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修士在现代》 第1章 封二少还魂 “救命啊！” “有人掉下去了！” “天，有个男孩子意外失足了！” 人声很快不可听闻，风声呼呼掠过耳畔，少年无法控制地落下，一路磕磕碰碰，待落在山壁上一个突出的平台上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是他推我的，是他推我的……’临死之际，他双目大睁，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萦绕不去。 少年的皮肤已被岩石划开了口子，温热的血液沿着平台流入与之相连的隐秘山洞，深幽的洞穴中有一点金芒徐徐亮起。 恍惚间，有个全身笼罩在蒙蒙金光中、辨不清面目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柔声絮语：“给我你的身体，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我要他……不得好死！’少年咬着牙，血从口中溢出，他没有发现，这话语并非经由他的口说出，而是不甘的灵魂在嘶鸣。 “好。” 这算是和魔鬼订立契约了吗？不知为何，少年对面前的金色人影有种莫名的信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愿望一定会实现。 少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彻底失去了气息。 洞穴深处，一颗金丹在空中滴溜溜打着旋，简单朴素似草木山岩，浑圆通透似天地异宝，它见少年魂魄已散去，便似慢实快地投入了少年丹田之中。 良久，少年重新睁开眼睛，淡淡金芒在眸中一闪即逝。 “封仪吗，名字倒是一样呢，”他看着手上的鲜血，神色暗沉，喃喃：“这是……和我出自同源的血。” 不论之后打算做什么，首先要获救。身上还留存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少年却没事人一般站起来，纵身一跃。 作为b市的旅游胜地，九室山即使是淡季也可比寻常景点的旺季了，一路行来，野花芬芳，林木秀美，清泉映日，偶有虫鸣，间关鸟语，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色彩。 距山顶不远的地方，有一块突出的山岩，站在上面会有些微的不稳，工作人员在此竖立标示牌，提醒游客们此处危险请勿靠近，可这也挡不住热情的游人，尤其是年轻的情侣们。 究其原因，不过是不知何时传出的一条言论：若是能在此处相携而立，爱情便可长久维持，经风雨而不衰。 全副武装的救援人员苦笑：“这是今年第几个了？” 一旁的同事道：“第二个。”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种并非无法预见的意外，景区已安排好对应的措施，救援人员们带着器材用具一路往山下赶，若是坠崖的人能落在山脚下的泥潭中，还可能有救，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多半无力回天了。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到达泥潭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个年轻人。 “他还有气！” “快、快把他抬出来，叫救护车！” 山风呼啸，救援人员走后不久，缺少生机的山脚突兀地降落下一只巨大的老虎。说它是老虎也不确切，因为它的背上，还有双巨大的翅膀。 白色的大老虎抽抽鼻子，竟吐人言：“明明闻到人类修士金丹的味道……”它吸溜了一下口水：“好香啊！” 各种意义上逃过一劫的封仪闭着眼，假作昏迷。 从周围人的交谈中，他了解到自己在类似于医馆的‘医院’中，床榻旁有几个男女或是哭泣或是咒骂，急切地和大夫说着什么。 好吧，这儿叫‘医生’。 闹哄哄乱糟糟，突然一片寂静，一个沉稳厚重的男声道：“都出去。” 医生趁此机会赶紧说：“请不要围在病人身边。” 封楚淡淡扫过房间里穿着时尚的一男二女，他的眼中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和他对上视线的人却噤若寒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身上带着种长久处于上位所带来的威仪，神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据说自从临危受命成为封氏集团的当家起，封楚就再没有笑过。 而如今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封仪，即使是个日日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却也是封楚的亲弟弟，父母意外死亡后留下的、唯一的弟弟。 仔细比较，便可以发现两人五官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形状优美的嘴唇，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血脉之缘，不可斩断。 正因如此，那些想要巴结封楚而无门的人，统统凑在了封仪封二少身边。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封大少瞧着病床上人事不知的弟弟，忍不住叹了口气：“医生怎么说？” 存在感微弱的助理扶了扶眼镜，道：“二少失血过多、身上多处骨折，这些是可以治好的，头部的淤血比较难办，医生说头部是重要部位不能乱来，要等二少醒来再进一步检查判断。” “他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不清楚，据推断二少是在跌落的过程中就已经昏迷了，大概是……吓的。” 封楚皱眉：“真没出息。” 助理沉默了。大少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严苛？跌落悬崖吓昏过去很正常好吗！ “你留在这里照顾他，公司还有事，我先过去。”封楚右手搭在领带上点了点，问：“这次跟他出去玩的都是什么人？” 早已习惯上司天马行空的话题转换，助理不急不缓地说：“李家二少爷李明朗，江家三小姐江寻雁，玉女演员邱苑。” “其中李家二少爷和江家三小姐上个月订了婚。” “我明白了，”封楚道：“你也留意，不要让这几个人有单独接近封仪的机会。” 考虑事情还挺周到的嘛。 封仪这样想着，心神沉入识海，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这具身体的经脉来。 有了肉身的遮掩，力量便会锁在体内不再溢出，也不会轻易惹来惦记这金丹的人修或是妖修了。 就如同人修会杀死妖修取其内丹用于修炼或交换一样，妖修也会取走人修的金丹，另有走上邪道的魔修也有些会使用同类的金丹。 因此在肉身无可避免地损毁时，他便找了个隐秘之所，闭关疗伤。 金丹期的人类修士，若是没了身体，本是活不了的，但封仪并非传统的道修，而是神修。 神道，在于香火和信众。 彼时他化身为洞庭仙人，以一方水土滋养万千生民，庙宇金身日日受信众们香火供奉，庞大的愿力使得封仪灵智不灭，得以蛰伏。 随着人们信仰的缺失，他渐渐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沉睡当中，直到今天，血亲的鲜血和强烈的愿望将其唤醒。 天光明媚。 这是医院最好的病房之一，窗几明净，电视机、微波炉、空调等应有尽有，地毯舒适而柔软，比起酒店的豪华套间也不逞多让，阳台上的绿色植物随微风轻摆着枝叶，幼小的白色花蕾传来若有若无的芬芳。 助理沈琪自娱自乐地削了个苹果，苹果皮从头到尾连成一条没有断过，接着又是切片又是摆拼盘，最后自己取了根牙签叉着吃了。 简直闲得蛋疼。 洁白宽大的病床上，眉清目秀的少年仍在昏睡。都已经一个星期了，若不是医生说没问题病人的身体正在好转，他都想掀桌了好吗！ 应聘助理的时候，没说要负责这个啊_(:3」∠)_ 好无聊快要发霉了。 虽然这样想着，沈琪却知道二少的安危是多么重要。 封氏有条自建成起便立下的规矩，无论股东股权等怎么变，为了防止改姓，封家必须持有51%的股份，又为了防止家主一意孤行将整个集团拖入火坑，这51%的股份家主占30%，另外21%由上任家主指定一人。 如今这21%，就在封仪身上。 纨绔也有纨绔的好处，只要能吃能玩，基本不怎么插手公司的事情。二少占股份总比封家其他分支的人占着强，起码二少是和大少一起长大的，肚子里有什么货色他哥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别的人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琪又开始盯着二少发呆。 不得不说，这人长得还是挺好看的，难怪能骗到那么多小姑娘，最近大火的玉女掌门人邱苑来探望过他几回，不过都被挡回去了。 手里插了根针，有液体一点一点渗入体内。这也算治病？ 难道真的闭关很久了吗？ 不知道像以前那样显显灵装装大仙，挑着实现几个愿望，托梦让百姓们先给他建座庙筑个金身的法子还能不能用了呢。 封仪有些无奈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个鼻梁上架着一个奇形怪状东西的男子正双目空茫地瞧着他。 “啊，二少你醒了！”沈琪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的走神，关心道：“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还是渴了？” 为了模仿普通人类，辟谷多年的封仪喝了水，又喝了一小碗白粥，然后问：“你是谁？” 给boss发了短信汇报好消息的沈琪露出一个精英式的笑容：“我是大少的特别助理沈琪，上个月二少您在公司见过我的。” “哦，”封仪淡定点头，继续问：“我是谁？” 嘭——！ 沈琪仿佛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瞬间泪流满面。 第2章 兄长大人驾到 电话响起的时候，封楚有些诧异。 来电人显示为沈琪，这个助理能力强情商高，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不会在工作时间打扰自己的。 难道是封仪又弄出了什么烂摊子？他应该还在医院才对啊，那里能惹什么事？ 封楚对正汇报工作的销售经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 另一头的沈琪迎风流泪：“boss！我需要你！” 这是神经错乱了？封楚叩着桌面：“说人话。” 沈琪凌乱道：“二少失忆了！除了自己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现在正在研究玻璃杯，还说那是珍贵的贡品啊！” 判断出属下正濒临崩溃，封楚揉了揉额头：“我马上过来。”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为弟弟翘班了，封楚熟练地披上西装外套，对销售经理点了点头：“我提前下班，明早你再来这里继续汇报。” “好的。” 销售经理肖文娣眼睛亮闪闪地走出了老板办公室，回忆起刚才听到的东西来。由于自幼学习钢琴，她对声音格外敏感。刚刚好像听到“二少失忆”？ “这个很常见？” “对，现在有很多玻璃制品呢，你看，这窗户也是玻璃做的。” “那这个是什么？” “西红柿，一种蔬菜，也可以当水果吃呢。” “我现在可以吃吗？” “不行的，你这几天都只能喝白粥，医生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吃了。” 封仪沉思：“既然这些食物我现在都不能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双颊染着红晕的小护士瞄了一眼沈琪，继续耐心地为这不幸失忆的帅哥解说：“大概是某个人带来自己吃的吧。” 某个人：“……” 短短时间内膝盖连续中箭的沈琪掀桌：这日子没法过了！ 封楚走进病房的时候，首先注意到的是封仪的眼睛。 这双眸子往日是浑浊的，没有半点美好的东西，叫人望而生厌，但此刻，这双眸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澈明亮，充满了对世界的好奇，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纯洁自然，让人忍不住微笑。 所以说，叫沈琪险些崩溃的不是封仪失忆，而是封仪失忆以后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吧？ 还需要锻炼啊。 将喜极而泣迎上来的助理拨到一边，封楚瞧着那双眼睛：“还记得我吗？” 封仪摇头。 “我是你哥哥，封楚。” 脸色还很苍白的少年转向他，迟疑道：“哥哥？”已经不叫兄长了吗？ 苍白稍显病态的皮肤，漆黑鸦羽似的齐肩头发，还有那双专注凝视着你的眼睛，都在喜人的天光下瞧得清清楚楚。 一向处变不惊的封家大少扭过了头。 ……还需要锻炼啊。 鉴于封仪一问三不知，而且善于从周围的环境中、从旁人的话语中发现并提出问题，俨然有往十万个为什么发展的趋势，封楚提前体会到了养育一个好奇宝宝的烦恼，于是他像大部分家长一样，给孩子找了托管。 别误会，这里的托管不是幼儿园也不是保姆，而是某个苦命人。 “你只要再陪他观察一段时间就好了，等情况好转，我就把他接回家去。”封楚如此下了定论。 “还有一件事。”沈琪说。 封楚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少想洗澡。” 封楚皱起眉头：“这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小护士说话了：“病人刚醒来就闹着要洗澡，可是他已经躺了一周了，自己洗我们都不放心，这位沈先生也不愿意帮他……” 沈琪顶着小护士鄙视的眼神，简直想要以死明志。 他不是护工好吗！ 作为一个洁癖出众的深井冰，二少要是恢复记忆了以后知道自己帮他洗过澡，那报复一定异常*。也正因如此，在封仪昏睡的这些天里，擦身之类的都是由日理万机的封大少一手完成的。 真是难为boss了。 每次想到二少居然活蹦乱跳任性地活到了这么大，沈琪心中就不由涌起一股对boss的崇敬之情。 封楚的眉心纠结成一个疙瘩，他伸手揉了揉：“你想洗澡？” “嗯，很久没沐浴了。”封仪笑着回应。 封楚伸手：“能走吗？” 一个普通的、未曾习武的人类如果躺了七天，能自如走动吗？实在拿捏不准，封仪干脆保持靠在床上的姿势：“不清楚。” 打量了一下这具被掏空的瘦弱身体，封楚利落得将弟弟打横抱起，无视小护士突然闪闪发亮的眼睛，进了浴室。 特护病房的浴室很不错，干净宽敞，一应事物齐全摆放，洁白的浴缸镶嵌在墙侧，仿佛是种无声的诱惑。 封楚有个毛病，无论是做什么，如果做了他就要做到最好，强迫症一样。他让弟弟站在地上，将人圈在怀里保持平衡，观察了一下淋浴设备等，长期出入各种酒店加上的技能点使得兄长大人很快领悟了用法，估摸着放了一缸冷热适宜的水，试了试温度后面不改色地脱掉了弟弟身上的病号服将人放了进去。 作为一个成年人被这样对待，封仪却完全没有羞愧之类的情绪，在他还没有踏上神道、还是一个普通江湖人的时候，家境也是相当不错的，沐浴的时候有人服侍再正常不过，而那些接受过专门训练的侍女服侍起人来自然也不是封楚比得上的。 大概是现在家境不好了吧，外面那个叫沈琪的下人做点事还要推三阻四，弄得主人亲自来照顾弟弟，有点失职啊。 不过名字挺吉利的。 完全没有将兄长大人的倾情奉献放在心上，封仪好奇地戳了戳浴缸，光滑的触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封楚嘴角抽搐，忍耐住丢只塑料黄鸭进去给他玩的冲动，道：“能自己洗吗？” 应该可以……吧？ 封仪张望了一下，诚恳地问：“哥，皂角在哪？” 封楚：“……” 兄长大人认命地拿起了沐浴露。 有力的大手在瘦弱的肌体上揉搓着，伴着氤氲升起的水汽，两个容貌出众的男性一躺一坐，一个身无寸缕，一个只穿着件薄薄的衬衫，这会让无数女性尖叫的场景，在兄弟俩眼中却寻常普通。 封楚帮弟弟洗了下手臂和背部，讲解了各种洗浴用品的作用后便让封仪自己努力了，为防止意外，自己还是坐在一边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或者说，启蒙着。 “这次你出事，跟你一起去的几个人我已经查过了，暂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置你于死地的理由，不过人心难测，你还是暂时不要和他们联系了。” “他们代表的势力也没有？” 封楚解释：“你住的这家医院就是李家的产业，不过他还没有继承家业，如今的李家家主是他父亲，要是住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家是脱不了干系的，也不会选择在这里下手；江家是化妆品起家的；邱苑家庭普通，她本人的形象演技不错，最近在娱乐圈炙手可热，我们家主要是做房地产这一块，跟他们都没有什么冲突。” “哦……”封仪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封楚有些不可思议：“你听懂了？” “大概明白，”在询问了化妆品和娱乐圈的意思后，封仪按照他的理解道：“李家是开医馆的，江家是卖胭脂的，邱苑是戏班的台柱，我们家是地主，八竿子打不着。” 兄长大人：“……” #论失忆对智商的影响# #神一般的逻辑# #虽然正确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最终封楚第一千零一次放弃了和弟弟的交流，把洗白白的封仪抱出来擦干，浴巾一裹直接抱回了病床。 床榻的上半部分已经摇了角度，成类似躺椅的弧度，封仪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瘦弱白皙的身体贴着这弧度，无酒却醉人，仿佛有道不尽的风流婉转遮掩其中引人探寻，那小护士走的时候整张脸都涨红了，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封楚也走了。 沈琪孤单地留下，强迫自己的视线不停留在那洗浴过后显得光滑弹性的皮肤上：“二少心情很好？”笑的这么灿烂干什么……等下，以前二少的皮肤有这么好吗？这难道是睡了七天的附加品？所以说童话故事《睡美人》还是有现实依据的？ 借着洗澡时泡泡的掩护将体内杂质在水中徐徐排出的封仪微笑：“我想起以前的妃子侍寝，有些皇帝就喜欢这么玩，让宫女们将那美人的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然后什么也不穿，用块布裹着就这样送到龙床上去。” “呐，”封仪认真地瞧着他：“你觉得我现在像不像？” 沈琪：“……”help！这贵妃醉酒的架势他完全hold不住啊！ “兄长没什么反应呢，他大概不喜欢男人……”封仪迷惑，那为什么25了还没成亲？这年龄孩子都有了才对。 沈琪失意体前屈中：我好像知道的太多了_(:3」∠)_ 第3章 新的世界 封仪很快知道了这个时代的成亲年龄，从网络上。 b市的夜晚算不上静谧，即使住院部坐落在个清静的角落，可修士的感官比常人灵敏得多，依然听得见外间的喧嚣。 霓虹闪烁，万家灯火。 白日里绽放的小花儿合拢花瓣睡着了，少年披着件长长的外套站在阳台上，晚风萧瑟，他的心也一样冰凉。 ——那些闪光的招牌根本看不懂好吗！摔！qaq 金丹期神道修士，封仪，男，岁数不可考，出关第八天，忧伤地发现自己成了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他决定奋发图强。 《汉语拼音》《磨出我的英文耳朵》《认水果》《学儿歌》《吃饭啦》《不可不知森林之谜》《十万个为什么》……种类齐全、彩图良心、批发折扣，号称宝宝绝对撕不破的幼儿启蒙图书。 在认真看着它们的，是一个面貌二十岁左右的病号服少年，他时而翻过书页，时而切换网页，微微蹙着眉，神态动作说不出的专注，就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二少你画风不对啊！沈琪泪流满面。 事实上，在封仪闭关之前，如此完整且图文并茂的书籍甚至可以作为传家之宝，那时候贫苦人家连本书都很少见，多是借书誊抄，而要借到也不容易。 修士的记忆力远非普通人可比，除了在拼音和英语上花的时间比较多以外，简体字的运用等封仪吸收得很快，对照着繁体字，就更好理解了。 沈琪有些惊讶二少失忆得如此彻底，不过看他把知识重新捡起来的速度，也就释怀了。毕竟底子还是在的，短短三天时间，便可以在网络上到处看帖子了。 武林和江湖这一类的词语正在渐渐被世界和星球等取代，封仪翻看着各个国家的风景图片，视线停在教堂的圆顶上。 华夏境内，无神论盛行。 灵气太稀薄，道修等想必都隐居了，而如他这般的神修即使弄个神迹出来，相信政府也会很快以毒气泄漏/瓦斯爆炸/自然奇观等等蒙混过去的，简直是不给活路啊。 他需要好好思考，接下来如何做。 封仪支起下巴，若有所思。 沧海桑田，转瞬之间。 这个时代足够陌生，却也足够有趣，许多事物都在等待着他的征服，不是么？ 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有微风自阳台而入，雪白的病号服下摆扬起如羽翅，少年在天光下恍若冯虚御风，随时要登仙而去。 端着碗白粥的沈琪怔住，直到封仪抬起头来瞧他，才算是回过神来。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这位平素精明的助理放下碗，快步走向阳台：“怎么没关门？你还是不要吹风比较好……” 他走得太急，转身的时候碰到了小桌，带动其上的碗往下坠—— 千钧一发。 白皙的手臂伸展开优雅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停在该停的地方，封仪稳稳地接住了热粥，稳稳地放回去，神态自然地如同吃饭喝水一般。 沈琪惊住了：“你会武？” 封仪眨眨眼，不动声色地回想起网络上的见闻，突然福至心灵，娓娓道：“有一天我走在放学路上，被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拦住，他说我骨骼清奇、器宇轩昂、慧根深种，乃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肩负着拯救万民的重任，于是将一本……” “《如来神掌》传给了你，是不是？”沈琪忍不住打断。 “不是。” “《降龙十八掌》？” “你只喜欢掌法？对上武器可要吃大亏的，”少年奇怪地瞧着他，皱眉道：“虽然你的名字挺吉利的，但眼光不怎么样。”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名字谐音‘神器’的助理：“……” 本打算掀桌的沈琪到底没有忍住好奇，问：“我名字哪里吉利？” 封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叹气：“到底是个凡人。” 某凡人：“……” 饱经风霜的助理一边关上阳台门，一边把话题绕回去：“你到底学了什么武功秘籍？” 封仪垂眸，呢喃般轻声道：“是一本《度噩心经》。” 在遥远的过去，封仪被江湖人称为“惜花公子”，一袭白衣一柄折扇，翩翩风度翩翩少年，不知叫多少女儿家倾心，暗地里却是圣教护法行走，修炼《天魔音》已大成，身份暴露后在正道人士的围攻下坠崖，侥幸不死落在山壁岩石突出的平台上，进洞府，得《度噩心经》传承，才成为了一名神道修士的。 那洞府，就是他闭关之所。 昔日人迹罕至之处，如今却是人来人往、游人如织。 “什么？”沈琪没有听清，也不在意，暗暗想着大概富二代都要学点防身术，笑道：“二少，网络上的东西，不全是真的，这种套路一听就不能信。” “咦？”封仪睁大了眼睛，这动作使得他褪去了方才的些许成熟，显露出属于少年人的可爱来。 沈琪总算找回了照顾人的感觉：“先喝粥吧，一会和你说。” 戴眼镜的男人指着笔记本界面讲着什么，封仪凑在他身边，如同每一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一样，频频点头，不时提问，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带着种说不出的纯真。 邱苑来到这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她怔了一会儿，随即姿态优雅地敲了敲门，引起了房中两人的注意后，便推门进来了。 能够来这儿探病，自然是有预约的。 事实上，就在几分钟前，沈琪还在努力地给二少解释娱乐圈的乱象、明星的人气、演员的地位，也提到了如今终天娱乐热捧的签约艺人、当红玉女掌门人邱苑，和他一起游玩九室山的三人之一。 邱苑上前几步，似是极为激动，声音都在颤抖：“封仪，你……好点了么？” 少女的眼眶泛起了红，像是对着件易碎品一般温柔呵护，偏偏她自己瞧上去，才是更应该被人呵护的那一个。 网络上关于邱苑的照片，多是一身浅色束腰长裙，瞧上去清纯柔弱，如今看到真人，更是身形单薄、楚楚可怜，正是最容易激发男人保护欲的那种女人。 封仪不知道他那惨死的同名后代血脉与这少女是如何相处的，便默默戳了沈琪一下，示意他上。 认命了的助理义无反顾地接上了话：“抱歉邱小姐，二少失忆了，怕是已经不记得你了。” “怎么会？”邱苑小小惊呼一声，樱桃小口微微张开了，露出整洁的牙齿。她小心翼翼前倾了身体，柔声问：“仪，你还记得我吗？” 听上去真像‘咦’，沈琪抓紧时间吐了个槽，推了推眼镜：“二少连大少都不记得了。” 换句话说，难道你比他哥还重要？ 这话可不好接，邱苑迟疑道：“您是……” “我姓沈。” “沈先生，能让我和封仪单独说几句话吗？”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邱苑哀求般道：“我实在是太想他了，这些天一直都很担心……” “事无不可对人言，”沈琪露出精英风范十足的微笑，在玉女掌门人的魅力中岿然不动：“邱小姐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无论眼前的女性表现得再如何深情如何激动，沈琪可从来没有忘记boss的吩咐，何况她是个演员，以形象柔弱动人、演技出类拔萃闻名的演员。 邱苑终是走了。 临走之时，她哀怨的水眸还停留在封仪身上，似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如泣如诉。 封仪转着水果刀思考，刀刃在天光下反射出种银亮的光辉，在他指尖嬉戏：“她跟我是什么关系？” “娱乐圈这地方，没有背景又没有靠山的基本很难出头，二少你是她傍上的金主，她紧张你的情况也是自然的，”沈琪摊了摊手：“至于实际上的私人关系到了哪一步，这个大少没跟我说过。” 他咳嗽一声，总觉得依照二少的前科来看，已经把人收了才是正常的。 “嗯……”封仪应着。 这个身体元阳已失，条件差了一些，如果有足够材料的话，元婴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重塑一遍*。 “等等！”沈琪总算看清了少年手指间旋转的东西，差点吓死：“把刀放下！” 封仪鄙视：“大惊小怪。” 沈琪：“……”总觉得防御力又上升了呢，心好累。 这天下午，病房热闹了不少，邱苑之后，一起游览九室山的另外两人，李明朗和江寻雁也一同来探望了封二少。 晚上，三人便都梦见了他。 夜，无星无月。 风吹动树枝簌簌作响，天地间一片肃杀，偶有凄厉的叫声响起，似是鬼魅夜哭。封仪抬手，视线穿透黑暗瞧见白皙的手掌，掌心酝酿着仅有修士能见到的漩涡。 阴魂入梦。 和道修的元神出窍有些相似，神修的阴魂也可脱离身体遨游天地，不同的是，前者灵魂整个离开身体，后者则可以仅仅分出一丝，化身万千、妙用无穷，即使离体的那部分遭遇不测，也不会身死道消。 白日来探病的人，都已被他种下了神道修士独有的印记，如今阴魂只需循着这印记，便可无声无息地潜入梦境。 眸子里一片超脱般的漠然，无悲无喜，封仪五指紧握，掌心的漩涡更急速地转动起来，咆哮席卷，摧毁着某些看不见的存在。 他答应过的愿望。 这三人之中，有一个，将不得好死。 第4章 娱乐圈表里 “邱苑，你这几天怎么总是没精打采？”经纪人关心中带着些迟疑的声音响起：“连化妆都快盖不住黑眼圈了，是不是有夜生活？” 明星的夜生活嘛，大家都懂的。 她们刚刚赶完一个通告，今天的活都完了，现在正坐着公司的配车回家。司机是公司的老人了，在这一行做了许多年，口风紧得很。 “不是的，陈姐，”邱苑疲惫地撑着额头，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咬着嘴唇道：“我只是担心封二少的病情，睡不好罢了。” 提起这位不可多得的金主，经纪人的声音不自觉压低了：“封二少总是会好起来的，听我一句劝，二少的身价不知道是你的多少倍，而且又年轻又英俊，你下部戏还要靠他，有什么事你都要顺着他来，不要再吵架了知道吗？” 邱苑温婉笑着，点头称是。 当红玉女掌门人，光明处有多少鲜花和掌声，阴影处就有多少不堪和险恶，邱苑背景平凡，普普通通的家庭在事业上给不了她多少帮助，即便年轻美貌有才能又如何？娱乐圈这样的人不少，大家缺的只是一个贵人。 邱苑给自己挑选了一个合适的人，封仪。 封二少出了名的洁癖，只要处女，这一点便不知道筛下了多少想要抱大腿的女人，而邱苑正符合他的要求。 为了制造完美的初遇，她搜集一切和封仪有关的东西，研究他的背景、他的喜好、他的生平，也培养自己的礼仪和姿态，学习厨艺和时尚……如同一个猎人布下周全的陷阱，想要捕捉心仪的猎物。 她成功了。 在一场晚会上，邱苑成功地引起了封仪的注意，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她失败了。 如同每一对情侣一样，他们约会、过节、送礼物，男友年轻英俊多金，再完美不过，但在半年之后，却对她提出了分手。 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 往日的甜蜜体贴都消失不见，封仪不耐烦地扔给她一张支票：“多少钱才肯分手，你自己填吧。” 泪水在眼眶里凝聚，邱苑摇摇头：“我不要钱，我们……再约会一次，好吗？” 这是她最后的努力了，希望能够挽回封仪。 可是没有用。 封二少有了新的目标，已经得到的对他而言全无意义，站在松动的岩石上，邱苑在封仪站不稳的时候没有拉住他，而是下意识地推了一把——我得不到的，谁也得不到。 邱苑进了公寓，反锁上门，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她把自己抛到沙发上，发着呆，好半晌，才起身去洗澡，睡意浓浓，她却泡了杯咖啡，一点儿都不愿意进入梦乡。 挣扎良久，到底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漆黑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一人静静站在不远处，散发着微微的光，白衣白裤，面带微笑。 邱苑明白，她又做梦了。 自那一次探望封仪以来，每天晚上，她都会梦见一身白色的封仪，少年仅仅是笑着站立，不说话也不动作，但一触及那双漆黑的眼睛，她就觉得浑身冰凉。 仿佛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所有丑闻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而无论善恶，都会一一得到回报。 曾经，她想要和这个人一起生活，有房子有车子有孩子，无忧无虑，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从一而终，大概就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吧？ 可一切都毁了。 她杀了人。 很后悔，但后悔也没有用。 很惊慌，但惊慌于事无补。 绝对不能被发现！ “是你先变心的！是你不要我的！” “放过我，不要再来找我了！” “仪，还好你没有死，只是失忆了，我好后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对不起，我忍受不了失去你，我太爱你了，真的太爱你了——” “……” 无论怒骂或是哀求，白衣少年如同一尊塑像，只是微笑，只凝视着她微笑，那目光犹若实质，其中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让她毛骨悚然。 邱苑疯狂地奔跑，高跟鞋掉了、脚磨出了血，她全然不顾，在黑暗里没头没脑地跑着，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少女抬头，睁大了眼睛—— 白衣白裤的少年仍在不远处，和她之间的距离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啊——”梦境里响起了尖利的叫声。 她崩溃了。 太阳已升起，邱苑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呆滞的。她过了很久，才动了动，僵硬地关了闹钟，面色苍白得像鬼一样。 这个样子，自然是没法再去探望封仪了。 事实上，即使她想去也找不到人的，此时此刻，封仪已经出院了。 透过车窗，封仪新奇地打量着这时代的一切，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还有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他抬手看了看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叹了口气。 尽快习惯吧。 沈琪把一面镜子放在他眼前：“二少，前面有个不错的理发店，要不要去剪个头发？”住院住了这么久，发型需要修修了。 “不用，”封仪往前方瞧去，视线突然凝住，忙问：“那是什么？” “广告牌啊，秦越得了影帝，这个手表请他代言也是找对人了……” 沈琪还在说着什么，封仪却顾不得了。 他已然瞧见，有几个人围在那巨幅广告牌下观看，露出痴迷的表情，而就在他们头顶，丝丝愿力氤氲，无人吸收，便慢慢散去了。 封仪转头，坚定道：“我想试试做演员。” 沈琪：“……”难道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更好地泡妹子？助理认命地去给boss发短信了。 汽车驶离闹市，在一个寸土寸金的高档小区停下了。 司机去停车，沈琪带着封仪走向封家的宅子。 面对别墅、园林、喷泉等奢侈物品，封仪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叹，他见过更珍稀的宝物更奢侈的生活，何况在他还是普通人的那一段时间，山庄占地极广、仆人随从成群，并不是这个时代比得了的。 他走进门去，察觉到有某种活物接近，快速转头往下看，就对上了一张毛茸茸的猫脸。 “喵~” “……！！！” 封仪昔年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被称为“惜花公子”，花喻美人，自是风流无双。茶楼酒肆盛传他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别说风趣爽朗、见识广博、温柔体贴……但没人知道，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称为完人的年轻公子，有个不为人道的弱点——他怕猫。 童年时的遭遇总轻易在人的生命中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被一只发情的花猫狂追十二条街从而使轻功得到了极大锻炼的封仪小少年泪流满面。 这是只黑猫，琥珀色的大眼睛旁是皮毛花纹组成的妖娆眼线，配上它懵懂的神色带着种说不出的诱人可爱。它绒绒的耳朵小幅度地抖了一下，歪头看着猛然后退的少年，卷了卷尾巴，迟疑着轻轻叫“喵~” 凭心而论，这是只很漂亮的猫。 但这也改变不了它是只猫的事实！ “小猫你跑到哪里去了，快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视野里，她局促地停下来，搓着手笑：“二少，你回来了。” “这是王妈，”沈琪点了点头，道：“常叔呢？” “二少你可总算出院了，担心死常叔了，”正说着，头发花白的管家就出现在视野里：“这只猫漂亮吧？你肯定喜欢，送给你了！” 封仪：“……” 手机响了。封楚的电话。 兄长大人的指示简单明了：“两天后你们学校有场海选，你感兴趣就去瞧瞧吧。” b大的影视学院在全国排行第一，每年有不知多少明日之星从这里冉冉升起。即使相比起其他学院来说有更多机会，但毕竟僧多粥少，所以学院的竞争激烈，学生们之间的关系也更多流于表面。 “那是封仪？” “我听说他住院了呢！” “哎呀二少是不是看我了好幸福！” “……” 窃窃私语已经到了让人没法装作听不见的地步，封仪停下脚步，向偷瞄他的同学友好微笑。 日头渐渐上来了，金色的细碎光点透过树叶洒在封仪秀美的脸庞上，衬着他脸上清泉般的笑容，让人心头也泛上一阵凉爽来。 话语声渐渐止息。 封仪就挂着这样的笑容，转身向着海选场地走去。 在他离开后，那些热衷于八卦的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封仪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他以前就帅，现在更帅了，不愧是我的白马王子！” “就你这熊样？” “我怎么了？” “你肩宽腿阔英武不凡啊女壮士！” “……” 导演安溪换了一个姿势，又换了一个姿势。 副导演孙志祥默默地挪动了一下座位，离那只架得高高的脚远了一点。 b大本来准备了礼堂给《唯仙》剧组作海选的场地，导演偏偏嫌弃采光不好，硬是在空地上搭了个棚子。 临时搭起的塑料棚里热得快要烤起来，即使院方已经调了好几台制冷电风扇来，也拯救不了孙副导受伤的心灵。 他非常想要跟坐在他左边的左边的男主角沟通一下，对方已经是个影帝了，还如此敬业如此多此一举地陪在这里受刑，为哪般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副导演恨不得化身咆哮马的心情，秦越微扬唇角，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打破了沉默：“剩下的人不多了。” 此时塑料棚里只有他们三个，安溪叹了口气，难掩失望：“b大影视学院，见面不如闻名啊。” 孙志祥做了个四下张望的动作，紧张兮兮的：“小心隔墙有耳。” 安溪嗤笑一声：“我还说错了不成？”他是圈子里老资格的导演了，脾气也不怎么好，可作品质量是没话说的，观众买账投资商也买账，每次开工都有许多明星哭着喊着要演他的戏，拍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用海选这种形式来寻找一个演员。 秦越沉吟：“这个白卿的角色是有些特殊——” “特殊到找不到人？”安溪摆摆手：“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类型的角色反而难在b大找到。” 白卿这个角色虽然只是一个前期出场的配角，但他的天真单纯、不染世俗的纯洁给男主角带来了很大影响，他的死亡更是促使男主角蜕变不可缺少的因素。本来这样的角色，在孙副导看来只要找个刚踏进娱乐圈不久的新人演就好了，但导演安溪的要求之高让人发指，他觉得这是仙侠类的故事，白卿必须有仙气。 ——对的，不是那种后期特效做出来的感觉，是本人的气质。 这样的人在深山里或许能找到，在b大就免了。这里的学生多半挤破了头想进娱乐圈，勾心斗角之类的在日常生活中不是家常便饭也是耳熟能详，自然纯洁不到哪里去。其实先前来面试的那些有几个在副导演看来已经不错了，但导演给他们的评价只有一句话：装纯，没仙气。 苦命的孙副导在心中泪流满面：我等凡人怎么会有仙气你醒醒啊导演！ 安溪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下一个。” 第5章 碾压海选 大学里面有一个好处，生活配套设施齐全。 封仪走在去往海选场地的路上，经过了许多对他来说十分新奇有趣的店铺。在一家画着芒果的商店前，他停了下来，问紧跟着的助理：“你带钱了吗？” 沈琪茫然：“带了。” 封仪开心地走了进去。 少年对着甜品单子点了一份芒果西野和一份白雪黑珍珠，然后把单子推到助理面前。 沈琪没有看单，而是颇为无语道：“……二少，你出门不带钱的吗？” 封仪理所当然道：“你带了啊。” 网络上当然不会有出门要带钱这样的常识，对于封二少而言，出门消费下人付钱再正常不过了。 沈琪的表情一瞬间难以言喻，他压低了声音，磨牙：“那是我的钱！” 封仪有点奇怪他的反应，不急不缓道：“问我哥要。” 沈琪没脾气了。他突然想开了，跟一个失忆的人计较这么多，有什么意思呢？说出去别人还以为自己欺负弱小呢。 都说吃甜品会心情好，沈琪吃完一份香蕉船的时候心情平缓多了，他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提醒：“二少，再不去的话，海选要结束了。” 封仪慢腾腾地叉了一个块状芒果，悠然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呸呸呸，他才不是太监！为什么要嘴贱去和二少搭话呢？ 说起来，他明明是大少的特别助理，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昨天下午，boss将他叫到了办公室，神色凝重：“沈琪，你知道的，封仪现在打算去做演员，娱乐圈本来就鱼龙混杂，他现在又失忆——” 封楚欲言又止。 助理立刻热血上涌：“老板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二少的！”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立军令状！ 沈琪望天，目光柔弱中带伤。 他真的只是太崇拜boss了而已啊_(:3」∠)_ 两人慢腾腾地晃到塑料棚时，里面已经十分空旷了。 等候的几个人还没来得及打量他，便听到面试官喊“下一个”，就有个满脸紧张的人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进去了。 在场的人：“……”这种状态，能选上才怪了！ 除了封仪和陪他来的沈琪，现场还剩下一个学生和一个发排号的工作人员，封仪嘴角抽搐了下，那个学生远观已是身形魁梧，近看更是一条好汉，这个形象去演白卿？ 好在这位同学也颇有自知之明，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不对，真要干脆利落，一开始就不该来吧== 工作人员瞧了瞧两人，狐疑的目光落在明显是个社会人士的某人身上，沈琪连忙声明：“我跟着来看看的。” 他又把目光转到封仪身上：“你应该不需要排号吧？” 封仪一脸和善可亲，眨了眨眼：“我还没见过排号长什么样呢。” 工作人员：“……” 沈琪突然觉得有点开心。 排号上的数字是500，这么多人，算的上是盛况空前了。 《唯仙》剧本是由网络上人气爆棚的仙侠类小说《步步仙途》改编而来，无数书迷的眼睛都盯着剧组，网上甚至发起了“如果《步步仙途》要拍成电视剧，你希望谁来当导演？”的投票，安溪以其老资格、高要求、毒舌和不给投资商面子等特质压倒其他导演，荣登第一，甩了第二名十条街。 当然，不排除有些对娱乐圈不怎么了解的书迷网友觉得“安溪”这个名字特别铁观音特别灌篮高手特别亲切投票给他=w= 这其中的商机无疑是巨大的，拍的好了肯定赚得盆满钵满，拍不好臭鸡蛋西红柿也是管够，在众多投资商犹豫不决之时，终天娱乐魄力十足地买了个版权，请来了安溪导演和他的团队，本公司的一哥秦越自然也毫无悬念地担任了男一号的角色。 与以往上映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详细剧情不同，如今人人都知道白卿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外形不符合的基本上都不会来参加海选，自觉演技不够不想丢脸的也没有来，玻璃心的、和导演气场不合的来得不多，这样推下来，500个人已经是很不错了。 “下一个。” 封仪信步走了进去。 安溪嘴里咬着支没点着的烟，非常烦。 接下《唯仙》，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如果扑街了或者不尊重原著了，岂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 想到可能会勉强用个不如人意的演员，他就全身不舒服。 刚才小廖进来说过，这是最后一个了。 走进来的少年眉目清秀，唇红齿白，一眼瞧上去并没有惊艳的感觉，却有一种充溢着灵气的秀美，如山之角水之畔，纯澈端方。 他脚下踩着种奇妙的韵律，一步一步往前，气势愈来愈盛，似是居住在天上，已久不食人间烟火。 待他站到三人面前时，孙志祥的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仙凡有别。 白衬衫、牛仔裤，完全是一副乖乖学生的打扮，副导演却油然而生一种自惭形秽之感，想起自己领带有点歪、刚才出了汗还没有擦、半个月没有去跑步长了小肚子……简直恨不得地下有条缝可以钻进去。 安溪舒展开了眉眼，沉稳地点头：“你的外形不错，但演的过了，白卿应该更平易近人一些。” 少年勾起唇角，微微而笑。 像是一下子从天上来的星君变成了悲悯人间的菩萨，他周身的气息熨帖如流水，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安溪豁然动容：“你叫什么名字？” 秦越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自少年走进来开始，还没有说一句话，导演和副导演便都接纳了他。演技出众……还是说，本色演出？ 清越的嗓音响起：“封仪。” 安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按照流程说：“你有没有留过电话在这？先回去吧，最迟明天会有通知。” 封仪诧异：“我不是内定的吗？”‘内定’这个词，还是他从网络上学到的。 安溪一怔，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哪里耳熟了。昨天下午投资商打给他的电话里，的确说给白卿这个角色找了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当时安溪嗤之以鼻，总觉得肯定是个抱上金大腿的拜金年轻人，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少年，的确挺符合角色形象的。 有这么久的导演阅历，安溪当然不会做故意和投资商作对的事情，虽然他一向反感外行指导内行，但这次索性歪打正着了。 封仪写好了电话，递过去的时候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截住，秦越笑道：“让我也记一下吧，白师兄。” 金丹在体内流转，两手相触的时候，封仪分明感受到对方身体里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不是修道、修魔，也不是修妖、修佛。 封仪目光流转：“陆师弟客气了。”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又到了进家门的时间。 封仪踌躇半晌，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作为一个金丹期神道修士，居然会怕一只普普通通的猫，说出去估计可以笑死几个敌人吧？ ——有一个词，叫做心理阴影。 ——《西游记》中，蝎子精即使已经修炼有成，还是会怕一只普普通通的大公鸡，这都是她还是只小蝎子时留下的后遗症啊。 回房间没有碰到猫、去厕所没有碰到猫、吃饭时……“为什么猫会在饭桌上？”封仪面无表情。 管家常叔笑得十分热情：“二少你忘了？你可是最喜欢猫的，一定要让它上桌吃饭，以前老爷在的时候，为了这事不知道骂过你多少遍呢。” 封仪：“……” 他露出思索的表情：“原来那只……”身体本来的主人应该也养了猫的吧？ 管家叹气：“咪咪老死了，你埋了它以后就不愿再养新的猫，这次坠崖虽然失忆了，但也大难不死，常叔自作主张给你弄了一只小猫，好好养它吧。” 面对老人纯粹的心意，封仪神色微动，最终点了点头。 兄长大人放下筷子：“今天的海选怎么样？” 封仪回答：“过了，导演让我明天去拍定妆照。” 弟弟要去海选，封楚查过些资料，也知道安溪这个导演是很难低头的，能通过，说明的确有可取之处。 他点点头，却是话锋一转：“给你的猫取个名字。” “唔……”修士锐利的眼睛立刻判断出小猫的性别：“玲玲吧。” 常叔将小猫抱起，放在封仪面前，猫咪轻盈地走了几步，在桌子边沿歪头奶声奶气叫唤：“喵~” 封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底气不足道：“玲玲？” 被少年奇怪的神色惊了一下，小猫步子一乱，一脚踩空，咕噜咕噜地从桌上滚了下去。 封仪：“……” 即使它及时地保持住了平衡，落地姿态堪称优美，也挽回不了丢失的印象分了。 人们害怕某种东西，往往是因为不明白它的真面目。发现这只猫也怕他的时候，封仪突然就不怕了。他大大方方地俯身把猫咪柔软的小身体捞在怀里，惬意地感受着这一小团美妙的体温，抚摸它顺滑毛皮的动作越来越自然，柔声呢喃：“你就叫玲玲了，我是你的主人，封仪。” “喵~”猫咪伸出肉垫拍拍他的手臂，急切地指向自己的下巴。 这是撒娇？ 封仪失笑，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看它享受地眯起眼睛甩着尾巴的样子，不禁在心中思考自己以往为什么会怕这种动物。 温情脉脉的主宠互动让常叔和封楚也啧啧称奇，猫咪多傲娇，哪有这么快就亲热起来的？ 这就是修士的好处了。 封仪即使什么也不做，周身灵气都会比其他地方多一些，人类感受不到这一点，动物却不一样，越是幼龄的动物，这方面的感觉越敏锐。 晚上，小猫多次投怀送抱未果，只能睡在主人旁边的被子里。 “喵~” 一轮飞镜，照彻乾坤。 秦越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尊敬：“队长，今天你给我的那个护符发热了。” 第6章 定妆照 《唯仙》讲的是一个挺老套的故事。 概括来说，就是主角作为一个平凡人一步步修炼成仙的故事。 根据yy小说的一贯风格，主角陆飞扬身世悲惨、天资普通，拜入的修仙门派太虚观是个小门派，他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杂务弟子，别说掌门不收，长老们也不收，由于长得帅吸引妹子经常被欺负排挤，有一次被门派大师兄白卿发现，把他带了回去，让掌门收为了弟子。 三个月后，又有一位小师妹沈珊珊也拜入掌门门下。 这样，主角就组成了师父、大师兄、小师妹的yy小说标准配置。 很多读者都以为下面的发展是这样的： 小师妹倾心于大师兄，成为了他的未婚妻，但主角横空出世，奇遇连连，凭着英俊明朗的外表、层出不求的法宝、不知道为什么吸引妹子反正就是吸引妹子的魅力成功地夺得了小师妹的心，两人暗通款曲、私定终身，而大师兄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沦为邪道，在主角将大师兄击溃成功守护了太虚观后，两人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了。 作者觉得这样太没有新意了。 书里的发展是这样的：白衣飘逸、见之忘忧，白卿是一个很有‘仙人’气息的人，再加上天真单纯、乐于助人，在太虚观里的名声相当好。 粉衣俏皮、如蝶翻飞，沈姗姗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走到哪里都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很快获得了师兄师姐们的喜爱。 陆飞扬盈满仇恨的心灵在和大师兄小师妹的相处中一日日平静下来，即使有许多同门表示羡慕嫉妒恨，他也全不在意。 一年一度的门派大比中，他获得了未筑基弟子的首名，奖品是一颗洗髓丹。 这在大门派弟子眼中不值一提的东西，在太虚观却是很珍贵的。 服用洗髓丹后，陆飞扬的天资提升，更是一口气筑基成功，双喜临门，精气神都上了一个台阶。 这时，门派大比中被他击败的一个同门、即是除掌门外最有威望的长老的儿子，恶意地向他透漏了一个查探出来的秘密，关于他的身世。 原来，陆飞扬的父亲曾经是一名修士，在一场斗法中被废后自我放逐到凡人的村庄，在那里遇到了他的母亲。 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样，男人种地女人织布带孩子，生活贫穷而美好，却不想掌门天元真人从天而降，杀死大人，不屑地把小孩扔在雪地里。若非被狼群养大，他根本活不下来。 认贼作父！ 陆飞扬并不完全相信这番话，决定亲自查探，但真相比这更惨烈：大师兄白卿之所以许多年来还能保持天真单纯，是因为掌门的宠爱，而掌门之所以对他如此宠爱，是因为白卿是他的儿子！ 天元真人的俗家名字，叫白蔺。 大师兄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不，他是那个人的儿子！两种念头在陆飞扬心中不停翻腾，他拿不准面对白卿时的态度，这引来大师兄小师妹的关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但很快，上天帮他做了选择。 在秘境探索中两人遭遇魔修，白卿挡在最前面，为了保护他死了。但那时候，他其实是可以救人的，在这秘境中他得到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草，却因犹豫和自私没有使用。 回了太虚观，掌门大发雷霆失态要让他陪葬，被其他人联手劝住，陆飞扬目光暗沉，好似一夜之间长大。 后续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说主角奇遇连连妹子连连，魔修杀上门派的时候力挽狂澜，成为道修第一人……天元真人临死之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主角权势神通和昔日云泥之别时，再次查探此事，又发现了另一个真相。 他的母亲，曾与入世修行的白蔺有一段缘分，两人互许终身后，白蔺骤然突破闭关，失信于人，闭关出来后去找，却发现心爱的女人已为他人之妻，恼恨之下将大人杀死，将小孩扔在雪地里，另一个稍大些的孩子吓呆了，不会哭也不会动，五官却像极了他的母亲，温婉柔和，白蔺见之心喜，将其带回门派，视若亲子。 ——没错，白卿是陆飞扬的哥哥，他的本名也不叫白卿，而叫陆飞鹰。 这狗血逆转情节一出，无数女读者哭得稀里哗啦，纷纷呐喊大师兄死的好冤，顺便吐槽主角父母的渣起名水准。 是的，女性读者。 作者散发弄扁舟在吸引男读者的同时，也非常吸引女读者，有文风多变、伏笔多多、坑品良好的功劳，更重要的是他写的文达到了无cp之大成——结局时主角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但他的境界一直是： 虽然我没有汉子，但全天下的汉子都是我的汉子；虽然我没有妹子，但全天下的妹子都是我的妹子。 无招胜有招，无声胜有声。 就因如此，至今没有人知道作者是男是女，真实身份。 yy小说的顶点是改编游成戏，但散发大大打破了这个传统，别人文下男多女少，他文下女多男少，而妹子更青睐的显然是电视剧。 封仪看完了和自己有关的这些剧情，觉得领悟到了角色的精髓：“所以，我只要表现得很善良、并且相信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就好了？” 秦越赞同：“是的，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封仪：“……那是什么？” “好了先生们，停止交谈，现在是化妆时间，ok？”化妆师姚小曼轻笑着将秦越推给了隔间的服装师，转而押着已完成服装发型的封仪坐好。 她仔细观察着少年的五官和皮肤。 眉形上挑，眼角也上挑，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纯黑的眼里似有星光闪耀，透出种说不出的深邃和神秘。 鼻子很挺拔，放在其他人身上，这可能是一个大大的亮点了，但长在少年脸上，只能说它没有拉低五官平均水准而已。 唇色如樱桃，薄薄的，形状很优美，无论是谁都能含得住。 尤其他的皮肤，近看之下简直没有毛孔一般，水润柔滑，手感一定很赞…… “你在干什么？”封仪皱眉，伸手捉住了那只就快要摸到他脸上的手。如果姚小曼不是个女人，他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超有弹性棒棒哒！没碰到脸但碰到手的化妆师在心里幸福的尖叫，一脸花痴：“没什么，我判断一下你是什么皮肤，用哪种粉。” 结果最后竟然没什么好画的。或者说，封仪本身就是最顶级的成品了，无论增一分色减一分色，都是对艺术的一种破坏。 姚小曼不知道该哭该笑了，她觉得自己的价值完全没法体现，却又不得不承认跟这样的帅哥靠近让人身心愉悦，于是磨磨蹭蹭地将戴假发和穿衣服的时间拖长了不少，还想要拍照留念—— 封仪语气平静：“我会告诉导演的。” 姚小曼悻悻地放下了手机。 化妆室传来轻微的骚动，门被打开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过去。 乌黑的长发束起，颊边吹上几缕，衬着白皙的肌肤，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大方暴露出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皮肤好的像是在发光。宽衣广袖、潇洒飘逸，当少年挂着微笑一步步走出的时候，如同白卿跨越时空而来。 清幽而飘渺，端方而庄重，不同于其他人的古装很难给人以“这真是古人”的感觉，封仪的试装完美无缺，甚至比他刚来时那种现代人感觉要重。 这大概就是天生适合吃古装这碗饭的人了吧。 安溪略觉满意地想，然后催了一下秦越的妆。 老爷子今天除了拍定妆照，还想让几个主演简单配一下戏，看看效果如何的。 鉴于他对男一号秦越很满意、配角封仪也是不可或缺，其他的演员若是和这两个人格格不入，可就要掂量掂量换人了。 作为一个作品众多的著名导演，安溪通讯录里有许多曾经合作愉快的演员的联系方式，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若是有空闲，都很愿意来接接戏，或是友情客串。 有了这份能量，若是再有足够的自主权，片场便是安溪导演的天下了。 副导演孙志祥疾步走上前来，对着导演安溪耳语着什么。 安溪的脸色逐渐阴沉，他似乎想说什么，终是长长叹了口气。 反正其他人也很快会知道的，老爷子神色愈发不好了，道：“沈姗姗的扮演者，邱苑小姐，来不了了。” 堵车？意外？耍大牌？ 手机震动，众人很快自新闻上得到了消息：玉女掌门人邱苑吞服大量安眠药，现正送往医院紧急抢救。 众皆哗然。 第7章 加更|出名方式 邱苑在抢救中。 她的父母、经纪人在急救室外焦急等待，剧组也是如此。 秦越走出化妆间的时候，没几个人注意他，剧组众人都在死死盯着手机，不知抱着什么心情等待着下一条新闻的刷出。 他今年25岁，《唯仙》里的陆飞扬出场时是15岁，这一点就要通过化妆和表演来完成了。 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再次走出来的秦越瞧上去的确年轻了10岁。 他脱下了繁琐垂地的戏服，因为这位年纪轻轻就获得影帝殊荣的男人知道，邱苑出了这种事，今天是不可能再拍下去的。 否则媒体要怎么写？ 《玉女掌门人生命垂危，‘唯仙’剧组言笑晏晏》、《娱乐圈人情冷暖》？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秦越走到封仪身边停下来：“在……”做什么？ 他失声了。 少年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不时伸出手指点击消去相同的图案，又过了一关。定睛瞧去，正是一款风靡万千手机用户的游戏，开心消消乐。 死掉了。 少年毫不在意，抬头瞧瞧秦越，眼前一亮：“你嫩了好多！” 秦越强忍住摸摸自己脸的*，苦笑：“还是别玩了吧，小心被发现。” 封仪视线扫过众人，逻辑清晰得压低了声音：“只有你发现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就是你泄密的。” 秦越：“……” 下一条新闻刷出来了，是《雷劈猪圈，养殖户损失惨重》 所有人：“……” 有个道具人员憋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被导演狠狠一瞪，赶紧捂住嘴巴。在场的人显然不是都非常关心邱苑的死活，留意新闻只是敬业而已。 再下一条总算回到了大家关心的事情：《抢救无效，一代佳人香消玉殒》 坏消息。 拍戏前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导演可有得忙了。 定妆照拍不下去了，封仪早早回家，开电脑上网。 比起手机的小屏幕，还是电脑的大屏幕给他的感觉更好一些。 沈琪教过他，有什么不懂的，只要摆渡一下就好了。 封仪去搜了自己比较感兴趣的“白莲花”，他看着一起出现的几个词，又搜了“圣母”“玛丽苏”“黑化”等等，然后点进了一个综合帖子。 《新词汇集锦》 在这里，刚刚闭关出来的神修不但学到了“让我静静”“人艰不拆”“233333”等词汇，还了解了“幻肢”“双手打字以证清白”等等的意思。 他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冲击。 这个时代的百姓思想真是不一般啊，封仪若有所思。←其实还有很多纯洁的存在啊修士大人！ “喵~”小猫跳上主人的膝盖，找了个好位置窝着闭上了眼睛。封仪没管它，继续看贴，才发现自己看的这个帖子就在唯仙吧里。 新发贴的网友们多半都在关心邱苑死亡一事，其实连下手的封仪也没有想到，她会死得这么快。 他已经了解过这个国家的法律，还打算等自己能够扮演这个同名血缘后代不被发现以后，就‘恢复记忆’，告诉兄长大人是她推自己下去的，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点时间就坚持不住了。 网络上邱苑送往医院的照片，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双唇失色……她还是很美，即使眼旁有一圈青色，也依旧是个难得的美人。 在媒体确认其死亡的时候，愿望反馈，身体和灵魂冥冥之中又契合了不少，但仍有瑕疵。大概是这只能算死亡，不能算不得好死吧。 吃饭的时候，封仪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新的时代，社会的规则变了，他暂时没想到什么方法。 封楚瞧着他，表情有点莫名：“你真的要去拍《唯仙》？” “有什么不对吗？” 今天不怎么忙，将小说草草看了一遍的封楚心情复杂：“我看了看跟白卿有关的剧情，在白卿死后，陆飞扬和沈姗姗关系更亲密了，经常在一起怀念大师兄，觉得对方身上有白卿的味道……” 对网络小说没多少涉猎的兄长大人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只是觉得很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封仪笑了笑：“白卿是个万人迷，这很好。”‘万人迷’这个词，是他在网络上学来的。对于神道而言，在这个时代吸收愿力，可不是观众看了你的戏就行的，而是要产生一些正面的感情才行，简而言之，他需要的是追星族。 追星族多由少年少女组成，他们喜欢的自然是那些形象好气质佳的人，封仪也只打算接扮演角色符合这些条件的戏，如果让他演没有魅力的反派炮灰、或者是毫无姿色的中年大叔之类的，他可不干。 封楚问他：“你是不是需要一个经纪人？” “等我出名了再说吧。” 第二天，封仪就出名了== 《警方搜索邱苑公寓，发现遗书》 《邱苑遗书：我不该推你，别来找我了！》 《疑似犯罪：邱苑推了谁？》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媒体掘地三尺地翻这件事，排除了许多人后把几个月来所有狗仔偷拍到照片都重温一遍，发现了封二少。 封仪本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物，人生信条“大哥第一我第二”，显然不可能是个体贴女友到处遮掩的人，被小报记者拍到也是正常。 偏偏他在b大是个风云人物，曾经和他的跟班们说过最近泡上了一个女明星，之后又住院了半个月，媒体去采访医院，在金钱攻势下终于得知封二少在半月前坠崖。 严谨的媒体还会继续去找景点确认，小报小平台已经迫不及待地发新闻了—— 《故意杀人，邱苑畏罪自杀？！》 《男友大难不死，或将扮演白卿？》 《娱乐圈又一蛇蝎美女》 这些报导里出现了封仪的名字，但没有出现他封氏集团总裁弟弟的身份，想必是报纸也有所顾忌，或是有人敲打过，或是不愿意惹到封氏集团这庞然大物。 封楚搁下报纸，面目一片冷然。 人已经死了，但弟弟受的苦，又怎么偿还？ 他上午拨出去了几个电话，下午便有无数新的新闻出来，许多报纸更是做了加印。 半小时后，沈琪给他买来了最新的报纸。他看的是在b市最有影响力的《知天下报》娱乐版，头条《祸水明星女友，少年浴火重生》对于这件事的报导中，着重说明了无辜的封仪少年被女友推下悬崖，好不容易醒来还失忆了的过程，并配上了照片。 一张是头发竖立戴着耳环坐在机车上的少年，神采飞扬，张狂难言；另一张是病床上苍白的少年，眼神清澈，懵懵懂懂。 可以想象，这报导一出，母爱泛滥的中年妇女和看脸定人的青春少女便要一面倒地站在邱苑的对立面了。 ——李家的医院管理极其严格，特护病房的工作人员是不能带电子产品进入的，那么后一张照片是哪里来的呢？ 没错，是兄长大人自己照的。 ——即使封仪再不好再惹人厌，也是他的弟弟。 这场风波注定要持续很久了，秦越来电话告诉封仪暂时休假，剧组已经忙到拍不了戏了，而后提出给他找保镖的建议。 彼时，封仪正在刷网页。 唯仙吧已经闹开了，多数人都在痛斥邱苑是个坏女人、猜测着这场情杀的动机，对着封仪的黑白照片发花痴的也有不少，还有几个邱苑的死忠粉在到处蹦跶，然后被喷。 “嗯，保镖？我哥说我现在比较需要经纪人。” 秦越在另一头道：“保镖、经纪人、司机以后都会需要的，我有几个朋友就是做这个的，暂时没工作，介绍给你怎么样？绝对物美价廉。” “等我拍完这场戏，还想拍戏再说吧。”封仪伸了个懒腰，惬意地感受到愿望已完成达成，还有丝丝新产生的微弱愿力投入。 不管秦越有什么目的，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东西。 第8章 苍夷山拍戏(一) “记者来了，快蹲下！” 沈琪和秦越两个人把封仪藏在身后，苦命的副导演孙志祥只好上前几步，去迎战闻风而来的记者了。 最近娱乐圈的新闻没有比邱苑自杀更大的，不知多少记者为了饭碗奖金苦苦追着这条线，安溪导演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剧组的迎宾大使一职就落在了孙志祥头上。 仙侠片的拍摄地点不在市内，而是在风景明媚秀丽的y省，剧组早晨4点摸黑在机场集合，居然都被堵了== 记者也是蛮拼的。 “封仪躲到哪里去了，不是吧？”新来的沈姗姗扮演者，一身大红长裙的邵晗雁探头瞧了一下，笑得腰都快弯了。 这是个大方豪爽的女子，虽说豪爽这个词很少用来形容女性，但这就是媒体对她的一致评价了。 邵晗雁是星彩娱乐的签约艺人，演技好人气高，和安溪导演的关系不错，这次就是被导演召唤来代替邱苑的。 终天娱乐和星彩娱乐是如今娱乐圈的两大巨头，竞争激烈，当然也是有合作的，这次邱苑出了事，而且还被证实故意杀人，终天娱乐在忙着解决这件事给公司给剧组带来的负面影响，为了赔罪也为了交好安溪导演，沈姗姗的饰演者也由他做主了。 见邵晗雁笑了这么久还没停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是莫名其妙，直到邵晗雁又说了一句话：“封仪小弟弟，在玩什么游戏呢？” 秦越&沈琪：“……” 封仪头也不抬：“去吧小老鼠。” 记者们找不到话题人物封仪，放弃他去采访其他人了，见这个角落无人关注，封仪站了起来，这也让其他人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秦越皱眉：“这是兔子吧？” 邵晗雁发表意见：“是龙猫！” 沈琪凑上来瞅了眼：“这是皮卡丘……你们都不看动画片么？” 三位演员一起摇了摇头。 另一边，安溪被记者们的□□短炮缠住： “沈姗姗现在由谁扮演？” “安溪导演，您对这次‘情杀门’事件怎么看？” “您会继续任用封仪扮演白卿么？” 安溪导演挑了挑眉：“为什么不用？” “呃……”提问的年轻记者尴尬了，他顺嘴一说，圆回来可不容易：“他卷入了这次事件……” 安溪严肃道：“这不是他的错。” 这场小型的突击采访被放到网上后，不知有多少网友拜倒在安溪导演的西装裤下，一句‘这不是他的错’折服万千群众。 男友将艳照泄露女孩被退学、被强-奸的姑娘反被千夫所指……这种事还少吗？安溪导演果然正能量！ 飞机上，封仪兴致勃勃地看窗外看头顶，很想拆个降落伞来玩一下。 邵晗雁和秦越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不时阻止他不合时宜的举动，并告诉他怎么做。 铺天盖地的报导，让剧组众人都明白封仪失忆了，在他们的脑补中，如今封二少和刚出生半个月的小宝宝大概差不了多少，还有不少工作人员这样想：难怪他能扮演天真纯洁的白卿，果然是本色演出啊！ boss托付的重任在肩，沈琪本打算跟秦越换个座位，被彬彬有礼地拒绝了；他又想跟邵晗雁换，却被这位女星白了一眼：“你个大男人比我还会照顾人？” 助理默默地退了回去。 不过，为什么怎么看那三人怎么像父母带孩子呢？ 此行的目的地，是苍夷山。 仙侠少不了灵山秀水，故而安溪导演特地选了个旅游淡季，来y市著名景区苍夷山拍戏。 或者说，苍夷山群。 山岩重叠、道路弯曲，溪水荡漾、猿猴啼鸣。千姿百态、连绵起伏的山峰都有其动人的传说，水流绵延成碧，云雾泛起的时候，远远望去一派仙家气象。 “所以说，”沈琪瘪瘪嘴，打了个没睡饱的哈欠：“这就是我们要在凌晨起床的原因？”晨雾弥漫的时候，更有仙侠的感觉什么的，真是够了！ 秦越的助理，罗丹有不同意见，他一脸陶醉：“你不觉得早晨的空气很新鲜么？花草的味道都很棒呢！” 他蹲下来在地上寻找，很快找出了一株有许多叶片的草：“你尝尝看，这个酸酸甜甜的，我记得人类也可以吃！” 瞧着凑到眼前的这株怎么看都是普通杂草的植物，沈琪黑线：“不用了。” 罗丹并不放弃：“真的很好吃的！” 沈琪拒绝：“我不喜欢吃素，真的。”可怜的助理，如果他知道这句话会被某个较真的人牢牢记住以致于他顿顿吃肉便秘了的话，大概他会重新考虑措词吧== 罗丹是个奇怪而热情的人，沈琪好容易才摆脱了他的纠缠，躲在个角落里上网。 好在景区没断网，他找到了摆渡唯仙吧，最新的热贴放了几个演员的定妆照，一堆书迷网友在下面发表评论。 白卿的那一张，评论五花八门，大多数是说惊艳的说正是心目中大师兄形象的，有一个人说了一长串，大意是他将白卿的定妆照海报贴在穿衣镜旁边，每次照镜子都感觉到大师兄的注视进而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形象实在不佳，强迫症一样开始了减肥生涯。 这人感叹：要知道，之前我怎么都下不了决心吃这个苦，多亏了大师兄督促。 很多人都感兴趣，表示也要去试试。 沈琪：“……” 导演和摄像都已就位，现在要拍的，是白卿和陆飞扬初见的一幕。 山峰下的角落里，几个外门杂务弟子将陆飞扬围在中间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可恶，今天宋师妹送了这小子一块帕子！” “还不快交出来！” 陆飞扬护住头脸，并不申辩。无论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听的，他早已习惯，且暗暗记下。他在狼群中长大，学会了力量至上，只要你是最强的，那你就可以有最好的食物、最美的雌狼，你就是头狼！ 天资普通，他就要比任何人都努力；被人打了，总有一天十倍奉还。 踢打中位置变换，偶尔会露出他的双眼，那是双狼一样的眼睛，蛰伏的眸子，也是盯紧猎物的眸子，漠然却也凶狠！ 一声鹤鸣，然后是一个清泉般的嗓音：“你们在做什么？” 朝雾渐渐散开，天光笼罩大地，只见峰顶上一个白衣的修长身影，缓缓浮现。 乌发如墨，头戴玉冠，风姿之美，生平仅见。少年的五官在迷蒙中辩不明晰，却仿佛是极柔和的极动人的，恰如这山这水，不染凡俗、超凡脱俗。 几个外门杂务弟子见到白衣下摆代表内门弟子的太极图案，纷纷变了脸色：“师兄好！” “这小子偷了东西，我们在教训他呢！” “真是污了师兄的眼睛！” 陆飞扬只怔怔地望着少年，眸子里是罕见的迷茫和戒备，如同离群的幼狼。 “过！”安溪打了个手势，一向严肃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个笑容。不管怎么说，开场一次过总是个好兆头。 秦越年纪轻轻就是影帝，他的演技没什么好担心的，邵晗雁是合作过的女演员，演技也是经过检验的，安溪导演最担心的，就是封仪了。 没想到，封仪恰恰是表现最好的。 “秦越，你的眼神要再含蓄一点，你现在是对白卿有孺慕之情，不是暗恋他！这样，你暂时把他想成你爸爸？” “邵晗雁，古代小姑娘十几岁就可以嫁人了，沈姗姗没有你想的那样什么都不懂！” “仙气、仙气明白吗？” 仙气代表人物封仪端坐在一旁，一举一动优雅如画，以手支额，笑容浅淡而出尘。这一幕暂时没轮到白卿出场。 不远处的沈琪蹲着挪到他身边：“二少，你的定妆照网络上已经有了，要看看反响么？” 乌发白衣的少年扩大了唇角的弧度，用鼻音懒洋洋道：“嗯？” 沈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妖孽啊！ 第9章 苍夷山拍戏(二) 片场内，封仪正笑盈盈地看着一只仙鹤。 少年托好戏服下摆，挽起袖子，蹲下来抬手摸了摸仙鹤的羽毛，掌心覆着一层肉眼瞧不见的灵气，而那只本打算飞走的仙鹤抖了一下，竟然敛起了翅膀，乖乖地僵硬着身体任其抚摸。 沈琪非常惊奇地凑上去也想摸一下这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差点被啄了一口。 这年头，连鸟都学会区别待遇了！ 助理很受伤，钻到角落里上网刷微博去了。 不远处，罗丹犹豫了又犹豫，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总算是等到秦越化完妆出来，忙拉住他的手臂，小声道：“快去帮帮忙，让封仪把那只鹤放了！” 秦越眺望了一会：“……这里怎么会有丹顶鹤？” 上下打量，这鸟儿通体白色、头顶鲜红、喉颈黑色、脚爪黑色，站立的姿态尽显身段修长优雅，的确是丹顶鹤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 丹顶鹤不是应该生活在平原沼泽之类的地方吗，而且是群居才对，怎么会孤零零一只出现在苍夷山？ 罗丹咬咬牙，道：“那是我堂哥！” 秦越：“……” 这位年轻的影帝虚弱地呻-吟：“我以为你至少是个人，队长又介绍妖给我了吗……” 罗丹抓狂地扣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他就是散发弄扁舟，过半小时就是‘唯仙’网络访谈了啊啊啊！” 《知天下报》在昨天又发表了一份重量级娱乐报导：《盘点近三年来践踏法律的明星：80%来自终天娱乐》 看看这份报导里面的语言是多么‘含蓄’吧：考场上如果抓到一个人作弊，那说明至少还有四个人逃过了惩罚，在公众视线所不及之处，想必还有许多事情正在发生。 这些话的指向太明显了，包藏祸心，不，压根连藏都懒得藏了。 终天娱乐高层一致认为，这份报导的背后有星彩娱乐的影子。 早些年的娱乐圈，是星彩娱乐一家独大，其他小公司无法与这庞然大物抗衡。独-裁往往意味着严苛的统治，故而三年前终天娱乐横空出世，更人性化、更高薪的待遇很快吸引了许多少年少女投入它的怀抱，新人容易受诱惑，又不知遮掩，自然就容易出事了。 如果盘点近四年近五年触犯法律的明显，比例就会有相当大的变化了。 对于这种给整个公司形象抹黑的事情，终天娱乐显然不能视而不见。 紧急会议后，外宣部经理给出了两个方案，其中之一是披露封仪的劣迹。 赛车、美女、酒吧、斗殴、赌博……作为一个纨绔，封二少的生活足够精彩，很容易激起广大群众的仇富情绪，进而衍生出各种对其不利、对邱苑有利的思想，让大家纷纷脑补此案中的疑点：邱苑为什么要杀封仪？怎样的矛盾给予一个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一个柔弱的少女杀人的冲动？ 这个方案被终天的总裁纪昀喷了回去： “你既然知道他是封二少，怎么不去查查封大少是谁！” “没查清楚的人你也敢惹？万一出了问题谁来承担？你？你值几个钱？把你卖了也不能赔偿老子的损失！查不清楚本身就足够说明问题了！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还不如我养的热带鱼！” 于是转到下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的其中一个步骤，是让《步步仙途》的作者散发弄扁舟接受网络访谈，安抚“情杀门”事件中情绪激动、战斗力强悍的书迷们。 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不是真人访谈？ ——作者的身份至今仍然十分神秘，连性别身高体重ip地址都没人查得出，散发大大也从不透露这些。 ——在互联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只仙鹤。 访谈时间定于周六上午9:00，网站已提前发布公告并加固了服务器，可是现在，作者被绊住了啊！ 罗丹急的快哭了。 秦越举手投降：“好吧，我去试试看。”他忍不住嘟囔：“他为什么要飞到片场来……想围观拍戏？” 罗丹幽幽道：“堂哥是来找我拿酒店房卡，去我房间上网的。” 秦越：“……” 经脉内流淌灵气、体内有个小小的妖丹……想不到，闭关出来遇见的第一只妖，居然是这么出现的。 而且，是一只仙鹤。 以往这类禽鸟多半是某些道修的坐骑，现代情势变了么？ 如果是只无主也没开灵智的多好……想到几百年前曾经吃过的、让人回味无穷的烤仙鹤，封仪的眼睛里冒出了绿光。 仙鹤：救命！ “封仪，介意跟我来一下么？”秦越努力让自己的微笑显得更有亲和力一些：“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好的。” 仙鹤眼珠转了转，后退一步、两步、三步，耶，起飞！ 然后它被抓着脖子拉了下来，少年的声音温柔得惊不起半点尘埃：“乖乖在这里等我哦，小仙鹤。” 封仪跟着秦越走了，他没有看到的是，罗丹朝着那仙鹤点了点头，仙鹤高兴地鸣叫一声，施了个障眼法急吼吼地飞走了，法术消失过后，一切仿佛从未改变，原地仍然立着一只身姿修长的仙鹤。 在一个离剧组足够远的地方，秦越取出了一个木制的牌子：“你见过这个吗？”他真心好奇啊，队长给的到底是什么？ 封仪心神剧震。 匆匆一眼，他便确定这正是一名神道修士护持过的平安符，可以更好地吸收愿力，并且反哺保护信众！ 少年接过它，仔细观察，摩挲着早已斑驳的字迹。 轮廓、形象、文字……封仪闭了闭眼，半晌才有些干涩道：“这是神道保佑的护符，需要信仰才能激活，供奉的是洞庭仙人。” 他的护符。 果然还有流传下来的。 若不是这样，闭关的这些年里，只余一颗金丹的他如何汲取力量？怕是早已烟消云散、重入轮回了吧。 但秦越却不是他的信众。 作为香火的接收者，封仪能够感觉到这些。 真相想必就在不远处了，秦越肯定和那个人有丝丝缕缕的联系，这个世界就那么大，总会遇上的。 回到片场，封仪观察着乖巧的仙鹤：“你……不是先前那只吧？” 化为原形的罗丹：“……” 仙鹤走了两步，昂着头抖了抖翅膀，继而低头梳理羽毛，试图表现出一副毫不心虚的态度，可惜动作过于频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秦越默默扭过了头。 今早这一幕，要拍的是白卿、陆飞扬、沈姗姗这三人相处的温馨时刻，导演让几人准备时，封仪凑近仙鹤，低笑道：“刚才说好了的，小妖，待会要在我旁边跳舞哦。” 罗丹瞪圆了眼睛。 想到现在网络访谈正在进行，安溪导演有些心神不宁。 作为一个严谨的导演，他对于散发弄扁舟这个人气极高的作者实在不太信任，就怕这作者突然改变角色背景性格之类的。 这位专攻仙侠类小说的作者是有很多前科的。 两年前的某本书中，结尾处大反派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洗白了，上演惊天逆转；去年的某本书中，正文完结三个月后他突然加了十篇番外，颠覆了整篇文的背景架构，堪称小说史上最神（经）逆转……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而散发弄扁舟最广为人知的一件事，要数“水果遁”。 五年前，这位作者连载的小说还差一章完结时，留言说“我下楼买点水果吃，回来加更”，之后一去不复返，读者纷纷猜测“大大穿越了”“大大是不是过马路时出意外了”“大大遇到打击心灰意冷”，有激动的读者聘黑客查作者信息，ip却根本不存在。 离奇的是就在众人认定他不会再出现时，三年前他却用相同的id回来了，并且以为自己最多消失了一个月。 安溪导演摆渡完这些以后，只有一个感想：这人太不靠谱了！ 所以他现在要拍的，是三个掌门弟子的日常。 ——总之，无论作者要弄什么逆转，这一幕总是不会变的。 其实对于若是其他导演来拍这部剧，八成是不会管这次访谈的，反正剧本拿到手里的时候是这样，按剧本拍不就是了？ 但安溪导演出了名的精益求精，他是一定要把所有资料都参考完的。 道具人员搬上来一把古琴在案上放好，一边准备教封仪摆正弹琴的姿势，一边随口问：“会弹古琴么？” 封仪皱眉，正当道具人员打算安慰他不会弹也没关系，可以配音乐时，少年娴熟地试了几个音，嫌弃道：“没有更好的琴了？” 道具人员：“……” 山峰苍翠，木屋修竹。 白衣少年唇角的微笑和煦如春风，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弹拨，乐声浑不似凡尘所有，飘渺无依不可追，粉衣少女眸子闪亮，似有羞意，抬起水袖，竟翩翩起舞，姿态动人。 陆飞扬托着下巴瞧着大师兄小师妹，狼一样的利眸里似有冰雪融化，渐渐染上了人的气息。 忽有仙鹤飞来，弯腰展翅，怡然自得，仿佛也沉浸在这动人的琴声中。 摄影师屏住了呼吸，分了个摄像机对着丹顶鹤一阵猛拍，保持静悄悄不出杂音，就怕把这鹤吓走了。 他刚才也看到封仪蹲在一只丹顶鹤前面了，万万没想到，这只丹顶鹤居然这么给力客串了一把群众演员！ “过！”安溪导演指示。 刚才的镜头其实有点瑕疵，但仙鹤起舞是不可能再有一次的，只能靠后期试试能不能让镜头更完美了。 他不知道的是，仙鹤还可以再跳一次的，只要封仪还在== 封仪这下确定了：“你不是原先那只啊。”物种差异，人看仙鹤其实都差不多，真心不好认。 罗丹：“……”怎么认出来的？ 像是看出它的疑惑，封仪手指虚点了点它头顶的红冠，笑盈盈道：“先前那只仙鹤没答应要跳舞，我刚才骗你的。” 罗丹再次瞪圆了眼睛：“……”坏人！ 第10章 伤心人 散发弄扁舟不负众望地满嘴跑火车了。 