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升官》 1上挺班的四字谣 上挺,本来是打麻将的术语,意即各路牌色已经凑齐,就等着有人点炮或者是自摸和牌了。但是,运用到官场上,一个官员的官运如果是上挺了,那就是万事齐备,只等着组织部门一张任命文件,然后就被提拔走马上任了。 为这,北辽市委党校就出现了一个上挺班。凡是来到上挺班参加培训活动的人,都是要等待提拔重用的优秀干才。 市委党校,本来是市委培训干部的单位,而且前来参加培训的都应该是干部队伍中的优秀人才。 可是,因为各单位工作很忙,那优秀人才都占据着重要的岗位,一天到晚忙的够呛,哪儿有时间放出来让他们培训?于是,只好派些不怎么忙的干部前来凑数。 市委党校的领导也明白,现在的工作这么多,各单位都把参加党校培训活动当成了额外的负担,能够派人来参加,就不错了。 尽管来的这些人并非各单位的优秀人才,或者说他们基本上都是比较失意、不受重用的“剩闲人”,然而,党校只是一个培训机关,没有相应的权威,对这种事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凑够人数开班毕业应付了事。 “剩闲人读圣贤书”。成了人们揶揄市委党校的一句口头禅。 但是,尽管人们这么瞧不起市委党校的培训工作,党校领导并不因此感到沮丧。毕竟,他们还有一个上挺班支撑着党校培训工作的门面。 上挺班的学员都是经过市委组织部门备案的后备干部,即使是工作再离不开,上挺班培训这一关是所有等待提拔的人都不可越过的。 上边有明确规定,凡是提拔的干部,都要经过市委党校培训且必须毕业方可。不然市委组织部门就不予办理提拔手续。 这些后备干部,来到上挺班培训时都是处长、副局长之类的职务,一旦毕业,就有可能被提拔为局长或者是副局长了。 特别是秋季开学那一期上挺班的学员,很有可能在党校就能接到市委组织部门的任命通知。因为,每年的十一月,是市委常委会研究调整干部的月份。 很多的年轻才俊都是这个月份飞黄腾达的。所以,每到市委党校举行秋季开学仪式,上挺班的学员就会引起官场人们的格外关注。 在市委办公厅写了几年文字材料的副主任王文华,有幸成了本年度党校秋季学期上挺班的学员。 王文华是本市青兰县五牛村人,大学时学的是管理工程专业,按照他的设想,这个专业的毕业生应该是到企业当厂长经理的人选。 可惜,等到他毕业时,县里的国企统统改制,卖给了个人,因此,王文华心中的企业家梦想破碎了,只好报考了县委公务员。 幸好他的运气好,笔试面试都过了关,被录用后就在县委办公室写文字材料,后来以文笔优秀闻名市县综合部门,就被市委办公厅的领导抽调上来了。 在这市委大院里,他先是做一般综合工作,后来被提拔为综合一处处长,专门为市委书记写讲话稿,老市委书记退休时,念他爬格子辛苦,将其提拔为办公厅副主任,主管综合工作。 说来也怪,一个人到了官场,总要变换不同的工作岗位,这是官场常情。但是,王文华自从进入官场以来,一直都是文字工作,即使是当了副主任,依然是负责文字综合工作。 也许是他的文字水平太高了,让市委书记、市委副书记都舍不得放手,才耽误了他被提拔交流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让他参加党校的培训活动,而且又是上挺班,看来,自己好象是官运亨通,被提拔的时机成熟了。 来到市委党校的上挺班,不劳王文华费心思去想,同学们早就为他预测了将要提拔的方向:作为市委核心部门的干部,一般都是按照本人的意愿要求确定去向的。 按照昔日市委办公厅副主任提拔调动的方向,大致是两个去处:一是某县区的县区委书记,或者是县区长,也许是市直要害部门的一把手,譬如: 财政局长、税务局长、或者是市政府办公厅主任等等,总之,前程万里,光芒万丈。王文华逃脱文字煎熬,发号施令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上挺班的存在,自然可以消除官场人们对市委党校“剩闲人读圣贤书”的揶揄偏见,但是,消费时代的奢靡之风,还是让上挺班的这些权势官员不能够独善其身。 因为上挺班里的官员都是有权有势的,吃喝玩乐的活动就自然是少不了,而且都是中年男女,跳舞、打麻将的事也是不可避免,于是乎,在上挺班的这些“非剩闲人”里,就被人们总结了个“四字谣”: 跳舞学四步, 麻将打四圈, 小酒喝四两, 朋友交四方。 这一天下课了,无所事事的学员们正愁着晚上无事可做,班长刘大乐宣布了一个消息,说今天晚上税务局副局长周一光作东,请同学们到他们的培训中心作客。希望大家捧场。众人一听,就欢呼雀跃起来。 税务局的培训中心实际上是腐败分子的享乐中心,坐落在北辽郊区靠近党校这一方,远远地看去,这座建筑物建筑的并不张扬,但是,临近一看,却是典型的酒店设计,哪里有什么培训中心的氛围? 特别是大厅里面,有一番山水美景画般的装饰,过了接待吧台往里面走,古树花枝,奇石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特别让王文华吃惊的是,两旁站立迎宾服务的小伙子和姑娘,一色的藏蓝装束,那身材和模样比天上漂亮的空姐差不了什么?想想自己陪市委领导多次外出,也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场面,王文华暗自叹了一口气。 菜是海鲜、粤菜,酒是中西结合,茅台、五粮液,拉菲,黑啤,罗列在那儿,显得极其排场。 宴会开始了,这种学员的聚会场面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开始的时候彬彬有礼,接着便要进入混战期,由于周一光叫来了自己的一把手局长,人们与他不熟悉,怎么也闹不起来。 2内部消息 可是,等到那位一把手局长一离席,真正的混战开始了。说的、闹的、喝的,跳的,离席转桌子敬酒的人多了起来。 四张桌子上的人早就换了位置,吵吵嚷嚷的,几乎没有了规矩,乱成一锅粥了,这时候,有位服务员来到周一光面前,悄悄地说了什么,周一光一惊,,立刻告诉了主席位置的班长刘大乐。 刘大乐一听说市委组织部门的领导来了,大吃一惊,立刻要宣布让学员们起立迎接,可是,这场面乱哄哄的,他那不大的嗓音开口几次都被酒桌上的吵嚷声给压住了。 坐在他旁边的周一光急了,他让服务员打开了音箱,他自己拿了话筒,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喊叫:“同学们,请安静,班长要宣布事情。” 餐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刘大乐微微一笑,说:“亲们,市委组织部领导看望大家来了,请同学们起立,鼓掌欢迎!” 话音一落,掌声四起。就在这时,市委组织部培训处的处长正好与党校一位副校长走了进来,看来,他们好象也是出来宽松的,因为没有找到更好的地方,听说这儿有局,就奔这儿来了。 市委组织部培训处长应该是市委党校的上级业务部门。过去,党校的领导认识不到这一点,总喜欢把自己的业务往市委宣传部那边靠,以为自己的培训理论性比较强,应该是属于宣传部管辖范围。 但是,由于培训班的学员都是由市委组织部培训处下达抽调的,如果不是组织部培训处帮忙,他们的培训班几乎就是无源之水,于是,这才忙着把屁股往市委组织部这边扭,只要市委组织部来一名培训处的干部,不管是处长还是一般干部,他们都要出一名副校长亲自出马陪同。 当然,市委组织部也是官场的牛b部门,平时很讲究身份的。一般的吃请场合他们是不轻易地到的。 如果不巧遇到了这种场合,他们也要想法找点合理的借口,不让人家说自己白吃白喝,无功受禄。 今天,组织部的培训处干部与党校副校长出现在上挺班学员的聚会上,想必也是会有什么馈赠吧? 既然是顶头上司到了,班长刘大乐少不得将二位让到自己的酒桌上,先是诚惶诚恐地敬了三杯酒,接着,就开始打探消息,问问他们这一期上挺的学员们组织部门是怎么安排的? 培训处并不分管干部任免工作,但是,既然处长坐到了这儿,少不得就透露了一个原则性的信息:基本上是在本单位官升一级。 “哦……”听到这,刘大乐顿时舒了一口气,他是财政局副局长,是个肥得流油的单位。尽管是提拔,很多人也不愿意离开的。 现在听说基本上在本单位官升一级,那么,自己很有可能是待遇上提拔为正局级调研员,不可能被调离了。 自己的心安了,刘大乐却又想到了其他人。譬如,市委办公厅的副主任王文华,会怎么安排呢?现在的办公厅主任是市委书记的心腹,不可能让王文华这个书呆子取而代之吧! “他么?”培训处长看看呆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王文华,禁不住呵呵一笑:“正局级没有问题。” “是哪儿的局长呢?”刘大乐见培训处长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越发好奇了,心想,如果是到公安、民政、司法这些老牌单位当一把手,自己将来还要与他协调关系呢! “这……市委组织部长会有安排。”培训处长说了一句废话,随后举杯回敬刘大乐:“刘班长,你辛苦了!这些学员不好管理的。现在培训的效果这么好,你费心了!” “有组织部领导的支持,不费心,不费心!”刘大乐与培训处长开始了对饮,就不好意思再打听王文华的具体工作岗位了。 拼酒、唱歌、跳舞,大致潇洒了两个小时的工夫,市委组织部培训处长和党校副校长先撤了,刘大乐总结聚会工作,先是感谢周一光的热情接待,接着就宣布了刚才培训处长透露的消息: 培训班结束后,各位将在原单位官升一级!众人就响起了欢呼声,似乎是艰苦的培训班总算是熬到头了!辛苦这些年总算是有了辉煌的结果。 可是,接下来,几个人又问到了刘大乐刚才关心的那个话题:王文华怎么安排?他现在是办公厅副主任,总不能顶了市委书记心腹主任的位置吧? 刘大乐对这个问题说了个无可奉告,随后却小声地嘱咐王文华:“你的位置,好像是有点儿说道。 “我再三地逼供,培训处长也不肯透露半点信息,你在市委组织部有没有内线?赶紧打探一下消息……” 对于自己的去向,王文华实际上也是反复考虑过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确实是有被安排到县区任当正衣把手的。 但那都是青年人,属于进入梯队的后备干部人选,自己已经是40多岁了,已经过了县区领导班子青年干部35岁的黄金时间,那么,组织部门只能把自己往市直机关安排。 由于市直各部门业务性特别强,自己这么个文秘出身的人一下子难以适应,那么,很有可能,会让自己就地就近安排:像市委大院里的政策研究室主任啊,机要局局长啊,或者是档案局局长,精神文明建设办公室主任等等边角作料似的职务。 这样也好,省去了重新学习的烦恼,一下子就可以进入到角色里了。是啊,自己原本是农民家庭出身,大学毕业当上公务员已经是不错了。 他没有往上爬的野心,更没有咄咄逼人的权势欲望。40多岁养老虽然说早了些,也总算是逃脱了爬格子的苦差事,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婆了。 可是,想想那些同学对自己投来的好奇的目光,王文华又觉得心有不甘。他毕竟是在市委大院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一共伺奉了三位市委书记。 一直居于政治核心的他,好不容易有了京官外派的机会,现在,竟然要沦落到那些被边缘化的部门,自己,也太窝囊了吧? 3不愉快的交集 他想,现在大家这么关注自己职务安排,不就是因为自己居于政治核心位置吗?虽然说负责文字综合的人没有实际权力,但是自己的话语权还是有的。 每逢年末工作总结时,哪个县区、哪个市直部门如果想让市委书记多表扬几句,或者是出了问题的部门想让市委书记少批评几句,不都得找自己这个掌管御笔的人手下留情么? 人们都知道机关工作中文字综合是苦差事。自己就是在这最苦的差事里干了二十多年,作为市委书记身边的人,为什么外派时不能选择一个好一点的位置? 想想刘大乐让自己找一找内线人那句话,他觉得难以操作。组织部的内线?自己哪儿有?平时,自己的交往对象都是县区和市直部门的办公室主任们,而且都是负责文字的主任,权力机关内线人物,自己很不擅长交往的。 但是,既然刘大乐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怎么也得打听一下,看看组织部门在自己的工作安排上到底动了什么歪点子? 组织部动歪点子。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源于王文华的一个担忧:他这个人,从来不懂得恭维组织部门的人。不但是不恭维,甚至于得罪有加。 那是市委书记新上任的日子,他要在全市党员干部大会上发表一通重要讲话,起草讲话稿的任务落到了市委办公厅综合一处的笔杆子们的头上。 这些人与王文华研究了路子,就开始闭门造车,当时王文华在县区调研,市委书记着急看稿子,综合一处的处长来不及王文华审核,就把稿子递上去了。 哪儿知道,市委书记一看稿子,大发雷霆:“这是什么玩艺?面面俱到,毫无特点。你们的文笔水平就这么糟糕么?” 综合一处处长见市委书记发了火,心里没底,立刻向王文华汇报情况。王文华连夜赶回市委,一看稿子,果真是面面俱到,毫无特点。最要命的是,稿子没有说出市委书记想说的话来。 上任之后,市委书记就大喊特喊要建造北辽旅游城市,并亲自出马,组织上马了青兰县凤凰山凤凰河的漂流工程。 然而,在这个讲话中,这方面的内容没有被强调,而是一笔带过,岂不让市委书记生气?还有,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讲话,总要策略的批评一下前任的不足,提出一大堆工作上的问题来,不说是杀气腾腾,起码也要体现一下新市委书记的威风。 但是,这篇讲话中最后对问题的描述却是浮皮潦草,这岂不让市委书记觉得窝火?王文华看到了稿子的问题,立刻拿出红笔来,一一修改。 先是强调了建设北辽旅游城市的重要性,并强调了凤凰山凤凰河漂流项目,然后,结合本市最近的官员贪污腐败案子频发,建委主任、房产局长被“双规”的事,提出了干部选拔管理上存在的严重问题。 这修改后的稿子重新递上去,市委书记嘻笑颜开,称赞王文华不亏是市委大秀才,手到病除。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篇稿子修改之后,市委书记满意了,组织部长却震怒了。 从鞍市新交流来的组织部长郭富城,本来是要在新岗位上大刀阔斧干出一番成绩的,没有想到,刚刚上任,就让市委书记将组织部工作给臭了一顿,心里十分的纳闷儿。 等他知道这稿子的修改意见是王文华一手所为,立刻就问副部长:“这个人怎么样?为什么对我们组织部这么大的成见?” 副部长就说:“这个王文华自恃有才,对咱们组织部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有时候见面,连招呼也不打,好像当了市委书记的大秘就了不起了。” 哦,原来如此,郭富城点点头,知道自己遇上官场的“浑不类”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些“浑不类”往往有一技之长,居才自傲。还爱耍个牛b态度,见了谁的面也是傲慢的不得了。 不要说组织部门的一般干部,就是常委、组织部长,他们也不会放到眼里。 可是,想想北辽这“浑不类”就在市委办公厅搞文字综合,一天到晚代表市委书记发话,那自己还真要慢慢地应对。不然,工作再出色,也架不住这些笔杆子在关键时刻贬抑了你。, 想到这里,郭富城强忍心头怒火,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王文华办公室的号码,假装谦虚的说道:“文华主任么?我是郭富城,我想给你汇报一下组织部的工作。” “什么?汇报工作?郭部长,你折杀我也。简直不让我活了。”王文华听出了其中有讽刺之意,连忙放低姿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常委级的人物?竟然会让他口出此言? “郭部长,有什么指示?请讲!”王文华想缓和一下气氛。 “请你来一下,好么?”郭部长的口气缓和了。 王文华放下电话,连忙跑步下楼。一边跑一边捉摸: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他呢?是市委书记那篇讲话稿么? 那稿子是经过市委秘书长审核,市委书记讲出去的呀!他对那稿子有意见,不敢找市委书记,不敢找秘书长,却拿自己一个摇笔杆的人来出气,太不仁义了吧? 来到郭富城办公室,对方很客气,礼貌地让座之后,还为自己沏了一杯茶。王文华谢过、落座,知道这礼貌之后肯定有一场风暴。 “文华,我找你来,不是发泄我对市委书记讲话的不满。我是真的要向你汇报市委组织部的工作情况……”郭富城依然用了汇报的概念。 “说实在话,咱们市委组织部,名义上管干部的。实际上,在干部选拔问题上发言权极其有限。 “你知道吧,选拔干部,除了各单位自己确定的后备干部,还有市委常委、市长、副市长们的推荐。 “另外,人大、政协那些老头儿们,一天到晚闲的难受,也常常在干部问题上说三道四,今天推荐这个人才,明天提出那个精英,真是让我们无所适从。 4结下了梁子 “同意吧,有点儿违心。不同意吧,都是各级领导发话了。我的中心意思是,组织部门在干部队伍管理上,充其量也就是个综合,真要较真章,那要看市委常委如何决策。 “可是那,一旦出了腐败分子,人们往往把板子打在组织部门的屁股上。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呵呵,郭部长,如果你不说,我还真不明白这其中的事情。”王文华知道这位郭部长在为自己推托责任。干部队伍出了问题,不找你组织部门找哪个? 你这么说话,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可是,想想自己的角色,想想自己的政治命运就攥在人家的手里,王文华哪里还有反驳的勇气? 平时,连秘书长、办公厅主任见了组织部长都是点头哈腰的恭维呢,自己一个文字匠,有什么资格与吏部大人较劲? 自己得罪了组织部门,被组织部长叫到办公室听他的“汇报”,这是何其严重的问题,还好,郭部长念他是市委书记身边的人,没有难为他。没有对他横加指责,已经是客气的了。趁这机会,赶快赔礼道歉,结束这场噩梦吧! “郭部长,对不起。文华一时考虑不周,影响了部里的工作。今后,文华一定注意就是了!” “呵呵,文华主任,我请你来,绝对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只是给你说一下组织部门的真实情况。你不要多心,今后,咱们在工作上还要好好的配合。有时候,还需要文华主任在市委书记面前多多美言啊,呵呵!” 郭富城呵呵笑着,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但是,王文华心里明白,自己和这位部长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如果自己不采取点儿有力措施缓和关系,今后在职务安排上肯定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从郭富城的办公室出来,王文华意识到情况很严重,就找到了市委秘书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想自费摆上一桌酒席,让秘书长出面,自己向郭富城负荆请罪。以挽回尴尬的局面。 但是,秘书长笑笑说:都是工作上的事儿。大可不必嘛!以后,你对郭部长礼貌一些就行了。他是个年轻干部,打击报复的事儿不应该是他做的。 市委秘书长是市委常委,与郭富城平级。秘书长既然这样说,估计问题不大了。王文华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心里话,你们组织部,不也是市委的一个工作部门,是我的综合对象么?有了这份天生的傲气,也就宽心了许多。 没有想到,今年秋季党校开学,市委组织部竟然会点了自己的名。看来,自己的位置好象要改变了。 想想自己与组织部门,虽然消除了可能产生的梁子,但是也没有牢固的友谊。这样,如果不出意外,组织部不会把好位置安排给自己的。如果现在请客送礼,属于临门抱佛脚,王文华历来鄙视这种事情,干脆,听天由命吧! 回到党校宿舍,刘大乐又提醒他:你找到内线了么?王文华说自己没有内线。刘大乐就嘻嘻笑着说:“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你是市委书记身边的人,怎么就找不到这方面的关系?你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组织部办公室的人总应该是打过交道吧?” 这一说,王文华立刻想起了组织部办公室的主任老敖。老敖除了在机关摇笔杆,还喜欢创作,常常与自己一起到市文联、作协参加一些笔会活动,应该是比较知心的朋友了。于是,他就当着刘大乐的面,拨通了老敖家的电话。 电话是接了,但是对王文华提出来的事儿他却无能为力。他说:“我是个搞文字综合的。研究干部的会我从来不参加的。” “妈的。”听了老敖的回答,王文华有点儿垂头丧气了。 “再想想看……除了工作渠道,个人关系方面,弯弯曲曲的还有没有?”刘大乐又提醒他。 个人关系?弯弯曲曲?听到这,王文华脑袋瓜子一转弯,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梳了马尾辫子的小丫头:郭小美。 敦小美是他青兰县的老乡,原来是一个乡镇的广播站编辑,被自己推荐到县委组织部做了文秘人员,后来又被调到市委组织部担任了办公室的文书工作。 这小丫头一直感谢自己的知遇之恩,想报答自己。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她对自己的事不会袖手旁观吧? 而且,王文华知道,郭小美性格外向,爱拉关系,交朋友,不像老敖那么内向。老敖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郭小美就能通过弯弯曲曲的关系打听出来呢! 于是乎,王文华放下了平时对郭小美的矜持,第一次主动拨打了她家的电话。 “啊哈,是文华大哥呀!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小女子去做?”郭小美的声音很甜,对他态度也很热情。 “小美,是这样……”王文华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这事儿,我去问问干部处的人吧!可现在有点儿晚了,也许今天晚上难以回答你。明天早晨我打电话给你好么?” “小美,谢谢你!”王文华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会比办公室主任还好使。 “不客气。大哥有了好位置,妹妹也能借光呢!”小美俏皮回了他一句话,与他告别了。 第二天,学员们刚刚坐下听课,就听到敲门声,老师开门一看,是市委组织部培训处长来了。 培训处长拿出一张纸来,念了上面一些人的名单,说:“请念到名单的人到马上到校长室,市委组织部郭部长要找你们谈话。” 学员们一阵嗡嗡嗡声,王文华就随着走出了课堂,因为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校园里很肃静,王文华的心里却是扑通扑通直打鼓。今天早晨郭小美没有信息,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命运?转过操场,兜儿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他掏出一看,是小美的电话号码,赶紧接听。 “文华大哥,我刚刚堵住了干部处长,他说,你的新职务定了。是……”看来好象这职务不怎么理想,小美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如果是好职务的话,小美早就痛痛快快的告诉他了。 5发配乞丐帮 “是什么?快说!”王文华着急了。 “是市文联主席。”郭小美像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职务。 “什么?文联主席?”听到这个职务,王文华的心都要凉了。 作为创作艾好者,他实在是太熟悉文联了。八十年代全国青年都是热爱者,文联的事情曾经是人们的热门话题。可是,自从边缘化,哪个人还能听说有文联这么个衙门机关? 文联最大的特点是一穷二白。自从经济建设成为地方政府的主旋律工作以来,市财政投入的都是经济项目、民生项目,哪个人还会想到文化建设? 前几年,财政困难时,曾经大力压缩经费支出,而首当其冲的部门就是文化部门。后来,市里的专业文艺院团自负盈亏,慢慢地,他们的节目没有人看,基本工资都开不出去了。 为这,他们成群结队的到市委、市政府上访。市委、市政府也没有办法,今天救济一点儿,明天赈济一点儿,最终的结果就是解散了之。 文艺院团活不下去,文化局、文联这些文艺衙门自然也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文联有个刊物,前些年曾经红极一时,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中央政府突然间整顿刊物,市级刊物一律停刊,接着,全国一个令,这些小刊物一下子都被吊具销了刊号,变成了非法出版物,你就是财政有钱投入,也没法办下去了。 何况北辽财政根本就不想投钱。这样,原来那一帮子编辑部人员,就一下子成了下岗工人。甚至于还不如下岗工人。 下岗工人多少有点儿谋生的技能。他们呢,除了舞文弄墨,根本不知道离开了体制如何生存?除了刊物这个事业单位开工资困难,另一个事业单位书画院,也是难以为继。 听说现任的文联主席除了一天到晚为了两个事业单位的开支问题发愁,根本就无暇顾及正常的工作。 一旦上边布置了工作任务,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化缘,因此,文联主席就被人们称为“乞丐帮主”。那位文联主席刚刚57岁,就已经愁的满头白发,成了官场权贵们嗤笑的对象。 现在,市委组织部长将自己放到那么个位置,这哪里是什么京官外派?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罪犯发配宁古塔!看来,自己那一次讲话稿事件与组织部结下的梁子,好象是在这件事情上发酵了。 “让我去当乞丐帮主。我不去!”王文华错把传播小道消息的郭小美当成了组织部长,猛然间就发作了。 “嚷嚷什么?!”郭小美立刻回击了他一句话,“就这,我还向干部处的人说了不少好话呢!按照郭部长的意思,本来是让你去档案局任局长的, “我和干部处长再三地说情,才让你到了这个位置。”郭小美的话语显得有些委屈,意思是,我给你帮了那么大的忙,你还不领情? 王文华立刻反应过来,对方不是组织部长,而是那个梳了马尾鞭子的小丫头。现在,人家正冒了风险,为自己通风报信呢! 就先说了个“小美,对不起”,随后又说:“实际上,档案局那地方旱涝保收,也是不错的地方,你何必把我往文联这乞丐帮主的位置上推呢?” “文华大哥,错!你才40多岁,难道就想养老了不成?”郭小美说着自己的观点,“文联虽然穷,但是,起码有一群帅哥美女围绕着你转,多多少少有点儿活跃气氛。 “那个档案局是什么地方?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再加上死气沉沉的故纸堆。你这性格到了那儿,马上就心如枯槗,混吃等死了。我倒是希望你去文联,干出一番事业来! “另外,你不是喜欢创作么?这一下,你去了就一天到晚的写小说吧!你写到半夜三更不回家,也没有人说你不务正业。嘻嘻!” “胡说八道!”王文华见郭小美说破了自己心里一直保持的秘密,立刻生气了,“谁说我写小说了?” “哈哈,文华大哥,你那点小聪明,小秘密,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你就别再懵我这个小女子了。听说,你这几年已经出版了三部长篇小说是不是? “咱们干部处的人到省作协调查,他们说你的文笔不错,有一部官场小说差一点儿得了大奖呢!这一下让你去文联当主席,正是专业对口呢! 文华大哥,这次工作安排,说好听的是组织需要,说实在的就是命运使然,我希望你调整好心态,放下市委书记身边人的臭架子,投入到新的角色中去,小女子相信你在那儿会大有作为的。” “文华!你怎么了?”旁边突然间有人提醒他,抬头一看,已经到了校长室的楼层,自己刚才只顾和小美说话,脑袋瓜子差一点儿碰到进入走廊的门框上。 “呵呵,刚才女儿来了个电话……”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就把郭小美看成了女儿的角色。她说的这一番话,无疑是让自己做好思想准备,稳住情绪,不要在组织部长与自己谈话时发作起来,那样的话,自己就成了官场的一大笑话了。 说是让到校长室,其实这里是党校小会议室,前来听取郭富祥谈话的干部坐了二十几个人,除了上挺班的几个,还有从别处赶来的。无疑,这些人都是这一批光荣提拔的干部。 实际上,所谓的谈话,就是宣布市委对这些人的任命文件。郭富祥将任命文件宣读完,又堂而皇之的说了几句勉励的官话,干部处长就宣布谈话结束了。 不过,王文华刚刚要走出小会议室时,郭富祥却喊住了他。 “文华,自从你到市委办公厅工作以来,表现出色,业绩很好。这一次,又要挑重担了啊。市委对你十分的信任。希望你能把文联工作带上一个新台阶。” “市委对我十分的信任?真的么?”王文华因为与郭富祥有过交涉了,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客气。 6晕倒在课堂 “那当然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提拔你当主席?”郭富祥说道。 “如果市委真的信任我,就把我派到一个像样的单位去。而不是让我去文联当乞丐帮主。”王文华不客气的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乞丐帮主?文华,你这是听谁说的?过去,文联是部委级单位,很多人想来还没这水平呢! “你知道么,文化局长、广播电视局长、报社的社长、这些人在文联的位置只是副主席的角色。你这文联主席,才是统领全市文艺界的领袖啊!你到了这个位置,何必还惦念别的单位?说实在的,文联这地方,真的不错嘛!”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文华一听对方这口气,就不想再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郭富祥告诉干部处长“送客”,王文华走出小会议室,随后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的学员已经没有心思上课了,大家聚集在走廊里,闹哄哄地谈着新上任学员们的位置,纷纷要求这些人请客。可是,一看到王文华板了面孔回来,大家就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文华,真的让你文联当主席么?”班长刘大乐首先开口问道。 “组织部长都宣布了,还会有假?!”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就冲了他一句话,心想,你这话不是废话吗? “这……太不公平了!”刘大乐就愤愤不平地来了一句。 “是啊,你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是伺候市委书记的人,怎么就派你去了那地方?” 周一光接着就大放厥词,“文联主席是什么?就是乞丐帮主。文联那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官场是个单位就比那儿强!” 税务局属于省直单位,税务局长们对市委组织部门没有丝毫的恭维之心,说话就十分的随意。 “文华,你真的想去么?”周一光来了一句。 “怎么?你想让我抗命?!”王文华瞪了他一眼,心里话,你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凭借省直干部的身份就在这儿胡说八道,要是你在我的位置上,恐怕还没我这境界呢。 “起码,也不能就这么乖乖地就范吧!实在不想去,可以直接找市委书记谈么?”刘大乐深信王文华是应该受到市委书记保护的。如果实在不想去文联,市委书记不能坐视不管吧! “大乐,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想想,如果组织部长想安排我,能不征求市委书记意见么?再说,市委常委会研究干部任命,最后都是市委书记拍板啊!”王文华反问了一句。 “哦,对对对……”刘大乐立刻恍然大悟,接着又说:“你是市委书记的文字大秘不假,可是你伺候时间最多的是那几位老书记,这新来的人,感情总是有差距。 “我想,要是老书记不退居政协当主席,你下去,当个县长、县委书记不成问题。唉……”刘大乐突然间想起了政界人走茶凉的定律,禁不住唏嘘起来。 从理智上讲,王文华自知这个任命是不可抗拒的。必须服从分配才行。可是,从情感上,他觉得难以接受。 不说那些人的议论,就凭自己曾经是县委确定的后备干部,来市委机关历练几年也应该给自己一个县区领导的职务了。 现在,就凭自己的业余爱好,让自己到文联当乞丐帮主,即使是那儿真的不错,社会舆论也让人受不了啊! 市委机关核位置的人,就这么让新来的市委书记和郭富祥给算计了,怎么想怎么觉得窝囊。 学员哄哄的闹了一阵子,电铃响了,上课继续进行。这堂课是《西方经济学》,是王文华要求开设的课目。市委党校特意从省委党校主来的教授讲这门课,王文华自然要仔细听讲。 《西方经济学》课程让人们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什么资源分配、什么效率、公平,什么边际成本、边际效益,什么财政政策、宏观调控,这些概念常常出现在领导干部的讲话里。 过去,他们懵懵的听不懂,现在教授这么一讲,人们觉得特别解渴。有人还不时瞅一眼王文华,意思是这门课开得真是及时。人们不仅一边听,一边记录,有的还悄悄地录音了。 见学员们认真的听,教授讲课也就格外的兴奋。除了讲课声和黑板上唰唰的板书声,屋子里静静的,连咳嗽的人都不敢大声。 然而,就在课时进入到美妙之刻,教室里突然咕咚一声,把人们吓了一大跳。显然有人倒地了。 “文华,你怎么了?”就听到班长刘大乐焦急的喊叫起来。 人们连忙望过去,就见倒在地上的人果然是王文华。 “这位同学怎么了?要不要打120电话?”教授见状,暂时停止了讲解。不少人已经离开课桌,涌到王文华身边去了。 人们看到,王文华的课桌上放了《西方经济学》教材,旁边是规规整整的记录本。一支笔还在记录本的页面上放置着,看来,他好象是在聚精会神听讲中突然间晕倒的。 王文华在刘大乐的喊叫中睁开了眼睛,看到全班的同学都在盯着自己,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笑,轻轻的说了一声:“没事儿。” “文华,让120来,送你去医院吧!”刘大乐说。 “不用。可能是我的血压又升上来了。”王文华知道自己身体的毛病,告诉刘大乐:“去校卫生所看看就行了。” 党校卫生所里,主治医师是个中医,看到王文华就先把脉。把了半天,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接着还是动用了西医器械,拿出血压计为五文华量起血压来。 “110-140。”中医看看血压计上的刻度,低声念叨着。 “这血压,不算高啊,怎么就晕倒了?”旁边的小护士疑惑的问。 “这还不高?正常的情况应该是90-120,”中医不再说那些阴阳五行之类的传统医学理论,而是讲起了解剖学上的知识。 “那怎么办?输液?”小护士问。 “不用,吃那个药吧。吃一片,十分钟血压就能迅速地降下去。”中医不知道有什么灵丹妙药,竟然把疗效说得神乎其神。 小护士就从药柜里拿出来两个药片,并拿来了水杯,服侍王文华吃了那两片药。 果然不出所料,两片药下肚,王文华觉得脑袋瓜子清醒了。 7又见刘大姐 “看,还是这进口药效果显著吧。再量量血压……”这次,中医不再亲自动手,而是指派起了小护士。 不过,小护士一量,血压仍然是110-140。 “咦!?这是怎么回事?头脑清醒了,血压怎么降不下来呢?”中医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了,一会儿就出去打了个电话。好像是与哪路神仙讨论王文华的病情。 中医回来,就问王文华:“你过去住院治疗过吗?” 王文华大概是搞文字综合工作压力大,常常感到不舒服,脑袋瓜子玄晕,住院输液,几乎是家常便饭。医生还常常建议他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但是,工作忙,离不开呀! “你住院时,他们用的什么药?”中医问。 “好像是刺五加。”王文华想起来了。 “刺五加?我们这儿……没有啊。不行,你还是去中心医院住院吧!”中医想出了最恰当的处置办法。 “住院?行!”王文华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了,再也没有一大堆文字材料等待自己审核了。既然身体已经是这样了医生又让住院,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咱们党校,没有车送啊!打120电话?”小护士听说要送病人住院,想起了一个问题。 “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领导?”中医听了小护士的话,问王文华。 “我是文联主席。”王文华心想,既然是郭富城找自己谈过话了,那就不会有什么变故了,索性就这么认了。 “那好,给文联办公室打电话,让他们派车来送王主席住院。”中医立刻吩咐小护士。 文联办公室听到还没有上任的主席有病的消息,立刻派了一辆车赶到了党校卫生所楼下。 上楼的,除了司机,还有一位年轻的少妇模样的人。 “文华老弟,你怎么了?!”少妇一见王文华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喊叫起来。 一听到少妇的喊声,王文华连忙抬起头同瞅见少妇,便亲切的喊叫了一声“刘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是文联办公室主任。你这主席有病,我当然要过来照顾你啊!”刘大姐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还没有上任,就先折腾你们了。”王文华看看司机,愧疚的说道。 “看你说的。”刘大姐嗔怪的说道, “别说我们是办公室的人,应该为领导服务,就看咱们是多年来的老朋友,我也不能无动于衷啊!”说完,又向司机解释了一句:“王主席是咱们刊物的老作者了。” “知道,知道……”司机连忙点点头,补充说:“王主席是中国作协会员,省作协理事,这次来文联当主席,正是人心所向,作协那些人好高兴呢!” 听司机这么一说,王文华觉得有些欣慰,文艺界的人能这么看待自己,说明自己来到这儿还是有资格的。 市中心医院人满为患,但是,经过刘大姐协调,王文华还是住进了一个条件不错的二人间病房。 对面的病床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据说是电业局的一位副局长,王文华不进屋子,就听到他在那儿大骂医院。 说自己不过是普通的心脏病人,医生却反复的动员他去做什么造影检查。 花了5000元医疗费不说,造影的现场竟然会让他脱光了衣服,旁边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女护士,这不是让他老头子难堪么? “嘻嘻,你光了屁股,人家小护士都不说什么,你老头儿还挑什么礼?”刘大姐是个外向型女士,说话大大方方,又有幽默感,到哪儿都能和人聊天儿。 王文华在病床上躺下来,看到护士拿来了药瓶输液,看看上面的标识,果然就是刺五加。 “刺五加是治疗心脏病的药,你这高血压他们也用,纯粹是为了挣钱。”对面的老头儿好像上愤青,对什么事都是看不惯,牢骚满腹。 “我在卫生所吃了进口药片,没有效果,才来住院的。”王文华解释了一下,免得给人家留下个小病大养的错觉。 护士调好了点滴,离开了,王文华见刘大姐围着自己忙前忙后的累了半天,觉得不好意思,就请她打电话,让自己的爱人过来,省得耽误了人家的工作。 电话打通了,可是他爱人说他岳母有病了,她去了那边,一时过不来,等到中午把午饭送来。 爱人不能来,这儿又不能离人,刘大姐就自告奋勇地留下了。 “这怎么行?”王文华心里很过意不去,心想,自己住院了,爱人也不来,这算什么事?可是,岳母那边有病,总要照顾吧! “怎么不行?难道说,大姐伺候你不够级么?”刘大姐和他开起了玩笑。 “够级,太够级了。可是,你是办公室主任,单位有了事怎么办?”王文华知道办公室主任都是单位的大管家,不能轻易地离开岗位的。 “嘻嘻,你这主席在这儿,单位能有什么事?现在,单位最大的事就是你的病。我这办公室主任,在这里就是工作了。”刘大姐说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万一老主席找你有事……”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倒霉的老头儿,才57岁就让市委组织部把职务免了,未免太过份了。 “哈哈!老主席?你太抬举他了。”刘大姐一阵大笑,说:“一听到你上任的消息,他就回家,不上班了。 “你以为他还等待你去交接班呢,他可没那个境界。”刘大姐说着,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瓶矿泉水来,放在王文华病床的床头柜上。 “文联没有了头头,岂不是乱套了?”王文华真以为自己和老主席有个交接仪式呢,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群龙无首的局面。 “乱套就乱套吧!新主席已经确定了。又能乱到哪儿去?”刘大姐无奈地说:“老主席一放挺,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找到我这来了, “不是报销这个就是报销那个,我手里没有钱,签了字又有什么用?在这儿,正好躲躲清静呢。” “怎么?你这办公室主任不管钱?”王文华觉得奇怪。 8红颜知己 “名义上是管钱。可是,文联所有的钱都控制在老主席和出纳员许小丽的手里,不管花什么钱,都要老主席签字,许小丽支付。我……充其量就是个摆设。” “这……不正常啊!”王文华说道。 “是啊。因为,老主席和许小丽的个人关系不正常,所以,工作关系就不可能正常。”刘大姐狠狠的发了一顿牢骚,又瞪了王文华一眼,说:“希望你上任之后能够正常吧。呵呵……” 王文华见刘大姐说到实质性的问题,没有表态,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位人到中年却依然风韵不减的才女,两个人相识,相交的历史便历历在目了。 他与她,虽然不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但是却有非同寻常的感情,当然,这种非同寻常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那都是多少年前了,王文华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就把自己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送到了文联编辑部投稿,接待他的编辑正好是这位大姐刘兰蔻。 那时候的刘兰蔻大学刚刚毕业,来到编辑部担任编辑。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才子。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下子将她清秀的形象印记在自己的心里。 后来,随着他的作品不断地在期刊上发表,她的秀美的形象在他的心里越来越深。 大概他心中对她有了一分感恩的成份吧!当时的八十年代,也正是白热化的年代。青年暗恋上一位编辑大姐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后来,全国整顿刊物,市级杂志全部消除了正式的期刊号,杂志社的编辑人员像国企职工一样遭遇了下岗的命运。 刘兰蔻的老公刚刚下岗,偏偏刘兰蔻也要失去饭碗,这真是破屋又遭连夜雨啊!这时的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王文华向刘兰蔻伸出了援助之手。 由于杂志社人员分流政策不合理,他们纷纷来到市委上访。当时,王文华正负责协调信访工作。听了刘兰蔻的情况,他向文联老主席建议,刘兰蔻这种情况不应该简单的下岗分流,作为文艺骨干,应该留下来,安排到文联机关。 具体原因就是她的工作能力强,而且又是编辑部主任,属于中层干部。最主要的原因是:刘大姐的爱人已经是下岗工人了,如果她再下岗,就是双下岗家庭,这种特殊情况,市委要求尽量避免。所以,文联党组应该负责安排好她的工作。 王文华的建议在文联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一向清高的编辑人员都灰溜溜的自谋生路了,唯独将刘兰蔻这么个女流之辈留下,还要安排到机关享受公务员待遇,太不公平了吧! 于是乎,谣言就出来了,有的说王文华关照刘兰蔻,是出于报恩,毕竟她为他编发了很多的稿子嘛!不然,王文华怎么会在本市界脱颖而出?有的甚至说他们二人是姐弟恋…… 开始,老主席自然不同意王文华的建议,但是,架不住王文华软硬兼施的纠缠。因为,王文华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负责协调最艰难的信访工作,他对文联的工作一旦出现异议,文联这个上访大户的工作就没法干下去了。 最后,老主席勉强答应了,但是有一个条件,让刘兰蔻先到了书画院试搞一年文化经营活动,如果能够搞到三十万元的收入,就可以破格将其调任到文联机关来,否则,就没戏了。 那年的行情很好,刘兰蔻也很争气,仅仅是广告部收入就达到了二十万元,再加上他们协助推销书画作品的收入,年末的收入一共达到了四十万元。 这时的刘兰蔻价码儿升高了。她提出,到文联必须安排办公室主任,否则就自己下海了。 老主席先是看了看已经是心高气傲的刘兰蔻,接着又看了看特意到文联前来督促检查的王文华。王文华一副虎视耽耽的神情,他觉得两个人都好像是背后策划好了,今天专门向他逼宫来了,只好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两个人心里都印上了对方,当时的社会风气还很清明,没有婚外恋、出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然,这一对姐弟友人间也许会出现点儿什么浪漫的故事。 天气冷了,医院特殊的工作需要,提前送了暖气。屋子里热呼呼的,王文华打上了点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到醒来,看到药瓶已经摘掉,药架已经撤走,连对面病床上的老头儿也不见了。不知道是去厕所方便了,还是去做检查了。 他爱人并没有出现,只有刘兰蔻伏在病床沿睡着了。她大概是劳累过度,睡觉的姿势很疲惫,人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人却伏在王文华的病床上。 仔细观看,王文华不由地大吃一惊:她的头部枕在了王文华的腹部,手却伸到了他的大腿根部那儿。这……太不雅观了!多亏对面的老头儿不在屋子里,如果不慎让人家瞅见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刘大姐!”王文华红了脸,抖动着腿部,将其唤醒了。 “啊哈,太困了!”刘兰蔻已经看到了两个人无意间的亲密接触,脸上绯红的一片,随后自我解嘲地举起胳膊肘儿打个哈欠,说:“对不起,我太困了!” “我爱人,她一直没来么?”王文华问道。 “哦,中午,她送饭来过了。又去你岳母那儿了。”说着,刘兰蔻走到窗户下面的暖气片那儿,拿过保温饭盒,将他爱人送来的面条儿交给王文华。 岳母是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王文华顾不上吃饭,打开电话询问。爱人回电话说:在医院打了针,已经没事了,回家了。她安排一下,马上过来。 “弟妹好忙啊!又要顾那边,又要顾你。你这情绪,可不要传染给她呀!”刘兰蔻把饭盒打开,递给他说:“其实,咱们文联真的很不错。你大可不必这么悲伤。” “我悲伤了么?没有哇!”王文华觉得自己这种情绪嚷出去很不好,就狡辩说:“我听到这任命,很愉快的。不说别的,就从与大姐可以朝夕相处,我就高兴的不得了!” 9泡病号 “真心话?”刘兰蔻伏下身子,认真的质问他。 “当然是真心话。”王文华言之凿凿。 刘兰蔻听了这话,兴奋地伏下身子,软绵绵的胸部压上他,嘴唇对准他的脸上狠狠的一吻,让王文华一时惊愕,弄了个满脸通红。 “大姐,你说文联不错,不错在哪儿?”王文华虽然听说了很多的文联财政困难的事情,但是,真正的内情他并不了解多少情况。 “我说文联不错,就是说,它顶了一个乞丐帮的帽子,其实过的是小康生活。”刘兰蔻言简意赅,一下子就把话说清了。 “为什么这么说?”王文华一下子没听明白。 “你看啊,因为咱们文联没有行政职权,没有收费项目,是出了名的乞丐帮,所以,凡是有扶贫、捐献的任务,市里就不会向文联伸手。 “我们机关干部的工资,财政局都是全额支付的。剩下的两个事业单位,依靠创收也能养活自己。你别看老主席天天到市里哭穷,吃喝玩乐的事儿他一点儿也没少干。 “要不,他怎么恋在这位置上依依不舍的,说死也不愿意提前退休呢!” “哦。原来是这样……”王文华立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想一上任就会有很多的债主逼着自己讨债的,没有想到现在的文联竟然是一块平安的福地。 两个人正说着话,电话铃声响了,一接,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夏民,人称外号老。他是宣传部分管文艺界的副部长,看来好象是要对王文华下达什么指示。 “文华主席你好!请问你什么时候去文联上任啊?”老直奔主题。 “什么?上任?我在党校学习没有结束呢。”王文华客观地说了情况。 “哦,咱们马部长和组织部郭部长沟通了。他说,凡是谈了话的干部,可以提前结束党校培训,马上去上任。” 这时,刘兰蔻也听到了老说的话,见王文华瞅她的眼色,迅速地摇摇头,意思是让他拒绝。 “对不起,夏部长,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去。我正住院呢!”王文华想,你市委这么无情无义地发配了我,我哪能这么好糊弄,说上任就上任。就趁这病,我也得休息一下再说。 “文华主席,真的对不起,现在的文联,没有了主席,一天到晚乱哄哄的。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我看,你能不能先去上任,去那儿坐一坐,就算是上任了。有了新主席,文联的人心就稳定了。你看这样好不好?” “我这病恹恹的去上任,算什么事么?夏部长就不能让我休息几天么?”王文华说到这儿口气有些硬了,心想,都是市委机关的干部,你耍什么威风? “文华主席,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马部长的意思。我不过是传达他的指示。如果明天不行,后天怎么样?实际上,你上任之后,可以继续住院嘛!” “我争取吧!没见过你们这么逼人的。有病也不让休息一下?挣命呢!”王文华发了一句牢骚话,心里不由地有些气愤: 别人谈话后可以上任,我这办公厅副主任怎么了?就没有点儿特殊性?你们这些市委书记、市委副书记让我伺候了这么多年,临走时连个表示也没有么? 要是这样绝情,你让现在这些办公厅的干部怎么看你们?想到此,索性下了决心,在市委领导没有礼貌的表示之前,坚决不上任。我就不信,你们小小的组织部、宣传部就敢刀架脖子上逼我就范! “文华,你这态度,我赞成!”见王文华一副刚强的态度,刘兰蔻就翘起了大拇指,“不过,抗几天也就算了。从长计议,千万不要和他们闹僵。以后,还要与他们打交道,过我们文联的日子呢!” 说到这里,门被推开,王文华的爱人来了。见到刘兰蔻,她问候了一声,说:“刘姐,今天辛苦你了!” 王文华爱人与刘兰蔻是熟悉的。当年在县城工作时,她和王文华只有工资收入,小两口的日子很是有些拮据,刘兰蔻发的稿费救了他们不少急。为这,她就怀了一分感恩的心。 “没事,我说弟妹呀,文华要去我们文联当主席了,你高兴么?” “当主席,好哇!”王文华的爱人是县城工人出身,说话有时显得缺乏文化底蕴,“升官了,是好事!” “可是,我们文联没有权,没有钱啊。”刘兰蔻提醒她。 “哦,要那么多权、钱干什么?搞腐败呀?清水衙门更好。”这句话倒是出乎刘兰蔻的意料。 “弟妹这么想就对了。有时候,权力金钱害人的。”刘兰蔻附和了一句,看到对面病床的老头儿和老伴儿回来了,就要告辞。 王文华爱人打开晚饭,邀请刘兰蔻一起吃了走,刘兰蔻借口回家做饭必须回家,王文华就和爱人送她到住院部门口。 刚刚吃了晚饭,爱人的单位同事来电话,有个姐妹的父亲去世了,邀请她晚上一同去看看。爱人犹豫不决,王文华心想,这事儿是人之常情,不去看看会影响单位同事关系,就催促她和姐妹们一起去。 王文华的爱人正要离开,对面病床老头儿的老伴儿也有事要走。屋子里就剩下两个男人聊天儿。老头儿所在有电业局福利待遇特别好,医疗费全部按时报销,还可以用些自费药品。 王文华深感自己这个市委机关干部不如人家,不由地一阵伤情:现在的分配不公,也太悬殊了。同时副局级,人家的老头儿的工资比自己高出一截子,医疗保障竟然也会差这么多? 老头儿不过是普通的心脏病,现在就闹着要让单位联系高干病房,甚至于还要求单位派人来护理他。这种事儿,王文华连想都不敢想。 聊了一会天儿,就听到护士来敲门,送了药,就嘱咐两个人都要遵守医院的规定,不要出去乱跑,看来,医院一天的服务好象是到此为止了。 10夜访的女郎 “护士,这病房里为什么没有电视机?”电业局老头儿不满地问道,看来,他好象是不耐寂寞的。 “这是标准病房,都没有电视机。想看……去重症监护室吧!”护士没好气的回答他。 “差劲!中心医院也这么差劲!”老头儿发了一通牢骚。接着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收音机。 老头儿收听的是健康热线,专门骗人买保健食品的那种忽悠频道。大概是电业局挣钱太容易了,很多的人热衷于买保健食品养生长寿。 其实,这种把戏多是骗人钱财的,只是,有钱人不知道怎么花掉手里的钱,就走了这条烧钱的道路。 保健食品推销员的声音甜腻腻的,加上缠绵的被景音乐,让人一下子便恍若梦中,王文华的眼睛,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 一阵刺耳的彩铃声音将他吵醒了。他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来电话,就听见对面病床的老头儿已经接电话了。 “喂?大哥,干什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很大。 “呵呵,小妹儿,我在听你主持的健康讲座呢!怎么?你主持讲座还能给我打电话?” “嘻嘻,我那讲座,是事先录制好的。我现在正在大街上溜达呢!” “哦,你的讲座说什么现场直播?敢情是忽悠人啊!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夜间游荡可是危险那!小心色狼!” “嘻嘻,你真的担心我?过来陪同我吧!我在商业街上。” “这……恐怕我去不了。我在医院住院呢。”老头儿透出无限的惋惜。 “大哥,怎么了?你住院了?”对方惊叫起来。 “还是老毛病。胸疼。你那保健食品,吃了怎么也不管用呢?”老头儿有些怨恨的质问对方。 “呵呵,光吃保健食品还不行。你得注意休息啊!你看你一天到晚忙的不可开交。吃多少保健食品也不行的。关键是,要放松心情,减轻工作负担。你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我去看你。” “中心医院,内科303。”看来,好象老头儿并不反对女人的来访。 “我马上打车过去。一会儿见!”两个人的电话终于停了。 王文华本来想早点儿睡觉,可是觉得那老头儿召了女人来,肯定屋子里不会安静的。于是,就有点儿期盼,看看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仙?竟然会让老头儿如痴如醉的思念着她。 等到房门被敲响,老头儿将女人迎接进来,王文华发现那女人长得极为漂亮,一米七左右的高挑身材,纤细苗条,瓜子脸,黑眼仁,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靓丽的一道风景,街头巷尾,回头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进了屋子里,女人摆弄着纤长莹润的手指,撅起嘴巴抱怨道:“大哥,你住院也不告诉我一声,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忘了,我答应做你的保健医生呢。” 老头儿就坐在那里嘿嘿地笑了几声,从衣兜里掏出花镜,仔细的打量着女人,调笑说:“妹妹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好像是刻意打扮了似的。” 女人好像被老头儿提醒了似的,手伸到脖颈上,大声地问:“大哥,我带这吊坠漂亮吗?” “漂亮!漂亮!太漂亮了!”老头儿连连称赞着,伸手够到那块吊坠,假装内行的抚摸了一下,随后,眼睛警惕的朝王文华的床上看了看。 王文华知道偷窥人家是不礼貌的,赶紧闭上眼睛,随后身子一缩,缩进了被窝里。 这个动作好像是让老头儿十分的满意了,接着,两个人都火烧火燎一般的亲热起来,那一声声“滋滋儿”亲吻的动静,让王文华禁不住玉火难平了。 “啪达”一声,屋子里的大灯灭了。王文华知道老头儿的床头柜上有一盏台灯。也许是两个人都觉得灯光辉煌的环境里不太适合调情,就将照明调暗了。 接下来,两个人的动作都是哑剧类型的,王文华再也受不到什么刺激了。眼睛闭上,就不想再次睁开,一直有人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才惊恐万状地睁大眼睛,以为对面老头儿召来的女子骚扰他呢! “王主席,你睡着了么?”女人的声音轻柔的呼唤着他。他不知道这人是谁?艰难地睁开眼睛观察着: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的模样虽然没有对面病床老头儿的女人那般妖娆,却也清秀可人,着装也很有品位,上身穿着浅灰色的紧身衬衫,下身则是深灰色短裙。 只是身材较矮,属于小巧玲珑的那种,王文华甚至于推测,这女孩子口才一定极好,在外面说话办事嘎崩利落脆,是那种很干练的强势女人。 “你是……”王文华想了半天,自己的办公厅也没有这样的女孩子。再说,自己已经是被发配的人了,办公厅的女孩子们对自己是躲避不及的,哪儿还会有人来医院看望他? 可是,这是谁呢?想一想自己接触的那些办公室主任们,也没有这样的女孩子啊! “呵呵,王主席,吓着你了吧?我是文联出纳员许小丽。听说你有病了,来看看……”女孩子说着,裂开小嘴,冲他灿烂的一笑。 “许小丽?”王文华脑袋瓜子一个急转弯,就想起了刘兰蔻说的那个与老主席关系不正常的女孩子。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王文华心想,虽然你是我的部下,可是我还没有正式上任,表示关怀也早了点儿啊! “是司机告诉我的。”女孩子毫不掩饰什么,接着就问:“晚上还有点滴么?” “没有了。”王文华无意中往对面的病床上一瞅,那老头儿和女人都不见了。就立刻坐起来,客气的说道:“这么晚,你还来看我。谢谢你!” “不客气。晚上谁在这护理你?是嫂子么?她怎么没有来?不然我留在这儿吧?”许小丽伶牙利齿,一下子提出了几个问题。说出的话直接豪爽,却也充满了温情。 11我们的精神很富有 “谢谢你,不用了。我爱人去看一个单位的同事,一会儿就来了。”王文华告诉她,他觉得自己和这么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女孩子呆在屋子里有些别扭。 “哦,那……我呆会儿就走。”许小丽好像是听出了王文华不欢迎她的意思,只好打消他的担心。随后,漫不经心地在地上踱了几步,说道: “王主席,我听说你不想来文联当主席?有这事么?其实,我告诉你,咱们文联,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呢? “前些日子,一听说老主席要被免职,宣传部和文艺界很多的人跑到市委组织部门活动,想来扛文艺界这杆大旗呢!可惜呀,他们没有那个资格。” “呵呵。你听谁说我不想来?”王文华觉得这女孩子可不一般,竟然会知道了自己的思想动态。他可不能承认这一说法,要是那样,文艺界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首先就拿他的不安心工作开刀了。 “明摆着的事么?以往的办公厅副主任有的当了县区一把手,有的去大局当了局长。可是你却来文联当了乞丐帮主。这事儿,不用猜,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的。”王文华承认这女孩子说的很对,可是,他与她不熟悉,不能随同她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那些说法, “别人安排县区一把手,那是县区领导班子年轻化化的需要。有人安排到大局当局长,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特长。 “我呢,一个农村出来的人,只靠着摇笔杆子从政这么多年,能来文联当主席算是不错了。听组织部长说,文联原来是部委级单位,文化局长只能当咱们的副主席呢!”王文华说出了一堆违心的话。 “呵呵,别人都说你嫌文联一穷二白,我还不信。今天一听,才知道王主席的境界是如此的高雅。说实在的,文联主席这个位置,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即使是有些大局的局长,如果不是作家、艺术家,哪有资格跨进这艺术团体里来?” “对于文艺,我是个门外汉啊!”王文华一向以外行自居,现在当然要强调这一点。 “你是个作家,怎么是外行?”许小丽立刻反驳了他,接着,并不回避文联的无权无钱的困境,解释说:“我们文艺工作者,也许都是没多少钱的。可是,我们的精神很富有。 “精神很富有?”王文华一下子被告她的话打动了,没有想到,这么个女孩子,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主席,也许我这话有些空灵,不好理解,说白了,就是我们的精神享受很有资源,很有条件。如果不介意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带你出去,全市的歌厅、舞厅,影院,我们尽可以免费去那儿潇洒……” “呵呵,什么歌厅、舞厅,我可没有那爱好。”王文华觉得,这女孩子的话虽然有些出格,却很实在,让人觉得心里舒服的很。 两个人刚刚有了好的感觉,突然间门被撞开,老头儿领着那个女子回来了。看来,两个人好象什么节目没有进行,磨磨蹭蹭的半天也不想离开。 “你那新批号的产品,我明天就把钱打过去。试用期如果不出问题,我就买一箱。”老头儿坐下,就与女子谈起了保健食品付款的事儿。 “好的。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女子总算是告辞了。 “那我也回去了。”看看别人告辞,许小丽也不想久留了,她将手里的一个信封往王文华的兜儿里使劲地一塞,小声说:“一点儿小意思”,容不得王文华推辞谢绝,就匆匆忙忙告辞了。 第二天早晨查房,让王文华颇为意外,主治医师、护士长、护士尽数到齐。科主任、副主任也来了。颇有兴师动众的架式。 再看看后面的人,竟然会出现了那位秃头院长。这位院长,王文华本来是认识的。 市委书记上任后来中心医院视察,王文华作为随从带队而来,当时,秃头院长大概看出了王文华在市委书记面前的重要位置,对他点头哈腰,极尽奉承之能事。 后来,王文华只要是到医院来看病,即使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院长也会让人安排住院,还让办公室送个花篮表示慰问。 可是,昨天住院,那科主任本来打电话告诉了他:303室住进了两个局级干部,一个是电业局副局长,一个是文联主席。可是这秃头院长装糊涂,什么表示也没有。 这就让王文华十分的恼火。看来,过去他对自己的恭敬,好象只是出于对市委干部的尊重,现在既然离开了市委机关,他这个人就等同于没有利用价值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是没有尊重他的必要了。这不是典型的势利眼吗?这小子,今天早晨怎么来了呢?是良心发现?还是偶尔地路过?或者是人家与电业局那个老头儿认识,专门看他来了? 一帮人进了屋子里,就秃头院长热情的把皒伸给王文华:“王主任你好,昨天穷忙,没来顾得上看你。真是死罪。” 什么?王主任?王文华一听他对自己的称呼,更加反感了,看来,你恭敬的真不是我这个人,而是市委机关的职务啊!马上就说:“院长,本人不是市委办公厅副主任了,我去市文联了。” “呵呵,是文联主席吧?高升了啊,恭喜恭喜!”秃头院长善于溜须拍马,无论对方出现什么情况他都能应付自如。 王文华看他的样子,正不知道如何摆脱他,手机铃声响了,于是乎,连忙转过身接电话。 “王主任,我是小韩。听说你住院了,现在好点儿没?我想去看望你,可是离不开。” 小韩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应该是自己的部下,可是,因为他在市委书记身边工作,他这个副主任也是对他恭敬三分的。现在他来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 “既然忙,不用客气了。我身体就是有点儿晕眩。没事儿了。”王文华不想夸大病情,免得让市委书记身边的人笑话。 12领导的关怀 “你等等,周书记和你说话……”小韩提醒他。哦,市委书记要和自己说话,说些什么呢?王文华听到这儿,心里一阵激动。 看来,他这个草根出身的人好象天生具有臣民意识,昨天听了郭富城的谈话心里还愤愤不平,现在,一听市委书记关心着自己,竟然会有些感动了。唉! “喂,文华呀!听说你有病住院了。那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市委书记说话一贯的先从关心煽情开始,“这次职务调整,实在是无奈啊! “我对文联的工作寄予厚望,可是,那些人怎么督促也不上道。没有办法,只好忍痛割爱,将你派去。文华啊,我本来想和你好好的谈谈,工作太忙了。 “这样吧,我让市委副书记尹丽红代表我们几位书记和你谈吧!” “周书记,不用客气。昨天郭富城部长已经和我谈完话了。”王文华提醒他。 “呵呵,郭富城,他谈话是代表组织,我让尹丽红找你谈话,是代表我们市委几个书记,是个人的角度。这些年,你鞍前马后的伺候我们,很辛苦的。现在你要去新的工作岗位了,表示一点儿意思吧!呵呵,文华,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啊!市委永远是你的娘家人。” 哦!听到如此动情的话,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会激动不安了,甚至于想流泪了。虽然郭富城的组织谈话显得冷冰冰的, 但是,市委书记、市委副书记们还有一份亲情在这儿,既然市委书记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还有什么必要对这次职务调整耿耿于怀呢? 市委书记放了电话,就听到小韩提醒他:“王主任,尹书记和你谈话的时间安排在上午十点,到时候,我派车去医院接你。” 这就是市委副书记的指示,几乎等同于圣旨。他不管你有没有时间?不管你是不是有病?定下了时间,你就得准时到达。 “好的。”王文华自然明白市委的规矩,只能从命。其实,上午十点,点滴也差不多打完了,不耽误看病。 市委副书记尹丽红是分管干部工作的副书记,资格老,在市委工作年头长。平时,官员想与他谈一次话是相当不容易的。 如果不是工作变动,王文华这个身边人也难得与他好好的谈上一次话,不过,这位市委副书记有喜欢舞文弄墨的爱好,平时与王文华颇有话题,所以,有时候,彼此之间就忘记了巨大的职务鸿沟。 走进尹丽红的办公室里,他自然要先说些简捷的官话,随后掏出一个崭新的工文包,递给王文华说:“文华,这是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是市委几位书记送给你的。微薄的很,权当做个纪念吧!” “这……”王文华没有想到市委领导对自己还有这节目,心里一阵激动,颤抖着手接过了礼物,只知道“谢谢谢谢”,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文华啊,这次职务调整,确实是不太理想。”尹丽红第一个说出了让王文华能够接受的话,“但是,县区的领导班子,都满员了!市直部门,业务性很强。 “让你短时间去熟悉业务很困难。文联的领导班子空缺又急需解决。只好派你去了。文华,外面对这事儿可能有些议论,希望你能够心中有数。” “是的。我理解市委领导的良苦用心。一定会努力工作的。”王文华听尹丽红话说的实在,心中的怨恨也消解了不少。心想,如果市委组织部长郭富城这么说话,自己也不会有这种怨恨的情绪了。 刚刚说到这,小韩推门进来,提醒尹丽红:“尹书记,外宾到了。”王文华知道周书记和尹丽红有外事活动,连忙告辞。 没有想到,出了尹丽红的办公室,就见宣传部副部长老夏正在走廊里等待他。 “文华主席,谈完了吧?咱们去文联好不好?”老恐怕他拒绝,接着又点头哈腰的说:“文联全体人员已经集合好了。对你……正翘首以待呢!” “你这是干什么?绑架?还是逼我就范?”王文华没有思想准备,不客气的痛斥着他。 “哪里哪里?”旁边的文艺处长跟着解释:“夏部长听说尹书记找你谈话,我们是请示了尹书记同意才在这儿等你的。文联的全体人员确实是集合好了,对你翘首以待呢。” 既然是这样,王文华不好再固执下去了,只好跟着他们走,刘兰蔻说,不要和他们搞太僵,将来还要过文联的日子呢! 来到文联小会议室,果然不出所料,屋子里的人,坐得满满的,可以说是座无虚席。 老引导王文华在主席位置就座,先介绍前排就座的人员。 屋子里,摆了一张椭圆形的大桌子,所谓的前排就座,就是坐在桌子前边的人,显然都是主要角色。其他的人,都是后面的小凳子上就座。 王文华坐在椭圆形桌子的顶端位置,眼前的人分两排坐开:左侧,是文联机关的中层干部,分别是办公室主任、创作评论部主任、创联部主任。还有编辑部、书画院两个事业单位的一把手。 右边,是文联下属各艺术家协会的主席,分别是作家协会、书法家协会、音乐家协会、舞蹈家协会、戏剧家协会、曲艺家协会、影视艺术家协会、民间艺术家协会的主席。 老一边介绍他们的职务,一边说出了他们的名字。王文华记不住那么多名字,只是点头表示敬意。 介绍完了,老就说:“前排就座的,都是文联主席团的成员,今天就相当于文联的主席团会议。说完,就开始了主持会议: “同志们,首先,我宣布市委决定: “经市委研究,同意文联老主席文元同志提出的辞去文联主席职务的申请。并提名王文华同志为下届文联主席候选人。 “因为目前召开文代会有困难,我们只能通过主席团进行选举了。好,下面我们就通过举手表决吧,同意王文华担任文联主席的,请举手!” 13老虾米的幺哦子 老说完,眼睛瞪大了,瞅着前排就座的人都高举起手来表示同意,才满意的点点头,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声:“通过!” 接着,就邀请新当选的主席王文华讲话。 “且慢!”王文华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分明是市委任命的文联主席,到了老这儿,怎么变成提名的候选人了?难道说,市委的任命无效么? 刚才,随着老的开始表演,王文华的脑袋瓜子就开始了高速度的思考。眼前的这一出,分明是老在做戏。 在一般老百姓的眼里,市委的权力部门是组织部,宣传部不过是个跟着政治形势摇唇鼓舌、舞文弄墨的部门。 但是,作为宣传部的人,可不是这么看,他们自以为掌握了舆论导向的大权,就紧紧的把握了这些部门,将自己当成了这些部门的太上皇。 马部长就曾经与组织部的郭富城叫过板:“组织部算什么,不过是根据市委决定,为干部任免办个具体的手续。我们宣传部,才是市委、市政府真正的喉舌。” 他甚至于狂妄自负的提出来,市委各部门凡是发布政令,都应该政出一门,都要通过宣传部审核之后才可以通过媒体对外发布。多亏市委办公厅的综合职能,给了马部长致命的一击。 官场上的情况往往如此,越是没有权力的单位,越容易发生权力的争夺战。副部长老夏虽然不能从马部长的权力盘子里分一勺羹,那就只能在自己分管的部门里截留权力。 他分管的文艺工作,包括文化局、广播电视局、报社诸多部门,但是他知道那些局属于政府机关,财权都是掌握在政府的副市长手里,自己想到那儿弄权等于与虎谋皮。 于是,干脆就紧紧的盯住了文联这个人民团体。为了解决自己这个副部长的政治待遇问题,他不知羞耻的去市委组织部闹待遇,让自己兼任了市文联的党组书记。 并以加强党的领导为名,控制了文联领导班子的决策权。为这,老主席文元不止一次与他闹到市委宣传部和市委组织部,要求明确两个人的细致分工。 结果,老联合文联两个副主席一起到市委组织部告状,总算是把文元赶下台了。现在一看,一贯强势的王文华要来上任了,这岂不是打破了现有的权力格局,让自己难堪吗? 所以,他就想假《中国文联章程》,对王文华来个下马威。目的是要在文艺界形成一种事实:你这主席不是组织部任命的,而是我宣传部主持选举把你推选上来的。 如果是一般的新官员履职,也许就会被老的这一套蒙住了。但是,王文化是在县委、市委机关工作了多年的人物,政界的勾心斗角他见的多了。 那种花样翻新的手段他也见识了不少,不过,像老这种冒天下之大不违,敢拿一个人民团体章程与市委的用人权作对,可是第一次见到。 不行!不能让他的阴谋诡计得逞。 来不及更深入的思考,王文华决定先来个拨乱反正。 “夏部长,昨天上午,市委组织部郭富城宣读了我的任命文件,我是市委任命的合理合法的文联主席,怎么到你这儿还要搞一下举手表决?难道说,市委组织部代表市委下达的任命文件无效么?” “不是不是。文华主席你误会了。咱们文联啊,是人民团体,按照《中国文联章程》,主席都要通过文代会选举产生。你这市委任命了不假,可是,到了这里,还要走个程序。” “那你说,我这文联主席,是市委任命的?还是你主持主席团选举的?”王文华针锋相对的质问他。 “这……既是市委任命,又是主席团选举吧!”老没想到王文华会有这一招,令他措手不及。 “错!”王文华怒目而视,严肃的纠正他,“我是市委正式任命的文联主席。如果谁不承认这一点,还要搞二次选举,就是对市委决定的否认,就是对市委权威的挑战!” 接着,他又面对众人,问了一句:“各位,我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既然是市委任命了我,就不允许有人再搞什么选举。 “如果不是市委任命,我自己敢坐到这个位置上来么?夏部长,如果不是市委任命,你自己敢请我来这儿么?” “不敢不敢。我哪儿敢?”老知道自己这糗事儿做大了,连忙摆摆手,意思是你别追问了。 “王主席,情况是这样,”旁边的文艺处长立刻发挥帮闲者的职责,“市委任命是一回事,主席团选举又是一回事儿。 “这就像是市委决定了政府的局长人选,但是还要拿到人大常委会上按电钮选举一下。你这情况……大致如此吧!” “荒谬!”王文华听了文艺处长的奇谈怪论,简直是怒不可遏了,“人大是权力机关,文联不过是人民团体,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市委的《干部管理制度》有明确规定,人民团体的干部,如果遇到袋裱大会召开期间,可以交袋裱大会选举产生,如果不是袋裱大会召开期间,市委可以直接任命。 “我就是这种情况。如果夏部长不承认这一点,我马上回去,找组织部长来把事说清楚,好不好?” “得了得了。文华主席,这事儿,算我失误好不好?现在我宣布,这次选举违规,就当不存在,不曾发生过好不好?” “如果夏部长知错能改,我当然不会纠缠不休。不过,原则性的问题,咱们还是按规矩办比较好。你们宣传部不是常常说要加强党的领导吗?咱们可不能言行不一啊!” “呵呵,我来此举,不过是想让事情圆满一些,没有想到王主席如此的明白其中的道理,恕我莽撞,不懂得干部管理制度上的一些细节,今天这事,就这么样了,下面,请你讲几句话好不好?” 14美女副主席 事情闹到这份儿上,大概在文联是史无前例吧!王文华正义正词严的数落老,就见刘兰蔻不停的给他递眼色,意思是,差不多行了吧? 将来你们还要打交道呢。就想起她提醒自己的“将来文联还要过日子”的话,不得收敛锋芒,给老一个面子,赶紧收场。 “各位同仁,虽然刚才的选举有点儿意外,但是我还是感谢你们举手对我的赞成和信任。北辽文艺界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各位都是艺界精英,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不然,也不会成为主席团成员了。 “文华不才,不过是凭了多年服务于市委机关的资历,再加上几本不成熟的拙作,被市委派到了主席的位置上,我愿意与大家共同奋斗,把文联建设好。 “团结全市的文艺工作者,把全市的文艺发展推向一个新的阶段,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夏部长能够对我们的工作多多指导。谢谢你们!” 老被王文华抢白了一通,早就满脸羞的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见王文华终于发表了例行公事的官方讲话,随后就站立起来告辞。 王文华自然要礼貌地谦让一下:“夏部长,吃完饭再走嘛!” “告辞告辞……”老哪儿还有吃饭的心思,恐怕一会儿再出现什么意外的不测,夹尾巴一般慌忙下楼了。 送到楼下,老和文艺处长上了车,就见一男一女两个领导干部模样的人跟随在自己的身后,刘兰蔻随后向王文华介绍,“王主席,这位是副主席崔艳艳,这位是副主席刘绘。” 听说这二位是自己的副主席,王文华一下子懵了。既然文联有两位副主席,自己有病住院,为什么不让他们主持工作,非要催促自己来上任? 还有,既然是文联领导班子的成员,刚才在小会议室,老为什么不先介绍他们,却要去介绍那些中层干部和协会主席? 难道说,这两个人有了什么情况,已经失去领导资格了么?要是那样,市委为什么不让他们随同老主席一起辞职? 怪?!王文华一边往楼上办公室走,一边想着这件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情。 “王主席,我来介绍一下咱们办公楼的情况吧!”刘绘副主席主动跟着王文华的脚步,说:“这大楼一共6层,1-4层为各协会办公室和活动场所。 “5-6层是文联机关和两个事业单位。你的办公室,属于最高层了。如果你觉得不理想,可以调整一下。” “已经很好了。不必再调整了。”文联情况对于王文华还是个空白。他哪里有心思考虑自己办公室的事儿。 其实,王文华的办公室还真就是很简陋的。办公室不是独立的,而是小会议室里边的小套间。简直就是小会议室的耳房,但是,作为乞丐帮主,有个办公室算是不错了。 既然老主席都是这么办公的,自己也不能打破常规,在这事儿上弄得出格了。进了小耳房,一张写字台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然后只有一长条沙发、一个洗脸架、一个文件柜的摆设,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 不过,这儿的环境倒是极清静的。别看走廊里人来人往,显得熙熙攘攘,这儿却是小楼一统,恰似世外桃源。 仔细观察,原来是外面与自己的办公室隔了这小会议室的缘故,任何人若要进入到自己的办公室,必须先经过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起到了屏障和过滤的作用。让这小屋子有了足够的静谧空间,供主人沉思问题。不过,这种沉寂和静谧没有多久,就有人敲门了。 “请进!”王文华大声地邀请,不知道第一个找自己的人是何方神圣? 门被推开,人在外边,一股芳香的气体先飘了进来。 是副主席崔艳艳。 她的出现,让王文华立时大吃一惊。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女人就换了一身新装。她脱去了刚才穿在身上的外套,全身只一件红色圆领羊毛呢连衣裙。 内搭纯白色打底衫,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清新脱俗,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光可鉴人,偶尔轻轻挥动,就会在人心头撩拨出某种异样的情绪。 “崔主席,有事么?”王文华想,这个人这个时候找自己,一定是汇报工作。 “呵呵,文华主席,你来上任,我真是太高兴了!” 崔艳艳冲他灿烂的一笑,不说什么事,接着却拿出来一张报销单子,“对不起王主席,我来了就给你添麻烦。这是我上月出差的缥居,你看看能不能签字给报了?” 王文华瞅着那些缥居,是她去昆明的飞机票和住宿缥居。大约五千多元钱。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就问:“上月的差旅费,怎么才报?” “妈的,都是文元那个老不死的,答应了人家出差,回来报销又卡住了我……”崔艳艳也不顾自己的女士形象,上来就骂。 “或者是财务没有钱吧?”王文华有笔没有落下去。他知道,如果财务没有钱,他签了字财务也不能支付的。于是就说:“我看看小丽那儿有没有钱?”说着,就要打电话。 “不用打电话。钱,肯定有。前天还有人看见文元那老东西和小丽在咖啡厅消费呢,哪儿会没有钱?” 听到崔艳艳这么说,王文华不好意思打电话了。心想,虽然这女人的话有点儿不靠谱,毕竟是自己的副主席,如果不给面子,将来会影响团结的。于是,就签上了“同意”二字。 “文华主席,谢谢你!晚上有时间么?咱们去歌厅找几个美女玩玩儿!”崔艳艳飘来一束勾魂摄魄的目光,那目光放电一般,如果意志不坚强,足够让男人失去心理平衡。 “谢谢你,我没那爱好,不去了。”王文华心想,既然五千元让你急成这样子,干嘛还要去歌厅找美女玩儿?你一个副主席,就不知道维护自己的形象么? 15财政危机 “呵呵,文华主席真是君子,竟然不喜风月?”崔艳艳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边出门边说:“其实,文艺界的领导干部唱唱歌跳跳舞是工作需要。王主席大可不必这么谨慎。” 崔艳艳出去之后,不知道向人们传达了什么样的信息,这一下,机关干部不断的敲门进来,都是请求签字报销的。 大部分是报销短途的车票,也有报销资料费,补助费的。还有的冬季的取暖费,怕以后不好报销,也提前拿来了。 既然为崔艳艳开了口子,王文华无法对这些人实行控制了,只能一一签字同意。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忌,没与财务沟通就签字,万一财务没有钱,自己的签字岂不作废了? 但是,自己就这么一张一张的签着字,人们都高高兴兴的走出去,没有谁回来说报不了,看来,许小丽那儿好象都给支付了。 签了一会儿字,脑袋瓜子有些累,就将自己签字后的简要记录初步的计算了一下,足有五六万元了。心里不托底,就抓起电话问许小丽:“咱们的帐面还有多少钱?” “一万元。”许小丽说。 “什么?只有一万元,我签了那么多字,你怎么处理?”王文华觉得自己已经是铸成大错了。 “没事。我想办法……”许小丽爽快的说道。 “没有钱。你怎么想办法?”王文华莫名其妙,心想,这女孩子简直不知道发愁。 “你是新来的主席,我怎么也得维护你的绝对权威。没有钱,我想办法呗!”许小丽接着又信誓旦旦地表白:“就是头拱地,我也得把你的签字处理掉!” 这。这……怎么行?王文华决定,立刻停止签字。财务没有钱日子正当的理由。 刚刚做了封门的决定,就见副主席刘绘进来了,他脸上笑嘻嘻的,手里攥了一摞子缥居。 “王主席,对不起,这些缥居,你看看……”刘绘进屋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王文华拿起那些缥居一看,都是餐费,而且都是市内大宾馆酒店开的。金额大约三千多元。 怎么这么多?王文华不得不认真的询问一下。 “都是为了推销书画院的作品。”刘绘告诉他,“那些大企业的老板是咱们书画作品的主要消费者。可是,不吃请,他们给钱不痛快啊!” “哦。”王文华看看每张缥居上都有明确的记录:请客对象、请客时间、陪同人员……觉得这刘绘是个很细致的人。 “咱们的书画院,一年需要多少钱的花销?”王文华漫不经心地问,一边在缥居上签字。他想,自己已经为崔艳艳签了五千多元,就别在乎这三千了。他们都是副主席,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啊! “人吃马喂,一年大约50万元。”刘绘掰开手指头和他算帐。 “那,他们能创收多少钱?” “60万元。” “不错啊!除了养活自己,还有剩余。”王文华乐观的说道。 “可是,财权不在书画院。挣这60万元钱,要全部上缴,花一分钱都要申请。如果申请不下来,这60万元就白挣了。”刘绘有一种不满的情绪。 “为什么?” “因为,老主席把书画院的财务纳入了财政局第二预算管理。咱们自己的钱自己说了不算。这就叫挣钱上缴,花钱申请。送出去容易,吐出来难!” 呃!听刘绘这么一说,王文华明白了,老主席这么做,是为了避税啊!如果不纳入财政局第二预算管理,就得缴税。 北辽市财政困难,国企效益不好,税务局就盯住了小单位。只要开一张发货票,就得拿出税金来,几乎到了雁过拔毛的地步。 市委办公厅的食堂对外经营,就是因为课税太厉害,不得不申请纳入了财政局第二预算,这才躲避了税务局的盘剥。 “看来,我们要注意搞好与财政局的关系了。”王文华悟出了一个道理。机关事业单位,好象是挺有地位的,但是他们都要依靠财政局的拨款过日子。 和财神爷关系搞不好,日子就不好过。连市委办公厅都要对财政局溜须拍马呢,何况这文联?书画院? “可是,今年的文化市场不景气。书画回款困难,即使是财政局把咱们上缴的钱都拨回来,也不够堵窟窿的。” “窟窿?”王文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的印象里,文联就是困难些,没有听说有什么窟窿等待他来堵啊! “今年,咱们这大楼粉刷、装修,欠工程公司款项20万元呢!”刘绘说。 “这……老主席也没有说啊!”听到这,王文华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一个失误。 趁着上任,应该与老主席做一个工作上的交接。交接时,守着上级领导,应该把遗留的问题摆到桌面儿上。 现在,自己上任了,老主席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的债务难道都要自己承担吗?现在的国企领导离职都要搞审计,文联这地方倒是不用审计,但是,亮亮家底子是必要的吧! 可是,老那个王八蛋,就知道搞名堂,哪里会想到交接债务的事儿?现在看来,自己必须要咽下这颗苦果子了。 文联机关干部的工资是由财政局承担的。不用愁。但是这大楼粉刷、装修的事财政局就不能管了。 “你老主席手里没有钱,还要装修什么大楼?这岂不是造成了文联财政危机吗?”王文华眉头紧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王主席不必着急,其实,解决咱们的财政危机,我们有渠道的。”刘绘献计献策道,“当初进行事业单位改革,我们与市编委会有一个关于书画院经费的纪要。 “那就是,如果书画院承担了市委下达的创作主旋律作品的任务,市财政局应当给予适当的创作补贴。 “但是,老主席为了表示自己有能力,这创作补贴费从来没有申请过。我看,咱们不如在这方面作作文章。” “今年,我们创作主旋律作品了么?”王文华心想,申请款项理由很重要。 “这玩艺儿,说有就有,就没有就没有。我让几个画家找找那些正统画作,哪一幅画都能与主旋律联系起来。实在不行,让他们现画几幅也成啊!” 16与副主席的交易 看来,刘绘好象是骗取财政经费的行家里手了。 “如果这样,咱们开会研讨一下。”王文华自然的想到了开会研讨的办法。 “主席,这事儿,不能开会研讨。得私下秘密的运作。”刘绘说话变成了悄悄地,“现在,钱的事,没有多少是公开的,光明正大地。你要是开会一研讨,崔艳艳知道咱们有了来钱的道儿,又要出去旅游挥霍了。” “刘主席,你的意思是……”王文华觉得这人与自己说话竟然会攻击了另一个副主席,这谈话就有了私密性了。 “王主席,你若是信得着我,你发话,我个人去运作。”刘绘神秘的说道:“我和财政局的文财处长是老同学关系,我去攻一下关,保证没有问题。” “你要甩红包?”王文华猜测。 “呵呵,咱是文化人,哪儿能那么俗气?”刘绘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文件财处的人,都喜欢名人字画,我让几个画家临摹几幅大师的作品送给他们,管保比甩红包还有效果。” “临摹大师作品?岂不是制造赝品?造假么?”王文华佩服他的精明,但是也怕他弄出事儿来。 “哈哈!造假?现在什么东西是真的?连处女膜都是再造的呢!再说,我就直接声明,这是临摹大师的作品,不是真品,就没事了,哈哈!” “送了这玩艺,财政局的钱就能拨下来么?”王文华觉得不那么可靠。 “如果这一招不灵,我就搞一场书画展销会。把这些临摹的作品卖掉,也许是挽救财政危机的好办法呢!” 虽然觉得这办法不是太妥当,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乎,王文华就同意了刘绘的意见。 “王主席,你把任务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去做好。不过,我个人有个困难,请你帮忙解决一下。” “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王文华学了市委领导的工作作派,圆滑的回应说。 “我的侄女儿,东北财经大学毕业,至今还没有工作……”刘绘说到这吞吞吐吐的。 “东北财经大学是名牌大学,找工作不成问题啊!”王文化的眉头一皱,知道这件事很头疼。 “按说是这样……可是,这孩子长得太漂亮了!到了人才市场上,那些企业老板都用色迷迷的眼光瞅她。她决心不去企业,要报考公务员。这不,听说今年公布的招考岗位有文联会计,她就报名了。” “文联会计?不是有许小丽了么?”王文华没有想到,今年文联竟然会申请招收公务员了。这老主席明明知道许小丽占据了岗位,怎么还要招收公务员? “许小丽,不是正式的公务员。她只是书画院的合同制员工,暂时在文联机关代理出纳员,这种人,说下岗就下岗的。”在刘绘的眼里,许小丽一文不值。 “考公务员很难的。而且,这事是市委组织部和人社局主持的。咱们文联说了不算的。” “王主席放心,我那侄女,冰雪聪明,笔试、面试都不是问题,只要组织部来征求录用单位意见时,你表示同意接收她就行了。” “嗯。”见刘绘心情迫切,自己又需要他去解决财政危机的大问题,不由地点点头。 “谢谢你王主席,我那侄女儿,又聪明又漂亮,将来进了文联,你带她去哪儿都会给你提气。”看来,刘绘好象已经预测他侄女儿进入了文联机关,而且成为王文华的攻关利器了。 “好吧,事情就这样,你让你侄女儿好好的复习,笔试竞争性很强的。等到进入面试考核程序,我会开绿灯的。财政局那边的事儿,你也抓紧些。” “好的。”刘绘也许是觉得这笔交易成交了,心里满意的离开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王文华却是心绪翻滚,上任第一天,他觉得过的有些吊诡的感觉,这个单位,有很多的谜,等待他去解开。 第二天来到单位,他想开一个领导班子会议,象征性的相互沟通一下情况,然后再明确一下班子成员分工。 可是,一进办公室,刘兰蔻就拿了一个会议通知,说是宣传部要召开本系统各单位领导会议,所有单位一把手都要参加,不准请假。王文华只好前去市委宣传部。 会议是在宣传部小会议室召开的。王文华十分熟悉这地方。往常,这是宣传部长向他汇报工作的地方。当然不是向他个人汇报,而是向他所代表的办公厅综合部门汇报。 汇报好了,市委书记年终总结讲话中提及宣传部工作时就会多表扬几句话,否则,就会一带而过,或者是根本不提。那这一年就是白干了。 现在,自己却要坐在这里,听取宣传部长的训话了。大概这就是搞文字综合工作的悲哀,在位置时,人们分外的恭敬你,一旦失了位置,就一落千丈,什么也谈不上了。 宣传部长马克夏是从国企党委书记的位置上到市委常委会位置上来的。因为眼睛高度近视,戴了厚厚的瓶子底一般的眼镜片,有人就将他的名字倒置过来读,取谐音为:“瞎骒马。” 马克夏今天的会议内容基本上是训话。最近的市委常委会上,人大主任列举了政府部门对企业“吃拿卡要”的腐败现象。 要求市政府采取措施,惩治腐败现象,净化本地投资环境,并提出要市纪委拿出勇气来,果断的处理一批人,不然,腐败分子就会越发嚣张了。 市委书记听了人大主任的话自然是义愤填膺,他要求纪委和组织部门加强考核工作,一旦发现问题,就严肃查处。决不姑息养奸。 对于市委书记的指示,各常委分别根据自己的分工提出了落实措施。宣传部长的职责是分管宣传,当然要利用媒体大造舆论,对腐败现象形成舆论围攻之势,营造本地投资软环境。 正事说完,马部长就聊天儿似的说到了下属政府部门的廉政建设问题。特别是那些具有审批权的部门,领导必须加强监督教育,不要出现问题。 宣传系统分管的政府部门有文化局、教育局、广播电视局,还有卫生局,不知道怎么也纳入了宣传部系统。 17上不了台面儿的文联 马部长知道这些部门都是由分管副市长管理的,自己不过是代表市委协调工作关系,但是,由于非政府部门的权力太小,不抓住这些单位,他觉得自己这大部长实在是没什么管头。 于是,每召开系统会议时,就将他们的一把手找来,训话一番,以显得自己这个常委领导的存在。王文华心里清楚,这些政府部门的一把手来参加会议,只是一种捧场。 他们在政府有自己的权力范围、敛财渠道。来这儿只是一种政治需要,一旦政府领导批评了他们的工作,他们就可以把宣传部供出来搪塞。 倒也不失为一种政治智慧。平时,他们在宣传部长面前低头哈腰,说奉承话,办恭敬的事。一旦回到自己的领地,就着力打自己的小算盘。 在这方面,典型的代表就是教育局长,有一年,他们下属的重点中学乱收择校费的事儿被电视台暴光了,他们找到马部长,摆平了事端。 但是,后来,马部长要他们把宣传部干部的子女安排到重点中学就读,教育局长却是再三地拖延。马部长不得不直接找副市长协调,才让部下的子女以借读的名义进了学校。 因为在座的都是各单位一把手,会议气氛显得稍微轻松些,中间休息时间,马部长就问起了各单位的财务状况。 单位财务状况是过日子的大事,一提这事儿各单位负责人当然要热烈的讨论,卫生局长说:我们中心医院扩建的工程款,财政局至今还没有拨付,一千万元那,再不给,工程公司就要起诉了。 文化局长说,去年我们的文化院团经营亏损,半年没有发工资,财政局答应的演出补贴费也不兑现。据说那些演员准备去省政府上访呢! 教育局长更实在,我们的择校费让财经纪律检查组没收了八百万,那些交费的孩子至今还没有上学。再不返还,恐怕那些家长要闹事了。 总之,看来家家好象都有难唱的曲儿,好在马部长并不往心里去,只是呵呵一笑,说:“你们是政府部门,自己的梦自己圆吧!必要时,我和财政局反映一下情况。” 听了政府部门的情况,马部长就看到文联新任主席王文华坐在那儿一直没有发言,心想,过去的老主席来了就哭穷,这王文华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莫不是上任之前市委书记对他有资金支持的许诺,让他如此的淡定?随口就问:“文华,你那儿怎么样?” 王文华见马部长问自己,少不得就说出了那20万元的债务。马部长听了,就大骂老主席:本来没有钱,还要搞什么工程?真是瞎胡闹! “呵呵,现在的工程都有回扣啊!”有人就不怀好意的接了话碴。 “文华,不就是20万元债务吗?没什么。 “你看看教育局、文化局,欠债都是千八百万,人家还没有着急呢!你这事儿,慢慢地想法子解决吧! “文联那地方,虽然来钱的道不多,可是,人才济济,都是文化精英啊!想想办法,总是能解决问题的。”马部长大而化之的敷衍了几句话,王文华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心想,你这当部长的,不解决实际问题,却只一味地说大话,忽悠人,真不是个东西。想到此,就看到其他的一把手低头偷偷的笑。 那意思是,区区20万元,这点儿小事还在这儿说,真是没见过大世面。这时,王文华就感到了文联的“小”,小到了连债务也搬不到桌面儿上的地步。 散会时,是下午四点,很多的一把手都是准备去赴那些灯红酒绿的宴会了。王文华没有宴会可赴,回家又太早,干脆回单位吧! 司机把车子开回文联,王文华进了楼。楼里静悄悄地,除了守卫室两个值更的老头儿在交接班,楼上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儿人的声息。 “人呢?!”王文华不由地生气了,心想,今天自己开会不在家,机关干部们就随便放羊了?才四点钟,就没有人了。这要是遇上检查工作纪律,非让人家通报批评不可。 “下班了啊!”守卫老头儿看到王文华有点儿生气,连忙解释:“咱们文联,规定是早晨九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 “这是谁规定的?”王文华不理解,全市的机关单位都是早八晚五,怎么这文联就敢自己另搞一套呢? “自从我来这儿,就是这么规定的。听说,各市地文联,还有省文联,都是这规矩呢!”老头儿很健谈,尽量介绍这方面的情况。 “哦!”王文华一听各市地文联及省文联也是这样,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办公室刘主任还没有走。你有事儿可以问她啊!”老头儿往楼上指了指,提醒王文华。 “嗯,我上去送个文件。”王文华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笑了笑,走上楼去。 上到5楼,就见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屋子里的灯光照射在黑暗的走廊里。王文华想过去打个招呼,又觉得人家是女同志,这时候也许是化妆什么的,不方便,就径直地上了自己的6楼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里,王文华仔细的品味着上任之后的感觉:两个副主席与自己貌合神离,会计许小丽对自己敬而远之,只有刘兰蔻显出了对自己的真心关怀。 她的关怀,不仅仅是去医院里护理了自己的病,同时,谈到单位的问题,她也是为自己着想,显示出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这大姐,才是真正的知心朋友呢! 王文华就觉得,此时此刻,只有刘兰蔻是自己信任的人,何不向她说说自己的感觉,也许是在有些问题上,她能为自己出个主意呢? 过去,两个人都是无话不谈的。现在,自己升任了主席,一把手,两个人应该是好好的坐一起聊聊天儿,谈谈工作了。 王文华刚刚按下刘兰蔻办公室的电话号,刘兰蔻就推门进来了。王文华笑笑说:“大姐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18知心朋友 刘兰蔻就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王文华不禁眼前一亮,只见只见刘兰蔻着一身靓装,她上身穿着件黑色紧身内衣,外面套着一件休闲款的灰色波领罩衫。 下身则穿着一款修身小脚牛仔裤,既性感怡人,又大方得体,中年美妇的独有的成熟韵味尽显无遗。 看归看,可王文华知道现在自己与她是上下级关系,应该规矩点才好,那天在病房里,两个人的亲热无意中有点儿过格,现在他们可不能重蹈覆辙。 再说,刘兰蔻是洁身自好的女人,即使是与自己有特殊的感情,也不能容忍男人骚扰,所以虽然眼睛里色迷迷的,脑子中还是一片清明。 但刘兰蔻的身姿实在是太过曼妙,且不提那迷人的曲线,绝美的身段,单单是臂下这微微颤抖的纤纤小蛮腰,就已经让人羡慕不已。 虽然穿着冬天的衣服,偶尔轻轻转动,王文华就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魂飞天外,霞举飞升了。 “大姐,穿成这样不是想大晚上出去逛街吧?”王文华的眼睛不听使唤,总是自作主张地在刘兰蔻饱满的前胸乱晃,这让他有点心虚。 刘兰蔻笑了笑,就问他找自己什么事?王文华就向她说了今天会议的事,哀叹文联在官场地位低下,根本就上不了大台面。 “呵呵,老弟啊!现在的仕途险恶,权势部门树大招风,我倒是希望你在文联这避风港里能够独善其身,乐得逍遥自在呢。能上台面当然好,上不了台面,也许是更好的位置。” 听了她的规劝,王文华觉得她这情绪太消沉了,笑一笑,又说了昨天刘副主席为财政危机出的主意。 “这个老刘,怎么给你出这溲主意?”刘兰蔻听罢,皱眉头了。 “怎么了?不行么?咱们用几幅画讨那二十万元,不吃亏呀!”王文华说着自己的理由。 “可是那,除了拿来二十万元,你还要录用老刘的侄女儿。录用一个公务员需要花多少钱?你知道么?据社会行情,起码要十万元。你和老刘这交易,有点儿吃亏。” “可是那,我已经答应他了,不能反悔呀!”王文华看到刘兰蔻这样的态度,有点儿为难了。 “呵呵,文华老弟,你太善良了。”刘兰蔻亲切的喊叫了他一声,接着提醒他说: “你知道咱们大楼为什么粉刷?装修?那是因为老刘亲戚的工程公司没有活干了,那老板来到咱这里就建议老主席粉刷、装修。 “这事儿,说不定老主席和老刘得了多少好处呢。按理说,这事儿由他老刘自己处理去。你犯不上为这着急。” “可是,我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如果不认帐,那不好吧?”王文华不想失信于自己的副主席。尽管他知道这其中有刘绘搞的猫腻,而且很生气他没有给他介绍全部情况。 “既然是这样了,你就见机行事好了。记住,对这个老刘,凡事你都要留一手。我有预感,即使是他私下给了财政局的人那些画,财政局也不会痛快淋漓的拨给咱们二十万元。 “只要是老刘的侄女儿办不成文联公务员的录用手续,这事儿他就会拖泥带水的无限期拖延下去。不信,咱们等着瞧!” “嗯,大姐说得有道理。看来,我好像有点儿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了。”王文华检讨着自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嗯,趁此机会,我也问你一件事……”说着,刘兰蔻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悄声问他:“那个许小丽,对你怎么样啊?” “什么?她对我怎么样?就是部下对领导那样呗!”王文华就觉得刘兰蔻问话问的有点儿莫名其妙。 “呵呵,文华主席,作为部下,我这么问你确实不太礼貌。 “不过,作为大姐,我这么问问也没有什么……”刘兰蔻解释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他:“她,作为会计,有没有向你靠近的表示?” “靠近?大姐,你指的是……”王文华不明白她到底想问什么? “文华老弟,你知道么?现在的国企、私企里,财务人员都是总经理的心腹之人才能担任的。过去的许小丽,和老主席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 “我不知道你上任之后,她对你,有没有靠近的、亲密的表示?” “这……没有那个必要吧!”王文华总算是明白了刘兰蔻的意思,接着就告诉她,他和许小丽,除了那天晚上她去看望自己,塞了200元的一个信封,他和她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 “那哪儿成?”刘兰蔻一听王文华这么说,立刻就不满意了,“文华主席,你知道么,现在,单位一旦换了领导,领导第一个调整的就是财务人员。 “许小丽过去对你不冷不热,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当文联的家。现在你是文联的当家人了。她这个大管家为什么不赶紧冲上去紧紧的贴近你?” “贴近不贴近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财务方面的信息她并没有完全告诉我。”王文华突然想起了几件财务上的事:昨天,许小丽告诉他,文联帐面只剩下一万元了。 可是,自己批了几万元报销的笤子,许小丽竟然都处理了。她是怎么处理的?他非常纳闷儿,帐面上那区区一万元,竟然报销了这么多单子,她是从哪儿弄得钱呢? 还有,刘绘说自己推销书画作品辛辛苦苦挣来60万元钱,到底让老主席弄到哪儿去了?果真全部上缴财政第二预算了么? 过去,刘绘一追问许小丽,她就说这事宣传部马部长知道,一个堂堂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怎么插手管起了文联财务上的事情? “呵呵,要是这么说,许小丽这丫头还真的对你留了心眼儿呢。这可不行。依我看,莫不如将计就计,把刘副主席侄女儿要到文联当会计的事儿宣传出去,吓唬吓唬她。 “刘副主席的侄女儿年轻漂亮,身材苗条。脸蛋儿粉嫩粉嫩的。许小丽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得吓破了胆。到时候,她不说是对你卖身投靠,起码也得把财务上的实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大姐,这不厚道吧?许小丽到底是个年轻人,也许是有些事儿暂时还不方便告诉我……”王文华觉得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孩子有点儿残酷,有点儿过份。 19保镖 “我们就是要警告她一下。看她还敢不敢和你玩这种小心眼儿?”刘兰蔻坚定了自己的态度,然后说:“文华主席,这事儿,你什么话都不用说。舆论,由我来制造。你静观其变就行了。” 两个人刚刚密谋到这儿,突然间有人咚咚敲门,声音很重。刘兰蔻就奇怪的自言自语:“谁这么没有礼貌?敲门声音好像是砸门似的?” 请进!王文华喊了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入。 “报告!”闪进来的人穿了一身战士的衣服,没有佩戴领章和帽徽。王文华猜,这个人不是部队转业干部就是复员军人。果然不出所料,一看到王文华和刘兰蔻,他就行了一个军礼。 “小伙子,你找我?”王文华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心里疑惑。 “报告王主席,我经姐姐郭小美推荐,前来文联领导处求职。”小伙子好像是向部队首长汇报工作,声音宏亮,吐字清楚,一副恭敬的样子。 哦!王文华一下子明白了。现在,是复员军人回乡的日子,也正是民政局安置复员军人工作的时期。由于国企职工下岗分流,已经难以安排复员军人的工作了。 于是,市委、市政府就发了红头文件,要求有编制的机关事业单位积极安置复员军人的工作。实在是工作需要的,甚至可以超编安置一到两名复员军人的工作。 这样,已经复员的军人们回到家就急忙攀门路、求关系寻找就业机会。这个人自称郭小美是他的姐姐,不知道他们是亲姐弟?表亲,或者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冒牌货?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首长,我叫郭小好。”小伙子大声地回答。 郭小美,郭小好。一美一好,听上去应该是亲姐弟。 “请问,你在部队,干什么工作?有什么特长?”王文华抓住了最紧要的事情,开始了面对面的考察。 “报告首长,我在师部警卫连工作。我的特长是擒拿格斗的拳脚功夫。”小伙子底气十足的回答了一句,随后转过自己挎包,将自己的档案袋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在递交到王文华手里。 王文华撕开档案袋上的密封条,掏出卷宗与刘兰蔻二人一同观看,只见档案里装有入伍登记表,入团、入党志愿书,还有几张立功受奖和提拔班长、授予军衔的命令。 特别是有几张业务考核获取优秀成绩的嘉奖令,引人瞩目。 “既然有这特长,何不让姐姐推荐你到公安局?”王文华立刻发了一个疑问,公安局,那可是年轻人都向往的地方。 “报告首长,我虽然是一介武夫,可是,我喜欢与文化人在一起。文联是精英荟萃的机关,我愿意在这里服务。” “文联是清水衙门,福利很微薄的。”王文华提醒他。 “听姐姐说,王主席原来在市委办公厅工作时,品德高尚,能力超群。民间的口碑非常好。 “我愿意忠心耿耿的在这儿,为王主席做一名保镖,为全市的文艺事业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至于福利待遇,我没有太考虑……” “谢谢你的信任。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接着就向小伙子介绍刘兰蔻:“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刘主任,分管人事工作。” “刘主任好!”小伙子听了王文华的介绍,对着刘兰蔻又是一个军礼,还说:“如果我能来文联工作,刘主任就是我的顶头上司,请主任对我这个新兵多多关照!” 看到小伙子这么有礼貌,王文华和刘兰蔻就喜欢上了,接下来,王文华告诉他: “郭小好同志,我们对你的情况非常满意。但是,机关进人是一件大事,需要党组研究讨论。你先回去,我们研究有了结果通知你好么?” “谢谢你王主席,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听到结果?”小伙子直率的问道。 “三天之内吧。既然是王主席对你表示了满意,我们会尽快开会研究,绝不耽误你寻找其它就业机会的。”刘兰蔻就代王文华回复了小伙子。 “好的,档案封面上有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不清楚的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问我。”小伙子说完,又是恭敬的一个军礼,然后退了出去。 “哦,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小伙子走出之后,王文华站立起来,伸了个懒腰,感慨万端。 “那就留下他。”刘兰蔻也随着他伸了个懒腰。 “添人进口是大事,我怎么可以自己作主?”王文华瞪了她一眼。 “你是一把手,分管人事工作嘛。再说,接收安置复员军人是市委、市政府明确的政治任务。另外,还有市委组织部机要员郭小美的面子,难道说,你不敢下决心?” “不是不敢下决心。而是应该经过程序比较好。老主席在一些事上就是不注意沟通,才造成了那么多人告状。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走程序没有错。可是,作为一把手,该硬的时候就得硬气一点儿。你肩上的担子重,责任大,在这方面,别人不应该攀比你的。我相信,这小伙子一旦来了,一定会对你忠心耿耿的。” “那就是说,开会研讨不过是个过场,咱们俩,就把这事儿定了?”王文华嘻嘻笑着,盯着看了她一眼。 “没有问题。”刘兰蔻立刻同意了。她知道,虽然两个副主席对王文华上任有点儿不服气,但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在关键时刻也不敢与王文华叫板。他们没有王文华的根基和能力。 文联领导班子研究问题,从来都是尊重分管领导意见的。 王文华分管人事工作,况且又是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完成安置复员军人的政治任务,没有安插亲信之嫌,招收郭小好做保安工作的事一经提出来就顺利的通过了。 只是,刘副主席发了几句牢骚。他说:“现在的大学生进机关来又是考试,又是面试,折腾多少次也弄不出个结果来,这些当兵的说进来就进来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20 病倒的许小丽 郭小好的录用手续刚刚办完,许小丽就从家里打来电话,说自己头疼的厉害,需要在家休息几天再上班。 王文华印象中的许小丽十分的敬业,几乎没有休过病假、事假。今天怎么了?突然间要请病假了?接着就想起了前天下午刘兰蔻说是要放出风声震慑一下许小丽的事儿。 看来刘兰蔻的这一计好象见效了。刘副主席的那个侄女儿,王文华至今还没有看到人,但是根据刘兰蔻的描述,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 许小丽毕竟是婚后的少妇了。听说一个粉嫩的女孩儿要来替代自己的位置,她心里不上火才怪。 中午开饭了,王文华来到机关小餐厅,发现机关干部们说说笑笑,全没有因为文联的财政危机出现一点儿发愁的样子。 是的,他们根本用不着发什么愁。每到开工资的日子,市财政局就把当月工资一分不少地打到他们的工资卡上,什么文联债务?什么工作压力?与他们毫无关系。 现在,王文华才感到了无官一身轻的意义。又一想,自己不过是当个文联主席,欠款二十万就愁成这样。 全市那么多下岗职工,退休金那么大的缺口,市长、市委书记不照样地吃喝玩乐吗?看来,当官,自己的心理素质好象是不过关。动不动就着急上火,怎么能够做大事,当大官? 王文华到付饭口买了一碗米饭,要了一份芹菜炒肉,刚刚要坐下来吃,就有几个人围在他身边问:“王主席,许小丽怎么没来上班?我们需要报销差旅费呢!” “她有病了。需要休息一下。明天她来上班,你们再报销好不好?”王文华只好用明天来答复他们,实际上许小丽明天能不能上班?他也是不知道的。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刘兰蔻跟了进来,说:“许小丽不上班,还真是耽误事呢。这样吧,下午我们去看看她。病的到底怎么样? “如果不能来上班,咱就得让别人顶替她几天。机关工作什么都可以停摆,唯独财务是不能停摆的。” “好吧。”听了刘兰蔻的建议,王文华立刻同意了。 他倒没有考虑让别人顶替许小丽的事,而是觉得自己作为分管办公室财务的领导,应该关心自己的部下,有了病,去看望一下,是自己应该做的。 小刘把风车开到许小丽家的楼下,刘兰蔻去敲门,却吃了闭门羹,一打手机,才知道许小丽住院了。 市中心医院观察室里,许小丽正躺在病床上输液。旁边的床头柜上,摆放了她的化验单、医生诊断,王文华和刘兰蔻问候了她一下,知道她不光是头疼,还伴随胸闷、心慌,血压也升高了。 看看输液瓶子上的标识的药物名称:刺五加。这是王文华用过的药,心里就判断,许小丽这火上大了。 “医生要我住院。可是单位那么多事儿,我怎么能躺的下?” 许小丽一边诉说着病情,一边用幽怨的眼光盯着王文华看,那意思是说,我这么卖力气的工作,你还算计我?要炒我的鱿鱼,你也太不讲究了吧! “如果需要住院治疗,就住几天吧!”王文华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想,现在文联机关最不缺的就是人。 你不上班了,机关各部门、下面各协会有不少学习过财务的女孩子呢!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文联办公室帮几天忙,她们都乐此不疲呢。 看到王文华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许小丽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样子,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在一个强势的领导面前,是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表示的。 “我不住院!”许小丽几乎是咬着牙,大声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愿,“我这病大不了挺一挺就过去了。你刚刚接替一把手,我有很多财务上的事没有向你汇报呢!输了这瓶液,我就回家,明天照常上班。” 就在这时,医生进来了,许小丽向医生介绍了王文华和刘兰蔻,王文华也向医生了解病的情况。医生说:“她最好住院治疗。如果不住院,也要把开了的注射剂输完。”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不住院,许小丽半天上班,半天来输液。随后,刘兰蔻扔下了二百元的慰问金,说这是文联党组的一点儿意思。 许小丽看到这装钱的信封有些感动,就表示感谢王主席,文联这么困难还想着来看望自己。自己病愈后好好的工作就是了。 从医院回到单位,王文华想起许小丽那副幽怨的神情,就知道刘兰蔻把刘副主席侄女儿要来当会计的风放出去了。问她:“许小丽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刘兰蔻说:“我什么也没向外说呢。假设许小丽知道消息,也是刘副主席的嘴里传播出去的。”王文华就知道许小丽不会怨恨刘兰蔻了,坦然自若地说道: “这个刘副主席,嘴怎么这么快?他的侄女儿万一考试出了问题,进不了面试分数线,我看他到时候怎么收场?” 天渐渐地黑了,王文华拎了包正要下班回家,手机发出了短信息提醒铃声,打开一看,是许小丽发来的: “王主席,我输液完事了,你来接我回家好么?注意,不要坐单位的车来,自己打车来。”呵呵,王文华看到这条短信息就笑了,看来,这个许小丽好象是准备好告诉自己一切了。 王文华坐文联的车到医院附近下了车,说是去一个朋友家串门。然后给许小丽发了短信息,说自己立刻就到医院门口。许小丽说自己正在医院门口等待他。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相会了,王文华招手拦了出租车,两个人都上了车后座位上。许小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无声的坐在那儿,脸上还是那么一副苦相。 王文华就好奇的问她:“输液之后感觉怎么样?”许小丽马上告诉他:“王主席,别人看不出,你还不知道么?我这病是上火来的,是心病!”说着,就有些要哭出来的样子。 21遗憾的幽会 因为是在出租车上,王文华不好多问她些什么,就劝慰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就是二十万债务吗?咱们想想办法看,总会过去的。” 天色更加灰暗,路灯渐次地亮了起来。快到许小丽家的时候,许小丽问他:“你晚上有事么?没事到我那儿坐坐。”王文华知道她要告诉自己文联财务的一些事情,就答应上楼去。 许小丽的房子是一室两厅的格局,客厅里有一个软软的大沙发。许小丽把王文华让到沙发上。去厨房为他沏茶了。 出来时,许小丽将茶杯放在王文华面前的茶几上,说:“你要觉得累,可以躺下来,我就是天天晚上躺这儿看电视,一直看到上床睡觉。” 说这话时,许小丽低下头,腰一弯,脊背露出了,王文华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片白皮肤,看到这儿,一时冲动,就顺手把许小丽也带着倒在了沙发上。沙发很宽大,好像是一张床。 许小丽拧灭了茶几上的台灯,嘴里颤抖地问他:“主席,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想和我做点儿什么事儿?特别想了你就做,但是只做这一次。因为我想和他复婚了。” 王文华觉得此时此刻,许小丽的身体发抖了,忽然就听到好像是有人风声鹤唳一般的敲打起了窗户。外面的风雨飘摇,房子似乎要掀开了似的。 王文华没有了刚刚涌起的那一股激情,只是紧紧的抱住了许小丽,他的手指放在许小丽背后,犹如章鱼的爪子一般在她的椎骨上滑行。 他贪得无厌再次伸手想反复的抚摸几遍。许小丽却下意识地推开了他,担心的说:“我觉得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因为我想和他复婚,如果做了这个,对你、我、他都不是好事。再说,你有家室,我不能对你全部投入的。” 王文华觉得很沮丧,觉得自己的行动很恶心,甚至于很猥琐。因为自己想把上任之后的郁闷情绪发泄出来,而许小丽恰好成了自己发泄的对象。 见许小丽不想继续下去,立刻站立起来,说:“对不起许小丽,我走了!我得回家。”说完,推门而走。尽管许小丽挽留他,让他再坐一会儿,他还是离开她家下了楼。 其实,今天晚上,王文华前来,是想听她说些财务的内部的秘密的。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做了这事。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刚才的沮丧,竟然还有些后悔莫及了。 如果在女部下的眼里,自己成了一个色鬼。那么,还能指望她们的忠心耿耿,让她们实心实意的对自己的工作给予密切配合么? 王文华坐在了出租车上,不大一会儿,许小丽的电话来了,她说:“刚才的事,我有点儿后悔。其实我们应该做一次。我也难受,你也难受。做了彼此都不难受了。咱们何必硬挺着呢?” 王文华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没有把他看成色鬼,心里的思想包袱就放下了,然后有点儿感动的告诉她:“刚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冲动了。不好意思,我不是蓄谋已久啊!”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打开灯,老婆坐在那儿,冷冷地看着他。大声地问他:“刚才你去哪儿了?”王文华也不避讳,告诉她:“我去医院接许小丽回家了。” 老婆一听王文华实话实说,更来气了,说:“你接部下回家我不反对。可是,你上人家的屋子里去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没有,没有。”王文华连连否认。 “不干事,为什么拉了窗帘?”老婆怒气冲冲,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拉窗帘?拉什么窗帘?”王文华还想否认。 老婆却不依不饶地走上前,戳了他的脑门子说:“你别掩饰了。你刚才的所作所为,都让她的前夫看到了。你拉窗帘的时候,他就在楼下盯着你们两个呢!” “胡说八道。”王文华就觉得老婆说话有点儿不靠谱,许小丽的前夫在部队呢,怎么说回来就回来?而且,回来就盯自己的梢了? “什么胡说八道?人家两个人都想复婚,破镜重圆呢!你倒好,关键时刻插了一脚。你这是……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老婆有点儿气急败坏了。 “老婆,对不起。”王文华就想起当时的情况,窗帘确实是自己拉的,就是想让房间里有些情调儿,没有想到让她的前夫看到了,而且又通告到自己的老婆这里。 “可是,我们两个,什么也没有做。”王文华想,拉上窗帘就一定干什么事儿么?再说,自己与许小丽确实是清白的啊。 “没做那事也不行!你们有了这企图,迟早一天要做成事的。你这个当主席的,就这么垂涎自己的女部下?你也太缺德了吧?!” 王文华听到这,头疼的难受,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遇到这事儿,他向来吵不过老婆,只能是拉开门出去躲避。今天晚上,他也想这么做,可是,脚步刚刚到门口,书房里电话铃声响了。 是刘副主席打来的。他说,明天书画院有个作品展销会,请王主席过去看一看。王文华自然要答应了。 接完了电话,见老婆依然是铁青的脸,王文华的脚步就往门外边走。 “你走!走了有种就别回来!”老婆在背后大声地嚷嚷着,接着又警告他:“你们干事,可要提防她的前夫。他刚才来电话,说他是部队的侦察兵,再看见你们一起就打你个鼻口蹿血!” “这他妈的,是哪儿跟哪儿呀?”王文华嘴里嘟囔着,一头扎进夜色的黑暗里。 22刘绘的本事 为了解决书画院开工资的问题,刘绘并没有往财政局跑关系,而是决定举办一场名画展销活动。或许是在财政局的公关国碰了钉子吧。 展销会选择在商业街最繁华的地段,尽管王文华事先要他们低调些,包括不请乐队,不搞剪彩,门口树立个彩虹桥做下广告就行了。 但是,因为是罕见的文化活动,还是吸引了不少媒体的记者。连本市电视台文艺部的记者都来录像了。 王文华和刘兰蔻九点钟到了展销会现场,已经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了。王文华一进展区,首先看到了那天书画院几个人临摹的古画。 几个人胸前佩戴着工业学院的校徽,正围着吴待秋的那幅《山色湖光》临摹作品争论: “你说,这幅画是不是真品?”一个小年轻问。 “屁吧!真品,早就在博物馆收藏起来了。这要是高仿,算是不错了!”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回答他。 “可是,这意境、这线条,确实是逼真啊!我要是把它送给那家公司董事长,他保证高兴。”小年轻仔细观察着临摹作品的细微处,显得十分喜爱。看来,他好象是用这幅画送礼求职的。 就在这时,胸前挂了展销会“总指挥”胸牌的刘绘副主席走来了。 “老板,请问,这幅画,多少钱?”小年轻上前问他。 “这……”刘绘就将画翻过来,看看背面,说:“一万元。” “什么,一万元?”小年轻吃惊了,“这是真品么?” “要是真品,就不是一万元了。最起码……八十万!”刘绘副主席认真的告诉他。 “呵呵,老板,我们是穷学生。少点儿行不?”小年轻缠住了刘绘。 “你能出多少?”刘绘眨巴眨巴眼睛,看他的回答。 “七千元,怎么样?”小年轻心情忐忑的问。 “呵呵,本来是不打折扣的。看你是个懂画的人。好了,七千元,成交!”说着,刘绘把小年轻领到了收款台那儿。 “他这么干,岂不是要赔本?”看到刘绘的手这么松,说降价就降价。王文华小声地和刘兰蔻嘁嚓着。 “他才不赔本呢!”刘兰蔻撇了撇嘴, 说道:“这幅画的成本,不过是一张宣纸,一点儿水墨,要说价值,就是临摹者的手艺和时间。这对于书画院的人,算不了什么?七千元,让他图个开张的吉利。何乐不为?” “哦。”王文华这才明白,为什么刘绘副主席这么热衷于搞这种展销活动?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刘绘副主席细心的运作,两天之后,画家们临摹张熊的《溪阁觅句》,吴待秋的《山色湖光》、蔡铣的《枝头鸟语》就被几个富商买走了。 临摹启功的那些书法作品全部告罄,后来,有人竟向王文华打电话来,求他留下几幅启功的书法作品。这次展销会经济效益不错,除去手续费、税费、展销场地租金,最后净剩下33万元。 刘绘副主席向王文华汇报了收入情况,王文华从商业街回到文联大楼,发现很多的人都满意的朝他点头表示称赞。 一些一直没有报销差旅费的人拿了手里单子,感谢的对王文华说:“谢谢王主席,这一下有了收入,你终于可以签字报销了。不然我回家报不上帐,老是挨老婆骂。” 王文华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推开了许小丽财务室的门,看看展销会的收入是不是入帐了?没有想到,许小丽的财务室沙发上躺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斜躺着,一只脚伸到窗台上不停地抖动着。王文华就火了,问:“你是谁?怎么躺我们财务室了?” 谁知道那个男人听到王文华说话,就腾一下起来,照着王文华的胸口就是一拳头,嘴唇还不干不净地骂: “好你个王文华,你给我戴了绿帽子,我正要找你算帐呢。没有想到你送上门来了。” “什么绿帽子,我不认识你,你干嘛打人?”王文华愤怒地说。 “什么?你不认识我?那么你认识许小丽吧?我是她的丈夫。我叫胡来。你给我好好的坦白交待,你和许小丽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文华这才知道遇上茬子了,连忙告诉他:“我和许小丽,什么事也没有!你有事说事,来这儿躺着干什么?这是文联的财务室。是人民团体机关。你不能破坏我们正常的工作秩序。” “妈的,你搞了我老婆。还说什么工作秩序?”说着,对方又举起了拳头,看来,这小子好象是喝多了酒,决心要胡闹到底了。 “别一口一个老婆的那么叫。你和她,还没有复婚呢。”王文华强调指出,他的意思是,现在的许小丽是自由的。即使是出轨,也没有他什么事? 没想到胡来听到这话更加恼羞成怒,他放下了拳头,竟然抄起了许小丽桌上的一个玻璃茶杯。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 刚刚担任了文联保安的郭小好一个大步上前,抓住了胡来的脖领子,大声地喊叫他“住手!” “你是谁?”胡来看看郭小好的一身军装,不得不老实松手了,“我是为我老婆的事儿,来找他讨公道的。你少管闲事!” “呵呵,你就是那个侦察兵吧!我是警卫连的复员军人,刚刚来这儿当保安。如果你不服气,要不要咱们出去比试比试?这是机关财务室,你要是不马上滚蛋,我可就报警了。” 说着,郭小好狠狠地揪了他的胸前衣服钮扣,往门外一推,胡来就脚步踉跄地被推搡到走廊里。 “小好,他这是扰乱机关办公秩序,报警吧,让警察处理他。”王文华怕两个人真的打起来不好收场,只好让郭小好报警。 “报警,不好吧。”这时,刘副主席出现了,他说:“文华主席,不过是一场误会,话说开了就没事了,何必兴师动众的,惊动警方呢。自家的事儿,好说,好说……” 说到这,又狠狠地瞪了胡来一眼,喝道:“还不快滚?”那胡来也不知道与刘副主席什么关系,听了他的话就抱头鼠蹊了。 23息事宁人 其实,胡来到文联来闹事,许小丽是知道的。此时此刻,她借故到刘兰蔻的办公室里谈事情,故意甩开了胡来。她没有想到胡来竟然会遇到了王文华,而且还动了粗。 听郭小好说了胡来与王文华遭遇的事情,许小丽觉得非常对不起王文华,回到财务室,她就拿起电话向王文华表示歉意。还说,既然胡来这样了,她也不想与他复婚了。 王文华就说:“别。他来闹腾我,说明他心里有你,爱你,把你当回事儿。如果他不在乎你,就不会干这种事了,你们该复婚就复婚。这属于工作之外的事情,我不干预的。” “可是,今天下午,我想干预你一下工作之外的时间,可以么?”许小丽听他这么说,竟然会俏皮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有什么事么?”王文华听说刘绘副主席的展销会收入已经入了文联的帐号,工程队欠款的事儿也处理完了,心里轻松了不少,也就乐得与部下开些轻松的玩笑。 他想,自己刚刚与胡来闹了这么一出,这许小丽找自己,还能搞什么恶作剧? “下班之后,跟着我去天朗国际商场。”许小丽直率的告诉他,也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别人? “听令!”王文华就庄重的答应了。大概男女就这么回事儿,如果两个人都忐忑不安的怕人发现,也许是做事非常注意分寸。 但是,现在,许小丽的前夫与他闹过了,自己的老婆也闹过了。王文华反而不在乎什么了?不就是跟着她逛商店么?这有什么? 天朗国际是市政府招商引资的成功之作,高大的建筑和华丽的装修让这儿的顾客一天到晚络绎不绝。下班之后,这儿的顾客更多了。 王文华没有乘坐文联的车子,两个人打出租车来到商场,走到扶梯那儿许小丽就牵了他的手,两个人都仿佛是谈恋爱的样子,甜甜蜜蜜来到了二楼品牌服装柜台前。 许小丽看到站立的模特儿穿了一条红裙子,让很多的人羡慕不已。她就让售货小姐从玻璃窗里拿出来一条与模特儿身上同样的红裙子。 从试衣间里款款出来的时候,许小丽下身的红裙子格外养眼,显得她十分挺拔,一双长腿亭亭玉立。王文华连说不错,真的很合身呢。许小丽撇着嘴说,“那就掏钱吧,三千六百块。” 王文华以为许小丽在开玩笑,随口说,“没问题,三万六千块我都给你掏。”许小丽在王文华身边来回扭摆着,像是时装模特表演。 她瞪着眼睛对王文华说,“我可是认真的啊。”王文华一愣。许小丽叉着腰看着尴尬的王文华,不动声色。王文华灰溜溜的,为自己刚才的大话悔青了肠子。 这时,许小丽就不客气地跟王文华说,“男人口袋里至少要有一万块的现金,二十几万块的消费卡。” 王文华说:“我不习惯有这么多,我也没这么多,我就是一个工薪阶层的机关干部。不像贪官污吏那么多钱。” 许小丽笑了笑,挥挥手说,“算了,不难为你了,但我要告诉你,男人要想得到女人格外的青睐,就得付出代价。” 说着,又回到试衣间里把红裙子脱下来,让售货小姐重新挂在玻璃窗里。许小丽不悦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买,不是你拿不出钱,是你不会为我拿。 “你这人活得很现实,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又想吃葡萄,又怕葡萄酸。”这时的王文华一赌气,想把兜儿里的钱掏出来给许小丽,因为他口袋里真有一万块钱。 那是一家私营企业给他写东西的稿费。可手到了口袋里又拿不出来了,王文华知道,真要是拿出来,可就眼睁睁飞不回去了。 看看许小丽一副失落的样子,王文华觉得有点儿扫兴。就问她:“今天你找我,就是来买衣服么?”许小丽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行有些不妥,就笑着说: “我本来是向你表示歉意的。胡来闹腾了你,还打了你。没有想到看到了这条裙子,就想穿上让你看看我身材的效果。对不起,让你扫兴了吧?” “不是。是我让你失望了。”王文华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我希望今后真得能满足一次你的要求……” “是么?你这么想,我太感动了!”许小丽的脸上真的有了几分激动:“要不这样吧,一会儿我请你吃饭。然后再告诉你一件工作上的好事。” 哦!王文华的心里这才觉得敞亮了些。实际上,吃饭不吃饭没什么。关键是,许小丽要告诉他一件工作上的好事。那一定是与文联财务管理有关的。 出了商场,外面的天色渐渐地黑了,街道上灯光灿烂,车流如河。 王文华和许小丽在街头走着,转了好几家饭店,许小丽都觉得不好。不是人多,秩序乱,就是卫生条件太差。这时候,王文华的肚子里轱辘轱辘叫了起来。 来到一家刚刚装修的川菜馆,许小丽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进了屋子里,许小丽选择了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就嚷嚷要喝酒。 王文华就找来服务员要了纯鲜啤酒,两个人都坐好。面对面地自斟自饮起来。 许小丽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子啤酒,就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告诉你一个惊天机密,文联这栋大楼里,别看只挂了一块牌子,实际上是两个班底,两伙人马在干事。” “这栋大楼明明白白只挂了市艺术联合会的牌子,只有一个文联机关在这儿工作。怎么出来了两个班底?两伙人马?”王文华听了许小丽的话,吃惊的问。 “告诉你,这栋大楼里除了文联机关,还有一个班底是艺术联合总公司。另有一伙人马在外面干公司的事儿。”许小丽看王文华一头雾水的样子,干脆直率的告诉了他。 “文联总公司?早就摘掉牌子,停止运作了啊!”王文华突然间想起来了,前些年,党政机关经商成风。 文联也跟着这股潮流,成立了文联总公司,并在门口挂上了“艺术联合总公司”的牌子。实际上,这公司也没有干什么正经文化经营的事儿。 不过是几个精明的机关干部去国企那儿倒卖了几笔紧俏商品。也没有什么利润。后来,随着中央红头文件整顿党政机关做买卖的禁令,这个文联总公司就宣布解体,寿终正寝了。 24惊天大密 事到今天,怎么它又死灰复燃了呢?这事儿,老主席从来没有告诉过领导班子的人啊!难道说,这个公司是经上边个别的领导授意,由老主席秘密运作的? “文华主席,你上任之后,几次三番地问我,书画院挣的几十万元钱哪儿去了?为什么文联帐面上只有一万元?这下,你知道了吧?”许小丽借机说明了一个他心中一直疑虑的问题。 “是转移到文联总公司了吧?”王文华立刻猜到了。 “聪明。”许小丽点头称赞了他一句,接着又问:“还有,你签字报销的笤子有几万元,还有日常的花销,你签字后我都给处理掉了。我是哪儿来的钱呢?” “是文联总公司的钱报销的吧?”王文华马上猜到了,过去压在心里的疑团顿时释开了。 许小丽再次笑着点起了头。 “可是那,这么个公司,到底是谁在把持着?你说的另一伙人马,包括文联哪些人?公司的财务状况怎么样?”王文华预想到了情况的严重性,,立刻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呵呵,文华主席,别急。我马上告诉你所有的秘密:这个公司的总经理是老主席兼任,现在,文联机关的刘绘副主席兼任着公司的副总经理。 “另一个副总经理是创作评论部的主任山路。公司的人马是不确定的,隐形的。只要谁手里有项目,能挣钱来,就可以进入到公司体系里工作。 还可以在工资之外再拿一份效益工资。如果项目不挣钱,那就是文联普通的机关干部,不能享受公司员工待遇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说那个刘绘副主席怎么那么热衷于干临摹作品创收的事呢?原来他心里有数啊!” 想一想刘绘副主席对临摹作品展销会的胸有成竹的自信和态度,王文华早就断定,这个人在这方面,早已是行家里手了。 “许小丽,请你说实话,你是公司里的人吗?”王文华心想,许小丽这么掌握情况,老主席不至于把她排除在外吧? “呵呵,文华主席,我倒是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去,可是,那老头子不要我,说我只能做个兼职会计。我的本职工作还是文联办公室财务人员。” “他们为什么排挤你?财务人员是关键岗位啊。他们不怕你泄露天机吗?” “他们才不怕呢。”许小丽自我嘲讽地说道。 “为什么?”王文华觉得奇怪。 “因为我还处于组织的考核试用期呢。如果不能守口如瓶,我的饭碗就砸了啊!”许小丽实话实说了。 “即使是考核试用期,也享受公务员一切政治待遇。”王文华强调了这一点,随后又问: “老主席退休了,这个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就空了。按道理,总公司的业务应该交给我才对啊。为什么市委对我这个新任主席留了这么一手呢?” “那就是你和市委领导的关系问题了。我不便多问。不过,我要告诉你。现在这个公司的大权实际上是由市委宣传部马部长把持的。 昨天晚上,他还打电话告诉我,在市委没有明确你兼任文联总公司总经理之前,我不得向你透露总公司的任何情况。” “哼哼,这个瞎骒马!”听了许小丽的话,王文华禁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王文华知道,马部长一直不满意自己与他不即不离的态度,希望自己能像别的局级干部那样溜须拍马,上他的贼船。但是,王文华一直不满意马部长的作派,心里对他缺少尊重。 所以,在研究王文华来这担任主席的会议上,马部长没少说坏话。后来,看看市委领导下决心要提拔自己,这个瞎骒马竟然会对他来了这么一手! 实际上,这么大的公司,是早晚要露馅的。想隐瞒事实,只能是纸里包火。 难道说,这位马部长,就不知道事情败露之后对王文华的心理伤害,同时也让他这个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显得尴尬吗?他们作为上下级,将来在工作关系上怎么处理问题? “许小丽,你把这个总公司的家底儿告诉我好么?”王文华想了解实质性的情况了,几乎是央求许小丽说话。 “其实这个总公司,除了书画院搞文化经营活动创收的那几十万元,也没有什么家底子了。不过,我听说,为了拍摄一部电影,老主席准备从银行贷款贷款500万元。” “多少?500万元?!”听到这个天文数字,王文华几乎要倒吸一口凉气了。 “是的。500万元。”许小丽镇静的告诉他。 “哪家银行这么没脑袋?敢往文联这个乞丐帮里砸这么多钱?”王文华瞪大了眼睛。 “这500万元,如果不是特殊情况,银行是不敢往文联这种清水衙门放钱的。可是,自从市委、市政府提出了创建旅游城市的奋斗目标,全市党政机关都在围绕着这个中心开展工作。 “为这,市委书记亲自抓了凤凰山凤凰河的漂流工程。人们称之为市委书记第一工程。老主席抓住这一时机,说是要拍摄一部电视电影,歌颂市委书记这一政绩工程。 “老主席本想用这部电影靠近市委书记,在文联主席岗位上多干几年。没想到,电影拍摄费用太高,财政局拒绝拨款,市委书记又不好意思直接压市长拨款。 “这样,老主席就提出了重新启动文联总公司业务,以文联大楼做抵押物,贷款500万元拍摄电影的建议,据说,市委书记已经同意了。” 