,现在就在你手里了。咱可千万不能大意,你仔细嗅一嗅,记住盒内的气味儿……!” 蛇狗微微靠近,鼻孔抽动,似乎很认真的在嗅。 过了一小会,它便露出了不太聪明的迷茫眼神。 这蛇狗的年纪似乎很大了,蛇眼昏花,五感迟钝,即便很努力了,也难以做到优秀。 “狗兄,你这一个眼神,我连自己埋在哪儿都想好了。”大胖龙心里非常忐忑,额头冒汗,尽量耐心的说道:“你需先辨别出杂味儿,莫要急……!” 蛇狗很努力在嗅,可依旧不得入门,而大胖龙唠唠叨叨的引导了好一会,也没什么效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出发已经很近了。 大胖龙用染血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自觉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巫灵鬼童身边的蠢猪。 那猪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只百无赖聊的趴卧在地上,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它肯定对龙形兵符要更加熟悉,所以根本不用做任何准备。 大胖龙想到这里,低头在看了一眼老掉牙的狗兄,内心甚至绝望。 蛇狗老迈,且瞧着对这龙形兵符的气味很陌生,这如何又能与那看着年轻力壮的蠢猪竞争?两者光是体力可能就相差甚大,眼前那数百丈高的大山,蛇狗可能连半程都很难跑完…… 以正常手段竞争,这一人一狗怕是要完败。 大胖龙蹲在地上,完全不理会伤口渗出的鲜血,只仔细思考。 旁边,蛇狗不去打扰,只静静的等待着“命令”。 吃了人肉,舔了人血,它对大胖龙的态度变得非常和善,就像是家中饲养的老犬一样,安静且沉稳。 又过了一会,出发的时间到了。 大胖龙瞧着巫灵鬼童,便立即用意识传音,冲着蛇狗非常重复的交代了几句,令其印象深刻。 蛇狗缓缓站起,亲昵的用头颅在大胖龙腿上蹭了蹭。 “时辰到,出发。” 巫令鬼童喊了一声。 “嗖!” 话音落,那头蠢猪竟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跑的飞快,且身形灵敏。 烈日当空,乡间村野的景象,如画卷一般美丽。 蛇狗拖着老迈的身躯,自院中而出,尽全力快速摆动四肢狗腿,速度稍慢的向山中走去。 大胖龙站在院门口,摆手喊道:“狗兄!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蛇狗边跑边回头,它没有用苍老的声音回应,只保存力气,搏命似的再次加快了脚步。 巫灵鬼童看到这一幕,轻笑着说道:“你这御兽的手段,着实高超啊。” “异兽通灵,与人无异。”大胖龙淡淡道:“御兽与御人一样,都是以诚相待罢了。” “嘿嘿,以诚相待。”巫灵鬼童轻声重复了一句,便没在多说什么。 …… 通灵隧道,陶俑室内。 鬼头刀头顶生出的蘑菇,只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就长成了花伞大小。 同时,他的脸上,也长了十几根蘑菇,额头,腮帮子,下巴上,眼睛旁边,全都没有幸免。 但是脸上的蘑菇都很小,约有三四岁幼童的手指粗细,长短。 长到这个地步后,他才没了瘙痒之感,但整个人已经被这种诅咒,搞得精神近乎崩溃。 “鬼头刀兄弟,你莫要惊慌……肯定是我们挪动陶俑的方式不对,所以你才遭受诅咒,若我们能找到破解之法,你应该可以恢复原貌。”任也和善的劝道。 “我接到了秘境的天道提醒,每个人最多中三次诅咒,如若超出,则必然身死。”鬼头刀头上顶着个大蘑菇,语气很激动:“所以,我们要……!” “你不要过来呀!”任也见他走向自己,顿时很真实的摆手道:“我们保持距离交谈。” “……!” 鬼头刀咬了咬牙:“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找出挪动陶俑时的错误。” 话音落,密室内便安静了下来。 四人分站一角,都开始皱眉沉思了起来。 不多时,任也盯着陶俑说道:“我回忆了一下细节。陶俑在被拔动时,青石底座便泛起了机簧转动的声响,紧跟着,陶俑便散发出了一闪而逝的光芒。” “对,我也注意到了。”毒酒壶微微点头:“机簧转动在前,光芒在后。这说明,可能触发了某种机关。” 任也微微点头,转身便看向了鬼头刀:“你也仔细回忆一下,挪动陶俑后,可有什么异常。” 鬼头刀手活不错的挠了挠脸上的小蘑菇,仔细回忆了一下后,轻声道:“光芒闪烁后,那陶俑身上的彩绘,便如活了一般,在体表流动。” “我一直盯着那陶俑,没有看到这个景象。”百花仙摇头。 “会不会……这是你的错觉。” “不,我记得很清楚。” “……!” 几人简短交流后,便将三个疑点,全部确定。 任也斟酌半晌,忽然想起了在七家镇王家龙库时遭受的经历:“这或许是重力机关……!” “你懂?”毒酒壶问。 “我算是经历过一次,但重力机关的类型千奇百怪,其中差异很大。”任也稍作停顿后说道:“这样吧,你二人先不要去清理祟,我们必须想办法,先破解这里的陶俑机关,不然做其他的也是无用功。” “好。”百花仙点头。 “我提议,在试一次。”任也看向三人:“不过还是要一个人做,因为根据之前的判断,鬼头刀独自挪动陶俑,所以皮肉生菇;但我三人都无事,所以这里的规则可能是,只有动了陶俑的人,才会遭受诅咒。那我三人,完全没有必要都以身犯险。” “想法非常,但谁去一个人做?”毒酒壶立即回道:“是你吗?领袖……!” “我建议抽柳条。”任也公平的回道。 毒酒壶听到这话,直接摆手:“抽柳条的话,你都不如说,直接让我去做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要不……!”百花仙想说话。 “算了,算了。”任也摆手道:“本领队确实应该表现出一些担当,这一轮,我来!” “领队义薄云天,我等甚是钦佩。”毒酒壶扔下一句后,人已经跑出了密室之外。 百花仙有些担忧的看向任也:“你……!” “反正也有三次机会。”任也低声道:“……试一次,应该无事。我们也不能太欺负人了,不然闹内讧就麻烦了。” “好吧。” 百花仙点头后,便离开了密室之中。 “小勾八,你要一起吗?”任也冲着鬼头刀邀请道。 “罢了,罢了,我脸上已经没有位置在长蘑菇了。”鬼头刀蜿蜒谢绝,转身离去。 不多时,任也来到了陶俑旁边,伸手便环抱住了它的腰部。 “刷!” 姿势摆好,他暗中在体内调动气运之力,以及催动人皇剑的煌威内敛,且叠好了各种buff后,才咬牙爆呵一声:“起!!” “咔嚓!” 他用了一次力,便直接将陶俑抬起了一根手指的高度。 这一幕惊呆了鬼头刀和毒酒壶,二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怀王背影,不自觉的嘀咕道:“他竟有如此神力?!” “是啊,感觉他抬动的时候,比你要轻松许多!” “……!” 天赦入命体,气运加身,且常年使用人皇剑这种极重的神兵…… 论力气,任也没有服过任何人。 “啊!” 任也挪动着陶俑,瞬间就要用意识呼唤出人皇剑,压在底座上面。 “咔嚓!” 就在这时,青石底座内泛起了一声机簧转动的声响。 “刷!” 陶俑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紧跟着,任也瞧见陶俑体表上的彩绘,迅速流动了起来。 突兀间,一股莫名的诡异力量,瞬间涌入了任也的身体之中。 他事先调动了气运,所以整个人的感知力,是远超鬼头刀的。 任也只感觉心头一颤,一股诡异莫测的能量,便在身体中一闪而逝。 他原本是想,在挪动陶俑后,便用人皇剑压住底座,可这诅咒之力来的太快了,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完了,中招了……!” “轰!” 就在这时,意识空间内突然燃起了妖冶的火光。 轮回莲灯……竟自行点燃。 那股诡异的诅咒之力,竟瞬间被照耀的如实体化一般,如灰色的浓雾在流动。 转瞬间,诅咒之力竟被莲灯吸引,一点点的飘了过去。 第三八八章 远道而来的财神爷 意识空间内,莲灯自燃。 妖冶的火光点亮一角,那贸然闯入这片空间的“诅咒灰雾”,顷刻间便被光芒吸引,如大河一般流动了过去。 不多时,诅咒迷雾全部聚拢在了那一角,并将莲灯彻底包裹。而后者则像是吸尘器一般,竟速度非常缓慢地吞噬着这股诡秘的力量。 玛德,小米扫地机器人? 任也万万没想到,这莲灯竟然还是一位非常勤快的“保洁”。 “小子,你甭把嘴咧得跟个四万似的。”剑灵哥的声音突兀响起:“这莲灯自燃,在吞噬这诅咒之力,实则是在壮大已身,并不是为了助你脱困。” 任也立即反问道:“你能阻止它吗?” “不能。”剑灵哥回道:“我乃人间圣物,与一切邪灵对立,自然也无法操控这诅咒之力。但邪恶的轮回莲灯,却可与其相互吸引,从而才可对其缓慢吞噬……这对你现在而言,是有好处,但对你未来而言,隐患却更大了。” 任也闻言沉默,立即仔细感知轮回莲灯的状态。 意识空间内,诅咒之力围绕着莲灯绵密流淌,就如空气一般,缓缓被后者吞噬、消化…… 灰雾的体量在非常缓慢的较少,而灯芯的气息也在逐渐增长…… 最重要的是,任也隐约感觉到,那道隐藏在灯芯中的阴魂气息,也变得愈发浓烈,似乎正在复苏。 “玛德,这莲灯真的是什么脏东西都吃啊。”任也骂骂咧咧地嘀咕了一句。 “不。”人皇剑突然否定道:“它的胃口很挑剔,只吞噬非常稀少的特殊力量,以邪恶的灵魂之力,轮回之力为主。诅咒来自于邪灵,那自然也算得上是邪灵之力的范畴。所以,你聚拢浩然正气的力量,它便会厌烦。” “那它为何赖上我了,怎么撵都不走?”任也问。 “这或与气运有关。不过这鬼东西涉及到轮回之说,我也看不太懂。”剑灵哥轻声回应。 玛德,先不管它了,反正现在吞噬诅咒之力,是可以暂时帮到自己的,也能令自己取得一定优势。 这种心理活动,看似破罐子破摔,实则是被逼无奈。因为任也对这莲灯完全没有任何掌控力,它虽然很“怂”,可你却抹杀不掉它,也撵不走。 唯一遏制它的办法,就是以后要尽量少接触邪恶的东西。 意识空间内,莲灯在缓慢吞噬着诅咒灰雾,而任也则是断绝意识,令思绪回到了当前处境。 缓缓睁开眼,任也就看见俩“大球”贴脸而来。 “你无事吧?!”百花仙弯腰俯视,胸前那俩大球非常夺目。 任也瞧着她:“我……。” “你的手怎么了?”就在这时,毒酒壶突然惊呼道:“你……你手背上为何长满了阴茅?” 阴茅?!我踏马还阳枪呢!这老小子的用词真的是十分可恶…… 任也本能在心里怒骂了一句后,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他发现自己的手背、手臂上,都长满了黑色毛发,且毛孔中还略微渗出了一些殷红的血滴。 黑色毛发略显卷曲,紧贴着皮肤拧结在一块,你别说,还真像是毒酒壶口中的那个词…… 旁边,头顶蘑菇的鬼头刀,正在仔细观察。 任也立即解开衣衫,低头向胸口、肚皮,以及小腹之下的地方,最后总结出,除了该有毛的地方外,其它的一概没长出黑色毛发。 双腿、脖颈,以及脸上,也都是干净的。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 鬼头刀见他双臂上的毛发不再增长,面积也没有增多后,顿时不可思议道:“这……这就结束了?” 任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还希望我死啊?” 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当然希望你死啊。 鬼头刀把这句心里话憋在心里,表情崩溃且迷茫道:“同样是中诅咒,凭什么你就多长了几根毛,而我已经可以下锅了……至少够二十人饱餐一顿的?” 家家有本难见的经,老子能告诉你,那诅咒之力正在被我的小灯灯吞噬吗? 任也心里非常清楚,他的诅咒效果比较弱,是因为灰雾被莲灯吸引到意识空间之内了,且被吞噬和消化,但这并不代表它完全消失了。 所以,诅咒在体内还是发挥了作用,只不过效果打了折扣罢了。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克制诅咒的法宝啊?”毒酒壶非常敏感地问了一句。 任也瞧着他,淡淡地回道:“是啊,而且这件法宝还能将诅咒转移呢,你想不想试试……?” “罢了罢了,还是留着给你长毛吧。”毒酒壶回。 任也不再搭理他,也尽量不再去想黑毛的事儿,只聚精会神地分析道:“我个人觉得,想要破除此地的机关,我们或许要做一样工具。” “此话何意?”百花仙问。 “我刚刚在挪动陶俑的时候,发现了两个细节。第一,陶俑被拔起后,大概约有不到一息的真空期,而光靠自己,是很难做到在陶俑起身的那一刻,就将重物压在青石底座上的。因为你双手要抱着陶俑,且要意念集中,很难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精准且及时的用重物压在机关之上。其二,鬼头刀的叙述是正确的,只有挪动陶俑的人,才会中诅咒,才会看见彩绘在其体表流动,因为我刚刚也见到了。” 百花仙稍作思考后,便立即问道:“如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只需要一人挪动陶俑,一人负责置放重物压住机关便可,为何非要做什么工具呢?” 任也看向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诅咒,中三次则必死,也就是说,我们每人实际上只有两次实验的机会,四人也就是八次。这是非常小的容错率,所以我们不能胡乱试,必须要思维严谨,考虑周全。比如,这重力机关万一要是有重量的要求怎么办?你胡乱试一次,机会就没了啊。” 鬼头刀听到这话后,立即赞同道:“说得没错。重力机关很有可能蕴藏重量要求,胡乱拿重物压上去,那大概率是要失败的。领队做事儿,考虑十分周全,我真是心生敬佩啊。” 说完,他那长满了小勾八的脸颊,竟露出了非常真诚的钦佩之情。 现在才舔?晚了! 任也的防范心贼强,根本没有拿对方的话当真。 只不过,鬼头刀在遭遇到连续暴击后,确实整个人都变得非常听话,懂事儿,且沉默内敛,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而且从来没有发牢骚。 呵,倒是个能忍的人。 任也收敛思绪,轻声补充道:“按照我的想法,此事万万不能急,我们要确保准备充足,再去挪动陶俑。毕竟目标不是一个,而是十八个,不能再犯错了。” 毒酒壶表示认可:“那你有什么办法?” “做一个硕大的天平,一端连接重物,一端连接着陶俑,将两者挑起后,天平只要变得笔直且平衡,则意味着两者重量已经相同。”任也稍稍停顿一下:“这时,我们要有一人先用重物去压底座机关,如若不成,那便只能再去称重物的重量,最后估算出一个数值,弄一个体积很好般挪,且与陶俑等重的物品,便可在一息内替换而出。”任也话语简洁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百花仙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等重,什么两者相同,感觉好复杂啊?!” 任也瞧着不学无术的女战神,轻声道:“一点也不复杂,你先拿出之前使用过的金线做固定绳索,其余的,我们几人一同准备。大家有意见没?” “我有一个问题。”毒酒壶举手发言。 “说。”任也点头。 毒酒壶眨着眼睛,非常认真地问道:“我和百花仙明明拿的是难度最低的锦囊差事,那为何非要跟你们在这里与陶俑较劲呢?这又不会多给我们信任点数,又不会提升奖励……甚至闹不好,还要长蘑菇,长阴茅,这完全不值当啊。” 任也微微一笑:“你说得很有道理,你也现在就可以走了,去驱赶邪祟了……。” “多谢领队开恩。”毒酒壶抱拳回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任也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我会与巫主如实禀告,我四人行至陶俑密室后,毒酒壶临阵退缩,且一个人单独离开……不知去做什么了。” 毒酒壶闻言一怔,双拳紧握。 鬼头刀立马补充了一句:“我会替领队证实,他此言非虚。” “我四人情同兄弟,我怎忍心单独离开呢?都是玩笑之言罢了。”毒酒壶微笑地转过身,走到鬼头刀身边说到:“阁下脸上生菇,头顶大伞,眼看着就要死在这里了……但还是不忘了拍马屁,本人真是心生敬佩。愿你在接下来的游历中……暴毙而亡。” 鬼头刀礼貌一笑,立马转身看向任也,举手道:“领队,我提议下一次让毒酒壶挪动陶俑。” “可。”任也模仿着爱妃的语气回了一句。 百花仙适时补刀:“你不去,你就是内奸。” “……!” 毒酒壶无言。 不多时,四人便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 秘境之外,南疆。 阜南县,一间客栈的二层雅间内。 那位从大乾远道而来的财神爷,此刻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正在喝着热茶。 对面,一位中年男人正笑眯眯地瞧着财神爷:“信物是没错,不过我想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大乾天监司的人吗?” 窗外的阳光照射而来,正好将中年男人的脸庞映射清晰。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巴乌送礼失败的商人邹庆。 “不是。”财神爷微微摇头,淡然道:“我与天监司有一些渊源,此番来南疆,算是……一次交换吧。” “交换什么?”邹庆好奇地问。 财神爷缓缓抬头,目光充斥着鄙夷和冷漠:“你问得太多了。” “……呵呵,随便问问,莫要当真。”邹庆尬笑了一下,立马岔开话题:“好吧,既然是天监司推荐,那你可以留下。” “我只帮你们做一次事儿。”财神爷淡淡地回道:“帮完这次,不论事情成败与否,我都会返回大乾。” “好,你且在这间客栈暂时住下。”邹庆回道:“出发时,我会来叫你的。” “嗯。” 财神爷只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去。 邹庆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嘀咕道:“为人如此傲气?希望你的手段,配得上你的脾气吧。不过,他竟然能得到天监司的支持,看来此番争斗,或许大乾朝堂也知晓一二吧……!” …… 不多时。 财神爷返回了自己的客房,并命四位年轻的随从布置了简易的隔音阵法。 “爷,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一位长相帅气的随扈,笑问了一句。 “不要理会他们想干什么。”财神爷淡然摆手:“天监司的人需要高手来南疆做事儿,而我想要青龙书简的残篇,所以,这就是一次等价交换而已,其余的不用打听。” 落日余辉下,财神爷扭过头,面庞逐渐清晰。 如若唐风在这里,见到此人,那一定会大喊一声:“公,是你来了吗?!” 没错,这位财神爷正是消失许久的李彦。 先前,他带着庆宁离开,去了某四阶战乱星门历练。 不过,为了避免朋友之妹过早夭折,人皇与自己拼命,所以他只能当起了成人教师,一边给庆宁布置合适的历练任务,一边细心教导。 有了前辈领路,庆宁的提升非常巨大,在一个多月前,就迎来了升阶突破。 这一次,她需要单独去一处秘境之地,完成自己的晋升任务,所以李彦在无法跟随的情况下,就准备趁机办一点自己的事儿。 他返回大乾后,找到了一位熟人,想要打听青龙书简残篇的下落,却不曾想,被一路推着走到了南疆。 这一趟游历的时间,比自己想的要长了一些,所以,他心里是有些烦躁的,也想要尽快结束,再去清凉府看一眼。 一边是跟任也汇报一下自己的教导功绩,二来也是想再看看“辣个女人”,和几位老友…… 桌旁,一位随扈皱眉提醒道:“爷,我看那天监司的人,都贼眉鼠眼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若我们帮了他们的忙,而他们却食言了,不交出青龙书简怎么办?” “呵。” 李彦冷笑一声,缓缓端起茶杯道:“放眼数百个高阶星门,敢白嫖我李彦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呢!他若不交,那便财神散财,商会开门,神通者空降上虞县,老子让它边疆之地,无人再敢穿白袍!” 第三八九章 村口等凯旋 乡野山村的幻境内,自蛇狗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时辰。 暖风拂面,轻轻吹起发丝,令其贴着脸颊凌乱的飘飞着。 烈日之下,一位身体枯瘦的老头,正盘坐在地面上,双眼眯缝着看向青山。 他白发苍苍,干瘪的脸颊上布满了皱纹;裸露在的皮肤暗黄,生着一块又一块的老年斑。 他身体枯瘦如柴,仿佛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且腰板佝偻,四肢蜷缩,似乎要有一阵强风吹来,他连坐都坐不稳了。 从远处望,这老头像是已油尽灯枯,随时可能会闭眼离世。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在等待蛇狗归来的大胖龙。 那巫灵鬼童有言在先,蛇狗每离去一个时辰,大胖龙便会苍老二十岁。 现在,两个半时辰过去,他已苍老了整整五十岁。 岁月就像是暖风掠过大地,只一闪而过,就将青春如砂砾一般吹散。 不过,对于大胖龙而言,他被吹走的或许不是青春,而是暮年。 因为巫灵鬼童的“苍老诅咒”,针对的并非是他在不老山秘境中的身份,而是他的本体。 在这秘境之外,大胖龙已经活的很久了,早都步入了暮年。 如今这巫灵鬼童,在要他五十年的岁月,那就等于是在要他命了。 他盘坐在地面上,用浑浊的双眼望着青山,脑中不自觉的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内心充满了不甘。 大业未成,我怎舍得身死? 过去的种种代价,还历历在目,我又怎愿意放弃? 暮年的岁月对于大胖龙而言,每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且片刻都不敢懈怠。 可不知为何,这秘境的惩罚,偏偏就是要剥夺他这个,让他一点一点的感受着衰老和死亡。 这更像是一场报复。 大胖龙坐在哪里,苍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像是一位看透世间一切的智者。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早都经历了几番波涛汹涌的挣扎。 他望向青山,心中不停的祷告着,双眼不停的寻找着,想要捕捉到蛇狗的身影。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等来的却是白发脱落,牙齿松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愈发困难。 不远处。 巫灵鬼童坐在井沿边上,荡着两条小腿道:“嘿嘿,老伯伯,你似乎很不甘心啊。” 大胖龙的城府,远比在这秘境中表现出的要深的多,他根本不受巫灵鬼童的干扰,只静静的望着前方。 “也不知……有没有人在你面前,也这样不甘过。”巫灵鬼童虽然长相稚嫩、可爱,但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更不知,是否也有人,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你身上过。” 大胖龙沉默,不予理会。 “嘿,有趣,有趣啊。”巫灵鬼童瞧着他苍老的模样,似乎很开心,很愉悦。 又是一刻钟过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自蛇狗出发,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时辰。 六十年的岁月,弹指一挥间,便消散无踪。 它还没有回来,村口安静的如死地一般…… 大胖龙在也坐不住了,这不光是心里承受不住了,连身体也承受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刺痛着,像是要随时断裂一般;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 “呼……呼……!” 他缓缓站起身,右手本能的捂着胸口,轻轻挤压,似乎想令自己的呼吸可以更顺畅一些。 “踏踏。” 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他才够搂着腰,费力的向前迈步,欲走到院外,走到村口瞧瞧。 “踏,踏踏!” 一步,两步……沉重且颤抖的步伐,非常缓慢的前行着。 大胖龙足足用了小半刻钟的时间,才往前迈了十余步。 “呜……!” 就在这时,青山内有一阵暖风迎面吹来。 大胖龙苍老的脸颊上,泛着刚勇之色,不甘的想要迎着风前行,却只前行了半步,便咕咚一声被吹倒在地。 “咔嚓!” 身体落地时,苍老的腿骨泛起一声脆响。 右小腿承受不住摔倒的重力,竟被摔断了。 “呃……呃……!” 剧烈且钻心的疼痛感袭来,大胖龙疼的猛吸了几口气,可那喉咙却连发泄式的嚎叫都发不出来。 不远处,巫令鬼童再次开口:“绝望吗?!” 地面上,大胖龙像条狗一样趴在那儿,喘息数声后,才咬牙回道:“我一生中经历的绝望,岂是眼前这点磨难能比的?!呵呵……老子想去……去的地方,即便是爬……也能爬到。” 他费力的回了一句后,便慢慢挪动双臂,忍着腿部的疼痛,呼吸的困难,非常执拗的爬向村口。 巫灵鬼童瞧着他,只目光充满了戏谑,却不在多言。 时间飞快流逝,大胖龙每一次的爬动,都像是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动作。 可他的脸上,却从来没有露出过崩溃或是放弃的表情。 他即使趴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脸上也依旧只是平静的神色。 终于,他缓慢的爬出了院落,来到了不远处的村口。 “你不能在前行了,离开此地,便是违规。”巫灵鬼童提醒了一句。 大胖龙此刻已经没有了抬起四肢的力量,只用下巴戳在地面上,尽量让头部固定,抬头凝望着前方。 不知为何,他在望向青山时,总觉得这幅场景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具体与记忆中的那副画面相同。 或许,他这半生都处在等待的位置吧,早已经习惯了。 呼气越来越费力,一双眼皮也越来越沉。 他有点累了,想睡了。 “我……我要死了嘛……!”大胖龙意识模糊,心底喃喃自语:“可……可真遗憾啊……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南疆的风,也不知何时能吹遍神州。” “罢了,罢了,自有后来……!” “踏踏!” 就在他即将闭眼的那一刻,村外的小路上,突然泛起了剧烈的脚步声。 再次强行睁开浑浊的双眼,抬头望去,却见到一头黑猪带着滚滚浓烟,奔袭而来。 不是蛇狗,是那头蠢猪。 它嘴上叼着一枚龙形兵符,体态欢快的冲向院落,似乎在告诉巫灵鬼童——我们赢了。 大胖龙看到它以后,就如耗尽的铜灯内,再次被滴入了一滴油,令他有了回光返照的状态。 “还……还有希望,就靠你了,就靠你了。” 大胖龙在心里疯狂呢喃,双眼尽量圆瞪,想要看清楚村口的那条路。 那黑猪跑的极快,眨眼间便距离小院不足二百米。 “出……出来吧,就……就是现在……!”大胖龙不自觉的攥合了双拳。 “嗖!” 就在这时,道路右侧的密林中,窜出一道影子,且速度极快的扑向了黑猪。 “嗯?!” 巫灵鬼童瞬间起身,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村口的道路。 “嗷!!” 树林中窜出的那道影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清晰了起来。 它正是大胖龙苦苦等待的蛇狗。 在出发前,大胖龙发现,那黑猪完全没有去嗅木盒,这说明它可能熟知龙形兵符的气味,所以根本不用准备。 同时,蛇狗老迈,不善长途奔袭,且最重要的是,它对龙形兵符的气味辨认非常吃力。 如此一来,通过常规之法,想要胜下这一局,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大胖龙最后给蛇狗的命令是:“不要去找兵符,你找不过它。你就蹲在村口,保持体力,让它去寻找,等它返回时,你出手偷袭……它体力有所减弱,而你坐收渔翁之利,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 蛇狗辨别不出龙形兵符的气味,但却能听懂这个交代。 割肉饲狗,这是大恩。 它虽老迈,却要为了这一餐饱饭搏命! “噗!!” 蛇狗从山坡上跃下,且狗狠话不多,一口就咬在了黑猪的脖颈之上。 但那黑猪皮糙肉厚,只嗷呜嗷呜地怪叫了两声,便疯狂扭动身躯。 “刷!” 蛇狗被黑猪甩飞着摔落在地,且嘴角流血,体态狼狈。 不过,它双眼中也浮现出了执拗的神色。 “踏踏!” 黑猪被咬了一口,后颈流血,顿时勃然大怒,仗着神宽体胖,直接撞向了蛇狗。 就这样,一猪一狗,在距离小院二百米处,血腥的搏斗了起来。 蛇狗被撞飞数次,右腿断裂,肋骨塌陷,跑动时已经一瘸一拐的了;且鼻孔,口腔,都喷出了鲜血。 那黑猪也不好过,后脖颈处扎着两颗蛇牙,且流出了绿色的腥臭血液。 它中毒了! “噗嗤!” 蛇狗在瘸着退的情况下,依旧与黑猪死斗,咬不到脖颈,就咬对方的腿部,腹部。 不多时,地面上已经是鲜血淋漓,黑猪行动也变得迟缓。 “撕拉!” 蛇狗猛然一甩头,从黑猪腹部撕下来了一大块肉,且双眼腥红的与对方凝视,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 大胖龙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激万分,且狂呼道:“良将,良将!!这狗兄可堪大任!” 又是缠斗了一小会,那黑猪毒发倒地,已在无一战之力。 蛇狗瘸腿靠前,当着黑猪的面,叼走了龙形兵符,随后满身浴血,模样狼狈的冲回了小院之内。 它回来的那一瞬间,便将龙形兵符吐在了大胖龙身旁,随即第一时间低下头颅,伸着舌头去舔他的脸颊。 它动作亲昵,双眸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就像是家犬立了大功,正在主人面前要好。 “刷!” 当蛇狗入院的那一刻,大胖龙身上的苍老诅咒,便消散无踪。 他猛然坐起,一把就搂过了蛇狗的脖颈,像是在恭迎凯旋的将军,猛猛亲着它的脸颊:“谢谢你,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亲兄弟,有我的,就有你的……!” 蛇狗也很开心,不停的用头供着大胖龙的身躯。 “恭喜呀,你赢了第一局。”巫灵鬼童开口。 “呵。”大胖龙懒得鸟他,只冲着蛇狗说道:“……我体态肥胖,肉多的很,今晚给你加餐。” 蛇狗嘴上还挂着血渍,但听到这话,却兴奋的摇了摇尾巴。 “你不问问我,第二局是什么吗?”巫灵鬼童再次开口。 大胖龙神色不耐的看向了他:“什么?” “第二局,你也需要一只灵兽的帮助。”巫灵鬼童笑道:“但却不是蛇狗。” 大胖龙怔住。 “第二局的灵兽,需要用第一局的灵兽以生命献祭,才可出现。”巫灵鬼童露出玩味的笑容,伸手指着蛇狗说道:“也就是说,你只有杀了它……才能换到第二只有用的灵兽。” 话音落,大胖龙与蛇狗同时呆住,他们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巫灵鬼童很满意这个表情,笑道:“这对你而言,一点也不难吧?狡兔死,走狗烹……无用之人,自当弃掉啊。” 第三九零章 底座上闪过的一行小字 劫后余生的狂喜,胜利过后的激情庆祝,那一人一狗如同战友一般拥抱,心中激昂的情绪还未消散……可等来的却是,当头一盆冰冷彻骨的“凉水”。 错愕,懵逼,五雷轰顶…… 大胖龙呆愣愣地瞧着巫灵鬼童,结巴地问道:“有……有这个必要吗?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啊!” 巫灵鬼童瞧着他,像个小大人一般背手道:“你也可以放弃。” “刷!” 说话间,他缓缓抬起右手,掐着一本金光闪闪的典籍,笑着补充道:“既然第一轮你胜了,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放弃的机会。若你不想献祭蛇狗,那我们便只做普通游戏,先前的赌约中止。你不用再为此搏命,当然……这本《地龙六甲》的典籍,也就与你无关了,只得静候下一位有缘人。” 【恭喜您,获得第一次小游戏的胜利,巫灵鬼童决定给你一次放弃的机会。若选择放弃,游戏将回归普通难度,但他若觉得无趣,将随时有可能巡视整座通灵隧道,这或许会为你们带来许多麻烦;若选择继续,下一轮是否还会给你放弃的机会,那全凭巫灵鬼童的心情而定。】 【特别提醒:巫灵鬼童虽然性格喜怒无常,但却不可改变天道秩序,他的一切行为也一定是遵循游戏规则的。】 星门的提醒声,逐渐在大胖龙的双耳中消散。 他表情凝滞,呆愣愣地看向了蛇狗。 那条狗狼狈无比,躯体上尽是与黑猪搏斗时沾染的灰尘,肋骨断裂,腿部受创,口鼻中还在喷着血沫子。 它已经非常苍老了,老到只看了一眼大胖龙的眼神,就吓得后退了两步,双眸中闪烁出惊恐的神色。 大胖龙瞧着它,情绪也有一些崩溃,近乎于嚎叫地吼道:“这不公平!你的灵兽都是提前被训练过的,而我刚刚与蛇狗产生默契,你便逼着我杀了它。这是无耻下流的耍赖,并非是一场公平的游戏。” 巫灵鬼童摇头道:“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公平;但对于制定规则的人而言,只要是有利于自己的,那就是公平。” 大胖龙呆愣住。 “这个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明白吧,嘿嘿……!”巫灵鬼童一笑:“况且,我并没有非要把《地龙六甲》给你,只是把它放在了你的眼前罢了。怎么选,在你,而非在我。” “好了,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来进行选择。” “呵呵,此游戏玩到现在,才真正变得有趣起来。” “……!” 巫灵鬼童说完,便走向了村口方向,他要去救治那头蠢猪。 院内,大胖龙看了看蛇狗,又瞧了瞧鬼童手中的《地龙六甲》,只短暂挣扎了片刻,便站起了身。 蛇狗惊慌地后退,双眸中尽是哀求。 它瘸着腿,流着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 一步,两步,大胖龙紧紧逼迫。 很快,蛇狗退无可退,身躯靠在土墙边上,双眸涌出泪水,鼻孔中喷出血雾……竟试着用头去蹭了蹭大胖龙的腿弯。 他站在那里,俯视着蛇狗,眼神中的不舍和为难……逐渐消失。 “我知道……你刚刚没有吃饱。”大胖龙毫不犹豫地呼唤出那柄匕首,再次撩起了衣衫,露出了另外一条腿上的白肉。 “嗷呜。” 蛇狗见到这一幕,绝望地趴在了地上。 “噗……!” 一刀下去,血肉分离。 “啪嗒。” 肉块落地,大胖龙忍着疼痛弯腰,双眼瞧着它说道:“吃吧……吃饱了。” 蛇狗趴在那里,缓缓吐出腥红的舌头,先是舔了舔肉血后……才嗷呜嗷呜地叫着,悲鸣着,啃食着。 …… 不多时。 大胖龙服下一枚丹药,费力地走到了院落中央。 巫灵鬼童拖着那头蠢猪返回,看了一眼墙角处蛇狗的尸体,笑道:“成大事者,果然是心冷如雪,狠辣果决啊。” “莫要废话。说吧,第二个游戏是什么?”大胖龙皱眉道。 “来了。” 巫灵鬼童冲着茅屋大喊一声:“出来吧。” “嘭!” 房门敞开,一只身似猫体,头为龙首的灵兽,撞开了木门,体态慵懒地走了出去。 这只灵兽的龙头还未长成,无角无须,且面目轮廓也很平滑,远远一瞧,更像是还未化龙的蛟。 “此灵兽名为龙猫,它将助你完成第二轮游戏。”巫灵鬼童轻声道。 大胖龙扭头看向龙猫时,双眼中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从容、淡定,以及玩笑之色,有的只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冰冷。 …… 陶俑密室内。 通过三个多时辰的不懈努力,一个硕大的天平已经被组装完毕。 天平的支架,用的是鬼头刀的战戟和毒酒壶贡献的一把长枪,二人将两只长长的冷兵,交叉而立,再打入地面,用神异阵符固定,确保不会产生偏移和挪动。 天平横在半空中的称量棍,是百花仙贡献的一柄镔铁棍,材质坚硬,通体笔直。 天平两端负责吊起重物和陶俑的绳索,用的也是百花仙交出的金丝线。那东西极为坚韧,连力大无穷的牛喜也无法挣断,用来吊物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一切弄妥,毒酒壶拍了拍手掌问道:“需不需要在镔铁棍上标注出刻度?” “不需要。”任也摆手摇头:“这里是密闭空间,无风无浪,且有阵法固定,这对天平的影响很低。一会天平持平,趋于稳定,那重物的重量,就等同于陶俑的重量。后续放下陶俑,只对标重物便可。” “嗯。”毒酒壶闻言点头:“那便开始吧。” 任也扭头看向百花仙:“一会托起陶俑,你便用金丝线捆绑大石,见天平持平,便可停手。动作要快。” “好!” 百花仙点头。 话音落,四人各司其职。 毒酒壶迈步来到陶俑身旁,先是将金丝线缠绕在了它的腰部位置,随后双手环抱,准备发力。 为何有了金线拖钓,还需要毒酒壶来环抱陶俑呢? 其实,这主要是任也出于安全考虑。他总觉得天道不会让玩家钻这种空子,如果陶俑可用外力吊起,玩家就不会遭受到诅咒的话,那这漏洞就太大了。 万一无人挪动陶俑,诅咒只随机攻击其中一人,那节奏就全乱了。因为像鬼头刀和任也这种已经中过一次招的玩家,可能分分钟就嘎了。而且也有可能,天道一怒,给每人都下一个诅咒,那就亏大了。 每人实际上只有两次机会,这容错率太低了。 遇事不明,还需稳妥起见,尽量让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一次诅咒都没中过的毒酒壶,相当于是被共选出来的挡刀之人。他的作用就是要扛下一次诅咒,然后尽量去帮忙稳固陶俑。 不远处,鬼头刀和任也已经站在了室外,静静等待。 室内中央,百花仙站在天平另外一端,轻声道:“我准备收敛金线,若大石一起,你便借力开始托举。” “好。”毒酒壶点头。 “刷!” 百花仙纤细的手指点了一下地面后,只见那盘摞在地面上的金线,便开始迅速收缩,悬挂处也变得笔直坚硬。 它非常密集地缠绕起了三块被拆回来的青石板,迅速上升。 “吱嘎嘎……!” 那金线在收缩后,瞬间钓起了三块大石,而两把冷兵交叉的位置,也与镔铁棍发生了摩擦,泛起了酸牙的声响。 “咣当!” 另外一头的陶俑被金线拖拽,微微晃动了一下。 “分量不够,加重。”毒酒壶喊了一声。 “刷刷!” 百花香操控着金线的另外一头,迅速密集缠绕另外两块一大一小的石板,并轻声道:“你抬。” “来了。” 这时,毒酒壶只用了两分力,就很轻易的将被钓住的陶俑抬起。 “刷!“ 陶俑的双脚离开底座后,不到一息的时间,便散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 不过,这一次毒酒壶没有躲,只咬牙喊道:“快点!” “你松手,不要环抱了。”任也快速喊了一声。 “嘭嘭!” 话音落,百花仙凭借着自己的精确感知,瞬间又用掌风震碎了一块石板,并迅速令金线延长缠绕,最终将其钓在了半空中。 此刻,天平一头钓着陶俑,一头钓着四块完整的青石板,以及两块配重石板。 “快点,再上一些石板,份量还是差一些……我……我要挺不住了,我的胸口、后背好痒啊!”毒酒壶大声呼喊。 听到喊话,百花仙照葫芦画瓢,动作极快的再次钓起小版块石板。 “吱嘎嘎!” 镔铁棍在半空中略微摇晃了一下,随后逐渐持平。 鬼头刀站在远处观察:“份量重了一些,削一块。” “我要挺不住了,我胸口好像要裂开了一样……!”毒酒壶发疯似的后退,跑向室外。 似乎,只要陶俑每多悬浮一秒,诅咒之力就会变强一分。 “啪!” 百花仙凝望着石板,只抬手一指,完全凭借着感觉,令缠绕着小石板的金线收缩。 “咔嚓!” 金线如刀子一般割裂石板边角,一块很小的碎石落地。 “刷!” 天平瞬间持平,非常平稳。 “成了!”鬼头刀兴奋道:“快,放下陶俑,放下……!” “等一下!” 就在这时,任也突然看见陶俑底座处泛起了一行金色的小字。 “需以邪祟之灵祭祀。” 这行金色的小字一闪而逝,任也当场愣在了原地。 “……等个屁,老子快死了!”毒酒壶发疯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啪!” “咕咚!” 另外一头,百花仙瞬间收线,先令陶俑落地,稳稳地砸在了底座之上。 随后,她立马动用自己全部的星源力,去拉拽钓着石板的金线:“过……过来帮忙,不能让石板落地碎裂……不然不好估算重量。” “嗖!” 鬼头刀顶着个蘑菇头,瞬间冲了进去,与百花仙一块拉住了金线,并将石板缓缓置放在了地面上。 “呼,终于成了,太惊险了。”百花仙心有余悸地说道。 鬼头刀毫不吝啬地赞美道:“你最后收缩金线,割下来的那一块碎石,简直太精准了!好刀法,好感知!” 任也见二人已经放下了石板,便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 毒酒壶瘫坐在门口,瞬间扯开衣怀,并低头往自己的胸口看了一眼。 胸口处,一堆浓密的护心毛中央,竟活生生地长出了一张腥红的大嘴。 毒酒壶只看一眼,便头皮发麻,因为那嘴还在蠕动,还流淌着皮肉裂开后涌出的鲜血。 “我……我的胸前长口……长口了。”毒酒壶也不太注意个人形象,立马脱掉衣衫,又往自己的后背上摸了一下。 他的脖颈下和屁股上方,也各自长了一张大嘴,摸动时,手指无意间抠到了口腔,带回来一堆粘液和血渍。 “好……好恶心,令人作呕。” 百花仙非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后,瞬间就扭过了头。 “我想到了,想到了!” 就在这时,任也突然激动地吼道:“这是个联动任务,幸亏我们测了一下,不然又是要失败的。” “什么意思?”鬼头刀出言询问。 “对对,我猜测的一定没错,一定是个联动任务。”任也攥着拳头吼道:“我踏马的简直天才!祟啊,对啊,这里还有祟呢,怎么可能让你随便找两块青石就可抵陶俑的重量呢?!况且……石板根本没办法做到,一息内就置放在底座上啊。” “领队,你到底所言何意啊?”鬼头刀神烦这个谜语人,但又不敢大声哔哔,只能恭敬地询问。 任也回过神,一低头就看见毒酒壶坐在自己脚下,且胸口处的浓密黑毛中,横长着一张嘴。 他略微愣了一下:“我的天爷啊!你这桃花穴,怎么长在胸口处了?这个位置会不会太高了一些啊……不是很好操作,配驴马,倒是合适。” 毒酒壶勃然大怒道:“这是嘴,是嘴!” …… 秘境之外,不老山中。 从家乡远道而来的二愣,望着天上的圆月,表情有点崩溃。 他在峡谷道一战中,本身负重伤,才被小橘子驮着跑回南疆。 两者路上得贵人相助,这才令他没有死在归乡途中。 但经此一难,他彻底摸到了开悟的门槛,正式迈入神通者的行列,且因多年积累,一朝开悟,便是一阶圆满之境。 最重要的是,他的传承……非常特殊,也非常极致。 在家养好伤后,他便游历了一个星门,度过了自己的晋升任务。 入二阶后,他本想迅速返回清凉府,给怀王一个惊喜,也给莲儿一个“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的眼神。 岂料,他中途遇到了怀王的老军师枫林道人,且对方在夜晚时遭遇到了偷袭。 大家同属于清凉府一脉,二愣自然要出手相助。并且枫林道人胸有韬略,就连老怀王也对他非常依赖,所以此人要能回清凉府出仕,自然也会是小怀王的一大助力。 二人杀出重围后,便逃入了不老山之中。 原本想着绕路离开,悄悄返回清凉府,却不曾想,那老头却突然把自己丢下,一个人消失了…… 二愣看着圆月,长叹一声:“他娘的,老子真是命运多舛,衰到家了……!” 第三九一章 单独行动偶遇阳光大男孩 陶俑密室内。 任也瞧着毒酒壶后背的两张嘴,略有些恶心的催促道:“这里全是棍子,把嘴上挡上,把嘴挡上!” “想我堂堂七尺高的汉子,怎会长这种东西?这会不会是天道一种暗示……!”聪明人想的就多,毒酒壶内心不安的嘀咕了一句后,才略显扭捏的穿上了衣服。 百花仙迈步走了过来,轻声询问道:“你刚才说差事之间,互有关联,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话一出,问了至少三四遍的鬼头刀,也抻着脖子看向了任也,满眼都是求知欲。 任也稍作停顿后,便冲着三人分析道:“刚刚毒酒壶抬起了陶俑后,我见底座上闪过一行金色的小字,上面写的是“需以邪祟之灵祭祀”。” “要抓邪灵献祭?”毒酒壶反应很快的问道。 “也对,也不对。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重量。”任也微微摇头道:“先前,我们想用青石板做重物,压住底座的想法,显然是不对的。你们细想想,毒酒壶和百花仙的差事是什么。” “负责驱赶这里游荡的祟……!”鬼头刀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开口喊道:“哦,我明白你说的关联之处了。普通差事中的驱赶邪祟,与这一关的挪动陶俑是相关联的。重物不是随机寻找的,而是小秘境早都算计好的。他们二人抓祟,就是为了替换陶俑!” 任也漏出了一个“你终于长大了”的表情,并缓缓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虽然还不清楚,那祟到底是什么样的,但现在想来,它们的重量若与陶俑可以相等,那应该就是破局之法了。” “先生大才!”鬼头刀毫不吝啬的赞美了一句:“小弟十分佩服。” “那还在等什么?”毒酒壶立即催促道:“我前胸后背生口,倍感不适。我四人赶紧行动起来吧,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寻找祟物聚拢之地。”任也点头。 “分开找吧,这样更快一些。”毒酒壶轻声道:“毕竟……大胖龙那边只有一人,他能坚持多久,还不好说。若遇到祟或紧急状况,大声呼救便可,等另外三人赶来帮忙。” 任也看了他一眼:“好,分开找。百花仙,你收拢一下青石板,一会用于对比祟的重量,万不可有失。” “嗯。”百花仙应了一声:“你们先走,我收拢完便来。” “好。” 四人简单交流了两句后,便有前有后的离开了陶俑密室。 …… 不多时。 阴暗的隧道中,鬼头刀缓缓停下了脚步,并回头看向了来时路。 后侧静谧无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呼……!” 他甩了甩头顶的大蘑菇,嘴中长长的出了口气,心思很活泛。 这二轮的差事,五君子的协作性变得更强了,大家几乎都没有什么分开行动的机会。这样一来,他想单独追回点劣势,简直是难如登天。 只有现在寻找“祟”的这个当口,大家才选择短暂分开。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鬼头刀站在隧道中,抬手一挥时,掌心便多出了一张纸,且上面勾勒着通灵隧道外围的地形图。 这图是他进入隧道之前,凭借记忆画的,虽然很潦草,但用于辨别方向和寻找大致地点来用,那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没错,鬼头刀来过通灵隧道,但却不是小的时候。 当年,不老山风云激荡时,他不过才八岁,这个年纪,这个身份,都决定了,他不可能来这么阴森危险的地方。 并且即便来了,那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也不见得会记住如此复杂的地形地貌。 他真正来这里的时间,是几个月前,是准备在对付清凉府之前。 当时,他来这里是为了要寻找几样东西,并且已经成功了。 只不过,现在的通灵隧道和他进来的时候,是有很大差别的。比如,祟,巫灵鬼童,陶俑等等,这些神秘之物,他之前都没有遇到过,且隧道的老旧程度,也比现在要明显的多。 但这种差别,倒也是正常的,因为不老山演化的是十几年前的通灵隧道,那时候祟,巫灵鬼童,以及陶俑等等,很可能还没有被清理,而且这些东西的消失,大概率也是巫主派人来搞的。 只不过在现实中,当时来的可能不是六君子,而是兵丁,将领之类的。 隧道中,鬼头刀先是看了一眼手绘地图,又在心中确定了一下,刚刚来时经过的地标地点,随即才再次迈步,迅速寻找了起来。 他跑动速度极快,用了大概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才来到了一处比较低矮的隧道之中。 鬼头刀看了一眼周遭墙壁悬挂的破旧铜灯,心中已辨别出来,这个方向是对的。 又前行了一小会,他转过三个弯,终于来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密室之中。 刚一进入,他就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并且心中激动了起来。 鬼头刀撑开照明之物,抬头一看,便见到这间密室的轮廓。 这间密室的高度,足有二十余米,且空间十分宽阔,看着像是个厅房。 他迅速扫视了一眼四周,却瞬间呆愣在了原地,因为这间密室中,竟然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找错了? 鬼头刀手持挑灯,迅速照遍了室内的每个角落,却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那样东西。 但是,他通过格局,陈设,以及密室大小,诸多细节等等,都可以确认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这就是记忆中的那间密室。 但东西呢? 鬼头刀站在原地,心情极为低落。 思绪良久后,他逐渐想明白了,这里的那样物品,应该是与差事毫无关联,所以天道根本就没有演化,它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通灵隧道遍布不老山,是当年巫妖族避难之所,内有乾坤,宛若一个隐世的小国,这对于天道而言,它确实没必要复原所有细节的全貌。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太过耗费时间。 他娘的…… 为什么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去演化呢? 你踏马的这是玩忽职守啊,天道。 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鬼头刀心中甚是绝望,因为他找到那样东西后,或许可以讨好巫主,重新拉回一定的信任值。 因为这对于武元君而言,一定是意外之喜的。 但很可惜,这里并没有那样物品。 我他娘的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鬼头刀情绪低落到了极致,伸手想抓头发,却无意间摸到了头顶的蘑菇。 稍稍愣了一下,越想越气。 “啪嗒!” 他把挑灯仍在地上,双手抓着头顶的蘑菇根茎骂道:“狗东西,老子毁灭了你!!” “呵呵,鬼头刀兄弟,为何发怒啊?!是蘑菇不香了,还是阻挡你视线了?” 一道非常阳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有些破防的鬼头刀,瞬间停滞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谨慎的望向了入口处。 昏黄的火光跳动,一道非常帅气的人影出现,并逐渐露出自己的面容。 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为人仗义,做事讲究,且从不骗人的怀王二代目——任也;老山秘境中的领队——佛公子。 二人隔空对视,鬼头刀瞬间懵逼。 “呵呵,我三人都在找祟,你怎么却来这里了?”任也笑着问了一句。 鬼头刀咽了口唾沫,突然一拍大腿:“禀告领队,我确实有些迷路了……!” “呵。”任也冷笑一声,颇有些哲学的回道:“差事中迷路,尚可不久;但人生中迷路,很可能就踏马的要嘎啊!” “此话何意?!”鬼头刀一边迈步上前,一边轻声询问。 任也瞧了他一眼,抬手便呼唤出了小本本和笔,且淡淡的回道:“没什么特殊的意思,我就是记录一下。” “记录什么?”鬼头刀问。 “记录:行至陶俑密室,我四人因机关被困。在各自去寻找祟的当口,鬼头刀兄弟因为迷路足足五里地,便独自来到了一处密室中,且拿着挑灯不走出口,只在墙壁周遭寻找……以属下判断,他可能是瞎了,请巫主大人不要多想。”任也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小本本记录。 “佛公子,你这样不好……!” “没有,我就是如实记录!” “公子兄弟,你这是要逼死我啊!”鬼头刀一边笑着,一边慢慢上前。 “没有,没有。”任也非常和善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会在巫主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 “你欺人太甚!”鬼头刀说话时,抬手一挥,一柄战戟已经出现在了手中,同时,他腰间也悬挂出了一柄长剑。 顷刻间,室内火药味十足。 任也站在原地没动,但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只冷冷的瞧着他反问:““我就欺负你了,又能怎么样?!” “都说人皇传承,以万万年不显。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手段!!” “翁!” 鬼头刀举着战戟,目光凌厉的就砸向了任也。 “刷!” 一把古朴的长剑自眉心飘出,瞬间耀起万道霞光。 任也站在那里,抬手握剑柄:“我想干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三九二章 战三品 通灵隧道中,大胖龙正在被巫灵鬼童玩弄,而毒酒壶和百花仙,也正在寻找邪祟…… 大家都很卖力地做着差事,以命相搏。 可就在这么艰难的节骨眼上,另外两名“君子”却躲在密室中内讧,企图剑剑爆头,戟戟穿心,尽快将对方置于死地。 “当,当当当……!” 二十余米高的密室中,剑戟碰撞的声音,就如急促演奏的乐器一般,不停的在双耳中响彻。 半空中,鬼头刀浑身散发着浑厚的星源力,眉目生辉,斗志高昂,体态如飞将战神一般,手持着大戟,不停的或砸,或刺,或勾……动如狂风地攻杀着任也。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只攻不守,颇有些万军之中,舍我其谁的霸气感。 地面上,任也一边动作灵敏地闪躲,一边抬剑格挡,并寻找机会反击。 他看着动作有些狼狈,衣衫也有些凌乱,似乎整个人都被戟影包围,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二人交手已经有上百回合,且从气势和主动性上来看,鬼头刀明显是占据上风的,属于死死压制任也的状态。 他此刻表现出的战力,要比前几日围攻牛喜时,至少强上一半还多。不管是攻杀招式、身法的灵动性,亦或是有敌无我的气势,两者都完全不同。 不过细想想,这倒是也正常。 那一天,六君子几乎都留手了,没有人会傻乎乎的暴露自己的底牌和真实战力,去帮大家撑伞。 “九九人皇?你倒是还手啊!” “你的速度太慢了,招式软趴趴的像个女子。” “你是人皇,还是人母啊?为何避战,来啊,报仇啊!” “……!” 鬼头刀一边发泄似的怒吼着,一边快速攻杀出十几招,将任也打的节节败退。 “当啷!” 一戟横扫,狠狠的抽在了剑身之上,任也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且感觉虎口发麻。 半空中,观风身躯沐浴在绵密流淌的星源力之中,身姿笔直,目光桀骜,一眼望去,就如万人不敌的战神一般,正俯视着任也。 “为何避而不战?难道人皇传承,只教了你龟缩防御之法?!” 鬼头刀单手攥着戟杆,双目闪烁着金光,声音冷峻道:“若是这样,那人皇也不过如此。剑不能杀人,又怎配统领神州?我看他,也只是一位被大势烘托出威名的傀儡罢了!不如我南疆巫神的一根体毛!” 任也瞧着他,心里在猛猛合计。 不对,他绝对不止如此吧…… “废物!我以为,你定可二品战三品,但现在看来,二品之中你也算不得出类拔萃!” 鬼头刀言语充满失望的摇了摇头,突然单臂抬起,举着戟大吼道:“云雷戟——寂灭!” “轰隆隆!” 他一语喊出,这无风无浪的密室之中,竟陡然间泛起惊雷之响。 “哗啦啦!” 半空中,那长长的战戟只轻轻划动了一下,便带起了一道水桶粗的闪电之光掠过。 雷电闪过,如涛涛大河一般,横贯了整间密室,将这里照耀的夜如白昼。 “死!!” “哗啦啦!” 戟随身动,招式中蕴含着特殊的意蕴,且携带着雷霆之力,以不可阻挡的威势,直奔任也头顶砸去。 地面上,任也横剑抬起,且瞬间凝意,聚此间星门中的天地浩然气。 “轰隆隆!!” 一戟落下,任也整个身躯被砸的瞬间弯曲,如托举着一座大山,根本直不起腰来。 “嘭!” 一声巨响,地面遭受到雷霆之力的凶猛灌击,有无数青石板碎裂,石块如暴风般倒卷而上,只直直砸向了棚顶。 周遭,墙壁龟裂,泛起了密集的蜘蛛纹,且方圆数里内的通灵隧道区域,在戟身落下的那一瞬间,便猛烈震动了数下。 “人皇若跪,可以不死!!” 鬼头刀表情凶悍,双手压着战戟向下,身躯充满了霸道的力量感。 任也横剑在悬在头顶,仔细感受着身躯遭受到的压力,心中终于有了一点点兴奋的情绪。 “跪下!!”鬼头刀再次用力。 任也保持着身体姿势,缓缓抬头看向对方,却突然开口:“就这?!这就是三品吗?!” 鬼头刀瞬间愣了一下。 “藏了这么久的观风?!就这战力?”任也不可思议的再问了一句:“攻杀一百余招,只有这一次……才让我略微有些兴奋啊!” “强弩之末,也敢呈口舌之力?”鬼头刀愣了一下,立即调动全身力气,再次压向战戟。 “进入这个秘境之前,我刚刚战过四品人傀,呵呵……!”任也说这句话的时候,体外的气息波动突然变得剧烈:“我要反击了,观风!!” “轰隆!” 话音落,一股清气自任也体内炸开,那是此间星门的天地浩然之气。 “刷!” 圣瞳开,周遭景物瞬间变慢。 “翁!” 霸天剑法的剑意,澎湃如海潮,直扑鬼头刀的脸颊。 “沙沙……!” 诡秘的气运自眉心流淌而出,护住印堂。 “啪!” 任也头顶的发髻崩开,乌黑的古人长发落在肩头,再有气运之力绵密流淌的加持,就如神邸临世,竟然身躯也似乎变得模糊了,不可直视。 “印来!!” 一语出,眉心光芒大盛,一尊映射着日月山河,名山大川,无尽疆土的大印,嗖的一声飞出,轻轻的撞击了一下鬼头刀手中的战戟。 “嘭!” 人皇印气息内敛,只凭借自身的重量,轻轻一碰,便将那战戟砸飞。 鬼头刀被震的后退了数步,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大印,目光充斥着短暂的懵逼和迷茫。 对方的装备,好像有点豪华,有点强…… “刷!” 任也一剑掠过,直奔脖颈。 鬼头刀身形不稳,根本不敢硬接,只横着闪躲,让开了身位。 不过,任也等的就是这一下,他开圣瞳,缓缓扫过身前的空间,在鬼头刀撤步的那一瞬时,便抬臂前刺。 剑压黄河两岸,如长龙飞出。 一剑显,空间竟变得扭曲且模糊。 鬼头刀这一下不敢在乱躲,只能再次催动神异秘法云雷戟,企图用硬碰硬的方式,令双方各自后退。 “嘭!” “轰隆!” 剑芒与雷霆碰撞,凌乱的气息如暴风肆虐,那天花板轰然塌陷,无数碎石坠落,砸的地面尘烟滚滚。 “嗖!!” 气息乱流中,鬼头刀瞬间倒飞而出,身躯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之上。 任也调动星源力,自行推开挤压身躯的气息乱流,并震飞头顶落下的碎物。 “踏!” 他一步迈出,黑发披肩,衣衫不染尘埃。 “剑有神国!” 一声轻喝响起,任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在出现时,那人皇剑流淌的万道霞光,差点晃瞎了鬼头刀的狗眼。 一剑还未落下,周遭墙壁却突然龟裂,轰然倒塌。 那是剑身重量下坠时,产生的恐怖惯力,气流,气息,全部被压爆,如潮水一般激荡着扩散。 碎裂的墙体,青石板被碾成了齑粉,随着凌乱的气息,消散无踪。 鬼头刀躺在地上,已经无处可躲,且不可直视那万道霞光,心中也荡起了强烈的濒死感。 这一剑,他是接不下的。 “万兽甲!” “飞将之影!” “……!” 他毫不犹豫的催动体内保命手段,尽力抬臂操控。 “刷!” 一道手持战戟,身披麟甲,脚踩步云履的古代战神虚影,自鬼头刀体内冲出,挡在了他的身前。 “轰隆!” 剑身压下,只稍稍停顿两息,便顷刻间劈碎了飞将虚影。 “咔嚓!” 一道青石的龟甲自鬼头刀身躯上浮现,瞬间变大。 剑身在落,砍在龟甲之上,泛起酸牙般的角力摩擦之声。 剑气四散激荡,剑刃在龟甲上停顿了大概五息左右,室内便泛起一声咔嚓的脆响。 那件绝世珍宝级别的一次性龟甲崩裂,化作了齑粉飘散。 剑芒暗淡一半有余,继续向下砍去。 “嘭!” 呼吸间,一声闷响泛起,且带起了一阵血雾。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尘土中鬼头刀全身是血,意识模糊,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任也慢步向前,走到其脸上,低头问了一句:“舒服了?!” 鬼头刀剧烈喘息,目光有些溃散,且模样极其狼狈,甚至连头顶的蘑菇都被震碎了。 他刚刚几乎调动了体内的所有星源之力防御,且连续用了两种珍贵的保命手段,才最终得以存活。 而这还是任也目前未入三阶的结果,若他已经跻身高阶玩家之列,就刚刚一剑,鬼头刀在躲不开的情况下,那一定是会嘎的。 没办法,他装备太好了,各种至宝典籍,也都堪称氪佬专属…… 还是那句没办法,谁让他拿到的是人皇传承呢。 大胖龙说他很有钱,翁散人曾说在座的都是穷逼…… 任也其实很不服,他很想说一句:“喂喂,你们跟人皇比有钱呐?!我若拿出一尊人皇印,请问阁下如何应对?” 密室内,尘雾飘散。 任也迈步向前,一脚踩在了鬼头刀的胸口,像个电影反派一样,非常猖狂的问道:“就这?!