他在读者的提问下谈起了写这篇文的大纲就是没有大纲，又瞎扯了一堆关于角色设定之类的想法，其中出现了许多网络词汇……上了年纪的安溪导演不得不拉上了副导演孙志祥，两人一边看一边摆渡，艰难地理解着这些话的意思。 安溪并不是第一次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了，以往这种情况，作者多半也会成为编剧一起来到片场，需要调整或是修改的都可以直接找作者交流，可现在呢？ 散发弄扁舟到底是什么来头，搞得这么神秘？←偷偷告诉你，他是只仙鹤！喵~o(=nwn=)m 等到两位导演整理完这次访谈，终于松了口气。 目前拍摄的多半都是三位掌门弟子的镜头，作者并未对这三个角色做什么修改，不过在女读者的哀求下，提出如果写续集或是番外会想办法让大师兄出现—— 比如说，陆飞扬飞升后遇见一位和白卿长得一模一样的仙帝，了解到下界的白卿其实是仙帝的一个分-身之类的，正当读者们为此献上鲜花让作者继续讲讲时，有人问出一句话戳了大家的泪点，也制止了作者的发散：“也就是说原来的大师兄再也回不来了，甚至都没有真的存在过？” 安溪导演默默地在心里给这位点了个赞。←其实，这位无名英雄就是在角落里刷访谈的沈助理。 白卿的角色形象总体仍是天真单纯、不染尘俗，而为了人物的丰满，也隐隐为迎合作者的想象，安溪导演又加上了对敌时的冷厉威慑和临死之前深藏眼底的通透遗憾。 这难不倒封仪。 事实上，真正难倒他的，是演技之外的因素。 工作人员给他吊好威亚，拍着胸脯保证：“别怕，这玩意可结实了，我都检查过的，绝对安全！” 封仪：“……” 安溪导演举着扩音喇叭：“不过！重来！封仪你的姿势再自然一点，注意落点，想象一下你脚底是有莲花的！” 封仪哭笑不得。 如果没有威亚，他直接飞绝对一遍就过了_(:3」∠)_ 仙侠片里的角色常常飞来飞去，这些最后会呈现出飞翔姿态的镜头多半是靠后期的，比如明明是平地上行走，片里的效果会变成站在云上飞剑上；明明脚下是土地，片里的效果会变成一片湖水……真是好玩极了！ ng多次被导演撸下去找状态的封仪悠闲地想。 沈琪在一旁端茶倒水。 在他看来，就算二少全演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现在能和秦越对戏不落下风，即使其中有影帝关照的因素，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成绩了。 罗丹小步小步蹭过来，递过自己的手机，讨好道：“你、你要不要看一下这两段视频？我觉得会对你有帮助的！” 电影《青蛇》片段精选。 青衣女子身姿袅娜，自塔顶缓缓飞下，衣带飘飘，临近水面，她纤足轻点，碧绿犹如镜面的湖面上泛起一个个小小的涟漪，载着她往岸边行去。 电影《流风曲》片段精选。 大红衣裳的女子渡水而过，姿态轻盈而美好，在她身后，脚尖所触碰到的水上开出了一朵朵荷花。 步步生莲。 对于封仪而言，这两段视频来的恰到好处。 神道修士所拥有的优势让他在普通人的社会中鲜少遇到挑战，这一幕戏过不去，更多的原因是没有参考对象。 在他闭关之前，可没有这样方便的东西，能够让人们实现各种事物的跨地域交流。而在道修之中，或许有些女修会有精致好看、带特殊声光效果的法宝，但封仪一向对修士们的聚会不感兴趣，万一出远门了信众有事找怎么办？ ——洞庭仙人的香火鼎盛，和他的负责任是分不开的。 封二少将手机递回去，调侃：“为什么两段视频都是女人的？” “唔……”罗丹努力寻找措辞中。 封仪低笑：“谢谢了，小仙鹤。” 罗丹小助理泪奔而去，脑海中两句话反复刷屏：奇怪是怎么被发现的？果然被发现了嘤嘤嘤。 沈琪手搭凉棚眺望状，莫名其妙地看着绝尘而去的罗丹：“他怎么了？” 封仪觉得仙鹤这种妖的神经没准和他们的腿一样纤细：“……大概是我跟他说了句谢谢，他太激动了？” 沈琪：“……” 这一幕是白卿死亡，可谓是剧里的重中之重，封仪、秦越还有群众演员魔修再来了六遍，才终于过了。 后续没了大师兄的剧情，封仪在苍夷山游玩了两天后，带着助理走了。 如果他是个当红演员的话，想必有很多通告，拍完了戏以后就会有下一场戏、综艺节目、采访、广告等等，可如今封仪对娱乐圈来说完全是个门外汉，他包袱款款地带着苍夷山特产回家了。 二少将特产分给了每一个他认识的人——实际就是管家厨师园丁司机保镖还有哥哥，他认识的人实在不多。 不同于别墅里其他人或喜极而泣或受宠若惊的表现，封楚的神情极为古怪，饭桌上他点了点弟弟：“到我书房来。” 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唯仙》的花絮。 这是安溪导演团队的一贯手法了，在拍戏时，为了让准观众们的热情不消退，也为了吸引路人，会不时地放出些有意思的片段。 清雅的琴声在书房里回响。 在某一天休息的时候，剧组人员起哄想要听封仪弹琴，报酬是可以在每个人的盒饭里夹一筷子，盛情难却，二少表示下不为例，弹了一段。 金丹期的神修早已辟谷，但每次从盒饭中夹走对方最喜欢的食物时那人肉痛的表情，还是让他心情很好。 至于封仪是怎么知道每个人的口味的？ 对方的表情动作出卖了他们。 封楚把自己抛在舒适的椅子里，闭了闭眼，嗓音低沉：“小仪不会古琴。” 开了个头，接下来的事情好像就没那么难说出口了：“他从来不是个乖巧的弟弟，到处闯祸，喜欢尝试各种新奇的事物，飞车黑拳不提，有次买了包□□回来想试一试，被我发现揍了一顿，关在家里三个月不准出门；有洁癖，只爱处女，这点起码降低了他染上艾滋的几率……” 碎碎念了一大串后，封楚睁开眼睛，沉重地说出了一个事实：“你不是他。” 少年静静地瞧着他。 封楚继续推测：“我本来想在病房里找一些你的头发、体-液之类的东西去测dna，但很奇怪地没有找到，后来我仔细回想过，那次帮你洗澡的时候，你身上的痣位置没有变化。所以说——人格分裂？” 少年仍旧平静，平静如一潭死水。 在商场上永远冷酷犀利的年轻总裁又闭上了眼睛，阳刚的线条柔和下来显得有些脆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借尸还魂？” 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着他的头发。 封仪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面前，柔声道：“是，你的弟弟坠崖而亡。” 身价高昂的成年男子梦呓一般：“那你呢，你是谁？” “我的名字，也叫封仪。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唔，是个古人？”少年斟酌着用词：“你的弟弟在临死前向我许愿，将身体交给我，让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封楚的眼中，又恢复了几许理智：“邱苑是自杀的。” 柔和的声音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效果：“是，我给她托梦了，让她夜夜见到封仪，那女人崩溃了。” 灵活的手指摩挲着头皮，有小小的电流带来微微的麻，封楚捂住脸：“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神修想要安慰两句，在继承自这身体的破碎记忆中找了找，终于发现了兄长大人的小名：“别太伤心了，楚楚。” 封大少好容易才忍住朝他砸东西的冲动，咬牙：“不！要！叫！我！楚！楚！” 第11章 血脉之缘 窗外花木昳丽，高大的乔木树叶繁茂，遮挡阳光。 封楚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别墅区的绿化做的很好，这在城市中几乎绝迹的鸟儿在这住宅区常常现出身形。 他睡的并不好。 昨晚想了许多东西，迷蒙中在椅子上睡着了，现在醒来却是在书房的床上。封大少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坐起身就看见少年正靠墙立着，手里翻着一本书。 硬壳、棕色、厚重。 是族谱。 封楚穿好衣服，站到少年身边：“你在看什么？”托梦、古人……这些词汇，让他了解到眼前这个‘封仪’并不是普通人物，那么，人能够找到藏得严严实实的族谱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少年抬头，长久地凝视着他的脸，像是透过他在怀念某个人，目光中有种怅然的味道：“这是我的长兄。” 他手指摩挲着的记载，是第九代家主：封奕。 封楚的心脏呯呯呯加快了跳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你呢？” 几百年前，封家还很庞大，人丁众多，这份族谱却是不近人情地只记载了嫡系子孙，或许还有一份更详细的族谱，在久远的时间中遗失了。 第九代的嫡系除了家主封奕，还有一个成员，封瑕之。 封楚心中已有了某种预感。 果不其然，少年神色渺远，怔怔地注视着族谱上的记载，半晌叹息着道：“这是我。瑕之是我的字。” 封仪十七岁，少年壮志凌云，执意离开山庄闯荡江湖，违背隐世祖训，本该逐出山庄，断绝关系。 时年老父已亡，长兄如父，三十岁的封奕顶着巨大的压力给未满二十的幼弟提前加冠，取字瑕之，将其登上族谱。 瑕之。 人无完人，玉有瑕疵，何必时时留心，苛求事事美满？ 唯愿本心依旧，遥祝平安喜乐。 那之后，“惜花公子”封仪一人一扇行走天下，轻袍缓带，流芳无数，及至被围攻跌落悬崖生死不明，也没有人知道他和封家山庄的关系。 他只说自己叫封仪，没有字。 ——族谱上记载的，不是封仪，是封瑕之。 “……祖宗？”封楚迟疑道。 封仪点头应下，笑着道：“对于这个时代，我了解得不多。如今的产业，也看不大懂了。沈琪告诉我，现在家产很多，有些人不安分，不过你是封家的嫡系子孙，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嫡庶有别？ 居然是这个原因？ 作为一个接受现代教育长到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封楚觉得整个人有点不好了。 “……真信了？我逗你的。”少年眨了眨眼，手指虚划过他的唇，缓缓道：“这儿的弧度，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你是长兄的血脉，和我同支同源，这就足够了。” 封仪哼笑出声：“难道本座修炼多年，还会困于区区嫡庶之见？” 年轻的家主：“……”这真的不是中二吗。 信息量好大。 吃饭的时候，封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不在焉地夹菜，吃下了三根平常根本不碰的芹菜。 管家常叔担心地瞧着大少的面色，暗暗揣摩：大少口味变了？ 二少变得不挑食的同时，大少更挑食了，这是不是就叫做风水轮流转？老管家发散着思维。 “喵~”小猫玲玲瞅了眼前的猫粮，又望了望主人碗里的饭菜，细细叫了一声，将自己的碗推到了主人手边。 封仪：“怎么了？” 小黑猫抬头，伸爪子指指猫粮，又指指饭菜，努力睁大眼睛，婉转叫唤：“喵~” 封仪很快理解了猫咪的意思：“你要交换？” “喵~” 封楚淡淡阻止：“猫不能吃人的食物。” 吵架的前兆！老管家立刻笑着开始长篇大论：“二少，猫咪的确是不能吃含盐的食物，它们的消化器官和我们不一样，这点你以前也是很注意的。” 见封仪仍然和小猫对视，管家继续道：“要不我们给玲玲买再买几款不同口味的猫粮？一会我去叫王妈煮点肉来喂它。” 唔，猫的眼睛中间是一条竖线呢……心里想的和老管家的脑补完全不同，封仪推了推猫咪热乎乎的小身子：“听到了吧？你不能吃这个。” 小猫不开心地跳下地，走了。 这个小插曲并未给生活带来多少波澜，封楚在走上二楼的时候，脑海里依然转动着一些以往绝不会有的念头—— 传说中的神仙、鬼魂、妖怪，看样子都是存在的。那么在这宅子的某处，不会有什么地缚灵吧？ 活了这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怕鬼的封楚内心很纠结。 新世界的大门猝不及防打开了。 不过，现在有祖宗版封仪在这里，起码能起到镇宅的作用吧？ “喵~＞▽＜”走过封仪房门前时，听起来软绵绵的开心猫叫声传入耳中，封楚怔了一下，叩了叩门。 一阵奇怪的声响过后，里面传出人声：“进来。” 眼前的画面毫无可疑之处。 小黑猫卧在被子上露出白白的肚皮，正被主人的挠痒痒攻势弄得心花怒放，大大的猫眼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享受极了。 封仪坐在床边，神色毫无异常：“什么事？” 没有痕迹、没有气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封楚皱了皱眉，突然灵光一闪：“你喂它吃菜了？” 少年大大方方承认了：“被你发现了。” 封楚：“……” 这个样子真的能镇宅吗？！ “别担心，我用灵力给它揉肚子了，不会有后遗症的。”封仪解释：“唔，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健胃消食片？” “喵~” 封楚：“……我有正事。”他深吸了口气：“老祖，你……” 少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神色奇异：“别这么叫我，听起来像个修魔的倒霉老头子，直接叫名字吧。”←对于楚楚而言，你的确是个老头子啊接受现实吧== “还是说你只愿意用这个名字喊你弟弟？” “没有。”封楚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封仪，你还会继续做演员吗？” “有比演员更吸引粉丝的身份？” “大概没有了。” “我还会做下去的。” 封楚并不深究这其中的原因，而是道：“你有封氏21%的股份，在一些文件上，你的签字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如果你以后给粉丝签自己的名字，我怕会有人浑水摸鱼。” 封仪思考一秒钟：“换成盖章怎么样？规定必须我的签名和盖章同时存在，才有法律效力。” “不错的主意。我们可以先签署一份这样的协议，只让心腹知道。” “印章我来弄，会放在凡人找不到的地方。” 某凡人：“……” 哥哥的问题完了，轮到‘弟弟’。 封仪开场简单粗暴：“你什么时候会有儿子？封家的香火可不能断了。” “……”封楚硬邦邦道：“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我听管家说了，你这些年一直都在打理家产，从来没有伴，也不留恋秦楼楚馆，到现在还是处子，”封仪打量着后代的相貌身材，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不喜欢女人也没关系，不想成亲也没关系，现在不是有代孕么？我去网络上查了，价格不贵。” 封楚：“……”祖宗，你真潮。 总裁表示，如果三十岁还没对象，会考虑这个建议的。 翌日，外界评价‘无论怎样的风暴都无法打倒的坚强男人’封楚，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三十岁了。 大地还很寒冷，曙光微微亮起。 凌晨五点，他被封仪叫起来，丢进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盛着温热药汤的浴桶里。又痛又爽地泡了一个小时澡，封仪把他拎出来，让他穿上练功服，从学走太极步开始练习。 按照封仪的话说：“封氏传人，竟然不会武？滑天下之大稽！” 封楚：“……” 第12章 《唯仙》上映 封楚一身正装坐在老板椅上，神色冷峻。 销售经理肖文娣汇报完近期的楼盘情况，离开boss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老板，你的身材好像更好了，最近努力锻炼了？” 没等封楚答话，这大胆的女人就关上门走了。 总裁表示什么也不想说。 两个月来，他每天都被迫天没亮就起床，泡至今仍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药汤，然后去练太极步……好吧，现在是踩梅花桩了。 据封仪说，封家的功夫多半在一双腿上，步法更是一绝，上天既然安排他在这个时代醒来，想必是不忍见家传功夫就此断绝的。 ……前一天还说修行是逆天而行的人是谁？ 没有了以往那个常常惹麻烦的封仪，生活的节奏仿佛一下子慢了下来。 封楚确实能感觉到，身体上的某些变化。 他立在玻璃幕墙前方，视线所及之处清晰了许多，大楼下行人的表情神态、隔得远远的招牌文字、近处小小的蛾子翅膀上的鳞粉……二十五岁，在各种武侠资料里都属于‘朽木不可雕’的年龄了，封仪却能让人在一月之中取得如此明显的成效，肯定使用了一些超越凡人的手段了。 老实说，对于这个套着弟弟壳子、自称是封家祖先的人，他起初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商场尔虞我诈，长期浸淫于此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别人说了就信的乖乖牌，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封仪的确在认真地教导他，封家如今有的一切大概也没什么值得一个修真者图谋的…… 年轻的家主知道，两个月的时间太短，远远不够他得出结论，但他还记得那一天的清晨，少年倚在墙边翻看族谱的表情，渺远苍茫，怅然若失……他宁愿相信那不是假象。 即使不是封家的祖先，想必也是和祖先有深厚羁绊的人吧。 ——在商界闯荡多年的封氏总裁，依然保持着柔软的内心，一如幼年承-欢父母膝下。 ——而他现在，重新拥有了一个可以倚靠的长辈。 “杀青宴我们直接在y市吃了，你过来吗？好吧，也没必要过来。” “有关部门在审核，还没开播。” “预告片投放了。” “今晚20：00头两集，记得去看啊！” 拜小伙伴们的提醒所赐，封仪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唯仙》的信息。这天傍晚吃完饭，全家便坐在沙发上，开始了一起看电视这项有益于刷亲密度的家庭活动。 说是全家，其实也只有四个人而已。 封楚、封仪，还有从两兄弟小时候便为这个家服务、食宿也在别墅里、深受主人信赖的管家常叔和厨师王妈。 “喵~” 好吧，还有一只猫。 20：00，正是电视剧的黄金时间，无数家庭做完了手边的事情，开始享受一天之中的休闲时光。 有人无意识地按了换台，视线凝在这儿，便离不开了—— 大气磅礴的片头曲占了不短的时间，却没有人感到厌烦，亭台楼阁花木山水瞧上去都那样美，云雾缭绕之间一派仙家气象，更何况里面的人也是那样的独特，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故事从远景开始，孤鸟划过长空，云雾渐渐散开，绵延的群山出现在视线中，镜头向下，在“太虚观”三个古朴有力的大字上一晃而过，聚集到某一个山峰下，在那里，几个十多岁的男孩正将另一个男孩围在中央，对他拳打脚踢，读过《步步仙途》这本书的人都知道，他便是主角陆飞扬。 ‘主角果然帅。’ ‘大师兄大师兄快要出来了！’ 一声鹤鸣，随后是一个清泉般的嗓音：“你们在做什么？” 这个画面会呈现怎样的效果，封仪是心里有数的。但他显然低估了后期的作用，或者说，低估了现代科技的作用—— 满山浅碧，飞絮漫天，峰顶上一个白衣的修长身影，缓缓浮现。 朦胧中瞧不清来人的五官，仅是乌发玉冠，风姿之美，仿佛随时要羽化登仙而去，已是人间无法强留。 他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在几个打人的男孩争辩时只是极轻极轻地叹息一声：“散了吧。” 来人终于走下峰顶，每一个步子都踩在空中看不见的台阶上，如同自天上走下凡尘，容貌也一点一点显现出来。 那是种虚幻的美。 水中飘荡的花、镜中倒映的月、蓬莱居住的仙……他从你想象得到的任何一个美好的地方而来，带着无法言说的美。 这种美并不是震撼的，而是春雨般润物无声的，丝毫没有侵略性，却不知不觉占据你的心神。 “我是白卿，”来人的眼中带着种温暖安定，朝着一身狼狈的男孩伸出了手：“你叫什么名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能呼吸了！’ ‘舔舔舔’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脑’ ‘大师兄出场那么久，我终于恢复了打字的能力！’ ‘男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双手打字以证清白’ ‘我记得演员没有这么好看的？’ ‘大师兄我要给你生猴子！’ ‘突然觉得我男票就是一坨翔肿么破’ ‘特效！柔光！即使这样劝自己，还是忍不了舔屏的冲动’ ‘大师兄我是你的脑残粉！’ ‘天啦撸一世英名我居然在我弟面前流口水了这不是真的qaq’ 直到白卿暂时消失在电视上，各种颜色的弹屏才浮现出来。 回过神来，封楚扶额：“……为什么电视上会有这些字？” 感受着四面八方飞来的愿力，封仪好心情地解释：“我把电脑和电视连接在一起了，方便看反响啊。” 常叔乐呵呵：“下午我和二少研究了很久怎么接呢！” 封楚：“……” 将膝盖上的猫抱下去，封仪兴致勃勃地取过键盘，也跟着发了条弹屏，橙黄的颜色分外醒目：‘大师兄帅炸了！’ 封楚：“……” ——二十五岁，他重新拥有了一个可以倚靠的长辈。 ——即使这个长辈中二、潮流、自恋，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纪昀来找封楚的时候，差点被他的打扮吓死。 即使经营着终天娱乐这么大一个公司，见过的各种匪夷所思的装扮，纪昀仍然无法想象，就连早晨出门散个步都要穿西装的人，是怎么穿上练功服的。 封楚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看什么？” 纪昀收回视线，酸溜溜道：“你的身材是不是变好了？” 封楚表示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跟在纪昀身后的一个男人这时候道：“封先生可是在习武？” 封楚总算分了点注意力给他：“你看得出来？” 男人彬彬有礼道：“后天大圆满境界，差一步便是先天高手，莫非封先生走的是由武入道一途？” 封楚冷冷地瞧着纪昀，目光中诉说着怀疑：这就是你给我弟找的经纪人？ 纪昀赶忙补救：“贺南说话有时候会神神叨叨的，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个好经纪人，真的，我发誓。” “贺南？” “很荣幸见到您，封先生。” 封楚神色一厉：“那你呢？你又是谁？” 跟着纪昀进来的两个男人中，走在最后的始终沉默、存在感也低得可怜，许是两个月来的习武给了他辨识危险的能力，封楚觉得这一个才是最有威胁的。 那男人抬起头：“我叫宋时。” 纪昀又开始了喋喋不休：“宋时是贺南的助理，也可以当保镖用的，经济实惠……咳，我的意思是说，咱俩谁跟谁呀，我怎么会坑你弟弟呢。” “不是弟弟，”封楚认真纠正：“是祖宗。” 纪昀表示感同身受：“你弟弟那么熊，的确是祖宗啊，我跟你说，我侄子那小祖宗前几天来家里玩，那叫一个悲惨世界……” 封楚眼中不由得漫上几丝笑意。 这个朋友还是和以往一样，无论什么都能找到解释，世界观牢不可破。 “哥，他们是什么人？”封仪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楼梯上。他这样问着，目光却毫不掩饰地停留在最后的男人身上。 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将半个脖子都包裹了起来，面容是刀削般冷漠和坚毅，整个人如同鞘中的利剑，眼眸开合之间铮然长鸣。 剑修的气息。 第13章 修真界现状 修士细分下来有道、魔、佛、妖、神、剑，其中妖修由于常常自带“全身都是宝”属性被追杀，所以能活下来的多半善于隐匿气息，在人/动物群中很难被发现，而最容易被发现的，就是剑修了。 剑气冲霄，岂能藏？ 既然这个人是剑修，那么其他人呢？ 封仪静心凝神，待灵台清明后再去瞧这三位客人：走在最前、留着些胡渣的是个凡人，血煞之气浓厚，寻常鬼魅阴魂不得近身；中间那人的身影隐隐和只一人高的仙鹤重叠；最后的剑修，则是那位剑修了。 封楚介绍：“这是纪昀，终天娱乐的总裁，我的朋友，后面两位是他给你找的经纪人贺南和助理宋时。” “哦？”封仪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那可要……好好亲热亲热呢。” 羊毛地毯铺满整个房间，只穿着件宽大白袍的少年脱了鞋，赤足微微陷入柔软的洁白之中，这场景可以直接搬上mv了。 “进来。” 两人从善如流地脱了鞋踩上地毯，一道清风拂过，门轻轻掩上了，少年微微而笑：“两位道友来此，有何贵干？” 贺南睁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会先说一些‘蓬荜生辉’之类的话呢。”和剧本不一样啊！ 封仪挑眉：“你很喜欢听废话，大仙鹤？”被人找上门来了，神修很不开心，他倒是不怕，可这里还有长兄的血脉。 贺南顿时大起知己之感：“我也觉得那些都是废话，那些老头子偏偏每次都要先说一大串才到正事。” 封仪毫无反应。 冷场。 剑修递过去一个小本子，封仪接过，念出上面的字：“修士同盟？” “想必道友是近日出关的，还不知道这些年来的变故。三百年前，域外天魔来袭，地膜破损消耗了星球大量灵气，灵气已稀薄到元婴期修士无法有所进益的地步，修真界只得另寻出路。” “两百年前，道修第一大派昆仑山派探出了星球上残破的上古传送阵所在，整个修真界召开大会签订了一份攻守同盟协议，倾整个修真界的力量修复好了阵法后，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们都离开了。” “道统还在、根基还在，大能们留下了足以再次激活传送阵三次的灵石，但几十年来星球灵气逸散得愈发厉害，连灵石里的灵气都被这天地吸收了不少……为今之计，除非有金丹修士突破到元婴，以元婴之能开启上古传送阵，否则我们都要被困死在这星球上。” “总的形势虽说不大好，但，修真界倒是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亲如一家了。”说到这，连贺南都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封仪一针见血：“难怪苍夷山那两只小仙鹤还能活得好好的。”在他闭关之前，这么单纯的妖怪要么被收了要么被杀了。 贺南干巴巴道：“见笑了，那是我弟弟和堂弟。”他果断转移话题：“不知道友打算在人间界常驻还是去修真界瞧瞧？” “常驻。” 微小的剑意如电流划过，在反应过来前就已结束，封仪一怔，翻开本子，手指摩挲着上面新出现的、剑气凛然的‘人间界常驻009号’，还未说话，就听贺南道：“道友不要见怪，宋时他就是这脾气。这其实只是个防伪标识罢了，毕竟现在修真界只有一个剑修了，不可能被假冒伪劣的。” 封仪喃喃：“唯一的？” “是啊，”聊起这个修真界第一大八卦，贺南来了兴致：“当年他师父也想带他走的，但宋时一定要留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原因不知道被脑补了多少年，当年压注的灵石都快没灵气了，还没个定论，真是悲伤。 封仪并不感兴趣的样子，他看着小册子：“九个在凡人这边……三只仙鹤，一个剑修，还有四个是谁？” “一个念经的秃……和尚，三个捉鬼收妖看风水的道士，”贺南想了想，忽然问：“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封仪，字瑕之，”少年打量着妖修的神情，似笑非笑：“我的确是这家的祖先，也已将此事告知后代，你以为呢？” 还以为是夺舍或者篡改记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大仙鹤打哈哈：“嗯，道友既然打算在娱乐圈体验一下，在下自然会全力协助的，不知道友是准备达到怎样的高度？” “粉丝越多越好。” “只喜欢演戏吗？唱歌、上节目呢？” “粉丝越多越好。” “想要演什么角色呢？” “粉丝越多越好。” “我知道了，”贺南擦了把汗，心想这位道友真是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啊，又道：“对了，艺人光有经纪人和助理是不够的，保镖宋时可以兼任，那就还剩司机和化妆师发型师服装师……” 封仪打断：“就没有都会的？”大家都活了这么多年了，随便抓一个也是多才多艺。 贺南不甘愿道：“好吧，一个司机一个化妆师。” 还没等封仪问‘人数多有什么影响’，宋时便像是知道他的疑问一般解释：“想要入世修行一段时日的道友会来应聘这两个位置的。” 封仪诧异：“这么规矩？” 贺南瘪了瘪嘴：“跟国家说好了的。” 封仪懂了。大概是修真界那帮不通人情世故的曾经惹下了什么麻烦还暴露了行迹吧，他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热武器，比如说核弹，对于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还是有威胁的。←把核弹当成常规武器真的好吗？ “大雪满弓刀，雪下白骨眠霜草……”铃声响，封仪接起电话，态度再自然不过：“嗯，还在谈些事情，王妈不行，你想上来就上来吧。” 一会儿后，封楚敲门，端着切好片的苹果进来了。 进来了！ 贺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凡人将水果盘放好，熟练地脱了鞋子踩上地毯，走到封仪身后站定。椅子不够，三人都是盘坐，他这一站就分外醒目了，大概也察觉到这点，他很快跟着盘坐下来。 正当贺南想着现在是不是应该聊些不那么出格的话题，就听封仪懒洋洋道：“证据呢？” “啊？” 封仪用牙签叉了一块苹果，耐心问：“你刚才说了这么多，证据呢，大仙鹤？” “不骗你。”剑修一双黑眸里满是诚恳，还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执着，重复道：“不骗你。” 两人对视良久，封仪嗤笑一声，宋时垂下眼，看起来……有点失落？ “……”不不不一定是我眼瞎，贺南强迫自己转回注意力：“我说的在修真者论坛上都可以查到，等等，我把网址和邀请码给你。” 封楚在祖先说‘大仙鹤’的时候就有了些联想，年轻的家主艰难地止住了脑海中一人高的仙鹤在说话的美丽画面，沉声道：“要是有黑客怎么办？” “国家异能队里有个觉醒的是数据代码这方面的能力，他屏蔽了这个论坛，凡人根本找不到的，”贺南忍不住也叉了块苹果片，补充：“我弟弟有次出门时间太长，他那些读者有偏激的发动黑客去找他ip，就没找到。” “异能队？” “嗯，宋时兼职队长。” 封仪转向剑修：“你认识秦越？”在z大第一次见面时，他曾感受到秦越身上有种不同以往的能力，只怕就是异能了。 果不其然，宋时点头：“他是水属性异能者。” 差不多把话说完，贺南和宋时便要告辞，封仪提醒：“出门的时候保持灵台清明，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啊？” 异变突起！ 就在贺南将门拉开条缝的瞬间，无数青蒙蒙的光芒亮起，嗡鸣声直刺心魂！ 风如牛毛、如细针，如漫天花雨，裹着丝丝灵力袭来，分分钟把人扎成筛子的节奏，不，没有人了，原地出现只一人高的仙鹤，缩起来将整个身体埋在翅膀中，根根羽毛锋利闪着寒光，显然已祭炼成法宝。 封楚：“……” 青光已消失。 大仙鹤把脑袋伸出来，左右瞧了瞧，口吐人言：“没事了？”总不可能是宋时出手了吧？ 接下来的发展证明了他的猜想，封仪没好气道：“我把阵法停了。” 重新化作人形，贺南很尴尬，他抓了抓脑袋，动作有些傻气，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这个阵法……‘风凝行，针如雨’，这是千风阵？” “没错。” “这个阵法不是失传……啊！”贺南意识到了，面前的是个实际年龄不可考的修士，如今修真界失传的东西，在他那个年代还存在着。 大仙鹤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这整个房间就是个阵法，如果自己心怀不轨，想必要饮恨当场，不，或许这整个宅子都是个巨大的阵法……前辈高人果然深不可测。 两个修士终是走了。 封仪伸了个懒腰，目光停留在剑修坐过的地方，似有深意。 千风阵起，会攻击所有非己方人士，封楚是被他的气息护住了的，那么宋时呢？眼前闪过秦越带着的护身符……封仪眸中异彩连连，除非，他是自己的信徒。 第14章 执念如斯 不只是封仪对宋时很好奇，贺南也一样。 回去的路上，贺南忍不住问了：“你以前认识封仪？” 宋时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他的样子，也听过他的声音，不过……这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什么情况会造成这种状态？大仙鹤觉得脑袋有点不够用了：“等下，也就是说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 宋时皱着眉，半晌不情不愿道：“嗯。” 惊天大八卦！ 要知道，宋时作为星球上唯一的金丹期剑修，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攻击力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动态自然是受人关注的。偏偏这人根本没有作为一个名人的自觉，又冷又硬，不知道多少想跟他结个善缘的修士被他噎个半死，也不知道多少不服想挑衅的被他揍得见人就想逃，达成了无友无敌的至高境界，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表现出善意。 而且是一头热。 贺南又想到了那个风靡修真界两百年不衰的赌。 莫非宋时当年没有离开地球的原因，就在封仪身上？他不敢问身边这个冰块，但心跳却愈来愈快。 如果回去下一笔注的话，岂不是……想起许多道修大派的掌门长老都参与了这个赌，大仙鹤快要被天上掉下来的惊喜砸晕。 剑修突然道：“你不要乱传。” 贺南笑得十分真诚：“放心吧。” 接下来一路无话。 到了地头，贺南打个招呼匆匆忙忙进屋准备下注了，宋时想了想，踩着飞剑升的更高了，直到云层之上。 白云朵朵，水汽腾空，入眼尽是片片纯净的色泽，正如仙家画卷，好似人世间的一切烦恼，都已远去。 宋时又想起了幼时的回忆。 在他还是个普通的凡人孩童时，有一日被喜好食人的恶蛟抓住，和其他孩子一起关在山洞里，惶惶不安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那时，整个村子都信奉洞庭仙人，孩子们也不例外，大家哭过之后，便纷纷在或是叫喊或是默念着向仙人求救。宋时并不如同龄人一般害怕，也不像同龄人一般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上，努力地思考着脱困的方法。 可是，没有办法。 洞口被恶蛟施了术法，凭借凡人之力无法打破。他已听见那蛟难听的笑声，心生绝望—— 恶蛟的声音突然变了，暴戾中夹杂恐慌：“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然后，是一个优雅的声音缓缓响起，犹如天籁：“本座法驾至此，汝死亦无憾。” 轰鸣声骤然停止，宋时猛地回过神来，第一个跑出去，却只瞧见个朦胧的金色影子，在他叫喊时没有任何留恋地远去了。 小孩握紧了拳头。 为什么不停下来？为什么不看我一眼？是我太渺小吗？ 所以，那个时候，在一个强大的修士问他是否愿意拜师的时候，他才同意了吧。 两百年前上古传送阵开启，师父问他为什么不走，宋时的回答是救命之恩未报，道心无法圆满。 其实原因，他自己也理不清。 当年是怎样的心情呢？不甘心？不甘心什么呢？如果再次见到那个神修，要做什么呢？报恩？ 是的，在知道师父是个剑修后，宋时也知道了洞庭仙人是个神修。 一个甚至不记得他的神修。 毕竟，洞庭仙人庇佑的信众太多了，击杀恶蛟只不过是无数件神迹中的一件，对方又怎会记得被抓去的一个孩童呢？ 那之后，他常常如今日一般回忆起神修的一切，尤其是声音——毕竟，那是仅存的真实了。 宋时知道，神道修士为了香火和信众，庙宇里的金身总是在自身形象上有所增减，而祥云、金光、烟雾等是术法所致，那么，剩下的，只有声音。 他无数次回忆起自号洞庭仙人的神修说话的声调，丝滑的、慵懒的、悠然的、不屑的、尊贵的，神修说这话时脸上想必带着种懒洋洋的微笑，姿态高高在上且无懈可击。 只是听过对方说过一句话而已，他却想了这么多年。 这是执念。 执念已深。 如同师父的断言一般，执念已深。 若不斩断，必成心魔。可是，若能轻易斩断，又如何称得上执念？ 《贫道养的灵兽怀孕了，脾气暴躁，求助！》 《焕阳草到底怎么摘？跪求具体步骤。》 《我的徒弟死粘着我不让我闭关肿么破！标题一定要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喜欢的手游停止运营了，心塞，修炼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昆仑山上会有网！啊啊啊啊啊！》 《……》 封仪：“……” 这就是如今的修真界？ 用大仙鹤留下的网址和邀请码注册上了论坛会员的神修盯着电脑，面无表情，目光复杂，陡然发现了代沟的存在。 无疑，修真者论坛的版面很是不凡，云海仙山，白鹭啼鸣，里面的版块种类丰富，大概分为货殖版、创造版、建议版、入世版、八卦版五大块，本以为八卦是卜算的封仪一点进去，就被最新发帖闪瞎了眼。 封仪点开其他版块浏览了一遍，大概明白了货殖版是买卖交易、创造版是炼丹炼器交流、建议版是提议和找茬，入世版是凡人界职位空缺消息发布，八卦版是想发什么发什么，主题基本和严肃正经无关。 版块上面有“只看精品帖子”字样，少年点进去，发现头一个叫做《818凌波仙子和她的信众们》。 帖子的第一句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首次阅读请保持平常心。 封仪好奇地看完了，嘴角有些抽搐。虽然从看到题目起就知道对方是个神修，却没想到是个这样的神修。 这位凌波仙子，是在他闭关的时候声名鹊起的。 秋水为神玉为骨，雪作肌肤柳作韵，据传这是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其容貌让金丹修士见了也难免魂牵梦萦，微微一笑便是勾魂摄魄，魅力无人可挡，而她的信众，就是爱慕她的男男女女。 在三百年前，凌波仙子大大出了一次风头，也让整个修真界记住了她。 为了拜倒在她裙下的某个身世悲惨命运多舛的魔修，凌波仙子一怒为蓝颜，在信众的加持下攻击力出乎意料地高，越阶干掉了一个成名已久的元婴修士，造成的影响不亚于上古传送阵重开。 这位仙子两百年前传送出了星球，地球上却始终有着她的传说，众修士在对凌波仙子的信（hou）众（gong）津津乐道时，也对神修泛起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最强也最弱，最神秘也最稀少，这就是修真界对神道修士的印象了。 封仪翻看着帖子下面的回复，发现……目前只有自己一个神修？ 如果不是恰好闭关—— 神道修士的数量一贯相当少，毕竟和可以和谐共存的道修等不同，百姓就这么多，神修要抢地盘抢信众，彼此之间是存在竞争关系的。 上古传说中渡劫飞升后继续修炼，有机会获得开辟新世界的造物神通，若有如此能力，便有整个新世界的信众，那时的神修便大有可为了，但封仪现阶段根本不会去思考这点，太遥远了。 可凌波仙子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信众并不一定要在凡人之中发展，不是么？ 说起来，刚刚来拜访的那位剑修，竟然是他的信徒——什么时候见过对方吗？封仪仔细想了想……没想起来。 他经历的岁月太漫长，见过的人物也太多了。 这样想着，星球上唯一的神修点开了下一个帖子《留在地球上的剑修哦，你究竟为了谁肝肠寸断，君子一诺买定离手》 封仪：“……” 帖子介绍了宋时的平生资料，重点是战绩，然后点出了这位剑修两百年前不肯走的事实，呼吁众位道友踊跃掏灵石。 当然，用其他天才地宝之类代替也是可以的。 许是因为庄家脱离凡人太久，这赌局没有赔率，也不设选项，规则是每个人写下自认为最详细最有可能的原因并附上赌注，得到宋时誓愿证实后，其他所有人的赌注都将归于这个幸运儿——原因一样看详细程度，全都一样看时间先后。 累积了两百年，如果有人能赢，绝对是一笔足以让留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修士走火入魔的财富。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封仪笑了笑，可有可无地用三分之一家当下了赌注。 冲回屋开电脑的贺南：“……” 大仙鹤看着自己输入‘封仪’时弹出的‘已有重复信息’提示框，眼泪汪汪：晚了一步qaq 第15章 白卿的落幕 是谁抢先一步？ 修真者论坛的id都是本名，回帖时有本名或匿名两种选择，回复内容也可选择公众可见或仅楼主可见，是以贺南再怎么翻，也无法知晓是谁在他之前写了‘封仪’两个字。 贺南倒是不怀疑宋时。 在入世之初，大仙鹤好奇心重的很，一天到晚在宋时旁边碎碎念想要知道他留下的原因，那是剑修被他缠的烦了，曾说过这赌局无聊得很，绝不会参与这样的话。 宋时从不说谎。 实际上，除非遇到生死关等，很少修士会对无甚因果牵连的存在说谎的，即便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本心，于修行一途有碍。←魔修除外，两面三刀再正常不过。 封仪的话，可能性也不大。 只见了短短一面，封仪之前又不认识宋时，应该无法推断剑修方才的表现是否和平日不同，飞回来也没花多少时间，难道在他们走了以后封仪立刻上了论坛很快下了注？太随心所欲了吧。←常常操心家里两只小仙鹤的大仙鹤理解不能。 等下，难道真的是家里那两只？ 这天，职业为明星助理的罗丹和职业为网络写手的贺北接到了大堂哥/大哥的爱心电话，神侃了一小时才算结束。 挂断电话的罗丹处于蚊香眼状态，喃喃：“跟剑修待在一起压力真的很大吗……”为什么大堂哥越来越能说了qaq 仙鹤本就常和迎宾联系在一起，在贺南可以化为人形开始，就承担起了引导npc这一重担，毕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道修视仙鹤为灵兽，觉得不辱没他们的身份，妖修视仙鹤为同族，觉得有亲切感，魔修佛修剑修谁去都一样，贺南天生能说会道，可算左右逢源。 两只小仙鹤倒不是没有想过帮哥哥分担，但一个单纯一个太宅，都不是外交的料子，只得作罢。 到了僻静的地方，秦越摘下墨镜：“在说队长？”修真界只有队长一个剑修，这点异能小队队员都知道。 罗丹点头：“嗯，是大堂哥的电话。” 秦越：“……等等，你究竟有几个哥哥？” “两个堂哥啊，”罗丹掰着指头：“大堂哥贺南在终天娱乐做经纪人，堂哥贺北在写网络小说。” “为什么不叫贺北小堂哥？” “他不让，说是不喜欢小这个字。” “二堂哥？” “他更不喜欢二这个数字。” 秦越想了想，犀利提问：“那天拍戏，他为什么要飞到片场拿你的房卡？散发弄扁舟是个很红的作者，他写小说的收入在酒店开间房足够了。” 罗丹老实交代：“堂哥出门旅游，忘带身份证了。” “不是早该发现吗？” “他白天晚上都是原形，直接进景点，在山里睡的。”这无解的逃票方式。 “不用说了，我明白的，”秦越作远眺状，努力压下想象中仙鹤抬翅膀接电话的美丽画面，深沉道：“即使是妖，也一样不愿意面对现实。” 良久，发现话题偏移了的秦越转头表情微妙地打量着疑似‘深藏不露’的小助理，接着想起来是自己主动把话题带歪的：“……” 影帝一脸云淡风轻，神情如同回档一般自然：“贺南电话里说了什么？” 罗丹数着：“他当了封仪的经纪人、宋时是助理兼保镖，封仪想要粉丝越多越好，大堂哥正在努力考虑怎样给艺人增加人气……”小仙鹤善良地隐去了关于修真者论坛的部分，因为没灵力的秦越上不去。 队长和封仪显然有些渊源。这样思考着，秦越慢慢道：“这点我倒是能帮上忙，有个不错的综艺节目想邀请我去，干脆让他们邀请全剧组好了。” 罗丹眼睛一亮：“是吗是吗？” 小仙鹤取出了手机，却被另一个人阻止。秦越挑起唇角，微笑的样子有种使人顺服的魅力：“过一个小时再打吧。” 罗丹：“……”小助理暗暗吐槽：果然是水属性异能者，一肚子坏水！ 贺南正热火朝天地翻着剧本。 损害形象地一律不行，有吻戏床戏的更加不能要。 这样一挑，剩下的基本都是脑残剧和花瓶偶像剧了——其实后者也是蛮吸引粉丝的，要不要拿去给封仪瞅瞅呢？ 还是先增加艺人的人气吧，这样就会有更好的剧本来了。 来点什么呢？ 绯闻爆料？综艺节目？广告代言？ 贺南虽然混成了终天娱乐的高级经纪人，但并不如何擅长带艺人。他上一次手底下带的是一窝来凡人界常驻的狐狸，这窝从小长大的兄弟姐妹们感情极好，在大伙都化形后一起入世。 最漂亮的妹子做艺人，剩下的将司机助理保镖化妆师造型师等一一包揽，一个个主意多又精灵古怪，顺利地将狐狸妹子捧成了国内年轻一代最耀眼的女星，顶尖荣誉唾手可得。 然后年龄最小的狐狸想家了缠着大的撒娇，大家重新变成一窝狐狸回去修真界某个山头了。 贺南：“……”经纪人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整个过程风风雨雨红红火火，大仙鹤甩手掌柜全程围观，一应事务基本是狐狸们自己解决的。 所以说，他其实并没有积累多少经验。 就在大仙鹤焦头烂额之际，电话响了，是罗丹。 这一晚，封家仍旧聚集在沙发上看电视。 如今已是上映第五天了，播放的是《唯仙》第九集和第十集，在第十集中，大师兄白卿死亡，那之后，便只出现在陆飞扬和沈姗姗的回忆中了。根据秦越在片场的说法，‘那种打了一层柔光、像是老照片一样的回忆镜头，可是很催泪的，你今天死的越美越震撼人心，以后的效果就越好。’ 终于等到了关键人物魔修出场。 秘境中地广人稀，即便陆飞扬在遭遇魔修的一瞬间就察觉不妙并飞速逃离，仍然没有甩掉这强劲的敌人。 魔修怪笑着在空中将他截住。 脚底是个占地极广的湖，湖水碧绿如同块巨大的翡翠，一朵朵似莲非莲的粉白色花朵在湖面优雅绽放，最大最美的那一朵上，盘坐着个眉目如画的白衣人。 尽管心中纠结着种种隐秘，在瞧见那白衣人的第一眼，陆飞扬仍然惊喜地叫出了声：“大师兄！” 魔修桀桀笑道：“师兄弟？你们果然有缘，那么，也死在一起吧！” 封仪惊叹地看着这一切，拍戏的时候只是做了些动作，最终的效果却如此奇妙。魔修摇动阴魂幡时的滔天黑焰，白卿祭出玉如意时的漫天清光，湖水在打斗余波中泛起的涟漪，花朵在风中低头的那一抹娇羞……直到白卿坠下，战场自空中转到水面上，如画般的美景陡然破碎。 一向温柔浅淡的大师兄眼中是种冷酷决绝的光，他的外袍已有些破损，焦急道：“飞扬，你先走！” 陆飞扬倔强地仰着头：“不，我不走！” 不待他们继续师兄弟情深，魔修逼出精血落在阴魂幡，语声残忍而癫狂：“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阴魂遮天、鬼哭震地，入目皆是死亡的颜色，空气粘稠，手足无比沉重，如同置身于血池之中，举步维艰。 这一劫，过不去了。 心中似乎有种明悟，白卿的眸子里重新盛满了为太虚观弟子所熟知的温柔浅淡，隐隐有种通透，他留恋到几近贪婪地看着脚下的花和水，看着肩膀还很稚嫩的师弟，脱下手上的储物戒指放在陆飞扬掌心，便毅然抛下了不舍，不发一言地燃烧神魂催动法宝。 玉如意的光芒煌煌耀目，化虚为实劈散黑暗！ 恍惚中传来魔修尖厉的惨叫：“你疯了！” 秘境一片清朗，只有波动的水和凋零的花无言诉说着方才惨烈的斗法。 陆飞扬怀抱着气息奄奄的大师兄，试图往他嘴里塞入疗伤的灵药，却被一只修长的手阻止。衣袍已破损，脸颊上还沾着灰尘，但眸中那说不清是眷恋还是参透的感情，却让他显得比以往都要美好，都要虚幻。 白卿吃力地勾唇想要露出个笑容，甚至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永远闭上了眼睛。 “大师兄！” 呼喊声撕心裂肺，引来重重回音，天地同悲、万物齐喑。 秘境中危险重重，陆飞扬无法带走这遗体，他的手从发抖到稳定，眸色越来越沉，却是细细整理了白卿的衣冠，擦去外露皮肤上的灰尘，将遗体缓缓沉入了这碧水之中。 白衣人眉目宛然，如诗如画，似乎随时都会起身。 却再也不会起身。 天际似有飘渺乐声传来，正是白卿昔日所奏、曾让仙鹤起舞的那一曲，直到今日，也无人知晓曲名。 也无法知晓曲名。 终成绝响。 耳边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封仪转头，发现沙发上的其他三个人情绪波动都有点大，从眼泪鼻涕一把的王妈到擦眼角的常叔再到沉默的封楚，都沉浸在这悲伤的结局中。 神修默默地、默默地关闭了弹屏。 唔，先别破坏气氛了，一会再看反响吧。 第16章 综艺节目(一) 《呜呜呜我大师兄死得好惨，跪求复活！》 lz：不是有很多这种梗的吗，比如说大师兄的一魂一魄附在戒指上，然后想方设法补全魂魄用天才地宝重塑肉身之类的。 1l：没用的，大师兄燃烧神魂了。 2l：楼上为什么那么冷酷理智不通人情？嘤。 3l：#飞扬穿越到无限恐怖，主神复活大师兄#有没有人写这个？ 4l：上次访谈的时候散发大大不是说大师兄是某个仙人分-身下凡来玩的么，主角飞升了以后还能遇到的吧？ 5l：就怕遇到的不是那个人了。 6l：书里没写主角飞升，会出第二部吗？ 7l：依作者的尿性看，难如登天。老实说，这本书日更到完结中间没出任何意外我都去山上的寺庙还愿了。 8l：哪个神这么灵验？ 9l：7楼的哥们请务必收下我的膝盖。 …… 《白卿临死前为什么要给陆飞扬戒指，为什么？！》 lz：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定有jq！让我下楼跑两圈冷静一下。 1l：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2l：只是个遗物而已，楼主和1楼在想什么？ 3l：1楼的诗虽然和实际情况不符，但意境不错，点赞。 4l：作为太虚观的大师兄，白卿的储物戒指里肯定很多跟门派有关、也有利于提升实力的贵重物品，他本意应该是让师弟带回去给师父的，但主角和掌门有仇，于公于私，真的会给回去吗？ps：#2楼一定是直男# 5l：我赌五毛主角自己留下了！ 6l：押一包辣条！定情信物怎么能给！对了我写了个同人求点击求留言，指路→《爱过，错过（陆飞扬x白卿）》 7l：我押一车黄瓜飞扬夜深人静明月当空的时候必定拿出戒指睹物思人！画面好美有太太在么？ …… 《遗体为什么不收回戒指，为什么？！》 lz：楼主真的是非常想不明白啊，仙侠里面的储物戒指不是除了活的什么都能放么？ 1l：嘤嘤嘤楼主你一定没看原版小说吧，魔气是有侵蚀性的，很快大师兄就保不住他的花容月貌了呜呜呜虐成狗(┳＿┳)... 2l：这样，我还以为是电视剧又为了唯美不要逻辑了_(:3」∠)_ 3l：散发大大的书不会有bug的！安溪导演也是好人，没乱改！唉，有点希望把白卿改复活了。 4l： “陆师兄，你又要去后山吗？”沈姗姗秀美的脸上是种藏不住的担忧。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陆飞扬洒然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传闻太虚观的后山有元婴期的妖兽出没，掌门长老约束弟子不得擅闯，陆飞扬却每个月都避开他人来到这儿。 小师妹知道他的行踪，但即使是小师妹，也只是知道他每月下山买一件白色的袍子，猜测他是来后山祭奠大师兄，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仅有此处。 只有这个地方，不会被掌门的神念捕捉。 月华如水，陆飞扬熟门熟路地来到个隐蔽的山洞里，手指上缓缓浮现出个古朴的戒指，心念一动，一具身体便落在他的怀中。 或者说，一具尸体。 苍白的脸，紧闭的眼，失色的唇，若是有其他太虚观弟子在此，定要惊叫出声：这竟是在秘境中死亡的大师兄白卿！ 这身躯不知为何，仍保持着生前的柔软，肌肤却是冰冷的，陆飞扬心疼地将其抱在怀中，细细摩挲，让他温暖起来。 待这具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陆飞扬又熟练地为其换了新衣，这才对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痴痴呢喃：“喜欢吗？大师兄，你醒过来好不好，看我一眼……你舍不得我的，对不对？我也舍不得你……” 他面上突然染上层激动的红晕，缓缓俯下身，印上那干燥的唇。 5l：~ 6l：~ 7l：~ 8l：请继续！4楼大大帅我一脸！飞扬痴-汉力爆表！ 9l：恋尸，重口味，我喜欢！点320个赞！ 10l：+全国人民身份证号 11l：啊啊啊啊啊啊啊！ 12l：天啦撸！太赞！心满意足地提起了裤子。 13l：……丧心病狂，我现在明白，大师兄的遗体为什么一定要沉湖了。散发大大果然经验丰富，早有防备。 …… 一夜之间，许是厚积薄发，摆渡封仪吧建立、无数关于白卿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在各个仙侠相关贴吧涌出呈屠版之势，微妙的是几乎所有帖子都歪楼了。 封仪心情复杂地关掉了网页，觉得先前冤枉修真界了。即使是修真界论坛最不靠谱的八卦版，也比凡人的脑洞严肃正经多了。 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封仪换了白衬衫休闲裤，打理了一下头发，直接出门了。 厅里遇到封楚，他打量了一下少年的着装，长年的西装打扮让封楚也无法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只淡淡说了句：“加油。” “嗯，我会的。” 楼下停着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汽车，封仪表示欣赏不来，他还是更喜欢一匹好马。所以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倚在车旁的人身上。 方便行动的贴身上装裹紧，将肌理分明的好身材勾勒出来，配上那凌厉的眉眼和冷肃的气质，如同暗夜中的一匹狼，危险却也诱人征服。 封仪突然想起了他看过的一部美剧，然后学着里面看到美女的男主角吹了声口哨。 宋时四处望了望，当意识到这口哨是吹给自己的时候，他脸红了。 脸红了。 红了。 了。 神修努力抑制住大笑的冲动，以免看起来脸皮很薄的剑修落荒而逃，直到车都启动了才找回声音：“怎么是你来接我？不是说要招司机的吗？” 驾驶位上的宋时道：“他们还在考驾照。” 封仪应了一声，转头去看窗外的街景。←这时候，对汽车不怎么关心的神修还不知道在大城市考驾照要排多久的队。 声名鹊起之时，正好趁热打铁。 今晚封仪要去参加的，是一个综艺节目《指尖的星光》。 这个综艺节目通常的嘉宾都是些众人脸熟的二线明星，在圈子里很有口碑，属于那种刚入行的小明星很希望去的、但真正有实力有人气的一线明星可去可不去的。 节目组当然也想做大做强，所以一直在努力走一线明星的路子。 国内关于一线明星的定义，一向非常模糊。有用片酬分的、有用作品分的、有用票房号召力分的，每天都有无数粉丝为了自己偶像的地位开战，而秦越的出现，无疑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却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有本事你也拿影帝啊！ 许多综艺节目都想要请他露脸，秦越却一直没有参加，正因为此，他作为嘉宾的含金量大大提升。 星光节目组持之以恒地邀请，在秦越的回复从“不感兴趣”变成“带上封仪”时，立刻欣喜若狂的同意了。 邀请秦越还好说，邀请一个刚刚出道的小明星别人一看就有黑幕，于是节目组索性邀请了《唯仙》剧组主演，五个主演的经纪人都给了肯定的回复。 剧组确认下来的嘉宾有：饰演陆飞扬的秦越，饰演白卿的封仪，饰演沈姗姗的邵晗燕，饰演反派boss的严观，和饰演痴心于主角的妹子的黎若。 前两个是终天的艺人，后三个是星彩的。 封仪在节目组门口，就撞到了三个星彩的艺人，他们看样子是一起来的，也一起被堵住了。 记者们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接一个地提问，闪光灯明明灭灭。封仪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低调地将车停好，宋时解释：“有绯闻爆料邵晗燕和严观恋爱了。” 只关注自己新闻的封仪作认真聆听状，就听一个女记者声嘶力竭道：“邵晗燕，传闻你怀了严观的孩子，是真的吗？” 大红衣裙的女演员随手捞起一个话筒，回应：“一起去洗手间吧妹子，”她彪悍道：“我今天来例假了。” 记者们：“……” 其他两个星彩艺人：“……” 封仪转脸看宋时：“例假是？” 剑修看着地面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羞耻，声音低不可闻：“葵水。” 第17章 综艺节目(二) 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唯仙》花絮，一段是白卿奏乐沈姗姗与仙鹤共舞，陆飞扬坐在一旁；一段是陆飞扬和反派boss分立在悬崖两侧，中间是流着泪的痴情妹子。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五位嘉宾一一登场，观众们均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秦越出场的时候动静最大，封仪却也不逞多让。 女主持人于婷笑容满面，心里微微诧异。 《指尖的星光》节目组正如其名，星光闪烁，于婷主持这个节目快十年了，迎来送往的明星多不胜数，也积累了许多看人的眼光。 在经验丰富的女主持瞧来，今天这五个艺人里除了秦越已经坐稳了位子外，剩下四个都随时有过气的风险：邵晗燕不会讨好媒体，方才在门口发生的事她也知道了，口没遮拦到这种程度的女艺人并不受社会主流的欢迎；严观是个星二代，长得帅人脉广，可自视甚高，又太花花公子了，多次被拍到和不同少女走在一起的照片，很难说哪天就会爆出丑闻；黎若是歌手转型演员，性子绵软，容易害羞，有才华是真的，但不通人情世故，能走到现在都是经纪人护着，若是有一天护不住了呢？ 唯有封仪是个刚出道的新人，没有什么信息。不过秦越上节目还记得带着他来说，起码人际关系是不错的。 于婷朝搭档余廷点点头，对方立刻理解了她的意图。直播节目流程是定好的，临场如何发挥，却要看主持人的了。 跟其他四个艺人都调侃了几句，于婷转向封仪，关心道：“听说封仪你失忆了，现在恢复了吗？” 封仪笑了笑，落落大方：“谢谢于姐关心，我还没有想起来以前的记忆，好在常识没有忘掉，生活上已经没有困难了。” 说完，他还向台下挥了挥手，引起观众们又一阵掌声。 男主持人余廷也来凑热闹：“我随便说句话，封仪你别见怪，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有电视剧里那么……，”他作冥思苦想状，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漂亮？” “导演说了，有后期在，只要我长相不反人类，都会变成天仙的，”封仪眨了眨眼，神情无辜：“余哥，我其实长得还行吧？” 白衬衫、失忆、乖乖少年、颜正，这些因素加起来非常戳萌点，于婷大笑：“比老男人帅多了！” 严观小声嘀咕：“漂亮是形容男人的吗？形容男宠的吧！” 他嘴下没有话筒，两位主持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中不快，神色却不受影响。 某老男人抬手捂脸，假哭着套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调子唱：“一起搭档这些年，风里来又雨里去，哪想你见异思迁，有了新人忘旧人……” 台下观众大呼：“在一起！在一起！” 主持人耍宝，也是这节目的特色，尤其是两个主持人都没有结婚，名字又同音，搭档默契，就更让人觉得有缘分了。 网络有限电视上的弹屏迎来了一个小高-潮： ‘#大师兄死后穿越现代#’ ‘hhhhhh这就是失忆的真相吗！’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现代装也很赞啊，头发短了也很有魅力’ ‘我男神设定就是这么苏’ ‘唱了出来’ ‘跟着余哥唱了出来+1’ ‘嗷嗷嗷眨眼萌哭ヾ(≧o≦)’ …… 问题和答案其实都在节目组事先准备好的流程里，可以有增减，但大概意思不能变。贺南跟封仪说明这一点的时候，神修就不想来了，大仙鹤立马保证会玩游戏，游戏很好玩，而且不会事先要求怎么玩，封仪这才来的。←两个主持人哭晕在台上：你就是来玩游戏的吗？ 第一个游戏是抽积木。 抽走脚下的积木，看谁坚持的时间更长。 嘉宾抽签分两组，每组三人，少人的那边于婷加入。 a组是封仪、黎若、严观一组，另三人b组。秦越揽过封仪的肩膀，一本正经：“师弟，你做卧底吧。”同属终天娱乐，这声师弟也算叫的没错。 严观立刻叫了起来：“作弊啊！” 封仪面无表情地将那只爪子卸下去：“不如师兄你先示范一下？” ‘陆白开撸！’ ‘滚开，我大师兄怎么可能是受！’ ‘白陆党头顶青天！’ ‘已截图留念’ ‘不用争了，身高定攻受’ …… a组先开始，考虑到星光一向是越玩越大胆，这次让黎若先上了。妹子吊着威亚站在巨大的积木堆上，计时开始，严观首先抽掉一块正方形积木，封仪抽了一块三角形的。第五块的时候，黎若摇摇欲坠，两人谁也不想下手了，纷纷推脱：“你帅你先来”、“不你比我帅多了”、“前辈先来”、“不还是新人先来”，直到主持人余廷提醒过十秒不抽自动结束，严观才上前闭上眼睛抽了一块。 不出意外，倒了。 轮到b组。邵晗燕穿的是裙子，有走光危险，这次上的是秦越。 不知道是不是影帝天生平衡感好，抽第五块的时候本有倒塌趋势，他迅速走了几步，竟然刚好压在重心上，第六块才悲壮地倒下了。 台下群情涌动：“惩罚！惩罚！” 于婷一脸春风得意：“很遗憾a组失败了，全员将接受处罚，咦，黎若，我记得你最近有新歌了？” 黎若柔柔道：“嗯，是一首情歌。” 余廷的眼神在a组另两个成员身上打转：“歌有了，还有舞，还有乐……” 封仪立刻表态：“我可以弹琴！这里有什么乐器？” 严观抢着道：“我会吉他！” 黎若的新歌是慢节奏的、如同水波流泻一般舒缓的，并不适合吉他，但严观毕竟是同个公司的师兄，妹子举棋不定了。 秦越这时候站出来力挺师弟了：“严少，你不是会跳舞吗？” 他会跳的是街舞啊！ 舞台在灯光下转为幽蓝，水纹在脚下缓缓流淌，节目组贴心地准备了古琴，封仪看完谱子试了试音，“铮”弦起。 黎若闭上眼，开始唱歌。 斜眼外小道旁我的记忆如放飞的纸鸢 你曾在这里撒下一杯酒 味道泥土还记得 …… 毫无匠气的琴音，带着古韵的词曲，素淡典雅的气息淡淡流转，全场不由得安静下来，仿佛害怕惊扰这个过分甜蜜的梦。 ——不看严观跳舞的话。 好些观众没忍住喷笑出声，然后不得不强迫自己扭头去看别的地方，实在忍不住乱瞄的则闭上了眼睛。 ‘233333严少跳的僵尸舞吗’ ‘认真点，这是机械舞’ ‘胡说，看清楚这是太空步！’ ‘图样图森破，这是丧尸步啊！看过生化危机没？’ ‘能不能高雅点听歌听琴’ ‘实在不会就走来走去摆姿势嘛，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说起来，如果去掉歌和琴，严观和我家楼下广场大树下戴着耳机跳广场舞的大妈没什么区别了’ ‘有区别的，脸’ ‘精辟’ …… 一首歌唱完，严观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狠狠瞪着封仪，恶意昭然若揭。 心眼这么小？封仪和秦越对视一眼，都明白方才只怕是主持人的回敬，神修并不搭理严观，迎上去笑着和主持人说话，热热闹闹的样子。很快开始第二个游戏，123木头人。 节目组准备了三个栅栏，一个比一个高，规则是在蒙眼人说123的时候大家可以动，说木头人的时候无论在做什么动作都必须停止，动了出局，看哪组先到达终点。 a组出的封仪，b组剩下的两个女人纷纷表示不擅长运动，要求选一个幸运观众上台，这提议得到了观众们的大力支持。 两个女人嘀嘀咕咕一阵，异口同声道：“那位！中间那位黑衣服的帅哥！” 宋时站了起来。 封仪&秦越：“……” 第18章 综艺节目(三) 宋时一上来，全场掌声雷动。 于婷作花痴状，喃喃配音：“你一直以为只要坐在人群中，就没有人能发现，但是你错了，像你这样拉风的男人，就好比那暗夜里的莹火虫、田地里的金龟子，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特别是你那明亮的眼神，完美的身材，还有那冰冷迷人的气质，都深深的出卖了你。” 女主持人阵亡，男主持人一脸惨不忍睹，依然坚持做完幸运观众互动后，才泪奔向基本恢复正常的搭档：“发现帅哥比我这样的成熟男人受欢迎多了，好伤心qaq” 于婷发挥补刀神技：“你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 余廷：“……” 剑修的单体攻击力强悍，但这跟玩跨栏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封仪有种不祥的预感。 123木头人这个游戏难点在于叫‘木头人’的时候无论姿势多么高难度多么不雅观都必须停住，不过这对运动神经发达地多的修士才讲并没有什么难度，观众们期待的栏杆撞jj之类的场面并没有上演。 相反，每次停住时，封仪和宋时的动作都可以直接截下来做海报了，余廷表示感受到了森森的差距，不开心。 2分钟后，输了游戏的封仪站在一边，背景灰暗。 秦越cos了一把主持人，忍着笑问：“你觉得这次为什么会输呢，师弟？” 封仪思索半晌，认真道：“他腿长。” 台上台下笑声轰天。 惩罚按照观众递上来的小纸条抽取，是打一个电话然后赞美接起电话的人，不主动表明身份，并且要保证1分钟不挂断。 封仪：“挂断了怎么办？” 余廷：“换一个再来。” 后台工作人员将封仪的手机拿上来，两个主持人并没有看，而是商量了一会，余廷道：“第9个吧，打通讯录第9个人！” 封仪：“……” “其实，我通讯录里没有那么多人。” 众人立刻想到了他的失忆，同情心大起，于婷赶忙道：“就最后一个吧！” “那我打了啊。”封仪忍着笑，用节目组提供的座机拨打了这个电话，优美的古琴声中，宋时的手机响起。 嘉宾：“……” 主持人：“……” 现场观众+电视机前观众：“……” ‘这是怎样的缘分！’ ‘他们两个认识吗认识吗！’ ‘怎么办我想爬墙了’ ‘不，我明明是陆白党！’ ‘等等这个来电音乐不是大师兄弹的曲子吗’ ‘求官方发糖！’ ‘啊啊啊宋时超酷超帅的，怎么办我的少女心’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跨栏姿势超赞！’ ‘身材好好好有料，我沦陷了’ ‘霸道总裁爱上我’ …… 诡异的寂静中，封仪云淡风轻地拿着话筒：“宋时，我觉得你挺帅的。” 剑修的心里转过一系列回答，纠结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打扰，最终他沉吟道：“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现场观众挥舞着荧光棒，发出了整齐的喊声。 封仪挥了挥手，挂电话，提醒道：“1分钟了。” 于婷不可思议：“天啊竟然1分钟了？” 余廷酸溜溜地放下表：“我一直在计时，倒是你，看帅哥皱眉都忘了时间吧。” 女主持人并不示弱，理直气壮：“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她朝着观众席大喊：“对不对？” “对！”如山般呼声回应了她。 余廷将话筒递到封仪嘴边：“你们是朋友？” 封仪笑得灿烂：“他是我的助理，靠我开工资的。” 于婷凑过来：“等等宋帅哥我必须采访一下你，刚才为什么会回答‘我也觉得’呢，总感觉跟你给人的感觉不同啊。”画风骤变，人设不符啊！ 宋时想了想，道：“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于是我就想，如果是封仪，他会怎么答呢？” ‘~’ ‘忠犬攻x女王受’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总裁梦碎了’ ‘助理也很萌啊！’ ‘我是坚定的陆白党！小伙伴们刷起来！’ ‘我赶脚是女王攻x忠犬受’ ‘你们有没有看秦影帝的表情！好欢乐！’ ‘完蛋jq太闪耀，我已经忘了还有其他嘉宾了’ …… 第三个游戏是水上闯关，幕布降下又升起，台上已经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闯关。嘉宾需要先上3个跨度较大的台阶，然后通过一个旋转的轮子，轮子由两个小半圆组成，中间有足够一人通过的空隙，闯关者需要在台阶上做好准备，然后在轮子转到能过人时当机立断扑过去，另一边有软垫接住，如果时机不对被撞下去了，就会掉进下方飘满气球的水中。 严观vs邵晗燕，妹子表示穿了安全裤不碍事，两人第一趟都顺利过了，然后就开始了上台阶—扑过去—从软垫上站起—跑到□□上台阶……这样一个不断重复的过程。 ‘为什么赶脚好像小孩玩滑梯’ ‘2333幼儿园即视感’ ‘带我儿子去楼下玩滑滑梯就是这样啊’ ‘为什么他们不出错！’ ‘求湿身镜头’ ‘所有阻碍我们看湿身镜头的都是邪道！’ ‘快摔下去！’ …… 也许是观众的祈祷起了作用，严观摔下去了，他愤愤不平地拍了一下水：“我刚刚没有出错的！” 封仪递给他一条节目组准备好的浴巾，大屏幕上回放掉进水里那一幕。 于婷叫：“慢动作！慢点！” 在慢镜头下，大家可以清晰地看见，邵晗燕从轮子中间扑出时小腿微微上翘，在空中脚板恰好和轮子接触，她乱蹬了一通借力，在将自己送往软垫的同时也让轮子转快了一些，而严观仍然按照原有的速度估算，跳起来的时候空隙已经转过了，一头撞了上去……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主持人、嘉宾、观众都忍不住笑，邵晗燕满脸通红，连连跟严观道歉：“对、对不起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笑疯了’ ‘我艹这样也行’ ‘严少这是天意啊’ ‘运气真是种玄妙的东西’ ‘求个符吧，蛮有用的’ ‘严少的表情空白了打击哈哈哈’ …… 输家的惩罚是答热线观众问，严观这点倒做的不错，没出什么纰漏。主持人又闲扯了几句，这期的节目差不多完了。值得一提的是，有观众上台献花，首先路过严观的时候他笑了一下准备接，那女观众直接跑过了他把那捧花塞到了封仪怀里。 女观众激动地双颊通红：“封仪你好，我是你的粉！我老喜欢你了！给我签个名吧！” 将那捧花顺手塞进身边的宋时怀里，封仪接过纸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观众语无伦次：“我、我叫周悦，悦耳的悦。” 继续写下祝福‘给周悦小姐，祝平安快乐’，封仪将纸笔递回，微笑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签名呢。” 周悦顶着大家羡慕嫉妒恨的视线，晕晕乎乎地下去了，差点被楼梯绊了一下。 回家的车上，封仪接到了贺南的电话。 大仙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殷勤：“节目好玩吗？” 封仪用事实说话：“不好玩，a组全输了。” 贺南：“……”竟无法反驳。 神修挑了挑眉：“你总不会是打电话来聊天的吧？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随着名气扩大，你还需要一个助理，负责管理微博和粉丝之类的公关的，这个宋时做不来。” 封仪瞧了瞧驾驶位上的剑修，想象了一下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样子……不行，画面太美。 那边贺南还在解释：“虽然还没有招这个职位，但已经有人来自荐了。” “确定是人？” “狐狸。” 想起晚上的经历，贺南泪流满面。 打开家门，发现沙发上有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是多少男人的终极愿望，可大仙鹤却不这么想。 “啊，大鸟你回来了！” 贺南抹了把脸：“胡真真，你怎么来了？”这正是他带过的一窝狐狸里面最小也最受宠的那一只。 胡真真吃着从贺南冰箱里拿出来的瓜，看着电视上的指尖星光节目：“我听说新来的修士要做明星！我是来应聘助理的。” “他已经有助理了。” “谁？” “宋时，那个剑修。” “他能管理微博？他能组织粉丝？他能炒作话题？” “……”竟无言以对。 胡真真拍拍胸膛：“我能！” 这点贺南倒是不怀疑，之前这只小狐狸的工作就是这方面的，她也一向做的不错。不过总觉得有点奇怪？ 大仙鹤皱着眉：“你应该去招待所应聘才对，怎么会在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哥姐姐他们呢？ “我给他们留字条了，”胡真真满不在乎：“我们这么熟了，当然直接来你家了！唔，为什么冰箱里没有鸡？” 你见过吃鸡的仙鹤吗！贺南还是觉得不妥：“可是……” 沙发上的小美人瞬间变成了一只火红色的可爱小狐狸，仰着小脑袋使出杀手锏：“难道我不萌吗？！” 贺南哭了：“萌。”拥有修真界狐狸中第一顺滑的皮毛、独有的火红鲜亮颜色、长得漂亮年龄也最小，如果说她不萌，分分钟被一群大小狐狸追杀！想想上一个说她丑的小道士是如何被一堆巨大的狐狸埋掉的吧，大仙鹤深觉自己纤细的身板受不住。 小狐狸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那就这样说定了，带我去找封仪玩。” ——其实你原形萌不萌和你能不能应聘上助理根本没关系好吗！摔！接到一只大狐狸纸鹤传书‘小妹说去找你了？好好照顾她’的贺南只好打了这个电话。 “司机和化妆师找好了吗？” “还要两三天。” “找好了我一起去看看。” “好，让宋时去接你。” 封仪挂了电话，车也在别墅楼下停住。 “再见。” “嗯。再见。” 直到少年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宋时才开车走了。 第19章 封氏股东大会 “喵~”猫咪歪着脑袋仔细观察着房间里多出的花，压低身子无声无息地慢慢走进到合适距离，猛地一扑！ 花瓶咕噜咕噜转了几下，掉下了桌子。 一道清风托起花瓶，将它送回原处。 发现花瓶回来了的猫咪一下子炸了毛，划着爪子往后退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新东西，睁圆了一双眼睛。 半晌，发现花瓶没有动静，猫咪警惕地再次靠近，抬起一只爪子戳了戳凉凉的瓶身，戳了好几次后厌烦了，爪子用劲拍了一下。 花瓶又倒了，但没有摔下桌子。 猫咪扒拉几下里面的花，乐悠悠地咬下来一朵衔住，蹦下桌子在地上疾走几步到主人脚边，跳到主人腿上把花放下。 “喵~喵呜~＞▽＜”讨好的叫声。 清风将花瓶再次扶起，自始至终瓶身中的水都没有流出，封仪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猫咪将花推了推，叫声愈发绵软，大大的眼睛里散发着‘理我嘛~理我嘛~陪我玩~’的猫猫光波，妩媚的眼线更添加了这光波的威力。 “这本来就是粉丝送我的花，你怎么能把别人的礼物再送我一遍呢，玲玲？” 显然不理解主人的意思，猫咪锲而不舍地用花交换‘玩’。 抬起猫咪的下巴端详半晌，封仪把它搂在怀里，找出逗猫棒来跟它玩了一会儿，准备出门了。 也许是品种问题，也许是灵力后遗症，两个多月大的猫咪还是小奶猫的模样。自从上次主人穿着胸前有口袋的白衬衫，将它放在口袋里溜了一圈以后，玲玲就爱上了这个游戏，并乐此不疲。 换了家主吩咐要穿的白西装和配套裤子，作无奈状向猫咪表示衣服上没有口袋可以装下它，猫咪终于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主人出门不带玲玲’这个事实。←裤子上的口袋不考虑，放只猫没准会伤害到男性-能力的== 这个时间，封楚在上班，封仪则是专门过去开股东大会的。 俊美的少年走进大堂的时候，仅有寥寥几人注意，等他走向电梯的时候，就有保安来拦了。 “这位先生，来访的话麻烦登记一下。”被保安领到前台，第一次来公司的封仪有些怔。他抬头望了望logo，没走错啊。 前台小姐笑容甜美地挑不出差错：“请问有预约吗，先生？” 封仪指了指自己：“难道我不能刷脸吗？”封楚明明说过，公司里的人大都认识他，可以直接进去的。 白西装是非常挑人的。 许多媒体将白西装和白马王子联系起来，可见这款衣服对脸的要求之高。皮肤要白、脸要嫩些，身材要撑得起来……有很多穿别的衣服很帅的人也试过白西装，结果只能说不尽如人意了。 前台小姐眼前一亮，欣赏了一会儿，判断是个帅哥无误，但这不能成为放他进去的理由，于是铁面无私：“不能。” 少年还在做着努力：“我叫封仪，封神的封，仪态的仪，你真的不认识我？” 作为封氏集团这么高大上的存在的前台，本小姐怎么会随便一个人都认识呢……等等，封仪这个名字，是演大师兄的那个？不对，好像二少也叫这个名……卧槽，真的是二少！ 前台泪流满面。二少，你的杀马特发型呢？你占满耳廓的耳环呢？你那东一个洞西一个洞的衣服裤子呢？ 她露出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真对不起，刚才居然没有认出二少来，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请、请……” “没事，你很尽职，”少年善解人意地安抚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现在比以前好看多了。”封仪是真心这样觉得，以前那个后代打扮得太奇怪了。 哪有人这样夸奖自己的啊二少！见人不打算追究，前台小姐分不清内心是抓狂还是欣慰，只得目送着他上了电梯。 回忆一下刚才几分钟的情形，前台小姐突然觉得二少失忆后有点萌了。 总裁所在的顶层布置地很雅致复古，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盆栽和瓷器，封仪一路走走停停地晃悠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 有几个或许是叔叔伯伯的人跟他打招呼，封仪一律用‘您老是谁呀我们认识吗’的无辜表情回过去，径自走过去站在封楚身边。 拍戏给的钱没多少，现在衣食住行还是要靠家主的，何况封楚是兄长大人的后代，这几点足够了。 股东们多半上了年纪，除了两兄弟外就一个表哥年纪比较轻，不过表哥就意味着他并不姓封了。 这次开会，是为了讨论封楚想买地的事情。 那块地太贵了，如果要竞标买下来，加上接下来的开发运作，将会占到企业几乎绝大部分的流动资金，必将是公司近期最大的计划，再要做点什么、或者这期间出了什么问题，调动资金可就难了。 会议开始。 幻灯片中呈现的景象引起了小小的惊呼，可以清晰地看见地表涌出的泉水，这是之前不知道的消息。封楚淡淡道：“我相信，这个项目成功之后，公司会向前迈进一大步的。” 一个股东喃喃道：“有温泉的话，倒是很适合建度假山庄……手续的话也问题不大……等等，这样岂不是更贵了？” 封楚点点头。 又一个股东问：“如果买下了，你打算做成什么样？” 老是做解说不利于家主威严，封仪从封楚手下抢过稿子，挑着字念：“温泉度假山庄，建筑偏欧式，童话风，内有大型游乐园，项目初步定为水上乐园、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 有人激动道：“我不同意！这是在走钢丝啊！”万一失败什么都完了！ 老年人总是求稳。封楚皱了皱眉：“其实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冒险，去年的楼盘基本卖完了，回笼了一大笔资金，相关部门也有政策，是鼓励支持这类项目的。”关于这些，封楚已经私下和封仪详细解释过了，如今在股东大会上，自然不能说得那么具体，毕竟谁也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自己人。 年轻的家主掷地有声：“总是开发楼盘，赚钱不难，但有多大意义？谁又记得封氏的名字？如果这个项目成功，那么即使集团落魄甚至消亡，封氏也存在，因为它已融入b市的文化。” 股东们多数姓封，闻言有些骚动。封仪扫视一圈，将各人情态收入眼底，放下稿子懒洋洋道：“直说吧，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迟疑着，直到来参加大会的股东中唯一的年轻人打破沉默：“二少你呢，是什么态度？” 封仪赞赏地瞄了他一眼：“你是？” 年轻人苦笑：“魏齐。” 封仪点点头：“我自然是支持大哥的。” 先前说‘走钢丝’的股东仿佛冷静下来，像是早有预料般沉着道：“那我们反对也没有用了，不是吗？”51%的股份归属，再加上其他股东肯定有赞成有反对，这件事本就是定了的。 封楚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封仪索性接管，他微笑起来，嗓音优雅丝滑，缓缓道：“哪里，公司靠大家的努力才有今天，功劳记在人心里是抹不掉的。一直守着疆土不如试试开拓，如果谁有切实可靠的依据来反对，大家自然会重新考虑的，谁也不会拿偌大的产业来开玩笑，不是吗？” 中午，会议散了。 封仪发现封楚也挺聪明的。本来这个会议的主题是要不要买地，被他这么一展开成了买了地之后怎么用，倒是没人提出不要买了，都在研究怎么开发的问题。 就这一点来说，已经达到了原定目标。 电梯门开的时候，正好碰到提着保温盒来送饭的沈琪。封仪见到他是眼前一亮，沈琪也感觉挺亲切：“二少，好久不见了。” “嗯，我哥午饭有什么菜？” “韭菜炒蛋、冬菇鸡、山药排骨汤。” 封仪神色奇妙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说什么秘密一般压低了声音：“菜是你选的？壮阳的，我明白。” 少年拍拍他的肩膀：“用心良苦，我不会说出去的。”说完迅速闪进了电梯。 沈琪：“……”等他愣完，电梯都启动了。沈助理尔康手：二少你回来啊！你回来我跟你解释！ 封仪脚步匆匆。 大堂中明显在等待着什么的魏齐见封二少终于出来，连忙迎上去：“表弟，中午一起吃个饭？” “我赶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封仪停下来，微笑：“真的赶时间。” 眼前的少年明明清秀俊朗，笑起来面部线条也更柔和，魏齐偏偏有种被大型食肉猛兽盯住的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不觉让开了位置。 封仪走进一条无人的巷子，而后整个人散发出蒙蒙金光，瞬间消失不见。 有信徒在召唤。 第20章 异能小队 神道多奥妙，比如说本尊还在此处，却能有化身在另一个地方出现，修为高了以后，分出好几个化身也是不在话下。 传说中神仙可化身万千，其实指的就是神道修士的这一能力。 以封仪现在金丹期的能力，化身最多两个，他的本尊此时正在方才立足之地高空的云层之上，杜绝了干扰，化身却应信徒召唤，出现在某处激烈的战场下方。 是的，战场。 空中一面是只青面獠牙的厉鬼，一面是分别使用着水和风的两个人类，下方的废旧大楼里藏着三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在综艺节目上给他献花的女粉丝。 周悦戳了戳围绕着她的薄薄金光，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温暖和威严，充满了强势的守护意味，仿佛受到感染，眼中的恐惧渐渐被好奇代替，她握着闺蜜的手破涕为笑：“我们没事了！” 飞射到此地的尘埃和碎片都被这层光幕挡住，闺蜜妹子还在流泪，却也露出了欢欣的笑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太好了悦悦！” 一旁的男人虚弱道：“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那是个穿着打扮嬉皮士风格的男人，在这儿变成战场时突然出现的。 