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妻良辰,二婚总裁请冷静》 001 你长得可真好看 广川市,夜幕初落,繁华的都市中心酒吧街霓虹闪烁,笙歌燕舞,一副纸醉金迷之象。 夜琉璃会所。宁浅端着高脚杯窝在红色沙发里,米色针织背心裙已经被雨水打湿,脚边的24寸红色行李箱上还贴着半张托运条,显然刚从机场归来。 身边不时有人经过,看见她一身和夜场风格大相径庭的着装,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恍若未闻,只是低头闷闷地喝酒,原本水润透亮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一层朦胧的醉意。 五小时前,她收到姐姐的微信。 照片上,夏默澄一身borrelli黑色西服剪裁得体,眉眼含笑,清隽的面容即便隔着屏幕依旧英气逼人。在他身边,宁梓欣一身雪白婚纱,巧笑嫣然,甜甜地挽着他的手。 好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她慌得手一抖,差点把刚买的热拿铁洒出来,鬼使神差赶回宿舍,就订下了最近一趟美国飞往广川市的航班。 她想着,那可是她最爱的男人的订婚宴!他一定会极尽各种奢华,铺张浪费,排场浩大,好叫全世界的女人目睹之后,都嫉妒得恨不能将那唯一一个能被他称为老婆的女人给杀了! 可是他的订婚宴,她该以什么角色出席?未来小姨?还是前女友……哦,后面这个称呼,她恐怕还不够格。 宁浅苦笑摇摇头,又灌下一杯红酒,醉意更浓,白析的脸颊上渐渐泛起红晕,宛如蜜 桃般水润可口,当真诱 人得很! “alone?”一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帅哥晃着手里的半杯酒,笑着走过来,紧挨她坐下。 她抛了个媚眼,纠正道:“lonely。” 对方显然是夜场常客,立即会意,微笑地拿过她手里的酒杯,放在鼻翼下轻嗅,仿佛在感受她嘴唇的温度,神色专注而迷恋。 真是个一/夜情的好对象!宁浅勾唇一笑,主动搭上两只手臂,圈住对方的肩膀,醉眼迷/离,欲迎还拒,更添了几分勾人的性/感。 对方正欲将这投怀送抱的佳人揽入怀中,冷不防身后,一道沉猛的力量突然袭来—— “滚!!”一声低吼。 他当即被扯开,一群高大的男人立刻围上来,清一色的黑衣黑裤,姿态冷酷而漠然。 这广川市,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摆出这样的阵势?! 他再不敢看,灰溜溜爬起来冲出夜琉璃。 宁浅很是不满温暖突然被抽空,站起来一把勾住黑暗中那人的领带,“你凭什么管我!” 眼前的男人一双墨黑眸子,高蜓的鼻梁,清隽儒雅的面容自有一派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 他皱眉看着她,眼里带着责备和心疼。 宁浅忽然眨眨眼,轻佻地笑了,“你长得可真好看,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肯定拥着娇美的未婚妻,腻歪在温柔乡…… 对方神色微动,别开视线,“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家。” 002 我也要找个男人结婚 “我不想回家。”宁浅酒意正酣,盯着他的脸,似笑非笑,“我也要找个男人结婚,做/爱,生孩子!就刚才那……唔!” 唇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狠狠压住她接下来的话!一个吻,急促而狂乱,伴随后续无穷无尽的欲/望,天雷地火!男人一手捧起她的脸,一手按住她的腰,将她深深锁进自己掌控之下,然后放肆地不管不顾地追逐起她的香甜。 “做/爱?生孩子?!”他怒极反笑,粗糙的指腹划过她敏 感的肌肤,带来清晰的酥痒和战栗,同时越吻越深,恨不得将她的所有尽数纳入怀中。 她在极度的窒息中,在对方带来的强烈战栗中,口中难以自抑地溢出了一声:“默澄……” 两个字,却让他瞬间沉了眸,动作僵硬却迅速地将她扯开。 “够了!”声音尽是沙哑疲惫。 然而,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宁浅哪里肯听,不依不饶又凑上去,淡淡的酒精味萦绕在她发间,几番拉扯,精致的锁骨已露出大半,只要再低几寸,xiong口那深邃的春/光便一览无遗。 醉人,引人犯罪! “浅浅!……该死!”他低咒了一声,伸手想将她的衣服裹好。却被她轻轻一拨,手掌就不由自主地滑开,竟沿着她光洁的颈脖一路滑到xiong前! 再往下滑,就是禁地! 夏默澄猛地刹住车,眼睛死死盯着她露在外面的精致锁骨,仿佛一双翅膀恰好卡在颈脖两侧,那么秀美,那么引人入胜! 那被她勾起的燥热迅速从小 腹窜起!手掌中传递而来她的柔 软,她的甜美,她身上所有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 可是该死,他偏偏不能碰她! 夏默澄面如死灰,死死克制着乱窜的yu火,一把将她连人带衣抱起,狠狠一关车门,“送她回去!” 茶色的玻璃将他的身影隔绝在外,面容沉郁,冷漠无声。 才回过神的宁浅,顿时惊慌不已,死死扒着门,门锁却怎么也拧不开! “让我出去!”她撕心裂肺地哭求,大力拍着玻璃门,手掌一片通红却浑然不觉,口中犹自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结婚……” 到了最后,却终究无力地颓了身子,手臂缓缓跌了下去。 男人的身影融在夜色中,紧蹙的眉锁着一抹沉重的痛楚,在夜色里站成了一樽石像,只有眸中那抹深刻入骨的思念,还不时闪烁着,扎得他左xiong口一片生疼。 直到车驶离视线,他张了张唇,僵硬的身子顿时一松,对着无尽的夜色,缓缓吐出一句话,“浅浅,我不能……” ***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夏家。 男人负手立在落地窗前,两鬓已染上点点斑白,语气中的威严却不减分毫,“告诉默澄,他要娶的人是宁梓欣!我不想再有人看见他和宁浅在一起!” 003 再见面,你就这副表情? 宁浅躲在家里哭了一/夜,眼睛都是肿的,光脚站在试衣镜前,直勾勾看着那张短短数日便瘦削下来的脸。这副哀怨的模样提醒着她,昨晚她是如何在酒吧买醉,又如何被人冷漠地甩进车里。 呵,就连陌生人也吝啬给予她一/夜温情! 她熟练化好妆,对着镜子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凝着淡淡的苦涩。 今天是她回国上班第一天,又是姐姐和夏默澄公布喜讯的第二天,不知有多少人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她这个曾经的追求者被彻底踢出局的丑样! 宁浅一路拽紧了手提包走进公司,抬头挺xiong,目不斜视,心却是凉的,公司里一路上都能听见不少窃窃私语。 “当年就是她一直对夏总死缠烂打,夏总碍于她是宁梓欣的亲妹妹,才耐着性子哄她……” “可不是!夏总那晚对她姐姐表了白,她大概觉得太丢脸,竟然一/夜之间溜去美国留学,哈哈,真搞笑!” “也不知道两人大婚当前,她主动申请调回国来上班是图的什么?难道还想和她姐姐抢老公?也不瞧瞧她那身份,说的难听,宁家都不愿承认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宁浅瞥一眼不远处的几个女人,对方扭头回以一抹嚣张的神色。 恰好这时电梯到了一楼,几个女人一拥而上,隔着电梯门,目光更加嘲讽地看着她。 宁浅站在电梯口,一时觉得双腿像灌铅,不知该如何迈出这一步。 却在这时,身后盈盈走来一个身穿西服的高大男人,清雅的松木香味顿时在空中四散弥漫,往这暗潮汹涌的紧张气氛中注入了一丝微妙的暧/昧。 宁浅的余光扫过他平阔挺拔的肩线,碍于身高差距,再也不能往上多看一眼。 男人却略一停顿,站在她身旁,不再往电梯里走一步。 不知为何,电梯内的几个女人却不约而同禁了声,隐约还能听闻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似见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 宁浅正自感到诧异。 男人忽然一伸手,将电梯的上行键牢牢按住,温润的嗓音对着电梯里的几人开了口,“抱歉,我赶时间,而且我不喜欢和那些背后说闲话的人同乘一个电梯,麻烦各位先出来,等下一部,好吗?” 电梯中被点名的几个女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张脸白了个彻底! 宁浅一讶。这男人好嚣张,抢电梯也能抢得如此明目张胆。更没想到的是,电梯里的人竟然都乖乖地走了出来,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趁着他走入电梯,宁浅偷偷抬眼去看,却不料男人突然转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夏默澄! 这张熟悉的面容,时隔一年,再一次对上,却是在这种预料不到的场合! 宁浅无比错愕,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连人带包整个人裹进了电梯。 电梯外的几个女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目光死死盯着她被男人牵牢的手,再到她被男人搂紧的腰,一张早已灰败的脸,越发变得如死灰般黯沉。 直到电梯门“叮”一声合上,将她们悉数关在了外面。 夏默澄面对她站在电梯中,一手习惯性放在左边裤袋,神色悠闲地笑望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顿觉好笑,“分开一年再见面,你就这副表情?” 004 冤家路窄 见她不答只是呆立在自己面前,他干脆伸手直接将她按在了电梯墙上。紧接着俯身低头,薄唇临近,温存的暧/昧气息呼之欲出,嘴边溢出的笑意更加深邃。 宁浅狠狠咽了一下口水。近距离看这张几近完美的脸,简直让人怦然心动! 她艰难地张口狡辩,“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嗯?!”夏默澄顿时微恼地折起眉,一指将她下巴勾起,更加贴近她微翘的双唇,有股焦灼的热度吸引着他缓缓吻下去。 他戏谑一笑,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失落,“也许唯有这样……你才会想起我是谁。”说话间,双唇已压低,几乎可以碰触到她诱/人的双颊。 宁浅猛地涨红了一张脸,用力将他推开,趁着电梯门打开的间隙,顾不上形象,就欲夺门而出-- 不料身后男人更快,展臂再次将她捞进怀中,滚烫的xiong膛紧紧相贴。 宁浅浑身一僵,听他低哑着声音喊了三个字,“别乱动!” 感觉身后那人的气息已有些紊乱,她当即乖乖站直,一动也不敢动。 夏默澄转瞬笑出声来,“还是这么调皮。” 宁浅一口气差点呛死在喉咙里。 调皮?! 她不过是为了平复失恋的伤痛,远赴美国留学;而他呢,有女友,订了婚,却还在这里和另一个女人拉扯不休……说白了,到底谁更调皮?! 她挣脱不开,试图装傻,“夏先生,我没见过你,你认错人了吧?” 夏默澄笑得更肆意,“你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姓夏!” 该死!她说溜嘴了!都怪他这名字在脑海里太根深蒂固,一出口就夏夏夏! 恰好这时电梯到了顶楼,梯门缓缓打开,外面声音喧哗,显然正有不少人在等电梯。 夏默澄微微一愣,缓缓将她松开,手掌带着一丝眷念抚过她的长发,几不可察一声叹。 宁浅丝毫未察觉,见他终于放手,当即整整衣服,迈步就走,连一句道别不不愿回头说。 或者是,她根本没有勇气回头面对他! 她怎么会想到,回国上班第一天就遇见最不想遇见的人!还差点和他在公司电梯里干下那等偷鸡摸狗的事! 宁浅苦着一张脸,喘着粗气一屁股跌坐在办公位上,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旁边的同事杨芊芊突然推了她一下,“宁浅!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 她默默地整理着一桌面的文件,道:“谁?” “夏默澄!” 宁浅手上的动作一滞,却很快被她掩饰下去,继续有条不紊地工作,“然后?” 杨芊芊不满了,“你就这点反应啊?” “那我该有什么反应?” “去找他啊!”杨芊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学你不是暗恋人家四年了吗?”想当年她可是她的舍友,跟在她身后看足了四年的苦情戏。 宁浅疲惫地晃晃手里的文件,“你自己去看新闻报道。我现在很忙,没空理你。” 没想到才过去不久,主管又一个电话打来,“上周的项目黄了,你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 她长叹一声祸不单行,拖着疲惫的脚步往主管办公室走。 里面亮着灯,却不见主管,再一细看,真是冤家路窄! 里面坐着的那个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的男人不是别人,竟然又是夏默澄! 005 回来,起码有我在 难不成这家伙竟然就在这里等着她?!她对他而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宁浅想都没想,直接掉头就走! 却忘了他是个眼尖的,大学军训学枪时,没有一发不中靶心,连她这颗心都不放过。 “浅浅!”夏默澄一出声就唤了她的小名。 宁浅原本还顾着斯文,被他这一唤,当下撒开腿夺路而逃! 男人一步跨过来就把她拽进办公室。 “你干什么啊你!”宁浅积了一肚子的怒气,拼命去甩夏默澄的手。 夏默澄将她甩脱的手又抓回来,抓得更牢,眷念地捏了一把,笑道:“一年前让你逃了,方才在电梯里又让你逃了,这会儿我可不敢再放手。” 宁浅没辙,认命地在办公室里和他隔开几步距离,四下一望,“梁主管他人呢?” 对面男人一脸坦然,“我说有要事,借用一下他的办公室,将他请出去了。” 宁浅一下子噎住,一年不见,他是越发的无赖了! 夏默澄笑着将她目光中的深意尽数接收,却并不反驳。转身缓缓带上门,就迈步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姿,将hugo boss西服的贵气演绎得淋漓尽致,随意慵懒的动作却透着一股天生的优雅。 他用方才喝过的杯子接了水,理所当然地递到她手上,“渴了就喝,不渴就暖暖手。” 原来他还记得,一到入秋,她的手就会开始发凉。可是除了这些,他还记得什么?记得那晚他喝醉时,她对他说的话么? “当年为什么要走?”夏默澄问。 “去美国留学啊!”她答得顺口,却见对方好看的眉折了一下,心也跟着颠了一下。 那一年她走得突然,就在夏默澄毕业的第二天。宿舍的东西她一样没拿,托父亲好友的关系,直签美国一所二流大学,当晚就飞了过去。 夏默澄听了这话,清隽的眉眼细细打量眼前瘦了一圈的人,兀自下结论,“过得不好。” 宁浅有些恍惚,“是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那还不早点回来?”说话间,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怪责的味道。 夏默澄站得离她很近,就在眼前。细碎的光线从后面勾勒出他俊朗的身姿,宽肩窄腰,双腿笔直,量身订做的黑色西装,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股性感又禁yu的味道。 没想到一年没见,他对她依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宁浅别开视线,嘴上却依旧硬得很,“回来没有在那里过得好!” “别装了。”夏默澄轻笑着拆穿她,“回来,起码有我在。” 宁浅感觉心都停了半拍,懵懵地抬起头去看他的脸。 “怎么了?”他依旧是笑,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不认识我了?” 是谁说过,比“我爱你”更感人的话,就是“有我在”。可是,他真的还在吗? 宁浅黯然地垂下头,“没什么。” 突然沉滞的气氛,让夏默澄不自觉皱起眉,伸出手,却在一番思量后,压下了想要摸她头顶的冲动。 两人无声地坐了一会儿,宁浅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夏默澄怔了一下,下意识拉住她,急道:“别走!” 006 晚上,总跑不掉了吧? 宁浅一反手,直接将他的手甩开,冷冷道:“姐夫有话不妨直说。” 她神色中一闪而过的疏离和谨慎,比这一声“姐夫”更冷漠,让夏默澄猛地眯起了眼,好半晌矗立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宁浅忍着心里的痛,续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夏默澄依旧沉着眸子,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再阻止。 宁浅拉开门步出来时,正对上门外主管梁毅成探究的目光。 她摇摇头,感觉脸上还有些烫,正要快步离开,夏默澄又拽住了她的手,语气有些无奈,“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宁浅推开他,“我约了同事。”她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声汇入走廊上往来的员工队伍中。 夏默澄看着她的身影拐个弯,消失不见,就像一年前一样。 明明前一天还在你面前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没心没肺,第二天,就能狠心地一走了之,再也没了音信。那一天她的离开,把他整个人都抽空了。很多解释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梁毅成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又想着方才自己是不是打断了人家的好事,语气更是赔上三分小心,“夏先生,你看我们方才说的法务纠纷,能不能……?” 夏默澄收回视线,打量了他一眼,嘴角缓缓勾起一道邪魅的弧度,“荣世想走个后门?” “是,是!”梁毅成忙点头哈腰,求人办事,不恭敬一点怎么行? 没想到,这个担任广川市第一律师事务所总裁仅短短一年时间,就让整个政商界都闻风丧胆的男人,很是爽快地点头,勾唇轻笑道:“可以,但我要一个人。” 他冷硬的语调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寻的迫切。 *** 从洗手间出来时,夏默澄已经不在。梁毅成的办公室亮着灯,里面却没有人。想到方才两人在屋里不欢而散,她心里又是一酸,快步离开。 中午的时候,前台传来消息:夏先生在楼下等你。她随手关掉,问杨芊芊,“中午订外卖吗?” 没想到她躲过了中午,却没能躲过晚上。 宁浅收拾好东西下楼时,夏默澄的法拉利已经停在公司门外,黑色的车身一如他这个人,简单干练,没有丝毫赘余。 她假装没看见倚在车边的那道挺拔身影,挽着杨芊芊的手往前走。 杨芊芊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依旧喋喋不休,“我今晚佳人有约,就不陪你了哟!”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真是的!你肯定是故意的!”杨芊芊掐着她的腰,“我到启明家里蹭个饭而已,你不至于生气吧?你可是亲口跟我说,你不喜欢他,把他让给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宁浅收回余光,终于挤出一丝笑容,“好,替我问候他。” “那我先走了!”杨芊芊赶上公交车,车门关上前,冲她挥了挥手。 宁浅再一次被抛下。她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既不想上车,也不想回去面对夏默澄。上车的人流将她冲撞得几个踉跄,几乎跌倒。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沉稳的力量,一下子扶住了她。 “浅浅,别赌气了。”夏默澄将她拉得离自己近了几分,伸手整理好她被撞歪的围巾,声音很是轻柔,“我等了你一中午,结果你没有下来。晚上这顿饭,总跑不掉了吧?” 007 上车,就想叙叙旧 “我,约了人。”她想故技重施。 夏默澄看向杨芊芊乘车离开的方向笑,“你约的人,刚丢下你跑了。” 被揭穿的滋味真不好!偏偏他总是能将一切都看得很透彻。 她稳了稳情绪,继续找借口,“我不想去外面吃。” “那我们就去家里吃。” “家里?”宁浅讶然,“你家还是我家?” “当然是我家。” 宁浅默了一下,自嘲地笑了,他当然不会带她回宁家,他的未婚妻宁梓欣还在呢! 不知怎的就有些气恼,她抽了一下,没能把手抽回,只能赌气道:“不去!我想回家。” “好。”夏默澄应了声。 周围的人太多,夏默澄牢牢地护着她,拽着她的手更是不放,似怕她再一次消失。 “这里人多,我们先上车。”他顺理成章地接过她手上的大袋礼花,拉着她就往停车的地方走。 结果,她半推半就地被他带上了车。 法拉利里的暖气有些足,按理说,广川市深秋的温度还没有冷到这个程度。随后她想起,这是夏默澄怕她手凉特意开的,仿佛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可是明明一切都不同了! 他到底想怎样?一边和宁梓欣订婚,一边还试图挽回这个一年前从他身边溜走的爱慕者? “夏默澄。”她吸了吸鼻子,将沉重的情绪从嗓音中清理掉,冷冷开口,“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会好好听的,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夏默澄正低头帮她系安全带,闻言手上动作一滞,半晌,苦笑着抬起头,“没什么,只是想叙叙旧。” 他将礼花放好,发动车子,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宁浅扭头看着他,细长的眉眼里有清润的光,原本冷峻立体的五官,被路边暖色的灯光一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竟也柔和了下来,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如同象牙一般,瘦削修长,笔直的曲线堪称完美。 他的每一寸都这样好,真让人感叹造物主的不公。 “好看么?”他偏头看她,笑得轻佻。 宁浅一时有些窘迫,她原本只是想望着他,逼他给出解释而已。却没想到,望一眼,就迷了心。 “开好你的车。”她冷冷扭开视线,两手环肩,将所有多余的情绪统统锁起。 夏默澄眸色随即一暗,温润的笑还停留在脸上,心里却空得有些发疼。 车内的气氛迅速归于平静。本来说好要叙旧的,可是直到宁家的大院门口,两人却再也没有叙出半句“旧”来。 宁浅推开车门,提着礼花下了车,连一句告别都没给。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下车。比起回这个家,她更宁愿夏默澄带她走,无论去哪里。她没有说出口,可是夏默澄,他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怕是他也不愿意吧。 直到她走入院子,离开了他的视线,夏默澄依旧坐在法拉利里,手扶方向盘,看着这个方向。 夜色很浓,四周静谧。而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神色低落,面无波澜,冷然得好比一尊石像,只有那双冰凉的眸子中,不时闪过一抹入骨的思念。 008 姐姐的阴谋 宁浅提着一袋沉重的礼花出现在客厅时,苏芷兰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皱着眉往她这瞟了一眼,“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东西买了没?” “买了,这几天公司忙,总加班!” 她在玄关换了鞋,把东西递到茶几上,苏芷兰的神色才缓和下来,语气还是不阴不阳的,“你姐姐在全国前十的事务所当律师,都没这么忙,你一个小集团的行政专员,一天到晚忙啥?” 宁浅知道父母看不起这份工作,认为宁家出来的人,理应在社会上混得有头有脸,像她这种不思进取的人,用苏芷兰的话来说,简直是丢人。 她表面也不恼,顺着话头呵呵一笑,有些无奈地解释,“苏姨,不是行政专员,是市场部高级主管。” 一听“苏姨”两个字,苏芷兰就觉得没意思了。她自十年前被带回来,就一直不肯叫她妈,老是姨啊姨地唤,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不是苏芷兰亲生的。更何况,这样揶揄的话也说了几年,起初她会红着脸反驳几句,后来干脆像团棉花,骂一句就挨一下,挨完了屁都不放一个,跟没事人一样。 苏芷兰不待见她,视线又收回到电视屏幕上,用下巴指了指二楼,“你姐要订婚,上去帮她挑挑首饰。” 宁浅勉强应了一声,一想到准姐夫是夏默澄,心又开始揪疼。 不知道他这会儿走了没?她刚才没跟他道别,因为她知道,她根本就逃不开。等他娶了姐姐,他们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家人,还需要道别吗? *** 二楼宽敞的主卧被房间的水晶灯映照出璀璨的暖色光辉,映得姐姐那些铺满了一梳妆台的首饰都金光灿灿,贵气逼人。 宁梓欣正对着镜子比对一条施华洛奇水晶项链,burberry礼服的拉链开着,露出一片雪白光滑的背,侧身的线条优雅得仿若水中起舞的天鹅。 她不怪姐姐,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配得上夏默澄,那就非姐姐莫属,连报纸上都一致夸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呢,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丑小鸭,还想争什么? 宁浅强颜起微笑,走过去给宁梓欣拉上拉链,“姐,你今天真美。”毫不掩饰眼眸中的羡慕和嫉妒。 宁梓欣转身时,恰恰看到她眼底那道还未及敛去的沉重,以为她又难过,担忧地握住她的手,“浅浅,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对默澄的喜欢,这四年来我都看在眼里,可是默澄毕竟选择了我,以后他就是你的姐夫……” 一扯到这个话题,宁浅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她爱他,他却不爱她,这能怪谁呢? 或许男人就是这样,抱着身边的红玫瑰,却想着外面的白玫瑰。爱情的命题向来如此矛盾。 她疲乏地扯了扯嘴角,“姐,别说了。”就当四年的爱心便当都白送了呗!青春总是需要钝悟的。更何况,她和谁争,都不能和自己的姐姐争。 宁梓欣仍旧觉得过意不去,拿起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到她手里,“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和默澄的赔礼。浅浅,我们真的很抱歉……” 那是一条意大利定制的红宝石项链,用黄梨木盒子装着,样式很是复古。逛过奢侈品商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价格绝对不会低于四位数。 但是,用一条项链就想换她四年的爱情,未免太廉价了吧?这世间仍是有许多东西,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 宁浅没有接,推了回去,“姐,你别这样,我其实真没事,你能和他在一起,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浅浅,我知道你并不高兴。”宁梓欣苦笑着,一脸的真诚,又将盒子推了过来,“把这项链拿着,就当让我安心,好吗?” 安心?那谁来让她安心呢? 宁浅摇摇头,语气已经有些凉了,“姐,我说了不要。” 她再次将首饰盒推过去,宁梓欣却似打定主意不接,竟突然松手-- “啪”!黄梨木盒失去支撑,顿时狠狠磕在椅背,项链的玉石接驳口断成两截。 宁梓欣“啊”的一声捂住了嘴,“浅浅!你怎么……” 009 恶毒,这才是目的 “姐!我不是……!”她刚要道歉,苏芷兰已经踩着棉拖鞋疾走上来,她身后站着刚下班、还没来得及脱去西装的宁致远。 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显然是误会了。尤其面色威严的宁致远,一身退役军人的严谨之气,不怒而威。也不知上楼前,苏芷兰和他说了什么,而今宁致远看向宁浅的眸中,分明沉着几分寒意。 宁浅瞬间喉咙发紧,她突然明白了姐姐的目的!这才是这出戏的高/潮,陷害她,让父亲误会,给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父女之情最后一击! 好恶毒!亏她还一直心存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觉得姐姐才是那个完美得足以配上夏默澄的人!可是,如今她在做什么?将她推入更深的劫难中! 宁梓欣!你至于吗?她都已经悲惨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往她心上再插一刀,夺取本就不多的父爱?? 宁浅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而这一抹恨,却让对方神色更加得意。 宁梓欣背对着宁致远,朝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那张娇美恬静的面容刹那间变成狰狞的魔鬼,分明是在警告她,别自不量力地和她斗!宁浅你注定斗不过我宁梓欣!然后一转身,一脸委屈至极的模样,扑进宁致远的怀里哭诉起来,“爸,别怪浅浅,是我又做错事了,我本来想安慰她,让她别气我抢走了默澄,没想到她不喜欢这条项链,都是我不好……” 苏芷兰一听这话,登时火气上涌,“我的宝贝欣儿瞎说什么!默澄本来就是你的丈夫,是这个死丫头老和你抢!项链不要就算了,我还巴不得她不要呢!” 又转向宁致远,“致远你给说说看,这么多年我是供她吃好穿好,自问没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把欣儿的都让给她!她倒好,恩将仇报!如今还要和欣儿抢男人,真是不要脸!简直和她妈一个德性……” “你给我闭嘴!”宁致远原本还沉着气,待听到最后一句,表情瞬间又僵硬又厌恶,一句话吼得怒意十足。 苏芷兰只得悻悻地住了嘴。 戏演得真好! 宁浅冷冷望着这两母女一唱一合,反而麻木地笑了。 如果苏芷兰说的“对她好”是指连她的学费都要克扣,迫得她在外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话,那她宁浅还真是“不知好歹”! 可是宁致远常年在军区,从不爱管家里长短的破事,家里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不了解。 宁浅这一刻才明白她和父亲之间,有着多远的距离!远得只要一丁点危言耸听,就足以毁掉他们的父女之情。 “爸……”她低低地开了口,想做最后的解释,心里希望着此时此刻,家里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选择站在她这边。 毕竟,他们身上还是流着同样的血!她宁浅,是和他心心相印的亲生骨肉! 可是那句“爸爸”还未出口,宁致远狠重的巴掌比她更快地甩了过来,连听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啪”的一下,重重盖在她左脸,带来火辣辣的炙痛感,将她所有卑微的企图尽皆拍碎-- 010 你有什么资格争 宁浅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掌扎在那碎了一地的红宝石项链上,都不觉得疼了,心里凉凉的,一片入骨的麻木。 父亲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 然而,还没等她从震惊中醒转过来,宁致远的骂声比他的巴掌更重,铺天盖地倾倒在她头上,声声刮骨剜心。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爸妈!有没想考虑过别人会怎么想?” 他果然还是嫌她了。宁浅闷闷地想,她不过是想像一个平凡的人那般生活,为什么到了他们眼中,都成了错? 宁致远不看她眼中的失落,继续朝她吼,“你爸我堂堂广川市首富环宁集团总裁,你妈妈,市歌舞团团长!你再看看你姐,三年时间凭自己的努力,当上广川市首席仲裁员!你呢?!重本毕业出来,去给一个小集团当专员!你还觉得不够丢脸是不是?!还来抢你姐姐的未婚夫!宁浅,你好好看看,在这个家里你有什么资格和你姐姐争!” 首席仲裁员?宁浅嘲讽地笑了,那还不是找夏默澄走的后门? 宁梓欣有什么资格和她争? 她大学爱了夏默澄四年,每天花费心思做便当送到他手里,就为了看一眼他脸上满足而幸福的微笑,没有一天断过。她帮夏默澄洗全是汗渍的脏球服,踩个自行车路远迢迢从广川市东买回品香苑的早餐,就因为他一句“许久没吃了”。 她爱得那么傻,那么义无反顾,原以为夏默澄对她也是有心的,没想到他许下承诺后,一转身,却娶了她姐姐。 “爸!”她还试图解释,“我没有要和姐姐抢……” “没有抢?”苏芷兰尖怒的嗓音立马插了进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赶着回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在你姐姐订婚宴前弄点事出来,好把夏默澄抢回去!老爷子,你也听欣儿说了他们上大学那会儿的事,宁浅就那时候从中作梗想要拆散她们了!” 宁致远正在气头上,被苏芷兰这么一撩拨,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不在家,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可是宁浅,这一点我还是看得明白!你就算再喜欢夏默澄,人家不要你,也不能不要脸地贴上去!” 呵,爸爸说她不要脸?说她回国是为了抢夏默澄?真是可笑!全部都是姐姐一面之词!看来她不在的这一年,姐姐和苏芷兰真是一天都没闲,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爸爸呢! 宁浅死死咬着唇,脸色一片灰白。她恨!恨今天才看清姐姐的为人,从前还一直以为,她是真的优秀,心甘情愿地离开中国,把夏默澄让给她! 她也恨爸爸,恨他太伤人!她一直以为,他是懂她的。毕竟这份对爱的偏执,和她生母是那么地像。 宁浅僵硬地维持着摔倒的姿势,连抬头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含着满腔的苦涩,冷冷挤出一句话,“当年你就是这么赶她走的吗?说她不要脸?怪她出身太过卑微,配不上你这样的家庭?” 011 离开,幸好他还在 宁致远的呼吸瞬间一滞!他万万没想到,他耐下心来,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竟然换来女儿如此冷酷的反击,瞬间脸就黑得像压城的乌云,迎上去要再给她一巴掌。 “你再说一遍!” “你打啊!”宁浅抬起一张脸,目光恨恨地,就等他打下来,“你狠狠地打!没准哪天把我也赶走了,我就去投奔妈妈和那个你所谓的野男人!” 那一巴掌满载着宁致远的盛怒和恨意,连携带的风都是无情的,重重地扫了过来。眼看就要砸在她脸上,宁梓欣及时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宁致远的手。 “爸!不要再打了,浅浅还小,方才也是无心的,骂几句就够了!”又劝宁浅道:“浅浅一向很懂事,这次是爸爸气过头了,你不要怪他,快跟爸爸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她竟然还来装成好姐姐的模样!如果不是她在爸爸面前添油加醋地叙说往事,爸爸也不会指责她不要脸! 宁浅强忍着眼泪,忍得肺都疼了,犹自捂着早就红肿的左脸,笑得愈加讽刺,就是不肯开口道歉。她根本就没有错,为什么要让她道歉? 宁致远气得一脸青白,“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像你姐那样!不成器的东西!! “老头子,咱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这死丫头和她母亲一样,野性子!”苏芷兰抚着他的胸口,看上去倒是很体贴。 宁浅只是笑,这几年,什么恶毒的话她没说过?连措词都不知道换一下!什么野种、野女人、贱妇,她听得都麻木了,真恨当时为什么没跟妈妈一走了之,还巴巴地守在这里,以为夏默澄会娶她,带她逃离这个家…… 可是她受不了爸爸的那句“不成器的东西”! 为什么,明明是宁梓欣陷害她,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错全怪在她头上! 不成器就不成器吧!她索性两眼一闭,硬是将打转的泪水生生咽了下去。 “浅浅,你快来给爸认个错!”宁梓欣过来拉她。 她站起来,垂着那个流血的手,默默不言。 终归是心疼女儿,宁致远看着那道血红的伤口,阴沉的脸色渐渐就缓了下来,“去找王婶,把伤口处理一下!” “这事都怨我!浅浅,你要生气就撒我头上,别气你爸了,他大老远从军区赶回来,早就累坏了……” 宁梓欣一边拿来纸巾,按在她的伤口上,一边又对宁致远说:“妹妹不喜欢这条红宝石项链,日后我们上街再给她选一条更好的吧!” 瞧瞧这一席话,说得多么圆滑!又讨了爸爸欢心,又显示出她对妹妹的照顾。可惜她宁浅永远都学不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宁浅没有抬头去看,却知道宁致远一定在点头。 无论宁梓欣说什么,宁致远都会答应。他就是这么明显地偏爱她这个姐姐,而置她于不顾。 她在家里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很小的时候,宁浅就懂了。 外出逛街,姐姐总是左手牵着妈妈,右手牵着爸爸。而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跑得急了,摔在地上,也没有人过来扶。她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跟上去,却不敢哭。 012 逃离这个家 宁家的佣人都说,二小姐是抱回来的。只有她和宁致远心里清楚,她的生母是宁致远在外面*的*。十二岁那年,妈妈跟一个外国人跑了。宁致远将她接回家,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抚着她的发。 那时她以为,宁致远是爱她的。但她没想到,爱过之后,往往是更加强烈的恨。 只怕过了今天,那股恨意又要再浓上几分。 再没有人会心疼她,带她走了。就连她的生母,十年前不也抛下了她吗? 宁浅从未如此刻般感到绝望,身心都是凉的,唯独手掌那道血口还泛着一丝温度。 她突然一把推开惺惺作态的宁梓欣,在宁致远的诧异和苏芷兰的嘲笑中,低头猛地冲出了房间。 就算没法逃离这个家,至少这一刻,她可以暂时将他们抛在身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 从前,她在家受了委屈,会一个电话打给夏默澄,听他絮絮叨叨大半天,有时候是安慰,但更多的时候,是叮嘱她学会坚强。 这是唯一一件事,让她在想起时,会觉得自己在夏默澄心中非常特别的。 因为他从不和姐姐打电话。也因为,姐姐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从来不必向谁诉苦。 如果这个时候,夏默澄在就好了。 望着宁浅几乎是仓皇逃走的背影,宁梓欣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随即甜甜一笑,转过头,乖巧地窝进了宁致远怀里,声音很是委屈,“爸,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为什么浅浅总是这么讨厌我?” 宁致远拍了拍她的背,既没有安慰她,也没有让人去将宁浅追回来。 ***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在享受晚餐。唯独她,挨了骂,挨了打,还要饿着肚子,身无分文,独自一人在夜色中浪荡。 冲出院子的那一刻,宁浅才真正绝望地发现,原来父亲根本不会追出来,不会关心她的死活;再原来,她哪里也去不了。 宁浅无助地环抱着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影被夜色一点点吞没。 她做不到坚强,也从来都不是擅长争取的人:雷厉风行,不择手段,只要是想得到的东西,就根本不会让他人有可乘之机!这些都和她无关。 如果她是那种人,一年前就不会狼狈地逃走,一年后,和夏默澄订婚的人,也不一定会是姐姐吧…… 人生啊,果然一环扣一环,走错了一步,就再也没法回头。 她闷声啜泣着,被秋夜的风吹得一阵哆嗦,正觉得满目悲凉,眼前一小片夜色,却突然亮了起来—— 就像一束北极光,刹那间温暖了流浪人的夜。 法拉利的车前灯为她挣扎出那么一块方寸之地,在萧瑟的夜色中,这点暖光显得如此难能可贵。 夏默澄。 宁浅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夏默澄在她心里是多么重要。 什么安慰都比不上这一刻,幸好,他还在。 夏默澄很快下了车,一脸心疼地将她拉起来,脱下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又觉不够般,一把将人搂进怀中。 她缩了缩鼻子,“你怎么还在?” 他捏着她的脸,笑了,“我在这等你。” 013 想不想报复一下 “你这么肯定我会出来?” “会。最多不出半小时,你和他们就会吵起来。” “为什么?”真是奇怪,夏默澄比她还了解她自己?她原本进屋时可没想过会和爸妈吵架。 眼前的男人笑意更深,薄唇轻扬,却故作神秘地不肯解释,带过了这个话题,“走,先上车暖一暖。” 宁浅不动,只是仰起小脑袋看着他。 “怎么了?”夏默澄以为她不舒服,自然而然地伸过手来,要将她抱上车。 宁浅退了一步,神色有种固执的认真,“你为什么要娶我姐?” 这是她第一次细想这个问题。从夏默澄的一举一动来看,他很明显偏护着她这个妹妹。 夏默澄脸色一凝,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戏谑,“娶谁,难道不一样吗?” “如果一样,那为什么你不能娶我?” 这就像个死命题,被她一次次抛出来,最终的结果是,要么将夏默澄赶跑,要么听他说一堆刺伤她的话。 夏默澄苦笑着揉她的发,“今晚不说这个。” “你不说,我就不走。”宁浅赖皮地抱着膝盖蹲下来。 他只好熄掉车灯,也蹲了下来,平视着她的脸,“不走?那好,我就陪着你。” 他的西装外套给她披着,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衬衣。 夜里广川市的风还是挺冷的,没过多久,他按在宁浅腰上的手就变得冰凉。 宁浅终究是心疼,叹口气将他拉起来,将外套还给他,“你走吧!就像你今天说的,这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晚,我们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夏默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如果我说不呢?” “不行也得行!你是我的姐夫!你要娶的人是我姐!”宁浅有些歇斯底里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将他从身边推开,可是这个混蛋倒好,赖着不肯走了! “我们这样算什么?*吗?”她推搡着他的肩膀,将他往车的方向推,“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家里藏着一个,外面再*一个?” “浅浅!”夏默澄似有些生气了,却很快恢复淡雅的语气,稳住身子将她带回到怀中,“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宁浅颤抖着,连哭泣都很小声。 “觉得憋屈吗?” “嗯。”她埋首在他胸前,擦了擦眼泪,点着头,鼻音很重。 “想不想报复一下?” “嗯?”宁浅诧异地看向他。 月光下,夏默澄勾起薄唇,一双眸子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特别好看。 *** 他带她来到宁家院子放杂物的地方,佣人已经将她今天买来的礼花放了进来。 “你疯了!”宁浅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嘘!”夏默澄依旧勾着唇,神色自若地将所有礼花捧到院外,掏出打火机递到她手里,好像这是他家,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是啊,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显得理所当然! “疯狂的*!”他握住她的手,率先点燃了一簇礼花! 焰火“刷”的一下冲上半空,又“啪”的一声碎成满目金光! 真是疯狂! 他们要将为订婚宴准备的礼花全部放掉! 宁浅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苏芷兰那张气歪的脸,她一定会用最恶毒的语言来骂她,可是谁在乎呢? 她点着打火机,伸到引火线旁,兴奋地一直在颤抖。 橙红色的火苗跳跃着,一点一点咬噬掉眼前的短线,继而冒出一簇火花,然后迅速往上窜! 014 疯狂的夜晚 “小心。”夏默澄紧张得一把将人护在怀里。 宁浅早忘了方才还生他的气,取笑道:“点个焰火都能把你紧张成这样!” “那是!我怕你手脚笨笨的,把自己给烧了。”他一脸理所当然。 宁浅把打火机丢回给他,“快!我们把所有都点了!在美国不让放,我好久都没看过这么美丽的焰火了!” 夏默澄笑着,一手去够引火线,一手仍要护着她,竟然效率很高地把一半的礼花都点了! 灿烂的礼花“嗖嗖嗖”地接连飞上天空,炸出一团团灿烂的金光。 到最后一个时,夏默澄把打火机又交给她,“最后一个,这是火树银花,亲手放了它,就会得到爱神的祝福!” “真的吗?” “真的!”夏默澄郑重地点了点头。 宁浅也没细想,赶紧伸手过去,生怕宁家人出来制止,实际上,已经有好多佣人在外面围观,她都听到苏芷兰那高跟拖鞋一下下剁在地板上的声音。 无数的金光飞上天空,璀璨的火焰将漆黑的夜幕点缀成了最美的画板。 焰火倒映下,宁浅还拉着夏默澄的手,就像从前一样,笑容甜得没有丝毫的杂质。 夏默澄深深凝视着眼前这张笑靥如花的脸,一时眼中尽是*溺和沉醉。 这一刻,他们都不再去想,过了今天,明天会是怎样。 或许,过了今晚,就不要再有明天。 “浅浅。”夏默澄用手抚平宁浅额边乱飞的发,低声微醺着嗓音问:“你的火树银花,是为我放的吗?” 宁浅回过头,听了他这句话,才突然想到什么。原来融融的笑意,就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下一秒,猛地放开他的手。 夏默澄的笑容还凝在脸上,“浅浅?” 宁浅沉着声,怒极反笑了,“为什么要为你放?夏默澄,你转移目标的能力还真是厉害啊!我明明最应该报复的人是你!我今生最应该恨的人,也是你!放了她婚礼的烟花,难道你就不会娶她了吗?!” 夏默澄瞬间默然。 宁家人从屋里出来时,夜空中布满了一片正徐徐下落的金色海棠,仍旧刺目地妖娆着。 “你!你个死丫头!!”苏芷兰果然不负她期望,顿时气红了一张老脸,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这次是夏默澄拦下了她,“伯母,礼花是我提议放的,你不要怪宁浅。” 夏默澄竟然站在宁浅这边!苏芷兰愤愤地放下手,“默澄啊,你不用护着她!宁浅这丫头,唉……是我们家教没教好,我这当妈的也有错,让你费心了。” 苏芷兰不愧是宁梓欣的母亲,装模作样的功力和她有得一拼!这会儿装出慈母的痛心样子,倒是挺逼真的! 夏默澄淡然一笑,接过了话头,“家教确实没教好,我眼中及格的父母,至少会给子女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芷兰被彻底呛住,张了张嘴,半句话噎在喉咙里,就像生生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 宁浅心里痛快,却笑不出来。 宁梓欣皱了皱眉,夏默澄一心护着宁浅,让她心里极不是滋味。 可表面上,她却笑得清甜,走到两人中间,不着痕迹地推开宁浅,挽上夏默澄的手臂,娇嗔道:“默澄,你这么晚了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015 默澄到底在帮谁 夏默澄沉了一下眸,没有推开她的手,脸上笑意如常,“我是来送浅浅回家的。” 宁梓欣闻言脸色一变,眼底升起了浓浓的恨意,但很快,她就将这种负面情绪压下去,夸张地苛责道:“浅浅!你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姐夫,默澄才刚回国!” 适时表现出她对夏默澄的体贴。 宁致远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今为止,宁梓欣的一举一动都无不展现了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风采,而宁浅,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眼里压着怒意看向她。 “你还有什么要说?没有就回去!你姐姐挑了一天的首饰,这会儿也累了,你倒好,惹了一整天的事,还没完!” 宁浅低着头,手里死死揣着夏默澄给她的打火机,“我没有摔项链!” “哟!”苏芷兰当场就笑开了,“这话说的,难道项链是欣儿自己摔的?把别人送来的嫁妆亲手摔在地上?老爷子,你信吗?” 宁致远凝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这表示,他没有被说服。 宁梓欣拉起父亲的手,“爸,就当是我摔的吧!你们就别再怪浅浅了!”好一副体贴妹妹的形象。 “那可不行!欣儿,你们学法律的,最讲究证据!她要说自己没摔,就拿出证据来!”苏芷兰两手抱胸,咄咄逼人。 她就是看宁浅不顺眼!这丫头,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家欣儿,还是个小/三生的,凭什么接回宁家让她帮忙养?!从小到大,每看她一眼,都让她想起那个该死的女人!所以每逮到机会,她都要好好折磨她一番!母债女还,天经地义! 摔项链没有别人在场,证据从何而来? 宁浅果然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妹妹那张因挫败而憋得有些青紫的脸,宁梓欣得意地笑了。 宁浅想和她争?那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就像个跳梁小丑,无论多么费尽心思,戏演完了还是要下台,让位给她这个主角!再说了,要嫁给夏默澄的人始终是她! “我们进屋去吧!”宁梓欣甜甜一笑,拽起夏默澄的手要将他往屋里带,“留在这里,会让妹妹难堪的。” 苏芷兰马上接腔,“你看我们家欣儿多体贴,宁浅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为别人着想?” 宁致远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夏默澄被拉得走了几步,不再往前,回过头来道:“伯父,还是先听她解释吧。” 宁梓欣适时拽回他,又开始撒娇,“你那么关心妹妹,都不关心一下我。项链没了,你再给我买一个好不好?” 这一次,夏默澄没有再不动声色地拒绝,而是用温润的声音安慰着,“你若真想要,过几天我们再去买一个。” 夜色太暗,以至于宁浅都看不清楚,夏默澄眼中的那抹笑意,到底有没有直抵眼底。 反正和安慰她时并没什么不同。 然而很快,夏默澄又补了一句,“那条项链不太适合你。我倒记得,汪总那天说过,这项链是送给你妹妹的。她戴会更好看些。” 他的声音仍是柔柔腻腻的,可是其中偏袒的意味却明显浓郁了起来。 当然,是偏向宁浅。 016 损人的功力真是让她望尘莫及 宁梓欣的脸色瞬间有些狰狞,用眼神狠狠剜了一眼妹妹,仍是不动声色地甜甜一笑,“原来是送给妹妹的啊!都怪那天送礼的人太多,我没听清。爸,这会儿我们就更没理由怪妹妹了!你和妈妈也累了,赶紧回屋休息吧!” 这话外音,又是在指责她宁浅,大半夜的不让爸妈休息了? 宁浅苦笑,姐姐损人的功力真是让她望尘莫及! 苏芷兰早就不耐烦了,“欣儿说不怪,那就不怪吧!可是烧掉礼花的事,宁浅,你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我们大半夜的出来,可不是陪你傻站的!” 又望向宁致远,“老头子,我看她啊,是根本没啥好解释的,做错了还死不承认。” 宁梓欣适时开口,“妈,你就别为难浅浅了,她还小,不懂事。”言下之意是,她很懂事。而宁浅什么都不懂,以后还会做出更多的错事。 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自己得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又趁机诋毁了这个想抢她男人的妹妹。 偏偏家里所有人都听不出来,还帮着她。 宁致远再次开口,目光更冷,“砸项链的事,我并不是没给你机会解释,是你自己跑了出去。到底是谁的错,这个问题我也不想再追究了。而现在,放掉礼花怎么说都是不对的,你要先向你姐姐道歉!” 宁浅顿时有些心灰意冷,死死攥着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将她的手烫成粉红色。 刺痛感,没能将心里的哀凉遮掩半分。 姐姐母女的排挤,爸爸的冷漠和不理解,一次次针锋相对,一次次不容她辩解的责骂……她就像个身陷泥潭的孤军,没有援手。而越挣扎,自己反而陷得越深,越觉得疲乏无力。 有时候,她甚至想,就这么放开手,让自己整个沉进去,大不了窒息而死,总好过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被一刀刀凌迟。 ——可是,有人却不允许她这样,不允许她放弃,一定要一次又一次将快窒息的她捞起来。 这个人,是夏默澄。 他的语气同样有些冷,像压抑了许久的雪崩,轻轻推开宁梓欣,不愿意再跟她往前走,“伯父。你愿意听我说一句吗?” 宁致远皱了皱眉,还是道:“你说。” “礼花是我让浅浅放的。如果非要道歉,那也是我来道歉。其次,礼花是浅浅亲自买的,她花了钱出了力时,你们不闻不问;而如今礼花被放掉,还可以重新再买,并没有影响到订婚宴,我觉得,你们这个时候反而集体站出来谴责她,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一席话有理有据,振振有辞,所有人都没法开口反驳,就连一向伶牙俐齿的宁梓欣,这会儿也只能抿紧了唇,恶狠狠地瞟向宁浅。 夏默澄竟然帮她开脱罪名!该死!她发誓下次一定不会让她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苏芷兰还想争什么,宁致远回头瞪了她一眼,“还嫌不够丢人吗?”一句话让她彻底闭上了嘴巴。 宁致远这才转向宁浅,脸色缓和下来,“浅浅,默澄帮你说的一席话,是有几分道理,但并不代表你的做法是对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错在哪里!有时候爸爸严格一点,并不代表不喜欢你。” 他说罢,叹声气,背着手回了屋。 苏芷兰给宁梓欣递了个眼色,也悻悻地跟进屋去。 宁梓欣只当什么都没听到,甜笑着再次挽上夏默澄的手,“默澄,我们也进去吧。” 夏默澄神色微动,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片刻的挣扎,继而低下头笑了,“好,我们走吧。” 017 夏默澄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耐 饿着肚子的宁浅被再一次丢在了风中。 夏默澄解救了她,可她一点都不感激!为她解围的人是他,让她身陷泥潭的人也是他,如今抛弃她的人,还是他!他夏默澄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耐,将两姐妹都驯服得服服帖帖的? 她恨恨地,死咬住嘴唇,用尽全力将手中的打火机猛地砸在地上—— “嘭!!”一声巨响。 打火机中的易燃气体迅速热化膨胀,炸开一团团热辣的火焰,她在火焰中无声地笑了。 爸爸的那些话,不就是在批评她做事不计后果么?她偏就要不计后果一次给他看! 从小到大,她凡事都一直隐忍着、克制着自己,如果回到家时,连家人都不愿意排解她的情绪,那她活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意思?! 她努力仰起头,不想哭出来,根本没发现自己站得离火焰很近很近,突然一个热浪打来,掀得她脚下一个不稳,直往后倒—— “浅浅!” 她饿了一晚上,没有力气爬起来,脑袋上全是飞速旋转的小星星,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就这么倒下去,闭上眼,好好地睡…… 可是这个时候,谁在叫她的名字?还叫得那么大声,真扰民! 她头无力地一歪,倒在了适时赶来的夏默澄的臂弯里。 枕在她腰下那强健的臂弯带着灼人的温暖,还有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喷洒在她脸上的淡淡烟草味和清雪香,一层层将她裹了起来。 “默澄。”她呢喃着,语气亲昵得像在撒娇,余光瞥见宁梓欣气红了眼,心中一阵快意。 可是她不在乎宁梓欣是恨是怒,她在乎的只是眼前这个人,浅笑温润,眉眼间满是*溺。她是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即便远走高飞,还是会被他轻易拽回来。那是风筝的命运。 夏默澄抱着她上了楼。拐角的时候,趁宁梓欣没有跟上来,夏默澄俯身在她耳边低笑,“看你姐现在的表情!” 这个时候,宁梓欣只能装出关切的表情。厌恨,语气却要体贴;恨不得扒了她一层皮,笑容却要甜美。别提有多逗了!如果不是没有力气,宁浅一定会笑。 “默澄,我想吃江记的肠粉了。”她继续当着宁梓欣的面,肆无忌惮需索夏默澄的关爱。 夏默澄眉眼低着,神色温柔如水,“好,我帮你去买。” 宁梓欣更加难受,“浅浅,别任性,大晚上的,哪还有什么肠粉!” 她根本就不懂,不管多晚,江记肠粉店都会为她宁浅敞开大门。而江嫂和江启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宁浅开口,就算是半夜,都会爬起来为她蒸一碟肠粉。 江记,那才是属于她的家。 宁浅慢慢闭上眼,任由夏默澄抱着她,走上楼梯。 迷糊中听到宁梓欣娇嗔道:“你总是由着她胡来,处处维护她!默澄,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了!” 而夏默澄笑得淡然,“又乱说什么,我只把她当成妹妹而已。” 宁浅听着,原本被他暖和的手心,渐渐又归于一片冰凉。 018 简直不是人! 宁浅第二天是饿醒的。 7点14分。放在chuang头柜上的闹钟还没响,倒是手机一闪一闪的,提醒她有短信。 她顺手捞过来,把头埋在暖暖的被窝,点开来看。 发件人没有署名,是一串数字,熟悉得让她鼻子发酸。 她原以为,这个号码再也不会出现在她手机上。 去美国的前一天,她把属于夏默澄的所有东西都打包清理掉,包括他的手机号和短信。 可是没想到,她的大脑比她实诚,竟然将这个号码记得牢牢的,时隔一年还没有忘记。 “下次受到委屈时,别一味地想要逃避,万一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而且,我认识的宁浅,可没有这么娇气!晚上早点休息,晚安。” 她一字一字地念下去,模拟着夏默澄的语气,淡雅,沉稳,闲庭自若。 手指久久地停在删除键上,终究没有按下去。 然后一个激灵起身,快速穿好衣服,直接打车去了江记。 *** “江嫂!我要一碟鲜虾肠粉,不放葱!” 江记的小店热热闹闹的,挤满了赶着上班吃早点的人。江嫂在蒸炉旁忙得不可开交,双颊都被热气吹红了。 宁浅一边咬着从家里顺出来的苹果,一边很顺手地帮忙递餐盘、洒酱油。 “哎哟我的大小姐!那是醋!”江嫂哭笑不得地拿开她手里一瓶黑乎乎的东西,把她往座位上赶,“你就别忙活了,安心吃肠粉吧!别待会儿上班又迟到!给!这是你的鲜虾肠,酱油自己加啊!” 一大早听着江嫂的唠叨,吃着特别为她蒸的肠粉,还不用排队!宁浅的胃和心,立马就被治愈了。 “启明呢?”她这几天来得晚,总是见不到他,这会儿怕是又去送货了。 “昨晚芊芊来了,两人闹得厉害!现在还没起chuang呢!” 宁浅扑哧一笑,真不知杨芊芊又怎么折腾他了!上次是逼着他大晚上的跑了半个城市为她买冰 糖葫芦,上上次,半夜睡不着,一个电话打过去,聊了个通宵…… “这死丫头!明知道启明要早起干活,还折腾那么晚,看我等会儿不好好教训她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刚回到公司,就看见杨芊芊顶着一双核桃眼出现在她面前。 “哟!昨晚怎么了?”宁浅故作惊讶地拉起她看了两眼,“这眼睛,啧,真是丑死了!要我是你,今天就请假不出门了!” 杨芊芊赶紧用手去捂,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还不是因为江启明!他简直不是人!” 得,又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她的情伤还没治愈好呢,这会儿杨芊芊也犯上了同样的病,这可怎么是好? “跟姐说说,江启明又怎么不是人了?” 上回杨芊芊骂他“不是人”的时候,好像就在两天前,江启明忙着进货,忘了给她包萝卜猪肉饺…… 也亏得江启明大肚能容,宁浅迅速做着换位思考,如果是她,早把杨芊芊这个天生二缺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赶明儿不是平安夜吗?我问他,‘有没有想过送我一束玫瑰啊?’你猜他怎么答!” 宁浅挑了挑眉,“怎么答?” 019 宁浅你就等着吧!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江启明那么现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买花这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果然,杨芊芊捏着小拳头,在半空中怒挥了两下,“丫居然说买玫瑰不如买两斤猪肉!!这玫瑰和猪肉能等同吗?” 宁浅死死抿着唇,不让自己笑出来,神色一派同情,“就是!丫太不解风情了!” “他还说,就算要送花,也不会送给我!而是要送给他喜欢的女生!”原来这才是杨芊芊哭的原因。 她的声音渐渐就低了下去,看着宁浅,满眸的委屈,“浅浅,我追了他四年,从高考结束,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放弃过!可为什么他就是不动心呢?” 杨芊芊说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肩膀颤抖个不停。 宁浅正要拍拍她的背,说几句安慰的话,门却被敲响。 “请问宁小姐是哪位?”一个身穿花店工作服的送花童,拿着手里的小纸条边问边四处看着。 办公室里姓宁的女人只有宁浅一个。她很自然地站了起来,“我是。” “这是送给你的花,祝你圣诞节快乐!” 是一小束玫瑰,每一朵都开得特别漂亮,红艳艳的,像火焰一样温暖。 宁浅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趁办公室没人,赶紧将花捧到座位上,放进花瓶里,这才拿起放在花束中间的卡片看。 “浅浅,好久不见,欢迎回家。——你永远的江启明。” 宁浅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杨芊芊,正碰到后者扭过头来好奇地张望,顿时心里发虚,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杨芊芊方才的话还回响在耳边。 他说买玫瑰不如买猪肉…… 他说,就算要送花,也要送给他喜欢的女生…… 他并不是不解风情,只是他的风情,从来只给一个人。 而今,他果然付诸行动了。 “浅浅,快给我看看,是谁送的?圣诞还没到呢,这么早就把花给买了!”杨芊芊又探过来几寸,一脸期待。 宁浅口唇都是涩的,定定地看着她,没法隐瞒,“芊芊,这花,是启明送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小脸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最后变成死灰一样的白,心里疼得要命,急道:“芊芊,我把花退了,我跟他说清楚!” “不必了。”杨芊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只是庆祝你回家,又不是表白,我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对!”宁浅赶紧顺着话头安慰她,“启明他,他肯定会喜欢上你的,你那么好……” 她话还没说完,杨芊芊就一个手势制止了她,“宁浅你够了!这些话听上去就想在安慰失恋的人!太不吉利了!说点别的!” “额?”宁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杨芊芊的思维彪悍得不能从常人角度来理解,通常这个时候,女生不都应该大哭一场吗?为什么她反而一副备受鼓舞的样子? “你应该狠狠地鞭策我,让我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杨芊芊握着拳,神情激动,“宁浅,你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征服名叫江启明的这座高山,把你从他心里狠狠地抹去,踩在脚下!!我踩我踩……” 宁浅无语扶额,决定暂时收起自己的同情心。 然而,刚上了半天的班,又一个花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要找宁小姐。 在杨芊芊的怒视下,宁浅很郁闷地走上前。 “这是x先生送给你的花,麻烦签收。” 020 神秘,这次谁送的 是一束漂亮的白百合,点缀着星星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花,简单,专一,浓郁的香气瞬间飘满了整个办公室。 宁浅懵懵地签下名字,将花捧在手里。 这个点,办公室全员到齐,她想躲都没法躲,其他同事立刻就围了上来,一片艳羡之声。 “哇!宁浅,你男友好浪漫哦!还匿名成‘x先生’,好神秘啊!” “就是就是!这离圣诞还差两天呢,这么早就送来这么一大束百合,太让人羡慕了!” “而且,据说白百合的花语是:和你在一起如同天堂!宁浅,你真是太幸福了!” 宁浅只好笑着一一接受她们的赞美,将花摆到位置上。 杨芊芊不怒了,探过来半个脑袋,“浅浅,实话告诉我,这x先生,就是夏默澄对吧!难道你们竟然背着你姐,玩地下情?!” “去!胡说什么!”宁浅白她一眼,可是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这个x先生是谁? 好像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夏默澄和薛家的人,名字里有x这个字母……不可能是薛宇煌兄妹,他们一对奇葩,才没有这么好心;难道真的是夏默澄? 她想起昨晚夏默澄亲口对她姐说,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那这会儿送花过来,又是什么意思?道歉?刻意讨好?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改变不了他即将和宁梓欣订婚的事实! 所以这花,不要也罢! 她拿起百合丢到杨芊芊空置许久的花瓶里,“放你这吧,正好合适!” “可人家是送给你的啊!要不,我把花瓶拿到你桌上?”杨芊芊作势就要去移花瓶,不料这时,却从花朵间掉出一张薄薄的小卡片。 杨芊芊顿时惊喜道:“浅浅,x先生还给你留了话呢!上面说……” “说什么?”宁浅刚扭过头去,就看见杨芊芊脸色突然变了,猛地将卡片丢到一边,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像见了鬼似的! 