呵呵!这500万元贷款,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它是以文联办公楼作为抵押物的啊。 将来一旦还不上贷款,文联机关就得狼狈不堪地滚出这栋大楼,让银行没收了。这个老主席,老了老了,临退休还干这种缺德事!怪不得老天爷让他提前下台了呢! “文华主席,事情就是这样。你想怎么办?”许小丽认真的问他。 “这事儿,我得抓紧向市委书记汇报,请示他的意见。” 王文华就想到了这总公司实际上是市委书记为了宣传自己政绩,变相让老主席暗箱操作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儿找马部长没有用的。找其他的市领导照样没有用。 25跟你一起打天下 “文华主席,我赞成你这种积极的态度。其实,你对这事儿,也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装糊涂。等到事情败露了,你就来个一推二六五。 “让刘绘和山路这两个副总去收拾残局吧!市委不信任你,你何必拣这个麻烦?” “那种态度当然很轻巧。可是那,我是这儿的‘一把手’。很多的机关干部还想跟着我奔自己的前程呢。 “如果我采取消极的态度,会耽误多少人啊!包括许小丽你,这么年轻,难道说,不想早点转正么?” “是啊。这个文联总公司,如果真的贷来500万元,运作不好,那包袱不是一般的沉重啊!但是,真要是运作好了,也许是一笔财富。 “文华主席,如果市委书记能把这个公司交给你,我盼望你能用它干点儿大事。我愿意跟着你一起打天下。” “谢谢,谢谢你许小丽,如果不是你,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呢!”说着,王文华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许小丽的双手。 看到王文华激动了,许小丽索性大声地说:“我把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你了。这是我冒了极大的风险才下决心说出来的。你说我对你怎么样啊?你会怎么对待我啊?” 王文华就听出许小丽要他领她的情,随后就慷慨地问她:“许小丽你想怎么样啊?你想要我这个主席为你做什么啊?” 许小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立刻就撇了嘴回答:“文华啊,我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对待我呢?” 此时此刻,王文华喝了不少啤酒,已经有了醉意,就带了几分醉意含含糊糊地说:“那好,晚上找个旅馆,开个房间,看看我怎么好好的对待你。” 许小丽听到这儿,毫不犹豫地站立起来,说:“既然如此,那就走!” 两个人都有点儿醉意,踉踉跄跄往外走。猛然间老婆的电话打来,问他:“文华你在哪儿呢?是不是与那个许小丽在一起呢?” 一听老婆这么说,王文华一下子清醒了,刚才眼前本来是晴朗的天,一下子变得雾茫茫的了。他就想到,攘外必先安内,老婆的事儿摆不平,文联的事儿就没法搞好。 算了,明天最要紧的事,就是去市委书记那儿,把文联总公司的事问清楚,最好是立刻让自己兼任文联总公司总经理,那样,一切事情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处理了。 至于眼前的许小丽,大不了把那条红裙子买了送给她…… 早晨上班,王文华让司机小刘把车开到市委大院门口了,却没有下车。他突然间想到,文联总公司的信息,是许小丽一个人告诉自己的。她告诉自己这样的消息多少带有告密的成份。 一会儿,如果市委书记问他这消息是哪儿得到的?自己说出许小丽的名字是很不理智的,因为,现在,上上下下对自己还保着密呢,那就是说明,市委书记还不想让王文华掌握公司的权力。 既然是这样,自己就要好好的考虑,如何把消息来源从许小丽那儿换成另一个让市委书记觉得可信的人。一旦自己说出许小丽的名字,市委书记来个断然否认,自己就被动了。 看来,要捅破这一层窗户纸的秘密,还得讲究些策略。 王文华让车子开到文联,就先找来刘绘副主席了解情况。刘绘见王文华已经掌握了些情况,不好意思再隐瞒事实,就把事情的大概情况介绍了一下。 除了许小丽讲的情况,刘绘还告诉他:“公司的另一个副总经理山路正在县里,为拍摄凤凰河漂流工程的电视电影做前期工作。我只负责书画创收这一块,全局性的事,我也不知道多少。” 两个人正谈着,电话铃声响了。王文华抓起电话,听到了有人亲切的喊了一声“文华!”这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但是是谁?他想不起来了。 正在糊涂的时候,就听对方说:“我是造福。”啊哈,造福大哥!王文华一下子振作起来,连忙问:“造福大哥,你在哪儿?”对方轻轻的告诉他:“我在你们市委书记的办公室。” “你?你怎么到我们市委书记的办公室了?”王文华诧异的问道。 “我到你们市委办公厅办事儿,顺便也看看老同学。” “你……和我们市委书记是同学?”王文华觉得十分的意外。 “是啊,在师范大学里,我们同窗四年呢。”对方镇静的告诉他,接着又问:“你过来不?” “你和我们市委书记老同学相见,聊聊友谊。我这个小人物就不去打扰了。” 王文华礼貌地拒绝了。实际上,他是很想这个时候过去,与市委书记说说文联总公司情况的。但是总觉得这个时候不恰当。 这位造福,名字是李造福。原来是省委办公厅综合处处长,现在是副厅级巡视员了。王文华在市委办公厅当副主任,李造福与他关系密切,转发文字材料上没少关照。 王文华有一篇《新形势下如何加强党的领导》的调查报告,就是经过李造福审核同意后上报省委领导后通过省委文件转发的,这篇调查研究报告让王文华扬名全省。 王文华就是靠着这名气,被破格的提升为市委办公厅副主任,从此以后,他把文字材料第一稿的任务交给了部下,自己才有精力创作了那几部小说,在省作协挂了号,并被选举为首作协理事,发展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从那以后,王文华一举成名,成了全市闻名的第一大笔杆子。 可以说,是李造福成就了他最大的事业,促成了他在仕途上的成功。李造福对于他,近乎救命恩人一般。两个人的友谊不说是血肉铸成的,起码也是牢不可破的。 只是,离开市委办公厅,到文联当主席的事儿,他们还没联系。平时,由于都是工作上的大忙人,除了过年过节的问候,也是少有走动。 现在,好友来到了自己的城市,王文华怎么可以不见面呢?只是,人家是在看望市委书记,自己作为一个基层小干部,不知深浅的出现在人家两个大人物面前就有点儿不自量力了。 26天赐良机 “既然你现在不想过来,那么咱们一会儿再联系……”李造福揣摩到了他的自卑心理,就让他等待见面的时机。 放下电话,王文华和刘绘副主席谈完了总公司的话题,李造福没有回电话。王文华也不敢走开。后来到了午饭时间,吃了饭眯了一觉,仍然是没有动静。 王文华就想,李造福是副厅级巡视员,又是市委书记老同学,大概是市委有隆重接待的安排吧!自己一个边缘化了的小人物,别去凑那个热闹了! 也许是他手里带来了什么重要的议题或者重大信息,让市委一帮子人正围着团团转呢!现在市委的工作比较务虚,又要创造政绩,见了省委有什么议题就要紧追不舍的。 心里这样想,王文华仍然没有放弃与李造福见面的愿望。他原封不动的守在办公室里,有几个党校同学约他出去,他一概拒绝了。 下午四点,电话铃声响了,是手机。一看号码,是李造福的。原来,他和市委书记已经到市友谊宾馆中餐厅就餐了。 “文华,我和市委书记在友谊宾馆中餐厅,你过来吧!”李造福仍然是热情的邀请他。 “我过去……好吗?”王文华虽然想过去,但这毕竟不是李造福作东的饭局,贸然去了确实是不方便。他不知道,市委书记是不是想让他参加这个饭局? “哦!要是没事。让他过来吧!”王文华正在犹豫不决,旁边的市委书记说话了。 “文华,周宣书记让你过来。”李造福大概猜出了王文华的顾虑,就把市委书记相邀的话转达了。 “恭敬不如从命。我马上就到。”王文华不敢再拖延了,立刻喊上司机下楼,直奔友谊宾馆而去。 中餐厅里,主客都已经落座了。除了市委书记周宣、巡视员李造福,还有市委办公厅主任老那,王文华一出现,老那就骂骂咧咧的说: “你这个王文华,市委书记和李厅请你来,你还这么吱吱扭扭的,干什么呀?两位领导还请不动你?摆什么臭架子?连上菜都耽误了!” “摆臭架子?我哪儿敢?”王文华连忙申辩, “我这文联主席就是个乞丐帮主。比不的你有权有势。你的饭碗,我敢轻易端吗?”王文华看出来今天晚上是市委办公厅作东请客,说话也就放肆了些。 “哪里哪里?我们小小的市委办公厅,哪儿敢作东请李厅?今天晚上是市委领导请客,我来买单。你可别弄错了啊!”说着,就离开自己靠近李造福的座位,让王文华坐上去。 “别别别,你是买单的。这重要位置不能离开。”王文华谦让了一下。 “文华,听说你是造福的好朋友,既然那主任让你坐那,你就坐吧。和造福两个人好好的聊天儿嘛!”市委书记看到王文华有点儿放不开,就说话让他靠近李造福坐。 王文华听到周宣发话,也就毫不客气的落座,与李造福寒暄起来。不一会儿,饭菜就上来了,一色的河鱼虾蟹,显示出北辽地方临水的饮食特点。 周宣和老那说了几句官话,敬了李造福酒,彼此聊天儿就随意起来。李造福见王文华言行拘束,知道他离开市委办公厅后心情一直不舒畅。 而自己这位同学来这儿当市委书记,也没有满足王文华几次三番申请留在市委办公厅工作的要求,就有意为王文华美言几句。 李造福先介绍了王文华当年在市委办公厅那份调查研究报告的卓越政绩,又介绍了王文华文思敏捷,文采飞扬的特点。 最后,连王文华在大学时期就在省期刊上发表小说,破格加入省作家协会的往事说了出来。 “呵呵,既然是位作家,文艺人才,那么你担任文联主席正好对路嘛!市委这一次让你担任文联主席,就是要发挥你的作用。怎么样?刚刚上任,有什么打算?” 到底是市委书记级的政客,周宣几句话就把李造福有可能说出让他调整王文华工作岗位的事给阻拦了。 “周书记,感谢市委领导对我的信任。”王文华知道这种场合说出调整工作的事是不合适的。因为市委办公厅主任老那就在面前,自己要求担任市委办公厅主任,岂不是占领人家的位置么? 只得按照正常的程序谈工作,想起文联总公司的情况,王文华觉得此时不说话,更待何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询问市委书记: “周书记,过去的文联主席都是兼任文联公司总经理职务的。我这次只任主席,不兼职总经理,是不是有点儿不妥?我工作不好协调呀!” “呵呵……”听王文华直接问这件事,市委书记尴尬的笑了几声,随后就说:“根据中央文件,文联总公司应该是撤销,停止运作了。 “我们重新启动这个公司,主要是解决拍摄凤凰河漂流工程宣传片的资金问题。可是,你们那个老主席,工作很不得力。 “一天到晚的到我这儿谈困难,拍摄的事毫无进展。为这,我们才提前劝退了他。文华,你对这事儿是怎么想的?” “哦?!”王文华听了,立刻做出了惊讶状,“这么大的事儿,老主席没有给我传达呀!书记,你今天要是不说,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消息呢! “当然,现在的媒体中,影视是最好的宣传方式,凤凰河漂流那么大的工程,不好好的利用影视艺术手段宣传一下怎么行?旅游旅游,舆论先行嘛! “周书记,既然你如此重视这事儿,我明天回去立刻召开领导班子会议研究落实。”王文华一边说,心里一边想,我这是干什么呢?邀宠么?太卑鄙了吧? 可是,又一想,如果不这么忽悠,市委书记就不会把文联总公司交给自己。那么,自己的步调就不能与市委、市政府保持一致。要是那样,自己的工作岂不是越干越偏离轨道了么? 27忽悠要官 “呵呵,要说拍摄影视剧,文华可是内行,当年,根据你的小说拍摄的《北辽故事》的电视剧,在省电视台播出,观众们反映很强烈呢!” 李造福听了王文华的话,知道文联的边缘化地位让王文华这位想干大事的人受到了冷落慢待,于是就不住的敲边鼓,让自己的老同学市委书记重视这位文人才子的非凡的能量。 但是,市委书记不是凡人,不是几句话就能让人忽悠住的。听了王文华的话,市委书记先是点点头,接下来就认真地说: “当时定这事儿的时候,你们的马部长想把这宣传片的拍摄任务交给广播电视局,可是,后来你们的老主席知道了这件事,主动请缨,将这任务揽了过去。 “文华,你们文联操作这事儿,有什么专业优势么?” “优势当然很大的。”王文华知道这是市委书记要考核自己的思想和能力了,立刻回答说: “文联虽然没有广播电视局那样的资金优势,但是我们下属十三个艺术家协会。其中的戏剧家协会、舞蹈家协会、曲艺家协会可以为影视剧提供一流的专业演员。 “音乐家协会可以为影视剧创作出很好的配音效果。另外,我们的摄影家协会、美术家协会在拍摄环节也可以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把片子拍摄得更美,制作的更精良。 “靠着我们的人才优势和专业技能,完成拍摄任务不成问题。”王文华围绕着文联的专业优势谈了自己的想法,最后又近乎表决心一般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接手这项工作的欲望。 “另外,还有你的经验。”李造福恰到好处的做了个铺垫,“你参与拍摄过《北辽故事》,其中的成功经验一定可以帮助你指挥好这一拍摄工程吧!” “呵呵,《北辽故事》只是个单本剧。规模不大。这部凤凰河的片子,是一部电视电影。真正的影视艺术品。这种艺术形式比电视剧更能达到预期的宣传效果。” 王文华听了李造福的话,生怕市委书记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能力,就尽量地减轻李造福说话的影响力度。 “电视电影和电视连续剧相比之下,到底有什么区别?”市委书记又一次听到了电视电影的概念,就虚心地请教王文华这一问题。 “从本质上说,两者差距不是太大。不过,现在的电视剧粗制滥造之风严重。远远赶不上电视电影的艺术效果了。 “另外,电视电影一旦通过了国家的审查,进入了院线放映渠道,其宣传效果就更显著了。”实际上,王文华对这些情况也是道听途说,没有更多的了解。 但是,守着市委书记的面,为了夺取对文联总公司的控制权,他这个文联主席不能实事求是的装谦虚,他必须拿出内行的样子来。 “好!”听了王文华的话,市委书记好像是被吸引了,立刻点头表示了欣赏和赞同。随后就表态说: “文华,如果你真能把这件事运作好,我就把文联公司交给你。可是,文联搞企业化运作有困难,有风险啊!你要有思想准备。还有,这事儿,我在资金上可帮不了你什么忙。” “困难再大,风险再大。有市委领导支持怕什么?周书记,请放心,只要你信任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喂,接郭富祥部长电话。”市委书记说着,吩咐了身边秘书。 秘书掏出手机,一会儿就把市委组织部长郭富祥的电话接通了。 “喂,富城部长,明天下个任命文件,让王文华兼任文联总公司总经理。嗯,马部长那边,我告诉他。”接着,又让秘书接通了马克夏的电话,说: “马部长,我看,文联总公司就交给文华运作吧!我了解了一下情况,没有问题的。嗯,组织部我通知了。文件下发之后,你去宣布。另外,和退休的老主席打个招呼,解释一下。” “谢谢你周书记,我一定克服困难,完成任务,不辜负市委对文联的期望!”既然市委书记雷厉风行的重用了他,王文华必须有所表示。 “文华主席啊,今天造福给我介绍了你很多的情况。我承认自己过去对你了解不够,关心也不够。但是,通过刚才的谈话,我很欣赏你的工作热情。不过,你也不要太乐观。 “咱们市财政困难,我这个市委书记只能给你封官、压担子。不可能给你多少钱。咱们搞企业化运作,就是要采取变通办法,借鸡生蛋。 “贷款办事。以后,就看你的能力和智慧了。好了,今天就说到这,以后还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找我。”说着,市委书记举起酒杯,与王文华干了一杯。 接下来,那主任就嚷嚷的催促喝酒,还骂王文华:“今天晚上的宴席,成了你们文联汇报工作的专场演出了。妈的,别坐着,快点张罗敬酒!为了你荣升总经理,咱们俩先干三杯!” 王文华也不客气,真就陪同那主任喝了三杯。因为,他太高兴了。 尽管这个总经理意味着沉重的工作压力和经营风险,但是,他毕竟让文联这个边缘化的机关接近了市委、市政府工作的中心位置。 第二天,市委宣传部长马克夏带着市委组织部的任命文件来到文联,宣布了王文华兼任文联总公司总经理。同时,又几次三番地解释: 党政机关是不能经商的。但是为了宣传凤凰河漂流工程,解决资金来源问题,只好采取这种变通措施。实际上,他讲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是没有人认真听的。 人们听了市委组织部的任命文件,只是知道,这一回,王文华是彻底的将老主席的家底子都搞到自己手里了。文联主席、公司总经理一马双跨,这个主席总经理下一步会怎么样呢? 马部长讲完了一套官话,又明确了两件事:作为总经理,王文华有人事任免权。除了任命副总经理需要到市委组织部、宣传部备案,中层干部、员工都是由总经理直接任命和任用的。 28主席总经理 这一下,人们就感到,什么主席总经理,其实就是让王文华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了。尤其是人事权力,全部归到他一个人的手里,这岂不是可以像企业的厂长经理那样横行霸道了么! 会议结束了,马部长谢绝了王文华要他留下吃饭的请求,下楼回市委。 走出楼下门口,王文华看到一个身穿迷彩服,下穿牛仔裤的男人,脑袋瓜子后面扎了一个小辫子,后面背了一个行囊,很有艺术家气质的走进了文联楼前的院子里。 这大概是哪个艺术家协会的会员,来文联办事吧?王文华瞅了他一眼,没有特别注意下去。却又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熟。仔细观察,却是上任第一天见过面的文联创作评论部主任,山路。 “山路,你干什么去了?”没容王文华开口,马部长先喊上了。山路是本市文艺界的知名人士,市领导都是知道他的。 “啊呀,马部长、王主席……我从县里刚刚回来呀!会开完了么?”看来,山路好象是接到通知,回来参加会议的。 “会,早就开完了。要是等你,黄瓜菜都凉了!”跟随马部长一起来的夏副部长骂他说。 听夏副部长这么说,山路立刻摊开双手:“你看看,我这是起早摸黑的往回赶,却没有赶上。王主席,真是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的话,以后工作上好好的配合就行了!”马部长告诫了他一句,随后上了自己的车。 “岂止是配合,我应该是服从当主席领导才是。”山路看着马部长的车走远了,就转过身来,朝着王文华拱手作揖道:“王总,恭贺你登基。抬头见喜,抬头见喜!” “瞎说,什么登基?哪儿来的抬头见喜?”王文华被他恭维的蒙头转向。 “真的,有大喜事呢!一会儿,我上楼给你汇报。” 到了楼上的主席室,山路并没有汇报工作,而是开口就问了一句:“王总,现在轮到你当家了,你不会把我的副总经理职务撸掉吧?” “瞎说!”王文华平时与山路关系比较融洽,又敬重他是个人才,并没有动他的意思,就表白说: “你是老主席任命,市委同意备案的副总经理,我凭什么撸了你?别说咱们哥儿俩关系不错,就是有点儿矛盾,我也不能干临阵杀将的蠢事啊!” 听王文华如此的表白,山路好像是放心了,这才拿出来一个a4纸打印装订好的小册子,说: “这是我们昨天晚上刚刚敲定的电影剧本。你看看,你一上台,这剧本就杀青了。这不是抬头见喜的大好事么?”说着,山路将那份打印好的文稿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怎么?电影剧本才出来呀!”王文华一楞,“老主席不是说电影已经拍摄了么?敢情你去县里这么多天,就是去弄电影剧本呀?” “文华啊,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剧本不弄好了,我怎么敢开机拍摄?老主席急功近利,着急向市委书记邀功请赏,就夸大其词,说什么电影已经拍摄了。 “我看,他这么做,倒是毁了自己的信誉了。也许是就为这,市委书记才赶他下台的。”山路说着,将剧本打开,送到王文华面前。 “这剧本,既然你已经看好了,就这样吧!”王文华心想,现在的文艺作品已经没有领导审查的环节了,自己就不要说三道四了。 “文华主席,你现在的角色和过去不一样了。你不但是文联的领导,还是公司总经理,这部影片的制片人呢!这本子,你一定要严格把关才行。”山路说了自己的道理,建议他好好的看看。 王文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认真的打开了文件。一看,只见文稿首页闪出几个大字: 电影剧本:母亲河歌 1、大河、小船、悬崖、工地。中午。 春天的大山里,阳光灿烂,暖意融融。 一条宽阔的大河,穿过翠绿的群山,缓缓地流向远方。 “母亲河水宽又宽, 漂起了船儿扬起了帆, “船家送客河上走, 风里浪里保平安。” 清脆悦耳的歌声,在空旷的河面上漂荡开来。 歌声里,远远驶来一叶扬了白帆的小船。 小船上,载满了渡客。 船头上,摇桨的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农家少妇。在她的身边,坐了一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负了一个双肩背的书包;两只手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饭罐。 少妇双手轻快地摇着桨,嘴里无忧无虑地唱完了一曲。 “山嫂,唱得好哇,再来一个啊!”渡客中有人喊了一声。接着,人们赞赏地鼓起掌来。 小男孩儿听到人们的掌声,笑眯眯地看着摇桨的山嫂说:“妈妈,你再唱一个。” 山嫂高兴地看了看儿子,冲着渡客们笑了笑,接着唱了下去: “母亲河水弯又弯, 一双桨儿拨两岸, “有情迎客同船归, 出门的人儿早回还。” 伴着欢快的歌声,邻近山上隐隐传来了叮当叮当凿石头的声音。小男孩儿听到这个声音,眼睛闪了闪,立刻扬起了他的小胳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过去。 山嫂看到儿子的动作,脸上微微笑着,一双眼睛深情地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哦,不错!王文华读了第一幕,觉得作者的文字功力还真的不错,朴素的一段文字,就描绘出了山间大河上少妇摇船摆渡的一幅美丽风景。 这幅情景的所在,莫不就是凤凰山未来漂流项目的地点?想到此,心里一高兴,禁不住又接着读了下去。 陡峭的山崖。 一根粗粗的绳子从山顶的一棵树根下悬下来,系住了一条正在凿石头的壮汉。 壮汉赤膊挥着锤子,一记一记重重地砸在坚硬的钢钎上。 间歇中,壮汉用手整理了一下凿出的碎石。 这时,山下的歌声隐约地飘了上来。 听到歌声,壮汉转身朝山下河面上望去。 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那只飘荡在河面上的小帆船。 他笑了。随后伸出那支握了铁锤的大手,冲着小船挥了挥,大声喊道:“小石头儿,爸爸在这儿哪!” 29这是正剧 船上的小男孩儿立刻站了起来,冲着壮汉大声回应:“爸爸,我看见你啦!看见你啦!” 空旷的回声里,天空澄碧,阳光灿烂,河水清清,山峰秀丽。 山嫂脸上露出了动人的笑容。 小石头儿眯起眼睛显出了天真的微笑。 壮汉抖动着古铜色的肩膀,兴奋地挥起大锤向着钢钎有力地砸去。 “喂大家注意喽,放炮喽!”一声粗犷的呐喊,震荡了寂静的山谷。 悬崖上,冒了烟的导火所哧哧地燃烧着…… 轰隆隆一阵巨响。 炮响处,山体崩裂,飞石扬起。 一块飞石,重重地砸在了山顶那棵系了绳子的小树上。 小树咔嚓一声被砸倒,紧紧的绳子突然松动了。 壮汉一脸惊慌,恐惧地大叫起来。 绳头悬在了空中,一个绝望挣扎着的人影子迅速地坠下山去。 “不好。下面的情节,是不是要死人了?”王文华读到这儿,睁大眼睛看着山路。 “是啊。壮汉一死,山嫂成了寡妇,接下来就是孤儿寡母艰难渡日。” “这是一出……苦情戏?”王文华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苦情戏。 “不是苦情戏。但也不是喜剧。”山路说。 “那是什么风格的戏?”王文华想,现在的影视圈都是商业化运作,剧本创作的卖点很重要。 “这是正剧。”山路严肃的告诉他,接着又说:“慢慢地看下去……你就会被吸引了。这剧本,充分体现了电影艺术的魅力。故事简洁,意境美丽,剩下的事情,就是选演员了。” 但是,没等王文华往下看,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市委于副书记的秘书王吉利打来的。于副书记是市委分管意识形态工作的副书记。 王文华突然间想到,自从于副书记从中央党校学习回来,自己几次三番请求去汇报工作。王吉利一直没有安排上。看来,现在于副书记好象是有空闲时间了。 “大哥,他们去宣布你兼职总经理的事了吧?”王吉利先问他宣布自己任命总经理的事。 “是的,马部长和夏副部长来宣布的。”王文华说了刚才的事情。 “呵呵,这下你就是合法的主席总经理了。”王吉利笑了笑,随后说:“于书记想听听你下一步怎么想的……”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王文华不敢怠慢,立刻去办公室让小刘出车。 路上,王文华的脑袋瓜子里急促的思考着如何应对于书记的询问。 今天,于副听他汇报工作,一定会听实实在在的内容,不会让人说一些套话忽悠了自己的。那么,自己除了正常工作,就说说杂志的事情吧!于副书记一直关心这件大事。 创建一本有国家正式刊号的杂志,这是北辽很多作家的梦想,也是编辑部生存下去的保障。除此以外,再就是凤凰河漂流工程的宣传片问题,这是市委书记关心的。在文联的工作摆布上,不是重点也是重点! 一本杂志转正,一部电影拍摄。两件大事都是很艰难的。也都是市领导重视的。但是,在这个市场经济社会里,这些事没有钱是玩不转的。 如果于副书记问自己有什么困难?就把财政投入的事情说出来。估计于副书记会皱眉头。但是,需要钱是事实,不说是不行的。 “杂志,一期,得需要一万元吧?”于副书记很内行,听了王文华的汇报,首先问费用问题。 “一万元是对方索要的管理费用。如果加上稿费、印刷费用支出,费用还要大的。”王文华客观的说道。 “有支出,还有收入呢!”于副书记并不听王文华一味哭穷,笑着说:“销售收入加上广告收入,弄好了还会盈利呢!” “现在的边缘化了,期刊,亏损得多,盈利的少。”王文华冷静的回答。 “别人办期刊亏损,咱们的王文华办期刊还能亏损吗?”于副书记轻松的给王文华戴了一顶高帽子。 “颓废是大趋势。谁也没有回天之力。”说到这儿,王文华显得十分悲观。 “呵呵,怪不得上面将市级期刊一下子全部整顿掉了。看来好象是被迫无奈……”于副书记跟着叹息了一声,接着又问: “文华,既然期刊这么不景气,你还捡起它来干什么?集中精力搞影视剧多好!” “影视剧现在是竞争无序,粗制乱造现象严重。很多的影视剧拍摄完卖不出去,有的滥在仓库里十几年也播不出去。 “老主席之所以要拍摄这部《母亲河歌》电影,主要是配合凤凰河漂流工程的宣传……” “嗯。拍摄电影,是不是比电视剧成本更高?”于副书记又想到了费用的事儿。 “我们这电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电影,是电视电影。”王文华只好慢慢地解释专业方面的问题: “它是用胶片机,按照电影模式拍摄,制作。将来转换成数字化模式,在电视台的电影频道上播出。” “哦,胶片机,肯定要比摄像机的成本高。”于副书记是了解一些专业情况的。 “是的。我们想,如果拍摄,我们就去长春电影制片厂租用设备,聘用摄影师,这样,成本会低些。”王文华说出了初步的打算。 “前期投入,需要多少钱?”于副书记掏出了自己的记事本,要当作重要的数据记录下来。 “一百万。”王文华说出了总数,随后又大致地列举了几笔主要费用的清单。 “哈哈,一百万!文华,你也敢狮子大开口了啊!”于副书记大笑起来,但还是把王文华说的几笔数据记录下来了。 “文华啊,看来,文艺事业,好象就是砸钱的行当。嗯,这些钱,我可以向市委周书记汇报,让财政局支持。但是,现在的市财政很困难,基本上是吃饭财政。所以,你们的老主席才不得不启动文联公司这种企业运行模式, “这两件事,我都是赞成的。你回去和领导班子成员好好的开会研讨一下,工作方式还是要着眼于市场化运作。资金来源,就从将来的贷款里解决吧。” 30绝对权威性 于副书记好像是安排了什么其它的工作,眼睛看着墙上的挂钟,就开始对王文华的汇报做具体指示了。 “现在的领导班子,只有文联班子,没有公司班子。公司还应该有两个副总经理的职数,不知道市委是怎么考虑的?” 王文华心里早就想把刘兰蔻提拔为文联公司副总经理了,但是,副总经理是享受副局级待遇的干部,组织部那边的说道很多。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向于副书记说这事儿。 “嘻嘻,缺两个副总经理,会影响你工作么?”于副书记对这个问题不以为然。 “那倒不会。”王文华实事求是的说。 “那就先空着。”于副书记竟然会赞成目前这种情况, “如果配备两个能干的副总经理,会成为你的工作助手,如果不是那样,就会多两个捣乱的。还不如你自己一个人带领现成班子成员这么干下去呢!” “嗯。”听于副书记这么说,王文华就想起了文联的两个副主席,刘绘和崔艳艳。除了刘绘能够在利益趋动下能配合自己做些事,那个崔艳艳基本上就是个牌位。 “文华啊,我觉得,这种情况更有利于你工作。一个单位要想干大事,保持一个人绝对权威性很重要。尤其是文联这样的特殊部门,你不妨来点儿江湖气,或者是霸气。 “文艺界的人,吃这一口,当然,你的工作得十分优秀才行。我相信你会做好的。” 说到这儿,王吉利进来提醒于副书记,“周书记已经出来了,走吧!”于副书记就立刻结束了这次谈话,与王文华握手告别了。 江湖气?霸气?绝对权威性?王文华琢磨着于副书记说的这些话,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听说,这位书斋里出身的领导在省委党校任培训中心主任时就与几个副主任关系紧张,看来,他对正、副职间的关系好象是很头疼,对于王文华这种当正衣把手一人担的情况倒是很赞同。 回到办公室,王文华再次拿出了那个电影剧本文稿阅读起来,电影剧本是一剧之本,重要性自不必说。 重要的是,对于真正实施的拍摄工程,剧本无疑就是总策划书,或者是总设计图。只有熟悉了剧本,才能做出拍摄工程的预算来。 但是,真正坐下来读书,并不容易。王文华刚刚坐在办公室里,刘兰蔻就把省文联发到各市文联祝福春节的贺年卡送来了。并请示:过年了,我们对县区文联是不是也要表示祝贺? 王文华来不及想这事儿。他就委托刘兰蔻找美术家协会的人设计一张贺年卡,然后送印刷厂印制一批,作为市文联向县区文联和市直各部门祸福节日的意思。 然而,刘兰蔻却不满意他的答复。她说:“对于县区文联,可以这么处理。但是,对于省文联,光送贺卡就不礼貌了。作为新上任的主席,你应该亲自出马,去省文联拜个早年。” 王文华就觉得刘兰蔻说得有道理。答应过几天安排去省文联拜早年。但是,作为市文联,去省文联总不能空手去。带什么礼物呢? 刘兰蔻就说北辽服装厂的保暖衬衣衬裤十分的畅销。莫不如就实实在在,给省文联领导班子每个人送一套。至于其他的机关干部,每个人送两瓶北辽出品的地方酒就可以了。 王文华觉得这么处理可以。就委托刘兰蔻去办。但是又涉及到用钱的事,就打电话告诉许小丽配合刘兰蔻做这件事。直到许小丽答应配合,刘兰蔻才退了出去。 实际上,刘兰蔻这是为文联的未来发展着想。因为王文华当了主席要干事,将来离不开方方面面的支持,所以要注意搞好关系。 如果像老主席那样倚老卖老混日子,那就是不用搞什么关系了。贺年的事情、拜年的事情都不用考虑。不干事,不求人,搞关系有什么必要?只有干事的人,才能考虑到方方面面的礼节。 这时候,王文华突然间想到,既然是过年要送礼贺年,那么,像市委周书记和于副书记,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下感谢? 不要说自己担任文联主席多亏了他们的提携,就算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也不能不表示一下新年的敬意啊! 记得在市委办公厅时,老主任每逢过年都要给市领导送红包,有时候,还让王文华代他去送过。文联这个乞丐帮从来都是要饭吃的。 不送红包也没有人挑礼。但是,现在是他当文联主席了,明年又要干大事,万一需要求人家,过年一点儿不表示礼节怎么行? 想来想去,觉得事情不好办。表示意思可以。但是,送什么好呢?送钱,文联没有。送贺年卡,又太薄弱了。 捉摸了半天,没有好办法,心想,等到明天,还是和刘兰蔻、山路他们商量一下吧! 这两个人都是文艺界的元老派,估计处理这类问题他们会有经验的。 想到此,他就拉过台历,在明天的备忘录上写了:开党组会,商议春节贺礼问题。 这才打开那个文稿,接着阅读起来—— “出事了!快救人啊!” 人们慌乱的脚步。 救护车闪着蓝光吼叫着急驰而过。 山下,人们围住了壮汉的尸体。 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声传来,山嫂大喊着“孩子他爸,孩子他爸……”一步一裂趄地奔跑过来。 后面,跟了满面泪水的小石头儿和众乡亲。 人们赶紧为母子俩让开路。 山嫂揭开蒙在壮汉脸上的白布。 壮汉满脸鲜血,惨不忍睹。 山嫂悲惨地大叫了一声,立刻昏了过去。 “爸爸!”小石头儿看到壮汉的惨状,手里捧得饭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饭罐中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一位领头的乡亲心疼地将小石头儿抱在了怀里。 他拍着小石头儿的背,嘴里不住地安抚着:“石头儿别怕,石头儿别怕……” 救护车赶到了,壮汉被大家抬了起来。 31 人情味很足 苏醒后的山嫂挣破人们的阻拦,悲天恸地地再次扑到了壮汉身上。 小石头儿伸出小胳膊,可怜地喊着“妈妈……” 乡亲们一个个掩面而泣。 2、墓地、小路。黄昏。 河边,一片稀疏的林子里,隆起了一堆新坟。 山嫂一身素缟站立在坟前,看着儿子跪在坟前焚纸祭父。 领头的那位乡亲站在林子边上,同情地看着母子俩,发出一阵阵叹息。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突然气喘嘘嘘地跑来。他看到领头的那位乡亲,叫了一声“村长大叔,你在这儿?” 村长大叔会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向坟墓指了指。 母子俩烧完了纸,刚刚转身,年轻男人立刻悲痛地迎了上去:“嫂子,我山哥……他、他怎么了?!” 看到年轻男子,山嫂的嘴唇抖动了一下,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 小石头儿急忙叫了一声“林子叔叔!” 林子看这幅情景,一下子扑倒在坟头上。他抓起坟上的一把黑土,嘴里哭喊道:“山哥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母子俩又相偎着哭了起来。 河边,靠近渡口的小路上。几个人从墓地走出来。 村长大叔拍了拍哭泣不止的林子,劝说道:“林子,别哭了。谁都知道你和山哥是最好的朋友。你真要是忘不了他的好处,就帮帮你山嫂吧。” 林子听到这里,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山嫂啊!”村长大叔停住了脚步,非常同情地说道: “孩子他爸一走哇,你这日子就难了。昨天我们村委会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渡口那条船包给你家。虽然说摆渡一个人才收几毛钱,可是山里人出山都离不开这条水路。 “这……也算是一条出路吧。” 山嫂看了看渡口那条船,感激地说:“谢谢村长大叔!” “还有,”村长大叔指了指附近山上的一片树林,接着说:“渡口边这片树林呀,也包给你家了。今天上午我到乡林业站要了点儿砍伐指标,你可以砍几棵树卖了,把办丧事的债还上。 “另外,趁现在开春,多种些小树苗。十几年后,就长成大树了;那时候,孩子该用钱花了。” 山嫂低头向村长大叔鞠了一躬,说:“谢谢村长大叔,你想得太周到了!” 3、树林里。上午。 “吱……吱……”一阵阵刺耳的锯木声连续不断地响着。 山嫂手持一把条锯,正在艰难地锯着一棵树的根部。 小石头儿在一旁玩耍。 由于气力不够,条锯一下子被树根夹住了。 山嫂咬紧了牙,使劲儿地拽了半天,条锯才慢慢地被抽了出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将条锯放在了树根的另一铡,慢慢地锯了起来。 咔啦啦、咔啦啦……一棵大树应声倒下了。 山嫂冒了一头汗,气喘嘘嘘地看了看倒下的那棵树。 她将手里端的条锯放在地上,走到倒下的树根部,弯下腰去,想把将躺倒的树干搬离开树根。可是,不管怎么用力,树干也没有离开树根。 她大喘着气,顺手脱下了被汗水浸透了的衬衣。 阳光透过树林,照在了山嫂丰满的胸部上。 她拿起了一把斧头,使劲儿地冲着树根与树干的粘连处砍下去。 “林子叔叔!”玩耍的小石头儿在树林边上一声喊。 山嫂抬起头,看到林子端着一把油锯大踏步走了过来。 “小石头儿!嫂子。”林子与她们母子俩打着招呼。 “林子兄弟,你……怎么没去林场上班?”山嫂看着林子,脸上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我想,趁早晨天气凉爽,赶紧帮你们把这树伐了,好去镇里卖啊!” “这……要耽误你上工了!”山嫂急忙扔下手里的工具,从地上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水递给林子,说:“快喝点儿水吧,看你爬山爬得这一身汗!” “不累呀!我在林场天天爬山,习惯了。”林子嘿嘿一笑,接过水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林子兄弟,这东西我能用吗?”山嫂看着林子放在地上的油锯,吃力地端了起来。 “嫂子,不成不成。”林子急忙放下碗,拦住了山嫂,说:“这伐树的活儿呀,是我们老爷们儿干的,你们女人哪儿干得了!来,给我!” “没事,我会用……”山嫂护住油锯,坚持要自己伐树。 “不成不成。”林子一下子从山嫂手里夺过了油锯。 “那,我还是用条锯干吧。”山嫂顺手拿起了用过的条锯。 “不用了!”林子摆摆手说。这时,他突然看到地上的一把斧头,便指了指被伐倒的那棵树说:“嫂子啊,你用斧头把树头上的这些树枝儿、树杈儿砍一砍吧!” “好吧!”山嫂答应了,抡起斧头向树枝儿砍去。 “妈妈,我也要干活!”此时,小石头儿一蹦一跳的,拿起了一把锯。 “小石头儿,不行不行!”林子看到这儿,急忙过去拦住他说:“你坐在这儿,好好玩儿,一会儿叔叔带你去抓蝴蝶。” “不,我是男子汉,我也要干活!”小石头儿执意不从。 “那好,”林子看了看抡斧头的山嫂,对小石头儿说:“你把妈妈砍下来的那些树枝儿拉到小路边去,好不好?” “好!”小石头高兴地答应了一声,拉起了一捆树枝儿。 咔啦啦……咔啦啦……在油锯尖叫的声音里,一棵大树倒下了。 小石头儿看到大树慢慢倒下,高兴地喊叫了起来:“这棵树,太大了。” 细心的山嫂看到大树倒下了,急忙上前去帮忙。 她和林子两个人吃力地把粗大的树干搬离了树根。 山嫂刚刚要离开,地下的小树棵子绊了一下她的脚。她一个趔趄,无意中倒在林子的怀里。 “哈哈哈……”远处小石头儿突然开心地暴发了一阵大笑。 两个人惊恐地朝孩子望去。 原来是小石头儿逮住了一只小松鼠,脸上乐得笑开了花。 两个人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相互尴尬地对视了一下。 此时,远方响起了布谷鸟快乐的叫声。 近处,一群小鸟啁啾着飞快地闪过。 32 严格审读 小石头儿手里的松鼠不小心跑掉了。他大喊着“站住、站住……”急忙去追赶。 山嫂和林子看到这幅情景,不由地笑了。 林子重新端起了油锯。 山嫂举起手中的斧头。 苍翠的密林里,一副欢快的家庭劳动的场景。 4、小船、渡口。黄昏。 太阳挂在了西山。 夕阳的余辉里,出现了一叶小帆船。 船儿满载了渡客,摇摇摆摆驶向了渡口。 山嫂吃力地划着桨,脸上的汗珠儿不时地流淌下来。虽然有些累了,她划桨的动作看上去依然很美。 船儿靠了岸。 山嫂擦着汗,熟练地将船绳儿系在渡口木桩上;接着,又拿起船上的跳板,费力地搭在小船与渡口台阶之间。 人们踏上跳板下船,自觉地将船费放置在船边的木匣里。 山嫂热情地把一位老人扶上了岸,并不时地与下船的人打着招呼。 乘船的村长大叔最后一个走上了岸。 “村长大叔,你要去镇里?”山嫂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啊,去开会。”村长大叔点了一下头,接着,停下脚步问:“他山嫂,听说,你给小石头儿转学了?” “是啊,我把他转到镇上的重点学校了。” “镇上的‘重点’,听说择校费很贵啊!” “唉,为了孩子……我把卖树的钱……” “那,你办丧事欠的债能还上吗?” “我想,我一天再多摆渡两次;晚上呢,再做点儿缝缝补补的零活儿……” “他山嫂,你对小石头儿……可真是,苦了你了!”村长大叔感动地叹息了一声,接着问:“孩子怎么样?进了‘重点’能跟得上吗?” “这不,他今天去参加学校的摸底儿考试了;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村长大叔刚刚点了点头,远处蜿蜒的山路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喊声:“妈妈,我回来了。” 村长大叔一乐:“哈哈……这小家伙儿,说回来就回来了!” 小石头儿连蹦带跳地来到了渡口,兴高采烈地把几张卷纸交到妈妈手里:“妈妈你看,这是我的摸底儿考试成绩。” 山嫂拿过了试卷,双手展开一看,每张卷子的右上角都清清楚楚地用粗粗的红笔写了个“100”。 “啊,太好了!”山嫂一遍一遍地看着试卷,脸上乐得开了花。确认无误后,她便自豪地把几张试卷送到村长大叔手里,“村长大叔,你看。” “呵呵……”村长大叔一边看试卷,一边乐呵呵地说:“他山嫂啊,你有这么好的儿子,还愁个啥呀;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山嫂高兴地接过话碴说:“村长大叔,全仗你的吉言了啊!” 这时,从山路上走下来的人陆陆续续地登上了渡船。 一个小伙子提醒山嫂说:“山嫂,人满船了!” 山嫂热情地向船上的人招了招手,喊了一声:“马上就走喽!” “好吧,我走了,你快上船吧!”村长大叔朝山嫂挥了挥手,大踏步往山路上走去。 山嫂刚要上船,村长大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转身告诉说:“他山嫂啊,这两天抓紧把山上的树种上,林业站要来检查了!” “村长大叔放心吧,明天上午摆渡完最后一班船俺就上山去种!”山嫂立刻答应了。 暮色里,河水闪着粼粼的波光。 小船儿在吱吱呀呀的的桨声中漂荡在水面上。 小石头儿躺在山嫂的脚下,睡着了。 山嫂瞅了瞅睡得香甜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种幸福的神情。 5、林间空地。上午。 采伐之后的林间空地上,芳草萋萋,花儿朵朵。 密密的丛林里,传来了泉水的叮咚和鸟儿的欢叫。 几捆鲜绿的树苗,堆放在空地边上。 在一阵阵铿锵有力的音响中,出现了山嫂和小石头的身影。 娘儿俩正在刨树坑。 山嫂将一把铁镐高高举过头顶,一次一次重重地嵌入到坚硬的土层里。 待到土层松动了,山嫂便拿起铁锹,将坑里的土一锹一锹地挖了出来。 小石头儿蹲在坑边,细心地拣出了土里的碎石。 几十个挖好的树坑,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空地上。 小石头儿抓了一棵苗,慢慢地放进坑里。 山嫂往坑里填土。 “儿子,往上提一提。”山嫂吩咐道。 小石头儿吃力地往上提着。 “好了,踩一踩吧!” 娘儿俩的脚踩在软软的土里。 “妈妈,这些树要多少年才能长大?”小石头儿仰起小脸蛋,天真地问着。 “嗯……最少要十年吧!” “十年?那会儿,我也长高了。” “是啊是啊,那时候……”山嫂说到这儿,用手指了指树稍,“你呀,就和树一般高了,就成了大小伙子了!” “嘿,到那时候,我就有力气了,不要妈妈亲自种树了。”小石头儿说到这儿,挺起了胸膛,俨然一个大男人的模样。 “嘻嘻!”山嫂忍俊不禁,乐了。接着,她认真地问儿子:“告诉妈妈,将来长大了,你想干什么呀?” “嗯……”小石头儿摇晃着脑袋想了想,说:“我要像爸爸那样,做一个好石匠……上山采大石头!” “什么?像你爸爸那样,当石匠……”听到这儿,山嫂伤心地摇了摇头。 “那……我就长得壮壮的,去林场,‘嘎’——天天伐大树!” “伐大树?”听到这儿,山嫂苦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妈妈,我说话你怎么老是摇头啊?” 这时,山嫂的手往树苗上一指,问:“儿子,知道我们今天种的是什么树吗?” 小石头儿摇了摇头。 “这叫栋梁松。” “栋梁松?” “对呀,栋梁,就是好树木,好材料。将来长成了,就要被运到城市里,去盖高楼、盖大厦;这就是办大事。 “我们人呀,也像这些树一样。你要是有了知识,就是人才,将来就是国家的栋梁,就可以到城里、到国外为国家做大事了。” “那,要是没有知识呢?” “看见那些野树棵子了吗?”说到这儿,山嫂的手往路边指了指,说: “那些野树棵子,它们长得再密,也成不了栋梁。它们呀,只能呆在这大山里,最后默默地烂掉。儿子,妈妈的话你听懂了吗?” “妈妈,我懂了。我要好好念书,考试得一百分;考大学,当栋梁,为国家办大事!” 33脱戏之争 山嫂的梦幻之境: 小树苗一节节升高…… 小石头儿转眼长成了帅气的小伙子,头戴博士帽,微笑着向妈妈一步一步走来…… “石头儿,石头儿,妈妈的好儿子啊!”沉缅于梦境中的山嫂,嘴唇微微翕动着,梦呓般的呼唤着。 当她的脸上出现了幸福的微笑时,惺忪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妈妈,你醒了!”小石头儿在她身边喊了一声。 山嫂嘴里含着笑意,坐了起来。 周围的世界,是春天的世界:碧绿的草儿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辉光;树叶儿在春风里哗哗地响着,唱起了欢乐明快的歌。 6、渡口小屋。澡盆。夜晚。 昏暗的灯光下,锅里煮沸的开水。 山嫂手持一把水瓢,将开水一瓢一瓢地舀在木盆里。 “小石头儿,快来洗澡!” “不,下午我在大河里洗完了。”正在做作业的小石头儿扭了头,撅了小嘴儿说。 “河里水不干净……”山嫂来到小石头儿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边走边扯他身上的衣服说:“要不,明天学校检查个人卫生你该不合格了。” “我自己洗……我不要你脱我的衣服……”小石头儿乱蹬着一双小腿抗议地说道:“老师说了,我是男生了。你是女生,你不能脱我的衣服!” “女生?”山嫂听到这儿,甜蜜地笑着,打了一下他的屁股。 她不顾他的反抗,将那个光光的身子按进了木盆。 洗过了澡,山嫂将小石头儿抱回里屋,为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小石头儿趴在了灯下,拿出了书本。 外屋,山嫂将屋子门闩好。 她一边看着儿子读书的样子,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木盆里,热腾腾的水汽,哗啦啦的撩水声。 水汽中,山嫂那光滑丰满的同体。 解开钮扣?丰满的同体?这儿……岂不是脱戏的镜头?王文华读到这儿,拿出铅笔来,在这一页打了个大大的“x”随后大声地喊叫:“山路!” 山路的办公室就在主席室附近。听到喊声,山路立刻推门进来:“王主席,怎么了?” “这儿……是不是脱戏的镜头?”王文华用铅笔点击着那个位置。 山路连忙伏下身看…… “哦,是这呀……你再往下看呀—— 王文华就往下读…… 浴后,满身鲜活的山嫂披了薄薄的内衣,走到镜子面前。 梳理一番后的农家少妇,变成了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丽少女。 美丽少女望着镜中映出的秀美形象,耳朵里连续响起了小石头儿刚才说的话:“我是男生了,你是女生……” 山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镜子前的木梳开始梳起头来。 “咚、咚、咚……”这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缅想中的山嫂警惕地问了一声。 “嫂子,是我,林子!” 听到林子的声音,山嫂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的嘴唇艰难地努了努,接着便急忙拢上了散开的头发,接着,把白天干活的外衣穿在了身上。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了门口。 屋子门吱呀一声开了,林子站在了月光下。 “林子兄弟,你……找我有事儿?” “这……”林子显得唯唯诺诺的,说不出什么来。犹豫了半天,他突然背过身子,将一个小塑料包递了过来。 那是一件包装精美的女式衬衣。 “嫂子,俺给你……” 山嫂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件在林子手中颤抖个不停的衬衣,不解地问:“林子兄弟,你这是……” “俺给你买的,你别嫌……” 山嫂的眼睛惊喜地闪了闪。可是,随后,她却摇了摇头,掉转身去,冷冷地说道:“林子兄弟,谢谢你。可是,俺不能要!” “你嫌不好。”林子显得非常失望。 “不是,林子兄弟,俺心里知道,你对俺们娘儿俩好;可是……” “嫂子,你让我进屋子,我慢慢给你说好吗?” “林子兄弟,对不起,孩子睡觉了……”说着,她就要关门。 唉!林子叹了一口气,一下子蹲在了地下。 “林子兄弟,你别误会。我们孤儿寡母的……” “嫂子,你用不着像防备……”林子说着说着突然站立起来,“我不是有什么企图,有什么邪念。我……”说到这儿,他“唉”了声,一垛脚走开了。 天上,弯月如钩。 远处,山林呼啸,河水呜咽。 山嫂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听着林子远去的脚步声,禁不住抽泣起来。 灯下,山嫂踩动了缝纫机,开始缝补衣服。 桌子前的小石头儿看了看妈妈,问:“妈妈,你为什么不让林子叔叔进来?” 听了小石头儿的话,山嫂停住了手里的活计。 她慢慢地走到孩子身边,把他抱在怀里说:“儿子,你记住:从今之后,妈妈的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 “呵呵,这个细节,是要表达林子求爱呀。”王文华前后一致的思考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作者的意图。 “是啊。在表达林子的求爱之前,必须充分表现出山嫂形象的美好,剧情才有感染力嘛!”山路极力地诠释作者的意图。 “表现出形象美好,也不见得非要脱衣服吧?”王文华想了想那个镜头,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儿香艳的味道。 “怎么,你洗澡不脱衣服啊?!”山路大声地质问他。 “脱衣服这种情节,非要表现在这部电影里么?”王文华反问。 “这就叫看点!懂不?”山路理直气壮说着自己的理由,“这是商业电影,要考虑收视率。要考虑投资者的回报,甚至于还要考虑未来的票房收入。像你这种观念,拍摄的电影谁会去看?” “就算是商业化电影,也不能一味迎合观众吧?”王文华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迎合观众,怎么挣钱?!”山路把话说白了。 “艺术是形而上,不是形而下!”王文华与他谈起了深层次的艺术理论。 “要想表达形而上,必须形而下去表现。形而下就是看点、卖点。”山路是搞文艺评论的,这方面的功底自然是高于王文华的。 “这么说,如果你当导演,就会让脱衣服后的山嫂正面露出来给观众看了?”王文华讽刺地问道。 “是的。是的。如果我是导演,就要让山嫂露出自己的正面:胸部、乳舫、乳投……都要露出来。而且是特写镜头,让观众们看的目瞪口呆!” “山路,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就在山路口无遮拦地大喊了“乳舫、乳投”之后,刘兰蔻推门进来了。 “呵呵,刘大姐,对不起,我和主席在探讨电影艺术问题……”山路的脸一下子红了。 “探讨艺术问题?你就那么不要脸?”刘兰蔻年龄比山路大,在文艺界资格老,骂他几句话也不过份。 34省文联领导们 “大姐,对不起,这电影就像是你们编辑杂志小说,如果不吸引人,怎么征订?没有人订阅,杂志怎么生存下去?” “刘主任,有事啊?”王文华见山路滔滔不绝说个没完,生怕他耽误了正事,连忙问刘兰蔻。 “王主席,咱们一会儿去省文联吧!我和省文联领导打了招呼。人家省文联修主席正等待你去呢!” “哦。”听了刘兰蔻的话,王文华往日历上一瞅:腊月二十三,已经是小年了啊!又一听省文联修主席等待自己去,就更惊讶了。 修主席不仅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是省委副书记喻屏的夫人。自己刚刚上任,修主席就召开省文联委员会,将自己补选为省文联委员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感谢呢! “好的。出发!”王文华毫不犹豫做出了去省里的决定,随后告诉山路:“我只负责策划,具体的导演问题你处理。但是我提的问题你要考虑一下,千万不要弄成一部三级片。” “三级片?嘿嘿,要真能拍成三级片,你还挣大钱了呢!你以为三级片好拍呀!”见王文华不服气,山路顺口就溜出了一句话。 王文华随着刘兰蔻走出自己的屋子,刘兰蔻就冲着办公室大喊:“许小丽、张主席,走了!” 就见许小丽和书法家协会张主席慌忙从办公室里出来,跟随他们俩下楼而去。 许小丽与省文联领导熟悉,王文华去拜访需要她引见,这是正常的。可是,书法家协会张主席跟着去干什么呢?难道说,他是去省书法家协会办事,顺便搭车? 下了楼,王文华见司机小刘正指挥小肖小刘两个保安人员往车后备箱装东西。王文华知道那是带的礼品,微微一笑,上了车的副驾驶位置。刘兰蔻、许小丽、张主席三个人挤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北辽与省城本来就是邻居,加上这几年修了高速公路,车子跑了一会儿,就到达了省文联办公大楼跟前。 “呵呵,速度真快,才25分钟。”王文华看了看表,说道。 “其实,路上也就10分钟。进城之后,拐拐停停的,时间都浪费在等待红绿灯上了。”司机解释说。 由于许小丽事先通知了省文联办公室,王文华进了大楼门口,看见修主席、孛主席已经在守卫室里等候他们了。 看到几位省文联领导坐在那儿等,许小丽急忙把王文华领进了守卫室。 相互介绍之后,省文联的修主席抢先与王文华握手,还说:“文华主席,欢迎你加入到文联这个队伍里来。” “谢谢修主席,我是个新兵,以请你多多关照。”王文华礼貌地回应着,同时又示意许小丽把酒卸下来。 就在这时,省文联办公室主任与司机已经将小刘车上后备箱里那两箱酒搬进门来,同时兴奋地通报:“修主席、孛主席,王主席和许小丽给我们送来两箱‘北辽大麴’!” “这怎么成?”修主席马上显得不好意思了,“文华,听说你们文联经费很紧张。你刚刚上任,正没有家底儿,怎么还为我们破费?” “过年了,一点儿小意思!”王文华说,“本来想多拿些,可是,车子装不下。” “不少不少。”性格直率的孛主席立刻算起了帐,“一箱24瓶,两箱48瓶;我们省文联机关24名同志,正好一人两瓶带回家。” “老孛,你这是干什么?刚刚看到酒,你就给瓜分了?”修主席开了一句玩笑。接着拉了王文华的手,说:“走,咱们上楼!” “呵呵,文联文联,没权没钱;地位不高,干啥都难;搞点活动,到处化缘;适合养老,不利升官。”孛主席不亏是小品大王的金牌编剧,一张嘴就是一个滑稽段子。 “文华呀,你这么年轻,从有权有势的市委办公厅到这儿来,可是吃亏喽!” “可是,他吃了亏,我倒是很高兴。”修主席高兴地说,“咱们的文联队伍,终于有了一位高学历、低年龄,能打能拼,德才兼备的青年干才。文华,你喜欢文联这个环境吗?” “修主席,我很喜欢这个环境,尤其是在你领导下,我更是觉得荣幸!”王文华说完这句客套话,让身边的许小丽忍俊不禁,心想,这位王文华,怎么也会溜须拍马呀! “是呀修主席,像文华这么年轻有为的文联主席,太少了。”说这话的人西装革履,谈吐文雅,经过介绍,他是省委宣传部刚刚派来的一位副主席,姓李。 李副主席称赞了王文华几句,接着又说:“修主席,最近我翻了一下各市文联主席的资料,除了王主席之外,其它城市的文联主席怎么都是些老弱病残呢?” “身体老弱病残倒不重要。最大的问题是,有些市的组织部门专门派一些犯过错误的人到文联来当主席,这些政治上的残疾人,能有热情抓文联的工作吗?” “哈哈哈……”李副主席听了修主席的话,笑了笑,又对王文华说:“王主席,别看文联这地方无权无钱,但是有一个好处,廉政!” “廉政?” “是啊,最近,省城一位副市长因为腐败被‘双规’了。纪委审问他时,问他得病期间收了多少礼金?他说收了100万。 “又问他是哪些单位送的?他说,送礼的单位我记不清了;但是,没送礼金的单位我记住了。文联就没有送礼。哈哈哈……” “哈……这哪儿是廉政?他们也想送礼,但是拿不出钱来。这不代表他们廉政。”孛主席听完,一边笑,一边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过,这次大规模调查。省城机关的部、委、办、局差不多都让纪委找去谈话了。唯独文联主席没有成为调查对象。这也算是干干净净做官了吧!” “文华,既然你来了,咱们相互通报一下情况吧!”来到小会议室,修主席谦虚、和蔼,风度大气,看见王文华,就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点儿架子也没有。 客气了一下,修主席就先介绍了省文联的领导班子、机构设置、人员构成,经费管理等情况,接着,又通报了省文联近期的工作安排。 不听不知道,一听,才知道省文联敢情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呀!修主席原来是省城分管文教工作的副市长,中央组织部来考核干部,本来是想提拔她担任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的。 因为省委副书记喻屏对自己要求严格,就以党的回避制度为由,将她拦在了省委班子之外,屈就了省文联的主席。那位孛副主席,是央视春晚小品创作团队的领军人物。 每年春晚小品王演出走红的作品,都是经由他手创作出来的。除了创作小品,孛主席还善于搞大型文化活动,他曾经几次组织港台歌星来省城演出。 而且,他还是位社会文化活动家。有一次,省音乐家搞了一场大型演出,赔了100多万,孛主席找了一些平时熟悉的文化赞助单位,两个月就把这个亏损窟窿给补上了。 35 和蔼可亲的修主席 那位李副主席是著名文艺评论家,曾经执导几部电视剧,在全国多次获奖。省文联下属的艺术家协会,更是人才济济; 除了孛主席外,省内几位全国著名的歌星、画家、书法家都在省文联的大楼里办公;修主席能够率领这么一支个性强、社会名望高的文艺精英队伍,可谓管理有方,组织得法了。 看到修主席这么客气,王文华也汇报了北辽市文联工作,重点汇报了介入了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的情况;最后,他还不忘介绍市委书记希望文联通过商业化运作拍摄电视电影,宣传漂流工程项目的意向。 “好啊好啊,文华,你的提升,将会把文联这个边缘化的单位融入到主流社会中去呀!”修主席听了这些情况,显得非常兴奋,当即称赞起了王文华的做法和想法, “其他城市的文联主席来到我们这儿,除了哭穷就是喊难;可是,光哭穷诉苦有什么用?文联的行政职责,总是弱化的。 “要讲行政权力,别说公安、财政那些部门,就是文化局一个处室,我们也比不上呀! “我们文联,天生就是这么个地方:一张白纸!当上这文联主席,就看你在工作上怎么闯?在这张白纸上怎么画了?文华,你把文艺工作与市委、市政府的中心工作融合在一起,太好了! “今天,我给你透露个小道消息:听我们家老喻说,省委对你们那儿的漂流工程非常重视。省里可能要有大投入。希望你能保持与市领导的的联系,让文联参与到这项伟大工程中来。 “嗯,这些日子,我逢会就讲,有为才能有位!你不作为,整天在那儿唉声叹气,谁会去帮助你?只要你大胆往前冲,往前奔,闯出自己的路子来,社会才会接纳你,领导才会关照你。 “我看,你们的做法,充分证实了这一点。希望你们能保持这一股子劲头,把自己的路走下去!” “谢谢修主席对我们工作的肯定。”王文华由衷地点头致谢,接着又询问了省文联近期有什么重大文化活动?包括是否开春节晚会,都问了。 “呃,春节,是开展文化活动的有力时机。春节晚会,省文化厅、广播电视厅都在筹备;但是,我们文联的‘春晚’,与他们有所不同。 “我们文联想按照中国文联的做法,将文艺界的春节团拜会放大,搞成一个有文联特色的文艺演出活动;当然,也有人称这是‘文联春晚’,这么叫也可以; “但是,我们的出发点和立脚点是‘因文而联’,我们宁可承认它是一种联谊活动,通过这个形式把文艺界的精英联系到一起,给他们一次展示自己才艺的机会。 “我们这种演出不是艺术汇演,不是艺术大赛,更不是文化市场经营,我们没有商业目的,更不是为了创造政绩。这就是我们文联在尽自己的职责,开展自己的正常工作。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与专业文化部门和广电部门比场面的宏大和收视的覆盖率。这个思路,不知道文华是不是赞成?” “赞成、赞成,太好了!”王文华频频点着头,“刚才来的路上,我们还发愁请不来大腕呢!” “呵呵,文华,我说这些并不是否定收视率和创收。我只是强调,不要为了这些给自己增添太大的压力。嗯,如果你想请大腕、扩大自己晚会的影响,我们孛主席可以帮忙啊!” “孛主席,”王文华听修主席这么一说,立刻朝孛主席拱拱手,“以后,这方面,请你多多指教啊!” “没问题,文华,只要北辽搞文化活动,有事儿尽管找我,没问题啊!”孛主席慷慨地大包大揽了。 刚刚说到这儿,叮铃……修主席的手机响了。 “喂,谁?呃,作协刘主席?呵呵,文华同志,在我这儿呢!你找他?找他干什么?干脆,你带领你的几个副主席一块儿过来吧!省得文华还往你那儿跑。 “嗯,好好,11点准时开饭,就在我们楼下新开的‘粗粮馆’。嗯,一会儿再见!” “是省作协刘主席。”修主席放下手机告诉王文华,“一会儿,他带省作协几位副主席过来见你。” 呃!听了修主席的话,王文华不由地自责起来,觉得自己考虑问题不周。今天只想到来省文联汇报工作、拜早年。自己怎么把省作协给忘了呢? 省作协与省文联一样,也是自己的上级机关呀。一会儿如果去作协,拜年的礼物又没准备,怎么进人家的大门?多亏修主席想得周到,将刘主席请过来。不然,他可就犯难了! “喂,修主席,我建议,咱们别在这儿干坐着谈工作了。干脆,下去,到酒桌上边吃边谈吧!一会儿刘主席来了,文华主席还要向那边汇报情况呢!” “好,那……咱们就下楼。文华,一会儿,让你尝尝大姐我的手艺。”修主席听了孛主席的建议,收起了笔记本。让办公室主任带领王文华和许小丽下楼去饭店。 刚刚走出门,就见刘兰蔻着急地向他做手势,王文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就小声请示修主席:“修主席,我想拜见一下杨老,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修主席爽快地答应了,接着,她用手往上指了指,告诉王文华,“他就在八楼。嗯,今天,可能没出门。”接下来,她又派省文联办公室的人将王文华和许小丽领上楼去。 王文华想要拜见的杨老,是全国闻名的国学大师,也是中国仅存的三位书画鉴赏家之一杨万凯。这位杨老原来供职于省文联书画院任院长。 现在退休,被省文联聘请为顾问,同时还兼任北京故宫博物院顾问,继续发挥余热。 杨老不仅是一位书画鉴赏家,自己创作的书画作品也堪称一绝,连续十几年热销市场,拜门求字者络绎不绝。 这次王文华来看望他,有一件重要的事:他想趁这次拜见的机会,从杨大师这儿拿几幅字画,回去送给市领导。不然,这个年关他就不好过了。 36大师的名作 还没上八楼,省文联办公室的人就敞开嗓门儿冲上面大声喊:“小李子,杨老在不在?” “在呀!谁来了?”楼上一个小姑娘甜甜地回答。 “呃,是他的干孙女儿许小丽来了!”办公室的人大声告诉她。 怎么,你是杨老的干孙女儿?王文华看看身边的许小丽,小声问道。 “是啊,怎么,不像吗?”许小丽笑着问他。 “像。”王文华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儿懵。 “呵呵,这杨老,是我外公的老同事。为这,他才称我为他的干孙女儿。”许小丽解释了一下自己的事,接着又告诉王文华,“那个小李子,是修主席为他配的小秘书。” “小秘书?呵呵,修主席想得真周到!”王文华称赞了一声。 两个人顺着楼梯上了八楼,只见杨老办公室门儿被打开,一个身穿古满清宫廷服装的女孩儿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许小丽,便喊了一声:“小丽姐,你来了!” “干爷在吗?” “在。”宫廷服装女孩儿答应了一声,接着又回头朝屋子里喊道:“杨老,你干孙女儿来了!” “小丽,你来了?”屋子里立刻传出了一声沙哑的招呼声。 “喂,还有我呢!”就见书法家协会张主席大声地通报自己的存在。 “张子泉,你也来了!”又听到了一声招呼张主席的话。 王文华与张主席、许小丽快步走进杨老的办公室里,老头儿正举了一个放大镜,端祥着一块石刻的印鉴仔细地看着,估计是哪个鉴宝机构遇到了什么拿不准的文物,让他鉴定来了。 看到张子泉、许小丽和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起站在自己面前,老头抬头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我们新上任的王主席,来看望你!”许小丽大声告诉着他,随后将一个红纸包递上去,“爷,过年了,这是我们王主席的一点儿意思!” “什么。意思?这哪儿成?”老头儿坚持无功不受禄的原则,将红包推开。 “杨老,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北辽市委办公厅的那个副主任,省委办公厅主任曾经带我来向求过字呀。”王文华见状,急忙上前套近乎。 “省委办主任?刘玄仲。”杨老听到这儿,立刻抬起了头,“你姓王?” “是。我叫王文华。杨老,论起来,你是我们党委办公部门的老朋友啊!有这层关系,你怎么还拒绝我呢?” “哦……要是这样……小李子,收起来吧!”说着,杨老收起红包,递到了小李子手里。 “子泉、小丽,你们和你们的主席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杨老瞅着王文华,估计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干爷,我们王主席,是你的书画迷。”许小丽和张主席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呵呵,求字画啊,我没时间。嗯,墙上挂的这些……挑吧!看好哪一幅就拿走!”杨老显得非常慷慨。 “快,”张主席见杨老吐了口,急忙抬手指了指墙上悬挂的一幅幅字画卷轴,悄悄地敲打着王文华的胳膊,提醒说:“快说,看好了哪一幅?我马上给你取下来。” “这一幅,‘虎啸长城图’,太好了!”王文华眼睛往墙了浏览了一下,一眼看中了那幅画了东北猛虎在长城上呼啸的画卷。 “字呢?”许小丽又问道。 “就这两幅。”王文华的手往靠窗边的位置上一指:“‘惠风和畅’、‘雄襟万里’,这两个横幅,写得太有气势了!” “好嘞!”听王文华选准了,张主席轻车熟路似的,眼睛往墙的拐角处一溜,看到了那一根画叉,立刻拿在手里,将画叉往几幅卷轴上一挑,这三幅无比珍贵的作品便乖乖从墙上被拿下,让许小丽顺手卷了起来。 “爷,一共三幅。我拿走了!”许小丽将卷好的卷轴扬起来,提示杨老看一看。等杨老点了头,便将卷轴装进了自己随身带来的兜子里。 “杨老,你老什么时候去北辽哇?”王文华又恭敬地站到了老头的面前。 “唉唉!我老友不在了。我去了找谁呀?”杨老想起了老友,缅怀地滴了几颗泪珠。 “干爷,我外公不在,不是还有孙女儿我吗?”许小丽看到老头的样子,急忙掏出手绢,为老头拭去了泪水,“你什么时候想去,打个电话,我和王主席来接你……” “嗯嗯,王……”老头儿一下子忘了王文华的名字,只叫出一个“王”字, “王文华。”王文华提醒师爷。 “呃,王……”老头儿还是没有听清,接下来却声音清楚地告诉王文华, “你这当领导的,对我们小丽好一点儿啊!她是我老友的后代。她外公,那是北辽文联的创始人,对他的后代,你必须高看一眼,厚爱三分!” “是。杨老,你就放心吧!”王文华表示了自己的态度,看到小李在向许小丽使眼色,便慢慢退了出去。 “呵呵,小丽,到了干爷屋子里,有收获吗?”王文华与许小丽从楼梯往下走,看见修主席她们在七楼走廊等着。 “修主席,今天我爷很大方。”许小丽说着,向修主席伸出了三个手指头。示意拿了三件东西。 “嗯,行!看来,你这‘干爷’没白叫哇!”修主席感叹地说道。 “呃,人家老头可不是给我面子,是给了王主席和张主席两个人的面子才这么大方的。”许小丽解释说,“平时,我给他要字画他也总说没有呢!” “书画这东西,如果随便送人,就不值钱了。”孛主席一面下楼,一面谈着书画市场的行情,“现在有些人,给钱就写,他的字就贬值了。像杨老这么认真做学问的,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下到一楼,出了门右拐,王文华看到了一个挂了幌子的小饭店,上面的匾额上题写了“粗粮馆”几个大字。 修主席领着人们走进去,一进店里,厨师和服务员就打招呼:“修姨,你过来了!” 修主席把大家领到雅间里就座,接着让厨师送来了围裙,自己扎在腰上,像是要下厨房的样子。 37粗粮馆里 “修主席,你坐着,我来!”刘兰蔻和许小丽一看,就要抢她的围裙。 “兰蔻、小丽,你俩别客气,今天,文华来了,我高兴,我答应要露一手的。”修主席又把围裙扎在了自己的腰间。 “修主席,你太客气了,让你下厨,我哪儿好意思?”王文华非常客气地站起来,“还是让刘大姐、小丽去吧!她们的厨艺也不错呢!” “文华,你别忘了,这是在我的饭馆里,客随主便嘛!”修主席接着说:“下厨房是我的爱好,别以为我是在为你们受累。呵呵……” “修大姐,既然你这样,让我也表现表现……”孛主席跟着站起来,朝后厨大喊:“给我来一条围裙!” “老孛,今天,你怎么了?”修主席感到些惊讶。 “今天,我侄女儿领文华主席来了,我怎么能不表现一下呢!”孛主席看着许小丽,笑嘻嘻地说道。 “你侄女儿?”修主席一脸的疑惑。 “是啊。”孛主席说,“当年,我和许小丽的父亲许由敬是省艺术学校的同学。她不是我的侄女儿吗?” “孛主席,快别提他了!”许小丽听到父亲的名字,一阵反感,连连冲孛主席摇头。 “哦,我知道你们父女感情不好。不过,许小丽,他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也是你父亲;我也是你叔叔。对不对?”孛主席严肃地质问许小丽。 “你这个叔叔,我认。可是,他……”许小丽闭口不言了。 正尴尬着,门口一阵喧哗,原来是省作协刘主席到了,他的到来,解除了许小丽与孛主席话题的尴尬。 大家寒暄了一气,修主席还没来得及下厨房,四道凉菜就端上来了。 “修大姐,东北话说,两个菜唠嗑,四道菜开喝。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席了?”孛主席与省作协刘主席是老酒友,看到凉菜端上来,就迫不急待地要开始畅饮。 “你个老孛,看见酒就是个猴儿急,好吧,开始,本主席委任你为今天的酒席席长。” “遵命!”孛主席对于担任席长非常高兴,立刻端起大酒杯,站起来说道:“圣人云:朋友朋友,全靠喝酒。 “今天,我侄女儿许小丽带文华主席来省文联、省作协‘认门儿’,修主席非常高兴,想下厨房;我更高兴,也要下厨房。 “可惜菜端上来,没有了机会。作协刘主席光临了,只好开席。来,各位,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今后全省文艺事业的发展,干一杯!”说着,孛主席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胡说!”省作协刘主席听了孛主席的致酒辞,提出了一个问题,“喝酒就喝酒呗,还弄个什么圣人云?圣人什么时候说那种粗话了?” “是啊,孛主席今天的致酒辞严重失误。”许小丽也不客气地批评起来,“今天,我领王主席是来省文联、作协报到的;你怎么说是‘认门儿’?” “许小丽说得对呀!”作协刘主席跟着许小丽起哄,“什么是‘认门儿’?女儿把没过门的女婿领到家里才叫认门儿呢。你这个老孛,信口开河,纯粹是胡浸!” “哈……”孛主席听到这儿,开心地大笑起来,“女儿带女婿上门叫认门儿,许小丽领文华主席报到为什么就不能叫‘认门儿’?许小丽真要是能给我领回文华这样的侄女婿,我还乐不得呢!” “你胡说!”许小丽一听,脸羞得通红,在人们的笑声中大声抗议起来,“就你这么说话,还有个叔叔的样子吗?” “老孛,许小丽尊称你为叔叔,你好自为之,别太过份呀!”修主席也批评起孛主席来。 “孛主席,许小丽就要和前夫复婚了。”王文华看到这个场面,急忙圆场,“他的前夫从部队转业回来了,人很优秀呢!” “呃,许小丽,叔叔得罪你了,不好意思,抱歉抱歉……为表示歉意,我自罚一杯。”说着,孛主席真就把杯中酒喝了下去。 “好了,许小丽,别生气了。”修主席真像是一位大姐,劝解着吵架闹翻了的弟弟妹妹似的,“你那个老不正经的叔叔做检讨了,就饶过他吧!是我这个大姨对他管教不严,以后,我好好批评他。” “修主席,我没生气呀!”机灵的许小丽一下子变了另一副面孔,“孛叔叔实际上没少关心我。可是,刚才他突然提起我父亲,我就忍不住伤心了。孛叔叔,我太爱耍小性儿了,对不起!” 许小丽说着,自己也将杯中物酒饮了一口。 “这孩子,真聪明!”看到许小丽的举动,坐在王文华身边的修主席暗暗赞叹着。 是的,许小丽确实聪明。她这一席话,立刻将自己从尴尬中解放了出来。本来,她生气的原因是孛主席将王文华说成是“女婿”,可是,她却将自己生气的原因一下子改说成是因为孛主席提起了她的父亲。 这一下,连王文华的尴尬也解除了。女士要懂得保护自己。但是,保护自己也要巧妙。不能撕破脸与对方大吵大闹,那样就显得自己太没有风度了。 修主席之所以称赞她聪明,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 “老孛,你得罪了我们女士,光是喝酒致歉还不行。”修主席像是不依不饶,逼视着孛主席:“嗯,今年,北辽市文联若是搞‘春晚’,就由你来做指导。行不行?” “行!没问题!”孛主席不知是计,立刻表了态。 “许小丽,你孛叔叔答应帮助你搞‘春晚’了,你还不趁机要挟他,提个条件?”修主席怂恿着许小丽。 “谢谢孛主席对北辽文联的关心。”许小丽站立起来冲孛主席一抱拳, “嗯,许小丽不才。恐怕难以完成王主席交给我的组织春晚的任务。孛叔叔,侄女请求,把你被央视春晚淘汰下来的小品本子给我一个好不好?” “这、这、这……”孛主席一听,顿时慌乱起来,他写的小品本子,价值连城不说,而且,那些本子都是按照合同创作的;不经对方允许不能对外透露内容的。 现在,许小丽趁机来个狮子大张口,自己可怎么办呢? 38不一般的许小丽 “好,没问题。既然是许小丽要。我干嘛把央视淘汰的东西给你?我就为北辽写一个本子,不就得了!”看到许小丽那副诚恳的样子,修主席又在一边煽风点火,孛主席怎么好拒绝呢? 大不了,从自己众多学生的本子里选一个好的,给他们算了! “谢谢谢谢!”许小丽听了孛主席答应了,顿时感恩不尽,接下来,又代表北辽市文艺界、代表王文华敬了一杯酒。 “修主席,你看,文华主席来了,我们还没敬酒呢。我先敬文华主席一杯酒吧?”冷落了半天的李副主席坐在墙角里,像是提醒,又像是请示。 “嗨嗨嗨嗨,这半天,光听你这个老孛瞎闹了。”修主席突然想起了什么,“到现在,我和文华还没有喝酒呢!你这个老孛,是怎么主持的?” “呵呵,修主席,我这人一高兴,就忘了官场规矩了。对不起,文华主席,我们省文联班子敬你一杯酒。” 孛主席说着,就要喝下去;可是,一看到李副主席站在那儿,正要敬酒,只好谦让了一下,说:“李主席,你先敬。” “来吧,咱们班子三个人一齐来吧!”修主席不想让两个副主席尴尬,就提议一齐敬酒。 “谢谢修主席,谢谢李主席、孛主席;感谢你们今天的盛情款待。今后,无论省文联领导有什么指示,我们北辽文联一定冲锋陷阵,当排头兵!” 三位省文联领导敬完酒,王文华感激地表了个态。 “来,文华主席,”修主席听了王文华的话,像是有些感动,拉了王文华的手说。 “刚才,是我们领导班子敬酒。现在,大姐单独敬你一杯酒,祝你在全省市级文联工作中开拓创新,大胆进取,能够起到榜样作用,为全省文化事业的发展做出贡献!” “谢谢大姐!小弟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王文华听了修主席的话,无比虔诚地与修主席撞了一下酒杯。 酒喝的差不多了,省作协刘主席邀请王文华到作协喝杯茶;还建议晚上由他们作东,请修主席和王文华再吃一顿。 修主席借口有事儿,婉言谢绝了。可是,王文华既然来到了省文联拜早年,就不能不到省作协去。于是,酒足饭饱之后,他只好随了作协刘主席的车,往省作协赶来了。 “许小丽,我们得买点儿什么东西做见面礼呢?”王文华坐在车上,觉得空手去太不礼貌了。 “许小丽,咱们北辽衬衣厂在省城有个专卖店;既然咱们送文联领导的礼物是保暖衬衣,作协领导,也得一视同仁吧?”司机提了个建议。 “他们这儿销售的保暖衬衣,也像北辽包装的那么漂亮吗?”许小丽考虑到是礼品,包装应该漂亮一些。 “我看还不错。许小丽,你去看看啊!”司机说着,就拐了一个弯儿。 来到专卖店一看,那些保暖衬衣包装还真漂亮。 许小丽计算了一下省作协机关的人数,按照每人一件的数量购买了20件,装在车后备箱里,才往省作协而去。 省作协刘主席的车子停在作协大楼门口,一看后面王文华的车子跟丢了;不由地大骂司机,“你光顾自己开,怎么不注意客人的车子跟没跟上?” 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王文华临时有事儿拐了个弯儿。 等他来到楼上自己的办公室,往下一看,王文华的车子到了,只见自己的办公室主任正与那个许小丽往下搬东西,就估计王文华刚才是去购买礼物了。 “这位王主席,可不单纯是个文人,”送走了王文华,刘主席感慨地对自己的副主席说道:“我看,他遇事想的这么周到,简直就像是个社会人物!” 作协已经是机构改革中被撤销的单位了。它没有了行政编制,没有了公务员待遇,只是被保留的民间团体。所以,刘主席接待王文华时,就没有了过去那么多的官话。张口闭口都是生计问题。 谈到生计,王文华自然想起了东港市文联邀请外市文联作协联办《满族》的事儿。刘主席见王文华有联办的意向,立刻给东港市文联主席打电话,询问有关事宜。 东港市不过是个县级市,之所以能够独立办一本杂志,都是因为地区经济发达,氛围浓厚。所以,当年省作协选择了该市文联办了《满族》杂志。 在后来的大整顿中,省作协又联合省民委,以发展民族文化的名义保留了它。但是,省作协毕竟是撤销了,东港市文联主席对省作协的指示就不那么言听计从了。 刘主席在电话里询问了半天,对方也没有讲出货真价实的信息来,只是要求与王文华面谈。刘主席觉得无趣,就放了电话。 离开省城,回到北辽,王文华觉得不虚此行,不仅仅是当面获取了省文联领导的指示,还从杨大师那儿得到了宝贵的字画。 回到办公室里,王文华就问刘兰蔻,许小丽为什么那么痛恨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刘兰蔻告诉他,许小丽的父亲是原北辽市京剧团小生名角许由敬,许小丽的母亲则是著名的花旦徐玉珠。两个人结婚后,都是依靠了许小丽外公——北辽市第一任文联主席的势力发展起来的。 后来,许小丽的父亲与其他的女演员发生了风流故事,两个人离婚,许小丽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为这,许小丽在任何场合都不承认她父亲的存在。 哦,听了刘兰蔻的介绍,王文华感慨万端:梨园多风流,名角亦悲伤。看来,许小丽好象是凭借外公的关系才得以进入到文联机关的。 前些日子,那个刘副主席几次三番地鼓动自己把许小丽从办公室赶走,自己没有下手。现在,才觉得这个人太狠毒了。如果自己赶走了许小丽,文艺界那些老艺术家会怎么看待自己? 接下来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情,春节晚会搞不搞?刘兰蔻说,省文联的春晚实际上就是个团拜会联欢,并不具备春晚的水平。 如果要搞,也不要搞得规模太大。以免与广播电视局的春晚撞车,引起人家的误会和反感。 39 孛主席的悖论 刘兰蔻说完了事情退出去,许小丽就来了。她将兜子里三幅字画拿出来,放在了王文华的桌子上,说这东西太珍贵,放在办公室弄不好会让人顺走了。干脆,放到你的铁卷柜子里面吧! 王文华见她想的如此的周到,禁不住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随后就问:“许小丽,孛主席会真的给我们小品本子么?” 许小丽听王文华这样问,随即呵呵一笑,说:“别信他的鬼话。他能把自己学生的本子给你一个就不错了。哪儿会亲自出马写东西。他是见钱眼开,不浇油不办事的主儿。” 呵呵,王文华过去只是钦佩孛主席的才华和知名度,哪儿想到此人品德上的瑕疵?接下来顺口说道:“反正咱们也不搞大型的春晚演出,这本子不给也就罢了。” 但是,许小丽却觉得既然孛主席慷慨表态了,不让他为北辽市文联办点儿事说不过去。 就说:“王主席,你不是要拍电影么?如果本子定下了,你不妨让孛主席看看……他是文化市场上的行家里手,你让他指点指点,没亏吃。” “嗯。”王文华听她这样说,索性就将那个电影剧本《母亲河歌》拿出来,说出了自己对于作者在几幕戏中打擦边球、有脱戏、裸戏的看法和疑问。 许小丽听王文华这样说,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孛主席的手机,说了王文华对此事的困惑。 孛主席没有轻易地表态,只是告诉许小丽,“让王主席把本子发到我的电子邮箱里,我看了本子再发表意见。” 王文华就让山路将电影剧本的电子稿拷贝下来,先发到自己的电子邮箱里,随后将自己的疑惑说出,一并发给了孛主席。 许小丽拿着钥匙打开王文华铁卷柜子的门,把三幅字画放了进去,又亲手为王文华泡了杯茶,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王文华坐在转椅上,端起茶杯,轻轻喝上一口,眼睛瞄到桌子上摆着一个“王文华主席”的标牌,就觉得挺有成就感,嘴角不觉地微微翘起,心情也就随之舒畅起来。 许小丽这时就转身坐到沙发上,低声问:“王主席,过年前,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这就去给您张罗。” 王文华抬眼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见办公用具都很齐全,办公桌和真皮沙发以及长形实木沙发茶几都是崭新的,只有电脑略显陈旧,就点点头道:“很好,不用再麻烦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许小丽瞥了眼电脑,犹豫了下,还是忍住没吭声,想了想,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递给王文华一张名片,轻声道: “王主席不必客气,按照相关规定,局级干部不允许配备秘书,但领导们事情太忙,没有秘书工作起来很不太方便,所以咱们文联的办公室会计,其实就是充当秘书的角色。 “我以前为老主席服务,可惜他思想观念陈旧,工作不得力,总公司成立不几个月就被赶下台,成了文联第一个不到60岁就退休的主席。 “这次你来上任,我很高兴。为您服务是分内的事情,王主席如果不嫌弃,就把我当个使唤丫头指使好了。” “哪里哪里……”听许小丽这么说自己,王文华心里话,这女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作贱自己呢?随后就说: “许小丽,你虽然年龄小,也是文联机关的工作人员,享受公务员待遇,我怎么能把你当丫头指使? “办公室会计,与其他的干部不一样,除了为领导服务,还要为领导出谋划策,当好领导的参谋助手。以后,有事儿咱们多商量好么?” “嗯。既然王主席这么信任我,我理当为主席多想些事情。其实,我这办公室会计,早就有人要赶走我了,是你当了主席之后坚持留下我的。就算是报恩,我也要努力工作的。” “报恩?许小丽你言重了。我们工作中走到一起,就是有缘分的。同事嘛,就是互相帮助。你说是吧!” “嗯。那我就好好的服务、好好的工作吧!”许小丽听了王文华的话,十分的接受,随后,将屋子里的沙发茶几擦拭干净了,退了出去。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省城的。王文华断定是孛主席的,连忙接听了。 “文华主席,我是老孛。” “你好,孛主席!” “文华,这个本子,我看了。很好嘛!这样的本子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孛主席,你觉得……里面那些脱戏、裸戏镜头,会不会出问题?” “哈哈!那本子,我觉得很干净啊!哪里来的什么脱戏?裸戏?”看来,孛主席对这事儿好象不以为然。 王文华只好说出了其中的洗澡脱衣场面。 “脱衣洗澡?那有什么?你家洗澡不脱衣服啊!?”孛主席质问的口气与山路一个样。接下来说:“文华主席,既然你信得着我,我今天老孛就给你发表一通悖论: “依我看,这个本子的精华,就在脱上、就在裸上,甚至于是在床上的作艾戏上……可惜,脱的不够,裸得不够,床上细的戏码也太少。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本子的思想主题就是叛逆、就是颠覆。它用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深刻的揭露了所谓的传统美德对农村妇女的伤害程度。提示了在新时代的青年男女如何尽孝的问题。 ”如果让我来导这部电影,我一定会在保留主题的前提下,把它拍摄成一部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第一部香艳电影。 “我不仅要让它打入院线电影,获取高额票房收入,而且要走出国门,到国际电影节上去角逐黑熊奖、棕榈奖、甚至是奥斯卡金像奖。 “多好的主题、多好的意境!深山里,一条大河,美丽的山嫂,漂移的小船,近乎透明的生活,原始疯狂的性欲……这一切一切,都构成了电影艺术最美丽的画面。 “还有,叛逆、颠覆的主题,发人深省,引人瞩目。观看了这部电影的人,不仅仅是获得了一次视觉的享受,更获得了一份关于孝道的思考。 “有了这一些,不管怎么脱,怎么裸,怎么操,都是合情合理的。文华主席,别看我是搞小品的,但是文化同理,艺术同理。我的见解,一定是业内同行能够接受的。” 40一个严肃的问题 啊?!听了孛主席的一番悖论,王文华不由地瞪大眼睛,瞠目结舌了。文艺界的奇谈怪论,文艺家们的怪异行为,他听说过,而且也耳濡目染过。 但是,把话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讲得这么露骨,这么直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孛主席是文艺界名人,近几年来声誉鹊起,众望所归。 他的艺术理论和艺术实践无疑是被告很多人称道,而且也确实是成功的。他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肯定是为自己的工作好。 不然,百忙之中的他也不会抽出宝贵时间立刻放下案头的工作马上阅读了这个本子。 不管怎么说,这位大腕级的人物能够如此重视自己将要拍摄的一个剧本,而且提出中肯的意见来,这本身就是应该让自己感谢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让王文华依照他这套理论去拍摄这部电影,他还是难以做到的。 他之所以看好这个本子,在于他要宣传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在于这个本子与市委、市政府的中心工作有关。 如果不是这样,什么叛逆、颠覆?什么主题思想?什么黑熊、棕榈奖?什么奥斯卡奖?他才不去想那些事呢? 从骨子里说,他王文华是个官员啊!如果为了艺术丢掉了官帽子,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中国虽然实行了改革开放的政策,但是,文艺界很多在国际上获得了奖励的人,回到国内并不被官方看好。 有的人甚至于成了官方的对立面。这个结果,王文华看到的太多了!他是想在文艺上有所作为,但是不会与官方的主旋律作对。 孛主席说的脱呀、裸呀,床上细呀,或许能够捧来个什么奖杯,但是,如果为这成了官方的批判对象,王文华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官场的日子,机关的日子一天到晚都是忙忙碌碌的。一会儿文件,一会儿会议;一会儿有人来请示,一会儿有人来汇报。一会儿又要向上级汇报这事那事。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了,除了到省文联拿来的字画和送礼拜年,王文华也不知道这一天到底干了些什么。五点钟到了。就看到许小丽背了自己的小坤包来提醒他下班了。 咦?今天,怎么是她?王文华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往常这时候,都是刘兰蔻走来提醒他下班的。 “呵呵,今天刘大姐有事儿,提前走了。她告诉我提醒你下班回家。”许小丽好像是看出王文华的疑惑来,笑着解释说。 王文华看看外面,天黑了。心想,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黑天摸地的回家确实不方便,正好自己的车送她一程。于是乎,就草草收拾了桌面儿上的东西,拎了工文包下楼。 车来到十字路口,王文华本来想先把许小丽送回家。没想到,小刘径直地将车子开往了自己家的方向。原来,文联的办公室有个规矩,不管什么情况,首先要考虑领导的方便。 文联的车库离许小丽的住处不远。王文华觉得小刘会考虑许小丽的安全问题的,于是自己先下车了。刚刚到家,就看到客厅里放了一个礼包。 “这是你们机关党支部书记刘兰蔻送来的。我再三地拒绝,可是那,她扔下就走了。”妻子怕他生气,赶紧汇报。 “怪不得下午她提前下班了,原来是干这事……”王文华听妻子说了,微微一笑。过去在市委办公厅时,每逢过年都有下级单位来送些年货。没想到到了文联这乞丐帮,还有人想着这事。 又想不到,今年给自己送礼的,竟然是最亲密的同事刘兰蔻。但是,既然是这样了,也不好说什么了。王文华最讨厌有些领导干部,明明收了部下的礼,还要装模作样地批评人家一通。 王文华看看礼包里的东西,是一箱罐装的青岛啤酒。大致地估了个价,就想节后怎么把这份人情还回去?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样做王文华才觉得心里舒坦些。 吃了晚饭,王文华正要打电视看看新闻,书房里的电话铃声响了。他估计是单位的人来的电话,若是社会上的哥们儿,一般都是打手机的。 来到书房拿起电话,是许小丽打来的。 “王主席,吃饭了么?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休息。”许小丽说话很有礼貌。 “没事。许小丽,你找干什么呀?”王文华不知道她为什么有事不在单位说,却把电话打到家里来?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刚才孛主席打来个电话,谈了对你的印象。我本来想明天到单位再找你谈。又觉得你在办公室里不方便听,所以,就想打电话告诉你……” “嗯。说吧!孛主席是不是觉得我很保守?” “他没说你保守。但是他认为你是个绝对的传统道德风尚的维护者。”许小丽一五一十地传达着孛主席的说法。 “他说的,一定与那个电影剧本有关吧?”王文华觉得自己在对这个电影剧本的评价上确实是有些不开放。 “剧本的事,他倒是没谈太多。但是,他提出来一个严肃的问题,让我请教你……”许小丽的语气显得很凝重。 “严肃的问题?什么问题?”王文华一想到孛主席那一副天生就是搞笑的面孔,实在不知道这种人还能提出什么严肃的问题来。 “王主席,你怎么看待文艺工作这个行当?”许小丽郑重其事地问道。 “文艺工作……”王文华想了想,“对于一些人,它是谋生的手段,对于一些人,它是出人头地的机会。而对于一些衣食无忧的人,应该是展示自己才艺的平台了。” 王文华凭自己驝个行业的理解,觉得只能这么回答。 “哈哈,还行!你总算没把文艺战士、人类灵魂工程师这类话说出来。”许小丽话里有些赞许。 41 下九流行当 “其实,文艺工作应该是具有教育功能的。”王文华就想起了卯则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那篇讲话的精神虽然被目前文艺界的人归入到古董堆里,但是王文华认为那是中国马列主义文艺观最经典的著作了。 “哈哈,教育功能,你那是卯则东时代的观点。自从改革开放政策以来,文艺的教育功能就被剥离,只剩下娱乐、消遣功能了。”许小丽嘻嘻哈哈地说道。 “是啊。市场经济嘛!艺术难免要沦为商品……”王文华心里的思潮又时尚起来,“连官方都把美国大片当成先进文化代表的优秀样板了。” “嘻嘻,王主席,你怎么首鼠两端,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你心里,是不是很纠结呀?”许小丽开始取笑他了。 “那你说,文艺工作应该是什么?”王文华心想,对于这个问题,她一定有自己的答案。 “我没有答案。但是孛主席有答案。” “他怎么说?” “他说的……你可能接受不了……”许小丽故意的卖关子。 “讲!”王文华下命令式的催促她。 “他说,文艺界,就是下九流的行当!”许小丽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下九流?这怎么会?”王文华立刻惊讶了,“这是旧社会人们污蔑艺人的话呀,孛主席是文艺界大腕级的人物,他怎么能这么作贱自己?” “这不是他作贱自己。而是社会的客观现实。你知道孛主席是学什么专业的?” “是戏剧表导吧?” “不。他学的专业是音乐作曲。他的歌曲,在八十年代曾经风糜一时,我在学校时都唱过呢!”说着,许小丽轻轻的哼唱了几段优美的旋律。 “哦,这歌儿,是孛主席作曲的?”王文华更惊讶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优美的旋律,竟然是孛主席这么一个创作庸俗小品的人写出来的。 “你觉得……不可思议吧?”许小丽猜到他会惊讶。 “确实是难以置信。”王文华说道,“以他的才情,应该是一位优秀的作曲家或者是音乐家才对,他怎么……沦为写小品的行当了?” “因为……小品有市场需求。或者说庸俗一些,小品挣钱比作曲来得快!”许小丽笑着回答,“你知道,现在体制内的文艺院团为什么半死不活的,就是因为他们的演出与市场不对路。” “孛主席,他一定为自己的选择痛苦过……”王文华猜测,这么一个优秀的作曲家,竟然会改弦易辙,走了搞笑的路线,这岂不是一个严肃艺术家的悲哀? “嘻嘻,在残酷的市场经济面前,文艺界的人如果不放下架子,只能饿死。”许小丽说到这儿,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吗?我妈妈就是正宗的文艺工作者。她毕业于早期的戏剧学院,分配到市京剧团演出了《丽人行》,在省里会演获得了奖励,后来生下我,就取名许小丽。” “好。继续说你的妈妈……” “我妈妈后来还演出了样板戏中的李铁梅、阿庆嫂,都是正面英雄人物,应该是人类灵魂工程师了。可是,后来她们京剧团演出的正经剧目没人看,有一次只卖出了五张票。” “是的。这事儿,我知道的。”王文华来文联就听到了这个笑话。 “为这,团里只能为职工开50%的工资。后来,逼的没办法,团长开办了戏剧茶楼,专门招待那些有钱的京剧票友。 “来喝茶的人可以与演员合影,喝酒,甚至于可以同台演唱,录像留念。嗨嗨,就差没让女演员陪着人家睡觉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王文华感叹道。他这文联主席,本来是应该保护文艺界人员权益的。可是那,如今他两手空空,对这又有什么办法? “可是,就这样,宣传部长马克夏还骂京剧团长不务正业。” “他那是饱汉不知道饿汉饥。或者是根本不懂得市场经济……”王文华知道这位马克夏能干出那事来。 “后来京剧团长分辨说,要是不这么干,我们一团人连50%工资也开不出去,只能到社会上乞讨或者是吃低保了。” “这位京剧团长算是给他面子了,要是我,就率领全团演员坐到他马部长家吃饭去。”王文华恶狠狠地说道。 “呵呵,王主席,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证明,严肃文艺没有市场了。残酷的现实已经倒逼着文艺界放下架子或者是尊严了。” “许小丽,你说这些,是不是想让我接受孛主席的观点?承认文艺界是下九流行当?”王文华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了。 “王主席,对于孛主席的观点,你还不认可吗?”许小丽试探的问他。 “我承认这观点有道理。但是,让我接受它,一下子还做不到。我总觉得,文艺工作应该是高尚的。”王文华十分纠结的说道。 “呵呵,王主席,我并不想说服你,也没有必要劝你接受孛主席的观点。我们只是随便的谈论一下这个话题。不过,为了让你认清现实的文艺界,一会儿,我想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魔鬼城夜总会。听说过没有?” “听说了。据说那儿很火。” “当然火了。表演的那么露骨,观众爆棚,想不火都不行。你想去就赶紧请假吧!”许小丽最后扔下一句玩笑的话。 王文华也不隐瞒事实,直接告诉妻子,自己要去夜总会。妻子过去对他晚上出门是严格控制的。现在,知道他去娱乐场所是工作需要,也就不加阻拦和追问了。 王文华和许小丽在“魔鬼城夜总会”门口买票时就听见里面的音乐的热浪涌动不息,一浪高于一浪,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尖叫声,卖票的小子冲他挤眉弄眼的说: “来的好,刚开始热舞,花活还没上呢。”王文华很严肃的质问他,“这儿的票价这么贵,要六十元一张,别的地方,只要二十元就可以搞定。” 42 魔鬼城酒巴 42魔鬼城酒巴 那小子一脸的不屑回答说:“靠,现在有艳舞,有粗口,要不谁上这来呀。” “魔鬼城夜总会”与市区的“花样年华”据说都是黑道上的人开的。 这里有艳舞早就不是秘密,一年前,听说公安局来查过一次,正在取证的时候,市委就有领导把电话打来了: “改革开放嘛,思想解放一点儿,不要把娱乐活动都看成是瑟情的东西。”之后,公安局再也不来查了。 拿到了票,两个人进入正门,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强力节奏的音乐的巨浪声中,头顶着昏暗摇曳的灯光向纵深处穿行。 走廊的尽头是个拐角,一拐弯间就撞上了一个上身只穿着胸围,下身挂条皮裙的女郎。那女郎脸上抹得花里胡哨,在昏暗的灯光下有如鬼怪。 她冲王文华吐个烟圈,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而来,王文华瞪了她一眼。她身后马上跟进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赤裸着肥厚的上身,身上刺着花花绿绿的东西。 他在王文华肩上推了一把,骂:“操,玩啥呢你!敢撞我马子?!” 王文华想要与那男人理论理论,却见许小丽连声说“对不起”,王文华就消了气。 在两人鄙视的眼光中推开眼前的一扇小门走了进去。一进去,王文华的眼泪差点流出来,烟味,酒味,汗气味和不知什么样的气味混合着,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向他冲来。 五彩缤纷的灯光打在脸上,一下子眼前全失去了方向,只见里面空间宽阔,但到处是人,舞池里,过道上,到处都是扭动的人。 王文华在人群中艰难穿行,非常害怕一个眼神不济踩中了谁的脚,就会引发一场战争,舞池中间,一个高台上,一个只穿着三点式的女郎正在那里手拿话筒,高声喊着: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一对狗男女,里面也有你——” 在她脚下,疯狂的人们连喊带叫的狂舞着,扭动着。 不少人好象吃了药,头甩的就像安了弹簧的机器人,王文华在人群中紧紧的拉着许小丽的手,但是,穿行了一阵子,许小丽还是没跟上他。 王文华转身去找。可是在这样的地方找人简直是不可能的。 在不断闪烁阴暗难测的光线下,他看见到处都是长发,汗渍,烟雾,和丰满的三围,透过这些层层的包围寻找一张熟悉的脸,几乎是种奢求。 王文华挣扎着找个空位坐下,心想,自己在这儿等待,也许是许小丽一会儿就能找回来。屁股还没坐稳,上来一个小侍者,扯着嗓子吼。 他以为这有人,急忙站起来,坐到另一个地方,那个侍者又跟进,继续扯着嗓子吼,如此往复几次,王文华终于搞明白了,他是问他喝点什么。 王文华说什么也不要,等人呢。他还是不走,又喊,在音乐声中,王文华很吃力的听清了他的意思,他问王文华等什么人?还来不来,要不要他给介绍一个妹妹,一起喝酒玩玩。 王文华告诉他不要,他还是不走,扯着嗓子脸红脖子粗的开导他,说出来玩要想开,别太拘束,那个烦人劲就别提了。 王文华想,我要是会金庸写的那降龙十八掌,早就给他来招亢龙有悔,让他一边悔死去了!最后没办法,只得消费了十五元,买了冰水一杯。 舞池中的高台,刚才那个女喊麦的已经下去了,又上来一个长得混血儿一样的黑女人,一件件的脱衣服,一边脱还一边喊: “男人不潇洒,就是大傻瓜,要想生活好,就得光腚跑——” 王文华看着台上的女郎尽情的表演,觉得她们确实是很有才华极富煽动,说学唱作,样样精通,玩粗的玩细的,不比中央台那些所谓的歌星们差多少。听说这些人的月收入上万呢。 “喂,大哥!你过来呀!”声浪滚滚中,许小丽的声音从另一侧人群那头传了过来。他知道在这场合,她不便于称呼他的职务。 王文华想自己也得和她一样,必须狂热嘶狂着才能令其听见,于是扯着嗓子喊:“你那儿有座位吗?,过这边来坐吧!” 她却在那头喊:“去卫生间那找我。” 卫生间?王文华四处环顾,这个迪厅够大的,鬼知道哪是卫生间。 王文华就喊侍者,他兴冲冲的拿着一袋泡米花过来,听说是找卫生间,脸上有些失望,但还是不失礼仪的带他去了。 这卫生间是一堵墙的拐角处,转过来,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就到了,这堵墙看来很厚,挺隔音的,一转过去,声音明显就小了。 王文华这才明白为什么许小丽要他来这里找她,在乱中有静的环境下说说话,十分惬意,王文华现在越发的佩服她的精明强干,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不过,虽然这里不是那么混乱,但走过这条长廊也挺让人的难受的。长廊两边也全是一对对男女,很多人神情迷幻的搂在一起,互相毫无顾忌的抚摸着。 他们的眼神迷离,不说不笑,呆视着过来的你,一看就是喝醉了酒,再不就是落单的女孩,浓妆艳抹,叼着烟卷,放肆的在你脸上扫来扫去,不时还吐个烟圈挑衅。 这大概是出来打野食的鸡,或者是出来偷欢的男女,就在这认识,然后就开始调情,他们显得比较低调,只是搂在一起,贴着墙腻来腻去,上下其手,旁若无人。 王文华快到卫生间门口时就不小心撞到了一对,那女的靠着墙,男的贴着他,两人脸对脸的亲嘴,男的手毫不遮掩的在女的乳舫上揉来抹去。 女的搂着他的腰,手也不停的抓着,他们俩人把过道堵上了,王文华说了声借光,但还是不小心擦到了那男人的屁股,他回过头瞪了王文华一眼,一口浓重的北辽话:“你鸭子呀!” 鸭子大概就是南方人说的男妓,王文华笑笑走开,心里骂,妈的,我要是鸭子一定干得你开花! 在卫生间门口王文华看见了许小丽,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外套,换了一身内衣,显得很性感,手里拿着长长的东西,比划着。 43环境诱惑 王文华以为是烟,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管口红,许小丽冲他招招手,用口红抹了抹嘴,一把将他拉过去,和她贴在了一起。 和她在办公室说笑话、开玩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王文华没想到这丫头今天这么疯,她一把搂过他,手在他背上一路开垦一直摸到屁股上。 王文华眼睛瞪大了望着她,她也不管那个,一口就将他的嘴堵住了。不过,这个吻的感觉挺差,她满嘴的烟味和酒味,间王文华觉得口感极差。 “干什么呀你!”王文华把她推开,“你这么急色啊!” 她搂着他停止了动作,说:“来这环境里,不干这个不协调嘛!要不我们来这儿干吗?” “是你让我来的。”王文华就提醒她,“你让我来这儿就是干这个么?” 许小丽却朝他嘘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厕所里面:“我有个同学在里面,咱们替她把把风。” 把风?什么意思。还不容王文华问,她又把王文华拉过去,手在他身上摸索:“我的票呢?” 王文华告诉她在自己衣服的内层里,她说好,一会用那票去别处看看热闹。 “这里怎么样?”她把头伏在王文华怀里说:“把你吓坏了吧。” “哪里哪里,这里不错,确实是开放搞活了。在这种声色场所,可以醉生梦死呀。” 她用手在王文华脸上刮了一下,说: “你总是这样,满嘴假话,口是心非。不过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里低级,好多大官、大款们也来这,不信你看门口停着多少辆宝马? “不过,大款们都在包间里看艳舞,一般不出来,真正的艳舞一场八百,是在包间里给他们看的。脱得光光的,你以为你花六十元能看到。” 外面的音乐声音小了,可能是迪曲放差不多了,要中场休息跳贴面舞了。王文华趁着声音小了,把她拉过来,贴着她耳朵说:“票我拿出来,咱们再去看看别的热闹就回去吧。” 她暖味的笑着看着王文华:“你很反感这儿吗?” “反感倒不是,”王文华说:“就是觉得与你在这场合不太合适——” “……”她张开嘴,还没等说什么,卫生间的门突然撞开,一个妙龄女郎窜了出来,撞在了王文华他们俩身上。 这女孩全身穿得紧绷绷的,把丰满的胸臀勾勒的曲线凸凹,脸上贴的都是亮晶晶的东西,紧随其后是一个衣衬不整的男孩,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一脸稚气。 “辛苦辛苦!”女孩子嘻笑着在许小丽的肩上拍了一记,说:“让你当了半天门神。这个没用的家伙!”她又回过头狠狠的拍了那男孩一下,嗔怪的说: “稀松荷包弹,弄得我的手脏兮兮的。你带卫生纸了吗?借我。” 许小丽给她拿卫生纸,她用来擦手,一抬头发现了王文华,嘻嘻一笑,对许小丽说: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领导,你不说他是一帅哥吗?怎么,原来是那种成熟型的。” 许小丽说:“少胡说,初次见面,有你这么没礼貌的吗?” “无所谓。”王文华说:“我本来就是个老家伙,不过,老家伙也年轻过,可惜那时咱们不认识,要不躲在卫生间里的人就不定是谁了。” 女孩晲了王文华一眼,撇撇嘴说:“看不出,这位大叔还挺能说笑话的。” 许小丽敲敲她的头,说:“好了,你不跟人拌嘴就活不了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哥兼领导,她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叫潘雨琦。” “幸会,”王文华把手伸过去,“真是幸会。” “靠,你真老土。”潘雨绮放肆的把王文华的手打开,“现在谁会还兴这种见面礼,说你是老朽,你还不服。露怯了吧。” 这人一看就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90后”“吧孩”,王文华岂能让她唬住?就笑笑说:“既然那么老土,那咱换个方式也行,我不介意和别人吻别的。” “好啊,我无所谓,看谁怕谁。”她不服。 “你们够了。”许小丽忍无可忍的说:“咱是不是该走了,这的空气也太差了一点吧。” 潘雨绮说:“好啊,走,我他妈的今天也是呆烦了屁的了。” “哎,那我呢?”跟在潘雨绮后面的男孩急了,怯生生的说。 “噢,”潘雨绮这才发现了他似的,回头看他一眼,用手轻轻抚了他的头一下,“傻孩子,你当然是回家找你妈去了。” 男孩子依依不舍的说:“可是我怕我一走就见不到你了。” “哪会?”潘雨绮爽郎一笑。“你不是有我手机号吗?你电话约我不就完了吗?” 他们三个穿过走廊往外走,那个男生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但是没跟过来,在后面喊了一句:“潘雨绮,等我过两天考完试约你。” “好嘞!”潘雨绮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 “我看你真是变态了。”许小丽指责的说:“什么人都有兴趣,这种油炸童子鸡也让他搞!” 潘雨绮淫淫的一笑:“他搞我,我真他妈的有瘾啊!我是搞了搞他,用手把他解决了,要不怎么一出来就给你要纸啊。” “啊,”许小丽吃惊的说:“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两下就完事。”潘雨绮在王文华肩上拍了一下:“大叔,都是出来玩,放松一下嘛,你可别见笑啊。” 我见笑?王文华在心里说:趣尼玛的个小淫妇!但嘴里还是说:“不,我其实挺羡慕那小哥们儿的。” 他们将要走过这长长的走廊时,突然一个男人从墙角出来,一把将潘雨绮的手拉住了。 潘雨绮挣了一下,没挣开,那男人油腔滑调的说:“潘雨绮妹妹,还认识我吗?” 王文华睁眼一瞧,这人就是刚才骂自己是鸭子的那个小子。 潘雨绮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说:“看着面熟。” 那小子满脸坏笑的说:“不会吧,一夜欢情就那么容易忘,妹妹你是不是这样的事太多了?这样好吗,一夜变两夜,加深下印象好啦。” 潘雨绮翻他一眼:“什么两夜三夜,你不是带个柴鸡来的吗?怎么,被人放鸽子了。还是交不出货啊把人家给吓跑了!” 44 该出手时就出手 那小子嘻皮笑脸的往前贴:“我那柴鸡也没有童子鸡爽啊,潘雨绮妹妹,今晚跟哥走吧。童子鸡满足不了你,哥哥我行啊!” 那人往前湊,一股酒气涌了上来。潘雨绮用空着那只手捂住鼻子,用力挣脱那只被他抓着的手,一边挣一边说:“操!你今晚喝了多少酒?放开我,要不我喊人了。” “你他妈的喊人!“那小子一听这话突然来了情绪:“臭婊子,我告诉你,今儿你喊谁来也没用!你当初和老子睡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今天哥哥来了,你休想从这走出一步!” 潘雨绮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也喊了起来:“谁和你这个傻逼睡过,你也不看看你的德性,我看一眼都恶心!” 两人争吵起来,旁边的人都围来看,不过,没有几个想来拉架的,都在那指指点点看热闹。 许小丽看了王文华一眼,像是为同学求救。王文华无奈的摇摇头,知道今晚是没法躲开这淌混水了,于是走过去,在那小子肩上拍拍,说:“兄弟,别闹了,大家都得回去了。” 那小子回头看王文华一眼,冷笑声说:“我操,你不是那个鸭子吗?” “敢骂老子,混蛋!”王文华再也难以忍受他的蔑视,情不自禁的挥拳出去,一个漂亮的直勾拳,打在他的鼻梁上。 那小子如一摊败絮,软塌塌的倒下了,王文华又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嘴里骂着:“你他玛的再说一句,我把你肚子踩癟!” 那小子烂泥一样的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在人群的惊叫声中,许小丽喊道:“坏了,有保安过来了!”影影绰绰中,王文华看见有很多人向这里走来,就拉住许小丽的手和潘雨绮的手。 三个人顺着侧门跑了出去,听见身后人声喧哗,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追?管他呢,先跑了再说吧。 他们出门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让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潘雨绮刚刚上车后高度兴奋。“我靠,大叔,你真酷!”她拉住王文华的手,连喊带叫。王文华只是注意地看着门口台阶,还好,保安没有出来追他们。可能这种事每天都发生也不算事了。 他们做逃亡状似的上了出租车,司机开车疯狂的奔驰的时候,潘雨绮还在乐着。在后面手舞足蹈,连喊带叫,简直不像个青春少女,倒像是个小婊子。 许小丽觉得她太放肆,强行把她按住了,按住没多一会,她就没动静了。王文华回头看看,睡着了。 “她今天心情不好,喝多了,要不她不这样。”许小丽替她解释。 王文华说:“看的出来。她不喝多时也好不哪去,我说,你这么文静的淑女,怎么会有这么放当的同学,也太疯了一点吧。” 许小丽说:“这你可猜错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不是社会上的放当妹,她姨父是市委领导,她本人现在是发电厂办公室的打字员。” 哦,已经参加工作了?王文华惊疑,心想,市委领导,对别的干部要求那么严格,自己的外甥女儿怎么教育在这个样子? 她到发电厂当打字员,一定是她那姨父发挥的作用吧?过去,像发电厂这样的国企招收工人要经过严格考察的。 现在,这样的放当女孩子说接收就接收了,看来,国企的职工队伍真成问题了! 回到家里,王文华躺下,却半天睡不着觉。魔鬼城夜总会的场景,犹如一幕幕刺激性的电影镜头,反复的在他眼前一亮一亮的闪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起那个混血儿女孩子站在夜总会舞台上喊叫的那些个粗话、脏话,声音就如震耳欲聋的金鼓,一遍一遍地在他的耳畔回响。 过去,经济落后,社会落后,人们骂艺人为下九流。但是,那时候,艺人们还能站在舞台上唱、念、坐、打,淋漓尽致地发挥、展示着自己的才艺。 要说那是下九流,当属行业偏见,或者就是污蔑。然而,今天,经济发展了,社会进步了。文艺工作者却真真是干了下九流的事了。 突然间,王文华想起了两位知名作家的对话。那是在中国作协带表大会上,人们讨论作协主席的工作报告,其中关于与市场的关系问题,引起了人们热烈的争论。 与会的作协代表们,大部分都是体制内的官员,发言当然要围绕着工作报告的主题思想展开。但是,那些个排名富豪榜的大作家,就不屑人们这些官话、套话了。 体制内的官员作家们一边叹息严肃出书难、发行难,一边咒骂丧尽天良的期刊和出版社发表、出版那些格调不高的地摊,也有人称之为殷会的。 “你们咒骂人家的作品格调不高,是眼红人家的稿费收入吧?哈哈,这纯粹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了。”北京市一位著名的大作家说道。 “喂?你这位大师,有何高见?”主持讨论的人听到北京大作家的话,知道他又要放炮了,故而引蛇出洞。 “嘻嘻,我说话难听,不符合主旋律要求。但是我会说实话,说真话。”北京大作家卖了个关子,说道。 “愿闻其详……”主持人催促道。 “与市场的关系,或者说是作家与市场的关系,好比是卖殷漂昌。哈哈!卖殷,很丢人,很难受,但是很挣钱。 “漂昌,很体面,很舒服,但是挣不到钱,还要往里搭钱。那些买书号出书的人,不就如花钱漂昌一样的吗?哈哈……” “你这位大师,说话太低级了。”主持人听了他的高见,不住地摇头。 “不仅仅是低级,还下流。是吧?可是那,这其中有道理。你们搞严肃的人,既想体面,舒服,又想挣钱。世界上哪有那样的好事? “这玩艺儿,你想挣钱,就得放下架子,放下尊严,迎合读者去创作。让读者们舒服了,人家才会掏钱买你的书。否则,你光想自己舒服,不让读者舒服。哪儿会挣到钱?” 这些话,王文华当时听了觉得十分的荒谬,十分的刺耳。但是,今天晚上看魔鬼城酒巴时里那些无良艺人们的露骨表演,不正是印证了北京大作家的话么? 45 剧本就这样了 第二天,王文华来到办公室里,看到许小丽正为自己打扫房间的卫生。她看到王文华,偷偷一笑,脸上就飞起了一片红晕。毕竟,昨天晚上在那个地方,两个人都做了出格的事儿。 “许小丽,我想……孛主席的话,也许是对的。”王文华看到许小丽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既然是这样,我劝你,那个电影剧本的事儿,你就不要求全责备了。与昨天晚上那些人的丑陋表演相比,脱点儿、露点儿,又算得了什么?” 许小丽知道昨天晚上的那一场思想洗礼奏效了,不由地高兴得与他聊了起来,“导演的事儿,你完全可以交给山路去做。你自己,当好制片人的角色就行了!” “制片人?制片人是什么角色?”王文华又懵了。 “制片人,相当于一部电影工程的董事长,投资人,电影拍摄的整个过程中,重大事情都要请示制片人同意。 “同时,制片人作为投资者,要管钱,要核算成本,要负责前期宣传、后期销售等等环节的运作。这么说吧,制片人,就是一部电影工程的总指挥,灵魂人物。” “嗯。”王文华点点头,知道许小丽在这方面比自己更内行,也就不断的点头表示同意。一边说着,她的活儿干完了,也就该退出去了。 可是,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却问王文华:“你找夏天谈过话没有?” “没有。”王文华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夏天是文联组联部主任,老主席嫡系。平时对老主席溜须拍马,对王文华这个新上任的主席敬而远之。人们议论,王文华上台,第一个就干掉他。 “那可不行。年末,文联应该是有很多活动的。这些活动都要通过组联部去安排。如果夏天心灰意冷,不安心工作,会影响大事的。”许小丽认真的提醒他。 实际上,王文华对于夏天担任组联部主任是有想法的。他担任主席之后,其他部门都提出来很多的建议,唯独夏天无动于衷,大概是做好下台的思想准备了。这家伙! 今天许小丽提醒他,他倒是觉得自己的心胸狭窄了些。虽然说夏天是老主席的嫡系,毕竟也是组织任命的。应该教育他认真负责的开展工作才对。 不然,年末那些活动没有组织,文联就是失职了。尤其是文艺界,年节的活动十分重要。一年开局不好,将来的工作就容易陷入被动。 “许小丽,通知刘绘、崔艳艳副主席,还有山路、刘兰蔻,开党组会。”王文华觉得理顺领导关系,确定党组成员分工是大事,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文联党组除了主席、副主席,还包括办公室主任刘兰蔻和创评部主任山路,现在,山路已经是公司副总经理了,王文华想给刘兰蔻安排个副总经理的角色。 因为,办公室主任的事,许小丽完全可以担当起来了。 “今天党组会研究两件事:一是干部问题,二是党组成员分工。”王文华开门见山说明了情况,接着说,“夏天这个组联部主任,这些日子好像心不在焉,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想在这儿干了还是怎么的?崔艳艳你是他的分管领导,你对这事儿是什么意见?” “老夏这几天工作确实是有点儿放挺。大概是老主席下台后对他说了什么。这不应该嘛!年末了,是组联部工作正忙的时候,他那儿一瘫痪,可就耽误事了。我看,我和他谈一次话,让他振作起来,不然,咱们就重新换人!”崔艳艳心直口快,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同意崔艳艳意见。”刘绘也接着表态了,“就算是老主席对他说了什么,他也是退休的人了。夏天工作中没有原则性错误,该用还是要用的。人家过去也主持了几年组联工作嘛!” “好的,第一个问题就这样,崔主席你找他谈谈。”王文华见几个人思想统一,立刻拍板决定。许小丽作为列席会议的记录员,将这一条决定记录下来。 “第二件事,党组成员分工……因为咱们文联总公司还有两个副总经理的职数至今没有配备,我也不着急让市委组织部、宣传部派些不懂行的人来。 所以,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党组要负起领导文联、文联总公司的全部责任来。山路、刘兰蔻你们两位党组成员,就当副总经理来使用……下一步怎么办呢? “我觉得,应该是党组实行集体领导,党组成员分兵把口,各负其责。 “根据你们各位的业务特长,机关部门的办公室、党支部,杂志社,由刘兰蔻分管;组联部由崔主席分管、书画院仍然是刘主席分管,创评部由山路分管。 下属的协会,凡是属于舞台艺术门类的,由崔主席分管,具体是:戏剧家协会、舞蹈家协会、音乐家协会、影视艺术家协会、曲艺家协会、民间艺术家协会。 “属于平面艺术的,由刘主席分管,具体是:书法家协会、美术家协会、摄影家协会、作家协会。 “县、区文联工作,由我分管,你们几位协助。机关的财务,由我分管,刘兰蔻协助。另外,为了加强财务工作,我提议许小丽担任文联公司办公室主任,兼管文联办公室工作。几位,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因为王文华提出来的分工意见,考虑到了几个人的特长,又照顾了彼此之间的平衡。几个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来。许小丽就将王文华说出的意见原封不动的记录下来。 两个问题都研究确定了,山路却着急的提出来拍摄《母亲河歌》的具体问题,要求王文华也做个分工,下去好分头准备。 他特别急切的问到剧本问题,这个本子怎么样?还需不需要修改?这都要与作者打招呼。 “这个剧本,就这样了。不改了。”王文华果断表了这么个态,刘兰蔻和山路就瞠目结舌了。 “啊呀,太好了!王主席,你的思想观念总算是开放了。是谁这么神奇,将你的思想政治工作做通了啊。哈哈!”山路开心地大笑起来。 “山路,我告诉你,本主席不想守旧,可也不想涉黄,开拍时,你要给我注意点儿,如果出现了违规的镜头,我拿你示问。” 王文华严肃强调了自己的要求,随后宣布:《母亲河歌》则山路担任导演,自己担任制片人,刘兰蔻和许小丽协助自己做好剧组财务和其它的剧务工作。 46领导核心 北辽市的党政机关,到了农历年底,特别是腊月廿三之后,除了公安局、财政局这些一线部门不敢怠工之外,别的部门一般都是难以保持正常的工作节奏了。 机关干部们上班下班不遵守纪律无人追究责任。即使是上班时间,人们出去采办点年货,购置点衣服什么的也没人在意。 即使是坚持工作的人们,主要也是排练节目,演习歌舞,为单位的文娱活动做一些准备工作。 尤其是像文联这种文艺团体,过节的主要工作就是联谊活动。 不仅仅是文联要召集全市文艺界的知名人士搞联谊活动,下面的各艺术家协会也要开展这方面工作,以增加会员之间的联系,为相互交流创造条件。 但是,今年,自从换了新主席以来,这方面的事情好像是没有人组织了。組联部主任夏天神情恍惚,心境不好,没有心思张罗,办公室实际上的当家人许小丽大概是刚刚换了主子,也无所适从。 听说主席王文华带领几个人去省文联、作协拜年了,难道说,北辽文艺界的这些人,你们领导给忘到爪哇国去了么?过年一点儿意思都不表示,就不怕来年人们晾你们的台么? 这一天,终于有动静了。一早晨,办公室主任许小丽就下达通知:上午九点,召开机关全体人员会议。人们想,主席一定是要布置联谊活动的事儿了。 然而,王文华上来并未提及联谊活动的事,而是宣布了党组成员的分工。看来,这一阵子主席大人并非没考虑联谊活动这种具体的事儿,他在考虑组建文联领导核心的问题呢。 过去,老主席只提主席、副主席分工,不提党组成员的作用,现在,王文华将两个党组成员当作副总经理来使用,分明是要确立党组的领导核心作用了。 接下来,主席又宣布了两项人事任免决定:刘兰蔻参与党组领导工作,许小丽为文联办公室主任。之后立即批评夏天:“你这个主任是怎么回事? “今天已经是腊月廿五了,全市文艺界的联谊活动你为什么还不安排?难道说,你想把联谊活动安排到大年三十再搞吗?” 接下来,人们就看到夏天被批评的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是呀,老主席临走虽然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人家新主席没说要撤销你的职务呀! 你怎么就在工作上放挺了,该干的事也不干了呢?还好,夏天毕竟是老奸巨滑的机关油子,立刻就说马上提出活动方案来,明天就安排实施。这下,王主席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于是,第二天的北辽日报,刊登了市委宣传部公布的春节期间文化活动安排,其中就有文联的几项文艺联谊活动: 腊月廿六,市书法家协会走上街头,在步行街免费为市民书写春联。 腊月廿七,市美术家协会在开发区宾馆举办美术笔会。 腊月廿九,全市文艺界在友谊宾馆西餐厅举行新春团拜演出活动。 除夕,文联党组领导班子成员走访文艺界老前辈。 看到报纸上公布的这些内容,连王文华都笑了,心想,如果说书法家协会送春联属于文化公益活动,可以登报宣传一下。 那么,美术家协会的美术笔会,纯属于艺术沙龙活动,有宣传的必要吗?尤其是除夕,文联领导走访文艺界老前辈,纯属于文联内部的工作,怎么也登报宣传了? “呵呵,王主席,这是市委宣传部文艺处用这造势呢。”夏天一句话就把谜底揭穿了,“这上面公布的活动越多,就越证明他们的工作有成绩。 “别说是走访老前辈,就是你吃饭喝茶的事,他们也巴不得登报宣传一下呢?现在财政困难,文艺界的文化团体都在躲避这种文化活动呢。咱们做点儿事,算是给他们文艺处捧场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当王文华与刘兰蔻出现在步行街免费写春联现场时,就见广播电视台的记者将摄像机镜头对准了自己进行现场采访。 老天爷真不做美,这天的气温一下子降至了零下26度,眼见得书法家们的手冻得发颤,墨水几乎没有结冰了,但是一听说是书法家免费写的春联,市民们拥挤着伸手索联。 多亏刘兰蔻头天晚上让他们在屋子里写了很多张,这才没显得那么被动。 看看到了十一点,书法家们冻得有点儿挺不住了,王文华就宣布活动结束,让书法家们去友谊宾馆餐厅里吃午饭,这才让涌动的人潮渐渐地平息下去。 开发区宾馆是全市最豪华的宾馆之一,美术家协会早就在这儿把联谊会搞了,没想到刘兰蔻下达了一项任务,笔会上,协会的理事们每个人必须贡献一幅画作。 这样,联谊会就成了真正的绘画笔会。理事共有30人,每个人一幅画就是30幅,加上书法家协会书写的书法作画,共计60多幅书画作品。 刘兰蔻觉得这些作品送礼也差不多够了,就趁王主席请画家们喝酒的时候把这些画收起来,让杂志社的人送到裱糊店那儿快速地装裱了。 在刘兰蔻的安排下,这个春节之前,北辽市直属部、委、办、局的领导都收到了文联送的春节礼物——贺年画。 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过去,他们只知道文联是个穷得叮当响的乞丐帮,没有想到,他们今年竟然会用了这种方式联络感情。 看来,王文华这个市委办公厅的文秘才子好象真的变成艺术圈子的人了。 这天下班时,王文华看到山路和夏天两个人在屋子里研究着什么。 探头进去一看,两个人正研究团拜演出活动的事。王文华不想打扰他们,正要走过,就见夏天出来拦住他汇报: 明天的团拜演出将在友谊宾馆西餐厅举行,共计准备四十四桌,每一个桌子上坐十人,来宾大约五百人,每个协会出一个节目,演出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 除了作协的节目是诗歌朗诵,其他的协会都是歌舞、小品,曲艺节目。 “既然是团拜演出,有主席台和观众席就行了,为什么要放桌子?难道说要聚餐么?”王文华笑着问。 “主席,这你就不懂了。文艺界的团拜演出活动,历来都是在餐厅里举办,桌子上放些饮料、糖果,显得气氛融洽。你以为这是政府机关,过年了领导还要摆架子,这团拜,就是文艺界变相的狂欢活动,你们领导,得谦虚点儿。” “好吧,你们两个人就安排吧。到时候,我只管鞠躬拜年就是了。”王文华这些事情实在是专业,自己不好插手插嘴,干脆就放手让他们去干吧! 47成人之美 到底是忙碌的日子,回到家也不得消停。刚刚端起饭碗要吃饭,书房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是许小丽打来的。她问:“明天的团拜演出活动,邀请市领导没有?” 王文华并没有想到邀请市领导的事,只是觉得这是文艺界的内部活动。不一定邀请市领导。再说,就算是邀请,他们能来吗? “即使是不来,也必须邀请。”许小丽强调了这件事的重要性,“现在的机关部门,都在用联欢会的形式与分管市领导联络感情呢。我们文联,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机会,千万不要放过……” “明白了,我马上问山路。”王文华就打山路的手机。山路说,请柬已经发给市领导了,但是对方都没有回话。为了保险,最好还是主席亲自出马邀请一下。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市领导和秘书都休息了。联系市领导就比较困难了。王文华按照山路发出的请柬名单,先打了市委于副书记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就找王吉利,问他如何联系于书记?王吉利问他什么事?他说是请于书记观看明天文艺界团拜演出的事情。王吉利说,他已经看到了请柬,也送给于书记了。 于书记说明天可能会去中央企业走访,这件事儿,他尽量争取去。王文华见此,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听天由命了。 接着,又打政府分管文化的邓副市长的电话。邓副市长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问:“文华,需要我给钱吗?”看来,过去文艺界一找他好象就是要钱,弄得他都害怕了。 “邓市长,我一分钱也不要。就是希望你来看一看,坐一坐。这就是对文艺界最大的鼓励了。”邓副市长一听王文华这么说,就放心了,表示一定按时去。 接下来,就是市委宣传部长马克夏了。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邀请是说不过去的。但是他往他家里打了半天,电话铃声哗啦啦响了半天,就是没有人接听。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一定是吃请去了。可是,他去吃请,难道说一家人都跟着去了么?他的老婆应该是在家里守着接电话呀。 也许是一看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就故意不接听了。虽然说自己在公开场合对他这位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毕恭毕敬,但是,市委将他的心腹老主席倒下台让自己取而代之,两个人总有一股不痛快在其中。 一到关键时刻,冷落慢待一下自己也是正常的。想到此,王文华将电话一扔,心想:你不接,我不打了行不行?我不邀请你行不行?反正请柬送到你办公桌上了,来不来?是你的问题了。 没想到,就在王文华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是马克夏回的。他说,自己刚才和老伴儿出去散步了,回来之后看到电话上的来电显示是王文华家的,特意地回话问问有什么事? “谢谢你马部长,我打电话,就是想请你明天参加文艺界的团拜演出活动。不知道你方便不?”王文华就觉得这个人好虚伪,既然对我这么客气,为什么山路发了请柬你不回话呢? “于书记去么?”马克夏先不表明态度,却问于书记的态度。 “于书记明天上午去中央企业走访。说是尽量安排时间来看看.”王文华据实而述。 “既然是这样,我就尽量安排时间去。”马克夏不说参加,也不说不参加,学着于书记说了个圆滑的话。这让王文华十分的生气,心想,既然如此,你回这电话有什么用? 邀请市领导的事有了着落,王文华回到客厅打开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欣赏昆曲青春版的《牡丹亭》。正看到众花神出场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许小丽打来的。 “许小丽。三个市领导,我邀请了一遍……”王文华拿起电话就说,没想到电话里的人笑了起来,“文华,你邀请啥呀?听出我是谁没?”接电话的人竟然会是男人的声音。 “你……你不是许小丽吗?”王文华懵了,许小丽的手机怎么让别人用了呢? “我是许小丽她叔叔。哈哈……”对方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是孛主席?!”王文华听出了他的声音,禁不住吃惊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我早晨就到了。” “早晨就到了,为什么不去文联?我们好接待你呀!”王文华不由地纳闷儿了。 “嘻嘻,我是为私人的事情来的。干嘛让你用公款招待我?”孛主席说了一句笑话。 “私人的事儿?办完了么?”王文华不也意思问他的私人的事是什么,只好这样问。一旦他的事情办完了,他就邀请他到夜店去喝酒。 “托你的福,办完了!”勃主席豪爽地说道。 “既然是办完了。一会儿咱们到友谊宾馆喝点儿啤酒。”王文华热情的邀请道。 “呵呵,文华主席,你知道我来办的是什么事么?”孛主席问他。 “你说是私人的事儿,我怎么好问?” “这事儿,也与你们的文艺界有关。” “哦,是么?需要我做什么吗?”王文华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他知道孛主席这个人说话不轻易忽悠人,也许是北辽文艺界哪个人有了作品需要往上推荐,需要孛主席帮忙呢。 “呵呵,还真需要你做点儿事。”这时,孛主席压低了声音,“文华,我是为许小丽父母亲的复婚而来当说客的。这工作,我做了几年也做不通。 “前几天你带许小丽去省文联,我看到她对你很有信心,想协助你干出点成就来,但是,父母亲离婚的事儿,始终是她心里的一道阴影。这怎么行? “我就拿许小丽的前途来规劝他们两个人和好,恰好,他们都接到了你们文联团拜演出活动的邀请,心里很高兴。趁这热乎劲,我就将他们两个说通了。 “但是,为了巩固战果,明天团拜演出时,你们应该组织人故意的起哄,让他们这对老夫妻登台表演一下,这一下,造成即成事实,他们想反悔也不行了。呵呵,咱们……里应外合,耍个小手腕嘛!” “没问题。”王文华一听,这是成人之美的事儿,何乐而不为?立刻答应告诉山路。 “不要找山路,找夏天就行,他是舞台监督,有权决定哪个上?哪个下?甚至于可以枪毙某个不合适的节目。” “嗯。我明白。”王文华顾不上请孛主席喝酒的事了,立刻打手机找夏天。 “王主席,这事儿交给我办。你放心好了!一会儿我找戏剧家协会梅主席,让他将台下起哄的、叫好的票友安排好,明天一定让他们这一对老戏骨再现当年风采!” 48盛世欢歌 王文华早早儿地来到友谊宾馆西餐厅,屋子里已经是宾朋满座了。舞台布景、灯光还在调试中,夏天正在那儿上蹿下跳的指挥着,以体现他这个舞台监督的重要存在。 山路则威严的站在屋子里正中间的摄像机旁边,帮着摄像机选择合适的摄像角度。许小丽看到他,就把他引向前排第一张领导干部座席,只见政府的邓副市长早已坐在了那儿了。 王文华连忙过去握手致谢,抱歉自己来的晚了,没有恭迎邓市长。邓副市长则幽默的笑了笑,说:你请我看演出,不收门票。这好事儿哪儿找去?我自然要早点过来。 王文华就让许小丽把节目单拿来,送给邓副市长一张,然后又去靠近窗户的那几张座位上,去和老前辈艺术家们打招呼了。 这些老艺术家,大部分是戏剧家协会的理事、副主席。在舞台上风流了大半辈子,退休后无所事事地过活,实在是寂寞的没趣,每年都要盼望文艺界的聚会。 戏剧家协会主席老梅正陪伴老前辈们聊天儿,看到王文华过去,就站起来提醒众人,王主席来了,老前辈们都站立起来。 老梅介绍到许由敬时,王文华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目光如炬,容貌堂堂的男人。而且他的身材一点儿也没发福。 接下来,王文华又看到了许小丽的母亲徐玉珠,她穿了一身昂贵的貂皮衣服,显得雍容华贵。王文华记得小时候市京剧团到县城演出样板戏《沙家浜》。 人们为了一睹这位京剧名角的风采,剧院里曾经是一票难求。现在面对幼时的艺术偶像,王文华崇拜的五体投地。他没有随着老梅的介绍称呼“徐老师”,而是恭敬地称呼她“徐阿姨”。 “呵呵,”徐玉珠知道王文华这称呼是冲着许小丽的,就说道:“王主席,咱们家许小丽在你手下工作,请你多多关照!” “是啊,许小丽这孩子比较有个性。还希望王主席多担待些。”这时候,许由敬就接过徐玉珠的话说道。 听到许由敬这么说,王文华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要合好了,因为,这个许由敬再婚后没有小孩,将来的养老就没有了指望。 现在他痛改前非,浪子回头,看来不是什么翻然悔悟,更好象是从自己的切身利益考虑。但是,不管怎么说,许小丽有了一个健全的家庭,总是一件好事。 “王主席,市委于书记来了!”王文华正与许由敬夫妇聊天,就听见许小丽大声地喊叫他。 王文华一看,果然,于书记出现在了餐厅门口,后面,还跟随了宣传部长马克夏。 王文华连忙与老前辈们告别,慌忙的走向门口迎接市委领导。 “文华大哥,于书记是从走访中临时请假来这儿的。”王吉利告诉王文华。 “谢谢你于书记,这么重视我们的团拜活动。”王文华知道这次走访是市委书记带队,请假还是不容易的。 看到政府的邓副市长一个人坐在领导座席上,于书记马上过去打招呼说:“你看人家政府领导,多遵守时间。咱们这市委的人,就是不如政府领导守时。” 邓副市长连忙站立起来迎接于书记和马部长,笑着说:“你们市委领导忙大事,哪儿像我这副市长只管一条线,时间比你们充裕啊!” 几位市领导落座,许小丽就指挥宾馆的服务员沏茶、端上瓜子、水果。于书记就问王文华:“几点开始?” “你们领导来了,马上开始……”王文华就让山路送来了节目单,然后让他吩咐夏天可以开始了。 没有欢迎词,没有开场白,王文华喊了一声:“夏天,开始!”大厅里灯光暗淡下来,在叮叮咚咚悦耳的钟声里,舞台上绚丽的灯光点亮了。 主持人还没有出现,乐队奏响了《北京喜讯到边寨》的乐曲,玄南县的歌舞队立刻开始表演开场舞蹈。 一队队衣服鲜艳的姑娘跳着欢快的舞步鱼贯上场,出采是的那些小伙子,他们不是跳着舞蹈出场,而是各人翻着自己的空翻动作跃上了舞台。 “好!”看到这个别致的开场。观众们一起鼓掌叫好。有的人还说:“这哪儿是舞蹈,纯粹是京剧武生的行当。” 欢腾的舞蹈结束了,缭绕的烟雾还在舞台上飘着,主持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市曲艺家协会主席老黄。 为了扮笑,他挺了个大肚子,穿了一身绿地白点的唐装,戴了个浅色墨镜,故意摇摇摆摆地走上台来。整个形象颇像一只大蛤蟆,惹得人们禁不住开心大笑了。 “大蛤蟆你好!”台下,几个曲艺界的朋友故意喊叫了一声,接着,人们就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一位身材苗条、脸蛋俊俏的古装女子随着老黄走上舞台,并与老黄一齐向观众行礼。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俊一丑,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这点子一定是老黄琢磨出来的。 “各位领导、各位文艺界同仁,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新年好!”老黄和漂亮女士的一个拜年,拉开了晚会的帷幕。 “今天是腊月廿九,是临近大年三十的吉祥日子。”女士说, “在这个吉祥的日子里,北辽市文联举办‘文艺界团拜演出联欢’会。我代表市文联王文华主席,代表北辽文艺界,欢迎大家的到来,感谢你们的支持!” “我们这台‘文联春晚’,将会把北辽文艺界最优秀的节目献给大家!这台晚会,将会在你们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伴随您迎来新春佳节!” “喂,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儿?”