周悦和闺蜜今日本是出来逛街的，从商业街回来的两个妹子大包小包，不愿走远路，便抄了这个人迹罕至的近道，空中却突然飞来一只鬼，发现她们以后扑过来，两个妹子左躲右闪时，三个男人冲了出来，两个还没看清长什么样就飞了起来去往大楼的高层迎战，一个在下面说是要保护她们，将她们带到宽阔街道上，以免大楼倒塌人被埋了。←水系异能者不会飞，他是被风系异能者带上去的。 但这个人的打扮和气质实在很难让人信任，两个妹子在金光出现前仍然处于‘怎么办要挂了’的惊恐中。 周悦奇怪道：“你不是超人的同伴吗？” 男人翻了个白眼：“我还是复仇者联盟的人呢！我的异能是追踪啊，没想到这是只厉鬼，完全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见两个妹子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男人急了，直接道：“我避一避啊。”他闪身，进入了以周悦为中心的金光笼罩范围，长长呼出口气。 “啊，我的衣服！”闺蜜妹子赶忙整理起袋子里的衣服，半晌高兴道：“还以为划烂了呢，只是有点灰，回家洗洗就好了！” “我的也没事！” 泽林翻了个白眼：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想起今天的破事，他心里也挺憋屈的。与b市接壤的t市本月发生了一起连续杀人案，三名死者的验尸报告都显示出凶手不是普通人类，警方把这些证据往上提交，最终到了异能小队这里，此时发现了第四名死者，就在b市内。 他的异能追踪具体条件是喝下目标的一滴血后，便可以随时知道他的所在地，这能力有时很鸡肋，有时却是关键的胜负手，就是每次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感染上什么病蛮心酸的——即使队里的医生说异能觉醒的时候他就有了抗体，但万一有新病毒呢？qaq 好在这次是厉鬼，没血给泽林发挥的机会。 坏在这次是厉鬼，他基本上是来拖后腿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周悦，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彭宇。”两双大眼睛看着他。 男人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我叫泽林。”这句话还算不功不过，下一句话就开始教训人了：“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废旧大楼容易藏人，你们两个又手无缚鸡之力，容易出事知道吗？”←亲，你找不到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彭宇眨了眨眼：“其实，我是学校空手道社的社长。” 周悦接上：“我是副社长。” 泽林：“……” 如果不是老大之前把他丢到军队里操练，现在就连两个妹子也不如了，老大果然是老大，境界就是高！ “等等，那我们来的时候你们怎么跑的像被狼追的兔子一样？” “那是鬼啊！” “丑死了，简直突破人类的想象极限！” “他还会流口水，好脏！” 泽林：“……”他再次发出了感叹：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武力值再高的女人见到蟑螂说不定也会尖叫，当然，是不是一边尖叫一边举着拖鞋追杀另当别论。 泽林抹了把脸，正色：“这金光是怎么回事？周悦你觉醒了异能？”方才彭宇六神无主，周悦念念有词，然后金光就出现了。 “不是啊，”周悦茫然：“我刚才是在求神拜佛！观音大士、灵宝天尊、耶稣基督、哈迪斯、荷鲁斯……” 泽林&彭宇：“……”你不诚！ 周悦眼睛一亮：“我想到了！那时候我在拜大师兄！”她从随身包包里取出个小本子翻签名，只见封仪的签名上，闪烁着淡淡光芒，如同给那龙飞凤舞的字体镶嵌上一层金边，飘渺神圣。 封仪的化身此时正立在个不起眼的角落，观察着这场战斗。 有个熟人也在，是秦越。 他正是和厉鬼战斗的二人组之中的水系异能者，操纵水流攻击，可这厉鬼的身体介于虚实之间，若不是智商太低不懂怎样虚实转换，秦越的攻击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即使如此，起到的作用也很小，仅能让鬼受伤，更激发它的凶性罢了，若不是秦越的同伴一直用风给他加速，只怕就要栽在这里。 要不要出手呢？ 鬼与神，渊源可谓深厚。 人死后变成鬼，若无执念便入轮回；执念深重的或是坚持一段时日后消散，或是神智不清吸取阳气食人血肉成为厉鬼，还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幸运儿，走上了神道。先为阴神，再凝肉身，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香火和信众。 ——神道，秉众愿而生。 ——最开始，不过是人们想要一个能够庇佑他们的神明而已。 愿力的大小和很多东西有关，信众的数量多少、信仰的坚定程度、神修能够感受到方才原有的信仰更坚定时猛增的愿力，与此同时，另有一份微小些的愿力产生，投入体内。保护了信徒，还不经意发展了一个，封仪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况，他可不相信如同秦越这样的人会没有后手。 忽有光袭来。 剑光。 天地晦暗，如坠深渊，星宿黯淡，剑光耀目！ 流星划破夜空，闪电撕裂苍穹，恍惚中已看不清剑的形状，只有道长长的剑芒仿佛由天及地，杀意凛然！ 似是一瞬，似是千年，剑光消散，厉鬼不见了踪迹，地面上留下道深深的沟壑，触目间心惊胆寒。 宋时微微皱眉：“被它逃了。” “老大！” “头儿！” “队长，你来了。” 在这欣喜的声音中，也有那么一道不和谐的：“它没死，不过也剩不下多少日子了，那本道回去了？” 说话的是个峨冠博带、卖相甚佳的道士，不张嘴的时候一派高人风范。和封仪宋时一样，他也有修士同盟的小本子，上书“人间界常驻008号、叶游”。 “难道不能把它找出来？” 叶游摊手：“贫道的名片上写的是‘捉鬼收妖看风水’，可没写找鬼啊。” 宋时简单粗暴归纳道：“你不行。” “不，贫道行的，”莫名其妙燃了的道士握紧了拳头：“男人不能说不行！”他随即加上一句：“设法坛的钱报销啊。” 秦越插口道：“天师还在乎这么点钱？”对于一个享誉富商明星的天师来说，这些钱的确是毛毛雨。 叶游泪流满面，唏嘘道：“你们知道信用卡诈骗吗？为了复制卡，那骗子居然应聘了酒店收银员，人心难测，防不胜防，唉，防不胜防……”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捉鬼天师和信用卡诈骗组合起来，有一种画风穿越不忍直视的感觉呢。 “对了，”叶游突然想起件事，同情万分：“宋时，地下那么深一道沟，你要赔很多钱吧？”肉痛啊！ 宋时淡淡道：“我是异能小队队长，公费。” 叶游：“……”攻击力最强破坏力同样最大的剑修+公费，天作之合啊！突然明白宋时为什么会进异能小队了呢，现在的剑修也不一根筋了吗，心好累。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人也散去了。 化身重回本尊，封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降落，回家了。 第二天，他接到一张罚单：在天上不开隐身，被卫星捕捉。 配图正是本尊盘腿坐在云层之上那一张。 封仪：“……”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1章 缘与孽 我叫周悦。 女，19岁，h省c市人。 b市大二学生，空手道社副社长。 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叫彭宇，空手道社社长。 喜欢的书是《步步仙途》，它被改编成电视剧了。 我粉了扮演大师兄白卿的演员封仪。 前天我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昨天我知道这世上有鬼神。 即使发了誓愿不能透露， 我依然心潮澎湃： 偶像是神仙！ 睡了一觉起来，亢奋地在网上发帖把偶像大夸特夸了一番，在终天娱乐官网上下单买了一批白卿的海报，又上微博把所有能找到的说偶像好话的点了赞，周悦总算稍微平静下来，捂着通红的脸颊想：封仪现在在干什么呢？对酒当歌、斩妖除魔还是感悟天地？ ……他在交罚单。 这让粉丝瞬间偶像破灭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一个凡人知道，不过很快就有了。 封楚坐在电脑旁，心情微妙地指点祖先如何网上转账。 “先把安全控件下载了，运行它，再继续操作……等等，你的工资卡开了网银吗？” 封仪眨了眨眼：“我不知道。” “喵~”猫咪把肉垫撑在主人小臂上，仰头望。 就猜到是这样。被一人一猫两双大眼睛注视着，年轻的家主扶额，手指虚弱地点了点空气：“用我的卡吧，你到底要转账做什么？” 封仪把罚单拿给他。 纸上的字迹是种大众化的印刷体，还配了张图……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封楚心中一群神兽奔腾而过，带起阵阵烟尘，经久不散。 一张罚单。 一张配图的罚单。 一张写了人行收款卡号的罚单。 还注明了“如囊中羞涩，可做工偿还，有利息，详情请咨询xxx”。 真是说不出的贴心。 半晌，封楚才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不知道卫星？” 封仪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修士同盟的本子里有‘人间界需知’，但我以为只要没有飞机路过就好了，是我托大了。” 这个世界，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封楚麻利地转了账，突然觉得两人的角色错位了。 孩子拿了张试卷给家长看，错了不该错的地方，认错态度良好表示不会再犯，作为家长此时不应该过于苛责，要以鼓励为主……打住！都在想些什么呢！ 封楚为自己的脑洞跪了。 ——从上次看见活人大变仙鹤以后，年轻的家主就点亮了‘与众不同的想象力’这一技能。←贺南你害人不浅啊_(:3」∠)_ 吃过饭，宋时来电，言简意赅：“人招到了，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封仪打开衣柜，在十多件白衣服里挑挑拣拣。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他就一直喜欢穿白色，如今也不例外。少年把睡衣换下来，取了件白衬衫还没穿，裤脚处就传来轻轻的拉扯。 “喵~＞▽＜”小黑猫玲玲开心地叫着，咬了咬主人的裤脚。 明明记得狗才需要遛的啊？封仪手下不停，将这件放回去，挑了件胸前有口袋的，换好衣服后将猫咪摆好姿势塞了进去。 仍然是线条流畅的黑色汽车，宋时倚在车上往上望。 这别墅区的保安力量一流，里面的每一个住户他们都认识，宋时刚开始也进不来，封仪给索性让封楚给这辆车弄了许可证，再加上剑修那张非常有辨识力、怎么看怎么不屑做坏事的脸，他进来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封仪没有了解过，许可证是业主车辆才有的待遇。←在某一方面，算是承认了宋时是封家的人？ 汽车行驶在平坦的街道上。 黑喵第一次坐汽车，什么都新奇，小小的身子到处乱窜，在每一个可以到达的角落留下的了独有的纪念品——猫毛。 淡雅的音乐在车厢中流淌，氤氲出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氛围，长时间的沉默后，宋时开口：“你……” 神修扫了一眼猫咪所在的位置，准备剑修一提意见就把宠物拎回来，对方说的却并不是这件事：“你的罚单其实没有什么，比那更夸张的多的是。” “……”宋时的本意也许是想安慰，封仪却瞬间联想到另一个问题，挺直背警惕起来：“有哪些人知道？”这种黑历史还是不要传播的好== “卫星监测的工作人员，都是凡人，”很快明白了封仪在想什么，宋时认真道：“修真界的话，只有我。” ——站在某一个角度上，修真界是非法占有土地同时武力值突破天际的黑户组织，国家那里根本没有修真界的人口登记，因而每次发现有修士做出了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情，都习惯性地把证据给异能小队队长，让他辨认。 剑修的剑即是他的道。 能有那样的剑法，人品也不用担心。 封仪这样想着，懒洋洋地靠回了座椅。 车停在一个店铺前。 重新把猫咪放进口袋，封仪抬头仔细打量着招牌，忽然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很有复古风情的牌匾，打理得很干净，木料也是上好的。牌匾上的草字狂态尽显，入木三分，上书—— 风扬动漫社。 封仪：“……”难道两百年前大能们故意将拖累智商的逗比们留下了，然后迫不及待地踏上了上古传送阵？ 宋时侧过脸去挡住表情：“这个风扬是取自‘大风起兮云飞扬’，真的。” 完全看不出来呢，呵呵，而且你说谎的时候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封仪木着脸：“那‘动漫社’？” 这次宋时的脸转了过来：“修士来人间界的时候一般先到这里落脚，大家总是穿着平常的衣服，凡人们认为是奇装异服，会围观的，容易露陷。不过近些年好多了，凡人都以为我们在cosy，表现得什么都不懂是角色需要，上次还有两个凡人女子夸奖一个神山门的老道非常敬业。” 抵抗力呈几何趋势上升的封仪：“……” 宋时补充：“这儿也叫招待所。” 这里本是异能小队的门面。 最开始发现异能的时候，相关部门开了一大堆会议，对这种新出现的、似乎独立于科学的能力草拟了种种权利和义务条例，又煞费苦心地寻找到了几个异能者，正准备走上科幻大片的道路，镜头转向—— 异能小队的某次行动中，发现了修真界的存在。 影片基调瞬间变换为东方玄幻。 历史性的时刻。 从此以后，凡人界和修真界建立了以‘友好和平、互帮互助’为中心的一系列联系，异能小队成为招待先锋，日子不复以往的刺激和热血，却也没有了惨烈的牺牲。 是福是祸，自在人心。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神修道：“一直盯着这边的人是谁？” 这是条僻静的街道，除了动漫社以外还有一家超市一家快餐店，在超市门口喜洋洋摇摇车旁，有个穿着考究、打着领结、口袋里别着支玫瑰花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这里，像是一眨眼就会悔恨终身那样。 剑修的眉眼一瞬间极为凌厉，漠然道：“只是个求而不得的凡人罢了。” “这家伙喜欢上了我大姐，哼，就凭他？”妩媚的少女从招待所里走出来，皱了皱鼻子：“不过他的眼光倒是没话说。” 贺南跟在少女身后：“封仪、宋时，你们俩来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少女抢着道：“我是你的助理，胡真真！” 封仪挑了挑眉，并不理会小狐狸，而是看向贺南：“这个凡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剑修的反应，似是有所触动。 胡真真的大姐，自然是只大狐狸。 大狐狸胡盈盈有一次来到人间界，和许多修士一样先在这儿落脚，发现有个男人呆呆瞧她，便回了个笑容。 故事到这里，已然结束。 对于胡盈盈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她容貌妍丽，风姿动人，自化形始为她倾心的凡人男子数不胜数；而对这男人来说，他在那一天遇见了一生的女神，从此日思夜想，痴痴等候，即使从未再见，亦不减期待。 是缘？是孽？ “他曾经来找过我们，当时这边给出的说法是那女人只是个普通客人，我们并不相识。” “那以后，这男人努力工作学习、运动保持身材、报了大大小小一堆礼仪班……他越来越出色，想要配得上他的女神，但不可能的。” “算是孽缘吧。” 大仙鹤叹息连连。 “终究会明白的，”宋时闭上眼，叹息般道：“就像孩童终究会长大一样，有一天，他会明白，他和他的神，并不在一个世界。”曾经，在感受到洞庭仙人气息陡然虚弱时的恐慌，以及拒绝了上古传送阵后，两百年无望的等待。 记忆如此鲜明，教人珍惜眼下。 睁开眼，是神修担忧的神情。 所幸，见到你。 第22章 风扬动漫社 很快收拾好情绪，剑修率先走了进去。 有句话叫纳须弥于芥子，这店面初看窄小，越往里走却越是宽敞明亮，内里分为几个居室，其中一间门边挂着牌子‘申请人间界常驻办公室’，一把响亮的声音正从中传出——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类正常体温不是40°！” 接着是个弱弱的辩驳声：“可我是鸽子，鸽子是恒温的……” 先前那把声音的主人显然处在暴怒状态中：“这么多年光长岁数不长脑子！你不是鸽子！你是鸽子妖！” “为、为什么凶我……坏人！”在宋时一行人的注视下，一只成年哈士奇那么大的鸽子翅膀捂脸泪奔而过，晶莹的泪水随着爪迹蔓延，迎着天光闪闪发亮，颇有种少女漫画的意境。 但，从声音判断，这是雄鸟。 目击众人：“……” “喵~＞▽＜”小黑猫灵巧地从主人口袋里跃下，在宋时身上垫了一下脚，顺利落地，飞快地追向那只鸽子。 鸽子回头看了一眼，惊恐大叫：“有猫、有猫！救命啊！” 一行人：“……”这么小的猫也能把这么大的鸽子追得如此狼狈，真是长见识了。←特别点名封仪，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小黑猫的时候吗→_→ 大鸽子好歹还记得原形不能出门，于是慌不择路地在店铺里到处乱窜，晕头转向，一头撞在墙上，倒下了。 猫咪歪着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抬起前爪拨弄了一下鸟的羽毛：“喵？”玲玲还没有抓到呢，为什么玩具不动了？ 封仪有点担心：“没死吧？” 贺南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没那么容易死的。” 胡真真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胆子太小，丢我们妖精的脸。” 申请人间界常驻办公室里再次传出了那个响亮的声音：“笑笑笑！笑你妹啊！你也不通过！把体温计爆掉很光荣吗？” 一个红衣男子面带笑容走出来，周身带着无法收拢的热量，他对宋时一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走到大鸽子旁边，饶有兴致地蹲下来戳了戳他的翅膀，很快将鸽子抱起来，走近了挂着‘茶水间’牌子的小房间。 目测是要冲冷水让鸽子妖醒来。 整个过程中，小黑猫都处于炸毛的状态，等红衣男子消失在视野里，才快快地跑回主人脚边，又害怕又撒娇地喵喵叫个不停。 如果说鸽子是鸟的一种才引起猫的追逐*，那个男人的原形会……贺南猜测道：“是狗妖？” 封仪弯腰抱起猫咪，长久地凝视着红衣男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第一次见到这种精怪呢，怕是存在上万年了吧？”动物化形谓之妖，植物化形谓之精，还有些石头、武器之类化形，亦谓之精怪。 话语间，茶水间走出两个人，一个红衣一个白衣，红衣男子本在和同伴说着什么，听到这话眯起眼睛：“好久没有见到神修了。” 修士中最敏锐、最能看破本相的一个分支，即为神道修士。 听到这话，宋时全无反应，贺南惊异地瞧了一眼封仪，胡真真则像是遇到什么稀罕人物，紧紧盯着少年仔细打量，蹦出一句：“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漂亮嘛！” 封仪视线锁定红衣男子，唇角的笑容显出种神闲气定：“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如阁下这般的修士呢。” 空气仿佛凝固，任谁也猜不出下一步的走向，此时一个暴躁的声音强势插-入：“你是猪吗？！体重居然上了200公斤，差点把定制的秤都报废了！” 气氛一下子被破坏，封仪忍不住笑出了声，红衣男子也柔和了面庞，朝封仪点点头，拉着还搞不清状况的同伴出去了。 申请人间界常驻办公室。 一个横看竖看都是普通人类的女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人类你好厉害！怎么看出我是猪的？” 审核官：“……”他再一次中气十足地爆发了：“你当我没看过档案吗？！你明明是貘！通不过！法术烂透了还来申请常驻人间界！当人类都是傻的发现不了你们吗？！回去练练怎么骗过机器再来！” ——人修多半喜欢待在山门，妖修倒是几乎个个都向往人间界，可惜能通过一系列测试的寥寥无几。 坐在审核官旁边的两个人相视一眼，神情都有几分无奈。 他们一个穿着蓝白道袍，是贺南招到的司机；一个全身上下都是绿色，青绿翠绿墨绿凡是跟绿沾边的色都往身上凑，偏偏还穿出了几分时尚的感觉，是贺南招到的化妆师。 门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情：“人间界常驻的妖，目前就只有我们三只仙鹤！” 一行人已跨入这间居室，封仪忍不住摸了一把大仙鹤的头（yu）发（mao）：“你们一家真厉害。” 被顺毛的仙鹤：“……” 宋时忍不住观察封仪，发现他的神情完全是对宠物的溺爱之后，淡定了。 见到宋时，审核官跳了起来：“头儿，让我出任务吧，干什么都行，我不想再干这活了，嗓子都哑了。”←谁让你那么大声说话？ 剑修转向封仪：“这是异能小队成员，席影，给网络反追踪的就是他。”他重新转回来：“最近没有要你出动的任务。” 实际上，席影属于长期留守人员，身体素质和其他人差不多，异能躲在幕后才有意义，他很少接到需要出门的任务。 席影也明白这一点，他泄气地坐下来，很快重新站起，对房间里几个妖修摆了摆手，出去了。 “啊，到人类吃饭时间了！” “呜，我也想吃肉了，不能离开吗……” “等吧，谁知道下次审核是什么时候。” 几个小妖议论纷纷，封仪扫了眼，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他们的能力，就知道，又是一群通不过的。 “这位是昆仑山派掌门弟子，陈瑜，司机。” “这位是修炼有成的树精，穆桐，化妆师。” “……” 换了个房间，互相介绍以后，性格活泼的胡真真好奇地瞧着陈瑜，惊叹道：“昆仑山派掌门弟子！你做司机？” 陈瑜微笑着行了个礼：“若是我的一位佛修朋友在此，想必要说‘职业本无高低贵贱，女施主着相了’。” 小狐狸碰了壁，立刻转移了目标，天真道：“封仪，你真的是神修吗？论坛上说神修魅力无穷，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都逃不开他的罗网，但依我看，你既没有我的姐姐们漂亮，也没有我的哥哥们俊俏。” 树精立直了身体，道士的手攥成拳头，剑修已摆出了起手式，小黑猫仿佛也感受到什么，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一瞬间剑拔弩张，少年却悠悠笑起来，他的声音极柔，缓缓展开时犹如一面光滑的缎子：“那些修士见过几个神修？从一个凌波仙子就妄图推导出神道全貌，未免太过狂妄。” 陈瑜冲口而出：“你觉得凌波仙子是错的？” 封仪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直到把道士瞧得有些不自在了，才懒散启唇：“凭何论正误？她有她的道，我只是，不会去走她的道而已。”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若是遇见一个比她更美的女修，如何？若是信众中想要独占她的人联合起来，如何？若是有成仙的机缘摆在眼前，只可予两人，又如何？” 针针见血。 在容貌更胜凌波仙子的女修面前，因爱慕而成的信仰是否还能继续存在？信众之中想要独占的总会被排斥，但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将凌波仙子养在深闺呢？若是有飞升的机缘在眼前，仅可予两人，其中一人自是凌波仙子，另一个人如何选出？ 修士与天斗法，可没有谁是真正安安稳稳的性子。 陈瑜如坠冰窟。 小狐狸甩了甩马尾辫，拍掌道：“对的对的，大姐教过我们‘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凌波仙子那样的，迟早要栽个跟头。” ——栽了跟头以后是否还有站起来的机会，可就难说了。 陈瑜的拳头，渐渐松开了。 贺南长出了口气：“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要互相尊重，团结起来，不要骂人打架，真的打一定要开隐身。”←小学生守则上抄的吧？ “好了，现在我们该说一说正事了。” 三个人类两个妖精都好奇地看他：还有正事？ 眼神之无辜，态度之平常，让大仙鹤跳脚了：“我们现在是一个艺人团队！我已经找好封仪下一部戏的剧本了！” 第23章 各种奇妙的偏见 贺南给的剧本有六个，圈出的角色都是男二或者男三，以封仪现在的名气，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些角色的共同特点是扮相或俊秀或魅惑，性格或是经历中必有令人惊艳之处，让观众们或是心疼或是仰慕，吸粉能力强劲：仗剑天涯的侠客、亦正亦邪的隐士、温润如玉的君子……考虑到神修的生活时代，六个剧本里有四个是古装剧，两个是现代剧。 大致翻了翻，封仪发现无论故事怎么折腾，这些男配和女主角都存在若有若无的暧昧，甚至有些疯狂地爱上了女主角，夜袭下药强迫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可惜最后都是求而不得，或是为爱而亡或是黯然离去，让人掬上一把同情泪。 封仪：“……” 大仙鹤耍人的可能性不大，于是这就是这个时代凡人的普遍审美？ 把糟心的剧本扔在一边，神修上了论坛。 封仪能真切地感受到，在小狐狸说出他是神修时，陈瑜那抑制不住的敌意。那么，这位道修……或者说昆仑山派与凌波仙子之间，到底有何过往？ 搜索关键字‘神道修士’、‘神修’、‘凌波仙子’，封仪把出来的帖子按照回复多少做了个排序，第一名的赫然是《凌波仙子故事改编同人小说，全程高能》，作者没有藏起名字，显示笔名散发弄扁舟。 封仪已经知道这就是贺南的弟弟贺北了，在人间界写小说。 帖子开篇写的便是凌波仙子在坊市被调-戏，被一个玄天宗弟子救下，不出意料地，该弟子对其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这令凌波仙子很困扰，因为她并不打算找道侣，于是为了摆脱这个追求者，她随手拉了路边一个男修说这才是她的心上人，玄天宗弟子退走。 那个被凌波仙子拉住的修士叫宿华，是昆仑山派掌门大弟子。 封仪精神一振，正题到了。 继续看下来，凌波仙子向宿华道歉并道谢后，就离开了。 封仪：“……” 凌波仙子去参加拍卖会，又认识了一个面貌姣好如少女的男修，对方自称灵云派弟子。 这位灵云派弟子年纪小长得可爱，总是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嘴甜，对附近也很熟，自告奋勇地给凌波仙子做导游，一路上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几乎像是亲姐弟一样了。 封仪：“…………” 忍耐着再看了几段，这个灵云派弟子对凌波仙子表白了。凌波仙子当然不能接受，果断拒绝后立刻逃一样飞走了，路上遇到只饥饿的妖兽，不敌被擒，妖兽本打算吃了她，但在看清她那失色的花容后，立刻呆了。 封仪：“………………” 心好累，觉得三观都被刷新了呢。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强悍的封仪表示有点支撑不住，直接将这个内容长长长长长帖子拉到了最下面。 以下摘自原文： 地动山摇，星辰晦暗，不知是谁的血，鲜红刺目，洒落在地，很快被泥土吸收。凌波仙子看着已转为红褐色的泥土，泪水自在脸庞滑落。 都是我的罪。 她想。 一瞬间，灵台失守，心魔入侵，凌波仙子的体表泛起一阵黑气，唇色转为深紫，嘴角带着丝凄绝的笑意。 即使如此，她还是那么美。 乌木一样的发，白雪一样的肌肤，尤其是那双眼，仿佛承载万水千山，脉脉含情，如今泪水流淌，更是惹人心怜。 激斗中终于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异状，拼着受伤飞过来：‘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 道友们好。 我是作者，我又写不下去了，这是这帖子我写不下去的第九个地方了，好在也是最后一次，真不该跟别人赌这个的。 大概说一下，凌波仙子在众人的救治下挺过来了，没有乱了道心，然后楚楚可怜地说你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我不想活了之类的，然后大家就幸福地在一起了。 嗯，完结了，大团圆结局。 我果然没有写言情的天赋，还是滚回去写我的无cp吧。 下面的回帖五花八门： “天上地下九州八荒第一神贴，作者大人请收下我的膝盖！” “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看过的都是英雄，都！是！英！雄！” “小仙鹤你回来啊！这不是正统的言情文是白金镶钻至尊vip玛丽苏苏苏啊！写1v1试试啊我挺你！” “这女子竟如此荒唐！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嘤，我好喜欢宿华的，竟然被她害死了，贱人！！！” “cp是什么？贫道看不懂。” “我本来准备化形了就追求琼觞的！为什么她居然会跟着凌波仙子传送出星球，啊啊啊啊啊我对其他人都硬不起来啊！” “一贴见智商，如果有谁看完以后觉得心旷神怡的，呵呵，友尽。” “呜呜呜，其实我也很喜欢凌波仙子的呢，可惜当年修为低弱，太自卑了没感往她身前凑，否则肯定会被那个爱慕她的手黑心狠的魔修做掉。” 其实这些还算正常的，接下来画风一变—— “听说神修都很漂亮的！美得惨绝人寰啊！” “他看你一眼，你的魂就要飞走了，说不定还会怀孕！” “无量天尊，本道是个男人！” “道士算什么男人？男人就不能生孩子了？” “啊，好希望再有个神修出现，最好是男的，我好想要宝宝啊！” “繁殖太难了，我不想和其他妖混血！真想一次生十个蛋！呜呜亲爱的儿子们，妈妈好想快点见到你们啊。” “抓一个神修养起来，想生孩子的进去参观收灵石！哈哈哈我真是机智给自己点赞赞赞赞赞！” 封仪：“……”评论还有很多，他却完全不想看了呢_(:3」∠)_ 专门找有宿华的句子，封仪终于大致拼凑起了情节：宿华暗恋凌波仙子，凌波仙子对他也很有好感。宿华威胁太大，被其他爱慕者制造种种巧合借机干掉了，死于为心上人抗敌。如果这帖子属实的话，两人看起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昆仑山派怎么记恨了这么久？ 或许只是，放不下吧。 放下，本是最难迈过的坎。 其实这逻辑挺混蛋的，看不顺眼一个神修就觉得所有神修都不好，看不顺眼一个道修却不会觉得所有道修都不好——不就是欺负神道人少？ 不顺的时候，事情似乎总是会接连发生。 封仪给贺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想试试演隐士，却被对方告知那个角色被抢了。这点小事并不能在心头激起涟漪，神修淡淡道：“怎么回事？” 贺南倒是很生气：“哼，那个导演在我带胡娇娇的时候还和我称兄道弟拼命拉关系，现在严观说要接这个角色就立刻踢我出局了，不就是欺负我换了个不出名的艺人吗，等着吧，我会报复的！” 某不出名的艺人：“那我最近没事了？” 大仙鹤问：“其他几个角色呢？” “都不喜欢，”封仪实话实话：“其实我更喜欢演反派，比如把主角往死里打压的高富帅、神秘残杀的杀人凶手、多智近妖的幕后黑手什么的。” 贺南：“……” 他忍不住问了：“可你的白卿演得挺好的啊？” 封仪再次实话实话：“那是因为在信众面前都装习惯了，在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是圣教护法，江湖人喊我们魔教。” 贺南：“…………” 大仙鹤沉默了一会儿，又元气满满起来：“我一定会给你找个更好的角色的！放心吧！” 没戏拍的时候，要干什么呢？ 封仪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去找封楚：“哥，公司有我可以拍的广告吗？” “不上档次的产品你去拍了也不好，容易拉低身价，”封楚想了想，神色有些奇异：“除非我们成功买下来了那块地，然后再开始开发……” 封仪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遇到什么问题了？” “那块地……闹鬼了。”封楚取出张名片：“这是昨天在公司的时候，魏齐塞给我的。”只见那张通体昭示着‘我很高档’的烫金名片上有几行整齐的楷书： 捉鬼收妖看风水 叶天师 详情联系手机xxx或邮箱xxx 第24章 终天娱乐 通体银色的大楼反射着阳光，高处‘终天’两个花体字分外炫目。 崭新、时尚、美观。 这正是年轻的终天娱乐公司所建造的大厦，和公司本身一样朝气蓬勃，封仪签约以后，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儿。 他是跟着封楚来的。 土地竞标已接近尾声，这时候出了闹鬼的事情自是惹人怀疑，偏偏探查过后却有其事，让几个本打算买地的对手心下不安，摇摆不定。 有些商人，其实是很迷信的。 那块地还没有姓，封楚自然不会去做白工，年轻的家主本就以杀伐果断立足于商界，若他真的是个付出不求回报、学雷锋做好事型的人物，封氏也轮不到他做主了。 如果只是建楼房，封氏是熟练工；可建造温泉度假山庄的话，就需要合作伙伴了，所以封楚早已和纪昀私下达成了协议。 纪昀想要的，是影视主题馆：将终天娱乐那些足以不朽的作品用另一种形式展现在世人面前，在b市的文化上留下自己鲜明的烙印——大抵成功的男人，都拒绝不了‘流芳百世’的诱惑。 他和封楚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而纪昀早已说服了封楚：z国没什么出名的童话，如果按原来的想法弄成童话风，岂不是免费帮外国做宣传？ 终天的总裁知道，自己这个好友，可是一直有几分愤青的。 作为经常上财经杂志的封氏总裁，封楚出众的容貌为许多人所熟知，他和纪昀的好友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在向前台小姐点了点头得到她一个殷勤的笑容后，封楚成功地刷了脸，向电梯走去。 年轻的家主目光沉静、面容冷峻、气场强大，黑色西装包裹着完美的身材，再加上无法忽视的财力，早已是b市的黄金单身汉之一，动态自然也为众人所关注。 很快有人认出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最近因扮演电视剧《唯仙》中白卿一角而大热的封仪，公司新签的艺人。 ‘竟然抱上了封总的大腿！’不知多少人心中酸溜溜地这样想着。 电梯门已合上。 封仪长久地凝视着封楚，突然语重心长道：“哥，我知道你很受欢迎，但封家的主母德行必须过关，切记身心都沦落风尘的女子是不行的。” 封楚：“……” “当然，你要是想先养个情人我也不反对，毕竟你这么大了，还是个处子，未免有些过了，”封仪越说越怀疑：“老实说，你那里行吧？” “……”封楚忍无可忍：“电梯里是有摄像头的！” 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吗？封仪笑弯了腰，觉得自家后代真是可爱极了，眸中带着笑出的水光道：“放心，上次在卫星上栽了之后，我就把网络上能找到的电子设备都研究了一遍，这个摄像头拍不到什么的。” 他还没有忘记刚才的问题：“别逃避了楚楚，你到底行不行？” 封楚咬牙切齿，直到电梯‘叮’地一声到达目标楼层，他才暴躁地吐出一个字：“行！” 少年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电梯门开了。 封家两兄弟和一个等电梯的男人面对面。 这人封楚认识，是纪昀的助理之一，姓徐，他点了点头，带着封仪走了。 回过神来的徐建：“……！！！” 作为终天娱乐总裁的助理，徐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封氏总裁和新签艺人的神情，前者一向喜怒不行于色，这次却有些暴躁，后者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眼里泛着水汽……根据已知条件推导一下……天哪！ #封仪抱上金大腿# #封氏总裁多年未婚，原是独爱蓝颜# #封总欲求不满，在电梯求爱遭拒# 豪门和娱乐圈一样乱啊！徐助理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重重握拳：纪总您放心，我不会把封总的事说出去的！ 封氏二少的身份，在某些小圈子里是人人皆知的，而在这些圈子外，又是个严严实实的秘密了。 ——封氏不属于娱乐圈，封楚一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哪个狗仔专门去盯呢？ ——在几年前某一期财经杂志的采访中，封楚倒是曾经说过亲人还有一个弟弟，不过如今大多数人甚至连这都忘了，实在是封仪隐形太久了。 b市如封家一般、且与其关系密切的豪门，如开医馆的李家和卖胭脂的江家，自是知晓封仪是封楚的弟弟，还是封楚唯一的亲人；b大的学生知道封仪家里有钱，有个称呼是‘封二少’，却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少爷，再加上其人的杀马特形象非常有暴发户潜质，实在很难和本市的房地产领头羊联系起来，还有人暗暗揣测私生子的可能性；普通的人民群众，对封仪的印象只是‘邱苑亲手推落山崖的男朋友，大难不死的失忆少年’这样。 如邱苑一般费尽心机+运气得知了封氏二少身份的，只会藏得更加严实，以免给‘抱金主大腿’这一行动增加竞争对手。而在邱苑自杀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那些天，不是没有人去b大查过封仪，也很容易知道‘二少’这个称呼，可在查不到具体家世的情况下，聪明的大报纸大平台都选择了不曝光，这样从受害者的无辜也能更好地突显邱苑的残忍，倒是有些小报另辟蹊径大书特书封仪是富二代及其在b大的派头，但小报本就没有什么公信力，在全民喷邱苑的浪潮中被一同喷为给犯罪明星洗白的渣滓，死在了沙滩上。 旗下女星犯罪自杀，终天娱乐的公关团队倒是查到了‘封二少’这个称呼，虽然不知道对应的‘封大少’是谁，也打算在此事上做点文章，可谁叫他们的总裁是封氏大少的好友呢？后续终天自我反省没有约束好旗下艺人，姿态摆的低而诚恳，纪昀又亲自出手火速签约封仪，给他安排了高级经纪人，可谓对其照顾有加，群众们恢复理智后纷纷醒悟员工犯法公司也挺倒霉的，一样是受害方，倒是基本挽回了公司的声誉，顺便还收获了一些同情。 以上种种，和封氏当家的意志不无关系。 酒吧、赛车、地下黑拳……封氏二少的身份若是广为人知，再加上他常常出没在鱼龙混杂的地方，封楚大概很快就能接到绑匪电话了，按弟弟嚣张的个性激怒绑匪被撕票了也不是不可能，封仪也清楚这一点，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不会到处乱说；何况那是的封仪审美奇异走非主流风，只怕会给封氏集团的形象抹黑。 ——现在倒是清清爽爽，可却不是那个人了。 收拾起突如其来的伤感，封楚在封仪关心的目光中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进入了总裁办公室。 入目是个巨大的鱼缸，或者说，水族箱。被冲刷得圆滚滚的石头铺在底部，形态各异的水草和小型假山陈设出美丽的图案，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水中悠闲地游曳着，裙摆一般的尾部铺展开来，如花盛放。偶有几条猛然摆尾加速，调皮地冲到同伴身边蹭蹭，又重新恢复懒洋洋的模样。 宽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封楚目不斜视地走到鱼缸旁，敲了敲墙壁：“是我。” 空心的声音。 纪昀来开了门，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对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封氏集团的总裁封楚，这是他弟弟封仪。” 那男人的五官轮廓较国人深些，显然是个混血儿，中文却说得很好：“两位好，我叫喻书，是终天的签约导演。” 纪昀笑道：“还是我的高中室友，刚从m国学成归来，他的导演技术可是和兰顿·奥德里奇学的！” 兰顿·奥德里奇，好莱坞最有名的导演之一。 四人寒暄了一会儿，纪昀打开了另一扇和墙壁同色的门，拉着封楚进入了小会客室之小小会客室（……），将封仪和喻书留在这里交流感情。←纪总，你一定很喜欢俄罗斯套娃吧，到底还有几个会客室？ 封仪跟着封楚来到这里，本就是纪昀叫来见导演的。 小会客室的两个都不是主人，也不存在谁招待谁的问题，于是各自取了喜欢的饮品，聊开了。 喻书清了清嗓子，有些生硬道：“我想拍一部电影，但是在国内没什么名气，只好来投奔纪昀了。听说你最近没有戏。” 封仪跃跃欲试：“是的，哪个角色还没定下来？” 喻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我要拍的是古装片，最主要的两个男角色是将军和皇帝，就你的形象来说，可以参加皇帝的试镜。” “明君、昏君还是暴君？” “昏君，”喻书咳嗽了一声，将剧本递过去：“不过你放心，不是完全的反面角色，他是有苦衷的……” 封仪匆匆浏览了一遍剧本，满意地笑了笑：“很有意思的角色。”他停了停，复道：“其实，我并不喜欢那些有苦衷的反派，纯粹的坏人不是更有魅力吗？何必粉饰太平呢，‘贪即是贪，狠即是狠，色即是色，贱就是贱！’我很喜欢这句话。” 喻书沉默了。 封仪露出得体的微笑：“抱歉，我并不是导演，也没有演过电影，如果说错了什么，还请不要介意。” 喻书苦笑起来：“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就像是第一个孩子那样。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放出师承于兰顿·奥德里奇的消息吗？我怕过多的赞誉和过高的期望会毁了它，毕竟我是第一次坐在导演这个位置。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曲意逢迎，把剧本里的角色弄得奇怪，或者我只是太重视它了，反而束手束脚。” “你会改剧本吗？” “你会来试镜吗？” 两人相对一笑，尽在不言中。 喝完一杯茶，喻书涨红了脸，有些尴尬：“你知道的，导演是个很烧钱的职业，纪昀拨给我的资金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我是说，如果你试镜成功的话，会投资吗？” 封仪转念一想，便知道给他出这主意的想必是纪昀了。终天既然也要投入那块地，喻书又是个没有一部作品的导演，账面上可能的确不好拨款，而封氏二少如果投资的话，完全可以用私人的钱。 于是他调侃：“我一定会选上？” 喻书神态诚恳，褐色的眸子里泛着醉人的波光：“抱歉，这要看是否合适，我是个导演，我不会拿我的电影开玩笑。” “那么，我是个商人，”封仪缓缓笑了起来：“如果我投资，一定是因为它值得。” 两人谈完，跟另一个会客室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回去了，封仪这边，是叫了宋时来接。←等等换司机了你忘了吗？ 在楼下走向宋时的时候，有道轻微的光一闪而过。 是照相机。 宋时突然眯起眼，大步朝某个方向走去。 第25章 小记者 王启手心出了汗。 他今天的运气实在好极了。 作为一个入行不久的娱乐新闻记者，王启的工作一直按部就班、平平淡淡，从没捕捉到什么爆炸性的新闻。 今天本是他休息的日子，绕了点路跑到终天大厦前只是为了随便拍几张照片而已——这栋楼实在是很好看，常常有人在门口拍照。 和许多粉丝一样，王启也希望能排到恰好走过的艺人，不过动机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而已。 于是当他查看自己的手机图库发现陆陆续续拍的十多张照片里真的有一个艺人的时候，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但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这儿是终天娱乐的大厦，签约艺人进出是很寻常的事情，没什么爆点。 不过在封仪前面的那个男人有点眼熟，难道也是新出道的艺人吗？年龄有点大，看起来很有霸道总裁的风范啊……等等，总裁！ 王启想起来，这个人正是财经报道里常常出现的封氏总裁！ 他的心思飞快转动起来：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是巧合？不，看神情显然不是，那他们是什么关系？都姓封，难道是亲戚？还是说……包养关系？ 小记者的心脏狂跳起来。 为了得到有价值的新闻，王启决定学习前辈们蹲守，他检查了一下手机的电量，精挑细选了一个既能看见终天大厦整个门口又比较隐蔽的战略位置，想起自己没吃早饭，肉痛地在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点了一份贵的要死的外卖，怀着激动的心情默默等待。 “先生，您点的炒粉。” “啊？哦！谢谢！” 收了钱的外卖小哥习以为常地看了这位客人一眼，明明开着空调的咖啡厅就在不远处，这么近的距离偏要点外卖，不用说也知道是在蹲守哪位艺人了。再次佩服了一番老板把外卖电话喷在玻璃墙上无比醒目之处、保证终天大厦前任何一个方位都可以看到的高瞻远瞩，小哥离开了。 王启将外卖放在花坛上，一手拿着手机，抬着头吃粉，直到他吃完，封仪和封楚都没再出现过。 日上中天，这个荫处也暴露在愈发炽烈的阳光下，小记者汗流浃背，却还是努力瞪大眼睛，思维都快麻木了，终于捕捉到封仪的身影！ 目标人物向一个男人快步走去，眼见就要上车，王启顾不得其他，立刻拍照！ ——然后他就瞧见那个新出现的男人，微眯起眼，大步朝这边走来。 不是吧？长期维持一个姿势，身体已有些僵硬，现在起跑肯定不行，小记者抱着侥幸心理催眠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甲，直到那男人站在身前，才垮下了脸。 剑修的形象是很有威慑力的。 肩宽腿长、身材高大、面容冷酷，再加上透体而出的剑意，若是他有意，常人在他面前，能坚持三分钟算的上意志坚强了。 所以在封仪慢腾腾踱过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见冷汗泠泠的某只。 他和颜悦色：“你在偷拍？” 简直就是天使和大魔王的区别有木有！王启泪流满面：“不不不，其实我是你的脑残粉啊大师兄！” 只有神修可以瞧见，在眼前这个显得还有些稚嫩的男人这样说着的时候，有一丝微弱的愿力在头顶产生，转而投入己身。 他的笑容越发柔和：“要签名吗？” 王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除了钱和钥匙和手机，他根本没有带别的东西出门，于是只好摇头。 封仪却真的拿出纸和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问：“你叫什么名字？” 接过那张写着‘祝王启工作顺利，封仪’这样的签名，进入社会不久的小青年感动得一塌糊涂，天天在报社听前辈们说明星如何如何难缠，如何如何表里不一，可世上还是有好艺人的嘛！ 他一激动，犯抽道：“其实我是个娱乐记者，我是说，嗯，可以采访一下吗……大师兄你和封总是什么关系？” 原来不只是拍到和宋时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和楚楚在一起的？为什么前面那张没发现？对了，大概是那时候并不特意针对自己吧。 和身经百战才能愈发强大的剑修相比，神修所处的环境也许一直都很平和，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和关注会很敏锐，但若是他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就不那么容易察觉了。 这可不行。 封仪皱了皱眉。 王启心里拔凉拔凉的，大骂自己傻-逼。 封仪想了想，请求道：“抱歉，可以把今天拍的照片删掉吗？我拿一次专访的机会交换，好不好？” 前一句王启早已料到，后一句却是意外之喜，他偷偷瞄了一眼门神一样站在一边的高大男人，取出手机正要答应，神情却突然变得极其复杂，各种情绪轮转最后定格在遗憾上，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不好意思……我刚才手滑，已经发上网了……”不是手滑是手贱啊！为什么这么贱！qaq 封仪也很遗憾：“那么，没有专访了哦。” 都是那个男人看起来太暴力了！搞得他总觉得会血本无归就把照片下意识地上传了！然后手贱碰到发送……嘤，简直残忍。 在回家的路上，王启自怨自艾。这下新闻没有了，专访也没有了，简直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得了签名，而且……封仪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小记者这样想着，觉得真的当他的脑残粉也挺好的。王启这样想着，却不知自己提供给封仪的愿力瞬间壮大了许多。 封仪是坐上车以后，才想到司机换人了的。他询问：“陈瑜呢？” 宋时转了下方向盘，道：“陈瑜和穆桐都在找房子。” “他们有钱？” “申请常驻人间界成功以后，招待所会视情况给他们报销一部分费用的。像这种一来就有工作的，差不多全部都可以报销。” 封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我呢？”他用的一直是封楚的钱啊！ 宋时很淡定：“你的经纪人、助理、保镖、司机、化妆师都不用你开工资。” “胡真真不去找房子？” “她和贺南很熟，借助在他家。” “正好。”这两人一个号称擅长公关，一个是经纪人，刚才发生的事总要告诉他们的。封仪接通了电话，直奔主题：“贺南，我被偷拍了。” 胡真真的尖叫声刺破耳膜：“18-禁？”小狐狸斗志昂扬：“说吧，喝酒抽烟打耳洞，吸毒夜店开派对，到底是什么？” 封仪：“……” 贺南在一边据理力争：“怎么可能！最多是洗澡没穿衣服而已！” 封仪：“…………” 宋时转过头去咳嗽一声，接口道：“我和他走在一起在照片被发上网了，还有封楚和他走在一起的照片。” 小狐狸和大仙鹤异口同声，难掩惊诧失望：“只是‘走’在一起？” 封仪：“………………” 长久不说话的神修显然让那边的两只会错了意，贺南安慰道：“没事的封仪，这是你的第一条绯闻，我们一定会慎重对待的！” 胡真真也出声了：“不错，绯闻都是炒起来的，不够劲爆也没关系，没有爆点制造爆点也要上！”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网络高手！” “我有席影的电话。” “刚好高-潮时可以借机开微博！” “就要红了！” 那边自顾自地商量开了，良久才问：“封仪，最近封氏会不会有什么发布会之类，让你公开亮相的机会？” 想起土地竞标，封仪也摸清楚他们的思路了，爽快回答：“快了。” 汽车在公路上行驶。 封仪突然道：“绯闻期间，我是不是该躲躲？去你家方便么？”这完全是瞎话，修士想要不引人注意，方法起码有上十种。 宋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改了路线。 第26章 同居与绯闻 说出上一句话不过三分钟，封仪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还是先回我家吧。” 宋时几秒钟后才回话：“怎么了？” 封仪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去接家里的猫。” 宋时这才默默地、默默地改了路线。 小黑猫一闻到主人的味道，就开心地蹦下了楼，经过几个月的适应，它总算熟练地掌握了下楼这一技能，而不会从台阶上直接滚下来了。 跟家里说要去朋友家住几天，厨房王妈塞了很多点心，管家常叔则警惕地盯着宋时，当着他的面打了个电话给大少确认这件事。 纪昀伸了个懒腰，没个正形：“怎么了？” “小仪说要去朋友家住几天，”封楚挂了电话：“他还说马上就要有他的绯闻了，经纪人和助理会处理，叫我不要插手……” 艺人有绯闻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会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纪昀拿起手机开始刷新闻，新出炉的一条是《单身男子屋中传来婴儿声邻居报警，后确认发出叫声的为宠物哈士奇》。 作为终天的总裁，他立刻改变方案打了贺南的电话，对方正忙得热火朝天，只是说‘老板你一会去看微博好了’。 照片上，封楚穿着那万年不变的西装三件套，走在前面，封仪则是一身休闲装扮，走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两个人挨得很近，似乎在说着什么，显然关系不浅。 这条微博上简单明了，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个耸人听闻的注释：#封氏总裁秘密情人曝光！多年未婚原是独爱蓝颜# 封楚：“……” “哈哈哈哈哈哈！”纪昀指着封楚，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 ——封楚，男，25岁，洁身自好的封氏集团总裁，b市黄金单身汉之一，人生中第一次绯闻，就这么献给了封仪。 贺南和胡真真的速度很快。 封仪一手摸着猫咪一手刷着微博，拜封楚的名声所赐，这条微博短短时间内转发就上千，还在不断增长中，关于它的评论也没有停止过： ‘卧槽原来如此！’ ‘ps的吧？求高手鉴定教你如何ps’ ‘我大师兄一定是被逼的！’ ‘娱乐圈好乱。’ ‘叫我以后怎么直视白卿[手动拜拜]’ ‘同性恋圈子的平均颜值提高了！喜闻乐见’ ‘等等这张照片只能证明两个人认识吧？原po都没有通过认证，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小猫小狗呢。’ ‘封这个姓不多啊，亲戚？’ ‘我是封仪同学，他在家排第二，难道封楚就是他大哥？’ ‘亲哥哥？太甜了呵呵哒，情哥哥差不多。’ ‘总裁看这里！我技术很好的！点我相册看我自拍！么么哒！’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都别吵了，说不定是真心相爱呢’ ‘找到原始照片了，在xx网上，除了这张还有一张，网址链接：xxx’ ‘后面那张也是个大帅哥！啊，屏幕脏了我舔舔舔舔舔！封仪真英雄，脚踩两条船[拇指]’ ‘s-b我偶像比你这种吊丝好一千一万倍！没看过指尖星光啊？连人家助理都不认识！’ ‘这种综艺都不看的有什么资格评论娱乐圈，纯粹圈外人来找存在感的吧？可见平时太缺爱了。’ ‘我就呵呵了，评价个冰箱质量不好敢情还得先学会制冷？’ ‘……’ （部分内容因和谐之故被屏蔽） “喵~”小黑猫跳到皮椅没有坐人的地方，努力地咬着自己的口粮拖动。那是常叔给它带的猫粮。 拖、拖不动……用力过大，玲玲摔了个四脚朝天，又尝试了几次，跑回主人身边，搭了只爪子在主人大腿上，软软叫唤。 津津有味刷着微博的封仪低头对上自家小猫黄澄澄的大眼睛，一会儿才搞懂它的意思，于是将猫粮放在腿上，将小猫也放在腿上摆好。 玲玲快乐地打了个滚。 有主人，有食物，喵生真幸福！ 和普通家猫希望一直处于熟悉的环境中不同，小黑猫挺喜欢去不同地方玩耍的。它歪了歪脑袋，瞅了瞅驾驶座上的身影，趴着思考：又是这个人，这次去哪里玩？ 宋时的家在一栋公寓里，旁边就有一家大型超市。 下了车，封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家有冰箱么？” “有。” “冰箱里有吃的么？” “……没有。” “喵~＞▽＜”封仪第一次来超市，小黑猫也是第一次，它开心地窝在主人胸前的口袋里，伸爪子比划着想吃的东西。 “对不起先生，宠物是不能进去的……”超市工作人员拦住两人一猫。 封仪佯作疑惑：“什么宠物？” 工作人员定睛一看，少年胸前的口袋里空空荡荡，哪有刚才瞧见的小奶猫？他眨了眨眼：“对不起，我看错了，先生……啊，你是！” “怎么了？” “对不起，我又看错了，欢迎光临。”工作人员都快哭了，怎么今天老是认错？难道成年以后才得了近视？ 刚打了两道障眼法的封仪送上同情的一瞄。←你故意的吧？ 封仪很自然地问：“想吃什么？” 宋时：“其实……我带了钱。” 封仪微笑：“别客气，我住你家里，买东西我付钱，这样比较公平。”“喵~”小黑猫也举起一只爪子附和。 宋时想了想：“买水果吧。” 封仪眼睛一亮：“真巧，我也喜欢水果！” 结果他们付完钱出来的时候，提了一袋子肉和几袋子水果，肉是玲玲买的，水果是两个人类买的。 值得注意的是，封仪挑的是他闭关之前没吃过的那些，宋时挑的也大致一样，不过时间要长久一些。 封仪若有所思，或许宋时作为凡人时是自己的信徒，后来踏上了剑修的道路，不重口腹之欲了，而他那时还过着受人供奉的生活，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肉身消散被迫闭关了……在宋时转为修士和自己闭关之间，有个时间差，这样就可以解释水果的品种问题，以前的一些疑问，也圆回来了。 难怪，明明记得信众里一个修士也没有的。修士产生的愿力，可要比凡人的强得多了，这就是凌波仙子光芒万丈的原因，那时候星球上想必也有其他神道修士，却完全被她所掩盖。←买个水果想这么多！还能不能好好做个吃货了？qaq 宋时住在九楼。 在进门之前，封仪猜想或许是个毛坯房，但进去以后，却看见了样板房——拜家里产业所赐，神修还是知道了一些房子的知识的。 100平的屋子，整个布局是种暖融融的米色，微微偏黄，这样的色泽下，连剑修凌厉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喵~”小黑猫迫不及待地跳下，巡视自己未来的领地去了。 放下手上的东西，封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表情空白了：“……” 果然高兴太早。 大厅、厨房、浴室这几个地方都能看，但卧室本应该是床的位置，摆着一块凹凸不平的、灰扑扑的大石头。 封仪观察了半晌石头的纹理，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最终确认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它对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宋时很认真地回答：“这和我的剑是同一块石头。”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愉快，脸上的肌肉扯出个不明显的笑容，封仪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大惊小怪或是莫名其妙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开心。 封仪忍住想拍拍他的头的冲动，笑道：“嗯，很不错。” 这一夜是打坐过去的，第二天一早，封仪下楼，买了能找到所有关于娱乐的报纸，拿回来拜读。 是的，拜读。 ——凡人们的想象力，总是让修士惊讶。 大报纸好些，立足了事实： 《网传封氏总裁地下情人曝光！疑为新出道艺人封仪》 《微博又掀骂战》 《封氏总裁多年无妻为哪般？》 …… 小报纸就比较没有节操了，结合网络上的各类平台看心情非一般的酸爽，一个个将ps技术用得或是出神入化或是惨不忍睹，只换了个头部的竟然也出现了： 《封氏总裁公开出柜！》（配图：封楚与封仪走入终天大厦图+两人接吻图） 《当红小生封仪抱上金大腿！》（配图：封楚与封仪走入终天大厦图+封仪娇羞地躺在封楚怀中图） 《清纯美少女发出呼声：封总，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真爱还是床伴？盘点娱乐圈男艺人的‘干爹’‘干哥哥’》 《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配图：终天大厦外封仪走向宋时图+指尖的星光节目上两人互动图+封仪壁咚宋时图） 淡定不下去了的封仪：“……” 同时看到这条新闻的大仙鹤和小狐狸：“……” 多家网站都有的消息，微博上也开了新话题，参与人数实在太多，找席影也有点不好使了。何况，这个时候单独删这条，谁都能看出有猫腻。 胡真真声音都颤抖了：“这个其实不是我们的意思，宋时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对吧？” 修剑道的还会讲理？贺南有气无力地瞅了胡真真一眼：“是啊，他会先揍你一顿，再开始讲道理的。” 第27章 晚宴 封楚到家的时候，管家常叔迎上来，担忧道：“大少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被记者堵住了？” “没事，”封楚冷冷道：“只是堵车而已。” 在封楚和封仪的绯闻日渐火热的现在，封氏集团的大门在上下班时段围满娱乐记者，偶尔也有几个财经记者，偏偏这几日又是土地竞标的收尾阶段，封楚不去公司都不行，只好换了辆大众脸的车，错开上下班时间，先开进地下车库，再从那里上电梯……就连这样，也有两次差点被堵住了。 常叔心疼地碎碎念：“唉，这些记者真是没事找事，还好别墅区这边安保强，要不没个清净了，弄得二少都躲出去了……” 不怪记者们如此热情。 以往碰到谣言形成一定规模的，封氏总有专人来发表声明，若是涉及到封楚私人的，这位年轻的总裁也会言语犀利地反驳，他曾经告过一家杂志诽谤罪，把那家杂志告倒了，从此业内都知道，这人可不是什么软柿子，相反，封楚一点都不好惹。 可这一次呢？ 行色匆匆、避开众人……两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封楚的态度却让敏锐的记者们嗅到种不寻常的气息，他们兴奋起来，莫非这个八卦里，真有什么是不能被曝光的？ 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了管家的念叨，封楚神色都有些狰狞了：“如果早早澄清，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封仪这个臭小子……哼，如果他在家里，看我不收拾他！” ↑你真的能收拾他吗？也就过过嘴瘾了，认了吧，楚楚。 别墅区的安保力量一流，二少完全可以待在家里，为什么要避到朋友家去呢？管家常叔瞧着大少的脸色，明悟了。 ——原来不是躲记者，而是躲哥哥啊。 再怎么躲，还是要见面的。 这天，封仪和他的团队一起来到封家大宅，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封氏已成功竞标下土地，温泉度假山庄计划书递上去后飞快地取了有关部门的支持，甚至连市长都给他打了个电话表示看好，让封楚看向封仪的目光一直有些奇异。 上次贺南和宋时来此说起修真界现状，封楚也旁听了不少，他知道，这些‘人’神通广大，和很多地方都有联系。大少暗暗揣测：难道他知道对不起我，打通了关节来做补偿？ 封仪也很惊奇封楚的态度，他早已从报纸和网络上得知封楚这几天经历的围追堵截，还以为对方肯定怨气满满，一见发现比想象中好多了，不由欣慰地想：不愧是兄长大人的血脉，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脑补又一次拯救了世界。 封仪的房间。 鸡飞狗跳。 胡真真叉着腰，摆出一副女王架势：“晚上带这款蓝宝石的表准没错！” 穆桐不甘示弱：“我才是造型师！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吗？”←解释一下，树精是化妆师服装师发型师造型师……反正都是他就对了。 小狐狸叫道：“你只是个刚刚来人间界的菜鸟！菜鸟！” 树精也提高了音量：“美是没有界限的！我的年龄是你的好几倍了，每天都在观赏不同的风景，比你强多了！” 胡真真冷笑：“哈，一棵树！你定在地上不动，看到的风景有多大区别？少吹牛了！” …… 陈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些天他和穆桐一起找房子，自觉和树精比较熟悉了，一直觉得对方温文尔雅好说话，没想到突然变了画风。 贺南急的团团转想劝两句，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看向宋时，剑修此时正闭目养神，摆明不想管事，大仙鹤也不敢去打扰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绯闻波及的剑修没有揍人，但还是不要给他发脾气的机会吧。 “这是第一次，我暂且原谅你们。” 封仪半睁着眼睛，手指一下下规律地叩着桌面，声线柔和舒缓，无论话语的内容是什么，都不影响这醇酒般的醉人： “有问题私下解决，不要在我面前争论揭短来消耗我的耐心。我身边不需要无能的人。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们就可以收拾包袱滚了。” 少年的音量并不大，房间里却陡然安静下来，在这一屋子的修士和妖精中，他却显出种悠闲自在的统治感，似乎这些人，本就该遵循他的意志。 “陈瑜。” “弟子在。” 诧异地瞧了道修一眼，看他手足无措，封仪并不嘲笑，而是颇为善解人意道：“你去封楚那里，把他今晚用不上的领带、手表、香水都拿过来，我们挑选的范围也大些。” 陈瑜几乎是冲出了房间。 刚才怎么会失态自称弟子？只是那时的神修给他的感觉，就和门派里的某位长老一样，高高在上，不容违逆。 晚宴有三个目的：庆祝竞标成功；介绍温泉度假山庄计划和这计划的合作伙伴；让封仪亮个相。 为了表达对自家安保力量的信赖，封仪没有带保镖。好吧，其实是宋时也跟着火了，实在不好带，而剑修显然也不会做出瞒过凡人的眼睛悄悄溜进来这种事情，实际上，溜进来的是胡真真，她化为了一只火红的小狐狸，开了隐身，正开心地到处吃东西。 一位发现面前的食物‘瘦’了许多的、穿着贴身晚礼服的高挑女性被朋友们羡慕着不会胖的身材，她微笑着，看样子正在努力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无意识地吃了东西。 得到这场宴会邀请函的人除了商界诸人，还有两三家以往和封氏关系不错的报纸杂志，以及叶天师。 没错，就是那张烫金名片的所有者，叶游叶天师。 全场只有他还是一身道袍，此刻正被许多人围着拉关系沾仙气——他的出现，也让质疑土地闹鬼的人放下了心，封氏既然请到叶天师出马，无论那儿有什么牛鬼蛇神，都是手到擒来的。 封仪摇晃着杯中的红酒，不感兴趣地将视线转到另一边。 定制白西装勾勒出介于少年的青涩和男人的成熟之间的好身材，无论手上戴着的钻石表还是价值不菲的领结，都无声诉说着他的财力，或是他的身后的人的财力和对他的重视程度。 作为这几日知名度直线攀升的某人，即使封仪站在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也依然是全场的焦点。 邀请函是可以携伴一人的，带上家中女儿的、带上儿子来见见世面的，带上新上手的艺人的、带上助手来写稿的……封仪注意到，有好几个妙龄女子在瞪他，显然对封楚有意，不由得露出微笑。 台上封楚正说到计划书已获得了有关部门的批复和支持，台下，一个踏着高跟鞋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红了眼眶，却尽力维持着优雅的姿态：“封仪，好久不见了。” 黎若，《唯仙》的主要演员之一，封仪曾在指尖星光节目上和她见过一面。 在她身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哦，小若你是看见朋友了啊，还以为你觉得和叔叔在一起不好玩呢。” “怎么会呢，叔叔。”黎若这样说着，楚楚可怜的模样，清纯和些许的稚气构成种独特的魅力，很是吸引眼球。 借他来逃过一劫吗？聪明的女人。 中年男人又对着封仪笑了起来，眼中闪着淫-邪的光，取出张名片道：“封总的眼光就是不一样！等他腻了，你不妨来找叔叔我……” 宴会厅中许多人或明或暗地打量着这边，脸上带着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饶有兴致的笑容，火红的小狐狸在餐桌上抬起脑袋，张开嘴露出野兽嗜血的微笑，尖牙利齿闪着森寒的光，封仪也笑了起来，唇角的弧度分外动人，眸中光芒明明灭灭，意味不明地压低了嗓音：“哦？”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封仪笑着上前，抬腿，中年男人倒下滑行数米，捂住双腿之间的某个部位惨叫起来。整个过程中，端在少年右手的红酒没有丁点洒出。 全场哗然。 在人们堵上来之前，封仪快步绕开路上的障碍走到台上，接过封楚递上的话筒，从容的嗓音传遍整个厅堂： “感谢众位来此参加宴会。” “我是封仪。” “这次的项目很大，但股东们一致看好它的前程，b市相关部门也将大力支持，这已经说明了它的价值。” “我和大哥的股份加起来超过封氏的51%，我想说的是——这个项目将会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 封仪顿了顿，明亮的眸子环视一周，每个人都认为他看的是自己—— “干杯。” 透明的水晶杯中，色泽鲜艳的红酒微微荡漾，和粉色的唇相接触，反射出迷离的光芒。仿佛受到蛊惑，场上的男士女士也举起了酒杯。 同一时间，团队给封仪开好了微博。 封仪v 封氏集团股东 终天娱乐公司艺人 第一条微博：干杯。（配图：宴会厅封仪台上饮酒图） 第28章 微博风云 ‘啊啊啊啊啊啊！’ ‘恭喜男神开微博！’ ‘我大师兄就是辣么酷炫，不服来战！’ 周悦情绪激动地连续转发并评论了三次封仪的第一条微博，才算是稍微平静下来。 在封仪的微博刚刚出现时，如果还有人对那条认证“封氏集团股东”有疑问的话，接下来网络上流传的报导就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 《封仪=封二少？！》 《封氏总裁亲弟，封氏‘隐藏’股东》 《晚宴事故：钱总现已送往医院急救》 …… 时间就是金钱。 进场的媒体在赶完稿子的第一秒，就把这些传回了报社杂志社，主编拍板挂在了自家网站上，并很快被网友截图贴链接上了微博，又一次刷上了话题。 不知是谁将封氏晚宴的消息流传得人人皆知，这几天正热的绯闻预计会在今晚得到验证，无数网友都坐在电脑前，等待着答案揭晓。 封仪的微博出现了，报导随后也出现了，支持派欢欣鼓舞，反对派脸肿了，中立派不少人觉得自己冷静理智，根据已知情报分析出来的东西和事实对上号了，心里获得满足感的同时，也微妙地路人转粉了。 有两种人开微博后不需要做什么就会引人关注，一种是明星，一种是富豪。 现在，封仪两样都占了。 再次刷新了一遍封仪的第一条微博，周悦看见下面得到点赞数最多的是一条毫不矜持的评论：‘老公艹我！正面！’ 周悦：“……” 还好其他评论都比较正常比较有节操： ‘扮猪吃虎，我的最爱！啊，yy小说终于在我身边发生了！接下来应该广收妹子了对不对？关注！’ ‘二少我要做你杯子里的酒！么么哒！’ ‘这种本以为身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同学是暴发户少爷，然后突然发现他竟然土豪富二代升级版加强版的酸爽……封仪你什么时候来学校！期末考试肯定会来对不对！我们去小树林约会吧！’ ‘于是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老公帅爆了！’ ‘干杯！’ ‘谁能告诉我偶像在哪所学校？’ ‘封楚封仪……兄弟*？ ‘小心封总告你诽谤。’ ‘啧啧，某些s-b能不找存在感了吗？你妈把你这胎盘养到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旁白君给大家的良心注释~化用经典语录：我真怀疑当年你妈是不是扔了胎儿，把胎盘养大了。’ ‘哈哈哈哈哈精辟！’ ‘我技术一流！真的，男神点我相册看我自拍，我不介意你和你哥一起来的么么么么么[亲亲][爱你]’ ‘快告诉我，你到底爱男人还是爱女人？’ ‘我终于想明白邱苑为啥要勾搭你了，她到底怎么发现这条金大腿的！’ ‘擦！还以为说要跟封仪约会滚床单生孩子的都是美女，点进去一看全是男的，神经病啊你们，就没个漂亮妹子来洗洗眼睛？’ ‘封楚藏起自家弟弟这么多年……为什么我的钛合金狗眼突然瞎了，因为我眼前出现了一座金屋(·w·)’ 周悦：“……”她觉得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同一时间，封仪的另一个签名持有者，试图混进宴会厅被识破、回家蹲守电脑的小记者王启，也在关注偶像之后刷起了微博： ‘大师兄是个高富帅，这个设定好萌！墙裂求出更多姿势海报终天娱乐v’ ‘今晚太激动了，把分期付款多年倾家荡产买来的海报舔破了，已经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手动拜拜]’ ‘老公！我是你失散多年的未婚妻！你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其实二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滚！我愿意做童养媳！’ ‘相公~来嘛~’ ‘啧啧真是不嫌脸大，你们先去一趟h国吧。’ ‘我就想问一句话……关于那个钱总，我理解二少踢腿不好掌控，但也可以踢肚子吧，干嘛要踢jj呢？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这算一句话？’ ‘大概是想为民除害吧。’ ‘可能是西装裤比较紧，不好抬腿？’ ‘求二少今晚的全身照！说不定西装裤勾勒出了那里的形状嘿嘿嘿嘿’ ‘好帅的一脚！为那一脚关注’ ‘为那一脚关注+1’ ‘等下那个钱总高吗？’ ‘矮子一个，上次不是还爆他作风烂透眼歪嘴斜还喜欢用钱砸人私底下特别不干净吗，我记得图片，他站在个180的帅哥旁边低了快两个头了。’ ‘京报这么幽默？还叫这事故呢？’ ‘人为意外也是意外吧[大笑]’ ‘我觉得可能是怕弹回来吧，肚子上那么多脂肪。’ ‘真相应该是这样的：万一（孕）吐了然后赖二少怎么办？’ ‘卧槽！这答案太高能，我承受不住[手动拜拜]’ ‘保佑钱总断子绝孙！’ ‘二少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我听说太监都是心理变态……’ 王启：“……”新世界的大门注定要打开的话，希望它打开得慢一点。在此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个社会如此开放的小记者憔悴地冲了个澡，上床睡觉了。 宋时静静地站在阳台上，遥望夜色。 月如钩。 被高楼阻挡住大半的、黯淡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眉眼的轮廓，笔锋由浓转淡，从浓黑的眉到淡色的唇，都透出股说不出的寂寥。 今晚的宴会，他并不是没法进去。可是进去了，又要做什么呢？ “喵~” 猫咪走在他脚边，咬了咬他的裤腿，再次抬头叫：“喵~” 宋时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挠它的下巴，小黑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车辆行驶的声音划破寂静，宋时猛然抬头，注视远方好一会儿，才瞧见一辆写着‘我很贵’的车子停在楼下，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关上车门。 仿佛过了很久，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随后屋子里亮了起来，玄关传来封仪诧异的声音：“怎么不开灯？” “喵~＞▽＜”小黑猫开心地窜上鞋柜往主人的方向起跳，被封仪一把捞住。 宋时淡淡问：“你是来接它的吗？” 封仪上了阳台，对着下面挥手，楼下的车子很快启动，开走了。他回身：“你说呢？”神修随即道：“书房里你布了个聚灵阵对吧？借我用用。” “好，”宋时一口答应：“我给你护法。” 阵法启动，淡淡的灵气由四面八方而来，在这一片空间中聚集，封仪端坐其中，眉心光华一闪，身前便多了把小小的伞。 伞呈金色，外表黯淡无光，此刻并未撑开，静静地悬浮着。 这正是封仪的本命法宝，万民伞。 不同于道修本命法宝的多种多样，神修的多为伞或塔。其中最顶级的，一曰万民伞，一曰众生塔。 如同剑修的剑需要自己炼制一样，神修的伞也需要自己炼制，封仪的这一把，伞骨和伞面的主材料用的是蛟筋和蛟皮。 龙出世的少，神通又大，根本不用妄想，蛟倒是遇到过一条，还活腻了跑到洞庭仙人庇佑的土地上来撒野，它不死谁死？ 说起来，那条喜欢吃小孩的恶蛟除了给他贡献了许多炼器材料外，还有一身吃后齿颊留香的好肉，即使当时用了大半存货才干掉它，也是值得的。 过往的回忆飞速闪过，封仪打出法决在万民伞上，一道道本应飞向封仪本身的愿力便被飞向了这法宝。 万民伞完好时，在主人手上可现全貌，其上符箓光芒流转，观之煌煌，宝光耀目；亦可随主人心意撑开，现万民之景——那时，才是它威力最大的时候。 数百年前那一战，连封仪的肉身都损毁，本命法宝自然不可能无伤，事实上，这法宝还存在，都算是个奇迹了。 小小的伞在愿力的滋养下逐渐恢复了些许，淡淡的金色光芒在伞面上一闪而逝，要将其完全恢复，单靠愿力有些勉强，还需要些许材料重新祭炼。 不多，但有些无法代替的材料古老而珍贵。 封仪在修真者论坛货殖版查看过，没有人用这些材料出售或交换，想想也是应当，有这样珍稀的好东西，除非有同等货色，否则当然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难道真的要指望赢了那个自论坛建立起就存在的赌，然后祈祷赢过来的东西里面就有需要的或者用赢过来的去换？ 封仪有些纠结地望了望剑修所在的方向。宋时两百年前没有踏入上古传送阵，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夜晚过去，白昼来临，约好的时间到了，封仪收起万民伞，自聚灵阵中走出。小黑猫正倚着宋时的大腿睡觉。 剑修露出疑问的神色。 封仪笑了笑：“抓鬼，去不去？” 第29章 战厉鬼 叶游见到宋时的第一秒，就险些吐血：“既然找了他来，为什么还要找贫道——” 这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即视感让封楚挑了挑眉，慢吞吞道：“这位是我弟弟的保镖。天师的意思是，他也懂仙法？” 叶游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扭脖子转向另一边，见封仪的视线在他和宋时之间来回移动，很感兴趣的样子，宋时一如既往地面瘫着，看不出心理活动。 难道真的捅娄子了？道士泪流满面。 他试图补救：“贫道的意识是，这位兄弟血气旺盛，阳气满身，对厉鬼这等阴物有天生的克制作用。” 封仪好奇道：“厉鬼？有人说见到鬼影，有人说听见鬼哭，有人回家大病一场，这样就算是厉鬼了？” 叶游背负双手，作世外高人悲天悯人状：“贫道之前见过这只鬼，它已害了四人性命了。”上次公费报销的法坛卜算出这里的鬼的确和上次的气息相同，是同一只啊，至于它为什么不害人性命了，贫道怎么清楚！ 封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叶游头皮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少年一针见血道：“也就是说，正因为天师上次放跑了这只鬼，它才能继续作恶？” 叶游：“……”封二少一定和自己八字不合，感觉本道长所有的聪明才智遇到他就不管用了呢。 ↑会被信用卡诈骗的道士，真的有聪明才智这种奢侈品？ 为了自己纯洁无瑕的声誉，叶游不得不忍痛作大义凛然状：“二少说得有道理，想来都是贫道的疏忽。封总，捉鬼一事义不容辞，至于报酬，不必再提。” 说起来，正因为这只鬼的危害性大大减小，异能小队才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叶游处理，而叶道士在追踪到这块竞标中的土地后，随手涂了个‘内有恶鬼’的警告，就走了——他决定不做白工，等土豪来找。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封楚点点头：“天师果然高风亮节。” 叶游的心在滴血，他看向宋时，恶向胆边生：“不如让那位兄弟也来帮帮忙吧。” “这可不行，”封仪似笑非笑道：“万一他一剑把地开个窟窿，后面的工程就麻烦了呢。” 叶游张口结舌。他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游移，捕捉到封楚眼中还未消散的笑意。这时候要是还不明白被耍了，他的智商就真的是负数了。 宋时这才开口：“封仪是人间界常驻009号，在你后面一位。” 叶游指控地看他，字字血泪：“刚才你怎么不说？！” 宋时毫不动容：“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还没有捉住那只鬼。” 叶游：“……”无量天尊，贪是万恶之源，贫道不该做亏心事的。这样想着，他行了个礼：“道友有礼了。” 封仪回礼：“好说。可不要再欺负我家的后代。” “等等，”如果在场唯一的凡人封楚真是他的血脉后代……叶游舔舔干涩的唇：“你是人修的话，贫道怎么会一开始察觉不到修士的气息，莫非是？”神修？ 封仪朝他一笑，算是肯定了这个猜测。 脑海中翻腾着许多想法，最终叶游嘱咐：“你待会站远一点。”肉身还未凝成的阴鬼天生对神修有亲近感，在其身旁恢复能力还会得到加成，叶游倒不是在那一点加成，他只是觉得，拿香喷喷的神修诱骗那鬼过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对方干掉……太渣了。 四人都站好了位置，三人在远处，叶游一人在阴鬼常常出没之地。 道士广袖扬起，一张桃木方桌凭空出现，扑法布、立小幡、插香烛，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再加上他此时没有开口说话，高人形象满分√ 叶游手中执着柄桃木剑，脚踏玄妙步伐，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朝方桌一指，香烛无风自燃，小幡无风自动。 法坛立。 见到这慎重的架势，封楚问：“这只鬼很厉害吗？” 宋时实话实说：“不管鬼厉害不厉害，叶道士都要立法坛的，他说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并且这步骤看似复杂但物美价廉瞧上去更高端，凡人也会更愿意掏钱。” 差点被‘掏钱’的某凡人：“……” 叶游百忙之中回头，狠狠瞪了宋时一眼。 封仪神色有些严肃，道：“别掉以轻心，鬼不再害人性命，或许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不需要这样做了。” 凝肉身？ 叶游的神色严肃起来。 ——在阴鬼的问题上，没人会不重视神修的意见。 鬼若是要修炼，正常方法是作为阴神庇佑一方百姓，凭借信众香火产生的愿力凝聚肉身，肉身成，才算是踏入了神道的门槛。 