这并不是花店用来写赠语的小卡片,是一张被折皱的a4纸,偷偷塞在一朵花的花心里。 在一眼望去全是白色的百合中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难道x先生想要传达什么秘密给她? 宁浅将卡片拿过来,只有一句话。“江记的那个人先不管,今晚来一趟北京。” 让杨芊芊大惊失色的,是“江记”这两个字。 “你的x先生什么意思?那个人是指谁??”回过神的杨芊芊眸里燃起了怒意,她潜意识里就认为,宁浅和这个x先生是一伙的,要对江记不利! “我不知道。”宁浅坦言,“我根本就不知道x先生是谁。” “他要你去一趟北京?”杨芊芊疑道,“你从前去过北京,或者认识了什么人是在北京的?” “认识倒是认识,但压根没说过话。” “那就奇怪了!” 两人正猜测着,那个花童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拿过那束百合,冲着宁浅道歉,“宁小姐,真是对不起啊!萧先生说,是送给另一个宁小姐的,我们搞错地址了!” 他说完,就疾跑出门,丝毫没察觉自己说漏了嘴。 萧先生? 在北京,姓萧的,又是她认识的,好像也就那么几个人。 “真没见过这么笨的花童,一张口就把金主出卖了!”杨芊芊照例吐槽,“怎么样,有眉目了没?” “没。姓萧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宁浅淡淡道,“赶紧干活吧。” 其实她想到一个人,认识她,认识她姐,也认识江启明,但是……他怎么可能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呢? 019 出差,搞什么阴谋 巧的是,她们这边还在讨论北京的萧先生是哪位,那边梁毅成就把宁浅叫去办公室,要她去北京跟进新项目。 “青照那边同意撤诉了?” “今早就撤了,这不法院刚发来通知。” 宁浅顿时讶然,梁毅成昨天才找夏默澄,今天他就给办好了?这效率高的……也不知道公司许了他多少好处! 想来想去,还是得道个歉,“梁主管,给青照的合同,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数据我明明都检查了好几遍……惹出这么多麻烦,我真是过意不去。谢谢你一直护着我。” “哪里哪里!”梁毅成是个特别内敛的男人,被人一夸,就情不自禁地摸秃顶,“都是夏总帮的忙,让我们钻了法律的空子,也亏得他啥都不收,就要你这个人……” “什么?” 宁浅这一皱眉,把梁毅成惊得杯子直往桌上丢,连呛了好几口,“没、没啥,我意思是,他看在你们宁家的份上,帮了我们荣世一把。” “哦……”宁浅抿唇柔柔一笑,又往前走了一步,“梁总,你确定他是这个意思?” 夏默澄会那么容易妥协?啥都不收,就为了卖宁家一个面子,为了她这个宁家最不受重视的人? 别搞笑了,没有回报的事,他夏默澄可是理都不理的! 宁浅琢磨着梁毅诚的那句话,又看看他一张老脸上极不自然的神情,想起那天夏默澄对她做出的举动,就觉得事情根本没那简单! 要说和她有关系吧,她能给夏默澄什么? 呵,难道他还真想和她这个准小姨发展地下情吗? 别傻了!这种违背世俗伦理的关系,她首先就不能接受! 宁浅扬起脸,随手拿起一支笔,转了一圈,笑容灿烂,“梁总,我会好好谢谢夏先生。” 梁毅成赶紧“嗯嗯嗯”地点头,想了想,这感觉不太对,到底谁才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 昨天被夏默澄请出去,今天又被夏默澄的小情/人指着鼻子质问,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身为市场部经理的面子往哪儿隔?必须要重整权威!可是看一眼面前一身职业套装、妆扮一丝不苟、踩着细高跟依旧站得笔直、眼神灼人的宁浅,梁毅成瞬间又有些底气不足。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长辈! 宁浅眯了眯眼,笑得更甜,“梁主管还有话要交待?” 嗯,好吧,笑起来还是挺招人喜欢,梁毅成梁摸了摸下巴,就原谅她好了。于是啥也不说,两手一摊,“我说完了。” “那好,到我说了。” 宁浅“啪”的一下将笔丢回笔筒,吓得梁毅成一个正襟危坐,“你你你……” “我不去北京!” 斩钉截铁的语气,一下子堵住了梁毅成所有好心的劝告。 “梁主管,我记得刚进公司时,你说过,我们这些跑市场谈买卖的,最忌讳拿自己的身心当赌注!因为会输得很惨,就算侥幸赢了,也是杀敌一百、自损三千的办法。这话我一直记得,并奉为真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或公司在谈合作时,不要随便拿我们员工的权利开玩笑。我们是来工作,不是卖身的!” 宁浅说完,笑了笑,甩着犀利的马尾就往门口走,几步后,突然转过身。 梁毅成脸都白了,脱口而出,“宁、宁总还有事要交待?” 噗!还真把他吓得不清。宁浅摆摆手,“梁总,你是我见过最好的领导,没有之一!真的!” 梁毅成在她身后默默擦汗,摸了一把自己冰凉的脸。娘啊,他手下养的都是一群什么兵啊?! 020 大牌,他亲自上门 宁浅出门时,就见杨芊芊站在门外,一脸惊呆的表情看着宁浅,“你今天吃火 药了?” “是啊,昨晚发骚了!”和不该惹上的人打情骂俏,还为了要气姐姐而当面调/情。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够幼稚的! “发、发骚?发烧?!”杨芊芊迷惑了,伸手要摸她额头,“烧成这样,你不想干了啊?把梁毅成气得都思维混乱了!” “没事。他乐着呢!” 宁浅眼光一转,看向她手里的请假申请,“你怎么了?” “请假去江记蹲点呗!”杨芊芊一副赶赴前线的表情,“你又不知道x先生是谁,我只能亲自出马!” “可纸条说了,江记那个人先不管,再说,江记那么多员工,谁知道那人指的是谁!” 杨芊芊急了,“我就是担心启明嘛!要不你答应去北京跟项目啊,就能顺便帮我探查探查了!而且啊,我怀疑这个姓萧的肯定认识你,搞不好另一个宁小姐就是你姐姐!” “一边去!越扯越玄乎!”宁浅把她往办公室里推,“要请假就赶紧的!” 宁浅不是没怀疑,甚至想过,这是姐姐串通别人导演的一出戏,为了什么?为了将她骗去北京? 刚好梁毅成也找她去北京,还是在见过夏默澄之后……这是巧合吗? 如果是一年前,她肯定因为好奇就去了。但是一年的异国生活让她学会了凡事谨慎。所以,今天拒绝梁毅成,她自认没有做错! *** 事实证明,梁毅成的确心情不错,手下养出这么一个口齿伶俐的兵,以后出门谈合作,保管把对方忽悠得那叫一个乖顺!更别提,宁浅这丫头还把他一个月前说过的话奉为真理。 梁毅成一开心,杨芊芊的请假也批得痛快! 下午上班的点还没到,这丫头就关电脑,背起麻袋一样的大手袋走人。 宁浅一觉醒来时,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没有了杨芊芊的插科打诨,下午的时光也变得十分漫长。 宁浅只觉得昏昏欲睡,直到手机突然震动。 这串数字,她似乎不久前才看过……早上? 夏默澄!!他又打来做什么?! 宁浅想都没想,一下子挂掉。 对方很有毅力,继续打;宁浅来者不拒,打一个挂一个,照样不手软! 直到被挂四五个电话后,手机终于静下来。 宁浅一手还盖在手机上,一手死死握着鼠标。 既然他都快要成为自己的姐夫了,她也必须尽快适应他的新身份,及时将自己的感情抽离,而在此之前,还是避免和他发生更多的接触比较好! 一年治愈不了,就治两年! 两年都不行,那就三年、五年!一直到,她身边有了另外的人,足以取代夏默澄存在的人…… 宁浅一边忍着心里的酸痛,一边不自觉地用笔在纸上一遍遍写那个名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的感情都一同发泄出去,将它们留在纸上,从心里驱除出去。 “这位先生!你不能上来!!” 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来者一coste手工定制西服,低调奢华,身材挺拔,气势汹汹,好一副浑然天成的王者气魄。 不是夏默澄是谁?! 漂亮的前台小姐莉亚紧跟在他身后,满脸飞霞,羞得不好意思伸手去扯他,只能低低声一遍遍劝告,“先生,来访要先登记,你找谁,我先帮你电话通知……” “不必了。”夏默澄迈开长腿走到宁浅身边,“我要找的人,打电话是叫不下来的,必须我亲自来请。” 021 一股子醋味 一席话说得不温不火,看得出他在掩饰自己的怒意,在众人面前不忘维持他那优雅的风度。 宁浅挑了挑眉,“真是辛苦夏总了!” 他恍若未闻,看着她盖在手机上的手,“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忙。”宁浅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看,然而摇摆不定的心,密密麻麻的字,哪里看得进去? 夏默澄倒是一眼就瞥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力透纸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恨他呢! 顿时笑开了,伸手拿过来细看,“嗯”了一声,面带赞许,“想法不错,对市场的了解还可以更精准一点。” 宁浅不以为然,“然后呢?” “然后……”他放下文件,凝视着她,眉角轻挑,故意俯身压在她脸颊上方几寸的地方,浅浅淡淡的香气若有似无地划她的脸。 “倒是这几个名字,写得挺不错,足见这个人在你心里的重要程度。” 宁浅作呕,明明是她对他的厌恶程度! 可是那熟悉的气息太讨厌了,简直让她没法思考!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撩拨得她浑身不自在! 宁浅狠狠刮他一眼,你的自恋程度又提高了! 不是自恋,是自信。夏默澄用眼神纠正她,笑意浅淡,眸中尽是chong溺。 莉亚皱眉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半天,也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而且看这位先生笑得这么甜,一定是宁浅的爱慕者! 年轻多金,又帅又高!宁浅真是太幸福了!要是她,嬉皮笑脸倒贴上去都愿意! 不行,趁下班前,她得赶快把这个八卦散布出去! 可是,总觉得这位先生好眼熟…… *** 开例会的人还没回来,莉亚悄悄退出办公室后,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夏默澄随意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她旁边,目不斜视地看着她,那工笔雕刻的五官,完美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难怪莉亚要脸红!长得这么妖孽,还四处招摇勾搭,桃花都一朵朵贴上来了,他还一副来者不拒大众情/人的模样,真是讨厌! 宁浅被看得心里又虚又慌,一把抢回文件,冷着脸生硬道:“谢谢夏先生的提点。”一句话生疏得再次将人推开千里之外。 因那几个名字,夏默澄竟然没有生气,原本含怒的心情也一扫而空,苦笑着想,他对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宽容,想凶都凶不起来。 他继续欣赏她红着脸嘴硬的模样,片刻后才笑着开口,“伯父让我接你回家吃饭。” 宁浅不假思索拒绝,“不劳夏先生大驾!我自己就可以回去。夏先生的好意,我们这些小平民还真受不起。” “怎么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 药味?”夏默澄绕过来捏她鼻尖,亲昵的动作一如从前,嘴巴上责怪着,心里却为她这刻意装出的冷漠姿态而感动。要不是太在意,她说话能这么酸? 见她久久不答,甚至刻意扭过脸去,想忽略他的存在,夏默澄就有些蠢蠢欲动,就是想调/戏她,看她又羞又气又急、还要假正经的小模样。 “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错了?”他笑,“不是火 药味,那就是一股子醋味!” “夏默澄你够了!”宁浅心里的火苗彻底被撩拨起来,转过头就是一巴掌扫掉他拉着她胳膊的手,“火 药!是火 药味,你个塌鼻子闻不出来吗?” 不等他笑完,劈头盖脸继续吼,“我问你!你收了荣世多少好处?不就一个破官司吗,你让他们告啊!” 夏默澄无辜地张了张嘴,眼里却蕴着光,比墨石还亮。 却被宁浅一句话堵了回去,“你以为你帮我躲过这次劫难,我就会原谅你,就会觉得欠你人情了?我告诉你,没门!我宁浅压根就不会感激你!我-不-领-情!懂了?” 夏默澄点点头,“懂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言下之意,还不快滚出她的视线! 谁知夏默澄很是坦然,“不需要领情。这是我自愿的。” 022 陪她,一起挤公交 宁浅一愣,心里稀稀疏疏泛起一阵感动,赶紧将情绪收拾好,仍旧摆出一张臭脸! 又是这样!她简直拿他没办法!就像个无底洞,不管她闹得多么激 烈,往里面砸多少东西,他都是这副表情,笑容温雅无害,chong溺又包容,让她的吵闹彻彻底底变成了独角戏! “别想太多了。”在她还纠结不已时,夏默澄忽敛去了笑意,揉了揉她的发,道:“做姐夫的,自然要对小姨多照顾些,你说是么?” 是么?原来他说的“自愿”是这个意思。 夏默澄突然挑明两人的关系,让宁浅措手不及,被呛得心脏猛地一缩-- 姐夫对小姨的关心?呵。 半晌,待她从心悸中回过头,看到夏默澄又是一张笑意浅薄的脸,顿时怒不可遏! “夏默澄,你今天是故意来气我的吗?!” 宁浅抡起满桌的文件,一股脑全砸在他头上,踢着高跟鞋就怒气冲冲地跑出了办公室! 大楼前台还围着一群准备看热闹的人呢,见宁浅一个人冲下来了,还一副气炸了的表情,都暗道不好,帅哥把人惹毛了!得赶紧想办法帮他哄回来! 莉亚率先拦在宁浅面前,“浅浅,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夫妻chuang头吵架chuang尾和!” “就是,两口子之间有什么疙瘩,说开了就好啊!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去帮你说也行!” “去!”这位大妈很快遭到鄙视,“你就是想趁机和帅哥说话!” “我说莉亚,这位帅哥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帅?” 莉亚一拍xiong脯,“当然有!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 …… 宁浅简直莫名其妙了,这群人是哪里跑来的,她甚至还看到隔壁卖水果的张阿姨! 真是妖孽!走到哪里,桃花就跟到哪里!宁浅压根没想起,曾经的自己不也是花痴大队中的一员? 夏默澄很快跟了下来,一群大妈妇女立马围上去,你一句我一句,比安慰宁浅那会儿卖力多了!真真把夏默澄吓得愣住,一边微笑虚心地应对着,一边无奈地连连向宁浅投来求助的目光。 宁浅也不管,两手环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谁让你那么讨女人喜欢,这次就让你好好享受个够! 他终是忍不住了,叫了一声,“宁浅!把外套披上,外面凉!”成功把所有女人的视线转移到她这里来,并且是……带着仇恨的视线! 夏默澄,你恁狠了点! 宁浅转身就走! “抱歉抱歉!我去追她回来。”夏默澄赶紧推开人墙,追了上来。 身后一迭声的“下次见!”“我和宁浅同一层,下次记得找我啊!”之类的话语。 宁浅听着,越发觉得好笑!当着她的面都能这么放肆了,难保背着她时……不对!她有什么资格管他的私生活?! 夏默澄一把拉住她,顺手就用衣服将她裹起来,手里还提着她的小手提袋。 “车在那边!”他道。 宁浅毫不客气地拿过自己的东西,也不道谢,丢来一句,“我自己坐公交车。”就大步往公交站走。 耳边听见夏默澄无奈地叹了口气,终是跟了上来,“我陪你一起坐公交。” 023 此生,最贵重物品 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夏默澄竟然跟在她后面上了车,并且很可怜巴巴地拽着她的衣角,“浅浅,我……好像没有带现金。” 搞什么飞机!! 司机索性坐在一旁看好戏。 靠!还是个女司机,不时就和夏默澄抛个眉眼,像是很不相信他这么帅的人,竟然还要哄老婆? “我说妹子,老公太帅,容易被人觊觎!你得看牢啊,小脾气耍耍就够了,这要是把人气跑,可有你后悔的!” 夏默澄在一旁很是赞同地点着头。 什么世道!明明是他死皮赖脸跟上来,这下倒好,别人还反过来帮他说话,还要她帮忙给钱……虽然这不是钱的问题! 宁浅利落地掏出车卡,刷了一下就走,冷着脸直杀后车厢。 夏默澄乖乖地跟在她后面,一脸忍俊不禁的神色。 被这么一闹,一路过来都有人低笑,还有女生很是花痴地拿出手机拍照,有人甚至跟着起哄:“哟!这哄老婆都哄到公交车上来了,真是个好男人啊!” 宁浅脸开始发烫,头简直不能低得再低了。偷偷回头暼一眼,就见他像走红地毯似的,一身华丽西服,笑容优雅,扎眼得要命! “走快点啦!”她忍不住催促了一句,干脆抓起他的手,将他往人最少的尾节车厢拽。 下班时间,车上的人很多。两人原本隔着几个人的距离站着,也被推搡得渐渐贴在了一起。 宁浅用手提袋隔开他,“别挤了,我这没位置。” 夏默澄很是无辜,“是他们挤我的。” 说话间又被人挤得歪过来几分,他的大掌顺势按在她腰上,努努嘴,模样更加无辜:“你看,我说的可是实话啊!” 宁浅颇有些无奈,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也不知道长这么大有没有坐过公交车! 可是没坐过公交总见过公交跑吧! 她捞起腰上的大掌放在车扶手上,开始一句句叮嘱,“站稳,马步扎牢一点,扶好,抓紧扶手不要松开……” 夏默澄像个小孩一样跟着她有样学样,脸上却始终挂着看戏的表情。 等她教完了,不紧不慢拉起她的手,挽上他的臂弯。 宁浅要抽回来,被他按住。 “干什么?!”她脸更红了。 他很是认真,学着她的话,道:“站稳扶好。” 宁浅怒了,“这就是你学到的?!” 她方才可是耐着性子说了好长一段话!敢情这就是她耐心教学的结果? “还有一点。”他摇头,学着广播里那个机械女声,“请看管好您的随身物品,照顾好您的小孩。”果然像模像样的! 宁浅差点没忍住笑,赶紧板起脸,“我又不是小孩!” “嗯,你当然不是小孩。”夏默澄认真道,“你是物品!” “什么意思?”这货骂她是个东西?! 谁知夏默澄深情一笑,“你是我此生最贵重的物品。” 墨色的眼眸透亮,凝着蓝宝石般自信的光芒,仿佛这世间所有温柔的色彩都汇聚在他象牙般俊白的面容上,再一点一点反射、渗进她的神经。 他孜孜不倦地织下这张天罗地网,想要用柔情捕获她。 最终,她别过头,神色中不见丝毫动容,“夏默澄……” “嗯?”他温柔地应着,却有不好的预感。 “其实,再窝心的情话,都比不上一句,带我走。” 024 残忍,晚宴上冷遇(二更) 她总是能适时打破他编织的美梦,回到现实,并一次又一次残忍地将他丢下。 那一句话后,两人又是久久无语。 直到下车时,夏默澄才道:“我爸和萧叔叔也过来了……订婚宴前,他们想先一起吃个饭。” “好。”宁浅表现得很淡然,跟平常一样进了屋,将外套和背包丢给佣人王婶,换了鞋就往客厅走,压根没看夏默澄多一眼。 王婶领着他们到后院,夏育霖和萧启楠正坐在宁致远的左右两边,苏芷兰带着宁梓欣坐在另一头,五个人有说有笑地品着下午茶和点心。 见夏默澄和宁浅一前一后进来,苏芷兰脸色一变。 宁梓欣倒是大大方方地迎上来,挽着夏默澄的手,“默澄,你回来得正好!刚萧叔叔还在请教几个法律问题,可复杂了,我答不上来!” 她笑得甜,一举一动大方得体,两个漂亮的梨涡恰到好处点缀在翘唇两边,庄重中倒显出一丝调皮来。 夏育霖和萧启楠都赞许地朝宁致远点头,夸他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宁致远倒是毫不客气一一应下,又招呼夏默澄和宁浅道:“你们俩快过来叫人,萧叔叔好不容易才回一趟广川市。” 宁浅故意等夏默澄和宁梓欣过去一段距离后,才走过去叫了声“萧叔叔、夏叔叔”。想起昨晚那一巴掌,她直接无视宁致远的眼神示意,挑了个离他们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许是心怀愧疚,宁致远继续刚才的话题时,不自觉就会看上宁浅几眼,“上一次咱们三家人聚会还是八年前,那时浅浅你在读初三,死活要你家萧叔叔把你搞到军校去,说是舍不得铭熙哥哥!” 萧启楠大笑,“可不是!铭熙现在还常跟我提起你,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女大十八变嘛!”苏芷兰接道:“你看我们家欣儿,可不也比从前漂亮多了!” 萧启楠点点头,对夏育霖道:“欣儿这孩子,是长得标致,学问又高,工作又好,和你们家默澄倒是登对!” 宁浅默不做声地吃着盘里的点心,努力地想要忽略他们。 可是萧启楠这句无心的夸奖,却生生将她掩藏在心底的痛勾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没少听这类赞美,姐姐多好,和夏家独子多般配! 而她呢,在人们眼中似乎注定了只是个长不大的丑小鸭,就算和哪家的男孩玩得比较好,别人都只会说,宁浅最喜欢粘着那谁谁谁玩了,宁浅多么多么不舍得那谁谁…… 她是追着别人跑的那一个。 而姐姐和夏默澄,从来是并肩走的那一对。 “浅浅!”宁致远提高音量叫了一声,“萧叔叔叫你呢!你这鬼丫头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入迷了!” 萧启楠赶紧出来打圆场,“不碍事,这个年纪的女生都爱胡思乱想,我女儿比她还小几岁,之前不是迷上什么酷似y……” “哎!你这没文化的老东西,是cosy!”夏育霖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 萧启楠也不恼,“对,就是这玩意儿。现在都跑到国外去玩了。上个月在日本还拿了个什么奖!我们的媒体都在报道,说他们是华人第一团体……” 一听别人家女儿这么厉害,宁致远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沉着脸,“就我家浅浅没长进,读了个重本出来,跑去小公司给别人打工!” 025 烦躁,她被他骂了 “老头子!”苏芷兰笑得甜,“你这话说得!胳膊肘尽往外拐!我们家欣儿不也很厉害嘛!上周才被评为广川市十大优秀仲裁员,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还从没有过这么厉害的呢!”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夸着自家孩子,很快又将“没长进的”宁浅抛到脑后。 宁浅端起茶,隔着玻璃去看夏默澄,却见他和宁梓欣聊得正欢,压根没顾上看她一眼! 呵,还说什么她是最珍贵的物品?!如今她都被冷落成这样了,他还兴致勃勃地聊天!敢情最珍贵的都是藏在高架上落灰尘的对吧? 想来,宁梓欣才是那个天天被他捧在手心玩赏的宝贝。 她有些气不过,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搁,“爸,我公司还有点事……” 宁致远不等她说完,已然虎起一张脸,“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宁浅知道这时候提出离开,是有点任性,可她就是一点都不想留。这里的人,哪一个真心当她存在?都把她当透明的。 萧启楠还好一点,看在她和萧铭熙从小相处得好的份上,开口留她,“浅浅急着上班啊,那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聊?” “你别听她说,急什么急!有什么好急的,一个小公司……” 又是这句话!宁浅干脆站起来,“爸!算我求你了,不要张口闭口就是小公司,行不行?我公司有名字,荣世集团,好歹也是个全国500强企业,我也是凭自己努力应聘进去的!你们……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和苏姨就这么瞧不起我呢?!” 几句话呛得宁致远一张老脸拉得老长,气了半晌,想起昨晚自己失手打了女儿一巴掌,心里又升起几番自责,终是什么也没说。 然而方才一席温馨的气氛,还是被瞬间打破。 宁浅一脸坦然地站在那里,对方才说的话没有一丝后悔之意。 她没想到的是,没有人帮她也就算了,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人,竟然是夏默澄! 一开口,语气还挺重的,“浅浅你怎么能这样说!天底下哪一个父母会瞧不起自己的孩子?他们不都是为你好,希望你进好一点的公司,有更好的未来吗?” 宁梓欣在一旁乐了:瞧方才她屁颠屁颠跟着夏默澄进屋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有多得人家喜欢!这会儿,第一个站出来骂她的,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她心里想着夏默澄再骂狠一点,彻底撕破脸皮更好!面上却不忘讨好道:“默澄,别怪浅浅了,她今天忙一天,心情不好,说话难免急躁了些。” 夏默澄却没有再说话,等他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时,宁浅的脸色已经一片苍白,左右手缠在一起使劲绞着,两眼空洞洞地瞪着前方。 他有些急,无奈两人座位隔得太远,想站起来,又怕太惹人注意,心里乱成一堆麻。 宁浅没看出的他的懊悔,事实上,她压根没看他。她愣了片刻,乖乖地坐回座位,就是不再说话了。 为了缓和气氛,萧启楠率先谈起了正事--宁、夏两家明晚举办的订婚宴。大到晚宴与会名单的确定,小到出席的着装等细节,都在他们的讨论范围中。 宁浅恹恹地陪在一旁,不时说上几句,倒是听到夏默澄问宁梓欣,那天买的钻戒试过了没?合不合适。心里荒荒凉凉的。 026 删除,不该说的话(二更) 话题一直持续到晚餐,才转回萧启楠最初问的那几个法律问题。 “合同纠纷有大有小,即便是一个数据的改动,也可能使当事人背上法律责任。”夏默澄笑道:“怎么,萧叔叔退役下海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个问题都不清楚,是故意考我的吧?” “我们才没这个头脑!”萧启楠摆摆手,“是刚才和梓欣讨论到这里,梓欣说她也不太了解,要等你回来再问。” 宁梓欣这会儿也插 进话去,“可不是!当年默澄的成绩总比我高几分,害我每年都只能拿第二!” 夏育霖的笑容顿时充满了自豪感。不用说,对宁梓欣的喜爱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宁浅看了看表,才七点多,继续呆在这里,她只怕要打瞌睡。只好抱恙地起身,借口去加班,再次提出离开。 夏默澄这时也站起来,“我送你去,刚好我的车还停在那里。” “不用了。”宁浅不看他,淡淡丢下这句话,和宁致远他们一一告别,就走了出去。 “那我去接你?你加班到几点?”夏默澄仍是不死心,追到了门口。 她打开门,被门外的冷风吹得鼻子一缩,心里更凉。其实很想有个人能陪着自己,也很想呆在温暖的屋子里,可是听着里面一屋子的笑意,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 狠狠心,道:“你回去陪姐姐吧!她不是还有法律问题要向你请教么,可别把人家冷落了!像我这种没长进的人,可不敢和你们这些完美的上层人士为伍,你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高攀呢!而且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习惯了。” 在美国,她住在自己的小卧室里,自己去图书馆、去上课,也是独来独往。 那段时间,却隐约听闻他用兰博基尼装了一车的玫瑰,送到姐姐办公室楼下,当着所有下班员工的面,向她求婚,手里捧着一枚钻戒,笑意浓郁,风华绝代。 苏芷兰挑衅似的打来电话,将当天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转达。 于是,她安静的小日子被这消息轰炸得片瓦不存,直把她炸回了国。 夏默澄不再追了,却固执道:“9点,我去荣世接你!” 宁浅根本没打算去荣世! 一个电话把杨芊芊叫出来,两姐妹在酒吧里大骂臭男人! “宁浅我告诉你!男人啊,就是贱!越得不到的东西,他们越宝贝得跟啥似的!启明就因为你一直不理他,所以这些年耿耿于怀,一直没把你忘掉!!” 杨芊芊拿着酒杯晃来晃去,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满上一杯,接着道,“浅浅,要不这样吧,我把他叫出来,你让他得到一次,怎、怎么样!过几天你再甩了他……” 宁浅把她的酒杯拿走,换上温开水,“没酒品还学人喝酒,喝醉了就乱说胡话!” 两人闹腾了一晚,搀扶着回到杨芊芊在公司附近的租房,倒头就睡。 一大早被头痛痛醒时,宁浅才看到手机上十二个未接来电,宁致远打了一个,其他都是夏默澄。还有信箱里的两封未读邮件,夏默澄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后来又道歉,说昨晚不该说那些话。 不该说哪些话?他昨晚说了那么多,句句都不该说! 宁浅这次没犹豫,直接按下删除。 027 婚宴,他说好久不见 婚宴定在晚上八点,在广川市中心的柏丽金酒店举行。 时间还早,酒店门口已经停满了一溜马宝和奥迪,间中夹杂着几辆宾利和西尔贝。不用去看车牌,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前广川市检察院首席检察官独子,现任广川市第一律师事务所总裁夏默澄,和华南地区最具权势的环宁集团总裁长女联姻,这事早就在军政两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凡广川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不在邀请行列,都得眼巴巴地赶来出席,想趁机讨好这对前途无量的金童玉女。 宁浅一直磨蹭到最后一刻,才懒懒散散地进了场。 身上依旧是那套白天上班穿的ysl套装,只不过把沉重的黑色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立体刺绣,黑发微烫了发尾,随意地披散在肩,慵懒优雅得像只波斯猫,瓷玉般的面容不着粉黛,倒显得她五官格外清秀。 然而,这样姿色的女子,在今晚的会场上实在太多,她夹在几个华装贵妇之间匆匆进场时,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她是准新娘的亲妹妹。 或许,就算她今天不出席也没关系。 由于工作环境不同,宁浅和上层社会的人不太熟络,加上昨晚宿醉的余劲还没消散,这会儿她和杨芊芊相互依靠着窝在角落沙发,眼睛瞅瞅舞池中漫舞的一双双璧人,又看看忙着四处套近乎的官商,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你们真的没有请启明啊?”杨芊芊难以置信,睁着迷蒙的双眼,问了第三遍。 “没请!”宁浅都不想理她了,咬牙切齿道:“苏姨说,今晚出席订婚宴的,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闲杂人等,最好少来。” “靠!”杨芊芊气得把酒杯往吧台一甩,站起身就往外走,“我也是闲杂人等,怎么不赶我走?!” “那不一样!”宁浅赶紧将她拉回来,按在高脚凳上,“你是随我来的。” “我能随你来,为什么不让启明也随你来?” “我……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近乡情怯,从前无话不说的前后桌同学,如今反而怕见了面没话说惹尴尬。反正回国快一个月了,她愣是没和江启明见上一面。 “你们这是,要走还是要坐下?” 耳边突然传来浑厚低沉得男音,让两个站得东倒西歪、有气无力得女人都是一愣。 “是你??”杨芊芊率先认出了这个总是开车来接宁浅放学的男人,她一愣之后指着宁浅,脱口而出,“你还在给她家当司机?” 宁浅“噗嗤”一笑,脸上的倦意顿时消散了不少。 萧铭熙乐得给她当醒酒的笑料,当即道:“能给宁家当司机,那是多少人都盼望的美差,宁浅若是还要我,我当然继续干。” 杨芊芊看对方淡雅得体的笑容,一身帅气军装,小麦色的肌肉紧实而饱胀,狐疑地眯了眯眼睛:敢情宁家挑司机,是以美国大兵的外貌为标准的? “这位小姐是你的同事?”萧铭熙问。 “嗯,同事兼同学兼闺蜜,杨芊芊。高中有一次你开车接我放学,被这货看见了,从此奉为男神,念念不忘。”后面这句纯属她添油加醋。 萧铭熙了然一笑,大方伸出手,“杨小姐,好久不见。” 028 青梅竹马的兵哥哥 杨芊芊一面用眼神“问候”宁浅,一面毫不客气地握住对方的手,道:“好久不见,司机大哥越来越帅了!” 宁浅快要笑晕了。 萧铭熙扶着她,“浅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何止是你们家的司机,我还是你家老爷子当年指腹为婚的准女婿呢!” 看着杨芊芊越发不解的小眼神和充满怨怼的一张脸,宁浅不笑了,摆摆手,正式介绍道:“广川市金融世家萧家的太子爷,萧铭熙。” 杨芊芊再笨,也听过三大家族之一的萧家,当即红了脸道歉,“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望泰山海涵,太平洋涵!” “去!还太平洋涵呢!”宁浅拍她。 萧铭熙大度一笑,却看着宁浅,“其实我很荣幸能成为宁浅的司机,给她开一辈子的车也乐意。” 这话要说是献殷勤嘛,萧铭熙脸上却分明一派真诚。 宁浅笑了笑,没接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三家聚会,怎么不见你过来?” “今早刚到,和我爸去拜访了军区几个老干部,晚上才抽出时间赶过来参加订婚宴。”萧铭熙说着,点了两份醒酒茶,给宁浅和杨芊芊一人一杯,“别喝酒了,等会儿你爸闻到酒味,又要怪我教坏你。” 宁浅嗔道:“你教坏我的事,还嫌少吗?” “可不是小时候干的坏事太多,结果老爷子一怒之下把我们的婚事给退了!害我后悔得不行!” 萧铭熙就是萧启楠的独子,现在在华东军区担任要职,比宁浅和夏默澄都年长,是三大家族中的老大,人倒不是很帅,就是个性爽朗。 宁浅上中学那会儿,跟他走得挺近,两人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干了不少在长辈眼中丧尽天良的坏事,比如偷钱、在学校拉帮结派……唯独把宁致远气得直接下令退婚的那件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恐怕他是三大家族中唯一一个不会拿身份说事儿的人了。对于宁浅这种据说是外面情/妇所生的野种来说,萧铭熙完全出于真心的情谊,确实非常可贵! 因此虽说从前有过婚约,但和他相处起来,倒没了面对江启明时那种尴尬。 杨芊芊一脸好奇地打量他们俩,“指腹为婚是怎么回事?” 萧铭熙笑道:“三大家族的小辈中,宁家有两个女儿,我们家和夏家都是儿子,所以当时宁叔叔提议,将梓欣许给我,宁浅许给夏默澄。没想到夏默澄这小子,竟然趁我不在广川市,把梓欣给拐了!我现在啊,只剩下浅浅了!” “哦,原来还有这回事!”杨芊芊埋怨地推着宁浅,“浅浅,你竟然有个青梅竹马的兵哥哥!你都没跟我说过!” “一边去,你也没问我啊!”宁浅甩开她,“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指腹为婚!我爸当年说笑的而已。” “虽是说笑,可你看啊!夏默澄不正是娶了梓欣!”萧铭熙好心提醒。 宁浅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隔着人群,她能看到夏默澄正领着宁梓欣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大手扶在她腰间,两人贴得很近很近,正亲昵地说着什么。 029 竖中指,一招毙命 宁梓欣的笑容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 “跳舞吗?”宁浅突然挽上萧铭熙的胳膊,调皮地眨了眨眼,“这么久没见,难道铭熙哥哥就没啥特别的话想对我说?” 为这一句“铭熙哥哥”,萧铭熙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他像英国绅士一样,风度翩翩地递上右手,身体微微俯低,刚好可以平视她那双珍珠般透亮的眼睛,水润润的光泽,直晃得他心神为之一荡。 上一次分别时,她还留着学生短发,依依不舍地追在他的车后面喊,“铭熙哥哥,下星期一定要回来!” 没想到一别就是四年。 他的浅浅丫头像是一/夜间长大,柳腰翘 臀,xiong部丰润,粉 嫩饱满的双唇,无一不在勾/引着他的神经。 他淡然失笑,掩饰自己的失神,“浅浅,我好久没和女生跳过舞了。” 宁浅也笑,“那刚好,我也好久没和男生共舞了。” 萧铭熙搂着她的细腰,将她领入舞池,大手情不自禁地摩挲起她裸露在外的背部肌肤,润滑若凝脂,细柔若上好的莹玉。尤其当她朝他绽放出那暗夜玫瑰一般的笑容时,他那苦苦训练了四年的军人意志,竟有些把持不住,鬼使神差地,就低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就在两人即将碰擦在一起时,宁浅眉眼一跳,下意识微闪身子-- 他的唇便擦着她的肌肤,一触而过。 “对、对不起!浅浅,我没别的意思!”他顿时慌了,手忙脚乱想去擦她脸颊上被他碰到的地方。 宁浅这次倒没有躲,任由他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自己的脸,笑道:“是我太拘谨了!美国人见面也常这样打招呼。” “浅浅,谢谢,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萧铭熙嘴上为她化解了两人的尴尬而感激着,心里却没来由一阵空落。 他情难自禁的一吻,被她轻描淡写地看成了好友间打招呼的方式。 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两人青梅竹马相处了十几年,偏偏在离开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个丫头在他心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任谁都没法替代! 可是很显然,在他不在的这四年里,已经有人替代了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宁浅的视线飘过他的肩膀,看到夏默澄站得笔直而僵硬,正瞪着这边,眼神锐利如刃。 如果那束视线是有形的,恐怕萧铭熙的背早被洞穿。 呵,原来他吃醋时是这样! 原来,他是会为她吃醋的! 她为自己这个伟大的发现而心情愉悦,顺势拉起萧铭熙的手就往舞池外走,声音极甜,“铭熙哥哥,我们去拿点饮料喝吧,我有些渴了。” 萧铭熙被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搅得心乱如麻,低头见她又一脸灿烂的笑容,心神竟再次为此激荡不已。 他彻底没辙了,牵紧了她的小手,道:“好,你想喝什么?我去帮你拿。” 宁浅脸上笑容不减,却一手绕到背后,冲着夏默澄狠狠地竖起一根中指! 那得寸进尺的小模样,让夏默澄气得简直要抓狂! 这丫头竟然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调/情!真是活腻了!他看中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给牵走?! 可是不得不说,她对他用的这一招,真是,一击毙命! 夏默澄僵硬地端着手里的酒杯,幽幽叹了一口气。 030 谁的真心要冒险? 萧铭熙很快被父亲拉走,说要去和军区的几个高官打个照面。 宁浅只好晃着手里的高脚酒杯,百无聊赖地窝在宴厅最角落的地方独饮。 喝得酩酊大醉的杨芊芊正挤在一群三姑六婆中玩真心话大冒险,兴奋地一个劲灌自己喝酒。 宁浅想了想,还是很无奈地走过去,夺下她的酒杯,“别喝了!启明最不喜欢烂醉的女人。” 这句话果然让她精神一振,立马坐得远远的。 谁知席位上一个人却突然拉住宁浅,“你不让她喝酒,那就帮她完成这次大冒险!” “好。”宁浅压根不在意,“冒险任务是什么?” 那人突然面上一红,嬉笑了一句。 “什么?”宁浅凑过去,表示没听到。 那人才大声喊道,“任务是向今晚的准新郎表白!” 宁浅顿时耳鼓一阵轰鸣。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世界,红男绿女,光怪陆离,明明一切喧嚣就在身边,却又仿佛离得很远,远得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一遍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夏默澄。 像是心电感应般,那抹熟悉的身影竟然同时走进了她的视线。 一身borrelli意大利定制西装,修长挺拔的身姿和温文儒雅的气质,让他即使站在一群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中,也依旧无比出众。 暖色的琉璃灯光,也似众星拱月般点缀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借上帝之手细画的眉眼间,尽是难掩的英气与睿智。 风华绝代,这个词大抵就是为他而存在的。 宁浅想,这世间想是再也没有谁,能如他这般,轻轻一笑,就夺尽了天地间所有光华。 隔着跳舞的人群,夏默澄朝她优雅地轻举酒杯,笑容温润如玉,神采俊朗。 宁浅毫无焦距的双目,便慢慢亮了起来。 世界重归于清晰,而聚焦点,是夏默澄。 “喂!”那人催促宁浅道,“敢不敢冒险啊?还是你选择喝酒?” 宁浅一口将杯里的酒尽数倒进喉咙,被辣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很是爽快地丢下两个字,“冒险!” 当即有人起哄地吹了声口哨,跟在宁浅身后走过去围观。 待走近了,那些三姑六婆的花痴程度马上暴涨,拉着夏默澄说个没完! 有几个和宁梓欣要好的,干脆拉住她的手要她引荐。 “梓欣你真是好福气!嫁给一个这么帅的老公!什么时候生个小宝宝出来,一定又是个绝色倾国的主儿!” “是啊!真是太登对了!简直就是我们a大的金童玉女嘛!我就小小声说一句,你那个跟屁虫妹妹也太不要脸了!” “可不是嘛!明知道夏默澄喜欢的是你,还巴巴地倒贴上去像个老妈子一样帮人家洗衣服买早餐!真是羞死人了!” 宁浅苦笑着摇头,这些人一见到夏默澄,就把大冒险抛在了脑后,甚至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当事人还在场,就侃侃而谈说她的坏话! 呵,自己得不到好的,还不允许别人追求美好,真是变 态! 她目光扫过那个被捧得像神祗般的男人,夏默澄也看着她,一手插在西服裤袋里,一手轻举干红,优雅而迷人,宛如旧上海风/流多情的恩客。 031 表白,被当成醉话(二更) 她突然就想再当一次从前那个“丧尽天良”的小丫头,每每和萧铭熙干完坏事后,夏默澄都会亦步亦趋跟着善后。 他从小就比他们都懂事,处理事情也完美优雅,让人抓不到把柄。 可她是真的想知道,当他努力维持的优雅表象被揭掉,当他措手不及、再也无法闲庭自若地掌控所有事情时,他那张始终保持俊美笑容脸,会是什么表情? 宁浅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看见他墨色的瞳仁明显闪过诧异。 “浅浅,你醉了。”他开口道。 呵,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做出逾越的行为吗? 宁浅还记得,他第一次叫她“浅浅”时,她开心得一晚上没睡,在心里反反复复描摹着他念这两个字时嘴角的弧度,缓缓地抿唇、上扬,眉宇间尽是温柔。 但原来,他只是听姐姐这样叫她,才跟着这样叫的。 又是姐姐!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被宁梓欣一个人捞着! 凭什么她宁浅就活该一辈子活在她的光华之下,爱不了想爱的人,也得不到原本应得的疼爱……今晚,就在今晚!她偏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告,她就是爱上了她的姐夫,爱上了姐姐的男人! 她带着复仇和自毁的快意,伸手一把扯住了夏默澄的领带,将他整个人都扯到自己面前,微醺的脸颊上泛起红晕,还有一抹惑人的媚笑。 “夏默澄……”她呢喃着这个名字,有一瞬间的心疼和迷惘。 她念了这个名字四年,可是从今晚起,却要改口唤他姐夫……真是荒唐! “姐夫。”她语带戏谑地改了称呼,笑得更加妖娆,“你知道吗?我暗恋了你四年。这四年里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都看不见吗?怎么能那么狠心,一转身就娶了别的女人?” 所有人都呆住了,原本响彻在宴厅的浪漫交响乐,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奏乐的乐手们顺着众人的目光,莫名其妙地看着视线焦点中揪扯的两人。 准确地来说,是宁浅揪扯着夏默澄。 夏默澄仍是笑得一脸温润,轻轻抽开宁浅的手,然后扶着她的肩,“浅浅,你方才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话都说迷糊了!” 原来,这就是他处理她的方式,把她挤压在心里四年的表白,当成醉话。 多么完美,简直无懈可击!! 所有的情深意重都是假象,就像他夏默澄给予她的爱一样。 一旦摆上台面,在众人围观之下,他选择的仍旧是姐姐宁梓欣! 还好,还好她提前给自己准备了退路。 宁浅自嘲一笑,俯身在他耳边低声叹道:“姐夫,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 眼见夏默澄眼眸一沉,身子微微一僵。 呵!她这个小/三的戏份可是要演足啊!当即妖媚一笑,薄唇在他耳垂轻轻蹭过,惹得夏默澄身子越发僵硬,扶在她肩上的手一下子用力抓紧,眼神中又是责备,又是意犹未尽。 下一秒,宁浅哼笑着推开他,卯足了劲,笑得脸颊一片冰凉。 032 她只是一个笑话 上流社会的八卦实在不多,各家各户都把丑事捂得严严实实的,如今参加个订婚宴,准新娘的妹妹竟然横杀出来向准新郎表白? 这是多劲爆的新闻! 周围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是一场大冒险,马上聚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很一致地都在讨伐宁浅是小/三。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看看她那模样,有几分姿色?竟然想抢大美女姐姐的未婚夫,也不回家照照镜子!” “可不是!八成是以为自己送了几年的早餐,就多了不起了,一心想着借此机会麻雀变凤凰!可麻雀就是麻雀,插两根羽毛顶多就变成鸡而已!” 女人们一哄而笑,根本不在意她们说的有几分真假。 只要心里面想着,自己比这个灰头土脸的丑小鸭还是要强上好几倍的,起码夏默澄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过自己,就觉得心满意足! 宁浅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边溢出的酒,目光张扬地抬头看着夏默澄,“给我一句话。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立马从你和姐姐的生活中消失滚蛋!” 她借着酒意,难得这般有骨气一次! 偏偏夏默澄支支吾吾,真是让人恼怒极了! 夏默澄嘴边凝着几分苦笑,“浅浅,你……” “默澄!”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宁梓欣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面色很是苍白,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宁浅,转向夏默澄,“你还好吧?” 呵,为什么没人来问她好不好?敢情大家真把她当成笑话来看呢! “没事。”夏默澄摆摆手,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面前那张苍白微醉的小脸,眉宇间莫名沉了几分心痛。 只是嘈杂的大厅里,谁都不曾看见这稍纵即逝的情绪波动。 即刻有围观的“好心人”上去解释:是宁浅表白而已,夏默澄拒绝了她,梓欣你不要生气…… 宁梓欣很是得体地微笑点头,“妹妹不懂事,让大家看笑话了。” 宁浅无趣地撇了撇嘴,突然觉得很是疲惫,顺着宁梓欣的方向就靠过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道:“姐,我和姐夫开玩笑的!” 宁梓欣当着众人的面没办法,只能放开夏默澄的手,扶起她道:“你看你,本来酒量就不好,还学人喝那么多,就算是开心也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啊!” 说罢,转向众人歉意一笑,扶着宁浅就往角落走。 夏默澄很自然地跟了过去,“要帮忙吗?” 他扫了一眼宁梓欣脚下的高跟鞋,又道:“我来抱她上楼吧,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 宁梓欣很是犹豫了一番,这个“抱”字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不用了,就让浅浅睡在这里吧,我找王婶来照顾她就好……” 夏默澄看了她一眼,眸中意味不明,依然固执地俯下 身,将那个瘦小的娇躯打横抱起,直径往二楼客房去了。 宁梓欣却被他看得心中一颤,正想跟过去,却被身后一人拉住。 她慌得一抬头,对上萧铭熙询问的目光,“浅浅喜欢的人,是夏默澄?” 033 因为喜欢,就吻了(二更) “怎么会呢!”她镇定一笑,道:“浅浅开玩笑的!” “……是么?”萧铭熙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稳稳怀抱宁浅穿过嘈杂人群。 不知怎的,竟有种错觉,仿佛夏默澄正抱着此生最贵重的物品,一步步踏得如此郑重而庄严。 宁梓欣的视线也追着那道背影,忧心忡忡地喊来家里的老仆王婶,道:“去照顾好浅浅,别让她又乱说醉话冲撞了夏默澄!” 与会的人很知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宁梓欣寻了一处静谧的地方,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开口,“那天说让我去北京,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萧铭熙拿出一个手机芯片递给她,笑道:“订婚宴当前,准新娘突然去北京,实在太惹人眼目,嘉驰就改了主意,让我亲自过来交给你。” 宁梓欣扫他一眼,“这里的内容,你看了?” 萧铭熙一愣,随即笑道:“我倒是想看,却不知道密码。” “哼!那就好!”宁梓欣冷冷一笑,“这里面的东西,可不能随随便便泄露出去,否则有你受的!” *** 夏默澄将宁浅抱到客房的chuang上,给她拉过被褥盖好,却没急着走,目光柔柔地停在她粉晕的小脸上,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chong溺的微笑。 四年了,她终于说出这句话,天知道他等了多久!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她能对他说一声“喜欢”。 他寻着chuang榻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张熟睡中毫无防备的脸,细细描摹着她每一寸肌肤,柔嫩光滑,一如记忆中那撩人的触感。 “浅浅……”他情不自禁地唤着这个名字,俯下 身,拭着她微凉的唇,轻轻吻过,墨色的瞳眸染上一抹促狭的笑意,“你还打算装睡到什么时候?” 宁浅颤了一下,没动。 夏默澄笑了,“你再装,我就走了啊。” 说罢,滚烫的吻离开了她的唇,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莫名冰冷了几分。 宁浅终于急了,睁开眼,拽住他的衣袖,“别走!你先把话说清楚!” 为什么那边和姐姐订婚、将她的表白当成醉话,这边突然又吻了她?为什么看她的目光中带着直抵眼底的……怜爱? “不是很清楚了吗?”他指了指自己性感的薄唇,意思是那个吻已经把他所有要说的话表达出来了。 “可你今晚和我姐订婚!你很快就是我的姐夫了!” “是啊,婚期定在下个月8号。” “那你还吻我?”宁浅怒了!夏默澄这个混蛋,他是在耍她吗?! 他却是瞥了瞥门口角落站着的宁家老仆王婶,刚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很是没心没肺地戏谑了一句,“喜欢,就吻了。” 喜欢——? 宁浅愣住,心里更气! 喜欢这个词含义太广!夏默澄把它用在这里,她要怎么去理解啊? 没等她再问,夏默澄已经踱到了客房门口,拉开 房门前,淡淡丢下一句话:“老爷子让我和宁家联姻,你们两姐妹,谁喜欢我,我就娶谁,反正都一样。” 他眼眸中有狡黠的微光,闪一下,灭了,随着他的转身,一同消失在门外。 034 宁浅你真是傻透了 宁浅捂着xiong口,突然觉得那个吻,吻得她全身都疼。 原来都是一样的。 她如此在意的一切,如此宝贝的爱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豪门联姻的戏码! 这个世界,也太他妈荒唐了! 宁浅挣扎着爬起来,扯掉被子和外套,松开耳垂和脖子上沉重的金饰,一骨碌滚下chuang,夺门而出。 她逃了,管他要去哪里,她只想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些虚以委蛇、曲意逢迎。这让她为自己四年的爱恨而顿觉不值。在这些势利的人眼里,爱情根本就是狗屁!偏生她还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护在心里! 宁浅,你真是傻透了! 她跑出酒店,站在路边,酒意一阵阵上涌,被深秋微凉的风一吹,整个人都泛起晕来。也好,干脆就破罐子破摔,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起来,把这些破事统统当成一场噩梦,一股脑丢在身后! 她踢掉高跟鞋,一辆辆车门去掰,看有没有哪辆车忘了锁车门。 星级酒店的车童就喜欢干这事,在车主出来前,自己钻到主驾上过把瘾,有时候开着开着,就忘了锁车门。 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一辆路虎! 宁浅摇摇晃晃地爬上后座,将自己蜷缩成虾米一样窝在黑暗中,再也抵挡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了过去。 夏默澄当然看见了随自己身后冲下楼来的这抹娇小身影。 落地窗外,她的背影被染成了深棕色,像只逃跑的猫,钻进一辆黑色的路虎。 他随意地扯了扯西服衣袖,慢慢勾起唇,冷峻清秀的面容一半融在黑暗里,微笑暧 昧不明。 这丫头,他该说她什么好呢?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气他,竟然上了萧铭熙的车! 精明起来的时候,知道用各种手段俘获他的心。笨起来的时候,连他一句无心的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在他心里,宁浅和宁梓欣怎么可能一样?两个人差太远了好吗? 至少,他的胃已经被叫宁浅的小丫头亲手做的爱心便当给养刁了。 他拿起一杯红酒,眸里沉着三分慵懒的醉意,慢慢踱步到宴厅中央,来到了一身齐整军装的萧铭熙面前。 “老爷子这些天心情不错啊,竟然让你把军用路虎给开来了。” 且不说公车私用被抓到,上头会如何批评,要知道,这辆军用路虎可是老爷子在广川市的御 用座驾,轻易不让别人开的。 萧铭熙顿时爽朗大笑,粗犷的个性和那身凌厉的军人气质丝毫没有违和感。 他拍了怕夏默澄的肩道:“老爷子说了,今天是你们夏家和宁家的大日子,让我开辆高级货来给你们长长风光!” “老爷子真是客气了!不过说来也巧。”夏默澄笑着将对话引入主题,“我的车刚在来的路上抛锚,我正愁今晚没车回家,既然被我看见了你的高级货,不如就借我今晚开一下?” 萧铭熙没有多想,大手一挥,将钥匙掏给他,“尽管借!不就一辆车嘛!我今晚让薛宇煌那家伙送我回去就行。但你要小心,别给查牌了。” 035 想听她说,爱他(二更) 夏默澄点头,“今晚还要布置新房,我就不陪你们喝了,先告辞。”说罢,当即和他们告别。 想了想,没有和宁梓欣说,独自迈出柏丽金酒店,来到那辆路虎前。车门当然没锁,他轻轻拉开,坐到主驾上,深吸一口气,关上了门。 黑暗中,路虎微凉的空气里全是她清甜诱 人的体香,带着淡淡的酒味,像极了熟透的红苹果。 他转过身,痴迷地打量着那张歪在后座,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脸。 这次她是真的睡熟了,连有人上车都不知道。 一想到如果上车的人不是他,觊觎到她甜美睡颜的人不是他,而是萧铭熙,夏默澄就很是不爽! 这是追在他身后喊了四年“澄哥哥”的小女人,只属于他一人的小女人。怎么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浅浅……”他放低了前座,让自己的手得以触碰那玉滑粉 嫩的肌肤,一遍遍轻轻地摩挲。 双颊微烫,鼻尖却是冰凉的。 他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随即仍觉不够,又挤到后座,干脆将那柔 软的娇躯整个揽入怀中。 “唔……”睡梦中的宁浅不安分地挣了一下,发出细碎的呓语。 夏默澄将耳朵贴近她的唇,笑道:“你说什么?” 她又嘟哝了一遍,这会儿却是说得极清楚。 “夏默澄,你就是个王八蛋!” 夏默澄一愕,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为什么就连她生气的模样,都让他如此爱怜? 他刮着她的鼻尖,语调柔柔腻腻的,带着一丝极深又极不确定的chong溺。 “浅浅,方才你在宴厅中说过的话,还算数么?把它说完好不好?我想听……” *** 宁浅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毫无焦距的两眼迷惘地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这是梦吗?呵,就连梦中,夏默澄也不肯放过她,还一路纠缠着,眼神如此暧 昧。明知道她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何况是在梦中。 #已屏蔽# 她是有多想念他,才会在梦中也想和他做这苟且的事情? 既然一切都不是真的,就让她在假戏里彻底挥霍自己的真情,当春/梦一场,一觉醒来,了无痕迹。 #已屏蔽# 他是真想知道,这么内敛羞涩的人,会在心中为他点燃多么热烈的火焰? 037 嫁给我(二更) 夏默澄却是一脸风轻云淡地看着她,单手撑起下巴,清隽的面容上一双深情的眸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这张娇羞懊恼的脸,嘴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 “你真不记得了?”他问。 宁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松开拽着被单的手指天做发誓状。 夏默澄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掐好了时机往下一瞟,只见一片莹玉雪白中间一条不深不浅的沟,端的是无比诱 人! 她果然一慌,一巴掌盖在自己xiong前,怒道:“流 氓!看什么看!” “身材不错!”他戏谑笑容不止,“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忘了,可我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他故意将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就是想提醒她,别做无谓的抵抗了,她这辈子注定是他的女人。 宁浅那张泛红的小脸顿时由大义凛然变得哭笑不得,为了划清两人的界限,她改了称呼,“姐夫,你忘了这事吧……我现在就离开,保证三五年内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而且这辈子也不会将你被我睡了的事情说出去!” 夏默澄愣了一下,他被她睡了? 呵,真有意思,想不到小丫头的思维这么彪悍! 他干脆坐起来,摸到昨晚被胡乱被丢在chuang边的西裤,掏出烟点上,修长的手指夹着那一缕青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了起来。 “忘不了,也不想忘,还很想再次尝试……怎么办?” 宁浅睨一眼他含笑的瞳眸,这货是在等她说“我会对你负责的”吗? “那你就记着吧!”她自动忽视他的后半句,反正也就这么一晚,不会再多。 他却突然拽住她的手往下按去,眉眼里染着一丝促狭笑意,调侃道:“以后这里……就只记得你,别的女人都看不上!” 宁浅一愣,瞬间觉得手心发烫耳根发软,还未碰到,就触电般缩了回来,嘟哝一句,“别开玩笑了。” 夏默澄却认真起来,“没开玩笑……嫁给我。” 她错愕地扭头,对上那张轮廓完美的脸,心跳慢了半拍,惊慌失措地不知该作何回答,“夏默澄,你这话什么意思?” 想了想,觉得更加憋屈,“昨晚当着大家的面,你不敢接受我;而今大家都不在面前,你就可以背着我姐和我调 情了?” “浅浅。”夏默澄赶紧打住她的话,唇瓣绽开一抹苦笑,神情里却是调皮的孩子气,“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说你把我睡了,今后当然要对我负责。” 宁浅差点没给呛死,敢情这是要她负责,才开口求婚的? 夏默澄,求你别这么任性了好不好?就对她认真一次,难道会死吗? “我暗恋你四年,你赔给我一/夜,咱俩就当扯平了!ok?!” 宁浅面有薄怒,撇了撇嘴,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而且看看那一chuang凌乱的痕迹,貌似吃亏的人是她好吧?她还没叫他负责呢! 没等到他回答,她就裹着被子下了chuang,忍着头痛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服,直径走入洗浴室。 身后还传来他戏谑的声音,“洗好了叫醒我,我送你去上班。昨晚折腾得太累,我再睡一会儿……” 宁浅真有敲死他的冲动! 038 完事要给钱? 洗浴完毕出来时,夏默澄已经靠着枕头睡着了,半裸的上身还泛着水汽,不时滑下一滴水珠,沿着他大理石一般精壮紧实的肌肉游走。 难道他刚才是用冷水浇身,借以熄灭被她勾起的欲火? 宁浅瞬间有些愧疚,走过去想帮他掖好被子,不料男人微动了动唇,梦呓一般喊出了两个字,“宁宁……” 那是他对宁梓欣的爱称。 宁浅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身上酸痛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心酸。 忘不了的人,是姐姐吧,所以即使情到浓时翻云覆雨,也还是念叨着这个名字。如果这个时候,她还要凭着一 夜情,横插一脚挤进两人之间,就真的是太不识趣了! 不就是一层膜么?破就破了呗!被自己深爱的人破了,总好过日后嫁给不爱的男人被破! 宁浅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像贼一样溜出夜琉璃大堂。 天刚亮,东边还泛着鱼肚白,西边却烧成了粉红色,一眼看去像草莓奶昔似的。 夜琉璃的夜场结束没多久,她混进下班的侍应生里,拦下一辆的士就钻了进去,却呆坐了半晌,不知该去哪里。 回家?昨晚她前脚离开,夏默澄后脚就跟着走,父母和姐姐肯定要对她兴师问罪!更别提“表白”的事情,恐怕早就被三姑六婆七嘴八舌地传遍整个上流社会了,她可不敢在这时候面对父亲找骂! 所以,坚决不能回家! 那去哪里?她摸索出手机,翻了两翻,还是拨打了第一个电话,给闺蜜薛可卿。 这女人估计通宵攻克某个程序,键盘正敲得起劲,顺手拿起电话就连珠炮似的丢出一句话,“喂,谁啊?有事快说,没事我挂了啊!拜拜……” “死可卿!是我!”她气不打一处,这妮子,谁娶了她非给折磨出心脏病来! 薛可卿闷了半晌,似在思索这个“我”究竟指的是哪位,最后终于放弃,砸吧着嘴问了句:“大姐,你是谁啊?姓啥名啥?我们很熟?” 靠!宁浅真想直接闯到她家里去,把手机砸她头上! 咬咬牙,挤出两个字,“宁浅!” 那边终于反应过来,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浅浅!是你啊!你平时不会在这个点……这个,才5点半啊!你发生什么事了??” 很好!她到底还知道现在是几点! 宁浅捏了捏眉心,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我把我姐夫给睡了,怎么办?” “哟!看不出来啊!宁浅你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求别调侃我了!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发个短信道个歉什么的?”想起刚才他还要她嫁给他,她却趁他睡着之际,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 是啊,她赌不起他爱谁,因为她根本输不起。 心早就丢了,如今又丢了身……无论她再赌上什么,他大抵都不会稀罕了。 谁知那边传来的声音很是嗤之以鼻,“道什么歉啊真是的!现在流行放钱!” 039 我充其量就是个女配 薛可卿振振有词,继续说道:“你没看言情女主都是睡完男主后留下一笔钱,生生把男主当成牛郎来嫖的啊!男主的反应嘛,大多一样,就是从此对嫖过他的这个女人欲罢不能……” “等等!”趁这话题越来越邪乎前,宁浅赶紧打住,“换一个!我这又不是言情小说,更何况,我充其量就是个女配!我姐才是正儿八经的女主呢!” 这话说得她心里一阵发酸,明明大学当了四年的苦情戏女主角,怎么一毕业,倒成了和姐姐抢男人的小 三? 好吧,虽然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她确实是个抢别人未婚夫的小 三。 薛可卿这大条神经听不出她的郁闷,继续说得津津有味,“那咱们就来个反客为主!告他一个强 奸罪!你想啊,这自古以来只有男人对女人负责这一说法,可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要求女人负责的……” “强、强 奸?”下面那句完全没逻辑的话,宁浅根本没在听了,脑海里只盘旋着这两个字。 她没法想象夏默澄被冠上这么一个罪名入狱的惨状,他在公众的视线里从来是那么温润干净,一言一行优雅得好似英伦贵族。 如果真把他告上法庭,恐怕大家都会觉得是她强了他才对! “算了……”她忽然觉得打给薛可卿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这女人的思维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也只有薛宇煌那家伙能忍受她。 “我还是申请去北京跑项目吧。” 就是不知道梁毅成有没把这个差事给别人……唉,早知道那天就不要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去了,这一时半会的,除了借口公事逃去北京,她也想不到更好的逃避方式。 其实打给薛可卿还是有好处的,这妞为了弥补没听出她声音的罪过,直接发来两条短信:一个是北京项目的行程安排表,一个是某航空下午三点广川市到北京航班的特价机票。 不用想也知道,她直接黑了荣世集团的内部网,和航空公司的售票网。 看看手里的机票……头等舱,还是1折!宁浅顿觉心情好了一些。 这次的项目行程上,果然指定了住宿酒店和来回飞机,还有几个一看就是一/夜情频发的活动! 宁浅冷冷一笑,塞进包里。 她本想直接打车到公司,经过老城区的江记肠粉时,还是抵不住美食诱 惑下了车。 也难怪,从昨晚到今早她就没吃什么。 听说广川市今早又降温,可宁浅还穿着昨晚的礼服,两腿光溜溜的,丝袜丢在包包里,她懒得拿,而且总觉得上面有夏默澄的味道。他昨晚一定是弄脏她丝袜了,不会还拿她丝袜来擦……额,她又在想什么!? 趁着想象力泛滥前,她赶紧逃进肠粉店,搓着手的瞬间,就被这充盈着香味的温暖给包围,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错觉。 店里的摆设和三年前没啥区别,玻璃窗隔出的餐厅和厨房里,厨子和客人都在忙碌,蒸锅冒着热腾腾的水汽,香味四溢。 040 这里才是家 三年前,那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时间。 