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怖》 尾声 是的,这是尾声,您没有看错,这是此书最后一章的内容,但请不要惊讶,相信我,这绝对是一个善意的举动。 因为此书的内容是极其恐怖的真实故事,所以若是胆小者,或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请合上这本书,并且,永远都不要跟别人提起这本书。 相信我,这是为了您的身心健康考虑的。 但我想……还是有人会忍不住好奇心,这样我实在阻止不了您,那我必须给您提几点建议,以及给您做一个简单的心理测试。 第一,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兴许在您看完之后,您会带着不一样的眼光来看待您所看到的人,但请不要怀疑他们,相信我,真相知道越少越好。 第二,最好不要在半夜看这本书,因为里面有几个故事——并非全部——会让您极度失眠,或者几经半夜吓醒,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解释得明白,这一点,我已经失眠很久了。 第三,若是您身边发生类似每个故事开头的情况,最好立马离开您所在的地方,越远越好,因为那是不详的征兆,死亡已经离您不远了,请相信我。 第四,这个……本来不太想说,与内容无关,只是跟您玩一个猜谜的游戏,如果我告诉您,书里有一个片段是我亲身经历的,您猜一下是哪个? 我想说的建议大概就这些,接下来是一个简单的心理测试。 题目:夜里有一只黑猫蜷缩在床边,地上躺着一位老妇女,她已经死了,而且少了两根手指,这时有人敲门,外面的人道,“妈,我饿了”。 有几个选项,如下。 1、黑猫杀死了老妇女,还吃掉她的手指。 2、敲门的人杀死了母亲,并把母亲的手指切了。 3、敲门的人杀死了母亲,黑猫吃掉她的手指。 4、以上都不是正确答案,还有其他答案,比如…… 看到这里,您是否想问这尾声不是可以做第一章吗? 不,整本书的大结局,或者叫真相,就藏在这里,您发现了吗? 第一章 少了一个人 一支钢笔,一张毕业照,还有一束红玫瑰。 宁迁云已经盯了三个小时,怎么也想不出这些东西是谁送的。 黑色的“英雄牌”钢笔,几乎已经消失在各大文具超市的款式,大概十年前,宁迁云读高中那会还能见到。 红玫瑰是新鲜的,麻子似的花蕾里还能看见几滴晶莹的水珠,可g市的花草市场无数,怎么知道是哪一家。 剩下的线索就是这张四四方方的毕业照了。 这是高中时期的毕业照,蔚蓝的天空,青涩的笑容,和监狱高墙似的铁栅门。宁迁云被挤在最后一排的边上,像一个多余的人。 若是少了宁迁云,照片看起来可能更美观。 毕业照后面还有四个字,黑森森的钢笔字。 “你要死了。” 我要死了?怎么可能! 宁迁云淡然一笑,放下这张老照片,靠在真皮沙发椅上。现在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但绝对不是这些恶作剧似的东西。 宁迁云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短篇悬疑小说作家,专门写一些离奇的悬疑故事吸引读者,有一笔不多不少的收入。 但要想在g市过得好些,这丁点收入远远不够,所以他写了几本长篇小说,却没想到被责编多次退稿。 一气之下,他决定用两年的时间,在家专心写一本史上最恐怖的悬疑长篇小说。 所谓的家,就是在这里,一个月前刚刚租下。 八十年代的老房,四层楼,一房一厅,有一个迷你型阳台。虽然这里看起来有点偏僻,但对于宁迁云来说,反倒清净,可以专心创作。 他住在三楼。 宁迁云起身去倒一杯白开水,涓涓的白开水正在缓缓流进黑色的瓷杯,在瓷杯的中央留下一圈圈光晕似的漩涡,就像陈旧的记忆被打开那样,回忆渐现。 高中那会,宁迁云喜欢一位漂亮的女生,她叫杨柳,瓜子脸,柳叶眉,在全级都算是一位标致的小美女。可是直到高中毕业,宁迁云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宁迁云一直把她归为自己的第一段恋爱。 就像最近上映青春电影那样,有点青涩,有点好笑。 想到这里,他心里忍不住想看看杨柳的样子。自从高中毕业之后,至少有十年没见过面了,也没听过有她什么消息。 宁迁云重新回到沙发椅,放下杯子,又仔细查看这张老旧的毕业照,但他的目光仅仅在前两行女生的区域来回徘徊。 “诶,奇怪了,怎么没有杨柳呢?”宁迁云蹙眉道。他数了一遍照片上的人,更加疑惑了,“怎么少了一个人?” 宁迁云当然虽然是“挂名”式的副班长,但他经常可以看见班级花名册,他清楚记得当年班上是53个人。 宁迁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再数一遍,这次他的速度更慢了,几乎就是一个个点着去,生怕漏了谁。 可是,再数一遍,还是52个人,而且偏偏少了杨柳,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纵使少了一个人,可照片看起来,仍然很“顺眼”,完全没有突兀感,根本不像中间少了一个人的照片。 “可能自己记错了,最近太累了。”宁迁云放下照片,按按太阳穴,想到自己的小说还没开头就十分头疼。 作为一位作家,一个月的时间,完全可以写出很多东西,可他的电脑里依旧是空白的文档。这很烦躁,越是烦躁就更写不出东西了。 “嗒嗒。” 有人敲门。 宁迁云顿时清醒了,心里狐疑道,“谁呢,我住在这里不可能有朋友知道的。” 他早就跟g市所有认识的人打了招呼,说自己回老家的县城发展,还故意换掉手机号码,就是不想被他人打扰。 “谁?”宁迁云的耳朵贴在后边,问道。这里是g市的城中村,治安一向不好,何况现在还是大晚上。所以,如果外面的人不是自己认识的,他绝对不会开门。 门外没有回应,连敲门声都没了。 “可能又是一个恶作剧吧。”宁迁云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可刚走开两步,又传来敲门声,依旧是两声的“嗒嗒”,轻得不像是用手指来敲,而是用尖锐的指甲挠门发出的“滋滋”声。 宁迁云不耐烦了,冲门外喊道,“谁呀,再不说话就报警了。” 宁迁云自以为搬出警察便可以吓走对方,可惜他错了,因为可怕的事才刚刚发生。 这时,底下门缝塞进一张粉红色的卡片,上面好像有字,宁迁云蹲下去,拿起来读道,“东西是我送的。” 接着又塞进一张黑色卡片,“你喜欢吗?” 宁迁云还没来得及思考,又有一张,“想知道我是谁吗?”宁迁云几乎在心里刚念到“想”字的时候,接下来一张鲜红色卡片已经告诉他答案了,“我是杨柳,杨树的杨,柳树的柳。” “我叫杨柳,杨树的杨,柳树的柳。” 这句话是杨柳在高中第一堂课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宁迁云记得非常清楚。 宁迁云立即起身打开门,他以为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打开门后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人,空荡荡的楼梯,忽明忽灭的灯,死一般沉寂,诡异万分。 难道真的是她? 就在宁迁云正准备关门的时候,眼角恰好看见门外还有一张没来得及塞进来的卡片,和自己手上的卡片款式一模一样。 “这还写了什么。”宁迁云纳闷着,捡起地上冰凉的卡片,却发现卡片底下还有一枚铜色的钥匙,也顺便捡了起来。 卡片上写道,“我有很多万能(不知为什么和谐了)钥匙,送你一把。” “万能(hexie)钥匙?”宁迁云打量这把再普通不过的铜色的钥匙,微笑道,“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万能(hexie)钥匙。” 宁迁云在脑里梳理一遍情节,肯定是某个超级读者想恶搞自己,这个读者不但找到自己现在的住处,还伪造一张少了一个人的毕业照,为的就是渲染恐怖的气氛,再故意利用这些小孩子玩的卡片和一把普通的钥匙来吓唬我。 至于怎么找到我的住处,这太简单了,作为一位小有名气的悬疑作家,宁迁云有自己的贴吧,他也经常在那里逛,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在为这位读者杰出才华感叹的同时,宁迁云不禁笑笑,这样的情节经常在他的小说里套用,这里最大的漏洞就是钥匙,这把钥匙肯定打不开自己的门,那么,一切都真相大白,拙劣的恶作剧正式宣告结束。 宁迁云正在缓缓关门,可门还没有全部关上,又被他推开,迅速地拿钥匙插向门锁的锁孔,竟然插进去了,在轻轻转动之后,宁迁云再也笑不出了,他的好奇心推倒了他的自圆其说。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恶作剧了。 “这把钥匙竟然能开自己的门。”宁迁云惊慌地说道。这时楼道有一股阴森森的风从他的脖子抹过,在楼梯的转角处闪过一个影子,宁迁云惊道,“谁?” 长长的楼道静悄悄的,比荒山墓地还要静。 宁迁云排拔出钥匙,迅速闪进屋里,把门紧紧关上,可他脑里依旧浮现那句话,“我有很多把万能(hexie)钥匙,送你一把。” 如果有人可以随便进得了你住的房子,你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就像你已经预测到今天会死,但永远不知道在哪个时间段死去,也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只好一天都提心吊胆。 这一夜,宁迁云睡得特别沉,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高中教室,讲台上站着一个人,她说道,“我叫杨柳,杨树的杨,柳树的柳。” 而底下,空荡荡的教室,只坐了宁迁云一个人。 第二章 电话号码 第二天,宁迁云一大早就醒了,准确地说,他是被吓醒的。 他梦见有人用一把万能(hexie)钥匙开门,进来,在屋里拼命找东西,不知在找什么,然后走到自己的床边坐着,死死地盯着自己,最后在天亮前,这个人才悄悄地离开。 宁迁云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也忘记怎么吓醒的。 “幸好只是梦。”宁迁云按按太阳穴,匆匆起身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回来经过客厅的时候,下意识瞥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 一支钢笔,一张照片,和一束凋谢的玫瑰。 宁迁云收回目光,走两步,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即走到桌前,慌张地摸索着桌面上仅有的东西,又趴地上寻找着,终于在沙发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 他以为昨晚放在桌面上的钥匙和卡片都不见了,这才想起来,昨晚在睡觉前,故意把钥匙和卡片藏在沙发底下的角落里。 可是心里的阴影依旧挥散不去,毕竟昨晚的梦太真实,真的像是有人进来过。 宁迁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或者在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那个人,他(她)还有很多把**。 “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杨柳,杨树的杨,柳树的柳。” 难道真是杨柳? 宁迁云翻动手中这些颜色不一的卡片,他几乎快忘掉杨柳的样子了,况且这么多年没联系,她怎么会找上自己? 不,这不是简单的恶作剧。 宁迁云想到报警,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手机,刚按下“11”的时候,忽然想到警察怎么会相信这么荒诞的事,可能还会以为自己神经错乱,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在宁迁云写过的一部短篇故事里,就有这样的情节。 “对,找她!”宁迁云想到一个人,在手机通讯录快速拨打她的号码。 嘟嘟嘟…… “谁呀?”电话那头似乎很吵,像是在闹市。 “是我,你云哥,帮我找一个人。” “云哥,你怎么又换号码了?” “这个以后再说,帮我找一个人,杨柳,就咱高三的同学。” “杨柳?很多年没她的消息了,怎么了?” “到时再跟你解释,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找到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啦好啦,我现在忙呢,先不说了,拜。” 电话那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宁迁云放下手机,按按太阳穴,可能自己真的有点累了。但愿她能尽快找到杨柳的下落,那就真相大白了。 每一个写恐怖悬疑故事的作家,都希望自己写的恐怖只是故事而已。因为当恐怖真正发生的时候,他们往往比读者想象之中更加脆弱,可能再也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害怕。也只有他们自己都会害怕,才能写出读者感同身受的恐怖悬疑故事。 不过,宁迁云现在还没失去理智,他正在梳理这些事。 目前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些事和杨柳有关,很可能就是她做的,原因未知;二是这些事和杨柳无关,有人假借她的名义,故意做了这些事,目的同样未知。 想到这里,所有线索都断了。 宁迁云左右翻看这张毕业照,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少了一个人。玫瑰在一夜过后,也已经凋谢得不成样子,像一位等待老死的女人。唯独钢笔还是崭新的,从来没有开封似的,在金融尾端凸起部分刻有“中国制造”四个字。 “对了,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宁迁云拍脑门说道。 他突然想到这些东西是在昨天下午一位快递员送来的。既然这样,那么在快递包裹的单据里肯定有寄件人的姓名和号码。 宁迁云在桌子底下翻出昨天下午快递员送来的包裹,虽然被自己粗鲁地撕烂了,但还是能看出上面的字。 寄件人:杨小姐 联系电话:1344556677x “杨小姐?难道真是杨柳!”宁迁云皱着眉头,拿单据的手有点发抖,“可电话号码怎么出现’x’?” 身份最后一位有可能出现“x”,可是从来没听过电话号码也会出现这个东西。 “可能是快递员笔误,可能是‘4’。”宁迁云读过很多关于心理学的书,逻辑分析是他的强项,所以他决定亲自打电话过去,在十分之一的概率里出现两个杨小姐,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第一个拨打的尾数是0,嘟嘟两声,接电话的是一位声线浑厚的男人,“喂,谁啊?” 宁迁云马上挂断电话,杨小姐不可能是一位男人。 接着依次打下去,尾数3、5、6、7是空号,尾数.0、2、4、8都是男人接的电话,当然不排除恰好被女主人的男人接到,比如老公,所以宁迁云都记录下来了。 现在就剩下尾数9了,宁迁云输入这个号码之前,犹豫了一下,“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杨小姐,或者就是杨柳,自己该怎么问她,难道问你是不是送东西给我了?” 好奇害死猫,宁迁云放下手中的手机,他决定先吃点东西,再考虑打不打这个电话。 早餐比什么都简单,一袋面包,一瓶营养快线,若是平常,吃完这些之后,宁迁云早在电脑前开始码字了,作家的生活总是特别简单,换个说法,那叫生活简朴。 嘟嘟嘟……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凑近一看,尾数是9的号码,但前面的数字不是快递单据留的那样,这是一个陌生号码,焦急的铃声催促宁迁云按下接听键,但他没有立即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只听那头传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宁迁云吗?” 声音略显焦急,说话的语速很快,让人一看就知道有什么大事。 “是的,你是?” “我是杨柳啊,我们是高中同学,你忘了吗?” “你真的是杨柳?”宁迁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破音,可能太激动了。 “是啊,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你要小心我妹。”杨柳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像是故意压得很低,让人觉得很诡异。 “什么妹妹?” “我有一位双胞胎妹妹,叫杨子,她几天前失踪了,失踪前我发现她在给你寄东西,所以我想她肯定找上你了。”杨柳越说越急,语速很乱,“对了,她还拿走我的身份证,她很可能去找你,要是见到她,请马上告诉我,因为……她精神有点问题。” “好……好。”宁迁云被她的语速带乱了,硬生生地憋出几个“好”字。 “嗯,谢谢你。” “呵呵,不客气,额……最近还好吗?” “……” “喂,还在吗?杨柳,杨柳……” 电话那一头突然中断了,宁迁云皱眉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原来是这部烂手机没信号了,在这个人员密集的城中村,手机信号一直都是那么差。 宁迁云等了几分钟,手机还是处在完全没信号的状态,只好放弃。 本来宁迁云还想问杨柳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可现在一想,还是算了,在这个不堪的时代,个人信息泄露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是昨晚的事太可怕了,那个进来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真是她的妹妹? 宁迁云想到刚才杨柳说的那句话,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的精神有点问题。”这说明她妹是一位精神病患者,一位患有精神病的人盯上自己,这远比被杀人犯盯上还要可怕,因为你永远都猜不透她下一步要对你做什么。 宁迁云喝一杯凉水,稍稍镇定下来,用手揉揉疲惫的双眼,然后靠在质软的沙发上,似乎昨晚没有睡好,以至于现在满脑都是高中时期杨柳的样子,瓜子脸,柳叶眉,以及能够拨动心弦的斜刘海,怎么想都想不厌,不知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他一边想着,一边把刚才的号码存进手机里。 “我叫杨柳,杨树的杨,柳树的柳。” 不知不觉,他在舒服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次,他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进来,走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把头轻轻地靠过来,就在自己快醒的时候,这个人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第三章 万能(hexie)钥匙 闪电不会两次都打在同一棵树上。 这是北方胡人的谚语。 宁迁云现在却被同一道闪电击中两次,因为他又一次被吓醒,梦里的感觉太清晰,就像是真实发生那样。 众所周知,南方入冬晚,哪怕现在11月,都依然处在太阳的邪恶统治下。 宁迁云天生不喜欢阳光,他更喜欢待在阴冷的空间。 不过,几乎不出门的他,今天却出人意料地破例了。 