两个人正主持着,舞台突然跑上来一个小丑打扮的小伙子。 王文华认出,他是钢铁公司的一名员工,出名的业余相声演员,被人们誉为“北辽笑星”,他一出现,人们就鼓起掌来。估计,他是故意“搅局”来了。 “我们俩主持节目,你来干什么?”女士立刻反问小丑。 “你们俩……主持节目?”小丑开始耍起了怪态,“文联领导说了,今年春晚的主持任务,由我们曲艺家协会的主席团成员集体承担。你们俩……怎么悄悄地在这儿‘干’上了?” “放尼玛的屁,”女士对小丑破口大骂,“大庭广众之下,谁悄悄地‘干’了?” “小子,你今天迟到了,该罚酒三杯。你错了,不向观众道歉,还在这瞎嚷嚷,我看你是欠扁。对不对,观众同志们?”老黄开始发动群众互动。 49盛世欢歌2 “对,揍他。让那位女士揍他!”台下的观众立刻跟着起哄了。 “都是文艺界的人,说话怎么这么粗野?王文华不由地回头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就见观众席上不仅仅是桌子上坐满了文艺界被邀请的人。 连宾馆的很多的工作人员和服务员也挤进来了。他们没有正座,只好拿来塑料凳挤在后面和过道的位置上。除了年轻人,不少老员工也挤进来,说是要看许由敬和徐玉珠的京剧表演。 “观众同志们,你们别上他俩的当;我们今天不是迟到,是临时改动一下主持词,所以晚来一会儿。再说,迟到的不是我一个,还有几个哥们儿哪!”接着,他的手往舞台后面一招,“哥们儿,快上来,见过观众!” 后上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市曲艺家协会副主席,在民间主持婚礼很有名气,也很有人气;看到他们迈着滑稽的步子上来,人们禁不住——呼喊起“好”来。 “黄哥,你早哇!”几个人上来,先冲着老黄作了个揖。 “我早,你们可是晚了。现在,告诉观众,你们为什么迟到?刚才都干什么去了?”老黄一本正经地质问着。 “我们有‘四大喜’呀!”一个人回答说。 “什么‘四大喜’?”老黄问。 “我家娶儿媳。”一个说道。 “我家添孙子。”另一个说道。 “我家宰了猪。” “我家杀了羊。” “你们家里这点儿破事。算什么喜?人家古人说的人生‘四大喜’,那才是真正的大喜呢!”女士调侃道。 “古人‘四大喜’,是指什么?”老黄明知故问。 “听着……”女士挺了挺胸脯,骄傲地说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就是古人的四大喜。观众同志,我说的对不对呀?” “对!”观众们一致响应道。 “不对!”老黄听到这儿,断然否认了,“你说的那是老话了。到了现代社会,这四大喜已经演变成四大悲了。” “怎么讲?”女士做作不解。 “不信?你每说一个喜,我加上两个字,就把它变成‘悲’。” “怎么,我说四大喜?” “我变四大悲。” “试试?” “开始。” “我这儿:久旱逢甘霖。”女士大声喊了一句。 老黄瞎睁大眼睛,作遥望状,突然大惊道:“——洪涝!” 观众笑开了。 “他乡遇故知。” “老黄立刻摇摇头,说道:“——借钱!” 人们又笑了。 “洞房花烛夜——”女士故意拉了个长声。 老黄这时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女士,扮个鬼脸儿说道:“——非处。” “你胡说什么?我说的是‘洞房花烛夜’。”女士重复了一句。 “是呀,我说的是‘新娘不是处女’,这不是一悲吗?”老黄解释了一句,人们轰然笑开了。 “瞎说,新婚初夜,新娘怎么不是处女?” “现在,婚前幸行为普遍,你上哪儿去找处女?我说的对不对,观众们?” 观众们齐声答“对!” “注意,我这儿还有最后一句呢,金榜题名时。” “唉唉,”老黄睁大眼睛,作了个看榜的动作,接下来却摇摇头,沮丧地喊了一声:“——没我!” “哈哈哈……”最后甩出的包袱,让整个观众席笑翻了,连一向严肃的于书记也乐得裂开了大嘴。 “呵呵,刚才,我们只是说几个笑话。实际上,今年,咱们文联,真有四大喜事儿呢!”老黄这才走上正题。 “哪四大喜事儿?”女士问道。 “你问问他们,他们都能说出来。”老黄用手指了指那几个搭档,这一会儿,太冷落他们了。就给他们送点儿戏份。 “第一喜:开展了文化经营活动。”一个人说道。 “第二喜:确定了党组领导班子。”另一个说道。 “第三喜:明年拍电影。” “第四喜:今天办春晚!” “今天的春晚,可不仅仅是文艺界的团拜演出,你看,除了全市文艺界的精英,宾馆也来了这么多人支持咱们;”老黄用手指了指观众,“咱们得向大家拜年哪!” 老黄一提示,几个人立刻向观众鞠躬,自然赢来了一阵掌声。接下来,老黄的手又往主席台上指了指,激动地大喊: “今天,各位关心文艺事业的领导也来这儿与民同乐了。看,那一位是市委于副书记,那位是政府邓副市长,那位是咱们的马部长。” 随着老黄的介绍,舞台的灯光一下子照在了市领导的脸上,人们立刻鼓起掌来。 几位领导就礼貌地站立起来,在灯光映照下,频频向欢呼的观众招手致意,像是走到了观众中间。 这个巧妙的插话,既活跃了现场气氛,又巧妙地介绍了领导,恰如其分,中规中距。这老黄啊,不亏是名主持啊! 老黄的主持可谓效果良好,可惜耽误的时间长了些。王文华一看表,他这些人一发挥。一下子比规定时间延长了十五分钟上。不由地吓了一跳。 后面还有那么多好节目要上演,他们这么延时哪儿成? 于是,急忙操起手机找到了山路,告诉他刚才老黄太啰嗦了,后面的节目要加快速度和节奏,要保证许由敬、徐玉珠按时出场,不得误时。 因为,老艺术家一向讲究上场的时辰,如果随意改动时间,就要影响演出效果了。接到王文华的电话,山路不敢怠慢,急忙找老黄几个主持人出来核计。 这一核计,速度真的加快了。下面的歌舞节目,别说报幕,连主持人的简单铺垫都取消了。 干脆一个接一个,行云流水一般节节上演,绚丽的布景,美丽的歌曲、柔曼的舞姿让观众的眼睛迎接不暇,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连市领导座席的于书记席都适应不了这么快的节奏,直喊:“这节奏太快了,简直压的观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文华,这节目挺好的。干什么这么着急?” 可是,尽管节奏快,为了抢时间,山路和老黄还是取消了那些滑稽段子的铺垫和解说,让这个节奏行云流水一般地进行了下去: 50盛世欢歌3 歌舞:《大地上的北辽》悠远的主旋律,伴随祝福的歌舞,在百人合唱队优美的嗓音里展现出来,歌曲的风格辽阔沧桑,人文久远,象征着北辽从历史中走来; 一曲《神圣辽河》又昭示出母亲河的博大胸怀、高雅气质、不懈精神、美好理想。接着,玄西县曲艺家协会弹唱的《美丽的玄西》形式独创,耳目一新。 在全国获得奖励的四重唱《北方的河流》,欢快幽默,感染浓烈,大受观众青睐,据说这个节目已被选中参加省电视台春晚节目录制。 当然,在这些快节奏的歌舞中,也不乏感人和动情之处,玄北县蒙古族艺术家敖全演唱的长调民歌《金鬃黄马》与女儿海宝演唱的《可爱的小驼羔》风格迥异,而又相得益彰,古老民歌和流行歌曲互为映衬,增添了多许趣味。 尤其是海宝身穿嫁衣在父亲面前深情一跪之后唱出的哭嫁曲,让台下的观众无不热泪盈眶。鼓点咚咚,脚步嗒嗒,舞蹈奔向未来激励斗志,憧憬北辽美好的明天; 舞姿婀娜,衣裙雅洁,舞蹈《凤凰河》把美丽天鹅畅游河水与漂流工程施工的画面巧妙融合,尽展意境之美。 驻军文工团也赶来了。他们的好来宝《北辽颂》阵势磅礴,尽情放歌北辽;歌唱北辽城红红火火,演绎出火红的时代、火红的未来。 演唱中飞溅的礼花满场飘落,精彩的歌舞赢来满堂喝彩,激起了台下观众满腔热情……最后开场歌舞队原班人马表演的《腾飞吧北辽》把演出推向了高潮。 热烈的气氛之后,舞台上应该切换文雅静态的节目了,人们猜测,大概是小品要雏台了吧。 可是,接下来走上舞台的不是小品演出,而是那位半天未露面的女主持人,好手持麦克,嘴里哼唱着京调[西皮流水,唱词却是大家熟悉的坐宫中铁镜公主的戏文: 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 十五载到今日才吐真言。 原来是杨家将把名姓改换, 他思家乡想骨肉就不能团圆。 我这里走向前再把礼见, 尊一声驸马爷细听咱言: 早晚间休怪我言语怠慢, 不知者不怪罪你的海量放宽。 她刚刚唱了一节,老横腆着大肚子走上舞台,接着女主持人的唱词,他唱起了坐宫中杨延辉[西皮快板的戏文: 我和你夫妻们恩德非浅, 贤公主你何必礼仪太歉。 杨延辉有一日愁眉开展, 忘不了贤公主恩德如山。 接下来,应该是铁镜公主的[西皮快板了,可是,尽管大家鼓起了掌,女主持却停下唱,说了起来:“各位观众,刚才,不少人都说今年是盛世年景。什么是盛世年景呢?” 她的问题一抛出,老黄立刻接续道:“这盛世年景,不光是风调雨顺,人寿年丰;而且还表现在名士出山,名角上台。今天,退隐舞台多年的一对京剧老艺术家要粉墨登场了。大家猜猜他是谁?” “许由敬!”盼望已久的老票友狂热地呼喊起来。 “徐玉珠!”另一些人喊叫道。 随着人们的喊声,“啪、啪”两声清脆的板鼓敲响,接着,悠扬的京胡奏出了人们熟悉的京调过门,许由敬身穿京剧行头,头扬翎子,潇洒地再次出现在舞台上。 老头虽然六十有加,但是,在众多喽兵的衬托下往舞台中央一个亮相,两眼炯炯有神,神色毫不慌乱,就这一个动作,台下的老票友们连连喊“好相貌”、“好身材”、“好漂亮”! 接下来,他的老搭档、昔日扮演青衣花旦的恩爱娇妻上场了;她身材依然是那么苗条,披挂上铁镜公主的行头,简直就是一个现代燕赵美女出世了。 随着京胡的响起,她按照戏文,接着唱起了女主持人留下的西皮快板: 讲什么夫妻情恩德不浅, 咱与你隔南北千里姻缘。 因何故终日里愁眉不展, 有什么心腹事你就只管明言。 接下来,杨延辉清清嗓子,用圆润的生腔唱[西皮快板: 非是我这几日愁眉不展, 有一件心腹事不敢明言: 萧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 我的母押粮草来到北番。 我有心回营去见母一面, 怎奈我身在番不是能过关。 铁镜公主:[西皮快板你那里休得要巧言改辩, 你要拜高堂母是我不阻拦。 杨延辉:[西皮快板既是公主不阻拦, 无有令箭怎能过关? 铁镜公主:[西皮快板有心发你金批箭, 怕你一去他不回还。 杨延辉:[西皮快板公主赐我的金批箭, 见母一面即刻还。 铁镜公主:[西皮快板宋营离此路途远, 一夜之间你怎能还? 杨延辉:[西皮快板宋营虽然路途远, 快马加鞭一夜还。 铁镜公主:[西皮快板方才叫咱盟誓愿, 你对苍天与我表一番。 杨延辉:(白)哦! [西皮快板公主要我盟誓愿, 双膝跪在地平川。 我若探母不回转, 铁镜公主:(白)怎么样啊? 杨延辉:(白)也罢! [西皮摇板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铁镜公主:(白)言重了! [西皮流水一见驸马盟誓愿, 咱家才把心放宽。 你在后宫乔改扮, [西皮摇板盗来令箭你好出关! 杨延辉:[西皮快板一见公主盗令箭, 本宫才把心放宽。 扭回头来叫小番! “好!”伴随着掌声,票友们一个惊得尖叫起来,这么多年了,许由敬的嗓音依然这么动听,这么高亢! 最让人心动的是最后那一句高八度的嘎调“扭回头来叫小番!”声音翻得还是那么响亮!过去,人们花钱买票听他的戏,很多人就是为了听那一声“叫小番”的高八度嘎调儿, 今天,老爷子依然字正腔圆的表现出来,老票友们简直要疯狂了。 [西皮散板“备爷的千里战,扣连环,爷好出关!”许由敬唱了最后一句,接着是一声锣响,这场折子戏结束了。 观众们不让他们二人走,再三鼓掌……老夫妻二人谢幕谢了三次,最后,山路和夏天亲自出场向观众连连摆手示意,热烈的掌声才渐渐平静下来。 许由敬两夫妻掀起了晚会的一个高潮;但是,真正的高潮还没有出现,孛主席的小品本子才是这场晚会的压轴之作:原来,昨天孛主席就是带了本子来的。 51盛世欢歌4 山路一看到本子,立刻组织人员连夜排练,没想到今天就要上台了。 这本子写了一个幽北农村耿老汉热心救落水儿童的故事; 因为落水儿童的妈妈巧云是个美丽的寡妇,这寡妇给耿老汉写了一封感谢信,其中用词不当,疑似情书,让耿老汉的老伴醋性大发,对耿老汉连连质问; 后来,又传出谣言,说耿老汉救了落水儿童之后,牵走了人家一头驴……之后,为了恢复耿老汉名誉,报社派主编亲自出面采访。 面对巧云对耿老汉的爱慕之情和落水儿童对耿老汉情同父子的深厚感情,主编认为这个落水儿童就是耿老汉与寡妇巧私生子,将小品推向了笑的高潮…… 主持人刚刚报了幕,耿老汉学着小品王的步伐走上了舞台。这个角色原定是北辽话剧团一个丑角演的。可是,这演员一上台,王文华怎么看怎么眼熟。 仔细一瞄,原来是玄北县文联主席老宋亲自登台了。这位在省滑稽剧团受过专门训练的演员一上台,他的扮相、步伐、连同口音,酷似央视春晚的小品王。 他的举动、眼神,惹的人们捧腹不止。一上台,耿老汉的老伴就怀着醋意念寡妇写来的感谢信,其中写道: “今天一大早,我正和孩子一起在冰上打滑呲溜(滑冰),突然扑通一声,我的孩子就钻到冰窟窿去了。这时,正在旁边的耿大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估计,这是孛主席在创作打字时由电脑词组自然带出来的,但是,孛主席巧妙地运用这个弹出的后续词组,向观众甩了一介响亮的包袱。 接着,感谢信中出现了这样的句子“亲爱的耿大哥,你用自己一双火热的大手,温暖了我这孤儿寡母的胸膛!”念到这儿,老伴禁不住质问耿老汉: “你说你,救人就救人呗,你摸人家寡妇的肚子干什么?”“我没摸!”耿老汉辩解着。台下又是轰然大笑。 感谢信没有念完,观众就笑场四五次了……随着老宋几个演员认真地表演,台下观众笑声不断,一直到结束,人们还嗡嗡营营地议论着小品中的经典笑料…… 如果是说小品是晚会的笑料,是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最后,给晚会压大轴的却是一出杂技表演,可真是一次货真价实的顶尖艺术表演。 战鼓咚咚咚地擂响,事先录制好的伴奏音乐响了起来,舞台上绚丽的灯光,开始射向了舞台穹顶上悬挂的两个飞杆。 这时,只见超先族那位男演员一个飞天动作,双手稳稳地攀住了第一个飞杆;在人们尖厉的呼叫声中,接着,那位女演员披着长长的金发, 穿一身雪白飘动的绸衣,袖口和裤腿被剪成凋零花瓣的形状,在转暗的灯光下,幽灵般地从舞台侧的幕间飞奔而出,动作的飞快与潇洒,就像是一道惨白耀目的闪电照彻全场。 随后,她在飞杆上猝然停住亮相,在强烈灯光的照耀下,简直像是飞奔的瀑布突然凝结成了玉洁的冰柱。 人们仔细望去,只见她黑色的眼睛闪出火光,火焰四溅,异族美妙女子的表演,魔法般使全场人屏息良久。 然后,兄妹二人开始了飞人表演: 开始,男演员像一只灵巧的猴子,飞快地从这个飞杆攀到另一个飞杆上,接下来,二人配合,联合从这个杆飞到另一个杆上,后来,妹妹一个腾飞,将两只脚紧紧勾住哥哥的双手,做着令人眩晕的旋转动作; 观众们一边瞪大眼睛,一边发出了惊惧的嘘声。有一个小孩子吓得哭了起来,孩子的哭声引来了人们更大的欢笑声…… “太危险了!他们俩有安全装置吧?”于书记看到这儿,倒吸了一口凉气,担心地问王文华。 “有安全绳。”王文华立刻回答,“还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呢!人家专门干这,更珍惜生命呢!” 一阵惊险的动作过后,音乐慢慢舒缓起来,只见舞台穹顶上散挂的银白色的丝幕薄如蝉翼、半透明、柔软,从天穹深不可测的幽暗处如花朵般开放出来。 此时,那一阵清幽婉丽的音乐声像气流一样推动了这白色柔软的花朵,让它们从银河星星一般的缝隙间穿过,花儿越开越大,最后它鼓满了风,四个角像四瓣饱满的花瓣缓缓降落。 大概这是要谢幕了吧!兄妹二人并排相拥,又伸出长长的手臂,在飞杆上沿着舞台圆形穹顶做着圆周旋转动作, 他们的手里,洒下了一簇簇美丽的花瓣,随着音乐和电子风撒向了仰首而望的观众们。 有些心急的观众打开花瓣一看,原来是一张祝福新春的卡片: 北辽文联祝你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呵呵,身临其境地看这种演出,真是享受一场文化盛宴啊!”于书记坐了半天,觉得有些累,一边感慨着,一边扬起胳膊伸了伸懒腰。 超先族兄妹二人从空中飞到了舞台上,演出结束的演员们有礼貌地走上舞台,鼓掌庆祝他们演出成功。两位演员对大家招招手,与演员站在一起,向欢呼的观众们致意。 “各位领导,请上台接见一下演员吧!”王文华看到演出结束,心情顿时轻松下来,就招呼领导上台接见演员、照相,完成春晚演出的最后一个项目。 “好,我们走!”于书记听到王文华这么说,第一个走上了主席台。接着,邓副市长、马部长、王文华紧随其后,顺次走上舞台,与演员们一一握手。 山路和夏天履行了最后的总指挥职责,为领导找好了位置,让演员们拥簇着几位领导合影留念。 一切都结束了,皆大欢喜。然而,照相结束后,王文华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惹来了乱子。集体合影后,王文华看到穿了戏装的许由敬和徐阿姨,心情十分激动。 未加思索,就一手拉了许由敬,一手拉了徐阿姨,一齐合了个影。文联主席尊重老艺术家,这样做无可厚非。可是,台下的那些观众看到这个情景,以为可以随便照相,就纷纷效仿。 51再表现一次 特别是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票友,简直比年轻人还疯狂,一个个蹿跳到舞台上,扯住许由敬的胳膊就要拍照,不一会儿,许由敬和徐阿姨就被这些老票友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哪儿成?山路、夏天,快把他们拉开!”王文华急了。 山路和夏天也没好办法。他知道票友对角儿追捧的疯狂和热情是不好抑制的。现在只能任其自然了。 可是,现在的场合不对呀,摄像机正转动着。领导还要退场,去忙工作,这么乱,可怎么收场? 遇到这种事儿,还是宾馆的保安有办法。几十个小伙子来到舞台上,一边劝说,一边动手,连拉带拽…… 不一会儿,那些戏迷通通被“清理”下舞台,落幕的钟声响起,一场大型活动尘埃落定了! 走出餐厅,外面很多没有座位的观众还站在走廊久久不肯离去。看到王文华,他们像是认出了他就是文联主席,不由地走上前来询问:“主席,这晚会下一场在哪儿演?” “下一场?还有下一场吗?”听到人家这么问,王文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为什么不能有下一场?观众喜欢,就再演一场么?”市委于副书记听了,就发表意见说。 “是啊。是不是经费有问题?没事儿,你演出一场,我补贴五万元费用。够了吧?”邓副市长慷慨地说道。 “书记、市长,不是钱的问题。最后那两个杂技演员同是从延边文联聘请来的。明天人家就要回家过年了。火车票都买好了。”王文华如实的说明了情况。 “那就取消他们的杂技节目。前边那些节目都是不错的。保证叫座。”于副书记不太死心。 “这……不太好。人家很多人就是冲最后的压轴节目来的。如果不演,岂不是忽悠了观众。”王文华说着业内的规矩。 “即使是不商演,明天你们也得为市直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们演一场。明天上午,全市的领导干部都要来这儿参加团拜会。 “你就给大家演出一场。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文联,不是白吃饱的。”于副书记强调的说道。 “既然于书记这么说,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马上告诉演员们,下午再排练一下。”王文华的心里明白于书记的意思: 多少年了,市里领导根本不把文联当回事儿,这一次,要让文联充分表演一下。于书记有此美意,王文华如何不高兴? 立刻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山路和夏天,明天的演出仍然是这儿,但是,观众席的人变了,他们都是市、县、区的领导和市直部、委、办、局机关的局级领导干部。 虽然是临近除夕,人们应该是回家准备年货了,但是,听说是除夕要为全市领导干部演出,演员们还是放弃了家里的事儿,全部赶来排练了。 除夕上午,全市领导干部举行团拜是例行公事,每年都要搞。方式不外乎市委、人大、政府、政协几个领导班子的成员向大家问好拜年,道一声辛苦,客气一下。 但是,有时候,也有领导不识相,在这场合还要发表重要讲话,这就让人有些反感了。 今天,人们走进友谊宾馆,发现团拜的地方变了,环境也变了。 过去,人们是在大会议室里团拜,照例是大领导在台上,小领导在台下。今年,主席台上没有大领导,看那灯光布景的样子,好像是有一场文艺演出。 果然不出所料,八点半,市委秘书长走上主席台,开明宗义地说道:“同志们,今天团拜的方式,改变一下。 “市委领导请来了市文联艺术团的人为大家奉献一场精彩的演出,以这种方式向大家贺年。下面,演出开始……” 因为今天面对了市级几大领导班子的成员,还有各县、区,市直各部、委、办局单位的一把手,王文华不敢像昨天上午那样摆出主席的架子,装大领导了。 他将山路总导演的牌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台上台下的忙碌了一通。不过是给市级领导们做个样子:看,我在工作着…… 忙碌了一阵子,又装模作样跑步到市委书记面前,正式请示:周书记,可以开始了么? 周书记点了点头,王文华就朝着台上的夏天挥手命令:开始! 屋子里的灯光熄灭了,舞台上的帷幕徐徐拉开,接下来是欢快地乐曲,奔放的舞蹈表演。 尽管这开场歌舞算不上正式节目,但是王文华在台下瞅着,觉得有点儿别扭,与昨天上午相比,演员们明显的放不开,有点儿紧张。 大概是面对领导干部们演出,那个夏天给他们施加了思想压力吧?这可不行。大年三十,人们需要的是欢乐。现在,全市领导干部坐这儿观看演出,这么个气氛怎么能行? 等到歌舞结束,王文华马上去了厚台。看到演员就大声地喊叫:“你们这是怎么了?害怕么?紧张么?怎么放不开呢? “别看他们都是领导干部,可是那,他们累了一年,现在坐这儿需要休息,需要欢乐。你们这么拘谨,怎么能营造出过年的气氛? “告诉你们,给我放开手脚演,只要尽力,不管是把他们逗乐了,还是唱哭了,都是效果的体现,再这么半死不活的。干脆别干了!” “哈哈,王主席,他们都是县里来的小孩儿,一听说市领导就紧张了。别着急,一会儿瞧我们的,保证让他们笑得前仰后合。”老黄一见王文华生气了,立刻将责任揽了过去。 老黄一上台,几个动作就把人们逗乐了。接下来,他和搭档二人将昨天的台词改变了,把原来的四大喜、四大悲内容统统丢掉,换成了新的包袱: 黄:哟,今天台下的观众怎么这么文明,一点儿嗑瓜子儿的杂音都没有。 搭档:你不知道么,人家都是领导干部。 黄:我说呢,怪不得这么文明。你过去常常给领导演节目吗? 搭档:我哪儿有这机会?告诉你,我这是第一次。 黄:第一次? 搭档:是啊,第一次。怎么了? 黄:谢谢、谢谢,谢谢你! 搭档:不过是主持个节目,谢什么呀? 黄:谢谢你把第一次给了我…… 哗……台下一下子笑开了。这包袱,抖得太响了! 52最高召见 搭档:混蛋!你这个老黄,五十多岁,你白活了! 黄: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眼?我是说,谢谢你把第一次配合主持的机会给了我。 搭档:配合主持,经常的事儿,和谁都一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黄:我叫黄生啊。 搭档:为什么叫黄生? 黄:因为,我是在山东黄县出生的。 搭档:哦,在黄县出生叫黄生,要是在北辽出生的呢? 黄:那就是叫北生了。 搭档:如果是在楚县出生呢? 黄:那就是叫楚生(畜生)了。 哗……下面的笑声又响成了一片。 黄:喂,你怎么绕来绕去,巧骂人呢? 搭档:这就是你刚才第一次的后果。别以为姑娘我好欺负。 两个人的主持,虽然不怎么高雅,但是毕竟把气氛放轻松了。演员们都觉得在领导干部面前用不着那么拘束,心情放开了,表演动作也放开手脚了。 有个舞蹈演员。故意笨拙的摔了两个跟头,然后又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惹得观众们捧腹大笑。王文华看到气氛活跃了,才放下心来。 按照昨天演出的进度,再加上取消了杂技表演的节目,王文华要求一个小时完成演出任务,大年三十,总要给市委书记一点儿讲话的机会。 所以,在流水作业一般的节奏中,很快就到了许由敬夫妻二人表演的档口,两个人唱了“坐宫”一折,观众们热烈的鼓掌,要求他们再来一段。 台下有个人竟然会要求他们唱《霸王别姬》。主持人老黄往台下看了看,就冲着那人大声地骂了起来:“姬、姬,我看你像个鸡!” 老黄一句骂人的话,倒是让全场哄堂大笑了。 “你怎么骂人呢?”台下那人不干了。王文华瞪大眼睛一看,这人是文化局长老苟,自己的同行。心想,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人家夫妻刚刚合好,你就让人家唱《霸王别姬》?有你这么点戏的么?要不是过年,我下去踹你两脚。”原来,这老黄与文化局长有过矛盾,没想到,今天在这场合爆发了。 “老黄!”见此场面,王文华立刻喝令他“住嘴!” “叫好返场,这是对演员的赞赏。连这也不明白……”老苟觉得有点儿丢面子,就嘟嘟囔囔说了一句,幸亏王文华喝令老黄住嘴,老黄没有还嘴。这事儿也就作罢。 接下来,小品演出十分的成功。在观众的大笑中,市委秘书长宣布团拜演出结束。最后,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领导走上舞台与演员握手,随后又是合影。 摄影家协会主席齐大亮故弄玄虚的搬来了最陈旧的老爷摄像机,手持小气球捏了一下,然后自己钻进黑色的遮光帘里拍照。 拍照之后,他喜滋滋地告诉王文华:“今天的演出太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成功了?”王文华觉得他有吹捧之嫌。 “我在照相机镜头里看到,市委书记、市长笑得很开心。就知道他们是很满意的了。他们满意,演出岂不是成功了!” 听了齐大亮的话,王文华心想,演出成功,还不是夏天的功劳?想一想自己还曾经要撤换他,心里不免觉得后悔。夏天虽然品质有问题,但是毕竟是一个人才。 这次团拜演出,不全靠他的组织工作吗?看来,作为领导者,好象启用自己不喜欢的人也很重要。 “文华,演出不错啊!”王文华正思考齐大亮的事儿,市委书记突然走到他面前,夸奖了他一句。王文华以为,大概这是市委书记的即兴表扬,或者是出于礼貌说句鼓励的话吧? 没想到,市委书记说完话,接着问他:“下午有事儿么?如果有时间去我的办公室,咱们聊聊……” “周书记,累了一年,你应该休息了啊!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的休息时间?”王文华立刻显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过年了,咱们聊聊文化嘛!呵呵……”市委书记随意的笑了笑,这时,就见秘书小高走过来,大概又有什么事提示市委书记吧! 但是,小高只是悄悄地与市委书记说了几句话,随后过来告诉王文华:“你要汇报工作,下午两点以后吧!” 明明是市委书记找我聊天儿,怎么成了我汇报工作了?王文华纳闷儿地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最高召见是所有领导干部梦寐以求的事儿,现在,好容易有了机会,自己怎么好挑秘书的字眼呢? 下午,王文华带了许小丽,一起来到市委大楼。因为是除夕,机关大楼里不放假也没有人工作了。来到三楼秘书处,见几个秘书正在打扑克。 “小高,我来了!”王文华往门口一站,冲小高喊叫了一声。 “哦,王主席,稍等,我看看市长走没走?”说着,小高扔下手里的扑克牌,到周书记的办公室里看情况了。 唉呀!现在这秘书,真不好当。除夕了,还要陪伴领导守在这儿,王文华不由地叹息了一声。 过了二十几分钟,小高从周书记办公室出来,向这边喊了一声:“王主席,周书记有请。” 王文华忙冲几个秘书笑了笑,起身往周书记办公室走,敲门走进书房,见周书记与市长仍坐在摇椅上低声交谈,他就和许小丽止步,微笑着站在门口的卷柜旁边,目光在办公室四处打量着。 办公室很大,约莫三十平方,靠着侧墙处,摆着一个宽大的暗红色写字台,上面放着一盏造型别致的台灯,笔筒里插着一簇削好的红蓝铅笔以及几支粗重的签字笔。 靠着侧壁处,是一排高大的梨花木雕的书柜,书柜很高,最上面已经将要触碰到房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马列全集、领袖传略、《资治通鉴》、《二十四史》及各式中外名著。 53市委书记也没钱 办公室里的布置简洁大气,彰显着一个市委书记的非凡气度。与于副书记的办公室相比,显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王文华瞥见书柜旁边的空地有一张单人床,上面被褥齐全,联系到周书记曾经在报纸上发表的很多的文章,就知道这位市委书记是极喜欢读书和写作之人。 周书记虽然笑眯眯地在和市长聊天,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王文华,见他的表情淡定从容,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而且,比从前更多出一份沉稳,他不禁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份赞许之色。 他与市长悄声低语几句,市长抬头瞥了王文华一眼,点点头,微笑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周书记收起脸上的笑容,将身子坐直,瞬间恢复了市委书记职业的表情,肃穆中透着一股威严,皱着眉头冲王文华招招手。 王文华见屋子里没有人了,慌忙让许小丽掏出来杨大师的那幅《虎啸长城图》,展开在市委书记面前,说:“周书记,过年了,我代表文艺界,将这幅画送给你作为新春贺礼!” “哟!这是杨大师的名画呀!”看到这幅图,市委书记顿时惊讶了:“我听说,省长同志花10万元买他这幅画,他还不卖呢!” “是的。请书记千万不要挂在办公室,还是拿回家收藏吧!”王文华认真的提醒他,“要是让谁顺走了,损失可就太大了!” “这么贵重的艺术品,我怎么敢贸然接受?”市委书记是个文化人,自然知道这幅画的价值,自然不肯马上就笑纳。 “周书记关心文艺界工作,尤其是支持我的工作。我们文联穷,无以为报。古人说,秀才人情纸一张,就算我的一份心意吧!” “谢谢你,文华!”听王文华这么说,市委书记才小心翼翼地把画轴卷好,放入到自己的卷柜里。 见市委书记不紧不慢地收藏好了画,王文华才微笑着坐在了书记的对面。 “今天上午的演出,确实不错。”周书记先说起了上午演出的事儿。 但是,接着就问,“不知道那件事儿筹备的怎么样了?” 哦!王文华知道市委书记说的那件事儿就是拍电影的事儿,连忙汇报说: “剧本创作已经完成了。下一步就是实际工作操作了。但是,我们申请的前期准备工作资金。财政局一分钱也没给呢!” “你们申请了么?”市委书记问。 “我们向市财政局申请了专项资金,于书记也帮助催促了几次,财政局长答应列入明年的财政预算。” “但是,我听说,在财政局最近的一次会议上,他们把这个预算枪毙掉了!”许小丽在旁边插话说。 “枪毙掉了?这怎么行?”市委书记听到这儿,抓起了电话,拨通了财政局长后,立刻质问:“老钱,文联的专项资金怎么没有列入明年预算呢?” “书记啊,列入预算倒是不难。可是,财政收入跟不上啊!即使是现在列入,明年也可能拨款拨不出去。” “嗯,刚才市长说了这方面的情况。明年的财政,确实是困难。”市委书记没有批评财政局长,而是非常理解的说道:“你看看,这事儿,还有什么渠道?” “周书记,文联不是启动了公司模式,准备向银行贷款么?要是那样,让他们贷款好了。”财政局长看来好象是黔驴之技了。 “周书记,这样吧,既然财政局长这么说,我们就不劳他们的大驾了!”见市委书记与财政局长难到这个程度,王文华心里彻底的失望了。 他想,市委特批文联总公司运作,不就是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么?干脆,自己就用贷款运作,省得与财政局这些大爷打交道,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们牵制。 “文华啊,这钱的事,你们就别指望什么财政局了!”市委书记感慨万端,接下来又无可奈何地说道:“看来,资金来源只能是贷款了!” “要是那样的话。我有两个问题需要请示周书记给予解决……”王文华见财政局的钱没有指望了,心里的一个念头突然间涌现出来。 “说吧。“周书记听王文华这么说,立刻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态度,看来,为了鼓动王文华的文联投入电影拍摄,他好象豁出去,准备满足王文华提出来的任何要求。 “第一,既然是贷款运作这部电影,那么,文联的整个工作都要按照公司模式运作。包括财务管理、机构设置……”王文华说出了第一个请求。 “可以啊可以啊!”周书记立刻点头表示同意,“我不是说过了么?人、财、物管理,你这总经理具有国企经理厂长的一切权力。为了提高效率嘛!哈哈!” “第二,我要在公司领导班子充实一名副总经理。”王文华就说了刘兰蔻的情况。 “没有问题,这事儿,你们打个报告,到市委组织部备一下案,就说我同意了。” “谢谢周书记,既然是这样,下一步我就按照计划行到实质性运作了。”王文华见周书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就想离开了。 但是,市委书记却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他目光锐利地盯着王文华眼睛道:“文华,你知道么?我们为什么让你们的老主席提前退休?” “不知道。”王文华迷茫地摇摇头,心想,你们市委怎么想的,我哪儿知道? “就是因为他说的多,做的少。工作效率太低。所以,市委才……”市委书记说到这儿,不再继续了。 “明白了。我一定抓紧时间,抓好各项工作的落实。”王文华听明白了,这是市委书记变相地督促自己呢! “文华,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角色,第一是公司总经理,第二才是文联主席。人民团体与企业不同,文联主席可以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喝茶水。公司总经理就要雷厉风行!” 王文华听周书记这么说,微微皱眉,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原指望市委书记法力无边,一个电话就可以把钱的困难解决了。 没想到,市委书记在钱的事上束手无策。却还要你雷厉风行,提高工作效率。他,实在是无语了。 市委书记察觉到王文华神色中的一丝不悦,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泛起的茶叶,喝上一口后,尽量把语气放得舒缓些,缓缓道: “文华啊,我之所以同意你这么做,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这市委书记手中无粮。不能给你资金,只能给你政策了。你觉得失望吗?” “不!”王文华立刻攒足了精神,站立起来回答:“你能给我政策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王文华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让你失望。” 刚刚表了决心,就见小高走了进来,大概是又有人求见了。 “嗯,好、好、好。难得你有这样的态度。文华,好好干。今天到这,回家过年吧!” 听了市委书记的话,王文华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坦然地推门而出。 走到门外时,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此时,后背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 54放松与放纵 王文华和许小丽来到楼下,竟然找不到自己的车了。小刘去哪儿了呢? “嘻嘻……”许小丽却笑了起来,“车,让我放跑了。” “你放跑干什么?” “司机碍眼。不方便我们的行动。”许小丽说道。 “你要干什么?”王文华心想,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回家,还能有什么行动? “跟着我走!”许小丽不由分说下达了命令,随后来到市委大楼门前,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文化小区。”许小丽告诉司机。接着又问王文华,“想不想去我妈妈家?” “都大年三十了,我要回家过年了。去你妈妈家干什么?” “今天我高兴,特别想放松一下!”许小丽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道。 车子很快地到文化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因为除夕,大部分摊贩开始收摊了。 许小丽让王文华跟着自己买了蔬菜、水果、干果,满满的两个袋子,让王文华帮着拎一袋,自己拎一袋,随后向妈妈的住处走去。 文化小区居住的都是文艺界的职工。房子都是八十年代盖的。有点儿陈旧了。但是,屋子里有装修摆设,却是很有文化品味。 因为房子一直是许小丽和母亲两个人居住,屋子里一股女人的脂粉气味。一股幽香,熏得王文华进屋子就喷嚏了一下。 王文华将袋子里的东西放到厨房,发现许小丽的母亲没有在家。除夕了,这人去哪儿了呢? “妈妈,一定是找爸爸去了。”许小丽冲王文华笑了笑,“都说是年轻人热恋如火如荼,没想到,老年人复婚,也这么疯狂,天天往一块儿跑。” “两个人都单身这么多年,疯狂一点儿倒是很可贵。就怕都没有激情了,那才没意思呢!”王文华随声附和了一句,接下来就要告辞。 “不准走!”许小丽一下子喝住了他,“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放松?求你,陪我过一会儿年好不?” “那我就坐会儿。”王文华点燃了一支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来,看看我们的卫生间,漂亮不?”许小丽引以自豪的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挑逗地邀请王文华:“主席大人,请来享受一下女士洗澡间的乐趣吧。” 进了卫生间,王文华叹了口气,伸手按下墙壁开关,头顶那满天星吊灯立时点亮,浴室里洒下一片星辉,见王文华微微一怔,许小丽就关上浴室的门。 王文华借着星光望去,橙黄色的墙面上挂着几幅风景壁画,角落里摆着几盆花草,最喜人的是宽大的浴缸上竟然罩着粉红色的轻纱,在灯光下充满神秘感,竟有种复古的浪漫。 “这还是洗澡间吗?”王文华啧啧赞叹道,“倒像是杨贵妃的华清池。” 在这样的浴室里洗澡,无疑是一种享受,他赶忙干净利落地脱得一条不挂,把衣服丢在墙角,先跑过去冲了个热水澡,随后迈步走进浴缸。 躺在温暖的水中,舒服得要命,正昏昏欲睡间,浴室的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王文华赶忙出来,拿起浴巾扎到腰间,微笑着走到门边。 把门轻轻拉开一条缝,就见许小丽手里抱着一件睡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王文华赶忙微笑着接过睡衣,换好后开门走出来。 许小丽让他在自己的卧室床上躺下,要为他做按摩。 王文华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但那双柔嫩的小手在肩头捏来捏去,竟有种说不出的惬意,等那双手轻轻地移到后背,在那里轻柔地推拿一番后,王文华就忍不住舒服得呻吟一声。 许小丽这时更加来了兴趣,开始很仔细地揉捏起来,王文华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不时还轻声指挥道:“这这这……左边……往下,对,再往下……唷!” 似乎是觉得隔着睡衣按摩有些吃力,许小丽就把小手探进他的睡衣,直接在王文华的肌肤上揉捏,这时王文华的睡意全无。 他感受着那双娇嫩的小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后背传来的一阵阵酥麻,心里竟然也是痒痒的,如同钻进去无数只小虫子,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就赶忙摇头道:“许小丽,就到这吧。” 许小丽却撅着小嘴道:“偏不!就不!刚刚开始你就要跑?” 接下来,她把冰冷小手从王文华的后背上滑出,开始揉捏着他的胳膊,过了一会儿,就又扯着王文华的中指用力一抖。 王文华就舒服得大声叫了起来,许小丽则抿着小嘴笑道:“主席大人,舒坦吗?” 王文华这时已经彻底投降,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难以自拔,连声道:“舒坦,真舒坦。” 许小丽听后掩嘴窃笑道:“主席大人想与奴婢玩什么游戏呢?” 王文华这时如同鬼迷心窍,竟不假思索就大声道:“来一次你和前夫的长吻好不?” 许小丽听后小脸羞红,啐了一声道:“你又不是我前夫,凭什么让你吻?你好色呢!” 王文华则嘿嘿地坏笑起来,就问许小丽:“你让我来你妈妈家,不是说要放……” “放什么放?我是说放松,不是放纵。”许小丽见王文华曲解了她的意思,显得有点儿气恼,咬着嘴唇竖起眉头,在手上加了些力气,向王文华的胳肢窝掐去。 王文华立时疼得呲牙咧嘴,连声求饶,许小丽这才松手,低低啐了一口道:“叫你再胡说,我还有更厉害的动作,疼死你!哼哼!” 话虽是这样说,可她这时却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左腿抬起,跨过王文华的身子,竟一屁股坐在他的后面,抬起两只可爱的小脚丫,轻轻地为王文华敲起后背来。 许小丽的按摩力度逐渐加大,不光小脚丫上加了力气,就连那小巧浑圆的翘臀也不安分起来,开始在王文华的屁股上转来转去。 在这样亲密的摩擦下,王文华就有些坚持不住,小腹上渐渐开始发热,下面那蠢物也逐渐坚巨起来,他赶忙皱着眉头连声道:“小晶,算了,已经很舒服了,再捏捏大腿就好了。” 55有点儿出轨 许小丽听后就乖巧地从他后背上挪下来,那两只小手开始移向王文华的腿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揉捏起来,只捏了三五分钟,王文华的心里就蹿出一股邪火。 他猛地翻过身子,怔怔地盯着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蛋,轻轻地朝着许小丽勾了勾手指。 许小丽这时倒是格外的乖巧,非但没有调皮捣蛋,反而善解人意地将身子贴了过来。 她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把嘴唇凑过来,在王文华的脸蛋上‘吧嗒’一声亲了一口,随后把小脸蛋贴在王文华的脸上,温柔地磨蹭着,黯然道:“主席哥哥,我们这样做,有点儿出轨了啊!” 王文华捧起她的俏脸,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怜爱,就扳过她的脖子,用力向她唇间吻去,许小丽温顺地低下头,热烈地回应着,两只舌头不停地缠绕在一起,挑逗着,追逐着,嬉戏着。 在热吻中,王文华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翻过身体,把许小丽压在下面,那只手就探到许小丽的睡衣里,顺势往上摸去。 许小丽并没穿抹胸,也没想到一直斯文守礼的主席哥哥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就有些害怕,赶忙抽出小舌头,慌乱地拿小手去阻挡。 但她哪里有王文华力气大,下一刻,尚未熟透的一对娇酥就已尽在掌握,许小丽顿时羞得呜咽一声,俏脸绯红,颤声道:“主席哥哥……” 王文华此时如坠梦中,伸手向许小丽的下身探去,许小丽这时恍然惊觉,低声哀求道:“别……求你了……不行……我答应为他保留自己的贞洁之身的。” “为什么?”王文华把手停了下来,身子却用力地向上耸动几下,许小丽的身子此时已经变得柔软滚烫,在低低地哼了几声后,许小丽颤动着睫毛,悄声道:“我们……都承诺了……” 王文华笑了笑,邪恶地蛊惑道:“你们俩,太保守了。” 随后将她的睡裤剥下一半,许小丽却死命地向上拉着裤腰,可怜兮兮地道:“主席哥哥,你就饶了我吧。我实在是不愿意。” 王文华见状没法,只好停了下来,但是脸上却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许小丽见状一时慌了手脚,在王文华的小腹上一通乱捏。 捏了半天,却没见好转,她瞥了眼底下那撑起的帐篷,才缓过神来,急切间若有所悟,轻声道:“主席哥哥,你躺好,我来帮你!” 王文华只好平躺下去,许小丽闭上眼睛,伸手探进王文华的睡裤中,下一刻,如同触电般地缩了回来,但随后再次把手伸了进去,随后那只小手便如同捣蒜般上下挥动起来。 半晌,许小丽带着歉意问道:“主席哥哥,你真的那么痛苦?!” 王文华皱着眉头呻吟道:“不是痛苦,是难受!” “那怎么办?我不能做的。”许小丽拿眼角眸光瞥向门口,焦急地问道。 王文华轻嘘一口气,低声道:“用嘴!” “什么?嘴?”许小丽诧异道。 “你没有看过电影《失乐园》吗?!”王文华轻声提示道。 许小丽听后娇躯一阵,停下动作,迟疑了片刻,摇头道: “我看过,可是那事……我不会啊。” “那你随意好了。”王文华无奈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继续忍下去。 许小丽把有些发麻的小手缩回来,用力地甩了甩,向王文华的脸上望了一眼,暗暗下定决心,也学着王文华的样子,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随后拍拍胸口,闭上眼睛,低头凑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王文华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下身开始不住地颤动起来。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慌忙的穿好了衣服。 许小丽则满面通红,鼓着腮帮子飞奔出去,迅速地跑到洗手间,快速地漱了口,将门打开了。 “许小丽,你不是去市委书记那儿了么?”徐玉珠看到女儿满脸通红的样子,诧异地问道。 “回来了。我买点儿菜,让王主席帮助我拎回来了。” “徐阿姨好!许老师好!”这时,王文华有些尴尬的从卧室里走出来。 “王主席,你们见到市委书记,谈得怎么样?拍电影的事儿,能列入财政预算吗?”徐玉珠知道女儿负责财务,对文联钱的事儿很关心。 “唉呀,不理想。”王文华就失望的低下了头,“我提出来让财政局拨款的要求,本来是想督促一下市委书记,让他逼财政局拨款。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让我贷款运作。” “党政机关贷款干事,政策法规不允许吧?”徐玉珠皱起了眉头,说道。 “按照原则是不允许,不过,他们文联的老主席早就搞公司运作了。”许由敬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王主席,前些年,很多的公司与机关脱钩了。也有的宣布撤销了。 “可是,文联这个公司却没有被撤销,听说是公司挂靠在了编辑部,用公司收入来养活已经被整顿掉的刊物。” “哦,这事儿,肯定是这样的。”王文华分析说,“咱们的杂志是没有正式刊号的内部刊物,刘兰芝她们拉了那么多赞助款和广告费用,没有注册的公司是没办法走帐的。” 王文华心里着急,立刻让许小丽给刘兰芝打电话。刘兰芝说,编辑部这些年就是以文联公司的合法地位搞经营的。不然,刊物的广告赞助就拉不来,拉来也走不了帐。 编辑部这个事业单位就维持不下去了。现在这公司还是合法存在的。如果王文华要运用公司办大事,需要到工商局更改一下法人代表的名字,因为,现在公司的法人代表,还是老主席呢。 56 文联公司模式 “太好了!”许小丽听了刘兰芝介绍的情况,立刻手舞足蹈起来,“这一下,我们的公司运作从法理上就没有问题了。王主席,你就是名符其实的公司大老板了。” “许小丽!”见女儿忘乎所以的样子,徐玉珠立刻喝令住了她,随后对王文华说道:“王主席,与党政机关相比,公司更适合于市场运作,但是,经济工作不像机关工作这么简单。 “其中的工商、税务部门找麻烦你就难以应付。得罪不起,也惹不起。我建议,公司财务中,还是聘请个有企业管理经验的老业务人员做。许小丽,她肯定不行。” 听了妈妈的话,许小丽就噘嘴了。但是,王文华却觉得徐玉珠说的有道理,说,“公司财务确实很复杂,光是成本核算、利润分配、缴税这些事儿就很头疼。 “我在市委办公厅搞工程时,常常聘请那些企业的老会计来帮助做这些事儿。如果徐阿姨有合适的人选,请给我推荐一个。” 徐不珠果然就向王文华推荐了自己的一名票友,她在审计局企业处工作,专门审计企业财务那些猫腻事儿,很有经验。 现在退休在家没事干,如果请她管财务,保证没问题。起码不会出现违纪行为。 王文华听了,觉得这人非常合适。审计局的人都是从企业选拔上来的优秀财务管理人员。业务素质都是没问题的。就让徐玉珠代为联系一下,必要时,王文华可以亲自出面邀请。 “不用客气。我给她打个电话,节后上班,让她去找你好了。”徐玉珠愉快的答应自己联系她。 离开许小丽家,王文华乘坐出租车回到家,先在楼下打电话,问妻子还需要买什么?妻子就骂他:“这个时候了,还等你买东西?你女儿都回来和我包饺子了。快点回来吃饭吧!” 王文华的女儿在重点高中的寄宿学校就读。平时难得回来。今天除夕才回家,可见学业紧张,马上小跑似地回到家里,就见女儿正在书房里大搜查。 她见到那几支别人赠送自己的新款的钢笔、绣像插图的日记本,统统给没收,放到她自己的行李包里了。 “女儿啊,你怎么一回来,就像打劫似的。”王文华嘻嘻哈哈和女儿开着玩笑。 “老爸,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约会情人了?!坦白从宽!”女儿娇惯久了,见面说话就没大没小的。 “别胡说!”妻子立刻过来喝令她住口,“你爸爸今天是去指挥团拜演出了!” “真的?来大腕歌星没?”一听说演出的事儿,女儿就来了精神。她以为会有歌星来捧场呢。 “没有。都是本市的文艺工作者。但是演出很精彩。一会儿,你看看电视就知道了。”王文华告诉她。 “现在就播了吧,”妻子提醒他,“晚上都看央视春晚了,谁还看北辽电视台?”妻子说着,打开了电视机。 女儿看了看舞台,竟然会是友谊宾馆的餐厅,就扫兴了,说“我以为是电视台的演播室呢,原来是宾馆餐厅,没劲……”说完,就去玩手机了。 “宝贝儿,别玩手机了。快和爸爸来挂灯笼!”王文华觉得现在的孩子都是手机控了,闹得春节也没有了家庭的乐趣,只好找有趣的事儿让她做。 “这些灯笼,太好看了!是花钱买的?还是别人送礼送来的?” “送礼送来的。”这些灯笼是民间艺术协会送来的,王文华觉得这事儿用不着隐瞒。 “哈哈,老爸这个乞丐帮主,敢情也受贿啊!这真是阎王爷不嫌鬼瘦……”女儿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这么多刻薄话,出口就是一句。 挂上了红灯笼,家里立刻充满了过年的气氛,王文华就觉得,即使是再漂亮的女人与自己出轨,也不如自己的家里温馨。怪不得许由敬老两口冷战了多年还要复婚? 怪不得许小丽在与自己‘放松’时还要为前夫保持身体的贞洁?看来,家庭,好象是所有中国人挥之不去的情结,只要有了它,就不会轻易放弃。 上半夜,人们都在集中看春晚节目,家里还比较肃静。十二点一过,外面的鞭炮声大作,欢腾的春节之夜好像成了一场战役,到处是震耳欲聋的鞭炮炸裂声,礼花绽放的光亮。 一阵鞭炮的风暴之后,电话铃声就接连不断地响起来,都是电话拜年的。除了市委办公厅几个要好的老同事,其他的都是文艺界的人。 这些文艺工作者先是拜年,随后就问拍摄电影的事儿,然后就介绍自己的业务优势,目的是想串个小角色演一演,或者是在职员里谋个差事,电影放映时字幕上能出现自己的名字。 唉呀,听到他们的话,王文华不由地心中暗笑:拍电影的事儿看来好象是全市都知道了。但是,至今财政局还没有一分钱的拨款。 如果没有文联这么个注册的公司,如果没有银行贷款这一条途径,拍电影的事儿岂不成了黄梁一梦?你们的那些梦想,哪儿还有实现的希望? 下半夜,接了那些拜年的电话,王文华本来想睡个安稳的觉了,可是,梦境却一个个出现了:一会儿是许小丽与他吵闹,说他对她图谋不轨,竟然会想夺取自己的贞洁? 一会儿是刘兰芝对自己牢骚满腹,说文联公司的财务应该由自己管理,凭什么雇用那么个退休的老太太?是王主席不信任自己么? 梦境里乱哄哄的,都是单位工作上的事情。一直到天要亮了,王文华才昏沉沉入睡。后来,睡得很香,却又被女儿喊叫声惊醒,原来是妻子把饺子煮好了。 按照当地习惯,初二为姑娘回娘家拜年时间。所以,初一才真正成了王文华的休息时间。但是心里有事儿,想歇也歇不下来。顺便打开《母亲河歌》电影剧本,看了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山路将电影剧本的所谓故事梗概整理了出来,让王文华概略地了解电影的大致情节和风格。 57《母亲河歌》故事梗概 森林密布的凤凰山里,涌动着一条大河。沿河而居的美丽少妇山嫂在河上靠摆渡为生。 这一天,山嫂正摇船摆渡,丈夫在采石中遭遇事故不幸丧生。 从此,善良的山嫂万念俱灰,把余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石头儿身上。 为帮助山嫂偿还办丧事的债务,村里将渡船承包给山嫂,并申请了砍伐指标让山嫂卖一部分山木,以解决生活困境。 山嫂用卖木头的钱把儿子转入重点学校读书,自己靠摆渡和晚上做针织活儿偿还了债务。 炎热的中午,寂静的河边,摆渡了半天船只的山嫂挥汗如雨。面对翠绿的青山和清澈的溪流,山嫂惬意的脱了衣服,平静的河水映出了她青春美丽的同体。 看到了自己的美丽,看到了山川秀丽。心情大好的山嫂忘记了生活的烦恼,欢快地跳入大河,裸体游动起来,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了。 村里的小伙儿林子一直暗恋山嫂,他一心一意地照顾孤儿寡母,并不只一次的表达自己对山嫂的好感。但是,为了不影响儿子成长,山嫂对林子只是心存感激,始终不接受林子的感情。 林子帮助山嫂栽种的柞木树成材了。许多人出高价收买。林子叮嘱山嫂,这几棵大树很值钱。万一将来儿女不孝,年老了就靠它们为自己养老送终。 石头儿高中快毕业生了,为了让孩子考上大学。山嫂到镇上找到了北方大学来补课的老教授,为孩子辅导功课。 因为身上带的钱不够补课费,勤快的她为老教授收拾了屋子里的卫生,老教授免了补课费。并称赞石头儿聪明。 石头儿考上了大学,全村人都跟着高兴。但是,因为拿不起学费,山嫂背着林子,卖掉了那几颗为自己养老送终的柞木树。 大学里,石头儿班级搞舞会,石头儿拿不起钱,没有参加。班里通过学生会,为他联系了一份“家教”工作,解决他的困难。 石头儿做“家教”的男主人姓刘,是一个经商的大老板。他忙于应酬交际,常常夜不归宿,年轻的妻子丽姐百般无聊。 石头儿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将刘老板调皮的儿子道道儿引上了学习的正路,丽姐心存感激,将丈夫弃置不用的旧手机和一些旧衣服送给了他。 山嫂为了给儿子交学费,常年不吃肉、盐,身体非常虚弱,在一次劳动中,昏迷过去,被送往城里医院。 林子要留下来照顾山嫂,被山嫂拒绝。一个人呆在医院里。 丽姐得到信息,前来医院探望,代交了山嫂的住院费用。并亲自护理山嫂。石头儿很是感动。 山嫂病愈出院回家,石头儿与丽姐到车站送行。看到两个人亲密的样子,山嫂禁不住担心了。 道道儿的学校开家长会,并要家长代孩子帮助学校打扫卫生。丽姐四处找不到丈夫,娘家人又来不了。 正着急中,石头儿挺身而出,参加了道道儿的家长会,并代替丽姐参加了学校的劳动。 快要毕业时,石头儿与同学们在宾馆聚餐,发现刘老板带着一个年青女孩子进了“情人间”。憨厚率真的他将此事告诉了丽姐,丽姐对丈夫的做法深恶痛绝。 丽姐得了病。丈夫借故不归。石头儿将她送往医院。第二天早晨,他又骑自行车跑到郊外河边,买来了丽姐爱吃的新鲜的捣子鱼。 石头儿亲自烹好了鱼,将鱼汤端到了丽姐嘴边,丽姐感动地流下了泪水,随后搂住石头儿,亲吻起来。 一个炎热的下午。石头儿被道道儿用手机叫到家里,道道儿见他一身大汗,便拿来凉毛巾为他擦身子。 石头儿以为家里没有别人,解开裤子擦拭起了下身。正巧,此时丽姐从洗澡间披着薄薄的浴衣走了出来。 看到石头儿健壮的身体,丽姐一阵眩晕,倒在石头儿怀里。 刘老板此时回家,看到这一幕。甩起一支花瓶砸了过去。石头儿躲过了花瓶,丽姐要石头儿“快跑!” 刘老板以老婆与石头儿有奸情大闹学校,学校开除了石头的学籍。 山嫂担心孩子与丽姐“出事”,托林子到学校嘱咐石头儿辞退“家教”的活儿。林子走进学校大门,却看见了开除石头儿学籍的布告。 心烦意乱的石头儿回到家里,母亲刚刚为他煮了新收的土豆。石头儿请求母亲打骂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母亲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一气之下,猝然而逝。 愁雾迷离的水面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一只桅杆船。船上的人们穿了丧服。山嫂仰着脸躺在棺材板上,用一双迷茫的眸子凝视着清澈的天空。 披了重孝的石头儿屈膝跪向母亲,眼睛哭得红肿了。 这时,突然远方响起了欢快的喊声:“石岭──你的毕业证!” 老教授和丽姐一起,举着红红的毕业证纸激动地从山上跑下来。 原来,丽姐为了还石头儿清白,上上下下跑了十几天,终于恢复了石头儿的学籍,并让学校补发了毕业证。为此,丈夫与她离婚了。 为了报答母亲的恩情,丽姐与石头儿成功地开发了凤凰山凤凰河漂流项目,并将凤凰河尊为“母亲河”。“东北第一漂”成了东北一大旅游热点。两个人成就了一番大事业。 这一天,林子来到山嫂坟墓前扫墓,耳边传来了大河里漂流游客欢笑的声音。望着滔滔河水,他又看见了山嫂的身影: 山嫂驾着小船,载了石头儿、丽姐,道道儿,欢笑着漂流而来,她的嘴里,又唱起了他熟悉的《母亲河歌》。 读完了这篇整理后的故事梗概,王文华的心里无比兴奋。原来,他一直担心的其中那些可能成为脱戏、裸戏的情节,并不是作品的主题。 即使个别镜头可能要有脱衣或者是裸体的镜头,也是根据故事情节、影片主题发展需要出现的。王文华想像了那幅美丽的画面: 翠绿色的山林、清澈的溪流,炎热的天气,寂静的岸边,青春美丽的少妇激情迸发,即使是展现了她美丽的同体,不也是美丽的人性的体现吗? 想一想孛主席第一次看了剧本后的评价,就觉得,也许是这儿的脱衣服、裸体游泳的镜头,确实就是本片的看点呢! 58信心百倍 这应该是一部纯粹的艺术片。即使是走了商业化路线,也会受到观众喜爱的。 原来,王文华是想把它当作一部政治片、宣传片来拍的。他想通过这一部影片,宣传凤凰山美好的风光,宣传漂流项目的旅游价值。 如果不出意外,这部影片不仅仅是宣传了一个旅游项目,更是宣传了市委书记开发这个旅游项目的卓越政绩。一旦市委书记飞黄腾达,自己不就升迁有望了么? 现在,王文华读了这部影片的故事梗概,觉得自己的功利主义心太强烈了。如果仅仅是把这部电影的拍摄当成自己升迁的敲门砖,那么自己就亵渎了艺术,亵渎了观众的审美雳求。 慢慢地,他甚至于觉得自己有点儿可耻了。 《母亲河歌》的定位,首先是一部艺术片;其次是商业片;最后才是政治需要。 为了前者,他甚至于可以牺牲后者。 一位市委书记,只是要求部下为自己创造辉煌,在付出上却是慎之又慎。连一百万元前期资金都不能解决。说出去谁信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他对于官场,渐渐地失去了原有的敬畏之心。当然,这不排除,他认为市委书记、市委于副书记都是好领导。是自己应该尊敬的人。 一件大事之前,如果思想上定了位,行动速度、效率都不是问题了。 第二天,是姑娘回娘家拜年的日子。王文华只能依据风俗习惯,与妻子女儿去岳父岳母家拜年。第三天,他就忘记了现在是春节放假期间,一个人乘坐出租车来到了办公室里。 不一会儿,就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之后,有人敲门了。 好像是事先约好,山路、刘兰蔻、许小丽都到了。 “你们……怎么了?都来这儿干什么”王文华觉得真是怪了。 “哈哈,我们商量好今天到你那儿拜年。听说你来上班了,我们也就紧紧的跟着领导走了。”山路笑着说道。 “好啊,既然是拜年,在这儿拜吧!我赏赐你们的不是红包,而是拍摄电视电影的主题会议。”王文华笑了笑说道。 “主席,市委书记着急了吧?”刘兰蔻问道。 王文华点点头,几个人就坐了下来。 王文华首先传达了市委书记除夕召见自己谈话的内容。 山路一听就气炸了:“我操,这叫什么事?只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现在的商品社会,哪儿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市委书记的意思是,让我们像文化企业那样,搞市场运作……”接下来,许小丽又说了银行贷款的事。 “怪不得你要启动文联公司的业务……”刘兰蔻这才知道那天王文华为什么要问她文联公司的事情。 “党政机关不允许经商做买卖,贷款当然也要受限制。”王文华直说了自己的目的。 “要是那样,这电影是咱们自己拍的?还是市委拍的?”山路又探讨具体问题了。 “当然是咱们文联自己拍的。市委哪儿有拍电影的职责?”王文华明确的回答。 “那么,这部片子是艺术片?还是政治宣传片?”山路又问。 “第一是艺术片,第二是商业片。至于政治宣传,咱们不去管它!”王文华立刻阐述了对影片定位的新思考。 “这就对喽!”山路立刻恍然大悟了,“如果市委不投入,要我们自负盈亏,咱们只能走商业片的路子。不然,还不上贷款,咱们就要倾家荡产喽!” “这……有点儿不对头啊。”刘兰蔻听山路这么说,立刻皱起了眉头,“这片子是为宣传凤凰河漂流工程量身定作的,咱们为政府干活儿,他们不能撒手不管啊!” “管个屁!国企让他们都管破产了。咱们这事儿,不让他们插手更好!”山路是另一番思考。 “山路,别赌气。咱们不是电影制片厂,也不是电影制作公司。咱们的事儿离不开财政支持。当年你的获奖作品,不也是电视台投入的么?”刘兰蔻提醒他。 “那倒是……不过,咱们一旦花了他们的钱,就得听他们瞎指挥。要我说,咱们单干就单干。市委书记都拿不出钱来,别人更没办法了。王主席,你就做一回真正的大老板吧!哈哈……” 两个人针锋相对,唇枪舌剑,实际上都是为文联着想,为王文华着想。 刘兰蔻的思想是,我们文联是人民团体组织,天生吃财政饭的。人员工资要财政开,干活儿也得财政局拿钱。现在,我们要为市委干事了,你们财政局分文不掏,便宜你们了! 再说,如果不紧紧的咬住财政,开了脱离财政的先例,以后他们更不愿意拨款支持文艺事业了。 山路则认为,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如果文联不闯出自己的路子来,什么大事也干不成。只能唯宣传部马首是瞻。那就真是体制外人士讽刺说的,成了政府包养的二奶了。 “二奶就二奶。体制内的人哪个人不是二奶。既然是当了几十年二奶了。还在乎这一时一事。所谓二奶,是体制外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作怪。” 本来是一部电影拍摄的运作方式,却让两个人争论到了体制的高度。 “好了。停……”王文华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随后进行综合了。他不愿意看到两个人这样争执不休,更不愿意破坏新年快乐的气氛,综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首先,他高度赞成刘兰蔻的意见,说文联是人民团体组织,享受国家公务员待遇,人们之所以选择文联,就是冲这公务员待遇来的。 要想脱离体制内财政的供养,既不合理,又不现实。所以,我们必须紧紧的傍住体制内财政这棵大树上。 但是……接下来他又说道:文艺工作有自己的规律,也有自己的特殊方式,在市场经济体制下,脱离市场的文艺是不存在的。 几年来的实践证明,靠政府供养的文艺院团,由于生产不出市场欢迎的文艺产品和服务,一个个都是半死不活,处于临近破产的状态。 相反,那些不被人们看好的文艺公司,却及早地占领了文艺消费品市场。作品大红大紫,文艺工作者也活得十分滋润。 59主席大老板 所以,要想取得成功,只能走市场化的路线。把文艺产品做成商品推出去。力争取得市场的认可,老百姓们的认可。 最后,王文华谈到了这部影片拍摄的具体问题。他说,开始,我的出发点是拍成一部政治宣传片,宣传这一届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的政绩,同时也为自己和部下的升迁创造条件。 他的唯一指望就是获得官方支持,由财政拨款全部解决资金来源问题。但是,没想到财政竟然会如此困难。就是列入预算也难以保障拨下款来。要是那样,咱们还指望他干什么? 市委书记大概也没想到财政会如此吃紧。连自己关注的投资项目也给否决了。所以,他才被迫让我们通过市场运作这件事情。我本来也是想放挺,不想干这个活儿了。 但是,这活儿我们不干,让谁去干呢?让青兰县去干?让旅游局去干?要是那样,市委、市政府养我们文联这么个部门干什么? 所以,我们面临的形势就是四个字:骑虎难下。骑在虎背上,难!危险!但是,如果下去,就会被老虎活活地咬死。我的意思,各位明白了吧? 见刘兰蔻和山路频频点头,王文华知道自己的意见被他们接受了,随后就说出了自己对公司框架的设想: “节后,我们的文联公司正式运作,公司领导班子真正干事的,主要就咱们几个人。我任公司总经理,刘兰蔻任公司副总经理兼任期刊部经理;山路任公司副总经理兼影视部经理; “夏天任艺术培训部经理。财务部经理……”王文华本来想说让许小丽任财务部经理,突然间想起徐玉珠为自己聘请审计局退休的张处长的事儿,就犹豫不决了。 恰好,这时,许小丽的手机铃声响了。 许小丽接了一下,随后把手机递给王文华,说:“是我妈妈,找你……” “王主席,我是徐玉珠。” “徐老师你好!过年好!”守着山路和刘兰蔻,王文华不好意思称呼对方为阿姨了。 “吉祥主席啊,昨天我去张处长那儿拜年,给她说了你们文联公司的事儿。” “她同意了么?”王文华正为这事儿犹豫不决呢。 “她是这么说的,作为一名退休的公务员,再担任你们公司的财务部经理有点儿不合适。但是,她答应做负责你们财务部的业务咨询和方方面面人事关系的沟通工作。你看好不好?” “好。我就任命她为财务部业务顾问。经理,还是由许小丽来做吧。谢谢你!” 接下来,王文华提出了由许小丽任公司财务部经理。 提出来人事安排意见,王文华又明确提出,明年,公司工作的重点就是两项: 一是拍摄《母亲河歌》电影。二是办好杂志的正式刊号的收买事项。另外,将文联大楼里所有的空余房间一律交给艺术培训部,办艺术培训班获得收入。 接下来,刘兰蔻提出来一个具体问题: 这几年,文联公司的营业执照一直由编辑部的广告部门使用,现在归文联公司使用,需要更改法人代表的名,等于重新注册。这事儿必须与工商局领导沟通才行。 王文华只好打工商局长的手机,还好,一下子就通了。 “局长,过年好!我要咨询营业执照更换法人代表名字的事情。”接着,王文华说了文联公司的情况以及市委书记的意见。 听了王文华说的情况,工商局长犹豫了半天,才说:“党政机关的营业执照正值清理整顿的时候,你要是重新启动。必须得由市委、市政府领导签字才行。不然,我们哪儿敢顶风办理?” 于是,王文华口述了要点,刘兰蔻就在王文华的办公电脑上打出了一份《关于启动文联公司业务开展文化产业活动的请示报告》。 因为正值春节放假期间,打了报告也没有人受理。王文华无可奈何,只好拨通了市政府总值班室电话。正好值班人员是市政府办公厅主任。 王文华说明了自己的特殊情况。主任说,把报告送给我吧,我请示邓副市长,让他签字就成了。 这开局,太顺利了!处处遇见贵人相助。山路和刘兰蔻高兴的鼓了几下掌,随后将报告打印出来,盖上文联的公章,快速地送往市政府总值班室了。 公司运作的主要环节打通了。文联机关干部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就在会议上听到了市领导批准文联公司正式启动运转的消息。 “呵呵,咱们王主席,成了大老板了!”文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的主席又具有了另一种高贵的身份,至于这身份带来的艰难困苦和面临的风险,几乎没有人考虑。 王文华开了简短的机关全体人员会议,就忙着出去拜年了。这也是党政机关的风俗习惯,春节后第一天上班,各机关都是相互拜年。就连市委、市政府也是这样子,风俗习惯嘛! 拜年的路线是由刘兰蔻安排的: 市委宣传部、组织部、人社局、财政局、文化局、广播电视局、报社,这都是与文联有密切关系的单位,其它的单位,你就是主动去膜拜,人家也不待见你。所以,干脆敬而远之。 不过,来到市委组织部,王文华遇到了很多的局长,他们见面就与王文华主动握手问好,并感谢春节之前文联赠送给他们的字画。 看来,那一张字画的价值好象不仅仅是限于礼貌,在人际关系上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回到文联办公楼里,王文华一到三楼,就听到舞蹈培训班的练功室内传来一阵咚咚的拳脚踢打的声音。 王文华好奇,推开门看,见郭小好带领小刘与小肖两个保安,在练习打斗动作。 “几位,练功夫呢!”王文华禁不住笑了。这一阵子,几个人都表现不错。特别是宣布让他们兼职公司保安,加了薪水,他们显得更加兴奋了。 “你们……练习的是什么功夫?” “背麻袋。” “什么?背麻袋?怎么个背法?”王文华在市委办公厅跟着市委警备队长练过几天功夫,还不知道这背麻袋的动作。 60老大的派头 “主席,我们练给你看看……”小刘说着,双手用力地拍打两下手,发出‘啪啪’两声脆响,深吸一口气,两条腿交叉着颠了几下。 从嘴里猛地发出‘啊’地一声呐喊,之后鼓着腮帮子冲了出去,扭着腰部,动感十足地跃动起来,用拳头砸向倚在墙上的橡皮人。 “噼噼!啪啪!” 在拳头的挥舞下,几个橡皮人一会功夫就悉数被告打倒。 王文华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见两个人都杀气腾腾的样子,倒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就感觉挺有意思的,他便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嘲笑道: “这哪儿是背麻袋?充其量算是勾拳!小子,让老子教教你好背麻袋的动作……” 听王文华这么说,两个人都仿佛疯魔了一般,拳打脚踢一阵子,很快就冲着王文华来了。 看来这两个人都已经进入状态,打算修理他这个主席了。 王文华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练武之人一旦进入状态,你就得应对了。 王文华边衣服也没换,又没有准备动作。见势不妙,先撒腿跑开,两个人就追逐过来,跑了一圈后,王文华觉得自己个大主席,被他们追着打,这也太没面子了。 就只好停下来,等两个人都冲过来后,他先躲过小刘那记右手勾拳,抢上半步,捉住小肖送过来的手腕,干净利索地做了个被飞的动作,小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了出去。 王文华听到‘扑通’一声响,心里就有些后悔,这招他只在市委办公厅保安队长身上用过,没想到会用到小肖身上,他赶忙上前两步,想过去安慰几句,谁知旁边的小刘又大喊大叫了两声,猛冲过来。 “你还来?还他妈的摔上瘾了?” 王文华摇摇头,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一时间屋里又发出了‘扑通’摔倒的响声,虽然脑子里还有些突然,但这手底下的三招使得还真不赖,竟然没有失手。 “老大,厉害、厉害!”被摔倒在地的两个人都从地上爬起来,冲王文华拱手,意思是“服了!” “这也不是背麻袋,这叫过肩摔。懂不?”王文华训斥了他们两句,拍拍手要走开。 “老大,你刚才去哪儿了?”这两个人都一直称呼王文华为老大,今天开会听到王文华又兼任了文联公司经理,自然是正宗的老大了。 “去市委拜年了啊。”王文华不知道这两个浑小子想说什么? “你是大老板了,出去就这身打扮?带这么两个人?那也太掉份儿了!”两个人都说道。 “掉份儿?掉什么份儿?要你们说,怎么才不掉份儿?”王文华知道两个人都又要胡说八道了。 “作为文艺界老大,你出门应该穿风衣,戴墨镜,有几个弟兄跟着……嗯,左右两个保镖,后面再跟两个漂亮马子!嘻嘻!” “混蛋!什么保镖?马子?你当我是黑社会老大呢?”王文华骂了一句,走开了。他不知道,当今社会,怎么会流行起解放前黑社会那一套作派来? 走到楼上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就见门上的标牌增加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曾几何时,他对社会上的那些公司总经理羡慕的很。 总觉得他们是叱诧风云的风流人物,天之骄子。比自己在市委办公厅当个副主任强多了。没想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也挂上了总经理的牌子。 虽然自己这个总经理是官员的另一个表现形式,不能与那些真正的总经理相提并论。但是,毕竟自己要去市场上闯荡了。想一想,心里就充满了无比的自豪。 但是,接下来的一件事情,就把王文华这种总经理的自豪感冲刷得一干二净。 电话铃声响了,一看,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是副总经理山路。这人,有事为什么不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说,却要打电话浪费钱呢? “山路,干什么?”王文华如意的口气有点儿冷。 “呵呵,王总,不好意思。我们影视部,需要一笔钱。”山路大概知道自己要说的事情不受欢迎,才打电话的。 “要钱干什么?需要多少?”王文华立刻问道。心想,公司刚刚开展业务,贷款没下来。你不知道么? “咱们的拍摄电影需要拍摄基地。我已经租用了机修厂的一个大车间。人家要求上打租,租金是要先付。 “商定半年的租金是20万;还有,我想租用长春电影制片厂的摄影机、摄影师,估计前期费用也得30万元。” “哦,这20万,30万,一共就是50万元。山路,这些钱都是应该花的。不过,咱们的贷款还没到,公司哪儿有钱?如果你着急,先运作着,贷款一到我就付给他们。” “那也行。”山路没有缠他,答应先干活儿后要钱。 “可是那,山路,我觉得,既然咱们拍的是商业片,首先要考虑的不是拍摄问题,而是将来的销售问题。”王文华强调了这一点,“央视电影频道那边,你应该再去谈谈。” “王总说的对。我们做的是商品,不是产品。销售应该是最重要的环节。但是,央视不是一般的电视台。看好了剧本就可以签合同购买。 “我有个山西的朋友,本来与央视签订了购销合同的,他也把片子拍出来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央视没有播出,两个人都气急败坏的指责对方不守信用。 “为这,双方闹的不欢而散。我那个朋友赔了本,央视再也不提前签订购买协议了。” “那怎么办?如果不签订合同,咱们这影片销售岂不是无头苍蝇乱飞吗?” 王文华就觉得有点儿不妙。原先,他是把央视电影频道播出当作最重要的目标为之奋斗的。如果这件事不能落实,那么,这部电影拍摄之后有可能就被压在仓库里。成为废品。 “王总,别着急。不行我再去央视,找主任再谈一次……起码,与他们签订个意向性协议也行。不然,对投资方不好交代的。” “嗯,如果你要去,差旅费我可以出,还有,交际费用、公关费用,都是属于正常业务支出,你该花就花。”王文华预想了这一点。 61筹资良策 实际上,筹集资金、管理资金是公司财务部经理许小丽的职责。山路提出来要钱,他这个总经理应该把这事交给许小丽去做。自己这个总经理,不应该陷入这些具体工作中的。 但是,一想,许小丽一个女孩子,哪儿能承担起筹集几百万资金的责任?想到此,他就觉得自己在任用许小丽的问题上有点儿感情用事,起码有点儿草率行事吧! 山路提出来需要50万元的事,如果是刘兰蔻当财务部经理,他就可以将担子压给她。可是,这许小丽,他就有点儿于心不忍了。 又一想,虽然这件事压给她有点儿不合适。可是,她这个财务部经理,总是要承担起资金管理责任的。于是,就打电话让她过来,但是她并没在办公室里。 听小刘说,她去请审计局退休的那个处长了,邀请她马上来公司财务部上班。王文华就笑了笑,心想,就算是当业务顾问,也应该来上班才对。不然,有了事情怎么咨询她?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许小丽敲开了王文华的房间,冲他点头笑了笑,王文华会意,跟着站立起来,看到那位业务顾问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处长您好!”王文华主动迎上去,握了一下她那只柔软的手。 “不敢。叫我张静坤好了。”说完,张静坤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她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女式西服,她长得一副瓜子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雅秀气。 王文华见她四十五六岁的年纪,面皮白净,眼角的鱼尾纹被很巧妙地修饰过去,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精明干练”四个字。 虽然她眼睛看向别处,王文华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在注意自己。 许小丽就为张静坤沏茶、倒水,足足过了有十分钟的时间,张静坤才收回浏览的目光,抬头望了王文华一眼,端起茶杯喝口茶,随后问:“王总,公司刚刚成立,第一位的工作就是筹集资金吧?” “是啊。刚才,影视部经理向我申请50万元款项。我正要找许小丽商量呢!”王文华说着,看了许小丽一眼,意思是,你的任务来了啊! “既然是这样,王总想如何筹集到资金呢?”张静坤瞪大眼睛问他。 “按道理,这笔资金应该由财政拨付。不过,财政太困难,去年连年度预算盘子也没列进去。所以,市委书记才让我们通过公司运作方式做这件事情。眼下,只能贷款了!” “其实,作为文化事业,筹集资金除了银行贷款,还有很多的途径……”这位顾问倒是不客气,上来就以老者的姿态说出了自己对筹集资金的见解。 “还能有什么途径?”王文华瞪大眼睛望着张静坤,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心想,这位顾问可真是敢于说话。 “王总,你的主业,是不是拍摄电影?”张静坤问道。 “除了电影,还有期刊、艺术培训……”王文华零零散散说了一气,其中大多数都是心里设想的事。 “多种经营。很好嘛!”张静坤就大言不惭地表扬起王文华来,“据我知道,电影、电视剧都有不短的制作周期,容易造成资金周转不灵的问题。 “如果不是其它的项目收入返还银行的利息,很容易出现资金链的断裂。弄不好,还要惹起银行反感,收你的滞纳金。” “依张顾问之见,除了银行贷款,我们还能通过哪些途径筹集到资金呢?”见她一口一个“王总”称呼自己,王文华索性也称呼她为顾问了。 “依我看,你可以学习《红楼梦》剧组的做法,通过选拔演员的选秀方式,获取一部分广告收入。你知道么? “他们那次选秀活动,名义上是选拔演员,实际上是一场筹集资金的商业活动。再说,你这影片是宣传凤凰河漂流工程的。项目投资方也有义务赞助这部电影的。” “嗷!”听了张顾问的话,王文华顿时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些日子,不少市领导想推荐自己的亲属子女想在电影中担任角色。 文艺界不少人也对电影角色人选议论纷纷,自己正为这事儿犯愁呢,如果处理不好,就会造成矛盾,得罪人。但是,采取社会选秀的方式选拔演员,这个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张顾问的意思,除了银行贷款,还可以采取与电视台联合搞节目、向凤凰河漂流项目投资者拉赞助、招商引资的方式?” 张顾问点点头,随后又纠正了他一句话:“我们找投资者不是乞求赞助,而是动员他投资电影制作,将来一旦盈利,他们就可以分红利的。” 嗯。好的,好的。王文华立刻点头表示同意了,心想,怪不得敢于来担任财务部顾问,人家心里的点子就是多啊! “其实,我的意思是不要单纯依赖银行贷款。但是该贷款的还是要贷款。现在,咱们市的国有企业经济效益那么差,只有文化产业还有点儿希望。 “他们银行的头寸那么多,不贷白不贷!” “嗯。明白了!”随后,王文华翻阅起了市里发的《领导干部通讯录》。 打开金融机构那一页,他一家家银行寻找自己可能认识的人。可惜,上面的名字都是陌生的。就连过去在市委办公厅常常打交道的农业银行,也都是大换血,一个人也不认识了。 正在失望的时候,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名字闪出来:文峰。 北辽市人民银行行长:文峰。 文峰曾经与自己一样,是北辽市的青年。两个人都喜欢舞文弄墨。文峰写诗歌,王文华弄小说,常常一起参加作协编辑部组织的笔会活动。 只是,已经多年不见面了,不知道这小子变没变?人一阔,脸就变。这事儿,王文华见的多了。不管怎么样,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着,自己去求他,他不会置之不理吧? 看看许小丽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稚嫩,不适合与文峰这样的人打交道。可是,一想到当年的笔会,王文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刘兰蔻。 她是当年的编辑,对作者的稿子有生杀大权,如果带她去见文峰,文峰一定不会端臭架子的。 于是,王文华也没考虑到许小丽在身边,拿起电话就找刘兰蔻,说让他跟着自己去人民银行找文峰去。 见王文华要出去,张顾问就示意许小丽告辞。王文华嘱咐许小丽为张顾问准备好办公桌椅板凳,配备办公用具。随后就去找刘兰蔻了。 62贷款不易 “王总,你找我……”刚刚来到刘兰蔻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她从别的屋子里走出来,与自己打招呼。 王文华怔了一下。这个刘兰蔻,怎么也称呼自己为“王总”呢?她一向是很严肃的人啊! 虽然说会议宣布了自己是文联公司总经理,但是,机关干部们还是称他是主席。山路称呼自己王总是为了要钱。刘兰蔻这么叫自己,是为了哪一出呢? 其实,他不知道,人们喊叫他“王总”,基于一种共识。比起主席的称谓,总经理更能体现文联主席的特征。 本来是财政供养的人民团体单位,却是干什么事都没有钱,主席最大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挣钱。这不是总经理又是什么? 另外,人们喊叫山路和让兰蔻为副总,更能体现他们所担负的职责。两个人都是主席的助手,却不能被任命为副主席。现在,有了副总经理的头衔,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副职领导了。 “兰蔻,咱们去银行,找文峰行长去。”王文华告诉她。 “好的。”刘兰蔻就习惯的冲办公室喊叫了一声:“小刘,下去发动车,王主席要出去。” 小刘跑步下楼,将车子发动了。 王文华与刘兰蔻刚刚上了车,就见有人敲打车窗,一看,是小刘、小肖两个人跟着来了。 “他们要为你保镖。”司机小刘笑着告诉王文华。 “去去去!王文华就打开车门哄他们走,说:“保什么镖?我是去银行办事,不是闯龙潭虎穴。” “老大,银行的大门最难进了。有时候副市长都让他们保安拦门外了。”两个人都在那儿粘着不走,看来好象是不上车不甘心。 “快他妈的上车,别耽误领导的时间。”司机小刘骂了一句话,他们才上来,关好了车门。 人民银行的办公大楼是新建的。门前有装饰高大的石柱、一级级的台阶,旁边立两个石狮子。本来是属于三产的服务业,建筑风格却酷似衙门。 下车后,刘兰蔻急促的迈开脚步往台阶上走,想事先通报文峰做好接待王文华的准备。但是,刚刚到达门口,就被两个脸膛黑红的保安阻拦了。 小刘、小肖两个人都上去说情,半天也不好使。王文华见此,板了一张脸走过去。小肖轻轻的对那个黑红脸膛保安说了一句什么话,两个保安就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文华倒背着手,迈了方步走进楼里,小声地问小肖:“你刚才对保安说什么了?”小肖回答:“我说,我们的老大来了,他就放行了。”王文华呵呵一笑。 上了一层楼,几个人又被一个美女秘书拦住:请问你们找谁? “找文峰行长。”刘兰蔻告诉她。 “有预约吗?” “20年前我们就约了。”王文华风趣的说道。 “请把名片给我,让我去通报一下好么?”女秘书没有阻拦他们,但是却有挡驾之意。刘兰蔻就掏出自己的名片给了她。 女秘书就将王文华几个人让到接待室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飞快的去通报了。 “妈的,当个破行长,架子这么大?!”王文华骂了一句。 “财大气粗嘛!将来你成了富翁,也照此办理。”刘兰蔻笑道。 “啊呀,刘大姐来了啊。有失远迎。死罪、死罪!”两个人正聊,文峰笑着出来迎接了。 “这是我们的王主席!”刘兰蔻赶紧介绍王文华。 “哟!吉祥啊!多年不见,想死我了。你好吗?”说着,一双大手伸了过来。 “托你的福。还好,能有碗饭吃。”王文华谦虚的回应了一句。 “怎么只是有碗饭吃?听说,你是市委书记的大红人哪!”看来,文峰好象是了解些地方正界的情况。 “哈哈,我是要他的大红人,就不至于没钱花来找你贷款了!”王文华顺便说出了来意。 “怎么了?你们这人民团体机关还要贷款?没钱开工资了么?”文峰听了,迷惑不解。 刘兰蔻就讲了文联公司的事。 “呵呵,这么说,你们是官员兼商人了。”文峰就有些奇怪,现在,中央三令五申,不允许党政机关经商了,市委书记怎么还同意文联脚踏两只船呢? “500万元。怎么样?”刘兰蔻不想说那些没用的,直奔主题。 “大姐,我这是监管部门,不办具体业务的。”文峰一句话将事情与自己脱离了干系。 “我知道的。可是,那些商业银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王文华意思是,你给我联系一下,搭桥引线就行了。 “好吧,我给你找一家银行。顺便打个招呼。”文峰理会了王文华的意思,随后拿起了电话:“喂,招商银行吗?找孟行长!” 文峰与孟行长说话是很到位的。说文联公司是市委领导关照的文化产业公司,咱们金融界应该给予支持。还说了文联公司王总是自己的文友,请关照一下。 听文峰说话这么恳切,对方在电话里又没提出来什么问题。觉得事情差不多了,就告辞来到了招商银行。 孟行长有一副老谋深算的商人的脸。初次见面,他对王文华和刘兰蔻十分热情。但是,谈起了贷款的正事,他的态度马上就变了:“王总,这电视电影,有销售渠道吗?” “有哇!我们的导演,原来就是在央视培训班毕业的。这一次,他与央视探讨了剧本创作情况,央视表示这本子不错。估计将来播出不成问题。” “王总,商场上的事儿,光凭估计不行,凭关系也不行。得有协议、合同才行。如果不能销售出去,将来你们这笔款子很难还得上。”听那口气,明显是拒绝的意思。 “我们用办公楼抵押不行么?”刘兰蔻马上说道。 “呵呵,大楼抵押倒是可以。不过,你们是人民团体机关,真要是还不上债,我们能逼你们搬出去么?”看来,他好象对这抵押物不感兴趣。 “孟行长的意思,这款不能贷了?”王文华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文峰的面子一点儿也没起作用。就追问了他一句。 “呵呵,王总,不是我不贷。这五百万元,确实不是个小数目。还是请你们把这部电影的销售合同、或者是电视台的播出协议书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我们再作研究好不好?” “好吧,我们回去,尽快把销售合同拿来。”王文华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这小子,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63调兵遣将 走出招商银行,刘兰蔻就着急地问王文华:“王总,你怎么了?这贷款不想办了?” “这个孟行长,根本就没有诚意。文峰说的话,在他这儿就像放屁差不多。” 除了孟行长的态度不诚实,还有他对文联公司业务的不熟悉。 他知道拍摄一部电影的周期很长,而且这种官方的主旋律电影基本上没有市场,他就断定这贷款出去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了。不要说还贷款,就是利息,可能也还不上。 但是,他不知道,文联公司除了拍电影,还有期刊、艺术培训的盈利渠道。这些方面的收入,足可以按时还息。另外,如果那部电影做大了,将来就是银行的一笔可观的收入。 关键在于,王文华需要拿出销售的凭证来。不管是播出协议书,还是购买合同,那都是筹集资金的有力凭证。如果没有那个东西,贷款、集资、拉赞助款,都是寸步难行。 还有,期刊的正式刊号,也要尽快地落实。不然,期刊的广告业务依然是非法的,就没法取得合法的广告收入。 回到文联,王文华立刻召开总经理办公会,让夏天、许小丽、张静坤,还有刘、崔两位副主席列席参加。 根据筹集资金遇到的困难,王文华决定兵分三路,一路由山路带领,去北京央视电影频道联系电影销售或者是播出业务,最好能拿回一张播出协议书来。 一路由刘兰蔻带领,去东港市文联,联系购买六期版权事宜,买回的刊号最好是能够有自主编辑权,并更名为《北辽》。 接下来,王文华还要求夏天去教育局、文化局,尽快把文联公司艺术培训学校的姿纸正书办下来,然后就安排广告宣传、招生。 总之,公司要有收入,要开始有利润进帐。没有利润进帐,公司在社会上就寸步难行。 大家对王文华的决定没有意见,只是夏天提出来,二楼的舞蹈培训班练功室占了楼层很大的面积,往常只收他们两万元的租金,现在是公司运营了,是不是应该提高租金? 他提出来,应该按三万元收取?许小丽却不同意他的说法。说,舞蹈培训班是咱们下属的舞蹈家协会办的。 他们虽然占用面积大些,但是他们讲信用,从来不拖欠租金,而且是上打租,年初就把半年租金交上了。 另外,舞蹈家协会在文联活动中表演了很多次,都是免费的。如果文联提高租金,两家的关系就僵了,将来再有活动求人家免费演出恐怕不容易了。 听了许小丽的介绍,王文华权衡轻重,决定维持原租金的额度。但是,其它的协会凡是在大楼里办班的,一律实行上打租。如果有不同意的。则视为自动退出。 第二天早晨,山路和刘兰蔻各自带领自己的部下出发,王文华为了预祝他们成功,特意到车站送行。站台上,人们轻松的开起了玩笑。 山路笑着说,“王总,你这一来,颇有点儿《送战友》的意境呢!你应该是默默无语两眼泪……” “可惜,耳边没有驼铃声……”刘兰蔻就接了一句说道。 人们笑了一阵子,赴北京的动车开来了。山路与自己的一个部下上了车。 一会儿,开往东港的火车也来了,刘兰蔻就与自己的部下、还有同行的许小丽一起上了火车。让许小丽跟随自己去是刘兰蔻提出来的。 因为刘兰蔻多年在编辑部工作,与东港市文联的人不熟悉,就让许小丽去了起个穿针引线作用。 夏天虽然没有外出任务,但是工作起来效率颇高。回到文联办公室,他就拿出了自己设计的一张文联公司大型广告,交王文华审阅。 北辽文联公司总经理王文华、副总经理刘绘、刘兰蔻、山路祝福全市人民元宵节快乐! 文联公司是集全市、戏剧、音乐、舞蹈、曲艺、美术、影视各界精英人士为主体的艺术经营机构。现设影视部、期刊部、艺术培训部三个分支机构。 欢迎全市人民和企、事业单位与文联公司投资、合作各文化工程项目,文联公司将以一流的人才队伍,超前的经营理念、优质的服务措施给你带来成功! 接下来,就是公司地址、联系电话等等具体内容了。 看看广告文字下的气氛欢腾的画面,王文华就知道的那是美术家协会的杰作了。 “这么大气的广告,要占一个版面吧?”王文华就想起了一些大公司成立时的整版广告。 “是的。需要五万元的广告费用呢。”夏天提醒他。 “嗯。”王文华想到在招商银行的冷遇,知道自己的公司太缺乏宣传了,就拿起笔写“同意”二字。 夏天拿了王文华的签字来到财务部开支票。张顾问翻阅一下帐薄,说:“多亏王总实行了上打租政策,培训班把租金费用提前交了。不然,这帐面上,还真的没有钱了。” 《北辽日报》上,首次出现了文联公司的大幅广告。 报纸上出现大幅广告并不新鲜,但是,出现了文联机关的经营性广告,就让人们瞠目结舌了。 最瞠目结舌的人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马克夏。文联公司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市委书记的用意就是让他们贷款拍摄凤凰河漂流的电视电影,没想到王文华搞了这么多名堂。又是期刊,又是艺术培训的。 这么重要的事儿,王文华为什么就不向自己汇报呢? “王文华,你们的文联公司,是怎么回事?”马克夏抓起电话就问。 “马部长,是这样……”王文华知道这马部长又挑礼了,连忙汇报情况:“咱们计划拍摄的电影,财政没有列入预算。” “既然没有列入预算,那就下马好了!”马克夏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消极态度。 “开始我也是这样想。可是,市委书记不干,要我通过公司运作贷款解决资金问题。” “你们要是这么干,以后就别想再花财政局的钱了!你们这样是不是想变成企业呀?” “马部长,我不是这意思。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电影拍摄一旦结束,公司就撤销了。” 6-4上赶着不是买卖 “嗯,吉祥,你们这么干,我不赞成!”马部长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那,不这样,去哪儿筹集资金啊!”王文华知道,如果不顺着马克夏的话说,那就是抬杠顶牛了。如果把市委书记搬出来压制他,那就是在市委领导间挑拨离间了。 “嗯,既然是这样,那我不管了。咱们今天说的话,不要外传。好么?”马克夏说完,放了电话。 王文华就觉得身上好像是出了冷汗,起了鸡皮疙瘩一样。原来,市委领导之间,看上去好像很协调,遇到具体的问题,竟然会是南辕北辙。 他立刻觉出,这件事情,市委常委之间没有很好的沟通过,自己似乎是陷入到上头矛盾的夹缝里一般。 刚刚与马克夏出现了不痛快。电话铃声又响了。一看,是长途电话,丹东市的区号:0415-……一定是刘兰蔻从东港市打来的。 但是一接,却是许小丽的声音:“王总,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王文华正为与马克夏的不痛快烦燥,没想到东港市那边也出现了问题。 “他们的期刊,涨价了。每一期要一万八千元。” “不对。他们主席和我谈的是一万五千元。怎么这几天就涨价了?” “听说今年的订数大幅度下降。可能是为了保证文联的收益吧!” “那也不能涨价呀!”王文华对此很不满意,接着就问:“刘副总呢?” 刘兰蔻是代表公司去谈判的。她怎么不来电话,倒让许小丽告诉自己这事儿呢? “她觉得回去无法向你交待。正与他们软缠硬磨呢!”许小丽如实的汇报说。 “不用了,不用了。”王文华立刻就生气了,心想,是你们东港市文联提出来请求与外市联办期刊的,而且当时是省作协刘主席从中协调的。 现在怎么了?省作协撤销了,你们就不把刘主席当回事儿了? “怎么了?王总,你要放弃啊?”许小丽着急地喊叫起来。 “许小丽,你告诉刘副总,一万五千元,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上赶着不是买卖!” 许小丽只好答应转告。 咚咚,有人敲门。王文华喊了一声“请进”,夏天进来了。 “夏主任,有事儿啊?”王文华心想,三路人马,东港这一路已经是不顺利了。你可不要来什么麻烦事啊。 “嘻嘻,王总,美女们都出去跑业务了,自己在家,是不是有点儿寂寞?”夏天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瞎说,什么美女?什么寂寞?这是单位。不是私人企业。”王文华板起脸来训斥他。 “没什么,我随便的说说。晚上有安排没有?如果没有。咱们出去放松放松?” “去哪儿?”王文华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往哪儿引领? “魔鬼城大酒店。”没想到,夏天竟然会看上这么个地方?王文华立刻拒绝,他想起了那次许小丽带自己去,那儿乌烟瘴气的情况。 “呵呵,王总,我说的这儿是大酒店,不是那个酒吧。这地方档次很高,很正规的娱乐场所。将来咱们文联公司拓展业务,不妨看看人家怎么干的?你就当是业务考察吧!” 听他这么一说,王文华不由地心动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刘兰蔻与许小丽这两个人一走,他心里还真觉得空落落的,有点儿寂寞的感觉呢。 下了班,夏天就来招呼王文华下楼。王文华以为就他和夏天两个人。可是走到门口,六七个组联部小伙子呼啦一下围过来,纷纷叫“王总”好。 这些人都是二十五六岁,一个个西装革履,显得特别的帅气。王文华心里不由地惊呆了,组联部一共才三个人,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小伙子来呢? “呵呵,这都是从县区文联借来的小伙子。这些日子,任务太重了,我们实在是忙活不过来。”夏天向他解释说。 怪不得……王文华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组联部别看不显眼,手里却握有审批会员资格的权力。为这,县区文联、各协会为了自己发展会员方便,就得对夏天溜须拍马。 所以,一有了繁重的工作任务,夏天就投机取巧,向县区文联借调人员。这几乎成了他的习惯了。 小伙子们第一次与主席出去放松,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王文华笑了笑,尽量让他们放松,说道:“下班时间,大伙别客气,玩得尽兴点。” 众人纷纷称是,招呼了几辆出租车,来到酒店门口台阶前,便和夏天一起簇拥着王文华往歌厅里面走。 他们之前已经订好了包间,王文华推门进去后,发现这里装修得很漂亮,主体色调是温馨浪漫的粉红色,里面的设计绚丽而不凌乱。 舞池很宽敞,三个迷你餐桌摆在环形的绕壁沙发前,上面已经摆上了啤酒和果品。 坐好后,服务员走进来,夏天就冲着王文华嘿嘿地笑,王文华明白他的意思,就点头道:“大伙随意,就当我不在。” 众人忙哄笑道:“那可不成,今儿是休闲活动,领导就算不喜欢来这玩,也得来个与民同乐吧。” 王文华打了个哈哈,就道:“好吧,今天就听大伙的。” 夏天赶忙站起来,走到服务员身边,对着她耳语几句,服务员点头出去,不大一会,十几位穿着暴露的小姐就排队走了进来。 王文华随便点了一个,众人这才开始挑选,不大一会,音响放上,大伙就边喝边玩,掷色子喝啤酒唱歌跳舞。 刚开始因为有王文华在场,这些人多少还有些拘束,但喝了两瓶啤酒以后,大家就开始放松起来。 见王主席正笑眯眯地和身旁的小姐丢色子,大伙就各自把着小姐,或唱或跳,这屋子里的气氛就渐渐热闹起来。 王文华和那个小姐玩了一会掷色子,就把她支到一旁,拉着坐在旁边的夏天聊天,他心里很清楚,夏天在这群人里威信挺高。 他对自己这样殷勤,绝对不是平白无故的,那小子心里肯定也是有想法的。 还真让王文华猜对了,夏天确实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向王文华靠拢,反正他一个中层干部,没有谁会注意,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65遭遇战 他见王文华这么不计前嫌保住了他当组联部主任,肯定是要自己替他卖命。现在,自己的工作已经有了特殊的表现,何不在感情上与他靠得更近一些呢。 这就是机关里中层干部的优势,不怕跟错人,而那些局长副局长们则不同了,他们是最怕站错队的,所以一旦市委领导班子有了变动,他们就胆战心惊,有一种前途未卜的担心。 夏天一边玩,一边陪王文华聊天儿。聊天的时候也试探性地问了几句,公司将来如何发展?他这艺术培训部将处于什么地位? 他此时想摸摸王文华的底,但是王文华哪里能让他摸得到,王文华只是微微一笑,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点头道:“喝酒,喝酒。” 大伙玩得正欢畅时,忽地门外传来一声喊,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组联部一个小伙子满脸是血地跑了进来,他身后呼啦下追进来一帮人,这些人都穿着黑恤理着板寸小平头,一看就知道是社会上的混混。 这时候就没啥可讲的了,在小姐们的尖叫声中,屋子里顿时打成一团,夏天原本还想来个舍身护主,可见王文华干净利索地放倒两个小痞子后,嗷嗷叫着往前冲,不禁傻了眼。 这时候他才明白,敢情这位王主席还是个金牌打手,他赶忙顺手拎着一个啤酒瓶子,跟在王文华的身后往前冲。 王文华今天打架的状态特别好,转眼间又干倒一个,这拳有劲,打得那家伙鼻口窜血,正兽血沸腾时,冷眼瞧见夏天拎着酒瓶愣愣地盯着自己,他赶忙醒悟过来。 领导者做人要低调,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主席,要注意领导形象,此时,他见小伙子们已经稳稳占了上风,就悄悄地躲在人群里打黑拳踹黑脚,开始悄悄地出手揍人。 这两伙人正打得热闹,包房外面忽地响起一阵凌乱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从外面冲进一群身穿保安服装的人。 这些人各个身材魁梧,手里都拿着警棍,闯进屋后,直接分开打斗的双方,大声吆喝道:“不许动……都不要动,谁都不许在这里搞事!” 小痞子们本来都已经吃了大亏,好几个正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直哼哼,剩下的几个虽然很能打,但架不住组联部小伙子们人多,如今也是强弩之末。 此刻见来了台阶,就先停下手,将地上的同伴扶起来,一个个怒目圆睁地看着组联部的小伙子们。 这时小伙子们也见好就收,纷纷停了手,众人都在心里暗叫侥幸,要不是那些混混们喝多了酒,手脚反应比平时慢半拍,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这些人了。 这时候,门口咳嗽一声,随后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走进来,抬眼在屋里扫了一圈,他见这两伙人的打扮,心里就有了计较。 他以为那些混混是故意来捣乱砸场子的,于是冲着那些人拱拱手道:“各位老弟,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是这家歌厅的老板,姓包,大家给个面子,不要闹了好不好?” 那些混混这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嚷嚷,组联部小伙子们也互不相让,据理力争,两边的人就开始各说各话,火药味十足。 那位包老板怕场面再度失控,就先把那些小混混劝回自己的包间,接下来,他就开始在两间包房里跑来跑去,不停地做着调解工作。 大概是他这店新开业不久,最怕惹出麻烦来,所以开出条件,只要两边同意和解,他愿意免单,至于包房里损失的物品,他也不去追究。 组联部这些人倒是无所谓,刚才那位小伙子伤得并不重,只是鼻子被打破,经过仔细询问,他们也把事情弄清楚了,其实刚才的冲突还真不怪那些小痞子。 组联部借调的人中,有个叫李民的小伙子刚才的酒喝得有点多,出去找刚刚陪他的小姐,结果在女厕门口认错了人,把人家的马子从后面拦腰抱住,这才搞出了误会。 夏天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家伙眼睛长到屁股上去啦,连个大活人都能认错!” 李民这回得了空闲,拿餐巾纸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摇头分辨道:“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她俩都穿黑色连衣裙的,身材也差不多,换了你也得认错。” 夏天还想奚落他几句,却见那位包老板推门走了进来,满脸无奈地摊开双手,皱眉道:“各位,事情恐怕挺麻烦的。” 原来对方的人坚决不同意和解,非要让李民掏出一万块钱,作为精神损失费,不然就死磕到底。 李民这回又来了精神,扯着嗓子嚷嚷道:“干到底就干到底,谁怕谁啊。” 王文华皱皱眉头,这种事情他不想出头,抬手叫过夏天,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让他跟着包老板过去谈判,但不要露底,让对方知道大伙是文联机关的人,免得造成不良后果。 夏天连连点头,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传出去,领导面子上肯定挂不住,轻声道:“主席,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夏天自信满满地过去后,险些磨破了嘴皮子,事情也没有谈拢,对方的气焰很是嚣张,硬是要一万块钱才能了事,少一分都不成。 两边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那些小痞子先失去了耐心,他们见歌厅的保安一个个拎着警棍在眼前转悠,就明白歌厅方面在怀疑他们是来捣乱的,此时再打架是不成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那混混中的老大就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报了警,过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附近的派出所的所长接到报案,带着几个民警赶到魔鬼城大酒店。 那位所长先到小痞子那间包间坐了一会,几分钟之后,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踹开这间包间的门,拿眼睛在众人中扫了一圈,随后冲旁边的民警努努嘴。 那位民警就叉着腰大声喊道:“敢在公共场所闹事,你们涉嫌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都跟我们到所里走一趟!” 众民警正打算过来带人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小伙子突然一声不吭地站出来,快步走过去,附在那位所长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位所长的脸上当即露出吃惊的表情,皱着眉头望了望那位小伙子,赶忙冲民警们摆手道:“等等,可能有误会。” 66年轻人 随后两人并肩走到包间外面聊了一会,再回来时,那位所长就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地道: “误会,都是误会,两边都是朋友,一会我让老包做东,在餐厅摆几桌,大伙出去坐坐,算是给各位赔罪。” 这时一个鼻梁上贴着创可贴的小ping头从外面走过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杵在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众小伙子就都把目光转向王文华,王文华微笑着摇摇头,他是不想跟黑道的人扯上半点关系,黑白两道,各有各的路,虽说有交集地方,但这种交集越少越好,否则后患无穷。 夏天瞄见王文华摇头,就赶忙招呼着大家买单走人,大伙就簇拥着王文华走出包间,向楼下走去,李民这时还没消气,嘴里轻声嘟囔道:“什么狗屁所长,跟些混混称兄道弟。” 旁边立时有人接茬道:“这你就不懂了,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没听现在外面怎么传的吗?财政是爹,银行是妈,管土地的是霸王,工商税务两条狼,电老虎水阎王,公检法司是流氓。” 王文华听了这话,忽地停下脚步,皱眉道:“打击面太广啊。” 他不往前走,这些人就都站在原地不动,拿眼睛瞪着刚才说话的小小伙子。 那小伙子吓得一吐舌头,忙笑嘻嘻地道:“王主席,这都是外面传的,我不过是说着玩。” 夏天赶忙给他使了个眼神,低声道:“别胡说八道,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啦?这种话怎么好乱说。” 众人走到外面,王文华冲夏天使了个眼色,之后独自站在道边吸了一根烟,夏天会意,把其他人叫到一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嘱咐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讲出去。 咱们是无所谓,别影响领导的形象,众人连声说是,这时就有人忍不住低声赞叹道:“王主席身手真好,太赞了。” 夏天吓了一跳,赶忙揪着那家伙的耳朵走到一边,又千叮咛万嘱咐地单独提醒了一番,那人赶忙保证不乱说话,他这才笑呵呵地跑到王文华身边,轻声道:“主席,都交代好了,您放心。” 王文华微笑着轻轻点头,暗想这个夏天还是很有办事能力的,头脑灵活一点就透,自己刚到文联来,人地两生,还真需要这样的人来做帮手。 当然,另外一个小伙子看起来也不错,他把目光投向刚才平事的那个年轻人。 王文华留意到,在这些人中,他是最低调的一个,不显山不露水,但从刚才那位所长前倨后恭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后面的关系很硬。 夏天招了出租车,执意要送王文华回家,王文华推脱不过,只好微笑着坐上副驾驶位,轻轻关上车门,出租车钻出辅道,汇入主道的车流之中。 王文华摇开车窗,望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轻声道:“刚才那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夏天轻声回答道:“李学官,调到县文联还不到两个月,挺合群的,一般的活动他都参加,只是平时不太爱说话,也不出头,没想到今天倒露了一手。” 王文华微微一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轻声道:“文艺界的睡很申,低调一些是对的,你们平时好好相处。” 夏天忙点头道:“好,主席,我听你的。” 王文华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也不能盲从,对的就听,不对的可以不听嘛。” 夏天见王文华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心中顿时一喜,忙岔开话题,轻声道:“主席,听歌吗?” “好吧!”王文华抱着膀子做闭目养神状,该随和的时候随和,该端架子的时候还得端架子,王文华现在有意识地在培养自己的领导艺术。 之前他多次在用命令的语气试探夏天,结果让他很满意,这个夏天把底线放得很低,看来是打算真心投靠,这样慢慢踩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很好用的马前卒。 夏天让司机打开车内音响,就放出一首节奏明快的歌曲来。王文华知道这首歌是那位影视歌三栖明星唱的,她最近星途坦荡,成为国内炙手可热的,已经红得有些发紫了。 听着歌曲,司机把出租车开得飞快,只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把王文华送到了居住的小区,两人站在车边聊了几句,王文华就抬手拍拍夏天的肩头,轻轻道:“不错,好好干!” 回到家,妻子就告诉王文华:“刘兰蔻来电话了。问你去哪儿了?我说不知道。她让你回来给她打电话。” 哦……王文华觉得奇怪,自己有手机,她为什么不打?反而要往自己的家里打? 可是,想到她在东港市谈判购买期刊出版权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只好打电话询问情况。 “你去哪儿了?!”一接电话,刘兰蔻就很不高兴的问他。 “和老夏他们出去放松一下……”王文华见她不高兴的问自己,反倒理直气壮地回答了。心想,我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放松?是不是出去找小姐了?”刘兰蔻更生气了。 “没有。”王文华否认。 “还说没有?夏天领你出去,一定是到魔鬼城大酒店玩小姐了。好哇!我两天不在家,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是吧?”刘兰蔻索性撒起泼来。 “兰蔻,别瞎说。快说说谈判的事儿,谈成没有?”王文华心想,我这儿等着你说正事,你怎么关心起我的业余时间活动来了? “我告诉你,过去,老夏就是这么腐蚀老主席,让他陷入女色陷阱,丧失革命斗志的。难道说,你想步他的后尘吗?” “兰蔻,快说正事。到底谈成没有?” “谈成了。”刘兰蔻漫不经心地回答。 “好哇!是按照每一期一万五的价格成交的么?”王文华关心结果,更关心价格。他不想让东港市文联抓自己的大头。 “按照《满族》的刊名价格是一万五,但是,如果要将刊名更改为《北辽满族》,每一期还要另加三千元的更名费用。”刘兰蔻冷冷的回答。 “那就还是一万八千元。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当初他们主席和我谈的价格是一万五。” “可是,那时候你们只谈了联办费用,没有谈期刊更名的事儿。现在,你提出来要更名,人家就要加价。难道不行吗?”刘兰蔻好像是站在东港市文联的立场上与他对话。 67愧疚的心情 实际上,听了刘兰蔻说的情况,王文华心里是高兴的。不管花钱多少,事情总算是谈判成功了。而且,如果多花三千元钱就可以解决杂志更名的问题,那也是十分划算的。 北辽市总算是有自己的期刊了。编辑部总算是能够名正言顺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这应该是可喜可贺的好消息。 只是,刘兰蔻的态度,对自己怎么这么冷淡呢?难道说,是许小丽私下向自己汇报了那边的情况,惹她不高兴了? 王文华疑惑了一阵子,忽然想起刘兰蔻一接电话就问自己今天晚上去哪儿了的问题。心里立刻明白了,这位大姐吃醋了。 自己与她,已经不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了。除了正常工作,毕竟有过那么一些闲言碎语或者是姐弟恋之类的绯闻。她出差在外,关心一下自己的业余生活,有什么不应该的? 今天晚上,自己虽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让她担心,这本身就是自己的错误之处。想想她在外边还能关心自己的举动,自己反而反感,王文华的心里不由地愧疚起来。 “对不起大姐,我应该下班按时回家。谢谢你的关心!”王文华不好意思给她打电话致歉,只好发了短信息。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往你家里挂电话,就是想看看我出来之后,你能不能按时回家?没有想到,你没有经受住组织的考验。哈哈!”她回复短信息批评了他一句,随后又一笑了之。 见她消气了,王文华也回复了一个“哈哈”,算是了结了此事。但是,山路那边会怎么样呢?王文华又焦躁起来。 山路是个心里装不下事情的人。如果有了进展,他一定会早早儿把电话打过来的。现在,那边杳无音信,看来好象是凶多吉少。 手指里夹了一支烟,目光却投向窗外,宾馆大楼里悄然无声,寂静得如同沉睡的森林,山路的心却躁动不安,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很显然,央视的老朋友不敢签订购买合同,并非他不讲交情,而是非他的权限所能及。另外,他说的那些理由也是真实的,明摆着的。 这些年,影视剧生产过剩,其中有不少属于粗制滥造。这样,即使是央视签了购买合同的片子,至今还扔在仓库里不敢播出。 这些质量低劣的玩艺太差劲了,播出去就会影响央视的声誉。所以,近几年央视基本上不再预先签订购买合同。 即使是央视自己亲自指导拍摄的片子,也是要通过特定的手段测试一下收视率才敢播出去。现在,自己的影片还没有投拍,仅仅是一个剧本就让人家签订购买合同,基本上没有可能。 这样推测下来,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因为央视拒绝签订合同,他拿不回央视的播出协议书,那么,回去贷款、拉赞助都没有保障,这剧本就因为没有资金而放弃。 要是那样,王主席处心积虑运作的这部电视电影就成了一场闹剧。作为他,也失去了展现自己才能的绝好机会。 二是除了央视,再找其它的电视台或者是其它的销售渠道将影片播出去,收回投资。分析目前的情况,第二种可能性最大。 想到这,山路不禁苦笑着摇摇头,拿手指用力地挤压前额,试图把这些乱糟糟的念头从脑袋里挤压出去。 正烦恼间,敲门声忽然响起,山路的心房猛地跳动了几下,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也许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山路丢下手中的烟,慢慢地走到门边,摸着手中冰冷的门把手,犹豫了半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此刻终于下定决心,很多事情,总归是逃不掉的,自己必须要有面对它的勇气。 缓缓打开房门,一个气度不凡的老人出现在面前。 老人身穿西装,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衫,面色红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山路的目光瞥向他的右手,那里正握着两枚象棋的棋子。 一枚是红色的相,一枚是红色的将,那将、相两枚棋子不停地在他的掌心里磨擦翻动,传来‘咔咔’的声响。 老人脸上的微笑很有一种亲和力,眼里流露出的目光也让山路感到一种温暖,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老先生,您有什么事?”山路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稳些,脸上也带出淡淡的笑容。 老者摊开右手,露出那两枚棋子,微笑道:“小伙子,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间,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闷得无聊,能否赏光过来坐坐,陪老朽下几盘棋。” “我这心情还要我陪着你玩儿?”山路在心里暗自嘟囔一句,但老人身上释放出的那种善意让他难以拒绝他的邀请。 更何况,仅仅凭借直接,山路几乎就已经可以断定,这位老人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气质。 “好的。”山路把声音放得很轻,但非常清晰地落入老者的耳中。 老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伸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山路则微笑着点点头,轻轻地把房门关上,却不急着迈步,只是微笑着看着老人。 老人会意地一笑,走在前面带路,两人的步伐同样的稳健有力,山路细心地留意到,老人走路时的姿态颇有特点,刚毅中透出一种优雅。 小腿的摆动也很是舒展,最关键的是,他所行走的路线竟然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的笔直,似乎是经过特殊的礼仪训练。 就这样跟在老人的身后,径直走进隔壁的房间,山路坐到沙发上,脸色带着自信但谦和的笑容,他现在十分留意自己的举止,绝对不能让京城那些人看低了。 老人先是很热情地从递给他一瓶冰红茶,随后很自然地坐到山路的对面,不露痕迹地观察着他的表现。 从山路的表情神态到目光,直至手指鞋尖,即便是最细微的一个动作都不肯放过,但那种观察并不令人感到反感。 山路很坦然地面对着他的审视,内心松弛而平静,没有体会到丝毫的压力。 似乎对山路不卑不亢的姿态很是欣赏,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浓,抬手道:“请喝茶。” 68神秘的刘爷 “谢谢。”山路微笑着点点头,把手中的冰红茶打开,轻轻喝上一口,随即盖好瓶盖,放在茶几上,之后环顾四周,似笑非笑地冲老人轻声道:“老先生这是从哪里来啊?” 老人微微一笑,双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拍打几下,盯着山路的眼睛,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就是京城的人。” 京城?京城的人怎么住在宾馆里呢?山路见他的目光中大有深意,就知道自己猜想的没有错,只是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是什么,于是捏着下颌试探道:“敢问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人笑了笑,拿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茶几上的棋盘,柔和的目光从山路的脸上移下来,盯在他的一双手上,轻声道:“你可以叫我刘爷,他们都这么叫。” 山路心头一震,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却又故意皱起眉头,做出一脸茫然的神态,明知故问地道:“刘爷,他们……是谁?” 刘爷收回目光,拿手轻轻拍打着膝盖,语气舒缓地道:“你应该知道的,他们都是你的同行,影视圈子的人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山路还是觉得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震得他心神激荡、头皮发麻。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若无其事地把手从下巴上移开,轻轻地在膝盖上拂了几下,沉吟半晌后,低头道:“刘爷,你怎么知道我是影视圈子的人?!” “呵呵,自从你住下,就不停地给央视影视部的人打电话。你说的话都是签订什么播出合同的事儿。我当然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呵呵,对不起,偷听你说话了。” “哦,没什么。这事儿你听到也好。我正为这事儿犯愁呢!”山路禁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烦恼。 “呵呵,这有什么可烦恼的?央视不行,到其它电视台试试呗!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可是那,除了央视有电影频道,其它的电视台没有这频道啊!”山路说。 “没有电影频道,不见得不播出电影。”刘爷说道:“现在的广东、四川、江苏卫视都在播出电影呢。 “他们有的是见缝插针,在电视剧播出间歇中插播电影填补节目空白,还有的专门开辟了电影栏目呢。” “哦……老人家言之有理。可是,我们的领导,就认央视。”山路强调的说道。 “是啊,央视名气大,广告效益也好。不过,就目前的形势,你想拿到他们的播出协议书,几乎没有可能。” “可是那,这是我自己导演的片子,我会注重它的艺术质量的,我将按照商业片拍摄。我不会让观众和央视失望的。” “老弟这么自信,手里到底是个什么片子呢?”老头儿好奇了。 山路就将随身携带的《母亲河歌》故事梗概交给了他。 “啊,这是个伦理道德片吧?”老人家一看题目,就先入为主了。 “是艺术片,展现山野风光旖旎,人体线条美的。”山路语无伦次的说道。 “看点呢?” “看点,就是脱……就是大河里裸泳……一定吸引观众眼球的。”山路为了抓住老人家的兴趣,尽量把话说得形而下。 “有窗戏吗?” “有。在这儿……”山路连忙将石头与老板妻子欲发生性关系的情节指给他看。 “呵呵,这儿……只是点到为止。这不过瘾的……应该是体现出兴爱的过程来,当然,不能太露骨,不能拍摄成三级片。 “但是,裸体激情,确实是中国影视将来走向世界的突破点。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明白了,就是拍摄得尽量香艳一些……”山路顺口答道。 “嗯,商业片嘛,就是要吸引人的眼球。”老人家说到这儿,将本子还给了山路。 “我会考虑这个因素的。干这行的人,谁不盼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大卖呢?” 山路说着,盯着老人家的神情,似乎是他那儿有一张救命的牌。 “看来,你好象把央视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老人家笑呵呵地看着山路,那眼光奇异而又神秘。 “是啊,我们那儿的领导,投资人,都迷信央视。我只能在央视的播出上做文章。不然,我无功而返是小事儿,耽误了公司的前程,那就是不可饶恕了。”山路诚恳的说道。 “既然是这样,老朽我为你指一条路……”刘爷的目光里呈现了慈祥的光芒,山路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老人了。 “明天,你拿上一万元看稿费,先去见影视部的熊编辑。” “熊编辑?就是那个戴眼镜的东北小伙?”山路见过这个人了。 “是啊,他就是负责审核东北地区剧本的编辑。”老头儿告诉他。 “可是那,我给他稿子,他不看,说是让我先给编辑室主任看。” “你拿看稿费了么?” “没有。” “不拿看稿费。谁给你看?”老头儿就笑了,“现在,送到央视审核的剧本成千上百,编辑根本就看不过来。 “所以,给点儿看稿费,他们可以加班加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起码,能够保证你的稿子先看到,不会让其它的关系稿给挤到后面去。” “对对对,看来,我这事儿办得好象不明白。”听了老头儿的指点,山路连连承认自己工作失误。 不过,光是看了稿子,也解决不了播出协议书的问题呀!山路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老头儿。 “呵呵,先把稿子看了,通过了熊编辑这一关,他就会签署自己的评介意见。有了他的评介意见,才有可能争取播出协议书的事情。” “这……要多长时间?”山路显然是急不可待了。 “呵呵,小伙子,心急喝不了热粥。这事儿,只能一步一步来,要沉得住气嘛!”刘爷劝告他。 “好的,既然是这样,我就耐心等待。可是,刘爷,你这么帮助我,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 “哈哈,老朽这样做是觉得我们投缘,想救你个急。至于谢意,我分文不取。”刘爷豪爽的说道。 “不行不行。你帮这忙不是救我的急,而是救我的命。有恩不报非君子。刘爷,请你让我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嘛!” “哈哈,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是一个数的看稿费吧!不好意思啦。” “嗯。好的。那就先付老人家一万元。事成后,容我再谢!”山路立刻答应下来。心想,有了这条路,我就不着急了,大不了,在这儿多陪你下几天棋 69文化掮客 第二天,山路再去央视,见到熊编辑,连剧本和看稿费一同递交上去。 “不好意思……”看到那个信封上标的一万元,熊编辑不好意思的朝山路笑了笑,“那天主任给我的稿子太多了,实在是看不过来。放心,今天我晚上回家抓紧看就是了。” “谢谢熊编辑,我们小地方的人进京不容易,还请熊编辑在主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山路谦恭地说道。心想,你快看一天,我就省下了一天的住宿费呢! 凡是机器,只要是浇了油,转动起来就会快一些,一旦缺乏了油水的滋润,锈迹斑斑,哪里还能转动得起来? 这天下午,山路与刘爷的棋局刚刚开始,就听到自己的房间里电话铃声响了。连忙停下来去接,是熊编辑打来的。 熊编辑告诉他,稿子看完了。主任听取了他的意见,意欲作为重点作品扶植。下一步拍摄,可能要提出具体要求和指导意见来。 “太好了。谢谢你熊编辑!”山路是真的高兴了,就忘记了能否签订播出协议书的事情了。 但是,播出的事情,即使是山路忘记了,刘爷也不会忘记。他听说剧本通过了,而且还要当重点作品扶植,就说:“看来,他们好象是看好这剧本了。下一步,咱们就要他们的书面协议书。” 山路心里立刻明白了,下一步签订播出协议书的事儿,看来要靠刘爷出面了。 心里有了事儿,下棋的速度就快了。第一局刚刚结束,刘爷的手机电话也响了。于是,山路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刘爷的电话是影视部领导打来的。告诉他这剧本不错,但是具体拍摄,要按照央视影视部要求去做。 刘爷就说:“要想投拍,先把播出协议书签了。不然,拉不来钱,怎么拍摄?”影视部领导就说:“你明天来一趟吧!” 山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掏出手机,告诉妻子:“家里还有多少存款?赶紧取出来,有急用!” 山路的银行卡上有了十万元钱,心里就有了底了。等到刘爷把播出协议意向书交给他,他几乎要拥抱老头儿表示激动的心情了。 随后,山路将刚刚取出来的一万元现金塞给了刘爷。 “大可不必!”刘爷看了看那几摞子抄票,顺手拿起其中五张,说:“五个就够了,我只能拿这些。可惜这只是个意向性协议书,要是正式的,含金量就更高了。” 这是个标准的文化掮客。看着老头儿走出去的身影,山路暗暗地判断道。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讲信用的文化掮客。花钱,办事,能够办成了事。这就算是遵守商业道德的完人了。 王文华几天没接到山路的电话,就知道事情处于胶着状态了,他不好意思打扰他,但是为了了解些信息,他还是给山路的妻子打了电话。 山路的妻子告诉他:“山路给家里要了十万元钱,具体干什么没说。” 王文华听到这儿,心里才有些宽慰了。他知道,现在的事儿,只要是把钱花出去,事情也就该办得差不多了。 几天杳无音信的山路,一旦来了信息就是爆炸性的。一会儿,他要王文华接收意向性协议书的传真件,一会儿,又要王文华接收他发出来的电子邮件。 千言万语,核心内容就是:《母亲河歌》被告央视认可了。只要认真的按照他们的要求拍摄,保证了质量,将来播出不成问题。 对于如何让央视认可的过程,山路则讳莫如深,一字不提。王文华想起了他向妻子索要十万元的事情,知道他公关花钱很多的,就试探性的问他: “事情怎么办成的?是靠了在央视培训时的老关系么?”最后,索性问他花了多少钱?山路照例是一字不提。 山路是个诚实的人,山路的妻子也是个诚实的人。当山路回家将剩余的几万元还给妻子,妻子就立刻打电话告诉王文华:“山路办事一共花了两万元钱。” 办公家的事儿,花自己的钱显然是不应该的。王文华不问山路那些详细情况了,只是奖励了他两万元,算是一点儿补偿。 山路却执意不肯接受,他说:“王总,别把我当副总,拍摄电影是我自己的事业,别说花钱,就是拼命我也要把这事情干成。这是我的天性。我可没考虑奖励的事儿。” “你可以不考虑,但是我要考虑。”王文华再三地催促,山路才把两万元揣到怀里。 “啪啪啪啪……”楼下的鞭炮又响了。这是艺术培训学校的某个培训班又开业了。 目前的人们都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理,早早儿就把孩子们送到各特长班里学习书法、绘画、唱歌、乐器演奏的技艺。 但是,由于社会上的师资力量鱼龙混杂,很多的学习班实际上是误人子弟的地方。现在,听说文联官方举办了各种艺术门类的培训班,而且师资都是来源于各艺术家协会的会员。 家长们就一百个放心。也不管培训费用多少钱?一个个都把孩子送来了。用趋之若鹜来形容报名的情景,一点儿也不过份。 正是因为艺术培训班报名的火爆,而且王文华又实行了各艺术培训班皆是“上打租”的交费方式,才使文联公司在没有银行贷款的情况下获取了第一笔收入,为影视部、期刊部开展工作提供了资金支持。 现在,王文华的兵分三路都有了丰硕的成果,公司业务有望走向正规渠道了。王文华就想,应该开会研讨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譬如,资金怎么样解决?这都是现实的问题。 下午的经理办公会上,王文华总结了近几天的工作,表扬了兵为三路之后各自拼搏奋斗、主动迎击困难,解决问题的主动精神。 随后就让山路、刘兰蔻、夏天以中层干部的身份汇报了各自的工作情况和下一步工作打算。 公司汇报工作与文联机关汇报工作不同。机关工作可以务虚,可以设想。公司工作主要是汇报创造经济效益的情况。要求实实在在的,不能玩假大空。 70钱去哪里借? 这样,一听下属的三个部门的汇报,唯独艺术培训部的工作效果最显著了。夏天不仅仅是成功的创建了几个门类的艺术培训班,而且报名参加的学生熙熙攘攘。 他们的工作让文联增加了人气不说,收费额度也达到了十几万元。有效的解决了文联公司帐面没有资金的尴尬局面。 当然,这些资金将来还要有些支出。譬如教室修缮,乐器添置。但是,起码他让文联公司的局面打开了。 当然,刘兰蔻的期刊部也不示弱。她从东港市文联回来之后,就发布了一条新闻:北辽市也有自己的期刊了,《北辽满族》将在春节后正式出版发行。 这条消息一发布,不仅仅是让全市作者为之一振,而且广告部的工作也打开了局面。过去的内部资料变成了有正式刊号的杂志,广告经营许可证也办妥了。 刘兰蔻带领几个广告人员走出去,仅几天时间就敲定了四笔广告,广告收入减去稿费、印刷费用支出,期刊将正式摆脱长期靠拉赞助款生存的困境,终于可以自主经营了。 山路的心情有些沉重,虽然这些日子为了电影的销售问题分做了很多的事情,但是自己的部门毕竟是只花钱,不挣钱,客观了拖了公司经济效益的后腿。 他检讨了自己重艺术、轻经营的不足之后,决定将人们提出的演员选秀活动付诸实施,用影视部的经营活动来扭转自己只花钱、不挣钱的不利局面。 王文华当然要劝解山路,影视部是个周期较长的产出部门,也是公司未来的希望所在。即使是一年半载挣不到钱,公司也会支持影视部全力以赴做好电影拍摄工作。 但是山路既然下了决心要开展一次“选秀”活动,就有了自己一套详细的工作思路。他要求公司只要协助把广告打出去,组织工作将由影视部全部承担。 并预计收益达到50万元,自行解决影片前期拍摄工作的资金问题。 最后是财务部汇报资金情况。虽然帐面了有了存款,但是下一步的花销很大。在选秀活动的收益没有分配之前,影视部租用厂房搭建摄影棚的工作都要一大笔资金支出。 即使是搞“选秀”活动,其中的费用支出也是很大的。所以,要力争早日将银行贷款拿到手。王文华觉得公司的前期运作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去招商银行贷款的事要抓紧进行了。 “王总,既然我们拿到央视播出的协议书了,贷款的事儿,还要去找招商行吗?”财务部顾问提出来一个问题。 “不找他们找谁?我们已经去了一次了。总不能白白跑一趟吧?”王文华疑惑的问她。 “王总,现在我们贷款,不是有求于银行援助,而是我们为他们生财。为他们创造利息收入。依我看,既然那个招商行长对我们冷淡的要命,咱们索性甩开他,另找一家。” “也好。”王文华一想起招商银行行长那副牛哄哄的样子就头疼。如果再去找他的话,也许他又会设置别的障碍呢。他是断定文联公司拍摄电影要赔钱的。 既然如此,他们贷款肯定要刁难自己的。于是,王文华想到了农业银行。过去在市委办公厅时他们的关系密切,,但是现在怎么样?他也不好说,就问张顾问哪家银行服务态度好? 张顾问就打电话询问审计局的金融处,问今年农业银行审计出什么问题没有?金融处回答,今年审计,农业银行是最守规矩的银行了。于是就敲定了农业银行。 公司的工作需要快节奏。开会研讨问题也是速战速决。确定了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王文华宣布散会,人们各自去忙。 回到办公室,就有电话打进来,是市政府的秘书长,说自己的孙女儿参加了文联艺术培训舞蹈班,想进入舞蹈家协会主席的班里,但是名额满了,没有进去。就求王文华协调一下。 接着,是师范学院艺术系主任佟教授打来的。说是自己的系里今年有几个为新疆代培的学生,身材很好,容貌也漂亮。才情俱佳。如果在电影里担任个角色,肯定会拉风。 “呵呵,主任,你不知道我们的电影是当地题材么?东北大山里的故事,维吾尔族姑娘怎么上的去场?演员是要海选的。嗯,如果需要外地游客的群众演员,我可以考虑……” 滴滴几声喇叭声响,王文华走到窗口,看到许小丽和张顾问坐小刘的车去银行办理贷款的事情了。 王文华突然间有了一种充实的感觉。文联一向是个清水衙门,也是个清闲的地方。没有权力,没有金钱,也没有人求你办事。 但是,自从公司运作以来,社会上的朋友、官场上的同事来电话的人多了起来。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省文联修主席多次强调:文联这地方,一年不工作也没有人来催促你。但是,混日子不是个办法。有为才能有位。想舒服的混日子,就别埋怨没有地位。 现在想想这番话,就觉得,修主席真是把文联这行当看透彻了。 修主席是省委副书记喻屏的夫人,却没有任何官太太的架子。 她工作认真,讲话实在。全省的文艺界精英都能服服帖帖地归她管理,没有人内讧吵架,没有人标新立异,更没有人离经叛道惹是生非。这也算是一种能力了。 滴滴滴滴……又是几声汽车喇叭响,王文华往下一瞅,见一辆高档轿车停在了文联门口。不知道又是哪个高官或者是富贵之人,送孙子、孙女来艺术培训班上课了。 这些达官显贵的高档车,常常让王文华乘坐的那辆奥蒂车颜面扫地。自己是这儿的主人,局级干部,车子的档次竟然比不上社会上前来办事人的车辆。 大概,这就是中国特色吧!好在自己不是真正的公司老板,没有项目谈判、业务合作的事情,要是那样,这辆奥蒂车确实是太掉份了! 71海选有秀 “文华!开门!”正捉摸车的事情,有人砸门了。谁这么没有礼貌?来了就砸门?一定是熟人,或者是没有礼貌的粗人。 一开门,竟然是广播电视局局长。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王文华有点儿诧异,这人,一向牛皮哄哄,轻易不出山的。今天怎么纡尊降贵,大驾光临自己的门上了? “有事儿向你汇报呗!”李局长假惺惺的说道。 “折杀老弟也!”王文华连连拱手,就想起山路要通过电视台海选演员的事儿。这人前来,一定是为这…… 两个人都坐下,开始喷云吐雾。 李局长拿出来一个文件,上面是《母亲河歌》海选演员的具体方案。这方案,不知道是山路与电视台一起研究的?还是电视台自己提出来的? 文件实际上是一个广告似的东西。上面明确了海选演员的公告,实施细则,后面,还有文联与广播电视局两家的业务分工,利润分配比例等等。 因为内容太具体了,王文华不知道山路是怎么考虑的?就要找他来研究一下。 但是,李局长立刻拦住他说:“不用找他了。这都是他和电视台长两个人昨天晚上一起商量过的。只要你老弟没意见,签个字。咱们两家就发文实施。” “这事儿,需要市委宣传部批准吧?”王文华提醒他。 “不用。”李局长将手里烟一挥,宣传部的权威就被他一下子挥掉了,“我是宣传部副部长,我同意就行了。要不,我这副部长岂不是白当了?” “大哥豪爽!”王文华见他这样说,就知道宣传部这一关没有问题了。 “不过,这报名范围,是不是再扩大一些……”看来,李局长对其中的内容好象有些不同意见。 王文华翻阅一下实施方案,发现报名参加的范围仅仅是专业文艺院团人士和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其他的人都给限制了。 