原来,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东西,会为她而保持不变。 江姨迎上来时,她正一脸茫然地打量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身影,一身精致的白色小礼裙,和小店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这该不会是浅浅吧?怎么穿那么少?” 她一扭头,就对上了江姨一张焦急担忧又带着重逢喜悦的脸。 原来,不只是物品,她生命中还有很多人的感情也是不变的,比如江姨对她发自内心的关爱。 宁浅接过她递来的热汤,动作自然而熟洛,味道也一如从前。 她打量了一下店面,问:“启明呢?” 江姨笑道:“你来得晚,他一早就去其他连锁店巡视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竟然又错过了。如果启明知道,或许会苦笑着说没缘分吧。 宁浅下意识看了看墙上的老钟,走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它还没坏,那时候江姨连“连锁店”是什么都不知道。 才6点多,原来这个时间是晚了。她不禁苦笑,自己还在抱怨家里给的不够时,人家已经起早贪黑和生活拼斗。 所以说,她这种出身豪门又不是富养的女儿,还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这样想着,倒觉得不好意思再留,怕别人说她来炫富。 正要开口告别,江姨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啊,三年都不来一次,也太……” 她没说下去,宁浅却懂她要表达什么,江姨怪她太狠心。 “我这几年都呆在大学里,后来又出了国。”她想找借口。 江姨摆摆手,“浅浅啊,阿姨不是怪你,只是启明他……唉,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的,我说的话他也不听!” 她顿了一顿,小心翼翼看了一直沉默的宁浅一眼,似怕她不爱听,一气之下又要走,于是换了话题,“算算日子,该毕业了吧?” “嗯,7月毕业了,现在在小集团当文员。” “也好,小集团环境单纯。” 宁浅叹了口气,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说她工作好的人。 “最近有没有处对象啊?瞧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不会是遇上啥烦心事吧?” 宁浅一愣,江姨看人还是这么准,一眼就能望进她心里去。 江姨边拾掇桌子,边继续唠嗑,“从前你一有不开心的事就爱往江姨这小店钻,喊启明给你讨回公道,那时候才多丁点大,十几岁的年纪,啥都不懂!现在不一样了,遇上事儿都爱往心里藏着掖着。这女生大了嘛,头一件事就是嫁人,可就怕嫁错郎!江姨可多嘴一句,那个姓夏的啊,配不上你,别再为他操那劳什子心了!咱宁浅多好一姑娘,以后不信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在她的絮絮叨叨中,宁浅早已眼眶微湿。 一直都是这样,当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抢姐姐男朋友的时候,只有江姨和启明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其实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做对还是做错,江姨和启明都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对比于宁家,这里更像是她的家。 041 把衣服脱了 宁浅悄悄掩下眼角的泪,在自己泪水泛滥前,赶紧站起来告别,“江姨,我要回公司上班了,启明回来就跟他说……” 她顿住,本来要和以前一样说“我想他”,又怕他误会,只好改了口,“就说我过几天再来。” 江姨却喊住了她,从里屋拿来一件男式风衣披在她身上,憨厚地笑了,“启明的衣服,外面风大,你将就着披一下。” 待送她出门,见她拦不到的士,又去拿了钥匙,要开车送她到公司。 “两个月前才学会开,手正痒呢,这不启明刚买的一辆qq,我开车送你去!” 她苦笑,劝不住热情的江姨,只好却之不恭,在副座上坐了。 车里暖气很足,她却依旧裹紧了那件带有熟悉味道的风衣不放,觉得这样可以让江姨更开心。 果然,江姨的眉眼里都是笑意,“启明这孩子勤奋,能吃苦,三年前接下我的担子,把肠粉店打理得井井有条!上次电视台还派记者来采访,说我们这个小店啊,成了广川市老城的地标……” 宁浅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附和,夸启明几句。 从初中同桌那一年起,她就知道,启明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只是打理小肠粉店,未免委屈了他。 看了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宁浅干脆让江姨把车开到家门口,想趁家里人没醒前,将去北京的行李收拾出来。 不料两人刚下车,就见到一身coach灰色风衣、斜倚在法拉利旁的夏默澄,身姿挺拔而修长,只是随意地夹着烟,就有股说不出的潇洒味儿。 夏默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男式风衣,皱起了眉,掐掉烟,走过来道:“今天降温,你走后我才想起来。” 宁浅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挽着一件质地考究的软呢外套。 难道他一大早开车来她家,就是为了给她送衣服? “我开车找了很久,都没看到你,干脆直接到宁家来了。可是如今看来,你似乎,不需要?”他又扫了一眼被她搂得紧紧的男式风衣,自嘲的笑意中竟然有些失落。 杵在一旁的江姨颇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们一眼,紧张地搓起手来,又不敢开口说话,小心翼翼看向宁浅。 宁浅知道,江姨一直是这样的性格,不喜欢惹事,而且总觉得自己身份卑微,在富人面前一点底气都没有。 她突然就有些生气,凭什么夏默澄这些富二代、官二代一出生就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凭什么江姨和启明就活该要受苦,哪怕只是为了开个小店,都要受尽生活的折磨?而反到了后来,吃苦耐劳的他们还要受这些啥本事都没有,只知道拼爹拼娘走后门的人的气?! 偏偏夏默澄这时还不知好歹地说了一句,“这件暖和,把那件风衣脱了,穿我这个吧。” 宁浅顿时更加火冒三丈,她还没嫌弃他滥交,他倒来嫌弃她的朋友出身低微?? “我就是不脱!”宁浅指着他的鼻子就道:“我就是喜欢穿这件怎么了?你要是嫌弃的话,就离我们远一点!” 直骂得夏默澄整个人都愣住了。 042 不想看到你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还是江姨踌躇地开了口,脸上是抱歉的憨笑,“浅浅,夏先生的衣服是好,启明这件,也就几十块钱的地摊货,你是上流人家出来的,让你穿这个,确实有些唐突……” 宁浅心里更难受,这话是生生将她和江家划成了两个阵营! “江姨!”她急道:“你这是什么话!几十块钱的衣服,也是你和启明一分一毛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他那件呢,搞不好是哪个高官为了巴结他们家送的,一股子铜臭味,我才不稀罕!” 夏默澄这会儿听出来了,敢情这丫头一大早火 药味十足,是在怪他炫富? 呵,生起气来,还真是逮到什么就骂。 夏默澄诚恳地道歉,“浅浅,还有这位江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让浅浅穿暖和一点……” “这件已经够暖了!夏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她也不去看他,客客气气安慰江姨,“江姨,不用管这种人,你快回去忙吧!我收拾好东西就回公司上班。” “收拾东西?”夏默澄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四个字,“你要去哪里?” 她冷冷甩下一句,“不用你管!”直接转身进了院门。 夏默澄和江姨点了点头算是告别后,也追了上来,还是想说方才的事,这次倒是说了真话,“把衣服换了,我不想看到你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宁浅笑得更冷,“我还不喜欢看到你戴其他女人送的领带呢!” 领带是姐姐送的。 那一年夏默澄生日,她和宁梓欣约好,一人选一条领带送给他。 她选了一条浅蓝色底白点纹,夏默澄一直没戴过,反倒是姐姐选的这条棕色金丝条纹的,他常戴,别人还夸这领带贵气。 说难听点,不就是土豪么?她宁浅还文青范呢?才不屑跟他们这些俗人争! “浅浅,你说这话……是在吃醋吗?”夏默澄反而笑了,去拉她的小手。 宁浅也没甩开,抬起一张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道:“姐夫就不怕被我姐姐看到,你在她家门口和她妹妹当众拉拉扯扯……” 她话还未说完,夏默澄就松开了手。顿时一阵失望爬过宁浅心头。看,一把姐姐搬出来,他就没辙了!还真把她当成偷情的情 妇了啊?! 她愤愤地扭过身,不再纠缠,直径走向后门。 夏默澄没有追上来,手里还拿着那件软呢外套,愣愣地站在院子中,不知在想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当宁浅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走出来时,却发现夏默澄的法拉利还停在门口。 她假装没看到,走出去时,车子却朝她亮起了灯。 橘色的灯刺破广川市冬晨特有的雾霭,点点温暖的光彩,突然让她觉得,灯光之外的世界,原来那么寒冷、迷幻……可是,灯光之内的温暖,也不见得有多么真实! 夏默澄摇下车窗,“浅浅,上车。” 她不应,拖着行李箱固执地走,一边打电话给宁家的司机,可一直没人接。一阵寒风吹来,她冷得抖了一下。 夏默澄拉开车门,不容分说将她拽上了车,语气中竟然有些恼意,“生我的气也没必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他一手将暖气开到最大,摊开那件软呢外套就披到了她身上,连着启明那件风衣一块儿裹了起来。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认识了四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势利的一个人?这外套是我用上班第一份工资买的,没有铜臭味,顶多有些我的汗臭味,所以放心穿!” 宁浅嫌弃地缩了缩鼻子,道,“是有股汗臭味。” 043 祝你和她新婚快乐(求收藏) 以前他是校足协主席,有时一连好几天,一下课就要去打比赛,回来还要赶功课,或者去社团开会,常常忙得没时间洗衣服。 宁浅就自告奋勇,每天提着个小洗衣袋,准时去他宿舍楼下收衣服,第二天洗得干干净净的,上课前再给他送过去。 他似乎一直很理所当然,就连他的舍友都觉得,她是他的小保姆。 呵,是保姆,而不是女朋友。 所有人都说,只有宁梓欣这么漂亮的大校花才配得上他,而她只是他众多爱慕者中,仗着姐姐的关系,走得离他比较近的一个女生而已。 宁浅嘴边的苦笑没有逃过夏默澄的眼睛,他倾过身来,鼻息暖暖的,几乎贴在她的耳珠上。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苦涩?” 宁浅摇摇头,“没有。” 她才不会傻得和他谈起从前,倒追已经很丢脸了,倒追还失败更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去哪里?公司?”他问,发动了车子,动作是一贯的潇洒。 宁浅闷闷地点了点头,撇开脸去看车外。 尚海国际公寓是薛家的产业,宁家别墅再过去几个街口,就是薛氏兄妹的房子。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的人,是哥哥,而不是姐姐,该多好?又或者,姐姐从小就没有她这个妹妹强,大家都宠着她……这样一来,她在他们面前才不会自卑,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更不会在夏默澄面前,表现出又喜欢又畏缩的一面,而是放开手脚,任由自己去追逐他的心。 最终,她还是对着后视镜,低声道:“祝你和姐姐新婚快乐。” 夏默澄一愕,没有说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倏然一紧,好看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复杂的深思。 他在公司门口停下,却没有打开车门锁。 宁浅恼了,“夏默澄,你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夏默澄笑意清浅,看了看车载时钟,道:“8点10分,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陪我坐一会儿?” “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吗?”她不满地嘟哝了一句,两手环胸戒备地看着他。 他却敛去了眉宇间的浅笑,郑重起来:“浅浅,方才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会给你们造成误会,那时我确实没有别的想法,更加不会看不起这件衣服和江姨他们……” 他话没说完,宁浅就挥手打断,“不需要道歉。“ 她认真地看着他,“因为你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懂我们卑微的生活,也不懂我们敏 感的内心。” 夏默澄的脸色明明白白凉了下来,因为宁浅说的是“我们”,将他和她分成了两边。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和他对立的立场上。 “浅浅。”他有些无奈,“我怎么觉得,你开始讨厌我了?” “很好,你还是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 可是他说错了,她不是讨厌他,而是在强迫自己不能再和他有任何接触,所以才要表现出敌对的态度,让他自觉走开。 宁浅见他半天没说话,微抿着唇,神色很是低落,还是狠了狠心,没像从前那样安慰他,而是讥讽道:“说完了?说完就打开车门,我要进公司了!” 他按下了开锁键,宁浅拉开车门,将他的外套丢在前座。 夏默澄眼眸一暗,随即也跟着下了车,从车后厢取出她的行李交给她。 “浅浅……”他还想说什么。 可宁浅只想在自己更心疼前赶紧逃掉,于是拉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依稀听见身后的风中,他细碎的一句:“原谅我,好吗?” 冬天的风把眼睛都吹干了,宁浅觉得,这会儿也许流几滴眼泪会舒服些。 044 只能向他撒撒娇(求收藏) 项目申请批得很快,不到10点,市场部总经理梁毅成就把她叫进办公室。 正准备语重心长地吩咐一些注意事项,宁浅反倒噼里啪啦地先开了口,“酒店和飞机我自己安排,除了恰谈项目的金山酒店,其他活动我一概不参加!” 梁毅成一愣,面带尴尬:靠,竟然给这小妮子发现了! 当即不动声色淡淡一笑,“可以,记得开发票回来申请报销。” 暗中却握紧了拳头,他完美的贿赂计划被破坏了!不行,回头得赶紧给夏总打个电话。 见宁浅还盯着自己,强忍着擦冷汗的冲动,富有涵养一笑,“你再不走,就要误机了哦!” 宁浅猛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飞过去一记犀利的眼刀:别给我玩花样! 梁毅成赶紧点头,眼睛泪光闪烁:姑奶奶,我怎么敢啊,快走吧! 下一秒,宁浅抓起手包夺门而出,嘴角却涌上一阵暖意的微笑。 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时,突然觉得,或许夏默澄还等在外面,倚身在法拉利旁,像个旧式的英伦绅士,笑意暧 昧不明地等着她。 可是公司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来来去去的陌生人,撑着一张张陌生麻木的脸,从她身边匆匆而过,不作停留。 也许,她真的只是夏默澄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不公平的是,夏默澄却是她四年大学生活中唯一一抹鲜艳的色彩。 宁浅拦下的士赶到机场,还未找到快餐店吃午饭,机场的广播就响了起来,由于雾霭气候影响飞机起降,所以她乘坐的航班改在明早十点起飞。 她只好又拖着行李箱,疲惫地打车返回城区。 却在一晃神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家?她已经在上午默默地和那个家告别了。这会儿又拖着行李箱跑回去,岂不是很丢脸?且不说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会让爸爸多生气,觉得她真没教养,苏姨和姐姐一定会以为她是为夏默澄甩了她娶姐姐一事伤心,才逃离宁家的。 所以坚决不能回家。 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江姨和启明。江姨今天说的没错,她宁浅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总是第一时间往江家钻,把她和江启明当成了避风港。 所以当宁浅拖着行李又出现在江家时,江姨只是笑着替她摆上碗筷,催促她吃饭。 “航班改期了,我今晚在这里住吧?”她在江姨面前什么也不必忌惮,从初中认识他们起,她提的任何要求,只要不过分,江姨和江启明都会尽量满足她。 比如说半夜起床给她做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只因为她说梦见面的味道了,想解馋。又比如说,她想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可是爸爸不给钱,说流行乐都是俗气的东西,江启明就偷偷攥了一个月的钱,背着江姨带她去看。 宁浅吃完面,满足地将碗里的汤也全喝了,砸吧着嘴,讨好地挽上江姨的手,“江姨,今晚想吃馄饨面了,就高考前你给我做的那一碗,上面飘着一层蛋花的。” 江姨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发,笑道:“傻丫头,那是我用前一晚剩的蛋花汤煮的面,有什么好?” “就好就好!味道可香了!” “那我今晚再给你煮一大碗?”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只把这十几年没撒过的娇全撒了出来,只有这时候的她,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样。 这时,肠粉店的门被谁从外面推开,夹着一阵冷风吹进来,把屋里的暖气驱散了几分。 宁浅冷得缩了缩身子,一抬头,就看见江启明冻得微红的脸,一如三年前那般黝黑硬朗,刚毅中透着一股耿直劲儿。 彼时她正捧着自己的手大口呵气,氤氲的白气把她一张小脸映得很是柔美。 江启明赶紧将手中的货放下,一脸焦急地将她拉进里堂,“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几件啊?” 屋里燃着一盆火炭在烧水,很有旧时的感觉。老城里的人,煮东西时还是喜欢用炭,江姨说这样才有鲜味。 宁浅接过江启明随即递来的热汤,笑道:“大主厨快招呼你的客人去,别被我烦得耽误了生意。” “说什么呢!你就是我最大的客人,vip中的vip!说,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粉,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去!” 算来已经有三四年没吃过他亲手做的饭菜了,宁浅赶紧点头,不知是不是里屋太暖,鼻尖更酸了。 045 姓夏的又欺负你了?(二更) 他听出来,关切又焦急地蹲下来看着她道:“小浅,是不是姓夏的又欺负你了?我早说过,你跟那些纨绔子弟处不来的,你性子太傲了,骨气重!不像他们对待啥事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一点都不认真!” 她从没跟他提起过她暗恋夏默橙的事,他却暗中打听得一清二楚,江姨口中的那些事,怕也是他说出来的。 宁浅不禁觉得好笑。 但夏默程这个人,和其他世家子弟倒是不像,无论对人对事,他总是极认真。他认真地拒绝了她,认真地考虑娶姐姐为妻……这其中怕是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启明,我不会再为他伤心了。”她放下汤碗,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淡,“再过几天,他就要结婚了。” “结婚?和谁?宁梓欣吗?” 瞧,他连这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也难怪,现在整个广川市,但凡留意新闻的人,都不会不知道这件“大事”。 她闷闷地点着头,只觉得脖子也酸了,脑袋也酸了,心反而钝了。 “想不到,他终究还是……”江启明没有再说下去,扫一眼愁眉不展的宁浅,突然笑了起来,“这货要结婚,哈哈!真是太好了!宁浅,你终于不用再念叨着他了!三年前我跟你说的话还算数,你要不要再认真考虑一下?” 好吧,她真是服了他了!只有他才会这么没心没肺地安慰失恋的人。 可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无论是她和夏默澄,还是她和江启明,都没法再回到从前。 宁浅一如往昔,垂着头不接他这个话题。 江启明只好笑着自己圆场,“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免得你一气之下又一走了之,三年都不理我,我可没那么多三年陪着你玩捉迷藏!” 没有玩捉迷藏,只是有些人注定了,一辈子都只有那么一点缘分,一旦用滥,就彻底耗尽。 宁浅不想他难过,只能装出被逗笑的样子,啐道:“谁跟你玩捉迷藏了?我压根没躲,就在几个车站远的地方住着,是你自己不去找我!而且,不是还有芊芊陪着你吗?” “芊芊?”江启明瞬间失笑,“她哪能跟你比,就一麻烦精!” “是么?”宁浅细眼去看他,“我可听说,她被某人气得不行呢!每天上班都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 “去!你听她瞎说!”江启明一边脱下被雾气打湿的风衣,一边笑着扯开了话题,“今晚要在这里住?” “是啊。没人要了,我就来投奔你们了。” “你……”他宠溺地刮着她的翘鼻,“这么可爱的浅浅,怎么会没人要?午饭吃了吗?” “吃了,刚江姨给我下了面。” “那好,反正你没事干,过来陪我和面。” 说是陪他,他却怕面粉脏了她的衣服,死活不让她进屋,只让她搬个板凳在屋外坐着,刚好天井漏下一道阳光,打在她身上,暖暖的,像个小兽驮在背上。 两人就隔着一道高门槛,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跟从前一样。 这感觉真好,就好像这三年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有一个一直守在她身边为她挡风挡雨的江启明。 对比于他们六年的同桌情,他夏默澄算个啥?! *** 求收藏! 046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我(求收藏) 晚上,江姨收拾了阁楼,让宁浅睡江启明的房间,反倒把自己的儿子赶进了低矮的阁楼去睡。 宁浅觉得过意不去,“江姨,没事的,我就住一晚,在阁楼将就一下就好。” 江启明已经抱着被褥爬上去了,“像什么话,有我在呢,哪轮到你睡阁楼?” 宁浅只好笑着进了屋。阁楼的楼梯就在江启明房间里,两人隔着天花板,又聊了起来。 得知她在荣世当市场主管,江启明猛夸她有出息。宁浅都不好意思说,其实爸爸一直觉得她的工作丢人。 为什么明明是亲人,到头来不仅不如一个高中同学亲密,还处处相互伤害? 宁浅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江启明就陪着她,给她讲店里发生的趣事,一直折腾到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睡前那一刻,还听到江启明在问她,什么几个月前夏默澄…… 夏默澄怎么会和江启明有接触呢?一定是她又乱做梦了。 早上还是江启明把她叫醒的,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想是已经巡视一轮回来了。 “快穿衣服,我送你去机场。”他丢下这句话,又匆匆下了楼。 她摸索出手机看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于是顾不得吃早餐,随便拾掇了一下,换上羽绒服,也“蹬蹬蹬”跑下楼。 “就知道你没空吃早餐,把这个带上,车上吃。”江启明把一袋刚煎好的饺子塞到她手里。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一早起来忙忙碌碌的,是在给她煮饺子。 江姨在店里招呼着客人,将他们送出门,不停叮嘱着路上小心,又跟江启明道:“你这当哥哥的,要照顾好浅浅!不把人平安送上飞机,就别给我回来!” 宁浅顿时苦笑不得,江姨还把她当三年前的高中小女生,怕她没出过远门被人骗呢! 江启明一面提着行李进后箱,一边不耐烦地笑道,“知道了,妈,您就别操心了!赶紧回屋看着店去!” 宁浅站在一旁,听他们你揶揄一句我反驳一句,心里暖暖的,这才是她所向往的家庭,热热闹闹,为点芝麻大的小事也可以拌起嘴来,吵完了又是笑脸相对,彼此间的关爱一点也没少。 上了机场高速,她才把饺子吃完,最后几个实在吃不下了,江启明道:“放这吧,待会儿我吃。” 她这才想起他还没吃早餐,顿时有些愧疚。 江启明却笑了,“从前你不喜欢吃的鸡杂、芹菜,不都是我替你吃的?” 宁浅扑哧一声笑出来,很顺口地接上了:“吃我的口水要听我的话!” 这话高中时她说得最多。江启明也确实不负众望,对她的所有吩咐都严格贯彻落实。 高中实行军事化管理,学校规定每人的午餐一定要吃完,不能剩。她总是偷偷将不喜欢吃的东西夹到江启明碗里。倒也没发现这人不爱吃什么,总是来者不拒。所以有时候她会笑他是猪。 “昨晚我最后说的那句话,你听到了吗?” “啊?啥?”这话题跳得,让她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他昨晚说了那么多话,哪句是最后一句? 江启明有些气不打一处,“你才是属猪的啊!昨晚我说,今年7月初的时候,夏默澄来找过我,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我……” *** 求收藏求留言! 047 你在哪?(求收藏)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这时却震起来,震得她按在手提袋上的手臂一阵发麻,只能翻出来,也没来得及看电话显示,直接接听,“喂?” “你在哪?”是夏默澄。 她突然想要刺激一下他,于是笑道:“我和启明在一起呢!” 谁知那边的重点根本不在于此,甩来一句,“你不是十点的飞机吗?” 他怎么知道她要坐飞机,还把时间查得这么清楚? “是啊,启明正开车送我去呢!”宁浅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冷哼,小样,你不是看不起他吗?他也是有车一族,你不送我,还有他送我! 额,等等!夏默澄凭什么要送她?她还没回过味儿来,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她气到了。 被夏默澄这么一打断,江启明也不好接刚才的话题。 两人静默了片刻,机场就到了。 “下了飞机给我打电话。”江启明送她过安检时,又叮嘱了一遍。 她心里暖暖的,一边跟他挥手,一边忍着眼泪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钻进了接驳通道。 飞机是大型客机,她的座位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最后一排。 宁浅放好行李,就顺手戴上眼罩,准备接下来两个半小时好好补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姐提示飞机起飞,有人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又扣上小桌板。 然后机身一阵颠簸,伴随着强烈的失重感,她在眼罩的遮掩下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突然想,如果这架飞机失事了,会不会有人替她难过,然后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将她烧得面目全非的遗体带回家? 爸爸和苏姨她不指望了,姐姐怕是不敢来,她最好也别来,免得吓着她! “夏默澄……”宁浅不自禁地低吟出这个名字,一笔一划那么复杂,和他这个人一样! 冷不防身边谁应了一声,然后是熟悉得让她直叫见鬼的清亮声音,“浅浅,你叫我?”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夏默澄的车上睡着了,这二十四小时的记忆全都是梦而已! 可是当她扯下眼罩,打量了一遍头顶的白色飞机舱板,顿时愣住。 头等舱一切都很好,问题是,旁边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生生扭过头,就看到了那张笑意洋溢的年轻面容,阳光在他脸上跳跃成一层层金粉,有翩翩云中仙的不实感。 “夏默澄??”她瞪大眼睛,诧异得只差掉下巴了,一心祈祷是自己认错人。 他怎么能如此阴魂不散?? 该死!这不是坑爹呢么!她宁浅就是为了躲他才跑去北京的!他跟过来做什么?而且,他怎么知道她换了飞机?!! 那人却不懂她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勾唇吐出好听的声音,“嗯,是我。” 宁浅迷茫地看着夏默澄一脸平静地帮她松开安全带,放下小餐板,拿出座位前的英文报刊随意地翻了几页…… 一切都有条不紊,可是一切又如此诡异!! *** 求收藏啊求收藏!这么宠妞的夏默澄难道就没让你们心动吗…… 048 我怕你付不起(求收藏)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终于按捺不住爆发了,低声咒骂起来,却被他一指压在唇上。 这人,连手指都是淡淡的烟草味。偏生她一直迷恋这种味道。烟的名字她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从前姐姐和她说过,这种烟加了迷迭香,对需要大量记忆的人很有帮助。 而迷迭香的花语是,永远被记忆的爱情。 为此,大三那一年,她曾偷偷送过一小株迷迭香盆栽给夏默澄,却在第二天发现它躺在课室的垃圾桶里。 那一年后,她再也没有送过礼物给他。 也是在那一年,硕士毕业的他在楼下跟姐姐表白,让宁浅彻底明白,他心里所认定的女人是谁。 她的短暂失神被夏默澄理解为恼怒又不便发作。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压在她唇上的手指并没有松开的意思,随即慢悠悠道:“有个自称是你闺蜜的女人给我发了一封邮件,说让我坐这趟航班的头等舱……” 他说到这里,好看的眉微折了一下,似对接下来的话有些迷惑。 “然后?”宁浅按着太阳穴,丫混蛋啊,这个时候还要卖关子! 夏默澄缓缓松开了眉头,染上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即吐出一句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话,“你的好闺蜜还说,你昨晚嫖了我,今天来付费。” 宁浅瞬间愕然!待反应过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只比薛宇煌更祸害人间的妖孽!真是一朝交友不慎,岁岁流年不利! “我不认识这个人!”她一摊手,果断撇清关系,“你搞错了。” 夏默澄不为所动,依旧浅笑盈盈,非常欠扁! “可我还没说她是谁,你就急着否认,从犯罪心理学来看,是很明显的掩饰罪证的表现,通俗的叫法是,做贼心虚。而且,无论时间还是事件,都十分吻合……” 宁浅早在他长篇大论的分析下缴械投降了:“夏默澄你就饶了我吧!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整个法学院逻辑思维最渣的学生!” “是么?”夏默澄若有所思,不以为然,至少在追他的过程中,这丫头很是亦步亦趋,循循善诱。 但他还是决定先放过她那让人捉急的智商,耸耸肩总结道:“总而言之,你昨晚确实嫖了我。”他顿了一顿,笑脸促狭,“难道现在流行女人嫖男人?是你们言情小说看太多,还是我对这个行业的了解不够深入?” 宁浅再次郁结。这个夏默澄!问题问得恁刁钻!无论她怎么回答,都是自取其辱好吗? 宁浅怒极,直接一句“不好意思啊嫖了你,我给钱!”甩了过去,成功地看到对方白了一张脸,心里顿时平衡不少。看来法学系的高材生也有词穷的时候! 夏默澄愕然了好半晌,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无奈地挑眉一笑,道:“我怕你付不起,怎么办?” “这你放心!绝对不会付不起!”宁浅毅然决定回到事件本身,“相反,我认为昨晚的帐我们已经算清了。你拒绝了我,我也拒绝了你,结果就是两不相欠!所以你不需要放下手上诸多工作专程陪我飞一趟北京,只为向我讨一/夜情的风 流债!” “放心,我不着急。”他凑过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动作亲密得仿若情 人,“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还这笔债。而且,我是去北京开会的。” 049 她自作多情(求收藏) 他说这话时,笑得更加狡黠。敢情是宁浅她自作多情了? 宁浅扭过头,两手环胸,干脆不理他。 她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自作多情的人,一直是她。所以这一次,她必须收起泛滥的情感,冷眼相对。 他却突然拉起她的手,飞快地在她小脸上啄了一下。 宁浅的脸颊瞬间红个透,一把推开他,“混蛋!你干嘛?!” 夏默澄答得很自然,“回味昨晚。” 回味他个头啊!一提到昨晚就来气,明明说好了要斩草除根!现在却演变成狗血的藕断丝连。 “我不想回味!” “那就回味从前?这么长的旅途,总该找些共同话题。” “我跟流 氓没话题!” 夏默澄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还好我不是流 氓。” 这人,简直无耻到了极点!丫有钱,有闲,有文化,压根就是一极品流 氓,还死不承认!调 戏完她就拉倒了是吧? “好,那我问你。一个快要结婚的男人,却在结婚前夕背着未婚妻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这算不算流 氓?算不算背叛?” “算。可是,如果他爱上了那个‘别的女人’呢?”夏默澄嘴角噙着笑意,回答自如。 可是宁浅思维却卡了,卡得厉害!他刚才说的那句拐弯抹角的话,是什么意思来着?为什么说来说去,被绕进去的人总是她? “好吧!”她索性放弃,“那换一个问法。” “好。”他翘起腿,两手交叠于膝盖,像个热情待客又风度翩翩的绅士。 “一个男人,在已经选定一个女人为自己的合法妻子时,是不是应该在私生活方面有所收敛?即使别的女人有意或无意中挑.逗引诱,投怀送抱,也应该有原则,懂得拒绝。” “嗯。”他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不错,辩论思维提高了不少。但如果,他娶那个女子只是出于……” 夏默澄突然顿住,只是片刻的凝重后,马上又换上戏谑的笑意,“浅浅,你是在承认昨晚主动、有意地挑.逗引诱我吗?” 宁浅哀叹一声,永远不要跟法学高材生拼逻辑,下场会死得很惨!不是气死就是憋死,而如今,她两者皆具,无言以对,又憋又气! 夏默澄笑着抚过她额前碎发,“已经很不错了,可以和我辩两轮了。” 是啊,最初相识时,她在他面前紧张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更别提辩论了。他甚至笑说她适合当法官,只需要冷着一张脸装酷,间或敲敲锤子就可以蒙混过去。 那一年在实习法庭的十校联赛上,她第一次观看他出庭辩论,言辞犀利,举止干练,透着一股自在必得的优雅霸气。 她从前一直以为,开庭是严肃的对决,他却将其演绎成雷霆中又带着风趣的个人剧。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夏默澄没有那么优秀就好了! 但是,如果不是这份优秀,她还会爱上他吗? “还记得去年六月那一晚吗?”他突然问,握着她的手似不自觉般轻轻揉 捏了几下。 她因这份暧 昧的触感,答得有几分心不在焉,“嗯,记得。” 050 还记得那一晚吗?(求收藏) 其实那一晚,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或者说,没想到这辈子第一场暗恋,竟然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 其实毕业前夕,夏默澄和姐姐之间已经可以看出暧 昧的端倪,她每次去送便当,宁梓欣都会将不喜欢吃的菜夹到夏默澄的便当里,而后者温润包容一切的笑意,是那么让人心醉。 那时候她总会狼狈地逃开,然后发誓第二天再不给他们准备午餐。 毕业前一晚,一群即将毕业的大四师兄簇拥着夏默澄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她躲在被子里,听他的舍友们起哄,扯着嗓门一遍遍喊“宁宁”,而夏默澄两手插在裤袋里看着他们,笑得温暖而包容,她甚至可以闻到他发间飘散的那股香醇酒味。 那时的他是如此年轻,穿着t恤牛仔裤,意气风发,干净而又肆意。 她悄悄从窗口探出半张脸,看着他的目光在这排宿舍流连忘返。而姐姐就住在隔壁。 一开始,她还有些期待,舍友们拉她的手,要把她推出门去。 宁浅扭捏着,心跳快得几欲从喉间跳出。可是门打开的瞬间,她听见隔壁传来同样的戏谑声。 “宁宁!哎哟!看人家叫得多亲热!” “宁宁啊!快下去把你家男人领回来吧!” 宁浅的脚步便顿住了,她看着姐姐穿着漂亮的毕业礼裙,棕色的卷发铺洒下来,衬得她那张白析如雪的面容如玉般莹莹生辉,直比天上明月。 这样美若天仙的可人儿在面前,叫她这向来自卑的丑小鸭,如何迈得出这一步? 身后的舍友比她更有自知之明,竟然一把将她来回来,自顾自说:“宁浅,咱差点摆乌龙丢大脸了!原来他们叫的是你姐姐啊!” 是么?原来叫的不是她。 宁梓欣很快下了楼,一路上女生艳羡的祝贺声,和男生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她不敢去听,把脸埋进被窝里,哭得稀里糊涂。 可是所有人都忙着欣赏那对璧人羡煞旁人的爱情,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没有人还记得,夏默澄身边曾有过那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跟班。 从那一天起,夏默澄对姐姐的称呼就由“欣欣”变成了“宁宁”。 于是她便彻底懂了,有些爱情,注定是无果的,比如她和他。 宁浅想着想着,只觉得鼻尖微微发酸,忙扭过头对着窗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把这件事搬出来,是想看她哭吗? 他捉弄了她三年,难道还不够? 宁浅握紧手掌,心想绝对不能让夏默澄这个混蛋看出来:逃了一年的她,竟然还对他如此在乎! 却忘了,他还握着她的手。 这一用力,直把他五根修长的手指都一并卷入了掌心。 夏默澄笑了,“握那么紧,怕我丢了?” 她立马烫手似的松开,不料夏默澄却像个粘人的小兽般,速度更快地再一次包住了她的小手,“就知道你又要逃!” 是吗?原来他一直知道,她已经逃过一次。逃得那么远,隔着太平洋,结果还是没能逃开。 夏默澄像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凑过来,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质感细腻的薄唇几乎贴在她唇上,气息醇香如酒,语调缓慢而坚定。 离得太近,看不见他薄唇扬起的弧度,那句话却似一字一句都打在她心上,无比清晰,却又让人琢磨不透。 他说:“宁浅,不要逃,我找你找得很累。你可以装不懂,但这世界上,叫宁宁的女人并非只有一个。” 051 你干什么(求收藏) 宁浅还没反应过来,夏默澄突然朝空姐打了个响指,后者点头示意,将头等舱的门帘拉上。 瞬间,空间静谧得只剩下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还有宁浅那极不争气的,惊讶得无以复加的心跳声。 “你干什么?”她慌了,忙解开安全带按钮,要去把门帘拉开,“空姐!麻烦你把门帘……” “别叫了,这是我的私人飞机。”夏默澄好整以暇看着她,答得随意,仿佛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后一手扣上她后脑,将两人距离拉近得不能再近,只要再过一寸,就能唇碰唇。 “怎么可能!怎么会变成你的飞机?”宁浅惊得往后一缩,要躲开。 夏默澄不答,笑着,目光却在她脸上游移。那是他熟悉的一张俏脸,一如梦中那般精致小巧,五官秀美,笑起来的时候虽然没有梨涡,每一丝笑意却直抵眼底,那般真诚善良。 他低头凝视她的唇,眸色随之一沉,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唇,唇线优美,饱满微翘,因为诧异,半启半阖,配上那柔嫩的色泽,很是诱 人! 一股燥热的冲动登时从下半身飞窜而起! 他知道这里不会有旁人。他如此费尽心思让梁毅成安排飞机和酒店,也不过是为了能争取几天和她独处。 他甚至想过和她摊牌一切,刚才话到嘴边时,却又忍了回去。 这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危险,也许不知道比较好! 可是她呢?倒好!太不理解他的苦心!换班机,换酒店! 如果不是他逼问薛可卿,今天就没法和她同乘!如此宝贵的几天,他是一步都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夏默澄越想越怒其不争,抬高她的下巴,俯身就是深深一个吻,舌尖轻柔又优雅地探进了她唇齿间,肆意掠夺属于她的香甜。 宁浅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吻得晕头转向,偏偏这时候飞机还要大幅度转弯。 夏默澄便借着惯性,整个人压过来,将她的身子锁死在座椅靠背和他的臂弯下。 看她一脸明明有些陶醉,却又刻意隐忍的傻模样,顿时不气了,笑意深深,染着思念的墨色瞳眸润亮如星辉,主动表白,“浅浅,我怕你又逃,所以我决定,包下这架飞机亲自送你去。” 宁浅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知道她换了飞机,知道她买了这个航班的机票,所以追过来了。 还说没有预谋! ……等等!什么1折头等舱?!那根本就是薛可卿和他串通好的吧?该死!早知道那个花痴妹不靠谱!一见到帅哥就把多年的好姐妹给卖了! 她左扭右扭,躲避他的气息,气愤道:“薛可卿还跟你说了什么?” 夏默澄直认不讳,“她把行程表也给了你,而你,托她改了下榻的酒店。” 宁浅顿时头更疼,叹气,“还有呢?” “她还说,要我把你追回来。”他垂着眸子,一脸真诚,方才的霸道强势瞬间荡然无存。 宁浅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更气愤了,“这是你一贯的风格吗?讨女生欢心的方式?嗯?!” 夏默澄不解,“什么一贯的风格?” 宁浅更气,“当时你送花给姐姐,不也是这样吗?!用兰博基尼装了一车的玫瑰,送到她实习的司法局楼下!” 052 这多刺激! 夏默澄不说话了,歪着头,神色忽然没了方才的情致,闷闷道,“浅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她寸步不让。 “其中的缘由,你以后会明白的。” “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她笑。不就是做戏给大家看,看他和姐姐多恩爱,“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人前抱一个,人后再养一个,夏默澄,你可真有能耐!还是亲姐妹呢,这乱.伦多刺激!” “浅浅!不要说了!”他叹了口气,彻底放开她,坐回位置上,“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处理好我们的关系。”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听了这话,猛抬起头,面有余愠,“什么意思?是处理和我的关系吧?” 把她变成死心塌地的情 妇,背着姐姐和他大玩地下情?当真相被揭穿那一天,再一脚把她踢开? 宁浅还真是搞不懂了,他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 她“腾”的一下解开安全带扣子,从他的座位前挤出去,一把拉开门帘。 门外不远处站着的空姐讶然地看了她一眼。 飞机上果然一个乘客都没有! 她上飞机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个问题?!还以为是自己登机太早了,乘客都没到呢! 宁浅你笨死了!竟然亲自将自己送上了贼船! 她在后面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闷闷不乐地看着小窗外的蓝天白云。 过了一会,夏默澄稳稳地迈步过来,依旧寻着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笑容有些勉强,看着她,竟然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宁浅也没力发脾气了,颓然地靠着椅背,道:“默澄,我懂,你因为失去了一个爱慕者,心里不爽!从前被众星拱月惯了,有我在身边粘着粘习惯了,一下子没有,你觉得很不适应!可是夏默澄,拜托你别那么自私,你既然已经选择我和姐姐其中一个,就别还指望另一个会厚着脸皮没心没肺地对你好!有得必有失!如今我们的关系已经摆在那里,无论你怎么纠结,怎么缠着我,都没法改变!”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只想听他说一句,他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放手,然后离开! 可这货,却突然垂眸笑了,丢过来一句,“我会改变的,浅浅。我一直都清楚地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伸手拉她,柔声道:“过来。” 见她不动,猛一用力竟将她拽到怀里,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拉住她的手。 “快放开我!”她竟然就这么直接坐到了他大腿上!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在她以为他的行为会有所收敛的时候! 老天爷啊!他怎么又对她动手动脚了? 夏默澄脸上浮现出戏谑轻/佻的笑,像压根没在意她方才气极说出的一番话,俯身用唇去蹭她的后颈窝,一下一下,猫一样,蹭得她浑身都痒,不自觉地想要躲闪。 他干脆一手将她两只手腕都抓得牢牢的! 夏默澄这回是用了力气去抓,她怎么扭都扭不开,两人反而越贴越近。 而且很明显地,她能感觉到他的那个地方,竟然动了一下! *** 求收藏! 053 就不信你舍得我 宁浅立马乖乖不扭了!万一这人兽性大发,在飞机上又把她给办了……这可是飞机,万里高空,她想逃都没法逃! 蹭够了,夏默澄才抬起头,鼻尖依旧贴着她的脸,笑得像恶作剧的孩子,无赖又讨喜,“我就不信你舍得我!” 宁浅叹气,跟他发脾气没用,讲道理也没用!他就这么铁了心地要缠着她,别说舍得了,想走都走不了! “你先放开我!” 夏默澄不舍地埋首在她胸前腻歪了一下,贪婪地深吸一口她的香气,才懒懒地松开手,看着她只是笑,“从前怎么没觉得你那么宝贝我?如今只是订个婚,就吃醋成这样子!” “少来!我可没吃醋!是你紧巴巴贴上来的!” “是啊,也不知昨晚,是谁一直抓着我的手求我……” 宁浅一张脸顿时红得通透,似要烧起来,赶紧打住他,“夏默澄你别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还分得清自己的立场,清楚地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嗯。”夏默澄已经不在意这个话题了,淡淡帮她补充道:“小姨和姐夫的关系。” “对!所以我们本就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 “嗯,像这样。” 夏默澄浅笑着去看两人的姿势,贴得那么近,他的唇就贴在她后颈窝,只要偏过头,就能看见她衣领下那片美好的春光。 太暧昧了!让方才她说的那些话统统无攻自破! 她连忙用手去推桑,“走开,你这流/氓!” “我认罪。”他终于松手诚恳道,又低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只是对你才流/氓。” 宁浅觉得跟他实在说不通了,索性一动不动,就任由他那样抱着。 直到飞机传来失重的感觉,夏默澄才依依不舍地吻了吻她的发,将她放回座位,亲自帮她扣好安全带。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夏默澄只是笑,“这会儿不说话了?你的尖牙利齿呢?” 她没好气一翻白眼,“跟你废话,我嫌磨牙!” “也是。”他竟很认同地点了点头,戏谑地笑了,眼眸别样地亮,“有些事确实多说无益,要多做才行。” 下飞机前,他又捏着她的小手交待了一遍,“浅浅,记住,别想逃。无论你逃去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宁浅不敢看身边那个男人,怕多看一眼,就想要再看一眼,没完没了。别说藕断丝连,藕断不断都成问题。 所以她抽掉自己的手,低着头,还是那句话,“你和我姐快要结婚了。” “嗯。”他被松开手的瞬间,语气也淡了下来。 “而我累了。”她叠起自己的手,十指相扣,似要将手掌里他残留的温度一寸一缕地保护起来,却终究只握住了冰凉的空气。 累了,所以不敢去想,更不敢去做。昨晚借着酒意放纵一次,已经是她的底线。去勾/引姐夫?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抱歉她真做不来。 054 可笑,到底谁重要 飞机降落在北京机场时,她故意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跟着人群出了机舱。 夏默澄没有等她。 当她被排队等候接驳巴士的人群冲撞得七歪八扭时,他已经上了那辆专门开来接他的宾利欧陆,扬尘而去。 她透过车玻璃看过去,想知道他在车里有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清。 也好,那么他就不会知道,现在的她是多么狼狈。衣服都挤歪了,披头散发,手里抓着的行李包太重,只能用脚面垫着。 活脱脱一个北漂的苦逼屌丝! 她想了想,还是将行李包提起来,护在胸前。行李包里装着她提前打印好的合同,很重要,不能丢,所以她一路背着,从广川市背到了北京。 不就一份文件嘛?想想也真可笑!她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丢了,还眼巴巴地守着一份工作文件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给妈妈打电话,她会不会接?十六年了,她从来不回她邮件,也不接听她的电话。其实妈妈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吧? 有时候她真羡慕妈妈,可以走得那么洒脱决绝。或许有些事争取得太久,反而忘了当初执着的理由。 她不怪妈妈,真的。如果是她,也不会把一个象征着过去的旧物什带在身边,来时刻提醒自己曾如何痛彻心扉。 妈妈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重新活一次。 宁浅这一刻多么希望,自己也有这样一个机会。 *** 说好的联系人并没有来机场接她,而是给她发了一个地址,让她自己打车到公司,打车费用公司给予报销。 分公司在北四环,接待她的人叫雪如。 很温婉的名字,却是个作风极为干练的北方女子。盘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一身黑色套裙,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雪如直接将她领到一间一看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小房间,道:“宁小姐,这是你的办公室,上班时间为早九晚六,午休一小时。业务期间,除工作相关外的所有费用,请自行解决,北京分公司不予报销。” 宁浅点头,想开口应一声,不料北方气候太干,喉咙竟是噎到,咳了一声。 雪如冷冷地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饮水机,话语不带丝毫温度,“要喝水自己去装。但是记得,享受公司给你提供的任何福利前,都要想一想自己是否也为公司付出了同等的努力。” 宁浅简直要蒙住了,这个工作狂女超人太奇葩了!就差没在头顶绑一条“公司是我家”的布条了。 她笑着道了声谢,也不多话。对付这种人,话比她少,态度尽量恭敬些就好了。话多了她会觉得你烦,态度稍迟钝些,她嫌你不尊重她。总之,每个公司都有这样的人,她宁浅没在怕的。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整理核对合同,把谈合作时该带上的东西全部检查一遍,放入公文包里,又在附近找到薛可卿帮忙订好的那间酒店,确定了入住时间。 055 默澄和另一个女人 晚上随便点了一份外卖,吃完后,仔仔细细把合同再次校对一遍,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酒店走。 她可没忘记,雪如说的“全程自费”。 彼时她想的是,同是一间公司的人,这做法也太让人心寒了!不行,回去得跟梁毅成提提意见! 宁浅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用手去拢好围巾,趁夜晚温度降得更低前,快步走进酒店。 却在进玻璃门的一瞬,无意间看到隔壁那间五星酒店外,停着一辆宾利欧陆。 ——心跳慢了半拍。 随即又自嘲地摇摇头,怎么可能那么巧?去哪都能见到他夏默澄!如果他俩缘分真心好成这样,今年嫁给他的,就不会是宁梓欣了。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宁浅决定今晚做个牛奶spa放松一下! 没想到她选的这个商务酒店设施太不完善,不仅没有spa服务,连浴缸都没有! 宁浅只能下楼,刚看到对面有一间足疗馆,想说没有spa做个足疗也不错,就在这时看到了夏默澄。 他穿着一身军色双排扣风衣,高挑修长的身姿简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像什么,飞机上还是个风度优雅的英伦绅士,这会儿便成了冷酷禁欲的制服军官。 宁浅站在原地没动,夏默澄来到她面前时,才注意到她,瞬间定住了脚步,面色有些不自然。 跟在他左侧的女子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往宁浅看了一眼,“认识?” 声音温柔婉约,不卑不吭,不似姐姐那般有股天生的骄傲味道,也不似她那般刻意伪装倔强。 夏默澄淡淡地“嗯”了一声,眸里沉着几分不虞,“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笑话!他能出去,她就不能出去了? “是啊!难得来一趟北京,哪能不见见老朋友旧情人什么的,你说是不?” 她睨了一眼自自然然挽着夏默澄的女子的手,瞬间有些替自己和姐姐不值! 两姐妹这么眼巴巴恋了四年的男子,殊不知人家心里同时装着好几个宝贝,根本不在乎多或少了她们这两个吧? 夏默澄的不虞又重了几分,“别胡闹,你什么时候来过北京!” “我是没来过,可不代表我情人没来过!啊,我赶时间呢!你们慢聊!”她甩着一头利索短发,头也不回地融进了夜色里。 *** 夜色真是个好东西,无论善恶,一律照收不误。 可是这么一闹,压根就没心情足疗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马路对面晃悠,看过去时,原地哪里还有人?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夏默澄挽着她竟然溜得比贼还快! 宁浅最终抵不住冷,又过了马路往回赶。 夜凉了,风更大,她索性低着头,将脖子缩进围巾里,两手插进大衣口袋,一路低头猛往前走,冷不防鼻尖传来一股浓浓的酒气,还未及反应,已经整个人撞进了坚实的怀里。 “哟!大半夜的,美女投怀送抱是想约我419呢?” 听这语气,不是醉汉就是流 氓! 056 这位先生,你喝醉了 宁浅二话不说首先往后一跳,拉开一段距离,“这位先生,你喝醉了。” “我醉了?哈!醉了好啊!” 他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看不清面容,东倒西歪的,两只挥舞着想要把宁浅抱住,宁浅只好不停往后退。 “我给你打辆车,回去醒醒酒。” 她伸手去拦车,不料这时,男人却突然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 “宁宁!求你别走!别离开我!” 宁浅心里咯噔一下—— 敢情“宁宁”这是国语考试高频词汇?怎么她遇到每个人都要在她耳边“宁宁”这、“宁宁”那个没完? 男人还在自顾自诉苦,显然把她错认成另一个女人了。 “宁宁,你听我说,那个小倩只是朋友请的陪酒,我跟她真没关系!屁点关系都没有!” 宁浅把他往边上一推。 男人急了,跳过来又要抱,“宁宁你怎么不信我?” 酒店大堂的保安还算有点眼力见儿,知道宁浅是他们的顾客,忙出来将这个醉汉拉开。 宁浅脱了身,赶紧几步逃进酒店的玻璃门,都没敢再看,一溜烟钻进电梯,生怕男人跟上来似的。 男人发起酒疯来真是太恐怖了! 相对来说,还是夏默澄喝醉时比较可爱,鼻头红红的,耳根也是红红的,寻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抱在怀里,倒头就睡。 那是他第一次抱她,熟睡的模样一点防备都没有,像个抱着心爱玩具的孩子。 可惜,那也是他唯一一次抱她……当然,昨晚的不能算! 宁浅离开的那一瞬间,醉酒的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掏出皮夹,递给保安几张红钞票,那细长的桃花眼里,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保安一个晃神,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钻进旁边一辆黑色小别克里,车子随即发动,冲入了夜色。 *** 骆嘉驰慢悠悠地点着手里的烟,看着身边依旧一身军装的萧铭熙,笑道:“太子爷,你让我演的这出戏,是个什么意思?那女人是你*?前女友?还是……” 萧铭熙一把夺过他的烟,丢出窗外,话语又冷又精短,“车内不准吸烟。” 骆嘉驰“啧”了一声,却没有恼,“你看上人家了,没搞定?不会啊,以太子爷这身家、这气势、这健壮的身板,哪个女人会不拜倒在你的军裤之下?” “你他妈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踹下车?”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他往后视镜看一眼,那里已经没有宁浅的身影。 嘴角却勾起一抹回味的笑意,“那女人叫啥?身子骨软得,真叫一个勾人!” 萧铭熙没有说,半张脸隐在夜色里,色泽僵冷阴沉,若有所思。 “不肯说?哟!那敢情是个心尖尖上的人了。上过没?什么滋味,嗯?”语调要多*有多*。 萧铭熙“呸”了一口,“你他妈别拿我跟你比!那是你不能碰的女人,给我记好了!” 骆嘉驰耸耸肩,不以为然,“不就一个女人嘛!而且,还不是你让我去打探打探的。” 057 我让你打探,没让你抱她! “我让你打探,没让你抱她!” “哟!还真生气了。得,我道个歉,行了吧?” 萧铭熙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骆嘉驰见状,嘿嘿笑着歪过身子,将脑袋凑过来,“我上次提供的线索怎么样?那个案子,查到多少了?” “还不确定江启明有没有参与,我倒是怀疑宁、夏两家的婚约有阴谋……”萧铭熙顿住,瞟了他一眼,“你和梓欣,在玩什么花招?” “我和她能玩什么花招?倒是*的时候能玩几个姿势。”骆嘉驰懒散地摆弄着自己的领带,*一笑,“那女人喜欢从后面……” 萧铭熙“啧”了一声,挥手打断他,“手机卡都上密码了!” 骆嘉驰无所谓地笑,“你要破解个密码,不是很容易的事嘛!我这主要是防外人!” “总之,你以后的一切行为都要跟我报备。宁梓欣是我这边的人,你最好不要越界!” “行!” 萧铭熙说完,视线却飘向后视镜,眼睛眯缝起来。 身后那间五星级酒店,六楼亮灯的房子不多,却有那么一间,窗帘闪动了一下。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酒店已看不见,骆嘉驰摆摆手,示意萧铭熙把车停下,“行了,萧爷,放我下来吧。” 他下了车,漫不经心地拨打手机,一身做工精细的西服上满是胭脂香粉的味道,一眼看去,倒像个雅痞,即便蹲在路边,也别有一番邪佞的味道。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来,没有开口。 骆嘉驰冷笑一声,“别忘了你是谁的老婆!赶紧从那个臭男人身下给我爬出来!” 那边“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骆嘉驰把手机随意一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点上,慢悠悠地吸一口,吐一口浊气。 很快,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他面前,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恭敬地捡起他扔在一旁的手机,作势要来扶他,“少爷。” 骆嘉驰不耐烦地一挥手,“滚!老子没醉!” 司机不再说什么,安静地上了车,却没有离开,就这么等着。 直到一辆的士也停下来,一个身穿绿色连衣裙裹着皮草的靓丽女子,踩着高跟鞋清脆的音量,一步步走过来,看了蹲在地上的骆嘉驰一眼,又一言不发钻进了车里。 骆嘉驰顿时火冒三丈,将雪茄一丢,狠狠剁了几脚,一把拉开车门,扯着女人的头发就往外拉,一边骂道:“阮湘宁!你个吃里扒外的*!” 阮湘宁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痛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骆嘉驰,你又发什么疯!” “你装!你给我继续装!”他一把扯掉她的皮草,掀起她的裙底,一拉裤链,腰部就用力撞了上去—— “嗯……!”被抵在车门上的阮湘宁闷哼一声,两手用力去掰男人的大掌,“放开我,禽 兽!” 058 你这个疯子! 不远处,马路上稀疏驶过的车不时投来一束束刺眼的灯光,潋滟得惹人浮想联翩。 “你这个疯子!!别人会看到!” “看到就看到,你不是喜欢这样吗?”他一把抓起她的长发,迫使她扭过头面对着她,粗粝的大掌伸过去掰她的下巴,下一秒,粗暴的吻就像棍子一样砸了下去。 阮湘宁连叫唤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就这么被男人一手掰着头,一手按着腰。 骆嘉驰还要在一边言语辱骂,“阮湘宁,你就死心吧!那个姓夏的满足不了你!你要的一切,只有我才能给!你懂了吗?” 他邪佞地拍了拍她雪白的背,语气轻佻讽刺,就好像这不是一个女人,仅仅是一个*物。 阮湘宁一边哭着,一边颤抖地点了点头。 “以后不要再私下去找他,听到没?” 阮湘宁嘴巴被他死死咬住,只能“嘤嘤嘤”地应着。 “乖。”他忽然温柔起来,松开她的唇,吻一路下移含住了她的耳垂,声音沙哑邪魅,“现在,我想听你叫。” 呵,宁浅是吗? 只要是和夏默澄有关的女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被那醉男一闹,宁浅根本睡不着,爬起来又泡了一个热水澡,这才迷迷糊糊睡下。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10不到,雪如就一个电话叫醒她,“来公司,穿正式点,带上所有资料。” 然后又“啪”的一下挂断了。 这女人…… 宁浅苦笑着洗漱完,想了想,还是从带来的几套备选衣服中,挑了一套比较保守的印花黑底连衣裙。 她可不想再被酒鬼非礼一次! 脚上一双同色系的细高跟鞋,长发稍稍用烫发棒弄成大波浪披散在肩膀。 宁浅满意地打量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冰肌莹彻,柳眉如烟,双瞳剪水,顾盼生辉间,自有一种撩人心怀的气质。 不是一等一的绝色,也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女。 她知道雪如有心要考验她的装扮能力,作为时刻需要应酬的市场部一员,她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只不过,过着月两千的粗糙生活,却要花费心思将自己装扮成月两万的小资,还真是讽刺! 她无奈一笑,出门拦了个的士,匆匆往荣世北京总部赶。 雪如今天依旧一身职业装,盘发一丝不苟,正坐在办公室里忙碌着,见宁浅进来,微微打量了一番,“今天的形象还不错!” 语气淡淡的,一点也不像是夸奖,然后再不寒暄,直接拿过她手里的资料,一脸严肃。 “有些话我必须说明白,这次是我们求对方把市场交给我们做,同期竞争的对手还有华中好几个大企业。我们的胜算并不大,但这个市场我们必须拿下,你懂了吗?” 宁浅点点头,早在接手这个项目时,梁毅成就跟她解释清楚了。 059 洽谈,意料外的初遇 也是因为这个项目太重要,才会交给一年来各方面业绩都十分优秀的她来做,即便她远在广川市。 “所以等下当面洽谈时,你所有事都要听我的。不管你对业务有多熟,要记住,这是北京,驰宇集团的地盘。要如何磨他们松口,我比较懂行。” 宁浅这才发现,雪如办公桌上的职位牌写着人力部经理兼北方地区市场部总监。 她能独揽两大职位,并不是北京没人可用,而是她确实,太杰出了! 虽然还没弄清对方是否站在她这边,宁浅仍是心生佩服。 洽谈的时间定在了下午4点,雪如开车载着她前往金山酒店。 她的车速和她这个人一样泼辣干练。宁浅查的路线要25分钟才能到,雪如好像只开了不到10分钟。 直到站在酒店的车库时,宁浅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到了。 雪如换了一套及膝紧身连衣裙,外面是雍容华贵的人造皮草,低调又奢华。原本盘起的卷发也放下,让她整个人终于有了那么点柔和的女人味。然而脸上依旧是之前呆板的职业表情。 她锁好车门,见宁浅呆呆看着自己,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时间发呆?”语气已经有些不耐。 宁浅摇摇头,真诚地笑道:“我只是想说,能被你亲自带着,我心里特别感激!” 雪如似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只不过我刚收到风声,这次洽谈,驰宇的市场部经理也会出席,所以我才来的。” 她顿了顿,神色转为严肃,“我再强调一次,待会儿这些幼稚浅显的行为和言语,统统给我收起来!