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狩猎吧!萩乃森高校狩猎专门课程》 有一天,我在森林中遇到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悲剧的喵菌 录入:极品死鱼 修图:马格猫 校对:细菌 在花朵盛开的森林中,我遇见了它。 ——人类真的感到震惊时,是不会尖叫的—— 我对这种发现感到震惊,总之我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试着站在客观的立场鼓励自己。 冷静,没问题的。现今世界中,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在这个没有外星人、僵尸及魔王,和平的现代日本,只是走在路上一般是不会死的。所以只是那个啦! ——人类死亡时平凡到令人失望—— 对自己的鼓励一下子就消失了,接踵而来的是类似放弃的情感在体内奔腾。 而静静地耸立在前方十步之遥的草丛里,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内的黑色块状物,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熊。不管怎么想都是一只熊。 很遗憾的,眼前的这只真正的熊跟歌谣中的熊不同,很明显地对我涌现敌意。 「吼哦哦哦哦!」 熊很生气地发出低吼,向我靠近。 这个举动不论如何善意地解释,看起来就像说着『我要杀了你!』一样。 实际上,这是极为简单的事情。 比我高出三倍的壮硕体型,加上比我粗上四倍的手臂。如五寸钉一般锐利的爪牙。 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熊向前踏出一步。死亡的恐惧朝我逼近。 「请饶我一命!」 陷入极度恐惧的我,不禁向熊下跪请求饶命。 但是没有用。 我大叫的瞬间,熊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开始向我冲过来,用前脚推倒我,巨大的身躯压在我的身上。 「咕啊!呜哇啊啊啊啊啊!」 宛如遭受车辆撞击那般强烈的冲击席卷全身。眼前是锐利的爪牙,以及凶暴的面容。就算我拼命舞动手脚做垂死前的挣扎,也没有用。 自己宛如毛毛虫一般的绝望感,让我准备面对死亡。死亡……等等。对了,装死就好了。曾经在书上看过,被熊袭击时要装死。 我趴在地上不动,放掉全身的力气,暂停呼吸。 砰咚! 但是,未曾听过的钝重声从背后震慑全身。 「痛死我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胡乱地舞动着手脚,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尽全力大叫。 熊的爪子撕裂了我的制服,背上感受到一阵阵的疼痛。 这种状况下要装死是不可能的。我的下半身处于完全被压制住的状态,我难看地爬着,拼命挣扎着从那巨大的身躯脱离。思考能力不知被吹到何处,只是本能地逃命的状态。 但是,熊并未放过我。 它用爪子勾住我的裤管,把我的身体拖了过来。因为痛觉和恐惧让我的表情扭曲,伸手抓向身旁的草丛。抓到的灌木立即折断。 「啊!」 伴随着绝望,指甲里卡着泥土。 「!」 但就在那一瞬间,我的手摸到了埋在成堆落叶中的某样东西,于是我做出要抓住稻草一般的动作,抓住了那个感觉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本被扔在山中,已经腐烂的黄色书刊。 「啊啊……」 一想到临死前抓到的竟然是这个,可笑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悲伤。 看来这里似乎是黄色书刊的坟场。还有好几本黄色书刊也被扔在草丛中。 ——人生,就此结束—— 我的人生在黄色书刊的坟场里画下了句点。 反射性地理解了现在的状况,我强忍着泪水,闭上眼睛。同时,过去的光景一瞬间浮现在眼前。啊啊,这就是所谓的人生跑马灯啊。 我看见在房间打着电动的我、无趣地在学校里上课的我,以及在社团活动打混的我……以上,结束。 咦,等一下,我的人生就只有这样吗? 焦躁感和绝望感让我大为震惊……骗人的吧!我的生活的确是这种感觉没错,但应该还有更多其他的…… 不可能会有。 苦心完成的事情。尚未完成的事情。 什么都没有。 嗯,或许的确是这样!与波澜万丈或青春无缘的人生!但是!就这么结束……叫人怎么受得了啊!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啊! 因为愤怒让我睁大眼睛,我转身把黄色书刊朝着熊丢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啊!」 熊一动也不动地被这个天外飞来的东西砸中额头,一瞬间停了下来,却毫发无伤。弹起的黄色书刊无常的在空中舞动。 「唔呜呜呜呜!」 我的反击简直毫无意义。 熊根本不把我那软弱的垂死挣扎放在眼里,它发出低吼,再次准备向我袭来。我承受不住眼前向我逼近的凶暴光景,放弃地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已经没救了。 ——啊啊,这么一来我的人生就game over了。出乎意料地短啊—— d槽,真后悔没把它删了。 想到临死之前唯一具体让我后悔的事是这个,不禁悲从中来。 但是当我选择放弃,身体的力气松懈下来的那一瞬间,头顶上有一个很漂亮也很重的东西消失了。 「耶?」我吓得瞪大眼睛。 在那里,只有广阔无际的正蓝色晴空而已。黑熊的影子完全消失了。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 白色的内裤。 不,是少女。 银色的长发乘风飞舞,穿着白色连身洋装的少女。她抓住飞舞在空中的黄色书刊,同时打赤脚将熊踢倒,宛如画面慢速播放一般,从我的眼前流逝。 被踢中的熊从脖子发出了钝重的声音,宛如反弹的撞球一样咚的一声,消失在附近的草丛里。几秒后,少女在离我数步之遥,无声地着地。 「啊……?」我看傻了眼,不禁发出这个声音。 少女把熊踢倒了?根本是异次元的情况。 顺带提,少女的样子跟一般人不一样。 她有着像猫一样纤细的体格,穿着白色洋装。 到这里为止还好。 但是,长长的银色头发,胸口有着和眼珠同为金黄色的上弦月标志,产生一种与现实完全脱节的氛围。 这位少女,面带愁容地低头看着我。 当我对上她那美丽的眼瞳时,我知道我的心脏怦咚地用力跳了一下。 少女稍微露出微笑,向我伸出了手,要将我扶起来。 「…………」 但是接下来我所采取的行动,却是勉强撑起这毫无用途的身躯,像脱兔一般飞奔而去。 真是太恐怖了。 总之,吓死我了。 简简单单就失去一条生命的异常世界、熊,以及少女,全都很可怕。 没有其他的选项。 搞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用差点吓到软脚的软趴趴身子,顶着前所未有极度混乱的脑袋,回过神时我已经把恐惧全写在脸上,沿着来时路连滚带爬地死命逃跑。 ◆ ◆ ◆ 「——呃,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所以我今天迟到了。」 我一边环顾教室内所有人的脸,才刚开学不久,我就在同学面前说了这些。 「…………」 教室里静悄悄的。严格来说,这是不好的意思。 身穿蓝色和服,系着白色腰带的年轻女老师,用一脸狐疑的表情对我说:「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这个理由实在太 ……」 老师用正气凄然的声音冷静地纠正我。 「请你好好反省。」 「请、请等一下!我说的是真的!」 我慌忙说道,不过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我这么认为。因为就连实际上被熊袭击,差点丢了一条命的我,真正的感想也是「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熊啊!」不是存在于电视或网路里面啊。 「但是!大家可以更震惊一点不是吗?就是这个!被熊袭击可以上全国新闻耶!」 但在那一瞬间,班上仅有的四个同学全都露出讶异的神情,所有人一起摇头。 我对大家的反应感到震惊,立刻看向老师。 「这年头,这点小事上不了新闻的。又不是五、六年前。」 老师也很古板。一脸「你在说什么傻话啊」的表情回答。 我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同学和老师。 「……也就是说,各位不相信我被熊袭击了是吗?」 制服都已经破成这样了! 接着,老师好像感受到我的不满,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不是,是因为最近在森林里被熊袭击已经见怪不怪了。」 「咦?」 「从都市来的铃鹿可能还没有感觉吧,但这几年,这个国家的猛兽数量异常地增加。」 「…………」真的吗? 「呵呵,不过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运气不好的话,铃鹿真的会死掉哦!」 老师淡淡地这么说。这句话让我背脊一凉,看向全班同学。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同意老师的意见。 「…………」 我因为还残留在背上的痛楚,深切地感受到「运气不好的话会死」这句话的沉重。 「所以,不要再随便进入森林了哦!」 老师看着我的眼睛,严正的警告我。大家也露出一副「就是说啊」的表情。 「是……对不起。」 我因为这句话,好好地反省并低下头。 在真实感受到生命面临危机之后,我不打算找理由加以反驳。 ——可是,被熊袭击是很普通的,这算哪门子的常识啊—— 我家到学校的直线距离约四百公里,同样是日本,看来我的常识早已不适用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文化冲击让我感到震惊,但是进到教室之后,我才终于放心了。 ——但是,呃,愿意相信我就好—— 我这么想,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安心之后接着问了问题。 「对了,老师,其实我今天早上还遇到了一件很令我在意的事情,可以问吗?」 「什么事呢?」 请尽量对身为森林专家的老师发问吧!老师在这种氛围下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用非常认真的神情发问。 「今天救了我一命的女生,难道说是新手魔法少女之类的吗?」 「不,这部分老实说,老师也觉得很受不了。」 老师打断我的说法立刻回答。 嗯、嗯,同学们都点头。 「咦?」我惊慌失措。 「我只相信熊的事情而已。老实说,老师对于美少女把熊踢飞那边开始就……」 「不,这是真的!」我拼命的强调。 接着老师突然展露出极度刻意的温柔,视线从我身上移走。 「好了,请快点坐下。」 撤回前言。这些家伙根本一点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穿着和服的老师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一脸绝望的我,指着空的座位。 「是……好的……」 虽然我无法认同,还是默默地在老师指的最左边的位子坐下。全部只有五个,排列成半圆形的座位,因此更显得教室十分空旷。 我一坐下,老师就砰的一声,拍了拍教桌。 「好,这样所有人都到齐了。再次介绍,我是这个鸟兽义科的导师,望月美冬,二十七岁,单身。欢迎各位加入日本第一个狩猎专门课程。」 老师用凛然有力的声音这么说完,就转身背向我们,用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大大地写下了四个字。 但是,跟我的预想大相迳庭,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猛兽破坏」这几个字。 「现在,因猛兽造成的农业损失总额超过两百亿日圆。粗略计算的话,每年五千人,农家约五百人之中就有一个因为猛兽破坏没有收入,或是呈现赤字被迫负债。加上被野兽袭击而受伤的人,死亡的人数也年年增加。」 「…………」 突然谈到这个话题,我感到十分困惑。 同时,对我来说,这些话无法让我有共鸣。两百亿日圆,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为了确认这件事,我四处张望着其他同学脸上的表情。 大家的神情都很凝重。 老师咚咚地敲了「猛兽破坏」这个字,继续说下去。 「人类从开始农业的数千年前,就一直面临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狼的绝种或后山放生、猎人减少等各种原因,导致这个问题恶化,森林的生态完全失衡。某种野兽异常地增加,或是相反的,某种野兽濒临绝种危机。被害程度年年加剧,人类和动物的关系并不好。」 因为这个原因,造成农家户数减少的离农问题,以及人们不住在村子里的人口过少问题等,老师严肃地诉说着,除了我以外的全体同学都认真地点着头。 「虽然不知道确实的原因,依据资料显示,以六年前为分水岭,野生动物的数量呈现爆炸性的成长。结果,这几年关于狩猎期的废止、解除狩猎器具限制等关于狩猎的法令也大幅修正。大家也因此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来到这所学校。或许理由和情况因人而异吧。但是各位,最终都选择了守护人类。选择在这里学习狩猎。」 这时老师缓慢的,用充满魄力的眼神看着我们这群学生的眼睛。 「所以,你们可以解救因野兽所苦的人们。」 「「…………」」我因为这句话止住呼吸。 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止住了呼吸。 眼角余光看了我身旁的同学,他跟我一样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老师用她充满魄力的眼神说:「如何?很有学习价值对吧?」 这个无言的主张让我不禁兴奋了起来。 ——我真的来到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我真的如此感觉到了。 老师似乎对我们这种反应感到满足,和之前的严肃神情不同,突然开朗地笑了。 「所以,我用我的身心灵欢迎各位进入这个学科就读。来吧,我的问候到此结束。那么,请各位自我介绍……对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铃鹿翔马同学,就从你开始吧!」 「……是!」 我慢慢地从位子上站起来。 听了老师的话,老师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这种低俗的事情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我稍稍被感动了。甚至,在这种情绪下可以说出口! 我这么觉得。没错,在这么不寻常的地方,面对因大问题而集结起来的伙伴,如果用虚假的姿态应对的话,反而很失礼不是吗? 而且,一直以来我隐藏真实的自己,有发生什么好事吗? 不,没有!只是个什么都没发生的人生。 所以我笑着挺直了背脊,决定有生以来第一次解放自己。 「大家好,我是铃鹿翔马。跟各位初次见面……不,前世就见过了!」 好久不见了。我嘴角上扬,大胆的笑了起来。 一瞬间,教室里充满了「啥?」的气氛。 「能够在这里见到各位,想必前世应该是为了达成同样目的一起采取行动吧!这就是命运。」 我用标准发音念出「命运」这个字,沉醉在自己的设定里。 「前世与各位横越了封闭的沙漠,为了找寻幻想的海展开冒险……」 「铃、铃鹿?」 「有什么事吗?老师。」 「那个,咦?各位同学,你们都彼此认识吗?」 「前世是这样没错!」 我把对我的脑内设定感到困惑的老师放在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看着全班同学呆滞的脸。 「……而且如各位所知,在那个世界里,」 接着我大放厥词。 「我是个勇者!」 瞬间,教室的空气完全结冻。 当我满脸笑容地这么说完,一瞬间,教室……哎呀呀呀呀……被这种感觉的冷冽空气包围。 具体来说,老师的脸上堆着比刚才更人工一百倍左右的笑容。 坐在窗边的女生不是看我,而是看向窗外。 在她隔壁的女生则是用有如看厨余一般的眼神看我。 接着,她隔壁的男生用看着悲怜生物的眼神看我。 最后,只有坐在最靠走廊位子的男生,发出爆笑。 在这个完全毁灭的沉痛气氛之中,我毫不畏惧地继续前进。 「我在现世钻研某国民性的格斗游戏,在三次元世界也是一样,大老远来到这所学校!在那个世界里身为勇者的我已经来到这里,请大家放心!这个世界很安全!我在这个世界也必然成为勇者!」 我吼叫似的大声说完后,环顾全班。 「各位!这不就是真实版的魔物猎人吗!和我一起携手,再次让这个三次元世界恢复和平吧啊啊啊啊!」 最后我用震破天花板一般的气势,决定高举紧握的右拳。 「「……」」但是没有反应。 教室里没有人拍手,连唯一在笑的男生也已经笑完了,教室恢复到可以清楚听到窗外杜鹃鸟叫声那般寂静。 充满了前所未有,痛彻心扉的空气。 但是,我很满足。 在完全陷入困惑泥沼的教室中,我满足地微笑着结束自我介绍后回到座位上,换下一个同学上台。 如何!我做到了!目前为止的我! 这下子不管遇到什么挫折,我都只能勇敢面对,没有后路。嗯,在进入这所学校时就已经没什么退路了,这下子更是完全断了后路。 我接下来要用尽全力,像笨蛋一样地活下去! 我用清高的态度这么想,倾听着在我之后上台的男同学的自我介绍。 春天温暖的阳光一闪一闪地从窗外照进来。 既然现在已经舍弃了所有关系和常识,我感觉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 再见了,正常的人生! 能交到四个朋友吗 眼前有一只激动的巨大猛兽逼近。 「糟了!它往这里来了!」 「翔马同学快逃欸!」 同班的北大路大树,通称北树催促我尽快回避。 「我知道!」 「快欸!」 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一直在想,北树的外表有如少女漫画里的王子一般,跟他口中「欸欸」这种奇怪的方言一点都不搭,非常奇怪。老实说,因为这个方言的缘故,他那柔顺的黑发、工整的外表和高挑的身材,全都派不上用场。 眼角余光看了这种朋友一眼,我正面盯着朝我们猛冲过来的巨大猛兽。 巨大猛兽已经逼近到眼前了。 我吞了口水,为了从笔直冲过来的巨大猛兽手中活命,我开始全速逃开。 来得及吗? 「唔!」 我扑向地面转了一圈,好不容易勉强躲过了它的猛烈攻击。 「可恶!让它掉进陷阱比较好欸!」 站在那只巨大敌人面前,北树自愿成为诱饵,诱导它往陷阱过去。 但是,现实无情,猛兽很快就追上那个诱饵,用獠牙将北树高高地抛向天际。 「北、北树!」 我大叫着,朝猛兽和北树靠近。 「我、我还撑得住欸!别管我,现在那家伙掉进洞里,正是好机会欸!」 「哦!」 我跟缓慢起身的北树一起,朝着企图从洞里起身的猛兽头部而去。 ——拜托,就此决定胜负吧——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我们两人集中朝着头部攻击。 这时,班上另一个男同学站在旁边对我们搭话。 「……你们两个,不要到学校来还在打电动……」 他朝着正在游戏中进行狩猎的我们,责备我们的行为。 「你们啊,就不要打电动了,今天就到校本部实际试试看啊!那边到前年为止是女校,女生多得跟山一样,对吧?」 是电棒头比丘安井丰,通称为小丰,对着面向书桌打电动的我们,露出不良小混混般的笑容,说「对吧?」然后交互看着我们两人。 顺带一提,电棒头比丘是我自己取的,小丰专用的两个秘密绰号。 命名的原则非常简单,就是他的大头以及丰满的体型,圆滚滚的大眼睛就跟丘比人偶一般,再加上他那头散发着昭和时代气息的电棒烫金发。 但是,如果我真的叫他电棒头比丘的话,我想,他大概会折断我的锁骨吧! 所以这是绝对不可以脱口而出的两个秘密绰号。 「……对了,小丰真的打算去校本部吗?」 「嗯啊!今天跟我一起去吧!」 「但是我拒绝。」 「就是说欸。」 突袭女子高中这个非常吸引人的邀约,我们两个人一口回绝。 「你们哦……这附近连摩托车店和便利商店都没有,只有突袭女子高中是唯一的乐趣,不是吗?突袭女子高中是男人的梦想对吧?」 小丰把手插进垂到腰际的垮裤口袋里,不满地用力辩驳。 「「不要!」」我们异口同声地拒绝。 阿宅、阿宅、混混。 全校仅有的三个男生,从势力图来看,很意外的对小丰不利。 小丰似乎对这种状况恼羞成怒,怒视着我们两个吼叫。 「我想要跟女生说话!」 「啥……」 我小声地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个无理取闹的小混混,我只好勉为其难的从背包里拿出其他携带式游戏机交给他。 「喏,小丰,这个借你。」 「这是啥啊!」 「只要有这个,就可以轻易地跟女生对话了。」 「真的吗?翔马!这样啊,女生之间流行这个吗?」 小丰像是要说「真是懂我的好朋友」那般,接过携带式游戏机之后立刻打开。 『爱你哦~(爱心)』 美少女的声音响彻整间教室。 「你这家伙!这个不是恋爱公主吗!」 小丰像是要拍落身上的毛毛虫一样,非常大力地把我的女朋友丢到地上。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你对我的女朋友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你这个垃圾!我说我要跟女生讲话啦!」 「所以我不是把恋爱公主借给你了嘛!」 「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你的!」 我扶起跌落在地面的女友,确认她是否无碍。然后指着班上的女生,小声地说。 「……如果你那么想跟女生说话的话,老实地混进那群女生里面不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小丰自暴自弃地吼着。 没错,这个班上也有女生,而且有两位。 在狩猎这种男生喜爱的学科,有两个女生简直是奇迹。开学第一天,小丰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我也这么想。 但是,这是发生在开学第一天的事。 小丰坐在自己的座位,用小镜子确认发蜡确实让他自豪的电棒烫固定在想要的位置,之后从衬衫里掏出香水咻~一喷,下定决心帅气地向坐在窗边座位的两个女生搭话。 「你们知道吗?听说这里的所有学生,不只是男生,连女生都要住在同一栋宿舍。」 雪岛沙穗,以及伊万里由美。 虽然我之前从未确实记住过班上女生的名字,不过班上只有两个女生,很快就记住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状况是,胸部比较大的是伊万里由美,比较小的是雪岛,这对青春期的男生来说是非常正确、也是非常有问题的认知。就算搞混了,长发=伊万里,短发=雪岛,用这个来记忆也行。顺带一提,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雪岛说她是北海道人,伊万里是九州人。虽然我知道这些资讯,但是胸部大的是伊万里,小的是雪岛,这个讯息支配了我。 要再附加说明的话,伊万里确实是一个疗愈系的大小姐。 毕竟,眼角稍微下垂,拥有温柔气息的巨乳少女连眼袋都装备起来,毫无疑问的绝对是「哎呀呀,呜呼呼」那种疗愈系的角色。她的兴趣一定是阅读吧! 至今为止我所攻略的美少女游戏里的主角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一边想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果敢地朝两位女生攻击的小丰说的话。 接着,伊万里针对小丰的问题,用灿烂的笑容如此回答。 「对不起哦,我没兴趣跟厕所的芳香剂说话。」 「……」一瞬间,教室里的空气凝结。 当下还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对话完全不成立。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现在,这个人,用高雅的表情说着很不得了的话吗? 「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呜呼呼。」 伊万里打破沉默,向僵直不动的小丰追加攻击。 接着,雪岛像是被臭鼬欺负的小狗一般流着眼泪,捂着鼻子这么说。 「好臭。」 的确,小丰抹了太多掺有香水或香料的发蜡,根本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哭的。雪岛对味道比对人敏感吗? 「…………」 大概是因为这两人的反应完全超乎小丰的预想之外,只见他当场一百八十度转身后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就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看来他非常地悲伤。 第二天开始,他就变成无香料男 了。 然而,这也成为决定这个班上阶级高低的重要瞬间。 ——嗯,因为发生这件事,班上唯一攻击型的男生小丰惨遭击沉,我们男生和女生就算身处同一间教室,也不会发生彼此有活动的非攻击对象,以这种感觉共处一室。 可说是路人a、b、c。 打从一开始阿宅就在战力外…… 「喂,班导快来了。」 我这么想着,因为小丰的催促看了时钟,时间刚好快九点。我跟北树很快地结束攻略后存档,然后关闭游戏机的电源。 没多久,校本部最早的上课钟声响完,稍晚一会儿我们教室也开始响起钟声。此时班导望月老师间不容缓地推开教室的门走了进来。但是她不像平常一样身穿和服,而是穿着红色和橘色相间的花俏迷彩服。 「?」 我先对她的服装感到吃惊,再加上她手上嘎啦嘎啦地拖着进入教室的推车上的东西,让我又再次感到震惊。 那台推车上放着十字弓,不是发射子弹,而是要用十字弓射箭。是真的武器。 平和的教室里一瞬间陷入紧张气氛。 「各位早安,大家都在啊。今天阳光普照,所以今天鸟兽义科的课程就从现在开始一整天都上山。换穿的衣服在你们各自的置物柜里,请各位手持装备到一楼集合。有没有问题?」 「什么,接下来要上山?我们都还没有正式上过任何一次课耶!」 我这么说完,老师就笑着单手拿起推车上的十字弓。 「这样啊。那么,向各位说明。这就是接下来各位要使用一段时间的武器。用脚夹住这里,拉开弦,然后锁上安全锁。接着上箭,看到猎物的时候就解除安全锁,朝着猎物扣扳机。以上。」 教室里一片寂静。 「……呃,就这样?」 「嗯?是啊,就这样。」 我脑袋空白喃喃自语,老师说「啊,我忘了。」从推车上解开整束的箭后,她拿起其中一枝箭。 「这就是要各位使用的箭,跟旧式的箭有些不同。嗯,让你们实际看看比较快。」 说完,老师就反手持箭,朝着讲台上用力地刺下去。一瞬间,啪叽啪叽的声响和亮光响彻整间教室。 「这跟手枪有一些不同,是内藏了相似物质的箭。刺到猎物身上的话会瞬间通电,可以阻止它的行动,是非常方便的产物。」 老师一说完,教室再次陷入寂静。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我在心中对她吐槽。 然而,这片沉默该如何面对,老师微笑着打破沉默。 「铃鹿你是什么表情?请再振奋精神。听好了,车辆驾驶也是在第一天就要求你们实际搭乘操作,这也是类似的东西。」 老师意气风发地说完,环顾我们之后又继续说:「那么,十分钟后集合。」 她笑着走出教室。 我呆呆地望着老师摇曳的马尾目送她离去。教室门一关上,我就问隔壁的两个男同学。 「这、真的马上要去狩猎吗?」 「嗯,似乎是实践主义派欸。」 「看来是这样。」 北树和小丰虽然感到困扰,似乎还有些许余裕。 「为什么你们两个可以这么冷静?」 「是你太宅的关系啦!」 「欸啊。」 「咦~」 我躲开男生们冷冽的视线,宛如求助一般看向女生。 「嗯哼,是啊。而且铃鹿透过电动钻研狩猎对吧?既然如此,干么这么慌张?不可思议耶~勇者大人~?」 我们的对话被班上唯一的巨乳……伊万里打断,她还顺便看着我笑了笑。 「不……那是……因为我来这个世界的日子还很短……」 看我回答的词穷,班上唯一的贫乳……纪录保持者雪岛缓缓地说:「狩猎啊,不实际尝试过,很多事都不知道。」 「没错。所以,没多少时间,我们要换衣服了,如果不打算偷窥的话,男生可以出去一下吗?还是说,你们是刚开学没多久就想去学生指导室报到的被虐待狂?」 这么说完,伊万里微笑地看着我们男生。 「那家伙好恐怖……真的会这么做是最可怕的。而且老师说十分钟后集合,还是快点换装吧!」 小丰第一个遵从这个劝告。 「嗯,被报告老师之前,在人生游戏结束之前,快换装欸。」 北树也拿着塞在置物柜里,上下两件式的红色迷彩装和装有登山装备的提袋,慌张地这么说。 于是我们三个男生走出教室。 原因是,伊万里的眼神让人觉得她是认真的。 而且,虽说是走出教室,因为鸟兽义科是新成立的,教室不够,在临时改建的这栋旧教室栋里,并没有男子更衣室这种豪华的东西,所以我们走向在校本部职员室附近的男生厕所。 「事到如今说了也没用,不过这种待遇真让人心痛欸……」 「北树,认真就输啰!」 我边说边脱下制服长裤。 「唉……一开始被看扁是一切失败的主因。」 我们各自躲在厕所里,只有心痛的声音回荡着。但,那是非常愚蠢的光景。 因为,我们就读的私立萩乃森高校是一八八三年创立的传统学校,听说直到两年前都一直是女校。 那个名声依然健在,不论是校舍,连厕所都符合大小姐就读的学校那样,感觉相当华丽。 然而,基本的教育方针是「与自然共存为目的」,所以很有趣。 加上位于深山里这个乡下地方,连普通科都被附加了农业实习的义务。 总之,理事长家族中有很多怪人,兴趣多元且广泛,明明是大小姐学校却设立农业科和陶艺科,最后,为了解决因猛兽造成的农业损害问题,从今年开始新增了我们这个狩猎专门课程。 「培育与自然共存、守护大自然的人才。」 充满着这片土地的气息的标语,和时尚的校园形成强烈对比的学校简介,也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被这种简介吸引的结果却是这样。 虽然校本部的确很漂亮,但我们鸟兽义科的教室,屋龄至少二十年!不是组合屋真是万幸啊!居然是钢筋呢!还有附热水器耶!赚到了!呵呵。 似乎可以从哪里听到这些嘲讽似的,是年久失修的茅舍。 将旧社团大楼里面的四间房间打通之后,成为鸟兽义科的教室。 据传言,理事长当机立断设立了这个学科,但是,实际招生的时候却发现教室数量不足,于是紧急将社团大楼打通了盖教室。 当机立断也不能太过分吧! 而且校园另一侧的新社团大楼预定下个月完工。 理事长,真的不可原谅。 「嗯,刚好十分钟就集合完毕啊,优秀优秀。」 