在这过程中，若是食人血肉、害人性命，便与神道绝缘。 所以这只厉鬼，不可能入神道。 但若有幸遇到宝物相助，却可能得到肉身！这样的厉鬼，虽然前途一片黑暗，来日不足为惧，如今却会更加难缠。既得肉身，身体的每个部位便可在虚实之间随心转换，法术攻击本对魂体有奇效，此时鬼物可用肉身相抗；物理攻击本对肉身更有效，此时鬼物便用虚体相抗。 正午阴鬼不出，夜晚久战不利，此时正是黄昏，晚霞给触目所及之景披上层浅淡的柔光，即使是受法坛之激现身的阴鬼，在这柔光下也显得顺眼了许多。 才怪。 还是一样青面獠牙、披头散发、口滴涎水、神志不清。 它跳出来，径自向着道士扑过去。 ——法坛之于阴鬼，大抵如同红布之于公牛，若非如此，道士也不敢把雇主带到阴鬼出没之地来。 它果然更强了。 打出第一道符箓，叶游就知道不妙，这鬼真的凝聚了肉身！本来还打算捉了做炼器材料的，看样子只能除掉了。啧，神修都是乌鸦嘴吗？ 又试了几张性价比高的成品符箓，发现除了让鬼受点轻伤没什么别的作用，道士肉痛地取出上好的黄纸和朱砂，手蘸朱砂极快地画了张太乙引雷符，将其摆上法布对应方位，桃木剑指向鬼物所在—— 轰隆！ 碗口粗的耀目雷电瞬间劈下！声势撼动天地，似要把一切阴邪之物劈成灰烬。 叶游大喝：“急急如律令！” 金乌西坠，晚霞消失在天边，此刻暮色四合，雷光照耀四野，映出道士全貌，风起，宽大道袍随风狂舞，此情此景，和着凄厉鬼嚎，尽显天师风采。 封楚眼中溢满敬仰。 抱着手臂的神修‘咦’了一声，不解道：“叶道士这方桌和剑应是取自同一棵桃树，才能在阴鬼变幻肉身前凭剑的本源感应激发法坛上的符箓，以阴魂之体挨了这一下，但在喊话之前，攻击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宋时面无表情地吐了个槽：“哦，他每次都要喊‘急急如律令’的，大概是招牌固定台词吧。” 封仪：“……”他突然觉得，剑修还是挺风趣的。 法宝是一套的有感应——速度很快地击中了目标——还没有喊出会让个人形象更帅更突出的台词，于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么？理顺了思路后，封楚的表情和他家祖先维持了高度一致，至于先前那点景仰，已经缩水到快看不见的地步了。 动静太大，索性这儿本是人迹罕至，由于闹鬼更是四下无人，从天空劈下来的雷虽然没办法遮掩，但b市不是第一次出现这事了，顶多有网友发个帖子《有高人在渡劫啊啊啊啊！》这样。 阴鬼遭遇重创，委顿在地，叶游摆了个帅气的pose，正准备追加一道攻击结果了它，就见空中一个白色身影由远及近，大喊：“剑下留鬼——” 执着桃木剑的道士顿了一下，剑修极目望去。 神修眉心光华一闪，金色小伞如箭电射而出，直取鬼物胸膛正中，很快带着一物飞回。封仪慢条斯理地取下伞尖吸附着的物品，入手极沉：“令牌？” 白色身影原是只背生双翅的巨大老虎，它已看清场上情形，在看见剑修时缩了一下脑袋，很快重新昂起脖子，气急败坏道：“不是说了留鬼吗？！” “你说‘剑下留鬼’，”封仪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真可惜，我用的不是剑呢，小穷奇。” 是的，穷奇，修为是金丹中期。 修士的每个时期，都分为初期、中期、末期，封仪在闭关之前是金丹末期，现在掉到中期，只要有足够的愿力便能重回末期，若是足够多的愿力和体悟一起，或许能一举冲上元婴期。 兽类的修行之路更艰难，而同等修为下，凶兽的战斗力要比人类强，它们的尖牙利爪、天生神通都会给人修造成不小的麻烦。 穷奇显然也瞧出了这陌生人修的等阶，又瞧了瞧站在他身边、疑似关系不浅的剑修，思考了一会儿，选择了息事宁人：“算了，你把牌子还给我就行。” 那鬼失去了维持阴身的宝物，已化作青烟消散了。 封仪挑眉，把玩着手中的令牌，金色小伞在身前悬浮，伞尖向前形如长矛，缓缓道：“若是……本座不还呢？” 第30章 上古凶兽 “嗷——” 虎啸之声响彻四野，穷奇身体下压，露出尖锐的牙，形势一触即发。 封仪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小猫第一次看见毛线团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轻微炸着毛确认了主人就在旁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拍了一下。 其实他并不怎么怕穷奇的。 关于穷奇，流传下来的‘事迹’大抵如此：瞧见有人打架，它就要去吃了正直有理的一方；瞧见某人忠诚老实，它就要去把那人的鼻子咬掉；听说某人作恶多端，反而要补杀野兽馈赠。 毫无疑问的凶兽。 人类的传说中将其归于上古之兽，天下四凶之一，但对于神道修士而言，即使名声再怎么响亮，还是凶兽。 是凶兽，便为人所畏惧厌恶，越多人知道，便有越多‘愿’产生。 神道，达人之愿。 在面对这种在人类中名声不好的存在时，神道修士可以发挥出远超平常的力量，何况，在场的还有一个道修和一个剑修。 他们真的不会出手么？ “等等，”叶游突然出声：“这只鬼是你养的？” 穷奇怔了一下：“不是我。” 叶道士站在还未收起的法坛边，微微一哂：“那是它偷了你的令牌？千万别告诉贫道，你会炼器了。” 那令牌既然能助阴鬼凝练肉身，自然不是凡物，却也不可能是先天之宝，否则这星球上没人能伤这鬼了。而后天宝物都是炼制的——妖修，出了名的炼器无能。 穷奇更是不可能。 它是妖修中的妖修，炼器废中的炼器废。 作为如今这星球上唯一一只上古凶兽，或许是天妒还是其他原因，穷奇至今还无法化为人形。 那么问题来了—— 用牙齿和爪子怎么炼器？ 至于穷奇那御风的天生神通，大概跟脾性有关，从来只刮得出大风，跟精巧细致完全没关系。 巨大的凶兽抖了抖胡须，动了动爪子，又转了转眼珠：“是它偷的！不过令牌不是我的，是我主人的。” 叶游失声：“你有主人？” “我在论坛上瞧见过关于穷奇的讨论帖，”封仪淡淡道：“出乎众人意料没有踏入上古传送阵的凶兽，常常寻不到踪迹……想来，你就是在看守主人的洞府吧？” 宋时已念出了令牌上的字：“琅嬛福地。” 叶游几乎是立刻出现在了他们身边：“我看看我看看！” 乌黑的令牌上，四个古篆字闪着淡淡幽芒，有条细细的、新鲜的剑痕留于其上，剑气寥寥，已快要被完全消弭。 想来这鬼本在某个洞府之中，一日机缘巧合携令牌出逃，却不会使用，直到挨了宋时一剑，这牌子散发灵气自我修复，阴鬼跟着得了些好处，才凝聚了肉身的。 至于封仪为何能察觉到这令牌的所在，也很好解释，神修向来是鬼物方面的专家，发现它的不寻常之处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封仪以养猫的经验观察着穷奇的神色，推测道：“有了这令牌，就能开启贵主人的洞府？还是说，它干脆就是洞府认主的关键？” 从穷奇抖动的胡子瞧出大概，神修笑了笑：“即使没有这些功用，这牌子也是个宝物，所以我还是不还了吧。” 穷奇仔细瞧了瞧封仪，视线在他身前的小伞上停留，鄙视道：“你是神修？哼，你信众再多，照样比不过我家主人。”它的声音听起来得意洋洋：“我家主人长相帅气又法术高强，心狠手辣又……” 封仪接话：“蛮不讲理。”他凉凉道：“可惜不在地球上。” 穷奇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本事再高也未必能让穷奇心服口服，除非这人的作恶多端/不讲道理已经到了连凶兽都震惊的地步了，而这样的人物，若是在地球上，怎会没有半点声息？何况，能做金丹期穷奇的主人的，想必已不止金丹期了。 想来这位主人不是早已离开就是渡劫遇险，不足为惧。 见封仪不答，穷奇振了振翅膀，狂风起，凶兽的咆哮在风中听来格外狰狞：“不说废话了，来打一场！” 小伞上金光闪烁，映得封仪眼底一片金芒，明亮的眸子如狩猎的野兽般森冷漠然。 剑修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突然在寂静夜色中响起：“三十年前，在x省，你破坏了五栋大楼，让当地损失xxx元；二十八年前，在y市小荒山，你吃了居民圈养的大肥猪三十三头，苹果十六筐，共计xxx元；二十二年前，在z县，你将牧民养的藏獒和哈士奇当成狮子和狼……” 穷奇震惊脸：“……” 叶游&封楚&封仪：“……” 宋时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记满穷奇各种黑历史的小本子，认真道：“由于你没有申请人间界常驻，所以这些损失要全额赔偿。” 穷奇的动作诡异地定格。 半晌，这凶兽突然调转方向，拔腿就跑！ ——翅膀的振动形成风，而它就在这风上跑动。 作为这儿唯一的凡人，封楚极目望去，只觉穷奇一刹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不由想起‘云从龙，风从虎’这话，颇有些感慨。 远远传来穷奇的声音：“我肚子痛，先走一步！” 首次见到此等遁法的封楚&封仪：“……” 叶游对着它离开的方向大喊：“你主人的洞府呢？” 穷奇回答：“反正你们也找不到！” 咦，声音怎么近了？ 巨大的白老虎再次出现在视野里，穷奇大吼道：“宋时，既然你站在神修小子那边，我这次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以前看到我都二话不说先开打的，现在居然开始讲道理了！你堕落了！我再也不欣赏你了，哼！” 扔下这几句话，穷奇再次消失在了远方。 被凶兽奇葩的思维深深震撼的封楚和叶游：“……”穷奇什么意思？怀念宋时什么都不说当头一剑的滋味？ 对某人变化深感兴趣的封仪：“我还以为你是个喜欢动手的剑修，这次怎么不暴力了？”说这次是怕打坏了地，可没人相信。 本想在神修那里留个好印象的宋时：“……” 既然今晚的事都做完了，几人也就散了。叶游觉得哪里不对：“等等，令牌怎么办？” 封仪诧异：“这难道不是我抢到的？” 叶游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哽了一下：“……” 封仪笑眯眯地好心建议：“如果你心里不爽，就当做是暂时由我保管吧。”见道士还有话要说，神修做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不然投票吧，我投自己一票。” 封楚理所当然投了封仪。 宋时毫不犹豫投了封仪。 叶游：“……”他虚弱地摆了摆手，飞走了。 封仪和宋时先将封楚送回别墅，才回去了剑修的家。 开门熟练地接住扑上来的小猫咪，封仪和它玩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电脑去看娱乐新闻。 昨晚的狂轰滥炸过去，媒体和民众终于捡回了理智，《知天下报》的门户网站头条是《封氏二少：一次成功的炒作》，其他娱乐和财经方面报纸杂志的网站也用了诸于《有备而来？还是自导自演？》《论封仪晚宴亮相对封氏形象的影响》《封楚掌权以来的最大项目得亲弟支持》这样的题目。 不知是否因为封楚曾经告倒过一家杂志的丰功伟绩，媒体的用词都比较客气，或者中立发言或者表示看好，那些在晚宴前对封仪大肆批判的网络平台好像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撤下了原来的新闻，开始对这位新出炉的二少歌功颂德，语气之肉麻、辞藻之华丽，让封仪都有点受不住了。 旷古绝今、惊才绝艳、学富五车、英俊潇洒、风流无匹……先不说他们是如何从封二少身上看出如此特质的，这么多词是怎么用在一个句子不嫌挤吗？ 难怪说娱乐圈浮华多诱惑，年轻人被这样整天吹捧着奉承着，只怕觉得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哪还记得自己姓什么？ 手机发出‘叮咚’一声，显示收到了短信。 是喻书的。 他改好了剧本。 短信确认了一下贺南的确已经拿到名为《征西》的剧本，封仪便将这件事抛到一边了。涉及到宫廷的古装片需要去影视城拍摄，喻书跟影视城约好的时间是下个月，他的演员也还没有找齐，轮到封仪试镜大概要一个星期以后了。 虽说上次见面只是粗略翻过剧本，但对于修士而言，立刻记下来根本不是问题，而导演要改动，也不会变多少。 剑修的时间基本都是修炼中度过，枯燥乏味，封仪觉得自己想想有什么玩的靠谱多了。神修觉得他最近生活节奏有点快。 想想以往的时光，他或者在修炼，或者悠闲地窝在洞府里看话本，有时还会装作一个凡人到处去见识一下，还有些时候会去拜访附近的修士……好吧，大多数时候那些邻居不是在闭关就是不在家。 翻找着脑海中的记忆，封仪上网摆渡了一下‘猫能不能喝酒’这个问题，决定出门了。 去酒吧带保镖，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喵~” 摆渡上有人说猫喝酒没事，也有人说喝了会死，神修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比较妥当——酒吧是否允许宠物入内不是问题，问题是万一没看住好奇心重小猫舔了一口挂了可怎么办。 “喵呜~” 关拢的大门后传来小黑猫哀怨的叫声，宋时犹豫了一下：“真的不带玲玲？” 封仪并不松口：“猫不能喝酒。” ↑两人离去的身影，俨然够成了一幅‘严父慈母’图。 第31章 泡酒吧 低沉和缓的钢琴曲在玻璃墙隔开的空间内静静流淌，台上的女歌手声线低沉沙哑，缓缓地唱着首经典老歌，讲述的是一对平凡的恋人在灾难中相偎相依，握着对方的手一同平静死去的故事。 封仪在网络上找到的这家‘自由空间’酒吧。 网友的评论是：环境优雅、光线暧昧、安静舒适……这儿简直不像一个酒吧，而像个私人会所。 宋时和封仪两人进来的时候，门口的迎宾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他们，随后露出热情笑容微微弯腰做出邀请的姿态——看起来，这家酒吧，竟然还是挑人的。 对修士而言，别的名人会担心的问题在这儿都不存在，两人维持着本来面貌，却绝没有人会把他们和封仪及其助理联系起来，而在两人走出酒吧后，见到他们的人会在记忆中模糊他们的容貌，想不起具体的细节。 来到柜台前，封仪视线在各个酒瓶上掠过，最终对调酒师道：“来一杯颜色鲜艳的。” “，”见客人露出疑问的神色，调酒师微笑：“蓝色珊瑚礁，如何？” 封仪勾唇：“你是专业的。” 一系列熟练而流畅的动作后，鸡尾酒呈现出现的色彩犹如蓝天白云般美妙，蓝色的部分尤其迷人透亮，动人心弦。 调酒师殷切地瞧着客人。 封仪捧场赞叹：“很美。” “像你一样，”调酒师的嗓音在流淌的乐声中愈加低柔：“这是海洋的颜色，而你就如同深海一般神秘。介意给我一个探索的机会吗？” 封仪：“……” 神修想起网友写下的细节：酒吧的调酒师是个gay，且雷达精准，不会对异性恋出手。所以说，对方是如何看出他是个同性恋或者双性恋的？这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修士很少去关心伴侣的事情，他们早已脱离了传宗接代或是组建家庭的束缚，一心一意地走在自己的‘道’上。 何况，和凡人夫妻不合导致家宅不宁不同，修士的伴侣被称作‘道侣’，不合可是会影响‘道’的，轻则修为倒退、结下因果，重则落下仇怨、不死不休。 修士多单身，正是不愿意给自己增添这一变数。 宋时冷冷道：“你越界了。” 调酒师挑衅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转向封仪：“你的意见呢，客人？” 封仪欣赏着那杯鸡尾酒，闻言笑了笑：“他比你帅。” 调酒师扬了扬眉，斩钉截铁：“但我的技术比他好。”经验丰富的调酒师极有信心的侃侃而谈，视宋时如无物：“他这样的男人，床上肯定只知道蛮干，僵硬得像一块冷库里的冰，是不会给你真正的快乐的。” 宋时：“……” 神修本打算按网友写的攻略告诉调酒师自己也是个top来摆脱他的纠缠，可他注意到了剑修的神色。 看似冰冷漠然，实则手足无措。 恶作剧因子浮上来，封仪随兴改了主意，端起酒杯笑得意味深长：“冰总会融化的，不是吗？” 透亮的、蓝色的鸡尾酒凑在唇边，宋时诧异地瞧着封仪，心中并没有被冒犯的愤怒，而是几分慌乱，还有几分微小的、但确实存在的喜悦。 富有穿透性的女高音惊醒了被迷惑的思绪，宋时微微低下头，唇触到了那晶莹的蓝——入口清爽、沁人心脾。 封仪怔住了。 他想过宋时会拒绝、会警告、会恼羞成怒，甚至想过会直接劈下一剑来，却没有想过对方会这样……温顺。 ——还是说，只对自己温顺？ ——如同只大型犬般，不论在外如何凶悍摄人，在主人面前，都是温和顺从的。 暧昧的灯光下，剑修往日寒星般的眼似乎也染上层水色，湿润起来。两人长久地凝视着，封仪总算回过神来，对着柜台道：“我有伴了。” 调酒师遗憾地摊了摊手：“好吧，你有伴了。” 封仪举了举杯：“祝你好运。” 宋时和封仪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一时竟无言以对。 两个人，一杯酒。 封仪难得有些不自在，斟酌后提议：“你再去点一杯？”他这样说着，找到剑修没碰过的位置，从那里喝了一口酒。 宋时狼狈地移开视线，叫来侍者：“一杯冰水。” 封仪神情有些古怪：“冰水50元，你确定？”大概是酒意上涌，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衬衫上面两粒纽扣。 宋时坚持：“我很需要。” “……好吧。” 两人相顾无言，静静对饮。宋时不时用眼角瞄一眼对面的人，好半晌才将某些东西平复了些，表面上能够淡定直视神修了。其实封仪又何尝不尴尬？但如果不喝这杯酒或者干脆把酒给剑修，就是直接落人面子了，何况之前让宋时先喝这杯酒也是自己的意思……神修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挖坑把自己埋了。 这时候，封仪倒是想起小黑喵来，若是它在这里，气氛就不会这么奇怪了。 酒吧换了首曲子。 节奏比方才快了些，是首旋律优美的小夜曲，描述灌木、小提琴、诗人和心爱的姑娘的童话。 零点将至，透过玻璃窗往外看，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酒吧里也有些客人起身结账离开。 一对脸上裹着围巾的男女牵着手往外走去，在他们踏出门几步后，突然有人大喊：“是严观和邵晗燕，还拉着手！” “谁？” “严观在哪？” “啊啊我的晗燕！” …… 一片混乱中，有人朝着那男女扑了上去，他们用来遮挡容貌的围巾有些滑落，隐隐可以看出原本的模样，快门的声音连续响起，凑热闹的路人、激动的粉丝，还有……趁乱拍摄的记者？ 严观和邵晗燕最终逃出了包围圈。 封仪却知道，明天就会有两人的绯闻来把这段时间自己的消息压下去了。 很明显，之前那个记者已经蹲守一阵子了，他故意在两个明星出来的时候喊破其身份，就是要利用民众作掩护，拍到两人约会的证据，让两人以及他们身后的经纪人以为并没有媒体知晓从而准备不足，打个措手不及。 晚上冷，包着围巾的其实不止严观和邵晗燕，刚才的情况下，两人一开始就分开混入人群，跑掉的几率要大得多了，为什么一定要牵着手一起跑呢？ 封仪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剑修正专注地凝视着他，眼底带着隐藏极深的、不可磨灭的执着。 这样的神情……似曾相识。 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刻意的捕捉反而让那隐秘的踪迹消失地更迅速。 封仪心中一动，试探：“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宋时怔了很久，无意识地发出几个音节，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低着头道：“在洞庭湖边上，宋家村往南十多里，一个小葫芦形状的山洞里。” 封仪仔细地想了想，将剑修的叙述和记忆中庇佑地的形貌相合，若有所思：“那一次作恶的，是不是一条蛟？” 宋时点了点头。 想起那次救的是一群孩童，也就是说如今眼前高高大大的剑修，当年还是个腿短的小豆丁？即使知道谁都有年幼的时候，但想到宋时也会如此，封仪就忍不住笑：“不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 宋时怔了怔，长长呼出口气。神修庇佑的百姓太多，他那时又太过渺小，虽然早有对方不记得自己的准备，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仍旧免不了失望。紧贴胸口的护身符微微发烫，不知是高兴或是遗憾，许多情绪翻涌着，五味杂陈。 数百年前，小小的孩童跟着师父游历世间，见世间百态，逐渐长大了。家里一直以为他成为了一个‘侠士’。父母死亡后，他便不再偶尔回村，也不再寄回书信，而是跟着师父隐居在深山中，铸造自己的剑。 剑成，道已明，却寻不到当初的神修。庙宇金身黯淡了光芒，香烛早已燃成灰烬，供奉的瓜果被路过的动物啃食，蜘蛛结网、老鼠做窝，神道的气息飘飘渺渺，若有若无，如同命悬一线。 宋时像个凡人那样，亲手一点一点打扫了庙宇，将它重新恢复昔日的一尘不染，在神龛前插上上好的香烛，御剑除去时常去村里劫掠的妖物，见百姓们奔走相告‘仙人显灵’来到焕然一新的庙宇中祭拜，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 时光流转到现在，他坐在舒适典雅的酒吧中，和往日遥不可及的神修饮同一杯酒，知道对方的名字，参与对方的生活，还将长久的参与下去，对比当年，已是梦中也不曾奢望的情景。 宋时的杯子空了，他犹豫了一下，问：“你要搬出去了吗？” “是的，”封仪摇晃了一下鸡尾酒，留意着剑修的神色，邀请道：“你要不要搬过来？”他微笑：“别墅里还有很多空房间，你可以住在我旁边，厨娘做的饭很好吃的，再说为了安全，保镖本就该和雇主形影不离的。” 形影不离……吗？ 被这个词打动，宋时终究点了点头。 回到公寓，封仪习惯地接住扑进怀里的小猫，摸了摸它的肚皮，心疼感慨：“都瘦了，回去让王妈给你做点好吃的，主人我只会烧烤，唉。” 同样只会烧烤的宋时：“……” 所以说，这才是封仪要搬回去的真正原因吗？ 第32章 搬进别墅的剑修 又一次来到医院，消□□水的味道还是一样刺鼻。 昨天除了鬼，今天就有人又变成鬼消散了。死的人是封家两兄弟的大伯封平安，是个顽固倔强的老头儿，和家族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怎么亲密，只待独女如珍如宝，在封仪参加过的唯一一次股东大会上，他反对封楚的决定，说这是在‘走钢丝’。 他的独生女儿，封家兄弟的堂姐，封静，此时正守在遗体旁，眼眶通红，神情却很平静：“爸爸在心脏一直不太好，妈妈走后，他就常常觉得自己也快要走了，只是遗憾见不到我穿婚纱的样子，你们俩别见怪。” 她穿着身纯白典雅、裙摆长长的鱼尾裙婚纱，头发盘起，别着小巧精致的王冠，妆容完美，眉笔和腮红就放在不远处，显然是哭过以后又补了妆的。 封楚叹了口气，道：“魏齐怎么没陪着你？”魏齐，正是封静的未婚夫。 “他来过，是我不让他留下的，”封静缓缓道：“爸爸虽然希望我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也讨厌把他的掌上明珠抢走的臭小子。” 病房里一片沉默，连空气也被染上了悲伤的色泽。 楚楚还是太心软了。 今早回来，还未和家主说过要让宋时搬进来，就被急匆匆叫到医院的封仪暗暗理了一遍事情的脉络，突然倾斜了身体，整个人挂在了封楚身上，懒洋洋道：“堂姐，你不让表哥来，不止这个原因吧？” 封楚一个踉跄站稳身形，没好气地抬手拍了拍揽住自己肩膀的胳膊，神情却轻松了不少。 封静看得分明。 大堂弟封楚是个很好的掌舵人，能够将封氏这艘巨轮驶得更远，舆论对其倾尽赞美之词，财经杂志将他描述成一个完人——可只是是人，总会有弱点的，年轻的总裁的弱点，就是太念旧情。 封仪曾经在家里藏大-麻，不仅想要自己吸食，还打算把哥哥也拖下水，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美国的高中生都会这个，很酷’，那次他没脑子被人骗了，以为那包烟里只是普通的□□，却没想到是海-洛-因，卖家知道他是个不愁钱的主儿，为了诱使他上瘾发展顾客也是下了大本钱。 也许是因为弟弟素行不良，这件事很快被发现，可封楚也仅仅是揍了封仪一顿，把他关在家里三个月不准出门，还是让弟弟住在别墅里，如往常一般管教他，即使收效甚微。 不过现在看起来，封仪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商业才能先不论，仅以性情而言，封仪更凉薄、更敏锐，听说他失忆后把那些狐朋狗友都忘了，只跟他哥感情好。 若是这两兄弟能一直和睦下去，封氏未来可期。 ——所以若是做错了事，也要尽快求得原谅。 美丽的少女弯下腰深深鞠躬，层层叠叠的裙摆如花瓣铺展，而她就如同朵绽放的牡丹，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这次土地闹鬼的事情，和爸爸有关系。” “他让人把家里那些据说是可以招阴魂的古董全都带进去了，我不知道他雇的人将东西放在哪里，不过若是仔细找找，想必是能找到的。” “等到封氏动工的时候找到，大概就有些麻烦了。” 封仪能够想象得到是怎样的麻烦。《大发现！土地竟掩藏惊天宝藏！》类似这样的消息一出，没准会被人误会这儿有古墓，吸引投机者盗墓者考古学家，政府说不定也会干涉，给封氏带来麻烦和损失。 封楚冷冷道：“大伯是一定要阻止我了？” “并非如此。”封静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起来极有条理：“爸爸的心始终都系在封氏上，闹鬼之前，谁会相信这些古董真的有作用？” “听说那儿真的闹鬼，爸爸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封楚你放弃那块地，正好；如果你不放弃，这样的事情也能让竞争对手退却，对封氏的竞标有利。” “见你还是在积极争取，爸爸给了我叶天师的名片，我让魏齐交给了你。对了，我和魏齐的第一个儿子，会姓封。” 简直一团乱麻。 但封氏，正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封楚离开医院的时候，神情很疲惫，只觉有股倦怠之意从脚尖涌上来，迅速侵袭了全身。他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抱怨：“好累。” 将汽车前后座声音隔开的玻璃已升起，封仪开冰箱取了一瓶饮料，放进他手里。 冰凉的气息刺激了神经，封楚闭上眼，感受着自家祖先在太阳穴上揉按的、力道适中的手指，紧绷的身躯慢慢舒缓下来，然后听见封仪道：“那么，要不要修真？” 封楚睁开眼，透亮的眸子里是理智的光芒：“不要。” 这个问题他显然已经想了很久，准备了很多理由，没想到封仪只是简简单单地说：“好吧。” 封楚不解的神色太明显，封仪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好歹是个成年人了，自己给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不是很正常吗？” 停顿了一下，神修又道：“不过，楚楚若是什么时候后悔了哭着来求我，我也会善良大度地尽力帮你的。” 封楚：“……” 对于封仪提出的让宋时搬进别墅，封楚并没有反对。 可在他把大伯死亡后的出席葬礼、股权变动等等一系列事情忙完的时候，却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喵~＞▽＜”小黑猫玲玲咬着电动老鼠迎面而来。 备受宠爱的猫咪有个堪称豪华的玩具箱，有些玩具是需要人配合的，比如说电动老鼠的开关，它一只猫开不了。 年轻的家主蹲下来，准备接受猫咪的求助，小猫却高傲地瞄了他一眼，越过他，走到主人的房间前，发现门得紧紧的代表‘请勿打扰’，于是继续前进，停在一个门虚掩的房间前，推门走了进去。 宋时的房间。 封楚：“……” 他才是一家之主！宋时来之前，别墅里是封仪＞封楚＞常叔＞王妈的地位顺序，现在，则变成了封仪＞宋时＞封楚＞常叔＞王妈这个样子，简直不能忍！ ↑其实这样看来，无论剑修来不来，楚楚你都不是排第一的嘛== 专心揣摩电影剧本的封仪，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宋时却敏锐地察觉到，封楚不友好的态度。 剑修一边陪着小猫玩球一般思索着解决方法，在想到自己在修真界‘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人缘以后，终于决定向别人求助。 他选择的是看起来和善可亲的王妈。 厨娘自动把宋时问出的‘怎么和一个人打好关系’这个问题带入了眼前这个帅小伙子想要追个女孩子，笑呵呵道：“这个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一看小宋你就是个嘴笨的，王妈跟你说呀，首先你要称赞她长得好看，这个是必须的。”女为悦己者容嘛！ “然后呢，你要找她感兴趣的话题和她聊，幽默一些。可以观察一下她平时喜欢看的报纸杂志、电视节目之类的，再对症下药。” “还有，你要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东西，适当的时候不经意地说出来，这样才显得知识渊博，吸引人。” 宋时认真地点点头，带着这些金玉良言，走了。 封楚在看足球赛。 宋时走过来，站在沙发边，高大的身形不容忽视。这个住进家里的修真者道：“你长得挺好看的。” 封楚：“……”他毛都快炸了，这家伙有什么阴谋？ 电视里，主持人突然激情万分地吼起来：“球传到了龚俊脚下，天啊，过人了！又一个过人！球迷朋友们注意了，连过两人！他已经接近后场了！这位本赛季xx队新引进的小将，跑起来简直就像一头鹿一样——” 宋时突然道：“他就是一头鹿。” 封楚：“…………”良久，他终于从僵硬中恢复过来，却已经不能直视电视上的身影，艰难道：“你说他是鹿妖？”这年头妖怪也去踢球了吗？天理何在？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by彻底混乱的封楚。 宋时展现了一把他的幽默感：“不，我骗你的。” 封楚：“………………”耍人很好玩吗？！耍我很好玩吗？！摔！ 那之后，只有这两人在同一场合的时候，气压分外地低。宋时面无表情地思考：为什么感觉封楚更不友好了呢？ 第33章 试镜与搭戏 司机陈瑜直到来接人的时候，才知道宋时已经搬进封仪家里了。 他觉得有些惊讶。 事实上，除他之外，坐在车上的化妆师穆桐、助理胡真真和经纪人贺南也都是一副惊讶的神情。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论坛上读到过关于剑修如何不近人情，暴力到没朋友的帖子，其中贺南更是和宋时有过几年的接触，对他的高冷深有感触，如今见他和封仪迅速成为了亲密的小伙伴，心中不由感叹神修果然不凡。 团队集合，便一道往喻书那边去了。 《征西》讲述的是功高盖主的将军推翻昏庸的帝王的故事，因将军莫颂年统领的军队为“征西军”，他也被称作“征西将军”而得名。 剧本上展现出来的，莫颂年的一生，似乎都不怎么顺利。 他生在世代军功赫赫的莫家，是莫家这代的嫡长子，武义也最好，长大以后毫无疑问将去为帝王戍边，性子沉默寡言，本也算不得什么缺点。 但他的父母虽然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对其赞赏有加的态度，实际上却很不喜欢他，母亲甚至可以说是憎恶他，即使强忍着内心的情感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仍旧被内心敏感的孩童察觉了真相；父亲与其说当他是儿子不如说当他是下属是工具，日日给他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锻炼他的武功和兵法，只待他能够独立，便直接抛到军队里去。 莫颂年在军中从小兵做起，慢慢升上百夫长、千夫长……直到在一场战役中立下大功，莫家的嫡长子的身份才曝光，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员小将。 在边疆，他的成长近乎恐怖，待到将剽悍的游牧民族打怕了，莫颂年已是位真正的大将军了。宽肩窄腰、倒三角的标准武人身材，再加上那血煞之气，止小儿夜啼毫无问题，但他的名望却很高，高到西边只知有将军、不知有皇帝的地步。 朝廷坐不住了，宣他回京。 年轻的帝王江旭文与他同岁，名声却是天差地别，在百姓口中，他就是个昏君，喜怒无常，翻脸无情。 这位昏君做的事情也很有意思，他将莫颂年召回京城，并没有夺他的权，而是大肆封赏，又为其指婚了一位秀外慧中的大臣之女，这等情形哪怕是最正直的大臣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样赏下来，征西将军已快要和皇帝平齐了。 时时劝日日劝，甚至连后宫都明里暗里地劝，帝王好像终于听进去了，他邀请莫颂年一起去军营玩耍，然后趁此时机迅速地抄了莫家满门。 大臣们：“……”心塞，再也不想理这个神经病了！ 到此，万事俱全。莫颂年有民心、有军权、有造反的理由，终于大军逼宫，一杯鸠酒，结束了江旭文的统治。 表面看起来，的确如此。 而在暗地，故事里还隐藏着另一条线，皇室秘闻、血雨腥风的另一条线。 太后李氏，即为当年的李妃，她和莫将军本是对心心相印的恋人，却被对其惊为天人一见钟情的皇帝生生拆散，一入宫门深似海。 但在进宫之后，她和恋人并没有断了联系。 皇帝对她所求无有不应，宠爱至极，入宫半年后，李妃有了身孕，产下一子，皇帝欣喜若狂，封李妃为后，其子为太子。 这个太子，就是江旭文。旭是皇帝取的，喻指旭日东升，饱含期望和祝福，文是李后取的，她本就是个文采出众的才女，也希望儿子能够继承这一点。 看着奶娘怀里小小的婴儿，李妃终于露出入宫以来第一个不带忧愁的笑容，如云破月来，满室生辉。 想必各位看官都猜到了，江旭文实际上应该叫莫旭文，而莫颂年，本该叫江颂年。他们是一对兄弟，同母异父，出生时辰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留在将军府的那个是哥哥，留在宫里的那个是弟弟。 十五岁登基的江旭文很快知道了这一切，是太后李氏亲口告诉他的。 在母亲殷切的目光下，他震惊、惶恐、怀疑，如同天塌地陷，最终仍是接受了事实，和亲生父亲相认，也辨出了这男人眼底的野心。 ——年幼的帝王心中的一部分，在此时腐坏。 有些事情，天真的李氏不知道，江旭文知道。先皇并非死于急症，而是死于中毒。凶手是谁，也不必言说。 二十岁江旭文加冠，这世上最后一个不求回报真心疼爱他的李氏病重而死，从那一刻开始，皇帝彻底坏掉了。 他提拔阿谀奉承的小人，他对官员的中饱私囊视而不见，他任由死谏的大臣血撒宫门，只是凉薄一笑。 他喜好微服私访，喜好华服美人，喜好梨园戏曲，直到有一日西方大捷的消息传来，他想，为什么不自己编一出戏呢？ ——一出大戏，与天下人共赏。 影片的时间线从莫颂年回京开始，此前的背景会穿插在众人的谈论和回忆之中，除了莫颂年和江旭文这两个重量级男角色，女角色也有两个戏份较重：一是江旭文指给莫颂年的妻子，一个完全有资格做皇后的女人何思晴，温婉秀丽，如花解语；一个是江旭文后宫之中的宠妃赵倩彤，飞扬跋扈，娇蛮任性，常欺压其他嫔妃，看似深爱皇帝所以乱吃飞醋，实际是亡国公主，来自在先皇时期被莫将军灭掉的一个小国。 在修改前的剧本里，喻书试图把李后塑造成一个野心勃勃但又才干不足的女人，用她的温柔和身份控制江旭文，让小皇帝彻底离不开她，因而在她死后，江旭文才会失控，做出种种昏聩之事。 牵强且复杂，要通过回忆来体现一个如此心机深重的女人，无疑给影片增加了难度，若是观众没有瞧出这一点，便会看得莫名其妙。 而在剧本修改后，李后的形象单一化，却也极大地丰满了江旭文这个角色，让矛盾更深重、情节更紧凑、剧情也更富有张力，扣人心弦。 国仇家恨，风雨飘摇；铁血柔情，宫闱秘史……妥妥大卖的节奏！ 试镜的地点很快就到，非常不走寻常路的，是在终天娱乐。 喻书的确是没钱。 还不能去影视城的情况下，其他演员试镜为了面子他还能凑合着找个像样的地方搭棚子，像封仪这种比较熟的，他已经光棍到连个地方也不找了，直接借了终天一间闲置的舞蹈室。 封仪和他的团队到地方的时候，喻书还没有到。 他正在总裁办公室和纪昀‘据理力争’。 纪昀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拍部片子要这么多投资？” 喻书试图说服他：“一部好的古装片，服装、器具、礼仪这些都非常重要，虽然我拍的这个算是半架空的，但为了质量也不能拿些假货次货糊弄观众吧？” 纪昀沉吟：“你的预算是多少？” 喻书想了想，参考他那有‘烧钱机器’之称的师父兰顿·奥德里奇，给出了一个数字：“1500万美金。” 纪昀第一反应：“滚蛋！”他不可思议道：“在故宫拍的片都不一定要这个价钱！” 喻书脸色瞬间白了：“但故宫有鬼啊，我去摆渡了那里的传闻，真的有人拍到宫女的照片，长长窄窄的过道，长满荒草的墙头……惨白惨白的一排宫女太监鬼魂提着灯笼飘过，还有的没有脸……吓死我了qaq” 纪昀压根不相信：“你就扯吧，这事上哪有什么鬼神，你说的我也查过，专家不是用科学解释了吗？当年宫女太监路过那里时在打雷，墙壁才留下影象的，如今又打雷，才放出影象，具体原理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鬼魂。” 喻书脸色更白了。纪昀还是和以前一样，世界观牢不可破。 他虚弱道：“就算你亲眼看到，也不会相信是吗……” 纪昀显然不耐烦了：“别耍人了！哪有什么鬼！这是什么新的整蛊？你以为我的脑容量还不如我养的热带鱼吗？！” 在m国不小心看见过吸血鬼的喻书：“……比热带鱼好不了多少！” “你敢骂我？” “骂的就是你！你三天不洗袜子、你情书写说明文、你踢球能进自家球门！” “闭嘴！那是高中的事！我已经改了！” …… ↑你们两个没发现，话题完全歪了吗== 等喻书到舞蹈室的时候，封仪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穆桐正在给他化眼妆。封仪的五官清秀，乍看一眼只觉顺眼，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更难得的是他可塑性强，是很适合化妆的长相，扮演白卿时往典雅靠拢，而在扮演江旭文时，则需要‘华美’。 华美，如同开至荼蘼的花，腐烂，如同开至荼蘼的花。 上下眼线画好，眼角处微微勾起，抬眼看人的时候，便有种自然而然的傲慢……和魅惑。 “不行！”喻书承认被惊艳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有皇帝这样的吗？有吗？不要这么媚啊！” “直接把妆卸了，”封仪淡淡道：“我只是来试镜的。” 还想看化妆的喻导演：“……” 如果说哪段情节会更有难度、会让电影更精彩，无疑是莫颂年和江旭文的对手戏。 喻书选了这一段：江旭文让莫颂年藏在屏风后，对心腹下了铲除莫家的命令，待心腹退下后，和莫颂年对话。 封仪的目光在穆桐、陈瑜、贺南身上一扫而过，落在宋时身上，点名道：“和我搭个戏吧。” 年轻的帝王唇角笑容莫测：“莫爱卿，怎么不说话？” 跪在地上的将军低着头藏起了表情，声音一如往日沉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无话可说。” 帝王的笑容更大了，他扯动唇角，神情隐隐有些癫狂，他站起来，缓步走到将军身前，抬起跪着的男子的下巴，在其耳边低语：“我只说抄莫家满门，可那和你……有关系吗？” 是的，这个疯狂的帝王，要莫家满门去死，包括流着肮脏血液的、他自己。 剧本上，在听见这句话后，将军的神色十分复杂，各种感情在眼中流露着混合在一处，却又很快收敛，重回平静无波。 而宋时，忠实地体现了这一点。 喻书立刻来了兴趣，封仪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好，宋时更是一块璞玉，他热情道：“你叫宋时是吧？想不想做演员？” 宋时：“不想。” 喻书还待再说两句，封仪却已下了定论：“算了吧，他是我的保镖，刚刚是特殊情况，真演起戏来没希望的。” 导演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宋时。 剑修一击致命：“我可不想被人参观。” 喻书：“……”他条件反射去看封仪。 被‘参观’的封仪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对宋时的话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于是喻书自动跳过这一节，紧张地搓了搓手：“封仪你演的不错。那我们来谈谈……投资的事？” “和我的经纪人谈吧，他比我懂行。”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贺南这才回过神来：“啊，对，对！” 喻书：“……”看起来这么呆，靠谱么？ 不怪大仙鹤，实际上，小狐狸、树精和道修都言语不能。那是宋时啊，大名鼎鼎的剑修宋时啊！ 为了搭戏，只是为了搭戏而已，他！居！然！真！的！跪！下！了！ 跪父母跪师父跪祖宗都可以理解，但跪封仪是几个意思？是他们集体中了幻术吧？这幻术的逼真程度堪称一绝啊！ ——他们不知道，宋时小时候每次祭拜都跪封仪，习惯了。 而剑修此时，也处在混乱中。 方才耳语的片段，还有一句带着笑意话也以灵识的形式送入他耳中：“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一句是什么？” 第34章 主演齐聚 贺南和罗丹这对堂兄弟见面的时候，立刻肉麻兮兮地拥抱在了一起。 即使眼前的景象是两个身高相差不到5厘米的男性相拥，但封仪总忍不住代入他们的原形，一个人高的仙鹤和普通大小的仙鹤，小的埋进大的翅膀里……为什么突然有种鹤爸爸带着鹤儿子的感觉？ 既然罗丹在，秦越自然也在了。 《征西》非常巧地凑齐了封仪的熟人们，要知道，只拍过一部电视剧的他，在娱乐圈的熟人可是少得可怜。 男一莫颂年，由秦越饰演；女一何思晴，由黎若饰演；女二赵倩彤，由邵晗燕饰演。 封仪这边是全团队都来了，连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司机都凑了来，反正他们都是只负责封仪一个人的，对到处旅游也都很感兴趣；秦越照旧只带了一个助理；黎若那边和封仪差不多，她的经纪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对她十分呵护，和她说话时都是轻声细语，仿佛害怕打破一个精致昂贵的瓷娃娃；邵晗燕也只带了一个助理，脸色却很苍白憔悴。 热炒的她和严观的绯闻似乎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八卦小报说她和经纪人的关系本来就很紧张，现在更是势如水火，语气很是幸灾乐祸。 ——不得不说，邵晗燕和媒体的关系够糟糕的。 作为一个普通的艺人而言，这绝对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即使z国的媒体不像有些国家的媒体那么夸张，可以把一个天王歌手生生塑造成一个恋童癖，但依旧是不容小视的，毕竟民众要了解一个明星，多半是从媒体上。 就网络上的反响来看，两边的粉丝对偶像这段感情少有祝福，而是每日掐架掐得不亦乐乎，严观粉丝嫌弃邵晗燕长相身材性格配不上自家偶像，邵晗燕粉丝反击严观早被用烂了，最后一团混乱，快成习惯性仇视了；而舆论上，公众多认为严观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却认为邵晗燕平日作风大胆、说话奇葩，不是个好女孩。 日前，两人的经纪人都已发布了新作品的消息，试图给公众一种‘这绯闻果然不是真的，是为了省新作品宣传费’这样的感觉。 严观正在拍摄的，是一部武侠剧《江湖尘缘》，在其中扮演一位亦正亦邪的隐士，正是封仪差点接下的剧本；邵晗燕则是在被记者偷拍到之后匆忙寻找需要离开b市的角色，找到了喻书头上。 主演及其团队集合，跟着导演、副导演、监制上了飞机。 秦越、封仪、宋时坐在一排，秦越靠走廊，宋时靠窗户。秦越笑着伸手：“又见面了？” 封仪两根指头夹住他的手晃了一下：“是啊。怎么又是你？” 秦越露出个受伤的表情，不过被眼里的笑意破坏了，收回手道：“这和我可没关系，老板的老同学回国拍戏，经纪人指示我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时机，我就来了。” “你有经纪人？” “当然有。” “怎么没见到？” “他老婆要生了，于是他大手一挥，这么多年了，难道我还不放心你吗？就把我一个人丢过来了。唉，有异性没人性。” 影帝说的哀怨，封仪险些起了鸡皮疙瘩，纠正：“不是还有罗丹陪你吗？” “他不是人，”秦越更哀怨了：“队长，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时眼皮都不抬，冷冷道：“不满意自己开除。” 秦越：“……”罗丹会哭给他看啊！ 他用手机打了几行字递给封仪：队长为什么心情不好？ 封仪苦笑。他大概是调戏宋时上瘾了，上次在酒吧明明反省过了，结果在试镜时，在宋时毫不犹豫地朝他跪下时，又没有忍住。 那一次，贺南几人自是震惊，封仪又何尝不惊讶？ 踏上修真之路后，修士都会或多或少地斩断尘缘。 这并非单指不在和凡间的亲人友人联系，还包括生存方式处事方法的改变。 是个凡人的时候，宋时跟着村里人一起祭拜洞庭仙人，合情合理，如今他已兑变为剑修，说脱胎换骨亦不为过，但面对着封仪时，依旧毫不犹豫地跪下。 那一刻封仪的表情并非改变，心底却深深震撼，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时光分为正反两面，数百年前宋家村的小小虚幻的孩童和如今高大俊朗的剑修身影深深重合，仿佛从未改变。 封仪想，需要重新审视自己和宋时的关系了。 这样一个人，若是错过，未免太可惜。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优先解决：绊住宋时的，让他在两百年前留下的，究竟是什么？天才地宝？仙府秘境？或者是……某个人？ 封仪也打了几行字递回去：大概是我惹到他了。 秦越沉默半晌，竖起了大拇指。 封仪笑了笑，伸手寻到宋时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待其慢慢放松，才牵到一起。他坐在剑修的右边，这只自然是右手——握剑的手。 掌心宽大有力，让人感慨的成年男性力量。 封仪暗暗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原本的模样？ 灵魂影响身体，如今这后代的样子正朝着神修闭关前的样子转变，身高、五官、身材……这转变并不起眼，但只要有心将他坠崖前的身体数据和如今的对比，便可轻易发现这其中的变化。 人间界用于记录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照片和影像都会暴露他的秘密，因而封仪已控制了灵力的运行，让自己维持现在的面貌。 真要回复到原本的模样，只怕要在进阶元婴之时了。 临近夏季，人们穿的单薄，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宽大衣袖遮掩，很快被细心的秦越发现。 他眼睛睁大，嘴巴也张大了，脸上的表情分外奇异，有几分名画《呐喊》的神韵，被宋时狠狠瞪了一眼。 这些天，剑修想的，可一点也不比神修少。 试镜后，宋时回去上网摆渡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然后对着显示出来的下一句‘不如以身相许’发呆。 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封仪在宋时心目中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直到现在，他仍旧坚信成为修士是此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若非如此，今天他早已化为一抔黄土，就如同几十年后，守在店门口的男人必定会死去，又如何去追逐心中那个人的身影？ 已经搬进在神修的家，可为什么，仍旧不满足？ 从数百年前起便一直存在的迷惘，再次袭上。 执念难消。执念怎消？ 剑修并不擅长思考太复杂的东西，他很快把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件事抛在一边，决定先守着神修就好。 但在关上电脑前，宋时还是生疏地上了凡人的情感论坛，注册了账号后发了一个帖子：《很重要的人对我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一句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麻烦各位帮忙分析一下。》 临行之前，宋时点开这个帖子，下面已经有了许多回复。 ‘~’ ‘下一句是什么大声说出来！’ ‘太明显了不是吗？lz还等什么，扑上去！’ ‘ls不要误导别人，没准这只是个普通的提问呢。’ ‘lz你说清楚啊，这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问的，是不是语文考试前？还是路过小树林约会圣地时？’ ‘语文考试前哈哈哈哈哈哈如此机智’ ‘还有更残忍的选项呢，是不是演戏对台词？’ ‘果然残忍’ ‘残忍1’ ‘别想太多，说不定那人说话都是这个调调。’ ‘花花公子型？lz前途无亮啊。’ ‘你们都忘了考虑一点了：lz和这个很重要的人性别是同性还是异性？是否有血缘关系？’ ‘爱无边界。’ ‘世人的眼光有边界。’ ‘爱可以战胜一切。’ ‘战胜一切后是一无所有。’ ‘为什么感觉转到了哲学频道，还能不能好好八个卦了？怒摔显示屏！’ ‘……ls你还好吗？真的把显示屏摔了？’ ‘我觉得吧，如果lz很喜欢这个重要的人，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话，那就守住他吧！能跟你说出这句话，应该已经对你有点意思了，你可以看看他会不会和别人也这样说话，会不会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什么的。如果只对lz这样，那就抓住机会、不要大意地表白吧！’ ‘ls点32个赞！’ ‘建议lz不要干等，也做点刷好感度的举动啊，比如说买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在她身边照顾她，和她看看电影吃吃饭聊聊天之类的。’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回复最长的俩人一个用[她]一个用[他]呢？’ ……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宋时这样思考着，决定照大家的建议做。看电影吃饭聊天这几项在封家的时候已经都实践过了，现在还剩下一件事。 自动将‘看看他会不会和别人也这样说话，会不会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理解成‘让他不要和别人这样说话，不要和其他人亲密接触’的剑修上了飞机。 美丽的空姐笑容可掬：“请问几位需要什么饮料？” 封仪灵巧将手松开抽出来：“一杯橙汁，谢谢。” 宋时心情不怎么好地瞧了空姐一眼，剑修的气息本就凌厉，何况有意如此？空姐吓得手一抖，险些把橙汁倒在杯子外面。 秦越：“……”队长这是吃火药了？ 其实，这种行为很好理解，叫做——护食。 第35章 加更丨影视城拍戏(一) 同舟影视城是集影视旅游、度假、休闲、观光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旅游区，每年不知多少古装片在这里完成。 这儿的建筑分为好几个区，每个区都有对应的时代、对应的主题，有街道、有拱桥、有宫殿……古装片需要的一切因素应有尽有。除了作为背景的建筑，道具、戏服、化妆师、群众演员、特约演员等等也可以在这儿找到，导演只要把自己的团队和几个选好的主演带过来就行了，非常节省精力。 下了飞机，喻书痛快地先放了主演们的假，迫不及待地去看租下来的地盘了。 平日里这儿到处是游人，而如果预约了拍戏时间和所需区域，管理者便会在适当的时候将那一块区域关闭。 副导演林昊对组织和招聘这一块很熟，也是圈子里的老人了，他年近四十，个性沉稳，虽说一时当不了好导演，当副导演倒是很出色，这次是纪昀牵线，才会来到喻书这儿的。 抬眼一片古香古色，林昊几步追上喻书，笑着模仿起了古人：“导演，在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喻书非常爽快：“会让我心情不好的话就别说了吧！” 林昊：“……” 听说m国人说一是一，跟‘z国式谦虚’的逻辑完全不一样，导演在国外这么多年，或者是不太适应国内的说话方式？ 于是林昊假装没听见刚才那句话，继续道：“皇帝的角色找封仪来演，没问题吗？他只演过一部电视剧而已。” 对于电影来说，演过一部电视剧根本不能叫做有经验，不知多少有些年头的艺人演过好几部电视剧了，照样演不了电影。 电视剧还可以靠剧情和脸来撑收视率，电影这么做就是开玩笑了，影院屏幕会将一切细节放大到清清楚楚，缺点很难被遮掩过去，而皇帝是这片子的男二，找个年轻的新人来演太过冒险，即使是带资进组的新人也不行。 而如果要换掉他，在开拍之前换会比较节省成本。 喻书对担忧的副导演笑了笑，问：“你看过《唯仙》吗？” “没有。” “你可以仔细瞧瞧，封仪在里面所展现出来的演技，”喻书侃侃而谈：“或许是家世的原因，他很擅长高高在上的角色。” “我给他试镜的时候，他扮演的皇帝真是太棒了！气息凌厉、眼神漠然，好像能够统筹一切、主宰一切，并且不把一切放在眼里那样的气势！”年轻的导演有些兴奋：“老实说，就像是一位神！在古代的时候，皇家鼓吹‘君权神授’，皇帝自称天子，我心目中的皇帝，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喻书总结：“假设电视剧需要的演技是3，电影是9，你不能因为封仪只演过3，就断定他演不好9，这样是不公平的。” 他显然对自己的眼光极具信心，反过来劝林昊了。 林昊对此持保留意见。 不过很快，他就对喻书的判断心服口服了。 “！” 诺大的练武场上，只有两个人。 年轻的帝王脱下了明黄的外袍，穿上了武将的战袍，在武器架上去了一杆枪，挑眉笑道：“莫爱卿，来和朕练练？” “臣不敢。”将军岿然不动，沉默站立着，如一尊战神的塑像。 “好吧，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皇帝的表情好似很是无奈，眉眼中却浮上层让人心惊胆寒的暴戾：“那么，来和我练练？” 将军终于动了。 他一步一步走向武器架，取下了一柄枪，然后——断了枪头。 一瞬间，帝王的神色变得极其阴郁。 “cut！” 导演不说话，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大声喧哗。 许多国家的导演开拍时，都有个习惯，一开始先把一个好过的镜头拍了，最好一次过，这样似乎能预示整个过程的顺利。 但喻书不。 他首先要拍的，是一个挺有难度的镜头，按发展是在封仪试镜的情节之后，江旭文和莫颂年出了宫来到军营，却不是如众人所想象的征西军营，而是个废弃大营。 荒草、乱石、乌鸦，景象压抑，江旭文在这里和莫颂年比武。 喻书眉头锁得更紧了：“感觉不对，先不拍了，秦越、封仪，你们两个过来，我们讲讲戏。” 在林昊看来，刚刚这段已经很好了，秦越的表现完全当得起影帝的称呼，封仪也是出乎意料地非常不错，ng了两次以后第三次似模似样，可即使这样，导演还是不满意。 几人坐在一起围成一圈，喻书摸着下巴，点名了：“秦越，你说说这时候将军是怎么想的。” 化妆以后显得年纪了不少的秦越想了想，道：“莫颂年知道这时候江旭文这时候已经在抄莫将军府了，他想阻止，那里毕竟是他的家，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莫将军和将军夫人确实抚养他长大；但他又清楚地知道无法阻止，这是君王的意志，何况被他称作父亲的那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喻书不点评，而是说：“还有吗？” 秦越继续：“莫颂年对江旭文也一样矛盾。好男儿建功立业，本来，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是他的，他理智上知道不该怪江旭文，但情感上肯定还是在乎。” 喻书淡淡道：“如果莫颂年在乎皇位，那么他对莫家还有怨恨。或许达不到恨的程度，但至少有怨。莫将军和将军夫人那样对待他，物质上虽然不短缺，但精神暴力可不少，莫颂年又不是圣人，圣人怎么会篡位？” “这一段是后期的情节，冲突基本上都体现出来了，人物的心情会比较复杂，你们都要好好揣摩一下，”年轻的导演这时候显得很有威信，他又转向另一个演员：“封仪，你来说说皇帝的想法。” 封仪张口就来，显然早已想好：“江旭文在自我毁灭。” 喻书精神一振：“哦？为什么这么说？” 封仪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江旭文很敬重崇拜先皇，心里每每思索若是先皇得知真相会立刻抛弃他，厌恶他，憎恨他，就痛苦难当。” “自从李氏离世后，江旭文这些心里话没人听了，也没人能安慰他庇护他，他越来越体会到一个孤家寡人的感觉。” “帝王的痛苦需要发泄，于是宠幸小人，正是因为那些小人能投其所好逗他开怀，这些小人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职位却没有得到实质的提升；纵容贪污，是因为贪腐一向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太大还可能投入极高只逮到几条小鱼，没有周全的计划不可贸然查处；对死谏的忠臣不屑一顾，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实际上，他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什么损失吗？” “几乎没有。” “比起那些大兴土木建楼搭阁、广纳民间女子入后宫、征税敛财民怨四起……的皇帝们，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可以很清晰地推断出，江旭文在心里，只认先帝和李氏是他的父母，对莫将军和将军夫人恨之入骨，而江山正是他心底亲人的江山，所以他不会胡来。” “他想下去找先帝和李氏。” “在这之前，必须把江山托付了一位明君，他选了莫颂年，然后一直在考察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 “欣慰地发现征西将军是个合适人选的同时，江旭文心里也难免会有种嫉妒，会有种毁灭他的冲动，因为莫颂年才是先帝和李氏的孩子，自己不是。” “连起来看，江旭文一开始就想好了一切，他布下了一个庞大的棋局，以天下为子，而他自己，既是棋手，也是最灵活好用的棋子。” “甚至连一开始做下的那些荒唐事，传出去的昏君名声，纵容赵倩彤在后宫做大从而让嫔妃身后的势力对他离心，我怀疑都是他自己的铺垫，为了将来的某个时刻的铺垫。” “这个剧本是导演你高中写的？一环扣一环，人心这么复杂，真了不起啊！” 封仪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其他人惊掉一地下巴的表情，林昊和秦越这样就算了，居然连喻书也是这样。 察觉到封仪的注视，喻书连忙握住他的手摇了两下：“知己啊！太深入太精辟了！你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封仪：“……”这导演真的靠谱？ 事实上，这是一个古人和今人的观念问题了。 在封仪看来，江旭文做过的那些让他被传为昏君的事，那对一个皇帝来说根本不算事，就算是历史上人人歌颂的明君，难道就没点黑历史了？而且皇帝要真不让，御史还真敢写？所以江旭文昏君的名声传那么远根本不正常，除非他自黑。 按照这个思路推导下去，一切就可以理顺了，于是出现了他如上的观点。 而写了这个剧本的喻书，他的确是从‘江旭文就是个昏君’的基础上去写的，但在封仪说出来以后，他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故事的硬伤，那就是这皇帝渣得还不够，导致逻辑上有个漏洞，幸好转机也立刻摆在了面前。 照着封仪的想法，这部片子会更有深度、也更精彩！ 喻书拿出自己全部的演戏，保持住高深莫测的造型，清了清嗓子道：“快中午了，吃了饭再继续拍吧。” “请教一下，喻导，”一直没说话的林昊开口了，他现在对慧眼识珠的导演挺服气的，虚心道：“为什么先拍这一幕呢？”难道有什么深意？好莱坞的秘密武器？ 秦越开玩笑：“这一幕的妆比较简单？” “这是一个原因，”喻书倒是肯定了：“还有就是，你们两个都说不用武替，我想试拍一下，看看你们打起来效果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后，封仪提醒：“我们还没打起来你就叫停了。” 喻书：“……” 面对着三双求知的眼睛，年轻的导演只好承认：“忘记了，下午再打一遍我看看。” 秦越&封仪&林昊：“……嗯。” 第36章 影视城拍戏(二) 封楚迅速地和小黑猫修复了关系。 ——在封仪和宋时走后。 将前提条件连起来看，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封楚坐在电脑前，小黑猫蹲坐在桌上的电脑旁，一人一猫都盯着网页。 少年化了妆，眼线蜿蜒着贴合，眼尾处一点勾起，愈显慵懒，也许还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他身穿龙袍，头戴皇冠，姿态端正的坐在龙椅上，整个人透出种雍容与华美，神情乍看之下严肃端庄，仔细观察却从少年嘴角的弧度瞧出一些厌倦和玩味。 这是封仪的第二条微博：众卿平身。 延续了第一条微博的风格，没有时间地点事情，只是一张图片和简单的配词，粉丝们自然会将来龙去脉扒得清清楚楚。 封楚点开了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让我做你忠诚的走狗吧！’ ‘233333什么鬼’ ‘这是在同舟影视城吧，我去查了，终天那边有消息，封仪在拍一部叫《征西》的古装片。’ ‘是电影啊！’ ‘天啦撸才过了多久老公就当上皇帝~\(≧▽≦)/~啦啦啦，那我岂不是皇后娘娘？’ ‘滚远点吧你，你要是皇后，我还是宠妃呢！’ ‘来人，把她叉出去！’ ‘你敢！皇上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哼，就怕你没那个命！’ ‘啊，你要做什么……你好狠的心……’ ‘继续啊！突然好想知道皇后做了什么快点出后续啊！’ ‘后续1’ ‘角色扮演到这份上，也是醉了。’ ‘说起来我终于想到我们的统一称号了，叫[爱卿]如何？二少上次演的白卿，这次演的皇帝，刚好都包括了！’ ‘好好好赞赞赞！’ ‘我要去同舟影视城旅游！现在就去，我上周去庙里求了姻缘，是上上签，注定要和二少来一次浪漫的邂逅！’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二少会看得上你？’ ‘我童颜*36d！’ ‘咳，还是有点希望的。如果二少看不上你，考虑下我？’ ‘我看不上你。’ …… “喵~”封楚还想往下拉看评论，玲玲却因为快看不见主人的样子不高兴了，抬爪子肉垫拍在他小臂上，后来干脆整个猫趴在他手上不让他动。 封楚：“……”你开心就好。 不知道封仪是怎么养猫的，也不知道这猫究竟是什么品种，总之，它到现在还是那么小小一只奶猫的样子，而且智商高的出奇。 等到猫咪终于从他手臂上跑掉，封楚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手已经麻了，于是慢慢按揉起来。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以往总是很守礼仪的常叔语气激动：“大少！大少！玲玲会打电话了！” 封楚：“……” 客厅的座机被小黑猫打掉了话筒，它此时正抬着肉垫，在数字键上劈啦啪啦一阵乱拍，歪着头看电话的样子似乎很奇怪为什么没有接通。 “喵？”见封楚来了，它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好半晌才又抬爪子，指了指数字键，喵了一声。 感觉要成精了呢。 大少如此感叹，确定座机没坏，重新按照正确步骤拨打了一次封仪的手机。 片场，手机振动。 不久前刚把封仪的定妆照发上网，胡真真小声地哼着歌，瞧见神修扮演的皇帝淡定地接受文武百官跪拜的样子，一派习以为常。 这是开始拍戏的第三天。 前两天一直都在过那一个军营比武的镜头，导演要求突然严格了起来，说‘既然都不用武替，就要拍的比用武替还好’，然后就找了个武术指导在旁边，让封仪和秦越打了一场又一场，技能熟练度都练上去了。 第三天，要拍将军刚刚回到京城，第一次参加朝会的一幕，穆桐终于有机会给封仪化了个华美的皇帝妆，胡真真在征求了导演同意后立刻拍了好些照片，选了一张扔在微博上。 现在，有电话来了。 来电显示封家大宅，是个座机。 唔，封仪交待过，家里来的电话可以接。 胡真真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封仪在拍戏，待会回电话’之类的，那边就传来一声软软蠕蠕、似乎还带着奶香的叫声：“喵~” 小狐狸全身一震。 一定是奶猫！ 手机没开扬声器，但在场这几个都不是凡人，个个都将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宋时诧异出声：“玲玲？” “喵~＞▽＜” 剑修抬手要取电话，小狐狸却死死握着，道：“我听得懂猫说话哦，让我和小猫咪聊聊吧！” 贺南捂住了脸。 是的，胡真真对于所有可爱的‘小’动物，即长到最大也没她原形大的动物抱有非常大的好感，为此自学了猫语、仓鼠语、兔子语等等，平时最大的消遣就是去贺南家楼下的宠物店和里面的小家伙们对叫。 胡真真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凡人的眼光，和她同住的贺南每次路过宠物店，都会被店主和店员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就像是在参观动物园里某个珍奇品种的眼神，他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了！ “喵~”主人呢？ “嗷喵~”谁是你主人啊，小猫咪？ “喵~”嗯……主人很大只的！主人身上毛很短很短，是淡黄色的，头上毛很多很多，是黑色的。 小狐狸逗它：“嗷喵~”每一个人类都符合啊。 “喵~”咦？ “嗷喵~”仪？你是封仪的猫咪？ “喵~”玲玲想了想，主人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呢。对了，他身边还有一个脸黑黑的大个子！ “咳咳咳！”意识到这是在描述宋时的小狐狸缓了口气，才继续叫：“嗷~”他还在拍戏哦，马上拍完了呢，玲玲陪姐姐说说话好不好？ “喵~”拍戏是什么？ “嗷喵~”呃，就是…… “喵~”可以吃吗？ “嗷喵~”不可以_(:3」∠)_ “喵~”那是玩具？ “……” 片场围观众人&另一头的封楚：“……”到底在说什么啊？ 封仪下了戏，装扮还在，朝着这边走来：“谁的电话？” 宋时首先回答：“玲玲的。” 从恋恋不舍的小狐狸手中接过电话，封仪眉眼带笑：“玲玲想主人了呀，主人也想玲玲呢。” “喵~＞▽＜” “在家里有没有乖乖的？” “喵~” “闷的话让常叔带你出去玩。” “喵~” “封楚有工作，很忙的。” “喵~” “主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不过一定给玲玲带礼物！” “喵~＞▽＜” …… 胡真真挪了几下到宋时旁边：“封仪也懂猫咪的话？”狐狸这种生物，是天生就会学其他动物的叫声的。 宋时淡定：“不懂。” 胡真真仔细思索，在神修接起电话后，小猫的话就变成了‘主人主人~’‘主人陪我玩’‘主人快回来’‘玲玲好想你’‘家里这只大个子不好玩’‘皮球坏掉了要新的’这样子，封仪大概早料到它要说什么，直接回复了。 那么问题来了—— 小猫咪听得懂人话吗？ “封楚在你身边吗？” “我在，”一直听着的大少声音还很平稳，内心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刚才那个叫声是什么？你来之前，好像有一只动物在和猫咪聊天？” 封仪扫过几人，贺南和陈瑜默默在背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胡真真。 随手布了个隔音结界，封仪继续讲电话：“哦，是一只小狐狸。” 那边语音上扬：“拍戏要用到的狐狸？” “我的助理，狐狸妖。” 封楚：“……” 胡真真凑过来，少女的嗓音甜蜜又可爱：“人家是一只萌萌哒火红色小狐狸呢！” 大少一个激灵，碰到了挂机键。 封楚：“……” 片刻后，将不情不愿的小猫咪抱离座机的楚楚接到短信：‘学会平常心，对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没有我就自己做主了^_^’ 剧组的盒饭不怎么样，除了有鸡腿有青菜以外也没别的优点了，对于几个要么不吃、一吃就很不错的修士来说，真心是不想碰的。 胡真真也不想。 她愤慨地表示狐狸也是有尊严的，激素催熟的鸡绝对不吃！ 下午没有封仪的戏，于是到了午饭时间，封仪团队干脆溜达出去了。同舟影视城的这一块地域虽然关闭了，但其他地方还是开放着的，路边有许多手工艺品的小摊子，许多游客穿着或现代或古风的服装在街道上边走边看。 大家兴趣不同，很快分开走了，封仪和宋时并肩走在并不宽阔的街道上，感受着这跨越时空的气息。 修士若是全无伪装，在人群中很容易被认出来，到底是气质不同。 因此神修和剑修都收敛了气息，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路人一样汇入了人流中。 糖人、烧饼、银杏果子，正当封仪美滋滋地吃着东西时，听到有个女声大喊一声：“封仪看我看我！” 许多人都知道《征西》如今就在同舟影视城拍摄，封仪出现在这里显然也是合情合理的，立刻有人响应： “封仪在哪？” “二少呢？” “抱好了！”一把将食物都塞进宋时怀里，封仪拉着他空闲的那只手，挤开障碍奔跑起来。 风在耳旁呼啸，手心传来温暖，一时间有种错觉，好似世界只剩下两个人。宋时低声：“怎么不用法术？” 封仪大笑：“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他看了看四周，大喊一声：“糟糕，封仪拐弯了！” 后面的人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哪里哪里？” 趁此机会，封仪拉着宋时闪身进了家店铺。 层层叠叠的古装中并没有人类的身影，封仪结合方才看到的景象鉴定道：“老板也出去看热闹了。” 宋时有点想笑：“嗯。” 第37章 影视城拍戏(三) 封仪和宋时躲进来的是间同舟影视城常见的古装摄影店，游客们可以在这儿换上挑选的衣服拍照，也可以租下这儿的衣服穿出去。 追明星和凑热闹的人流已经过去，老板回到店铺的时候，高兴地看见里面多了两个新客人。 他热情地笑起来：“随便看看啊，我这里的衣服可齐全了。” 这家店很大，各种朝代和样式可说应有尽有，还有些一看就是古装、但哪个朝代都不是的。 大概算是摄影店特色吧。 封仪在白色的衣服里面挑挑拣拣，拿了件书生那一款的进去换，宋时想了想，挑了件侠客那样的，进入到另一个试衣间去换。 剑修换好衣服以后，非常无语地发现，这领口开得……挂着的时候还没这么明显，穿上身的效果简直就是深v，从胸前一路开到小腹，耻度实在有点大。 犹豫了一会儿，宋时觉得还是脱下来比较好。 “怎么还没好？”封仪拉开门帘，进来了。 脱衣服脱到一半的宋时：“……” 视线在几乎光-裸的身体上扫过，标准的武人身材健康而美好，肌肉由于旁人的进入而紧绷着，形成匀称的纹理。封仪面不改色：“怎么又脱下来，这件……”他很快发现了这件衣服的问题：“我给你另外挑一件。” 封仪拿着选好的古装进来的时候，宋时的身上已经是进店以前的衣服了。 见神修退了出去，脸上有些烫的剑修深吸了口气，草草瞧了瞧衣服的样式，快快地、快快地换上了。 ——是件白衣。 ——样式很保守。 宋时出来的时候，老板觉得有些惊叹。 尽管方才在封仪出来给同伴另挑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惊叹过一回了。 很多人都幻想自己穿古装时会如何帅气漂亮，真正能穿出来的却没有几个，尤其是在不化妆的时候。 但这两个人，穿上古装却显得那么合适，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来自那个时代，身上带着古代独有的气息，现代的穿着不过是层伪装。 封仪带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老板，配饰在哪？我要把扇子，他要把剑。” 微胖的老板如梦初醒：“跟我来。” 纸扇轻摇，广袖临风，温文尔雅，见之忘俗；剑指苍穹，衣袍猎猎，冷峻阳刚，观之耀目。 这两人如此出色，再搭配上布景的高山流水图，照片出来后连在这儿开了几年店的老板也连连感慨，在把照片给客人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不再选几套衣服试试吗？或者就这两件衣服换个布景多拍几张？”老板站在电风扇前，极力挽留：“我可以给你们优惠价。” 宋时翻到张有寺庙的布景：“拍这张。” 待到两人把断桥残雪、曲院风荷、鲤跃龙门等看得上的布景都拍完了以后，老板终于没理由留人了。 见客人收好照片，他有些迟疑道：“留一张给我贴在墙上好不好？我可以给你们免单，不会营利用的。” 封仪笑了笑：“这些，你就要和我的经纪人谈了。” 老板：“……”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微胖的老板突然以和他身材不符的速度冲到电脑旁，查询最近有哪个明星来同舟影视城拍戏。 很快找到《征西》剧组，将演员表和照片一一对应，他终于得出结论，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他，最近挺火的那个封二少，那另一个人又是谁？不在演员表里啊……” 在求（ba）知（gua）欲的趋势下，老板把封仪出道以来的事情都翻了翻，顺利地发现了他的助理宋时。 这是想骗谁呢？那种气质的男人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助理？有钱人都怕遇到危险，说是封仪请的保镖还比较可信。 老板这样想着，摆渡了一下‘宋时’‘封仪助理’这样的关键字，奇怪地看见了一个《伴你到地老天荒亦无悔（封仪x宋时）》的帖子，好奇地点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老板恨不得时间倒流。为什么要手贱，手贱就算了，为什么还看完了，为什么？ 他再回头想想刚才的照片，封仪和宋时穿了一套白色的情侣装……不，把我的三观还给我！ ↑接受吧，这奏是命运的指引[蜡烛] 回到片场的时候，气氛很压抑，空气仿佛凝固。 喻书沉着脸，地上有本他平时常拿在手里的杂志，显然是刚刚发了一通脾气。即使平日看起来再怎么和善，他也还是导演，这个剧组权力最大的人。 见封仪和宋时进来，秦越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无奈，罗丹隐蔽地指了指邵晗燕平常坐的位置。 那儿已空无一人。 修士敏锐的听力可以轻易地捕捉到她细细的哭声，以及另一个轻声细语的，安慰她的声音。 封仪捡起那本杂志，拍掉灰尘，走向喻书：“不拍了？刚好吃点东西，买了一大堆呢。”一边说着，一边把杂志和一大袋子零食塞进导演怀里。 喻书一个踉跄：“这么重？” 封仪笑眯眯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单手拎回来的。” 见喻书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封仪作警惕状补充：“你别一个人吃了啊，这是给大家分的，要是你拍完戏回去胖了一圈，你让纪昀怎么想？” “他能怎么想？”喻书知道封仪是好意，配合地露出笑容，解开了零食袋子：“总之我先挑。” 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林昊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没想到有时候显得很脱线的年轻导演真的发起脾气来这么吓人，虽然一句脏话也没有，但那遣词那用语简直是针针见血，血流成河，直接把邵晗燕弄哭了，泪奔回休息间不出来了，这边导演也不说话，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还好有封仪。 也许是身份，也许是交情，也许是带资进组的关系，封仪是有‘特权’的，几个动作几句话就让导演由阴转晴了。这么知情识趣的富二代不多见了啊，副导演环顾场内，果然见到女孩们脸红心跳、好感大增的样子。 看样子封仪又要涨粉了。 回到平常的座位，陈瑜和穆桐已经坐在那里了，半晌后，胡真真回来了，神神秘秘的样子，爆料道：“邵晗燕真的有男朋友了！” 穆桐泼冷水：“上网看报纸的人都知道了，是严观。” 胡真真表示不服：“绯闻能信吗？” 宋时道：“是严观。” 发现剑修布好了隔音结界，封仪有种他和宋时在带小孩的感觉，这几个刚刚来人间界的已经来过又来的，就不能有点防范意识吗？ 神修决定不提醒他们，现在说了也会忘掉，总有一天等他们接到罚单的时候，就会记得教训了。 ↑这是什么心态？‘因为我收到了罚单所以大家都应该收到’的心态？ 封仪慢悠悠地补充：“邵晗燕和严观去酒吧被偷拍那一晚，我和宋时也在附近。” 胡真真发挥了她的小女孩脾气：“都别打岔！我刚刚听到了干货！” 邵晗燕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是不是演的很糟糕？又搞砸了对不对？我总是搞砸事情，媒体也是，经纪人也是，现在连拍戏也不行了。” 黎若担忧的声音：“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黎若，我其实很羡慕你。你和周围人的关系那么好，这么漂亮，身段玲珑脸又小，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 “你不是知道了吗？” “师姐，你真的和严观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哪天就分手了呢，”邵晗燕脸色苍白，努力地勾起唇角，笑得有些自嘲：“有时候会觉得他的心不在我身上。” “师姐，也许我不该这么说，”黎若咬着唇，犹豫道：“但严观的名声的确不太好，你……你是个很珍惜自己的人，三思。” “媒体不是说我浪荡爱玩，男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吗？” “那些胡编乱造的小报，谁会相信。”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不想放弃，”被认为‘阅人无数’的女艺人这样说道：“不知道媒体又要怎么编呢，他们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呢？” 症结在哪里，其实她们心里都知道。良久的沉默后，黎若轻轻叹了口气，劝道：“如果稍稍示弱就能得到许多东西，为什么不去做呢？” 邵晗燕摇了摇头。 物欲横流的社会，五光十色的娱乐圈，不肯屈服的女人。这是她的魅力所在，也许，也会是她的悲哀所在。 直到黎若离开，邵晗燕抚着腹部，喃喃自语：“他第一次求我做事……但这是错的，这是错的……” 胡真真一人分饰两角，舞台剧一样表现出两人的语气和情态，让众人如同亲眼所见，接着继续爆料：“她有宝宝了！” “哦。”修士们一个个兴趣缺缺。邵晗燕只是个不熟悉的凡人，吸收了许多现代知识后，未婚先孕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他们并不怎么关心。 胡真真急了：“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严观求她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不想，”陈瑜揭穿她：“而且你也不知道吧。” 小狐狸‘哼’了一声，握拳作壮志凌云状：“我迟早会知道的！” 贺南总算回来了。 大仙鹤脸色不怎么好，目测这和跟在他后面缩着脑袋的人有关系。 宋时认出来人：“贺北。” 罗丹冲过来：“堂哥，你怎么来了？！” 这长相和贺南有七分相似的娃娃脸男子叹了口气：“别提了，有人找我真人pk，我就来投奔你们了。实在没想到，网络明明只是个虚拟社会，二次元的事情何必带到三次元来，一个大男人心胸就不能宽广点么……” 大仙鹤打断了他的碎碎念，冷冷道：“他在网游上装妹子让人带，被识破了，现在带他升级送他装备的人找上门来了。” 修士们：“……” “席影断绝了人肉的可能性，那人怎么能知道贺北的地址？”宋时提出疑点。 大仙鹤冷笑：“呵，人说要寄好吃的给他，他就把地址给人了。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和我在一个窝里的蛋！” 修士们：“…………”#论吃货是怎样作死的# 贺北委委屈屈地小声撒着娇：“都是因为哥你爱护弟弟，英明神武又卓尔不群，有你在，我哪里需要费脑子。” 大仙鹤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抢了你的营养？” “不不不，怎么会呢？” “闭嘴！” 贺北：qaq 围观的修士们：“………………” 第38章 影视城拍戏(完) 不管在哥哥面前在怎么怂，贺北到底是个小小的名人，不但是当红小说作家，还是编剧、插画师、填词人……总之，活了这么多年，沾边的都会一点。 他在喻书那里受到了极高的礼遇。 剧组拍戏的时候本来也不能随便带人进来，贺南是跟喻书说好了会有一个亲戚来的，而这个亲戚就是网络上的‘散发弄扁舟’，对年轻的导演来说可谓是个大大的惊喜了。 喻书自己写的剧本很薄，也就几十页，里面多是对分镜头的叙述，很多场景都只是个大概的框架，具体的血肉虽然心里有谱，但还没有搭上去。这时候能来一个免费的编剧帮忙出出主意，还是很不错的。 导演和新来的编剧两个人合作愉快了，演员们就惨了，谁能告诉他们‘担忧中又有一丝丝幸灾乐祸’‘眼神温顺但眼底深处藏着倔强’‘又欣赏又嫉妒又自卑’这些个表情是什么鬼啊？ 写惯了小说的编剧真是伤不起== “！” 这一幕戏是在帝王书房里，江旭文拿了本奏折给莫颂年，示意他打开瞧瞧。这是本弹劾某个官员加重赋税、中饱私囊的折子。 帝王慵懒道：“莫爱卿，你怎么看？” 将军摸不清皇帝的意思，只是根据贪墨的数量道：“依律当斩。” “这可不行，”江旭文叩了叩桌面，托着下巴玩味地笑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上任不久就大肆搜刮，是谁给他的胆子呢？” 将军似有所悟，低头沉思。 “让开，我要见皇上！” “贵妃娘娘，皇上正在议事，谁也不见——” 闯进来的，是宠妃赵倩彤。她的装束鲜艳而华丽，满头珠翠招摇，径自扑向座椅上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旁若无人地撒着娇，邀功般的喜悦与得意：“皇上，臣妾怀孕了！” 喻书和秦越同时皱起了眉。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这两人却能发现，邵晗燕正在‘抢镜’。论演艺资历，四个主演里首推秦越，其次便是她了，封仪和黎若都是这一行的新人，天分有，但经验技术还不成熟。 邵晗燕的分寸拿捏得很好，这一幕所表达出的东西并不会受到影响，只是镜头剪出来以后，人们的注意力会更多地集中在她的身上，而不是封仪。 