别让别人以为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应届生,不然你怎么死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可不会救你!上去之后,所有事情都得听我的,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宁浅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 在酒店一楼大堂,衣着得体的年轻侍应在看到雪如后,什么也没问,立马点点头将她们引到负一楼。 金丝暗红几何纹地毯铺就的走廊,宽窄容两人保持礼貌的距离并肩而行,墙纸是玫瑰红色,隔不了一段,就是一扇雕花复杂的红栎木门。 天花板上一排装饰精美的水晶吊灯,瓦数很低,又是暖黄色,根本起不了多少照明作用。 这里太静了,包厢中人们的谈话声被隔音的海绵墙降至最低,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高跟鞋踩在绒毛上的闷响,一声一声,透着诡异的气氛。 宁浅跟紧雪如,将怀里的文件抱得死死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金山酒店负一楼,来这里消费的人,不是京城权贵,就是天王天后级明星。只普通的一杯红酒,动辄就上万块,抵得上她宁浅半年的工资。 侍应一直走到走廊的倒数第三间才停下来,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轻微地应了一声,便微笑着示意两人进去。 060 这个男人! 雪如率先拉开包厢门,一股混合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原来,无论外墙装裱得多么华美,内里的败絮依旧存在。 宁浅只往里暼了一眼,灯光昏暗的包厢中气氛yin靡而*,男人的戏谑混合着女人的娇笑,结成了一张她所不熟悉的雾网,生生将她淹没。 她倚着门,脚步有些犹豫。仿佛眼前是虎口,而她,估计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此刻她才有些恍惚想起,当初联系洽谈的小员工,在这种地方怎么消费得起?即便是雪如口中的市场部经理,怕也没这个胆子在金山酒店的负一楼开场。 雪如见她又开始发呆,索性将门完全打开,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催促道:“快点!别磨磨唧唧的!”硬是将她给推了进去…… 包厢中的人很“齐”。所有她们料到和没料到的人都出现在视线中。 比如昨晚见到的那个挽着夏默澄的女子,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几个男人中间,一身红色皮质短裙,显得她越发灵动。 而在她身边,靠近门口的沙发上,窝着一个神色慵懒的男人,寸发,低着头,面目融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他白色的衬衣扣子几乎全都解开,露出里面小麦色的胸膛,出乎意料的结实,咋一看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桀骜放荡又难以掌控的气息。 他的手很明显已经探入了女人的裙底。 似是觉察到宁浅的视线,男人一声低哼,拨开身下女人的长发,就朝着她光洁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边咬边笑骂道:“要不是今个儿我老婆也在,老子一准干得你哭爹喊娘!” 另一侧的那个红衣女子,明显身子一颤,嘴唇微微张开,又隐忍地克制住了自己。 雪如和宁浅不明所以,就这么站在门口,听了这句话,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寸发男子却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兀自将身下的女人咬得娇喘不已。 真不知驰宇集团今天演得是哪出戏! 宁浅恶心地皱了皱眉,撇开视线。 气氛一瞬间沉凝得有些尴尬。 “怎么?许洛你他妈的不是要洽谈吗!”寸发的男子突然扭过头,一脸不耐,语调不阴不阳地抬高了半截,在这静谧的包厢里声势惊人,“你要谈就赶紧谈;不谈,爷现在就走!” “是、是!”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戴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子如梦初醒,马上站起来,对雪如伸出了手,“雪如姐,好久不见!” 又转向一旁的宁浅,笑容真诚,“这位就是从广川市赶过来的宁浅,宁小姐吧?幸会幸会!” 他热情地引着两人到最中间的沙发坐下,就在红衣女子的身边。 宁浅走过时,和红衣女子不经意视线相撞,后者微微一笑,一张脸很是清丽秀雅。 这气质一看就是豪门*出来的人物,不是贵族千金,也是个上流名媛。 061 竟然是她的丈夫?! 宁浅顿时一愣,驰宇总裁的夫人?为什么会在半夜挽着夏默澄的手游荡在酒店外的昏暗小路上? 这很难不让人想歪。 她真的很想调侃一句,骆夫人,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搭,你丈夫知道吗? 像骆家这样的百年大家族,想是十分注重声誉的,怎么会容忍族人身上发生这种丑事 然而许洛接下来的介绍,彻底封住了宁浅的嘴。 他恭恭敬敬地伸手指向寸发男,“这位是我们驰宇集团的总裁,骆嘉驰骆先生。” 宁浅的下巴几乎掉在地上。 这个男人竟然是,驰宇集团的总裁,这个阮湘宁的丈夫? 呵,真是人不可貌相! 相较于宁浅的呆滞和反感,雪如的反应则坦然许多,她大大方方地朝骆嘉驰伸出手,“骆先生你好,我是荣世集团市场部总监,赵雪如。” 回以她的,是男子两手把玩女子双锋时,女子所发出的辗转*。 雪如不卑不吭地收起手,拿起桌上许洛刚倒满的一杯红酒,抿了半口,道:“既然总裁在忙,那我们就别打扰他,先来谈谈合作的事吧。宁浅?” 宁浅忙将准备好的资料一一摊开在众人面前。 淡定!一定要淡定!不过是个痞子总裁,就让你这么怯场了?宁浅你真是太没出息了! 如果夏默澄在这里,一定又会搬出“法官”那套理论来嘲笑她。 夏默澄……他知不知道昨晚挽着他的女子,是骆嘉驰的妻子? 应该是知道的吧。既然知道,按他的性格,根本不会做出背人*的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洛,不必看了!这次约出来见面,就是想明确地告诉荣世,这个项目我们已经有了适合的合作对象,两位不如来谈谈……公司合并的事吧。” 宁浅刚一回神,就听到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合作,变成了合并?? 雪如依旧面不改色,“赵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电话谈得好好的,只要我们把方案做出来,项目的建设权就归我们所有……” 赵总漫不经心地打断她,“我改变主意了。荣世若无意合并,那么两位就请回吧。” 靠!吃了个闭门羹!不,比闭门羹还要不济!根本是用打开的门板狠狠扇了她们一巴掌! 雪如很是沉得住气,稳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赵总今天把话说得这么绝,倒让我雪如起了好奇心,那个所谓适合的合作对象,到底是哪家?” 赵总显然想到她会这么问,也不遮掩,很快给出了答案:“青照。” “青照与你们合作的时间,还不如我们荣世长!”雪如立马抓住了漏洞,开始咄咄反击。 “这四五年的合作下来,荣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驰宇怎么能说甩开就甩开!更何况,青照的规模还不及荣世的三分之一,据我了解,目前他们手上还有三个项目没有验收,根本腾不出人手来完成新项目!而荣世,设在南方地区的项目子公司有五间之多,这次的项目又恰在南方,我实在不懂驰宇为什么……” 062 喝了它,再谈合作 “真吵!”骆嘉驰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一手还搭在女人的大腿上,衬衣敞开了一半,肌肉紧实的胸腹上点缀着朵朵*的桃花。 他晃着手里的高脚杯,里面白色的酒精如同刚融化的雪,带着凝固的冰冷,“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 “什么意思?” 他很是不屑地看了雪如一眼,目光转向她旁边的宁浅,饶有深意地笑了,“只要她喝下我手里的这杯酒。当然,要加点料。” 宁浅盯向了他的手。 那双手有着近乎完美的曲线,瘦削,修长,轻轻地拈起桌上铺开的白色药丸其中的一枚,像是品酒般在鼻尖深深臭了一口,然后整个丢进杯里,脸上同时浮起阴柔邪笑,“只要宁小姐敢把这杯酒喝了,关于这次合作,我骆嘉驰绝不说半个不字!” 那杯酒轻轻摇晃,白色的药丸在酒精中慢慢失重、溶解,液体里的气泡翻滚着,渴望冲进她的喉咙,然后代谢出亚甲二氧基苯丙胺。 那是mdma,俗称“摇头丸”,服用30分钟后产生兴奋感,能让人迅速*,成为十足的,荡妇。 她们早就知道这次业务没那么顺利,没想到对方根本是故意刁难! 宁浅颤了一下,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往酒杯伸,就像一个人站在悬崖边,总是有向下跳的冲动。 却被雪如一手按住,“别傻!” 她低低骂了一声,又转向对方,仍是一脸职业性的笑容,“骆总裁,我们说好了今天只谈业务,你这是……” 男人半边脸在黑暗之外,笑容俊美又邪佞,却没有丝毫友善。 他轻描淡写地呷了一口杯里的酒,冰冷的目光只投向宁浅一人,似要将她拆骨入腹,吃干抹净,薄唇轻抿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助兴。” 于是宁浅便懂了,不管今天洽谈结果如何,这杯酒她都逃不过。 可她不明白的是,这个男人为什么偏要和自己过不去? 宁浅狠狠咬住了下唇,柳眉蹙起。然而几乎马上,她就瞥见雪如皱起了眉。 不要有任何幼稚浅显的行为……她想起了方才雪如在车库的交代,脸颊顿时如遭火燎。 糟糕!她怎么这么粗心!! 宁浅猛地松开了唇,却还是晚了。 对面的人已敏锐地睁开惺忪的眼,笑了起来,“荣世新招的妹子,真心不错!” 身材一流,容貌出挑,就连方才那一下咬唇的小动作,都像是咬在了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让他整个心几乎蹦出来! 纷嫩的肉感,青涩的反应,犯错后张皇失措的表情……撩人!太他妈撩人! 真不知道将她狠狠压在身下时,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想她的转变,那挠心挠肺的渴望就要愤然爆发! 呵!这个女人,他骆嘉驰要定了! “喝,还是滚?”他懒懒散散地丢过来这句话,将杯子往桌上一隔。 063 这酒,是喝还是滚 阮湘宁不自在地动了动,“嘉驰,你正经点……” “闭嘴!”骆嘉驰看都不看,直接甩来一句。 阮湘宁被狠狠呛了一口,脸色微红,再不出声。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不过区区喝一杯酒,也要扭捏成这样,看来荣世并不想拿出太多诚意。” 他冷冷一笑,推开偎依在他怀里的女人,毫无留恋之色,就欲起身离去。 雪如气得暗暗握紧拳头,她压根没想到,今天的局面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忍了口气,坦然道:“骆先生,今天的生意,我谈定了!这个项目,我荣世也要定了!但还请你不要为难新人,这一杯酒,我替她喝!” 骆嘉驰耸了耸眉,没有拒绝,目光沉冷地看着他们,“好。” “等一下!”却是宁浅拉住了雪如,“我们,能不能去一趟洗手间?” “哼!”骆嘉驰冷笑,“搬救兵吗?” “不,不是。”为了证明,她将两人的手袋往桌上一放,“我们的东西都放在这,总行了吧?” 骆嘉驰懒懒地抬了抬下巴。 宁浅赶紧将雪如拉出来。 “你想怎样?”雪如一脸不解,并为她的擅做主张皱眉,“刚我已经说服了他……” “万一他反悔呢?我人生地不熟的醉了无妨,可是你,雪如姐你必须保持清醒,才能将生意继续谈下去!” “少来!”雪如嗤笑,“一杯加了料的酒还难不倒我!剩下的所有事,你都不许参与,知道了吗?只要给我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 “为什么?”宁浅更加迷惑,难道她要冷眼看她被欺负? “笨啊你!”雪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一脸呆样,“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是在针对你吗?” 宁浅摇摇头。 “我且问你,你和这个男的,是不是见过?” 宁浅想了想,再次摇摇头。 “好!”那你就照我说的,“别出声,有什么突发情况,马上打给夏默澄!” 打给他? 不对!雪如怎么认识他?怎么知道他也来了北京? 她被拽回包房时,脑子还是乱的。 仿佛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无论多么努力规避,换了飞机,换了酒店,夏默澄,这个名字却仍是纠缠着她不放! “考虑好了?”骆嘉驰慵懒地窝在沙发上,把玩手指的金戒指,压根不看她们。 雪如什么也没说,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直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罢了,她将杯子倒扣在桌面,“我干了!骆总,现在该来谈谈合作的事了吧?” 宁浅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站着,不敢出声,却眼看雪如的脸色逐渐泛起潮红。她在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表现出更多的异样。 “雪如姐?”宁浅偷偷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她目光已有些涣散,但还是努力拿起沙发上的手袋,往宁浅怀里一塞,转向对面几个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公司出了点事,宁浅必须赶回去,我留下来接着谈项目。” “什么?”宁浅暗呼,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让她抛下她自己走? 064 我不走 “雪如姐!我不走!”她要留下来照顾她! 这一群男人,谁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事?雪如如今又是半清醒状态! 雪如低咒一声,“别管我!”拽着宁浅就往门口走,硬是将她推了出去。 骆嘉驰冷冷一笑,“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真是可笑!明明是你们死皮赖脸有求于我,又偏偏拉不下这个脸面!我骆家从来都是这样谈生意,雪如小姐常居京城,难道还不懂我们的规矩?” 宁浅站住了,用力握紧拳头。 是,她很弱小,没有钱,没有权,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夏默澄那种稳如泰山的气魄,甚至连家人,都不知道还算不算有!但这并不代表她很懦弱,并不代表她就会屈从于高压强权! 她毅然转身,一手将雪如护在身后,眼神如刀子般锐利,射向了那个慵懒狂妄、衣冠不整的男人。 “骆总!我之所以还尊称你一声骆总,是因为,我们确实诚心诚意在跟你们谈合作!可是不要以为,我们想拿到你手上的项目,就是有求于你!就要低声下气忍受你所有无理的要求!骆家是什么风格,我不知道,我想我也不需要知道!我们谈项目的双方,地位都是平等的,没必要迁就谁的风格来委曲求全!” 她一口气说完,心想,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逃避。 或许,夏默澄很早就教会了她,遇到事情不要只想着退缩,当他不在她身边时,她要学会迎刃而上。 就像那天他怂恿她放烟花,为她的情绪寻找发泄口,又亲口为她辩解。 就像她去美国那么久,他却一直没有去找她。 他在给她时间,给她一段独立的时间,让她学会成长。 一个人,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潜移默化融于另一个人的生命? 她从前不知道,可是现在她懂了。 有时候,只要仅仅一秒就够。 夏默澄,他就算只给她一秒,她也会铭记他一辈子。 永生,难忘。 她本以为这一席话说完,骆嘉驰会让她滚,就连雪如也担忧地站了出来,想要在对方发飚前,先替她辩解几句。 不料那个邪魅的男人,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嘴边凝着的笑意越发深邃。 “真不错,雪如,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夏默澄会看上她。” 闻言,雪如的手死死抓紧了宁浅的胳膊,脸上一片苍白。 “什么意思?”宁浅皱眉,“骆总,我想你是误会了,夏默澄很快就要和我姐姐结婚,怎么可能看上我?” 骆嘉驰没接她这话,拿起另一杯酒,站起来,目光闪烁地打量着她,“宁小姐是真不记得我了吗?我可还记得,昨晚我喊‘宁宁’两个字时,你诧异的表情。” 宁浅顿时如遭棒击! 是他!昨晚喝醉酒的那个男人!拉着她说了一堆胡话,还叫唤着“宁宁”这个名字! “怎么,终于想起来了,我给你的第一印象,还真是微不足道啊!”骆嘉驰挑唇一笑,慢慢踱步到她面前,像头刚睡醒,过来察看猎物的雄狮。 065 夏默澄要是知道 宁浅不由地就是一颤。 这个男人,气质和谈吐,和夏默澄简直是两个极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让她联想到夏默澄! 如出一撇地气场逼人! “不是公司有事吗?这会儿不走了?”他呷一口酒,神色慵懒地俯视着宁浅,慢悠悠伸手,一下子钳住了她的下巴,发狠地用力抬高—— “嘶!”宁浅吃痛,无奈力气根本不如他,挣扎了一会儿,发觉是徒劳,索性瞪圆了眼睛,坦然地注视着对方。 他俯身在她唇旁轻轻一嗅,“你说,夏默澄要是知道,我把你给上了……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别动她!”雪如一手按住骆嘉驰的肩:“她是宁家的人,你老股东的女儿!敢未经宁老头的允许动她,你别想在商界混了!” “不能动她,也不能动你?”他的手指一转,轻.佻地抚上雪如那张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如果我上了她,夏默澄和宁致远要杀我,不让我在商界混;如果我上了你,呵,夏育霖会不会也想杀了我,不让我在政界混?” 听到夏育霖这三个字,雪如颤了一下,竟有些底气不足,“骆总想知道,倒可以以身涉险试试!” “哼。”骆嘉驰厌恶地松开了手。“老女人!爷没兴趣。我是真好奇,三十岁的女人正是需求旺盛的年纪,夏育霖那个快六十岁的老头,能满足你吗?” “你!”雪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右手高举就要一巴掌扇过去,却在半空中停住,气得僵硬在那里,怒道:“骆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畜生!” 宁浅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宁致远会为了她,跟京城四大企业之一的驰宇集团翻脸吗? 还有,雪如竟然说,他是骆嘉驰的股东? 夏育霖和雪如,又是什么关系? 京城四大企业和广川市三大家族,难道暗中有联系?不然的话,只凭夏默澄一句话,青照集团能那么快撤诉? 又是一张阴谋大网!可是爸爸和夏默澄,却从来没在她面前提及丝毫! 所有的人,包括萧铭熙、萧启楠,夏育霖,甚至苏芷兰和宁梓欣,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一二,却统统选择对她隐瞒? 宁浅怔在那里,恍过神来时,骆嘉驰已经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带,连人带包搂进怀里,作势就要强吻下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啪”地一个耳光就扇过去! “真辣!”骆嘉驰啐了一口,一手勾住她的腰,扯开衬衣就去绑她的手,一边冷笑,“正好小爷也好这口!咱们今晚就玩得激烈些,爷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欲仙欲死!” 然后一手狠狠撕开她的衣领,埋首在她锁骨间斯磨起来。 “骆嘉驰!”这次是雪如和阮湘宁一起拦住了他,雪如手上拿着一个针管,方才放在桌子上,里面装满了白色的液体。 像骆嘉驰这样的纨绔子弟,除了玩女人,玩收藏,还能玩什么? 雪如一手将针举到他脖子旁,一边狠色道:“放开她!” “雪如小姐,你别冲动!”阮湘宁急了,赶紧去拉骆嘉驰,想把他拉开。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不然我就扎下去!” “呵。”骆嘉驰毫不动容地看了她片刻,突然一把将阮湘宁往她身上推,一手就去夺针管,然后对准了宁浅的身体,狠狠扎了下去…… “不!” 宁浅懵懵地,只听见雪如一声叫唤,脑子一片空白。 066 他疯了! 下一秒,雪如竟然扑了过来,挡在她身上! 那半管毒液一滴不剩地,被骆嘉驰全推进她的身体。 他疯了! 宁浅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骆嘉驰推开,一手抱起雪如软绵绵的身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为什么要帮我挡着?!” 她方才鼓起的勇气顷刻间荡然无存,被这一针扎得泄了气,急得耳鼓跳个不停! 她万万没想到雪如竟然会为她挡下这支毒针! 她们相识不过两天时间,在此之前,毫无交集。 “没扎进血管,没事。”雪如虚弱地摆摆手,还是那句话,“你是我带过来的,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为这一席话,宁浅差点哭出来。 她或许是个冷硬强悍的女魔头,却更是个热血仗义的好同伴!如果说之前宁浅对她只有佩服,此时,已经上升为发自内心的欣赏和敬重。 骆嘉驰在一旁挑眉冷笑起来,“谁告诉你,要扎进血管才有效果,嗯?” “去找、夏默澄!”雪如仍是把她往门口推,催促,“快去!” 宁浅看了看她,再看看呆滞的阮湘宁和包厢中的其他人,还有那个冷酷*的骆嘉驰。 这里出了事,他们谁都不想事情被泄露出去,许洛率先迈出了一步,抢过来要拦住她。 宁浅没法迟疑,飞快抓起手袋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包厢。 她的高跟鞋把大理石地板踩得塔塔响,空洞而惊慌。 一口气跑出好远,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才疲乏地歪在地上,哭丧着脸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衣服烂了,脚也损了,她把高跟鞋踢掉,放在一边的空地上,然后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将身子缩成最小的姿势。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 她瞥一眼那双磨脚的八寸高跟鞋。那是她花了半个月工资买回来的。 可是,无论她穿得多么光鲜奢华去谈合作,都没有人在意。 那些人更在意的是,脱光后的她,能值几分? 她哆哆嗦嗦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拨号界面,才发现那个号码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 她赶紧回拨。 夏默澄立刻就接了,“你在哪里?” “金山。” 他熟悉沉稳的嗓音让她鼻子顿时发酸,嘶哑着声音语无伦次,快要哭出来,“默澄,你快过来,我不知道该找谁,雪如被他们下了药……默澄,我好怕!” 那边的声音瞬间就急了,再不复往日的沉着冷静,一迭声安慰道:“别怕!浅浅,别怕!我马上来!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照顾好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等我,我马上就到!” 他似跑了起来,话筒那边的风声骤起,伴随着他轻微的喘息。 “浅浅,不要挂电话!保持通话状态,我要时刻听到你的声音!”他边跑边吩咐,“车钥匙!马上给我爸打个电话,我要人五分钟内赶到金山酒店!” 车速很快,即使在这边,她都能听到刺耳的喇叭声。 他一定在一路超车,太危险了! “不要开那么快!”她对着话筒喊。 “好,我不开那么快。”他在那边柔声应着,却没有减速,问:“你在哪里?” 宁浅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有个公交站,但她说不出在什么地方。 “回到金山,去前台等我,告诉他们你是我夏默澄的人,谁都不能动!” 067 夏默澄你还真滥情 这一边,骆嘉驰摆摆手示意不用去追,转头看向颓坐在地上的雪如,冷笑,“知道吗?你们越是*着她、护着她,我就越感兴趣。” 雪如也冷然抬头,“你就不怕宁家老爷子和你翻脸?!” “翻脸?我骆家为宁家打了这么多年的工,就要他送我一个女儿,不算过份。再怎么说,我骆嘉驰也比姓夏的那个外人强!” “那倒未必!”雪茹冷哼,“夏默澄为宁浅牺牲了多少,你知道吗?而且,你今天的行为,已然让三大家族心寒!”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驰宇行事风格向来如此,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然而,这次回应他的,却是门外走进的那个高大身影。 一身齐整西服,步履坚定,沉稳挺拔,即便一脸盛怒,浑身散发的优雅气度,仍不减分毫。 他冷然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浓浓嘲讽,“原来骆家的风格是无肉不欢,我今天还真是长见识了。” 骆嘉驰脸色微变,再开口时,又是那种戏谑的口吻,嘴角浮现*的笑意,“夏公子这是,心疼小姨?” 他知道夏默澄没有任何立场,仅除了这一点。这会儿拿出来刺激刺激他,倒是挺好 夏默澄不为所动,直接跳过了他的问题,“堂堂驰宇集团总裁,在谈判时为难两个女子,这事要是传出去,谁还愿意和你们合作?” 他边说边让了让身,宁浅赶紧走过去将雪如扶起来。 “雪如姐,你还好吧?”见她衣衫完整,终是松了一口气。 “放心,我没事,还能自己走。”她抓着宁浅得手,摇摇晃晃走到门口,夏默澄身后的几个黑衣男人就将她接了过去。 宁浅没动,看了看桌面上那份合同。 一个眼神,夏默澄就知道,她仍一心想要拿下这个项目。 呵,仍旧是那么固执,爱钻牛角尖! 他将宁浅护在身后,往厢房踏进一步,一手松松地插着口袋,目光却灼人,“把项目签了,然后带着你的人离开。今晚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不过麻烦骆总以后记住,不要再打宁家姐妹的主意!否则,就不只是能不能在政商界混的问题了。我会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骆嘉驰动了动,目光骤冷,直直地瞪向对方。 他自然知道,凭夏默澄和夏家在政界的影响力,想要动一个商人,即便是全国前十的大企业,也不过是一两句话而已。 岿然而立在房中的夏默澄,毫无退让之色。 两个男人,犀利的眼神对抗较量,气氛一下子冷凝到极点。 一直不动神色的阮湘宁,却在这时缓缓从骆嘉驰身后走了出来,朝夏默澄歉意一笑,“夏先生,我替我丈夫向你和宁浅、雪如道歉,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软硬不吃。” 轻灵甜美的嗓音,像融冰的春水化开了满屋的死寂。 这个女人,柔软时温顺得像个绵羊,强硬时,即便挂着一脸笑意,仍让人觉得炫目夺众。 宁浅看不透她,她只能看懂,夏默澄脸上出现片刻的松动,以及随之而来的失落。 因为她当着他的面帮另一个男人说话吗? 呵,夏默澄!你还真是滥情啊! 068 收起那心思 她昨晚还帮他开脱,想着那不是普通朋友或者前女友,没想到,他这会儿心里怕是还有这个女人吧!不然怎么会一看见对方,那一向沉稳的神色都出现波澜呢? 真不知道他们昨晚除了在夜色中约会漫步,还做了什么? 这个认知让宁浅心里真不好受!她撇过头,想走,却又有些不甘,更多的是不放心。 不放心夏默澄,怕对方会刁难他。不过,事实上,看看他身后一溜排开的强壮保镖,又觉得他不为难人家已经很不错了。 更不放心的是,他会因为阮湘宁的几句话而妥协,临阵倒戈,不再帮她签合同,甚至放任驰宇欺辱她们…… 可是凭什么啊!这可是她搬来的救兵!不帮她却要去帮另一方的女人?! 宁浅心中又酸又恨,铁了心要留下来,就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如果真如她所料,夏默澄要帮对方,那她就当场和他撕破脸皮! 不料,夏默澄却很快移开了视线,语气依旧很冷,但好歹软了下来,“我不会刻意为难你们,我只要骆总兑现他说过的话。” 来路上,他一边飙车一边听宁浅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知道骆嘉驰说过,只要她们把那杯酒喝了,就答应把项目签了。 骆嘉驰还没有动,身后的赵总又神色焦急地走上前来,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骆嘉驰这才彻底变了脸色,“夏默澄,你有种!连你爸的关系都搬出来了!” “骆总,他们马上就到了,你看这合同?” 骆嘉驰突然挑眉大笑,阴冷冷的,其中心思谁也不晓得,竟然大手一挥吐出两个字,“签批!” 然后把署名后的合同,重重拍在宁浅手上,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可真找了个好姐夫!” 宁浅一愣,怔住。 夏默澄已淡淡开口,“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我是看在宁老爷子和梓欣的面子上,才把这表面上的功夫做足!否则,连累宁家和我未婚妻的声誉受损,我的社会形象也要大打折扣。骆总出身名门,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他说的确实有理,就连骆嘉驰一时也有些迷糊,打量了他和宁浅一眼,片刻后冷冷一笑:“夏公子多心了,我可不就是这样想的。” 说罢,拽起一旁的阮湘宁,似挑衅般故意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口,搂着她的细腰就摇摇晃晃挤出门去。 两人相依偎的身影经过身边时,夏默澄的眼眸飞快闪过一抹隐忍。 这抹隐忍没有逃出宁浅的视线。 他果真是在意这个女子! 夏默澄啊夏默澄,你心里究竟装着几个人?装着这么多人,你难道不累吗? 当然,她没忘记他方才是怎么说的,是看在爸爸和姐姐的面子上,为了不让自己的形象受损,才在今天晚上为她出头。 如果她不幸不是他的小姨,不幸没有生在宁家,这会儿估计他连同情的目光都吝啬于给她! 多么现实!又多么残忍! 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把这残忍的现实说得如此微不足道? 069 暗度陈仓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腿软得没有丝毫力气,揣着合同歪坐在沙发上,半晌不想挪动半分。 夏默澄生怕她还是伤到,忙过来扶住她,神色焦急,“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她僵硬地摆摆手,再开口已是满满的讽刺,“谢谢姐夫今晚看在别人的面子上救我。你若是有约会,就赶紧去,免得一会儿嫌我打扰你。” 夏默澄面色一僵,随即又笑了:“今晚我确实有约会。” 她就说嘛!穿得那么齐整,一准是和哪个老相好见面叙旧呢! “那你就去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那完美的形象和宁家的清誉都保住了!这下你可以放心去约会了!” 谁知他摇摇头,笑意*,“那可不行。” 这笑容让宁浅泛起一丝不好得预感,每次他要*她时,都会这么笑一笑,瞳眸凝着璀璨的琥珀色光,英俊不凡的面容迷得人神魂颠倒! 他竟还要走过来,一勾手将她整个捞进怀里,贴着她得耳蜗缓缓吹气,“因为我要约的那个人,不旦偷偷换了飞机,换了酒店,还偷偷和别人去了我们原本要约会的酒店,把我一个人丢在半路上,更可恶的是,她还要不接我电话!你说,这种人该怎么惩罚她好呢?” 宁浅越听越不对劲,后来明白了,这说的不就是她嘛! “夏默澄你搞清楚,我是来谈项目的!” 夏默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函,上面金色烫字写着金山酒店国际品酒会,出席人果然是“宁浅小姐”,就在“夏默澄先生”后面。 “本来想到了酒店再给你,不想你竟然没有住原定的酒店。我只好也临时改签到你隔壁那间……” “好啊!夏默澄!”她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就是你和梁毅成的阴谋,是吧?想在结婚前搞一次生猛的婚外情?还是觉得,自己的绯闻不够多?哦对了!你找不到我,就去找了那个什么阮湘宁代替我!你就是这么维护自己形象和宁家清誉的?!” 她越说越激动,根本不给夏默澄开口反驳的机会。 夏默澄无奈又无辜地苦笑,几次张开嘴,又被她连串炮似的话给堵了回去,最后只能将她抱得紧紧的,任她捶肩砸背挣扎不停也不松手,才终于迫得她闭了嘴,改为一口狠狠咬上他的肩膀。 这女人的猫性,还真是一点都没减少,反而变本加厉了。 刁钻又任性,可是不得不说,非常可爱! 他笑眯着眼,“浅浅,你的小虎牙,该磨一磨了。” 她丢去一记眼刀,“这不是在磨吗?!” 敢情是拿他磨牙泄恨呢! “好了,别闹了。”他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用微扬的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她却一扭头甩开,怒道:“你还敢抱我?!传出去,别人又要说姐夫心疼小姨了!” “嗯。”他淡淡笑,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竟还要不怕死地来了一句,“姐夫和小姨确实容易发生什么。” 070 你滚! “你滚!”真是不知羞耻!她宁浅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呢? 偏偏该死的,被他目光一扫,心里就发虚,跟设了自动调频似的! 越想,骂得越凶,“夏默澄我告诉你!我才没那么下贱,背着家人和你暗度陈仓!别以为你把我睡了,我就得一辈子在你这课树上吊死!这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我去找个不嫌弃破身的嫁了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夏默澄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否定了她。 “这事你说得算吗?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行!”她还真想不明白了,他凭什么说得那么自信? 夏默澄随即眉宇一弯,似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淡淡地笑道:“有我在,他们不敢。” 宁浅完败了! 这样的魄力和手腕,确实只有他具备。 可他怎么好意思大声说出来,跟强抢民女似的!真是个一等一的极/品*! 见她不说话反驳,夏默澄竟然有些意犹未尽,刮一下她的小鼻头,又补一句,“你看那么多小说,难道不知道,姐夫和小姨是最容易发生关系的……” 他玩笑一般的语气让宁浅极为不耐,“这么说,我还应该为我们是这种关系而高兴?” “呵。浅浅,你这话问的,就像想和我发生关系似的。” 他原本淡笑的眉眼因她这段张牙舞爪,笑得更加纷繁复杂,薄唇优雅轻扬,眸色温柔如水。 宁浅被这眼前的绝色晃了一下心神,刹那间,她只想到四个字,倾国倾城!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靠!又中招了! 永远不要和法学院高材生拼逻辑!她怎么又忘了? 索性拼谁更*好了! 她眨眨眼,媚笑地抛出一句话,“是啊!我倒是想!就是不知道当我爸发现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夏默澄目光一闪,按住她腰的手微微用力,“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不敢我不知道。”她撇着嘴,“可是我不敢。知道这四年我明白了什么吗?” “什么?” “若想一个人惦记你一辈子,就永远别让他得到你。”她说得狠绝,细看还带着得意之色。 拼脸皮她确实比不过,那就耍赖呗!反正她总能摸到刺痛他的窍门! 夏默澄原本神采飞扬的眸子,果然晃了一下,就像蜡烛燃尽最后一丝火焰前,片刻的挣扎,之后再也不见踪影。 他低了眉,“浅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是不停重复这样的话?” “什么意思?”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会习惯性重复某些话。 他却苦笑,“你费尽心思地讽刺我,挖苦我,说些刻意疏远的话,不就是想看到我愧疚难过吗?并以此来证明,你自己还在我心中,还能左右我的心情。” 宁浅怔住。她有这么残忍吗? 可是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对的。看到他为她的话难过,她确实有种又痛又麻木的块感。 “浅浅,我们非要这样相处吗?互相刺痛对方?” 夏默澄凝着一抹苦笑,“可是也不能怪你,是我给了你机会刺伤我。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读懂,我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 071 刹那间,十指相扣 他越说越让她不解。 他在意什么?宁家的未婚妻?在意夏家和自己的形象?还是在意婚外*的块感? 因为她的话语刺痛他,破坏了这份块感,所以他开始厌恶了? 夏默澄却不再往下说,脱下外套将她裹好,神色疲惫,“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她愣愣地“嗯”了一声,刻意和他隔着半米距离。 他察觉后,淡淡地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可是宁浅能逃开他这个人,却依旧逃不开他留下的气息,鼻翼里都是他外套上那股清冽的味道。 闻到它,她会自动联想到夏默澄,还有他那淡然自若、闲适温柔的笑。 而今披着他的外套,她就像被他整个人抱住,脑海里全是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身体每一寸都被勾起了回忆。 抿紧小嘴深深呼吸,连毛孔和细胞都贪婪地张开,想要大快朵颐。 可是回忆无法填饱人心,只会让她觉得更饿。 越沦陷,越饥肠饿肚。 在刚离开他去美国的那几天,有好几个晚上她都觉得自己已经饿死了。 有情饮水饱,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没有情的时候,吃什么都索然无味。 *** 夏默澄就这样穿着款式最简单的白衬衣站在她面前,挺拔如松,一手伸向她。 见她皱眉,怕她又乱想,解释了一句,“你的鞋子磨脚,我扶着你走。” 宁浅看向他伸过来的手。 宽厚的手掌,修长的手指,指节上有练习拳击留下的薄茧,无论怎么看,都如此温暖,充满安全感。 仿佛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幻想着能被这个手掌牢牢地牵着,被包裹在温暖的掌心里,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思考,因为这只手一定会牵引她去到任何她想要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只有三个人。 萧铭熙性子粗犷,大大咧咧,他会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但他一直不懂,她真正需要的从来不是纵容和呵护。而是给她一条路,在一旁默默地守着,让她自己去闯。 夏默澄却懂,他似乎比她自己更懂她需要什么,总是提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温柔地守在她身边。 就像今天,她从不怀疑,如果不是她自己改变了行程,夏默澄如今很可能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只等她走个流程,面谈签收。 可是随着姐姐从国外转学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之间变了味。 萧铭熙离开广川市,夏默澄和姐姐上了同一所大学,出双入对,成了爸爸眼中女婿的不二人选。 而她,身边有了杨芊芊、薛可卿和江启明。 尤其是江启明,表面上,似乎替代了夏默澄在她身边的位置,让她不再去想某个人和他默默的守护。 但,那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而此刻,这双手就在她眼前,充满了*。 她一直都如此相信,只要握上去,她想要的温暖、缺失的亲情,所有从前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都会在瞬间拥有。 可是她不能碰! 因为这双手的主人,已经对其他女子许下了承诺。 她想要的一切,都被他许给了另外一个人。 宁浅忍着心里的痛,缓缓转身,无视他伸过来的手,迈步从他身侧离开。 她努力不让自己表露出丝毫犹豫,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料,就在快要插肩而过的那一刻,夏默澄一个用力,紧紧拉住了她。 手心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炽热! 宁浅承认,十指相扣的瞬间,她的心亦因为喜悦而猛然,颤动。 072 最痛不过平生曾欢 他牢牢牵着她,语气中有一丝躁意:“我和阮湘宁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可你紧张她。”宁浅目光平静。 “她……”他一下子哑口无言。 宁浅苦涩地笑了,“原来法学高材生夏检察官,也会有百口莫辩的时候。你既然没法说,那我也不问了。”说罢甩手要走。 他纹丝不动,干脆整个身子横在她面前,眼眸深深地看着她,竟然有些委屈。 宁浅心一软,别开目光。 听他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平静下来,“浅浅,不要再乱想了,跟我回去好好休息。你一定是睡得不够,所以心情才那么烦躁……” 见她不动,他难得的有些惊惶,完全没了气定神闲的模样。 以往他这样安慰她时,她总是会听的,今天却似铁了心要他说个明白,一双明亮又哀伤的眼刺得他心又酸又痛。 他叹了口气,“我们……” 还没说出什么话,门外就响起保镖恭敬的声音,“少爷,阮小姐在走廊等你,说有事想跟你谈谈。” 瞧,就连这么点微小的幸福,都有人来跟她宁浅抢。 夏默澄,想好好跟他谈谈是多么不容易啊,这样的他,让她怎么安心去爱? 可是一向了解她的夏默澄,却在她如此缺乏安全感的时刻,收回了手,柔声道,“乖,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然后毅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身边的空气一下子被抽空。 宁浅看着他的背影一晃,消失在眼前,无力地裹紧了他的外套,仍然觉得好冷。 心都是冷的。仿佛陷入了一种宿命轮回的无力感中。 她溺着水,眼睁睁地看着夏默澄送来救命稻草,又在她即将获救的那一刻,收了回去。 就在夏默澄快要踏出包厢时,她站起来急喊了一声“默澄”,拉住他。 不久前,他也对做出同样的举动,而她那时候,留下了。 她觉得夏默澄的反应,应该也和她一样,会选择留下,会在她惊惶无助时陪在她身边…… 一如从前。 可是在她的手即将碰到他衣袖时,他淡淡地侧开身子,一言不发迈出门去。 宁浅刹那间只觉得悲从中来。 不是她想要放弃!从来都不是!她根本就放不开,根本就舍不得放开! 一直是他!让他们一次次错过,无疾而终。 她突然想到那首《平生欢》,不记得是谁说,平生难欢,最让人痛。 然而这一刻她却想,其实最让人痛苦的,不是平生难欢。 而是,平生曾欢。 她默默地拿起桌上残留的针管,里面白色液体像母乳一样纯净,像云一样虚浮。 只一针,她就能暂时逃离这个世界,忘记一切烦恼。 或许,一点希望都不要给才是处理她的最好方式。 一点希望都没有,那不就是……死亡吗? *** 夏默澄疲惫地回到去时,宁浅已经睡了,裹着他的衣服,像个睡鼠,要用尾巴将自己藏起来,即使睡梦中也没有安全感。 他轻声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她。 “浅浅?”他唤了声。 她没动,呢喃着砸吧砸吧嘴,哼唧了一声,又睡去。 “真是只小猪!”夏默澄笑叹道。 正欲将她抱起,他却一眼瞥见那半管被她丢在地上的针! 心跳慢了半拍—— “她注射了多少?!!” 他迅速追问查看情况的保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失色。 他想要去拍她的脸,却又不敢用力,脑海里像被无数个重锤狠狠打了几下,眼里只剩下那针管,白色的液体! 隐在暗处的手下皱眉道:“不太确定,但似乎不到十分之一……” “你们为什么没阻止!”他又骂了一句。 他们何时见过温润的少爷如此动怒,都低了头,“我们没来得及……” “该死!”夏默澄握紧拳头,怒骂了一声,再一细探,她体温似已有些发热,立刻将她打横抱起,用力裹进怀中。 073 吻着她,一脸泪痕 “嗯,热……”怀中的她亦被这响动吵得不安分起来。 “没事了。”他俯下身安慰,却在接触到那纷嫩娇柔的面容时,视线有片刻的失焦,赶紧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才吐出后半句,“我送你回家。” 这时手机传来震感。夏默澄扫一眼号码,并没有放开宁浅,皱眉道:“爸。” “雪如在我这了。” “好。”他应着,边给她喂了一杯水,微有不耐,“还有事?” 那边顿了顿,再开口,疲惫的语气中透露出严肃,“照顾好宁浅,她是宁老头的宝贝,万一出什么事,你担当不起。另外,控制好自己,不要越界!” 夏默澄紧了紧眸,看向那张睡梦中也不得安生的俏脸,淡淡应着,“好。”却在挂掉电话时,毅然俯身将她抱起,大步迈出夜琉璃。 每一步,都踏得整个金山酒店的大厅都随之震响。 而他脸上,亦浮现狠戾之色。 去他的不要越界!他倒是想看看,有他夏默澄在,谁敢动她! *** 一路上,看她体温不再出现异常,夏默澄索性把车开到最慢,让她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到下榻的酒店时,已经快十二点。 开车跟随的保镖不断提醒他,明天早上还有个会议。 他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然后再次降低档速,将车停在路边。 宁浅睡着的容颜有种醉人的美丽,安然,收起了所有会扎疼他手掌的刺。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她永远在他的庇护下这般成长,不需要面对那些深藏在黑暗中的勾当。 夏默澄抚着她的脸,肤质柔滑细腻,仿佛记忆中那个遇到难题,都会怯生生拽着他衣角喊“澄哥哥”的少女,从未走远。 他尽心尽力地守护着她,永远走在她前面,替她挡下了所有荆棘,为她铺一条康庄大道。然后不经意一回眸,他守护的少女已然长大,出落得越发水灵,无时无刻不撩拨着他心底那根弦。 直到现在,他依然感到幸运的是,她选择的人,一直是他。 而不是处处迁就她的萧铭熙。 浅浅,他在心里默想,或许男人永远是自私。 你可以跟着我享福,我却永远都不希望,你要和我共患难。 就像心有感应,宁浅在安全带的束缚下挣扎着翻了个身,一脸不满神色,不经意嘟哝了一句,“澄哥哥”。 微嘟小嘴,似怨似嗔,却分明有种能甜到人心里去的美好。 夏默澄俯下身,在她额边轻轻印下一个吻。 身下那锁起的眉也随之缓缓地舒展开,扬起优弧。 宁浅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她在童年的梦里拉着他笑时,他却在她的梦外,吻着她,直到一脸泪痕。 被他抱上酒店客房的大*时,宁浅才醒。 一睁眼,对上他还微微泛红的眼睑,怔住。下意识就用手捞过被子将自己捂得死死的,“君子不趁人之危!” 074 别躲,用力抱住他 夏默澄在一旁轻笑,“放心吧,我对我的自制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边说边递上去一杯加了药片的水,“把它喝了。” 宁浅狐疑地看着那片白色药丸渐渐沉底,一脸拒绝合作的神色,“我不喝!谁知道你加了什么药想害我!” 夏默澄哭笑不得,“这是解毒的,你刚才注射了……” 他话还没说完,宁浅就嗤笑一声,“夏默澄,你以为我真傻啊,我才不会为了一个渣男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呢!” 被她骂,他听了也不恼,拿开杯子,平静道:“没事就好。” 他竟然难得的没有反驳她,还如此平静! 宁浅一脸不解,甚至有些担忧,“你怎么了?”钻出被窝一手就要伸过去探他体温,“不会是路上风太大,被吹着凉发烧,脑子烧糊涂了?” 夏默澄却在她的手还未触及身体前,退开一步,淡淡应着,“没事。”然后不再看她,转身就进了浴室。 “哎你等等啊!”宁浅赶紧追上去,“心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这人搞什么? 明明是她被丢在包厢里一个人枯等,无聊了才去把玩那根针管,谁知道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她都还没抱怨他甩下她,他倒生起闷气来了? 夏默澄头也不回,“去给你放水洗澡。” 宁浅踮起一双光光的脚丫踩着地板上,愣了。 还是这样,无论他多累,多难过,对她的关心却从来不会为此减少丝毫。 可这代表什么? 她只知道,他要娶的人不是她。 *** 夏默澄出来时,见她光脚站在地板上,又皱起了眉,“地板凉!” 说罢,不等她反应,就一把抱起,又放回到*上,好像她是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宝宝。 宁浅环视房间一周,她的东西都在这里,可是,“夏默澄,这不是我的房间!” “我帮你换了大房。”他道,“原来那间太小。”好像这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宁浅苦着一张脸,“夏土豪!房钱公司可是不给报销的!我一个月那么点工资,你让我住大……” 他终于有了丝笑容,打断她,“房钱你不必考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宁浅眯了眯眼凑过去,两臂挽着他的肩,亲密地唤了声,“默澄……” 他顿时全身僵硬想要退开,却被她一手勾了回来,“别躲!” 夏默澄只能撇开视线,尽量不去看那张让他怦然心动的面容,死死握拳,额角都快冒出汗来。 “这会儿又那么怕我了?”宁浅贴着他耳朵,一个劲地吹气。 他的身体亦随之狠狠颤抖!该死!她要玩哪出? 夏默澄拼命忍着想要回抱她的冲动,呼吸却越来越不稳。 宁浅满意地笑了,再开口时痞气十足,“姐夫,我刚才确实没注射毒品,不过喝了点小酒,所以你别生气了。但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估计你不爱听。不爱听,就把它们当成醉话吧!” 夏默澄从喉咙里艰难发出一声“嗯”的单音,身体更加僵硬。 075 你喜欢我一直没变 她吐出的每一股气息都若幽兰飘香,让他心颤不已。 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不是他想象中那些*笫间私密的情话,而是披着糖衣的致命毒药。 “夏默澄,如果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是想让我背着姐姐当你的*,那好,我宁浅认了!可如果你只是想看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为你那些温馨的小动作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模样,那么抱歉!” 一席话,如一记闷锤,砸在他心上,钝痛,扯心! “浅浅,我不是……”他急着辩解。 她却一手按住他的唇,阻止他反驳,“听我说完,我怕过了今晚,我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她顿了顿,整理好情绪,接着道:“夏默澄,我恳请你不要那么自私,好吗?考虑一下我的立场,你要娶的人是我姐!不是杂七杂八的路人甲!你知道我每天跟你纠缠,背负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吗?如果你真心为我好,就让我走!我知道要彻底放手很难,我比你更难,可我会努力尝试。你看我离开你一年去美国,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说完,她苦涩地笑着,扬起脸看他,在等他做最后的决断。 是彻底分开,还是离开姐姐选择她?她想无论哪种结果,此刻被他说出来,她都能接受。 却没想到,原本绷紧一张脸的夏默澄,却在听完她的话后,脸上浮起一抹释然的笑,伸手就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斯磨唤道:“浅浅!” 她完全糊涂了!这是什么回答?!是她没说明白,还是他又在耍赖皮? “夏默澄!你到底听没听懂?!”她怒不可遏。 他反而笑着,薄唇擦过她的耳畔,生生止住了她的怒言。下一秒,天旋地转—— 夏默澄的身子随之压了下来,拥着她双双卧倒在*上! 那姿势,那顶着她小腹的凸起,还有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宁浅的脸瞬间红个通透,全身所有被他覆盖的地方都成了敏感区! 该死的夏默澄!!她在心里哭嚎,他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她挣扎,动不了分毫,两人的身子却越贴越近!那份灼硬也越发清晰,滚烫!烫得她小腹都燥热起来。 “请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她咬牙切齿用下巴指向门口。 夏默澄不动,神色悠然地看着她,像看着无力反抗的猎物,戏谑道,“上也上过了,某人还这么矜持干什么?” “这是我的房间!”她强调。 他笑得张扬,“你确定?” “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房间!”敢情他趁她睡着,把她的东西都搬到隔壁酒店他的房间里了?! 夏默澄点头,“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我和前台确认两人入住……” “别!”宁浅火速抽出被压的两臂拽住他摸向手机的手,“你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吧!我晚上踢被子,还踢人!” “没事。”他吐一口气,“我压着你,不用盖被子,更踢不了人!” 夏默澄你丫就是个*!! 宁浅在心里默默地狠骂了一句。 他却不在意她愤怒的小脸,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心里很甜,为方才她那些话。 “原来你去美国,果然是因为我。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很在意。”他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你喜欢我,浅浅,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没变。”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跟光裸着身子没什么区别。 在他眼里,她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他可以轻易地从她无情的话语里挑出一丝来不及隐藏的情意。 然后靠这丝情意,将自己从冰冷的绝望中拽出来,原地满血复活,继续对她温柔地笑,讨好地耍赖。 这样想想,夏默澄亦很可怜。 078 你也喜欢我吗? 宁浅松懈下来,任由他两手撑在体侧,维持着这个*的姿势。 抬头,凝视他细长的眸子,低声叹气,“所以……我想知道,你也喜欢我吗?” 虽然事到如今,纠结这个问题已然毫无用处,但她就就是想听,听他说喜欢。 夏默澄却摇头笑了,“浅浅,你想错了,我只是在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 她怒不可遏,“所以,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夏默澄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耗下去!” “所以。”他挑眉,戏谑道:“我想让你背着姐姐,和我在一起,直到……”他却没有再说下去。 宁浅追问,“直到什么?” 夏默澄却在沉默之后,微微移开视线,忽而邪魅一笑,吐出一句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直到,我被你姐姐甩了。” 宁浅死死咬着唇,再也分不清身体哪处更痛,她只是觉得自己可悲! 是她先认识的夏默澄,却被迟来的姐姐抢了去,而到如今,竟然还要捡别人剩下的,偷吃?! 贱吗?可这不是方才她亲口应下的吗? “好。”她轻声应着,没有情绪,却弓起腰身送上了自己的唇,轻轻贴在他薄凉的唇瓣上。 夏默澄愣了片刻,猛地推开她,“浅浅你干什么!!” 她答得随意,“*嘛,当然要学会怎么取悦你啊。” 夏默澄一脸僵硬,从*上坐起来,离她远远的,仿佛她是让人沾一点就会上瘾的毒药。 “呵!”宁浅苦笑,“我没当过*,技术不好,没法和你在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相比,还请夏先生多包涵。” 夏默澄一个趔趄又退了几步,“别说了!” “夏先生觉得恶心?和那位骆夫人在一起时,你怎么不觉得恶心呢?”她自嘲一笑,“哦不,这只能怪我做得不够好,你还是去找你的阮湘宁吧!”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急切地用手捂住她的嘴,怒道,“够了!” 却在觉察到手心微湿的触感时,心里抽痛莫名,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不要作践自己,浅浅,我会比你更痛。” 宁浅咬着唇,死活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然而泪水很快沾湿了他的手。 夏默澄索性弯下身,将她抱进怀里,用唇细细地吻去每一道泪痕,柔声哄着,“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怀里的人却颤抖得厉害,一声声啜泣,绞得他心里又痛又苦涩。 “告诉我为什么?”她语不成句,却固执地要将话讲清晰,一字一句敲在他早已痛得不行的心房上,砸出深坑,“为什么要娶我姐,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 还是这个问题。 他嘶哑着声音,“是,我喜欢的是你。娶你姐,是出于别的原因。” 宁浅抬起了头,满脸泪痕,“什么意思?” 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他如此做出了牺牲她、牺牲他们爱情的决定?还是说,这只是安慰她的借口? 夏默澄迟疑了几秒,看着她,目光微闪,却迟迟没有开口。 “给我个理由!”她要疯了,“就算是男人找*,也会骗她说是因为她温柔体贴吧!夏默澄,你是骗我的也成啊!” 她连婚姻都不求了,总不能连爱情也是假的吧? 他却摇摇头,神色换上几分疏离,又将她用被子裹起来,道:“我和你姐结婚,确实别有目的。但这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他说罢,挽着外套就往门口走,仿佛方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又恢复了一脸高深莫测的平静,“今晚的……我会当成醉话,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上午开完会再来看你。” 然后关上门,将她一个人留在这空荡荡的陌生客房里,闻着他的气息,慢慢枯萎。 从前,去美国留学前,她觉得夏默澄爱的人是姐姐。 从美国回来,直到方才那一刻,她又隐约觉得,夏默澄也许是爱着她的。 可是现在,当夏默澄决然抽身而去,将她遗弃在这里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看透,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装着谁…… 如果他爱她,那么以他的能力,一定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拦他们在一起!可是偏偏,他就像认定了姐姐似的,一心只想着娶姐姐,即便她方才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他的选择依然没变。 夏默澄,她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质问他。 这一次后,她再也不想追究这场爱情的真相,如果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宁愿像一年前那样,冷漠地离开…… 从此以后,他在她眼中只有一个身份,她的亲姐夫。 079 早安,检察官娇妻 这一晚,两人都是彻夜无眠。 宁浅还算好,只需要上午去一趟北京分公司,在合同上盖章,回来就任由自己浑浑噩噩地躺在*上,再次睡了过去。 只是苦了夏默澄,一大早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去开会。一向提前到会的他,今天竟然难得踏着点赶到会议室。 夏育霖坐在主位上朝他皱眉,神色是如出一撇的疲惫。想来昨晚,如雪也没少给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添麻烦。 “宁老爷子称病,不来了。”夏育霖朝左手位点点头,示意夏默澄入坐。待他坐下,又低声续道:“梓欣和她母亲,对这件事意见颇大,正缠着要他对外给出一个说法呢!” 夏育霖唏嘘苦笑,自古为小人和女人难养也!幸好自家没有女人,不然,还不给烦死? 夏默澄却是皱了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脸色依旧沉稳,清了清嗓音,就全心投入到会议中,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夏育霖也不好再说什么,宣布会议开始。 夏家虽然早在三年前就没落了,但凭着夏育霖手中环宁集团3%的股份,和这三年来刻苦打拼,依旧能在全国的商政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今日的会议,就是由夏家出面,召集全国和环宁集团有合作的企业,来北京开个年检会。 青照和驰宇集团的地区代表人不知从哪里探听到昨晚的风声,整个过程竟都十分配合。 10点不到,会议就顺利结束。 夏默澄正准备和父亲告别,萧铭熙却笑着拦住他,“没想到这次的年检会如此顺利。” “嗯。”他淡笑应着,“理应如此。” “我看你今天的气色倒是不太好,发生什么事?还是水土不服?”他爽朗大笑,拍拍夏默澄的肩,“这么多年没回北京,有些住不习惯了吧?” 夏默澄一边帮父亲收拾文件,一边敷衍笑道,“确实觉得有点冷。” 谁知萧铭熙下一句,却是将矛头指向了宁浅,“你猜我昨晚看到了谁?” 夏默澄凝眉,“谁?” “浅浅!”萧铭熙一脸喜悦,边说边注意对方的神色变化,“她就住在你隔壁那间酒店,我昨晚开车经过,刚好看到她走下来。” 夏育霖赶紧使了个眼色,夏默澄依旧神色自若地笑着,“是吗?这么有缘。” “默澄,这不会是巧合吧?你来北京,她也来北京,你们还住一块……” “不是巧合。”他打断道,“是我给她安排的住宿,欣儿知道她来谈项目,死活托我照顾她。” 这话说得圆滑,萧铭熙一时有些愣然,“这样……” “还有事吗?我要送父亲回去了。”他跟在夏育霖身后出了门,临分别前道:“谢谢上次你借我车用。改日空闲时,再坐下来和你好好叙一叙旧。” 待他们走远,骆嘉驰的电话也打来了。 “怎么样,试探出什么来了?” 萧铭熙不愿多说,冷冷吐出一个字,“没。” “听这语气,该不是碰壁了吧?”骆嘉驰特有的痞气分毫不减,“我说,要不让我去把他那女人给泡了,实在不行就弄*!男人最恨自己的女人给别人玷污,这样一试,肯定能试探出夏默澄……” 他在那边口若悬河,丝毫没察觉这边萧铭熙一张脸越来越阴郁,直到一句“不行就弄*”,彻底把他给惹毛! “他妈的骆嘉驰!我说了不许碰她!!” 然后轮圆手臂,一把将手机砸在墙上,摔了个稀巴烂! *** 夏默澄一直将父亲送到车库,夏育霖才摆摆手,“去宁浅那吧,你们在北京的时间也不多了。记得别让他们看见。” “好。”他点头应着,关上车门,这才钻进自己的宾利。想了想,开车径往天坛北门对面的老磁器口豆汁店。 他记得从前,她总是吵着要吃老北京特色小吃。每次开学回a大时,他都要起个大早,去小吃街搜刮一堆吃的,什么糖火烧、茯苓饼、炸焦圈。 夏天,飞机到广川市时,手里的东西还微热着。 她笑容灿烂地扑进他怀里,抬起头,眼眸亮亮的,跟他说:“早安,我未来的检察官大人!” 他会在心里默默地回一句,“早安,我未来的检察官夫人。” 只可惜,就像他当不成检察官一样,她也当不了他的夫人…… 080 早安,姐夫 宁浅迷迷糊糊醒来,把暖气开到最大,只穿了一条小短裤,叼着根牙刷在浴室哼歌。 任务圆满完成!她明天就要离开北京了! 回广川市后,她要考虑一下租房的问题,到时问问杨芊芊,她隔壁房那女人搬走没。虽然决定了要把夏默澄当姐夫看待,但每天在同一个屋檐下看着他和姐姐恩爱甜蜜,心里终归不好受,还是搬出来住的好! 正想得入神,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夏默澄一手提着个早餐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眼就瞥见了半截光裸的长腿,和穿着皮卡丘*的小屁屁,在敞开的浴室门口晃啊晃……原本淡然的脸色顿时一紧,眸子迅速泛起一阵涟漪。 一片雪莹光泽,粉臀微翘,线条完美!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声音干涩又嘶哑,“把长裤穿上!” 宁浅回头,这才发现屋里闯入了不速之客,“啊啊啊”尖叫起来,手里的牙刷砸在玻璃杯里,哐的一声脆响—— 然后“嘭”地一下把门大力甩上,将美好的*尽皆锁在里面。 “你这个*!!”她在里面闷声闷气指责个不停,又羞又气,“气死我了!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这个时候进来的!!” 夏默澄自顾自寻了沙发舒适的位置坐下,笑得眉角飞扬,淡淡一句“我买了豆汁和炸焦圈”,成功让屋里那人安静下来。 宁浅胡乱地刷了牙洗了脸,腰上围着浴巾快步冲出来,捡起地上的裤子,冲着夏默澄命令道:“你转过脸去!” “好。”夏默澄乖乖地把脸转向后面。 她玲珑的曲线映在落地玻璃窗上,线条圆润,正是发育得刚好的时候,多一份嫌丰满,少一分嫌羸弱;还有柳腰下桃形的美臀,紧实挺立,毫无赘余,一手便可托起…… 呵,真是个引人犯罪的尤物! 他心无绮念,纯粹抱着欣赏的态度,凝视着玻璃窗倒映的身影,从她脱去睡衣,扣上胸罩,矫正杯型,再到穿上外衣和长裤,每一处细节,都不忍错过。 “换好了?” “嗯。”