他花了几个小时挤地铁、换公交,到城西找到一位年过古稀的老锁匠,他面色蜡黄,双目深凹,看起来行将就木,可一听到“万能(hexie)钥匙”四个字,却来了精神,连连摆手,“不可能,根本不存在!” “万一呢?” “没有!” “那……老先生有没有特制的锁?” “g市第一锁,宫廷御用锁匠,代代制锁,尽管说,只要价钱给得起。” “只有我一个人能开的锁。” 老锁匠沉思一会,冷不禁地笑了一下,“那我叫我徒弟带上锁,与你一同前去,保证这个锁只有你一个人能开。” “好好好,多谢老先生了。” 宁迁云没有做多余的闲谈,匆匆从这家“天下第一锁”的店铺出来,老锁匠说的徒弟已经在店门口等候多时,一辆老旧的电动车,一个猥琐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医药箱改装的工具箱。 老锁匠的徒弟叫候赛,外地人,皮肤偏外,身形瘦小,若不说是开锁的,肯定会被认为做贼的。 电动车开得很慢,让宁迁云有些焦急,特别中午的阳光非常猛烈,后背有一种火辣辣的疼。 可候赛不仅没有加快速度,反而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下车道,“哎,这破车没电了,先充半个小时吧。” 宁迁云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催促人家,只好顺便买两瓶汽水,看着候赛摆弄好电动车,才递过手上的冷饮。 “我知道万能(hexie)钥匙。”候赛接过宁迁云手中的冷饮,边拧瓶盖,边说道。 “你……你知道?”宁迁云惊讶地看向这个人,忽然觉得这人肯定有很多秘密,“你师傅不是说不存在吗?” “哎,我师傅这个人高深莫测,连我这个做徒弟都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过,你刚才提到的万能(hexie)钥匙,倒是让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宁迁云立即接着问道。 候赛倒也不急,先咕碌咕碌喝了一半的冷饮,用手背抹一下嘴巴,开口道,“这件事有点玄乎,你要信就信,不信就当作故事来看。” “嗯。”宁迁云点点头,其实,他挺乐意听这些故事,尤其故事关系到自己的时候。 我家在东北的小村庄,那边是一片诡异的树林,有一天,同村一位猎人去打猎,捕获了一只怪物,带回村子里,并召集了所有的村民,来认认这是什么怪物,可所有村民都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它长了三只手、五只脚、四张嘴,当然,最可怕的是它那一只眼睛,准确来说是四只,因为它的眼睛哪里不生,偏偏生在嘴巴里。 换句话,它一张嘴,别人便可以看见四只眼睛。 那时我还小,只敢躲在远远地看着。 由于怪物太过可怕,村民都表示杀死这只怪物,并把这只怪物绑在树桩上,底下堆了一圈又一圈的木条,村民拿着火把围在这只怪物的四周。 就在点火的时候,这只怪物突然发疯似地大叫,竟然开口说话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村民被它开口说话吓到了,一些胆小的村民更是吓得连火把都扔掉跑了。 “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杀我,我是贪婪之神,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宝贝,求你们放过我。”这只怪物继续说着,“我身上有一枚万能(hexie)钥匙,它可以打开天下所有的锁,满足你们所有的欲望,只求你们放过我。” 村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位年长的老人率先站出来,凛然正气,说道,“孽畜,私欲深重是你的本性,却不是我们的品性,今日落在我们的手上,就要替天除害。” “烧,马上烧!” 老人一声令下,周围的村民纷纷附和,把手中的火把都扔了过去,顿时,一团熊熊烈炎在这个小村庄里慢慢升起,这只怪物就这样被村民们烧死了,而在它死的一刻,它都没有停止求饶。 直到烈火焚尽它的尸体,村民们才满意地离开。但到了深夜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偷偷地跑出来,跑到白天火烧怪物的现场,在浓郁的夜色下,翻捣着这些灰。终于他找到了他想要的,就是怪物口中说的万能(hexie)钥匙。 而“他”就是白天捕获怪物的打猎人,他被怪物口中说的万能(hexie)钥匙深深迷住,所以,他找到这把万能(hexie)钥匙后,便连夜离开小村庄,听说到了北方某个大城市。 再后来,我们听说他成为千万富翁,但谁也想不到他是靠那把万能(hexie)钥匙盗窃财物的。但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在他成为千万富翁之后某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梦见有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拿着一把剪刀,慢慢地靠近自己,而自己却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长头发女人把自己的手指一点点剪掉。 长头发女人一边剪,一边重复地说,“想要我的宝贝,又为什么不救我,想要我的宝贝,又为什么不救我,想要我的宝贝,又为什么不救我……” 他被惊醒了,醒来后才发现,梦里发生的一切已经成为事实,自己的手指少了一根,床边流淌的血迹还是新鲜的,而那把万能(hexie)钥匙,也在那一晚不见了。他很害怕,花了一个星期,把自己得到的不义之财都散尽了,方才保住了命。 最后嘛,他离开了那个北方大城市,听说去了南方,跟一个老师傅帮人开锁。 宁迁云听他说完之后,倒吸一口凉气,但这件事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那就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中年人知道那么清楚。 候赛似乎看出他的猜疑,冷冷笑道,“那天晚上我去上厕所,刚好看见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走出村子,便跟了过去,亲眼看见那个猎人在那堆灰烬里找到一把钥匙,可能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身后的草堆里正有一双眼睛看着他。” 这个解释很完美,宁迁云无话可说,一时语塞,飘忽的双眼还是瞄了一下他的手指,好在他的手指虽然长满茧,但至少有十根完整的手指。 “哈哈哈哈哈……”候赛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似的。 “你笑什么?” “其实是我写的恐怖故事,大作家,我在《新青年》杂志看过你的相片,你看看这故事怎么样?” 如果一个人说出一件让你非相信不可的真实故事,在你相信之后,他却告诉你,这是虚构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只是突然不想让你以为是真的,要么说故事的人是一位很会编故事的作家。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让宁迁云无法适从,轻微咳嗽一下,故作镇定道,“好,好,很好的故事。” 接下来那段路热闹不少,碰见两场惨状万分的车祸,死了七个人,不过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候赛的心情,哼着北方小调,似乎能得到宁迁云的认同是一件极其愉快的事。 宁迁云却不这样认为,那个故事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里,像夜里的蚊子,嗡嗡地叫着,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何伯也不舒服,人一老,不是这痛,就是那痛,今儿个看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头又痛起来,“现在年轻人写什么信啊,就一封信让我这把老骨头从市区跑到这里来。” 何伯是这栋老房子的管理员,七十多岁,有一个儿子,平时他和儿子住在市区,一般只有在收租的时候,他才会特地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不一会,何伯见宁迁云回来了,立即拿着信封从小房子走出来,生气地说道,“有钱装个信箱,没钱就别乱跑,省得我这把老骨头跑上跑下。” 说完,他把信封塞到宁迁云的手里,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宁迁云一脸惊愕,可当看见信封发件人姓名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立刻把信封抚平放进黑色皮包里。 候赛真是个能人,半个小时不到,就把原来的锁卸下,并装上一把崭新的锁。 新锁和旧锁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宁迁云有点担心被骗了,问道,“这个锁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 “不是说只有我一个人能开吗?” “钥匙在你手上,肯定只有你一个人能开。”候赛把一串钥匙递到宁迁云的面前。 那是一把极其普通的钥匙,根本没有半点的特别之处。 宁迁云很失望,忙活了半天,又回到原点。 临走前,候赛忽然转身,像是想起什么,说道,“我以前有六根手指。”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信 不,不是这样的,事情必须回到一个月前,也就是宁迁云刚搬进来的时候。 那天,宁迁云如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修改以前写的小故事,一直工作到下午5点多,这个时候本该去外面吃一餐好的来犒劳辛苦的自己。 可当他走到楼下的时候,恰好碰见一位高高瘦瘦的邮递员,他骑一辆黄色的电动车,飞驰而来,把一封信着急地塞到宁迁云手上,又飞驰而去。 这是一封没有邮戳的信,发件人叫丁乙,信的内容很普通,无非是一位读者向自己喜欢的作者倾诉故事的感受。 当时宁迁云并没有在意,收到这样的来信不止一两次,所以匆匆回信也就了事。 直到她——第一次来信已表明她的性别——第二次来信,信里讲了一个故事,才让宁迁云开始欲罢不能,甚至开始期待她的来信。 “我是一个苦女人,我出生在东北的小村庄,小时候家里穷,爹娘养不起那么多娃,便把年龄最小的我卖给隔壁村的一户人家,那时我才7岁,我有了新的爹娘,和一位三十岁的傻丈夫,但新爹娘对我还算好,有好吃的都会先给我,一家人生活还算和谐。” 这是第二封信开头的内容,平淡无奇,但接下来的内容却徒然急转。 “我以为我的一生就将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但有一天,我那个傻丈夫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全身长满了紫黑色的麻子,蔓延到全身,很恐怖,很吓人,直到现在,我都经常在梦里被这样的画面吓醒。新爹娘为了给他们的儿子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不仅如此,他们还消失了。对我而言,这是消失了,因为那天我醒来之后,他们便不知去哪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只有十三岁,我很害怕,我一个人哭了很久。” “直到天黑了,我才一个人偷偷地跑出来,但我突然发现,这里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这里没有人烟,没有谷堆,除了我,恐怕连一只活的东西都没有,这是哪,这是哪,我一个人一直往前走,周围都是弯曲的树木,横过去,勾回来,在这里树木的后面,好像都躲了一个人,他们在偷偷地看着我,我一瞥过去,他们又不见了。” “宁先生,我知道您从来没有到过东北,但我想您应该知道东北夜里的气温,尤其在十月的时候,很冷很冷,我走了好久好久,每次踩过脚下的残枝落叶时,都能听见‘絮絮’的声音,还有笑声,没错,我还听见了笑声,尖叫似的笑声,仿佛穿透了这无尽的夜,和这些老到有生命的树。” “我累了,我倒下了。”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很舒适的床上,我睁开眼,看见很多人围着我,他们默不作声,紧蹦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我问他们,这是哪,他们摇摇头,我又重复一遍,他们还是摇摇头,我就跟他们说,我渴了,他们就给我端了一碗清水,还给我两个肉包子。”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我偷偷下床打开紧闭的窗户,想看看这里是哪,推开窗,一切安好,有好多小木屋,有好多谷堆,有好多小孩子在欢快地跑着,这里应该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村庄,因为我知道在东北有很多这样的村庄,与世隔绝,不为人知。” “但事情远远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简单,因为我发现了一些很诡异的事。” 这是第二封信的内容,即使宁迁云是一位写故事的作家,但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正在被故事情节所吸引,便急忙写信给她,希望能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 可丁乙像是在故意吊他的胃口似的,宁迁云的信都寄出去快半个月了,一直不见回信,焦急的等待让宁迁云几乎忘记了自己住在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今天,丁乙的第三封信终于来了。 宁迁云从抽屉里拿出之前几封信,重新读一遍之后,才小心地拆开第三封信,淡黄色的信纸有一种独特的香味,信上的内容依旧接着上封信的内容。 “为了感谢他们的照顾,我主动去帮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绣花鞋、上山摘菜,或者帮他们带带小孩子。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个村子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我第一次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帮隔壁一个叫花婶的女人绣手帕,我会一点针线活,之前那个爹娘是以前的知青,很有文化,在他们教导下,也识了一些字,所以,花婶便叫我帮她在手帕上绣几个字,我应诺。” “她说,帮我绣‘一心想着毛主席,一切只为毛主席’,我有点纳闷,又不是那个年代,怎么还有这样标语呢,我本来想问她,但我转头,看见她家里的桌子上正放着《毛主席选集》,以及一套65式军服,我很诧异,可我一看见花婶的眼神,我就不敢说话,只好乖乖帮她绣好。” “直到下午,我才绣好手帕上的字,见花婶不见屋子里,我便一个人到处看看,可桌面上的《毛主席选集》像是有魔力那样,正在不断诱导我翻开它。我承认我着魔了,我一页一页地翻着,开始读上面的字,喉咙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要把这书里每一个字都大声朗读出来。” “我翻到最后一页,有几行很漂亮的铅笔字,内容说的是对选集的读后感,都是一些歌颂赞扬的话,但看见最后一行字的时候,我惊呆了,上面写着‘我们今天在树林救了一位小女孩,她很可爱,于是在睡觉前,我特别写了这篇读后感,毛主席万岁!’落款时间是1970年10月25日。” “我突然想起在这里那么长时间,一直没注意老黄历的日期,而当我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老黄历正在被寒冷的北风吹起,上面的日期正是1970年10月25日。” “宁先生,可能您不相信我说的这一切,起初我也不信,可接下来的事,却让我不得不相信,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宁先生,如果您收到信,请尽快给我回信。” 第三封信,完。 宁迁云将信纸小心翼翼地塞回信封里,按按额头上的太阳穴,昏黄的台灯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眼睛下方鼓起的黑眼圈像是从来没睡过觉似的。 他困了,渐渐睡去。 这次,他还是梦见那个人,不过,相比较此前,他知道这个人是女人,她的头发很长很长,拖在地上都还有1米多,她手上有一把青铜色的钥匙,她悄悄地进来,坐在他的旁边,她张开嘴,嘴里竟然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可就在他快醒的时候,她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杨子出现了 “第三次了,第三次了。”宁迁云用颤抖的双手握紧杯子,当冰凉的杯子碰到苍白的嘴唇,才让他确认现在绝对不是在做梦。 宁迁云把屋里所有的灯打开,在泛白的灯光下,地板上这条长头发非常显眼,这肯定不是自己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在刚才小眯一会的时候,有一个长头发女人进来了,并掉了一根头发。 “我有很多万能(hexie)钥匙,送你一把。” 难道是杨子,难道她真的有万能(hexie)钥匙?这个门锁可是今天下午刚换的呀! 嘟嘟嘟…… 裤袋里的手机响了,宁迁云希望是她,可惜不是,破旧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杨柳”。 “杨柳……” “我发现我妹了,她就住在你附近。”杨柳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急。 “真的啊,具体地址是什么?” “24区柳树下路44号404。” “好,我马上去,你在哪?” “我正在赶往g市,到了联系你。” “嗯,好好。” “……” 宁迁云顾不上研究这条长头发的来历,在沙发上拎一个皮包就打算出门,走之前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21点12分。 其实他刚才听到杨柳说杨子就在他附近的时候,他还是受了一点惊吓,如果这样说的话,很可能那些毕业照、玫瑰、卡片,甚至是万能(hexie)钥匙,都是她搞的鬼。 不过,这没关系,只要找到她,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柳树下路离宁迁云住的地方真不远,走路过去只需二十分钟,穿过那家生活超市旁边的小巷,再转个弯就差不多到了。 宁迁云低头走着,很急,险些被超市前面的水果塑料箱绊倒,超市收银员机警地朝外面瞅了瞅,还以为有人偷东西。 贼才会偷东西,尤其一个会开锁的贼,但现在的贼都不会跑到这种城中村,他们更多会选择高档住宅区作案。所以,这里很多出租屋都没有管理员,或者管理员根本不住在这里。 宁迁云站在这栋出租屋的楼下,电子识别大门紧紧锁着,大概等了七八分钟,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也没有人从外面进去,抬头一望,只有6楼的灯还在亮着。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宁迁云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她? 