山路限制报名条件的意思是,咱们要注意海选质量,不能搞成全民狂欢,谁想来就来。现在,李局长提出全民参加的意见来,分明是想多收些费用,增加这次活动的收益。 另外,报名参加的人越多,关注的人也就越多,这档节目也就越火了。节目越火,广告就越好做。山路要的是活动的纯艺术性,李局长要的是经济效益。 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把山路找来,肯定要吵架。山路桀骜不驯,在电视台就是个刺头儿,李局长是后到广播电视局任职的,山路根本不把他放到眼里。 所以,两个人如果面对面地谈,肯定不行。但是,李局长来到自己面前商量,又不能不给面子,让他失望而归。这活动,毕竟是在电视台搞,他们的配合很重要。 王文华想了想,拿起了电话,找了山路:“山路,咱们的海选,范围再扩大一些吧?”王文华以商量的口吻说。 “怎么了?电视台那边有意见了?”山路猜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的。我觉得,咱们的海选,不仅仅是选拔演员,更是一场商业活动,要考虑经济效益啊!你在会上不是提出来要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吗?” “王总,你的意思是……”山路这时意识到自己要尊重总经理了。 “报名范围放开,全民都可以参加。咱们文联不是艺术院团,开展群众娱乐活动也是我们的职责。当然,在演员选拔上要坚持艺术标准就是了。”王文华定出了调子。 “好的,就依你之见,全部放开。可是那,这样,找上来说情的就多了。只要你能顶住就行。”山路提醒他。 “这个,没有问题,哈哈……”王文华见好就收,马上把电话撂了。 “山路这头犟驴,还能给你面子啊?”李局长没想到王文华对山路竟有这权威性。 “他这性格,只要讲理。他不会硬顶你的。”王文华回应了一句,又客气的问他:“大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有了,这活动,我可是当成大事,从头到尾坐在那儿的。你怎么样?能去现场坐几天吗?” “大哥从头到尾坐那儿,我当然要奉陪到底了。”王文华心想,这是文联的大事,自己怎么能溜号呢? 正是上班高峰期,广播电视大厦共二十一层,四部电梯居然有两部在维修,至少有三十多人在等电梯,王文华等了七八分钟才挤进电梯…… 奇怪,电梯里挤了十几个人,王文华居然闻到丝丝缕缕的馨香,显然不是洗发水、脂粉之类化妆品散发出来的,应该是少女出汗时才特有的体香。 他装作活动腿脚侧了一下身体,寻找香源。 他发现身体左侧是一个穿着朴素,不施粉黛,年龄在二十六、七岁的少妇,她的发髻梳的极其精致,颦蹙一弯天然秀眉,两只眼睛在长长的睫毛遮掩下更像是一泓幽怨的湖水…… 好一个让男人爱怜犹恐不及的小妇人!王文华正在发痴,手机铃声哗啦啦响了,他多少有些败兴,在嗓眼里念叨:真会选时候。 王文华越是不接,哗啦啦,哗啦啦……就一直唱个不停,电梯里十多人都不明白他的手机为什么不下载歌曲彩铃,却还是传统的来电提示声。 见人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无奈,王文华接通了电话。 “文华,我现在演播大厅,你到了没?”李局长电话。 “我在电梯呢。一会儿就到。” “我告诉文艺部的人在门口台阶迎接你,这帮子混蛋又误事了。”李局长没好气地说:“文华,你直接到贵宾席上就座吧,山路他们早就到了。” 挂断电话,电梯也上到九层,王文华一脚跨出电梯,本能地回头看了那个少妇一眼,谁知她也跟着跨出电梯,等到电梯门关上,王文华随口问道:“你也去演播大厅?” “王……主任,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王岚儿。”王岚儿本来是想喊王主任的,转念想到他已经是文联主席了,喊王主任显然不合适。 在办公地点,“大哥”这称呼又喊不出口,一着急,窘迫的有些结巴。 “什么,你是岚儿?!”听到这,王文华大吃一惊。认真的凑近她看着,可不正是青兰县委委办公室的财务人员王岚儿? 72不是赞助是投资 王岚儿是北辽党委办公系统的知名人士。不仅仅是人长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每年的党委系统演出活动都有精彩的节目奉献。 王文华在担任县委办公室主任时,就对王岚儿的工作十分欣赏。在工作上,生活上也多有照顾。两个人的关系都有些超出正常工作关系之外的感觉。 后来,王文华担任了市委办公厅副主任,每逢县委办公室争取研究课题或者是联系有关业务,县委都会派出王岚儿做先锋官找王文华攻关,然后才是正常的履行公务程序。 为这,王岚儿十分敬重王文华,私下里常常喊叫他“大哥”。王文华也把这位美眉部下当作红颜知己,多有爱惜和关照。 王岚儿和王文华最后一次见面是2001年仲夏,听说王文华被市委组织部调任市委办公厅任,副主任。 她先是哭了一通,随后自己咬咬牙,跑到商场花三千多元买了一部诺基亚手机和一个红色的工文包,乘坐长途公共汽车,专程送到王文华的住处。 临走时,她近乎冲动的偎依在他身上。他也捧了他的脸,亲吻她的左右脸颊,说了很多依依惜别的话,那一刻,王文华手里捧着诺基亚手机,像是触电一样,浑身都是麻酥酥的。 当时,他嘴里泛出的巾液都是香甜的,原来被自己喜欢的美眉亲吻会这样快乐!也就是这一刻,王岚儿不可救药地对王文华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王岚儿觉得:王文华会像亲哥哥一样爱自己,会保护自己,是值得自己一生一世去珍爱的男人! 因为有王文华做标杆,周围的男人无论有多么优秀,在王岚儿眼里都是那么浅薄、稚嫩、缺少安全感,她拒绝了一茬又一茬的追求者,从没有为任何一个男孩动过心。 王岚儿是在极度绝望的时候答应和县委书记的公子高琳结婚的,说不出为什么,王岚儿怎么努力,在情感和夫妻生活两方面都对自己的丈夫提不起兴趣。 加上高琳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每天除了喝酒就是邀一群狐朋狗友打麻将,她对他由麻木逐渐变得十分反感,每次同房都像上刑一样痛苦不堪。 她甚至于一直在吃避孕药,根本没有和高琳要孩子的打算。 王岚儿的漠然让高琳怒不可遏,他多次跟踪她,甚至偷了她的身份证去移动营业大厅查阅她的手机通讯记录,都没有发现她出轨的蛛丝马迹。 后来他偷偷配了一把她办公室抽屉的钥匙,才发现她一直在暗恋一个叫王文华的男人,通过调查,他了解到王文华过去是县委办公室主任,现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 办公厅副主任算个什么玩艺?说起来,就是一个伺候领导的书呆子、文字匠。想到此,高琳也就没有把王文华当成一回事。 结婚两年多,两人没有过过几天和和美美的日子,但是高琳的虚荣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单位的同事、社会上的三朋四友没有不羡慕他娶了一个人见人爱秀外慧中的女人。 凭良心说,高琳非常爱自己的妻子,他做过很多努力,但是无法拉近两人的情感距离,他不耐烦了,一开始是恶语相向,进而企图用暴力征服妻子。 结果是王岚儿回娘家越来越频繁,这一次竟然在娘家过了一个月,并正式向高琳提出离婚。 当然,作为县委书记的公子,要保住婚姻的办法很多。 他只要就能让老爸打几个电话,就可以让王岚儿在这座县城里走投无路。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王岚儿提出来离婚之后,县市委办公厅以工作需要的名义,将她调出县委办公室,让她到新成立的县旅游开发公司工作。 刚刚来到这儿,公司领导就让她承担了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的招商引资任务。 多亏北京的同学帮忙,王岚儿在赴北京开展招商引资活动中,幸运的钓到了马来西亚张先生这条大鱼。 张先生的公司正在中国寻找投资项目。听了王岚儿的介绍,怦然心动。 他立即率领部下赶赴青兰县凤凰山考察实际情况。随后与县长签下了合作开发协议书。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张先生看好王岚儿的人品和工作能力,邀请她来自己的投资公司,担任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的广告宣传工作。 张先生从县长山野那儿得知,市文联正在筹拍一部凤凰河漂流工程题材的电影。现在要在电视台开展演员选秀活动,特意派王岚来了解情况。 所谓的了解情况,就是让王岚儿看看,能否抓到一个宣传漂流工程项目的机会。 “太好了!岚儿,我们文联公司正在进行筹集资金,如果张先生愿意投资这部电影。我们一定让他赚钱赚得盆满钵满。”王文华听说王岚儿此行与自己的工作有关,十分高兴。 “大哥,你是说,让我们赞助一下这部电影?没有问题。回去我就找张先生商量。” “不是赞助。是投资。这部电影将来在市场盈利了。你们会参加分红,获取回报的。” 王岚儿的手腕被王文华握的紧紧的,一股暖流通过手臂迅速涌向全身,这个让她魂牵梦绕几年的男人终于再次靠近了她的身边,并且给她提供了一个投资文化产业的机会。 投资文化产业不是往外送钱赞助文化事业,而是作为投资投到文化项目,将来公司得到的不光是扩大宣传的效果,而是得到市场盈利后的回报。 此时此刻,王文华的语言、王文华的目光流露出无限的关爱,都让她的灵魂为之悸颤,她跟在他身后,热泪几乎要在眼眶里打转了。 “喂,王主席!”这时,广播电视局李局长出现在演播大厅门口,四处寻找王文华。 “你快去吧!省得人家着急。”王岚儿不想耽误王文华的事。 “一起去前面坐吧。你不是要看节目吗?”王文华拉了她的手,想一起进演播大厅。 “你肯定是在贵宾席位上。我在后面的位置……”王岚儿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 演播大厅的观众席是阶梯式的。贵宾席位在第一排。王文华被李局长拉过去,依依不舍地与王岚儿分开了。 市委宣传部夏副部长早就坐在贵宾席的中间位置了。王文华看到他,连忙上前打招呼。这李局长背后对宣传部一屑不顾,实际上在一些场合对宣传部长们还是敬重的。 老看到王文华,先是夸赞了一句:“文华啊,厉害!你们总是干一些具有轰动效应的活动。佩服、佩服……” 73美女帅哥大pk “哪里哪里,这次活动,全是李局长具体运作的。要是运作的好,也是他们的功劳。”王文华守着李局长,不敢贪功。 王文华虽然坐下了,但是心里放不下王岚儿。就一个劲儿地扭头往后面瞅。他看到王岚儿在观众席最后一排找个座位坐下了。 大厅里暖气足,温度有点儿高。他看到王岚儿脱掉羽绒服,浑身优美的线条展露了出来。一双火红的皮靴吸引了附近所有男人的视线。 目光顺着那双皮鞋往上看,是一件黑色健美运动裤,再往上,是一件米黄色的紧身小衫,再往上看…… 望着那张秀美绝俗的面容,王文华登时愣住了,几年不见面,她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美丽了…… 选秀活动犹如一场重大文艺演出。主持人的工作非常重要。为这,李局长让电视台选出了电视台最帅气的小伙儿最漂亮的姑娘。 钟声响起,大幕拉开,亮丽的被景出现在了观众面前,只见幕布上的幻灯上出现了青兰县凤凰山美丽的秋色。枫叶红了,溪流潺潺。茂密的森林郁郁葱葱,凤凰河涌动着从大山里穿过…… “电影《母亲河歌》演员选拔赛”几个大字闪了出来,随后两位主持人走上了前台。 男主持人先用简洁的语言介绍了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随后又介绍了文联公司为其拍摄的电影《母亲河歌》的策划情况。 女主持人则更加直接的宣布了本次选拔赛的男女演员人数、比赛规则。 本次选拔赛各选拔男女演员十人。根据报名人数,将举行十场比赛。每玚比赛将选拔出一名男演员,一名女演员入围,入围者的角色由导演根据剧情需要和个人具体条件另行确定。 借鉴央视《星光大道》选秀的做法,比赛分五个环节。 第一个环节是闪亮登场,主要考察参赛者的身材、容貌、气质。第二个环节是才艺大比拼,参赛者可任意展示自己的表演天赋。 第三个环节是即兴表演,由评审组出题,参赛者表演。这是比赛的重要环节。第四个环节是角色理解,参赛者要说出自己对剧本中拟出演角色的印象、看法,形象塑造的理解来。 最后一个环节是进入角色。即参赛者要像进入拍摄过程一样表演戏中的具体情节。 每一场比赛的参赛者为十人,男五人,女五人。每一个环节淘汰男女各一人,最后一个环节时,只剩下两个优胜者,算是入围剧组的人选了。 今天是选秀比赛的第一场,能不能吸引电视机前的观众,首秀非常重要。估计,山路和电视台的人一定对参赛者做了一番挑选才确定的吧? 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名出场的女演员就将人们震撼了。她不是北辽市文艺院团的专业演员,也不是电视台让人们眼熟的播音员和主持人,而是一位漂亮的维吾尔族小姑娘。 高挑的个头,略微发黄的长发,深深的眼窝,直挺的鼻梁,维吾尔族女孩独有的魅力与时尚气息,在这位小姑娘的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 特别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位小姑娘是载歌载舞出场的。她身后的几名助演,也是清一色的维吾尔族少女。异国情调的魅力,一下子就将观众的眼光吸引了。 因为师范学院艺术系的主任给王文华打过了电话,王文华断定这位维吾尔族姑娘就是师范学院艺术系的学生,而那些助演的姑娘,一定是她的同学了。 闪亮登场的第一个环节,这位维吾尔族姑娘获得了高分。被淘汰的则是青兰县文联选送的一对男女参赛者。 大概是农村的孩子,注重了质朴的形象,却没有更多的才艺展示,所以,在与这些城市的年轻人比赛中,显然有些吃亏。 第二个环节,才艺大比拼,参赛者分别表演了歌舞、器乐弹奏的特长,结果是学校来的艺术系的表演者获胜,又有一对唱二人转的乡下演员被淘汰了。 第三个环节,是即兴表演。评审组出的表演题目是划船。由于山嫂是以摆渡为生的,划船是表演的基本功。 在划船表演中,艺术院校的学生表演起来就像是舞蹈运作,怎么瞅怎么不像。而乡村的一对男女选手却得到了评审们的肯定。 第四个环节,角色理解。一位市话剧团的女演员经验丰富的选择了女主角山嫂。她说,自己是从山村出来的,不用体验生活,就知道如何演好山嫂这个角色了。 另一位话剧团的男演员则选择了大款这个角色,他说,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在戏剧中扮演为富不仁的大款角色了。演这个角色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专业演员的优势让他们谈起对角色的理解自然会略胜一筹。但是艺术院校的学生们自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思考。 当评审问及那位维吾尔族姑娘对角色的选择和理解时,她竟然会选择了大款的妻子丽姐这一艳丽的角色。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一角色?”评审问。 “我是个维吾尔族姑娘,这又是一部反映东北汉族人生活的影片。我直接演出山嫂这个角色肯定不合适。 “但是,现在的大款们,娶维吾尔族姑娘的很多,我为什么就不能当本地大款漂亮的妻子呢?如果我这个维吾尔族姑娘出演这一角色,将会为这部电影大大添彩!” 听了她的表白,观众席上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看来,人们好象很想留下这个维吾尔族姑娘。王文华坐在那儿听了姑娘的表白,也觉得很有意思。 这姑娘什么条件都好,就是维吾尔族姑娘相貌特征让她难以担任剧中的任何角色。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合情合理了。 “文华,这一位怎么样?”宣传部副部长老盯着漂亮的维吾尔族姑娘,眼睛一动不动。他好像是看好了这位姑娘,想动员王文华把她留下来。 “嗯。不错。有点儿意思。”王文华只是随意的点点头,并不表态。他不光是文联主席、文联公司总经理,还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有权决定演员的人选。 但是,女主角的选择是一件十分慎重的事情,他必须与山路认真的协商之后才能决定具体的人选。所以,尽管老那么说,他也不能跟着随声附和。 74初战告捷 看看到了最后一关,进入角色。这位维吾尔族姑娘就与话剧团那位专业演员来了一场对手戏: 被景上出现了装修豪华的大款家。累了一天的大款疲惫不堪进了门,说了一声“累死了”便斜歪在沙发上。 这时候,美丽的妻子走上来,温柔的为他捶了几下背,随后说:“我为你跳个家乡舞吧!” 接下来,欢快的维吾尔舞蹈音乐响起,在冬不拉、热瓦甫民族器乐的被景音乐里,维吾尔族姑娘跳起了优美的新疆舞。轻盈的舞姿,俏皮的神情运作,让观众席上掌声雷动。 这一段,剧本中没有哇!王文华突然间想起了剧本情节。根本就没有新疆舞这一说。 可是那,又一想,电影不像小说,文字确定了的内容不能修改。电影的画面是随时可以变动的。剧本,不过就是拍摄参照的脚本。如果将这一场戏加进去,也许是效果不错呢! 另两位男女参赛者也表演了自己选择的山嫂和林子的角色。 但是,由于两个人表演的是劳动场面,而不是家庭生活画面,明显的不如前面的表演精彩,于是,都不得不接受了被淘汰的结局。 第一场选秀活动结束了。观众席上尽是欢呼声。在这热烈的气氛里,全体参赛人员和选秀工作人员来到舞台上谢幕。 “很成功,很成功。”老赞不绝口。 “是的,很成功,很成功。”李局长在一边随声附和。 确实是很成功。据后来结算,第一场选秀活动下来,共计广告收益50万元,除去演出播出成本和税金,净利润为30万元,文联和广播电视局各分得收益15万元。 只是,山路不太满意,闹腾了半天,男女主角还没有选拔出来呢。那位维吾尔族姑娘和话剧团演员,演出再精彩也是个配角。 观众席的人散去之后,王岚儿来与王文华告别,并说自己回去马上找张先生商谈投资的事儿。两个人说的都是拍摄电影筹集资金的正经事儿。 没想到,旁边的老和李局长却被王岚儿的美貌倾倒了。老向王文华问了王岚儿的情况后,竟然会对着王岚儿走出演播大厅的背影说: “二位,有这么漂亮的佳丽,你们还选什么秀?干脆,女主角就是她了!” “这人确实不是一般的漂亮。但是我们既然开始了选秀活动,就得按照规则把它搞完。”李局长想的是,自己的广告费还没挣够呢! “是啊,这女士,是青兰县委高书记的儿媳妇。你也敢打她的主意?”王文华见老色迷迷的样子,警告了他一声。 演播大厅里的选秀活动虽然气氛热烈,却没有安排直播,而是先期录像,经过精心制作的环节后,才能在晚上黄金时间安排重播。 白天是上班时间,安排直播是没有人看的。晚上,一家人才有时间坐在一起,共同欣赏发生在本市的一场文化视觉盛宴。 李局长说完了下一步工作安排,就要请老虾和王文华到附近的酒店吃饭。老闲的没事,当然答应赴宴。 但是王文华却婉言谢绝了李局长的好意,许小丽打来电话,说是农业银行的行长到文联大楼来现场看大楼了。 王文华就想到自己的贷款是用文联大楼做抵押物的。人家行长来考察一下大楼的情况也属正常情况,自己正有求于人家,不陪同一下太没礼貌了。 李局长听说是银行行长来考察大楼,不再强留。两个人都握手告别,约好第二场选秀活动再见面。 哪儿知道,王文华回到了文联,农业银行的行长却走了,临走时说,这栋大楼维护得不错。虽然有点儿旧了,但是处于商业街黄金地段,完全可以抵押500万元的贷款额度。 他让财务部向王文华传达自己的意思,答应两天之内贷款的事就会有结果。王文华就给农业银行行长打了个电话,对他亲自出马考察大楼表示感谢。 并抱歉自己没有陪同,请行长原谅。行长倒也爽快,说:“我放贷是为了挣钱、挣利息。你要是盈利了,我是受益人。谈什么抱歉不抱歉的?” 穿过用湘妃竹扎就的走廊,坐进用竹藤间隔的包间里,女服务员穿着暧昧的长筒丝袜微笑着走来。 王岚儿叫了两杯巴西咖啡和一些甜点,不大一会,狭窄的空间里,飘起淡淡的香气,而轻纱般的烟雾也在眼前袅娜地升起,氤氲雾气的后面,是那张光艳逼人的如花俏脸。 昏黄的灯光,轻柔的乐曲,不经意间营造出轻松随意的氛围,然而,王文华却轻松不起来,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情很紧张,那是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紊乱,总是无法按照正常的节奏运行,虽然他一再地提醒自己,面对美女要淡定,但是面对王岚儿,王文华实在是有些淡定不起来。 包间里,已经烟雾弥漫,王岚儿体态丰盈,却有着束手盈握的纤腰,脸上虽然未施粉黛,肤色却如美玉般莹润光泽。 小巧的鼻梁,樱红的薄唇,两道远黛般的长眉下,是漆黑闪亮的眸子,眸光如有实质,似水波般静静流淌。 而那光洁整齐,一丝不乱的发髻,正如同墨菊一样盛开在耳畔,让她在端庄秀美之外,又多了几分亲切温柔。 王岚儿脱掉棉衣,露出里面穿着的一套白色蕾丝的套装,那是一种很洁净的白色,没有半分杂色,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宁静。 而前襟上淡淡的褶皱和花边的点缀,又为这份宁静增添了些许生动。 算起来,加上这次,王文华已经见过她三次了,但每次的相遇,都令王文华产生恍惚的幻觉,王岚儿的美如镜花水月,是那样的不真实。 即便是身在面前,也如同远在水云之间,视线穿透袅娜的烟雾,王文华很想仔细将她看清晰些,可用力去看时,眼中却总是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收回目光。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王文华却觉得对面的女人是雾气凝成的,飘渺而迷离。 似乎感受到了王文华的注视,王岚儿显得有些难为情。 她轻轻地垂下头,伸手悄悄向下拉了下衣襟,接着伸出白皙细嫩的右手,拾起碟中那柄精致的银勺,探进杯子里,轻柔舒缓地搅动着咖啡。 75美眉的委屈 褐色粘稠的液体便如同光滑的绸缎般,在莹白的杯壁上微微转动起来,里面飘出丝丝缕缕诱人的清香。 王岚儿顿了顿,便用轻柔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哥,谢谢你能光临我的邀请!” 王文华赶忙把目光移向别处,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的确有些失态。 他盯着窗边那米黄色的窗帘,以及墙角那盆葱翠的剑兰,王文华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再缓缓送出,努力调整好心情,脸上尽量带出自然的微笑。 “岚儿,你今天找我,是想说什么吗?”王文华轻轻的问道。 “可惜……我要告诉你的,不是好消息。”王岚儿说到这儿,有泪花噙在眼框里。 “岚儿,怎么了?”王文华显得有些慌乱了。 “哥,我说的投资电影的事,被张先生拒绝了。”说到这儿,王岚儿禁不住啜泣起来。 “呵呵,这算是个什么事儿,还值得你哭鼻子?”王文华立刻大度地拉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说: “我已经向农业银行贷了500万元的款项了,资金不是问题了。既然张先生不愿意挣这笔钱,我也不强求了。呵呵,别哭、别哭呀! “这么漂亮的小妹妹,为我的事儿哭成这样,我怎么忍心?我要看看妹妹笑起来有多么漂亮,来,让我瞧瞧,笑一个。”说着,一只手轻轻的拂在了她的肩上。 王岚儿长这么大,被许多少年狂热地追求过,还没有这样近距离被男人宠爱过,更何况这个男人让她整整暗恋了这么多年,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百感交集。 过去,这个男人的出现曾经改变了她的命运,所有快乐和痛苦都因他而起,她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男人,幸耶悲耶?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王岚儿什么也说不出来,幸福的泪水肆无忌惮泉涌而出。 “怎么了?岚儿你这是怎么了?”王文华有些慌神,忙从办公桌抽出几张面巾纸,试图去擦拭她挂在面颊上的泪珠。 “哥……”王岚儿紧锁的喉咙终于被冲开一道缝隙,随后是恣情地宣泄,她扑上去,两臂死死地搂着王文华的颈项,整个脸都埋在他的胸前,呜呜咽咽哭道:“呜呜……哥,我好想你!” “岚儿别哭”王文华浑身燥热,他本能想把王岚儿紧紧地抱在怀里,理性却一再提醒他,这时候任何微小的肢体动作,都会被王岚儿认同为激情回应,她会更加无法控制自己。 他一边试图把她环抱的手臂解开,一边安慰说:“岚儿,你先坐到沙发上,有什么委屈慢慢对我说。” “我想,张先生这么精明的人拒绝投资你的电影,一定与县委高书记施压有关。哥,是我和高琳的关系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失败呀!” 王岚儿的语气里充满了极度的痛苦。似乎是这次投资被拒是自己的罪恶。 “就算是高书记施压了,那又怎么样?岚儿,我告诉你,凤凰山这个漂流项目是市委书记的工程,这个电影也是他主张拍摄的。 “一个县委书记,奈何不得我。别哭了。咱们忘记这事儿,谈点儿高兴的事儿,好么?” 王岚儿顺从的点了点头,想让自己高兴起来。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败在自己的身上,她总是有一种内疚的情绪难以放下,三言两语之后就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上。 “哥,如果像你说的,这漂流工程项目和电影都是市委书记支持的,姓高的作为县委书记,为什么不趁机溜须拍马,紧紧的贴上去,却要背道而驰呢?” “我想,可能是他与县长山野有矛盾……”王文华听山路多次说过,自己的县长弟弟与县委书记不和,在凤凰山工程项目上从来不与县委沟通,有了问题就直接找市委书记汇报。 也许是因为这样,导致了县委书记对这个项目的反感。可是那,就算是党政矛盾加剧,自己这个文联主席没有得罪他呀!他为什么对张先生投资的事儿也要干预呢? 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己儿媳妇参与了这事儿,他这个老公公就要从中作梗,这也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吧? 两天之后,电视台的选秀活动录制第二场,王文华早早儿来到演播大厅贵宾席入座。奇怪的是,王岚儿没来参加。难道说,自从张先生拒绝了投资,她就要撤出这件事情了? 大幕拉开之后,主持人不再介绍选秀规则,而是将第一场选秀的结果进行了通报:第一场的选秀过程受到了全市人民的特别关注。 很多的观众通过手机短信的方式参与了投票活动。投票结果表明,评审们确定的入围人选基本上是被观众认可的。 这一场,增加了观众用手机短信当场投票的环节,凡是参与者,将有中奖获得中国移动公司赠送“三星”手机的机会。 第一关,闪亮登场的环节,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儿,这孩子顽皮可爱,先是学着春晚上童星的样子说着快板上台,随后又跳起了火爆的街舞,惹得观众们哄堂大笑。 原来,为了保证选秀质量,山路规定孩子是不能报名参加比赛的。但是,王文华决定放开限制,全民参与之后,小孩儿就不在限制条件之内了。 况且,剧本中确实有个叫道道儿的小男孩儿,大人还演不了呢。 第二个环节,是才艺大比拼,这小孩儿唱了一段京戏,又获得了一个满堂彩。 本来是闹着玩的配搭儿角色,没想到竟然会过关斩将,顺利的进入了第四关。 眼看着这小孩儿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过关,那些个成年的帅哥靓女却淘汰下去。 王文华有点儿着急了。选秀的主要目的,是先确定男女主角人选,现在,让这么个小孩儿顺利地闯过了关,岂不是让那些有可能成为男女主角的人失去了机会。 接下来,是几个参赛的女选手闪亮登场。由于演播被景施放了烟雾,王文华一下子没有看清台上演员的面容,但是等到表演结束,上面站立的一位熟面容让王文华大吃一惊。 76意外的结果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助手——文联副主席崔艳艳。她过去是市话剧团副团长,市戏剧家协会主席,后来被调任市委宣传部任文艺处长,因为工作业绩突出才被市委任命为文联副主席的。 自从王文华担任了文联主席,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冷不热的,有点儿尴尬。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上班,据说是到市委组织部运作自己工作调动的事儿。 而市委组织部长郭富祥也来电话询问过他,让崔艳艳去市妇联担任副主席怎么样?从那以后,此人犹如蒸发了一般,七八天了,王文华根本就没有看见过她。 前几天,选秀活动的广告打出之后,她曾经给王文华来了一个电话,大赞王文华有魄力,竟然敢搞这么大的活动? 但是,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参与比赛的事情。今天,突然间出现在舞台上,倒是让王文华瞠目结舌了。 他不知道,这位昔日的话剧皇后,是为自己的选秀活动捧场来了?还是搅局来了? 崔艳艳今天看来好象是有备而来。 闪亮登场时,她穿了在文化演出活动中经常穿的华贵服装,演唱了京剧《贵妃醉酒》。 崔艳艳作为专业文艺工作者,有长期的舞台经验。表演这种节目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第一个环节下来,就获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 第二个环节,才艺大比拼,崔艳艳恰到好处地演唱了一首赞美杨贵妃的唯美歌曲:《我不是仙,谁是仙?》自然又是引来了观众们如痴如醉一般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即兴表演时,崔艳艳好像是得到了高人指点,竟然会穿了村姑的衣服,做着划船的舞蹈动作上了台,而且,她唱的就是《母亲河歌》主题歌。 给人的印象,她就是剧中的活脱脱山嫂的形象。 在谈到对角色的理解时,崔艳艳拿出自己当年话剧皇后的水平来,大谈封建伦理道德对年轻美貌的山嫂青春的摧残。特别深有体会一般的说到了中年女人们的欲望的隐私…… 一个健康美貌的中年妇女,那么多的男人喜欢她,爱她。可是那,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她竟然会忍受身体的渴望,用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丧失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幸福。 为此,她认为,演员应该用自己出色的表演一个悲剧人物畸形的精神世界展现出来。让人们通过一位年轻母亲的悲剧人生,看到所谓的传统美德对人性的摧残和压抑。 最后,进入角色这一环节里,崔艳艳根据剧情的需要,出人意外的在被景幕布上设计了荒山中的一座坟墓。 萧瑟的秋风,凄凉的花环,一位年轻美丽的母亲跪在逝去的丈夫墓前,悲恸欲绝地演唱了天津老歌唱家于淑珍演唱的那首传统悲歌《哭五更》。 这首歌没有进入到年轻人喜欢的流行音乐歌曲榜上,但是那悲哀的伴奏音乐和歌曲本身戚哀的旋律,足以催人泪下。 崔艳艳好像入戏太深了。开始还是用歌唱技巧婉转地表现了哭音的悲痛,后来干脆放开情感,悲恸地嚎啕大哭了。 连王文华这个熟知她品行的人都不由地被感动了,况且那些分不清戏里戏外,表演与现实的普通的观众呢! 面对崔艳艳如此逼真的、卖力的表演。王文华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反常。 崔艳艳在文艺界混迹多年,不能说是一个成功的演员,但是,自从进入政界以来,她也算是风光旖旎了。 先是话剧团副团长,让他在演艺圈有了领导干部身份,后来任市委宣传部文艺处长,足可以对全市文艺界发号施令。最后又担任了市文联副主席,也算是副局级领导干部了。 据说她应该是文联老主席的接班人选,因为王文华出现,她失去了担任文联主席的机会,于是就凭借自己的魅力去市委组织部运作,调入市妇联担任了副主席,也算是坐了一把雷打不动的金交椅。 现在,仅仅是为了出演这么一个角色,她值得放下领导干部的架子,如此卖力气,进行这种淋漓尽致的表演吗?反常、反常、实在是反常。 最后的进入角色表演,大概是故事情节太压抑,崔艳艳表演结束了,人们还默默地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是等待更精彩的演出片段。 直到主持人喊出请为4号选手打分的提示,人们才从悲痛的气氛中解脱出来,送给了她经久不息的掌声。 评审们给出的分数很高。很不幸,崔艳艳竟然会入围了。 妈的,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么个老女人,竟然会入围了?王文华立刻觉得这事儿近乎荒唐。 尽管崔艳艳表演逼真,也显示了一定的表演功力,但是,这么个老女人,让她担任什么角色呢?女一号么?要是那样,这部电影岂不是要搞砸? “哈哈,文华,你的这个老搭档,可谓是风采不减当年啊!你看看,观众席上人,都是眼泪汪汪的。”老得意洋洋的抽出一支烟,像是要庆贺崔艳艳成功入围似的。 “嗯。确实不错。”王文华心里别别扭扭地随声附和着,心里却像是燃起了怒火,站起来冲到厚台去找山路算帐: 山路,你这个评审是怎么当的?怎么让这女人入围了?你是不是故意要把这电影拍毁了呀? 可是那,看到山路,他自己也惊呆了。山路坐在那儿,正用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见到王文华,嘴里就连连说道:“王总,感动、感动,真是让人感动啊!” “感动什么?”王文华觉得这家伙的精神病犯了似的。 “王总,人家一个副局级干部,放下官架子参加我们的选秀活动,你不觉得令人感动吗?” “感动你个头!”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回事,冥冥中狠狠地骂了山路,随后冲了出去。 按照规则说明,最后一关的表演结束,就应该将结果公布于众了。可是那,冷静的王文华突然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被骗了,自己被自己制定的规则给骗了! 明明白白不能入围的人,现在却要入围了。这是他选秀活动的初衷吗?不。不是。他的初衷是要选拔出优秀的角色来。现在呢,却是让最讨厌的人入围了。 王文华清醒的感到,自己之所以对今天晚上的选秀结果不满意,不是他对崔艳艳的人品先入为主。不是两个人产生的工作矛盾个人厌恶制约了他的情感。 而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崔艳艳也不应该是选秀活动的成功入围者。作为制片人,作为文联公司总经理,他有责任把好演员甄选这一关。 如果让崔艳艳这样的人进入到剧组里,那么,这一部电影不待投拍,他的队伍就要让她搅得乱套了。不,不行。让她进来,坚决不行 77宣传部的面子 。 可是那,评审们都已经为她打了高分了啊!这怎么办? 幸亏王文华事先为自己留了一手:签字权。 在公布选秀结果之前,必须有他的亲笔签字选秀结果才能生效。否则,就是无效。当然,留了这一手,只是个规则,他是不想真用的。 可是那,今天出了这种情况,他必须行使自己这个制片人的权力了。因为,一向精明的山路,今天被崔艳艳的倾情表演迷惑了。 当山路将评审结果送到他面前时,王文华冷冷地告诉他:放这儿吧! “王总,按照规则,咱们应该马上宣布结果了。”山路催促他。 “急什么?!”王文华瞪了他一眼,来不及与老和李局长告别,随后拂袖而去。 王文华回到家门口,正要拿手机训斥山路几句话,妻子竟然来迎接他了。 “文华,是不是出事了?”妻子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出事?出什么事?”王文华一头雾水。 “不出事,怎么一个个都来电话找你?说你的手机都关了……”妻子问他。 可不是,刚才在演播大厅,手机一直关着,现在,还没来得及打开呢。 “谁来电话了?” “市委宣传部马部长、市妇联主席、还有……刘副主席……” “咦?他们来电话?干什么呢?”王文华进了屋子里,就听到书房里电话哗啦啦正响着。 王文华把手机也打开,手机铃声也叫唤起来。 “你去……接那个电话。”王文华一心不可二用。想让妻子应付一下。 “我才不接呢。一定是选秀的事,找你说情的。我怎么回答?”妻子不理会,去厨房了。 王文华就拿了手机,一边接听,一边赶往书房。 “文华啊,我是克夏。”手机里传来马部长的声音。 “马部长有什么指示?”王文华故意让他听到座机的电话铃声,意思是有话快说,我忙着呢! 可是,马部长却是不紧不慢的,拉长了声音说道:“文华,第二场选秀还不错吧?” “不理想。”王文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直爽的说道。 “怎么不理想?是那个小孩儿入围不理想?还是崔艳艳不理想?”看来,好象早已有人把结果告诉他了。 “那个小孩儿表演逼真,素质也不错的。”王文华不想打击面太广,先赞扬了小孩儿几句话,接着说:“可是,崔艳艳,年龄实在是太大了!” “哦。文华,我和你说实话,那小孩儿,是我的孙子马小六。如果你觉得还像那么回事儿,就把字签了吧!女儿、女婿都为这着急呢! 至于崔艳艳,我看可以这样处理,先让她入围,但是不一定分配角色给她……” “要是那样,她岂不是要闹翻天?”王文华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 “她的年龄确实是偏老了些嘛!实在不行,我看,就让她饰演老年山嫂,问题不大吧!” 哦……别看马部长随意的说着,王文华的脑袋瓜子里却是高度紧张。 他一边听,一边分析马部长话里的意思和自己对策。 马部长的意思很明显,重点要保护马小六入围。至于崔艳艳,倒是在其次。 但是,一旦王文华签了字,就证明崔艳艳和马小六同时入围了。 既然入围了,在角色分配上就不能搞三六九等,必须一视同仁才行。 “好的。谢谢你马部长。你说的,我好好的考虑一下。”王文华随即做出了妥协的态度。 从心里讲,王文华在这件事上是不想妥协的。那个马小六,实际上是马部长的外孙子,是他女儿生的。可是,为了显示马家人的权威,他硬是让外孙子随了马姓。 而且,他的女儿、女婿早就办理了移民入境美国了。这个马小六也是美籍华人。中国有那么多的好孩子,干嘛让这么个美国佬占据银幕形象? 再就是那个崔艳艳,不管她表现多么卖力气,她的人品是文联人人唾骂的。王文华也领教过。这个人太自私自利、太贪婪了。据说,老主席下台,就她告状闹的。政治品质、个人品质都成问题。 这么个见利益就要攫取的主儿。她要是进了剧组,一定会给山路捣乱。绝对不会听他这个导演摆弄的。 可是那,这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发话了,他王文华敢不同意吗? 如果不同意他的意见,这位马部长说不定哪一天高兴了,就会到省委宣传部那儿告他一状:北辽市文联违背中央规定,将机关办成了公司。 即使是市委书记同意的事儿,一旦上边来查,这个公司也得停止运转,那样,他的电影、他的期刊,统统都会化作泡影了。 这一阵子,自己大张旗鼓的开展了选秀活动,明目张胆地贷款,马部长为什么没有阻拦?那是给他留着面子呢。如果不看到这一点,公开与马部长顶牛,你看他不收拾你才怪? 呵呵,既然是这样了,那么,索性就送个顺水人情吧! 修主席嘱咐过他:如果想干大事,必须先把方方面面的关系维持好。现在的官场上,成事的人少,败事的人多。 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必须学会妥协。没有稳定的周边关系,说不定哪天就会功亏一篑。 那么,为了将目前的局面维持下去,自己就实践一次修主席的教导吧! 放了马部长的电话,铃声又响了,一听,是刘副主席的。他说,崔艳艳参加选秀活动,事先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托自己代为致意。既然是评审们打了高分,你这制片人就签字让她入围吧! 好的,好的。王文华心想,我都答应马部长了,何必还难为自己的这位副主席?刘副主席虽然有点儿私心,对他还算是个老实人,他说的事儿,总要给面子的。 接下来,是市妇联主席的电话,也是为自己的副主席崔艳艳说情的。王文华照样地答应签字。剩下的人情,让崔艳艳自己去答对吧! 最后一个电话,是老打来的。他再三地强调的选秀要遵守诺言,遵守规则。既然是评审的分数打的很高,王文华就应该顺应潮流,及时签字,将结果公布于众才是。 接下来,他又说崔艳艳是自己多年来的老部下,尤其是到了宣传部担任文艺处长,做了什么什么工作,对他的工作给予了多么大多么大的支持,最后归结为一句话: “文华,崔艳艳算是我的人情,你就给个面子,让她入围算了。 78引狼入室 ” 夏副部长统治文艺界多年,是有名的老狐狸式的人物。对于他的求情,王文华不敢麻痹大意,认真的回复他: “夏部长既然发了指示,文华敢不执行吗?不过,就算是让她入围,也只能演个老年山嫂的角色,年轻女人的形象,她不合适的。” “呵呵,行啊。不管演什么角色,先让她入围再说……”老当然也知道崔艳艳是个过气的女人了。不好再争辩什么。 心想,只要她入了围,接下来的事儿,可就由不得你王文华了! 说来也怪,老放下电话,山路随后就到了。 他拿出评审结果来让王文华签字时,王文华禁不住问了他一句:“山路,崔艳艳入了围,你能驾驭得了她?” “那有什么驾驭不了的?我是导演,她是个演员,必须绝对服从我。”山路对于崔艳艳的事儿不以为然。“她要是敢对我摆文艺处长的架子,我就开了她!” “到时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王文华一边签字一边警告他:“如果马部长和老保护她,你也敢开了她?别忘了她后面的支撑是市委宣传部。” “王总,你的意思是……我们引狼入室了?”山路瞪大了眼睛。 “不是我们,是你山路。山路,你这个评审,怎么就不知道控制局势呢?”王文华批评起他来, “别人不知道她的人品,你可是领教多年了。将来,你要是不顺从她,她会把剧组搅得乱七八糟,你信吗?” “至于吗?要是那样,我们莫不如提前采取措施。”山路突然想到了什么,“譬如,让她担任没有台词的配角……” “人家这次来,就是冲着山嫂女一号来的。你呀,随机应变吧!”王文华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山路是自己的影视部经理,这部电影拍摄的主力大将。这个时候两个人闹了不痛快的事儿,对今后的工作不会有好处的。 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播送了第二场选秀的结果:“经过五轮较量,全市报名者中唯一的副局级干部崔艳艳入围,另一位童星级人物马小六也以自己精湛的表演获得了评审们和认可。 “他们将在电影中扮演相应的角色。第三场选拔赛将在明天晚上继续进行,女一号山嫂,男一号石头儿的扮演者是谁?至今还是个谜。重要的角色将花落谁家?让我们拭目以待。” 新闻刚刚播送了这条消息,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王文华心想,这电话一定与这条新闻有关。 果然不出所料,电话是刘兰蔻打来的。她劈头盖脸就是质问: “王总,你干什么呀?怎么把崔艳艳弄进来了?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吗?你这电影,还想不想拍了?” “这事儿,明天见面再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王文华心想,这话怎么能在电话里说。 “王总啊,我看,山嫂这个主角的人选一天定不下来,就总是被文艺界这些人惦记。干脆,我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女孩儿,你和山路敲定一个算了。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让崔艳艳这种人上了位,还不如潜规则呢!”刘兰蔻心里着急,话说得也直白了。 “大姐,你说这是什么话呀?潜规则?我怎么能干那事?咱们既然大张旗鼓地开展了选秀活动,就要善始善终地搞到底。 “我觉得这么选秀效果还是不错的。即使是让崔艳艳入了围,也不是一点儿收获没有。这事儿,咱们明天再说,好么?” 一番话终于说得刘兰蔻不言语了。王文华这才放下电话,回到电视机前。回想起自己与崔艳艳在文联短暂相处的日子。 王文华突然想起了自己上任第一天,她就拿出5000元的缥居来让自己签字报销,自己为了维护班子团结给她签了字,她就到处宣扬,结果引来了一大批找自己签字报销的人。 有一天,市摄影家协会告诉他,他们协会搞“北辽雄风”摄影作品展览活动时,崔艳艳的作品因为没有评上奖,就去市委宣传部告状,结果是让展览以失败而告终。 摄影家协会那些人本来想要找她算帐的,没想到,老主席提前退休,新主席上任,这些人还没有腾出手来,她就趁机溜掉了。这种人性和人缘,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对文联躲避不及了。 现在,她竟然会不知道好歹,再次朝文联的枪口撞来了,看来,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是鬼迷心窍,就好象缺了心眼儿一样。 第二天上班,王文华本来想和刘兰蔻谈谈崔艳艳入围的事。却看到她和那个叫李学官的小伙子拿了包准备出门。 说是要去青兰县,找投资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的那个马来西亚人张先生,去他那儿拉一笔广告费。 王文华一听,就摇头说:“这位张先生刚刚拒绝了投资咱们的电影。他好像是对咱们文联印象不太好。你们现在去拉赞助,恐怕成功率不高。” “呵呵,王总,你是说王岚儿找张先生谈投资的事儿吧?她不过是张先生手下的打工仔,谈这种事儿,哪儿能行?”李学官接过了他的话题说道。 “什么,打工仔?不对吧!”王文华就想起王岚儿对他说的话,“王岚儿不是县旅游开发公司的工作人员,被张先生邀请到自己公司搞宣传的么?” “嗯。王总,看来,你好象对青兰县的事情有所不知。”李学官索性就这个话题放开,说道:“那个旅游开发公司,开始确实是官办的事业单位。 “但是,自从张先生的投资公司决定开发凤凰河漂流项目之后,县委就想将这旅游开发公司转制为企业单位,将它当作包袱要甩给张先生的投资公司了。 “你说,王岚儿的角色,不是打工仔是什么?” “哦,要是这么说,王岚儿原来的铁饭碗算是彻底的被砸了……” 听了李学官的介绍,王文华恍然大悟。同时又觉得那位县委高书记办事也太缺德了。 人家王岚儿为县里招商引资做了大贡献,你怎么能过河拆桥,把人家的公务员铁饭碗给砸了呢?就因为人家要与你儿子离婚?你这么做,也太歹毒了吧! “王总,我的拍摄基地已经初具规模了,你要不要去那儿视察一下?”正捉摸王岚儿的事情,山路站在门口台阶上大声地招呼他。 “去,去。”王文华立刻答应去看看,他嘱咐了刘兰蔻几句话,就上了山路剧组的面包车。 面包车是山路以剧组名义租用的,白色的车体上,喷涂了“电影《母亲河歌》剧组”几个鲜红的大字。刘兰蔻骂他这是满大街招摇撞骗,山路则说这是扩大宣传。 79摄影棚里 山路的拍摄基地是租用原国企大厂机修厂的金工车间。王文华当年负责信访协调工作时,曾经来这儿为下岗工人发放补贴费的事情。 那时候,这车间还是全市国企机械行业最标准的厂房。宽阔的车间里,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车床,房顶上的天车轰隆隆地来回奔走着,将一个个笨重的加工毛坯件在车间里吊来吊去。 厂房一侧,是楼房似的一个个小屋子。小屋子的门牌上,写了车间主任办公室、车间党支部书记办公室、车间工会、生产工艺组等等的标识。 车间主任从办公室出来,就可以俯瞰全车间每台机床上每一个工人的工作状况。 然而,现在的厂房,经过山路的改造,早已是面目全非了。 车间里原来的机床都被撤出了,空旷的大屋子搭建了一个个活动房子,这些房子的格局五花八门,有的是豪宅里的卧室,有的幽雅的酒吧间,有的是教室,还有的是医院的病房…… 王文华来到一个摄制组正在进行工作的场所,那儿是一处豪宅里的装修华丽的卧室。只见那天选秀刚刚入围的维吾尔族姑娘和马小六正在进行母子二人情感戏的互动。 “怎么,这就进入到拍摄状态了?”王文华觉得奇怪,选秀还没有结束,主要角色的演员还没有产生,怎么就进入到拍摄过程了? “王总,这……还不叫拍摄,叫试镜。”就见旁边过来一位老太太,自从选秀活动开展以来,她一直在山路的身边,形影不离的为山路出谋划策。 山路说她是自己从长春电影制片厂聘请来的梁顾问。实际上,王文华觉得她更像是剧组里的定海神针,比起山路,她更像是剧组里灵魂式的人物。 “梁顾问,你的意思是,选秀合格的演员,也要通过试镜才能看出他们能不能胜任角色?是吧!” “王总说的对。咱们有些演员,在舞台上表演得很好,可是,灯光一打,摄像机一架,他们就失常了,这就晕镜头。哈哈……” “嗯。”王文华听了她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心想,有这么个负责任的顾问把关,不愁拍不出精品来。接着又联想到财务部的张经理为自己出主意的事儿,就感慨万端。 在过去的体制内,有多少杰出的人物,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不能在本单位施展才华,只能在退休后到体制外来发挥自己的优势了。 “停!”刚刚与王文华聊了几句话,梁顾问好像是看到了拍摄现场出现了什么问题,立刻叫停了。 王文华一看,原来是扮演道道儿的马小六调皮地将手伸向了维吾尔族姑娘的胸前……维吾尔族姑娘却猛然地推开了他的手……看来,好象这个动作不符合剧情。 “小男孩儿抚摸你那个位置,不是男人欺负你。是小孩儿亲近自己的妈妈。你知道吗?他是你的儿子,是吃你的奶长大的。他这动作,是本能的,没有什么恶意。你不该拒绝。” 梁顾问的一番话,说得维吾尔族姑娘心服口服了。答应继续进行这个动作。却见那梁顾问依然是不满意,摇头对王文华说:“女孩儿,还没结婚。扮演妈妈就是不太像。” 果然,经过梁顾问的一番指点,母子二人的互动戏自然了许多。为了不耽误这儿的正常工作,王文华又往其它的摄影棚走去。 转过豪宅卧室,接下来是一处迪斯科舞厅。只见这儿灯光辉煌闪亮,音乐节拍疯狂,一群衣服时髦的男女,正在疯狂的舞动着…… “电影里有这镜头吗?”王文华如意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这么个场面? “有哇!”山路告诉他,“男主角石头儿上大学后,同学们邀请他出去跳舞,就是这地方……” “市里的舞厅这么多,去那儿拍个现场不就得了。”王文华心想这搞艺术的人就是笨。不懂得走捷径。 “不行。”山路却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市里那些舞厅,环境脏、乱、差,档次低不说,你只要一架摄像机,他就狮子大开口,狠狠地给你要一笔取景费。 “妈的,我们这是给他们做免费宣传呢,他们不明白,只知道要钱。北辽这些个沙b,真是白痴!”说完,山路狠狠地骂了一句。 “我看……这位梁顾问还是很不错的。”王文华想表扬山路几句话,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只好赞扬他聘请的这位顾问。 “当然啦!她是央视电影频道的领导推荐来的。不然,我能随便的请她来么?”山路自负的说道。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需要钱么?”王文华知道这电影一开拍,到处都要花钱的。 “暂时不用。”山路说:“这室内拍摄,成本很低的。关键是,将来室外拍摄时,花钱的地方就多了。不光是取景,还要现场管理、维持秩序。 “说不定哪儿就需要钱。到那时候,你再慷慨些吧!” “没有问题。只要是工作需要,该花钱的咱就花。钱是为干事用的。不然,咱们筹集资金干什么?” 王文华一边表态一边想,山路这人干事实在,说话却有些毛病。什么叫“到那时候,你再慷慨……”,难道说,我现在对你不慷慨吗? “王总,在这吃饭吧!”看看到了午饭时间,山路邀请他。 “不了!”王文华婉言谢绝,他知道,拍摄资金是包干的,如果自己在这儿吃饭,势必要增加他们的经济负担。因此拒绝。 “王总,你以为我请你喝酒呢。我是请你吃盒饭。”山路强调了一句, “什么?盒饭?”王文华如意一楞,心想,我这总经理来了,你能安排我吃盒饭? “就是盒饭。这是行业内的惯例。只要是进入拍摄阶段,一律都是吃盒饭。别说是你王总,将来就是书记市长大领导来了,也一律是盒饭招待。”山路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这倒是个好风气。既不影响工作,又节省了资金。”听这山路这么说,王文华答应留下了,他想体验剧组的生活,其中包括伙食情况 80两个都是大美人 。 盒饭是附近的一家饭店送来的。王文华看了看,盒饭分两个盒子,一个里面装菜,一个里面装饭。 菜里面,有肉、有鱼,还有足够的绿叶蔬菜,觉得营养成分比较齐全,能够满足演职员拍摄期间的要求,也就放心了。 正吃着盒饭,手机铃声响了,是刘兰蔻打来的。她没说拉广告费的情况,却要他将山路与央视签订的播出意向性协议书马上传真给她。看来,她谈广告费好象需要这个。 山路就在拍摄基地的几个办公室里寻找传真机。但是,这些演职人员,只准备了复印机给演员们复印剧本台词,根本没想到会发传真,没准备那东西。 王文华只好告辞,急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电子邮箱将扫瞄后的文件给她传送过去。收到电子邮件的刘兰蔻依然不说广告费的事儿,只是兴冲冲地告诉他: “王总,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在张先生这儿,发现了两个女孩儿,太漂亮了!如果让她们出演山嫂,肯定合适!我看,你不要搞什么选秀活动了,干脆,就指定她们俩算了。” “那哪儿成?”王文华一边拒绝着刘兰蔻,一边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让刘兰蔻这么兴奋? 她可是在文艺界混了多年的人了,不说是阅美女无数,起码也是有些鉴赏眼光的,不会轻易地说哪个女人漂亮的。 “王总,打开你的qq视频。”刘兰蔻告诉他。 “打视频干什么?” “咱们来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好不好?我让你看看她们,你保证会改变主意。”看来,刘兰蔻好象是决心下定,非要说服他不可了。 “嗨!王总您好!”王文华打开了视频,就见两个美女在镜头前礼貌地摆手向他打招呼。这一定是刘兰蔻看到的那两位漂亮的女孩儿。 “哦。是你?”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王岚儿。她当然漂亮了! “哥,你忙什么呢?”王岚儿大概是心情激动,一下子就暴露了两个人隐密的亲密关系。 “我刚刚从拍摄现场回来,你好吗?”王文华见事已到此,也不想再隐瞒了。 “嗨!?你怎么就知道和岚儿姐说话?把我甩一边儿了?”另一位美女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大声地质问王文华。 “呵呵,王岚儿过去是我的老同事,多年不见,顺便说几句话不行么?”王文华觉得这美女好生厉害,,刚刚见面就敢责怪自己。 “哈哈,你和岚儿姐是老同事。可是那,我怎么觉得你也面熟呢?请问王总,你是不是见过我的面?” “什么?和你见过面?”王文华一下子楞了,心想这女孩儿即使是嫉妒,也不应该开这玩笑啊!你是哪儿来的我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和你见过面? “哈哈!王总,你再看看……再想想……”说着,女孩儿把王岚儿挤到一边去,自己占据了镜头中央位置,冲着他做了个萌动作。 一副生动的脸,一双如星的眸子。接下来,是她苗条的身材,丰满的胸部…… 啊呀!王文华心里惊讶的喊叫了一声:葛花儿!? “noinputfilespecified!”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来了一句地道的美式英语问候他。 不,不是葛花儿。葛花儿不说英语的。尤其是不会说这种美式英语。 可是那,她那身材,那漂亮的面孔,尤其是那一双勾人心魂的眸子,让王文华铭记在心,永远不忘。 难道说,她是葛藤?!葛藤比起葛花儿,更让他心惊胆战。葛花儿大不了只是拐骗了她一张银行卡,一万元钱。可是那,这个葛藤,让他中了蛊之后,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好像是见鬼了,又好像是遭蛇咬、遭毒蝎蜇了一般,王文华心里发抖,浑身筛糠。幸亏这是在网络qq上,要是现实中看见她,王文华真不知道自己要丢多大的丑呢! “姑娘,我请问:您是马来西亚人?还是中国人?”王文华壮了胆子问道。 “嘻嘻,我当然是中国人了。我不过是在马来西亚人张先生手下打工。王总,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 “你老家,是张家界吗?”王文华如意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是啊。张家界大山里,月亮垭。哈哈!”对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你、你……你是葛藤?!”王文华心里大惊失色地想问,但是并没有说出来。月亮垭,她分明就是葛藤。可是那,他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出来。 因为,这时候的葛藤,也许还没有确认自己就是那个游客。如果自己贸然说出她的名字,自己就等于不打自招了。莫不如暂时不说破,让它成为一个谜藏在心里。 毕竟,他现在是文联公司总经理。她只是张先生手下的一个打工仔。如果让她确认了自己就是那个游客,那自己就成了她手心里的孙悟空了。 视频关掉了,两位美女消失了。王文华的心里稍稍沉稳下来。心里就想,这是怎么回事?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件上当受骗的惨痛经历,本来已经在他的心里尘封了起来。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穿越了时空隧道,那些人,那些事,说出现就出现了。说重现就重现了。 …… 今年夏天,王文华去张家界大山里旅游,第一天晚上,住进了导游推荐的月亮垭旅店。这是她弟弟开的店。 晚饭后,他一个人出来溜达。 置身于这大山里的荒郊野外,不由地狠狠的吸收了那些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觉得这儿被称为氧吧一点儿也不为过。大城市的人从雾霾天气来到这儿,一定会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看了房屋,再看看道路,王吉祥脚下是一个十字路口,一条通往他和女导游林英从月亮垭下山的路,铺设的都是石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显然是人行路。 另一条通往山外,都是简陋的小石子铺就的,可以通汽车。因为,此时此刻,一辆客货两用车正从山外的远处开过来。 王吉祥站向路边,让客货两用车通过,车子却停了。一个农村小伙子朝着月亮垭方向喊叫了一声:“么妹,回家喽!” 81山鬼女 汽车的轰鸣和尾气极大的破坏了环境的清新。王吉祥大步躲开,朝着月亮垭方向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女人穿了一套黑色衣服,齐肩的头发披散着,有点儿瘆人,王吉祥心里一惊,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殡仪馆。 这女人若是在胸前别一朵白色绢花,活生生的就是一刚刚丧失了父亲或者是丈夫的致丧者。 更让王吉祥惊奇的是,此时此刻的她竟然会对王吉祥发出了浅浅的微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山鬼!这黑衣女子的出现,一下子让王吉祥想到了屈原的名篇《山鬼》里的形象,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那狐媚精灵的女神忽而登上高山之巅俯瞰深林,溶溶升腾的山雾,遮蔽了她焦急顾盼的视野; 忽而行走在幽暗的林丛,古木森森,昏暗如夜;山间的飘风、飞洒的阵雨,似乎全为神灵所催发,可山鬼姑娘就是不肯露面。 昔日读《山鬼》,那是在遥远的东北,纸上的山鬼总是觉得很虚幻,很遥远。但是,现在自己就站在湘西的荒山野外,那个山鬼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自己的眼前神灵活现了。 后来,王吉祥才知道,这黑衣女人是村支部书记葛天宝的女儿,她和导游林英的弟弟是同年,但是为人却很是高傲,小妞身体发育的也很不错,脸蛋瓜子精致漂亮,露出来的皮肤那叫一个白嫩,一点也不像是山里的姑娘。 “先生,您好!”山鬼姑娘主动的招呼了他。 “姑娘您好!”王吉祥看到这位让男人看到之后便觉得魂不附体的美女,差一点儿喊叫出了“山鬼”二字。 “你是来旅游的?” “是的。” “请问,住旅店了么?” “住下了。”说着,王吉祥指了指近前的月亮垭旅店。 “月亮垭?嘿嘿……”姑娘就轻轻的笑了笑,“其实,那一家更好!” “哪一家?”王吉祥一楞,在这山村里,有一家旅店就够扎眼了。怎么还会有另一家? “呶,就是相邻的那家……” 果然不出所料,王吉祥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毗邻月亮垭旅店的还有一家太阳谷旅店。相比之下,月亮垭旅店的装饰比较朴素,太阳谷旅店却是十分豪华。 但就是外部亮化这一点,月亮垭就逊色了不少。太阳谷旅店的招牌是一串霓虹灯,夜幕中远远地就能看到。月亮垭的院子里只是小灯泡,而且天色黑了还不见亮起来。 “对不起,我已经住下了。”对比了两个旅店,王吉祥有了些悔意。当然,这悔意除了旅店的装饰差别,还有女主人容貌的区别。 女导游林英那个黑红脸膛,那个胖墩墩的身材,实在是提不起王吉祥审美的情绪。 “呵呵,林海,不过是靠了他姐姐林英拉客……”山鬼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看来,这个山鬼与林英的那个弟弟林海,好象是激烈的竞争关系。 “么妹!回来喽!”那边又传来了喊叫的声音。看到妹妹与一个陌生男人聊天儿,车里的哥哥们大概是觉得不放心了。 “来了来了!”山鬼姑娘听到哥哥再次催促的声音,不由地迈动脚步,慌忙的往下走。 可惜,她好像是穿了高跟鞋一样,费力的往前扭动了一两步,突然间“哎哟”一声,狠狠的跌倒在路边的草地里。 看到美丽的山鬼姑娘遭遇了不测,王吉祥慌忙的过去搀扶。 然而,他走到她眼前,不由地惊呆了: 原来,山鬼姑娘的黑色衣服只是一层薄的外罩。她的里面穿的是一件水蓝色的轻纱连衣裙,本来就很薄,此刻被草地上的雨水全都浸湿了。 轻纱也全都黏在了她的身体上,里面雪白的肌肤,粉色的蕾丝小抵酷以及罩衣全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王吉祥的手不知道怎么就接触到了她的身体上。大概是想帮她抚去冰冷的雨水,或者是下意识的就想抚摸一下她身上的肌肤以及胸前的凸起…… “啊……下流……” 山鬼姑娘愤怒地喊叫了一声。先前她只是被草上的雨水给弄懵住了,王吉祥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摸她也没有感觉到,但是稍一平静下来,她才发现这个混蛋男人的手和眼睛居然都摸在了自己两頽之间…… “哦,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王吉祥也惊讶了自己的有意唐突和大胆妄为。 “么妹,你没事儿吧?”这时,两个哥哥已经赶来,扶起了自己的么妹。 “没事儿。”山鬼姑娘冲着王吉祥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有向哥哥告状,却告诉哥哥:“这先生是来住旅店的游客,可惜,让月亮垭给拉走了!”说着,遗憾的摇了摇头。 “走吧么妹,林海一个穷小子,你和他搞什么竞争啊?”两个哥哥安慰着么妹,把她拉扯走了,王吉祥觉得,这山鬼姑娘好像是对他有了点儿什么意思,临走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狠狠的眼光里,王吉祥感觉出了诸多的意味深长:是留恋?是幽怨?是后悔?还是引诱?总之让他觉得销魂,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舒畅的感觉,犹如有人形容的通体舒泰的那种。 就在这天晚上,他遭受了难以忍受的头痛。随后又是一系列的恶梦袭来。第二天,他觉得自己的精神迷惘,身体痛苦,甚至于产生了自杀者的心理活动。 导游林英吓坏了,不得不请来了村子里的巫师。巫师了解了他与那个山鬼姑娘葛藤接触的情况,才告诉他,你中蛊了!葛藤本就是个下蛊的姑娘,你竟然会大胆妄为,冒犯了她! “我没有怎么样她啊!”王文华分辨着。 “呵呵,你没有去她的旅店里住宿,已经是惹她不高兴了。何况,你又无意碰了她的身子……” 王文华听巫师这么一说,无语了。从此以后,他再不敢靠近山里的美女了。他知道,在旅途中,别人给予的任何温暖、任何愉悦,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果然不出所料,在回家的路上,他遭遇了葛藤孪生妹妹葛花儿的纠缠,骗得他分文不剩,差一点儿回不了家。 事情过去了大半年,王文华差不多要忘记这事儿了。现在,这个昔日的山鬼姑娘竟然会再现了。这一次葛藤的出现,将意味着什么呢? 是助他《母亲河歌》的成功?还是让他的仕途再出现一场不可抗拒的灾难? 82让人恐惧的生辰八字 迷惑不解的王文华,不经意间往写字台玻璃下面的文联各艺术家协会主席电话号码单子上一瞅,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他心动的名字:李哲人。 李哲人外号李半仙儿,专会算命看相看阴阳宅基地的行当。原来是市民间文化协会会长。因为世风不古,人们渐渐地迷信起算命占卜之类的事来,这李半仙儿就常常利用会长身份干一些带有迷信色彩的事。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人举报到宣传部。宣传部长马克夏一气之下就把这个协会解散了,其有关业务活动交由民间艺术家协会代为处理。实际上,民间文化协会与民间艺术家协会的活动内容是不一样的。 这个李半仙儿被市委宣传部“罢官”之后,先是开办了民间文化公司,专门从事算命看卦阴阳宅选址的勾当,但是却挣了大钱。 据说,有一次他把业务开展到了国外,曾经为一个国家的总统府看风水,在园外也闯出了名声。也许是这李半仙果真有些能耐,当年宣传部的决策是一起冤案呢! 王文华本来是不相信迷信的。但是,他经历的一些事有时用常理解释不了,有时候也免不了求助于李半仙儿这样的人。今天,葛藤的出现,他就觉得有必要让他帮助自己解开迷惑。 李半仙儿今年没有出国,接到王文华如意的电话就赶来了。他一来,张大鱼这个民间艺术家协会主席也跟着来了。 “主席,有什么指示?”李半仙儿对王文华很客气。 “请你看看这个人。”王文华就把自己刚才与葛藤视频量偷拍的照片在电脑上调出来,让他先看看这个人的相。 “对不起,王主席,照片是不能看相的。尤其是电脑上的照片,更没法看了。”李半仙儿看相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因为对方是官员就迁就。 “你就给看看得了。还弄那么多说道干什么?”张大鱼见李半仙儿不肯做,就在一边督促他。 “不是我有说道,是这照片上的信息不全,提供本人的信息量不够。怎么能判断对方的情况。”李半仙儿说着自己的道理。 “那你就随便的说说,自己对她的印象。”张大鱼不想让他白来一趟,就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张大鱼,你也是干这一行的。对人的印象,是随便说的么?”李半仙儿见张大鱼对王文华有点儿附炎趋势的样子,不客气的批评了他。 “是啊。王主席,如果你想了解这个人的情况,起码……得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我们。”张大鱼这一下站到了李半仙儿的立场上,解释说。 “嗯……”王文华大致地懂得这一行的规矩,马上就打电话找刘兰蔻,让她想办法把那个女孩儿的生辰年月日信息弄清楚,告诉他。 刘兰蔻不知道王文华要这个女孩儿的生辰年月日干什么?但是,她做这事不难。她找到了公司人事部经理。 人事部经理以为文联想了解演员的情况,就打开电脑,将葛藤的信息资料告诉了她。 “王主席,她的出生年月是1984年8月4日。”不一会儿,刘兰蔻的电话信息就过来了。 “时辰,还有时辰哪!”张大鱼提醒王文华,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哪个时辰生的? “半夜生的。”刘兰蔻告诉说。 “半夜?准确吗?”王文华追问了一句。 “她自己说的。”刘兰蔻强调说。 “她和女孩子们开玩笑时,别人说她是腊月生的,喜欢动手动脚。她说自己是半夜生的,疑神疑鬼。哈哈……没有错的。”刘兰蔻相信自己的判断。 “嗯,那就是子时所生。这个时辰,鬼神活跃起来了……”李半仙儿听了王文华提供的信息资料,一边记录,一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万年历,将公历、农历换算起来。 两个人都认真的换算了葛藤的生辰八字,接着又将一些例行的推断结论写在一张白纸上,小声的咕哝了半天…… “怎么样?”王文华见他们故作高深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好笑。街头上那些算命先生,常常是一眼就把顾客命运的大概情况说出来了,像他们弄这么复杂,能够挣钱吗? 本以为他们两个人这么研究半天,肯定会有结果了,没有想到,听到王文华着急的一问,两个人都露出了一副惊恐的神色。 “王主席,对不起……”先是刘半仙儿摇头晃脑,作失败状,随后,张大鱼又说道:“这个人的命相,没法看……” “什么?没法看?”王文华不相信,两个人怎么都这样回答? “王主席,不是没法看。而是我们……不敢看下去了。”李半仙儿说了实话。 “怎么回事?这世上,还有不敢看的命相?她是鬼神吗?”王文华听说过,有人将死人的生辰八字告诉算命先生看,算命先生就是这么说的,“不敢看。” “不是鬼神,比鬼神还厉害。”李半仙果真像是被吓了一般: “40年前,我师傅就是因为看了这么一个人的命相,三天之后暴病身亡。从此以后,我凡是遇到这种生辰八字之人,一概不看……”李半仙儿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恐惧心理。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难为了。”王文华听李半仙都是这样说,知道这个葛藤有些来历了,也不好意思再难为他们了。心想,过后,我再问问张大鱼,也许他能讲出更多的情况来。 其实,王文华并没有问张大鱼什么,他知道自己必须请教高人,才能破解心中的疑惑。 李半仙儿和张大鱼退出去后,王文华就拨通了省文联民间艺术家协会乌有主席的电话。这个乌有主席,曾经去俄罗斯参加过世界易经研究大会,发表过重要见解。 他的学问让那些海外华人、华侨佩服得五体投地,故而他在国外很多的大学研究院兼职,还常常出国考察讲学。以他的学识,破解这个难题不是问题。 “文华主席,这件事儿,确实是给李半仙儿、张大鱼出了个难题。”乌有主席听了葛藤的生辰八字,立刻说道 83阴阳命相 “这女孩儿的生辰八字,有点儿阴阳命相的特征。别说他们两个人不敢看,就是老朽我,也不敢轻易地接触这种人的。文华,为什么问我这事儿?你和她,有过亲密接触吗?” “有过。那不过偶尔地一触,也许是她有点儿误会……我很想彻底忘记那事,可是那,她却像是一个魔魇,鬼魂似地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呵呵,明白,明白了!”乌有主席好像是洞悉了他们的过去,立即哈哈大笑:“你只要注意防范,别再接触她的肉体,呵呵,就是,抵御住她的诱惑,她奈何不得你的。” “乌有主席,这个女孩儿,曾经害过我的。现在,我只是想请教你:她这次出现,是加害于我?还是帮助我?”王文华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文华主席,我说了,不管她对你是怎么想的,只要你刚正不阿,不为自己的欲望所动,她就是想加害于你,也没有机会。 “反之亦然,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她即使是帮助你,也会变成加害于你了。我的话你听懂没?凡是这种人物出现,都是双刃剑的效果。关键是,你们自己怎么把握自己?” “懂了。我一定要控制好自己就是了。”王文华实际上心里没有真懂,但是他知道,听这种大师说话,只能理解精神实质,不能问得太细了。 反正,他知道,葛藤是个很有能量的人。只要自己能够控制好双方的关系,她不会加害于自己的。问题的关键是:面对这么一个娇艳的女孩儿,自己能够做柳下惠吗? 叮铃……下班的电铃响了,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王文华下意识的夹起工文包下楼,一边下楼一边想,刚才和刘兰蔻打电话时,就是四点多了。 那么晚了她还不往回走,难道说,她要住青兰县城张先生那儿? 下楼一上车,小刘就告诉他:“刘姐让我们去友谊宾馆,说是她搭张先生的车回到市里的。张先生的车在半路上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到。” 来到友谊宾馆门口,刚刚停下车子,就见五六辆高档轿车从道边拐过来,门口的几个服务生飞快地跑过去,待轿车停好后,赶忙微笑着打开车门。 王文华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友谊宾馆是本市最高档的宾馆,来这儿住的人非富即贵。 走进玻璃旋转门,来到气派的一楼大厅,见这里的重新装修后的场地更宽敞了,显得富丽堂皇。 红地毯两边的女服务员都穿上了黑色天鹅绒烫金绣花旗袍,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见王文华进来,几乎是同时鞠躬道:“先生好。” 王文华拿眼睛在这些服务员身上扫了几圈,不禁有些失望,刚刚向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隐约传来几句地道的美式英语对话。 王文华不禁感到有些好奇,赶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后望去,却发现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 这些人均是衣冠楚楚,气度不凡,其中有两个老外,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妇,男的一派学者打扮,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女的则更像是企业高管,嘴里不停地说着夸赞的话,大体意思是北辽的投资环境很好,他们公司应该重视和地方正府的项目合作,共同开拓这儿的市场。 王文华抱着膀子站在原地,脚尖微微点地,看着这些人从面前经过,其中两个老外身边的一个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女人身材高挑纤细,身上穿着大红风衣,脸上的皮肤很白净,只是看不清长相如何,因为她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但看起来气质真是相当的不错,高傲中带着一股子泼辣劲。 “野性难驯的胭脂马!”不知怎的,王文华在心中给出这几个字的评语。 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王文华掏出来低头一看,却是刘兰蔻打来的,接通后里面传来刘兰蔻兴奋的声音,“王总,我把广告费拉来了,你猜拉了多少钱?” 王文华走到门边,微笑着摇头道:“那我哪知道,几万块应该有吧!” “几万?太小瞧人了吧你,那可是马来西亚人的投资公司!”刘兰蔻不满地道。 “哪国人开的也是公司,不是银行。”王文华拿着手机转过身子,望着酒店门外泊着的各式豪华轿车,不以为然地摇头道。 刘兰蔻压低了声音道:“五十万啊!” 王文华听后大乐,不禁轻声嘀咕道:“发财了,发财了!分赃,公司三十万你们期刊部二十万……” 刘兰蔻嘿嘿笑着道:“我们三十万公司二十万才对,想什么呢!” 两人正说得开心时,刚才那群人已经走到电梯口,那对老外身边的女士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抬手轻轻向上推了推墨镜,拿冰冷的目光瞄了远处的王文华一眼。 随后转过身子,以极为流利的英语讲道:“密斯张,你们先过去,我有点事情,稍后再来。” 那位学者模样的老外忙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讲道:“号德……号德……” 这时电梯打开,一群人走了进去,而那位穿着大红风衣,戴着墨镜的女士则迈步向王文华这边走来。 她的脚下响起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如镜面般光洁透亮的地砖上,游过一道纤长火红的身影。 王文华和刘兰蔻争了好一会,最终敲定公司和期刊部一方分二十万,剩下那十万当做活动经费,用来开展公关费用。 挂断电话后,王文华转过身子,忽地发现那个穿大红风衣的女人正站在面前,墨镜后面,那双眼睛正在自己脸上细细打量,王文华不禁微微一愣,轻声道:“你好,有事?” 那女人点点头,轻声道“先生,我手机没电了,能把手机借我用下吗?” “蹩脚的借口。”王文华在心里嘟囔一句,微笑着把手机递过去,那女士接过手机,在上面拨了一串电话号码,随后拨过去。 她拿在耳边听了一会,似是无人接听,女人随即挂断电话,把手机递过来,轻声道:“谢谢。” 王文华淡淡地回了句:“不客气。” 84危险开始了 在女人打电话的时候,王文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胸前,不为别的,只是那左胸上一直在震动,看来,这女人很开放。 这算什么?勾引? 王文华的眼中瞬间划过一道光彩…… 察觉到王文华眼里那瞬间闪过的兴奋,女人脸上露出一丝酷酷的笑,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王文华的目光从她小巧的鼻梁滑向腮边,看起来性感妩媚。 女人缓缓转过身子,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一起向电梯走去,王文华稍稍放慢了步子,欣赏着前面的款款身姿,从纤细的鞋跟一直向上,掠过美腿翘臀,最后落在那头飘逸的秀发上。 王文华的心情也开始飘逸起来…… 进了电梯后,女人点了十七楼,而王文华则按了十五楼,当电梯抵达十五楼时,王文华刚刚迈步走出,就听电梯里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先生,您贵姓?” “免贵姓王。”王文华不假思索地脱口说道,随后转过身子,在电梯合上的瞬间,他似乎能看到女人嘴边微微翘起,那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电梯缓缓合上后,女人嘴边的笑意渐渐变得森冷,眼中流出一股浓浓的恨意。 “艳遇?”王文华的内心蠢蠢欲动,摸着下巴走到楼梯口的一面镜子前,拿手把被风拂乱的头发向两旁拨拉拨拉,细心地捯饬一番。 接下来,又整理下衣领,这才咳嗽一声,换上一副庄重沉稳的面孔,背起手,转身走向刘兰蔻告诉她的包间。 刘兰蔻点了一桌子的南方菜,东坡肘子、樟茶鸭子、糖醋鲤鱼、九转大肠、油爆双脆、花团锦簇、素心茄子,又叫了两瓶北辽大曲,几个人因为拉到了五十万广告费,十分的高兴。敞开肚子吃吃喝喝,大快朵颐。 刘兰蔻与王文华简单的说了今天拉广告的情况,王文华就忍不住向她打听道:“刚才来了两个老外。那位戴眼镜的人是不是张先生?穿着大红风衣的女人又是谁?” 刘兰蔻笑道:“那个戴眼镜的老外确实是张先生。那个穿红风衣的女人,可能就是我说的那个美女吧?她现在是公司的总裁助理,听说主要是做翻译。” “做翻译?”王文华忽地收起脸上的笑容,喷着酒气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点上火后深深地吸上一口,吐着烟圈道:“不会是姓葛,叫葛藤吧!” 刘兰蔻听后不禁微微一愣,轻声道:“王总,你咋知道的,你们过去认识?” 王文华苦笑着摇摇头,把桌上的酒杯提起来。 他仰起头来,将里面剩下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心里不禁暗自叹息,本以为是场艳遇,没想到啊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是她找上门来!看来,自己的危险好象是开始了…… 想到这,王文华不禁直摇头,暗道还真不能掉以轻心,那位葛花儿不也是个女孩儿么,不照样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还真不能低估这些女孩儿们,尤其是那些貌似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她们有了这一层迷人的外表,更是不好惹。 另外,凡是这种漂亮的女孩儿背后,有可能会站着一群很有能量的男人,自己若是自大轻敌,倒很有可能在阴沟里翻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最重要的是,摸清对方的底细,看看她手里到底有什么牌可以打出来。 吃完饭回到家,妻子为他沏了茶。王文华端了茶杯走向窗边,伸出右手,拉开那层厚厚的窗帘,推开窗户,抬头向夜空望去。 黑漆漆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今晚的夜空中没有月亮,月亮只在自己想像的意境里游弋,葛藤的影像不时的在王文华的心头浮起,那微微有些恐惧的联想,忽隐忽现、明明灭灭。 王文华的心里非常清楚,今天或者明天,葛藤肯定会在布置好圈套之后,来引他上钩,会是什么样的套路呢?仙人跳还是艳照门? 王文华突然发现,自己对这种小把戏竟然充满期待。但是想想刘半仙儿说的她的命相,心里又暗自提醒自己,与她,千万别玩火,弄不好会被烧死的。 半个小时后,手机果然有了铃声,王文华看了看来电号码,正是葛藤打来的,他没有接,而是将手机按了拒绝接听键。 刚刚处理掉,手机就响了个短信息提示的振铃,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打开后,见上面写的是:“为什么不接电话?” 王文华的两根拇指灵活地在按键上跳跃着,飞快地打出一行字,“因为我对你不感兴趣!” “你在撒谎,在宾馆大厅,你一直在盯着我看,你对我非常感兴趣。”葛藤发短信的速度也很快,显然,这个女人很有攻击性。 王文华盯着这句话,摸着鼻子微微一笑,继续按动手机键,“抱歉,那只是个小小的误会,事实上,我只是欣赏你的墨镜,它看起来很不错,请问是什么牌子的?” “哦,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副,虚伪的官员。” 葛藤似乎没有被王文华的话所激怒,短信的发送速度没有丝毫的减少,这让王文华很是头痛,看来,这的确是个棘手的对手,很强势,心理素质也很好。 “谢谢,不必了,夏天还没来到,下雪的季节已经过去了。”王文华按了发射键,打算结束这次对话,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手机上传来一阵连续的震动。 看来,葛藤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何苦呢?” 王文华叹了口气,接通了手机,电话对面没有声音,王文华抬手揉了揉鼻梁,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嘘,我在听你的呼吸。” 葛藤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独有的磁性,语气很强势,带着某种不容辩驳的意味,但这种感觉似乎并不令人厌烦。 王文华苦笑着摇摇头,压低声音,以极其幽怨的语气道:“你一直都是这么泡男人的吗?没有用的,我对你没感觉。” 穿着一袭棕色低领缎面睡袍的葛藤,此时戴着那副墨镜,悠闲地坐在卧室的竹椅上,面前的檀木桌上摆着一套茶具,茶壶中正浮荡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茶香。 85大驾光临的官员 “没感觉吗?” 葛藤握着手机换了个姿势,竹椅上传来吱嘎一阵‘吱嘎吱嘎’的响声,似乎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她挪动妖屯,抬起那条纤长的右腿,放在檀木桌上。 接着俯身将腿上的黑色丝袜轻轻褪下,拿手在柔软白嫩的脚心处用力地按了一下,嘴里随即发出‘唷’的一声。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极为暧昧,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床第间的某个精彩瞬间。 王文华如遭雷殛,放在耳边的左手忽地一抖,手机径直从掌心里脱落,跌在床上,在这无比缠绵的魔音中,他全身的骨头竟酥了一半,只有下面某个部位在瞬间坚挺起来。 伸手摸起床上的手机,王文华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轻嘘了一口气,抱起枕头翻了个身,皱眉道:“有什么好笑的,葛藤小姐!” “呃?”葛藤皱皱眉头,把手机交到左手上,将右腿轻轻从檀木桌上抽回,双脚套上木屐,有些慵懒地从竹椅上站起,用右手拎起茶壶,缓缓地向杯中注入绿茶。 接着,她端了茶杯走到阳台边上,靠着栏杆,轻轻啜上一小口,口齿间都是淡淡的香气,她点点头,轻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王文华笑了笑,翻身坐起,身子向上提了提,靠在枕头上,轻声道:“放弃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想在为过去的事纠缠不休,希望你也是。” 葛藤轻轻嗤笑一声,握着手机转过身子,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实际上是也没什么,不过是偶尔地接触了一下,晚上一起出去喝一杯怎么样?” 王文华皱皱眉头,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挂断电话,从葛藤故作轻松的语气中,他完全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葛藤听着耳边传来的一阵盲音,微笑着合上手机,将那银白色,小巧精致的手机随手丢到檀木桌上,喝完杯中的茶水,随后把杯子随手向脑后抛了出去,楼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这时,银白色的手机上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葛藤走到檀木桌边,摸起手机,看了下来电号码,微笑着接起来,轻声道:“高书记,你好。” “葛藤小姐,这些天家里出了些事情,我明天就不能陪你聊天了,到了市里。你自己注意些。那儿是王文华的地盘,实在是有事儿,就找马部长……” 县委高书记的神情有些黯然,她坐在书房里,将眼镜摘下来,缓缓地揉捏着眼角,语气低沉地道。 葛藤叹了口气,轻声道:“好的,书记,你这次不会有事吧?听说山野县长去市委书记那儿告了不少人的状。” “他告状也没有用。市委书记不是绝对权威,市委领导班子也不是铁板一块了。”县委高书记让她放心。 “好的,如果是这样,我就向他展开攻势,务必把女主角的扮演者抢到手里来。” 尽管出现了一些情况,两天一场的选秀活动照样地按时进行。因为,老百姓们等着看热闹,广告商们等着看自己的广告效果。 这是最后一次选秀活动了。电视演播大厅里座无虚席。贵宾席上不仅仅是坐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老,连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马克夏、市委于副书记也亲自出马了。 王文华看到两位市委领导,禁不住有些唏嘘。不过是个选秀活动,何必要惊动你们大驾光临? 第一个比赛环节,闪亮登场。出场的葛藤一亮相,人们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她没有按照剧情穿成农妇的样子,而是家乡土家族人打扮。 一身红色的裙子,头上戴了一顶土家族姑娘的小花帽子,袅袅娜娜上了台,人们大呼小叫,被她的美艳迷倒了。 “文华,她是本地人吗?”市委于副书记都显得惊呆了,“我瞅着,好像是外国人……” “她确实不是本地人。但她是马来西亚投资公司的员工。凤凰河漂流工程投资公司张老板的翻译。”王文华马上解释说。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一下子就得把我们本地的姑娘比下去了。”于副书记显得有些失望的说。 “不一定。”王文华告诉他,“一会儿出来的,就是咱们青兰县的女孩儿王岚儿。她的身材、容貌,一点儿也不亚于这位姑娘。”王文华看了看节目单上的出场顺序安排,让于副书记过目。 表演开始了,一队美丽的伴舞女孩整齐地排列着上场。当音乐响起时,少女们整齐地张开手,成为随着葛藤的手势动作着。随着音乐的强弱变化,少女们的手势也随之而变幻。 虽然她们只有两天的接触时间,难得一起练习,但她们却配合得极其默契,真让王文华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是因为她们的爱好相同,也许是因为她们对舞蹈的喜爱。 让她们不谋而合——有共同的舞姿和理想;或许是……她们的舞蹈表现出她们对生活的渴望。尤其是那一段舞蹈:她们的头朝左看,朝右看,手也随着头的运动而变化。 她们的舞姿充满活力,充满生机,充满激情。到了高潮,长龙变形了,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舞阵。 音乐倏然变得激烈而带有异域风格,她们全身的筋肉都抖动了,全身的热血都澎湃了,有些像印度舞,又有些像新疆舞。 “呵呵,除了惊艳,还有些异域风情呢!”马部长第一个发出了观看的感慨。 “这是个新疆维族女孩儿吗?”广播电视局李局长已经看到了师范学院维吾尔族姑娘的表演了,看到葛藤的表演确实是有点儿相像呢! “不是。她是湖南省张家界人,土家族姑娘。”王文华告诉他。 “她这相貌,演出山嫂合适吗?”于副书记已经想到了电影角色上。 “还有下面的表演呢!”王文华提示他,看来,于副书记好象已经看好这女孩儿的才艺了。 86难以取舍 即使是接下来的表演,有备而来的葛藤也不会让大家失望。 华丽、紧凑、引人入胜的音乐,将人们引入到欧洲歌剧《卡门》的剧情里,葛藤一身吉普赛姑娘的奇异服装,更是让人们耳目一新。 接下来,在她热情、奔放的舞蹈动作里,表现出了卡门豪爽、奔放、富有神秘魅力\、放当不羁的性格形象。 观众们好像是观赏了一场顶尖级的欧洲歌剧,被葛藤那奇异的服装和火爆的表演震慑了。光是鼓掌已经不能表达他们的热情了。很多的年轻人索性呼喊、尖叫起来。 现场的气氛让葛藤搅动的天翻地覆,王文华也没想到葛藤这个外地女孩儿竟然会让北辽人迷成这个样子?是艺术本身的魅力了吗?王文华表示了怀疑。 据说这几天葛藤天天往摄影棚那儿跑。估计她已经是得到山路那些人的真传秘笈了吧?不然,她的表演怎么这么牵动观众? 第三个环节,农村妇女生活戏的表演,更是让人们觉得入丝入扣,合情合理。刚才的吉普赛女郎一下子成了温柔的农家良妇,反差如此之大,也没有难住她。 她不仅仅是表演了划船的动作,还将开船之前的细节一一表演出来,让人们觉得她就是山嫂的化身一样。 在理解角色上,葛藤显得有些反叛性。她觉得山嫂这个人是热爱生活的,也是疼爱儿子的。但是她对于追求自己的男人不是反感,而是挑剔。 她认为,山嫂之所以拒绝同村小伙子林子的爱,不是怕林子对儿子不好,而是觉得林子没有文化,不合她择偶的标准。 她这一通议论,将王文华弄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么理解角色,肯定会把山嫂演成一个放当的寡妇不可。 最后一个环节,进入角色。葛藤索性解放思想,干脆利落的将衣服全部脱掉,似乎是要选择裸体游泳的情节。她在舞台上脱一件衣服,观众席上就尖叫一声,一直到裤子也脱掉了。 多亏她身上有那件裤衩,有那一层薄薄的乳罩……不然,王文华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文艺界人士对裸体艺术并不忌讳,但是,这么多观众,还有市委领导在这儿,一旦直播出去,就成了一个事件了。 多亏接下来有王岚儿拘谨的表演,才把葛藤营造的近乎放当的气氛扭转过来。王岚儿的服装都是北辽流行的传统农家服饰风格。 她的举手投足都是贤妻良母的形象,让一个温柔贤惠的山嫂活脱脱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表演,她对山嫂角色理解的发言,与刚才葛藤热烈火辣的风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即使是进入角色环节里,评审们提出来让她表演在河边裸泳的情节,王岚儿也是中规中矩,她穿一套大山里农妇的一身轻柔的夏装,慢慢地走向河边…… 在脱掉衣服的动作里,她显得羞涩、拘谨、难为情、左顾右盼,战战兢兢……直到确实没人偷窥,才羞羞搭搭的解开衣服钮扣,显得神情慌乱。 一举一动都让人看出青年村妇那羞于暴露身体的迟疑不决来。因为,当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在朦胧不清的裸体剪影里做出下水的动作来时,既没有观众们恶意的尖叫声,也没有闷骚者不满意的感叹。 “同样是一场裸泳戏,葛藤与王岚儿,竟然会表演出了天壤之别。这就叫天然去雕饰,功到自然成,虽然有暧昧的成份,却让她表演的这么干净,这么健康,这就是功力啊!”事后,于副书记伸出大拇指夸奖说。 见于副书记对王岚儿的表演如此欣赏,王文华立刻将短信息发给了山路:力挺王岚儿。 幸亏评审们的感觉与于副书记相通。 无论是在评判发言时,还是投票决定时,他们都让王岚儿显得比葛藤技高一筹。这样,尽管葛藤获得了那么多的尖叫声,但最后还是以一分之差败给了王岚儿。 《母亲河歌》电影女主角的人选确定了。电视台将评审们打分的这一幕当晚就转播了出去。于是,人们大街小巷的开始议论起来…… 青兰县第一美女王岚儿担任了影片女主角,这消息简直像长了翅膀,传遍了北辽市区和乡村。 但是,因为角色人选太敏感了,就在电视台播出了正式的选秀结果之后,另一个小道消息也不胫而走:王岚儿选秀成功的事儿,还有变故: 她的公公、青兰县委高书记一向不喜欢自己家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现在,儿媳妇竟然要拍裸体游泳的镜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另外,电视台播出的不是正式消息,而只是评审们打出分数的画面。从分数看,王岚儿领先葛藤一分,好像应该是当选的。 但是,这个结果,制片人王文华没有签字,因此之故,这事儿还不算是定案。 板上钉钉的事却要发生逆转。太不可思议了吧?人们的目光,聚焦在了王文华的身上。 王文华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选秀的规则是他亲手制定出来的。他一次次的强调这次选秀的公正性。但是,根据规则出现的最后结果,却要经过他的手把它否定了,这无疑是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如果他不是个官员,文艺界选择角色当然可以随机应变。但是,他是文联主席,作为公司总经理的选秀活动,他必须给社会一个公正的交待。 他可以秉公办事,但是,这样的秉公办事却要付出代价。不光是自己信誉上的代价,更要命的是个人人格的代价。 他知道,让王岚儿胜出,不仅仅是自己现场的感受,心里的愿望,这其中更是有了市委于副书记的意见,才让他向评审们发出了“力挺王岚儿”的明确指示。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决定,却让他面对了意想不到的压力和阻力。 首先是青兰县委书记的阻力。县委书记虽然是共产党的干部,但也是封建礼教的信奉者。当年入仕途,他以革命化、知识化、专业化的现代意识胜出了。 但是,在家庭伦理上,他却要求自己的女人们遵守三从四德,非礼勿视。像王岚儿这么拉风的漂亮女孩儿,一旦成了他家的儿媳妇,就应该维护高家名门名媛的高贵形象。 如果仅仅是参加活动普通的演出活动,也就算了,年轻人嘛!可是那,这是演电影,将要面对成千上万的眼睛。而且是脱戏、裸戏。 这事儿,他一定要坚决底治。况且,目前,儿子正与王岚儿闹离婚呢 87两害相权取其轻 市委于副书记的电话是大清早打来的。 “文华啊,那个……王岚儿的事,没想到青兰县委老高那么反对。我看,算了吧!” “什么?算了?”王文华没有想到于书记会这么说。当初,我可是根据你的指示向山路和评审们发出指令的。如果不是你的旨意,这结果,说不定就是葛藤了呢。 “要是那样,我岂不是出尔反尔了?”王文华送给他一个大大的反问。 “呵呵,不就是个角色的事儿么?如果是有人极力推荐,你为难,现在有人主动的撤出,又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于副书记说得很轻松。 “可是,现在,全市的人都知道了王岚儿胜出了啊!如果不认同这个结果,老百姓们会怎么看?”王文华再次强调选秀的公正性。 “哈哈,老百姓们,就知道吃饱了不饿。谁会追究你改变角色的责任?文华,记住,你是一个官员,凡是牵涉到官场关系的事,必须灵活……两害相权取其轻。懂吗?” 面对市委副书记的话,王文华表面上只能是喏喏。因为,他知道,市委副书记与县委书记,表面上是领导被领导的关系,实际上并不完全是这样子的。 市委副书记,不过是市委书记的助手。但是,县委书记,却是权倾一方的封疆大吏。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面对民主选举制度,市委与县委某种程度上还具有了博弈的色彩。 在北辽这座老工业城市,市委过去对县委是不屑一顾的。与市区相比,县里贫穷落后,省里之所以让城市管理县,是为了让城市支援县里的经济建设。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县里就像是乞丐,离开市里的支援财政就难以为继。所以,县委书记不要说见了市委副书记,就是见了市委机关干部的面,也是恭恭敬敬的。 但是,改革开放之后,人民选举制度让市委尝到了轻视县委的苦头。无论是党代会代表,还是人大会代表,都是按照区域分配名额的。 县里的代表数量,总是占据多数的优势。有时候,如果市委推荐的候选人不符合民意,几个县委书记一串联,向自己下属的代表们暗示一下,就可以让这位候选人落选。 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两次,尚可以看作是意外的特殊情况。可是,连续三次以上,省委就会批评市委书记缺乏驾驭全局的能力,甚至于缺乏执政能力。 这样,市委书记、市委副书记平时就不敢太轻视了县委书记这些地头蛇们。 尤其是到了选举的日子,他们甚至于需要求助于县委书记们多做正面工作,说服自己的代表们与省委、市委保持一致,保证某候选人高票当选。 王文华在官场了混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了市、县之间的微妙关系。所以,听于书记这么说,心里也就明白了县委高书记话的份量。 “既然是市委副书记这样说,你就改了吧!那个王岚儿一旦离婚,就是单身女人,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儿好。”一向不参政的妻子,这时候就发表起自己的见解来。 “嗯。”王文华心里还没有下定决心怎么做,但是却顺从的嗯了一声。他知道妻子担心的是什么?王岚儿确实是太漂亮了,但是也太容易成为焦点人物了。 不要说王文华这样的小官,就算是再有定力的男人,与这样的女人接近也难保不出绯闻。 上班的车子走到半路上,王岚儿就来电话,要他去她那儿。王文华知道她要找自己谈这件事儿,就让车子拐弯了。 她是不是迫于公公的压力,主动的打退堂鼓了?还是坚定了决心,非要当这个女主角不可?王文华的心里显得忐忑不安了。 正月,外面的天气还是很冷的,王岚儿已经在风衣里面套了件白毛衣,但她天生丽质,身材极好,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苗条可人。 亭亭玉立,远观淡若烟柳,近看明艳绝俗。看得王文华怦然心动,想起佛家常常说的色戒二字,摇头苦笑道:“面对如此佳人,不戒也罢。” 车子进了小区南门,王文华下车后挥挥手,看着小刘将车子开走,随后与王岚儿一起腾腾上了楼。 “岚儿,这几天,你没有回青兰县城吗?” “没有。”王岚儿忽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拉着长音道:“我和他……分居了!这是我姑姑的房子,她去沈阳带孙子了,正好让我住些日子……” 王文华走进屋子,换了拖鞋,将西服脱下来挂好,扶着王岚儿坐到沙发上,随后撕开一个手里刚刚买来的一个包装精美的食品口袋。 他从里面拿出薯片,塞到她的嘴里,轻松的逗她道:“说吧,岚儿,找我干什么?是要坚持当女主角么?” “不!”王岚儿竟然会是另一个答案,“我想退出……” “什么?退出?”王文华真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岚儿,这次选秀活动竞争激烈。你可是过五关斩六将上来的啊!”王文华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是提示她?鼓励她的退出?还是怕她反悔了,再改变主意? “哥,你让我得了第一名,我已经是很满足的了。对于这个角色,我并非那么渴望得到它。”王岚儿心情平静的说着自己的理由,看来,她的这个决定好象不是心血来潮所致。 “岚儿,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拒绝这次出人头地的机会?是因为高书记施压吗?” “不是。” “是因为葛藤搞了什么名堂?” “也不是。”王岚儿一个劲儿地摇头。 “那……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自尊、自重。”王岚儿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答案。 “当演员就不是自尊、自重了么?现在有那么多的女明星,都是人们羡慕的成功者呢!” “她们是成功了。可是,她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王岚儿说出了另外的看法, “哥,你知道,她们成名之后,需要陪酒、陪舞,甚至于还要赔税……这样的成功女人,难道还有自尊吗?这样的女人,还有幸福的感觉吗?” “岚儿,机会难得。如果不抓住,可能会让你后悔一生啊。”王文华开始敲打她了。 “哥,放心吧。我对自己的选择不会后悔的。”王岚儿是铁了心要退出了,轻松的站立起来,说道:“哥,好不容易单独见一次面,陪我去商场买件衬衣好么?” 88诱惑纷至沓来 衬衣就是内衣。来到附近的内衣店里,王文华便被王岚儿拉着在各色女人的内衣间穿梭,一个个女人看着王文华这么个男人不由的发笑,弄的王文华很是尴尬。 “妈的,我是进来买东西的,笑我干什么啊?”王文华暗道,就大大方方的抬起头,直视内衣店里面的那些女人,怕什么,反正这里没一个人认识他,也不会丢人。 那些女人没想到王文华突然变了个样,很是惊诧,但是很快,一个个女人居然风骚的朝着王文华抛着媚眼,好像是刻意诱惑他。 而王文华既然打定主意厚脸皮一回,那自然不会畏惧,双眼好像水管一样快速的在一个个饱满的酥胸上面掠过,嘴角露出一丝邪异的笑容。 那些女人见到王文华那么大胆,有的便刻意的拿起衣架上的内衣朝着王文华挥了挥,有个美女更大胆,直接把自己的领子往下扯了扯。 她竟然露出了那一道深深的沟壑和两个浑圆的半球,双眼很是销魂的朝着王文华眨了眨。 王文华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化了浓妆的女人和别的女人有着明显的不一样,看上去长相极为出众,这个美女应该是属于王岚儿、葛藤这一类参加选秀活动的顶级美女。 她那一双丹凤眼,给人一种邪邪的诱惑之气,很容易让男人迷醉,尤其是她身材,高大一米七几,穿着一双八厘米的高跟,而且,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下身只穿了一条超短西裙。 但是最让王文华迷恋的不是她的模样,也不是酥胸,而是她露出两条修长雪白细嫩的大腿,这双腿给王文华的感觉超级不一般,好像有魔力一样,让王文华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把。 王文华当即便是一侧身子,将自己那下面那高耸的裆部给露了出来,顿时好几个女人脸色骤然一红,瞪了王文华一眼,急忙转过头去,不敢再调戏他了。 唯有那个刚才故意扯领口诱惑王文华的的美女没有回避,而是深处小香舌极为挑逗性的舔了舔她那性感的嘴唇,一只手顺着那露出的雪白长腿往上抚摸而去。 顿时,又将裙子往上拉了拉,露出更多的雪白,那双大腿看的王文华几乎忍不住了。 王文华被他她极为银荡的表现跳动的玉火横生,恨不得立刻将她直接推到。 “哥,你看什么啊?”王岚儿扯了扯摇了摇王文华的手臂道,顺着王文华的视线看去,看到那个性感的长腿高跟美女正跟王文华眉来眼去,顿时脸上露出不爽之意。 “啊……没什么啊,怎么了,选好了么。”王文华回过神来,看着王岚儿问。 “哼!你说,我穿这件好不好看啊。”王岚儿拿起一件蕾丝小罩,看着王文华问。 这件小罩属于镂空性,整个罩都是花纹组合成的,并不能全部遮挡住里面的内容,一旦带上去,缝隙之间必然会露出雪白的嫩肉,光是想想就让人觉的春光无限。 “好,很好看。”王文华点点头道,心思丝毫不在这件内衣上面,脑海里面还想着刚才那个美女的长腿和酥胸。 “那我去是试一试。”王岚儿高兴的道,说着立刻便拿着内、衣朝着试衣间而去,而王文华立刻便朝着刚才那个美女所在的方向看去,结果却发现那个美女不见了,顿时一脸郁闷。 “大哥,你是在找我么!”猛的,突然王文华后面响起一个极为销魂的女子声音,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王文华一回头,便看到刚才那个美女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双邪异勾人的凤眼有意无意的朝着王文华抛着媚眼。 “美女,你的腿好漂亮啊。”王文华看着女人,邪邪的一笑道,肆无忌惮的扫视着她的美腿。 那个女人脸色丝毫不变,反而刻意的动了动长腿,接近了王文华一步,凑在王文华的耳朵上,轻声道:“那你想不想动手抚摸一下啊。” “很乐意。”王文华邪恶的笑道,猛的一伸手,直接搂住了女人的小蛮腰,一只手快速的朝着她的大腿根部而去。 但是女人的手很快,瞬间便将王文华的手给接住了,王文华脸色顿时一变,但是瞬间又恢复原样。 “王主席,你真的没认出我来?”这声音好熟悉。 “你是……”王文华慌忙躲避开她,盯着那双丹凤眼看了半天,“你是……艳艳?” “哈哈,看来。我的化妆好象成功了。很多的人没有认出我来呢!” “艳艳主席,对不起……”王文华连忙道歉,心想,她正在竞争电影女主角。这个时候轻薄了她,纯粹是自找麻烦。 “这里人太多,我们不如找个地方慢慢聊聊,如何啊。”崔艳艳凑到王文华嘴边,口吐着香气极为诱惑的道。 “找个地方,聊什么?女主角的事?”王文华看着崔艳艳邪笑道。 “呵呵,文华,你太坏了,在你电影里演个角色还要去参加选秀竞争,我就想让你看看,我崔艳艳不说是宝刀不老,起码是魅力不减当年,这个给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崔艳艳掏出自己的新名片塞到了王文华的手上,随即转身快速离去。 王文华看着她离去,原先色迷迷的神色骤然消失,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哥,你在这发什么呆啊。”这个时候,王岚儿的声音给王文华惊醒了。 “啊,没什么。”王文华急忙道。 “嘻嘻,哥,你看看,我换上这胸衣,胸部是不是看上去大了很多啊。”王岚儿挺了挺高耸的胸部朝着王文华道。 “……是,是。”王文华有些脸红的道,扫了一眼王岚儿的胸部,发现果然比刚才大多了,看起来滚圆滚圆的,极为诱惑。 “那你喜不喜欢啊,哥。”王岚儿拉着王文华的手问。 “啊……小岚儿,你说什么,你可是我妹妹,怎么能说这话?”王文华说道。 “嘻嘻,哥,你别装了,喜欢就喜欢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想不想试试手感啊。”王岚儿挺了挺胸部,勾引道。 “……岚儿,你怎么不学好啊,不许再这样,不然哥生气了!”王文华冷下脸道,这小丫头参加了一次选秀活动,怎么就不像过去那么淑女,对自己说话挑逗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89靠近美女不安全 “嘻嘻,哥,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王岚儿看着王文华生气,急忙道。 “嗯,你快买吧,都要到中午了,我还要上班呢。”王文华对着王岚儿道。 “嘻嘻,还要上班?中午,我还想你请我吃饭再回去呢。”王岚儿看着王文华道。 “这样,也好,那你赶紧买吧,买完我们去吃饭。”王文华道。王岚儿点了点头,随即便去试衣间换内衣,准备买下来。 十一点多钟,王文华和王岚儿终于从店里走了出来,此刻的王文华,满脸的疲惫,一心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吃饭,然后舒舒服服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嘻嘻,我们去吃烧烤吧,我和同学去吃过好几次,那里的鸡翅烤的非常不错。”王岚儿指着不远处的烧烤店道,随即拉着王文华朝着那边走去。 “嗯!”王文华无奈的点了点头,现在他累的话都不会想多说了。 两人进了烧烤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两位吃点什么呢,我们这里的烧烤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特色烤鸡翅,要不要来一份,还送一瓶啤酒。”老板热情的迎上来看着两人道。 “嗯,好,你这里有什么烤肉,都给我来一份,另外再给我来两瓶啤酒,给她一瓶橙汁。”王文华对着老板道,老板一听,顿时脸上乐开了花。 “哥,凭什么你喝酒我就喝饮料啊,我也要喝酒,老板,我不要橙汁,我要啤酒,两瓶。”王岚儿不满的道。 这个时候,老板把啤酒喝饮料都拿了上来了,王文华拿起一支啤酒便是猛灌,咕噜咕噜的两下子一瓶冰啤酒就下了肚子,打了个饱嗝,一脸舒服的摸样。 王岚儿坐在王文华对面,拿着饮料看着王文华,一副怨妇的摸样。 “哎呀,好啦好啦,给你喝一杯啦。”王文华看着王岚儿的样子,无可奈何的道。 “嘻嘻,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王岚儿高兴的道,忙叫老板拿一个玻璃杯过来。 “事先说好啊,只许喝一杯啊!”王文华看着王岚儿道,她酒量太差,喝几杯就醉,所以王文华一直不敢给她喝酒,免得喝醉了不好收场。 “烤肉来了,两位慢用。”老板端着两人点好的东西上来道,摆了一大桌子,香味四溢,王文华和王岚儿两人都饿了,什么都顾不上,拿起来一串串烤羊肉就往嘴里送。 “啧啧,人生就是应该这样吧,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多爽啊。”王文华一副暴发户的摸样一边吃一边说道,王岚儿塞的满嘴都是,嘴里呜呜咽咽的不知道说着啥。 “哥,我要去上个厕所,你不要都吃完了,留点给我。”王岚儿站起来对着王文华道,王文华头也不抬的,挥挥手让她去,只顾着吃肉。 “老板,给我们来一箱啤酒,二十串鸡翅。”这个时候,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走了进来,冲着老板喊道,随即在王文华旁边的桌子落座下来。 “嘿,老大,那个小姑娘好漂亮啊。”那帮小青年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对着一个鸡冠发的家伙道,那个家伙一听,立刻便看过去。 看到刚从厕所里面走出来的王岚儿,顿时眼睛一亮,露出一丝淫靡之色。 “当然不错了,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参加选秀的美女。将来要演电影女主角呢!”鸡冠发家伙色迷迷的说道,看着王岚儿慢慢的走了过来,猛的一伸手,便朝着王岚儿的屁股抓去。 “啊!你干什么!”王岚儿猛的躲开男子的手,生气的喊道,顿时店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王文华听到找王岚儿的尖叫声,立刻转过头去,站了起来,走到王岚儿的身边。 “怎么了,岚儿?”王文华看着王岚儿问,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年轻。 “哥,他想摸我屁股。”王岚儿指着那个鸡冠发道。 “摸到没有。”王文华问。 “没有,被我躲开了。”王岚儿道,脸上露出些畏惧之色。 “嗯,小子,给我妹妹道歉。”王文华听到王岚儿虽然没有被非礼道,但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道歉,道什么歉啊。”鸡冠发看着王文华装糊涂的道。 “你非礼我妹妹,我让你道歉。听到没有?快点,否则你会后悔的。”王文华淡淡的道。 “哈哈哈……后悔,小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非礼她了啊,谁可以证明我非礼她了啊,你们看到了么,谁看到了啊,看到了的站起来。” 鸡冠发站起来,看着四周嚣张的道,那些正在吃东西的家伙一听,立刻转回头去,低头继续吃,不敢理会,免得惹麻烦。 “哥,算了吧,我们回去吧。”王岚儿看到这几个流氓一副凶狠的样子,顿时有些担心。 “哼!想走,没门,赶紧赔偿老子精神损失费一万块,否则就别想出这里。”那个鸡冠发嚣张的道,说着那几个混混全部站了起来,将王文华两人给围了起来。 “你胡说,我们那里污蔑你了,明明就是你想非礼我,凭什么我们要赔钱啊。”王岚儿一听,顿时着急的道。 “哼!美眉,那你有本事拿出我们非礼你的证据来啊,拿不出来就给老子拿出一万快来,要是没那么多钱的话,你过来陪老子几个睡一觉,那也可以!” 鸡冠发看着王岚儿色迷迷的道,其他几个小年轻也是色迷迷的盯着王岚儿,肆无忌惮的朝王岚儿的挺拔的胸部扫视着。 “你们是不是耳朵聋了,我让你们道歉没听到么!”王文华冷冷的道。 “妈比的,道歉你妈,敢在老子面前嚣张,找死啊。”鸡冠发听到王文华的话,顿时不满,恶狠狠的指着王文华道。 “快点道歉!听到没有?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王文华冷声道,双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哈哈哈哈……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怎么样,打我啊,那你来啊,你打我啊,我把脸伸过来了,你打一个试试啊!”鸡冠发嚣张的看着王文华道,直接就把脸伸过来 90大腕帅哥 “啪!” 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鸡冠发的话音刚落,王文华的巴掌就打出来了,直接一巴掌狠狠的刮在了鸡冠发的脸上,瞬间便将他整个人都给打倒在地。 王文华是成年人,又是个局级干部。当然知道自己与这些小流氓打架斗殴有失身份。但是,这几个人太嚣张了。加上王文华喝下的那点儿酒,实在让他忍耐不下去了。 瞬间,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男人也太彪悍了,对方这么多人居然真的先打上了。 “啊……给我打死他!”鸡冠发躺在地上惨叫着指着王文华怒喝道,满脸怨毒之色,他那几个小弟一听,立刻便拿起椅子,朝着王文华砸了过来。 王文华一看,立刻便将王岚儿给护在了身后,猛的对着一个朝自己打来的家伙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茗根子上,瞬间那个家伙直接两眼一翻白,倒在地上痛苦的惨叫。 “哼!” 王文华冷哼一声,一把抓起地上的塑料椅子,猛的朝着另一个冲来的家伙砸去。 “轰!” 瞬间,王文华手里的塑胶椅子直接碎开,而被砸中的那个家伙,直接满脸是血,脸皮直接被锋利的塑料片给撕开了,鲜血如泉涌。 “你们也去死!”王文华对着剩下的两个家伙冷喝道,猛的快速的冲了过去,双手齐出,直接扎住两人的长头发,猛的往前一扯,几乎将他们的头皮都给活活的撕扯了下来。 刹那间惨叫连连,两个家伙直接倒地,满地都是鲜血,看的四周围的人一阵呕吐。 那个鸡冠发看到自己的人居然三两下就被放到了,惊的立刻就想逃跑,却被王文华一把抓住,猛的往地上一摔,摔得七荤八素。 “岚儿,他刚才是那只手动你的?”王文华看着王岚儿问。 “是……是右手!”王岚儿有些畏惧的道,看着王文华出手居然这么狠,很是害怕。 “右手是吧,好,我就废了它!”王文华淡淡的道,很是自然,说完猛的抓去鸡冠发的右手,对着他的右手关节直接就一脚踩下去。 “卡擦!” “啊!” 一声竹子被踩断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鸡冠发的惨叫声,右手活生生的给王文华踩废了。 “哼!一只手,还不够,你这种人渣,能走动都给社会带来危害,下半辈子躺着吧!”王文华冷声道,说着,猛的抬脚,快速的对着鸡冠发的手脚一阵猛踩。 那些看客看着都感觉一阵阵的凉意,看着王文华很是畏惧,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在烧烤店经历了打架斗殴,王文华回到办公室里心情十分的轻松。王岚儿终于正式宣布退出了。这让他的心里觉得无比的舒畅。 作为文联公司经理,他当然知道王岚儿出演山嫂这一角色会给人们带来无比美好的精神和艺术享受,但是,一想到那些裸露的镜头,想到王岚儿那么淑女的形象,他就觉得别扭。 市场经济下,电影已经不是艺术品而是商品了。如果将来一些购买方提出来要改戏,甚至于加些情色戏码,王文华是无法拒绝的。 因为,银行的500万贷款在那儿,他有责任连本带息还给人家,这样,也许他就无法顾及王岚儿的淑女形象了。 好了,现在她离开了。她终于不再趟这一洼浑水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崔艳艳竟然还没死心。她邀请自己约会,无非是对演出老年山嫂不满意,想出演绝对女一号,展示自己的艺术风采。 哼,这怎么行?马部长已经同意只让你出演老年山嫂了,这还是面子事儿。你想要独挑大梁,配么?你不知道自己的艺术青春早已凋零,当年的梦想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么? 没有自知之明。王文华轻轻的嘟囔了一句,随后让小刘出车,他要到片场去看看。 听刘兰蔻说,山路已经在那儿干得热火朝天了。不知道是什么事刺激了山路的神经,一下子让他变得兴奋起来? 因为天气还冷,摄制组无法到凤凰山拍摄外景,因此,现在拍演的只能是室内戏。来到拍摄基地,王文华看到摄影棚里出现了那个刘大款家里的客厅布景。 山路脖子上挂了导演的牌子,正在那儿指挥着,一会儿喊“开始”,一会儿又叫“停”。装模作样的与演员说戏,显得十分可笑。见到王文华,他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停止工作。 王文华也不好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在旁边观看: 布景棚里是闷热的夏天季节,马小六出演的道道儿大声地喊叫了“老师”,就见一个帅哥上场了。 哟,是他!?看到这位帅哥,王文华不由地大吃一惊。 他不是别人,是市话剧团的当家小生霍帅。他是演员世家出身。父亲是五十年代、六十年代风糜中国的著名影星。专门扮演英俊的正面人物。 七十年代,霍帅的哥哥霍元走红于刚刚开始的新电影时代里,唯独霍帅,依然坚守话剧表演阵地上。 在一次全国文化节上,霍帅出演主要角色的话剧在北京获奖。他也被一些影视界投资公司看中,连续签约几部大片,一举成名天下知。 北辽这个小城市城池太浅,眼看要养不下这条艺术界的大鱼了。听说,文化局长曾经几次三番到北京找他,让他回话剧团领衔主演本市的进京剧目。 无奈,霍帅与人家签订了演出合同,已经不是自由身了。有一阵子,马部长甚至于威胁霍帅:再不回来,开除话剧团的团藉,放到编制外面去。 即使是这样,霍帅也没有回来,而是继续在外面经营自己的演艺事业。 这次研究《母亲河歌》的男主角,山路第一个想到了霍帅,如果他能回来担纲这一角色,这部电影就算是成功了一半。王文华考虑到霍帅的忙碌,就讽刺山路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没想到,霍帅真的回来了。看来,山路的积极性,好象就是被他刺激起来的。这么大的腕,回来时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起码,他的经纪人,应该发布一下消息,而自己作为文联主席,也应该带人去火车站迎接一下吧!毕竟,人家回来是为了自己的这部电影啊 91精湛的演技 见王文华在一边观看,山路就让一个年轻的演员把要拍摄的剧本给了王文华。 随着山路一个“开始!”影片拍摄又开始了—— 客厅里,娇艳的少妇悠闲地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支细长细长的女士香烟。 像是有些烦闷,她突然拿起手里的遥控器冲电视一指,屏幕上出现了五彩缤纷的画面。 这时,动听的音乐门铃响了起来。 少妇无精打采地走到门口,警惕地在防盗铁门的窥视镜里往外看着。 窥视镜里,出现了石头儿修长的身影。 “喂,你找谁?” “夫人,我是刘老板请来的‘家教’,今天上课来了。” 少妇将门闩扭开了。 石头儿朝少妇微微一笑,进了屋子。 “哼!”少妇冷淡地看了石头儿一眼,自言自语道:“家教家教……请了多少个了?一个个都是失败的下场!” 听少妇这样说,石头儿脸上有些难为情。他小声说道:“那……我教教看吧!” “道道儿!”少妇冲对面小屋的门口喊了一声:“你爸爸新请的老师来了,快出来和老师见面。” 少妇喊完了,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一个小男孩儿从小屋子跑了出来。看到石头儿,他调皮地说了一声:“啊,这回换了个男的。” “你就是道道儿?”石头友好地伸出手。 道道儿根本不靠近石头儿,反而挑战地向石头瞪起了眼睛。 “道道儿,你的名字真好听!” “好听,怎么好听?”道道儿反问。 “这说明啊,你脑袋里道道儿多,聪明。” “哈……”道道儿听了一笑,说:“同学们都说,我脑袋里全是坏道道儿!” 听到这儿,石头儿和少妇一齐笑了。 “笑什么笑?你要是教不好我,我还得把你气走!”说完,道道儿转身溜进了自己的小屋子。 石头儿尴尬地站在那儿看了看少妇,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我去上课了。” “你是北方大学的?”少妇忽然转过头来问。 “是的,北方大学数学系。” “大几?叫什么名字?”少妇接着问。 “大四。我叫石岭。” “石岭……家是农村的?” “是。我家在凤凰山镇渡口村。” “呃,好吧。你去上课吧。这孩子淘气,你要有思想准备。”少妇说完这句话,又转过头去看电视了。 “知道了。” “等一等,”石头儿刚要进屋,少妇又把他喊住了:“记住,以后不要叫我夫人。我的名字里有个‘丽’字,年轻人都叫我丽姐。” “那……我也称呼你丽姐吧!” 补课室里。石头儿正在给道道儿讲数学课。 淘气的道道儿迷上了眼睛。 墙上的挂钟“噹”的响了一声。 道道儿突然睁开了眼睛,伸出小胳膊猛地一下把石头儿推到了一边:“时间到了,我要玩游戏了!” 道道儿说完,一下子扑到微机前,熟练地打开了游戏程序。 石头儿立刻制止他说:“不行,今天的课你还没听完呢!” 道道儿马上回过头,不满意地撅起嘴对他说:“晚上7:30之后是我个人的时间,谁也不准侵犯!” “不能玩!” “就玩就玩!” “你要是玩,我就不给你补课了。” “谁要你来补课的?”道道儿转过身来冲石头儿做个鬼脸,大声喊到:“你要是惹我不高兴,就让爸爸把你赶走!” 看到道道儿这样任性地耍闹,石头儿气得无话可说了。 这时,补课室透明的门窗玻璃后面,出现了丽姐往屋子里窥视的一张脸。她像是听到了喊声,前来观察屋子里的动静。 石头儿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开始拿自己的背包。 “嘻嘻……”道道儿看到石头儿的神情,偷偷地耻笑他。 “你?!”看到道道儿的表情,石头儿脸上有些火了。 游戏屏幕上,开始了激烈的“枪战” 一排排的敌人在机关枪声中倒下去了。 一个战士前来报告:“报告首长,一个营的兵力被我们消灭了!下一步怎么办?” “哈……”道道儿乐了,他朝屏幕上的战士大喊:“继续战斗!” 在道道儿手里鼠标的操纵下,屏幕上的机关枪声又响了,一串串子弹射向敌阵。 一排排的敌人又接着倒了下去。 一个战士又来报告:“报告首长,一个团的兵力被我们消灭了!下一步怎么办?” “哈……”道道儿看到这个场面,又乐了。他刚刚要下达“继续战斗”的命令,突然听到背后有人严厉地大喝一声:“停止战斗!” 道道儿惊愕地回过头去。 石头儿冷冷一笑,问道道儿:“首长,请问你一共消灭了多少个敌人?” “一个营,一个团!”道道儿脱口而出。 “你知道一个营、一个团有多少人吗?” “这个容易……我一查就知道。”道道儿不服气地点着手里的鼠标寻找着游戏中的数据说明:“嘿,一个营480人,一个团3个营……” “一共是多少人?”石头儿逼问。 “一共、一共?这……”道道儿伸出了手指头,掐算了半天,得不出答案。 “哼,还是首长呢?你是个‘不识数’的笨蛋首长!”石头儿毫不留情地讥笑了他。 道道儿的脸上显出了羞愧之色。 “告诉你,是1920人。” “老师……你怎么算得这么快?” “这正是你今天需要学习的数学知识速算。来……我告诉你!”石头儿趁机拿了数学课本。 道道儿乖乖地离开了游戏机,坐到了书桌上。 门窗户外,丽姐看到这位家教老师让自己调皮的道道儿老老实实坐下来学习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她本来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却又下意识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然后,下决心似地将门推开,诚恳地对石头儿说:“石老师,你们到书房去吧,那儿宽敞些。” “好了,去爸爸的大书房喽!”道道儿带头拿起了桌子上的书。 92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一场结束!”随着山路的喊声,摄影机停止了转动。随后,围在摄影棚前面的演员热烈的鼓起掌来。 “导演,该我们上了吧?”一伙男演员急不可待的围住了山路,他们刚才被霍帅的表演吸引了,恨不得马上投入与这位大腕合作表演的戏份里。 “你们……等一等。”山路突然间告诉他们。 “为什么要等?”小伙子们着急了。 “没看见王总来了么?”山路就大声地呵斥了他们一句。 “哦,王总来了!”小伙子们看到王文华站在那儿,不由地吃惊的伸了伸舌头。 “王董!”突然间有个新鲜的称呼传来,王文华一看,是霍帅走来,朝他伸出了双手。也许是他在片场工作时,对影片的制片人都是这么称呼吧? “霍帅,欢迎你回来参与这部电影。谢谢你对家乡文艺事业的关心!”王文华是文联主席,见到他不能不说几句官话。 “回老家了。表演起来格外高兴,动作也随意了许多。”霍帅客观的说道。 “刚才那一幕,你的表演可谓是精湛无比,炉火纯青啊!”王文华自然先要夸耀一下对方的演技,随后说,“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对不起王董,我回家来,只吃母亲做的饭。你的邀请,恕我不能赴约。”没想到霍帅拒绝了他的邀请。 “王总,人家霍家有个家规。不管是谁,演出上如何成功,必须回家吃饭。”山路就连忙代为解释。随后又建议: “咱们挺长时间没有看望霍老爷子了。王总,你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其实,春节走访时,王文华已经看望了霍老前辈了,他知道山路这样说是为了拉近霍帅与文联公司的感情,将来在档期安排上给予方便,遂答应前去看望霍老前辈。 春节走访时,霍老前辈还和老伴儿居住在文化局职工宿舍楼里,春节过后,霍帅为他们购买了郊区别墅的房子,两个老人都搬家了。 在幽静的郊区山林里,一套欧式别墅映入眼帘,不仔细观察以为是用一块块木板搭接而成,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王文华看到这样的建筑,不由地感慨万端,人们都骂官员腐败,作威作福,岂不知他们并没有享受至尊生活的乐趣。像这样的别墅,就不是王文华这等局级干部居住的。 “王主席来了,欢迎欢迎!”霍帅敲开门,霍老前辈就和老伴儿迎接到门口。 文艺界的名人看上去一个个很傲慢,但是聊起天儿很实在的。霍老前辈和老伴儿看到王文华再次登门拜访,先是客气的寒暄了一番,接着就说起了一件具体的事情。 这事情不为别的,只为霍帅的工作问题。 霍帅是北辽市话剧团演员,本应留在话剧团上班,因为话剧不景气,剧团连续几年不能开工资,霍帅才接受了外地的签约,干起了类似“走穴”的工作方式。 闯荡江湖成功,霍帅没有了生活上的后顾之忧。但是,长期在外面挣钱,让剧团内的一些人红了眼。他们对霍帅的成功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矛盾心情。 他们向团长进言:霍帅是本团职工,应该回来上班。不然,我们也不上班,出去做买卖了。 面对职工们的进言,团长只想到了工作纪律,却没有想到万一霍帅回来上班,将分配他演什么角色?如果不开工资,能不能承担霍帅爽约后的经济损失? 于是,霍帅就成了文艺界的众矢之的。事情闹到了市委宣传部长马克夏那儿,马克夏竟然会勃然大怒:如果不回来上班,就开除他在话剧团的团籍。 事情闹到最后,不了了之。霍帅仍然在外面闯荡江湖,签约挣钱养家。话剧团连工资也开不出来,团长也没有了处理这个问题的兴趣。 但是,霍帅的父母,却始终为儿子的归属担心:俗话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现在的霍帅大红大紫,吃饭不成问题。但是,一旦过了气,生计就是大事了。 霍帅的父亲、哥哥都是文艺体制内的人,即使是艺术青春不在了,政府依然可以为他们养老。霍帅就这么在外面漂泊游荡,一旦晚年迟暮,谁来管他的后半生? 说来说去,两个人都是担心霍帅未来的归属问题。在北辽市,除了文化局下属的文艺院团,再就是文联这个文化团体了。 霍老前辈早就有意将儿子调到文联。彻底解决他的归属问题,即使是现在缴纳些费用,也算是进入了一种稳定的保障机制里。 大概就是为这,霍老前辈才答应了山路的要求,强行让霍帅将那边的片约推掉,前来参与文联公司这部电影的拍摄。 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接触文联领导,慢慢地提出调入文联工作的事来。 听了霍老前辈的话,王文华恍然大悟:怪不得霍帅能够推掉外面的片约回家来拍片,原来霍老前辈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和后路。霍帅的出现,并非由于和山路纯粹的个人交情。 现代企业管理有一大忌:人多。虽然是文联这样的人民团体,也属于党政机关范畴,刚刚进行了机构改革,王文华就要添人进口。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别说王文华不想贸然答应这件事,即使是他答应了,他也没有能力做到。因为,文联工作人员享受公务员待遇,当然也要遵守公务员管理制度,人员调入,必须经过统一考试。 擅自调入人员,谁也难以做到。有些单位领导胆子大,擅自调入人员后,想造成即成事实,逼人事部门承认。 没想到,后来的人事部门来了个非法调入人员大清除,这些人员进不了编制,开不了工资,只好一个个被退回了。 想来想去,王文华觉得霍老前辈的事简直无解了。可是,他的心头一动,除了文联机关这一条路被公务员管理制度彻底的封堵了,但是,他下面还有一个事业单位:编辑部。 编辑部与话剧团,是同性质的文化单位。人员交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93短信息攻势 。 文艺界的人,过去聚到一起谈艺术的多,现在,却是谈生计的多了。 自从王文华当上了文联主席之后,见到文艺界老前辈的面,无一不是谈工资问题,养老保险问题,住房问题,儿女就业问题。 对于这些事情,前任老主席无能无力,王文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唯一的做法就是打官腔: 什么我们向上级反映啊,我们向社会呼吁啊,等等等等,不过如此。说轻了是官僚作风,说重了就是忽悠人。 但是,今天面对霍老前辈提出的具体问题,王文华实在是没法打官腔了。 因为,霍老前辈已经用实际行动来支持文联公司的工作了,自己就是冲了这部电影的成功,也得拿出几分诚意来。 王文华首先介绍了文联机关干部属于公务员,不能随便调入人员的制度,让他们对文联机关不要抱什么幻想。随后就说了事业单位编辑部的情况。 “编辑部也成啊。只要能在你王主席手下工作,我们就放心了。”霍老前辈对王文华的答复十分的满意。 “这事儿,咱们先说到这……回去,我和党组领导班子成员商量一下。”王文华知道人员调入是大事,不能擅自作主的。 但是,山路却着急了,说:“王总,党组主要成员就你、我,刘兰蔻三个人。我肯定是同意这事儿,你就和兰芝打个招呼,不就结了!” “好吧!”王文华点点头,掏出手机来到屋子外面,小声地向刘兰蔻说了要调霍帅到编辑部工作的事。 刘兰蔻知道霍帅的底细。这小伙子除了长相漂亮,是个美男子,对编辑工作毫不了解。但是为了成就这部电影,只得同意。 另外,她了解影视明星对于开拓文化市场的重要性。也想利用霍帅这个美男子形象让他为杂志销售做些推动工作。譬如,让他做个杂志的形象代言人是再适合不过了。 得到了刘兰蔻同意的信息,王文华答应了霍老前辈的请求。让霍帅先到话剧团把自己的调离手续办了。 当前的人事调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开不出工资的单位,在职工找到新的工作单位后,应该无条件放行。估计霍帅办调出手续不会有什么困难。 见王文华把儿子的事情办得如此爽快,霍老前辈和老伴儿十分高兴,立刻就要请王文华山路二人出去饭馆吃饭。 王文华虽然刚刚为他们家办了一件大事,吃顿饭也没什么,但是考虑到霍帅在这部电影拍摄中的重要作用,王文华也不敢装大。 他谢绝了霍老前辈和老伴儿请他吃饭的盛情,却亲切的和霍帅攀谈起来,问他到编辑部想干什么具体工作,对工资待遇有什么具体要求? 霍帅知道自己这是有求于文联组织的事儿,自然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反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主动表示自己可以为杂志拉一些广告,以报答文联领导对自己的关怀和信任。 见霍帅如此表态,王文华知道自己和山路的目的达到了,夸赞了霍帅几句,又说了些鼓励和勉励的话,然后向霍老前辈告辞。 在回家的路上,王文华一直是兴冲冲的。他先骂了一通山路,骂他将霍帅调入文联的代价太大,为什么事先不向他打招呼?接下来又忧心忡忡: 如果这事儿开了头,以后文艺界那些老前辈都想把自己的子女调入到文联来,他该怎么办啊? 山路却呵呵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以后谁要提这要求,你就问他们,他们的子女有霍帅的名气吗?他们的子女要是葛优、刘德华,范冰冰,咱们就要。不是,就免开尊口。” 虽然与山路逗了半天嘴,王文华依然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现在电影电视,基本上就是靠大腕的名气和演技维持的。 这部电影有了霍帅担纲主演,基本上就成功了一半。一提起他的名字,影片的审查、上演、销售,估计会顺利的多了。 有一喜就有一忧。王文华正为霍帅加入剧组感到高兴,崔艳艳的电话来了,说是晚上想与他聚一聚,最好把山路也带上。 王文华知道她要谈角色的事儿,立刻就拒绝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让崔艳艳担纲女主角,霍帅肯定不会同意与她演对手戏。 即使是霍帅自己同意,霍老前辈也要极力反对。这个崔艳艳,不知道是怎么啦,在全市文艺界名声狼藉,几乎没有人不讨厌她的。她要是主演山嫂,这部电影就毁在她手里了。 但是,崔艳艳不是轻易地放弃自己主张的人。听到王文华明确拒绝,她立刻开始了短信息攻势。 崔艳艳:文华主席,不要以为我是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啊!我化妆之后很迷人,很性感的。上午在内衣店里,你不是已经领略了我的魅力了么? 一想到上午在内衣店里的一幕,王文华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上午那一刻,自己怎么就没有认出她这个假扮的狐狸精来呢?这一下,让她盯上了,咬上了。 王文华:艳艳主席,你现在是市妇联副主席了。一个堂堂的副局级干部,何必要争演这么一个角色? 崔艳艳:我要实现自己的电影梦嘛!从小到大,我一直想成为电影明星。现在已经是有这机会了,我为什么要放弃?再说,我参加了选秀活动,你签字让我入围了啊! 王文华:出演了这个角色,你就会大红大紫,成为明星么? 崔艳艳:即使是不能大红大紫,我也要让北辽市的人知道,在全市的局级干部里,我是才艺最棒的人。在全市文艺界里,我是官场最红的人。 王文华:艳艳,我理解你心愿。但是,这是一部商业片。它不允许我们有丝毫的差池和失误。我已经和市领导沟通了,即使是让你上镜,也只能饰演老年山嫂的角色。 崔艳艳:什么,市领导?哪个市领导?马克夏吗?他除了喜欢玩漂亮的女演员,哪里懂得什么艺术表演?文华,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这个角色演好! 94萧大娘儿们的饭局 王文华与崔艳艳两个人的短信息大战你来我往,你攻我防,大约经历了两个小时的激战,一直到王文华回家吃了晚饭,要坐下来看《新闻联播》了,崔艳艳还是不死心。 她一个劲儿地邀请王文华务必参加今天晚上的聚会活动。她还强调,今天晚上的聚会不是她崔艳艳一个人邀请他,而是市妇联萧主席亲自作东招待王文华。 妇联、文联都是人民团体组织,有很多的共同话题需要交流,今天晚上应该是市妇联萧主席和市文联王主席的两位巨头友谊聚会。 一提起妇联萧主席,王文华倒是有了几分警觉。这个萧主席,人称外号萧大娘们儿,原来是长途公共汽车公司的售票员。 