就这吗?兄弟!我拿你当一生之敌,你却拿自己当陪练吗?!来,别跪着,站起来说话!” “噗!” 一口鲜血喷出,鬼头刀连气带挨揍,差点魂归不老山。 ………… 周一了,今天有一章加更,大概九点半左右发,渠道可能会晚一点。 第三九三章 摊牌 密室中。 任也一只脚踩着鬼头刀的胸口,腿部缓缓用力,使劲的碾动了一下:“阁下不是智谋超群,善用诡计嘛?为何此刻,却不发一言呢?” “噗!” 身受重伤的鬼头刀,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只头颅一歪,狂呕一大口的鲜血。 “还要藏吗?啊?”任也低头瞧着他,语气轻松道:“呵呵,说真的,我根本就不信,在暗中布局了这么久的观风,露面后却只有这点手段。我虽然与三品之人交手甚少,但隐隐也能感觉出来,你在此阶段,算不得出类拔萃的天才。” “世间……世间哪有那么多天才之人……!”鬼头刀躺在地面喘息着:“平庸才是常态。我……我能力就是如此,败了便败了。” “这话别人说,我或许还信,但你不行。”任也摇头道:“堂堂白蟒部族巫主的独子:位居南疆二十四天王之列前二的嫡传之人。你说,你不是天才,这话连三岁孩子都不信。你爹只要稍稍努点力,哪怕就是调教一头猪,那也得是南疆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吧?” “呵呵,父亲?”鬼头刀躺在地上,表情充满讽刺的冷笑道:“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生了我,其它的一概不知。在你的眼里,你觉得我一定得到了白蟒部族最神秘的传承,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得到了这个传承,那为何还要来不老山的秘境中搏命?那天道为何还会提醒说,胜出者可以得到巫主在此留下的珍贵传承与宝藏?” “你也是神通者,应该知道,这秘境之地多如牛毛,浩瀚如海,但传承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世间不可能共存两个相同的传承。” 任也闻言微微皱眉。 他之前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心里本能的认为,观风既然是武元君的儿子,那应该就是得到了白蟒部最核心的神秘传承,应该战力极高才对。 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道理的。 若武元君将核心传承和宝藏交给了观风,那天道绝对不会以此为奖励,从而演化出不老山的星门。 原因很简单,世间不会存在两种相同的传承和至宝。 不论是人皇,还是保洁,那都是独一无二的。 “你的疑惑,我也想了十几年。但我真的想不通,也猜不透!”鬼头刀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悲痛,有些愤怒和不甘,他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明明是他的独子,可他行至绝境时,却为何不将自己一身所学和至宝传授与我!为何非要长埋在这儿荒山野岭!怀王,换做是你父亲,你能想得通吗?” 任也沉默。 “刚刚,我展现出的攻杀之法,神异之术,都与白蟒部族的传承没有任何关系。”鬼头刀躺在地上,神色委屈的瞧着天花板说道:“你虽瞧不起这些手段,但这却是我十几年来……一次次用拼命换来的……我背负着部族的血海深仇,我无人依靠和提点,只能靠自己。” 说到这里时,他情难自禁的流出了泪水,面色充满了费解和委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很多我都不知……!”鬼头刀呆愣的摇头:“大战的前一天,我被喂下了假死丸,藏在了木箱之中,再醒来时,箱中尽是积水,只有一位身受重伤的亲属将领陪我。近卫死了,母亲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那位亲属将领在临死前,将父亲交给他的一副地图给了我,那上面记载了父亲的藏财之处。我便是靠着这些钱财,活到了现在。” 任也大脑飞速运转,心中正在思考鬼头刀的这些话。 “清凉府瘟疫一事,我胜在了暗中布局,偷袭得手……但在这秘境之中,我却输了。”鬼头刀长叹一声:“从那日家眷院内,你反手嫁祸与我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输了,也无力回天了。在这个秘境之中,我不是他的儿子,起点与大家都一样。但凡父亲起疑,我就不可能在得到绝对的信任。” “你想说什么?”任也冷冷的反问。 “我想说……从第二轮的差事开始,我便慢慢放下了与你竞争的心思。求活,是我唯一能做的。”鬼头刀非常直白的回应道:“……在这个星门中,你的优势已经非常明显了,我的所有后路都被封死。在争下去,是自取其辱。” “你觉得这些话,对我有用吗?” “没用,你内心恨我,我知道。”鬼头刀摇了摇头。 m的!!” 任也突然怒骂一声,抬脚狠狠踩着鬼头刀的脸颊骂道:“你要搞我,我认。因为人皇也好,怀王也罢,我身在大乾和南疆这盘棋中,那这些阴谋诡计,暗中算计,都没什么好说的,也是我必须要经历的。局中人,也没有对错可言。但你拉着十几万的百姓当垫脚石,那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到现在,可能已经不知道多少人,躺在了青山的荒坟之中,哪里有几岁的孩子,有侥幸存活下来的老兵……他们干了什么?何至于内脏溃烂,全身长满毒包而死?!” “是事出意外,不然谁都不会死。”鬼头刀回:“布局清凉府,不是为了杀人,只为了能有一块落脚的地方。你行至南疆寻找瘟疫解药,我便会出手,若在割袍乡抓了你最好,若抓不住,你必然还会查到不老山庄……此时出手,机会更大。绑了你,在抓了在清凉府威望甚高的枫林道人,作为傀儡之人……到那时,我自然会拿出解药,祛除瘟疫。” “只可惜,谁能提前料想到,不老山竟被演化成了秘境之地。”鬼头刀叹息道:“人算不如天算啊……我必须要进来,看清过去的真相,拿回属于父亲,属于白蟒族的至宝和传承。” “绑了我?!”任也冷言瞧着他:“之后呢?” “你也不会死。九九人皇,聚人间气运,谁若选择杀了你,谁就是傻子。”鬼头刀仰望着任也,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一条未得部族传承的丧家之犬,有能力操控这么大阴谋吗?” “我也想问,站在你身后的人是谁?!”任也立即问道。 “呵呵,我也只是个被摆在台前,与那个庞大到极致的势力,相互利用的傀儡罢了。”鬼头刀缓缓摇头道:“但我现在不能说。” “你在暗指南疆?!”任也眯眼。 “我不能说,因为说了我就会死。”鬼头刀坚持道:“起码现在不行。怀王,你比我想的要有智慧……说实话,我不想与你为敌,只是我没得选。” 以前没得选,现在装好人? 我可去你的吧! 任也冷冷的瞧着他:“不要给我戴高帽,我得耐心是有限的。” “怀王,白蟒部族的传承你感兴趣吗?”鬼头刀轻声反问。 任也沉默不言。 “杀了我,你或许可解一时之快,但却损失最大。”鬼头刀站在任也的角度说道:“目前……你在此秘境中拥有绝对的优势,但最后的隐藏差事和至宝传承,却只有六人全部存活才可开启。杀了我,你先前用命换来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最重要的是,我也只是个台前之人,杀了我,阴谋还在,布局者也还在。” “给我……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想死。你若拿到白蟒部族的传承,我们甚至有联手的机会。”鬼头刀声音充满了哀求,极力表现着自己的价值:“你只需给我地龙六甲,哪怕残篇也行!剩下的事情,我帮你一点一点解开!” 任也缓缓抬起脚,心思异常活泛。 如若今天鬼头刀没有搞小动作,来这里找东西,那他本是不准备跟对方摊牌的。 原因很简单,任也对幕后之人很“好奇”,且还要在鬼头刀身上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既然来了,千毒谱也找到了,这要说任也对武元君留下的东西丝毫不敢兴趣,那纯属是放屁。 园区的人,怎可能会谦让这种至宝呢? 鬼头刀已经被盯死了,算是一盏探路的明灯,掐了它,反而会很被动。 但此人必须要拿捏在自己手里,且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意图。 任也可以接受被算计,被暗中下绊子而失败,但绝对不能接受,在已经打明牌且掌握优势的情况下,而因为自己的愚蠢操作而翻车。 他斟酌半晌,突然问了一句:“鬼头刀兄弟!你刚才进密室,是想找什么?” 鬼头刀愣了一下,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撒谎,那只会徒增自己被当场剁掉脑袋的风险:“我只剩下一点信任值了,随时有可能被处死。我记得这里有一件宝物,可讨父亲欢心,所以想来看看。” “那你找到了吗?”任也问。 “没有啊,你不是看见了吗?”鬼头刀摇头:“这室内空空如也,天道根本没有演化那样宝物。” “不,你已经找到了。”任也直接摆了摆手,不容置疑的提醒道:“你找到了一并战戟,名为云雷戟,你找到了许多星源,现在就装在你兜里。” 鬼头刀彻底懵逼。 “你再想想,我说的对吗?”任也笑着问道。 “……!” 只这一瞬间,鬼头刀便憋屈到想上吊,也真的被欺负的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自打家眷院被反击之后,他心理上遭受的重创,几乎是一生都无法治愈的。 头顶生菇,老爹随时会杀了自己,脏活累活全要干,且时不时的还要看另外几人的眼色…… 最终的是,他现在连专属神兵都要被勒索…… “对不对?”任也第三次逼问。 “……对,你说的没错。” ………… 周一,今天更了一万,求订阅,求推荐票哈! 第三九四章 惨遭勒索,飞速推进 陶俑密室内。 毒酒壶模样略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他二人怎还没有返回,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百花仙微微摇头:“我先前并未听到有什么异常之声。” “时间紧迫,不能在干等下去了。”毒酒壶做出了决定:“我们去找他吧。” “也好。” 言罢,二人迈步向门门走去,准备一同去寻找佛公子和鬼头刀。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毒酒壶抬头凝望,见任也与鬼头刀从黑暗中一前一后的走来。 “你们去哪儿了?”百花仙询问了一句。 “遇到点突发状况,耽搁了一些时间。”任也笑着回道:“无事,你们找到祟了吗?” “找到了。”毒酒壶回话时,双眼正好看见走在后面的鬼头刀,并愣在了原地。 他真的太惨了,脸色煞白,衣衫崩裂,且浑身都是外伤和鲜血,看着就像是被一万人圈踢过一样。 毒酒壶呆呆的瞧着他:“大蘑菇呢?为何只剩下根茎了?” 鬼头刀懒得鸟他,只伸手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密室之中。 他背影孤寂,活像个丧失双亲的自闭儿童。 “大蘑菇呢?”毒酒壶又看了一眼任也,重复着问道。 “他迷路了,遇到了一些危险。”任也轻声解释道:“我正好在他那一侧,听到动静后,自然是出手营救了。” “什么样危险?能把诅咒之力生出来的蘑菇都击碎了?”毒酒壶露出了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这人就很离谱,你是来找陶俑的,还是来查案的啊?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任也眯眼看着他:“怎么,你想亲自去查看一番吗?走啊,我可带你去。” 毒酒壶瞬间感觉到了“领队威严”,顿时摆手道:“罢了罢了,破解陶俑之局,才是大事儿。” “我六君子情同手足,生死一命。竟然鬼头刀兄弟受伤了,那我提议,让他暂作休息,由我三人先战邪祟。”任也大义道。 “言之有理。” “我赞同。” 二人立即点头回应。 任也扭头看了一眼陶俑密室之内,轻声说道:“鬼头刀兄弟,这里危机重重,一不留神就要丧命,你可千万别再迷路了。” 鬼头刀面对这种赤果果的威胁,只能屈辱的点头:“多谢公子挂念……我知晓了。” “走吧。” 说完,任也带着毒酒壶,百花仙,便一块离开了密室。 昏暗的房间内,鬼头刀先是服下了一枚治疗外伤的药丸,随即才仰面坐在地上,后背依靠着冰冷的墙壁。 首先,他肯定是被怀王“勒索”了,心里也想报官,但上级还是怀王…… 自己的专属神兵——云雷戟,已经交上去了;身上还剩下的五十万星源,也被勒索的干干净净。 对于一位神通者而言,专属神兵就等同于自己的第二生命,以如此屈辱的方式交出,那与跪下叫爹,叫爷爷,其实没什么区别。 都是彻底丧失尊严的苟活罢了,这一定是奇耻大辱的一天。 不过没办法,他想活下去,想看看,十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父亲没有选择把传承和宝藏留给自己…… 苟活吗? 呵呵,自己已经苟活了十几年,卧薪尝胆才到了今日…… 刚刚濒死前,他仿佛再次看到了一片血色,看到了那处荒野,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母亲,以及横七竖八的族人尸体。 如此大仇,怎能不报?! 他要活下去,哪怕是跪着,趴着,卑微到尘埃里,也当如此。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除了怀王,“他”的人也一定来了。 想到这些,鬼头刀很希望那些蘑菇能在长出来,挡住他那泪流满面的脸颊。 如果他是现代人,脑中也一定会响起一句歌词。 流着泪的我的脸,蘑菇在我头顶不断的盘旋…… 嘿,巴扎黑。 …… 距离陶俑密室,大概约有五六里路的一条宽阔隧道外。 任也抬头看向上方,见到隧道上悬挂着一面青铜牌匾,上写三个大字——通幽路。 通幽路的入口,是两面硕大的青铜门,瞧着非常古老且沉重,且上面布满了灰尘。 “如果我没记错方向的话,这通幽路延伸的方向,好像就是不老山的伸深处啊。”任也轻声嘀咕了一句。 “对。”毒酒壶点头:“一直走,应该会先路过二十四天王陵,然后里面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祭坛。” 任也稍稍散发感知,想要窥探一下青铜门,却不曾想到意识刚刚靠近,他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整个人汗毛炸立,内心泛起了极为强力的濒死感。 玛德,这门后面到底有什么? 只感知这一下,任也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跑。 “这门打不开的。”百花仙突然开口:“我听南疆的老人讲过,通幽路……已经不知道闭合了多少岁月,非机缘者,外人绝不可入。” “不让进,就不进呗。”任也非常真实的回道:“千万别跟玄学较劲,不然会死的很惨。” “祟在这边。”毒酒壶转过身,指着左侧的另外一条宽阔的隧道说道:“在里侧。” 任也闻声望去,见到左侧隧道的上方也写了三个大字——山外路。 这条隧道没有青铜门,只幽暗且深邃,且隐隐散发着腐朽的阴气。 “走吧,这一关是躲不过的。”任也瞧着隧道,轻声说了一句:“大胖龙兄弟还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我们要快一点。” “等一下。” 毒酒壶摆了摆手,立马走到山外路边缘,伸手指着靠近里侧的墙壁道:“里面有一些特殊的绳索,我刚刚和百花仙检查过,尚有一定的星源波动。” “一块过去看看。”任也回。 三人一同走入了山外路,行至大约二十米处,便见到墙上挂着四条手指粗细的漆黑铁锁。 任也立即运转星源力,试着伸手拿了一下。 【恭喜您,找到捆绑“祟”神异法宝——缚祟铁锁。此法宝只在通灵隧道中有效,无法带走。】 任务专属道具?跟清凉府星门的最后一关的勾魂索有点像。 任也心中嘀咕了一句,便扭头说道:“我拿两条,你们各拿一条,出发吧。” “好。” 话音落,三人分发完“武器”,便继续前行。 “轰!” 行至两里处左右,宽阔隧道内,突然荡起一阵强烈的绿色光芒。 任也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墙壁上早都油尽的铜灯,竟然自行点亮,闪烁出绿色的火光。 灯内无油,火光却很明亮,甚至还有火焰燃烧的啪啪声,瞧着非常诡异。 “我的天爷啊……这么多。”毒酒壶模仿着任也的语气,声音有些凝重的嘀咕了一句。 三人一同抬头,看见隧道中有无数人影在飘动。 细细观察,前路那一堆人影中,有男有女,皆穿着很古老的古人服装,他们有的儒生,有大家闺秀的女子,有老道士,有和尚……总之像是一群完全不搭边的人,突然汇聚在了一起。 这些人全部面色紫青,印堂闪烁着灰气,但每一位都散发出了至少三品的气息波动。 任也有些呆愣:“这就是祟吗……为何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那应该是什么样?”百花仙反问。 任也瞧着她:“我以为都是一群面目可憎,生的奇形怪状的脏东西。可他们看来,明明就是人啊,与我们一般无二啊。” “人才是脏东西,就与诸位一样。”百花仙非常精辟的回了一句。 你怎么骂人呢? 任也心里反驳了一句,开口道:“数量不少啊,我们先捆缚几个,回去试试重量。” “好!” “开干。” “……!” 这一关,三人即便不想战,那也得战,因为差事的要求,就是要清理这些祟。 “轰!” “轰!” “……!” 三人全部展现神异,右手拿着专属于自己的神兵,左手持着缚祟铁锁。 神异波动徐徐扩散后,那群漫无目的游走的人影,全部转过了身。 不远处,一位长相俊美的女子,身着翠绿衣裙,慢慢的转过身,幽幽开口道:“……为……为何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是门开了吗?” “今夕是何年?!” “……!” 祟影之中,有低语之声响彻。 “动手吧。” 任也大吼一声,手持着古朴的长剑,便第一个冲了上去。 片刻后,毒酒壶与百花仙也加入了占据,三人在外围与一群邪祟打了起来。 让任也没有想到的是,这群邪祟的神异法术,全都五花八门,也都像是曾经有过传承之人。 只不过,从某种意义划分,他们的神异法术都很邪恶。 如果用守岁人的话来形容——这群人全是混乱阵营的传承,没有一个是秩序阵营的。 …… 巫灵鬼童的幻境中。 大胖龙与新的队友龙猫,成功通过了第二轮的考验。 只不过,这一次大胖龙对待龙猫态度非常冰冷,就像是被受了情伤的纯爱战神,不敢再爱了,不敢在轻易的投入下一段感情了。 第三九五章 尾声 通灵隧道内,任也等人捕捉“祟”的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 大家战力都不低,且任也和百花仙也都有克制阴邪之物的手段,所以只第一轮尝试,三人就成功用缚祟铁索,拴了六只祟返回。 重新回道陶俑密室后,众人便按照任也的思路,先用简易天平将六只祟和重物石板一同钓起,以此来测试重量。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这六只祟的重量竟超过了重物石板,且每一只祟的身高体态都各不相同,所以百花仙和毒酒壶再次返回了一次山外路,抓了另外三只祟来配重。 最终,有五只体态较胖的邪祟,重量正好与石板相等,令天平很稳地横在了半空中。 这样一来,任也就更加确定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因为天下很难有这么巧的事,那五只祟可都是活人的模样啊,怎么可能刚好就与陶俑的重量一样呢? 万一肚子里有点粑粑没拉干净,那可能都要重两斤啊。 如此巧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祟的重量,早都已经被天道规则设定好了,你只需要找到正确的组合搭配,便可替换陶俑。 祭祀的祟有了,重量也对上了,那下一步就是挪动陶俑,并迅速进行替换。 这一次,负责挪动陶俑的是百花仙,因为现场只有她没有遭受过诅咒,整个人还比较健康。 旁边,任也与鬼头刀用一根可延长的缚祟铁索,将那五只祟缠成了大粽子的模样,并随时准备动手。 不远处,背后长嘴,可敌一切棍子的毒酒壶,此刻拽着钓住石板的金丝线,轻声道:“开始吧。” “只有不到一息的时间哦。”百花香瞧着任也提醒了一句。 “嗯。”任也给了她一个很稳的眼神。 “起。” 百花仙娇喝了一声,纤细的双臂环抱着陶俑,使劲向上一抬。 “当啷!” 陶俑瞬间晃动了一下。 “毒酒壶,你快拉。” 任也喊话时,已经与鬼头刀同时用力,牵着铁锁抬起了大粽子。 “翁!” 毒酒壶展现神异,用双臂向下拉着金丝线,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和青石板的重量,几乎瞬间就将拴着金丝线的陶俑钓了起来。 “刷!” 陶俑升空的那一瞬间,体表就闪出一丝光芒。 “嘭,咔嚓!” 说是迟,那时快,在光芒还未完全闪烁之时,任也就与鬼头刀一同抻直了铁锁,几乎压秒似的将五只邪祟放在了陶俑底座之上。 当邪祟落下的那一瞬间,陶俑体表上刚刚涌起的光芒便瞬间溃散,诅咒之力还没浮现,便被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百花仙立即自我感知了一下,发现身体并无异常。 “轰隆!” 突兀间,一道蓬勃的灰色雾气自底座之上喷出,且瞬间笼罩了由五只祟组成的大粽子。 铁锁被自行弹开,落在了地面上。 任也仔细观察,发现那灰雾中的五只祟,正在疯狂挣扎、嚎叫,似乎想要冲出雾气逃跑,但却被底座内散发的诡异能量死死地吸附着。 “啊,疼死我了!” “是他回来了!” “十断深渊……一定会再临人间。” “……!” 仿佛来自地狱的不甘吼声、嚎叫声,在灰雾中久久不绝。 过了有一会,灰雾缓缓散去,那五只邪祟完全石化地矗立在底座之上,犹如栩栩如生的雕塑,似乎从来不曾有过生命。 毒酒壶仔细感知了一下:“阴邪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它们死了,被捏成了小泥人……。” “成了。”百花仙终于松了口气,并冲着任也夸赞道:“你这破局之法果然管用,危急之时,你还是有一些智谋的。” 呵,我的破身之法更管用,你要不要试试? 硬夸有什么用,来点实在的不好吗? 此间差事结束,人和钱有一样去园区报道就行了。 任也心里默默低估了一句,抱拳道:“能破此局,纯属侥幸,主要还在于几位的信任……。” 油嘴滑舌。 百花仙翻了翻白眼,心里暗道:“哼,这小子的一张嘴,至少能顶毒酒壶的四张嘴。” “咦。” 就在这时,毒酒壶突然开口道:“我用意识感知了一下,这陶俑被替换后,竟重量骤减,且能被收进意识空间,就如普通法宝一般。” “那还不好。”任也大喜道:“这样一来,我们后面就不用费力搬挪了,只需将它们收藏在意识空间内,带回不老山庄便好。” 三位闻言,微微点头。 既然已经找到了破局之法,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四人开始寻找下一个陶俑,并照葫芦画瓢的再去一同捕捉祟,最终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替换。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就是鬼头刀竟然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也积极参与工作,且不停的给任也传音:“怀王,你要是累了,就歇一会,你的差事,我可以帮你干。” “不用。”任也冷酷无情。 “你真的不累吗?要不要歇一会?” “老子说了,我不累。” “好的,那你累了就言语一声。” “……嗯。” “你口渴吗?你要喝水吗?我带了一些特供给南疆皇族的无垢水。这东西能改变人的体质,令人神清气爽,且有极小概率进入顿悟之境。” “喝,全拿来吧。”任也毫不犹豫地回道。 “……行。”鬼头刀内心极为鄙视自己地拿出了一小瓶价值千金的无垢水。 给完后,鬼头刀突然感觉自己贱得令人发指,都已经不能用狗腿子和舔狗来形容了,这特么就是活生生的怨种啊。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要知道,任也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啊。 监狱进了,蘑菇长了,信任值也就剩下一点了…… 任也但凡看他哪里不对,都可能立马决定补刀。 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权完全丧失,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表现出应有的态度和价值。 要让任也切身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想合作,没有什么坏心思…… 任也对他的态度自然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同时在心里感叹道,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什么业务,能比欺负舔狗更赚钱了。他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家境比较富裕的小伙子,能被人家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舔是一种情绪和精神,一旦产生……真的就会克制不住,就会站在别人的思维角度,来看待自己,这就很可怕。 四人联手作战,效率极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陶俑一个接一个的被替换……众人也即将完成差事,彻底离开。 …… 巫灵鬼童的秘境之中。 龙猫体态慵懒地趴在地面上,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小爪子。 它刚刚帮助大胖龙通过了第二个游戏,过程虽然有些艰难,但好在有惊无险。 不远处,大胖龙瞧着巫灵鬼童,脸色冰冷地问道:“两关已过,说吧,第三个游戏是什么?” “嘿嘿,你还有一件事儿没做呢。”巫灵鬼童目光玩味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龙猫。 大胖龙闻言沉默。 “进入下一局的条件,与上一局相同。两个选择,要么你选择放弃,要么你杀了龙猫。”巫灵鬼童话语非常简洁地说道:“第三个游戏,若你能获胜,我便给你地龙六甲全篇。” 话音落,天空之上,夕阳下的乌云滚滚流动,一阵凉风袭来,吹得大胖龙发梢飞舞。 稍稍过了片刻,大胖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向了龙猫。 一人一兽对视半晌,龙猫显得表情非常平静,安详。 它与蛇狗完全不同,双眸中没有流出任何哀求的神色,也没有惊恐地发出声音或是反抗,只静静地趴在那里,用舌头舔着猫爪,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它没什么关系。 大胖龙低头瞧着它,脸上既没有愧疚和犹豫,眼神中也没有过多的心疼和不舍。 这一轮开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也知道结束后,大概率会是这个结局。 所以,他此刻看向龙猫,就与看向那些待宰的鸡鸭牛羊没什么区别。 “啪!” 他缓缓弯腰,抱起了龙猫的躯体,走向了蛇狗惨死之处。 大概五息后,龙猫的气息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大胖龙迈步返回,一边狠狠地搓着手掌,一边轻声询问道:“第三个游戏是什么?” “这个游戏非常简单。” 巫灵鬼童一笑,转身面向青山,抬手便扔出了那本珍贵无比的地龙六甲。 “嗖!” 典籍如长虹一般,直直向青山飞去。 它所过之处,花草树木,碎石土坑,全都消失无踪。 很快,一条蜿蜒向上,由青石铺就的通山之路浮现,且直通山顶。 那典籍落在了山顶中央的一处石台上,熠熠生辉。 从村口处进入通山路,只需直行,便可抵达山顶,拿到地龙六甲。 巫灵鬼童看向大胖龙,轻声说道:“你只要登上山顶,地龙六甲便是你的了。” “好。” 大胖龙像个冷面杀手一样,毫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后,便迈步走出了院落。 他迎着夕阳下的冷风,一路前行数里后,便来到了村口处的通山之路下。 不过,通山之路两侧的景象,却令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山上的第一棱台阶旁,分别有两处特殊的景物。 左侧,是一个一米多高的狗棚,里面还放着狗食盆,以及一根普通铁链。 右侧,是一个低矮的猫窝,里面散落着很多猫毛,以及尚未吃完的半条鱼,半只老鼠。 大胖龙看到这幅景象,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嗷!” 愣神间,青石路两侧,突然山林激荡,一声惊天的兽吼,震动了整座青山。 第三九六章 四个字 青山中,晚风掠过山脊,绿涛随风而摆。 “嗷!” 兽吼激荡,震撼九霄,犹如在冲着那山下之人宣战。 大胖龙站在青石台阶之下,幽幽的回过了神。 他不在去看两侧的狗棚与猫窝,只稍稍停顿后,便迈步向山上走去。 “踏,踏踏。” 脚掌踩在青石台阶之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有的只是刺骨的冰凉感。 一步,两步…… 几息过后,大胖龙已来到了第八个台阶。 他刚想继续迈步向上,却突然感觉到周遭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危险气息,浩瀚如飘在空中的尘埃,数不清,也查不尽。 停步,抬头凝望。 “沙沙……!” 山林飘摇间,一头头或已在神州灭绝,或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凶兽,自那一片绿涛中走出,立于青石台阶两侧,全都目光冰冷的看向了山下。 只一瞬间,大胖龙便头皮发麻,脚底板生寒。 他想过上山的路不会那么轻松,但却没想到会是这般景象。 一层层蜿蜒向上的台阶两侧,或趴,或立,或飞掠,或入地的聚集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奇珍异兽。 有肩抗斌铁棍的白色巨猿;有盘旋在山峦之上,浑身浴火的飞禽;有浑身散发着七色霞光,脚踏祥瑞的麒麟;有青色的六头巨蟒;尾巴每摆动一次,身后都是水波荡漾,乌云密布的异像幻境…… 这些奇珍异兽,有许多都是大胖龙只听过,却亲眼未曾见过的。 它们体态各异的立在青石路两侧,居高临下的俯视,目光极其冰冷。 一股畏惧的情绪在心头弥漫开来,但也仅仅只存在不到一息的时间,便被大胖龙的意志击溃,驱散。 他抬头凝望着那青山万兽,感受着它们的气息压迫,体内的星源力突然狂涌,流转与体外,且散发出一股凝结成实质的紫气。 紫气在身体周遭缭绕,如绵密流淌云雾,沉重,庄严,浩瀚如烟海。 他一人独面万兽,却以气息针锋相对,没有一丝怯意。 至高之路,又怎会没有拦路之人? 大胖龙站在台阶之上,表情淡然的开口:“自我出生之后,走的那一步,不是刀山剑林,尸山血海?万兽又如何?拦我去路者,当以亡魂祭落日。” 一言出,山风激昂着飘荡。 “嗷!” “轰隆隆!” “……!” 顷刻间,山中万兽全都涌入台阶,将向上之路,尽数封死。 大胖龙目光决然,心中明知不可为,却极为坚定且果断的抬腿,迈向了第九层台阶。 “哗啦啦!” 雷霆激荡,六头之蟒,从天而降。 “呜呜!” 浴火的飞禽振翅而飞,双翅每煽动一下,皆是火海之景。 “嗖!” 白色巨猿轮着铁棒,如一般,动作朴实无华的迎头便打。 “啪嗒!” 大胖龙只一只脚踩在第九层台阶上,与周遭无数奇珍异兽展开了激战。 他此刻已毫不保留,动用自身所有的底牌与最强神异,独战青石台阶之上。 不论周遭灵兽的攻杀有多么凌厉,大胖龙的哪一只脚,始终都踩在了第九层台阶之上,似乎从未有过走回头路的想法。 苦战! 这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苦战。 青山中的万兽,有很多都是传说中的存在,仅在巫神族古老的画本中出现过。这些奇珍异兽,虽然都被压制在了三品的境界,但有太多都可以触碰到此阶段的极限。 即便是三阶巅峰的神通者,对上一两只,也不见得会有绝对的胜算,更何况,还是这么多…… 夕阳下,他一人独战万兽,很快便血洒青山,身体尽是创伤。 “入地之鼠,身边听差之兽,也敢拦我去路?!” “当死!” “嘭!!” 大胖龙怒吼一声,操控着灵臂,只一拳挥出,竟将一头硕大的灵鼠当场打的身躯崩裂,化作血雾而死。 “噗!” 一道火焰袭来,将大胖龙笼罩。 他全身被火焰笼罩,如自焚之人,抬臂大吼:“紫气东来!” “嘭!” 一言出,缭绕在身体周遭的紫气炸开,顷刻间便驱散了火焰。 这股紫气,正是在捉拿牛喜时,令任也感觉到有些对立和畏惧的气息。 “嘭!” “嘎嘣!” 趁此机会,浑身长着白毛的巨猿,一棒子砸在了大胖龙的右臂之上,传来了骨裂之声。 “噗嗤!” 六头蟒在右侧探出一头,直接咬住大胖龙的腿部,活生生撕下来了一块肉。 激战不久,他已面临万兽分食的处境。 落日的余辉下,整座青山都在震动,神异光芒凌乱的涌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究竟有几头灵兽身死。 总之,青石台阶之上已是血流成河,断肢与皮肉相连之景。 “嘭!!” 大胖龙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终于被驱离了第九层台阶,遥遥飞下。 “咕咚!” 他肥胖的身躯砸在了地面上,距离第一层台阶只有一步之遥,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但是,他已经再无交战之力,甚至连手臂也抬不起来了。 尘土飞扬,山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万兽只站在青石台阶之上,冰冷的俯视着山下的大胖龙。 一阵凉风吹过,鲜血如海涛一般,在大胖龙的脸皮上荡起了波纹。 他躺在哪里,骨骼崩裂,发丝凌乱的瞧着天空。 “呵呵……呵呵……!” 昏黄的天空下,大胖龙躺在地上,却突然发出嘲讽般的笑声。 “你笑什么?” 不知何时,巫灵鬼童已站在了他的身边,右手拿着拨浪鼓,表情变得沉稳老练。 “我笑天道不公;我笑你无耻下流;更笑自己天真的像个孩童……!”大胖龙喘息着回道:“这第三关确是存在,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无人能通过。” 巫灵鬼童瞧着他,轻声说道:“我说了,你若胜了,便可拿走地龙六甲。”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游戏……!”大胖龙缓缓摇头。 巫灵鬼童稍稍沉默了一下,竟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 “你在耍赖,天道在戏弄我……呵呵。”大胖龙虽已是濒死之态,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平等对话的模样。 “入门前,有四个字正对着你。”巫灵鬼头俯视着他回道:“想想,是什么?” 大胖龙瞬间愣了一下,突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兵不厌诈。” “规则没有问题,赢了,地龙六甲自会归你。”巫灵鬼童笑的非常灿烂:“但很可惜,你输了。” “你根本就没有地龙六甲……只是给我设置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游戏罢了。”大胖龙摇了摇头。 “嗯。” 巫灵鬼童突然迈步,围着大胖龙的身躯走了起来。 他扬起小小的头颅,望着青山和落日,突然开口道:“蛇狗之将,可统百万军,边疆拒敌数十载,威名镇九州:龙猫之臣,乃万兽至尊尊,有安国定邦之才能,天下难寻。地龙六甲?!你不是早都得到了吗?” 大胖龙听到这话,突然表情凝滞,呆愣无比。 “地龙六甲也好,天龙神典也罢,终究不过死物而。”巫灵鬼童的眼神充满了讽刺:“你早都得到过它们,且善用过它们,却又将它们弄丢了。人不留,却苦苦追寻死物,愚蠢至极。” 大胖龙躺在地上,无言以对。 “以命作为赌注,你输了。”巫灵鬼童瞧着他,淡淡的开口道:“你欠我一命,还与南疆吧。” “哈哈哈!” 说完,巫灵鬼童发出非常爽朗且苍老的笑声,迈步便走向了青山之中。 他每走一步,便摇晃一下拨浪鼓。 周遭的奇珍万兽,在听到鼓声后,竟自行散去,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不在显世。 一路上行,看则慢,实则只一眨眼的功夫,巫灵鬼童便已到了山顶。 他没在说话,只拿起石台上的地龙六甲,随手一扔。 “刷!” 典籍飘下来的那一刻,巫灵鬼头的身影,便连同着青石山路一块消失。 “啪嗒!” 地龙六甲落在了大胖龙的左侧脸颊旁,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一阵冷风吹来,典籍自行翻开,内容却只有两页。 大胖龙扭头凝望,见到典籍内的左右两侧,都各自画着一副图像。 左侧是,蛇狗统兵数万,被敌军包围,最终凭借一身悍勇,在数万万敌军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右侧是,龙猫身着位极人臣的官袍,手持天龙神典,矗立在九天之上,俯视天下英豪,它目光冰冷,背靠青天,有万兽相送之异像…… 看到这两幅图,大胖龙双眸呆滞,久久不言。 凉风起,荡过山野。 院里村落的土路上,突然空间扭曲,荡起了两道光芒。 一只蛇狗的身影浮现,它体态苍老,身子佝偻…… 一只龙猫跳跃而出,体态慵懒,目光冰冷…… 一猫一狗,静静的凝望着大胖龙,驻足良久后,便果断转身离去。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夕阳下,猫狗各自远去,头也不回。 “嘭!” 典籍金光大盛,突然在地面上爆开,化作了四个字。 “厚德载物!” 凉风略有些刺眼,大胖龙已是泪流满面。 他猛然坐起,苦苦在四周寻觅,却在未见到哪两道身影…… ………… 这章要情绪,稍微慢了一些。骚瑞。 第三九七章 不管谁干我,我都干他 秘境第五日,深夜亥时。 不老山庄内,任也坐在一间不大的厢房中,正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静静等待着武元君的召见。 他们五人大概是一个时辰前返回的,并成功地带回了十八个陶俑,且完成了“除祟”的任务。 既已返回,那自然要向武元君复命,并且又来到了最熟悉,最血腥的相互蛐蛐环节。 只不过,这一次的蛐蛐跟上一次不太一样,管家并没有让五人同在一室内候命,而是将他们彻底分开了,每人单独一个房间,巫主叫到谁,谁就出去。 这样一来,就连身为领队的怀王,心里都不清楚,谁会先面见巫主,谁会先下嘴为强。 唉,善良的巫主还是学坏了,难怪睡不着觉昂,你该哈。 不过,这种小手段,自然是难不倒缺德带冒烟的怀王的。 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不管是谁蛐蛐自己,他都会第一时间干鬼头刀。 只要自己信任值降低了,哪怕只被扣了一点,那他都会向鬼头刀打出致命一击,但凡犹豫一下那都是傻逼。 …… 房间内,宫灯明亮,茶香四溢。 任也一边悠哉游哉地吃着点心,一边也在思考,过一会面对武元君究竟要怎么表现。 在领导面前做人设,这就像是调情,劲儿小了,没感觉;可劲儿大了,又膈应人,还容易被当做变态。 只有火候拿捏得正好之人,才能被称之为高手,才能平步青云。 玛德,老子幸亏拿的是人皇传承,不然要是个秦桧,赵高之流……我这会可能已经权倾朝野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下流,不忍直视。 不过,这也没办法,此地竞争性太过强烈了,一不留神小命就嘎。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房门泛起吱嘎一声轻响,管家脸上露着放荡的笑意,迈步走了进来。 “公子,休息得怎么样?”管家笑问。 “多亏您照顾,让人送来了茶水点心,不然我在这儿干等一个半时辰,恐怕要饿坏了。”任也嘴甜地回了一句。 “哈哈,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管家让开身位,抬手道:“请吧,公子。” 五个人复命,却只有任也一人有点心吃,有茶水喝。 所以,你说世间哪有真正的公平? 连这星门里演化出的残魂,都被人情世故缠身,很是势利眼。你混得好,人家就多看你一眼;你混得像翁散人、鬼头刀那样,狱卒闲着没事儿都得抽你两巴掌。 任也微微抱拳,主动问道:“我是最后一位吗?” “是的,我主特意叮嘱,要你排在最后相见。”管家笑着点头。 “哦,那其他人回去了吗?”任也又问。 “都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会你们一同离去。”管家耐心地回道。 “好,那便走吧。”任也很礼貌的与对方并肩离去。 离开房间时,任也心里已经有谱了。 他是最后一个去见巫主的,且之前信任值毫无变化。那也就是说,这一轮其他人或许相互蛐蛐了,但却没有人敢说他的坏话。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也侧面说明,这个星门里的玩家,确实都不好对付,就没有一个像老刘那样的傻波一。 这一轮虽然大家都分开了,但任也取得的优势已经十分明显了。如若有人在背后捅刀,那他一急眼,又找不到是谁捅的刀,最后直接再来一波群体攻击,那反而是得不偿失的。 最被信任的人,那说话肯定是比次要人物更有分量的。选择头铁地硬刚下去,大家或许信任值都会降低,但差距一定是越来越大的。 这样搞性价比太低,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选择放弃针对任也,全力搞别人,先把自己的优势积累起来。 …… 不多时。 不老山正殿之上,武元君端坐在桌案后,笑吟吟地看了一眼任也:“爱将啊,上前来坐。左右,端一些好酒好菜过来。” “多谢我主。”任也弯腰,笑着迎了上去,一时间竟走出了阉割之人的步伐。 大殿内,除了几名婢女外,还摆放着任也等人从通灵隧道中带出来的十八个陶俑,瞧着有些诡异和吓人。 任也迈步上前,坐在了巫主左侧旁边的小桌后。 不一会,几碟凉菜配着一壶好酒上桌。 武元君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端杯道:“尔等辛苦了。” “哪里的话,能为巫主办差,是祖上积德。”任也笑着回了一句,遥遥举杯相敬后,才一饮而尽。 客套的话说完,武元君才优雅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并轻声问道:“爱将啊,此一行可有什么异常?” “大胖龙独战巫灵鬼童,成功为我等拿回陶俑争取了时间,且与我四人汇合时,受伤颇重。不过,我们都没有进入秘境,所以也不清楚巫灵鬼童到底布置了什么样的游戏。但细细想来,他那里经历的事情,应该也是万分凶险的。”任也如实地回了一句。 “嗯,大胖龙此行,算是立功了。”武元君点了点头。 “当是大功一件。”任也没有选择去搞大胖龙,因为他知道自己说话没轻没重的,万一真打出来几十点暴击,那对方一猜就是他蛐蛐的,别人根本没这个能力。 毕竟大胖龙没少给他钱,给他好处,再加上此人对自己的态度还算亲近,属于可拉拢的对象,完全没必要与其树敌。 武元君稍作思考,又问:“那其他人呢?” “此一行,我四人虽然分到了两个不同的差事,但大家一直彼此帮助,相互搀扶,总体来说,算是有惊无险吧。”任也轻声回应。 武元君瞧着他,笑了笑:“那你自己呢?” 玛德,和领导谈话太难了,这处处都是套儿啊。 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耿直说道:“因得我主信任,属下才担任领队一职,这自然是诚惶诚恐,不敢马虎大意的。实验出陶俑可散发诅咒之力后,我便苦思冥想,寻找破局之道,最终算出陶俑重量和邪祟可用于献祭的窍门,这才在大家的帮助下破局。总的来说,我还可以做得更好……不至于让毒酒壶兄弟差点浑身长满大盆大口而死。” 这个回答巫主是满意的,因为刚刚百花仙和大胖龙,都如实交代了任也的表现。 若任也此刻过分谦虚,那是有违人设,过显圆滑的。 而任也为什么会这样答呢?因为他可以肯定,百花仙一定会说这事的,且大胖龙有可能也会捧自己,所以故作谦逊是愚蠢的行为。 果然,巫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有智者,不在少数,用心者,世间难寻。公子,你做得不错。” “多谢巫主夸奖。”任也嘿嘿一笑。 “嗯。” 巫主喝了口酒,皱眉又问:“鬼头刀表现如何?” 来了! 任也一直在等这句话,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刚想过,不管是谁蛐蛐自己,他都一定会先干鬼头刀。 但他还想了,不管有没有人干自己,他也一定会干鬼头刀。 总而言之,鬼头刀是一定要干的。 自己的命运无法放在别人手里,更不可能放在仇人手里。 不过怎么干,却是有技巧的。 任也略微思考一下,抱拳道:“由于您特意交代过,所以此行中,我一直在暗中观察鬼头刀。他此番表现得非常低调,没有立过大功,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行为,更不像捉拿牛喜时那般锋芒毕露。不过,他对属下倒是言听计从,我令其往东,他绝不往西。总之,无功无过,平平无奇。” 在领导面前说一次对手的坏话,只要得当,那确是有奇效的。但说两次,说三次,翻来覆去地讲究别人,那反而会令自己变成小人形象,会适得其反。 “无功无过,平平无奇?”武元君皱眉重复了一下这八个字,顿时评价道:“他在家眷院一案上,疑点重重,且无法自证,在这样的处境下,他却不着急立功受赏,重拾信任,反而却如此低调。呵呵,此人倒是不急不躁,很是擅长忍耐和蛰伏啊……!” 巫主说出这句评语时,身在偏殿房间之中的鬼头刀,突然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很遗憾地通知您,巫主武元君对你的怀疑依旧没有消失。他认为你是一个懂得隐忍且善于蛰伏的人,所以你在此轮中,不会得到任何信任值。】 【目前信任值:1点。】 鬼头刀懵逼半天后,突然窜起骂道:“昏君,蠢猪一样的巫……!” 刚骂了半句,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咬了咬牙,话锋一转:“狗日的怀王啊,你他娘的还是人吗?!蘑菇我长了,无垢水我给了,云雷戟和星源,我也都交上去了,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如果他会唱的话,此刻一定会哼起来。 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你突然来的蛐蛐,就够我悲伤…… “咕咚!” 鬼头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心里非常有逼数地意识到…… 在此星门的争斗结束前,不论自己怎么表现,那任也都不会给他,哪怕一丝重新崛起的机会。 这是什么? 这就是防守的艺术。 鬼头刀想摸摸头顶蘑菇,寻求一丝安慰,但手一伸却发现……自己连最后遮风挡雨的蘑菇也没了。 呜,呜呜…… 小火车又开起来了。 …… 大殿上。 酒喝了,差事复命也结束了…… 武元君轻声道:“你们几人回去休息一日,明日傍晚,我还有最后一个差事会交给你们。另外,此差事需六人同行,那翁散人想来也反思得差不多了,你去监牢中将他带出来吧……。” “是。” 任也抱拳后,仔细斟酌许久,突然开口道:“巫主,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讲。” “我有一个兄弟叫李彦,他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绝症,整日里上吐下泻,浑身流着浓疮,被折磨得不似人形。我们找过一个老道士,他告知我这位兄弟李彦,声称只有……。” “只有什么?”武元君问。 “属下,有些不敢讲……。” “莫要吞吞吐吐的。” “他说只有天君之血,才可清除体内毒物。”任也说这话时,双眼含泪,表情悲痛:“这李彦兄弟曾对我恩重如山,且从小便是一位孤儿……举目无亲,无人照顾。属下斗胆想请巫主赐我天君之血,救救他。” 武元君听到这话顿时懵逼了,双眼圆瞪,仿佛在问,你他娘的……是要抽我老祖的血救你兄弟吗?! 小小探子,是本座的大嘴巴子不来劲了,还是你太飘了? 第三九八章 求天君自己抽血 任也面对武元君有些懵圈且充满询问的目光时,表情非常坦然且耿直,活像是大脑缺斤短两的二逼。 他想过了,什么样的人,就需什么样的应对之法。 若是碰到喜欢画饼,喜欢跟你讲宏观战略的领导,那你就要虚着点,什么好听就说什么,做个懂事儿的人。若是碰到了赏罚分明,做事要求高效的领导,那不妨就有话直说,有要求当面提,因为他时间紧,你也很爱财,大家都效率一点,不要搞那么多弯弯绕。 他不同意,那就在说不同意的,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至于天君之血,直接去偷的话,那肯定是有一定风险的。这万一要碰到了在附近蹲坑的鬼头刀,他在反咬一口,事情可能就麻烦了。 所以,任也想玩个邪的,直接就当面提出抽人家老祖宗的血。 你同不同意吧? 不同意,我就过两天再来问…… 武元君瞧着任也渴求,可怜,且充满仗义的目光后,表情有些无奈的回道:“天君是我长辈,面对长辈,我怎可提出这种要求?呵呵,这样吧,你若想得血救人,便自己去问天君吧,祂若同意,本帅没有意见。” “多谢我主,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永生难报;我对您的敬仰,犹如……!” “不必多言。”武元君赶紧打断他的语言施法,摆手道:“去吧,早些休息。” “是,属下告退。”任也行礼后,便屁颠屁颠的滚了。 …… 不多时。 任也跟随着管家,再次来到了珍宝库。 “公子,你五人成功替我主拿回了陶俑,又立大功一件,这便是我主给予的赏赐。”管家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啪,啪啪……!” 四个大箱子打开,四十万星源熠熠生辉。 这一轮没有其它道具奖励,只有简单且朴实无华的钱财……这就很奈斯。 【恭喜您,成功完成武元君委派的第二个差事,由于您的表现犹如出色,此轮增加二十点信任值。】 “嗯,不对吧?老子第二轮全程都在带节奏,还找到了破局之法,就给这么点信任值?” 任也听着星门的提醒,心里非常疑惑。 【温馨提示: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信任达到某种程度后,便很难在提升。信任值越高,获取的难度越大。您距离巫主的“绝对信任”,只剩下六点信任值了,请继续努力吧。】 【目前信任值:94。】 “原来是这样啊,嗯……这倒也合理。不过达到100点后,还有“绝对信任”的机制?”任也心思活泛:“那达到了绝对信任会是什么样?直接成为巫主没有血缘关系的财产继承人?卧槽……金主爸爸,我真的不想努力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思绪便回到了现实,并低头看了一眼四个大箱子,顿时抱拳道:“属下,叩谢我主大恩……!” 说完,任也一抬手,便将四十万星源收入囊中。 第二轮差事,算上搞暗箱操作,拍卖锦囊的“非法所得”;以及从鬼头刀哪里收受的五十万保护费;还有现在奖励的这四十万,任也在此星门中的星源积累,已经达到了157w。 这个收入真不比诈骗来钱慢,除了当初参与老刘的逆天改命局,赢得筹码外,只单论钱财的收入,此星门一定是最高的。 而这种堪比抢劫的敛财速度,在第二关体现的尤为明显。 为什么? 因为任也当了小官了,也掌握了小权利。 当小权利稍稍一任性,那你不找钱,钱都找你。 唉,两天弼马温,百万雪花源…… 天下何人,又不想平步青云呢? 任也捂着鼓鼓的钱包,脑中全踏马是人间哲学。 …… 一刻钟后。 任也返回了之前等待召见的偏殿,并在后门与另外四人碰面。 毒酒壶看见他后,顿时笑着问道:“领队,你是第几个被召见的?!” “你猜,猜到了我就让你嘿嘿嘿……!”任也敷衍着回了一句。 “嘿嘿什么?” “嘿你嘴。” 二人跨服聊天,毒酒壶露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模样,随后也就不再问了。 “巫主说,明日傍晚便有新的差事,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百花仙提议了一句。 任也微微点头,看向四人补充道:“巫主有要事叫我去做,尔等先行返回密室。哦,对了,你们四人谁去监牢把翁散人带出来吧,我主仁德,准许他出狱了。” “仁德个屁。”毒酒壶在心里嘀咕道:“不就是时间到了,信任点数恢复了吗。” “你们谁去都可以,我先走了。”任也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大胖龙似乎情绪很低落,摆着一张苦瓜脸,轻声说道:“我回去了。” “我也有些乏了,你们去吧。”百花仙也补充了一句。 “谁去都行,我不能去。”鬼头刀机智的眨了眨眼睛:“我必须要和大家在一块。” “为何?”毒酒壶问。 “因为不在一块,肯定要交五十万星源。我已经没有钱财了……!”鬼头刀很真实的回道。 “……!” 毒酒壶斟酌半晌:“那我去带回翁散人吧。” …… 深夜子时。 任也再次来到了净水潭,且亮明身份后,就在近卫的带领下走到了岸边。 “公子,您在这里不可多留,也切莫闹出动静。”近卫轻声叮嘱了一句。 “好。” 说完,近卫离去,不敢再次观看和驻足。 任也望着平静的水面,想起那白蟒如蛟龙般威武的模样,心里还是有点打怵的。 奶奶的,这大半夜的跟人家提出那样的要求,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啊,祂万一干我一下,恐怕巫主都拦不住啊。 任也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便将两手竖着放在嘴边,很小声的哔哔道:“天君~天君~您睡了吗?起床尿尿了……!” “天君,喂喂喂,您听到的吗……!” 连续呼喊了十几声后,水面却静谧无比。 真睡着了? 那我跳下去,直接上家里找祂? “咕噜噜!” 任也正在犹豫之时,却见到水面突然翻腾,冒起一阵泡泡。 “哗啦!” 绿波飘荡,一颗头顶角包,鳞片生辉的硕大的头颅,从水中冒了出来。 祂略有些不满的看向岸边后,顿时怔了一下。 “哗啦啦!” “刷!” 水波推开,向两侧扩散,那天君的头颅宛若瞬移一般,出现在了任也面前。 一颗头的大小,将任也整个身躯覆盖,还有富裕。 任也咽了口唾沫,呆愣的看着天君。 天君瞧着他,眼眸中非常灵动的露出了询问之色,没有多少不满,只有一丢丢好奇。 祂仿佛再说,你要干鸡毛啊? 这大半夜的,任也不敢浪费时间,只冲着天君的头颅,立即抱拳道:“小……小人,得巫主准许,想要求天君之血,救我一位兄弟。不知……您今日方不方便,若不方便,明日我便带些大枣……在前来询问。” “??!” 天君一脸懵逼,一双蛇眼瞪的宛若铜铃一般。 祂仿佛再问,你在说个勾八呢?大半夜的叫我上来,就是要抽我血? 很久没人跟我这么说话了! 岸边,潭内,一人一蟒,就这样的对视着。 半晌后,任也有些心虚,立马散发出了一丢丢的气运,并很柔和的推向天君,想要给祂输送,讨好祂。 气运缭绕,缓缓被天君吸入了鼻孔。 “阿嚏——!” 突兀间,天君打了个鼻响,喷出了大量粘液与积水,弄的任也满身都是,像是重现了小电影中贴脸开枪的一幕。 祂很安静,只盯着任也瞧了一会,便嗖的一下退回。 “咕噜噜!” 水波荡开,那白蟒的头,缓缓消失在了净水潭中。 没好使? 我是人皇,不好使? 任也愣在原地,心里有点发怒:“不好使,你喷我一下干什么?我特么又不是女主角?” “嗖!” 就在这时,一滴约有指甲盖大小,且红中带金的鲜血,从水面中缓缓飘出。 它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只在水面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便嗖的一下射向了任也眉心。 根本躲不开,根本玩应不过来…… 任也只感觉眉心泛起一阵冰凉,那天君之血便已消失。 “就给这么点吗?” 任也有些不满足,因为他不知道解药中需要用到多少天君之血。 就在这时,他双耳中响起了提醒声。 【您得到白蟒天君的一滴心头血。】 “卧槽!” 任也听到心头血三个字,顿时弯腰便摆:“承蒙天君大恩,永世难报。我对您的敬仰……!” …… 地牢中。 毒酒壶站在栅栏外面,轻声说道:“是巫主让你出去的。” “哦。”翁散人起身回应道:“……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出去,这里真的很安全。”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毒酒壶皱眉询问。 …… 不老山,正殿。 武元君瞧着十八个陶俑,目光变得有些凝重。 门外,哪一位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劲装汉子,突然迈步走入,轻声说道:“他来了。” “叫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个子很矮的人影,从殿外走了进来。 第三九九章 弼马温升官,最后的权利 深夜,凉风拂面。 翁散人跟着毒酒壶,终于走出了地牢。说实话哈,他真的很想继续蹲下去,但这倒不是因为监牢的窝头比较好吃,而是非常安全。 只有安全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而活得越久就能把所有人都熬死。 但很可惜,人活在世上,总是会被各种外力所左右,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他这一轮必须要做点事情,才能达到目的。 二人乘着夜色,一路向密室走去。 沉默了好一会后,毒酒壶率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他问道:“两轮差事过后,这都已经看到半个结局了,你还打算单着吗?没有立场,很危险啊。” 翁散人愣了一下:“那你想我是什么立场?” “在捉拿牛喜,挖掘隧道时,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毒酒壶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只非常含糊地扔下了一句,就继续迈步向前。 “我这空了一个差事,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需要观望,需要谨慎。”翁散人跟在后面嘀咕了一句,也没有再多问。 …… 当夜无话。 次日天明,辰时末。 休息了一夜的六君子,都已爬起了床,在密室正堂集合。 任也从卧室走出,见翁散人正拉着大胖龙私聊,便笑着调侃道:“哎呦,恭喜散人兄弟,成功走出牢房,为下一次的完美进入做准备。” “多谢公子兄弟美言,本人还真想多在牢房待几日,但很可惜……巫主离不开我的智慧啊。”翁散人什么话都能接上。 任也懒得鸟他,直接在暗中向其传音:“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翁散人果断回了一句。 任也看了一眼四周,轻声道:“我去膳房了。” 说完,他迈步就向密室外走去。 翁散人看了一眼大胖龙,态度和善地说道:“胖龙兄弟,你且等一会哈,我也有些事情要找领队证实。别着急,我一会回来再与你交谈……。” “我一点都不急,你滚开就好了。”大胖龙礼貌地回了一句。 “……嘿嘿。”翁散人尬笑了一下,迈步就追了出去。 事实上,他今日是起得最早的,且拉着每个人都私聊了一番,主要是询问这第二轮差事中都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明着去追任也,也没有引起大家的多想。 门外。 翁散人追上了任也,轻声道:“你食言了。” “此话怎讲?”任也反问。 “你说了,每日都会来地牢,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告知于我……可连我出狱,你都未来迎接。”翁散人有些不满。 任也扫了他一眼:“我在通灵隧道偷陶俑,你在牢房啃窝头,两者层次不同,如何能交流?” “那你便与我说说,这两日都发生了什么?”翁散人直言相问。 “你也食言了。”任也突然回了一句。 “此话怎样?” “你答应给我的惊喜呢?”任也侧头问道。 “你先讲,惊喜该到的时候,自然会到。”翁散人油滑地回了一句。 任也稍稍停顿了一下,便与其边走边聊。 …… 大约一刻钟后,翁散人返回了密室,继续拉着其他人闲谈。 大家虽然神烦这个怂逼,但耐不住后者软磨硬泡,就也只能很敷衍的将这两日的状况叙述了一遍。 截止到目前,这位胆小如鼠,挥金如土的翁散人,其实是最难看清的。 他的态度永远是模棱两可,且与大家接触得最少,甚至在第二轮完全隐身。