老师看着手上戴的手表,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接下来要到深山里本校的私有森林。整座山都是学校的,正确来说应该是理事长家族所有,不需要有任何顾忌。所以铃鹿,请不要露出那种不安的神情。」 但是我极度不安地欲言又止。 「呃,可是……」 「怎么啦?铃鹿不想去狩猎吗?」 「不,我非常想去!」 「那不就好了吗?」 「呃……可是,我属于游戏开始前一定要先看说明书的人。而且,陌生领域又没有攻略本实在是有点……」 「这样啊,那我就 稍微说明一下吧!因为不论是山猪或野鹿看起来都是蓝色的,所以就算穿红橘相间这么鲜艳的迷彩装也没问题。」 「是这样吗?不,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细节部分就先不探讨,第一步请习惯森林。特别是铃鹿,你是班上唯一一个完全没有狩猎经验的人。」 「咦……?什么?大家都有狩猎的经验吗?」 我环顾四周,发出惊讶的声音。 「「嗯。」」 「你们这些背叛者!」 我独自一人,当场对天空怒吼。可恶,所以你们每个人都不会害怕啊!只有我一个人是初学者啊! 「应该说是,铃鹿比较奇怪吧?明明没经验还来这所学校。」 「要说是经验也不是使用猎枪,只是协助的程度吧。」伊万里笑着说。 一个接着一个点头的同班同学。 这些反应,让不合理的愤怒与混乱一起充斥在我的体内。 「可恶!我在游戏里面可是已经累积了三千小时以上的狩猎经验啊!我才不会输呢!」 我得意地回话。 「「…………」」 班上所有人都用开学第一天「哇~」那样的斜眼看我。 「铃鹿,就是这种精神。」老师脸上没有笑容,淡淡地说。 「而且没关系,一定会见到猎物的。铃鹿,这座森林直达县境的最深处,你认为有多少猛兽存在呢?」 「呃,这个嘛,虽然我不清楚,最多也只有三万只左右吧?」 我随便回答。 「好可惜!答案是五万只。」 「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 「正确来说是山猪三万只,野鹿两万只,至于熊嘛,大概三百头左右。我们可说是自己跳进野兽的巢穴啊。」 「……也就是说充满了野兽,遇到野兽的机率非常高的森林吗?」 「没错,不过不只是这样。」 老师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因为是历史悠久的森林,充斥着各种传说。」 「怎样的传说?」 「据说这座森林里住着山中女神。」 这是在入学以来,第一次听到除了我以外的,中二病的说词。 「女神?」 「是的,一直以来都传言,这位山神是好色又性欲强烈的女神。」 这么说完,老师用不安的眼神看着我,微微地露出微笑。 「我想铃鹿应该喜欢这种话题,所以试着说了一段,如何?稍微轻松一点了吗?」 「……多多少少。」 「别担心,只要打起精神向前冲,大致上都可以顺利完成。来,都上过厕所了吗?有带水来吗?接下来就是战场了。」 仿佛要消除我的不安似的,老师将装有猎枪的箱子掀开,环视着大家,宛如要去野餐一般轻松地这么说。 对我来说,这声音还不足以完全消除我体内闷烧的不安,我手持十字弓,在某种程度的觉悟下踏出步伐。 ——还会见到那个女生吗—— 我这么想着,第一次使用的十字弓,感觉好沉重。 我真的走在山里,最先想到的事就是脚下好蓬松。跟铺设的柏油路不同,每次跨步都沙沙的脚步好沉重。刚开始觉得很开心,甚至觉得脚和膝盖都很舒服,不过入山经过两小时后的现在,那种微微的沉重感甚至让人有种置身在无底泥沼中的错觉。 国中三年期间,好歹隶属于剑道社的我,已经因为疲劳累积生不如死。老实说,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我不能展露出「呼~哈~呼~哈~」那种喘不过气的样子。因为刚入山不久就被老师禁止了。 『听好啰!光是这样这种举手的声音,野兽就会发现我们。而且还不是在附近的野兽,而是肉眼无法确认的距离。所以禁止交谈,就算累了也禁止发出呼~哈~呼~哈~的声音。』 真是个困难的协商。 而且被强制不准说话更是辛苦,感觉到深切的孤独。 毕竟,大家并不在可以交谈的距离之内。 我对狩猎的印象是排成一列,一个接一个走路移动,实际上却是保持相当的距离移动,所有人都保持一个教室以上的距离。 当然,我排在最后一个。 「…………」 我停下脚步,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稍微加快脚步拼命跟上其他人,以免被其他五个人放鸽子。没有拿十字弓的那只手撑着膝盖,用手勉强促使自己迈出脚步。 我根本无暇享受早春的山中美景。无暇欣赏黄绿色的嫩芽和春天的野草小花。只是环顾四周探寻着野兽的身影,竖起耳朵继续走着。 ——只是移动,没想到会这么累—— 这样下去,会陷入光走路就减少hp值的中毒状态。还是说地图全部都是毒沼。hp值呈现鲜红色状态……谁的手上有解毒剂?等等,我在心中这么想着,勉强移动着这个身躯。 像这样想象着各种电玩的中毒状态,失去对时间和距离的感觉,甚至连脚底的感觉都没有了。 就在此刻,老师唐突地快速在原地坐下,飘逸的秀发在空中飞舞。接着慢慢地举起右手。 这是发现猎物的暗号。 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原地趴下。 我慌慌张张地跟着大家趴了下去。 所有人都朝着老师右手指的方向,聚精会神地看去。 这时,我的心脏用力地跳了一下。 是野鹿。 在视线范围内遥远的前方,可以看到三头拳头大小的野鹿,在涓涓细流的小河边。其中两头低着头喝水,另一头则离得比较远,看向其他方向。 一瞬间,我感到热血沸腾。 视线集中在一点。 感觉趴在地上时,闻到的土壤味道离我很远。迎面而来的风拂过我的脸颊,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眼睛和耳朵,全身上下的意识都聚焦在野鹿身上。 暂时停止呼吸。 在这种敏锐的感觉之中,眼角余光看到老师慢慢地向前进。所有同学都跟在后面。避开落叶和小树枝,缓慢地向前推进。 森林里相当安静。任何人都不能失败。但是,到底是什么东西惊动到它呢?看向其他方向的那头野鹿,转过头来朝着我们的方向看过来。 ——它发现我们了—— 所有人都停住不动。接着,在我们这么想的下个瞬间,一切都成真了。 那头野鹿,在那里开始踏步。 它一边盯着我们,一边发出「咚、咚」固定声音强弱间隔的踱步声。 刚开始我以为这个行动是为了赶走我们所做的威吓,但是,却感受不到它的力道。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 「!」 第六次,我终于明白了。 它是用那个脚步声找出我们的位置。透过脚步声对我们发问。它正在问「你们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 声音毫不间断。野鹿不厌其烦地踏着脚步,向我们看来。现在连在小河里喝水的其他两头也抬起头,一直盯着这里瞧。 但是,它们没有逃。 我不知道理由是什么,野鹿并没有逃走。 所有人都不动,动弹不得。包括老师、小丰、北树、伊万里、雪岛还有我,都在现场动弹不得。像石头一般隐藏气息,停滞在那里。 就这样,实际踏了二十多次之后,发出脚踏声的野鹿突然看向侧边。看着侧边开始发出脚踏声。其他的野鹿再次开始喝水。那一瞬间,宛如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一般,我们开始默默 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慢慢地,慎重地。 两头野鹿没有抬头。 因为疲劳和紧张,匍匐前进让我的脚感觉十分沉重。 野鹿没有看向这边。 我们一点一点地,像蛞蝓一般的速度靠近。 当我们拉近到发现野鹿时的一半左右的距离,老师突然静静地将左手伸向前方,肩上背着猎枪的背带,做出开枪的手势。 射击! 她沉默地这么说。 快速地将瞄准镜瞄准远方的野鹿。 用因紧张而僵硬的手指解除安全保险。 眼角余光看到班上所有同学都将十字弓对着野鹿。 「「…………」」 不寻常的紧张感。 没有人可以扣下扳机。 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但是,就在此时。 啪叽。 不知是谁踩断了小树枝的声音。 那一瞬间,所有的野鹿再次看向我们这边。可能这次真的领悟到自己面临危机吧,停止踱步后立刻朝反方向拔腿就跑。 啪咻! 忽然有五声干燥的声音在现场小声响起。 「…………」 有生以来第一次扣下扳机,比想象中要轻。 接着,就在下一秒。 踱步发出脚步声的野鹿,以及正在喝水的野鹿当场倒了下来。剩下的那头野鹿一看到这景象立刻跑了起来,用极度快速的速度朝山坡跑去,停下来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就消失在森林中。 留在原地的两头野鹿,四肢僵直伸得直直的,宛如布偶一般倒地之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确认这个状况后,老师对全班同学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微笑。 「好,很好。」 这是我们进入森林三个小时之后第一次听到老师说的话。 顿时,紧张的那条线被她的声音切断。 我当场跪倒在地,膝盖已经到了极限。 「好、好紧张哦~」 「别这么说,铃鹿,第一次却表现得很不错呢。」 老师走近我,对我大力地点头。老师的心情非常好。 所以,我虽然已经累到连一步都走不动了,还是回应了老师的好心情。 「是的!可能是在潜龙谍影里学到的潜入任务技术派上用场了吧!」 「这、这样啊……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如果可以发挥不同领域的经验,是很了不起的。来,就用那个进入沼泽,让野鹿断气吧!」 老师这么说完,就找了悬崖边比较平缓的地方沙沙沙地沿着斜面往下爬。大家都跟在后面。我比大家慢了大约十几秒。调整气息之后,勉强移动hp值已经变成鲜红色的双脚爬下沼泽,踢开在河面露出脸庞的小石子渡河而去。 「不要滑倒掉进河里哦!」 老师才半开玩笑地这么说完,我就「哇啊~」差点要跌倒,悬崖勒马后恢复平衡。北树见状后小声地笑了出来。 渡过小河后,那里的确有两头野鹿倒在地上。四肢都伸得直直的,用不知该看哪里才好的眼神望着我们。周遭充满了浓浓的野兽臭味。 我看到这幅情景,感到相当骄傲。在现实中狩猎野兽这件事让我出自本能的感到高兴。 站在野鹿前,老师一边看着我们,一边两手啪地一拍,这么说。 「来,用小刀让它断气就结束了。」 结束这句话是指什么?狩猎吗? 嗯,因为已经倒在地上了。 我脑中一片混乱。 「对了,刚开始第一头是我杀的,另一头……啊,不就是铃鹿杀的吗?」 「咦?」 「这是铃鹿一个人获得的猎物。你看,这枝箭上的红色胶带是铃鹿的对吧?」 那是为了在各种状况下判断是谁射中的而绑上的胶带。卷在这枝箭上的胶带的确是红色的。 「没错,红色是我的颜色……」 「这边有两枝箭,黄色和茶色,所以是安井同学和伊万里同学射中的。但是这边只有一枝箭。那么,铃鹿,来试试看吧!」 「什么?」 要做什么? 正当我打算这么发问的瞬间,我理解了现况而脸色发青。 也就是说,这头野鹿其实还活着。它只是被电击暂时昏了过去罢了。 接着,预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感觉血气一下子从头顶退去。 「听好啰!野鹿的心脏是在……」 老师毫不忌讳地继续说。 「这里,就在这里的前肢下方附近。用力朝这里刺下去。」 老师抓起野鹿的前肢,用手指比画了一下,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举起匕首朝着鹿的腹部刺了下去。 野鹿没了声息,一动也不动。 接着老师拔出充电的箭,只见野鹿的四肢顿时朝地面一横,真的动也不动了。不对不对不对,它本来就没在动,现在真的不会动了哦? 我在脑中反射性的思考。我好想逃走。这真的是我必须做的事吗?这句话充斥在我的脑中。直到刚才为止引以为傲的心情荡然无存。因为冲击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甚至忘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这幅光景。 「来,那么,换你试试吧!」 「……」 「……铃鹿?」 「……」 「……铃鹿?」 「是……」 一瞬间,我停止了思考。我领悟到,如果我再想下去,一定会撑不住。现场气氛也不适合说出「我不想做」这句话。 「…………」所以,我下定了决心。 脑中完全空白,什么都没想的状态下,从腰际拔出不是学校的配给品,而是我自己准备的匕首。我跪在野鹿的前面,左手抓起它的前肢。拉近它沉重的躯体,用右膝固定,将匕首朝向纯白毛色的腹部。 那一瞬间,与野鹿的兽臭味不同,我的脑内突然因熊的味道而苏醒。一星期前被熊袭击时的我,与眼前这头野鹿重叠了。 我的手颤抖了起来。超乎想象的,甚至稍微轻笑了起来那般颤抖着。 大约五秒左右,我维持这副德行,动弹不得。 那五秒钟对我来说感觉非常地漫长。 我吐了一口气,将く字型的匕首架在老师刚才放的位置。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中充满了野兽的味道。腹部用力,屁股也用力。 我努力让自己的灵魂不要脱离身体,努力让所有东西都不要脱离。 接着,我压上自己的体重,将匕首深深地刺下去,撕裂与我的思想抵触的鹿肉。 一刹那,跟举着菜刀切开真空包里塞满的肉完全不同,僵硬的触感宛如电流一般,从手指直达右手、肩膀,以及心脏。身体因惊吓而颤抖。最不同的是,野鹿心脏的鼓动,怦咚、怦咚,清楚地传到我的右手。 怦咚、怦咚、怦咚。 ……接着,几秒后,这个鼓动停止了。 手还在颤抖。颤抖的程度简直跟刚才无法比拟。 「…………」 「喂,你是第一次吗?」 小丰站到我的身旁。 「呃,嗯。」我在恍惚状态下勉强回答。 这是当然的。怎么可能有杀动物的经验。 「……是哦,也对欸。翔马说狩猎本身也是第一次欸。」 北树向我伸出了手。 雪岛直直地盯着我瞧。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活生生的动物死了? 是我,杀了它? 我脑中一片混乱,看着眼前横躺在地的野鹿。 小丰和北树伸出了手,将狼狈又恍惚的我一把拉了起来。 但是,我站不住。 勉强支撑着疲劳困顿的意志完全崩盘,双脚颤抖着,连站都站不起来。 接着,我看着一动也不动的野鹿,我怎么会有成为猎人的想法呢?手中残留的触感,让我不禁如此询问自己。 爱情与友情 在微暗的房间里,有一道淡淡的光从天井照了进来。 「竟然躺在大腿上,你是怎么了?」 少女温柔又兼具成熟妩媚,充满魅力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 「没有啦,只是有一些伤心的事……」 我回应这个温柔的声音。 「你想对我撒娇吗?」 「……嗯。」 「啊,真是的,不行哦!」 我移动我的手。 「这样很害羞耶!并、并不是不想要,你要温柔一点哦。讨厌啦,这样很痒耶!」 我继续手部的动作。 「讨厌,人家说不行啦!」 我很喜欢。我的手摸着那个东西。 「……你想要做那件事吗?那么……你要,接吻吗?」 我伸手将她拉近。 「是谁啊啊啊啊啊!谁开这么大声玩恋爱公主的!」 宛如要踢破我的房门的声音让我曲起身子,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小丰,打扰人家的恋爱是很不上道的人干的事哦!」 站在那里的是电棒头比丘造型的小混混。 虽然房门的锁很老旧,我还是让他无法用蛮力打开。 「少啰嗦!我在隔壁房间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说什么恋爱,不过是电动而已!」 「恋爱公主是真实的!恋爱公主是真实的!」 我拼命的连续喊着。 「你哦……」 我背对着小丰,重新看着游戏画面。 「……那个现实,充其量不过是个游戏罢了。事到如今,要突破这个没有任何好处的状态,就只有美少女游戏了!只有乃乃小姐才能抚慰我的伤痛!对了,是谁!允许这个通往三次元世纪的cero(电玩娱乐分级机构)!太恶心了,根本是十八禁嘛!这种程度的东西怎么可能适用全年龄啊!神啊,好好工作吧!」 「…………」 小丰用宛如看着僵尸一般的眼神,看着如此发牢骚的我。 「好了好了,别这么说嘛。三次元也不至于那么一无是处,不是吗欸?」 听到这句话,我抬起了头。 「小丰你也别生气了,最开始是小丰提议大家一起打电动的欸?」 猛然伸出的那只手上握着游戏机的盒子。 真是令人惊讶的新事实。 「所以,小丰也打电动吗?」 「……没有你们那么厉害啦!应该说,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没打电动的应该很少吧!我也是一口气到底哦。」 「就是这么回事欸。怎么样欸?」 「……我打。」我立刻做出回应。 「可以吗?打恋爱公主?」小丰好像很担心似地问道。 「以二次元为理由排斥三次元的家伙,算不上是真正的游戏玩家。」 老实说,虽然我已经累得连起身都相当困难,我还是转换心情积极地这么说,然后将打开的游戏机本体阖上,从床上起身。 ——接着,在开始打电动三小时后。 (呃~这次的事情是秘书、秘书她、擅自作主决定的。所以要换人。接着,新任的秘书就是这一位!三、二、一。) 「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天才秘书的降临让小丰抱着头。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面对两位游戏玩家,似乎对他这样的素人来说负担很重,小丰的角色现在死掉了。 「……死了啊。」我点了三次头,喃喃自语。 「这个王八蛋!」 小丰用力地将操控器摔到地上。 「小丰,这个游戏只要没尽全力从天才秘书手上逃脱就会立刻身亡。这可说是常识欸。」 「少啰嗦!占领我的地盘的家伙,没资格说这种话,你这王八蛋!」 「别在意欸。」 「怎么可能不在意!」 「……的确,这款游戏有相当多妨碍性质的关卡和活动,一不小心立刻就会死掉哦!」 没错,一击毙命。 每当天才秘书暴怒时震个不停的操控器,让我想起今天那头野鹿的心跳。接着,我为了忘记,无意义的按钮进行连打。眼前又因为新的npc被天才秘书附身而失去了支援都市,消失无踪。 「……嗯,没办法了。」 小丰抬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嗯,很快就会习惯的,放心吧!」 「就是欸。仔细想想,我以前好像也是这样欸。」 我立刻就意会到,这并不是指眼前的电动这件事。我心里很清楚。 结果,让那头野鹿断气之后,我根本没办法用自己的脚站着,只好搭着北树和小丰的肩膀勉强下山,然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这些事他们两个都相当清楚。 我实在是太丢脸了。 「真的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欸。」 「是哦……」 接着没有任何人搭话。 但是,像这样三个男生一起打电动,这件事比任何激励的话语更让人开心。 狩猎过程本身惨不忍睹,老实说接下来是不是待得下去,我连一点自信都没有。但是,如果我没有来这所学校挑战狩猎这件事的话,也没有机会像这样跟大家一起打电动了。 这么想之后,虽然我还是浑浑噩噩地活着,但我感觉至少比中学时代稍微好一点。 所以,我勉强发出最大极限的开朗声音。 「那么!小丰也差不多习惯这款游戏了,各种组合的真人实战也可以解禁了!」 「这是很好的建议欸。好!我现在就用游戏卡让小丰复活,这样小丰就可以继续战斗了欸。」 「太过分了!又要来抢我的宝物啊!」 嘻嘻嘻嘻嘻,我和北树不怀好意地笑了。小丰也一脸烦恼地苦笑了起来。 因为这种事情熬夜,只是不断地嘻笑,任时间流逝。 这段期间,我深深感受到他们两个的关心。 如果说得夸张一点,我感觉被他们解救了。 「…………」 接着,看着他们两人的笑容,我的脑中突然浮现了那位少女的笑颜。 一星期前从我的身上将巨大的熊踢飞,救了我一命的那位少女。 我想再见她一面。 强烈地期盼着。 去见那位少女吧! 在那之后过了一个小时,我一边打电动一边持续闷闷不乐地烦恼着不知该怎么办,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虽然我不知道是否能如愿见到她,总之试着去找她吧。 如此下定决心的我,坚决地拒绝了打算完全破关的北树和小丰的邀请,凌晨两点过后就请他们两位各自回房。 不知为何,我感觉现在去找她的话就能见到她。我坚信一定可以成功,我有预感。 所以当我在漆黑的夜里进入森林时,出乎意料地没有迷路,或许是这样,我还会被熊袭击吧?这样的不安已经深埋到心中的最角落去了。 老实说,今天的山路已经让我身心俱疲,体无完肤。 但我无论如何都想见她一面,把事情问清楚。 如果是她,非常轻易地把熊击倒,而且还能展现笑容的她,一定知道将强烈地残留在脑中的野鹿脤动消除的方法吧?一定知道如何让我每当想起野鹿就不断颤抖的右手停止颤抖的方法吧?我坚信一定可以。 森林的黑暗让我紧张地猛吞口水,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向见到那 位少女的地点前进。沿路上衣服被树枝勾住,我穿过了林径道路,进入兽径。 就这样,我来到森林中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周被树木围绕的空白地带。 灰暗的森林里,月光照进这个空间中。 「…………」 一瞬间,我的心脏真的差一点停了。 垂到腰际的长发,今天走在森林里也感到格格不入的纯白洋装。像满月一样的金色眼瞳,以及胸前的半月形符号。 那一天,在我被熊袭击的地方,少女今天也独自一人伫立在那里。 「…………」我说不出话来。 「三更半夜一个人走在这里,很危险哦?」 少女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 我稍微想了一下,笑着回答她。 「因为我觉得这个时间的话能够见你。」 「这、这句话让我有点开心。」 符合外表的清透声音。少女害羞地用手抚摸着长发。 「你是……前阵子在这里见过的人?特地跑来这里见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嗯,我想为之前的事向你道谢。」 「道谢?」 「对,道谢。托你的福,我才能保住一命。」 我用力挺直背脊,右手移到腹部前面,做出了像漫画中执事那般带有戏剧成分的敬礼,紧接着说出我的感谢。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待在这座森林里。真的很感谢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我感谢你存在的一切。」 「…………」 认真说的话我会害羞,所以我故意用中二病的道谢方式。 少女对于我夸张的言行,好像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但是,我相信少女一定在心里偷笑吧!我这么想着,一边等待低着头的少女接下来说的话。 「…………」 但是,我痴痴的等,还是等不到少女的任何回应。 咦?我做得太过分所以不知如何回应吗?少女会一脸无言,斜眼看着我吧? 我一边想一边抬起头来。 「……!」 但是,我抬起头来看到的,并不是无言或嘲笑我的脸。 少女她正在哭泣。 她维持惊讶的表情,突然有一道泪痕流到脸颊上。 「咦、咦、咦?」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我不知所措。 「什、什么?为什么要哭?」 我说了什么糟糕的话吗? 「呜、呜呵呵……」 少女开心地笑了出来,用手腕擦去泪水。接着绽放出笑容这么说:「因为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对我说嘛!说我待在这里太好了这句话!」 似乎打从心底感到开心,她一边蹦蹦跳着一边笑。 「…………」 我一下子无法理解这句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宛如无家可归的离家少女那样,寂寞的喜悦。 现在,她说的是非常悲伤的话吗? 我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 跟我呈现明显的对比,少女宛如春天降临这个世界一般,满面笑容地继续笑着流泪。 ——算了,她好像很开心,这样就好—— 我一边这么想着,用力将手掌的汗水捏碎。 我紧张到接近恐惧的心情。 只要稍微放松一点就会忘记,但眼前这位少女拥有一击就能将熊击毙那种程度的战斗能力。老实说一点都不普通。再说,这种时间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在森林里,本来就是一件异常的事。 「…………」 那么,她到底是谁?我心中充满了一种不寻常的预感。 于是我觉得,如果不确认她的真实身分,什么都没办法开始。 没错,因为我并不是只为了来向她道谢而已。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切入主题。 「然后啊,我准备了礼物表示我由衷的感谢,但在交给你之前,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可以吗?」 「什、什么事?」 「该不会、你是神吧?」 「…………」 这个问题让少女停止哭泣。 老实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但是对我来说,首先提出这个问题是很自然的。 那天之后,我一直这么想。 老师说过的话一直盘旋在我脑中。 『听说这位山神是好色又性欲强烈的女神。』 现在这个少女也一个人伫立在深夜的森林中,认为她是人反而显得不自然。 「是哦是哦……你觉得呢?」 少女从原本哭泣的脸,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转换话题。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少女似乎享受着谜题乐趣似地笑着。 我立刻回答。 「普通的女孩子应该不可能把熊踢飞吧?排除所有理论性的思考,我的二次元直觉如此小声地对我说。」 「哦……是哦是哦。」 少女说完就信步走来,停在我的眼前,然后吊起眼睛抬头看我。那双金黄色的眼眸打从心底地期待着,闪耀着想试探我的妖艳光辉。 「所以,你觉得是哪个?」 「绝对是神。」 「呵呵。」微笑。 接着少女浮出满面的笑容,展开双手。 「嗯!我就是神哦!」 一瞬间,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的这个心情,和「真的吗?」这样的心情,不断涌入我的脑中。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很开心。 「是吗……真是太好了。」 「咦?太好了?」 「对啊。果然我的二次元直觉是没错的!是没错的!」 我摆出握拳的姿势之后笑了出来。 「而且我带来的东西也没有白费!」 我快速地这么说完,从背包里取出纸袋后亲手交给少女。 「这是什~么?」 「那时候的谢礼。」 「?」 少女惊讶地打开纸袋。 「哦!」 「如何?」 「这个,实在是……真的很……很棒耶!」 每当翻开新的一页,少女脸上就展现与刚才不同性质的笑容。 太好了。看来祂似乎很开心。 我用力点点头,感到安心。 因为那是不知道会怎么出差错的一样物品。 如果是普通人收到这种类型的礼物,可能真的会告我。对一般的少女来说应该是最低劣的礼物了。但是太好了,祂不是人类,而是山神。性欲强烈又好色的色欲女孩。 「嗯嗯,幸好我在那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黄色书刊。」 「嘿嘿,谢谢!但是,其实不用那么客气送我礼物啦。」 少女非常开心地微笑着。 「别这么说,以一条命来说这还太便宜了呢。」 含税价日币六三〇元。 「嗯嗯,不是啦。我是说,你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也不错哦。」 少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黄色书刊挡住嘴边,脸色泛红地小声说着。 「啥?」 一瞬间,我满脸通红。各种妄想一瞬间全在脑内驰骋着。 「因为你散发出非常好吃的味道嘛。」 这句话让我一口气脸色发青。 ——这家伙,打算吃了我—— 「……」 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啊哈哈 哈,没事的。我刚才是半开玩笑说的。」 「半开玩笑?只有一半吗?」 「啊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对了,你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向我道谢吗?如果是真的,我很开心。」 一手拿着黄色书刊,祂用一种很萌的视线抬头看着我。 「但是,只是这样吗?」 祂抬起头来轻笑着。 ……神可以看穿任何事啊? 我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了……果然还是被祢看穿了。其实不只是这件事。」 「什么嘛~果然是这样。有点遗憾。」 少女这么说着,转身离我而去。 「所以,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今天第一次外出狩猎,第一次杀了一头野鹿。」 「是哦是哦。第一次狩猎啊……啊!不、不会吧?该不会这个是,那个吧?你该不会是要展现你的耐力,对我一见钟情要向我求婚吗?这种进展实在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这是我的第一次。」 我压低声音盖过了她的话。 「我第一次杀、第一次杀了动物……」 「…………」 「…………」 我们沉默以对。 风从我们两人之间流动而过。 我是认真的。 但是,少女只是沉默地对我眨了三次眼睛而已。然后,「咦……?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就像是以为端出了豪华的满汉全席,打开盖子却发现大大的盘子上只放着巧克力而已——她宛如要说出这些话似地张大了嘴。 她这种反应让我感到困惑。 「呃,嗯……对,就是这件事。我对这件事感到后悔。这么说又好像有点不对……该说是恐惧吧?我对狩猎有憧憬所以来到这里,但是很多事都很棘手。」 我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 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应该不适合去狩猎吧。 