她低低应了声。 夏默澄转过来时,她已经就着桌子开始啃焦圈,边砸吧着嘴里的香甜,边顺其自然地说了一句,“早安,姐夫。” 他愣了一秒,为这久违的“早安”欣喜若狂,却在下一刻被这一声“姐夫”狠狠打入冰冷地狱。 “早安。”他苦涩地应道。 “今天没事了吗?”在宁浅的印象中,他上了班之后总是很忙,今天却能在中午下班前赶过来,也不知道是外出办事,还是偷偷溜出来的。 他给她夹了一口酱菜,“会开完了,陪你逛逛北京城吧?” 她忙不迭地点头,却用自己的筷子将菜接过来,放入口中。 夏默澄顿时有些怅惘若失,不再喂她,只垂着手,在一旁温柔地看着。 *** 吃完早餐,两人也不迟疑,拾掇好就直接杀去故宫。 宁浅吵着要换清宫装,夏默澄没辙,苦笑付了钱,一手拿着单反,直把每一个宫殿都拍遍了。 末了,又去爬景山。 她在镜头下发丝乱舞,手脚也跟着不安分地乱舞,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夏默澄每每提心吊胆拉住她,“别摔了。” 她踮起脚,手指点着他的额头,嗔道:“瞎操心!” 他亦笑着一手去刮她鼻尖,“是我瞎操心,还是某个人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这一日,从白天到夜晚,他们就像没有明天般,一个尽心尽力地施舍自己的*溺,一个没心没肺地挥霍对方的关爱。 到傍晚,他们在景山上看太阳缓缓落入地平线,艳霞漫天。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而她忘了推开。 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尽黄昏。 宁浅事后想,那天的夕阳,真是个不好的预兆。 082 今晚陪我 第二天,他又早早地准时出现在客房,给她送来热乎乎的早餐。 直到现在,两人都没再提前晚的事,他假装还没有未婚妻,她亦假装,两人还是求学初识的那段日子。 结果,他带她去爬长城,累得气喘吁吁。 幸好不是旅游旺季,人比较少,他抓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往前跑,边跑边喊:“宁将军快看,前方又升起了一簇狼烟。” 她笑得没心没肺,“那我就派你去当前锋!不打胜仗不能回朝!” 于是他停下来,一手狠狠刮她的鼻子,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吃了晚饭,她趁着高兴,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夏默澄看着担心,直接开车将她送回酒店。 在楼下陪她等电梯时,他突然说:“我订的回程机票是后天。” 宁浅怔住,酒瞬间醒了一半。 那一刻她想,原来这样的日子是会结束的。 *** 电梯“叮”一声到了一楼,梯门缓缓打开,她往里迈了一步,见夏默澄没有跟上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心里顿时有些慌,就在梯门快要关闭的时候,她一手抓住他,猛地将他拽进电梯里,一句话脱口而出,“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她沾了红晕的小脸,配上那哀求的语气,夏默澄只觉得心都揪了,用力反握住她的手,涩声应道:“好。” 却又一手按开了电梯门。 “你干什么?”宁浅更慌了,“好”的意思不就是要留下吗?明明说了不走为什么还要离开电梯? 她拽紧他,就像一只小雏鸟使劲地想要钻进他的羽翼下,“不要走!我不准你走!你刚才明明答应我的!” 夏默澄苦笑。看她平时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谁晓得一喝了酒,就比他还更无赖三分,真不知道该那她怎么办才好! 只能将她松开,解释道:“我的车还停在门口呢,总得开到车库去放着啊。” “哦。”她了然地点点头,想起刚才自己那么不矜持,竟然死皮赖脸抱着他,太没骨气了,于是立马跳开几寸,羞得双颊更加潮红,还是要强地撇着嘴,“谁在乎你留不留,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哼!” “好,那我走了。”夏默澄一脚跨出电梯。 “别!”宁浅张开五爪抓住他胳膊,懊恼极了,他怎么就那么狠,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她好歹是个女生嘛!还是个喝醉了趁机耍酒疯的女生! 夏默澄笑了,“逗你的!回去房里等着我,我停好车就上来。” 宁浅脸更红了,他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就像说“洗干净*上等着我”似的! *!超级大*! 她对着他的背影比中指,却又很快收了起来。本欲按向关门键的手,竟然鬼使神差按住了开门键,干脆一直按着不松手,就这么盯着他颀长的背影看。 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即便是随随便便走个路,都像登台表演似的! 这么帅的人,才貌品性样样出众,更别提还有那么权势的背景,为什么会甘心只当一个律师事务所的总裁呢? 宁浅一直到上了楼,坐在*上,脑海里还是他那让人惊艳的背影。等脱了鞋,环顾一眼房间,才想起来—— 她现在住的这间客房,可是只有一张*的大*房啊!! 夏默澄今晚要睡哪里?!难道她要跟他同*共挤吗?! 该死的,他之前帮她订房时,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而且,为什么他手上还有她客房的钥匙?! 083 可笑,被抛弃 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去换标双房,而是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间太乱,一会儿夏默澄进来,她可不要被他笑死! 才忙一会儿,夏默澄敲响了房门。 宁浅愣了一下,这家伙今天学乖知道敲门了啊! 她笑着将门打开,就见夏默澄提着一袋行李,神色坦然地走了进来。 “等等!”宁浅一指那袋不明物体,诧道:“这是什么?” 他答得理所当然,“我的行李啊。” 卧槽!夏默澄,她是说今晚陪她,他不用那么自觉地将这句话发展成:每晚都陪她吧?? 夏默澄耸耸肩,眼神无辜:话明明是你说的,我不过照你的吩咐执行而已。 宁浅扶额叹息,“你该不会把那边的房子也退了吧?” “嗯,退了。”他轻叹,“还白交了半天的房钱。” 这这这,这意思是怪她不早点叫他搬过来?? 夏默澄郑重地点点头,眼角却飞快闪过一抹得逞的邪魅。 宁浅啊宁浅,这次你是真的亲手将自己送上贼船了! *** 晚上,两人各盖一*被子。宁浅拼命挤在*边边睡,结果*中间空出一大截。 夏默澄回过头,“浅浅,你睡过来点,别掉下去了。” 她捂着脑袋,佯装睡着。 他只好主动挪过来,将她连人带被子,滚雪球似的滚到自己身边,脸贴着脸,鼻尖对着鼻尖。 他呼出的气息让她原本就微醺的头脑更加晕眩,怒气冲冲地睁开了眼,“夏默澄,说好了各睡各的!你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夏默澄笑得好无奈,“你的被子裹那么紧,我就是想动手动脚,也摸不进去啊!” 宁浅憋红了一张脸,咬牙切齿,“反正就是不许动我!隔着被子也不行!” “好好!”他摊开手,退让道:“我不动,也不碰你,你好好睡。” 然而没睡多久,他放在*头的手机却震了起来。夏默澄拿过来,看见荧幕上闪烁的名字时,皱了眉。 “怎么不……”宁浅探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名字,后半句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堵得眼睛都酸了。 “我姐找你呢,快接吧。”她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歪过头,将脑袋埋进被子里,拼命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却止不住心里一阵阵揪痛。 又过了会儿,*榻松了,身边那人的体温也一下子消失。 夏默澄穿上衣服和鞋,一直走出门口,才接通电话。 明明是隔着一个被窝的,她却觉得突然冷了好多。她掀开被子,一骨碌钻进夏默澄的那*被子里,却仍是觉得冷。 原来房间少了一个人的气息,真的会差很远,一切都改变了。 可是,她算什么?有什么资格把夏默澄留在自己的被窝里?有什么资格去怨? 更可笑的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人家一个电话就拥有了!她呢,最后又拥有了什么? 不,也许……她突然想起在飞机上,夏默澄说过的那句话,姐夫和小姨是最容易发生关系的。 她敢不敢?……他又敢吗? 084 骆嘉驰的恨 夏默澄站在廊灯光晕之外,半个身子沉在暗色中,孑然挺拔,声音和他的脸色一般静默:“什么事?” “默澄,你在哪?”电话那边传来宁梓欣紧张的询问。 他皱着眉:“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去北京开会。” “可是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你……和宁浅在一起。” “她也来北京开会,我们坐的同一航班。梓欣,你妹妹的行踪,你自己不知道?还要我来跟你说?” 宁梓欣话语一滞,“我,不知道。她也没跟我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淡淡道:“还有什么事?没事就早点休息,很晚了。” “等一下……”宁梓欣叫住他。 夏默澄剑眉蹙得更紧:“又怎么了?” 那边踌躇了片刻才轻声道:“我想你……” “嗯。”夏默澄面无表情应了声,“我也想你。” “哟!夏公子又在和哪个*打电话呢?” 夏默澄冷冷抬头,对上骆嘉驰半吊起的醉眼,并未答话。 骆嘉驰干脆好哥们地搭过来半个胳膊,语调邪魅上扬,若有深意暼一眼面前的房门:“怎么?屋里还藏着一个?” 在他碰到自己前,夏默澄微微闪身,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骆嘉驰好笑地看他一眼:“和你一样,找女人开房啊!” 他一把拽过一直掩在他身后的阮湘宁,勾起她一张神色无奈的脸,道:“我这个也不错,夏公子,要不咱俩今晚换换?” “你他妈的有没有听懂人话!!” 骆嘉驰话音未落,夏默澄已一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呯”的一声,将他整个人推翻在走廊墙角—— 阮湘宁发出一声惊呼,连忙俯身去扶。 “无论是宁梓欣还是宁浅,宁家的人,你一个都不准碰!!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惹恼了我,你知道后果!还有,别妄想吞并宁夏两家的产业!” 夏默澄冷声说完,厌恶地松手。 骆嘉驰被阮湘宁扶起来,用手撑住墙,勾唇谑笑:“得!我惹不起,行了吧?你能力强,你不仅要和姐姐*,还要和妹妹做!哦对了,你还上过阮湘宁……” “嘭——” 迎面而来的一拳,重重砸上他左脸! 夏默澄卯足了力气,直砸得骆嘉驰神色一懵! 末了,他甩着手上余劲,冷笑:“看来你喝了不少,正好帮你醒醒酒。”说罢转身开门,进入房间,再不看两人一眼。 骆嘉驰反勾着阮湘宁的腰身,狠戾地盯着那扇门,半边脸都是肿的。 “嘉驰,你怎样?”阮湘宁关切地抚着他的脸。 “还能怎样?!”骆嘉驰冷哼一声,揪住她的头发,一把推进隔壁房间,狠狠压在*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每次见完夏默澄,你都像个疯子一样!!” “是吗?”骆嘉驰无神呢喃,俯在她耳边,吻去她眼角的泪。 这一刻,他分明又温柔得像个*。 “宁……”他声色一哑,“你真的,爱我吗?” 被锁在他身下的阮湘宁顿时一怔,扭开了视线。 这片刻的犹豫让骆嘉驰眉间顿恼!此后再无顾忌,似泄恨般,一下又一下…… 084 我们睡吧 夏默澄回到房间时,宁浅窝在他的被子里,打亮了台灯,长发披散在肩,睡衣领口歪了,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睡眼惺忪的模样,更是添了一份慵懒的优雅。 偏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飘渺的娇唤。 他愣了愣,皱起眉。一手还按在门把手上,似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制止。片刻后,手一松,他缓缓走过来,却不敢再看宁浅。 显然宁浅并未听到隔壁房间的声音,她冷冷地抬起头看着他:“打完了么?” 他闷声道:“嗯。”将手机放在一旁,关了机。 “我们睡吧。”她又道。 他抬眼飞快扫了一下她的位置。此刻她正睡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他只能默默地走到她刚才睡的这一头。 还未躺下,心先一阵狂跳—— 被子,*单,枕头,全都是她身上的幽香! 太致命! 让他今晚睡在这里,比给他下一剂春药更癫狂! 甚至比门外那一声声娇唤更引人犯罪! “不睡么?”就连她睡意朦胧的声音此刻也成了邀请。 夏默澄心里苦涩,方才他怎么就能那么心无旁骛地入睡呢? “那我睡了哦。”宁浅身子一歪,倒在*上,睡衣的领口开得更大,这下连胸前那对起伏都若隐若现,而她夜里睡觉时,是没有穿胸衣的习惯的。 夏默澄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去走廊上抽烟。 正要起身,宁浅却突然转过来,毫无预兆地,却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一手猛地将他扯得躬下了身—— 小嘴就狠狠地凑了上去,紧紧贴在他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唇上。 香糯,清甜,柔嫩! 夏默澄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融在这片温柔乡里。 惊诧之余,内心顿时涌上一股甜蜜,嘴角溢出极深的笑意,一手搂住她,将她的后脑扣进自己怀中,俯身加深了这一个吻。 宁浅闭眼感受这一吻所带来的震撼。她喘息着,贴着他的唇发出含糊的邀请。 可是这句话,却让夏默澄瞬间如遭五雷轰顶,四肢百骸火燎般燥热起来。 她说:“姐夫,我们*吧。” 他在做什么?他在越界!在玩火! 夏默澄疯了似的拉开她,眼里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两手却拼命撑着她的身体,“浅浅,够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呵,做什么都行。”她眯眼笑起来,半睡半醒的惺忪姿态,越发勾得他心火猛窜。 “你不想要我么?” 夏默澄瞬间如触电般狠狠战栗,两手紧抓着面前的娇躯,既不愿推开,又不能靠近,五指用力到几乎抓进肉里去! “浅浅,停下……”他声音已尽嘶哑,力气寸寸耗尽,僵硬的身体却像被勾了魂的躯壳,一动不动。 他在拼劲全力,企图保住自己最后一丝清醒! 他可以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走,可以带她来酒店住一间房睡一张*,但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 他唯一不能容忍自己犯下的错,就是失去理智,要了她…… 他能拿她怎么办?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他不敢再看,更不敢再碰!猛地推开她,夺路而逃,“嘭”的一声把浴室门甩上,仍旧心有余悸。 一手将花洒开至最大,夏默澄将自己整个浸进冰水中。 他觉得自己就要被她逼疯了,一遍遍止不住地去想她的一切,背靠着门低喘,只觉得筋疲力尽。 085 你敢不敢 当体内的喧嚣终于平静下来时,一门之隔外,却传来宁浅低低的啜泣声。 那么细微,却每一声都砸在他心上,硫酸一样,疼得所有血管都一刹那凝固了。 他洗干净推门出去,宁浅已经滑倒在*边,两手环抱在膝盖上,头埋得低低的,肩膀颤动,像个受伤的小兽蜷缩着,自己舔舐伤口。 心更加疼! 他慌乱地走过去,顾不上她还衣衫不整,一把将人拥进怀中,千言万语却哽在喉间,“浅浅……” 怀里的人两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衣领,死活不愿再松开,“默澄……你敢不敢,敢不敢带我走?” 敢不敢三个字,重重地砸进了他的心湖。 他俯身吻着她的发,双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字。 他薄唇微启,却没有吐出她想要听的话,只道:“浅浅,你累了,先睡吧。” 又在逃避! 宁浅不甘地抬头,泪眼看着他,“你不喜欢我么?” 他顿了顿,怔怔道:“喜欢。” “那为什么不碰我?” 他撇开了视线,“我不能。” “你看着我说!”她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扳过来。乌溜溜的泪眼看得他一阵心慌意乱。 “你怕我?” 夏默澄心沉了沉,闭上眼,良久,涩声道:“……怕。” 他怕极了!怕她留,又怕她走!他一心想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却每每在面对她时,乱了阵脚。 宁浅苦涩地笑了,将他人拉起来,“你费尽心思将我带来北京,不就是为了和我上/*?反正那天晚上,你已经碰过我了,一次和两次,又有什么区别?” 夏默澄的心一下子沉到底,说不出话来。她以为他只是想得到她的身体,其实……他想得到她的一切! 一次和两次,确实没有什么区别。问题是,那一晚他根本就不敢碰她! 在那个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前,在他还给不起任何承诺的时候,他怎么能自私地放任自己,去占有她?! 宁浅终于放弃了追问,抛下他,走进浴室,“我累了。” 而他恍惚地走*边,仰面躺在她睡过的地方,闻着她的体香,听着浴室稀稀拉拉的淋浴声,呆呆的。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逍魂过后,竟是更加强烈的空虚。 *** 宁浅出来时,还以为他会再次不告而别,却没想到他跟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钻进了被窝,似乎睡得极深,一动也不动。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离他还有半米的距离时,停住了。 夏默澄那张绝色倾城的容颜,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长长微卷的睫毛,一颤之后陷入了长久的平静,薄唇抿着,是淡薄的浅粉色。 唇薄之相,好辩,擅言辞,喜骗人。 其实也难怪的,他学律师出身,能轻易把白的说成黑,把黑说成白。 别说骗人,就是骗了她,她也心甘情愿受骗。 宁浅静静站着,觉得手脚渐渐冰凉,早已忘了那晚,她说下那些诀别的话语时,自己曾多么热血沸腾。 她是真怕,怕刚才说的那番话太重,怕他被她的话气走。 不,她不后悔说出那样的话……她只是怕他离开她。毕竟他也说了,娶她姐姐是另有目的。而且,他对她一直很好,她都看在心里。 宁浅轻轻爬*,睡在他旁边。裹着他方才睡过的被子,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从不搽香水,那些上流贵权少身上的麝香,古龙香,在他身上统统闻不到。如此反而更显得他成熟稳重,有着一股政界中难得的干净气质。 房间里因为这份气息,瞬间温暖起来。这让她知道,他还在。只要他在,她才能心安。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上一刻吵得要死要活,下一刻又为了要驱散寂寞,相依相偎在一起。 宁浅闭上眼,默默地想,也许她什么都不说,就能一直这么平静地和他过下去,作为一个小/三,一个偷姐姐丈夫的*。 可是,要和别人分享心爱之人,这世上几人能容忍? 086 抱着他一夜无梦 宁浅翻了个身,两只小手轻轻地摩挲上去,从后面环住了夏默澄。 她从前最喜欢这样的姿势,将全无防备的后背,留给最爱的人。因为你知道这个人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多少人终其漫长的一生,都没能找到这样一个人。 而她多么幸运,不管夏默澄是不是真心爱着她,至少这一刻,他敢于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她面前。 *** 这一晚竟是睡的无比沉稳。 *无梦,醒来时,他就趟在身边,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好看的眉眼,一派悠闲又性感的姿势坐着,一手撑着头,勾着细长的眉眼看她。 宁浅有些许微怔,恍惚才想起,这不是梦境。他们在同一张*上睡了*,这是第二次,只不过他睡的地方似乎…… “夏默澄,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被子里!!” 宁浅当即炸毛从被窝跳出来,感觉腰上还残留着他手的温度,“谁让你半夜钻进来的!小心我告你*!” 夏默澄乐了,“你要跟我打官司?” 宁浅瞬间萎靡。 跟他打官司,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索性抱起衣服去浴室换,走了一半回过头,“不准偷看!” 他笑着点头,“嗯!” 她又走了两步,回头,“那个,不准突然消失!” 夏默澄一愣,随即竟是笑得无比窝心,“好,我哪都不去,就乖乖在*上等你出来。” *** 出来时,夏默澄果然还睡在她昨晚的枕头上,整张脸都埋进去,竟然睡得很香! “真是猪啊!从前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睡!”宁浅一边唠叨一边好心地给他掖好被角,真是,都快结婚的人了,凭什么还让她来伺候! 她寻思着还早,自己又睡不着,于是穿鞋出去买早餐。 听到开门声,夏默澄一下子就抬起头来,看到她只是穿了便装,什么都没带,瞬间绷紧的脸色才和缓,问,“你要去哪里?” “去给夏大少爷买早餐!”宁浅没好气道,“怎么,还得跟你报备,经过你的审批?” 夏默澄笑,“嗯,我批准了,去吧!早点回来!” 说罢,又躺倒,脸埋进柔软而枕头里,裹紧被子,蠕动了一下,这才找到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像条胖乎乎的毛毛虫。 宁浅的心一下就软了,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夏默澄在他面前卖萌! 平时呼风唤雨,那么强势的一个男人,却甘愿把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你面前,这是怎样的一份眷念和信任! 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想想两人昨晚还吵架,生闷气,她还说了那么多酸溜溜的气话……唉,算了,这心情起起伏伏的,就当免费坐了一次过山车吧。 高高兴兴出了门的她哪里知道,被窝里的夏默澄赶紧拿起手机,“看好她,不要出事。”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一听就是熬了个通宵的结果。 闻着心爱女子的气息,闻了一整夜,还被她抱着,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起半点反应?! 那边好心问候了一句,“少爷,你……还好吧?” 他怔了一下,明明困得很,头也痛,心里却像捡到宝一样乐,怎么会不好?淡淡笑道:“没事。” 然后挂掉电话,埋首在她的枕头上,又狠狠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说不出的舒畅。 087 就这么想离开我? 宁浅买了早餐回来,见他睡得香甜,不忍打扰,一个人窝在飘窗上看报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默澄忽然走到她身边,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声音还是沙沙的,“又不穿衣服,到时候着凉了!” 话音刚落,自己就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宁浅放下报纸笑,“看你还说我!自己先感冒了吧!” 手下也不耽误,拿起旁边座椅上搭着的他的衬衣,给他穿上,一边很自然地扣着扣子,一边揶揄,“照顾别人前,拜托你先照顾好自己。都怪我大学四年把你养得太好了,害你到现在什么都不会做。” 夏默澄心里苦笑。也不知道是谁养谁?半夜某人总喜欢一个电话打过来,什么也不说,就缩鼻子哭,害他当了四年的“知心姐姐”。 他还为她打过架,那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了她和萧铭熙争得头破血流,结果把宁老爷子气得不行,据说还因此退了萧铭熙和宁浅的婚事? 这些事,她大概都不记得,还在那絮絮叨叨个没完。 语气虽平淡,就像个妻子在唠叨自家丈夫,夏默澄听上去,心里却又舒服又温馨。 低头注视着她一张清秀的脸,没有化妆,没有喷香水,干干净净的,如同一株百合,盛开在阳光下,自顾自美好着。 只属于他一人的百合,真好! *** 宁浅一边给他系好扣子,又推他去浴室,牙膏已经挤好了。 他记得,从前一起出去玩时,但凡有机会,他都会去她的房间叫她起*,然后给她挤牙膏。 “今天对我这么好?”他戏谑一笑,伸手将她捞进怀里,“等下还要帮我洗脸?剃胡须?” “想得美!”宁浅一把推开他,把牙刷塞他手里,毛巾搭他肩上,就倚在浴室门看着他。 夏默澄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很是憋屈,“你这么看着我,我……下不了手啊。” “哼!你也知道你刷牙洗脸刮胡子的时候很丑!”她着实不客气,丢下这么一句揶揄的话,扭头就走,关上了浴室门。 许久,外面一直静默。静默得夏默澄都要以为她走了,匆忙刷完牙就要打开门看。 这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气,“对不起。” 他一怔,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半晌回不过神来,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又说出这些话。 直到宁浅又道:“昨晚那番话,你继续当成醉话吧,可我是认真的……只要,只要姐夫你别讨厌我就好。” “姐夫”两个字让他的心一瞬间提起来,像被鞭子狠狠抽了几下,疼得都没法呼吸了。 “浅浅……”他呢喃着,思索要用什么话安慰她。然而下一秒,他突然觉察她说这些话的意思! 她喊他姐夫,其实是在告诉他,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该死的!难道她竟然……是在和他告别?! 夏默澄丢下牙刷毛巾,一把拉开门,可是宁浅比他更快,已经提起行李,一晃消失在门口—— “浅浅!”他大喊,顾不得自己还穿着拖鞋、头发乱七八糟,紧跟着冲了出去。 那抹娇小的身影先是晃到电梯口,见电梯标示还在一楼,又拖着行李摇摇晃晃跑下楼梯。 明明这么瘦这么柔弱,怎么能提着行李走那么远! 夏默澄为她这义无反顾的逃跑行为,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下一个楼梯转角抓住她时,他死活不肯放开,将人狠狠拽进怀里,似怕再晚一秒,她就会从眼前消失。 他埋首进她发间,深深嗅着那灵动的幽香,只觉得眼睛喉咙都是涩的。 方才太急没有察觉,这会儿才知道,自己的心跳得竟然那么快,“咚咚咚”的一声声敲击着自己的胸口。 他一边将她的行李拉过来,一边苦笑,“浅浅,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088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宁浅低着头,她知道,如果非要她做出选择,她的答案是:不。让她死去一百次,她都不愿意离开他。 可是,他终究不属于她。 与其两人纠缠下去没完没了,不如快刀斩乱麻,在结婚前,她一走了之,干干净净。 “先回去。”夏默澄拽她往房间走,她没有再反抗,而是很乖顺地,像个木偶一样,跟着他的脚步回到屋里。 他直勾勾看着她,手伸到背后去把门关上,扣好锁。 “为什么要走?和我在一起很委屈?”他皱眉,声音是那么低落,“我们明天下午就离开北京,你只要再陪我一天就好!明天吃完午饭,我亲自送你上飞机,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逃,我不会再缠……” 面前的人低低应了一声,“为什么只能陪一天?” 夏默澄没反应过来。 宁浅已经抬起一张脸,有隐忍,有伤痛,还藏着一点点的示弱,“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吗?因为我不甘心只能陪你一天两天!我想陪你过一辈子,你懂不懂!!” 她没有哭喊,忍着泪,却直把他的心都砸得片片碎裂,没有办法开口,只懂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浅浅……” 宁浅却打断他,“告诉我!你娶我姐是什么目的?她能给你,为什么我不能给你?我宁愿你是为了某种目的来娶我,也好过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去娶别人!” “不要说了!”他终于情急地吻住了她的唇,恨不得将她所有的话,脸上布满的泪痕都一一吻去,“别说了,我心疼……” “那就给我一辈子,夏默澄,你答应我,给我一辈子!” 他细细吻着,描摹她嘴唇的开阖,将这句话咽进了胸腔。 他会永远记得,她曾放下尊严求他许她一世,这意味着永生永世,他都要以生命来报答。 可是,他张嘴吐出的话却那么苦涩,“浅浅,对不起。现在的我……给不了。” 他边说着这话,边将她抱得紧紧的,宁浅根本就推不开,脸上血色全无,“那就请你……离开我!” “不!浅浅,我只剩这两天了。老爷子答应过……”他像个任性的孩子抱着她,却在一顿之后,没有继续把话说完。 “老爷子?我爸?” 三位长辈中,宁致远是最老的,所以大家都称他宁老爷子。 宁浅狐疑地看着夏默澄,“我爸答应了什么?” “没什么。”他默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突然将她一把抱起来,放在*上,埋首腻歪在她胸前,“浅浅,再陪我睡一会儿。” “谁要陪……唔!*!!” 他彻底转移了话题,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上,早上特别兴奋的某处此刻正顶在她小腹下方跟她打招呼。 宁浅的大呼小叫都被他的吻堵在嘴边。 每次都是这样!一旦要谈到问题核心时,他总是用*行径将话题带过去!偏偏每次她都无力反抗! “夏默澄!!”她瞪圆眼睛怒道,“我刚说了不准再碰我!!” 他勾唇邪魅一笑,“可我刚也说了,不行。” “不行你也得滚下去!”她抬脚,毫不犹豫去踢他的命根子! 夏默澄却一手轻而易举地抓住她脚踝,“这么狠!那可是你下半身的性福。” 089 踢断了更好 “踢断了更好,我再找一个不那么*的!” 果然,每当她一说要找别人时,他的目光都会变得十分冷凝,俯身就噙住她的唇疯狂允吸起来—— “唔!痛!” 他不理会她的叫唤,存心要给她一点教训般,越发狠戾地噬咬起来,磨得她双唇又痒又疼! “你这个疯子!*!” 她骂得越疯,他吻得越用力,最后连舌尖都探了进去,肆无忌惮地扫荡。 宁浅被吻得渐渐喘息起来,大脑呈现出缺氧的状态,无法思考,亦无法回击。 如果两人的磨合最终总是要绕回到这一点上,那她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 他不敢碰她,她偏要以身涉险赌一把! 只要这一次!若这次之后,他能回到她身边,她便赢了;反之,她会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他! *** 夏默澄一愣之间,才发现身体的异样,这燥热的程度,这种渴望……他突然想起那晚上,她手里的针管…… 然而觉察之后,已经来不及,夏默澄自嘲一笑,边无法自抑地吻着她,边呢喃,“你给我下了多少,那晚上针管里的液体……嗯?” “不多。”她笑,“我们一人一半。” 夏默澄瞬间眯眼,捧起她的脸,“那玩意以后都不许碰!听到没?” “好。” “……何苦呢?”他轻叹着,又难以克制地寻着她温暖的颈窝,一遍遍吻,“你不用下药,我也忍耐不了多久。可是,浅浅,以后再也不要用这么卑微的方式,去试探我对你的爱……这是一种亵渎。” 宁浅瞬间浑身冰凉。 他知道她在用这么肮脏的方式去赌,去挽留,他说这是亵渎……呵!两人在北京纠缠的这几天,把爱情变成了*,哪一次不是一种亵渎?!如今他有什么资格来说她? “这就是你的答案?”宁浅挑了挑眉,“好,那我走……” 她还未起身,夏默澄一把拽住她,因为太过用力,拽得她手腕发疼,轻叫一声。 夏默澄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双眼泛着血丝,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俯身急切道:“不,浅浅,这才是我的答案!” 说罢,一吻已深深印上。 他伸出一只手,覆在她头顶,手指扣住她的后脑,用力扣进她的乌发间,好像要将她整个融进自己的身体…… 良久,她已无力地瘫软在*上,面色潮红,眼神却平静如死灰。 而他喘息未定,胸前起伏,一时间脑海中思绪万千。 千方百计的隐忍逃避,就是为了避免碰她,可是尝过了她的甜美之后,叫他如何舍得不碰?!要了一次,就想要第二次!他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然而方才,却怎么都克制不住! 一旁的宁浅动了一下,侧过身来,像个小兽似的,悄悄窝进他怀里。 小小的身子,以他为天地方圆,蜷缩着,依偎着……瞬间,夏默澄的眼里只剩下她一人,心柔和成一片湖泽,每一滴水都渴望着她的身体。 090 不要和姐姐结婚 “浅浅……”他哑着声,原本想说一句对不起。 宁浅却在这时候抬头,道:“不要结婚,好不好?” 他听闻,血液有片刻的僵冷。 宁浅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通常在这个时候,男人会答应女人的任何请求,不是吗? 然而他,在这样的情形下,都还会分神去思考。思考能不能答应她,思考她和姐姐哪一个更值得……真不知道该赞他太过理智负责,还是太没把她放在心上。 “默澄。”她犹不甘心,重又问了一遍,“为了我,不要和姐姐结婚,好不好?” 这一次,他却直接绕开了话题,“……别问了。”声音嘶哑而沉重。 夏默澄只觉得一阵阵无力。 无力拒绝,无力反抗,无力不去爱她。 这个时候,即便是她想要他的命,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但是他却不能回答她的问题。 他甚至悲凉地想,等她知道真相后,也许再也不会原谅他。这一次做了,也许便是最后一次。 宁浅垂着头,温顺地应着,“好,我不问。”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难过,默默为两人裹上被子,感觉她又往怀里蹭了几许,用有些重的鼻音说道:“我们再睡会儿吧,我累了。” 夏默澄便侧身,一手绕过她的肩,将她轻轻搂着。 她的发香就萦绕在鼻尖,她的身体还散发出诱人的韵味,柔弱温软地贴在他胸膛上。 这一刻,两人赤身相互依偎,终于坦诚相对,收起所有的锋芒。 可是那些扎在心上的刺,却一根都没有拔掉。 *** 醒来时已是下午。夏默澄早已穿戴整齐,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神色沉默地看着她。 宁浅睁开眼,就看见他一双深沉的眸子,方才还凝着一抹愁绪,看到她苏醒的瞬间,就染上了笑意,“醒了?想不想出去逛逛?” 她上午和他酣战一场,浑身无力,压根没有力气出门!于是撇撇嘴,不理他,下*窸窸窣窣穿衣服。 他就耐心哄道:“我带你去全聚德吃北京烤鸭?还有王府井的糖葫芦、烤羊肉串……” 偏偏中午就没吃什么,这会儿听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 宁浅坐在*边认真想了片刻,点头道:“好!” 他果然带她逛小吃街,给她买糖葫芦、烤羊肉串。她笑得一脸灿烂,有种想要将余生所有的笑容都挥霍给他看的感觉。 吃了晚饭,从全聚德出来,身上还带着油腻的烤鸭味道。 宁浅闻了闻衣服,嫌弃地直皱眉,夏默澄便提议去河边吹吹风。两人把车停在河堤边,漫步在河滨公园的石子路上。 石子路被人走得多了,看上去特别干净温润。宁浅一时玩心大起,掂起脚,一手提着一只鞋子,就踩在光滑冰凉的鹅卵石上,一步一晃地走。 夏默澄紧张地在一旁拉着她的手唠叨,“把鞋子穿上,脚都冻冰了!” “不听不听。”她索性把鞋子一丢,两只手将耳朵捂住。 091 烂桃花满世界乱飞 “不听不听。”她索性把鞋子一丢,两只手将耳朵捂住。 他只好弯腰去把她的鞋子捡了,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仍旧搂着她的腰不放。 看她走得不稳,又稍稍用了些力道,将她往自己这边拽,急道:“走慢点,又没人跟你赛跑。” 她却睁着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四处打转。 果然发现好几个女的都时不时看过来,指着夏默澄说悄悄话,一脸爱慕之意。 她于是推推他,很不屑道,“行啊夏默澄,你的烂桃花满世界乱飞!人家都看过来了,你还不赶紧对她们打个招呼!” 他笑了笑,并不去看,牢牢牵住她的手,像怕她又被气跑似的,“看就看吧,我又不认识她们。还是看着你比较重要。” 她努努嘴,“看我干什么,我又不喜欢你!看多了,越看越讨厌!” “怎么会讨厌?看一辈子也不厌。”他说罢,捧起她的脸,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微翘的香唇和白希的颈。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推开他,如果你不认识我,还会这样看我吗?” 他皱眉,从小到大,她的一颦一笑早就刻入他脑海,每夜梦回都是她俏生生的一张小脸,怎么会不认识? “我说如果!!”她掂起脚敲他头,“快回答!” “那我就……”他退开一步,学着三十年代穿燕尾服的欧美贵族,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就走过来搭讪,美丽的小姐,我能荣幸地请你跳一只舞吗?” 她把手一抽抽回来,扳起脸,“如果我不理你呢!”还真有几分千金小姐的高傲范儿! 夏默澄看着被抽空的手,很快又堆起一抹痞笑,“那我就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愿意理我。” “哼!登涂浪子的作风,谁知道你用这段话哄过多少女生!” “我倒是想,可真正实践了的,只有你一个。” “那我还真荣幸呢!夏先生,我觉得你这段话过关了,快拿去哄别的女生吧!绝对成功!” 其实哪里要哄,就凭他那副好皮相,女人都眼巴巴地贴上来了! 宁浅想到当时他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搭讪姐姐的,不然为什么不经她介绍,两人就突然变得那么熟洛呢! 心里越发不爽,转过身背对着他,脚下生风直往前冲。 “浅浅,又怎么了?”他追过来,“我还没看够呢!” 她走得更急,有心要气他似的,边走边喊,“谁要给你看一辈子!等我开始变老,我就躲起来,再也不让你找到我!哼!” 她只顾着使性子,走得太快,脚下竟然一个没留意踏空,身子就往后摔了下去—— 情急之下两个字脱口而出,“默澄!” 没等她话音落下,夏默澄就一步跨过来,伸手将她稳稳接在怀里,语气又急又心疼,“看你,这么不小心!扭到脚怎么办!” 她便耍赖地一手挽上他的肩,满脸嗔怨,“还不都怪你!你要是不追着我,我怎么会走那么急,怎么会摔!” 092 一吻封喉 “是是,怪我都怪我!”他干脆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拉到最近的距离鼻尖顶着她鼻尖,“听话,把鞋穿上。” “不穿不穿!”她拼命摇头。 他抱得更紧,“乖,我帮你穿。”边说就边弯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捧起她的右脚细细扑掉灰尘,轻轻地套上一只鞋子。 她为他这份细致的关怀,心里颤扑扑直跳,想阻止又舍不得开口,脚心传来他手的温暖,呲溜一下就钻到心口去了! 夏默澄给她穿好鞋,站起来,又帮她理顺被风吹乱的发,道:“上车吧?外面风太大了。” 她就是固执地想和他唱反调,别过脸去,“不!” 夏默澄道:“真的不去?” 又是一个斩钉截铁的“不”字。 “那我把炸焦圈吃完了哦……” 这回她眼睛瞪圆了,“你敢!明明说好一人两个!不准偷吃我的!” “可你又不上车,等下受潮就不好吃了。” “谁说我不上车!”她干脆又开始耍赖,“我腿软,走不动了!” 夏默澄苦笑,很自然地背对她,弯下了腰,“上来,我背你走。” 宁浅鼻子一酸,看着眼前那宽厚的背,心里堵得慌。 这个场景,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自从上了大学,他连她的手都没再牵过,更别提背啊搂啊抱啊……她真是怀念小时候!那时候的他们,这些事做起来是多么自然,毫不矫揉做作! 有一次,她爬树扭了脚,夏默澄和萧铭熙还为谁背她上学争执了好久,最后是夏默澄赢了……至于他怎么赢的,她却一点都不记得。 宁浅小心翼翼地趴上去。他的背还是那么精壮结实,比小时候宽了好多,高了好多……原来一晃眼,很多都变了,只留那份感觉,还停留在小时候最美最纯的那一刻。 她闭上眼,两手牢牢地挽着他的脖子,头一歪窝进他耳侧,细绒的发尾扫过她的脸,像云一样。兴许,她已经飞起来了吧! 她记得刚才明明走了很远一段路,夏默澄却轻轻松松就将她背了回来,脸不红气不喘,体力真好! 体力好又*,那是什么意思……宁浅瞬间联想到不怎么纯洁的内容,脸一下子红了。幸好夜色够沉,他没有发现。 两人窝在宾利宽敞的后座,一人一罐啤酒,就着焦圈吃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买到!” “是啊,你真幸运。”夏默澄笑着,心想幸好他早早和老板说这两天都要给他留几份,不然半夜十点哪里还有早餐买! “把这最后一个吃了。”他拿起来递到她嘴边。 宁浅犹豫了一下,“你不要了么?貌似你才吃了一个吧。” “我早上吃得比你多。”他道。 宁浅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想起他早上根本就没吃,小脸凑过去乖乖地咬在嘴里,沾了一嘴的糖渣。 夏默澄的目光便追着她的脸,飘到她唇上,笑意越发深邃。 等她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还想用舌头将嘴唇周围都扫一遍。 看着那粉色的小香she微微探出嘴角,他竟有些难以自持。弯身靠过来,墨得发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她,视线下移,嘴角上扬,瞬间将她席卷进他灼热的气息中。 她舌头都紧张得打结了,“你你,要干什么……唔!” 话还没说完,他已捧起她的脸,低头认认真真地,吻去了她唇周围一圈糖渣。 她睁大双眼,崩紧了身子。忽而猛地两手回勾住他,主动将唇凑上! 小舌胡乱一探,已经探进他的嘴里,在那温热清冽的气息中肆意纠缠起来。 当少女的体香浸入他的发肤,当她的柔软吸附上他微凉的唇,当她温热的身体蜷缩进他的怀抱…… 仅一吻,便足以封喉! 093 这一次,万劫不复 他懵怔着,感觉到内心涌起强烈的渴望,昨晚的*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他是那么爱她,却又那么怕她!怕她所有的一切:体香,音容笑貌,甚至她任性的脾气,害羞的举动,都让他无法自持! 他爱过,尝过,就再也不舍得放开! 可昨晚已经是失控!他不能连续两晚都失控!再纠缠下去,他真怕他彻底失去理智! 他给不起,至少现在,他什么都给不了她。承诺,爱情,婚姻。他一直都懂得她想要的是这些,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会疼她一辈子的人。 浅浅……他在心里想,你要的一切,我现在还给不了你,可我的命,我这一生,早就是你的了! 他深深地将这一吻记在心中,然后一狠心将她推开,用力之大,连他自己都觉得心在淌血。 还来不及心疼,他的余光就瞥见了车前方,一辆黑色的跑车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那里,熄了火,像个潜伏的兽。 骆嘉驰搂着一身华装的阮湘宁,就站在车头,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嘴边挂起一抹饶有趣味的笑意。 夏默澄一下将宁浅推得更远,打开车门风一样迈了出去。 宁浅被推到车靠椅上,后背撞得生疼,头脑反而瞬间清醒过来,方才所有旖旎的镜像,瞬间幻灭。 就像前一刻,她还是穿着水晶鞋挽着王子翩翩起舞的公主,然而下一刻,真正的公主出现了。王子一脸厌恶地甩开她的手,觉得她是个骗子,骗走了他本要给予另一个女子的爱情,然后收起所有的*爱,抛下她,将公主拥入怀。 她这个灰姑娘只能狼狈离开,惨淡收场。 没有人会在意她,那一天表白不也是吗?人们只当她是一个笑话。 宁浅悲凉地抬起头,看着夏默澄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阮湘宁。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夏默澄复杂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阮湘宁身上。 那抹心纠,那副急于解释却无话可说的焦虑,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曾经或未来,她都不曾以为,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他脸上。 他是那么气定神闲的一个人啊!这是有多在意一个人,才会为她心急成这副模样?连伪装都忘了…… 她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一次,她是不是亲手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宁浅一动不动盯着车外,从夏默澄摊开两手想要解释,到阮湘宁挽着骆嘉驰冷冷地调头上车,再到夏默澄默默无言地打开车门,瘫坐在驾驶位上。 她就像被丢进一口冰冷的井,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心里又疼,又急。 “对不起……”她张了张嘴,吐出这三个字,心里却狠狠鄙视自己没有半点骨气! 她竟然为夏默澄被误解而心疼,而焦急?! 明明是他滥情被揭穿,为什么道歉的人反而是她?! 宁浅你真是贱得可以了! “坐好。”夏默澄伸手推挡,发动了车子。 车速一直很慢,看得出夏默澄心情不佳。 宁浅从后座爬到前座,自己乖乖地系上安全带,歪过头去看他。 原本清隽的侧脸,此刻已蒙上一层冷硬刚毅,眸子里沉着浓雾,不知道在想什么。 094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那么用力地推开她就算了,当做没听到她的道歉也罢了!如今竟然连搭理一下她都懒得! 宁浅瞬间有些气急败坏,“我说对不起!你摆一张臭脸到底在气什么?好好好,是我不应该跟你出来,不应该吻你,行了吧,我道歉!我去帮你向你的老*解释……” 车子“唰”的一下摩擦着地面,狠狠反超前车,夏默澄的车速不减反增,一踩油门直往前飚,一张脸阴郁无比。 宁浅吓得两手抓紧安全带,方才压抑的怒火狂飙而起,“夏默澄你疯了!这是我的错吗?!被你推开,眼睁睁看着你一脸焦急地和别的女人解释,我自己也难过得要死!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摆臭脸给我看!我道歉也不行,向她解释也不行!你到底想我怎么做!我这他妈的算什么……” 车子猛地停下,刺耳的摩擦声狠狠刮着人的耳膜。 宁浅瞪眼抬头,头顶上方是咋变的红灯,在他们后面,躲避不及的车辆齐齐发出凄厉的刹车声。 而夏默澄恍若未闻,一脚还踩在刹车上,两手紧紧抓着方向盘,骨节泛白,目光阴沉,沉寂得像樽尘封千年的石像。 宁浅瞬间有些慌,她毕竟是担心他的,一心只想着先将他哄回来,压根没考虑自己说出口的都是些什么话,“我不懂安慰人,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要太焦虑,把误会澄清就好。看阮湘宁那么在意你,肯定愿意听你解释的。” 结果听她说完后,夏默澄脸色却更加阴冷,愁眉紧蹙,直勾勾盯着红灯倒计时表,就是不开口,指节用力,几乎要将方向盘抓碎。 车内气氛更加冰冷,宁浅没辙了,两手环肩,再也不敢出声,也不敢看他。 绿灯亮起,夏默澄却没有踩下油门,在后面一溜的喇叭声中,他突然身子一松,毫无预兆地扭过头,俯身温柔地噙住了她的唇。 湿润的唇瓣包覆着她,轻声吐出一句话,“浅浅,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模糊的字眼,*的气息,一寸寸钉入她心房。 是她缠着要吻他,被人发现了;可是为什么,反而是他在道歉……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她越发捉摸不透。 *** 夏默澄将她载回酒店,一路走得很急,大步跨入房间,她跟在后面都小跑起来,“走这么快干什么?又没人追着……” 然而夏默澄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他低头不语地开始帮她捡拾行李,一件件有条不紊地放入行李箱,不得不说,竟然高效又细致,一样都没落下。 可这不是重点! “夏默澄我们不是明天的飞机吗?!”她冲过去拉住他的手,想让他停下。 他果然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整个丢在*上,俯身又是湿润的一个吻。 舌尖追逐*,吻得疯狂而急促,快要窒息般—— 宁浅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095 没有心的躯壳 又冷又热情,完全没法用词语去形容这一刻的他,就好像他知道明天即将永远,却又怕她难过,不能将实情告诉她,只能将所有的恋恋不舍发泄在这一吻上。 她拽着他的衣领,原本恰好锁在体侧的肩线被她拽歪,两颗解开的纽扣中间露出他结识的麦色胸膛。 宁浅脸一红,微微别开视线。 他干脆一把将衬衫扯开,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加深了这一个吻。 “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她在他的吻下断断续续追问。 他却似恼怒她的不专心,咬住了她的下唇用力斯磨起来。 “唔!疼……放开!”就连她叫嚣的声音都被他吞咽进腹。 夏默澄腾出一只手,锁住她两只手腕绕过头顶,一手撑在她耳侧,身子缓缓压了下去…… 真是可笑,这几夜任凭她如何挑逗,他都一直隐忍,即便最后被下药碰了她,也仍然是处于极为清醒的状态。 可是今晚见到阮湘宁后,他却兽性大发! “夏默澄!”她终于避开了他的吻,得以清晰地质问,“拜托你看清楚我是谁!” 回以她的,是一阵粗喘。 夏默澄在她颈窝处腻歪了几下,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目色有些许浑浊。 “我不是别的女人……夏默澄,我是宁浅!”她内心的委屈写在了脸上。 被他看在眼里,心稀稀落落地泛起痛楚,待视线扫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唇时,心更疼。 手力一卸,缓缓放开了她。 “……我知道。”他无力地答道。 宁浅苦笑不已,他果然在想着别的女人,在看清她不是阮湘宁而是宁浅时,就不再想要碰她了。 所以说,这几天的相处,他都将她当做另一个女人吧? 他的细心关爱,他的柔情蜜语;他给她买早餐,晚上陪她睡,早上守着她起*说早安……这些生活的温馨,原来都是他为另一个女人而准备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替身,“幸运地”替另一个女人过了。 宁浅啊宁浅,你的人生多么可悲!! 大半夜的,夏默澄给她披上羽绒衣,一手提着她的行李,就将她载到了机场。 宁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接过他递来的夜班机票,上面大大的广川市刺痛了她的双眼。 “你呢?”她眼巴巴地问,还奢望着他会陪她一起回去,却忘了,他从今晚起再也不属于她。 “我过几天再走。” 果然,他没有丝毫留恋地上了车,将她一个人丢在寒冷的候机大厅外。 宁浅拖着行李,麻木地往前走,过了安检,过了登机口,都没敢回头看一眼。 因为他肯定不在,回头只能看到身后一片落寞的夜色,她何苦再回头,让自己本就濒临绝望的情绪更加绝望。 在高空飘浮的两个半小时,她都期望着飞机能掉下去。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里,也不想拖着没有心的躯壳,行尸走肉般生活。 说不定就这样死了,夏默澄还会因为愧疚,记住她一辈子。 ……哦,不对,对他来说,也可能是解脱。 096 证明存在的方式 凌晨三点到达广川市,身边一同坐飞机的人很快找到了同伴,一起打车,抑或有人来接送。 地铁和公交都已停运,宁浅孤零零一人站在夜色里,不知该去往何处。 她翻开手机,跳过了一切和夏默澄、和宁家有关的人的联系方式。 她想彻底消失一段时间,反正申请去北京出差时,梁毅成给她批了十天假,而现在才过去五天。 不知道她的失踪,会不会让夏默澄或家里人紧张难过? 呵,她是*到要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去证明自己的存在了吗? *** 薛宇煌接电话时,极不耐烦,“宁二小姐!这么晚了打过来,扰人清梦啊!” 每次他帮薛可卿接电话,都说明两人在干坏事未遂的阶段。一般情况下,都是薛宇煌没有搞掂后者,故而抢了她的手机,大发雷霆。 “可卿呢?” “睡了……” 他话还没说完,话筒外就传来喊叫,“薛宇煌你滚开,别压着我!让我和浅浅说话!” 到这个点还没睡的人,她确实找不到几个,但薛可卿是绝对不会在凌晨这段黄金时间里入睡的!她敢保证。 “喂!浅浅,你怎么了,又是这个点!” “也只有这个点才能找到你……”宁浅苦笑,“我没地方去了,让我在你家小住几天,行不?” “不行!”薛宇煌斩钉截铁的回答,很快被淹没,“……呃啊,薛可卿你居然敢踢我?!” “别理那个蠢货!”薛可卿喊道,“尽管来住!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你?” “接什么接!看好你肚子那个!……喂,宁浅,你在机场等,我半小时后到。” *** 北京,夏家。 夏育霖背着手,目光沉郁地看着安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儿子,“我说什么来着,不要让人看见!你带她出门前,怎么不留意一下身后没有人跟踪!” 夏默澄依旧沉默不语,后背挺得笔直。 夏育霖不住叹气,“泄露行踪的人,查出来没有?” “已经处理了。”他沉沉道。 “宁浅呢?” “连夜送她上了飞机,我已让薛宇煌去接。” 夏育霖点着头,复又摇头一声叹息,“竟然被骆嘉驰看到……唉,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只希望,他不要追查到宁浅头上。” *** “说说,发生了啥事?”薛可卿顶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在门口迎接她。 而距此两个街区的地方,就是宁家的住宅。 “没事,我还好。”她挂好外套坐在沙发上,接过保姆递来的热茶。 薛可卿狐疑地看着她,“这么晚了跑回来,叫没事?回来了还不肯回家,叫还好?!” 薛宇煌赶紧扶着她坐下,“姑奶奶你给我做好,人家有事没事不愿说,你急个什么劲!别吵醒我儿子!” 说到儿子,宁浅想起他们第一胎那个女儿,今年都两岁了,便问,“茗茗呢?” “在楼上睡了,别扯开话题!”薛可卿挥挥手让保姆去睡觉,挤到她身边坐下,把薛宇煌一个人丢在长沙发上,怀抱空空的,一副很低落的神情。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管外面的世界发生什么,又有多少离愁上演,在薛家兄妹这里,一切都是静止的。 他们的小世界只有两个人,谁都没法破坏这份温馨。 宁浅目送保姆打着哈欠离开,这才开口将昨天发生的事说了。 薛宇煌闲闲地看着报纸,并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可卿,你说我这次,是不是真的万劫不复了?”宁浅哽了一下,犹豫道,“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097 他很关心你 “傻瓜!瞎说什么!”薛可卿老实不客气地踢了薛宇煌一脚,“把刚才夏默澄打电话跟你说的内容再重复一遍!”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薛宇煌,皱眉看了薛可卿一眼,目光里满是责备。 宁浅还以为他气薛可卿踢了他一脚,没想到他一开口竟是,“这些粗俗的小动作趁早改了,别胎教教坏我儿子!” 噗,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他儿子! 薛宇煌说完,这才转向宁浅,“你打电话来之前,夏默澄就电话告知我去机场接你了。像你说的,他只是把你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身,我觉得不可能。从语气听来,他很关心你,你不要多心。” 当然了,从来没有人会说夏默澄不好。 估计阮湘宁那边的人也这样安慰她:夏默澄的语气还是很紧张你的,肯定是宁浅那个贱女人死皮赖脸地粘上去,他才错吻了她,你不要多心…… 说不定,夏默澄此刻就在阮湘宁身边安慰她。 不管怎么说,他把她一个人丢在机场,到现在都不闻不问,连句问候平安的短信都没有,确实让她太心寒。 “早点休息吧,说不定明天一早,他就急着来找你了。”薛可卿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刚让保姆收拾了一楼的客房,你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客房宽敞干净,物品一应俱全,却分明透露出一股生疏的冷气。 宁浅和他们道了晚安,窝在飘窗上,眼睛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视线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她心里知道少了什么。 少了这几晚一直睡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和那个人身上熟悉温暖的气息。 *** 这几天她都没有出门。上午睡懒觉,醒了后,靠在飘窗上看书;下午陪晚起的薛可卿晒晒太阳,两人吃着低糖滋补的午餐,絮絮叨叨说起上学的往事。 晚上薛宇煌下班,会将她们需要的东西,包括杂志、零食等等一并捎回来,三人挤在四座的小方桌边吃晚餐。 夏默澄始终没有联系她,一条短信都没有。 而她的家人,也没有来找她。 这一刻,她就像个不存在的人,从前一起相处的二十四年,被夏默澄和她的亲人毫不留恋地,从记忆中抹去。 原来一个人活在世上,竟可以如此浅薄,说消失就消失,说忘记,就再也不会提及。 她忍着巨大的悲凉,表面上仍旧笑得清甜。 直到江启明一个电话打过来—— 宁浅原本不想接,过了两日与世隔绝的生活后,她都有些自闭了,什么人的声音都不想听,什么人都不想见。 可是江启明一直打,像催命似的,不到手机自动挂机,他都不放弃,竟然连续打了五六次,直到她按下接听键。 “浅浅!你在哪里?芊芊说你没回公司,我去你家问,你爸妈也说没看到你回来……出什么事了?” 那边的声音急得失魂落魄。 她在这边,心里一阵感动,“启明,没事,我在可卿这里。” 他们四个是高中死党,江启明是唯一一个男生,总是任劳任怨地被她们使唤,心甘情愿成为小跟班,脾气好得很! 但每次遇到什么危险,却总是他挺身而出,将她们三个护在身后,瞬间化身为无坚不摧的老大。 那边道了声,“我来找你!”然后就挂了电话。 宁浅却突然想起,在金山酒店那会儿,夏默澄也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他没有挂掉电话,而是让手机开着。他说,他要知道她还在,还安好。 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些许不同的。但是这一刻,她却有些分辨不出,夏默澄和江启明,究竟哪一个爱她多一点? 098 那个人不是她 江启明很快就到了,下车时还有点气喘吁吁。 薛可卿去开门,惊讶道,“怎么是你?” 江启明立马高声呛道:“不是我还有谁?指望姓夏那家伙吗?” 宁浅走出房间时,一阵摇头苦笑:他是越来越不待见夏默澄了。 “浅浅!你还好吧?”江启明小心翼翼地将她拉过来,细细打量她的眉眼,很是心疼,“让你下飞机就给我电话,你一直没打!” 宁浅摸摸头笑道,忘了。其实不是忘了,是她不想打,总觉得很怪。 她不想再给江启明任何幻想。 可是她和夏默澄不也很怪吗?明知道没有未来,却还是对他抱有幻想。 原来有些人,是可以藕断丝连很久的。 而有些人,她压根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人心就是这么狭隘,装了一个人,就再装不下其他。 “跟我回江记吧。我妈也担心你呢!”他道,连鞋子都不脱,就想直接把她带走。 他不喜欢这些富人的家庭,而且他觉得,宁浅也不属于这里。 宁浅还没说话,薛可卿就不乐意了,“江启明你这话是啥意思?!嫌我家住得不好?我告诉你,宁浅是过来陪我坐月子当月嫂的!我可不能让你把她带走!” 江启明担忧地看着宁浅,“浅浅,这离你家太近了,还是去我那,换个环境,心情会不一样。” 宁浅笑,江启明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她心情低落,赶过来安慰。尤其当她是为夏默澄难过时,江启明他来得比风还快。 不消说,这次一定是可卿告诉芊芊,芊芊又告诉他的。 她转头去看可卿,后者会意地脸红,视线移到一边。 “我不走,就住可卿这,还能帮忙照顾她。而且再过几天,不就到元旦了吗?元旦那天我就回家去了。” 江启明还想劝,她推他去换鞋,“好了好了!总站在人家门口像什么样!进来坐着说!”算是把话题给转了。 江启明无奈地陪她坐下,心不在焉地说了些高中时代的事,只不放心地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宁浅只能装出不耐烦的语气。 他这才准备离开,还不放心地叮嘱,“什么时候想换环境住,就给我电话!” “好!” “一定要记得!” “嗯嗯,知道了,你快回去忙吧!” *** 送走了江启明,薛可卿将她拉到房间,“你真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和夏默澄耗下去?他是对你好,但他毕竟要结婚了。我看启明对你和从前一样,不如就试着跟他……” “可卿,别说了。有些人注定是不适合的。如果我能接受他,四年前他表白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薛可卿不以为然,“说白了,你就是放不下夏默澄!” 是啊,她放不下。 所以她不能这么自私地,在心里还装着别人的时候,和江启明交往,这样对他不公平。 “我累了,这段时间,就让我什么都不去想,好吗?”她摊倒在*上,笑容里没太多别的情绪。 可她瞒不过薛可卿。 099 夏默澄的秘密(1) 为了让她开心点,薛可卿说起别的话题:“还记得轻轻吗?” “程轻轻?”宁浅点头,“在a大,见过几次,很漂亮的一个女生,那时你和她走得很近。她怎么了?” “她下周要结婚,赶在春节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趟巴厘岛?” “哟!这么幸福!在巴厘岛的蓝点?”宁浅坐起来,“那可是世界最著名的结婚酒店之一啊!” 见她来了兴趣,薛可卿顺势道,“去吧!宇煌忙,去不了。我挺着个肚子,需要个人照顾不是?” “行行行!知道你是想带我去散散心!” 家里养一个闺蜜就是好,不管在外遭受多少挫折,她的心总是会向着自己。 *** 婚礼前一天下午,程轻轻的未婚夫许邵寒就派了专车过来接人,直接送上专机,直抵蓝点。 当晚二人就入住贵宾套房,房内spa、健身房一应俱全。 光是这一路的开销,还有买航线的费用,就已达数十万。 把薛可卿羡慕得要死! “薛宇煌那家伙,太不靠谱了!带我去荷兰结婚!害我被冻得不清不楚!” 宁浅轻戳她脑门,“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要在教堂结婚,还要是冬天下着雪的时候,还要有一屋子的郁金香!我看最不靠谱的人应该是你吧!冬天哪里来的郁金香?!” 不可思议的是,她所有奇奇怪怪的要求,薛宇煌竟然都办到了! 而今社会上传闻,最疼老婆的十大上流权贵,薛宇煌和许邵寒,至今并列第一,两人的*妻程度几乎可以用奇葩来形容。 她想起夏默澄,或许不久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的人,不是她。 “快看!新娘来了!”薛可卿推她一把,她才回神去看。 莹玉般的美人,一袭鱼尾白色礼裙,身形玲珑,柳腰摇曳,墨发盘起,宛如一位希腊女神,正款款从楼梯走下。 “真美!”薛可卿轻叹。 不料身后立刻响起温柔的声音,“没有你美!” “薛宇煌!”薛可卿一扭头,就对上那双细长的眉眼,“你不是忙,来不了吗?” 薛宇煌一把将她连人带肚子搂进怀中,道:“儿子想我了,我也想老婆了。” 宁浅只能轻笑着,自觉退开。 等拿了饮料回去时,却听薛可卿问:“夏默澄呢?他今晚不来?” 薛宇煌神色一沉,“他……有些事,走不开。” 宁浅就站在他们后面,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 薛可卿抱怨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能听清楚,“什么事啊,连许程两家的婚礼都不来参加!” “不还是那件事嘛……”薛宇煌突然压低了声音。 “浅浅的妈妈??” “你小点声,我估计宁浅还什么都不知道!” 宁浅把果盘放下,有一瞬间恍惚,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没有人跟她说?!那可是她的生母! 十六年未曾谋面,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也是他们刻意在隐瞒? 走过去时,她已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有什么表情。她只知道,自认为最好的朋友,却连她生母的事都不肯跟她说! 薛可卿扭头看到她时,眼神一片惊惶,“浅浅?” “我的妈妈怎么了?”宁浅压下心中的怒火,却没法控制自己的语调。 100 夏默澄的秘密(2) 她高亢的音量,让薛宇煌下意识将薛可卿护在身后,“宁浅,有话好好说!可卿正怀孕,不能受刺激!” 宁浅苦涩一笑,真好!她们都有人护着!独独她,事事为别人着想,得到的却是背叛和欺瞒! 当然,她不会为难薛可卿。 薛可卿不跟她说,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她只是……当听到夏默澄也和她母亲有关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凭什么,总是要插足她的生活? 在她拼命想将他遗忘的时候,又突然跳出来,出现在她生活里,渗透了她的一切! 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像个木偶一样被他牵引着!不清楚他真实的想法! 宁浅凝着眉,“我母亲,她为什么会离开我爸爸?她和夏默澄又有什么关系?” “浅浅!”薛可卿推开薛宇煌的保护,过来扶住她的肩膀。 薛宇煌赶紧将薛可卿拉回去,急道:“可卿,夏默澄不想……” “他不想让我知道,是吗?” 宁浅苦笑,看着薛可卿,“那是我母亲!而他,夏默澄他只是个……” 外人。 她不愿意启齿,或许,在她心里,夏默澄其实也不能算是个外人。 他陪在她身边多少年?久到她都忘了,没有他在身边是什么感觉…… 曾经她逃离他,逃去美国。可是回来不足半年,又被打回原形。 夏默澄他可真能耐! 这一刻,她甚至没办法生他的气。 “浅浅有权知道这一切。”