所以,谁也搞不太懂,他到底是哪一头的,以及是属于哪个势力的。 山庄内。 任也一边向膳房走去,一边也在被迫地观察周遭景象。 之所以说是被迫,是因为今天的不老山庄,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 今日,巡逻的兵丁至少是前几日的五六倍之多,几乎是十步一岗,三步一哨的状态。且山内的主要通道上,多了许多高耸的木架岗哨,上面堆放着燃火之物,以作传信之用。 自山庄内,向不老山周遭望去,到处都是连营之地,且每一营之中,都起了烽火楼,并伴随着沉闷的击鼓声,以及马踏大地的闷响声。 山下,各条官道上,也都能看见旗帜飘舞,迅速前行的兵丁队列,整齐而又有序。 这是进入一级战备了? 任也心中有些疑惑,顺着青石路,便走进了膳房。 入内后,他挑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着餐食。 不远处,一群将领围在一块,一边用膳,一边轻声交流。 “巳时出发,我要去前卫营通告,彻查粮草数量。”一位身着白甲的将领,轻声说道:“尔等去阜南县,巡察三卫之兵的调动情况。” “老尤,你可知道……什么时候起兵?”另外一名将领笑声询问道。 “据说是明日天明,四卫先锋营,便在阜南县的观鹿山处迎击天龙部。”白甲将领轻声道:“朝廷步步紧逼,巫主心意已决,大战已不可避免。” “唉。”有一人皱眉感叹道:“打完大乾的入侵之敌,本以为可以过几年安生日子,谁曾想……我南疆却又要打内战,刀枪所向,同胞相残。这可何时……是个头啊。” 众人闻言沉默。 白甲将领突然抬起后,大吼道:“那伙计,给老子上一壶好酒。” “一会还要办差,你就莫要饮酒了吧?”有人劝了一句。 “今日饮了,明日都不知能不能再饮……。”白甲将领摆手,语气豪放道:“饮了这一壶,明日老子便在敌军中连杀三阵,至死方休!” 不远处,任也听着几人的交流,心里也不胜唏嘘。 看来,昨日众人带回陶俑后,巫主的布局就已经结束了。他心意已决,准备于明日起兵,与朝廷决战阜南的观鹿山。 一旦起兵,那便有了造反之实,白蟒部也再无退路。 不过任也心中除了唏嘘以外,还有好奇。 他们六人会在这千军万马的对垒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 用过早膳,任也便返回了密室休息,只等傍晚来临。 一整日无所事事,直到傍晚酉时,才又有专人来到了密室之中,且只对着任也一人说道:“公子,巫主有请。” “好。” 任也应了一声后,便立马起身与对方离去。 屋内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表情都很无奈。 “他或许又升官了。”翁散人有些酸地说道:“巫主似乎已经懒得面见我们了。” “……!” 众人无言。 室外,任也刚刚走了不到三十步远,就见到管家站在青石路口,正脸色焦急的冲自己摆手。 “老爷,巫主叫我是有新的差事了吗?”任也走过去询问。 “正是。”管家微微点头,动作极为利落的从袖口中拽出了六个锦囊,并且非常郑重地叮嘱道:“共两个差事,且你六人要分开行动。每个差事三人,具体详情都在锦囊中。” “好。”任也郑重接过。 “啪!” 管家突然抓住任也的手腕,脸上的表情不像之前那般圆滑,且声音非常真挚地说道:“此差事,巫主只让我将锦囊交予公子,且由你去委派其余五人行动。这是托孤之重任,望你能明白我主对你的信赖。大战将起,尔等务必要将差事办妥,了却巫主的忧虑。” “我定以死相报巫主的大恩。”任也立即抱拳回应,且心里猛猛感谢领导爸爸。 【恭喜您,您是巫主目前最信任的人,所以由您代表六君子接到了最后一个差事。并且此轮没有竞拍环节,而是由您分派具体差事。】 任也听到星门的提醒后,心里暗道:“玛德,拥有94点信任值的男人,果然是巫主最亲近的狗腿啊。” 同一时间,六君子也全部听到了接下来的星门提醒。 【由于佛公子的信任值最高,所以此轮由他派发差事任务。】 【恭喜六君子,你们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成功激活不老山秘境的最后篇章——《北望》。】 【特别提醒一:红色锦囊的差事为最高难度,绿色锦囊的差事为困难难度。两个锦囊中的差事完全不同,但最终的秘境奖励,与差事的难度有关。差事越难,得到的奖励便越高。】 【特别提醒二:此轮若有人死亡,或信任值不足三十点,则无法激活最终的隐藏剧情,也无法获得最终的隐藏奖励。】 众人听完后,谁都没有说话,全部陷入了沉思。 室外。 管家瞧着任也,一字一顿道:“我主特意叮嘱过,你要盯死鬼头刀。若他有反常行为,可由你自行处理。” “属下遵命。”任也抱拳。 “去吧,老夫还要赶去家眷院准备。” “好。” 二人交流过后,便各自离去。 …… 不多时,密室内。 六君子瞧着桌上的六个锦囊,脏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六个锦囊三红三绿,分别代表着两种不同的难度。 任也托腮思考,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首先,他自己必须要拿红色的锦囊,因为星门已经明确提醒过了,这难度越高,奖励则越好,所以他是不可能谦让的。 而且越到后期,信任值的积累越难,只有拿到红色锦囊,才更有希望得到较高的信任值,从而激活巫主的“绝对信任”状态。 也就是说,自己一定要占据一个红色的锦囊名额,另外还有百花仙和…… “领队大人,您看这差事如何划分?”毒酒壶主动问了一句。 任也幽幽地回过了神,抬头瞧着鬼头刀问:“你想做什么差事?” “大人又在考验我?”鬼头刀毫不犹豫地回道:“我哪里有选择的权利,自然是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亲儿子的态度,也就如此了……人家的回答一点毛病都没有。 就在这时,大胖龙突然给任也传音:“你的规矩,我了然于胸。给我一个红色的……剩下的不必多言。” 任也心中纠结的点,不是在于让谁拿难度最高的,而是让谁拿难度最低的。 首先,鬼头刀一定要拿难度最低的,继续封他崛起的可能。但这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就有可能会搞小动作,所以,必须要有人盯死他。 那自己拿红的,最值得信任的百花仙,就不能再拿了。 让她去拿绿的,跟鬼头刀一起。 而且,任也准备在这一局放一下线,拿到最后那个没找到的关键之物。 思来想去,他先向大胖龙传音道:“好,你拿红的。”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翁散人,突然起身抱拳:“领队大人……我的秉性您是了解的……这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嘿嘿,我想拿绿的。” 这话一出,毒酒壶立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任也斟酌半晌:“好。翁散人,鬼头刀,百花仙拿绿色锦囊。我,大胖龙,毒酒壶拿红的。” 众人沉默。 “谁赞成,谁反对?”任也起身询问。 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全都流露出一副遇到副科级干部的敷衍姿态,慵懒地回道:“是,谨遵领队大人的命令。” 差事分配完毕后,六人便打开了锦囊。 《绿色差事:亥时过半,听从管家的安排,按照计划护送巫主家眷离开。》 任也看到这个任务后,心里不惊不喜,只淡淡地看了鬼头刀一眼。 《红色差事:亥时初,赶到不老山庄的正殿,听候冯将军的吩咐。】 大胖龙瞧了一眼这个差事,轻声道:“我们不用离开吗?” “鬼知道。”毒酒壶翻了翻白眼。 “行了,时辰不早了,大家按照差事内容,各自准备吧。”任也招呼了一声。 不多时,六人分开,一伙去了家眷院找管家报道;一伙赶去正殿,等候冯将军的命令。 临行前,任也曾与百花仙传音,只说了一句话:““记住我的话,不要主导差事过程,不要冒头,只干好自己的事儿便可。” …… 赶往不老山庄正殿之时,毒酒壶抬头冲着任也说道:“我腹痛难忍,去一趟茅房。” “懒驴上磨屎尿多。”任也教训了一句后道:“拉快点。” “好。”毒酒壶闻言离开。 任也与大胖龙在偏殿找到了冯将军,却见到这里足足藏着四列兵甲,足有六七十号人,且地面上还摆放着各种弓弩暗器,以及作用比较下流的神异法宝…… 二人愣了一下,任也开口便问:“冯将军,我们何时出发?” 冯将军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什么时候说,需要出发了?你们今日的差事……就在这大殿之中。” 第四百章 夜宴 不老山,偏殿外的一处茅房内。 毒酒壶忍受着滂臭的魔法攻击,正在蹲着等待。 不多时,一道意识传音入耳。 “酒壶兄弟,你这见面的地点还真别致啊。” “莫要说些有的没的。”毒酒壶立即用传音回道:“翁散人,直说吧,你刚刚约我私谈,到底所为何事?” 远处的院墙外,翁散人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环境,话语果断地回道:“不得不说,你真的心细如发。在隧道时,你猜对了,我确实来自大乾朝堂。” “问你时,你不愿承认,现在突然撂底,你让我如何相信啊?”毒酒壶淡淡地回道:“而且,我也并非是大乾人士。为何你会觉得……我与你是同一阵营呢?” 翁散人撇嘴道:“你爱从哪儿来,就从哪儿来。我只知道,在这不老山秘境之中,除了那个女子外,其他人的共同对手,都只有一人。” “谁?” “莫要装糊涂。”翁散人回道:“谁是弼马温,谁便是对手。他已取得巨大优势,我们若是一盘散沙,那怕是极难胜出了。” 毒酒壶瞧着粑粑,稍稍沉思了一下:“我不发一言,你只说你的。” “六君子有一个算一个,皆是无耻下流之辈。你不信我,而我自然也不会信你。”翁散人此刻没了之前那般畏手畏脚,反而思路清晰地回道:“在隧道时,是你主动;现如今,换我主动。你说个差事,我去做……以此搭建起信任。” “做完呢?”毒酒壶问。 “如若击败弼马温,我只要一样至宝,回去交差便可。” “什么至宝?” “地龙六甲。”翁散人也没有隐瞒,只轻声道:“此物我必须拿到。” “地龙六甲,你要这统兵至宝作甚?”毒酒壶冷笑一声:“呵呵,你不会真是一位在殿上听差的阉割之人吧?要此物是为了……!” “你话太多了。”翁散人打断道:“你给我直白的回应便好。” 毒酒壶捂着鼻子,眉头紧锁:“好,就按你说的办。在此番送家眷的差事中,你纳个投名状吧。” “你说吧。”翁散人一口应允了下来。 …… 不老山庄,偏殿内。 任也和大胖龙,此刻正按照冯将军的命令,检查各种弓弩暗器,以及善于偷袭的法宝。 毒酒壶从外侧廊道中,一路小跑地冲了过来:“准备得怎么样了,何时出发?” 任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排泄得通畅了?” “三声惊雷响,腹中空空如也,舒坦得很。”毒酒壶接话丝滑,再次询问道:“冯将军委派差事了吗?” “没有。”任也摇头回道:“他只说让我们在这里检查弓弩暗器,却没有说要做什么。而且,他也不让我们随意走动。” “不是外出差事?”毒酒壶也有些惊讶。 “嗯。”任也微微点头,吩咐道:“你也莫要闲着,赶紧帮忙检查吧,要确保弓弩暗器瞬发流畅,且神异法宝没有破损。” “好。” 毒酒壶应了一声,便与大家一块忙活了起来。 室内,烛火晃动,那群负责检查武器的近卫兵丁,只伏地干活,却没有任何交流之语,都显得很沉默。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众人检查完毕,那些兵丁便将各种武器和法宝搬运了出去,室内再次变得空空如也。 又等了一小会,冯将军便带着一位老道士前来。 那老道士约有六十多岁,皓然白首,面容冷峻。 二人入内后,那老道士迈步前行,而冯将军则是静静等待。 旁边,任也等人三人坐在长椅上,不敢过多观察,更不敢出言询问。 老道士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指着靠近北侧屏风的地面说道:“将一枚阵旗打在此处吧。” “好。” 冯将军声音粗狂地回了一句,便迈步来到老道士用手指过的地方,抬起右臂挥舞,随后又向下一压。 “嘭!” 一枚勾勒着阵纹的阵旗,精准地打在了地面之中,且泛起淡淡荧光,与周遭房屋中散发的气息,遥相辉映了一下。 片刻后,阵旗光华内敛,而冯将军则是带着老道士离去了。 任也见到此情此景后,有些费解地看了一眼另外两人。 毒酒壶同样有些懵逼:“这是要做什么?红色锦囊的最难差事……就……就在这里等屎意吗?” 大胖龙闭目养神,不参与讨论,似乎也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兴趣。 他从通灵隧道返回后,整个人就像是得了抑郁症,话变得少了,更不爱开玩笑了。 …… 亥时过半,夜风骤起。 今晚戒备异常森严的不老山,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名的寒意。 “踏踏……!” 山下,马蹄塌地之声,突然如密集的鼓点一般响彻。 十几队旗帜各异的骑兵队列,正乘着夜色而行,速度极快的向山庄赶去。 同一时间。 等待了好一会的任也,大胖龙,还有毒酒壶,此刻全部被冯将军叫出,就站在正殿门口进行等待。 这时,正殿两侧矗立着数十名身披银甲的地龙军兵士。他们队列整齐,举着三米多高的长枪,腰悬钢刀,用蛇蟒面具遮脸,瞧着冰冷而又威严。 冯将军站在台阶之下,扭头冲着任也三人叮嘱道:“一会你们莫要多讲话,只随我接待各位将领便可。” “是。” 三人虽然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幺蛾子,但也不能多问,只纷纷抱拳回应。 任也在等待时,也看了一眼大殿内,见巫主已经到了,且坐在最中央的主座上饮茶。 “踏踏……!” 突然间,马蹄声自南而来,密集且剧烈。 任也抬头望去,见到十几队骑兵从山下冲来,在大殿外的区域整齐停滞。 细细数了一下,骑兵十二队,旌旗十二面,上面分别写着于、郑、韩、赵等一系列姓字。 院外,十二位将领下马后,都没有令自己的近卫跟随,只相互攀谈着走了进来。 任也看了一眼几人的面容,瞬间便认出,这十二人便是六君子刚刚进入秘境时,在屏风后偷窥到的那群统兵之将。 这十二人被统称为白蟒十二将,是除了牛喜和巫主外,级别最高的将领。 明日即将起兵,这十二人深夜赶来,自然是要与巫主商议军事的。 灯火通明的正殿院内,十二名统兵之将,并肩而行,彼此都很激动且亲近地交谈着。 “大哥终于下定了决心,明日天明用兵,正合吾意。”走在最中央的一位老牌将领,低声说道:“先前本将就讲过,定要趁天龙部立足未稳,率先发起进攻。尔等进攻正面,我率兵八百,从观鹿山的鹿河暗渡,绕到天龙部阵尾,直插天龙巫主的主帅大营……若一切顺利,我这八百地龙甲士,可敌十万军。” “哈哈,三哥,你又说大话。” “小兔崽子,十二将你排末尾,现在却连我也敢调侃了?老子一马鞭抽你个满脸桃花开。” “诸位哥哥,我听闻天龙巫主圈养了不少美人,嘿嘿,明日若冲破敌阵,我便带兵杀入后方……抢掠一些美人回来,供诸位哥哥玩乐。” “你这下流胚,还真懂我心意。” “哈哈哈!” 一群将领就如骨肉兄弟一般,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且都流露出了同仇敌忾之意。 众人聊着便来到了正殿的台阶之下,而这时冯将军则是带着任也三人迎了过去,笑着说道:“诸位哥哥,我主已等候多时,请吧。” “老冯啊,明日我等各自分兵,这大哥本帅大营的安全,可就全托付于你了。” “这是自然。” “老冯,一会喝两杯。” “……!” 冯将军与十二将都很熟悉,一边寒暄着,一边引着众人进入了正殿。 任也三人根本就插不上话,只能跟着伺候,干一些嘘寒问暖,挂衣倒酒的活儿。 不多时,十二将逐一拜见过巫主,便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巫主很开心地笑着,摆手冲着冯将军,以及一众下人说道:“尔等退去,我与十二位兄弟商议军事。” “是!” 众人抱拳后,各自退离。 大殿内,灯火通明,檀香缭绕,散发着一股金碧辉煌的冰冷感。 武元君穿着一袭白袍,坐在高位上,俯视着十二位兄弟,轻声说道:“忍辱求和之事,我做了;三军统帅之兵符,我也愿意交给朝廷,甚至……我暗中向皇上表明,只要他同意我等归隐山林,那自此之后,白蟒部族的男丁,三代不从军……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可皇上和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依旧觉得我武元君有造反之心,也有弑君篡位的能力。不论如何退,退至哪里,我等这一刀都是躲不掉的。” “所以,本帅决定,我白蟒部明日起兵,自阜南县观鹿山处,主动迎击天龙部大军。” “君让臣死,臣不能死。” “为何?!” “因为他违背了曾经的誓言,违背了当初会盟时,他向二十四部族做出的承诺。国君不仁,我便伐之!”武元君起身,举杯吼道:“请诸位兄弟,与我死战。若战胜,登基坐殿,裂土封王;若战败,我与尔等,共埋不老山。” “哗啦啦!” 他激昂之声,在大殿中久久飘荡。 十二位将领,猛然起身,共同举杯回道:“我十二人誓死追随大哥!” “饮酒!” 话音落,巫主便与十二将,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正殿后侧,还是那条廊道,还是那个屏风后…… 任也看着义薄云天的武元君,看着忠肝义胆的十二将,还是忍不住地询问了一句:“冯将军,明日便要起兵事,我等为何要在这大殿周遭待命?是巫主知晓了……哪位将领有意叛变吗?” 灯火跳动间,穿着一身银甲的冯将军,缓缓地扭过头,目光腥红,声音冰冷地说道:“这不老山永远也不会有兵事,有的只是一场能令国君彻底安心的……屠杀。” 一语出,任也与毒酒壶就像是雕塑一般愣在了原地。 旁边,大胖龙站在灯火下,瞧着那满脸激动的十二将,目光尽是沧桑与衰老之感。 第四零一章 月映红殿风铃响 冯将军的话,就像是一柄冰冷无情的铁锤,狠狠地砸击在了任也和毒酒壶的心头,令他们心神俱震。 没错,他们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今晚的差事……竟会是这样。 懵逼,茫然,三观惧碎。 任也站在屏风后,目光呆愣地瞧着那与十二将推杯换盏,且一口一个吾弟的武元君,心中先前对他积累出的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本以为,这位统帅并不是政客,也不是朝中权臣,只是一位会打仗,会统兵的柱国将军。他外表儒雅,但内心却极为刚硬,有着一股子宁折不弯的霸气劲儿,非常值得自己钦佩。 但现在看来,对方不但是一名老谋深算的政客、权臣,可能还是一位表演艺术家。 呵…… 任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失望。 在六君子中,他与武元君接触得最多,虽只是短短六日的时间,可任也却感觉自己在这里学了很多东西,且拿到了很多。 越敬佩,就越失望…… 旁边,毒酒壶缓过神后,脸上倒是没了意外之色,只有嘲讽似的冷笑。 南疆朝堂山头林立,边境之地势力繁杂,且常年战乱,匪患成群,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活该如此啊。 正殿中。 巫主武元君与十二位兄弟,一边饮酒,一边商议明日起兵之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武元君才扶腿起身,笑呵呵地指着众位兄弟说道:“明日早起便要行军,最晚晌午时就要大战。尔等切莫要多饮,适量……适量……!” “大哥,我等的酒量你还不清楚?莫说大家都只是一小壶的佳酿,即便就是三大坛酒,也依旧不会耽误大战。”三哥声音爽朗道:“你且放心吧,明日我就剁了那对方先锋之将的脑袋……。” “哈哈,好。尔等吃肉喝酒,我先去一趟茅房,稍后便回。”武元君笑着摆手,迈步走向了屏风之后。 他一走,有不少兄弟都发出了感慨。 “大哥,真是老了啊……只饮半壶,就尿意难忍。” “是啊,此番起兵,我等都应奋力杀敌,早日结束战事,也可不让他劳心费神。” “来来,再饮一杯,便差不多了。” “……!” 众人聊了两句,便再次一同举杯,尽饮杯中酒。 屏风后。 武元君背着手,背对着众人,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有的只是冰冷无情。 廊道内,静谧如死地一般。 半晌后,他看着幽暗的长廊,淡淡说道:“动手吧。” “踏踏……!” 言闭,空旷的走廊中,只徒留他独自行走的脚步声。 任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很想追过去质问一句:“此举为何,是怕死吗?” 可话都到嘴边了,他又忍住了。 这不是怕死……又能是什么呢? 冯将军说得还不够直白吗?不老山永远也不会起战事,有的只是一场能令国主安心的……屠杀。 大军明日开拔,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今日殿内夜宴,十二统兵之将,会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他的平稳落地。 部队被接管后,再交与朝堂,这等于老虎没了爪牙,那在国主眼里,或许也就没了威胁。 越走越远的脚步声,逐渐变得微不可闻。 “刷!” 冯将军抬起双臂,一张神光奕奕的大弓,便出现在了他的双手之中。 他张弓搭箭,对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将领。 眼睛一睁一闭,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流淌。 “我乃家将,家主之言,便是大义。诸位……走好吧。” 一声呢喃泛起,弓弦啪的一声绷直。 “嗖!” 箭矢飙射而出,速度极快,用肉眼几乎不可捕捉。 “噗!” 一箭停滞,精准地射在了那位将领的后背之上。 原本喧闹的正殿,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老七,老七!”三哥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有刺客,殿外近卫入内!” “保护大哥,快快,保护大哥,他一人去了茅房!”一位年轻的将领,瞬间酒醒,且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武元君。 “动手。”冯将军站在屏风后喊道。 任也虽然万分不愿,但毕竟这只是天道演化出的秘境,过往的现实结果,也已经不可改变。 “嘭!” 他一脚踹飞屏风,召唤出人皇剑,摆手喊道:“杀,莫要放走一人。” “嘭嘭嘭,咣当……!” 喊声飘荡,埋伏在正殿两侧长廊中,以及厢房中的兵丁,立即操控着暗器法宝,无差别地冲着正殿攻击。 同一时间,殿外也传来了喊杀声,十二将领带来的近卫,似乎也遭受到了围攻。 “轰!” 突兀间,大殿内荡起一阵清光,一座提前布置好的大阵,彻底将此地与外界隔绝。 殿内。 十二位将领看到这一幕后,全都呆愣在原地,有的甚至嘴角的酒渍都还未干涸。 三哥怔怔地看着四处飞掠的箭矢,突然呢喃道:“没有刺客,是大哥……大哥……想杀我们。”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啊?!” “我浑身神力溃散,酒……酒中有毒!” “我等与你荣辱与共这么多年,你为何要这样做?” “武元君,你要让我等赴死,何须如此啊?一句话便好!” “诸位兄弟,他不仁,也休怪我们无义了。杀出去……带兵离开不老山!” “杀!” “……!” 一时间,十二位将领悲痛万分地怒吼着,且纷纷亮出兵刃,准备殊死一搏。 不多时,大殿内,到处都是烛光枪影,以及兵刃相撞之声。 门口的风铃随风而摆,发出悦耳的脆响…… 是风起了吗? 若是起了,那可曾会吹过,当年十四人跪地结义的寒潭水面? 若是起了,能否将往日的誓言,吹于此间…… 留残音绕耳,欲说誓言变戏言。 …… 不老山外,一处荒野林间,数十名将领兵丁,此刻正在黑暗处更换着普通衣物与行囊。 他们是从不老山庄偷偷离开的,行至此处后,准备易容乔装,向岭南之境赶去。 除了一些近卫将领外,林中还有百花仙,翁散人,以及鬼头刀。 三人按照一名偏将的吩咐,主要负责守护马车上的一些木箱。 这些木箱里都装着人,有幼小的观风,有巫主的妻妾,也族中老者、直系亲属等等。 今日,不老山周遭的大军已经频繁调动,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这身处在南疆的百姓,历年来都饱受战乱的折磨,或许织田耕种的本事早都已经忘却,但逃跑的经验却是十足。 这行人,准备在偏将和鬼头刀等人的带领下,悄悄潜入偏僻的乡间小路,再假扮成逃荒的战乱之民,彻底溜出不老山。 此计划,早都已经做足了准备,不管是逃离路线,还是沿途需要打点的人,都已办妥。 亥时末。 这群人乔装打扮后,便再次上路。 一路前行十余里,那一直表现得很安静的鬼头刀,突然冲着队列首位的家将徐贰叁传音:“你想死吗?” 这话有些过于没礼貌和突兀了。 徐贰叁眼神冷淡地回头看了一眼:“鬼头刀大人,这话是何意?” “你若是想活,再前行十里后,便按照我说的做……。”鬼头刀声音冰冷,充满着不容置疑。 …… 不老山庄,正殿内。 窗外柔和的月光,映射着正殿内的一片鲜红。残肢断臂黏连在了一块,与打翻在地的美酒佳肴相混,散发出一种非常独特的味道。 夜宴过后,没有三军开拔的鼓声,只有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十二将各个身负重伤,有人已经死在了不甘的呐喊中;也有人倒在血泊中,用腥红双眼瞧着高台上大哥的座椅。 那张椅子,他们用生命守护了半生,这当然有关乎自己的利益,但却无一人违背当初的誓言。 大殿周遭,任也、大胖龙、毒酒壶,以及冯将军,还有不少兵丁,也都有着不轻的伤势。 这十二将各个都是三品巅峰的神通者,虽然饮下了毒酒,但却不至于立刻身死。 刚才的一番苦战,他们也是仗着人多和偷袭,且有阵法和毒药加持,这才拿下来的。 任也瘫坐在倒塌的屏风牌匾上,双眸瞧着四周,眼神有些空洞。 他精神有些恍惚,甚至都忘了刚才的战斗细节,只记得自己疯狂地攻击着十二将……像是对待畜生一般。 当然,他认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也跟畜生没什么区别。 虽然这只是星门演出来的故事,对手也都是残魂,早都不在人世了。 但他还是代入了…… 他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清凉府做大了,真的走向了不朽王朝的征程,那当老刘、爱妃、黄哥、唐风、李彦等人,与自己发生了不可调和的政治冲突…… 那自己也要这样做吗? 去tm的吧,任也联想到这里时,直接在心里骂道:“……若帝王之路,就如这般冷酷无情,那便毫无意义,也担不起人皇这俩字。” “呼……!” 他浓烈喘息着,摒去杂念,且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一次经历,不必当真。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自殿后的廊道内传出。 一位身着黑袍,个子非常矮小的人影出现。 他慢步而行,跨过尸体与残肢断臂,缓缓来到了十二将中的三哥面前。 明亮的灯火映射,被射瞎了一只眼的三哥,趴在地上,费力地抬起了头。 “啪!” 那身着黑袍的矮小人影,抬脚踩在了三哥的脸上,冷笑着问道:“呵呵……我听闻,你一直主张造反?无父无君的狗东西,你可曾想过自己有今日这般下场?!” 三哥有一半脸颊都埋在血泊中,他虽已濒死,却笑着回道:“你这见不得人的奴才……是怕这里的光太晃眼了吗?” “我效忠国主,效忠巫神,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南疆。我有何见不得人的?”矮小的人影,缓缓摘下了遮挡面容的帽子。 任也抬头一看,那矮小的身影,正是代表朝廷走动的鼠大人。 他是南疆国主身边最红的小动物之一,也是一位被阉割过后的太监鼠。 三哥目光鄙夷地瞧着鼠大人,用最后的力气说道:“这一代巫主的脊梁断了……自有后来人续骨而立。若今日之事传出,老子的后代,白蟒族的后代……将永世不南拜!” “大哥……糊涂啊……糊涂。” 说话间,三哥趴在血泊中闭眼。 门口处,风铃在风中作响。 鼠大人看了一眼后殿,轻笑着说道:“明知牛喜已经投靠了朝廷,你为何还要动他?” 武元君站在回廊的黑暗中,淡淡地回道:“他可以效忠圣上,但不能背叛我。” 第四零二章 伏击 不老山庄,正殿中。 鼠大人缓缓抬起踩在三哥脸上的右脚,转过身,面相后殿走去。 武元君站在廊道深处,身形隐入黑暗,一动不动。 “皇上有召,让牛喜回朝面圣。”鼠大人迈步前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得放了他……!” “晚了。”武元君声音平淡的回。 “此话何意……?!”鼠大人一愣。 “铛,咕噜噜……!” 他刚刚问出半句话,廊道内便有坠物落地的声音。 紧跟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自黑暗中滚出,砸在地面上,一蹦一跳的来到了鼠大人的左脚旁。 他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头发散乱,血肉模糊的人头,最终确认,这正是牛喜的脑袋。 “你……!” 鼠大人回过神来,表情愤怒的指着武元君:“你如此行事,就不怕……!” “呵呵,刚刚离席后,我亲自去地牢中剁了他的脑袋。”武元君笑吟吟的打断道:“我统兵半生,最终落得杀兄杀弟,才可以苟活的下场。他想通过背叛我,继续稳居朝堂?真乃痴人说梦。” “你明知圣上……!” “你回禀圣上,以我对牛喜的了解,他若有朝一日得了权势,保不准……真会造反,哈哈哈。”武元君声音极其爽朗的大笑着:“我这是在替朝堂清理奸臣。这种事儿,宜早不宜晚,且心有怀疑,就必须要做,这样最安全。” 鼠大人看着眼前这位巫主,心里既有些无奈,又有些畏惧。 为何? 因为武元君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位走入绝境后,既不甘心失败,也不甘心放弃一切,但又必须要通过跪着才能苟活下来的疯子、失败者。 这位“疯子”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面对朝堂和圣上,就像是面对一座自己永远也无法翻过的大山。所以,他憎恨比他下场要好的牛喜,憎恨对方的背叛……只有用钢刀砍下对方的脑袋,才能平复心中的怒意。 武元君明明都已经用“血腥的屠杀”,像皇上表明了忠心,那现在用抗命的方式杀了牛喜,这不会引起圣上的不满吗? 不,他这破罐子破摔的行为,恰恰证明了……他心中已在无反意,是废人一个了。 站在皇上和朝堂的立场上,鼠大人很佩服武元君对权谋的理解,但却非常鄙视他的为人与性格。 稍稍沉默了一下,鼠大人迈步上前,话语冰冷的说道:“两个时辰后,圣上派遣而来的将领,会分别抵达十二将的大营,你要帮助他们,顺利接管大营和麾下兵丁。天明之前,我会返回……接管不老山。” “好。” 武元君体态松弛的回道:“都给你……都给你,哈哈。” “我带来的那一队兵丁,会亲自处理十二将的尸体,还有牛喜的……脑袋。”鼠大人扔下一句后,便迈步离去。 不多时。 鼠大人带来的朝廷探子和兵丁,正在大殿中仔细检查着十二将的尸体。 他们并非是鼠大人的人,而是当今圣上特意派来的宫中探子。十二将身死,这等大事儿,圣上是不可能只听鼠大人一家之言的,必须要有其它人佐证,他才可放心。 大殿中央。 武元君瞧着地面上的尸体,以及忙碌的宫中探子,正面带微笑的饮酒。 任也,大胖龙,毒酒壶,冯将军等人,都站在他的身旁,无声观看。 酒喝了半壶,武元君缓缓扭头看向任也,略有些醉意的问道:“公子啊……站在我身边,你害怕吗?” 老东西,要不是因为你给的太多了,老子盖伦蹲草,跳起来就是一发大保健,直接砍了你的狗头。 “属下的命,是我主的。”任也立即弯腰抱拳,郑重回道:“殿中的一切,属下都看不清,也想不懂。但您让我生,我便生;您让我死,我便死。” “哈哈……人心难辨,人心难辨啊。” 武元君有些撒酒疯似的大笑,双眼瞧着地上的那些尸体,突然举杯道:“恭喜诸位啊,梦想成真,这回是真死了,以后都不用在争着征战疆场,马裹尸还了。” 大殿静谧,只有他一个人喝着,叨叨着。 …… 乡间小路上。 伪装成逃难百姓的鬼头刀等人,此刻正在向岭南方向行进。 队列前头,负责护送武元君家眷潜逃的将领——徐贰叁,声音冰冷的冲着鬼头刀传音:“你到底是何用意?!” 鬼头刀骑在马上,与其通过传音开始交流。 徐贰叁的言语中,对他充满了不信任,且有发现对方异常,便可立即诛杀的权利。 队列后侧,翁散人和百花仙并肩而行,谁也不搭理谁。 不多时,马队又行了一里多远,徐贰叁突然停马,看着远处大山中央的峡谷,轻声喊道:“散人,花仙速速上前。” 二人闻言勒马,加快速度跑到了队列前侧。 翁散人出言询问:“怎么了?” “你二人跟随鬼头刀,先行进入前方峡谷探查。”徐贰叁扬起马鞭,指着峡谷说道:“出了哪里,便离开了阜南地界,我们小心一些。” 话音落,翁散人和百花仙同时看了一眼鬼头刀,缓缓点头:“好。” “尔等也一同前往。”徐贰叁瞧着七八名身手较好的将士:“若有异常,千万不要放信通知我等,只需展现神异,引起动静便可。” “是。” 众人抱拳。 “走吧。”鬼头刀招呼了一声。 “踏踏!” 话音落,一行十余骑,便策马奔向峡谷。 徐贰叁看着众人远去,立马回身冲着心腹召道:“尔等散开,进入右侧山林蛰伏。明东,你带人散开,在周遭警戒。” “将军,您发现了……哪里不对吗?”一位心腹出言询问。 “小心无大错。”徐贰叁淡淡的回了一句。 众人闻言,不再多问,只迅速潜入右侧山林。 …… “踏踏……!” 骏马踏地,一路烟尘滚滚。 鬼头刀,翁散人,百花仙三人,带着七八名心腹将领,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前路的峡谷外。 一名将领抬头瞧着静谧且黑暗的峡谷,皱眉道:“此处确是适合设下伏兵……!” “我几人快速策马通过,头尽量低着,不露出面容。”鬼头刀轻声道:“来回通过一次,若无动静,在通知后侧的徐将军带人过来。” “好!” 众人简短交流后,便快马加鞭的冲刺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十余骑冲进峡谷,一路奔驰,很快便来到了对侧出口处。 “看来是我们多……!”一位将领见左右静谧,便要开口说话。 “嗖!” 就在这时,一发冷箭从山上射下。 “噗!” 那位刚要说话的将领,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箭矢射穿了脖颈,侧着落下了马。 “呲呲……!” 鲜血喷溅半米高,那将领的身躯抽动了数下后,便彻底断气。 “有埋伏!”翁散人喊了一声:“尔等停住,我先行回去通禀。” 说完,他牵过马头,弯着腰,跑的比兔子都快。 “杀!!” 山中,一声怒吼泛起,峭壁两侧顿时光芒闪耀,尽是神通者展现手段的异像。 鬼头刀刚想呼唤云雷戟,却忘了这件宝物在佛公子哪里存了死期,暂时拿不出来。 “刷!” 他呼出那柄长剑,格挡着周遭箭矢喊道:“退,退到峡谷外侧。” 不多时,十余人进入峡谷,最终却只有七人杀出,剩下的全部死在了伏击之中。 众人全部展现出最强神异,引起异像,与那些伏兵交战。 …… 后方。 徐贰叁抬头凝望着峡谷,见哪里神光闪烁,顿时开口道:“确有伏兵。尔等速速向右侧撤离,明东,你带人前行三里警戒,若遇生人,直接动手便可,快!” “是!” “遵命!” “……!” 众人回应时,已经有兵丁驱赶着马车先行离去,也有人带兵上前警戒。 一时间,峡谷外围的荒山野岭中变得混乱了起来,似乎到处都有人马在跑动。 前方。 翁散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而百花仙和毒酒壶等人,起码遭受到了数十名黑衣人的围攻,且对方都是三阶高手,极为难缠。 一行人且战且退,在荒野小路上被迫分开。 又过了一会,树林中的草地上,伏尸一片。百花仙在连续斩杀了八名追兵后,自己骑乘的军马也被射杀了。 她身上没有受伤,却只能依靠身体快步穿行。 极速飞掠了十余息后,她再次遭受到了伏击。 十余名黑衣人将她拦住,发起了围攻。 百花仙操控着金丝线,身形虽略显狼狈,但远远没到力竭之时。 “小娘们……别反抗了,这漫漫长夜,与我等快活快活,岂不更美?”有一名黑衣人,满嘴都是下流之言。 “嗖嗖……!” 百花仙黛眉轻皱,心里很惦记巫主的家眷,因为这毕竟是最后一个差事,办砸了,那麻烦就大了。 在一听,对方根本不说人话…… 百花仙一怒之下,便不准备在藏拙。 “翁!” 她操控着金线,准备动用核心神异,速战速决。 就在这时,黑暗中有一道人影靠近,他盯着百花香的后背,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刷!” 一根比手指还长的银针法宝出现。 这人影瞄准百花仙的后背,果断打了出去。 “嗖……!” 银针飞掠,速度快到近乎于消失。 不远处,正在与黑衣人交战的百花仙,突然感觉后背一寒,心中荡起极度危险的感觉…… “吼!!” 突兀间,一声龙吟自百花仙体内响彻。 第四零三章 偷袭 深夜,子时过半。 不老山庄,正殿。 赤红的鲜血已经被洗刷殆尽,一盏盏刚刚点燃的檀香,被下人置放在大殿四周,幽幽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这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从前一般金碧辉煌,且充满了威严感。 武元君坐在榻上,双眼呆呆地瞧着殿门,轻声询问道:“徐贰叁和百花仙他们,走了有多久了?” “快三个时辰了,按理说……这复命的人,应该返回了。”管家站在一旁,半弯着腰回应。 “嗯。” 武元君情绪内敛,只微微点头回应。 管家很细节地捕捉到了巫主眼中的担忧,立即回道:“我再去外面瞧瞧,看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动静。” 说完,他转身离去。 武元君仰面喝光了玉杯中的佳酿,缓缓起身,独自一人走到了大殿门口。 北望,圆月高照,星河璀璨。 他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中,背影自烛火中模糊,孤独至极。 …… 又过了两刻钟。 任也清理完大殿厢房中的最后一面阵旗后,便来到了后殿门口,想要透口气。 这人呐,血和脏东西见得多了,情绪都会受到影响,性格也会变得阴沉。 而这种变化是任也比较抵触的,他还是喜欢当一位“阳光大男孩”,继续保持乐观向上的性格。 他与大胖龙和毒酒壶,刚做完最后一幕的第一个差事,估计等另外三人回来,就能开启隐藏故事了吧。 任也站在台阶上,迎着冷风,正欲跟旁边的兵丁闲聊几句时,却见到远处跑过来几个人影。 细细一打量,正是管家,鬼头刀,还有翁散人他们…… 差事做完了?这三个人效率蛮高的啊。 任也迈步下了台阶,准备迎过去询问两句,却不曾想,并未在人群中见到百花仙。 一愣神的功夫,对侧的几人就已经来到了大殿后门。 “你二人送完家眷了?”任也见到鬼头刀和翁散人都是浑身带伤,衣衫凌乱,所以立马追问道:“百花仙呢?” “一会说,我先去跟巫主复命。”翁散人含糊着扔下一句,迈步就往大殿中走。 这时,毒酒壶和大胖龙也从殿内走了出来。他二人见到翁散人之后,也问了一下情况,但后者只匆匆赶往大殿,并没有细说路上发生的事儿。 倒是鬼头刀驻足留步,轻声冲着任也回了一句:“我们路上遭遇到了伏击,百花仙与大部队跑散了,不知去向。护送我主家眷的兵丁,也死了不少人,目前只有我和翁散人返回。” 大胖龙愣了一下,皱眉问道:“人没有送出去?!” “不,巫主家眷已经送出去了,夫人和小公子等人都安然无事。”鬼头刀摇头道:“不过,剩下的兵丁,要沿途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没有返回,只有我和翁散人先行回来复命。” 大胖龙沉默半晌,没有接话。 “大家都没事儿,为何百花仙却跑散了?”任也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莫不是有人对她做了手脚吧?!” 鬼头刀被逼问得额头冒汗,立即解释道:“这我真不知。我等行至通往岭南的峡谷后,便分出十余骑先行探路。我、百花仙,还有翁散人都在其中……进入峡谷后,两侧突然出现伏兵,与我等厮杀。” “然后呢?” “然后翁散人……就与前几次一样,先行跑掉了,”鬼头刀语速很快地补充道:“而我和百花仙则是分路杀出了重围。她去了哪里,我不知……但我返回了树林中,找到了徐将军,跟随他杀了出去。” “那你又是如何与翁散人遇见的?” “杀到即将突围之时,这翁散人才返回。”鬼头刀轻声叙述道:“我也问他,刚刚跑去哪儿了,他说他引着一队追兵,将其带离了这里,最后成功摆脱,这才赶回来相助。后面就是……他与我们一块突围,并将巫主家眷送至了安全地点,最后与我一同返回复命。” 任也目光阴沉地看着鬼头刀,不再多言。 “……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不信,一会可以询问翁散人。”鬼头刀赌咒发誓道:“隐藏差事,必须要六人全部存活才能开启,大家已经都走到了这一步,谁会蠢到在这时候捅刀吗?没有意义啊。” 任也心里有点担心,但更多的却是意外和好奇。 “你们在此等待吧,我进殿内向巫主复命。”鬼头刀扔下一句,转身便走。 “胖龙兄弟,你跟他们一块进入大殿,听听他们是怎样复命的。”任也立即向大胖龙传音:“我往外迎一迎百花仙……。” “好。” 大胖龙回了一声后,便迈步跟随着鬼头刀,一同走入了大殿之中。 …… 不多时,大殿内。 翁散人和鬼头刀半弯着腰,站在殿中央位置,姿态恭敬。 后殿廊道中,大胖龙和毒酒壶站在远处旁听。 武元君坐在榻上,皱眉问道:“是在进入岭南地界的峡谷,遭遇到了伏击?” “是的。” 翁散人争抢着回道:“徐将军让我与鬼头刀、百花仙带人先行探查峡谷,却不曾想遭遇到了伏击。在厮杀过程中,我几人先是跑散了……但属下惦记幼主与夫人的安危,便引着数十名追兵绕到了大山后侧,并成功摆脱后,又找到了徐将军、鬼头刀等人,与他们一起将幼主和夫人送出了不老山地界。” “复命之物带回来了吗?”武元君声音颤抖地问。 “带回来了。”翁散人立即回应道:“徐将军特意将复命之物交于我,让我面呈巫主。” 说完,他迈步上前,抬手便交出了一块特质的令牌。 武元君接过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算放下心来。 这块令牌,是他提前交到徐将军手里的,二人约定,若能成功撤离,那后者便让人将令牌带回来, 此令牌乃是法宝,可以被收藏在意识空间内。也就是说,徐将军只要自己不愿意交,那即便是别人杀了他,也无法将这东西抢去,安全性很高。 当然,武元君对徐贰叁是十分信任的,后者不可能背叛他,所以见到令牌后,他便知道家眷已经跑出了不老山。 “遭遇如此多的伏兵,那你们是用何手段,跑出的不老山?”武元君弯腰坐下后,便轻声询问道。 鬼头刀似乎很想说话,但却再次被翁散人抢着发言:“这多亏徐将军指挥得当,而且大家也都以命相拼。在距离峡谷道约有十几里远的一处山洼内,有一条小河直通下游,恰巧幼主和夫人他们都服了假死丸,藏在木箱之中,所以……徐将军便命人将木箱推入水中,又令人将马车驱赶至远处吸引追兵,这才能令木箱顺流而下,以此迅速摆脱了追兵。” “嗯,这徐小将开窍了,比以前聪慧了许多。” 武远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尔等护送有功,自当领赏。” 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 “二位,请随我来吧。”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派人去寻一寻百花仙。”武元君吩咐了一句。 “是。” 殿外的近卫回应。 “尔等稍事休息,等一等百花仙。”武元君稍稍沉默了一下:“若她一会可成功返回,我还有最后一件差事,交由你六人来做。” “是!” 翁散人和鬼头刀抱拳离去,准备去跟管家进宝库领赏,顺便等等秘境的奖励结算。 通过翁散人的差事描述来看,这一轮他们三个人都有亮点,贡献也都相差无几,估计会均分一定数额的信任值。 不过,他们三人的奖励,肯定没有任也和大胖龙等人的高。 毕竟,大殿内的战斗,那可是要猎杀整整十二名位居三品巅峰的统帅之将,难度肯定要比突围高上一些。 …… 后山入口。 任也正准备离开寻找,却见到百花仙身形非常狼狈地跑了回来。 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且还沾染着不少鲜血。 任也稍稍愣了一下,立马飞掠而去,言语急迫地问道:“你受伤了?没事儿吧?!” “呼……!” 百花仙见到任也后,才长长出了口气。 她嘴唇苍白,伸手捂着胸口道:“我们遭遇到了伏击……。” “翁散人和鬼头刀刚刚返回,此事,我已经听说了。”任也扶着她询问道:“你从峡谷突围之后,去哪儿了?” “我……我也遭受到了伏击。”百花仙喘息一声,口中散发的清香之气,直扑任也面门:“我离开峡谷后,被十余名黑衣人围攻,激战正酣时,翁散人用毒钉打了我,我中毒了。” 任也听到这话,瞬间怔了一下,立马回道:“我不是告诉过你……!” …… 一刻钟后。 翁散人和鬼头刀在宝库中领了赏钱后,便来到了大殿后门。 他们正与大胖龙和毒酒壶交流之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息从远处极掠而来。 众人一扭头,便见到佛公子突然暴起,身躯飞跃在半空中,且散发着浓烈的星源波动。 任也右手攥着人皇剑,气息暴增,直直砍向了翁散人的脑壳。 几人惊惧,纷纷后退。 “佛公子,你这是为何?!” “怎么了?” “……狗日的翁散人,把脖子抬起来,抬起来!” 任也暴怒地喝骂了一声,立马开圣瞳,凝聚剑意。 “翁!” 剑芒如长虹一般掠过,直奔翁散人的脑壳。 “为何如此啊?为何啊……?!”翁散人吓得花容失色。 “轰!” 百花仙也气息暴增,双手操控着金线,像是要在翁散人身上展现一下完美的针线活:“还装?!就是你偷袭的我,解药呢?!” 第四零四章 最后一件差事 台阶上。 翁散人瞧着直奔自己脑壳砍来的剑芒,表情害怕极了。 “兄弟,这是为何啊……?!” 他脸色苍白地大喊着,紧急调动体内的星源,身影竟如鬼魅一般闪开了那致命的一剑。 任也开圣瞳,瞬间捕捉到了翁散人转身腾挪的破绽,只右手腕一抖,剑刃便横掠而过。 “叮——!” 剑刃闪烁着锋芒,横掠着割在了翁散人的胸口,这时,他上半身突然闪烁起金光。 “嘭!” 剑芒点在胸口,翁散人倒飞而走,身体飘了十几米远,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纯粹是剑身之力,将他活活抽飞了。 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翁散人在挨了任也一剑后,竟然没有胸口崩裂,鲜血喷溅之景,只是外衫被剑气绞得粉碎。 他瘫坐在地上,露出了一件贴身的金光甲,刚刚正是这东西替他挡住了那道剑芒。 这老小子保命的手段着实不少,逃命的身法更是摇摇领先…… 刚刚要换了别人,是极难在任也开了圣瞳的情况下,还能躲过那致命剑芒的。 台阶上,毒酒壶瞧着翁散人身上穿的金甲,轻声嘀咕道:“好似……皇家之物啊。” “为何要杀我,为何啊?!”翁散人狼狈地坐在地上,愤怒地吼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是啊。” 这时,大胖龙也开口询问道:“公子,百花仙,你二人为何要围攻他啊?” “你莫要再装了,就是你在林间偷袭的我,解药拿来。”百花仙呵斥一声,操控着金线就向翁散人攻杀。 “脖子露出来,露出来!” 任也在另外一侧,持剑杀来。 “请巫主大人救我,救我啊……!” 翁散人踩着鬼魅的步伐,一边狼狈逃窜,一边大声呼喊。 就这样,任也与百花仙在这后殿大院内,对其展开了血腥的追杀,且每一次即将剁掉翁散人的狗头时,他都能运用那鬼魅的步伐,堪堪躲开致命一击。 台阶上,众人听到翁散人有可能偷袭了百花仙后,也都没有再插言劝阻。 为何? 因为这涉及到立场问题,谁在这时候站出来替翁散人解围,那一定就是其“同伙”,而且也一定跟佛公子是对立的。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佛公子和百花仙肯定是一起的,很可能早都在秘境中相认了,只是一直没有流露出来。 又过了十几息后,翁散人已经被砍得右腿流血,两件防御向法宝粉碎了。 “踏踏。” 就在这时,后殿的廊道中突然泛起了一阵脚步声。 巫主身边的管家走了出来,皱眉吼道:“住手!” “救我,管家救我……这俩疯子要谋害忠臣啊。” 翁散人见到管家后,如见亲爹。他踩着那鬼魅的步伐,极其狼狈地冲了过来,且嗖的一下躲在了对方身后。 他露出半个龟.头,贼眉鼠眼地看向了台阶之下:“没长脑子的蠢妇呆汉,还想杀我,我呸……!” 任也闻言,持剑就要冲上去继续砍。 “公子,莫要再动手了。”管家挡在翁散人的身前,皱眉呵斥道:“今夜山中发生如此多的大事儿,你六人怎可在这里械斗?真是荒唐至极……!” “翁散人,我最后说一遍,把解药给我。”任也抬臂吼了一声。 管家微微侧头,冲着翁散人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啊。刚刚我与其他人在这里交谈,他二人返回后,非说我用淬毒的暗器偷袭了百花仙,还让我交出解药。”翁散人一脸委屈地回应道:“他们定是见我护送巫主家眷有功,嫉妒于我,想要害我性命……。” “还扯谎?你偷袭我时,我用了秘法感知到了你的气息。”百花仙瞪着大眼睛:“就是你打的毒钉。” “放屁,你怎知你的秘法就那么精准,不是冤枉好人?”翁散人嘴炮的功夫也不弱。 “山中走兽,闻我之声,皆会臣服,我的追踪之法,是不会错的。”百花仙咬着银牙:“我再说一遍,给我解药。” 毒酒壶听到这话,眼神呆了一下,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我没有偷袭你,哪里来的解药?” “好,老子让你嘴硬。”任也闻言就要迈上台阶。 “住手!” 管家大吼一声,阴着脸说道:“公子,你可是巫主最信任的人,莫要因为此事,而辜负了这份信任。” 说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二人说,是翁散人偷袭了百花仙,可有证物?” 任也与百花仙听到这话,全都沉默了下来。 “既无实证,怎可胡乱拔剑伤人?”管家瞧着二人,轻声说道:“巫主命我来此叫你六人,是有急事相商。等一会商议结束,我自会去宝库,为百花仙寻找解毒之法。现在,莫要在此多费口舌,尔等一同随我进来。” “呸,缺智少谋的两个蠢货。” 翁散人骂了一句后,便如狼狗一般,率先跑进了大殿。 有管家在此阻拦,确实不好与翁散人再继续缠斗下去了。任也扭头看向百花仙,急忙询问道:“你的身体有反应吗……?” “那毒药甚是奇怪,目前倒没有察觉到异常。”百花仙摇了摇头。 “玛德,这个老王八蛋……!”任也骂了一句,轻声道:“你莫要心急,我一会用特殊的东西喂你服下,看有没有效。” “好。” 百花仙轻声回应。 …… 不多时,大殿之中,六君子齐聚。 武元君穿着一身布衣,负手而立道:“今夜,你们还有一件差事要做。” “谨遵巫主令,虽死无憾。” 六人说话很好听的抱拳回道。 “呵呵……虽死无憾?”武元君身影落寞地长叹一声,微微摇头:“你们六人中,若有一人能理解我……不憎恨我,便是烧高香了。” 说完,他转身招呼道:“都跟我来吧。” 此刻,大殿之中并无外人,只有六君子,管家,还有武元君。 他扔下一句,迈步走向后殿的廊道,只一人在前,也不回头。 “走吧,诸位。” 管家招呼一声后,便带着六人紧紧跟随。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廊道中段,而武元君则是亲自推开了一间房门,引众人进入。 “他不会连我们也想杀了吧?”百花仙低声道:“最后一件差事,是比谁能自愿赴死?” “他若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老子上去就是一剑。”任也不敢明着回答,只用传音与其沟通。 这时,武元君走到室内里侧,站在一处壁画前,伸手按了一块青石砖。 “咔嚓!” 酸牙的声响泛起,墙壁徐徐裂开,一条暗道浮现。 众人紧紧跟随着武元君,顺着灯火明亮的台阶,下行了大概二十余米后,才见到一条宽阔的廊道。 “这边……。” 管家显然来过这里,一直在为六君子引路。 大家一边跟随着,一边心里也在合计,这最后一件差事,到底是什么。 暗道静谧无声,且没有近卫兵丁在值岗,有的只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冷墙壁。 一路前行约有三四里远,众人才见到一扇铁门。 管家立即上前,将铁门徐徐推开。 一阵暖风袭来,任也站在人群中,抬头向前望去,见到铁门之后,有五个陶俑摆放成了一排。 他瞬间认出,这五个陶俑,正是他们之前在通灵隧道中带回来的,只不过数量对不上,少了十三个。 众人走入铁门,向左转,又行进了百余米。 这时,翁散人突然开口道:“此处是地牢之下。” “你怎么知道?”大胖龙出言询问。 “……因为我蹲过,”翁散人翻了翻白眼:“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地牢的位置了。这里的头顶处,就是我住的那间牢房。” 他在这方面是有些权威的,所以大家也没有与其争辩。 “踏踏!”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彻,迎面走过来十几个身着黑袍的男子。 “白蟒族先锋营探子——佘天,见过巫主!”领头一人冲着武元君抱拳行礼。 “嗯,做得怎么样?” “一切都已准备完毕。”佘天轻声回道:“只是……唉,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尔等十三人在家眷院等待,一会有人过去叫你们。”武元君吩咐了一句。 “好。” 佘天回应一声,便带着身后的十二位黑袍人离去。 任也注意到了他们的面容,并发现这群人各个脸色苍白,像是被掏空了身体一般。 而且,他们也是十三个人同行…… 不多时,武元君走至暗道尽头,回身看着六君子说道:“今夜,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或许会不解,愤怒,甚至憎恨于我……可这些血腥的事情,尔等也都是参与者啊,呵呵。” 众人听到这话,瞬间怔在了原地。 “吱嘎!” 武元君伸手推开木门,迈步走入左侧的密室之中,抬眼看着十三道人影,笑着说道:“恭喜诸位,今日起便已身死,从此世间无名。神州的天地之高,疆土之辽阔……日后,可任君遨游。是寻一处良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是寻一处繁华小镇,隐入闹市,做个闲散商人,都凭诸位的心意。”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孤独至极地响彻在了密室之中。 任也一步上前,抬头望向室内,见到地面上盘坐着十三位壮汉。 当看清楚这十三人的面容时,众人皆是懵逼,错愕,头皮发麻。 任也怔怔地瞧着屋内,突然灵光一闪,表情呆愣地呢喃道:“入通灵隧道,先见自己的假身,而陶俑只有人形,却无相……我的天,我们确实都是局中人。” 第四零五章 三个理由 密室门口。 任也,百花仙,毒酒壶,甚至包括鬼头刀,在看见室内坐着的那十三位将领面容后,全都呆若木鸡,且双眼充满了震惊之色。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死”在大殿上的十二将,还有被砍了头的牛喜。 只不过,此刻他们活生生的坐在密室之中,浑身一丁点外伤都没有。 除了震惊四人组外,翁散人和大胖龙倒是表现的更为淡定,且表情也各不相同。 前者在回过神之后,瞧着武元君的背影时,眼中是有着些许敬佩之色的;而后者的双眼中,则是苍老感更加浓烈,就仿佛看见了故事的结局。 短暂的安静过后,翁散人扭头瞧向管家,轻声询问道:“是……陶俑替死?!” “对,我主派你们去通灵隧道拿回陶俑,正是要用在大殿之上。”管家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好手段。”翁散人听到这话,在心里轻声嘀咕道:“一代名将啊,这手段……先前竟连我也没看出来。” 他只稍稍联想了一下,便瞬间思绪通达,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同样,站在旁边的任也,在听到管家的回答之后,脑中无数细节自行涌现,并瞬间串联在了一起。 仔细想想,当天五人一同进入隧道后,在外围就遇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假身”,为此大胖龙还差点被任也狠狠敲诈一笔……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这些假身会与陶俑有关,只以为是天道故意设下的考验。可现在一琢磨,当时假身的战力并不强,也没给众人带来过于棘手的阻碍,这要说是天道演化的sss级考验,那是有一些牵强的,过于简单了。 而且,任也等四人进入陶俑密室后,假身也在没有出现过。 当时,众人在看到陶俑形貌时,都觉得此物过于诡异,因为它是“无相”的,既不能算是雕塑,又不像是什么艺术品。 后来,任也发现此物可能是用于镇压邪祟的,所以也就没有在做其它联想,只以为它是镇邪之物,才会造型如此特殊。 不过现在细细想来,这无相的容貌,却是别有深意,应该是指这陶俑的神异可变千面,变万面,所以它自己才是没有脸的。 只是,这陶俑为何会变成大家的模样呢?这件法宝的使用条件是什么呢? 难道是神异随便用?只要感觉到周围有陌生人,就会随机变化成对方的模样…… 这太牵强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巫主是怎么利用这个神异,从而行瞒天过海之计呢? 不对,肯定是有哪里的信息……哦,卧槽,卧槽! 任也想到这里后,便浑身如触电一般酥麻的站在原地,且在心里狂呼道:“血,是血!!陶俑必须要有血才能催动……!” 他瞬间想起来,在初入通灵隧道时,几人合理推开了那扇大门后,便遭遇到了一阵如刀子一般的狂风,且每个人都受了轻伤,流了血…… 当时,众人都没有多想,但流血之后,只前行了没多一会,就遭遇到了陶俑。 这东西,一定是必须要用自己的血液,才可令其变幻成自己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室内的牛喜和十二将。 果然,他们有几人的手指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我的天爷啊!老板爸爸,我先前真的错怪你了。 万万没想到,你不光勇武无双,而且还多智近妖啊。 捉拿牛喜,窃取陶俑,在大殿上展开屠杀…… 三轮差事的关系,都是紧密相连的。 所以,刚刚武元君才会说:“今夜,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或许会不解,愤怒,甚至憎恨与我……可这些血腥的事情,尔等也都是参与者啊,呵呵。” 他说的没错,六人都是参与者,可他们直到这里的门被打开后,才算想通了一切。 密室中。 在众兄弟中排行老三,且性格刚烈直爽的那位将领,在看见武元君之后,便十分费解的问道:“大……大哥……你这,到底是何意啊。” “是啊,你以商议军情之事的借口,将我们聚集在这里,又不让出,又要抽血……到底是所谓何事啊?” “不瞒大哥说,刚刚若不是管家传音,一再安抚,我早都杀出去一探究竟了。俺是俗人,实在无法揣测大哥的想法。” “……” 众人见武元君走进来,全都七嘴八舌的询问。 这十二将是在傍晚后,就接到了巫主的密令,且非常低调的来到了不老山中,甚至连大营中的亲信将领都不知,只有身边的随行人员,才可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来到这里后,众人便被请到了密室之中,且见到了牛喜。 当然,双方见面后,牛喜差点没被这十二个人吃了,最终还是管家阻拦,他才得以存活到现在。 武元君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这些兄弟在得知自己的计划后,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更不会配合演戏的。 他们一定会选择,与自己同生共死。 “大……大哥,你刚刚的话是何意?”牛喜坐在里侧,十分不解的问道:“什么天高海阔,什么任君遨游?” “酒!” 武元君回头招呼了一声。 管家闻言,便立即在密室门口拿起了两坛提前备好的佳酿,以及十四个大碗。 武元君入内,直接弯腰,与那十三位兄弟对坐。 他动作流畅的打开尘封多年的酒坛,逐一倒了满满十四大碗酒。 密室中,酒香四溢,灯火昏暗。 武元君坐在哪里,嘴角泛着微笑,话语十分简洁的说道:“皇上和朝堂中的奸臣,政党,皆想让我等身死。你问我,这是和原因?我不好说……因为那金銮殿上太脏了,有人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记恨与我;有人可能因为求官不得,就恨我入骨;有人可能因白蟒族侵占了太多军费粮饷,从而被瓜分利益,所以才想置我于死地。” “狡兔死,走狗烹,那只是摆在案面上的理由,只是皇上一个人不安:而真正要杀我们的,是暗中刺过来的那些快刀,且每一把刀,都有它自己的理由。” 众将听到这话,都沉默无言。 “我如此行事,有三个理由。其一,朝廷大军围向不老山,我们看似有两个选择,可不论选哪一个,那都是全族被诛,曝尸荒野的结局。”武元君慢条斯理的说道:“举兵谋反?