「嗯~你好怪哦。」 「或许很怪。」 「真的很怪,因为,一直以来你都在这么做不是吗?」 少女嘟着嘴这么说。和刚才嘲讽似的口吻不同,她的话中稍微带刺。 一瞬间,我听不懂她的意思。 我是第一次杀了动物。所以才会这么烦恼。但是,为什么眼前的少女却露出不满的眼神呢?我心中满是疑问。 但是下一个瞬间,我突然「啊!」的一声注意到了。 「的确……是这样。」 「嗯,对吧?」 对吧对吧~?她带着轻松的口吻回复我。 「你一直以来都在做这件事,不管是动物或是植物,一直在杀生。所以这并不是第一次对吧?」 「嗯……你说得没错。」 虽然我个人认为简直是大错特错,但对她来说是一样的吧?我一边想一边顺着她的话回答。 「嗯~是哦是哦,不过,原来你是会为这种事烦恼的人啊。」 「……似乎,是这样没错。」 「是哦是哦~你真是个怪人耶。」 「是吗?」 「就是啊。一般不会为这种小事烦恼的。而且,就算我跟你说我是神,你也完全不感到讶异。」 「前者我不予置评,但后者是因为我已经做过预演的关系吧?」 「那是什么啊?」 「最近的高中男生对这种事很有耐性的。」 「你骗人。」 少女立刻否定了这句话。不,别否定我对二次元的爱啊。 「因为,我以前也曾经帮助过好几个人,但是后来有来找我的,就只有你一个而已哦。」 「…………」 「就只有你,对我说我在这里太好了这句话哦。」 这是在示弱的声音。 「连森林里的大家都不会对我说这种话哦。我是因为想守护森林里的所有人,逼不得已才会出手制止破坏秩序的人,却被认为是站在人类那一边而被排挤。」 「…………」 「为什么会这样呢?人类好不容易离开了森林,我们只是想取回昔日的荣景罢了。如果现在又真的把人类当成敌人的话,只会让我们遭受灭门灭族的结果。为什么不能应用以前在九州被人类全体消灭那个教训呢?」 她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抬头看着月亮,小声地说。 「明明是一尊熊神,这种话都让人听腻了。」 「祢是……熊神吗?」 好不容易终于从喉咙发出声音。 「是。」简短回答的少女模样相当可爱,还模仿了「嘎吼」的吼叫声。 「那么……之前祢救我的时候,明明是同族的族人……这样好吗?」 「嗯,没问题。」 少女若无其事地回答。 「在人类的领域内袭击人类,在我们的世界是被禁止的。那边还是在道路附近对吧?但是那家伙却……该怎么说呢?对了,你们的团体里也有这种人吧?同种族却不遵守规则,老是给其他人添麻烦,那种无可救药的家伙。那个家伙就是这种人。」 祂「唉~」的一声双手抱头,口中小声念着「拜托饶了我好吗?」那副姿态,宛如手下有不听使唤的部下那种中阶主管一样,满是悲哀。 少女的外表跟祂叹息姿态之间的落差相当奇怪,因为这个缘故,下一秒我突然脱口说出类似在捉弄祂的话。 不,或许我是想把这种沉重的气氛吹到九霄云外。 「喂,不过,祢说祢是神,有什么证据吗?」 「咦?干么突然这么问?」 「没有啦,突然很在意。」 我这么问完,少女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刚才,我以为你已经完全相信我了……」 「不!不!虽然我相信祢,可是该怎么说呢!」 「……没有证据?」 「没错。」 「是哦~嗯,如果你半信半疑的话的确会损及我身为神的身分……那么、那么~嗯~」 少女可爱的歪着头,犹豫不决。接着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看着我说:「变身成大熊的样子吧?」 「真是吓死我了。没有没有,对不起,不用了!请让我用尽全力拒绝。」 我想起当时被熊袭击的回忆,全力摇头拒绝。只有那件事希望祂饶了我。 「啊哈哈哈,是哦是哦……那么就,嘿咻!」 就在少女露出笑容的下一个瞬间,周围的落叶突然四处飘散,森林从我的眼前消失,只剩下宽广的天空。 「…………」 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冷静下来后,在空荡荡的森林中,满月和少女的脸大大地映入我的眼帘。 背后有着沙沙的落叶的触感。 当我意识到被祂扑倒的时候,真的需要花三秒的时间。我被祂两手压倒在地,以骑马姿势骑在我身上的少女在我的耳边小声耳语。 「这样,你应该懂了吧?」祂微笑地说。 少女身上甜甜的香气,混合着些许野兽的臭味,这种不可思议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这是我至今从未闻过的,不可思议的味道。 「嗯、嗯……我,我知道了。」 我含糊地回复。 这并不是因为紧张。虽然不应该直接对女生说这种话,但是真的好重。 不是稍微一点点重而已,而是无法想象这是身高一百二十公分左右的少女的体重那样,前所未有的重。宛如被重型机车辗过一样,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 …投降投降……」 我痛苦地这么说完,少女就嘻嘻嘻嘻地笑了,从我的身上爬起来。我抓着对我伸出的那只手,站了起来。 「就是这么回事!」 咳咳,少女挺起她平坦的胸部。 「原来如此呀。」 我内心一边感到认同,又觉得好像被哪个顽皮的小孩骗了那种感觉。 「就是这样,我可是真的神哦!」 「原来如此。」 少女那极为光明正大的态度,让我感觉很有说服力。 「啊哈哈,那么,既然你已经相信我了,我也差不多该回森林去了。」 「咦?」 「那么,再见啰!」 就在祂这么说的瞬间,祂突然就消失了。 「咿!」 我反射性地看向四周。 竖起耳朵。 遍寻不着她的踪迹。 我大吃一惊。 就在我想要放声大叫的同时。 「嗯,啊!对了!」 森林中再次传来少女的声音。 「话说回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名字,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一边陷入混乱,用力地回答。 「我是铃鹿翔马!对了,如果祢叫我『哥哥』的话,我会很高兴!」 「是哦!我是无名的熊神,所以没有名字,改天再见啰,哥哥!」 少女这段道别的话语在森林里回响着,接着朝阳从山脚处映入我的眼帘。朝阳让我眯起了眼睛,感觉好像又从哪里听到了少女的笑声。 「…………」 于是森林里剩下我独自一人。 风吹拂我的脸颊,远处听得见乌鸦的叫声。 ——这是一场梦吧—— 少女突然消失,让我不得不这么想。 被狐仙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突然想起了野鹿的事,我看向我的右手。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是颤抖的程度的确减轻了。 ◆ ◆ ◆ 清晨才从森林里回到宿舍,我小心翼翼地把沉睡中寂静的宿舍窗户打开,再好好地关上。 第一步,侵入成功。 来到没有照明的走廊上,我小心翼翼地走着,这个破旧的宿舍地板到处都像忍者宅邸一样,踩上去地板会发出声响,绝对不可轻忽。 已经远远超过门禁容许的时间,早上才回到宿舍,绝对不可以让除了班导还兼任宿舍长的望月老师发现。如果被抓到了,一定得当一个月的打杂值日生吧!这么一来打电动的时间就会缩短!绝对万万不可! 我怀抱着这个想法,小心翼翼地通过客厅,往玄关方向前进,把鞋子分毫不差地放回原来的位子。 任务完成! 我松了一口气。接着谨慎地打算通过食堂,没想到就在此时。 「回来啦。」 背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我……我回来了……」 就这样有整整两秒钟的时间,宛如恐怖电影一般,我胆颤心惊地转过头去。 很幸运地,出声的不是老师,而是有着一头让人印象深刻的短发的雪岛。 「回来啦。你去哪里了?」 手上拿着马克杯,快步地向我走来。她瞪大着那微微呈现丹凤眼的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呀?」 「就在刚才,我看到你拿着鞋子朝玄关走去。」 「啊、啊~没错……」 「你去哪里了?」 「呃,嗯,我去森林散个步……」 「从半夜到现在?」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么奇怪的心情。」 嗯,我不是在说谎。 「哦~」 「对、对了,雪岛,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刚才用食堂的电视看了动物节目……因为我不知道录影的方式。」 「哦,是这样啊。」 雪岛从脚趾一路到头顶,上下打量着慌张的我。接着,以为她会一直盯着我,没想到她突然靠近,伸长了脖子把鼻子贴近我,开始嗅我身上的味道。 「哇!」 她突然靠近害我不知所措。你在做什么啊,雪岛!我一边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边移开我的身体。然而雪岛从我身上把脸移开后,嗯~的陷入思考。 「果然……是野兽和女人的味道。」 她疑惑地这么说着。 看来,她对于这两个不平衡的味道组合似乎找不出合适的答案。 「不可思议的组合。」 她又一次仔细地盯着我猛瞧。 我配合她露出笑容,背上冒着冷汗。 「…………」 接着,不知道她对我的看法如何,雪岛用平静的表情说话前,先竖起了食指。 「只有一项建议。」 「什么建议?」 「你应该找更容易走的山路才对。稍微绕远路也没关系,应该尽量找高度落差比较小的地方比较好。因为以你这种笔直的走路方式,就好像在升降台上下一样。」 她突然对我提出建议,让我吓了一跳,在心中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原来如此……所以大家才会每隔一小段路就用蛇行的方式啊。」 「就是这个原因。」 雪岛用力地点头,接着看着我的眼睛说:「加油哦。」 诚心地对我说完后,雪岛就消失在食堂通往二楼的楼梯处。 「…………」我对这段话非常震惊。 我瞪大着眼睛愣在那里。除了给我建议,没有深入追究我晚归的原因,我对她非常地感谢。 ——雪岛或许是个亲切的人—— 我一边想着这些事,自己试着闻一闻被她指责的衣服味道。 ……我闻不出来。 「嗯……」我双手抱胸沉思的结果,决定回到房间后立刻拿着毛巾和肥皂去澡堂。 我无法分辨野兽和女人的味道,不过在山里走路,流了很多汗。 在更衣室脱下衣服随处一扔,缓缓地打开浴室的门,背对着已经放掉热水的大浴池,用热水淋浴。 但是,至今几乎没有什么对话,这该不会是雪岛的作风吧?沉默的女生积极地向我搭话,或许可以确定这就是雪岛的规则。 等等,冷静一点。 狩猎时表现出那么难堪的模样,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狩猎……啊。 一边用力洗着头,我闭上眼睛,停止手部的动作。 无论如何,在昏暗的眼皮之下还是会想起昨天那头野鹿的事。事隔不到一天,那幅光景依然相当鲜明,光只是回想起来就让我的胸口郁闷,非常难受。 自己身上的肌肉,以及指尖皮肤的厚度,都让我想到那个场景。 我的手果然还在颤抖。 「啊~」 我还是忍不住叹气。把头左右甩了一甩。 北树和小丰若无其事地安慰我,都已经去山里见了那位少女了。都已经见到山里的神明了,我的右手还是无法停止颤抖,让我着实地感到遗憾。 ——结果,还是只能靠我自己解决啊—— 伴随着叹息,我转了淋浴的水龙头,把热水关上。 老实说,继续去狩猎这件事我连一丁点的自信都没有,但是,难得雪岛都已经给我建议了。首先从那里开始,只能一点一点的学习,一点一点去习惯了。 没错。一直消沉下去,完全称不上是勇者。 勇者即使倒下了,也会立刻爬 起来。而且,下次狩猎时,我要让雪岛看到一些我的优点,我必须努力! 我想着这些事,为了给自己打气,我啪地拍了自己的脸颊,把毛巾围在腰上走出更衣室。 ——但是,稍微岔开话题,这栋宿舍并没有男生澡堂和女生澡堂。 或许是因为直到去年为止都只有女性职员住在这里的关系吧。我到这栋宿舍之后第一次为这件事感到后悔。 因为当我打开大浴场和更衣室之间的门那一瞬间,雪岛就站在那里。 而且是全裸。 「啊!」 「呃。」 我们两个都光着身子,嘴里呢喃着,愣着不动。 「…………」 「…………」 来自北国那种独特的雪白肌肤,宛如洁白的新雪那般美丽又内敛的裸体,从腰际到脚部的光滑曲线都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 我神智恍惚地盯着眼前的光景。 雪岛缓缓地呈现出要尖叫的表情,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快速地拿手上的毛巾挡住前面,同时用空着的右手朝着我的脸颊啪的一声,用力地给了我一巴掌。 「呜。」我半张着嘴,当场跪了下去。 「现在!这个时段!大浴场!是女生使用的时间!」 雪岛现在也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大叫着。 她这么说完,我才「啊」的想起来。 这么说来,宿舍守则上好像有写这个时间女生使用大浴场,又好像没写……感觉好像有写。 ——这下子糟糕了—— 我双膝跪地,以(摔角选手)曙的姿势倒地,朦胧的意识中这么想着。但是,我还是清楚地看见了雪岛抱着衣服,裹着浴巾冲出去的样子。 就算挡住前面,背后还是被看光了。 ——男人真是悲哀的生物啊—— 在痛楚之中,我呆呆地这么想着。 雪岛旗帜,结束了吧…… 短暂的梦。 不管怎么说,对担心我还提出建议的同班同学做出这种事是不可原谅的。 我反省着自己的过失,陷入自我嫌恶之中。冰冷的地板冷澈我的心。 「真的……对不起……」 雪岛应该听不见吧,但我还是试着道歉。老实说,我因为内心的歉意相当沮丧。 「…………」 但是我在数到十之前就起身,屈膝抱着双腿,做好准备站起来的姿势。 因为我觉得,如果又沉浸在落寞之中,这才是对不起包含雪岛在内的所有人。我觉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应该说,还没有任何事开始—— 没错。 包括狩猎所必需的技术、体力和觉悟,以及雪岛对我的好感度也的确降到冰点。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努力提升了! 就算我被雪岛讨厌,都比在班上当个小配角勉强活着要好上一百倍吧! 真正的明星现在才要登场。 我将勇者的思考回路转到on,以强大气势,将力气注入动摇的双脚,英勇地站了起来。 我的全身充满了力量。 不,这绝对不是黄色笑话的梗。 ◆ ◆ ◆ 勇者就算倒下了~之类的,真想痛殴两小时前那个失去理智的自己。 我一边想着,现在也用力撑着快倒下去的双脚。 「来,各位还剩一半哦!请加油!」 老师对在农业道路上奔跑的我们送上祝福。 「……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唉~你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耶,铃鹿。」 穿着运动服短裤的小丰和把运动外套绑在腰上的伊万里,一边瞪着我一边打从心底劳累地继续跑着。每跑一步,伊万里飘荡的外套就摇一下,丰满的胸部也摇一下。 「唉,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我一边喘息着,一边为自己辩解。 今天,我们鸟兽义科班上所有同学在学校的农田四周跑步。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事情的始末是发生在大浴场那件事之后,吃早餐前我在宿舍的客厅向老师提问的问题。 「该怎么做才不会在走山路时中暑呢?」 这个问题让老师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老师灵光一现,两手一拍。 答案就是绕着学校的农田周围跑五圈。 我感到困惑,五圈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跑步这种不起眼又古典的手法具备的「有效性」让我慑服,大声向老师道谢。 就在那一瞬间。 「不只是铃鹿,大家要是真的走山路的话,体力都明显不足。所以要扛着装备跑!」 老师对着班上所有同学如此宣布。 在应该是假日的星期六早上听到这个提议,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咦~」发出不满,但是老师用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我知道了。」然后就不悦地逼迫全班换上运动服。 尤其是小丰和伊万里,他们两人显得特别不满。 是的。这两个人打从开始之前就正确地理解要跑农田的周围五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二十公里。 老师的意思是要我们跑二十公里。 而且要拿着十字弓。 「可恶……下次要先预想到这种结果。」 「对啊,这个垃圾。」 他们两个到现在还继续在谴责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再说了欸。而且小丰也可以趁机减肥欸。」 身穿整套运动服的北树,从两个人中间以优美的姿态穿过,发言庇护我。 「啰嗦,我才不需要减肥咧!这些全都是肌肉!」 小丰噗噜噗噜地甩动着腹部的赘肉继续跑着。然后看着我抱怨。 「是说,最容易中暑的是翔马吧!」 「最前面两圈跑得比谁都还要快呢~」 「我也……已经很努力……了唷!」 现在通过九公里处。脚差不多要开始发抖了。再加上手比预期更没办法摆动,相当痛苦。感觉十字弓跟哑铃一样重。 「…………」 穿着体育服和内搭裤的雪岛,洁白的大腿实在太耀眼了~才怪。从刚才就不发一语,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看来雪岛旗帜已经完全结束的样子。 「喂,跑得更享受一点啦!」 啥? 难道这就是住在乡下的人所习得的特技「离便利商店五公里」吗? 「我说翔马啊,你不是说国中的时候学剑道吗?体力怎么会这么差欸?」 「我国中时学的剑道,基本比赛时间是三分钟!所以我练就了没办法用尽全力对战超过三分钟以上的身体!我是咸蛋超人!这种一口气一个小时的,根本跑不动!」 而且我当年也没那么认真练习。 「专精短跑啊。」 「说得……没错!」 是说这片农田也太大了吧!搞啥啊,边长一公里。说实在的,我太小看学校的农田了。 摇摇晃晃地跑着,尽可能看向前方。如果看下面的话好像就会停下来。 离我有一点距离,小丰一边看着右边的农地,一边喃喃自语。 「不过啊,这间学校的农田,还真是戒备森严啊。」 「因为野鹿和山猪很多的关系吧!」 「而且还包含我们的实习课程欸。」 是的。就这样,我们沿着农田的周围跑,也是课程的一环。 老实说我是完全没这么做啦,不过大家 常常会跑到一半停下来,一边跑一边目视检查围在田地四周的栅栏状况。 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不光只是去狩猎,守护学校的农田也是我们的工作。 虽然不需要做到每天都带着十字弓到学校的农田巡逻那种程度,但是对猛兽有效果的栅栏或是通电栅栏的设置方式,以及周遭的除草作业等,都列入课程纲目当中。 这次的慢跑,就包含了实际观察并学习农田的防御方法,以及定期检验作业的目的在内。 摇摇晃晃地跑着,眼角余光稍微看了农田一眼。 田地四周围着一圈高约一点五公尺的铁格子栅栏,以及三根通电栅栏,宛如巨大的笼子一般,给人戒备森严的感觉。 「嗯,农业科他们实习课种的作物也被动物袭击,心血全部泡汤了,根本没办法学到东西。」 虽然今天是假日,还是有好几位农业科的女学生到田里整理田地。小丰看着她们的身影这么说。 以小丰来说,很难得会说出这种话,让人感受到一股温柔。 说到那些女学生,看到我们就好像看到什么麻烦的集团一样害怕,她们的脸上这么写着。嗯,虽然没有箭在上面,但是抱着十字弓的集团在自己的四周不断地绕,应该会相当不安吧。 「但是,有必要如此戒备森严吗?说穿了建设费和维持费都是相当大笔的金额吧?如果被毁了,再重新种过不就好了吗?」 我好不容易追上在检查栅栏的大伙,如此问道。大家又跑了起来。 「笨蛋,蔬菜有规定的播种时期,还有菜苗种植的时期。如果过了时间,最惨的状况就是明年才能实习。」 小丰像在耻笑我的无知一般摇了摇头。 伊万里也呵呵的一边笑一边说:「而且铃鹿,倾注爱情种植的蔬菜死掉的话,感觉就像自己的小孩死掉了一样哦?面对这样心情低落的人,铃鹿还能说出今天这种话吗?」 「这个嘛……」 「你这个魔鬼?」 「…………」我连唔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没有爱,是不可能成为农家务农的。」 小丰他一边抖动着腹部的赘肉,表情严肃的指着我,接着就盯着努力执行农家作业的女学生。 连假日都到田里来,并不是因为这是功课或是义务的缘故,而是被自己种植的蔬菜深深吸引,对它们有感情的关系。不知是不是亲身体验过,小丰认真地看向远方,直盯着蹲下身来清除杂草的农业科女生。 「…………」 那真是一对温柔的眼睛。或许小丰只是外表看来素行不良、动作粗暴,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绅士。 「很好!看到内裤了!」他唐突地握拳大叫。 我竟然会这么想,真是个傻瓜。 小丰只是一边认真地谈着农业,一边看着农业科女生若隐若现的内裤罢了。 他只是在看穿着运动服蹲在地上作业,那个妹妹头、戴眼镜的女生腰际部分露出的内裤罢了。 而且内裤是粉红色的。 我也快速地确认了。稍微有点精神了。 「…………」 看向我的身旁,北树也一边跑一边直盯着瞧。 「「…………」」 三个男生竖起大拇指,确认彼此的友情。 看到这一幕的两位女生,就像是看到污秽的东西那样翻白眼瞪着我们男生。 「低级……」 伊万里终于忍不住从口中吐露真实心声。 不知雪岛是否因现在的话题,透过联想游戏想起了早上在大浴场发生的事,她满脸通红的低着头。 就这样,剩下的十一公里都期待着再次来到看得见粉红色内裤的位置,顺便偷偷地细心注意,只要看着跑在附近的伊万里那摇晃的胸部,以及雪岛那雪白又笔直修长的腿,跑着跑着一下子就结束了。 的确这么做很低级——但是,但是。 真是的。情色真伟大。 ◆ ◆ ◆ 「今天鸟兽义科的课程,看样子应该会关在教室里面吧!」 「对啊,天空的模样可能会下雨。」 两天后的星期一早晨,在从宿舍到学校之间短暂的上学途中,小丰抬头看着天空小声说道,伊万里也表示认同。 「咦?今天的天气预报是晴天耶?」 我对这句话感到震惊。因为头顶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晴空。 我个人因为全身肌肉酸痛,想到疼痛的身躯,如果可以关在教室里面不要出去最好,但是没办法去狩猎又觉得有点遗憾。 「呵呵,那么,要不要打赌今天会不会下雨?」 听到我说的话,伊万里看着大家提出这个建议。 「那么,输的人要请赢的人喝果汁。」 小丰同意这个提议。 「啊,这个建议很好!有决定处罚的规则会比较有趣。」 伊万里不怀好意地笑着。接着小丰率先开始点饮料。 「那,我要可乐。」 「嗯,我要柠檬茶」 「那么,我要汽水欸。」 「宝矿力。」 「那我要午后红茶。」 「呵呵呵……大家都订好啰。那么,到底会不会下雨,数到三一起回答。」 伊万里很难得会这么来劲。 「「一、二、三!」」 「「下雨!」」 「放晴!」 只有我出声说会放晴。 「奇怪?」 「「请客吧!」」 大家异口同声,做出类似空手道那种「哦斯」的动作。 我慌张地询问大家。 「咦?可是今天的降雨机率是百分之三十吧?天气这么晴朗,呃,你们大家是赌徒吗?」 「嗯,不过啊,云的样子看起来,应该第一节下课左右就会下雨了吧?」 小丰看着云的流动这么说。 「为什么可以那么具体的断言?」 他是超能力者吗? 「我从小就跟着爸妈在田里帮忙,或多或少可以凭感觉判断。」 「对啊。我也是到爷爷的田里帮忙之后,就大概可以判断了。」 伊万里一派轻松地回答。 真的吗? 「咦?所以说大家只要看天空就知道天气了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大家的脸。 「至少我是不知道欸。但是,因为我知道伊万里故意要陷害翔马,答案一眼就看出来欸。」 「你这个背叛者!」 既然知道就跟我说啊! 「不过,小丰和伊万里都看不出来是会在田里帮忙的人呢,这是真的吗?」 「真的啊……不过我也不是心甘情愿做的就是了。」 这么说完,伊万里脸色一沉,露出悔恨的表情。 「我有一位双胞胎哥哥,本来是他在田里帮忙,预定来这所学校学习狩猎的……那个软弱的男人。说什么虫很恶心所以没办法下田工作,还说什么没办法杀动物之类的,哭着离家出走了。没办法只好由我代替他了。」 「这、这事情还真复杂……」 「嗯,只要一想起来就很生气。如果下雨的话,铃鹿你一定要请客哦。」 「真的?」 「真的。」 「……」 「「请客吧!」」 「可是!还没下雨,结果还不知道呢!」 我拼命逞强这么说着的同时,穿过了气派的学校大门。 接着朝铺着大理石的正 门马路直线前进,来到纯白的校舍前。楼梯口排着时尚的鞋箱,自动贩卖机增添了这个空间的光辉,最深处可以从巨大的玻璃窗看见窗外延后绽放的樱花。 我们只是通过这种大小姐学校的特殊空间,五个人朝操场跑去。 「真的像是看到学校简介一样耶。虽然跟我们没关系。」 我一边环顾美丽的校舍这么说。 「……每次来上学时都会想,这样可以说是上同一所学校吗?」 「就是说啊。」 「惊人的等级差异欸……」 「真遗憾。」 就这样,我们回到屋龄二十年的破旧校舍,小丰好像很生气似的把鞋子丢进年代久远的木制鞋箱里。 「是说,新的社团大楼盖好的话,按照常理来想,那应该是我们的校舍才对吧!」 看来对这种待遇感到最不满的似乎是他。 「有韵味欸……这个鞋箱也有韵味欸。」 另一方面,北树也不断重复说着催眠自己。 「真是的,我们班的男生真软弱。」 伊万里用无可救药似的表情看了这些男生后,脱下了鞋子。 「就是啊,北树,小丰!如果对设备有什么不满的话,我们可以擅自改装或改造,做什么都行,假装这是新的社团大楼就好啦!」 「翔马……我并不讨厌你这种积极的做法哦。」 小丰用疲惫的神情比了一个赞。 我微笑着回比了一个赞。 「嗯,依据想法的不同,像秘密基地这样反而不错!」 我对小丰笑了笑,我们爬上了阶梯,进入位在二楼的教室。 ——人类,正向思考是最棒的—— 但是在那之后五分钟左右,钟声响起,就在穿着蓝色和服的老师踏入教室的那一瞬间,我的正向思考时间被迫终止。 「今天非常遗憾,可能会下雨。所以今天在这里坐着上课。恭喜啰!今天是铃鹿所说的正常上课哦!」 「噢耶!」 「太好了欸!」 「呵呵,请客。」 「谢啦!」 因为这句话,四个人握拳欢呼。 「怎么会这样!」 我独自一人为失败而大叫。打击非常大。 但是,还没,还没结束!因为雨还没有降下来! 「那么,开始上课吧!有一件事我必须说在前头。虽然重复了很多次,去年遭受猛兽侵袭的农业损失金额约二百亿日圆。野兽每年都会在这项损害当中造成很大部分灾害。」 「什么?」 「不是一句『什么?』就可以解决的哦,铃鹿。很遗憾的,这就是残酷的现实。这种事还会继续重复发生,粗略计算的话,每年五千人,农家约五百人中就有一人因为猛兽侵袭的缘故没有收入,或是因为赤字被迫背负债务。」老师用严肃又具魄力的声音说道。 然而,我困惑地反问老师。这是我开学第一天就一直有的疑问。 「但是,这些事都是我来这里才第一次听到的。如果损失这么惨重的话,电视或网路上应该会大肆报导才对。」 「对啊,我也觉得应该会被报导才对。不过,或许很难吧。」 「为什么呢?」 「因为遭受猛兽侵袭的被害人,主要只有农家。」 「咦?」 「真要说的话,因为国家舍弃了农业。」 「你说舍弃……」 「很遗憾,这也是事实。不,应该说国家无法与猛兽相抗衡,这么说才对。」 「这是什么意思呢?」 「即使是自卫队也没办法处理的意思。」 我不敢相信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自、自卫队是指那个自卫队吗?」 「是的,没错。以前自卫队曾经出动驱除野兽,但是六年前的二〇一一年一月,北海道的自卫队加上猎人,合计一百二十人,动员两台直升机和二十台特殊车辆,两天内一口气驱除了所有野鹿。『白糟的黎明作战』被认为是害兽驱除对策的特效药,而决定执行。」 「真是个帅气的作战计划名称啊。」 该怎么说呢,真是个搔弄中二心态的名字啊。 「是啊,名字的确很棒。装备也稍微可以与战争比拟。但是作战的结果,抓到的野兽数量却是个问题。」 「抓到了几头呢?」 「只有三头。」 「为什么会这么少?」我惊讶地问道。 老师用很遗憾的表情继续说明。 「简单来说,就是计划失误。现在,法律上规定不可以驱除为目的,动用自卫队驱赶动物。所以自卫队打算把野鹿集中起来,诱导到猎人等待的地方,将其一网打尽。但是,这个计划就像画饼充饥一样。就算是累积了很多训练天数的自卫队员,没有在山里追过野鹿的狩猎素人是不可能追得上野鹿的。结果,第一天连一头都没抓到,第二天猎人进山中追捕,好不容易抓到了三头。」 「…………」 在那之后就没有国家主导的大规模作战了。跟人类交手和跟动物交手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自卫队是认真的,以破坏森林的方式处理的话,结果又会大不相同了吧。」老师耸了耸肩,补充说道。 「狩猎相关法律爆发性的减缓是在那之后。显示国家的态度就是,自己的事要靠自己守护。自己的田地要靠自己来守护。于是现在,从各种层面来说,能狩猎动物的就只有猎人而已。结果动物数量增加,猎人的数量反而急速地减少。」 老师下定决心似的,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们这群学生说。 「所以,才诞生了这个鸟兽义科。」 「「…………」」 「已经不能期待国家的增援了。但是,即使是面临这种状况,农家还是必须以农业维生。为了守护农田,设置自卫团可说是乡下地方的基本常识。所以来这里的学生,除了铃鹿之外,老家都是务农的,大家有着必须守护自家财产这种家庭背景。」 「是这样吗?」我看向所有同学。 「所以我不是说了?都市的豆芽菜小子跑来这所学校是很奇怪的。」伊万里毫不客气地回应。 老师宛如要打断我们的闲谈一般「啪」地双手拍桌,大声地说:「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各位,请用尽全力学习吧!因为你们必须守护自己的家乡。」 「「好的!」」 「好,感谢各位的回答。那么,今天我想介绍各位的对战对手。就是这个。虽然有点唐突,我要公布荣登狩猎危险排行榜前三名的名单。第三名,虽然危险度很低,但是危害很大。主犯就是野鹿!」 黑板上贴着巨大的野鹿照片。 「它们虽然是有害野兽中的主犯,只是数量很多,并不是那么凶暴。在危急存亡之秋也会反击,但可说是几乎没有主动攻击性。如果被处于兴奋状态的雄鹿猛撞是会有危险性的,但基本上它们很胆小,受到攻击只会逃走。只要各位备齐上次狩猎野鹿时的装备,狩猎的难易度并不会那么高。就像二次世界大战前用短棒攻击的对手一样。接下来,我继续公布第二名。它们才称得上是有害猛兽,数量和力量的双重暴力,凶暴的狠角色,山猪!」 山猪的照片被贴在黑板上。 「它们具有野鹿或猿猴望尘莫及的高危险性。被野鹿直接袭击身亡的人并不常见,但是被山猪袭击而死亡的人数却不少。