过不过呢？ 喻书一秒便做了决定，只要镜头ok就过，他毕竟是导演，专注于影片本身而不过某个演员。 转机在下一刻发生。 帝王搂住怀里的宠妃，低头，手在女子脉间划过，在镜头挡住嘴唇时低低道：“的确，已经怀一个月了呢。” 宠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cut！” 喻书摔了杂志：“休息十分钟，再拍一次！” 封仪团队和秦越团队，合称‘情（秦）谊（仪）小分队’又坐在了一起，外加新出炉的编剧贺北。 作为这行的资深人士，秦越提出了他的见解：“今天邵晗燕和封仪一起上戏的时候，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抢镜……封仪，你跟她有矛盾？” 封仪摊了摊手：“刚刚有的。” 贺北一手托腮，思考：“这就奇怪了，一个女人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你以前和她有过一段情？” 前·花花公子·封仪：“……”这个还真说不准。 胡真真举爪子：“等等，是不是跟严观求她做的那件事有关系？”她一直对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念念不忘。 罗丹莫名其妙：“怎么又扯到严观了？” 想到小分队中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听到的秘密，小狐狸兴致勃勃地开了个临时讲座，将秦越、罗丹、贺北、贺南一起拉过去听了。 仙鹤三兄弟坐在一起，看起来挺和谐的。 封仪在脑中畅想了一下假如三只仙鹤在变回原形的时候遇见小黑猫玲玲会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把邵晗燕抛在了脑后。 方才封仪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剧本上的台词。怀孕一个月的不是宠妃赵倩彤，而是邵晗燕本人。 不管是她是因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这下总该收敛了。 接下来时间里，邵晗燕总是在打长长的电话，跟电话另一端的人不停地争吵和解和解争吵，除了胡真真还在跟进，其他人都对女艺人的感情生涯不怎么关注了。 在越发严格的导演监督下，这部片拍的磕磕绊绊，有时候阳光的角度和人的站位不够和谐完美，都会导致一个镜头的重拍，更别提演员的问题了，临时签约演大内总管的小青年最是命苦，兰花指和语气都过关了，眼神却老是达不到要求被ng。 他挺尸状摊在封仪脚边，声音还是尖尖细细的：“皇上，奴婢已经忘记正常男人怎么讲话了……” 封仪怜爱地顺了顺他的毛（头发）：“没事，找个攻吧。” 小青年：“……”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呢。 剧组订的旅馆都是双人间，封仪和宋时是一间房。 晚上，剑修出门不知飞到哪去了，神修布了个简单的隔绝阵法，继续修复万民伞。如今的愿力，是他和万民伞分着吸收的，等到伞彻底恢复，愿力便可全由神修吸收，并且还可以一并温养本命法宝。 今夜无月，明日有雨。 封仪望了望天象，想到明天的戏是在本来就是在室内拍的，暗自点了点头。 窗户外有棵高大的乔木，代表着高洁和芬芳的纯白荷花玉兰恰是花期，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隔壁房间传来翅膀的扑腾声，一大两小三只仙鹤变回了原形正互相梳理着羽毛，画面温馨而美好。 封仪突然想到：宋时在做什么呢？ 一念生，诸念起。神修索性收了伞走出卧室，静静地站立在阳台上，不言不动。 灵识铺展开来，伴随时光流逝在此方天地遨游，掠过朱阁绮户，抚过雕梁画栋，在湖水中和鲤鱼一块感受流水和雨滴的轻柔，最终，落在踏剑归来的宋时身上。 天光初明，小雨方歇，湿润的风中传来泥土和花木的芬芳。白衣的神修站在露台上，向着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微微而笑。 宋时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 ‘哐当——’门被推开。 披着铠甲的将军身上还带着血，带着战火和硝烟的气息。 以往金碧辉煌、跪满臣民的宝殿空空荡荡，龙椅上坐着的年轻帝王正百无聊赖地撑着手神游天外，听见开门的声音才回过头来，竟然还有心情抱怨：“比朕想象的要慢。” 叛军已占据了整座皇宫，然而就像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一般，莫颂年单独来到这里，仿佛早知道有人等待；江旭文单独等在这里，仿佛早知道有人会来。 两个人，一对一。 殿上有案，案上有酒、有烛台。壶一个杯两个，通体呈金色，其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年轻的帝王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坐在案旁，倒酒。他微微旋动了某个位置，又倒了一杯。 良久的沉默后，将军问道：“虎符为什么会在金银里？” 帝王似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着谁也不信的话：“在你那里？朕还以为丢了呢。大概是放错了吧。” 莫颂年初回京城时，人人都道皇上要夺他的兵权，没想到江旭文大肆封赏，箱箱金银等敲锣打鼓地送入了将军府。 待到江旭文杀莫家满门，失臣子之心，并对将军逼迫日盛时，莫颂在将士们的拥戴中下定决心谋反逼宫，孤注一掷自是需要动用所有钱财，夫人何思晴才在清点财物时发现了这可以调动京城军队的虎符。 将虎符放入其中的人，除了江旭文不作他想。 莫颂年想不明白，江旭文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某日搜查府邸的时候扣个罪名？为了在最后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将军看向帝王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疲惫，似是生无可恋。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江旭文笑起来，笑容温文尔雅：“父皇和母后生下你，养大了朕，那么……陪朕喝一杯如何？哥哥。” 莫颂年身躯一震，目光复杂。 见他迟迟不去碰酒，江旭文满饮一杯，亮了亮杯底：“这壶子可以装两种不同的酒，只需要旋转一下，再倒出来的就是另一种了。一杯鸩酒，一杯贡酒，敢不敢赌？” 年轻的帝王这样说着，眸子里带着细碎的笑意，嘴角却开始流下黑色的血液。 莫颂年颤声道：“弟弟……” 江旭文从容地将烛台推倒在地，火焰立刻沿着早已铺好的油迹燃烧开来，转瞬熊熊。年轻的帝王长身而起，眼中闪动着火焰的色泽，以及远胜火焰的疯狂，声音却奇异得予人安详宁静之感：“退后吧，朕的大将军，等到朕烧干净了再进来。” 将军终是退出了殿门，手里端着一杯酒。 杯呈金色，其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pass！” ng加上修改上十次的最后一幕，总算是过了。按影片顺序还会播放些莫颂年的生平梗概，包括他登基之后如何英明神武，但那些都在前段时间拍过了。 杀青了！ 和大家一起吃了顿饭，收了导演发的红包，封仪团队包袱款款地踏上了回家的飞机。贺北为了逃跑是直接变成原形飞过来的，现在也要单独一只飞去b市哥哥那里。 “我们回来了！” “喵~＞▽＜” “二少和小宋回来了！快给常叔看看是不是吃苦头了？” …… 一片乱糟糟的问候声中，封楚低沉的嗓音格外富有穿透力：“封仪，你的班主任打电话来了，下个月你们要期中考试。” 封仪：“……” 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第39章 被勾搭的 “汪！” “喵~＞▽＜” “汪！” “喵~” 听到熟悉的叫声，小黑猫灵巧地从一楼的窗户跃下，开心得划拉着四个爪子落在只黑白相间的狗狗身上。 常叔痛心疾首：“二少你看看，在你出门的时候，隔壁家的边牧来勾搭我们家玲玲了，你可要管一管啊！” 这只边境牧羊犬皮毛油光发亮，鼻头湿润，眼睛也亮亮的，健康而精力充沛。至于隔壁家，别墅区的两家之间其实隔得挺远的，平常也没什么交流，封仪只记得好像是对经常出差的夫妻，家里常年有个保姆待着。 常叔以一种孩子早恋了、好白菜被猪拱了的语气继续道：“玲玲还是太小了，涉世未深，竟然被勾搭上了。”他叹了口气：“那只狗有什么好！” 驮着小猫到处玩，怎么看怎么逆来顺受任劳任怨……哪里不好？ 说实话，封仪真心觉得管家太小题大做了些，无论怎么看，都是玲玲收了个小弟的节奏啊！ 他们交谈着下了楼，来到别墅旁的花园里，小黑猫喵了声，两只前爪在狗狗身上比划着什么，边牧很快会意，朝着这边跑过来。 到面前的时候狗狗减速，稳稳地立在封仪面前，一双褐色的眼睛友好地瞧着他，摇起了尾巴。 封仪蹲下来，摸了摸它顺滑的皮毛，狗狗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一会儿就卧了下来，还伸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臂。 “喵~”小黑猫不依了，扭着小身子蹭到主人手边，求抚摸。 封仪左手一只狗，右手一只猫，呈左拥右抱之势，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些许。 常叔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都说边牧聪明，果然是狡猾，连二少都被它勾搭上了，不行，得找大少来了！ 客厅里，封楚和宋时对面而坐，两个男人都是冷峻阳刚型，表情也是一样的少，此时不言不动，就如同两座沉默的冰山，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常叔从门缝里瞅了一眼，随后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默默地、默默地退散了。 或许是作为总裁培养出来的敏锐眼光，或许是作为家主对家人下意识的保护，封楚敏锐地发现出门一趟回来后，宋时和封仪两人之间的变化。 更默契了、也更亲密了。 他们之间，仿佛流淌着种脉脉的、悠长的情感，表面上好像没什么变化，内里却多了种不同的东西。 真要说是什么，封楚也说不上来，但他知道这决不能姑息。 封楚开门见山：“你对封仪是什么想法？” 宋时虔诚道：“我是他的信徒。” 这一点，在封仪询问封楚是否修真时提到过。封仪修的是神道，信众和香火可以提供神道所需的愿力，而愿力的大小，和信徒本身的灵气、信仰的狂热程度有关，如宋时这般的修士，可算是不可多得了的。 宋时淡淡加上一句：“从数百年前、从我出生开始。” 剑修的神色还是很平静，仿佛自己在说的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理所当然的小事，宋时想起还是个孩童时，跟着父母去庙宇求洞庭仙人保佑能够平安长大，那时候他就和旁人不同，并不愿意全心相信庙里冷冰冰的神像，总是抱着怀疑，直到那一天，得闻仙音。 封楚一震。 从出生开始便有的信仰，得到足以匹敌的力量后依旧没有失去……吗？年轻的家主突然觉得，有些早已准备好的问题，突然问不下去了。 “所以说，”封仪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楚楚把我从繁重的功课复习中拉出来，就是为了问宋时的事情？” 亮着的电脑屏幕，好几本翻开的书，插着牙签的芒果块……还有窗户外面、一眼就可以望见的、正躺在绿油油草地上凑在一起晒太阳的猫和狗，这画风，和所谓‘繁重的功课复习’到底有什么关系？ 封楚磨了磨牙：“繁重的功课复习？” 神修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片刻后恍然大悟：“好吧，是预习。” 封楚：“……” 他突然觉得全身无力。 年轻的家主深吸了口气，道：“你们去同舟影视城拍戏，中间发生了什么吗？” 封仪想了想：“逛街拍照买东西，算吗？”见封楚的表情愈发不愉，封仪笑出了声：“楚楚，你在担心什么呢？你放心，祖宗不会吃亏的。” 神修站起来，揉乱了后代的头发，得到对方怨念的一瞄。 侧头避开祖先的顺毛，封楚瞧见了电脑屏幕上的‘真知灼见’： 穿黑白灰三色衣服。 小抄面积不宜过大，建议到复印店缩印。 和上一条相反，可尝试带一张和草稿纸一样大小的白纸，在上面凌乱地写好小抄，进场以后趁监考老师不注意和真正的草稿纸替换。 抄之前千万不要抬头看老师。 不要以为老师肯定不知道摩斯密码。 …… 封楚：“……”修士也要作弊吗总觉得人生观被颠覆了呢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低迷一会儿后，封楚一针见血道：“打小抄的前提条件是不引起老师的注意……封仪，你觉得现在有哪个老师会不注意你？” 封仪怔住了。 良久，他趴在桌上，可怜兮兮的：“哥，班主任电话多少？” 在班主任的推荐下，封仪最终找到了班长——划重点。 其实作为修士而言，在考场上查看别人的答案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封仪还是有所顾虑：万一前后左右的答案不一样怎么办？ ——如此周全，也是用心良苦== 班长徐子希是在图书馆被堵住的。 堵住他的是个高大的男人，大太阳天依然一身黑衣，看着很有范儿，拿着张照片和他对照了一下，道：“带上你的书，有人要见你。” 脑海里瞬间翻涌过绑架监-禁买卖人口等一串犯罪行为，徐子希差点就双手抱胸了，警惕道：“谁要见我？” 宋时惊讶：“班主任没告诉你？” 班主任说过，封仪会来找他划期中考试的重点……徐子希一头黑线，终于认出来这男人是封仪的助理，恢复了冷静：“还有几本书在宿舍。” 学校小树林里，三人顺利会师。 入眼是浓浓淡淡的绿意，高大的乔木遮挡阳光，偶尔会有细碎的光透过错落的树叶投射下来，形成一个个可爱的圆斑。 这儿是约会圣地，风景好且隐蔽，而后者，正是封仪所需要的。 白衬衫的少年头发长长了些，已经可以扎成马尾了，这让他的气质更出众，坐在如茵绿草上简直就像一幅画。 “你好，徐子希。” 偶像和我说话了啊啊啊啊啊！ 端着一张冷淡的脸，徐子希递过去自己的课本和笔记：“重点是用黄色荧光笔画的，你自己对着划一下，这是我上课记的笔记，附了我自己推测出来的考题。” 封仪看着眼前的一堆书本笔记本，扶了扶额头：“借我吧，我明天还给你。” 徐子希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你想拿去复印？” “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独门资料泄露出去的，”封仪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有些狡猾：“你看，我都满足了你要在小树林和我约会的愿望，这么好的艺人，怎么会辜负粉丝呢？” 徐子希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作为三次元和二次元分离的一员，班长大人的微博上根本没有加现实认识的人，这使得他在网络上异常欢脱，曾经在封仪的微博下留言要在封仪回b大的时候和他去小树林约会……天知道，那只是凑热闹开玩笑而已啊，从来没想过会被发现的！何况还是被封仪本人发现qaq……这世界对他真是太不友好了。 封仪卷着他的课本和笔记走了，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纸屑。 徐子希突然觉得更崇拜他了。 为什么，难道活了二十几年才发现自己m的本质？啊，忘了要签名！班长大人原地懊悔中。 感受到浓郁了些的愿力，封仪觉得班长……真是个妙人。 期中考试并非强制规定，考不考是看科目看老师的，在封仪学的所有课程中，这次要考一半。 大学的考试一般比较死板，只要把重点背下来就肯定能过的那种，对于记忆比凡人强上许多的修士而言没有什么问题。 “封仪，我帮你看了几个新剧本……” “我在预习功课。” “封仪，有个节目邀请……” “我在复习功课。” “封仪，预告片已经投放了，你……保持平常心。” 终于接到一个不是贺南的电话了，语气却这样奇怪，秦越到底什么意思？等封仪上了网，一切就明了了。 《征西》的预告片中有多个场景是皇帝和将军的对手戏，尽管短短几分钟的预告中瞧不出两人的具体关系，但依然不阻碍某个奇特的群体在各个论坛贴吧里狂刷‘江旭文x莫颂年’‘封仪x秦越’，并为攻受掐的死去活来。 宋时的脸色不太好。 封仪撞了撞他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我们拍的照片也放上去好不好？” 宋时不知怀着什么心情，点了点头。 封仪上了自己的微博，挑了几张两人的古装照片扫描好发上去，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无数蹲守微博的粉丝瞬间炸了。 一天后，封楚被笑得格外热情的封仪拦下：“哥，我们还没一起照过相呢！” 网络上，某个奇特的群体分成了许多不同的cp党，已经在封仪的贴吧、微博、粉丝群掐的天昏地暗，各大论坛及秦越粉丝的聚集地、甚至经济论坛也受到了波及，无数人被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好学生·封仪对此视而不见，挥一挥衣袖，背上书包去学校考试了。 第40章 贺北的友 几个月后，小记者王启采访封仪时，曾问到关于回校考试的问题：“b大里没有学生认出你吗？” “我做了伪装。”用法术伪装也是伪装。 “那么你要如何阻止一个教室的热情的同学们呢？” “踩点进去，提前交卷。” 是的，提前交卷——徐子希简直恨死这四个字了！ 他的课本和笔记是宋时还回来的，在期中考试之前，班长压根没有再见到封仪一面。没关系，考场见！ 全班同学一反常态对期中考试的到来如此期盼，而在真的到来时，他们涌动的热情却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封仪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踩着点进来的，他刚坐好老师就开始发卷了，就在同学们暗暗鼓劲，心中涌动着考完后拦人的念头时，封仪他特么地提前交卷了！ 考试才开始多久啊亲？能不能给点活路啊亲？这时间完全是不思考直接写、写完了直接交的节奏吧？ 众同学泪流满面。 他们当然不全是封仪的粉丝，但想和明星亲近亲近的念头还是有的，签名或者合影以后会升值，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除了明星的身份，封仪还是封氏的二少爷，身家万贯的存在——影视学院里想要嫁入豪门的女生可不少。 最后一场考试，封仪在同学们泫然欲泣的小眼神下照旧提前交卷了。 和卷子一起交上去的，还有十张签名照。封仪微笑：“麻烦老师稍后帮我转交给班长，谢了。” 这门课教学的是位走妩媚路线的女老师，她的涂了橙色指甲油的手指从照片上姿态各异的少年身影上划过，嫣然笑道：“里面肯定有老师一份的，对吗？” “看徐子希的意思。” 封仪背着书包走了，全不管身后风雨。 徐子希压力很大。他真的真的好想全都自己收藏啊！偶像你为什么不私下给qaq。全班灼热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眼神充满了‘班长你跟封二少是什么关系’‘子希我们可是一个宿舍的铁哥们’‘一定有我一份吧我可以做你女朋友’等等含义，忍不住抖了抖。 出了校门，封仪并没有回家，而是坐上了公交车。 这时候并不是上下班高峰，公交车上还有挺多空位，封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 封仪v这个号发的第三条微博是他和宋时的合影，第四条是他和封楚的合影，后者下面的评论是前者的五倍还多，看样子战场是集中了。 评论有单纯花痴的： ‘哇，两兄弟站在一起颜值有加成！’ ‘仔细看看，他们嘴唇长得蛮像的，果然是亲兄弟！’ ‘帅帅帅帅帅！帅得我合不拢腿’ ‘封楚比较酷，封仪比较帅，给我一个我就满足了[爱你]’ ‘老公和大哥都好帅啊啊啊啊啊啊！’ ‘滚开，明明是我老公！’ ‘如果能这两个极品能都收了……我的鼻血……’ ‘别做白日梦了，你以为你是武则天啊’ ‘两个都是土豪，而且还有颜，这么霸！道！总！裁！’ …… 有站各种cp的： ‘仪秦*好，入教保平安！’ ‘明明是秦仪！’ ‘皇帝攻将军受万岁！’ ‘边去，帝王受还是真绝色！’ ‘不觉得明星x助理超级萌的吗？简直就是古代的主人x影卫啊！” ‘助理应该对应小厮吧……最多书童？’ ‘天啊好后悔我那天明明在同舟影视城为什么没有遇见偶像！为什么！看那几张古装照，大侠x书生即视感！’ ‘影卫逆袭主人也很萌啊！推倒傲娇少爷’ ‘求站兄弟cp的战友，一起出生一起成长，人生每个阶段都有对方的痕迹，简直不能更完美！’ ‘全国人民身份证号’ ‘我就想知道，剧组里明明还有女演员，怎么你们都去yy同性恋了？黎若不是很漂亮吗’ ‘不要争了，直接站封仪总攻不就得了？’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好像很带感的样子！’ ‘你们不觉得总受更好么？无论是谪仙一样的大师兄白卿，还是龙椅之上的帝王江旭文，被压在身下侵-犯时的表情，泪盈于睫、惊慌失措、三观破灭、倔强不屈、恨之入骨……滋味一定*极了，美味到骨子里[心][心][心]’ ‘幻肢硬了’ ‘已撸’ ‘1’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天啦撸，小女子总算生动形象地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拜谢大大！’ …… 接下来，就是各种cp党神展开的小段子，尺度由肉渣进化到红烧肉，不少姑娘什么话也不会说了，只懂得一遍遍地刷[害羞]这个表情。 对于这些yy，封仪已经淡定了，他默默地翻了几页，有点奇怪评论气氛很好，没找到掐架的。前段时间不是还掐得很厉害？ 想了想，神修打开自己贴吧的网页。 《郑重道歉：关于日前对秦越吧及博经论坛行为的回应》 标题很正式和官方，可是帖子的内容呢？在严肃正经的道歉后，是耍流氓式的调戏：不原谅的话，我们吧里几乎都是单身妹子，你们还想要什么补偿[害羞]？如果有需要，可以私聊人家来个联谊会哦[飞吻]。 封仪：“……”为什么他这样威严沉稳的一个人，粉丝会是这种不庄重的样子？一定是个例。在深沉的思考后，神修得出了结论。 继续往下翻帖子，只是浏览题目，封仪可以大概知道这些是在讲什么。 《庭院深深深几许，引谁怜惜？》 《帝王受的十个小段子》 《剩下的人生，也一起走过，好吗？（封仪x封楚，年下慎入）》 《三生三世问情（封仪x宋时x秦越，互攻大乱炖）》 《相性小测试》 《攻德无量，万受无疆》 《关于微博评论被删：有人煽风点火，姐妹们别上当！》 总算是找到了。封仪点开瞧了瞧，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写得比较清楚了，说的是有疑似水军的捣乱者用词激烈，在cp党之间大搅浑水引得大家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直到封仪的经纪人和吧主及群主联系上，告知这些人不对劲，几人果断一同出手约束了粉丝们的行为，才算是将这把火平息下来。 回复是大家天马行空的推测，有说这是黑子的，有说这是xx的粉丝的，为了不给自家偶像拉仇恨，恢复了理智的粉丝们没有再继续乱猜，而是一起骂了起来。有些骂的非常精彩‘何必浪费你爸你妈一晚上时间？’‘不容易，当年打败两亿竞争者的时候，你一定身受重伤吧’等等，内涵有点丰富，封仪拐着弯才能想明白这是在说什么。 这帖子说的经纪人，应该指的是贺南了，神修并不知晓这件事，想来对方要不没放在心上，要不准备等他考完再说。 现在封仪要去的，就是贺南家里。 小区门口，罗丹瞧见封仪的时候，为对方的装扮惊了一下。 白衬衫、休闲裤、运动鞋，再加上一个黑色的书包，标准的学生打扮。难得的是封仪本身的气质也变成了一个乖乖学生，眼神明亮、笑容青涩、举止天真，怀抱着对社会的向往和好奇，有一种蓬勃的朝气。 这就是演戏的天赋吗，罗丹暗暗想到。 作为秦越的助理，他每次眼睁睁地看着艺人上戏得时候瞬间变成另一个人，都觉得很神奇，自己也不是没有拉着秦越试过，但很快就被事实打击了。影帝亲自判断，罗丹只适合演两个角色：人和仙鹤——都是本色演出qaq 跟着罗丹坐电梯到了a栋十层，进门还没好好打量一下室内的陈设，便听到贺南有点失望的声音：“宋时没跟你一起来？” 四室两厅的房子，目前刚好住了三只仙鹤一只狐狸，卧室都占满了。大概是鸟儿喜欢天空的关系，墙壁和装饰的基调是天蓝色的，连壁纸都形成云海的模样。 换好拖鞋慢腾腾地溜达了一圈，封仪似笑非笑：“宋时可是还有个异能小队要管的，怎么，你很想见到他？” 三只仙鹤神色古怪起来，又听神修问：“胡真真呢？” 贺北愤愤不平：“她出门逛街去了！” 有道声音说出了他的心声：“这么不讲义气？” “对啊，人要找上门来了，她居然逃跑了！”贺北立即附和。 一时寂静。 等等，刚刚那句话不是哥哥说的，也不是堂弟说的，那只能是……贺北转动脖子，艰难地将视线对上了家里第四个人。 神修正吃着洗好的提子：“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宅男，游戏不可缺少，在投奔哥哥这么久之后，贺北觉得安全了。他又想起了正玩的很爽的那个游戏。 女号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于是贺北再次下载好客户端上了游戏，在凌晨时段暗搓搓地登上了账号，却惊恐地发现了一封邮件——小仙鹤，我周五去找你哦！ 普普通通的邮件，内容却让贺北的脑子瞬间空白，只剩下这句话初号字加粗倾斜花体赤橙黄绿蓝靛紫闪个不停。他怔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嘤嘤嘤地把哥哥和堂弟摇醒来出主意。这是怎样的运气啊，带他玩的居然是个修士！ 今天就是周五了。 封仪又剥了一个提子送进嘴里：“对方是谁？” “不知道。” 忽而风骤停，一秒不到，阳台上已多了个穿着道袍的男性修士。 乍一瞧，眉目温雅，柔和带笑。 封仪不认识，三只仙鹤却是面色大变，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贺南加了一句：“你不是人间界常驻啊！’ 男子微笑，语声清越：“昆仑山通网了。” 第41章 沧源真人 这种村通网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昆仑山通网，可比村里通网要难得多了。 自修真界和人间界建立联系以来，网络这个功能堪比法宝的稀罕事物就进入了众修士的视线，可惜网线根本牵不到昆仑山上，让人遗憾不已。 但修士们并没有死心。 擅长符箓的非墨阁和擅长阵法的炼阳宗联手研究怎样将凡人的网络连接到昆仑山的电脑上已经有几十年，如今终于出了成果了。 封仪表示质疑：“为什么论坛上没消息？” 可以想象，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论坛上那群总是跑到山脚下给网吧创收的修士会沸腾成什么样子。 瞧见生面孔，男子友好地笑了笑，道：“现在技术还不成熟，只有三台电脑能连上网，都是各派掌门或者长老在用，为了防止弟子们无心修行，这个消息还处于保密状态。” 神修和仙鹤们：“……” 这么冠冕堂皇干什么，不就是想留着自己玩吗，简直无力吐槽。 贺北突然想起来什么，叫道：“等等，你们御兽门根本不在昆仑山上啊？” 封仪一边用大仙鹤的平板上论坛，一边抬头奇怪得瞧了贺北一眼：“离开门派又不是什么大事。” 男子从阳台上走进来，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赞同道：“最近我上昆仑山论道访友了。” 三只仙鹤：“……”呵呵，论道？ 昆仑山不是一座山，是一片山脉。 两百年前大半个修真界都传送走以后，灵气浓郁的昆仑山空旷了许多，仍在不断逸散的灵气让许多小门派原本山门所在地的小灵脉变回了普通的土地，再加上凡人们的大力开发，大家纷纷往昆仑山搬，到如今，除了实在搬不了的、或者说不愿意搬的，大半个修真界都在昆仑山上了。 ↑封仪曾经想过，丢一颗核弹过去会怎样：护山大阵顶得住吗？ 御兽门属于实在搬不了的。 上古传送阵启动时，各大门派元婴期及以上的修士一个不漏全传送走了，金丹期或以下的有的也走了，有的留在这里，地球上门派之间的实力对比立即变了。 在修真界有名有姓的门派原本的掌门，不管有没有到元婴期，都纷纷去了别的星球，除了御兽门的沧源。 沧源不走，是因为他养的最久、感情也最好的灵兽怀孕了，害怕传送时产生的灵力漩涡对其有损。 而御兽门，就建立在他这灵兽的身上。 ——灵兽是只巨大的海龟，而门派就在龟背上。 海洋的流动再加上龟的运动，让御兽门的位置不断变动，被称为修真界最神秘的门派之一。 很好，所以说这人难得用一次电脑玩一次游戏，就恰好和弟弟玩到同一个，恰好带他升级给他装备，恰好发现了弟弟的身份……这是怎样的缘（狗）分（血）啊！ 贺南理了理事情的经过，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你怎么发现‘忧郁的小鸟’就是贺北的？’ 封仪嘴角抽了抽，罗丹捂住脸，觉得堂哥这个游戏名真是毫无违和感。 沧海微微一笑，道： ‘我给小鸟买夜照玉狮子的时候，想听听她的声音，她说家里的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堂弟，不方便。’ ‘后来给小鸟放了一晚上的烟花，整个游戏都祝福我们在一起，我想加她□□，她说那里加的都是三次元好友，不方便。’ ‘等到我将女孩的时装全都买了送给她，小鸟终于答应了我的求婚，结果在婚礼上频频掉线，最后是我上了她的号自己操作着两个号秀甜蜜结完的。’ ‘……’ 道修每说一句话，贺南和罗丹就免不了要鄙视弟弟/堂哥一次，装妹子抱大腿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现在还被揭破在亲人朋友面前，贺北顿时忍不住了：“苍苍苍苍，你好意思说，上次在月老那里是谁把我的名字打成‘忧郁的小尿’的！” 沧源仔细地学着封仪剥提子皮，闻言慢条斯理道：“那你第一次上语音，用变声器弄个女声就算了，唱‘娃哈哈’是什么意思？整个公会都怀疑我是恋童癖！” …… 吵架像是刷日常一样的情缘，也是醉了。 道修不等于道士，严格来说，这群多以法宝等为主要攻击手段的修士应该叫做法修，他们的数量几乎占所有修士的80%，很长一段时间凡人只知有法修不只有剑修妖修神修等，因而得名道修。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道士，都不能成亲的。 贺南这样想着，猛地打了个激灵，把歪到天边的思绪拽回来，决定去泡壶茶冷静一下。大仙鹤泡完茶，罗丹刚刚啃完一个大苹果，封仪把关于御兽门的帖子都扫了一遍，一个道修一只仙鹤还在相互揭短，绝无重复。 封仪扶了扶额头：“沧源，从你知道的这些信息，根本没法推断出‘忧郁的小鸟’就是贺北吧？” 沧源点头：“的确，我按照小鸟给我的地址去找的时候，一根羽毛也没捞着。” 逻辑清晰的道修条理分明道：“我向周围的邻居打听，他们告诉我，住在这儿的是个男孩子，叫贺北。” 最近在追侦探剧的罗丹听得快入神了：“接着呢？” 沧源吃了一颗提子，露出快被甜死的表情：“接着我去招待所找了宋时啊。”剑修给他定的这周五找上门。 罗丹：“……” 贺北声音发颤了：“原来是宋时出卖我？！” 封仪眼睛眯了起来，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舞动着，最后按下回车，才抬头笑了笑：“贺北，我把你和某人的浪漫故事发到八卦版去了，不谢。” 三只仙鹤：“……” 沧源凑过来看，兴致勃勃的：“有没有把我写的痴情一点？” 何止痴情，简直冤大头。 修真者论坛上的新帖并不像微博一样许多人蹲守，多数在昆仑山上的修士并不能及时刷到，这时候帖子下面只有孤零零的一条回复： ‘贺北不是说在他哥找到媳妇之前，都不考虑成亲的吗？’ 沧源开始掏袖子。 他找出了一叠照片，递给大仙鹤：“这是十年来新化形的鸟类妖修，雌鸟雄鸟都在这儿了，有没有喜欢的？” 封仪：“……” 御兽门，顾名思义，是和妖兽打交道的门派。好吧，为了显得品格高一点，这些修士叫它们作灵兽。 用网游的话来讲，就是召唤师一般的存在。 由于这门派的特殊性，沧源一跃成为如今修真界综合实力最高的人之一，再加上性格沉稳脾气好，可谓炙手可热。 封仪想了想，如今他见到的这个，排除掉和贺北的那段争吵，其余的部分是可以和传闻对上号的。 风起又风停，阳台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和一只狐狸。 火红色的小狐狸蹦着进来，立刻化为了人形，手腕上的镯子铃铛作响，厅里堆起了一人高的购物袋。 剑修倒是一身轻，直接踏了进来。 封仪笑着打招呼：“怎么不走大门？” 宋时怔了一会儿，才找到个不是回答的回答：“嗯。” 在仙鹤们和小狐狸瞧来，剑修还是一派高冷不近人情，沧源却惊讶地抬头瞧了瞧宋时，又瞧了瞧封仪。 他的视线很快被捕捉，陌生的修士微笑：“初次见面，在下神道修士，封仪。” “御兽门，沧源，”他顿了顿，突然提出了邀请：“你们要不要去御兽门玩？海上漂流很刺激的！” 四只妖立刻摇头。 御兽门弟子最广为人知的一点，在于他们每天都在想着怎样给岛上新化形的灵兽找情缘，在某些妖修赞其为仙宫的同时，也有另一些妖修唯恐避之不及。 众弟子的底线在于：蛋生灵兽对应蛋生妖修，胎生灵兽对应胎生妖修。 封仪倒是挺感兴趣的：“我最近有空吗？” 作为经纪人，贺南心中时刻都有着详细的计划表：“《征西》的首映式你要到现场的，这段时间你没什么曝光率，接部新戏怎么样？” 封仪打开微博，看了看页面上的数据：“粉丝一直涨得挺快的。” 胡真真一边整理战利品，一边道：“前段时间水军捣乱，我和贺南删了一大堆评论，掉粉了！不过后来又涨回来了。” 贺南颇有些忧心忡忡：“找不到水军背后的人，他们不是通过网络或者手机之类联系的，也不知道是谁看你不顺眼。” 胡真真笑得狡猾：“管他呢，不遭人妒是庸才，这人如果还要对付封仪，总会露出破绽的。” 沧源悄悄灵识传音给宋时：“这个神修是你什么人？” 宋时不答。 沧源热情高涨，继续灵识传音：“别想骗我，你的态度绝对不寻常，你们以前认识？兄弟？朋友？恋人？” 宋时皱眉：“你很啰嗦。” 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引起了封仪的注意，他问剑修：“我想做个抽奖的话，多少凡人币合适？” 宋时仔细想了想：“1000吧。” 胡真真凑上来，竖起了大拇指：“对啊，这才是涨粉利器！” 封仪v发了第五条微博：关注转发并三位好友，将有五位爱卿获1000软妹币，一位获《征西》首映票两张。截止至后天晚上20：00，由抽奖平台抽出。 第42章 避难的导演 这是封仪v发出抽奖微博的第三天晚上，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周悦查看了一下，这条微博的转发数已经有十几万了，还在持续增长中，大家的热情都很高。（以下评论省略部分） ‘有钱，任性！’ ‘怎么不抽点签名什么的？偶像求签名求照片打滚求~’ ‘软妹*好！简单粗暴！’ ‘右边，别省略那个币字啊23333333’ ‘抽我抽我抽我！二少快看我！’ ‘转发拉低中奖率……’ ‘1’ ‘尽管抽奖从未中过，我还是想试试’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已关注。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可怜可怜我抽我吧qaq’ ‘酷爱把手机卖掉换饭吃。’ ‘右右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别这样，世界充满真善美，没准他的意思是这三天吃的是面条呢？’ ‘寿司？通心粉？牛排？馄饨？汤包？玉米？烧麦？’ ‘右边我恨你！’ …… 彭宇在周悦宿舍里和她一起看剧，见自家闺蜜心神不宁地频频点到微博页面，不由笑道：“怎么，1000软妹币这么有吸引力？” 周悦，微博名‘花未开’，轻轻锤了旁边的彭宇一下：“我当然是希望抽到首映票啦！首映式的时候封仪应该会去现场的。” “你抽到的话，带谁去看？” “当然是你了！” “好吧，那我们先盯着微博好了，反正你没心思追剧。” 离开奖时间还有5分钟，周悦心神不宁，去刷首页最新微博了，彭宇见到个名字叫‘梦未醒’的汉子，忍不住笑场了：“我记得这人最开始叫‘三打白骨情’的，现在这样一改名，刚好和你的对上了，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在封仪被各种泼黑水的那段时间，这汉子战斗力超强地各种反驳各种撕，周悦当时也在给偶像说话，但网络实在不够和谐，最后也演化成了撕撕撕……就这样，两人都注意到了对方，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周悦脸有点红：“胡说八道什么呢！” 彭宇学着周悦的口气，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周悦伸手挠她痒痒，立刻让她滚倒在床上：“你、你卑鄙！哈哈哈大王我不敢了！” 20：00，封仪v准时公布了获奖名单，周悦扫了一眼，没有自己的名字，可得到首映票的人她认识，正是‘梦未醒’！ 好想问他卖不卖啊！ 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是单纯去首映式见偶像的，周悦除了去见偶像，还是去见救命恩人，去拜神仙的。 即使封仪大概不放在心上，她还是想亲口说一声谢谢。 彭宇自然知道周悦的心思，见没有中，拍拍她的手臂：“算了，大恩不言谢。” “嗯。” 私信响了起来。 周悦点开，是‘梦未醒’发来的：‘我得了两张《征西》首映票，但只有一个人，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起去吗？[玫瑰]’ 彭宇跳了起来，夸张道：“峰回路转！我就知道他对你有意思！” ‘梦未醒’，也就是不知不觉成为封仪粉丝的小记者王启，也参加了封仪v的转发抽奖。他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叫‘花未开’的妹子，曾经在微博放过和闺蜜的照片，那模样，清纯得快要冒泡了。 王启早在两人合作开撕时就对这妹子有点意思，看见照片那时候心里就一个想法：约么？ 现在，他竟然有这种运气打败十几万的竞争对手获得电影首映票，既然如此，再幸运一点也可以吧？ 王启手心都出了汗，屏息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仿佛过了很久，那边才回：‘好。’ 一瞬间，小记者觉得做梦一样，非常切合他的微博名了。 很快那边私信的一大串字让他感觉回到了现实：‘你好，我是花未开的闺蜜，正在她电脑旁边。你知道，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出去很危险的，麻烦你报一下自己的资料吧，越详细越有诚意哦，我记一下^_^’ 王启立刻回复：‘应该的。’他编辑着自己的信息，又紧张起来：怎么有种这么快就见了娘家的感觉？ 关于粉丝之间发生了什么，封仪是不知道的。他玩了一次抽奖平台以后，就把微博丢下了，正在家里逗猫玩。 “喵~＞▽＜”玲玲跳起来，准确地吞下了主人手里的小鱼干。 玩了一会儿，道具‘一碟小鱼干’已消失，封仪把小黑猫抱在怀里，去楼下厅里。 《唯仙》上映时养成的习惯，晚上八点以后是家庭时间，大家一起集中在沙发上看电视。封仪下来的时候，其他几人都已经坐好了，常叔坐在宋时左边，王妈坐在右边，杜绝了封仪和宋时坐在一起的可能性。 封楚点了点自己身边，自然道：“坐。” 神修抱着小黑猫坐下来，有点想笑。刚刚宋时的神色好像是……委屈？ 电视上播放的节目里，好莱坞著名导演兰顿·奥德里奇正在接受采访，作为一个商业片和艺术片都取得了上佳成绩的、近五十岁仍不减魅力的帅气导演，奥德里奇的人气有时候会比他的演员们都要高。 自然卷的金色头发服服帖帖，英俊的五官有着雕塑般的美感，他的皮肤是种上流社会特有的苍白，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服装，还有那种无可模仿、无可比拟的、时光雕琢出来的厚重感，不少人都认为奥德里奇是个家族历史源远流长的贵族。 媒体总是在探究他的身份背景，可至今也没有谁能挖掘出来。这让他们更相信他的深不可测了。 奥德里奇，代表英明的统治者。谁知道这个姓是不是真的呢？ 采访的女记者显然已拜倒在奥德里奇的西装裤下，她红着脸坚持提问：“奥德里奇先生，现在的新生代导演中，有没有您喜欢的？” 虽说奥德里奇的资历和本事足以让他点评新入行的年轻导演们，他本人也以言语犀利闻名，这个问题还是有些敏感了。 女记者本以为奥德里奇会避重就轻地回答几个大家都看好的，眼前的男人却笑了起来，银灰色的眼睛里泛着愉快的光芒，道：“有一个，是我最喜欢的。” 露出捕捉到大新闻的惊喜神色，女记者赶紧追问：“谁？是谁有这个荣幸？” 奥德里奇唇角咧出快乐的弧度：“哦，我收了个徒弟，是个很努力、很有天赋的帅小伙子。他叫安德文·莫里，现在在z国。” 封仪默默数着时间。 十分钟后，他接到了安德文·莫里，中文名喻书的某人的电话，对方在那一端鬼哭狼嚎：“封仪，你一定要帮我！住酒店太不安全了，让我去你家避避怎么样？” “纪昀呢？” “他侄子来了……熊孩子和我一定不是一个星球的物种！待下去我会疯的！” “让我考虑一下。” “我会付房租的！我意大利面做的很地道！我每天六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特别爱洗碗和拖地！” “这儿管家保姆园丁司机保镖应有尽有，要你何用？” “……qaq” 封楚也接到了纪昀的电话，一番交流后，家主朝着封仪点了点头。 喻书正不依不饶地用脑洞编剧本：“封仪，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去网上查了一下，z国的狗仔队很可怕的！他们一定会很快查出我的身份，然后将酒店大门围得水泄不通，说不定还会入侵酒店的监控系统，让我只能从垃圾通道逃亡，这么多人追我一个，即使我突然会开机甲了也逃不掉……” 完全不想听这位导演越来越离谱的描述，封仪淡淡道：“你过来吧。” “耶？耶！” 默默地琢磨了一下家里还空余的房间，封仪思考道：“把喻书放在二楼最西边的房间，怎么样？” 他看似在征求封楚的意见，视线却看向宋时。 ——那个房间离封仪的最远。 封楚颇有些不满：“不用，让他住在转角的房间里吧。” 于是当喻书趁着夜色溜过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房间就在封仪隔壁，位置好景色佳，感动不已。 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宋时怎么在你家？”不是普通的助理么。 封仪解释：“他是我的保镖。” 出租车无法进入，扛着沉重的行李从别墅区门口走到自己房间的喻书还是神采奕奕，思维敏锐：“你哥呢？怎么没看到他的保镖？” 按理来说，封氏的总裁是更需要保护的。但实际上，和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封楚相比，经常出入各种安保不严密的场合的封仪遭遇困境的几率更大。 在封楚武功已经不错的现在，封仪并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全，即使碰到枪战，封楚身上还有封仪开过光的平安符，血脉为引，关键时候即使处在无意识状态也可以召唤所信仰的神修化身；但在这之前，封楚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保镖？ 宋时淡淡道：“司机的泰拳不错。” 对此表示并不知情的封仪：“……” 喻书喃喃：“路上是没事了，公司里要出事也不太可能，但封总去宴会饭馆之类的地方怎么办？” 封仪笑了笑，神秘道：“明早你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吧，我带你去瞧瞧，你就知道了。” 怀着对明天美好的期望，喻书草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洗白白上床睡觉了。嗯，床很大，被子和枕头都软绵绵的，好舒服。 年轻的导演不知道，他的三观马上要被刷新了。 第43章 异能觉醒 黑夜，年久失修、泛着微光的路灯，一对年轻的男女在接吻，他们的双手紧紧抱住对方，吻得难舍难分。 本是匆匆路过的喻书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一边想着‘非礼勿视’，一边忍不住偷偷去瞧。 这对男女的长相都极出色，动作表情中存在着足以感染观者的热情，即使把这一幕直接搬到大屏幕上也是不可多得的经典场景。 然后他就看见，男人的亲吻从女人的唇往下挪，在脖子上停住，两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陶醉，肉眼可见的，女人的肤色越来越惨白，她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男人有力的双手支撑着女人的身体，他带着餍足的神色抬起头，尖尖的牙在路灯下闪着森寒的光。 性感的男低音如同恶魔的诱惑：“你……都看到了？” 风中飘来奇异的香味，喻书恐惧地说不出话来。 男人打了个响指，空气中似乎有种无形的桎梏被破开，他的唇角勾起邪恶的弧度：“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小宝贝，我会去找你的~” “啊啊啊又是那个梦！”年轻的导演顶着一脑袋乱翘的头发坐起来，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前方，三分钟后，他哀叹一声，倒回床上。 在一堆各个寺庙的平安符护身符之中扒出来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04：30，再睡半个小时等闹钟响吧。 05：00，宋时来敲门，见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眼圈青黑的喻书。 别人睡的好不好，不在剑修的关心范围。他漠然道：“封仪在后院等。” “马上来！” 洗漱完毕，总算把自己打理得精神些的喻书见到封仪的时候，对方抱着手臂说出了第一句话：“你认床？” 喻书苦笑：“没有。” 封仪接着道：“纵欲过度？” “咳咳咳，”喻书差点被唾沫呛死，简直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了：“我昨晚在哪你不是很清楚吗？” “一个人也行的，”封仪见怪不怪道：“有条新闻不是说，小伙子在家里自己把自己撸死了吗。” 喻书：“……”竟无言以对。 一分钟后，血槽终于回到危险线以上，喻书为自己正名：“我是做了噩梦！” “哦。” 这可有可无的态度、这没有起伏的语气……喻书默默地磨了磨后槽牙，转移了视线。保镖大哥你一直盯着我是要闹哪样啊！ 初夏，现在这个时间，天光不算明朗，但也可以看清事物了。 梅花桩、稻草人、还有阅剧无数依然看不懂的某些道具，喻书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少林十八铜人阵的翻版。 主角登场了。 是的，穿着一身月白色练功服的总裁大人。 这画风不对啊！ 封楚看也没看喻书一眼，脸色阴沉地开始了早课。老实说，宋时来的时候，他就曾经抗议过让外人看自己练功这种行为，但被祖宗轻飘飘地镇压了：“以后如果遇到危险要用武功，看到的人会更多，这点目光都不能承受？” 但宋时和喻书是不同的。 宋时目光沉静、神色平稳，即使站在后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喻书身体前倾、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张开，好像某人是动物园里新出生的熊猫一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封楚有点暴躁，一拳打错了地方，木人连锁动作将其困住。 淡淡的嗓音传来：“精心凝神。” 封楚深吸口气不再分心，仔细观察着这一套木头人的关节动作，重新闯阵。 喻书好不容易才把嘴合上：“z、z……z国功夫？” 封仪嫌弃他：“你说这话的语气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外国人一样。” 飞檐走壁、一苇渡江、坠崖不死（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难道这些都是存在的？喻书揉了揉脸，觉得三观微妙地被刷新了。 他很快想到了什么，眼睛闪亮亮的：“你哥收徒弟么？” “家传功夫。” “传媳妇么？” “不传，”封仪觉得有点不对：“你有一个适龄姐妹？” “没有啊，我就假设一下，”特长之一是编剧本的喻书顿了顿，突然领悟到什么：“等等，家传的意思是，你也会？” 封仪都不想理他了：“废话。” 喻书讪讪地闭嘴了。涉及到家传武学，总是打听应该不太礼貌吧？能给你看就不错了。年轻的导演想到武侠片中的情节，看别人耍了一套剑法拳法步法自己也会了什么的，简直欲哭无泪——封楚打了这么久我怎么就一点都没学到呢！ 他这样碎碎念着吐槽的时候，默默站着cos雕塑的宋时突然说：“你在武侠片里没看见这句话吗？‘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某人重伤吐血。 封仪笑了一声，追加攻击：“资质愚钝。” 某人血槽已空。 作为一个元气满满的人类，喻书在见到丰盛的早餐时立刻满血复活，在厨房王妈和善的笑容、管家常叔周到的关怀下，他觉得幸福极了。 “喵~＞▽＜”小黑猫玲玲蹭着主人的裤脚，软软地喵喵叫，即使自己可以先跳上椅子再跳上桌子，还是撒娇等主人来抱。 封仪熟练地抱起猫咪，把它放在桌上，小黑猫竖着尾巴扭着身子走了几步，对着家里的每个人喵喵叫着打招呼，完全无视了新来的某人，然后乖巧地低着头在自己的专属小碗里吃东西。 喻书心塞地注意到，厨房王妈的笑容更和善了，管家常叔的关怀更周到了，就连两大冰山封楚和宋时的脸部线条都柔和了。#人不如猫系列# 封仪给猫咪介绍：“这是喻书，家里的客人，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住到……”他转向某人：“住到什么时候？” 喻书睁大眼睛试图卖萌：“《征西》首映式？” 封仪去看封楚。 接收到祖先的视线，家主大人想了想，道：“看缘分吧。” 摔！这是什么含糊的回答！不知道缘分最不靠谱了吗！喻书觉得封楚画风又不对了，霸道总裁怎么可以用如此小言风的台词？！ “汪！” “喵~＞▽＜” “汪！” “喵~” 窗外响起了狗狗的叫声，常叔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地嘀咕：“隔壁家边牧又来了。” 王妈倒是很高兴的样子：“狗狗来找玲玲玩了。” 小黑猫几口吃完剩下的食物，抬头瞧了瞧主人，黄橙橙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竖起耳朵端正地坐好。封仪嘱咐：“就在花园里玩，不要走远了，中午记得回家，嗯……差不多11：30的时候要回来，知道吗？” 玲玲点点头，轻盈地跳下地，欢快地去找小伙伴了。 喻书不可思议中：“它听得懂？” 常叔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们家玲玲可聪明了！” 喻书：“……”淡定，要淡定。 别墅三楼有个宽敞的露台，喻书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眯着眼睛看天空，不知是否错觉，云朵旁边有一个人踩着一柄巨大的剑飞过去了。 喻书：“……” 他揉揉眼睛再看，蓝天白云，一切都很正常。 其他人可能会以为刚才是眼花了，但对于喻书来说——吸血鬼都有了，修真者还会远吗？ 按照这个思维推一下，神仙、佛祖、妖怪之类的，也都存在了？三观又被迫刷新了呢，心好累。 不知为啥受了打击反正就是受了打击的某人决定回房间去睡个回笼觉。 关窗帘，脱衣服，喻书钻进柔软的被窝，放空思绪，很快睡着了。 那个阴魂不散的梦又出现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在英俊的吸血鬼邪笑着说完那句话，喻书转身跑了以后，梦境并没有结束。 男人将怀里已失去意识的女人放在路边的躺椅上，舔舐她修长的脖颈，尖牙咬出来的伤口很快消失，再瞧不出一丝痕迹。 吸血鬼为她梳理好头发，弯腰轻吻了一下她手上的守贞戒指，低沉沙哑的嗓音鼓动着耳膜：“处女的鲜血很美味，亲爱的茉莉娅，你会遇到一个好丈夫的。” 他柔声道：“做个好梦。” 女人的胸膛微微起伏，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 暗处飞来一只蝙蝠，落在地上变成个苍白的少女：“布瑞斯，你放跑了一个小可爱，让我去尝尝他的味道怎么样？” 女吸血鬼舔着修长的手指：“他的味道很好闻，嗯，以我的经验，他是处男的几率超过70%，是个稀罕货色。” 男人警告地瞧了他一眼：“别节外生枝。我们还有正事干，走吧。” “好吧好吧，”女吸血鬼小声抱怨：“你刚刚美餐一顿，却不许我也去尝尝鲜，专-治、独-裁、暴君……” “他并不是普通人，”男人淡淡道：“你没发现吗，他还在注视着这儿。”英俊的吸血鬼抬起头，望向虚空中的某个点，仿佛透过它在瞧某个人，眼角眉梢邪气四溢。 喻书冷汗涔涔地坐起身，只觉头晕目眩。 他明明已经跑远了，为什么还会梦见后续？难道是职业习惯？ 还是不要一个人待着了。 敞开被子透气，喻书找出自己的换洗衣服，准备冲个澡。 打开门，便看见封仪和宋时站在门口，前者一脸好奇，后者对他说：“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基地。” 这是星际大片的节奏吗？一天之中，从东方武侠跳到东方玄幻再跳到西方奇幻，现在又有跳到科幻未来的趋势，喻书觉得果然是自己的导演人生还不够丰富，整个人都不好了。半晌，他问：“什么基地？” “异能者训练基地，”宋时淡淡道：“你的异能正式觉醒了。” 第44章 训练基地 走进异能训练基地，就像是走进了科幻大片一样。 封仪知道这个词，是从网络上。 闭关出来世界变化太快，他从许多地方吸收了现存的知识，何况他如今也是个演员了，平常也会看电视剧电影。 灾难片、科幻片、星际片……和这相关的，即使只是地球人的想象并不真实存在，封仪也认认真真地分析了一番。 毕竟，人类并没有探索完整个宇宙，谁知道别的星球的生命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两百年前通过上古传送阵出了星球的修士们如何了，希望他们不要传送到一个科技武力高度发达、人人都需要身份芯片的地方去吧。 毫无诚意地祈祷一番，神修继续观察着内里银色的建筑。 基地是建在郊外地下的，在国家的大力投入下完美地伪装起了自己，即使是修士，如果不是突发奇想万分巧合，也不会发现这儿的建筑。 不过想想看，如果有个土遁的家伙从这儿过……会很有趣的。 银色的仪器泛着金属的冷光，“叮”的一声铃响，透明盖子自动退开，喻书第一时间坐起来抓起衣服盖住下-身。 ——即使，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对他没兴趣。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检测着数据：“初步判断，喻先生觉醒的是关于‘视力’的能力，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看见’目标。” 喻书穿好了衣服：“能简单点形容吗？” 白大褂解释：“相当于在一定区域装了摄像头，他就是监控终端。能力还没有完全稳定，以后可能会有新的变化。” 封仪若有所思：“听起来跟二娃的千里眼很像嘛，代号叫二娃如何？” 喻书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不行。” 新觉醒异能、被带回基地的人要做三件事：绑定国家、接受训练、取个代号。最早的时候不少异能者们中二病发作想给自己取一个酷帅狂霸拽的代号，恨不得别人一听就跪下，可惜的是实用性最终占了上风，无论一开始的名字是什么，其他人总是会称呼他的能力。 曾经有个异能者给自己取的代号叫做‘傲世’，他的能力是可以快速融入一样无生命事物，将自身的形态变得和这种事物完全一样，也可以随时脱离，比如说在洪水面前化为水融入其中，在适当的时候脱离出去。 先不谈能力的限制，仅从描述来看，的确很强力。 这能力可以叫‘伪装’‘融合’‘穿透’等等一系列名字，结果由于这人的代号取得让人看不惯，他的队友们断章取义地喊他‘穿山’，并时不时加上个‘甲’字，并迅速遗忘了‘傲世’。 后来的异能者学乖了，干脆自己先取个好听的、和能力有关的代号，免得被别人取了外号。 白大褂递过来一张训练单：“代号先不急，喻先生可以在训练的时候慢慢想。” “要封闭训练吗？我是说，我是个导演，拍的电影马上要首映了……”喻书猛然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尖叫了：“这种训练是人做的？” “异能正式觉醒后，你的身体素质也相应地提升了，以前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经过训练可以掌握，”白大褂语气平静：“喻先生，不管这种训练是不是人做的，现在，它是你要做的。” 喻书：“……” 白大褂继续道：“训练没结束前，如果有事外出，可以请假。”工作人员做出个微笑的表情：“合情合理的话，我会批的。” 刚刚把负责放假的人得罪了的喻书：“……” 他定了定神：“封仪，你也是异能者？”权限划分，基地里还有些人是不知道修真界存在的，在他们眼中，一切都是‘异能’，因而在对基地还不熟悉的时候，喻书决定全都说‘异能’好了。 封仪点了点头。 喻书追问：“那你这个月是怎么安排的？有没有通告？” 神修给了他一个奇妙的答案：“看缘分吧。” 跟封楚一个调调！摔！喻书虚弱道：“你就不能增加点曝光率，顺便帮《征西》做下宣传吗？” 不愧是导演，三观都快推倒重塑了依然这么敬业。封仪想了想，慢悠悠地报出几个媒体的头条： “《名导兰顿·奥德里奇唯一弟子！就在z国！》 《寻找下一个名导》 《谁是安德文·莫里？》 《喻书=安德文·莫里？！》 《‘征西’大受期待！院线大开绿灯》……我觉得，宣传已经足够了。” 喻书泪流满面。 训练计划从明天开始，喻书决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很快恢复了元气在诺大的基地里参观起来，年轻的导演显然很喜欢这种怎么看怎么科幻的设计，把这些当做素材往脑子里塞：“不过说起来，z国很少科幻片，倒是仙侠拍的多些，要不然来个结合？一个修真者从地下经过的时候，撞在了金属墙上，哈哈……” ——这脑洞，和封仪开得简直一模一样。 喻书很快笑不下去了。 宋时又在瞪他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封仪刚刚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这种反射与其说是保镖护主，不如说是狗狗护食吧。 喻书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为了生命安全和身心健康，这两个人不能在这里晃了，导演开动脑筋，仔细思考爱情片的剧情，终于道：“呃，你们要不要买个衣服什么的，为了首映式？” 封仪瞧了他一眼，好像看破了他的心思又懒得追究：“我们还会来看你的。” 往外走的时候，有个脸圆圆的小姑娘冲出来，扭着衣角说了一声‘祝你们幸福’，烧红了脸冲进了某个房间。 封仪：“……” 神修难得有些茫然：“发生了什么？” 此刻，两人已经出了基地，在满目绿意的郊外步行。 宋时沉默了很久，久到封仪以为他不会说了，才开口道：“那个小姑娘是我在一次任务中救的。” “她很有天赋，加入了基地，不过权限不足，是属于不知道修真界存在的那一拨人，现在还以为异能者在出生入死、朝不保夕。” 封仪联想到什么，笑着道：“隐在暗处奉献的无名英雄，永远无法被公开的荣誉……所以呢？” “很多异能者都无法维持一个普通的家庭，找到一个稳定的伴侣很不容易，”剑修视线游移：“我的意思是说，她误会了。” 很少有妻子能接受自己的丈夫随时接到命令离开自己身边，并且随时可能永远离开。从这个角度上来考虑，异能者找到的伴无论是同性异性都是值得祝福的。 宋时尽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正事上，却听封仪轻笑道：“真的是误会？” 只一句，心头泛起涟漪，再无法平静。 一个电话拯救了他。 沧源的声音像是不好意思，话语有点文绉绉的：“宋时，你能借我点银子吗？我来人间界的时候，没有带够盘缠……” 宋时冷冷道：“我看到你的罚单了。” ↑昨天上午，喻书在欣赏蓝天白云的时候，曾经见到一个人站在一柄剑上飞过……你懂的。 既然剑修知道，沧源也不再遮掩：“借我吧，我会还的！”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怎么可能！” “那你去找贺北他们借吧，或者来打义工？” 不肯丢面子的沧源真人：“……还是你借给我吧。”他心里想的清楚，这么小一个人情，总不可能是让他去做什么死生大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宋时可不会这么不干脆，是因为那个封仪吗？关于封仪是哪一类的修士，沧源心中已有猜测，现在只不过是更肯定了而已。 那个又冷又硬的剑修也会动情……算了，就当是围观铁树开花的观赏费好了。 想开了的某掌门道：“你在哪儿？我去拿钱。” “不用了，”阅罚单无数的宋时非常有行动力地手机转账中：“我直接帮你交了。”罚单上写的金额和账户他都知道。 “……”沧源卡了一下：“其实吧，我还想买点别的东西，是真的没有带够银子……” 没办银-行-卡只能来拿现金的沧源赶到指定位置时，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封仪将手上的衣服往宋时怀里一放，把人推进了试衣间。他满意地拍拍手，对旁边的导购小姐微笑：“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害羞。” 沧源：“……” 导购小姐：“……”害羞的表现是不断制造冷气吗？ 封仪给封楚打电话说到想买几件正装时，封楚直接指了这家店。年轻的家主是这家店的常客了，导购小姐显然很在维护客户关系上花心思，比如说她一眼认出了封仪，热情接待了他。 另一位导购小姐这才踩着高跟追上径自快步走进来的沧源：“这位先生——啊，您是封二少的朋友？” “他是我朋友的朋友，”封仪笑着道：“你去忙吧，这里留一个人就好。” 试衣间的门开了。 宋时有点僵硬地走出来。 他第一次穿西装，还是在神修面前穿，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会不会很难看？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道：“很不错。” 合体的衣服包裹着健美的体型，剑修本身的气质加上西装突显的权威感，让他显出种阳刚而克制的男性魅力，像是野兽被束缚，让人忍不住撕开这碍眼的布料。 ↑此感想仅限于封仪。 “再试试这套。”沧源眼睁睁地看着封仪飞快地将挑好的衣服放进宋时怀里，再一次把人推进了试衣间，张了一半的嘴闭上了。 他有预感，一时半会是借不到银子的。 第45章 《征西》首映式 封仪再次见到喻书的时候，发现他变得结实多了。形容一下的话，大概是从白斩鸡变成了运动的白斩鸡？ ↑什么破比喻== 喻书指控：“你们根本没有来看我！” 封仪瞧了眼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宋时，冷静地理了理领结：“我们去了，但你不在基地。” 喻书：“……” 异能者训练的内容可以说是特种兵的改版，有些训练项目基地里当然施展不开，所以刚觉醒的异能者有时候不在基地是很正常的。 很快要开始《征西》首映式了。 封仪穿的还是定制白西装，和之前酒宴上的不是同一套，说起来，娱乐圈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明星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一件衣服不能穿两次，如果穿了的话，媒体可以从这位明显的时尚品味扩展到经济状况再扩展个人品德，具体说什么可就很难预料了。 店里买的衣服到底没有定制的合身和贴心，封仪本打算给宋时也定做些西装和常服，但剑修坚持不让量尺寸，只好作罢。 其他三位主演穿的是从赞助商那里租借的衣服，封仪由于身份特殊，和赞助商们处在一种诡异的‘我看得上的看不上我，看得上我的我看不上’状态，预计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或许直到退圈。 秦越把手臂搭在喻书肩膀上，欣慰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也是同一个异能小队的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总算抱到了名导的大腿。” 喻书哭笑不得地拨开他的手臂：“去去去！” 接受了自己是个异能者个设定以后，世界突然变了个样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认识的人也变样了？原本秦越看起来是个多么正经可靠的好青年啊！ 回国以后新认识的朋友，从开始到一直没变的，仔细想想好像就是封仪了，一直都是这么的……潇洒自如。 影院后台，四个男人自成一个小空间，有种旁人难以插-入的氛围，喻书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其他人的距离应该都听不见这边的话，开始大吐苦水：“我和老师说了把我们的关系保密的，但他一直不同意，没想到竟然直接告诉了媒体。” 秦越微笑着安慰：“奥德里奇导演一定很相信你的实力。” 封仪轻轻拍了拍手：“的确，他是等预告片出来再说的，这时候你反正已经弄完了，即使被打扰，也影响不到电影质量了。” “我知道，后来我和老师通过电话了，他也不怕我第一部影片扑街，”喻书轻声抱怨着，很快高兴起来：“这个月可把记者折腾死了，根本没人找得到我！” 异能者训练基地如果被记者找到了，那人也不是记者了——这种人才，国家必须包养起来。 虽然话题人物喻书的出现吸引了许多饥-渴的媒体，《征西》到底是新导演的头部作品，首映式还是比较低调的，嘉宾走红地毯之类的环节是没有的，大家直接从舞台上出现了，跟着主持人侃几句，也就是了。 邵晗燕和黎若都是一袭长裙，前者美艳动人，后者秀丽温婉，恰好对应影片中的赵倩彤和何思晴。 封仪挂着经过贺北提出、宋时认证、贺南把关的‘冷淡矜持又平易近人’的笑容，站在台上当壁花。 宋时贺南他们在台下坐成一团，封仪微微点了点头打招呼，发现某个方向的愿力陡然浓郁起来。 周悦压抑着小声尖叫：“封仪看我了看我了！” 这时候说‘你想多了’一定会被打死的吧？打死有点夸张，至少可以和妹子说再见了。王启思索了三秒，作热血沸腾状：“他是不是还认出你了？” 周悦这时候倒是恢复了理智：“灯光这么暗，封仪哪里看得清，何况过了这么久，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他怎么会记得。” 王启不乐意了：“谁说你不是美女？我就喜欢这样的！” 周悦：“……” 王启：“……”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说话，故作正经地端坐在位置上，认真看台上。昏暗的灯光，轻抚他们微红的脸颊。 封仪这边还有空闲围观粉丝们萌芽的感情，那边的喻书却逃不掉主持人的互动，从电影侃到m国求学，从奥德里奇侃到终天娱乐，主持人突然话锋一转：“台下的影迷们都很热情啊，不如让他们也来提两个问题？” 流程上有这项吗？一瞬间，几个人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 周悦手举得高高的，很急切的样子，却有另一个人直接站了起来，语声急促、吐字却清晰，如同背诵般道：“封仪，我是娱乐晨报的记者，有人向我们爆料说你哥哥和终天的总裁很熟，你才进了剧组的，是真的吗？” 仿佛施展了什么神奇的魔法般，全场突然寂静。 喻书皱了皱眉，对着话筒正打算说什么，封仪却取过他的话筒，放在嘴边：“不好意思，能麻烦重复一遍吗？” 记者有些不满，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封仪保持微笑：“请问贵姓？” 记者的气势已下降了许多：“免贵姓万。”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心中慢悠悠地想着这句话，封仪笑了笑：“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见封仪似乎打算逃避，万记者的胆气又壮了，还不等他说什么，台上的艺人已叹息道：“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的一定是作弊，美女领导一定靠脸，年纪轻轻取得成就的一定有关系，你的逻辑是这样的吧？” “恕我直言，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喻书焦急地看向封仪，以他的见识来说，无论对方是什么心思，跟媒体对话是不能这样的。秦越眯起了眼睛，他已察觉到其他媒体的动静。 又有记者站起来提问：“封仪，你不否认是吗？请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接连几家媒体都表达了这个意愿，首映式俨然变成了记者发布会。 这不正常！ 绝对是设计好的！ 在娱乐圈里有一段时间的人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贺南满脸担忧，还要按住一旁想变原形溜去用爪子挠提问记者的胡真真，宋时身体微微前倾，却道：“没事的。”封仪能解决的。 清亮而威严的声音道：“安静。” 众人不由自主地静下来，才发现那道声音竟是被提问的人发出来的。封仪这次扮演的是皇帝，他此时好像真的有了几分帝王的气势，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却再没有人会觉得平易近人了。 少年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姿势，清晰道： “这是《征西》首映式，请不要主次不分。为了给众位解惑，我会简单说几句，希望不要打断。” “有句话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人说‘我不是贵族，我要成为贵族的祖先’，父母经过努力奋斗给子女提供庇护，本是一片拳拳爱心。” “由于封氏的积累，我的确可以得到比常人更多的机会，但机会仅仅是机会，不代表最后的结果。” “我起誓，从饰演‘白卿’开始，没有欺压他人，没有动摇评审，没有做任何问心有愧之事。” 明亮的眼睛环视一周，在宋时充满信任的神情上停了一下，封仪唇角的线条柔和了些许，他再次开口，语音优雅而慵懒，有种令人心动神摇的魅力：“各种记者如果要报导，请把我说的话按照原本的模样写上去。” 少年拉长了调子，咏叹般缓缓道：“愿众位的品德如同职业生涯一般纯洁无瑕。” 抛下这句不知道是威胁还是祝福、让记者们不得不深思的话，接下来的时间里，封仪再没有说过什么。 首映式已结束。 “封仪拽什么拽！这种富二代最讨厌了，看我不写死他！”一个小记者嘀咕。 “白痴！”带他来的老资历记者不客气地敲了他一脑袋：“你以为他是那种智商情商双低的偶像剧男一号？退一步来讲，就算他是，还有他哥呢！” 封楚当年告倒的杂志社，本是如日中天，却一夕之间坍塌。年轻的封氏总裁有能力有魄力，不吝惜时间和金钱，请最好的律师团，长久地、坚定不移地上诉，摆明了耗也要耗死那杂志社，他成功了。 被这样的人盯上，可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想到封楚的‘壮举’，小记者耷拉下脑袋，嘴上还不肯服气：“不写他，明天的稿子怎么办？规规矩矩地交《征西》首映的？” 老资历记者叹了口气：“其实如果我们认认真真看了电影的话，还是可以写写的……” 小记者抬头，眼睛亮闪闪的：“我看了啊！蛮好看的！” 老资历记者：“……” 他们的烦恼，今晚很多参加首映式的记者都有。 娱乐晨报的万记者自觉丢了大脸，形色匆匆地避开人群，愤愤地咬牙想着怎么编排封仪，鼻端却突然闻到股奇异的清香。 恍惚间，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出现在面前，巧笑嫣然，旋身时裙摆扬起的弧度引人流连，柔声道：“随我来。” 混进来看电影的贺北伸了伸脖子：“胡真真呢？” 贺南露出个无奈的表情，道：“去打探消息了，还不让我跟。”希望那个人不会被玩得太惨。 第46章 头条预测 月孤悬，天地肃杀。 封仪他们找到胡真真的时候，对方正蹲在万姓记者旁边冥思苦想。 那记者躺在冷硬的水泥地上，看起来没有生气，贺南惊得倒抽一口气，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妖修了，像个凡人一样冲上来试了一下鼻息，才终于放松下来：“他没死。” 小狐狸鄙视他：“为了杀这种人渣让天道记一笔，我可不愿意。” 封仪重复：“人渣？” 胡真真皱了皱鼻子：“他什么都说了，包括为了报纸好卖捏造明星泡吧吸毒、诱拐粉丝、恋童癖恋尸癖什么的，还在别人住的酒店里装摄像头窃听器，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在娱乐圈，每个明星本身就有着‘商品’的性质，他们的生活受众人瞩目，而丑化一个艺人，或是曝光他的*，若是公众相信，会造成方方面面的影响。小到财路，大到生死。 狐妖的天赋神通多为‘魅惑’，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展现出远超平常的魅力，引人沉迷从而奉其为主，时间长短受多方面因素的影响。 贺北跟着哥哥确认了一次，惊讶道：“我没看错吧，他竟然只是睡着了？”虽然有可能冻感冒，但这种手段未免太温柔了。 “别吵！我在想呢，”小狐狸很烦恼：“‘醉酒后调戏黑社会老大被暴打’‘精神恍惚连续撞上十一根电线杆后掉入井盖被偷的下水道口’‘行为艺术深夜围着警察局裸-奔’……哪个好？” 众人：“……” 和小狐狸存在审美分歧、平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树精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狐妖这个物种：“你开心就好。” 宋时叮嘱：“注意保护他的灵智。”别把人撞傻了。 由于临时没有找到黑社会老大，掉进下水道口有可能救不回来，最后呈现的是个组合版本：《征西》首映式后心情不好的万记者喝醉了，精神恍惚连续撞上十一根电线杆，并且撒酒疯深夜围着警察局裸-奔。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听起来还蛮带感的嘛！ 才怪。 贺北抹了把脸：“哥，你也不容易。”平时都在照顾这只小狐狸。 大仙鹤目光深沉，抬头望向云朵后的月亮：“我觉得，明天的头条要诞生了。”不过这种事能算在娱乐版块里么？ 夜已经很深了。 邵晗燕回到家中，深吸了口气，拨通了某个号码。 彩铃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电话，一个好似从睡梦中醒来的声音道：“喂？” “是你吧？严观！”情感抑制不住，便体现在语言之中：“首映式上那么多媒体围攻封仪，就是你在背后操作的！” 严观的声音听起来无辜极了，还带着像是撒娇的鼻音：“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呢？首映式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今晚零点就睡觉了，很乖的。” “今晚最先出声的是娱乐晨报的万记者，我记得你和他关系不错；其他几个后续跟着问的媒体想必不是和你有交情，就是和你的父母合作愉快吧？毕竟伯父伯母也曾经在娱乐圈待过。” “当然，不排除你往报社杂志社寄了信爆料，然后有些媒体见到今晚的情况跟风的可能性。” 邵晗燕站在阳台上，闭上眼感受着拂过的风，神色越发冷凝：“如果说和封仪有过节、又能调动这些媒体在电影首映式上发难的，除了你，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严观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听起来很是困扰：“到底发生什么了？媒体为什么围攻封仪？宝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定事情和我有关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的辩解被打断了，邵晗燕柔声道：“严观，你爱我吗？” “还记得我给你写的诗吗？”似乎回到了熟悉的领域，严观深情款款，咏叹调堪称华美：“如果这世上只剩下一个声音，那便是我爱你的心跳。”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来看我的首映式呢？好吧，我知道，粉丝对我们的感情普遍不看好，被狗仔发现了我们的关系会影响事业，那么我们换一个问题，”邵晗燕睁开眼睛：“拍《征西》的时候，你让我想办法让封仪吃点苦头，还说让我‘制造’他的‘意外’受伤逼导演换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被发现了，我会怎么样？”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你明明知道，封仪的身后站着封氏集团，完全有能力封杀我，”邵晗燕质问：“你的事业是事业，我的就不是了吗？何况，这件事曝光，其他人会怎么看我？蛇蝎女子？最毒妇人心？你是不是正好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另寻新欢？” 她再一次问：“你真的爱我吗？” 就如同去水果摊买苹果，问小贩甜不甜，对方一定会回答甜一样，人们明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却还是想要听到肯定。可这一次，严观连肯定都没有了。 他只是迟疑着说：“抱歉，亲爱的，我当时太激动了，想的不够周到。” 两边都沉默了。 城市的夏夜没有鸟语蝉鸣，隔着手机只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如此细微，如此清晰。 邵晗燕突然打破了这寂静，语出惊人：“你真正爱的，是邱苑吧。” 严观终于失去了惯有的节奏，扬声道：“胡说！” 邵晗燕冷笑几声，咄咄逼人道：“那次在酒店过夜的时候，你晚上做梦喊了她的名字！怎么，很喜欢她？只可惜，她爱的是封仪！”嫉火猛然冲上了头脑，她毫不留情地讥笑：“封仪比你年轻，比你有钱，长得比你高相貌也不差，你拿什么和他比？” 严观气急败坏：“你闭嘴！” 邵晗燕还在笑：“邱苑已经死了！她在死之前，心心念念的还是封仪，你算哪根葱？” “贱人！”声音戛然而止。 邵晗燕保持着倾听的姿势，凝视着阳台上的贝壳风铃。有风吹过，响起一阵叮咚声。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东西，吵，影响睡眠，但严观喜欢，希望她挂在这儿。 电话断了后便没了下文，嫉火渐渐冷却，邵晗燕有些不安，咬着嘴唇又重拨了一次，没有人接。她不死心地重拨，抬臂将手机凑在耳边，期待着那一个熟悉的声音，以往总是甜言蜜语的声音。过了很久，直到手臂的酸楚袭来，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严观的脾气，怕是已经把手机摔了吧。 这样想着，年轻美艳的女演员露出一个不知是甜蜜还是忧伤的笑容，喃喃：“小孩子脾气。” 她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想到这里还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想到庄重浪漫的婚礼，想到新房的陈设，想到以后的相夫教子……她再一次退让了，想着明天再联系严观，给他道个歉，然后再和好—— 却不知，第二日，天翻地覆。 第47章 艳照门 这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早，对《征西》首映式上发生的事情或是耳闻或是目见的娱乐圈人士、影迷们等买回报纸、登上网络看头条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并不是对此事的报导，而是—— 艳照门。 在人们熟睡的时候，有人在某网站的娱乐版贴出一组做-爱图片，king-size的大床上两人相拥着，看背景是在某家酒店，男人的正面并未出现在图片中，但女人的身体和相貌却是清清楚楚，许多瞧见她的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邵晗燕！ 一张张赤-裸的图片从多个角度展示着这位女明星的身体，健康匀称而白皙，她有时候会穿着性感的服装，关键部分一览无遗，摆出种种姿势的样子更是活色生香，尤其是她脸上的、那种仿佛由内心发出来的笑容，浪荡又纯真，让男人们脑子充血的同时，忍不住咒骂得到她的那个人。 图片迅速被深夜党们作为福利存起并转发，到清晨蒙蒙亮时，网络上已到处是邵晗燕的痕迹，虽然相关部门努力在删除了，眼疾手快的各大报社杂志社却存好了材料，赶稿撤换下昨日备好的头条，媒体的网络门户也迅速挂上了这最新的、影响力最大的消息。 贺南家里，封仪团队已聚集在一起。 桌上放着几份娱乐报纸，头条配着重点部位打上马赛克的图片，标题的字体很大，封仪翻了翻，有《当红女星不雅照流出》、《酒店安全再遭质疑：不雅照流出》、《邵晗燕陷入‘艳照门’》，与之相比，一旁开着的电脑上，网络媒体平台的用词就不那么矜持了，有些网页的配图直接是原版图片，高清无-码，标题也更耸动：《*性感：赤-裸小天后》《酒店激情进行时》《邵晗燕‘艳照门’：情人是谁？》 昨天晚上，胡真真刚刚恶整了万姓记者，并从其口中得到了严观这个名字，众人本来还有心思猜测今天的报纸会如何报导这件事情，可现在，谁也没心情去找关于那个记者的新闻了。 一夜之间，风云突变。 道门长大的陈瑜忍不住道：“这样对待一个女子，未免也太过……下作。”更何况，这是深爱他的女人。昆仑山派掌门弟子仅仅看了图片一眼便转开了脸，但修士良好的视力依然让他瞧得清清楚楚——女子的神色，分明是极为爱慕眷恋的。 是的，透过几乎已经和网络合体的异能者席影，他们已经知道了，将照片流泻出来的人，不是什么狗仔记者，也不是什么酒店人员，而是照片上没有显出真容的男人本人，也是邵晗燕绯闻的另一个主角，严观。 胡真真愤愤地握紧了拳头：“邵晗燕肯定气疯了！我去揍他一顿！” 贺北也义愤填膺：“带上我！” 大仙鹤此时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他抱着手臂：“不是气疯了，只怕会很伤心，而且很担心吧。” 