我部区区八万人马,又如何能应对朝廷源源不断的大军围剿?!即便天龙部败了,那还有其它部族会来……!” “大战一起,我军看似可退至岭南,用三县之地,立于边疆防御,从而自立为国!”武元君继续说道:“但实际操作起来,此事万不可行。岭南饱受战火摧残,十室九空,兵丁,钱财,粮草,都难以为继……不靠外力,那不出一年,大军必会全线溃败。而我们,能留下的只是一片又一片倒下的尸体。此乃理由一。” 说完,他稍稍停顿一下,再次说道:“其二。若我们想在岭南之地立足,且不被剿灭,那唯一的出路,便是联合大乾,与其结盟,以属国的形式存在。那大乾的武帝,便会给我们粮草和钱财,甚至会派兵护住我们的疆土。但我想问问诸位,你们扭头看看身旁兄弟的白发和满身的伤疤,在想想我们前半生……都干了些什么。” 众将闻言,双眼中都不受控制的留下了滚烫的热泪。 “我们与大乾打了一辈子的仗啊!你我从马上小将,打到了皓发白首,垂垂老矣。难道……最后的结局,就只是为了求一个活字,便向杀你部族至亲者,侵你家乡疆土者称臣吗?!”武元君一字一顿道:“我……做不到。此生,来生,哪怕百世轮回,我的脑袋,或许有一天可以悬在国门之上,但我绝对不可能向武帝下跪称臣!尔等皆是我兄弟,我也了解你们的秉性,你们也做不出。”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气节当比命重。今日我等遭受到如此处境,拿百年之后,有人会骂皇帝心狠手辣,却不会骂我武元君与十三位兄弟,通敌叛国!” “……大哥,莫要说了。我先前说通敌大乾,也是气话。” 十三将,皆满面泪痕,低头看着脚下,哭的像个孩子。 武元君缓缓抬头,再次说道:“这理由三,便是大义。我南疆的战乱,已不知持续了多少年了,打到今天,也不知死伤了多少代人。一代代的老翁,看着北方,都在说着……当旌旗不展,马放荒山时,这天下就太平了。那如今……若能委屈我等,便可换来这天下太平,那也当如此。不为皇权,为了黎民吧。” 说到这里,他端起酒碗:“刚刚,诸位兄弟都已死在了大殿之中,那鼠大人看见了,皇上派来的亲信也看见了。一刻钟后,六君子便会将尔等与家眷,一同送走。” “不老山已经被重兵包围,寻常之法,定是难以脱困的。”武元君扭头看向了任也道:“所以,你们提前将通灵隧道中的祟清理干净,并找到了出口,也就是为了此刻。从哪里走,安静,隐秘……我结义兄弟的家眷,都不会被叨扰。” 任也瞧着他,微微点头时,眼中只有钦佩。 他把一切都想好了…… 武元君端着酒碗,看向众兄弟:“现在,我只需你们做一件事儿。交出统兵的兵符印信,在写亲笔信一封,我会派人带进你们各自的大营,并传阅给心腹将领,让他们接受天龙部的接管。这样一来,你们身死,这些将领也就不足为虑了,最多也就是被罢官而已。多年来攒下的军费钱财,可以让他们很安稳的度过余生。” 牛喜听到这话,沉默许久后,嚎啕大哭道:“大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你我二人,在幼年一同跨上军马时,便思绪高度契合。你就像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位副统帅,这些年南征北战……我二人默契无间,打了不知多少胜仗。可喜的是,走到今天……你我二人,也依旧还有着这份默契。”武元君瞧着他;“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也知你心中所想……甚至,我今日做出的这个决定,也与你那天说的话有关。” 他瞧着牛喜,微微点头:“该还给南疆一个太平盛世了。” 牛喜听到这话,心中更加愧疚,更加无言。 他将苍老的脸颊,埋在手掌之中:“你为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后路,那你自己呢……皇上,他……!” “天龙部接管各大营之后,我会离开不老山,在鼠大人的押送下,回京面圣。”武元君淡淡的说道:“在路上,我会与四位近卫,一同服毒自尽,且有人证,物证,尸首为证。而……替我五人身死者,自然也是陶俑。一切都安排好了,诸位兄弟不要挂念。” 牛喜听到这话,没有回应,只哭的更加悲痛。 十二位将领微微一愣后,有好几人都要出言劝阻。 “此事,我意已绝,诸位兄弟莫要在劝。”武元君笑着打断道,起身举杯:“今日离别,我等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在相见。诸位兄弟,与我一同起身,咱们敬这半生的大义,敬幼年时结拜的寒潭……如今,依旧清澈透底。” 话音落,十三人起身,共同端着大碗,喝下了杯中酒。 豪饮过后,武元君不在多言,只迈步向外走去,并吩咐道:“六君子,你们一刻钟后,赶至家眷院,接上偷偷赶来的十三位义兄家眷,随后入山,进通灵隧道。” “家眷若来此,那鼠大人会不会多疑……!”任也现在只想成全武元君,成全他心里的大义,所以出言提醒。 “你若是将军家眷,得知将军已死,那还会留在原地引颈待戮吗?”武元君轻声道:“他们出来时,营中产生了些许混乱,不会引起怀疑的。” “属下遵命。”任也点头。 “尔等将十三位兄弟送出后,便回来复命。”武元君稍作停顿:“此行,由佛公子负责,其余人都要尊令!” “是!” 其余五人抱拳回道。 “诸位兄弟,再见了!” 武元君转身欲走。 “咕咚,咕咚……!” 就在这时,十三位哭的如泪人一般的老将,竟全部跪地,齐齐抱拳喊道:“大帅,大哥!!我等兄弟,荣辱与共这么多年,却为何……不能一同走完最后一程?!” 武元君瞧着他们:“……太平了,你们该歇歇了。” 他笑着离开,独自一人。 ………… 今天周日了,手里有推荐票的同学投一下,不然转点作废了。 第四零六章 各自身份 丑时初,不老山庄的家眷院中,早都是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 一间空置的厢房内,任也瞧着百花仙,言语急迫地说道:“快,把衣服脱了,让我仔细观察一下。” “?” 百花仙瞪着明亮的双眸,仿佛在说,你特么是有大病吧? “都是江湖儿女,姐姐怎可心中如此龌龊?”任也立马解释道:“我是想看看你中了什么毒。” 百花仙闻言也不扭捏,当即挽起衣袖,露出莲藕般的玉臂。 任也定睛望去,见其左臂的手腕处,已生出三颗血红的斑点,隐隐冒着血珠,且看其形状很像是一种印记。 他皱眉嘀咕道:“这……这毒素特征,瞧着很陌生,你等等。” 说完,他立马呼唤出千毒谱,并迅速翻找了起来。 过了有一会,他粗略地翻完千毒谱,摇头道:“这上面,没有关于这种毒的记载……有些麻烦啊。” “我虽不修巫蛊之术,但自小在南疆长大,也算是见过许多千奇百怪的毒药的。”百花仙轻声回道:“此毒理和表现,明显不是出自南疆。” “嗯。” 任也稍稍思考后,便立马呼唤出了生命之水:“你喝两滴,看看有没有效。” 百花仙也没有客气,只仰面打开瓶塞,往口中滴了两滴。 任也等待了一小会,便再次开口问道:“有反应吗?” “身体舒泰,疲惫顿失,就连外伤也肉眼可见地痊愈了……!”百花仙仔细感受到了,缓缓摇头:“但对这毒素,没什么效果。” 任也挠了挠头,突然灵机一动:“哎,你等等,我还有一样东西,或许可以解毒。” 说话间,他自眉心引出了一滴腥红的血滴。 血滴飘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荧光,瞧着甚是神奇。 百花仙见此神物,瞬间露出了罕见的娇憨之态:“这是……天君之血?!你在哪里得到的?” “它主动送我的。”任也如实回道。 “吹牛!”百花仙根本不信:“地龙与天龙生性高傲,乃万兽至尊,怎会主动送血给你这二流子。” “你爱信不信。”任也不多解释:“这千毒谱中说,天君之血,克制万毒。我用意念分出一丝血雾给你,看能不能解毒。若能解,你便立马将血雾逼出,不要尽数吸收,让毒物在身体里飞一会……。” “好。”百花仙微微点头。 “翁!” 任也用意念催动那滴神血,令其荡起一丝丝血雾。 “刷!” 血雾如烟飘散,缓缓隐入百花仙的眉心。 她立马紧闭双眸,仔细用意识感知。 不多时,百花仙惊喜道:“有一丝功效,可以压制毒素,但却不够。” 说完,她再次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你瞧,三颗血点变得暗淡了,但却没有消失的征兆。” “怎么讲?” “天君本就是百兽中的毒王,其血自然也可净化万毒。只不过,我身中的毒素,必是精心调制的,需以对应的解法克制。那若想用天君之血,强行清除体内毒素,则也必须要有足够的神血。”百花仙轻声解释道:“一滴,怕是不够的。” “这么麻烦?”任也眉头紧锁。 “他既然选择在最后一幕的差事中出手,那自然是有一定准备的。”百花仙倒是很冷静地说道:“到了这一刻,大家的试探都已经结束了,你我二人的关系,怕是也被猜出来了。他针对于我,无非是想在最后的争夺中……让你少个帮手而已。所以,此毒的功效,目前虽尚不得知,但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解的,不然……他未免也太蠢了。” 任也沉默。 “最后一幕,需六人全部存活,才能引发隐藏故事。”百花仙瞧着任也说道:“所以,此毒应该不会威胁到我性命。待离门,若有神血最好;若无神血,我便回去找师尊。他一生都在研究毒理和巫蛊之术,此事应该难不倒他。” “嗯,我尽量想办法再弄几滴血。”任也缓缓点头。 百花仙稍作沉默后,轻声道:“任何事情都有代价的,最重要的是值不值得……。” “若我在场,绝不会同意的。” “……!”百花仙愣了一下,摇头道:“你果然是个二流子,完全不像是玩弄权术之人,更不像是一位王爷。清凉府地处两国之间,若你行事太过温和……。” 任也微微一笑,用自我调侃和吹捧的语气回道:“若只是王爷,或靠阴谋诡计,权谋手腕,便可达到目的;可若是人皇,欲蹬天梯,成就一番大业,那必然要行光明磊落之事,要甘心让一群猛将誓死追随,这才能搭上梯子,看见云端之景。处处算计,步步为营者,只是小智罢了。” 百花仙万万没想到,这个二流子的格局还挺大。 起码是嘴上的格局很大,至于内心是不是想敲诈自己,猛立人设,那就不好说了…… …… 家眷院内,漆黑一片。 聚集在这里的十三位猛将亲属,以及少部分负责护送的近卫兵丁,全都不敢点燃火把,手持照明之物,生怕引起他人的注意。 一处阴暗角落中。 毒酒壶背手看向四周时,暗中向翁散人传音:“我给你的毒钉,真的打入百花仙的体内了吗?” “呵。” 翁散人冷笑:“你若没有辨别之法,又怎会让我去打毒钉?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试探吗?” 毒酒壶闻言沉默。 “我在峡谷外用毒钉偷袭百花仙时,她体感惊人,体内竟隐隐有龙吟之声。”翁散人补充道:“此秘境中的迷局,已经愈发清晰了。佛公子是清凉府的怀王;百花仙是千里绿营之人,还很有可能是头戴龙冠的那人;大胖龙来自南疆朝堂,具体身份不得而知,但肯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至于鬼头刀,佛公子处处针对于他,那他的身份也路人皆知了,应该就是全家升天的观风……”翁散人淡淡道:“观风与南疆朝堂和皇上有着血海深仇……那我六人的立场,已经不需多言了。此局,乃三对三的棋面。” “三对三的棋面?”毒酒壶反问道:“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却唯独没有提自己和我,这是为何?” “你还用提吗?”翁散人冷笑:“不说秘境外的身份,只说此间局中角色。我在峡谷外偷袭百花仙时,你并不在场,更无法知晓我的行为,可你明明如此多疑,却让我去做一件没办法证实的事儿,这不奇怪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会有人帮你盯着,帮你证实。百花仙被我当做投名状使用,自然不是盯梢之人,那就只能是鬼头刀了。” “你和他……定然是一伙的。” “没想到,你二轮差事不在,却能将这些细节捕捉得如此清晰。”毒酒壶笑着回道。 “只有看得清,才能活得长。”翁散人直白无比地回道:“莫要说……。” “不过,你有一件事儿猜错了。”毒酒壶打断道。 “何事?” “我确有辨别百花仙身上的毒物之法,但却不是鬼头刀。她体内藏毒,我在百米之内便能感知到,且无法作假。”毒酒壶回:“此棋局,是三対二对一。我和鬼头刀,并不是一起的。” “呵。” 翁散人冷笑。 “你爱信不信,此事我不会过多解释,到了后面,你自然会知道谜底的。不过,以鬼头刀目前的处境,已经被佛公子死死压制了,很难在翻身,并参与竞争,如若有机会倒是可以拉拢他。”毒酒壶声音慵懒道:“算了,还是先说说你我吧。” “说什么?” “你虽纳了投名状,但还不够。”毒酒壶摇头。 “怎样才够。” “你可以说一句话,但必须立马让我相信,你是从大乾而来的。”毒酒壶回。 翁散人陷入沉默。 “呵呵。”毒酒壶稍稍等待了一下:“朝堂来的人,竟然说不出一句能令我信任的话?!这如何能让我与你合作啊……!” “八年前,五月。大乾武帝在位时,发生了监党之争,你涉嫌其中被贬到了边疆的上虞县……流放途中,你夫人不堪折磨,病死在了马车中,你悲痛万分,将其掩埋在了一片桃花林中。又过了三年,你的恩师徐静元在病逝之前,苦苦向武帝求情,你这才在上虞县被重新启用,但依旧不得武帝信任,也依旧无法回京官复原职。只能在边疆之地,蹉跎岁月,担任一……有名无实的小官。在郁郁不得志的这些年里,你每日弹琴奏曲,流连于青楼之中。你与上虞县的一名青楼女子相好,且她为你生了一个私生子。直到近年,你才得到了一些旧臣的支持,开始图谋南疆,且发现清凉府中,有你重新崛起的机会……!” “不知,这些够吗?呵呵!”翁散人笑着反问道。 毒酒壶听到这话,彻底呆愣在原地。 他缓了半天后,语气冰冷的传音道:“你从入秘境之时,就知晓了我的身份?!” “我不知。”翁散人摇头道:“我是先知晓了边疆风云的阴谋,并得知了布局者的身份,然后刚刚才在心里对应上,你在秘境中扮演的角色。” 毒酒壶内心震惊至极,心里狂呼道:“他为何知晓这么多隐情?!即便是南疆的朝堂调查,也不可能……查到如此详尽的信息啊!” 此人必是来自于大乾朝堂。 这样一推演…… “我的天。” 毒酒壶内心狂呼道:“原来,武帝过后,景帝即位,朝堂对我们这些被贬的旧臣,依旧没有放弃监视啊,这……太阔怕了!” “够吗,够吗,够吗……!” 翁散人嘴碎的连续逼问着。 第四零七章 大乾二人组 丑时末。 六君子引领着二百余人,再次潜入了通灵隧道之中。 这其中,除了十三位将领和其家眷外,还有一百二十名负责沿途护送的近卫兵丁。他们此刻都脱掉了甲胄,藏起了兵刃,只扮做普通逃难百姓的模样,分前中后三队行进。 “娘亲,这里好黑,我好怕……!”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娃,双眸灵动地瞧着四周,小脸煞白地呢喃了一句。 “是啊,这地方瞧着阴森森的,太渗人了。”母亲小心翼翼地护着女儿,轻声道:“你闭眼,牵着娘亲,我们一会就走出去了。” “……!” 这些将领的家眷,虽然平时也随军,很能吃苦,但却没有见过这地通幽冥的阴森诡秘之景,心里都被吓得不轻。 队列前侧,三哥扭头宽慰道:“老子一生杀人无数,这活着的恶人都不怕,还怕什么狗屁鬼魂?!尔等莫要自己吓自己……。” “啪!” 旁边的三嫂,一听到这话,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叫一个清脆:“你这粗汉,莫要胡咧咧。这心有敬畏,准是没错的。” 三哥像是有些惧内,一打一个不吱声,只回了一个,在外人面前给本将留点面子的表情。 队列前侧,牛喜轻声冲着任也问道:“公子,这隧道的路程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左右,便能通过隧道。”任也如实回道:“我们此刻是身在入口处。” “嗯。”牛喜微微点头:“你们之前来过这里?” “是,受巫主之命,我们前几日便来这里寻找出口。” “大哥真是心思缜密,多智近妖啊。要不是他先让你们来此寻找出路,那我等这二百余人的队伍,又如何能在朝廷大军的铁桶阵中逃命?”说到这里,牛喜不由得地叹息了一声:“唉,他为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退路,只是不知他自己,是否也能……!” 二人一边带队前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 队伍中段。 毒酒壶慢步而行时,心里正猛猛地合计着。 刚刚出发前,翁散人说出的那些话,令毒酒壶内心过于震惊和恐惧。 他竟然连自己与青楼女子相好,暗中诞下私生子一事,都知晓得如此清楚?! 这说明……我身边极大可能有对方的眼线,而且还是比较亲近的那种。 看来,这回去之后,我确实是要血腥清理一下,身边值得怀疑的人了。 聪明人就是这样的,翁散人只说了寥寥几句话,就引起了毒酒壶的无限遐想。 他准备在边疆风云的决战前夜,先杀一批“队友”尝尝咸淡。 不过,翁散人知晓毒酒壶私生活一事,最多也就引起他不安的联想,可绝对不至于令其感到恐惧。 自古谋权者,身边怎会没有两个奸细卧底? 这不是什么过于稀奇的事儿。 所以,真正让毒酒壶汗毛炸立的点,是翁散人说的那后半句话。 “近年,你得到了旧党的支持,且在清凉府重新看到了崛起的希望……。” 正是这半句话,让毒酒壶瞬间脊背发凉,菊花一紧,且有一种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被偷窥的感觉。 为何? 首先,毒酒壶进入不老山秘境前得到的令牌也是——布局者。 所以,他也是暗中算计清凉府,企图分裂南疆边境势力的元凶之一,且在诸多事件中,都扮演着主导者的角色。 但是,他如此谋划清凉府,谋划南疆,却不是因为得到了朝廷和景帝的命令,而是为了自己和旧党势力,能强势复出,而下的一步险棋。 也就是说,毒酒壶针对南疆和清凉府下的这盘棋,就连大乾朝堂方面,都是毫不知情的。甚至连管辖上虞县周遭之境的封疆大吏,以及各级官吏,都完全不清楚,这南疆近期的风波,究竟是谁在暗中推起来的。 何为险棋? 成,则一步登天;败,则粉身碎骨。 所以,毒酒壶先前行事,都是步步为营,万分谨慎的心态。他的一切行动,就只有旧党中的几位领袖知晓,且给他了许多支持。 可这样隐秘,且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事儿,那翁散人竟能随口说出。 这不可怕吗? 这他娘的也太吓人了。 毒酒壶做了许多联想后,最终在心里确认,这翁散人肯定是来自大乾,而且极大可能是在皇上身边听差的天监司术士。 为何? 因为在大乾境内,南疆的探子根本就不可能查出这些隐秘之事。而朝中的敌对政党,各家势力,也都很难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事情搞得如此详尽。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圣上出手了…… 他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自己,监视当初那些近乎被打死的旧党势力。所以,在发现南疆风云变幻之时,才暗中命人入局。 想到这里,他脑中又浮现了当初在挖掘隧道时,翁散人表现出的习惯和带的酒水。 那酒是京城特供的佳酿,且他用餐时挽袖的特殊习惯,也与京城的高官吻合……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呼……!” 毒酒壶长长出了口气,在心里暗道:“既然圣上已经知晓了我的一些动作,那便不能再隐藏下去了,不然与寻死无异。我要先稳住这双眼睛,避免自己种树,却被他人摘了果子。” 想到这里,毒酒壶缓缓抬头,快步向前走去。 不多时,他在人群中看见了翁散人的身影,并直接传音道:“行至前面的迷宫回廊处,你我二人便脱离队伍,悄悄离开。” “为何?”翁散人有点懵地回问道:“要去哪儿?” “去做一件小事儿,我需要你的帮助。”毒酒壶回。 “……我为何要帮助你?” “你我二人只有相互帮助,才能在这秘境之中达到目的。”毒酒壶不耐道:“你先前纳投名状,取信于我,不也是为了要回京交差吗?” 翁散人看了一眼四周:“现在离开队列,必然会引起佛公子的怀疑。一会回去复命,他万一再向巫主告叼状,那我二人即便绑在一块,恐怕也蛐蛐不过他啊!” “呵呵,我要去做的事儿,是可以拿捏住他的命门的。况且,最后一幕的隐藏故事,需要六人全部存活,且每人的信任值都高于三十点才能激活……这都临近尾声了,谁都不会胡乱捅刀,导致差事失败的。”毒酒壶不容置疑地说道:“时间不多了,你莫要废话,一会要跟紧我。” 翁散人有些犹豫。 “你这般胆小如鼠,又如何能回京复命?!”毒酒壶略有些烦躁道:“你去不去?” “好吧,我随你去,只在远处看看,帮你望风。”翁散人这个老狗币,足足思考了五息时间,才给出了回应。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二百余人的队伍,终于走到了山外路的尽头,且见到了那扇离开的铁门。 任也摆手示意大家停下,转身喊道:“翁散人、鬼头刀、百花仙、大胖龙、毒酒壶,你五人上前,我们合力推开大门。” 喊声飘荡,鬼头刀,百花仙,还有大胖龙,全都快步赶了上来。 任也愣了一下,皱眉问道:“翁散人和毒酒壶呢?” “没见到。” “他二人不是一直在队列中央吗?” “……!” 三人摇头时,一名近卫走了上来,轻声回道:“刚刚我们在行走时,听到左侧廊道内传来异响声,很是阴森诡异,所以,翁散人和毒酒壶便一同去查看了。他让我们先走,说是若无异常,便很快就会追上来。” “翁散人去查看异常?”大胖龙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他尿遁了还差不多。” “我们等不等?”鬼头刀出言询问。 任也思索片刻:“送诸位将军和家眷离开,才是头等大事儿,切不能白白浪费时间。不等了,大家动用神异吧,与我一块推开大门。” 话音落,任也等四人与几位将军一同发力,很轻松的便推开了山外路的大门。 门开,灰尘抖落,一阵草木的清香之气,扑面而来。 任也站在门口眺望,见山外圆月高悬,星辰璀璨,而不远处就是岭南县的地界。 他深深吸了口气,扭头吩咐道:“大家在此稍后,我和百花仙,先去前路探查一番,若没有异常,咱们便迅速离开此地。” “嗯,你二人注意安全。”牛喜点头。 “好。”任也应了一声,又立马冲着大胖龙传音:“帮我盯着点鬼头刀,他若离去,你便暗中跟随。” “嗯。”大胖龙一口应了下来。 说完,任也便与百花仙一同离去。 …… 不老山,深处。 从通灵隧道入口处返回的毒酒壶和翁散人,此刻已绕了半座山的距离,来到了二十四天王陵中。 翁散人表情有些不安地瞧着四周,低声喝问道:“你他娘的到底要去哪儿啊?这都进了天王陵了……你不会想行盗墓之事吧?提前说好,老子不跟你一块干。” 毒酒壶抬头望着天上星辰,迅速在心中辨别了一下方向,随即开口道:“据传言,二十四天王的陵墓中,都有本族的巫灵之魂守护,且品阶未知。我还没活够呢,不会自寻死路。”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翁散人已经是快被吓尿了的表情。 毒酒壶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一会,我会在一处天王墓的外围,取一些东西。但此事一人做不来,你需站在固定地点,引起一些响动。只等你双耳中听到一群娃娃的嬉闹之声后,便在心里呼唤他们便可。这样我就有时间,将那样东西拿回来。” 翁散人懵逼三秒,破口大骂道:“狗日的,你这是拿老子当炮灰用啊?!我闲着没事儿,去呼唤一群孩童作甚?!” “那样东西,需以特殊之法才能取下。”毒酒壶无语地回道:“你办不来,只能我去。” 翁散人费解地瞧着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呵呵,一会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 半点还有一章加更。 第四零八章 吃鸡之人 不老山,深处。二十四天王陵内,凉风呼啸,鬼影婆娑。 毒酒壶蹲在一处石碑旁,轻声冲翁散人说道:“你走过石碑,在向前行进十步后,便站在原地等待。若隐隐听到有孩童嬉闹之声时,就用意识呼唤,与其交流。” 柔和的月光下,石碑上的九个大字非常刺眼。 “龙主陵,擅入一步者死。” 翁散人指着石碑,斜眼问道:“擅入一步者便会死。你他娘的竟然让我走十步??你这是想让我连点骨头渣都剩不下啊。其心可诛!” 毒酒壶瞧着这个胆小到极致的“皇帝宠儿”,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壳有点疼,所以也没有回什么好话:“算卦的还说你今生能娶嫦娥呢,可你有那个命吗?这就是一句吓唬窃贼的警示之言,哪有那么邪乎?” “我一向尊重警示之言。”翁散人谨慎的像个朝阳大妈。“……”毒酒壶十分无奈的强调道:“这会佛公子等人肯定已行至出口了,我二人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翁散人将苟字贯彻到底,咬牙道:“若想让我安心,你必须要先示范一遍。” “圣上糊涂啊,竟会派你这种缩头乌龟,前来办这种大事儿。”毒酒壶在心中骂了一句后,起身便走过了石碑,上前二十步远。 不多时,他站在夜风中,双眼紧闭,似乎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 “你可看见了?这里并无危险。”毒酒壶的传音之声,飘入了翁散人的双耳之中,他轻声补充道:“我要取的那样东西,已经开了灵智,但尚处在懵懂之间,就与孩童无异,你态度柔和的呼唤,他们会很开心,并不会伤害与你。” “嗯,我知晓了,你且退回来吧。”翁散人回话时,特意扭头看了一眼四周。 话音落,毒酒壶悄无声息的退回石碑之外,并特意叮嘱了翁散人几句,这才准备行动。 …… 通灵隧道,山外路出口。 大胖龙和鬼头刀,带领着牛喜等人,等了大概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见到百花仙独自一人返回。 “前路可否安全?公子呢?”大胖龙出言询问。 “山中静谧,我与公子一同奔袭了数里,将官道周遭和林中都探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百花仙声音清脆道:“且前方地势开阔,不易设伏。公子已在路边等候了,大家可以随我离开这里。” 家眷们听到这话,全都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喜极而泣的妇人。 今夜发生了太多变故,在场众人都是抱着随时会遭受到截杀的心态,提心吊胆的走完了全程。 呼……现在终于能安全离去了,大家紧张的情绪得到舒缓,整个队伍的氛围都变得更加活跃了。 “走吧。”鬼头刀略有些急迫的催促道:“夜长梦多,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嗯嗯,赶紧走。”一位年轻的将领附和了一句。 就这样,众人跟随着百花仙,一路穿林疾行,很快便来到了山脚下。 只不过,大家在通向岭南的道路上,依旧没有看见任也。 荒废的官路上,杂草丛生。 鬼头刀迎着冷风,双眼略有些不安的扫向四周,却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稍稍停顿一下,终于忍不住冲百花仙询问道:“公子他人呢?为何在此处没见到他?” “咦,真是奇怪。他刚刚明明就在这里等候的啊。”百花仙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且略显娇憨的踮脚眺望四周。 不多时,她黛眉紧皱的扭过头,轻声说道:“他生性谨慎,可能去前面的道路探察了吧?这毕竟是最后一个差事,肯定不想出错……” “也是,也是。”鬼头刀笑着点头,表情轻松,但心里却泛起了强烈的怀疑。 不远处,牛喜看着大胖龙等人,抱拳道:“今夜有劳诸位了,这救命之恩,将永世铭记。他日若有再见之时,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承蒙副统率抬爱,日后定有再见之日。”百花仙迎过来,英姿飒爽的回了一句。 倒是大胖龙,只呆愣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由于众人是逃命,且六君子将他们送到此处,便已完成了差事,所以大家自然不可能过多寒暄,只相互攀谈几句,那群近卫兵丁,就护送着家眷迅速离开。 杂草横生的荒废官道上,突兀间荡起了一阵凉风。大胖龙遥遥望向北方,双眼瞧着那群相互搀扶的逃命之人,其中有曾经威震南疆的名将;有老人;有孩子;还有提心吊胆了半生的妇人。 冷风吹起发梢,他幽幽的回过神来,用仅能自己察觉到的微小动作,向着那远去的人群遥遥叩拜 “厚德载物……太晚了。” 一声叹息泛起,却在无人能听见。 不远处,十几名准备一同回去复命的兵丁,此刻站在道路两侧,正安静等待着。 “公子还没回来?”大胖龙转身之时,已表情如常的问道。百花仙摇了摇头。 旁边,鬼头刀看着周遭静谧的山林,内心泛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突然转身道:“他孤身一人,若遇危险的话,则难以脱身。我去找找他吧……” 百花仙闻言,没有回应。 大胖龙微微一笑:“呵呵,好,我与你同去。” …… 二十四天王陵,龙主陵外。 翁散人站在石碑十步远处,双眸紧闭,似乎陷入了某种特殊的入定状态。“嘘嘘,小宝贝,来个鸡子吃……” 他像是哄孩子一般,喃喃自语着。 前行两里处,一座宛若小山一般的大坟包,肉眼可见的在视线中隆起,与周围之景格格不入。 “沙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大坟包边缘响彻。 毒酒壶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大坟的西北角处,并抬头看见了一颗足有近百米高的参天大树。 这颗大树生的极为茂盛,立于此地,繁茂的绿叶枝桠遮天蔽日,正好能挡住大坟一角。 这棵大树的绿叶如水滴状,生的翠绿且匀称;树干直径至少有七八米长,呈褐色,蜿蜒向上,直抵苍穹。 它矗立在坟边,每隔数息时间,便会闪烁起一阵温和的绿光,瞧着甚是神奇。 毒酒壶看到这棵大树后,顿时双眼放光的感叹道:“看来先前的猜测没错,这与谋划清凉府有关的事物,都会在此秘境中演化出来。而与其不相干者,则是要被天道遮蔽。呵呵,着实有趣。” 他笑着看向了大树的柳枝之间,隐隐约约见到,有非常稀疏的几颗果实,正在闪着淡淡的荧光。 仔细查了一下,那果实不多不少,正好有八颗。 此树,名叫无相树;树上果实名为无相果。 按照千毒谱的记载,任也要解清凉府的瘟疫之毒,需要有三味奇珍作为药引,而前两样他都已经得到,目前就只剩下无相果还未寻到。 在秘境之外,不老山中的无相果早都被观风取走了,就是为了封死任也的一切破局之路。 并且,这无相树诞生果实的时间太过漫长,此间相树如此繁茂,却也就仅剩下了八颗。 关于无相树的传说有很多,有人说幼童只要吞一口无相果,便能开圣人之智:也有人说,神通者只需咬上一口便能修为精进……这些传言的真假,都因为无相果的稀少,而无法被证实。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任也等人之前拿走的无相陶俑,其中最重要的彩色颜料,便是无相果核磨出的彩粉。 总之,此物也是人间至宝。毒酒壶站在树下,轻叹道:“小怀王啊,你莫要怪我了。要怪就怪清凉府这个梯子,太过诱人了。” 说完,他从意识空间内取出数个铁圈,且套在右手臂上,这才展现神异,用双脚快速踩踏着树干,一跃而起,直奔上方极掠而去。 他右臂上套的数个铁环,名为封灵环,是专门套取无相果的特制法宝。 无相果中藏有灵韵后,才算初熟,且一被摘下,灵韵便会消散。 所以,必须要用特制的封灵环克制,且不能被收入意识空间。 月色下,翁散人双眸紧闭,像是哄着孩子一般,哄着八个灵韵。 树干上,毒酒壶如猿猴一般,正快速攀爬。终于,他爬到靠近第一颗果实之处,且伸手摘下一个铁环,仔细瞄准。 此刻,毒酒壶就像是一个蹲在树上,企图用扔雷方式吃鸡的老六。 他凝神屏气,仔细对准后,才刷的一声飞投出铁环。 “翁!” 一阵光芒泛起,铁环稳稳的套在了桃子大的无相果上,并一同嗖的一下落地。 成了!! 毒酒壶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动作十分稳健的继续攀爬。 “嗖。” “嗖嗖。” 一颗,两颗,三颗…… 足足用了近两刻钟的时间,他才将八颗果实全部打下,并累的跟狗一样,汗流浃背的蹲在树上喘息。 因在无相树上过分动用神异能力,可能会沾染上不详,所以,这还是个体力活。 他全程都小心翼翼的,也怕引起大坟内的脏东西复苏。 歇了一会,他才一跃而下。 “嘭!” 双脚稳稳落地后,他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地面,表情却突然呆滞。 三息后,毒酒壶暴怒的骂道:“淦嫩娘亲,我他妈果呢!!?” 他猛然看向远处,却见到翁散人还在哪里入定。 就在这时,一个蹲在不远处小树下,企图用什么都不干的方式,就稳稳吃鸡的诈骗犯,轻声开口道:“北京猿人呗?朋友!” …… 10.1回老家参加婚礼,高速上写了两章。笔记本没电了,用平板加键盘才写完,光分段分了半个小时。 这章晚了一点,大家国庆快乐哈。 推荐票一号投哈。 第四零九章 钓鱼的饵 无相树下。 毒酒壶没有找到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八颗果实,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嘲讽。 他猛然抬头望去,亲眼见到那蹲着的人影后,大脑嗡的一声:“佛……佛公子?你……你为何……?!” “我为你老母。” 在树下偷了八颗无相果的任也,缓缓站起身,开口就是国粹:“把百花仙的解药给我,老子还是佛公子,咱们还是好兄弟。但凡敢多哔哔一句,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暴怒的进肛。” 毒酒壶见他迈步向自己走来,心里震惊的同时,也猛然反应了过来。 他转瞬看向了石碑附近的翁散人,而后者好似还在入定状态。 他娘的,那八个“孩子”都被打下来了,这老王八蛋还在那儿杵着干什么? 装,还在装?! 刚刚,佛公子管我自己解药,这说明他已知晓百花仙被偷袭,是自己一手策划的。 “完了! 我被翁散人出卖了,一定是他通知的佛公子来此截胡。 可这翁散人明明是大乾朝廷的人啊,他又为何会与佛公子走到一起?” 只一瞬间,毒酒壶便联想到了很多,但由于信息过多且繁杂,让他瞬间有一种大脑过载,险些冒烟之感。 “踏踏……” 双脚塌地之声,将毒酒壶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 他一边慢步向后,一边瞧着任也,心里很清楚,现在继续纠结自己是怎么被骗的,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树下的无相果被佛公子偷走了,这白白打工的事实,已经不可逆转了。而且,对方还是两人…… “刷!” 就在这时,一直假装入定的翁散人,再次动用了那飘逸至极的身法。 他看似动作缓慢,却每迈出一步,身躯都会闪烁着前行十几米远,只一两息的功夫,人就已经来到了树下的区域。 “酒壶兄弟,我来助你。我二人联手,定可诛杀此僚。”翁散人表情急迫地大喊一声。 这byd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骗我,拿我当无相果的灵韵孩童哄骗? 真是……欺人太甚了。 “翁散人,我上早八啊!”毒酒壶屈辱至极地怒骂一声,并瞬间抬臂,双手结印道:“祝融之火——可燃万物!” “轰!” 一语出,毒酒壶眉心浮现出了一枚火焰印记,且双掌上翻,瞬间托起了两颗极尽燃烧的火球。 两团烈火乍起的那一瞬间,这整座龙主坟的一角,都出现了空间扭曲之感,像是要被焚化了一样。 到了这一步,若继续留手藏拙,那纯粹就是二笔行为。 他上来就动用了三品巅峰战力,星源波动如海涛一般涌出,自身躯周遭缭绕着卷起。 “二打一不公平,我这便唤醒龙主巫灵,与我三人玩耍一番。”毒酒壶表情果断,抬起左臂向前一推:“去。” 咻—! 他左手上托起的火球,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飞射向了那大坟包的中央。 “这老王八蛋好阴险呐……!” 翁散人见火球急速射向大坟包后,便立即迈着飘逸灵动的步伐,转身追撵了上去。 他虽然不确定龙主坟内究竟有什么,但却感觉到了一股非常诡秘的气息,且不是自己现在的状态能对付的。 那东西一旦被唤醒,可能会有大麻烦。而此秘境的差事已经到了最后一幕,明显没必要再多生事端了。 翁散人一路急掠,也将自身飘逸的身法催动到了极致。 终于,他在火球即将砸在大坟上的时候,刚好赶到落点之上。 “引!” 翁散人口中念出一字,整个人瞧着并没有多大变化,也只探出右臂,迎着火球一指。 “嗡!” 炙热的火浪扑面而来,却在身前五米处突然减速,并逐渐停滞。 这时,翁散人的右臂就像是大风车一般,快速在身前搅动。 “刷刷……!” 火球在半空中,随着手臂的搅动,竟疯狂旋转了起来。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泛起。 任也手持人皇剑,动用剑有神国,以正面硬刚的姿态,直接劈碎了毒酒壶操控的另外一颗火球。 焰浪四散着横推而过,正欲摧枯拉朽地焚化周遭一切景物之时,却见那无相树的枝桠,竟迎着浪风轻轻摆动了起来。 “刷!” 它如磐石一般矗立在大坟旁边,枝桠摆动间,周遭的焰浪便像是遇到了海绵一样,被迅速吸收。 一击过后,任也正要再次进攻,却见到毒酒壶的身躯已变得非常模糊。 一阵耀眼的蓝光在其脚下涌现,伴随着繁杂的阵纹,极速流转。 “人遁符—行。” 毒酒壶开口吟唱。 “刷!” 他的身影快速闪烁了一下,便要消失。 就在这时,人皇剑在半空中划动,横掠出一道剑气,直抵身前。 “噗!” 呼吸间,一团血雾暴起,而毒酒壶的身影连同着脚下的蓝光与阵纹,都一同消失了,此地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呼呼……!” 任也猛吸了两口粗气,皱眉骂道:“这王八蛋竟然有这么高级的尿遁符,可惜了……。” 不远处,翁散人转着大风车,竟以巧劲儿将那火球,在半空中搅得徐徐飘散…… 火焰彻底消失时,他身上连个灰点都没有落下。 由此可见,他的战力远非之前表现得那样不堪。 哦不,他之前就没有表现过个人战力,因为全程都在尿遁。只不过,他怂逼的性格,太过深入人心了,以至于让大家都觉得他很弱。 “刷!” 翁散人驱散火球后,便出现在了任也身旁:“不要懊恼。你才刚入二品巅峰,便能硬接三品巅峰之人的神异法术……这份天赋,已是凤毛麟角了。” 任也扫了他一眼:“我懊恼个毛啊,现在又不能杀他,不然最后的隐藏故事,便不会触发。我只是有些可惜,没有将百花仙的解药拿回来。” “无妨。”翁散人微微摇头:“在峡谷外,我袭击百花仙的时候,就曾与她传音,我有一定把握,能解开毒钉之毒。” 任也沉默半晌:“你当时征求百花仙的意见了吗?” “她与你是一起的,那我自然是要征求她的意见的。”翁散人淡淡地回道:“在打那颗毒钉之前,我与她先对上了,你曾说过的暗号。并告知她,此毒钉是毒酒壶给的,我也不清楚解法。她只短暂犹豫了一下,便同意配合我,演这一出戏。” 说到这里,翁散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并轻笑道:“你不傀是先王的儿子,这处处留情,得红颜相助的本事,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见笑了。”任也也夸了对方一句:“幸亏得你相助,不然这无相果,还真的不好拿到。” “我在监牢中说过,要送你一份惊喜。呵呵,现在看来,也算没有食言。”翁散人突然表现得像一位世外高人,很装逼地说道:“不过这只是小试牛刀的见面之礼,后面的大礼,还在路上……。” “此话何意?”任也有些没太懂。 “呵呵,既是大礼,若事先说透的话,那就太过无趣了。”这老梆子真的很能装杯,说话云山雾罩的。 任也瞧着他,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心中有些好奇:“为什么在监牢时,你就知道能将这个惊喜送给我?那时候大家的身份都很模糊,且后面的差事也没有办法确定……你是怎么做到的?” 翁散人露出了蒙娜丽莎一般的微笑,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在最初的差事中,我与毒酒壶一同去了阜南县的一座小村。在学习土遁之术前,我二人曾路过一处马圈……我看着官道,故作惊讶地喊出了小橘子三个字,而他却毫无反应。” “这时,我心里便已知晓,他肯定不是怀王。” “此番试探过后,我与他又一同去了卧虎寺外,用土遁之术挖掘隧道。”翁散人慢条斯理地叙述道:“如此亲密独处的机会,若不做点什么,那就太可惜了。不过,与聪明人对弈,就千万不能着急。若要下套,必须是要让对方感觉到,是自己通过细微观察,才注意到了某种细节,而非别人强加给他的。” “所以,我在休息时,才掐到好处地流露出了生活习性,比如挽袖,比如饮了大乾朝堂上特供的美酒。”翁散人瞧着任也:“不过,此事若是你来做,他定会起疑,你可知为何?” “因为以我的脾气秉性,绝对不会在那时候饮酒用餐的。”任也回。 “对。我胆小如鼠,又腰缠万贯,所以,我的一切养尊处优的习惯,都不会被人感觉到异常。”翁散人笑道:“只不过,他在第一次拉拢我时,我是没有理会的。而后来,他也没有一再试探我的身份……但这反倒说明,他咬钩了。” “嗯,有理。”任也点头。 “剩下的事情,你就知晓了。”翁散人补充道:“我离开监牢后,与你相认没多久,便也与他在茅厕相认。只不过,我没想到他让我纳的投名状,竟然是偷袭百花仙……且也没有给我多少时间思考和应对,不然……我是可以破掉此招的。既不用让百花仙中毒,也能取得他的信任。” 任也听到这话,便回忆起了二人相认时的细节。 昨日早晨,他离开密室去吃早饭时,翁散人便跟了出来。 二人走向膳房时,任也问他:“说好的礼物呢?” “昨日毒酒壶提我出地牢时,言语之中拉拢的意味非常明显。”翁散人回:“以我的观察,他和鬼头刀是一伙的,但我若要问,他绝对不会承认。” 任也瞧着他:“我该怎么信你?” “阜南县客栈留下了一匹马,叫小橘子,是二愣的坐骑。”翁散人回:“我与二愣被追杀,潜入了不老山,没多久,便接到了此间秘境的邀请。” 任也愣了许久后,直视着翁散人问道:“那你是谁?” “怀王麾下旧臣,枫林道人,参见幼主。”翁散人非常郑重地行礼。 任也看着他:“你入秘境前得到的身份牌是什么?” “是——辅局者!” 第四一零章 枫林参见幼主 小橘子这个暗号,是非常生活化且细节化的,外人根本就没有办法作假。 再加上,任也之前与老刘等人到过阜南,且知晓了客栈遇袭一事,也见到了那匹白马,而这些都与翁散人说的一般无二。 所以,任也才选择信任了他,并成功与其相认。 二人相认过后,翁散人因毒酒壶已经有意无意的拉拢过自己两次了,这才主动约他在茅厕见面。 随后,毒酒壶便提出了让翁散人偷袭百花仙,以作投名状。而这时,护送家眷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且两拨人相距甚远,他根本没有时间在与任也相商,只能暂时应下,准备随机应变。 不过,怀王的智商也不白给,他在离开密室之前,就已经跟百花仙传音过了:“切记,在执行差事过程中,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只旁观就好了。如果有人主动相你传音,并提及到小橘子,那他就是自己人。” 任也之所以没有直白的告诉百花仙,翁散人的身份,那是因为南疆的易容之法泛滥,很容易被骗,反倒通过暗号相认,则是要更靠谱一些。 这样一来,百花仙与翁散人相认的过程就十分顺利了,且前者是自愿挨了一记毒钉,助翁散人成功获取了毒酒壶的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任也在得知百花仙是被翁散人打伤后,才会说出那句:“若我在场,绝不会同意。” 这话的意思就是,若是任也行事,他是不会拿队友安全做赌注的。 …… 无相树下。 任也沉思许久后,依旧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现在大家的身份,基本都已经明朗。百花仙是千里绿营之人;大胖龙一定是南疆朝堂中的大人物;而毒酒壶来自大乾;鬼头刀是观风;而我是怀王。这样一看,入局者全都代表着一种势力,所以,我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你也会被此秘境邀请?!” 这话问的很委婉,也很漂亮,但直白的意思却是:“这都是各家领袖和大人物参与的博弈之局,你个怂了吧唧的旧臣,是怎么混到这个队伍里的?身份地位也不匹配啊。” 翁散人笑了笑,轻声反问道:“我为何会被追杀?!” 任也闻言一愣,狂拍大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观风最初的用意,是想用瘟疫事件,引我来南疆暗中调查,然后在绑架与我。而抓你的目的,是知道你怕死,想让你当傀儡,从而间接的操控整个清凉府。这样就能兵不血刃的夺下一座军事要塞,所以……!” “所以,我本就是局中人,一枚重要的博弈棋子,那又何谈被意外邀请?”翁散人微微点头:“既是边疆风云,那局中人……定是要入局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智者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翁散人继续装逼道:“我不是怂,也不是胆小如鼠……我只是知道,瓷器不与瓦片相争的道理罢了。” 这人太能装了,明明是怂的雅痞,但却说的这么伟岸。 看来,他在此秘境中展现出的性格,也不全是伪装。 这就是一位活得久了,彻底成精的老妖怪,而且还非常惜命。 翁散人瞧着任也道:“现在这棋局已经非常明朗了。你,我,百花仙是一路人;观风和毒酒壶是一伙的,并且共同谋划出了瘟疫事件。而大胖龙的态度则是不好说……他虽表现的与你很亲近,但他毕竟是代表南疆朝堂,遇事定会以利益为先。我的建议是,可亲近,但却不可掏心掏肺。” 任也瞧着他,突然反问:“若我在短期内与大胖龙的利益一致,那是否可同路而行。” 翁散人听到这话眼神一亮,用长辈的口吻回道:“公子兄弟,孺子可教啊!” “叫我主人!!”任也深知对方的年纪一定不小了,但却发现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性格,反而像个老顽童一样,很好沟通。 “权谋之争,便是利益之争。”翁散人补充道:“谁能找到利益相同的人越多,谁就会获取胜利。” “嗯,有理。”任也虽然刚刚与枫林道人相认,但二人之间却没有过多的生疏感,因为经过六七天的相处,他们早都已经熟络了,无非是身份发生了一些变化而已。 他沉思半晌,轻声征求对方的意见:“……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六君子全部存活,且每人的信任点数,必须超过三十,才能激活最后的故事。那也就是说,在结局之前,谁都不能死。”翁散人轻声道:“我的意见是,一会回去复命,平日里该怎样就怎样,……只等结局浮现,做最后相争便好。” “是啊,现在打嘴炮确实没意义。”任也面色冷峻道:“让观风眼睁睁看着,我拿走他爹留下的东西,这才是最爽利的报复。” 翁散人听到这话后,双眸再次明亮:“你与老王爷……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此话怎讲。” “老王爷仁德宽厚,用兵如神。” “我呢?” “你嘛……睚眦必报,下流无耻。”翁散人毫不避讳的说了一句。 任也顿时夸着个逼脸:“我决定了,回到清凉府之后,你不交三千万星源的保护费,我就天天给你穿小鞋。” “老夫还没同意,扶幼主再临青云之上呢。”翁散人疯狂暗示,自己有堪比管仲乐毅之才。 任也对这个毫不关心,只关心他兜里到底有多少钱,能解决清凉府多少问题。 “时候不早了,走吧。” 翁散人催促了一句。 “嗯。” 二人快速离去。 路上,任也开始询问了起来:“关于观风和毒酒壶,你了解多少?!你能取得他的信任,也不光是打了百花仙一根毒钉吧。” “谋权者,要如了解自己一般,了解你的对手。”翁散人轻声道:“我虽隐士多年,可却双眼却一直看着大乾。毒酒壶因监党之争,才被大乾的老瘪犊子,流放到了上虞县境内。若不是他的师尊出面求情,此刻他还在某个山野乡村玩泥巴呢。此番谋划清凉府,他得到了旧党的支持,欲在此出仕。他与观风合作,也是各取所需……!” 任也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用老瘪犊子去称呼大乾的开国皇帝,我的爷爷……这是否不太礼貌?” “哼。” 翁散人发出冷笑之声,狂傲道:“大乾疆土若有一石,那老怀王至少攻下了八斗,而在这八斗中,我枫林独占四斗。” “合着我父王要是没有你,都当不了王爷呗?”任也有点生气了:“你这话大不敬了昂。” “你爹都死了,我怕他作甚。”翁散人非常真实的回了一句,并叹息道:“武帝晚年昏庸,我早都劝过你父亲,但他太过……唉,若是他有景帝的性格,你现在或许坐的,就不是王爷的椅子了。” “都怪我爹不争气呗?” “哈哈哈!”翁散人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说完,他扭头看向任也:“现在不是讲旧事的时候,回头坐下来,我二人在慢慢聊。你现在必须确保自己的优势,不要犯错,便可。” “嗯。” 任也点头。 …… 返回不老山庄的一处密林中。 毒酒壶脸色煞白的坐在地上,正在处理着肩膀上的伤口。 旁边,鬼头刀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双臂紫青,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 “你走时,大胖龙要杀你?!”毒酒壶喘息着问道。 “百花仙说怀王去探路了,我顿感不对,便找借口去寻他。”鬼头刀脸色阴沉的回应道:“谁曾想,此二人一直紧紧跟随我,完全不给我离开他们视线的机会。我没办法,只能用人遁符——离开。” “不过,大胖龙没想杀我,只是想留我在其身边,随时可以被掌控罢了。”鬼头刀一边调动星源力,在双臂中运转;一边轻声问道:“你为何被骗?” “我也想不通……!”毒酒壶眼神呆愣的摇了摇头。 踏马的,你都被骗快半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什么吗? 你不会也是卧底吧? 鬼头刀在心里猛猛吐槽后,不解的看着对方:“棋局已经明朗了,怎会想不通?!” “翁散人必是大乾人士,不然不可能知晓我如此多的隐秘之事。”毒酒壶微微摇头:“所以,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与怀王走到一起。难道是……他被重金收买了?” 鬼头刀听到这话后,人都傻了:“你这是什么推断?!那怀王穷的都快当裤子了,他拿什么去跟大乾王朝的钱库去拼财力?!你可见过朝中的一品大员,去投靠一伙流寇吗。” 聪明人,一旦在心里认定的事儿,是很难被别人改变的。 “翁散人绝不简单,他绝对是来自大乾的人。”毒酒壶坚持道:“只不过,我现在想不通问题的关键。” 鬼头刀不在与其废话,只阴着脸道:“若你能取回无相果,我们便能在此秘境中彻底扭转局面,从而掐住小怀王的命脉。可你现在失败了,我们只能做最后的争夺了……!” “已经输了,我二人此刻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放弃。找一处山林隐藏,等时辰一到,便果断离门。”毒酒壶坐在月色下,缓缓扭过头,非常果断的说道:“现在六人身份基本都已经明朗,在返回不老山庄,必有丧命危险。而我二人要是能隐藏起来,那兴许最后的故事也不会出现……他们也拿不到至宝奖励。” 鬼头刀闻言摇头。 “莫要在固执下去了。智者,面临失败,要果断的行壮士断腕之举。” “还有转机!”鬼头刀扭头回应道:“我有一枚逆转颓势的棋子,已经下完了。” 毒酒壶愣了一下:“那一枚?” “回去你就知道了。”鬼头刀起身道:“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我必须要拿到。尤其是地龙六甲,它不光是一部绝世兵法,也是一部能练出无敌之军的绝世典籍。这就是……大胖龙为什么要搏命相争的原因。他若得地龙六甲,不出十年,南疆就会多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大军。” …… 两章更完,大家国庆快乐,求推荐票哈! 第四一一章 最后的发力,逆转颓势 寅时过半,天明将至。 微凉的晨风吹过不老山,那山中绿翠之上浮着薄薄一层露珠,令人感到潮湿且刺骨。 任也,大胖龙,翁散人,百花仙四人,带着十几名近卫兵丁,自通灵隧道的方向返回,进入了不老山庄的地界。 他们是在回来的路上相遇,且百花仙已经告知了任也,鬼头刀在发现自己无法单独行动后,就果断使用了一张遁符跑掉了。 对于这一点,任也的心里倒也没有太多意外。因为这观风和毒酒壶毕竟在幕后谋划了许久,且背后还有人支持,他们身上有点过硬的保命手段,那都是正常的。 不然根本对不起“布局者”这三个字,更没有能力在南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行人,刚刚进入了山庄,就看见了在小路上提前等待的管家。 任也身为领队“弼马温”,自然当仁不让地迎了过去,并抱拳说道:“我等幸不辱命,已成功将十三位将领,以及其家属送出了阜南地界。” “甚好,有劳诸位了。”管家很高兴地回了一句后,便出言问道:“怎么没见到鬼头刀和毒酒壶?” “我等也不知。”任也立即摇头道:“鬼头刀兄弟在送家眷离开通灵隧道后,便突然消失了;而毒酒壶则是在进入隧道之后,人就不见了。我一行人,在山中苦苦寻找了半个时辰,也未见此二人。后,我急于向巫主复命,便带人先行赶回……。” 管家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这鬼头刀怎每次都行为有异?!” 翁散人闻言,立即迈步而出,像个金銮殿上的奸臣一般,抱拳禀告道:“今夜发生如此多的大事儿,这二人却行为异常,还望我主与管家大人明察。” “嗯,我定会如实向巫主禀告的。”管家微微点头后,便出言招呼道:“四位,先随我入大殿吧,待鬼头刀和毒酒壶返回,巫主便会召见你六人。” “是。” 四人应了一声后,便跟随着管家,一块进了不老山庄的正殿,而其他的随行兵丁,则是去了上级将领那里复命。 …… 不多时,山庄的一间偏殿内。 “你四人奔波了一夜,定是有些劳累。我主命人为你们准备了好酒好菜,尔等在此边吃边等,稍作休息。”管家招呼了一声后,便迈步离去。 四人一抬头,见到室内灯火通明,且正中央处还摆放着一张八仙桌。 桌上尽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只远远闻着,便香气扑鼻。 见到这一幕,四人都感觉有些不太吉利。 翁散人率先开口:“天还未亮,就准备如此丰盛的酒席……我怎感觉有些丧气呢?” “最后的故事发生前,要吃最后一顿?”任也瞧着桌上的美酒佳肴,也是心里一突突。 “听说这断头饭,是很香的。”大胖龙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迈步上前,挑了个靠北侧的位置坐下。 他伸手拿起酒壶,竟如饮水一般,咕咚咕咚地干了半壶。 “你还真吃啊?” 任也坐下后,斜眼问道。 大胖龙豪放地擦了擦嘴角:“该死之人,不吃也会死。” “有理,我还真饿了。”任也抓起一块鸡腿,一口就咬掉了一半。 旁边,百花仙也动筷了。她是江湖儿女,性格不拘小节,即便是真的断头饭,她也是该吃吃该喝喝。 只有翁散人,是真的很谨慎,只坐在旁边陪着:“诸位,我看这餐饭,还真有最后一顿之意。也不知,这最后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不会真是九死一生的差事吧?” “你是天生的丧鬼,”大胖龙无语道:“你都说了是九死一生了,那就肯定是了。” 翁散人翻了翻白眼,针锋相对道:“谁吃得最多,谁先死。” “行了,两位兄弟不要内讧。”任也摆了摆手,直接岔开话题似的问道:“我心中有一个疑惑。你们说,若是鬼头刀和毒酒壶没有返回……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三人闻言一愣,翁散人心中有了答案,却没有当面回应。 大胖龙沉思半晌,表情凝重道:“那应该不会触发最后的故事。我四人吃完这餐饭,待朝阳升起时,便很可能领一些巫主的赏赐,就被遣散。” “嗯,有理。”任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棋局已经明朗了。”百花仙突然插言:“若我是毒酒壶和鬼头刀,便绝对不会再返回山庄复命了。只找一处隐秘之地藏身,待时间一到,就离门而去。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性命无忧。” “不。”大胖龙摇头道:“他二人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为何?”任也满嘴流油地看向了他。 大胖龙伸手倒酒,幽幽道:“因为想得到,因为不甘心。” …… 山庄外。 毒酒壶盘坐在林间,正运转星源之力,调养着身体。 鬼头刀站在山谷旁,迎风而立,瞧着天上明月,即将在朝阳升起时隐去。 “走又不走,回又不回,你到底想做什么?”毒酒壶问。 “等。”鬼头刀背对着他,轻声道:“若提醒声来,则回;若不来,则不回。” “地龙六甲虽好,但也要有命才能驾驭。”毒酒壶缓缓睁开双眸,幽幽开口:“你我二人,都是忍辱负重多年。即便在败一局,也无非就是在失败的前半生中,添上微不足道的一笔。没必要以命相搏。” 鬼头刀闻言转身,突然问道:“你猜大胖龙是谁?!” “……你想说什么?”毒酒壶反问。 “我想说,不管他是谁,效忠的肯定都是南疆朝廷。”鬼头刀的衣衫,被凉风吹的猎猎作响:“此秘境中的六人,他肯定也看清楚了。离门后,南疆朝廷一定会有动作,我们若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怕是千难万难,也达不到目的。” 毒酒壶没有反驳,只皱眉点了点头。 “此时不拿地龙六甲,恐再无机会了。”鬼头刀叹息道:“离门后,计划也要提前实施。” “嗯。”毒酒壶应了一声。 …… 不老山庄,正殿内。 武元君穿着一袭白袍,正盘坐在桌案之后:“鬼头刀和毒酒壶,都没有返回复命?” “是。”管家点头:“此二人的行为举止,确有异常。” “我已行至绝路,若是朝廷细作的话,那为何还不跳反?”武元君手持毛笔,正在一本册子上写着什么。 管家思考着巫主的话,心思活泛。 “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彻。 “报——!” 急促的喊声在殿外响起,一位近卫将领,身着甲胄,腰悬钢刀地走入大殿,单膝跪地道:“禀告巫主,近卫营的影鸟,携一封密信归来。” “谁的信?”武元君出言询问。 “是护送负责公子和夫人离开的徐贰叁将军来信。信被蜜蜡封着,属下并未拆开查看。” “呈上来。”武元君摆手。 管家闻言,立即接过书信,并摆手让近卫将领离开。 不多时,武元君亲自将信开封,低头观看了起来。 这封信的内容十分劲爆,且远超武元君的想象,也只与一人有关。 “我主在上,见字如面。 属下不辱使命,目前已带着公子和夫人等家眷,赶到了安全地点,所以才写信复命。 有一要事,属下当如实禀告。 今夜,我一行人按照预定计划,赶到了离开阜南县的峡谷外。 当时,我等正欲前行,鬼头刀却向属下传音,声称前路峡谷的地处偏僻,道路极窄,且极易设伏,若有贼人在此,我等将绝无存活的可能。 他建议我分兵而行,以探前路。 由于此人先前涉嫌家眷院一案,属下最开始是不信对方之言的,但他却自愿请缨,上前探路。 属下考虑到,前路若真有埋伏,我主独子和夫人,或恐性命不保。所以,我派翁散人与百花仙与他一同前往,并暗中让二人盯着鬼头刀。 岂料,他一行十余人,行入峡谷后,果然遭受到了埋伏。 峡谷外血战突围,翁散人与百花仙跑散,只有鬼头刀一人及时返回,并协助属下,与设伏的黑衣人周旋。 我一行人,与贼人厮杀了近半个时辰,各个身负重伤,有十几位老兄弟,都惨死在了荒野之中。 公子所在的木箱,也被贼人抢去一次,而对方的目的不在于当场斩杀,而在与掳走巫主家眷,或作威胁之用。 最终是鬼头刀杀入贼人之中,硬生生抢回了公子所在的木箱,并成功将其护下。 半个时辰有余,追赶而来的黑衣人源源不断,最终也是鬼头刀寻到了通往阜南县外的一条小河,并建议属下,命人驱赶马车远去,吸引追兵,而我等则是推着木箱,顺着河道漂流而走。 总之,此一行,若是没有鬼头刀的相助和及时提醒,我等恐难以突出重围,我主家眷也或已遭受不测…… 此刻,能顺利突出重围,他当属头功。 还有,属下之所以在赶到安全地点后,才写信复命,是因为鬼头刀特意恳求过我。 他说,不老山庄内有奸人想要置他于死地,我若事先通禀,他恐遭奸人围攻,所以才求我,在天明时再写信复命。 属下念其立了大功,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目前,夫人,公子,以及其他家眷都已醒来,我们会在明日傍晚时继续赶路,去找我主说的那处世外桃源…… 望我主保重。 近卫营左千户——徐贰叁亲笔。” 明亮的挑灯下,武元君看完这封书信后,才叹息一声道:“看来,我先前错怪了鬼头刀。他确是重利之人,但却非常忠诚。” 此信,乃徐贰叁亲笔书写,且信纸夹层中有一丝残留的气息,绝无被作假的可能。 信中内容直白且明朗,鬼头刀在关键时刻,救了武元君的全家。 若此举不是大功,那还能有什么事儿是大功呢?! 鬼头刀与毒酒壶说,自己已经下完了一枚可以逆转颓势的棋子,指的便是这一颗。 他苦苦哀求徐贰叁,待天明后再写信复命,怕的就是,当时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耀眼,那一定会引起怀王的警觉,从而遭受到致命打击。 