听好啰,总而言之,它们是具攻击性的狠角色。大只的重达三百公斤。就算开枪射击,只要不是命中要害的话,一两发子弹根本起不了作用,它还是会暴冲过来。这 才称得上会让人想到不死之身那样的顽强程度。它们的生存战略并不是逃走,而是选择正面迎战的战士。所以不仅是体格,精神力也相当顽强,稍微恐吓它并不会逃走,攻击它的话会予以反击。顺带一提,有一句成语叫做猪突猛进,就算往旁边逃命它也不会回避,所以请大家注意。因为那句话是骗人的。」 「是骗人的啊!」 小丰吐槽着说,才没这回事呢。 「是的,是骗人的。跑步的时候时速达四十公里,它们还可以游泳渡海到另一座岛上。最重要的是拥有巨大獠牙这项强力武器。它们就像无法沟通却活动灵活的凶恶胖子,双手拿着刀到处乱晃,你们用这种想法应对它们比较好。」 「这还真是个过分的比喻……」 「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而且它们的繁殖力不同凡响。这座山里有将近三万头山猪栖息此处,就算一年内杀了半数一万五千头,明年又会回复到原来的三万头。」 「咿!」我惊讶地发出声音。 「当然,以相当高的数值放着不管的话,就会保持一定的数量,但是并不会解决一直以来的问题。实质上的强敌首推它们。听好啰,如果遇到它们,现在请还不要对它们动手。请绝对要避免主动攻击。不小心刺激到它们而遭到反击的话,运气不好可能会小命不保。」 教室里因为这句话安静了下来。 「那么,听好啰。我要公布荣登危险排行榜的第一名。大家应该都想象到了吧,这个国家最强的猛兽,活生生的自然灾害,就是熊!」 黑板上贴上了茶色与黑色两种熊的照片。 一瞬间,我的心跳加速。 「栖息在日本的熊,有本州的月轮熊,以及北海道的樋熊这两种。它们非常强。在世界各地被当作神一样敬畏恐惧的不是伊达正宗,而是熊。它拥有比山猪更锐利的獠牙及爪子,栖息在北海道的樋熊根据营养状态,身长可达三公尺以上,体重超过五百公斤的巨大体格。而且它比山猪来得灵活,跑一百公尺只要七秒。攻击力非常强大。真的只要受到它的一次攻击就有可能会死。再加上顽强程度比山猪更高。巨大的个体,就算稍微被卡车辗过也不会死。再加上违反规则的身体能力,拥有野生动物之中最高等级的头脑。铃鹿曾经被袭击过应该可以理解,这种生物真的超乎想象。」 「……老实说,我不想见到它第二次。」 「……这样很伤脑筋,对吧?但幸好它基本上个性软弱又慎重,并不像一般想象中那样的凶暴。遭受袭击身亡的人数,一年大约一个人左右。而且这个数字跟其他野兽相比算非常少。这座山里只有三百头左右而已。这一点和山猪大相迳庭。但是,在危急存亡之际的危险性依然是最高的。它们真的采取攻击行动的话,没有猎枪根本无法抗衡。尤其是这附近的熊性格凶暴,再加上这个季节,带着小熊的母熊为了保护孩子而采取攻击的很多。听好啰,请不要搞错了,妄想着要去猎捕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 「但是,就算樋熊没办法,月轮熊那种程度的应该有办法吧?只要不要让它靠近就赢定了。」 小丰一派轻松的表情摇着椅子,如此跟老师说。 老师笑着清楚地回答。 「不,今天各位的对手不是它。如果让你们单独对战的话,」 老师此时叹了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说:「或许,你们真的会死。」 教室里的气氛完全结冰了。 老师一边摇着马尾,继续说明。 「的确,月轮熊和樋熊的战斗力差距很大,但是在视线很差的森林里,在树荫处被月轮熊袭击,想拉开距离也没有空间。在这种状况下开战能赢过月轮熊吗?」 「…………」 「所谓在森林狩猎,就是这么一回事。」 面对老师的笑容,小丰完全沉默了下来,低下头来。 老师温柔地对这样的小丰搭话。 「只要不靠近它的话就有机会赢,意思是,必须使用比对手更快的速度攻击。如果没办法做到,严格来说,就像幼稚园儿童拼命争取婴儿级的冠军那样,赌上性命来决定胜负。」 我们都低下头,噤口不语。 「但是各位,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人类的鼻子不比野兽灵光,视力又差,运动神经也压倒性的低劣。不过,只有智力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手持武器,学习对手的习性,确立有效的作战方针,一路胜利。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知识的话,我们根本无法与它们抗衡。所以,如果你们能够尽量醒着听我的课我会很开心。这是为了各位不要因为受伤而丢了性命。」 「「…………」」 老师可爱的眨了眨眼,却让人感到空虚,教室恢复一片寂静。 「时间差不多了,敬礼之后就下课吧!」 钟声比校本部晚一些响起,老师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残留着沉重的沉默。 「喂……因为九州没有熊,所以我无法想象,熊这种动物真的被车子辗过也不会死吗?」其中,伊万里小声地问道。 「不会死欸。」北树立刻回答。 「难道北树你曾经开车辗过熊吗?」 我惊讶地瞪大着眼睛。 「辗过它的不是我欸。不过,我曾经亲眼看过欸……」 这么说完,北树立刻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知是否大家都各自回想着野生动物的恐怖,教室持续陷入沉重的沉默之中。这是无可比拟的沉重气氛。 接下来必须跟这种野生动物战斗。充满了这种恐怖和不安的气氛。 宛如魔王突然降临,茫然不知所措的村民一样,就是这种状态。 我询问表情沉重、低头不语的大家。 「咦,大家为什么情绪这么低落?」 「「…………」」 大家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子,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唉……看样子你还不知道现实的可怕,我就告诉你吧。不只是熊,山猪也是危险动物,跟它对战可能会死哦。」 「樋熊可是无可比拟的欸。」 伊万里和北树一脸无奈的说。 不是,所以啊。我就是这里不懂嘛。 「可是,那个樋熊之类的是大魔王对吧?在首轮中的首轮对战应该有胜算吧?」 「「……啥?」」异口同声地说完,大家都看着我。 「呃,因为我们还是入门等级而已吧。不可能一开始就可以赢得过大魔王或四天王啊。但是,接下来只要努力提升等级,收集道具的话就可以赢啦?」 不是这样吗?我不安地瞪大眼睛看着大家的脸。 「……拜托,又不是在打电动……」 伊万里夹杂着叹息,沮丧地垂下肩膀。 「就是啊……」小丰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是欸……」北树撇过头去。 「……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雪岛也同意大家的意见。 「但是,我觉得铃鹿的想法很好。」 接着雪岛开口,简短的说了这句话。 除了我以外,当所有人都放弃对我说明,如此难堪的气氛之中,第一次出现了肯定的意见。 「我稍微感觉舒服一点了。」 当雪岛继续这么说,其他同学也「嗯,也是啦……」用很暧昧的表情同意她的意见。 大家听到了吗?隔了好久,雪岛终于对我说的话有反应了!连「早安」到「晚安」这种日常生活的用语都完全不加理会的日子,再见了! 我有股冲动想要放声 大叫。不过,雪岛刚才是完全背对着我,对大家说的。 ……到什么时候,大浴场那件事才能落幕呢? 我有点沮丧。但是,教室里的确比刚才的气氛缓和一些了。从紧张之中解脱后,大家的脸上现在都呈现出活力,与窗外开始下起的雨呈现对比。 我果然说了很棒的话吧?大家的反应让我有点高兴。 除了雪岛以外,所有人都看着我。 接着,大家的脸上与昏暗的天色呈现完全相反的明亮表情,异口同声对我说: 「那件事就算了,已经下雨了,去买果汁吧!」 「输了就快点去买果汁来。」 「愿赌服输,请客欸。」 「果汁。」 「…………」说得也是。 比起以后可能会对战的大魔王这件事,眼前的果汁是比较重要的。比起我的意见,请喝果汁更能提高大家的兴致。也对啦。 我大约愣了两秒之后「嗯嗯」的点头,接着坚定地说出「我去买!」,敬礼之后就跑了出去。 负责跑腿的我,在下雨的操场上疾速奔跑。 看来我现在被要求的,是完成首轮对战中的活动。绝对不是跟大魔王对战。 ——大部分的勇者,做的事情其中有一半都是在跑腿—— 说不定某个勇者把别人家的柜子打开,把壶砸破等等,只是因为心生不满而故意做坏事吧? 我一边想着这些,按下了自动贩卖机的按钮后,把那两个男生要求的碳酸饮料用尽全力地摇晃。 鸟兽义科,进度报告 五月二十日截止。 区分,暂时执照。 从本县的出动津贴,七日x九五〇日圆x五人。 驱除头数,十五头x两千日圆。 合计:六万三千两百五十日圆。 教室后方的公布栏上,还贴了其他记载着详细资料,提出给县政府的申请书影本。 「……这个很奇怪,不是吗?」 鸟兽义科全班同学都在看的同时,我托着下巴小声地说。 「哪里奇怪欸?」 「咦,因为我们五个人应该都实习了五十六个小时以上才对。」 「不能说,不能这样说。用时薪换算是不行的。你应该要想,他们愿意给你一元薪水,你就应该要感谢了这样的程度才是。」 我的疑问被小丰迅速的反应打断,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 我很难得的哭丧着脸。 我在脑中试着概略估算。支付总额平分给五个人,再除以五十六个小时。 结果,一个人的时薪大约两百二十五日圆。 「对了,铃鹿。你的个人纪录跟上次提出申请的时候一样,只有一,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吗?」 老师笑着看我的脸。 这是以温和的老师来说,足以让人感觉到违和感那种,充满压迫感的笑容。因为她穿着和服,看起来像是流氓大姊头。 看来,这对老师来说是相当严重的事。 ……对不起,但是这个,真的是我认真之后的结果…… 「唉……第一次偶然打中之后,就一直都打不中啊。」 「就是欸。」 「即使如此,也不至于只有一次而已吧?」 「菜鸟的幸运不会延续到第二次。」 以雪岛为首,全班同学的成绩都有进步,就只有我的「一」看起来与众不同。 「是说哦,没体力没关系,但是连到这里之后一起开始学的十字弓都不会使用,这家伙简直没救了。」 「小丰,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欸。」 不,这种时候应该坚决地否定他啊,北树。 「真的是无可救药耶~」 至于伊万里,已经对我死心了。 「嗯,无可救药。」 ……雪岛…… 为了改变这种尴尬的气氛,我努力打起精神,开朗的说:「好啦好啦,各位,别担心啦。我的确一个月以上没打中猎物了,我想接下来总是会有进展的。」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老师露出温柔的神情,对我微笑着。 她的眼睛没在笑。没有光芒。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非常抱歉!」 我屈服于压力之下,我屈膝着地的同时跪了下去。 「……之前的课程结束时还说出帅气的话,实在无法想象这是同一个人欸。」 「好逊。」 「真的很逊耶。」 「就只会说。」 同学的言语暴力重重地加诸在我的后脑勺上。 呜呜,我很难抬得起头来。 在这种时不我予的气氛中,能解救我的救兵就只有老师了。 「好,各位。因为铃鹿是初学者,请大家不要用严厉的字句来批评他。」 老师这么说完,就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露出温柔的表情催促着我抬起头来。 「老师……」 「铃鹿,你有心要做对吧?」她直视着我问道。 「是的,那是当然的!」我立即大声回答。 是说,如果我不这么回答,感觉应该会被杀。 「这样啊。太好了。那么,各位要怎么办呢?就由班上的各位来教导铃鹿使用十字弓如何?」 「那个是老师的工作,不是吗?」 「不,安井。老师只负责教书,这件事在昭和时代就已经结束。二十一世纪的教育方式,已经变成要求学生互相指导对方,演变成共同学习这样的教育方式了。」 「是这样吗欸?」 「是,之后就是单纯的连带责任。」 「「…………」」 「所以放学后的自由时间没收,进行十字弓特训。」 「「…………」」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大家的表情都一样。因为住校生活导致自由时间被删减,大家的眼里都充满了杀意的波动。 「伊万里!已经是极限了!」 「时间小偷是没有人权的。如果有力气胡闹的话,就尽量多射几枝箭吧!」 我拐弯抹角提出的休息请求,被坐在倒下树木上的伊万里一口回绝。 伊万里上半身穿着体操服,下半身穿着运动裤,一脸不耐烦地两手托着下巴看着我。眼里诉说着「竟然偷走我放学后的时间」。刚才她本人就这么说过。 「唉……」 我放弃休息的念头,将弓反过来,用脚抵在十字弓的横木上,用脚和背脊的力量,将弦用力拉开。宛如在量测背部脊椎的能力一样,就是那种感觉。这个动作已经超过一百次了。说得夸张一点,我的背骨都快要折断了。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揉着腰部,深呼吸让我的意识集中。接着将手中的箭固定在弦上,迅速地将瞄准镜对准远方的标靶后,扣下扳机。 射出。 「噗哧。」在我发射的瞬间,伊万里笑了。 「唔。」 伊万里的教育方针就是这样。总之非习惯不可。接着每当我放箭的时候,就会像在训练小狗一样,对我恶言辱骂。 最先指导我的北树和小丰,也因为没办法忍受我持续被辱骂这种惨痛的画面,不知不觉间就逃走了。 其实,在拜托伊万里教我的时候,就应该假设会发生这种状况了……不过没关系哦,北树和小丰。 只要想象成是真实的射击游戏,就能耐得住了。 我只有关于打电动这方面是绝对的m。 我最擅长努力了。因为我最喜欢性虐待游戏了! 所以,我绝对不会因此眼眶泛泪的! 我如此想着,再次拉开了弓,砰砰捶了捶我的腰。 「……真是的。喂,我帮你的腰喷药,过来这里。」 因为我一直揉腰让她看不下去了吗?伊万里对我招手,从医药箱里拿出酸痛喷剂。 「……赫!」 虽然伊万里常常口出恶言,不知道把包装话语的糖衣丢到哪里去了,但是因为她有这种体贴的小地方,让人没办法讨厌她。 伊万里依旧坐着,「咻~」的一声将冰冷的冷空气传到我的腰部。 「……喂,如果这是杀虫剂的话,你会死掉吗?」 「伊万里,看来你似乎搞不清楚,我跟你说明一下,我可不是虫哦……」 「哎呀,是这样啊?」 伊万里用一脸惊讶的表情笑着。 …………真过分。 「感觉如何?」 在把我误认为昆虫或是什么东西的女王所支配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位救世主。那是穿着轻便的体操服和内搭裤的雪岛。露在内搭裤外面的腿非常耀眼。 「这样子看来,他真的没有才能耶。」 伊万里笑着摇头。 「呜。」我无法反驳。 「教练角色交班的时间到了。」雪岛说。 「哎呀?已经这么晚啦?」 伊万里确认手表时间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老师建议以一小时为单位,同学们轮流教我使用十字弓。顺带一提,雪岛是第四棒。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 到那边休息去了。」 这一个小时一直责备我的伊万里脸上浮出笑容,拍了拍缠在腰际的运动服之后站了起来。 接着,离开之际,伊万里用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说:「雪岛她一直想逃走,是我努力带她过来的,你们要和好哦。我也会帮忙你的。」 「咦?」 「再见。」 伊万里跟雪岛击掌,交棒教练的角色。 「…………」我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 「……」 我们两个互相低着头,宛如被单独留在相亲现场的两人一样,沉默不发一语。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雪岛。 「……感觉如何?」 雪岛生硬地问着同样的问题,我老实的回答。 「现在,命中率有三成左右。」 以考试来说绝对是不及格的。 「……你是怎么射击的呢?」 「呃,就像这样,用瞄准镜瞄准,直接射击的话会偏高,而且箭会朝左方偏移,我计算之后才射击。」 「试一次看看。」 我听从她的指示,依照平常的方式试着射击。 没想到箭居然射中了标靶的边缘。 我确认命中之后,将弓倒过来拉开,重新设置新的箭。 「……原来如此。」 雪岛看了我的操作方式之后「嗯~」的陷入沉思,接着点了一次头,朝我走来。她伸手摸了我的手。 「等、雪、雪岛?」 「……不要动,之后照我说的去做。」 「好的。」雪岛的手,非常光滑。 雪岛从我的背后,紧贴着不敢乱动的我。如字面的意思,举手投足地指导我。雪岛的脸有点泛红。 因为这个关系吧,雪岛用类似老师的口吻开始指导。 「首先,如果勉强扣扳机的话,瞄准镜会向左偏移。所以不是用拉的,而是用转的。用左手控制不要偏移。」 「原来如此。」 雪岛的身上好香啊。 「怎么了?」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我照她说的,将拉开扳机的力道均匀地分摊在右手和左手上,试着用转的方式慢慢地拉。 「哦。」 「你看,直直地射出去了。」 箭与刚才天差地远,直接射中红心。我重新装上一枝箭,再次瞄准标靶。 「微微地吐气,射击瞬间暂停呼吸。还有,不用那么紧张,肩膀再放松一点。」 「好的。」 在这紧贴状态下要我放松,真是无理的要求。 「你看,瞄准镜抬太高了。」 雪岛更加把她的身体贴紧我,一边摸着我的手,一边将瞄准镜调回正确的位置。 「……原来如此。」 「什么?」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我假装面无表情,视线专注地看着标靶。 「…………」对不起,雪岛。 只有一下子,确实地碰到她的胸部。 我一边想着这件事,用放松表情射出的箭,又更加靠近标靶的红心。 「进步了很多。话说回来。」 「什么事呢?」 「你最开始用的方式有一点很不错。」 「是什么?」 「你的腰有一点往后缩。再把腰挺出去一点之后固定住。」 「…………」 「怎么了?」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可以等我五分钟吗?」 「? 我知道了。」 雪岛歪着头,用百思不解的表情同意我的请求。接着离开我的身体。 「那么,试着照我刚才说的练习一次,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会再指正你。」 「我知道了。」 我用力点头,深呼吸之后瞪着标靶。 「……嗯?」 这时雪岛轻轻地抓着我的体育服袖子。 「呃,那个……」 「什、什么?」我歪着头看她。 「大、大浴场那件事我从今天开始忘了它,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哦,嗯。」我尽可能故作镇定地回答。 「那、那么,加油哦!」 雪岛这么说完,这次真的从我身边离开,坐在倒地的树木上。 「…………」 我打从心底感觉到,心头的障碍被去除了。对这两位女同学,涌现出无限的感谢。 所以,我必须报答她们的行动,我将脑中浮现的桃色想法赶出意识,集中精神。用认真的表情,将幻觉的野鹿投射在标靶上,盯着标靶。回想至今学习到的一切,宛如感觉得到指尖血流那般集中精神。 搭配这个触感,怦咚、怦咚、怦咚。就这样,我想起停止跳动的野鹿心脏那种触感。剥夺生物性命的那种触感,弓的技术进步代表着一条生命的消失,我一边想着而有所觉悟。 「…………」接着暂时停止呼吸。 ——我不能像这样永远扯大家的后腿—— 而且,被同伴帮助后有所觉醒,这才是勇者啊! 就像摆脱心理障碍射出的箭,前所未有地射中了标靶的红心。 进入梅雨季的人们 「好,各位同学,做得非常好。」 老师在森林中,大声地对全体同学说话。 「而且铃鹿今天也射中了不是吗?」 「是的!看来,我的灵魂终于习惯这个世界了!」 「是、是吗?」老师苦笑着回答。 「嗯,不会错的!我在这个世界也顺利地朝着勇者之路迈进!」 我将十字弓朝向天空,刻意摆出胜利的姿势之后,直盯着老师。 「……这个死阿宅……」 伊万里从斜坡上俯瞰着做出胜利姿势的我,一脸无言。 「不过啊,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可以有这么大的成长啊。还以为他是都市的豆芽菜小子呢。」小丰一边用手背擦去汗水,如此说道。 「真的欸。」 北树也一边喘着气,感到安慰。 嗯,因为在那之后的这一个月内,我一直一个人偷偷地练习十字弓。 但是我吞下了这种想法,口中说出感谢。 「这是因为教练很优秀的缘故吧?」 我对着斜坡下让野鹿断气的雪岛搭话。 「是吗?太好了。」 「雪岛你也辛苦了……这个,跟刚才的合算起来是第四头,今天真是大丰收啊!」 老师单手拿着猎枪,拨起长发,抬起头来。 「好,虽然还相当早,我们回学校去吧!再继续猎捕也带不回去。」 「「好的!」」 鸟兽义科的课程已经进行两个月。期间猎捕到的野鹿总计三十八头。 这个数量如果以整座山的总数两万头来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是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很好,今天的成果全部有四头。还有这里的两头。女生在刚才那个地方杀了放血的野鹿,就由你们两个人负责拖回去。在这里的两头交给两个不幸的家伙拖回学校。也就是说,回到刚才那个地方之前,有一个男生可以很轻松,那个轻松的家伙是谁,猜拳决定吧!」 小丰用等同于小学生那样扳着手指计算之后,提议猜拳决定胜负。 「像这样提议的人最后都会输,这是这种猜拳的铁则欸。」 「就是啊。」 「少啰嗦!翔马跟北树!来,我今天一定要翻盘!快点猜拳吧!剪刀石头……」 「「布!」」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丰和我一次就输了,放声大叫。 「所以我不是说了欸?」 一次就获得胜利的北树开心地笑了。不只是打电动,北树的运气和判断真的超乎常人。 「真的耶……他们两个总是会输。」伊万里无言地小声说道。 「是因为北大路太厉害了。」 雪岛对他相当佩服。 「啊哈哈,那么已经决定人选了,我们回学校吧!现在出发的话,来得及在午休之前回到学校,快点回去就可以有多一点的午休时间。」 老师一边笑着,一边出声叫我们两个。 「太可恶啦啊啊啊啊!我绝对要用最快速度回去!」 「我不会输!我才不会输呢!这种强大的压力正是授予我全新力量的试炼!所以,就算北树暂时两手空空,一点也不令人羡慕!完全不会感到悲伤……我说的是真的!得到新的力量,唔~好重!兽味好臭!可恶啊,为什么我会输呢!」 「啊哈哈哈,男生好好加油吧!」 「加油。」 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四个人,我们两人拉着挂了野鹿的绳索,缓慢地踏出步伐。 「太可恶啦啊啊啊啊!气死我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师!这比平常都来得重!不能把它丢在这里吗?」 「不可以。放在这里的话,会让熊习惯被喂食。」老师立刻回答。 「这样说成是喂食,未免太夸张了。只是放在这里而已不是吗?」 「不,意思是一样的。以熊的角度来看,这等同于什么都没说,就把猎物放在自家门口后离开一样。」 「……的确,什么都没说就自己把捕获的猎物放在对手的面前后离开,感觉是会出现在少女游戏的角色。这样熊跟旗子都成立啰。」 「呵呵,如果是可爱的女生跟我撒娇还好,被喂食的熊就很恐怖了。因为被人类破坏的野生生态,动物的行为都会变得异常化。这等同于下次的尸体会从野鹿变成我们人类一样。」 老师可爱的眨着眼睛,若无其事地说着这种危险的事。 「来,因为这个原因,为了不要危害我们的生命,安井、铃鹿,请好好加油!」 「「……太可恶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干得下去啊啊啊啊啊!」」 觉悟到非做不可这个事实,两个男生的嚎叫响彻森林。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败家犬吧!也就是说,这个声音对于驱赶熊似乎很有效。 「好痛苦……脚和腰好痛。我真的好想去洗澡……」 我倒卧在教室的地上喃喃自语着。 应该说,我呈现出只能喃喃自语的状态。 毕竟以我们三个来看,搬运野鹿的时候会从野鹿的身上传来强烈的兽臭。 要说那有多么地强烈,就像是四年左右没洗澡的人那种味道。因为野生动物基本上是不洗澡的。 我们还好,同样搬运野鹿回来的女生显现出极度不悦的表情。 特别是雪岛。 「……好了好了,别这么说。因为现在女生在使用宿舍的大浴场,没办法欸。」 帮两个女生很多忙,轮流搬运野鹿回来的北树也相当疲累。 话说,最累的是小丰。 他倒在地上「咳~咳~」发出声音。 我跟北树星期天都会绕着农田周围跑步,所以比他有基础体力。但是,我们辛苦的程度是一样的。 我趴了下去,在地上滚来滚去。 就这样一边滚一边爬向我的座位,从抽屉里取出携带式游戏机后启动。这种姿态由我自己来说很奇怪,就像是鱼渴求着水那样。不,实际上就是这种心情。 「连这种时候都想着打电动哦……」 「小丰。」我正经八百地叫他。 「干么?」 「玩家如果放下操控杆就会死掉唷!」 「……这样啊……」 小丰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接着用不满的口吻回答。 「是说,那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我想要尽快去洗澡。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不公平了。是说女生,洗澡总是那么久!我们不就没时间洗了吗!」 就像小丰说的,女生现在正在宿舍的大浴场洗澡,这样下去会超过午休时间,我们来不及洗澡的可能性很高。 「之前我们啊,用那边的冷水,穿着一条海滩裤就洗了。为什么总是让女生先去洗澡啊!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占领大浴场,解决这个不公平的问题!下次也让女生用那边的冷水洗身体,只有这样才公平!」 小丰双手抱胸吼叫着。 我突然开始想象,两个女生穿着学校泳衣,用冷水淋浴的模样。一秒后,我的手就连续发生失误。并不是因为想象太过情色。 「……如果你敢跟伊万里抗议这些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会尊敬小丰。」 因为太可怕了。 「……就是欸。」 这时,小丰立刻闭上眼睛,似乎想冷静下来,具体地思考这件事情。但是才过了三秒左右他就开始发抖。 「…………我办不到。」 「「我想也是~」」 三个男生,围成一圈笑了起来,同意这个说法。跟那个人交涉的话,完全不可能会有胜算的。 「嗯,虽然我能理解小丰的心情,但那是不可能的。」 「对欸。」 「对啊,跟伊万里说什么都没用。」 「是吗?如果被人真心诚意地拜托,我或许会重新考虑呢。」 「「咦?」」 一瞬间,只有男生们的时间停止了。三个男生一起缓缓地转过头去。 「「……啊,那个~」」 「你们好啊?你们好像在谈论很有趣的话题呢。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在讨论什么?要女生在外面洗澡?结果是你们希望到大浴场洗澡?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站在那里的是,如恶魔一般咯咯咯咯笑着的伊万里。我的游戏机传来游戏结束的bgm响彻整间教室。 「这是对佛心来着,想赶快洗好澡的女生应有的态度吗?」 「我太失望了。」难得雪岛露出冰冷的眼神。 「「犯人是小丰。」」 北树和我,反射性地意识到危机,指着小丰,也就是安井丰。 因为已经罪证确凿,难逃一劫了。 尤其是表示赞同的我,多多少少处在灰色地带。 「喂!你们!根本是拿我去当活祭品!」 「我抗议!检察官,事情的开端到结束,全部都是安井丰的所作所为,我铃鹿可以作证!」 「就是欸!我是无罪的欸!」 「哼……这样啊。」 听了我们说的内容,伊万里的眼睛发出了光芒。她的眼中说着「锁定目标」这句话。 「这是圈套!他们两个为了陷害我设下的圈套!就像揉乌龙面那样,这是编出来的虚假故事!」 「吵死了,闭嘴。」伊万里用冷澈的声音指着地板。 「好。」小丰跪在地板上。 「叫女生用冷水,而且是在外面洗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伊万里微笑着威胁小丰。 「对、对不起。」 小丰呈现跪地磕头的姿态。 「是吗,那么为了惩罚安井的发言不当,去用外面的冷水洗身体。你有泳裤对吧?也有肥皂吧?」 「咦!真的假的?」 「已经六月了,我说真的。」 「吧——啰——!伊万里!我哪敢做出这种举动啊!」 「啥?」 伊万里射出冷澈的视线。 「不,没事。」 安井从小混混变成了小猪。 这是等同于勇者斗恶龙的快速动作。 「加油啊小丰!日本的自来水是很干净的欸!」 「小丰很强壮,都不会感冒的!」 我和北树竖起大拇指,鼓励再次跪坐的小丰。接着在伊万里把自动锁定装置对准我们之前赶快跑走。 「「再见!」」 把教室的门奋力打开后,再用另一只手带上。 接着快步跑下楼梯,来到一楼。这时北树和我说着「呼~逃过一劫了。」松了一口气,担心地抬头看着教室。 「「…………」」 从教室里传来的是小丰的惨叫声,以及伊万里的尖笑声。 我的脑海里清楚地呈现出跪地求饶的小丰,以及伊万里用高跟鞋踩着小丰的头的景象。 ……不,就算不是高跟鞋也会是室内鞋……用污秽的字眼辱骂……该不会还吐口水吧? 因为这些妄想,让我从喉咙发出声音。但是,我的妄想果然还是错了。 该说佩服他呢,还是什么。就算腐烂了,小丰还是个小混混。 也就是说,不是省油的灯。 「哦哦哦!做就做啊————!」 小丰用比伊万里的尖笑声更大的音量吼叫后,下一个瞬间,他就冲下了楼梯。 「?」 我不敢相信这幅景象。 小丰不知何时换了衣服,已经穿好了学校指定的,类似竞赛泳裤的超紧泳裤。 不可置信的快速。 「哇!小丰!你换衣服也太快了欸!」 「该不会穿在里面吧?」 「才不是咧!我当场全裸,然后快速地换上!」 他满脸笑容,骄傲地挺起胸膛。 「伊万里那家伙,羞得满脸通红呢!」 「「……oh。」」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这个人果然是笨蛋。 「哇哈哈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小丰自豪地笑着,轻快地跑下楼梯后,连鞋子都没穿就开心地冲向洗手台,将水龙头转开到底,把头伸过去开始洗头。 「…………」 不,小丰。在那里洗头就输了……结果他最后还是开开心心的,忠实地执行女王的命令,这不就是单纯的死m嘛。 