胡真真不解：“担心什么？” 在人间界待得时间更长久、混在考验人眼力的娱乐圈里，贺南对类似的事情早有看法，此时漠然道：“凡人界这边很奇异，离皇帝做主的时代已经过去挺远了，但女人似乎还是要遵守三从四德，邵晗燕这样的照片被流传到网络上，无论流传出去的是谁，最后受到最多谴责的都会是她，人言可畏。” “凡人怎么这样！真是愚昧！”小狐狸想了想，又乐观起来：“可是邵晗燕看起来不像是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人呀！” “先稳定一下邵晗燕的情绪吧，她这个时候肯定也收到消息了，不知会不会做什么傻事，”对女人多少有些了解的封仪摇了摇头：“总之，我先试试给她打个电话吧。” ‘谁为你心动，谁为你心痛，谁会让你偶然想要拥他在怀中……’铃声响起，邵晗燕揉了揉哭得肿起的眼睛，看见来电显示是封仪。她有些意外，奇异的情绪涌动在心口，促使她按下了接听键。 没有人说话，但呼吸声也足以让人心安。短暂的沉默后，封仪开口，如同一个老朋友那样柔声道：“还好吗？” “哭着呢，”邵晗燕努力露出笑容，吸了吸鼻子，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两人到底不怎么熟悉，未免交浅言深，继续了几句没营养的对话后，电话挂断了。封仪并未提起严观，他猜测对方还不知道。 邵晗燕有些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那一天，那时候封仪还和邱苑在交往着，一个酒宴上，这位衣着光鲜的少爷走到她面前，眼神轻佻，势在必得的样子：“女人，我看上你了！” 当时她仅仅是厌恶地皱了皱眉，礼貌而冷淡地拒绝了他。 彼时，两人还不相识，此时，她却已怀了严观的孩子。 如今的封仪，既然已经遗忘了过去，邵晗燕也不会再提起。她只是有些忍不住，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答应了那个陌生的少年，如今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模样？ 邵晗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冠不整、神色憔悴、双眼红肿，哪有平日在大屏幕上一分一毫的美貌。 今早起来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那头语气急促地让她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告诉她现在网络和报纸上全是她的新闻，而当她登上网络的时候，世界坍塌了。 她自虐一般地浏览着这些新闻下的回复： ‘哇，身材好正！’ ‘双腿大大张，财源滚滚来’ ‘说话不要那么难听，难道这是她愿意的？’ ‘她怎么不愿意，表情那么享受。’ ‘你语文英语阅读理解一直是零分吧s-b，你的老师也是不容易，这明显是想要害她的人放在网上的，低级，下流，祝他被十个彪形大汉爆菊。’ ‘这女的平时就不正经，骚的。’ ‘娱乐圈的女星，你还指望什么？肯定是公交车了。’ ‘听说她和严观睡了，照片里那个男的会不会就是严观啊？’ ‘呵呵，戏子嘛，爬导演床爬金主床，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不奇怪。’ ‘你的嘴这么臭，早上起来没洗是吧！还不赶紧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别被自己的猪头脸吓晕过去。’ ‘我就说这个女人配不上我们家观观，不检点！\\\ ‘胡说八道！严观那个花花公子才配不上我们燕姐呢！’ ‘女人开个房怎么了？男的就行，女的就要被说三道四？一群直男癌，希望你们的基因不要再流传下去了[手动拜拜]’ ‘这男的一直不露脸，别是因为jj太短了不好意思让全国人民知道吧’ ‘最近的a-v越来越水了，动作片的大业就需要这样的妹子加入啊！超越岛国！冲向世界！[口水]’ …… 网络的反响是这样，如果出了门，媒体又会问出什么让人难堪的问题呢？邵晗燕关了电脑，呆呆注视着虚空中某个方向，脑子里一瞬间仿佛流过很多东西，又仿佛一片空白。印象中有许多人打电话来，曾经合作过的艺人、相熟的主持人、甚至父母亲人，都被她一个个按掉，她把自己困在个小小的世界里，不想面对外界，也没脸面对。 浓重的羞耻感击溃了她，她只能哭泣，只会哭泣。 和封仪通了电话以后，邵晗燕勉强收拾了一下情绪，对着镜子洗了把脸，开始化妆。她的手在颤抖，眉笔粉扑都拿不稳，险些把自己化成花脸。 好不容易化了个简单的妆，看起来有精神些了，邵晗燕捧起手机，查看着来电记录，思索了一会儿，准备先给父母回个电话。 ‘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谁为你感动……’铃声再次响起，她的瞳孔猛然睁大。 来电显示：严观。 一个可怕的、本被深深压在心底的念头，骤然袭了上来，邵晗燕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铃声并不止歇，柔美的女声缓缓地唱着仿佛直入灵魂的词句，以往听起来，有种甜蜜和安抚，可如今，却恍惚间有些悲哀。 另一头，封仪挂断电话之后，修士们开始了行动。 贺南准备曝光严观曾经抢过封仪角色的事情，贺北起劲地通过企鹅和席影沟通着严观的黑料，胡真真在旁边一边看一边争论着将这些发布出去的方法，陈瑜和宋时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很关注的样子，封仪在刷微博，打算先看看现在的风向。 说起来，如果不是‘艳照门’，现在就该是封仪和严观的战场了。 常年待在森林里、对人类的感情不是很了解的树精穆桐有点迷茫：“等等，我是说，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呢？”为了一个不熟悉的人类女子，不是很奇怪吗？ 胡真真握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贺北赞同：“这小人太让人看不下去了！我们是在替天行道！” “想做就去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瞧着树精依然不解的神色，封仪耐心道：“修道是为了什么？更悠长的寿命，更强大的力量，还是更多更美的风景？都是为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或者换个道修的说法——自在逍遥。” 神修说这话的样子，简直光芒四射。宋时默默想着，视线停在那人身上再不愿离开。 过去了一个上午，封仪团队的修士们做了许多准备，正磨刀霍霍向严观时，却淬不及防听见了新的消息：当红女星邵晗燕，自高楼跳下，当场身亡。 第48章 为爱沦亡 太阳缓缓移动，将至中天。 铃声还在响，对方还在执着地拨打着。 邵晗燕手指都颤抖起来，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热情的严观，和大众眼中那个带着浪荡气息的花花公子不同，他如同孩子一般任性又可爱，而孩子的天性，有人说是纯真，有人说是……残忍。 昨晚的争吵、今早的图片，恰到好处让人可以看清她却分辨不出另一个人的角度，一个个疑点如浪潮般向她用来，几乎将她淹没。 电话接通了。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平静，努力表现出来的惋惜显得有些虚假：“我们分手吧。” 邵晗燕沉默着，严观似乎不介意她没有回话，而是继续道：“抱歉亲爱的，今早我接到我妈的电话，她也看了那些图片，本来她就反对我们在一起的……” 少年特有的、清亮的男声暗含沙哑，严观说的这些话如同朗诵诗歌一样抑扬顿挫，邵晗燕木然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淡淡道：“是你吧？严观！” 昨晚，她在察觉有人针对封仪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却和今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境。 “什么？” 泪水不知不觉流下，邵晗燕哽咽道：“我才想起来，封仪向我表白的那个酒宴上，你也在那里！为了给邱苑报仇，你才找上我的，不是吗？我真傻，真的，你说过那么多次，喜欢柔弱小鸟依人的女人……”她还以为，自己和严观喜欢的类型不同，两人依然甜甜蜜蜜在一起，是像他说的那样，真爱来临得淬不及防。 提到邱苑的名字，严观的声音瞬间变了，他暴躁道：“别提她的名字！你怎么敢和她比？！” 邵晗燕也激动起来：“为什么不能提？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严观冷笑连连：“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本来想跟你好聚好散的，偏偏不识好歹！” “你所谓的好聚好散，就是在网上到处放我的图片？”邵晗燕流着泪道：“你知不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本来打算过半个月你生日的时候告诉你的……” “去打掉，”严观显然是习以为常的态度叫人心凉：“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时间长了打不掉怎么办？你不会就打着这个主意吧？！哈，指望我因为一个孩子和你结婚？” “你一开始就在骗我对不对？”邵晗燕的声音低了下来，喃喃道：“女人怀第一胎的时候，如果不好好对待，会很伤身体的，我不信你不知道，是你拿走我的第一次的……” 严观沉默了。 这沉默让邵晗燕心中突然涌起种隐秘的期待，好像下一秒，严观就会回心转意，会忏悔说之前只是冲动只是开个玩笑，会深情款款地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两人一起养大。 那边传来的一声冷哼立刻让她跌到了地狱：“别开玩笑了？像你这种风骚大胆的女人，还会有处女这种东西？哈，在你之前，我真没想到有女人会在记者面前说月经！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随便找家医院花点钱不就补上了？” “严观！你会遭报应的！”连番刺激下，邵晗燕的理智总算稍稍回笼：“这电话录了音，你猜我会不会曝光？” “我承认了什么吗？我们已经分手了，希望到最后你能给我留个好印象，”严观的声音陡然柔和下来，带着点得意洋洋地坏笑道：“你不会的曝光的，你爱我。” ‘嘟嘟’的声音传来，邵晗燕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机。 这一刻，她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拍《征西》时，黎若和她说过的话：‘如果稍稍示弱就能得到很多东西，为什么不去做呢？’是她的错吗？处理不好和经纪人的关系，也没有真正交心的亲密朋友，媒体和网民说她不够传统不像个好女人……然后，到刚才，被男友抛弃。太失败了啊，这样的人生。 刚才的电话，其实并没有录音。邵晗燕情绪激荡之下，又哪里会记得这件事？她脑海中此时正天人交战，想到将严观的作为曝光给媒体，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够精彩，总有记者原意报导的；但随即，往日的一幕幕又交织着闪现起来，那些海誓山盟的甜蜜言语，那些一起疯跑一起大笑的时光，那些水□□融的瞬间……她想到方才严观说自己爱他时笃定而得意的语气，还是那样孩子气，坏笑的时候想必露出了那两颗小小的虎牙吧？ 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严观吃定她不是没有道理的。邵晗燕发现，她还是爱他。真是贱！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但没有用处，她没办法真正去做伤害严观的事情，甚至只要想一想，就会更痛苦。 或许就像他说的，最后留个好印象？ 邵晗燕抬头，又一次看向镜子。妆容已花了，镜子里的女人看起来那么丑，她有些慌张，打开衣柜换了平日最爱的大红色连衣裙，再去照镜子，还是那么丑陋、憔悴和卑微。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她摸了摸还平坦的肚皮，有些恍惚地想着，宝宝，妈妈带你去另一个世界吧，我们重新来过…… 一缕芳魂，香消玉殒。 封仪团队并没有停止的打算。 确认了邵晗燕自杀身亡的消息后，他们按照原计划放出了各种消息，甚至还在那之上更进一步，提供了艳照门的另一主角为严观的铁证。——所有存放在联网电脑中的东西，都躲不开席影的探查。 网上的风向，渐渐地变了。 ‘天啊，燕姐居然死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还这么年轻！哭瞎。’ ‘果然是严观在和邵晗燕开房，他们不是在交往吗，这么正常的事情有啥好值得跳楼的？’ ‘严观果然渣，居然有过这么多妹子！’ ‘我觉得这个爆料蛮可信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严观以前也拍过做-爱照片和视频，你们说，是不是他的电脑被黑客攻陷了才搞出来这个艳照门的？’ ‘到底是谁把找些图片放网上的？警察不管吗？’ ‘一条人命啊，这是一条人命啊！’ ‘之前骂邵晗燕是公交车的人哪去了？有种乱编排你有种出来啊！’ ‘都是严观的错！没事去什么酒店，有本事直接带女朋友回家啊？！’ ‘关观观什么事！他现在肯定也很伤心的，嘤嘤可怜的观观，邵晗燕平时看起来那么坚强，怎么碰到点事就受不了？’ ‘这叫一点事？把你的裸-照扔网上试试啊？！是我我也不想活了。’ ‘汗，妹子，你的心态需要调整，急需！’ ‘我去！严观还抢过封仪的戏？哎这种八卦现在已经没人关注了吗？’ ‘燕姐一路走好，希望你下辈子顺顺利利的。’ ‘祈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 …… 几天后，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网传跳楼自杀，但警方并没有找到遗书，他们解剖了尸体，确认是自杀的同时，还发现死者肚子里已有了个小小的、基本成型的胎儿。有记者通过邵晗燕的父母知晓了这个消息，那一天的头条图片，一边是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淡悲哀，一边是女友死后严观在酒吧和舞女调-情，也不知道后一张图，狗仔队是蹲守了多久才拍到的。 舆论爆发。 ‘邵晗燕竟然已经怀孕了！听说孕妇会特别脆弱，身体不好还容易瞎想，这种时候偏偏出了这种事，我的天！’ ‘艹！我保持涵养二十多年，今天忍不住要骂人了！严观真tm渣，这么快又出去偷腥了！’ ‘女友死了还不准找新的？生理需求怎么办？这能叫偷腥？’ ‘你也是个渣。’ ‘渣而不自知，正是渣的最高境界。不要求你一生一世情深不悔，至少过了头七吧。’ ‘呜呜呜小宝宝好可怜，还没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就死掉了……’ ‘这个世界对它这么不友好，干嘛要看？’ ‘邵晗燕也太不争气了！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让你父母怎么办？娱乐圈混不下去大不了回老家啊，去个乡下连网的不通的地方，谁知道你是谁？人生还有那么长，你会后悔的。好吧，你没命去后悔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居然真的是自杀！我还以为会有情杀谋杀什么的，看那些图片把严观藏得严严实实的，放照片的人应该是喜欢严观的小三吧？’ ‘按照我常年看侦探片的经验，往往大家认为最不可能的，就是犯人。你们说，艳照有没有可能是严观本人放的？’ ‘……好虐。’ ‘不可能吧？他有什么动机？’ ‘我就想知道，警方不能恢复邵晗燕死前的通话内容吗？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早上就看到消息了，干嘛中午才跳楼？那天肯定很多人给她打电话的！’ ‘通话内容除非事先监听了或者有录音，要不没法恢复。通话记录倒是可以。谁有警方的内部消息？’ ‘看不懂，你们说话好高深。我就知道一点：严观tm是个渣男！祝他出门被车撞死！’ 舆论愈演愈烈，记者们纷纷蹲守在xx酒吧、星彩娱乐大门侧门和任何一个严观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由于他的不回应，关于他的消息越来越负面，为他说话的粉丝越来越少，可以想象，如果不扭转如今的形式，严观的娱乐圈生涯大概到此为止了。 终于，由严观的经纪人出面，通知各大媒体，严观要办一场记者招待会，澄清误会。 第49章 记者招待会 沧源再一次御剑飞行的时候，总算记得开隐身了。他降落在贺南家阳台上的时候，发现其他人正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看电视，聚精会神的样子。 见到他来，几人仅仅是转了一下头，最多对他点个头笑一下，就继续转回去了。 什么内容这么吸引人？ 电视上，一个记者正在对街边的行人就邵晗燕的事件做随机采访。 笑容瞧上去很真诚的小记者并未去打扰那些形色匆匆的人们，而是拦下状似悠闲的行人，其中多为年轻男女，而他们的回答也五花八门： “邵晗燕太傻了！可惜了！” “怀孕情绪不稳定吧，她平常看起来是个很独立很坚强的好女孩。” “我就想知道明天严观的记者招待会怎么进去。” “记者大哥你一定有经验！怎么溜进去？” 实际上还很年轻的小记者：“……”他机智地换了一个问题：“你对邵晗燕和严观的爱情怎么看？” 某行人：“完全不对等啊！一边死心眼一边随便玩！说实话，我觉得爱情这玩意吧，说得好像很悬很珍贵很伟大，其实跟神仙一样，都是虚的。” 电视前的修士们：“……” 修士中神仙的代表人物，神修封仪，若无其事地捧起大仙鹤的平板电脑刷微博。 一篇催泪长微博被许多人转发着在首页刷屏，是一个叫微博名叫‘花未开’的网友发的《为爱沦亡：此情深深深几许，总教女儿甘断肠》 下方，被点赞次数最多的是网友‘梦未醒’的评论：‘花未开，已凋零；梦未醒，永长眠。’封仪注意到，这也是长微博下的第一个评论。 小狐狸凑过来：“看什么呢？” 封仪点了点‘梦未醒’这个名字，又指了指电视上的小记者：“他就是‘梦未醒’，‘花未开’我也见过，《征西》首映式的时候，他俩结伴来的。” 小狐狸震惊了，还没等她想清楚自己在震惊什么，沧源便叫了出来：“神道能透过网络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怎么可能？！”封仪鄙视：“他们的微博相册里有自拍。” 沧源：“……” 胡真真：“……” 竖起耳朵在听的其他人：“……”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记者招待会在第二天上午10：00-12：00举行，严观和他的经纪人显然为此做了很多准备，从邀请的媒体来看，他们或者是被逼上了梁山，或者是真的胸有成竹。 主持人的开场白等等没营养的环节熬了半晌总算是过去了，开着隐身组团进来围观的修士们和记者们一样瞬间挺直了腰精神起来，开始踊跃提问。 由于新闻记者的职业特性，他们的提问多半充满针对性，要如何巧妙冷静地周旋可是一门技术，即使是在娱乐圈待了许多年的老人，也不一定能豪言不惧。 严观有些担忧地瞧了瞧他的经纪人贞姐，妆容艳丽的女人对他点头微笑，隐蔽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从经纪人的举动里得到了些许信心，严观想到他这些天来经受的一切，想到他为这场记者招待会所做的努力，做了个深呼吸。 在得知邵晗燕跳楼自杀时，严观心里很慌，他上网查了很多资料，知道如果被定为刑事案件，搜查令下来的话警方可以尝试调取邵晗燕的通话记录和内容，记录肯定能查到，而内容除非事先监听或者录音否则无法恢复，而这个贱女人曾经和他说过，电话录了音！ 由于邵晗燕死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他的，严观曾被警方询问。面对着严肃的警方人员，短暂的心慌过后，严观心中满是对邵晗燕恶狠狠的诅咒：真是阴魂不散！已经死了还来打扰他的安宁！ 拜这种心情所赐，他总算冷静下来，用尽或许是毕生的演技扮演了一个伤心失意的男人，直言那通电话是想要分手，但是邵晗燕情绪很激动不同意，他说下次见面再谈就挂了电话。严观红着眼眶，颤抖着声音陈恳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自杀，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很坚强很独立的女孩子，真的，我没有想到……早知道、早知道我……”后面的台词也不用想了，他泣不成声。 邵晗燕会自杀这一点，他是真的没想到。 警方人员到底是走了。 案件以自杀结尾，他安全了。 但娱乐圈，却不是这么好蒙混的。 贞姐和他分析过，即使通话内容真的被恢复，站在警方的立场上，他是无罪的；但媒体和群众可不管你是否有罪，只要在道德上说不过去，在他还不够红的时候，就足以终结他的演艺圈道路了。 ——连经纪人也不知道，那些图片是他发上网的。 ——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心中的女神，而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报复深爱他的女友，这一点，又有谁能想到？ 想到在警方那里成功脱身的经验，严观心中大定。 他熟练地露出强自抑制悲伤的神色，按照原计划扮演一个因女友死去而悲痛欲绝的男人，想要回答记者的问题，却陡然间遇见了此生最大最莫以名状的恐惧——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声音、表情、动作都静止下来，但嘴巴仍开合着，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 凡人瞧不见的某个角落里，神修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我想，大概轮不到我们出手了。” 宋时问：“怎么了？” 封仪淡淡道：“你们仔细看。” 他分明瞧见，台上的严观眉心陡然浮上丝淡淡的黑气，萦绕不去。那怨恨的气息毫无疑问出自鬼物，却又如此纯粹，未曾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杂质。 封仪心中一动，运起神道灵识去瞧，只见那黑气隐约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婴孩轮廓。 怨婴。 邵晗燕肚子里刚刚成型的孩子，以另一种形式诞生了。 对鬼物格外敏锐的能够瞧出这些，其他人瞧出的虽然不那么详细，却也足够了解事态发展了。 沧源皱起眉：“事情不妙啊……” 胡真真不高兴道：“哪里不好了？有鬼气，肯定是邵晗燕来找严观报仇了！”她嘟囔：“其实活着也一样可以报仇啊，为什么要死呢qaq” 陈瑜正色：“如果这鬼得了人的血肉，就要化作厉鬼了。”厉鬼的生存方式，注定了它要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小狐狸几乎要跳起来：“那又怎么样，她报仇也有错吗！” 贺南摇了摇头，胡真真的视线略过他，穆桐也是不赞成的样子，宋时一如既往瞧不清神色，贺北露出不忍的神色，劝道：“让它这样下去，必成一害。” 小狐狸失落地垂下头。 同剑修一样瞧不清表情的神修突然道：“你猜我今天为什么要穿红衣服？” 胡真真抬头，怔怔地瞧着他。 在小狐狸的印象中，封仪一直穿着白色的衣服，然而今日，他反常地穿着身火红的袍子，颜色像极了她那被哥哥姐姐们爱不释手的皮毛，衬得少年的肤色愈发白皙，顾盼间有种恣意飞扬的俊美——听说邵晗燕自高楼跃下时，正穿着她平日里最爱的那件红色连衣裙。 常年混在网文圈里的贺北最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红衣、厉鬼……你是要装神弄鬼！” 封仪笑笑：“可惜现在没机会演完全场了，先看看它会怎么做吧。”他安抚小狐狸：“最后一步把它拦下来，就不会变成厉鬼了。” “嗯！”胡真真开心地点头。 沧源欲言又止。 因怨恨而成的鬼，可不是那么容易阻止的。 一位记者首先问了个温和些的问题：“严观你好，请问你和同属星彩娱乐的艺人邵晗燕是否正在交往？” “玩玩而已，不必当真。” 记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因这意料之外的答案都有些结巴了：“我、我确认一下，你是说其实跟邵晗燕在一起只是性关系？” 经纪人贞姐焦急地冲着严观打眼色，却阻止不了他：“我是这样以为的，她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爆点！奖金！ 为了各种原因，记者们纷纷激动起来，提问也越来越不给主办方面子了：“请问你和邵晗燕会传出绯闻，是为了新剧炒作吗？” “听说你同时和几个女人有暧昧，是真的吗？” “你和经纪人有身体关系吗？” 严观纷纷给予肯定答复。 现场沸腾了。 贞姐脸都绿了，频频向着台下使眼色，这次招待的记者中，当然也有和他们相熟的，可惜万记者住院还没有出来，要论搅混水，他才是一等的好手。 人群中，某个收了红包的赵姓记者猛然抬高嗓门，喊道：“警方调取的通信记录上，邵晗燕自杀前的两通电话被她接听的电话分别来自封仪和你，请问邵晗燕和封仪是否有特殊的关系？” 旁人哗然，纷纷不可置信地看向赵记者，z国的传统一向是死者为大，这样没有根据地编排邵晗燕，太不要脸了吧！ 赵记者脸红，赵记者恼怒，赵记者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被血喷到的记者忍不住骂了一声：“我艹！” 旁人纷纷被这动静吸引过来：“怎么了？！” 站在旁人的人说：“他好像咬到舌头了！” 相熟的人紧张起来：“老赵？你还好吧？赶紧去医院啊！” 添乱的也有：“不是有个词叫咬舌自尽吗？问题说不定很严重啊！” 有人终结了这个话题：“天呐他都翻白眼了，我来打120！”←他是被你们气的=v= 救护车轰鸣而来，将不知为何说不出话的赵记者带走了，在出会议室的那一瞬间，威严的男声在他耳畔响起，似从极为渺远的天际传来，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缓缓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赵记者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 贺北脸上写满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其实……”封仪拖长了调子：“我是个武林高手。”所以隔空打出一道气劲在某个穴位上，估算能造成哪种效果，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树精苦着脸：“我知道，就是以前那些老是踩着我肩膀过去的人。”←那个叫轻功。 封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同情。 宋时突然出声：“严观怎么不说话了？” 第50章 诸事已毕 发生‘会上喷血’事件时，严观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顿住了，封仪可以想象小怨婴被突发事件吸引了注意力的样子，莫名觉得它有些可爱。 等救护车把人带走了，严观才慢吞吞地回答起问题，有点心不在焉地道：“封仪在和邱苑交往的时候，就跟邵晗燕表白了。” 大新闻！神转折！ 记者们激动莫名，在发现每个人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后，他们的秩序自动自发地好了起来，以犀利闻名的李记者众望所归，提问：“邵晗燕答应了吗？” “没有。” “那这跟你和邵晗燕交往有什么关系？”不愧是李记者，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点。众记者点头沉思。 严观的回答引爆全场：“如果不是封仪想追求邵晗燕，他就不会和邱苑分手，邱苑不会把封仪推下去，她也就不会死了！” 怎么又跟死掉的邱苑有关系了？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有些记者还是努力想了好一会儿才翻出邱苑的名字，然后纷纷感慨：信息量好大！ 台下议论纷纷，经纪人急了，走到严观身边就想去跟他说话，严观却猛然转头，死死地瞪着她。 贞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这样近距离看去，严观的双眼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配上他脸上从记者提问起就没有变化的悲痛神色，狰狞怨毒如同地狱的恶鬼。 “你……”贞姐定了定神，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个记者的提问打断：“邱苑和你是什么关系？”听起来好像是在为邱苑报仇啊！ 严观的回答很简短，确认了众人的猜测：“我爱她。” 这是什么鬼？ 喜欢的妹子挂了，于是所有和她挂掉有关的人都要报复？但是……“可邱苑是自杀的，在此之前她把封仪推下悬崖，严观，你怎么看？” 严观的语气激动起来：“如果不是封仪喜新厌旧要分手，邱苑又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推他下去？这个善良可怜的女孩子，后来还一直被愧疚折磨，选择了自杀结束生命，她还那么年轻美貌！” 记者们：“……” 我去！这三观是多么奇葩！敢情推人还有理了是吧？大伙细细品味，觉得又可以赶出一篇关于娱乐圈明星道德水准的稿子了。 今天的内容实在有点多，感觉这一个星期的报纸都可以排满了，《严观的心声：我爱邱苑》、《艳照门后续：n角恋关系》、《醋海生波：严观坦言与邵晗燕交往时为了报复》、《邵晗燕：‘爱’的牺牲品》…… 知天下报的张记者正在努力思索着，他的同伴碰了碰他的手臂，紧张兮兮地凑在他耳边：“你觉得，严观是不是不太对劲？” 张记者不假思索：“他的三观的确太不对劲了。” “我是说他的表情！”同伴抖了抖：“从提问这个环节到现在，他不管语气多么激动，不管说的内容多么劲爆，表情都一直没有变过，一直啊！” 同伴蹭了过来：“而且，严观今天爆料得这么彻底，这正常吗？看他经纪人的脸色，这显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啊！” 张记者忍不住点头：“我们都知道他很反常，但你干嘛吓成这样？”没准是大彻大悟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呢？好吧，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不切实际。 同伴压低了声音：“你说，严观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听说邵晗燕跳楼的时候穿的是红衣服，这样不是会增大变成厉鬼的几率吗？说不定现在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厉鬼邵晗燕就在严观背上趴着……” “少看点鬼片！”张记者颤了一下，一把将同伴推开，咬牙切齿到：“而且，这和你抱着我的腰有什么关系？！” “我怕鬼啊啊啊啊啊！真的，爱看鬼片不代表不怕鬼啊！”被扯开的同伴继续去拉他的袖子，有点惊奇：“你腰怕痒？” “滚！还能不能好好采访了！管严观出了什么事，我们要的是新闻，和鬼没有矛盾知道吗？！”张记者迅速端正了态度。←你也信了对不对？== 台上响起一声惊呼。 记者们纷纷消化刚才的信息时，贞姐不死心地再次想要跟严观沟通，发现他实在不对劲以后还想把他拉走，被他推了一把，跌倒在地。 即使立刻有工作人员将她扶起，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带的艺人这样太丢面子，贞姐掩着面跑入了后台，目测是不会管严观的事情了。 负责暖场救场的主持人完全不知道说啥好，站在他的立场上，觉得如严观这般的人渣完全没有拯救的必要了，反正经纪人也放弃他了，应该没自己啥事了吧？ 况且，和站在严观后方面向台下的经纪人不同，主持人可是一直能看见艺人神色的，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打低了，他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呢。 白天厉鬼也能出来的么？主持人泪流满面，默默挪远了些，手悄悄抬起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老婆去庙里求的平安符。 犀利的李记者再次提问：“这次的艳照门事件，邵晗燕死前接到你的电话，请问这通电话的内容是什么？” 议论声飞快地小了下去，一片安静。 这显然是大家都想要知道的。 在这安静的氛围中，严观的声音格外清晰：“是说分手的。本来就是玩玩而已。” “请问你知道邵晗燕有孩子了吗？” 严观满脸悲痛，语气却好像并满不在乎：“这通电话才知道的，这女人说准备在我生日的时候告诉我好给个惊喜。” 挤牙膏式的回答让众记者内心很焦急，但还是没有出生打扰。李记者继续问：“那你的反应是？” “让她打掉啊，怀我孩子的女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严观道：“何况谁知道是不是我的？这年头□□都能补了，除了邱苑，娱乐圈里还有哪个女人是处？” 地图炮出现了！ 可以想象关于这次招待会的报导会引起多少女明星对严观的谴责，不过对方已经这样了，大概也不在乎多拉点仇恨？ 等等，邱苑不是和封仪做过了吗？记者们囧囧有神，女神粉的世界我们不懂。 仿佛从天外飞来一把声音，清亮悦耳，提问：“艳照门事件的照片是谁放到网上的，你知道吗？” 谁在说话？ 正当众人东张西望去找的时候，严观回答：“我放的。” “我靠！” “不是吧！” “艹艹艹！我要踩死他！”一个女记者想要往台上冲，被旁人抱住拦下，她眼眶红了：“燕姐死的太不值了！”感情还是个邵晗燕的粉。 被她情绪激动之下用高跟鞋细鞋跟踩中的同事涨红了脸：“是是是，我们可以散场以后偷偷套他麻袋，现在不要去啊，冷静，冷静一点！” 现场闹哄哄的，提问的记者彻底乱了套： “你为什么要放这些照片？” “请问邱苑知道你喜欢她吗？” “你抢封仪的角色也是为了报仇吗？” 严观突然激动起来：“封仪这个贱人！他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干嘛还要来和我抢？邱苑那么喜欢他，他还要辜负她，简直不可容忍！” 这句话套在邵晗燕身上一样合适啊，双标太严重。 台上的艺人还在愤慨地发言：“他既然有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还要和我抢！还要进娱乐圈挡我的路！” 其实严观作为星二代，资源和人脉也不是那些刚刚入行的艺人比得了的，在其他人眼里，他未必不是一个‘封仪’式的人物，只可惜，有些人永远也不会知足。 封仪觉得有点奇怪了，他撞了撞身边宋时的肩膀，于是天外又飞来另一把声音，沉稳磁性：“封仪进娱乐圈，怎么是挡了你的路？” “繁花奖，我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众人哗然。 繁花奖全称繁花最受观众欢迎新秀奖，顾名思义，是为出道一到两年的新秀演员设立的，每年评选一次，根据观众的投票、影片或电视剧的收视率等各方面因素评出，在国内，这已经算是新秀能够拿到的最好的奖项了。 最受观众欢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观众冲着这个名字就会去看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意味着收视率，意味着投资得到回报。 得到这个奖项的新秀，必然会受到商业化导演和投资商的喜爱，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前程无疑是光明的。 严观出道第一年并没有得到繁花奖，的确是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但封仪才刚刚出道多久，怎么就成了他的假想敌了？ 虽然《唯仙》是拍的不错吧，白卿这个角色也很受欢迎，但这只是起步而已，《征西》的数据统计都还不知道呢，呃……等等，拜层出不穷的新闻和八卦刺激，这次的影片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倒是真的。 记者们想到这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被贺南科普了一下繁花奖的修士们，也集体失语了。 感觉问不出更有爆点的问题了，现在已经过了12：00，记者们面面相觑，去看主持人，却发现对方聚精会神地盯着严观，明显没注意时间。 方才想冲上台的女记者这时候问：“在和邵晗燕通电话的时候，你想过她会自杀吗？” “没有。” “那你听到这个消息后，有没有一点后悔？” “没有。” “感谢你的回答。”女记者寒着脸，一边说一边微微蹲下脱了一只高跟鞋，站起的同时突然发力扔了上去！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太快了，同事阻止不及，只能抱住她往后拖：“冲动是魔鬼啊，冷静，冷静！” 其他人看得分明，那只鞋离严观还有一定距离，这时候严观好像疯了一样自己往前跑了几步，刚好用额头接住鞋跟！ 头破血流！ 工作人员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查看，严观却如同发狂一般推开众人，往台下走去，见人就推，见仪器就摔，现场彻底乱成一团。 “天啊，这个摄像机很贵的！” “星彩会赔的，敢不赔我们写死它！” “谁来阻止他啊！” “严观不是疯了吧？” “听说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我还是觉得……他鬼上身了……”张记者再次扯开碎碎念着往他身后缩企图抱他腰的同伴，暴躁道：“滚！” 贺南突然道：“他在往我们这边走！” 胡真真双手握紧在胸前：“邵晗燕要和我们说话吗？” “不是邵晗燕，”封仪摇了摇头：“她大概是彻底死了，这鬼气是只怨婴的。” 修士们都反应过来，树精喃喃：“啊，是幼崽！”寿命越长的种族似乎生育就越难，穆桐都不知道多久没见到成精的小树苗了。 贺北不合时宜地陶醉起来：“想当年罗丹还是一只可爱的小崽子，在我手心里吃东西……” 大仙鹤冷冷道：“是啊，你就从没可爱过！” 贺北：“哥qaq” 沧源仔细观察着，道：“怨婴是被封仪吸引来的吧。” 神道，的确对还没有凝聚实体的阴魂有种吸引力。封仪升上半空，全身泛起了蒙蒙金光，笑容中也染上种慈悲之意，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白皙如玉。 “来。” 作为载体的严观脚步更急切了，或许是因为操控不稳，他摔了一跤，架着昂贵摄影机的三脚架向他倒去，火红色的小狐狸一秒窜出，准确地将正在往下掉落的、沉重的仪器推到了严观双腿间、jj上。 小狐狸摇了摇大尾巴，欢欣鼓舞：“阉掉了！” 性别为男、公、雄的修士们：“……” 现场性别为男的凡人们：“……” 严观一直保持着的悲痛表情突然变了，变成纯粹的痛苦，他试图伸手去捂住下身，却摸到了鲜血的——血！这位从来娇养的男艺人倒抽了口气，晕了过去。 怀疑有鬼的记者们：难道非要这样才能让鬼从身体上出去吗……妈啊！ 怨婴已脱离了严观的身体，悬浮在空中。 它只呈现出个黑气翻涌着的婴孩轮廓，五官和手脚都不清晰，本来，它也只是刚刚成型而已。母亲不怨恨，它却怨恨，即使它并不知道，什么是怨恨。这小小的婴儿还未来真正来到世上，便尝到世间疾苦。 封仪依然伸着手。 红衣金光，一片金红的映照下，神修的每一丝每一毫都那么圣洁美好、慈悲威严，符合人类对仙神的所有想象。 修士们欣赏着封仪的造型，陈瑜心里多半有些复杂，沧源却想到：这个造型不错，收拢人心有奇效啊！←不愧是掌门，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 怨婴向他飘了飘，又向严观飘了飘，犹豫不决。 沧源悠然道：“你不觉得让他现在死太便宜他了吗？接下来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多好。” 怨婴还在两边飘。 贺北吐槽：“你说话好复杂，小宝宝听得懂？” 沧源：“……” 邵晗燕非常爱这个孩子。她每一天、每一天抚摸着肚皮和宝宝说话，告诉它自己爱它，给它念故事，给它唱歌，给它缝制小衣服。 婴儿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里孕育，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期待着降生，尽管它并不知道，什么是期待。 因爱生孽，因孽生怨，因怨生灵。 封仪淡淡道：“罪人必得惩罚。”他的手心里出现了一块阴气缭绕的槐木牌，正是大好的阴鬼的温养之所。 怨婴朝着封仪，慢慢地、慢慢地飘过来，还差一点的时候，停下了。 封仪隔空一道气劲，点在严观某个穴位上，符箓随之而去，给他短暂地开了天眼。严观呻-吟一声醒来，一眼看见半空中飘着个红衣人，吓得肝胆俱裂：“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他白眼一翻，又晕了。 修士们：“……” 打了120的凡人们：“……”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怨婴终于飘到封仪面前。 神修一指点在它眉心，微微而笑：“来日，汝便为吾座下童子。” 金光在婴灵全身一闪而逝，它化作一缕轻烟，投入了槐木牌当中。封仪降落下来，瞧着场中的混乱状况叹了口气，道：“走吧。” 神修当先离开，只留下个红色的背影。 宋时盯了几秒，追了上去。 大仙鹤他们几个也想跟上，却被沧源拦住，御兽门掌门真人神秘地笑了笑：“不要打扰他们。” 唔，这样算不算是把剑修那个人情还了？ 封仪发现身后只跟了宋时一个人的时候，很快改变了路线，径自走进了个死胡同。他转身，挑眉：“你有话要说？” 尽管封仪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但莫名的，宋时觉得，他的心情不好。是因为见到严观吗，还是说婴灵？嘴巴很笨的剑修想让神修心情好一点，他努力思索着用词，突然想起某一天两人在终天大厦外堵到一个偷拍的小记者，那时候小记者说了一句什么，封仪的心情就好了些。 宋时认真道：“其实，我是你的脑残粉。” “我知道。”封仪的神色勾起唇角，伸手抚上面前人的脖颈，在挂着的红线上徘徊，轻轻一拉，其下缀着的，是刻着洞庭仙人的护符。 略带凉意的手指和温热的皮肤相触，宋时屏住了呼吸。 封仪的神色愈发柔和：“第一天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轻笑起来，暗暗庆幸了一下这壳子的身高，吻上了剑修的唇。 从唇齿上传来的，柔和而湿润的触感，仿佛打开了某扇隐秘的大门，宋时全身都因激动而发烫，胸口急促地起伏起来，急切地回应着。 “别这么急。”神修贴着他的唇，边说边将两人换了方位，将剑修困在墙壁和自己的身体间，一手困住他逃离的道路，一手捏着他的下巴，缓慢的、仔细地品味着他的唇。 封仪终于停止的时候，宋时眼眶有些红，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久久无言。 如剑飞扬的眉、如缀星辰的眼，再加上这副表情……旧时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封仪蓦然想起，数百年前在宋家村，也有这么一个小孩——他忍住笑场的冲动，观察着宋时的神色：“小石头？” 大名宋时，小名小石头的某人：“……” 第51章 旅行进行时 娱乐圈经久不衰的新闻很少，再热的话题，炒了差不多一星期也就过去了，但这次的‘艳照门’，估计能报导一个月。 无他，严观此人实在是渣到了一定境界，几乎所有人都要甘拜下风了。 在当日招待会散场之后，记者们迫不及待得发稿了，每个人的侧重点都有不同，无论是严观邵晗燕邱苑封仪的多角恋爱，还是严观与邵晗燕的那一通电话，严观在记者招待会上的奇葩表现和他现在的伤势以及量刑，都可以独立成文了。 是的，伤势。 那么重的仪器砸到脆弱的海绵体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现场的人们立即拨打120将其送了急救，结果仍然不容乐观。 严观在m国度假的父母火速飞回，恨不得将医院重重把守起来——是的，锲而不舍的狗仔队们企图得到诊断的第一手消息。 雪上加霜的是，警方来了。 邵晗燕是自杀的，在法律上严观不需要为此负责，但之前的传播淫秽物品罪，判重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事实证明，一个如此渣的男人父母也不是什么好货，他们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证明了严观有精神病且伤势十分严重，把他弄到m国去治疗了。 其实说起来，还有有点道理的？三观奇异精神病，jj受难伤势重…… 大批大批的网友自动自发聚集在严观的宣传新剧的置顶微博下，开始了‘和谐友好’的交流。 （因国家政策，部分发言被屏蔽） ‘从未见过如此人渣……’ ‘人渣皮’ ‘他怎么还不死？’ ‘我艹艹艹艹，万万没想到艳照是严观自己放的，还是为了死了几个月的那杀人犯！现实真tmd比小说精彩一万倍！’ ‘年度大戏’ ‘燕姐呜呜呜呜’ ‘s-b中的战斗机，简直丢了我们花花公子的脸。’ ‘每一份真挚的感情都值得珍惜。’ ‘不明白，邱苑怎么这么大魅力？死了还阴魂不散？’ ‘心理变态，他大概整天想着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一定会有一个跟想象中一样完美的女人出现在生命中，然后邱苑刚好符合了’ ‘呵呵，说不定在他以为得了a字开头那个病的时候是邱苑路过顺口鼓励了他一句，就成他生命里的阳光了’ ‘居然还扯上了封仪……封仪躺枪’ ‘据说封仪是在失忆前跟邵晗燕表白的，那他现在应该忘了吧，唉。不过算了，反正佳人已逝，不记得那时候的感情也好’ ‘邱苑和严观倒是蛮搭的，渣男渣女，天作之合’ ‘其实他们要是都去坐牢难道重逢了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he？呵呵哒。’ ‘这两种罪应该不会关一起吧，何况一男一女’ ‘希望严观以后都不要在街上走了，会有高空坠物的，真的’ ‘md，他父母也不是什么好货，这种儿子还死命保？’ ‘呵呵哒，独生子嘛，严观就是这对神奇的父母教出来的。’ ‘还好我趁严观还在b市的时候砸了两块他公寓的玻璃，要不亏死了。’ ‘英雄请受我一拜！’ ‘砸玻璃还是有风险，万一石头掉下来伤到无辜群众怎么办，就算没伤到人，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像我，我直接伪装成快递去敲门，等人开门了我就泼了一桶油漆跑了，唉，匆匆一瞥，没看清开门的是谁。’ ‘哇哦大侠！盖世豪侠！’ ‘你小心点，没被监控看到样子吧？’ ‘放心，我让女朋友帮我化妆化得老妈都不认识了才去的。’ ‘不是说严观被鬼上身了吗？不管这只鬼是不是邵晗燕，希望再接再厉整死他！’ ‘鬼去m国那边不会水土不服吧？’ ‘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歪楼能歪到这里去，都成鬼了还什么水土，我觉得去m国也是好事，我们国家的鬼应该不怕十字架。’ ‘严观是不是真的太监了？jj肯定不能用了对吧？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哪份报纸要是登了这个好消息我买一千份庆祝！’ 封仪的第五条微博，转发了星彩娱乐悼念邵晗燕的官方声明，点了一根蜡烛。 无数多愁善感的妹子在其下嘤嘤哭泣，她们自动自发地脑补了一系列封仪和邵晗燕的故事，为此引诗写词写散文写小说，俨然成了一片文艺女青年聚集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庭树尚青春，故人今安好。’ ‘那一天酒宴初见，满室华光都褪色，你的大红裙摆是天地间唯一一抹缤纷，照亮了我的眼，也照亮了我的心。’ ‘回首间，时间停摆，你的眉眼刻入骨髓。直到你勾唇浅笑，时间在你的唇线间缓缓重新流动起来，我的心却做了叛徒，从此只为你跳动。’ ‘谁是谁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 …… 喻书把这个页面关了。 前面还好，后面出现了祭文，越看越看不懂了呢。留学回来的混血导演泪流满面，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 至于邵晗燕的微博下面，也差不了多少，就少了点封仪和邵晗燕的故事。 把这三人的微博都看过，喻书洗了碗荔枝，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开了最让自己纠结的娱乐新闻。 《‘征西’票房节节攀升！》 《邵晗燕遗作：‘征西’》 《封仪和邵晗燕，荧幕夫妻尽在‘征西’》 …… 虽然这部电影很成功，但这种成功喻书真的不想要啊。这就好比你在会议上做了一个出色的方案，人们纷纷夸赞‘哇你长得好帅啊’，重点完全不对好吗！ 他捧着玻璃心，又摆渡到了征西吧，希望能找到真正喜欢他电影的人。 回复最多的是一个标题是《江旭文与莫颂年的心理历程分析》，喻书眼睛一亮，顿觉找到了知己。 这年头一部片要红，总要有些值得人反复讨论的东西。《征西》里的两大男主演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正是如此，可说是影片的精华所在。 点开，里面是个视频。 难道是电影片段剪辑配分析文字？真是有心了。 3分44秒后，视频结束。 喻书：“……”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片段剪辑地很不错，都是皇帝和将军相处的片段，两人的针锋相对、口蜜腹剑乃至最后的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大殿中遥遥相望，一个倒下一个站立。 但是，配乐为毛是《伤心小箭》啊！ 尤其是帝王挨着将军的耳边说话威胁他的时候，帝王在武场上用枪尖指向将军的喉结对方手里拿着没有枪头的枪却没反抗的时候，狩猎时将军跪下将猎到的白鹿献给帝王的时候，一直在唱“是伤是痛是怨，是爱是恨是缘，你是一支射向我芳心的箭……”，本来没什么都要想什么了好吗！ (╯‵□′)╯︵┻━┻ 下面的回复多数是成片的‘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舔舔舔舔舔’，还有些是这样的： ‘今天再去看一遍《征西》，艾玛，黄桑美哭’ ‘还是大屏幕带感’ ‘可惜最后be了嘤嘤嘤嘤’ ‘我推荐给我姑一家了，好评！’ ‘lz好评，有些片段我都没注意到，浓浓的基情啊’ ‘今天和我男票去看，现在同性恋不容易，难得有能看的爱情片’ 喻书：“…………” 他拍的不是爱情片好吗！摔！这挂羊头卖狗肉的标题！感情这些人还在到处安利，还反复去看，也给票房作贡献了……算了，大家开心就好。 年轻的导演倒在床上，觉得自己升华了。 他现在的生活很繁忙，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训练中度过的，由于还控制不太好突然力气更大动作更灵活的身体，出门可能发生些意外事故，所以多数个人时间都窝在家里上网了。 好无聊。 找个人聊天吧。 正想着，封仪的电话来了。 喻书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你要旅行很久？” 那边封仪的声音轻快，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是啊，去修真界玩，我来这个时代这么些日子，还没到处看看呢。” 甩掉脑子里刷屏的‘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喻书皱眉：“你才有两部作品，现在走的话回来说不定就要从头开始了……好吧，你不在乎这个，可你的经纪人会同意？” “其实，”封仪顿了一下，说：“我的经纪人是一只仙鹤。” 喻书怔了一下，挣扎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喜欢单脚立着睡觉？” 封仪残忍地粉碎了他的希望，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仙鹤妖。” 喻书：“……” 年轻的导演抹了一把脸，坚强道：“我认识的，还有谁是妖怪？” 封仪数了数，告诉他：“我这边胡真真是只小狐狸，穆桐是树精，秦越那里助理罗丹也是只仙鹤，是贺南的堂弟。对了，你知道贺北是贺南的亲弟弟吧？他和他哥是同一个窝里孵出来的。” 喻书：“…………”想想自己曾经和一只博学多才的仙鹤讨论剧情，也是醉了。 久久没有说话，那边封仪出声：“喂？” 喻书重新倒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没事，你去玩吧，开心就好。”这种刚刚异能觉醒，就发现身边很多人根本就不是人的感觉，他还需要消化一下。 “喵~＞▽＜” 沧源逗着小黑猫，见封仪挂了电话，问：“说完了？” “嗯，”封仪笑道：“等宋时那边也打完，就可以走了。” 第52章 御兽门 认为是仙鹤就不会尽到经纪人职责的，是一种偏见。 事实上，在接到宋时的电话说封仪要去修真界归期不定的时候，贺南快要抓狂了，他不可置信道：“他走了，我怎么办？” 在一边听的封仪：“……”这话说的，好像怀了他的孩子一样。 大仙鹤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我、胡真真、穆桐、陈瑜，这些人是一个艺人团队的啊！如果连艺人都没有了，我们还怎么工作？” 封仪凑到手机旁边：“只是去修真界看看，条件允许会很快回来的。” 贺南重复：“条件允许？” 封仪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是这样，你觉得，我会不会找到仙人留下的丹药，然后一举飞升？” 宋时绷着脸压抑住笑意，微微退开。方才封仪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呼出来的温热气息打在耳廓上，有些痒，亲密的感觉让他的脸颊止不住地升温。 大仙鹤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滚！” 封仪笑出了声，为了贺南的心情着想，他很快收住了笑容，叹息道：“我想去修真界瞧瞧，闭关出来这么久，还不知道原来的地方都变成什么样了呢。” 大仙鹤有点心软了，他也知道封仪闭关了几百年出来就一直待在人间界了，心软的同时又有点怀疑：“真的？” 封仪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理由：“其实是假的，真相是我和宋时在一起了，我们去修真界度蜜月。” 贺南：“！！！” 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两个？怎么没有一点征兆？” 封仪的话语意味深长：“真的没有？” 大仙鹤：“……”是啊，真的没有吗？贺南想起第一次被他和宋时去见封仪的时候，剑修那奇特的表现；想起短短时间里宋时搬进了封仪家里，平日里两人的种种互动；再想到封仪请假的电话还是宋时这个家属打的……越想，他越是悲从中来，为什么连冷冰冰又硬邦邦的宋时都能找到伴侣，自己这边一家三口都还没着落呢！ 嘤嘤嘤好想孵热乎乎的蛋啊。 不过转念想想，封仪这样的给他，他也不敢要，总觉得会被玩死呢qaq 贺南松动了：“你们要去多久？” 封仪早已想好：“半个月到一个月吧。” 大仙鹤松了口气：“时间也不算多长，就说你为情所伤好了，说不定还有利于塑造你的形象。” “其实说为情所困比较合适吧，”封仪笑道：“‘情’是宋时，‘困’嘛，就是指我们去修真界了。” 被秀了一脸的贺南：“……” 封仪认真道：“说真的，我觉得我有可能会遇到秘境仙府深水怪兽什么的，所以这边就拜托你了。” 大仙鹤哭笑不得：“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好么！ 封仪云淡风轻道：“我的运气一直是这样的，极好或极坏，身上有很多法宝灵草之类都是不小心捡到的。” 那边非常惊讶：“捡到的？” 可以想象大仙鹤睁圆了眼睛的样子，封仪有点想笑，用一种‘高处不胜寒’的语气道：“是啊，两边斗法，同归于尽了。” “等等，他们怎么会没发现附近有人在……”贺南刚说完，自己就懂了，虚弱地应一声：“我明白了。” 神修平时气息就和凡人很像了，要是再隐藏一下，更是找不出来了。斗法的时候远处有个凡人在，只要不会波及到就没事了，何必特意换地方呢？但对凡人来说的远处，对修士可不远，等这边打完了，封仪就出来收拾了。 大仙鹤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胜的那方不符合封仪的理念，他绝对会补上最后一下。几百年前的修真界，却不是如今的和平景象。 其实他偶尔会想，一直待在这个星球上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他们这批修士传送到了其他星球，又怎么适应那种会有人笑里藏刀的环境？ 电话那头传来胡真真的声音：“封仪封仪，严观去m国养伤了怎么办！”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的，封仪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轻松道：“别担心，他现在只要一睡觉，就会做梦。” 托梦，本就是神修的拿手好戏。 即使距离再远，只要有合适的媒介，依然可以实现。封仪如今用的是怨婴留在严观身上的那丝鬼气，这婴灵本是严观的血脉，用它含怨而死的气息来托梦再合适不过了。由于这种特殊媒介的副作用，会影响到被托梦方的精气神，有些像诅咒了。 他收了那婴灵，承接了因果，给严观下点绊子倒是符合天道的逻辑。 小狐狸追问：“会梦到什么？” 封仪淡淡道：“大概是邱苑和邵晗燕的幸福生活一类的吧。” 贺南：“……你狠！”抛弃了的女人和心爱的女人幸福的百合生活什么的，对于严观是何等样的精神折磨，这会造成心理阴影的吧。 “干得好封仪！对了，你能不能推迟两天过去？我想给哥哥姐姐们带点东西，我看看，”小狐狸思考着：“嗯，衣服首饰烤鸡娃娃……” 封仪镇定地打出一道强力清风决，在陡然响起的风声中提高了音量：“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宋时&沧源：“……” 封仪面不改色：“那就这样说定了，拜托你们了，我们已经飞在天上了，啊，手机快没信号了！” 他果断挂了电话，关机。 沧源佩服地五体投地。 三人的方位是封家别墅的花园。 傲娇的小黑喵对生人不亲近，但在被沧源挠了下巴之后，就立刻接受了他。作为御兽门的掌门，沧源平生都在和各种灵兽打交道，业务自然是十分熟练的。 包挠痒痒包剃毛包美容包治病包陪玩，这样想想，御兽门不就是修真界的大型动物乐园？ 想到这里，封仪不由得为自己点了个赞。 早早和封楚说了去修真界的事情，耐心地等着小黑猫扑完蝴蝶和边牧告别，三人一猫才总算是踏上了去修真界的道路。 第一站，御兽门。 宋时和沧源的飞行法宝都是剑，在修真界这是种大众法宝，不同的是剑修的剑还是本命法宝。 封仪的飞行法宝，是一把扇子。 这是他用当初做万民伞剩下的边角料做的，很结实，扇面上水墨氤氲，画的是洞庭湖水，水和岸，还有岸边的草木，以及出现在画中的风与阳光。后两者，当然不是直接画出来的，而是你瞧见这幅画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知道的。 扇子离手，其上的水面泛起涟漪，涟漪扩散，扇子也变大，封仪立在这扇子上，道：“上来。” 他这句话，自然是和宋时说的。 剑修红着脸摇了摇头，踏上了自己的剑。 这把剑瞧着很是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纹饰，但封仪见过宋时挥剑的样子，那时候，整个剑身溢彩流光，观之非凡。 平日不显，战斗释放么？仔细想想，还真是和宋时这个人一样呢。 开了隐身渐渐飞离地面，还能隐隐约约听见边牧的叫声。 “汪！” “喵~” “汪汪汪！” “喵呜~”和大朋友分开，小黑猫有点伤心。不过主人带玲玲出去玩还是很开心！第一次飞高高有点怕的猫咪缩在有着主人体温的口袋里，蹭了蹭，感觉安心了不少。 ——这是封仪特意定做的衣服，口袋更大，可以把玲玲整只猫装进去。 沧源突然大叫一声：“等等！” 他盯着手机屏幕，确认般道：“飞高了真的会没信号？” 封仪似笑非笑：“嗯。”方才他在关机前说的，虽然是谎话，可也是经得起推敲的。或者说，他的谎言，从来严丝密合。 “等我一下。”沧源严肃地停在半空中，开始操作手机。 如果这时候没有开隐身，罚单上的图像一定会很搞笑吧。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封仪和宋时眼睁睁地看着沧源用手机进了修真者论坛，找到自己发的帖子《贫道养的灵兽怀孕了，脾气暴躁，求助！》，回复了一条‘顶’。 封仪&宋时：“……” 沧源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走吧。” 御兽门在龟背上，那只龟平时也会游游泳逛逛海，位置并非固定，因而每个出门的修士和来访的修士都会遇到一个问题：怎么到地方？ 这就需要信物了。 御兽门的信物，类似于凡人邀请函的作用，是龟换掉的甲，分成了许多小块，只要手上有一块，到了海上在使用御兽门给的法决，龟甲就会指示方向。 只有方向，距离可没办法显示。 好在修士的飞行速度普遍很快，距离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有件对路痴很残忍的事情，就是这法诀不能不间断地使用，于是他们拿着龟甲也照样能迷失方向，必须找到同伴才能启程。 沧源一路上滔滔不绝：“有一次，我家龟为了追一群看起来很好吃的水母，憋足了劲一口气从南海这头游到那头……” 白云下的景象由城市变成岛屿再变成海水，人类由密集到稀疏再到绝迹，茫茫海茫茫天，壮阔大气，玲玲从口袋里探出小脑袋，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海。 海浪翻涌，偶有暴风，沧源熟练地带着两人一猫应对着，直到瞧见某个熟悉的轮廓。他一边往下降，一边欣喜喊道：“大乖——我回来了——” 封仪&宋时：“……” 第53章 玲玲的小问题 云雾消散，离得近了，越能发现这龟的巨大。 四周都是碧蓝的海水，再远处是灰蒙蒙的地平线，并没有什么参照物，你很难说明这只龟到底有多大，但瞧见她背上的建筑群，瞧见其中穿梭来往的人类和妖兽们，便不得不赞叹这奇迹一般的景象。 听见主人的声音，巨龟伸出脑袋，脖子拉的长长的往上望，眼睛眨着，瞧上去温顺而可爱。 沧源飞在巨龟的头部前，从袖子里往外掏各种凡人界带来的肉，一块块地往龟嘴巴抛，吃完一块再扔下一块，投喂的动作和进食的动作都非常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宋时默默想着，原来借的钱被用些地方了。 “喵~” 第一次见到龟的小黑猫探出脑袋，两只前爪扒在主人胸前的口袋边缘，好奇得歪头瞧着。也许是它的体型相对于巨龟来说实在太小，也许是司空见惯，这忙着吃东西的龟并没有看这边一眼。 封仪瞧了瞧这龟相对于它体型来说十分小巧的眼睛，里面闪着憨厚的光芒。所以说，到底哪里脾气暴躁了啊？ 把肉喂完，沧源带着两人一猫上了岛。 早已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三个修士纷纷上前：“师父，您回来了。” 诺大一个御兽门，真正算作沧源弟子的也只有这三人，其他的要么是某位长老的弟子，要么是外门弟子，还有些是弟子的弟子等等。 当先一人俊朗不凡，观之可亲又有威仪，显然是大弟子，中间的妹子瞧上去英姿飒爽，给人种干脆利落的感觉，而最小的那个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像是大病一场，但修士是不会生病的。 见客人们瞧过来，那个小修士努力地露出笑容：“初次见面，你们好，我是清音。” 封仪直接问：“你身体不舒服？” 华音不以为然，道：“有点晕船而已。” 封仪&宋时：“……”孩子，你晕了多久的船了？两百年？ “哎呀，好可爱的小猫！”妹子惊喜地叫出来：“这眼线长得真好看，唔，还没有成妖呢。” “喵~＞▽＜”被称赞的猫咪很开心，软软叫了一声。 妹子眼睛闪亮亮的：“我叫清彤，能摸一摸你的猫吗？” 于是，小黑喵享受到了埋胸的待遇。 大弟子清远含笑瞧着他的师弟师妹，朝着客人们优雅颔首。说起来，单论卖相，这大弟子和掌门沧源真人已是不相上下了，只是不知道，本性如何。 ——在知道沧源的龟名字叫大乖以后，封仪实在不敢信任御兽门的品味了。瞧上去仙风道骨，谁知道会不会有颠覆的一面？ 请安过后，三个亲传弟子就散去了。掌门回来本是件大事，其他的修士和妖兽却没有打乱步调，依然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情，想想也是常理，如今的修真界和两百年前不同，逸散的灵气让大伙不得不团结在一起，翘首以盼元婴期修士的到来，因而每个金丹期都是大家的希望，无论在哪儿，得到的待遇都不差，何况这次沧源去的是凡人界，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龟背上一片绿意，却不是寻常的草木，而是些苔类植物，踩上去脚底还有点打滑，如果哪个修士在这儿摔一跤，那可真是丢了大脸。如果再被人在论坛八卦版上分享给众人，更是凄惨。 沧源走在前面，不住地做着介绍。 “这是正殿，有大事的时候钟响，岛上的生灵都会聚集起来，往前这一片都是弟子居所，房屋都是由弟子们本人亲自动手搭出来的。” 封仪嘴角抽了抽：“嗯，看出来了。” 竹屋水泥屋子还有一个是只巨大的海螺……画风横跨古今中外，也是醉了。 宋时漠然道：“灵兽的活动范围呢？” 是的，这才是重点。沧源从袖子里掏出张地图：“如果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大型斗殴事件的话，就是这样了。” 地图上划分着区域，如同凡人界的动物园一般，有猿猴区、鸟类区、狮虎区等等，沧源带着两人一猫先去了狮虎区。 阳光正好，走兽们少有嬉闹追逐，一只只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晒太阳，见有人来，也只是睁了睁眼，有的更是毫无反应。 树阴下，棕色的山猫翻了个身，打招呼：“沧源，你回来了。” “嗯，给你带了点东西。”从袖子里取出肉食和皮球铃铛等物，沧源放在山猫面前，介绍：“这是我的灵兽，非烟。” 是的，这是只母山猫。 山猫撕咬开包装啃食物，旁边的灵兽们各种羡慕嫉妒恨，却也不敢去抢，毕竟她是掌门的灵兽，实力也有目共睹。 封仪怔了一下：“这名字是你取得？” 沧源不明所以：“当然。” 宋时说出了两人的疑问：“那大乖是怎么回事？” 沧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还小的时候，就开始养她了，那时候还不太会取名字，所以叫她小乖。” 封仪简直无力吐槽：“后来越长越大，就叫大乖了？” 沧源辩解：“我本来想换个名字的，但是她只认‘乖’字了，叫其他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 封仪冷笑：“悠乖、浣乖、汐乖……你倒是取名啊？” “……”半晌，当年脑子抽了的沧源不得不憋屈地承认：“我的错……” “哼，家门不幸，”山猫舔了舔嘴唇：“丢脸都丢到外面去了。” 常常被山猫教训的掌门：“……” “喵~”小黑猫又探出了脑袋。 山猫半闭着的眼睛睁大了：“你养的小猫？” 玲玲轻盈地跃下，姿态优美，可惜落地的时候险些在滑滑的苔藓上摔一跤，四只爪子扒拉着被主人抱起来，耷拉着耳朵，把脸埋在主人掌心里不想见人了。 宋时脸部线条柔和了些，沧源捂嘴止住笑声。 “好可爱！”山猫一瞬间跑到了封仪脚下，围着他转起了圈圈，催促：“给我瞧瞧，快给我瞧瞧！” 封仪缓缓抚摸着玲玲的绒毛，帮它平定有些急促的心跳，笑道：“要不要和新朋友一起玩？” “喵~” 封仪蹲下来，将小小一只猫咪捧到山猫面前，询问：“养了几个月了，玲玲还是和刚开始一样大，能帮我瞧瞧是什么缘故吗？” 是的，这正是封仪和宋时此时来到修真界的原因之一。 沧源所在的御兽门，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灵兽，若是说如今还有谁能找出小黑猫为何无法长大，大概就要数这儿的猫科灵兽了。 山猫碰了碰小黑猫粉嫩嫩的鼻子，给它舔了舔毛，嗅了嗅，又观察了一会儿，道：“它不是普通的猫，父母双方应该至少有一方是灵兽或者有奇遇吃了什么好东西，不过既然连幼崽都丢了，只怕两只大猫凶多吉少。” 沧源关心地问：“对小猫的成长有什么影响？” “像以前一样养就好了，它现在很健康，”山猫又忍不住给玲玲舔了舔毛：“也很可爱。” 封仪忍了又忍，终于道：“冒昧问一下，你喜欢公的还是母的？” 山猫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弓起背炸毛了：“滚——” 三人灰溜溜地逃了出来，小黑猫留下跟大朋友一起玩去了。瞧它在大猫身上爬上爬下的样子，想必会有一段不错的时光。 沧源抱怨：“你那是什么问题？” 封仪毫无愧色，举例说明：“我和宋时都是男人，你懂的。” “……”沧源：“好吧，我懂。” 宋时有些不解，此时问道：“那只山猫的实力并不强大，为什么你好像很怕她？”山猫一直在欺压沧源，这应该不是错觉。 沧源抹了把脸，面无表情：“猫都是这样的。” 只见过两只猫的宋时不同意：“玲玲很听话。” 沧源：“……” 封仪笑出了声，拍了拍宋时的肩膀：“相信我，大多数猫就像非烟那样，我们家玲玲只是特别乖而已。” 带他们转了一圈，沧源走了，他毕竟是掌门，还有事情要忙。 两人停在一片小树林里。 御兽门自然不会全无土壤，这儿就是一片，有乔木和青草，还有隆起的小丘和小小的池塘。 封仪主动牵上宋时的手，剑修勉强维持住镇定，瞧了瞧四周无人，松了一口气，脸颊耳畔有热意隐隐上涌。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谁又能想到，平日又冷又硬的剑修，恋爱的时候是这副害羞的模样？——这本是专属于恋人的，其他人瞧不见的景色。 封仪微微一笑，松开了手，身姿如白色的大鸟般，跃上小丘。 白衣的少年面对着宋时微笑启唇，突然开始歌唱——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 这本是《诗经》中的一首，是痴情女子对其意中人的盛赞，如今被神修配着调子唱出来，如斯优美动听。 许是在凡人时期修行《天魔音》的缘故，踏上神道后，说话还好，但凡放歌，封仪的声音中便带着种难以描摹的奇异魅力，引人沉沦。 宋时沉浸其中，等反应过来这词句的意思，便被一连串‘美无度’‘美如英’‘美如玉’夸得面红耳赤，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海风吹过，到小树林里只余柔和，小小的池塘倒映蓝天，如一块剔透的镜子，封仪缓缓走向宋时，如一位情深不悔的恋慕者，却又如同紧盯着他的狩猎者，正张开宽大的羽翼，试图将猎物困在其中。 剑修忍住反射性拔剑的冲动，努力地放松，直到对方再次吻上他的唇。 第54章 海岛特产 这次的吻，比上一次更浓烈，更动情，也更富有侵略性。尽管没有被困，但那热情又缓慢的、一寸一寸梭巡着的唇舌，还有那在腰背上摩挲的双手，如同一位君王巡视着他的领土，给宋时一种自己正在被细致享用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连身上都起了些许反应。 良久，封仪微微退开，笑道：“小石头。” 宋时：“……”自第一次见面起，剑修就暗暗期盼着对方能够想起自己，但果然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尽管很感动神修还记得自己的小名，但这个小名也太说不出口了。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封仪数起来：“我记得宋家村的孩子小名都是好养活的，狗剩、胖花、木柴……比较起来，小石头其实还是不错的。” 想想幼时小伙伴们的名字，宋时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瞧着近在眼前的面容，想起第一次接吻后上网查的各种恋爱宝典，方才封仪完成了表白这一步骤，那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正当剑修苦思如何回应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激动道：“刚才是谁在唱歌？安可！再来一首！” 远处飞来只画眉，停在近处的树枝上。 棕褐色的鸟儿蹦蹦跳跳，小尾巴一摆一翘，瞧见宋时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即用更热烈的眼神去瞧封仪：“美人儿，是你吧？真是人美声更美，哎哟！” 一把扇子凭空出现，将它抽飞了。 封仪摸了摸这壳子的脸，无奈：“你认识？”那画眉认出了剑修。 宋时皱着眉回想，半晌摇了摇头：“没印象。” 这地方不再隐秘，两人便往回走，准备去沧源给他们准备的客房瞧瞧，行至半途，被人拦下了。 这人瞧上去很年轻，容貌昳丽，神情高傲，一身的衣服凑齐了彩虹七色，难得的是，这寻常人穿起来必然土到掉渣的混合色彩竟让他穿出种高贵明丽之感，封仪瞧着他肩头神态恭敬的画眉，恍然道：“孔雀？” 封仪在论坛上看到过相关的帖子，地球上飞禽之中身份最高的，便是这唯一一只遗留下来的孔雀孔翎了，据说妖修们集体传送走的时候它还是个死蛋，后来竟孵化了出来，成了如今的模样，又因为妖修们期望他能顺利长出成年的标志——翎羽，所以得名。 是的，眼前这只，是个未成年。 被封仪叫破身份，孔翎一惊，转向宋时，气势汹汹地质问：“他怎么认识我？你是不是告诉他了？” 宋时摇头：“我没有和他说起过你。” 孔翎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一根筋的剑修继续道：“也没有说过我曾经看见你掉毛的事情。” 封仪：“……” 孔翎跳脚：“那是换毛！不懂不要胡说！”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孔雀的黑历史什么的，封仪望天。 画眉更是惊恐万分，知道了殿下的私事，不会被灭口吧！小眼珠一转，小巧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就想飞走，却被结界阻住。 等一下，结界？ 孔翎伸手探了探，神情凝重：“结界？”剑修没有这般周到，那么无声无息布下这结界的只能是……他转向白衣的陌生修士，唇角扯开个怎么看怎么欠揍的傲慢弧度：“你就是画眉说的美人？” 封仪带入想象了一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小孔雀，心里觉得好笑，于是态度平缓、不疾不徐道：“你好，我叫封仪。” 脾气挺好的啊？孔雀于是去瞧画眉。 撞在结界上的棕褐色小鸟落在了一块青石上，小模样委屈得不得了：“美人刚才对我好凶的qaq” 孔雀下了结论：“肯定是你的颜色不够鲜艳。”←然而因果之间并没有一块下品灵石的关系。 瞬间垂头丧气的画眉：“……” ——飞禽的世界，羽毛鲜亮和嗓音优美就是最大的道理，如此简单粗暴。 默默围观的神修此时才淡淡接着道：“我是宋时的道侣。” 孔雀&画眉：“！！！” 不知心中涌过多少惊涛骇浪，良久，孔翎恢复了声音：“等等，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哪个门派的？” 封仪悠然道：“无门无派，今年春天才闭关出来的。” 孔翎险些吐血：“这么快和冰块好上了？”他一时口快，把私底下给剑修取的外号说了出来。 对于修士而言，结为道侣是一件再如何慎重都不为过的事情，求道路途上的伴侣，绝不可草率决定。 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如何能让这陌生的修士作下如此重大的决定呢？难道是被强迫的？孔翎用一种‘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强抢民男’‘人渣’这样的眼神去瞧宋时，表达无声的斥责。 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怀疑，剑修懒得理会，封仪却不愿见他被冤枉，道：“我和他认识几百年了。” 有些消息，网络上找不到，去到当地，却是能问到的。 封仪虽然只有拍戏的时候离开b市，但他却借着当年洞庭仙人留下的平安符，托梦给遗留下来的信徒，询问闭关后发生的一切。 结合几个信男信女的见闻，他推断出之后发生的事情，即使是自认薄情如封仪，也陷入了难言的震撼当中。 如果没有宋时以他的名义数百年如一日地庇佑百姓，让百姓继续信奉洞庭仙人上供香火，很难说封仪能不能撑下来，会不会直接泯灭了神智，消散在天地之间。 此等诚心，日月可鉴。 在震撼之后的，是感动，或者说，是感恩。 如同封仪曾经对宋时所说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反正，这块小石头这么执拗，怕是也只能在他怀里捂热了，不是吗？ 瞧见封仪显然是乐在其中的神色，孔翎愤愤道：“我不管你们了！”他掉头就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回头不情不愿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封仪笑着捧场：“嗯嗯。” 他这次是真的说完了，刚转了方向准备走，画眉虚弱地叫了一声：“殿下~”我找你来是什么事儿你忘了吗？ 孔翎还真没忘，但如今叫他如何说？叫宋时的道侣再唱首歌？这怎么听怎么像调-戏，宋时一定会拔剑的吧？不是怕打架，关键在于打不过qaq 恼羞成怒的孔雀妖假装没听见，直接走了，封仪善解人意地提前开了结界，目送小孔雀的身影消失，这才走向棕褐色的小鸟儿。他神色温文，唇角含笑，画眉却忍不住颤抖起来，高声求饶：“美人儿手下留情——” 三分钟后。 被拔了身上最长最漂亮的一根羽毛的画眉嘤嘤哭泣，始作俑者还有点嫌弃那根棕褐色的羽毛，大发慈悲地留给他作纪念，叮嘱：“再听见你喊美人儿，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我养了一只猫。” 本来还暗搓搓地想着美人儿会存好他的羽毛作纪念的画眉：“！！！” 狮虎区离这儿远些，客房还近些，于是封仪和宋时先去了客房。 那是座小小的竹屋。 青翠的竹色招人欢欣，踩上去会有细微的吱呀吱呀声响，并不嘈杂，像是稚子的呼吸一样引人心喜。 这儿的地势并不平坦，错落起伏地缀着几座竹屋，距离不远不近，现在其他几座里还没有人，不知是空着，还是客人出门了。 封仪和宋时并肩坐在屋顶上，可以望见海洋，三五只海鸥在蔚蓝的天空下、碧绿的海上上飞过，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神修想起一个初来就有的问题：“沧源养的龟，哪里脾气暴躁了？” 宋时：“她——” 猛然一个下坠！ 御兽门的护派大阵几乎在同一秒开启，透明的大阵在剔透的海水中如同一层薄膜，阻挡了海水的灌入，却阻挡不了各色鱼虾贝壳海藻的掉落。 宋时才把话说完：“她有时候会潜水。” 封仪哭笑不得地从头上取下一只张牙舞爪地螃蟹：“嗯，我知道了。” 为了不被‘幸运’地砸中，两人转移到了竹屋内，透过竹窗往外瞧，有不少业务熟练的御兽门弟子和客人正撑着伞或是穿着雨衣，在收集地上的海产品。 封仪：“……” 不是第一次来的宋时见怪不怪了：“御兽门经常吃海鲜，已经腻了，这些都是往外卖的或者养起来的。” 一个穿着御兽门弟子服的修士路过他们屋前，热情道：“要不要伞？很便宜的十块钱一把！” 封仪问：“有双人的吗？” “十八块！” “成交。” 离去时，那修士还有点奇怪，两个男人为了省两块钱挤一把伞，是不是略有点抠门？←显然没有发现真相的眼光。 其实，神修才觉得他奇怪呢。 这地上随便捡一只螃蟹，拿去凡人界卖也不止十八块了，不过，也许人是为了情趣？如同此时的封仪和宋时一样。 除了海鲜，封仪还捡漂亮的小鱼，宋时想了想：“这是给纪昀的？” “嗯，毕竟我们旷工出来度蜜月了，”封仪笑道：“让封楚拿去给纪昀吧。” 不习惯这种大胆直白的说话方式，宋时脸上有点烧。 “快看！看那边——” 随着众人的惊呼声望去，海水之中有把巨大的透明伞在游动，伞面上闪耀着微弱的蓝紫色光芒，修士们可以清晰瞧见，那伞的边缘还有些须状的触手，一切都生动地说明了这是个活物。 封仪感叹：“好大的水母！” 不远处还有些修士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正拉着御兽门的弟子询问，宋时瞧见自家神修镇定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自豪。 不过封仪很快镇定不下去了，他神色陡变，压低了声音：“大乖怎么怀孕的连沧源也不知道，大乖喜欢追着水母跑，这只水母这么大……你觉得呢？” 宋时：“……” #细思恐极系列# 第55章 七人一鸟组 很快封仪就知道是他想多了。 巨龟大乖锲而不舍地追逐着水母，然后开心地把它吃、掉、了！ 吃掉了。 掉了。 了。 那场面略有些凶残，封仪尴尬地咳了一声，好在宋时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而是俯下身捡起了一个漂亮的海螺。 御兽门的护派大阵可以简单辨别需要拦下的力量，比如如果巨龟潜下时，无穷无尽的海水试图灌入，这巨大的力量瞬间激活了阵法，并遭到了大阵的阻拦，而鱼虾螃蟹这些小东西则不被它放在眼里，于是顺利漏网。 吃下大号水母的巨龟全身震动，龟背上的人们体验了持续性小型地震的感觉，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暴躁道：“又怎么了？我的羽毛都湿了！” 孔翎身上*的，正抓着一个御兽门弟子质问。 那弟子眨了眨眼，无辜道：“大乖难得碰到这么大的水母，大概是吃太快了，在打嗝。” 众修士：“……” 显然大乖的心情不同往常，它又潜水了一会儿，不再打嗝后才重新回到海面，游动的速度也平缓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恢复了以往的步调时，大乖干脆利落地翻了个身！ “福生无量天尊！”“我的妈呀！”“师父救命嘤嘤嘤嘤！”对于护派大阵来说，修士们也如同鱼虾螃蟹一样，被它漏下去了== 作为修真界的‘旅游胜地’，御兽门接待许多客人，大部分都还是筑基期的菜鸟，是近百年来留在地球上的修士们收的弟子。 