所以,在最后一个故事来临前,他再掀开这张牌,才是时机刚刚好。 武元君缓缓起身,抬头看向殿外已经蒙蒙亮的天空,轻声道:“用完餐,命六君子随我出营吧……!”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鬼头刀,因护送巫主家眷时,立下了头等大功,从而得到了武元君极高的信任,信任值暴增。】 【恭喜六君子,你们成功存活到了最后一幕,并触发了隐藏故事。请全体赶至不老山大殿内,与巫主一同决战不老山。】 “卧槽!” 任也听到提醒后,略显惊讶地发出一声国粹。 山野外。 鬼头刀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回去了。” 第四一二章 战前会议,最后的永夜 偏殿的厢房内。 “他娘的,鬼头刀的信任点数暴增?!”大胖龙听完星门的提醒后,心里瞬间没了安全感,骂骂咧咧道:“这暴增……是暴增多少?” 翁散人缓缓抬头,话语简洁地反问道:“如若有人在危难时刻,救了你全家的性命,那你心里对他的信任会有多少?天道的提醒中,也明确提到了,鬼头刀立的是头功。这个评价,在之前的几个差事中,是从未出现过的。” 大胖龙听到这话,表情十分无语且不解:“在护送家眷的差事中,你们明明两个人,都盯不住一个鬼头刀吗?!” 他此刻还不知道,翁散人与任也诱骗无相果的全过程,更不知道百花仙因为这事儿,还在峡谷外演了一出苦肉计…… 但大胖龙心里真的很急,因为这个秘境的核心玩法,明显就是信任值的积累,而最终的至宝奖励,也一定是与此有关的。 自打任也当上弼马温领队后,就一直对他很照顾,不但没有天天蛐蛐他,打压他,还接连给了他两个难度最高的差事。 这样一来,全场除了任也外,那大胖龙的信任点数,应该一直是在第二位的。 可现在鬼头刀突然立了大功,信任点数暴增,那就很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的领先地位。 旁边,翁散人体态松弛地评价道:“鬼头刀肯定知晓毒酒壶让我纳投名状一事的,所以,我和百花仙在行动时,他也在行动,且依靠的应该是儿时的记忆。这等同于是打了个时间差。不过,对我们而言,这本身就是两利选其一的处境。若我不动手去偷袭百花仙,那就得不到毒酒壶的信任,也拿不到无相果;若我出手,鬼头刀则会趁机行动,用救家眷的方式,获取信任点数。此子在绝境下表现出的反应,倒是蛮冷静的,也懂得隐忍……。” 百花仙眉头轻皱,觉得对方言语有些夸张:“你对他的评价,有些过高了吧?即便他有一些记忆优势,可他又如何能提前知晓,自己会接到家眷院的任务?难道这秘境之地,会给他单独的提醒?!” “两个差事,共六个人,即便他接不到,那毒酒壶也会接到。他应该会把自己的记忆告知对方,并帮其拿到优势。”翁散人淡淡地回道:“因为佛公子不可能临到结束了,却给他们两个最难的差事,帮其积累信任值。而且对方两人,他自己一人,也有一定的风险。” 几人交流时,任也趴在桌上,正聚精会神的在小本本上计算。 大胖龙好奇地瞧着他:“你在算什么?” “你别吵!”任也语气蛮横,烦躁不堪地回了一句。 嗯?你个小兔崽子,竟敢跟老子这样讲话,你真是不知道……唉,算了,他们人多,老子还得抱他们的大腿。 大概过了一刻钟,任也皱眉抬头,突然问道:“你们几个应该知道,这信任点数越高,积累的难度就越大吧?” “没错,确是越高越难。”大胖龙点头。 “你现在有多少点?”任也直白地问。 “85点。”大胖龙毫不隐瞒地回道。 “百花仙呢?”任也又问。 “79点。” “翁散人,你呢?”任也顺嘴问了一句后,又立马打断:“罢了,你完全没有竞争机会了,不用讲了。” “……!”翁散人翻了翻白眼,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之前都被弄进监狱了,且出来之后,也就干了个绿色锦囊的活儿,所以,他的信任点数一直是排在末尾的。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 【恭喜佛公子,因您在第三轮的差事中表现出色,从而进一步地获得了武元君的信任。】 【信任值+5。目前信任值:99。】 【再次恭喜,您距离激活“绝对信任”的状态,就只差一点信任值。】 突兀间,星门的提醒声,在任也的双耳中响彻。 呃……这应该是大殿屠杀,和护送十三位将领离开的差事,进行奖励结算了。 他略微愣了一下,不由得摇头道:“这进了九十之后,信任值每涨一点,都是极难的。两个活儿,一共才给五点。他娘的,我主真是越来越抠了。” “我也感知到了秘境的提醒。”大胖龙略微愣了一下,也开口道:“我的信任值,涨了六点,当前是九十一点。” 任也略微思考了一下,轻声道:“我刚刚计算了一下。鬼头刀虽然之前的信任值很低,但此次救巫主全家的举动,确实权重太高了……保守估计,他的信任点数,应该已经超过了百花仙。若是情况再差一些,他甚至有可能超过了胖龙兄弟。但你二人的差距不会太大,估计就是伯仲之间吧。” “他会不会超过你?”百花仙问。 “他在想屁吃?!”任也皱眉道:“老子是从第一幕就开始舔,一路舔到今日之地位。三轮差事中,最重要的陶俑环节,我贡献得最多。他确实是救了巫主的全家,但这并不能证明,我若在场,就不救人了啊。我通过刚刚结算判断,这最后几点的差距,定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现在,我们只需要做一个假设。”任也稍作停顿,轻声补充道:“那就是,最后的至宝奖励,究竟是不是根据信任点数的高低而定?” “这是自然。”大胖龙立即补充道:“信任点数贯穿全局,且已经激活了隐藏故事,肯定不会再有新的说法了。” “我赞同。”翁散人点头。 “如果根据信任点数而定奖励,那六个人肯定不会全得,不然信任值的设计,就是毫无意义的。”任也停顿一下:“所以,我的想法是。翁散人现在已经出局了,不参与竞争,只打辅助,而百花仙也伺机而动。一会隐藏故事开启,所有人先帮我完成最后一点的增长……。” 众人听着他的安排,都在心里猛猛合计着。 最终,大家商讨了大概一刻钟后,才共同完善了任也提出的战术思路。 待一切弄妥,众人便迈步向外走去。 大胖龙跟在后面,突然向任也传音:“我有一事相求。” “说。”任也回了一句。 “你若第一个获胜,且能拥有挑选至宝的权利,那先帮我拿下地龙六甲。到时,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大胖龙直白说道。 “三千万星源,”任也直接开价:“而且是复印版。” “?”大胖龙懵逼:“何为复印版?” “就是拓印出的典籍。” “拓印的,你要三千万?!”大胖龙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与抢劫有何区别?” 靠,抢劫有我来钱快吗?你瞧不起谁呢?! 任也稍作停顿,用试探的口吻回道:“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你叫大胖龙,别说三千万了,你就是三亿星源,我都不可能将地龙六甲售卖的。” “除了星源,还有别的要求吗?” “你若不想用星源买,那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兑现。”任也停顿一下回:“只不过,这可能需要得到南疆朝堂的同意,也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我不是南疆朝堂的人。”大胖龙纠正了一句。 “你爱是不是,反正条件就在这儿摆着。” “好,你先拿,我们再谈。” “好的,老板,我试试。”任也回。 …… 天明将至,朝阳东升。 漫长的黑夜逝去,天空流云飞走,缝隙中缓缓有霞光渗出。 不老山外,朝廷驻兵数十万,绿营自南而北,连绵数百里。 阜南县外的一处大营中,一位穿着麻布袍的老者,此刻正从炉火篦子之上,取下了两块烘烤好了的红薯。 “香得很啊。” 老者披散着黄白相间的头发,弯腰坐在小椅子上,冲着红薯咬了一大口。 “踏踏。” 帐外,一阵脚步声响彻。 鼠大人披着黑袍,迈步走了进来,见到老者后,态度极为恭敬地行礼:“老奴见过龙主。” 面对鼠大人自称老奴时,那老者也就微微点头,且烫嘴道:“嗯……负责接管大营的将领传信,白蟒族十二大营的将领,均无反抗,且主动交出了兵符印信,接管得很顺利。” “天佑圣上,从此边疆无战事。”鼠大人遥遥向南作揖,并开口道:“龙主,现在可以……发兵不老山了。” 龙主吃着红薯,皱眉道:“不需发兵,吃完这两颗红薯后,我亲自带人登山。” 鼠大人微微一愣:“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您为何还要登山?老奴先前已按照密旨稳住那武元君,他还以为兵将接手不老山庄后,他就能活着返回都城。依老奴看,您只需派一些杂将,率兵攻进山便可。这样行事,也不会对您的名声有……。” 龙主低头看着红薯:“算了,吃一颗,留一颗吧,我亲自去送给他。” …… 不老山正殿内,此刻已经站满了山中的将领,只不过,巫主武元君却迟迟未归。 不多时,任也等四人也赶了过来。他们抬头一看,竟在人群中见到了毒酒壶和鬼头刀。 “呵呵。” 翁散人咧嘴一笑,张嘴喊道:“酒壶兄弟,你祖上莫非也全是老鼠成精,善用遁地之法?我本想与你交流一番,并分你一颗无相果食用……你跑得那么快作甚?” “翁散人,我上早八!”毒酒壶根本不多逼逼,上来就开大。 双方见面,任也瞧着鬼头刀,笑脸相迎:“兄弟,好手段啊!这么盯,都能让你翻了身?” 鬼头刀倒是言语柔和地回道:“家父遗物,我确实没有办法拱手相让。先前我与你说的话,也并非全是戏言。若你愿你,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好哇,回头详聊。”任也微笑着点头,面目和蔼。 …… 就在众将聚集之时,武元君站在净水潭旁边,抬眼望着忙碌的兵丁,轻声道:“都走了,我也要走了。……然我之绝学,到底谁可继承呢?” 第四一三章 万军开路,只见七人 净水潭,岸边。 管家迎着冷风,站在武元君身旁,心中犹豫许久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巫主,老奴有一事不明。” “何事?”武元君回。 “既是家传绝学,举世无双的传承,那为何不交给靖儿带走?他毕竟是您的独子啊。”管家瞧着武元君的侧脸:“若有此宝傍身,那假以时日……。” 一阵冷风过,发丝飞扬。 武元君沉默半晌后,只转身呢喃道:“别人拿,或是机缘;靖儿拿,则是必死。国主绝不会容忍,这南疆之地再出一个姓武的白蟒族巫主了。下一代的仗,我们这一辈都打完了,作为父亲,我希望他好好活着。” 管家瞧着头发花白的武元君,久久无言。 “天明了,殿上的人到齐了吗?”武元君一边走,一边问。 “齐了。” “那便……升帐吧。” 武元君迎着朝阳,在霞光中走向大殿,背影婆娑。 …… 一炷香后,正殿之内。 数十名山内的将领齐聚,他们整齐列队,皆穿银甲,腰悬长刀。 武元君端坐在高台之上,腰板笔直道:“山内帐前将领,皆上前一步,听我帅令。” 他气息浑厚,声若洪钟,整个人的儒雅气质,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统兵半生的威严。 人的名,树的影。 名将虽老,却亦能威震一域。 “末将在。” 数十名帐前将领,齐刷刷的向前迈出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回应。 武元君的双眸,仔细地扫过每一人的面容,表情欣慰至极,得意至极:“尔等跟随我南征北战多年,行至今日,见朝廷大军兵临山下,却依旧无人弃我而去,这实乃天地眷顾之幸事。于我而言,这一生足矣……。” 说完,他姿态豪放地端起旁边桌上的酒碗,遥遥对着众将道:“我敬诸位,敬昨日战场上生死相依之情;敬今日承蒙信任,不离不弃之恩。” “咕咚,咕咚……!” 武元君仰面而饮,足足喝了一大碗美酒后,才缓缓起身,掷地有声地说道:“本帅令。” “末将听令!” “一刻钟后,不老山各营,率领所属兵丁,自后山入口撤军。大军行至通灵隧道入口处停滞。随后,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想起什么,皆不用回援。只静待旭日高升时,向南而拜,高呼吾皇万岁。”武元君抬手指着众将领:“要记住,今夜过后,你们便不再是我的兵,我的将,而是巫妖国之臣,当效忠陛下,以死报君恩。” 话音落,众将全都懵了,他们身着甲胄,长兵在手,本是做好了誓死追随巫主的决定,可现在听到的却是撤军的命令。 “留一条命,好好享受这太平盛世。”武元君瞧着众人,声音颤抖地摆手:“去吧。” “巫主,我等……!” 冯将军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还要再劝。 “去吧!” 武元君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再次摆手:“遵我最后一道帅令,别让那朝堂之人,耻笑本帅行至陌路时,帐前却无人接令。” 安静。 短暂的安静过后,数十名将领抱拳喊道:“末将得令!” 不多时,一众将领,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大殿,并率领山中各营,退至山庄之外。 撤军时,大军整齐无比,一如昨日,驰骋边疆,保家卫国之时。 …… 殿中。 武元君又叫上来了奴仆家丁,并也痛饮一碗美酒后,才开口说道:“即刻起,尔等收拾好行囊,待旭日东升后,便迎着天龙部大军走去。切记,一定要迎着天龙部大军而行。中途,若遇朝廷将领,你们便拿出行囊中的残甲,兵丁军牌,或是其他的兵丁遗物……并告知对方,我武元君的家仆,都是战士遗孤,若他想杀手无寸铁之人,那不用军士动手,你们可以服毒而死,以留体面。” 一众家丁闻言,皆无声地跪地叩拜。 武元君扭头又看向了管家,轻声道:“夫人房间的床榻之下,有一处暗阁。她这些年节衣缩食,也攒下了一些家财,你带着大家,将其分掉吧。。” “是。”管家微微点头后,转身就要走。 “老吴……!”巫主突然出言叫了一声。 管家回头凝望,主仆二人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对视。 武元君浑身散发着酒气,笑着说道:“你此一去,也不必再回来了……。” “是。” 管家瞬间双眼泛红,却微微点头。 说完,他迈步就要走下台阶,可右脚刚刚踏出一步,却也扭头呼喊道:“巫主……我再伺候你一次吧。” 不远处,六君子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表情各不相同,却只有鬼头刀在无声地落泪。 行至此,看至此,他已经搞懂了当年发生的事儿,也知道了父亲为何会那样选。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父亲在迎接最后一个朝阳时,却是如此的孤独与无助。 仆人家丁们退去,大殿之上,只剩下了八个人。 武元君坐在一面铜镜前,看着镜子中衰老的自己,寂静无声。 管家站在其身后,用梳子帮他理顺白发,随后束紧头绳,戴上了蛟龙冠。 灯火明亮,身上的那一袭白袍如雪,正如当年南疆部族会盟时,他踏上赴京路,刚刚出仕时的模样…… 一切弄妥,武元君缓缓起身,腰板突然挺得笔直,且双臂抬起,中气十足地喊道:“披甲!” 管家取下架子上的蛟龙麟甲,动作缓慢的为武元君缓缓披上,并笑道:“……普天之下,除了巫主外,谁也撑不起这麟甲的半分英武。” “老奴退去,此一去,便无法再侍奉我主了。” 管家跪地而拜后,便不再多说,也没再流泪,只迎着殿外的朝阳离去。 大殿上,武元君身着银色麟甲,端坐在高台之上,笑着说道:“只需片刻后,这山中就只有我七人了。尔等可愿意与本帅,一同迎击那数十万的大军?!” 六君子闻言抱拳,异口同声道:“誓死追随我主!” 到了这一刻,六人心里都清楚,武元君将他们留下,必然是因为最后的隐藏故事,不然他不会遣散所有人,却唯独只留下他们六个,去打什么数十万大军…… 要不然,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信任,而是摆明了要坑死他们。 只不过,对于任也等人而言,他们在这一刻的情绪,已经被带动了。 不管是心里肮脏的,还是阳光的,在看到这位柱国统帅,为国征战半生后,最后却要一个人坐在高台上,独自对抗心里的不甘和屈辱时……这任谁心里都会升起一种苍凉感,悲壮感。 还有那……无尽的愤怒! …… 卯时初,天光破晓。 一万大军,如雷霆般地踏过山路,激起阵阵烽烟。 天龙部最精锐的青麟军来了,万人疾行,甲胄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万人行至不老山庄外,在望北壁下驻足,且整齐列阵。 “踏踏!” 马蹄声响,一位身着官袍,位居朝廷二品大员之列的高官,伸手勒了勒缰绳,策马来到了阵前。 他遥遥望着不老山,从怀中取出了圣旨,大喊道:“陛下有旨,白蟒部族巫主武元君,因重病缠身,令朕倍感心忧,特命其回京疗养,伴朕左右。 近日来,边疆摩擦不断,小战频生,百姓水深火热。 朕还请爱卿留天君在不老山,镇守边疆,且传地龙六甲于龙主,令其能顺利接管地龙之军。也为后来的统兵之将,开辟前路,习得这举世无双的练兵之法。 日后,我南疆之地,目之所及之处,皆是地龙之军,这也算没有辱没白蟒族之辉煌。 望爱卿,成全南疆,成全天下万民。 钦此。” 喊声在山中飘荡,每一位兵丁与将领,都听得非常真切。 到了此刻,朝廷彻底图穷匕见了。 一万大军压境,说是要请武元君回去疗养,实则是在逼他交出族中绝学与传承,拱手相让给朝廷。 不老山内发生的事儿,定然也要在不老山结束,不能外传。 既然早晚都要走这一步,那再演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不同意,我就攻山。 总之,你武元君今日必须要“病死”在这儿,至于尸首去哪儿,全看你交不交传承而定。 若不交,幽禁折磨十年,数十年,那都是有可能的。 喊声过后,山中没有动静。 那二品大员稍稍沉默了一下,再次喊道:“武元君,来此地接旨!” 一阵山风起,秋风扫黄叶。 山中,大殿内,武元君的声音幽幽传来,在万人耳中同时炸响:“地龙六甲我有,天君也在,但我无法跪在地上,把它们献与圣上。” “巫主大人,这是皇上亲笔写下的圣旨。”二品大员扯脖子喊了一声:“下官还请……!” “你?!区区一溜须拍马之臣,尚不够资格传旨。” 武元君幽幽地打断道:“南疆之人,都言这二十四巫主之首乃是龙主,我心中甚是不平。” “呵呵,南海龙主,这至宝就在我身旁,你可敢亲自来取?!” 邀请之言,如圣钟一般,在大山中久久回荡。 “武元君,你要抗旨吗?!”二品大员瞪着眼珠子,再次大吼道:“天龙部一万大军在此,你要考虑……。” “聒噪!” 一声冰冷的轻呵声,响彻山林。 “嗡!” 一柄熠熠生辉的长枪,自正殿内自行冲起,轰碎了房顶,直入九霄之上。 “嗖!” 长枪如虹,自天而降。 万军惊恐地看着天空,如见落日坠地。 “噗!” 一枪落,那二品大员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连人带马被长枪穿透,活生生钉在了地面上。 安静,整座不老山落针可闻。 片刻后,望北壁后方的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到一位老将,身着麟甲,一人迎向万军。 他步伐缓慢,腰板笔直,幽幽开口道:“大军不反,是为了太平盛世;传承不交,是我心中不服。” “我武元君率军关上了国门,却要被身后之枪刺死?!” “自我习武起,就没有投降的习惯。” “今日,我只率六人独守这不老山。” “诸位,台阶就在这里,请吧!” 他站在望北壁旁,朝阳映孤影。 “踏踏……!” 脚步声轻声响起,六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望北壁之上。 “诸位,请上山!” 六君子齐喊。 第四一三章 入虚空界,战望北壁 望北壁上,六君子迎风而立,目光冰冷地俯视着下方的万人大军。 故事越临近结局,他们心中的不平之意就越浓。 不论是十三将的忠诚大义,还是武元君的彷徨与孤独,众人都看得真切,也都感同身受。 这明明是一群“好人”啊,为何要遭受到如此对待?! 或许这个世界,就总是在为难着好人吧。它给你诸多束缚和禁锢,令你寸步难行,而往往那些坏人,却可潇洒恣意,凭心而为。 此刻谈公平,有些太过幼稚了,但若谈愤怒和发泄,那却可以做到,血染不老山,一怒为忠魂。 “这狗日的南疆国主,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兄弟长,兄弟短,兄弟用完,阎王接管。”任也阴阳怪气地骂道:“这换了老子,老子心里也不服啊!拔刀向南,推了金銮殿算了。” 众人都很沉默,任也瞄了一眼大胖龙,却见到他竟然没有反驳。 这个死胖子,之前口口声声否认,自己不是南疆朝堂的人,但任也心里却根本不信,且认定了他一定来自南疆朝中。 山下,一架马车内。 身着一袭麻布衣,且挽着裤腿的龙主,不由得叹息一声:“唉,我俩斗了一辈子,亦敌亦友,也是该送他一程。” 旁边,鼠大人听到这话,心里极其无语,暗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那个二品大员死得冤不冤啊?” 他心里并不清楚,如果有的选,龙主其实很希望,鼠大人能与那位二品大员,一同被武元君枪穿胸膛而死。 对于龙主而言,这些个善于溜须拍马,只站在皇家立场考虑的“家奴”,都称不上是“臣”,只是一些阻碍祖国繁荣昌盛的败类而已。 “刷!” 龙主一抬手,马车的卷帘自行掀开。 他缓缓起身,一步迈出。 半空中,气息剧烈震动,这位老人看似只迈了一步,却陡然间出现在了万军之上,悬浮而立。 台阶上,武元君见到龙主,微微点头:“你来送我,蛮好,蛮好。” 龙主平视着武元君,声音温和道:“交了吧,你我二人,还可以喝上两盅。” “我人在此,地龙六甲在此,天君也在此。”武元君瞧着苍天,双眸无比失望:“我确曾想过把一切都留下,只送夫人和独子离开。却不曾想,他连孩子和夫人都不想放过,又命人在峡谷外设伏。” “老龙主,若是你,你甘心吗?”武元君双眸变得冷冽,指着胸口一字一顿道:“我不交。” “唉。”龙主叹息一声:“不远了,走到不老山这一步,我的不甘也快来了。” 他稍稍沉默了一下,抬手道:“罢了,既是同病相怜之人,这酒不饮也好,免得唏嘘相对,尽显老泪横流之惨。” “武元君,与我入虚空界一战。”龙主抬手一挥,叹道:“这应该也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战了,那便——不死不休吧!” “哗啦啦!” 他右手在半空中划过,霎时间,天空中电闪雷鸣,山中万兽嘶吼。 万军之上,一座非常模糊的青铜门虚影浮现,上写虚空界三字。 “轰!” 门开的一瞬间,武元君的身体,便如喷发的火山一般,蓬勃不息的星源之力,极尽升华。 “枪来!” 武元君抬手一挥,天君枪便飞入手中。 他隔空踏步,向天而行。 只一步后,他便迈步虚空界的大门,轻声道:“六君子死守不老山。” “遵命!” 望北壁上,五人同时回应,只有百花仙怔怔地瞧着龙主,双眸隐隐有泪光闪烁。 她面色凝滞地望着苍老的龙主,粉拳紧握,娇躯颤抖。 能看出来,百花仙此刻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免出现失态之举。 “哗啦!” 武元君入虚空界后,那远处的净水潭却突然炸开。 霎时间,天空中乌云密布,雷霆闪烁。 一条似蛟如龙的白蟒,冲天而起,以祥云托身,也直直地飞入了虚空界之中。 龙主看到这一幕,再次叹息道:“唉,若太平晚来一些,我南疆便可双龙同朝。” “嗖!” 说话间,他也消失在了万军之上,一步迈入虚空界。 那扇模糊的青铜大门还在,却无人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同一时间,六君子全部听到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诸位,进入隐藏故事——《魂归战袍》。】 【朝廷大军,兵临山下,却见到山中走出七人,欲誓死捍卫白蟒族最后的荣耀。这不老山象征着一种精神,一段脊梁,纪念着也缅怀着,那些战功卓著却狼狈而逃的将军们,那些死在边疆的无名勇士们,以及逝去亲人的遗孀们……战吧,杀吧,用最后的热血,泼满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以大义之名,魂归战袍。】 【在此幕中,击杀任何兵丁与敌将,都会提升自身的信任点数。最先获得“绝对信任”状态的人,则会率先得到至宝奖励,只取前三名。】 【温馨提示:武元君似乎对你六人还有话说,而等需合作杀敌,静等故事结局。】 望北壁上,六人听到这个规则后,全都双眼发红,如狼似渴地看向了下方的万人之军。 即便没有这个规则,一场压抑过后的血腥屠杀,也是无法避免的。 这是战争,双方各为其主,那就没有对错可言。吃谁家的饭,就卖谁家的命。 “轰隆!” 陡然间,一道浑厚的星源气息,自望北壁上炸开。 任也沐浴在阳光之下,率先传音道:“大胖龙、翁散人、百花仙,助我登顶。” “嗖!” 说完,他自望北壁上,率先跳跃而下,高举人皇剑大声舔道:“遵巫主令,敢闯山者,我必杀之!” 他的话很有效果,也震撼住了不少人,所以,阵中的一位天龙将领,立即拔剑吼道:“攻山!” “踏踏!” 万人大军,瞬间前冲。 “嗖嗖……!” 其余五人全部飞掠而下。 “嗡!” 半空中,一股诡秘的气息荡开,一只光芒幽暗的灵臂浮现。 大胖龙出手了,他操控着灵臂,自上而下,冲着人群猛烈砸击。 “轰隆!” “轰隆!” “……!” 灵臂自半空中握拳而下,每砸一次,地面上都会倒下数十名,乃至上百名的兵丁。 但因为他要先助任也登顶,所以是故意留手的人,只伤人,却不杀人。 左右两侧,翁散人和百花仙也一同出手,二人就好似开了无双一样。一人操控着仿佛可无限延伸的金丝线,不停的大面积捆缚着士兵,令其行动受限;另一人则是迈着灵动的步伐,穿梭在兵丁之中,每出一掌,都可震伤数十名兵丁。 三人如狼入羊群,只短短两息左右,就干躺了近千名士兵。 “刷刷……!” 任也身着白衣,持剑而行,只一走一过间,剑气便四射着激荡,伏地之兵,无人身还。 不远处,毒酒壶和鬼头刀并列,故意避开任也等人出手的区域,只杀入军阵中段,麻木且疯狂地屠戮着。 “你们这些朝廷走狗,身披甲胄,手持兵刃,不去攻杀大乾,就只为了要杀功勋之将吗?!” “他都已皓发白首,旧伤缠身了,你即便不杀他,他又能活几年?” “望南疆战场,边塞之地,哪一寸土地,没有他奋勇杀敌的身影?” “这样的狗朝廷,这样的皇帝,此刻不反,更待何时?!” “……!” 鬼头刀就像是疯了一样,看着周遭之景,眼中尽是幼年时的记忆。 或许其他五人只是出于同情,从而内心愤怒,但他不一样啊。他下山时走过的每一条路,都是父亲临终前,最后停留过的地方。 他不是愤怒,是想念,是悲伤,是一腔的委屈与不甘。 “噗噗……!” 长剑横掠,一具具的尸体,就如麦子一般倒下。 天龙部的兵丁,虽然有些胆寒,但却无一人退阵逃跑,只硬着头皮,企图用人海战术,吞没那六君子。 不多时,万军之阵,竟被勇猛无双的六人搅乱。而六人此刻也都杀得红眼,被来来回回穿梭的兵丁隔断,距离稍远。 这时,镇守西南角阵眼的一名将领,手持一把关刀,眯眼道:“近卫替我掠阵,本将策马,这便去斩杀了那用剑的小子。” 话音落,两侧护卫的兵丁散开。 “驾!” 这名身披百战甲的将领,持刀出阵,直奔任也杀去。 不远处,心里正骂娘的任也,突然见到一名将领拍马杀来,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卧槽,还有这好事儿?!” 他杀到现在,至少诛杀了五六百名士兵,全身都是鲜血……可那信任值却一点都没有涨。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到了自己这个层次,在杀普通兵丁,恐怕是很难再立大功的。 任也见那将领赶来,立即传音道:“杀兵丁无用,你们向我靠近,我们速战速决,先宰了这个狗头丧脑的将领。” 话音落,百花仙和翁散人立即赶了过来。 不远处。 鬼头刀杀穿一地后,双耳中突然听见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您,于不老山下斩杀敌军三百人。您的信任值增长一点,目前信任值:96点。】 这一提醒让鬼头刀清醒了一些,大声喊道:“快,继续助我屠杀。” 山下,一处台阶上。 鼠大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坐在马车内观战,竟然也能遭受到生死之危。 大胖龙不知何时杀到了此地,且与上次一样,用星源破去了鼠大人的极速身法,并用暗器将其打伤。 双方交手七八回合左右,大胖龙便已扯住了鼠大人的衣领,且抡圆了巴掌,上去就是一整套大逼兜的输出。 “啪!” 一巴掌下去,鼠头猛烈摇晃。 “他娘的,你这没有鸡子的入地鼠!人家原本都想留下传承,自愿赴死,你为何闲来无事,去拦他的家眷?!老子打死你这个自作聪明的鼠辈!” “啪,啪啪……!” 大嘴巴子如狂风一般,抽在鼠头之上,打得鼠大人像拨浪鼓一般疯狂摇摆。 “贿赂牛喜的钱财,他既没要,你为何没有上交?” “狗东西,连买命的钱财,你都要贪污!” “……!”听到这一句,鼠大人稍稍恢复了一下意识,本能反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贿赂牛喜的钱财,我没有……没有上交?” 他被抽得呆愣,但心中却突然反应了过来:“此事,是二皇……!” 第四一四章 极限单杀 鼠大人的业务能力极强,脑壳被拍的跟西瓜一样,这心中也没忘了思考。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眼前这胖子为何会知道,贿赂牛喜的钱财被“私吞”了? 这事明明只有自己和二皇子才清楚啊…… 这胖子到底是谁? 我在哪儿? 他娘的,头好疼啊。 鼠大人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因为私吞贿赂款一事,就只有二皇子知晓其中细节,但他又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不老山,所以,鼠大人实在是想不出对方的身份。 “啪!” 大胖龙又是一个无情大逼兜:“你这与老骚狐狸吃对食的入地鼠!处处画蛇添足,自作聪明……着实可恨呐!” 说着,他操控灵臂,就要打爆鼠大人的小脑袋瓜。 “鼠大人,我来助你!” 就在这时,左侧有一位小将杀出,配合着周遭十几名宫中高手,冲着大胖龙一连捅十几枪,堪堪将其逼开。 鼠大人暂时得救,拔腿便跑。 …… 望北壁下。 一员主阵的万军之将,身着百战麟甲,右手托着一把关刀,拍马便杀向了任也。 此人是天龙部先锋军主将,麾下统领万人。刚刚他在阵中亲眼见到,任也如屠猪杀狗一般,竟斩了他四五百名兵丁,可恨至极。 主将弯腰策马,拖刀而行,快如疾风。 不远处,任也一剑荡开数名围攻自己的兵卒,迈步而退,并抬头看向了那冲杀而来的主将。 “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可识得本将?!” 这将领大吼一声,单手举起关刀,人借刀势,刀借马势,动如雷霆一般,直奔任也脑壳劈来。 你爱几把谁谁谁,不服就干。 任也根本不与其交流,只抬臂横剑,拦与身前,同时开圣瞳,捕捉对方的破绽。 眨眼间,关刀迎面而来,且刀身被一层红色的光芒笼罩,十分刺眼。 同时,任也心中本能升起一股恐惧情绪,但也只短暂出现片刻,便被他自身意识驱散。 但也由此可见,这万军之将的威名,确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 古代行军打仗,都是冷兵相接,死人堆里打滚,这每位成名的将领身上,都有着一股难以严明的压迫感。 “刷!” 关刀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劈头而下。 “当啷!” 任也抬剑横档,向上架开刀刃的那一瞬间,顿感虎口发麻。 对方所持的关刀肯定不是神器至宝,但他刀身之上包裹着星源之力,且刀法藏意,与人皇剑硬碰一下,竟然没有碎裂。 不过细想想也正常,毕竟对方是三品巅峰大将,与任也足足差着一个品阶呢。 “踏踏!” 任也后退一步,立即用圣瞳扫过那一人一马,准备寻找破绽反击。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周遭景物变慢的一瞬间,那身前的主将竟已砍出了第二刀。 他招式动作的连贯性;冲杀时的防御体态等等……竟都没有破绽。 这是自身武艺醇熟到极致后的……完美招式? 任也内心巨震,却自知无法躲过这一刀,只能再次架剑,斜着上劈格挡。 “碰!” 两兵相撞,任也趔趄着后退数步,被震的口呕鲜血。 “律律—!” 战马扭头嘶鸣,一双前蹄跃起。 那主将骑在马背上,姿势很帅,刀也很快,抬臂就是一招朴实无华的拖刀。 “噗!” 一刀落,任也胸口裂开,露出一道可见森森白骨的刀口。 “踏踏!” 战马的前蹄稳稳落地,主将肩抗关刀,双眼睥睨的看着任也,轻声道:“我乃天龙部龙主麾下的先锋之将——庞三刀!能死在我手里,你不冤。” 庞三刀,这半生就只练三刀,当人坐在马上的那一刻,即便把脑子扣出去,那身体都能自行挥出三刀,且毫无破绽。 这没有诀窍,唯手熟尔。 “踏踏……” 任也不想听他吹牛逼,站起身的那一刻,就立即呼唤出生命之水,并仰脖倒了两滴。 同时,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见翁散人和百花仙,此刻都已经被掠阵的军中高手拖住。而大胖龙追撵着鼠大人,已经不知道打去哪儿了…… 这行军打仗,为的是取胜,所以没有那么多武德可讲。对方为了拖住百花仙和翁散人,专门派出十余名位居三品,且善用弓弩暗器的小将,在外围突放冷箭。 周遭,数不清的兵丁用人墙列阵封堵,举着长枪,不要命似的一波接一波的前冲。 对方人太多了,即便站着不动让百花仙和翁散人去杀,那也得需要一定时间啊。 任也又用余光看了一眼远处的毒酒壶和鬼头刀,此二人没有去攻杀敌将,只在敌军阵中杀的正欢…… 玛德,他们在拿兵卒刷人头,企图用这种方式提升信任点数,从而追上自己。 不能在墨迹了,必须要尽快干掉这个庞三刀。他是先锋主将,拿总该值个一点信任值吧? 不过,这庞三刀确实很强,在星源之力的层面上是碾压自己的,且刀法十分精湛,毫无破绽…… “我天龙部想去的地方,即便是万丈高山,那也如履平地:我庞三刀想杀的人,即便是九天神佛,也不过策马一刀尔!” 庞三刀骑在高头大马上,疯狂装逼,但却有效的提升了兵卒士气。 “看好了,这一刀,老子要砍你脖颈。”他狂傲无比,策马冲杀时,竟提前告知任也此次的攻击目标:“驾,老子要把你的脑壳挂在望北壁上!” “踏踏!” 战马疾驰,再次冲杀而来。 任也不敢大意,只双手合剑,全身肌肉紧绷的立在原地,就如雕塑一般。 他仔细凝聚剑意,双眼死死盯着前方,试着进入心无旁骛的“合念”状态…… 此状态的灵感,是他之前在牛喜身上得到的,人剑合一,不被外力所扰。 片刻间,任也感觉到双耳之中的嘈杂,逐渐消失;周遭的景象也逐渐被忽略,双眸中只有那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刷!” 马到,刀起。 “当啷!” 一击落下,如刀身山岳一般沉重。 “咕咚……!” 任也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刚抬头,便见到闪烁着红光的关刀,再次奔着自己的脖颈抹来。 “嗡!” 一道清光荡起,人皇剑聚天地浩然气,再次裆下致命的一刀。 “哈哈哈,当初圣上骂白莽族皆是地蛇之军,今日看来,果真如此啊!”庞三刀大笑:“尔等就只会龟缩防御,连剑都拿不稳嘛?” “死!” 庞三刀左手勒紧缰绳,只见人马刀三者皆立起,又一同疾疾落下。 “刷!” 刀芒震荡,直奔脑壳而来。 就是这时! “剑有神国!” 任也几乎是躺在地面上大吼了一声,且双臂挑剑向上。 “当啷!” 一声脆响泛起,一股巨大的回推力,灌击在刀身之上,瞬间震散刀芒。 庞三刀感觉自己被一座大山撞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马身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后挪动。 “啪!” 任也蹲起,一把搂过缰绳,用尽全身力气猛拉。 “律律……!” 战马被拽的头颅侧偏,四蹄在原地踏步。 “刷!” 任也右臂摆动,一剑横扫。 “噗噗!” 两条前马腿,应声而断,鲜血如泉涌一般喷出,染红了任也的正面脸颊。 “咕咚!” 战马哀嚎着到底,砸在了两条断腿之上。 “小畜生,你敢杀我爱马?!”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庞三刀仗着自身武艺精湛,也没有后退,只回身抬刀,再次横扫。 “刷!” 任也一步退后,双眼盯着落下马背的庞三刀,轻声呼唤道:“三爆毒天星!!笋匠人之名,必然响彻南疆大地!” 到这了一步,他必须要动用底牌了,因为剑有神国,虽然可战三品,但却不是无限使用的啊,需要耗费巨大的星源力,而对方的每一刀,皆是三品神通。 所以,他决定动用第一轮差事结束后,被奖励的三爆毒天星。 “嗖!” 一颗漆黑的弹丸,几乎是闪烁着射向了庞三刀。 他瞳孔急剧收缩,以为此物只是一个打头的暗器,所以立马抬刀格挡。 “当啷!” 一刀过后,毒天星被打入半空之中,正好在庞三刀的头顶处。 “嗡!” 一阵黑光荡起。 庞三刀顿感不对,只抬头一看,却见到那颗弹丸在急速膨胀。 “嘭!” 一声巨响在望北壁下响彻。 咻咻咻…… 毒天星一爆,一千七百枚弹丸,四射而下。 “噗噗……!” 如此密集的暗器,根本无法躲避,庞三刀只能运转全身星源力防御,但依旧身中数百枚弹丸。 “雕……雕虫虫小技……!”庞三刀稍稍愣神后,还在嘴硬,因为他感知到弹丸的力道不足,不足以危及生命。 “轰隆!” 他运转星源之力,准备将弹丸逼出体外。 “嘭嘭……!” 毒天星二爆。 七千就百枚米粒大小的弹丸,有一小半是在庞三刀体内炸开的,剩下的一大半如暴雨一般,射如了他的身躯。 庞三刀甲胄碎裂,半面身子被炸的血肉模糊,且创口处都泛起了腥臭的毒物味道。 “能……能爆两次?”庞三刀呆呆的看着任也,整条右手臂在眨眼间便烂的只剩下骨头了。 “两次?”任也摇头后退。 “他……他娘的逼的……竟然还有?!”庞三刀顿感体内散发出无数诡异的微小波动,就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爬一般。 “嘭!” 毒天星三爆,三万两千颗致命砂砾,如沙尘暴一般,突自卷起。 整个望北壁下,二百余名兵丁,瞬间被射成了马蜂窝。 “噗噗……!” 庞三刀身躯爆出无数条血线,如筛子一般跪在地上,脑袋摇晃,且绝望的惊惧道:“……还……还有吗。” “刷!” 任也一个闪烁,便出现在了庞三刀的身前,他双手高举人皇剑,轻声道:“敌羞吾,吾去脱他衣!!!” “本……本将不应该死在这儿的……!”庞三刀满眼不甘的看向了北方。 “噗!” 一剑落下,人头咣当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鲜血泼洒青石台,任也弯腰捡起头颅,孤身一人站在望北壁前,大吼道:“斩主将庞三刀,敬我武帅魂归战袍,威名万代!!” 【全频道通知:佛公子于不老山望北壁前,勇冠三军,独斩敌军主将庞三刀,获得信任值奖励。】 【信任值奖励+1,目前信任值:100。】 【恭喜佛公子,成为巫主武元君心里,第一位绝对信任之人。】 【您获得挑选一样至宝奖励的权利。】 第四一五章 面见李彦之人 玛德,老子果然是人间全无敌! 二战三,足足一个大品阶的差距,老子硬是用这惊人的天赋给弥补了。 当然,乃绝世珍宝的三爆毒天星,也起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作用。 望北壁前,任也高举庞三刀的头颅,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他感觉自己的姿势帅极了,且刚才喊出的那句话也非常有“震撼力”,足以让眼前这群溃兵暂时退去。 事实上,当庞三刀身死的那一刻,周遭的兵丁确实都愣住了,眼神中也出现了迷茫且惊惧的神色。 但仅仅只过了片刻,他们眼中的迷茫和惊惧,就变成了滔天的憎恨与愤怒。 “他竟然杀了我军中主将!” “庞将军啊,庞将军!” “此人乃我先锋营生死之敌,兄弟们,随我向死而生,一同分尸此人,为主帅报仇!” “……!” 骤然间,愤怒的喊声直冲云霄。 这群没了主帅的兵丁,就如见到杀父仇人一般,完全不要命地冲向了任也。 怀王是万万没想到,这天龙部的先锋营,竟能如此团结且善战。在主帅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被杀后,那些次一级的将领,甚至是百户、小旗官,都可以被兵卒视作主心骨,且凝而不散。 “玛德,不装这个逼好了。” 任也心里有些后悔,却也只能接受自己被集火的事实。 他一人独战百人,就如暴雨下的海上孤舟,处境极其狼狈的向身后台阶退去。 战场中,弓弩暗器防不胜防,且先锋营的枪阵攻杀也很凌厉,一旦头铁被围死,即便是三品巅峰,也有身陨的危险。 一路血杀,一路后撤逃窜。 当任也退到山上最后一节台阶时,正好可以看见山路全景。 他竟见到大胖龙已经杀过万军枪阵,正在后方与十几个人激战。 “这老小子为了追信任值,真是拼命了……。”任也自然能猜出来对方心中所想,他如此搏命,那无非是要拿稳第二的位置罢了。 “嗖嗖!” 就在这时,翁散人和百花仙也一同杀出重围,来到了任也身旁。 “二品杀三品,你如何做到的?”百花仙有些惊愕。 “区区万军之将而已,不足挂齿。”任也像是在说着一件很小的事儿。 “莫要听他吹牛,你刚刚没有看到,他打出的那个弹丸暗器,乃三品绝世珍宝。”翁散人插言道:“那庞三刀,等于是被钱财砸死的。” 百花仙听到这话,心里才稍稍平衡一些,并出言问道:“怀王,你的信任值……?” “我已满点,成为巫主心里绝对信任的人。”任也一剑斩杀三名兵丁,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我三人不要留手了,也不能退了,就在这里等大胖龙回来。” “好。” 二人点头回应。 …… 敌阵之后,靠近山下的位置。 大胖龙连续斩杀四人后,便再次用硕大的灵臂虚影,活活攥住了鼠大人。 “都给老子滚!” 他声震九霄地吼道:“尔等若不想这入地鼠,被老子活活扇死,就都滚远点。” 周遭的兵丁与宫中高手,在听到这番喊话后,表情都很犹豫。 鼠大人毕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要是死在了攻山之中,一旦圣上震怒,那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啊。 “你先把鼠大人放了。” “放人!” “……!” 呼喊声响彻,但大胖龙却理都不理,只一路用鼠大人当着挡箭牌,迅速向山中返回。 一路疾驰中,大胖龙突然向鼠大人传音道:“狗东西,你想活吗?” 鼠大人身受重伤,早已意识模糊,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大胖龙的询问,只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若你想活,便可吃下我给你的毒药……暗中受我控制,并返回朝中。”大胖龙声音冰冷:“南疆皇族有愧于我白蟒族。你只需寻找时机,下毒毒死国主,或是暗中除掉几位皇子……那便能活。” 短暂的安静过后,鼠大人声音微弱地回应道:“你这无父无君的反贼,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思了……我得圣上厚恩,才能以鼠身鼠头之貌,步入朝堂,位居要职,受人尊重。此生,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可能背叛主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好了。” “死了,可就再也见不到与你吃对食的老骚狐狸了。”大胖龙冷笑着回道。 “人总……总会死的……。”鼠大人不为所动。 “哼,这么想死?那老子便成全你!” 大胖龙飞掠而上时,双手操控着灵臂,非常果断且狠辣的用力一捏。 “嘭!” 硕大的手掌虚影中,那鼠大人连一声嚎叫都没有发出,鼠身便被狠狠捏碎。 “刷!” 大胖龙手一抬,直接把鼠大人节节断裂的尸身扬了出去,且如风中落叶一般,摔在了青石台阶之上。 此刻,秘境之外的鼠大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前自己虎逼一样的铁血忠诚,竟换来了日后一次免死的机会。 鼠身落地之时,大胖龙的双耳中,便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您,在两军阵前,成功斩杀皇帝钦差——鼠大人。您得到了6点信任值的奖励。】 【目前信任值:97。】 大胖龙听着星门的提醒声,一掠数十米后,人就已经站在了任也旁边。 下方。 鬼头刀连杀三名千户将领后,耳中也听到了信任值增长的提醒声。 他目前也是97的信任值,与大胖龙并列第二。 刚刚若不是大胖龙,冒着身陨的危险,冲入敌阵,且强杀了鼠大人,那真的是很难追上这5、6点的信任值差距。 这信任值积累,真是越到后面越难。 任也见大胖龙归来,立马出言询问道:“多少点了?” “九十七点。”大胖龙急迫道:“我不知晓鬼头刀是多少点,但应该也很接近满点了,他一直杀得很急。” “先向后退,引追兵入不老山庄的正殿内。”任也利用自己的经验,建议道:“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利用地形优势,提升杀人速度。” “好。”大胖龙立即点头:“你满点了?” “是。” “你有优先挑选至宝的权利吗?”大胖龙言语焦急。 任也思考了一下:“没有,应该是随机分配的。” “那我必须拿到第二!”大胖龙心里更急了,近乎于丧失理智一般,一边后退,一边疯狂屠戮兵丁。 …… 秘境外,阜南县的一间客栈内。 李彦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表情淡然地倒着茶,沉默不言。 对面,之前已经与李彦接过头的商人邹庆,主动笑着开口:“要出发了。” “嗯。”李彦微微点头:“何时走,去哪儿?” “你要与我先见一个人,这些事情,他会告诉你的。”邹庆回。 李彦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耐:“我的时间很宝贵,若见了那人,他还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那我便要离开。” “好。”邹庆点头。 “走吧,我与你去见他。” “请。” 就这样,二人短暂交流了两句后,便一同离开了客栈。 李彦身后依旧跟着那四名黑袍青年,他们各个神光内敛,头角峥嵘。 过了大概两炷香后,众人穿过阜南县长街,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外。 “吱嘎。" 邹庆推开了木质的大门,轻声说道:“你且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候。” 李彦扫了他一眼,艺高人胆大地冲着四位随从吩咐道:“你们也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他孤身一人迈步,走入了内院之中。 这里四下无人,很是幽静。 李彦走了大概能有三十余步,便见到一颗老槐树下,坐着一位半头白发的中年男子。 他身着水蓝色的袍子,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坐在石凳上时,双腿开合,腰板笔直,很像是一位军中出身的行伍。 李彦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你找我?” “是。”蓝袍中年缓缓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彦:“要去不老山,捉拿几个人,你可能做?” “能做。”李彦点头:“还有其他人吗。” “有,都是高手。”蓝袍中年饮了一口茶:“若是能做,你便留下吧,在厢房待命。最多一两日,便行动。” “能做是能做,只不过,你们不讲差事也就罢了,可我连你的身份都不知道,这万一惹上一身骚该怎么办?”李彦瞧着他:“你是谁啊?” 蓝袍中年幽幽抬头:“可以告诉你,我叫徐贰叁。” …… 不老山,正殿之中。 任也、百花仙、翁散人协助着大胖龙,连续斩杀多名低阶将领之后,突然听到星门的提醒声。 【六君子血战不老山,立下赫赫战功。】 【全星门提醒:由于出现了相同的信任值点数,成功激活了生死竞争状态,大胖龙勇武惊人,奋勇杀敌,当前信任值为99点;鬼头刀血战青石台阶,连斩敌将十余名,战力无双,当前信任值为99点。此二人,究竟谁会先成为第二位“绝对信任”之人?】 【请二位一刻钟内,决出胜负,这可获得更多的星源奖励,与经验奖励。】 “他娘的……!”大胖龙骂骂咧咧道:“我二人的点数竟然是一样的。” “你们看!” 就在这时,翁散人指着殿外说道:“鬼头刀疯了,一人独守青石台,要再屠一位统兵之将。” 不远处,毒酒壶看着孤身一人奋战的鬼头刀,大声吼道:“你再不走,便无法突围了。命都不在了,要至宝又有何用?!” “啪!” 鬼头刀将染血的长剑插在地面上,一把撕下早都烂掉的外衫,露出一身扎实的肌肉,看着山下乌泱泱的敌军吼道:“今日若不成,我便与父亲一同归天!” 他双眼通红,发丝飞扬地瞧着台阶,双手合握着拔刀,脸上全无惧色:“来战!!!” …………………………………… 十一期间都一直在哈尔滨参加弟弟婚礼,有很多事情要忙,有很多亲戚要走,只能维持正常的更新,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不停加更。大家要是着急,可以先养一养,等过几天再一起看。这一段从离门开始到后面很长一段都是高能剧情,会揭开很多伏笔,即使加更一时间也写不完的。等十一结束回去,我会爆发的。 第四一六章 三件至宝,如何选择? 山下,一波接一波的兵丁,就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冲上青石台阶,根本数不清,也杀不尽。 朝阳初升,霞光万丈。 鬼头刀独自站在台阶之上,只一人守着通往山庄的必经之路,血战不退。 此刻,在他的双眼中,看到的根本不是敌人,也不是濒死的险境,而是当年全家逃至峡谷路时的惨状…… 当年没有鬼头刀,更没有力挽狂澜的神通者,有的只是全族被屠,永世难忘。 他们行至峡谷外,便遭受到朝廷探子的伏击,母亲为了护着他,身中十几箭后,曝尸荒野:管家,近卫,奴仆,族中至亲……一个一个的都倒在了血泊中,且没有一人尸首是完整的。 最终,只有徐贰叁在众人的掩护下,才背着观风杀出重围。或许是上天眷顾,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那条通往下游的小河,二人跳入水中,顺流而下,这才得以生还。 还有! 当年父亲企图利用通灵隧道,送出十三将和家眷的计划也失败了。牛喜等人冲出隧道后,只行了不到三十里,便也遇到了朝廷的伏击。 十三家,一百余人,全部被杀。 南疆国主从最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从那时开始,观风在这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人,就是徐贰叁。 他八岁前的所有记忆,都死在了那一夜。 为何布局清凉府?为何要与大乾之人合作? 因为他憎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位掌权者,只待风起时,以报当年灭门之仇。 今日,父亲的传承再度现世,他又怎能容忍,这东西落入仇人之手? 这必要以命相争,虽死无憾! 烈阳的光辉照耀在台阶之上,已是浮尸过百之景。 鬼头刀胸口插着两根箭矢,浑身浴血,那后背和双臂之上,早已尽是冷兵之伤。 他几次想要突前,斩杀那阵中指挥的敌军之将,但有了庞三刀的前车之鉴,那敌将以变得十分谨慎,他几次冲击,都已失败告终。 眼看着,鬼头刀就要力竭,身躯被无数兵丁吞没。 “他娘的,我来助你!”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撤出战斗的毒酒壶,却突然抽身返回,果断的杀入了敌阵之中。 二人虽只是合作关系,可真在万难之时,这毒酒壶却没有抛弃这位略有些“同病相怜”的知己。 突然有一名顶级神通者的加入,战局突变,二人全力动用最强神异,速度极快的杀穿一片区域,直奔敌将而去。 大殿中,任也仔细观察鬼头刀,发现其今日展现出的战力,远比那一日,二人交手时要强,甚至对方在没有云雷戟的情况下,也依然拥有千夫不挡之勇。 不过,若与大部分神通者相比,那他肯定算的上是领军人物;但要与一众天才相比,他却显得非常平庸。 不论是神异能力,还是招式技法,都算不上是出类拔萃。 他没有得到白莽族的核心传承,且还要低调行事,避免被南疆朝堂盯上。所以,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没有师父领路的,也没有家族庇护,更没有太过惊艳的运气,靠的全是自身的搏命积累。 殿中。 任也看见,那鬼头刀与毒酒壶已经杀入敌阵,并开始与敌将交手,且慢慢占据了上风。 他顿时心里焦急,扭头大吼道:“大胖龙,鬼头刀都要吃鸡了,你他娘的还等什么呢?!上啊!我等协助与你。” 喊声飘荡,却无回应。 任也猛然扭头,正想骂娘,却没有看到大胖龙的身影。 他竟然在众人观察之时,消失了。 “他人呢?!”任也感觉自己遇到了猪队友,所以立即冲着百花仙和翁散人问道。 “没……没看见啊。” “这时候消失了?他怕不是对手的细作吧?” 百花仙和翁散人,也同样很懵的回了一句。 任也见状,小心脏便嘭嘭嘭的跳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 青石台阶之上,那鬼头刀眼看着就要在斩一名敌将了,而唯一能与他竞争的大胖龙,却他妈的尿遁了。 “完了。”翁散人站在不远处,表情也很崩溃的看着前方道:“那敌将的军马被毒酒壶用暗器打死了,即便大胖龙现在赶去,怕是来不及了……!” …… 一处无人的偏殿之中。 大胖龙早已推开窗户,用双眼眺望青石台阶附近的景象。 他刚刚趁着众人观察前方时,便突然离开,此举为的就是能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因为,他接下来要展现的核心神异,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恐怕会被人认出来,尤其是那个小女娃…… “呼!” 大胖龙缓缓闭上双眼,并长长吐了口气。 “嗡!” 一股绵密流淌的紫气涌现,并缭绕已身。不多时,大胖龙身后突然飘起一道浅淡的虚影。 那是一个人头虚影,头戴王冠,脸覆青铜面具。 “啪!” 大胖龙抬起右臂,双手掐决,轻念道:“凝血!” 战场中,鬼头刀一剑砸向敌将,将其身躯压的险些跪地。 “嗖!” 就在这时,敌将受创的甲胄缝隙中,伤口飘出了一滴鲜血。 那滴血极速飞来,啪的一声撞在了人头虚影之上,随后缓缓晕开,且染红了青铜面具的眉心。 远处,鬼头刀得到机会后,双眼爆发出激动的神色,大吼道:“人多又如何?给我死!助我功成!” “刷!” 话音落,鬼头刀的长剑直奔敌将脖颈砍去。 “神咒——开!” 同一时间,大胖龙闭眼开口。 “刷!” 就在剑刃刚刚抹在敌将脖颈上之时,那大胖龙身后的人头虚影,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不可直视,如幽冥一般深邃。 神咒以血为媒介,那虚影只隔空直视了敌将一眼,便缓缓闭合。 只一眼,那敌将突然身体僵住,气孔喷血,身躯如雕塑一般,生机全无。 “噗嗤!” 鬼头刀一剑落下,将敌将人头砍下,大吼道:“成了!” 【恭喜大胖龙,于阵前斩杀一位敌军将领,信任值+1。同时,也成为了第二位被巫主武元君绝对信任的人。】 “卧槽?!” 任也在大殿中骂出一句国粹,不可思议道:“这逼人都消失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鬼知道。”百花仙翻了翻白眼。 翁散人呆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大胖龙所在的方向,轻声嘀咕道:“他……有点高啊。” “什么高?”任也出言询问。 翁散人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战场中,鬼头刀双眼凝滞的看着被砍头的敌将,不可置信的呢喃道:“这明……明明是我杀的啊。” “被人截胡了。”毒酒壶大喊道:“快,补另外一名偏将,快!” 鬼头刀内心愤怒,不解,甚至有些屈辱之感。 但现在不是过多思考的时候,他听到毒酒壶的喊话后,立马杀向了另外一名偏将。 大概十数息过后,一道星门提醒声在众人耳中响彻,鬼头刀成为了第三名满点神通者,也获得了武元君的绝对信任。 当三位绝对信任之人出现,且敌将身死的那一瞬间,飘在天空之上的虚空界大门,再次模糊的敞开。 “嗖!” 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从门内飞出,且重重的砸在了望北壁下的地面上。 尘土四起,碎屑横飞,周遭兵丁全部惊恐的退去。 任也等人从正殿冲出,跑到青石台阶之上,低头向下凝望。 只见望北壁前,武元君瘫坐在地,浑身甲胄龟裂,发髻崩散,胸口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 他显然已是身负重伤,一副濒死之态。 “嗷!” 白莽天君,自虚空界模糊的大门中飞出,一声怒吼惊天动地,只凭威压,便逼退了密密麻麻的敌军敌将。 它盘身在望北壁上,双眸冰冷的扫视着台阶之下。 一息间,龙主也从门内飞出,眉心中沾染着明显的黑气,脸色煞白的瞧着望北壁,瞧着武元君:“……我在虚空界中,占了一些便宜,不然,谁胜谁负,尤为可知啊。” “败了,就是败了。二十四天王之首,名不虚传……!”武元君喘息着回了一句,努力坐直身体,擦了擦嘴角上的鲜血。 “交了吧。”龙主开口。 武元君脸色惨白的笑了笑,瞬间向六君子传音,并大笑道:“哈哈,我麾下六人,竟能斩敌数千,折天龙部数员大将,足矣,足矣……面对如此绝境,你六人未退一步,未跑一人……看来,我没有错看你们。你六人,就是我要寻找的托孤之人。” 六人听到这话,心里知道,这最后的结算和道别,已经悄然间来了。 武元君靠在望北壁上,再次传音问道:“我有三样至宝,绝不会交给朝廷和国主。佛公子,你为六人之首,我让你先行挑选。” “分别是,得地龙六甲,或得白莽天君追随,以及得到我的神兵——天君枪。”武元君轻声开口:“枪内虽无传承秘法,却有我一生所学的杀敌之术。你……选吧。” 幸福来的太突然,任也稍稍有点蒙,大脑也在急速运转。 不多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若是没有如此复杂的边疆风云之事,以及这么多的大佬入局,那他一定会选领养白莽天君。 可现在,这么选有些蠢,等于是放了主动权给别人拿。 任也思考再三后,也不再客气,只抱拳回道:“属下愿学地龙六甲,待功成时,重塑白莽族的荣光。” 第四一七章 魂归战袍 “若得到天君的认可,祂便会传下我白蟒族已延续万万年的核心传承。而得传承者,便是下一任巫主。”武元君喘息着问道:“你……你真的要选地龙六甲吗?” 任也稍稍思考片刻,不为所动:“属下愿重铸白蟒族的荣光,愿得地龙六甲,有朝一日率地龙之军,重现南疆,替我主报仇。” “唉,报……报仇就不必了,传承不灭便好。”武元君微微摇头:“罢了,你才智无双,胸有抱负……也当选地龙六甲。” “今日,我武元君传至宝典籍《地龙六甲》赠予佛公子,愿我地龙之军,生生不灭。” 武元君幽幽开口,抬手一指。 一道光辉便直射任也眉心,而他没有反抗,只欣然承受。 “刷!” 陡然间,他的意识空间震荡,一本至宝典籍浮现。它表皮被麟甲覆盖,犹如大道天书一般,熠熠生辉。 紧跟着,武元君再次开口道:“大胖龙忠勇无双,万人不敌。今日,我便将天君托付于你,望祂能助你早日登上神通绝巅,也能绵延我白蟒一族的血脉。至于……你能否得到祂的认可与传承,便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说完,他微微抬头看向望北壁之上,冲着盘身的天君道:“跟……跟他走吧。” 白蟒天君在此秘境中的状态,是极为特殊的,也并非是残魂。所以,祂双眸冰冷地扫了一眼大胖龙,眼中尽是鄙夷与憎恨。 不过,祂此刻也并未开口拒绝。 “鬼头刀,你虽过于患得患失,极重利益,但却唯独对我一片赤城。若没有你,我的家眷走不出这不老山……。”武元君叹息一声:“我传你天君枪,望你日后行事光明磊落,就如这枪杆之骨一般,直立于天地之间。” “嗖!” 话音落,天君枪散发着神芒,冲天而起,直直飞入了鬼头刀的眉心。 他看着望北壁下的父亲,双眼含泪,双拳紧握地跪在地上,轻声呢喃道:“……若儿子,有朝一日可报仇雪恨,定然不会忘记父亲的教诲。” 三样至宝,只有任也拥有主动选择的权利,而剩下的两样都是由武元君自行分配,且在两样至宝之中,能得白蟒天君追随,那明显是要强于得到天君枪的。 估计这种分配方式,与排名有关,毕竟大胖龙是先鬼头刀一步,成为了第二位被“绝对信任”之人。 家眷和兄弟都走了,托孤性质的至宝,也都传给了心仪之人…… 走到这一刻,武元君把一切的身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他残破的身躯靠在望北壁上,幽幽冲六人传音:“天明前,我便命人在净水潭下,布置了一座传送阵法,它只能送走六人一蟒离开。尔等陪我至此,便已仁至义尽了……走吧,都走吧。” 【恭喜六君子,你们共同完成了隐藏故事——《魂归战袍》。现只需赶到净水潭,合力催动净水潭下的阵法,便可离开此秘境。】 【特别提醒:阵法需六人合力催动,才可开启。】 