改革开放政策之后,下海经商,搞私人长途客运,曾经霸占北辽通往省城的黄金线路十几年,凡是有来这条线路搞营运的,萧大娘们儿必定出动一批打手,将对手逼出这条线路去。 后来,因为打架斗殴,差一点儿闹出人命,被公安局拘留起来,但是,她依靠自己的政治厚台,硬是把事情摆平了。接受了打架斗殴的教训之后,萧大娘们儿放弃实业,投资房地产。 几年之后成了亿万富翁,名气越来越大,在一次妇女带表大会,竟然会喧宾夺主地当选了妇联常委会委员,之后立即摇身一变,私营企业主变成了官员,在竞选中当上北辽市妇联主席了。 对这个人,王文华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即使是开会相遇,也只是和她点点头,打个招呼,很少有正式的谈话或者是工作上的交集。 没想到,在崔艳艳选秀入围的事上,她竟然出面找自己说了一次情。今天晚上,竟然又摆了这么一场鸿门宴邀请自己去。这么个社会人,为什么管起了这种闲事? 是崔艳艳纠缠得她迫不得已?还是她不明白文艺界的规矩?这么一个精明的政界达人,商界达人,就不怕王文华翻脸不认人,驳了她这位女中豪杰的面子吗? 果然不出所料,见王文华对聚会的事不理不睬的。短信息的主人立刻就换成了萧大娘们儿。 新收到的短信息,口气变得分外硬了,上面写着:晚上八点,花木兰酒楼,是男人你就来。妇联萧。 萧大娘们儿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一条腿放在咖啡色茶几上,轻轻地晃来晃去,纤细的高跟鞋尖不时地抖动一下,显得格外的悠闲自得。 发完短信后,萧大娘们儿轻轻吁了一口气,随手将手机丢在茶几上,战书已经下了,现在看的,就是对方敢不敢应战了。 “哒哒哒……”敲门声突然响起,萧大娘们儿扭过头来,向门口扫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头,抬高声音道:“进!” 副主席崔艳艳推门走了进来,颔首微笑道:“萧主席,王文华回话了么?他是不是很牛……” 萧大娘们儿见她问这事儿,就轻轻摆手,打断了她的发言,“邀请发出了,就等他回复了。” 崔艳艳愣了一下,目光飞速地在茶几上瞥了一眼,萧大娘们儿今天穿着一款p金属鞋尖麂皮高跟鞋,深蓝色的鞋面线条优雅流畅。 她的鞋跟与鞋尖都被银白色的金属包裹着,如同锐利的匕首,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心惊肉跳。 萧大娘们儿没有再搭理站在门口的崔艳艳,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茶几上那只银白色的手机上。 这时机身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萧大娘们儿赶忙欠身摸起手机,拿到胸前,低头翻出新到的短信,只见上面写着:“不谈角色的事我就去!” 崔艳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中途打断,这时见对方皱着眉头看手机,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但她是不敢招惹这位作风泼辣的一把手,只好皱着眉头轻声道:“好的,萧主席,我再等待一会儿。” 她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关上房门,走出很远,崔艳艳才转头啐了一口,轻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崔艳艳心里很清楚,这位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行事风格都有些另类的妇联主席,的确很了不起。 虽然她刚来妇联不久,但上上下下对她都很是看重,即便是市委副书记,也都对她另眼相看,很少忤逆她的意思,以萧大娘们儿现在的地位,的确有资格在自己面前摆谱。 萧大娘们儿看着短信微微皱眉,冷笑着抬手打出一行字,按键发了出去。 “嘟嘟……” 王文华信手按了键,只见短信上面写着:“我就是要谈她角色的事,你敢来吗?”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激怒自己,但王文华还是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为了不让她小瞧自己,王文华立刻应战:“八点,不见不散。” 王文华发完之后就后悔了,赶忙又补发了一条:“谁邀请?需要我买单吗?” 萧大娘们儿看完短信后,不禁哭笑不得,抬手拂了下额前秀发,摇头叹息道:“真是个穷酸文人,乞丐帮主!这年头儿,公款吃喝玩乐早就合理合法了,谁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王文华就告诉妻子,自己要去参加活动,是市妇联主席组织的,地点在花木兰酒楼。妻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嘱咐他少喝酒。 下了楼,王文华顺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他知道,与萧大娘们儿过招,不能前呼后拥的带那么多人,这种女人更喜欢单掐。 来到花木兰酒楼所在的商业街,王文华下了出租车,燃起一根烟,站在那儿望着灯火辉煌的酒楼。 他脑海中考虑的,就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了,而是如何应付萧大娘们儿这样一个难缠的女人,她邀请自己去酒吧,当然不是为了去玩乐,十有吧九是设计好圈套,等着自己去钻。 不过面对萧大娘们儿的挑衅,王文华的心中竟隐隐有种莫名的兴奋,这个女人还真是够劲,很容易挑逗起男人隐秘的征服欲,算是个不错的猎物。 只不过,要想征服这匹桀骜不驯的胭脂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搞不好,还会被她一脚踢下悬崖,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刺激,想到此,王文华甚至于有些迫不及待了。 衣兜里的手机忽地传来剧烈地震动,他赶忙掏出来,翻出最新收到的短信,只见上面写着:“来吧男人!有能耐就玩死我;没有能耐,就被我玩死。”活生生一副黑道人物的口吻。 95好男也和女斗 八点钟,位于商业街的花木兰酒楼,准时开门营业,门口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一路排开,向三五成群的上帝送上甜美的微笑。 而两个姿态悠闲的保安正站在门边窃窃私语,这时,两辆越野车呼啸着冲出辅道,在锐利的尖啸声中停在门边,车门几乎是同时打开,齐刷刷走下六七个穿黑衣的人。 不注意看,好像是男人,仔细观察脑袋瓜子后面露出的马尾辫子,才能推测出她们都是女人来。 两个保安皱着眉头向这些人望去,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保安赶忙转身奔入酒吧里,而另一个则把目光转向别处,这时那些人已经走到跟前。 一个嘴里叼着半截烟头的女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吐出嘴里的烟,把嘴巴凑到保安的耳边,轻声道:“来玩的,别害怕。” 保安没吭声,任凭着这人在他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随后趾高气扬地走进酒吧,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晚上要出状况了,赶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接通后,低声道:“喂,小好哥,你判断的不错,这儿真的要出情况了。你潜伏好没有?我和小肖会注意的,请你放心,我们按照你的要求,绝对保证王总安全……” 几个女人在酒吧中间捡了两个散台坐下,刚刚坐好,服务生就端来几瓶洋酒和两个大果盘,随后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在几名保安的陪同下走过来。 她微笑着对其中两个女人道:“连长姐,班长妹,今天怎么有空到这来玩啊。” 那位被称作连长姐的女人,是位三十几岁的中年女子,上身穿着一件夹克衫,下身穿着洗得有些发旧的军裤。 她抬眼望了穿中山装的男子一眼,伸手从盘子里抓过一把瓜子,嘿嘿笑了声,沉声道:“过来玩玩,咋了,强子,不欢迎啊?” “那哪能呢,欢迎,当然欢迎。”穿中山装的男人搓了两下手,拿目光瞄向连长姐旁边那个面皮白净的年轻女人,微笑道:“班长妹,好久不见。” 那个年轻女人点点头,“是有日子没见了,怪想你的,过来看看。” 强子转过身,从一个保安手里接过皮包,打开后抽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轻轻地丢在桌子上,微笑道:“连长姐,班长妹,这是本人的一点小心意,请收下。” 连长姐坐在椅子上没吭声,班长妹接过信封,随手揣进衣兜里,格格笑了两声,点头道:“你这老板仗义,够爽快,强子,谢谢你,祝你生意兴隆,发财发财。” 强子听后面带微笑,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边,抬手在桌子上敲打几下,压低声音道:“连长姐,班长妹,两位给我强子透个实底,是来玩的还是办事的。” 连长姐依旧没有抬头,专心磕着瓜子,班长妹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办事!” 强子的笑容就有点冷,皱着眉头道:“两位老大,咱这开门做生意的,就怕出事,能不能给个面子,换个地方。” 连长姐这时把手里的一把瓜子扬在地上,抬起头来,摇头道:“不行。” 强子听后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两粒,微笑道:“姐,别坏了规矩啊。” 连长姐拍了拍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抽抽鼻子,沉声道:“没事,收拾个小杂鱼,动静不大,耽误不了你做生意,九点半你把音响放大点就行了。” 强子皱着眉头盯着他道:“在哪动?见血不?” 连长姐点点头,拿手向角落一指,低声道:“见血,在卡座动手。” 强子听后脸色更加难看,愁眉紧锁道:“不好吧,见血事情就闹大了,这么着,要多少钱姐你说个数,兄弟花钱买个太平,成不?” 连长姐笑了笑,摇头道:“这是大老板安排的,不是钱的问题。” 强子没有办法,只好笑了笑,轻声道:“那你们玩好,我去安排下,不过我可提醒两位大姐,该做的我可都做了,不管今晚发生什么事,都怪不到我的身上。” 听他这么说,连长姐微微皱眉,抬眼打量了下强子,见他目光闪烁,正要发问,强子旁边的一位保安突然走到强子身边,轻声道:“强子哥,区长在外面等你呢。” 强子叹了口气,抱拳道:“几位玩好,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那位绰号叫班长妹的年轻人撇撇嘴,满脸不屑地道:“能有什么事,瞎咋呼。” 连长姐望着强子离去的背影,摸了半天的下颌,轻声道:“一会机灵着点。” 众人都点点头,暗想七八个女人还收拾不了一个白面书生,那还真没法在道上混了,没谁把他的话真当回事。 二十分钟以后,一辆黑色的哈雷摩托车从远处呼啸着驶来,骑在摩托车上的女人穿着红色的皮夹克,下身套着黑色皮裙,长腿上那网状的丝袜,吸引了许多司机的眼球,所到之处,轿车喇叭声不断。 转过辅道后,摩托车在花木兰酒楼门口嘎然停下,萧大娘们儿摘下头盔,丢给保安,将车子锁好后,迈步向酒吧里走去,走到角落卡座的位置,点了啤酒和果品,就将一双腿放在桌子上,悠闲地听着舒缓的音乐。 酒吧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这时人已渐渐多了起来,萧大娘们儿抬手看了看时间,不禁微微皱眉,从手中掏出银白色的手机,刚刚按了几个字出来,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抬眼时,只见一身休闲装的王文华出现在面前,笑吟吟地坐下,萧大娘们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目光却异常冰冷,如锥子般地盯着王文华的面容,抛出一瓶啤酒,轻声道:“喝酒。” 在喝了两瓶啤酒后,王文华皱着眉头,把这次选秀的情况,还有马部长关于崔艳艳角色的指示讲了一遍,他没有讲到霍帅被剧组特邀担任男主角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想必萧大娘们儿和崔艳艳早已知道了,他只讲了自己拍摄的电影是商业片,挣钱是第一位的。 当然,他说这些不是为了取得萧大娘们儿的理解,而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让萧大娘们儿知道,让她明白,崔艳艳这个老女人想演女主角究竟有多么不合适。 96黑色娘子军 十分钟后,王文华停止了叙述,而萧大娘们儿脸色潮红,摇头道:“说这些没有用的,你说是商业片,其实是烟幕弹。你是想通过这部电影讨好市委书记,捞取自己的政绩。 “我也要通过崔艳艳担任女主角,让妇联工作与凤凰河漂流工程扯上关系。咱们都是混官场的。希望得到你的照应。不然,老娘我急了眼,可有你好玩儿的。” 王文华皱眉道:“说吧,怎么个玩法?” 萧大娘们儿笑了笑,缓缓抽回放在桌子上的双腿,摇了摇手中的酒瓶,把头凑到王文华耳边,轻声道: “首先,要让你也尝尝当众挨打的滋味,我要亲眼看你被人踩在脚下,跪地求饶的样子。” 王文华冷笑着夺过她手中的酒瓶,咕咚咕咚地将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 随后也将身子向前倾去,凑到萧大娘们儿的耳边,望着那摇摇摆摆的珍珠耳坠,轻声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跪地求饶的事情,要去找你那些姐妹,她们干这事最拿手。” 萧大娘们儿稍稍转动下白皙挺直的颈项,嘴唇凑到王文华的耳边,咬牙切齿道:“嘴硬是没有用的,还要看骨头硬不硬。” 王文华笑了笑,继续道:“不光骨头硬,全身上下哪都硬,要不要试试?” 萧大娘们儿冷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真本事,你就不怕我趁机阉割了你?” 王文华抬手捏住那耳坠,叹气道:“只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萧大娘们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温热的气息喷在王文华的耳朵上,轻声道:“嘘!你想得太远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走出这间房间吧。” “这个不必担心。”王文华笑了笑,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耳坠,将身子收了回去,伸手挽起袖口,冲着前方的一位服务生喊道:“来一打啤酒!” 萧大娘们儿微笑着掏出钱包,将一张银卡递到服务生手里,冲着王文华冷冷地道:“我劝你喝洋酒,那个醉得快,皇家礼炮怎么样?” 王文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后吸上一口,嘴里吐出飘渺的烟圈,盯着那游离不定的烟雾道:“只要啤酒,地产的啊。” 几分钟后,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吧台上的礼花般的灯光骤然闪起,酒吧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吧台中央的调酒师一边表演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式调酒,一边举起酒瓶,娴熟地拨动着悬挂在头顶的灯柱,让它不停地前后摆动。 在迷离闪烁的灯光中,酒吧里的音量也骤然提高了许多。 劲爆的音乐,激昂的人群,吧池里满是纵情摇摆的身体,尖叫和掌声如潮水般涌起,嘈杂的声浪在电吉他和电贝司的伴奏下,达到了顶点,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声响。 在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后面的卡座里出了状况,由于临近的位子已经被提前清空,所以只有在附近游弋的保安才能听到小木桌粉碎的声音,还有啤酒瓶在额头炸裂的响声。 几分钟后,两个黑影从地上呻吟着爬了出去,王文华把手中的半截酒瓶丢下,抹了把鼻血,冲着萧大娘们儿笑笑,大声喊道:“真对不起,萧主席,让你失望了!” 萧大娘们儿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对方的口型,已经猜到了王文华的语句,冷笑着道:“别高兴得太早,今晚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错了,今晚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王文华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打出去后,笑眯眯地抱头躺在沙发椅上,萧大娘们儿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忽地停止,照明灯却突然亮了起来,在众人不解的哗然声中,文联保安小刘、小肖带领几个着装民警从外面冲了进来。 不大一会,连长姐等人哭丧着脸被带到卡座边上,身着保安服装的小刘笑眯眯地走过来,指了指萧大娘们儿,凑到王文华耳边低声道:“这女的要不要带走?” 王文华的神情有些冷淡,摇头道:“不用,刚才你俩去哪了?” “刘副总来了电话!”小刘挥动了下手机,赶忙灰溜溜地逃走,他当然看得到,王文华的手上还带着血迹,显然是受了点儿伤。 萧大娘们儿板着面孔见警察押着那几个人走出酒吧,盯着王文华看了半天,摇头道:“你居然安排了部下,还叫了警察?” 王文华从沙发上坐起来,愣愣地望着她道:“有什么问题吗?你不也请了那些黑道女子吗?我的部下不找警察,难道还找黑社会?” 萧大娘们儿听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眯眯地道:“你说得对。” 接着,抬手去摸啤酒瓶,王文华很清楚她要做什么,伸出手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尊敬的萧主席,一起去跳个舞吧。” 萧大娘们儿用力挣脱掉王文华的掌握,冷冷地道:“对不起,本人今天没这个心情。” 接着从沙发上站起,转身向外走去。 王文华摸着鼻梁轻声嘟囔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走着瞧。” 果然,在走了几步后,萧大娘们儿停下脚步,转头瞥了王文华一眼,恨恨地道:“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走着瞧!” 王文华闭上眼睛,拿手捂住脸,呻吟一声道:“能不能换句台词。” 伴着门外摩托车的轰鸣声,酒吧里强光熄灭,在霓虹灯的闪烁下,音乐再次响起,狂欢的人群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一幕,继续在吧池中纵情宣泄着。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歌手站在舞台中央,声嘶力竭地演唱着英文歌曲,黑暗中,无数只手在空中挥舞着,酒吧里的气氛再次达到沸点。 王文华在喝了一瓶啤酒后,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信步走出门口,他站到门边,低头系了根鞋带,起身后,就加快步伐,走出步行街地段,来到马路旁,挥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后,司机微笑着道:“去哪?” 王文华把目光投向窗外,轻声道:“随意,只要你能把后面那辆本田甩掉。” 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倒视镜,低声道:“那得再加二十。” “十五!”王文华闭上眼睛,摇头侃价。 在激烈地争论声中,出租车缓缓启动,在大街上慢悠悠地开了十几分钟,车尾忽地喷出一股浓烟,就一头扎入旁边的小巷里,飞一般地逃走了。 97老山嫂变年轻了 出租车在小胡同里转来转去,在确认萧大娘们儿不会跟踪到自己的住处时,王文华才让出租车停下来。 他来到路边的小诊所,处理了一下皮肤的伤痕,慢腾腾地回到家里。 妻子已经睡觉了。王文华来到书房,坐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今天晚上的事儿奇怪:刘兰蔻怎么知道的情况?竟然提前派小刘小肖守在那儿,还让刘小好潜伏在酒巴卡座幔布中,替自己动手收拾了那几个女流氓?她从哪里知道自己赴约的信息呢? 手机短信息提示铃声响了一下,是刘兰蔻发来的:文华,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 王文华赶紧回复:没事儿。大姐,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晚上情况的? 刘兰蔻:哦,是强子告诉我的,他说萧大娘们儿今天晚上要在他的酒楼收拾一个人。我怀疑她们找的人是你。所以…… 王文华:强子是谁? 刘兰蔻:花木兰酒楼经理。曾经是咱们杂志的诗歌作者。下岗后被迫下海开了这个酒楼,因为是萧大娘们儿投资的,所以,萧大娘们儿有些事,就在他这儿办。 王文华:哦,原来是这样。大姐,谢谢你派了刘小好和小刘、小肖保护我。 刘兰蔻:不过,他们没完成任务。让你受伤了。 王文华:没事儿了,关键时刻是刘小好出手,小刘小肖还叫来了警察,及时结束了这件事。不然,真的很危险呢! 刘兰蔻:呵呵,我原来以为,她们要对你搞色诱美人计呢。没想到她们也会大打出手。要是知道这样,干脆我提前报警,那多好。 王文华:呵呵,那样的话,他们就不知道我们文联的厉害了。这样也好。既然她们如此的下狠手,崔艳艳的角色,作废! 刘兰蔻:这样不好吧?要是马部长追问,你怎么交代?我看不如这样,把她的戏码大大的删减…… 王文华没有回复这条短信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猛然间犯了困,脑袋瓜子一歪,就斜在沙发上睡着了,妻子起来上厕所,发现书房的灯亮着,才把他扶到床上…… 是啊,一天打了两架,精神高度紧张。又喝了那么多啤酒,难怪他要犯困了。 市中心医院里,突然间人山人海了。不光是患者云集,就连周围的市民们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一清早就守候在医院门口。 不少出租车开到了医院的院子里,下车的人并不着急看病,而是呆呆的站在那儿,好像是等待着某个大人物的到来或者是某个热闹场面的出现。 已经是下了夜班的医生护士们,好不像平时那样急匆匆离去,而是呆在自己的岗位上赖在不肯走。为这,院长下了命令:没有值班任务的,马上离开医院。 即使是这样,这些人也是设法找点儿事做,尽量拖延离开的时间。 院子里终于响起了一阵骚动的声音,一辆面包车开进了院子里。面包车上喷涂了几个鲜红的大字:《母亲河歌》剧组 导演山路一下车,一个院领导就迎上去,说:“得抓紧时间啊,你看这么多人,都是霍帅的粉丝。你们要是拍上一天,恐怕我们就没法看病了。” 山路没有想到场面这么大,随后笑了笑,等到后面的霍帅、崔艳艳、葛藤和维吾尔族姑娘下了车,就示意他们向围观的人招手致意。 哪儿知道,霍帅的身影一出现,就见十几个小护士疯狂的冲上去,拿出纸笔来要他签字。有的就干脆上前拥抱了他。 幸亏赶来的派出所警察上前阻拦,才制止了混乱的场面。 一直到三位演员走进了门诊大楼,情况才平息了下来。尽管外面的粉丝们还大声地呼喊“霍帅”的名字,但是他们再疯狂,也进不了门诊楼里了。 王文华和刘兰蔻赶到住院部房间时,拍摄已经开始了。 这是老年山嫂病重住院时,林子、石头儿和丽姐分别前来护理的一场戏。 崔艳艳显得很兴奋,早早儿就化好了老年山嫂的妆,精神疲惫不堪斜躺在病床上。 配合默契的护士们为老年山嫂进行了注射,饰演林子的演员第一个来到山嫂的病榻前。 “停!”山路指挥摄像机刚刚转动起来,不知道是谁,大声地喊叫了一声。 回头一看,是王文华和刘兰蔻出现了。 “王总,你们怎么来了?”山路没想到王总会到现场来了个突然袭击。 “换演员。”王文华不容置疑地命令:“崔艳艳,你退出。葛藤,上!” “王总,我还没化妆呢!”葛藤没想到全出现这种情况,一脸惊恐万状的样子。 “快快去化妆,病床上山嫂的戏,就是你的了。”王文华命令道。 “好的。”葛藤答应了一声,连忙跑到附近的护士站房间化妆了。不大一会儿,她就从护士站的房间里出来,来到病榻前,崔艳艳情不自愿的将山嫂的住院患者服脱下来,交给了葛藤穿上。 “老年山嫂变年轻了!这,行吗?”山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变年轻有什么不好?”王文华瞪了他一眼,“观众不希望她变老,即使是老了,也是美丽的。” “山路,这是市领导视察前几个片场时的意见。”刘兰蔻在旁边提醒山路。 哦!山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领导意见,分明就是王文华冲着崔艳艳去的。听说崔艳艳为了得到女主角人选,让萧大娘们儿对王总动了粗手。 这下好,连老年山嫂的戏码也删减了,要是搁上别人,早撂挑子不干了。可是,为了给妇联捞一份政绩,她还得硬撑在这儿。 可怜的女人啊,你们为什么要扯到政治里去呢? 医院里的剧情并不多,但是配角老是一个劲儿地换来换去,拍摄结束,也到了下午四点了。面包车驶出医院大门口,还有不少粉丝在那儿等候。 为这,霍帅只好打开车窗与他们招手致意。山路让他注意安全。霍帅说:“我这是回家拍戏,干嘛还摆那臭架子!” 临走时,王文华让山路拿出来租场费用,哪知道院长婉言谢绝,说:“收费?简直是瞧不起我们!只要你们在字幕上打上我们医院的名字,比给我们多少钱都好!” 98漂流山庄 车子奔驰在乡间公路美。 乡间的路已经今非昔比了,宽阔的柏油路面和山里清爽的空气,把王文华近几天压抑的心情调整到了好奇和爽朗的境界。 眼界里的凤凰山,被淡淡的绿色所覆盖,那种淡绿,与城市的装饰树木相比,显得格外鲜亮。 “王主席,前面就是渡口村了。”县里派来的导游小牛姑娘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村庄说道。 渡口村,藏在绵绵数十里的凤凰山里。远望凤凰山,绿荫苍茫,可是渡口村这儿,除了一溪绿水,偏偏树木植物生长的不旺,到处是裸露的石头。 尤其是村子周围,好像是寸草不生的样子。所以,王文华和山路一下车,就觉得诧异:这儿怎么成了市委书记选中的旅游开发区? 来渡口村的目的,就是想实地考察一下那个古老的渡口,还能不能现场取景?如果不能,就得让剧务人员按照剧情搭建了。 还好,因为县里打了招呼,那个渡口始终保持原状,没有毁坏的痕迹。山路拿出来照相机从不同的角度取了几个景,觉得感觉不错,就决定渡口戏在现场拍摄。 看完了渡口,就见一条水泥路弯弯曲曲伸向了一个山沟里。王文华就问那是什么地方?小牛姑娘告诉他:那儿是为漂流工程建设的配套项目——漂流山庄。 “漂流山庄?”王文华听了,觉得好笑。这漂流工程的主体还没个模样,怎么先把配套项目提前建设好了?这不是喧宾夺主吗? “王主席,去那儿看看吧!反正我们也要去那儿吃饭。”小牛姑娘对他说。 “那就去看看。”王文华点点头,几个人就上车了。 车子一踩油门,就到了沟口,前面却是无路可走了。就见沟口被高墙封堵。远远地看去像是一座城堡,又像水库大坝。 来到近处,看到一扇黑漆大铁门,如同监狱大门,门前空无一人,山路本想下车叫门,门却自动开启了。 车子开进了大门,就发现两旁各有一人在拉门。这两个人拉门人都穿了草绿色井服,是早已淘汰了的服装。 车子停下了,小牛打开车窗,礼貌地对那两个人挥挥手说:“市文联领导。”其中一位“警察”说:“我们接到通知了,你们直接去前面的那个红顶楼吧。” 大约200米的山坡下,有一栋类似别墅的小二楼。白墙红瓦,特别醒目。车到房子前面,小楼内走出一位长发飘逸的年轻女子。 仅从穿戴和气质上看,绝非本地人。一个大大的问号画在王文华的脑子里,这就是漂流山庄?是公办还是民营? 看到王文华坐在车上,长发女孩儿笑容可掬,“你是王主席吧?你好,我是山庄经理小马。”王文华立刻客气的说道:“给你添麻烦了!” 进了小楼,一个讲究的茶台立在墙的一角。长发女孩儿说:“主席你坐,我给你沏茶,请问你喜欢喝什么茶呀?” 王文华看看茶台旁边的小柜,茶叶的品种起码有六七种。都是真空小包装。有西湖龙井,铁观音,金骏眉。就说:“来铁观音吧。” 女孩儿一边拿茶叶一边介绍,说这漂流山庄实际上就是个渡假村。别看现在冷清清的,周末、假期这儿的人很多的。除了这栋楼,沟里有很多的小木屋,五一节都是住满了的。 王文华“啊、啊”地点头。小马善解人意地继续介绍,王主席在市里工作,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山庄的被景吧?这山庄隶属于大山集团。 集团总部设在县城里,主要负责农业科研和农作物深加工。这个漂流渡假村,只是接待旅游搞点儿创收。不算是正业。 小电水壶一分钟就把水烧开了。从小马沏茶的程序和动作上看,大概不十分懂得茶道,跟随王文华一起来的许小丽就说:“你忙吧,剩下的事我们自己来。” 许小丽温杯沏茶,王文华把目光撒向窗外,记忆里,这儿好像是个很难看到绿色的地方。其土质好像只能种土豆,现在,经过改造,虽然有了点绿色,但是绿的并不纯粹。 移植过来的几株大树显得病病恹恹。见王文华不说话了,小马就说:“王主席,既然来了,我陪你们出去转转看风景吧!” 车在院子里开了几步,王文华就看到前面无路可走了。正要提醒小马,一个山洞赫然耸现在眼前,王文华问:“这个山洞是干什么的?”小马说,“是隧道。”王文华不解。 刚刚想再问些什么,车已经开进了隧道。同时,隧道里的灯齐刷刷亮了,联想到沟口的黑铁门和保安人员,顿时觉得这个山庄不一般。 果然不出所料,隧道两旁不断地出现若干个分叉。“这里通向哪儿?”王文华问。小马告诉他:“这里面有仓库、实验室,还有许多玩的地方。” 王文华就问:“玩什么呀?”小马说:“魑魅魍魉,恐怖刺激的游戏。”王文华又啊了一声,心想这山庄真是非同一般。 车出了隧道,到了山的另一面,小刘把车盘上山腰一个大平台停下,小马就说:“下来看看吧!” 这儿是一个观光平台,前面是护栏,站在护栏前,王文华眼前出现了另一番风景,远眺,是凤凰山主峰,莽莽苍翠。他好像第一次感觉到凤凰山的美丽和秀气。 小马来到他面前问:“你看到了什么?”王文华说,“凤凰山的主峰嘛!”小马卖起了关子,“你还看到了什么?”王文华就问:“还有什么?” 小马抿嘴一笑,“你的眼力有些差。你看看,山头凸起来的那一节像什么?”王文华不确定的说:“人?”小马继续问:“什么人?”王文华想了想说:“女人?” 他的的确确看出来,山头很像是一个女人,有发髻,有鼻梁,往下凸出的圆润的东西如同女人的乳舫,再往下的梯形山面,像裙子。 小马说:“答对了,那是一位母亲,所以这儿叫母亲峰。王文华愕然,哪儿跑出来个母亲峰?他是青兰县人,曾经查阅过凤凰山的地质资料,根本就没有母亲峰的记载。 他把自己的想法很愚蠢的说了出来。小马说:“角度。只有这个角度,这个高度,才能看出来,不然,我们总经理也不会开这个隧道,修建这个观光台。” 99心中的疑惑 角度,角度……王文华重复着小马的话,心里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沉思。 正要离开护栏时,抬头往远处一看,不经意间发现了,护栏下的山沟,与主峰的翠绿色相比,呈现出土黄色,与主峰的反差极大。 再一瞅就见那一片带状的土黄色里,却出现了一道闪闪的波光,我的妈呀!那儿就是凤凰河,自己电影中的母亲河呀!王文华猛然间就醒悟了: 什么角度,什么母亲峰,纯粹是政治上的牵强附会。 一见市委书记将母亲河定为漂流工程重点项目,县长山野就将这凤凰山主峰改叫成了什么母亲峰,这是什么角度?这是政治需要的角度。这是向市委书记溜须拍马的角度。 想到此,王文华如意就觉得这官场好无聊乏味,好没意思。但是,又一想自己今天的行程,自己拍摄这部电影的初衷,难道就与政治无关吗? 想想当初老主席提出来这个影视项目。并不是因为这个本子的艺术魅力和剧情的吸引力,首要的因素,是它与市委书记钦定的漂流工程项目有关。 老主席想的是,如果拍摄这么一部与政治紧紧相连的电影,将会获得官方财力物力的支持。而自己呢,不过是想在市委书记面前邀功请赏,不想让文联在官场边缘化。 山野的溜须拍马固然不可取。自己的靠近组织、讨好市委书记难道就那么高尚吗?想到此,王文华摇摇头,心里觉得又无奈、又无趣。 下了山,原以为考察了这些景点,就可以吃饭了。没想到山路还要王文华去村子里,看看那儿的人,看看那儿的房屋。最后,还要去看看山嫂新修建的那座坟墓。 山路说,拍摄剧情,不光是是需要主要剧情的被景,还要很多的过渡被景和场景。 例如,拍摄渡口的戏,就不光只是山嫂和石头在那儿表演,还要有乘船的乡亲、远处的田野里耕作的农民等等等等,如果这儿的山民素质具备,就可以直拍,省得临时雇用群众演员了。 车子开回到渡口村,几个人在村里的街上转悠了一会儿,觉得村里的房屋很有山村特色。村民们相互之间关系和谐。取个被景没有问题。 “山嫂的坟墓在哪儿?”王文华觉得山嫂的坟墓是将来拍戏必须采用的景点,必须抓紧时间去看看。 “不急。出村。在东面那座山沟里。”县里随从的小牛告诉他。见王文华急于看山嫂的坟墓,山路连忙结束了对村里的考察,让车子开出了村。 刚才他们是从村西的山沟里出来,现在又要进入到村东的另一个山沟里。不过,这个山沟非常小,临近东沟,远远地看到一座拱门。 王文华让小刘把车开慢一点儿,嘴里就说:这怎么可能?一个村妇的坟墓修建的这么隆重?”再往拱门往里面看去,本来应该是寸草不生的坟茔地,竟然会是绿荫环绕的景色。 坟茔地里,山头最上方的一座坟墓十分的宏伟,比周围那些普通的坟茔显得高大了许多。大概是借了这座坟墓的光,整个坟茔地的周围和中间,栽植了两三米高的小松树。 这些绿油油的小松树与下面黄色的薄土比较,好像是刚刚插上去的,显得十分的虚假。 车向前开了几十米,王文华几个人下车,呼吸着山里并不清新的空气。 小牛就问王文华,“主席,看了这儿,有什么感触?” “呵呵,这格局,不像是山村里的坟墓。倒像是烈士陵园。”王文华实话实说。 “本来,原来山嫂的坟墓就是个小土包,后来,儿子娶了那个刘大款的媳妇回来,刘大款的妻子丽姐离婚分得了一笔财产,就将这坟墓重新修建了。”小牛说得实实在在。 不会吧!王文华并不相信小牛的说法。他想,既然县领导要把这儿打造成旅游景点,少不了要借《母亲河歌》的电影故事,将这坟墓重新修缮一新,成为将来的一个景点。 如果不出意外,这部电影火了,那么,凤凰河的漂流,渡口村,都会成为旅游热点,那样的话,不要说这个坟墓,就是山嫂住的房屋,种过的地,摇过的船,就都具有了旅游价值。 作为县旅游局,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开发它们。 叮当叮当……,山路的手机响了,一接,是他的弟弟山野县长打来的。他问王主席在哪儿?自己带了县几大班子领导,正在漂流山庄准备宴请王主席呢! “净瞎扯!你这个县长弟弟出面接待就够麻烦的了,他还要带领县几大领导来干什么?”王文华觉得自己的到来让县里这么兴师动众地接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他是县长,他要安排,我有什么办法?”山路推卸着自己的责任。 “既然是县长安排了,主席你就客随主便好不好?” 旁边的小牛知道市文联主席过去来县里领导从来没有正式接待过,大不了让县文联主席在招待所摆上一桌。今天县长亲自出马接待,大概这位主席有点儿受宠若惊吧。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旁边的许小丽一看这情况,就连忙代王文华回应了小牛的话。实际上,市文联来这儿拍摄电影,是宣传县里工作的。 别说县长,就是县委书记,也应该当作大事来接待他们的。要不是因为王岚儿选秀让县委高书记与王主席闹了点儿不愉快,他今天应该出面接待。 王文华和山路、许小丽来到漂流山庄餐厅,只见县里几大班子领导都悉数到齐,一边聊天一边等待他们。凉菜已经沿着台边摆了一圈,墙边服务员搁东西的服务台上,摆满了白酒。 看到那么多白酒瓶子,许小丽禁不住停下了脚步,像是不愿意吃这顿饭。王文华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有一种类型走进刑场的感觉。 王文华知道她怕别人灌她酒,就说:“没事儿,我来保护你!” 围圆桌坐着的领导中间,有几个位置空着,显然是给客人留的。 王文华坐在山野右手空位上,是主宾席,许小丽坐在山野的右手位置,是副宾席。山野是东道主,本应该居中。但是一看到山路,连忙让出位置来。 山路笑笑说:“你那儿是埋单席,我才不坐呢!”山野笑笑说:“你买单,我掏钱!”硬是将山路让到了主位上,山路也就坐了下来 100拼酒大战 。 酒席开始了,程式十分老套。山野先介绍,县委副书记库仑、人大主任萨拉图、政协主席,还有副县长呼拉贝特。这些人的名字有些特别。 但王文华和许小丽知道青兰是满族自治县,很多的领导干部都是少数民族干部,所以名字都是奇特的满族名字。大致地记住每个名字的特征,敬酒时不至于搞错或者是忘记了。 人大主任萨拉图坐在了许小丽身边,许小丽看到这个人显得很老,皮肤粗而松驰,脑袋瓜光光的,头顶中间鼓起一道棱,像是传统国画里的哪个人物。 介绍完各位领导后,县长山野郑重其事地介绍了宴席上的菜单:“为表示县委对王主席和我哥主任的欢迎,我们今天吃的是宫廷御膳。 “嗯,我们这儿的宫廷御膳,不是北京紫金城里慈禧老佛爷吃的东西,而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老城打天下时用的御膳,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却也别具一格。 “凡是县政府招待贵客,都是安排这套御膳的。”桌边的大小领导,都努力迎合着县长的暗示,一个个都挤出了暧昧的窃笑。 县长说话的当口,服务员已经把酒倒好了。香冽扑鼻的酒气,吓得许小丽脸皮紧绷,腿肚子也哆嗦起来。 开始敬酒了,自然是山野先给尊贵的客人王文华敬酒。然后他又向哥哥山路敬了一杯酒。平时,市里喝酒的酒杯是小盅,到了县里,就换成了喝啤酒的大碗,里面倒的却是白酒。 看来,县里行政级别低,敬酒的水平可是挺高的。当然,这种大碗无法一下子喝光,敬酒者只是喝一小口,客人可以喝一小口,也可以抿一口就算了。 今天可能是心情舒畅,山野敬酒十分的敬业,敬王文华酒时一下子就喝掉了半大碗。王文华虽然不喜欢酗酒,到底也是在官场江湖闯荡多年的人,知道酒场上的讲究。 他看到县长喝了大半杯,几近虔诚地端起自己的大碗,使劲地喝了一口,说道:“谢谢县政府领导,我代表文联全体职工接受你的敬酒,愿我们将来合作愉快。” 桌上乱哄哄的,谁也没听出王文华的弦外之音,只有许小丽听出来了。主席说代表文联职工,就是想保护她,替她挡酒。 许小丽非常感谢王文华。可是她心知肚明,在这个场合,这样的情势,谁也救不了她。就是王文华也不好意思公开袒护她。 山野不知是没听清王文华的话,还是故意的装作没听懂,等王文华喝了酒,他就立马敬许小丽酒。许小丽说:“王主席是我们文联主席,已经代表了公司全体职工,我就算了。” 山野似笑非笑,让人看着,就觉得有几分贴近你的和善,又能觉出一种居高临下震慑你的尊严: “王主席是你们主席不假,可他是文联主席,不是喝酒主席。他工作可以带上你,但是喝酒他代表不了你。他的酒喝到他肚子里,你的到你肚子里。两码事嘛!” 一向伶牙俐齿的许小丽好像立刻被县长一席话冻结了,她那几乎与生俱来的嬉皮笑脸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张口就来的本事也好像被这漂流山庄的劲风刮跑了,甚至于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我,我不行。主席知道的。我不行,真的不行。这一点,王主席也知道。”说完,她求救一般的看了王文华一眼。 “县长,她真的不能喝酒。喝多了要难受的。”王文华只好为许小丽说情。 “呃,行不行,得喝过了才知道。许小丽主任若真是诚心诚意来我们这儿寻求合作,就先把这杯全县人民敬你的酒喝下去。” 山野说这话时语速十分的平缓,脸上又浮了一层笑容,依然是一半亲善,一半威严。 许小丽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县长戳破了的皮球,鼓不起一丝勇气与书记抗争。 “好的,我喝,但只能喝一小口。”她抓过酒杯抿了一小口,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山野连声说不行,这哪儿成啊,这成了什么规矩?我们这儿喝酒是十分讲究规矩的。 许小丽很尴尬的站起来,勉强又抿了一口。山野还是不同意,“这哪儿成啊,抿这两小口太少了。” 这时候,王文华就楞不防腾地站了起来,“县长,剩下的我喝了。谁让我是她的领导呢。” 一桌人就乱哄哄地起哄,王文华不为所动,也不管山野同意不同意,不由分说抢过许小丽手中的酒杯,将酒全部喝光了。 “好个王主席!你这是干什么?英雄救美哇?”山路首先抗议起来。 “呵呵,文华主席,好,你创造了一个敬酒新模式。”山野倒是不恼,却用手转圈子指着一桌子陪酒的同僚,说: “一会儿,你们给许小丽主任敬酒都用这种模式,许小丽主任只抿一口,剩下的全部由文华主席喝了。” 山野是官场老手,也是酒场老手。他跟王文华劝酒和救酒的纷争,他只是轻巧巧的一句话,不仅把王文华制住了,他只能这么喝。 而且也把许小丽制住了,好像喝酒对于许小丽是天经地义的。其实许小丽抿那一小口也是极难受的。 接下来自然全是这种模式,王文华不但要喝自己的酒,还得替许小丽喝。 许小丽只抿一小口,王文华则必须喝完剩下的酒,尽管很难受,王文华也不好讨价还价,因为这是他自己惹鬼上门,没理由躲避。 好在他是市文联领导,那些敬酒的人,并不存心灌他。只有山路不甘心,敬王文华酒时划了几个拳,让王文华多喝了一杯。 菜越上越快,酒也越喝越快。桌子上的所谓宫廷御膳,不过是当地的小吃为主,主菜以牛羊肉为主,再就是粘米、苏子叶加工的各种糕点。 为了凑够八大盘、八大碗文华数字,最后连黄米拌猪油也上来了。这道食品对于当地老百姓当然是美味佳肴,可是对于王文华、许小丽就像是毒药,根本就没法下肚。 最后,只得将小碗里的黄米饭剜了一小匙放到碟子里,算是吃了主食。 黄米饭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喝酒的速度。 王文华行云流水一般地与大家喝着,平时生铁般的脸已经是斑斑驳驳,并且一直斑驳到脖子里。 101醉酒乱性 许小丽的小脸更是红红的,起先,她还磨磨蹭蹭的,不十分情愿的端杯子。后来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为了减轻王主席的负担,她喝酒的量尽量大些。 凡是人家敬来的酒,一口一杯的,十分痛快。还异常的兴奋,不断地与王主席找话抢话,好像与满桌子的人成了熟识的老朋友。 县里的官员们也热闹起来,互相敬酒,还趁着酒意互相编派对方的笑话,讲埋汰对方的段子。 就在酒桌上高潮之时,县委副书记的手机响了,他退到餐厅外面去接听;不一会儿,满脸怒气地进屋,匆匆向山野说: “县长,那个韩国商人毁约了。协议书刚刚签订,说不干就不干了,这它马的太不像话了。” 山野乜斜着眼睛:“就是那个喝酒喝得吐胆汁的‘思密达’?” “是的,就是他。那天我们那么多人哄着他喝,能不喝多吗?”县委副书记说:“这项目挺好的,双方都有钱赚,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是啊,那天酒喝得那么好,怎么就突然间变卦了呢?”坐在一边的人大主任萨拉图晃着光秃秃的脑门,一脸的郁闷。 “主任啊,”许小丽忘乎所以地拍了萨拉图的肩膀说,“变卦是正常的,不变卦是不正常的。”许小丽喝酒喝得舌头都伸不直了,语速忽快忽慢,十分怪异, “像你们这么拼酒,谁还敢来与你们合作?譬如说我,下次我就不敢来了。人家外国人见你们这么个喝法,谁敢把钱交给你们糟塌?”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交钱的动作,像是打醉拳一般。 听她这么一说,热闹的酒席立刻冷场,大家都看起摇晃的她。 这时候,王文华觉得自己的部下说话太唐突了,就站起来说,“下面,我敬县委副书记一杯酒,听说漂流工程进展顺利,全靠你这位县委领导带头支持,来,咱们俩喝一杯。” 县委副书记没办法,只好转过身,缓缓的喝起了杯中的酒。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才从许小丽这儿转移开来。 可是,就在县委副书记杯中的酒即将喝尽的时候,王文华的头一歪,倒在了桌子上。人们看到主客喝多了,说醉就醉。这样,酒席只好散了。 许小丽看到主席醉了,挺身而出,代表老板与所有的领导一一握手告别。山野让服务员将王文华背进了房间。还让许小丽送王文华回房间。 张罗到最后,山路就批评了弟弟一句:“你们喝酒欢迎客人我不反对。可是哪有这么喝酒的?把人家灌醉了,人家能有好印象吗?”山野只好连连检讨自己。酒席不欢而散。 “主席休息一下吧!”许小丽送王文华进了房间,连忙走开了。 送了王主席,许小丽回到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关上门,觉得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向外喷着火苗一样,她想出去走一走,地方生疏觉得害怕。 接着,他就想冲个凉水澡,扑灭浑身毛孔往外散发的炎热,冲掉浑身难闻的酒气。可是,她自己摇摇晃晃,连走到浴室都困难,只好放弃了洗澡的念头,斜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 电视就那么几个台,翻来覆去没几个好看的节目。正翻着频道,突然就看见了自己,她原来以为自己喝酒多了眼花,揉揉眼睛再瞧,没错,旁边还站着王主席呢。 电视画外音正在一板一眼地说着,市文联王主席带领部下来县里考察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准备为拍摄电影《母亲河歌》洽谈合作有关事宜。 有人敲门,笃笃的,很轻,像是王主席平时敲门的声。她晃晃悠悠前去开门,不敢相信,竟然真是王主席!王主席走进了屋子,步伐和说话还算正常,全没有刚才醉成烂泥般的样子了。 “你没醉?”许小丽张大着嘴巴。 “醉了还能来你屋子?”王主席有些自得地说,“县里人喝酒豪爽,你不喝多点儿就显得不够朋友。许小丽,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可是有些过分。如果不是山路在,县长会不高兴的。” 许小丽明白了,原来王主席只有七八分酒,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是装醉,故意搅了酒局,挽救了自己的失态,也给县领导一个台阶。 许小丽想明白了,心里十分感动。就上前拂拂主席的脸:“刚才我看你一头倒在桌子上,摔痛了吗?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我擦一擦。” 可是,刚刚说到这儿,没等动手擦,她自己就倒了下去。 王文华将她扶起来,她整个人像是抽了骨头架子,浑身份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王文华用力扶她上了床,让她躺下休息。说:“许小丽,一会儿咱们四点往家赶,我来叫你。”就要走出去。 许小丽身上难受,就拍打着床铺,疯狂地嚎叫一般:“你别走,我现在难受死了,就像是要死了。你要眼看着我死吗?” 主席看自己的部下醉成这样子,自然舍不得走开了。 处理醉酒的场面,王文华是轻车熟路。 他先到卫生间搓了一把热毛巾,先给自己擦了一把脸,醒醒酒。然后又拧了把干毛巾,交给许小丽,要她自己擦擦脸。 许小丽闭着眼睛接过毛巾,由于手抖动的厉害,没擦就掉到了床上,一会儿又掉到了地上。王文华叹了一口气,只好自己给她擦。 许小丽很顺从的将脑袋摆正,让王主席擦脸。王主席细心地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擦。擦完了,王主席抖开毛巾给许小丽盖上,一直拉到许小丽的下巴颏儿。 他醉酒次数很多了,知道醉酒之后怕风吹。许小丽却不领情,暴燥地嚷叫,热、热、热,并一把掀开毛巾被,伸手又去解衬衫的钮扣。 王主席急了:“别解,别解。”许小丽闭着眼,还是解,王主席真急了,使劲地摁住她的手。 许小丽的手被摁住了,不能解纽扣儿了,它却反过来,绞住王主席的手,很自然的就贴在了她的胸脯上,然后又顺势往下面滑动……嘴里还不停地哼哼着。 102夜宴接踵而至 他的手被许小丽下滑到了某个位置。王文华突然不会动了,像被电击中一般。他的脑袋还清醒着,下命令叫手离开,这样多不好。可是手却不听话,停在那儿不肯动。 他也开始燥热,压在许小丽身上的手,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弹性。他的意识在挣扎着,但是久违了的年轻女人的弹性,把他最后一点儿意志冲垮了。 他的手,不再被动的接受,而是主动捕捉体验令人激动的弹性。下面,她的身体湿湿的,开始了奇怪的搐动,最后渐成了扭狂。 他脑袋如同爆炸一般,轰地一下,什么意识也没有了。整个身体像失去了指挥的散兵游勇,失去了指挥部控制,自由的行动起来…… 他伏在了她的身子上,自己那个东西刚刚掏出来插下去,就被她的双腿紧紧的夹住,同时又啊哟啊哟狂叫起来,如同一支小母羊羔,吓得他赶紧捂上了她的嘴。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呼呼地往市区方向奔驰。王文华歪坐在后面的座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继而又闷闷地响起了鼾声。 旁边的许小丽,好像是配合默契,也歪倒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呵呵,这一下,两个人都醉的不轻啊!”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山路往后面看了看,禁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都得你那个县长弟弟,干嘛要使劲地灌王总喝酒?”司机小刘责怪着山路。 “为了工作嘛!”山路摇晃着脑袋瓜子说,“敢情你不知道啊,市委书记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催促他这个县长: “天气要暖和了,《母亲河歌》电影什么时候开拍呀!要抓紧呀!只争朝夕呀!” “什么?市委书记催促你弟弟?怪了!拍电影是咱们文联的事儿,这市委书记不催促王主席,催促你弟弟干什么呀?” “拍电影是咱们文联的事儿,可是那,进入到外景拍摄阶段,就全靠凤凰山景区的保障了。他们县里不配合,我们这电影拍摄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嗯,要是这么说,王主席一回去,市委书记就该找他督战了。”小刘说到这儿,使劲地按了喇叭,随后加了一脚油门,车子顿时飞奔起来。 王文华在车上睡了一路,车子开到他的小区,两眼还是睁不开。当山路把伅摇晃醒来,看到许小丽伏在自己的身上,红着脸说了一声“对不起”,连忙下车了。 回到家,洗了一把脸,还是困意重重,去床上趴下,又睡着了。当妻子叫醒他吃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中午喝那么多酒,吃了那么多鱼肉,哪儿还有胃口吃饭? 于是,就来到餐厅,喝了一碗粥,算是吃了晚饭,想要看新闻联播,时间错过了,只好打开电脑,从网络上看回放的内容。刚刚打开网络系统,电话铃声响了,是王吉利打来的。 “吉利,于书记有事么?”王文华知道,没有急事,这位秘书老弟很少晚上给自己家里挂电话的。 “于书记让我问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么?”王吉利问他。 “方便的。”王文华一听说于书记找自己,心里一激动,就忘记自己中午醉酒的事了。 “是这样。省委组织部钱副部长来了。于书记想让你和他见一下面。”王吉利小声地告诉他。 “好的。谢谢于书记……”王文华立刻答应前去。 “嗯,在友谊宾馆,中餐厅。”王吉利嘱咐他。 “好的。”王文华穿衣服下楼,来不及找小刘,只好搭出租车前往。 自从到市委办公厅工作以来,王文华与省委办公厅的领导打过交道,来文联担任主席又见过修主席。至于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他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自从自己被市委组织部长郭富祥发配出来之后,他对组织部门有一种奇怪的敬畏之感。组织部门很神秘,也很有权力。 市委组织部有郭富祥那么个人王八蛋把持着,不会干什么好事。省委组织部这位钱副部长,会怎么样呢? 不管怎么样?作为市里的一个局级干部,市委副书记能引见自己与省委组织部长见面,这都是干部升迁极好的机会,于书记这么做,是为自己将来的进步搭桥铺路呢! 菜早已点好,酒点的是茅台,已经提前摆了上来,王文华到了友谊宾馆中餐厅,见于书记和市委组织部几个副部长正坐在桌边闲聊,但足足过了三十分钟,还不见钱副部长的人影。 于书记就有些着急,一边拿白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渍,一边不时地看表,又过了十几分钟,穿着一身风衣的钱副部长才推门进来,屋子里的人立刻呼啦地站起。齐声说道:“钱部长好!” 钱副部长随手把风衣脱掉,让服务员挂好,然后拉开椅子,微笑着坐在主位上,意态从容地挽起袖口,眼睛对着王文华和于书记看。 这时,于书记连忙将王文华介绍给钱副部长,钱副部长听了就轻轻点头,脸上似笑非笑,声音含糊地道:“好,好。” 王文华见钱副部长长着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显得面部轮廓极为硬朗,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但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于书记比他高出半个头,在他旁边却始终显得有些拘谨,时常言语失据,市委组织部其他的几个副部长更是放低了姿态,身子微微前倾,两只手平整地叠放在桌面上,脸上一直挂带着恭敬的笑容。 钱副部长身材虽然不高,却有如瘦虎饥鹰,气势非凡,坐在那里压迫感十足,双眸中偶尔投射出的目光也锐利无匹,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人的心事。 他说话的时候极少,多半都是在倾听,但只要一开口,就是锋芒毕露,那语气听起来霸气十足,根本不容置疑。 王文华就觉得这人太厉害了,让人从本能上就生出一种臣服感,起码潜意识中就不敢与之作对。 钱副部长早就听于书记提起过王文华,知道他对宣传市委中心工作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两天又听市委组织部长郭富祥提起市委常委会议研究过宣传部长马克夏退出常委班子要解决接替人选的事情。 于是在闲聊中总是不时地把目光瞥过来,想看看这个乞丐帮主文联主席有多少斤两,有没有资格做北辽市的副市级干部。 103与钱部长聊天儿 王文华就觉得无形中一道压力随着那目光压迫过来,但他既不好针锋相对地顶过去,也不肯示弱地躲闪。 就只好正襟危坐,脸上挂着一丝淡定的笑容,目不斜视地盯着桌上的一双筷子运气,心里默念着自己心里轻视对方的话语: “你是个组织部副部长不假,可是,看你的年龄,比我至少要大十岁以上。当我到达你这年龄,你大概就要退休了吧。” 精神胜利法不愧是旷世绝招,用这法子对付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无形剑气居然很奏效,钱副部长足足试探了他几次,都没有在气势上把王文华压倒。 而王文华则趁他气势稍有衰减,抓住机会反攻回去,目光柔和地与钱副部长对视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 钱副部长就觉得这乞丐帮主的厉害,从眼神里绝对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慌乱,反而有一种春风化雨的从容写意。 就微笑着点点头,扭头对于书记轻声道:“听说王主席是位作家?” “作家,不敢当。算是个创作业余爱好者吧。”王文华连忙接过话头,谦虚的说道。 “什么业余爱好?你不是中国作协会员么?”于书记故意揭了他的底。 “式微了,作家也不再神圣了。”这时候,钱副部长随意的说了一句话。 “钱部长说的对。”王文华觉得钱部长说话很直爽,也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式微之后,作家岂止不再神圣,而是坠落了!” “王主席,你觉得,这种现象,原因是什么?”钱部长有意与他展开这个话题。 “市场经济体制下,作品变商品了,必须迎合读者需求,而读者的需求,基本上都是形而下的……” “所以,你就放弃,拍摄电影了?”于书记怕王文华说话走了板,连忙将这话题拦住。 “电影,不过是的形象化延伸。骨子里还是艺术。”钱部长一句话说出了电影与的关系,“你看张艺谋拍摄那些大片,都是从作品里选题材的。” “是啊是啊。钱部长不亏是学文科的高材生,对艺术见解独特。文华啊,你拍摄这电影,要多多向钱部长请教……”于书记不想在这话题上探讨太深,有意收场。 “好的。等第一稿出来,一定敬请钱部长审核。”王文华说着,拱起了双手。 “我对电影是门外汉,不敢说审核。等到公映了,我写个评论还是没问题的。”钱部长见王文华一副低姿态的亲子,随即也收起了自己的锋芒。 “写文艺评论的人都是大师级人物。”王文华听到钱副部长竟然会答应为电影写评论,本想闭上的嘴,禁不住又敞开了。 “主席过奖了。评论,不过是一家之言。”钱部长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钱部长,我这么说不是吹捧你,是实话实说。譬如,我们文联部门,有一个创作评论部,是专门评鉴作品的。 “担任创作评论部主任的人,都是文艺界的知名人士,因为,他们要负责文艺评奖工作,没有一定的鉴评能力,会出乱子的。”王文华认真的说道。 “这我知道。不过,你说的那是专业人员的事儿,我一个业余的艺术爱好者,就是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艺术感觉来。不像专业人员那么多泊来的概念。” 钱部长不忌讳自己对文艺的爱好,但是更有自知之明,不敢轻易地认同王文华对自己的褒奖。 “文华,敬酒呀!怎么见了钱部长就是穷白话呢?!”于书记看到钱部长说话说到了一起,很高兴。但是又觉得酒桌上的气氛有点儿冷,就提议王文华向钱部长敬酒。 王文华听到于书记的提醒,连忙站立起来,亲手为钱部长斟满一杯酒,动情地说道:“钱部长,我对组织部门的领导历来是敬而远之的。 “没有想到钱部长如此的蔼然可亲,对部下没有一点儿架子。文华不才,愿在艺术中多多请教钱部长,谨以此杯酒表达敬意,请!” “好的,文华,请教不敢。我这业余爱好者就算半个文艺人,与你做个朋友吧!” “谢谢你钱部长,我先饮为敬。”王文华率先喝了自己的一杯酒,看着钱部长喝下了酒,又吩咐服务员将他的杯子斟满。 钱部长的酒杯刚刚斟满,市委组织部几位副部长就争先恐后的站立起来向钱部长敬酒。钱部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自然要敬酒的。 只是,这场合,郭富祥这个组织部长是应该到位的。他今天晚上跑哪儿去了?竟然会让几位副部长来作陪?幸亏有市委副书记在这儿支撑局面,不然,钱部长可就太没有面子了。 几位副部长你来我往,抓起起了一阵喝酒的热潮。但是这热潮里好像是缺少了什么内容,于书记是个久经官场酒桌考验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在酒桌上做文章。 他知道,钱部长在省委组织部是负责选拔青年干部的副部长,这次他来北辽,名义上是调研干部队伍建设情况,实际上是考察文艺界的年轻干部里,哪个是优秀人才? 将来马克夏退居人大或者政协之后,能有相当的人接替他?王文华曾经是青兰县领导班子的后备干部,来到市委办公厅也曾经被推荐为行业的拔尖人才,曾经被原来的组织部长建议作为副市级人选的。 因为他在综合工作中得罪了郭富祥的组织部门,就让他给发配到文艺界来了。现在,郭富祥对王文华防范有加,若让他将王文华当作优秀年轻干部来培养,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他就趁今天晚上郭富祥不能出席酒宴的机会,临时决定让王文华与钱部长见面。也许是两个人通过交集,会擦出什么火花来。 那样,王文华就可以绕开市委组织部这一块绊脚石,直接与钱部长单线联系了。没有想到,两个人都是艺术的爱好者,谈起这方面的话题竟然会有相见恨晚之感?太好了! 104高官兄弟 “王文华,你怎么坐下了?!”见几位副部长争先恐后地敬酒,而王文华却稳稳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于书记觉得不太合适,就故意找茬一般,大声地呵斥了王文华一句。 “怎么了?”听到于书记呵斥自己,王文华就觉得自己可能在哪儿违犯了礼数,连忙站立起来。 “怎么了?你刚才犯了一个错误,知道吗?”于书记板起面孔说道。 “错误?什么错误?!”王文华一下子懵了。 “刚才,钱部长谦虚的说,与你做个朋友。你听了,怎么一点儿反映也没有?你觉得自己有这资格吗?” 于书记表面上说得严肃,实际上人们听了出来,这是找理由要王文华对钱部长再表示敬意…… “对不起,对不起!死罪,死罪!”王文华也是个很会逢场作戏的人,这话还听不听明白?就立刻站立起来,再次将钱部长的酒杯斟满,故作多情地说道: “钱部长,你是省委组织部领导,我哪儿有资格与你做朋友?如果不嫌弃我位卑学浅,文华情愿拜你为师。请对我们文联工作多多指导!” 说到这儿,王文华端了酒杯,竟然会做了个拜师的动作。 咦?看到这场景,酒桌上的人都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王文华在北辽的官场,是以性格倔犟、个性强烈闻名的。溜须拍马的事儿天生就不会做似的。在市里,他对领导很少有毕恭毕敬的时候。 除了市长、市委书记可以让他有必要的尊重。那些副市长、市委常委根本不被他放到眼里。特别是组织部长郭富祥、宣传部长马克夏,基本是挂在他嘴上随时随地的谩骂对象。 今天,他一见到钱部长就是一副顶礼膜拜的姿态,难道说,钱部长真的在文艺上有什么深刻的造诣折服了他? 或者就是因为长期受到了组织部门的打压,现在看到省委组织部的领导这么亲切的接近自己,心血来潮了? 众人只是疑惑。市委副书记看到这情景却使劲地鼓掌了。看来,于书记好象很满意王文华的这个举动。 市委副书记鼓掌赞成,几位副部长自然也是跟着鼓掌。热烈的掌声不仅消除了现场的尴尬,反倒是逼迫钱部长接受了这个现实。 “王文华,既然是拜师了,你要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来。来!我建议,你敬酒三杯,敬献恩师。”于书记又出节目了。 “呵呵,老于,你别瞎说。什么恩师、。我和文华都是艺术爱好者,咱们就作为文友相互切磋吧!我年龄大,算是兄长。你就委屈做个老弟吧!” 钱部长何等人物,岂能让你于书记一句话就忽悠了? “那你就敬大哥一杯酒!”要说这于书记反映够机敏的,见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看来,他不把这王文华和钱部长拉到一条战线上,好像绝不罢休似的。 “那好,大哥,请喝弟弟敬的一杯酒。祝福大哥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仕途坦荡!” “谢谢你,文华,我祝福《母亲河歌》这一部电影成功,让你这文联主席一举成名天下知。在北辽政界有更大的发展!”钱部长说完,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好!”于书记大声地喊叫着,又带头鼓起掌来。鼓掌之后,又问王文华:“这部电影拍摄到哪儿了?” “刚刚拍摄了室内的剧情。室外的剧情,今天刚刚去凤凰山现场考察了一下,没开始呢!要是开始,不得先向你汇报吗?”王文华想起今天去凤凰山考察的事,还真就没告诉于书记。 “今天,你遇到了钱部长这么内行的领导,难道说,不想让钱部长现场指导一下么?”于书记又开辟了一个话题。 “明天是拍摄基地最后一场戏了。要是能得到钱部长亲临现场指导,那是求之不得呀!不知道钱部长有没有时间?”王文华说着,看了看钱部长。 “白天没时间,晚上还没有时间吗?”于书记恐怕钱部长拒绝,连忙拿话堵了上去。 王文华如意原以为于书记这么一堵,钱部长就不好意思拒绝了。哪儿知道钱部长却说: “老于,我已经答应了写影评的。现场拍摄,我的确是外行。文华,对不起,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到现场看看……” “不到现场也就罢了。明天中午,请与我们剧组的人共进午餐好不好?可惜的是,按照规矩,部长你只能吃盒饭。片场是不招待领导的。” 王文华退而求其次。心想,到现场看一眼,总不至于耽误你什么事吧? “既然老弟这么盛情,我就去看看,但是,你不要事先通知他们,更不要介绍我是省委组织部门的人,你们就照常拍摄,我去那儿,就是探个班,图个先睹为快!” “得令,执行!”王文华没有想到钱部长真的答应了。心里一激动,就做了拱手的动作。心想,有钱部长这样的重量级领导到现场支持我。我在北辽干工作还怕个甚? “王文华,你怎么回事?只顾了兄弟情谊。市委组织部这几位部长,就不入你的法眼了吗?”于书记见几位副部长对于钱部长探班露出了羡慕的眼色,立刻敲打起王文华来。 “失误失误!”王文华连连冲几位副部长作揖道歉,“如果不嫌弃,也请几位部领导到现场指导……” “这……我们一定奉陪。不过,文华,你要按钱部长要求的,不许暴露我们的身份,不要影响剧组的正常拍摄。看了之后,我们就撤。市委书记明天中午要欢送钱部长呢。” 几位副部长中的常务副部长代表几个人表态说道。 “既然是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部长,请放心,我一定按照领导的要求去做。” 山路正躺在床上睡觉醒酒,一个电话让王文华把他吵醒了。 “干什么呀?敢情你搂着美女睡了一路觉,不困了。我这迷糊着呢!”山路不满地发着牢骚。 “迷糊个屁!明天最后一场是什么戏?”王文华严肃的问他。 “就是丽姐和石头儿拥抱亲热的那一场戏。怎么了?” “省委组织部钱部长和市委组织部几位副部长要去现场探班。”王文华认真的告诉他。 “探班?探个屁班?明天时间紧张着呢!”山路很不愿意领导之类的人物前去搅乱他的工作。 105钱部长探班 “再紧张也得安排。这是于书记的意思。知道吗?那位钱部长,是专门写影评的。你以为人家是白帽子来看热闹呢!”王文华大声地批评着他。 “好了好了。我安排就是了。不过,中午就是盒饭啊!”山路再次强调不供饭的原则。 “盒饭个屁!人家看一眼就走。中午市委书记设宴欢送会呢!谁吃你那破盒饭?” 王文华嘴里不干不净地训斥了他一句,才放了电话。接着,王文华又给刘兰蔻打了电话,把钱部长探班的事告诉了她。 “部长探班,这可是大事那!我告诉许小丽,让她在友谊宾馆安排一桌。”刘兰蔻听了这消息,十分的重视, “不用了。市委书记要设午宴欢送钱部长,不必我们破费了。”王文华告诉她。 “文华啊!现在的文联不是过去的乞丐帮了。咱们文联公司有钱了。既然这么多部长来现场捧场,咱们可不能让人家空手走!”刘兰蔻叮嘱他。 “他们的身材……怎么样?可惜我没看到他们。” “怎么?你要买衣服给他们?”王文华一下子就猜到了刘兰蔻的意思。 “昨天去百货大楼,刚刚来了一批夹克休闲服,很不错的……”刘兰蔻告诉他。 “嗯。那我告诉你,钱部长个子比我高一点儿,其他的那三个副部长,你应该知道的。” “好了。这事儿交给我吧!明天我和小刘先到天朗国际商城,然后和你一起去片场等候。” 这,还是女士们想得周到。王文华也觉得自己一下子和钱部长攀上了这种关系,不表示一下心意很不礼貌。但是具体怎么表示,还真就不如刘兰蔻想得这么合理? 按照行规要求,片场对于探班是严格限制的。最初是保密剧情的需要,后来,连演员阵容、影片风格都要保密起来,以求得公映之后的冲击力和新鲜感。 因为山路导演这部电影属于内部小制作,对于探班没有明确的保密制度。而且平时来这儿的闲杂人员也少得可怜,所以,一旦开机,大门一关就万事大吉了。 今天是领导来探班,显然是不能关大门了。于是乎,山路就按照导演顾问的意见,依照长春电影制片厂的专业保密措施,在片场拦起警戒线。 这样,探班的人只能在规定的距离之外观看,不能近前,也就不会影响到演员的表演和拍摄的工作进程。 因为前来探班的是省委组织部领导,不是那些狗仔队的记者。王文华提示山路,即使是保密,也要显得有礼貌。 于是,山路就在警戒线之外摆放了钢管椅子和矿泉水瓶子,以表示对领导的敬重之意。 也许是为了保证拍摄效率,或者是拍摄需要,或者是性格使然,对于部长来探班,山路没有向剧组透露任何信息。拍摄按时开始,一切工作照计划进行。 王文华和刘兰蔻来到片场,悄悄地坐在警戒线外面的钢管椅子上。山路好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两个,继续进行拍摄工作。 王文华和刘兰蔻知道他是个工作狂,也不计较。只是默默无声地坐在那儿观看着,不时地瞅一下腕上的表。 钱部长原来说是八点准时来的,后来又告诉他有事儿耽误了一会儿,让王文华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专门等待。王文华就与刘兰蔻先进了片场。 这是一场男主角石头做家教时与丽姐亲热被大款丈夫发现的戏—— 河畔花园。刘老板家。傍晚。 浴室里,瀑布似的水流,从莲花喷头中汹涌地喷射出来。 热气迷漫了浴室。 丽姐脱光了衣服,在水流下仰起头,近似呻吟般地深深呼吸了一下。 增加了温度的淋浴器轻轻地发出了一阵阵呼啸声。 白嫩嫩的一双脚下,水流湍急。 “咣当”一声门响,石头儿大汗淋漓地走进了客厅。 “老师,你来了!”道道儿热得只穿了一个小裤衩,几乎是光着身子来迎接老师。他看到石头儿热得直擦汗,便递过一条湿毛巾,幼稚地说:“老师,脱了衣服擦吧,妈妈洗澡呢……” 石头儿看了看屋子,确认没有人,就脱下了上衣。 道道儿捧了一堆书钻进了书房。 这时,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丽姐只披了一件纱质的浴巾,毫无防范地从湿漉漉的水汽中走了出来。 这时,石头儿毫无防备地解开了裤腰带,正用毛巾往下身擦着。 丽姐恰好走到了石头儿身边。 黄昏中,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石头儿身上,在他那健壮的肌肉上映出金色的光辉。 丽姐立刻睁大了眼睛。 那双瞪得圆圆的眼睛里,秋波滚滚,玉火浓烈。 “啊呀,丽姐!”石头儿看到半裸的丽姐,惊惶失措地系起了裤腰带。 这时的丽姐,像是魔幻附身,又像是澡后眩晕,身体摇摇晃晃地要倒下去。 “丽姐!”石头儿赶紧来扶。 丽姐顺势伏在了石头儿的肩膀上。 “他妈的,什么学生会开会?我一找你,你就编造理由躲避我……我今天白白为你开了一天房间。” 刘老板拿了手机打着电话,正在自家楼梯上骂骂咧咧地往上走着,“明天你要是再不来侍候老子,我就解雇你!” 门没有关,刘老板径直走进了客厅。 此时,丽姐正好靠在了石头儿的身上…… “啊!”刘老板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下子火了:“妈啦个腿!你们这是干什么玩艺儿?!” 丽姐看到丈夫回来,一声尖叫;石头儿急忙推开了丽姐。 怒火燃烧的刘老板顺手拿起门口的一件东西朝石头和丽姐砸过去。 “她妈的,你这个臭婊子;我不回家你有意见。你自己却在家里和这小白脸子瞎扯,看我今天不收拾了你们!” “石岭,快跑!”看到丈夫发了疯,丽姐勇敢地迎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丈夫的双腿。 石头儿躲过的那个东西砸在了客厅的花瓶上。花瓶儿哗啦啦被砸了个粉碎。 “刘老板,别误会,你听我解释……”石头儿一边说着,一边往墙边躲着。 “跑!快跑!”丽姐声嘶力竭地冲石头儿喊着:“有话我跟他说!” 石头儿歉意地看了看丽姐,拉开铁门朝楼下跑开了。 楼上客厅里,依然传来刘老板怒吼的声音。 —— 一场戏结束了,王文华长吁了一口气。 “文华!”这时,刘兰蔻扯了扯他的衣角,“钱部长到了。” 106精心指导 啊!王文华刚才沉浸于剧情里,钱部长和市委组织部几位领导驾到他竟然没有发现。看到几位领导悄悄地坐在那儿观了半天戏,王文华觉得自己太失礼了,连忙要过去握手。 “嘘!”钱部长却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是不要影响正常拍摄工作。 “没事儿,上午的戏完成了。”王文华知道已经是收工时间了,随后就冲着舞台上大声地喊叫了一声“山路!” 山路正给演员们总结这一场戏,听到喊声,马上下来了。 “这是钱部长……这是山路导演。”王文华介绍了他们,随后欢迎钱部长对片场拍摄批评指正。 这时的山路来了礼貌性,随后将刚才的几个演员叫到了舞台上,敬听钱部长的点评。一听说是省委组织部领导点评,演员们立刻鼓掌欢迎了. “很好很好。”钱部长先是表扬了演员认真敬业的精神,最后还是指出一个问题,“刚才刘老板砸花瓶那一个动作,表演得本来很好的。可是那,你的眼神不对头。 “那时候,你看到自己的妻子靠在家教的身上,应该是怒火万丈,醋意大发,眼睛应该是紧紧的盯着妻子和家教的。可是那,我发现你的眼睛却是盯住了那个花瓶。 “怎么了?你是怕砸过去砸不准吗?”哈哈,听到钱部长说话如此的幽默,大家都乐了! “是啊是啊!我要是砸不准,导演还得花钱买一个让我重砸,耽误事儿不说,还要花钱呢!”没想到,演员的回答更幽默。 钱部长对片场表演来了点睛之笔,王文华又礼貌地征求市委组织部其他几位副部长的意见,他们都说没意见,只是觉得这位维吾尔族女演员汉语说得不流利,会影响观众的听觉。 山路说,这个问题确实有不少人反映给了他,但是,不能因此换演员啊,只能是通过配音补救了。 正说着,常务副部长的手机铃声响了,说是市委书记已经到了宾馆餐厅,如果钱部长探班完事了,就抓紧时间回友谊宾馆,钱部长一看表,就立刻向王文华告辞。 山路见钱部长要走,就煞有介事地将演员们喊到一起,向钱部长和其他的领导鞠躬表示感谢。王文华送到门口,见刘兰蔻让人将一个个礼品兜送给了每个领导一件。 连组织部的司机也给了一份。礼品兜上印制了几个醒目的大字:文联公司《母亲河歌》剧组赠。王文华就十分的感慨:刘兰蔻不亏是文联的大管家,什么事都给自己想到了。 同时,又觉得奇怪:办公室主任许小丽哪儿去了呢?这事儿,应该是她来张罗的啊!不一会儿,许小丽的电话来了,说她接到了市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的通知。 通知说是今天中午市委书记要欢送省委组织部钱部长,为了活跃酒宴上的气氛,马部长想请《母亲河歌》电影剧组的几个演员过去表演几个节目,表达对钱部长的欢送之意。 为这,她没敢离开办公室,一直注意宣传部那边有什么新的指示? 既然是这样,刚才那几个副部长怎么不告诉他呢?王文华心里觉得好疑惑。转眼又一想,刚才那些副部长都是市委组织部的人,许小丽接到的是宣传部的通知。他们不是一家人啊! 既然是宣传部有通知,王文华只能安排,好在是上午的戏拍摄结束了,下午剧组就要准备搬家,迁往凤凰山外景地了。所以,王文华就找来山路,让他确定参加宴会的人选。 山路确定了霍帅、维吾尔族姑娘两个人都参加宴会,他们两个刚刚听取了钱部长的指导意见,与钱部长比较熟悉。另外,王文华又加了葛藤一个,她是剧组里的女一号,应该见识一下市委领导。山路自然同意了。 这边刚刚安排好,那边许小丽又来了电话,说市委组织部领导不同意宣传部的安排,怕影响不好,弄得王文华左右为难了。你们组织部、宣传部这么扯皮,让我们下面的人如何是好? “王总,这事儿你就听我的。”山路一下子充起了大明白人,他说:“现在,你就带上霍帅、葛藤他们去,你们一出现,市委书记难道还要赶你们回来不成? 组织部那些人就是装正派。其实他们的心里哪个不想与帅哥美女亲近亲近……”山路说话虽然有理,但是王文华不敢造次。想来想去想到了市委于副书记,这事儿,请示他最好了。 王文华就打电话请示于书记,于书记好像是也不敢擅自作主,又请示了市委书记一把手,半天之后,才告诉王文华马上带人过去,到友谊宾馆中餐厅。 带人赴宴,这种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王文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但是今天是赴市委书记欢送省委组织部领导的宴会,自己光是带几个演员参加,恐怕不妥。 为了自己的前程,于书记都知道创造条件让自己与钱部长见面呢,自己届应该为山路和和刘兰蔻创造接近市委领导的机会。 想到此,就要刘兰蔻和山路与自己同行。刘兰蔻借口车子拥挤坐不下,推辞了。山路却是以导演自居,不由分说上了车。 几个人乘车火速赶到友谊宾馆中餐厅,却见那儿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一问服务员才知道,这儿是小中餐厅,市委书记在大中餐厅招待客人呢。 来到大中餐厅,就见这儿果然是富丽堂皇。宫灯高悬,餐桌、餐具典雅,就连旁边的博古架上的饰品,都是仿造的古玩。 特别是两个餐桌前方,还有一个宫廷式雕花门式的小舞台,看来,这儿不仅仅是吃饭的地方,更好象是玩乐欢娱的场所。 王文华带领这几个人一出现,屋子里就响起了热烈欢迎的掌声。王文华抬头望去,一屋子都是人,除了市委书记,还有政府那边的市长、副市长,他们一出现,就见男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葛藤和那位维吾尔族姑娘,女士们则把眼光瞟向了霍帅。自己算个什么人物儿呢? 是旧社会教坊司里的师爷?旧戏班子的班头儿?还是为官家的活动唱堂会的组织者?王文华正为自己角色的卑微感到不舒服,就听到主座上的市委书记冲他大喊了一声:“文华,过来!” 107书记的督促激励 听到市委书记喊叫自己的名字,王文华犹如受宠若惊一般,急忙猫下腰,贴了墙根溜到了市委书记旁边,谦恭的问:“书记,请问有什么指示?” “呵呵,先坐下、坐下……”市委书记做出了亲切友好的姿态,听了市委书记的话,秘书小高立刻拿来一个小塑料凳,放在了市委书记的座位旁边。 既然市委书记赐座,王文华就不客气地坐下了。 “文华,电影拍得怎么样了?”果然是问这事。 “冬天天气冷,不能拍摄外景。我们在摄影棚里拍了些室内的剧情。”王文华如实汇报。 “咱们的凤凰河漂流工程,进展可是神速那!最近,你到工地去没?” “早就想去看看,可是我联系工程指挥部,他们说忙,没有时间接待我,所以,昨天我去凤凰山,只看了渡口村,没有到漂流工地现场。” 王文华想起这事儿就生气。他曾经让许小丽两次联系工程指挥部,对方都以没有时间接待推辞了,大概是怀疑文联主席这个乞丐帮主要找他们化缘吧? 后来,他又让山路找了弟弟山野,说明自己要去采访的意愿。没有想到,那位总指挥牛得很,连县长山野的面子也不给。 经过了解,王文华才知道,这位总指挥是市建委副主任,后备干部,势利小人。仗着这工程是市委书记的第一工程,市直部、委、办、局这些领导他根本不放到眼里。 今天,既然市委书记问起这事儿,他干什么不告他们一状?正好,也让你市委书记知道文联在社会上卑微的地位。 “什么,没有时间?别的事儿没有时间,宣传工程这样的大事他们也没时间么?你去,直接闯进去,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好的好的,既然是这样,我就亲自闯一次关。”王文华有了市委书记的尚方宝剑,心里硬气多了。决定再去会会这位牛人。 “电影拍摄,还有什么困难么?资金情况怎么样?”市委书记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乐观。”王文华本来想说“没问题”的。实际上,资金确实是没有问题。银行贷款的500万元,已经保证了电影拍摄的前期投入。至于发生的贷款利息,都是艺术培训收入支付了。 可是那,自从看到了市委在漂流山庄投入的资金那么多,王文华如意的心中难免产生了一股情绪。 据说,为了那个漂流山庄工程,市财政上亿的钱都投入了。 而自己这部电影,市委书记发了话,500万元的财政预算都列不上,逼着自己去银行贷款。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所以,趁着市委书记问这事儿,王文华自然要哭一次穷。 “如果是这样,让财政局支持你们一百万。”不知道怎么回事,市委书记一下子变得慷慨起来,是一时高兴?还是故意在钱部长面前做个姿态?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财政给钱,那就是不花白不花。我这是配合市委中心工作拍摄电影,财政拨款,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 “谢谢书记的支持。我一定抓紧时间,早日将这部电影拍摄出来。”王文华心里一激动,就表起态来。 “国庆节之前播出,没有问题吧?”市委书记提出了明确的进度表。 “应该是没有问题。”王文华心想,电影的室内场景已经拍摄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外景部分,只要漂流工程指挥部配合,一个夏天完成任务不成问题,就答应下来。 “嗯……看来,漂流工程的宣传,就靠你们了!”市委书记感叹了一声,接着又拍了拍王文华的肩膀。看来,他好象已经把《母亲河歌》当成一部政治宣传片或者是政绩宣传片了。 “请周书记放心。我一定把这项工作做好。”在这场合,王文华只能顺着市委书记的意思表达自己的意见。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王文华聆听了市委书记的指示,连忙离开,来到另一张桌子找个座位坐下来。 王文华观察了酒宴的规模,发现今天中午参加酒宴的除了市委和政府的领导,其他的都是市委书记的嫡系官员。自己这一桌是副桌,市委书记那一桌才是主桌。 主桌上,市委书记居中,右侧钱部长为首,依次是市委于副书记、组织部长郭富祥、宣传部长马克夏、办公厅主任老那、接下去就是市委组织部和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们; 副部长们太多,主桌坐不下,有几个人就挤到王文华这副桌上来。王文华在这张副桌上是居于中心位置的,见几个副部长挤过来,不得不假意的谦让了一下。 因为人多,换位置不容易,那几位副部长就仍然让王文华坐在中心位置上,他们反倒成了陪衬。 宴会开始,市委书记端着葡萄酒起身致辞:“非常荣幸,省委组织部钱部长能到我们北辽做调研工作,首先,我代表市委,对钱部长北辽一行表示真挚的谢意。” 众人鼓掌。 “第二,今天作陪的除了组织部门的同志,其他都是文化宣传战线上的朋友,钱部长又是文艺爱好者,所以今天摆的也算是文化圈里人才的聚会,我提议大家共同举杯。” 大家纷纷端杯起身,市委书记举杯道:“为了北辽明天更美好,为了文艺事业的发展,干杯!” 众人响应,一起干杯,落座后,宣传部长马克夏起身说:“今天这里没有外人,大家都明白周书记说的文艺人才聚会是什么意思,我作为宣传部长,借手里这杯酒向大家提两点要求: “第一,文艺界今后工作上需要大家帮忙的,任何人不许推诿,不许讲价钱;第二,我们要共同努力,为文艺事业的发展他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 “特别是文联公司拍摄的电影《母亲河歌》,是配合市委中心工作的。大家一定给予支持。我代表宣传部先敬各位一杯,我先干为敬。” 没有例外,大家起身共同干杯,落座后自然都把目光投向王文华。 “怎么了?该我了?”王文华远远地看着市委书记请示说。 市委书记反问:“你说呢?” 108酒场如官场 宣传部副部长老就开玩笑说:“王文华你小子有意耽误大家喝酒的时间不是?快点!” 王文华怕惹众怒,学着马部长端杯起身说:“为了不耽误夏大部长喝酒的时间,感谢的话我就省在下次再说,我就一句话: ”不辜负市委周书记和省委组织部钱部长的厚望,为了让凤凰河漂流工程推向全国的旅游市场,为了《母亲河歌》的成功,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起身,组织部长郭富祥竟然会一副恭敬地对王文华说:“为王文华这部电影的成功干杯。” 马克夏却说:“为王文华这位市委笔杆子大秘变成艺界骏马干杯。” 老又说:“为王文华这位文联公司总经理弃政从商干杯。” 山路见老虾往这个话题上引,就说:“为文联公司发财、王总早日成为亿万富翁干杯。”旁边的霍帅、葛藤、维吾尔族姑娘一起响应:“为王总早日成为亿万富翁干杯。” 三杯过后,市委书记、市委副书记起身开始向钱部长单独敬酒,其他人就一起盯上了王文华。 宣传部副部长老早就给他传过话,马克夏对王文华在酒桌上不主动给他敬酒十二分不满,这时的王文华就不敢端坐着等别人给自己敬酒了。 他端着酒杯,从服务员手里要过斟酒的酒壶,酒壶里足有半斤酒,他从身边的副部长开始敬酒,依次到了主桌,市委书记、钱部长、于副书记、郭富祥都是一杯通过。 到了马克夏面前,马克夏看王文华手里的酒壶还剩下三两多酒,就让服务员拿来一个同样的酒壶,倒同样多的白酒,挑衅说:“咱兄弟俩端一个(干一壶的意思)?” 本来,一个两个马克夏在酒桌上都不是王文华的对手,可是,看到老不怀好意站在马克夏的身后,就主动讨饶说: “马部长,我昨天去青兰县喝多了,今天身体还不舒服,就算我欠你这一壶,换个时间,你喝一杯,我陪你两杯。” 老趁火打劫:“哈哈,昨天喝酒今天身体还不舒服?不会是喝了毒酒吧?” 马克夏说:“文华,你平日常说:砍头不过碗大疤,我不信,喝了这杯酒难道会掉脑袋不成?” 这会儿,旁边的山路看到马克夏、老联手使坏,便端杯过来准备打抱不平。 山路替王文华求情说:“我可以证明,王总昨天在县里喝酒,回来睡了一路,今天还迷糊,请部长意思到就行了。” 老把山路拉到一边威胁说:“你想打横炮也挑个时候,平日在酒桌上王文华这小子发起疯来谁都治不了他,今天正是我们收拾他的时候。” 马克夏知道山路想打抱不平,先发制人道:“导演大人,今儿不是在你的剧组,我和文华喝酒的事儿还不属你管吧?” 王文华知道山路是护着自己,也知道他不喜欢马克夏的为人,所以担心他和马克夏呛起茬来大家都没趣,忙抢在前面说: “马部长,这杯酒我喝,话先说清楚,一会儿我要安排节目,咱们俩只此一杯。”也不等马克夏回话,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郭富祥看到这情况不等王文华过来,主动拿过服务员手里的酒壶,给王文华手里的小杯斟了半杯酒说:“咱哥俩用不着拼命,意思到了就行。” 王文华感激地点点头,把杯里的半杯酒干了。 “王总,该我们的表演上场了吧?”山路怕王文华喝多了,连忙提醒他正事。 “嗯,山路,你安排吧!我们不是白白喝酒来的。” 山路领命,就大踏步走到小舞台上,手持麦克风说道:“各位领导,我是电影《母亲河歌》剧组导演山路,为了感谢你们对文联工作的支持, 受王文华主席之托,我们电影《母亲河歌》剧组来了三位演员为这次宴会助兴,下面,请他们分别为大家表演节目……” 今天喝酒的人早就看到王文华带来的帅哥美女入场是要表演节目,正在期待开始呢,听山路一报幕,立刻鼓掌欢迎了。 “第一个表演的是,红遍祖国大江南北的大腕级影星霍帅。他在南方流行的新三国剧中扮演英俊潇洒的周瑜,下面,请他为我们表演周瑜的剑舞。” 伴奏音乐响起,霍帅身着周瑜的戏装,手持宝剑翩翩起舞,他表演的,正是三国演义赤壁之战蒋干盗书戏中的醉酒舞剑的场景。 他动作潇洒,步伐稳健,加上苗条的身段和笑容可掬的表情,让醉眼迷离的饮酒者看起来像是仙人逸步,一个个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生怕放过哪一个细节。 等到表演结束,几个女人就疯狂的蹿上小舞台,搂抱住霍帅就要合影留念。连宾馆的女服务员们,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霍帅来到的消息。 她们看了霍帅的表演,就簇拥到舞台前,请求霍帅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签字。还有的掏出手机就与霍帅强行合影留念。 不一会儿,餐饮部经理就赶来,督促女孩子们回到岗位工作,看来,霍帅的出现好象已经影响宾馆正常工作了。 “嗯,有这个明星做男主角,这电影一定会火。”钱部长看到粉丝们这么疯狂,感慨万端。 “他本来就是咱们市话剧团的职工,因为开不出工资,不得不出去漂泊游荡, “听说,王文华已经把他调入文联,让他成为自己的部下了。”市委于副书记见钱部长如此欣赏霍帅,就介绍了这方面的情况。 ”呵呵,好哇!王文华居然也懂得招揽人才了。看来,这人胸襟开阔,目光久远,将来定能成就大事!“钱部长随即夸赞了王文华一句。 其实,霍帅的精彩表演,仅仅是开了个头,下面的节目更精彩。 “第二个表演的是,我市师范学院艺术系毕业的新疆维吾尔族美女,电影《母亲河歌》女二号人物丽姐扮演者:新疆美女阿衣古丽……” 阿衣古丽?王文华就记下了这个名字,自从她进入剧组以来,他就知道她是维吾尔族姑娘这一特征,真正的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阿衣古丽身穿了维吾尔族服装,表演了维吾尔民族舞蹈。 动作是维吾尔族民族舞蹈,乐曲却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新疆好》,人们听起来,看起来,觉得特别亲切,而阿衣古丽是经过艺术系专业培训的, 加上她本身的身材条件,一曲《新疆好》让她舞动的热烈奔放,让人们看起来激动不已,舞曲结束了,下面的几个女士们还在模仿她的摆头动作。 109美人灌醉马部长 “各位领导,最后为我们压轴表演的是《母亲河歌》剧组女一号,女主角山嫂扮演者葛藤女士。葛藤来自于风光旖旎的张家界大山里,下面,她将为我们表演传统舞剧《九歌》片段。” “啊,九歌?!”人们听了,禁不住一阵惊讶,在北辽这个老工业城市,能够欣赏这种古典舞蹈的机会真不是很多呢。 随着音乐缓缓响起,葛藤扮演的那位“被薜荔兮带女萝”的巫山女神披着美丽的长发,身着花一般的纱裙,眼含秋波,面露微笑,在虚幻、迷离的舞台出场了。 “好!”没等到葛藤开始表演,老就被葛藤的美貌迷倒,张口就叫好了。随后又自我陶醉地吟起了屈原的原作: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神经病!”见老摇头晃脑地在那儿吟诗,旁边的女士就不高兴了。她们觉得老虾的噪音影响了她们的欣赏。 “你们懂得什么?这九歌是屈原的杰作,山鬼是作品中美丽的化身。这种舞蹈,只有张家界大山里风光旖旎中孕育出来的女孩儿才可以跳得好……” 老不依不饶地卖弄着自己的学问。也不管那些女士们是不是反感自己。 “这女孩儿的身材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杨柳细腰呢。崔艳艳就是怎么练习,也练习不出这个身段来。”女士们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崔艳艳,就拿两个人做了对比。 “人家这叫天生丽质。练多少年瑜珈也难以练出来。”懂得的女士感慨万端。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主演,这片子肯定会火。你看那眉眼,简直不像是凡人的,瞟一眼,就能把男人的魂魄勾走。王文华,你通过什么方式选来这么个美女? “海选啊。她就是海选出来的优胜者。”王文华回答她们。 “海选?不都是本市人参加的吗?”有人提出来疑问。 “她是咱们凤凰河漂流工程投资公司的白领员工啊。”王文华详细介绍了情况,省得将来她们出去说三道四。 酒桌喝酒氛围越来越热烈。酒桌下,市委书记、市委于副书记、王文华三人躲在沙发上抓紧时间召开了一次小型办公会,并作出了几个重要决定。 一、文联公司享受局级机构待遇,刘兰蔻、山路两位副总享受副局级待遇,将来召开文代会时,可作为文联副主席候选人。 二、除了文联公司在银行的500万元贷款,市财政再投入100万元,作为文联用作电影宣传、推销的公关费用。 市委书记和市委于副书记亲自定了这些事儿。王文华心里轻松多了,醉酒的反应也好了一大半,他揉着太阳穴说:“我还有一个要求。” 市委书记:“要什么条件我都支持你,我就等你狮子大张口呢。” 市委于副书记提醒说::“我们把话说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是不是还想让财政局增加拨款?” 王文华看看旁边与葛藤逗笑话的郭富祥,笑了笑说:“我不要钱,只需要市委给我特殊政策,有你们在背后支撑着我。 “我若没有能力拍好这部电影,把凤凰河漂流工程宣传出去、就不敢伸手接文联主席这样的职位了。但是,两位领导也要考虑我的苦衷。” 市委于副书记:“那你想要什么?” 王文华收起笑脸:“除了市委组织部下达一个文联公司总经理的任职文件,我还需要市委和我个人签一个为期两年的资产经营责任状。 “只要我没有重大的经营过失和触犯国家刑律,市委组织部不得以任何借口调动我的工作,市委答应的奖励制度也要兑现。” 市委书记:“王文华,你这份自信真让人嫉妒,不怪老、马克夏他们说到你就酸溜溜的。没有问题,这个资产经营责任状你自己拟草,我来和你签。” 市委于副书记:“还有吗?” 王文华侧脸看看喧哗的酒桌:“将来电影的宣传推销工作远比拍摄工作复杂的多。有了问题,我再随时随地请示汇报。” 市委书记点点头,市委于副书记问:“电影拍摄马上就要从摄影棚转向外景地了,你完成拍摄任务需要多久时间?你准备什么时候将影片杀青?” 王文华:“国庆节前。” 哈哈哈……酒桌上又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舞台上的葛藤下来向马部长敬酒,马部长喝多了,让郭富祥、老架着进了包厢里的洗手间,估计是要现场直播了,市委书记皱皱眉头。 市委于副书记看在眼里,低声问:“文华,你从哪儿请来葛小姐这样一个琅女人?未来,除了让她扮演女主角,你还想让她在公司里担当什么样的角色?” “葛小姐一直在马来西亚投资公司做公关小姐,又学过外语,将来,文联公司有些抛头露面的工作准备交给她做。” 市委书记意味深长说:“葛小姐的公关能力毋庸置疑,但是这种女人很难驾驭……” 市委于副书记对市委书记话说一半心领神会,他拍了拍王文华的手背说:“有一句老话:成也萧何败萧何。希望你能引以为戒。” 王文华转脸往酒桌上扫了一眼,眉心锁了起来。看来,自己所欣赏的人和事情,市委领导并不看好,自己的想法、做法,好象有点儿离经叛道了。 钱部长看到酒桌上让葛藤搅和的有点乱套了,早早儿就提出来吃主食,结束欢送的筵席,但是,看到市委书记、副书记和王文华悄悄地商量事情,不忍心打断他们说话,就耐心等待着。 看到王文华站立起来,事情像是商量完了。钱部长就要张罗收杯散席,市委书记觉得自己光与王文华商量事情了,有点儿慢待客人了。 他对钱部长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后吩咐办公厅主任上鱼翅汤,想用这一道美味佳肴来个圆满收场。可是,这时,宾馆总经理悄悄地进来,俯身向市委书记耳语了几句。 110再赴凤凰山 “老总,怎么了?”见宾馆总经理神色不太正常,办公厅主任连忙问道。 “门口来了很多的人。”总经理告诉他。 “很多的人?是上访的吗?”办公厅主任最头疼的事就是接待上访群众了。 “不是。他们都是年轻人。是霍帅的粉丝们。”总经理说着,朝霍帅看了一眼。 “既然是这样,我出去和他们见一面吧!”霍帅不止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今天这些粉丝们竟然会赶到友谊宾馆来,让他有点儿吃惊。 如果因为自己的出现影响了市委领导和省委组织部钱部长准时出行,那对王文华主席的影响就不好了。 “不。”王文华却想出了另一个应对办法。他告诉山路:“你们剧组几个人先乘坐面包车到大门口,和粉丝们意思意思,钱部长和市委领导的车跟在面包车后面。” 果然不出所料,剧组的面包车到了大门口,霍帅打开车窗与大家招了招手,粉丝们就朝面包车一侧涌去,钱部长和市委领导的车随后开了出去。 送走了钱部长,王文华一方面是兴奋,另一方面又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特别是欢送宴席上,市委书记答应了自己的一切要求,连刘兰蔻和山路的级别待遇都解决了。 凭着自己在官场上多年的经验,王文华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如果说,原来对于这一部电影,他可以运用市场化运作方式,拍摄成一部商业电影投入市场获得收益、还回贷款就行了。现在,他则是要考虑到市委书记对它的政治需要。 另外,结识了省委组织部钱部长,不仅仅是结交了一位普通的领导。 他是省委组织部分管后备干部的副部长,自己虽然没有明确为后备干部,但是在北辽市局级干部队伍里,他的年龄还不老。 如果钱部长以这部电影来评价自己的能力,那么自己的压力就更大了。这部电影,再也不仅仅是一部商业电影,而是成了一部政绩电影。 它不仅仅要承载宣传市委书记政绩的载体,而且也是自己,还有市委于副书记政绩的载体。 总之,市委书记、市委于副书记、自己的能力、素质、官途上的愿景,都要靠这部电影来实现。 想了一路,刚刚下车,走进文联办公楼里,许小丽就高兴的告诉他:“王主席,财政局的一百万元划拨到咱们帐号上了。” “一百万?是么?”王文华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是啊,一百万。怎么了?你不高兴么?”许小丽看到王文华紧紧的皱了眉头,觉得好生奇怪。 “许小丽啊。这一百万,可是让我觉得不轻松那!”回到办公室里,王文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管那么多干什么?财政的钱,不花白不花。”许小丽轻松地说了一句,心想,过去市文联向财政局申请拨款,就像是乞丐讨饭似的。 今天,总算是能够接收到他们正常的拨款了,这还不是因为王主席拍摄了这部电影,紧跟了市委的工作步伐,配合了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 王文华虽然对许小丽这样的部下可以做到无话不谈,但是心里的话还不能完完全全地说出来。她太年轻,不像刘兰蔻那么多的阅历,弄不好就会增加她的思想负担。 看到许小丽正在为自己倒水沏茶,禁不住想起那天酒后两个人在漂流山庄发生的一幕。这个许小丽,事后没有责怪自己,可是自己的心里觉得十分内疚。 许小丽虽然是出身于艺人之家,但是并没有从艺,她的举止言谈,都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样子来约束自己的。自己是个已婚的男人了,即使是喜欢她,也不能就那么轻易地占有了她呀。 想一想自己还要到凤凰河漂流工程指挥部去会见那位总指挥,就不由自主地道起歉来:“许小丽,对不起,那天下午酒后,我喝多了……” “嘻嘻……”许小丽倒显得不以为然,“那事儿,你还需要道歉么?我也是喝多了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我也懵了……我倒是想对你说‘对不起’呢!” “怎么?对我说‘对不起’?”王文华楞了,分明是自己差一点儿侵犯了她呀! “我反抗了。没有让你得逞啊!你恨我么?”许小丽把话儿敞开来说了。 “许小丽,谢谢你当时反抗了我。假若你真的失了身,我会内疚一辈子的。”王文华脸色一红,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 “也许是我的思想守旧。可是那,一想到他那么珍惜我的贞洁,就觉得轻易献身于别人是天大的罪过了。”许小丽想起了前夫对她的尊重,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许小丽,你这么做是对的。爱情是美好的,其中之一就是彼此之间要相互尊重,如果不是这样,就会是一辈子的伤痕。”王文华说着自己的道理。 “王主席,听山路说,你还要去凤凰山会那位漂流工程总指挥,需要我打电话联系吗?”许小丽不知道怎么从山路那儿知道了这件事? “不用。”王文华在酒宴上听了市委书记的话,就觉得自己再去凤凰河漂流工程指挥部不是自己低三下四要找他们,而是市委书记派自己去的。 为了报复一下那位牛逼总指挥的傲慢无礼,自己应该是给他一个突然袭击才对。 车子开出市区,眼前的道路豁然开朗,新修建的柏油路平平整整,车辆也不多。司机小刘见王文华没有看文件,也没与山路谈工作,就将车子停下来,问王文华: “主席,你来开一段……怎么样?” 王文华是个遵守纪律的好干部,自从市纪委规定“领导干部不准开车”以来,他就没有开过车,尤其文联这种单位,公务车仅仅够领导干部通勤用。 一旦出个刮碰的事,领导班子成员就没法上班了。所以,尽管他在市委办公厅已经有了开车的经验,还是轻易不动方向盘。 今天心情舒畅,路美车辆又少,王文华禁不住手痒了,于是就下了车,坐到了驾驶员座位上,刚刚发动了车子,山路就在后面喊叫:“王总,你干什么呀?拿我们的命开玩笑啊!” 111一路闲话 “去你个屁的大路!”司机小刘立刻骂了他一句,“主席会开车,不会要你命的。人家许小丽都不说什么,你咋呼个啥?!” 王文华断定自己的车技还不至于让山路他们出危险,不再理会他,踩下离合器,挂上档,车子飞驰起来。 前面有一辆本田车在行驶,大概也是市直哪个机关的领导到青兰县去。但是,那车子开得不紧不慢的,王文华在后面跟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加速,于是就有些郁闷。 “主席,超他!这么好的车,开得像个乌龟似的。”小刘骂了一句,同时盯着王文华操作的动作。 王文华猛然一踩油门,车子轰隆隆从那辆本田车一侧超了过去。超越之后,王文华再打一下方向盘,将车子归到原道上。 “主席太急了。最好是要等待一会儿再并道。“小刘提醒他。 “反正早晚也要并。”王文华说着自己的想法。 “倒是那么个道理。可是那会让后面的司机一时反应不及时,容易追尾的。幸亏这本田司机车速慢,他要是快,刚才那一下他就得吓一跳。”小刘慢慢地解释着。 “嗯,这超车就像是官场上抢别人的位置,得加上十分的小心才行呢!”王文华笑了笑,将车速减慢了。 “那不见得。你抢了老主席的位置,他也没敢怎么样你啊!”听了王文华的话,山路就搭讪了一句。 “你说的不对,王主席是市委组织部正常任命的,怎么是抢了他的位置?”许小丽就开始纠正山路的说法。 “其实,说起官场上的事,我应该是失败者。但是老主席工作作风有点儿问题,光是铺摊子不干活儿,让市委对他失望了。”王文华实事求是的说道, “山路,你这人可不厚道。当年,你不是老主席的心腹吗?怎么人家一下台,你就说人家的坏话?”司机小刘不客气的批评了山路。 “什么?我是他的心腹?车老板,这话你可说错了!要说心腹,夏天才是他的心腹。我……是他的心腹之患还差不多。呵呵…… “算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事了。”王文华见他们越扯越远,连忙制止。他知道山路说的事都是实情,但是这么议论下去确实不厚道。 除了山路,还有许小丽在这儿,她也是老主席的旧臣,万一山路的话牵涉到她,场面就尴尬了。 又超越了几辆车,看看快到县城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后面的一辆黑色轿车就鸣着笛急急地奔来,随后在王文华的车子一侧飞快的超越过去了。 这车,怎么这么快?王文华大吃一惊,自己的速度不慢啊!油门正给着,怎么就让人家超越了? 王文华踩下了油门,紧紧的跟了上去,但是不管怎么加油,也追不上,最后只能是看着人家绝尘而去。 “王主席,不是你车技不佳,是咱们车子不行!”小刘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人家那是什么车?进口货!大奔(驰)!咱们这小奥蒂,哪儿是人家的对手?主席,下决心换车吧!” 换车?王文华的心眼儿禁不住动了一下。说实在的,当官的,谁不想坐一辆高级的车啊,既显得体面,办事效率还高。可是那,市纪委有规定: 局级干部车辆的排气量不准超过多少多少,这样,只能是购置奥蒂,桑塔纳之类的型号,有时候开会,看到会场外清一色的奥蒂,人们就笑着说:不管多大官儿,都是四个圈儿。 过去,自己在市委办公厅当副主任,因为工作需要,政府特批自己坐了一辆日本“蓝鸟”,自从当文联主席以来,一辆奥蒂车都常常没钱买油,哪儿还敢兴进口车的心思? 不过,现在自己是主席兼任总经理了。坐车豪华一点儿不应该有问题吧?那些国企的董事长总经理,屁股下都是卡迪莱客、宝马之类的好车呢。 据说是纪委已经对国企领导坐车放开手脚了。不知道自己这种特殊的领导能不能也被网开一面?唉呀,还是先把工作干好再说吧!享受的事,不迟! “先干事吧!事成了,坐车的事自然迎刃而解了。”王文华按了按喇叭,躲避了几辆拖拉机,回应了小刘的话。 刚刚说了这句话,前面的道路出现了情况,一辆三轮车与一辆进县城送菜的马车挤在了一起,看来好象是刮了碰了,几个交通警察正那儿处理。 别的车辆争先恐后往那儿闪出的一条窄路拥挤过去,一见这情况,王文华的手有些打怵了。 “主席,你休息一下,我来。”小刘立刻拉了手刹车,然后与王文华换了位置。 “这儿是进县城的三叉路口,堵塞的厉害。”小刘说着,挂了档,起了速,顺着一条夹孔就钻过了这一段拥挤的路段。 王文华见他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抓住换档器,开得十分轻松,就羡慕的说:“开车真是个技术活啊!” 112总指挥不再牛b “什么技术活儿?说穿了就是个熟练工。你是当领导的,这活不适合你干。你们当领导的要是开车开好了,我们这些司机岂不是要失业了!”小刘风趣地回应了王文华的话。 “是啊,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王总你要是自己会开车了。第一个就把小刘辞退。让他开着出租车大街小巷去拉客吧!哈哈……”山路说话直率,开玩笑嘴下也不留情。 山路的话虽然过份,但是小刘并没有反击,因为,前面出现了交通警察,示意他停车。小刘往前溜了一段,在交通警察身边停下来。 小刘没有下车,山路倒是先下去了。他知道这久是弟弟山野的地盘,如果警察找麻烦,他提起弟弟的名字想必会给个方面。不予追究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警察听山路对他说了一句话,就让小刘继续行驶。 “妈的,你小子超速了!”山路回到车上就骂了小刘一句,“这是县政府大街,你那么快的速度干嘛?还得让老子下去为你废话去。” “谢谢你山路大哥!”小刘嘴里感谢着,还是加了油门,冲到县政府门口直接将车子拐了进去。见守卫从后面追上来,才磨磨蹭蹭下了车,去办登记手续了。 实际上,他们来县政府也没有什么事,主要是接引路的导游。凤凰山他们去过,但是工程指挥部的据点,他们还不知道路,需要导游引路。 山路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从大楼里走出来,一看,还是旅游局的那位小牛姑娘。 “怎么,又是你?”山路看到她,就来了一句。 “怎么了?山路主任不欢迎我么?”小牛姑娘大大方方地与山路开着玩笑,扭开门上了车。 “欢迎欢迎。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哪个不欢迎?”山路说着,自己往一侧挤了挤,为小牛姑娘腾出了位置。 “漂亮谈不上,不过,凤凰山的路,我是最熟悉的。”小牛姑娘说着,就问王文华:“王主席,那天你喝酒之后,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不过,今天可不能那么喝了。”王文华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会的。那位张总指挥是个实在人。从来不把精力放到酒宴上,他要是欢迎你,就会让你吃最好的东西。如果不欢迎你,连面你也见不到的。” 看来,小牛姑娘好象很了解那位总指挥的情况。接着,就见她拿出手机来,在键盘上输入了几个字,随后说:“王主席,张总说亲自出来迎接你。” “呵呵,你告诉他,如果忙,就不必那么客气了。我来这儿,只是想了解工程项目进展情况,看看拍摄工作能不能借用一些外景?不要影响他自己的正常工作啊。” 尽管王文华如此客气,小牛姑娘并不通报张总那边,只是点头说着“没事没事”,看来她好象能替张总当这方面的家似的。 来到凤凰山口,小刘还想往渡口村方向开,小牛姑娘却指示他:“上山。” 接下来就是条蜿蜒而上的盘山路,从车窗望出去,外面山花烂漫,满山上草飞莺长,山野美景令人心醉神迷。 车子七拐八拐。终于攀上了山顶。下车后,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原来,凤凰山顶是一片平整整的土地。 怪不得有人称凤凰山是平顶山,看来,这儿好象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确实是一派天堂风光呢! “啊哟,文华大哥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刚刚站定,就听到附近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人,在那儿冲他大呼小叫的。 “哟,张总指挥,你好啊!”王文华一眼认出了张总指挥,连忙走了过去。 实际上,王文华和这张总指挥彼此之间是认识的。曾经一起参加过市委党校的青年干部培训班,他们两个人都是学员。 但是,培训班毕业之后,两个人就很少联系了。 办公厅是个清水衙门,张总指挥因为是建委主任助理,分管工程项目,腰包鼓鼓的。官场上一旦有了聚会的机会,穷官和富官就自然分成了两个阶层,虽然常常见面,却是极少交集。 因为,官场上的穷与富和民间的穷与富基本上是一样的。既然是彼此之间掌握的社会资源不一样,言谈话语也就没有了共同的话题。 财大气粗者傲气凌人,清水衙门者自形惭愧。彼此缺乏了交换的基础,也就无法互通有无。别看王文华成了正局级干部, 但是,自从他离开了市委办公厅那一亩三分地,他本身的价值和含金量已经是大大贬值,所以,在官场交际上,张总指挥有理由轻视他。 像张总指挥这种手握重权且又盛气凌人的官员,王文华已经见过许多,对于他多次拒绝自己前来了解情况的不礼貌态度,王文华倒也并不是耿耿于怀。 今天见他一副盛情款待的样子,颇让人觉得前后判若两人。心想,这姓张的虽然人品不敢让人恭维,智商却是不低的。 他拿出这么一副热情的态度来,一定有他什么特殊的思维。不然,就是让他装出这副样子来,也是极不容易的。 “张总,给你添麻烦了!”王文华不得不客气一番。 “添麻烦?哪里哪里?”张总狠狠握紧了王文华的手晃来晃去,恨不得要把他的胳膊晃掉不可,“你作为市委书记的特使前来检查工作,本人求之不得呢!” 哦,怪不得这小子一反常态,原来是把自己与市委书记挂上钩了。 “文华只是为了拍摄电影前来进行实地考察,与市委书记实无关系,请张总不必大动干戈。”王文华自降身价,想降低一下对方接待自己的热情度。 “不管怎么说,来了就是客。文华,来。请请请!”张总指挥一招手,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 “这是去哪儿呀?”王文华懵了,自己来了他不让自己进屋,怎么让自己上车呢? 113山顶上的早茶 “文华大哥,咱们……先去喝点早茶……”张总指挥说着,越野车轰隆隆开过了一座小山头。 转过小山头,车停了,果然停在一片更为平坦开阔的山顶高坡上,坡后面有一长溜的白色帐篷。山谷里栽种了密密的松树,在这儿只能看到一片黑黑的树梢。 这儿山上天寒风烈,树木一般都往山谷里长。 听到越野车子的动静,帐篷里急急忙忙出来几个人。 打头的一迭声的叫张总指挥,好像是因为迎驾晚了有点惴惴不安。张总指挥则哼哼着问:“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始。”这些人抢着回答,说完便像蚂蚁一样忙碌起来。接着,山坡上出现了一张桌子,几条椅子。 不一会儿,桌子上像变戏法儿似地出现了一盘盘菜肴。 “王主席,来,坐!您坐我左边,山路主任坐我右边。小牛姑娘,咱们是朋友,麻烦你坐边上倒酒。”张总指挥招呼道。 山路不解地看着张总指挥,意思是大上午的坐这儿干什么呀?王文华也摇头,表示不理解,便回头问张总指挥,“张总,你这是弄什么呢,不是要领我们看漂流工程项目吗?” 听到王文华这么问,张总指挥则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喝早茶呀!” “喝早茶?我们吃了早饭来的呀!喝什么早茶?”王文华还想推辞。 “文华主席,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别说你,就是市委书记,来这也是听我安排喝早茶!”张总指挥说着,挨着介绍桌上的饭菜: “看看……这都是自己种的绿色食品。嗯,盘子里的肉,都是昨天晚上刚刚宰杀的小肥羊。来,动筷子。尝尝……” 张总指挥这类人的性格王文华是见过的,热情起来像是一把火。冷淡起来像一块冰。如果拂了他的好意,反倒不美。 盛情难却。王文华只好坐下来,一边聊工程情况,一边享受早茶的乐趣。 “听市委周书记说,工程主体已经是完工了?”王文华就把从市委书记那儿听到的表扬工程好话拣起来当了话题。 “呵呵,是啊!原计划工期一年。我呢,半年就大功告成了。哈哈!”张总指挥不免自吹自擂起来,“文华大哥,你知道主体工程为什么这么快?因为我搞了一个伟大的创意……” “创意?”王文华的眼睛瞪大了,心想,不就是个土方工程么?哪儿需要什么创意,还是伟大的? “文华大哥,你这市委办公厅的大才子,大概也知道,这条漂流工程的难点,就是起点和终点。 “这起点呢,在山顶,母亲河的源头,只有几条涓涓细流。要加大水流,几乎不可能的,因为是山顶,不可能调山下的水源上山啊……”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王文华心想,这小子难道真的有什么绝招? “我采取了积少成多,积小为大的方式,将几条涓涓细流截流,汇合成一洼天池,这样,下山的水势自然就大了。嗯,一会儿,就先请你参观我的人工天池。” “人工天池?”听到这儿,王文华心里一动,马上问他:“要是这样,原来的那道瀑布,是不是被破坏了?!” 凤凰山顶的涓涓细流,曾经汇集于流下山的悬崖峭壁处,形成了一疺瀑布美景,虽然规模不大,却是像极了长白山天池下的那道飞瀑,被人称为凤凰山瀑布。 这才引得大批游客攀登上去欣赏。如果因为漂流工程破坏了这道具美景,那真是大煞风景了。 “呵呵,与伟大的漂流工程相比,瀑布只是个局部,它只能服从于全局开发需要,自行消失了。”张总指挥终于说出了让王文华担心的事情。 王文华的心就狠狠的疼了一下。 当年在县委办公室,他就与县水利局来凤凰山调查过水利情况,看到那幅美景,曾经赋诗一首,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让石匠把它刻在了旁边的悬崖峭壁处,梦想成为未来的摩崖石刻文物呢! 他记得其中有一句话是模仿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写成“凤凰山瀑飞下来”。现在看来,那幅美景已经被张总指挥的伟大创意破坏了。 “那……咱们去现场看看吧!”王文华实在是没心情在这儿喝早茶了,起身就走。 张总指挥大概也知道王文华的心情了,心想早让他接受这个现实也好,反正当时的决策者是市委书记,王文华就是怪,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一见王文华离席,越野车就发动了。张总指挥上了越野车带路,王文华的车跟在后面。 只一会儿,转过一个小山头,就看到了母亲河源头已经没有了昔日沼泽一片的原始风貌,一洼清水汪在那儿,如果不知道过去的情况,真以为这儿是天池一处呢! “怎么样?像不是像天池?”张总指挥自豪的问王文华。 “是啊,确实是壮观。不过,这代价也太大了,原来的高山湿地环境被破坏了。”王文华毫不客气的批评道。 过去,青兰县不止一次提出要开发山顶的湿地资源,都是让王文华在县委常委会上否决了的。没有想到,这一个漂流工程,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下手了。 由源头泉眼涌出的水积小成大,曾经的沼泽地就变成了“高峡出平湖”的风光,也许这正是某些人自以为是的得意之作呢! 他不知道,搞了这种野蛮的施工破坏,母亲河源头的泉水还能冒多久?如果将来母亲河源头枯竭了,这些人可否知道自己已经为毁灭性的资源破坏犯下了弥天大罪? 刚才还能为张总指挥的创意强作笑脸的王文华,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他之所以反对山顶这一片湿地,并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与谁过意不去。 因为,省政府有位院士专家参事,由王文华陪同前来考察凤凰山水系资源时,曾经对这一片山顶沼泽地赞不绝口。 他甚至于反复告诫王文华:将来,无论有多么大的经济利益吸引,都不能破坏这一片湿地资源。一旦这儿的原始风貌被破坏了,母亲河源头就有枯竭的危险。 114触目惊心的一幕 那位院士专家是闻名中外的水利大师,治学严谨,从来不轻易地发表言论,既然他口出此言,想必是论据在心。没想到,仅仅是十几年的工夫,这儿就是面目全非了。 在沼泽地尚存的时候,那些涓涓细流是汇集在一起,欢快地流向东北方向的山口,然后一泻如注形成那道瀑布美景的…… 王文华的眼光深情的注视了一会儿那一洼清水,接着又转向了东北的泄出方向,没想到,那儿拦截了一道水泥大坝,将那道水流蛮横地拦截了。 王文华的眼睛里此时喷出了无比愤怒的火焰,他没和张总指挥说什么,一个箭步踏上水泥大坝,站在坝顶往泄水口望去。 原来的泄水口周围是丛林密布,荆棘载途的。但是,现在的那儿却成了光秃秃的一片。从大坝下来,站在原来的泄水口往下观望,当年的瀑布绝迹了。 更让王文华想不到的是,那一块篆刻了他诗句的巨石,竟然会被炸掉,跌入到万丈深渊峡谷下面。 诗句末端“王文华”三个字的签名,狼狈不堪躺倒在乱石杂草中,变成了工程垃圾的一部分。 啊?!王文华看到这幅景象,心里不由地吼吼起来。 斯文扫地!这是他想到的第一句话,接下来,惨绝人寰,刽子手,短期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句句愤怒的语言就要从他的嘴里喷发出来。 但是,想想张总指挥那副得意洋洋的神色,想想山路、许小丽这些部下还在自己的身边,他忍耐住了。自己是为公务而来的。切切不可因为这件事情,破坏了自己的行程计划。 再说,张总指挥为什么对他恭敬有加,还不是因为市委书记的缘故?他误以为自己是市委书记身边的嫡系,才这么讨好自己的。 如果自己把心中的不满表达出去,不出今天下午,这些话就会传到市委书记的耳朵里,那么,他就是与市委不能保持一致的异类了。 王文华刚刚从郭富祥、马克夏笼罩的高压环境里喘过气来,他可不想因小失大,让自己再次陷入官场的万覆不劫之地。 “既然是这样,那么,泄水口改在哪儿了?”王文华强忍下心中蹿起的怒火,尽作平静的问道。 “呵呵,依山就势。只能选择那边蛤蟆沟了。”张总指挥不以为然地说道。 “蛤蟆沟?蛇沟?”王文华突然间想起来了。 “是啊,就是那条蛇沟。嘻嘻,冬天里,那些蛇正冬眠呢,咱们一开工,那些蛇一条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张先生投资公司的几个广东佬,可有了口福了。几乎是顿顿饭不离蛇肉。” “罪过罪过!”王文华不由地痛心疾首说了出来。蛤蟆沟是凤凰山顶一条地理位置极其特殊的山沟。 因为山口被一座横山拦住,山外的风刮不进来,整个山沟显得温暖湿润,很多的蛤蟆就集聚在那儿生存,当然,蛤蟆一多,它们的天敌——蛇多起来了。当年,人们称这条山沟叫蛤蟆沟,也有的人叫它蛇沟。 改革开放政策后的山民,就是靠着在这山沟里养蛇养蛤蟆,早早儿成了青兰县的万元户。没想到,张总指挥为了减少施工成本,竟然会选择了那条价值千金的养殖基地。 先不说此举损害了多少养殖场主人的利益,但就是摧残那冬眠中蛇类和蛤蟆的生命,也足以够得上生灵涂炭的说法了。 “我记得,那条山沟是被那座横山堵住沟口的。不知道张总指挥用了什么方法解决水流出口问题的?”王文华转移了话题,问道。 “穿过去,修建隧道呗!呵呵,要不怎么说是伟大的创意呢?我这一条隧道,就改变了母亲河源头的风貌,漂流的游客一旦从风和日丽的源头上了游艇,接下来就是暗无天日的隧道里穿越,它将是非常刺激的体验。走!文华,咱们看看去。” 王文华既然决定保持了沉默,就不想对这项破坏性的工程口诛笔伐了。他跟着张总指挥来到蛤蟆沟,果然就看到了一条激流出现在面前。 激流前面的横山,出现了一个洞口,王文华跟着张总指挥来到洞口往里面看,就见那隧道里颇为宽敞,原来,隧道的一侧,是涌动的漂流河,河边就是一条水泥路。 车子在隧道水泥路美开了出来,就觉得外面顿时亮堂无比,顺着漂流河看下去,水势缓了许多。 王文华记得那道瀑布的落差大约是一百米左右,看来,这个百米的落差通过这条隧道解决了。如果不是破坏原始风貌,这么设计不失为一个妙招呢。 可是,一出隧道,路况就十分差了。道路狭窄不说,路面上也是怪石磷峋,王文华的车没路几步,就听到嘣的一声爆炸声,下车一下,轮胎被一根尖石扎了。 “王主席,咱们这车不行啊。”小刘马上就皱眉头了,“不要说这搓板路一会儿要颠簸得车子散了架,就是这一块块的尖石,也得把咱们的轮胎扎个稀巴烂。” “那好,我们就不去了。”王文华突然间就借故打了退堂鼓。 “你那车跑山路,确实不行。那就坐我这越野车吧!司机师傅,对不起,你回去在山顶等待我们好么?” “不麻烦了,我就开到渡口村等待王主席好了。”小刘熟悉了山路,也知道渡口村的位置,就想到渡口村去。 “也好,渡口村就是漂流的终点站。你在那儿等我们,别着急。我们要慢慢地看整条漂流河的情况。”张总指挥赶紧把小刘打发走了。 上了越野车,沿着漂流河颠簸起来,没想到,这辆车一点儿情况也没有出现。漂流河穿越了原来的深山密林,悬崖峭壁。他们乘坐的越野车,也跟着修建的道路紧紧的靠着漂流穿行。 王文华想到将来漂流的游艇、游人如织的状况,心里立刻担心,漂流河边的这些林地、花草,还有零星零星居民开辟的田地,将来恐怕都要面临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厄运了。 “文华,你知道市委书记为什么要修建这一条临河公路吗?”张总指挥看到气氛有些沉闷,就找些话题来聊天儿。 115山嫂酒家 “不知道。”王文华摇摇头。 “哈哈,去年夏天,咱们的政协主席来参加试验漂流,因为山间没有路,他的游艇落水之后,他就穿个裤衩子呆在岸上等待我们来接他回去。 “尽管手机联系上了,可是没有路,让他一个人穿大裤衩子在河边呆了半天…… “市委书记考虑到将来游客会发生这种情况,就指示我们必须修建这一条沿河公路,不然,我们的工程结束得更快呢!” “这条路,确实是不错。将来我们来这拍摄外景,可以随时随地接送演员,变换场景。”山路考虑到拍摄的需要,不由地称赞了一句。 “刚才的场景,都看清楚了?”王文华问了山路一句。他们这一次来,主要就是确定外景拍摄地,如果山路能够确定了位置,今天的公务就算完事了。 “基本上没问题了。”山路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摄像机,说:“回去,我让老顾问看了录像,再听取下她的意见。估计没什么问题了。” 王文华听山路这么说,就知道他心里有了数,不再担心工作上的事儿了。 “文华主席,跟我到村委会转悠转悠?”到达了漂流河终点站,张总指挥邀请他。 “这渡口村,我前几天来过了。”王文华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嗐!前几天,这儿还没有大变化呢!今天你去看看,今非昔比了!”张总指挥夸张的说道。 “真的?”王文华就顺着他的手往村里望,果然看到村里中心大街的房子拆迁了不少, 原来拥挤狭窄的街道,变得宽阔了不少,再往前面一看,街道两边已经是店铺林立了。饭馆、商店、旅店开张挂牌,街中心,甚至还出现了“中国移动”的商业标识。 “这儿,要变成城镇了?!”王文华看到这儿,大吃一惊。 “是啊。现在,这儿只是一个雏形。将来房地产商一旦进驻,就会出现高楼大厦,一座真正繁华的山村小镇就会迅速地建成了。哈哈!”张总指挥说到这儿,充满了豪情壮志。 “呵呵,张总,你不是漂流工程总指挥嘛!怎么连渡口村城镇建设的事儿也谋划了?”山路看到张总指挥怡然自得的样子,禁不住敲打了他一句。 “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渡口村,是漂流河的终点站。这儿建设的怎么样,直接关系到旅游资源的利用情况和经济效益。这事儿,我能不考虑么?” 张总指挥说出了自己的理由,随后看看腕子上的手表,说:“呵呵,十一点,又到饭时了。文华主席,咱们吃饭去吧!” “呵呵,喝了你的早茶,一点儿都没饿呢!”王文华以为他要安排自己再去漂流山庄拼酒,头嗡的一下晕了起来。 “呵呵,早茶是早茶,午饭是午饭。既然到了饭时,怎么也得吃点儿呀!咱们就地就近,吃点儿农家饭菜怎么样?” “好的好的。”一听说不去漂流山庄,王文华一下子没有了思想负担。 几个人就朝对面那些小饭馆走去,只见小饭馆的招牌都是农家风格。什么知青饭馆、大食堂、老村长酒馆。看上去像是回到了七十年代。 对于临街的这些饭馆,张总指挥都不感兴趣,却领着王文华他们往一条胡同里走。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了一个农舍,只见门口镶嵌了“山嫂酒家”四个大字。 “哟!山嫂的名字,出现在这儿了?”王文华不由地大吃一惊,电影还没有拍摄完毕,主人公的名字倒是出现在商业招牌上了,这要是在市区,可能会引起名誉权之争的。 “山嫂!”张总指挥竟然会直呼了山嫂的大名。 “哎哟,张总来了!贵客贵客!快请……”酒家主人山嫂出现了。只见她苗条的身材,白皙的面孔,头戴白毛巾,腰系花围裙,完全是《母亲河歌》电影里女主角的扮相。 人当然不如葛藤长得那么漂亮,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颇像选秀时葛藤的精彩表演。 看来,这位山里女人模仿能力很强,好象是看了选秀节目里葛藤、崔艳艳、王岚儿的表演,将她们的形象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了。 “呵呵,山嫂,我可不是什么贵客。真正的贵客是他们。” 张总指挥的手往王文华身上一指,问:“知道他们是谁吗?市文联王主席,电影《母亲河歌》总策划,文联山路主任,《母亲河歌》导演。还有,文联办公室主任……” “哟,王主席,山路导演,可把你们盼来了!”山嫂就高兴得叫起来,接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模仿秀角色,直率的问:“你们看,我这假山嫂,像吗?” 哈哈!王文华一下子大笑了。刚才,他还为这酒家抄袭电影的创意觉得气愤,听她这么天真的一问,心里倒是乐开花了! 山里人,就知道做生意挣钱,哪里懂得什么抄袭、剽窃人家版权的事儿? “可惜,我这酒家只有粗茶淡饭,没有山珍海味招待你们。”假山嫂十分抱歉的说道。 “人家在城里,大鱼大肉吃腻了,就是想品尝农家饭菜,才到你这儿来的。”张总指挥打着哈哈说:“那个大屋子,没安排客人吧?” “哈哈,别说没有安排,就是安排了,也得给你们让出来不是?”山嫂确实是把王文华当成了贵客,立刻招呼服务员收拾大屋子。 大屋子相当于市区饭店的贵宾厅,屋子里摆放了一张旧式八仙桌,正座是一把太师椅,上面标了“乡领导”三个字,左右是陪客的“村长”“村支书”座位。 另外的座位上,分别标识了“民兵连长”“妇女主任”“大队会计”等等的村官职务。 “王主席,请你坐这儿。”山嫂把王文华让到乡领导位置上,随后,张总指挥、山路就成了陪客的村长和村支书。 大家围着餐桌坐下,服务员开始上菜。山路看见服务员端上来的全是粗粮食品,有窝窝头、玉米棒、地瓜、南瓜、芋头等等,就皱了皱眉头说, “张总指挥,你这大老板的就用这些东西招待我和王主席?”张总指挥说:“别看你是县长的哥哥,这些东西你们平时很少吃,所以才把你们带到这儿来,不然,咱们就去漂流山庄了。” 116一喝就醉 王文华一听说漂流山庄就晕了,迫不急待地抓起一个地瓜塞到嘴里,连连说好吃好吃,我已经多少年没吃这么好的东西了。 山路看到王文华狼狈样子笑了一下,自己也抓起一个地瓜吃了起来。然后又让许小丽和小刘也吃。张总指挥看见客人吃得挺香的,心里暗暗高兴,伸手也抓了一个地瓜。 山路看着人们津津有味地吃地瓜,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说:“张总指挥,饭这么粗,你总得上几瓶好酒吧。”山嫂见机就问,“导演想喝什么酒?”山路说:“当然是想喝最好的了。” 张总指挥对王文华说,:“王主席,你喜欢喝什么酒?你来点酒吧!”王文华说:“你是主人,听你的安排。”张总指挥说:“我不懂酒,对酒一点儿也不在行。” 小刘插嘴说,“要不,这酒让小牛姑娘来定。”大家都看小牛姑娘。小牛姑娘说,“怎么让我这女的定酒?王主席定吧。” 王文华说:“今天你是唯一的女士,怎么也得喝几杯吧,这酒就由你来定了。”大家起哄,一致要求小牛姑娘定酒。小牛姑娘就说,“我不是唯一的女士,还有许小丽主任呢!” 张总指挥说:“许小丽主任是贵客,咱们应该是陪她的。还是你点酒吧。”小牛姑娘看看大家说,“xo怎么样?”山路说,“我没意见。”张总指挥的另外几个部下也说,就由小牛姑娘说了算。 山路说:“这酒在这饭店恐怕要好几千元吧?”张总指挥没有理会山路,却对说小牛姑娘说:“妹妹,你不了解山里人的喝酒习惯,这儿的人一喝起来没有四瓶五瓶下不来,喝那洋酒既不过瘾还白花钱。莫不如点几瓶‘青兰白酒’让大家喝。” 小牛姑娘说:“你是不是心疼钱了?”张总指挥说:“我从来不把钱花在酒上面,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助兴,对健康无益的。” 小牛姑娘翘起嘴巴说:“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面子,怎么可能用‘青兰白酒’招待王主席呢?另外,你的部下也在这儿。” 王文华马上说,“张总指挥还是懂酒的。‘青兰白酒’也不错,长时间不喝,我还挺想它的。”张总指挥立即吩咐服务员上四瓶“青兰白酒”。 看张总指挥没有顺从自己的意思,小牛姑娘很不高兴地把面前的碗筷弄得乒乒乓乓。张总指挥笑笑,好象一点儿也没觉出她的不高兴。 大家喝酒的时候,张总指挥和小牛姑娘喝果汁饮料。但是喝着喝着,王文华就开始劝小牛姑娘喝酒。王文华说,“今天怎么也得代表县里跟我喝一杯吧。” 小牛姑娘经不住大家的劝,接过王文华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这一杯酒喝下肚,小牛姑娘脸上的红晕腾地冒出来,好象地平线上升起了红太阳。 喝完还对王文华说,“你以为我不想喝吗?可是我一喝酒就晕,”说着情不自禁把头靠在了王文华的膀子上。 “咦?这怎么行?”王文华见小牛姑娘一副醉态,连忙闪开,小牛姑娘却没有思想准备,身子一歪,就斜躺在太师椅上了。王文华连忙喊叫“山嫂,给她找地方休息一下。” 若是市里的姑娘,到了这种场合早就借坡下驴,退出酒桌了,但是这小牛姑娘听到王文华的话没有逃逸的意思,反而挺起腰板,借了酒兴说道: “王主席怎么这么回避我?是不是怕我和你谈感情啊?没事,男女不就是那点儿事儿么?”王文华哈哈地笑着,不敢再回自己的座位,找来个小凳子坐在一边,看着大家频频碰酒。 人们一边喝酒,一边想看看王文华与小牛姑娘怎么调情下去?他们呵呵的笑着,只当作儿戏来看,没有想到,旁边的山路却十分在意。 他睁大眼睛,奇怪地看着张总指挥,希望张总指挥能够制止一下小牛姑娘的放肆。张总指挥却像瞎了狗眼,嘴里啃着一个窝窝头,对眼前发生的事儿无动于衷。 张总指挥的两个部下看到这场景,就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高个子先站起来邀小牛姑娘喝酒,小牛姑娘死活不喝,高个子说:“你太不给面子了,既然喝了王主席的酒,怎么不喝我的酒?” 小牛姑娘被高个子缠得没办法,只好把酒喝了下去,这酒好象从小牛姑娘的眼睛里溢了出来,一双大眼睛磁磁春水荡漾,亮得出奇。 这一下子鼓舞了张总指挥其他部下的斗志,他们都上前劝酒,灌得小牛姑娘连连喝了几大杯。小牛姑娘难受,带着醉意说谁给我喝我也不喝了。 高个子说:“我代表山路导演让你喝你也不喝?”小牛姑娘说“不喝。”山路立刻站起来说:“我敬你,你也不喝?”小牛姑娘说“不喝”。 山路说:“你越不喝我越敬你,今晚非把你灌酸醉不可,否则以后我来这儿你不配合我工作了。”小牛姑娘嘎嘎地笑起来说,“山路啊山路,原来你是想趁人之危,这不算什么本事。” 山路依然站在那儿,依然虔诚地端着酒杯敬小牛姑娘酒。小牛姑娘接过来一饮而尽,说:“看你以后怎么让我配合你?”高个子又举起一杯酒,说:“这酒是我代山路大哥敬你的,你必须喝了。” 小牛姑娘摆摆手,说:“管你们什么大哥、二哥,我都不喝了。”高个子说:“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山路导演吗?” 张总指挥终于说话了,他说:“大个子,你们一大群男人合伙对付一个女子,你们像男人吗?”高个子举着的手僵在那儿,说:“张总你看,我们这不是尊敬小牛妹妹吗?”张总指挥说“放肆”。 高个子把酒收回来,自己喝了下去,心里想这位漂亮小姐不像是张总指挥或者是山路的红颜知己,倒像是他妈的那个王主席的铁子。 他就转身过去开始一杯一杯劝王文华喝酒。小牛姑娘怕王文华喝酒多了耽误正经事,对着服务台叫道山嫂,放音乐,我们要跳舞! 小牛姑娘喊了一声跳舞,服务员拉上了包厢里的窗帘,响起了音乐,小牛姑娘拉起王文华的手,说:“王主席,来,我们跳舞去。”王文华说:“抱歉,我不会跳舞,只会看。” 117沸腾的凤凰山 小牛姑娘说:“这年头,哪有不会跳舞的领导?”王文华说:“我真的不会。”山路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说:“小牛儿,我来陪你,”小牛姑娘搂着山路跳了起来,把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其他人也随着音乐跳开了。张总指挥坐在那里默默地喝酒,一言不发。小牛姑娘和山路脸贴脸地跳着,小牛姑娘说:“山路,我口渴。”山路张开血盆大嘴说:“我给你水。” 两个人嘴对嘴叭叭叭地啄起来,小牛姑娘的嘴里发出哼哼声。张总指挥对王文华说:“他们俩好像是情人了。今天,我看他俩都醉了,要耍酒疯了,我们找个屋子坐坐吧!” 张总指挥找来了山嫂,让他找个房间谈事情。老板说:“我这儿是酒店,没有房间。要谈事情就去‘生产队办公室’吧!” 生产队办公室在山嫂酒家隔壁,是按照中国70年代农村生产队的风格装修的,屋子里有四方桌,长板凳,桌子上摆了旱烟,古瓷的茶壶、茶碗。 墙上挂着茅主席像,还贴了一张张文格时期的报纸。“抓革命,促生产”六个大字在墙上十分耀眼。虽然不豪华,却也很幽静。 “对不起,王主席,这儿条件不好。将就一下吧!”张总指挥说着,亲自为王文华倒了一碗茶水。 “谢谢张总指挥。”王文华用跪指来了个叩谢。 “文华,听说你们要来现场拍摄电影,我很高兴,也会大力支持。只是,因为工期紧张,我不能全程奉陪。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请提前打个招呼,尽量不要影响工程进度。” “这个请放心。”王文华知道他怕拍摄工作影响了他的工程,慷慨的拍了拍胸脯说: “你干你的工程,我拍我的电影,我就是来借个外景,咱们的工作互不干扰。有事儿,我一定提前打招呼。绝不会影响工程进度。” “需要我们赞助多少钱?”张总指挥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起了赞助的事儿。他以为王文华今天大驾光临惠顾就是为了拉几个赞助钱来了。 “什么,赞助?哪里哪里?”王文华见对方误会,索性把话说开了,“这部电影属于市场化运作。我已经启动了文联公司运作方式。从银行贷款500万元呢!赞助?不需要了。谢谢你!” “呵呵,文华,你启动文联公司了?那你就是董事长兼总经理了。哈哈!真有你的……”张总指挥不知道是赞扬还是讥讽,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王文华率领的外景堪察人员走了,凤凰山镇的镇长就来了。镇长来了之后,就召集渡口村的村民开会。 唐镇长讲起话来总是嗯啊、嗯呀的。仿佛只有这么讲话才有效果。面对这么多的村民,他已有些年头没有这样面对村民过会瘾了。 底下石头上横放着的树干上坐着的,站着的,蹲着的,唧唧喳喳。虽然有的村民屁股下的屁撕烂布样的脆响,虽然有的人眯缝着眼珠子包口包口地吃着东西。 虽然有一两个年轻妇女伸手在肚脐下抓挠着昨夜男人下狠劲的地方,虽然有四五个抱孩子的妇女正蹲在小代消店门前扑扑扑地拉屎,空气中散发着汗味屁臭和屎臭味。 还有几条黑、黄、花不等的公母狗在白茶树底下勾子撞勾子的交佩,伸着的血红的舌头发出叽叽叽的呻唤声。 唐镇长每讲一句话至少就有五六七吧九十个以上的啊啊声,如果没有啊啊声的停顿连接,他完全有可能是讲不下去,自己没有讲话的兴致的。 这是凤凰山几百里山里大小当官的讲话的共同特征,连会计保管妇女队长小组长都是统一的腔调。 唐镇长的讲话在剔除了大部分的啊啊声后,重要的内容才显现出来,那就是县上已经决定了,在正式开放凤凰河漂流风景区之前,市文联公司将首先在这里拍摄电影《母亲河歌》。 所以,这次,乡里要做好配合工作。主要是抓紧抓好配套工程的实施。山里的公路要全面整修为沥青路,沿途不准开采石材,至少公路两边一律不准,开采矿石更是禁止的。 乱砍乱伐也不行,村民们都可以搞旅游服务业,吃、住、耍之类,头三年免税,大小规模不等。想要搞的村民,可以到本省的大梨树农业观光旅行区去参观。 看人家的农家乐是咋搞的,人家搞得很有名呢!省委领导都去过。 讲到最后,镇长才说到了渡口村,说你们渡口村是漂流项目的终点站。 这是你们的荣幸,从明天起,村长要组织施工,具体任务就是炸石头。将河里影响安全漂流的那些明礁暗礁统统炸掉。 然后,县里就会派来施工队伍,修建停船码头。码头建成之后,这儿还要建更多更好的酒店、餐馆、商店,扩大农贸市场,开办旅游纪念品销售点。 那时候,你们渡口村就不在是偏僻的村庄,而是一个繁华的村镇了。 镇长说话人们向来是不信的。老村民一般称镇长讲话是放虚屁,没臭味儿。不过,人家讲的神乎其神。倒像真的一样。年轻人听了,心里痒痒的很,就想去山嫂的儿子石岭家问个究竟。 可是,没想到,石岭家没有人了。据说石岭简单收拾了东西,去县城住了。大概是与那个漂亮女人打伙同居一屋了吧! 等到石岭再回村时,就不是一个人了,他带了一个施工队来,将自己的房子重新修建,门口写了“母亲之家”四个大字。 接着,施工队又将他妈妈的坟墓重新修葺了一番,用栅栏圈起来,入口处写了“山嫂之墓”,看来,这位写电影剧本的作家,要把自己家的一切都建成景点了。 石岭修建自己的房子和母亲的坟墓只是个小小的序幕,工成真正开始还是市县工程公司入驻之后。这一次镇长讲的旅游投资开发可不是放虚屁,一批又一批施工队入了场。 景区内的公路也开始整修,工程由镇长的小舅子赵二娃承包,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争着去做小工,挣工钱。 山里人干活很快活,一点也不觉得累,搅水泥、搬石头,担挑自如,嗑嗑碰碰也不下工地,像是一点也没受伤的样子。 这样,他们还庆幸自己,终于逃脱出了地里种庄稼的日子,就连那些懒汉们这一阵子脑壳也不痛了,食欲也好了,连出的气吸的风都是匀净的,打屁都要通泰些。 118钓鱼执法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石岭家的房子一修好,白墙黑瓦的色彩出现在山坡下,城里前来旅游的人就接二连三的来参观。先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们,他们的参观是免费的。 不但免费,走时还赠送纪念品。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学生们宣传这些景点。另外,这些成群结队的学生游走在两个景点之间,将那些前来旅游的城里人也吸引来了。 