他按下404的房号,刺耳的“哔哔”声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里,不断地爬呀爬。 哔哔…… 哔哔…… 里面没有接听呼叫。 难道杨子不在房里?如果不在,她又会去哪里呢,宁迁云在心里想着。 这时,楼下的小卖铺突然拉起铁闸门,拉到一半,便停住了,从里面钻出一位高高的老伯,出来后,他又把铁闸门拉了回去,站起来边扭扣子,边看着宁迁云,“你做什么的?” “我找人。” “找谁?” “找住在404的人。” “404?我记得404搬进来没多久,都是她一个人,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是她朋友,恰好路过就顺便看看。” “那也好,她一个女人生活也不易,是朋友就多来看看。”老伯说完这句话,便低头拍拍深色老年衬衫,似乎不愿再多讲什么了。 宁迁云又抬起头,看向四楼的窗户,没有一丝的光亮,似乎连一点的人气都没有,如果杨柳说的没错的话,那杨子肯定住在这里。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她姓杨。”有人说道。 宁迁云心头一颤,迅速地转头,灰色的铁闸门早已关上,刚才那位老伯也不见了,幽静的巷子看不见尽头,宁迁云蹙眉道,“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可能是幻听吧。 宁迁云伸手摸自己的裤袋,发现自己的手机没带,不然就可以打一个电话给杨柳。难道就这样回去了吗,他在犹豫着,又看看这四楼的窗户。 忽然想起自己的皮包里有一样东西,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很快,宁迁云从皮包里搜出那把万能(hexie)钥匙,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做贼,但这种心虚的状态还是让他情不自禁地警惕起来。 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他把万能(hexie)钥匙插了进去,轻轻转动,果然,这把钥匙真是万能(hexie)钥匙,随着“卡察”的声音,这个电子识别门被打开了。 宁迁云赶紧把钥匙放回皮包里,藏在夹层中,在进去之前,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卖铺,心里有些不安。这栋出租屋的布局几乎和自己住的那栋一模一样,连楼梯的级数也一样。 但也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栋出租屋貌似没有灯,宁迁云只能凭感觉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不知为什么,这里每一户住户都没有开灯,难道都没有住?这显然不可能,像这种村中城的房子,不用半天便被预订光了。 当宁迁云走到三楼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房子里面有住户,因为里面的光线从门缝下面透了出来。宁迁云被这些光线吸引过去了,下意识地看向这户住房门牌号。 303! 和自己所住的房子是一样的门牌号。 这没什么特别,可就在宁迁云准备转身上四楼的时候,忽然听见303房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很响,“啪”的一声,而且他敢肯定,不只摔了一个杯子,而是两三个。紧接着,里面又传来女人的声音。 宁迁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 女人说,你把女儿藏哪去了,今天你不把女儿交出来,我就跟你一起同归于尽。 原来是家庭纠纷,这种事最无聊了,宁迁云没什么兴趣,如果没猜错的话,男人的态度会很强硬地回绝。 但又一次出乎宁迁云的预料,因为他根本没听见男人的声音。女人仍在说,好呀,你在外面搞女人就算了,现在还把女儿都给弄丢了,我算是看透你了。 呵呵,把刀放下?女儿不见了,我也不活了。 宁迁云吓得把头从门上缩回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都是女人在说话,而且,女人有刀,她要杀了她自己吗? 就在宁迁云不断提出问题的时候,门缝下的灯光忽然灭了,整个楼道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宁迁云想再听一下,便把耳朵又俯了过去。可当耳朵一接触到冰冷的门,他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偷听什么?” 这下宁迁云真的吓到了,赶紧朝四楼奔去,可能是由于惊吓而导致肾上素激增,仅仅一两秒的时间,他就从三楼直接奔到了四楼,蹲在四楼楼梯的转角,静静地,一动不动。 又过了十几秒,宁迁云见楼下没什么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在这时,有一只手正从后背伸向他的脖子,宁迁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颤,慌张地回头,背后没有人,双眼却不自觉地看见404的门牌号。 杨子就住在这里。 宁迁云咽一口唾沫,起身走到404房门前面,这个“404”的号码是写上去的,用鲜红色的油漆,歪歪斜斜,看起来不像“404”,倒像是“又0又”。 等下自己敲门应该怎么说呢,如果真的是杨子开门,自己又该怎么做,如何面对面地对付一个精神病患者,他还真的没有办法,毕竟精神病患者不会按常理出牌,这一想,宁迁云突然觉得自己太着急了。 算了,既然来到这里,没理由又这样回去吧。 宁迁云用手指轻轻地扣几下404门牌号的门,因为这个楼道太安静了,使得宁迁云没怎么使劲,都显得很响,这不是他想要的,可在连续扣了三四下之后,仍然没有人回应,却又有一种失望。 难道她真的不在? 可能她刚好出去了吧,还没回来,宁迁云转身想离开,与其在这里等候,还不如先回去,明天再来看看,不然打草惊蛇更不好。 想着,宁迁云已经走到了三楼,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眼睛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瞥向303的门牌号,而且还特地留意一下,这里的房子似乎都没有猫眼,所以,在里面肯定看不见外面的人。 有这层保障,宁迁云才敢再一次走过去,想听听里面还有什么动静。可还没走两步,隔壁304房传来激烈的碰撞声,以及吵杂的人声。不仅如此,305房也传来吵架的声音,但似乎因为隔着门,宁迁云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 “小伙子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宁迁云看向通往二楼的楼道,有一位老奶奶正站在角落里说话。 “我找人。” “这里没你找的人,走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 “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迁云皱眉说道,难道这里的精神病人还不只一个? 说完,老奶奶便没有回话了,静静地站在角落里。虽然宁迁云是一条筋的人,但现在杨子并不在房里,在这里呆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回去睡觉,明天再来看看。况且,他现在觉得头好晕,尤其是这些房里传出来的吵架声,让人心烦意乱。 可就在宁迁云下楼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老奶奶,突然,宁迁云的瞳孔都来不及放到最大,整个人就发疯似的往下跑,比箭还快的速度,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打开电子识别门,怎么跑到几十米远的超市门口。 那个超市收银员探头看看在门口正气喘吁吁的宁迁云,像是在盯着小偷那样。 宁迁云现在没心思跟她计较,头晕目眩,因为刚才他看见那位老奶奶的脚是悬空的,吓得他不顾一切狂奔出来。在前面说过,他虽然整天写恐怖悬疑小说,但从骨子里还是很害怕这些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宁迁云看着没几个人的街道,现在应该快十二点了吧,而且现在头好痛,还是回去休息吧。 很快,宁迁云回到屋里,随便冲一下冷水,便在床上躺着,不知为什么,他脑里一直回想着那句话:你在偷听什么? 想到这里,宁迁云还是决定给杨柳打一通电话,说自己今晚找到杨子的住处,但杨子并没有在屋里,自己只好先回来。当然,他没有跟杨柳提到今晚发生的其他怪事。 接着,杨柳还说了好多话,像是在倾诉这些年的生活,迷迷糊糊中,宁迁云听到外面传来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但他实在太累了,一闭上眼睛便再也不想挣开了。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张警官 这一夜,宁迁云睡得特别好,一觉到天亮,没有梦见什么女人,也没有地上发生什么长头发,一切恢复如初。 唯一遗憾的是,天空下起了连绵不绝的小雨,湿漉漉的楼道散发着腐尸的味道,宁迁云连一点想出门的冲动都没有。 在这种时候,网上外卖成为解决温饱问题的最好方式。 可宁迁云还没来得及挑好食物,自己的门便被人猛烈地敲击,还夹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谁?”宁迁云住的房子没有猫眼,只能先探听一下。 “警察。”对方干净利落地回答。 “有什么事吗?” “快开门。”对方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宁迁云此前也听过一些冒充警察,但在这种情况下,又似乎不能不开门,所以他只好把门打开。 门口站的是一位壮汉,有北方人的体格,一点也不像是g市的警察。这位警察似乎也看出宁迁云的顾虑,还没进门便拿出自己的警官证,上面有一张照片,和一些个人信息。 宁迁云不太懂这些,所以,他看了也是白看。 “您好,我是张警官。”他微微一笑。 “您好。” “先生,我们接到报案,有一些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他说话很有礼貌,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进来吧。”宁迁云皱眉说道,想不明白自己与什么案子有关,这几天都在忙活杨子的事,根本无暇它顾。 宁迁云仔细打量这位张警官,标准的国字脸,看起来很肥,但实际上应该说是壮,他的眼神里还有一丝老辣的味道,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位刚入行的警察,而是一位老警察,这一点,从他做笔记的方式便可知道。 此时,宁迁云和张警官已经分坐两席。宁迁云可以肯定,这位张警官从进门到现在的一分钟内,便把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记录在心。 这让宁迁云感觉自己像是罪犯一样,很不舒服。 于是,宁迁云先开口问道,“张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张警官把目光移到宁迁云的身上,微笑说道,“你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晚?”宁迁云不解,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昨晚柳树下路44号出租屋发生特大凶杀案件,整栋出租屋有4户共7人遭到杀害。” “你说柳树下路44号?”宁迁云的反应有点激烈,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因为他记得柳树下路44号就是杨子住的地方。 张警官一直在记录这些细节,默不作声,但他的细小举动也被宁迁云察觉。宁迁云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张警官似笑非笑,仿佛宁迁云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因为我们调取了出租屋里面的摄像头,发现在被害者死亡时间里,你正好出现在出租屋里,另外,也有证人可以证明你在那段时间进入出租屋,而在被害者死后,又匆匆跑出来。” “所以你就认为他们是我杀的?”宁迁云打断了张警官的说辞,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杀人,自己只不过去找杨子。 “不不不,我没有说你是凶手,因为在摄像头里,我们发现你只在楼道里活动,并没有进去任何一间房,所以,我相信你不是凶手,但我想,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张警官已经停止做笔记的动作,稍顿一会,接着说道,“比如你去哪里干嘛,在楼道里听见了什么,或者说,看见了什么,等等。” 如果他们已经通过摄像头知道自己在楼道的一举一动,那么他们肯定也知道自己趴在303门前,以及站在楼道与老奶奶说话。在这种情况下,宁迁云感觉瞒不住眼前这位警察,但宁迁云也不打算说全部实话。 “昨晚我去那里找一位朋友,刚好走到303门前听到有声音,出于好奇,便想听一下,可惜什么都没听到,等我上去四楼找朋友的时候,发现朋友不在家,那我就回来了,哦,对了,下楼的时候看见有一条很大的老鼠,呵呵。不怕你笑话,我天生怕老鼠,所以我立马飞奔出来。” 宁迁云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很完美了,也够简洁,不但完全没有提到杨子的事,而且把所有发生的事都串起来了,甚至想好了张警官接下来会问什么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但张警官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起身说道,“宁先生,多谢你的配合,这是我的联系电话,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张警官慢走。”宁迁云接过名片,便迫不及待地送张警官出去,随着门一关,宁迁云没有半刻地停下来,而是马上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电视面画马上从娱乐大片变到一位女记者在现场的报道。 “下面为大家播报最新消息,于昨晚,g市44区柳树下路44号出租屋发生一起特大凶杀案,有4户共计7人惨遭杀害,凶手动机不明,不过,据警方透露,他们已从监控摄像头查到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将成为破案的关键所在……” 看到这里,宁迁云已经把电视关掉了,打开电脑,搜索这起命案的所有信息,并在电脑里记录下这些信息,比如那栋出租屋并没有住满人,只有4户,而昨晚遇害的竟是整栋出租屋的所有人。 另外,凶手作案时间恰好是自己进去出租屋的时间,也就是说,昨晚自己和凶手同在一栋楼里,而自己很幸运地出来了。 不过,让宁迁云感到震惊的还是这条信息,404房根本就没有人住! 这怎么可能?杨柳亲口跟我说杨子住在404,怎么会…… 宁迁云想打电话给杨柳,却没想到杨柳先打电话过来了,嘟了一声,宁迁云便把电话接了。 “杨柳……” “先别说那么多了,赶快到丙人宾馆,我妹在那里。” “你不是说你妹在……” “昨天我搞错了,我妹一直住在丙人宾馆,我现在赶过去,大概今天晚上能到,我们在那里碰头,好,就这样了。” “杨……” 宁迁云还想多问几句,可杨柳却已经把电话挂了,想打回去,却觉得没必要了。因为他听见电话那头有客车开动的声音,看样子,杨柳已经上车了。 反正今晚就能见面了。 宁迁云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了,虽然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但在网上搜到的丙人宾馆,却在g市的郊区,几乎在边缘的山区地带,从地图上看,与其说是宾馆,倒不如说是汽车旅馆,就在一条公路的旁边。 不知为何,宁迁云总感觉眼皮在跳,左眼跳完,右眼又开始了,这似乎是不详的预兆。但比起眼皮跳,借一辆汽车更为着急,不然,他不敢相信有哪个傻逼会在大半夜载他到那里。 当然,这难不倒他,有一个人肯定有办法。 “喂,在干……” “哎呀,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这里冷死了。” “冷?”宁迁云听出她在不停地呼吸着,她嘴里的寒气似乎能通过无线传递到宁迁云的耳里。 “哎,说来话长,在办案,不跟你说了。” “诶,等等,我想跟你借辆车。” “你借车干嘛?哎,算了,你直接去我家车库吧,不跟你说了,我们有重大发现。” “……” 宁迁云还想说点什么,她已经挂掉了电话。但至少车借到了,像她那种富二代,车辆对她来说,就像吃一碗云吞面那么简单。 早在很久之前,她便把车库钥匙给了宁迁云,所以,现在宁迁云直接去她家车库就行了。 不过,在出门之前,便发生了一件不太平的事,有一个人不小心掉进街边的下水道,只因这个下水道的井盖不见了,而且也没有任何的标识,那人就这样走着、走着,掉了下去。不过,看热闹的人显然多于救援的人。 但在宁迁云看来,“生命诚可贵”,本是没错,只是命运已经帮你决定了一切,因为意外永远无法避免,当意外真正要发生的时候,哪怕是喝水,也会被直接噎死。这就是命,命中注定,天命不可违。 迷信否?不,至少在宁迁云看来,这不是迷信。 下午四点,宁迁云已经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开车很慢,像是观光旅行的人儿,一边享受开车的乐趣,一边欣赏路旁漫山遍野的木棉花,这里的木绵花红得极致,却明显不够妖艳,有些阴沉,仿佛是为了衬托天空的忧郁。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下午六点,宁迁云把车开进公路上一处加油站,在便利店买点吃的,直接在车上解决了。可不知是不是太倒霉了,当他正准备开吃的时候,憋了一个下午的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包括他的车在内,整个加油站都笼罩在这片大雨之中。 他撕开零食,一边嚼牛肉干,一边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里有两三个未接电话,可能是刚才听歌的缘故,没注意到手机在响。 宁迁云赶紧打电话回去,可嘟了几声,都没有人接听。这电话是杨柳打过来的,他怕杨柳有什么急事。 终于,还是通了。 “杨柳,你到哪了?” “我已经到宾馆了。” “怎么那么快?”宁迁云看一眼车上的时间,“现在才六点十五分。” “今天天气不错,车开得快些吧,你快来吧,我妹在14号房。” “恩,好,我现在过去。” “好的,挂了。” 宁迁云挂断电话,嚼完最后一口牛肉干,马上开动汽车前进,可能是杨柳说话突然没那么急,让宁迁云有一点不太适应,因为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丙人宾馆 其实,关于杨柳的一切,宁迁云所知甚少。在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只知道杨柳是一位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不仅成绩好,还很听话,还拿过当地戏曲比赛第一名。