这么想的或许不只是我吧,北树也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开始摇头。 「「…………」」 接着我们用力地点头,看着一心一意用冰冷的自来水洗身体的小丰,送上无言的祝福。 太好了,小丰!你从小混混转变成为死m了! 恭喜你进入伊万里养猪场! ◆ ◆ ◆ 下午开始上课之后,小丰还是包着毛巾不断发抖。 「果然……只能想办法让淋浴室的申请通过才行……」 洗了个冷水澡,神清气爽的小丰一边发抖一边喃喃自语。 「淋浴室吗?有的话的确会很方便……」 老师的言外之意是不可能吧,她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发抖的小丰。 「……嗯,我们这个学科的设备很简陋……这部分实在没办法。请你死心吧。」 「「就是说啊~」」 全班同学异口同声。之前我们才赫然发现,鸟兽义科的活动资金,几乎都是理事长自己掏腰包这个惊愕的事实,没办法要求太多,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 「好了,这件事就先搁着吧。」 老师这么说完,双手做出移动箱子这个动漫中常见的古典手势。 「回归正题,我想跟大家谈谈下午预定的课程,可以吗?」 「「好的!」」 「下午本来没有预定的内容,怎么办呢?接下来再去山里一次如何?」 「「咦~~」」 「好,我就知道大家会有这种反应。但是,请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并没有说要大家一起去狩猎哦。」 「你是什么意思呢?」我举手发问。 「我想,这次由我来狩猎山猪,大家跟在旁边观摩。」 我们听了这句话,全都端正坐姿。 「之前在森林里看到山猪好几次,因为很危险所以全部略过对吧?虽然要等到二年级才会让你们去狩猎山猪,反正到了二年级还是要狩猎,既然如此干脆就早一点,让你们先见识一下对手也不错。」 「的确是这样欸。」 「到目前为止,尽可能选择走熊和山猪不会出没的地方,但是这次我们要到跟平常不一样的山里去。那边比平常上山的地方来得近,所以就算现在出发,也来得及在放学之前回来。那么,就是这样,请大家准备再一次入山。」 「装备跟平常一样吗?」雪岛静静地举起手发问。 「我会发给你们用来对付熊的催泪喷雾。因为是比平常危险的地方,请大家要绷紧神经。我会全副武装出动。」 「「好的!」」 「那么,十分钟后在楼下集合。」 第一次见识到望月老师的全副武装。跟平常的装备几乎没有什么差异,只有唯一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在右肩用束带挂着两把猎枪。 「如果只带一把枪,发生什么临时状况的时候,可能就没办法保护大家了。」 的确,一把猎枪重达五公斤,要背着两把枪走山路是相当辛苦的。这相当于肩上挂着五瓶两公升的宝特瓶在山里走。这是很累的吧! 再加上是新的猎场。跟平常不同的地方。 那里是从我被熊袭击,遇到白色洋装少女的位置,再往东走一点的地方。 ——说不定,我可以再见到她—— 在抵达山里之前,我一直想着这些事。但是一进到山里,这些轻浮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虽然是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却是同一座山。 我刚开始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走过之后却发现跟以往不同。平坦的地方很少,短距离之内有高低落差很大的斜坡,需要不断爬上爬下。被树木覆盖,视线不佳。的确,比起前两个月的狩猎场,这里更能感受到会有大型动物出没,四周环境让我们感觉很不自在。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望月老师还是跟平常一样,坚定地向前走。那是因为对这座山十分了解的关系吧。她的脚步没有迷惘。 就这样走了四十分钟左右的山路,老师拿出gps确认后小声地说:「从这个斜坡爬上去,走一小段路爬下斜坡,会有一个小池子。我们现在要去那里。这附近就属那里会有最多山猪出没,准确度很高。如果那里没有山猪的话,今天就直接撤退。可以吗?」 「「好的。」」 「那么,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是它们的地盘了,走路的时候请小心。」 我们尽可能避开落叶和枯木,聚在一起走。 周遭有进入六月后的浓绿新叶伸出了枝叶,脚下则有草茎变硬的杂草丛生,四处散落、大小不一的岩石表面,因梅雨季节的雨水而长满了新的青苔。 我就这样环顾四周,突然在长着青苔、宛如石阶的岩石上,有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表面的青苔有着像吻痕的凹陷。 ——这是山猪的足迹—— 我想起前几天在教室黑板上张贴的照片,指尖渗出了汗水。 『它们就像无法沟通却活动灵活的凶恶胖子,双手拿着刀到处乱晃,你们用这种想法应对它们比较好。』 想起两个月前老师曾经说过的山猪评价,我吞了一口口水,绷紧神经。 在森林里看过好几次山猪的样子,结实的脂肪和肌肉组成的身体,还有锐利的獠牙。 比野鹿更加危险,至今一直逃避的对手。 但是,这两个月我也有所成长。 加上和大家一起的课程,星期天一起跟北树跑步,一个人练习十字弓。连我的体力和十字弓的命中率,都跟当时什么都不会,手足无措的我大不相同!最近被骂的次数也变少了,甚至还被夸奖呢! 可别因为玩家的等级提升就低估了自身能力!我用这句话来鼓舞自己。 虽然老师叫我们只要看就好,但我感觉现有能力可以猎捕山猪。 的确,直到现在,第一次杀鹿的时候那种触感还鲜明地残留在脑海中。每当我想起时手都会颤抖。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但是,今日之我已今非昔比! 跟当时双脚瘫软站不起来,只是在一旁发抖的我完全不同! ——有机会的话,我绝对会让它断气—— 虽然很紧张,或许是因为我想着有点自以为是的事情,平常我都会跟队伍保持很大一段距离,回过神来发现我就跟在老师的附近走着。 爬上陡哨的斜坡,再登上像一座小山一样的斜坡,接着慢慢转变成下坡。 我的心跳加快。 虽然我无法用言语表达,但在森林深处有一种微小的气息。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绝对有东西—— 最近开始萌芽的直觉,包覆着我的身体。 跟电玩的狩猎不同,实际的狩猎经常会以一瞬间的爆发力来决定胜负。在发现猎物之前的作业,压倒性地需要相当多的时间和劳力。 所以,一瞬间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 我竖起耳朵。 森林像平常一样安静。 老师的脚步放缓。 因为她开始慎重地不发出脚步声。 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动作,脸上显露出紧张的情绪。 浑身是汗,大家慎重地迈步前进。 接着我们看到在树林的另一侧,斜坡的凹处有一块比周围明亮的空白地带,我皱起了眉头。 「「咿!」」 大家忍住,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但是令人最想要大叫的光景在眼前展开。在那里,有一块约六块榻榻米大小,宛如小池塘一样的洼地。可能是周围的雨水汇流而成,因为梅雨季节的关系,积了很多水。 但是那与普通的池塘有着明显的不同。 池塘四周的土都被翻了起来,以池塘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混浊了。接着,在那宛如沼泽般的水边,身上裹着泥巴倒在地上的黑色块状物,算一算竟有十头在那里蠢动着。 平常未曾见识过的大型生物。现场约有我们人数的两倍数量。而且其中的半数,大约有五头已经盯着我们这边了。 「…………」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蠕虫一般,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与熊类似的恐惧感了。 因为从它们的眼中感受到杀意。远远地看到的那双眼睛,跟稳重的野鹿不同,拥有跟熊类似的魄力。 ——糟糕了—— 老师与学生之间无言的共鸣持续扩大。 「呼呼。」 老师转头看向我们这群胆颤心惊的学生,眨眼之后用力地点头,举起右手做出备战的信号。接着左手迅速地戴上登山型的偏光护目镜,身体贴在斜坡上,瞄准山猪的方向。 「「…………」」 因为情绪紧张,大家都暂停呼吸。 接着老师打算用手指拉开保险,就在此时。 在老师瞄准射击的其他地方,树林中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摇晃,蹦出了一团黑色的影子。 「啊。」 滋咚!冲击全身的声音。未曾听过的枪声。 一瞬间,森林开始骚动。听得见鸟类振翅的声音,各种动物的叫声一起响起。同时,我隐约听到老师口中露出的声音。 无法理解的声音。但是,我们很快就了解到她的意思。 当枪声响彻整座森林的瞬间,树丛里的影子变成一只巨大的山猪,出现在我们面前。 大约有其他山猪的四倍大小,跟池边的十头山猪比较,会让人觉得是另一种生物那般,等级差异很大的巨大山猪。 「危险!」 一边锁定着下一个猎物,老师用这两个月来最大的音量大叫。这是从她平常冷静的言行举止所无法想象的音量,让人误以为听错了一般的慌张声音。 「咿?」 困惑地确认眼前的状况。 战争突然间展开了。 在眼前的沼泽处,有一头山猪当场倒下,另一边的斜坡上有三头像小蜘蛛一样四处逃散。 但是,剩下的六头却朝着我们,用最大速度冲过来。接着从树林出现的巨大山猪,紧跟在它们六头的后面,朝我们冲了过来。 总计有七头,朝着我们学生和老师,以相当凶恶的表情和气势逼近。 「啊!」 我从口中发出害怕的声音 。 ——我会被杀—— 我一瞬间这么想。真的这么想。 ——为什么,不逃走呢—— 针对这个疑问,我立刻想起课堂上教过的内容。 『它们的生存战略并不是逃走,而是选择正面迎战的战士。』 一点也没错。 我们外出狩猎,至今从未遇过有动物会反击,因此感受到难以置信的恐惧。 有六辆摩托车和一辆小型车,带有杀意地朝着我们辗过来,这样的错觉袭上我的心头。 以极快的速度在斜坡上奔驰的七头山猪。 恐惧让我的身体动弹不得,陷入无法自由活动的状态。 「糟糕了!」 在我们面前的老师难得口出恶言,继续举着猎枪射击。发出了枪声,第一把枪的五发子弹用完后就立刻把枪丢弃,松开第二把枪的安全保险继续射击。周围被硝烟的味道和白色的烟雾包围,爆炸音响起的同时,跑上斜坡的前面三只山猪跌倒后倒卧在地。 但是跑到旁边,虽然失速却仍然朝着我们继续冲过来的巨大山猪,以及可能是射偏了,剩下的三只山猪,它们仍然维持着同样的气势,不畏惧枪声继续朝着我们猛冲而来。甚至那股气势随着奔上斜坡有增无减。跑在最后头的巨大山猪,看起来就像是愤怒的森林之主。 这是一场噩梦。 「所有人聚在一起放箭射击!射击之后就喷防熊喷雾!」 大声地快速说完,老师再次举枪开始射击。两头、三头山猪倒下了。 『好的!』 在几乎听不见「的」这个字的简短回答后,所有人架着十字弓放箭。 现场响起小声的「啪咻」声,但是跟平常射击的野鹿相比,不管猎物高度、距离和地形都大不相同。没有人能够瞄准又低又快又会动的标靶。而且,跑在最后的山猪实在太巨大了,那种恐惧任谁都没办法跟它拉近距离。 没有人射中。 在眼前的是一头巨大的山猪,毫发无伤地冲上斜坡,跟老师几乎没有距离。 老师可能是用完第二把枪的子弹,只见她从卷在腰际的弹匣取出新的子弹,装进猎枪里。接着快速地塞进两发子弹后,拉了把手重新架起猎枪,不到一秒立刻开枪射击。 滋咚!在原本预想之外的子弹,朝着巨大的山猪飞了过去。 我想一定包括射击者本人在内,鸟兽义科所有人都坚信「打中了!」那样的距离内开枪,并且确实命中。 但是,山猪并未停下来! 的确它一瞬间脚步不稳,却还是斜着偏离轨道,猛冲地跑上斜坡。 『只要不是命中要害的话,一两发子弹根本起不了作用,它还是会暴冲过来。』 宛如逃避现实一般,我想起课堂上的内容。 但是老师并没有放弃。 老师配合偏离的轨道,修正枪口的方向。 「…………」 接着,朝着巨大的山猪错身而过,完全瞄准之后,在那一瞬间射出最后一发子弹。 子弹,射偏了。 山猪从老师的身旁跑过,朝着老师身后的我们加快速度再次猛冲。 那一瞬间,让我有脚下地面崩塌的错觉。 「防熊喷雾!」 背对着山猪的老师大声叫喊着。 顿时,和「噗咻」的声音一同喷出了接近橘色的红色喷雾,让森林中充满了刺激性的臭味。 在后方的同学,所有人都喷洒了防熊用的催泪喷雾。 但是我因为恐慌导致脑子一片空白,手完全不听使唤。因为恐惧,不只是右手,连双腿都在颤抖。 山猪已近在眼前。 「啊!」 这个震动,让我打算从腰际取出的瓦斯瓶掉在地上。 匡啷,咚隆,我的救命防熊喷雾沿着斜坡滚了下去。 一瞬间,我背脊发凉。 巨大的山猪,愤怒的森林之主,对掉落的喷雾有反应,改变为朝我跑来的路线。 一瞬间我脸色铁青。 啊啊,这下子我死定了。 这句话在我的脑中盘旋。好恐怖。我受够了。 「这~~边~~!」 就在这时,和枪声一样大的声音回荡在森林之中。 站在我的左上方的雪岛,用我从未听过的音量大声叫着。 「!」我立刻往斜坡上看去。 在距离我约一个网球场距离外的雪岛,只有在她的四周喷了红色的烟雾区隔。雪岛从躲藏的树荫下探出身子,大声地叫着。 ——为什么—— 当下我能够想到的,这个行动有两种可能性。 雪岛是为了救我,所以叫我跑到她的身边吗?还是,她为了救我,要把山猪引到她的身边去呢? 结果,实际采取行动,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反应的是,狂暴的山中之主。 「雪岛!」 我大叫着,打算朝着雪岛跑过去。打算追在改变路线、冲上斜坡的山猪后面。 但是,我的脚不听使唤。 我确认自己的脚,双脚颤抖着。使不上力气。 我看了右手,不争气地颤抖着。 雪岛将十字弓高举过头,想找附近的树木做为屏障而朝着旁边移动。但是,她的速度跟山猪的移动速度相比,实在是太慢了。 「山、山猪冲向雪岛了!」 因为双脚不得动弹,所以我转向老师叫喊。 「雪岛,快躲避!」 老师一边装子弹一边慌张地回答。 山猪冲上斜坡,不断拉近距离,直朝着雪岛的方向猛冲而去。 雪岛挥舞着十字弓,像刺枪一样,朝着山猪的方向往前猛刺出去。接着—— 咚锵。 钝重的声音,从红色烟雾的缝隙中传了出来。 我愕然地目睹这一切过程始末。 只是默默地看着雪岛被巨大的山猪撞飞。 「!」 老师从这样的我身旁跑了过去。 连这一幕我也只能呆呆地看着而已。我只是茫然地,看着冲上前去的老师,雪岛救了我一命的罪恶感,以及恐惧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安心感,同时侵蚀着我。 我实在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 接着我低头的同时,耳朵感到剧烈疼痛,听不到声音。 森林恢复寂静,烟硝味和红色雾气随着风四处飘散。 「你、你没事吧?」 在寂静之中响起了北树的声音。 「哦!我没事,但是雪岛她!」 「雪岛!」 小丰和伊万里的声音回荡在森林之中。 听到这个声音,我才终于跑了起来。朝着雪岛刚才站的位置跑去。 在催泪瓦斯中,为了不要吸入瓦斯,我用手臂遮住鼻子继续跑。 别说是稍微吸入充满在空气中的催泪瓦斯,就连皮肤碰触到都会有一阵一阵刺痛的感觉。虽然理由不只是这样,我的眼中泛着泪水。 「…………」 一瞬间,我的十字弓掉在地上。 骗人的吧! 雪岛倒在地上,旁边是折断的十字弓。老师跪在地上,从背包中取出急救处置用的压缩绷带。 雪岛白皙的左大腿上裂了一大块,当场鲜血直流。在血泊中间的是一脸痛苦表情的雪岛,她发出呜咽的声音哭泣着。 「…………」 我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 四周是一片鲜红。 以她为中心,真的呈现 出一滩血池。 那只巨大的山猪已经不见踪影,血迹一路延续到森林里。 在这个红色世界中,雪岛跟平常那副冷静的姿态不同,她以无法想象的惨痛表情哭泣着。血腥味冲入鼻腔。异常的红色让我的身体再次颤抖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欸……!」 「!」 「!」 这幅光景让赶来的所有同学哑口无言。伊万里用手捂住嘴巴,北树移开了视线,小丰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 我小声地说完,从雪岛身上移开视线,抬头看着天空。 烟硝味和防熊喷雾的刺激性臭味直冲鼻腔深处。 「……怎么会这样……」 眼泪从眼眶中满了出来。 ◆ ◆ ◆ 「她在医院缝了二十九针。三周才会完全康复。没有生命危险。」 伊万里冷静又明确、但表情沉痛地这么说。 「……是哦。」 「但是,伤疤应该一辈子都会留下吧……」 「……是哦。」 「还有她本人的留言。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严重,所以不需要去探望她。两个多星期就会回来了。」 「……是哦。」 伊万里将行动电话收回口袋里,叹着气回到座位上。 回话的我同样面无表情。 小丰、北树和伊万里也是,坐在宿舍食堂的餐桌前就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语。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我受不了这种气氛,于是离开了食堂。 「等一下!」 伊万里叫住了我。 「不要管他。」 但是小丰很快就出声制止。 我继续走着。 「可是。」 「他不是一个会一直消沉、永远无法重新站起来的人。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的确是这样。」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男人失败了想要东山再起的时候,都会想一个人静一静的。」 「……就是这样欸。」 他们两个这么说完,伊万里都不再继续叫我了。 我把餐具放在洗碗槽里,关上食堂的窗户之后,擦去眼泪。 rpg的勇者会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虽然我没有想做到那种程度,即使如此,还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难以言喻的可悲。 这两个月,我的成长到底是什么? 还说什么可别因为玩家的等级提升就低估了自身能力。低估的是我自己才对吧。 开学第一天,明明已经决定要尽全力像个傻瓜一样地活着,在那种场面居然因为恐惧结果身体动弹不得,这只是个普通的傻瓜。只是光说不练、没用的家伙。太差劲了。雪岛会受伤,毫无疑问是因为我的过失。她显然就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 当时因恐惧无法动弹的我,毫无疑问是来这所学校前的那个软弱的自己。因为讨厌那样才来到这所学校,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打算要努力,结果还是一样软弱。 类似愤怒的悔恨让我用力握拳,擦去眼角的泪水。 「…………」 我抬起头,用双手啪啪地拍了自己的脸。就像之前在大浴场被雪岛打了一巴掌一样。如果打得太用力会流鼻血,这种事我完全不在意。接着我快速走向自己的房间,拿着平常狩猎时带在身上的匕首,走向宿舍的后面。 其实我应该现在立刻跑去医院跟雪岛道歉。不,简讯或电话都可以,总之要向她道歉。 那时候她救了我,我要哭着向她道歉。但是,如果我做这种事,雪岛可能不会高兴吧。这两个月来我慢慢理解到。而且就算道歉了,雪岛身上的伤疤也不会消失。这么一来,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 没错,就是不要这样一蹶不振。 接着,我从宿舍后面走出来,捧着用两只手才勉强能够抱住的原木,将它固定在树桩上,用匕首不断地敲。 像在排解不满一样。 像在赎罪。 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全力挥舞着手臂。 虽然这很无聊,一定没有人会感到高兴,也没有人会因此得到救赎,但是这是现在我能够想得到的赎罪方式了。 ◆ ◆ ◆ 「铃鹿,该吃晚餐了。」 「哦,是哦,已经这么晚啦。」 「…………」 「…………」 听到这个声音时,我尽可能把这段简短的对话表现得很自然。 「欢迎你回来。」接着简短跟雪岛说话。 「我回来了。」雪岛也简短回答。 十五天不见,雪岛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是,两手拿着很大根的拐杖。当我看到的瞬间,我不知该说什么,再次背对着她。 「…………」 「…………」 在简短对话后,雪岛并未离开。或许是因为前所未见、像山一样多的柴火在等着她的缘故吧。 那是我这十五天来不间断砍出的柴火。 我无言地将中型的木块放在树桩上,取五到六步的距离,吸一口气小跑步切向木块。这个动作无止尽的重复。 「……这些全部都是铃鹿砍的?」 过了一阵子,雪岛忍不住问我。 「是的。全部都是我砍的。反正冬天会需要用到。」 「……从那一天开始?」 「是的,从那天开始。」 一瞬间沉默之后,我啪一声,将柴火砍成两块。 「为什么?」 雪岛用平稳的语调询问。 我尽可能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想重新锻炼我自己。再加上实用性吧。你看,山猪跟野鹿不同,体味意外地低对吧?所以,这个拿来训练距离感刚刚好。」 我一边说着,一边啪地砍着。似乎是砍到了树节,没办法顺利劈开。 「…………」 「……铃鹿,你在哭吗?」 「我没有哭。」我立刻回答。 「……骗人。」 「我没骗你。」 很遗憾的,声音中带有一些哭腔。真是丢脸。 「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受伤的事。」 跟我呈现明显的对比,雪岛冷静地说。 「受伤这件事在我开学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悟。相信其他同学也是一样的。」 「…………」 「我并不恨任何人。而且……」 雪岛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冷静地说。 「我喜欢动物。非常地喜欢,并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讨厌它们。但是,就算是夺走动物的生命,我还是决定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所以,这种程度的伤反而很公平。」我因为她的话停下手部的动作。 「……也就是说,虽然你喜欢动物,但是必须去狩猎,所以就算受伤了也没办法,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 「这样太悲哀了吧……」 再怎么说,这种想法得不到救赎。 「的确是有点悲哀。但是,并非没有希望。」 「……?」 我不太明白她说的意思。但是如她所说的,雪岛的脸上没有悲怆感。 话说回来,雪岛今天说了好多话……不,雪岛也用雪岛的方式,勉为其难地鼓励我吧。 想到这些,我又开始热泪盈眶。雪岛拄着拐杖靠墙站着,直直地看着我。 「你第一 次杀动物的时候,发自内心感到后悔。真的很悲伤。这跟我是同样的反应。看到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有跟我一样的人啊。」 「? 那个是,希望?」 我不明白她说的意思。 雪岛用力点头之后开口说道。 「我是以无心的态度,扼杀我的感情去杀动物的。因为我选择用这个方式。但是,你不一样。就算手颤抖着,就算双腿发软,还是不扼杀自己的情感,正面去面对。这种事我办不到,我很想做,但是我一定办不到。所以我想要请教你,到底怎么做才能够不扼杀情感去狩猎,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雪岛淡淡地诉说着,宛如告白自己的罪状一般,以女生来说显得有些短的短发,相较之下让我觉得相当悲哀。 「…………」 「……对不起。问你这件事的理由,竟然是我这种任性的理由。」 「……不,没这回事。」 我尽力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 突然被问到这么沉重的话题,让我相当手足无措,但是今天之前雪岛对我做了很多事,我对她的感谢之情更大。 「我也很感谢雪岛。」 「……你这么说让我很开心。」 「啊哈哈哈……我也是,你对我说的话让我很开心。」 我勉强挤出笑容这么说完,再次面对木柴。接着为了隐藏我的眼泪,啪的砍向了木柴。 雪岛从我的背后一直看着。 「…………」只有劈开木柴的声音在附近回响着。 接着,在第二根木柴掉到地面的时候,雪岛再次开口说话。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我停下动作看向她。 「为什么铃鹿想要成为勇者呢?」 雪岛不知为什么心血来潮,对我这么问。 我立刻回答她。 「因为我是男生。男生不管是谁,都会憧憬成为地表上最强的男人。但是大家最后都成了老伯,或是小鬼王……」 「认真回答。」她的眼神很认真。 「…………」 她那认真的眼神,让我稍微沉默了一下,停下手边工作看向天空。 不愧是乡下。天上充满着老家绝对看不到的星星,呈现饱和浓度在天空中闪耀着。 「……真要说的话,故事很长哦?」 「没关系。」 看来不是可以用平常那种开玩笑的口吻随便敷衍过去的。 所以我抬头看着天空许久,有所觉悟之后才静静地说。 「距离现在五年前,有一款叫做『b·o·d』的电玩游戏上市,虽然不是很有名的电玩。我从小学的时候就很喜欢那个rpg游戏。」 「…………」 「这款游戏是以架空的中东沙漠为故事舞台,是一款很罕见的游戏。主角和伙伴们要去海边。那是一个所有人都不相信真的有海洋存在的世界,他们认真的找寻海洋,不断在沙漠中前进。」 「这就是铃鹿口中的勇者?」 「没错。主角习惯到最后都不使用必杀技或魔法,只靠一把匕首硬着头皮努力,这是他的优点。他是个普通的人类。这种人是我出生后第一个崇拜的人。在那之前,我也没有优点,也不知道想做什么。老师常常问将来的梦想是什么对吧?大家都回答足球选手或是明星,我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遇到这款游戏之后,我认定就是它了。」 「…………」 雪岛半张着嘴,露出相当惊讶的神情。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跑来这里?她似乎想问这句话。 很可惜。 「但是进入国中之后,我突然觉得以电玩主角为目标努力,实在是太幼稚太愚蠢了,那个反动让我中学三年都没有碰电玩。『阿宅是什么,可以吃吗?』中学三年我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 「……这有点让人意外。」 「对吧?」 我耸耸肩表示认同。 「但是,如果像这样以『普通的,帅气的』为目标装酷的话,慢慢的就会失去动力了。不管做什么都随随便便,直到有一天我收到升学调查表的时候,我突然这么想,『啊啊,我现在跟心目中憧憬的那个勇者完全相反啊。』如果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上大学,浑浑噩噩的找工作,浑浑噩噩的结束一生……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绝对无法认同。既然这样,就不要浑浑噩噩的,而是明确的想做『什么事』。当我在思考那个『什么事』的时候,心目中出现的就是最喜欢的魔物猎人和那款游戏的勇者而已。」 没错。结果,我只能以一名游戏玩家的身分,才能充满斗志的活下去。我就是这种无可救药的人种。 雪岛一直认真的盯着我看,过了一阵子,她才慢慢地开口。 「……我觉得,稍微了解你一点了。」 「是哦。」 「嗯……对了,结果那个勇者找到海洋了吗?」 雪岛呈现出期盼继续念绘本的孩童的表情。 「嗯~公布剧情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啦,快跟我说。」 我稍微闭上眼睛思考,接着开口。 「……他们找到了。那片湛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闭着眼睛静静地说。同时回想起那片闪闪发亮的蓝色海洋。 ——是的,那幅光景太漂亮了。我打从心底想待在那里—— 「……对我来说,找到那片海洋,是除了成为勇者以外,我的另一个梦想。」 我一边抬头仰望着夜空一边呢喃着。于是…… 「够了吧,快吃晚餐啦!」 望月老师从里面传来的吼叫声,完全破坏了原有的祥和气氛。听到老师的声音,我惊讶地确认手表的时间。 七点二十分。已经超过平常的晚餐时间二十分钟。 『…………』 意外地聊了这么久,我们两人看着彼此,轻轻地笑了起来。该怎么说呢,感觉彼此都说了很丢脸的事情。 ——嗯,这也是像笨蛋一样活着的感觉吧—— 一边想着这件事,我们两个快步朝着大家在等我们的食堂前进。 路上雪岛一直用很害羞的表情笑着。 对于她的这种反应,我也觉得很害羞而满脸通红,但是并不觉得不妥。 我感觉,这就是青春啊! ◆ ◆ ◆ 那天夜里,我睡到一半翻身时,感觉手肘好像撞到什么软软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我昨天在床上放了什么东西吗?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在朦胧的意识中思考。 ……算了。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半夜掉下来了。反正今天是星期日,昨天在地牢里探索到半夜,没关系吧?跟北树跑步是下午的事。话说回来,昨天捡到的戒指还挺重的。咦?很重?不对,昨天捡到的是有星型符号的极光戒指,应该不会那么重才对……但是怎么好像,腹部这边怪怪的……滋咚! 这一瞬间,我的人生史上第二次,腹部被超级重物压住。 唔唔!好痛!好痛!好痛! 疼痛让我的意识急速觉醒。我无法忍受腹部上再次移动位置的重物,因而坐起身来,立刻放声惊呼。 「唔哇!会死会死!会被压死!在锻炼肌耐力之前会先被压死!不要活埋我啊!」 「早安!哥哥!」 「…………」 眼前出现的异次元让我哑口无言。 在只有星光的黑暗房间里,拥有银色长发和金黄色眼瞳,我的救命恩人也就是熊神,光着身子只套着一件衬衫 ,跨坐在我的身上。 重量上感觉像是被肘击。 「咦?啊?咦?」 突然惊醒的奇怪意识让我说不出话来。 「嘿嘿嘿,我来了!」 「啊!是那个时候的神!」 「嗯!没有错!」 满脸笑容这样说着的少女,用双手前后摇着我的上半身。 「是祢啊!心情很好嘛。