灵气逸散之后，求道修真愈发困难了，进境更是比以往慢了许多，百年能到筑基后期算是不错了，好在延长寿命的丹药持续降价，才让后来的修士们得以继续前行。 不过瞧上去，大伙的心境还是不错的。 喊了几嗓子发现无人来救，修士们一个个掏法宝的掏法宝，化原形的化原形，积极地开始了自救，有余力的还会拉身边人一把。 封仪抬头望望，竟然瞧不见大乖的身影了，这不可能啊，从龟背上掉下来，一会儿就这么远了？ 宋时已拔出剑，神情凝重：“不对劲。” 作为一个风云人物，剑修的辨识率显然很高，周围的修士们都纷纷自发地往他身边聚集。但即使如此，相对于掉下来的，这几个人未免太少了些。 封仪匆匆一瞧，这个角落里的人并不多，有六人围拢过来，只有孔翎和清远是认识的。其他四人，两个站得很近的目测是师兄弟，一个单独立着的小胖子，还有一位秀丽端庄的女修。见他看过来，小孔雀哼了一声，沧源的大弟子颔首，神色却很凝重，手中握着把戒尺状的法宝：“这么大的海洋，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神修询问：“我养的小猫寄放在非烟那里，不会有事吧？” 清远宽慰：“没关系的，师父给他的灵兽准备了许多好东西，非烟会叼着小猫去找师父汇合的。” 孔翎啧了一声：“你这个大弟子是怎么掉下来的？难道你的待遇还不如灵兽？” 清远苦笑：“我是下来救人的。”没想到把自己搭上了。 几人上方乍看是碧色的海水，然而细细瞧去，却能发现那海水在游动，那分明不是海，而是条碧色的大鱼！大乖已是极为罕见的巨龟，可这鱼却比它还要大！ 清远一字字道：“海怪！” 曾经和大仙鹤说可能会遇见深海怪兽的封仪：“……” 海怪并不像妖修一般有了相当的智慧且可以化为人形，但它们存在的时间悠长，体型多半庞大，本能中便有捕食的因子，经验也十分丰富，论起战斗力来，只怕修真界除了某些天赋异禀的妖精，单打独斗都不是它的对手。 如今，正是这鱼状的海怪，挡住了几人看向御兽门的视线。 众人运极目力瞧去，只见那条鱼的长相很是随心所欲，未曾合拢的嘴中可见尖牙利齿，本该是鳍的部位长着脚爪，踩水一样移动，本该是尾巴的地方，则长着许多条细细密密的触手，一个修士颤抖着结巴道：“难、难道它是来给水母报、报仇的？”←有触手的都是亲戚么？ ‘啪叽’一声，说话的修士被狠狠拍了一下脑袋，冷着脸的修士道：“见笑了，师弟胆子太小。” 对于大鱼而言，几个人类的体积实在太小，它的身体遮挡了视野，但瞧它的动作，只怕是正在对付其他的修士，暂时顾不上这个偏僻的角落罢了。 封仪密切地凝视着鱼头处，按下宋时执剑的右手，轻轻摇了摇头：“有人被吞了。”被吞入鱼腹说不定还有生机，若是这时再迎上剑修的剑，只怕便凶多吉少了。 此时，八人正处在个隔绝海水的气泡里，身旁的珊瑚礁色彩绚丽、姿态瑰奇，光芒映照下瞧不清众人的脸色，但想必是苍白的。 唯一的一位女修淡淡分析：“方才灵兽翻身，应该是受到了来自水下的攻击，才本能地用坚硬的壳去挡的；这样看来，那只水母应该是引着沧源真人的灵兽往这边跑，可惜还没搬到救兵便死了。” “云容仙子说的是，”清远苦笑着收起戒尺状的法宝，道：“辰章道友，非你出手不可了。” 冷着脸的辰章手掌一翻，小巧的紫金葫芦出现在身前，葫芦口正对着鱼怪，随着辰章打出的一道道法诀，随主人心意开始吸水！难以想象这小小的葫芦中折叠着多少空间，竟然瞬间就将碧色大鱼周围的海水吸收一空！ 这是幅很奇异的景象。 从八人所在渺小气泡，延展到庞大鱼怪的周身，短暂地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真空，仿佛时间停止，除去这一片地带，海水仍在流动，修士仍在救援，珊瑚礁依然闪着明明灭灭的光芒，有小小的鱼儿在其中穿梭。 画面仿佛定格。 鱼怪显然非常不舒服，它有限的智商和经验不足以处理这突发的怪事，脚爪和触手都疯狂地移动起来，发现无济于事后开始了——吐水！ 封仪觉得它可能和水母有亲戚关系，难以想象一条鱼的身体中有这么多水。 被吐出来的修士被抢着救下，而被重点关注的泡泡八人组可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为什么会有漩涡！” 惨叫声中，几人身不由己被卷入，宋时抓住封仪的手，封仪则搂住了宋时的腰，确保两人不会分开。 转圈太晕的神修暂时封闭了感官，感应到旋转停下时，他睁开眼睛，其他人也同一时间睁开眼睛，随后大家的表情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八人一个不少，大家都是连着来的。除了封仪没人去搂宋时，于是为了不分散，孔翎抱住了封仪的腰，云容仙子抱住了孔翎的左手，辰章一手抓着孔翎的右手，一手抓着自家师弟，脖子还被清远揽住，小胖子挂在他师弟大腿上。 是的，这群修士此时的姿势，用凡人界的话来说，叫叠罗汉。 具体说明的话，宋时和封仪侧着搂在一起，孔翎也侧着，云容仙子同理，这四个人都没有被叠，而另外四个，辰章在最下面，被上面的师弟、清远、小胖子压住。 封仪突然很想拿出手机来拍照留念。 辰章额角青筋直蹦，再也端不起架子了，恶狠狠道：“从我身上下去！”三人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必须要说的是，即使连滚带爬，清远也做到了让人赏心悦目，不愧是御兽门沧源真人大弟子。 辰章站起来，理了理衣冠，沉声道：“这是哪儿？” 即使有转移视线嫌疑，众人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瞧起了周围的环境。他们还在海洋之中，掩藏着许多秘密的广阔海洋，而眼前破败的海草、残缺的石碑，或许就是这些秘密的其中一个。 相互交换了姓名，辰章和师弟辰絮竟是陈瑜的同门，来自昆仑山派，小胖子叫叶业，是神山门弟子，云容仙子则是飘渺阁的修士。 妹子爽朗笑道：“大伙也算是共患难过，就别喊什么仙子了，叫我云容就好。” 小胖子也拍拍胸膛：“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没见到超出想象的事物，辰絮的胆子回来了，吐槽：“叫你胖子就行。你这名字，可真是占人便宜。” 谐音‘爷爷’的小胖子苦着脸：“我师父起的，有什么办法。”神山门本来就是个起名很朴实的门派，祖师爷开宗立派的时候，门派的选址在昆仑山边缘，像是昆山神山的大门一样，于是大笔一挥，写下‘神山门’。 宋时沉吟：“叶游的名字还是能听的。” 小胖子眼睛刷的一下亮了：“你认识我师兄？你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他全身写着的‘你会照顾我一定会照顾我对不对’简直不能更明显，抱大腿的心思昭然若揭。 剑修神色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见过。” 宋时的气质实在太不近人情，叶业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觉得还是清远最和善可亲，默默地朝他挪了挪。 辰章一直紧盯着封仪，此时才淡淡道：“你就是辰禹说的神修？”陈瑜，便是辰禹演化的凡间名字。 神修二字一出，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瞧封仪。 白衣修士此时正立在石碑前，缓缓读出其上的古字：“琅嬛福地。” 第56章 琅嬛秘境 琅嬛福地，传说中仙人所居多书的洞府。 “我觉得，这是个秘境。” 为了封仪的这句话，八个修士在以石碑为圆心的各个方向找来找去，总算找到了一株奇怪的海草。 辰絮忍住戳一戳那根墨绿色海草的冲动，小心翼翼问：“接下来怎么做？”在踩到一条石斑鱼被攻击后，他的胆子好像又小了一些。 宋时看封仪，清远看封仪，孔翎看封仪……剑修的目光还可以理解成信任，后面六个看珍稀动物的目光封仪就扛不住了：“干嘛看我？” 小胖子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听说神修很神奇的。” “哦，”封仪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我觉得应该是要打的，谁有不同意见？” 云容忽然道：“你们瞧这里。” 只见那株时快时慢左右摆动、跟水流动节奏不同的海草的中部，有个突起的地方，偶尔还会闪出道和本体同色的墨绿光芒。 叶业眼睛一亮：“控制枢纽？外星人基地？” 大家自动过滤了这人不同画风的语言，讨论一番后，回去找了那条被护住师弟的辰章打晕的石斑鱼，朝着那突起的地方扔。 没有中。 辰章黑着脸把鱼递给清远：“你来。” 没有中。 清远微笑着把鱼递给宋时：“你试试？” 没有中。 宋时犹豫了一下，用眼神询问封仪。神修取过依然昏迷着的石斑鱼，笑盈盈道：“听闻飘渺阁的女修多炼制绣球作为法宝，云容仙子，请。” 云容眼波流转，接过鱼笑道：“我可是只用过绣球砸人的……”这个‘砸’字，道尽了绣球的精髓。 中了。 来不及感叹一番，海底便裂出条长长的缝隙，迅速扩展成沟壑，一座占地极广的府邸缓缓升了上来。 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牌匾上是古朴而大气的‘琅嬛福地’四字，并没有云雾缭绕，仙音鸾鸣，这儿瞧上去像是数百年前的宫殿，门的两边放的却不是石狮，而是一边空置，另一边一只石塑鸟儿。 石色为青，鸟赤脚，两翼一足，孔翎上前一步，喃喃道：“毕方！”他惊疑不定，这深埋在海底的府邸当中，莫非竟存在着神鸟毕方？ 宋时眼中闪动着光芒，径自上前：“既然来了，总要去瞧瞧的。” 封仪与他并肩，轻飘飘道：“众位是否还需请示门中长辈？我们先去探探路，可就不奉陪了。” 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比平常还要动听的声音，让清远苦笑不已：“稍等，我也一并进去。” 等你们探完路，还能剩下什么？ 反正，如今地球灵气大不如前，这府邸瞧上去也不怎么厉害，里面大概也没什么危险……吧。 “哎等等我也去啊！” …… 还是全都来了嘛。 封仪内心的小人摊了摊手，叹了口气。 进入之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无论用眼睛、用灵识、或是用法宝去瞧，四周都是乌沉沉的一片，丁点光亮也无。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点灯，若是这样做，无异于把自己暴露于可能的敌人面前，殊为不智。 众修士放轻了脚步，闭着呼吸循着失去光明前决定的方向往前走去，个个如履薄冰，奇怪的是，没有人受到攻击。 “天！” 黑暗过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光明。 或者说，一个新的天地。 叶业喃喃道：“莫非我们刚刚走过了一个传送阵？” 这是个码头。 大河隔开两边，封仪他们在一边，另一边是一副由众多修士和凡人组成的繁荣景象。众人面面相觑。 是真是幻？ 辰絮倒吸了口气，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一条大河波浪宽，哎哟！”他抱着头叫起来：“师兄你干嘛打我？” “没什么，”辰章理了理袖子：“手痒。” 宋时永远关注实际的问题：“我们怎么过去？” 叶业踏上飞剑，河对岸的人都往这边看来，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小胖子头皮发麻：“什么情况？” 云容嫣然道：“别管他们，飞过去瞧瞧！” 在美女的笑容下，小胖子晕乎乎地飞了起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进了河里，旋转半周抱头，姿势惨不忍睹。 “哈哈哈哈哈！” “这个月第五个了！” “该死，我赌的是这个月四个，可恶！” …… 封仪托着下巴：“现在看来，只有搭船过去了。” 众人鄙视：“废话！” 拥有‘凡是有东西从上空飞过就会掉进去’神奇属性的河水上，静静停着一艘梭子船，目测载八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问题来了—— 船在河中央，怎么破？ 为了不沦为对岸其他修士的笑柄，第一次来这儿的开荒小队纷纷摆好姿势静静思索，直到耐性最差的孔翎走到河边招了招手，梭子船过来了。 过来了。 来了。 了。 开荒小队：“……” 接到客人很高兴的梭子船自动从船底拱起一个已放了不少灵石的木盒子，奶声奶气：“每人一块下品灵石！” 开荒小队：“…………” 已知我方八人：封仪、宋时、清远、孔翎、辰章、辰絮、叶业、云容。 结论：需要八块下品灵石。 好在大伙都是有些家底的，除了叶业问清远借了一块以外，都能自己付了船资。 梭子船很不满意：“次货！里面的灵气少到快没了！按这个灵气的比例，你们每人要给我一块中品灵石！” 叶业的嘴唇都在颤抖：“那、那岂不是一百块下品灵石了，你抢钱啊！” 梭子船哼了一声，鄙视道：“穷鬼！” 封仪细细思索，指着孔翎问：“他可不可以算灵兽，打个对折？” “你什么意思？！”小孔雀暴起，被其他人眼明手快地镇压。 梭子船长长叹了口气，用依然带着奶味的语气幽幽道：“一切企图逃票的行为都会导致翻船。” 刚刚游上岸的叶业握拳：“大不了游过去！” 梭子船漫不经心道：“哦，只能往这边游，去不了那边的。”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封仪欣赏了一会儿小石头不变的面瘫脸和其他人的愁容，才取出八块中品灵石，问：“谁要借？” 几个不愁还不上的都借了，叶业幽怨看：“能卖身还吗？” 宋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小胖子吓得一缩：“我是说卖身为奴！端茶倒水捶背揉肩的那种！” 封仪用一种挑选猪肉的眼光打量他半晌：“先记账吧。” 船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便到了对岸。 岸边涌过来一个个笑得殷勤的凡人：“几位老爷是第一次来东渡吧，不如让小的带老爷们转转？” 由于债主身份被提升为开荒小队队长的封仪指了一个瞧上去最机灵的小个子：“就你吧。” 灵识一扫，封仪已大概知道了这儿的货币，将碎银子拍在小个子手心：“这儿有什么好去处？带我们去瞧瞧。”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这座名为东渡的城市是个修士和凡人共同生活的地方。 城主姓顾，他和他的两位义兄弟都是实力高强的修士，感情也不错，有三人在，城里的治安维持得很好，少有修士欺压凡人的情况。 小个子说，方才那条河的对岸常常会有修士走出来，再乘船来到东渡，顾城主说了，那儿有个传送阵，通往三千世界。 一路行来，酒肆客栈尽有，摊贩吆喝不绝，完全是数百年前的盛世场景。 街道尽头，是一座白玉砌成的楼房，墙壁上刻了各式各样的云纹，瞧上去颇有出尘之意。门口的牌匾上刻着大字‘仙客来’。 根据字面意思理解的话……“这是家客栈？” “老爷英明！”小个子笑道：“凡是第一次来东渡的客人，都可以不收银子灵石在这儿住上一个月，顾城主说了，要宾至如归嘛！” 小个子说他不能进去，封仪挥挥手，让他走了。 掌柜是个貌若中年的修士，笑得十分和气：“本店都是上房，客人们要几间？” 为了安全，开荒小队了解到有双人间和单人间以后，打算开四间，却被掌柜的拼命阻止：“不行！又不是夫妻，女子怎么能和男子同住呢？” 没有盘头发的云容：“……” 拗不过他，最后还是开了五间房：叶业、云容分别单独住一间，封仪和宋时一间、辰章和辰絮一间、清远和孔翎一间。 房间没什么好收拾的，大伙都迫不及待想瞧瞧东渡这个城市，于是都去找封仪要银子。大概是债多了不愁，连一向端架子的辰章都借的毫不犹豫了。 清远笑了笑：“多亏有封仪你在了，我们身上可没有银子。” 封仪回道：“好说。你若真的感激，还的时候就给些利息吧。” 清远装作没听见，走了。 开荒小队分散开来，封仪拉着宋时，找到城里最大的酒楼，坐下来听评书。 蓝天从来透彻，白云千载悠悠，东渡城沐浴在阳光里，如此鲜活而美好。封仪点了壶酒，偷偷换成了自带的，倒了两杯。 封仪笑着提议：“下个结界，我们来喝交杯酒吧。” 宋时摇了摇头。 剑修拉过封仪的手，在手心上写下自己的疑惑：“幻境？” 不处在确定安全的环境下，小石头就不好逗了呢。封仪摇晃着杯中浅碧色的美酒，轻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现在，也只能按照这儿的步调走罢了。 第57章 喜相逢 “却说这一日，乌云蔽日，狂风大作，大地震动，家家户户闭紧门窗，城主驾云到天上一看，不好，妖怪来了！” “这妖怪身高二十丈，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状如夜叉，手里舞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虎虎生风！他几个跨步就来到城门外，大喝道：人心，我要新鲜的人心！” “城主临危不惧，就问：你要多少人心？东渡城的人可不多，要可持续发展知道吗！” 封仪掩面，笑得全身都在抖，简直不能好好听评书了。许是由于常有其他世界的修士来到这座城的缘故，这儿的语言虽说整体是古风，但时不时会蹦出一句画风完全不同的话来，让人瞬间出戏。 宋时在一旁认真听着，完全没有发现笑点的样子。 “那妖怪桀桀怪笑，道：我每天都要吃人心，一个月三十颗！如果一个月都吃不到新鲜的人心，我就会饿死！” 封仪：“……” 宋时：“……” 剑修没忍住，灵识传音道：‘真有这么笨的妖怪？’他遇到作恶的妖怪都是确定了直接除掉，基本没交流过。 神修沉痛点头：‘有的。不走正路的尤其容易修傻了。” 故事的发展不消说，城主将每天接一个凡人进府里住着，每天给妖怪上供一颗猴子的新鲜心脏，一个月以后，妖怪饿死了。 封仪泪流满面。 智商呢！ 一定要饿死了才知道吃的不对吗？！口感就真的没有一点差异吗？！这样相信刚刚见面的陌生人会送心脏真的好吗？！ 被蠢哭了。 旁边的人还在喃喃自语：“想想在城主府的那二十天，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唉，要是再来一只吃人心的妖怪就好了。” 封仪&宋时：“……”这都什么心态？！ 一位大爷戳了戳封仪，满脸担心和不赞同：“你这后生没什么毛病吧，怎么老是在抖？即使是难以启齿的问题，也要及时去找大夫啊！” 哗啦啦，边上的人都转头瞧过来。 两个初来乍到的修士的容貌和普通大众不是在一个水平线的，同样环境下，人们自然会留意长得好看的人。 所以这一脸的‘人无完人’是怎么回事？ 封仪立刻挂起了笑容，作感慨状：“在下刚来东渡，还是第一次听评书。城主真是义薄云天！唉，如果当初村长也这样，就、就……” 他埋下脸去，还发出几声极其逼真的泣音。 宋时：“……” 两人能在短时间内从纷纷前来关怀的人民群众海洋中挣脱开来，还要多亏了宋时的冷脸。 在大街上走动，周围的摊位卖的都是些凡人的东西，即使号称卖的是修士法宝，多半也是招摇撞骗之辈，当然，还有些人真诚地相信自己卖的破烂是宝贝，简而言之，摊主自己也被坑了。 宋时灵识传音：‘那块牌子……有没有用？” 封仪摇了摇头。 他们所说的，是在b市对上作恶的厉鬼时，穷奇追来的一瞬间，神修从厉鬼胸膛取出的、其上有‘琅嬛福地’的令牌。 封仪曾试着将其放入掌心，且注入灵力，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普遍来说，令牌一般承载着开启或是掌控仙府的作用，而海底的大宅，并不需要开启便能够进入，假设这那是个传送点，许是等到几人出去后便能收取，而假设它是个单纯的仙府，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境，想必也需要先破除幻阵，在阵心再用令牌收服它。 封仪继续传音：‘如果我的推测不错，穷奇应该在东渡的某处才对，依照他的性格，只要有人瞧见了，必然印象深刻。’ 宋时分析：‘就怕没人瞧见。’ ——作为一只好歹起源被人类归为上古时期的凶兽，穷奇如果每次都用‘一阵妖风卷走三头肥猪’这个设定，泯然于众妖，还真的不好找。 好在回到客栈汇合时，有同伴提供了沾边的情报。 叶业语气夸张：“老人家跟我说，家里这株人参是从祖爷爷那一辈就开始种了，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结果那天刮狂风，他努力张开眼睛，隐隐约约望见天上有只白色的大虫，就跟小时候去树林里打猎遇见的一模一样！” 宋时下了结论：“是穷奇。”作为拥有穷奇黑历史小册子的异能小队队长，剑修这话的可信度很高。 叶业怔住：“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在一群多半是天之骄子的队友中间，宋时的权威显然不如在凡人界的时候，剑修冷冷道：“我相信白虎的品行。” 和他不熟的六位修士：“……” 封仪叩了叩桌面，微微笑道：“我们曾经见过穷奇，他谈起过这里，说是主人的府邸，还说我们找不到。”神修若有所思：“藏在海底这样隐秘的位置，主动去找恐怕穷尽一生也无可奈何呢。” 其他人异口同声：“主人？！” 封仪摊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清远总结：“也就是说，如果要了解情况，最好把穷奇找出来了。”他看向叶业：“还有没有别的情报？” 小胖子哭了：“穷奇飞远一点凡人就望不见了好吗，能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我或许知道，”孔翎突然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在一棵树下，听人们谈论最近城西聚集了很多野猫，叫声都像是发情了一样。” 七人：“……” 封仪干咳一声：“物种跨得是不是有点大？”←在想巨龟和水母的时候，你倒是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啊？ 孔翎奇怪地瞧着几个人修：“原形变小，这个是妖修都会啊。” 七人：“…………” 辰絮忍不住问了：“对啊，东渡这边是春天，那你是不是也要进入那个时期了？”他稍微用词遮挡了一下。 云容笑着指出：“小孔雀还没有成年呢。” 大概和这个事实是被一位美女指出有关，孔翎伤心地瞧了大家一眼，没接话，默默地垂下头去，很沮丧的样子。 眼见似乎是师弟捅出来的漏子，辰章立即开始转移话题：“我去了一条偏僻的街道，那儿有布好了聚灵阵的闭关房。” 他还是那样冷然的神色，却和宋时的冷脸不同。前者是端着架子，后者是没有表情，即使都是冷着脸，傲慢和面瘫还是有区别的。 从这方面来说，辰章和辰絮倒是个很好的组合了，师兄说不出口的话，师弟负责说就是了。 孔翎追问：“灵力浓度如何？” 东渡的灵气比地球的稍稍浓郁些，但比起灵气未散前的光景，还是差了不少的。如果能够在强效聚灵阵中修炼，显然事半功倍。 辰章无奈道：“这是城主的产业，掌柜的只说一定会让尊贵的客人们物有所值，实际效果要进去了才能知道。” 他沉痛地吐出了众人的隐痛：“很贵。” 大伙一同看向了封仪，神修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宋时头次为自己只有一柄剑感到了不安。 为了见识带有聚灵阵的闭关房，几人接下了城主府发布的、灵石报酬丰厚的任务：野外采集焕阳草。 按照城里买到的粗浅地图所示，焕阳草生长在一片火炎之气异常旺盛之所在，草木干枯土地龟裂自不必说，还有怪兽出没，伤人食人。 临行前，开荒小队补充了些必需品，这城市里毕竟还是凡人多，偶有几个摆摊的修士卖的又贵，最后，几乎每个人都用银子买了黄纸和朱砂来画符，至于画成什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百鸟啼鸣不绝，城外原始的景色让众人精神一振，似乎连呼吸中也带上某种道不明的芬芳。 他们先去城西转了转，飞在天上的清远根据集聚起来的野猫群，很快发现了一处可疑的洞窟。 “喵~” “喵呜~” “嗷~嗷喵~” 在不同毛色猫儿的瞪视下，某未成年飞禽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开荒小队踏入了石洞之中。 小小的洞口，走进去就从白日变化到黑夜。 凹凸不平的地面、墙壁燃烧的火把，还有正中央台阶上放置的、那雕刻着狰狞兽头的巨大王座。 封仪目测了一个穷奇躺下来的长度，暗暗点了点头。 大概一盏茶的寂静后，鬼魅夜哭声突兀响起，同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暴戾道：“何方蝼蚁，也敢打扰本大人的沉眠？” bgm已进行到高-潮部分，一只外形是有翼白虎的大型妖兽随着阵风出现在王座上。 宋时&封仪：“……” 其他修士：“……” “……”穷奇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十分不可置信：“怎么又是你们？！” 开荒小队并不知道，在他们到底穷奇的临时洞府时，东渡城内，有一段对话以极快的速度在人群中传播着： “城主这几日很辛苦呢。” “是啊，听说城主三弟的病又犯了。” “这次需要什么药材？” “城主做了祈天仪式，神仙已经给出了方子：这次要孔雀心！还不能是普通的孔雀啊，听说必须得是修炼有成的孔雀！” “咱们这城里，什么时候有孔雀了？” “据说，穿的花花绿绿还长得不错的修士，八成就是孔雀妖了！” …… 第58章 疑云 漫山遍野的红。 枫树聚集成林，枫叶是剔透的红，没有一丝杂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美得让人炫目。越靠近，越炎热。 这儿，就是生长着焕阳草的所在。 一路上以小巧白猫形象示人的穷奇发出一连串傻笑：“我就不进去了。”他转身就走，被封仪拽住了尾巴：“为什么？” 对穷奇而言，宋时只要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就是一种威胁，所以他老老实实地有问必答了，还亲自带这几个人去采集灵草的地方。 “疼疼疼疼！”白猫压低了声音轻轻叫：“我大哥在里面！” 清远若有所思：“遇见大哥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吗？” “你做了什么坏事？”辰絮面露同情，很有经验的样子。 宋时布下结界，冷冷道：“说吧。” 在穷奇说出真相之前，没有人想到了这一点。 东渡的城主，竟然就是他的大哥！ 三个结拜兄弟中，他排最末，由于不能化作人形，少有出现在城民面前。云容表示不能理解：“谁会和灵兽结拜？” 穷奇反应很大：“你看不起灵兽？” 叶业吐槽：“智商像你这样的，有点。”叶游每月和门派传讯，大大小小诸事都记录，师兄弟们围在一块儿看，因而他也知道了穷奇的种种表现。 穷奇脖子上的毛都炸起来了：“我怎么了？” 捉弄一只大猫，孔翎是十分乐意的：“这都听不出来？说你笨呢。” 眼见穷奇快要进入战斗状态，宋时冷冰冰道：“实力不如穷奇的，就少说两句。” 云容&叶业&孔翎：“……” 他们悻悻地扯出个笑容，默默地闭嘴了。 换成是封仪来说，这句话可以委婉许多，但又为何要委婉呢？神修凝视着宋时刀削斧凿般的俊美面容，突然很想吻他。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便被迅速压下。封仪想起小石头被吻后面红耳赤的可爱模样，他可不想和别人分享。 封仪蹲下来给穷奇顺了顺毛，挠了挠下巴，在玲玲身上积攒的经验起了作用，白色的猫咪舒适地眯起眼睛，道：“我现在不应该在这里的。” 宋时问：“应该在哪？” “东渡城中。”穷奇抬了抬下巴示意封仪继续挠：“你是上次和宋时一起的神修小子。继续挠这里。” 没头没尾的话，封仪却敏锐得把握了其中的情绪变化。 方才宋时的那句噎死人的大实话，间接帮穷奇出了头，想必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对于本星球的修士，这凶兽明显最服剑修，除了攻击力，多少还有这方面的因素吧。爱屋及乌，穷奇自然对封仪也好上几分。 所以说，这是沾了小石头的光吗？封仪失笑，继续不轻不重地给猫咪挠下巴。有些想玲玲了呢。 穷奇坚决不再往里走。 封仪很奇怪：“既然你感应到了城主的气息，难道他会感应不到你？”妖精结拜都是按战斗力排大小，现在溜掉的意义何在？ 穷奇的猫脸皱了起来，毛茸茸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别人身上了，感应不到我的。” “我先回去了，”凶兽瞧了瞧宋时和封仪，告别：“城里见。”脚下生风，小巧的白影极快地消失在视线中。 有人在吹埙。 这是首悲凉而悠扬的曲子，以古朴醇厚之音奏出，饱满圆润、平稳谐和，流传在风中犹如飘渺不可追传说、犹如逝去无法挽回的过往，万物与其同哀，仿佛连阳光都一分一分暗淡下去了。这样的曲子，该在缺月下传出，该在断桥边奏响，但在此处，亦无妨。 满山浓烈的红渲染成种沉静的色调，随风如红色的浪涛起起伏伏，几人转过小丘，便瞧见了吹埙的人。 不知是否离得远了，只能瞧见他一身红衣和线条优美的侧脸，这男子并不停下，一首曲子反反复复地吹奏着，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没有向着这边瞧上一眼。 一只青色鸟儿从他身旁蹦出来，警惕地瞧了他们一眼，张开翅膀如同守卫。 赤脚，两翼一足。 那是毕方。 传说中的火灾之兆。 曲声仍在回荡，修士们静静地采集了灵草，又静静地离开了此处，那红衣的男子依然在吹埙，不曾停歇。 再也听不见曲声，叶业长出一口气：“憋死我了！” 辰絮拍了拍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完全不敢说话呢。” 多愁善感的云容妹子幽幽道：“总觉得那时候开口，是种亵渎呢。这样的曲子里，是不应该有杂音的。” 辰章有些奇怪：“刚刚那个人居然会和穷奇结拜……出于同情？” 清远刮目相看：“好毒舌。” 其他人点头。 封仪若有所思：“城主有两个义兄弟，一个是穷奇，还有一个会是谁呢？” “我听说也是个穿红衣的人，”孔翎道：“百姓们很少能见到他们三个，城主还有些人接触过，但他的两个义兄弟更像是种传闻了。” 封仪灵识传音给宋时说悄悄话：‘有没有发现什么？’ 如今八人正走在一块，即使知道其他人听不见，宋时仍是警惕地打量了同伴们一眼，才悄悄传音：‘猫发情的季节是春，枫树挂满叶子的季节是秋。’ ‘很细心嘛，’封仪夸奖，也交流了自己的想法：‘我在想，穷奇所说的大哥，百姓口中的城主，究竟是那个男人，还是那只毕方？’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提高了戒备：东渡，埋藏的秘密只怕不少。 任务并不急着去交，几个人对着地图拼了一条东绕西绕的远路，准备好好见识一下这儿的风土人情。 然后他们集体傻眼了。 一路见闻，和东渡城内完全是两个世界。 荒芜破败的土地、横行肆虐的妖物、惨遭劫掠的商队……还有，心狠手辣的魔道修士。 道修范围宽广，除了名门大派也有些小门小派，功法多有不同，而只有那些修炼手法有伤天和的，才被称为魔修。 “新来的小修士？最高不过金丹期啊，真是鲜嫩。”将妖物和商队一并杀光的魔道修士邪笑着拦在正欲偷偷溜走的几人面前。 他的衣服上染满了血，已瞧不出原本的颜色，一双眸子是血样的红，即使知道是修炼的功法所致，配上那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笑容，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瞧、瞧不出他的修为！ 清远冷汗都要下来了。 作为御兽门的掌门大弟子，清远自觉有责任将这几位客人平安带回，他的修为已至金丹中期，在地球上可以独当一面了，但在此处，却是如斯渺小。 这个拦路的魔修是元婴期，还是化神期？或者更高？现在该怎么办？清远尽力保持灵台清明，头脑却一片空白。 说到底还是历练太少。 作为过来人，对这种阵势，封仪倒是见得多了，在他闭关之前，化神修士数量很少，几乎不出来走动，碰上的修士多是元婴期和金丹期，但也很少来招惹他。 招惹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坐拥在洞庭取水的百姓信仰，仅仅处在金丹期的神道修士可以和元婴修士一拼，这是质的上升，要知道，等阶是非常难提升的，十个金丹期也斗不过一个元婴期，若是上百个金丹期还可以考虑。 当然，这也和功法、法宝等有关。 封仪在物质上并不缺乏，可也不会让人眼红。洞庭仙人的法宝很少，但在阵法上造诣不低，又总是闲着窝在自己的地盘上，谁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布下了什么阵？何况，封仪的脾气不差，并不是轻易与人结仇的性格。 满意地发现自家小石头临危不乱，封仪懒洋洋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魔修的视线瞬间凝在他身上。 半晌，他沉吟道：“神道？” 封仪恭维：“前辈果然见多识广。” 咳，他这句话虽然是恭维吧，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懒散，违和感太强烈，嘲讽力扩散，小伙伴们都非常着急，悄悄握好了法宝。 魔修转眼一瞧，被逗笑了：“你倒是不怕，可你的同伴们是想打还是想逃？” 封仪瞅了瞅，有的拿出攻击法宝准备打，有的拿出飞行法宝准备逃，简直乱七八糟。唯一一个拿出一片叶子飞行法宝的辰絮涨红了脸：“我是准备大家一起逃的！” 辰章作证：“这叶子很大。” 几个小伙伴们立刻上前安慰。 真纯良。其实你要一个人逃也完全不奇怪的。灵气逸散后地球上的环境太和谐了，团结友爱送温暖什么的……出了地球分分钟完蛋的节奏啊！ 另外，叶业云容你们几个！气氛这么紧张你们为什么旁若无人地开始安慰辰絮那脆弱的心灵啊？这什么战斗素养？ 封仪扶额，在魔修似笑非笑的神色中苦着脸道：“让前辈见笑了。” 魔修细细地将八个人一一扫过，突然露出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你们要回东渡城？那么，一路顺风。”话音落下，他干脆利落地飞走了，留下一地血腥。 云容不忍再看那些破碎的商人尸体，转过身去找了个话题：“还以为我们也要栽了呢。” 清远回过神来，苦笑：“看样子这魔修是元婴期了，多亏了封仪，我们这边越是表现得漫不经心，他越是不敢下手。” 辰章淡淡提醒：“神修如果有足够的信仰支持，是可以越阶的。” 众人恍然大悟，都不接话了。昆仑山派如今的掌门和长老，和曾应凌波仙子而死的宿华是同辈，难说如今的辰字辈对着同为神修的封仪是什么心态。 封仪根本没把这暗潮放在心上，思索着道：“东渡城，只怕有什么变故。” 第59章 红衣人 由于修士们的容貌气质普遍出众些，开荒小队怀疑已经有百姓记住了他们，于是推举出几人中长相最普通的小胖子，让他脸上抹把灰进去探探消息。 林业：为什么这么残忍，我只是脸和肚子和腿稍微有些胖而已qaq 辰絮摸出两个海螺状的法宝，递了一个给他，叮嘱：“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可以对着这个说话，我可以听到的。” 修士身上紧要的法宝几乎都是认主的，只有些小玩意会暂时放置，像辰絮这一件，本身就是为了两人联络而炼制的，他已将其中一个认了主，另一个还没有想好给谁，就发生了这件事。 林业实在心里没底，也知道他的好意，果断在这小海螺上刻下灵识烙印，挥挥手进了东渡城。 此刻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轻柔。 橙红色的云霞挂在天外，柔和的光芒洒在大地，站在东渡城门外，修士们可以瞧见其内言笑晏晏的百姓，当真是一派祥和景象。 可回想方才瞧见的景象，差距却是那么大。 七人在城门外稍远处找了块巨大的岩石挡住身形，沉默地回想着一路上的见闻，良久，云容疑惑道：“百姓说现在是春天，是猫发-情的季节，但瞧山上的枫叶，明明是秋天的景象了。” 清远面色凝重：“是的，除了这一点，我们绕路过来的时候，遇见的商队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被忽略的地方。” 封仪细细回想，突然道：“他们是北方人！” 宋时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东渡城里的人瞧上去都是南方的水土养出来的，身高和肤色都和那些商人有区别。” 这些差别并不明显，人们会自己找理由认为是商队的人本就是招身材更高更结实的汉子，他们常常在外奔波才会满面风霜，但被这么一提出来，瞬间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辰章皱眉：“这并不算什么问题。” 还是只能等消息了。 月上柳梢头，叶业回来了。 他平安无事，却愁容不展：“城主下了令，要孔雀妖的心！” 孔翎惊怒交加：“什么？！” 云容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缓缓道：“小孔雀先别激动，叶业你慢慢说，消息都是怎么传的。” 封仪提议：“先换个地方吧。” 清远反应过来：“这儿离东渡城太近了，万一那个城主擅长卜算之术或是灵识强大到可以笼罩这一块，可就糟糕了。” 经过方才遭遇魔修的洗礼后，清远下定决心要训练自己，他知道成长的环境导致自己的思虑不够周密，正在向封仪学习。 毕竟，在那样一个尸横遍地的景象中遇见一位杀气腾腾的魔修，封仪的应对是那样从容不迫，其他人和他相比，差的太多了。 封仪感受到附近有一丝细微的愿力不知从谁身上溢出，投入自己体内，有些莫名：我刚才做了什么吗？ 凡人产生的愿力，是可以清晰瞧见归属者的，而修士产生的，则只有大概的感应，需要自行判断了。 神修知道这不是宋时的愿力。 小石头的一直源源不绝，平稳和缓，偶尔在情绪激动时还会有更增长，并不是现在感受到的这样细微。 神道得到愿力，有两种较为常见的方式。或是由始终信奉其的信徒们提供，或是由一时求到其头上的路人提供。前者神修维护好自己的形象即可，几乎不用付出，后者则需要达成路人的愿望才能收取愿力。 而要让路人知道自己，就需要宣传与口碑了。这就是为何神道修士会展现神迹巩固与扩大影响了。在现代，神迹行不通了，封仪只好去混娱乐圈。 这一点做的最为登峰造极的要属西方的上帝，他的影响深入人心。 由第二种方式衍生，还有在路人有愿望但未求助神修时的情况。譬如一个村子即将遭遇水患，在洪水来临前家家户户都在祈祷上苍，神道修士可收取这些无主的愿力为己用，但后续一定要完成百姓们的愿望，否则必遭反噬。 嗯，有点像信用卡的透支和还款？ 封仪被如此合适的比喻囧了一下，跑偏的思维终于拉了回来，仍旧不知道这新生的愿力是谁的。 不纠结了，按照网络小说的解释，这应该是王霸之气不经意散发后带来的正常收获。←等等封仪，你看的什么小说？== 在新找的落脚山洞里，终于把气喘匀了的叶业理了一遍他打听到的消息后，大家都不好了。 孔翎理了一下思路：“这个三弟……是穷奇吧？” “穷奇哪里病了？” “之前穷奇说他不能被大哥撞见，因为他这时候应该在城里，这话指的是他应该在城里装病？” “我怀疑百姓根本不知道城主的义兄弟有不是人的……” “而且穷奇都没法化成人形。” “刚才吹埙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孔雀妖的心？” “没有哪种丹药需要这种原料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什么大用处。” …… 封仪有一种在刷微博的感觉。 现在的修士，被论坛八卦版培养成了习惯性歪楼体质了。唉，真是品德的沦丧，人性的悲哀。╮(╯_╰)╭ 他插了一句和宋时传音过的话：“枫树林里有一个人和一只鸟，你们怎么确定穷奇说的城主是那个人？何况，当时真的只有这两个生物吗？如果有个元婴期或者更高阶的修士要躲过我们的探查，再容易不过了，” 小伙伴们心情沉重地安静了下来。 半晌，宋时迟疑道：“在酒楼听的评书里，城主好像不厉害？”对要吃人心的妖怪妥协用计什么的，正常来说是没办法正面和妖怪对上才会采取的手段。 “什么评书？” 知道了关于‘城主用猴子心骗了妖怪最终导致其饿死’一事，开荒小队成员都轻松了不少。 封仪补了一句：“传言不可尽信。”曾经亲耳听见宋家村的人是如何描绘自己的神修简直不想回忆那些黑历史。 他接着道：“即使是真的，也无法推断出城主实力不强。他可能当时受了伤，可能怕斗法波及百姓，还可能只是心血来潮，想耍耍妖怪顺便接几个城民招待一下。” 小伙伴们：“……” 林业吐槽了：“心血来潮什么鬼，真的有这种人吗？” 封仪悠然道：“有啊，比如说我。” 林业盯着神修那张长相让人感觉挺靠谱、容易刷好感度的脸，森森觉得世界太大自己还太年轻：“……这不科学！” 小胖子被集体鄙视了。作为一个修士，讲什么科学？你存在就不科学！ 宋时偷笑了一下。 他总算确定了封仪的恶趣味。神修总是在大家放松的时候来一句，虽说是好意的提醒，但瞧见众人紧张沮丧的反应时那隐隐的愉悦情绪还是从眼角眉梢透了出来，即便细微，与其朝夕相处的剑修仍旧发现了。 数百年前，被还是凡人的自己视为‘神’的存在，如今，变为了‘人’，进一步说，枕边人。 想到这里，剑修脸又有些烧了。 了解具体情况后，开荒小队便开始商议解决之法。 辰章首先提出了一点疑问：“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个消息，直接进了城，城主这方的势力要如何抓住孔翎？” 不先为这个问题找到合理的解释，后续讨论无法展开。可惜刚才离的远，又一个个沉浸在埙曲中，根本没有去探查对方的修为。 “下药？” “放毕方？” “让穷奇上？” “三个结义兄弟，那排第二的是谁？” …… 几人面面相觑。情报太少，完全靠猜，这样得出的结论一点也不可靠。凌晨了，小伙伴们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暂且休整。 深蓝色的天空美得纯净，如同块顺滑的缎子，群星则好似丝线串在缎子上的珍珠，闪闪发亮。 封仪在洞口看星星，宋时走过来，坐在他身旁，布下个笼罩两人隔音结界。 不知是谁先提起，他们开始聊起往事。 夜风中，神修的声音更柔和了，带着笑意道：“那时候，突然有个魔修来到洞庭湖边，神智却不是很清醒了。” 宋时道：“他走火入魔了？” 修士们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其中以魔修走火入魔的几率最高。修炼的法子进境快但伤天合，天道自会记下一笔，留待来日。 封仪望着天上的星子道：“谁知道呢，我与他并不相识，他初来乍到却要屠戮我的信徒，只有打了。” 这场斗法势均力敌。 在信徒们的愿力加成中，封仪最终胜利了，惨胜，险些消散，被迫闭关。封仪突然想起了什么：“唔，他是元婴期，长得和今天那个魔修有点相似。莫非那个红眼睛的魔修是故意来提醒我们的？” 一切都只是猜测。 两人渐渐靠在一起，云容夜晚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凝视着彼此，目光中含着深深的情意。 是不是太亲密了些？也许男人的友谊就是这样的吧。 妹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一晚过去，辰絮提出了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这儿又不止东渡一个城！先去别的城市转转打听一下消息吧！” 最近的城市叫西贺。在地图上划出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开荒小队出发了。 行至半途，八人诡异地遇见一座地图上没有的火山，然后……它怒刷存在感，爆发了== 开荒小队及时飞了起来，布下结界缓和高温和尘埃，云容抬袖掩住面容，往下望去，陡然惊叫起来：“下面有人！” 红衣人站在流淌的岩浆中，和她四目相对。 这却不是枫树林里见到的那一个了，待他飞近，封仪和宋时都认出这人曾经去过风扬动漫社，和一只鸽子妖一起参加人间界常驻考核，因为爆了体温计被刷。 本体是岩浆，没学会伪装爆了体温计太正常了。 封仪确定了一些事情，笑着打招呼：“又见面了。这座火山是你引着爆发的？” 对方答道：“这一招叫华丽变身麻辣鸡丝大地超爆发。” 惊呆的小伙伴：“……” 封仪：“……”早该想到的，一只会嘤嘤嘤被小黑喵追的鸽子，他的同伴怎么可能正常，摔！ 第60章 毕方vs剑修 红衣人一副完全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的样子，继续道：“我叫流火。” 流动的火焰？封仪其实很不明白某些妖修是怎么想的。万物相生相克，许多动物植物都有天敌，成妖成精以后，依然会对其存有或多或少的异样情感，即使并不害怕，也往往会影响到心态。 因此，不让旁人知道自己的原形，是一种很好的保护色。 贺南贺北这两个名字略明显，穆桐也不行，在被敌人知晓是妖精的前提下容易联想到树精，罗丹可以点赞，由丹联想到丹顶鹤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胡真真一家子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定要姓胡吗？ 封仪为这些暴露原形的名字醉了。 宋时问：“那只鸽子呢？” 流火道：“他不在这里。” 清远戒备地踏前一步：“阁下来此，意欲为何？” 流火无视他，伸长脖子往后去瞧被众人挡在身后的小孔雀，兴致勃勃：“你变个原形，我就当做没见过你们，怎么样？” 孔翎黑了脸：“不怎么样。”小孔雀很想冲上去把这个拦路的胖揍一顿，却也知道不是这人的对手，只得按下这个念头。 小孔雀已经有很久没变作原形了。他嫌弃自己现在的绒毛不威风不霸气，想要成年了能开屏了再帅大家一脸。 ——飞禽之首在毛没长全的时候，瞧上去也就是只光屁股的小鸡仔罢了。 和流火说了几句话后，封仪便怔住了，直到此时方才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胸有成竹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城主的二弟吧？” 众人戒备。 封仪继续放雷：“你看上去并不是来捉孔翎的，拦住我们，是因为前面没有路了吧？” 众人莫名。 白衣的修士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着流火的神色：“这个幻境，只构建了东渡一个城市，对吗？” 众人：“！！！” 流火面色微变：“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聪明。” 确认了猜测，封仪又恢复了悠闲的神情，摊手无辜道：“太明显了。” 到底哪里明显啊！小伙伴们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 穷奇的缩小版、小白猫从流火胸前宽大的衣襟中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着道：“你们一定要飞着说话吗？” 这是流火占据的山洞。 和穷奇一样，虽然他是东渡城主的义兄弟，洞府却在城外。不一样的是，流火的洞府里摆满了东西，几个展示柜里是各种手办娃娃粘土工艺珍藏版限量版cd和漫画，走进去的一瞬间简直就像是穿越了。 这山洞之中除了这些，还有屏风、八仙桌、酒樽等等充满了古风的物品，和二次元周边产品一起组成了足以叫人昏眩的混搭风，看流火的神色，好像还以之为荣，这审美观也是十分难得。 流火坐着，穷奇也坐着，看起来一个是人，一个却是宠物。不会化形的妖修……真是一把辛酸泪。 说起来这儿虽然有许多破绽，但都是有办法圆回来的，毕竟修真界本就超脱于常人，各色术法也是层出不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全知全能，春天和秋天同时出现之类的，也不算太出格。 真正让封仪确定这里是个幻境的关键，在于流火的出现。 穷奇和流火，都是曾经在人间界见过的，真实的存在。 若是他们最开始出现的码头如同小个子凡人所说通往三千世界，穷奇和流火又如何能准确定位，去到地球？ 这样的概率未免太渺茫，尤其是穷奇，还去了不止一次。 封仪说出自己的推断，流火沉默了很久，道：“我们的主人，是琅嬛真人。” 修士们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千年前，地球上的灵气还很浓郁，星球传送阵虽不常见，但也不算太稀有，琅嬛是从其他星球过来游历的，他在这儿爱上了一个叫采禾的小姑娘，便假作凡人去和她相识相爱。那个镇子的氛围是重男轻女，采禾的父母一心把她嫁去家境殷实的男人家里作妾，只为对方给的彩礼丰厚，可以攒下来给他们的儿子娶媳妇。 作为一穷二白、只是长得好会作诗会吹埙的琅嬛，自然被各种嫌弃，采禾在父母房前跪了一宿，没能打动他们，这姑娘也是胆大，收拾了行李抹了眼泪出来找情郎私奔，却遇见了匪徒，为了不被玷污而自尽。 那时候琅嬛的修为并不高，也不擅长卜算之术，等他赶到，一切已成定局。 即使杀光了匪徒，又有何益？ 那之后，琅嬛在地球待了很久，修为上涨到化神后期，收了一只毕方做灵宠，临走的时候，还收了一只穷奇。 是的，临走时。 再多的思念也会随着时间流逝，琅嬛在这个星球游历了许久，终于去除了心境上的瑕疵，悲欢离合人世多艰再也不能使他动摇，于是留下居住的洞府以待有缘人，回了故乡。 封仪好整以暇道：“这故事想必是他自己说的了，但凭穷奇奉他为主，就不能算个好人吧？”众人纷纷醒悟，上古凶兽穷奇的性格在修真界是常识，从这点出发，这位琅嬛真人肯定是心狠手辣和蛮不讲理的结合体。 穷奇自豪地挺起胸脯，可惜他现在还是小白猫的外形，这个动作只能叫卖萌，云容手指颤了颤，忍住顺毛的冲动。 流火摊了摊手，很无所谓的样子。这位并没有见过琅嬛真人，实际上，作为海底火山的岩浆，他是在琅嬛真人离开后被毕方收留的。 宋时一针见血：“还真是凉薄。” 流火扬眉：“何以见得？” 宋时漠然道：“穷奇并不是个名字。” 有些事情旁观者会瞧得清楚些，当年的事情如何只有琅嬛本人知晓，而这位据说神通广大的修士，并没有给两只灵兽取名。 流火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而毕方还叫毕方，穷奇还叫穷奇，就如同喊龙叫龙，喊人类叫人类一样，总有那么些不放在心上、不尊重的意味。 孔翎听完了故事，还是没有找到答案：“这和城主要我的心有什么关系？”他刚来到东渡就传出消息要孔雀心，明摆着是冲他来的！ 流火和穷奇都很茫然：“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 封仪把玩着宋时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是嫉妒吧。” “嫉妒？” 神修四十五度角望天：“啊，大概是‘主人为什么要抛下我毕方有哪里不好肯定是在外面有别的鸟了为什么要有别的鸟呢如果只有毕方一只就好了’，这种心理？” 这算是什么心理…… 众人无语问苍天，却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 “听说活太久的生物，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变态啊。”叶业毫无压力地发言，反正他们神山门即使是开派祖师也就几百岁。 飘渺阁和御兽门在地球格局未曾变化时也是小门派，于是毫无压力附和了，只留下历史悠久的辰章和辰絮险些翻白眼。 封仪静静保持着微笑，懒得参与这降低格调的对话。剑修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对神修的了解还是太少：不知封仪作为凡人的时候，经历过哪些人哪些事，那时候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根源，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就清楚明白了。 据流火说，这儿是个幻阵，阵眼是掌控洞府的石碑，幻阵的力量，则有毕方提供。为了构筑出主人的家乡东渡，为了让主人的影子时刻存在，毕方吞噬了许多鬼魂，依托他们的回忆才构建属于人间界的一切，无怪乎他们遇见的每一个凡人和修士都鲜活得有血有肉，叫人瞧不出端倪。 封仪轻轻笑了。难怪在焕阳草生长的枫树林里，那个男子只会吹埙，毕方想必是不愿意主人和旁人说话吧？这种奇妙的独占欲，正是一切的根源。 琅嬛真人早已离去，城主只能是毕方，琅嬛真人姓顾，因而城主也姓顾。 毕方的性子，越来越古怪、越来越不容违逆了，可他的修为又比穷奇和流火强太多，让这两人都很不放心。 这种时候，如果有人能掌控这仙府放他们自由，是再好不过了。 辰絮愤愤不平：“说到底，你们是想让我们去当炮灰？” “那么，你们是想把小孔雀献上去？”流火笑得意味不明：“给你们讲故事的人不一定是想要得到帮助，还有可能，仅仅是想让你们死个明白。” 随着他的话语，难以抵抗的高温侵袭了诺大的洞府，青色的大鸟自天上来，眼底有火焰在燃烧。 没有瞧两个名义上的兄弟一眼，毕方声音嘶哑：“把孔雀给我！” 清远露出最有亲和力的笑容：“初次见面……” 毕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嗓音愈加残破：“把孔雀给我！”话音落下，他已由上空飞下，爪子张开，对准了孔翎。 其势如流星坠地，即便被空间限制，依然锋锐无匹，却被一柄古朴的剑挡下。 爪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毕方好似终于找回了几分理智，哑声道：“剑修？”他的双眼，猩红中透出一丝黑，如同凝固的血。 宋时肃容，眼眸开阖间剑光四溢：“是。” 第61章 得仙府 剑修，是很特别很稀少的一个群体。 千百个修士有千百种品格，而剑修，尽管也存在种种不同，却又都是一样的。 修剑亦修心。 刚正、不屈、锋芒毕露。 封仪看着宋时的目光，第一次有了如斯炙热的光彩。以往，神修总是优雅的、从容的，甚至是漫不经心的，而如今，他却紧紧锁住宋时的所在，目不转睛。 不得不说，对于剑修这个群体，这样阳刚的战斗方式，男人总有些憧憬和向往，封仪也不能幸免。 古朴的剑身上泛起凌厉的光芒，其上封存的符箓流转不休，将宝剑衬托得中正堂皇，剑身嗡鸣不绝，为即将饮到毕方之血而兴奋难耐。 这等神话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已有许久未现于世间了。 而在其现于世间时，能与其一站，又是何等珍贵的机会！ 宋时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灵台却万分清明，剑和爪相接，响起的声音宛若金戈铁马，敞亮的洞府一瞬间竟显得逼仄起来。 打斗太激烈，旁人根本插不进手，也不能插手。 一边是流火和穷奇，一边是封仪一行人，隐隐呈对峙之态，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非敌，非友。 封仪想的明白，对面的两个妖修毕竟还受制于毕方，除非己方能占绝对优势，否则他们是不会倒戈的。 辰章托稳了他的紫金葫芦；清远取出炳戒尺，肃容以待。除了这两个神修已知晓法宝的，其他人也纷纷取出了自己的心头所爱，云容手上的是个精致的红绣球，辰絮的瞧上去是个盘子，叶业取出几张萦绕雷电的符箓，孔翎的扇子由稚嫩的羽毛组成，目测是他换下的毛。 封仪自不必说，金色小伞置于身前，伞尖直指前方如长矛。 七人分立在门的两侧，若是毕方想要飞出去，必然要一瞬间承受这些打击。众人瞧得清楚，毕方属飞禽，飞行起来身姿灵活角度刁钻，如今便已将爪喙翅膀用得淋漓尽致，若是到了洞外，有了足够的空间和高度，宋时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 长时间没有取得进展让毕方焦躁起来，本是渺小的存在竟然能支撑这样多的时间，自己实在太没用了，难怪主人不要他！ 毕方的攻击越发猛烈，章法却渐渐乱了。 封仪微微眯起眼。 神修瞧得分明，青色大鸟的羽毛间，黑色的气息渐渐滋生缭绕，悄然、缓慢却坚定，充溢着魔道的力量。 根据流火和穷奇的说辞，在琅嬛真人离开后，毕方就沉寂了下来，终年沉睡，直到他有一天想要借着阵法的力量构筑幻境，吞噬了许多阴魂。 激斗之中，宋时的目光愈加锐利，修为上他不如毕方，但空间对他的桎梏要小些，在毕方动作凌乱的某个瞬间，剑光耀目！ 一剑。 微暗的洞府亮如白昼，剑气割裂空气，将毕方的右翅狠狠斩下！ 毕方的悲啼声响彻云霄，他好似恢复了灵智，眸子由猩红变作最初的漆黑，发出嘶哑的呐喊：“杀……杀了我！快！” 穷奇焦急道：“你怎么了？”小白猫想要上前，却被流火阻止。这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妖精锁紧了眉头：“不对劲。” 无数肉眼可见的黑气在毕方的周围翻涌着钻入他的羽毛，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更是不敢上前，宋时还在喘着粗气，却下意识地抬头去瞧封仪，两人对视一眼，无数光芒在两双眸子里流转，下一秒，有道金色的虚影恰到好处地闪现在不断扑腾的毕方身旁，准确地伸出蒙蒙金光组成的手，和大鸟要害处浓郁的黑气相触。 “兹~”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如同什么被腐蚀，但金色的身影却怡然不惧，缓缓地整个融入了进去。 黑气和金光对抗着，前者慢慢落于下风，有个声音疯狂地嘶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这声音由千百个声音组成，混合起来夺人心魄，境界低的修士们甚至短暂得陷入了昏眩，有几秒简直是任人宰割。 流火长长叹了口气，他已想到了，这是被毕方吞食的鬼魂。 魂灵被吞噬，却没有完全化作毕方的一部分，而是保持着些许的意识和复仇的*，这*是如此强烈，使得它们联合在一起，数百年如一日地蛰伏，时时刻刻等待着反噬的时机。 如今想来，毕方的脾气日渐怪异，行事愈发荒诞，只怕也少不了这力量的推动。 心魔？报应？ 因与果，本就是事物的两端，相互依存。 金色的虚影已完全融入，黑气细小许多却依然翻涌，还在努力着壮大，毕方细声悲鸣，上古神兽的血液顺着断翅涌出，封仪面色苍白，散发着蒙蒙光芒的虚影再次出现，重复着方才的举动。 宋时扶住封仪，小心翼翼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难掩担忧：“你怎么样？” 流火抱起小白猫，钦佩道：“金丹期的神道，只有两个化身。”当断则断，这作风令他大生好感。 众人恍然大悟。 散发着金光的虚影，原是神道修士特有的化身，由真实的力量凝成，仅作用而言，比起许多法宝要强得多了。 如今一次损失了两个，封仪元气大伤。 鬼气侵蚀化身，却不会蔓延到本体，这也是如今场面下唯一的处理方法了，神道对阴鬼的影响，并非其他修士能比拟的。 ——无论是让阴鬼存在或消失。 黑气被迫不断消弭，终至殆尽，毕方露出感激的神色，眼底不余多少留恋，尽是解脱的意味。这上古神兽没有瞧流火和穷奇，便合上了眼，或许他的心位置太小，自始至终只有主人琅嬛一个。火红的妖丹在毕方最后的意志下自体内飞出，停在封仪面前，滴溜溜转动着，散发瑰丽的光晕。 观察细致的云容妹子突然掩唇，迟疑道：“第一次的化身，并不是封仪操纵的，对吗？”衔接得天衣无缝的动作，准确触到要害处的、泛着金芒的双臂，按推论，本该只有实战中的剑修能够做到。 妖丹将封仪的面色映照得红润许多，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点妖丹，将其收入囊中，站直了身体。 宋时见他精神还好，这才百忙之中扫了妹子一眼，点了点头。 除了神修，还能够召唤化身的…… 天啊！ 修士们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孔翎心直口快：“你们数百年前就认识了……没想到宋时你也会信神！”而且还成功泡上了！←这句话小孔雀好歹没说。 数百年！ 再次被一颗雷砸下的修士们目瞪口呆。 宋时冷冷道：“关你何事？”剑修锐利的视线从每个人身上碾过，众人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避免和他对视，就听见神修慵懒的嗓音： “论坛上的赌，是我赢了。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辰絮茫然道：“什么？” 叶业则在一怔之后露出了吐血的表情：“宋时为什么留在地球的那个盘！无量天尊我居然下注了！” 小胖子随后拍了拍胸口，又幸灾乐祸起来：“还好我下的不多，嘿嘿，有些门派的长老可要大出血了。” 辰章和清远不约而同对他怒目而视。 ——跟不打自招一个效果。 毕方已失去了生机，彻底的。 这些年来，苦苦思念着再也不会回头的主人，他太累了，如今总算可以休息了。也曾向善，也曾作恶，到底尘归尘，土归土。 流火和穷奇处理了毕方的遗体和遗物，打包好自己四处散落的东西，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上。 “这儿就是阵眼，”穷奇爪子刨地，郁郁不乐的样子：“把你上次抢走的那块令牌拿出来作媒介。” 懒得和他争论，封仪取出有着‘琅嬛福地’四字的令牌，并未注入灵力，而是将这沉甸甸的令牌交付到宋时手中。 剑修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封仪神色宠溺，微笑：“你也该学着管家了。” 宋时瞬间红了脸。 气氛如此暧昧，再要瞧不出什么，就是智硬了。修士们眼神发飘，高冷的剑修脸红也抵不上对方有了道侣，突然觉得自己作为一只单身鳖，人生有那么一丢丢失败肿么破？！ 在流火的指导下，宋时掌控了仙府的枢纽，这琅嬛福地，总算现出了原貌。 既然是琅嬛真人的住处，自然是典雅细致的。院子、居室、花园齐全，炼丹阁、典籍房、闭关所等也是应有尽有。 在幻境里的日子实在太过紧张刺激，如今轻松下来，不少人都表示想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 夜晚，月如钩。 天幕反映着外界的景象，这别出心裁的布置，足以以假乱真。 流火说，要继承洞府，琅嬛真人原本准备了炼体炼心炼魂三道考验，可惜毕方要做幻境，将这些都毁了。 封仪和宋时走在灵草田里。 田边有一颗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曾经的毕方对这个落脚点最为青睐，如今他的遗体，就埋在树下。 作为洞府的主人，宋时心思一动，皎洁的月光便集聚成束，将树木照得清清楚楚。 封仪缓缓道：“出来。” 没有动静。 月光下，神修的面容透出种锋锐的冷肃：“还没死透就滚出来，躲躲藏藏的魔道。”黑气再次翻涌起来。 第62章 曝光的神修 黑气聚合成人形，皮肤血肉一一铺展，竟奇异地成了人形，和开荒小队曾经在东渡城外遇见的魔修一模一样。 红眼睛的魔修微笑：“好歹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何必这么绝情？” 封仪冷笑：“别跟我攀关系，我不认识你。” 魔修：“……” 这种时候说我们认识其实我就是被你打死的原来你还没死啊会不会很欠揍？大概会死得更快吧。 毕竟那对神修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一个神志不清的魔道修士来到自己的地盘上大开杀戒，被迫迎敌接着差点被同归于尽…… 这个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吧。 宋时剑已在手，完全不打算废话，立刻一剑劈下！——他的脾气本来也算不上多好，何况这个阴鬼试图和封仪搭上线。 人形仓惶躲过，身影淡了一些，苦笑：“宋兄真是性情中人，在下只不过曾经和封兄做过一场，犹豫是否道出罢了。” 早有怀疑的封仪观察三秒：“比我印象中帅，不是本人吧？” 宋时补刀：“原来的样子怕是不能见人的。” 魔修：“……”走火入魔的时候没好好打理，披风散发状若疯癫，样貌瞧上去是差很多，但这些根本不是重点。 细细瞧去，封仪冷漠宋时肃穆，话语虽轻松，行动间却是一派沉凝。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魔修对封仪其实不怎么了解，只根据幻境中的见闻，觉得神修还有几分聪明而已，对方的相貌有变化，气息又太难察觉，直到对阵毕方时，封仪取出本命法宝万民伞，其上的气息才让他察觉到此人是谁。 可几百年前的记忆也帮不上忙，那是他已灵智蒙昧，与对方虽是生死大仇，却实在称不上了解。 彼时，毕方生机已绝，没有人察觉魔修的踪迹，只以为他是个幻境催生的人物，于是他也怀抱着侥幸，蛰伏下来。 想不到，流火和穷奇竟然立刻将这琅嬛福地送给了剑修。 成为这仙府的主人，自然掌握了府内一切的生杀大全，魔修由选择了蛰伏变成不得不蛰伏，只期盼宋时能尽快离开，让自己瞧瞧有没有空隙可以离开。被毕方吞噬后，和众多阴魂斗争，一点点渗透上古神兽的识海，日日夜夜经火炎焚烧之苦，如今没有了毕方的束缚，只要再摆脱掉这福地的束缚，便是天高海阔了。 但对方也瞧出了这一点。 假作不知，先收服洞府立于不败之地，再来收拾自己……魔修这回是真的苦笑了：“我输了。” 封仪评价，俨然一副老朋友间劝诫的口吻：“你就是想太多。” 的确，如果在毕方死去后魔修立刻暴起，未必没有一拼之力。但作为最擅长阴谋诡计两面三刀的魔道修士，有可能不多想吗？ 魔修摇了摇头，自知遇到同样情况自己的选择并不会变，只得服气。他看向封仪的目光，笼着一种或许本人也没能察觉的希冀：“我听说，神道是会养鬼的。” 封仪叹了口气：“嗯，本来打算让含光小鬼把你吞掉补充一下营养的，见你如此能说会道，还是算了。” 含光，是封仪给槐木牌中的婴灵取的名字。 神修不再说话，打了个手势。 出乎意料的，宋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冷冷道：“你真的是魔修？在我看来，不过是千百种意识聚合在一起之后，选出的最适合生存的一种而已，你说话时古时今，正是精神分裂的表现。” 魔修神色扭曲了一瞬，重新回到彬彬有礼，想必是知道无法幸免了，微笑着道：“我叫祈冥。” 宋时漠然：“我们不会记住你的。”剑修再不废话，直接将这个挣扎了许久的灵魂彻底解脱了。 昨晚这一切，宋时瞧着封仪，欲言又止。 “怎么了？” 方才表现得咄咄逼人的剑修此刻忐忑不安起来：“我……我刚才那个样子，你觉得好不好？”为了打击能够和封仪扯上关系的‘故人’而言辞激烈，回想起来竟有种奇异的羞耻。 “好，”洞察到宋时吃醋后的小小烦恼，封仪伸手捧起他的脸庞，下一句话消散在唇齿间：“我很喜欢。” 月光隐匿在彩云后，星子的光芒如鹅毛般洒下。 两个身影相拥着，渐渐合为一个，远处似有丝竹之音，暗香在风中传播，带起阵阵如梦如幻的涟漪。 第二日一早，众人起床以后，在这琅嬛福地里闲逛。 叶业走着螃蟹的步伐，哼着七拼八凑的调子：“昨天美人你还穿着衣服，现在敞开身体任我探索……哎哟！” 云容收回绣球，微笑的时候背后仿佛有大朵大朵百合绚烂开放：“你在唱什么？” 小胖子吞了吞口水：“没、没什么！” 众人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对付毕方宋时和封仪是主力，其他人只能算作围观，宋时得了仙府本来也没什么异议，但如今将这福地整个一瞧，即使是最理智的清远，也不免浮现出一种凡人叫做‘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人生赢家啊！ 琅嬛真人果然大手笔，炼丹阁里竟然出现了渡劫丹这等神物，闭关所的灵气密集程度是地球修真盛世时的三倍以上，而在典籍房里，充斥着各种或高深莫测或功用特殊的功法，刻录着法诀的玉简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架子上，一眼竟望不到边。 这样的底蕴，远远甩开中小门派。 清远忍不住开始规划：“你们完全可以开宗立派了，中心那儿作正殿，稍微修饰一下就可以，典籍这边分层摆放，弟子们按照功劳去到相应的层级领取奖励……。” 没压力的时候，更容易看清一个人。 比如说，御兽门的掌门大弟子是个保姆型人才，规划起来面面俱到，总是习惯性地照顾人，大概和沧源本人不太靠谱有关系吧。 封仪懒洋洋道：“我可不想开宗立派，太麻烦了。” 宋时也表达了意见：“我实力低微，不想误人子弟。” 实力更低微的众人囧脸：“……”嗯，剑修还是一如既往不会说话，大家都习惯了，呵呵。 对战毕方，封仪元气大伤，此时正好在闭关所中修炼。他们找到了珍宝阁，在其中找到了修补万民伞需要两样材料，甚至还出乎意料地发现了一件非常高大上的法宝。 辰章脱口而出：“捆仙索！” 他忍不住想，完蛋了，以后地球修真界这两个人岂不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节奏？师父和长老还看神修不顺眼……作为辰字辈中被寄予厚望的弟子，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封仪很高兴，检查了一遍后道：“这是龙筋做的，刚好可以给我的伞做个升级。” 众人都用种‘暴殄天物’的眼神瞧他，只有流火的思维还平和：“捆仙索只能跨一个境界制住敌人，剑修和神修做到这一点并不艰难。” 即使这样，如此土豪的用材依然让人捂住心口，尤其是无门无派的孔翎，想到本命法宝是用自己换下来的毛做的，悲从中来，整只鸟都郁闷了。 进来的是八个人，封仪和宋时并不独占这仙府，而是开放了几处让同伴们自由使用，至于是否可以将其中某些东西带走，则需要经过宋时的首肯。 至于封仪，他收拾了一下，闭关去养伤修伞了。 流火追问：“要多长时间？” 封仪思索道：“短则十天，长则一月吧，你很着急？” 岩浆化作的精怪语含憧憬：“我要出去找李歌！你们见过的，那只鸽子，他在c市开了一家鲜花店。” 宋时冷静道：“他没有通过人间界常驻考试，偷渡？” 沉浸在从此以后可以和基友同吃同住同车同床中的流火：“……”←乐极生悲的典型案例。 一月之后，封仪功成而出，十位修士向出口走去。 琅嬛福地的大门打开了，还未等大家瞧清楚外间的景象，便被沸腾的声音淹没。粗略一瞧，竟有半个修真界聚集在此！ 没办法，在一直平稳无波的修真界中，这次的意外算是两百年来最大的一件事了，失踪的多为各个门派的优秀弟子，更何况……封仪是个神修的事曝光了。 “出现了！神修出现了！” “哪里哪里？” “保佑我，让我生个崽子吧！” “滚，我胸大腰细屁股大，我先生！” “你们两个都滚，连道侣都没有的生什么生！” “别挤，都别挤！” “啊，谁踩了我一脚！” “酷爱看我一眼，我可以有丝分裂的！” “我是雌雄同体，我想要十个宝宝！” “哪里有神修大美人？都别挡着，嗷，前面那个，信不信本尊跳起来打你膝盖！” “呵呵，矮子。” “单挑啊！” “啊美人你让我心碎，爱河里的水为何如此苦涩；啊美人你让我心动，月亮下的歌总是那样悠扬……” …… 一片混乱。 封仪木着脸：“你觉得是谁泄露的？” 宋时根本不需要考虑便得出了结论：“贺北。” 正在电脑前码字的贺北打了个寒战，抬头疑惑地望了一样高悬的太阳。 第63章 回b市 “喵~”玲玲迟疑地叫了一声，歪着脑袋瞧着眼前的小白猫。 穷奇的双眼变成了红心：“美丽的小姐，我是……”封仪一脚把他踢飞，将自家小猫抱在怀里顺毛。 “喵~＞▽＜”这叫声满是开心，又带着说不出的幽怨，绵绵软软，直叫人心都碎了。变成家养猫以来小黑喵还是第一次和主人分开这么久，它使劲用小脑袋蹭着封仪裸-露在外的皮肤，委屈地瞪圆了那双黄橙橙的眸子，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主人的掌心。 有些痒。 封仪受不了，许诺：“以后绝不和玲玲分开这么久了，好不好？” “喵~”哄了很久，还给小黑猫吃了一颗仙府灵草田里结的果子，玲玲才消停了些，还在赖在主人身上不走。 封仪换了衣服，好在这件也是特别定做的大口袋衣服，小黑猫得以继续趴在主人胸膛口袋的位置，它心满意足地伏下来，舔了舔爪子，显然不打算挪窝了。 见神修一脸宠溺，带着玲玲来找主人的山猫非烟自言自语：“原来男人喜欢这一款的吗……老娘抓回来生崽的那只公猫整天哭哭啼啼的，要不要这样哄哄？” 封仪&宋时：“……” 山猫你好，山猫再见。 修真界充满了热情围观神修的人，后续接到消息的还在源源不断赶来，果断呆不下去了，封仪宋时和沧源告了个别，对其委以重任后匆匆飞走了。 这个重任，即是收取赌资，关于论坛上剑修为何滞留地球的那个盘。 沧源收下了宋时给的丹药和典籍，匆匆阅读后深感大乖生蛋有望，满面春风，心情极好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大弟子清远，美其名曰锻炼。 清远：“……”习惯了。 “对了，这个作为赠品，给来交东西的人都发一些吧。” 清远接过师父手里的一叠纸，念出来：“温泉度假山庄（建造中）临时门票？” 回到b市，还未休整一天，得到消息的贺南便带着胡真真杀上门来，气势十足，临到封仪面前，却一泻千里。 神修正在煮茶。 这本是门修身养性的技艺，由封仪做来更是赏心悦目，这时候若是打扰，非但无礼，而且粗俗。 等到封仪煮完茶，贺南的气势一路降到底，神修笑着道：“我们这次也算是大难不死，你们是来庆祝的？” 贺南：“……” 胡真真凑上来：“你们到底遇见了什么呀？快跟我说说！” 这个话题人人都感兴趣，所以最后……变成了茶话会。封仪的控场能力当真不凡，反应过来的经纪人泪流满面。 “说正事！”贺南痛定思痛，直奔主题：“你消失了这么久，现在娱乐圈都不知道封仪是谁了！” 这个圈子向来喜新厌旧，新出道的演员若是曝光率不够便会飞快被人遗忘，这一个多月，封仪人不在，《征西》却还在上映，原是没有贺南说的这么严重的，但大仙鹤在封仪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经纪人的威严，故而来了这么一出。 封仪放下茶盏，若有所思：“作为一个修士，你想必也知道发生这种意外并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所以现在这种表现，是在……争宠？” 话音未落，宋时那堪比绝对零度的视线就落在贺南身上，把他瞬间冻住。 封仪继续叙述：“我们从琅嬛福地一出来，就被围住了，好半天才脱身呢。” 宋时抱臂：“贺北泄露了封仪是个神修的消息。” 封仪似笑非笑道：“弟债兄偿，想必你也没有意见吧？” 贺南：“……”贺北你死定了！ 码万字正在会评论调-戏读者的散发大大又打了个寒颤，差点怀疑自己得了感冒，莫名其妙地找了一块毯子披上。 大仙鹤顾左右而言他，指着地上那只趴着的小白猫问：“新宠物？” 封仪轻描淡写：“自己打招呼。” 小白猫抬爪子：“大家好，我是穷奇。” 贺南怔了很久，才道：“他跟着你们了？” 小狐狸不知何时化为了原形，和奶喵玲玲玩耍得不亦乐乎，精通猫语的她显然已经和玲玲沟通过，压根不把穷奇放在眼里。 小白猫眼睁睁地瞧着她们玩耍，想要凑过去，却被一柄散发着含义的剑阻止。 曾经说过穷奇的主人都不是好人的封仪黑了脸：“你要相信我的品位。”自家玲玲天生丽质，作为主人，有责任赶走所有对小黑猫意图不轨的猫渣。 神修拎起小白猫的后颈皮，从窗户把他扔了下去。 “汪！汪汪汪！” ……边牧什么时候来的？啊，打起来了。 封仪手搭凉棚围观了一会儿草地上的猫狗大战，想想反正警告过穷奇必须做一只普通的猫，于是温柔地笑着关上窗：“来，我们继续聊。” 即使在公众眼里封仪的作品还在，但在密切关注他的粉丝当中，封仪在生活中确实‘消失’了。 终天官网上、封仪的个人微博上都收到了许多询问，由于大仙鹤引导舆论说是‘为情所伤’，因而粉丝们多往此方向猜测，纷纷安慰自荐枕席不提。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火红色的小狐狸蹲坐着，右前爪握成小拳头敲在左前爪中心：“琴棋书画，封仪你擅长哪些？” “都擅长。” “……啊？” 封仪目露怀念，沉吟：“怎么说呢，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在江湖上闯荡，有个名号叫‘惜花公子’，公子嘛，自然是什么都要会一些的，惜花呢，红颜知己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神修抬头抚上剑修皱起的眉峰，柔声道：“都没有你对我情深意重。”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下一片金黄，鸟鸣声从茂密的树枝中传出，两个男子互相对视着，眼中脉脉含情，而后，再自然不过的，吻在了一起。 大仙鹤&小狐狸：“……” 到底哪里自然了！考虑一下我们俩好吗！摔！ 封仪的第七条微博，放的是一幅画。 没有人物、没有题字，只有漫山遍野的红枫，正是秋季，枫叶被夕阳染上层光泽，红艳欲滴。 ——流畅的笔触、绚丽的色彩、天边遥遥挂着的金乌，明明是幅单纯的风景画，却让人心宁神静。 微博内容写着：‘回来了。’ 总有那么些人，闲下来就会一直刷微博，立刻就有人发现了封仪的更新，粉丝大军迅速到位。 ‘你回来了！’ ‘封总弟媳团将在30s内到位。’ ‘呜呜呜老公终于回来了，昨天转发的锦鲤好灵！我去还愿！’ ‘江旭文死的好惨啊，比白卿还惨，求不要拍那些会死的角色好吗，我用了快一卷纸我爸还劝我少看点动作片。’ ‘233333小哥好萌’ ‘已笑尿’ ‘这幅画是封仪大大画的？’ ‘看右下角，有印章啊！封瑕之，瑕之是字吗？’ ‘卧槽！偶像的逼格瞬间上升了！’ ‘这是水墨吧？枫叶这么红，和邵晗燕有什么关系？’ ‘我先前还觉得封仪脚踏两条船，有邱苑还去勾搭燕姐，现在看来，他的真爱明明是燕姐嘛！都是邱苑不愿分手才闹出这么多事的！’ ‘几百年前的隔夜饭了还拿出来炒。’ ‘呵呵，装什么装，估计出去潇洒了一个月，回来装情圣吧。’ ‘我问了美术系的师兄，这张画很有水准啊！’ ‘这是水彩还是水墨？’ ‘卖不卖？’ …… 刷到这一堆评论，封仪才有种回到人间界的感觉，他突然心血来潮，冲下楼给了封楚一个拥抱。 年轻的总裁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回来了！”封仪霸气侧漏一挥手，倒出满满当当的战利品：“这是给你带的特产！” 一个个气球大小的水泡里，瞪着眼爬来爬去的螃蟹、机警游动着的彩色小鱼、斑斓瑰丽的珊瑚礁…… 封楚眼露惊奇，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水泡，泡泡破了，螃蟹掉到地上，灯泡似的眼珠子晃了晃，横着飞快地爬进了厨房，歪打正着地找到了归宿。 他谨慎道：“不是这样开的吗？” 本以为封仪会提出什么高大上的建议，哪知老祖宗思索了一会儿，高兴道：“有了，去拿脸盆来接着！” 封楚：“……”此情此景，让人不由想起网友们常说的一句话：你开心就好。 楼梯上，滚下来一团红狐狸和小黑猫，草地上，牧羊犬和小白猫打成一团……感觉生活一下子充实起来了呢，封楚望天。 微博上放的画出乎意料地被人高价买下了。 买家封仪有点印象，是位一个月前失业的女记者，她曾经在记者招待会上用高跟鞋扔严观导致被辞职，没想到人本来是个白富美，爷爷就是z国的知名水墨画家，他对这幅画的盛赞，就是权威的认可了。 ‘卧槽碉堡了！’ ‘我一直知道封仪很强悍，没想到他这么强悍！’ ‘带我装逼带我飞！’ ‘男神，你还需要腿部挂件么？上过大学会养猫的那种！’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脑。’ ‘我真是日了狗了！人比人得死啊啊啊啊啊！’ …… 刚刚回来的封仪，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占了一次娱乐新闻的头条，无数网友献上了膝盖，有过合作的艺人们纷纷发来贺电，而就在封仪面对着贺南攒下的剧本奋斗的时候，接到了喻书的电话：“封仪，有没有兴趣去好莱坞转转？” 第64章 来自西方的 这一个多月来，喻书算是体会了一遍媒体百态。 从开始的《下一任名导》《‘征西’票房节节攀升》到《邵晗燕谢幕作》《那些你不知道的花絮》，再到《封仪为情出走？》《盘点‘征西’主演们的初恋》，媒体的节操一直在掉落，喻书本来围观得津津有味的，毕竟z国的记者们再怎么无底线，也比不过可以就差猜测总统内裤颜色的m国，但等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他可就淡定不下去了。 《安德文·莫里感情史》 这篇报导的记者信誓旦旦的写道： 据了解，莫里先生本打算在明年结束他的学业再和恩师告别回国的，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行程呢？笔者明察暗访，了解到莫里先生曾在回国前三个月认识了两位金发女郎，m国有名的野猫组合…… 记者王启为您报导。 喻书：_(:3」∠)_ 这位记者编故事的能力是一绝，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喻书自己也会感动的，这实在是太动人太凄婉太火爆的一个爱情故事了，里面包含三角恋、家族阻挠、未婚夫、生子、流产、r18等等多种情节，喻书非常怀疑他在当记者之前和贺北的职业相同，随即嗤之以鼻。 这种一看就是编造的东西，能信？ 但！是！ 这个记者，他还有后续啊！他的文笔在不断进步啊！他迅速get到了人民的g点啊！……喻书自己都要相信这个故事了，更别提那些本来就是来围观八卦的群众了，搜一搜网上的回复，简直不忍目睹，不知道哪位网友翻墙把这个故事贴到了m国论坛上，连老师都打电话来问了！ 喻书泪流满面，通过异能者的权限调动了一些力量，给记者所在的报社施压，总算是让报导停了下来。 松了口气的同时，年轻的导演也对异能者的身份感激不已，咱也是有靠山的人了！想到这，就不能不想到队长宋时，想到宋时，就必定会带出封仪，喻书隐隐有些担忧：那些修仙的小说里，动不动过去几十年几百年的，封仪说的长期旅行，到底是多久啊？ ——他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遭到这种无妄之灾，只是因为王启的女朋友周悦正处于每个月那么几天，眼见偶像‘失踪’，导演却还在事业上升期春风得意，迁怒了，而女朋友为天的小记者立刻拿起了笔杆子。 在和奥德里奇老师通话时，这位好莱坞的名导和他谈起最近筹拍的新电影，有这么一段对话： “z国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大了，新电影我打算在配角里加入一个z国明星，要长得不错会功夫的，安德文你有没有推荐？” 喻书想了想最近的遭遇，迟疑道：“有个很照顾我的朋友是演员，功夫也很不错，但他出道不久，作品才两部……” “他在z国红吗？” “红！” “让他来试镜吧，亲爱的安德文，不用担心，如果他不适合，我不会把他塞进我的电影里的。” 于是，在得到封仪回来的消息后，喻书联系了他：“封仪，有没有兴趣去好莱坞转转？” 封仪一怔，笑道：“我还没到那个程度吧？”这种感觉，像是网游里你刚刚出了新手村，就安排你去打*oss一样。 ——在贺北的影响下，封仪对游戏也有了些了解。 在喻书的解释下，封仪才清楚这仅仅是个试镜而已，商业片嘛，准备在z国上映，为了讨好观众，找个z国的演员也是正常，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功夫明星也接到了邀请，至于脱颖而出，没人能打包票，各凭本事罢了。 封仪：“承情了。” 娱乐圈有一个怪现象，就是炒作。f国电影节的时候，z国各色女星都费尽心思收购邀请函，花枝招展地在红地毯上走一圈，拍几张照片，回国之后大批量炮制《xx艳压群芳》《xx惊艳国外众媒体》《xx与xx相谈甚欢》等等新闻，也能火上一把。 而封仪能够去一拍起戏来就脾气古怪要求严格的奥德里奇导演那里试镜，不管最终有没有被选上，本就是一种荣耀和谈资了。 喻书笑笑：“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呢！” 有了这样的重量级好消息，封仪立刻心情愉快地把桌上堆积的剧本推到一边，给贺南打了个电话。 大仙鹤对此也是喜出望外，叮嘱封仪一定要用心用心再用心之后，挂了电话说要去准备准备，也不知道准备什么去了。 可能是造势？ 其实，封仪心态非常好，他自己的演技自己知道，和成名已久的那些演员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嗯，全力以赴，即使没选上，当做去旅游的就好了！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些日子了，还没有出过国呢。 