任也等人听着星门的提醒,遥遥望着武元君,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舍和满腔悲壮之情。 虽只有短短七日多的相处时间,但这位巫主所做的一切,都给众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在无形中影响了六人的心境。 烈阳当空,英雄落幕,既已要离开,当有一拜。 六人都没有多言,只遥遥冲着武元君作揖后,便果断转身离去。 “走吧……!” 武元君冲着白蟒天君,笑着呢喃。 “嗖!” 白蟒天君似乎不忍看他,只腾云而起,追随六人而去。 半空中,龙主看到这一幕,表情略有些伤感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既受皇命,那自当尽力。” “三军听令,自青石台阶而上,杀入山中,拦下那六人一蟒。” 龙主只轻声开口,可话语却久久不散,回荡在不老山中。 “杀!” “杀武元君者,可得龙主与圣上的封赏,光耀九族!” “……!” 喊声如海潮一般响彻,那些将领带着兵丁,再次冲向望北壁。 半空中,龙主眉心闪烁着黑光,脸色煞白,显然是在刚才的虚空界战斗中,也受到了武元君的重创。 但你要说他此刻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垂死之人尚能吐出一口浊气,他堂堂龙主,又怎会没有余力拖住武元君? 只不过,龙主看着望北壁下的白蟒巫主,却只转身飞掠而走,且露出一副身受重伤,急需调理之态,直直飞掠到了马车之中,不再迈出一步。 望北壁下。 武元君背靠壁碑而坐,双眼瞧着人山人海向自己涌来,只表情舒缓地笑道:“敌未灭,我山河有恙,老将虽如灯灭,却还能再杀三阵……!” 他扶着墙壁起身,浑身舒泰,声若洪钟地大吼道:“愿你说的太平盛世,明日便来吧!” 一声怒吼响彻不老山,那潮水般的人群,将他的身躯缓缓吞没。 …… 净水潭。 六君子来到岸边后,便立即用意识感知水下。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水下的一座大阵,气息稳固,坚如磐石。 “快快,巫主不知道能挺多久,咱们逃命要紧。”翁散人很惜命地喊道:“我六人一同调动星源力,速速开启大阵。” 一语出,其他几人纷纷抬起双臂,催动着星源力直入潭底。 “哗啦啦!” 六道星源力射出,那原本平静的水面,却突然翻腾起来,如海啸一般剧烈涌动着。 仅仅片刻间,潭水倒灌,水位骤减,就像是下方有一处巨大的沙漏一般,流空了清水。 潭底之景浮现,淤泥中,矗立着一座大阵。 它闪烁着光辉,泛起诡异的气息波动。 “快成了,准备走。”翁散人喊了一声。 “天君一会你先进入。”任也回头冲着白蟒吼道。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跟随众人来此的白蟒天君,却突然扭过了头颅,望向了青石台阶的方向。 “轰隆!” 突兀间,望北壁下,一道清光炸开,有一人的气息瞬间消失。 任也怔了一下,心中难免有些悲凉感。他也能明确感知到……巫主武元君的气息消失了。 他走了…… “嗷!” 白蟒冲天仰头,发出一声极为凄凉的悲鸣声。 “嗖!” 祂毫不犹豫地冲天而起,腾云离开。 大胖龙一脸懵逼,急不可耐地吼道:“你回来啊!你要跟我走啊,你跑回去作甚?!你这畜生……!” 此刻,他的心态是有点炸裂的,因为他的第一目标是得到地龙六甲,而白蟒天君则次之。 可任也的优势太大了,几乎在最后一幕刚开始,就已经锁定了胜局,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想要带走天君,为后面之事,进行铺垫。 但没曾想,这天君很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听他的,只突然要返回望北壁。 大胖龙破口大骂,甚至想跟天道举报这货玩赖…… “回来啊!你他娘的回来啊!”大胖龙连声呼喊,可那天君理都不理。 蔚蓝的天空下,白蟒天君摆动的尾巴,如蛟龙一般出现在了望北壁上空。 祂俯视而下,见到万军中,直立着一具尸体。 他的脚下尽是浮尸,且自身被数十杆长枪穿透,立于壁碑之下,战甲残破,双眼凝望着北方而死。 武元君走了,孤身一人,命丧望北壁下…… 英雄故去,朝阳正浓。 为大义者,可舍身赴死;为统帅者,开万世太平。 他戎马半生,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委屈了自己。 一腔的不甘、委屈,都在那凝望着北方的双目之中…… 目光所及之处,是他曾经血染黄沙的疆场;心神眺望的远方,是一世威名在滚滚大势中的消散。 将军慢走,魂归战袍。 “嗷!” 天君悲痛欲绝,双眸含泪地瞧着武元君的残甲与尸身,竟突然扶摇直上。 数息后。 白蟒天君自九天而下,一头撞在了望北壁上,热血喷洒,缓缓流过那斑驳的石壁。 现实中,祂当日未走,只以死昭告南疆国主,这白蟒之军,在举国危难时,自此出兵征战,那当太平盛世来临前,也当行至此地埋骨。 你要永远铭记! 南疆每一寸的土地,都染着我白蟒族万千战士的鲜血。 许多年后,任也入秘境前,登不老山时,曾看见望北壁上漆黑且斑驳,布满了连岁月也冲刷不净的黑血时……那正是今日天君撞壁而死后,留下的滚烫热血。 “唉。” 马车内,龙主皱眉叹息,内心不胜唏嘘。 天君的尸身,自望北壁下缓缓滑落…… 不多时,一阵白光闪烁,那庞大的蛇身之中,有一道模糊的天君虚影冲起。 白蟒族的每一位天君,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后,都会留下一缕残魂,且带着前世非常浅淡的记忆,在机缘到时,转世而生。 当然,如这缕残魂被人强行抹去,那天君也将彻底身死。 模糊的天君虚影,便是当年撞死在望北壁上的那位。许多年过去,它的机缘已经来了…… 虚影在半空中化作点点霞光,飞掠着凝聚,最终变成一颗纯白色的蛇蛋,直奔净水潭飞去。 “我就说嘛,这巨蟒当年被不老山深处的那东西护住了,应该重新转世……怎会那么轻易的死去。”大胖龙很开心地嘀咕了一句。 他抬起手臂呼唤:“这里,这里,小天君!” 半空中,那颗蛇蛋似乎非常厌烦地躲开了大胖龙所在的位置,直奔任也的方向飞去。 “?!” 大胖龙愣了一下。 同时,鬼头刀双眼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立即散发出白蟒族的纯正血脉,大声吼道:“小天君,你的后人在此!” 任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呵,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轰!” 话音落,他便不再隐藏,举起人皇剑,头悬人皇印,气运加身,流于体外……如人皇临世。 “他娘的,小兔崽子……你都得到了地龙六甲,还要与我相争,这未免太过无耻下流了吧?”大胖龙冲着任也骂了一句,立即也开口吼道:“你逼我出绝招!” “轰!” 大胖龙瞬间动用了一件至宝,浑身被妖冶的黑光笼罩。 三人同时发力,在大阵即将生效的那一刻,便开始争夺天君化作的蛇蛋。 第四一八章 离开 “我是人皇。” “天君老宝贝,请快到碗里来。” “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早晚成大道,得神明位,绝对不会有一头囊死的剧情发生……!” 净水潭底,任也站在淤泥之中,浑身散发着绵密流淌的气运之力,同时又用至宝人皇剑,人皇印作为勾引之物,并不停的冲着那颗“蛇蛋”传音。 大忽悠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翁!” 那颗原本要停滞的蛇蛋,在感受到任也的召唤后,便散发出一阵白光,并瞬间摆脱鬼头刀的引导,直直飞走。 “嘭!” 鬼头刀非常凝聚的气息,顷刻间溃散,并有一股反噬之力,将他推的倒退两步,且鼻孔窜血,身体顺势退入了大阵之中。 老祖果然是瞎逼啊,竟不识后人就在眼前! 鬼头刀内心悲呼的退出了争夺,且身影在大阵中逐渐变得模糊。 毒酒壶一看他争夺失败,立马也迈步走入阵中。 任也站在原地不动,只用气运包裹着蛇蛋,不停的呼唤道:“快过来……快,加速,在深入一点……!” “嗖!” 那颗蛋直直飞来,体表霞光四溢。 “成了。”百花仙看到这一幕,也松了一口气。 “公子兄弟,做人莫要太贪婪,给别人留点路走,这往后自己的路才好走。” 就在这时,大胖龙突然暴喝一声:“起!” “唰!” 一言出,大胖龙身躯周遭的黑气,突然凝聚成一根非常模糊的权杖,像是古巫妖族的至宝,只不过未显实体。 权杖立于身前,催动着周遭黑气,如潮水一般向前席卷。 “轰!” 仅仅片刻间,黑气就将蛇蛋彻底包裹,令其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嗡嗡!” 蛇蛋散发着震耳的声响,似大道轰鸣,欲挣脱出黑气的笼罩,继续向任也飞掠而去。 祂明显非常讨厌大胖龙,而这一点,后者心里也是有逼数的。 大胖龙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即使得了这天君蛇蛋,那日后也不会得到对方的认可,甚至他族中的成员,也无法与其亲近。 但是,这强扭的瓜不甜,那也要硬扭! 因为这蛇蛋,后面可作为筹码使用。 “老子要是连你这颗刚刚转世的蛋子都摆弄不了,那岂不是白活了?”大胖龙怒吼一声,气息极具攀升:“给我回来!” 话音落,大胖龙举起双臂,缓缓操控着那股黑气,紧紧包裹着蛇蛋,纯粹以高阶的神异法术和高阶至宝,强行切断了祂与任也之间的联系。 “靠,他拼命了!” 任也与蛇蛋断了感知后,便准备催动人皇印,引日照山河万疆的异相,震散黑气。 就在这时,翁散人突然向他传音道:“他说的对。给别人留点路走,这往后自己的路才好走。” “他一个南疆朝堂的人,也好意思说这话?”任也回声反驳道:“他们给武帅和十三将等人一条路走了吗?” “不一样。”翁散人轻声道:“冷血一点说。南疆绝武元君之路时,南疆在上,兵强马壮;而你绝大胖龙之路时,清凉府四面楚歌,危机重重。这能比?此时,要少树敌,多交朋友。” 任也不但头脑聪明,而且还是一位非常听劝的人。 事实上,他本来也没想争这蛇蛋,主要是天君太热情了,他不好意思拒绝。 这几日,他本与大胖龙相处的非常不错,且日后双方一定还会在见面,如果因为这点既得利益,让双方关系瞬间冷却,那确实有些得不偿失。 这天君蛇蛋对大胖龙非常反感,即便早抢不到,也可晚骗到手,无非就是利多利少而已。 “罢了,罢了……!” 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冲着大胖龙传音:“好兄弟,我只是逗逗你,你为何还上脸了?!难倒你真觉得,我是无耻之人?” “老子有一口陈年老痰,想吐你嘴里。”大胖龙咬牙回道。 这人真踏马脏啊,多埋汰啊…… 任也笑了笑,瞬间撤去气运之力,并收敛人皇印和人皇剑:“恭喜大胖龙兄弟,晚年产子,得蛇蛋一枚!” “嗖!” 没了任也的干扰,天君蛇蛋瞬间便射入了大胖龙的眉心。 他收敛黑气,一步迈入大阵之中,并幽幽传音道:“离开秘境后,便速去岭南。不然,我怕……咱们二人在无相见的机会了。” 任也微微一愣,立马回道:“你切记,我要死之前,定会让地龙六甲先走。找一处没人的山泡子,少的干干净净,连根毛都不会留下!” “呵,小瘪犊子。我记住你了。”大胖龙冷笑。 “我等你哦,兄弟。” “唰!” 说话间,大胖龙站在阵中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任也一步迈入大阵,并同时给翁散人和百花仙传音:“你二人在什么地方,我离开秘境后,便去寻找。” “我在……!” 翁散人立即回话,只向任也一人交代了自己所在的地点。 但让任也没想到是,百花仙却淡淡的说道:“我在此与你们见面,完全没有必要,你们离开秘境后,变向岭南走。我要先去办一件事儿……!” “什么事?”任也追问。 不料到,百花仙黛眉紧皱,根本没有回话,只迈步走入阵中,消失不见。 “靠,你以为我不知道?”任也翻了翻白眼,身躯也瞬间变得扭曲且模糊了起来。 “轰隆!” 大阵散发出璀璨的光辉,六人全部离开了不老山秘境。 …… 冰冷,黑暗,抖动…… 离门过程中,任也的双耳之中,响起了星门的提醒声。 【恭喜“破局者”,您成功游历了《不老山》秘境,并成为了第一位被武元君“绝对信任”的人。】 【恭喜您,获得了巨量的经验奖励。】 【当前等级:二阶圆满(经验巨量溢出)。】 【恭喜您,获得了60万星源奖励。】 【过去发生在不老山中的故事,已然真相大白,但您的征程还远未结束。在这个故事中,您能猜到其余五君子的真实身份吗?他们在南疆风云中,又分别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呵呵,没有人可以利用天道规则,因为这必将会承受因果……!”】 【不老山终章,成功开启下一幕的“个人专属”任务——《怀王崛起》,任务难度:sss+。】 【你以破局者的身份入局,正是参与《边疆风云》的权谋争锋。】 【任务一:查清其余五位入局者的身份,得到答案后,用意识沟通天道便可。】 【任务二:你必须以破局者的身份取胜,并成功捉拿两位“布局者”,且他们生死,将由你决定。】 【任务三:你必须在边疆风云的权谋争锋中,成功完成晋升三阶所需的领土扩充。】 【温馨提示:权谋之争,乃你死我活之事,一旦入局,便难以置身事外;而一旦失败,也将会粉身碎骨。祝怀王好运,崛起与边陲之地,武道隆昌。】 “我日尼玛!” 任也听完之后,心里在疯狂呐喊:“竟然还有sss+的任务?!我就草了,你天天就拿这个考验人皇啊?” 怒骂之时,他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踩在了地面上,且周遭有月光浮现。 任也缓缓睁开双眼,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见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入门时,被接引的那间小茅屋。 星门规则,从哪儿进,就要从哪儿出,所以任也对这种事情并不意外。 他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便立马凭借记忆,快步跑向了东北侧。 大胖龙临被传送前,曾给他传音,让他赶紧去岭南之地。对方既然能这样讲,那肯定是揣测出什么了。俗话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遇事千万别头铁。 一路急行后,他来到了与爱妃等人分开的地方。 “唰!” 任也站在林间,立马散发感知,不停的呼喊道:“老刘啊,老刘!你的爸爸回来了,赚大钱了!” 这话还真不是吹牛逼,此不老山秘境,主打一个奖励丰厚,十分有钱。 最后一幕的结算,天道竟然给了六十万星源的奖励,而算上任也之前搜刮的157万,他这七天已经攒了217万的巨款。 发财了,发财了。 连续呼喊数声之后,有三道虚影便从石缝中的永夜神舰中飘出。 其中一位油腻中年,开口就是下流之语:“我正跟爱妃玩呢,你喊鸡毛啊?” “我的天啊,你终于回来了。”许棒子的声音响起:“老刘这几天,已经无数次要回高老庄了。” “朱子贵,你没事儿吧?”爱妃俏脸严肃的迎过来,立即出声询问。 …… 不老山周遭,一处密林内。 百花仙离门后,便找到了两位随行之人。 “此一行,可有收获?!”一位中年笑着问道。 “周遭可有异动?”百花仙依旧是一副女人打扮,但语气却充满威严感的问了一句。 “这几日,我们都在这里等待,不敢乱走。”中年摇头:“没有察觉到周围有异动啊。” 百花仙思考了一下:“赶紧走。哦,不要用青鸟。” “为何?而且,你找到他了吗?!” “不要找他,我们先走。”百花仙很是急迫的催促了一句。 第四一九章 埋伏 不老山,东北方向。 任也瞧着爱妃关切的表情,内心温暖至极,骚骚地回道:“本王有爱妃的吉运加持,那自然是有惊无险的。此一行收获颇丰,得星源两百余万,且找到了瘟疫之源的解药,还拿到了两部至宝典籍。最重要的是,秘境中虽有女子搔首弄姿,勾引于我,但本王却守身如玉,时刻惦念着爱妃……。” 百花仙要是听到这话,那估计抬手就是俩大鼻兜。她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什么叫搔首弄姿,虽有绝世容颜,却美不自知。这些年为自己买过的比较出格的衣物,也就是几个胸罩……而且穿着还不舒服,有一种天赋被束缚之感。 许清昭听着任也的回答,便知道这货肯定一点事都没有,随即双眸冒起了小星星:“你竟获取了那么多星源?那本宫的例钱,能否提前发了?” “好大儿,说真的,我从小看你就能出息,但你能不能先把股东的季度分红分一下……?!”老刘也急迫地问。 “我就不求分钱了,别再管我要钱就行了。”许棒子要求不高地补充了一句。 “哎呦,堂堂怀王,还能差你们这点小钱?都是什么格局?!”一提钱,任也顿时摆手道:“莫要着急,这钱我先替你们攒着……。” 许清昭幽幽道:“钱不交,以后别进我寝宫的大门。” “对,也别进我后门。”老刘见任也无事,心情极为不错,开始密集接梗。 任也根本不接话茬,只岔开道:“你们知道这不老山秘境中,与我一块合作的五位神通者,都是谁吗?真的,说出来,能吓死你们。” “都多大个手子啊,最高人民法院的一把啊,还至于把老子吓死?”老刘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我看见观风了。而且,南疆朝堂,大乾朝堂,千里绿营的领袖全来了……。”任也为了不掏钱,用词有那么一丢丢的夸张。 果然,老刘听到这话后,抻着脖子,一脸呆滞地反问道:“大乾朝堂的领袖?卧槽,难道是……你那大爷亲自来了?!不能吧,他可是皇上啊。你见过哪个皇上,会进秘境冒险,跟你们这帮小卡拉米竞争?” “走,先走,边走边说。”任也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此地不宜久留,快。” “怎么了?”许棒子问。 “先走再说,我们还要去接两个人。”任也回。 众人见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就立马收了永夜神舰,并与他一同离开了不老山的东北侧。 …… 路上。 任也一边领队急行,一边将这几天的遭遇,都如实告知了三人。 爱妃听完后,黛眉轻皱道:“如此一看,这边疆风云一事,牵连甚广啊。” 她有些担忧清凉府的处境,更担忧任也的难处。如此多的大势力入局,那以清凉府孱弱的实力,这被迫牵扯其中后,恐自保都难。 “爱妃莫要担心。”任也倒是情绪很稳定地劝说道:“每逢大事来临,是危机,也是机遇。” 许清昭瞧着他自信的表情,心里竟也变得自信了:“你好像跟进门时,不太一样了。” “本王还是本王,只是看了一场大戏,偶有顿悟了罢了。”月色下,任也扭过头,冲着那张绝美的脸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那我们现在是去接枫林老道和二楞?”老刘出言询问。 “是。”任也点头回道:“接上他们二人,我们马上返回清凉府,先解决瘟疫的问题。而且,我有很多事情要问枫林。” “嗯,刚才听你描述枫林老道在秘境中的表现时,我就觉得此人是个老狗逼,而且还踏马的腰缠万贯。你可以把他,交给我敲诈……哦不,是把他交给我审问一下。”老刘智商堪忧,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也不是不行。我跟他很熟了,回头你唱红脸,我唱白脸,咱们共同致富。”任也竟表示赞同。 “稳了。”老刘一听这话,开心至极。 “等等!”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观察四周的许棒子,突然摆了摆手。 三人一愣,全都扭头看向了他。 “怎么了?”爱妃出言询问。 “不太对劲。”许棒子打量着四周,表情很严肃。 此刻,众人已经进入了不老山山群较深的老林之中。任也凭借记忆,看了一眼周遭的特殊景色,大概能辨别出来,他们目前应该是在通灵隧道和二十四天王陵居中的位置。 任也皱了皱眉头:“哪儿不对?” “温度不对。”许棒子语气坚定地回道。 “你说人话!”老刘急了:“什么玩应就温度不对,你是体温计啊?” 许棒子双眼盯着前路,抬起左手轻轻摆动:“这附近的空气温度明显变高,有灼热感,刚刚一定有人在这里生火取暖。” 三人一听这话,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论刺杀,埋伏,行下流无耻之事,那许棒子无疑是四人中最专业的。他能如此郑重的开口判断,这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唰!” 爱妃瞬间散发感知,铺满前行之路。 “哗啦啦!” 意念起,化作一阵清风飘过,地面上被卷起了不少枯黄的落叶。 任也抬头望去,果真见到枯叶之下,掩盖着一处土坑,且里面还有一些碎木燃烧过的痕迹。 “嗖嗖……!” 骤然间,十几根箭矢,便从前左右三个方向爆射而来。 林中有人突施冷箭,且打得非常突然。 “轰!” 老刘率先反应过来,只运转星源之力,凝巨人虚影于林间。 “什么逼玩应,还给你们!” 老刘大吼一声,操控着巨人的大手在半空中一搂,顷刻间便将十几根箭矢抓住,随后反手投掷了回去。 “嗖嗖嗖……!” 箭矢比来时的速度更快,更急,只眨眼间就隐在了远处的树林之中。 “噗噗!” 两声重响泛起,有两人在树林中坠落,且眉心被反射之箭完全贯穿,死状极惨。 老刘活动了一下手腕:“七八天没办事了,老子活儿还行哈!” 其余三人凝神聚气,爱妃率先开口道:“有九个人。” 老刘看着前方大吼:“都被发现了,还他娘的不现身啊?!” 喊声飘荡,前左右方向的林间,徐徐走出来九个人。 领头一人身着麻布衣,身材高大,面生毒脓包,长相极为丑陋。 他肩膀上趴着一只似鸟非鸟,似鹰非鹰的异兽,很小巧,看着就与松鼠差不多大。 “哈哈,小怀王身边的狗腿子,果然是耳聪目明啊。我等用隐身符在此藏匿,竟都被发现了。” 那麻布衣男子迈步上前,神色倨傲道:“你与我们兄弟本没有仇恨,只是受人所托,在此等候多日了。若你识相,便交出兵刃,也免受那皮肉之苦。” “可以进货,隐身符正好快用完了。”老刘打量着九人,轻声哔哔了一句。 “甚好。”许清昭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赞同道:“速战速决,他们能等,别人也能等。” “他们先前选择灭火隐匿,这说明是发现了我四人,可却不想交战。”许棒子幽幽开口:“我推断,他们已经派人出去报信了,周遭一定还有埋伏之人。” “你们三个打九个,我去追报信的人。”任也立即回应道:“行踪千万不能漏,不然就麻烦了。” 四个人,四张嘴,在你一言,我一语间,便大致推断出了对方的核心行为与想法,这便是园区之人的默契与素质。 不远处,麻布衣男子再次开言道:“小怀王,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息内,交出兵刃,自困神异……。” “井底之蛙,也敢聒噪?!” 爱妃语气冰冷地呢喃了一句,便果断抬起双臂,速度极快的冲地面上射下了六枚铜钱:“须弥阵——起!” “十步皆杀!” “嗖!” 许棒子抽出纤细的长剑,直入人群。 “轰隆!” 老刘极尽催动巨人身影,令其变得有七八十米高,宛若一般,挥动双拳道:“裤衩外穿,一拳超人!” 不远处,九人神色凝重,纷纷后退,展现神异。 “老二去送信了,我等拖延一会,便能等到援兵……。”麻布衣男子传音吩咐同伴。 “轰隆!” 霎时间,山林中神异光芒璀璨,激烈的战斗声震耳欲聋。 大概二十息过后…… 想要拖延时间的麻布中年等人,便被爱妃一剑分尸两人;被老刘的巨人虚影手撕三人;而剩下三具尸体,直接让许棒子一息三十六剑,给切成了排骨块。 二十息,就二十息的时间,九人中,只有麻布中年活了下来。 林间全是尸体和血气,老刘踩着麻布中年的胸口,用手玩弄着他的小鸟异兽,轻声问道:“……我也给你个机会,用你裤裆里的小鸟,在三息内把这个小鸟绑上……我就留你个全尸。” 麻布男子万万没想到这帮人的战力会这么强,只不可置信道:“兄弟……我……我等先前行事,确有些鲁莽了。” …… 另外一处树林中。 任也追寻了许久后,还是没有找到对方的报信之人。 他站在原地,仔细感知周遭,却突然发现了异常:“嗯,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踏踏!” 呢喃的话语还未等消散,突见前方的树林中,走出一魁梧的人影。 月色下,那魁梧的青年,面容憨厚,右手持着一把幽亮的名刀,左手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任也抬眼望去,瞬间愣在了原地。 那魁梧的青年,瞬间扔出人头,单膝跪地,插刀抱拳喊道:“怀王麾下,殿前近卫统领——洪甲地,见过我主!” 第四二零章 汇合,处境堪忧 是你吗……我滴楞儿! 月色下,任也瞧着那单膝跪地的魁梧青年,内心非常高兴和激动。 遥想当初,任也第一次进入星门,便是四面楚歌的境地。而他身边能被自己信任,且也能无条件支持他的,就是只有女舔狗莲儿,以及莽夫近卫二楞。 自峡谷道一战后,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二人分别已经半载有余。这清凉府在小坏王的英明领导下“欣欣向荣”,得瘟疫的百姓已经高达十余万人,帝国也几次险些破产……物是人非之景,令人唏嘘不已。 “踏踏……!” 任也一路小跑的冲过去,激动的抓住二楞的胳膊道:“快快,快起来。我以为你和枫林会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我们……!” “嘿嘿。” 二楞咧嘴一笑:“军师确实要在原地等待,但我太过想念殿下了,想要向前迎迎,却未曾想碰到了这单独逃跑的贼人,且我听到这边有打斗,就果断将他脑壳砍掉了。” 说话间,他笑容灿烂的挠了挠头,脸色憨厚的一匹。 “楞啊,咱就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此人是最后一位得知内情的贼人,那你把他砍了,本王又如何能知道,对方从哪儿来,又在为谁做事儿呢?”任也轻声询问。 二楞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翁声道:“没想过。我听到打斗声,便惦记您的安全……只想着快速斩杀此人,赶过去帮忙。” 果然,他还是他,智商只有三岁的小哪吒。蛮好的,老刘以后有伴儿了,他们同龄人在一块,那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小游戏。 任也内心是真的高兴,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二楞,缓缓点头道:“听枫林说,你已经开悟了?且还踏入了二阶……!” “嘿嘿,我天资愚笨,开悟便是二阶,与殿下没办法相比。”二楞很低调的回了一句。 你看,他还跟我装逼,你受得了吗? “好好。”任也连连点头:“叙旧的话,咱们等回家再说。此地不宜久留,军师呢?” “呵呵,老夫来了……!”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道袍布衣,踩着布鞋,脑袋上插着一根木簪的老者,迈步从林间走了出来。 任也循声望去,见那老者满头白发,约有六十岁左右的模样,但他身子骨很硬朗,且鹤发童颜,面色红润,脸上竟没有一丝皱纹。 他右手拿着一把羽扇,白发半披半拢,头顶插着木簪,瞧着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殿下,这位便是老王爷的军师,枫林道人,你们在秘境中见过……!”二楞介绍了一句。 “枫林兄弟!” 任也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很熟络的与其打着招呼。 “小王爷,你懂点礼数行吗?老夫怎么说,也是你父亲的入幕之宾,军机重臣。你理应称我一声伯父,或是亚父。”枫林拿着架子回了一句。 呵,他还想当我干爹? 任也回忆起翁散人在秘境中的怂比表现,以及苟到一定境界的性格,顿时内心十分抗拒的回道:“咱们是兄弟,以后我们各论各的!” “……!” 枫林无语,只能无奈点头:“行吧,是兄弟也好。不然那些老对手,得知我枫林重新出山后,竟辅佐一位如此无耻下流的幼主,那定会耻笑与我。” 说完,他稍稍停顿一下,轻声道:“此地有埋伏,那说明观风……在进入秘境之前,便已做好准备了。你恐怕,很难轻易的走出阜南县。” “我们先走,一会再说。”任也招呼了一声。 “好!” 枫林点头迈步,而二楞则是紧紧跟随在任也身旁,走向了来时路。 …… 两刻钟,不老山深处,一处天然山洞内。 任也,爱妃,老刘,许棒子,二楞,以及枫林道人,总共六人,一同将那带人埋伏的布衣中年围住。 “啪!” 老刘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瞪眼道:“说啊!” “啪!” 二楞一个反抽,打的布衣中年脑袋来回晃了三下:“还敢嘴硬?!” 布衣中年看着这两个不太聪明的王八蛋,一脸懵逼的问道:“我……我说什么?你们也没问呐!” “去去,上一边去。” 任也拽开这两个货,蹲在布衣男子身边,脸色冷峻:“你是谁的人?!” “我们是海燕山一处小绺子的山匪,前些日,是听从天犀洞主的号令,才提前进入山中等待怀王出现。”布衣中年吞咽着唾沫,很紧张的说道:“他们开的悬赏不少……我们也是为了赚取些钱财和法宝才来。” “天犀洞主是为谁做事儿?”任也又问。 “这我不知。”布衣中年摇头道:“天犀洞主是三品巅峰的神通者,手下的徒子徒孙,也都是三品高手。平常时期,我们与他接触不上……但是此人在我们那里,是很有威望的,他出手也大方,所以才笼络了不少人进山。” 任也一听这话,心里便清楚,这位布衣中年应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来此伏击自己,只是为了赚钱,其它的应该是接触不到的。 “有多人进山了?”枫林插言问道。 “我知晓的,便有千余人。除了天犀洞主外,听说还有几位小宗的宗主,以及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人神通者,在几日前,也都入山了。”布衣中年稍稍思考了一下:“哦,对了。我记起来了,有一次,我听天犀洞主的徒弟说,好像大乾也来人了,且全是顶尖高手。” 任也听到这话,眉头紧锁。 老刘听到这话,顿时不可思议道:“按照你的叙述,在秘境之中,你都已将那观风玩弄与股掌之间了!处处压制他!就这样的对手,他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号召如此多的势力,追杀你?” 许清昭瞧了他一眼:“秘境是秘境,外面是外面。子贵进入不老山后,便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了优势,且观风还自己露出了马脚,失信于武元君,所以才会形成他处处被压制的局面,但这并不能说明此人是个酒囊饭袋。恰恰相反,他能失信的情况下,依旧成为第三位被信任的人,这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和隐忍的性格。” “没错。”枫林道人表示赞同:“况且,他在外面的布局,一定是有大乾方面支持的,钱财,人才,应有尽有。不然,他绝不会一出手,就盯上了清凉府。” “按照你们的推断,那这有点麻烦啊。”老刘反应也很快:“二十日的期限,马上就到了。我们不但要想办法突围,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清凉府,不然瘟疫之事失控……那后果不堪设想。” 任也思考半晌后,便缓缓起身,冲着许清昭说道:“爱妃,你证实一下这土匪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许清昭微微点头。 “老刘,二楞,许哥,你们三个想办法“下他货”。”任也专业说道:“记住我们的原则,不要放过一个发财的机会。” “何为下货?”二楞不解的问道。 老刘立即回道:“你走的太久了,近期帝国的业务出现了一些变化。“下货”是专业名词,简单来讲,就是敲诈勒索。” “我堂堂殿前侍卫统领,为何要打家劫舍?”二楞有些接受不了。 “殿前统领多鸡毛啊?怀王都带头干,你没看出来吗?”许棒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兄弟,我刚来也不适应……现在轻车熟路。生活啊,总是会教会我们很多的。” 不多时。 许清昭动用秘法,证实了布衣中年说的都是实话。 紧跟着,老刘带着两位新手下,蹲在了布衣中年的面前,上去就是一个大鼻窦:“两个选择。第一,交出非法所得,能保下一命;第二,我们抓三只九天没吃饭的发情期饿狼,然后把你废掉,与其一同关在这山东里。剩下的事儿,就看你自己发挥了!听好哦,是发情期的。” “……!” 布衣中年听完,当场就尿了:“我……我……我愿意交出不义之财。” “那么好,交多少是个问题。十万只能保身体躯干,二十万能多加两条腿,三十万可以保全身。如若实在没有这么多,还可以拿法宝顶账。当然,法宝的价值,由我们来估算。我们说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老刘话语平稳,逻辑清晰。 “那我要是给了钱财法宝,你们还弄三条狼与我同居……这我如何是好?”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重要了?”老刘扎心的骂道:“就你这身份地位,我杀你都闲费力气,你知道不?!这么多人进山,想隐藏行踪太难了,我差你这一个知情人吗?别废话,给钱就能活,给不给!” “好,我选第一个……!” “好,你做出了本年度最英明的决定。”老刘起身:“二楞,旁边站着,让他唤出星源。” 二楞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堂堂怀王手下啊,怎能沦落至此,与一群土匪无二啊! 悲栽,痛栽啊! 他内心疯狂呐喊,平复了好一会情绪后,面向憨憨的指着布衣中年旁边的那只小鸟说道:“此物瞧着甚至神奇,莫要杀了,拿走,拿走……!” 不远处,智力三人组,正在紧急相商。 “听这山匪的话,不老山周遭都已经被围死了。”许清昭黛眉紧皱道:“我们必须在二十日内返回清凉府,所以……没办法留在山中与其周旋。” 枫林道人微微点头:“通灵隧道哪里,虽然有通往岭南的路,但却不能用。因为此路观风也知道,且必会派人围堵。”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呢?”任也扭头看向了枫林。 …… 阜南县,通往南疆京都的一条小路上。 三辆马车正在乘夜急行。 “嗖!” 就在这时,一根箭矢射入地面之上,溅起一阵尘土。 不远处,突然走出一位肩抗狼牙棒的汉子,目光凛冽道:“前方马车内的人听着,我乃天犀洞主座下二弟子,特在此等候一人。尔等全部下车,等老子辨认,且莫要反抗,不然……老子一个活口不留。” 中央的马车内,一位体态慵懒的胖子,似乎没听清对方的话,只皱眉问道:“那傻鸟说什么?” “他说,要一个活口的都不留。” “……好他娘的威风啊。”胖子咬了咬牙:“蛮好的。” 第四二一章 反其道行之 阜南县郊外,乡间小路上。 洁净的月光泼洒,蜿蜒的路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几具尸体,血气浓重,景象极惨,与周遭山野的静谧之景,格格不入。 十几名带着枭首面具,身着黑袍的人影,此刻穿行在尸体周遭,正一丝不苟的用钢刀,对着尸身进行二次割喉,行冰冷补刀之事。 三辆马车的前侧,那自称是天犀洞主座下二弟子的大胖子,此刻身姿笔直的跪地,且全身都是外伤,模样极惨。 他先前肩上抗的狼牙棒,已经被打成了无数块铁疙瘩,散落满地。 胖子身前,也站着一位身材高大,头戴枭首面具的男子。 只不过,他腰间缠着是很宽的金丝玉带,右手反攥的黑色长刀,瞧着也甚是不凡。 月色下,此人正目光冰冷的瞧着二弟子,双耳极速抖动。 “踏踏!”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泛起,一位黑衣人靠过来,轻声冲着金丝玉带男说道:“统领,林中检查过了,就只有五人。我们杀了之后,便问灵,人数对得上。” “嗯。”金丝玉带男微微点头。 左右见状,便立即退去,站在很远处警戒。 “知道你拦的是谁的马车吗?”金丝玉带男俯视着二弟子,轻声询问。 二弟子一脸懵逼,双眸木讷的摇了摇头。 “唰!” 金丝玉带男,从腰间拽下一枚包着鹿皮的令牌,打开后,置于胖子眼前又问:“认得此令吗?” 二弟子抬头看向令牌,见上面雕着传说中的恶鸟,且还刻着一个卫字。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顿时眼神明亮道:“难倒……你是封云山卫道人座下的兄弟?!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家师与卫道人,那可是多年的好友啊……!” “?!” 金丝玉带男微微一愣后,抬腿就是一脚:“卫你娘的花肚皮!” “嘭!” 二弟子被一脚踹的在地上滚了两圈,表情有些惊愕的回道:“家师真的与卫道人……!” “蠢猪!连京都金麟枭卫的令牌都不识得?还学人家出门拦路?!”金丝玉带男冷冷的骂了一句。 “???!” 二弟子听到这话,足足懵逼了三四息的时间,才大脑翁的一声呢喃道:“师尊好像说过……京都的金麟枭卫,乃是皇家禁军,且一直被二皇子掌管。凡金麟枭卫现身之地,那必有皇族的嫡子出没。” 我……我们刚才竟然拦了他们的路? 还要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娘的,造孽啊! 二弟子虽然蠢笨,但却知道什么是“南疆最强铁板”。他立即起身,跪在地上咣咣磕头:“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废话少说。老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 一刻钟后。 金丝玉带男返回第二辆马车之中,单膝跪地道:“爷。问清楚了,他们确是天犀洞主麾下的门人。在此拦路,是为了查寻小怀王的踪迹。” “他们还有同伙,埋伏在其它地方吗?”马车中,那体态慵懒的胖子,坐在阴影中,话语简洁的询问。 “周遭还有一些,但都是一些江湖草莽之辈,不足为虑。” “……嗯。”胖子闻言沉默。 他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离门的大胖龙。此刻,他只想快速返回南疆京都,并不想在这地方久留。 整个边塞之地,早已暗流涌动,刀光剑影,若不是这不老山秘境对他而言太过重要,那他是绝对不会亲自前来的。 大胖龙坐在宽阔的榻上,左手托着下巴,轻声道:“三宫啊,绕路走吧,行至凤鸣山,在乘坐龙辇返回京都。” “属下遵命。”被称为三宫的金丝玉带男,皱眉思考了一下后,才试探提醒:“爷。绕路凤鸣山,起码要多行八百里的路程。这一路颠簸,属下怕您会感到乏累……不然,我们直接传令阜南县,让总兵王善堂调两卫兵甲沿途护卫,这样一来……!” “天犀洞主,位居四品。早些年,他凭借着神兵天犀梭,九战九胜四品神通者,在这边陲之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近些年来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三年前,阜南有不少官吏举荐他出仕,他都不予理会。”大胖龙如数家珍的打断道:“那为何,他此刻却能率领门人,掺和到如此凶险的棋局之中?” 三宫闻言沉默。 “绕路而行,沿途不见任何人,也不通知任何官员。”大胖龙幽幽开口道:“把此地的尸首处理一下。” “是。”三宫不敢在劝。 “笔墨伺候,我写两封书信,你用灵鸟传回朝中。” “是。”三宫立马上前拿出笔墨,跪地伺候。 不多时,一只白色的灵鸟,速度极快的消失在了天际。 路面上,三辆马车再次急行了起来,而后方则是留下了三宫等六人。他们拿出化尸粉,徐徐洒在了二十几具尸体之上。 “我……我都说了啊。”二弟子苦苦求饶。 “噗嗤!” 一刀砍来,人头分家,鲜血泼了满地。 三宫冲着胖子洒下了化尸粉,大概过了不到十息的时间,后者变化做一滩血水,渗入了土地之内。 冷风吹起,此地就像是什么都有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二十多人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化肥。 …… 不老山中。 枫林道人瞧着任也,幽幽开口道:“观风躲在这不老山庄中,已秘密谋划多年,那他必然对这里的地形地貌,非常了解。我等想要用常规之法突围,怕是千难万难。尤其是通灵隧道周遭,那肯定也是被围的水泄不通。主动找过去,这与寻死无异。” 任也思考着呢喃道:“这不用常规之法……!” “我们有援兵吗?”枫林道人突然询问了一句。 任也一愣道:“你问我?” “呵,我不问你,问谁?”枫林冷笑道:“在不老山秘境中,你的朋友比我多啊。而且出来也都没见到。” 任也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到这老家伙的智力,真的是很变态。 他在秘境中是关系纽带,所以有很多事情是清楚的,可枫林明明在秘境中被罚站了一整轮,但还是通过细微的观察,捕捉到了很多蛛丝马迹。 这老梆子刚才的话,明显是暗指百花仙和大胖龙,他是直接再问,这俩人你到底谈的怎么样,谈没谈妥。 “大胖龙虽然与我有一定的默契,但他究竟是什么态度,我也不清楚。也不敢深问,这毕竟涉及到南疆朝堂。至于百花仙……她临走前,也没有告知我汇合地点,只似乎很急。”任也回道。 枫林眨了眨眼睛:“既没有承诺,就不能将希望,完全放在他二人身上。” “嗯。”任也点头。 “不老山是禁地,且涉及到古巫皇族的一些隐秘之事。”枫林直言说道:“现在这么多人闯进来,南疆朝廷必然会有所动作。我推测,最多今夜或明早,朝廷一定会派兵来此。” “没错。” “大胖龙想得地龙六甲,而这东西现在在你手里。所以,面对朝廷,你或许是掌握主动的。”枫林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有了主意:“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熬过这一夜,最晚等到明日晌午,不老山就会乱起来,我们就有机会。” “然后伺机从周遭突围?”任也问。 “不!” 枫林摇头:“我说了,用常规之法离开风险很大。南疆遍地都是土匪,势力繁杂,很多地方连朝廷也照顾不到。这不老山来了兵丁,不代表山外也很安全。” “你的意思是……!”任也瞬间与对方思维共频:“反其道行之?走……大路?” 枫林眼神一亮,赞许道:“老夫此生,最恨傻子。但很幸运,我辅佐的两代王爷,都是一点就透之人。” “不要拍马屁,欠我的钱,一定要还。”任也故作架子十足的回了一句,随后补充道:“我们先往山里走,走至深处藏匿?!” “二十四天主陵!那里诡异的很,神通者恐遭受到不详,所以不敢乱用法术。”枫林补充了一句。 “好,就这么干。”任也直接拍板。 二人商议结束后,便返回了山洞之内。 此刻,三傻已经下完了布衣中年的货,且将他腹部星核击碎,令其彻底变成了废人。 “走吧!” 任也立即招呼道:“出去的时候,把洞口封上……!” 众人闻言紧紧跟随。 这园区的人都很讲信誉,说了交钱不杀,那就一定不杀,只是将洞口封死,令其至少得在这里当两天钻地鼠,才能扒开碎石出去。 …… 不老山周遭。 百花仙已经离开了危险区域,骑着大马喊道:“再快点,明日早晨之前,我们必须返回总舵。” “为何如此着急啊?!”身后的中年,言语急迫的询问着。 官道上,骏马疾驰如风。 百花仙牵着缰绳,束在脑后的长发随风飘起,英姿飒爽的说道:“我有一种预感,岭南三府要变天了。那么……朝廷做不了的事儿,便由我来做吧。” “驾!!” ………… 今天弟弟婚礼结束,送完亲戚已经是下午了,赶紧回来写了一章。 今天就两章吧,明天撸大章补今日加更,最少一万字。 不老山剧情铺垫结束后,便是决战边疆之地了,这段剧情有多方势力角逐,各种大佬登场,会很爽。接下来,我会适当加量的。 第四二二章 天犀洞主 深夜,子时。 不老山二十四天王陵的边缘处,极其茂盛的绿植,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着。 “噗!” 突兀间,一团血雾在林间暴起,一名蒙着脸的蓝袍壮汉,被阴阳子母剑,穿透胸膛而死。 “咕咚!” 尸体从半空中摇摇坠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爱妃清冷的声音响彻:“周遭气息凌乱,怕是有很多人正在赶向此处,我们要速战速决。” 不远处,任也一人独战两名神通者,且不落下风的传音道:“且战且退,我们进天王陵。” “嘭!” 剧烈的闷响声泛起,一只巨人的大手从天空中拍下,如山岳一般砸塌了密林之中。 树木节节断裂,石屑崩飞,一名黑衣人被拍成了肉泥,且周遭整整二十米区域内的一切凸起之物,都被砸的如豆腐一般平滑。 老刘剧烈喘息,骂骂咧咧道:“狗日的,他们的人越打越多,杀不完啊,根本杀不完……!” 一刻钟前,任也等人便赶到了天王陵附近,本想从这里进入,在隐匿着潜行到更深处。却不料到,这里也有人在埋伏守候,且双方碰面后,完全没有废话,直接就动起手来。 最开始,对方只有不到二十人,可随着双方频繁展现神异,闹出了动静;在加上对方有人用鸣镝报信,所以埋伏的人越打越多,战至此刻,已经有五十余人,在集体围攻任也等六人。 这至宝虽好,但一般人却难承其重。 地龙六甲,那可是连富可敌国的大胖龙,都垂涎已久的至宝典籍,现在被任也拿到了,那自然是极难带出不老山的。 观风和毒酒壶在秘境中输了一局后,显然已经红眼了,他们如此行事,肯定是完全没给南疆朝堂面子的,也是不计后果的,企图把人家的祖坟翻个底儿朝天,也要达到目的。 当然,光凭他们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搞不出这么大动静的,那大乾朝堂方面,肯定也有重量级的大佬,偷偷下场了。 天王陵边缘,战斗愈发激烈,冷兵相撞时,就如惊雷一般的不停炸响:法术与宝物闪烁着神光,驱散黑暗,竟映透了天空之上的流云…… 任也他们虽然只有六人,且面对的是八倍之敌,但鏖战到此刻时,他们竟是不落下风的。 到了这一刻,园区小队变态的战斗力,才算初露峥嵘,隐隐有了一群天才正式入世之感。 他们六人中,除了枫林道人还不看出深浅外,其它几人都是传承天赋极高的选手。任也位列神明系稀有,乃九九人皇,身上光是人皇至宝就有两件,这还不算未动用的各种底牌:爱妃乃阴阳系传承,不但拥有阴阳子母剑这等神兵,还能掌控演化万物的阴阳二气,且师承背景也颇为神秘:而老刘得到的是远古巨人族的传承,当年这个种族,那可是独霸昼星的存在,辉煌至极,且他还得到了这个种族的至宝——生命之石。 还有许棒子和二楞,这俩人都是修极致大道的人,简单来讲,就是要把一条道走到绝,走到黑的愣头青。他们虽传承手段与神异,都没有那么花里胡哨,可却在开悟时,就能感受到“意。” 在加上,他们通过n个sss级星门的积累,手里底牌很厚,光是生命之水这一向,就可以让他们抵抗车轮战术,拥有强大的战斗续航能力。 所以,围攻他们的这五十多名神通者,虽然占据一定的人数优势,可却也打的十分胆寒。 地面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但任也等六人,却没有出现太过明显的力竭征兆。 “来啊,淦尼玛的,老子不走了!全给你们埋喽!” 老刘越打越兴奋,身后的巨人虚影也愈发凝实:“火箭窜p眼!” “轰隆隆!” 半空中,那巨人动作极快的转身,突然探出一根比大树还粗的手指,直奔一女子的臀部戳去,凌厉且缸猛。 这人没什么文化,但还总愿意展现自己的文学素养,将各种神异手段,都起了稀奇古怪的名字,听着下流又无耻,但偏偏好用。 “噗!” 一指点出,那不远处的女子回身防御之时,直接被点碎了腰肢,身体断成了两截,死状极惨。 “莫要浪费时间,我们快点抽身。”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枫林,突然向众人传音。 …… 距离战斗地点很近的一处山林之中,有四十余名神通者,正在快步穿行。 在人群中,有八个人正抬着一顶轿子。只不过,那娇子的造型非常特殊且瞧着晦气,它是由黑木组建而成,且偏偏用的布料又是白色的,这冷不丁的出现在深山老林之中,就很像是飘逸的古代灵车。 八个人抬着娇子,健步如飞,速度极快。 娇子中,一位身材极其消瘦,且白发披肩的老者,身后背着一个一米多长的木箱,正闭目盘坐。 山林中地势陡峭,即便是靠人力抬着娇子,也会有剧烈的摇晃之感。可这老头坐在娇中之时,却只见周遭帘布晃动,而他自己的身形却稳如磐石。 “踏踏!” 一阵脚步声泛起,前侧返回来一位背着长枪的中年。 他站在娇子侧面,轻声说道:“师尊,小怀王等人就在前面,他们被老三带人拖住了。” “速去。” 娇子中,老者幽幽的睁开双眼,声音沙哑的回了一句。 晃动的挑灯下,他整个人看着十分苍老,脸颊上的皮肉松弛,褶皱密集,瞧着像是一位油枯灯尽的百岁老人。 不过,他的双眼瞧着到很明亮,似鹰眼一般,狭长而又锐利。 这位老人,便是大胖龙口中的天犀洞主。在此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南疆的江湖之中了,只在洞府苦修,隐世不出。 外面相传,天犀洞主已经有三百余岁了,且大限将至,即将坐化,所以才想通过苦修更进一步。 早些年,天犀洞主生性好斗,杀伐果断,且极其痴迷武道,在这边疆之地也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但他的口碑还可以,从不欺凌弱的小,身上更有一种极其厌恶皇权的气质,据说朝廷那边招安他多次,都被他冷嘲热讽的劝退了。 只是不知,这样的人物,怎会突然卷入了边疆的权谋之争中。 娇中,天犀洞主睁眼后,便徐徐散发感知。 不多时,他轻声道:“咦?他们中,竟有一人看不出深浅?” 他的表情有些惊愕和疑惑,且安静的思考了半晌后,才呢喃道:“……好陌生的气息,看来在我隐世期间,南疆诞生了不少出类拔萃之辈啊。” 说完,他便伸手摸了摸后背的狭长箱子:“无妨,无妨……快了,快了。” 又过了一小会,四十余人便疾行着,赶到了战斗地点。 八人放下娇子,无声的站在左右两侧警戒,而其余神通者也没有急于加入战斗,只各自稍稍散开,目光冰冷的瞧着前方。 “轰隆!” 任也一剑震退三名围攻者,正准备与爱妃和枫林二人,掩护大家先行撤离。 “唰!” 一阵冷风,突然间从娇子前掠过,令布帘微微抬起。 “翁!” 一声轻鸣声在娇子中泛起,天犀洞主微微抬起苍老的右手,掌心多了一枚梭子。 那梭子大概有两指长,通体泛起幽暗的深蓝色光芒,且造型并非是笔直的,而是两头尖,中间处略有弯曲。 光看外形,这东西似乎并不像是哪位匠人炼制的法宝,反而像是某种异兽头顶的触角,被活生生取下来后,才精心炼制成了这枚梭子。 此物叫天犀梭,是天犀洞主的本名法宝,当年他也是靠着此物,才崛起与边疆之地。 “呜呜……!” 娇子外,凉风呼啸。 天犀洞主眯着双眸,瞬间锁定了任也的身影:“唉,借你气运,了我夙愿吧。” “嗖!” 话音落,他抬手一挥,天犀梭便瞬间射出了娇子。 “轰!” 当梭子飘飞出娇子的那一刻,通体便散发出了极为璀璨的幽蓝色光芒,且速度急剧飙升。 人群中,正在玩命搏杀的任也,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濒死感袭来。 他猛然扭头看向不远处,却只见到了一点蓝光,已来到了眼前。 “唰!” 任也本能抬起人皇剑,立于身前阻挡。 “当啷!” 剑身泛起轻鸣之声,伴随着一声闷响,便见到任也倒退而飞,如离弦之箭一般撞在了一颗古树之上。 “咔嚓!” 古树应声折断,任也抬剑插在地面,稳固身形。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任也极其惊愕的抬起了头。 “朱子贵!!” 爱妃面容突变的喊了一声,扭头便看向了任也。 断树前侧,任也弯着腰,突然感觉自己小腹内的星核剧烈抖动了起来。 “轰隆!” 只片刻间,他全身的星源力突然疯狂涌动,如暴风一般在体内凌乱的运转,完全不受控制。 “唰!” 星源力变得凌乱后,任也全身的神异光芒,顿时如走火入魔一般溃散。 对方只一击,任也便汗毛炸立的传音道:“轿子里的那个人……很强,非常强!” …… 阜南县,县衙中。 总兵王善堂双膝跪地,磕头喊道:“微臣接旨!” “不老山有贼人闯入,企图捉拿清凉府小怀王,朕特命总兵王善堂率兵入山清剿,助小怀王脱困。 谨记,若见到小怀王后,需以礼相待,尽量满足其要求。” 第四二三章 鏖战 县衙内,年过六旬的王善堂,身着一袭官服,伏地而跪:“微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他费力的从地上爬起,连身上的灰尘也没来得及拍打,只大声呼喊:“来人呐。” “踏踏!” 喊声飘荡,四位身着普通甲胄的将领,便一溜小跑地冲了进来,抱拳道:“末将在。” “尔等立即赶往阜南县四大营,传我口令,命四位千户统领,立即点兵前往不老山,营救小怀王,并清剿私自闯山之人。”王善堂口条利落,话语清晰:“切记,营救小怀王在前,清剿贼人在后。天明时,本官必须要听到小怀王的消息。” “是!” 四人抱拳。 “还有,告知四位千户,在上山时,可令人多准备一些布条,上写:阜南县总兵王善堂,已接到圣旨,特派兵进山,迎小怀王入阜南县一叙。”王善堂再次补充道:“将布条拴在箭矢之上,沿途射入古树中。这样一来,小怀王看见布条上的字,便会知道皇上要保他,可先入阜南,以求保护。” “遵命!” “速去传令,快。”王善堂面色凝重地摆了摆手。 四人闻言,便立即转身离去,快马加鞭地赶往了各大营。 王善堂迈步走到门口处,斟酌半晌后,突然冲着旁边的官吏说道:“若不是事情万分紧急,皇上绝不会命人用灵鸟传信。如此多的高品神通者和江湖草莽,此刻全都齐聚不老山……我这小小的阜南县,怕是要不太平了。这样,马上准备车架,本官要去娄山关坐镇,亲自监督关口的筛查工作,封门三日,只许进,不许出。” “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嗯。”王善堂微微点头。 阜南县外,有一座关城名为娄山,此地连接着岭南三府,是巫妖国向外的用兵要道。当年武元君率大军出不老山,走的就是这道关。 而王善堂正是娄山关的总兵,只不过,他虽然表面上只是抓军事大权,可实际上却插手阜南县政务多年,是这里地地道道的土皇上。 官是王善堂买的,且此人很善于溜须拍马和笼络上下级关系,在这边塞之地也吃得很开。所以,这里的县令只是傀儡,私下里恨不得管老王叫爷爷。 不过,王善堂虽然贪财好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官场老油条,但其工作能力还是尚可的。南疆朝廷每三年开展一次的官员考绩中,他也都有一些亮眼的操作。 不多时,车马准备妥当。 王善堂穿着官服,带着两列士兵和一众基层官员,火急火燎地赶往了娄山关城。 车马前行时,一位跑在侧面的兵丁,伸手捂着鼻子嘀咕道:“老七,你闻到了吗?” “什么?” “今天总兵大人的身上,有着一股子恶臭味啊。”兵丁声音很小地说道:“他是不是饮酒过量,又拉……拉亵裤里了?” “我听说总兵大人在服一种壮阳药,闻着就臭烘烘的。”另外一人回道:“莫要议论,小心脑袋。” “嗯嗯……!” 说话间,车马已行至宽阔的官道上,王善堂微微撩起了布帘一角,看了一眼云雾中甚是雄伟的娄山关城,再次催促道:“快,再快一些。” …… 不老山,二十四天王陵外。 一道巨人虚影拦在了任也身前,抬高右拳,前往砸去。 “嗖!” 天犀梭泛着幽蓝之光,直奔巨人拳锋撞去,丝毫没有闪躲之意。 “嘭!” “轰隆隆!” 一声巨响,在山林之中激荡而起,并徐徐扩散。周遭之人皆被震得双耳刺痛,短暂失聪。 “噗!” 一击过后,老刘身躯倒飞了足足二十余米后,才堪堪停滞。 他鼻孔喷血,双腿几乎有一半都插在了土地之中,由此可见,刚才那一梭之力,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唰!” 只片刻间,那立于天地之间的巨人虚影,便如云雾迎风一般溃散。 老刘脸色紫青,额头飙汗,只呼吸了两次,竟连双眼也变得血红…… “你没事儿吧?” 二愣立马飞掠而来,伸手搀住了他。 “玛……玛德……我体内的星源力,像是集体高潮了一样,正四处乱……乱窜……根本不受控制。”老刘喘息着回了半句后,双眼中竟流出了鲜血。 这是体内丹田中的星核遭受到了巨震,且星源力逆冲经脉与四肢百骸,引起的反噬症状。 “当啷!” 二愣将他护在身后,大声说道:“你先后退,我挡着他们。” 周遭,任也和爱妃,也都遭受到了天犀梭的重创,他们体内的星源力就如暴风一般,不受控制的凌乱运转着。 这样一来,二人就都有一种即将走火入魔,且随时会爆体而亡的感觉。 要知道,神通者展现出的各种超凡能力,那都是“术”,是“传承秘法”,而支撑“术法”运转的能量,则是丹田内的星核。这里就像是储存自身能量的海洋,平时缓慢流淌,滋养全身。 不管是任何典籍心法,还是修什么大道,那星源力的流动,一定都有着自己的规律,且循序渐进地维持着运转。 而那天犀梭,诡异就诡异在,他打的不是人,是丹田内的星核。 一梭击中,体内星核剧震,瞬间就变得狂暴无比。那星源力就如海啸一般在体内倒卷着肆虐,逆冲经脉,形成极为棘手的反噬效果,且自身星源力越浑厚,反噬效果则越大。 这种攻击手段,任也之前闻所未闻,两次尝试用至宝防御,也都没有效果。 它似乎拥有“隔山打牛”的能力,不管你用什么阻挡,当天犀梭震动的那一瞬间,体内的星核便立马共振,防不胜防。 树林中,任也强行压制着体内狂暴的星源力,想要展现神异再战,可他刚刚调动意念,丹田内就传来一股无法忍受的剧痛感。 “唰!” 剑身上,刚刚凝聚出的天地浩然气,再次溃散。 “嘭!” 不远处,许棒子也被一梭打退,身上神光暗淡,飘飞很远后,才在一颗岩石旁坠地。 百米开外。 天犀洞主坐在轿子中,体态松弛地操控着天犀梭,轻声喊道:“小怀王,我不想杀你,也不想杀你朋友。若是识相,便速速跟我离去……。” 战至此刻,他甚至连身都没起,连面都没露,只坐于轿中,便已连伤园区数人。 多年前,天犀洞主在南疆连败九位同阶神通者,一时间名噪天下。 今日再出山,虽已大限将至,却依旧拥有无敌之姿。 密林中,任也瞧着那轿子,突然冲着其余五人传音道:“踏马的……我观察了一下,那轿子周边站着四十余人,且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动手的意思。我推断,这天犀梭虽然过于诡异和凌厉,但却也有弊端,或不善于近战,必须要凝神操控。二愣、枫林,你二人一会尽量闪躲,引天犀梭去旁处……我找机会,向轿子周围打出两枚三爆毒天星。如若不然,我们今天恐怕是真要栽在这里了……。” 他这时,心里是真的有点急了,也有点没底了…… 自成为玩家以来,任也已经游历过很多星门了,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对手。 但是,却从未有一人,给他过如此强的压迫感。 这天犀梭可令星核震荡,那若是生命危急时刻,任也甚至都有小概率无法催动星源,从而引动轮回一指。 而这,一直是他最大的底牌。 “没用。”枫林语气凝重地回应道:“你四人体内源力凌乱,难用神通,已无再战之力。那天犀洞主是四品,除了这件绝世珍宝外,个人战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周遭还有这么多助拳之人……若贸然靠近,恐连逃走的机会都没了。” “那怎么办,投了啊?!”老刘急迫地喝问道。 “……!” 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枫林幽幽开口道:“三息后,尔等自南而出,快速逃进天王陵,走得越深越好。” “那你呢?”任也立即追问了一句。 “我留下,挡那天犀洞主一会。”枫林不急不缓地说道:“一会,我会追上你们的。” “你能行吗?!” “不知道,我不在巅峰,试试看吧。”枫林淡然道。 任也闻言沉默。 “成大事者,要果断。”之前一直很怂的枫林,此刻却单独向任也传音:“老子没那么容易死的,你们准备走。” “陵中地形复杂,你能追上我们?” “你身上有我留下的气息,能追上。”枫林点头。 “一定要万分小心……!” 任也语气凝重地叮嘱了一句。 他抬头看向半空中漂浮的枫林,心里突然对这老灯提起了浓厚的性趣。 此人,不管是在不老山秘境之中,还是在外面,都表现得颇为神秘。 有时候很怂,很贱,甚至行事很下流无耻,看着极为不靠谱…… 但每逢关键时刻,他又都有非常睿智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六君子同在一个sss级的秘境之中,足足待了七日,还共同经历诸多困难险阻,以及生死搏杀,但在离门之后,其余五人,竟都说不出,这枫林道人的战力极限究竟是什么样的……甚至连他是哪种职业传承都看不出来。 当然,大胖龙展现的神异手段也很特殊,不好判断其传承职业,但起码能瞧出来,他的职业方向应该是偏暗黑一点的…… 可枫林道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一点点具有明显职业特征的神异手段。 月色下,枫林道人瞧着轿子,幽幽呢喃道:“兕牛角,有点来历,有点棘手啊,这是逼着老夫醒神……。” 第四二四章 枫林出手 呢喃声徐徐消散,只见枫林右手一翻,一个画着符箓的黑布袋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唰!” 袋口自行敞开,枫林左手向内一抓,竟掏出一把黑豆子,冲着天王陵方向泼洒。 “哗啦啦!” 密密麻麻的豆子,在半空中散开,如雨点一般砸在了密林之中。 “嘭嘭嘭……!” 一枚枚豆子落地的瞬间,便泛起一阵黑光。紧跟着,山林内突然荡起一阵阴风,且隐隐伴随着鬼哭狼嚎之声。 阴风吹过,黑气徐徐飘散,只见那一枚枚豆子,竟然化作一具具阴兵之身,非常突兀且僵硬地站在了密林之中。 乌云遮月,那群阴兵一同回头,如百鬼夜行。 这些阴兵好似从地府而来,各个身高体大,且面露憎恨之色。他们身着残甲,手持残兵,像是战场上刚爬起来的死尸一般,模样凄惨。 “呜呜……!” 