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她肯定能考上好的大学。 可是,事与愿违,听说高考那天,她弃考了。原因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至于她妹妹,杨子,宁迁云可能还更了解,因为每次和杨柳通话,她总会提到杨子,比如杨子从小在乡下住,经常被欺负,再比如杨子经常会梦游,家里人都嫌弃她,等等。 杨子就像是千千万万贫苦女孩的缩影,连宁迁云都不禁同情她。 他想,如果找到杨子,自己肯定要带她去最好的医院治疗。 当然,前提是能找到她。 越往公路那头走,雨越小,但飘荡在空气里的雾气,却越来越浓。宁迁云不得不把车开得更慢,一边开,一边还不断用眼睛看着路边有没有丙人宾馆的招牌。 可是,白色的浓雾实在太大了,能见度可能不足十米。 在这种地方,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宁迁云心里出现,你说,会不会在路边出现一位招手的老奶奶呢?这种套路也经常在自己以前写的小说里出现,太熟悉不过了,以至于感觉自己正身处这种灵异的气氛中。 “滋滋……” 什么声音?宁迁云把车缓缓停下来,仔细地听着。 不知什么时候把车里的电台打开了。 “下面播报一条新闻,由于山洪爆发……” “滋滋……” 宁迁云还想听点什么,却发现电台已经没声音了,可能没信号了吧。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他特地挑了一张cd,可惜都是一些抒情的歌。 车辆重新行驶在这片浓雾之中,如同此时播放的歌曲那样,缓慢而悠扬。小说终归是小说,宁迁云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招手的老奶奶,也没日式恐怖片的那种镜头(突然撞到一位穿红衣服的女人)。 “丙人宾馆”这四个字的招牌高高挂在二层楼的楼顶,沿着笔画绑定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但奇怪的是,除了绿色,还是绿色,可能这家宾馆的老板想省钱。不,应该叫旅馆才对,像美剧里的汽车旅馆。 宁迁云曾经看过一部美剧,叫“致命id”,现在就和剧中场景差不了多少。 “请问还有房吗?” “谁呀!”旅馆前台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妈,显然被宁迁云吵醒的感觉,让她很不爽,“不会自己看啊,那边不是有写吗!” 宁迁云顺着大妈的眼神看过去,旁边确实有一块四四方方的黑板,上面用粉笔写有空房多少号,以及挂了钥匙,并附有一句话:房价一律50元,不提供其他用品。再往下看,有一个像是捐款用的铁箱子,牢牢固定在地面上,写着:房钱请投入。 心想这大妈真是省事,为了能睡一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就只有一间空房了吗?”宁迁云转头向睡意浓重的大妈问道,上面只有4号房。 “没了,就这一间,不要拉倒。” “要,就这间吧。”宁迁云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给大妈,但大妈指了指那个铁箱子,宁迁云会意,把钱投到箱子里,然后自己拿了房间钥匙。 在离开前台的时候,宁迁云还特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间,十二点整。 旅馆一楼没有住房,只有一个简单的前台和一个更简单的车库。所有房间都在二楼,宁迁云顺着楼梯上去,一小块地方被分割成多个小房间,幸好自己的4号房并不难找,就在二楼楼梯转角第二间。 但让宁迁云惊讶的是,4号房的对面就是14号房,他脑里顿时想起杨柳说的那句话,“我妹就在14号房。” 不过这也好,14号房有什么动静,自己可以马上知道,只是可能今晚不用睡了。 这间房的设计真糟糕,特别是东西的摆放,一进门便撞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床头柜,膝盖差点擦破皮。宁迁云想移动这个床头柜,却发现又是一个被死死固定的东西,推都推不走。 不过,这都不重要,宁迁云放下东西,去洗个脸,然后便打电话给杨柳,但杨柳的手机却一直显示关机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杨柳不应该关机睡觉了啊。宁迁云用手指按按太阳穴,稍稍清醒一下,然后便趴在门中间的猫眼上,对面14号房没什么动静,而且里面有灯光,杨子应该还没睡。 宁迁云回到干硬的床上,把双手搭在后脑勺,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杨子谁也不找,偏偏找上自己呢。那人说自己有很多**,是不是就是杨子呢?对了,**,想到这里,宁迁云下意识地看向房门,房门的锁是老式的,可能连他这样的体型,一撞就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迁云又打了两通电话给杨柳,但还是提示手机已关机,而且他已经感觉有些困意,上下眼皮都开始打起架来,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开门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又像是在耳边那样。 宁迁云惊醒。 他立即从床上跳起来,趴在猫眼上,对面14号房没有任何动静。但他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刚才听见的开门声绝对不是自己做梦,也许杨子已经出来了。 宁迁云轻轻地关上门,蹑手蹑脚,在对面14号房门前偷听一会,可什么声音都没有,而且,不知为何,楼道的灯不会亮了。为此,他只好摸黑下楼。 刚一下楼,便看见旅馆门口飘荡着几个穿白衣服的人,一眨眼,原来只是在门口晾了几件白衣服,刚才只是眼花了。 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大妈在酣然入梦中。宁迁云走出旅馆,来到门口晾衣服的地方,这里长满杂草,和几棵畸形的树木。 这些白衣服都朝北的方向飘着,像是朝圣那样。 这里没发现什么,宁迁云心想可能是自己多疑了。于是,便重新回到旅馆,看一眼前台的时钟,凌晨三点整。 现在很晚了,宁迁云很困了,还是明天早点起来去找杨柳,或者直接找杨子。 顺着黑黑的楼道,宁迁云开门进去,然后直接躺下,此时睡意席卷了全身,一闭眼便睡着了。 不过,他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宁迁云梦见一位穿白衣服的女人,她睡在宁迁云的旁边,两个人静静地躺着,洁白的天花板倒映出两个人的模样。女人很漂亮,很好看,除了脸色苍白如死尸。但女人不是死尸,她还会动,一眨眼,女人趴在宁迁云的身上,她那苍白的脸正贴着宁迁云的脸,似笑非笑。 宁迁云惊醒了,梦的真实让他不敢相信。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他赶紧摸手机看时间,但奇怪的是,手机不见了,不仅如此,连自己带过来的皮包也不见了。 当他把目光移到门口时,他彻底愣住了。难道…… 宁迁云立即下床,打开门,果然,门口上赫然写着“14号”。他把脑袋瓜子一拍,原来昨晚回来的时候走错房间了,因为4号和14号是互相对着,再加上昨晚楼道的灯不会亮…… 可钥匙怎么可能…… 宁迁云把自己4号房钥匙插入14号房,没想到竟然可以打开,看样子这家旅馆为了省钱,连锁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么昨晚我不是和杨子睡在同一张床上? 宁迁云不禁打了寒战,赶紧回自己的4号房,找回皮包和手机,发现手机里有几条短信。 “昨晚手机没电了,找不到你。” “对了,我感觉我妹被坏人盯上了,昨晚我出去上个厕所,发现有个男人在我妹房间门口鬼鬼祟祟,他还想跟踪我,幸好我躲在旅馆晾衣服的地方。” “你怎么还没回我,我妹好像知道我来了,她还没天亮就离开了。” 看完这三条短信,宁迁云倒吸一口凉气,杨柳说的男人其实就是自己,昨晚听到的开门声其实是杨柳。 我早该发现的了,自己4号房一进门就有一个磕脚的床头柜,而昨晚回来的时候却没有。 宁迁云用手按按太阳穴,拿了东西,便来到旅馆前台,看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早上八点! 那位前台大妈早就不见了,现在值班的是一位年轻的小妹妹。宁迁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能帮我查个人吗?她昨晚也在这里住。” “为什么帮你?”小妹妹反问道。 “因为我是警察。” “电视里的警察都是穿警服的,你怎么没穿?” “因为……我是卧底,就像电影里那种。”宁迁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演技十足。 “哇,好酷。”小妹妹掩嘴惊呼,简直不敢相信那样,“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帮我查个人,回去给你记一功。” “好好好。” “姓名杨柳,住几号房?” “等等哈。”小妹妹快速地翻阅桌面的登记本,“杨柳,昨天五点多到宾馆,然后……然后……” “住几号房?” 小妹妹做了一个失望的表情,“上面没写,应该是我妈忘写了。” 宁迁云也很失望,不过,就算不知道,也可以大概猜出,杨柳昨晚很可能就住在自己的隔壁,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听见杨柳的开门声,同样,杨柳才能看见有个男人在14号房门口鬼鬼祟祟。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章 第四封信 在回来的路上,宁迁云还给杨柳打了一通电话,杨柳说自己已经查到妹妹住在哪里了,在一个城中村的出租屋,而杨柳她自己,则在出租屋对面那栋楼租了一个单间,说这样就可以监视妹妹的行动了。 让宁迁云奇怪的是,既然知道杨子在那里,为什么杨柳不直接找她呢? 宁迁云刚回到自己住的房子,便看见有人在自己门前鬼鬼祟祟,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 那人的眼角似乎瞥见了正在上楼的宁迁云,赶紧站起来,把手中的信封递到宁迁云的面前,说道,“你的信。” 宁迁云打量着这个男人,一边接过信,一边试探性问道,“我记得以前送信的人不是你啊。” “他病了,以后都是我送信。”这个男人说话很简洁,不带半句废话。 宁迁云“哦”一声,便赶紧开门进去了,因为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让宁迁云感觉心里发毛。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丁乙回信了。 这次回信速度很快。 宁迁云打开台灯,摊开信件,一个一个字地读着: “宁先生,很高兴能收到您的回信,但我还是很失望,因为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您可能还一直以为我坐在书桌前写故事,可事实是,我现在就身处在这样的环境,我很害怕,我希望你能帮我,哪怕是给我一些心灵上的宽慰。” 这是第四封信的第一段,宁迁云看了有点心酸的感觉,但很快,接下来的内容便把心酸替换成恐惧。 “我发现自己身处在1970年,这看起来有点像是穿越的感觉,却让我感觉无时无刻的恐惧。有一天,村里广播员在大喇叭里喊话,让全村人到广场的中心地带,说要举行批斗大会,这里当然包括我,可我错了,我本不该去的,因为我看见了最惨绝人寰的一幕。” “那是一家三口,他们被几条胳膊粗的绳子绑着,皮肉都被这些绳子勒出深深的血痕,不仅如此,他们被迫跪在狭小的广场中央,面向东方,后背还插有一块短小的木板,我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字,但我知道肯定是一些什么罪名。” “我挤在人群之中,听花婶在一旁咒骂,说他们一家三口都是罪人,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就该怎么样,但我听了半天,都没弄明白他们一家三口到底犯什么罪。就在我走神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有一位年轻人喊,‘浇,浇,浇’,一抬头,正好看见另外一位年轻人把滚烫的开水淋到他们的头上,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让我差点在人群中晕倒过去,可是,可是,我发现周围的人居然在笑,得意洋洋,仿佛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满足。” “后来,我知道他们一家三口之所以受罚,是因为上个月少生产了一担米。对了,这个村里有一项奇怪的制度,规定每户人家都必须按要求每个月生产多少,多一担不行,少了一担也不行,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竟会遭到这样的惩罚。”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整个村子又恢复了平静,大家各做各的事,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絮,但我知道,这个村子绝对没那么简单,虽然他们看起来慈眉善目,但从骨子里,他们都是冷酷无情的代表,每个人都是暴戾的独裁者,他们不仅独裁自己的行为,还试图去控制别人,黑暗,黑暗。” “我想到了逃走,离开这个可怕的村子,但不知为什么,从来没听村里的人说过外面的世界,仿佛这个村子就是他们所认知的整个世界,换句话说,这个村子是没有通往外面的路。但我想想,又似乎不对,因为这里隔三岔五有一位邮递员进村,他长得很彪悍,看人的眼神会让人感觉害怕。” “有一次,我问他,这附近有其他村子吗?他说没有,我又问他,那怎么到城里?他说,外面没有城。我很奇怪,想继续问他,但他却一声不吭地走人。” “我也试着去跟踪他,跟着他,也许可以到外面的世界,但不知为什么,每次到了一个山口,他就会消失不见,是真的消失不见,一眨眼,一个大活人就在我眼前消失了,然后再一眨眼,眼前出现一片白花花的坟墓。我很害怕,赶紧回到村子里。” “对了,我身上的伤好了,我被分配到花婶一家,从这个月开始,我也有了生产任务。任务虽然比较轻松,但花婶似乎格外紧张,每天都会唠叨几句,让我再检查检查,让我再认真认真,一定不能出错,等等。” “其实,我都知道,花婶是害怕因为我没做好而受到惩罚,毕竟那种开水淋到身上的滋味,想想都觉得全身发疼。” “还有,可能你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对外面一无所知,却能想到给你写信?因为我以前那两位新爹娘是以前的知青,他们家里有一大堆的书籍,我看过你写的短篇小说,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我也恰好记住了你的联系方式,这可能就是某种缘分吧。” 宁迁云读到这里,第四封信已经结束。 虽然丁乙在信上这样说,但宁迁云还是很难相信她说的穿越,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人真的可以穿越到1970年?这未免有点太扯了。 不过,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那位邮递员,丁乙信上说的邮递员似乎就是刚才遇见的那位。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下次遇到那位邮递员的时候,问清楚就行了。 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除了杨子的事。是啊,现在宁迁云最烦的就是杨子的事,更可怕的是,昨天自己应该就和杨子睡在同一张床,就这样和一位精神病患者过了一夜。他并不是嫌弃她是精神病,而是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宁迁云按按太阳穴,自己有点困了。 他关了台灯,打算在书桌上趴一下。 等宁迁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周围黑漆漆一片,这种黑暗的感觉让他不太适应,耳朵有一种翁翁叫的声音,像蜜蜂在自己耳边飞来飞去那样。 宁迁云拍拍耳朵,但他又听见另外一种声音。 “我在你后面。” “谁?”宁迁云的反应很快,立马转头,但自己身后只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东西,“你是谁?” “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关于杨柳的事。” “恩?”宁迁云皱起眉头,起身想去开灯,“她怎么了?” “不要白费劲了,进屋前,我就把电线剪了。”那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果然,无论宁迁云怎么按,灯的开关都没有任何的响应。 “你到底想说什么?”宁迁云依然不死心,说话的人既然在屋里,那么肯定可以找到的。 “离杨柳远一点,别靠近她。” “就这样?”宁迁云已经可以推断出声音是在哪里的了,正是在自己的房间。宁迁云正按住门的把手,再等一下,就可以猛然推开,让里面的人措手不及。 “你不要进来,你进来,我就不见了。” “那又怎么样?”宁迁云正想推开。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说这件事的原因吗?” 听到这句话,宁迁云停住推开门的动作,问道,“原因是什么?” “他(她)不让我说。” “他(她)又是谁?”宁迁云不解地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杨柳是恶魔,是恶魔……” “我凭什么相信你?”宁迁云冷笑道。 过了几秒钟后,里面的人再也没有说话了,宁迁云试探性问了一句,“你和杨柳是什么关系?” 但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回话。 宁迁云拧动把手,直接把门打开,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但窗户被打开了,瑟瑟的夜风把两边的窗帘吹得高高的。 他可能从窗户跑了! 宁迁云立即跑到窗户那里,趴在窗户往下看,楼下有一摊鲜红的血泊,而在血泊的中央,有一个男人正躺在那里,这个男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宁迁云吓到了,朗朗跄跄,向后摔倒在自己的床上,他看见了倒映在天花板的自己,血肉模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惊恐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天花板上的“宁迁云”讲话了。 “那我是谁?” “你就是我啊。” 一眨眼,天花板倒映的自己不见了,换而出现的是密密麻麻的头发,从天花板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快速蔓延,瞬间整个天花板都是乌黑的头发,在波动,在浪动。宁迁云还看见了人头,在这些头发里藏了好多的人头,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而且,还有他自己。 