薛可卿放开薛宇煌的手,还是将宁浅拉到自己身边。 握着她冰凉的手,语气平静:“其实,具体的事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夏家和你母亲,似乎很早之前就认识。夏默澄的爸爸,托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你母亲……” “我不关心这个。”她抬起头,尽量掩下心底的焦虑,“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的妈妈,她在哪?!” 母亲,是宁浅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寄托。 从小失去父爱的她,比别人更渴望母爱的温暖。 她甚至一直坚信,只要她成长得足够强大,或是达到了某种成就,她的母亲就一定会回来! 可是,为什么妈妈愿意见夏家的人,见一个外人,都不愿意见自己?? 她真的,这么讨人厌吗? “告诉我!”她看着薛可卿的眼睛,那里黑得一片深邃,映出她的脸。 凌乱,无措! “我想见她。我真的,很想见她。” 很想让母亲告诉她,面对这样的感情,她该如何放手? 这些事,从来没有人教过她。 “浅浅,你先别激动,这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他们异样的谈话声已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在这场世纪瞩目的婚礼上,显得如此违和,薛宇煌只好出口相劝。 宁浅只愣愣地看着薛可卿,对其他一切充耳不闻。 半晌,她无力道:“可卿,告诉我,我妈妈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101 夏默澄还隐瞒了什么 不然怎么会消失十六年,没有任何音信! 就算是去了美国,有了新家庭,可她是她女儿啊! 都说骨肉连心,她如果还在,怎么可能不想念她这个女儿? 怎么可能十六年来都不闻不问? 她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女儿长大了,长成什么样子? 漂亮还是可爱,像她还是像爸爸? 她也不关心女儿找到男朋友了没?对方对女儿好不好? 当别人的妈妈都在催婚,为女儿安排相亲时,她受了情伤,却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我妈妈如果还活着,不会不见我……”她喃喃地,陷入一个人的悲伤中。 直到司仪宣布,舞会开始,舞厅灯光变暗。 她被薛可卿扶着,找了个位置坐下。 薛可卿递给她一杯水,郑重道 “浅浅,不要乱想,你妈妈还活着,我保证!因为你爸爸和夏默澄还不时去探望她,但具体住在哪里,听说是国家机密,不能公开……” 呵!国家机密! 难道女儿见母亲,还要经过国家批准?! 宁浅猛喝了一大口水,努力让自己表现平静,“我怎样才能见到她?找我爸,还是找夏默澄?” 最后这三个字,她咬得无比清晰,一个字一个音,说不清是爱还是恨。 薛可卿为难了,“我,我也不知道。大概,你可以去问问他们……可是浅浅,你这样真让我担心!他们不告诉你,肯定有他们的苦衷,说不定,说不定是你母亲没办法见你……哎,浅浅,你去哪?” 宁浅已经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出舞厅。 “算了,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薛可卿看着身边的人,满脸担忧,“宇煌,我刚才,是不是应该把实情告诉她?” 薛宇煌将她搂进怀里,“宝贝,你刚才做得很对,别自责了。这些事,让夏默澄自己跟她说吧。” 宁浅站在空旷的园子里,站在黑暗中。 曾经她怕黑,去学校上晚自习时,都要夏默澄或者萧铭熙送。 萧铭熙总是笑她,然后将她塞进车里,一路呼啸而过,黑暗都被甩在了身后。 可是夏默澄,他会牵着她的手,带领她一步步走进黑暗,让那些她曾经恐惧的东西,清晰地呈露在她面前,告诉她,不管他在不在,都不要害怕。 而此刻,当她怀着满心焦虑和痛苦,再一次站在黑暗中时,她不再害怕了。反而很感激夜色,能毫无保留地将她的情绪都掩藏起来。 她拨通那个号码,心里已渐渐平静下来。 *** 这个点,夏默澄刚开完会,英挺的眉眼隐在黑暗的车后座,沾染了一丝让人心疼的疲惫。 “夏少,老爷子让你马上赶回广川市,那边的人见你久久不去宁家,开始蠢蠢欲动了。” 夏默澄不急不缓地整理着西服袖口,语气嘲讽,“就让他们动吧,我夏家都找不到的东西,量他们也找不出来。要是能找到,还帮我们省了事,不用夏家动手,其他家族就会将他捅成马蜂窝。” 他此刻的声音清冷狠绝,哪里还有方才监察会上和别人礼貌客套时的温润。 102 她在哪里? 片刻,副座上的男人又压低声音道:“泄漏行踪的那个人怎么处理?” 他冷冷抬头,薄唇勾起一抹戾色,“随便安个重罪,判无期。” “是。” “还有……”他不缓不慢地加了一句,“把右手剁了,给骆少送过去,毕竟是他的人,给他留个纪念。” 车前的两人相互看一眼,却没敢反驳。 “夏少。”半晌,驾驶位上的寸发男子扭过头来,似为了缓解气氛,开口打趣道:“从前可没见你发这么大火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老柯你一边去!”副座上那人推他,“能把夏少惹成这样,那人也算奇葩了!谁让他那么没眼力见儿,竟然去惹宁家二千金!那可是夏少心头肉,护了多少年?连去美国留学都让人暗中跟着。哪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那小子倒好,把他们去滨河公园的消息透露给了骆嘉驰……” “那小标你说,咱家夏少那天怎么就那么狠心把宁小姐赶回广川市了?” “这你就不懂了!那是为了保护她!你想啊,要是让对方知道夏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那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照你这么说,咱家夏少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是宁家二小姐呢,还是大小姐??” 小标想了一会道:“应该是二小姐!不是有句话说,对一个人有*,那叫喜欢;对一个人忍住*,那才是爱吗?我看咱家夏少就忍得挺痛苦的……” 夏默澄捏捏眉心,不置可否一笑,刚想掏烟祛祛乏,手机却震起来。 待看清那两个熟悉的字眼,他面色一柔,方才的狠戾顿时荡然无存。 “浅浅?”他将手机放在耳畔,呼出了这两个魂牵梦萦的字眼,连眉眼间都染着*溺。 那边的声音却是异常清冷,“夏默澄,我妈妈她到底在哪里?” 字字句句,急切又疏离,再无半分依恋和转寰余地,仿佛她和他之间并不认识。 维系两人的,只剩下这一个个问题。 夏默澄的心,亦随着她的话,瞬间沉底。 “你知道,对不对?”每次他一沉默,肯定是有事瞒着她。 是以每一次他沉默,她都不敢再继续索要答案。 她不怕被骗,她只是怕这种感觉。 眼睁睁看着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却无力改变。 “不说?……那就算了,我问我爸!” 她正要挂断,那边急急喊了一句,“等一下!” 宁浅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地主动妥协……是因为她把爸爸搬出来了? 她想起上次三家聚会,她不过反驳了一句,夏默澄马上就站出来说她不应该和爸爸吵…… 难道,夏默澄不仅和妈妈相识,和爸爸也有秘密? 夏默澄看着车外沉寂的夜色,轻声叹气:“浅浅,等我回来,再带你去见你妈妈好吗?” 宁浅轻笑:“不必了。你将我赶回广川市的那晚起,我就决定,再也不要见你。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去看望她。” 夏默澄犹豫片刻,声音很是无奈:“好,我找人带你去吧。” 103 妈妈的墓地 在广川市郊区的永久墓园,宁浅半弯着腰,想看清墓碑上那寥寥几笔的字。 她就这么麻木地看着,直到那些字入了眼,看到最后,却似乎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此生挚爱,苏秀兰。 这应该是按爸爸的笔迹雕刻上去的。 她想象着夏默澄陪爸爸去美国将骨灰捧回来,爸爸颤抖着手写下这几个字时的场景,只觉得心纠。 妈妈在美国发生了车祸,而那个苏姨所谓的“野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这么多年,妈妈一直是一个人,独居在自己租来的房子里。 墓碑上再也没有其他文字,生平记述是空白的,家属栏也是空白的。 这比得知妈妈早于五年前去世,更让她心疼。 因为爱上爸爸,妈妈义无反顾离家出走,成了不能公开的*,为此,家人和她彻底断绝关系。 直到她离开人世,也没有一个亲人回来寻她。 是以宁浅一直都不知道外公外婆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妈妈是否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妈妈只有爸爸和女儿。 妈妈当年,也是个为爱不顾一切的人呵! 然而挚爱的男人却背叛了她,娶了别人,亲生的女儿连她的死讯都不知道…… 宁浅捂着心口,慢慢蹲下来。 手指沿着冰凉的石碑,一寸寸摩挲那个名字。 她是多想,此生还有机会喊一声“妈妈”。 可是妈妈你怎么,都不给我机会…… “宁小姐?”身旁的司机默默立在一旁打着伞,有些不忍地开口:“下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点点头,站起来,接过司机递来的伞。 夏默澄让自己的司机带他来,显然他已经来过无数次,墓碑旁还有一束已经开谢的百合,那应该是去北京前,他过来探望时留下的。 她隐约记得,那也是妈妈最喜欢的花。 百合花浓郁的香气,曾经弥漫了她整个童年。 而今她也习惯了在心情不好时,买上一束新鲜百合,放在卧室窗旁。 这个墓园她从前不是没来过,宁家和其他大族的家族墓地都设在这里。 再往旁边走几个区域,就是爸爸选好的地址,祖父母很早之前就被迁了过来。 而妈妈,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家族墓地之外—— 她爱了半生,却至死都没能得到世人的承认。 爸爸他,怎么能问心无愧地写下“挚爱”二字?? “宁小姐,是回宁家,还是……”司机恭恭敬敬为她打开车门。 她收伞迎着冬雨,片刻恍惚,才道:“去老城吧。” 经过市区,看到满大街喜迎新春的宣传广告时,她才意识到,原来今天已经是元旦了。 当初答应江启明今天就会回家,如果她还失魂落魄地去江记,他一定更加担心。 想到他和江姨热情的关怀,宁浅就有些疲乏。 有些伤,是不适合摆出来给大家看的,她只能自己慢慢疗养。 她拍了拍前座:“李叔,你在世贸大厦把我放下吧,我去给家人买点东西。” 104 大过年就受气 这声“李叔”,她很久都没唤了,再开口还是这么自然。 从前她去夏家,或者夏默澄来宁家,都是由他接送。 听了这声叫唤,李叔也是无比感叹,低低“哎”了一声,竟下车亲自给她打开车门。 那年李叔不过刚结婚,这一晃过去有十年了吧,他家孩子都长大了。 “李叔,你快回去吧,不用等我。”宁浅撑开伞,“待会儿我叫家里的司机来接就好。” 李叔又是低低“哎”了一声,就站在雨中目送她进商场。 等她走了,垂着头,自顾自叹气:“我从前还一直以为,少爷会娶她进门呢……” *** 说是要买东西,宁浅站在商场里,却一阵迷茫。 当时她只是觉得,大过年的从外地出差回家,空着手总是不好。 想想父亲的衬衣似乎还是她去美国时给买的进口货,于是迈开步子往四楼男装去。 四楼琳琅满目,都是促销活动,还有春季新品。 才逛了一会儿,她就累了,好歹挑了几套比较合眼的,用自己的卡付钱。 又晃到负一层超市,买了一些年货。 再出商场时,手里竟然大包小包提着一大堆! 宁浅苦笑着掏出手机,拨给自家司机,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 她只好将购物袋都放下,再打过去,对方这会儿干脆直接挂掉—— 宁浅那个郁闷! 大过年的,竟然被自家司机挂电话?! 没过多久,司机亲自打来,“二小姐。” “我在国际世贸,你过来接我一下吧?”宁浅算着家里到这边,不过十余分钟的路程,对方应该很快就到了。 谁料到对方竟然一口回绝:“二小姐,我这马上要去接大小姐回家,你还是自己打车吧?” 靠!一回来就受宁梓欣的气! 接大小姐是要紧事,接她这个十天没回家的二小姐,就不是要紧事了? 还是说,等她这个二小姐死了以后,爸爸也不准备让她的骨灰进家族墓地?!! 宁浅倔脾气一上来,忍不住就抬高了音量:“我提着很多东西!你让姐姐打车吧!赶紧过来!这里雨下得很大!” 那头司机也是无奈:“二小姐,你还是打车吧!我已经往旗贸路开了,这会儿再赶过去接你,待会儿大小姐看完电影出来就要等好久……” 不等对方说完,宁浅火得一下子挂断电话! 宁梓欣去看电影是有多么了不起?! 她千里迢迢赶回家,都不及别人看个电影重要?? 看着手里还提着一堆给家里人买的年货,宁浅真想一撒手全部丢掉! 好不容易咽下一肚子的气,她提着年货走到路边,也空不出手来打伞了,索性就冒着雨等。 等上了的士,身上已经淋湿大半。 好心的司机赶紧将暖气开到最大,“哟,这下雨天的,姑娘你没带伞啊?” 她叹气,“……带了,不想打。” 虽然自虐是最幼稚的发泄方式,但却很有效! 把自己虐得爽了,再被别人虐时,好像就不会那么痛似的。 105 恶狠狠地报复+上架公告 她一边让司机往宁家别墅开,一边点头感谢。 司机倒是热心惯了,连连说她傻气,“道什么谢啊真是的!这不我应该做的嘛!你上了我的车,我就得把服务做到位不是?亚运会那年,不有句特流行的话叫什么,让世界充满爱?这世界我管不着,可我敢打包票,全广川市的士啊,就属我这车最有爱!” 司机大叔一路絮絮叨叨,直到宁浅下车,还问她要不要帮忙提东西,“大叔我额外附赠你一个送货上门,怎么样?” 宁浅真是哭笑不得。 她提着手里的大包小包,正要进院子,对面却缓缓开来一辆黑色保时捷。 车牌再熟悉不过! 宁浅抓着购物袋的手指一紧,皱眉抬头。 车门打开,夏默澄一身休闲西装,优雅地走下来,一手撑开伞,很自然地将后下车的宁梓欣拥进怀里。 明明隔着迷蒙的雨帘,宁梓欣脸上明媚的笑容还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原来,不仅是司机摆脸色给她看! 夏默澄这厮,明知道她去看妈妈的墓地时会伤心,还找什么借口说今天回不来,让夏家的司机陪她去…… 什么回不来?!是回来了,也根本没空管她! 是啊,大过年的,谁要去墓园那种地方找晦气?还是回家拥着美*幸福啊! 她冷冷地站在那里,手里是一袋袋沉重的年货;头顶,是稀稀落落的雨滴,打在她乌发上,又顺着发丝滑到她脸颊。 宁梓欣故作惊讶地望过去,“浅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伞?” 宁浅冷笑,司机不愿来世贸接她,怕是也受了宁梓欣的指使吧? 这会儿假惺惺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打伞…… 即便这会儿她回答说,刚从北京回来,对方也会装出根本不知道的样子。 “昨天的飞机,今早刚到。”宁浅眼皮都不眨地撒谎,瞟见夏默澄神情一愣。 她是今早刚到广川市的,至于从哪里回来,他们也没问不是? 宁家和许家向来不交好,许邵寒和程轻轻的婚事,家里人大概也不关心。 司机撑着伞,将苏芷兰从车里迎下来,后者淡淡看了她一眼:“下雨天也不知道带个伞,越大越不懂得照顾自己!将来嫁人了我看你怎么办?” 一旁的夏默澄皱了皱眉,转身从后车厢去了伞递过去。 宁浅抬起头咧嘴一笑:“不用了,反正都湿透了,大不了发个烧感个冒……” “拿着!”夏默澄僵着一张脸,硬是将雨伞塞进她手里:“到时发烧感冒,还要你姐照顾你……” 一句话,彻底凉了宁浅的心。 她木然地拿着伞,看他搂着姐姐从身边走过去,然后是形色得意的苏芷兰。 后者撑着伞,笑得无比夸张:“宁浅啊,你是不怕淋雨……可好歹,别把这几袋年货淋湿了啊!” 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的底线!如此恶毒!!她内心就像有一团火,迅速地点燃爆裂,恨不能就此将她的嘴巴撕碎! 宁浅动了动,刹那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在苏芷兰和自己擦肩而过时,她一个转身,将手里的年货狠狠地砸在对方脚边……!! ———————————————————— 》》》我是上架公告《《《 亲爱的小伙伴们,文文明天就要上架了! 零点首发4万字!共七章!!求订阅~~~~~~ 零点首发4万字!共七章!!求订阅~~~~~~ 零点首发4万字!共七章!!求订阅~~~~~~ 重要的话要说三次! ———————————————————— 》》》我是剧透《《《 免费文更了那么久,女主和男主的感情似乎依旧模糊.. 然而!上架后,女主就要开始反击了!和男主的感情也会彻底做个了断,到底是在一起,还是无奈放手?夏默澄究竟有怎样的打算? 预知详情,请点击订阅,解锁新章节,爱你们,么~~~ 106 下套让她跳(求首订!!一更) “啊!!”苏芷兰一声尖叫,脚下一不稳,整个人面朝地板就一头栽了下去!总算她反应快,两手撑在地上,只有一点擦伤。 年货七零八落地散在她身边,给宁致远买的两件衬衣也滚到地上,很快就被雨水染脏。 宁浅直看得皱了眉。她不是后悔把苏芷兰砸伤,而是心疼这两件衬衣。这一年来,第一次想要给父亲买点什么,修补一下父女间的情感,没想到演变成这样。 苏芷兰狼狈地坐在地上,老半天起不来,大呼小叫,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鼓生鸣,“你疯了!!死野丫头!!你那个妈妈就没教过你要怎么做人吗?真不知道她生你出来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手里还抓着一把伞,提着小手袋,宁浅真想两手捂着耳朵,“你闭嘴!!” 苏芷兰依旧迭声骂着:“哼,我看她压根就不想生你出来,生了也不好好带,生出来平白丢人现眼!丢宁家的脸……” 宁浅一张小脸青白僵冷,冲过去死死捂住她的嘴! 苏芷兰惨叫声更加犀利,两手胡乱地去抓她的脸,直抓出两道血口子。 两个人完全没有形象地扭打在一起,在被雨水冲刷得都是泥土的地上到处滚! 刚进屋的夏默澄和宁梓欣马上跑过来将他们拉开—— “妈!”待看清苏芷兰手上擦伤,头发凌乱,宁梓欣不禁恼怒:“宁浅你怎么这样,连自己的妈妈也打?!” “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早就死了!”宁浅倔强地抹去脸上的雨水,狠声反驳! 夏默澄一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她脸上的两道血口子,目光越发冷冽。 “那你也不能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跟个地痞*有什么区别?!” “是吗?”宁浅冷笑,“那你怎么不看看你妈妈,她现在跟个地痞*,又有什么区别?!” “你先砸我的!!”苏芷兰气得两眼泛红:“什么妈妈?!我才不要当这种践人的妈妈!她就是个野种!有妈生没妈教的野种……” “够了!!” 夏默澄沉声一吼,脸色是从所未有的阴郁,震得在场三个女人都是一愣! 他拽着宁浅就大步往屋里走,“都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再说!” 上了楼,他直接将宁浅丢进卧室的洗手间,顺手就打开浴霸,眼睛只盯着那两道血口,眉宇皱成了一条线。 “你到底怎么了?”他气得一手拍在盥洗台上,拿着紫药水的手也轻微颤抖,“苏姨向来如此,你从前不都忍下来了吗?今天乱发什么火!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 宁浅打开水龙头,默默用温水冲洗伤口。 看着被洗下来的污水,夏默澄眼角跳得更加厉害:“浅浅,你忍一忍,就当她发疯,不行吗?!苏姨毕竟是长辈,你干嘛要这么冲动去砸她!若是生气,你告诉我,我帮你……” 宁浅“啪”的一下关掉水龙头:“夏默澄,你是我谁啊?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一句话,吼得夏默澄语气一顿,原本心里的情绪就无处发泄,被这话一撩拨,他脸色更加难看,心里像压着几吨重的石头,堵得他快要窒息了! 凭什么要告诉他?!她居然问凭什么?! “就凭我喜欢你,在意你!就凭你也喜欢我!”他一手将她扯入怀,嘴唇沿着两道伤口,急切吻上去—— 细腻的吻,油走在她脸颊,轻柔地抚平她的痛楚。 她起初有些挣扎,渐渐地也平静下来,垂着肩,无力地窝在他臂弯下。 他便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将她收紧在自己怀中。直到她的心跳,一声声敲在他心头,和他的心跳交相辉映;直到她的呼吸,也一缕缕扑在他颈窝,和他的呼吸缠绕融汇。 他埋首于她发间,贪婪地怀抱住她的娇躯,声色嘶哑:“浅浅……你知不知道,我快心疼死了!!” 她怎么知道?她只看到他搂着未婚妻,她只看到自己被丢在雨中! 被夏默澄两手环着腰身,宁浅推不开他。 浴霸的水笼罩下来,两人的衣服都已湿透。 她抬头看迷蒙的水帘中,他焦急的神色,心里一酸,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回应她的,是他更加心疼的拥抱,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将她拥进自己所能给予的温暖的世界。 良久,他嘶哑着声音:“把伤口处理一下,我去看看苏姨。” 再不出去,她们就要起疑了。 宁浅自然也想到这点,苦涩一笑,放开他。 “先用棉签沾点酒精,然后再擦碘酒。”他拉开门,不忘叮嘱着。 她亦点头。 ……先用酒精消毒,再用碘酒消炎。此刻她多么想,也能给心上的口子擦点药。再将她和夏默澄这段奇葩的关系,也一并消毒杀菌处理掉…… 清理好一切,换上衣服,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她走下楼时,苏芷兰气鼓鼓地用鸡蛋敷着脸,夏默澄和宁梓欣坐在旁边低声说话。 宁浅看一眼她挽着夏默澄的手,什么也没说,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 苏芷兰朝她翻个白眼,阴阳怪调地哼了一声,“瞧那德性!” 眼见她又要开骂,夏默澄连忙递上去一叠礼单,笑道:“还请伯母看看,婚礼所需物品是否都备齐了,若还有缺的,我让家人尽快准备。” 苏芷兰这才消了气,看向眼前这位卓然的女婿,脸上顿时浮起笑容,“还叫什么伯母!该该称呼叫“妈”了!” 一旁的宁梓欣忍不住嗔怪了一声,“妈!你急什么……” 苏芷兰一笑,“不急不急!也就是十几天的事,妈不急!”又转向自己的女儿:“欣儿,下月初就是婚礼,你的婚假都请好了?” “请好了!”宁梓欣掩嘴一笑,“就差新郎了!” “默澄啊,单位的事就先请个假。这人生大事,领导总要照顾的不是!” “妈!瞧你说的!默澄就是事务所最大的领导,哪需要请假!只不过手头上还有几个案子没清查完。” 夏默澄温雅陪笑,“是,近期还有个年终评审,所以这两周都会很忙。” “这快过年了,单位都不让人休息?总不能一年忙到头啊……”苏芷兰不满道:“那蜜月怎么办?欣儿那时还跟我说,想去欧洲,那不得十天半月?默澄,你可得提前请好假……” 宁梓欣脸一红:“妈!快别说了!一切还是以默澄的事业为重!” 一个体贴,一个迁就。 宁浅冷冷地坐在一旁,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 终于宁梓欣良心发现,将话题转到她身上:“浅浅,你这次去北京,也不说一声,一去去个十来天,我们都担心死了!” “是么?”宁浅撇撇嘴,“走得太急了,没顾上说。” “那也不能大晚上的不回家!一个女孩子,总爱往外跑,像什么样?!性子太野了!” 瞧,苏芷兰总是有办法揶揄她,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能挑出刺来。 她也懒得去争辩。 那天晚上去了哪里,夏默澄最清楚。其他的人想什么,她压根不在乎。 “浅浅这次是去谈项目的,刚好和夏默澄同一班飞机。”宁梓欣进一步解释。 不知道她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宁浅索性不说话,呷了口茶,淡淡“嗯”一声。 “那项目谈好了吗?”宁梓欣继续关心。 “好了。 宁梓欣听完像是很高兴,挽着夏默澄手歪在他肩上笑,“默澄,你知道么?我家浅浅从前不敢和陌生人说话,家里一来人,就躲房间里,要不就躲我身后,现在居然能去跑项目和人签署合同……” 夏默澄点头饮着手里的茶,“我知道。” 她的丑事,他当然记得。但他从不会把这些拿出来说。 在他眼里,宁浅就好比一块质朴的玉石,而他是打磨的工匠。她的好与坏,她的潜力和价值,只有他最了解。 “合同也签好了?” “嗯。” 宁浅放下茶,对这样的对话有些腻烦了,“你们慢慢聊,我让王嫂把饭送上去。” 不等他们发话,她起身便走。 夏默澄在身后叮嘱,“把合同放好,别又搞不见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又”字是什么意思,身后两母女就笑起来。 “浅浅把合同都搞不见过?还真像她性格,不放在心上的东西,她一点都不在乎。” 苏芷兰啧一声,“说难听了,她那是缺心眼…… 宁浅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往房间走。 没必要,不是么? 就像夏默澄之前说的,当她们在发疯。 上楼没多久,王巧珍就把饭菜送来了,只是一碗瓦锅汤面,“今天没预着夏家少爷过来,二小姐你凑合着吃,要是不饱,我再给你做一碗……” 她自从来到宁家,就是王巧珍在张罗饭菜。她极讨厌吃面,王巧珍怎么会不知道? 这会儿吃一碗她都觉得腻味,就算再不饱,也不会问她再要一碗。 她索性摆摆手,“放那吧,我吃不下。” 王姨倒是把她的脾性掌握得一清二楚。知道她不会怪她,所以看她摆摆手,也不客套,转身就走。 宁浅看着那碗面苦笑。到底是没预着夏默澄,还是没预着她这个有名无实的二小姐? 也不知是不是累了,才吃了大半碗,就猛打瞌睡。 干脆叫王巧珍把碗筷收了,宁浅衣服都没换,和衣就钻进了被子。 凉凉的,因为许久没人住了,还带着点潮湿的霉味。 连梦里都是一阵阵奇怪的风,刮得她全身发冷,竟然梦到小时候,在光线总不足的老房子里,母亲手捧一大束百合,蹲在院子的小水池旁剪枝。 黑色的大剪刀,一刀划过…… 枝叶分离。 她还是步履蹒跚的幼童,摇摇摆摆走过去,想帮忙。 母亲却突然挥舞着手里的大剪刀,朝她冲过来,边冲边喊:“你这个野种!我压根就不想把你生下来!即便生下来,我也不会养你!你跟着你那混账父亲走,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猛然惊醒! *** 再次睡去,已是半夜。楼下安安全静静的,显然该走的人都走了,该留的人兴许也留不住。 再后来,她终于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极深,又极不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心胸闷得不行,宁浅腻歪在被子里,半分不想去上班! 夏默澄也不知是昨晚没走,还是一大早又过来了,竟然在门外喊她,“浅浅,喊你两回了,再不起来,上班就迟到了!” 不是说这两周很忙吗?他这几天跑宁家怎么跑得那么勤快?! 宁浅一边套着裤子一边皱眉,难道是因为,要和姐姐结婚了? 哼!在机场甩了她,现在又来讨好她! 昨天是被苏芷兰气到,受了伤,心里比较脆弱,才着了他的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理会他! 宁浅“呯”的打开门,压根没看他一眼,就闷头钻进浴室,再“呯”的一声用力关上。 夏默澄贴着门,张嘴愣了半晌,才无奈苦笑。 最终她还是没有坐夏默澄的车去公司。宁梓欣梳洗打扮出了门,看见他在,还以为他是来接她上班,高高兴兴上了他的车。 夏默澄始终没有解释什么。 宁浅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懒懒地梳着发,扯到一根杂发,脑袋疼得一歪,眼睛就看到了窗外。 两人相依偎走向车门的画面那么美好和谐。他微微俯身,耐心地听宁梓欣说着什么,目光专注而温柔。 眼睛狠狠一疼。宁浅烦躁地将梳子一丢,再次躺倒在*上。 她想,回来广川市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 “怎么才来啊!”刚到公司,杨芊芊就凑过来,“我让启明去找你,怎么没把你带回来?” 宁浅哼一声,“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帮我保密啊,典型的重色轻友!小心我把你这几年的丑事全告诉江启明!” 杨芊芊连忙摆手,“别别别!我这不是心急嘛!有件事老早就想告诉你,偏偏你一直不回来!” 她神秘兮兮地望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前几天在梁毅成办公室外听到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上次青照那个案子,对方不是撤诉了嘛?” 宁浅点点头,她亲身经历了那个案子,当时青照起诉的理由,就是说她和巴黎一家公司签订英文协议时,没有以青照的中文版协议为标准,私自许诺了部分优惠条款。其实她只是参照往年的合作项目,给对方打了个内部折扣而已。就连青照请来的律师都私底下表示,他们的行为并没有违反合同法。真不知道青照当时抽了什么风,一心要和荣世对着干…… 原以为经过夏默澄的干涉,这个案子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杨芊芊又翻了出来,似乎还有新的进展。 毕竟关乎自身利益,宁浅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当时青照是撤诉了,然后呢?” 杨芊芊声音压得更低,“你知道青照为什么会突然撤诉吗?是夏默澄暗中找到了青照的高层,声称可以将环宁集团旗下一间年收益过十亿的子公司,低价出售给对方!” 宁浅惊讶地轻叫一声。 环宁集团,那是宁家的产业!夏默澄他凭什么啊!就凭夏家持有3%的股权吗? 杨芊芊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别大惊小怪的!更玄幻的还在后头呢!” 她喝了口水,兴致勃勃续道:“你离开广川市当晚,青照就暗中收购了那家子公司。环宁集团那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应该是你爸爸默许的。后来我听梁毅成说,青照的出价比市价整整低了三成!” 三成!一家年收益过十亿的公司,竟然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抛售!青照这是捡了个极大的便宜啊!难怪对方那么快就同意撤诉! 但是夏默澄此举,真的是为了她吗? 宁浅不信。 更何况,夏默澄卖掉的可是宁家的产业!他真会做生意,卖了人情,自己却一点都没亏! 那爸爸的默许,又说明了什么?? 宁浅这边一头雾水,杨芊芊已经双眸发亮,越说越急切,显然,高/潮就要来了! “两天前,就是我让江启明去找你的那天,我经过梁毅成的办公室,听到他和别人在打电话!你猜他们说了什么?” 宁浅摇摇头,哭笑不得,“我的好芊芊,你赶紧别卖关子了!快把结果告诉我吧!” 杨芊芊就是要她的这个反应,当即道:“青照收购了那个子公司不到一周时间,子公司涉嫌非法集资,被封了!因为已经签署了法人更换协议,环宁集团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是青照,花费的数亿元全部打了水漂!” 恶毒!宁浅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只有这两个字! 爸爸和夏默澄应该是早就收到了风声,却全部掩盖下来,又借此联手挖了一个好坑,挖好了让青照往里跳,对方还跳得不亦乐乎!! 说什么帮荣世、帮她避免这场官司,不过是随手拈来的一个理由……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杨芊芊献宝似的晃着她的胳膊,“是不是瞬间觉得你家夏默澄无比能干!” 宁浅涩声苦笑,“是。”他们把她当成工具,真是用得无比顺手! “你的表情怎么不太对啊?”杨芊芊反应过来,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青照被狠狠摆了一道,可是帮你报了大仇,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挺高兴的。”宁浅不想再多说什么,敷衍了一句。 恰好这时梁毅成一个电话打来,杨芊芊也没有再问什么。 梁毅成找她是为了说合同的事。 宁浅在北京的时候,已经将复印件寄到公司,原件过于重要,所以才留在自己手上,随身携带。按理说,合作关系已经生效,她的任务也结束了。接下来项目运营的工作,自有运营部去开展,梁毅成不该这个时候还找她谈合同的事。除非合同出了问题。 想起青照那单事故,宁浅就有些害怕。 硬着头皮来到梁毅成面前,就见到他桌上果然放着一叠合同,是她上午回到公司时,递交给他的合同原件。最上面那一页,还有那一晚骆嘉驰愤怒之中留下的签名,狂草一般的字迹,压根就看不出是什么字,和这个人给她的印象一样。 “主管?”宁浅望着那份合同,不自觉用上了询问的语气。 梁毅成的脸色有些阴暗,“你确定这是原件?” 宁浅不明所以,道:“是。我确定。” 梁毅成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是合同出了什么问题吗?” 梁毅成拿出她早前寄回来的那份复印件,丢到她面前的,“你自己看!” 当初合同一式三份,驰宇集团保留一份复印件,荣世作为甲方保留原件,而现在丢在她面前的这份,是给第三方承办单位的合同协议书,是第二份复印件。按理说,三份应该是一模一样的,但是—— 宁浅翻看了几个最关键的数据,前面都没有问题,唯独给第三方的承办资金,这份复印件比原件上的数额,多了近五十万…… 梁毅成的语气很是不满,“我原以为,你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宁浅心中一动,“这不可能!” 107 我的能力,你不信?(求首订!二更) 无论是原件还是两份复印件,在北京刚签署的时候,她就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次!就是为了避免再出现数据不附的情况!为什么突然就…… 她急忙拿过桌上的原件,反复对比。 梁毅成道:“别看了。我方才已经一字一句查过五遍,原件的数额是正确的。” “合同法规定,所有条款以原件为准,我这一份并不是原件,应该没关系……” 宁浅还未说完,梁毅成摆手打断,“问题是,你给我的这份错误的复印件,我已经扫描给了第三方,对方也签署盖了章……” 这意味着,这份合同,已经不仅仅是复印件了。它同时也是荣世集团和第三方合作的原件。 宁浅顿时有些头大,“这……怎么办?” 梁毅成抬起头看她,目光很是复杂,“驰宇集团决定起诉。刚才我已经接到仲裁委员会的通知,对方认为,荣世集团利用合同上资金的出入,为第三方提供便利,已经构成了非法集资罪……” 又是非法集资!这会是巧合吗? 宁浅心念猛地一动,下意识问道:“跟我们合作的第三方,和青照是什么关系?” 梁毅成捏着眉心,脸色更加阴暗,“上一周,他们的法人刚刚更换成青照……” 宁浅的大脑“轰”的一下成了一片空白,伸手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荣世合作的第三方,竟然就是低价出售给青照,后来又以非法集资罪名被查封的环宁集团的子公司!! 她早该猜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这根本就是一环扣一环! 为什么骆嘉驰那一晚表现得如此任性,仅仅是一杯下了药的酒,就能让他松口?因为他根本不是在谈合作,而是在耍她们!驰宇集团早就挖好一个更大的坑,等他们自以为捕获了青照时,再狠狠使出杀手锏,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荣世为了自保,势必会将她丢出去顶罪…… 她颤了颤声,问:“仲裁,什么时候开庭?” “下周一,你还有三天的时间。” *** “什么?!!”杨芊芊惊讶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非法集资罪!那可是要判刑的啊!梁毅成什么意思,让你去当这个被告人?让你来顶罪??” 宁浅苦笑,“不然呢?” 杨芊芊长叹,“宁浅啊宁浅,你到底得罪谁了?先是青照的合同上被人坑了一笔,现在又是……就算夏默澄再厉害,都救不了你啊!” 宁浅又想起那一晚,在电话那一边,夏默澄紧张的声音,和他疾走时带起的呼啸风声。 他说:“告诉他们你是我夏默澄的人,谁都不能动!” 而这一次,他还能救她吗? *** 开庭前的这三天,她几乎没有休息过,每天都奔波在收集各种材料的路上。 按照梁毅成的建议,她先要证明自己和这间公司只是第一次合作,对方以往的非法集资史和己方没有任何关系;其次,她必须将金额尽量压缩到最小,并尽量证明自己对复印件被篡改一事不知情,是对方篡改的。 杨芊芊陪着她一起通宵达旦,整理各种资料。 闻讯赶来的江启明,也每天抽空联系各色人脉,希望能侧面施压,逼得驰宇集团松口 宁浅唯独没有联系夏默澄,也没有和宁致远说过一句话。她摸不清这两个始作俑者的态度,到底是帮她,还是将她当成了一个棋子? 然而,宁浅怎么也没想到,做了万全的准备去到现场的她,竟然会看到宁梓欣,赫然站在驰宇集团的律师席上。 原告律师不是别人,竟是她的亲姐姐! 骆嘉驰经过被告席时,皮笑肉不笑地吐了一句,“真有趣啊!姐姐和妹妹打擂台,从情场斗到法场,啧啧!” 一旁的杨芊芊气得眼眶发红,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你就是骆嘉驰?”江启明站在她身边,脸色绷紧,也是半分余地都不让! 骆嘉驰挑了挑眉,“是我。怎么,宁浅你还找来你的*帮忙撑场子呵?” 江启明冷冷“呸”了一声,转向宁浅,“别搭理这种人,恶心!” 宁浅低着头,神色始终一派隐忍,只是沉默不语。 “法官,各位仲裁员,你们好!我是原告驰宇集团聘请的律师,宁梓欣。”安静的法庭里传来宁梓欣清脆的嗓音,依旧和大学时一样,那么咄咄逼人,志在必得,偏偏又是那么的动听。 “根据原告所提供的起诉材料,我方指控荣世集团市场部专员宁浅……”宁梓欣一条条提出控诉,条理清晰得就像一把磨好的刀,一下下捅向宁浅,捅得她哑口无言。 梁毅成请来的律师根本不是宁梓欣的对手,不过三轮辩论,就被逼问得满头大汗,不得已向法官提出休庭30分钟。 宁浅从被告席上走下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冰冷。 杨芊芊拉起她的手,低声道:“夏默澄也来了。我刚看到他坐在听审席……” 她闻言抬头去寻,却始终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也罢,如今这般狼狈的情形下,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先喝点热茶。”江启明递上一杯水,目光担忧地看着她。 宁浅只好道:“我没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尤其当她自己也没底气的时候。 江启明察觉到她的不安,走过来用力握紧她的手,“别怕,小浅!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杨芊芊的视线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一晃,又飞快地移开。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宁浅借口去洗手间,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洗手间在法院后面,一路经过候审室和办公区。幸好路上人不多,宁浅低着头直往前走。快到的时候,她听到宁梓欣的声音从一间小会议室传出来,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妈!不需要!这个官司我有很大的把握能胜诉!” “嘘,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胜算!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宁浅即便败诉,罪名成立,判个两三年再罚个四五万就出来了!反而是我们梓欣,可以凭这一场官司,声明大起!致远,你就找宁浅谈谈,给她开个条件,看她要怎样才答应败诉?依我看,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妈妈是那样的人,名声早就臭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什么意思?苏芷兰竟然想她假意败诉!什么大不了判刑三五年,什么名声早就臭了?!这么恶毒的话,她居然说得出口!! 宁浅的手掌狠狠握紧,手心一片冰凉。她原以为,苏芷兰再恶毒,也不过是言语上的辱骂,如今,竟然付诸行动想让她判刑入狱!还在爸爸面前辱骂她妈妈,甚至还怂恿她爸爸再次抛弃她! 宁浅猛地推开门,“苏芷兰!你说够了没!” 房间里的三人脸色微讶,宁致远皱了皱眉,“浅浅,你……” “真是抱歉得很!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你们的秘密!”她面色异常平静,是怒极之后反而麻木下来的平静,一字一句续道:“那么宁致远先生,你们如今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她连爸爸都不肯叫了! 宁致远眉头皱得更深,“浅浅,你别激动。这事我不会答应的,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不会顾此失彼。” 她还以为爸爸要说出什么话来安慰挽留,没想到,竟然吐出了一句“不会顾此失彼” 好一个不会顾此失彼!说得好像这么多年来,他真的顾及过她这个女儿似的! 宁浅冷笑,“是吗?那我妈妈呢?你对她也不曾顾此失彼吗?还是说,你觉得将她的骨灰带回来,埋在宁家家族墓地不远的地方,就已经是对她的恩赐?” 宁致远脸色已白,“浅浅!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隐瞒一辈子?”宁浅冷冷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是觉得对不起我才不告诉我,还是觉得根本没必要告诉我?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必要问了。” 她的目光扫过宁梓欣,后者一脸嘲笑的意味回望她。 宁浅也不恼,和这种人争,真让她觉得恶心!在他们的世界里,除了自己的利益,其他一切人和事物都不重要。相较于能让宁梓欣打赢官司声名大起,她宁浅入狱判刑名声皆毁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亦一脸嘲讽地望过去,“你们千方百计防着我、陷害我,不就是怕我分走宁家的家产?我从前的确不屑于跟你们争!家产对我来说,原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我之所以会听妈妈的话回到这个家,是因为我想知道有爸爸在身边陪伴着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宁浅转向宁致远,后者似乎意料到她要说什么,屏住了呼吸,“浅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爸爸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对你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吗?!” “爸爸……”宁浅忍痛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爸爸对我来说也只有一个意义。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还喊你一声爸爸,那是因为从今开始,以往我不屑于争的,家产,名声,如今我都要一一从宁梓欣手里争回来!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妈妈!我要让你们看看,小/三生的女儿也是宁家名正言顺的女儿!” 她说罢转身出门,再不愿看他们一眼。 宁致远一愣站了起来,怒道:“宁浅!!” 她顾不上父亲滔天的怒火,“呯”的一声拉开门,调头就往外走。这一次,她是真的和这个家诀别了。眼睛涩涩的,却没有眼泪。只是心里的疼痛,比之方才更甚。 冷不防转角时,手腕别人猛地扯住-- 她猝不及防,被对方硬生生拽入一个隐秘的房间,门轻轻被扣上。耳畔间远离了外界一切嘈杂,只余两人微喘的气息。 灰暗的房间里,对方大力将她拥进怀中,带着颤抖的、小心翼翼却又无法克制的力量。 她一下子闻到那股熟悉的松香味,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偏偏咬死了唇,只是一动不动地让对方抱着,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为什么不来找我……”夏默澄隐忍地开口,却没能掩饰声调中那一丝心疼。 宁浅撇过头,有些好笑地反问,“为什么要找你?” 夏默澄伸手轻轻碰触她微红的眼眶,更加心疼,“我可以担任你的申诉律师……” “好让你再挖一个坑给我跳吗?” 宁浅冷哼一声推开他,“你和爸爸布好了局,看着青照往下跳时,难道没有想过荣世和他们的合作?没有想过我也会被牵扯到其中?你们布局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安危。” 夏默澄捧起她的脸,“怎么会没有考虑呢?”他柔声一笑,“正是有把握能让你不被牵扯到其中,我才布下了这个局。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么?” 宁浅有瞬间的恍惚。 相信?她曾经也是相信的。在北京的时候,她甚至愿意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可是现在,他是怎么回报她的?连他如今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她已经分不清了。他的行事和话语,也越发让她感觉陌生。 她漠然转身出门,不去看他,道:“是,我不相信。” 夏默澄折起了眉,在她将出门之际,固执地伸手将她拉回来,“你不是要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吗?”他肃然道:“尽快结束一审,五天后提出上诉,聘我为申诉律师,我帮你!” 108 比原配撕x更精彩(三更!) 休庭之后,宁梓欣言辞越发犀利,被告律师完全无力招架。法院很快做出判决,被告宁浅罪名成立,获刑三年,罚金四万。 江启明当即脸色苍白。相对于宁浅一脸平静,他几乎没法相信,直欲冲到法官面前,“我方不服!!区区一个复印件数据错误,就要判人三年牢刑!这根本不是法律,这是独裁!!” 法庭安保拦下他,将他往外推,江启明根本闯不过去,他的大喊大叫很快引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然而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帮他。 任谁都知道,原告可是全国著名的驰宇集团,集团总监骆嘉驰心狠手辣是业界出了名的,得罪他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相反,荣世一个小小的500强倒数的企业,获刑的还是其中一个刚毕业入职的小员工,根本没有施以援手的必要! 没有好处的事情,傻子才去做!当即纷纷离席,都将江启明的喊冤当成了笑料。 宁浅不想再惹出更多的事端,既然夏默澄已经答应二审会帮她。那么放弃一审也是原定的计划,没必要再费更多口舌。想起方才和他分别时,他形色匆忙的样子,连西装有了皱褶都没时间去抚平,应该是刚得知开庭审讯的消息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了。 江启明还在愤愤不平,宁浅示意已经愣在原地的杨芊芊,一起将他劝了回来,“别喊了,没用的。” “那可是你姐!!对自己妹妹下手这么狠,有必要吗?!咄咄逼人,完全不留任何余地!你判刑对她来说、对宁家来说,有什么好处?就不怕别人说她冷血?!” 宁浅撇一眼和苏芷兰一同离去的宁梓欣,淡淡道:“她不是我姐。宁家……也不是我家。” “浅浅,你这是……”杨芊芊担忧地看向她,“出什么事了?” 宁浅摆摆手,不愿再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勉强振作起精神道:“没事,走吧!回去准备上诉!” 一听还有机会可以挽回败局,其余二人也瞬间打起了精神。 杨芊芊挽起她的手,两眼放光,“准备什么,你告诉我!姐我保管帮你准备得妥妥的!” “好!”她笑道:“先准备好好睡一觉!” 杨芊芊愣住,“……什么鬼!” *** 那个家,她是再也不愿意回了。出了法庭就委托杨芊芊和江启明,帮她回一趟宁家取走所需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当即决定这段时间去和杨芊芊挤小公寓。 “要不你还是搬来江记?我的房间可以让给你,我睡阁楼就行!”江启明忍不住再次劝说。 宁浅苦笑,回了一句,“要不让芊芊搬去江记?我一个人住她的小公寓,更宽敞!” 杨芊芊嗔道:“一边去!我是不介意,就怕人家不乐意!” “他敢!”宁浅瞪江启明一眼。后者很配合地站直身体装出害怕的模样,口中迭声道:“不敢不敢!要不你们俩一起搬过来住吧!” 这一次,宁浅和杨芊芊异口同声道:“想得美!”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几句玩笑话,让三人暂时抛却方才的愁绪,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不料才走到法庭外,三人却齐刷刷顿住—— 前方不远处,宁致远神色肃然地站在黑色奔驰边,看向这边道:“浅浅,爸爸想跟你聊一下。” *** 她执意不肯再踏入宁家,宁致远没辙,只能开车载了她,寻了一间咖啡馆,要了一间独立的包厢。 两人对坐各喝各的咖啡,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宁浅只好低头,用汤匙去搅杯里拿铁面上覆盖的那层泡沫,心里觉得有些可悲:别人家父女俩谈话,一定不会像他们这样,简直就是两个陌生人。 良久,她才听宁致远幽幽地叹气,“夏默澄告诉你的吧,关于你母亲的事。” “嗯。”她鼻音微微颤抖,应了一声。 “我送她出国的那一年,你才不到八岁。那一年,她也是在这里和我告别。”宁致远望向窗外,隔着厚重的茶色玻璃看着不远处繁华的大街,仿佛能看到过往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那个面目清丽的女子,仿佛也还栩栩如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我知道她不想走,我也不舍得让她离开。可是除了她,我不放心任何人去办这件事。”宁致远收回目光,第一次面容严肃地向宁浅说起了宁家的发家史,“浅浅,你知道宁家如今的产业,是怎么拼回来的吗?” 宁浅原有些听闻,和许多大家族一样,宁家的发家史也带着几分不光明的色彩,但具体是什么,却不太清楚,于是摇摇头。 “宁家从前,甚至现在,还在暗中进行着非法的古董走私交易。” 宁浅愕然。这些事,爸爸若非完全信任她,根本不会对她坦白。她忍不住开口道:“爸,其实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宁致远摆摆手,笑道:“你不是怪我对你隐瞒了很多事吗?我是觉得没必要,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觉得,只要你们能在我的庇护下好好地成长生活,那么我和宁家在人后赶下的那些肮脏的勾当,你们就不必知道。作为父亲,我也是自私的,我只想你们看到我正直能干的一面。” 宁浅默然。 “至于你妈妈……爸爸承认,我对不起她。当年美国的古董走私生意出了点问题,我安排她过去帮我处理,没想到发生了意外。等我和默澄赶到时,只剩下一抔骨灰。”宁致远神色黯然,“如果当年我能将她保护得更好一点,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也不会连累你失去母亲。”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宁浅闭上眼,深深呼吸,“她已经离开,再也不会知道,甚至至死,都没能得到一个名分。” “这也是我最对不起她的地方。”宁致远诚恳道:“所以如今,我不想在你身上犯同样的错误。也许我之前的方式都错了,所以你才会觉得爸爸不爱你……但是,浅浅,爸爸确实想好好弥补你,你能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吗?” 宁浅半晌不知怎么回答。原谅爸爸其实很容易,毕竟爸爸并不是真的不关心她,她也一直明白,爸爸爱她的方式就是这么不显山不露水,有时候看上去甚至很严厉。但要知道,爸爸是退役军人,要他这种硬汉去表露明显的关怀和爱护,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她实在不想面对苏芷兰和宁梓欣。 见宁浅面色有些为难,宁致远再度开口,“你姐姐下月初就举办婚礼,届时你不来参加也无妨。但婚礼过后,你姐会搬走,你在那之后就搬回来住。我保证不让你苏姨为难你!” 宁浅垂下眼眸,默默地点了点头。 *** 在宁致远的默许下,江启明和杨芊芊很快就将她的东西都搬出来。然而最终,她却没有住进杨芊芊的小公寓,而是在杨芊芊的强烈要求下搬到了江记。 两人一起窝在江启明那张小*上,看后者开心地抱起被褥就爬上阁楼,全程兴奋地为两人提行李、整理衣物,任劳任怨。 杨芊芊很是不满,“上次我来住的时候,你怎么不睡阁楼,还一个劲地赶我走,说家里没地方!” 江启明笑道:“因人而异啊!非常时期,必须要提供特殊照顾嘛!” 过后,杨芊芊偷偷向宁浅抱怨,“什么时候才能不沾你的光,也能享受到他的特殊照顾就好了!” 宁浅只是笑,“快了快了!你看现在你不是都住进来了吗,下一步计划,就是赖着不走!过个十天半月,直接晋升为江记老板娘……” 杨芊芊直戳她脑门,却乐得合不拢嘴,“依我看,我下一步计划应该是做个美梦,在梦里当老板娘!” *** 第二天,梁毅成亲自打了电话过来,很是抱歉,“宁浅,因为你涉嫌重大违纪,公司决定开除你……” 宁浅面色平静,道:“好,辛苦梁主管这些日子的照顾。” 梁毅成听了,差点就要泪奔,想起临去北京前,自己还殷殷交代宁浅各种工作事项,没想到竟是亲手将她往驰宇集团的坑里送! 挂掉电话后,他当即签下桌面的请辞申请,然后关机走人,头也不回!据说临出门前,还很是硬汉了一把,冲着总经理办公室吼,“妈的敢炒老子的人!老子也不干了!” 杨芊芊下班回来转告她,两人直接笑歪在*上。 梁毅成是个名副其实的海归教授。当年荣世聘请梁毅成来当市场部主管,还是花了重金的。这会儿他毅然辞职,荣世集团是真的亏大了! 又过一天,杨芊芊带来更加劲爆的消息:青照集团的总裁被判刑入狱,公司所有资产被查封——青照正式宣布破产。而原本青照手里的环宁集团的股份,却在查封前不翼而飞,所有的账务都查不到股份的转移记录。警方只能以非持股企业的身份来定案。 青照虽然持有股份,但数额并不大,是当年环宁集团将它们分出去时所开出的抚恤金。如今不翼而飞,只有一个可能,环宁有人暗中操作,将股份收了回来,不想让人顺藤摸瓜查出两个集团的关系。 宁浅不以为然,又继续准备手头的上诉资料。不久前,她接到夏默澄的电话,他要她把所有资料都备案一份,传真给他。两人在交谈中,除了案子,再没有说别的事,仿佛真是律师和顾客的关系。而他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就匆匆挂线,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忙。 这个认知让宁浅不太好受,但一想到那天是自己先说出决绝的话,也不能怪他如今这般冷漠地对她。 虽是这样开解自己,心里还是有气:凭什么她耍小脾气说了几句重话,他安慰完就跟没事人一样;凭什么他耍酷摆臭脸,她要这么耿耿于怀! 越想越气,干脆把手里的面团当发泄对象,可劲儿揉,直揉得不成形状。 一旁江启明见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将她替换下来,叫道:“我的姑奶奶,揉面粉可不是这样揉的!你当这是搓洗衣板呢?” 她扑哧一笑。 *** 五天后,宁浅提出上诉,并在被告律师栏上,郑重地写下了夏默澄的名字。 开庭日当天,依旧是杨芊芊和江启明陪着她前往,不同的是,被告律师席上,多了一个人。夏默澄一身优雅西服,神色间自信非凡。 “不得了!她竟然请了夏默澄当被告律师!” “听说原告律师是夏默澄的未婚妻,宁梓欣……那岂非变成了夫妻对打擂台?” “有趣有趣!今天这场官司,真是比原配小三的撕x大戏更精彩啊!” 还未开庭,这架势已经引起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宁浅不禁蹙眉,默默叹气,她根本不应该请夏默澄来替自己辩护的,平白让这些人多了茶余饭后的八卦! 而随着骆嘉驰一同步入法庭的宁梓欣,显然也愣了愣,诧异地朝夏默澄投去一个质疑的目光。 夏默澄优雅一笑,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庭审很快开始。骆嘉驰和宁梓欣,依旧和上次一样,先细数宁浅在此案中犯下的违法行为。 “此外,我方还要补充一点,荣世集团的宁浅,涉嫌青色交易换取低廉的项目投标费用。”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顿时沸腾!青色交易,怎么听都觉得很有内涵,还有,对象是谁? 法官不得已连喊几声肃静,这才发问:“原告指控被告宁浅涉嫌青色交易,为何上次没有提出来?” 宁梓欣不慌不忙递上去一个文件袋,“只因我们最近才收集到足够的证据。” 她说这话时,暗中向宁浅递去一记挑衅的目光。 宁浅捏紧了拳头,面色苍白。 “怎么回事?她哪里来的证据??”江启明首先忍不住质疑,“根本不可能!浅浅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宁浅摇头止住他的责骂,“这年头,只要有心想抹黑一个人的声誉,证据完全可以凭空捏造出来。” “那就这样让她们店污你的清白吗?!”江启明气愤难耐,“这样的庭审,根本难以服众!”他眼睛一扫,又看向了夏默澄,恨道:“还有!他不是你的辩护律师吗?!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发一言?!” 宁浅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夏默澄。这一刻,她突然没有把握,夏默澄到底会站在谁那边?万一他声称替她辩护,却是为了帮她姐姐呢? ……毕竟他们很快就是夫妻了。 一念至此,心头一阵黯然。如果今日真的要栽在夏默澄手上,她只能认了。 杨芊芊却看出她神色间的不安,急忙制止江启明继续说下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浅浅,别急,夏默澄一定是在想办法。他这人一向说到做到,既然他答应了要帮你,就肯定会帮你的!” 宁浅深吸了一口气,敛去面上那些让好朋友担忧的神色,轻笑应了声,“嗯。” 说话间,法官已经看完了宁梓欣递交的所谓证据,转而将矛头伸向宁浅这边,“被告还有什么要辩诉的吗?” 全场静默下来。 宁浅不安地绞着手,她没有什么能说的。她完全料不到宁梓欣这么狠,竟然会用这招,让她一时间到哪里去找能证明她没有涉嫌青色交易的证据啊? 听审的人此刻都已隐隐察觉,被告这边没有了应对策略,即将再次输了,都开始纷纷赞叹宁梓欣的聪慧和手腕高超。现场的气氛,瞬间倒想了原告,没有人再替正焦急不已的宁浅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夏默澄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悠悠然站了起来,先是不急不慢地抚平西服袖子上的褶皱,然后才缓缓开口,“被告有人证,请法官传唤。” 短短数个字,却让方才还倒想原告的现场气氛,又一时间沉寂下来。 法庭偏门打开,缓缓走出一个人。却是许久没见的雪如。 雪如显然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神色间有些许不安,四下里望了望,看见夏默澄后,两人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证明,宁浅没有涉嫌青色交易。相反,是骆嘉驰逼迫她的。”她打开手里紧紧捏着的一部手机,“事发当晚,我用手机暗中拍下了视频。” 宁浅一愣。去北京签署合同的那一晚,各种兵荒马乱,雪如竟然还不忘用手机摄像!真不知道该说她有先见之明,还是夏默澄早已授意? 形势突然逆转,打了宁梓欣一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夏默澄没有再给原告任何辩驳的机会,从骆嘉驰逼迫宁浅喝药酒开始,细数本次合同种种无效之处。 全场下来,宁浅脑袋一片空白,只记得夏默澄那优雅从容的笑,和他那一贯的志在必得。 庭审结束的时候,她听到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这些喝彩,并不是为了庆祝她胜诉,而是对夏默澄有条不紊的理智分析的夸赞。 就如从前在大学时一样。 这么多年来,无论他走到哪里,依旧还是那个光彩耀人,智慧超群,又气度不凡的夏默澄。 面对来自全场的敬意,和宁梓欣愕然的质问,夏默澄只是优雅地摊开手,面向大家躬身行礼,面上依旧是那淡然的微笑。 随后,他转向宁梓欣,讨好地将她拉入怀中,并示意大家安静听他说话。 他的举动,让宁浅的心,猛地就是一悸。 “谢谢大家的掌声。但这一次法庭的对垒,在下其实是存了私心的。”言笑间,夏默澄朝宁梓欣投去*溺的目光,“其实从在学校开始,我就很想和我的未婚妻,法律高材生宁梓欣,在法庭上来一次真正的对决。今天终于迎来这样的机会,所以,在下要感谢此案,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他牵起宁梓欣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就肆无忌惮地开口哄道:“宁宁,不要生气好吗?” 全场顿时笑了。 宁梓欣也是闷哼一声,绷紧的肩膀松懈下来,对着夏默澄就是娇嗔低骂。 两人的恩爱模样,羡煞了在场的人。大家纷纷离席,希望给这一对即将走入结婚教堂的小夫妻独处的空间。 然而被告席上,宁浅的脚步却凝固在原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到了最后,夏默澄会来这招。更想不到,原本他说的那么好听,是为了给她打赢官司,却原来都是骗人的!他是为了和宁梓欣同庭对垒而已! 她悲催的差点就要入狱了,他还有心情在法庭上和宁梓欣*! “浅浅,我们还是走吧。”杨芊芊在一旁扯她的手,“别看了,徒增烦劳。” 是啊,徒增烦劳而已。反正案子已经胜诉,她已经赢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低头苦笑,移开目光,乖顺地跟着杨芊芊和江启明,退出法庭。 却没看见,身后,夏默澄微微侧脸望向这边时,眼睫颤了颤,神色间隐去一抹克制的担忧。 “我们也走吧。”娇羞地歪在夏默澄怀里的宁梓欣,抬头低哼了一声,“都没人了……” “嗯。你先去车里等我。我要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宁家。” 宁梓欣不疑有他,听话地点头离开。 等她走后,夏默澄却直径走入候审区,面上的神色,已经转为一片沉冷。 109 不会原谅他(求首订!!四更) 候审区。败诉的骆嘉驰正嬉皮笑脸地歪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指尖夹着一根雪茄,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丝毫败诉后该有的担忧。 夏默澄冷冷走过去,一把抽掉他手里的雪茄,丢在地面上,神色狠戾,“我给你一天时间,把那些照片全部销毁!” 骆嘉驰正玩手机玩得兴起,冷不丁被人这么一声低吼,手里的烟也没了,顿时烦躁地抬起头,“你他妈谁啊?!凭什么管我!我偏不销毁,你能拿我怎么的?!” “就凭这个!” 骆嘉驰冷眼看向夏默澄手里的东西,瞬间禁了声,讪然一笑,“呵!原来你还有这把刷子……算老子倒霉!” 他冷哼一声,将装着照片的文件袋丢在沙发上,“那晚偷拍的照片,都在这里,信不信由你!”说罢起身走人。 夏默澄没有任何犹豫,一把火将文件烧成灰烬,这才谨慎地离开。 xxx 车上,宁梓欣早已等得不耐烦,正准备打电话给夏默澄。 就看见夏默澄一脸肃然地从法庭走出来,上了车。 她笑意妍妍就想去挽他手臂。 夏默澄却一把将其推开,“我现在没空陪你演戏。” 宁梓欣顿时一愣,“你什么意思?”她终于有些明白,方才他对她情意款款的举动,不过是援兵之计,意在让她放弃对宁浅进一步的控诉。 “好啊夏默澄!利用完我,就想丢开一边是吗?!”她旋即泛起一抹冷笑,“别忘了我们的合作!我若是现在罢手,你一分好处都捞不到!” 夏默澄冷着一张脸,发动车子,呼啸的引擎声中,他的回应饱含压抑的愤怒,“合同是你改的!宁梓欣,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娶你为妻,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宁浅……” “因为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恨她,更恨你!”宁梓欣咬着唇,那神色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委屈,“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娶我,却是为了……你心里真正在意的那个人,是宁浅,对吗?!” 夏默澄却是移开目光,一言不发。冷冷注视着前方道路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感情,细看时,却是一抹极冷的厌恶,一晃而过。 他将宁梓欣送到宁家门口,并没有下车,甚至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沉默地将车开走。 然而回到夏家在市中心的复式公寓时,一开门,他就愣在了原地。 屋里坐着两个人,当中主位上的,正是宁致远。 夏育霖赔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笑招呼着,“默澄啊,你回来得正好,给你未来的岳父大人,讲讲庭审的经过。” 夏默澄蹙了眉,“和之前宁叔叔拜托的一样,宁浅胜诉了,欣儿也不曾难堪。” 宁致远显然是早已从自己的渠道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此刻也只是满意地点点头,对夏育霖道:“你的这个儿子,了不起!” 至于了不起在哪里,是顾全了两姐妹的脸面,还是其他,他却没有点明。 送走了宁致远后,夏育霖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转向夏默澄时,一脸怒意,“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骆嘉驰对着干!” 夏默澄微眯起眼,“是宁叔叔交待的。让宁浅胜诉。” “我没说这个!”夏育霖眼中流露出几分狠戾,再开口时,颇有些怒其不争,“你敢不敢实话告诉我!让宁浅胜诉,究竟是宁致远的吩咐,还是你自己也存了私心?!我说了,你不能再和宁家那个私生女来往,你听过我几次?!” 夏默澄心烦地拧眉,“我只是公事公办。” “好!公事公办!”夏育霖一声冷笑,“那你继续公事公办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这件事办好!如今还有两天就是你和宁梓欣的婚礼了,你给我好好记住,让驰宇集团和宁家对峙,于我们有利……” 不等他说完,夏默澄烦躁地开口打断,“我知道。”说罢,再也不想听下去,转身回房,扣上了门。 只是等门一关,处在私密的空间时,夏默澄那拧紧的眉,才微微一松。 他苦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警员证,方才正是用这个,逼迫骆嘉驰不得不就范。