当然,最具宣传轰动效应的还是《母亲河歌》电影的开拍。 唐镇长这一天突然赶到渡口村,告诉老村长这儿要拍电视剧,明天市里的艺术家要先来采风看景,告诉村民们配合。 第二天,当真就来了,一辆中巴车riri呜呜地开进了山里,从车上下来一群奇装异服的男女,都留着长发,穿得花里胡哨的,男的长头发都往后梳成一束,扎来翘在后脑勺上。 山里人从电视上看过,知道这些都是歌星画家之类的艺术家的打扮。看到这些人,镇长、老村长脸上堆满了笑,那种卑微那种讨好那种热情的笑,是村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些花里胡哨的艺术家扛着长枪短炮般的照相机,在山村农家里钻来钻去,一个个疯了一样。他们操着与山里人不同的口音,问老村长哪里有旧房子,盖树皮的,最好上面长了青苔长了草。 老村长脑壳点得鸡啄米一样,连声说有、有。一群人又狗日疯了样往山坡上走,那几台圆口口、方口口摄像机就都对准村里山坡上春苗家的几间旧房子,推拉摇曳起来。 那动作,比炭火上烤羊肉串还平稳把细认真呢!接着五六天,这些男女演员天天都在春苗的青苔树皮屋里,鸠占鹊巢,春苗的爸爸几个人反而被撵到河那边堂哥家吃住了。 艺术家们脱下花里胡哨的服装,穿上了老村长找来的村里人家穿旧了的衣裤,在屋子里穿过来走过去,也烧水煮饭,也用弯刀劈柴,狗日疯了样,有时嘿嘿哈哈地笑,有时又哭又闹。 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是,一男一女抱着亲嘴亲得拍屁股样响,周围的男不男女不女的马尾头络腮胡几个还指着说,不投入,有点假,再来一次。 那男的手直接就伸进了女的穿着旧裤子的裤腰里。 看热闹的大婶姑娘们都转过头,哎——哟——这世道上还有这样不要脸的。 然而,片子拍完,这伙人的举动却让村民们睁大了眼珠子,那络腮胡马尾头现当当地数了几卷红花花的票子给春苗的爸爸,两千元。 还说,以后也许再来麻烦,照算。春苗的爸爸抖着腮帮子,将手连同钱死劲揣进了补丁裤子里。人们看着春苗爸爸揣在裤兜里的那只紧攥着的手,心里就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样,自己将旧房子留着多好,自己那房子比春苗家的还要年代久些,房顶上的青苔杂草还要茂密些,如果飞机在天上,是绝对看不出来是房子的。 两千元,自己在工程队打工要挣四五个月,我的天,你们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咋不早个半年一年来呢? 自从漂流河外景拍摄开工,王文华就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通过电话盯着外景拍摄的进度。山路几乎是一天通报一次情况。 这一天,山路突然说,昨天下午来了一个大巴车,车上全是省城来的游客,来到山里就到拍摄现场,要求观看演员表演漂流的画面。 山路再三地解释,拍摄电影有进度安排,现在还没到表演漂流的情节,另外,漂流工程没有峻工,漂流项目也没有正式营业,请他们到山里转悠转悠,不要让演员冒险去漂。 可是这些人非要演员表演漂流戏不可。于是,山路就让小牛姑娘临时调来几条漂流艇,上去几个演员比划了几个动作让他们看看玩玩。 没想到,今天早晨他们说剧组违法了,还掏出了一张五万元的罚单,说他们是无证非法经营。原来这些人是省文化监察大队的。他们这么干,分明是钓鱼执法。 王文华听到这里,心里马上气炸了。心想,这省文化厅也太不像话了。哪有自己整自己同行的? 再说,人家山路声明漂流项目不营业,拍摄进度也没到漂流的情节,你们却硬要求人家租借船只。满足了你们,你们却反咬一口,这像什么话? 说着,就抓起电话找市文化局长,问他熟悉这些人不?文化局长说:认识倒是认识。可是,这些人很不讲理的。 他说立刻找省文化厅反映情况。王文华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他的回话,估计是遇到了难题。正想如何应对这件事,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王文华不去接,电话却哗哗响个不停。王文华只好拿起听筒,一听,竟然是市委办公厅警务处的处长,教自己练武功的老刘,现在已经是公安局的处级干部了。 “文华,你他妈怎么不接电话?官升脾气长是不是?不愿意搭理我这老百姓是不是?”老刘哥虽然已经是公安局的中层干部了,因为与王文华的特殊关系,不高兴了开口就骂。 “对不起,老刘哥,正有个烦心事儿……你最近好吗?” “马马虎虎吧!怎么,你这领导也有烦心事儿?谁敢烦你呀?” 王文华就把省文化厅监察大队钓鱼执法的事说了一遍。 “妈的,省城这些个装b的,敢到北辽地面来耍?你等着,我带人去收拾他们!” “人家不犯法,你收拾人家干嘛?” “不犯法,我也能收拾他们。”老刘哥颇为自信的说,“这年头,我说他犯法他就犯法。哪个不老实,立马扣起来!” “谢谢谢谢老刘哥。”王文华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这老刘哥与自己久不联系,今天来电话,一定是有要事相告。就问:“老刘哥,你找我,有事儿吗?” “还真是有个大事。”老刘哥见问,立刻说道:“最近,公安局又要调整干部了。” “什么,调整干部?”王文华楞了一下,“现在,不年不节的,调整什么干部?” 119为哥们儿两肋插刀 通常,调整干部的事儿都是年末考核之后进行的。 “唉唉,现在的领导,一缺钱就调整干部。那些不愿意被调整的干部,谁不得抓紧送礼呀!” “老刘哥,这次调整,会动你吗?” “没准儿呀,”老刘哥担心的说道,“我和新来的局长不熟悉。听说,他这次专门调整热点岗位的人。你说,我要是送礼吧,太掉份儿,我勤勤恳恳工作,干什么要送礼? ““可是,不送,又担心人家误会。说我瞧不起他。文华,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这样吧,我找领导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保留你现在的位置。巡警大队队长,行不行?” “谢谢文华,不过。我想的不是保留现有位置。”老刘哥吞吞吐吐,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在市委干了这么多年,来公安局也立功几次了,怎么提拔就没我的份儿呢?” “哦,原来是想提拔?老刘哥,你想去哪儿?”王文华想,反正是帮忙,帮忙就帮到底吧! “我,我……我想竞选县区公安局长位置。”老刘哥实话实说了。 “这……”王文华一下子为难了,因为,县区公安局长的位置,比市局中层干部的位置重要的多。这事儿,公安局领导是十分慎重的。 “文华,是不是很难?”老刘哥问道。 “当然,往县区派公安局长是大事,听说要通过市政法委研究才行。”王文华告诉他。 “呵呵,要是不难,我就不找你了。”老刘哥笑了笑,接着告诉他:“文华,哥哥我准备了10万元的红包,我想送给市委于副书记,你帮个忙好吗?” “这……有必要吗?”王文华立刻摇头了,“于书记,可是个清官哪!” “就是清官,我才送哪。要是个贪官,这10万人家还看不上眼哪!” “这事……”王文华想了半天,说道:“我可以跟于书记打个招呼。钱,就别送了。” “招呼要打,钱也要送。文华,你创造个机会,让我与于书记见个面,就成。行吗?” “不就是见个面吗?好。我安排。”王文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他。 若不是着急让老刘哥帮助自己处理省文化监察大队钓鱼执法的事,也许王文华还不会着急安排他与于书记见面。 但是,他心里不知道凤凰山那里的事情怎么样了,另外,如果把他派到青兰县任职,对自己拍摄电影也是个保护。 所以,老刘哥放下电话之后,他就告诉于书记,自己有个朋友,想见书记一面。 “是需要我办什么事吧?”于书记一下子就猜到了。 “我也不知道。嗯……”王文华怕于书记拒绝,没敢说出什么事情来。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警察,曾经是市委办公厅警务处长处长。也是我的哥们儿。!” “既然是这样,那就见一面。”一听是市委警务处长,于书记痛快地答应了。 快到下班的时候,凤凰山那边来了电话,说是那些钓鱼执法人员还赖在那儿,非要让剧组交出现款不可。王文华让山路先稳住他们,好吃好喝招待。明天一早他就派公安去收拾他们。 山路明白了他的意思,答应让自己的弟弟以县长名义出面,将他们安排到县宾馆住下。先招待一顿饭,罚款的事儿明天就交。 安排好了这件事儿,王文华叫来了小刘,说是去市委住宅区,然后告诉老刘哥,赶紧到市委住宅区来。 王文华来到于书记楼下,老刘哥的巡警车几乎与他同时到达。王文华想让他与自己一起上楼。他却犹豫不决,说:“还是你先上去,得到书记许可,我再上去。免得尴尬。” 于是,王文华就按了门铃,然后自己上去了。 书记夫人为王文华开了门。先问了问拍电影的事儿,接着就引他坐到了于书记的书房里。 这个书房,实际上就是于书记的办公室,接待政界客人,都是在这儿进行的。 王文华进了书房,于书记正在看当天的报纸。见他来到,让个座,然后继续看报。随后,书记夫人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王文华。 片刻的沉默之后,王文华鼓起勇气说,“这个,我说的那个朋友在巡警大队,想换一个岗位,挪一个位置。” 说着,就将老刘哥塞给他的那个装了钱的档案袋默默放到于书记面前的茶几上。 于书记解开档案袋的系绳,往袋子里窥了一眼。“是想提拔吧?听说公安局正调整干部呢!” 王文华的脸上五颜六色,颜色重到快挂不住了,幸好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因为于书记又提新问题。“人呢?人在哪?我总要过目一下吧?” “就在楼下。”王文华说。 “有备而来啊。”于书记抱手往后一仰,闭起眼睛说,“叫他上来吧。” 王文华打了个电话,老刘哥上楼,进来书房。他手托大盖帽,以立正的姿势站得笔直,准备回答于书记的任何提问。 事情来得突然,老刘哥不懂书记会大发雷霆还是会和风细雨,漫无边际的问题在他心中翻滚,蒸发成满头雾水,凝固成串串汗珠。 不料,于书记斜了他一眼,目光就转向王文华,似乎他仅仅是商品,王文华才是真正的客户。 于书记问,“他叫什么名字?” 王文华说,“刘达,达标的达。” 于书记又问,“工作几年了?” 王文华说,“从部队特务连转业之后先在市委警务处工作,来公安局八年了。” “嗯,对目前的公安工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于书记来了个现场考核。 “是。于书记,目前的公安队伍,人很多。但是坐办公室的人人太多,深入一线的人很少。如果改变社会治安被动的局面,应该是加强一线警力,提高出警率。这样……” “嗯。”于书记听了一句,就不问了,抓起电话就拨。“彪局,我市委老于啊。你们干部调整的方案定了没有?……我能有什么亲朋好友?没有的事。巡警大队的刘达知道吗?表现怎么样? “小伙子挺精明的,能用就给他用起来,年轻人嘛,要给他们多压担子。哪里?交警中队?我看可以。嗯,县区公安局也不错嘛,先锻炼锻炼再说。好,就这样吧。” 从表情看,老刘哥已经是喜在眉头笑在心。也难怪,于书记一个电话就了却他多年夙愿。真可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于书记抬腕一看表说: “我不留你们吃饭了,晚上还要见一个财政厅的处长。” 老刘哥的大盖帽仍然托在手上,他向于书记深深地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 “文华,把这东西拿走!”于书记将那个钱袋子丢给了王文华 120一物降一物 。 从于书记家出来,老刘哥喜气洋洋。他先是感谢王文华为他安排了这次会见,接着就让王文华给山路打电话,随后自己夺过王文华的手机,吩咐山路: “哥们儿,想要收拾他们,咱们也来个‘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晚上,你让宾馆安排几个小姐缠住他们,然后打开房间的摄像头……” 山路开始还犹豫不决,觉得这么拖人下水不地道。可是一听这是公安局的计策,就答应马上安排。 第二天一早,钓鱼执法人员连早饭没来得及吃,就集合起来往凤凰山进发。他们知道天气转暖了,很多的游客都是起早偷偷来漂流河游玩的。 如果剧组走场,清早可以抓个正着。又由于剧组答应交罚款,发了财的他们趾高气扬,连司机开车都分外精神。 可是,车子刚刚开出县城,一辆巡警车拦截了他们。 “干什么呀?”看到眼前站立的巡警,司机没好气的质问道。 “干什么?”一个大块头巡警上前就抓住了司机的脖领子,“你的车超速了。懂不懂?” “什么,超速?”司机连忙分辨,“这儿没有限速指示牌。你们凭什么说我超速?” “妈的,就凭这个!”大块头不由分说,上前就搧了司机一个耳光。 “你们、你们警察,怎么敢打人?”司机后面坐的人五大三粗,像个头头儿,一见警察动手,立刻瞪起了眼珠子。 “他妈的,你下来!”大块头冲着这个头头儿骂了一句。 “我?”头头儿不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大块头重复了一句,接着厉声说道:“快点儿,跟我们走一趟!” “我们、我们是省政府的。你们北辽警察敢行凶。我要收拾你们!”头头儿立刻恼怒了。 “操尼妈,你们敢冒充省政府。快点儿下来!”大块头呵斥道。 “下去就下去。不过,你得说清楚,凭什么拘捕我们?”头头儿嘟嘟囔囔下了车。说着,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大块头警察说道:“你瞪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我们是冒充的吗?” 大块头巡警根本不看他的工作证,低声喝道:“少废话!上警车。跟我们走!” “我正式告诉你们,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你妨碍公务,要追究责任的!” “执行公务要带头守法。你们守法了吗?”大块头警察一边反驳着他,一边用手指着中巴车上的人,“别啰嗦,男的,都给我下来。快上警车,跟我们走!” 一车人中的男人立刻下了中巴。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虽然昨天晚上风流了一下,可那是县宾馆安排的。难道他们也学会了钓鱼执法不成? 警车小,人多,大块头硬把他们往里面塞。这些执法人员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一个个嘴里不干不净地就骂开了。 开警车的司机往车里看了看,警告说:“你们的嘴干净点儿!谁再张嘴就收拾谁!”这一声,吓得他们都老实了。 巡警办案是就地就近的。老刘哥下达了指示,警车就开到了凤凰山派出所。这时,老刘哥已经与派出所长谈了半天了。 见人们被带来,立刻将他们“收容”到派出所审讯犯罪嫌疑人的屋子里,派出所长先是和颜悦色地询问了他们的姓名、职务,然后一拍桌子,说道: “各位省领导,你们来青兰县检查工作我们欢迎。可是,咱们得守法对不对?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昨天晚上,你们违犯了治安条例。得允许我们处理一下。对不对?” “我们昨天晚上怎么了?”那个五大三粗的头头儿张嘴就问。 “这事儿,请你们自己说吧!”老刘哥立刻在旁边上了他的话碴,“如果让我们警察说出来。你们可就失去坦白从宽的机会了。” “什么,坦白从宽?”头头儿立刻瞪起了眼,“我们已经声明我们是省政府的。你们怎么还把我们当犯人?现在,我再次警告你们,马上放我们走人。不然,你们要承担一切后果!” “哼哼,你就是队长同志吧?”老刘哥斜眼瞅了瞅这小子,立刻呵斥道:“队长同志,请你先说,昨天晚上七点到八点钟,你干什么了?” “七点,看新闻联播呀!”队长佯作糊涂。 “新闻联播?是看的哪个台?”老刘哥问道。 “中央一套。”队长回答。 “哼!中央一套?恐怕是小姐往你身上一套吧?”老刘哥见他不老实。只好点明了。 “什么,小姐?那是县宾馆给安排的呀!你们这么干,不是钓鱼执法吗?”队长这才醒悟了。 “谁钓鱼执法?你心里最清楚。”老刘哥哼了一声,接着一拍桌子,“胆大包天色狼,竟敢利用执法之机漂昌。 “按照治安条例,每人罚款一万元!交钱吧。不然,咱们就拘留所里见!”说完,老刘哥愤愤地走了出去。 “看、看,你们态度不好。惹我们领导生气了吧!”派出所长马上趁火打劫,“快点,把事情经过写下来吧。我给领导求求情,或许会放你们走。 “不然,进了拘留所,可就谁也保不出来了!听说,省公安厅的摄像记者正在那儿采访。要是给各位暴了光,你们回去怎么交待呀!” 老刘哥与派出所长的双簧戏演出得相当成功。两个人连唬带吓,把这些个钓鱼执法治得服服帖帖。他们虽然一致认为是县宾馆安排了小姐奉陪,但是都承认自己犯了错误。 最后,派出所长指出两条路:一是每人交一万罚款走人;二是拘留十五天。处理方式让他们自选。当然这些人选择了交罚款。也有两个人不知趣,说是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派出所长就说:那好吧,请上车,咱们去拘留所。”这一下,他们就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一分不少地争取宽大处理了。 虽然这样,老刘哥怕他们的嘴不老实,出去乱说乱讲,就警告他们:“今天的事便宜了你们。如果胆敢出去乱说,我们就将宾馆的录像公布于新闻媒介,希望你们放明白些!” 121小牛姑娘的人情 听到老刘哥这样讲,其中一个明白了利害关系,立刻请求将那些录像交给他们拿回去,永远记住这次教训。老刘哥哪里肯答应? 几个人就“领导领导”的央求个不停,几乎像是要下跪求饶的样子。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派出所门外响了一阵喧哗声。 人们一看,原来是执法队的女士们领着一个漂亮女孩子来了。而这个女孩子正是昨天晚上接待他们的女孩儿,据说是在县旅游局工作的小牛姑娘。 一见小牛姑娘面,那些个男人不由地羞红了脸,接着就央求小牛姑娘说情,将那些录像带交还给他们,避免将来再生后患。这时,省里那些女士也央求小牛姑娘给说说情。 小牛姑娘立时成了他们的大救星一样。小牛姑娘已经知道了他们干的钓鱼执法的勾当。想想将来工作上也许还要彼此打交道,只好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说: “我找市文联主席说说吧,他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也许他不计前嫌,会给你们个面子。”接着,小牛姑娘就当着他们的面说道: “喂,王主席吗?我是小牛姑娘,省文化监察大队来我们这儿检查工作,与公安局闹了点儿误会。请你说句话,把县宾馆房间的录像带还给他们吧!嗯,你找刘队长和白所长说说。” 小牛姑娘放了电话,老刘哥就及时出现了。他立刻吩咐派出所长,“按王主席指示办。”派出所长就把那些视频盘一一还给了他们。 他们恭恭敬敬地接过那些视频盘,点头哈腰地说着谢谢,然后就尴尬的离开了。谁还敢再提罚款的事儿? “老刘哥,真有你的。他们罚我们五万,一分没得。我们罚他们七万,一分不少!他们的亏,吃大了!”派出所长说着,将那些罚款掏了出来。 老刘哥虽然是巡警队长,心早就在分局局长的位置上了。 他将罚款简单看了看,给派出所长四万,入了财务帐。然后又叫来警车上一个管内勤的年轻人,让他将剩下的三万元收好,嘱咐派出所长把复制的录像带保管好,打道回府了。 “文华,钓鱼执法那些人我给摆平了。”老刘哥上车就给王文华汇报。 “谢谢你老刘哥,我也要告诉你,公安局党组已经正式下达你的任命书了。你回来之后可能就会找你谈话。 “不过,我要告诉你,于书记只是欣赏你的才干,才与公安局打招呼的。那10万元,他只收了一张。其余的都交给了我。一会儿你拿回去吧!” “这、这……这是怎么说的?于书记以为我没钱怎么的?”老刘哥过意不去了,“在我们这里,想当个派出所长还得付五万元的代价呢!” “这儿不是你那儿。以后,好好用工作报答于书记吧!”王文华说完,放了电话。咚咚,有人敲门,王文华说了一声“请进”,就见炊事员端了午饭放到了茶几上。 “以后不要送了。我下去食堂吃。”王文华觉得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这是许小丽主任安排的。你吃了饭碗筷就放这,我上来取走一块儿刷洗。”炊事员笑了笑,觉得自己尽了责任。 一边吃饭,王文华就想凤凰山拍摄电影遇到的事情。原以为只要筹集到了足够的资金,拍摄工作就不成问题了。没有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儿? 这次平息事端,多亏老刘哥动用了警力。如果以后再出现了这个监察、那个监察,自己还要请警察出动吗? “哗啦啦……”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老刘哥打来的。 “老刘哥……”王文华不知道他的谈话进行没有?连忙接起了电话。 “文华,谈过话了。”老刘哥告诉他,“要我去玄城区公安分局任局长。我给你汇报一下。” “哦。很好。毕竟是一方诸侯了。恭喜恭喜!” “这还不多亏你帮忙?再次谢谢你!晚上咱们俩找地方喝一顿。”老刘哥豪爽的邀请道。 “好的。”王文华立刻答应了。 答应的原因不是馋酒,而是想了解一下凤凰山拍摄外景地详细情况。他想,老刘哥惦念谈话的事,肯定有些详细情况,没来得及告诉他。 喝酒地点选在“月亮弯弯美食楼”。王文华这是第一次来,这店并不太大,却相当豪华,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有一挂弯弯的月亮与你相伴,有趣得很。 领班小姐将王文华领进“桂花亭”。老刘哥从亭子里走了出来,一边招手,一边说道: “文华,这个地方你一定未来过。” “从未来过,想不到本市还有这么个好地方,真好像坐嫦娥飞船来到了月球。这个设计很新颖,看来我们中国的建筑设计也上了一个新台阶。” “屁,这是德国著名建筑设计师的作品,中国的设计师只配给他提皮包,就像奥运场馆,有几个大的出自我们自己?”老刘哥说道,王文华想不到这家伙还有一点民族感。 “外国的月亮不是比中国的圆吗,这里怎么是弯的呢?”王文华笑道。 “在他们自己国家是圆的,一来到中国就变弯了吧?”老刘哥也在笑。 老刘哥点的菜很讲究,一共大小十八盘,叫的是“酒鬼酒”。 “咱俩还没单独喝过酒吧?”老刘哥今天的头发摆得很整齐,秃头基本已被遮住。从他的表情看,比平时的笑容多了不少。毕竟是升官了呀! 王文华连连敬了两杯酒,一杯酒祝贺他荣升分局长,一杯酒感谢他为自己解决了省文化监察大队对自己的剧组钓鱼执法的难题。 老刘哥是个实在人。见王文华实心实意地敬自己酒,豪爽地干了。随后,两个人的话题就转移到了这次省文化监察大队前来执法的事情上。 “文华,人家省监察大队的执法范围主要是省城和省内的大城市。这一次,怎么盯上了你们深山里的剧组呢?” “这事儿,我也纳闷儿呢?”王文华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平时,我们和省文化厅根本不来往。哪儿会得罪他们?” “既然你心里没数,我不妨告诉你,那位监察队长说,他们这次来,是有人举报。”老刘哥一下子揭开了谜底。 122靠前指挥 “举报?是谁?”王文华心想,老刘哥只要知道这个人,就会告诉他。 “他说……是青兰县旅游局一个姓牛的女人。”老刘哥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 “姓牛的女人?难道说,是那个小牛姑娘?”王文华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向自己求情的姑娘,心里纳闷儿: 这个人,与自己并不是太熟悉。可是,她竟然会降下身份向自己求情,为那些钓鱼执法的人开脱罪责。原来,这事儿是她举报的。 “是不是那个求我还给他们录像带的小姑娘?”老刘哥也想起了早晨的人和事儿。 王文华就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把她得罪了?” “没有哇!那天我去凤凰河漂流河勘察外景,她不过是陪同我们走了一趟。在酒桌上,她喝了酒还有点儿讨好的向我发贱呢!她怎么会举报我们?” “既然你没有得罪她,那就是你的部下得罪了她。”老刘哥判定。 “我的部下……剧组的人?” “也许是吧?文华,这事儿,你应该注意寻找一下原因。不然,下次再出现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再随便的出动警力了。” “嗯,我去一趟凤凰山。”王文华决心要亲自出马解开这个谜。 “去一趟不行。我建议,你去了,就不要回来了。住在那儿。” “什么,住在那儿?有这必要吗?”王文华不知道老刘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有必要。”老刘哥往前凑了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文华啊,人家都说,自从你离开市委办公厅到了文艺界,就成了无所事事过活的逍遥派了。 “今年拍摄《母亲河歌》,一下子就轰动了全市。人家都说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现在,市委周书记把眼睛盯在了漂流工程项目上,老百姓们则盯住了你这部电影。 “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在一线亲自指挥,却坐在市里办公,将来一旦成功了,你就不怕部下与你抢功劳吗?”老刘哥推心置腹,讲了一番道理。 “部下是我的铁哥们儿,他哪儿会与我抢功劳?”王文华大咧咧的笑道。 “文华,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那个剧组导演,依仗他弟弟是县长,在凤凰山霸道得很。山里的村民张口闭口都是山路导演。 “村民出租个场地,出演个群众演员什么的都是他一人敲定。长期下去,你就不怕他给你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么?” “麻烦事已经惹出来了。这次让人家钓鱼执法。我怀疑与他有关。”王文华听了老刘哥的话,觉得不无道理。 “既然是这样,你就干脆进驻剧组,靠前指挥。在我们公安局,领导都是这样子的。凡是马上要出成绩的地方,都有领导在一线指挥。 “只有这样,领导才知道你是爱岗敬业的。不然,你的功劳就被那些无良部下抢走了。” “你说的对。我应该靠前指挥。现在,呆在这办公室里,今天这个会,明天那个事,精力都白白耗费了。” 王文华决定像真正的董事长、总经理一样,一头扎进经营第一线,这样,那些官场活动就无法骚扰自己了。 回到家,王文华就告诉妻子,自己要到凤凰山拍摄现场呆些日子。防止那里再出现麻烦事。妻子就提醒他: “当时你可是给山路授权了的。经费也是包干预算的。你去了,千万不要插手具体工作,弄得人家无所适从呀!” 听了妻子的话,王文华还真的捉摸了一下,山路是懂得电影艺术的人,在前期电影拍摄和预售活动中,是立了大功的。 自己这一次去,只是起个保证监督作用,绝不是插手具体工作,挫伤了他的工俇积极性。不然,电影拍摄正值如火如荼的时刻,内部闹翻天了,那可就不妙了。 为了慎重考虑,王文华第二天上班就找来刘兰蔻,先问了刊物运作的情况,得知一切正常,心里十分欣慰,接着就说了自己去凤凰山拍摄一线的打算。看看她有什么意见? 刘兰蔻对王文华的打算却是一百个支持。她说,省文化监察大队钓鱼执法的事已经在文艺界传播开来了。有些人问到刘兰蔻,她只是解释与有关方面沟通不够,造成了一场误会。 但是,她从心里却是怀疑山路的风流习性犯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了漂亮的女人,导致了人家举报?不然,堂堂的省文化监察大队怎么会找到深山老林里去执法? 出了这事儿,王文华正好可以去监督山路,避免出现更多的麻烦事。这个时候王文华出现在拍摄现场,山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于是,王文华就让刘兰蔻找来了刘绘副主席,还有许小丽、夏天,开了个小会。说是凤凰山拍摄现场出现了一些困难,需要自己去协调解决。 家里的日常工作,由刘绘副主席主持。 其他人各负其责,管好自己的部门,自己离开这一段时间,如果市委、市政府领导有重要的事儿,就给自己打电话。 分派完毕,王文华向市委宣传部打了招呼,就找来司机小刘,即刻出发。车子出了市区,王文华就让小刘坐到副驾驶座位上,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车子直接朝凤凰河漂流山庄开去。 车子进了大门,直达楼下。小刘早已睡了半天觉,还在那儿打呼噜呢!见王文华已经把车开到了目的地,连忙抱歉的骂自己“失职”,同时又对王文华伸出大拇指:“王总厉害!” 山路接到了刘兰蔻的电话,说王总来漂流河拍摄基地了,要他安排一下住处和办公室。 山路就找来漂流山庄经理小马,让她为王文华安排了一个套间。 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办公室。办公室里,电话、传真、网络设备安排的一应俱全。 王文华坐到办公室里,山路就来汇报拍摄进度。王文华问他有什么问题需要自己解决?山路就说了一个具体的问题: 为了迎接夏天旅游旺季的到来,山里有不少景点在组织施工,常常有人放炮炸石头,拍摄外景故事时就会传来爆炸的同期声,影响了拍摄效果。 他曾经给自己的弟弟说了几次。但是,他弟弟只能规定县、乡、镇里建筑企业的放炮时间,却无法阻止张总指挥部的施工队伍。 123现场刺探 他请王文华亲自出马,找张总指挥协商一下,规定一下放炮时间,免得破坏影片的声音效果。王文华立刻就打了张总指挥的手机,告诉他最好规定一下放炮时间。 不然,这边的活就没法干了。张总指挥当即同意。还邀请王文华过他那边去喝酒呢。王文华就想到,这个张总指挥是建委副主任,对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完全可以实行遥控指挥。 但是,人家却扔下家里的工作,一下子搬到施工现场来了,这样,市委周书记就认为他是一心一意扑到工程上了。在这点上,自己的思想境界和心机真就不如人家呢! 听完了山路的汇报,就是午饭时间了。王文华来到餐厅,与剧组的人们见面问候,一起用餐。 刚刚坐下来,就见那位长春电影制片厂请来的导演顾问悄悄地凑近他,小声告诉他:“王总,下午我要找你谈事情。” 午饭之后,王文华按照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午睡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屋门被打开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坐在沙发上的人正是那位导演顾问老太太。 她的衣着,已经与餐厅就餐时发生了变化。天气转暖了,她换成了一件有着竹叶图案的裙子。布料看上去就像是古代人自己织的粗布一样,底色纯白纯白的,显示出艺术家对于品位的追求。 “王总,我没有影响你休息吧?”老顾问显得非常客气。 “没有。一点我就应该起来办公了。大姐,你想找我说什么事?请讲吧!”王文华看到房间橱柜里摆了矿泉水,顺便拿出来一瓶,放到顾问面前。 “谢谢王总。”老顾问欠了欠身子,随后就策略地打开了话匣子,“王总,请问,在贵市文艺界,对于男女风流罪过可否有纪律规定?” “什么?风流罪过?你是说……”王文华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 “呵呵,王总,现在是一个性开放的时代。尤其是在文艺界,很多人把这事情当作自己的能耐或者是长处来炫耀。但是,在我们长春电影制片厂,对这种事情是严格制止的。” 王文华再笨也能听出来,一定是剧组里发生了类似的风流事件,影响到了电影的正常拍摄。不然,这位大姐不会这么严肃的提出这个问题来。 “大姐,你的意思是……”王文华向前倾了倾身子,显示了自己对这个话题的重视。 “王总,今天我找你,绝没有告山路状的意思。但是他最近在男女关系上确实是不太检点。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会影响咱们的正常拍摄工作的。” 哦,是山路?王文华听明白了。怪不得刘兰蔻说他的风流毛病犯了。看来,山路好象露出了贪色的狐狸尾巴。 “他和哪个女演员有染吗?”王文华担心的问道。 “现在还没有。为这,我一直很赞成他的自重自爱。但是,在与社会上异性的交往上,他好像有点儿随便。 “我怕他这毛病发作了,蔓延到剧组里来。要是和葛藤那样的女主角搞上床,弄大了肚子,咱们这部电影就毁了。还有,剧组的声誉,文联公司的声誉,都要毁于一旦。” “大姐,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这方面苗头的。一旦发现了,决不姑息迁就!” 王文华虽然还不知道山路到底有了什么风流罪过的蛛丝马迹让导演顾问看到了,但是,起码,这次遭受钓鱼执法的事,很可能是与他的作为有关。 “王总是个洞察一切的人。这个时候赶到剧组来,真是太及时了。现在的拍摄已经是关键时刻了。我希望能够得到王总的关注。让这个片子善始善终的杀青。不然,就会前功尽弃了。” “好的。这片子还要靠大姐细心指点,严格把关才是。只要有利于提高影片的艺术水平,你的意见我们都会认真采纳的。” “没有问题的。只要王总一如既往地关注剧组,不要再发生让省文化监察大队钓鱼执法类似的干扰,这部片子一定会成功的。”顾问毕竟是个有文化修养的人,说话十分的注意分寸。 “明天拍哪一场戏?我想到现场看一看。”王文华知道,像这位老顾问反映的情况,只靠谈话是调查不出结果来的。只有到现场认真观察,才能察觉到问题的存在。 “第一场戏……”顾问告诉他。 “怎么,才拍第一场?!”王文华没有想到剧组进驻了这么多天,才拍开始的戏。 “呵呵,王总,拍电影不像是写小说,要按照逻辑顺序进行。拍摄电影,有时候要根据天气了、场地情况,必要时可以倒过来顺序拍。” 老顾问解释,“前一段时间是冬季,不适合拍外景戏。夏季刚刚来到,刚刚可以进入外景场地拍摄。所以只能现在开始拍摄。” “哦。我知道了。”王文华这才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第一场戏正式开拍。 按照山路写出来的分镜头剧本,第一场戏是山嫂在母亲河里摆渡载客的场面。在王文华的印象中,这一场戏应该是在渡口村渡口拍摄,但是,山路却选择了两山之间的河面。 据说,山嫂出场之后的情节是采石的丈夫出事故的场景,大概是为了前后情节的联系紧密吧! 上午八点,山路拿电动小喇叭喊了一声“开始!” 就见扮演山嫂的葛藤摇着小船出现在母亲河里。随后,她的美妙的歌声响了起来,并通过大功率的扩音器传遍了山谷。 王文华站在山头的看台上,觉得眼前出现的场景不是母亲河,更像是长江流经三峡巫山的美景。啊,这意境,太美了!怪不得山路地要对剧本做些调整。 可是那,等了一会儿,王文华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只见自己所在的山头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仔细观察,竟然都是游客。 那些举了花花绿绿放行社旗子的导游小姐指挥自己的游客队伍时,观众的队伍显得更加壮观了。不大一会儿,对面的山头上竟然也出现了一簇簇的旅游队伍。 “山路,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么多游客观看拍摄上现场,剧情泄露了怎么办?这是商业片的大忌!你不知道么?!” 此时此刻,就见导演顾问气急败坏地冲山路大喊大叫起来,“这事儿,你经过王总同意了么?” 124难以掩饰 “呵呵,王总,对不起,今天省电视台说是来探班。我想这正是宣传咱们电影的好机会,没来得及请示你,就同意来一些游客壮大场面。你看……”山路说话诚恳,没有隐瞒事实的样子。 “大姐,省电视台探班?咱们得支持吧!这正是咱们打免费广告的好机会呀!”王文华当然要相信山路的话。他是导演,剧情泄露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不会傻到坑害自己吧? “省电视台?在哪儿呢?我怎么看到,漫山遍野都是看热闹的游客呢?”老顾问的说着,随意的朝旁边的一个旅游团一指。 嗬!王文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得了!就见一群游客好像是战争年代攻占制高点一样,黑压压的人正从山下往山上爬呢! “什么省电视台探班?纯粹就是给旅行社招徕游客制造噱头!”老顾问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山路,拍摄继续……我过去看看。”王文华为了了解情况,就朝那群游客走过去。 到达山头的游客,一个个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王文华看到有一对老夫妻模样的人,就朝他们走过去。“大爷大妈你们好!请问是来参加漂流活动的么?” “漂流工程还没有验收,谁敢去漂流?要是翻到河沟里怎么办?嘻嘻,听说这儿在拍电影,我们是看热闹来了!没想到,还真来着了!” 哦?看来,老顾问说话好象没有冤枉山路啊!这些游客,就是奔拍电影来的。接着,王文华向两位老人要了一张旅行社的宣传单,只见上面印制了几行大字广告语: 观赏凤凰山春色, 揭秘拍电影过程, 体验母亲河漂流! 嗯,果真如此!自己的电影拍摄现场,竟然会成了旅行社招徕游客的噱头了! 怎么办?制止山路。那样会不会伤了他的自尊,让他这个导演失了脸面? 如果不制止,任其自流。这部影片的剧情泄露了怎么办?现在的私人摄影手段这么多,仅仅是手机就可以声光俱全的录制下一段精彩的镜头。 一旦这些影像资料传播到网络上,这部电影就没有商业机密了。观众就失去了对它的期待了。这可真是商家的大忌呢。 王文华觉得,自己对这件必须有个明确态度,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乎,大踏步走到山路的指挥台上,告诉山路:“拍摄暂停。咱们回去开个小会,下午继续……” “好的。暂停就暂停。反正上午的戏也差不多了。”山路立刻通过摇控,下达了“收镜回去”的指令。 演员们在片场,并不知道指挥台上发生的事情。大家以为是今天中午要提前开饭了,回到漂流山庄就来到食堂里。 王文华则把山路、老顾问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山路导演,今天上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游客?你是不是与旅行社搞了什么交易?变相允许他们进入拍摄现场了?” 会议一开始,老顾问就毫不客气的批评起了山路。 “顾问大姐,看你说的。我是影片导演,我怎么会与他们搞交易?”山路摊开双手辩解着。 “山路,我们开始进山,也有很多的人好奇的来现场观摩拍摄过程,都被你不留情面的赶跑了。连你当县长的弟弟那儿来的官员朋友你也毫不客气。 “为这,我很敬佩你。可是那,今天这么多游客涌进来,你怎么就泰然处之了?如果不是你同意,那些举了旗子的导游敢把客人们大张旗鼓地引领到现场来么?” “这不是省电视台探班,为了场面壮观些么?”山路无力地辩解着。 “还说是省电视台探班?省电视台的记者们在哪儿?我和王总怎么就没看着呢?”老顾问不客气的质问着。 “这……或许是他们在河边拍摄近景吧。”山路的话说得理不直,气不壮。完全是在搪塞。 “大姐,咱们先……先吃饭好不好?”王文华一看僵住了,觉得这会没法开下去了。只得以吃饭为由终止会议。 “好的。先吃饭。不过……山路,这事儿,你必须给王总一个交待。”老顾问不依不饶地说道。 来到食堂的自助餐厅,看到老顾问去捡饭菜了,王文华让服务员打开一间小餐厅的门,让山路随同自己进去坐下了。 “兄弟,这儿没有外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王文华让他坐下来,心想,这回你该说了吧! “大哥,对不起!”山路的脑袋瓜子一下子低下去了,“我也是万不得已啊!” “怎么了?有人胁迫你?!”一看山路这个样子,王文华觉得事情复杂了。 “我们刚刚进山时,县旅游局为了提高旅游经济效益,曾派代表找我协商,要把观看拍摄电影作为凤凰山旅游的重头戏推出去。被我拒绝了。 “可是那,他们不死心,就派小牛姑娘来纠缠我。小牛姑娘刚刚竞聘了旅游公司总经理职务,为了完成预定的经济目标,就对我死缠乱磨……甚至于……” “色诱?是吗?”王文华想起刘兰蔻和老顾问的话,一下子猜了个吧九不离十。 “嗨!悔不当初……”山路使劲地拍打起了自己的脑袋—— 村长招待山路在山嫂酒家喝了几杯,外面的雨小了些,山村里没有旅店,回漂流山庄又黑灯瞎火的,村长就让他住到山嫂家里去。 山路被酒家服务员领到山嫂家时,一个女孩子已经乏的躺在炕尾睡着了。山路想,咋就弄个女孩儿睡这儿?是村长专门为我安排的吗? 他想回去找村长,让他把女孩子领走,可是那,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竟然会蔫不悄地躺下了。 躺下的山路觉得刚才山嫂酒家的酒很好喝,鱼肉也很好吃,只是酒劲儿上来,胃有些不得劲儿,就侧了身子睡,正好就看见了平躺着的女孩子。 咦?!他猛然间醒了,这女孩子,不是那个小牛姑娘吗?刚才她还陪自己喝酒,一眨眼就不见了。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儿等待自己? 125热炕头儿上 小牛姑娘黑油油的披肩发披散在枕头上,胸起伏着。山路想县城里的小牛姑娘,比市里的那些女孩子纯洁多了。 这小牛姑娘的胸、身材,有些个像兰蔻大姐呢。兰蔻大姐丈夫在外面工作,他几次示意想与她缠绵一下。她躲避了。没想到这个比她更年轻、更纯洁的女孩子竟然会来到他身边。 想着想着,窗外的雨停了,雨后夜的天空竟涌出来一些淡淡的月色来。山路想这小牛姑娘要是自己的兰蔻大姐该多好,那他就可以靠过去,钻进那床绣了花的被子,抱住那诱人的身体。 可偏偏就不是,山路没有喝多酒,他想他是有理智的,山路就是喝多了酒他也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何况人家还是从县城里来陪伴自己的姑娘,是贵客呢,该当成亲戚家的人般对待。 山路将已经有些燥热的身子转了一下,开始背向小牛姑娘。山路的眼皮有些发涩时,小牛姑娘却开口说话了。 小牛姑娘说,“怎么,喝多了,村长不是说不让你喝多吗?”山路转过身子见小牛姑娘正拿脸对着他。 山路就慌乱地说是村长自己还在喝酒,他觉得不胜酒力就回来了,没想到漂亮的小牛姑娘会在这儿等待他。 小牛姑娘说,你是导演,玩得漂亮女人多吗?这屋子里有女人陪他睡觉他喜欢吗? 山路本来想说不喜欢。可是一想到心中仰慕的兰蔻大姐就在他身边。就说,这事儿,男人没有不喜欢的。 小牛姑娘便不说话了。山路眼皮又有些发涩时,小牛姑娘却将手伸过来,隔着炕席抓住了山路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使山路浑身立马就抖了一下。 山路在感觉到小牛姑娘手的温热之后,还是果断地将手抽了回去。 山路说不行我去山嫂酒家的客房里住吧。 小牛姑娘声音轻柔地说,其实,我觉得这山村里的生活静谧、恬淡,很适合发生点儿浪漫的故事呢,如果你身体有毛病,我就不奢想了。 山路说,我很高兴有这么好的机会与你睡一面火炕上。可是,你是个女孩子,你的男朋友发现你不是处女了,会找你麻烦的。 小牛姑娘听了这话,无所谓地说道:“他是谁我都不知道呢,又能怎么样我?找麻烦,大不了我不理他……唉!” 山路说,“你不说自己刚刚竞聘了旅游公司总经理吗?总经理找男人,怎么还敢挑剔你的处女膜?” 小牛姑娘说:“什么总经理,达不到经济目标,我年末就得下台。” 山路说:“你要是工作压力实在大,那我就答应你,如果不是重要剧情,你可以带游客到拍摄现场看看热闹。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了!” 小牛姑娘听到这儿,就将身子侧向山路,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 这一回山路没有将手抽回来,任由小牛姑娘攥着,外面的雨大起来,雨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山村里除了雨声,外面静的出奇,接下来,两个人的身子靠近了。山路觉得自己的身体掉进了一个陷阱。但是这个陷阱那么温柔、那么火热,一下子驱除了他身上所有的寒意。 小牛姑娘的身体就像他们这河里的鱼儿,光滑细腻,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兰蔻大姐,想起了那一天自己突然袭击,使劲地抱紧她的感觉。 小牛姑娘在他身子下面疯狂的喊叫着,他竟怀疑这小牛姑娘是不是已经结婚很多年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听了炕头儿上的故事,王文华只是感慨了一句,没有批评山路。 “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人家顾问大姐没有冤枉你,如果真的让游客把电影的一些片段发到网络上,我们的片子还有什么吸引力?剧情还有什么神秘感?” “这事儿,我确实是做错了。”山路沉痛地说,“一看到那些游客架设起长枪短炮拍摄个不停,我心里就害怕了,立刻反悔了自己的决定,拒绝让游客再次出现在拍摄现场。 “可是那,没想到,她竟然会举报我们,把省文化监察大队招来了。多亏你让警察出面,收拾了他们。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山路,既然是这样,我不做更多的追究了。但是,今天上午一下子让这么多游客出现在拍摄现场,你已经给足她面子了。从下午开始,游客不允许进入现场了。”王文华严肃的说道。 “可是那……”山路立刻为难了。 “怎么了?你不好对她说是吧?我来说。”说着,王文华让山路拨通了小牛姑娘的手机电话。 “喂?山路大哥,您好!上午的事谢谢你了。”小牛姑娘热情洋溢的说道。 “牛总经理,我不是山路,我是王文华。” “啊呀王主席,你怎么来了?”小牛姑娘十分的惊讶。 “我自己的公司拍摄电影,现场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来。”王文华不冷不热地说道。 “王主席,你用山路的电话找我,有什么指示?”小牛姑娘感觉到有些不妙。 “重要指示:从今天下午开始,任何游客都不允许进入电影拍摄现场。”王文华毫不客气的告诉她。 “王主席,这是我和山路大哥的商业约定。你这当领导的不能反悔!” “错误的约定,我有权制止。” “王主席,你果然狠。可是,你就不怕省监察大队再次出现在凤凰山吗?” “呵呵,你还想举报?告诉你小牛,别说是那些狗屁监察大队,就是省公安厅特警来了,他们要是搞钓鱼执法,我一样收拾他们!” “你……凭什么?”小牛姑娘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就凭我是是省文联委员,人大代表!”王文华一看双方罡到了这个份儿上,不得不打出了一张“唬”牌。其中,文联委员是真的,但是人大代表是市里的,不是省里的。 “哼哼,王主席,你总不至于看着你的部下倒霉吧?”小牛姑娘竟然会冷笑了几声。 “你想怎么样?” “我要告发山路,他强奸了我!”小牛姑娘喊叫了起来。 “小牛姑娘,明明是你用美人计勾引他,怎么就变成了强奸了呢?”王文华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了,随后警告她, “山路是文艺界的人,风流出轨属于职业病。干了这事儿,没有人会笑话他。可是那,你一个风华绝代的总经理,一下子陷入到卖殷的泥沼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126起五更爬半夜 老顾问吃了午饭回到房间休息,王总没有再召集她去开会,但是,下午的片场上,却是一个游客也没有出现,她知道,事情解决了。 下午的戏还是河上的船戏。好像是过场戏一般,先是一拨客人上船,接下来是另一拨客人上船,下船。 除了渡船上不多的人物对话,精彩的画面不多,演员们排练起来也就显得轻松了许多。相互间的聊天儿就多了。 “顾问大姐,谢谢你的提醒。事情让王总摆平了!我向你道个歉。”山路趁着戏的间歇,小声地对顾问大姐说道。 “呵呵,摆平了好啊!我早看出你让那个小牛姑娘降住了。今后,你可得接受教训,管住你胯下的老二,别让它兴风作浪了!哈哈!”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其实,人若是卸下了一个思想包袱,精神会更爽。这不,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演员们就被导演山路轰起来,赶往片场了。 “妈的,今天怎么这么早?”王文华穿上衣服,来到走廊里,演员们早就走的没有人影了。 “王主席,山路说今天早晨拍送葬一场。”司机小刘从隔壁房间出来,告诉他。 “是啊,这一场戏,需要拍摄出早晨的母亲河上大雾弥漫的效果,不起早不出效果的。”另一房间,走出来了顾问大姐。他将电影剧本的分镜头原稿给了王文华一份: 第38场:母亲河上,拂晓,桅杆船。 灰白色的雾岚像一层轻纱一样,在母亲河上飘来飘去。 迷离的水面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一只桅杆船。 船上的人们穿了丧服。 山嫂仰着脸躺在棺材板上,用一双迷茫的眸子凝视着清澈的天空。 披了重孝的石头儿屈膝跪向母亲,眼睛哭得红肿了。 沉重的桨声里,唢呐吹奏的丧歌似一曲仙乐,悠悠地漂荡在广阔的母亲河上 第39场:河岸上,山头,早晨。 送葬的队伍。 石头儿手捧了母亲的骨灰盒,泣不成声地走在队伍前列。 林子穿了一身孝服,紧紧地扶着石头儿的肩膀,嘴里小声地念叨说: “嫂子啊,你苦了一辈子,你可要闭上眼睛走哇!你的石头儿,他是冤枉的啊!你要是闭不上眼睛,你们更冤枉啊!” 村长大叔与乡亲们看到林子与石头儿痛不欲生地样子,一个个都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今天早晨就这两场戏?”王文华在车子上草草看了顾问大姐递给他的分镜头剧本,大声地问。 “就这两场戏。别看篇幅不多,戏码却是很重。拍不顺当要返工几次才行。电影这一行,不好干哪!”顾问大姐叹息了一声。 “是啊,别看剧本中的那些对话挺占篇幅,但是拍摄起来成本并不高,倒是这些外景戏,编剧几个字,往往却是耗费巨大。”王文华也深有同感的说道。 到了河边现场,一下车,就有人大声地喊叫:“王主席!”这声音好熟悉。回头一看,竟然会是崔艳艳。 “艳艳,你怎么来了?”王文华对她的出现十分惊讶。 “一会儿有我的戏呀!”崔艳艳撒嗲一般的说道。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王文华就想到了刚才剧本上的情节。 “可惜呀,我一出场就是个死鬼。文华大哥,你太不够哥们儿了!”崔艳艳继续对他发着嗲。 “老年山嫂,有不少戏码呢!”王文华连忙安慰她。 “可惜,都是山嫂的老年时光。没法子,美人迟暮嘛!”崔艳艳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山路见演职人员已经就位了,拿起电动喇叭,大喊一声“开始,”摄影机转动起来。 老天爷作美,今天早晨有点儿阴天,河上的雾气特别重。悲痛的丧葬之歌一响起,船上所载的演员立刻进入了悲痛的哭声和叹息声里。 村里的人们以为谁家真的办丧事呢,一下子出来很多的人,来到河岸上一看,才知道这是拍电影呢! “喂,请你出去。这儿不欢迎你!”围观的人群里,有一女人拿出来一架小型摄影机对准了桅杆船,不知道怎么就被顾问大姐发现了。她立刻上前制止了她。 王文华一看,原来是小牛姑娘。这丫头,真是不死心。昨天刚刚让自己拒绝了,今天早晨竟然会来这一手。看来,女人盯梢女人,真是细心的。自己就没有防备她来这一手。 拍摄了丧葬船。又去拍摄山上的坟墓,埋葬山哥的场景。 原以为这两场戏结束,今天的活儿就算是干完了,没想到,山路又把演职员队伍拉到村外的土豆地里。 “怎么了山路?还要拍?几场了啊?”王文华觉得这小子真是干活儿不要命了! “抓紧时间拍完她的戏,让她滚蛋!”说到这儿,山路讨厌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崔艳艳。 “我看她配合得很好啊!你怎么让人家连续作战?”王文华不解地问道。 “嘻嘻,就是让她演死人还老实点儿,一演活人,她的话就多了。她以为自己是谁?文艺处长?到处指手画脚?下达指示?老女人,不自量力!” “不就是个老年山嫂嘛!你也别太刻薄了!”王文华就敲打了山路一句,心想,人家毕竟是个副局级干部,能来演出一个角色,算是支持文联工作了。 不能用年轻导演看待大龄女演员的眼光轻慢人家。 分镜头剧本: 第36场:河边,山路美,白天。 石头儿拎了一卷行李,神色沮丧地走在崎岖的山路美。 攀上了山顶,辽阔的母亲河出现了他的眼前。 眼望着巍峨的群山和滚滚的河流,石头儿脸色羞愧,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 远处,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石头儿神色恍惚,一声叹息,坐在了高高的山冈上。 “石头儿!”后面一声喊,是林子叔叔从赶上山来。 林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石头儿跟前,一眼看到了他的行李卷。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石头儿,那事儿……是真的?!” “林子叔叔,我冤枉啊!”说完,石头儿扑到林子怀里,大哭起来。 河边,林子将手里的行李卷递还给石头儿,然后拍拍他的肩头,嘱咐道:“石头儿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听叔叔一句话好吗?” 石头儿顺从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妈!” 拍摄没有开始之前,山路手持手机,一个劲儿的催促:“车到哪儿了?不是约定好了吗?” “没问题,车子已经出去了。只要警笛一拉,就是火急的速度,没有敢阻拦的。放心,20分钟必到!” 127不亏为老戏骨 “调警车干什么?”王文华觉得奇怪。 “暴雨的镜头,必须由消防车喷水形成效果。”老顾问告诉他。 山路放下电话不一会儿,就听到乌拉乌拉的火警笛声。 “暴雨可以让消防车喷水制造效果,那么乌云密布的天气怎么制造?”王文华看看天上的云彩不多,就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就需要平时收集资料了。只要遇到那种天气,可以预先摄制下来,存在资料库里。将来,影片需要那种环境时,后期制作时可以加入进去。”老顾问的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呵呵,这影视制作,真是神奇,不像是舞台戏剧,必须要让观众看到真实的场景。”王文华又感慨了一声,不敢再提这些基础知识性的问题了。 因为,演职员已经各就各位,山路手持电动小喇叭,马上又要喊“开始”了。 刚才石头儿走在河边只是过场戏,下面,才是老演员崔艳艳和新明星霍帅饰演母子的对手好戏。 分镜头剧本: 第37场:渡口小屋旁。土豆地里。傍晚。 天色渐渐暗了,沉闷的雷声仍然一阵阵传来。 山嫂佝偻着身子,费力扬起镢头,刨开了茂密的土豆秧。 她拉扯了秧子,一堆新长成的土豆从土里被拽了出来。 捡起一个比一个大的土豆,山嫂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缝。她一边往筐里装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好哇,这么大的土豆,石头儿最爱吃了。等他回来,我给他煮一锅,让他吃个够!” 她站立起身子,费力地提起了装满了土豆的筐子。 一阵风起,吹起了她的缕缕白发。 她低下头,慢慢向小屋走去。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身边低低地一声喊:“妈妈。” “啊!儿子?”山嫂抬起头来,睁大了那双显得有些昏花的眼睛。 (“特写,跟上!”老顾问第一次发出了自己的提示命令。就见摄像机迅速地凑近了老年山嫂的面前。) 石头儿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石头儿,你回来了!”她立刻显得喜出望外了。随后,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儿子那挺拔的身材,高兴地说:“正好,咱们娘儿俩今晚儿吃土豆吧。看,妈妈刚刚为你刨出来的。” “嗯。”石头儿勉强地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妈妈手里的筐子。 “石头儿,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是提前放暑假了?喂,你林子叔叔去看你了,你见到他没有?” “嗯。”石头儿心情沉重地回答着妈妈的话,脸色显得痛苦而难看。 “啊,也好;提前放假,好好休息休息。”山嫂一边端详着儿子的面容,嘴里一边不停地说着:“这一阵子,把你累坏了吧?啊?” “妈妈,我不累。”石头儿听到慈母真挚的问候,脸上一阵激动,嘴儿不由地颤抖起来。 “哼,还说不累。你呀,又要学习,又要当‘家教’,又要准备考研。可把妈妈心疼坏了。 “你这一天不回来呀,妈妈就一天放心不下呀!好了,这回你毕业了,妈妈也有盼头儿了。就算是考不上研究生,咱也能在城里找工作了! “妈妈呀,可算熬出头了!哈……以后找对象的事儿啊,妈妈就不管了,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妈妈!”听到这儿,石头儿实在不能忍耐心中的愧疚之情了。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拉住妈妈的衣襟,大声痛哭起来。 山嫂一下子楞住了。“石头儿,你……你这是怎么啦?!” “妈妈,儿子对不起你呀!” “对不起……这是怎么说,石头儿,你……” “妈妈,学校还没有放假……” “没有放假?”山嫂听到这儿,立刻睁大了眼睛,“没放假你怎么拎行李卷回家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妈妈,你为了我受了一辈子苦,养我成人,盼我成才;可是,儿子犯了错误,拿不来毕业证了。” “啊!你是让学校……你,你做了什么事儿了?”山嫂似乎想到了什么,气得哆嗦起来。 “儿子辜负了你的期望啊!儿子不孝、儿子让你伤心,让你失望,让你一辈子的梦想破灭了……你就使劲儿地打我、骂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吧!……” “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当‘家教’时和那个小媳妇?”山嫂突然严厉地质问儿子来。 “妈妈,儿子心中有愧……你打死我吧!” 啊!山嫂像是一下子全明白了。 她绝望地看了看儿子,眼睛茫然地望了一眼远处那平缓流动的母亲河水和那条弯弯的小船,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下。 (此时,不待老顾问提醒,摄像机立刻跟过去,拍摄了山嫂极度悲恸的面容) 咔啦啦一个响雷,炸开了阴沉沉的天空,一声暴雨瓢泼而至。 “妈妈!”石头儿一下子扑到了妈妈的身上。 本场剧情一结束,现场的演员纷纷为霍帅与崔艳艳的精彩表演鼓起掌来。 “艳艳,你不亏为是老戏骨啊!表演这么投入,演技又这么好。可惜,年长了几岁。不然,出演年轻山嫂照样出彩!” 老顾问看了崔艳艳二人的表演,树立大拇指称赞起来。接着,又告诉霍帅:“小帅哥呀!你的表演也不错。 “可是那,当你扑向母亲的怀抱时,脑袋瓜子不要往下趴,要立起来抱住母亲,这样,观众才能看见你的脸。 “不然,就可惜你这张漂亮脸蛋儿了,帅哥痛苦时,最能抓姑娘们的心了。哈哈……”老顾问幽默的指出了演员的问题,随后就问山路:“再来一遍,怎么样?” “再来一遍。摄影师注意,这是一场感情戏,要注意抓住演员的面部表情。”山路接受了顾问的意见,立刻布置重新开始……这是王文华第一次看到重来一遍的戏。 原以为演员会有意见或者是表示一点儿不满,没想到崔艳艳和霍帅听到山路的命令之后,毫不犹豫地重新进入角色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遍的摄影效果出来之后,比第一遍表演得逼真多了,基本上体现了导演和顾问的要求。山路的脸上出现了满意的微笑,才宣布本场戏结束。 128本姑娘有请 下午的戏拍摄结束,顾问提醒山路:“今天是崔艳艳第一次出镜,演出又很成功。咱们是不是庆贺一下?” “不就是个老年山嫂嘛,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山路好像没有这心思。 “一定要庆贺一下。”王文华听顾问这么说,立刻表示同意了,王文华想的是,崔艳艳过去是自己的同僚,现在又是市妇联副主席,不可与一般演员同日而语。 不要说崔艳艳是个副局级干部,就是冲文联与妇联两个部门的特殊关系,也应该表示一下礼貌。 “如果庆贺,就在漂流山庄餐厅弄一桌吧。”山路依然是一副不积极的样子。 “山路,你这人怎么不明白事儿呢。崔艳艳精心表演,提高了成功率,为你节省了多少胶片呀!她要是漫不经心的,让你多来几遍,看你糟心不糟心?” “山路,咱们去山嫂酒家安排一桌。这顿饭,由我来请。不花你们剧组的钱。行不?”王文华知道山路可能打自己的小算盘了,索性就大方了一下。 “好的。就听王总安排。”山路终于同意了。他知道王文华与崔艳艳都是局级干部,官员们之间讲究很多,自己也就不再对崔艳艳不屑一顾的样子了。 几个人刚刚商量好了请客的事儿,山路就大声地喊叫了崔艳艳的名字,崔艳艳见山路不喊叫她崔主席,直呼其名,有点儿不高兴。 但是一听是王文华要请她的客,立刻高兴了。来到王文华面前,说:“文华,都是老同事了,客气什么呀?” 小刘将车子开到了王文华面前,王文华正要上车,就见一个女人袅袅娜娜走过来,大声地喊叫:“王主席!”王文华瞪大眼睛一看,是小牛姑娘,心里就生了几分气。 心想,这个女人,怎么像是一条蚂蝗,总是缠着自己的剧组不放呢?昨天,自己已经向她摊牌,不允许她们的游客进入拍摄现场了。早晨,老顾问又不客气驱逐了她一次。 按照常理,年轻的女孩子应该是知难而退了。可是,她为什么还老是盯着自己的剧组不放呢?难道说,她还没有死心?自己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呀! “牛总经理,有事么?”尽管心里厌恶,但是还要表现出礼貌的样子,毕竟,自己是在青兰县凤凰山的地盘上,能不得罪的,尽量还是搞好关系。 “今天晚上,本小姐有请。请问可否给个面子?”小牛姑娘显出了一副诚挚友好的样子。 “不行!”听了小牛姑娘的话,山路首先拒绝了,“王总今天晚上有重要的活动。实在没有时间。” “山路,不要翻脸不认人好不好?!”小牛姑娘撇了撇嘴,轻蔑的看了一眼山路,接着又说:“王主席,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可是,今天晚上作东的,不是我一个人。” “还有谁?”王文华问她。 “唐镇长!”小牛姑娘脱口而出,“主席,你可以拒绝我这个无名之辈。可是,地方官的面子,你得给吧?”小牛姑娘大胆地挑战着王文华的眼神儿,大有不达目的决不收兵的意思。 “唐镇长?我不认识啊!”王文华摇晃着脑袋。疑惑地说道。 “酒杯一端,不就认识了么?”小牛姑娘嘻嘻哈哈地说道,接着又强调说:“你们剧组进驻渡口村漂流山庄之后,凡是需要村里配合的事,可都是唐镇长亲自布置的。” 王文华听了小牛姑娘的话,就觉得唐镇长的酒局是必须要参加的。 因为,他从当地村民的嘴里,知道唐镇长为了剧组工作不止一次开会布置,如果这方面的关系处理不好,将来一旦有事儿就不好说话了。随后告诉小牛姑娘:“好的。我去!” “谢谢王主席如此豪爽。请上车吧!”小牛姑娘的手一招,一辆闪亮的轿车开到了王文华面前。 “那好吧!顾问、山路、艳艳,咱们今晚上就去她那儿吧!”王文华招呼了一声,上了闪亮的车子里。 顾问和崔艳艳就在后面坐了小刘的车。山路借故有事,拒绝参加。大概是难以面对小牛姑娘吧?王文华只好随他去了。 车子驶出渡口村,小牛姑娘就搂住王文华的脖子,疯狂地吻了起来,简直到了啃的程度。“王哥,在别的男人面前,我是天鹅。在你面前也只有在你面前,我变成了鸡婆。” 她咬住王文华的右耳说。“我知道文艺界很多的漂亮女孩儿都爱你,我刚才跟那个演山嫂的演员说了好多好话,她才让我陪你坐一辆车的。 “王哥,我不是那种见了男人就解裤带的骚货,除了你,我还没正眼看过其他男人,像你这样的真正的男子汉,真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随你怎么看我,我都要交到到我认定的朋友。” “这是去哪里?”王文华没制止她的疯狂举动,为了今后与乡镇的关系,干脆让她多沾点便宜。 “唐镇长请你的客,我只是作陪。去镇政府附近的海洋酒家,快到了,让我给你把口红擦掉。”她擦着擦着耐不住又亲了起来。 女人要么不疯狂,一旦疯狂起来,男人们也望尘莫及啊!王文华感慨万端。 “海洋酒家”是凤凰山里名头最响的酒家之一,它是由省城一家设计院设计的一栋船形建筑。周围设计了环绕的水面,好像是一条船泊在海岸上。 从远处看起来,上面彩旗飘飘,下面波浪滔滔。夜幕临空,华灯齐放时刻,人在船上走,影在水下漂。一个人头朝上,一个双脚倒挂,上上下下,给人一种奇妙的幻觉。 迎宾小姐看到王文华身边的两位美女,自惭人秽,羞得多鞠了三个躬。领班小姐倒还人模人样,将他们领进了豪华的“近水楼台”。 山沟里竟然会见到如此奢华的包厢。纵然是过去的王宫御膳房也不一定有这等金碧辉煌。 “这包厢收费多少?”崔艳艳盯着领班小姐问。 “管它多少,总不会要十万八万吧。”小牛姑娘毫不在乎的说道。 “请王主席和崔大姐点菜。”小牛姑娘将两本菜谱分别递给王文华和崔艳艳二人,“只要你们喜欢就点,不要管价位高低。”够豪爽,有气魄,地道的总经理口气。 129把我的都给你 “唉,我最喜欢的麻婆豆腐却没有。”王文华边看菜谱边叹道。 “还有我最喜欢的泡豆角也没有。”崔艳艳附和。 “我说两位领导,你俩一唱一和的搞什么名堂?明知这是高级酒店,哪来麻婆豆腐、泡豆角?”小牛姑娘快言快语。 “我们四个人,每人点两盘,这才公平。”王文华终于想出了卸责的点子。 “好,我赞成。”崔艳艳又附和。真的有点像夫唱妇随的味道。 “王哥,你喜欢饮什么酒?”小牛姑娘口里的“王哥”真像加了糖,甜蜜蜜的。 “青兰白酒,小瓶的,先来两瓶吧,”王文华在仔细欣赏小牛姑娘两个与众不同的酒窝。 “王哥,这种酒也没有。”她似乎在欣赏王文华的国子脸,眸子神采奕奕,又似乎在传递某种密码。王文华一时无法破译。 “客随主便,我什么酒都喝,只是不喝洋酒。”王文华声明。 菜上席,酒入杯,唐镇长腰缠餐巾布从其它的酒桌上走过来,小牛姑娘为他介绍今天晚上的贵宾,唐镇长挨个亲切友好的握手,随后就致祝酒词: “尊敬的主席、导演、电影明星:为了感谢市文联电影剧组进驻凤凰山、感谢为宣传凤凰河漂流工程立下的不朽功勋;今天举行这个便宴。现在我先敬王主席一杯……” 接下来,唐镇长按照官场酒桌上的规矩,依照职务大小敬了一圈子酒。 酒至半酣时分,小牛姑娘盯着王文华说“王哥,我给你叫个小姐来好吗?” “鬼丫头,亏你说得出口。”崔艳艳常常以妇联主席的名义训斥酒桌上失态的女人。现在听小牛姑娘说话出格,就骂了一句。 “我提议:边饮酒边唱歌。”还是崔艳艳想得妥贴。 “先请王哥唱。”小牛姑娘又发难。 “我只会唱‘我是一个兵’”。王文华说道 “还是我来抛砖引玉吧。”崔艳艳确实太聪明了。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崔艳艳的歌像她的人一样,声悦耳、音动情。 “唱得好!”小牛姑娘拍着巴掌叫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今天我们几个人就喝它个一醉方休。” “请艳艳姐和王哥来段‘天仙配’吧”。小牛姑娘提议。 崔艳艳脉脉含情的眸子在问王文华“唱?” 不等王文华表态,音响响起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王文华也只好与昔日的助手“成双对”了。 想不到小牛姑娘在一旁嘟着腮巴瞪着眼把醋当成酒喝了起来。“哇,好酸。”逗得唐镇长嘻嘻直笑。 接下来,唐镇长就与小牛姑娘唱了《心雨》,两个人都是唱的情投意合。 是宴终归要散去,是缘终归要相会。王文华几个人半醉半醒。半疯半癫地离开海洋酒家。几个人分坐两辆车上。 就在回到漂流山庄时,小牛姑娘激动的要哭了的样子。她激动的走近王文华,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满怀深情的说: “王哥,今天晚上我一个人睡在山嫂家的那面热炕头儿上,你来吧!让我把我的心和身子都给你。”说完,在他脸上“叭”地亲了几口,转身飞快上了车,回渡口村了。 听了小牛姑娘的话,王文华以为她是喝多了,几句疯话而已。可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想想她当时说话的表情,看上去是十分认真的。如果自己不去看看,会不会导致她愤怒,弄出什么举报之类的事端来呢? 他心想用手机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自己醉了,不过去了。又觉得不妥。小牛姑娘很有个性。这个性让人欣赏,也让人担心。 如果用在工作上,有创造性。如果用在人际关系上,就很容易导致意气用事。 正在纠结,崔艳艳敲门进来了。两个人都有点儿醉意,说话就有些哥呀妹的显出些江湖意气来。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小牛姑娘火烧火燎地催促他过去。 崔艳艳何等聪明的女人,她听到电话里女人声,就觉得是一个女人要缠磨王文华了。 见王文华心里打怵却又不敢推托的样子,立刻上前按了王文华抓了电话的手,慷慨的说道:“没事儿,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太好了!”听了崔艳艳的话,王文华好像是盼到了救兵。心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小牛姑娘就不会太放肆了。 再说,今天晚上在酒桌上,小牛姑娘对自己过份的亲密,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崔艳艳如果了解自己和小牛姑娘的真实情况,回去也不会乱说什么了。 漂流山庄离渡口村本来不远,小刘一踩油门,车子就进了村。王文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山嫂家,崔艳艳和王文华就出现在山嫂的房子里。 小牛姑娘让人烧了炕,屋子里热乎乎的。她酒后的脸上宛若盛开的桃花,显得分外鲜艳。 听到王文华叫门的声音,她显得欢天喜地,但是一见后面跟了那个崔艳艳,就知道他身后这条尾巴是搅局来的。 “崔姐,你怎么来了?”小牛姑娘扫兴的问她。 “明天要在这房子排山嫂的戏,我来熟悉一下环境。”崔艳艳编造的理由合情合理。 “哦,那你就看看吧!”小牛姑娘就领着崔艳艳在房子前前后后巡视了一遍,说:“这房子,已经是旅游景点了,我派了专人收拾的。排戏有什么需要,崔姐尽管说。” 小牛姑娘已经是县旅游公司总经理了,说话办事自然是要身架的。见崔艳艳看了环境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威风凛凛地大喊了一声“来人!”随即,几个村姑便出现了她的眼前。 “明天这儿要排戏,你们明天早晨,把房前屋后,好好的收拾一下。”小牛姑娘发号施令了。 “好的。”几个村姑答应着,就要离开。好像是在忙什么事儿。 “你们干什么去?”看到她们匆匆忙忙的要走的样子,小牛姑娘大声地质问。 130火炕上的鸡肉宴 “牛总,酒家那儿刚刚杀了几只大公鸡,老板娘让我们去收拾呢!喂,牛总,你不要吃笨鸡吗?今天晚上这几只鸡可是从农户家抓来的。去尝尝味道吧!” “好的。王主席,崔姐,咱们一起去……” “今晚喝醉了。不想动弹了。”此时的崔艳艳却疲乏的伸了个懒腰,歪斜在炕头儿的被窝上。好像是要在这儿睡觉的样子。 “既然崔姐不想动弹,那就让服务员把鸡肉端这儿来。”小牛姑娘竟然会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几个村姑听了,应声而去。 见村姑走了,崔艳艳又眯上了眼睛。小牛姑娘狠狠地朝王文华剜了几下眼睛,意思是,看你干的好事! 村姑回来时,端的不光是鸡肉,还拎了一瓶子白酒,说是老板娘送的。 这一下不由地崔艳艳不给面子了。小牛姑娘搬来了吃饭的小炕桌,三个人就在热乎乎的炕头儿上开始了新一轮鸡肉宴。 本来就已经喝得半醉了,再加上小牛姑娘带了几分不满意的情绪,连续向王文华敬酒,不一会儿,王文华就迷迷糊糊了。眼皮一个劲儿的要往下耷拉。 “王哥你怎么了?两个漂亮的女人陪着你喝酒犯困?你是不是个男人啊!你要我们怎么样才能兴奋起来?玩3p吗?嘻嘻!” “小牛,别胡说八道!”崔艳艳立刻呵斥了小牛姑娘,随后郑重其事的告诉她:“文华主席是正经八百的男人。我和他同事几年,从来没有过他的绯闻。你别腐蚀他呀!” “崔姐,看你说的,王哥是金钢不败之身,岂能是我这乡村女子能腐蚀了的。真要是讲腐蚀能力,我看崔姐你才是有杀伤力的。哈哈……” “小牛,你醉了。别喝了。女人在酒桌上首先要自重、自尊……”崔艳艳拿出妇联主席的架式,教育起她来。 “崔姐呀,我倒是想自尊。可是那,自从当上这总经理以来,哪个男人不想占我的便宜?女人在职场上,自尊得了吗?呜呜……”小牛听了崔艳艳的话,竟然会借了酒意哭了。 “来人!”见小牛姑娘醉成这样子,崔艳艳就代替她发号施令了,“把这收拾走。” 刚才那些村姑中就来了两位。她们迅速地将小饭桌收拾好,搬下去,宣布回酒家干活儿了。 见小牛姑娘紧闭了双眼,沉沉地睡了。崔艳艳抬脚狠狠地踹了迷迷糊糊的王文华一下,说:“她睡着了。你还想玩儿真的吗?” “玩什么真的?瞎扯!”在崔艳艳面前,王文华永远都是正人君子的形象。 “机会难得呀!”崔艳艳向她眨巴起了眼睛。 “那也不玩儿!”王文华坚决的拒绝了,随后下炕。 “不玩儿就滚蛋!”崔艳艳就狠狠地骂了他一句,接着,崔艳艳瞅了瞅熟睡中的小牛姑娘,有些惋惜的告诉王文华说:“这头小母牛,对你可是情真意切呢!以后,你得帮衬她才行。” “好的。这儿的事麻烦你了。我回去了。明天早晨我让小刘来接你回漂流山庄吃饭。”王文华说着,慌忙的穿好了衣服,仓皇出逃一般走了。 帮衬?怎么个帮衬?王文华在回来的车子上想了一路。 这小牛姑娘这么亲热的接近自己,自然还是想打游客观摩电影拍摄现场的主意。 这事儿,已经让自己否决了。那么,就因为今天的她对自己亲昵,让山路对她开绿灯?那不是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可是那,想一想小牛这么年轻,竟然会成功竞聘了总经理职务,想必,她在完成经济指标上,是做了某些承诺的。不然,她不会有这么大的思想压力,放下女人的尊严来讨好自己。 再想想崔艳艳说出的要自己帮衬她的话,觉得自己不帮衬她,反倒是一种失职和罪过了。起码,有负小牛姑娘对他这一番热切的表白。 怎么办呢? 第二天早晨,王文华在餐桌上向老顾问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这个好办。”老顾问立刻出主意说:“咱们剧组实行演员a、b轮替方式,a角不在,b角可以顶替。 “现在,a角演员都是出全勤的,咱就让b角出演一些场景,再配合一些群众演员,不照样地可以制造出拍摄现场的场景来吗?” “嗯。好!”王文华突然间想起,那年他去无锡市三国城旅游,那些表演“三英战吕布”的演员,还都是民工呢。自己用这种方式为县旅游业吸引游客,有什么不可以的? 刚刚打定这个主意,电话铃声响了,是唐镇长打来的。说的就是这事。他说,前几天来的游客很多。 乡里农民十分受益,不要说饭店酒馆,就是卖土特产的农民,也增加了不少收入。但是,自从取消了观摩拍电影现场的项目,游人明显减少。 他希望王文华能想想办法,为了乡民增收创造一下条件。王文华当即把镇长的电话内容告诉了山路和老顾问。 为了今后继续得到地方正府对拍摄电影工作的支持,三个人决定采取b角演员出镜,群众演员配合的措施,制造出拍摄现场的意境,满足游客观赏的要求。 于是乎,在渡口村平静的河面上,就出现了山嫂摇船摆渡的画面。每天上午的九点至十点,有一个小时的表演时间。 县旅游公司的那一张广告内容又出现在了市县电视台节目中,游客也跟着多了起来。只是,游客们不知道,那个山嫂是b角扮演的。 乘客乡民就是渡口村的人。那些摄像机、摄像师、导演、剧务都是山寨的。当然,这也不影响那些文艺青年们抢上去与那些山寨导演、剧务人员合影留念。 分镜头剧本: 第13场:树林里,白天。 阳光在林间映出千万道耀眼的光柱,几棵古老的柞木树威严地耸立在半山坡上。 山嫂带了几个小伙子来到了树前。 她指了指眼前的柞木树,对领头的一个小伙子说:“就是这几棵。” 咣!咣!咣! 几板利斧抡起来,劈进了柞木的树根。 咔啦啦!一棵大树倒下了。 131严格清场 “这一场砍树的戏,其实就是砍伐工人的力气戏。知道吗?这些砍树的人,都是乱砍盗伐的高手。”山路指挥完了这场砍树的戏,笑嘻嘻地告诉王文华。 “砍这一棵大树,需要付林业局多少钱?”王文华看到那棵大树真的倒下了,心里十分的心疼。 “原先说的是一千元。实际上我们付了八百元。” “你给人家砍价了?” “没有。因为这棵树我们并不带走,只是要这么个砍伐过程。所以,大树砍下之后交给林业局了,回收了二百元。” “一棵树成材要很多年呢!付点儿费用应该的。”王文华在农村长大,深知林业资源的宝贵。 “王总,明天要拍裸泳戏了。你想看吗?”山路说着,不怀好意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裸泳?就是山嫂在山里大河脱衣服游泳的戏么?”王文华想起了这一场曾经让他颇为头疼的戏。 “是的……”山路说。 “那我不能看。咱们不是有严格的清场制度吗?既然有了制度,就要严格执行。” “清场制度,那是正规的电影制片厂,咱们这……不过是个小剧组。再说,你是制片人,领导干部,观看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行。清场就是清场,包括我,不能搞特殊化。这是对女演员的尊重,人家为了艺术,答应脱掉衣服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咱们怎么不尊重人家的隐私呢? “告诉你山路,不光是男演员要全部清场,就是摄像师,剧务,一律换成女士们。”王文华异常严肃的说道。 “要是那样,干脆我也撤出。”山路觉得这么个清场实在是难以说服大家,干脆自己带头算了。自己这个导演一撤,谁也不能说三道四了。 “你是导演,你要是撤了,这戏怎么拍?”王文华以为他闹情绪呢! “王总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为了让葛藤放下思想包袱,表演起来能够放开,干脆让老顾问替我导这一场吧!人家也是兼职副导演呢。” “也好。”王文华明白了山路的良苦用心,默默无声点点头,但是,他又担心两个人导,戏剧风格会不会受到影响,出现前后不连贯的毛病。 “不会的。那一场裸泳戏不影响情节叙述。只是个抒情的长镜头。女导演导出来意境会更美……”山路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就这么定了。”王文华当机立断说道,“我们这样做,不是守旧,不是僵化,而是要维护剧组的声誉。 “因为,我们不是就拍这么一部电影。如果不注意这方面,闹得绯闻满天飞,咱们文联公司就混不下去了。” 王文华珍惜文联公司的声誉,山路更珍惜剧组的声誉。剧组撤回到漂流山庄就餐时,他就向摄像和剧务人员打了招呼,做好换人的思想准备。 这些人开始以为严格清场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制片人竟然会如此重视这事儿,只得认真执行了。老顾问好做好了接替山路导演这一场戏的思想准备。 第二天,天气分外的炎热。村里的小姑娘都穿上了裙子,有的小伙子在农田里干活儿还光了膀子。赤了上身。 等到剧组人员赶到山里河边的拍摄现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看到女士们穿了薄薄的衣裙,打心里往外的羡慕。 按照计划,山路指挥摄影师拍摄了周围的环境镜头,随即大喊一声“现在清场,男人们,撤!”于是,那些男剧务、摄影师,纷纷将事情交给女士们,自动撤出了现场。 等到王文华和一帮子男人躲避到山这边的树林里坐下休息时,就听到山那边响起了老顾问大喊“开始!”的声音,老将率领自己的娘子军,开始了女人世界的表演。 晚上,还有一场裸体戏要表演,就是山嫂给儿子少年石头洗澡的情节。因为有男演员配戏,按规定不清场也是可以的。 但是,王文华心想,既然白天严格执行了清场制度,晚上就应该继续执行。为了防止现场走光事故的发生,王文华边山嫂酒家的女服务员都给清退出去了。 分镜头剧本: 第6场:渡口小屋,澡盆,夜晚。 昏暗的灯光下,锅里煮沸的开水。 山嫂手持一把水瓢,将开水一瓢一瓢地舀在木盆里。 “小石头儿,快来洗澡!” “不,下午我在大河里洗完了。”正在做作业的小石头儿扭了头,撅了小嘴儿说。 “河里水不干净……”山嫂来到小石头儿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边走边扯他身上的衣服说:“要不,明天学校检查个人卫生你该不合格了。” “我自己洗……我不要你脱我的衣服……”小石头儿乱蹬着一双小腿抗议地说道:“老师说了,我是男生了。你是女生,你不能脱我的衣服!” “女生?”山嫂听到这儿,甜蜜地笑着,打了一下他的屁股。 她不顾他的反抗,将那个光光的身子按进了木盆。 洗过了澡,山嫂将小石头儿抱回里屋,为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小石头儿趴在了灯下,拿出了书本。 外屋,山嫂将屋子门闩好。 她一边看着儿子读书的样子,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木盆里,热腾腾的水汽,哗啦啦的撩水声。 水汽中,山嫂那光滑丰满的背影。 浴后,满身鲜活的山嫂披了薄薄的内衣,走到镜子面前。 梳理一番后的农家少妇,变成了一个长发披肩的美丽少女。 美丽少女望着镜中映出的秀美形象,耳朵里连续响起了小石头儿刚才说的话:“我是男生了,你是女生……” 山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镜子前的木梳开始梳起头来。 不多的篇幅,不复杂的剧情,拍摄起来却是一波三折。王文华和山路一帮子男人躲避在山嫂酒家的房间里回避,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老顾问从现场打来的电话: “山路,演石头的这个男孩子太大了,能不能换成马小六啊?” “怎么了?”山路不知道老顾问为什么要换人?因为马小六年龄太小了,扮演上学的孩子有点儿不像,才临时在村里找了个小帅哥顶替一下,没想到老顾问竟然要换人。 132性早熟的男孩子 “这男孩子,有点儿成熟了。看到山嫂的乳舫,他下面的小积机就支起来了。”这镜头,我们没法处理呀!“ “呵呵……”山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尴尬的笑了笑,不好说什么,就请示王文华。 “那就换成马小六吧。”王文华明白老顾问的意思了,就与山路确定了解决办法。 “妈的,这年头儿,原以为只有城里的男孩子性早熟,没想到,这偏远的大山里,男孩子照样早熟。”山路狠狠地骂了一句。 “社会风气放当成这样子,还有什么城里山里的区别?”王文华批评了他一句,意思是在这事儿上,他真是多此一举。若是一直用马小六,怎么会出这种状况。 马小六在剧组里年龄最小,演戏却是十分称职。他扮演山嫂的儿子,上了镜就像是真的角色似的,没有出任何纰漏。 现在扮演上了学的石头儿,虽然给人的印象稚嫩了些,但是依然让人感到活泼可爱。 即使是葛藤这个未婚女子没有做母亲的经验,但是,不管她的表演动作触及他身体的任何部位,他都能保持了一分纯真。 没有那个大男孩子生理上的欲望反应,这起码也保证了影片正常拍摄的进行。这样,王文华决定,让马小六的小学生戏尽量往后延…… 他知道,在影视作品中,成年人的欲望戏不管如何展示都是在规矩之内的,可是,如果展示了未成年人的性欲望,这部作品必然被列入扫黄打非范围之内不可。 “王总,这两场敏感的戏一结束,咱们这部电影可就要杀青了啊!”山路长喘了一口气,好像是千斤重担从肩头卸下来了。 “杀青?”王文华想起了新闻报道常常说“某某片于今日杀青”的用语。这就是说,一部影视作品完成了前期的拍摄工作,开始步入到后期制作阶段了。 “这样,就不用在野外餐风露宿的辛苦了吧?”王文华心想,只要回到办公室工作,麻烦事就没这么多了。 “虽然没有了野外作业的辛苦,但是后期制作更为关键。”山路又要给他上业务课了。 “主要……不就是剪辑吗?对于你山路导演,还不是轻车熟路?”王文华不想让他故弄玄虚地忽悠自己。 “导演剪辑作品,那是传统电影的路子。”山路认真的告诉他:“那时,剪辑师和剪辑助理。剪辑师同摄影师、美工师、录音师一样,是导演的亲密合作者。 “他从摄制组的筹备阶段开始,参加与导演有关的一切创作活动,但是,现在的剪辑师,具有高度的专业技术知识和丰富的工作经验,是影视作品后期制作的关键环节。” “你知道吗?现代的剪辑师,实际上是承担再创作责任的,甚至于,是一部影视作品成功与否的关键工序。 “打个比方说吧,我这导演的前期拍摄工作,不过是为厨师买了一堆青菜、鱼、肉原始材料,真要烧出一道道美味佳肴,还需要剪辑师这个烹调能手。” “哦,这就好比是一篇作品,作者写出来的只是初稿,只有经过编辑的加工,才能变成铅字出现在报刊杂志上。”王文华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是啊。所以,下一步的工作,就是顾问大姐辛苦了。她原来就是‘长影’的资深望重的剪辑师呢,不然,央视为什么让我花重金把她请来?她这个顾问,肩负重任呢!” “嗯。”王文华点点头,知道山路的意思了,他是要他重视顾问大姐的作用,把工作的重点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她那儿去。 “不过,对于电影艺术,我是外行。有些问题,还是你与她协商比较好。”王文华强调了这一点,他不允许山路就这么轻飘飘的逃避了自己的责任。 “那是那是……好歹这电影是我导演的,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人家会先骂我这个导演的。”山路并没想逃脱干系的意思。 “拍摄工作结束了,剧组是不是可以解散了?”王文华突然想起了这么多人的演职员队伍,每天的耗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 “嗯,按道理还应该等待些日子,万一需要哪儿补戏什么的呢?可是,咱们的演员除了霍帅,其他人都是本地的,可以随叫随到。王总,你在本地选拔演员的决定太英明了。 “即使是解散了剧组,咱们也不难找到他们。要是请那些大明星,人家就会以档期排不开为由,不回来了。” “其实,这些演员,除了霍帅签约了一些电影,有档期问题,其他的人都是兼职演员,哪儿来的什么档期问题。” 王文华就想起了影视界那些纠纷案,都是以档期排不开造成出现违约纠纷的。 “霍帅现在是文联职工了,他不会扔下这部电影不管的。”山路告诉他,“他表态了,即使是剧组解散了,他还是要做到文联随叫随到。” “嗯,这也好。那就是说,剧组可以解散了。”王文华就要做出决定了。 “可是,王总,我想再补两场戏……”山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补什么戏?说吧!趁着剧组的人还在……”在这种事情上,王文华历来是尊重山路意见的。 “王总,我总是觉得,这部电影内容虽然很完美,但是有点儿假。”山路说。 “怎么?假?哪儿假?”王文华没有想到山路这样说,这剧本是他组织编写的呀! “石头和丽姐,本来是情人关系了,为什么两个人都没有上床呢?这不符合人性呀!” “你是说,让他们的身体媾和一次?”王文华猜到了他的意思。 山路点点头,说:“实际上,他们是上了床的。而且是不止一次呢!” “这种事儿,咱们点到为止不行吗?”王文华心想,这事儿已经讨论了几次了,你山路是同意这么拍的呀。 “点到为止,可以省略不少麻烦,但是,观众肯定不满意的。” “观众满意了,审查者就不满意了。”王文华敲打他。 133窗戏有风险 “是啊,窗戏有风险,拍摄需谨慎。”山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接着又说:“不过,这种情节剧电影,应该是符合生活逻辑本质才行。” “什么生活逻辑?”王文华觉得山路没有说出自己的意思来。 “王总,不瞒你说,这个本子,最早有两个情节,本来很好,可是那,为了维护山嫂的美好形象,让我给删除了,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哪两个情节?” “一个是山嫂在河边子问,子问后又与一个男人河边也河的戏码。再一个就是石头与丽姐的窗戏。知道石头为什么与丽姐上床吗? “因为,丽姐的大款丈夫,当年在河边与山嫂也河过,被石头撞见,所以,石头就产生了报复的念头。后来,他有了去大款家当家教的机会,才给大款戴上了绿帽子。” “嗯。你这么说,听上去很有道理。可是那,我总觉得,补上这样的情节,对于这部电影不会添什么彩,反倒会抹黑。”王文华心想,要是补了这两场戏,山嫂的美好形象岂不变成了荡妇? “既然你这样担心,咱们不妨试验性的补拍一下。”山路的主意并不那么坚定,只是说:“瞅机会补拍一下,看看剪辑后的效果吧!” “什么叫试验性的补拍?剧组一解散,你到哪儿找人去?”王文华提醒他。 “嘻嘻,王总,石头儿和丽姐的窗戏,昨天晚上我已经拍完了。剩下的,只有山嫂的子问和也河戏了。”山路嘻嘻哈哈的说着,好像是抽了一支烟,喝了一口水。丝毫没有干了坏事的神情。 怪不得这小子昨天晚上你不赴小牛姑娘的酒宴,原来是在家里搞名堂啊。王文华听他这样说,吃了一惊。 可是那,既然你能悄悄地补了石头儿和丽姐的床上细,何不一鼓作气,索性连山嫂子问和也河的戏也补拍了呢? 想想这事儿的原因,大概不外乎两个:一是葛藤这个未婚女子,羞于拍这种晴玉戏;以原剧本中没有这个情节拒绝参拍。 二是山路这个挑剔的导演觉得葛藤没有这方面的生活体验,进入不了角色,影响拍摄效果,不想让她拍。 总之,这一场戏的难度,恐怕要比石头儿和丽姐两个现代人逢场作戏的床事难度大多了。 “这事儿,你去安排吧!”对这种具体工作,王文华实在是不好表态,更不好插手。 心想,你是导演,你想不想补拍?让谁参加?在哪儿补拍?全部的事情都交给你处理,除了拿钱,别的事儿我不管了。 月上中天,银光似水。夜深了,人散了。幽静的凤凰山里披上了一层薄纱。夏夜虽然多了几分闷热,月色撩人,却增添了几分浪漫的色彩。 王文华在卫生间冲了澡,忽然觉得大楼里分外安静了许多。来到走廊一看,没有一个人影。通常总是开了房门的顾问大姐,此时此刻也是房门紧闭。 “喂?人呢?”王文华禁不住诧异了。情不自禁掏出了手机。 “王总,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刚刚按了山路的手机号码,服务台那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问话。一看,竟然是葛藤。 “葛藤,他们……都去哪儿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了?”王文华奇怪,演职员们都走了,葛藤这个女主角怎么没有跟着去呢? “呵呵,王总,他们……都去干坏事了。你……能陪我出去走一走么?”葛藤深情的望着他,发出了热情的邀请,或者说是一种请求。 “干坏事?”王文华笑了笑,立刻明白葛藤说的坏事是指什么了。总之是葛藤不想做的事,她就称之为坏事了。 看看葛藤那副灿烂的笑容,王文华才觉得自己这个总经理和电影里漂亮的女主角,本来应该是亲密无间,或者是应该发生点儿什么的。 但是,自从她来到剧组,两个人竟然都是那么陌生。 也许是两个人在张家界月亮垭认识过、并且发生过那种可怕的蛊惑之事,让自己至今还心有余悸吧,他对她,除了敬畏,还有些纳闷儿,甚至是防范…… 如果不是先前发生的那些个不愉快的事情,如果他们之间素不相识,他们之间绝对这应该是这个样子。 可是,不管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些日子,葛藤毕竟是承担了女主角的重任,而且十分配合地完成了影片的拍摄任务,就这一点,作为总经理,应该对自己的业务骨干员工好一些。 况且,虽然自己有些防范心理,葛藤对他并没有显出恶意和不满来。这就让王文华的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位葛藤姑娘,真的月亮垭那位蛊惑他的山鬼美人吗? 如果不是,她怎么长得那么像?而且她自己也承认是来自于张家界月亮垭的?如果是,她为什么不向自己说起那些事情呢?如果是她觉得自己错了,应该向自己忏悔; 如果她觉得没有错,也应该是向他表示点儿什么意思,毕竟,她现在是他的员工啊!这个本来是乍一出现让他觉得心惊肉跳的美人儿,慢慢地让他感到神秘莫测了。 有时候,他的心里甚至于常常发出这样的疑问:她,到底是谁? 王文华带着葛藤从西院的角门出了漂流山庄,壮着胆子和她开玩笑:“出了山庄,这大山里可没有人烟,连猫狗都看不见,你怕不怕?”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你是个大男人,听说还懂得武功。应该是最佳保镖了。” “你凭什么信任我?你认为我是好人吗?” “你不是好人?难道你还能吃了我?” “吃了你倒不至于,其他……就不好说了。” 哈哈哈,葛藤笑弯了腰:“其他?我还怕你强暴我不成?等会到了没有人的地方,我倒要验证你有没有胆量强暴我,没准是我强暴你呢。” 王文华后悔和葛藤开这句玩笑,他属于哪类有贼心缺少贼胆喜欢玩暧昧的男人,此情此景,月朦胧、影朦胧,花儿的香气丝丝缕缕,夜虫的鸣唱此起彼伏,心情可以无限绽放。 山间蜿蜒崎岖的小路美,人迹绝踪,黑幕笼罩,宛如被黑色绸幔围裹着,阻隔了世俗世界可怕的窥视,空间绝对是私密的,这样的氛围太诱惑人放纵晴玉了。 这样的环境里,一男一女在一起,任何一个暧昧的动作或者暗示,都可能点燃起焚烧一切的激情,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准备好投身于这样的火焰去焚烧自己。 面对主动与他开玩笑的葛藤,他不敢再调笑下去,只好装作缴械投降的姿态:“藤儿,我承认在你面前我心里有阴影,我自卑、缺少自信,刚才说那句话,算是是‘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 134山间漫步 “你叫我什么?藤儿?” “我听顾问大姐这样称呼你,觉得很好听,就这么称呼了。怎么,我错了么?” “没有。我喜欢你叫我藤儿,王总,其实你根本不用自卑,你在我心里非常优秀。” “我怎么找不到这样的感觉?你是指哪方面?”王文华耍了个滑头。 “你是一位称职的总经理……” “很多的人认为我木讷,太严肃。” “作为文艺界的领袖人物,你的严肃就是善良。” “唉……‘善良’现在已经贬值了,和‘无用’是同义词,男人善良,只能说明他思想枯竭,事业缺少建树。能做大事的男人一定是特立独行,无需介意周围的人如何评价他。” 葛藤有些懵了,自己明明是真心在夸他,让他这样一注释,全都变成了缺点,她还找不到理由批驳他,是哪儿不对劲呢?她一时无话可说。 “唉……”王文华又长叹一口气说:“可见‘品质’这个东西是虚无飘渺的,没有‘时尚达人’、‘超女’、‘快男’来的实在。” “你在男女关系上很有道德操守。”葛藤突然想到在拍摄裸泳戏时王文华要求严格清场的事情,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本来,那一天她是准备慷慨的向王文华展示她的同体的。 “这事情属于对女士们的尊重。虽然现在是世风日下,文艺界潜规则横行。但是真正的男人还是要尊重女性,尤其是女性的基本权力。” “啊,真正的男人,这么好的景色,你就想给我灌输你的这些大道理么?”葛藤显得有些扫兴。 “藤儿,你说得对,我自己肚子里的这些货色,应该是进博物馆了吧。” “呵呵,王总,对不起……” 虽然是道了一声歉,海归葛藤对说教的忍耐度依然有限,她才不会蠢到浪费这么浪漫的夜晚去探讨什么狗屁理论呢。 一阵清新的山风吹来,像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抚摸她的脸庞,她忘乎所以喊道:“感谢上帝!感谢你昨天和今天对我的眷顾。” 王文华在心里默念,你是应该感谢上帝,他把一个女人能拥有的优点都赐给你了。他想不到的是,葛藤这句话是有所指的。 她昨天还在祈祷,祈祷在这儿能有机会单独和王文华在一起,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出了山庄走了一百多米,两人踏上一条蜿蜒石阶小路,由于浓荫蔽天,视线不到两米。葛藤装作不习惯深夜走山路的摸样,两手抓紧王文华的左手,把他的手臂死死地抱在怀里。 她几乎大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他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在和葛藤十指相扣相的时候手心开始流汗。 她富于弹性的乳舫挤压着他的手背,如同传感器一般输送出源源不断的电流,让他紧张,让他兴奋,让他欲拒无力,至少,他有一种亚偷情的感觉。 “藤儿,有件事儿,我想问你……”王文华心想,这么好的机会,有些让自己感到纳闷儿的事儿应该问问她了。 “说吧。什么事儿?”葛藤觉得奇怪,这个王总,平时有的是机会与自己聊天儿,问什么不行?非要今天晚上问,而且是那么吞吞吐吐,就好像不好说出口似的。 “你的英语,是什么时候学的?”王文华想起第一次看到葛藤时,她曾经与几个老外用熟练的英语对话过,心里就一直打着问号? 在他的心目中,葛藤根本没有上学的机会,不可能那么熟练的与老外对话的。今天,正好以此为突破口,将葛藤的情况了解清楚。 “哈哈,我是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你想想,我的英语会有什么问题?” “什么?你是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王文华一听,眼睛瞪大了。 “是啊。这还能有假?”葛藤看到他惊讶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那……太阳谷酒店,是你从美国回来后开办的?”王文华又想起了另一个突破口,太阳谷酒店。说起那个酒店,你不至于说不知道吧? “哈哈……那个酒店,不是我的。是姐姐开的。”葛藤泰然自若地告诉他。 “你姐姐?”王文华更懵了,原以为葛藤与葛花儿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没想到,葛藤还有个姐姐。 “藤儿,你怎么还有个姐姐?你和葛花儿,不是孪生的双胞胎姐妹吗?”王文华为了弄清事实,索性把葛花儿也说出来,看看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孪生姐妹不假。但不是双胞胎。是三胞胎。”葛藤一下子把情况说清楚了。 “三胞胎。可以穿一样的衣服,但是不能叫一个名字啊?要不别人怎么区分?”王文华疑惑了,心想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葛藤呢? “谁说我们是一个名字?我姐姐叫大藤儿,我叫二藤儿,妹妹本来叫小藤,送人之后就改名叫葛花儿了。这……有什么问题么?” “我听说,除了葛花儿进城有读书的机会,你们在农村根本就没处读书,你是怎么成为留学生的?”王文华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我小时候本来也是和姐姐一起帮助父母亲干活儿的。因为建立了希望小学,我上学了,并参加了高考,又从民族学院考取了赴美国留学生。 “可惜,我姐姐高考落榜,没有机会走出大山了。葛花儿虽然机会比我们好,无奈那家人太溺爱她,学得好吃懒做……我们姐妹三人,大概就数我机会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王文华听到这儿,恍然大悟:此葛藤非彼葛藤。她那个开办太阳谷酒店的姐姐对他下蛊的事儿,她哪儿知道?想到此,王文华心里一阵轻松。原本提心吊胆的事情,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135情不自禁 “藤儿,你知道今天晚上顾问大姐她们干什么去了吗?”王文华必须转移注意力。 “去补拍山嫂的子问和也河戏呗!”葛藤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了。 “既然是拍山嫂的戏,你这女主角怎么不去呢?”王文华明知故问。 “那么音当的情节,我才不拍呢!”葛藤严肃的告诉他,“早知道有这种情节,我就不参加选秀活动了。” “其实,这个情节,原来的剧本里就有。山路怕涉黄,给删除了。现在,又觉得不符合人性逻辑,想捡起来,补拍一下。”王文华为山路开脱着罪责。 “我不参加补拍。你生气吗?” “不。相反。如果你要是参加了,我反倒是不高兴了。”王文华说了心里话。 “为什么?难道说,你不希望这部电影将来因为出现了激情戏而取得可观的票房收入么?”葛藤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即使是那样,我也不想破坏你美好的淑女形象。”王文华尴尬地笑了笑,又告诉她说:“凤凰山很快就会被批准为国家级森林公园,漂流工程已经成为市委周书记的一号政绩工程。 “这部电影,实际上是一部宣传凤凰山美好景色和漂流项目的宣传片,因为财政困难,市委周书记才让我启动文联公司运营,贷款拍摄这部电影。这样的电影,我怎么会牺牲你的美好形象求得成功?” 听王文华这么一说,葛藤突然间一步跨到王文华面前,左手托着他的下巴,激动的说:“让我瞧瞧,看看你的面相像护花使者还是三级片总经理?” 山间小径上覆盖着茂密的树冠,黑黝黝的没有一点星光,两个人即使面对面也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葛藤趁机踮起了脚。 两个面孔贴得很近,彼此气息相闻,有所区别的是王文华大气不敢出,葛藤则是激情洋溢,期待着他的勇气。 王文华退缩了,他把脸侧向一边说:“藤儿,宣传凤凰山虽然是市委周书记的要求,我却愿意把它拍摄成一部艺术片或者是商业片。 “将来,如果市场发行出现了问题,也许我会请求你来帮忙,我需要你和我继续把这一出戏唱下去。” 葛藤听王文华又是谈工作,无以名状地失落,她松开他的下巴问:“将来,我以什么名义帮你的忙?以张先生投资公司公关部的名义可以吗?” “那当然可以了。”这本来是王文华朝思暮想难以想出的难题,没想到被她一下子想到了办法。 是啊,作为投资公司,张先生也希望漂流工程有更多的游客,让他得到更多的回报。宣传漂流工程,不也是他增加漂流工程收益的一部分吗? 葛藤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转到王文华身体右侧,两只手把他的手握的紧紧地,丰满的胸脯挤压着他的手背,身体的重心依然都压在他身上,问:“你到底要和我唱一出什么戏?” 王文华鬼差神使冒出一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好啊,好啊!”如果不是走在夜间的山路美,葛藤差不多要雀跃了:“古装戏我唯一喜欢的就是杨家将,我记住你的话了,你不许反悔!” “我反悔什么?” “你刚才说的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和你生死都要在一起,今后即使是剧组解散了,你也不许赶我走。” 一句戏言,一个比喻,被这样一引申,瞬间产生质的飞跃,这是王文华想不到的,也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请问,前面还有什么景色?”葛藤大概是累了,想看看还有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 “前面……应该是‘雾潭’了。”王文华想了想,说道。 “雾潭”距漂流山庄不足千米,说话间,王文华牵着葛藤来到“雾潭”边。“雾潭”面积约三十平米,l形状,用原木搭建了一个随形的茅棚。 三分之一的边缘是人工修建四十公分宽的花岗岩随形围堰,其他部分保留了原貌,临近的山岩上刻着一米见方猩红的“雾潭”二字。 “雾潭”前有一片专供游览栖息的开阔地,由于没有古树遮蔽,星光恣肆地倾泻下来,和四周形成强烈光与影的反差。 风清气爽,袅袅的氤氲在夜色中弥散,使“雾潭”笼罩在梦幻般的色彩里,山虫的合唱让山林更显静谧。 这一切都是葛藤从没有过的体验,她松开王文华的手臂,雀跃着跑向“雾潭”,王文华跟在她身后。 “这是天然温泉吗?”葛藤掬了一捧泉水,试试水温。 “是的,在漂流山庄东边还有一眼泉水,叫‘玉潭’,两眼泉水的温差将近40°,是凤凰山自然奇观。” “这里……人可以下去吗?”葛藤用右手撩拨着潭水问。 “‘雾潭’水温常年保持在四十四度左右,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 “我知道水温非常适合,我是问这里水深吗?允许沐浴吗?” “这……”王文华犹豫了,此时此景,有如此佳丽相陪,如果两人光身子在潭内戏水,那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事,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我想下去!” “你可以在里面泡泡脚。”王文华理性犹存,拐着弯制止道。 “不,我要洗裸体浴。” 葛藤虽然是个海归,但她的性格,依然是湘西土家族姑娘的。 如果说正常男人对葛藤的美貌不存在觊觎之心,那有违人之常伦,但觊觎之心变成赤裸的行为,大多数人是会有顾虑的。 王文华迟疑了一下,环顾四周,无奈地说:“你下去吧,我帮你看着,防止有人闯过来。” “不!我要你也下来,两个人洗裸体浴多浪漫啊,再说,谁半夜三更往这里跑啊。” 王文华看到葛藤已经开始脱上衣,忙把脸转向一边说:“这不合适,被人看见说不清楚。” “你把脸转过来!”葛藤命令说:“人体是上天赐予人类最干净的东西,你躲什么啊!是不是嫌我的身子不干净?” 136救命的电话 王文华既不想让晴玉在两人之间无限度膨胀,也不愿意伤害葛藤的自尊心,毕竟今后要她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他在距离她两米多远的围堰上斜身坐下来。 随后叹息道:“藤儿,你的体貌是天地间的造化,我早已经镌刻在脑子里了,我熟悉你身上的每一条曲线,每一寸肌肤。 “我甚至于可以发誓:我比这个世界任何男人都欣赏你的美貌和身材,你脱不脱衣服对我都是一样。” “嘻嘻,你这段话配了乐就是一首赞美诗。怪不得让你当文联主席呢。”葛藤已经脱了衣服,她走到他的面前,两手捧起他的脸说: “我就要你近距离看清楚我的身体,因为它是我的骄傲。” 王文华情不自已,双手环抱她的风屯,把脸埋在她的小腹上。 当他抚摸着她的肌肤,感受着她的臀部及腰际曼妙的圆润,内心狂跳,全身热血沸腾,浑身就像有无数条火龙在血管里*西撞,似乎一张嘴嗓子眼就会喷出火来。 和刘兰蔻相比,和自己的妻子相比,葛藤皮肤的弹性和手感早已胜出十几分…… 葛藤感受到王文华的手臂在发颤,只有真正优秀的男人才值得她挖空心思去折磨,折磨男人似乎是上帝赋予她的权力。 她愈加兴奋,已经开始勾画是和他在雾潭里相拥相吻,还是两人赤裸的并排躺在夜幕之中,手拉着手一起仰望天上的星星,一幅也河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他和她就要把梦想转换成现实了,她用力往上拉他的双臂说:“你站起来,我要你抱着我,我冷。” 王文华站不起来,葛藤的外在条件无疑比他过去见识到的任何顶级女人还要出色,何况是她主动向他求欢。 此时,他裤裆里的玩意儿在她的诱惑下这时比钢筋还要硬,如果他站起身拥抱她,拿画儿就会顶在她的腿间,后面的故事不会有其他结局。 他双手颤抖,哆哆嗦嗦道:“藤儿,我不是柳下惠,我不可能对你无动于衷,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哗啦啦,哗啦啦……手机铃声响了,在寂静的夜幕里显得特别刺耳,这个电话来的正是时候,王文华像找到救星一般,急忙取出手机,心里话: 手机铃声挡驾,是巧合?还是预示其他?当他看到手机显示的来电号码时,像是被捉的偷儿愣住了,嘴唇变得不那么利落::“是……乌有大师……的电话。” 葛藤听到电话铃声也是浑身一颤,她悲哀地意识到,即使是自己如白素贞那般迷人,她也做不到无视法海和尚的存在。乌有大师是省里的大仙级人物,王文华对他崇拜有加,自己这个无名之辈,哪儿能逃得出他的监控? 表面上,王文华和自己已经没有距离,但是,无形的乌有大师横亘在两人之间,像一座难以跨越的山峦。 乌有大师与王文华友谊带来的烦恼让葛藤不能不认真审视这个曾经被她看成“庸官”的男人,重新审视得出的结论是: 王文华饱学、善良、包容、多情,应该是女人情侣的首选,最关键的是他能给与女人安全感。 此情此景,葛藤犹豫了,若自己再主动一点,在晴玉上彻底征服王文华,今后怎么办? 她知道,性对自己这个80后的海归而言不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她不仅有一个留学美国的博士男朋友,还间歇地和她的董事长张先生保持约会。 她和网友、公关交际场合的陌生帅哥都发生过兴交,为了毕业的事业需要,她留学期间和自己的老师有着长达几年的暧昧关系。 对那些长期觊觎她身体又手握实权的公务员,她偶尔也会让他们品尝到荤腥。 但是,她从来没有爱过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任何男人,在她的字典里,“性”可以是本能,也可以是宣泄,或者是征服,或者是交换,唯独缺少爱。 当她发现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王文华时,突然意识到“性”是他最珍重的心域,她不能不尊重他的价值观,勉强他只会适得其反。 “我理解你,你是个好男人。”葛藤默默地拾起衣服穿上,也不招呼抱头坐在原地的王文华,一个人顺着来路走了。 王文华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在“偷情”,至少应该算是“亚偷情”吧,“亚偷情”算不算背叛?他接听乌有大师的电话时嘴唇是哆嗦的:“喂,我、我是王文华。” “你现在哪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话里的声音换成了刘兰蔻。大概是她感觉王文华的声音有些异样。就追问他的位置。 “我在漂流山庄后面的雾潭景点,电影杀青了,我准备回市里了。” “嗯,怎么这么久才听电话?” “刚才手机铃声调的是震动,没有听见。”王文华很自然撒个谎。 “你的手机铃声不是电铃声音吗?什么时候改震动的?” “刚才在河边拍摄现场,噪音太大,所以把铃声调为震动了。”王文华只好编一个谎言。 “怎么听不见演员们说话?藤儿在吗?” “她在河边,要喊她过来接电话吗?”王文华只好继续编织谎言,他快要招架不住了。 “不用了,你们在哪儿吃的饭?” “漂流山庄的大餐厅。”王文华终于松了一口气。 “凤凰山夜晚的景色美吗?如果有一天能挽着你的手和你在山间小路美散步,就像台湾校园歌曲唱的那样,心情一定很愉快。” 王文华感觉刘兰蔻始终在注视着自己和葛藤的一举一动,陪着小心说:“等你有时间,我陪你在凤凰山住两天,这里的夜色静谧又不失浪漫气息。” 137诗情画意 “文华,我在省新闻出版局开会,需要到省城住几天,什么时候回去,我会给你打电话。” “你在省城准备住几天?” “至少要住七天。期刊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专心拍摄电影吧!把那些男女演员管理好,千万不要传出什么绯闻来。” “放心吧,如果你不在市里,我就晚回去两天。” “你想回来就回来。管我干什么?” “没有你,我回去觉得没意思。” “去去……我挂机了啊!这是乌有老先生的手机,我那没有电了。” 王文华刚收起手机,就听远处葛藤“哎呦”一声,他循声向来路跑过去,黑暗中就见葛藤身体侧歪倒在山路美。他蹲下来想搀扶她,她摆摆手,带着哭腔说:“我的脚扭伤了。” 王文华不由分说抱起葛藤,想到回漂流山庄还要摸黑走六七百米的山路,就对她说:“我抱着你走路瞧不见道,怕再摔到你,我背你行吗?”葛藤点点头。 王文华借着微弱的星光找到一块凸出来山石,把她轻放下来,然后弯腰蹲在她面前,让她爬上自己的肩膀,不费劲站起身,两只手反抱着她的屁股往上托了托,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放松下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葛藤心悸不已,她已经很久没有男人这样呵护过了。 王文华在农村上学时经常走夜路,他步履稳健,歪着头安慰说:“别担心,山庄医务室那儿有‘藏红花油’,那个大夫还擅长推拿接骨,这点事儿他手到病除。” “都怪你,明知我一个人晚上没有走过山路,还不扶着我。” “都怪我,是我反应迟钝,我正在想:你刚才一会儿张扬跋扈,一会儿乖巧温顺,判若两人,到底前边一个是真实的藤儿?还是后边藤儿更真实。” “谁张扬跋扈了?你是大男人啊,我在你面前有点任性不行吗?” “是怪我。本来认为藤儿是无所不能的,谁知道你也会犯幼儿园小朋友犯的错误,没走几步就摔倒了,还把这么秀气的脚丫子给崴了。 “这说明你对我的认识肤浅,对藤儿这样的城市女孩一个人摸黑走山路有可能摔跟头缺少前瞻性。” “噗嗤……”葛藤趴在王文华的背上含着眼泪笑了,这一刻她体会到儿时趴在父亲脊背上的幸福感。 听着他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脚步声,又平添了几分安全感,她矛盾交织地问:“王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 “我对神明起誓:一定如实回答藤儿的任何问题!” 葛藤满意地吻了一下王文华的右耳垂:“你刚才想和我脱裤子干那事吗?” “非常想!” “你拒绝我,是因为你不愿意背叛兰蔻大姐吗?” “是,但不全是。” “还有什么原因?” “因为爱慕你,崇拜你,你的美艳一直是我内心的图腾,怕自己玷污你。” 前两句话很受听,后两句话有些云山雾罩,葛藤使劲摇着头说:“不明白,你说清楚些。” 王文华说:“……” “嗯?没词了……”葛藤让自己的下巴紧贴着他的后颈,双手搂的紧紧地,呼吸连着他的气息,温驯地像一只猫咪。 半天,王文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你在我心中太美好了!我们……只适合在诗情画意里享受精神世界的乐趣。我不能用渲泄的方式玷污……” 葛藤潸然泪下,嘤嘤呜呜抽泣起来,她第一次被男人拒绝,从王文华的回答她理解了他拒绝自己的理由是他珍惜自己,不想用性宣泄的方式玷污自己…… 她朦朦胧胧品尝到爱情的滋味,有些甜,有些苦涩,让她心里发慌,欲罢不能。 王文华此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的身体从离开漂流山庄一直偷偷地处于亢奋状态,若是在白天,他早就找一个地方蹲下来了。 若不是因为乌有先生的警告,王文华或者已经选择了背叛,不问是道义上的背叛,还是肉体上的背叛,葛藤这样和女孩子,都值得男人为她付出,甚至为她牺牲。 回到山庄,走廊里人来来往往地走动着,大概是这场戏补拍的比较顺利,尤其是崔艳艳,竟然会来到王文华的办公室里,说今天晚上的主角是由自己来演出的。 若是在大公司,她应该挣一份“裸替”钱,或者是“床替”钱。而且,她如果挣这份钱,应该是比那些一般的“裸替”、“床替”更多一些。 一般的“裸替”、“床替”,只是脱掉衣服,做出动作就行,用不着表演技巧。 而崔艳艳本身是演员出身,具有表演艺术天赋,只要她的眼神一转动,那么就会给这一场裸戏或者是窗戏大大的增色。 王文华听了崔艳艳的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一个局级干部,竟然会炫耀自己表演的裸戏、窗戏。这让人实在是不敢恭维。 尽管表面上王文华要感谢她对自己工作的支持,但是,私下里心里还是闪了那么一句话: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在官场上,王文华确实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幹部。但是,在社会上,王文华确实有这方面的经验。凡是能够豁出去面子的女人,都是不可小瞧的。 听崔艳艳和自己说话的中心意思就是要钱,王文华不敢怠慢,立刻吩咐山路:按照“裸替”标准,付给她相应的费用,马上办! 但是,听了王文华的话,山路却不以为然:“王总,付什么‘裸替’费? 我已经按照女主角的标准付给她最高的工资了。对于机关干部,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外快了。还想要什么裸替费,真是贪得无厌! 138散伙饭 “不管怎么样,这钱你得马上给她!”王文华见山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立刻严肃了表情,告诉他:“你在文艺界这么多年,崔艳艳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 “不就是个老年山嫂扮演者吗?”山路撇了撇了嘴。 “在你导演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演员。但是,她是怎么进的剧组?你别忘了。她是宣传部长马克夏亲自说话推荐来的。” “马部长推荐的人,我们就怕她吗?” “你可以不怕。但是我怕……”王文华觉得应该给山路申明利害关系了。 “你怕什么?” “我怕她这一颗订时诈蛋,说不定哪一天,就在哪一件事情上爆炸了。” “嘻嘻,什么订时诈蛋?说得这么吓人?”山路不明白王文华的意思。 “山路,你知道,宣传部对咱们文联历来是不‘感冒’的。可是,我们拍摄《母亲河歌》他们为什么没有人找我们的麻烦? “这是因为崔艳艳和马小六在剧组里担任了角色。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在这儿,宣传部那些钦差大臣不知道会来折腾你多少次了呢。 “所以,为了这部电影成功,为了大局稳定,对于崔艳艳、马小六的事,我们一定要慎之又慎,妥善处理好。” “嗯。明白了。”听王文华这么说,山路点了点头。 “山路,你来看看……这儿怎么处理呀!”两个人正说到这儿,顾问大姐出现了。大概是在剪辑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具体的事情要找山路协商。 “好的。你去吧。”王文华知道后期制作任务艰巨,顾问大姐这几天几乎没有空闲时间走出工作室来,自己不能耽误他们的事,就结束了二人的谈话。 屋子里肃静了,院子里却喧闹起来,王文华来到窗前一看,就见几辆旅游大巴顺次开进了山庄。加上早晨已经到达的游客,停车场上的旅游大巴快有二十辆了。 上级已经批准了漂流项目试营业。天气热了,凤凰山的游客就蜂拥而来。但是,王文华知道,凤凰山旅游之所以这么火爆,除了漂流项目之外,更多的原因是这儿正在拍摄电影。 五、六十年代出生的老年人,十分怀念自己年轻时的电影岁月。他们对电影拍摄过程抱有一种神秘感。 如果说年轻人来凤凰山是为了漂流放松,那么,那些老年人纯粹就是为观摩电影拍摄过程来了。 而且,据说,现在的游客大多是退休的老年人。怪不得前一阵子小牛姑娘紧紧的盯着自己剧组不放呢! 看到院子里那些涌动的人群,王文华暗自庆幸,多亏让剧组提前进驻凤凰山,及时完成了外景的拍摄工作,若是这个时间入驻,这些熙熙攘攘的游客不搅了你的局才怪。 突然间想起了山路说的电影拍摄已经杀青的话,觉得这一场戏应该是结束了的。自己也应该返回市里,坐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他是文联主席,是文联公司总经理,不是影视部经理。他不能顾此失彼,为了这部电影,就把期刊和艺术培训学校的事丢下不管。 尽管刘兰蔻大姐去省里开会了。但是还有许小丽与自己相伴。不至于寂寞到哪儿去。 另外,游客大潮上来之后,这个本来幽静的漂流山庄喧闹起来了。他也没有在这儿继续修身养性的兴致了。 想到这些,王文华当即决定:剧组解散,演职员撤出漂流山庄。对外宣布:《母亲河歌》拍摄工作杀青了。 王文华的决定做出之后,县长山野在县城宾馆的宴会厅摆下宴席,专程搞了个《母亲河歌》拍摄杀青的庆祝仪式。 由于王文华注意人际关系,他与县里面的领导们关系处理的极好,参加宴会的客人很多,除了县委高书记因病不能到场外,几位重量级的县委常委竟都到场祝贺,而出席晚宴的各县直机关单位的领导也极多,宴会大厅里竟摆了十几桌。 八点钟的时候,在一番谦让后,县委副书记、县长山野笑容可掬地走到麦克风前,抬手弹了弹麦克风,大厅里登时响起砰砰两声。 屋子里立时变得安静下来,他咳嗽两声,轻轻嗓子,随即慢条斯理地道:“同志们,今晚是个非常喜庆的日子,大家盼望已久的电影《母亲河歌》已经关机了。 “在此,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文联、文联公司剧组为宣传凤凰山旅游景区做出的努力表示衷心感谢。现在,我提议,同志们都把杯里的酒倒满,咱们共同干一杯, “除了祝贺电影作品拍摄成功外,也希望我们的凤凰山景区新的一年里,为繁荣县域经济做出更大的贡献!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市文联主席、文联公司总经理、《母亲河歌》制片人王文华先生讲话……” “非常感谢青兰县委、县政府对《母亲河歌》拍摄工作的大力支持。同时也感谢县委、县政府今天晚上为《母亲河歌》举行这么隆重的关机仪式。 “说实在的,今天晚上的庆祝会,也是剧组的散伙饭。在此,我衷心感谢山路导演、顾问大姐、各位演职员工为这部电影付出的辛勤劳动。 “让我们祝愿《母亲河歌》这部电影走向全国,走向世界,为凤凰山旅游事业大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各位,等到《母亲河歌》首映式时,我们再相见!” 潮水般的掌声顿时响起,掌声落后,众人都端着杯子站起,在王文华一声声‘干杯’中,均将杯中的酒干下。 王文华虽然连连喊叫干杯,也只是端着杯子沾了沾唇,随后将酒杯放到盘边的托盘里,在礼仪小姐的陪伴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餐厅靠墙的沙发边坐下。 接下来,铺着大红地毯的宴会大厅里,觥筹交错,笑语连连,酒桌上不时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众位宾客无不喜气洋洋。 除了山野,王文华无疑是今晚的主角,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祝贺声。 为了表示庄重,王文华今天晚上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看上去温文儒雅,气度不凡。 他手里握着高脚杯,步履轻松地周旋在宴会大厅内,宾客虽然很多,但他都能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139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县委常委们只是在沙发上坐着闲聊了一会,便借故有事儿,转身离开了。王文华将领导们送到饭店门口,直到几辆小车缓缓开远,才微笑着转过身子,春风满面地返回大厅里。 他从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礼仪小姐手中接过高脚杯,笑吟吟地走到场地上,开始挨个桌子敬酒。 说起来,这有点不合乎官场酒桌的规矩,按道理应该是下面的人向他这位主席、总经理敬酒, 但一来大厅里的人太多,那样会显得场面很乱,二来他觉得演职员们是为自己打工,付出了辛苦的,这种举动,也表示自己对他们的感谢。 县委高书记虽然因病没有出席,却让县委办公室送了两个大花篮,王文华见顾问大姐在那儿欣赏花篮,自己也站在那儿陪同她一起欣赏。 酒桌上的剧组人员一边喝酒,一边微笑着聊天,酒桌上的气氛极好。 顾问大姐刻意画了妆,眼角的鱼尾纹被巧妙地掩饰下来。 而一身素淡的职业女装,白色的小翻领,使得她看上去更年轻些。 她在宴会上表现得极有风度,脸上始终带着愉悦的笑意。 当看到王文华端着酒杯站到她身边时,顾问大姐主动站起来,伸出手来,笑吟吟地道:“王总,恭喜你。” 王文华忙和她握了手,爽朗地笑道:“谢谢,顾问大姐,这部电影,辛苦你了!你能来当这部片子的艺术顾问兼剪辑师。我很高兴,咱俩单独干一杯。” 顾问大姐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点点头,举起酒杯,两人轻轻一碰杯子,便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握了手,看起来倒真像多年好友一般。 喝完酒,两人相视一笑,桌上的演职员们立时鼓掌叫好,王文华暗自叹了口气,就在刚才顾问大姐仰头喝酒的那一瞬间,王文华分明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一丝忧郁之色。 难道说,顾问大姐对这部电影,还有什么担忧的事情? 这时,旁边的服务员再次倒上酒,将杯子递给王文华,他端着酒杯,面带微笑,环视着早已站在桌边的众人,和大家共同碰了一杯。 这次其他人都是将杯中酒清掉,而王文华只浅浅地抿了一小口,便笑着冲众人点点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便又风度翩翩地端着酒杯走向下一桌。 尽管顾问大姐掩饰得极好,但坐在她身旁的王文华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内心有事情要说,而此时酒桌上的人太多,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她身边。 王文华知道,顾问大姐这个人不仅仅是艺术水平很高,工作能力也是极强的,如果不是年龄较大,恰巧又遇上“长影”改制,也许已经是那儿的副厂级干部、全国著名的大导演了。 只可惜,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现在,她只能屈尊纡贵,来这种小剧组担任艺术顾问了。 “大姐,你觉得这部片子,还有什么事需要注意的么?”王文华小心翼翼地问她。 “文华,我请问,山路与央视电影频道签订的协议,是正式的购买协议书吗?” “不是。只是个意向性的协议书。”王文华终于想起来了,那张意向性协议书,更像是为了从银行取得贷款而准备的。至于央视能不能购买播出,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哦,果然不出所料,我最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了!”顾问大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王文华的话连连叹息…… “顾问大姐,你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文华正在兴头上,看到顾问大姐的表情那么严肃,觉得事情不妙,心里立刻就沉了下来。 “王总啊。”顾问大姐皱起的眉头拧紧了,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听说,北京那边电影体制改革动作非常大,如果当时你们签订的不是正式购买协议书,将来播出恐怕要成问题。” “是么?这事儿,让山路打听一下。”王文华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如果那个意向性协议书不生效了,那么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就大声地将山路喊了过来。 “呵呵,这一阵子,光忙着拍戏,把这事儿给忘了。”山路听王文华问他这件事情,歉意地笑了笑,随后就打开了手机,拨通了央视熊编辑的电话号码。 越是担心的事情,就越是要来。山路刚刚问起《母亲河歌》意向性协议书的事情,熊编辑就告诉他,事情有了很大的变化: 央视电影频道已经归“中影集团”管理了,对于先前签订的意向性协议书,一律要进行重新审核。 “糟糕、糟糕,糟糕透顶了!”听熊编辑这么一说,山路的脑袋瓜子摇晃的好像是货郎鼓似的了。 “小熊,你问问,这种事情怎么补救?才能逃脱被枪毙的命运?”顾问大姐急切的夺过山路手里的电话,直接与熊编辑对话了。 “怎么补救?我也说不好。不过,我看到其他的剧组来接受二次审查时,他们都是带了电影拷贝、主创人员、主要演员来到北京,向中影集团公司有关机构详细介绍影片情况的。” “既然是这样,我也带上拷贝和剧组队伍前去。”山路就冲着手机告诉了熊编辑,又强调说:“我这片子可是杀青了的。就等着你们来提货了。” 鉴于这种情况,王文华当场决定,剧组解散之后,主要演员留下,与山路共同进京申请二次审核。其他的人随时听从召唤。 刚刚把这事儿定下来,就听到一阵热烈的掌声。原来是演职员们喝酒高兴了,就即兴表演起歌舞节目来。不少人围着崔艳艳起哄,声称要她表演越剧。 这时候,王文华看到酒后的崔艳艳也不推辞,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去了隔壁,一会儿就换了戏装出来了。 她穿着斜大褂,宽水袖,一身素净的蓝色戏服,温文尔雅,却又风流俊赏,眼波流转,光彩夺目。水袖一甩,身段一扭,未曾表演,就让观众看得心都酥了。 140祸不单行 “这人啊,天生的演员材料。啧啧!”顾问大姐就欣赏的观看起了崔艳艳的戏剧表演来,随后提醒王文华, “补拍那一场子问和也河戏,多亏她表演的那么投入了。为了制造出浓厚的晴玉气氛,她把自己的乳罩、裤衩都弄得松动下来。那香艳的镜头……我都有些舍不得剪辑掉了,呵呵!” 这时候,王文华突然间想起崔艳艳向自己讨要“裸替”费的事情。不知道这个山路给人家发了没有? 剧组吃了散伙饭之后,山路为了显示文联公司的工作效率,将《母亲河歌》拍摄杀青的重大消息发了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一重大事件,让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感到了振奋,但是也让老主席感到了嫉恨。 明明是自己策划的这件事儿,没想到竟然会让王文华摘了胜利果实? 原来,他以为王文华只是当个文联主席,拍电影的事儿他不敢运作。没想到他真就把自己的梦想变成现实了。 当然,因为有山路那么个人材,如果搞点儿钱,拍摄一集到两集电视剧也有可能。但是,电影,他们是拍摄不出来的。别的不说,单是资金来源服就没法解决。 再说,他在省新闻出版局工作的儿子多次提醒他,北辽市委周书记那个人,历来是说大话,使小钱的人,对于他,只能忽悠,不能玩真的。王文华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早晚要吃亏。 但是,官场历来讲究投桃报李。如果不出意外,市委周书记就算是再薄情义,面对文联拍摄的这一部电影,在奖励上也要有所表示。 官场最好的报答形式就是封官许愿。那么,事成之后,市委周书记会封个什么官给王文华呢?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这个权力在省委,市委周书记就是想也没有那个权力。 但是,为了表彰王文华的卓越的政绩,给他个宣传部副部长,让他分管文化战线,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要是那样了,自己这个文艺界老人在社会上的位置就危险了。 正在想着这件事,咚咚有人敲门,一看,是文化局新闻出版处的女处长刘炎。过去,文联搞点儿文集什么事,都是求新闻出版处批内部刊号。刘炎处长向来是很支持的。 现在,看到刘处长亲自登门拜访,当然要表示热烈欢迎。他刚刚喊了一声“来人”,他还想在文联主席职位上那样招呼许小丽来给客人沏茶。 但是,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的身边除了一帮子老头儿,没有一个人是帅哥美女,只好尴尬的让刘处长落座,自己亲自沏茶倒水了。 “老主席你不要客气,今天我来,有点儿公事……”刘副处长接过老主席亲自送来的茶水,觉得这儿不是聊闲天儿的地方,顺手将一本杂志甩到了茶几上。 “这是怎么回事?”老主席看到那本杂志就是文联刚刚出版的正式期刊《北辽满族》。 “瞧瞧,你瞧瞧!”刘炎立刻打开了一页,上面是发在头题的一篇作品:浴室里的女尸。 “这不会是他们发的吧?”老主席看到这篇文章,心里窃喜,表面上却显得十分的庄重。 “明明白白是北辽文联编辑部嘛!”刘炎用手指点击着那篇文章的标题,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一个市级刊物,刊登这么低级下流的作品,简直不像话!这就是地摊嘛!” “一个刊物,市场化运作。为了生存,也没办法呀!”老主席知道刘副处长的政治脾气,她是最痛恨黄色书刊的卫道士,这种事儿如果落到她手里,作者、出版发行者就别想逃脱。 “就算是为了生存,也不能发表这种作品呀!格调太低下了呀!”刘处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来好象是动怒了。 “刘处长,你……找我的意思是……”老主席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文联主席了,对于这本杂志没有管辖权了。不知道这位女处长找自己是什么意思? “老主席,你儿子是省新闻出版局干部,对这种事情,他不会置之不理吧?”刘处长直言不讳。老主席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女人要打自己儿子的主意。 “儿子确实是省新闻出版局干部,但是,他的职责你是清楚的。只负责业务管理,不负责扫黄打非。这事儿告诉他,恐怕也是无能为力。”老主席摇晃起了脑袋瓜子。 “妈的,耍滑头!”刘处长瞪了老主席一眼,就觉得这个人的确像他的儿子,只知道做老好人,办不了大事,所以也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老主席,王文华活生生的把你从文联主席位置上挤下来,你就不想报仇雪恨吗?”刘处长索性直接动员了。 “官职安排那是组织上的事儿,不是我们个人能够解决了的。既然组织上要调整我的职务,我只能服从。”老主席心想,拉我下水,没那么容易? “呵呵,老主席,我原以为找到你,你让省新闻出版局把他的刊物一封,此事就完事大吉了呢?没想到你这么没有斗志?连丢官之仇都不想报了!”刘处长显得十分失望。 “其实,你想解决这个问题,不一定通过省新闻出版局。听儿子说,现在的刊物出卖某一时段的刊号是允许的。我看,你不如另辟途径……”老主席立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马克夏上班刚刚坐下,办公室就送来了一份加急传真电报: 电报文件共两个内容:一个是一个学生家长写给省委宣传部的一封上访信,反映《北辽满族》杂志刊登了“浴室里的女尸”这样一篇格调不高的作品,害得她儿子读了入了迷,连作业都不想做了。 她强烈控诉《北辽满族》用这种凶杀、瑟情的内容毒害青少年一代的无耻行径,呼吁有关部门出来管一管,封杀这一本格调不高的期刊。 接下来就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的亲笔写的批示:这是一个严肃的事件,请北辽市委宣传部严肃查处,采取措施,杜绝发生类似的事件。 141批斗会 “呵呵……”看了那封家长的上访信,再看看省委宣传部长的批示,马克夏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好笑。现在的视觉媒体这么发达,青少年们哪个还去读作品? 但是,没有想到,这孩子偶尔地读了这么一篇作品,竟然就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这说明什么?说明《北辽满族》走向市场经济的路子是成功的。 如果全市的文艺院团都能成功的走向这条路子,全市的文化体制改革就成功了。 可惜,如此成功的一本期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让省委常委、宣传部长亲自做了批示,看来,本来不大的事好象被人闹大了。 要是放在过去,他一定会抓住此事,不放过王文华那匹不听指挥的野马的。但是,这些日子,王文华对他显出了应有的尊重。 譬如,崔艳艳进入剧组的事,自己的外孙子担任角色的事,王文华都是给足了自己面子的。再说,王文华现在拍摄的电影,是市委周书记的第一号工程。这事儿,得过且过吧! 但是,一看到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的批示,他就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了。 一个省委常委、日理万机,单单是为了一封群众来信,单单是一篇作品的内容,就引起他的注意,并能亲自作出批示,这事儿少至又少。看来,这事背后,好象是大有来头。 马部长是位市级干部,他处理这种问题不止一次了。心情自然先要冷静下来。他让文艺处送来了本期的《北辽满族》杂志,果然就看到了那篇作品。 这篇作品标题看起来醒目、刺激,充满了瑟情暴力,实际上不过是一篇侦探小说,讲述了一个英勇的人民警察勇斗歹徒,智慧破案的故事。 除了情节吸引人之外,并没有过份的瑟情描写。这位家长为了这么一篇小说就兴师动众的写信给省委宣传部长,简直就是小题大作。 怎么办?马克夏的心里纠结起来。按照省委常委的批示,凡是这种事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责任人处理掉。譬如,可以将主编王文华的职务免除,或者是调离开。 但是,如果这样做,就会影响电影《母亲河歌》的拍摄发行工作,市委周书记必然会反对。那么,只能做做样子了。 马克夏将各位副部长召来,召开了部务会议。他先讲了这件事情,原指望大家会提出如何处分王文华的意见来,没有想到,人们一个个默默无声,谁也不说话。 马克夏心里明白,这些副部长过去都是想抓住机会敲打敲打王文华的。过去,凡是遇到抓反面典型的事,宣传部总是先拿文联当倒霉蛋。 但是现在,王文华与市委周书记走近了,他的事业越做越大,在官场上地位越来越高,这些人就不敢轻易说王文华的坏话了。 再说,现在的保密制度这么差,万一自己的话传出去,让王文华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克夏见人们都成了闷葫芦,干脆利落地提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第一,召开宣传系统领导干部会议,让大家就《北辽满族》这一事件做出批判性发言。 第二,收缴本市所有商亭正在出售的本期刊物。 第三,责令《北辽满族》主编王文华就此事做出深刻检查,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件。 王文华从凤凰山回来,刚刚下车,许小丽就在办公楼门口台阶上迎住他:“主席,市委宣传部紧急通知,要你马上到市委宣传部小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上楼了,赶紧去市委宣传部吧! 车子在去市委大院的途中,王文华才知道,今天的紧急会议,是专门批判自己的会议。 进了小会议室,王文华发现大家的表情十分严肃。