宁迁云还没来得及思考应该怎么办,这些面相狰狞的人头如同一场大雨似的,噼里啪啦,纷纷从天花板里掉下来,有一颗人头正好砸在宁迁云的肚子上,那一颗,正好是自己。 在这种极度恐怖的场面下,宁迁云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意识,头皮发麻,脑袋一片空白,不仅如此,他感觉现在脑充血极为严重,在身体突然打个冷战后,宁迁云已经把头歪向一边,顿时失去意识。 第九章 楼上的女人 宁迁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吵醒自己的是一通电话。 不是杨柳,也不是那位朋友,而是张警官。 张警官说昨晚自己楼上的住户跳楼了,问自己知不知道。宁迁云当然说不知道,事实上,他真的不知道,难道要跟警察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昨晚自己跳楼死在那里? 鬼才信,也只有鬼才会相信。 所以,张警官又一次失望而归,但临走前,张警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叮嘱宁迁云自己注意点。 注意什么?张警官没说,宁迁云也就懒得想。 在给丁乙写完回信之后,宁迁云便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他在想,楼上的住户为什么要跳楼呢? 楼上住户姓徐,和妻子离异后,便一个人在那里住,没人知道他是干嘛的,只知道他经常早出晚归。 以上信息,除了最后一条,其他都是从管理员何伯那里听来的。 中午,宁迁云和杨柳打了一通电话,说了昨晚的梦。巧合的是,杨柳说自己也做了一个梦,说和宁迁云结婚了,却在做爱的时候,不小心把宁迁云从窗户推下,结果宁迁云死了,说完,杨柳还一直在那里呵呵地笑。 听见杨柳在笑,宁迁云自然也开心。 在高中的时候,宁迁云暗恋杨柳,初次接触爱恋的他,曾无限次幻想和杨柳在床上缠绵的画面,床上已经无法满足,场景从椅子上,到桌面上,再到卫生间,甚至是公共场合。年少不懂事,那时宁迁云经常度过美好的夜晚,只是纸巾用的稍稍有点多。 但现在不同了,男未娶,女未嫁,宁迁云在心底里竟然重新找回对杨柳的爱恋,她确实很美丽,想来现在肯定是个大美女了。 所以,这次通话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宁迁云不断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为的就是和杨柳多聊一会,最终以杨柳的手机没电才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 晚上出去吃饭回来,刚好看见管理员何伯在撤下招租信息,宁迁云顺口嘲讽道,“哎,死过人的房很难租出去的。” 没想到何伯却开心地说,“年轻人,凡事不要看表面,我这栋房子的位置,大把人抢着要呢,这不,下午就租出去了。” “何伯,你是不是把死人的事瞒了?”宁迁云皱着眉头,还是不太相信。 “哟,这我哪敢,那人就说要这间房。” “那就奇了怪了,按理说昨晚才死人,怎么第二天又租出去了?” “反正警察说那人是自杀,没问题,可以租出去。”何伯高高兴兴地撤下招租的红纸,然后拍拍宁迁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来我这里住的时间不算长,但我觉得你这人好,所以,看你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我看呐,这个女孩不错,不仅人漂亮,而且和你年龄相当。” “哎,可惜我心里有人了。”说完这句话,宁迁云便大步朝楼梯走去,留下何伯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经过这段时间与杨柳的交流后,他终于发现自己一直单身的原因了,原来就是为了等杨柳。 人一心情好,写稿的灵感都来的比较快,不一会,短短几个小时,宁迁云就写了上万字的开头了,正当他美美地想着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突然手机亮了。 是一条短信,上面写道:帅哥,有空来喝两杯吗?四楼新住户。 原来是今天刚搬进来的美女,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心一想,肯定是何伯故意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她了。 虽然宁迁云也像很多男人一样,幻想自己脚踏两条船,同时坐拥两个美女,但他的正义感还是否决了他这样的想法,他要的是杨柳,不是这位新来的美女,况且,以何伯的眼光,是不是美女还不一定呢。 不过,用短信聊一会应该没关系吧。 “喝酒?还不如来我这里,我有更好喝的。” “呵呵,你真风趣,有什么更好喝的?” “你来了就知道了。” “可我怕吓到你了。” “是啊,敢租下死过人的房子,确实吓到我了。” “你害怕?” “美女,不瞒你说,我是专门写恐怖悬疑小说的,你说我会怕吗?” 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在女人面前,男人总是喜欢逞强,说得自己无所不能,就差把内裤穿在外面了。 “呵呵,不怕的话,你老是喝水干嘛?” 这一下,倒是真的把宁迁云吓到了,因为他确实在不停地喝水。宁迁云打量着自己住的屋子,难道这里有摄像头,楼上的女人知道自己在干嘛? 就在宁迁云还未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女人又发了一条短信:瞧你怕的,在逗你玩呢。 她要是看不见我,怎么知道刚才我在怕? 宁迁云看到短信,立即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这可是真的很邪门!接着,宁迁云看见手机又有几条短信发来,但他不想打开来看了,他怕看见这个女人又在说什么邪门的事。 其实,一个女人租下刚刚死过人的房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邪门的事。 最后,宁迁云也不知怎么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位女人进来了,看不见脸,但自己却知道她很漂亮。女人手里拿了一串钥匙,嘴里不停地念着,“我有很多把**,送你一把,我有很多把**,送你一把,我有很多把**,送你一把……” 第二天,那位张警官又来了,他这次似乎比前两次要憔悴得多,两鬓间有几根很明显的白头发。这次他还是为了前晚的事而来,不过都是向宁迁云问一些关于楼上那位姓徐的事。 然而,宁迁云跟他几乎没有见过什么面,更别说有什么深入的了解。但经过张警官这几次的到来后,宁迁云了解到,之前楼上那位住户叫徐许,无业人士,有一位离异的妻子。 只是,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迁云给杨柳打一通电话,聊聊一些有的没的,气氛还算不错,杨柳也很开心,但杨柳总会提及杨子,她说她买了一个望远镜。每天对着杨子的窗户,对于杨子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她还说,她想一辈子这样监视杨子。 说到监视,宁迁云不禁打了一个颤。 第十章 暗示 “晚安。” “晚安。” “晚安。” “晚安。” 宁迁云打开手机,这四条未读信息都是楼上女人发来的,而且都只有两个字,晚安。 不对,还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她打来的。 如果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抛弃,那对于她,宁迁云总会第一时间关心,但这不是爱情,是友情,或超乎友情。 嘟嘟…… “喂……” “云哥,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是突然从一楼跑上七八楼的感觉。 “昨晚不是你打电话给我吗?我昨晚睡了,有什么……” 可宁迁云还是说完,便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哇!太不可思议了,真的存在啊!” “喂,你在哪里?什么真的存在?”宁迁云不解地问道。 “好了,不跟你说了,晚上再打电话给你,这里信号不好,拜。” “……” 最近她老是神神秘秘的,不知去哪里执行任务了,宁迁云叹了一声,还是等晚上她有空吧。 打开电脑,宁迁云开始写稿,生活不该本是这样吗? 只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依旧会出现在他的心头,比如昨晚又有人进来了,怎么判定自己做梦是真的做梦?这个问题连科学家也无法解释清楚,民间的通俗说法就是在梦里扇自己一巴掌,可实际上并不现实。 以前,宁迁云曾经在一个奇奇怪怪的论坛社区混过,做过几个月的论坛管理员,那个讨论社区正是关于梦的,但它说的梦并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而是清明梦。 科普,清明梦是指一种人在半睡半醒的状态,进入人类可操控的梦境,这种梦境有两个特点,一是可操控,二是很真实。 宁迁云感觉自己在这段时间的梦,很可能就是清明梦,可奇怪的是,清明梦应该是本人自己控制的,怎么可能突然发生呢? 那么,应该只有一种情况,自己很可能受到某种暗示了。 这里说的暗示,是指心理学上的暗示。宁迁云曾写过一篇短小说,就是关于暗示的,说的是一个人被人暗示,一步步走向死亡。 如何打破这种暗示?找出暗示的源头。 想到这里的时候,宁迁云已经停止写稿了,因为他看见一样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四楼掉下来的。 宁迁云趴在窗户边上,一个灰色竹篮子在半空中随风飘来飘去,里面有一本书,而在竹篮子的上头,有一条绳子从四楼的窗户里爬出来。 显然,这是四楼的女人给自己的“礼物”。 那本书叫“暗示”。 作者:宁迁云。 这不是自己以前写的书吗?虽然只有20万字,但当时这本书的成绩还是不错的,算是成名作吧。 她怎么会有自己的书? 宁迁云接过竹篮子,把书拿出来,那个竹篮子像是有眼睛那样,自动自觉地回到了四楼。 翻开自己的书,里面有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有一行字:你能猜到结局吗? 是啊,结局难料,宁迁云放下书,用手按按太阳穴,让暗示不在继续,那就应该打破常规,所以,他决定会会楼上这位女人,而且,就是现在。 临出门前,宁迁云顺便带上自己的**。既然是别人赠与,那么就是自己的了。 这是宁迁云第一次来到四楼,像宁迁云这样的性格,如果没什么事,他绝对不会特别找人瞎扯串门。 四楼,404,门紧闭。 宁迁云在门口转了转,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轻轻地敲门。如果没意外的话,那个女人就在屋子里,如果她不开门,宁迁云也有**,所以,宁迁云并不担心这些。 想到这,宁迁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门开了,但似乎不是有人在里面打开,而是门自己开的。这里肯定有什么机关,宁迁云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进来。 屋里有一股陈旧的味道,像是很旧没有人住过那样。 “我知道你在这里。”宁迁云环顾四周,打量这里每一样东西,有电视,有冰箱,有空调…… “别躲了,快出来吧。”宁迁云推开房间的门,房间里空无一人,有一张矮小的床,床上的被子很凌乱,然后宁迁云看见房间里的窗户,玻璃窗上的玻璃不复存在,空荡荡,空荡荡。 前天晚上,那位姓徐的人,就是从这面窗户上跳下去,扑通! “谁?”宁迁云忽然转身,他好像看见有一个人影从身后闪过。 宁迁云走进卫生间,卫生间很脏,到处都是女人的长头发,如爬虫那样附在墙壁上,在蠕动,一眨眼,又似乎不会动。 宁迁云想开灯,但发现这里除了卫生间的灯会亮,其他都坏了。他想不明白那位姓徐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奇怪了,那个女人不见了。宁迁云重新回到客厅,他的目光被那个大一倍的冰箱吸引过去了,说是大一倍,就是比正常的冰箱还要大。 这里面有什么呢? 宁迁云的脑里瞬间闪过很多恐怖惊悚的情节。 他用力地拉动冰箱的门,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拉不开,像是有人在里面死死抓紧,难道里面真的躲了一个人?宁迁云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头有点晕,眼很乏,提不起劲。 终于,冰箱门被拉开了。 如果之前一切恐惧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想象,那么,当想象中的恐怖惊悚画面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一切的准备都是假的,宁迁云看着冰箱里的女人,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珠已经掉落在嘴巴的两边,但她还在笑,她的长头发像是无数的飞虫那样,嗡一下,把倒在地上的宁迁云包裹在里面。 宁迁云想大声喊出来,但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在昏倒之前,他看见天花板有很多头发,从天花板的缝隙里渗透出来,密密麻麻,结成一团,他还看见好多人头,都是冰箱里那个女人的人头。 “醒醒,醒醒……” 宁迁云微微睁开眼,看见那位张警官正抱着自己的身体,而自己此时正飘忽在天花板上,看见自己的身体。 “我死了吗?” 宁迁云惊叫! “醒醒,醒醒……” 宁迁云再次睁开眼,看见张警官的脸庞,“我在哪?”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张警官又恢复正常的状态。 宁迁云拍拍脑袋,皱着眉毛,忽然想起那个冰箱,立即说道,“冰箱,冰箱!” 张警官不解,皱眉道,“冰箱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张警官把冰箱打开,里面只有几瓶汽水,什么女人,什么长头发,都消失不见了。 “能扶我回去吗?”宁迁云无奈地说道,可能自己太累了。 “恩。”张警官点头,他像是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 很快,他们回到宁迁云自己的303房,张警官又习惯性拿出纸笔,宁迁云笑笑,“我累了,能明天再问吗?” 张警官想一下,然后点头,起身说道,“宁先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走到门口,张警官还不忘补充道,“宁先生,最好不要去楼上。” 宁迁云累了,困了,回到床上就立马睡着了。 他做梦了,梦见一个女人拿着钥匙进来,然后站着宁迁云的房门,不停招手,像是勾魂那样,鬼使神差般,宁迁云从床上起来,开门,关门,走到四楼,开门,关门,最后自己钻进大一倍的冰箱里。 而在冰箱外,有一个拳头大的锁,死死锁住冰箱门。 “啊!” 宁迁云这回真的惊醒了,赶紧看看周围的环境,幸好还在自己的床上,一切都安然无恙。他看一眼窗户,天已经黑了。 在恢复平静之后,宁迁云拿起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有空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吧,菲尔普斯餐厅,十一点。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点半,还有半小时,宁迁云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杨柳约自己吃饭,杨柳约自己吃饭,啊啊啊啊,女神约自己吃饭咯,宁迁云快开心到合不起嘴了,这段时间对杨柳的思念都化作现在穿衣服的速度。 平时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现在仅花了五分钟便出门了,临出门前,宁迁云罕见地照了镜子,虽然有点憔悴,但这张脸还是可以秒杀很多男人。 菲尔普斯餐厅离自己住的不远,打车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吧,但老天都似乎在跟宁迁云作对,刚到下一条街便出现大塞车。 “司机,有没有小路?”宁迁云着急地问道。 “当然没有。”司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人听起来,像是在嘲笑宁迁云。 在焦急的等待中,宁迁云的手机响了,是她打过来的。宁迁云差点把这事忘了,她说晚上给自己电话。 “喂……” “云哥,你听我说。”电话那头很着急。 “嗯嗯嗯,好,你说。” “我查到杨柳了,她……” “恩,她怎么了?” “……” “喂,喂,还在吗?” 宁迁云挂掉电话,再打过去,但一直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就在这时,塞车的路段已经过去了,整条道路顿时畅通无阻,宁迁云想一会,给她发一条短信后,便把手机放回自己的裤袋。 他拍拍脸,现在要有一个好状态去见杨柳。 如果能够把握好的话,也许今年过年就可以带杨柳回老家了,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可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复杂程度超过宁迁云的想象。 第十一章 工地 十一点零五分,菲尔普斯餐厅门口。 “先生,有预定吗?”身着咖啡色吊带衫的餐厅侍者在门口拦住一路小跑过来的宁迁云。 “有,杨……杨柳小姐。”宁迁云气喘吁吁地应道,看样子这家餐厅的档次还真不低,起码也是四星级以上的档次。 “恩?”餐厅侍者皱眉道,“今晚没有姓杨的女士预定呀,先生您是不是记错了?” 就在宁迁云与餐厅侍者四目相对的时候,宁迁云的手机亮了,白色的短信墙上有一行黑森森的字:我在餐厅后面工地等你。 餐厅后面的工地? 宁迁云对这里并不熟,自然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工地,向旁边的侍者问道,“你知道这附近的工地在哪吗?” “在后面。”那位餐厅侍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像是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宁迁云顺着侍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黑漆漆一片,那边像是有一条路,又不像是路,因为从这条道路的长相来看,几乎呈现漏斗型,这头宽,那头窄,到了尽头,也不知还有没路。 宁迁云再一次看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十分,虽然不清楚杨柳跑到工地做什么,但出于对杨柳的幻想,他也顾不上思考什么了,快步走过去。 就在宁迁云的背影快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那位餐厅侍者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朝对面一栋出租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这一切,宁迁云都不知道。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果然在这边发现了一个工地,有两台黄色挖掘机停放在门口,旁边还有四五辆泥头车,上面已经没有建工材料。