可是如今,它却像个无形的沉重枷锁,死死套在他的一双手上。他所背负的一切,无一不是因它而起! 当年成为警员时的骄傲和自豪,都被这些给拖累得所剩无几!如果早知道,成为警察,会面临和宁浅的决裂,那么当年,他说什么都不会踏上这条路! 夏默澄沉沉一声叹气,甩手将证件丢了出去。 *** 宁浅在江记睡了一整天,才头疼地爬起来。 梦里全是夏默澄搂着宁梓欣,在法庭秀恩爱的场面。要说不在乎,她根本做不到,若是能做到,这一年多来就不会白白遭受那么多折磨了。 有些人啊,注定要让你的心疼一辈子。夏默澄就是她命中的那一劫。 “浅浅啊,你可睡醒了!再不起来,我就要打120报警了!”杨芊芊嘴里还吃着江记的招牌肠粉,含糊不清冲着她喊。 宁浅默然一笑。 她是真羡慕杨芊芊这种天塌下来都浑然不觉的乐天性格。嗯,别人是浑不在意,她是浑然不觉。 江启明正在里屋和面,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一嗓子吼过来,“笨死了!120是叫救护车!” 杨芊芊一拍脑门,“哎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宁浅笑意更深,挨着她坐下。桌面上,早已有一碗刚出锅的馄饨面,那是江启明的拿手好戏。 她尝了一口,饿了两天的馋虫就立刻被勾了起来。 “怎么样?口感不错吧,比一年前好多了!”江启明擦净手走出来,递给她一碗热汤,“先喝汤,垫垫肚子,你饿太久,不能猛吃,容易伤胃。” 杨芊芊顿时不满地抗议,“你对她这么好,我会吃醋的!” “一边去!”江启明嘴上赶着她,眉眼间却是扬起了笑意。 一旁的宁浅看了,心道这两人应该有戏,这么些天的相处,果然培养出感情了!偏生江启明嘴上还不承认! 难得心情好了些,她正想添油加醋说点什么挤兑这两人,门外却走进一人。 一身绿色军警制服,面色肃然沉静,是萧铭熙。 江启明面色一沉,上前就要赶人,“本店今日打烊,不做生意!” 萧铭熙的目光在屋里一扫,定格在宁浅身上,朝江启明抱歉一笑,“我是来找人,不是来吃饭的。说句话便走。” 那神色虽然客气,可是行动上,却没有半分礼让,固执地一抬脚,就迈了进来。 他直径走到正神色不安的宁浅身边,笑道:“浅浅,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不是你家的帅哥司机吗?!”反应过来的杨芊芊顿时一阵大呼小叫,“兵哥哥好啊!你有什么话要对浅浅,就在这里说吧,我和启明去外面给你们把这门。” 说罢,就拽着一知半解的江启明出了门,临出门前,还给宁浅低了一个眼色。 宁浅无奈一笑。杨芊芊这是在乱点鸳鸯呢!以为夏默澄不要她了,怕她难过,瞅着送上门的萧铭熙还挺顺眼,就打算让出独处的时间,给两人擦出火花。 萧铭熙显然也意识到了,看着她嘴边那抹无奈的笑弧,心里也是一暖,语气放缓了许多,“你不回宁家了?打算一直窝在这里?” “这里挺好的。”宁浅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江记的小铺面,由衷道:“有家的感觉。” 萧铭熙轻叹,“可这里终究不是家。” “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吧。”宁浅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萧铭熙突然来江记找她,说要聊聊,当然不可能是来谈情说爱的吧。 果然,萧铭熙没有否认,“你爸跟我说了,关于庭审的事。” 他指的是宁梓欣母女企图逼迫她败诉的事。 “但是我今天来,是我自己有话要跟你说,和你父亲无关。”萧铭熙生怕她不愿听,匆忙补了一句,顺势就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你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说你母亲的吗?走私?” 宁浅点点头,垂眸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萧铭熙却全然忽略她的感受,进一步续道:“他可有说,你母亲是怎么在美国出事的?” 宁浅颇有些无奈,“铭熙,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一说起这个,她就想起母亲的骨灰,被孤零零排斥在宁家的家族墓园之外。 萧铭熙的神色却异常坚定,“不可以。今天必须谈!而且……这事和夏默澄有关。” 他顿了顿,神色有几分犹豫,似乎不太情愿开口说出接下的话,最后还是叹气道:“浅浅,你恐怕对夏默澄有所误解。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他变成这样。” “误解?”宁浅失笑,“是啊!确实有误解。” 她又想起庭审那天,夏默澄搂着宁梓欣的画面,语气饱含嘲讽,“庭审对他来说,不过是和宁梓欣增进感情的一个互动小游戏而已!我却误会了,还以为他是真心想帮我!” “浅浅!”出乎意料,萧铭熙却在这时严肃地打断她,“就是这一点,你误会他了。他这么做,其实是受了你父亲所托。你父亲,希望你胜诉,同时又不希望你姐姐难堪,所以才拜托夏默澄,想出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对策。” 两全其美吗?对他来说,好像是的。 宁浅撇撇嘴,没有开口。 萧铭熙顿了顿,才续道:“接着方才的话题,关于你母亲在美国出事前后的过程,你父亲恐怕没有告诉你。说实话,这件事,恐怕也只有我才能告诉你真相。” “你的母亲,曾在美国帮助你父亲走私。当时夏默澄的爸爸,还是一名国际刑警,奉命前往美国追查环宁集团走私一案。” 眼见宁浅皱起眉,对话题引起了关注,萧铭熙却突然叹一口气,“我直接说吧,浅浅,你母亲是被夏育霖抓获,逮捕入狱的途中,自杀身亡的。为此,夏默澄一直觉得很愧疚,所以始终没有跟你说,也没有提及你母亲的事。他并不是有心骗你。” 萧铭熙等了片刻,见宁浅始终低头没有说话,心中有些担忧,“浅浅,你还好吧?” 宁浅这才抬头一笑,神色间尽是嘲讽,“他不告诉我是应该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原谅他。” 闻言,萧铭熙一愣,“浅浅,我只是不想你对他产生误会。” “是啊,误会解除了。”宁浅眸中光彩复杂难明,笑着开口,“所以我现在更恨他了。如果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那么铭熙,恭喜你成功了!” 萧铭熙想不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颇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浅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两之间彼此心生仇恨。” “此外,如果说我今天来确实怀有某种目的,那么让你明白,为什么夏默澄会受制于宁梓欣,才是我最终的目的。”他神色再次变得严肃,“宁梓欣知道你母亲去世的真相,而夏默澄为了封住她的口,不让她告诉你,才不得已受制于她。这是她威胁夏默澄的手段之一。” “所以,这也是他们联姻的理由?”宁浅不禁失笑,“萧铭熙,你编的故事也太狗血了吧。” 萧铭熙不为所动,“我说的都是实话。” 临走前,他留下一个盒子,低声交待,“盒子里有窃听器,你要是不信我,尽可以将窃听器装在你姐姐的房间里。你自己去了解真相吧!” 说不清出于什么理由,是对夏默澄还抱有期待,还是好奇……宁浅默默地接过了这个盒子。 xxx 今天是个好日子。这一天,宁夏两家炒得沸沸扬扬的联姻,终于真正登上了台面。 夏家独子夏默澄,和宁家的长女宁梓欣,经过不久前荣世集团违法集资一案的法庭精彩对垒后,再一次携手走进公众视线。他们的婚礼,选在了两家曾经举办订婚仪式的夜琉璃举行。 当晚,国内上流人士纷纷前往,闪光灯下,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言笑晏晏地走过红地毯。 宁浅在江记,喝着刚榨好的豆浆,看着电视上的直播。 环宁花重金买下了本市娱乐频道的黄金时段,对本次婚礼进行全方位的播报。电视上,宁梓欣的笑容宛如夜色下闪耀的钻石,而她身边的夏默澄,面容英俊出挑,举止优雅稳重。闪光灯下,人们纷纷为这对新人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没有人邀请宁浅前往。 宁致远不知是怕她难堪,还是怕她去了现场时,宁梓欣会难堪。 苏芷兰是压根忘了她这个人。 而宁梓欣,她知道电视会进行直播,她更愿意想象宁浅窝在电视机前闷闷不乐看着直播时那颓废的模样。 都没安好心。 她闷闷不乐地将喝空的杯子丢掉,小店的门开了,外出采买的杨芊芊和江启明一起走回来。他们还不知道今天是夏默澄和宁梓欣的婚礼。 宁浅不想多事,急忙找遥控器想将电视关掉。 眼尖的杨芊芊却一下就看见了,“浅浅,那是夏默澄吧?” 江启明一步迈过去,果断按下电视机开关,“准备吃饭了,看什么电视!”那语气间,是装出来的若无其事。他怕她越看越难过。 他的好意,宁浅心领了,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轻松自在,“今晚吃什么啊?江大厨师!” “打火锅啊!”反应过来的杨芊芊,也绝口不再提夏默澄,炫耀似的举了举手里的一大袋龙虾,“庆祝我换了新工作!今晚姐请客!” 宁浅被荣世炒掉后不久,杨芊芊也提出了离职申请,据她的理由说是,“离职可以领两个月失业保险呢!不用上班,白拿两千多元,傻瓜才不干!我要周游世界去!” 为此她磨了好久,想打完官司后,让江启明陪她和宁浅去韩国。 “韩国机票我都买好了!”杨芊芊一边摆着筷子,一边故作严厉,“都给姐听好了!谁都不许放我飞机!不然我杨芊芊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宁浅当时满口答应下来。却不料,当晚就发生了变故。 变故的源头,是夏默澄从婚宴上溜走。本欲进行采访的直播现场记者,因为找不到新郎官,而乱作一团。电视屏幕上,宁梓欣一张脸又气又尴尬,红红白白的一片。 杨芊芊刚刷了微博,就急忙打开电视,招呼宁浅过来看,“夏默澄居然敢逃婚?!” 江启明在一旁直言道:“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不存在逃婚的说法。” 说得宁浅心里一颤。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让她不要再对夏默澄抱有念想,因此闭紧了嘴,不发一言。 岂料,就在三人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夏、宁两家的处理结果时,小店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江启明去开了门。 门外,三月春里带着细雨的陡峭寒风,就这么席卷进来。 宁浅冷得一哆嗦,再一抬眼时,看见了门外站着的那个人。 披着一身清朗月光,面容清冷,平阔的肩线,颀长的身形,将黑色的新郎服撑得挺拔而饱满。 夏默澄几步走进来,一句话还没说,就已经一把将宁浅拥入怀中。 因为没有打伞,他全身几乎湿透。可是他在她耳边微喘出的气息,却是火热一片。 在场的三人都愣了,一时间忘了去阻止他。 片刻,最先反应过来的江启明,上前猛地将他扯开,怒吼声旋即而出,“你干什么?!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他对夏默澄有着根深蒂固的恨。 从最开始认识宁浅,后来喜欢上宁浅,到后来默默守护着宁浅,这期间,间隔开他们两人的那道鸿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有夏默澄在,所以宁浅始终不曾接受他的爱意。可是偏偏这个夏默澄,一点都不珍惜宁浅! 此刻面对着他的江启明,有种珍爱了多年的宝贝,就这么被他一把摔在地上的感觉,痛心疾首! “你出去!”他拽着夏默澄不放,力道大得,夏默澄不由自主被他甩到了门口。 而江启明口中仍然在骂骂咧咧,“你他妈什么意思!电视上还结婚呢,手里牵着一个新娘子,还跑来这里抱宁浅!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这是不负责任!” 夏默澄默默承受着江启明的盛怒,目光只是锁着宁浅,一双深邃眸子,明灭不定,无声述说着他内心的担忧和眷念。 江启明赶不走他,宁浅却已经站了起来。他两天看了看,又急又恨又厌恶,索性用力一把推出门外,直接锁上了门。 “呯”的一声巨响,干净利落地将夏默澄隔绝在外。 门关上的同时,一直绷紧神色僵硬地站在原地的宁浅,猛地一阵松懈,瘫软在长椅上。 他们哪里知道,夏默澄竟然不肯走,他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情,大晚上,就这么赖在小店门口,将车停在路边,自己坐在车上。 黑暗中,只看见他手里的烟头明灭闪烁。 “要不让我出去跟他说几句吧?”杨芊芊毕竟心软,看见宁浅那明显骤然憔悴下来的神色,踌躇地开了口,“看他这架势,搞不好是打算了等一晚上都不走的……” “谁都不准出去!”江启明还怒气未消地拦在门口,“他爱等多久等多久!就让他在外面等着去!” 110 让我透支这一晚(求订阅!五更!!) “可是……”杨芊芊犹豫地看了一眼宁浅。 宁浅已经站了起来,绕过江启明,神色平淡得近乎漠然,“我有些话想跟他说。”说话间,一手拉开门,自己走了出去。 “浅浅!”江启明在她身后,担忧地开口叫唤。 她当做未闻,脚步并不停顿,直径走向夏默澄的车。 看见她走出来的时候,夏默澄已经拉开了车门,迅速走下来。 “跟我走!”他不由分说牵起宁浅的手,要带她上车。 “混蛋你放开她!!”江启明抢过来,轮圆了胳膊就是一拳砸过去—— 夏默澄不避不躲,神色坚忍地准备承受江启明的怒火。 反而是一旁的杨芊芊,难得反应快了一回,拉住了江启明的手,“让他们自个儿聊去!你瞎凑什么热闹!” “这混蛋!我担心……” “这事跟我们没关系!快回屋去啦!” 杨芊芊把愤愤不平的江启明拉回屋内,大街上就只剩下宁浅和夏默澄。 天有小雨,淅淅沥沥,打落在两人发梢,很快就微湿。 夏默澄动了动,脱下外套,将宁浅裹在自己怀中。 只是这么一瞬间,宁浅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他说,“今晚本该是我和你的婚礼。” 声音很轻,稍不留意,就跟那一声叹息一样,从耳边溜走。 他说“本该”……而现实并非如此。 “浅浅,跟我走。”夏默澄抬起头,眼神再次变得坚定。 他深邃的目光始终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从很早以前开始,每次只要直视他的目光时,宁浅的脑海就会变得一片空白。后来她知道了,那是和醉酒后的微醺异曲同工的感觉。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心里情绪如海波微澜荡漾。后来她知道了,这种复杂的情绪,饱含了隐隐的期待,和叛逆的放纵心理。 夏默澄把车开得很快。两人在市中心随便找了个一间酒店,相拥着跌跌撞撞走了进去。 房门一关,灯都来不及关,就双双倒在了*上。 紧接着天旋地转,夏默澄高大的身躯带着毁灭的力量,覆压而上,疯狂地占领了她的一切。 细密的吻,抚过她的颈窝,他嘶哑着声音笑道:“浅浅,让我先透支这一晚。” 这*,本该属于他和宁梓欣的洞房花烛夜,如今却由她来完成。 忽高忽低惊心动魄的海浪冲击着她,在那持续不断的漫长过程中,她头脑一片空白,紧紧攀附着他的肩膀,剩下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嘶哑的低唤上,根本没法去思考……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天微明时,夏默澄才满足地放开她,躺倒在她身旁,侧身自然而然地将她拥入怀中,发出低低的喟叹,沉沉睡去。 第二天,宁浅忍着全身的酸痛,在浴室的镜中,看着那几乎遍布全身的放纵过后红肿的痕迹,不由得皱了皱眉。 昨晚两人是有多疯狂啊?早上起来的时候,衣服碎了一地,*上一片狼藉,地面上更是……她只敢低头飞快地扫了一眼*边地面上的白色物体,就满脸潮红地别开了视线。 所以其实直到最后,她也数不清,被用过后丢在地上的套套到底有多少个…… 夏默澄只好一大早下去给她买来新衣服,顺带买了早餐,然后才匆匆赶去上班。 他这个工作狂,是不会为了举办婚宴而休婚假的。然而当她取笑他时,他却信誓旦旦说,“婚假一生只能请一次。我要留在必要的时候请。” 那时候她已经隐约有所感悟,他所说的必要的时候,难道是指跟她结婚的时候? 她双手捧着夏默澄买来的豆浆,脑海中想象着宁梓欣气炸的模样,不禁由衷扬起一抹笑意。 *** “我靠!你总算接电话了!可把姐吓死了!”杨芊芊的电话一被接通,就在那边开骂,“昨晚你和夏默澄干嘛去了?!两个人都不接电话!夏家和宁家的人都找来江记肠粉店了,我和江启明被吵得一晚上没睡好!” “我也没睡好。”宁浅轻笑应了声,昨晚她和夏默澄几乎就没怎么睡,所以这不是谎话。 那边杨芊芊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老娘不管了!你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知道吗?!别老让身边的人担心!” 宁浅应了声,取笑道:“我看你说话是越来越像启明了。” “鬼才像他!”杨芊芊嘴上虽是骂着,却禁不住笑出声,怒火消了不少,随后又叮嘱了几句,让她赶紧回来,路上小心避开,别让人认出来,就匆匆挂掉电话上班去。 宁浅一直等到中午,才趁着大街上人流多,匆匆忙忙回了江记,倒头就睡。 睡到傍晚的时候,被门外的叫嚣声吵醒了。 出乎人意料,亲自来此捉拿宁浅归案的不是宁致远,也不是宁梓欣,而是苏芷兰。带了司机、保姆等三四人,堵在小店,把吃客全部赶了出去。 苏芷兰那张保养得精致完美的面容,因为盛怒而变得扭曲狰狞,“好好的一场世纪婚礼,就这么被你给搞砸了!!你倒好,在这里睡大觉?!” 苏芷兰吵闹着高声叫骂,骂完后犹不解气,甩手就是一个瓷杯子砸在了宁浅面前,“她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贱女儿!!” 宁浅侧身避开,漠然地看着苏芷兰在那里撒泼。 半晌,她讽刺道:“姐姐看不住她的新郎,让新郎在结婚宴上跑了,这是她和姐夫的事……你跑到我这里来撒泼有什么用?” 苏芷兰愣了愣,大概没想到一贯逆来顺受的宁浅,如今也会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愣然过后,当即怒火更盛,几步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她养尊处优这些年,倒是经常动手打罚下人,劲道大概是练出来了,就这么一下子,竟然打得宁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一旁。 听到声音的江启明,急忙从里屋赶出来,将宁浅护在身后,怒气腾腾回视眼前一众人,“你们!!干嘛打人?!” “我打的就是她这个臭女表子!!*别人的老公!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苏芷兰疯了似的,两手要去扯着宁浅的头发。 宁浅捂着半年红肿的脸,一把反擒住苏芷兰,猛地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咬着牙恨声道:“当初你把我妈妈赶出宁家时,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苏芷兰,曾经你也是个小三吧!你还有脸来打我?!你敢说我妈妈在美国出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芷兰抖了一下,面色瞬间变成一片死白。 到底姜是老的辣,不过是刹那间的惊愕过后,苏芷兰又恢复了那嚣张不可一世的嘴脸,冷哼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美国什么事,你妈妈又是谁,我压根就不认识她,怎么会跟她有关系呢?” 宁浅早料到她不会承认,不过,她今天也不需要得到苏芷兰的承认,因为证据已经捏在她手里。 她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显然更加惹恼了苏芷兰,后者冷冷下令,“带把她带回宁家!非得让她给欣儿下跪道歉才行!不然我今天就不姓苏!” 几个大男人很快上前,一左一右将宁浅给押住。 江启明死死护着她,不让那人靠近。 宁浅宽心道:“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相反,若是今天他们真把我给弄死了,那岂非坐实了新郎官婚宴当晚抛下新娘来找我这个小三的谣言?” 江启明哪里肯放心?仍旧将她牢牢护在怀里,直到那些人一拳挥过来,毫不客气将他打翻在地。 “住手!” 这一下,倒是让宁浅一贯漠然的表情出现了动容,她愤然道:“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们回去,但你们要保证不伤他!不然,第二天报纸就会登出你们母女殴打无辜之人泄恨的报道!” 苏芷兰嗤之以鼻地扬起一抹冷笑,让众人住了手。她的目的已达到,今晚只要将宁浅带回宁家,关在家里,四面高墙,她怎么折磨她都不会有人知道!所以只管将宁浅带上车,扬长而去。 被重重砸了几拳的江启明,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不及抹脸上的血迹,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拨给了夏默澄,“宁浅被她后妈带回宁家了!你要是这次护不了她,如果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他妈豁了这条命跟你同归于尽!!” *** 宁浅被带回宁家的当晚,宁致远从部队回来了。他和夏育霖一样,早已退役,如今只时不时去军区逗留几天,给新兵做一些简单的指导。 然而即便是早已退役下海,他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凌厉作风,已然分毫不减。 “你还有脸回来?!”他狠狠地丢下这句话,手里接过苏芷兰命人递上的铁棍,这是宁家的家法,据说上一次宁致远拿着它的时候,还是将宁浅的母亲赶出门的那一天。 那一年,他用棍子把她母亲打出门。如今,他又拿起棍子打女儿。而此刻,距离那一天他们在街上的咖啡店里谈话,仅仅过去了不到两周的时间。 “跪下!”宁致远怒吼道:“我好声好气地找你谈话,把所有事情毫无保留地跟你摊牌!你要离开宁家,我准了,官司也让你赢了!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回报宁家的?!” 宁浅一阵冷笑,“爸,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你直接打吧!反正我只有四个字可以跟你说,我不后悔!” “你不后悔?!”宁致远怒极冷笑,“你当然不后悔!丢脸的不是你,而是你姐!现场直播,与会的两百多人,还有电视机前多少人,多少双眼睛,亲眼看到新婚宴会当晚,新郎抛下新娘离去!你让他们怎么去想,怎么看待你姐,怎么看待宁家!你让我们以后,在公众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所以你就打算牺牲我的一切去换取你们在公众面前的光鲜亮丽吗?”宁浅咳出一口血,就是惨然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能把曾经给予宁梓欣的一切,分哪怕一点给我,兴许今天……我会做得比宁梓欣更好?同样是你女儿,你除了那天跟我谈话的时候表现出些许愧疚,平常的时候,你又何尝考虑过我的感受?”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承载着宁致远愤怒的一棍子,狠狠抽了下来,毫不留情打在她背上! 宁浅闷哼一声,歪倒在地,喉咙顿时就是一甜。 “爸!别打了!”宁梓欣适时开口,然而她远远地站在一旁,神色间却是漠然的,并没有想要上前劝阻的意思。 一旁的苏芷兰更是恶毒道:“欣儿!这一次,你别劝你爸了!这种人,不打疼一点,是不会吸取教训的!从前我看她跟夏默澄眉来眼去时,都一一忍了,没想到这次她竟然……唉!” 说罢就是重重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让宁致远更加心烦意乱!举起了棍子,又想起宁浅的那席话,他心里不愧疚吗?当然是愧疚的,可是她昨天干出那样的事,让他如何不生气?! 然而就在这时,宁家的大门又一次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夏默澄高大的身影,风一样疾奔进来,旋即将地上的宁浅拥入怀中,牢牢护着,一脸心疼。 一旁的宁梓欣,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苏芷兰护女心切,怎能容忍女婿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和别的女人秀恩爱?!当即尖叫一声,“姓夏的!你还护着她?她用尽手段*你,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这种人,你还不赶紧和她断绝关系?!” 夏默澄低着头,眼中的厌恶和盛怒一闪而过。 然而他眯了眯眼,却是极其克制地开口道:“婚礼上私自离场的人是我,宁叔叔,你若是心里有气,那就打我吧!我也说过了,那晚我只是喝醉,开车出去兜风醒酒,并没有如苏姨说那样,去找宁浅。所以宁浅,至始至终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包庇宁浅。可是亏就亏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是口说无凭,拿不出一点证据。 苏芷兰自然是不甘心的,“不是去找宁浅?!呵!谁信啊?!夏默澄,她从一开始就*你,和你眉来眼去的,这些年,我们的欣儿受了她多少气!”她一摆手,“我不管!夏默澄,今ri你就当着我们的面,做个彻底的了断!你是选择欣儿,还是选择这个小三?!” 她尖锐的嗓子,就像剪刀刮过玻璃一样,磨擦着几人本就厌烦的心绪。 宁致远一张老脸,阴沉得让人不敢看。 夏默澄却是依旧护着宁浅,平静地开口,一字一句,全是对苏芷兰话语的有力反驳,“苏姨,有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有时候,与其将真相公之于众,不如编织一个谎话安抚人心,你说是吗?” 苏芷兰愣了愣,微眯的眼神,显示出她的迟钝。 然而宁梓欣却是懂了,死死咬着唇,眼眶瞬间泛红,低声拽了拽苏芷兰的袖子,“妈,别说了。夏默澄说他是去醒酒,那就当他是去醒酒吧。” “这事怎么能当呢?!”苏芷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怒气冲冲指向宁浅,“老爷子,你说这事,能就这么算了吗?!这个践人,应该让别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让他们知道,是她*的我们欣儿的丈夫……” “你闭嘴!”宁致远气得狠狠一把甩掉手里的棍子,“还嫌这事闹得不够大,宁家不够丢人!难不成,你还想把妹妹*姐夫的事,去外面到处跟别人说?!就说那晚的婚宴,新郎抛下我们家欣儿,去找小三幽会了,这个小三还是欣儿的亲妹妹?!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苏芷兰一下蒙住了。 宁致远骂得直白狠辣,却是终于将她彻底骂醒。 一张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苏芷兰当即没忍住,捂着脸抽泣着跑上楼去了,一路还低声骂骂咧咧。 宁致远的脸色更难看,他阴冷的目光自相拥的夏默澄和宁浅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冷冷开口,“昨晚的事,对外面人解释时,就照夏默澄方才说的,他是去兜风醒酒!不准提宁浅一个字!” 他话音刚落,宁浅就察觉到怀抱着自己的夏默澄,绷紧的双肩猛然就是一松。 她知道他在赌,赌宁家丢不起这个脸。 可是她并不知道,他同时更是在懊悔,后悔昨晚太过冲动,差点将宁浅至于死地。 他的目光从宁浅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上一扫而过,心疼得瞳仁猛地就是一缩。 苏芷兰是被气走了,可是宁梓欣还在原地,此刻她亦是一双眼睛泛红,泪水隐忍地在眼眶里打转,欲言又止,神色看上去十分凄楚。 宁致远叹了口气,他向来是偏袒宁梓欣的,如今见她如此一番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难过,却只能劝她道:“你也别气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好好过就是。若是还有什么话,你便也趁着这个机会,一并说出来吧!爸爸在这里,会替你作主的!” 他本意是让她将这些年来受的委屈统统说出来,他好借机警告夏默澄,以后不许再犯! 不料宁梓欣却是摇摇头,那模样,显然是还顾及着夏默澄的面子,隐忍着不肯开口,打算将所有苦独自咽下。 宁致远更是心疼,不住叹气,“欣儿,他都这样对你,你何必折磨自己……” 宁梓欣神色是一派真诚,“爸,别说了,这些年我都忍下来了,何况这一次呢?” 眼见着她的苦肉戏是越演越真,宁致远不仅看不出来,还真得相信了! 宁浅厌恶地蹙眉。 夏默澄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轻笑一声,再抬头时,方才还温柔缱绻的眸色,已然变得冷厉,“梓欣没有话要对我说,可是我却有话要对她说。” 看着他那双眼中了然又坚定的神色,宁梓欣顿时就是一僵。 只听他无比肯定地开口续道:“在宁浅的合同上动手脚,导致她差点入狱的人……是你吧!” 宁梓欣神色一慌,强作苦笑道:“默澄,你说什么呢?浅浅的合同,和我有什么关系?” “本来我不想当着宁叔叔的面说,毕竟这件事……”他顿了顿,神色间无比嘲讽,“说出来,只会让宁家更加丢脸。” 宁致远好不容易敛去的阴冷神色,瞬间又再次泛起,他转向夏默澄,狠狠拧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说下去!浅浅的合同,到底怎么出的问题?!” 夏默澄目光直视着眼前正禁不住开始发颤的宁梓欣,缓缓开口,“梓欣,你以为,这么些年来,替你和骆嘉驰传递消息的那个人,真的是在替你们卖命吗?” 宁梓欣瞬间绞紧了手指,“萧铭熙?!” “不错,是他告诉我的。” 此刻的夏默澄,又换上了那副独属于他的漠然又优雅的姿态,仿佛回到了那天的法庭,他信步闲庭,游刃有余地狠狠反击。 “这一年,他潜伏在你和骆嘉驰身边,据说查到了不少东西,包括苏姨怎么将环宁在美国走私的消息传递给警方,导致宁浅的母亲被捕,也包括你……怎么在宁浅回家的那一晚,在她的合同上篡改数据!” 111 形势大逆转,宁浅上位1(六更!!) “哐当”一下,却是宁致远一下子站立不稳,撞在了客厅茶几的一脚,带翻了两个瓷茶杯。 “是芷兰告的密?“他喃喃重复着夏默澄的话,“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查出来……竟然是芷兰害死了她……”那神色间,竟然仿佛瞬间衰老了好几十岁,如同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 “爸!不要相信他!”宁梓欣哭着上去扶起宁致远,“爸,你最是了解我们的!我和妈妈,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我们一向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儿,怎么可能会去害人呢?!” 然而,宁致远这一次,却是冷冷地拂开了她的手,眼眸低沉,冷言不语。 “爸!你不相信我吗?”宁梓欣满脸难以置信,“你一向是最疼我的人!你今天怎么能听信他们的话,就不信我说的呢?!” 宁致远疲惫地站起来,对她视若无睹,直径走去一楼自己的卧室,“我要好好想一想……我得想一想……”关上了房门。 这么多年来,他洞悉一切,不可能不察觉美国一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他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如今被夏默澄这么赤果果地挑明,他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内心终于崩溃。 宁浅担心地看了宁致远的背影一眼,就想上去搀扶,被夏默澄拦了下来。 “让你爸自己静一静,有些事情,必须要靠他自己去理顺。我们帮不了。更何况,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随着话音,夏默澄将目光转向了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宁梓欣身上。 “什么意思?夏默澄,你要逼我认错是吗?”宁梓欣那精致的面容,哪里还有半分凄楚,双眸尽是狠毒,“这是宁浅自己活该!原本去美国好好呆着,谁都没事,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一回来就要跟我抢你!!” 夏默澄一脸漠然,“浅浅不需要听你认错。我今晚,自然会跟她说明一切。” 宁浅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然而却看到,当夏默澄说完这句话时,宁梓欣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你不敢!”宁梓欣高声的叫嚣只能显示出她的束手无措,“你不能说,不然我……” “不然你要怎样?”夏默澄却是十分淡然,“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至于是什么东西,他却没有说,而反观宁梓欣,显然也是有所忌讳。 宁浅乖巧地选择不去追问。今晚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 “你欠宁浅一声道歉。”最后,夏默澄冷冷下令。 宁梓欣冷哼转身就走,她拉不下这个脸,更加不甘心! 夏默澄冷笑开口,“要撕破脸皮?宁梓欣,现在的你,敢吗?” 他反问她敢不敢!他的话,让拔腿就走的宁梓欣顿时停了下来,双肩崩紧,气得发颤。 她转过脸,恶狠狠吐出一句话,“夏默澄,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蛋!” 夏默澄笑笑,“让骆嘉驰在明天报纸的头条登一个道歉广告,这事就算了结。相信这点钱,他还是给得起。” 宁梓欣捏紧了手中的提包。 对企业来说,钱都是小事,名声才是最重要的!在头条上公然道歉,承认这个官司是个乌龙……骆嘉驰能拉下这个脸吗? 她微微一颤,“他不会愿意……”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夏默澄轻笑,显然不想在搭理她和她那些破事,温柔地牵起宁浅的手,直接越过她,走出宁家的大宅。 在车上,他点了一支烟,眼神里是满满的惬意。 “终于可以告诉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宁浅默默地等他开口。 夏默澄顿了顿,“你显得很淡定?” 宁浅摇摇头,“只是想通了一点。” “哦?你逃去江记,销声匿迹的这两周,想通了什么?” “逃避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懦弱,换来更多的不公待遇;只有争取,才能让他们敬畏。”宁浅顿住,夜色下,她的眸子晶亮如星,“夏默澄,你也是我要从他们手里争取的一部分。即便昨晚你没有来找我……” 夏默澄觉得好笑,“如果我昨晚没有来找你,你打算怎么把我争取到手?” “抢!”宁浅一张小脸泛起恶狠狠的神色,“在宁家,凡事都是靠抢的。苏芷兰抢走了我妈妈的丈夫,宁梓欣抢走了我的父爱,也差点抢走你……还有宁家的万贯家产。” 她握紧拳头,“每一样,我都要去抢回来!绝不拱手让给那对母女!” “我又不是物品……”夏默澄拧眉微微失落,“你怎么能把我和宁家的家产放在一起?” “确实不能放在一起。”宁浅有所顿悟,“家产可比你重要多了!” 结果换来他一记拳头轻轻砸在她头顶。 抽完了一支烟,他似理顺了思路,才徐徐道来,“还记得我毕业那一晚,在你们宿舍楼下表白吗?”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她。 宁浅嗤之以鼻,“夏默澄,你老了吧,这都是你第二次这么问我了。” 夏默澄默默轻叹,“那一晚,我其实在赌。赌你和宁梓欣,到底谁会下来。” 宁浅的心抽了抽,她想起被舍友推出宿舍门,想起在走廊上看到光鲜亮丽的宁梓欣……是她退缩了。 声音顿时有些沉重,“如果那一晚,下去见你的人是我,那又会怎样?” “我会过上全然不同的一种生活。”夏默澄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你不知道,那一晚,我不仅仅是在表白,我也赌上了我的人生。” 他从裤袋拿出那张警员证。证件上那张照片里的他,寸头,神色间是藏不住的青涩和清秀。 “我确实老了。”他微微笑,手指抚过照片中的自己,“还好,能在最美的时光里遇到你。浅浅……” 再抬头时,方才的苦涩已然敛去,夏默澄笑意清浅,将警员证和打火机一同递过去,“帮我烧了它!” “什么??”宁浅被吓到了,“你什么时候成了警察?还有,烧了它……你是不准备回去复职了??” 夏默澄肯定地点头,“不回去了。”又谑笑补充道:“怕当警察养不活你,还是当总裁赚钱比较多。” 什么人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宁浅嘟囔着将证件收下,却不急着烧毁,“你先告诉我,那晚的表白,和这警员证,还有你和宁梓欣结婚,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越是急躁,越显示出她的在乎,别看方才她一副淡定的模样,其实心里照样急得不得了。 有了这个认知,夏默澄心里顿觉十分满意。 眉宇一扬,开口解释道:“毕业前一年,我通过爸爸的关系,进了警局,继承他的衣钵,暗中成了一名国际刑警,随时准备接取卧底任务。可是我却没料到,上级派给我的第二份任务,竟是和你们宁家有关。” “就在我准备向你表白时,上级交代了任务,要我暗中获取宁家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在你姐手中,确切地说,是在你爸爸手里。迎娶你姐宁梓欣,是神不知鬼不觉得到这样东西的最好办法。” 他想了想,“表白那一晚,我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交给命运去抉择,如果下来的人是你,我就放弃这个任务,冒着被我爸狠抽一顿的危险,再不踏入警局半步。但如果下来的人是你姐……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宁浅闷闷地听完,好久没说一句话。 “绕晕了?”夏默澄失笑抚上她紧蹙的眉宇,“还是觉得我这人太没原则?” 宁浅抬起头,却问,“那一样东西,是什么?” 夏默澄愣了愣,错开视线,“我不能说。这是警局的机密。” “也是。”宁浅不再追问,“你们肯定都签了保密协议的。我只是,有些不安……宁家,会因此受影响吗?” 夏默澄神色坚定地将她拥入怀中,“我保证,你的生活还是会和从前一样。” 片刻,见她不再说话,小脸上不知是沉思还是在发呆,他低头望着她,笑道:“问题宝宝,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说出来,我能回答的,保证一字不漏完完全全告诉你!” “还有一个问题!” 不料还真有! 宁浅抬眸,眼睛微眯,神情虽然满是挤兑和狐疑,但那张微红的小脸,还是显露出她的几分羞赧。 “那一天我和你一起在酒店醒来时……”就是这个事情让她觉得羞于开口,然而很快,她那张小脸就恢复了坚定神色,“为什么你开口喊的是宁宁?” 就是那一声呼唤,让她怀疑夏默澄爱的人是宁梓欣,继而落荒而逃。 夏默澄一摊手,表示很无辜,“以前叫你浅浅时,你说浅字一点也不好,浅薄,浅显,无论怎么组合,都是不好的词语。你还说,宁字多好啊,宁静,宁愿,宁死不屈,都是褒义词,所以让我叫你宁宁的!浅浅,你都忘了吗?” 这些话,在他的脑海中固执地盘踞了好多年,以致她一问,他就能脱口而出。可是为什么,她转身就能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他却要该死地牢牢记住呢?真是不公平啊! 宁浅也是神色无辜地点点头,“忘了。其实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的……” “小东西!”夏默澄恨得牙痒痒。 难得见他被自己气到,宁浅心情很好。 拿出他的警员证,“真烧了?” 他神色认真,“真烧了。” “烧了能管用吗?”宁浅可不笨,“局里给你报个证件遗失,你还是要继续当警察吧?” 夏默澄见骗不了她,勾唇一笑,“确实不管用,只是在你面前表个决心罢了。” 哪知宁浅听完,果断将警员证收入口袋中放好,“那不烧了,给我留个纪念。” 她只见过法庭里的他,穿校服的他,还从未见过穿警服的他。 这恐怕是他唯一一张当警察时照下的相片了。 她的举动,顿时让夏默澄哭笑不得。本来是要拿给她销毁的,结果她现在把它当成了宝贝…… “接下来去哪里?”他笑容不止,问道。 宁浅歪头想了想,诸般回答从嘴边一闪而过,最后还是叹口气,道:“回江记吧。怕他们担心。” 匆忙间,她的手机并没有带在身边。夏默澄将自己的递过去,“打个电话给江启明吧。” 她接过,却只是发了条短信,“省得他们一直追问,浪费电话费。” 呵!这*已经开始知道替他省钱了! 夏默澄侧目看她,笑意更深。 *** 将她送回江记后,夏默澄在门口严厉表明,她不准再住在那里了,要么回宁家,要么去他安排的公寓暂住。 “我就是看那个姓江的不顺眼。”此刻的他语气霸道,神色霸道,就连抱着宁浅的姿势都是那么霸道,恨不得将她整个占为己有,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宁浅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的,怎会这么小气? “一起住的又不是只有我和他,不是还有杨芊芊吗?” 夏默澄立刻反驳,“要是只有你和他住,我老早就来把你接走了!”语气是分毫不让。 “那我搬回宁家吧。”宁浅只能顺着他。也正好,她可以回去试试萧铭熙给的那个盒子,管不管用…… *** 江启明和杨芊芊早就急疯了,收到她的短信时,才稍稍平复下来,只是一看见她用的是夏默澄的手机,江启明脸色就变得阴沉无比,虽然是他去把夏默澄这个救星搬来的…… 此刻见到宁浅和夏默澄牵手并肩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忍不住怒从心生,“就是他!让你白白受那么多罪!如果我是他,苏芷兰动手打你之前,我老早就把你带走,远走高飞,再也不受那群人的气!” 宁浅失笑替他接了一句,“如果你是他,苏芷兰也不会找我麻烦。” 江启明正要点头,身后杨芊芊一巴掌盖了过来。 “可你不是他啊!笨死了,怎么能这样比喻呢!” “反正我就是不爽他!”他气得虎视眈眈,全程喋喋不休挤兑,直到夏默澄无奈离开。 晚上,宁浅将今晚的事简单说了,只把夏默澄当警员的这一段省去。 “这么说,你和他有希望复合?”杨芊芊一双眼睛贼亮!只有宁浅和夏默澄真的在一起了,江启明才能死心!到那时候,还怕他不接受自己? 江启明倒是在一旁,轻飘飘地来了句,“那也要等他和宁梓欣离婚了再说!” 宁浅打哈欠伸了个懒腰,“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的她,并不着急。 *** 第二天发生了很多事。 驰宇集团在本市影响力最大报纸的头版上刊登了一则道歉启事,声称和荣世集团的官司完全是一场误会,查清是本公司内某个小员工摆了乌龙,现已将其开除,并愿意赔偿荣世集团和宁浅个人五十万元的道歉金…… 此报纸一出,全市轰动,纷纷猜测宁浅是仗着家族企业的势力,还是有别的背景。一时间,网上对她的身世来历,做出了种种报道,众说纷纭,扑朔迷离。 而另一边,荣世高调宣布,要重新聘用宁浅,担任市场部经理,也就是梁毅成之前的位置。 宁浅一口回绝,据说理由是,可以领两个月的失业保险,不用上班也照样每月拿两千元,她要先享受一番。 杨芊芊非常不满,“你抄袭我的话!” “这是借鉴。”宁浅淡定纠正她。 当天第二件事,宁致远宣布将环宁集团旗下一间子公司的法人代表,更换成宁浅,此公司拥有环宁集团12%的股权,是环宁旗下最大的一间公司。 宁致远此举,让外界之前传言他一向不待见这个私生女的谣言,瞬间破灭。 而宁浅,则瞬间跻身为环宁最大的股东之一,仅仅居于夏默澄、宁梓欣夫妇之下,后者拥有15%的股权。 紧接着第三件事,是宁致远亲自前往江记,将宁浅接回家中。据知*透露,宁梓欣的生母苏芷兰,也于当天晚上,被暗暗送出宁家大宅,去向不明。 一日之内,宁家内部形势大逆转,原本受*的姐姐,此刻和妹妹平分秋色……不!甚至不如妹妹。因为一旦夏默澄和她离婚,她手里的股权就要对半分。 “环宁集团的股权,是我送给梓欣的嫁妆,同时也是他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不久前的婚宴上,宁致远曾亲口向媒体证实。据称,这也是夏家要求的。 宁浅坐在自己房间的飘窗台上,再一次看向镜中自己的那张脸。 和离开家那一天,没什么不一样。可是心情,却显然不同了。 爸爸因为美国那件事,终于彻底和苏芷兰闹翻,虽然不会离婚,但也相当于将她踢出了宁家。 如今,她只剩下一个敌人。 宁梓欣。 “爸,我想搬出去住。”晚饭时,宁梓欣再一次提出这个要求,“哪有结了婚,还住在自己父母家的。” 她斜眼恨恨地看了宁浅一眼。 宁浅淡然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并不回应。 宁致远面有不虞,“你准备搬去哪里?”他放下筷子,“夏家刚才打电话来说了,新房刚装修好,甲醛味很浓,让你等两个月再搬进去。” 这都是借口。 宁致远怎么会不知道?可他就是不点破,也不打算出面帮忙。 宁梓欣嘟着嘴,不满道:“那就随便先找个房子,我和夏默澄搬进去!夏家不会连个房子都准备不了吧!” “姐。”宁浅适时开口,“夏叔叔当时说了,让你搬去夏家大宅住,是你自己不愿意,说宁愿回自己家的……”那细细的声音,还带着笑,让人丝毫听不出挑衅的意味。 可宁梓欣就是听着不顺心! 偏偏宁致远还帮着她,严厉道:“就是你自己多事!现在还来怪夏家!赶紧吃饭,别那么多话!” 宁梓欣气得丢下筷子,转身就走。 自从苏芷兰被赶出宁家,宁致远把宁浅接回来,她很明显就感觉到,一向偏爱自己的父亲,如今是恨不得将所有关爱都放在宁浅身上。就算宁浅此刻开口问他要环宁50%的股权,他指不定都会开口答应! 可是宁浅,却从来不开口多要多拿,她懂事乖顺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宁梓欣将自己关在屋里,觉得既心急又无力。 她打开手机,拨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骆嘉驰懒洋洋的声音,混杂在酒吧嘈杂的嬉笑声中。 “嘉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阵女子浪荡的笑声之后,骆嘉驰才戏谑地开口,“宁小姐,我没听错吧?你说我们?” 宁梓欣握着手机的手,瞬间绷紧了,“骆嘉驰,你什么意思?!利用完就打算抛开我吗?!” “别说得好像我曾经跟你有过什么似的……充其量,就是*上关系,对吧?”骆嘉驰话语中的轻浮,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 宁梓欣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硬的状态,“骆嘉驰,你要是想现在一脚把我踢开!我告诉你,没门!我手里掌握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如今只要我一抖出去,你和整个驰宇集团都要完蛋!” 112 形势大逆转,宁浅上位2(七更完毕!!) 相较于宁梓欣濒临癫狂,电话那头的骆嘉驰,却依旧是一副满不在意的口吻。“是吗?比如呢?” 一听这口气,宁梓欣就怒不可遏,“你和夏育霖在北京,跟踪过宁浅,甚至已经雇好了杀手,准备暗中处理掉她!如果不是夏默澄及时下手阻止,杀了你派去跟踪的人,宁浅如今早就成了北京郊外河道里的一具尸体……” 盛怒之下的宁梓欣,压根不知道,就在一道门板隔着的外面走廊,灯光下,宁浅一脸肃然地站着,默默地将她和骆嘉驰的对话听在耳中。 心里,五味杂陈。 那一晚在北京,夏默澄突然变脸,冷漠地将她丢进返回广州的飞机,决然离去……她只道是她触及了他的底线,让阮湘宁对他产生误会,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在保护她! 而她更没想到,宁梓欣果然早就和骆嘉驰勾搭在一起了。 她不动声色地抓紧了手里的监听器,将耳边的微型耳机摘下,继而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面上的动容早已悉数敛去。 于此同时,屋里的宁梓欣,在听到了电话那边骆嘉驰的一席话后,露出了一抹狠戾的笑容。 *** 三月惊蛰的这一天,是司诚律师事务所定下的年度媒体见面会,夏默澄将在会上,对去年一整年接下的案子进行梳理。 许多业界大牌律师,和相关的企业领导都慕名而来,连带着众多媒体也被吸引,纷纷前往。 两年时间,这个年度见面会,俨然成了业界的一场盛世。 夏宁两家那场轰轰烈烈的联姻过后一周,见面会时间被敲定,定在本周四举办,地点同样定在了夜琉璃。 宁浅本计划着在家闲散一周,却不料,因为她已经正式接管了环宁旗下的子公司,宁致远怕她对事务生疏,亲自将她带在身边,去到哪里都殷殷切切传授经验,还将业内同行一一介绍给她认识。 最后,毫无悬念的,将司诚见面会的请柬交到她手上,“这是绝好的一次露面机会,打扮得漂亮一点,让同行们都记住你!以后接手公司事务时,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宁浅看着请柬落款上,无比潇洒的三个字签名,夏默澄,顿时一阵苦笑。 拿到请柬的下午,她就一个电话打过去挖苦某人,“爸让我打扮得漂亮点,万一到时候被哪个有钱的富二代看上,你说我该不该接受呢?” 夏默澄似乎在忙着手头上的事,一开始含含糊糊应着,等听完她说的是什么话时,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怒道:“宁浅,你敢答应试试!” 宁浅是不敢答应,但打扮得漂亮一点还是没错的。当她一身桃红色鱼尾旗袍光鲜亮丽地从车上走下来时,所有媒体的摄像机几乎都凝聚在了她身上。 不过短短数月,这个一度被抛弃的豪门私生女,以全新的姿态再一次进入人们的视线。 不仅将后妈赶出宁宅,还彻底打破了姐姐独*的局面。 他们并不知道夏默澄也参与其中,只道是宁浅手腕高超,纷纷对其刮目相看。 宁浅笑容清甜,挽着宁致远的手,缓缓步入见面会主场,举止优雅,仿佛天生就是要在这种场合里历练成闪耀明星的。 一旁的宁致远显然十分满意,全场笑得合不拢嘴。 “浅浅,这是环宁集团旗下几个子公司的法人代表,望叔,珍姐……”他一一向宁浅介绍。 直到夏默澄一身传统商务西服,在几个助手的簇拥下,走向主席台。西服利落的剪裁,勾勒出他颀长高挑的身形,肩线平阔稳重,宽肩窄腰,挺拔有力。 今晚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谢谢各位业界同仁、媒体朋友前来参与本公司的年度见面会……”他清朗的声音,有种镇静人心的力量,这一刻,全场安静下来,听他细细分析。 到了最后,是赠礼环节。 各大企业纷纷送上贵重礼品,以示友好,其实也是为了巴结夏默澄,毕竟在商界里打拼,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律师为自己指点,是走不远的。 可宁浅万万没想到,会从司仪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下面这份礼物,是环宁集团的宁二小姐,宁浅,送给夏先生的。据我们所知,夏先生同时也是宁二小姐的姐夫……” 夏默澄含笑点头,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流连在观众席贵宾区里坐着的宁浅身上。 “浅浅,你还给默澄准备了礼物?”宁致远也觉得十分意外,自己的女儿带了礼物来,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宁浅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准备的。”心里同时泛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咬紧了唇。 这种场合,如果谁要整她,以她的名义送一份礼物给夏默澄,那是最好不过的办法。 宁致远显然也想到了。他眉宇一沉,正要站起来阻止—— 主讲台上,司仪已经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下一刻,方才还笑容可掬的司仪,脸色顿变,“这……” 离得最近的夏默澄,也是微微拧起眉。 众人捕捉到两人不同寻常的表现,更加好奇,纷纷站起来,很快就发现,那个所谓的礼品盒子里,竟然放着一双……小鞋子?! 这不就是意味着,要给夏默澄穿小鞋?! 宁浅是有多不识大体,竟然想到送这样的礼物,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现场的人,顿时将目光焦灼在宁浅身上。 她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心里却闪过万般思绪……是宁梓欣!她在报复她! 媒体涌上去拍照的同时,找到了盒子里一张署名为宁浅的贺卡,上面写着诸多贺喜的话,如今都染上了讽刺的色彩。 “好恶毒啊!人家新一年的见面会,居然给送小鞋!” “就是就是!这个环宁集团养出来的二小姐,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穿得再光鲜亮丽又怎样!” 人们历来是仇富的,眼见着宁浅*上位,各个眼红无比,此刻见她落难,心里顿时腾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喜悦感。 只有几个和环宁走得比较近的大企业代表,开口替她辩解。 现场正吵得沸沸扬扬。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夏默澄,却抬起了手,示意大家冷静。 “我想大家可能误会了。”他一开口,依旧是那般稳重清明的声音,似乎丝毫不受方才事件的影响,笑容还更加优雅得体。 夏默澄就是有这种力量,明明是极其柔和的语调,却在无形中,瞬间给人以信服感。 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想听他解释,大家怎么就误会了? “这双鞋子,其实不是宁浅送我的。”他的笑容里,是十足的诚挚和肯定,目光轻轻落在宁浅身上。 四目相对,他传递过来的情绪,是那么安静沉着。 仿佛在说,一切有他,浅浅,不要怕。 她绷紧的心,渐渐就松开了。 夏默澄一笑之后,继续解开“谜底”,“这是我妻子宁梓欣,送给我的礼物。确切地说,是送给以后我们的宝宝的礼物。”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觉得有几分可信度了,新婚夫妇,准备要孩子,当然会去选一些小孩的物品,比如小鞋子。 “原来是买给孩子的,我们还以为是送给你穿小鞋呢!” “可那署名,明明写的是宁浅的名字啊!”眼尖的记者再一次提出了疑问。 夏默澄却不恼,为了进一步证实他所说的,当场打给了宁梓欣,“宁宁,你送的礼物我收到了。昨晚你说要买这双小鞋子给我们的儿子,我还以为你是说笑的。可是你署名写错了……还好,我认得你的字迹。” 送礼的署名怎么会轻易写错? 可是他这样说了,场内的人都不好再继续追问什么,不然就会让人以为,这是存心和夏默澄过不去呢! 开玩笑,惹谁都不敢惹大名鼎鼎的夏律师啊!以后公司里出了什么法律纠纷,还等着他来帮忙摆平呢! 人们都知趣地绝口不再提这个话题。 然而,还是有不少内心如明镜般的人,察觉到其中的蹊跷。 只怕宁家这对姐妹花,不仅仅在争家产,争父爱……她们还在争男人呢! *** 宁家大宅。 yi丝不gua躺在*上的宁梓欣,还维持着一手举着电话的姿势,表情一点一点变得狰狞。 正在她身上卖力动作的骆嘉驰,十分不满她的表现,一把将手机打掉,更加用力起来,“女人!专心点!爷从北京赶过来,可不是为了来伺候你的!” 宁梓欣一听就气了,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一把将骆嘉驰从身上推下去,抓起*单盖住自己的身体,就吼道:“都是你给出的馊主意!夏默澄护着她,她一点事都没有!!” 骆嘉驰一巴掌就打了上去,目光狰狞泛红,“妈的贱女人!老子还没爽够,你是胆子太肥还是缺心眼,竟然敢推老子下*!!看老子不玩死你!” 说罢,他反折起宁梓欣的手腕,狠狠压了上去。在怒火和浴火双重攻心的癫狂状态下,全然不顾宁梓欣疯狂的叫嚣和反抗,用尽了力气一心一意要把她折磨死在*上。 半晌,宁梓欣被折磨得几乎昏死过去,力道小了,声音也弱了下去。 骆嘉驰却依旧凶猛地在她身上动作着…… 直到彻底爽够了,他才捞起*边的衣服,根本不管*上的宁梓欣,自顾自穿戴好,打开了门走出去。 临出去前,鄙夷地啐了一口,“我当时让你别署名!是你执意要写上宁浅的名字。自己作的孽,自己去摆平,关老子鸟事!” 继而“呯”的一声甩上门,同时也将半死状态的宁梓欣彻底甩在身后。 *** 夜琉璃,见面会照常进行。方才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夏默澄的兴致。 在中午的饭局中,一向对饮酒十分克制的他,不仅来者不拒,还多次以“宁浅不能喝酒,身为姐夫要多照顾她”为由,替宁浅挡下了所有的敬酒。 再于是,即便再笨的人,也看出了夏默澄和宁浅之间苗头不对。 而夏默澄,似乎是有意要做给别人看似的,不仅去到哪里都带着宁浅,还贴心地替她调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殷殷叮嘱她喝下。 期间含情脉脉,眼神温柔,羡煞多少人! “夏默澄,你是打算让我坐实和宁梓欣抢男人这个罪名是吧?你再不收敛,人人都要误会了!” 宁浅举着手里的蜂蜜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夏默澄因为喝酒的缘故,脸色有些红,眼神更是微醺,看向她的目光,简直可以用迷人来形容,“快喝,别醉了。” 还不忘叮嘱她一定要喝完! “我看喝醉的人是你!”都说醉酒的人会露出平常不轻易示人的真性情,如今夏默澄对自己这么体贴温柔,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唯一存在? 宁浅在他的注视下,将蜂蜜水一口喝完,心里感触良多。 然而就在这时,让人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夏默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贴着宁浅的唇,就是一个深情绵长的吻…… 宁浅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全场静默,所有人,都被夏默澄这一举动震住了! 不少人尴尬地转过头去,想要当做没看见。 也是,上流社会,男人一般都很*,突然看哪个女人顺眼,情难自禁,吻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大家都有共识地避开了视线。 可问题是,夏默澄毕竟是新婚啊!才和宁梓欣结婚不到一周时间!据说夫妻两如今还是分居,各住各家! 更恐怖的是,夏默澄你怎么吻着人家就不放开了啊?!打算这么一直吻到什么时候?! 近在咫尺的宁浅,更是仿佛内心受到了一百万电压的冲击,身体绷紧,手脚都麻了,唯一还能感觉到的,是来自唇上那柔弱细腻的触感。 他的唇带着几分冰凉,在这个闷热的宴厅里,吻起来异常舒服,让人舍不得放开…… 然而这怎么可以?! “夏默澄!”宁浅推搡他,企图让他清醒。 触手之处,却是一片滚烫! 不是吧?难不成夏默澄竟然给人下了药?这么狗血? 回想方才他的异常举动……宁浅心里一沉,别说,还真有可能! “快来人!”宁浅一念之下,顺势就演起戏来,“姐夫喝醉了!快把他弄房间里去!” 原来是喝醉了…… 宁致远为首的几个老人家,差点承受不起,濒临动怒的边缘,一听宁浅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不快把夏默澄弄走!” 夏育霖当先面子挂不住,一声高喝,指挥着事务所几个男员工,将夏默澄背去了房间。 “就让他在这里睡一会吧,一会儿让人送一杯醒酒茶过来。” 夏育霖叹口气,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懂得拿捏分寸,今儿是怎么回事,太丢人了! 他叹口气就关上门,想让夏默澄好好休息一下。 却万料不到,当他把门一关,房间陷入黑暗后,原本还醉眼迷离的夏默澄,却神色清明地坐了起来,顺手理了理方才起折的衣领,嘴角勾起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容。 片刻后,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黑暗中,夏默澄静静坐着,等待着这人走近,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 那人似毫无察觉,轻手轻脚走近后,忽然一手伸了过来—— 与此同时,夏默澄迅速起身,在对方诧异的低呼中,猛地一把擒住了对方的手臂,反折到身后—— 然后一动之下,他原本狠戾的脸色,却瞬间出现了动容。 “怎么是你?!” 宁浅喊疼的声音即时在房间里响起,“快放开我!你个骗子!我还以为你真的喝醉了!” 夏默澄失神摇头,缓缓放开她,知道自己方才力度不小,生怕弄疼她,赶紧给她揉搓手臂,喃喃道:“我以为是那个人……” “什么人啊?”宁浅不满地嘟哝,伸手打亮了*头灯,“这么黑,也不开个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当贼呢!”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夏默澄深思的眉宇也不仅微微扬起,然而很快,就被一抹担忧掩了下去,“你怎么会来?” 宁浅不明所以,“有人让我给你送解酒茶啊!”她手边确实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夏默澄皱眉,将茶全部倒掉,语气沉了许多,叹气道:“浅浅,我们恐怕……中计了。” 像是要证明他所言般,话音刚落,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走廊外,无数人簇拥着当中那个披头散发满脸憔悴的女人,正用一种幸灾乐祸、捉歼在场的表情,虎视眈眈盯着夏默澄和宁浅两人! “你们这对狗男女!” 随着这尖利的一声喊,宁浅懵了懵,这才看清,当中那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正是原本称病在家休息的宁梓欣! 这些人,竟然真的是来捉歼的!捉她和夏默澄的歼! 113 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就放心了(一更) “宁浅!我可是你的亲姐姐!夏默澄是你的姐夫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自己的姐夫,还想跟他*?!” 宁梓欣声声如泣,她最会演这种戏了,把自己演绎成一个众人同情的弱者,企图用舆论去压死宁浅这个她口中所谓的小三。 幸好他们俩还衣冠整齐,不然真要让人浮想联翩。 夏默澄当先将宁浅护在身后,挡住外面众人的视线,态度清晰地开口,“浅浅是来给我送醒酒茶的,梓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说,有什么人,跟你说过什么……” 他说这话时,目光如炬,扫向宁梓欣身后那一排围观的看客,似在寻找什么人。 然而可惜的是,那人并不在。 虽然夏默澄心里非常清楚,是那人在他杯子里下药,串通了宁梓欣,想来个捉歼的戏码,将他和宁浅一棍子定罪打死!真够狡猾的! 他的话一出口后,宁梓欣的面色顿时一变,似飞快地思索了什么,旋即又迅速将各种神色掩饰下去。 开口继续责骂不休,“夏默澄,没有人跟我说什么!我只是听爸爸说你喝醉了,想来看看你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没想到房间门一打开,就看到你和宁浅,黑灯瞎火的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故意强调“黑灯瞎火”,似怕别人联想不到那件事上面! 宁浅皱了眉。 紧跟上来的宁致远,也当即皱了眉,怒道:“梓欣!这种事怎么能乱说!是你萧叔叔让浅浅送醒酒茶上来的,浅浅也是刚进来,怕打扰默澄休息,所以才没有开灯!是不是,浅浅?” 听见爸爸为自己开脱,宁浅皱紧的眉才平缓下来。 可是一想到,若是在从前,宁致远肯定会毫无保留偏袒宁梓欣……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畅快。不需要争来的父爱,才是最纯粹的父爱吧。 她甩甩头,有些赌气似的,不愿开口接宁致远的问话。 宁梓欣也明白,爸爸不会再站在她那边,所以见宁浅默然不语,她打算速战速决,面色一狠,丢出了一张通话记录,和一袋子乱七八糟的照片! 照片上,无一例外只有夏默澄和宁浅两个人,或是牵手,或是相拥,或是一同步入酒店…… 宁梓欣语气怨毒,“爸!你不相信我可以,但你不能不相信我查出来的这些证据!宁浅早就背着我,勾搭上夏默澄!这一对狗男女,瞒着你,瞒着我,把所有人耍得腾腾转!爸,我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说个明白,我要离婚!环宁集团的股权,他一分不能拿!” 宁致远显然被这些证据刺激到,陷入僵硬,半晌无法开口说一句话。 “爸……”夏默澄开口想要解释。 他大手一挥打断,语气是难以克制的怒其不争,“你闭嘴!” 现场气氛明显更加兴奋了,这一出戏当真好看啊!妹妹抢姐姐的男人,地下*这么久,终于水落石出,被姐姐抓个正着! 只可怜这妹妹上位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被姐姐给逆袭回来,输得一败涂地。 宁梓欣脸上已然浮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骆嘉驰虽然嘴上说不帮,还是暗中花了大价钱,派私家侦探将这些事查得一清二楚,今天正好给了她一个彻底反击的机会! 这一次,宁浅无处可逃! 她暗自得意,催促着宁致远做出决定,“爸!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堪,可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受最大伤害的人是我啊!爸,你今天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怎么回事?”闻讯才赶到的夏育霖,目送从最初的惘然,到明白,到最后看向夏默澄那狠戾如刀的眼神,“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畜生!!” 说罢,扬起一拳狠狠的就砸了过来。 他和宁致远一样是退伍军人,要是真被他这一拳砸下来,夏默澄非受伤不可! 夏默澄却不避不让,硬是将这一拳头承受了,咳了几声,嘴角溢出几点血沫子,看神色很是痛苦。 可他目光却十分坚定,道:“这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控制不住,喜欢上了宁浅。宁浅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他竟然在为她撇清关系,把所有罪名独揽在自己身上! 宁浅鼻子一酸。 夏育霖万万想不到,这种时候,自己的儿子不是想着脱身,反而把所有错都记在自己身上,自己给自己抹黑! 他觉得从所未有的丢人! 活了五十年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他恨不得打死一个人! “我没你这个儿子!!”他狠戾的拳头疯了似的砸过去—— “不要打了!!”宁浅哑声拦在了他面前,狠狠心,从包里甩出一张光盘,丢在宁致远和宁梓欣的脚边,“这才是真相!