以往会前的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氛没有了。只有浓浓的烟雾弥漫开来,熏得王文华忍不住大声地咳嗽了几声。 “大家都不要抽烟了好不好?看,把文华都给熏咳嗽了!”马部长亲自主持会议。他先以禁烟的名义轻松的开了个头,接下来却又显得十分无奈的说道: “文华主席,听说你刚刚从凤凰山拍摄现场回来,鞍马劳顿,风尘仆仆。应该是受到欢迎和慰问的。可惜,你的部下为你捅了个篓子,咱们不得不处理一下……” “没事,出了问题,该处理就处理。”王文华心里正为央视能不能播出《母亲河歌》的事儿焦虑着,别的事儿,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排不上号。 “呵呵,文华,你先看看这个……”说着,马部长将手里的那份传真电报文件让办公室主任送到了王文华面前。 这一下,不由地王文华不认真了。特别是看到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的批示,他心里更是万分的不解。文化体制改革走向市场,这是省委下达文件亲自规定了的。 自己的期刊刚刚迈出改革的第一步,这位省委常委为什么就不能包容自己的失误?而要在一篇作品上纠缠不休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事件有它特殊的被景。说穿了,有人在运作它。名义上,是期刊的一篇作品,实际上,这支暗箭是射向自己的。 想想看,最近可得罪了谁吗?没有哇! 官场上的政敌郭富祥,那是陈年老帐了。他要是整治自己,调整自己的职务就是了,用不着在一篇作品上作文章。 又一想,这种事儿,只有文化宣传战线上的人才能做出来。可是,看看坐在这儿开会的人,都是本市文化宣传战线各单位的负责人。 他们都在经营自己的小天地,谁会注意到文联这么一本不起眼儿的小杂志呢?王文华的眼睛就在会场上的人们的脸上巡视了一圈儿,看看哪个有可能是对自己施放暗箭的人? 一瞬间,他瞅见了文化局新闻出版处的刘处长。她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正在瞪着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文华一瞅她,她的那表情就立刻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 会不会是她?王文华的心里立刻打了个问号。 文联没有搞到正式期刊号之前,每次出版内部刊物都要找这位刘处长审批,审批时,刘兰蔻总要低三下四的说些哀求的小话。 节假日,还要送礼表示感谢才行。现在,自己有了正式期刊号,不用她们审批了。这个老女人,是不是有些失落感呢? 142厕所里的信息 王文华想了半天,觉得这事儿一时难下结论,就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给刘兰蔻发了短信息: 兰蔻,咱们的这一期杂志出了问题,省委宣传部长批示了要严肃处理。请你在会议期间注意一下动向。看看问题出在哪条线上? 刘兰蔻立刻就回复到: 这事儿,我知道了。有了线索马上告诉你。 马部长说了简要的开场白,批判会正式开始了。当然,这条战线的领导干部都是王文华的同行,哪个也不会实质性的批判他。 反而先要恭维他一番。夸奖他有魄力,有能力,北辽市期刊从无到有,应该是王文华努力的结果。不过,发表作品应该注意格调,不要为了挣钱什么稿子都发表。 各单位负责人的发言,一点儿也没有火力,没有火药味儿,让现场的气氛难以形成口诛笔伐的气氛。 只有副部长老有点儿上纲上线的意思,说这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批示的。问题严重,希望文华同志引以为戒,不要无动于衷。但是他的话让人听起来也轻飘飘的。 整个批判会的气氛始终没有形成同仇敌忾的氛围。一直轮到刘处长发言,才有了一点儿真刀实枪的意味儿。 “各位领导,你们的发言算是怎么回事?我听马部长的意思,是要批评咱们这期杂志的失误。你们各位,怎么就知道一个劲儿地歌功颂德呢? “我不否认文华同志当了文联主席工作很出色。但是有了问题咱们不能回避吧!况且,这事情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已经批示了。你们还是这么轻飘飘的。 “简直不像是批评一种错误的行为,反倒是有点儿小骂大帮忙的意思了。”刘处长一发言,就先把别人的发言贬了一通,接下来就有些危言耸听地说道: “文华主席,作为你的同事,也作为你的朋友,我由衷地劝你,不要再这么干下去了。你不要以为这是一篇作品的问题。它很涉及到‘黄赌毒’的法律问题。 “因为省委领导不愿意让咱们的期刊滑向违法的渠道,才不得不严肃的这么批示一下。我觉得省委领导的批示啊,是对咱们期刊的爱护。 “再说说这一篇作品,确实是格调不高嘛!浴池里女尸,这标题、这裸体的插图,就是为了刺激人的神经,骗取人的眼球注意力,对青少年的成长没有好处嘛!” 就在刘处长慷慨激昂地释放着自己的批判火力时,王文华如意的手机叮当一声响,短信息来了,他低头一看,是刘兰蔻发来的:文华,到方便的地方接电话。 王文华知道那边有了重要的信息,立刻向马部长打了招呼,自己来到走廊里。 “文华,这封家长的信不是读者家长写的。是刘炎模拟学生家长的口气写的。她写给了省新闻出版局长,局长又把他递交给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我断定此事是她和老主席密谋策划的。” “谢谢你大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弄清了事实?” “呵呵,不好意思,我是上厕所时,与省新闻出版局一位处长闲聊时得知的。” “那处长是男的还是女的?”王文华心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高兴的与刘兰蔻开起了玩笑。 “混蛋!这时候还开玩笑,是男的,我们在厕所里干那事儿了。行了吧?!” “哈哈,对不起大姐,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我想你啊!”王文华抒了一句情,赶紧回到会议室里了。 “少废话!另外我还要告诉你,那一篇作品没有问题,这一期《人民》都发表了。” “太好了!”王文华高兴的几乎要喊叫出声来。 刘处长还在那儿唾沫星子乱飞批判着“浴池里的女尸”,王文华却心情舒畅地坐下,脸上的表情紧紧的盯着她,好像是刀尖要将对方戳穿似的。 人们看到这架式,知道一会儿有好戏要上演了。王文华出去接的这个电话,一定传来了利好的消息。 广播员出身的刘处长是以演讲术出名的。他发言当然懂得要抓住要害,看到人们一个个昏昏欲睡,对他的大批判风格并不感兴趣,只好慢慢地将自己的发言尽量的简略、收缩。 最后,干脆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马部长,鉴于文联这次严重的问题,我建议市委,撤销文联公司建制,让文联重新回到党政机关的系列中来。 “党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党政机关经商做买卖。咱们的文联为什么就明知故犯呢?” 哟!这句话可真够要命的了。人们知道,王文华之所以改变了文联的面貌,就是因为他擅长于市场化运作,将文艺工作与市场经济挂钩。 如果撤销了文联公司建制,那就是捆住了王文华飞翔的翅膀,别说拍摄电影这样的大事,就是期刊,恐怕也办不下去了。这个二五眼,真会打七寸啊! “说完了?”马部长听到刘处长的话越说越不靠谱,只好策略地提醒他快点结束。 “完了。不对的地方,请领导批评,也请文华主席批评!”刘处长最后做了个谦虚的姿态。 “好了。”马部长见会场上的人一个个都发言了,最后的关键人物就是王文华了。如果他能够审时度势,象征性的做个检讨,这一场风波就算是过去了。 如果不是这样,今天的会议就等于白开了。 “文华,你说说吧!”马部长善意地对王文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可不要再胡说八道,让我收不了场呀! “嗯。刚才听了各位的教诲,真可谓受益匪浅!”王文华先是来了个感慨万端,随后就娓娓而谈了, “马部长,你是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长,一天到晚忙着抓大事,可是,因为我们期刊这么一篇作品,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还耽误了各位领导半天的时间。 “就冲这,我向你道歉、向你检讨。同时也向在座的各位领导检讨!”说着,王文华郑重其事地向各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满怀歉意地说了一声:“各位,对不起了!” 143借机请辞 “《北辽满族》创刊以来,的确是格调不太高。因为,它要生存,员工要开工资,逼着它要面向市场,面向读者,这样,它就无法像其它媒体那样天天去弘扬主旋律。 “大概这就是《北辽满族》的弊病所在。刊物已经走向市场了,但是很多人还用官办的眼光去看待它,希望它能够歌功颂德,写些好人好事的作品。 “如果北辽的领导也用这样的眼光看待这本杂志,动不动就用群众来信这种方式去收拾它,那么,我这个编辑部主编申请辞职。我这个态度,有些人一定高兴。” “文华,你怎么这么说?大家只是对刊物评头论足,说说自己的看法,你怎么就赌气辞职呢?”马部长看到王文华确实是怒不可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连忙给他灭火。 “对不起,马部长,也许是我的话里掺杂些不健康的情绪。但是这是客观现实的问题。这问题不解决。将来还会有第二封、第三封信出现,省委宣传部也会有更多的重要批示转过来。 “与其说这样,还不如让我辞职了事,省得有些总是惦念着,不断地制造出事端来。不过,在市委批准我辞职请求之前,有几句话我要向大家说明白: “第一,这封信不是学生家长写的,而是咱们北辽市文化宣传战线上的一位处级干部写的。” “是谁?!”马部长大声地问道。 “文化局的一位干部。就是她,冒充学生的家长炮制了这么一封信。” “文华,你肯定么?”文化局苟局长一听王文华的话,脸色唰一下阴沉下来。 “我当然肯定。如果我没猜错。苟局长应该知道她是谁?”说到这,王文华又接下来,“第二,‘浴室里的女尸’不是一篇坏作品。它已经被《人民》发表了!” 啊?!听到这个信息,人们顿时惊讶了。他们都认为这作品是格调不高的东西,怎么就会被全国的核心期刊发表了呢?看来,刊物一走向市场,好象只能这样了。 “最后一件事,我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这封人为炮制出来的家长来信,是经过省新闻出版局文处长的手转交给省委宣传部长的。刘处长,你敢说自己与这件事儿毫无关系么?” 呃?!人们顿时愕然了。闹了半天,这档子事儿是这个二五眼背后搞鬼,制造出来的一个局儿呀!妈的,耽误了我们半天的宝贵时间,又无中生有的说了王文华半天。 “文华主席,你误会了。我是文化局干部,咱们各有各的工作,谁也不关心谁的事儿。”刘处长听王文华揭老底儿揭到这个程度,真是瞎蠓子到南极,一下子找不到北了! “可是那,你是文联老主席的亲属,对老主席提前退休的问题,你可是一直耿耿于怀啊!” 王文华敲打了他一句,最后告诉马部长:“我说完了。请马部长向市委转达我的辞职请求,回去之后,我就等待市委裁决了啊!” “呵呵,什么市委裁决?文华,收回你的辞职请求吧!市委没那意思,省委宣传部领导也不是那意思。散会!” 人们纷纷起立,走出了会议室,王文华来到走廊尽头,正要下楼梯离开,宣传部办公室主任却在后面招呼他说:“王主席请留步,马部长有请!” 王文华就跟着主任进了马部长的办公室上,见马部长从书柜里掏出一瓶洋酒来,说:“这是我的美国亲家从美国带来的。今天中午咱们俩喝了它!” 洋酒包装很漂亮,就是不容易启开。两个人费了半天工夫才将这杯酒的软木塞拧开。两个人各自品尝了一小杯,就见办公室主任端了四个凉菜进了屋子里。 “文华,喝了这杯酒,今天的事就算是了结了。什么辞职?说过就算了。”马部长好像对今天的事有点儿歉意。 哦!王文华心里一征。就明白了,刚才一瞬间的工夫,马部长就与省委宣传部长通了电话,将事情搞清楚了,要不,他的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马部长,谢谢你的宽容。也谢谢你的洋酒。恕我有事儿,不能奉陪了!”说着,就要溜走。 “王主席,马部长实心实意的想和你说说话。你怎么说走就走?”王文华刚刚转身,办公室主任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服。 “马部长,对不起……最近中央的电影管理体制改革了。央视电影频道刚刚划归中影集团公司管理,听说过去的播出意向性协议书要经过重新审核。 “我已经派山路去北京做工作了。现在不知道进展如何?我必须马上去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哦,原来是电影播出渠道出了问题。这是大事。那你就快走吧!”马部长听王文华这么一说,马上放他走了。同时,心里又暗自叹息:这小子,根本就没把杂志挨批的事儿放在心上。 窗外因沉沉的,各办公室都亮起了灯,山路宇安静地坐在皮椅上,手里夹着一支香烟,失神地望着书桌上那几张机票,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 书房里早已烟雾缭绕,呛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咳咳地咳嗽几声后,他皱着眉头把手中的烟掐灭,抱着膀子仰坐在皮椅上,陷入沉思之中。 这次北京传来电影管理体制改革的消息,不仅仅是王文华心急如焚,更着急的还是他山路。虽然这部片子的制片人是王总,他山路只是个导演。 但是王总是领导,这部电影的拍摄具体工作是由他来做的。而且,他是文联公司影视部经理,影片的发行工作理应由他负责。所以,北京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是第一个着急的人。 虽然顾问大姐很负责任的联系了熊编辑,熊编辑也认真的介绍了情况,但是山路最想联系的人还是促成签订意向性播出协议书的刘爷。 他知道,刘爷作为文艺界有实力的掮客,对于体制改革后出现的新情况,一定有自己的预案。现在的播出意向性协议书出现了不确定因素,他只能通过刘爷想办法解决。 144好事多磨 可是那,他的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不是刘爷,而是他的儿子小刘哥,小刘哥说,父亲病重,卧床不起了。 刘爷是前天夜里出的事,先是发烧,晚上咳得厉害,他起先没有在意,可早晨起来,病情陡然加重,肺里竟咳出血,送到解放军总医院的途中,老人就已陷入重度昏迷状态。 经过紧急抢救,才苏醒过来,但情况很糟糕,京城内的顶级医疗专家会诊,结论是只能进行危险度极高的手术。 遇到这种情况,山路也没有退缩,而是不客气的说了刘爷帮助自己签订了播出意向性协议书的事。现在体制改革了,播出意向性协议书出现了不确定因素,但是,这部电影已经拍摄结束了。能不能在央视播出?还需要刘爷想办法。 小刘哥非常仗义的告诉他:老头儿有病了,他可以帮助想办法。至于其余的事儿怎么办?只能是见面商量。 傍晚,窗外飘起了濛濛细雨,天气阴郁得如同人的心情,许小丽撑着一把黑伞,和王文华一起,将山路一行四人送上了面包车。 王文华望着面包车缓缓驶入开往机场的主干道,消失在视线之外,才转过身来,抬头向灰蒙蒙的天空望了一眼,喃喃道:“老天保佑……” 山路几个人搭乘了夜间的航班,坐上了飞往北京的南航客机,由于天气不好,雨越下越大,空气中能见度很低,飞机在云层中颠簸得很是剧烈,客舱里的旅客都有些紧张。 望着云层中不时划过的闪电,许多人都暗自后悔,不该搭乘这次航班,山路坐在靠窗的位置,昨晚一夜没有休息,让他感觉有些疲倦,目光投向窗外。 远处的天际里,一条条巨大的火蛇在疾速舞动着,他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十几分钟后,飞机终于穿过雷雨区,机身开始平稳起来,众人的心也渐渐安稳下来。 两个空嫂推着一车饮料走过来,开始为旅客们提供餐饮服务,山路要了杯可乐,便在座位上打了个盹,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最终安全着陆。 山路站起身子,跟着人流缓缓向外走去。 京城这边天气极好,艳阳高照,还未走出接机口, 接机的人群里,出现了一个扎了马尾辫子的中年男人。山路知道那说是小刘哥,连忙迎了上去。小刘哥看到霍帅,显得十分惊讶,说:“有这么大的腕儿当主角。这部电影何愁不火?” 来到宾馆住下,小刘哥告诉山路,电影频道原来签订的契约,有些属于官方投资、表扬好人好事类型的电影,中影集团公司觉得质量不高,会影响收视率。所以才决定重新审核的。 如果《母亲河歌》这部电影属于艺术片,估计保留播出问题不大,但是,也要通过审核程序才行。 山路就想了解审核的情况是怎么个程序?小刘哥说,所谓审核,一是组织专家看片子,二是在定点影院试验播出,看上座率。 专家审片子,这是很正常的。山路明白。可是,定点影院试验播出怎么回事?山路还是第一次听说。 为了防止专家的偏爱与观众的欣赏口味出现分歧,防止电影专家叫好而观众不上座的问题出现,为了保证影片盈利,中影集团公司在天津和北京选择了几家影院试播一些片子。 看看在这几家影院的上座率如何?如果上座率高,当然就有票房价值。如果不行,就可能被淘汰了。 “嗯,中影这一招,很毒啊!”山路听了,感慨万端。 “是啊,不管多么高尚的产品,一进入到市场竞争,就显得特别残酷了。”小刘哥深有同感地说,“好几个大腕导演制作的电影,就是因为在试验播出时上座率不高,被活活淘汰了。” 虽然私下找了小刘哥这样的门路,但是官方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山路立刻与熊编辑联系,说自己到了北京,拷贝和人员都带来了。熊编辑告诉他,正好明天是审片日,你把拷贝和人员都带来吧! 山路按照与熊编辑的约定,一行四人来到了央视电影频道编辑部。熊编辑一看到霍帅出现,就说:“这么大腕儿担任主角,简直不像是小成本制作,好像是大片了。” 随后,几个人来到审片室,送上了拷贝,银幕上出现了“北辽市委、市政府,长春电影制片厂联合制作”的字幕。 有的专家当即批评说,“何必这样?咱们是电影,不是电视剧。干什么把市委、政府也弄在这儿?官方色彩太浓,会影响艺术品位的。” “是啊,干脆就注明:‘北辽市文联公司出品’,一目了然多好!”有的专家直言不讳。 “好的好的。回去马上修改。”山路忙不迭地回应着,知道这些专家的意见是不容忽视的。也是十分宝贵的。 “啊呀,这片子,是梁老师剪辑了啊!山路,你怎么请她出山了?她可是隐居多年,不出江湖的剪辑大师啊!”看到片尾出现了“剪辑梁云”的字幕,熊编辑惊讶的喊叫起来。 “那还不是看了你们央视的面子人家才出山?要是我们请,哪儿请得动?”山路谦虚的说道。 “怪不得影片叙事这么流畅,原来是梁老师亲自操刀啊!”有一位专家对影片的剪辑大加赞赏。 所谓的审片,主要是审核片头、片尾,不可能放映片子全部的。大约半个小时,审片结束了。山路就邀请熊编辑和专家出去吃饭,熊编辑就说台里有规定: 审片人员不准参加被审方组织的联谊活动。山路只好作罢,随后拿出几盒精装的人参胶囊精品来,说是北辽特产,送给专家做个纪念。熊编辑见是小东西,才没有拒绝。 从央视回到宾馆,山路的汗水都出来了。虽然说心情忐忑不安,但是官方的事办的还算顺利。片子已经交专家送审了,下一步会怎么样呢? 或许是通过,或许是被枪毙。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闷闷地过了一天一夜,山路让几个年轻人出去游玩,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抽烟喝酒,直到次日早晨,小刘哥赶到宾馆来,山路才恢复得像个正常人了。 小刘哥听了审片的过程,估计通过的问题不大,就拿起电话找到央视电影频道编辑部找熊编辑,熊编辑告诉他,审片通过了。下一步要送去定点影院试验放映了。 145小刘哥的公关活动 小刘哥听了这个消息,喜在眉梢。随后就追问:“请问,定点影院选在哪儿?” 熊编辑说:“这是机密,不能公开……” 此时此刻,山路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话筒,说:“熊编辑,看在梁老师的面子上,请你透露一点儿信息好不好?” 听到梁老师,熊编辑不再拒绝,只是吞吞吐吐地说:“即使是梁老师在我身边,我也不敢违犯纪律。不过,看在咱们有过意向性协议书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不在北京。” “好嘞!”听到这,小刘哥立刻的放下了电话,随后告诉山路:“我要去搞下公关。麻烦你让这帅哥、靓女跟着我走,帮下忙好么?” 搞公关活动带上帅哥靓女是一种时尚,山路心里还是有些顾虑,这小刘哥,不会搞什么名堂吧?可是那,一想到是霍帅、葛藤两个人都去,心里就有了底,连忙答应了。 小刘哥带上霍帅、葛藤两个年轻人下楼,上车,车子就飞驰起来,先是在市区疾速的行驶,虽然多次堵塞,但是依然没有影响车子的速度。 等到车子钻出了北京的大街小巷,上了高速公路,简直不像是汽车,好像是飞机飞起来一般。 “刘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呀?”霍帅一看到车子出了北京,禁不住疑惑的问道。 “去天津啊!”小刘哥说着,掏出了手机。 “天津?”霍帅不解了,咱们的片子是在北京审核的。现在跑天津来干什么?” “帅哥,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咱们今天要干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小刘哥说着,掏出了手机,“喂,马经理吗?我是小刘哥,一会儿我就到你们那儿了。我带来一位大腕级帅哥和顶级美女,他们是《母亲河歌》的主演。 “废话!不试片子,我找你干什么?记住,给我好好的安排啊!嫂子的学校没放假吧?嗯,你让嫂子给我们炸油香吃。咱们痛痛快快喝他一瓶二锅头!” 小刘哥饶有风趣地说着话,霍帅谁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来了,就跟着他走吧!山路导演让来,肯定是有大事要做。 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开到了天津市区一个电影院门前,霍帅和葛藤一看,上面写了“天津老开西电影院”几个字,霍帅心里话,这么老式的电影院,还有人看电影么? 小刘哥下了车,把霍帅和葛藤带进了电影院经理室。马经理和小刘哥寒暄了一番,小刘哥就让霍帅、葛藤与马经理合影留念。 随后,小刘哥递了一个大红包,说是:“这是制片人一点儿小意思。”马经理就问:“到底是哪儿的片子?什么内容?好看不?” 小刘哥就拿出《母亲河歌》的电影宣传海报来,指着山嫂裸体洗浴的一张彩照说:“艺术片,惊艳、有味道儿,绝对的迷人,你要是宣传好了,就等着点票子数钱吧!” “这张照片好!出水芙蓉嘛!好的,我就拿它当海报贴到影院门口,保证招徕观众。”小刘哥又和他说了些具体的事情,马经理慷慨表态: “小刘哥请放心,我一定用最好的放映机,让最好的放映员上岗,把这部电影放映好,宣传好!有钱大家挣嘛!” 小刘哥听了马经理的表态,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声“谢谢你,我去嫂子那儿了。”就要下楼,马经理却告诉他:“你这海报不要往她们学校贴啊,教育局发现要批评的。” 小刘哥说了一声“遵命,”离开电影院,到了附近的一所小学校。学校里静悄悄地正在上课,小刘哥让车子停在校门外,自己带领霍帅、葛藤进了学校办公楼,直接来到了校长室。 校长是一位女士,穿西服,戴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女性。小刘哥看到她,就热情的喊叫“嫂子,”随后把电影宣传海报送给她看。 “这电影,太露了吧!少男少女看,还不得催发他们的性早熟?” “不会不会。这电影内容是励志片,歌颂母爱的,要不怎么叫《母亲河歌》呢!” “嗯,你去电影院了吗?” “去了。马经理不同意,我敢来找你吗?”小刘哥一边忽悠,一边公关,“来,帅哥,和校长合个影留念!” 听到小刘哥吩咐,霍帅笑吟吟站在了校长面前。 “啊呀,你是霍帅呀!真是好帅呀!不化妆,比化妆后更帅!”看来,校长好象是霍帅的粉丝,“这电影,是你主演的么?” 霍帅听她这么问,连忙把葛藤拉到自己的身边,说,“是我们二人主演的。” 女校长又看了看葛藤,赞赏了她的美丽,随后问:“在影片里,你们是情侣吗?” “不是。是母子关系。要是情侣,这影片就俗了不是?”小刘哥连忙在旁边搭腔。 “既然是这样,咱们一起合影留念吧!”女校长很有礼貌地与霍帅葛藤一起合影留念。 当然,小刘哥懂得中年女人的心理,又让霍帅单独与女校长合影一张,随后,女校长就慷慨地说:“这电影,我们包一场吧!” “不要包场,只要校长宣传一下就可以了。”小刘哥圆滑的说道。 “没什么?我有办法。只要我让学生们写一篇观后感的作文,连他们的家长也会购票观看呢!这事儿交给我好了!” “谢谢你校长,”没等到小刘哥说话,霍帅抢先表态说:“如果学生们觉得片子里的风光美,学校可以组织他们去凤凰山搞漂流活动,我给王总汇报一下,票价可以优惠的。” “好的好的。既然是这样,我更要组织好观摩电影的活动了。学生加家长,上座率百分之百,没有问题!” 两天后,天津老开西电影院门口挂了一张美女裸泳的彩色海报,旁边是帅哥霍帅的半裸剧照,男人为了看美女裸泳,女人为了看帅哥美啼,纷纷购票观赏。 等到学校的包场定票,竟然会排到夜场了。 妈的,这部电影,上座率怎么这么高?是不是那个姓刘的做了手脚?央视编辑部的人都有点儿怀疑了。 146异常的上座率 为了检验真实情况,他们不得不打开影评的博客,想听听观众们怎么评价这部电影的?只要人们评价中肯,就可以断定这么高的上座率里没有猫腻。 一打开微博,铺天盖地的影评扑面而来。 首先是一篇篇学生们的观后感。他们用稚嫩的口气,纷纷称赞凤凰山的美景,接着又表达了想去电影拍摄地旅游漂流的愿望。 接着,就是市民们的谩骂:原以为这一对帅哥靓女是情侣,没有想到他们是母子关系,想看到的也河戏竟然会用了替身?简直不像话! 呵呵,这就对了!审核人员看到这儿微微一笑,心想,如果让这对美女帅哥搞出激情戏来,恐怕这部电影就得被上边枪毙了。 这些情况,山路是不知道的。不但他不知道,就连小刘哥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专家审片和试验放映的上座率都过关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份正式的《播出通知书》一直没有发给他? 为这,他让几个人在央视门口盯了三天,三天之后,终于得知,央视的播出通知书早就发出了,那份通知书,在一个姓花的主任手里。 小刘哥知道这位花姓主任的爱好,发出通知书之前,总要让电影中的女主角陪他去喝咖啡。于是,就与山路透露了这个意思。 听了小刘哥的意思,山路十分的为难。他知道,自己作为搞艺术的人,对于潜规则这种事情是理解的。 但是,他又是个文联机关的中层干部,不可用文艺界的潜规则毁了那些纯洁的女孩子们,要是那样做,别说对不起葛藤,就连王总也得跟着名誉受损。 可是那,没有想到,葛藤听到了这一信息,却是不以为然,不就是喝咖啡吗?又不是毒药。怕什么? 为了公司,为了这部电影,别说是咖啡,就是烈酒,我也敢对付。我倒是要看看,那个花姓主任会把我怎么样?难道说,他要吃了我不成? 劲爆的音乐声里,在酒精的刺激下,葛藤尽情地挥舞着手臂,摇摆着身体,目光却变得飘渺而迷离。 狂欢的人群渐渐远去,时光倒流,她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夜晚,她避开了那一场也河戏,邀请了王文华在凤凰山路美散步. 他与她一句一句轻轻说着话,他们的嗓音纯净透明,每一句话都能为她带来淡淡的感动。 “真傻!”伴着轻轻的一声叹息,葛藤依旧在炫目的灯光下奋力地舞动着身体,眼角有些湿润,嘴角却露出幸福的笑意,那一夜的一幕幕情景都飞快地从脑海中闪过…… 记忆翻到最后一页,她看到了身边这个花姓男人。她想到自己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实现他的梦想,她心里对自己的选择充满了骄傲…… 十几分钟后,昏暗的舞池里人头攒动,炫目的灯光在头顶极速旋转着,地面在剧烈地震颤,高台之上,领舞的女孩已经陷入癫狂状态。 劲爆的乐曲引燃了所有人情绪高潮在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几百人站在拥挤狭窄的空间里忘我的舞动着,人群如同波涛般澎湃起伏。 “美女,跳舞累了吧!我们应该去喝一杯了!”花姓男人邀请她退出舞厅,两个人来到酒吧间里。 “你坐过来,离我近点。”她命令他。酒吧里灯光昏暗,再加上烟雾缭绕,她有点辨认不清他的表情。 花姓男人很听话,从卡座对面移坐到她身边,殷勤地给她劝酒。他先是帅气打了一个响指,看到一个侍应生过来,从他嘴里吐出几个流利的英语单词: “嘻嘻,你这几个英语单词是在酒吧里学的吧?我不要‘玛格丽特’,我要‘情人的眼泪’”。她标准的英式发音让花姓男人暗暗惊喜。 花姓男人向侍应生递了一个眼色,然后塞给他一张百元大钞:“给女士来一杯‘情人的眼泪’,再给我来一杯“黑俄罗斯’”。 一会儿,侍应生把酒送来,花姓男人亲自把“情人的眼泪”端到她手里,举起手里的酒杯和她碰道:干。 她优雅地喝着酒:“嘻嘻……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王总,你是不是在打我的主意啊?你常常说我是你至今见过最漂亮的女人,说不动心那是假话。 “那你说,我和兰蔻大姐比,谁更漂亮?” 呵呵,花姓男人听到这儿,糊涂了。 王总是谁?兰蔻大姐又是谁?不过,现在,他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成为自己的猎物。 他激动地说话也结巴起来:“当……当……当然是……是你漂亮!” 酒杯的酒喝了一半,她眼前有些迷迷蒙蒙,她想起他在“雾潭”月下裤子裆部顶起来的那个物件,下面一阵燥热,不自觉就有粘物流出,燥热迅速传导全身。 她嘻嘻地笑着,用手指点着花姓男人说:“王总,看你色迷迷的眼神,你想要我,对不对?对不对?” “是,是,从……从……从第一眼看……看到你,我就……就……就想要……要你。” 她的手软软地搭在花姓男人的手臂上:“那你还不扶我回房间!”花姓男人受宠若惊,急不可耐地扶起她离开酒吧。 进了房,花姓男人急不可耐把她搂在怀里,舌尖在她的眼睛、鼻子、脸颊、嘴唇一阵乱添,她推开他说:“你的嘴都是酒气,太难闻。” 花姓男人不敢说话,生怕惊醒她,快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他半抱半推把她弄到床边,两手撩开衣襟,把文胸包裹着的茹峰抓在手里揉捏。 她皱着眉说:“蠢东西,把文胸解开啊,你弄疼我了。” 他哆哆嗦嗦脱去她的上衣、文胸,解开裤子纽扣,把裤子扒到脚跟,帮她脱鞋遇到麻烦,他看到她小腹像雪原一样白嫩,覆盖着一片茂密的森林。 虽然见了不少女孩儿的裸体,但对他而言这会儿的孩子还是他从未领略过的极致风景,胯下的物件在突突律动,亢奋到了临界点,他来不及脱下她裤子,也来不及脱下自己的衣裤。 他慌慌张张掏出拿画儿,爬在她身上就是一阵乱插,几秒钟的功夫便一泻千里,脑袋歪在她的裸臂上直喘粗气。那些慧物都射在她的音付和小腹上。 147你也配!? 她本来期待的排山倒海一般的撞击没有发生,只感觉小腹热乎乎的,她伸手一摸,四个手指沾满热乎乎的粘液。没有想到遇到的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兰蔻大姐怎么把这样的窝囊废也当做宝贝?她鄙夷地把男人推开,自己脱掉皮鞋和裤子,踉跄走向洗手间。 她站在淋浴房中央,打开淋浴器,管道里的冷水从头到脚浇个正着,一个激灵接着一个激灵,她的酒醒了,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刚才的男人不是王文华。 这时,那个花姓男人歇过劲儿又蹭了过来,她左手臂挡在胸前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个男人卑怯地说:“我还想要你。”啪!她右手憋足了十二分力气,结结实实扇了他一个耳光,咬牙切齿说:“你也配!?……” 冲洗完毕,她披了浴巾回到屋子里,花姓男人将一个塑料薄膜的文件夹交给她。她毫不客气的拉开,拽出了其中的文件,那是央视发的《母亲河歌》播出通知书。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一份《通知书》,她的心情大恸,伏在桌面儿上就哭了起来。 “别哭了。该走了。这儿要歇业了。”花姓男人提醒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激动的依然哭个不停。直到花姓男人送她到了居住的宾馆,来到房间里,她还是呜呜哭个不停。 山路拿回了央视下发的《母亲河歌》播出通知书,王文华如获至宝,立刻让党支部宣传干事写了一篇特快信息,送到了市委信息处。让党政机关都知道了这个重大的好消息。 当然,文联网站上也把这件重大事件当作要闻发到网站新闻的头条。一时间,文联电影登上央视播出的新闻传遍了北辽市党政领导之间,一个个对此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大量的赞誉之声。 播出安排在黄金时间,晚上八点钟。为了庆祝,王文华没让大家下班,而是将公司全体人员请到友谊宾馆中餐厅里,先是聚餐,然后打开电视共同欣赏电影。 电影一开始,出现了拱形的字幕:北辽文联公司出品,下面是母亲河歌四个大字,人们都热烈的鼓起掌来。 接下来,是编剧石岭,导演山路,主演霍帅、葛藤、崔艳艳三个人的名字。随后,是一段文字提示:本剧拍摄被景为北辽市青兰县凤凰山母亲河漂流工程,人物故事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这一段文字提示,有人说纯属多余。现在的观众欣赏水平提高了,哪儿还有对号入座的事发生?但是,正是这一段文字,在日后发生财政危机的关键时刻救了王文华的驾。 最兴奋的人要数山路了。自从到央视接受培训回来,他一直做着自己的影视艺术梦。过去,这个梦想是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 但是,现在,他导演的电影登上了央视的电影频道。这是他个人艺术生涯中成功的标志兴事件。怎么能让他不高兴,不疯狂呢! 聚餐本来是结束了的。但是为了表示心情,山路竟然让服务员拿来了香槟酒,将打开之后冒出的泡沫疯狂的往王文华的头上浇下去。 王文华也不顾领导者仪表尊严,夺过他的香槟酒往他脑袋瓜子上乱浇一通。观影现场成了狂欢庆祝的仪式。 这时,只有一个人显得特别冷静。这个人就是公司财务部经理顾问张静坤处长。王文华看着她不时地与许小丽低低的耳语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处于狂欢情绪之中,王文华没有多想她这是为什么?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处长是官场中人,财界老手,一定是透过狂欢的场面想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吧! 但是,第二天上班后,王文华坐在办公室冷静下来,就想找张顾问问个究竟问题在哪里?只是,没等他去问,许小丽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王总,央视播出了这部电影,大致能付给我们多少钱?”许小丽突然间提出了一个让王文华意想不到的问题。 在地方的文艺界,凡是作品能够到国家级媒体上露面的,都应该是视为作品成功的标志。至于能给多少钱?那是没有人问及的。 因为,为了能够登上国家级媒体,很多作品都是政府财政无偿投入的。那时候,人们只算政治帐,不算经济帐的。 现在,许小丽提出这个问题来,王文华先是惊讶,心想你怎么能提这种庸俗的问题?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部电影的拍摄费用财政没有投入一分一厘。 所发生的费用都是银行贷款。既然是公司市场化运作,那么,就要考虑投入产出,想到以收入抵扣支出,还有,成本核算呀,利润分配呀,税金缴纳呀,方方面面,复杂的很呢!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归还银行贷款。当时,还贷的期限是按照影片制作的周期计算的。按照银行的说法,还贷款是越早越好。 这不仅能够体现企业的信誉,而且也是为今后继续贷款创造条件。还能减少利息支出呢! 王文华虽然没有学过企业管理专业知识,但是他在市委办公厅列席市委常委会,知道很多的工程项目管理问题,对于项目管理的原理和基础知识,他还是懂得的。 入不敷出,收不抵支。历来是项目管理的大忌。王文华想到此,就知道昨天晚上张顾问为什么那么冷静,那么沉着,一点儿也没有狂欢的心情了。 她是财务部顾问,她有责任提醒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在获得艺术成功的同时,财经上是不是也值得这么狂欢? 呃,这……许小丽一句轻轻的提问像是一记重拳,将毫无思想准备的王文华一下子打懵了。这、这……这怎么说呢? 从这部电影进入到策划、制作程序,他王文华只是想到了弄钱、弄钱、弄更多的钱。只要手里的钱足够多,电影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只要电影拍摄成功了,只要是能够登上央视这样的高端平台,那么,钱就会滚滚而来。什么收入多少?能否抵扣支出?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愚蠢的问题。 但是,许小丽这一提醒,他像是从梦中一下子惊醒了,甚至于不是惊醒,而是吓醒了。因为,他知道,央视即使是付费,也绝不会付给他500万元。 148一落千丈的惊恐 如果不够500万元,那就是不能抵扣银行的巨额贷款。要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背上了沉重的债务了吗? 岂止是背上债务那么简单?如果有人为自己算账,那就是,这部电影亏损了,文联公司资不抵债,王文华这个总经理把文联搞垮了! 王文华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骑在过山车上,一下子就狂欢的顶峰跌下了惊恐万状的万丈深渊…… 但是,事情来了。怕是没有用的。王文华面对这个无知的问题,只能请教他人。他看了看自己桌面儿上的电话号码表,一下子看到了广播电视局长的手机号。 问问他。他应该是行家。 他的手几乎是抖动着,拨通了那个令他觉得有些胆战心惊的电话号码。 “喂?李局长吗?”王文华的声音有些颤动了。 “啊呀,文华老总,您好,昨天晚上我组织大家观摩了你的大作《母亲河歌》,太好了!什么时候能让我们播出呀?” “李局,谢谢你,我有件重要的事儿需要请教……”王文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请讲。” “你们的电视台,购买一集电视剧,需要付费多少?” “哈哈,文华,我们是地方小台,一集电视剧,也就是七八千元。怎么问这事儿?文华放心,如果播出你那部电影,我们稿酬从优,最少也得给你一万元。” “谢谢你李局,我就问这事儿,你好吗?最近忙不忙?”王文华客气了一下,就想放下电话了。 哪儿知道李局长却将与他聊起了天儿。他是运作过不少电视专题片的人,知道其中有经济核算的问题,就反问王文华,“你的电影花费那么多钱,财政投入了多少?” “一分钱也没有投。全靠我们公司的银行贷款。”王文华心情抑郁的告诉他。 “什么?你这是宣传市委中心工作。他们凭什么不给钱?500万元的银行贷款,那不是要你的命吗?这事儿,你得找马部长理论去。” “找他有什么用?他手里也没有钱。”王文华嘟囔了一声,心想这李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既然没有钱,就别他妈的一天到晚给我们分配任务。”李局长发了一句牢骚话。 “李局,这事儿不是马部长交给我的任务,是市委周书记的意思。” “既然是市委周书记的旨意,那么,就让他找财政局拨款。”李局理所当然地告诉王文华。 “市委周书记要是能搞来钱,就不会让我从银行贷款了。”王文华交出了事情的底儿。 “既然是他让你贷款。那么,还款的事儿让他解决吧!他是市委周书记,总比你这文联主席有办法。” “是啊,看来好象只能这样了。可是,我是文联公司总经理。我不想让人家说我无能。”王文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文华老弟,你可不能太刚强了,什么担子都往自己的肩上扛!”李局劝解他了,“500万元,不是个小数目。你也不是私营企业的老板,干嘛背这么个包袱? “作为‘乞丐帮主’,你能自力更生把电影拍出来,登上央视,已经是大功告成了。费用的事,理应由财政局解决,你用不着为这事儿犯愁?” “谢谢你李局长,银行一旦催还贷款,我就去找市委周书记。”王文华表示同意他的意见。 “不过,文华老弟,我要提醒你,即使是央视播出了,他们也不会给太多的钱。你想通过央视播出的稿费收回投资,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依我之见,你不妨把拷贝先投放到本市电影市场上放映试试,也许是收回投资的有效措施。” “嗯。李局,你说得对,电影就是用来放映的。不进电影院,叫什么电影?我找电影公司咨询一下。”王文华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就答应试试看。 “许小丽,你去影视艺术家协会,把阎主席请来!”许小丽听了他的话,应声而去。 市影视艺术家协会是由原来的电视艺术家协会和电影放映工作者协会两家组成的。现任主席老阎曾担任过市电影公司经理,放映电影这事儿问问他,他一定会明白其中的操作办法。 市影视艺术家协会就在楼里办公,一听说王主席找,阎主席快步流星进了王文华的办公室。 由于王文华长时间没在办公室办公,阎主席误以为王文华是要听取他们协会的工作汇报,进屋就拿出了小笔记本,作出汇报工作的姿态。 “老阎,我不是听你们协会的工作情况,我是想了解当前电影公司改制后的情况。我的影片《母亲河歌》想在本市电影院里放映,需要怎么操作?” “呵呵,这事儿啊,要是在过去,只要和我打个招呼,我把拷贝发到各电影院直接放映就成了。” “现在呢?” “现在不成了。”阎主席歉意的说道:“原来的电影公司都破产了。电影院也都夷为平地,搞房地产开发了。 “现在放映电影的地方,都是私营企业投资的,他们都加盟了院线公司,放映电影要靠北方电影公司统一排片。” “如果我想把电影交给他们放映,应该怎么做?”王文华想了解最具体的情况。 “那……我问一下新公司的小董吧。咱们原电影公司领导班子,就他一个人留用了。”老阎拿起电话,找到小董,直接说出了王文华的意思。 “老领导,你问下王主席,他这部电影,有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的《发行通知》吗?” “什么?《发行通知》?”王文华一下子懵了。他就知道投资拍摄电影,然后交给人家放映,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个通知、那个通知的事? “这,我问问山路吧。”王文华就告诉小董,接着又问他,“我这影片央视都发了《播出通知书》了,怎么了?到电影院放映还要通行证?” “王主席,现在的电影院不是传统的电影院了。都是加盟院线公司后按照新的体制运作的。咱们院线的电影放映场所,都要由上级公司统一排片,然后按照排片计划放映。 149葛藤漏了一空 “即使是市委、市政府特殊需要我们放映某一部自拍的电影,也要拿出广电总局的《发行通知》来,这样,才有可能被纳入排片计划,不然,就难以进入院线电影放映。” “小董,你这么一说,我听明白了。广电总局的《发行通知》相当于法定的通行证,没有这个通行证,就无法进入院线放映。 “这属于法制化的管理模式,很好的。可是那,这次山路进京,就拿回来一张央视的《播出通知书》,我怎么就没听说《发行通知》这码子事儿呢!” “王主席,央视的电影频道已经归中影集团公司了。既然他们已经能够播出了,就相当于承认这部电影具有院线放映的资格了。 “我听说,这《发行通知》从电影一开拍就应该拿到的。不然,影片就没有销售资格,那拍它干什么?你再问问山路吧! “如果拿到《发行通知》,我亲自出马,去上级公司申请排片计划。”小董介绍了情况,又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谢谢你小董,我马上弄清《发行通知》的事儿,将来可能要麻烦你啊!”王文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放下了电话。 山路一听说广电总局《发行通知》的事儿,一下子懵了。他这个自以为内行的影视艺术家,只懂得影视作品的制作、评鉴,至于发行环节的事儿,他与王文华同样的无知。 好在有央视电影频道这层关系,让他知道应该问谁来负责这件事儿。于是,他立刻抓起电话,拨通了电影频道编辑部熊编辑的手机。 “山路导演,有事么?”熊编辑显得非常劳累,说话有气无力的。 “熊编辑,电影播出之后,在我们这儿反响很大,王总让我谢谢你的支持。不过,还有一件事,咱们这部电影既然可以在央视播出,是不是应该发给我们一张《发行通知》啊?” “广电总局的《发行通知》,是和《播出通知书》一起发的呀!怎么了?你没有拿到?”熊编辑好像是觉得非常意外,说话的嗓门儿也大了起来。 “花主任就给了我们《播出通知书》,我们没看到《发行通知》啊!”山路辩解道。 “不对。按照规定,他应该一次性发给你们的。”熊编辑的口气十分的坚定。 “谢谢你熊编辑,我马上了解详细情况。”说着,山路就拨通了葛藤的手机。 “妈的,这个臭流氓,敢骗我?!”葛藤一听说自己的工作中漏了一空,十分气愤,立刻大骂起来,接着就说了那天晚上的整个经过。 “哦!原来是这样。葛藤啊,我马上给央视打电话,让那个花主任马上把文件发给我们,这事儿,你千万别告诉王总,好不好?” 山路再次打电话找到熊编辑,就不再说《发行通知》的事儿了,而是要向央视纪委举报花主任工作上的玩忽职守和个人品德上的流氓行为。 “山路导演,别别别……这事儿,我直接向领导汇报吧。我们领导会处理他的。至于那个文件,我让他马上用快递发给你们,请你向王总转达我们的歉意。” 从特快专递拿到广电总局的《发行通知》之后,王文华叫来电影公司小董,坐车向省城奔驰而去。 快到电影公司附近的街道拐角处,王文华在车上就看到了身材高挑的一位女士,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脸上未着粉黛,奶白的肌肤透出健康的色泽,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披在肩头。 王文华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这个人自己应该很熟悉。直到山路说了一声:“兰蔻大姐怎么来了?”他才知道这是刘兰蔻来了。 她挎着一件黑色小包,正微笑着注视着缓缓走下车的王文华,柔和而妩媚的眸子里,闪烁着动人的波光。 “大姐,你怎么来了?会议开完了吗?”王文华问她。 “昨天下午散会的。晚上本来想回家的。听说你们要来,我就留下来等你了。电影公司那边,我有熟人。”刘兰蔻说出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 “嗯,谢谢你,大姐。想得这么周到。”王文华心想,现在的机关干部都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哲学,刘兰蔻主动用自己的关系办公事,难能可贵。 两个人都的眼睛静静的凝视了一会儿,犹如精神上彼此深情的相拥,良久,两人的眼光才缓缓分开。 刘兰蔻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整理了下王文华的衣领,把那张俏脸贴在他的胸口,柔声道:“文华,怎么亲自出马办这事?为了还贷款的事,听说你上火了。让我很担心啊。” “对不起大姐,我这个总经理,就知道风风火火干事了,却忘记了算帐。我糊涂啊!”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刘兰蔻的面,满腔的委屈就想倾吐出来。 “呵呵,今年以来,又要拍摄电影,又要筹集资金。这么一大摊子事,你也没有三头六臂,哪儿想那么周全?好在是电影成功了,下面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刘大姐的话说的实在,只要说出来,总能让他感觉到温暖。 “王总,既然刘大姐来了,这事儿不用你亲自出马了。我们去办就行了。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山路看到王文华跟着自己和小董一起往楼里走,觉得这点儿事让领导出面显得自己太没有办事能力了,就劝王文华。 王文华也觉得自己在这事儿上有些心急,犯了事必躬亲的毛病。也就停下脚步来,回到车上抽烟了。 王文华和小刘一支烟刚刚抽完,就见山路、刘兰蔻和小董从楼里出来了。到了车上,他们拿出刚刚打印出来的排片计划,王文华看到《母亲河歌》赫然列入其中了。 事情办成了,按照礼貌,应该请小董吃饭的。可是,小董借口工作忙,婉言谢绝了。王文华也就不再坚持,坐车回了北辽。 回到家,山路顾不上下车,连忙去了广播电视局,联系为电影公映打广告的事情了。 150高端的首映式 王文华回到办公室,刘兰蔻就跟了进来。接着许小丽和张顾问也来了。许小丽带来一个好消息:央视的播出稿酬来了,共计70万元。 “好哇!”王文华禁不住一阵狂喜,“咱们总算是有了第一笔收入。” “可是那,我也怕这是最后一笔收入。”张顾问随后就忧心忡忡的来了一句话,“王总,咱们可是为它背了500万元的贷款债务那!区区70万元,哪儿够弥补这么大的债务窟窿?!” “下一步,咱们在销售上再做做文章……”王文华知道张顾问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因为,银行一旦知道电影有了收入,就要考虑催还贷款了。 当天晚上,市电视台就播出了一条醒目的电影广告: 美艳大片《母亲河歌》即将在全市院线影院公映! 接下来,便是撩拨刺激的内容简介:风光旖旎的凤凰山景色,惊悚刺激的漂流探险,帅哥美女的香艳故事,丰乳肥屯的母亲形象…… 伴随着一幅幅养眼的剧照,撩拨的人们恨不得马上去电影院里,看看自己的家乡出现在电影银幕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广告仅仅是山路策划的第一个宣传步骤,接下来,由官方重量级人物参加的电影首映式才是更重要的活动仪式。 首映式的活动方案是经过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马克夏审核同意的。地址选在新落成的万达商贸广场电影城。 在其中最宽敞的影厅里,挂上了宽银幕幕布,幕布上方挂了“《母亲河歌》首映式”的条幅。 规定时刻一到,电视台的两位当红主持人宣布首映式开始,接着就介绍参加今天首映式活动的市级领导。 通常的电影首映式,最抢眼的应该是电影明星与观众见面,这是记者和观众们最期待的。 但是,由于这个首映式是官方的活动,最先露脸的不是影片的主创人员、演职人员,而是官场上的领导们。 今天的电影首映式表面上是一场文化活动,因为《母亲河歌》反映的市委周书记一号工程的内容,各大班子成员都抱着为一把手捧场的态度,纷纷前来参加。 而接到通知的各县区领导班子成员,市直机关各部、委、办局的领导们,也不敢请假、迟到,原来怕坐不满人场面难看,山路邀请了很多大学艺术系的学生来充填座位。 没有想到,影厅里的座位,早早儿的旐被挤满了。原来,有些领导的亲属也来了。后来,因为座位紧张,很多手持票的人坐不上自己的座位。 山路不得不求助于影厅的经理,拿出来很多的塑料凳,放置在影厅过道的位置,弄得这些人牢骚满腹,怨声载道。有几个权势部门的一把手甚至于愤怒的大声喊叫“王文华”的名字。 王文华本来是在贵宾室陪同领导的,见外面秩序混乱,只好亲自出来与影厅经理协调解决办法。 最后,在银幕与第一排座位之间加了两行临时座位,让那些年轻的大学生坐在前面,秩序才显得有序了。 如此宏大的场面,山路想的是宣传效应,观众们想的是享受观影的乐趣。但是,王文华心里发愁的却依然是钱的问题。 正好,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都来了,王文华把他们让到贵宾室,立刻就把心中的困惑说给了他们。 “呵呵,文华同志,你的电影拍摄完成了,登上了央视频道,这本身就是成功。 “你已经模范地完成了市委交给的宣传凤凰河漂流工程项目的任务,至于经费上的困难,市委不会坐视不管,你放心吧!”市委于副书记笑呵呵的说道。 于书记的话虽然有些大而空,或者是还有些官腔的味道,但是他的话毕竟让王文华感到了一丝温暖。于书记这么说话,应该是至情至理的了。 但是,接下来,市委周书记的几句话,让王文华的心情从头凉到了脚底。 “文华啊,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市委没有钱给你,只能给你政策,这政策,就是启动文联公司,市场化运作。 “我看,既然是市场化管理,你不妨看看那些大影视公司,是怎么运作的?你的困难,市委不会不管,但是也不会直接让财政帮助你还贷款。 “企业的事么,市委、市政府不能包办代替具体事务的。 “呵呵,那句话怎么说了?叫自己的梦自己圆。对了,自己的梦自己圆。文华啊,我相信你这个文联公司总经理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的。” 电铃声响了起来,这是首映式开始的信号上,全场的观众瞪大了眼睛,拭目以待了,按照礼仪程序,一排身穿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来到了贵宾室,要引领贵宾们出场了。 王文华虽然心里有千万句话想与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说,但是也不敢耽误了观众的时间,于是乎,他带头站立起来,对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说了一声“请”, 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还有市长,市人大主任、市政协主席纷纷起立,跟随礼仪小姐登上了主席台。 活动开始了,先是市委周书记简短的讲话,接下来是演员阵容们依次与观众见面,歌舞表演。等到表演结束,全场灯光熄灭,银幕上出现了母亲河歌四个大字, 观众们热烈鼓掌,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和市领导都坐到了影厅中间最好的观影厅座位上了。 大概人们都有家乡情结吧,电影一开始,刚刚出现了凤凰山的空中航拍的全景画面,观众们就热烈的鼓掌欢迎了。 接下来,剧情慢慢地渗透,出现了山嫂、石头儿的人物故事,人们被带入其中,不时的传来扼腕叹息的声音,最安静的当属山嫂夏季中午大山里河边的那一场裸浴镜头。 除了个别的观众发出“真美啊”的惊叹,大部分观众都是观影不语,只是陶醉于剧情画面中了。引起最大骚动的镜头是电影中山嫂的那一场子问和也河戏。 不少观众一边看,一边悄悄地议论:“这演员是不是崔艳艳?”“一个妇联主席,怎么出演这么肮脏的镜头?” “她也太过份了吧,脱掉衣服还不算,连三点式都解除了。这导演可真够大胆的。” “王文华是个正人君子啊,怎么拍出了这么黄的电影来呢,难道说,就为了挣钱?” 151火热的市场 连王文华也没有想到,本来是在电影频道播出时被删减了的山嫂的子问也河戏,在投放市场的拷贝里依然原封不动的保存下来,大概这是投放电影市场的需求吧! 对于影视作品里如何表现男女激情,王文华听过一次有关专家的表述,他认为男女激情只要戏剧情节逻辑需要,可以大胆地表现,没有问题的。但是,不同的媒体,表现方式是有区别的。 譬如,在小说写作中,激情或者是情色描写就可以放开一些。因为小说都是个人阅读,即使是描写的尺度再大,对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是,对于电视剧,表现起来就要特别注意尺度,因为,观看电视剧的环境一般都是家庭成员。一家男女老少围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电视剧,必须注意文明。 如果电视上出现了尺度过大的裸露戏或者是表现突出的晴玉戏码,家庭成员之间必然感到不和谐或者是十分尴尬。 尤其是家里的小孩儿,遇到这种情节必然会询问家长,家长就很难回答。但是,如果是电影,就可以把尺度放宽一些。 因为,在影院里,观影的人除了单位、学校包场,一般的观众都是素不相识偶然走进影院的,且是在黑暗之中观看,即使是出现了裸露或者是尺度很大的镜头,人们也没有尴尬的感觉。 大概就是在这种理论支配下,央视播出时删除了那一场子问和也河戏,而在电影院放映的拷贝中就保留了下来。这,也许是增加票房收入的一个有效措施呢。 看了首映式上放映的拷贝,王文华最担心的是,崔艳艳作为那场激情戏的主演,会不会背负了沉重的思想包袱? 是的,现在的影视作品中,出现激情戏、窗戏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但是,那都是影视圈的专业演员干的事,而且,听说不少大腕级女星都是有自己的“裸替”演员的。 崔艳艳作为一个地方妇联的副主席,现在公开坦露了自己的同体,会不会受到人们的谴责或者是鄙视? 如果说,人们认为这只是艺术表演需要可以原谅她,那么,她的丈夫、家人,会不会给她施压?会不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如果造成了,她会不会迁怒于自己?有朝一日打上门来,向他讨要自己的清白?或者是补偿自己的精神损失? 但是,仅仅是纠结了一天,王文华如意的这个顾虑就被小董报告的好消息冲淡了。 “王主席,好消息。《母亲河歌》公映第一天,全市的电影院场场爆满。连那些大片都没有这么好的市场号召力。” “谢谢你小董,这都是你们院线管理宣传到位,才取得了这么好的业绩。” “呵呵,王主席,你是大领导,我说话就不绕弯子了。你知道这部片子为什么这么火?一是北辽有家乡情结,想看看银幕上的家乡是什么样子? 再一个原因,勿容讳言,很多人,都是冲着崔艳艳那一场子问、也河戏去的。这种激情戏本来就吸引人的眼球,现在一听说是这戏是本市妇联干部演的,就想去看看她是怎么干这事儿的? “呵呵,王主席,守着北辽市的乡亲,她这么肆无忌惮的表演兴交戏,不觉得丢脸吗?这场戏,真是崔艳艳演的么?” “不是。是从广东东莞市请来的替身演的。”王文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察觉了崔艳艳本人以及自己面临着的某种危险,竟然会一下子矢口否认了。 放下小董的电话,王文华又让许小丽把山路、刘兰蔻以及夏天召来,开了紧急会议,宣布:社会上的人一旦打听那场激情戏是不是崔艳艳演出的?就一律否认,说是请东莞市来的替身演的。 众人都觉得王文华采取这种说法很有道理。虽然说崔艳艳是个文艺圈里的,为艺术献身值得敬佩,但毕竟这是在家门口放映,采取这种欺瞒的措施,可以保护她的声誉。 只有山路觉得疼么做大可不必。他说,崔艳艳自己都不把这当回事儿,我们干嘛替她遮掩?她既然下决心为艺术献身,也许是觉得很自豪呢! 你要是这么一遮掩,也许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因为,影片中的崔艳艳表演得太投入了,不要说她的面容,身材,让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她那简短的台词里的北辽口音,就瞒不了北辽的老百姓们。 “哈哈,王总,你这种善意地谎言,也许是弄巧成拙,不打自招呢!” “山路导演,你别这么瞎说。”列席会议的财务部张顾问说话了, “她再为艺术献身,也是当了妻子,当了母亲的人了。若是她这事儿传出去,她的丈夫、儿子怎么做人?我看,王总这个善意地谎言很有道理。” 事实证明,山路说的话没有错。反倒是王文华,善意地谎言让崔艳艳自己就戳穿了。 “王文华,你们文联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承认我是电影的主演呢?是不是怕付我的裸替费,故意隐瞒我是《母亲河歌》主演的事实啊?”刚刚散会,崔艳艳就打来电话,兴师问罪了。 “不是不是。艳艳,我是觉得你那场戏太投入了。怕对你的名誉产生影响,所以才制造了善意地谎言,想把你那场激情戏说成是让替身演的。别误会啊!千万别误会啊!” 王文华打死也没想到崔艳艳竟然会自愿暴光出演激情戏的事实,自己的一片好心,反倒被当成驴肝肺了! 依他对崔艳艳性情的了解,这个女人一定又是陷入了某种古怪思维的境界里,所以她的言行才往往不合常人的逻辑。 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此,王文华下意识地按下了录音键。他领教过,这个女人对于自己说过的一些话往往是不承认的。 “王文华,我告诉你,自从我决心投入选秀活动,争取女主角之后,我就抱定了为艺术献身的信念。脱掉算什么?如果剧情需要,让我真刀实枪的干……我也认可 152特殊表演费 。 “而且,这部电影不是一般的电影,她牵涉到宣传市委的一号工程,我就是露点儿丑,也算是为市委中心工作做了一份贡献。 “不过,现在没有免费的午餐了,既然是我做出了如此之大的牺牲,那么,你们就痛痛快快的把裸替费付给我好不好?”最后,崔艳艳总算是说出了一句思维正常的话来。 “什么?裸替费?山路没付给你么?”王文华没想到山路竟然会违背了自己的指示,至今还欠着崔艳艳一笔帐。 “什么时候付的呀?”崔艳艳大呼小叫的,看来好象是没有得到她那份期盼的报酬。 “在凤凰山,我就告诉山路付给你了。好吧,既然是这样,我马上告诉山路付给你就是了!”王文华知道这笔钱是不能拖延下去了。把她惹急眼了,她甚至于会提出滞纳金的事来。 崔艳艳把电话撂了。王文华二话没说,立刻让许小丽通知刚才开会的那些人,重新召开紧急会议,宣布解除刚才宣布的善意地谎言。 “为什么呀?反反复复的……”山路第一个问道。 “你们听听吧。”王文华按下放音键,崔艳艳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播放出来。 “哈哈,王总,你那善意地谎言,多此一举了吧!那就是这种人性。这种卖b不嫌磕碜的臭女人,你就不应该把她当人看。 “当年,她刚刚到剧团时,有一场强奸戏没有一个女演员愿意演。就是她带头担纲了那个角色。人称她是剧团的‘拼命三娘’‘第一不要脸’呢! “山路你混蛋。说话怎么这么流氓?”听了山路的脏话,刘兰蔻狠狠地骂了他一句, “人家好歹也是副局级干部,能够献身于咱们的电影,应该是值得称赞的,要不,公映时怎么会出现一票难求的观影热潮? “可以说,这票房,都是艳艳的付出、艳艳的牺牲换来的。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刘兰蔻客观了讲述了自己的道理。 “嘻嘻,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张顾问听了刚才的话,啧啧地低下头去, “都是有儿子的人了,就是再为了表现自己,也不能用牺牲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啊!王总好心好意的为她遮掩,她还不领情。这个人,脑袋瓜子是不是有点儿犯浑呀!” “她呀,是和人有点儿不一样。”山路随声附和道。 “山路!”王文华突然间想起了崔艳艳裸替费的事儿,就十分生气的问他,“崔艳艳的裸替费,我告诉你支付,你为什么拖着不执行?” “啊哈,王总,你的指示,我哪儿敢不执行?可是,那个崔艳艳狮子大开口,要价也太高了吧?我凭什么任她漫天要价?” “漫天要价?她要多少?”王文华猜想崔艳艳贪婪精神可能又发作了。 “十万。”山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说道。 “哦。是有点儿漫天要价。”王文华的眉头皱了起来,接着问山路:“依你,应该给她多少钱?” “呵呵,按照市场价格,玩一次小姐一百元。我按照这个价格,给她500够意思了。” “山路,你这是什么话?崔艳艳是小姐吗?人家是专业演员,副局级干部!”王文华觉得山路的话实在是过份,就强调了崔艳艳的身份。提醒他不要胡说八道。 “她就是市级干部,也改不了她骚货的本质。”山路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放肆!”王文华见山路守着几位女士的面就这么骂崔艳艳,立时喝住了他,“她不要十万吗?发给她!” “十万元就这么给了她?太多了吧?”许小丽首先质疑了。 “作为文联公司这么响亮的名头,咱们就是给她十万元倒也不多。”张顾问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只是,这财务支出要有依据。裸替费十万,可有出处么?” “出处?山路,你应该知道吧!”王文华盯着山路看了看,提醒他,“我说的演员的规定费用,不是你说的小姐价格。” “嗯。按照行内的做法,裸替是按照戏的场次发放的。一场也不过是千把元。” “在演员替身行业,最高的标准是多少?”王文华想起了武打的替身,那都是专业技术人员,崔艳艳也可以比照专业技术人员来支付报酬,这样似乎更合适一些。 “武打演员的替身是按时间计算的,最高的每一小时一万元。崔艳艳那一场戏顶多也就是十分钟,这么比照也不合理的。” “那咱就问问她,她要这十万元有何出处?”还是张顾问有经验,说道: “如果她能说出政策依据,咱们不心疼这点儿钱,但是她要是没有出处,只是像山路说的漫天要价,恕咱们不能从命!” “张顾问言之有理。”王文华觉得张顾问说的政策依据很重要,立刻点了点头,又说: “张顾问,这事儿,我们这些人都不方便问的。索性麻烦你问她一下,如果人家说出支付的依据来,咱再给她,如果不是言出有据,咱们再商量别的应付之策。” 张顾问也不怠慢,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问道:“喂,文化局财务处吗?请找老刘处长…… “嗯,刘处长你好吗?我是审计局老张,我在文联公司财务部帮忙呢。有件事儿我请教一下,你们文化系统的的会计科目里,有裸替补助费这么个说法吗?” “呵呵,裸替补助费?哪有这种科目?不过,倒是有‘特殊表演补助费’这么个说法。” “特殊表演是指什么?”张顾问连忙请教。 “特殊表演,开始主要指杂技演员的高空动作具有危险性,为了鼓励演员参加表演,才有这么个科目,再就是在戏剧表演中,有些危险的打斗动作,很少有人愿意演,为了鼓励演员,就采取了这么个措施。” “还有呢?”张顾问紧追不舍。 “还有……就是有些敏感的戏,比如强奸啊,接吻啊,夫妻恩爱呀,这种戏,女演员也不想演的,为了鼓励女演员担任这种角色,就采取弛特殊表演补助费这样一种激励方式。” “嗯。这种补助费,一般是按什么标准计算的?是场次?还是表演时间?”张顾问问得十分详细。 153花钱消灾 “呵呵,这种情况,比较特殊。很难有精确的计算标准。要看具体情况了。80年代,社会刚刚改革开放,人们思想比较守旧。 “当时话剧团的一出戏里有强奸的情节,女演员都拒绝演出这个角色,但是因为要去省里参加汇演,团长只好搞物质鼓励。 “据说,那一次汇演得了一等奖,团长奖励那个女演员一万元呢!对了,她就是现在的妇联副主席崔艳艳,当时奖励这么多钱,文艺界都轰动了,说她是文艺界的万元户。 “怎么了?张处长,文联公司也遇到这事儿了?” “哈哈,我们不是拍了一部电影吗?演出激情戏的人也申请演出敏感情节的补助费呢。巧了!她就是你说的那位妇联副主席崔艳艳。” “呵呵,她呀!那可不是省油灯。你告诉文华主席,趁早付了算了!要是让她闹腾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影响。” “好的。谢谢你老刘。”张顾问结束了这个电话,却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喂,妇联崔主席吗?我是文联公司财务部顾问老张。” “张处长你好,我的裸替费的事儿,有消息了吗?”看来,崔艳艳好象催促过张顾问这事儿了。 “崔主席,这事儿,文联公司都是同意了的。之所以一直没支付给你,主要是找不到政策依据,没法走帐。请问崔主席,你是根据什么要这笔费用的?十万元的数字有依据吗? “这个问题不搞清,将来审计可能要出麻烦的。” “哦,如果你们要依据,我就说一件事。八五年,市话剧团排戏有一场女人被强奸的情节,女演员都不愿意接这个角色。 “当时,为了艺术,我主动承担了这个困难角色,团里奖励我一万元。现在的物价与那时候相比,差不多翻了十倍吧?所以,我提出了十万元的价格。这个,不算狮子大开口吧?” “嗯,我听明白了。我马上汇报,如果领导同意,我今天就付给你。把你的银行帐号告诉我。” 张顾问将崔艳艳报来的银行帐号复述了一遍,就问王文华,“情况就是这样。怎么办?” “给她!”王文华当即决定下来。 “好吧。”张顾问听了,点了点头。 “我们才挣了70万元钱,一下子就让她撅走了10万元!”许小丽心疼的说道。 “唉呀,这事儿,就算是花钱买平安吧!”刘兰蔻猜到了王文华的意思。 “刘大姐说得对。”看看山路不服气的样子,王文华解释说,“我之所以要付给她这笔钱,是有说道的, “从好的方面说,崔艳艳作为一名副局级干部,能够亲自出演咱们电影中的角色,算是对咱们文联公司工作的大力支持,这一点,应该给予肯定。 “从坏的方面说,崔艳艳这个人品质有点儿差,差就差在比较贪婪,但是,她能够顶着巨大的思想压力,让这部电影里激情戏公布于家乡父老面前。 而且是面对目前如此大的舆论压力如此淡定,我想,她的思想动机,绝不是为了什么艺术献身,更不是为了这点儿可怜的裸替费。 “她的赌注,一定是押在了自己谋求政治前程的更大发展上。一旦这个目的达到了,她还能稳当一点儿,假设这个目的没有达成,她一定要寻找一个发泄愤怒的渠道。 “而咱们这十万元裸替费,就是她发泄众多渠道的突破口之一。我的意思,各位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就是花钱消灾呗!”山路一句话说出了王文华的中心意思。 “就算是她来闹,我也不怕她。只是,咱们这个文联公司,文联机关,本来好好的。让她闹腾一下,我总是觉得不值得。” “是啊是啊,就像是俗话说的,屎克螂不咬人,嗝应人!咱们清清白白的,可别让她脏了咱们的名声。 “下次再有这事儿,就算是说得龙叫唤,咱也不用她了!”山路终于想通了,说了实实在在的大白话。 “嗯。支付了这笔钱,演职员工的钱咱们就是分文不欠了。‘长影’那边的设备租赁费,咱们也付清了。”张顾问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王总啊,不是我老太太唠叨,农业银行那笔贷款,咱们得考虑还贷的事情了。过去,咱们的电影在拍摄过程中,人家不好意思催讨。 “现在,央视播出了,影院公映了,闹得响动这么大,人家一定考虑咱们有收益了,就算是行长客气,不好意思冲咱们催讨,他们的监督部门也是要督促他的。” “唉,500万元!”一听到这事儿,王文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显得的头都大了。 “我知道市财政困难,王总不好意思向市委、市政府领导张口。但是,500万元不是个小数目。咱们迟早都要面对。 “我的意思是,应该早点儿拿出应对的预案来。免得影响咱们文联公司的诚信度。” “张顾问,你提醒这事儿,很有必要。可是那,现在的市委领导,有点儿耍赖……” 王文华觉得这事儿既然挑开了,就没有必要隐瞒事实了,于是乎,就把首映式那天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各自的表态向大家说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听了王文华的介绍,山路第一个发火了,“堂堂的市委周书记,怎么也干这玩儿人的勾当呢?什么‘不给钱,给政策’,启动文联公司就是优惠政策么? “下岗职工都能享受这政策。你给我们这样的政策岂不是泡人吗?我们这是为市委、市政府干活儿,你们的政策到底优惠在哪儿?免税了?还是免费了? “这么大的领导还想耍赖,不行!咱们得冲他们要钱。将来,一旦银行催讨债款,咱们就让他们找市委、市政府去!” “山路,别赌气!摊上这事儿,赌气有什么用?还是慢慢地商量一下应对办法吧。”还是刘兰蔻镇静,她先是劝住了山路的愤怒,接着又对张顾问说: “张处长,你在国企工作过,又审计多年,对这事儿一定不陌生。请问,过去的国企,遇到这事儿怎么处理?” 154两条腿走路 “呵呵,国企……过去的国企,都是政府办的。遇到银行贷款还不上的事,当然要先找政府想办法说情,然后就是一拖二赖三破产,最后都是政府收场。” “咱们这文联公司,刚刚起步,可不能像过去的国企那样破罐子破摔。咱们还得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呢!”许小丽听了张顾问的话,觉得那样的话就毁了文联公司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咱们也不能吃这种哑吧亏。如果不是配合市委中心工作,而是王总带领咱们单独干,那咱们也不必贷这么多款,光是艺术培训学校就可以让我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事儿,市委、市政府绝不能逃脱干系。我建议,咱们一方面要自力更生,通过加大工作力度,力争扩大收益,自己偿还借款。 “另一方面,也不能轻易地放弃向市委、市政府索要拨款的权力。咱们采取两条腿走路的措施,怎么样?”刘兰蔻想了想,原则性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原则性的意见谁都能说出几条,具体工作怎么办?咱们还是商量点儿具体措施吧!”山路听了刘兰蔻的话,批评她的意见有点儿空洞。 “兰蔻副总说得对。这事儿单靠哪一头都不行。只能是两条腿走路。我看这样吧,先以文联党组、文联公司的名义向市委、市政府起草一份请求解决贷款问题的正式报告。 “就说拍摄电影是接受的一项政治任务,理应由财政拨款,解决经费问题,为了保证工作进度,才不得己采取了贷款的措施。 “现在,所得的收益远远不能偿还借款,请求市委、市政府对这笔贷款问题给予帮助解决。”张顾问不单是赞成了刘兰蔻的意见,还提出了具体的实施办法。 “这个建议太有必要了。”王文华立刻赞赏了张顾问的意见,“只要这个报告打上去,就算是一时解决不了问题,将来也能为咱们继续向市委、市政府探讨这个问题留下充分的依据。” “除了向市委、市政府求援。咱们更应该着眼于内部挖潜,扩大销售渠道。对了王总,现在的公司都设有销售部,咱们文联公司怎么没设销售部呢? “这个部门,是个关键部门,哪个公司都不能少的啊!”张顾问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呵呵,销售部,开始是有考虑的。但是,由于公司刚刚起步,当务之急是出产品,销售业务就由各部门自行承担了,现在看来,好象是漏了一空呢。”王文华解释说。 “成立销售部倒是简单,腾出一间办公室,挂上个牌子就行了。可是,人才那,咱们办公楼里的这些人,哪个像是销售部经理? “咱们杂志倒是有个销售部,可是,那几个人,推销杂志还勉强凑合,推销这部电影……水平差远了去了!”刘兰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不对呀!”张顾问马上就疑惑了,“王总,我听说,你手下有一伙人,搞销售很厉害呢!不然,你们的文化经营活动,怎么搞得那么成功?” “哈哈……”听张顾问这么说,王文华立刻哈哈大笑了。他明白了,张顾问说的那一伙人,就是推销书画的那些员工,现在,人家早已撤退的无影无踪了,你让我去哪儿找他们?再说,这推销书画和推销电影,是两码子事儿啊! “哎呀,这有什么?他们就算是撤退了,不会撤退到国外去吧?只要他们在中国,你可以联系他们嘛! “书画和电影虽然是两种不同的产品,但是销售策略和技巧是一样的,隔行不隔理嘛! “我建议,王总不妨联系一下他们,现在时兴外包工程,你为什么不可以把这部影片的销售业务包给他们打理?咱们可以支付给他们优厚的外包费嘛!” “嗯。”听到这儿,王文华深有同感,在他的心里,那些推销书画的员工近乎有点儿传奇的色彩,那些他发愁的难事,到了他们的手里就迎刃而解了。 当时,王文华在市委办公厅,听说文联的美术家协会就是依靠了他们一支神奇的销售力量,成功的开展了文化经营活动,趟开了全市文艺经营的路子,让市委领导对文联的工作刮目相看。 现在,自己遇到了头疼的还贷问题,如果不找这些人,怎么能创造出500万元的销售业绩,来偿还贷款呢! 会议散了,几个人离开了,屋子里空前的安静。王文华想着张顾问的话,就有些奇怪,这位审计局的处长,自己并不熟悉,她也不了解文联的情况。 但是她却知道文联的手下有那么一帮子人,正是用了这一帮子人,他这个乞丐帮有了可观的收入。 看来,那些搞推销的团队员工,自己必须尽快的找到他们。于是,他立刻找来了美术家协会主席路美,问他那些推销员工的情况。 “什么?我的推销员工?销售部?主席,你真是抬举我了。我们美术家协会除了创作美术作品,哪儿懂销售的事情?”路美主席一听王文华的问话,懵了! “就是为你们创造轰动效应的那些人。怎么,他们一下子都蒸发了?!”王文华瞪大了眼睛,以为这个主席有意隐瞒他。 “呵呵,那些人啊,都是外聘来的。根本不是我们北辽的人。”美术家协会就知道王文华要找谁了。 “他们是哪儿的人?”王文华急不可待的问道。 “他们都是武昌文苑公司的人。” “这个武昌文苑公司是干什么的?” “是个文化经营公司。他们的业务很杂,不光是经营书画,听说连期刊、书号、影视销售都是做过的……” “哦,谢谢你介绍的这些情况。请你马上联系那些人,我想将《母亲河歌》销售部的业务全部发包给他们,与他们珠联璧合再合作一次。”王文华当即决定。 “哈哈,主席,这事儿,现在……好像不那么容易……”路美一听,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王文华觉得奇怪,“难道说,他们不想挣钱?” “不是……”路美想了想,犹豫不决的样子,想说什么却不愿意开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文华觉得他的态度莫名其妙。 “你……曾经冷落慢待过她。”路美终于说了出来。 “冷落慢待?没有哇!”王文华矢口否认,心想,这个文凤经理,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何时何地冷落慢待过她 155执著的追寻 “呵呵,主席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刚刚上任时,有一天我带领一红裙子女士前来拜见你。当时,你正和刘绘谈话,我把那位红裙子女士介绍给你。她说要和你谈谈双方继续合作的事,你说,下午吧!可是那,我们下午来了却吃了闭门羹。” “这事儿……”王文华拍拍脑袋瓜子,想起来了。这事儿,还真有。当时,自己听刘绘说了那20万元的债务,就懵了。一下子把这事儿忘记了。下午去了哪儿?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唉呀!一眼没瞭到,瞎了个大烟泡。”王文华情不自禁来了一句东北的俏皮话,显得后悔莫及。 “其实,王主席用不着这样……”路美见王文华如此的懊悔,劝解说:“推销电影,不像是推销书画那么简单。她们搞那种展销活动,或许已经轻车熟路,具有了丰富的经验了。 “但是,这一次,你要销售的产品不是书画作品,而是一部电影,他们员工面对的,是全国新兴的、统一的电影院线市场。 ”这个市场经过几年的整合,已经呈现了垄断的势头,让那些人去攻占这块市场,难度可想而知。我想,你就是与她们合作了,她们未见得敢于承担这事儿呢。” 路美极力劝说着王文华,减轻他后悔的思想负担。但是王文华想起那个红裙子女人精明强干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合作对象。有时候,人的直觉很重要,也很准确。 “路美,你有她的联系电话么?”王文华迫不及待要获取对方的信息。 “这……我得下楼去找。”说着,路美咚咚咚咚下楼了。不一会儿,就把文凤经理的名片送了上来。 看着手里的名片,那条耀眼的红裙子,那位精明强干女人的形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实际上,细想起来,自己与她,不过是一面之交,而且又是冷落慢待了人家,现在就追着与人家合作,人家拒绝了怎么办?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但是,他想了想,这种开展文化经营业务的公司,一般只是空有经营经验,手中却没有文化产品的。如果把这部电影交给她们经营,岂不比那些书画作品的分量厚重多了? 又想,不去求助文凤,眼前的困境怎么逃脱?可以说,不要说在文联这栋办公楼里,根本不存在销售部经理的人选。 别说是文联这一栋楼里,就是北辽市,恐怕也找不出发第二个文凤式的人物来。尤其是让王文华坚信不移的一点是: 文凤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文联的书画经营多少年都没有打开局面,而文凤的团队出面之后立即出现了文化市场的新气象,是文凤的公司救赎了文联,让老主席转危为安。大概这就是命运注定的缘份吧!目前的险境,除了文凤,恐怕没有第二个能够帮助文联。 突然间想起了一句流行的话: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过去的文联与文凤之间,更多的是利益一致的合作。 她之所以决定来北辽来,是为了自己公司业务的拓展和公司效益的提高,至于客观上帮助了文联,那是一种客观的双赢。 这一次自己找她,也是为了自己的文联公司。况且,张顾问已经提醒他,要做好优厚地给予对方外包费的思想准备呢! 算了,什么面子啊,什么个人尊严啊,别乱七八糟的想那么多了。公司工作要紧。跳出财政困境要紧。至于冷落慢待的遗憾,不过是接人待物的小插曲。 道理想通了,心情也就舒畅、放轻松了。王文华长吁了一口气,慢慢腾腾踱步到窗前,他看到楼下的马路边上出现了一座长方形的大花坛。 花坛里月季、扶桑、绣球、米兰等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红的像火焰,白的像雪花,黄的赛黄金,粉的胜彩霞。 花坛中央还有一棵南洋杉,翠绿葱郁,亭亭玉立。三个自制的“喷泉”均匀地喷洒着水珠,远远望去,如烟似雾,透过阳光,可以看见一道七色彩虹,真是好看极了。 王文华想起马上应该给文凤挂个电话。他连去办公桌上拨电话座机的号码都来不及,掏出手机就要按下她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 但是,突然想到两个人都是冷落了大半年了。一下子说话求人家,真就有点儿尴尬。算了,发个短信息吧! 王文华:文凤经理,我是北辽市文联主席王文华。最近好吗?一直穷忙,没有联系你,对不起! 文凤没有立刻回复,过了半天,才回复了一句:文华主席,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今天怎么了?突然想到我了么?是有事儿找我帮忙吗? 王文华:有件大事,需要和你再次合作。 文凤:真是大事?真的需要我的帮助? 王文华:是的。 文凤:文华,那次唐突的见面之后,你……心里想过我吗? 王文华:想过。 文凤:想我什么? 王文华:想你精明强干的样子,想你为老主席摆脱了文化经营的困境。 文凤:你真的那么想? 王文华:真的。 文凤:现在想吗? 王文华:想! 文凤:真的? 王文华:真的。 文凤:如果是真的,请你马上来找我吧! 王文华:马上找你?让我去武昌? 文凤:不。我现在……西安。 王文华:好的,我马上订机票,明天就飞过去。 飞机落到了西安咸阳机场,王文华立刻打了文凤的电话,说自己到了。 原以为文凤早就在机场等待他的到来,要用热烈的仪式欢迎他。但是,文凤却告诉他:对不起文华,我在忙着。要迟一会儿到机场,你在那儿等我一会儿吧! 哦!挑礼了?生气了?王文华立刻就觉得心里很不得劲儿。 大约半小时之后,文凤发来短信息:我的车马上到了,奥蒂四个圈儿。 这一下,不是文凤迎接王文华,倒需要王文华去迎接文凤了。 车开到近前,王文华站在路边,早早儿地向司机招手,示意他停车,但是车却直接冲到了他面前。 靠边停稳后,他看到文凤面沉似水地打开车门,抬腿走下来,王文华看到他,抢先迎过去,走了几步后就笑呵呵地张开双臂,看来是打算送给给文凤一个热烈的拥抱。 156判若两人的文凤 文凤见状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在他身边站住,认真的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两圈,捏着下巴点头道:“发福了,身体看来好象不错。是不是腰包鼓了,日子好了。饭局也多了?” 王文华这时已经嗅出一丝危险的信号了,文凤与他,不过是见过一次面,应该是客客气气的才对,谁都不应该摆架子的,今天,她居然当众落了他的面子,看来她是真生气了。 但是,这一次是他求助于人家而来,心里不敢多想什么,耷拉着脑袋走到她面前,低声询问道:“我这次来的突然,打扰你正常工作了吧?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既然来了,我就很高兴。咱们上车走吧!” 王文华打开后车门,原以为后座就是为自己一个人准备的。没有想到,已经有一男一女坐在了上面,看来,文凤好象真是很忙,是趁着办事的间隙来接自己的。 不然,后面座位上怎么会坐了她的员工呢。 “请问这二位是……”王文华不敢确认这两个人的身份,就向文凤询问。 “哦,这位是西安市长安区文联主席海洋先生,”文凤先介绍了那个男人,接着又指着那位女士说:“那位是未央区文联主席海英女士。” “哦,西安这儿海姓也多啊。”王文华记得宁夏、兰州那边海姓的多,没有想到今天来西安一下子就遇到两位姓海的,两个人都是区文联主席,好像是兄妹一般。 王文华与两个人寒暄相见,随后掏出自己的名片,那两位主席看到王文华的主席职务,亲切的说:“王主席,咱们都是同行啊!可是,你这文联总公司、总经理是怎么回事?” 文凤不知道王文华已经是文联总公司总经理了,见他们三个人聊起文联总公司的事儿来很是火热,就赶忙在前边插话道:“文华主席,咱们先去吃饭吧,估计你也饿了。说,打算吃什么?” 王文华见有两位同行来迎接自己,心里就舒坦许多,摆手道:“吃什么你们定好了。” 文凤沉吟道:“还是去吃火锅好了,经济实惠。” 车子开到了市郊附近的火锅一条街,文凤领着他们进了一家小肥羊的旗舰店,这家店的生意看来很是火爆,此时单间已经没有了,大厅里也坐满了人。 他们几个只好在角落里选了一张小台子将就着坐下来,不大一会儿,服务员就拿着菜谱过来,文凤笑着点菜。 不大一会儿,锅底已经滚沸,几个人开始往里丢羊肉和蔬菜,王文华的心情好了不少,打开餐饮湿巾擦了把脸,笑着道:“大夏天的吃火锅,真是热情洋溢啊!” 那位海洋主席就打开了一瓶白酒,说:“听说东北人豪饮,既然是王主席来了,咱们就好好的喝一顿,来一个不醉不归!” 东北人的酒量在人们传说中是有名的。但是所谓的酒量不过是气势上的。真正的酒量,东北人实际上不是西北人的对手。 海洋主席打开白酒,就先与王文华碰了一大杯,接下来,又敬了文凤和海英两位女士酒。王文华心想,自己作为东北人,又是被他们迎接来的客人,喝酒一定得争取主动。 不然,一会儿他们发挥了优势,自己就得被灌了。说着,就打破了海洋主席敬酒的顺序,抢先与文凤干了一杯,接着又与那位海英主席干了杯,不知不觉地打了一圈,心里就有了底。 喝酒正酣酣畅淋漓的进行,没想到文凤竟然会关心起王文华来:“文华主席,累了吧!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如果有兴趣,下午到兵马俑看看去。” 下午两点半,王文华才缓缓睁开眼睛,拿手在脑袋上挠了半天,活动下脖子,一脚蹬开被子,从床上翻身坐起,赤着身子走下床。 他‘哗’地一下拉开了淡蓝色的窗帘,阳光洒满一地,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他打开窗子,发现楼底下正有一个打扮得很花哨的女人拎着小包往出走,那女人看起来腰身极好,只是不知长相如何? 王文华不知道怎么了?就下意识地把手指勾到唇边,吹了个极响亮的口哨。 女人果然转头向楼上张望,王文华在看清她的容貌后,慌忙把脑袋收回来。 他飞快地关上窗户,下意识地撇撇嘴,摇头走进洗手间。 这家酒店虽然设施齐全,但肯定不是星级的标准。 王文华原以为文凤的公司驻地就是这儿,没想到这儿离她公司租住的写字楼地址还有很远的路呢。 看来,文凤今天只是想迎接他一下,并没有安排与他进行正式的洽谈活动。王文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客随主便。 洗漱完毕后,王文华没有急着穿衣服,而是先回到床边,伸出双手悉悉索索地在被窝里摸了半天,最后从里面找到自己的手机。 他对着屏幕上刘兰蔻的彩色照片‘吧嗒’亲了一口后,随后发出了短信息:我已经到达了,住在郊区的小酒店里。 刘兰蔻立刻回复:怎么回事?住在小酒店?文凤没有安排你住星级酒店吗? 王文华:没有。她看见我,态度很冷淡。 刘兰蔻:你是不是姿态太低了,让她误码以为你是去央求她帮忙的?她就把架子端起来了?文华,你不要上她的当。该牛,就牛一点儿。 王文华觉得刘兰蔻的说有道理。文凤的这种冷淡,不过是对他当初冷落慢待的一种报复罢了,但是他想了想,还是不敢牛起来,因为,他确实是向她求援来了。 尽管他心里并不知道文凤有没有解决他面临问题的办法,但是他相信文凤公司创造传奇的能力。 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他觉得除了文凤和她的公司,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逃脱目前的困境。 正与刘兰蔻短信聊得热乎,房间里电话铃声响了。王文华以为是文凤打来邀请他谈事情的,没想到说话的人竟然会是海洋主席:“王主席,下午没什么事,咱们去看看兵马俑吧!” 157兵马俑之旅 “兵马俑?”这一下弄得王文华不知所措,忙说:“下午,我想和文凤谈谈合作的事儿呢!”满腹心事的王文华,此时此刻确实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 “哈哈,你想和文凤谈事,下午肯定是谈不上了。她到市文联办事了。走吧,趁着我们下午有时间。”海洋主席说出了文凤的情况,不由地王文华不同意他的安排了。 从西安开车一路高速,20多分钟的车程,就将王文华从现代文明城市带进了神圣古老的神话世界里。王文华记得网络资料里说,兵马俑的位置原来是一片农田,生产队的农民们在田地里劳动时挖掘别的东西,没有想到却挖出了世界上的第八大奇迹。然后,兵马俑景区就建立起来了。 季节虽然是六月了,沿途的风景却有些苍凉,路两边除了山还是山。海洋主席告诉他,7月份是陕西省最好的时节,这里会变成一片花的海洋。 那时候,金黄色的油菜花,绿色的草和树以及那些叫不上名字来的花朵把山岭装扮成了最美的姑娘,而兵马俑就会矗立在这样一片如画的景色中。 “快要到了。”司机提示他们,王文华向车窗外面望去,远远的就看到一座现代化的平顶建筑,其中有个标志性的高大的广告牌在白色建筑顶部闪耀,仿佛在告诉人们兵马俑景区的非凡和尊贵。 兵马俑这景点,王文华看过不止一次了,记得第一次来,这儿还是平房小院式的建筑,其中花木枝草很有古风。可是,现在的那些让人温馨的小院落哪儿去了? 展现在眼前的,都是几何图形的现代化线条建筑,那些新型的建筑材料和刺眼的玻璃幕墙,让人怎么看都找不到古的感觉。 王文华下了车,先跟着两位海主席来到了博物馆,里面有两千多年前发掘出来的青铜马车、兵马俑、兵器…… 听讲解员介绍,当初铜车马被发掘的时候,已经碎成了1千余片,经过专家整整8年的修复,人们才能看到现在眼前的展品。 博物馆中的每一件展品都很精致,很漂亮,那精湛的手工艺是现在所无法比拟的,讲解员说很多参观完兵马俑的游客都有这样的感叹: “看完兵马俑,我们真是越看越惭愧,越看越倒退,越看越想流眼泪。”虽然说只是一句戏言,可也充分地说明了两千多年前秦代工匠的高超手艺。 接着他们三个人进入了发掘的现场。先来到了兵马俑1号坑,一号坑是最大的,一走进门,豁然开朗,数千个兵马俑有序地站立排列,就如马上要出征一般,非常壮观。 再细看这些兵马俑,他们神智各异,雕刻仔细。将军俑,身材健壮,头戴紫金冠,身穿披风,手握神剑,双眼有神,很是威风,一看就知道是武功高强,他们鞋子翘的很高,鞋尖高代表官职高鞋尖于官职成正比。 再看看那些武士俑,身高1米7左右,脸上轮廓分明,英姿焕发,手持利刃。一看就知道九尽沙场,杀敌无数。 “不过,这些兵马俑怎么没有颜色呢?听说有彩电俑的。”王文华为了打破沉默,随意的说了一句。 “据说,原来兵马俑刚挖出来时有颜色,很漂亮,只是一接触空气,颜色就迅速退去,现在我们国家还没有技术能令兵马俑的颜色保持完好,所以停止了继续挖掘的工作。还把部分挖出来得兵马俑从新埋回去,以保护者些国宝。”听到王文华疑问,那位海洋主席解释说。 “嗯。可是,那边的兵马俑怎么只有身子没有头呢?”王文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是不是这个秦王太猛了把,把自己部下的头都给砍了?” “不是。”海英主席马上告诉他,“古时候先做兵马俑的身再把头装上去,所以不是很牢固。在挖掘过程中大部分都摔下来打碎了,现在我们看到有头的,都是经过修复的。” “嗯。当时做这些兵马俑,工艺一定很复杂。”王文华面对国宝,赞叹不已。 接着,他们又观看了2号坑,3号坑。在这里,王文华终于看到了彩色的兵马俑。 刚刚看了最后的兵马俑,就听到门口一阵喧哗,原来是旅游团来了,导游手持电动喇叭,正介绍发现兵马俑的过程。 “其实,这些兵马俑是1974年3月西杨村农民们在打井的过程中发现的。有一天,住在村里的农民在村外空地上挖了一口井,井水清澈,甚是喜人,可是第二天他们却发现井底的水不见了。 “他们中胆大的腰系绳子,下去查看。不一会儿.井里传来惊叫声,上面的人暖紧把井里的人拉上来。这人说,他看见一个站立着的、身穿盔甲的怪物.伸手要抓他。 “听者都非常害怕,想赶快用土回填那口井。但他们最终决定报告文物部门。”海洋主席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的情况,王文华觉得他讲解的比导游还生动。 不过,海洋主席这么大声地显摆却惹来了麻烦。旁边的一个穿制服的小姑娘听到海洋主席讲这事儿,立刻走到他面前说:“先生,当年发现兵马俑的老人家就在旁边,你们需不需要他讲解当年的发现过程?他还可以为你们进行书法表演呢!” “不要不要!”见小姑娘凑上来缠磨自己,海洋连连拒绝。 “先生,如果不想看书法表演,可以和他合影留念的。”小姑娘不肯罢休。 “不要不要!”看到这个场面,海英立刻挺身而出,挡住那个小姑娘,严肃的说:“我们是市旅游局的。”这一说,那个小姑娘果然诺诺后退了。 “都是想方设法骗钱的。”海英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声,“骗钱骗到咱们头上来了!” 景区门口聚集着赶来参光的游客,有老人有孩子,有女人也有男人。听海洋主席说,别看他们是本地人,到这儿观光也不是说来就来的。不准备点银子,这景点就看不好。 到了出口,王文华看到旁边的一个窗户下安装了一部自动提款机。啊哈,这样的物件安装在这儿,岂不是破坏了古风的神圣了么? “王主席,话不是这样说,这叫现代的文明和古老的出土文物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就让我也带着现代人的古老情节走出这片神的土地吧!哈哈……” 158秦始皇陵上 出了景区来到停车场,见路边有个老奶奶摆放了一堆兵马俑的石头模型出售,说这都是真正的陶土烧制的。王文华对陶土烧制的工艺品很感兴趣。 但是他搞不准这位老奶奶的兵马俑模型是不是真的陶土烧制?他觉得海洋主席似乎懂行,就问他是不是真的?海洋主席说可能是。品色对,价格也可以,可我也拿不太准。 别看我是这儿的文联主席,我对这个真不了解。见王文华诚心诚意要买的样子,就以当地人的优势帮助王文华讨价还价,最后说好了一百元一套的价格。 卖兵马俑模型的老奶奶显得很不情愿,对王文华说,“一百块钱太便宜了,你们简直是欺负老人啊。”海洋主席见老奶奶不肯,就用当地话跟她周旋,终于勉强成交了。 这时,一个小男孩朝老奶奶跑过来,跑起来两条腿趔趔趄趄的,好多次要摔倒。王文华注意到他长着一个罕见的大脑袋,脑顶十分突出,像是一枚放大的枣核。 就问老奶奶,“这是你什么人?”老奶奶说是她的小孙子。王文华过去用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问小男孩:“你脑袋里边是不是有水了?”老奶奶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海洋主席微笑着对老奶奶说:“他是算命的。”老奶奶如见救星,说小孙子的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脑袋被骨缝夹住,生出来就成这样了,还能救吗? 王文华想了想,说:“你孙子命里有一劫,都是你这辈人造孽造的。你快带他去医院,开颅放水,再晚就难取了。” 说完,赶紧走开。海洋主席就说:“哥们儿,你这嘴也太损了,是不是算命算的呀?” 现在的文联机关无所事事,人们普遍都会用算命游戏打发时间,个别的人还到社会上创收。 但是王文华只知道四柱、八卦的原理,对算命并不在行。没想到,他这几句话,倒让人觉得他像个算命先生了。 走到车子旁边,海洋主席就客气的问王文华:“还想去看哪儿?咱们是不是可以回西安了?”此时王文华突然间想起,西安市的旅游景点除了兵马俑,还有秦始皇陵呢!兵马俑既然是皇陵的一部分,那么,距离这儿不会太远吧。 他就不加思索地对海洋主席说,“能不能去秦始皇陵?”海洋主席听到这。急得几乎跳起来,说,“从这里去秦始皇陵还要几里路呢。” 王文华不以为然,说:“来兵马俑不去秦始皇陵,不就算白来了吗?”海洋主席点点头,想了很久,对王文华说, “我们带你去看秦始皇陵,但看完了就必须回西安,不然,文凤总经理该误会了。王文华好奇地问,“这有什么误会?”海洋主席红着脸说, “她以为你是她的客人。在接待上不允许我们抢她的戏吧!”王文华笑了,说,“我跟她电话里解释一下不就完了吗?”海洋主席连忙摆手说, “不用,咱们去就是了,反正你也是文联主席,我们有责任接待你的。”说着,三个人都上了车。 在路上,王文华没事做,随手掏出兵马俑模型看,觉得这些出土文物如果摆设办公室的书架上,是不是有点儿意思? 车子经过一大片开阔地。车子就在跑过开阔地的一瞬间,海洋主席说:到了! “什么?到了?”王文华好像不太相信。记得上次来看秦始皇陵,路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麦田。远处的小山包,才是秦始皇的陵墓。 他记得当时的道路边上,有一个砖头砌的碑状的墙,上面书写了飘逸的四个大字:秦始皇陵。可是那,现在的两旁都是圆滑的大石头。那些麦田、山包,一下子都没有了。 见王文华如此疑问,海洋主席哈哈大笑,说:“你上次是哪年来的?”王文华想想说,“89年。” 海英主席连忙告诉他:“那都是老皇历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市政府为了建设旅游城市,早就改造过了。” “看来,旅游也要趁早,不然,古色古香的情景就被改造掉了。”王文华不由地叹息了一声。 “虽然不那么古色古香,却是方便了游客。”海英主席解释说:“过去来这儿观光,上到陵墓顶端要走上半天,爬山时还要累得出汗,现在,我们几步就上去了。” 王文华见她这么说,就问:“如果游客都爬到陵墓顶端,岂不是大不敬么?” “嘻嘻,人们来看陵,就是为了借借他的霸气。如果不让大家踩到他头顶上,那还有什么意思?走吧,我们上去!” 海英带着王文华顺着修好的水泥甬道,几步就走到了秦始皇陵墓顶端,所谓的顶端,已经不是过去那座巍峨的山头,而是一个平台。就好像是拳击运动的擂台。 天色已经渐暗,游客稀少了,人的心就纯净下来。秦始皇陵墓平台上,眼前的山水、村庄黝黑黑的,整个画面似乎睡着了,安静得连心跳都能听见。 王文华站在平台上没有再走动,因为这种神奇的安静让他有了内疚感。多久没有这种安静的感觉了?自从拍摄这部电影以来,他似乎一直在忙碌着,连脚步都不想停。 忽然给了你这种安静,甚至连风都不刮了,只有附近道路上的车子低调的驶过,偶尔喷射出一道道炽烈的灯光,王文华和海洋、海英主席谁也不说话,谁都知道不能破坏了这种静谧。 陵墓那端是远远的山峦,夜色中还有一弯月亮镶嵌在云里,看得见山下有几户人家亮起了灯等待他们欣赏。后来王文华问海洋主席,“那里住着什么人?” 海洋主席说,“当地的居民。”王文华就想,他们一家家住在这里,一年四季享受着这份宁静,过着守望古陵的生活,日落日出,无忧无虑。 可能他们做梦也不知道他和海洋这些在城市官场生活的某种焦虑,今天得势了,明天失势了,或者被贬了,或者因为权力和地盘、票子纠结。 风把天上的云彩吹得一块儿也没有,像水洗一般。王文华站在平台,听着悠悠的风声,把脑子里的急功近利一点点儿地挤走。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好像是在补充他脑子的空间。 159神的旨意 王文华的心开始平静了,像是入到一面镜子里,感觉到眼前层层叠叠的红尘欲望在风声和夜色的静谧中逐渐消退。 突然间,他听到有人在唱歌,歌声很清晰地敲打着他的耳朵,显得很悠远,也很动情: 羊肚儿那个手巾 三呀三道道蓝 我的那个二妹儿 真呀真好看 你把你的哥哥心搅乱 山丹丹那个花开呀 就呀就地开 你有什么心事呀 你就说出来 你呀你不开口我心明白 哎嗨嗨 “这首歌,太美了!”王文华由衷地赞叹不已。 海洋主席立刻告诉王文华:“这就是我们地道的陕北民歌,电视剧《血色浪漫》采用的‘羊肚子手巾’,很是好听呢。” 月亮在慢慢升起来,海洋主席催促王文华说,“我们得走了。” 见王文华一副留连忘返的样子,海洋主席强调说:“现在开回西安得很晚了,即使是你不着急,我老婆估计得疯了。” 王文华听他这么说,只好跟着海洋主席上了车,在车上,王文华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忽然一点儿道理也没有地来到西安?为什么又执意到秦始皇陵来? 仅仅是为了工作吗?似乎不完全是。大概冥冥之中,可能就是为了寻找这一片难得的安静。 一个在官场上拼了全力连续拼搏了大半年的他,虽然初步取得了显著的成绩,超越令人羡慕的成效,但是他面临的却是欠下巨额债务的结局。 大概是吮到了失败的味道,于是他就憋气,吃什么东西都觉得无味,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看官场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腐朽的,甚至开始抑郁、绝望。 王文华进入到官场几十年了,过去很少这样。因为官场是他的战场,当官是他的职业,他喜欢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他喜欢手握电话指挥千军万马。 这次他接到文凤激励他的短信息就毫不犹豫答应飞到这儿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工作?或者是为了博取这位红裙子美女的红颜一笑?想来想去,王文华就觉得这次飞来西安有点儿神的旨意在其中似的。 车子在空旷的路上疾驰,车内的灯忽明忽暗,不时闪现出王文华的身影。他朝车窗凑了凑,注视着玻璃窗中映出自己的那张脸,看着看着竞有几分眼生。 那是一张标准的中年男人小公务员的烟酒脸:脸颊瘦削,肤色发灰,双眼黯沉无光,稀疏的发际线一如退潮后的沙滩,裸露出油光锃亮的脑门。 也就这大半年,一过四十,王文华明显感觉到身体各种生理机能大不如前。三十啷当岁,他在市委办公厅常常熬夜赶工,彻夜狂欢不在话下,天一亮照样虎虎生威。 如今别说通宵,就是晚睡个几小时.翌日立刻现世报,轻则四肢乏力,萎靡不振,重则头痛欲裂,感觉随时可能倒下猝死。想起体检时医生所谓的亚健康,不由地摇头惨笑。 车子开到他住的小酒店,白天热闹的大街小巷里现在是静谧的毫无声息了。 王文华看看海洋主席困得耷拉下去的脑袋瓜子,说了一声“谢谢,”又嘱咐了司机“慢开”的客气话,吃力的抬起脚步走向自己楼层的房间。 他手里有房间卡,房间的门是他自己拧开的。一个人居住的标准间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另一张床上竟然会有个人躺在那儿…… 谁?!他就要吃惊的喊叫一声,但是一看到床边地上放置的那双女士高跟鞋,他的惊叫一下子收敛了。不过是女人走错了房间,或者是睡觉懵了,或许是喝酒多了。 唤醒她回自己的房间就是了。 “哟,你回来了!”那位女士欠了欠身子,先招呼他了。 “文凤,你怎么在这儿?”王文华大吃一惊。 “我来找你谈事情啊。没有想到你回来这么晚……”文凤睁开眼睛,打着重重呵欠说道。 “下午,你不是去市文联了么?”王文华心想,你要谈事情,我还要找你谈呢。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呀! “下午去市文联,我早早儿就回来了呀。”文凤告诉他,意思是他没有给她机会。 “呵呵,要知道是这样,我不去秦始皇陵好了!”王文华懊悔不及。 “没关系。现在……我们可以谈呀!”文凤说着,去了卫生间,洗了一下脸,抖擞着精神出来,“咱们去咖啡厅,还是在这儿谈?” “这个时间……”王文华瞅了瞅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十二点了,“咖啡厅早就关门了吧!” “那就是在这谈了。”文凤也看了看自己手机显示的时间,快速地拨打了房间电话:“喂,总台,送两瓶啤酒来。318房间。” 酒店虽然小,服务项目却是齐全的。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啤酒,还拿来了两个杯子,又问“需要下酒菜吗?”王文华问了一句“有什么菜”的话,文凤连连摆手,“不需要。” 服务员就把啤酒瓶盖开启,将泡沫洋溢的啤酒倒入在玻璃杯里。 “说,你是怎么当上文联主席的?”文凤与他碰了一下杯,会谈就算是开始了,“是不是送了很多的钱,买了这么个官?” “不是。是我和几个副主席竞争来的。”接着,王文华大致地讲述了自己的文化经营活动获得了市委书记的好感,就把老主席提前排挤出局的过程。 “哈哈,当官不花钱,靠阴谋诡计也能成功啊!”文凤听了这个过程,大笑了一阵,随后就问:“文联的一把手主席,有油水可捞吗?” “没有。还是个乞丐帮主。不过是换了个化缘的盆钵。”王文华苦笑道。 “干文艺这一行,不下海,都要过清贫日子的。”文凤深有同感的说了一句。 “你来这儿怎么样?公司效益好么?”王文华觉得应该问候一下对方的生意。 “一般般啦!”文凤显得不太得志,“开始,与区文联搞了图片展览活动,没有想到他们太贪婪,挣了钱就想揣到自己的腰包里去。他们那种贪婪的样子,连我都害怕。” 160你被市委耍了! “贫穷嘛!难免见钱眼开。”王文华嘲笑了一声,“你们自己注意就是了。反正有合同,按合同各得其所,他们也不能提出太过份的要求来吧!” “如果他们能有你的思想境界,事情就好办了。本来,我想与他们联合搞一场“陕北道情”文化专场大型活动的。想一想,他们的腐败行为实在让我担心,只好到市文联商谈此事了。 “嗯。和官员们合作,真是辛苦!”王文华随声附和地说道,“其实,你与他们合作,还不如咱们两家重新合作一次呢。”王文华想快点谈自己的正事儿,免得浪费了时间。 “文华主席,你手里有项目?”文凤的商人嗅觉让她一下子猜出王文华想说什么了。 “文凤经理,我的项目已经完工了。现在,我急需你们的公司把它推销出去。” “什么项目?什么产品?” “一部电影。” “电影?大片吗?” “拍大片?我没有那个实力。我拍摄的是一部风光旖旎的数字电影。这片子已经在央视电影频道播出了。”接下来,王文华说出了自己面临的困境。 “呵呵,一个将士凯旋归来,本来应该是封官加爵的。却成了罪人。文华,你本来是为市委干了一件大事,市委应该提拔重用你才对。 “他们怎么能让你独自背上沉重的债务包袱呢?说轻了,是市委周书记忽悠了你。说重一点,你就是让这些官僚给耍了!” “文凤,你说,我应该怎么办?”王文华求计。 “怎么办?凉拌!”文凤戏谑地开了个玩笑,“我要是你,就躺在这部电影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吃喝玩乐。什么债务?去他妈的! “贷款还不上,银行还敢没收了你的抵押物不成?真要到了那一步,你就带领全体机关干部到市委大楼里办公!事情闹大了,看他们市委怎么收场?” “文凤,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也不想做那样的事……”王文华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不屑做那种撕破脸皮耍赖撒泼的事情。 “文华,你想独自把这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文凤瞪大眼睛惊讶了,“你这不是英雄气概,是犯傻呀!市委周书记先耍了无赖。你凭什么做正人君子?” “我要证实自己的能力!”王文华说出了心里话。 “证实了又能怎么样?这样的诬赖书记能提拔重用你吗?”文凤说话直奔主题。 “当初他们有承诺的。”王文华突然间想起了他与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曾经有过一个秘密的约定。后来这一张约定形成了合约文件。 “嗯,奖励五十万元,这一条还算实惠……”文凤听了王文华说出的合约内容,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说: “不过,另外一条,优先提拔重用这一条,有点儿忽悠人。提拔什么职务?重用到什么程度?这些具体情况都要明确下来才对。合约里就这么笼统的表述一下,不太令人可信。” “不过,这一点,市委也确实是难以说清楚。”王文华解释说,“我现在是正局级干部了,再往上提拔,就是副市。副市级干部的提拔权在省委,市委有这么个说法,算是不错了。” “文华,这么说,你是要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当冤大头了?”文凤刻薄的来了一句。 王文华不容置疑的点了点头。 “文华,你真要下决心这么做,我可以帮你的忙。但是……推销电影这事儿,我们从来没有做过。我没有绝对成功的把握。我只能是努力的做就是了。 “另外,我要提醒你,做外包工程的费用是很高的。收取总额度的百分之五十,这是行业惯例。你能承受得住吗?” “没有问题。如果成功的话,再多些我也能承受!”王文华实在不知道自己这部电影的销售收入额度能达到什么程度,为了激励文凤,只能是闭上眼睛说豪言壮语了。 “算了算了,我的傻哥哥,我只收取你自己收益的百分之五十好了。记住,这事儿,你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要不咱们来个拉钩上员上吊?”王文华的心情放松了,轻松的开了个玩笑。 “拉钩上吊有什么用?当初你上任时,我让路美带领我去拜见你,你却推辞到下午,下午去了又让我们吃闭门羹,说是想我,大半年也不理我?!”说到这儿,文凤的一腔幽怨升腾起来。 “对不起,好妹妹!你这个傻哥哥这大半年的心思都扑到这部电影上了。请原谅!” 王文华说了这句话,大步上前,紧紧的拥抱了她。接下来,他想,如果不出意外,这时候将她抱到床上去,两个人同宿到天明,一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儿。 “对不起,傻哥哥,我这几天不能做那事……”文凤遗憾的离开了他的怀抱, “你有这份心思,妹妹已经很满意了。不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到这儿,就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吩咐:“安排一下……” 等到对方答应下来,文凤才嘻笑着告诉王文华:“我给你找个漂亮妞儿,陪你聊下天儿,给你解下闷儿……” “这怎么行?!”王文华一下子拒绝了。心想,这个文凤,也太那个了,竟然会给自己找女人,要是换了别人,吃醋还来不及呢! “傻哥哥,别装了!咱们谈成了这么一件大事,不应该庆祝一下吗?我这儿不行,找个女人替代一下有什么不可以?走!”说着,她上前挽起了他的胳膊。 呵呵,飞机飞行了近三个小时,千余公里,公事却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谈妥了。找女人这事儿王文华再三推托,可还是架不住对方盛情款待。 再加上刚才两个人觥筹交错,频频举杯,一不小心,王文华又喝多了,自制力显然下降。 酒至微醺的王文华被文凤带进一楼夜总会的ktv包房。他陷在沙发里,低头回复刘兰蔻深夜发来的短信息,再抬头时面前站了一排穿着统一制服的姑娘。 161短发女孩 王文华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在座的文凤与他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让他选择一位中意姑娘。 “这怎么好意思呢。”他一边说,一边扫视了那排胸大腿长的姑娘们。光线昏暗,酒精上头,王文华一眼望去,姑娘们都长一个模样。 大眼睛、尖下巴、高鼻梁,好似一个模板复制粘贴出来。 他努了努下巴,指了指离他最远的那个短发女孩。 那女孩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朝王文华走来,紧挨着他坐下,上身前倾,胸部顺势就春光乍泄。她开了两瓶啤酒,倒满一杯递给王文华。 “老板,谢谢照顾我生意,这一杯我敬你,你随意。”女孩竟然会说东北话,而且,王文华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北辽口音。 他和她碰杯,满满一大杯啤酒女孩瞬间喝光。然后又将空杯倒满,双手主动环绕在王文华胳膊上。看来,这好象是一位专业的“包房小姐”。 王文华已记不清初次遇到“包房小姐”的场景。那肯定是来市委办公厅工作后,但是,是在北辽、沈阳,还是大连?那女的长什么样?谁请的客?当时又有哪些人在场?印象全无。 事实上这些年,在各大城市的夜总会、ktv里点的“包房小姐”,王文华没一个记得。萍水相逢,逢场作戏,王文华早孰不会自作多情可怜那些并不需要他去同情的姑娘。 他明白与其问姑娘弱智的问题,说些廉价的诺言,还不如多喝几杯,小费多给一些,才是对她们最大的帮助。 说真的,王文华打心底尊重从事这一行的姑娘。选择走这条路,背后都有故事。她们和球员一样,拿身体做本钱吃青春饭,任美好年华在酒精里一点点消逝溶解也不心疼。 所以通常小姐们不主动说,王文华从来不主动问。有时候酒精上脑,望着人群中手握麦克风,动情演唱情歌的迷人“小姐”,王文华会忽然觉得他和她们是同路人,殊途同归。 说穿了,都是为了能过上理想的生活而不得已暂时出卖自己。只不过一个出卖肉玉,一个出卖灵魂,归根结底都是出来卖,卖什么不是卖,谁也不比谁干净。 王文华倒是曾一度好奇陪酒小姐什么时候成了人们口中的“包房小姐”,在此之前,他对于“小姐”的认知多来自童话故事或欧洲王室。 那些年轻貌美,不愁吃穿,不知世间疾苦,永生快乐幸福的完美女人。他怎么也没办法将小姐,这个高贵、尊宠的词与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坚强的女孩儿们联系在一起。 王文华想,最初那位命名人一定是个诗人,否则怎么能想出这喜剧般忧伤的称谓。 骰子摇起落下,酒杯溢满又空掉,你爱我,我爱你,你不爱我,没关系,我依然爱你…… 隔壁的包房里有人一苜接一首唱起了空虚寂寞冷的矫情歌曲。王文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好意思和包房小姐坐得太近,眼睛不知该看哪里的青涩男生。 他很自然地把短发女孩搂入怀中,女孩也很配合地把头歪靠在他肩膀,双眼放空,轻声哼唱着那歌颂爱情的歌。看上去,他和她宛若恋人一样。 旁边的包房里有个男人喝多了,借酒撒疯,骂哭了一晚上陪在他身边的小姑娘。王文华听不太懂陕西话,只见那女孩双手抱在胸前,泪水花了妆容,垂下头,夺门而出。 有了这个小插曲,不少意兴阑珊的客人们正好借机退房散场。文凤醉眼迷蒙地凑到王文华耳边说:“文华,等我买完单,然后我们去泡下温泉吧。” “你的大姨妈来了,怎么还能泡温泉?”王文华疑惑的瞅着文凤,就见她一阵风似的朝收银台跑去买单了。 刚才同乐的那些客人们,一个个叫了出租车悄然离去,剩王文华一人站在酒店门外的空地上等待去结账的文凤。 夜凉如水,即便是在夏季,西北风一吹,深夜还是会感到阵阵凉意。王文华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感到一丝温暖。 他突然间听到有个女人激动地说起了东北话,循声望去,在一棵树后隐约看到刚才站在他面前等待他挑选却被淘汰了的那个小眼睛姑娘。 王文华侧过身,竖起耳朵去听,听到蹲在地上的她呜咽骂道: “操你妈呦,老娘我出来卖,陪臭男人喝酒,被摸胸蹭大腿,换钱交房租,就叫你来接我下班你他妈都不愿意,就知道躺在床上打游戏,你还是个老爷们儿吗?” 王文华低头弹落烟灰,小眼睛姑娘越说越激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时,短发女孩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快步走上前,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小眼睛姑娘身上,遮住她裸露在外、瑟瑟发抖的双肩。 “你别哭了,为那个贱男人落泪不值。”短发女孩气场十足,一副大姐大的架势,像安慰失恋的妹妹那样用纸巾擦拭着小眼睛姑娘眼角的泪。 王文华扔掉烟蒂的同时发现短发女孩正直视着他,赶忙收回目光,转身前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喂,老板。” 王文华收住脚,慢慢回身,短发女孩站在他眼前面带笑容。 “我姐妹和她男友吵架了,那男的太过分了,烂货一个。”短发女孩轻咬嘴唇,手指着已从大哭转为轻声抽泣的小眼睛姑娘,义愤填膺。 “哦。”迟滞片刻,王文华幡然领悟似的点了点头。 借着路灯和月光他看清短发女孩的模样。 不丑,但也算不上是美人,五官小巧精致,组合在一起是张标准东北女孩的脸。只是妆化得浓,猜不出她几岁。 “老板,能请我们吃个宵夜吗?好饿啊。”短发女孩双手交叉合十放在胸口,小心翼翼地试探。 王文华笑了,短发女孩也冲他笑。王文华又掏出一支烟,试了几次都没点着。女孩上前一步,主动用双手围成圈,护住微弱的火光,三番几次,总算点着。 “可我对西安不熟啊。” “不熟没关系,我熟啊,我带您去喝全羊汤,是全陕西最好喝的羊肉汤,您买单就好。” 162老乡见老乡 王文华没回话,算是默许。短发女孩扭头,开心地挥手,示意小眼睛姑娘快跟上。 “老板您真是个好人。”短发女孩笑得谄媚。 王文华递烟给她:“你冷不冷?冷就来一根,或许会好些。”这时,他早把买单的文凤忘在脑袋瓜子后面了。 短发女孩口里说的全羊汤店,其实是家通宵营业的高档西北美食城。店内古香古色,木桌木椅,粗瓷餐具,环境极具西北风格。王文华靠窗而坐,推开窗,月光下墨绿色辽阔的西北大地沉默如迷。 已是午夜,空旷的大厅只有零散几桌食客。 王文华和短发女孩刚刚面对面坐下。小眼睛姑娘就被她那骑着摩托车的男朋友接走了。这时候,王文华才想起了文凤,就想打电话告诉她自己的行踪。 “你是找那个女老板吗?不用了。她看到你和我过来了,她压根就没想跟着你来,刚才她在酒店门口看到我们在一起,就心领神会地冲我挤眉弄眼坏笑着。 她好像是祝你今天晚上玩得开心,要放你的假呢。”短发向他解释清楚了。 “哦!”听到这儿,王文华收起了电话,他知道文凤是要放纵了自己的。 厅里只剩王文华和短发女孩时,夜风吹了起来,他们共同吃起了一锅他从未尝过却很美味的西北全羊肉火锅。 “老板,听你口音,东北人吧?” “嗯。” “东北好啊,虽然我离开了那儿。但毕竟是自己生长的地方。”短发女孩颇显做作地吐了吐舌头,“能知道您是东北哪里的吗?” “北辽。” “什么?北辽?你再说一遍。” “北辽。” “哇,我出运了,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老乡。”短发女孩高兴地拍起手来。 “老板,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您是有钱人,我爱吃这儿的羊杂碎,能再要一份吗?”她用纸巾擦嘴,扑扇着长长的假睫毛。 王文华觉得好笑,他放下勺子,直视地:“你哪儿人?也是北辽吗?” “是啊。”短发女孩点了点头,咬了一口刚上桌的羊杂碎,用浓郁的北辽方言说:“我是玄城区那疙瘩儿的。” “那你一定是矿工新村长大的吧?”王文华模仿着短发女孩的北辽口音。 “才不嘞,矿工新村住的都是煤黑子。我父母亲都是知识分子,教学的。” “所以说,我要告诉你,我不是老板。我就是一机关干部,每月拿固定工资,自己没车没豪宅,纯属网上说的屌丝一枚。” “我不信。”短发女孩重新打量王文华,“你一定是从北京来。” “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我多冰雪聪明。”她洋洋自得,“刚才在ktv,你明显是主角,那个女老板像敬神一样的恭敬着敬,她塞给我三百块,说让我照顾好你这个北京来的老板。” “别再叫我老板,我都说了,我就是穷得一无所有的流浪汉,很可能你比我还有钱。” 短发女孩不接王文华的话,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我们常年陪的都是些秃头大肚子的中年大叔,没办法,谁让他们有钱呢? “像你这样略显年轻的帅哥太难得了,所以今晚当你们走进来,姐妹们都说你要点了谁,算谁幸运,改天得请吃海鲜大排档。” “你太抬举我了。”王文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胡乱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到过北京吗?” “没有。我这种人哪儿有条件去北京?别说是北京,在东北老家都混不下去呢!”短发女孩向王文华讨了根烟,熟练地点燃抽着,“我一直想去北京玩,想去看看故宫、颐和园啦。” 她痴笑了一会儿,“另外,我还想去北京吃全聚德烤鸭,去爬长城,去天氨门广场看升旗。我小时候学会的第一首歌就是我爱北京天氨门,天氨门上太阳升……” 短发女孩做小女生状,旁若无人地唱完整首儿歌。看着她那一闪而过的孩子气,王文华内心瞬间柔软,他也给自己点着一支烟,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北京玩吧,一切由我安排,怎么样?” 短发女孩并没王文华意料中的那么兴奋:“少来,你又逗我,酒话谁会信啊。”她朝他嘟嘴,一眼把他看穿。这让王文华有点窘,顺势找台阶下: “我说话算话,你不信我也没辙。只要你有空就行,只要我再有出差的机会,一准带你去,好好的招待你。” “不好意思,麻烦您再说一遍。”短发女孩把开了录音劝能的智能手机放在餐桌中间,双手托着脑袋,一脸坏笑。 王文华看了眼手机,又抬头看短发女孩,她那略带挑衅的眼神似乎在问他,你敢吗? 这调皮的举动又一次惹笑王文华。他熄灭烟,重复刚说过的承诺:“我说真的,只要你能去北京,我请你。 “当然,事先声明,五星级酒店、豪车大餐别想,我也没那能力。但至少我包你吃住,包你玩好……” “成交。”短发女孩收起手机,潇洒地按下停止键,“我包你爽。”她得意地笑。 这之后的十多分钟,两个人对坐无语,她低头收发短信,他抽着自己的烟。窗户上沁着水雾,窗外飘起似有若无的夜雨,空气中混着香水、海鲜以及烟草的味道。 有那么几分钟——王文华觉得自己和短发女孩营造出来的氛围场景像极了西方电影里的情人缠绵迷离的画面。 几碗热汤下肚,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劲在王文华身体中上下游走,酒也醒了一多半。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短发女孩,她滑动着手机触摸屏,不时嘿嘿傻笑,刷着微博。 “给你看这个。”短发女孩将手机伸到王文华眼前,那幅彩色的照片是她在写真。她表情夸张地咬着一块奶油蛋糕,笑得没心没肺。 “你在影楼拍摄的吗?” “不。是一个北京来的一个大摄影家拍的。” “大摄影家?自封的吧?呵呵,这种图片,最好不要给陌生人看……” “嗯。你这人,看上去一本正经,想不到挺会哄人开心的,没少骗女孩子吧?” 163曾经的文艺女孩儿 短发女孩哼了一声,“要十九岁就好了,那时候我还是处女,还有资格追你。可惜,好时光再也回不去了。我都二十四了,老了。” 听她这样说,王文华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别逗了,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二十四要算老,那我这快四十的人岂不是老不死了?” 他自认为讲了个还算不错的冷笑话,短发女孩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女人哪能和男人比呢。你们男人越老越有魅力。而我们女人呢,年龄和魅力成反比,更别说干我这一行的。” 王文华本想接过短发女孩的话再贫两句,可话到嘴边,看到她眼睛闪过的那抹忧伤,轻咳一声问:“你既然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家境应该是不错的。为什么出来干了这一行?” “没有门路呀,我本来是师范学院艺术系学唱歌的。在全市青年歌手比赛中获得了很好的名次,可是那一年歌舞团招收签约演员,我却被人顶替了!” “啧啧,好可惜……” “后来,有人介绍我去了南方的一个文艺团体。没有想到经营亏损,开不出工资,姐妹们就纷纷走上了傍大款的道路,我天生倒霉,刚刚傍上一个大款,他就出车祸死了。这不……” “哦,好惨……不过,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这个社会……”王文华同情的叹息了一声,没有想到短发女孩很鄙视地白了他一眼,顿了顿,低声说: “倒霉谁不怕啊,我当时是有那么一点失望甚至于有点儿绝望。但是我还有自己的本钱,为了将来,先吃几年青春饭吧……” 短发女孩把到嘴选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低落了两秒,又恢复灿烂笑容:“老乡……大哥,咱们光是聊天儿了。你不想我做那事么……我倒是对你有点儿感觉了。” “那事,那么重要么?”王文华觉得和她一直正常的聊天儿,没有什么挑逗性的语言和动作,不知道她的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也许是见到了老乡的原因吧!”短发女孩说着自己的理由。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为什么不能改为‘老乡见老乡,激动去上床’呢?走吧!对面的旅馆里有单人房间。” 在宽大的单人床上,王文华顺其自然和短发女孩亲热了。都熟到这分上,要不和她发生点什么,才是对她的不尊重呢。 王文华裸着上半身,拨弄着尚未吹干的头发从浴室走出,看到试衣镜里反射的慵懒性感的短发女孩。她披着浴袍,双指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曲线玲珑地坐在书桌前玩着房间里配备的电脑。 屋内回荡着短发女孩随声附和已故歌星邓丽君早年演唱的《向日葵》: 你是一朵向日葵 片片金黄的花蕊 吐露芬芳为了谁 你又为谁不折不回 笑靥是那样美 笑靥是那样美 从来不流辛酸泪 但愿我和你长相随 一生一世和你相依偎 你是一朵向日葵 片片金黄的花蕊 吐露芬芳为了谁 你又为谁不折不回 笑靥是那样美 笑靥是那样美 从来不流辛酸泪 但愿我和你长相随 一生一世和你相依偎 “这歌真好听,你唱得毫不次于原音。” “行了,留着你的甜言蜜语说给下一个姑娘听吧。” 短发女孩朝王文华轻轻一笑,大腿根部的刺青若隐若现暴露了。 “刚才我说我是师范学院艺术系学唱歌的。在全市青年歌手比赛中获得过好名次。你是不是不信啊?喏,睁大眼睛,看看这个……” 说着,短发女孩离开电脑,打开了自己手机的视频文件。 王文华探头望去,手机显示屏播放着北辽电视台早期的歌手比赛场面。当时这是一档知名的综艺节目。一开场,五六个年轻的舞者活力四射地跳跃欢腾。 “看到没?”短发女孩按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一对男女脸上。“这是我,抱我的是我的舞伴也是当时的男友,那时我还留长发,和他分手后我才剪短的。” “这也是我,还有这个,这个,都是我。”短发女孩一脸骄傲,她接连播放了几期该节目的开场秀,她穿着性感,跳着看上去大致相同的舞步,镜头少得可怜。 “你还真的做过舞者啊。” “别瞧不起人,刚才我在床上跳得怎样你又不是没亲身体验。” 王文华回味地笑,下体又有了反应。 “您还真是个文化人,说得那么好听,什么舞者,其实就是个伴舞的呗。”“ “可惜的是,不止这一档节目,省卫视台综艺节目的开场舞我都跳过。但是,我最怀念的还是演唱《向日葵》歌曲时的场面。 “不少人从专业角度看我的演唱,给了很高的评价。其实我没有什么天赋,只能算是爱好而已。”短发女孩熄灭烟又续上一支, “毕业之后那几年,我前前后后唱歌、跳舞,疯了四年,钱没赚下,伤落了一身,韧带还撕裂一次。二十岁那年,我的搭档,我的初恋男友取走我全部的积蓄背着我和我最好的姐妹跑去北京了。” 意料之中的狗血桥段,王文华也很老套地问: “那么后来你……怎么又……” “你是想问我怎么就做了这一行,当上包房小姐的吧?” 短发女孩见怪不怪,“我从小在知识分子家庭长大,我妈死得早,我爸把我养大却得了重病付不起医药费,我弟弟上学又得交学费,所以出来陪酒喽,就这么简单。” 看着王文华信以为真的沉默表情,短发女孩忍了不到半分钟,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笑出声来。 “你怎么笑了?” “骗你的啦,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我告诉你,你今后再碰到像我刚才那样,诉说悲惨身世的包房小姐千万别信,这只不过是骗取客人同情心好多要点小费的台词。 至于我嘛,那对狗男女去了北京,我就南下了。以后的事儿我刚才都说了啊。” “人们去了南方都是很留恋,不愿意离开的。你怎么离开那儿,到这大西北来了?” 164意外收获 “南方挣钱确实比这儿容易,但是很难受到尊重。这儿就不同了,很多农村来的女孩儿不懂这方面的业务知识。我来这,就是她们的老师了。再说,这儿老板给的工资不比南方低呀!” 短发女孩漫不经心地说着,像是在转述他人的经历。 “喂,别看我干的这一行下贱,但是,对于客人,我也是挑挑拣拣的,你信吗?” “看来我好象很幸运。那些像我一样幸运的人中,有没有让你特别中意的?” “有哇!就是给我拍裸体写真的那位大摄影家。”短发女孩骄傲的回忆起了意中人。 “大摄影家?你怎么相信他是大摄影家?一定是自封的吧?”王文华怀疑的说道。 “不会!他说他是搞电影发行的。不是大摄影家,怎么能搞电影发行?听说,连章子怡、梁朝伟拍摄的电影,都是由他来发行呢!” “什么?他是搞电影发行的?”王文华的心里突然间像是被蝎子针蜇了一下,几乎要惊讶的尖叫起来。刚才她就说了这位大摄影家是搞电影发行的。 可是那,她的话竟然没引起自己的注意。自己不远万里飞到这儿,干什么来了?不就是寻找发行电影的人么? 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姐的言谈话语里,竟然会获得了如此重要的信息?难道说,这是天意?! “那个大摄影家,他叫什么名字?”王文华睁大眼睛问她。 “英霸!”她简短的回答他。 “英霸?”王文华听了,立刻就来了一点联想,不知道这个叫英霸的人,是不是就是影片发行业中一霸的谐音? “好妹妹,让我再看看你的写真好么?看了之后,我真有点儿爱不释手呢!” “嘴可真甜,既然是你爱看,那我就发送到你手机上好了!” “谢谢你好妹妹,这样我就可以随时看到你了。”王文华接到她复制到自己手机里性感写真,如获至宝珍藏了起来。因为,这张写真就是那位大摄影家发到她手机上的。 王文华不仅仅是获取了一张艳照,更重要的是,那位电影发行人的手机号码,个人网址,qq号,一并存入到他的手机里了。 “你要是这么喜欢我,那我想回北辽嫁给你,你敢娶吗?”短发女孩似笑非笑,嘴角上扬,目光挑逗。 “敢啊。”王文华停顿了下说。 “行了吧,你都迟疑了,真假。”短发女孩又冲王文华翻了个白眼,“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讲真的,今晚你开心吗?” “开心啊。” “开心就好。短发女孩莞尔一笑,“你开心,我挣钱,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王文华折腾了一天又加上这大半夜,眼睛困得几乎要睁不开了。他下了床,在落地窗前远远地望去,此时的西安如沉睡的巨兽般温驯。 一架夜行航班从空中安静划过,不远处的闹市区灯火璀璨。短发女孩悄悄地上来,从身后环抱了王文华,脸贴在他的后背,像乖巧的宠物。 王文华忽然有种比设京后还要空虚的空虚感,他没有,也不敢回头去看她,生怕再多看一眼便爱上她。 虽然睡了三个小时还不到,王文华还是先于手机闹钟醒来。浓妆卸去的短发女孩婴儿似的蜷缩在枕边。王文华习惯性摸出手机,回复了一条短信息一个未接来电。 一刻钟过去,王文华走出洗手间,借着窗帘缝隙透出的几缕阳光,看到侧身坐在床沿的短发女孩。她一条腿垂直在地毯上,另一条腿弯曲,脚背弓起,优雅、缓慢地穿着丝袜。 “你醒了,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短发女孩站在衣帽镜前专注地画眼线。“有个熟客,铜川的大老板约我去给他过生日,我答应了,他马上就来接我,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王文华大方摊手,耸了耸肩,假装满不在乎。 手机响起,短发女孩走到门前,背过身,用陕西话嗲声撒娇,笑声连连。 “哦,对了!如果想联系我,这是联系方式……”就见短发女孩回身递给他一张纸条,是她刚刚书写的名片,那上面有她常用的手机号码和真实名字。 银萍!一个可爱的名字!像极了双胞胎中的一个人,按说,她还有一个姐姐,应该叫金萍才对。 看看她认真写给他们的手机号码。他不怀疑她的真实。过去,她一定给不少男人送过精美的名片的。只是,那名片上的信息,除了用来联系“业务”的手机电话号码,其他的肯定都是假的。 看看她认真写给他的自制名片,王文华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但是,对于这样一个人皆可夫的风月场所里的女子,他还会与她联系么? 一会儿,文凤的电话打过来了。得知他已经起床,便邀请他一会儿直接去西北美食城用早餐。她似乎是恢复了对他的热情。 王文华坐在昨天晚上与银萍呆过的餐厅里与文凤一起喝了羊肉汤。他不知道,文凤邀请他来这儿吃早饭,是不是故意让他复习与银萍温存的场面? “文华,既然我们谈好了那件事,今天我们去北京好么?你在这儿还有什么事要办么?”文凤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谈这事儿的。除了这,没事了。” “好的,你上午休息一下,咱们下午就出发。我们公司在北京有个联络处,我已经吩咐他们着手进行这方面的工作,尽快摸清电影发行的官方程序……” “谢谢你,文凤,你们公司的办事效率真高哇!”王文华没想到她这么小小的公司还在北京设了联络处。 看来,文凤对自己的公司业务好象是有长期规划的。公司经营目标远大,绝非那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草台班子。 他本想告诉她,自己知道了一个名字叫英霸的人,是搞电影发行的。但是想想,还是不说了。万一她问自己消息的来源,自己和银萍的事儿岂不都要暴光了? 165路遇 咸阳机场候机厅里,没有太多的游乐服务项目,王文华觉得无聊乏味,就拿出自己在兵马俑买的一袋子兵马俑模型来摆弄。 几个模型在他的手里轻轻的摆弄着,就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这时,旁边走过来一对父女似的男女。两个人亲亲热热的,两只手始终攥在一起。 男的看着王文华手中的兵马俑模型,就问:“是在这里买的吗?”王文华点点头。他一边点头,一边看着那女的,皮肤很黑,甚至粗糙,好像是未经修饰打扮的藏族女孩儿。 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一会儿,就发现她周身弥漫着一股水气,眉眼间透着清灵,尤其是那双眼睛很亮,无邪。 现在有这么一双无邪的眼睛的女人不多了,王文华不免多看了两眼,确实,眸子里没有任何杂质,黑白分明。王文华怕盯久了会遭人烦,看了一会儿就躲开了她的眼睛。 男的看到王文华始终饶有兴趣的摆弄那几个兵马俑模型,就问他:“这……我能看看吗?”王文华把其中一个武士模型递给他。他却说:“那几个……也给我。”王文华给了他。 他就把几个兵马俑模型捧在手心里仔细观摩,一看好像是行家似的。女的紧张地嘱咐男的:“认不准可别乱说。”男的立即笑了。 王文华觉得事情不妙,就对那男的说:“你看出来什么了?尽管说吧。”男的问:“你说你这模型是什么烧制的?”王文华说:“陶土哇。” 男的笑了,告诉王文华:“这就是普通的砖瓦土烧制的,掺杂些胶,给你的感觉像是真的。”王文华惊呼:“我这可是一百块钱从兵马俑买的。” 男的不笑了,有些愕然的表情,脱口说:“也就是值十块。”接着又问:“你真是在兵马俑那儿买的吗?”王文华说:“是啊。”男的又问,“是老人还是孩子?” 王文华说“是老人”。男的不说话了,女的拉了拉男人。男的还是憋不住,说:“咳,越是老人越骗人。”说着就一屁股坐到王文华身边,女的无奈也随着坐下了。 这时,文凤突然间与那个男的打招呼:“刘老师,你们去哪儿?”原来他们认识。 “我去北京啊。文经理,你去哪儿?回武昌么?”男的就坐在了文凤旁边的座位上。 几个人坐在一起,免不了聊些闲天儿。那女的听说文凤也去北京,就问:“北京机场离市里远吗?” 王文华听那女的说话嗓音很动听,像是从山涧泻下来的一股泉水,潺潺流淌。就好奇地问女的,“你是不是广播员呀?声音很好听。” 女的不好意思回答,男的咂着嘴说,“她是华清池景区的导游员。”王文华就说,“好啊,天天沐浴在美景中,感受华清池水的精粹。怪不得气质这么好。” 女的脸一红,躲开王文华的目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飞机从天空俯冲下来。王文华就问女的,“都说华清池的水不如过去多了。是真的吗?” 男的说,“当然了,以前华清池有多大?我小的时候看那就像海子一样的大。现在抽抽儿了,越来越小。你说西安有什么,不过是兵马俑,秦始皇陵,再就是华清池了。 “现在弄这么多人去看,人越多,池水就越少;人越多,景点的神秘就越淡化。”男的说起话来很自信,不知道为什么,王文华却只想和那女的聊天。 但是女的说话不多,每要张嘴就看看男的,男的那表情,似乎是不愿意女的与别人搭讪。 好不容易坐上了飞机,王文华和文凤的座位恰巧在那一对父女的后面。王文华始终只看到前排一个脑袋,那女的是不是依偎在男的怀抱里了? 王文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文凤说:“人家是情人关系,怎么做都是理所当然的。” “情人?”王文华惊讶了,“那男的,可以当她的父亲了。” “她是他的学生。”文凤说了一句,就闭上了眼睛。 飞机到了北京,王文华和文凤走出机场,见那对老少情侣正四处寻找去城里的大巴。 “一会儿我们单位的车过来,咱们一起走好么?”文凤看到他们,就主动的邀请他们搭自己的车。 “太好了!第一次来北京,就遇到你们这么两位贵人!”