至于眼前还没完工的建筑,似乎是一栋在建的商品房。在这几年,g市开始大量撤出污染大的工厂,然后在原址建造一栋栋商品房。 当然,这不是宁迁云所关心的,他现在只想知道杨柳在哪。 虽然这个工地没有开工,但在工地里面,每隔几米便有一个黄色的灯,像一个个垂死的人,发黄的灯头有很多不知名的虫子在飞来飞去,宁迁云看到这些灯头,胃里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忍不住想吐。 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宁迁云低头看一眼信息,白色短信墙上没有字,这是一个空白的信息,发件人是杨柳。 宁迁云眉头一皱,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迁云一边想着,一边在手机屏幕快速敲打着,但想要说的话还没打完,他便看见手机屏幕右上角出现一个红色的叉号,原来手机又没信号了。 他决定明天一定要换一个新手机。 “走,快走,你来这里干什么!” “谁?”宁迁云猛地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叫你快走啊,这里有人要杀你。”那人在“杀你”两个字上面,故意拉长了声音。 “杀我?”宁迁云警惕地看着周围,说实在的,由于这里是工地,周围很多遮盖物,不要说藏一个人,就算躲十几个人都很难被发现,但他偏偏不信这邪,接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宁迁云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个梦,这人难道就是前天在梦里出现的男人?他躲在我房间里,叫我远离杨柳,还说杨柳是恶魔。 难道上次不是梦?或者说,我此时在做梦? “我是谁不重要,你再往前走,会看见一处亮光,那里有一具尸体,千万不要过去,那里还躲了一个人,他(她)手里有一把刀。” “你是说杨柳要杀我?”宁迁云似乎察觉到声音的来源了,就在右手边工地的二楼。 “他(她)不让我说,他(她)不让我说……” 宁迁云小心翼翼地走上工地的二楼,按道理这里只有一个简单的楼梯可以上来,没有其他路下去的。那这样说的话,宁迁云很快就可以知道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是谁了。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伐。但当他走上工地二楼的时候,却让他震惊了。当然,这不是因为看见什么尸体,或者其他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一个老式的收音机。 老式收音机放在边缘地带,它正不断重复着“他(她)不让我说,他(她)不让我说……” 难道刚才跟自己说话的都是这个收音机? 宁迁云走过去,蹲下仔细查看这个普通的收音机,里面有一个盘带,他按住暂停键,然后再按倒带,重新播放一遍盘带的内容,“走,快走,你来这里干什么!”“叫你快走啊,这里有人要杀你。”“我是谁不重要,你再往前……” 这还真的是提前录制好的! 宁迁云赶紧把里面的盘带取出来,如果把这个盘带交给张警官,也许他们能找出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是谁,但是,这个声音会不会经过特殊处理呢? 对了,杨柳!宁迁云赶紧拿出手机,虽然没信号,但还可以看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分,不知杨柳还在不在这里呢。 就在宁迁云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看见前面工地有一处亮光,那里似乎是一个休息室,门口躺着一具尸体,或许不是尸体,因为宁迁云也不确定,反正在休息室门口笔直地躺了一个人。 再加上联想到收音机里说的那里还躲了一个人,他(她)手里有一把刀。 宁迁云忽然想起杨子,会不会在那里突然出现和杨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就是她那个患有精神病的妹妹。 但又好像不可能,因为发信息给我的是杨柳,总不可能杨子用杨柳的手机发信息给我吧,而且,按照杨柳的说话,杨子正在她的监视范围内…… 不,等等。 其实这样说的话,她们应该离得很近,如果哪天杨子突然发现她姐姐正在监视她,很可能对杨柳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来。 宁迁云赶紧打电话给杨柳,希望能确定杨柳是安全的。但在手机完全没信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打得通呢,连续的忙音让他不由地紧张起来。 这时,宁迁云已经从工地二楼下来了,重新回到刚才站着的地方。昏黄的灯头爬满密密麻麻的虫子,像是死了好多年的头颅,一看见这个景象,宁迁云便忍不住胃里的倒腾,所以,他尽量远离这些灯,走在暗黑的边缘地带,向工地前面的休息室走去。 很快,在他走过那段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后,便可以看见二十米远的休息室,休息室门口上头同样有一个昏黄的灯,上面同样布满黑色的虫子,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些灯头太像人头了。 他闭上眼,按按太阳穴,自我安慰道,“都怪那个梦。” 诶,不对,那个休息室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他立即睁开眼,发现刚才看见休息室门口躺着的人不见了,而且,休息室的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宁迁云往前走几步,探头恰好可以看见休息室里面的情况,里面其实很小,仅仅六七平方米,放了一张桌子,一张凳子,还有一个貌似是监控器的东西。当然,少不了的是,里面的灯头依然爬满了黑色的虫子。 “啊!” 宁迁云被自己手里拿的手机吓了一跳,手机在震动,有短信来了,是杨柳。他赶紧打开短信,上面只有黑森森两个字:进来。 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工地有一种诡异的气氛,不是说那些灯头,也不是说这里很阴凉,而是…… 想到这里,宁迁云下意识地扫一遍周围的情况,而是感觉这里不只有他一个人,还躲了好多人,自己看不见他们,他们却在黑暗中看着自己。 宁迁云打一个哆嗦,后背冒出来的冷汗把今晚特意准备的衬衫都浸湿了。 “杨柳,是你吗?”宁迁云慢慢走近休息室,小声地说道。 但显然,不可能有人回应他。 宁迁云坐在休息室里面的凳子上,桌面上除了有一个陈旧的监控仪器外,还有一个小本子,以及一支还没来得及盖上笔帽的圆珠笔。 奇了怪了,看样子这里应该有一个工地值班的人,但他去哪儿了呢,而且,他肯定很走得很匆忙,连笔帽都来不及盖。 宁迁云翻开这个小本子,第一页便清楚写着“值班日记”这四个字,和一串复杂的员工编号,随手翻了两页,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记录,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可能杨柳不在这里吧。 宁迁云看看自己的手机,依旧没信号,真不懂刚才杨柳是怎么给自己发信息的,还有,她干嘛发“进来”两个字,难道她在这里? 第十二章 奇怪的值班员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值班室就这么大,根本不可能藏得了人。 看看这个监控仪器,也许能发现什么? 不知不觉,宁迁云没那么害怕了,反倒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然而,这似乎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太平静的场面总预示着不平静的事即将发生。 宁迁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个电视机大小的仪器打开,屏幕的大画面切换到十几个小画面,监控摄像头几乎遍布整个工地了吧。 宁迁云对这些不感兴趣,开始不断向后切换,大概切到今晚十一点左右。这时,有一个小画面出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披着拖地的头发,从门口那边一直往前走,不一会便消失在画面中。 紧接着,在另外一个画面又出现了这个白衣女人,她走过的地方正好是刚才宁迁云停下来看手机的地方。白衣女人站了几秒钟,不知在张望什么,然后突然拐了一个弯,朝她的右手边走过去。 右手边?宁迁云思索了一会,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工地施工的二楼,她去哪里干嘛。其实,直到现在,画面都没能出现这个白衣女人的真面目,除了背影,还是背影,似乎她前后两面都是背。 宁迁云瞄一眼画面上的时间,十一点十分,那个白衣女人又出现在画面上,不过这次她手里多了一把刀,似乎还沾了血。 宁迁云吓得一跳,身体往后移,后背紧紧贴着干冷的凳子,值班室的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了,顿时整个值班室的房间都是密封的。宁迁云讨厌这种感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基于本能,他有严重的封闭恐惧症。 画面再次切换,白衣女人出现在右上角的画面,她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像是在怀里做了什么动作,因为从画面上可以感觉到她脸上有一束白色的光。 宁迁云忽然想起什么,不禁咽一口唾沫,但他还是选择继续看下去。 但很快,白衣女人一下子从监控器上消失了,说她消失了,是因为她是在宁迁云眼皮底下不见的,就在刚刚眨眼的瞬间。白衣女人凭空消失在屏幕上。 宁迁云闭上眼,用两个食指按按太阳穴,他有点累了,估计现在也有十二点了吧。 当宁迁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屏幕左下角的小画面出现了一个青年人,他披了一件绿色的军大衣,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电筒,而在细看之下,宁迁云发现这个青年人出来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值班室。 看样子,这个青年人应该是今天工地的值班员。由于屏幕的画面不太清晰,宁迁云很难看出他长什么样。 不过,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很可能是从监控画面上发现了什么,但出去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宁迁云越想越觉得阴森森,他又一次用眼神打量这个小小的值班室,因为他感觉刚才有一股干冷的风从他的脖子上抹过去,就像是女人的手那样,搭在肩膀上,然后从自己的肩膀上滑过去,很轻很轻。 “我又没碰过女人,又怎么会想到女人的手呢?”宁迁云想到这里,连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想着,他打开手机屏幕,看一眼现在的时间,十二点十二分。 但很快,当他的眼睛瞥见此时此刻屏幕出现的画面时,他再也笑不出了。 那个……那个白衣女子正在走过来,不,那应该不叫正常的“走”,因为屏幕出现的画面是她的后背,她是向后倒着走,很快,快得像是在飘、在飞。而且,她手里有一把血淋淋的刀。 当然,最重要的是,监控画面上的时间正好是十二点十二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有一个诡异的白衣女人正在靠近自己,也许,她已经在门口了。 宁迁云立即把头转向大门,说实话,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门,仅仅是一块木板遮住而已,就算是小孩子轻轻一推,都有可能把门打开,况且,大门并没有“锁”这回事。 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有很长的头发,看不清样子,行为诡异,手里还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 这不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恐怖镜头吗? 宁迁云可以想像这个白衣女人站在门口的样子,长头发遮住她的脸,或者说,她的正面是长头发,背面也是长头发,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正面和背面之分,因为她根本没有脸! 宁迁云立即退在离门最远的角落,一只手搀在木板打造的墙壁上,咽了一口唾液,同时,他的眼睛还不停地瞄着屏幕上的监控,左上角的画面依旧定在那一刻,也就是白衣女人出现在画面的时候。 整个屏幕都是黑色与白色,噢,不,还有一种鲜血的颜色。 门被轻轻地推开,宁迁云张大了嘴,心都悬在嗓子眼。 “你是谁?” 其实这也是宁迁云想问的,但看见站在门口那个人披着的军大衣,宁迁云便猜到他是谁了,转而应道,“你是值班员?” “是的。”青年人一边脱下自己的军大衣,一边用双眼死死盯着宁迁云,这眼神就像是盯贼一样。 他把宁迁云当贼了,也许有很多人来工地偷东西,所以才有值班员的存在。 “嗯,是这样的,我姓宁,我不是贼,我只是看见这里有光,便过来看看。”宁迁云说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谎,看见有光就进来?这和做贼也没什么两样。 宁迁云正以为他会进一步逼问自己,但出乎意料的是,青年人转而微笑道,“我认识你,我在《新青年》杂志看过你的相片,你比相片真实多了。” 比相片真实多了?这是什么夸赞,宁迁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这时,青年人把脱下来的军大衣扔在凳子上,背对宁迁云,然后关掉所有的监控,屏幕上的画面瞬间换成惨淡的灰白色。宁迁云着急地说道,“诶,那个,你没看见什么吗?” 宁迁云想用手指指向监控屏幕,想告诉他画面上出现的白衣女人,但青年人打断了他的动作,仰面长舒一口气,说道,“已经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宁迁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人没有搭理宁迁云,直接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从背后看过去,他像是把脑袋埋在胸前那样。 两个人沉默着,气氛顿时僵了下来。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气氛,宁迁云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想说话的时候,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难和陌生人相处的人,所以,声音从他的喉咙发出的时候,就变成这样,“诶,那个……你……” 青年人依旧一动不动,背对着宁迁云,睡着了? 第十三章 你以为这是哪? “那个……没什么事我走了。”宁迁云说的很不自然,迈出僵硬的腿,从青年人身边走过,眼睛下意识瞥了一下青年人,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发青,毫无血色,就算不是一个学医的人,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肤色,更像是……死人。 宁迁云长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右手食指伸到青年人的鼻子下面,果然,连呼吸都没有了,死了。就在刚才几分钟内,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毫无征兆,我简直不敢想象。 宁迁云的胸口犹如有千万斤石头,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吸到肺里的空气也迎来紧绷后的狂泄,冲出门外十几米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呼着,脑里不断闪过无数疑问,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风明显大了不少,从四面八方吹来,又从四面八方离开,唯一不变的是,宁迁云始终处在各种风的焦点,风中似乎还有烧焦的味道。 在两分钟后,这几股风彻底停了,或者说,直到张警官的出现,才让这些有生命的风知趣地跑了。 张警官拿着手电筒,刺眼的光亮正好打在宁迁云的脸上,宁迁云赶忙用手遮住,透过指间的空隙,看见张警官的脸,以及他身上穿着的黑色警服。 “你在这里做什么?”张警官放下手电筒,板着脸说道。其实这也是宁迁云想问的。 还没等宁迁云回答,张警官便走到了他的面前,那张脸像是一块白色的棺材板,有点吓人。宁迁云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脑袋往右边扭过去,恰好看见值班室,想起里面还坐着一个死人,立即张大嘴,惊慌道,“里面……里面……死了。” 但张警官的反应却出乎意料,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的神情变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喃喃说道,“我们已经接到凶手报案,里面那人已经死了。” 宁迁云木讷地点点头,但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说道,“等等,你说凶手报案?是凶手打电话让你们……你过来的?”宁迁云看见只有张警官一个人,把“们”字又塞回喉咙里。 “是的,看来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了。”张警官在说话的同时叹了一声,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面挺冷的,我们到里面说吧。” 张警官把手指向小小的值班室。 “你是说那里?那个人的尸体还在那里,恩,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处理一下,叫其他同事过来,或者保护案发现场什么的。”在宁迁云的认识里,这应该是警察对案发现场的正常做法,他经常在小说里这样写。 “你是指你的小说吗?”张警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补充一句,“这是为你好,相信我。” 张警官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宁迁云一下没想明白,其实,要是再细心一点,他就应该想到整件事的根源是什么了,也就不会发现其他事了,一切都可以提前结束。 张警官把宁迁云重新带进破旧的值班室,那个青年人的尸体还在那里,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宁迁云有点害怕青年人会突然睁开眼,或者动一下,所以他故意坐在离尸体最远的地方,而张警官则紧紧靠在尸体的边上站着,仿佛有一场精彩的演讲要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三个人……噢,不,两个人加一具尸体,对话也就开始了。 “宁先生,我记得,我是在调查您楼上那位住户的时候认识您,对吧?”张警官很聪明,在对话的开始便先用疑问句,把宁迁云带进自己的话题里,顺着话题的思路往前,而宁迁云似乎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宁迁云已经感受到气氛不对了,这明摆着是审讯犯人嘛,但宁迁云没有直接表露出不满,而是故意打破张警官设下的套,停顿一下,说道,“我记得你问了我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就去问其他人了。” “不,我只问了你一个人。”张警官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瞪大眼睛。 “恩?”宁迁云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皱眉道,“难道你认识我是杀害楼上那个人的凶手?你应该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的啊,我有什么动机?” “宁先生,先别激动,我没说你是凶手,相反,我认为你很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张警官又恢复了平静。 “我倒想听听。” “住在你楼上的住户叫徐夹克,你应该认识他,你的高三同学,在几天前收到一张毕业照,一支钢笔,和一束玫瑰。我想,你应该也收到了,那天我进去你屋里的时候,看见桌面上的玫瑰和钢笔了,一模一样。” 确实如此,宁迁云确实收到了这几样东西,然后杨柳就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可……” “你先听我说完。”张警官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道,“其实事情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目前已经有四个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自杀,我们发现这些死者都在生前收到那些东西,以及和一个人有联系。” “杨柳。” 宁迁云和张警官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你是说杨柳是凶手?”宁迁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这怎么可能。 “她确实是目前最大的嫌疑犯。”张警官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你们抓到她了吗?” “没有,我们找不到她,所以那天我才会来问你,可你似乎什么都不愿意说,而那时,我认为没必要让你知道这些。” “呵呵,那现在为什么又跟我说?”宁迁云讥笑道,杨柳绝对不会是凶手,这绝对不可能。 “因为我想让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张警官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觉得我会说?张警官,我不是傻子,我是一位悬疑作家,我对凶杀案有一定的研究,刚才你说的话,有一半以上都属于你个人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难以让我信服,另外,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杨柳绝对不会是凶手。”宁迁云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容置疑。 张警官似乎已经预料到宁迁云会这样说,所以,他早已准备好另一套说辞,“宁迁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叫你来这里的,就是杨柳吧,我想,她今晚本来打算杀你,但出现了特殊情况,导致失败了,至于这个特殊原因,应该就是这个值班员。” 张警官用手指着他旁边不会动的尸体,接着说道,“你再不说,恐怕会连累更多的人,就像今晚这样,当然,我也可以行使特殊权力,把你抓回警局好好审问,但我想没那个必要,正如你自己说的,你不是傻子,你比一般人都要聪明,所以我不希望那样对你。” 说到这里,张警官忽然走到宁迁云的跟前,小声地说道,“爱情会让你看不清真想。” 张警官这番话可谓有理有据,几乎无懈可击,更要命的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喜欢杨柳的事实了。确实,自己不愿意怀疑杨柳是凶手,很大程度是因为我已经喜欢上她了。 “还不愿意说吗?”张警官挑起眉毛,若无其事地说道。 其实他说的没错,但如果杨柳不是凶手,那自己又何必遮遮掩掩。 “你想知道什么?”宁迁云用手指按按太阳穴。 “从你收到东西那天开始说起。”张警官说完这句话已经坐在一张椅子上,现在轮到他听故事了。 大概用了两个小时,宁迁云才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说完,不知为什么,说完这些后,自己也跟着轻松很多了,压力骤减,这应该就是所谓向他人倾诉可以释放压力吧。 在听完后,张警官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你说杨柳还有一个妹妹叫杨子。” “是的,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过她有一个妹妹,但一直没见过真人。”宁迁云摆摆手,无奈地说道,“所以,我说啊,凶手不是杨柳,很可能是她妹妹杨子。” 张警官忽然瞟了一眼宁迁云,呵呵两声,说道,“你知道这是哪吗?” “恩?”宁迁云不解地问道,“不是在工地吗?” “这里确实是工地,不过是城西公墓园的工地。” “什么?你说这里是公墓!”宁迁云简直不敢相信,这不是在一个普通的工地吗,怎么自己会跑到公墓,他忽然想起今晚那个出租车司机不自然的神情,原来啊。 “不对,我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什么公墓啊。” “上个星期开始整改大修,黑麻麻的,你要是能看见公墓,就不是人了。”张警官有点轻蔑地说道。 “可进来的时候,那边明明有一个菲尔普斯酒店……”宁迁云依旧不依不饶。 “哎,我就奇怪了,那个明明是卖死人纸钱的店铺,怎么被你说成四星级大酒店了。”说完这句话,张警官还一脸怀疑地看着宁迁云。 “你是怀疑我的精神有问题?”宁迁云一语中的。 “不,我觉得你太累了,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他叫甘东。”张警官从胸口的袋子里抽出一张黑白相间的名片,递到宁迁云的面前,接着说道,“放心,他也是我们警方的老朋友了,帮助过很多人。” 帮助过很多人?宁迁云很难理解“帮助”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接过了名片,在心里默念了一边他的名字:甘东。 可就在宁迁云抬头的那一刻,在张警官背后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透过夜幕,宁迁云仿佛看见远处有一个白点正在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那是什么? 宁迁云心里打一个疑问,但眼睛像是中了魔一样,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大的黑点,那是一张脸吗?看见了鼻子,看见了嘴,可就是没有眼睛,眼睛哪去了呢? 第十四章 梦,这是梦吗? 凌晨五点,宁迁云已经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揉揉眼睛,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杯面的热度让他逐渐清醒过来,刚才自己干嘛了? 记忆中,我好像看见什么东西,然后心不由得颤抖一下,紧接着张警官说要回去了,我应一声“好”,两个人如同孤魂野鬼那样,在城西公墓园的工地里轻飘飘地走着,游荡着,天际那边有一丝红色,我看见了,他也看见了,我们一起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边泛起的红色。 不对不对,那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宁迁云使劲拍拍脑袋,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从那里回来的了,记忆片段像是停留在那一刻,然后卡带了。 “诶,这是什么?”宁迁云捡起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东西,那是一张黑白相间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姓名,甘东。 好熟悉的名字,宁迁云忽然记起来了,他就是张警官推荐的心理医生。 但这些并不重要,宁迁云现在关心的是杨柳,难道真的像张警官所说,杨柳是杀人犯?能够证实张警官所说的是否属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据。 想到这里,宁迁云突然来了精神,从软软的沙发上起来,打开电脑,在黑色的键盘上快速敲打这几个关键词:g市,自杀。 在最后,宁迁云在这两个关键词的背后,还加上“杨柳”两个字。 网页无法检索该关键字,请检查是否输入有误。 宁迁云呼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接下来,他把“杨柳”的关键词去掉,再按“查找”。在网页上弹出来的信息顿时多了起来,但这些信息出现的时间,大多都是几年前的,最近也是半年前。 宁迁云拿起笔,在纸上写些什么东西。这是他长年写作保持的习惯,在遇到某些难以解决的困难时,他总会先在纸上记录下来,然后再分析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些困难。 张警官说,g市在几月前便出现几宗疑似自杀案件。在这里,宁迁云在“疑似”两个字画了一个圈。受害者在死前都有几个特征,一是都收到那些东西,写到这里,宁迁云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玫瑰,早就凋谢得不像话了。 第二,受害者在死前都曾与杨柳联系。第三,受害者都是自己的高三同学,当然,也是杨柳的同学。 宁迁云把手中的笔停在这里,“啧”了一声,奇了怪了,如果连续出现这么多宗案件,不可能网上一点信息都没有的啊,难道警方真的那么神通广大? 不过,当他把笔尖移到“疑似”两个字的时候,网上没有任何的消息,似乎又没什么不妥,毕竟被认定成自杀的事,哪个记者会闲得无聊去大书特书。 “徐夹克。”宁迁云在纸上把这个名字写出来了。其实,宁迁云对这个人并不熟悉,只有仅存的一点印象而已,他学习很认真,天还没亮便在阳台上背英语,不太爱说话,也不喜欢参加什么集体活动。 原来在自己楼上住的人是自己的高三同学。宁迁云想到这里,倒有点讽刺的味道,人情世故不过如此。 宁迁云想打电话给杨柳,问清楚是什么情况,不知现在能不能打通她的号码。可就在宁迁云拿起左手边放着的手机时,他突然听见了一种声音。 咚,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宁迁云把头抬起来,看着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因为这个“咚咚”的声音是从上面传过来的。 像是一种有规律的跑步声,而且是那种老人在公园里的晨跑,很轻,很缓,但在格外安静的凌晨五点多,却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楼上住的不是那个女人吗? 宁迁云想起上次偷偷跑进去的时候,看见冰箱里的头发,现在都还有点后怕。可现在才五点,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那么早起来在屋里跑步? 除非她是不正常的。 宁迁云姑且这样想,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机,快速按下一个联系人,嘟两声,便看见一个温柔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宁迁云一脸失望的表情,难道杨柳真的是打算今晚杀我的?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屏幕便亮了,紧接着传来一阵特有的铃声。 “喂,你……” “老大老大,出事了!” “何婉荷?” “老大,你在哪?”女人的声音很急促,像是在逃避什么。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宁迁云想她肯定有很麻烦的事,所以犹豫了两秒后,宁迁云还是把自己的地址报给了她,“24区荷树路64号。” “老大,等我,三十分钟后到。” “诶……” 宁迁云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何婉荷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说起何婉荷,宁迁云不禁打一个哆嗦,别看她只有二十多岁,但她对新闻真相的执着程度,尤其对一些离奇案件,简直让别人认为她是一个疯子。当然,宁迁云跟她的认识,也是源于一个案件,后来这个案件还被宁迁云改编成短篇小说。 而在那之后,何婉荷便亲切地叫宁迁云为老大,至于原因嘛,何婉荷的解释是仰慕老大的文采。 不过她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呢?我记得我跟所有在g市的朋友都说了,我要回老家发展,还特地把电话号码换了,奇了怪了,怎么她还能找到自己? 另外,从电话里可以看出,她说“出大事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宁迁云觉得大脑很疲惫,重重呼一口气,后脑勺直接靠在沙发的转角处,油然而生的舒适感,让宁迁云很快进入梦乡。 他做梦了? 不,至少他还没察觉这是梦。 时间回到凌晨四点,宁迁云感觉自己悬在半空中,但颠簸的感觉又让他觉得很真实,有人抬着自己走?宁迁云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睛被蒙上一层黑色的纱布。 “他死了?” “不,死了一半。” 宁迁云听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身体突然一阵剧痛,然后脑里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画面,自己的身体被锯成两半,一半躺在地上,另一半还悬在半空,而流出来的血,把整个屋子都浸成红色的汪洋。 画面又回到凌晨四点,不,准确点说,应该是凌晨三点五十九分,有人在门外鬼鬼祟祟,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把宁迁云吵醒了,宁迁云揉揉眼睛,走到门口,然后鬼使神差地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宁迁云转身想把门关掉,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张女人的脸贴在他的额头上,宁迁云吓得坐在地上,牙齿在咯咯地打架,他看见有一个女人倒立在天花板上,不停地跑步,很轻,很缓,但确实是倒立在天花板上跑步。 也正是因为倒立的缘故,所以女人的长头发拖在地板上,而头发末梢流下来的水珠把宁迁云的裤子都弄湿了。 女人好像这个时候才发现宁迁云,机械般转过头,几乎把脑袋扭转了360度,那张脸……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杨柳! 画面回到凌晨三点三十分,张警官把宁迁云送回来,他们走在安静的楼梯上,从一楼,二楼,三楼,四楼,最后到了五楼。张警官把门打开,然后把宁迁云推了进去,再把门轻轻地关上。 梦,这是梦吗? 第十五章 离奇自杀案 “老大,老大,醒醒……” 宁迁云微微睁开眼,看见一个女人的面孔,但自己的眼睛像是无法控制那样,又闭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宁迁云再次睁开眼,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是谁了,是何婉荷,她在不断地摇晃自己的身体。 她怎么会在这里,恩?不对,噢,我记起来了,电话里她说,三十分钟后到,可怎么阳光那么刺眼,难道已经天亮了,可能自己睡过去了吧。不过,就算自己睡过去了,她又怎么进来的,难道…… 确实,门是开的。 “嗯?怎么了?”宁迁云用手拍拍自己脑袋,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几天几夜那样,昏昏沉沉。 “老大,你……怎么了?”何婉荷一脸疑惑地看着宁迁云,身体不由地向后推了一步,让宁迁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了?”宁迁云反问道。 何婉荷指向旁边的地板,宁迁云顺势看过去,地上竟然有一滩鲜红的血,宁迁云能够第一时间反应,那是因为他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腥味。 “这里怎么会有血!”宁迁云的反应更加大,完全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小女生的存在,就在他张开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有血。 再看看自己的身体,上衣的右下角和裤腿两边都有明显的血迹。 此时,何婉荷已经坐在沙发对面的凳子上,皱紧眉头。 虽然宁迁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立刻去卫生间旁边放杂物的地方,装一桶水,再拿一个拖把,把地面上的血迹全部清理干净,然后再拿一件干净的衣服,冲一个冷水澡。 前后不到三十分钟,宁迁云换了一身衣服,地板也拖洗干净,整个人像是放空一样坐在沙发上,要不是何婉荷开口说话,宁迁云可能忘了她的存在。 “老大,能解释下吗?”何婉荷皱着眉头,谨慎地说道。 “恩?”宁迁云呼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我进来的时候,你就躺在这里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何婉荷指着她面前的沙发说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快六点的时候吧。”何婉荷耸耸肩,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宁迁云背后的房间。 “你来到就这样了?”宁迁云接着问道。 何婉荷先是点点头,过了两秒后,又赶紧摇摇头,说道,“我来到的时候,门就开了,刚好看见地上的血,还有躺在沙发上的老大,还有……” “还有什么?”宁迁云说的时候,身体不由地往前倾。 