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张光盘里!”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步,一旦走出这一步,宁家再也没法和从前一样。宁梓欣就此走向彻底的毁灭不说……她最怕的,就是爸爸承受不了! 很快有人找来手提电脑,播放光盘。 宁浅撇过头去,紧紧注视着宁致远脸上的神色变化,一颗心,绷紧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宁梓欣欺人太甚,她根本不会想要撕破脸皮! 光盘里没有视频画面,只有零零碎碎的录音。 人们很快明白,这是装在某个地方的监听器。而接下里出现的女声,让他们顿悟,监听器竟然就装在宁梓欣的房间。 宁梓欣一张脸,已经青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这么久以后,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监听! 虽然很多事情,她并不会在家中谈论,可是就在刚才,刚才……她害怕到了极点,一声刺耳的惊叫,怒不可遏望向宁浅,“你监听我!!你个践人,我要到法庭上告你!” 宁浅默默不语,用沉默来对抗别人的挑衅,是最有力的回击。 音频其实不长,播放在最后,单一的女声中,突然响起了男性的声音,而不少人一听就立刻明白,这是骆嘉驰! 两人的声音忽高忽低,*不已……他们在做什么,估计没有人想象不到! “宁梓欣。”宁浅深吸一口气,适时开口,“到底是谁先背着另一方*,我想现在,应该真相大白了吧?” “不!我没有!” 被狠狠撕去伪装的宁梓欣,瞬间有些歇斯底里,“这是假的!你诬蔑我!” 眼见她濒临崩溃的边缘,若是从前,宁浅说不定会心软,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给宁梓欣翻身过来时伤害她的机会。 她进一步冷讽,“宁梓欣,你说我是小三,那你呢?你是什么?” “浅浅,不要说了……”宁致远捂着胸口,神色痛苦,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看着两人自相残杀,对他来说确实太过残忍。 宁浅叹气,丢下最后的控诉,“自己不懂得去珍惜,就别怪其他人会去抢走。这都是有因果轮回报应的,当初你爬上骆嘉驰的*时,怎么不想想,夏默澄会不会伤心?你既然不爱他,难道还不许别人爱他,不许他爱上别人?宁梓欣,爱情是可以霸道自私,可婚姻却需要双方履行责任。” 她冷冷说完最后一句话,上前扶住宁致远,招呼夏默澄道:“我们送爸爸回家吧。” 夏默澄眉宇间还沉淀着几分难以置信,他怎么不知道,从前偎依在身边的小女人,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干练理智,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招招杀人无形,简直快要赶上他了。 他低头微微失笑,迈步跟了上去。 然而走出门口时,却被宁梓欣一把抱住—— “默澄!他们不相信我就算了,难道你也不信我么?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做下对不起你的事!” “宁梓欣,不要求我原谅。” 夏默澄冷冷拂开她的手,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其实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就放心了。因为我这辈子只想娶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宁浅,而非你。更何况,这原本就是家族联姻,我不怪你,同时也请你理智一点,不要把收场弄得这么难看,既丢了宁家的脸,也丢了夏家的脸。” 他的语气,尽是满满的嘲讽和厌恶,再没有丝毫从前装出来的温情。 这一刻,宁梓欣终于彻底明白,自己于他,真的只是一场戏,东西到手了,她就再不值一文钱!而原本,她若不是和骆嘉驰有染,说不定他还会顾忌几分情面……可是此刻…… 她心灰意冷,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涕泗横流,联想到她做下的那等*的龌龊事,让人看了觉得更加厌恶。 而夏默澄抽开自己的手,冷冷看了她最后一眼,再无任何留恋,转身离开。 114 嫁给我1(二更) 人群都被夜琉璃的保安驱散,原地上只剩宁梓欣,凄凄惨惨地歪倒在走廊边,她掏出手机,打给骆嘉驰,“我们完了……” 一句话,已止不住要哭出来。 电话那头,骆嘉驰语气厌恶,显然已经在第一时间了解到这里发生的事,他讽笑道:“宁梓欣,是你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梓欣早料到他会这么说! 到头来,她身边的男人,全都是一群狼心狗肺,利用完她,就一脚将她踢开。 她恶狠狠地笑出声,面容狰狞。 骆嘉驰在那边静默了片刻,道:“一个人野心太大,被蒙蔽了双眼,就别怪其他人利用你。” 他难得这么心平气和说话,宁梓欣止住了哭,“你再帮我一次!嘉驰,帮我逃去美国……” 那边一声嗤笑,语气凉薄,“也是啊,你知道我那么多事情,不把你弄出去,万一哪天你走漏了风声怎么办。两个小时候,咱们机场见吧!” 他挂掉了电话。 而拾获救命稻草的宁梓欣,竟一时没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杀意。 骆嘉驰放下电话,旋即吩咐左右,“盯紧宁梓欣,找个无人的路段,把她处理掉。” 昏暗的房间里,他隐在夜色中的脸,深刻寒凉宛如刀锋。 *** 夏默澄亲自将宁致远和宁浅送回宁宅,一路上,夏育霖不停地要求他做出解释。 “我不管!反正你们两个,就是被抓歼在场!你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夏默澄苦笑不已,“我会和宁梓欣离婚,娶浅浅。” 他说话期间,分神看向车载镜里,宁致远那张阴沉的脸,生怕他不会同意,急忙补充道:“梓欣和骆嘉驰的事,我其实是早就知道了,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两家丢脸,所以才一直没说。至于和浅浅……其实我从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宁浅,却因为种种原因,娶了宁梓欣。在这件事上,是我的错,宁叔叔你若是实在生气,怎么打骂我都行!但请一定不要为难浅浅!” 宁致远沉默地叹了口气。 在这件事上,始终是宁家理亏,宁梓欣和别人*在先,甚至都已经搞到*上去了……他没有立场指着夏默澄。 “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只希望,若你最终选择的是宁浅,以后就必须一心一意对她!” 他摇摇头,看向宁浅,无奈道:“你今天对你姐姐,也太狠了!方才我打她手机,一直关机。我留下的人,也说没找到你……要不我们还是返回去,你给你姐道个歉?” 宁浅蹙眉,她没有错,更不会向宁梓欣道歉!但这个时候,宁梓欣突然失踪,不会是想不开吧?当时将她一个人留在夜琉璃,也是怕她难堪,想让她一个人静静,现在想来,却是他们疏忽了。 她也开始隐隐有些担心。 “默澄,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看看?” 夏默澄叹口气,眼见瞒不住了,这才开口道:“刚才离开夜琉璃前,我联系了萧铭熙,让他一直跟着宁梓欣,现在她一个人开车去了机场。” 宁致远这才放下心来,不禁习惯性地道出一句,“还是默澄考虑周到。”话一说完,自己也愣了,忘了方才正是夏默澄和宁浅,给了宁梓欣难堪,也差点把他自己气疯。 然而话一这么出口,车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夏育霖还保留着军人直爽的习惯,适时开口道:“致远啊,我看他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我们两个老大粗的老男人,顶多也就只能挥挥拳头……萧启楠就更惨了!前几天在部队训练新兵时,弄伤了胳膊,如今连拳头都挥不起来!” 他话一说完,车里几人都笑了。内心的压抑一冲而散。 夏默澄想起什么,笑问道:“宁叔叔,方才怎么是萧叔叔让宁浅去送醒酒茶?” 方才在夜琉璃,夏默澄开口喊的还是“爸”,如今却是很懂事地改口喊“宁叔叔”。 宁致远见他行止得体,做人聪明,又想着他真心爱宁浅,以后两人结了婚,总归还是一家人,脸色再没有那么难看,便接了他的话,道:“原是让酒保送上去的,萧启楠不知怎的,接着电话,顺手就拿给了浅浅。” 宁浅亦点点头。 夏默澄的眸色沉了沉,面上却是淡然一笑。 几人回了宁宅,夜色也晚了。 宁致远本打算再派几个人去找宁梓欣,想了想还是算了,“就让她出国避一避吧。”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即便做出了这么出格的事,他还是偏袒着她。 夏默澄父子就要告别。 不料这时,夏默澄的手机却突兀地想起。 在这个静谧的夜色里,顿时给人以一种不安的感觉。 几人都瞬间安静下来,看向夏默澄。后者拿起手机接听,只一句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挂掉电话,眸色凝重,“梓欣出了车祸!铭熙刚送她去医院,还在急救室里!”说罢,拿起车钥匙,眼神看向了宁浅。 “我跟你一起去!”宁浅会意。 夏默澄点点头,却对宁致远和夏育霖道:“医院的事恐怕还有变故。宁叔叔,爸,你们还是在家里等着?” 两人知道此刻,作为老家伙的,不应该去添乱。 可是宁致远心急如焚,“发生什么事,立刻告诉我!”又急急喊了人去备车,“随时准备出发!” 两人赶到时,宁梓欣闭眼躺在急救室里,心跳图很微弱,浑身插满了管子,头上包了一圈纱布,看上去惊心动魄。 萧铭熙正守在医院外面的走廊上,面色焦灼。 将两人来了,立刻拉到一间空病房,低声叮嘱,“恐怕是骆嘉驰干的。你们两个最近也要小心,这个人性情多变,没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宁梓欣手里恐怕掌握了不少他不愿告人的秘密。”夏默澄冷静道,“这段时间,必须多派人守在这里。” 这*,宁梓欣都躺在重症监护病房里,医生说她撞到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四肢擦伤,有部分地方骨折,但危险性不大,其余的,就要等她醒来后再做诊断。 三人只好守在病房外,期间宁浅和宁致远通了电话,好说歹说劝了他老人家不要来,明早再来看望。 不料的是,到了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就出事了。 宁梓欣苏醒,拼命要拔掉自己身上的管子,并不住叫喊救命,说有人要杀她……最后看到被吵醒的宁浅,开始隔着玻璃指着她大骂,旋即又哭了起来。 护士们拿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注射镇定剂。 将近天亮时,第二次醒来的宁梓欣,显然平静了许多,指明要见夏默澄一个人。 此时三人都被折腾得*没休息好,宁浅更是两眼泛红,不放心地牵住夏默澄的手,她忘不了宁梓欣刚醒来时那癫狂的模样,“我跟你一起进去!” 夏默澄苦笑摇头,“她躺在病*上呢,伤不了我,放心。” 有些事,必须当事人独自去解决,其他人在,反而会添乱。 宁浅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甘心地放开手,示意她和萧铭熙就在外面,让他有事马上出来。 夏默澄拍拍她的手,“又不是进刑场,何况,里面不是还有护士吗?” 宁浅不知道的是,当夏默澄一脚踏入病房的瞬间,萧铭熙亦同时按下了藏在袖口的微型控制器。 “说吧。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解释的?”夏默澄随意步入,坐在病*旁的椅子上,和宁梓欣隔着几步远的距离。 歇斯底里过后的宁梓欣,显然有些疲惫,声音嘶哑,“我手里掌握了太多秘密,骆嘉驰恨不得立刻杀了我……夏默澄,求求你,你必须帮我!不然、不然我真不知道还能找谁……” 她泫然欲泣,捂着脸,双肩颤抖。 夏默澄摇头,“当初你就不应该帮他。现在青照已经毁了,骆嘉驰还收购了多少企业,我们暂且不知,若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未来某天,环宁集团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的最终目的你应该很清楚,他就是冲着收购环宁来的。” 宁梓欣一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心灰如死的神色,“他……他答应把环宁留给我。” 她并不知道,她的这些话,已经通过夏默澄身上携带的微型话筒,源源不断传给了萧铭熙手里的控制器上。又经他暗中调来的两名曾是信息工程兵的好友,将夏默澄的声音隐去后,悉数传到医院外,正源源不断赶来的媒体记者的手机里。 因此,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医院外,聚集而来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宁梓欣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她竟然帮着外人,企图扳倒自己的父亲,自己成为环宁集团的掌权者! 115 嫁给我2(一更) 刚下车就听到这句话的宁致远,气息瞬间就是一滞! 他从前就知道,这个女儿,和苏芷兰一样,野心勃勃,又看在宁浅是个与世无争的性格,所以干脆就将环宁的大部分股权,都分在了给宁梓欣的遗产里。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宁梓欣竟然如此按捺不住!他还在世呢,她就企图从他手里夺取环宁?? 他气得将大掌一下拍在送他前来的路虎车上,怒眉一横,吩咐左右道:“还不进去,让她马上闭嘴?!” 夏默澄掐算好了时间,让萧铭熙配合着适时关掉了直播。 而病房中,宁梓欣丝毫未觉,继续啜泣着开口,“如果不是宁浅那个监听器,让事情败露,我还能当你的妻子,骆嘉驰也不会想要除掉我!” 她抬头,一双眸子凝着泪,“默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次是我错了!可是你知道吗?我这么做,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从四年前,我进入大学那一天遇到你起,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你的左臂右膀,和你携手在商界中打拼出一番事业!我夺取环宁集团,也不过是因为,我太想变成一个成功得足以和你并驾齐驱的女人!” “夏默澄,你根本就不懂!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那么努力地让自己成为优秀的人,就是为了你能看我一眼,可是你眼中,至始至终只有宁浅!” 夏默澄只是站起来,将手里的水杯和话筒,一起放在她面前,“多喝水,好好养病。” 只一眼,宁梓欣便明白了! 那枚话筒是什么,为什么夏默澄要刻意放在她面前!傻瓜才看不懂什么意思!! 她竟然再一次中计,再一次被人监听! “夏默澄!!你不是人!”她歇斯底里地一个枕头砸过去,狼狈哭喊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让我死啊,让我死吧!!” 她“哐当”一下把水杯砸烂,拿起一块碎片就要往手腕划去。 夏默澄上前一步制止了她,“别再闹了!没有人希望你死,只是若不用这个办法,我们没把握扳倒骆嘉驰……” 他神色一凝,“我和萧铭熙会安排你假死的证明,等出了院,你便和苏芷兰一起去美国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仁慈。 宁梓欣绝望地睁大眼睛看他,苍白的面容,整个人都颓塌下来,宛如随时都会死去。 走廊上,拄着拐杖急急赶到的宁致远,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拉开房门,手中的拐杖就要往宁梓欣身上抽去—— 夏默澄拦在了他面前,“该说的都说了,宁叔叔,再打她也没有用。我们也相信,梓欣只是一时糊涂。” 宁浅也急忙走进来,给宁致远缓着气。 屋内,是神色各异的人。楼下,是闻风而来的媒体。 宁梓欣深深叹了口气,事以至此,她别无选择,“离婚吧。”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和不该做的,所有过错,我一力承担。” 庆幸的是,媒体不能进入重症病房。 萧铭熙自去安排人24小时守在病房外,保护宁梓欣。而宁致远,虽然再怎么生气,还是心疼女儿,选择留下来陪她渡过这漫长的黎明。 “我陪梓欣说说话。”他用拐杖头敲了敲地,看向夏默澄,语气意味深长,“默澄……浅浅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也别再让她受伤。” 夏默澄郑重点头,“宁叔叔放心。” 他牵着宁浅的手走出医院,医院外,十余名被隔离在外的媒体,正神色激动地等着他给出一个交代。 宁浅微微有些紧张,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却被夏默澄瞬间握得更紧,“我们一起过去。”他诚恳而温柔地发出邀请。 宁浅不会不懂,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众人一直等他做出安静的手势,才静默下来。 夏默澄牵紧了宁浅的手,转头向她轻笑,“很抱歉,因为我个人的失误,让宁、夏两家陷入了如此境地。而这么多天以来,我亦明白,自己欠大家一个交代。” 当即有人高喊,“宁梓欣所言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骆嘉驰在背后搞鬼?” 夏默澄温润一笑,回答得十分官腔,“此事尚需进一步调查,我在此也不能下任何定论。而梓欣病情不容乐观,此时需在医院好好养病,一切等她病情转好,再做打算。” “那你和宁梓欣的婚姻,还将继续下去吗?” 问到这个问题时,夏默澄的眼中漾起柔光,凝望一眼手边的宁浅,“我和宁梓欣已经离婚。离婚协议会在近日内尽快签署。而此刻,请容许我公布另一件喜讯。” 宁浅望着他的眼眸,深邃又深情,可是突然之间,她感到有些害怕。 夏默澄握着她的手,力量却非常坚定,“浅浅,嫁给我,好吗?” 全场轰动! 刚和姐姐离婚,这边夏默澄又向妹妹求婚!这速度,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夏先生,你是认真的吗?不怕宁老爷子不同意?” “不会。他也希望,有人能给浅浅一个避风的港湾,一个更加完美的后半生的依靠。”他执起宁浅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再一次问她,“浅浅,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当然愿意,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梦想。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刻来临,她却感觉有些不真实……一切发展得太快了!她甚至,怎么感觉到夏默澄有些迫不及待? 夏默澄似读懂了她的心,笑道:“浅浅,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娶你了。这个想法,折磨了我三年,从毕业那一年一直到现在。” 他深情款款,将自己演绎成苦等恋人的痴情角色,顿时迎来众人一致的支持。 “答应他吧!” 有一个人带头喊,很快就有更多人的喊。 这些人暂时忘却了宁梓欣和骆嘉驰,忘却了沉重的商业暗战。在他们看来,这种涉及姐姐前夫和妹妹相爱的禁忌话题的粉色新闻,无疑比财阀之间的勾心斗角更加吸引人。 在众人的催促下,和夏默澄殷切期待的目光下—— 宁浅头脑一片空白。 怔忡之间,她无意识地,缓缓点下了头。 下一刻,人已经被夏默澄紧紧拥入怀中,耳边,是猝然爆发的人们的欢呼声。 她还懵懵的,觉得这一切似乎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夏默澄此时贴着她耳珠,低笑说了一句,“很久之前,你不是说过,你想逃离那个家吗?我带你逃,好不好?” “好。”她鼻子一酸,这才有所感悟。 他的怀抱是真实的,他这个人和他深埋在心里炽热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拥有了他。 宁浅张开手,用力地攀紧他的肩,感受他怀抱的温暖,和唇边深吻的绵长。 “要回家吗?”良久,他放开她,问出这句话时,眸子里光彩闪耀。 她忍不住笑道:“夏先生想要带我去哪里?如果是民政局的话,我户口簿可没带在身上。” “我还没离婚,你就这么急着想去民政局和我登记?”夏默澄一捏她鼻尖,“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牵起她的手,一路替她挡开人群,送她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发动车子时,他*一笑,“那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 眼前是广川市最高的楼,楼顶,迎着日晕,光辉闪耀的建筑,是广川市视点最高的摩天轮。 夏默澄带她走了商务电梯,利用手里的关系,毫无阻拦地包下了整个顶楼。被装饰成粉红世界的摩天轮旁,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这……”宁浅望着眼前,那些被刻意点缀上浪漫色彩的摆设,感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先和我共进午餐?”夏默澄风度翩翩地递上自己的右手,示意她挽着自己。 摩天轮下就是全广川市最有名的旋转法式餐厅,此刻,大厨们早已准备好了一流的菜品,只等着他们的到来。 夏默澄笑意盈盈,一脸歉意,“不知道你喜欢哪款法餐,就把他们家的经典菜式全部都点了一份。” 他们很少有机会这样单独一起吃饭,从前在学校,都是和宁梓欣一起出去的,那个时候,宁浅几乎不怎么敢大胆表示自己的爱好,总是对两人百依百顺。所以夏默澄也不太了解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但她其实很容易满足的,只要跟他一起吃就好了! 宁浅苦笑看着满桌的法餐,直摇头,“太奢侈了。” “是有点奢侈了,花掉我半年的积蓄。”夏默澄意味深长赔着笑,“但若能以此换得美人一笑,也值了。” 说罢,直勾勾地看着她。 116 吃饱了?还要不要吃(二更) 宁浅被他看得老不自在,皱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夏默澄不乐意了,“看来钱花得不够……”说罢就拿起手边的菜单—— “别别别!!”宁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我笑!我笑还不行吗?你就不能省点?有钱也不是这样折腾的。” 说完努起嘴,很努力地挤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 殊不知那眼睛鼻子眉毛全皱在一起,简直比哭还难看了! 夏默澄顿时忍不住,一手揉上的她的发,就自顾自没形象地大笑起来,“算了!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 哼!知道你还扭!宁浅比了个白眼。 夏默澄却很快补了一句,“可如果是你,甜不甜都无所谓!” 宁浅闭眼长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 可是当坐在摩天轮里时,宁浅又不得不紧紧靠在这个*身上!原因是,靠这摩天轮特么的太高了!! 本来就高,还建在楼顶,还特么的脚底弄成透明的玻璃,只有边缘一小块铁板的地方是能遮挡的! 自从进了摩天轮包厢,宁浅就死死地站在这块铁板上,动也不敢动! 而四周无论哪个角度,都是360度无死角的透明玻璃,一眼就能望到高楼下,那数百米惊心动魄的高度!眼睛往哪里看都不对好吗! “浅浅……”偏偏这个*,那么大个包厢,去哪里站不好,偏要站在自己身边,和自己挤在一起,还一脸喜滋滋的道:“景色真好!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你个头啊!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里坐摩天轮了! 眼见宁浅脸色越来越青,夏默澄的一双手,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从她的背开始,慢慢地,越放越下——终于狼爪一伸,按在了某个他不该碰、更不该在这个场合碰的部位! 宁浅一声轻叫,连忙去推他的手,“*!你放手!” “别晃!”夏默澄故作惊慌地拦住她推搡的手,“你再动,摩天轮承受不起,摔下去怎么办?” “啊!”宁浅果然害怕地闭上了嘴,也放下手,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地站在那里。 可是不让她动,为什么眼前这个*却在不停地动?? 宁浅用眼神愤怒地质疑他。 夏默澄笑笑,语气诚恳道:“包厢只能承受一个人动作的摇晃。” 那为什么是他在动,而不是她在动啊?? 宁浅真是欲哭无泪! 转眼间,狼爪已经从下面横扫到了上面,这一次,夏默澄似乎再也克制不住,下手的力度渐渐大了起来。打在她耳边的呼吸,也越发沉重…… 天,他不会是想在这里…… 宁浅正错愕睁大眼睛,想要发出警告,他已经俯身,一口含住了她的唇! 瞬间,手指用力! 巨大的电流横贯了她的所有触觉感官。 一声闷哼,从嘴边溢出——越发刺激得眼前的人兴致高昂! “浅浅……”夏默澄声音嘶哑,气息浑浊,就连一向清明澄澈的眸子,此刻也变得深邃迷离。 “我总觉得,这一切想是梦一样。直到现在,抱着你,才感觉到真实。” 他的吻灼热而有力。 堵住了宁浅的唇。其实她也想说,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 两个人,跌跌撞撞,一路经历这么多误会和波折,她甚至一度觉得,两人不会有任何美好的结局,一度觉得自己回国,回到他身边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有时候,我真的想过放弃。”夏默澄用力拥住她,“我甚至痛恨自己太自私,明知道给不了你什么,却还是强行将你留在身边,让你苦苦地等,受尽折磨……” “你知道就好!”宁浅拼命点头,“所以你要珍惜我!” “所以你也觉得,有些事,是应该坚持一下的,对不对?” 宁浅再一次狠狠点头,“对,太对了!” “从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总对我发脾气,现在不会了,对吗?” “嗯嗯!”点头点头,“不会了!” 只求他放开狼爪,还有压在她唇上的嘴巴,让自己能喘喘气! “那……你也觉得,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做……对吗?” 某狼眸子一声,笑意狡诈。 一时不察的宁浅,只顾着点头点头,压根没听他说了什么,就习惯性地点了下巴—— 等恍悟过来,不对啊!他刚说了什么来着?!在这个地方做?! 宁浅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四面透明的玻璃,再也顾不得摇晃不摇晃,承受不承受了! 一把推开他,怒道:“夏先生,你是有多饥不择食啊?!” 夏默澄一摊手,非常无辜,“饿太久了啊……” 说什么鬼话!宁浅才不信,“明明前不久才……”话未说完,自己一张小脸先红了个透。 夏默澄大笑将她拥入怀中,看着她这个小模样,又怜惜又委屈,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这次就饶了你!” 宁浅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紧接着,某狼又一脸狡猾笑意地补了一句,“但是今晚不行……” 神啊!快派天兵来把这个饿鬼收走吧! 恰逢摩天轮转到出口位,宁浅狠狠地跺了他一脚,扭身挣脱开他的桎梏,立刻头也不回地挤了出去,丢下一句,“吃太饱,小心呛死你!” 夏默澄下意识手背擦过嘴边遗留的痕迹,笑着自语,“怎么会有饱的时候?” 到了晚上,宁浅说什么都要早早回家,“爸爸和梓欣不知道谈得怎样了,我得回去看看!” 夏默澄知道她这都是借口,其实是为了躲避他,怕被他抓去吃干抹净。 笑了笑,就是不打开车锁,一脸理直气壮,“我还饿着!” 宁浅死死抠着车锁,怎么都掰不开,脸上的表情,快哭了,“那你也不能在大马路上吃啊……” 夏默澄眉毛一挑,“这是允许我吃了?” “啊……”钝悟过来宁浅,急忙义正言辞开口,“不是!当然不是!!” 然而夏默澄才不管她,计谋得逞的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再浪费了,一脚踩下油门,将她连人带车拖走—— “乖,这里没有人会来。” 将车子开进夏家一个空置的别墅的车库后,夏默澄旋即化身为狼,百般诱哄着小红帽,要把她的衣服脱下。 可怜吧唧的宁浅死死捂着自己的裙角,怎奈根本阻止不了一头早就饥肠辘辘的狼的入侵。 一阵兵荒马乱,还没反应过来呢,衣服怎么都没有了! 宁浅顿时花容失色! 可夏默澄没给她反抗的时间,一个俯身,将她压倒在放低的座椅上,卖力运动起来—— 这一刻,在昏暗的车库里,就在他的车上,夏默澄终于兑现了半年前他在心中亲口对自己说下的话。 那一天在萧铭熙的路虎里,他没舍得碰她。他说,他会等,等可以全心全意爱宁浅的那一天。 而今天,他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将她据为己有。更重要的是,是在自己的车里! 下一秒,云雾缭绕,脑海中再也容不下其他思绪。专注而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她的一切。 直至最后的一阵疯狂,共同到达云颠。 等夏默澄终于放开她时,她几乎坐不稳,头脑一片空白,还兀自在那儿气喘吁吁的。 夏默澄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急切了,顿时一脸心疼,“还疼吗?” 谁知宁浅喘着气儿,一脸凶狠狠地丢过来一句,炸毛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吃?!” 那模样,张牙舞爪,一张小脸还带着*的红晕,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夏默澄不禁失笑,连连摆手安抚,“饱了!饱了,不吃了!我送你回家。” 回去的一路上,为了让她气息和缓,他故意开得很慢。 车窗外,广川市繁华的夜景悉数飞过,霓虹街灯,辉煌灿烂,暖暖地打在夏默澄深邃的侧脸上。 宁浅歪头看去时,光晕流彩正好一晃而过,仿佛给夏默澄那俊逸立体的五官,镀了一层银粉。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词,翩翩君子。 冷不防那人余光扫过来,谑笑,“你再看,我又饿了!” 宁浅急忙收回目光! 阿呸!什么君子,根本就是衣冠*! *** 回到家,宁致远还没回来,宁浅正担心,想让夏默澄载她去医院看看。 然而话还未出口,夏默澄的手机却率先响了起来。 那会儿她正好坐在他身边,见他按下接听键前,眉宇闪过一丝犹豫。下一刻,他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显然,这个电话,他不想让她听见。 宁浅的心沉了沉,在他走出去时,也轻轻打开了车门—— 那一刻她并没有想到,这个电话,会将她好不容易步入正轨的人生,再一次打乱。 117 你不要无理取闹(一更) 宁浅步出车外。 同一时刻,她听到夏默澄用压得极低的声音,道:“湘宁,你先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去……” 阮湘宁。 这个名字许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久到她都快忘了,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旧伤疤,还横贯在她和夏默澄之间。 她关上车门,发出轻响。 震醒了夏默澄。 他捂着手机扭身,眼中是瞬间腾起的惊讶,以及惊讶之后,更加浓重的担忧。 “浅浅……”他面色急切起来,想要解释。 宁浅惊讶于自己的语气竟然能如此平静,“阮湘宁她,遇到什么事了吗?” “她……”夏默澄欲言又止。 “那你快去吧,她在等你呢。” 夏默澄几步过来扶着她的肩,“阮湘宁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诚恳的神色,却让她觉得,他只是急于安抚她,然后抓紧时间赶过去。 宁浅默然点了点头,移开视线,低低“嗯”了一声。 还好,尾音没有发颤。 夏默澄果然是心急,她“嗯”完之后,他脚步一动,已然拉开了车门。 “我很快回来!” 丢下这句话,他发动车子离开。 宁浅沉浸在此刻的夜色中,望向他的车子离开的方向,突然想起,如果此刻他看向后视镜,看到她这副失落的神情时,会不会心疼不已,掉头回来抱住她,答应不再离开…… 可是很快她又想起,他大概急得……没空看后视镜吧。 十分钟前,阮湘宁伤痕累累地离开骆嘉驰在广川市的住所,发动引擎的手还是抖的。 横贯手臂的数条鞭痕,通红浮肿,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 “夏默澄……”她颤声拨通那个号码,此刻她意识到,她只能找他,如果他不来,她恐怕只能伤重死去。 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那边响起熟悉的清润嗓音时,她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他疯了……默澄,带我走好不好,我再留在这里,会被他折磨死的……” 数公里的骆宅,满地狼藉。 骆嘉驰几乎把手边所有东西全砸了个粉碎! “*!全都是*!!留在我身边的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又是“哐当”一声。 他把最后一个酒瓶狠狠掷出窗外,五米高的巨大落地玻璃顷刻间被砸成碎片,倾泻一地。 “宁梓欣,你敢出卖我!”他转身,冲着诚惶诚恐紧随在他身后的人怒吼,“把她带过来!老子要亲手毙了她!” 有人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此刻被骆嘉驰丢在一旁,还带着血迹的马鞭,不安开口,“那阮小姐?” 骆嘉驰眯紧了一双阴冷的眸子,冷哼,“她既然那么喜欢找夏默澄……那就让她去好了!随便,替我送上一份厚礼给他!” 他狠狠转身,将马鞭一脚踢开,“去拟一份声明,就说驰宇集团会对夏、宁两家昨晚的言论,追究法律责任!” “是!” “我倒要看看,他是要江山,还是……”骆嘉驰嗤笑一声,“要女人!” *** 宁浅回到家后开始喝酒,两杯下去,有些微醺,终于将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压了下去。 宁致远回来时,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再看一眼歪倒在沙发上的宁浅,顿时皱起眉,“你喝这么多干什么?!” 他拐杖头又敲了两下地面。 “咚咚”直响。 这才把宁浅给惊醒。 “爸……”一开口,发现自己喉咙都是干的,火烧火燎,差点把自己呛住。 “医院开了死亡证明。”宁致远在另一边坐下,满脸疲惫,“我亲自送她和你苏姨上了飞机,去美国。” “哦。”宁浅闷闷应了声。 此刻她并没有什么心情为宁梓欣和苏芷兰分神。 宁致远又道:“我刚在医院看到夏默澄。” 他神色有些疑惑,“他扶着个女的去了外伤科?”自觉不太可能,他又自发补了一句,“看背影有点像,估计是我看花眼了。” “爸……”宁浅却是有点听不下去。 她不仅知道那人确实是夏默澄,还知道,被他扶着的那个女人,是阮湘宁。她和宁梓欣共同的情敌。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三人之间,确实是这么奇葩的关系。 “一不小心喝多了,有点醉,我上去歇会儿。”她说罢起身。 宁致远在身后喊住她,“浅浅,夏默澄这个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若是将来确定选择的人是他,那就好好过。等我老了,没法再打理环宁集团的事务时,有他在你身边,我就放心多了!” 宁浅鼻子更酸。 他哪里知道,此刻他眼中这个不可多得的的人才,正搂着另一个女人,为另一个女人担心呢! “知道了。”她不敢表现出来,怕父亲今晚太劳累,闷闷应了声,继续脚步趔趄地往楼上走。 宁致远在她身后不满地指责,“喝那么多做什么!” “我开心不行吗!” 丢下这句,宁浅的心都抽了一下,幸好,嘴角那一抹苦涩的笑容,隐在了黑暗中,没有任何人看见。 宁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都是那一晚在北京,夏默澄当着阮湘宁的面,把她狠狠推开的画面。 醒来时,气息还有些喘,她记得在梦的最后,自己一个人躲在空无一人的机场里哭,哭得脑子嗡嗡作响。 一抬头,手机果然在*头执着地震动。 她拿起来接听。 手机那头,夏默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明显的担忧,“我在医院。” 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宁浅再次回到这间医院,站在病房门口时,看着正守在阮湘宁身边的夏默澄,后者的眉宇间锁着一抹担忧。 就在今天早上,他还在这所医院,怒斥一个女人。 而如今,他又为了另一个女人,守在这里。 宁浅微眯起双眼。那她算什么? “你也来了……”病*上,阮湘宁看到她走进来,挣扎着要坐起。 夏默澄连忙替她垫高了枕头,殷切叮嘱着,“慢点,医生说运动会致死缝好的线裂开。” 阮湘宁敛眸笑笑。 两人那神色,真的好像一对早已相处很久的夫妻。 宁浅忽然觉得很不自在,仿佛自己不应该出现在在这里。 她闷声开口,“我去给你们打点水。”说罢拿起门边的水壶就夺门而出。 “浅浅!”夏默澄在这时喊住她,“我陪你一起去。” 宁浅在前面快步行走。夏默澄连追了两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浅浅,你又在乱想了!” 宁浅大力甩开他,“我没有!”动作引起走廊上几个人的驻足。 幸好是深夜,不然有多少人要看她的笑话! 可是一想到,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赶来医院,就是为了看夏默澄这两人秀恩爱! 宁浅更加愤愤不平! 夏默澄不放手,死死按着她的肩,力道大得,让她半分动弹不得,直退到墙边,整个背被他压得靠在了墙上。 “听我说!”他注视着她的目光坚定中带着几分狠意,“阮湘宁她遭受了家暴,被骆嘉驰赶出来。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满身都是鞭伤和血痕,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送她来医院的途中,我们遇到了几个劫匪,拿着刀,威胁我们给钱。对方一刀捅过来时,她替我挡了这一下,被刺中肩膀。” “所以呢?”宁浅抿着苦笑,“夏先生,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浅浅!”夏默澄的双眉顿时拧紧,手中猛然用力,“这个时候,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她知道他累,知道他这个时候已经疲于应付……可是叫她怎么甘心,明明前不久还信誓旦旦说要娶她,在车里和她*的人,这一刻却不是为了她而受累,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宁浅打掉他的手,直径越过他,语气很冷,“我去装水!别的话,现在我不想跟你说!” 转身之际,她听见夏默澄一声沉重的叹息。 叹得她心尖都疼了。 可是固执如宁浅,却不愿回头去看一眼。 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害怕这一次一旦软弱,别人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地用锋利的刀刃刺向她的弱点。 如果这个别人不是其他人,而是夏默澄,她会更疼千百倍! 然而等她打了水,回到病房,房中却只有阮湘宁一人,夏默澄不知所踪。 宁浅微微诧异,然后立刻感觉到无比的尴尬。她不知道该和这个女人说些什么。 “谢谢。”倒是阮湘宁先开了口,和她从前一贯的行事风格一眼,大方得体,即便受了重伤,还是维持着大家闺秀的作风,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也许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夏默澄。 宁浅眼神暗了暗。 阮湘宁却轻笑,“刚好他不在,有些话,我想和你单独说说。” 118 我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因为爱他(二更) 她示意宁浅在旁边坐下,“也许你会觉得,我帮他挡这一刀,是想让他愧疚,从而离开你。” 阮湘宁第一句话,就如此直言不讳。 真让宁浅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倒也没想接阮湘宁的话。 阮湘宁一笑,续道:“我认识夏默澄的时候,你和宁梓欣大概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夏家虽然一向与宁家交好,但真正熟络起来,还是在夏育霖退役之后。” 她说的没错,在爸爸退伍之前,她上学之前的记忆里,是完全没有夏默澄这么一号人物的。 阮湘宁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和他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整日里在军区大院到处跑,你一定想象不到那时候的他有多顽劣,总是以大哥哥自居,我若是受到谁的欺负,他必定会用拳头为我打回公道……” 宁浅听着,心里极不是滋味,那又是一段她从未也再没有机会参与的他的过去。 阮湘宁又是一笑,丢出一句让她更加不舒服的话,“那时候大院的人都说,我和他是金童玉女,将来是要走到一起的。夏育霖为此还和我爸爸提议,要立个娃娃亲……” 娃娃亲!原来宁家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和夏家定下娃娃亲的人!更让宁浅难受的是,她自己都还不是夏默澄名正言顺娃娃亲定来的妻子,阮湘宁却是! 刹那间,她有种小三被原配逼宫的感觉! 当初对抗宁梓欣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宁浅绷紧了身体,虽然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她此刻的神色,就是想随时落荒而逃。 “你也不用太在意,那毕竟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阮湘宁像所有圆滑世故的女人一样,先打了对方一巴掌,然后再来塞一颗糖,似乎这样别人会更轻易地惦记她的好。 可是宁浅只觉得身心森冷。 原以为宁梓欣走了,她和夏默澄就能相安无事,可是眼下看来,阮湘宁才是那个最厉害的角色。 阮湘宁也看出了她的落魄,扬起的笑意越发优雅端庄。她要显示出自己的身份,是宁浅全然不能比拟的;她的大度和气量,是从小在高官家庭修炼出来的,更不是宁浅这个半途杀入上流圈的弃女可以学到的。 她优雅地开了口:“回到原来的话题。我说过,其实我此举,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更不是为了让夏默澄愧疚,从而逼他离开你,回到我身边,我只是因为爱他。” 她居然如此直接地说出她爱他,她还用了“回到”这个词,就好像夏默澄本就是她的人,没有人能从她手中夺取……就好像,她是在用这种无形的方式,向宁浅宣战。 刹那间,宁浅绷紧的身体又更加僵冷。 甚至连抬头看一眼阮湘宁那张虚伪又笃定的脸的力气都没有。 她站起身,扭头就走。 阮湘宁发出一声讽笑,在她身后补了一句,“宁浅,希望你懂得珍惜他。还有……希望你能配得上他。” 宁浅的脚步顿时一滞。 她一时间,对阮湘宁这种伤人无形的方式还有些适应不了,相较于此,她更希望面对的那个人是嚣张跋扈的宁梓欣,看似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其实浑身都是弱点。 宁浅冲出门口之际,狠狠撞到一人怀中。 那人身上有熟悉的松木香味,虽然经过这两天的奔劳,早已淡了,却仍是让她止不住鼻酸。 “浅浅。”夏默澄拧紧的眉,显示出他此刻的担忧。他手里还提着一袋早餐,腾腾的热气氤氲而上。 “你要去哪里?”他问。 宁浅摇摇头,她开不了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想哭。 这段爱情,眼前这个人,实在让她受太多苦了。 可每当自己想要放弃时,夏默澄这种心疼得无以复加,想要急切挽留的眼神,都会让她更加心疼,更加委屈。 夏默澄扣住她的手腕,“先把早餐吃了,我买了你最爱的江记肠粉。” 宁浅几乎要嘤唔一声哭出来。 他为什么还可以对自己这么好!他难道不知道,就在这个病房里,还有一个女人想要从他这里分走他对她的*爱,而且还那么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夏默澄终于看出了症结所在,抬眼扫过依旧端庄得体的阮湘宁,一声喝斥溢出嘴边,“你又跟她说了什么?” 阮湘宁耸耸肩,神色闪过一丝无辜,这恰到好处的示弱,任谁看了都不忍心继续责骂。 “我请她好好珍惜你,不要觉得我替你挡了这一刀,而心生什么愧疚。” 她说的和方才说的,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可为什么听在耳中的感觉却完全变了呢?她如今这么一说,倒显得是宁浅小气了! 偏偏她还没发反驳。 于是宁浅脸上的表情是又气又急又恨。 看在夏默澄眼底,没来由惹起一阵暖意。 他怎么会不知道宁浅此刻的委屈? 和阮湘宁相识这么多年,她那张嘴最是狠毒,而宁浅正好相反,她一心善良,根本不足以和阮湘宁这种经历丰富的女人抗衡。 夏默澄眼底泛起一阵怜意,伸手揉揉宁浅的发,道:“我送你回家,回去把早餐吃了,然后睡一觉。” 宁浅扯着被他揉的乱糟糟的头发,心里也是乱糟糟一片。 既不明白夏默澄是否懂了她的心情,又不知道,万一哪天夏默澄再也不会想如今这样护着她,她还有没有勇气从这些重伤中走出来。 是谁说过,千万不要贪图一个人对你的好。 因为,一旦那个人不想再对你好了,你就一无所有了。 她突然赌气般,也想仗着夏默澄的*爱,和阮湘宁争一次!至少为自己争取一次。 宁浅接过早餐,“我先不回去了,在医院陪着你们吧。一会儿我再跟你一起回去。”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别想撇开我,然后两人偷偷在这谈情说爱! 这带着浓厚的宣誓主权意味的语气,让夏默澄笑意更加斐然,忍不住一手就将她拥入怀中,当着阮湘宁的面,就俯身一吻印在了她额头上。 别人看着,宁浅很不自在,匆忙要推开他。 夏默澄反握起她不安分的下手,柔声哄道:“你方才那是吃醋了么?” 吃你个大头鬼!等哪天我再也不会为你吃醋了,你就等着急死吧! 宁浅用眼神无声反抗。 眼见着面前一张好看到欠扁的脸,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夏默澄用下巴顶在她额上,细细地磨,“我说了,我和阮湘宁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嗯。”宁浅低低应了声,“不用解释了。”解释有时候听上去更像掩饰。而且夏默澄每次急着解释,都会给她不好的感觉。 两手携手回到房中,阮湘宁的神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宁浅不得不叹服这个女人的城府是有多深,头脑是有多清醒镇定。难不成,和夏默澄从小相识,就修炼得和夏默澄一样的性格了? 还是说……夏默澄养成这种性格,和她有关? 啊呸,打住!! 这个认知让宁浅太难受了,不能再这样想下去。 病房中,三人心思各异吃着早餐,直到值班医生来查房。 夏默澄问得很细,小到伤口愈合度,大到伤口对未来生活习惯的影响,饮食方面的忌讳等。 宁浅听着真不是滋味,撇过头去。 这一瞥,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外的骆嘉驰,正一脸似笑非笑的讽刺神色,看着病房中的她。 宁浅浑身颤了颤。 骆嘉驰发出一声嗤笑,耸耸肩走进来。 此刻,夏默澄亦看到了他。 两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视线相对时,眸子里都燃起了敌对之色。 一旁的医生谨慎询问,“请问你是?” “她丈夫。”骆嘉驰下巴朝病房一抬,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我来接她回家。” 说罢就要朝阮湘宁走去,身后跟着两人,也是一脸来者不善的神色。 病*上,一向淡定自如的阮湘宁,第一次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夏默澄瞬间拦在两人之间,语气分毫不让,“我怀疑骆夫人遭受了家暴!” “你怀疑?”骆嘉驰回以一副鄙夷所思的神情,“那就请夏大律师拿出证据来!证明我骆家确实打过她!” 阮湘宁手臂上的鞭痕显而易见,而骆嘉驰却敢睁眼说瞎话,可见他根本很清楚,就算他把阮湘宁打死,也没人阻止得了他。 他冷冷谑笑,绕过夏默澄,直接将阮湘宁从*上拉了起来,“还不打算回去?想躺在这里装死到什么时候?!” 阮湘宁的伤口被扯疼,秀眉狠狠蹙在了一起。 医生吓得面无血色,“你要做什么,快放开她!病人的伤口昨晚才缝合……” 骆嘉驰冷冷丢出一句话,“滚!” 阮湘宁被带出病房时,只扭头对夏默澄说了一句话,“默澄,下手吧!就当是为了我……” 119 这么晚了,他还有精力……(一更) 回家的路上,夏默澄全程黑着一张脸。 宁浅以为他是在为阮湘宁担心,这个认知虽然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开口安慰,“默澄,你别太担心。骆嘉驰毕竟是她的丈夫,脾气虽然暴了点,但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 她说这话时确实一点底气都没有。 阮湘宁重伤未愈,他都敢把她直接从医院带走,还这么粗暴地拽着……难保回到家后不会采取更暴力的行为。 这么一想,觉得夏默澄的担心确实很有必要。 夏默澄专注于开车,第一次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车内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死寂。一直到两人回家,夏默澄都没有开口说话。 宁致远早已经醒了,一大早发现女儿竟然不在家中,早就无比担忧,宁浅倒是记得给他发了短信,这会儿他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等二人回来。 “宁叔叔。”夏默澄进门后倒是开口了。 没想到他却是把早餐一放,深深望了宁浅一眼,就要告别,“家中还有事,我先回去,浅浅你记得把早餐吃了。” 说罢就离开。 宁浅还看着那一袋早餐没反应过来,那一边,宁致远已经调侃开了,“人都走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错,走得匆忙,倒还没忘记叮嘱你吃早餐。” “爸……”她想起医院里发生的,一时哑了声。短信里她只说了在医院看望一个人,并没有说是谁。 宁致远却是观察得很细致,“这么说,我上午在医院看见夏默澄扶着个女的去外伤科,真的是他?” 宁浅愣了愣个,缓缓点头。 宁致远慢条斯理喝完手里的豆浆,并不在意,“谁没有几个异性朋友,你不是还和萧铭熙往来嘛,还有那个姓江的肠粉店小子……” 这太不一样了。 宁浅摇摇头,没说什么,坐下来吃饭。 这时,夏默澄又发来一条短信:吃完好好休息。 这两天确实太累,吃完早餐,不用夏默澄吩咐,宁浅就自觉地躺倒在*上,那感觉,就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回到家中,从未感觉家里的*会这么舒服! 一觉醒来已是当天下午。 宁致远刚从公司回来,正在客厅看报纸,看看时间,干脆一声令下,下午茶都不用做了,直接做晚饭吧! 倒是没有开口骂她贪睡。 宁浅不好意思笑笑。 哪知宁致远一边吩咐下人做晚饭,一边又补了一句,“晚上有两位客人要来。” 宁家许久不来客人了,这会儿上门的,会是谁? 她第一时间想到骆嘉驰,难不成这人找上门来威胁他们交出宁梓欣? 宁致远好笑地看着她一脸警惕的表情,出口打断,“是你夏叔叔和默澄要过来!想什么呢,这么害怕!” 宁浅吐了吐舌头,“我以为是骆嘉驰要过来找梓欣……” 说到骆嘉驰,宁致远的神色又沉重起来,“驰宇集团的人,下午来环宁找过我。” 宁浅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们找你干嘛?” “不是追问宁梓欣的事。”宁致远叹口气,“你姐被医院宣布医治无效死亡,我没有公布出去,骆嘉驰却自己打听到了,但是听他语气,似乎不想再追究此事。今天找我,反而是说的另外一件事。” “上次在医院,夏默澄和萧铭熙联手导了一出戏,把宁梓欣和骆嘉驰的勾搭公之于众。驰宇集团现在表示,会不惜一切追究法律责任。” 这也就是说,驰宇和环宁的争斗,从前都是在台面下进行的,如今骆嘉驰一声令下,变成公开的对决了。 宁致远毕竟老了,这些风波,他向来是只求避开不求面对的,如今被驰宇这么一宣战,心情自然是无比沉重。 “爸。”宁浅想了想,“你可以把公司交给我和夏默澄,你退居幕后,指导我们运行各种事务。” 这就变成了年轻人的战场,他们不像宁致远,他们有精力有想法,足以和骆嘉驰对抗。 宁致远点点头,“今晚请你夏叔叔过来,也是为了说这件事。” 吃饭前,夏育霖和夏默澄准时来了,两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隔着老远,夏默澄的一双深邃眸子,就牢牢锁在宁浅身上,那当中有太多她一时还看不明白的情绪。 夏育霖指了指饭桌,爽朗道:“宁老头啊,咱们先吃饭!民以食为天,天大的事,也要等吃饱了再说。” 然而这一次,夏育霖的爽朗却没有感染在场的人。 这一餐饭吃下来,真是心情沉重。饭桌上,除了夏默澄偶尔叮嘱宁浅和宁致远吃菜,说一些圆滑世故的客气话,再没有人开口。 宁浅默默扒着碗里的饭,偷眼去看夏默澄,后者回以她一道“放心吧,有我在”的目光。 可是她哪里知道,这竟然成了两家人最后一次心平气和一起吃饭的时刻。 未来风起云涌,全都系于夏默澄一身。 这个此刻还安慰她,声称有他在,让她放心的男子…… 晚饭后,宁致远果然把两人拉到书房密谈,却独独把宁浅排斥在外。 “为什么不让我进!”宁浅在房外狠狠地盯着夏默澄,明明两人都是差不多年纪,而且将来要继承环宁的人是她吧! “浅浅。”夏默澄笑着捧起她的脸,“你只要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最完美的女主人魅力就行。至于这些烦心事,就让男人去处理吧。” 那不是把她当成了花瓶,可为什么听在耳中还是让她觉得很舒服呢?该死的夏默澄,最拿手的就是哄骗人! 她一个人在客厅里等啊等,百无聊赖转着电视机上的各种频道。 直到深夜,夏默澄先独自出来了。 一出来,看到宁浅恹恹地窝在沙发上,蹙眉看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夏默澄就不禁双眉染笑,走过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你们打算今晚睡在里面呢!” 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 夏默澄依旧是笑,鼻子碰着她的鼻尖,“你也知道这么久,为什么还守在这里,不上楼去睡觉?” 她仰起头,振振有词,“看不到你们出来,我睡不着!说吧,我爸和你们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夏默澄的笑容滞了滞,却是摇头,“我说了,这些琐事,你不需要操心。” “你不告诉我,我才操心呢!” “乖!”又是一个吻,堵住了她所有将要出口的话,夏默澄顺势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上楼去。 她在他怀中手舞足蹈挣扎,“快放我下来!我爸还没有出来呢!” 夏默澄声音柔柔的,又沉又醇厚,“他们很快就出来了。现在你需要休息。” 她本来是铁定了心要等爸爸出来亲口给她一个解释才去睡觉的,可是如今头枕在夏默澄的肩膀上,没来由就觉得一阵困倦。 偏偏夏默澄还像哄小孩似的,在她耳边柔柔开口,她更是困得不行了。 把她放在*上,夏默澄却没有走,而是顺势躺倒在她身边,手臂一弯,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就这么相依偎地躺着。 宁浅想起这可是自己的*,从没有哪个异性睡过! 虽然两人将来很有可能结婚,但现在还是未婚男女……怎么能这么不避讳地躺在一起呢! 夏默澄低眸扫过她那张神色紧张的小脸,顿时笑开了,“又不是没陪我睡过,还紧张什么。” 她一瞬间想起那晚姐姐的订婚宴,她喝醉酒,一觉醒来,人已经在夏默澄的怀里……顿时更加别扭起来。 “那一晚我真不是故意的……” 张口想要解释。 夏默澄俯身,目光直视她,眼中有谐谑,有深深的*意,最后凝聚着一道光,轻柔地笼罩着她,似要将她的模样一遍遍烙印在脑海里。 “我知道……”他低笑,“可我是故意的。” 宁浅愕然睁大眼睛,“你个混蛋!!”原来他那么早就对她图谋不轨了! 夏默澄骨节分明的手,捏上她的鼻尖,语气中柔情满溢,“小傻瓜……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从来都不知道。这么久以来,真不知道是谁最委屈。” “我!当然是我!”宁浅一仰头,打算狡辩到底了,“你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呢,哪里委屈了!” 夏默澄干脆将她的嘴堵上,唇齿间细细碾磨,在她无法开口说话的间隙,有力回击,“哪里来的莺莺燕燕?莺莺是你,燕燕也是你!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说到最后,声音寸寸哑了下去。 这是他兴致突起的预兆! 宁浅顿时警惕起来,这么晚了,他难不成还有精力……?? 120 夏家的阴谋!柔情假象被撕碎(二更) 回应她的,是他的大手一挥,将她的小睡衣勾去,下一刻,五指就富有技巧地揉了上来。 她闷哼一声,心中郁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想要,她从来没办法说个不字。他的所有动作,哪怕只是轻轻打在她耳珠的一阵叹息,都能让她战栗不已。 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那一晚,他极尽柔情,温柔地不像在索要,而是在施展浑身解数满足她。 在一遍遍的沦陷之后,她终于体力不支,几欲晕倒。 而他竟然也一直隐忍到最后关头,才尽情地释放。 ***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夏默澄并不在身旁。 宁致远也不在家里。 宁浅一个人吃了早餐。虽然她如今是环宁集团中的一员,但需要还未正式上岗,只是代理,所以不需要上班,她显得十分悠闲。 吃了早餐,一个人开着宁致远留下的车,去外面兜风,直到下午才回来。 刚回来,就看到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其中甚至有宁梓欣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 而更多的,是夏默澄。 宁浅皱眉,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环宁集团已经发生了巨变,导致这一场巨变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还跟她在同一张*上滚*单的男人,夏默澄! 在手机的短信箱里,静静躺着一条未读来信,署名杨芊芊。 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快看新闻!!! 却用了三个感叹号…… 宁浅的心顿时有些不安。 后知后觉的她,在未来某一刻想起这一天,都要忍不住感叹,如果那时候她没有打开电视,没有看到那一则新闻,而是听着迟来的夏默澄编织一套完美的谎言……也许未来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可命运之神,却仿佛是非要以折磨她为乐般,她刚一打开电视,关于环宁股东大换血的新闻,就扑面而来—— 今天上午,环宁集团紧急召开股东大会。会上,身为最大股东的夏默澄,宣布罢免宁致远,自任总裁。同时对上一周离婚事件作出回应,他直言不讳地承认,迎娶宁梓欣,是为了夺取环宁的股份…… 宁浅的手一颤,“啪嗒”一声,把遥控器摔在了地上,脑袋陷入一片空白! 电视上那个西服笔挺的男人,真的是昨晚那个和她极致*,柔情蜜意的夏默澄吗? 为什么此刻,她竟然觉得他如此陌生! 他窃取了宁家的一切!窃取了爸爸的所有心血!!他做的一切,这些日子以来的柔情假象,都是为了迷惑她们父女吗?! 夏默澄,你真狠! 玩弄了她的感情,夺走了爸爸的心血,把宁家弄得支离破碎!! 宁浅无意识地摇头,死死咬住下唇。她不想相信,可是电视上,那个眉眼冷漠的男子,却长着一张如此熟悉的脸! 她几乎是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在窒息中伸手回拨了那个电话。 “浅浅,你在家里,在那儿等我!” 当电话那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时,她几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浓烈的恨。 “夏默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这一切,都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 宁致远是被抬回来的,早已不复壮年的他,被气得当场脑淤血发作,却死活不肯住在医院,抢救苏醒后,昔日忠心的属下,开车将他送了回来。 真可笑,明明就在昨天,就在这个家里,他还殷切地叮嘱宁浅,要和夏默澄好好过,将来环宁交给他们来打理。 就是这个他一心一意信任,信任到想要将自己打拼出来的一切都交予的人,利用了他的信任,辜负了他的期待,然后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宁致远的脸色,青灰得像随时都要撒手人寰。 “爸……”宁浅紧紧握着他,连哭都不敢哭。此刻她的心里,除了愤怒之外,又多了一种愧疚,多了一份恶心! 夏默澄怎么能!在一边想着窃取宁家的一切同时,还跟她*,还如此*悱恻地满足她?! “他是警察……”宁致远费力地开口,死死握着宁浅,眼睛无神而哀恸,“我们都没想到,他竟然是警察……” 他是警察! 她知道! 她早就知道他是警察!!他的警员证还在她手里! 可是明明是他亲口承诺的,放弃任务!那一晚,他还让她毁掉它,会从今以后只为她而活……可是如今!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他根本就没有放弃!他做的那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该下手时,他根本就没有丝毫手软! 而她,只是个可笑的,被他欺骗了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亲手将他改变的笨蛋!! “咳……环宁……”宁致远咳得厉害,嘴边都溢出血沫来。 随行的私人医生,连连向宁浅打手势,要给宁致远注射镇定剂,让他安心休养。 可是宁致远,即便眼睁睁看着针头扎进肌肤,看着液体一滴不剩注射进去,却仍然静不下来,他一遍遍呢喃,神色绝望,“环宁毁了……就这么毁了……” 那是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心血!他的全部! 宁致远每说一句,无疑就在宁浅的胸口上捅一刀,心脏抽痛无比。 等他终于不甘地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宁浅绷紧的神经,终于猛地一松,眼泪瞬间冲出眼眶。 她环抱着自己,在这所空荡荡的、宁家最后的避难所里,放声大哭。 *** 刚刚赶到的杨芊芊和江启明,被她这一声哀嚎似的哭叫,吓了一跳。杨芊芊急忙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一时之间,竟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该怎么办?”宁浅哭得一双眼浮肿模糊,死死揪着杨芊芊的手,“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杨芊芊长叹,“也许他有苦衷也说不定,你知道的,他是警察……上级吩咐的任务,他也不得不尽力完成。” “那他就不要骗我!!不要让我烧毁他的警员证,不要告诉我他已经放弃了,以后只为我而活!他利用了我们所有人的信任,然后却背着我们,去干下这他妈叫什么的破事!!他怎么能,怎么能在面对我时,还如此深情款款,柔情密语……” “哐当”一声巨响! 打破了她沉闷的哭泣,也打破了这一屋子的沉重。 宁家大宅的大门外,夏默澄一身风尘,满目担忧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一双眸子,只看着宁浅,那么深沉,那么害怕,还有那么多复杂的道不明的情绪…… 这一刻,宁浅只觉得自己看不懂他。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你他妈还有脸来!!”江启明恨得一手指过去,这个男人,就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连骂都不敢骂一句的女人! 如果说,那一晚让他从自己眼皮底下将宁浅带走,会让他后悔,那么此刻,他是要后悔一辈子! “你为什么要招惹宁浅!!她那么善良,那么纯!你怎么忍心!!”江启明越骂越激愤,最后终于挥舞起拳头,一拳拳砸了上去,“我打死你个畜生!!她舍不得打你是吗?好!那让我来!!” 夏默澄毫不避让,就这么任由对方,一拳拳砸在自己身上脸上。 被打得脚下趔趄了,他一声不吭,重新站起来,继续承受着一切。 一双眸子,却依旧如船锚一样,扎根在宁浅身上,越发深沉而凝重。 蹙紧的眉宇,没有丝毫疼痛的迹象,有的,只是因为她而从心里泛起的担忧…… “浅浅。”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地时,嘴边亦溢出一股血沫,两手死死撑着地面,嘴里只呢喃着她的名字,还有一遍一遍的,宛如烙印在心里的魔咒,“对不起……” “我c!对不起有用吗?有用吗?!!” 江启明早已愤怒到了极点,此刻他真的想过要不顾一切将眼前这个男人打死算了!省得宁浅再为他伤心!猛地抬起一脚,就要踢过去—— 身后,却传来宁浅哑声的制止,“够了!!启明,够了,住手!!”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的背叛让她疼,可是折磨他,却让她更疼! 更何况,他那一双眸子,即便在被打得半死时,依旧布满了对她的关怀和柔情。 这样的一个人,叫她能拿他怎么办?! 夏默澄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宁浅一听就心烦,猛地一手将桌边的磁盘全部甩到他脚边,恨声丢出一个字,“滚!” 他自然不肯走,双脚死死凝在地板上,脚边那一地的碎片,就像她亲手打碎的……对他的所有信任。 看在眼中,让他如此绝望而失落。 “浅浅。”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对她说这三个字,“对不起。” “你滚!!”宁浅指着门口,撕心裂肺地喊,“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