是说怎么光溜溜的只穿一件衬衫?」 「因为我是神!除了衣服之外,连姿态也可以随意变换!」 「真的假的!是说,祢怎么会在这里?从哪里进来的!」 「从那边的窗户啊!」 我转头看向后方。那边有一扇开启的窗户,上面的小型锁头被扯坏,摇摇欲坠。 咿,这个小孩好可怕。破坏窗户,脱了衣服,还骑在别人身上,哪来的痴女啊? 「嘿嘿嘿,因为我闻到哥哥的味道,所以来找你。」 「味道,祢是狗吗?」 「我是熊!」 「我知道啦!」 「因为是很好吃的味道嘛!」 「…………」 ……糟糕。这家伙果然打算吃了我。这句话开始让我的脑子完全清醒。 「啊哈哈哈,没事的啦。我刚才有一半是在开玩笑的!」 「一半?果然还是只有一半吗?」 「啊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 「我非常地在意!是说,祢的情绪真的很高昂耶!到底有什么事?祢是特地跑来见我的吗?」 我这么问完,少女歪着头,半吊着眼睛思考。 「嗯~刚开始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但是来这里闻到哥哥的味道,所以来找你。」 接着绽放出笑容。 「真是感谢祢啊。不对,不是这样的!祢不应该在这里的!」 「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祢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不是很糟糕吗?」 「嗯?哥哥以外的人随便怎样都好!」 「绝对一点都不好!」 我大叫之后,听到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因为是深夜,那个脚步声听起来格外地清晰。我的冷汗一口气飙了出来。 发生紧急事件!立刻收容这个危险物品! 脑中的广播警铃大作。 哪里?可以把这个野性的化身一瞬间藏起来的地方在哪里? 我瞪大眼睛,环顾着这间约四个榻榻米大的房间。 「没有这种地方!」我绝望地大叫。 从窗户扔出去? 「太重了我办不到!」我绝望地大叫。 那么说服对方,当我还在想这件事的瞬间,突然地狱之门被开启了。 「喂!怎么啦?被人揍了吗?」 从没有光源的昏暗走廊上,小丰踹破了破旧的房门登场。 「翔马!你还活着吗欸?」 接着北树打算进入我这个已经关了灯的房间。 于是,他们见到了穿着衬衫的少女。 「…………」 「…………」 一瞬间,他们说不出话来,房间的时间也跟着停止。 「咦?」 除了犯人之外都停止了。 这幅光景,怎么看都是色情电玩。 真的很感谢各位。 接着,时间开始流动。 「……昨晚,你挺快活的嘛……」 「北树,你误会了!」 「……我看错你了欸。我以为你不管是对二次元,或是三次元,都很有绅士风度的欸……」 「别说了,北树!不要用那种看着缺陷档案的眼神看我!」 「可是。」 「没有可是。」 我拼命地大叫。 「喂,看清楚北树!我在下面!我人在下面!」 「那种体位……」 「完全不对!」 「不是嘛,我不会妨碍别人的情路横刀夺爱的!」 小丰的眼神也死了。 「小丰!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很难吧。」 「怎么会这样!」 我拼命地叫着,这时我注意到在我的房门前,在这个状况下存在着最糟糕的人物。而且是复数! 第一种战斗配备,快点! 脑内的警铃声持续作响。 但是身体因为重量动弹不得。 跶跶跶,脚步声接近。 对我而言,听起来就像是死亡宣判。接着,「到底在吵些什么啊?深夜还这么吵。如果说是蟑螂的话,吵闹的人这三年的绰号就叫做蟑螂。」 一如预期,是伊万里。 还有另一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半夜的。就算是乡下,也会吵到邻居哦。」 接着是穿着睡袍的望月老师缓缓地探出头来。 时间再度停止。 「铃鹿,真是短暂的相逢啊。虽然你是个电玩阿宅,但是你那种执着的态度,我并不讨厌哦。」 竖起大拇指后取出手机。 「住手啊,老师!不要在这种时候拿出手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无辜的!」 「呼呼呼,怎么看都是有罪吧,你这个萝莉控。」 伊万里现在以前所未见的满脸笑容这么说着。 「不要说什么萝莉控!你们看,我是被袭击的!」 「感谢你提供崭新的说词,萝莉控。」 「我就说了!」 「在那边的校外人士,快点从铃鹿身上离开。」 爽朗的声音一闪而过,切碎尴尬的现场。 所有人都转头朝向声音来源。 是雪岛。 「那副模样坐在那个位置是不恰当的。」 「……谁啊?」 坐在床上的本案犯人,对那个爽朗的声音做出回应。 「雪岛沙穗。你呢?」 「熊神。」 『熊神?』大家疑惑地问道。 糟糕。这个小孩干么说出这种奇怪的话啊?虽然不能说是奇怪的事,而且这的确是事实。但是这对一般人的冲击未免太强了吧? 领悟到事态恶化的我,必须要修正轨道,我不断想着该说什么来圆场。 呃……熊神。熊的神明。熊的神明、明神明神明神。 瞬间我的脑中超级电脑(十六位元)念出了这个字。接着我死命地大叫。 「对,对对,没错,这个孩子,名字是熊野美加!」 『…………』 「……大家好,我是……熊野、美加。」 虽然有点不服气,少女或许是察觉到我那不寻常的氛围,配合着这样回答。 「是吗?你好,熊野小姐。那个不重要,你应该快一点从铃鹿身上站起来。」 「……喂,你从刚才就有意见啊?你是哥哥的什么人啊?」 「……我是铃鹿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伙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雪岛盯着床上的少女,静静地说出这一点。 美加也不甘示弱地大声说道。 「既然这样就不要打扰我们。」 「那可不行。」 「不要假装是他的女朋友。」 「我没这种打算。」 「…………」 「…………」 熊熊的火花在两人之间飞散。 美加从我的身上轻松地站起身来,瞪着雪岛 。 身体突然变轻了,呼~~暂且摆脱被压死的命运。全身的力气都没了。 雪岛向前一步,打算进入我的房间。 「铃鹿?请过来这里一下。」 「……好的。」 我勉强制止了想进入我房间的雪岛,走到向我招手的老师面前。 「咿!好痛好痛好痛!」 一瞬间,微笑的老师举起右手朝我的头盖骨捶了下去。 「铃鹿,你从哪里拐来那孩子的?」 「突然这样真过分!那家伙是未经许可擅自跑来的,难道没有那种可能性吗?」 「没有。」 「请不要如此断言。啊、啊!脑门击真的好痛!」 「老师的心更痛。」 「不,可是不是我带她来的……」 「那么,请你说实话。」 「我是受害者啊!」 「……这样啊。」 「老师,等一下,等!」 老师用连一厘米都不相信我的失望表情,毫不留情地将我抛向空中。 经过盯着我看的两位女生身旁。 「唔咕。」我的脸朝着床上落下。 当我捂着鼻子抬起头时,全班同学都用看着犯罪者的眼神看着我。 糟糕,这样下去真的会被哔啵君(警察吉祥物)逮捕的! 鼻子的痛楚让我一边喷泪一边想着。 那么,有什么、有什么好方法吗?突破这种状况,起死回生的一步棋! 我看着灰暗的走廊,只有老师的手机荧幕发出亮光,环顾着整个房间。 「!」 接着看到美加的侧脸时,一瞬间我的脑内闪过了脱离这个困境的唯一方法。 ——我只能赌上这唯一的机会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下定决心伸手将随意放在床上的被子抓过来,从美加的头上将祂整个包住,拉到床上。接着我自己也钻进去。 「等等!你在搞什么啊!」「翔马已经错乱了!」「他是真正的变态啊!」「呀啊啊啊啊!」 大家的悲鸣和怒骂声回响着。 在鬼哭神号之中,我对着棉被下一脸困惑的美加,用只有祂能听见的音量快速地问。 「喂,祢刚才说可以自由变换姿态对吧?」 「嗯,是啊。」美加困惑地瞪大眼睛。 这个回答让我确信得到胜利,我将祂纤细的肩膀拉过来,用坚定的眼神小声对祂说。 「拜托!变成我的抱枕吧!」 被这句话的气势压过,美加慌张的点头。 光线包覆我的眼前真的只是一瞬之间。 接着啪一声。棉被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被掀开。 掀开棉被的,果然是雪岛。 她两手拿着棉被,用完全没有光芒的眼神低头看着我。 「……?」 但是,在那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正确的说,床上躺着我,以及衬衫姿态的幼女印刷抱枕。 「「……」」这是幻觉。 宛如被魔术师骗过的观众一样,大家都一脸惊讶地歪着头。 在昏暗的房间里,沉默包覆着整个房间。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呆立着。 「……哦哦。被发现了,没办法……其实啊。」 在这种奇妙的沉默之中,我从床上缓缓地起身,用认真的声音大喊。 「其实我是,召唤系的能力者!」 我张开双手大叫。 「我的能力!『二次元的纯爱』!那是一种透过自己的抱枕老婆做为媒介,消费自己的灵气,把二次元老婆召唤到三次元世界的能力!对老婆的爱越深,性能就越高。还可以高密度地进行召唤!然而召唤只能在床上进行,召唤的老婆只要离开床,再次回到床上时,这个能力就会被强制解除!」 我滔滔不绝地解说自己的能力,自灭性的重复着拙劣敌对角色的演说。 「「…………」」 唔,好痛苦!果然是很痛苦的! 我冷汗直流,看着大家。 所有人都几乎面无表情,一脸错愕。这时候,「……翔马,你好强欸。」 只有北树一个人露出相信勇者战队那种纯真孩童的表情。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者存在……真令人难以置信欸……」 北树实在是太天真了! 「…………」 雪岛当然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伸手想要确认抱枕的内容物,她在四周洒下肃杀的气息后,用力地朝着抱枕揍下去。 「嘿!你干么!不可以啊啊啊啊啊啊啊!」 雪岛再次高举拳头,我用比她更快的速度,紧紧地抱着抱枕。 「你不可以摸我的老婆!不可以啦啊啊啊啊啊!」 如果连挨两拳的话,美加八成会变回原来的样子。那就糟糕了! 「你不可以摸我的老婆!不可以啦啊啊啊啊啊!」 羞耻心和名誉全部抛诸脑后,只是为了回避报警的危机,只为了这件事,我不断地叫着。 「「…………」」 看到这样的我,北树以外的人是怎么想的,我不想去多想。 「好恶心……」 或许,伊万里的这句话就足以做为总结。 「恶心死了……」 接着伊万里说完这句话,就从我的视线内消失了。 嗯,看来我的恶心程度已经超越了她的嗜虐心了。太好了。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我紧紧抱着抱枕,流下了眼泪。 「真的是……枕头耶。」雪岛一脸不可思议地呢喃着。 「里面没有人。」 「……真是奇怪啊。」 小丰连着好几次歪头不解。 「我来开灯吧,开灯。」 他凶暴的进入我的房间,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 闪烁了几下,接着啪的一声,日光灯被点亮了,照亮整个房间。接着小丰不断地检查床下。 「……没有人在。」 「……该不会,全部都是铃鹿一个人搞出来的?」 老师宛如侦探一般的看着我。 「咦?」老师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刚才这一切,该不会都是铃鹿用腹语术还是游戏机之类的,一个人搞出来的吧?你们看,铃鹿很擅长这种奇怪的事。」 老师提出她的常识下的可能性。 「但是,刚才那个枕头不是站起来了吗?」 伊万里突然探头进来偷看,提出尖锐的问题。 「是这样吗?因为很暗,而且雪岛也在暗处,老师看得不是很清楚。雪岛,你觉得呢?」 「…………」 「…………」 我用眼神向雪岛诉说着。 拜托。我之后会悔改,在校期间当你的奴隶。每星期都会帮你录动物节目。也会把广告剪掉。如果你想在这栋宿舍里养动物的话,我一定会尽力拼死说服其他老师和同学。总之,我什么都愿意做,拜托你现在救救我! 宛如提出重大施政要项的政治家一样,我看着雪岛的眼睛恳求她。 于是—— 「……太暗了,我也看不清楚。」 她收到我的祈愿了。 「是这样啊?」 「嗯。」 「……这样啊。」 老师皱起眉头,「包含我在内,大家都辛苦了……」接着用力吐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铃鹿,已经很晚了,不可以再这样引起骚 动。」 「好的。真的很抱歉!接下来我会努力精进,想办法控制我的能力不要失控。」 我跪在床上道歉。 「下次再吵闹的话,我真的会把你从宿舍赶出去。」 老师发出宣言后,走出了房间。 「……睡觉吧。」 「也是欸。」 「是啊,走吧,雪岛。」 听了老师的宣言,大家也离开了我的房间。 「…………」 只有雪岛,鼻子哼的一声,用尖锐的眼神看着美加抱枕。 「……嗯。」绝对还在怀疑。 我确认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之后,确实锁上房间的门,交杂着叹息,回头询问这个损害名誉的元凶真正的原因。 「所以……祢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来这里的?原始的原因……」 「这个嘛~因为有一头不听话的笨家伙降临到这里。」 包着棉被的美加,已经变回原来的洋装模样。 「是说,刚才那个短头发的……讨厌我吗?」 「就算她搞错了,也不要去骚扰她……祢说的笨家伙是谁?又是熊吗?」 「不是,其他的。」 「解决它了吗?」 「不,被它逃掉了。然后我就闻到哥哥的味道!」 「…………」 看来,有动物从森林里跑到镇上了。 为了追捕它,这家伙也跑来,顺便来这里找我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双手抱胸,整理一下内容。 「我知道了。虽然知道,但是不可以再这样了。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从玄关进来。」 「知道了!」 「不过,很抱歉,今天请祢回去。如果再引起骚动,真的会很惨。」 「唔~」 「我下次带东西去森林里找祢,好吗?」 「……知道了。」 祂沮丧地小声说完,祂那感觉不到重量的身体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一定要来哦!」 留下了这句话,美加宛如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从那里消失。 「呼……」 我望着被破坏的窗户锁叹息,到了早上,大家全部都忘记了吧~应该很难吧~我想着这些事情,努力挑战应该很难达成的回笼觉。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结果,睡不成回笼觉的我,就这样迎接早晨的来临。 「唉。」感觉浪费了好多时间。 睡眠不足让我微微地头痛,我忍耐着往餐厅移动。 ——早知道睡不着,打电动就好了—— 餐厅里,穿着短裤的伊万里已经将餐具放在餐桌上,执行早餐值日生的工作。 「啊,恶心阿宅萝莉控来了。」 「伊万里,你的形容太直接了。请转换成副声道!」 「……是哦。对不起。」难得这么快就屈服。 「你可以理解吗?」 「是啊,萝莉专精玩家~」 「啐,更严重了!」我抱着头。 「呼呼,你这个死变态。真的超恶心的。」 「…………」 在如坐针毡的餐厅里,我一脸惨白地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叹息。 神啊。我接下来的三年,都要被这个梗折磨吗? 沉浸在绝望感的悲伤之中,为了可以从绝望中稍微振作起来,我用牙签叉了个冒着蒸气、看起来很好吃的白菜卷塞进嘴里。 好烫啊。 「喂,这样偷吃很脏耶!」 单手拿着电子锅走进客厅的望月老师谴责我的行为。 「对不起,忍不住就吃了。」 「什么忍不住,规矩太差了。」 「因为蔬菜看起来实在太好吃了。」 「那就没办法啰。」 听到从学校菜园采收,最自豪的蔬菜被人称赞,老师心花怒放,很快就改变了判断。 「呵呵,因为老师常常跟农业科的同学一起到田里去帮忙啊。」 伊万里笑着补充。 「没错没错。感觉比狩猎的时候更开心呢。」 每个星期日,我跟北树绕着农田四周跑步时,都会目睹老师进行农业工作。我一边回想老师当时的姿态,认真的回复。 「跟女高中生一起快乐地翻土,那个姿态就像充满童心的小孩一样,有点可爱呢。」 「你、说什么啊!快点安静吃饭!」 被伊万里说可爱,老师脸红地拿着饭勺,指着盘子大声说。 「哎呀,老师,如果现在吃的话就是偷吃耶~」 「唔。」 「呼呼,老师也算半个农家,所以蔬菜被称赞是很开心的~」 「嗯,就算说是农家,也只是周末稍微帮忙一下那种程度而已。」 老师害羞地说。 我看着排在桌上的料理问道。 「今年种什么作物呢?」 「今年也种白菜和大豆,还有很多其他作物。」 「哦。」 「什么哦啊!很辛苦的耶!这个白菜卷所使用的白菜,也是从菜苗开始一根一根亲手种植的。」 我想象那个作业,也就是在那么广阔的田地上,亲手将一根一根的菜苗种植到土里的画面,发出「呜!哇」的叫声。 「那还真是单调又辛苦啊~」 「对吧?农业科的所有同学为了作业,每天都很努力。」 「农业科也很辛苦呢。」 「世上没有轻松的第一级产业。」 老师感同身受地微笑着说。 这段话感觉有些沉重,却很温馨。 「来,不管是偷吃还是聊天都到此为止,快点进行配膳吧。你看,也有人急着跑来,大家很快就会来啰。」 老师说完,拿着饭勺指向响起急促脚步声的方向。 但是,跟我们的预想不同。 急着跑过来的不是雪岛,也不是北树或小丰,而是穿着运动服,没见过的女学生。 不,仔细一看,她就是那个妹妹头、戴眼镜,粉红色内裤的女生。 「不、不、不好了!望月老师!农田全毁了!」 『什么?』 在场所有人齐声惊问。 「农田被破坏,全部都毁了!总之请您过来一趟!」 猛然一看,感觉很温和的女学生用类似怒骂的大音量哭喊着。一瞬间,老师丢下了饭勺,跑了出去。 「……全毁?」我不了解状况而呢喃着。 「全毁,咦,全毁?」 看来伊万里也是一团混乱。 「什么事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吗?导师现在跟女生一起用很快的速度冲出去耶!」 小丰紧张地跑进客厅里。 「那边,往农田的方向跑去欸!」 玄关处听得见北树的声音。 「……喂,要去看看吗?」 「这样子只能去一趟了吧!」 「也对。」 回答伊万里之后,我立刻回到房间拿起匕首,急忙往宿舍附近的农田跑去。一边跑着,充满着不好的预感,让我冷汗直流。 就这样,全力冲刺跑了一阵子,看到老师已经和几位女学生在农田里,雪岛则站在离农田有一点距离的地方。 『…………』 接着所有人都因眼前的光景哑口无言,被绝望感击溃。 眼前被栅栏围住的农田,正确的说是农田里的一个小区块,并设的小鸡舍,全都遭遇毫无慈悲的残酷对待,弄得面目全非。 眼 雪上加山猪 「鸟兽义科的所有同学,请尽快到理事长室来。重复一次。鸟兽义科的同学,请尽快到理事长室来。」 这是发生在早上,班会开始前的事。唐突的呼叫,透过全校广播放送出来。 「你啊,又干了什么好事?」 「天知道……」 我趴在桌上,含糊地回答小丰的话。 昨天被破坏的农田景象在脑中挥之不去。农业科学生哭泣的脸和声音,老师打从心底感到不甘心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忘怀。 这时,老师突然以惊人的气势冲进教室。开门时的冲击,让教室微微地摇晃。 「大家都在哦~」 「老师,怎么回事欸?发生什么事欸?」 「总之!各位,请到理事长室来!」 「「啊,什么?」」 包含女生在内,所有人都在不了解状况之下这么回答。 接着我们用十分讶异的表情,前往位在校本部一楼的理事长室。 「「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抱持着这个疑问快步走着。 校本部聚集了快要迟到的学生。人群中,朝教室反方向走的我们,普通科的学生们抱以异样的眼光。 接着来到充满雕刻、极度厚重的门前,老师沉重地说。 「各位,总之请大家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听她说。」 「「什么?」」 老师看了我们班全体同学,有所觉悟之后轻轻地点点头。叩叩,她轻轻敲了门之后,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扉。 「我是望月,以及鸟兽义科所有同学,现在进入理事长室!」 叽叽叽,发出钝重的声音。偌大的空间里,有两张沙发和一张桌子,理事长用的事务机整套设备,以及书架等,摆设极为简单。 「哎呀,这么快啊。」 穿着套装,初老的女性。她就是萩乃森高校的现任理事长,坐在沙发上说出第一句话。 我因为入学式的时候迟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理事长的瞬间。虽然在入学资料的学校简介上曾经看过照片,见到本人完全是第一次。 「嗯,好吧。这么早来没有什么不好。来,大家坐下来吧。」 老师坐在理事长的旁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们学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待全体都坐定位,理事长突然无预警的宣布。 「事出突然,对各位很抱歉,今天早上的教职员会议上,针对鸟兽义科做出了重大的决定。各位必须要转科,转入普通科。如果不愿意的话,最糟的状况就是退学。」 「「什么?」」全体同学异口同声,说出这句泄气的话。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们困惑地交互看着坐在身旁的同学。 完全没有真实感。以为是在开玩笑。 但是所有人,心里虽然不愿意,可是脑子里都理解吧。所有人都脸色铁青。我则是因为听到「退学」这个人生中应该不会出现的字眼,让我顿时脚底踩空一般,感到晕眩不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欸?」 大家都看着老师。 「…………」老师紧握着手,低头不语。 「这是怎么回事欸?」 「……鸟兽义科,今天正式解散……」 这是从未听过的,老师勉强挤出来的声音。 理事长将手放在低着头的老师背后,不发一语催促着她尽快抬起头来,继续说明。 「其实两星期前,雪岛同学受伤的时候,就一直在讨论这个议题。让高中生去狩猎果然还是太危险了吧?如果有人身亡,上了新闻,会变成很严重的问题。连自己的身体都没办法保护,就算再怎么努力都显得能力不及。」 「……我受伤的事是这次骚动的原因吗?」 雪岛硬是打断理事长的说明,提出问题。 「是的。」 「那么,我一个人离开学校就可以了。」 「这样是不行的。」 理事长摇着头,安抚雪岛不是这个关系,然后继续说。 「直接的原因是昨天,学校的农田被山猪攻击全毁。」 「「咦?」」我们异口同声,反问理事长。 为什么学校的农田全毁,会演变成我们退学或转科,这个因果关系我们无法理解。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表情凝重地询问。 「袭击农田的山猪是个问题。袭击学校的山猪,就是袭击雪岛同学、从你们手上逃走的那一头山猪。」 「咦?」雪岛口中叹气似的说。 「设置在农田里的监视摄影机拍下了画面。也跟望月老师确认过了。如各位所知,受了伤的野兽会因为恐慌而凶暴化。通过了学校农田严峻的鸟兽灾害对策,在平常无法想象的凶暴状态下袭击农田的山猪,因为你们让它受伤逃脱,是这次事件的主要原因,这是农业科老师,以及望月老师的见解。」 「「…………」」 「也就是说,你们制造了那片农田被毁灭的原因。」 理事长的这段话,让我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脑中浮现昨天灾害现场那样的农田惨况。 眼前的老师宛如快要爆血一般,用力地握着自己的手。 所有同学的脸上都没有血色。 「农业科的老师们因为这件事,现在非常地愤怒。因为制造那片农田被袭击的原因,以及防卫那片农田的,都是你们鸟兽义科。」 「「…………」」 「以农业科的老师们看来,你们只会做些多余的事。希望在引起更严重的问题前,立刻停止活动。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 这时理事长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地摇摇头。 「我虽然反对这次的决定,但是很遗憾,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可以说服他们的材料。」 「……但是,我们并不是故意让猎物逃脱的,也没有偷懒不进行栅栏的管理啊。」 雪岛理解那种心情,但是太不合理了。她用那种表情反驳理事长。 「没用的,雪岛。这种决定有一半取决于导师的心情。另外一半的理由搜集齐全就出局了。」 小混混小丰这么说,莫名地具有说服力。 「…………」 这一点理事长不表示肯定或否定。 「「…………」」 接着,在那之后,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 喂,这是,搞啥啊? 为什么突然出现转科或退学这种奇怪的字眼?太奇怪了吧? 咦?可是,今天的课程接下来要上山…… 我混乱地看向四周。所有人都低着头,彼此眼神没有交会。 「「…………」」真的吗? 等一下! 「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 「……我也不希望这个科结束,但是很遗憾,教职员会议已经通过了。」 「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 我也间不容缓地询问理事长。 拜托啦! 于是理事长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宛如扛着重物一样开口说。 「……对不起。全都是我的责任。」 「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我对无法提出辩解的理事长,再次提出同样的问题。 针对这个问题,理事长打从心底用遗憾的表情说。 「因为你们这些人,没办法负起责任对吧?」 这句话让所有学生都停止呼吸。 这句话,包含所有的意思,明白地展现 出这个状况。 我切身地感觉到,班上同学那种无力感在现场蔓延。 在这样的我们面前,理事长用望向远方的眼神,痛苦地叹气。 「……或许做出这个决定,是太匆促了一点……不,本来让未成年者拿着弓,指导狩猎这件事就很不合理吧……」她后悔地说。 这句话,宛如否定了我、我们这三个月来所做的一切。 所以,我非常生气。 「既然如此,」 「嗯?」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可以负责就行了吧?」 我用诘问的语调,询问理事长。 「只要我们抓到那只山猪的话,可以有转圜的余地吗?」 「铃鹿!」 用手挡住大叫的老师,理事长开口说道。 「……这个嘛。我不认为你们可以猎捕到那座山主要的那头山猪,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假设你们可以抓到那头山猪的话,这次事件或许可以有办法平息。被破坏的农田虽然无法恢复原状,幸好没有导致一般学生受到伤害……机会只有五成,让这次事件圆满落幕,证明你们的实力,并且在老师面前说『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或许农业科的老师可以被你们说服。」 冷静地说明,老师是可以理解的。理事长静静地谈论化解僵局的计策。这位小个子的老太太,在我来看宛如救世主。 「……什么~」 但是,用这种方式看待她的好像只有我,伊万里大大地叹气。 「那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啊。你以为那座森林里有几万头山猪啊?」 她用放弃的表情快速地说。 「还是,要我们等那头山猪下次再到农田里来?照你刚才的说法,今天早上的教职员会议已经决议要解散这个科了,有那么多时间让我们做这些事吗?」 老师也摇着头,否定这项提议。 「没错!要去狩猎那头受伤的山猪,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自从被它逃掉之后,当地的猎友会就一直在找它,直到昨天为止都没有任何目击情报。现在行踪不明!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这样啊。那就去找吧!」 不理会提出反对意见的两人,我站起来环顾现场所有人。 「「咦?」」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看着我。 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询问理事长。 「因为你说要做些什么,就只有抓到那头山猪了,不是吗?」 「目前,就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理事长直盯着我看。 「如果我们抓到连猎友会也没办法抓到的那头山猪,就不会被说是能力不及了吧?可以算是负起责任了吧?」 「我会以理事长的身分,尽可能将会议引导到那个方向。」 「很好。」我做出握拳的姿势。 「……我说啊。」 但是伊万里用看着笨蛋的眼神,再次叹息。 「山猪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抓得到的哦。而且刚才也说了,瞄准特定对象进行猎捕,单纯计算机率,只有万分之一哦!你知道吗?」 不可能的。她为了说服我而述说常识性的见解。 但是,我堂堂正正地提出反驳。 「那只是猎人的借口吧?跟我没有关系。」 「什么?」 「拜托,数万分之一,那在电玩里面是很常见的。」 而且这种好像要输给无力感的感觉,来到这里之后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所以—— 「那种机率理论,对我这种游戏玩家不管用。」 「「……」」所有人再次哑口无言地看着我,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接着,「……就是说啊。」 伊万里开心的笑着,接着像要挑战似的立刻站起身。 「……这样啊。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我是说得到就做得到的人。无论如何,自己闯的祸要自己来擦屁股。」 小丰也接着说。 「……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去狩猎,就可以了欸?」 北树也接着说。 「没有异议。」 雪岛从位子上站起来。 老师哑口无言地看着这一幕。 理事长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呵呵呵,觉得很可笑似的微笑着。 