何婉荷的身体也朝前倾,靠近宁迁云的脸,小声地说道,“还有,我觉得你这里藏了一个人。” 宁迁云瞬间打了一个冷颤,干笑道,“婉荷,又跟我讲鬼故事吗?” 其实宁迁云自己也知道,此时的干笑是多么地不自然,但这是化解恐惧的最好办法。 何婉荷连连摆手,接着说道,“老大,你知道吗,我进来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话了,你知道的,我是无神论者,我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我敢肯定绝对不是我的幻听。” 宁迁云也表示同意,他了解何婉荷这个小女生,在心理素质方面,可不是一般人,能让她感到害怕的事,真的少之又少。 “他(她)说什么了?” “他(她)叫我走,还说你的死期到了……”说到这里,何婉荷停顿一下,把手上的小东西递给宁迁云,说道,“我不但没有走,我还在你的电视机前发现这个东西。” 宁迁云接过她手上的小东西,大概只有指甲大小,黑色,球状,但这个球形体的中心有一个很明显的镜头,“这是……” “是的,老大,你被监控了,这是一个最新的监控器。”何婉荷肯定地说道。 宁迁云一脸惊愕,他发现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自己一个不怎么出名的作家,怎么还会被监控,更要命的是,若不是何婉荷来得早,自己可能真死了。 “不对,那刚才地上的血是谁的?还有,你说的……那个人,能说具体点吗?”宁迁云放下监控器,问道。 “那个人是一个女人,听声音应该是三十岁左右,其他我就不知道了,至于地上的血,老大,这个就只能问你自己了。” “问我自己?” “是啊,因为你的衣服上也有血,那你肯定跟这滩血有牵连。”何婉荷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也许女强人都这幅德行。 她应该是正在成为女强人的路上。 “呵呵,难道你认为我杀人了不成?”宁迁云自己都觉得好笑,这段时间发现那么多事,其实自己还是处在稀里糊涂中。 何婉荷看着宁迁云的眼睛,默不作声。 良久,宁迁云才打破沉默的气氛,说道,“对了,你在电话里说出什么大事了?” “哎,本来我以为出大事的,但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老大你自己注意点就好。”何婉荷用手揉揉她的黑眼圈。 “婉荷,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把事情说明白点,别让我猜来猜去,我已经够烦的了。”宁迁云一下子没压住情绪。 何婉荷也看得出,所以她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宁迁云的意思,说道,“是这样的,我最近发现有几宗自杀案非常离奇,警方也仅仅是通报,像是刻意隐瞒,这引起我的好奇心,我查了两个多星期,觉得这绝对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停顿几秒,何婉荷接着说道,“一共是四宗自杀案,两个服药自杀,一个上吊,还有一个是跳楼,跳楼那个就在老大的楼上那人,这四个人看似没什么联系,其实这四个人都是高三同学关系,后来我去暗访他们的家属,他们都说死者在自杀前根本没有预兆,老大,你也知道,自杀的人不可能在生前没有一点预兆的。” “这还不是重点,更神奇的是,我从他们家属的口中,无意得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他们生前都和一个叫‘杨柳’的女人有联系,后来我又查到这个女人也是和这四位死者是同学关系。” 宁迁云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知道这些了。宁迁云的反应,让何婉荷更坚定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个人自杀很可能和杨柳有关,换句话说,是杨柳杀了他们,再伪造一个自杀的现场,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警方。后来我顺着线索,也发现杨柳和老大是同学,怕老大出事,就连夜过来了。” 宁迁云把手搭在后脑勺,靠在沙发上,何婉荷说的这些,几乎和张警官说的一模一样,难道杨柳真的杀害了他们,可她的动机又是什么,杀完所有高三那年的同班同学?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还有我的地址的?”宁迁云看向何婉荷的眼睛,这是他现在最大的疑问,他不希望何婉荷在这个时候说谎。 “呵呵,老大,你太小看我们记者了吧,找个人还不容易。”何婉荷微笑道,说得很轻松的样子。 “那你能找到杨柳?” 宁迁云反将一军,何婉荷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目前宁迁云至少得到了几条线索,一是离奇的自杀案,二是楼上的女人,要解决第一个问题,那就得从第二个问题入手。同样,只有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才能真正明白发现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宁迁云皱了一下眉头,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刺激他的脑部神经,他在想,也许自己不应该再坐以待毙了。 “老大,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 第十六章,卫生间的长头发 宁迁云没有跟何婉荷做过多的瞎扯,两个人聊一会后,何婉荷说请他吃东西,宁迁云以没胃口为理由,予以拒绝,何婉荷也明白,其实她也没什么胃口,临走前,她把自己的私人号码给宁迁云,然后再三叮嘱他要注意安全,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在何婉荷离开后,宁迁云忽然觉得屋子冷清了不少,像他这样的人,长期孤独惯了,偶尔有一两个人,会瞬间觉得热闹,可人一走,那种冷清凄凉的感觉,顿时占据他的心头。 现在不是感慨生活的时候,危机还没有解除呢。 宁迁云给自己打打气,紧接着,他花了两个小时,把整个屋子都翻了个遍,很多以前没注意的死角,都特地仔细查看,就是为了查找还有没有类似的监控器。 当自己的生活被不知的人监控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敢想象,可能挖个鼻屎,都有人在屏幕前嘲笑你。 理论上应该没有这种监控器了,宁迁云把这个小东西放到手心上仔细打量,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可监控器又是谁放的呢。 宁迁云思索着,管理员何伯肯定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像何伯这种地地道道的g市人,依靠g市城中村改造计划,赚一笔可观的租金,便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而且,以自己对何伯的了解,他还不是那种足以隐藏内心真实想法的重度心理变态患者。 那除了他,还有谁能进自己的屋里? 宁迁云想到了那个拖着长头发的女人,她有一把**,她能打开自己的门。 “哎呀,我怎么把这种事给忘了。”宁迁云忽然想起那天醒来发现地上有长头发,但由于杨柳一个电话打过来,使得自己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天自己绝对没有眼花,真的有一条一米长的头发。 可惜刚才自己拖洗了整个屋子,估计那条长头发早就在下水道待着了。 宁迁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发黄的天花板。 其实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地进来,并把监控器安放在电视机前。 这人是谁? 他(她)要干嘛? 宁迁云猛然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纸笔,写下几条线索。 这个人是女人,身高一米六左右,偏瘦,拥有很长的头发,写到这里,宁迁云停了一下,加个括号,补充一句,也可能是假发。 线索二,杨柳多次告知她妹妹杨子失踪,并称找上了我。 在这里,宁迁云又画了两条斜线,因为这里又有两种情况,一是杨柳没说谎,二是杨柳说谎了。 假如杨柳没说谎,那么做这些事的人,很可能就是杨子,而现在自己无法联系到杨柳,也说明杨柳遇到了某种不可预知的麻烦。 另外一种情况,假如杨柳本身在说谎,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宁迁云叹了一声,好不容易找回杨柳,重新恢复对她的好感,怎么又突然变得那么复杂呢,现年三十岁的自己,连这辈子有没有老婆都还是个未知数。 冷水,热水? 宁迁云看着地面上的漩涡,小小的管道口就像是无底洞那样,深不见底,无论多少的水就进去,它都可以消化,并且,再也不会吐出来。 也许现在洗个冷水澡能让自己更清醒。 宁迁云有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天气一热,他总要洗很多次澡。 “诶,这是什么?”宁迁云皱起眉头,用食指抹一下自己鼻尖上的水珠,有一种生锈的味道,而且有点泛黄。 还没等宁迁云抬起头看看,上面又有几滴黄色的水珠滴下来,这次直接滴在额头上,从眼窝两处快速流下,浓烈的味道让宁迁云忍不住打一个喷嚏。 宁迁云赶紧用花洒的冷水冲一下脸,然后关掉冷水,退后一步,抬头看着只有一本书大小的白色铁道窗。 住进来那么久,宁迁云还真的没注意这个小小的铁道窗。 宁迁云死死盯着这个铁道窗,突然他好像看见里面有一双眼睛,也正在那里看着他,宁迁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再一眨眼,里面黑漆漆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 而能看见的,便是在网格的边缘不断汇集在一起的黄色汁液,然后受重力的影响,一滴,两滴。“这些是什么?”宁迁云纳闷道。 这些看似屎水一样的东西,怎么会从那里滴下来? 不对不对,应该说卫生间的上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如果说是通风口,怎么会装在这里?如果是下水道的口子,更不可能装在这里了。 真是奇了怪了。 宁迁云顺手拿起一个比较长的衣架,捅一捅,网格铁窗边缘的汁液瞬间全部落下来,一阵恶心的感觉在胃里倒腾。但宁迁云似乎用力太大了,哐的一声,整块网格铁窗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 上面是什么? 就在宁迁云还在思索的时候,上面的黑色口子突然冒出很多线一样的东西,还伴有剧烈的流水声。宁迁云张大了嘴,瞪大眼睛,此时瞳孔倒映的是密密麻麻的头发,正从那个口子喷泄而出。 除了“喷泄而出”,宁迁云实在想不出去有什么词都可以形容。 仅仅在两秒钟过后,这一大扎的长头发就像是垂死的人那样,直接卡在那个黑色的口子里,但这些长头发的发梢又没有碰到湿滑的地面。 这让宁迁云想到之前做的梦,梦见那些长头发里有很多人头,其中就有自己的。但这次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宁迁云没有想到的是,这远比梦更可怕。 宁迁云咽一口唾沫,眼睛顺着长头发往上看,在那个黑色口子似乎还有一点白色的边缘,像是什么东西卡在那里了,而且,那个白色边缘好像还在不断流出黄色的汁液,也有一点细微的红色。 宁迁云第一反应是头! 有一个人被水冲下来了,然后顺着水的推动力,流到这里…… 但这还没完,宁迁云又听见流水的声音,哗啦啦,眼前的长头发像是被人用力一推那样,又往前挤一挤,而那个边缘的白色区域显然更大了。 宁迁云的后背紧紧贴在墙上,牙齿在咯咯地打颤,慢慢地抬起手中的衣架,想顺势拨开那密集的头发。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十七章 原来如此 宁迁云战战兢兢地打开门,此时他已经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而门外站的人是张警官,但张警官没有说话。 就在宁迁云打开门的那一刻,准确来说,门还没完全打开,他便用力推门进来,差点把宁迁云推倒在地上。 “诶……”宁迁云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张警官朝着卫生间大步走去,心想,糟了。 果然,张警官在进去两秒后,便黑着脸出来,指着卫生间的门,呵斥道,“里面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宁迁云苦着脸说道。 “你房里吊了一个死人,你说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宁迁云感觉自己冤枉死了。 “我知道你不知道,好了,你不用管了,帮我搭个手。”张警官严肃地说道,随即他从腋下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很大的塑料袋,在塑料袋的中间还有一条拉链。 宁迁云的第一印象是处理死人的收尸袋。 难道他已经预知到这里有一个死人? “快点啊。”张警官催促道,“等等,你先去把门关上。” 宁迁云跟着张警官进去刚才的卫生间,刚才看见的头发顶部真的是一颗头,然后就是身体,似乎是一个女人,但她的头发实在太长了,完全遮住了脸,所以宁迁云并不能看见她长什么样。 但显然,宁迁云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来,只是木讷地在一旁帮忙。当然,尸体散发的臭味也让宁迁云想早点结束。 大概三十分钟后,两个人便把尸体处理干净了。 宁迁云刚想问点什么,张警官立刻打住了他,严肃地说道,“这件事交给警方,你不要管,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否则,警方不得不强制拘留你。” 说完,张警官转身扛起这个尸袋,朝门口走去。 随着“砰”的关门声,宁迁云才如梦初醒,恍惚间,刚才像是出现记忆碎片那样,刚才是怎么回事?自己卫生间上头出现一具女尸,然后被警察一声不吭地拖走了? 这样似乎说得通,但宁迁云总感觉哪里不对。 宁迁云回到卫生间,用水冲洗一下地上的污渍,把一切都恢复原样后,仔细看着头顶上的黑色口子,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里浮现。 为什么不上去看看呢? 想着,宁迁云搬来一张小凳子,踩在上面,然后用手机的手电筒光亮查看黑色口子的边缘,除了有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宁迁云不得不掂起脚尖,把手伸进黑色口子的深处,突然有一种有什么东西摸了他一下,吓得他立刻把手缩回来。 “刚才那是什么?”宁迁云喃喃道,他相信那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刚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碰了他一下,像是一个人的手,摸了他一下。 宁迁云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手,仍然心有余悸。不过,他的好奇心还是促使他再次掂起脚尖。 里面似乎是一条黑色的长廊,沿着这条长廊似乎可以通向另一头,这样说的话,刚才那具女尸很可能就是从那边被人塞进来的。 想想,有一具女尸一直藏在自己住的地方,宁迁云不禁打个哆嗦。 但很快,宁迁云做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决定,他放下手机,双手一按,先是头,然后是脖子,整个人钻进这条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爬行的通道。 宁迁云努力地控制呼吸,尽量习惯这种腐朽的味道,然后双肘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向前爬行,而且,他每爬行几步,便用力敲打通道的内壁,可都听不见回声,里面并没有暗格。 有一点很奇怪,像这样的通道不可能是租户自己挖的,难道一开始就有的? 宁迁云很快爬到尽头,尽头那端同样有一个网格铁窗,透过这个网格铁窗,他看见了一个和自己家里同样布置的卫生间,应该也是某个租户的吧。 正因为如此,宁迁云并没有贸然下去,而是趴在那里慢慢等待,要是突然从上面跳下来,刚好被里面的人发现,那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宁迁云见下面没什么动静,随即用双手推一下铁窗,但这个铁窗比想象中更容易推开,哐啷一声,整块铁窗掉落在地上,不过宁迁云倒是费了一些劲才从上面下来。 仅在宁迁云跳下来的那刹那,他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当他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看见客厅那边灰蒙蒙一片,以及到处布满积水的地面,说不出是压抑,还是因为自己紧张过度,宁迁云觉得像是一只脚踏进地狱十八层那样。 而当他看见那个高高大大的冰箱后,宁迁云惊呆了,这不是自己楼上那户人家吗? 徐夹克,还是那个女人? 宁迁云想赶快离开这,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门外正站着一个人,他板着脸,眼睛像是要吃了那样,冷冷说道,“你怎么上来了?” “我……我看见这里门开着……”宁迁云支支吾吾道。 “哦,那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张警官依旧一副严肃的样子,不容置疑。 宁迁云点点头,走没两步,突然回过神,问道,“张警官,你在这里干嘛?” “我办案。” “那个死的女人是谁?” “徐夹克的老婆。” 宁迁云又一次震惊了,忙问道,“她怎么死的?”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张警官轻轻地把门关上。 “我是说,她的尸体怎么在哪里?” “杨柳杀死徐夹克后,便把他老婆也杀了。”张警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而他似乎也看穿宁迁云的心思,又补充一句,“我们警方已经掌握足够的线索,可以证明这些人确实是杨柳杀的。” 这一句话把宁迁云想说的话又给逼回去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张警官拍拍宁迁云的肩膀,然后半推半拽地把宁迁云弄回他自己的屋子。 砰,门关上了。 整个屋子又剩下宁迁云一个人,他用手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回想着刚才的事,突然拍一下大腿,“不对啊,这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因为何婉荷说过,她找过这四个人的家属,都表示这四个人生前没有自杀征兆,所以何婉荷说的徐夹克家属应该就是他老婆,但是,张警官却说徐夹克死的同时,他老婆也死了,这明显不符合逻辑啊。 宁迁云恍然大悟,这样说来,何婉荷曾经来过自己这栋楼,还去找过徐夹克的老婆,那么,其实何婉荷早就知道自己住在自己的,怪不得今天她的神情那么不自然。 想到这里,宁迁云立刻给何婉荷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