女孩子一听说有车搭,高兴得叫起来。 “没什么,举手之劳。”文凤谦虚的说着,就见一辆小面包车开了过来。 车子离开机场,还算顺畅地开进了市区,男的就问文凤,“去西土城路怎么走?”文凤一怔说,“我们就去那呀。”女的兴奋了,说:“不能这么巧吧。” 男的说,“我们去北京电影学院。”文凤笑了,说,“我们公司的联络处就在那儿,总能听见里边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的。” 车子继续行驶,男的一看搭车能到达目的地,话就多了,说是自己带女朋友来这儿是投师访友,接着说出一个人的名字“英霸”。 王文华一惊,怕文凤问这问那,不敢说自己知道这个人,就说我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人。 男的话兴依旧很浓,说他是陕西艺术学院的老师,陕西地方小,他女朋友民歌唱得好,特别是当地的民歌、道情唱得最棒了。他不想让女朋友在那当华清池的导游,太辛苦了。 王文华就明知故问“什么是‘道情’啊?”男的说,“就是当地民歌,都是情歌,很好听呢。说着他捅了捅女的,“你唱一个?” 女的不说话,男的有些尴尬,就说,“你唱一个,平常你给我唱的不是挺好吗?”女的依旧不说话,男的朝王文华笑了笑,说,“她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出来。 不瞒你说,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女的笑了笑,露出的牙齿很洁白,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百马瑙。 车子默默前行,王文华从反光镜看了看那女的,她几乎贴在车窗上贪婪地看着北京,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166北京故事 文苑公司驻京联络处,实际上就是居民楼里的一处出租房。 文凤带领王文华上了楼,立刻召集联络处人员会议,询问工作情况,部下告诉她,这件事情属于中影集团公司销售分公司负责。 一般来说,只要是央视电影频道审核通过了,向全国院线发行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由于各地方正府和央企自己拍摄了很多行政色彩的片子往里面挤,有些正常计划排片的影片也不得不给这些计划外影片让路,这样,就需要做些特殊的公关活动。 接下来,联络处的人就问王文华,《母亲河歌》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影片?将来会不会有票房? 王文华只能实话实说,这其实是一片宣传片,表面上是宣传漂流项目,实际上是宣传市委周书记的政绩。 不过,他们是着眼于商业片来拍摄的,其中裸泳戏和也河戏已经征服了北辽和天津的不少观众了。听了王文华说的火暴的上座率,他们开始有点儿将信将疑,要求观看一下影片。 观摩了影片,几个人才异口同声地说:“确实不错,香艳刺激,男女主角也很有观众缘。我们尽量抓紧做吧!” 第二天,联络处的人都被文凤派出去公关了,剩下她和王文华呆在办公室里没事儿,先是聊天儿,说了些东北老家的事情,接着又下了一会儿围棋,一局刚刚结束,文凤的手机铃声响了。 一接,是昨天同机飞来北京的那对情侣中的男的。男的就说,自己的女朋友已经拜见那位英霸老师了。 他今天晚上想请文凤、王文华与那位英霸老师一起喝个茶,见面聊聊天,彼此认识一下,王文华倒是很想见一下这位英霸的真面目,但是他不想在这种草率的场合草率地会见。 没想到文凤却撺掇说:“去呗!见个面怕什么?”王文华少不得答应了。 英霸是个留着满下巴胡须的人,初次见面看不出他有多大岁数。王文华和文英来到茶馆里,那对情侣中男的做了介绍,称英霸为英老师,称王文华为王老板、称文凤为文经理。 英霸与王文华草草地握了一下手,就从自己的兜子里拿出两块玛瑙石,然后举着放大镜一点点看,王文华想,这一定是那刘老师送给英霸的。 英霸看了半天,然后说,“我不懂是真是假,但估计陕西省那地方的人做假也做不出这样的货。王老板,听说你是搞文化生意的,帮我看看好么?” 王文华心里就对他有些鄙夷,心里话人家陕西这位刘老师远远地拿来这件礼物送给你,你怎么当人家的面让别人帮助辨别真假呢?太不礼貌了。 但是,表面上却谦虚的说:“我对石头也不懂行。但是我知道玛瑙石这东西除了产自于东北阜新的玉石,再就是来自于喜马拉雅山地区的精品了。 “陕西省那地方之所以玛瑙石多,大概就是来自于那儿的。我估计这两块玛瑙石不会是假的。”文凤抿着茶水好奇地问,“英老师,你收藏这个有什么用?” 英老师捋着胡须,说,“现在字画和瓷器赝品已经臭遍街了,收藏这种玉石市场前景很好,起码没有造假的。” 一会儿,表演茶道的美女来了。英霸看到美丽的服务员,就来了谈兴。天南海北地谈起了女人经。什么影视界的明星,歌坛上的大姐大,统统不在他的话下。 接下来,就说那些影视界明星哪个人请他吃饭?哪个人请他喝茶?哪个人几次三番地邀请他去三里屯酒吧间?从他对她们的的细致了解,好像他对她们的隐私早就了如指掌。细微到让人嫉妒的程度。 是啊。为了让自己主演的电影进入院线,那些沦为商业道具的明星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英霸大哥,听你的口气,好像是那些人都被你潜规则过了吧?”文凤直率的提出了一个让人难堪的问题。 但是,英霸对此并不忌讳,他的眼睛盯着文凤的胸部,只是呵呵一笑,无耻的说:“是啊,每个人的特点都是不一样的。绝对是各有千秋,独具风情呢!” 从茶馆回到住处,王文华注意到文凤换下的服装有些变化,领口逐渐开大了,显露出一抹白皙。王文华好奇,就开玩笑的说,“怎么了?大姨妈走了么?想要我提供什么服务就说话。” 文凤笑了笑,说:“今天晚上的见面很成功。看出英老师对我的一点儿意思来了么?” “什么?他对你,那一点儿意思是怎么回事?”王文华追问着她。 但是,文凤没再说话。 王文华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心里惶惶的,不知怎么,酸楚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看见文凤站在一个椅子上。吃力的整理难以拉严实的窗帘。 她的上衣比较短,伸手摆弄那些挂钩的时候会露出后脊梁,很有骨感。王文华突然间才感觉到,文凤是个美人儿。 他连忙站立起来,伸手将她的衬衣拉下来,盖住她那裸露的白晰的后背。这一刻,他似乎知道,英老师对文凤的那一点儿意思是怎么回事了。 “文华,关于电影院线排片的事情,正大光明的工作程序都走完了。下一步会怎么样?要看下三路的功夫了!” “下三路?你的意思是……” “下三路的功夫,不过是金钱美女。文华,如果为了这部电影让我把自己献出去。你同意么?”文凤说完,一副慷慨给与的悲壮神色。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王文华立刻拒绝。 “那……你的电影推销的事,不想做了么?”文凤瞪大眼睛质问他。 “如果必要的话,那就找个替身。”王文华突然间想到了银萍。 “那个银萍,会收很多钱的。”文凤提醒他,“再说,她毛毛草草的。把事情办砸了怎么办?” “也许不会。”王文华心想,既然是下三路功夫,那就可以不择手段,不妨想些别的方法了。 文凤说到底,不过是个女商人,生意经念得很好的。但是,如果搞下三路的勾当,也许是银萍那样的姑娘更有办法。 167美人巧计 银萍从铜川老板的生日宴会上撤回来,就接到了王文华的电话。说是请她去北京旅游,实现她的一份夙愿。还说,他会给她提供来回的飞机票钱。 银萍的心里不由地一阵感动。在她接待过的高档次男人中,很少有人主动给她打电话联系的。这个王文华,还是第一个。这说明,他心里有她。 当然,作为从江湖闯出来的人,她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简单的道理。这王文华要她去北京,绝对不会请她旅游这么简单。他一定是有事儿要让她办。 可是那,不管办什么事,只要她能办到,那么她也是愿意去做。再说,人家先是说提供了她的旅行费用。如果另外做事,应该是还有报酬吧! 白白赚一趟北京之游,何乐而不为? 等到银萍到达北京机场,发现前来接她的不是王文华一个人,旁边还有那位女老板。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是情人?朋友?还是商场上的生意伙伴关系?管他们什么关系,只要能满足自己挣钱玩乐的要求就行。 王文华和文凤来到机场,见走出来的银萍穿戴整齐,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和身边的文凤。 那出水芙蓉般的模样,柳眉杏眼,脖颈修长,肌肤雪白,腰条美好,身材婀娜,竟有种说不出的明艳清丽,而那眸子里的波光,也如水般的清澈见底。 王文华登时觉得眼前一亮,这种低档次的风尘女子,因为这美妙的身材和诱人的容貌,竟然会一下子变成了精品时尚潮流服装的模特儿, “这小丫头天生丽质,不做舞台灯光下走秀的模特倒是可惜了!”文凤看到在西安混世界的小姐突然间变成了一位显得纯纯自然美的校花,心里竟然觉得痒痒的了。 这几天,她与王文华虽然一直在一起,但是还没有实质上的亲密接触。她总以为王文华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或者是被那对陕西情侣中的女孩儿迷住了。 现在看到这位美丽动人的北辽女孩儿,她才知道王文华的心在哪儿了? “怎么样?累不累?饿了没?咱们先去吃点饭好吗?”一见面,王文华就问寒问暖的献着殷勤。 “吃什么饭呀?我在飞机上吃过了。累死了!我想先去做个足疗!”这银萍竟然会撒起娇来。 “那好吧!咱们土城路有一家新开的足疗店,生意很兴隆呢!一会儿咱们就去那儿。”文凤随着王文华哄着她。心里却说:撒什么娇?你以为你是谁? 车子开回土城路,文凤带领王文华和银萍进了足疗店的包房,服务员就将沏好的茶水送了进来。 三个人刚刚品了几口茶,包房外敲门声响起,王文华喊了声‘请进’,三个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女服务员端着木桶走进来,王文华就让文凤、银萍分别走到屋子里摆放的按摩床边,脱了鞋子,趴了上去。 女服务员将他们的袜子剥下,放到旁边,接着将他们的双脚浸泡在装着药水的木桶里,过了十几分钟后,那双柔软的小手便开始或轻或重地按摩起来。 女服务员的指法非常熟练,搓、拍、按、挤、捏、拿,半个小时的足底按摩做下来,王文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心情也变得格外的轻松愉悦起来。 但是银萍则恰恰相反,可能是太过疲倦的原因,做完足疗后,他竟直接躺在按摩床上睡了过去,房间内很快响起了响亮的鼾声。 女服务员们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壮起胆子悄声问王文华道:“贵宾您好,全身按摩还要做吗?” 王文华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女服务员赶忙端着木桶悄悄地退了出去,王文华懒洋洋地从按摩床上坐起,换好鞋袜,走到墙边,将衣挂上银萍的衣服取下来。 他小心地为银萍披上衣服,随后看看文凤,问她:“她睡了。咱们出去等她吧……” 文凤却说:“你先走吧。一会儿,我来给她布置任务……” 王文华笑了笑,心想,这种事儿,还真是女人之间说起来比较方便。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说那些敏感的话? 想到此,他转身拉开包间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顺手把房门轻轻带上。 下楼后,王文华抱着膀子站在足疗店门口,极目远眺,过了好久,才缓缓收回目光,摇头道:“大事竟然是这么办成的?……只是……英霸啊英霸,你没有想到我这一招吧?” 第二天,银萍打电话约英霸到自己所住酒店的咖啡馆喝茶。英霸推托他上午要去集团公司开一个会议,不管银萍怎么说,英霸都找理由推脱。 银萍将见面的时间改到下午,英霸说他要送女儿去学奥林匹克数学。银萍对英霸的这种反应早有预料,更何况,她从对方的语调中多少还嗅出了一丝犹疑和慌乱,因此她并不着急。 她决心立即采用第二套备用应急方案。她说:“既然你这么忙,我们就在电话里聊聊吧,我很快就要回西安了。” 英霸正是在这种状态下放松了警惕,他说:“好呀!”声音听上去还有点调皮。 他们海阔天空地聊了一会儿,英霸就首先发问: “大美女,你这次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办?” “当然。有一件大事……求你开恩。” “什么事?说。” “电影《母亲河歌》,我需要你立刻排片。” “呵呵,是这事儿啊。那天,文苑公司女老板带人来求见,我回绝了。” “为什么要回绝?这个电影很好呢!” “大美女,你怎么关心她们的事儿了?难道其中有你的投资?” “我哪儿来的投资?可是,这个电影是我故乡的一个朋友制片的。” “你的朋友?那个王文华?” “是啊。他现在是北辽文联公司总经理。” “总经理?那,这次电影发行排片,关系到他的前程。对吧?” “是啊。” “大约需要什么时间?” “月内。最好是周内!” “月内,差不多。周内不行。我再考虑考虑。你能来我办公室吗?” 168功夫 银萍刚刚想说“可以”,突然又改口说:“我倒是想去。可不知怎么搞的,我的身体很不舒服,早上在酒店的大堂里晕倒了,差一点死过去。” 英霸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昨天晚上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的脸色很不对劲,你怎么啦?要不要我给你拿点药来?” 银萍立即就抓住这句话的漏洞,让对方最好上午就给她送一点速效救心丸和硝酸甘油来。英霸陷入了自相矛盾的犹豫中。在这段时间里,银萍在电话的另一端一直在冷笑。 过了半天,电话里终于传来了他的答复:“好吧。” 搁下电话,银萍就飞快地去浴室洗了个澡。她预感到大事将成。 她心里回荡起《金瓶梅》中王婆的声音:事情已经有了七八分了。 英霸来到酒店的大堂,银萍已经在大堂里等了她十多分钟了。她换了一身黑色连衣裙,背着一个劣质而廉价的坤包,还抹了香水。 英霸好多年没有闻到那么难闻的香水了,再次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怜惜之情。 英霸就问:“你不说要请我去咖啡厅喝茶吗?咱们去吧。” 两个人来到咖啡厅,值班经理告诉他说,咖啡厅的开水炉坏了,正在检修,请他们两个小时之后再来。 银萍就轻描淡写地对他说:“要不,去楼上我房间里坐坐?” 英霸没有吱声,跟着她上了电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英霸本来要显示一下自己的矜持和庄重。问题是,在电梯上他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刚到客房里,他就像一个低俗的嫖客那样粗鲁而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索要对方的身体,但是不戴套。并开出了500元的价格。 在英霸看来,考虑到银萍的经济状况,500元已经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数目了。 银萍一下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几乎是刚坐下去,就从沙发上跳起来了。 她像是被吓懵了,脸“刷”地一下一直红到了耳根。浑身哆嗦,嘴唇也开始颤抖起来,她像压根儿就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无耻地跟自己说话。 她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人家大远的来看望你这个朋友,你见面就要干这事,你还是把我当成包房小姐啊,你疯啦?” 她抓过那只坤包,站起来就往外走,可背带被椅子靠背挂了一下,她差一点跌倒。英霸“适时”地扶住了她,并从身后将她抱住。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并用脚后跟踢他。英霸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笑着对她说:“1000元怎样?” 银萍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将头埋在膝间。英霸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将钱加到了1500、2000。最后,英霸提出了他的最后数目:30000元。 “不能再多了,”英霸说,根据上边的规定,这已经是他如今能够自由动用的最大数目的交际费用了。 最后,他放开了她:“事情就这么简单。你如果不同意,你可以随时离开。我不再拦你。”银萍不吱声。 “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朋友?没关系,你没有必要背上额外的负担,就当我是流氓奸你好了。”英霸道。 银萍的沉默维持了二十多分钟。她用近乎耳语般的微弱声音告诉英霸:“干这事儿,戴套是铁定的规矩。可是,为了满足你的要求,我豁出去了。” 接着,她就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是,我要问你:事后,能不能尽快排片?” 英霸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贪婪地吮吸着她脖子里的气味,笑着回答说:“那不是小事儿一件么?” 于是,一对久违的嫖客与小姐,在床上开始了一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肉搏大战。 战斗结束,两个人都各自打扫战场,英霸颇为聪明地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怕我反悔吗?如果排片的事我不兑现。你岂不是丢了身子又折财?” “嘻嘻,如果你不兑现,我自有办法。”银萍不慌不忙的回答着他。 “什么,你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英霸不相信。 “你一个大男人,如果提上裤子就不认帐。我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办法?”银萍叹息了一声,接着往墙角上方指了指,“可是,别忘了,这儿是五星级酒店。房间都有监测录像……” “录像,它能证明什么?”英霸显然不是一次干这种风流事了。 “它能证明很多东西。你不希望我把咱们的风流艳照发到网络上去吧?” “艳照?网络?银萍,你的意思是……”英霸依然不明白。 “英霸,如果你及时办了我说的事。我们今天就算是卖yin漂昌行为。谁也不会把这事儿张扬出去。可是,如果你反悔、违约了,你就是qiang奸犯,我就是个受害者。” “呃!”英霸顿时吃了一惊,“怪不得在人们背后都说东北的小姐不好惹,看来,你果然厉害。” 听银萍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王文华以为大功告成了,一个劲儿地感谢银萍。 文凤却是对那个英霸一百个不放心。她拉了王文华和银萍的手,来到附近的一家影院,询问了新片《母亲河歌》上映的日期。 影院经理告诉她,是本月26日,接着,又打开电脑,让她看了上面发来的排片计划,文凤才舒了一口气。 走出影院,文凤将银萍拉到一边,问她,对于报酬,有什么想法?银萍以为自己办的事是她们公司的事儿,张口开出了五万元的价格。文凤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回到公司联络处,却见那一对陕西情侣站在门口台阶上等待他们。文凤以为他们又有什么事来麻烦她和王文华,就有点儿不耐烦。 没有想到,那男的却说今天晚上他主办了一场女朋友的民歌演唱会。邀请她和王文华前去参加。一听是这事儿,文凤少不得答应了。 情侣中的那个女的看到银萍,却是一见如故一般,主动上前说道:“这位大姐好眼熟,是不是从西安来的?晚上一起去赏个光吧!” 169银萍的梦 银萍听她这么说,不好意思的看看王文华。王文华知道她想跟着去,就说:“那就一起去吧!” 演出地点在海淀的一家文化馆,文凤和王文华乘车来到文化馆门口,看到挂了一个醒目的条幅:刘苗苗民歌演唱会。王文华这才知道那个女的叫刘苗苗。 进了演唱会现场,那男的迎接了他们,并拿出来一张节目单送给他们。王文华看到那节目单上的策划者印的是刘虎的名字,就知道这个男的叫刘虎。 这两个人都是姓刘,一个是哥,一个是妹,倒是很般配呢! 文凤、银萍王文华坐在一起,文凤和银萍把王文华夹在中间。刘虎坐在文凤身边,兴致勃勃地讲台上的民乐队是如何编制,文凤入神地听着,似乎很感兴趣。 刘苗苗是最先上台的,黑色的短裙,黑色的高筒皮靴,深情地演唱一首传统民歌。王文华第一次欣赏刘苗苗表演,显然她已经很成熟.懂得怎样运用歌声抓住观众,怎样运用眼神获得满堂彩。 王文华扭头观察刘虎,他的表情很平静,鼓掌的动作也很节制,倒是文凤、银萍,一直很热烈地鼓掌。 演出结束后,刘苗苗让刘虎请王文华一行三人在文化馆小剧场附近的一家酒吧小酌。没坐片刻,刘虎就匆匆离开了,说抓紧去小剧场结算,就不奉陪了。 王文华问刘苗苗,你演唱的很好,好像是出师了。那你什么时候回陕西呢? 刘苗苗说,不想在这儿待了,觉得北京很闷,除了唱歌就是唱歌,生活变得很枯燥。王文华说,英老师不是把你教得挺好吗? 刘苗苗心事重重地说,他的学生越来越多,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的女孩儿。英老师现在顾不上我了。文凤看着王文华和刘苗苗热恋一般的聊天,不时地看着表。 王文华就问刘苗苗,刘虎能放你走吗?他舍不得你吧?刘苗苗笑笑,说,刘虎来到北京,一直没有找到事情做。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文凤经理的公司帮助做事。 不然,他自己的生计都是问题。他怎么管得了我的事儿?王文华一听这话,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立刻向文凤求证。 文凤却承认确有其事。还说刘虎做事很不错呢!最近他策划的一个音乐发烧友与歌星的见面会,害得我们公司多花了不少咖啡钱。 刘苗苗看看王文华,忽然说,刘虎就是有这本事,最讨女人缘了。 离开酒吧时,夜深了,风凉凉快快的,扑在脸上像是有人在吹气。刘苗苗似乎漫不经心地对文凤说,“大姐,我要是回陕西,刘虎就靠你们公司照顾他了。” “别别别……”听了刘苗苗的话,文凤连连劝解,“你不要离开他。他在我们公司干得很好,凭着他的能力,在北京养活你不成问题。你们爱得那么深。谁都不可以离开谁的。” 两个人正说着,银萍突然间从旁边过来,扳了文凤的肩膀说:“大姐,那五万元的报酬我不想要了。” “怎么了?”听了银萍的话,文凤立刻大吃一惊,这个人,怎么回事?难道说,她要为自己的公司或者是王文华无私奉献一次?不会吧! “我要王老板为我举办一次演唱会。就像今天晚上她这样的演唱会。”说着,银萍指了指刘苗苗,又说:“不过,我不是在这儿,我要王老板带我回北辽举办。” “文华……这……行吗?”面对银萍突如其来的要求,文凤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问题!”王文华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应允了。五万元,在北辽策划一场演唱会不是问题。 自己是文联主席,这件事办不到还叫什么文联主席?再说,银萍对于《母亲河歌》的发行排片,立下了汗马功劳呢。 “太好了!”听了王文华的话,银萍高兴得叫起来,顾不得文凤和刘苗苗两位女士在跟前,一下子就将王文华抱住了。窘迫得她们不得赶紧转过了身子。 推销电影的事儿大功告成了。王文华觉得不虚此行。回到住处,他就觉得自己和文凤之间,还缺乏一次情意缠绵的交流。 不说是正常的男女思慕之情,就算是庆祝院线排片,他们也应该好好的激情一次。 “文华,你看看……我们的大事完成了,刘苗苗的演唱会也这么成功。既然一个个都这么高兴,咱们找个地方,高兴一下好不好?” “好的。”王文华正有此意,没想到让文凤说出来了。 四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找到一家练歌房,叫了几捆啤酒,边喝边唱,银萍在学校时是有名的金嗓子,她的女声柔美动听,除此之外还能反串。 她反串的男声嗓音洪亮纯正,最拿手的是军旅歌曲,唱出来雄壮豪迈,很有军营男子汉的味道。文凤和刘苗苗也都唱了几曲,随后文凤又拉着王文华唱了几首情歌对唱。 情歌对唱结束了,银萍又让王文华独唱,但是银萍怎么劝他都不唱,连说自己的嗓子唱歌能把狼吓跑了。 文凤见状大骂王文华扫兴,就硬生生地逼着他唱了一首《青花瓷》,王文华推脱不过,硬着头皮上场,果然唱得走音跑调,把其他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刘苗苗差点笑岔了气,就说梁大哥啊,你实在是太谦虚了,狼听了你唱的歌早就笑趴下了,哪还有力气逃走? 王文华微微一笑,就喝起酒来。 四个人玩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以银萍、刘苗苗的一曲陕西民歌《疙瘩梁》结束。 大家在歌厅门口分手,王文华和文凤银萍打了一辆出租车,在车里文凤就说:“文华,一会回去先到我屋,有事商量。” 文凤泡好茶,安静地坐在沙发对面,王文华拿出一本中影集团公司的院线电影收入核算细则,看了半天,才说:“他们的费用怎么这么大呢?” “这叫什么?这就叫平台费,或者叫做是门槛儿费。人家垄断了这块码头,你要来闯,就得拿出买路钱来!” “可是那,这也太贵了!发行商提取30%,放映商提取30%;这点儿票房收入,一下子让它们拿走了一大半!这让我们出品人还活不活?” 170更大的一部分 “就这,人们还削尖了脑袋瓜子使劲地往里钻呢!”文凤敲打着茶几提醒王文华,“如果不进入到他们这个平台上,出品人赔得更惨! “你看那些大公司、大制作的片子,哪个不是在这平台上捞到钱的?” 接着,文凤点到了国内几个著名导演的名字,几部烧钱上亿的宏篇巨制,无一不是在这个发行平台上获得投资回报的。 王文华点点头,他承认文凤说的有理。但是,大道理解决不了自己的具体问题。如果发行到院线影院这么巨大的平台上还不能收回投资,偿还银行的借款。 那么,他们文联公司岂不是白玩儿了么?市场经济,应该是讲究合理回报的呀! 他们公司从电影剧本的选择、初期策划的论证,拍摄过程的操作,都是如履薄冰,慎之又慎的,如此的惨淡经营还要承担赔本的风险,文化市场的公理何在?! “其实,作为影视作品,票房收入、电视台的播出稿酬,仅仅是收入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更多的收入来自于广告。”文凤提示他。 “广告费,都让电视台拿走了啊。”王文华双手一摊。心里话,谁不知道有广告收入?但是,那些钱,咱们拿不到手里呀! “电视台播出的广告收入,仅仅是广告收入的一部分……”文凤和尚念经一般,反复的说着这个“一部分”,那个“一部分”。 “除了这些个‘一部分’,哪儿还有更大的‘一部分’?”王文华几乎用了质问的口气。 “最近,赵本山的《乡村爱情》系列剧播出,你知道网友们吐槽最大的事情是什么吗?”文凤不紧不慢的提醒他。 “你是说……植入广告?”王文华想起来了,当时,《母亲河歌》进入到拍摄过程,不少商家免费送来自己的产品。 让他们的演员在剧中使用,因为给的钱太少,山路都拒绝了。现在看来,这好象也是一条收入渠道呢! 想到此,王文华懊恼地叹息了一声:“当时,人家免费让我们免费使用,我们还怕有植入广告之嫌,没敢接受呢!” “没什么。那点儿消费品植入广告值不了几个钱。关键时,你们电影上的这一条母亲河,这一个漂流的旅游项目,你们的电影从始至终一直都在为它做广告。 这就不是植入广告这么简单了。依行内规则,这家公司应该承担这部电影的所有费用才对。”文凤看来早就思考了这个问题,并得出确凿不移的结论了,说起这事儿来胸有成竹。 “这事儿,我们倒是想到了。在海选演员的时候,我曾经找过这个投资公司负责宣传的负责人,希望他们能赞助一些钱。但是被他们的董事长拒绝了。” “请求赞助等于乞求要钱。那哪儿成?再说,你们就算是拉赞助,时机也不对呀!”文凤毫不客气的批评了他。 “怎么,这事儿还有时机问题?”王文华真不知道其中还有什么奥妙? 但是,一想到美术家协会的经营活动就是靠了文凤公司运作成功的事实,心里不得不佩服文凤下属的员工们的超强能力。看来,她说的好象有道理。 “即使是拉赞助,得让人家看到预想的回报才行。得激起人家赞助的兴趣才行。你的电影还没开拍,还没有表现出特定的宣传效果,人家哪个敢把钱赞助给你?” “这么说,我们拉赞助的时间早了些……”王文华开始反省了,除了时间早了些,还有, 他们在拍摄的过程中也没有主动邀请投资公司的张先生到现场观摩,所以,人家就不知道这部电影会拍成什么样子?这样,人家怎么会主动掏钱给你? 王文华将心中所想的对文凤通通说了出来。 “如果说那时候向他们拉赞助时间尚早,那么,现在,你们的电影央视播出了,院线影院公映了。广告宣传的效应已经出去了。 “这时候,向他们讨要广告费用,就是正逢其时了。”文凤说到这了,眼睛顿时放射出了灿烂的光芒。 “当初,我们和人家并没有签订这方面的契约啊。就这么主动的去要,人家拒绝了怎么办?”王文华觉得这么做很难为情。 “哈哈,文华,你这么瞻前顾后的,怎么能挣到钱?在文化圈子里,要想挣钱,必要时就得使用点丐帮的手段!亏你还是个文联主席,乞丐帮主呢!” “这事儿,总得有理有据才好吧!”王文华说着自己的道理。 “观众进影院看电影,都要掏钱买票呢!他们公司凭什么靠着这部电影白白受益?” 文凤大声地告诉他,“再说,影视作品中的植入广告收费是业内的惯例。上级业务部门有文件规定的。” “什么,业内的惯例?文件规定?”王文华一下子懵了。 “你过来!”文凤见他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熟练的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大声地命令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具体的规定:关于影视作品中植入广告的概念、认定,收费标准、收取时间,甚至于财务走帐时具体的会计科目……都规定的清清楚楚。 内容太多,王文华一下子也记不住。但是,他注意了其中有一条,产品的实体广告出现在影视画面上,是按照占据画面的空间大小,出现时间的长度收取费用的。 而自己的电影,其中大多数内容都是与母亲河的漂流紧紧相连的。要是按照这种收费标准,收取他们几百万元不成问题。呵呵,闹了半天,电影收入的大头在这儿呢! “文华,我粗略地概算了一下,要是按照严格的收费标准,他们至少应该付给你们八百万元。这一下,除了抵销你500万元的银行贷款,还有300万元的利润呢!” “啊哈!太好了!文凤好妹妹,谢谢你!”王文华底治不住心里的激动,猛然间上前一抱,没有想到,此时的文凤热得松开了上衣,王文华的一双大手使劲地抓住了她丰满胸部的那两坨肉球。 171远方的召唤 “混蛋!往哪疙瘩儿抓?你要耍流氓啊!”激动中的文凤说出了一句地地道道的东北话。 “我想吃你的喳儿!”王文华玉火升腾起来,只能用东北的方言来表达他燃烧的愿望了。 “给你……”文凤大大方方用手捏住那儿,主动的将那个粉红的草莓尖送到他的贪婪的馋涎欲滴的嘴边。 王文华如意的喜悦加上激动,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急促的解开……想尽快的与她来一个亲密无间的接触…… 可惜,就在这幸福即将到来的时刻,王文华的手机铃声哗啦啦响了起来。 “妈的,谁呀?真扫兴!”火烧火燎的王文华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但是,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出了“王岚儿”三个字,还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手机打开了。 “哥!”王岚儿未曾开口,先亲切的喊叫了一声。 “你好,岚儿!”王文华慌乱的扣上了裤子纽扣儿,随后拿着手机朝门口方向走去。 刚刚燃烧起来的玉火,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消失的无踪无影了。文凤听到王文华接电话时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觉得来电话的这个女人, 在王文华心中的份量绝不亚于他的妻子。既然是这样,她还有必要在这儿与他继续温柔之乡吗? “哥!听说你出去推销电影了,效果怎么样?如果推销出去,能抵扣你500万的银行贷款吗?” “推销得还可以,但是,院线放映电影的成本太高了。即使是有好的票房,恐怕也难以抵扣那500万的银行贷款。” “既然是这样,你何必还要在外边奔波?回来吧!咱们冲张先生的投资公司要钱!”王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冲张先生要钱?当初你找他拉赞助费,他不是拒绝了么?”王文华故意说出自己的疑惑来。看看王岚儿怎么回答? “没事儿,现在情况与那时候不同了。哥,你知道么?自从电影公映以来,凤凰河漂流红火起来了!每天的游客让我们迎接不暇,县城的旅店、饭店几乎已经爆满。 连省委、省政府的人来了都找不到住处呢!” “真的?!”王文华听到这儿,激动不已。他多么希望王岚儿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啊!可是那,既然是火爆到这样的程度,刘兰蔻和山路为什么不向自己通报呢? 又一想,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他们怕影响自己的推销工作,不想打扰自己。再说,他们的思想观念,基本上与自己差不多。 他们认为影片的收入主要是靠播出的稿酬,靠影院的票房收入。既然是这样想,他们怎么会把凤凰河漂流项目的红火与影片挂起钩来呢! “哥!回来吧!为了防止张先生耍赖,公司拨给我今年的宣传费我一分钱都没有花。三百万元,我都给你留下了。只要你想出合理的办法,就能把它拿走!” “好的好的。谢谢你岚儿,我正为这事儿犯愁呢!这一下,风吹云散了!” “哥!回来吧!我都要想死你了!你多长时间没和我联系了啊?!”王岚儿不知道王文华身在何处?身边有人没人,如饥似渴地诉起了相思之苦。 王文华眼见得刚刚仰在沙发上的文凤穿好了衣裙,心里话,岚儿啊,快结束吧!这儿还有一位瞪大眼睛的姑奶奶呢! 可是那,王岚儿没有草草结束电话的意思,直到王文华答应她明天就买票回家。她才道了晚安,放下了电话。 “文凤,好消息!咱们的电影让凤凰山的漂流项目红火起来了!”尽管王文华知道此时此刻的文凤心里很不高兴,但是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向她说了电影放映之后带来的广告效应。 哪里知道,文凤听了他说的情况,似乎没有那么兴奋。只是淡淡的说道:“文华,你真幸运,有这么一位冰雪聪明的好妹妹。甘愿做你的卧底。 “不过,你要告诉她,她留下了一笔钱是一回事,我们能不能合理合法的拿到手里,是另一回事儿。或者说,她的那点心机,只是为我们拿到那笔钱创造了一点儿有利条件而已。” 说完,文凤冷淡了一张脸,朝王文华挥挥手:“文华,今天太晚了。休息吧!晚安!” “可是……文凤……”一脸内疚的王文华再次拥上去,想要重新抱住她。 “不行!”文凤竟然会拒绝了他。 “为什么?!”王文华疑惑地问她,难道说,就是王岚儿这个电话,让她吃醋了! “因为,现在……还未到我们狂欢的时候。”文凤只是轻轻的给了他一吻,随后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王文华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一场春梦让王岚儿搅了,心里总有一种欲罢不能的失落感。 但是,王岚儿送来的确实是好消息。而且,她还将300万元的宣传费用留给了自己。看来,王岚儿好象早就是预料到了今天的事情一样。 他冲了澡,躺在床上,不想这么早早就睡觉。于是,将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打开,对准银萍的那个号码按了下去。 “王老板,有什么事儿?”银萍立刻接了电话,旁边有人说话,好像是刘苗苗。 “银萍,麻烦你问问英霸,我们这部电影,票房收入估计会达到多少钱?”王文华要算算帐,所以就想知道这次努力的结果如何?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现在就问他。”银萍没有把这当回事儿,立刻答应了。这就是王文华欣赏她的地方,率性而为,没有一般女孩子那么多顾虑。 不一会儿,银萍回了电话,说:“英霸说,这种小成本制作电影,最好的票房大致在八百万元左右。就是行情看涨,也不会超过一千万元。王老板,八百万元,你发财了啊!” “发什么财?这八百万,要让人家拿走60%,我只能得40%。”王文华意思是你不懂这里面的事,不要到处乱说 172恶梦的警示 “那也不错啊!40%,四八三百二十万元,还不是发财了?” “可是那,拍这部电影,我光是银行贷款就500万元。你说我还能发财吗?” “哦,贷款500万元!王老板,你真有魄力!看来,你好象是做大买卖的呀!”银萍不知就里,说话仍然是一惊一诈的。典型的没见过大世面。 “王老板,你是和文凤大姐睡一个屋子吗?”银萍说着说着话就不着调了。她以为王文华和文凤是天生的情人关系,睡一张床天经地义呢! “别瞎说,我们只是生意场上的朋友,怎么能胡来?”王文华斥责了她。 “既然是这样,我过去陪你好吗?”银萍看来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了。 “别瞎扯,快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准备回家呢!”王文华告诉她。 “明天就回北辽?太好了!”出来混了很久,看来这银萍好象是想家了。 放下银萍的电话,王文华简单的算了一笔帐,就算是票房收入达到八百万,那么,自己只能拿到三百二十万,加上央视那七十万,只有三百九十万,还是不能还上银行的贷款。 北辽市的票房至今还没有统计出来,如果说全国票房只能达到八百万,那么,省内的票房也不会太高,看来,如果还上银行贷款后还要想盈余,必须冲张先生的投资公司下手了。 这么盘算了半天,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之后,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票房的统计出来。总收入超过了一千万元,张先生三百万元的植入广告费也付了。 文联公司的员工们一个个大喜过望,正指望获得一笔资金,突然间,公安局和文化局的文化稽查人员来到了文联办公楼。 说是电影《母亲河歌》涉黄了,要求王文华跟着他们走一趟。刘兰蔻和山路大吃一惊,连忙向市委宣传部报信。马部长说这是部门执法的事儿,地方党委不便于解决。 接着,王文华让许小丽联系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但是,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都表示无能为力。王文华绝望了,顿时瘫痪在地上。 醒来之后,王文华发觉有泪水从脸上流下,心里依然是惶惶然。梦境固然荒唐,但也是给了他一种现实的警示。 自从自己提出让市委、市政府帮助解决贷款问题而市委周书记态度淡漠之后,自己心里对市委领导产生了一种致命的失望感。 自此,只是绞尽脑汁地在推销、发行电影上下工夫,而对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那儿冷淡了许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份了? 想一想这部电影原本就是为了市委周书记的第一号工程而拍摄的。现在,自己已经把事情干成了。 不想方设法从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那儿得到一点儿奖赏,起码是得到一点儿支持,而是采取了这么一种疏离的态度,这不是犯傻吗? 如果仅仅是归还贷款遇到点儿麻烦,还算是小事一桩。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梦中那样的倒霉事儿,自己的背后没有了政治靠山,那不是等待人家任意宰割吗?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自己这部电影是送给市委周书记的一份宣传政绩的大礼。就为这,他必须紧紧的抓住市委周书记、市委于副书记这两个人,就算是他们冷淡了自己,自己也要紧追不舍。 因为,自己现在干的是大事。事大,风险就大,没有强硬的政治厚台老板,遇到风险他就无所适从。 想到这儿,他不敢怠慢,立刻打了市委于副书记的家里电话。他知道于书记每天这时候在家里。 市委于副书记早就知道他出来推销电影的事情了。听到他的电话就问:“文华,电影推销的怎么样?” 他就把与文凤公司合作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全国的院线影院排片问题解决了,但是,收益多少?还要看统计结果。 总之,下一步会怎么样?不太乐观。他想回去,在电影的植入广告费用上做点儿文章。 市委于副书记听了他的汇报,对他的工作表示满意,接着又说,关于电影宣传了凤凰河漂流项目的事儿,他已经与张先生打了电话。 让张先生的公司赞助一些经费,张先生答应从广告宣传费中解决。他也赞成王文华快点回来,在凤凰山张先生的公司做做文章。 接着,于书记还告诉他,市委周书记对这事儿很关心。虽然他没能帮助解决500银行贷款的问题,但是对于这部电影的宣传效果还是很重视的。 他要王文华抽时间向市委周书记汇报一下情况。因为市委周书记这些天三番五次地问过他,可见市委周书记对这事儿是十分关注的。 要是在过去,王文华会毫不怀疑于书记的说法。但是,自从市委周书记对归还银行贷款表现了那么冷漠的态度。他就有些怀疑于书记的说法大概有维护一把手的意思。 虽然说自己干这事不能离开市委周书记这座靠山,但是他还是不相信他会真的三番五次的问这事儿。如果真的这样,当初他就不会对他们的报告采取那种态度了。 也许是应该向市委周书记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进展情况。但是王文华觉得这位市委周书记毕竟不像市委于副书记与这自己这么交心。 要汇报,还是等到回北辽之后,联系了他的秘书,再按照程序晋见汇报吧!现在就这么在电话里草草地汇报,效果也许是适得其反。 王文华正捉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听见有人咚咚敲门。他一看时间,快要七点了,应该是吃早饭时间了。 就赶紧披上衣服打开门,就见走廊里齐刷刷站立了文凤、银萍、刘苗苗三个一个赛一个漂亮的女人。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实际上,三个女人即使是不演戏,也像是一幅美丽的画,让人看上去是那样的养眼、心情舒畅。 173销售部三女将 “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你准备睡到中午吗?”文凤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就大声际批评他。 “对不起,昨天晚上做梦太多,醒的晚了。”王文华立刻让她们进屋子坐下。 “王总!”刚刚坐下,文凤就郑重其事的喊叫了他的职务,接着又搞笑似的告诉他,“我作为你们文联公司销售部的外包经理,现在带领两位员工正式向你报到。” “什么,她们俩……成了你的员工了?”王文华心想,文凤你开什么玩笑? “真的,王总,我考虑到下一步工作需要,就聘请了她们二位临时做我的助手,或者是部下。” “你们公司的员工呢?”王文华突然间想起文苑公司员工的素质是个顶个厉害的。 “他们都在西安忙自己的业务。北京联络处的人又不能动。我只能暂时聘用这两个小妹妹协助我了。王总,你看她们……还行吧?”文凤这才想起征求王文华的意见。 “既然你看好了,那当然可以了!”王文华笑呵呵地说道,心里话,我把这两个女孩儿带到北辽去,正没有适当的借口呢。 这下好,成了你的员工了。这一下,她们可以在北辽做任何事情了。 “王总,昨天晚上你说,今天要回北辽,请问,我们怎么回去?坐飞机还是火车?”文凤请示。 “北京到北辽距离不远,坐飞机干什么?坐火车软卧多好!夕发朝至,睡一宿觉,第二天早晨就到了。”银萍不懂规矩,没等文凤问她自己先说话了。 “那就坐火车吧!”王文华觉得坐飞机太麻烦了!再说,飞机只能飞沈阳,不能飞到北辽。到了沈阳,还得让家里派车到机场接,不如火车,一夜直接到达北辽。 “银萍,你去联系火车票!”文凤立刻就分派任务了。 “我和她一起去吧!”刘苗苗想陪银萍一起去。 “不。你留下,给王总整理行李。”文凤却将刘苗苗留下来。 实际上,王文华没有多少东西好整理的。除了换洗的几件衣服,再就是笔记本电脑,还有几本书,几份文件。但是,既然经理有了吩咐,刘苗苗少不得要留下来认真的为王文华整理起来。 看着这位眼睛清澈的俊美女孩儿在自己的面前做事,王文华就想起了他们在西安飞机场上的邂鞲,她的男朋友刘虎。 现在,这么个纯洁的女孩子,转眼之间却在自己面前服务了。人间的事儿,真是说不清楚怎么了? 看着刘苗苗勤快地为自己收拾行李,王文华禁不住纳闷地问,你跟着我们去北辽,刘虎呢?他同意吗? 刘苗苗不悦地说,他现在不太在乎我了。每一次我去找他,总说在忙。我去了几次,看他也真在忙。 王文华看她们之间好像是有了什么隔阂,就沏茶请她喝。她喝得很快,一会儿一杯就下去了。王文华跟她说,喝茶不能这么喝,要一点点地抿。 刘苗苗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心里烦。王文华就问她向英霸老师学音乐的事儿。 一听问这事儿,刘苗苗的心情更沉重了。她说,英霸对她大不如从前了,尤其是新收了一个漂亮的女学生后。这个女学生已经住进英老师家,很快就跟英老师住在一个屋子里了。 学院里的宿舍也没了,说现在很紧张,要先保障学院的在校学生。王文华就说,你住哪呢?北京租房很贵的。刘苗苗眼圈红了,说,没有了立锥之地,所以更得早点儿离开北京。 听了刘苗苗的话,王文华如意才觉得她和刘虎之间不是一般的有隔阂。她是扔下了华清池导游的饭碗跟着刘虎来北京学习音乐的。 但是,遇人不淑。英霸那样的花花肠子见到刘苗苗这么纯洁的女孩儿,难免会想入非非,所以,刘苗苗感到了面临着的某种危险,或者是感到了前途的渺茫。 文凤让刘虎到自己的公司帮助工作,又趁机把她聘为自己的员工,说不定有什么更深的意图呢? 虽然王文华觉得文凤趁机拆散了刘虎和刘苗苗这一对恋人有点儿不地道,但是文凤做事是很讲究的。因为火车是晚上发车,文凤就把晚饭订在了附近的一家清真馆。 还特意告诉老板要吃手抓羊肉。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把刘虎也请来了,好像是为这一对情侣举行告别仪式似的。 晚上,王文华和文凤她们走进那家清真馆,坐在靠窗口的位子上,意外地看见刘虎早就到了。 但是他看到刘苗苗,似乎是没有多少惜别之意,反倒是一门心思为刘苗苗放弃学习的机会感到遗憾和可惜,接着,就口若悬河的说西方的音乐体系如何如何开放人性。 王文华不同意他对中国音乐的妄自菲薄,就说起中国古老的《诗经》,说起了名曲《广陵散》、《平沙落雁》、《夕阳箫鼓》、《胡笳十八拍》。 刘虎见王文华说这些人,他就说到了肖邦,王文华干脆就提到了刘涓子。刘虎惊讶地问王文华,你是个官员,怎么也知道春秋时代的刘涓子呢? 王文华说,刘涓子所作的《阳春》和《白雪》是两部著名的器乐曲。《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文凤听到这儿,得意地笑了笑,说,“王总说的好啊,刘虎、刘苗苗不都是刘涓子的后代吗?尤其刘苗苗,她的民歌唱得不能再好了。 “那天晚上演唱会,有人称赞她声音很纯,京城几乎没人能唱出她这样的声音,原始,一点雕饰都没有,将来会是很火的歌手。” “所以,我才带她来北京向英老师学一点美声,然后用美声养殖她的民歌。因为她的民歌唱法太古老了,唱多了容易坏嗓子。” 刘虎又说起了学习的重要性,“她这种嗓子,不能让她多唱,不能谁让她唱就唱。”刘苗苗辩解,“我唱几个小时都没事,越唱越舒服。” 刘虎瞪了她一眼,“我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那不是唱,是喊,懂吗?凡是喊的都没有好结果,迟早要破的。” 174车厢里的歌儿 说完,刘虎指了指王文华,说:“你看人家王总,说话很少,肚子里都是玩意儿。”王文华有些意外,不知道刘虎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文凤善于打圆场,看到两个人都有些不愉快,就让他们两个人相互敬酒。敬酒之后,两个人的脸色好了一些。 滴滴……外面突然间响了汽车喇叭声。这时的文凤看看腕子上的表,就提醒王文华:“车来了。” “那就是到时间了,走吧!”王文华他们都是携带行李箱来的,既然时间到了,就不能耽误下去了。 几个人上了文苑公司驻北京联络处的面包车,刘虎也拎了刘苗苗的行李箱,跟着上了面包车。 软卧车厢实际上是一个相对密封的空间。门一关上,与家庭的卧室差不多。进了预定的软卧间,文凤让刘苗苗、银萍睡上铺,自己和王文华睡下铺。 接着,她就指挥银萍放置行李箱。此时此刻,刘苗苗就与刘虎去了车厢联接处,拥抱告别。 “他摸她的奶了!”放置好行李的银萍出去,在车厢走廊一眼就瞅见了刘虎刘苗苗的亲密动作,回来向王文华和文凤汇报。 “嘴欠!”文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银萍脸色一红,老老实实爬到上铺去了。 火车开动,刘苗苗才回来。看来,两个人好象是难舍难分,一直拥抱到列车员催促刘虎下车。 火车软卧的条件虽然好,但毕竟不是高铁,不是动车,行驶起来咣荡咣荡,让人觉出些寂寞和无聊。 文凤出去了一趟,回来看到银萍和刘苗苗玩手机,王文华一个人盯着上铺看,气氛有些沉闷,就说:你们干什么呢?一个个闷葫芦似的。喝杯啤酒怎么样? “喝啤酒多了,要上厕所的。”银萍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就在上面说道:“干脆,咱们欢迎刘苗苗唱花儿吧!” “那好哇!刘苗苗,给我们唱几首吧!”文凤鼓励刘苗苗。 “车上唱……不得劲儿。”刘苗苗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拿捏上了。 “是不是听了刘虎的话不敢唱了?”文凤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接着就说:“小声唱,没事儿,嗓子不会唱坏的。” 刘苗苗没有反对,但是也没唱出来。 “王总,你想不想听?”文凤就开始动员王文华说话。 “想啊!刘苗苗,你说小声地给我们唱几首吧!”王文华动员说:“虽然我们不是你的情人相好,但都是你的同事,今天晚上的车厢演唱会就算是见面礼吧!” 听王文华这么一说,歌声就从上铺飘了下来:“‘花儿’本是心上的话,不唱时由不得个家;钢刀拿来头割下,不死时就这个唱法。” 虽然是短短几句歌词,但刘苗苗毕竟是开口了。为了表示鼓励,王文华带头鼓掌了。 “贵德的黄河往南淌,虎头的崖,又落了一对儿凤凰;朝你的方向上哭一场,有心肠来,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掌声之后,刘苗苗又来了一首。 “好好好!”银萍听到这儿,一边鼓掌,一边说道:“刘苗苗,你唱的很好,可是这歌词太平淡了。有没有刺激一点儿的?有血有肉的那种?” 刘小静听了银萍的话,就慢慢地深情地唱道,“给哥哥买下个白冰糖糖,毛巾里裹上,巴掌里捏上,袖筒里筒上,怀怀里揣上,挨肉肉捂上, 立立儿等着你走回来的路上,我从日出望到月落,就是不见你哥哥的影像。” “这个怎么样?带肉肉的……”唱罢,刘苗苗问银萍。 “还是太平淡。就没有男想女、女想男那样的歌么?”银萍有点儿着急了。 “嗯,那我唱上首《五更月》吧!”刘苗苗的情绪好像是被撩拨起来了,清了清嗓子,唱道: 一(呀)更(儿)里月儿挂树梢, 尕妹妹揭起个窗帘儿看(呀哈), 小鸟儿围窝着唧唧唧唧叫呀 月亮(呀)树梢里偷偷地笑呀。 月亮(呀)树梢里偷偷地笑呀。 二(呀)更(儿)里月儿照花台, 阿哥他说好的今晚上到(呀哈), 月亮(呀)盖着个白云睡呀, 阿哥他为什么还不来呀。 阿哥他为什么还不来呀。 三(呀)更(儿)里月儿照西坡, 树上的小鸟儿睡着了(呀哈) 远远的望来是细细的听呀, 听不见阿哥的脚步响呀。 听不见阿哥的脚步响呀。 四(呀)更(儿)里月儿照花床, 月亮呀悄悄地爬到了炕沿上(呀), 鸡叫了三遍(着)天快亮呀, 等阿哥等给了一场空呀, 五(呀)更(儿)里月儿西山落, 启明星爬到了东山坡(呀哈), 小鸟儿起床(着)离了窝呀, 尕妹妹的心思(哈)给谁说呀。 尕妹妹的心思(哈)给谁说呀 尕妹妹的心思(哈)给呀谁说 “就这呀!”银萍听到最后,大失所望了,“女的等男的,等得心焦。男的却没有来。没意思……我以为两个人五更里相会,能干那事儿呢。再来一个两个人见面亲密的那种……” “好吧!你听着……”刘苗苗想了想,唱道: 锅头上卧哈者尕猫娃 尾巴哈搭着个锅盖上 炕里头睡哈者闹们俩 胳膊俩胳膊哈紧挨上 “没有了?”银萍好像是没听够呢。 “没有了。”刘苗苗说。 “太短了。”银萍感叹了一声,“有没有男女一起干事儿的那种……”说到这儿,银萍觉得这话太露骨了,不由地往下面瞅了瞅。 因为她的上铺与王文华是斜对角。她一眼就瞅见王文华也在看她,就不好意思的红脸笑了笑,随后又往文凤的下铺看。文凤眯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看了?还是眯缝眼睛偷听? 银萍知道文凤不会干涉她说什么话了,就放开胆子问刘苗苗:“那样的歌儿,一定有吧?” “没有。真没有。陕西民歌,都是少男少女谈情说爱的多,至于男女幹事儿的下流歌,《秧歌调》里倒是不少。” “你会唱吗?”银萍迫不急待地要听这种歌了。 “我没有唱过这样的歌,只是听我们村里的朶大妈唱过一次……” 175歌声催出的激情 “那你还记得吗?唱来听听……不然,太无聊了。”银萍央求刘苗苗了。 “可是,那词儿,太下流了……”刘苗苗想了想那歌词的内容,也有所忌惮了。 “下流才刺激呢!是夫妻第一夜的事吧?” “不是。是一个大姑娘让日本兵强奸的事。”刘苗苗小声地告诉她。 “那就唱唱,小点儿声,就咱们二人听……”银萍又瞧了瞧下面的铺位,见王文华和文凤都眯上了眼睛,说下了铺,啪一声将包厢里的灯光熄了。 “这下……行了吧?”银萍爬到铺上,催促刘苗苗:“没有别人听了,你放心大胆地唱吧!” “嗯,我唱了,听着: 叫大娘,你坐下,咱和大娘拉上两句知心话呀(我是一个大娘唉呀) (白:唉~灰女子你和大娘有甚知心话要说?) 一出大门口,两眼儿么了西, 朝南上来个一个日本兵(我是一个大娘唉呀) (白:嗤怎么一个日本兵你还异奇他了) 日本兵,不说理, 搬住奴家就吃了一个嘴(我是一个大娘唉呀) (快叫吃个吧,不吃还饿死呀?) 吃了一个嘴,还是不依, 一把把拉在高粱地(呀我是一个大娘唉呀) …… “好好好……这个好。唱得男人能起性,女人能流水……”银萍听了,还咂嘴弄舌的品味着。刘苗苗就说:“困了,睡吧!” 刘苗苗说了“睡吧”,便闭了眼睛,不一会儿,轻轻的鼾声响了起来,毕竟是年轻人,觉来得快。又过了一会儿,银萍的睡去的鼾声也响了。 王文华是个心事重的人,到一个新环境,轻易是不能入睡的。刚才让刘苗苗的黄色民歌撩拨了一阵子,下面兴奋的一柱擎天,不解决掉恐怕是难以入眠了。 但是,没等到他动手,对面铺上有了动静,文凤竟然会翻身下床,看来好象是内急了。 门开了,车厢走廊里的灯光照射进来。王文华听到了文凤打开车厢入口处厕所的声音。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文凤却没有回到包厢里。这人怎么了?撒一泡尿竟然要这么长时间? 慢慢地,王文华昏沉沉睡着了。他甚至听到了门被外面的人轻轻推上的声音。不知道是文凤回来了,还是被巡逻的乘警发现了不安全苗头,替他们将门关上了? 门再次被推开,应该是文凤回来了。回来的不是她一个人,好像还有女列车员,或许是她进不来包厢,只好求车厢列车员来帮助自己了。 迷迷糊糊的……王文华觉得一个肉呼呼的东西靠近了自己的卧榻。接着,一支手伸了进来,这支手触摸了他下面的那儿。那儿刚刚收缩了下去,被那支手一摆弄,再次兴奋的矗立了起来。 一个滚烫滚烫的身子压住了他。他刚要呼叫,突然间想到了她讲的一件事儿,在武汉开往西安的硬卧车厢里,她对面卧铺的男人做作梦游者来到她卧铺前要行荒唐之事,结果她借机把他内裤里银行卡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王文华本想保持沉默。然而,她的那儿一旦套住了他那儿,就情不自禁地“啊呀”了一声。 尽管这一声压得很低,低得几乎不能听见,但王文华还是被她吓着了。 王文华立刻捂了她的嘴:小声地警告她:“不能出声,上面还有个未婚姑娘呢!” “嘻嘻,未婚……也被男人开发过了。”文凤知道他说的是刘苗苗。 “开发过了?你怎么知道?”王文华小声地与她交流起来。 “刘虎那么肆无忌惮的摸她那儿,他们就不能作艾吗?即使是刘虎保持她的洁身自好,英霸王那个老色鬼能放过她么?”文凤合理的做着自己的解释。 “另外,你听她那黄歌儿唱得那么娴熟,就可以推测她是过来人了。妈的,不然,老娘这儿还不会难受呢!” “这么说,你是让她的歌撩拨起来的?”王文华笑着问她。 “也不是。我主要是想和你温存一下。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武汉到西安的卧铺的故事吗?” “当然记得。要不是想起那时候的事儿,也许我这儿不会兴奋呢。”王文华听她这么说,索性就坡下驴了,他知道这种女人容易开恶作剧玩笑的。 “嘻嘻,看来,你让我好象是感觉略同呢。”文凤伏在他身上动作着,随后用手点了一下他的小腹下部位置,笑着问他:“你这儿,今天怎么没有放银行卡呢?” “身上没有钱,带银行卡干什么?”王文华坏坏的一笑,“不过,你不要失望,你拿不到银行卡,却可以得到许多许多的牛奶的。” 176路过家门 说着这儿,王文华小腹部一热,体内积攒许久的一股精华顿时放射出来。 “妈的,一蹿一蹿的……像是撒尿似的。”文凤骂了一句,“怎么这么多,是不是一直为我储存着?就等着糟蹋老娘呢!” “这说明我用情专一。怎么是糟蹋呢?”王文华剧烈的动作一结束,浑身上下瘫痪了一般,随后的文凤,也软软地瘫痪在了他的身上。 事后,两个人都象征性的相互抚慰了几个动作,文凤便翻身下床,去自己的铺位了。透过门的小窗户映进来的灯光,王文华看到她的身上一丝布都没有。 猛然间,王文华想起她去厕所半天没有回来,好像是在厕所的时候就全部解除了身上的衣物。如果是那样,她是怎样找列车员打开包厢门的呢? 等到王文华睁开眼睛,文凤已经唤醒了上铺的刘苗苗和银萍,三个女人洗漱回来,开始化妆穿戴了。 王文华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快速地穿好衣裤,然后来到盥洗室剃须、洗漱,回来就坐在铺位上,欣赏着看着眼前三个美貌如花的女人。 突然间,王文华觉得四个人好像是一个家庭似的,他是父亲、文凤是母亲,刘苗苗和银萍,则是他们的两个女儿。只是,如果自己的女儿真要走了银萍那样的道路,他怎么受得了呢? “沈阳站快到了!沈阳站下车的换票了!”车厢走廊里,传来了列车员提醒乘客换票的声音。 “哦,沈阳站,下一站就是北辽了啊!” 银萍顾不上化了一半的妆,连忙伏到窗口去看外面的景色。这孩子出来闯荡江湖,不知道几年没有回故乡了?现在回到家,心情一定很激动吧! “王总,要不要我给刘大姐打电话,让她派车到火车站接我们?”文凤突然想起了文联的办公室主任刘兰蔻,知道王文华是领导,回到家自然需要部下到火车站迎接的。 “啊……”王文华只是轻轻的哼了一下,没有表示明确的态度。平常情况下,部下到车站迎接出差回来的自己是很正常的。 但是,看到眼前这三位漂亮的女人,王文华突然间觉得有点儿不太妥当。正值夏季,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花枝招展,跟在自己身后,也太惹眼了! 如果说只有文凤一个人,大家知道她是文化公司经理,这次是王文华请她来担任销售部经理人的,尚可说得过去。 可是,刘苗苗、银萍这两个人都是穿戴得又露又透又肉感的那种文艺范儿的女孩儿。她们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人们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再说,自己这一次单独外出,目标是推销电影。现在,达成了与文凤公司的第二次合作,将电影送到了院线排片,虽然是功劳不小。 但是,核心的问题,让收入抵扣500万贷款的目标,依旧看不到明显的希望。他和文凤的目标,是向凤凰河漂流项目的投资公司讨要植入的广告费用。 这件事情,现在只是个设想,尚没有实施,更不知道结果,如此的状态下,自己怎么就像大功告成那样凯旋面归呢? “文凤,我们不在北辽下车了!”王文华突然间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怎么了?到了家门口不下车,我们去哪儿?”文凤瞪大了眼睛问他,旁边的银萍和刘苗苗也被他的突然决定弄懵了。 “我们补票继续前行。到青兰站下车。”王文华告诉她。 “那也好。咱们一鼓作气,拿下凤凰河漂流的那个投资公司。”文凤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又摇头说: “可是,我在北京已经告诉刘大姐我们要回来了,他们在火车站接不到我们,该怎么想……” “没事儿,我告诉她,我们要去青兰县,直接找凤凰漂流投资公司张先生洽谈。 “她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说着,王文华掏出了手机,告诉刘兰蔻,“我们直接去青兰了,到了那儿再联系。” “什么?你们不下车了?我和山路,还有许小丽,已经来到火车站了。”刘兰蔻听了他的话,显得十分惊讶,“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却不下车……” “事情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总得把它做圆满啊!”王文华不容商议解说了一句,随后将电话收了。 “怎么,你们几位不下车了?”这时,就见那位女列车员忙不迭地来到他们的包厢里,问着情况。 “是啊。我们到青兰站下,在哪儿补票?”文凤询问她。 “七号车厢,列车长办公席。”女列车员指明了方向,随后将准备换票的夹子收了起来。 “银萍,你们两个去。”文凤就吩咐她们二人,随后掏出了几张百元抄票。 等到银萍和刘苗苗办理了补票手续回来,车子鸣了长笛,缓缓的驶入了北辽火车站。王文华远远地看到刘兰蔻、山路和许小丽几个人站在月台上,等待着他们的出现。 因为他们的车厢在后面,火车停下了,他们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王文华打开了车窗,伸出手朝他们大声地呼喊着。几个人就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这儿跑了过来。 王文华本来想下车与他们聊几句话,又怕耽误了上车时间,只好在窗口与他们寒暄。 “王总,现在的凤凰河漂流可是红火了!咱们冲他们要钱,正是时候。”刘兰蔻说话向来是抓住重点的。 只有山路,见面只知道开玩笑:“王总啊,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你为了影片销售,路过家门不下车,真可谓敬业啊,哈哈!” “王总,省电影公司的票房统计出来了。咱们的片子,票房达到500万了!”身材瘦小的许小丽怕自己失去汇报这件重要事的机会,拼命地挤上来,大声地告诉王文华。 “500万。”王文华听到这儿,十分的高兴,接着又问她:“他们收取的费用,是不是也按照发行30%,放映商30%的比例?” “是啊。他们这样,太黑了!为这,张顾问还特意地咨询了省审计局,人家说,全国统一都是这个标准。”许小丽告诉他。 177神龙见首不见尾 “嗯。农业银行没有向我们催要还贷款吧?”王文华担心的问道。因为贷款是自己出面的。他怕自己不在家,银行的人难为许小丽和张顾问她们。 现在看来,真正的债主好象并没有难为他们,倒是自己,慌里慌张的到处推销电影,组织收入。这事儿要是让那些国企领导知道了,一定会笑掉大牙。 那些国企的厂长经理尽管一个个负债累累,但是他们自恃是政府买单,奉行虱子多了不咬人的哲学。 人家那些人一天到晚吃喝玩乐,全然不着急,若是自己这种心态去那种环境经营企业,恐怕早就愁死了! 话说到这儿,王文华看到夏天还在后面往前挤着,好像要告诉自己什么?王文华冲他招招手,正要问问他,但是,火车一阵笛声,咣当开动了,王文华只好与他们挥手告别。 路过了北辽,接下来就是青兰站。王文华拿起手机,拨通了王岚儿手机号码,告诉她:自己和销售部经理文凤和她的两个部下马上就到青兰了,让她马上向张先生通报情况。 这一次,没有等到列车员提醒,银萍和刘苗苗就悄悄地把车票换了,等到了青兰火车站,王文华看到王岚儿站在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前,他知道那是张先生从国外购置的沙漠风暴。 这辆车不仅仅在青兰县城是独此一辆,就是开到了北辽、沈阳市区,围观也是不计其数。 今天张先生不于定能够亲自出马迎接他们,但是,只要这辆越野车一出现,人们就知道重要人物到了! 身材欣长高挑的王岚儿站在那儿,简直比那辆高级的越野车还招人的眼风。她今天穿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胸前露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最让人们着迷的,是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庞,以及那挂在唇边的浅浅笑意。 她是那样的清新、洁净,如同画中仙子般的一尘不染,竟然一下子就将文凤、刘苗苗、银萍三个漂亮女子的容貌一下子全比下去了。 哥!瞅见王文华走出检票口,王岚儿就甜甜的冲王文华喊叫了一声。这一声喊,让文凤几个女人顿时惊呆了,她们的王总,竟然有如此天仙一般的妹妹! 岚儿!王文华听到这喊叫声,自然是积极响应,他大踏步走上前去,握了对方的手,好一阵子问寒问暖。 直到文凤、刘苗苗、银萍三个人来到越野车前,王文华才向王岚儿介绍:“这是我们销售部经理文凤,那两位是她的员工刘苗苗,银萍。” “文凤经理你好,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今天亲眼一看,果然气质非凡。过去,你帮助文联成功运作了文化经营活动,这次电影发行、组织收入,还要依仗你了!” “小妹客气,我哪儿像你说得那么好?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文凤看到王岚儿与王文华亲热到了这种程度,断定他们的交情绝不是一朝一夕了,也就显得格外的客气。 “几位,请!”王岚儿打开越野车门,让王文华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自己与另外的女士坐在后面的座位上。车子性稳稳的发动起来,悄无声息开出了火车站广场。 车子行驶在县城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特别是王文华的副驾驶位置,更让人们身来了火辣辣的目光,他们以为是张先生一定是来县委、县政府找领导们商量事情了。 车子并没有在县城停留,而是来到城郊一处繁花似锦之处,婆娑起舞的风景树林深处出现了一栋南洋建筑风格的小洋楼。 小洋楼的门口台阶一侧,悬挂了一块方方正正烫金的标识牌:凤凰河漂流投资公司。王文华心想,这儿就是公司总部了。 车子停下,一个穿制服的小伙子连忙从门口迎出来,他礼貌地打开前面的车门,热情的与王文华打了招呼说:“王主席你好,我是公司办公室主任小柳。” “柳主任你好!”王文华抢先与他握了手,知道这种大管家的角色是不容忽视的。 果然,柳主任就对他说:“张先生本来是要等你的。因为漂流艇供应商来人了解产品使用情况,他陪同去漂流现场了,就责成我和岚姐先和你们的业务部门先谈。 “中午,张先生回来招待你,下午,咱们一起去体验一下漂流项目,好不好?” “好的,谢谢你们的安排。添麻烦了!”王文华谦虚的说道,心里话,来到人家的地盘上,必须得客随主便。再说,自己这几个人是端了讨饭钵来化缘的,哪儿还敢显摆? 见王文华对这个安排没有提出来异议,柳主任就告诉王岚儿:“岚姐,我送王主席到宾馆休息,你带客人去洽谈室吧!” 宾馆与总部办公的小洋楼仅仅是一墙之隔,柳主任来到宾馆门前,大声喊叫了“老罗”,就见一位扎了白围裙的中年妇女小跑着从宾馆大门出来。 “王主席来了,你马上安排一下。”柳主任吩咐她。 “好的。就去总统套房吧!”老罗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 总统套房虽然是西式的格局,装修却是古香古色的中国特色。 尤其是书房里,一色的高仿明清家具,字画、文房四宝,宫灯,简直就像是古代皇帝的上书房,哪儿也看不出是现代总统的房间风格来。 “这儿是书房,那边是客厅、还有卫生间、卧室,酒吧间,钢琴间,康复锻炼房,外面是警卫员、保镖人员住的。里面这一间是秘书住的。” 老罗领着王文华熟悉了一下房间布局。接着就问:“王主席是想休息还是娱乐?如果需要按摩、陪聊天儿的,我可以找个女孩儿来!” “不要不要!”王文华连连摆手,心想这个老罗干这一行可真称职,专门捉摸客人的阴暗心理。 王文华来到青兰县,一是见张先生要谈植入广告费用的事,再就是想到漂流地现场,看看游客是否真像王岚儿说得那么火爆? 178 陪餐妇人 但是,刚刚下火车,就被这柳主任囚在这儿,屋子里一静,人一走,他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了!好在这儿是总统套房,消息不闭塞。 他打开电脑,上了网络,查看了凤凰河漂流的网站,果然不出所料,整个网页上都是“青兰县城凤凰河漂流地人满为患”的主题报道。 再看下去,则是省政府某某部门因为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不得不回到北辽市区安排住宿的报道。还有不少有青年人,学生,干脆入住在渡口村的农舍里。 网站首页的显著位置,竟然是电影《母亲河歌》的广告,双击一下广告,电影海报的画面就呈现出来。海报之后,就是正片的放映了。 这时候,王文华想到很多的影视作品被网站无偿转载,引起版权官司的事,就想,自己的这部电影,既然被凤凰河漂流网站无偿转载了,那么,一定还有不少的网站也无偿使用了。 如果找到这些网站的商家讨要版权费,一定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看来,现在的电影,组织拍摄是一件重要的事,组织收入好象是更重要的事呢! 想到此,王文华立刻掏出手机,给文凤发了一条短信息:凤凰河漂流网站无偿转载了我们的电影。 文凤立刻回复:知道了。王岚儿正在努力为我们争取。洽谈还算顺利。 王文华又发了一句话:我的意思,很多的网站都未经允许无偿使用了我们的电影,我们应该追缴他们的使用费用。 文凤回复:知道了。以后再谈。 看来,洽谈好象是渐入佳境了。不然,文凤不会这样回复他。 浏览了网站,王文华知道凤凰山的漂流果真是火爆起来了,就不想再在这儿耽误时间。夏天温度高,一天不洗澡都会觉得难受,昨天晚上在软卧车厢里没法洗澡。 王文华看到总统套房里有那么高级的浴池,就下意识地脱掉了衣服,惬意的泡在了温水里,接下来,冲了淋浴,上上下下收拾了一番,等到他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他躺在卧室的床上,想要休息一下,房间电话铃声响了。他一接,是柳主任打来的。说是有几只漂流艇在现场出现了故障。张先生要与供应商商谈解决办法,不能陪他吃饭了,请他谅解。 接着,老罗来了,说是饭菜准备好了,让他到小餐厅就餐。 王文华来到小餐厅,发现餐桌上摆放了十几道菜,但是一个人也没有。 “喂?人呢?”王文华以为,如果张先生不回来,他们一定会安排自己和文凤她们几个一起吃饭的。 “哦……你是说,你的那几个女部下吧!她们已经被安排到总部食堂就餐了。 “你是贵宾,与她们不同。我们这儿,凡是住总统套房的贵宾,都是一个人在小餐厅单独吃的。如果你喜欢有人陪同,我叫个女孩儿来好不好?”老罗向他解释。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了。”王文华也听说过,国家领导人来到北辽视察工作,吃饭是不让人陪同,一个人独自用餐的,大概这也是一种礼遇吧! 听到王文华不需要人陪同的话,老罗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好像是高级餐厅里的站立服务的小姐一样,随时听从客人的召唤。 看她就这么站在那儿,王文华觉得有点儿于心不忍,同时又觉得很尴尬,就客气的让了一下:“你还没吃饭吧?一起来吃点儿?” “不。站立服务是我们的规矩。我们不能与贵宾同桌就餐的。”老罗强调了这儿的规矩。 “那就来点儿啤酒吧!”王文华心想,怎么也不能让你在这儿干站着。 这时王文华拿了北辽啤倒在杯子里,摆在桌面上,老罗见状只好点头道:“王主席,那我只喝一杯,毕竟我是服务员。” 老罗礼貌地与王文华碰了一下杯,然后规规矩矩喝掉那杯啤酒。脸上有些红晕出现,看来,她好象不会喝酒。 王文华眼角的余光瞥去,就觉得面前这个身着浅绿色丝质吊带裙的老罗现在与早晨看到的那个扎了白围裙的老罗判若两人了。 现在的她显得格外性感,妩媚中透着成熟,虽然未着粉黛,但眼角眉梢总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迷人的韵味,实在是难得的清丽佳人。 王文华的目光从莹白挺直的颈项下移,吊带旁是光洁无瑕的香肩,再往下看,如薄纱般细腻光滑的丝质面料轻柔地贴在曼妙柔软的娇躯上。 王文华就不禁又吞了口水,身边这位妙龄妇人就如同熟透的密逃,虽未入口,只需拿眼望去,就已经能够生津止渴了。 大概是觉得张先生怠慢了自己,或者是让他与几个女部下分开吃饭让他觉得别扭?王文华如意一见这位性感的妇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顿生一股想要恶作剧的意念。 “既然喝酒了,来,吃口菜!”王文华得寸进尺地引诱着她。 “这……”妇人并不坚决的拒绝着,“我刚才喝酒,已经属于破坏规矩了。岂敢再吃菜?”妇人似乎是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没事儿,你们服务员的工作,不就是让客人满意嘛!既然客人请你陪吃饭,你们何必还要拒绝?”王文华说着自己的道理。 这一回,妇人没有反对。 “来吧!请您坐这儿……”王文华欠了欠身子,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 “呵呵,王主席……”妇人明显的动摇了,“本来,站立服务这事儿是年轻人的事儿。可是那,今天一看到你,我就觉得咱们俩有缘份,所以我就亲自来伺候你进餐了。” “既然有缘份,那就更不用客气了。来吧,请坐下……” 在王文华的反复动员下,妇人心活了。她刚刚挪动脚步,想要坐下,就见女服务员端着几盘热腾腾的菜走来,心里就有些嗔怒,但脸上却笑吟吟地道:“还真有些饿了呢!” 王文华没有想到,在他绞尽脑汁一心想搞定对面的性感妇人时,对方也早已春心荡漾,心急火燎地在那儿等着他呢。 179午间春梦 两个人各怀了心思,都没把心思放在饭菜上,这饭吃得就有些沉闷,王文华在喝了一杯白酒后,笑着往妇人的碗里夹了几块肉段,轻声道:“这个好吃,多吃点。” 妇人不知不觉也喝了两杯啤酒,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就把杯子放在桌上,拿筷子夹了那枣红色的肉段放进嘴里,只觉得软烂滑腻,味道醇香,倒也可口,就忍不住自己又夹了几段。 王文华嘴角勾出一抹坏笑,低声嘀咕道:“这红烧牛鞭做得真好,比糖醋鲤鱼都要正宗。” 妇人听到“牛鞭”二字,顿时惊得花容失色,筷子上的一个水晶肘子块啪地掉在桌子上,俏脸羞红,心里‘怦怦’直跳,慌忙道:“王主席,我吃饱了,你慢吃,我先去趟洗手间。” “哦,看这妇人家粗糙糙的,倒也有着女人的害羞之态呢!”看到妇人的窘态,王文华就觉得十分的开心。 心想,你就是去了卫生间,一会儿不得出来么?如果我有了调戏你的心,你又如何躲得过去呢! 过了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妇人才忸怩着走过来,腮边红晕尚未褪尽,一副羞答答的模样,王文华看着心中狂跳不已,就觉得有戏,有很大很大的戏…… 等妇人坐好后,王文华想起了金瓶梅中西门庆勾引潘金莲的情节,就忍不住抬起脚,悄悄探过去,轻轻踩住她的鞋尖。 妇人没有料到王文华竟然如此大胆,赶忙把脚抽出来,双腿哆哆嗦嗦地收回椅子底下,她本来想喝口茶水掩饰尴尬,心慌意乱之下,竟然打翻了茶杯,一时间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王文华见状心里一凉,知道自己还是太冒失了,看来火候没到,估计是没戏了,就忙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抬起手腕看看表,笑着道:“诶呀,对不起的,踩了你了。” 哪知妇人听到这话后,心里像是着急似的,顾不上矜持,笑吟吟地摇头道:“王主席,没事的,我见到的官员们都是喜欢小姑娘的。没想到王主席对我这残花败柳还有兴趣。” “嗯,刚才听你说了我们有缘份的话,我就有点儿那个了……对不起!”王文华表面上的道歉,更像是一种调情。 “嗯,王主席,你午饭之后喜欢做什么呢?是睡觉?还是散步?还是健身?我们这儿游戏项目很多的……今天刚刚安装了新的台球室。要不,咱们一会儿过去打两杆?” 听到她这样说,王文华的心里敲起鼓来,脸上却显得十分的镇静,随后有些难为情地摊开双手道:“可是那,我从来没摸过球杆啊。” 妇人听后不禁更加喜上眉梢,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没事,其实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妇人生怕王文华不跟着她走似的,索性横下心来,丢了个媚眼过去。 王文华见她有调戏自己的意思,顿时一拍桌子,低吼一声道:“走,学打台球去!” 王文华跟在妇人的身后,沿着走廊走到另一个楼道口,上了三楼的游艺室。 妇人要了小包房,服务生把灯光调好,就转身退了出去。 王文华站在原地笑呵呵地盯着妇人猛看,生怕错过下一个媚眼。 妇人把一支笔直的球杆交到王文华手里,轻声道:“王主席,你来开球吧!” 王文华接过球杆,走到台前,盯着白色的母球运了半天的气,才把右手放在案上,左手拿着球杆瞄了半天,低吼一声,猛地抡起左臂。 球杆打着滑戳了出去,直接把母球斜斜地撅到半空中,落下后撞到球台边,变向后翻滚着冲进底袋。 等他满脸尴尬地把母球掏出来的时候,发现妇人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最后捂着肚子蹲到地上,气喘吁吁地道:“王主席,你还真没打过球啊?” 王文华很诚恳地点点头,“我这人从不撒谎。” 过了好一会儿,妇人才站起身子,柔声道:“不要紧,我来教你。” 随后她让王文华再将手掌放在案子上,将他的右手拇指扳开,做好支撑,又帮他把球杆撑好,耐心地讲解着挥杆击打的技巧,王文华看似听得很认真,眼睛却从没离开她的胸口。 两人这样练习着打了起来,妇人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很有准星,虽然没见她如何发力,但球总是能柔和地落入袋中。 王文华虽然把球撞得砰砰直响,却很少能打到袋子里,总是在案子上遛弯。 当然,他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打球上,只是望着妇人那优雅的身姿大流口水, 见她时而轻盈地将柔软的身子伏在球案上,时而持杆蹙眉,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情,王文华就觉得心里痒到了极点…… 这样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王文华居然一盘没赢,被对方以柔克刚,吃得死死地,不过他并没有泄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站到妇人对面。 他的目光从子球转移到母球上,再爬上球杆,最后钻进那道深深的乳沟当中,简直不能自拔了。 妇人把黑八球打入袋中,站起身子,看着王文华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胸部,嘻嘻笑了笑,轻声道:“王主席你的心思在哪儿呢?是在台球上?还是在女人的肉球上?” “你的那儿好撩拨人!”王文华说着,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 “是么?你真的喜欢我么?”说到这儿,妇人竟然会抬起左腿搭到球案上。 接着,她轻轻拉起裙角,露出纤长一段白色的皮肤来,王文华死死地盯着那条白皙匀称的大腿,抱着球杆就蹲了下去,看到她那儿,嗓子里咕噜一声,怒吼道:“我想要你那儿!” 妇人这时就微笑着把裙子拉下去,点头道:“嘻嘻,去把门关好!” 夏天是适合发生风流罪过的季节,因为天气太热,男人女人都是穿衣服少得不能再少,一切几乎都是裸露的,连脱衣解带的过程都可以略去了。 稍后,在一声低低的吟唱声中,台球室里空气开始忽悠忽悠地颤动起来…… 180漂流乐趣 开始的新鲜与刺激一忽儿就结束了,妇人一双白嫩的臂膀用力地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王文华,蛮面抄红的挣脱着站立起来,随后要向门口走去。 但是,没走几步,就被王文华拦腰抱住,妇人就在一阵眩晕中被紧紧地按在台球桌面上,动弹不得,双腿被粗暴地分开,稍后,屋子里的空气又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然而,第二个回合刚刚开始,手机铃声哗啦啦响了。王文华抓过落地的手机接听,是办公室柳主任的:“王主席,你在哪儿?咱们不是说下午要去体验漂流吗?车在下面等你呢!” “好的,我马上下楼。”王文华这才想起下午的活动安排,连忙加快速度,迅速地结束了冲刺…… “妈的,你这男人,响糙就操,想射就射,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顾及女人的感受。要不是命中无男人,我才不会这么随便的就让你干呢!”王文华站立起来,整理衣服,就听到妇人在地上嘟嘟囔囔说个没完。 她说什么?命中无男人?这是什么意思?她是离异了?还是丧偶了?或者是一直就没有结婚,单身到现在? 王文华听了她的话,心里充满了问号。但是,柳主任在下面催促他,等待他,他又没有时间细问她这些事情。只好抱歉的冲她摆摆手,“对不起,再见,有机会再聊……” 说完,王文华来不及回房间,匆匆忙忙下楼,见文凤、王岚儿几个人都在车上等自己,心里好生后怕。 心想,多亏这柳主任沉得住气,用电话将自己叫下来。如果他们冒冒失失的上楼去找自己,那将情何以堪? 车子驶出总部所在地,速度竟然会慢了下来,甚至于赶不上在县城大街上行驶的速度。上凤凰山旅游的车辆太多了。 除了远方来的旅游大巴,还有县城开出来的轿车、面包车,就连农用的三轮车、拖拉机上面,载的好像也是游客。 “这旅游景点也有点儿马太效应。越是热门景点,前来凑热闹的游客越多。”看到路止络绎不绝的旅游车辆,柳主任感慨万端,“像古陵那几个地方,一天到晚也见不到几个游客光顾。” “夏季的气温高,城里人都喜欢到大山里消暑度假。等到放暑假,学生潮一上来,恐怕游客更多了。” 王文华随声附和着,心里想,但愿他们能够讲点儿良心,将这游客爆满的景旬与自己电影的广告宣传效应联系起来。要是那样,从这儿拿钱就名正言顺了。 车子开到凤凰山口,两条道路分开叉了。一条上山,那是去漂流始发点的;一条路平展展通往远方,那是去漂流终点渡口村的。 越野车一加油,冲上了山路,竟然会一下子超越了几辆旅游大巴。 到达山顶,就出现了天池一般的那一片水域,只见水里漂浮着形形色色的漂流汽艇,大都是刚刚下水,游客们觉得新鲜,不时的嬉水打闹,水里就是一片片欢声笑语了。 为了体验漂流的刺激,要做好嬉水的思想准备,还要防备别的游客往你的身上浇水喷洒,所以,游客验票之后要换游泳衣。 柳主任给王文华拿来了泳衣。王文华不善于游泳,也没有心思去和年轻人嬉水打闹。坚持不换衣服。 王岚儿劝他,他也没有换。虽然这儿对他们礼貌有加,但是至今还没有见到张先生的人影,王文华哪儿有玩耍的心思。 下水之后,漂流艇先是象征性的围绕水域转了一圈儿,随后,就见一些载满年轻人的游艇往一个方向漂流而去,王文华的游艇则漂流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些年轻人是去玩瀑布跳水漂的,太危险!咱们不去了,还是进隧道那儿体验一下吧!”柳主任向王文华介绍了具体的漂流路线。 转过一条狭窄的水路,游艇一下子进入到黑暗的隧道里,如果没有洞里的照明灯,游艇简直不知道往哪儿漂了?一个劲儿在隧道的边缘上碰撞…… 一眨眼的工夫,突然间豁然开朗,游艇漂出了隧道,外面顿时阳光明媚,这一艘游艇与另一个方向漂来的游艇们会合了。 河道顿时开阔起来,游艇急速的往下游冲撞着,一会儿疾驰的前行,一会儿原地打转儿。 河道里千帆竞发,百舸争流,游艇上的人们喊叫着,打闹着,虽然彼此之间素不相识,但是来到这个环境里,男女老少全都变成了幼儿园的小孩子。 他们一边漂流着,一边肆无忌惮的将手插入水里,将水花朝对方游艇上的人们使劲地撩去。王文华仔细一看,游艇上人的头发、衣服莫不是湿淋淋的。 尤其是像自己这种没有换游泳衣,衣冠楚楚的人,更是嬉水者攻击的目标。激流中贱起的水花本来就把衣服打得湿透了,这些嬉水者偏偏又往你这儿撩水。 不大一会儿,王文华就变得落汤鸡一般了。文凤看到他这幅形象,就开玩笑说:“幸亏我们看你是总经理,给你留下面子,没和你疯闹呢。要是我们几个疯闹起来,管保让你脱一层皮!” 几个人正为文凤说的话感到好笑,猛然间听到一声惊叫,旁边的一艘游艇不小心让另一艘游艇撞翻了。 那个被撞的游艇正在往下面漂,被撞后一个重心不稳,翻转了一下,游艇上的几句男游客顿时翻船落水,故而惊叫。 旁边撞人的游艇不但不施救,反而乐得哈哈大笑,十分开心的样子。柳主任就解释:他们的是一伙的。那些小伙子专门使坏撞击老板游艇的。 这时,王文华就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狼狈不堪的从水里爬出来,一瘸一拐往岸边走去,这时就有穿了救生衣的救护人员出现了,那个落水男人反倒摆手说: “没事没事……我上岸休息一下。”王文华断定那男人一定是老板,让那些小伙子部下算计了。 看来,漂流中被人撩水好象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最危险的是被人撞到游艇,翻船落水了。因为自己乘坐的是观光的大游艇,暂时没有被撞到的危险。 181消失了的渡口村 如果像那个老板一样,坐个小游艇想来个与民同乐,那就很可能被眼前这几位娘子军给撞翻几次了。 想到这儿,王文华突然间有了一点儿感悟:什么漂流,纯粹就是一次水上的狂欢运动。 城里人生活在水泥建筑的丛林里,一天到晚吸着那些雾茫茫霾状颗粒,难得有机会徜徉于真正的山水中, 那些现代公司的白领们,一天到晚被关在格子间里,思想压力巨大,如果再遇上一个呆板的老板,更是毫无生活的乐趣。 现在,这些人来到凤凰山这样的环境里,等于是一次难得的发泄或者是放纵。 所以,人们蜂拥而来,不是为了欣赏这幅山水画、这幅真实的美景,而是得意于这么一个狂欢的机会。 那些身份过亿过万的老板,他们在公司里可以对部下板起面孔,可以毫无来由的冲他们发火、训斥。但是,来到这儿,再高贵的人也要放下架子,融入到令人陶醉的、忘我的意境里来。 可惜,自己的电影,并没有体现出这一主题思想,反而只是钟情于描绘那些美景丽人,甚至于将裸戏、窗戏作为卖点来宣扬,这不是有失偏颇么? 漂流过了顺流而下的急流路段,水势趋缓了。两岸绿柳成行,花香阵阵,此时此刻,年轻的游客纷纷唱起了“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的红歌。 就在将要漂出大山的转弯处,很多的游艇纷纷靠岸停泊。不少女孩子还脱掉裙裤,学着跳水的动作留影。这时的柳主任毫不忌讳地说道: “王主席,这儿就是你们电影里山嫂裸泳的地方。不少女孩儿看了电影,就想来这儿体验一下裸泳的生活。为这,张先生们甚至于想将男游客拦当在别处,专供女游客拍摄裸照呢!” “这主意很好啊!为什么不实施呢?”文凤大声地问道。 “呵呵,景点可以这么处理。可是,偷窥的问题不好解决呀!”半天不语的王岚儿这时开始解释了: “如果这儿的裸照区出了名,一定会引来不少的偷窥者。他们在远处用高倍望远镜偷窥了人们的隐私,我们怎么处理?” “是啊,偷窥的问题,连国家法律都难以解决呢。可别惹是生非了!现在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时代,小人难防啊!”王文华禁不住感慨万端了。 母亲河转过最后的一个山头,就算是出山,进入到“平原“地带了。没有了坡度,河水慢悠悠地向前漂着,游艇上的人们顿时老实了许多。 大概这一段平缓的河水就是让人们平缓一下刚才在大山里狂欢的心情,欣赏一下沿途乡村的农家乐了吧! 漂流的游艇即将到达渡口终点站的时候,王文华远远地就有点儿傻眼了,几个月前,本来还是略显荒凉的渡口山庄,此时此刻却猛然间发生了巨变: 除了那个渡口的木桥还算是当年农家村庄的标志,其它的村落的古树、石磨、石碾通通不见了踪影。尤其是那些农家场院和土坯平房,更是让一栋栋水泥建筑物替代。 明显的,这儿又是一个水泥建筑的丛林风景了。当年,那位市建委副主任、漂流项目工程张总指挥曾经“这儿将出现一个繁华小镇”的预言,真的实现了! 但是,如果从城市水泥建筑丛林来的人在这儿又要进入到一个小水泥建筑的丛林里,他们的一路惬意漂流将会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呢? 之后,这样的漂流又会引起他们怎么样的印象和回忆呢!此时此刻,不知道怎么了?王文华从内心里有了一种愧疚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部电影的宣传,凤凰山的漂流人群也许不会这么多,如果没有这些蜂拥而来的游客的诱惑,官方建设渡口小镇的步伐也许不会这么快, 渡口村这个山间小村的村民们也许还在过着他们平静悠闲的日子呢。可是,现在……一切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了。他不知道这应该是自己功劳?还是自己的罪过? “王主席,请下船。瞧!张先生到岸边迎接你来了!”柳主任的提醒,让沉思默想的王文华突然间惊醒过来,原来,他们乘坐的游艇靠岸了。 掌舵人将游艇拴在了渡口的木桩上。文凤、王岚儿几个女士已经站立起来,谦让着等待他先下船呢! 王文华立刻站立起来,迈步上了搭在游艇与渡口码头上的踏板。刚刚站定,一个笑容可掬的老者站在他的面前。 “是王主席吧?你好!”老人抢先伸出了手。 “张董事长你好!”王文华也尊称了对方的职务,再看看眼前这一张脸,轮廓是圆的。不仅仅是脸圆、就连眼睛、下巴,鼻子,竟然也是圆的。 一绺绺灰白色的头发,顽皮地在头顶鬈来鬈去,好似一个个张开口笑着的小精灵。 “王主席,敝人公务穷忙,未能远迎,抱歉!” “哪里哪里?柳主任秉承董事长旨意,安排得颇为周到。倒是王某人未曾通报,贸然打扰,实在是对不起了!” “王主席一部电影,搅得这凤凰山旅游风生水起。漂流项目也没想到如此的火爆。这……全仗贵公司宣传之功。至于赞助费用的事么? “市委于副书记早来电话说了此事。我们已经预留了款项,不知道他们谈的细节如何?放心,我们公司投资五湖四海,对于有贡献者从来都是讲回报的。” “谢谢你张董事长,文艺界都是乞丐帮,过得都是入不敷出的日子,这部电影,本来是应该由市政府财政拨款的。没想到还要麻烦张董事长,实在是抱歉!” 王文华见对方如此客气,就收敛了原本的讨债之心,也变得客套起来。 “王主席,今天晚上,本来老朽想专门宴请您们的。可惜,刚才青兰县委办公室打来电话,说是县委高书记要带人过来。老朽想设个便宴,同时请你们二位。不知道王主席是否方便?” 182酒桌遇小人 “嗯……”听张先生这么说,王文华一时就犯了踌躇。现在的青兰县,明显的党政关系不和。市直机关的人来青兰县,一般都是有选择的。 有些与县委书记要好的,在酒宴上尽量避开县长山野。一些与县长山野要好的,在酒宴上尽量避开县委高书记。自己这个文联主席,在这一对矛盾中本来是无所谓站在哪一边的。 但是,因为县长山野的哥哥山路是自己的部下,在拍摄《母亲河歌》过程中又得到了县政府方方面面的关照,所以,他就觉得自己与县长山野的关系密切了些。 而那个县委高书记,两个人都不熟识,谈不上什么矛盾的。只是,因为王岚儿是他的儿媳妇。他们父子两个人对王岚儿的态度不是那么友好。 所以,自己的心里就无形中与这位县委高书记的父子有了几分芥蒂和不快。可是那,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怎么能影响到自己在官场上的人际交往呢? 想到此,王文华不想让张董事长为难,就痛快淋漓地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与县委高书记不太熟悉,正好借此机会相互认识一下。” “那就是答应了。好啊!既然是这样,就省得老朽两边为难了。呵呵……”说完,就吩咐身边的柳主任,“你去山嫂酒家那儿去安排一下……” 听了张董事长的话,王文华就想到,青兰县委、县政府领导之间的矛盾,确实给下面的接待工作出了不少难题。 心想,自己虽然是市直机关来的,但是手中无权,既不管项目,又不管投资拨款,得罪了你们哪一个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举杯喝酒,说些酒话罢了。 刚才,由于先入为主的思维,王文华把渡口村过度开发的事想得过于糟糕了,但是随着张董事长走进村里之后,感觉还算是不错。 村里的街道变得很宽了,道路两旁的楼房修建的也很整齐,尤其是经过第二个十字路口后,王文华一下子看到了很多没有拆除的农舍。 虽然在这儿住的人不多了,但是看到昔日的农家田园风光能够保留下来这么多,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再往村子边缘处走一走,出现了一栋栋低矮的砖混房,还有郁郁葱葱的菜地,空气中浮荡着一股清香的草味菜味气息。 王文华就觉得这儿的田园风光还没有被摧毁,游客来到这儿,也许还能感受到田园诗般的精神享受。心里就宽慰了许多。 只是,来到山嫂酒家,原来的田园酒家早已变成了高楼大厦。原来飘荡在店前的酒店旗幡也变成了楼顶的烫金大字。 王文华看到这样的变化,不由地摇头晃脑,心想,这样的高楼大厦还算得上山嫂酒家吗?在这儿吃饭喝酒,还能品出农舍田家的味道来么? 王文华站在山嫂酒家大楼门口台阶那儿,正枉然嗟叹,就听得酒家里涌出来一拨子人。为首的,是县委高书记,后面,是他带来的几个助手和随从人员。 “王主席,听说你今天来了!本书记没得到信息通报,有失远迎啊!”县委高书记是官场老手,对迎来送往的事儿十分重视。看到王文华,自然要客气一番。 “高书记客气了。”王文华连忙上前解释,“今天是专门为张董投资公司的一点儿业务仓皇而来,没有来得及向县委领导汇报,死罪,死罪!” “哈哈,你是市文联领导,又是宣传凤凰河漂流项目的功臣。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哪儿来的死罪?好吧,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的叙叙友情,今天晚上咱们来个一醉方休。怎么样?” 两个人说的都是官场上的客套语,谈不上感情深厚,却也表现得中规中矩,礼貌到位。 只是,接下来,高书记介绍自己带来的一位县委副书记时,王文华如意的眼睛里立刻出现了一股厌恶的神色。 这位县委副书记不是别人,正是原县委办公室主任,名字叫李其古,人称绰号“李别古”。王文华到市委办公厅任副主任时,这位李别古就是个跑腿学舌、伺候人的角色。 那时候,看到县里的领导那么尊重市委书记身边的王文华,他见到王文华恨不得下跪,极尽低头哈腰,极尽献媚之能事。 但是,自从王文华被郭富祥发配到文联,大权旁落之后,这位李别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见了王文华的面就摆起臭架子来了。 也是此人钻营有术,他先以县委办公室主任的身份进了县委常委会领导班子,直到攀升至今天县委副书记的位置。 刚刚任县委副书记时,李别古曾经分管县文联工作,王文华发现青兰县的文联机构是虚设的,几个工作人员连正式的编制也没有,就找他协调这事儿。 没想到,这家伙不仅不给王文华这个昔日的老领导面子,还以机构改革的名义把县文联机构撤销,那几个工作人员也被通通分流了。 这样,王文华再到青兰县,连对口的下属部门都找不到了。 这小子干这种釜底抽薪的事,干了也就算了,反正文联不是什么实权部门,即使是撤销了也没有人说什么。 可气的是,这小子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出口不逊,大骂什么“文艺界就是个下九流之辈集聚的地方,政府财政养活他们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传到王文华的耳朵里,王文华曾经去市委于副书记那儿告了他一状,于书记曾经指示市委组织部,撤销这个家伙的县委副书记职务。 没有想到,他不知道怎么与市委组织部长郭富祥扯上了关系,几个红包送来,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保住了,但是,他与王文华之间,却是结下了深深的梁子。 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让这一场酒宴出现了意外的轩然大波。 因为张董事长做了充分的准备,晚宴上,文凤、王岚儿和银萍、刘苗苗都被邀请一起赴宴了。李别古看到王文华带来这么几个花枝招展的美女,眼睛禁不住放光了。 183拼酒如拼命 有李别古这么个讨厌的人在场,王文华本来不想喝酒,但是架不住高书记张董事长的热情相邀,只好端杯相随。 开始时,是张董事长以投资公司名义敬酒,王文华推辞不过,就同意只喝一杯,可第一杯进去之后就挡不住了,众人纷纷站出来敬酒,王文华基本上就被对方围剿了。 众人正喝到热闹时,李别古节外生枝,先给文凤几位女士倒满了一杯酒,就色迷迷地请人家与他喝交杯酒。 这下可好,没过多久,文凤率先在李别古猛烈的攻击下壮烈了,趴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的她就被几个服务员七手八脚地抬到休息室里。 王文华本来也已经有了七分醉意,为了躲避李别古,想故技重施,打算找机会尿遁,谁知李别古却带头不依不饶。 看到王文华蔑视他的眼神,竟然会借着酒劲出言不逊,指着王文华的鼻子骂道:“我们这不欢迎喝不了酒的客人,不能喝就赶紧滚蛋!” 众人一听都撂下筷子,都把目光聚集在王文华身上,看他怎么应付。高书记作为东道主,本来应该对李别古的话骂上一通,然后再向王文华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那,此时此刻的他,好像是要看王文华出丑似的,故意眯着眼朝王文华这边看,一言不发。 王文华见此情景,腾地就火了,二话不说,站起来把袖子一撸,从桌子上抢过四个杯子,啪啪地往桌子上一鐓,对着端酒瓶子的李别古喊道: “李别古,满上,马勒戈壁的,一次喝四杯,喝不了的就他妈的汪汪叫着爬出去。” 那几个人抬眼望向身旁的高书记,见他点点头,就硬着头皮也都在各自面前摆上四个杯子,屋子里顿时静悄悄地,都把目光对准李别古。 李别古见王文华喊了他的绰号,知道是彻底的将他激怒了,又不好耍赖,只好拿来两瓶五粮液,打开后将这十二个杯子倒满。 王文华冷冷地看了几个人一眼,就一屁股坐下去,抄起杯子就往嘴里灌,喝完一杯,就把杯子往地上一摔,传出‘哗啦’一声响,眨眼间,四个玻璃杯就变成了一地玻璃碴子。 哥!你不能这样喝!王岚儿心疼地悄悄地喊叫了一声。幸亏这声音极小,高书记没有听到,如果让他听到自己的儿媳妇喊王文华叫哥,岂不要气死了。 王文华脑子里一阵眩晕,趁着还清醒的时候,悄悄伸出左手,从地上摸起一块玻璃碎片,用力地捏在掌心里,随后将左手放进裤子兜里。 此时此刻,他心里很清楚,但是不敢张嘴,怕喷出来,就拿右手食指向对面那几张瞠目结舌的脸,用力点了点。 那几个家伙见王文华喝得这么利索,也没办法了,学着王文华的样子往嘴里倒,叫得最凶的那个李别古,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就喷出来了,喝完第三杯就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另外两个人咬着牙把各自面前的四杯酒喝完,就开始跟斗鸡似的盯着王文华看,不大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扑通扑通’地倒了下去。 “好!”张董事长身后站着的那几个人顿时大声叫了起来,其中的柳主任还用力地拍着巴掌,幸灾乐祸地看着高书记。 高书记神色如常,抱着膀子‘嘿嘿’干笑了几声,瞅着王文华点点头,挑起一根大拇指道: “王主席,你!是条汉子……让你当这文联主席,真是屈才了,快点儿进步,去宣传部当部长吧。哈哈……” 王文华缓缓地站起来,右手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抄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身子摇晃了半天,才张开嘴巴对前来维持秩序的老板娘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杯子钱。”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往出走,柳主任走过来扶他,却被王文华用力推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文华突然转过头来,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摆出拿枪射击的姿势, 他冲着高书记的脸上用力地点了一下,这才扶着门框子走了出去,刚刚出了门,就踉跄着冲到墙角,蹲下去‘哇’地喷了出去,只吐了几大口,就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马勒戈壁的,这么干,会不会惹出什么喽子啊?!”王文华在嗓子里咕噜一句,就没了知觉。 等到王文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宾馆总统套房的卧室大床上,脑袋瓜子依然又疼又胀,嗓子眼儿又干又渴。想下床去倒点儿水喝,无奈眼睛沉沉的,怎么睁也睁不开。 他想起来自己与县委高书记、李别古几个人拼酒的事,知道自己喝醉了还没有真正的醒过来,他現在确实還很难受。 这儿是张董事长安排的总统套房,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是有呼叫服务员的方式的。他将眼睛使劲地睁开,看看床头柜上是不是有呼叫设备,但是,除了一台电话机,那儿什么也没有。 于是乎,他用了最原始的方式,伸出手,摸索到了床的侧板,便咣咣咣地敲打起来。 这一招儿果然好使。没敲打几声,就听到有人在门外边喊道:“来了来了!”接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中午陪他就餐打台球的妇人出现在了床边。 “是你?!”王文华顿时瞪大了眼睛,原以为这总统套房里会有许多的服务人员。没想到,今天从早到晚,来来回回出现的都是她。 “怎么了?不欢迎我?你忘记中午……”她的脸上飞过一阵红晕,提示他。 “你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醉成这样子?”妇人觉得奇怪,你是董事长的贵客,哪个人敢把你灌成这样子? “我在酒桌上遇到了县委的人。”王文华告诉她。 “哦,县委那帮子玩艺儿可能喝呢,喝酒多了就在女服务员身上摸摸索索耍流氓。”看来,这位妇人好象遭受过县委干部的性骚扰了。 “你是不是说那个县委副书记李别古?”王文华知道李别古是个色鬼。 “高书记也那个熊样。”这妇人对县委干部没什么好印象。 184惊骇的发现 “你中午说晚上要和我聊天儿的,这下完了,醉成这个样,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妇人幽怨地叹息了一声,顺势在王文华身边躺下来。 王文华心想糟了!她是不是又想干那事了?自己可是醉得一塌糊涂,什么事也干不了啊。 “既然不能干什么?咱们俩照张相吧!”说着,妇人将自己的脑袋瓜子紧紧的贴在王文华的头边,掏出了手机,高高举起来,就听到“咔嚓”一声,两个人的一张床上亲密照就完成了。 “这……怎么成?你不怕你老公看见?”王文华嗔怪地提醒了她。 “嘻嘻,你忘记我中午说的话了?我是个命中无男人的女人。”妇人又强调了那句话,让王文华的疑团又升腾起来了。 “我太渴了。麻烦你,弄点儿水来喝,好不……”王文华干渴得难受,只好求助于她。 “什么,喝水?嘻嘻,这吧台上那么多高级饮料,随便的消费。还喝什么水呀!”妇人说着,翻身下床,去吧台取饮料了。 趁这工夫,王文华拿起她丢下的手机,打开,想把自己和她那张合影删除掉。可惜,他没有找到。 于是,他打开程序菜单,找到了“图库”,没有想到,一张张照片在屏幕上摊开了,其中有一张,是她和一个男人、一个孩子的合影。 “这大概是她的全家福吧!”王文华不知不觉就点击了那一张照片。照片放大了,咦?!一看到这张照片,王文华不由地大吃一惊!浓浓的醉意顿时醒了一半。 照片上的男人,竟然会是市委组织部长郭富祥! 郭富祥是有老婆孩子,有家庭的呀!他的老婆是省政协副主席的女儿。为这,他才从郊区组织部长爬到了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的位置。难道说,这小子不甘寂寞,包了二奶? 即使是包二奶,市委委机关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子有多少人上赶着追求他呀,他怎么就包了这么一个粗糙的妇人呢? 这妇人除了性感,体质好,哪儿也不值得他一个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包养啊! “饮料来了啊!”妇人从吧台间转过身来。 可是,一看到王文华在摆弄她的手机,似乎是大惊失色了!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的两听饮料啪达达掉在了地上。 “你、你看我的手机干什么?!”妇人也像是生气了。接着又问:“你看到什么了?” 185又是临门一脚时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王文华撒了谎,接着又解释,“我想把咱们的照片删除了。可是,我没有找到。” “你删除照片干什么?怕我传到网络上去啊?放心,我不干那事。我还顾及自己的名誉呢!”妇人这时候显得洁身自好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删除了吧!免得让家里人看到,你不好解释的。”王文华一边打开饮料喝,一边劝告她。 “不!”没有想到这妇人倒是执著得很,“我对你的感觉不错。今后,我还想和你联系呢!” “我一个清水衙门的官,无权无势的。你和我联系能得到什么好处?” “怎么,你以为女人和男人好就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啊?我主要是想获取一点儿心灵的安慰。”此时此刻,妇人说话显得文雅了很多。 “那也要注意保密。”王文华并没有立刻拒绝她要与他“好”的表白。他想要与她继续保持联系,只有这样,才能得知她与郭富祥的真正关系。 如果就此果断的拒绝了她,那么他就什么也得不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与郭富祥之间的恩怨,这一阵子几乎要淡忘了,可是那,现在这一张照片,倒是重新勾起了他的这份心思。 他不能忘记,正是自己在市委办公厅如日中天的时候,郭富祥以提拔重用的名义将自己发配到了文联任主席,随后又在自己拍摄电影《母亲河歌》的过程中散布不少的风言风语。 如果不是自己的文化经营活动入了市委周书记的法眼让他有了某种政治依靠,他也许就是一个在官场边缘地带混吃等死的人了。 有时候,他也想,自己与一个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长期作对是没有好处的。两个人斗得都有些疲惫不堪了,能不能像市委于副书记说的那样,捐弃前嫌,重归于好呢? 可是,郭富祥这个人的品性让他不敢相信他。他知道,即使是自己在工作中做出了天大的成绩,郭富祥也不会在他的提拔问题上助一臂之力。 相反,脚下使绊子的事他倒是能够干出来的。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只要郭富祥在北辽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坐着,就永远没有自己的出头之日。 现在,老天爷让他发现了这么一个奇异的线索,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呢? 想着想着,一听饮料喝光了。 他将手里的饮料空罐伸向空中,妇人立刻接了过去,接着又拿来一罐开启了。 王文华刚刚把第二听饮料拿在手里,手机铃声响了,吓得他差一点儿把饮料洒在床单上。 “是你的女部下要来关心你了吧?我走了,有事喊我。”妇人退下了。 “嗯,王总……醒酒了么?”文凤的声音。 “没事了、你怎么样啊?我担心你不行了呢”王文华确实担心她。因为,这半天光是漂流喝酒了,洽谈的结果,她还没有告诉他呢! “哈哈,我是装的……怎么,我听说岚儿说,你和县委书记拼上了?”文凤担心的问。 “一连喝了四大杯酒。我完了,他们也完了!”王文华诉说着拼酒的结果,随后想起洽谈的事儿,免不了要问一下情况。 “洽谈本来是很好的。而且,他们的张董事长也表示同意支付植入广告费用。可是,那个办公室柳主任,却没有当即付款的意思。” “柳主任,他只是个中层干部,张董事长同意的事儿,他敢挡横吗?” “听岚儿说,他是办公室主任兼总经理助理,专门分管财务的。也许是……我们又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刻了。 185柔担攻势 “临门一脚?” “是啊,在北京,我们不就是靠近银萍的临门一脚,敲开了英霸院线排片的大门么?”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 “王总,今天在洽谈的过程中,我发现,柳主任那一双色眼问题在银萍的胸部瞅来瞅去的。我断定,他对银萍有想法……” “呵呵,那就派银萍出马攻关吧!”王文华心想,三十六拜都拜了,还差最后这哆嗦么? “文华,你不怕银萍被……”文凤欲言又止。 “呵呵,不就是上床操笔吗?真要是干起来,那个瘦削的柳主任不见得是银萍的对手呢!” “啊呀,你这总经理,说话真下流。”文凤狠狠地骂了他一句。 “什么下流?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也没有这么说的。银萍是谁?她现在是你的部下啊!”文凤提醒他。 “对不起,我是喝酒多了,说话不注意……”王文华道了歉,文凤才把电话放下。 两个人结束了通话,王文华呼呼进入了梦乡,银萍却已经进入了战斗。 在渡口村的酒吧间里,柳主任已经与银萍喝了两瓶酒,柳主任依然劝酒…… “谢谢老公……”银萍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不知道多少次了,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见柳主任又为她满了一杯,她立刻将杯中酒干了。 接下来,银萍又代表文联公司,代表王老板,代表这代表那,连连敬了柳主任几杯酒,不一会儿,脸蛋儿就红扑扑的了。虽然颜面好看,嘴里的舌头说话却是含混不清了。 “亲爱的,别喝了!”柳主任开始劝她住酒。可是,银萍想到自己能与这个实权人物喝酒攻关,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情,于是,柳主任越是劝,她就越是想喝。喝来喝去,一瓶酒又见了底。 银萍执意要多喝,柳主任的嘴劝不住,只好抓住她的手腕子,不要她再倒酒了。 这时,对方手腕上一阵软热的感觉,一瞬间传遍了柳主任的全身,“亲爱的,别喝了,再喝,就真高了!” “老公,就剩下这一点儿了,咱们索性喝完它。喝完了,咱们各回各的。”银萍已经是微醉,思路还算是清晰。 经年老酒,劲量充足,恐怕一会儿就要发挥它的威力。虽然不会像假酒那样让你上头,至少却可以让你晕暄,让你麻痹,要是那样,一会儿还走得了吗? “哟,怎么说着说着就醉了似的?”柳主任疑惑地看着银萍,不好意思再劝酒,就随手给银萍要来一小碗燕窝汤,“来,喝碗汤!” “谢谢老公,”银萍无奈地抬起头来,感动地说道: “老公在公司这么牛逼,却能够想到让我高兴,真令人感动。可是,追求我的男人好多啊,你不能急。要允许我好好的选择、对比一下。” 银萍彻底晕了,舌头发直,说话也不顺溜了。 就在银萍再次倒酒时,柳主任抓住了她的胳膊,“余下的不喝了。走,走吧!” 柳主任真不想让她喝多,不是担心她的身体,而是担心酒后那事办不成了。 “不就这一点儿酒吗?咱们喝、喝、喝完它。”银萍往回收手,想挣脱柳主任。 柳主任并没有真正使劲,手一下子让花银萍带了过去,一下子就触到了银萍软软的胸部。 柳主任一下子血脉喷张,酒后的冲动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和体内的激情分子,他伸出手,拉住了花银萍,“亲爱的,听话,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多了。” “我困了,我要睡觉。”花银萍倒头就趴在了酒桌上。 柳主任站立起来,用手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亲爱的,别在这儿睡,去房间睡。” 银萍双臂合笼,头偏在右边胳膊肘儿上,嘴里呼呼呼地喷着浓香的酒气,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柳主任看着可爱的银萍,心情有些复杂。他真想此时上前去吻她精致漂亮的脸蛋儿,但是,想一想这儿是公共场所,心里就克制了自己。 “亲爱的、亲爱的,走了,到房间睡去。”柳主任扶着银萍的肩,想叫醒她。 “睡一会儿,别动。就睡一会儿。”银萍暂时还睡着,说话纯粹是一种生理反映。 柳主任一想,不能让她在这儿睡呀,时间长了,让人看见影响不好。到房间,还能自由些。 柳主任用手托住花银萍的腰,一边往上托,一边说:“亲爱的,走,去房间,去房间。这儿是酒巴……” 本来是想把银萍托起来,但是他的双手一使劲,都碰到了银萍那又饱满又有弹性的胸部。柳主任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架起她的一条胳膊,摇摇晃晃着往房间走去。 银萍呼出的浓香酒气好闻极了,就像是伟哥,撩拨着柳主任久久未至的晴玉。 柳主任轻轻的将银萍扶坐在床上,银萍头一偏倒在柳主任的怀里,头枕着柳主任的大腿呼呼睡着了。 领口由于侧躺时被扭到一旁,乳罩也错位不少,乳沟如同峡谷,消失在衣服里,上衣露出一个丰硕充满生气活力的乳舫,白嫩、圆鼓,像一座小山,山尖恰到好处地被乳罩遮拦住。 被激动的柳主任,心中像是有了什么强大的力量,迫使自己快要窒息,心跳不是加快而是慢了下来。 当年大学的恋人就这么躺过,不同的是当时那女孩儿主动要求自己吻她,然后她再回吻。 在吻的时候,柳主任的手会伸进女孩儿的衣服,抚摸她那一对让男人视若珍宝、爱若奇玩的乳舫。 有时,激动的厉害,柳主任就会一只手滑过女孩儿平坦的小腹,隔着裤子抚慰她的三角地带,而女孩儿则报以热烈的吸吮。 接着柳主任想从女孩儿的裤子或者裙子伸进手去,亲手触摸那一片茂密的圣地。 “我们做吧,亲爱的!”这时的柳主任就要求床第之欢,而女孩儿总是坚决的说道:“不行!” 许多时候,柳主任感觉到他们马上就可以体验人生最美妙的活动了,最后总是让女孩儿给拒绝掉。于是,相互拥抱,相互抚慰就成了他们的拿手好戏。 正因为如此,柳主任对女孩儿留下了无比美好的记忆,现在已经成了回忆 186大功告成 现在,长得和她一模一样,气质也与她一模一样的银萍躺在他的腿上,不免勾起了他那时的感觉,拥抱的感觉,抚慰的感觉,还有神秘的感觉,迷恋的感觉,应有尽有。 银萍喝酒促进了血液流动,呼吸粗重,胸脯一起一伏,充满了青春的张力和活力。 柳主任忍不住用手拉了拉花银萍的衣领,把衣服拉正,随后禁不住摸了摸她那白皙粉嫩的脸蛋儿。 他心里激烈的斗争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自己想,就可以马上实现自己与她的床第之欢。转念一想,这样做也太没意思,这不是乘人之危吗? 他把她的胳膊放正,又把她蜷曲的腿拉直。然后就像一只讲究礼仪的老虎默默地看着一只温顺的羔羊,又想吃,又怕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柳主任像朋友一样坐在床边,这时候的银萍突然说起了醉话:“你真烦人,难道需要我明说了你才做吗?怎么连个吻也小心翼翼的?” 这、这……这是说自己吗?柳主任心里一震。 正想听她再说些什么,银萍一个翻身,一只手放到了柳主任的当不。 柳主任内心炽热,轻轻的把花银萍的手移开,但是随后,她的另一只手又放到了柳主任的当不。 柳主任心想还是走吧,否则来了人就不好说了。可是,刚刚起身,床上的银萍却轻轻的叫了起来:“我要、我要、我要你……” 此时此刻的柳主任,听到这个召唤,脑袋迷迷糊糊,晕晕的就扑了过去,下班回家的事儿,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文华睡觉睡到自然醒,银萍来到了他的床前。 “哟?怎么是你?”王文华惊讶的问道。 “是我让那姓罗的服务员开门进来的。”银萍说着,掏出了一个东西让王文华看。 “这是什么?”王文华没见过那东西。 “微型录音机……”银萍说着,按了一个钮,她与柳主任两个人在床上污言秽语一句句清晰的播放了出来。 “你怎么又干这事儿?”王文华知道文凤派她去攻关了,但是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手段。 “不这样,他要是不认帐怎么办?”银萍说着自己的道理,“张董事长已经答应的事了,他凭什么还要卡住不办?这种人,只能这么治他。” “嗯。他答应马上付款了么?”王文华不想问细节,只想问关键问题。 “他答应了。我一会儿就去他的办公室讨要。如果他要耍赖。我们几个人都搬到这宾馆里住,他不付款,我们就不走,看谁熬过谁?” “这是个好办法。”王文华听到这儿,觉得此计不错。 早餐是在自助餐厅吃的。张董事长出于礼貌待客的考虑,也来到这儿与王文华共进早餐了。主人客人坐在一张餐桌上。 张董事长强调了要柳主任马上降植入广告费用付清。张董事长的意思是,客走主人安。如果不及早付清费用,这些人住在这儿花费招待费是小事,关键是影响公司正常的工作效率呀! 可是那,柳主任听了张董事长的话,只是默默无声笑了笑,并没有马上要办的意思。王文华知道这姓柳的是要刮点儿油水,或者是要难为自己一下。 但是,因为银萍有了秘密的武器,他心里并不着急。 果然不出所料,等到张董事长、柳主任吃完了饭,准备回总部办公室上班时,银萍就像是跟屁虫一样,紧紧的盯住了柳主任,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 跟到办公室里,柳主任刚刚坐下,银萍拿出来两件东西给他,一件是文联公司销售部三百万元的发票,一件是她自己的那个微型录音机。 柳主任以为是银萍送给他的礼物,拿起来掂了掂,问银萍:“送给我的么?” “你要是把这字签了,就送给你。不然,我就把它送到检察院去。” “嗯?你那时候没有醉?”柳主任大吃一惊。 “醉了,还能让你快活吗?”银萍飞过去一个媚眼。 “哈哈,这是何必呢?”柳主任淡淡一笑,拿过发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礼物送你了。再见!”银萍见事情成功了,连忙拿着发票去找王岚儿了。 王岚儿见了柳主任的签字,立刻带领银萍来到财务部,将三百万元汇到了文联销售部的帐户上。 接到许小丽那边“款项收到”的通知,王文华才宣布“撤退”的号令。 张董事长一如既往的有礼貌,派了自己的越野车,让王岚儿代表自己将王文华一行人送到青兰火车站。 本来,文凤想打电话通知小刘的车来接王文华的。王文华却愿意坐火车回去。即使是买不到卧铺票,坐软席也好。大概是觉得坐在火车上更有旅行的感觉吧? 再说,他这一次出来,是肩负了重要使命的,现在,电影的发行推销任务完成了,他应该坐着火车凯旋而归了。 软席车厢里的乘客不太多,王文华一行四人坐在一个对面相坐的空间里,因为完成了任务,大家轻松愉快,就唱起歌来。 唱歌的主角自然还是陕西姑娘刘苗苗唱她的花儿。虽然没有电场乐队伴奏,但是她的歌声清纯甜蜜,唱出来给人以余音绕梁的感觉,没等她唱完,车厢里听众就热烈鼓掌了。 鼓掌就鼓掌呗,有个小伙子竟然会拿了照相机,开了闪光灯,噼里啪啦为刘苗苗照起相来。 照一张相,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人照起来竟然会没完没了地,为这,刘苗苗就有些恼怒:“这位先生,请你别照了好不好?” “怎么了?照个相还害羞哇?”小伙子竟然会露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又不是裸体照片,有什么值得害羞的?” “臭流氓!”银萍听了小伙子的话,马上就回击了一句。 “我就照了,怎么的?”小伙子说着,又摆弄起了焦距。 “把你的相机收起来!”王文华此时心情舒畅,正想找点儿缘故撒撒欢儿呢,没有想到,这小伙子送上门来了 187玩儿人很开心 小伙子根本不理会王文华的警告,竟然对着他拍了一张。 “混蛋!”王文华大骂了一声,随后告诉他:“把你的胶卷卸下来!” “哈哈,老子用的是数码相机,哪儿来的胶卷?一听你就是个老外。”小伙子不以为然,反而取笑起王文华来。 “那就马上把存储卡拿出来!”银萍十分懂行,他见小伙子取笑自己的王老板,立刻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取卡?我看你像个卡。要卡不难,你给大家脱了衣服,我就把卡给你。怎么样?” “我c你个瞎妈!”银萍是闯荡江湖出来的人,岂能吃这亏?张口就骂。 “操?我问你:你用什么操哇?哈哈!”小伙子暴露了一副流氓恶相。 “银萍别和他啰嗦,咱们报警!”文凤说着,掏出了手机。 “臭婊子你敢报警?老子开了你脑袋瓜子瓢!”说着,小伙子掏出了自己手机,估计,那手机就是他准备让文凤脑袋瓜子开瓢的武器。 “小子你敢!?”王文华见对方要动手了,立即抓起刚刚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子,心想,他胆敢动粗,这啤酒瓶子先送给他尝尝味道。 没想到小伙子说道做到,立刻将手机一挥,朝文凤的头部飞了过来。 但是,王文华的手立刻伸出去,迎面接住。那飞向文凤头部的手机稳稳地被王文华抓在手里。 “这手机……你不想要了是不是?”王文华没等到他回答,顺势往车厢走廊地上狠狠地一摔,啪啦啦,手机一下子被摔散架子了! “算了算了!”这时,小伙子旁边就有几个年龄较大的人拉架了,他们强行将小伙子按在座位上,知道今天遇上的人不是善楂子,索性忍气吞声算了。王文华看出来他们都是一伙的人。 “怎么了?怎么了?”这时,乘警终于出现了。 “警察同志,刚才没有经过我同意,他给我照相,我拒绝了。他就出口不逊。骂我们单位领导。”刘苗苗以为乘警必然是公正的讲理的,就首先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单位领导?哪个是?”乘警听了,大声地问。 “我是!”王文华镇定自若地回答。 “什么领导?领导还摔我的手机?”小伙子恶人先告状了。 “这手机是你摔的?”乘警看看车厢走廊地上的手机残骸,瞪大眼睛问王文华。 “他拿手机打这位女士的头部,被我接住的。他打人,你这当乘警的不会放任不管吧?”王文华连忙质问了乘警。 “嘻嘻!你能接住飞来的手机?”乘警对王文华的能力表示怀疑。 “歹徒行凶,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王文华瞪着那位乘警,看他下一步会怎么样? “小伙子,你把这手机拣起来,再来一下让我看看……”乘警竟然会让行凶的小伙子重新演示一遍。 小伙子不敢反抗警察的话,立刻照刚才的样子演示了一遍,王文华照样接住。只是这一次手机是散碎的零件,接起来难免掉下几个皮皮片片的。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特种兵?”乘警看到王文华的功夫,肃然起敬,连忙拱了拱手。 “我不是特种兵。但是接受过特种防身技能的训练。”王文华实话实说了。 “小子,你竟敢在车厢里行凶?跟我走吧!”说着,乘警就要把那个小伙子带走。 “别别别,乘警同志。他年轻,不懂事。回去我们好好的教育他。请别带走他好不好?求您了!”几个年龄较大的的人就来哀求乘警放过那小伙子一马。 “你们……求我没用。得看人家能不能原谅他?”乘警说着,冲王文华这边努了努嘴。 那几个求情的人一听乘警这么说,慌忙过来,到了王文华面前扑通跪倒,就要磕头。 “起来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想折我的寿?!”王文华大声地喝令他们起来,“你们现在知道后悔了?刚才他行凶你们怎么就无动于衷,袖手旁观看热闹呢?一群没教养的东西!” “是是是。全怪我们教育不周。”虽然王文华一再制止,有两个年龄大的人还是将脑袋瓜子磕到了车厢走廊地板上了,“求你!饶恕了他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到他们这么为那小伙子开脱罪责,王文华估计这是一个家族的人。心想,刚才骂也骂了,气也解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何况这几个年龄大的人也哀求他半天,就开口说道:“让他过来,给这几位女士道歉!” 一听王文华这么说,求情的人知道事情有缓了,连忙喝令那个小伙子:“快过来,给这几位姐姐道歉!” “大姐,我错了!”小伙子首先向文凤道了歉。 “滚蛋!恶心人的玩艺儿!”文凤骂了一句,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还有,这两位……”王文华又指了指银萍和刘苗苗。 “大姐,我错了!”小伙子先向刘苗苗道了歉,接着又冲着银萍鞠躬说道:“大姐,我错了,请原谅我!” “光说错不行。你知道自己错哪儿吗?”银萍可不像文凤、刘苗苗那么好糊弄,见王文华制服了这小子,就想过一过嘴瘾。 “我、我……我不该骂人。”小伙子也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反正就是说软话罢了。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侮辱女人。你知道侮辱女人是什么罪过?是欺爹骂娘的罪!你敢当众侮辱女士,回家你就敢侮辱你妈! “不要说社会不允许你这样做,就是你爹也不会容许你!记住没?以后见到女士就当你妈妈看待,这样你就知道什么是文明礼貌了!” 银萍一板一眼地训斥着他,王文华觉得真是好玩儿,他不知道这个银萍哪儿来的这一套理论,非要让这小伙子把所有的女士都当成自己的妈妈看待。这不是明明白白拣小伙子的便宜吗? 但是,事已至此,就是吃亏,小伙子也顾不上了。 “好了,滚蛋吧!滚得远远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王文华看着外面的景色,马上就到北辽火车站了,就立刻结束了这一桩公案。 188凯旋归来 车厢门一开,王文华看到门外站台上挤满了迎接自己的人,刘兰蔻、山路和刘绘副主席站在最前面,后面依次为许小丽、夏天,还有编辑部的主任几个中层干部。 再后面,就是各艺术家协会的主席、副主席了。 大概是从许小丽那儿知道了他这次出来推销发行电影大获全胜的消息,这些文艺界的人都兴奋的赶来迎接自己这个有功之臣,唯恐漏下自己就犯了大错似的。 看到王文华后面跟了几个漂亮的女人,人们的眼睛里当然要露出些异样的神色。对于文凤,他们是见过面的。但是银萍和刘苗苗,却是两张新面孔。 王文华先向刘兰蔻和山路解释:文凤的公司已经成为我们文联公司的外包销售部了,文凤这位经理是前来上任开展业务的。 文凤又连忙介绍刘苗苗和银萍,说她们两个人都是自己招聘的员工,人们这才释然了。 寒暄之后,王文华就上了小刘的车,虽然车子没有张董事长的越野车那么高级,但是坐在里面还是觉得分外亲切舒适。 回到办公楼里,许小丽将王文华引领到为他新装修的办公室里,只见这间新办公室面积足有一间教室那么大。 屋子里除了大型的写字台和办公设备,还有小型会议桌,卫生间、休息室,基本上是按照市委机关的部长和市政府副市长的档次装修的。王文华连连说这太豪华了! 许小丽说:你现在不光是市直机关的局级干部,还是文联公司大老板。老板嘛,为了开展业务,办公室就应该是豪华型的。 下一步,我要为你购置一辆豪华车,报告已经打到财政局采购办了,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呢? 听了许小丽的话,王文华就觉得,许小丽这个女孩子虽然不像刘兰蔻那么成熟,但是考虑问题都是很潮流的。这才是现代企业大管家的样子。 在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王文华首先向市委宣传部马部长汇报:自己回来了,下午想去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马部长就说,既然是效益不错,就不用向我汇报了,你有时间最好还是向市委周书记和市委于副书记汇报吧,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打听你的情况呢! 既然马部长这么说,王文华就连忙挂了王吉利的电话,说自己回来了,情况不错,想给于书记详细汇报一下情况。 不一会儿,于书记亲自打来电话,问了几个关键问题,然后指示他,下午就来市委,向市委周书记汇报吧! 这些日子看到凤凰河漂流的游客爆满,市委周书记心情大好,就开始考虑这部电影还贷款的事情了。 听了于书记的话,王文华就觉得奇怪,电影刚刚拍摄结束,自己正为还贷款的事儿一筹莫展时,市委周书记的态度是那样的冷漠。 现在,自己的推销发行工作有了眉目,市委周书记反倒表示起关心来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正想这事儿,山路推门进来,就问:“王总,你答应为银萍举办她的演唱会了?”王文华这才想起工作上的事,就把自己承诺为银萍举办演唱会的事儿说了一遍。 随后才想起,自己坐在这新办公室里,光是悠然自得了,文凤她们几个是怎么安排的?自己还不知道呢。 这时,山路告诉他,许小丽早就把销售部的办公室安排好了,文凤她们几个已经坐在那里商量事情了。要不,他怎么知道银萍要举办演唱的事儿呢。王文华这也放下心来。 山路汇报了几件事,刘兰蔻又送来几期新出版的杂志,简要汇报了期刊的经营情况,基本维持了收支平衡,已经是很难得了。 等到许小丽进来说事儿,已经是午饭时刻了。不过,王文华还是听取了许小丽的汇报,因为她带来一个新消息:据电影公司内部消息,《母亲河歌》的票房可能达到了一千万元。 “即使这样,我们只能拿到四百万元。”王文华听了这个消息,先是叹息了一声,接着又说:“咱们一个省的票房都达到500万了,全国的票房怎么只有一千万元?” “也许是有的地方隐瞒票房了吧?”许小丽也说不清其中的一些勾当,但是她听电影公司的人讲,现在隐瞒票房收入的情况很严重。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是一家一家的去审查。 “这种事儿,中影集团公司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一个小小的地方文联就更没辙了。”王文华又叹息了一声,“除了门槛费,还要承受这些票房耗子的吞噬,这就是垄断的恶果!” “不管怎么说,我们把工作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大获全胜了!”许小丽看到王文华有些不悦的样子,就凑近来安慰他。 为了迎接王文华回来,许小丽刚刚在美发室内收拾了头发。 此时,她的的烫发蓬松地散着,那双丹凤眼还是那么妩媚动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女人慵懒的美来,王文华看着她娇媚的模样,心里头渐渐爽朗起来。 听到楼下传来“开饭喽”的喊声,王文华正想尝尝食堂里的饭菜,许小丽却告诉他,已经在友谊宾馆摆了一桌,领导班子要为他接风。 “我还想尝尝食堂的饭菜呢,这么多天不吃,挺想的。”王文华对喝酒有点儿打怵了。 “挺想也不行。你不为自己接风,也得对文凤那几个人表示欢迎吧……”许小丽动员了几句话,王文华就得跟着她下楼而去了。 虽然是友谊宾馆里的正式酒宴,宴会的气氛却是很宽松。因为没有领导,没有客人,人们相互间不用拘束,不用客气。 在家的人汇报着自己的工作,回来的人说着外面的趣事,餐厅里欢声笑语的,倒像是工作午餐。 席间,只是刘苗苗显得拘束一些,为了让她轻松,文凤就介绍了她的特长:导游、唱民歌。听文凤这么介绍,山路就欢迎刘苗苗唱一首民歌 190最高层的承诺 又觉得这过程说太多了也没有什么用,就将许小丽刚刚打印出来的一张财务概算表递交了上去—— 电影《母亲河歌》收支概算 资金来源:银行贷款500万元 借款还息:培训中心100万元 拍摄、制作、发行支出:610万元 央视播出收入:70万元 省内院线票房收入:200万元 影片植入广告收入:300万元 预计全国票房收入:400万元 收支相抵,预计盈余:360万元 “呵呵,文华啊,我原以为,这部电影拍摄完成,不知道要留下多大的资金窟窿呢,没有想到,你通过自己的努力,还盈余了这么多。这就是开拓创新精神的硕果啊! “文华,你这部电影,不仅仅是宣传了我们的凤凰河漂流项目,同时也宣传了北辽的山水风光,为我们制造了如此之大的人气。文华,我作为市委书记,由衷地感谢你!” “书记,若无你的大力支持,哪儿有这部电影的成功?要是按照郭富祥那种人的思路,我在文联只配当个逍遥派等着退休了。 “没有你的提携和信任,我恐怕早就是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了!”王文华说到这儿,眼圈红红的,这不仅仅是激动,更是充满了对郭富祥、马克夏一伙人的愤怒和声讨。 “文华啊,电影成功,我们都应该是高兴才对,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鉴于这种情况,我宣布几件事: “第一,这部电影的360万元的盈余,完全由你来支配。任何人不得侵占,更不能无偿平调。至于怎么用?由你来考虑。 “第二个,按照咱们当初的约定,我要兑现自己的承诺:50万元的资金,马上让财政发给你。提拔重用……给你个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怎么样?” “谢谢你,书记同志!”这一下子王文华真的激动了。上前紧紧的握了对方的手。因为他没有想到市委周书记会这么慷慨? 50万元资金的兑现,他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那是副市级干部,只有省委才能决定,他现在做出这种承诺,应该是动了真心,出了大格了。 市委周书记的承诺让王文华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而且还付诸于行动。他不知道自己是自己是怎么样激动的回到文联办公楼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就召开了领导班子紧急会议,并邀请财务部顾问张处长列席会议。 王文华原原本本传达了市委周书记找自己谈话的内容。 当然,任命他当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事儿是不能说的。他只是说了市委周书记对文联公司工作的肯定,决定履行自己的诺言,奖励王文华50万元。 “50万元太少了!”听到这儿,山路就发言了,“就连我这导演还挣了48万元呢!王总是制片人,这么成功的片子才奖励50万元,太不公平了!” “早知如此,我们多给王总提取些制片费用好了。”张顾问听了山路的话,觉得有点儿后悔。 “不用不用。”王文华连连摆手,“具体工作都是大家干的,我的制片费用不少了。你就是多提了,我也不敢要!” 实际上,王文华召开紧急会议,并不是要说这50万元奖金的事,主要的议题是,如果财务决算真的盈余了360万元,这笔收入怎么处理? 其实,这件事,王文华早就想好了。这笔血汗钱,全部上缴财政当然是吃亏的,但是,剧组的人将其瓜分掉也不可能; 当然,按照现代化企业——公司制度化的运作方式。他们可以将其作为公司利润保存起来,以后留作其它项目的投资。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他得到了张董事长投资公司的这一笔植入广告收入,知道可以还清银行贷款之后,他的心情一下子变了。 原来那一股雄心勃勃要创建大型文化企业的愿望,一下子消失了。 现在,中央政府三令五申,党政机关不允许办企业了。 市委周书记特批启动文联公司,不过是解决财政拨款困难的权宜之计,即使是他按照公司运行模式去做了,将来也许是会遭受到方方面面的责难甚至是处罚。 算了,自己的目的是拍摄这部电影,配合市委中心工作做点实际贡献。他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文联公司做大做强。还有,听说市委周书记在省委那儿被提拔的呼声很高。 一旦他调离走了,这文联公司的命运也许就走到头了。干脆,把公司的这部分资产转移到文联,建立北辽市文艺发展基金会吧! 这事儿,听说前任几届主席都提起过,但是他们没有能力去实现它。现在,在自己这一届任期内建立这个基金会,然后由自己管理这笔基金,不照样可以发挥它的作用吗? 但是,自己的想法即使是正确,也要领导班子讨论决定才好。于是,他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唉呀,这事儿,是你王主席领头干的。这钱,也是你王主席挣来的。具体怎么花?你说了算。怎么定我们都没意见!”山路性格直爽,说出话来就显得简单。 好像是窥测到王文华的内心世界,山路带头称呼他王主席而不是王总了。接下来,其他人也是改称呼他王主席了 “我倒是觉得王主席的想法很好。文艺作品挣钱为文艺发展服务,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张顾问首先同意,并说出了充分的理由: “现在,全市各种各样的基金会很多,但都是化缘化来的。像咱们这么自力更生挣钱的很少。自己的钱自己管理,名正言顺。没有问题。” “咱们文联是有名的乞丐帮。一下子来了几百万,怕是会让人惦念上。”刘兰蔻过惯了文艺界的穷日子,一看到服这么多钱,突然间担心起来, “王主席,咱们……是不是请审计局来审计一次?将文联公司的收支情况做个审计结论?免得有些人见钱眼开,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