「你们要让数万分之一的机率变成『绝对是』吗?」 接着,她以不认为是危机似的平稳口气慢慢说道。 「……那么,我们也努力拼看看吧!对了,我想今天的六点就是期限了。在那之前,我们会善用我们的口才,想办法让会议延长。我们就约定下午六点吧。只有你们几个人难度会很高,请你们加油。」 「你说只有我们,那老师呢?」小丰一脸疑惑的问。 「……望月老师一小时后,必须为了这件事,和我一起到市里的教育委员会去一趟。这件事光靠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办到的,之后要召开这所学校的教职员会议和主管会议,她也没办法脱身吧。所以你们没办法期待望月老师的协助,当然也不能借助其他猎友会的人。那样的话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知道了。」 真的假的。小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们的主要战力望月老师,没办法去狩猎。这件事让我们的信心大为动摇。 真的只有我们去狩猎吗? 但是,硬吞下内心的动摇,我为了多争取一些时间,站了起来。 「那么,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先告辞了。」 我低头敬礼,走了出去。 「「告辞了。」」 接着,鸟兽义科的全体同学都敬礼之后,离开了理事长室。望月老师为了追上我们,慌慌张张地再次向理事长敬礼,跟着我们一起离开理事长室。 在理事长室门扉关上的瞬间,老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大叫。 「各位,你们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用力地点头。 老师担心地露出退却的表情。 「山猪是多么危险的动物,之前那件事不是已经让你们深切地了解了吗?而且你们完全没有狩猎山猪的经验。对手是巨大猛兽,但是你们根本没有猎枪不是吗?我也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这么危险的事情,身为导师的我无法同意!」 的确如她所说的。 以现在的我们,能力和装备都不够。这种状态下如果狩猎山猪失败的话,下场可想而知。一定会受伤,搞不好会赔上一条命。 「但是,不去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坐以待毙啊。」 老师听了我们的话,摇头反驳。 「……可以留在普通科,也可以留在农业科里。」 「我想要在这个班上。」 「…………」 「而且如果我们不学习狩猎,家乡的人会很困扰欸。」 听了北树的话,其他同学都点头赞同。 「说得没错。」 「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不是出自本意。」 「…………」 我们的这些话让老师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但是同时又有点自豪,她呈现出复杂的神情。 「各位,你们是认真的吗?」 「「当然。」」 「…………」 我们异口同声地这么说,老师的表情一变,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是这样啊。大家都是为了保护家乡,所以才来这里的啊。」 或许她是很勉强的吧,她稍微露出微笑。 「没错。什么 都还没做,现在就说放弃还太早。那么,接下来就针对山猪的生态开一堂特别讲习吧,总比你们这样上山要好一点。」 「「好的!」」 老师听到我们异口同声的回复,又一次露出了微笑,朝着鸟兽义科的教室跑去。两个女生也跟在后面。 「…………」 但是我停在原处不动。 「怎么啦?快回教室去吧。」 「快点,快走欸!」 男生们对留在原地不动的我说着。 我反过来问他们。 「喂,北树,如果有一个活动,你的等级很低,又只能用初期装备迎战,却又想要颠覆这种失败的结果,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那是不可能的欸。只能用特技欸。」 「就是啊。」 我听了这个回答之后笑了笑,将手上拿着的外出鞋换上,把室内拖鞋放回访客用的鞋柜里。 「所以我从现在起,要去执行那个特技。」 「这是怎么回事欸?」 「你在说什么啊?」 北树陷入混乱,小丰则皱着眉头质问地说。 「第二节下课前一定会回来。」 「哦,喂!你要去哪里?」 「别管我,我有一个好方法!」 我用坚定、认真的眼神看着小丰。没办法好好说明,但是他们一定会了解的。 「…………」 「…………」 如何? 接着,几秒钟后,似乎败给我了,小丰深吸一口气,然后深深地叹息。 「唉,虽然我搞不清楚……听好了,第二节下课前一定要回来。我会跟老师和女生她们说。」 「好!」 我将鞋柜啪当一声用力关上,朝向大家的相反方向跑去。 「那边的课堂讲座就交给你们了!我绝对会按时回来的!」 我自信满满的跑出去。没有任何迷惘。因为我确信,要创造奇迹就只有那个方法。在没有退路的状态下,我确信要创造奇迹,就只能借助奇迹似存在的力量。 ——困扰的时候去拜托神—— 「拜托祢啦!熊神大人!」 我一边跑着,一边朝向远处的森林喊叫着。 跑出校门,跑过城镇,为了前往三个月前被熊袭击,差点小命不保的那个地方,我不间断地全力冲刺,往山路跑去。 「拜托,快点出来!是我!我是翔马!」 我不断喘着气,在我们初次相会的地方叫喊着。 我的姿态相当认真,哈~哈~的喘着气,拿衣服擦汗的模样,像极了运动社团的练习景象。 「美加!拜托祢!我送祢色情书,快点出来!」 很遗憾,或许,怎么看都像个变态。谁管得了那么多啊。 「…………」 很遗憾的,森林里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这个变态。或许这是理所当然的,森林只是静静地存在于那里。 ——不行吗—— 我的心中渲染出黯淡的情绪,从绝望而来的颤抖之中参杂着恐惧。 ——不,怎么可以在这时放弃—— 我这么对自己说。接着我下定决心,用我至今最大的音量叫喊。 「啊!这里有人倒下了!好痛好痛好痛!熊以惊人之姿朝这里来了!被袭击了!我会死!如果我死了,就会有人开始上山狩猎!开始狩猎熊啰!」 我朝以前少女消失的方向喊叫。一瞬间,我感觉到森林微微地骚动起来。 如何? 「…………」 接着过了数十秒,巨大的压迫感和杀气包围整座森林,鸟群一口气从树丛中飞了起来。树木沙沙的摇曳着。风向改变了。 甚至感觉整座森林宛如从绿色变成黑色一样。接着,「破坏规矩的家伙,到底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拨开树丛,穿着白色衣服的神明以凶恶之姿登场。 「啊,抱歉,骗祢的。」 跟美加对上眼睛时,我微微举起右手,说了声嗨。 「咦,哥哥?咦,骗我的?咦?」 「嗯,所以是骗祢的。」 「这个谎言太过分了!」 美加似乎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啊啊,这是诈欺。诈欺师!祢现在想怎么骂我都可以!」 「真过分!哥哥这个大笨蛋!你这个大白痴!大蠢蛋……啊,该不会其实这是你的兴趣?」 「才不是呢!但是祢来了真是太好了!这本黄色书刊进贡给祢!」 「……哥哥呢?」 「不可以吃我!」 「噗~」 「什么噗~啊!对,我真的有急事要来拜托美加。」 「……什么事?」 美加不满地坐在附近的大石头上。 「那么慌张,有什么事吗?」 「今天我来向美加,来向山的神明拜托。」 「哦……」 一瞬间,少女用锐利的眼神看向我。 「所以,要向我请求什么?」 「希望祢猎捕一头山猪。」 「……什么意思?」 我向讶异的少女简短说明今天发生的事情。 跺着脚听我说明的美加,听完之后从大岩石上离开。 「所以美加,拜托祢!光靠我们,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猎捕到那头破坏农田的山猪!」 「然后呢?」 「拜托,神啊!可以请祢打败破坏农田的山猪吗?」 「我不要。」 用来一决胜负的最终武器,才开始说服三秒钟就敲碎了我的希望。 ——等一下—— 「为、为什么?之前,祢不是说那只山猪是笨蛋,为了抓它才跑到镇上去的吗?」 「是啊!」 「既然这样!」 「那件事跟这个是两回事哦。哥哥。」 「…………」 「我是山神,并不是人类的伙伴。」 听到这句话,真的让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宛如拒绝接受事实,而拒绝光线进入眼睛那样的绝望感。 美加绝对不会帮我。几乎完全拒绝的这个反应,让我半张着嘴愣在那里。 而让我更加被绝望感追讨侵蚀的是,因为这句话让美加的气氛完全转变。 「哥哥认为,我很喜欢攻击我的同伴吗?」 「!」 这是十分沉重又低沉的声音。 美加瞪着我,朝我走近了一步。我非常害怕,本能的退了一步。美加毫不在意,又朝我靠近两三步。 「这是不可能的吧!」 接着,美加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祂用力地敲打地面,让我的身体离开地面。接着,超级重的美加跪坐在我的腹部,纤细的手掐住我的脖子。不管身体怎么挣扎她都不松手。 「???」 我用眼神向美加诉说我的生命面临危机,但是美加的眼神却是我至今从未见过,冰冷到没有光芒的眼神。 「喂,哥哥,你喜欢动物吗?」 接着宛如在问小孩一样,认真地询问我。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关系到我的性命。类似这种确信的恐惧快速地在我的身体里窜流,那股寒意让我不住地颤抖。 「我……不……讨厌。」 我仔细思考之后回答。 「是哦。」 美加突然松开了手的力道。 「那么,哥哥周遭的人喜欢动物吗?」 我再次仔细思考之后回答。 「……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 「哦~」 「但是基本上,人类都是喜欢动物的!」 「……你骗人。」 「我没有骗祢。证据就是,在我住的地方不仅禁止猎捕动物,连对动物丢石头都是很严重的!就是这种程度的喜欢!所以……」 「哥哥住的地方,在这附近吗?」 美加的问题打断了我的话。 「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慎重地回答。 于是,宛如诉说着「我就知道」似的,美加突然沉痛地笑了。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镇上有动物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 「…………」 「住在很远,从来没见过的人们,再怎么喜欢动物都没有用。」 「…………」 「喂,所以,如果我们大家搬到哥哥住的那个很远的镇上居住的话,大家会珍惜我们吗?」 我听到这些话,脑中描绘出我所生长的都会里,出现了三万头山猪和两万头野鹿,以及数百只熊的画面。 ——不可能—— 立刻知道答案。 这是当然的。跟农村地方不同,只要出现一头山猪或野鹿,就会引起骚动,如果那是以数万头为单位出现的话,绝对会陷入空前的混乱。甚至会有人死亡。 这是愚蠢的妄想。 「如何?」 「……没办法。」 「没办法?不是喜欢动物吗?」 「……这么多,没办法……」 「果然是在骗人嘛!」 美加靠近我的脸,瞪大眼睛叫着。 「不管去到哪里,我们野生动物都没办法跟人类一起生活!人类不断地追赶我们,伤害我们,为什么我需要帮助这样的人类呢?我有义务帮助这样的人吗?」 美加一脸悲痛的表情,依偎在我的肩上。 「的确,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我打倒同伴救了哥哥!但是,那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全族都会被杀,所以不得已才会这么做!因为这样,哥哥你得救了!但是为什么你要向救命恩人提出这么残酷的请求呢?」 将毫无抵抗的我,以脖子为中心不断摇晃的少女,用交杂着愤怒和悲伤的声音骂着我。 「快回答我!」 将手移动到肩膀,美加用力地敲着我的肩膀。就像第一次被熊袭击时一样,制服都被扯破了。 「……对不起……」 脱口说出的瞬间,一拳揍上我的脸。血的味道充满了我的嘴。 接着说「够了」,美加快速地将手抽离,站起身背对着我。 「…………」 我大字形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 ……我怎么会愚蠢到拜托祂做这种事情……我感到相当后悔。 ——我到底在搞什么啊—— 我总是立刻选择自己轻松的方式,立刻选择逃避,而伤害到某个人…… 这样子根本称不上是勇者。 哪是什么好方法啊?真蠢。 「…………」 事到如今,我厌恶自己,所以快要哭出来。但是,我觉得我没有哭的权力,拼命地忍耐。 「……最后一件事,可以吗?」 接着,过了相当长的时间,美加依旧背对着我出声。 「什么事?」 我为了不要发抖,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树林间的青空回答。 「你曾经说过,幸好我在这里……这句话是骗人的吗?」 「不,只有这件事不是骗人的。」我立刻回答。 「……是哦。」 小声呢喃后,美加静静地说。 「西边的沼泽前方,在一棵松树的悬崖下方,就是那家伙的巢穴。」 我缓缓地站起身。 「……可以吗?」 「嗯,我从哥哥手上多得到了一次供品,虽然说我不是人类的同伴,还是必须完成身为山神,最低限度的工作。」 「……这样啊。」 「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就当是饯别礼。」 「……这样啊。」 「再见了,哥哥。」 祂没听完我说的话,美加消失在森林里。 「……对不起。」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森林道歉之后,沿着原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 不管因多大的罪恶感让我的胸口郁闷难解,已经没有时间消沉了。 我们是为了大家,为了自己可以待在鸟兽义科,只能继续向前迈进。 「老师,你还在吗?」 我快速地打开鸟兽义科的教室大门,连滚带爬地冲进教室。时间是十点五十四分。从山中往这里全速奔驰。但是已经快要超过约定的时间。 「你好慢欸!」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北树。 「但是你赶上了!勉强安全上垒!铃鹿!」 老师站在黑板前,笑着回答。 「哈、哈、哈!我的特技,虽然只成功了一半,但是还有一个机会!」 我气喘吁吁地倒卧在教室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大声地说。 「那只山猪的位置!我已经知道了!」 我非常强烈地感受到对美加那种抱歉的心情,但是,现在并不是可以一直消沉下去的状况。 「「什么?」」但是对于我大声说出的内容,大家都相当震惊。 鸟兽义科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歪头不解。 「我去问了山神。」 「「…………」」 我这么说完,教室充满了不好的沉默。 「啊,铃鹿?现在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不,因为这次的压力导致你的脑子……坏了。哪个同学带他去保健室。」 老师眼眶泛泪,用手擦去泪水。 不是,你等一下。 「喂!请等一下!我是非常正常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是怎么把自己的衣服搞得破破烂烂的?」 小丰「是、是」应付似的回答,接着问我。 「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只是跟神明稍微吵了一架。」 「「…………」」 「不,这是真的!」 「所以……在哪里?」 小丰似乎完全不相信我说的话,粗暴地询问我。 我站起身回答。 「从上次狩猎山猪的地方看,西边的沼泽前面有一棵松树的悬崖下方。老师,这样子你了解吗?」 「请你等一下。从那边往西……这样的话……」 老师看着天花板思考。 「啊啊,这么说应该是上次去的那个沼泽吧。前面有一棵松树的悬崖……我知道了,有!」 接着她兴奋到快要跳起来似的快速说着,拿起粉笔开始画地图。 「这里是之前,我们去的沼泽。」 「老师,那个沼泽是什么?」 我举手发问。 「山猪在泥浴时会进入池塘或沼泽那种地方。进行泥浴可以去除附着在山猪身上的跳蚤或寄生虫。也就是之前去的那个沼泽。」 「「…………」」 「然后,从那里稍微往西边去,有一个小断崖,我记得上面的确长着一棵松树。」 老师将记号画到手绘的地图上,接着极度不愿意地看着黑板上的时钟。 「……到这里结束了吗?很遗憾,差不多到了出发时间了,这样应该说是赶上了吧…………不,从那么广大的森林中只找出一头山猪,这件事 真的可以做到吗?铃鹿,所以这个情报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呢?」 「我想应该不会错!」 「你是问谁的?」 「如我刚才所说,山神!」 「咦,呃,那个啊,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实在是……」 「不对不对!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的确现在是只能相信这个情报的状况……」 「等一下。」 雪岛突然这么说,离开了位子,往我的旁边走来。 「呃,咦?怎、怎么了?」 我的心跳极度加快。 「别管这些,安静一下。」 她说这句话制止我,突然雪岛抓起我身上破烂的衣服,将脸靠近。 「…………」 接着她用鼻子吐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用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小声地说。 「老师,或许这个情报并没有错。」 「真的吗?雪岛?」 「是的,如果『那个』是山神的话。」 「「?」」 除了我跟雪岛,教室里充满了疑问号。但是,那也只是两秒之内的时间而已。 「……欸,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除了靠他之外没有别的胜算了吧?那么有什么关系?虽然没有消息来源。」 小丰双手抱胸,一边用椅子的前脚摇晃着椅子,一脸『大家,对吧?』这样的感觉环顾四周。 北树也看着我说。 「我相信翔马所说的话欸!」 「……算了,已经没时间了,总比没有目标在山里乱走来得好。」 伊万里也吞下了疑问号,下定决心。 「……也对。的确,无论如何,都只能相信这个情报,我们鸟兽义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老师虽然也完全无法认同,慢慢地点头,接着用恳求的眼神看我。 「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我用我对二次元的爱发誓,这是真的!」我一脸得意地说道。 「对二次元的爱,是吗?」 听到这句话,老师眨了眨眼睛之后,感觉很可笑似的笑了。 「那么,我也相信你吧!」 老师像在取笑似地看着我,露出了微笑。接着她看向我们,正气凛然地说: 「那么,各位。我接下来就带着一丝的希望,前往教育委员会。不能跟大家一起去狩猎,老实说我真的很担心,但我相信一定可以再跟各位一起去狩猎的。所以各位,为了不要受伤,请活用至今所学,让这次狩猎顺利成功!」 『好的!』 「没错!拿出气势勇往直前,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有结果!」 老师说着之前好像曾经听过的话,磅的敲了桌子大笑起来。 「铃鹿,这个鸟兽义科的命运,就托付在你所说的神明之类的身上啰!」 「好的!」我充满气势地回答。 同时,十一点的钟声响起。对我来说,也是对鸟兽义科所有人来说,这就是宣告或许是最后一场狩猎,正式开始的钟声。 ◆ ◆ ◆ 「那么我来说明这次的作战内容。这次是时间和状况都不允许失败的作战。所以本次不是追逐那头山猪,而是追上去狩猎它。利用悬崖和峭壁,从上下左方,将目标驱赶到射手待命的右方兽道上。由有经验的小丰、北树、伊万里等三人负责追赶,射手是由命中率最高的我,以及脚尚未完全康复的雪岛担任。以上是作战计划。非常的简单。所以发生无法预期的状况时,期待大家可以临机应变。接下来的联络,主要使用无线电对讲机。那么,鸟兽义科大作战,开始!」 我用带有戏剧成分的低沉嗓音说完,翻了一个跟斗并做出决胜动作,右手指向森林的入口。 身后是穿着暖色系迷彩服,手持十字弓的全体鸟兽义科同学。这副模样乍看之下很像年轻兵团。 「了解欸!」 「「…………」」 除了恭敬地向我敬礼回答的阿宅一名之外,大家都对这个举动不予置评。 以少数服从多数的话,我输了。 剩下的三个人,以看着可悲的人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 「……唉,令人感觉斗志全消。」 伊万里不断地叹息。 「……嗯,我对路上大家决定的作战计划没有意见,不过翔马跟北树,你们两个要认真一点哦,知道吗?如果失败了,我们所有人都完了!」 小丰的额头上浮现青筋,将手搭在我们两个兴奋的人身上。 「咦,你们说还要再认真确认作战计划,还有什么内容吗?」 我打从心底不可思议地问道。 「就是欸。这是最认真的指令的意思欸?」 北树也打从心底不可思议地回问。 这句话让电棒头比丘暴怒。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看都像是在开玩笑吧!那是什么死阿宅姿势和反应啊!」 「咦,没有那回事!我可是超认真的!」 「就是欸,敬礼是绅士的礼仪欸!」 「「…………」」 「……唉~不要到这种时候,男生们还在耍蠢好吗……」 伊万里用悲哀的眼神看着这样的我们,摇了摇头,小声地叹气之后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 「好了,真的没时间了,快点走吧!」 听到这句话,雪岛点了点头。 「对啊对啊~」 我也宛如小学男生一样地表示赞成,一瞬间,小丰抓住我,给了我一记锁喉功。 「好痛痛痛!小丰!投降投降!」 「少啰嗦!在耍蠢的是你吧!」 小丰一边折磨我,一边吼叫着,接着从我的背后向女生搭话。 「但是啊,伊万里,老实说我很意外哦!」 「什么?」她转头后,不解地歪着头。 「在理事长室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赞成这个笨蛋的提议对吧?就是这件事。老实说,我以为伊万里要放弃狩猎了呢。」 「也是啦。我也是被迫代替哥哥入学的,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狩猎。可是……」 「可是,什么?」 「要我跟一起努力的伙伴以这种形式分离,我绝对不要。」 她这么说完,又缩起身子往前走。 「「……哇!」」 这个回答让我们三个男生互相看着彼此。 从只说实话的伊万里口中说出这些话,意外地具有破坏力。 或许是因为这个破坏力感到满足,小丰「哼」的用鼻子吭气后放开了我,我们三个男生也跟着女生的后面,进入了森林。 进入森林之后,自然而然地不再彼此交谈。 所有人只是默默地,比平常加快脚步往目的地前进。可能是因为到中途为止都是曾经走过一次的路,所有人毫不犹豫地朝着森林的道路迈进。 ——没问题,我可以跟得上—— 我紧跟着大家走着,然后看着自己的脚步这么想,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放眼望去,四周比上次来的时候,枝叶的颜色变得更加浓郁,以迎接夏天的气势增加。跟平常走的森林相比,视界更差的地方,感觉却比两个月前更加开阔。爬上没有便道、高低落差很大的斜坡,我们吐着气,又大口地吸气。 肺中充满了森林里新鲜的空气。 我一边踩着兽道上倒在地上的杂草,一边想着。 如果这次的狩猎就这样失败了,被强制送回自己的家乡,什么都没办法做,我绝对不要这样。 这么想的同时,心中染上了一层不安。 比平常更强烈的紧张感让我的全身僵硬。总之我十分不安。之前也有好几次,在森林里走了一整天,却连一只野兽都没遇见。 但是我紧咬牙关,击溃这个不安。只是默默地登上陡峭的斜坡,再爬上如小山一般的斜坡,走着走着,逐渐变成下坡。 然后在树林的另一侧,在斜坡的凹处有一块似曾相识、比周遭更明亮的空白地带。所有人自然而然在那里停了下来。 「「…………」」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在那里的是,大约两星期前来过的那个池子。 雪岛身受重伤的那个沼泽。 被雨水冲刷过,所以四周已经找不到当时的血迹,在较高的高木树干逃过雨水洗涤,像橘色记号的防熊喷雾痕迹依然清楚的残留在上面。 「……今天,没有任何一只在耶。」 小丰摸着橘色的树干这么说。 「……是欸,水相当澄净欸,看样子这几天似乎没有山猪来这里欸。」 「是啊,哎呀,雪岛你没事吧?」 我们还没意会到北树讲的话,伊万里率先转头,对走在离我很远的雪岛搭话。 雪岛一边拖着她的脚,辛苦地爬下斜坡。 「……我没事。并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或是觉得恐怖……但是,因为我的脚还没有好……」 「那就不要勉强。」 「我没有勉强。如果现在不努力,什么都做不到就结束了。」 雪岛打断伊万里的话,以拖着脚的姿势,为了跟我们会合,她露出痛苦的神情这么说。 「…………」 我即使看到了她这么痛苦,还是说不出加油或是放弃吧这样的话。以前在宿舍后面听过雪岛说的话,更是没办法说出口。 「不行,你休息吧!」 但是大家都没说什么的状况下,小丰粗暴地这么说。 「抱歉啦,雪岛。我可没时间顾虑到你的自尊心。我如果狩猎有闪失就完蛋了。在我的家乡啊,已经没有猎人了。所以除了在这所学校学习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守护我的家乡。所以你的……」 对如此一口气明言的小丰,北树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说话。 「小丰,够了欸。但是,的确雪岛在这里休息一下会比较好欸。」 「但是——」 「好了,听我说欸。」 北树再次用两只手打断雪岛的话。 「我完全没有说要把雪岛一个人丢在这里欸。但是,大家没有必要一起前往目的地欸。所以最远的一棵松树的深处那个地方,我去就可以欸。我去确认目标到底有没有在那里欸。雪岛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差,慢慢地就定位就行了欸。」 「这样好吗?从这里避开巢穴前往深处,这段路必须绕远路哦?」 小丰看着把弓扛在肩上的北树。 「没问题欸!我跟着翔马做训练可不是玩假的欸!追赶者之中我的体力是最好的欸!所以,我觉得我去是最恰当的欸……」 「我赞成北树的意见。」 我立刻举手回答。 「这是大家一起进行的狩猎,雪岛也相信北树吧!」 我直盯着雪岛这么说。 「不行吗?」 「…………」 这么说完,雪岛闭上眼睛,沉默地蹲了下来。 「……我知道了。」 「很好。包在我身上欸!」 这一瞬间,北树稍微放大了音量,以认真的表情抬头看着天空。 他的表情好像心中隐藏着什么重大决定那样的表情。 接着他感触良多的下定决心,向大家敬礼之后说:「那么,我去去就来欸!」 北树一个人静静地消失在森林的深处。 「……那么,我们也慢慢地朝目的地前进吧。」 稍微休息片刻后,小丰这么说完,就朝着北树前往的反方向走了出去。我也再一次看了北树消失的那个方向后迈出脚步。 「…………」 今天也一如往常「欸~欸~」说着奇妙方言,我莫名地感到安心。 拜托了,北树。 「在欸。这个没错,真的在欸。」 不到一小时后,一直固执地不动声色的无线电对讲机,左耳的耳机里突然传来混杂着杂音的北树的声音。这是在处待命的鸟兽义科全体人员期待已久的报告。 「真的吗?」 我小声地用无线电对讲机回复。 ——美加,谢了—— 真的在那里不是吗!神明真是活菩萨山中之神啊! 我微微做出胜利握拳的姿势。 「嗯,没错,是那家伙欸。宾果了欸。我现在从树上拿望远镜确认过欸,的确在悬崖下方有一个很大的山猪巢穴欸。它埋在落叶下面欸,但是微微上下动着欸……果然是很大只的欸。」 从冷静的声音之中,听得出兴奋和紧张。 「北树,从那里射击的话,可以命中吗?」 我尝试询问本来就不可能的事情。 「太远了,就算奇迹出现,我也不觉得会命中欸。」 「是哦……」 「依照作战计划进行是最好的欸。可是翔马,你那边的状况如何欸?」 「啊啊,担任射手的我和雪岛,已经顺利抵达配置的位置了。」 「右侧我这边,也备战完成了。」 无线电切换,小丰的声音混在叽——的杂音之中,听得很清楚。 「我也待命完成了。现在,躲在巢穴左下方的树荫下面。」 伊万里的声音接着小丰的声音之后传来。 「等一下欸……现在,我爬下树欸……因为这里是巢穴的左上方,在这里包围完成欸。翔马,雪岛,我现在就跑去找你们欸……准备好了吗欸?」 我深呼吸之后回答。 「哦!随时都可以,北树!来这里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唷!」 我一边爬上斜坡,尽可能压低音量,但是清楚地回答。接着这个回答之后,雪岛插入无线电通话中。 「我也准备好了……而且……」 「什么欸?」 「刚才真是抱歉。还有我要向北大路表达感谢。托你的福,我可以集中精神在十字弓上。」 「哈哈,真是太好了欸。」 些微沙哑、带有紧张气息的笑声,从北树的无线电传达给所有人。 「……那么,走欸!」 嘎沙沙的杂音传入耳中后,耳机就没了声音。 接着是,祈祷似的等待。 因为我们并没有真正掌握彼此正确的位置。 连离我最近的雪岛,也处在看得见我又好像看不见我的距离。 负责追赶的三人,从更远的距离联手,将山猪赶到我们所在的位置。以北树他们来看,我和雪岛是否待在作战计划的地方,连这一点都没办法确信的状况。 只能彼此信赖采取行动。 「…………」我竖起耳朵。 别说是耳机了,甚至感觉所有声音都从世界上消失。连自己吞口水的声音都传到耳里,听起来特别大声。 就这样,我趴在地面上动也不动,只是等待。就像刚才收到北树的联络之前那样,静静地躲在部署位置的斜坡背面,不发出声息。 「……咦?」 但是在这种绝对不可以发出声音的场合,下一个瞬间,我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不可能—— 心中否定这个现实。 因为在那里,存在着一只不应该存在的异常生物。 「…………」 这个异物的存在令人难以置信,我最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的脑袋,转头看了两次左侧狭窄的兽道。