阴风呼啸,整个山林都摇晃了起来。 不远处,遮挡轿子内景的布帘,在风中缓缓飘起。 天犀洞主的那双鹰眼,死死盯着山林中的数百名阴兵,不可思议道:“撒豆成兵?不……不太对……!” “走!” 就在这时,枫林道人突然向任也等人传音:“快入天王陵。” “你千万要小心。两刻钟后,我若不见你,便立即返回迎接。”任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冲向了南侧方向。 密林中,那群脸色紫青,且毫无表情的阴兵,此刻已经无声地杀向了周遭围堵之人。 他们各个悍不畏死,且无惧神通手段,只搏命冲杀,用身体硬生生地打出了一条撤退之路。 “嗖嗖……!” 趁着这个功夫,任也等人立即逃窜而出,并向天王陵深处赶去。 快速奔跑间,任也难掩心中震惊的情绪,只冲爱妃传音道:“那……那老灯刚才用的是什么手段,是道家传说中的撒豆成兵吗?” “……本……本宫不好判断。”爱妃第一次露出了非常疑惑的表情。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有什么不好判断的?”任也皱眉。 “那群阴兵人形凝实,且兵刃和甲胄都有神异气息波动,像是生前都有神兵傍身一样,瞧着极为强大。可不知为何,他们散发的气息却非常古老、稀薄。”爱妃微微摇头:“那种古老的死气,就像是数千年,乃至数万年的存在,与我们并不处于同一时代。所以,他施展的法术手段,很像是师承阴阳道家,可这召唤出来的阴兵,却……却又超出了撒豆成兵的范畴。至少,在本宫的印象中,还没有哪位阴阳道家之人,可以撒出这样古怪的阴兵。” 任也听完后,整一个大无语。 他本以为刚才看透了枫林道人的“神秘面纱”,可现在听爱妃这么一讲,反而心里更加疑惑了。 他……不是阴阳系的传承吗? 算了,算了,先不想了,还是保命要紧。 …… 密林中。 那群阴兵正在与设伏之人交手,他们虽悍不畏死,且肉身强大,但终归是“死物”,无法施展神通手段,所以只能靠着数量众多,来拖延时间。 “翁!” 枫林道人飘飞到那群阴兵的头顶,悬空而立,直视山中那顶黑白相间的轿子。 “……南疆的老妖怪之中,绝无你这号人物。”轿子中,枯瘦如柴的天犀洞主,眯眼开口:“你来自哪儿?” “呵。” 枫林道人微微一笑:“神州大地,藏龙卧虎。你讲话如此武断,看来也就是一位坐井观天之辈。莫要多说,打出你的天犀梭吧。” “哼。” 天犀洞主冷眼回道:“狂妄!” “翁!” 他大手一挥,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天犀梭,便瞬间光芒大盛,好似流星一般射向了枫林道人。 转眼间,立于密林之上的枫林道人,脸色平静地瞧着前方,只见到那幽蓝色的光芒,以不可躲避和阻挡之势,直扑面颊而来。 枫林道人瞳孔收缩,猛然抬起右臂,竖起两指,抵住了自己的眉心。 “翁!” 一股诡秘的气息波动荡开,脚下的那群阴兵,竟瞬间停滞不动,如雕塑一般立在林中。同时,周遭企图追杀任也的那些江湖草莽,也感到大脑翁的一声,竟似灵魂出窍一般,暂时失神。 “唰!” 就在这时,枫林道人突然抬起抵在眉心处的两指,直直地点向了天犀梭。 “嗖!” “轰隆!” 一声巨响泛起,双指与天犀梭在半空中碰撞,荡起一道黑蓝相间的璀璨光芒。 “噗!” 枫林道人猛然呕出一口鲜血,身形急速飞退,直到数十米远后,才猛然转身,直奔任也等人的方向追去。 他逃窜时,大喊:“尔等赴死!” “轰,轰轰……!” 一具具阴兵瞬间死气大盛,身躯耀着黑光,自杀式地冲向了周遭的江湖草莽。 “啪嗒!” 半空中,那先前从未打空过的天犀梭,竟然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且光芒暗淡,泛起阵阵轻鸣之声。 轿子中,天犀洞主突然抬手捂住胸口,脸色煞白,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梭中的灵韵,竟……竟受创了?!” 他立即抬手掐诀,散发出极为强大的意念之力,可即使这样,天犀洞主也是足足召唤了三次,那掉在地上的天犀梭,才微微有了反应。 不多时,天犀梭摇摇晃晃地飘飞着返回,似乎随时有可能还会掉落。 “好……好古怪的道士。”天犀洞主不可思议地呢喃了一句。 轿子外,一名青年抱拳提醒道:“师尊,小怀王等人已经闯入了二十四天王陵,我们还要继续追吗……?” “既已做出承诺,那非身死道消,就必然要兑现诺言。”天犀洞主幽幽开口:“追,不拿下小怀王,便不撤出不老山。” “是!” 众人回应后,便继续向天王陵深处追去。 …… 子时末。 天王陵深处,狼狈而逃的任也等人,此刻依旧能听见周遭山林之中,频繁响彻着呼喊之声,以及神异波动。 一棵老槐树下,老刘稍稍调息片刻后,便开口骂道:“狗日的,老子当年面对市刑侦一队,都游刃有余,案发还没到三个小时就被抓了,从没有这么狼狈过……现在却让人追得跟兔子一样,真他娘的憋屈啊。” “别废话,赶紧调息体内星源。”任也催促道:“若是枫林一会没追上来,我们还要杀回去。” 他们来到此地后,便立刻盘坐调息,用意念去缓慢引导体内如暴风一般的星源力,令其趋于平稳,正常运转。 老刘听到任也的催促,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服下一滴生命之水,继续盘坐调息。 “踏踏!” 不曾想,只过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那周遭的喊声与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显然是有人已经开始往这边搜找了。 “走!” 任也立即起身招呼:“继续往深处走。” 其余几人也都没有多说,只跟随着任也,乘着夜色继续向深不见底的老林中奔跑。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 任也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周遭景色。 爱妃黛眉轻皱,主动问道:“怎么了,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靠,老子与这个地方真有缘啊。”任也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石碑道:“我就是在这里得到的无相果。” 众人抬头望去,见到石碑上刻着几个大字:“龙主陵,擅入一步者死。” “这是二十四天王之首,历代龙主的葬身之处。”任也微微停顿了一下:“前方不远处,应该就是无相树。” 老刘瞧着石碑,无知者无畏地说道:“还擅入一步者死?扯他娘的淡!老子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我就迈进去两步,倒要看看能怎么样。” 许棒子听到这话,极其无语:“面对一座大坟,你为何发怒啊?谁惹你了?谁搭理你了?你成熟一点,好吗?” “他是仗着自己有生命之石,想替大家探探路。”许清昭一语道破老刘内心的温暖。 “不……我有一计。” 任也突然开口道:“当时,枫林跟我说,龙主灵内可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怎么利用?”二愣抻着脖子询问道。 “轰隆!” 就在这时,二十四陵的最深处,突然大地震动,山林摇晃。 “咔嚓!” 众人惊愕地抬头,竟看到最高的不老峰,也肉眼可见地摇晃了一下。 这一整片地域的土地,都在剧烈抖动着,且山林鸟兽惊飞而出,直抵苍穹。 “什么东西啊,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火山喷发,十级大地震?” “……!” 众人的身躯在剧烈摇晃着。 山外,周遭安静的村落,在三息内,全都变得喧闹了起来,一家家都点燃了油灯,向山中观望。 就连刚刚赶到娄山关的王善堂,此刻都被摇晃得跳下来马车,瞠目结舌地看向了不老山中。 山中,百鸟惊飞,万兽嘶吼。 石碑前。 任也等人正扶着树干稳住身形之时,突然看到一股如海啸般的黑气,完全吞没了山林与周遭之景,正速度极快的向自己这边涌来。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 老刘惊呼。 “翁!” 就在这时,人皇印自行从任也眉心飞出,且稳稳地漂浮在他的脸前,散发出了万道霞光。 …………………………………… 半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四二五章 黑气吞山,墓门开 黑气滔天,如汹涌澎湃的万丈浪潮,迅速吞没沿途的山林之景,并急速向四周扩散。 任也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相,吓的瑟瑟发抖,且正准备玩命逃窜时,却不料到人皇印自行飞出,撑起一片霞光之地,正好将五人全部笼罩。 “哗啦啦!” 黑色浪气转瞬袭来,可临到众人身前时,却自行绕开了“霞光地”,只从两侧掠过,继续徐徐扩散。 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一片霞光闪耀,瞧着宁静且孤独。 众人呆愣数秒后,老刘才吐出了憋在胸内的浊气:“他娘的,真吓尿我了,幸亏有印哥在啊,不然,这黑气瞧着有毒,咱们估计都会变成,长着八个小鸡鸡的生化人。” 任也没搭理他,只操控着人皇印,试着向前移动。 它慢慢在半空中划过,所过之处,那无尽的黑气竟自行躲避,双方不对抗,也没有任何接触。 “可以搞,快走!” 任也暗自松了口气,便招呼着众人前行。 五人如行走在永夜之地,只能依靠着人皇印散发的霞光,凭感觉向前摸索。 这种压抑的氛围,令大家都感到胸闷难耐,内心忐忑。 但他们与后面的追兵相比,那情况简直不要太好,因为当黑气掠过密林时,有不少低阶的神通者,都瞬间生机断绝,变成了一具具干尸,倒在了黑暗之中。 而那些位居三品的神通者,情况也不太好受,他们都在极力运转星源力,动用各种底牌去对抗那无尽黑气,让其不染已身。但这样干,消耗无疑是巨大的,很多人都死在了力竭之中。 …… 人皇印耀着霞光,保护着众人缓慢前行。 路上,许棒子有些不解的传音道:“这不老山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散发出这股滔天的黑气?!这异相……真的是闻所未闻。” “刚刚那股黑气和震动,是起自不老山最深处的。”二楞突然插言道:“而南疆有谣传,说行至不老山,先遇二十四天王,在入内,才能见到不老峰的巫神祭坛。据传,那里是巫神的坐化之处,外有二十四天王各镇一角。如若传言是真的,那刚刚……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不老峰内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这才引起了异相。” “谁特么这么头铁?去不老峰干什么?!”老刘骂骂咧咧道:“不会是趁机干坏事儿吧?” 这话一出,任也立马瞧向了他,轻声嘀咕道:“干坏事儿……!” 他正在思考时,爱妃突然开口道:“这里有一棵枯树。” 任也闻言抬头,却见到前方七八米处,生长着一棵干瘪且枯黄的老树。他细细打量了一下,立马便认了出来:“我们到龙主陵了,这是无相树。” 在秘境中,这无相树生长的极为繁茂;可在这“现实”之中,它却不知为何,生机断绝,且一颗果子都没有。 “哎,你们快看!” 就在这时,许棒子突然指着无相树旁边的大坟包喊道:“那里……那里竟然有一道门——开了。” 众人猛然扭头,看向许棒子手指的方向,却见到霞光晃动,正好照明了大坟一角。 无尽的黑暗中,一座大坟包的东北角,竟有一道封墓的石门,自行敞开了。 任也瞳孔急剧收缩:“门怎么会自己开了?” “请我五人入墓?这……这有点不太吉利啊。”许棒子皱眉道:“快走吧。” 就在这时,老刘灵感乍现的反问了一句:“往哪儿走?!去不老峰的巫神坛送人头啊?后面全是追兵……我们能躲到哪儿去?” “你什么意思?”任也立即出言询问。 “他娘的,跟鬼干,又不是没干过。”老刘声音爽朗的回道:“入墓躲一下,总比在外面对付那个梭子强吧?那东西,一不留神打进屁屁内,是很有可能会怀孕的。” “……!” 众人无语,感觉此人用词过于下流,但偏偏又有几分道理。 这山中的黑气不知道会不会散去,也不知道何时散去,且后面的追兵也应该不会全死绝了,万一一会天明了,大家又要被撵的跟兔子一样。 最重要的是,那天犀洞主确实强悍的一匹,在加上他帮手众多,大家继续与他周旋,既没有意义,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任也思考片刻,便咬牙道:“老刘虽然没有脑子,但直觉一向很准。听他的,我们入墓躲避一下。” 老刘一听这话,直接急了:“你他娘的不要骂人,我只是没有乃子,但一定有脑子。” “你们四个先进去,不要关门。” 任也立即出言说道:“我一会把人皇印留下护着你们,自己拿人皇剑去寻找枫林道人。” 他平时确实会坑钱,但遇到万分紧急之事,这心里还是非常惦念队友的。 “那你注意安全……!” “好!” 说话间,众人迈步就向那大坟中的石门走去。 越靠近,墓门中散发的冰冷感便越强烈。老刘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面,并已经撑起了生命之石,准备入内。 “嗖!” 就在这时,左侧的黑气中,突然冲出一道人影。 “他娘的……要死了,要死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众人猛然扭头。 “啪!” 二楞最先反应过来,拇指瞬间弹出刀身,只往前迈了一步,身躯周遭便已全是刀光。 “无耻贼人,休想伤我家王爷一根毫毛!” 他大吼一声,刀光已经将左侧完全笼罩。 “嗖嗖!” 那道人影后退一步,无语的骂道:“就这个脑子,不花钱行贿赂之事,绝无可能当上近卫统领!” 二楞闻言一怔,立马收刀,驻足。 众人抬头望去,见那道人影灵巧的躲过刀光之后,便迈步走入霞光之内。 他发髻崩散,浑身都是尘土,且嘴角还留着血迹。 任也眼神明亮:“我滴军师啊!!本王以为……你出仕仅仅一天不到,就要魂归他乡了。” “我主不死,老臣便不敢死。”枫林也嘴臭的很,说话就跟上了化肥似的,很有力量。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任也表情欣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楞挠了挠头:“刚刚精神紧绷,一时间竟没有听出是军师的声音……!” “无事,贫道对你已经习惯了。”枫林摆了摆手,惊愕道:“这墓门是你们推开的?” “不,是自行敞开的。”任也如实回道:“我们正准备进里面避一避。” 枫林稍稍思考片刻道:“那群追兵之中,不乏高品神通者,这黑气也不知何时会散去。躲一躲,也好。” “走,我们进去。” 六人稍稍交流了一下,便一同迈步走入了大坟之中。 “咔嚓!” 入内后,墓门竟自行闭合,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众人沿着阴冷的墓道前行,大概走了不到百米远,便见到了第一处入墓室。 老刘点燃照明之物,立于入墓室中央。 众人扭头望去,见到不大的墓室四壁上,都镌刻着壁画。 很奇怪的是,有三面墙壁的壁画,全部被利刃刮过,变得模糊不堪,看不清楚全貌。 只有一副壁画是完整的,且描绘的场景非常温馨。画面中央是一位男子的背影,他盘着发髻,头插玉簪,发丝黑白相间,看着年岁不小了。 这男子的背影非常挺拔,他坐在一处池塘旁边,挥着右手向水中撒食,而那水面上却有三条幼龙在争食。 在男子身旁,有一个长相非常可爱的小女娃,穿着金丝袍,头束冲天揪,正拿着竹棍在戏弄三条幼龙。 任也盯着女娃娃的雕刻画像,心中荡起一股浅淡的熟悉感,随即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呵呵……!” 老刘瞧着壁画,背手评论道:“何人如此大胆?!在这南疆皇陵之中,竟然雕刻戏龙的壁画!这不是大不敬吗?” 二楞闻言扭头,露出了看傻子一般的目光:“刘哥……这座陵是不是叫龙主陵?那不画戏龙图,难道画俩泥鳅吗?” 老刘瞬间反应过来,嘟着嘴回道:“就你话多。” 旁边,枫林道人幽幽开口:“这里埋葬着历代龙主。在往前走,我们最先遇到的龙主棺椁,很有可能就是与武元君同朝的哪一位,而且,咱们在秘境中见过他。” 任也微微点头:“关于南疆,你知道多少?” 枫林道人沉思半晌,突然开口道:“我只知道,刚才有人去过不老峰,且一定动过巫神祭内的未知之物,并引起了异相。” “哦!” 任也瞧着他,微微点头。 …… 岭南府,府衙。 金郎将巴乌与十几名将领,官员,一同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圣上密旨:近日来,边疆之地风云突变,有大乾贼人藏于幕后,以清凉府为盘,布局我南疆境内。 朕特派金狼将巴乌,即刻率领麾下精锐之军,连夜奔袭至娄山关城。 大军抵达后,你可与王善堂一同营救小怀王,其中你为主,他为辅。 若成功接出小怀王,尔等需将其秘密保护起来,并送往京都。 期间,你与王善堂要与小怀王同吃同住,寸步不离,且小怀王不论有什么要求,尔等都要遵从。 夜袭之事,万不可声张,要严加保密,若有怠慢,朕必严惩。” 被朝廷无视了不知道多久的金狼将,在听到圣旨内容后,立马激动的喊道:“末将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旨后,金狼将巴乌立马叫来了管家:“去叫吴胖子随军。切记,六百万星源买地一事,万不可在提了!!他若问,你便装聋作哑,不接话茬。” “是!” ……………… 早晨一章,晚上三章,共一万二的更新。 求订阅,求推荐票哈! 第四二六章 黑气冲天,名震边疆 岭南府,府衙。 接到圣旨后,已经有传令兵去通知各大营的将领点兵集结,而巴乌则是端坐在椅子上,仔细研究着很简短的圣旨内容。 出仕为官,不怕你偶有失误,但却很怕你干错了方向。 皇上明明让你去拉屎,你却站在走廊里,莫名其妙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那这就很难受了。 所以当官的首要技能,就是要学会“审题”,你要清晰的揣测出,上层究竟要让你干什么。 宫灯摇曳下,巴乌将圣旨仔仔细细读了三四遍,才轻声冲着一位偏将说道:“德才啊,看来……我们要兵分两路。” “大人,我们为何要分兵两路啊?皇上明明是让我们率军赶到娄山关啊。”偏将有些不解。 巴乌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圣旨,轻声道:“这圣旨的内容总结起来就五个字——力保小怀王。捉拿大乾潜入的贼人,清剿江湖草莽,这都不是最主要的,让小怀王平安入京,才是头等大事儿。不过,圣上又特意提到,要让我和王善堂,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小怀王,甚至要同食同寝……你说,这又是何意?” 偏将眉头紧锁:“圣上对小怀王极其看重?” “这当然无错。”巴乌缓缓起身:“但圣上要我二人共同护送,寸步不离,这却是要我们相互监督,确保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差错。” 偏将听到这话,瞬间通透。 “所以,我不需和王善堂走的太近,且他与本官也不是一个级别。”巴乌斟酌半晌道:“小怀王被困在不老山,这一日不出,我们便一日无法完成差事。与其等待着王善堂去救人,不如我们自己干。所以要兵分两路,我带兵奔袭娄山关;你带一卫兵甲,先行一步,直奔不老山。” 偏将闻言一笑:“属下明白,这救人的功劳,不能白白让给王善堂。” 巴乌背手看了他一眼,叹息道:“接到圣旨时,我也像你这般激动,心里想着功劳。可现在冷静下来,我内心却有些抵触……这小怀王出现在南疆,却引得朝廷和大乾暗斗,这盘棋……有点深不可测。我区区一位朝廷弃将,这突然被启用……到底是福是祸,着实难以预料啊。” 话音落,内堂安静。 巴乌站在门口,皱眉思考片刻后,才转身道:“披甲,我要去前卫大营。” …… 府衙对面的一间客栈内。 结义大哥吴胖子,表情有些惊讶的瞧着巴乌管家问道:“怎突然要发兵了?还要让我们随军?” “小怀王被大批贼人围堵在不老山,圣上传旨,让我家老爷带兵赶到娄山关救人。”管家笑着回道:“考虑到您与小怀王的关系,那自然是要让您随军的。”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搞的吴胖子大脑有些冒烟。 他心里猛猛合计了起来,这结义贤弟小怀王,进入不老山秘境已经七八天了,所以应该是出来后,才被大批贼人围堵,处境艰难。 可当今圣上,是怎么知道他被围堵的,且还能反应这么快的调兵救援? 我这贤弟,竟然跟南疆朝堂搭上关系了? 他娘的,你要有这关系,那还让我在这儿运作个屁啊,直接让圣上批地不好吗? 不对,肯定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远在岭南府的巴乌都被调动了,这足以说明皇上对小怀王的看重。 那么……嘿嘿。 吴胖子短暂思考了一下后,突然瞧着管家说道:“既然,我这贤弟已经出现在不老山中了,那咱们的买卖,也可以做了。六百万,什么时候交给巴乌大人?” 草嫩娘的,这时候提这话,你吴胖子也太损了吧? 管家微微一笑:“吴兄,此话是何意,为何老奴有些听不懂?!” “嘿嘿,管家老爷真是健忘啊。”吴胖子笑的贼贱,伸手指着管家道:“您放心,即便是砸锅卖铁,我与怀王贤弟,也定会将六百万星源,如数送到巴乌大人的宅院之中。” “你切莫乱说话……!” “我不想说话,也可以闭嘴!”吴胖子强调道:“只不过,这交六百万星源,主要是想让巴乌大人帮我贤弟说话……!” “说什么?”两个老油条,已经开始聊鬼天了。 “你要问,我就要告诉你。”吴胖子细心提点道:“我贤弟要买南疆的地,扩充领土。” “哦,是这样啊。”管家恍然大悟:“既然怀王得圣上宠爱,那必要时,老爷定是要为怀王说话的。” “说话要钱吗?” “吴兄,你在说什么?我家老叶清正廉明,怎会胡乱收受钱财?”管家有些不乐意。 “那给钱吗?”吴胖子在这里蹲了快一个月了,天天跟舔狗一样哈巴着别人,心里多少也是有点怨气的。 “……!”管家懵逼。 “哈哈哈,开个玩笑,管家老爷莫要当真。”吴胖子咧嘴一笑。 管家看着这个死胖子,浑身已经汗流浃背了。 吴胖子是何其鸡贼的一个人?他说这些话,主要是想狐假虎威一下,点点巴乌,但还没有贪婪到想要讹诈对方的钱。 毕竟在这岭南三府,巴乌就是最大的朝廷官员,有些搞的太过,以后难保不会被穿小鞋。 二人聊完,便一同离开了客栈。 吴胖子走时,带了自己的七位义子,只有先前断手的小蝙蝠没有跟随。 …… 一个多时辰后,旭日东升,天空微微放亮。 阜南县内,有不少老百姓,以及闻讯赶来的江湖草莽,此刻都站在长街之上,遥遥眺望着不老山。 不老峰之上,黑气升腾,遮天蔽日,直冲云霄。 站在长街上望去,这幅景象真的太过诡异了,就好像那九天之上,有一位神明张开了大嘴,正冲着不老山猛吸,欲将那黑气吞入腹中。 “为何我不老山,会出现这种异相?哪里来的这么多黑气?” “是不是有人惊醒了巫神之灵,引出了天罚?” “一定是的,不老峰黑气升腾,这是不详之照啊。恐又有大事发生。” “我有一亲属就在阜南县大营,听说黎明时分连夜进山了。” “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尔等不知,我听闻不老山中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都是因一人引起的。“ “谁?” “清凉府,小怀王。” 长街上,百姓们议论纷纷,心中惶恐的同时,也对小怀王充满了好奇。 一家客栈内,几名江湖草莽打扮的汉子,正围聚在一张方桌而坐。 南疆的边塞之地,山匪横行,常年饱受战乱之苦,所以这里的神通者不但胆子大,且都有一股搏命似的气质。 他们也是受人邀请,于昨日赶到这里,准备参与围剿小怀王的行动,可这还没等动手,阜南县衙门便贴出了告示,非办理政务的朝廷官吏外,其余人一概只许进,不许出。 离不开阜南县,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进入不老山,所以大家只能在客栈中等待,交谈。 长桌右侧,一位面相粗犷的壮汉,眉头轻皱的说道:“今早有人回来了。” “不老山中的情况怎么样?!” “围堵之人与小怀王等人,交手数次。”面相粗犷的汉子,压低声音道:“天犀洞主也出手了……!” “天犀洞主都出手了?那这小怀王一行人,定是损失惨重吧?” “恰恰相反。”面相粗犷的汉子微微摇头:“小怀王一行六人,从外围一直杀到了不老山深处,斩杀了至少六七十名神通者,其中不乏三品的高手。” 众人听到这话,全部呆愣。 “在天主陵外,天犀洞主出手,在娇中打了六梭后,那小怀王等人,竟全身而退,且只受了一些伤,却无人身亡。”粗犷汉子低声道:“据说。天犀洞主的天犀梭,灵韵好像还受到了些许创伤。” “这不可能!天犀洞主位居四品,且成名多年,虽说有天道压制,却必然是三阶无敌啊。”有人提出了质疑。 “……跟我讲述此事的那人,当时就在交手现场,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粗犷汉子面色冷峻道:“都说小怀王身负大气运,今日看来所言非虚啊,他不但自己战力惊人,且身边还有这么多独挡一面的高手。此番,他若不死,那这南疆的边陲之地……便要有新人上桌了。” 娄山关,关城城楼上。 “报——!” 一名近卫兵丁跑上城楼,单膝跪地的喊道。 “讲!”王善堂身体臭臭的回了一句。 近卫兵丁跪在地上,抱拳道:“禀告大人,前卫营千户传书,他率兵已经赶到了天王陵外,且捉拿住了一些参与围剿神通者。据他们交代,小怀王等人斩杀了至少数百名神通者,且成功逃入了陵园之中。天犀洞主出手……却无功而返,听闻,梭中灵韵还受创了。” 一众官员听到这话,瞬间哗然。 “小怀王一行只有六人?他们能有这个战力?” “清凉府乃一阶秘境之地,他们能有这么多高手?” “……!” 一众官员,激烈讨论起了不老山的战事。 这一日,整个阜南县全境,几乎都在讨论三个字——小怀王。 且由于王善堂令人封门,很多人都无法离开此地,所以消息还没有外传。 若是大门敞开,人员开始流动,那小怀王一行六人在不老山的战绩,必然会被再次放大和热议…… 不管任也愿不愿意,他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有名满边疆之兆了。 …… 龙主陵内。 任也等人穿过壁画墓室,往前走了好一会,便看到了一间主墓室。 众人抬头望去,见到一个硕大的棺椁,棺盖竟然是敞开的…… 第四二七章 被盗的龙主陵 龙主陵内,第一间主墓室外。 任也等人瞧着那棺椁,表情都很吃惊。这尘封多年的墓室之中,竟是一副遭贼之景,棺盖翻着置于棺椁右侧,显然是被人强行打开后,胡乱地扔在了旁边的地面上。 墓室中,几乎没有任何陪葬品,也没有任何壁画和墓主生平,只有棺椁摆在正中央,显得非常空旷。 棺椁后侧,有一扇闭合着的铁门,上面布满了灰尘,且两侧悬挂的宫灯内,也是油枯灯尽,无法点燃。 棺椁前侧,有一面自中央处斜着断裂的石碑,上方的碑体已经不知去向,自然也无法知晓上面镌刻了什么字,但剩下的一半石碑却写着“主—敖隐之墓”。 墓室右侧的墙壁下,有着一个被挖通的墓道,约有不到一米高,其内深邃黑暗,看轮廓大小,应该可令成年人趴伏着前行。 老刘眼巴巴地看了半天,便轻声嘀咕道:“这是曹老板手下的摸金校尉来过了?玛德,这活儿干的比家政保洁还利索啊,一根毛都没留下。” “看这里的状况,确像是遭贼了。”爱妃轻声嘀咕道:“不过,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敢盗龙主陵?他们就不怕这里的守墓巫灵?” 枫林闻言插话道:“入墓前,我曾感知过。这龙主陵内的气息非常诡异,光是那扇入墓门就有完整的阵纹,非数位四阶巅峰之上的神通者合力,恐怕是推不开的。” “那我们为何进来了?”老刘不耻下问。 枫林最烦傻子,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黑气涌现,不老山的地势发生了变化。墓门自开,说明我们是被这里的‘东西’,请进来的。” “请我们进来干吗,破这起相当利索的盗墓案啊?”老刘反问。 枫林没有回答,只选择了沉默。 “敖隐?!”二愣突然低头呢喃了一句。 “怎么了?”任也回头看向了他。 “我记得,敖隐便是南疆最后一位龙主,也是与武元君同时代的人。按照殿下之前叙述的看,你们在秘境之中遇到的那位龙主,应该就是他。”二愣回了一句。 枫林顺势接过话头,轻声道:“这位末代龙主——敖隐,下场也是非常凄惨的。” “说出你的故事。”老刘催促了一句。 枫林迈步走向棺椁,语气平淡地叙述道:“这些年,我虽隐士不出,但却一直关注着南疆与大乾的动向,也查过很多史料。据传,武元君死在不老山后,只过了不到半年,这位居当朝首辅的敖隐,便逐渐行事张狂了起来。不但频繁收受贿赂,圈养门客,还暗中肆无忌惮地行买官卖官之事。一时间朝堂内腐败成风,一些地方大员在入京后,常常不先拜国主,反而先拜他敖首辅。在生活上,他也是奢靡成风,排场十足,每日开餐,桌上的佳肴也就只比国主少一道菜……。” 老刘闻言,皱眉评价道:“靠,堂堂柱国之臣,多吃点怎么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不到半年之久,那暗中弹劾首辅的折子,便已经堆积成山。但即便是这样,国主也依旧选择忍耐,甚至还多次让敖隐入宫面圣,与其推心置腹地交谈。”枫林停下脚步,轻声说道:“直到,国主身边的一位宠臣,因多次提议推行新政,而碰触到了首辅党的利益,最终被敖隐找到一个借口给处死了后……这国主才忍无可忍,勃然大怒。” “此事发生的第三天,百官上朝,竟同时弹劾敖隐。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敖隐从当朝首辅宰相,被贬到了九品小官,随后又被削了爵位,圈禁在南疆京都的天门寺,且家人不能探望,任何官员不得与其走动。” “再过一个月左右,敖隐病死在天门寺。国主念其过往之功勋,便没有为难其家人,只命人草草将其安葬在龙主陵,且只准以平民身份举办葬礼。”枫林道人稍稍停顿了一下,便抬眼看向了任也:“当日,我们在秘境时,那敖隐曾说过,这武元君一死,那他这把快刀,也就无用了。看来,他对自己的处境,判断得是非常精准的。 “什么狗屁贪污成风,这不就是年大将军的下场吗?”老刘嗤之以鼻地骂道:“就因为人家敖隐多吃了俩菜,就给人家弄死了?这国主也忒不是东西了……我看呐,那些弹劾敖隐的百官,都是受到了国主的暗示,卸磨杀驴而已。” “没错。”任也微微点头道:“太平盛世欲来,这南疆朝堂便不再需要这大权在握的一文一武了,国主需要的是一群听话的小白兔。敖隐看得透彻,都主动把刀塞到国主的手里了,给对方一个不得不杀奸臣的借口。这样一来,或许可以保住一家老小。” 老刘抬头看向任也,立马提前打了预防针:“以后我要是坐稳了帝国第二把交椅,权倾朝野,那你要想弄我的话,请记得……让我吃饱了再走。唐风穿丝袜,枪枪叫爸爸……足矣。” “可以,问题不大。我甚至可以允许你们殡骨。”任也敷衍着回了一句,轻声嘀咕道:“可这敖隐的家里人,后来又是怎么来到了岭南三府之地,慢慢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呵呵,这或许只有你能问出来吧。”枫林笑着回道。 “嗯。” 任也微微点头后,便不再多想,只迈步走向了棺椁。 其余人也很好奇地围了过来,大家一块探头,看向了棺中之景。 棺材中的景象,并没有想象得那么惊悚,也无任何神异,更没有过于奢华的服饰和陪葬品,有的只是一具体貌干瘪,皮肉黢黑,且生满了蛆壳的陈年老尸。 他孤独地躺在冰冷的棺材中,生前的一切浮华都不可见,也不可闻,就与山中野尸,没什么不同。 六人瞧着这具尸体,久久无言,内心不胜唏嘘。 当年挥斥方遒,拥有上天入地之能,俯视众生的万兽之王,死后也不过就是个几十斤的干瘪尸体。 任也幽幽地回过神来,叹息道:“生前是何等的辉煌啊,这死后却遭了贼,连这棺材盖都被挪走了。罢了,你们后退,我给他盖上吧。” 这里明显是遭了贼的,即便有什么传承至宝,那肯定也被带走了。 再加上,任也知道千里绿营这个组织,就是龙主族人创立的,与清凉府也颇有些渊源,所以,他不准备打扰对方,只弯腰抓起棺盖,猛然向上一抬。 众人退去,静静观望。 “唉,好好睡吧……!” “当啷!” 任也轻叹一声,抬手就将棺材盖子放到了棺椁之上,并准备令其闭合。 “翁!” 就在这时,棺材中的尸身腹部,突然冒起一阵青光。 “卧槽!” 任也吓了一跳,差点连棺材盖子都没有拿稳。 “咕噜噜!” 那道青光自龙主尸体的丹田处流动,以肉眼可见的形势,冲向了喉咙和嘴巴的位置。 “轰!” 同一时间,任也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白色的气运。 它如云雾一般,绵密流淌在任也身旁。 “呼!” 片刻间,气运涌入棺内,竟自行冲入了龙主的口鼻之中。 尸体还是那般腐朽,且也无任何异动,但恍惚间,任也似乎看到了一位老人的残影,正凝望着自己。 “呜呜……!” 气运狂涌了数息后,那尸体口中含着的青光便猛地冲出,直入任也的眉心。 “轰!” 青光入眉,任也的意识轰鸣。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意识空间内响彻:“迁徙地,若闻龙现,见门便入;九九人皇,千里盘龙,两者相遇,则相辅相成,可共得机缘。” 苍老的声音,久久回荡。 “啪!” 就在这时,二愣用手推了一下任也:“殿下,你怎么了?” “唰!” 任也猛然扭头:“我听到一道声音,且隐约看到了一扇关着的大门。” “什么声音?”爱妃追问。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什么迁徙地……。”这里都是自己人,所以任也并没有隐瞒,只将刚才的事儿叙述了一遍。 大家听完后,都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这就是墓门自开的原因?请你进来,就是为了要说这句话?”老刘嘀咕了一句:“可龙主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他怎么知道,你会进来?” “鬼知道。”任也摇头。 “……这不光是你的机缘,”枫林皱眉道:“千里盘龙这四个字也很重要。刚刚,估计是你体内的气运,才引出了尸身内的青光。” “嗯,应该是这样。”任也微微点头。 “你们没发现,这里很奇怪吗?”枫林沉思着说道。 “怎么奇怪了?”许棒子问。 “相传,这二十四天王陵内,都有本族的巫灵守护。比如,白蟒族有莽天君,可这里……却没有任何灵物的气息啊。”枫林说道:“龙主是死了,可这本族的巫灵去哪儿了,为何没有在此?而且,龙主的传承,也是否交给了南疆?” 任也陷入沉思。 “白蟒族的本族巫灵是白蟒,那天龙部……卧槽,不会真的有一条龙吧?!”老刘呢喃道:“我不信,除非这条龙可以跟我混!” 第四二八章 石阵,离墓 任也听着老刘的话,心里也在思考。 这龙主死了,墓穴被盗,本族的至高传承和巫灵,也全都消失了……此墓虽顶着“龙主陵”三字,可瞧着却过于平凡了一些。 如果说,白莽族的地龙六甲,以及莽天君,都是世间难寻的典籍和巫灵圣兽;那天龙部的至高传承与巫灵,肯定也不是凡物啊。 毕竟,龙主是二十四天王之首,是压了武远君半头的存在,那他留下的东西,对于任何一个势力和神通者而言,那都是不可错过的机缘。 南疆国主,就没有寻找他留下的东西吗? “迁徙地,若闻龙现,见门便入……!”这话除了表层的意思外,还有其他的说法吗? 比如,那“龙”为什么会出现在迁徙地呢?那里明明和南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星门啊。 一时间,任也心里出现了很多谜团,也总感觉自己被引入这里,多少有点“诡异”的意思。 不过,现在杵在这儿干巴巴的想,肯定也想不出什么。 罢了,有空在琢磨吧…… 任也幽幽的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大家说道:“你们看看四周,我先把棺材盖放回去。” 众人微微点头,便在主墓室内散开。 任也抬着棺材盖,瞧着棺椁中的干尸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那句话告诉我。但给我机缘者,便如同再生父母……以后清明节,咱们烧纸联系吧。” “咔嚓!” 说完,任也将棺材盖严丝合缝的推好,随即又从意识空间内,取出了一些小食和美酒,摆在了棺椁的前侧以作贡品。 没办法,人情世故这本大“书”,小坏王算是读到头了,不论是人是鬼,是站着是躺着,只要是疑似对他好的,那都可以巴结一下。 不多时,二楞转身返回,轻声道:“殿下,这里除了那扇门和隧道外,就没有其它路可以前行了。” 任也闻言抬头,见到那枫林老灯站在棺椁后侧的大门前,正在发呆。 老刘走过去,斜眼看着身体冲门的老灯,不由得评价道:“你这个姿势,让我想起了一位好朋友……江湖人称大墙质检员。” 枫林缓缓回过了神,扭头看着他评价道:“下流,俗不可耐。” “回到清凉府,请你去丽苑玩耍。”老刘回了一句。 “好,一言为定。”枫林秒点了一下头,迈步便走向了任也:“这扇门不可能开。” “怎么说?”任也问。 “我散发感知,顺门缝而入,却感觉如坠深渊,意识顷刻间便溃散了。”枫林轻声回道:“那道门后非常危险。” 任也思考了一下,突然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品阶?什么传承?” “……!”枫林停顿了一下:“我身体有一些隐疾。你把我当做三品巅峰或是四品初阶之人便好。我修道,算得上是阴阳法家之人。” 阴阳系的?那很猛啊……任也心里默默嘀咕。 爱妃插言问道:“你修道,那师承那里?” “我是在一处不完整的秘境之中,得到了传承,那里像是一做道场,破败且荒芜。”枫林轻声道:“按照得传承时的灵位牌来看,我应该是师承思亲道人。” “……思亲道人。”爱妃轻声嘀咕道:“好古怪的道号。” “那处秘境就很古怪。”枫林补充道:“灵气浑厚,万物繁茂,更像是一处仙土。” 老刘瞧着他,心说道:“这老灯又装起来了,开始给自己猛猛加buff,增加神秘感,露出一副高手的模样……!” “你的隐疾能治好吗?”任也问。 “这个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回头再聊。”枫林回了一句后,便指着那个不足一米高的盗洞说道:“要不然,我们去那里看看?” 任也点头:“也好。我刚才感知了一下盗洞,那里并无异常。” “走吧。”许棒子点头。 六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便一同钻入了盗洞。而万能且耐槽的老刘,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 大概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才终于钻行到了盗洞尽头,并来到了一处,约有两米高,四五米宽的山洞内。 这里明显是被人挖掘出的山洞,死角处还有锈迹斑斑的铁柱和铁板支撑,以防止洞穴塌陷。 不过,六人扫了一圈后,却都没有发现出口,只看见了洞穴中央,摆着一些布阵之物。 众人仔细打量着,见到土地中半掩埋着一块石板,很完整,上面贴着各种符箓,画着各种阵纹:在其周遭,还插着八面很小的阵旗,上面布满了灰尘。 枫林简单看了一眼,便用考问的语气冲爱妃说道:“小女娃,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阵法吗?” 许清昭语气平淡的回道:“阵旗布位,乃八卦之相。生门开口向西南,阵石有些许裂痕,这是一座被使用过的传送阵,最多可送八人离开。” “你在阵法上的造诣,算得上是入门之人了。”枫林微微点头。 任也一听他跟爱妃装逼,顿时就不乐意了:“入门之人,呵,小看谁呢?!我爱妃在阵法上的造诣……!” “阴阳之道,浩瀚如星海,那是不知有多少圣人,大贤才趟出来的大道。天资聪颖,且只是最低要求罢了……!”枫林淡淡的回道:“百岁者能悟透一角就不易了,我说这女娃是入门之人,已是褒奖之言了。” 许清昭微微点头,却并没有反驳。 “这阵法可以用。”枫林道人站起身,扭头瞧着许清昭:“但却要修复一下。生门开西南,那个方向是……!” “阜南县。”许清昭接话道。 “嗯。你有阵旗吗?”枫林道人问。 “有!”许清昭点头。 “好。”枫林道人应了一声,扭头又看向任也询问道:“生门开西南,我们若激活此阵离开,可能会出现在阜南周边。怎么样,走不走?” 他说出了专业判断,却不喧宾夺主,只让任也自己决定。 石阵旁边,任也思考了好一会,便点头道:“玛德,在这儿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且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走就走吧,更何况……我们本来也要玩灯下黑的。” 有了任也的许可,枫林才冲着爱妃说道:“你我二人一同修缮石阵,这样快一些。” “好!” 爱妃点头后,便取出阵旗,与枫林一块忙碌了起来。 他们在修缮之时,其它人也看不太懂,但却频繁提问。 尤其是老刘,蹲在地上,很好奇的问道:“你二人都精通阵法,那为什么刚才不自己布阵离开呢?” 枫林白了他一眼,指着地下的石盘道:“布只是术,阵才是基石。我二人没有布阵之物,又如何能布出阵法?!这块石板,与此地地势相连呼应,明显是提前制做的特殊之物……专门用于在此墓中向外传送。” 任也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熟人作案,盗了龙主墓?” “应该是的。”枫林点头:“且这个阵法只能向外传送,却不能向内传送。也就是说,盗墓贼应该是正常进入的墓室,但后来可能遭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或无法正常离开了,这才挖掘出一条隧道,且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石板阵基,从这里逃掉了。” “嗯。” 任也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 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阵法已经修缮完毕。 六人站在石板中央,枫林主阵,运转星源之力催动。 “轰!” 一道青光冲起,几乎将整个山体洞穴覆盖。 “咔嚓!” 石板顿时传来了碎裂之声,非常清脆。 “刷刷……!” 六人的身影逐渐模糊,还没等反应过来,身躯便坠入了黑暗。 “嘭!” 一声巨响泛起,留在洞穴的石板,直接崩碎成了齑粉飘散;且地面上插着的阵旗也自行燃烧起来。 …… 冰冷与黑暗过后,任也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到一缕刺眼的阳光浮现。 他本能抬头凝望,见到一个井口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且在往四周一看,见到其他人都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一座枯井,且周遭的墙壁上,也都画着符箓阵纹。 “呼呼……!” 一股冷风从上方吹入,枫林起身拍了拍灰尘,皱眉道:“他娘的……这阵法波动的气息,过于强烈了。” 任也扭头看向他:“是,我们出来时,这片地面都在震动。” “快走,不宜久留。” 枫林催促了一句后,便又冲着二楞吩咐道:“用你的刀,将周遭阵纹刮一下,莫要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 “好!” 二楞点头。 不多时,六人逐一跳出枯井,并向四周凝望了一圈,却见到自己已经身处在了阜南县内,距离县中心也就数里之远,且旁边还有几座荒芜的房屋。 任也迈步前行,回头看了一眼不老山的方向,见到此刻虽是清晨时分,但不老峰依旧黑气冲天。 “哎,这里有东西!” 就在这时,许棒子喊了一声,并伸手地面上拽起一根箭矢。 箭矢尾部拴着布条,他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阜南县总兵王善堂,谨遵圣喻,有请小怀王入县内一叙!” 他看完后,立马扭头喊道:“坏王,这里的总兵王善堂,要请你吃饭……! 第四二九章 步步杀机 清晨,辰时初。 阜南县城内,任也,枫林,爱妃,还有老刘四人,此刻正躲在一处荒宅之中。 他们从枯井离开后,便一路反方向逃窜,找了许久,才找到了这么一处还算偏僻的落脚点。 老刘坐在墙角,吃着干粮,不由得感叹道:“唉,跟着怀王混了一个季度,不但分笔没挣,兜里那俩逼子儿,也都被迫入股了……从清凉府被人追砍到不老山,睡的是荒山老林,吃的是梆硬的板砖……我尼玛,这比西天取经也不差什么了。” “怎么地?跟着唐僧走的,最后都成佛了。”任也模仿着老刘的北方口音,挑眉说道:“现在的磨难,都是你日后吹牛批的资本,懂吗,小老弟?” “懂,你是会洗脑的。”老刘无言以对,摇头道:“我踏马要有你这张嘴,老子现在孩子都有一个加强营。” “少一点埋怨,多一点乐观。”任也敷衍着宽慰道:“面包会有的,孩子也会有的。但是你的,还是李彦,那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踏踏!” 二人正在日常斗嘴时,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殿下,是我。”紧跟着,室外传来了二愣的声音。 众人起身相迎,见到许棒子与愣愣易容成普通百姓模样,一块跑了回来。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任也立即追问。 二愣摇了摇头:“娄山关封门了,县城这边除了通往关口的城门还开着,其它三个门都只让进,不让出。现在街上尽是巡逻兵丁,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非常森严。” “是,我与二愣想要买点吃食,找个落脚点,都做不到。”许棒子插言道:“沿途的兵丁,时不时的会盘问陌生面孔。总之,想要通过乔装打扮混出去,应该是没可能的……。” 枫林听到这话,迈步在屋内走了一圈:“看来,布条上的话,倒是所言非虚。王善堂命人封关的举动,确像是接到了圣旨。” “是大胖龙发挥作用了?”任也接了一句。 “昨夜离门,距离现在也就四个时辰多一点。”枫林补充道:“这大胖龙的速度再快,此刻也到不了京都。他应该是传信给南疆朝堂了,或是直接给南疆国主上折子了。” 任也赞同道:“那这么一看,地龙六甲的分量,还是非常重的。大胖龙传信后,南疆朝堂便有了反应。” “如若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可以偷偷潜入府衙,面见王善堂啊。有了朝廷的保护,那山上围追我们的人,必然不敢再动手了。”二愣插言道:“我们的苦子到头了。” “呵。”老刘咬着干粮,闻言冷笑道:“我最多算是不聪明,但你是真傻。” “为何这样讲?”二愣没懂。 “我也分析不出来什么,但直觉告诉我,此刻不能轻信他人。”老刘语气果断地回。 任也听到这话,扭头看向枫林:“军师,你怎么想?” 枫林指了指老刘,话语简洁道:“我与这位无智的匹夫看法一样,此刻去面见王善堂的风险颇大。” “理由呢?”任也考问似的回了一句。 枫林笑了笑:“欲成大事者,需谋而后动。不论面对何种处境,都不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搏一个未知的结果。入了关城的大门,便生死不由天,也不由自己,只全凭王善堂一人而定,此乃鲁莽之举。” 任也听他之言,微微点头:“看来大家与我想的一样。入府衙的风险太高,即便王善堂没有问题,也无法保证他手下的将领没有问题,一旦中套,这等于是自投罗网,蠢得流口水……。” “但现在,我们不入府衙,那一样也是被瓮中捉鳖的处境啊。”许棒子轻声道:“回去的路,全被堵死了,而且不老山中还有追兵……我们藏在这里,那早晚是要被发现的啊。” “我们要等。”任也扭头看向了许棒子,轻声反问了一句:“如果你是南疆国主,心里明知道边疆之地已经暗流涌动了,且地龙六甲还在怀王身上,那你会只通知一个王善堂做事儿吗?” 许棒子闻言愣住。 “一定不会。”任也虽然不知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很果断地说道:“我猜测,现在阜南周边之地的朝堂将领,或许都已带兵,赶来此地了……。” 枫林闻言眼神一亮,点头道:“我幼主料事如神,实乃清凉府之大幸,百姓之大幸。” “我在想事儿,你先忍一下,别舔。”任也摆手。 枫林一脸懵逼地问:“老夫未曾探舌,何来舔你之说?” “你不懂,这是对溜须拍马,企图猛猛巴结上位之人的一种形容词。”老刘补充了一句。 “嗯,生动,形象。”枫林微微点头,阴阳道:“形容尔等,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任也稍作思考后,拍板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娄山关重新开门,周遭之地的官员和将领,都悉数登场后,再谨慎地露面。呵呵,观风和大乾布局再深,那也总不可能……皇上派来的朝廷将领,全都有问题吧?他们相互掣肘,我们便可成功身退。” “那要等多久呢?”二愣问。 “大胖龙离开秘境没多久,这圣旨就到了。”枫林语气平淡地说道:“南疆国主的反应是极快的。我推测,最多一日,甚至半日,这阜南县便会彻底热闹起来。” “没错。”任也表示赞同:“有可能傍晚时分,就见分晓了。老刘,取出永夜神舰,我们暂作休整,让外面的人找去吧。” “好。” 老刘点头,便呼唤出永夜神舰。 不多时,六人商议结束后,便藏匿进了永夜神舰内,静等阜南县风云突变。 …… 娄山关。 关城城墙之上的谯楼内,王善堂穿着总兵的官袍,此刻正端坐在宽阔的木椅上,托腮沉思。 他浑身散发着臭臭的味道,面色瞧着也很苍白。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一位身着甲胄的百户,腰悬刚刀地跑了进来:“报——禀告总兵大人,城墙下有人叫关。” “何人叫关?”王善堂微微抬头问道。 “共有六人叫关,他们身着布衣,腰悬兵刃,领头一人膀大腰圆,面色冷峻。他声称自己是从贺州府特意赶来此地,非要面见总兵大人。”百户回。 “贺州府?!” 王善堂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起身说道:“你引他们入关至此吧。” “遵命!”百户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向外走。 “等一下。”王善堂突然喊了一声。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百户询问。 “你从运输粮草的小门,将他们接来此处。”王善堂特意吩咐道:“现在阜南县暗流涌动,你路上莫要声张,引人注意。” “是!”百户抱拳回道。 “嗯,去吧。”王善堂摆手。 百户一溜小跑地离去后,王善堂便迈步走向了后殿。 他走过一条狭长的长廊,推门进入了左侧的房间。 室内,檀香缭绕,光线昏暗,有六位身着黑袍的男女,此刻全都盘坐在蒲团之上,显得非常安静。 这六人见王善堂入内后,其中一位老者便率先开口:“怎么了?” “贺州府来人了。”王善堂面无表情地回。 六人闻言,全部皱起了眉头。 …… 一刻钟后,谯楼门口。 王善堂孤身一人站在了门槛内,半弯着腰,看向外侧。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泛起,先前那位百户领着六位壮汉,快步急行而来。 “禀告总兵大人,正是这六人刚刚在叫关。”百户弯腰抱拳道。 王善堂抬头看向领头的汉子,轻声询问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屏退左右。”对方领头的汉子,语气非常冰冷地回了一句。 王善堂稍稍愣了一下,便立马摆手道:“尔等退去。” 话音落,谯楼门口的两列士兵全部退后二十步远,站在了楼体两侧。 “唰!” 领头的壮汉直接亮出了一面令牌,轻声道:“京都——金麟枭卫,贺州府千户郭征。” 王善堂看到这面令牌后,立马弯腰道:“原来是金麟枭卫的郭大人啊!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对方虽然只是一个千户,但毕竟隶属于南疆权势最大的组织之一,所以王善堂立马变得很客气。 “王大人,我在贺州府接到了密旨,圣上命我连夜赶至此地,参与营救小怀王一事。”郭征一边迈步走入谯楼,一边轻声说道:“这几日,我们六人恐怕要叨扰王大人了。” “哪里哪里,郭大人莫要客气,里面请,我与你详细介绍一下目前的状况。”王善堂抬手引着六人入内。 行走间,他笑吟吟地追问道:“其实,下官有一事不明……呵呵,咱们当今圣上,为何如此看重小怀王啊?” “我也不知。”郭征直接摇头,背手打量着四周。 “那您都来到阜南了,是不是也有其他的枭卫,也接到了密令?”王善堂又问了一句。 郭征闻言皱了皱眉,心里觉得此人的话太多了,有点不太懂事。 圣上想干什么,通知了谁,那是你能问的吗? 不过,郭征还是耐着性子,稍稍停顿一下回道:“没有,只有我接到了密旨。”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王善堂微微点头。 “放心什么?” “放心杀你啊,呵呵……!”王善堂突然露出了很邪性的笑容。 “唰!” 他掏出袖口内的一把法宝匕首,猛然间捅向了对方的腹部。 “噗!” 郭征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偷袭自己,却反应很快地躲了一步。但即使是这样,他的左侧腹部也被当场捅伤。 “王善堂你……!” “唰!” 旁边的枭卫瞬间拔刀,直接奔着王善堂脖颈砍去。 “呵呵,你不行……。” 王善堂咧嘴一笑,一个闪烁,便已退到了椅子旁边。 “咣当!” 一声轻响泛起,谯楼的大门瞬间闭合。 “刷刷……!” 六道穿着黑袍的人影,从后殿飘出,速度极快地杀向了金麟枭卫。 大约,半刻钟过后…… 谯楼内的地面上,躺着六具残破的尸体,郭征等人全部被埋伏致死。 鲜血流了满地,肠肚横流…… 六位黑袍人,收起染血的兵刃,站在门口处,沉默不言。 “呵呵,不愧是金麟枭卫啊,一个小小的千户,竟然有这种战力,差点伤了老子。”王善堂迈步走到郭征的尸体旁边,一手按着他的脑袋,一手攥着匕首,开始狠狠地割着对方的脖颈:“狗东西,好好的人间路你不走,非要来这阜南县送死,坏老子的好事儿……蠢猪,蠢猪啊!” “呲呲!” 鲜血喷满了王善堂的脸颊,他蹲在地上摘下郭征的人头,皱眉说道:“贺州府都来人了,时间不多了,你们到底感知得准不准?!” “罗盘推演,西南方向曾有过剧烈的阵法波动,你派人寻找吧……。”老者回了一句后,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割他的脑袋干什么?” “血腥味,能掩盖住一些臭味。”王善堂表情疯癫,且非常残忍地拿着郭征头颅,在自己身上涂抹着:“……唉,官服都弄脏了,我一会还要换一套,麻烦死了。” “……!” 众人无言。 …… 又过了一小会,娄山关下。 有二十余名身着布衣,打扮平凡的人群,走到了城门楼附近。 领头一位包着头巾的壮汉,抱拳冲着小将领说道:“请通报王大人,我等奉贺州府尹之命,特来调查不老山一案。” “稍等。”小将领回了一句,便迈步离去。 二十余人中,乔装打扮过后的李彦,带着四位帅气的小伙,正沉默不言。 旁边,一位背着木箱的老者,扭头冲着一位女人说道:“荀瑶,你可知,我们来此是为了谁吗?” “呵,连天犀洞主都出世了,想不知道都难。”女人笑吟吟地回道:“小怀王浑身是宝,引南疆豪杰蜂拥而至。嘿嘿……若是遇到他,我先尝尝鲜。” “谁?!” 就在这时,李彦突然僵在原地,扭头看向了那女人,柔声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女侠,你刚刚说……我们来此是为了谁?” 那女人见有生人靠近,便警觉地散发出感知之力,随后双眸一亮,惊叹道:“哇哦,好精壮的男儿身,阳气充盈,凝而夯实……咦,你不会还是童男吧?!” “刷刷……!” 一句话,周遭二十多人连带着守门兵丁,全部看向了李彦,目光相当惊愕。 卧槽,岁数这么大的处男?! 李彦被数十道目光盯着,瞬间社死。 第四三零章 任家黑奴 她好骚啊…… 李彦瞧着眼前那花枝招展的女人,故作镇定的回道:“道友取笑了。我修戒欲之道,却是未曾享受鱼水之欢。” 身后,一位长相帅气的小跟班,听到这话嗤之以鼻:“呵,又不是你借尸还魂,在天池搞什么九凤吞阳之事了,是不?” “咯咯。” 那女人捂嘴一笑,花枝乱颤:“人之初,性本色,阴阳交合,实乃天道。道友修这种有违人性的道……唉,怕不是太辛苦了一些。” 我踏马辛不辛苦,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你好像还很关心的样子,怎么地,用你的盾,试试俺的矛啊? 李彦对这种骚气外露的对手没什么兴趣,他更喜欢极端一点的,要么极为含蓄和内敛;要么极为粗暴和偶然。 “自幼修此道,我已习惯了。” “可惜了……!”荀瑶瞧着李彦的身子,像是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位道友,你刚刚说,我们一同来此是为了谁?”李彦靠前,小声问了一句。 荀瑶笑吟吟的回道:“你应该是从边外被请来的吧?!这找我们的东家,虽然一直都没有说差事细节,但南疆本地的神通者,早都流传开了。昨夜不老山内一战,数千神通者入二十四天王陵,就只为了捉拿小怀王。” 李彦稍稍停顿了一下,故作惊讶的问道:“是清凉府的小怀王吗?” “自然。”荀瑶微微点头:“这边塞之地,除了他,还有第二个小怀王吗?” “那我们来此……!”李彦试着问了半句。 “呵呵,修戒欲之道的家伙,果然脑子都不好。”荀瑶嘲讽道:“我等都是压阵之人,没上山,反而来了关城,你说这是为什么?那肯定是山中进展不顺利,而小怀王欲出阜南,则必须经过这里。所以,我们来此,便是守株待兔。” 李彦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只内心剧震。 他娘的,他娘的……老子与任大国这一家,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想当年,自己在清凉府被搞的那么狼狈,被困了那么久,其实就与任大国乱改“剧本”,有踏马的一定关系,就丧的不行…… 后来,任大国魂归昆仑山,他又因为任也的关系,莫名其妙的给任庆宁当起了便宜师父,一路操心不说,还要偶尔搭点奇珍异宝。 这次返回大乾,他本想趁着任庆宁去做晋升任务时,为自己做点事儿,找到青龙书简残片,让肉身更近一步。 可没曾想,这兜兜转转后,此事竟又与任也有关。 我也真踏马的服了。 一时间,李彦心里联想到了很多。 他是从大乾来,并在上虞县天监司的一位高品术士那里接的差事,而对方告诉他,交换青龙书简的条件,就是要来南疆为天监司做一件事儿。 随后,他一路风尘仆仆,带着四位跟班来到了南疆,并且先见到了接头人邹庆,随后又见到了一位叫徐贰叁的男子。 通过交谈,他知道徐贰叁才是此次差事的东家,而到了现在这一刻,差事也明朗了——那就是要围抓小怀王。 可事情的关键点在于,他们赶到地点竟然是阜南县的娄山关,这可是南疆朝廷的地盘啊,而大乾天监司找的人,却能乔装打扮,企图在此守株待兔。 这说明什么? 说明,此番暗中围剿小怀王,不但有大乾的天监司出手了;就连南疆朝堂这边,也一定是有人与其合谋的。 我的天啊! 任也,你到底干了什么啊?!你不会给大乾的皇后抓去园区了吧,不然何至于搞出这么大动静啊。 李彦呆愣在原地,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我该怎么办? 帮助任也,那青龙书简肯定是无了。 不帮任也,夫人唐风必将在床上画一道三八线,以后永不同眠:与任庆宁的师徒反目,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最重要的是,他有点害怕任大国这个老灯很变态,万一死后留遗计,再祸害他一下,那也是很难受的…… 还有守岁人的林相,赵白城,以及诈骗商会的哪位老灯…… 卧槽,老子突然发现,任也这小子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人啊。 唉。 我能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继续爱他啊。 这一刻,许久未见的李彦,竟在一瞬间,就决定放弃《青龙书简》。 不多时,城门前侧。 一位百户从城门内走出,摆手喊道:“总兵有令,放他们入关。” “多谢。” 领头的壮汉抱拳回了一句后,便带着二十余位高手,低调走入了娄山关。 与先前死在谯楼内的郭征等人一样,他们入内时,走的也是小路,且尽量规避本地将领和官员,只悄悄来到了城墙之上。 走到谯楼前侧,领头的壮汉冲着众人说道:“尔等跟随着王大人的亲兵,去厢房休息,若无要事,尽量不要离关。” 众人平视着他,只微微点头,眼中并没有太多的谦卑和恭敬。 要知道,能与李彦一同出现在此地的人,哪肯定都是在边疆之地有些名望的神通者,他们来此助阵,只或是为了还人情;或是为了得到了利益,本质上是雇佣关系,与下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多时,一名穿着黑袍的女人走了出来,带着李彦等二十余人,悄悄离开。 哪位领头的布衣汉子,则是迈步走入了谯楼之中。 大门关上后,王善堂才从后殿走出,笑着问道:“还有多少人?” “还有二十余人,最晚一个时辰便到。”布衣汉子轻声回了一句。 没有外人在场,王善堂表现的略有些轻佻,根本不像是一位久经官场的老油条。他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摆手招呼道:“坐。” 布衣汉子鼻子皱了皱,扭头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里杀人了?” “是。