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是熊。 怎么办? 一瞬间,我陷入恐慌。 脑袋一片空白,从未接触过的那个突然出现在森林里,在这种状况下最不该遭遇到的存在。 黑色野兽。 这是事隔好几个月不见的灾厄。 它拥有比平常人高出好几倍的肌力,兼备了百米距离可七秒抵达的灵敏度,拥有锐利獠牙和爪子等武器的猛兽。它从雪岛可能看不到的斜坡下方,直盯着这里瞧。 ——开玩笑的吧—— 怎么办?如果在这里引起骚动,狩猎就会以失败告终。但是,如果那只熊在这里攻击我的话,我就死定了。 「…………」 迎战吗?不可能。 『熊没有猎枪根本无法迎战。如果让你们单独对战的话,或许,你们真的会死。』 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话,不断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打转。 本能地对比自己强的生物感到恐惧。 而且,如果在这里闹开了,猎捕山猪就确定宣告失败。 那么我该怎么办?用箭来射击熊吗?之后再重新装箭,时间上许可吗?如果箭射歪了呢?用匕首应战?不可能。就算活命,狩猎也会失败。 混乱之中,脑中浮出好几个可能性,又消失了。 然而最糟糕的事情是,熊无视这一切,慢慢地朝这里前进。我有股冲动,想现在立刻喷洒防熊喷雾。 比箭更广的攻击范围,我想按下喷雾这个确实的攻击手段。 但是我做不到。把猎物追赶到这里,我跟雪岛不解决它的话,我们就完蛋了。大家的目的无法达成,只好手牵着手一起转科或退学了。但是,要快点告诉大家。不管怎么说,出现熊是很严重的。太严重了! 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宛如嗅到我的这种内心矛盾一般,好像有吸引力一样,熊朝着我的方向逼近。 骗人的吧? 和绝望感一起,几个月前被熊袭击的记忆在脑中苏醒的瞬间,我突然想吐而且感到晕眩。 怎么办?要喷洒防熊喷雾吗? 性命的安危,以及狩猎的成败,在天秤的两端。 我把手指搭在防熊喷雾的按钮上。 就算在这里洒了喷雾顺利逃出,大家一定不会生气吧?会说运气不好吧。大家一定都会这么说吧。 但是,喷洒防熊喷雾的话,这次狩猎注定会失败。 怎么办? 熊一步一步,确实地朝我接近。 如果是其他人会怎么做? 我思考着。 勇者的话,会怎么做? 我思考着。 怎么办? 换作是我所憧憬的那个勇者,他会怎么做? 我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 「…………」 我将手指抽离防熊喷雾的按钮。接着闭上眼睛,深呼吸之后屏住气息,缓缓地吐气。 ——就是这样。我的人生,结果就只有这样而已—— 接着,我抗拒着发抖的手,以及想要逃走的想法,勉强地笑了。露出牙齿地笑了。 太好了,这么一来,至少雪岛不会突然被袭击。 我决定这么想。就算我被袭击了,至少她来得及避难和对应。我勉强自己这么想,接着将望远型的瞄准镜对准狭窄的兽道,重新固定好战斗姿势。 如果在这时候逃了,一定是我害的。那时候如果没有逃避,或许会有更精彩的人生,或许会有更快乐的其他人生也说不定,我就只能想着这些事,尽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度过人生吧。但是因为我不想那样,我不想要后悔,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吧!我一边想着,一边用力咬紧发颤的牙齿,视线避开熊,集中意识在接下来出现的山猪身上。 攻击山猪之后喷洒防熊喷雾,这样就完成任务。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大家在我被熊袭击之后,应该可以处理得十分妥当吧!所以快点! 不论我如何祈祷,森林还是静悄悄的。连山猪的影子或动静都没有。 快点!拜托快一点!在我射出这一箭的时候,把山猪赶到我面前吧!不知道山猪什么时候会来,没办法重新装箭,攻击的机会就只有一次而已!所以快点快点快点! 熊的话,已经接近到可以闻到独特兽臭的距离。或许是自己的地盘遭人入侵很不高兴,不管怎么看,熊都带着不友善的气息。快点! 最糟的状况,熊加速朝着我接近。心跳的声音好吵。 快点!拜托快一点! 打从心底害怕地祈祷着。熊的兽臭让我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不住地冒冷汗。 ……我会就这么死了吗?就这样一事无成的game over吗? 熊已经靠近到可以看到它那黄色眼屎的程度。即使如此,我还是用我的意志力面对着它,持续等待山猪出现……可恶…… 可恶……已经结束了吗?绝望的心情让我快要哭出来。 看来在这座山里被熊袭击,似乎就是我的命运。即使过了三个月,还是摆脱不了的命运。 于是,我听着左下方传来的熊跑过来的脚步声,放弃一切朝向熊的方向一看。 眼前被一片白色所覆盖。 「咦?」 口中不经意地发出声音。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妙触感袭上心头。头和眼睛上下左右晃动着,张着嘴巴。 这只白色的熊,不同于其他巨大的熊。 而且不是普通的熊。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只熊是一般熊的两倍大,全身覆盖着白毛的月轮熊。脖子上有金色的上弦月标志,规格外的大熊。 它似乎想挡住我似的,跑进黑色月轮熊和我的中间,对着那只熊咕噜咕地发出低吼,威吓对方。 眼前是野生的白与黑。 被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吓到的似乎不只有我,从刚才就不高兴地接近我的那头黑熊后退了两三步。 我也被吓呆了,脑子一片空白呈现呆滞。 白熊用它巨大的身躯朝着黑熊靠近,接着以快要碰触到彼此的脸那样的距离瞪着对方。 于是,被白熊瞪着的那只熊,被这规格外的巨大身躯吓到,本能地露出惊恐的表情,像狗一样地朝向森林的深处跑去。 「…………」 我脑子空白,只能傻傻地目睹眼前这幅光景。 这是包含各种意思,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危机因为更大的危机出现而退去,如此异样的光景。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心里不踏实的状况,让我再次陷入混乱。 等黑色月轮熊逃向森林的深处后,白熊转过头来看我。 「啊。」 一瞬间,我脑中浮现「啊,这次死定了」的想法。这个距离,不管防熊喷雾或是匕首都来不及了。 而且现在就算我保护头部,可能也没有用了。 我以近似放弃的心情,只是盯着那头白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了。 我和白熊四目相望。 「…………」 「…………」 但是,即使我的眼神对上那头白色大熊,不可思议的并不会感到害怕。 白熊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眉头深锁。 这种不可能出现的景象让我混乱,十分困惑。 几秒钟后,「该不会是……」我同意了这个想法。 ——祂来了啊—— 想到这里,站在平常绝对会吓到脚软、那般巨大的白熊面前,我露出了笑容。为了确认这个接近确信的答案,我将视线从熊的身上移开。 怎么样? 「…………」 一如预期,白熊并没有攻击我。只是慢慢地走下斜坡,走到离我相当远的距离,在草木茂密的树丛里趴下,躲了起来。 我确认了这件事情后,再一次深呼吸,集中精神在眼前的兽道上。 ——拜托,不要改变心意把我给吃了,美加—— 是说,还说不会再见面,这个傲娇的家伙。我一边俯瞰着白熊,维持不动声色,将意识集中在兽道的前端,竖起耳朵听着。 「…………」 在那之后,无声的时间持续了二十秒左右。 我只是持续等待着。不动声色地持续等待。不发出气息地持续等待着。 我趴在地上,从就定位之后就一直维持奇怪的姿势,全身肌肉开始向我表示抗议。就在这个时候,森林深处传来北树的大叫,连没戴耳机的右耳都可以听得见。 「躺在那边的那只凶恶的山猪,我告诉你欸!你已经完全被包围了欸!最好乖乖地束手就擒欸!重复一次!你已经完全被包围了!」 带有戏剧成分的大音量响彻整座森林,森林突然激烈地骚动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听到小丰大声爆笑的声音。 「哇哈哈!这该不会是驱赶者上演的前述旁白吧,呵呵,噗哈哈!真是超乎我的预料之外!北树,你真是太赞啦!」 宛如从无声的紧张中解放一样,嘎哈哈哈,愚蠢地笑着。接着小丰他咳了两声,小声地清了清喉咙。然后…… 「喂,山猪那家伙!听到了吗?你是混哪里的啊!你应该没忘记你破坏了农田那件事吧?我的屁股要你来帮我擦!」 这次换伊万里大声地吼叫,响彻整座森林。 「狩猎这件事,让我的脚我的手我的大腿都变粗了,还全身都是伤,超惨的!但是!这就是我应该扮演的角色!」 「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啊,赌上性命等待着跟你们这些害兽搏斗的未来!不要妨碍我们!」 「就是欸!不管是多么派不上用场,我还是会为了这个角色付出我的一切欸!你在这里对吧欸!所以翔马和雪岛,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欸!」 ——嗯,交给我们吧—— 我没发出声音,只是用嘴型回答北树的吼叫内容。同时,我拼命地忍住不要笑出来。 ——唉唉,这群笨蛋真是太棒了—— 没错,大家都是为了守护其他人所以来到这里。大家挥别了普通的高中生活,选择与比自己厉害的野兽们战斗。 什么嘛。出乎意料的,原来所谓的勇者就在我的身边啊。 想到这里,脸上突然堆满了笑意。 所以,山猪一定会往这里来。 大家应该会顺利将它驱赶过来。 我信任大家,对准眼前平地的一个点,透过瞄准镜直盯着前方。接着我集中意识,将弓、眼睛和手一体化,完成瞬间脊髓反射拉弓的准备。死斗的号令已经响起,刀已出鞘。接下来,胜负在一瞬之间决定。超越极限的集中力,拉霸机的图案缓缓地以慢速播放呈现的瞬间,那种感觉在脑中通过。 眼前只有三十度宽的视野中,集中精神在这狭隘的光景中。为了察觉异物出现,集中我的精神。接着—— 比挑动眉毛更快速地按下扳机。 再次见到那只巨大的山猪,果然比以前老师在沼泽杀的山猪都还要来得巨大,怎么看都有普通山猪的四倍大小,拥有非常壮硕的身躯。 这巨大的物体,在三十公尺前的断崖上突然现身,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朝着悬崖附近的平地奔驰。就在这个瞬间。 我朝着山猪行进的方向,水平地放出一箭。 以野性速度奔驰的山猪。那般速度是箭所不及的,若是用此速度逃亡,想必也十分快速。 不管有多么巨大,单单一枝箭想要射中移动的物体,这个课题真的是太困难了。但是我们的作战必须克服这项课题。 将它追赶到狭隘的通道上,朝行进方向水平射击。 距离被拉近了。 是刚才的一半,大约一节电车车厢的距离。 我瞪大眼睛,朝着以惊人之姿和气势逼近的山猪身体,探询着我放出的箭的痕迹。 在缓慢播放的单格画面之中,在那里,我看到红色和白色的两支箭,确实刺中了山猪的身体。 在相当后方待命的雪岛,确实地命中了。山猪和我的视线交会。 我确信一定会胜利。 ——太棒了—— 只要射中就有胜算,这个箭的威力,让我对这三个月充满了感谢。 ——这样就可以结束了—— 结束了!让它断气吧! 我知道自己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安心表情。 但是,野生动物却轻易就超越了人类智慧的结晶。 山猪并没有停下来。 它发出凄厉的叫声,虽然稍微失速,还是发挥它浑身的力量,继续充满力道地跑着。箭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它以惊人的魄力,完全不顾我的存在,只是直朝着狭窄的平地奔驰而下。就像通电的麻痹对蚊子根本起不了作用那样的气势持续奔驰着。 ——咦—— 一瞬间,视野扭曲了。视线和脖子都没有动,却如此地扭曲。现实中的狩猎,一瞬间就决定胜负。这一击没有作用的话,也就意味了失败。 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简短的疑问,让雪岛受伤时那头山猪拼命的特攻又闪过脑海。那简直是恶梦。动物的反击,这种在现实之中实际看过的恶梦。 接着这次的噩梦也在这冲撞之中。我的背后有雪岛。 山猪朝着脚还没完全好的雪岛,继续全速前进。 美加呢? 我以寻求协助的眼神看向白色大熊,但是它一动也不动。它只是看向我们,完全没有动作。 恐怖、不安以及混乱袭来,我快被失望和绝望压垮了。喷出了冷汗让视界摇晃。右手难以置信的程度不住颤抖,快要发出哀号。 我想起第一次看到这头山猪的时候,一步也动不了。 因痛楚而忍不住发出呜咽,雪岛那痛苦的神情又闪过我的脑海。 动啊! 「现在的话,铃鹿可以放弃狩猎了。」 在前往这里之前,雪岛宛如说服自杀的人似地这么说。 「但是如果现在逃了,又会出现像我们农业科那样可怜的人哦。」 「没错。」 动啊!动啊! 「这样的话,我要去。我不像大家那样,家乡急着需要协助,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也起不了作用。」 动啊!动啊!动啊! 「守护无力的村民,不相信任何人,朝着快乐结局拼命前进,我打从心底希望做到这些。」 我,希望成为勇者。 这段对话,瞬间在耳边重播。 接着,以前雪岛为了救我满身是血,当时的记忆重新浮现。 够了!快点动啊!我! 瞬间,我跑了出去。 从悬崖起身,扔掉十字弓,两手撑着地面,拔出腰际的匕首。刚才的回想应该是比一瞬间更短的时间吧。山猪还在我的面前,在匕首可及的距 离之外。我的视线再次因缓慢的慢动作而扭曲。 ——必须保护她—— 在那里没有一切多余的存在。 ——我已经不想再后悔了—— 只是,想要变强。 另一方面,山猪对于我突然出现在森林的斜坡处完全不为所动。它发出凄厉的叫声,只是向前奋力猛冲,并未停止。将所经之处的障碍物全数撞飞,以那样的气势向前冲。那是大彻大悟,真正的全力燃烧生命的猛冲。 眼前是野兽,自己手中握的是匕首。 在我的面前,在剑道基本的距离之中,已经有一个自己数倍大的巨体逼近。加上助跑加速,有六倍以上的质量。这是压倒性的能量差。如果正面交锋,不仅自己毫无胜算,甚至确定会受伤那样的战力差距。 「呜!」 但是在短距离中,我并未却步或闪躲,我的左脚向前用力地踏了一步。 即使只退后一步,右手都有可能再次颤抖起来。如果又在这里动弹不得的话,我觉得我没办法再次面对野兽。如果在这里又一次让雪岛受伤,那十五天的悔恨,以及被可悲无情摧残的日子,今后可能会持续一辈子。 那种茫然又一直逃避的日子会永无止境的延续下去,觉得我又会回到那个逐步腐败的自己。 如果在这里却步的话,永远,绝对,无法成为那一天我所憧憬的勇者。 只有这一点,我绝对不要。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着,为了切断几乎快要失禁那样的恐惧,我一边叫着,一边用不满竹剑的三分之一那样短的间距,右手直直地挥落而下。那只手没有犹豫,或许是这个关系,我用力切下,宛如捶打地面一般的重复使出的斩击,在短暂的短兵相接之内,完美地捕捉到山猪的头顶。 距离变成零。 接着,下一个瞬间,咚砰!发出钝重的声音,以我和山猪为中心,回荡在森林里。 一刹那,让人以为从手腕到全身的骨肉,都快要冲破那样强烈的冲击向我席卷而来,已经超过了疼痛的程度。 「铃鹿!」 在朦胧的意识之中,我微微地听到雪岛从背后叫我的声音。 「咕呸!呕恶呜呕!」 我被弹飞之后在地面翻滚,有损尊严地发出呻吟。直接被山猪迎头撞上的左半身,以及受到冲击被弹飞时撞到背部和头,让我顿时失去意识。强烈的头痛和晕眩以及呕吐感,让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变成什么样。已经不是喉咙痛那种程度的疼痛了。只是单纯的在瞬间变得无力化,那种超乎常规的疼痛。 「……唔,好痛,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我叫着站起来。我振作意识,单手立起匕首。 左右确认,确认刚才被山猪撞飞的地点。接着寻找雪岛。 「…………」 因痛楚而变得模糊的视界里,我看到那里有一只四肢僵硬的山猪横躺在地。 我从腹部深处涌现出自然发生的胜利者的嘶吼。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全身撕裂伤,满身是血,我向天空高举拳头,不断吼叫着,直到声音沙哑。 「喂!翔马和雪岛!刚才听到很大的声响,没事吧欸?」 「喂,怎么了?啊?」 「欸,大家没事吧?」 以我的嘶吼做为线索,追踪者一个接一个聚集过来。 「啊啊!虽然不是没事,但是任务完成了!」 我用握拳的方式迎接伙伴们的到来。 「嘿!铃鹿!拜托!怎么都是血!」 伊万里一看到满身是血的我,立刻发出尖叫。 小丰愣在那里喃喃自语。 「不是一点,根本是血流成河了吧!」 「你、你没事吧欸?」 「什么,并不像外表那么严重啊!或许吧!而且,你们看!我真的单枪匹马狩猎了那头山猪耶!我们大家获胜了耶!」 我的肾上腺素油门全开地叫着。 「……最后就让铃鹿,让这头带着斧头奔跑的山猪断气吧。我们两个都让它中箭了,却无法阻止它……」 雪岛蹲在地上补充说。 「喂,真的假的……你们说的都让人难以置信哦。」 小丰看着横躺在地的巨大山猪呢喃着。 「这,不是梦吧?」 伊万里直盯着巨大的山猪瞧,接着茫然地看着四周。 「如果是梦,肯定不会这么痛才对!」 我兴奋地立即回答。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 小丰捂着脸大笑。 但是只有一个人,只有北树看到那只巨大的山猪后,透出痛苦的神情。 「是,还没结束欸。」 「……但……我知道。」 听到北树担心的声音,我停止像笨蛋一样的傻笑,点头回答。接着我超过北树,来到山猪面前。 「这只山猪还活着,对吧?」 除了北树和我,现场所有人都一起盯着我看。我低头看着巨大的山猪,继续说:「这家伙还活着。我敲了它,因此通电的箭终于发挥作用,让它停了下来而已。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切开那么坚硬的头盖骨……所以,还没有结束。」 我向前一步。 「我来。」 但是雪岛挡住了我的这一步,预测到之后的行动,用强烈的口气这么说。 「不,没关系。」 我持续朝着前方,藏着颤抖的右手,对雪岛这么说,拒绝了她。 「我想要这么做。」 其实,我根本不想做。 「因为是我杀了它的,果然还是这么做比较合情合理……而且这次我必须做个了断,否则那家伙不会心服口服的对吧!山中之神!」 我对着对面的悬崖下方,用最大的音量大叫。 一瞬间,同学们都朝向那个方向。 接着,就在大家看着那个方向的瞬间,除了我以外,大家感到心头一惊,所有人都全身僵硬。 「刚才是……白熊?」 雪岛呆呆地出声。 「不……日本没有白熊欸……」 北树同样呆呆地呢喃着。 「现在稍微看到一眼。咦,什么?是白子吗?」 陷入混乱的伊万里。 「未免也太大只了吧?」 站在这些混乱的同学背后,我向着白熊消失的森林挥手。 「真的,谢谢啰!」我大声叫着。 接着,我环顾四周。 ——我相信祂一定没问题—— 接着,朝向和大家看的相反方向。 那里充满着树木浓密的绿色,以及广阔的青空。接着,不知何时移动的,穿着白色洋装的美加坐在高大的树木枝头,头上和手上站着麻雀。 「…………」 「…………」 我一瞬间对上了美加那金黄色的眼瞳。那双眼睛,挑战似的看着我。 ——我知道,做得很好—— 我用力地点头,接着背对着班上同学和美加,蹲在山猪的前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横躺在地上的山猪说。 「唉,因为很多原因,我要负责来处理你。抱歉了。虽然我跟你无冤无仇,并没有必要杀你。但是因为个人的因素……我要取你的性命。」 我合起颤抖的双手,握紧匕首,倾注全身的力量。为了不要从身体脱离,为了不要让灵魂脱离。 「…………」 后记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 现在,使用十字弓,通称为弩进行狩猎在法律上是被禁止的。 本作品是架空的现代舞台,如果模仿的话,有可能会被逮捕并遭到起诉。 珍惜动物吧! 如果不这么做会那个哦!你在小学或国中写的毕业文集,会在全国新闻里被朗诵出来? 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注意事项也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森月朝文。 本次荣获第六回小学馆轻小说大赏gagaga大赏,因此可以让大家阅读到这篇作品。审查员的各位,来宾审查员畑健二郎老师,插画家takashi iwasaki先生,编辑星野先生,最感谢的莫过于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衷心感谢你们。虽然会有正反两面的评价,希望能在作品中得到乐趣。 回想起来,去年的春天说出「我要成为小说家!」将辞呈丢给公司之后,已经过了一年。至今的经验都是初选落败,「没关系!下次写的一定会得奖!」毫无保障就辞掉工作的我这个笨蛋,托各位的福,托各位的福,能够像这样活下去。 真的,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从颁奖典礼开始,「如果不是gagaga,我应该在初选就阵亡了吧?」、「轻小说用狩猎这种题材,是史无前例的,没问题吧?」相关者都很担心(?)「(自主管理因此删除)」被说成那样的本作品,大家说的时候大致上都是笑笑的,所以没关系——我这么想。或许,一定……是这样就好了。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 现在,使用十字弓,通称为弩进行狩猎在法律上是被禁止的。 本作品是架空的现代舞台,如果模仿的话,有可能会被逮捕并遭到起诉。 珍惜动物吧! 如果不这么做会那个哦!你在小学或国中写的毕业文集,会在全国新闻里被朗诵出来? 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注意事项也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森月朝文。 本次荣获第六回小学馆轻小说大赏gagaga大赏,因此可以让大家阅读到这篇作品。审查员的各位,来宾审查员畑健二郎老师,插画家takashi iwasaki先生,编辑星野先生,最感谢的莫过于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衷心感谢你们。虽然会有正反两面的评价,希望能在作品中得到乐趣。 回想起来,去年的春天说出「我要成为小说家!」将辞呈丢给公司之后,已经过了一年。至今的经验都是初选落败,「没关系!下次写的一定会得奖!」毫无保障就辞掉工作的我这个笨蛋,托各位的福,托各位的福,能够像这样活下去。 真的,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从颁奖典礼开始,「如果不是gagaga,我应该在初选就阵亡了吧?」、「轻小说用狩猎这种题材,是史无前例的,没问题吧?」相关者都很担心(?)「(自主管理因此删除)」被说成那样的本作品,大家说的时候大致上都是笑笑的,所以没关系——我这么想。或许,一定……是这样就好了。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 现在,使用十字弓,通称为弩进行狩猎在法律上是被禁止的。 本作品是架空的现代舞台,如果模仿的话,有可能会被逮捕并遭到起诉。 珍惜动物吧! 如果不这么做会那个哦!你在小学或国中写的毕业文集,会在全国新闻里被朗诵出来? 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注意事项也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森月朝文。 本次荣获第六回小学馆轻小说大赏gagaga大赏,因此可以让大家阅读到这篇作品。审查员的各位,来宾审查员畑健二郎老师,插画家takashi iwasaki先生,编辑星野先生,最感谢的莫过于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衷心感谢你们。虽然会有正反两面的评价,希望能在作品中得到乐趣。 回想起来,去年的春天说出「我要成为小说家!」将辞呈丢给公司之后,已经过了一年。至今的经验都是初选落败,「没关系!下次写的一定会得奖!」毫无保障就辞掉工作的我这个笨蛋,托各位的福,托各位的福,能够像这样活下去。 真的,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从颁奖典礼开始,「如果不是gagaga,我应该在初选就阵亡了吧?」、「轻小说用狩猎这种题材,是史无前例的,没问题吧?」相关者都很担心(?)「(自主管理因此删除)」被说成那样的本作品,大家说的时候大致上都是笑笑的,所以没关系——我这么想。或许,一定……是这样就好了。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 现在,使用十字弓,通称为弩进行狩猎在法律上是被禁止的。 本作品是架空的现代舞台,如果模仿的话,有可能会被逮捕并遭到起诉。 珍惜动物吧! 如果不这么做会那个哦!你在小学或国中写的毕业文集,会在全国新闻里被朗诵出来? 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注意事项也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森月朝文。 本次荣获第六回小学馆轻小说大赏gagaga大赏,因此可以让大家阅读到这篇作品。审查员的各位,来宾审查员畑健二郎老师,插画家takashi iwasaki先生,编辑星野先生,最感谢的莫过于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衷心感谢你们。虽然会有正反两面的评价,希望能在作品中得到乐趣。 回想起来,去年的春天说出「我要成为小说家!」将辞呈丢给公司之后,已经过了一年。至今的经验都是初选落败,「没关系!下次写的一定会得奖!」毫无保障就辞掉工作的我这个笨蛋,托各位的福,托各位的福,能够像这样活下去。 真的,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从颁奖典礼开始,「如果不是gagaga,我应该在初选就阵亡了吧?」、「轻小说用狩猎这种题材,是史无前例的,没问题吧?」相关者都很担心(?)「(自主管理因此删除)」被说成那样的本作品,大家说的时候大致上都是笑笑的,所以没关系——我这么想。或许,一定……是这样就好了。 总而言之,狩猎这个社会派的生硬题材,在轻小说这个娱乐汤汁中熬煮,以轻快与沉重两者兼顾为目标的这部作品,接下来也会尽力继续向极限冲刺! 最后,这次让我使用改编内容的原题材的所有相关者,在此表达感谢与歉意,以及我的尊敬之意。我的后记到此结束。 那么各位,在小说中再见吧!再~会~ 森月朝文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 现在,使用十字弓,通称为弩进行狩猎在法律上是被禁止的。 本作品是架空的现代舞台,如果模仿的话,有可能会被逮捕并遭到起诉。 珍惜动物吧! 如果不这么做会那个哦!你在小学或国中写的毕业文集,会在全国新闻里被朗诵出来? 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注意事项也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森月朝文。 本次荣获第六回小学馆轻小说大赏gagaga大赏,因此可以让大家阅读到这篇作品。审查员的各位,来宾审查员畑健二郎老师,插画家takashi iwasaki先生,编辑星野先生,最感谢的莫过于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衷心感谢你们。虽然会有正反两面的评价,希望能在作品中得到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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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狩猎这个社会派的生硬题材,在轻小说这个娱乐汤汁中熬煮,以轻快与沉重两者兼顾为目标的这部作品,接下来也会尽力继续向极限冲刺! 最后,这次让我使用改编内容的原题材的所有相关者,在此表达感谢与歉意,以及我的尊敬之意。我的后记到此结束。 那么各位,在小说中再见吧!再~会~ 森月朝文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 现在,使用十字弓,通称为弩进行狩猎在法律上是被禁止的。 本作品是架空的现代舞台,如果模仿的话,有可能会被逮捕并遭到起诉。 珍惜动物吧! 如果不这么做会那个哦!你在小学或国中写的毕业文集,会在全国新闻里被朗诵出来? 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注意事项也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森月朝文。 本次荣获第六回小学馆轻小说大赏gagaga大赏,因此可以让大家阅读到这篇作品。审查员的各位,来宾审查员畑健二郎老师,插画家takashi iwasaki先生,编辑星野先生,最感谢的莫过于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衷心感谢你们。虽然会有正反两面的评价,希望能在作品中得到乐趣。 回想起来,去年的春天说出「我要成为小说家!」将辞呈丢给公司之后,已经过了一年。至今的经验都是初选落败,「没关系!下次写的一定会得奖!」毫无保障就辞掉工作的我这个笨蛋,托各位的福,托各位的福,能够像这样活下去。 真的,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从颁奖典礼开始,「如果不是gagaga,我应该在初选就阵亡了吧?」、「轻小说用狩猎这种题材,是史无前例的,没问题吧?」相关者都很担心(?)「(自主管理因此删除)」被说成那样的本作品,大家说的时候大致上都是笑笑的,所以没关系——我这么想。或许,一定……是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