贺州府来了几个金麟枭卫,被我宰了。”王善堂就像是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体态非常慵懒的坐在木椅子之上:“天监司的紫衣术士用罗盘感知,发现辰时初左右,阜南县西南方向有阵法波动。” 布衣汉子迈步上前,腰板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皱眉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小怀王出来了?” “天犀洞主传信,我们的人,已经将山中神通者能入的地方,都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可依旧没有发现小怀王等人的踪迹。”王善堂端起茶杯回道:“在加上阜南西南方向有阵法波动,所以,我推断小怀王肯定已经用不为人知的手段,传送至县内了。” 布衣汉子稍作停顿后,语气凝重道:“阜南县,娄山关,这两处地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只藏六人,且都是神通者的话,那没有三两日的时间,怕是很难搜到的。你已经接到圣旨,且刚刚又有金麟枭卫来此,这说明南疆国主,已经派了大批将领来此,这……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了。” “没错。”王善堂点头,阴笑道:“小怀王得了地龙六甲,南疆国主已经急了。今夜之前,一定要找到小怀王,不然朝廷官吏一到,我这具臭烘烘的尸体,怕是没什么作用了。” “今夜之前找到小怀王?”布衣汉子幽幽开口道:“你想到什么计策了吗?” “想到了。”王善堂缓缓起身,背手走在谯楼大殿之中:“阜南县的兵丁是有限的,且还要有一部分被分到不老山中“剿匪”。我们能利用用的人,着实不多。所以,我们要逼出小怀王,必须要让整个阜南县,风声鹤唳起来?” “如何做?”布衣汉子问。 “杀人。”王善堂扭头看向布衣汉子,淡淡说道:“以窝赃贼人为由,杀一大批百姓。让阜南县人人自危,让所有百姓听到小怀王三个字,都胆战心惊。这样一来,县中的客栈,落脚之处,全都无人敢藏生面孔,且会自发举报,那小怀王自然就无处遁形了。” “杀百姓?”布衣汉子瞬间露出了抵触的表情。 “生逢乱世的边塞之民,本就与猪狗无异。不死,活着也是遭罪,杀一批,也算是替天行道了。”王善堂言语极其随意的回了一句,并扭头笑看向布衣汉子:“徐贰叁,呵呵,你不会想替这些百姓说话吧?” 一句话,布衣汉子的身份被点破,他正是当年护着幼主离开的武元君家将——徐贰叁,也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不老山的将领。 岁月流逝,当年的小将,已经是半头白发了。 “你要记着,你现在是反贼,不是护国之将了,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没什么关系了。”王善堂背手看着窗外的烈日:“杀人后,天监司的人会带着罗盘,仔细搜找阜南县西南方向。白日时,我双管齐下……那小怀王只要已经到了县内,绝无可能继续隐匿下去。” 徐贰叁内心虽极为抵触,厌恶,可他与观风走到这一步后,却有很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了。 谯楼大殿内,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任由梁柱的阴影,覆盖了自己的全身。 “给天犀洞主送信,让他带人悄悄下山吧。”王善堂轻声呢喃了一句。 …… 关城内,一处厢房之中。 李彦思考许久后,冲着一位跟班说道:“你要出去一趟。” “爷,有何吩咐?!” “帮我送信。”李彦若有所思的回。 第四三一章 羽扇向北而展 不老山,望北壁。 晌午阳光正浓,斑驳壁面上,那被随意涂抹的黑褐色血迹,微微散发着磷光。 一顶黑白相间的轿子,安静地停在了望北壁旁,且顶部一角微微敞开,正向上涌动浅淡烟雾。 轿子中,天犀洞主盘坐在榻上,身形枯瘦,且身前摆放着一个火炉,上面架着一口铜锅。 他右手拿着蒲扇,正轻轻扇着烟雾与热气。 外面阳光毒辣,闷热难耐,可他坐在轿中,脸上却无一滴汗水,浑身也充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慈祥与安宁。 昨夜,枫林与其交手后,天犀梭的灵韵受到了一定创伤,再加上任也等人消失在了天王陵之中,所以天犀洞主便返回望北壁等待。 半夜的时间过去,他已重新滋养了天犀梭中的灵韵,令其恢复到了巅峰的状态。 “咕噜噜!” 铜锅中的汤汁沸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天犀洞主放下蒲扇,从怀中取出了精心调制好的汤料,逐一滴入锅内。 “咔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他那一直背在身上的狭长木匣,竟自行打开了盖子。 紧跟着,一颗小脑袋瓜从木箱中探出,下巴戳在木箱壁板的边缘,双眸天真,吐字不清地喊道:“爹……爹爹,吃。” 轿顶的阳光洒下,正好投射在那颗小脑袋瓜之上。 看模样,这幼童大概约有四五岁的模样,是个男孩,且生得皮肤粉白,五官精致,长着一双大眼睛,再配上他略有些婴儿肥的脸盘,显得非常可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发丝很稀薄,且嘴唇略有些发青,瞧着有一股病态之感。 幼童全身缩在木箱之中,只露出小脑袋瓜,轻嚷道:“爹……爹爹,饿。” “莫急,莫急。”天犀洞主闻言一笑,语气极尽温柔地回道:“算算时辰,你也该醒了……正好,饭也好了。” 说话间,他从铜锅的笼屉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饼子,看用材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美味,也就是普通农户人家吃的菜饼。 天犀洞主将菜饼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盘中,又取出瓷碗盛了汤。 一切弄妥,他转过身,挽起衣袖,用苍老的双手掰开菜饼,只一小块一小块地送入儿子嘴中。 吃两口碎饼,再喝一勺精心调制的汤汁,只没多一会,幼童嘴唇上的青紫色便缓缓褪去了一些。 “爹爹……好吃……。”幼童口齿不清,不擅表达,但小脸上却露出了极为满足的笑容。 他此刻就与普通的孩子一样,吃饱睡好,便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轿中静谧,阳光透顶,这老翁哺育幼子的画面,就仿佛定格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子吃完了,便再次将下巴戳在木箱壁板上,呆呆地凝望眼前的布帘。 天犀洞主拿过儿子吃完的残羹剩饭,只盘坐在塌上,无声咀嚼。 这些年,他真就与普通农夫一样,过着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生活,仿佛南疆一切的风云变幻,对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了。 曾经响彻边疆之地的威名,穷其一生追求的大道,人人羡慕的至宝……现在对他而言,就如指缝中溜走的岁月一样,虽惋惜或遗憾,却也不再重要了。 他无声地吃着饭,儿子呆呆地瞧着布帘…… 许久后,儿子费力地开口:“爹……爹爹,阳光,出……出去看看阳光。” 天犀洞主低着头,右手莫名颤抖了一下:“快了,快了……莫急,莫急。” “踏踏!” 轿子外,一阵脚步声响彻:“师尊!娄山关传信,让您带着众高手悄悄返回县城。” 天犀洞主依旧低着头:“你亲自挑选位居三品的高手,半个时辰后,下山。” “是。”轿外的弟子,连布帘都不敢掀开,只遥遥行礼后离去。 …… 下午,申时过半。 永夜神舰内,任也站在甲板上,瞧着周遭星空之景,竟然有一种孤身裸奔在宇宙中的赶脚。 这神舰真的非常神奇且高级,人入内后,便看不见现实世界的景象,可周遭却能演化黑夜星空,仿佛这艘战舰正航行在宇宙之中,前往一个未知的目的地。 他看着永夜与星辰,心里正在琢磨着清凉府的处境。 “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枫林走到任也身旁,笑着问道:“想什么呢?” 任也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隐瞒:“我在秘境中,被迫主动结交了大胖龙,也不知,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为何忧虑?说来听听。”枫林轻声回道。 “大胖龙肯定来自南疆朝廷。我就是觉得,现在清凉府太过孱弱,过早的与一国之朝接触,恐怕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任也如实回道:“在瘟疫事件之前,虽然清凉府又缺钱财,又缺人才,但却是处于最理想的发育状态。有千里绿营在南疆站岗,这通商之事,便很安稳。向北望,有迷雾壁垒保护,大乾也奈何不了我。修几年内政,等我迈入高品之列,再行扩充领土之事……便能在两国之间彻底站稳脚跟。” “可现在被观风这么一搅和,清凉府就不得不与外面的世界互动了。”任也叹息道:“难啊,难于上青天。” 枫林略有些惊讶地瞧着他:“小小年纪,你为何会有这般沉稳的气质?” “因为输不起呗。输不起,就想得多。”任也扭头瞧着他,却没有说出心里的后半句话。 我要不发展起来,又如何能靠近复活父亲的真相,找到他曾经走过的路? 二人相对沉默了一会,枫林才开口道:“你要扩充领地?” “没错,我晋升三品的任务,便是要完成领地扩充。”任也咬牙骂道:“这狗日的天道,真的是脑残至极!我才二品,就要干这么大事儿,这等于是逼着五岁的孩子,去联合国搞外交。” “联合国?”枫林停顿了一下,才笑着问。 “唉,一个没啥用,但又必须要说话的组织。”任也敷衍着解释道。 “扩充领地,”枫林没有追问,只呢喃道:“往哪扩充呢?” “北面走不通,其它地域品阶又太高。”任也没有隐瞒,只轻声回道:“只能南行,通过外交解决领地。” 枫林闻言,摇了摇头:“难。” “我也知道难,所以之前还让人专门运作此事。岭南府的府尹巴乌,要六百万星源,才答应帮着试试。”任也回。 “六千万星源,也解决不了此事。”枫林很果断地说道。 任也扭头看向他:“呵呵,我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举,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不过,你为何却如此笃定地判断,此事不可行?” “边疆之地虽然饱经战乱,且到处都是绿林山匪,连南疆朝堂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约束。”枫林轻声评价道:“但即便这样,南疆国主也不会同意割让领土的。对政局而言,外交关系千变万化,此刻是朋友,不代表日后也是朋友,任由清凉府做大,那会影响边疆之地的安稳。若你真的德才兼备,再有千里绿营的支持,那有朝一日,你龙气加身,振臂一呼,这边疆之地或许就改旗易帜了。十万大山,百万山匪,换上一套衣服,就是组百万雄兵。这样一来,你让南疆朝堂如何应对?打与不打,那都输得一塌糊涂。” 任也微微点头。 “且领土之事,关乎到一国气运。”枫林再次补充道:“让了,此处气运就成你的了。” “你说的气运,是形容词,还是……?!”任也问了半句。 “就是你身上的气运。玄妙无比,可凝结成实质的气运。”枫林瞧着他回道:“普天之下,若有一物能窥天道之秘密,能与天道齐肩,那便是气运了。我对此也了解得不多,但你要记住,你个人的气运强盛或衰败,直接决定你能否登上最高。这一点,对于南疆国主而言,也是一样的……所以,他是不可能会割让领土的。” 任也听到这话,瞬间心凉了:“要按照你这样说,那买地一事,是绝无可能了?我即便用地龙六甲作为筹码,也无法打动南疆国主?” “这是一定的。两国交战,也有气运之争。”枫林微微点头:“所以,你的方向错了。” “南疆行不通,我踏马还有方向吗?!”任也心态有些炸裂地问道。 “有,”枫林笑着说道:“只是被你忽略罢了。并且,此刻有一个机会已经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什么机会?”任也非常谦逊的弯腰抱拳,激动道:“请先生教我。” “哈哈。” 枫林大笑,站在永夜神舰的甲板上,突然抬臂,指向了北方,幽幽开口道:“你的未来,在北方,不在南疆。” “北方?!” 任也微微一愣,皱眉道:“我刚刚说了,北方走不通啊!清凉府这般孱弱,若强行向北,那与寻死无异啊。” 甲板之外,星河璀璨。 一阵冷风过,枫林望着北方,一字一顿道:“枫林至此,那这北方之路便通了。” 第四三二章 卦摊 他又装逼? 这平时听见个屁响,那都怂的要躲几里远,可一到没人的时候,这货就开始拿范儿了…… 任也心中充满了质疑,可抬头一看枫林平静的脸庞,以及深邃的眼眸,这心中又陡然间升起了几分信任。 希望你是一位正常的卧龙吧,别有“赌”的成分。 任也瞧着永夜与星空,轻声问道:“你如何打开通往北方的大门?” “快了,走过娄山关,回到清凉府,见风而动。”枫林看向他,笑道:“到时,贫道会送你第二份大礼。” “神神秘秘的。”任也嘀咕了一句,理直气壮的又问:“那该怎么走过娄山关?” “不知道。”枫林果断摇头。 “我靠,小命都危险了,怎么走出去也不知道,你就敢谈扩充领土的事儿啊?”任也惊了:“这牛批吹的毫无基础啊。” “怎么走出去,是你事儿啊。”枫林无语道:“你爹在的时候,也不会问我一些拉屎撒尿的问题啊。” “我负责走出去,你负责让我飞起来?”任也试探着问。 “殿下大才,形容的恰到好处。”枫林微笑着点头。 “好个der啊。饼画的又大又圆,正事你是一件都不干啊,我真是信了你的鬼。”任也翻了翻白眼,心里无奈道:“罢了,时候不早了。我带二楞去县中看看,若有机会,我们先走出去再说。” 枫林没有追问,也不可能要求同去,毕竟很惜命:“殿下,多加小心。” “走吧。” …… 不多时。 任也和二楞用了仅剩不多的两张易容符,乔装打扮成百姓的模样,并悄悄离开了永夜神舰。 出来后,二人一路潜行,却不曾想沿途碰见了三四波巡逻的兵丁。他们每一队都有百十号兵丁,且队伍中都有一位身着黑袍,手持罗盘之人。 这些人自县中心而出,正沿途仔细的向西南方向搜找,每一波都距离永夜神舰的藏匿处不远。 荒野中,二楞弯腰蹲在草丛中,轻声提醒道:“殿下,那穿黑袍,手持罗盘的人,都是大乾天监司的术士。” 任也扭头看向他,内心有些惊讶:“他们穿的跟黑白无常似的,你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天监司的术士?” “殿下忘了?老王爷还在的时候,属下在密探营听差啊。”二楞皱眉道:“我们经常要与这帮术士打交道,甚至共同办过许多差事。他们手里的罗盘都是特制的,有明显标识。外人虽然很难看出端倪,但我一眼就能认出……!” 任也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芭比q了…… 天监司的人,竟然能跟南疆的官兵混在一块,那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不去见王善堂,绝对是本年度最牛逼的决策之一。 观风和大乾的人,肯定已经控制住了阜南县,而王善堂要么是被控制了,要么就是叛变了。 先前若是轻信了布条上的话,那估计这会自己都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淦你娘的鬼头刀,老子就是拿了你爹点东西,你至于这么狠吗?!封城调兵,私下控制南疆的一个县,这是妥妥的造反之举啊,被抓住了那是要灭满门的。 这逼,想跟我同归于尽啊。 任也深知自己的处境堪忧,小心脏也多少有些突突了。 他暗道,如果王善堂被控制了,那先前布条上的内容,很可能都是编造的,南疆国主到底有没有给这里传圣旨;究竟会不会有大批将领带兵前来,那都不得而知了。 任也思考在三,轻声道:“狗日的,希望大胖龙靠谱吧。不然,地龙六甲你肯定是拿不到了。” “殿下,看他们的进展,最多两个时辰,就会搜到我们的藏身处。”二楞再次提醒了一句:“天监司的术士,手段都很诡异。他们的罗盘,或许可以感知到永夜神舰的存在。” “进城里看看。”任也立即回道:“实在不行,找机会抓一个舌头。问问南疆国主到底有没有下旨,要是有,我们就在这里跟他们玩捉迷藏,尽量多延时间,等待营救。若是没有,那只能强闯娄山关,试着杀出去。” “好。”二楞点头。 说完,二人悄悄离开了草丛,直奔县内赶去。 …… 一刻钟,县城内。 任也与二楞大摇大摆的走在长街之上,形貌与本地百姓一样,东瞧瞧细看看。 怀王是前反诈人员;二楞曾在密探营当差许久,且专门受训过,所以俩人的心里素质都很强,也善于伪装。 路面上,有不少巡逻兵丁在进行盘查,但主要都集中在城门附近,从后往前进行筛选,所以二人只要不引起大的动静,被人注意到,那暂时还算安全。 走到一家客栈旁边,任也便一屁股坐在了店外的木桌旁,轻声喊道:“小二,给我来两碟小菜,一壶好酒。” “这就来,客官。”店小二回了一句。 对面,二楞仔细打量着长街之景,轻声传音道:“殿下,这都是一列一列的兵丁,我二人想抓舌头也不好动手啊。一旦展现神异,很可能会被天监司的人察觉到……!” “莫急。”任也轻声回道:“这么多人在做事儿,总有落单的。这里视线很好,我们再等等。” “嗯。”二楞应了一声,骂骂咧咧道:“唉。阜南县这个破地方,真的是方我。” “怎么讲?”任也顺嘴回问。 “他娘的,上次行至此地,我心里甚是想念殿下和清凉府,所以本是不想在此留宿的,只想沿途买点干粮,夜行到岭南在稍作休息。”二楞轻声回道:“可谁曾想,那天晚上一到了这儿,就感觉甚是乏累,鬼迷心窍一般的就留在客栈。然后就遇到了军师被刺杀,从此一路坎坷,来了两次,全都犹如丧家之犬,倒霉的不行。” 任也愣了一下,刚想出言回应,便听到二楞再次传音:“殿下,有一个落单的。” 他闻言猛然抬头,见到长街之上,有一名将领骑着黑马,从眼前疾驰而过。 “殿下,看此人的穿着,应是驿站的百户。”二楞突然提醒道:“若抓了他,应该能逼问出来,南疆国主是否下旨了。” “走,跟上。” 任也立即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没一会,店小二端着两碟凉菜,还有一壶好酒走了出来,低头一看,却见到客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狗日的,戏弄老子是吧?!我祝你今天有血光之灾。” “……!” 骂完,他便转身离去。 …… 长街上。 任也与二楞一左一右,遥望着军马疾驰的方向,紧紧跟随。 不一会,跑的飞快的军马,便消失在了出县的北城门。 二楞抬头道:“他是去关城方向了,我二人离开城门后,可适当使用神异,绕至山林,追上对方。” “好。” 任也应了一声,再次加快了步伐。 没多一会,二人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了城门楼附近。 二楞正欲迈步离开之时,却见到任也突然楞在了右侧。 “走啊,殿下!”他传音呼唤。 “等一下!” 任也站在原地,双眼圆瞪,表情极为震惊的看向了一处算卦摊。 城门楼附近,有一个小的闹市,各种摊位林立,瞧着热闹非凡。 不过,任也只死死盯着那算卦摊,宛若呆傻了一般。 二楞扭头看了一眼四周,迈步走到近前,再次传音问道:“怎么了?” 任也瞧着卦摊:“先不追了……!” 二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卦摊后坐着一位身着布衣的老头,看穿着打扮,很像是江湖骗子。 不过,卦摊两侧立着的卦幡上,写着的“广告语”却瞧着有些特殊。 左侧写道:“师承昆仑任大国。” 右侧写道:“传衣后人任庆宁。” 摊上,横批四字:“沪上任家。” 二楞虽然感觉这个卦幡上的字,有些奇怪和拗口,且也没听过江湖上有什么任家会算卦,但这江湖骗子一向都用这种看似很玄妙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不凡,所以这到也不算过于特立独行。 两幅字很大,且就在唯一畅通的城门楼旁边,所以只要是路过此地的人,那一眼就能看到这个摊位。 任也呆愣数秒后,立马迈步上前,冲着老者说道:“老先生,你算的准吗?” 老者愣了一下,抬头回道:“准确与否,全凭天意。” 这是人话? 任也懒得与其较真,只激动的攥着拳头又问:“我不算人,算字。” “什么字?”老者懒洋洋的回。 任也指了指两侧的幡儿,轻声问道:“算这幅字。” 老者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突然笑道:“若是算这幅字,那贫道可以做到一语道破天机。” “请讲。” “五百星源。”老头龇牙道。 二楞没有废话,直接上前仍在了五百星源:“快点说。” 老头很有信誉,拿了钱财,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任也。 任也接过来一看,顿时楞在原地,惊呼道:“卧槽,天助不亡我啊,他竟然……!” 第四三三章 碰面 落日余晖,霞光满地。 任也站在卦摊前,双眼瞧着手中的字条,内心十分激动,竟有一种风骚老寡妇遇到男单光棍子的兴奋感。 字条上:“小老弟,见字如面。 自沪上一别,已有数月之久,为兄甚是想念。几次想返回故地,与诸位好友一聚,奈何贤弟之妹庆宁,生性顽劣,一不留神就要惹祸。 为兄承蒙贤弟信任,才将舍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不敢怠慢。 直到近日,庆宁入秘境,即将突破,为兄才趁着闲暇之余,办一些私事。 未曾想,我跟随着‘新东家’来到了娄山关城内,却听闻贤弟也将路过这里,心中甚是激动,这才命人留字。 关中,有诸多‘好友’在一同等待你,见字后,请务必留在原地,等人接应。 老大哥,小战狼留字。” 字条中,李彦提及了许多“现实世界”中的事情,比如说在沪市的最后一次聚会,还有庆宁离家“求学”等等。 这些事情,都绝对不是星门中人可以知晓的,所以,自然也无造假的可能。 天不亡我啊! 这李彦竟然也在阜南县,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他应该是被大乾或观风的人给雇佣了,且目前就在关城内。 玛德,果然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老子天天顶着李彦的名,到处忽悠,这终于把本尊都给念叨过来了。 我战狼哥位居四品,战力猛得一批,且目前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了一定的转机。 任也立马收起布条,抬头冲着卦摊的老头问道:“这布条谁给你的?” “一位求问天机之人。他给我了一千星源,让我换掉卦幡上的批字。”老头很真实地回答:“谁愿意交钱,谁就是与天机亲近之人,老夫自然不会拒绝。” “他还说什么了?”任也又问。 “我若撤掉幡上的批字,他最晚半个时辰便会出现。”老头收了钱后,服务态度很好。 任也又给了他五百星源,轻声道:“我也可以交钱,我也可以亲近天机。只不过,一会他出现,你便这样做……。” …… 不多时。 任也带着二愣,来到了城门楼旁边的一处巷道内。 “你现在立马回去,叫枫林等人乔装打扮后,赶到此地。”任也轻声叮嘱道:“易容符不够了,可以稍微化化妆,遮住脸颊。” 二愣有些担忧:“殿下,那布条上的字可以信任吗?” “放心吧,绝对可以。”任也郑重道:“西南方向全是搜捕巡逻兵丁,再拖延下去,永夜神舰或许会暴露。不犹豫了,你马上回去叫人,我留在此地等待。” “好,我这便去。”二愣点头,便迅速转身离去。 任也目送他离开后,便四处张望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有一位面如冠玉,年纪不大的青年,走到了卦摊旁,与老头轻声交流了几句, 又过了一小会,他便向任也这边走来。 二人在巷道内碰面后,都目光谨慎地打量着对方。 许久后,那面如冠玉的青年,率先开口道:“你爹上车必遇扫黄。” 任也稍稍懵逼了一下,心说对上了,随即反问道:“我该怎么回?” “我主与唐风是如何相识?”青年反问。 “你主进小花园必被扒裤。”任也果断念了一句。 青年听到这话,瞬间双眼明亮:“你好,我是诈骗商会财神座下的散财童子——我叫莫有钱。” 那不是就穷逼吗? 任也微微一愣,抱拳道:“我狼哥在关里?” “没错。”青年点头。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任也立即追问。 巷道内,二人对上了暗号后,便迅速交流了起来。 …… 娄山关,城门内左侧的一处厢房之中。 李彦坐在八仙桌旁,轻声嘀咕道:“小莫去多久了?” “快有两个时辰了。”一位长相很阴柔的散财童子,轻声回了一句。 李彦托着下巴,表情很凝重地说道:“若能偷偷帮助怀王离开,这肯定是上策。但万一事情败露,我们也需做最坏的打算。” 阴柔童子有些好奇:“爷,我有些不明白,这怀王与您到底有何渊源,竟能让您放弃青龙书简……?” 李彦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他就是那个小魔鬼的亲哥哥,你说我们有什么渊源?” 阴柔童子闻言呆愣,不可思议:“哦,原来他就是庆宁妹妹的大哥啊?!您早说啊,我是可以为他去死的……。” 李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忍一忍,尽量还是别死了,我身边正缺人用呢。” “爷,有机会替我引荐一下怀王……。”阴柔童子恭敬地回了一句。 李彦缓缓站起身,背手在屋内走了一圈:“要有两手准备。一会徐贰叁和那王总兵若是召见我,你们三人便看我眼色行事,伺机而动。” “遵命。” 三人点头回应。 …… 约有两刻钟后。 县城,城门楼旁边的巷道内。 任也看着莫有钱,皱眉问道:“这么说,你们是观风的人,赶到此地,是与王善堂等人合作?” “你说的观风,我们并不认识。但领我们来此的人,确实就叫徐贰叁。”莫有钱回。 “那就没错了。当年就是徐贰叁护送观风离开的,他能来,说明观风已经用了全力了。”任也轻声嘀咕了一句:“城关内,有多少高阶神通者?” “我们一行就二十余人,但应该不止这一批。”莫有钱回道:“我们所在的厢房周边,都有陌生的神通者走动,粗略估计至少有七八十位位居三品的神通者。哦,对了,听徐贰叁话里的意思,还有几家的领头人没到呢。” “玛德,场面够大的啊。”任也骂了一句后,轻声又问:“那我狼哥是怎么安排的,他有什么想法吗?” “偷偷离开。”莫有钱如实回道:“现在关城中的神通者,大多数都是生面孔,且我们发现,很多人也都素不相识。一会你的好友全到了之后,便换上我给的衣服,由我领你们入门,再由财神爷在里侧接应。入关后,我们就想办法从后门混出去。” “能行吗?”任也问。 “刚刚我们已经跟着徐贰叁进过关城了,守门的百户认识我。”莫有钱回:“出来时,他还与我打了个招呼。只要你们假扮成是来此助阵的江湖之人,他们应该不会多想的。毕竟现在关城里的陌生神通者很多,且也都来回走动,他们也照看不全。” “好,那就这么办。”任也心里信任李彦,且对方的计划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又过了一小会,二愣带着爱妃、老刘、枫林、许棒子四人赶到了此地。 双方碰面后,只简单寒暄认识了一下,便找到一处僻静之所,套上了宽大的黑袍。 莫有钱见众人换完衣物,便出言提醒:“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多说,交由我处理便好。” “好。”任也点头,很冒味地问道:“兄弟,方便说一下,你是几品吗?” “在诈骗商会,只有入三品后,才有资格跟随财神。”莫有钱笑着回道:“我跟爷的时间比较早,所以早都到了三品巅峰。” 看看狼哥这牌面,手下的人不但品阶很高,而且还一口一个爷。 “敢问,你是什么时候跟的狼哥?”任也问。 “大概七八年前吧。”莫有钱回道。 任也听完一愣:“我记得,七八年前,狼哥不是正好被困在了清凉府吗?” 莫有钱听到这话,嘴角顿时抽搐了起来:“是,我刚刚被分到狼爷那里的第四天,他就消失了。然后等了他七八年,他才在几个月前出现。本以为,跟着狼爷能学到不少东西,晋升也会很顺利,谁曾想……却只看了七八年的财神殿。” “兄弟,你有点惨啊。”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来之前狼爷跟我说,他在大乾天监司认识一些人,拿完青龙书简后,也可以帮我要一件入四阶的必备之物。”莫有钱说到这里,眼圈含泪:“然后就遇到了你,然后他就放弃了青龙书简,并准备跟天监司翻脸……。” “……!”任也无言。 老刘心疼地拍了拍莫有钱的肩膀:“兄弟,你好衰啊!不考虑去庙里找个姑子看看吗?” 众人边走边聊时,突然看到长街上骚乱了起来。 有很多百姓大吼道:“要杀人了!” “官府抓了很多人,要在关城门口处斩。” “你看你看,那群兵丁抓了好多人走,还有囚车嘞!” “……!” 只片刻间,长街上突然就跟开了锅一样,有很多人追逐着跑向了城门楼方向。 任也皱了皱眉头,立马说道:“走,跟过去看看。” 一行人快步来到了长街边缘,抬眼望去,见到正有数千百姓向这里赶来。 城门楼前侧,有数百名兵丁,正拽着一些穿着打扮非常普通的百姓,一边用鞭子殴打、驱赶,一边催促道:“老实点,莫要喧哗,不然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这是干什么?”老刘不解。 任也瞳孔急剧收缩:“为什么要抓平民?!” …… 娄山关,谯楼内。 一位老者背手冲着王善堂问道:“城中有不少手染鲜血的江湖草莽,你为什么只抓平民?” 王善堂喝着茶水,淡淡回道:“神通者于普通百姓而言,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两者并不在同一阶层。所以,死多少神通者,百姓也不会胆寒,也不会恨怀王入骨。只有杀跟他们一样的人,他们才会害怕,才会帮着你找人。” 众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不言。 “况且,城中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神通者,都与我们招来的神通者相熟,或是关系亲密。”王善堂幽幽开口道:“这群人,是有反击的能力的,搞得太大,或恐阴沟里翻船。平民就好得多,天是下雨,还是电闪雷鸣,任凭他们心中有万千憎恨,也都只能忍着……。” 说完,王善堂缓缓起身,背手道:“还有几人未到?” 话音落,一名天监司的黑袍青年,迈步走了进来,抱拳道:“南河门主——李白寿,天泉峰——赤水娘娘等人,全部到了。” 王善堂起身,摆手道:“让县衙中的县令、县丞等人全部来此听令。我们搭台,呵呵,坏人却要给他们做。南疆的官员,杀南疆的平民,这才有趣嘛……!” 第四三四章 恩贡县丞,一人呐喊 酉时初。 阜南县的县令,县丞,带着七八位小吏,已经赶到了关城的谯楼中听令。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王善堂手下的几位统兵将领。 除了这些本地官员外,正堂中还坐着三十多位陌生面孔,他们只喝着茶,低声交流,而李彦和他的三位童子,也正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县令等人根本不认识这群人,但按照王善堂的话说,这三十多位陌生人,都是从京都特意赶来的,替皇上办差,捉拿贼人,并寻找怀王。 其实,这个由头是有些牵强的,因为这群人看模样,习惯,体态等等,怎么都不像是“京官”,且他们一没有文书,二也没与本地官员进行交流,只围在王善堂身边听令,这种种行为都是很反常的。 不过,庙小妖风大,阜南县的这帮狗头丧脑的官吏,那都是活跃在匪患严重地区的老油条,他虽察觉到有些不对,可却也不敢多问,不敢多说。 堂内,数十人聚集,或坐或站,略显拥挤。 王善堂站在殿内中央,背手瞧着一众官吏,中气十足的说道:“本官奉皇命,要在一日期限内,捉拿住潜入不老山的贼人,以及寻找到清凉府的小怀王。眼看着,这半日的时间已经过去,可依旧一无所获。若本官无法交差,尔等也恐要受到皇上责罚。” 众人沉默。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手段。”王善堂挑了挑眉毛,厉声道:“左前卫营的千户孟阳,刚刚已带兵抓住了一些窝藏贼人和神通者的嫌犯。本官决定,将这些人在关城门前侧斩首示众,以作警示。何县令,董县丞,你二人一会便带着县中官吏,主持斩首事宜,向城中喊话,任何人胆敢私自窝藏贼人,陌生人,或是清凉府的小怀王,一经查实,则必判死罪,连坐至亲。” 阜南县的一众官吏,在听到这话后,就都已汗流浃背了。 县令心里在骂娘:“不到一日的时间,就连抓人带斩首,且毫无证据。这种暴行,那日后是要被阜南县的老少爷们刨祖坟的啊!为什么你他娘的不去主持,非要我们来干呢?” 他心里不解,且怀疑更重,但却头脑清明的没有反驳。 王善堂见众人没有回话,便再次问道:“尔等可听清楚了?” 县令额头飙汗,刚想回话推诿时,余光却见到左侧站出来一位老头。 那老头约有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瞧着苍老无比。 此人叫耿忠,外号耿愣子,是阜南县的县丞,正八品小官。 他出生在战乱年代,虽家中贫寒,却苦读圣贤书,但奈何命运不济,且性格过于执拗,早些年赶上了南疆战乱,边塞之地取消科举,晚些年状态又不在巅峰,所以阴差阳错,直到考到四十二岁的时候,依旧没能通过府试。 原本,他都打算放弃了,可恰好在四十五岁的哪一年,他迎来了巫妖国的立国大典。 天下归一,皇恩浩荡。 哪一年,他走出乱世,瞧着满天下的太平之景,心里却想要在试一次。若是能考中,他想在躺进棺材之前,为家乡在做点什么。 而这一次,他还真中了,通过了府试,并成为了立国哪一年,年纪最大的恩贡生。 三年排职后,他返回家乡,并在阜南县当了一名县丞。 四十八岁才正式入仕,这在别人看来,那起点就是在终点。但耿忠自己却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书没有白读,他承蒙皇恩,位列恩贡生,那自然要用毕生所学,好好做一个县丞。 谯楼内堂中。 耿忠出列,虽形貌垂垂老矣,却声若洪钟道:“王大人,我有三问。” 满堂“文武”听到这话,都是微微一愣。 县令松了口气,不停的擦着额头汗水,心里暗道:“这耿愣子,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还是他,乱世中的一朵奇葩。” 王善堂也怔了一下,出言问道:“何来三问。” “第一问。那些潜入不老山的贼人不抓,为何却只抓平民?” “第二问。平民即便窝藏了贼人,那王大人是否查到了实证?” “第三问。这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究竟是谁说的,是圣上,还是您王大人?若是圣上,他是否重修了律法;若是王大人,您有什么权利,无视律法,只凭心杀人?!即便证据确凿,那按照流程,也应先交由县衙审理,在报刑部核审,最终才能秋季问斩。您无证无凭,无律法无参照,究竟是凭据什么才下令杀人的?” 这素质三问,直接让在场众人惊掉了下巴。 你看见没,他质疑的都不光是王善堂,甚至还有皇上…… 王善堂万万没想到,现场会跳出来一位这么不开眼的,心说,你一个小小县丞,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得了,那里来的这么多屁话呢? “凭据?我有圣上密旨,这算凭证吗?”王善堂冷眼反问。 耿忠尽量挺直佝偻的腰板,浑浊的双眼直视对方道:“不算。即便有圣上的密旨,也要依律法行事!你抓了如此多的平民百姓,且无证据,若杀错了怎么办?” 王善堂额头冒起青筋,咬牙道:“你想抗旨吗?!” 内堂安静,耿忠身后至少站了十几名县衙中的同僚,却无一人阻拦他。 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抱拳弯腰,一字一顿道:“我记得上一次,在这里无端杀人的,还是大乾的入侵之兵!是敌人!王大人,你是敌人吗?!” 一句话,噎的王善堂差点跳起来骂人。 堂内的氛围极为尴尬,一众官员把头都插到裤裆里了,那群陌生的“京官”,也都露出了看戏的面容。 王善堂沉默半晌,伸手指着耿忠道:“看不清局势,蠢笨如猪!我给你三息时间,与县令……!” “我看的清,所以才有三问。”耿忠再次打断道:“我不可能监斩,更不可能让别人在阜南县,肆意杀人。” “哗啦!” 王善堂一把拽出旁边将领的腰刀,浑身散发着戾气:“你去不去?!” “不去!” 耿忠见刀后,亦不退让,只转身看向那些官员和将领,大声吼道:“城中出现如此多的神通者,他不去抓,却要封城,杀平民!诸位大人,你们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 喊声久久回荡,那群官吏的头,却低的更低了。 “尔等承蒙皇恩浩荡,才在这一县之地为官。城关下的那些百姓,不但是南疆的子民,更是尔等的子民。”耿忠极力呼喊道:“为何这么多的将领,心有疑惑,却不敢发言?!尔等手中刀,都是纸糊的吗?” 内堂静谧,只有耿忠一人的呼喊在响彻。 片刻后,两名同样心有疑惑的将领,准备迈步上前,为耿忠说两句话。 “唰!” 就在这时,王善堂突然冷眉道:“狗日的,你找死!圣上钦差何在?” “轰轰轰……!” 话音刚落,内堂中的数十名神通者,同时散发出气息波动,一块压向了大厅。 “咕咚咕咚!”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们,全都无法对抗这股力量,只身体一弯,便双膝跪地。 周遭,那两名刚要迈步出列的将领,仔细斟酌了一下,立马收脚,主动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在多言。 大堂内,只有耿忠双手扶着地面,用一把老骨头,对抗着身躯之上的那股压力,虽已趴在地上,却没有跪。 他抬起头,满腔悲愤的瞧着王善堂大吼道:“你假传圣旨!你要造反!” 王善堂举起钢刀,咬牙道:“你很硬是吗?我就看看你的脖子有多硬!” 望着举起的钢刀,耿忠大吼道:“尔食俸禄,民脂民膏……此事若噤声,便是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啊!!” 喊声回荡。 “噗!” 一刀落,人头落地。 鲜血喷溅在周遭官员的官服上,众人伏地而跪,却无一人抬头。 事实证明,这在硬脖子,也拗不过钢铁浇筑的快刀。就像一个人在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世界本来的规则,哪怕是极其微小的。 四十八岁才出仕的耿忠,人头分家的躺在地上,鲜血温热。 王善堂收刀后,心里极其烦躁,只从怀中取出圣旨,摊开道:“你们仔细观看,这是不是皇上的亲笔密旨?!小怀王对我南疆而言非常重要,此刻,谁若在敢煽动人心,那耿忠便是下场!” 此刻,几乎已经是明牌的状态了。 下方的官吏在傻逼,那肯定也知道,圣旨或许是真的,但王善堂绝对是不对劲了。 但讽刺的是,大家都知道他可能有问题,但却都在演,没有一人在跳出来反驳,质疑。 包括那些将领,都跪地喊道:“谨遵皇命,谨遵大人令。” 王善堂瞧着众人,仔细思考了一下,皱眉道:“罢了,我亲自监斩,堂内所有官员,全部与我一同登上城楼。” “是!” 一众官员,非常温顺的回应着。 众人起身,迈步跟随着王善堂,走向城楼之上。 路上,有一名将领冲着县令说道:“王大人……不正常啊。” “正常,太正常了。”县令低头回道:“他有圣旨,他是对的。我们听的是圣旨令……所以,一切正常,莫要多说。” “嗯。” 将领微微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内堂中的耿忠,双眼中闪过愧疚之色。 …… 一刻钟后。 内堂中的所有人,随着王善堂来到了城门楼之上。 下方,一百余名百姓已经被兵丁按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不远处,刚刚赶到此地的任也,扭头观望时,见周遭已是人山人海。 “啪!” 莫有钱抓了一下他的手腕,摇头道:“不要冲动,这会人多眼杂,且王善堂等人就在楼上。等事情结束,我们再进去。” 话音刚落,一定黑白相间的娇子,也刚刚走进了阜南县内,距离娄山关很近了。 第四三五章 一剑开关 娄山关。 城门楼前,已是人山人海的景象,周遭的百姓听到官府竟要斩首一百余人,全都气冲冲的赶来观望。 城楼之上,王善堂率领着近百名神通者,以及各种在边疆之地威名赫赫的掌门、洞主,一同站在了城墙边缘,向下方俯视。 左右两侧,数百名兵丁持枪而立,庄严而又肃穆。 王善堂眯眼俯视着下方的芸芸众生,布衣百姓,竟突然有一种重回巅峰之感。 这掌握权利的感觉,真的太令人迷醉了。 他本名魏兴,今年二十二岁,他父亲当年是天监司的巡南监司,位居千户之上,手握大权,无限风光。 但很遗憾,他父亲后来因为参“监党”之争,在入狱两年后,被判斩首示众,而身为嫡子的魏兴则是与母亲被一同流放到了上虞县,过着生不如死的罪臣家属生活。 哪一年,魏兴刚刚十来岁,但他记得自己家族曾经的辉煌,所以在上虞县过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十分痛苦的。 直到近两年,那当年几乎被击垮的监党一脉,才有被大乾景帝重新启用的征兆,逐渐再次崛起。 而魏兴作为这一脉监党的嫡传二代,那自然也会被多加照顾,慢慢摆脱了困境。 他曾体验过权利为家族带来的辉煌;也曾跌落过最谷底,在上虞县过着连牲畜都不如的生活……所以,他比谁都迷恋,这站在顶峰,俯视芸芸众生的感觉。 哦,对了。 那真正的王善堂,因为一时贪婪,与魏兴的人过多接触,所以早都被刺杀身亡。 但他的尸身还在,而魏兴则是动用天监司的秘法,借其尸还魂,从而才能顺利的接管“阜南县”。 当然,魏兴的功课做的也很足,他事先早都摸透了王善堂麾下将领的脾气秉性,以及自身情况,所以才能如此精准的把握这些人的心里,从而做到在两天时间内,不出大乱子。 魏兴这一脉的监党,对南疆边陲之地的了解,是完全不弱于巫妖国朝堂的,因为这个地方,是他们能再次被景帝重用的唯一筹码。 城门楼上。 魏兴稍稍等待了片刻后,便扭头冲着县令说道:“人来的差不多了,开始吧。” 淦嫩娘的,你不说自己要亲自主持吗?这怎么又把脏事甩给我了? 县令心里怒骂了一句后,便很从心的迈步上前,冲着下方大吼道:“肃静,肃静!” 他这一喊,那城上城下的兵丁,便全都神情肃穆的大吼:“肃静,尔等肃静!” 数声整齐的怒喝过后,关城下方便彻底安静了下来,那些布衣百姓,心里既愤怒又害怕的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王善堂等人。 “你去。” 魏兴冲着一名体格彪壮的汉子,轻声吩咐了一句。 “嘿嘿,我正有此意。” 这彪壮的汉子也是监党一脉,本名贺飞,而他父亲当年就是死在了南疆战场,所以他对这里的人恨之入骨。 只不过,即便当年领兵杀他父亲的武元君还活着,那估计他也不敢跟武帅比划,但拿百姓出出气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贺飞领着二十几名兵丁,迈步下了城楼,又自城门中走出。 在他身前,一百余名不知所以的百姓,全都被按着头,跪在地上。 贺飞瞧着周遭围观的百姓,大喊道:“尔等肃静,听王大人断案。” 乌泱泱的百姓们,不明所以的怒目而视。 城门楼上,王善堂俯视着下方万民,声若洪钟的大喊道:“我乃阜南县总兵王善堂。一日前,得圣命,特调兵前来围剿潜入不老山的绿林贼人。事先,我已封城,并贴出告示,三令五申的告知城中百姓,不要窝藏非本地之人的生面孔,不要贪恋钱财,更不要窝藏清凉府的小怀王,并帮其逃窜,……可在如此紧张的形势下,这群人依旧枉顾律法,违抗圣命,实乃罪大恶极,可恨至极!他们是南疆的叛徒,所以,本官决定,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就地处斩这些乱民,一切从快从严,以儆效尤,以正律法。” 喊声飘荡,城楼下方鸦雀无声。 百姓们都懵了,他们先前都只是听人嚷嚷,说是官府要杀人,但大多数的都不太信,是抱着看热闹前来的。 但此刻,他们亲眼见到,官府不但要杀人,还踏马的要杀一百多人。 这是自巫妖国立国以来,阜南县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即便是山匪被连窝端了,那也都是有理有据的,那会像这般,不读罪状,不述细节,只一个时辰抓人,一个时辰剁脑壳…… 这太荒唐了。 王善堂瞧着下方,再次大吼道:“希望城中百姓,都以能此为戒,不要因为贪恋一点钱财,而白白送命。也请城中百姓共同寻找小怀王,若能查到此人下落,本官重重有赏。” 城楼下方,百姓们安静过后,便是一片哗然。 “官府欲抓小怀王,又为何要杀城中百姓?!” “他这是立威!” “去他娘的,我看这狗官是草菅人命。” “那小怀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怒骂道:“是他藏在这阜南县中,才引起血案的。当然,这狗官也着实可恨!” “可恨个屁啊,没有皇上的圣旨,他敢这样做吗?这狗皇帝,狗朝廷,行如此背离民心之事……我看呐,南疆又要烽火遍地,诸侯林立了。” “狗官,你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你假传圣旨,意欲谋反!” “……!” 百姓沸腾,喊声越来越激烈,有不少人都在指着城门楼怒骂,甚至冲着官兵扔着杂物。 “那清凉府的小怀王,你若是个带种的汉子,便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牵连百姓!” “是啊,大乾的狗屁王爷,跑到我南疆作甚?!不会是你那亲大伯,又要灭你满门吧?” “老怀王被亲大哥剁成了肉泥,暴尸清凉府外。他儿子却在清凉府沉迷享乐,夜夜当新郎,就这种货色,又怎敢在这时候跳出来?” “……!” 有人在骂官府,但更多人的是在骂怀王,骂任也,且话语非常难听,充斥着各种撅八辈祖宗的用词。 “哗啦!” 就在现场即将失控之时,数百名兵丁持枪上前,向人群外侧连续走了三步。 长枪如林,冰冷的枪头顶着百姓面门。 那群事不关己的人,一看到这幅景象,全都瞬间噤声,不敢在大喊大叫。 城楼上,王善堂冷笑着指着下方百姓说道:“都说南疆民风彪悍,是举世难寻的匪地。呵呵,依我看啊,也都是一群无脊,这长枪一顶在面门,便血性尽失。” 话音刚落,天泉峰的赤水娘娘,突然冷声道:“你想试试南疆女儿的血性吗?!” 王善堂愣了一下,便不与其争辩,只摆手道:“行刑!” 喊声回荡,下方的兵丁全部拔出腰间钢刀,走向了那群无辜的百姓。 同时,贺飞一手按住一名壮汉的脑袋,一手握着幽亮的长刀,低头说道:“莫要害怕,我这刀快的狠!一刀下去,保管你人头分家,鲜血流尽……!” “大人,大人,我求求你了,我是冤枉的……小人真的没有窝藏嫌犯,只给一位陌生青年指路,便被官兵抓到了这里。”被按着的汉子,穿着布衣草鞋,裤裆已是一片潮湿的哀嚎道:“我家中还有妻儿,还有父母……小人虽日子过的清贫,可却不敢触犯律法,这些年……连山中跑马都没做过,只在林中伐木,赚些辛苦钱。大人,我求求您了,替我向王大人求情,我真的是冤枉的……!” 贺飞笑吟吟的瞧着他,只见那汉子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是彻底被吓破胆的模样了。 但他却弯着腰,趴在其耳边说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王大人也知道。” 那伐木的汉子闻言一愣。 “要怪,就怪你倒霉,被拉来充数了。”贺飞拍着他的脑袋,一字一顿道:“这就是命,你得认。” “爹爹!” “爹爹!” “……!” 就在汉子愣神的一瞬间,人群中突然有一稚嫩的女童声响彻。 她站在外围,用弱小的身体,使劲向前挤着:“莫要杀我爹爹,他是被冤枉的!求求你们……!” 说话间,她呲溜一下自人缝中钻出,并顺着兵丁的缝隙逃窜,进入了行刑现场。 这小女娃身穿红色的布袍,瞧着非常淡薄,且尽是补丁。 在这贫困的边陲之地,那些平民百姓家里,是穿不起太过鲜艳的衣服的,大多数都是灰色的劣质布袍。 所以,外人不难看出来,这小女孩的父母,一定是非常疼爱她的,即便节衣缩食,也为她做过新衣。 “妞妞,莫要去,回来!”人群外的母亲,体态稍大,根本就挤不到人群前侧,只能喉咙沙哑的无力呼唤。 周遭甲胄林立,尽是灰白之色。 一袭红衣的小女娃,就像是这黑白天地中的最后一抹色彩,体态笨拙的跑向父亲。 “咕咚……!” 太过焦急之下,她双腿拌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人……莫要杀我爹爹……求求您了!” 她扑棱一下起身,双膝跪地,一双小手作揖的冲着高台之上,不停的呼喊道:“他……他是冤枉的,我不想爹爹死……求求您了。” 稚嫩的小脸上,泪水横流。 哀求之声响彻,周遭静谧。 很多人看到这个场景,都内心酸楚,愤怒,却又不敢做声。 一位汉子,仗义拔刀的大吼道:“那狗日的怀王,就没长卵子!竟让城中无辜百姓替死!他必遭天谴!” “让那女娃滚开!” 贺飞大吼了一声。 话音落,两名兵丁小跑着冲向女娃。 “扑棱!” 她见高台之上没有反应,便立马起身冲向父亲。 弱小的身躯在奔跑,母亲在呼喊,万千百姓在怒目而视! “嘭!” 贺飞不耐烦的瞧着女娃,缓缓起身,抬腿就要将其登踹而飞。 “踏。” 就在这时,百姓中有一青年,向前迈了一步。 “啪!” 莫有钱抬手攥住他的腕子,轻声道:“若是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青年双眼盯着身着红衣的小女孩,咬牙道:“老子是人皇,不是没有卵子的人!” 一言出,莫有钱瞧着他,缓缓松开了手掌。 就在这时,枫林突然冲着那青年传音道:“若要上前,便换上属于你的衣服,让你头上的那俩字,彻底名满南疆。” “我知道!” 青年一往无前,孤身迈向密密麻麻的兵丁。 行刑现场,那小女孩满面泪痕的跑向了父亲。 “滚!” 贺飞抬起右腿,近乎于用尽全身力气的蹬出了一脚。 “唰!” 腿如疾风,有神异波动涌现,那比幼童脸还大的脚丫子,直奔面门。 “翁!!” “轰隆!” 就在这时,一柄闪烁着万道霞光的古剑,自人群中飞出,直直爆射向了贺飞。 “唰!” 贺飞猛然回头,却见到人群中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青年,只右臂抬起,眉目清冷的操控着一把古剑。 “翁!” 他不敢大意,只立即展现神异,防御全身道:“呵呵,你终于还是出……!” “剑有神国!” 青年双眸冰冷的盯着他,在人群中低语:“凡有不平事,自有浩然气!” “凝天地之气,助我一剑开娄山!” “轰隆!” 他大吼一声,万民抬头凝望,只见那古剑闪烁着万道霞光,聚拢天地浩然之气,瞬间便射向了贺飞。 “噗!” 一剑过,血雾暴起。 贺飞在动用了最强防御的神异下,被那天外来的一剑,活生生砸碎了身躯。 在剑有神国,以及天地浩然气的加持下,那数百兵丁与将领,竟无人能挡下这一剑。 “嘭!” “轰隆!” 一剑爆体贺飞后,剑锋扶摇直上,瞬间穿透了娄山关三字牌匾,震碎了城门楼的青石砖,且硬生生的插在了古朴的城墙之中,剑身全部没入。 一剑开娄山,周遭寂静无声。 “唰!” 青年飞掠而出,一把搂住了哪位身着红衣的小女孩,且身形缓慢落地后,将其护在了身后。 夕阳垂落,他站在古老的城管前,孤身一人护着小女孩道:“放心吧,你父亲不会死。” “唰!” 话音落,青年缓缓抬手,一套非常奢华的衮冕亲王服,自意识空间内飞出,自行套在了他修长的身躯之上。 这套衮冕亲王服,还是他刚刚接管清凉府时,下级官员为期准备的,目前还一次都未穿过。 衮冕亲王服,青衣五章,上衣绘火、山、龙、华虫、宗彝花纹, 下裳绣藻、粉米、黼、黻4章花纹。 共9章,为九旒冕。 亲王服套在身上,那青年整个人的气质突变,双眸瞧着娄山关上的一排排妖魔鬼怪,江湖豪杰,双眼尽睥睨之色。 他一人抬头,幽幽开口道:“只为了抓我一人,又何必为难普通百姓呢?” “轰隆!” 他身着王服,冲天而起,双眼平视着城楼上的所有人:“吾乃清凉府怀王,有幸得上天眷顾,气运加身,得久久人皇传承。” “尔等布局许久,霸占娄山关,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为了逼我现身吗?” “来吧,今日大乾和南疆反贼合谋下的棋,本王正式接下来!” 喊声飘荡,万民瞠目结舌的看着上空。 “狂妄!” 一名神通者,带着三位帮手,直接飞向任也。 天空中,神异光辉涌现。 “嗖!” 陡然间,任也眉心冲出一道银色身影,竟如一般,光辉内敛,且无星源不动,不躲不闪,只一拳轰向四人。 “噗!” 一拳过,重如山岳,万夫不当。 最先飞掠而来的哪位神通者,连躲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尸身打碎,化作肉块而飞。 任也操控着游夜者,立在自己身边,大吼道:“就这?!!!一起上吧!” …… 周末最后一天了,有推荐票的投一下,不然转点作废了。 第四三六章 大战娄山关 懵逼,呆愣,寂静无声。 半空中,那三名自城门楼飞掠而出的三品神通者,见大哥只一个照面,就被那银色身影一拳轰碎,这心中既不解,又有些胆寒。 那银色身影是…… “嗖!” 三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那立于怀王身旁的银色身影,竟再次暴起,宛若一道流星杀向三人。 他无气息波动,也无神异光芒,只好似一具人形神兵,气质刚猛且凌冽。 三人摸不清这人形神兵的状态,且内心有些惊惧,只本能运转星源之力,一边展现防御神异;一边向城门楼方向退去。 “嘭!” 银色流星划过,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战斗机巧,只拳重如山关,朴实无华的杀入三人中央。 半空中,那四道身影速度极快的交织在一块,只短短片刻便交手数十回合。 游夜者只进攻不防御,全身银色流光被打的溃散,且胸口,后背全部出现了致命创伤,流出了银色的液体。 一息后,游夜者近身左侧一人,摆腿横扫,那人抬起法宝和手臂防御。 “噗!” 右腿抽过,那人的法宝,连同着手臂和脑袋,一并碎裂,当场惨死。 城楼之上,一众神通者瞧着巍然不动的任也,还有那在万众眼前乱杀的游夜者,内心震惊至极。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近身则无敌? “噗!” 五息后,游夜者一拳打碎右侧那人的胸口,拳锋活生生穿透对方的身体。 “唰!” 最后一人不在恋战,刚想转身逃窜,却便见到一把古朴的长剑直奔自己眉心射来。 他抽身一躲,那后侧的游夜者瞬间欺身而上,双手啪的一声灌在他的左右脸颊之上,随即双臂合力向上一拔动。 “嘭,噗噗……!” 拔萝卜的声音闷响泛起,那人脖颈被活生生拔断,无头尸体疯狂喷涌着鲜血。 落日余晖,游夜者漂浮在半空中,全身被血雾笼罩,且后背,胸口尽是创伤,但他却极为挑衅的抬起了右臂,右手抓着最后一人的脑壳,随即猛猛收拢五指…… “咔嚓——噗!” 脑壳在犹如钢铁浇筑一般的手掌内崩碎,血肉横飞。 “唰!” 游夜者的体表银光流动,液体沸腾。 三息后,他全身创口皆被那银色的液体抹平、治愈,高大身躯就像是刚刚被打造出来一样,崭新且泛着磷光。 “嗖!” 他掉头返回,安静的站在了任也身旁。 一阵晚风过,娄山关鸦雀无声。 贺飞乃三品二阶的神通者,可在全力防御的情况下,竟被小怀王一剑秒杀。 人死后,却剑未停滞,直插刻有娄山关三字的牌匾,竟将城关大阵都撞出了一角裂痕。 这一剑之威,究竟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 后又有一名三品神通者,三名二品神通者出战,而怀王未动,只操控着一具银色战体,便将四人碾压式屠杀。 那这银色的战体,又是何种品阶? 城关之下,百姓与江湖草莽一片哗然。 “我听闻小怀王……不仅仅只是二品神通者吗?可他先前这一剑之威,竟能轻易斩杀三品。” “鬼知道啊!” “他身边站着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像是一具傀儡。” “若要这么看,外人说小怀王沉迷女色,纨绔无能,这或许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他与他父亲一样勇武……唉,只是不知,这对我南疆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景帝杀王弟,这对小怀王而言,是杀父大仇,且他已经与大乾决裂。这对我南疆而言自然是好事,日后保不齐,我们会得到一位永不叛变的盟友。” “……!” 下方议论纷纷。 城门楼之上,魏兴也瞠目结舌的瞧着任也,且内心愤怒的冲徐贰叁传音:“观风离开秘境后,不是说小怀王的战力虽然惊人,但也就最多能战三品吗?!可现在他表现出的战力,是可碾压三品的。” “他自然是有后手,没在秘境中使用。这其中就包括那名银色的傀儡。”徐贰叁回。 人群后,李彦目光呆愣的瞧着任也,内心狂呼道:“咦,小老弟有点东西啊!不愧是我看上的园区园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诈骗到一具这么强的尸愧?唉,可惜了,此物是特殊秘法炼制,不然倒是可以从小老弟那里讹来,给我当一具分身使用……唉,二阶的玩家,用这种东西,简直是踏马的暴殄天物。” 彦哥许久没回团队了,竟然狂妄到想要去讹诈小怀王。他都不知道自己兜里的钱,已经被坏王默默在小本本上算过多少遍了。 人群中,南河门主李白寿,身着一袭道袍,双眸盯着任也道:“那是一具四品尸愧。果然,这手里没点东西,又怎配引得边陲之地风云变幻?” 四品? 一群神通者听到这话,瞬间一片哗然,都在暗中传音议论。 魏兴目光阴狠的扫向城关外,却见到那小怀王,正缓缓抬起右手,面无表情的冲着自己勾动了一下,挑衅意味十足。 他娘的,这厮太过狂妄! 魏兴咬牙摆手道:“只一个四品,又有何惧?!尔等一同围攻他!速战速决!” “唰!” 话音落,天泉峰的赤水娘娘,李白寿,泥山五子等七名四品神通者,全部从城墙上飘飞而出。 与此同时,近百名三品神通者,也全部展现神异,逐一飞掠而出。 李彦微微看了一下王善堂和徐贰叁,见到他们旁边,还有十余位天监司的高手没动,那自然也就跟着大家一块飞出,准备“围攻”任也。 人群前侧,李白寿幽幽开口:“小怀王,老朽行事光明磊落,此番截击与你,不为南疆,不为大乾,只为了你身上的两件至宝。要么,你打死我,要么,老夫打死你。可好?” “呵呵,好。” 任也身穿衮冕亲王服了,孤身一人漂浮在半空,笑着回道:“既然老前辈说话如此磊落,那本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日本王请剑,独战娄山关,便是要踩着尔等这群老骨头……立仁德二字,名满南疆!” “够狂妄!”赤水娘娘抬起玉臂:“那就看看,是谁成全谁吧!” “轰!” 话音落,数十名神通者,展现着各种手段,毫不留情的杀向了任也。 与此同时,赤水娘娘,李白寿动用秘法,准备拖住游夜者。 任也望着乌泱泱而来的人群,静心凝气,不急不缓。 一息后,有二十余人,已经距离他不足三十米。 来了,来了…… 这一刻,任也瞳孔急剧收缩,只微微一抬手,便呼唤出了一枚黑色的弹丸。 “轰隆!” 就在这时,下方的人群中,枫林冲天而起:“一帮老东西,联手欺负一个二品后辈,真是臭不要脸!!幼主莫急,贫道助你!” 话音落,他踩着先前展现过的诡异步伐,直接迎向了李白寿和赤水娘娘。 “嗖嗖……!” 转瞬间,除了莫有钱外,爱妃等人也全部飞掠而起,直奔人群杀去。 半空中,任也望着冲向自己的那二十多号人,咬牙道:“淦嫩娘!!想要靠我发财,那你们得付出点代价!” “三爆——毒天星!” “嗖!” 他等众人靠近后,便毫无征兆的冲着人群最中央射出了弹丸。 “嘭!” “嘭嘭!” 弹丸飞入人群之中,急剧膨胀后,便连续三爆。 一股黑烟,掺杂着无数染毒的砂砾,如沙尘暴一般席卷扩散。 “噗噗……!” 七八名神通者,离的太近,当场就被打成了,做工极为精细且密集的蜂窝煤。 “嗖嗖……!” 血雾飘散,尸体坠落。 剩下的十几名高手,虽未身死,但却全部染毒,模样狼狈的一批,嗷嗷直叫的向后逃窜。 混在人群中的李彦,在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惊愕道:“我勒个艹,还有迫击炮?!小老弟也是好起来了,率领清凉府进入了热武时代?” 城门楼上,魏兴见到任也射出弹丸后,咬牙道:“此子底牌颇多,莫要耽搁时间,尔等快去助阵,一定速战速决!” 话音落,有六名天监司的高手也纷纷飞掠而出,冲向任也。 “唰!” 就在这时,李彦猛然回头,扫了一眼魏兴。 他稍稍楞了一下,立即冲老刘传音:“东北铁汁,给我一拳?!” 老刘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马回道:“哎呦,连襟兄弟,好久不见啊!” “快点!”李彦催促。 “来了!” “轰隆!” 老刘操控着巨人虚影,一拳砸向了李彦。 “嘭!” 李彦佯装被偷袭,身体倒退而飞,冲着自己身边的三位童子喊道:“尔等拦住其它人!” “是!” 三位童子,语速极快的回了一句。 “嘭!” 李彦身体撞在城门楼之上,狼狈的瘫坐。 魏兴扭头转身,皱眉道:“快,在去!” “好!” 李彦猛然起身,迈步上前。 魏兴再次转身看向外侧,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更不会想到小战狼三个字的种种故事。 “啪!” 李彦突然抬起,向前一指,轻声道:“借尸还魂?!老子能当你的祖宗!” "捆魂术!” 李彦低吼呢喃:“既然来了,那就助我小老弟,名满南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