封家的宅子几乎每一处都被封仪布下了阵法，得了琅嬛福地后材料丰富许多，封仪又给阵法升了级。 此时，宋时便坐在房里的灵御阵中，手握一枚玉简，沉入心神仔细体会。 这是个附身的法诀。 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也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步骤，其简便易行、巧妙玄奥，已超出如今修真界的水平了。 当然也有缺点。 比如说，灵识只能附在比自己弱小的生物身上，并且无法改变这种生物的某些习性，一旦遭遇攻击或是心神不宁，就会瞬间被弹出。 唔，试验一下吧。 一只在封仪房间外飞过的蝙蝠突然改变了方向，一头撞上了窗玻璃。 宋时：“……” 这种用超声波来判断前方是否有障碍物，从而决定飞行道路的生物，宋时操控起来并不那么得心应手。 应该不会把脑子撞坏了吧？ 宋时有点担心，等他撤掉灵识后，这只蝙蝠应该没事吧？ 好一会儿才基本掌握了空中滑行放出超声波探路等等技能，蝙蝠按照他的心意灵巧地挂在窗户上，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室内。 不知是这只蝙蝠的视力好，还是宋时本身的视力发挥了作用，尽管隔着一层并不清晰的玻璃，依然将里面瞧得一清二楚。 封仪侧身躺在床上，被子对应着青年大腿根的某处正不自然地隆起着，这隆起还不断地细微变化位置，再加上神修同样在被子里的双手，水润的眸子，酡红的面色……这、这是！ 宋时控制不住，眼神乱飘、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是脸红，然后……他的那丝灵识就回来了。 ——心神不宁，便会瞬间被弹出。 这一晚，他怕是睡不好了。 封仪从被子里将小黑猫抱出来，捏着它的小爪子：“乖，玲玲不能这么睡，会缺氧的。” “喵~＞▽＜”玲玲瞧着近在咫尺的主人，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唇角，眨着一双漂亮的眸子。 “不行哦，你可以睡在被子外面。” “喵~” 穷奇所化的小白猫死皮赖脸地住了下来，他当然没办法住进封仪的房间，只是在别墅里四处游荡，突然听到什么声响耳朵动了动，接着他快速地、消无声息地跃下了阳台，赶往传出声音的地方。 “……蝙蝠？” 伸出一只前爪拨弄着晕倒在地的灰毛蝙蝠，穷奇确定这只还是活的，把它翻过来倒过去地反复玩了一会儿，又作为玩具扑了一会儿，衔在嘴里准备第二天送给小黑猫。 “天啊！小白你叼着什么？不要乱捡东西，会弄脏家里的！”半夜起来上厕所的王妈刚好和小白猫打了个照面。 穷奇：“嗷~”他一张嘴，蝙蝠就掉在了地上。 早就知道这猫叫声有点奇怪的王妈对此不以为意，而是低头看向地上的东西，随即赶紧捂住嘴才抑制住会把全家人都吵醒的尖叫：“蝙蝠！快把它丢出去！快！快！” 穷奇：“……” 王妈急促地呼吸着，好半晌才平静下来，见小白猫垂头丧气地拨弄着地上那一团蝙蝠，劝道：“小白，你刚刚来家里，以前的一些习惯是要改掉的，这种脏兮兮的蝙蝠没人喜欢的，大少、二少、常叔、玲玲，他们都不会喜欢的。” 玲玲不喜欢？穷奇听到了重点，于是爽快地叼着蝙蝠，再次跳下阳台跑了一段路，把那只蝙蝠扔掉了。 穷奇可惜得叹了口气：“唉，都怪你太丑了。” 某蝙蝠：“……” 在某个隐蔽的角落，今晚多灾多难的蝙蝠先生睁开了眼。 它气得发抖。 不，或许该说他。 短短不到一小时，他先是神志迷蒙，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掉在了地上正头晕，目测是撞上了窗玻璃，而后被一只体型娇小但力气大的离谱的猫当做玩具，又被那只白猫衔回家，免费洗了个口水澡，遇上这家的佣人又被白猫扔出来，最后！猫居然说话了！肯定是妖怪啊！是谁告诉他z国的妖怪非常安分守己不会在人间出现的？差点就被吞下去了！ 佣人说他脏！猫妖说他丑！ 可怜的、偷渡进z国玩耍的莱恩利侯爵：“……”尊敬的父亲布瑞恩公爵，这就是你阻止我来z国的原因吗？这个国度真是太可怕了，到处都是意外！ 夜风吹来，湿透的毛不能保暖，蝙蝠先生又抖了抖，这次是冷的。他骂了一句，再次飞了起来，带着深深的执念飞往下榻的温暖酒店：去、洗、澡！ 第65章 泡温泉的修士们 b市某条偏僻的街道上，老道士带着小道士拦住了一个男人：“这位先生，请问风扬动漫社怎么走？” 男人打量着眼前一老一小，只见他们穿着中规中矩的道袍，小的是新袍子，老的这个袍子洗的发白，还打了几个补丁，直接往地上一坐，就可以cos乞丐了。 是的，他已瞧出这两人是在cosy了，那么他们要去个动漫社也是正常，但这附近根本没有一家动漫社叫风扬的，何况这又不是什么标志性建筑物，这样问路怎么可能问的到？ 男人摆摆手：“不知道，你们找别人问吧。” “这位先生！”遥遥地传来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待男人反应过来，面前已站了个国色天香古装丽人，盈盈带笑：“你知道风扬动漫社怎么走吗？” “等、你等等！我马上帮你查！”男人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上摆渡：“美女你看，是这个风这个扬吗？” “嗯，没错。” “路线出来了，从这里穿过这条街，再……还挺远的，要不我帮你叫个出租吧？”男人站在她身边，只觉香风萦绕，身体都酥了半边：“这条路还好，不怎么堵车，出租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等到他殷勤地将萍水相逢的美女送上车付了钱，在路边依依不舍地望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走了。 老道士：“……” 小道士：“……” 小道士仰头道：“师父，为什么那个男人不理你，反而很热情地帮助那位狐狸大姐姐呢？” 老道士望天：“因为她漂亮。” 小道士：“？” “这是人情世故，你长大了就会懂的。” 小道士懵懂地点点头：“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远处出现了一位年轻女子的身影，老道士精神一振，捏了捏徒弟的脸，捏的他脸颊通红眼睛水汪汪的，满意左右端详：“现在你去问路。” 《求助！招待所不是叫凤凰动漫社吗？问的凡人说网上查不到？》 《人间界三日游组团》 《温泉度假山庄好玩吗？有没有去过的？》 《宋时二三事》 《再手贱赌博就剁手！立帖为证！》 《隔壁太无耻了，一条蛇有毛的手啊！可怜我输了一个朱果，哭晕在窝里》 《听说昆仑山通网了？真的吗？》 《重磅消息！剑修和神修在一起了！本次秘境事件笔者全程参与，有图有真相！》 《人间界需知，不看后悔！》 …… “啧。”封仪连续翻了两页，还是没有自己已经沉底的帖子《去m国应该做什么准备？》，虽然早在论坛没有提示‘有回复’的时候就猜到了，但还是觉得有点伤啊。 被问路贴淹没什么的，也算是体验了。 沧源很好得完成了封仪和宋时交托的重任。 御兽门作为修真界的旅游胜地之一，人脉是非常广泛的，何况实际收取赌资的负责人清远祭出了终极大招：凡是一个门派中有一个人没有交齐赌资的，对不起，御兽门不对该门派全员开放。 寄养了灵兽的除外。 这种往前推几百年特别流行的“连坐法”让清远迅速收好了赌资，然后托孔翎带来了。——封仪在发现窗前停了一只孔雀的时候，惊讶得睁大了眼。 这是只很美的蓝孔雀。 枕冠直立，羽色华丽，已经长成的覆羽和尾羽光彩熠熠，随时可以开屏了。孔雀抖动着尾羽，发出‘沙沙’声，昂起脑袋瞧着封仪，‘求表扬’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封仪试探道：“孔翎？” 孔雀挺胸：“我成年了！” “喵~＞▽＜” “汪汪汪！汪！汪！汪！” “嗷~” 草地上再次上演了‘动物园’日常，孔翎听到某个声音，往下一瞧，又慢动作转回脑袋：“穷奇怎么在这里？” 鸟和猫，孔雀和穷奇。 封仪眸子里慢慢浸染上笑意，见刚刚成年的孔雀害怕的浑身都僵了还是昂着头的样子，伸手把他抱进来放在桌上。 神修若无其事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孔雀蹦了两下，找到个合脚的位子，不屑道：“我可比那些连方向都分不清的道士强多了。”他爪子一招，现出个储物袋：“清远让我带的都在这里了。” “多谢了，”封仪收了赌资，道：“你来人间界，只是送东西？” 鸟爪上多了一张门票，孔翎理所当然道：“你带我去玩。”←你不是成年了吗？为什么还要大人带？ 异能小队忙的热火朝天。 这次宋时得了一位大能的秘境，这件事如果放任不管，足可以谈论上十年，若是在早些时候的修真界，杀人夺宝各种计划只怕就要出现了，好在如今是难得的和谐社会和谐修真，但也有不少人起哄要让宋时大出血一次。 带入凡间，大概就是有人中了彩票大奖，朋友同事们都让他请客。 封氏集团牵头的温泉度假山庄还在建造中，目前只完成了水上乐园的一部分，封仪索性造了一堆临时门票，以赌资反馈的形式发给众修士，约定拿到票的人可以带家属门人弟子等不超过两人，来人间界游玩三天。 当然，首先要去风扬动漫社找到接头人。 异能小队很乐意做这些，他们也想和修真者多多接触，双方交换一下信息和物资，能有丹药就再好不过了。 而随着修士们的大量涌入，罚单也如雪片般飞到了宋时的办公桌上，然后飞到了b市郊外建造中的温泉度假山庄： ‘使用缩地成寸被凡人发现，罚款xx元，善后费用xx元。’ ‘在问路时露出了尾巴，罚款xx元，善后费用xx元。’ ‘用法术点石成金并交易，破坏货币流通，且因法术不精金子在十分钟后变回石头，属诈骗，罚款xx元，赔付凡人损失xx元，善后费用xx元。ps：处理人员被该凡人追问魔术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并跪求拜师，纠缠处理人员三个小时，精神损失费xx元。’ …… 宋时站在温泉旁，一脸高冷。 在他两侧摆着两张桌子，桌后坐着异能小队成员秦越和泽林，他们面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收罚款。 有软妹币的给软妹币，没有的或者签义工合同，或者用其他东西代替，而宋时的作用，除了镇场子，就是估价了。 松鼠妖抱着大尾巴嘤嘤哭泣：“这颗松果很好吃的，我存了十年也只咬了一口，不够么？” 除了你还有谁会要？秦越按住抽搐的眼角，微笑着摇了摇头。 松鼠妖忍痛给了一棵灵草，悲伤跳进温泉里泡澡去了。 另一边，老道士交了道观里用的清香，牵起小道士的手去滑梯排队了。他倒是没有用什么法术，但举止上出了些差错，被指路的年轻女子怀疑是人贩子，打电话报警了== 胡娇娇一路顺利得来到温泉度假山庄，婉拒了送她来的异能小队成员继续导游的好意，借了个他的电话打给胡真真，三分钟后，就见到了小妹。 “三姐！好久没见到你了！” 胡真真投入姐姐的怀抱，感受到的除了熟悉的体温，还有两团绒绒的东西。 大狐狸解了障眼法，把两只棕色的狐狸抱起来：“我把小七小八带来了！” “小妹你又漂亮了！” “小妹有没有人欺负你？” 几只狐狸亲亲热热地进了地方，四周都是修士，有阵法保证众修士不会被卫星拍到，于是纷纷化为原形，蹦跶着去玩了。 四只狐狸叠成一团，从滑梯上呼啸而下到底温热的水中，很快浮出水面，耳朵、眼睛和嘴巴都露在水外，背部和尾巴也是一样，惬意地游起泳来。 御兽门的弟子来了不少，此刻正双眼放光地瞧着这些平时难看见变身的妖修，啧啧赞叹他们顺滑的皮毛、尖锐的牙齿、锐利的眼神……泽林抖了抖，为什么觉得他们就是一群痴-汉？ 两只兔子妖正聚在一起温泉一角吐槽： “剑修好吓人！” “是啊，我刚才靠近了他一点，都快被冻僵了！” “你觉得论坛上那个爆料是真的吗？关于新出现的神修和他要结为道侣的事情。” “发帖的是昆仑山派的辰絮，掌门弟子，应该不会说谎吧。可恶，剑修一个人占了神修，肯定是想生崽子了！” “我总觉得有阴谋！” …… “你、你们好可爱，可以跟我交个朋友吗？”一个萌萌的小正太羞涩得笑着对两只兔子妖说。 “天啊！狼来了！” “快逃！” 小狼妖站在原地，泪水渐渐在眼眶里聚集，左右望了望，撒腿游向家人的方向：“呜呜呜他们为什么不理我，爸爸妈妈大哥二哥qaq” ╮(╯_╰)╭ 温泉就这么大，大家都需要淡定啊。 “那个是封仪！” “神修？” “活的、热乎乎的神修！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 “长得不怎么好吃。” …… 修士们瞧见封仪从扇子上跳下，落在宋时面前向他说着些什么，笑容真挚而美好。而印象中只有一个表情的剑修，也缓缓地扬起唇角，勾起个不容错认的弧度。 如斯柔和。 明明没有做什么特别的，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如此静谧而宁和，叫人瞧着，就从心底生出微笑来。 小和尚歪着脑袋，憧憬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好棒！我也要找个道侣！” 在他旁边的小伙伴小道士无语半晌：“可你是和尚啊。” 小和尚：“……哎？” 第66章 血族的邀请 温泉度假山庄的人间界三日游在修真界越来越火爆，门票却越来越少了，论坛上甚至出现了黄牛票。 对的，虽然很多修士不知道黄牛票这个词，但它就是响应时势的号召出现了。 封仪对此不置可否。 他这几天都在忙着读剧本和学英语，对着bbc纠正发音，奥德里奇新电影的面试时间就在下周了，即使是修士，也得争分夺秒。 结果在这周，封仪团队一行人就坐飞机去了好莱坞。 究其原因，却是论坛上出现的一些帖子。 《关于剑修：那些你不知道的另一面》 《铁骨柔情谁人知？》 《论宋时的可攻略性》 《我在貔貅动动社看到了剑修！和你们说的不一样啊！》 《冰山和忠犬只有一线之隔》 …… 封仪暗搓搓地匿名发了个帖子《记神修与剑修相处的十个片段》，可惜依然没有扭转修士们猛然迸发的热情，大概是来到人间界有了网络以后迅速领会了冰山面瘫的萌点，宋时的人气有点高。 选择性地忽略了有更多的人在探讨如何攻略自己的问题，封仪在危机感的驱使下，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宋时等人去m国了，至于仍在往温泉涌来的修士们，就交给秦越招待了。 ——反正剑修最大的作用就是认需要罚款的是不是修真界的人，如今有许多修士在温泉度假山庄，秦越完全可以去请教，何况，在异能小队之中这位另一个职业是演员的队员最是长袖善舞，本就是宋时不在时的一把手。 从z国前往m国，封仪等人是给m国的里世界打了招呼的。 ——凡人生活的、日常所见的是表世界，而在黑暗的、非凡人所在的另一面，则被统称为里世界。 鸽子妖没有通过人间界常驻考试便在c市开了家鲜花店住下，莱恩利侯爵没有跟z国修真界打过招呼就溜进来旅游，这种都是偷渡。 而封仪他们，算是过了明路的，于是一下飞机就有血族来邀请他们参加宴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常个鬼啊！ “先生，你的身材真不错，晚上去我房里交流一下如何？”一位穿着贴身晚礼服、身材火爆妖娆的女性血族托着红酒杯道。 宋时：“抱歉，我有伴侣了。” 女血族挑剔得打量了封仪一眼，重新展露了诱惑的笑容：“你们可以一起来的，也许我们可以多尝试几个花样？” 她轻启红唇，让两人瞧见内里的舌头，它在主人的支配下灵活地动作，竟似跳舞一样做出了好几个高难度的动作，足见这其中的功夫了。 宋时：“？” 封仪：“……” 贺南他们分散在晚宴各处，有的还朝着这边露出‘相信你能搞定’的笑容，封仪一头黑线，拒绝了热情的女士：“我们不会赴约的。” “好吧，”女血族依然很有风度地举了举酒杯，浅浅喝了一口：“祝你们有个美妙的夜晚。” 封仪&宋时：“……”两个内核都是古董的修士面面相觑，突然觉得压力很大。封仪下定决心回去要让道侣换件宽松的衣服，同时在心里扼腕，早知道应该在z国多留几天的！没想到m国这边小石头更受欢迎！ ——神修不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而且是含蓄的开始。 “嘿，亲爱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寂寞了，随时来找人家哦~” “明晚我家开party，欢迎帅哥们来玩~”附送一个飞吻。 “你是不是处男？” “姐姐会给你带来终身难忘的体验的，来一发吗，boy？” “嗨，甜心……” 封仪微笑起来，眉梢眼角，连头发丝都仿佛浸润着笑意，他的全身都在发光，是种朦胧的、金色的光辉，明明很黯淡，却又那么明亮，随着光辉而来的威严和慈悲灼痛了黑暗生物的眼——无他，这感觉太像圣光了。 搭讪的女士们纷纷退散了，她们如同摩西分海般散开，现出一个人来。 ——这一片区域的实际领导者，布瑞斯公爵。 血族到了亲王就是另一个层次，实力的增长与星球上的灵气有关，在灵气稀薄的现在，有些修真者祭出了终极大招闭关，而血族亲王也有类似的办法——沉眠。 那么，公爵成为家族的最高决策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布瑞斯是个典型的血族，他的皮肤是诗歌里描绘的上流社会的苍白，却如玉石一般泛着莹润的光芒，高鼻深目面容俊美，无论是嘴角挂着的微笑，还是行走间的步调、翻卷的衣角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历史，他整个人就如同这座举行宴会的城堡一般，予人古朴与庄重之感。 带着引发骚动的两人来到安静的露台上，布瑞斯从侍者手上取下一杯鲜血：“欢迎来到我的城堡，两位尊贵的客人。” 宴会厅中，血族、狼人、巫师都在狂欢，而统领这些黑暗生物的，是一个血族公爵，看刚才的情况，其他人对他的尊敬并非作假。 封仪友好地笑了笑，撤去了周身的光芒：“失礼了。” “失礼的是我们才对，”布瑞斯道：“东方总是神秘的，而东方的风情也总是很吸引人，你和你的伴侣都很美。” “我也这么认为。” 布瑞斯勾起唇角：“但我对你更感兴趣些，神道修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活的时间越长，越强大，知道的似乎也就越多了。 封仪并不接这个话题：“你们和教廷是完全对立的？”大厅中并没有教廷的骑士和牧师，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不喜欢这种宴会。 “我曾经引诱修女堕落，”布瑞斯笑道：“如果不算上这种联系，我们是完全对立的，教廷的人太死脑筋了。” 封仪嗤笑：“若是他们背弃了信仰，怕是会失去力量吧。” “是的，上帝信徒的力量来源于他们的信仰，”布瑞斯的眸子愈发深邃：“在我知道古老的东方存在神道修士的那天起，我就在想，耶和华走的路，和神道何其相似？” 血族公爵热切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教廷消失？” “就算有那样的方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封仪拖长了调子，缓缓道：“或许哪一天，会有人用从你这里得到的法子来对付我……别把其他人当傻瓜，公爵先生。” 神修似笑非笑：“信仰不死，神道不灭。” 宋时托起了酒杯，适时说了句英文：“cheers。” 很快到了试镜的时间，封仪等在外间，和好几个显然是东方面孔的演员打了个照面。和几乎都是成名影星的竞争者相比，他的分量显得微不足道，但演员之中显然有关注国内娱乐新闻的知道他和奥德里奇的心爱弟子安德文关系良好，因而有些警惕。 封仪懒得理这些人，干脆闭目养神。 奥德里奇导演的新电影名为《迷航》，拍摄的是海上探险的故事。主人公拉伦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力气大又人缘好，常年在码头接活儿，这艘即将出海的‘白鸽号’高价招水手和木工，他成功应征了。 船上，拉伦迅速融入了大伙儿，在新招的水手之中，隐隐处于领头的位置，却在发生一件事后被大家排斥。 他救了一个落水的女孩。 即使这个女孩年轻漂亮又可怜，还无依无靠失去了记忆，但船上有女性总是被人们认为不祥。 拉伦坚持要照顾这女孩，给她取名佩儿，意为‘像珍珠般’。 而在这一天晚上，他们听到了海妖的歌声。船上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伙伴纷纷数落对方的不是，发泄心中的怒火和怨恨，撕破脸皮大打出手，甚至拿出了武器，鲜血染红了甲板，不断有人被推下海，鲨鱼聚集起来，饱餐一顿。 拉伦躲在船舱中，发现了两件事：一是船长和老船员得到了海盗的藏宝图，这次便是去寻找宝藏的；二是佩儿在歌声中现出了陶醉和依恋的表情，她闭上眼轻轻哼了几个单词，竟不比海妖的歌声逊色。 早晨，太阳没有升起。 船已驶入一条全新的航线，除了对船长忠心耿耿的舵手，没有人能掌控方向盘。知道真相的水手们纷纷后悔财迷心窍，却也无路可退。 天气和食物成了最大的阻碍，大自然的考验谁也逃不过，历经重重险阻，人数还剩下三分之一时，白鸽号抵达了目的地。 机关掩映下，人类的矛盾再一次暴露出来，船长这边的人想要用新招的水手开路，一个个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年轻力壮的水手们再次聚在了拉伦周围，和船长等人对抗。 海盗的宝藏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瓶泉水，据说拥有使人长生不老的力量。人们为了争夺它自相残杀，喝下它的船长却变成了丑恶的海怪，幸存的人们团结起来，杀死了海怪，恍惚中，拉伦听见飘渺的歌声，仿佛战鼓般让他充满了勇气。 返程的路上，路过那片熟悉的海域，海妖的歌声再一次响起，礁石上有着一个淡淡的轮廓，依稀可见人身鱼尾，人们心中却不再有歹念，满是平和与感恩。佩儿跳下了海，她修长的双腿变成了美丽的鱼尾，那是海洋的颜色，一如她美丽的双眼。 海的女儿，海的珍珠。 佩儿向着同族游去，却突然停下，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拉伦，依依不舍。拉伦笑了起来，朝着佩儿伸出手。 影片终。 导演你出来告诉我女主角最后跟谁走了我就不打死你！ ——相信这是大多数人看完剧本后的第一反应。 不过这些与封仪无关。他马上要去争取的角色，是男主角的左膀右臂，一个会功夫的东方水手。 第67章 花落谁家 在封仪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在江湖上是个一流高手，而在武学凋零的现代，他要是自称武学宗师也没人能拦着。 如今，他就用武学宗师的眼光，在判断着东方演员的实力。 封仪：“……”基本都是外家功夫，由于实力太低反而判断不出真实水平，也是醉了。大概也就是打起来动作好看吧。 ——本来电影需要的也不是武林高手。 封仪进去的时候，正好和试镜出来的青年打了个照面。这是在场演员中除他之外功夫最好的一个了。 对方朝他一拱手，笑得矜持中隐含得意，或者说，那根本不叫矜持和隐含了，简直太明显了好吗！ 李学成努力展露出经纪人教给他的‘含蓄’笑容，却发现封仪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个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顿时不爽了，抬着下巴走了。 这位功夫明星出道已经七年，虽然有着真材实料，但太不懂得掩饰自己的脾气了，在z国没人脉混不出头，直到他的经纪人慧眼识英才，帮他接了两部之后大火的武侠片，又下重注带他来到好莱坞，在m国摸滚打爬五年，名气已然不小。 李学成的脾气，在z国不好混，在m国却有些优势，他的爽朗、没心机和讲义气被经纪人包装成赤子之心，形容成‘心无杂念，所以功夫深厚’，漂亮得秀了一把东方的古老神秘，别说，还有很多观众买账。 而在演员之中，有些活得太累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先想三遍的大咖，还是很喜欢这种脑子里完全塞不进阴谋诡计的义气人的。 ——有人吐槽这是‘智商不足以承载一个曲折些的计划’，神修很赞同。 不出意料的话，这人是竞争对手中最有威胁力的一个了。 在走进摄影棚，看见导演和制片人脸上淡淡的满意笑容时，封仪这样想着。 坐在正中的奥德里奇态度堪称和善，毕竟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安德文说过这个人在z国很照顾他，导演也不免爱屋及乌了。 “你和大师对一场打戏吧。” 站在一边、被称为‘大师’的武术指导是个西方人，手上拿着的是一柄水手弯刀，而给封仪准备的武器是一把华丽的剑，当然，都是没开刃的。 《迷航》的背景在18世界，那时候海上航行的主要武器是短火枪和水手弯刀，但用火枪拍出来的效果显然没有刀剑炫目，影片是需要观众的。 封仪起剑，轻巧地挽了个剑花。 “哦！” 一声小小的惊呼从指导口中流泻，只这一个动作，他便瞧出了艺术与底蕴。 这场打戏没有响应的剧本限定动作表情人物心理等等，只是纯粹瞧瞧演员的功底，奥德里奇本来对封仪的表现没有抱多大希望，随着刀剑相交，却不由将背脊挺得笔直。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串成音符，东方青年如穿花蝴蝶，身姿轻盈脚步飘逸，闲适的模样和唇角的微笑都显出他的游刃有余，一举一动犹如在演奏一首传世的名曲，而后在某个瞬间，高-潮方起，却戛然而止。 “cool！”制片人鼓起了掌，期待地转向导演，奥德里奇面上也现出陶醉之色，渐渐转为平淡，道：“如果《迷航》是文艺片，我一定选你。” 制片人和武术指导都是阅历丰富，却在那一瞬间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丝失望，封仪倒是淡定：“我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姿态还是那么优雅，叫人瞧着，便赏心悦目。 奥德里奇重复：“你知道？” “《迷航》虽然也有反映人心的深刻情节，但大部分观众会将它当做爆米花电影，整部影片只要让人看了爽快就好，打戏也应该是干脆利落、冷酷帅气的，和我的路子本来就不一样。” 封仪的武功，予人柔而缠绵之感，却是不适合这部戏的。简单的说，画风不同。 奥德里奇叹气：“可惜了，你的这种难度要更高吧？” 和他对戏的武术指导对这一点深有同感，此刻突然道：“既然你会这种，难度低些的应该也会吧？” “的确，”封仪朝指导友好地笑了笑，肯定了这猜测，却是自信道：“但我想饰演的，是另一个角色。” “哦？” 奥德里奇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在好莱坞，影片的演员归属多半由制片人决定，但面对奥德里奇这样的著名导演时，权力发生了偏移。 这样一个脾气古怪、要求严格，对自己的影片有着绝对掌控力的导演，完全可以决定一个演员的去留，挑衅他的权威，并不明智。 封仪仍旧微笑，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神色愈发尊敬：“刚才那个算是我献上的表演吧，您是安德文的老师，也算是我的长辈了。” 奥德里奇哼了一声：“没用的，我不会作出对影片不利的决定。” 话虽如此，提到喻书，导演银灰色的眼睛里却泛起了柔和的光芒。许是身上有一部分z国血统的缘故，在有才华、踏实肯干之外，喻书还非常尊师重道，这优点在m国的大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更别说喻书的行为和态度比之尊敬，更类似于孝顺了。 说实话，在徒弟去了z国后，奥德里奇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突然下降了，还有一阵子不适应呢。 武术指导咳了一声，道：“你想演哪个角色？” 东方人在西方人看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小，20岁的封仪在指导瞧来还是个该上中学的男孩子，再加上心中对其功夫的佩服，不免态度就要好一些。 封仪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渐渐由温文尔雅转变为危险诱惑，他不言不语，只是开始歌唱。 这是首在世界范围内广为流传的英文歌曲《海洋之心》，东方青年仅仅是哼唱，没有一个单词，海洋的气息却伴着歌声慢慢地翻涌上来。 浪潮的腥味，狂风的怒号，席卷的暴风雨过后，是缠绵的白色细沙，一只小小的螃蟹在礁石中爬行，海星伸展肢体在沙滩上晒太阳……那是个自然美好如同幻想的世界，吸引人们驻留。 透过歌声，一幅幅画卷有生命般展现在人们面前，听众脸现恍惚之色，不知今夕何夕，只觉此生无憾。 许久，奥德里奇才回过神来。他猛地站起来，背着手在摄影棚里来回走动，将制片人和武术指导从幻想中惊醒。 设定中海妖不会人类的语言，所以佩儿最初不会说人话，在和拉伦接触后才会几个简单的单词…… 海妖常游荡在礁石和孤岛之间蛊惑人心，歌喉美妙如同上天赐予，常使得过往水手倾听倾听失神，航船触礁沉默…… 希腊神话中只有男性的人鱼才属于海神的孩子，封仪太好了，换掉原先的凯妮芙毫无问题，那么只剩下一点需要确认…… 这位著名的导演抓住封仪的手臂，神情激动万分：“快！脱衣服！”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宋时几乎就冲了进去。 作为试镜的地点，隔音自然是良好的，里面的人说话外面听不见，而他作为修士，自是知晓内里的动静。 在网络上看的那些关于m国的风土人情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无数报导和黑幕汇聚起来，形成三个大字——‘潜规则’。 好在他同时想到，即使里面的凡人再孔武有力，也没法威胁同为修士的封仪，才堪堪冷静下来。 像是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熟悉的灵识传来带着笑意的话语：‘别冲动。’ 宋时觉得自己太不淡定了，自我检讨中。 他的耳朵悄悄红了，为了道侣无时无刻的关注。 封仪念头一转，已经想到西方印象中的海妖是不穿衣服的，于是从善如流地脱去了上衣。 显露出来的身躯健康而有力，薄薄的肌肉组成优雅的线条，胸腹有料但不夸张，是种瘦削的优雅，包裹下-身的低腰裤将人鱼线衬托得愈发诱人，是不同于时常健美的西方人的另一种美。 封仪惬意地展示着肢体，毫无半点扭捏，如同这小小一方天地，正是他掌控的王国。东方青年收起了笑容，下巴微微扬起，方才的危险诱惑只留下个不甚明晰的影子，转为冷漠与威严，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柔软的东西，瞧着人类的样子犹如审判，目光轻易刺入人心深处。 是的，人类。 此时的封仪，就像是独立于人类的另一种生物，静静注视着人世挣扎，美丽且强大。 奥德里奇几乎屏住了呼吸。 半晌，这位名导作了个深呼吸，取出剧本，奋笔疾书修改起来。 ——遇见封仪，导演师徒俩都免不了改剧本的命运。 武术指导见此，朝封仪笑道：“恭喜。” 封仪得到女主角同族的角色，制片人和导演都很满意，其他人也无所谓，只有一个人很不开心。 被换掉的凯妮芙正发着脾气，摔了一个枕头，漂亮的脸蛋扭曲着：“该死的东方人！” 她转身，换上忧愁而期盼的容颜，撒娇：“亲爱的，这不公平！” 一个暗金短发、光-裸的男人伸了个懒腰，自床上坐起，块状的结实肌肉随动作展开又收缩，令人目眩。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night，ok？” 他很快走了。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凯妮芙恨恨磨牙。这个男人油盐不进，却不代表没有听话的男人。 她想着，挂上妩媚的笑容，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68章 海妖的魅力 “封，你在看什么？中文？”《迷航》的主演，乌瑟曼·凯瑞凑了过来，带着满身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这位好莱坞有名的大众情人，和无数女星发生过各种大家都懂的关系，是公认的异性恋。所以他挨这么近是……男人间的友谊？ 封仪被宋时攻了才会信。 ——顺便说一下，神修刚刚在看的就是剑修给他发的短信，告诉他今天的红豆粥熬成功了，等他回家一起吃。 来到m国以后，小石头突然有了学习厨艺的兴趣呢。尽管前天的黄瓜炒蛋和昨天的红烧肉都死得很惨，但粥应该没问题吧？ 封仪不怎么确定地想。 “凯瑞。” “叫我乌瑟。” “凯瑞，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汗味很重？” “……” “封，你住在z国b市吗？我下次能去找你玩吗？’ 女主角瑟琳娜·波曼友好地朝这边笑了笑，似乎感激封仪吸收走了男主角的注意力，就连一开始因为争夺角色有些敌意的李学成，在发现两人没有竞争关系后脸色好了不少却也基本不说话，如今却投来同情的一瞄。 乌瑟曼·凯瑞，小金人得主，和奥德里奇导演的关系相当不错，称得上是奥德里奇的‘御用’男主角了，在他的请求下，直到剧组全都到达了摄影地，各色消息才得以正式发布。 ——而这位媒体宠儿的出发点，只不过是为了躲避无孔不入的狗仔罢了。 在还没得到小金人前，由于其多姿多彩的私生活，乌瑟曼便成为众多狗仔追逐的目标，去年得到小金人最佳男主角后，狗仔们更是变本加厉，几乎连他的内裤颜色都挖出来了。 瑟琳娜若有所思。 以往大伙都认为乌瑟曼是直的不能再直的异性恋，但也许只是他没遇到合口味的男性？这种容貌和身材，以往的东方演员的确不具备。 ——即使更大的可能性是乌瑟曼在打探这让导演变更剧本给他加戏的东方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谁也不能阻止女人的想象力，不是吗？ 曾有一部系列影片雇佣百位工匠打造出的2号摄影棚内有错综复杂的水道，如今剧组正在这里拍摄定妆照。 男女主角和几个重要配角都在历史学家的指导下换好了符合十八世纪背景的着装，而封仪再被导演加戏后，勉强也算一个有看点的配角了，再考虑一下z国的票房实力，也加入了拍摄行列。 他要穿的，仅仅是一条鱼尾。 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胸前背后，海妖慵懒地栖息在礁石上，夜色笼罩，圆月挂在他的头顶，洒下的光辉不甚明晰，让这美丽生物漂亮的五官即使尽在眼前，也如同隔着迷雾一般让人瞧不分明，那眼瞳中流转的意味，和薄唇勾起的浅笑，像是欣喜，又像是讥讽。 海妖伸展着肢体，从赤-裸的上身到银亮的鱼尾，都有着优雅的线条，薄薄的肌肉贴合在匀称的骨架上，他是纤细的，鳞片在月下闪着调皮的光芒，肌肤也在发光，似是朦胧，似是清晰，却又无一丝不妥，如同造物主最精心的杰作，可以想象这美丽的生物在水中游动时灵敏的动作。顺着海妖的视线，依稀可见的远方，有一艘航船的轮廓。 背景是暗蓝色的，诡谲与神秘，危险与诱惑，强大与无情，这一切，糅合成海妖，这种西方神话传说中美丽的、带来灾难的生物。 这张海报的背景是后期做好的，奥德里奇导演的审美告诉他，海妖已成为视角的中心，简单的一切反而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如他所料，这海报一发到网络上，就引发了z国的热潮。 ‘啊啊啊啊啊我偶像美如画！’ ‘跪着舔舔舔舔舔’ ‘封仪的身材居然这么好！舔腰！’ ‘这是什么电影！已经献上了膝盖。’ ‘竟然都被我看到了，求被负责！’ ‘人鱼线！美人鱼！果然美人！让我做你忠实的狗吧！’ ‘……狗能在海里生存？要你何用！’ ‘qaq那我就……海狗？’ ‘嗯勉强收下你了。’ ‘为什么你们两个自顾自演上了……毫无防备被秀了一脸，请安静得在一起酱酱酿酿吧[拜拜]’ ‘卧槽！看头发没遮好的地方！胸前那个点是粉红色的！’ ‘已撸。’ ‘右键！’ ‘色气满满！’ ‘双手打字以证清白’ ‘你居然连这都注意到了！惭愧，我明明已经舔了三遍，竟然没发现！’ ‘粉红……嗯。’ ‘粉红。’ ‘同志们保持队形，粉红。’ …… 封仪：“……” #这一连串的粉红什么鬼# #我的粉丝为什么这么奇葩# #希望小石头不要看到吧，说不定看到更好？# 第二天，有关封仪的报导铺天盖地。 《论封仪的崛起》 《冲出国门，走向世界！》 《好莱坞璀璨新星》 《奥德里奇导演说：我很欣赏封》 …… 国内一片赞誉之声，将封仪夸出了朵花，媒体的追捧给他扣上了‘为国争光’‘国际封’等等帽子，人气飙升的速度超乎想象。 如《惊艳好莱坞》这篇报导，配图是封仪饰演的海妖，记者对封仪的颜值大加赞赏，称其让m国见到了东方美，实际上在西方追捧爆肌肉男的更多些，在z国瞧来恰到好处的身材在西方看来却是太瘦了些。 比较客观的，是知天下报发的报导《奥德里奇新电影：首次出现两位z国明星！》，撰稿的张记者对这项进步显然也是充满欣喜的，他冷静得指出根据好莱坞商业片的一贯套路，最多邀请一位z国功夫明星，本以为这部片也是一样，封仪是意料之外的人选，而既然对电影苛求的奥德里奇选中了这年轻的东方青年，他就一定有什么特别的长处。 好吧，虽然客观，但还是夸人的。 唐钧愤怒地摔了手机，柔软的被单接住了它。 作为一个偶尔翻翻娱乐新闻的上班族，突然被封仪这个词刷屏也是够了。他索性坐起来打开电脑上的微博页面，却发现首页也全是这个人，如同空气一样无所不在。 z国终于出了一个不是靠功夫进入好莱坞的男明星，可以理解，但有必要这么兴奋吗？唐钧索性打开封仪的微博，看到最新一条正是这海报。在电脑上看，图片更大、色彩更浓、海妖也更美了。 唐钧和图片上的海妖对视，只觉那双黑幽幽的眸子似乎要瞧进他心底深处，喜怒哀乐忧惧憎恶在心底划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这是？！” 唐钧惊呆了。这种感觉，只有他在面对家里那尊开了光的老佛像的时候才会有的，如同整个人被洗涤过一遍。而那佛像，爷爷说那是祖宗传下来的，宝贝的很，即使他是大孙子，也只是成年的时候瞧了一眼而已。 “不行，我得研究研究。”唐钧自言自语，点开了评论。 ‘太感人了！美哭！’ ‘突然觉得风衣大大特别有魅力肿么破！’ ‘想不到其他词来形容来，请允许我说：天外飞仙仙仙仙……’ ‘刚才谁说的风衣2333333’ ‘其实我早在第一次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谐音，不过我怕说出来会被打所以，嗯，你们懂的。’ ‘风衣大大眼睛好有魅力！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粉红最有魅力好吗！’ ‘粉红排队。’ ‘粉红。’ ‘啊，我想好毕业论文怎么写了！’ ‘觉得明天高考一定会出好成绩！握拳！’ ‘滚，高三党还刷什么微博！’ ‘想好了，明天去和渣男分手。’ ‘我真的应该跟爸妈打个电话了。’ ‘其实我还是爱她，反正她还没有新男友，我要争取！破镜重圆总比相逢陌路强，去下载追妻一百零八式了，祝我好运。’ ‘这海报哪里有卖？’ …… 完全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信息啊！所以说海报到底哪里有卖？唐钧跟着发评论追问了一句，微妙得路人转粉了。 和唐钧经历大同小异的人还有不少，封仪的人气飙升，媒体的宣传是前提，这却最关键的。 神修的实力越强，收到的愿力越多，就会有更多的神通。比如说，让自身的意念寄托在画像上。 凡人常常供奉的佛与菩萨，在家门口贴的门神，都是如此道理。 神可通过这些渠道聆听人间的声音，而凡人在凝神曾经被神眷顾过的神像时，也会油然而生一股景仰之意，感受到神的威严与不凡。 越是不凡，便有越多的信徒，越坚固的信仰，而有了这些愿力，神便越加不凡。 但这也不会改变自身的魅力值吧？ 特地躲在僻静的角落里还被发现，对于又黏过来的男主演，封仪无话可说。 乌瑟曼眨了眨眼，露出讨人喜欢的阳光笑容：“封，我洗了澡才来的。’所以没有汗味了。 封仪正色：“我已经有伴侣了，ok？” 乌瑟曼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出来一样，惊奇道：“啊，真想见见她呢。” 封仪笑得意味深长：“总会见到的。” 这一天晚上，月朗星稀，似乎也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乌瑟曼关了灯躺在床上，将通讯录里的情人名字翻了一遍也没有要打电话的冲动，放下手机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眼前却有道光芒闪过！ 如雷光绚烂，若闪电辉煌，他的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冷的如同他手中的剑，连声音也是冷的：“你要见我？” 乌瑟曼：“……” 第69章 神棍气质 经历了一晚上的摧残，再次出现在摄影棚的乌瑟曼，如同只受惊的鹌鹑般无精打采，整个人都萎靡了。 女主角瑟琳娜难得主动和他搭话：“嗨，乌瑟，你怎么了？” 乌瑟曼挂着黑眼圈古怪得瞧了她一眼，走开了。 完全没想到会碰钉子的瑟琳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好莱坞甜心’之称的瑟琳娜尽管演技还有些青涩，最擅长的却是扮演纯洁少女，她本就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气质，纯真稚嫩，如同未被这世界污染过的婴儿，再加上漂亮的脸蛋和火辣的身材，几乎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她。 身后传来封仪凉凉的声音：“大概是夜生活太丰富吧。” 乌瑟曼抖了一下，怨念得瞪了封仪一眼，没料到正对上宋时冷漠的双眼，于是默默地扭过头去。 是的，他已经知道这个人叫宋时，是封仪的伴侣。 对于一个m国人来说，字腔正圆地念出这两个z国名字真的很艰难，在一天之前，他还咬字不准只能喊‘封’，现在却能准确地读出这几个音节了。 一把辛酸泪。 平心而论，宋时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身体上的伤害，但心灵上的伤害如果可以化为实体，乌瑟曼已经毁灭重组好几次了。 东方的剑修既然存在，那么吸血鬼、狼人……上帝啊！对了，还有上帝。 宋时坐在椅子上，一脸不近人情。 贺南坐在他旁边，颇有些不解道：“李学成的戏份比人鱼多很多啊！为什么封仪不要那个角色呢？”要说封仪的武功路数是轻灵优雅，这没错，但要说神修没法玩一把干净利落，大仙鹤可不信。 胡真真眨了眨眼：“可是这个角色傻乎乎的，还是主角的跟班，我也不想要啊。” 贺南嘴角一抽，转向宋时。 剑修点了点头。 贺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了怔，低叫起来：“等等，就是因为这个？不愿意做别人的跟班？” 宋时淡淡道：“如果这个跟班让人又敬又畏，另当别论。” 大仙鹤和小狐狸想不通。 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不错，导演安排的这个东方角色只是在卖弄功夫而已，靠动作来吸引人，主角指哪打哪，无脑的冲锋角色，分量再重我也不演。” 封仪摊了摊手：“太破坏形象了。” 神修走过来，坐下取过宋时的水杯喝了一口，笑着道：“职业习惯。” 贺南没懂：“你的职业不是演员吗？” “错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是神棍，”封仪想了想，道：“你觉得，人们为什么会信仰神明？” 小狐狸发言：“全知全能？” 贺南摇了摇头：“我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个很有趣的悖论：神能不能造出一块他举不起来的石头呢？无论答案是是或否，都证明了神并非全能。” 胡真真不服气地嘟起嘴，半晌才不甘心地问：“那是为什么？” “未知、神秘、强大，其中前两者或许比第三者更重要，”封仪娓娓道来：“孩子不会信仰父母，因为父母离得实在太近了，无论他们的成就有多高，只要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有喜怒哀乐，也会烦恼，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如果现在饰演一个对女主角求而不得的男二号，让观众们觉得我很温柔很让人心疼，可能会给我积累大量的粉丝，但他们真的会对我有信仰吗？” “李学成演的lee动作很帅，也仅止于此了。” 贺南很快想通了：“武功很强的东方人，和带着神话色彩的海妖……的确是后者更有神棍的气质。” 经纪人苦笑：“你倒是一直贯彻着职业习惯啊。”回想封仪之前扮演的两个角色，完美出尘的大师兄白卿，疯狂以天下为棋的江旭文，都是让凡人仰望的形象。 他的情绪莫名得有点低沉，但很快被一件事打破—— 封仪握住宋时的手放在胸口，深情款款道：“亲爱的，还是你最懂我。”他的语言仿佛很轻佻，眸子里却是一片认真，带着点惬意的笑，像是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一个知己那样，又是开心又是感动。 宋时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视线恰好落在自己被握住的右手上，这常常握剑的手触感灵敏无比，能察觉剑的每一丝脉络，如今，自然也能察觉封仪双手的每一丝温度。 他觉得耳朵发烫。 大仙鹤和小狐狸默念着‘非礼勿视’移开视线，一直不自觉偷瞄着这个角落的乌瑟曼也挪开了视线，抚摸着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小心脏。 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在他床边的剑修是那样强大而冷酷，可现在这个呢？对着封仪的时候简直像个羞涩的小姑娘！ 封的手段简直太高明！ 乌瑟曼佩服地五体投地。 暂时没有戏份，封仪穿着鱼尾，在水池里游泳。 作为海洋的子民，海妖游动的姿态必须优美，磕磕绊绊可不行，而人类平日在游泳的时候脚总是在动的，如今却要把两腿并拢套进鱼尾里，并且表现得自然优雅，如同鱼类一般，并不容易。 关于海妖的戏份，虽然少，但奥德里奇导演却要让它成为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盛宴，不容许有一丝瑕疵。 前人无法超越，后人也无法重现。 这种野心，是他在听了封仪的歌声之后有的。 女主角也在一旁努力得游着，她的助理艾米捧着浴巾在岸上目不转睛地瞧着，见瑟琳娜穿着蓝色鱼尾游得艰难，看了看手表道：“一小时了，休息一会儿吧。” 漂亮的女主角破开水面，有些丧气：“还是不够流畅。” 艾米用浴巾裹住她的身体，鼓励：“比昨天进步了哟！” 瑟琳娜不说话，只是看向封仪的方向。 银色的道具鱼尾如同条真正的尾巴，在水下做出各种动作。摇摆、转弯、拍打……灵活得一如这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仿佛打上柔光的肌肤，在流动的水下有种月华一般的惑人，封仪如同一尾鱼般惬意得游动，黑发如海藻散落在光滑的背部，随着动作的变换拂过他鲜艳的唇瓣。 似乎发现了什么，青年仰头，漆黑的眸子自清澈的水中专注地凝视着她，薄薄的唇勾起，形成一个清浅的笑容。 瑟琳娜觉得脸庞有些发烫。 然后她就发现，有个人影从她身边经过，而青年的视线也随之移动了。 是拿着浴巾的宋时，封仪的助理。 瑟琳娜：“……” 将湿漉漉的人鱼抱出水面，用浴巾裹住他的全身，这两件事几乎在同一秒完成，宋时瞪了女主角一眼，他非常不喜欢这个白皮肤女人刚才看封仪的眼神。 显然是猜到了宋时在想什么，封仪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这具还没完全长开的壳子在体型上是逊色于剑修的，于是，就这样形成了欺骗世人的‘小鸟依人’效果。 胡真真眼疾手快地拍了照，兴奋地摇了摇贺南的手臂：“你看你看，美图啊！” 大仙鹤摇了摇头。 胡真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大仙鹤麻木道：“我瞎了。” 作为封仪团队中和宋时封仪这一对最亲近同时也最细心的人，贺南明确地知道这两人当中究竟是谁占据主导地位的，因此这一幕给他造成的冲击，也就分外巨大。 封仪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装什么嫩？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可惜的是，如贺南一般慧眼的人太少了。 几个主要演员当中，乌瑟曼虽然知道封仪宋时是一对却不敢说出去，在心里默默八卦的时候直接把攻受搞反了；李学成压根啥也没发现；瑟琳娜正在生闷气，今天真是太邪门了，乌瑟曼不理她、封不看她、连一个助理也瞪她！ 女主角的心情不佳，理所当然地导致她拒绝了乌瑟曼的晚餐邀请。 好在李学成和封仪都答应了。 胡真真和贺南回去了，只有宋时还跟着封仪。 到了地方，宋时和另两个司机去停车，演员们徒步走着。乌瑟曼困惑地摊了摊手，再次喃喃：“只是去我的新家吃晚饭，为什么被拒绝了？” 封仪很奇怪：“你第一次被女性拒绝？” “第一次，”乌瑟曼认真道：“通常都是我拒绝她们。”他想起不久前拒绝掉的凯妮芙，那可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女人。 “……”李学成突然用中文高喊一声：“打倒资本主义！” 被他的音量吓了一跳，乌瑟曼道：“你说什么？” 李学成换成英文：“没什么。” 乌瑟曼很怀疑，他去看另一个肯定懂中文的人，却发现封仪的神色很是冷肃，对着黑暗的角落冷冷道：“出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大路并不很远，位置却很巧妙，颇有些视线死角的味道。 “嘿嘿，哥们，最近手头紧，借几个钱花花？”两个社会闲散人员走了出来，他们穿着贴身背心，露出夸张的肌肉，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李学成立刻摆了个起手式。 封仪简直不忍再看，这和公园里老爷爷练的太极拳起手式简直是一模一样，完全表演性质。 乌瑟曼的手已经伸进裤兜，却被两把枪阻止。 “想打911？” “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啊！” 随意从地上踢了个小石子点中一个人的穴道再弹起点中另一个，两个抢劫犯失去了行动能力倒在地上，满面惊恐之色，封仪的笑容亲切又和善：“你们还有什么遗言？” “高手！高高手！你功夫怎么会这么厉害？！”这句话不是抢劫犯说的，是李学成。作为一个功夫迷，他被封仪这一手折服了，一秒钟晋升脑残粉。 “说来话长。” “你说吧，我爱听！” 瞧着对方头顶上那新生成的愿力，封仪的恶趣味又上线了，用中文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李学成：“……”果然好长。 听不懂中文的乌瑟曼：“？”他叹口气，觉得封仪有什么本事都不奇怪，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不经意间发现两个抢劫的大汉露出了轻松的神色，仿佛有恃无恐。 等等，这条路应该只通往自己的新别墅，也就是说……“该死！你们是有预谋的？谁指使你们来的？” 第70章 不请自来的住户 作为好莱坞年轻的a-list，乌瑟曼的收入足以支撑他的爱好之一——买房。他致力于让自己待的时间超过一个月的城市都有所自己的房子，还必须是至少二层的独门独户，这在投资的同时，也方便他随时开派对。 由于职业原因，好莱坞的演员们总有那么些时间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天南地北地拍戏让他们总是行踪不定，交情好的演员有时会在自己用不上的时候，将房子的钥匙交给恰好在此城市停留的友人给他暂时居住—— 但不是这种住法！ “嘭”厨房传来小小的爆炸声，乌瑟曼冲进去，只见一片明黄色的光芒将炒锅整个包围，非常有效地减少了爆炸的面积和声音，棱角分明的俊美剑修默默低头看锅里焦黑的菜，萧瑟地叹了口气：“失败了。” “……你在做什么？” “炸鱼。” 乌瑟曼觉得他快要尖叫了：“我以为你在做炸弹！” 宋时认真反驳：“炸鱼。” “喵~＞▽＜” “嗷~” 一黑一白两只小猫追逐打闹着从厨房门前经过，小黑猫停下来嗅了嗅，重重打了个喷嚏，不屑地扭头跑了。 宋时寒着脸，越挫越勇，从早已准备好的十份材料里取出第二份，重做。 乌瑟曼：“你……” 宋时转脸看他，眼睛一眨不眨。 “……你继续努力，加油，嗯。”乌瑟曼觉得压力很大。 “小石头在做什么？”厨房人不多，封仪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伴侣的爱称，亲密度up。神修穿着件印着小鱼干的家居服，不用说就知道是玲玲挑的，信步走到宋时身后，抱着他的腰探头去瞧。 “炸鱼。”宋时的回答很坚定。 封仪的视线在之前的废品上掠过，面色不改地吻了吻他的脖子，笑着道：“我们一起做好不好？” 宋时的语气弱了下来，连声音也低了不少：“嗯。” 我去！ 这什么神展开！ 为你洗手作羹汤吗！ 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乌瑟曼内心的震惊不亚于海啸突袭。一个在武力上完全压制你的长相和行为都酷帅狂霸拽的传说中的东方剑修，居然流连厨房！还很听爱人的话！ 他需要冷静一下。 说起来，比起宋时勤勤恳恳地做了一桌好菜，果然还是更能够接受他炸了厨房n次这个设定呢。 乌瑟曼无精打采地去静静了。 住进来的女人，好吧，在m国人瞧来还是个女孩的胡真真化身购物狂魔，每天拉着监护人贺南去逛街，作为一个不需要睡觉的妖，如果不是晚上许多专卖店会关门的话，小狐狸觉得可以逛到地老天荒。 “啪——” 乌瑟曼捂住了耳朵。 陈瑜在二楼房里待着。他很少出门，见到屋主的时候也是彬彬有礼的，脸上挂着的笑容十分亲切柔和，只有一点不好——喜欢研究乐器，最近的研究方向是如何用西方的吉他等等演奏东方古典音乐。 “擦——” 乌瑟曼不堪忍受，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去。 青草中点缀着不知名的白色紫色小花，微风拂过，草叶微微弯腰，姿态如同少女般娇羞，风中传来清新的香气，即使是昂贵的f国香水也及不上这自然的气息。 景色如画，乌瑟曼深呼吸了几次，觉得被治愈了。 他抬头远眺，突然怔住。 阳光最浓烈处，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伫立，如今已是秋季了，它却叶片苍翠，枝条迎风招展，似乎在躯体里隐藏了一个春天。 乌瑟曼迟疑半晌，慢慢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着树的躯干，不可置信地喃喃：“这里原来有树吗？” “没有。” 乌瑟曼吓了一跳，左右张望：“谁？谁在说话？” 穆桐认真得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依照以往的经验和封仪给的建议来看，直接在树皮上浮现一张脸没准会把这m国人吓晕过去，于是不情不愿得化作了人形，道：“我。” 乌瑟曼：“……” 他呆滞了很久，脸色如同调色盘般变个不停，似乎随时会承受不住，良久才终于叫了起来：“见鬼！你是一棵树？” 穆桐低头。对方的手还放在他的小腹上。 乌瑟曼连忙松手，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 树精大度地原谅了这大惊小怪的人类，还安慰他：“你放心，我们住在这里，就会保护你的，现在拐角的地方藏不了人了。” 是的，所有拐弯的、可以藏人的地方都已经被他种上了足够粗壮的树，占据了原本人类能够站立的位置。 乌瑟曼嘴角狂抽：“真是多谢你们了啊。” 昨天晚上，两个抢劫犯最终被证实是乌瑟曼泡过的女人的爱慕者找来教训他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了哪个女人，但也足够让人唏嘘了。 或许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一种诠释？ 可以肯定的是，乌瑟曼并不想为此而死。 封仪情真意切地拉着他的手，被宋时目光灼灼地注视后改为袖子，动情道：“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让我们住进来保护你吧？我的团队功夫都不错的！” 李学成立刻大力点赞：“这个主意太妙了！” 封仪很开心：“那就这样说定了！” 李学成热情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封仪敲定：“我们今晚就搬进来。” 乌瑟曼：“……”问过我的意见吗？是谁告诉我z国人含蓄的？造谣！ 封仪团队的动作非常快。快到乌瑟曼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主人还是客人了。 屋子里似乎还传来宋时努力炸鱼的声音，乌瑟曼揉了把脸告诫自己保持清醒，无奈得问：“为什么对我这么……亲切？”他总算找到一个勉强能用来形容当前状况的词，心里早已被‘呵呵’刷屏。 这几个保镖，大概总统也请不起吧。 穆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假思索道：“别客气！你是喻书的好朋友，他说了要我们多照顾你的！” 喻书？ 安德文？ 乌瑟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屋里，拿起电话拨号，接通后咬牙切齿道：“安德文，你让封仪和宋时来我家的？” 现在是m国的早晨，z国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喻书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轻松而愉快：“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我的确让他们多关照你这个总惹麻烦的家伙，怎么了？” 一个是奥德里奇导演的心爱弟子，一个是他的‘御用’男主角，这样的两个人，自然是认识的，关系还不错，也总是保持着联系。 但乌瑟曼从来不知道，安德文会这么‘神通广大’！这位好莱坞知名的花花公子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他们是什么？” “什么？” “我刚刚知道穆是一棵树，那其他的人呢？难道他们是一片树林？” 喻书笑出声来：“至少没人和你抢氧气了。” 乌瑟曼：“……” 这一笑简直停不下来，喻书强自抑制让自己的声音正经一点，匆匆道：“我还有些事，乌瑟你自己去慢慢发现吧，祝你好运！” 混蛋！ 乌瑟曼怒挂电话。 又一次ng。 奥德里奇的脸绷了起来：“乌瑟，保持状态！” 如今在拍的，是水手们与岛上由贪婪的船长所化海怪战斗的过程。海怪是后期用特效补上的，于是如今演员们只能对着空气假想敌人了。 这是个滑稽的场面。 众人围着并不存在的海怪或是击剑、或是挥舞大刀、或是投掷重物，神情又是紧张又是刺激，随剧本要求不断变化着。 方才一名水手牺牲了，乌瑟曼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沉痛’不如说是‘苦闷’，奥德里奇立刻喊了卡。 坏脾气的导演毒舌了：“我不管你是被新女友甩了还是终于发现不行了，先把这一幕拍好！全体休息十分钟再来！乌瑟你过来！” 乌瑟曼耷拉着脑袋，过去了，像一只沮丧的金毛。 《迷航》的大部分场景都在船上，陆地上或是海岛上的部分在摄影棚完成，而船上的部分则需要去海洋拍摄。 封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难得有些同情：“这两天是不是把他吓坏了？”二十几年的三观一朝颠覆，是挺可怜的。 胡真真吐了吐舌头：“胆子真小！”小狐狸对于乌瑟曼把她当成一棵树耿耿于怀，狠狠瞪了穆桐一眼。 贺南无聊得翻着工作记录本，碎碎念：“根本没我的事嘛……”在国内的时候，有好哥哥封楚和封氏集团的加成，封仪在娱乐圈可谓一帆风顺，除了严观那个逻辑崩坏的家伙，一路高唱凯歌，潜规则之类的东西更是一个也没遇上，太平得离奇。 如今到了封氏光环笼罩不到的好莱坞，竟然还是这样，天理何在啊！经纪人的作用何在啊！ 也许是上苍终于听见了贺南的祈祷，在剧组就要拍完摄影棚的戏份转战海洋的时候，一条消息以燎原之势席卷好莱坞，瞧瞧这些报纸的头版吧： 《质疑：东方青年为何出演奥德里奇新电影？》 《首次在好莱坞出现的封》 《换了性别的海妖》 《z国消息：封与安德文为好友》 《伤心的凯妮芙》 …… “喵~” “玲玲到姐姐这里来！有好吃的小鱼干哦！” 小黑喵歪着脑袋瞅瞅胡真真，又瞅瞅主人，左右为难，然后被主人一把抱起来笼在怀里，一块小鱼干递到嘴边。 “喵~＞▽＜” 封仪似笑非笑，瞧了一眼胡真真。 “哼！”小狐狸很不服气，蹬蹬蹬上楼去了。 小白猫在封仪脚下转圈，一双眼睛都快长在小黑猫身上，宋时依然在炸厨房，穆桐在阳光下进行光合作用，陈瑜在房里不知道做什么，一切都那么和谐。 根本没人被这消息影响，除了—— 贺南捧着一叠报纸，发呆。 这些天相处下来，已经和众人有了些感情的乌瑟曼踌躇地走到他身边，还没想好怎么安慰这被打击的经纪人，就见对方眼睛闪亮起来，感动道：“太好了，这才是勾心斗角的娱乐圈，终于正常了！” “……”乌瑟曼觉得自己傻透了。 第71章 悲伤小鸟 如果说在有了《唯仙》和《征西》两部作品之后，封仪还只是个娱乐圈暂时性的红人，根基不稳，在如今拍摄《迷航》时，他便有了些常青树的模样了。 在z国，能够进入好莱坞电影的明星太少了，进入这种大导演大制作商业大片的，更不超过一手之数。 因而在封仪成功获得男配的消息传入国内的时候，他的粉丝数有了一个飞跃。 粉丝论坛、q群等等地盘，活跃用户激增，尽管大家都对《迷航》非常期待，恨不得明天就能在电影院看见它，但理智还在，也知道好莱坞大片拍完到播出没准得好几年，即使再乐观，今年也肯定看不到成片了。 在粉丝、尤其是新晋粉丝非常热情活跃，关于偶像的最新消息又少得可怜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炒冷饭！ 无数以往的消息被翻出来反复讨论，或真或假的消息被爆料，粉丝最饥渴的时候甚至在b大校园里见人就堵，只为了从对方口中听一听他对封仪的印象…… 发生在名人身上的事情被描述出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各种奇特的修辞手法。 比如m国记者在实在没啥好写的时候，就开始充分地发挥他们的想象力了。某个足球经理和另一个队伍的球员恰好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由此可以推出他们私下有接触球员估计要转队；总统的领带颜色刚好跟另一个国家元首的撞了，嗯，大概是一起买的吧；奥斯卡前期，一个明星和评委一起吃了餐饭，有黑幕啊！ 看吧，逻辑是种清奇的东西。 粉丝们最为津津乐道的东西，叫做八卦，扩展点，叫做恩怨情仇。 在一张加精贴里，lz贴上了他通过各种手段搜集到的所有封仪的照片，正面侧面、正式场合私人场合、甚至还有些是不甚清晰的偷拍，图像有些模糊。 唯一的相同点在于，这些照片上的封仪都非常好看。 且耐看。 尽管大家都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但人人都是先看容貌的，社会强调心灵美，但一个人的长相不好，谁又有兴趣了解他的心灵呢？ 颜粉，总是占据很大数量的。 ‘啊啊啊啊啊谁也阻止不了我尖叫！’ ‘女妖之嚎？’ ‘我偶像太美！血槽已空！只剩下右键这个技能！’ ‘这张必须收了！风衣吃夜宵的侧脸棒透了！谁能认出他在吃什么？’ ‘偷拍的吧，不开闪光就是暗。酸辣粉？’ ‘鸭血粉丝？’ ‘牛杂？’ ‘关东煮！’ ‘谦虚一点好吗，用问号！我说是鱼丸。’ ‘呵呵，你用句号很谦虚嘛。’ ‘我为什么要晚上才看到这个帖子，可恶今晚只吃了泡椒凤爪空心菜海底椰瘦肉汤呢，肚子好寂寞。’ ‘你觉得风衣和秦影帝有没有戏？风情组合棒棒哒！’ ‘看第7张！封仪和宋时站在一起超和谐的！’ ‘腐女真是没救了，保镖跟着雇主这么纯洁的关系都能yy。我觉得封仪和胡真真很配啊，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是的，封仪团队的消息本来也不算什么机密，这会都被挖出来了。 ‘你确定原话是这样的？楼上直男鉴定无误。’ ‘其实我更爱兄弟啊，嘤。’ ‘不觉得喻书很可爱吗？肯定是他把偶像推荐给奥德里奇导演的！’ ‘能抓住机会就是本事，奥德里奇可不会接收没实力的关系户。’ ‘ls你是不是想多了，其实我很喜欢封仪说的那句‘不是贵族就成为贵族的祖先’，我没有说不公平的意思，这世界压根没公平过。’ ‘哦，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付出的男人。太感动了，我去吃点荔枝芒果冷静一下。’ ‘……这两种水果都上火吧？’ ‘为了减肥和不长痘，煎炸不能吃、麻辣不能吃、饮料不能喝等等等等——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吾辈心声。’ ‘心声1。’ ‘心声我手机号。’ ‘说实话，知道封仪以前在b大很风流的时候，我差点粉转路人，不过在他去演《迷航》后，我决定以后一直支持他！这是封仪个人的一小步，z国打入好莱坞的一大步啊！祖国万岁！’ ‘为什么突然转到祖国万岁了，好出戏。’ ‘裸奔治百病！’ ‘你才有病！’ ‘你有药啊？’ ‘大伙快去听一遍国歌冷静一下，记得站着听。’ ‘？？’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服。’ ‘年轻俊美多金，这样的不风流才奇怪吧，我是妹子我也喜欢他，倒追能追到也很好了啊，少奋斗五十年。’ ‘从这话推测，你其实是个汉子？’ ‘爱情是不分性别的，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向着夕阳奔跑吧，我是注定要成为王的男人！’ …… 周悦正浏览帖子，翻阅着评论。 升入大三，课程少了，她也有更多的时间来打理偶像粉丝的事物了。 这帖子已经挂了有一段时间了，在前期紧扣主题的讨论之后，后期众人转入了自由散漫的个人发挥，不着调的歪楼越来越多，这反而使得帖子的趣味性大大增加了，许多回复过的人会继续回来跟帖，将它顶在首页掉不下去。 年轻的姑娘看得认真，多数内容都是称赞封仪的，还有极少数攻击他的，但很快都会被另一个新出现的、战斗力强悍的粉丝喷回去。 真的是‘喷’。 对方的打字速度和符号运用都说明了这一点。 这个论坛名为‘悲伤的鸟’的粉丝一直在舌战群黑，但凡有黑子冒头，立刻就迎来他狂风暴雨般的回复，别人打一句话的功夫，他至少回三句，并且结尾极具辨认性—— ‘不就是一张脸？’ ‘你长了这样一张脸吗？就算你长了，你有这样的身材吗？就算你脸好身材好，你有钱吗？你会画画吗？会演戏吗？会唱歌吗？就知道你是个猥琐宅男抠脚大汉，昼伏夜出见不得光，loser。’ ‘啧啧，不知糟蹋了多少妹子。’ ‘妹子心甘情愿送上门给他糟蹋，你行你上啊！你喜欢的妹子连好人卡都不想给你发，觉得不能歪曲事实委屈了卡。一看就是注孤生的节奏，快去找你的左右姑娘吧，别让它们打字了，祝你跨越种族获得幸福，loser。’ ‘这团队的名字里，就贺南最没品味了。’ ‘贺南怎么了？狗剩羊蛋三花阿胖丁一王二李四在看着你哟！小平小年小草小咪在看着你哟！贞子伽椰子弗莱迪在看着你哟！loser。’ ‘我去！这个叫宋时的是在做菜吗？他真的是男人吗？’ ‘快来围观原始社会的哥们！敢问你是元谋人还是周口人啊？跟上时代吃力吗？看过那个菜会发光吃下去可以体验火山爆发海啸地震的《中华小当家》吗？知道嘟嘟这样的大美女为什么喜欢主角吗？loser。’ ‘封仪演的这大师兄真娘。’ ‘亲爱的，像我这样的才是真男人，对不对？——你一边涂着粉红色指甲油一边偎依在充气猛男娃娃怀抱里，嗲声嗲气地说。loser。’ …… 周悦莞尔。 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这样想着，给了对方一个侍郎头衔，并发了私信：‘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封仪呢！再接再厉！’ ——封仪的粉丝自称爱卿，级别称号便按官职区分。 升官的贺北泪流满面。 他看着私信，只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尽管寿命漫长，贺北的每一天却过得很充实，早起码字赚钱，玩游戏花钱，晚上睡觉，如果有靠谱的副本队通宵，晚上就不睡了，这美好的循环一直持续着，直到几天前，他突然登录不了游戏了！ 晴天霹雳！ 小仙鹤愣了足足一分钟才跳起来去打客服电话，客服妹子清甜的声音告诉他没有异常，账号密码密保全都正确，如果要找回的话必须有足够的资料证明他才是这个号的主人。 贺北蒙了。 他游魂般新建了一个号上游戏，发现自己原来的号在打副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了私聊，对方居然回复了，而且还是认识的人！ 居然给我可爱的女号换这么暴露的时装，沧源你给我等着！←喂，你在乎的仅仅是这个吗？ 不过仔细想想，密保卡是怎么泄露的呢？ 贺北很快想到了唯一的答案，怔住了。 打个电话给哥哥，事情立刻明朗了。 不就是露了些你们的消息给修士们吗？同一个窝里的蛋都孵出来了，成功长大再变成妖，这几率低到离谱好吗？被围观又不会少一块肉，封仪宋时什么的，有你亲弟弟重要吗？有！吗！ 小仙鹤流着泪，签订了充当封仪网络水军的不平等条约。 是的，他一个（只），就足以胜任一个水军团队了，作为一只码字成日常的妖，贺北的手在键盘上飞舞的时候简直可以带起残影，完胜八脚章鱼等触-手系物种。 勤勤恳恳地发帖，再换论坛名换ip去回复，类似的事情贺北这几天来做的不少了，感觉自己有精分的倾向qaq。 这一切，周悦自是不知道的。 她正在宿舍里，和好闺蜜彭宇一起浏览网页，不时交谈两句，发出年轻女孩特有的活泼笑声。 一个特殊的头像在屏幕右下角闪烁起来，彭宇暧昧得拖长了调子：“哦~你家小王找来了，女王殿下~” “什么小王女王的。” “那……大王？”彭宇故意抱住周悦，禁锢她的手臂，哀怨道：“大王，你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的！那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都不作数了吗？” 周悦一秒入戏，板起了脸：“守好自己的本分，爱妃。”后两个字，她刻意读了重音。 “也罢。不管你有多少男人女人，只要你心里还有我，那就够了。”彭宇声音柔情似水，表情却不配合，高频率眨动着眼睛。 “哈哈哈你在干什么啊哈哈哈哈我演不下去了！” “看招！挠咯吱窝！” 周悦笑出了眼泪，半晌才点开男友的q，点击进网页链接。随着阅读，她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彭宇连忙问：“怎么了？” “有封仪的消息。坏消息。” 第72章 粉丝与巧合 在热炒封仪的旧消息的同时，粉丝们当然还是更想获得新消息的。 要达成这样的效果，需要一个英文好的人翻墙关注m国娱乐新闻，并且要耐得住寂寞，在一条条大小新闻报导里挑出相关的信息。 好莱坞有多少演员？化作星斗足以铺满天空！尽管拍摄《迷航》这样的成绩让z国众艺人望尘莫及，但在m国，放在好莱坞，不值一哂。 负责拓展消息的王启本是做好了每天枯燥地查找提到封仪的新闻的准备的，长此以往却陷了进去——比起z国报导的含蓄，m国的开放和幽默似乎更能打动他，提起他的兴趣，即使许多天没有封仪的消息，也乐此不疲。 当然，在女友面前，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即使很累很无聊但没关系这些都是为了你我甘之如饴’的样子，狠狠刷一把亲密度的。 这就是小记者近一个月的日常了。 不过今天，却不一样。 在好莱坞的新闻里，封仪的消息可算是铺天盖地，那些平日总是报导成名明星的大媒体，都在传播封仪的负面消息，小媒体也在跟风，一时间，这新入m国的东方青年名气涨了不少，都是臭名。 m国虽然由不同的人种混居而成，好莱坞更是分为m国人y国人yt人多种势力，z国却真正是食物链的底层，不怎么受欢迎。 客场作战，各种不便。 王启心急如焚，选了一篇内容较为详实客观的报导磕磕绊绊地翻译了放在论坛里，再把m国的网址贴了一堆，立即发帖了，同时把链接q给女友。 小记者是最快的，其他粉丝也不慢，在他的帖子发出之前，便有粉丝愤愤不平地贴过网址，但没有翻译报导，很多人不懂他的意思，现今王启的帖子一出，引得众人围观，有人搞到了全英文消息贴过来，又有正职是英语翻译的上班族和还在学校的学霸们全力翻译，很快，事实就还原在大众面前。 ‘这纯粹是推测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笑死人了，我觉得你有问题，你就一定有问题，m国媒体一群奇葩中二病，难怪能做r国的干爹。’ ‘排外吧，是不是意识到了我大z国的威胁？’ ‘早意识到了，封仪正在为z国威胁论代言呢。’ ‘好奇怪啊，再怎么说都是好莱坞的新人，有被大肆报导的价值吗？连《ck》都报导了。’ ‘md，除了脏话，我已无话可说。’ ‘*******************卧槽！’ ‘ls别试了，净网了，什么都屏蔽。’ ‘显然有幕后黑手。’ ‘谁？明面上分析只有这个被抢了角色的凯妮芙，这bitch倒是借着这东风上了汤杰瑞的脱口秀，但她最多是个小卒子！’ ‘的确，boss的智商情商如果就这样，早挂不知道多少回了，不过也找不出别人了，我们对好莱坞的情况太不了解了。’ ‘呜呜呜好虐，风衣一定要好好的啊，祈祷中。’ ‘求偶像更新微博！随便发张近照就行！’ ‘铜球。’ ‘冥王星到地球的距离。’ …… 《ck》是m国的高端报纸，一个神秘的富豪是它的主人，这份报纸上的发行时间很不稳定，刊登的消息更是杂乱横跨各个领域，充分体现了其主人有钱任性的特点，但还是受到了民众的追捧。追随强者本就是生物骨子里的天性，在无孔不入的好莱坞，任你是大财团的掌舵人也得乖乖暴露，这份报纸的主人却一直不为公众所知，恰恰证明了他的能量，也受到更热烈的追捧。 隐埋再深的秘密，也总会有人知道。 宋时的声音透过电话，听起来多了丝沉稳与冷漠：“是你，布瑞斯。”他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任何迟疑。作为z国异能小队的队长，连接修真界与凡人界的桥梁，剑修知道许多被掩饰的东西。 血族的姓氏并不难找，一摆渡就可以知道，因而公爵布瑞斯在表世界的身份，用的是布瑞斯·布莱克这个名字。 ck，黑色。 这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或许还有些张狂，但谁又会联想到血族头上去呢？见到古堡里苍白的贵族，一举一动铭刻着古老与高贵，常人只会赞叹景仰上流社会的绅士，谁又能想到吸血鬼？ 即使想到了，也不过付之一笑，暗嘲自己电影看多了吧。 “我并没有想要瞒过你，宋。”血族转动着掌心的手杖，好整以暇地对着血仆捧起的电话道。 宋时不说话。 布瑞斯微笑：“跌得越惨，也就捧得越高，不是吗？我一直很喜欢反转，何况，这种撞上门来的巧合，不用也太浪费了些。” 宋时冷冷道：“也太巧了些。” 公爵无奈了：“你还是一样不近人情。好吧，我不会乱来的，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随时联系。” 另一端响起个清亮带笑的声音：“不劳烦了。” 电话挂断。 布瑞斯眼前浮现出神修的相貌，失笑。按照东方的话形容，宋的真命天子？ 凯妮芙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女演员，有个对其言听计从的爱慕者洛克，而为了报复封仪并夺回角色，凯妮芙想出了个好主意，让洛克将封仪推销给足够有权势地位、背景不那么清白的大人物。 俗称拉皮条。 凯妮芙很清楚，如果是舆论攻击封仪，很容易被人联想到自己头上，但若是东方青年运气不好被人瞧上，可就不是她的问题了。也许这也不算运气不好？或者这正是对方梦寐以求的呢。凯妮芙恶意地揣测着，咯咯笑起来。 她并不担心洛克会失手。 这个爱慕者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皮相不错，运气更是好得离谱，总是能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但凡事，总要有第一次的。 洛克是服务于莱恩利的人类之一，工作是保镖，他只知道雇主是神秘富有的布莱克家族成员，而且出手大方，至于喜欢喝番茄汁、把床弄成棺材的样子、讨厌阳光什么的，哪个富豪没点怪癖呢？ 实际上，作为血族侯爵，莱恩利根本不需要人类的保护，带保镖出门只是为了排场而已——虽然他苍白瘦削的模样让事实完全没有说服力。 为了心爱的姑娘，洛克绕过了z国旅游回来后就一直情绪不高的雇主，自觉机智地制造机会偶遇家主布瑞斯，并不失时机地推荐封仪。 在墙上贴海报，在桌上放报纸，有意无意地提起关于封仪的种种消息，洛克没有发现，在完成凯妮芙交待的任务的过程中，他的表现和封仪的粉丝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洛克之所以会选定布瑞斯作为推销目标，是因为他听说家主喜欢宴请东方来的客人。 血族公爵花了三天才搞清楚这个努力在他眼前晃的人类莫名其妙的逻辑，顿觉无语。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就是喜欢东方小男孩的变态？布瑞斯想把洛克解雇，却遭到了莱恩利的强烈反对：“只有他跟了我两年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父亲，我需要这个人类！”总是粗心大意被人类发现破绽、又不爱用体温偏低的血仆的小蝙蝠如是说。 布瑞斯：“……”竟无言以对。 短暂的停顿后，公爵道：“从此以后小心谨慎，或者让你的人和那个女人断了，选一个吧。” “第二个！”莱恩利眼睛闪亮亮的：“爸爸你真好！” 撒娇什么的，侯爵先生完全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洛克被雇主简单粗暴地关了小黑屋，可苦了一直等消息的凯妮芙。 若是洛克回复事情难办，倒没什么；但他直接失联了啊！凯妮芙快要抓狂了，她连洛克的工作地点在哪里都不知道，因为这是保密的！ 连续十多天没有音讯，凯妮芙不认识洛克的朋友或是家人，又害怕以往对方帮她做的事曝光不敢报警，急得人都瘦了几斤，好不容易自我宽慰着把这件事放下，然后一眨眼间，发现媒体开始大肆报导封仪的消息，为自己抱不平。 她没办法感到开心，只觉得诡异。 助理莉莉惊呼起来：“是《ck》起的头！天啊凯妮你真棒！” 凯妮芙烦躁道：“你昨天也这么说，就没有点新的消息吗？” 莉莉操作着电脑，脸色突然变了：“凯妮，你的脸书……被爆了。” 第73章 海豚恋曲 明星为了扩大影响，以及和粉丝互动，都会有一个社交账号。推特、脸书、微博……这些平台上，总是少不了熠熠星光。 凯妮芙一把抢过电脑，看向屏幕。 页面上所有能够留言的地方，都被z国人占据，靠着人数优势以及高涨的热情，他们源源不绝地涌过来，在凯妮芙的脸书上印下痕迹，大量看不懂的方块字和翻译软件量产的z国式英文让m国人理解不了他们的意思，但只要结合这些天的报导，再找出几条比较准确的留言做个推断，就知道这些人都是站在对立面的。 莉莉惊呼起来：“天啊，那个叫封的东方人，在他的国家这么受欢迎？” 凯妮芙面沉如水：“只不过是z国的人多罢了。” 话虽如此，她却觉得很是不安。从决定要给这好莱坞新人一个下马威开始，从乌瑟曼拒绝了她开始，从交代洛克让他想办法给封找个金主，有什么事情就脱离了掌控，流向她无法预测的方向。 z国封的粉丝和她的粉丝在网络上开辟战场互掐，凯妮芙并不把这看在眼里。这件事的影响并不大，她在意的是自己今后的路。只要这一切对她的身价没有影响，对她今后要拍的戏没有影响，何必管那么多呢？ 凯妮芙昂着脖子，微笑。 在肉眼无法瞧见的、离凯妮芙不远的地方，有着两人一灵。 “大人的感情，好复杂哦。”瞧上去奶娃娃大小的鬼灵含光坐在封仪肩头，喃喃自语。温养的效果很好，他的眉目肢体已清晰，可以瞧清楚是个俊俏的男娃娃了。 如今，含光每日可以离开槐木牌一小段时间，封仪有时会教导他，有时给他字帖书籍，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但他若是提问，也能够得到回答。 鬼灵的灵智飞快增长，比起凡间同龄的小孩子来，完全是妖孽级别的存在了。 现在是教导时间。 鬼灵围着凯妮芙飞了一圈，刚想把手指放进嘴里，便被宋时狠狠瞪了一眼，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在心中默默抱怨几句剑修和他抢神修的行为，悻悻地放下手。 封仪笑笑：“你发现了哪些感情？” 含光掰着指头：“烦恼、怨恨、思念、悔恨、不安、彷徨……她担心那个失去联系的男人，应该是个好人；可她又想陷害主人你，所以是个坏人？”鬼灵小小的脑光想不通这种复杂的事情，混乱了。 封仪曼声道：“这世界上，哪有非黑即白的区分？单纯的好人或者坏人，是极其稀少的，多数人都介于两者之间，是灰色的存在。” 含光老实摇头：“不懂。” 作为鬼灵最讨厌的存在，宋时说出了小孩最讨厌的终结语之一：“等你长大见多了就懂了。” “哼！”含光不服气地撇了撇嘴，飞进了槐木牌。 外界的报导再激烈，对久经战阵的老牌导演奥德里奇也造不成什么影响，摄影棚的戏份拍完后，剧组便按照原计划启程前往海边。 这可苦了那些孜孜不倦寻找新闻人物的记者们，人都已经走没影了，新地点又不知道，还找谁采访？ 记者的忧伤剧组不懂，他们正面对着秋日的海洋，发出阵阵赞叹。 蔚蓝的海洋一望无际，孕育着生命的初始，也埋葬着生命的终结。浪花翻涌着袭上沙滩，留下细细的泡沫后退去，阳光温柔得照在众人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这是奥德里奇精挑细选的一处海岸。 原本隶属于某个明星的度假小岛，如今被暂时租借，封仪举目四望，除了剧组众人以外，并没有别的人在，连飞鸟的叫声都仿佛是特别为他们而献上的，这种想法虽然自大，却给人更好的享受。 神修从音乐指导那里走来，宋时给他换上银亮的鱼尾，将打扮好的封仪放在指定的礁石旁，朝奥德里奇导演点头。导演一挥手：“唱吧。” 海边开拍的第一天，奥德里奇要先让封仪唱首歌试试。 在他想来，《迷航》成片中给观众们带来美、带来震撼、带来至高享受的一幕，便是海妖的歌声，如同在试镜时，自己听见封仪歌声时的感受。 为此，奥德里奇放弃了原本挑选的歌曲片段，直接邀请了一位成名已久的作曲家昆亭古德温担任音乐指导，告诉他自己需要的是真正海洋的声音。 只有曲、没有词。 海妖本就不懂人类的语言。 封仪练习这首曲子，已有一段时日了。按照古德温先生的说法，这是他结合了各种海洋生物的声音谱写出来的，高音和低音的界限非人类中的佼佼者不能达到。 奥德里奇那时候打包票说有人能够完美得唱出来，引发了古德温的好奇，让他顶着白发也要跟剧组行动——导演打算到了海边再让封仪歌唱，他坚信在海风中唱出的歌曲会存留大海的气息，更能让观众带入。 宋时在看着封仪。 每一个人都在看着封仪。 灼灼目光下，海妖姿态惬意地倚在礁石上，任由柔和的阳光铺满他美好的身躯，开始放声歌唱！ 微带咸味的海风打在东方青年脸上，拂过他赤-裸的胸膛，封仪唇角始终含着微笑，神色温柔而虔诚，一个又一个音符从他口中流泻而出，如草木的呓语，似花朵的芬芳，仿佛恋人心湖上的一朵涟漪，又犹如天堂的圣音，于风中徐徐传播。浪涛拍打海岸、飞鸟天空啼鸣……这些声音都远离了人们的脑海，他们的全部感官，都已沉浸在这歌声中，不愿醒来。 宋时闭起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竟挂上了笑容似的弧度。 胡真真死命拉着贺南的袖子，指了指剑修，露出夸张的惊骇表情，被对方摸了摸头，不满地跑开了。 这是片尾时海妖对佩儿吟唱的曲子。 美好的祝福与不懈的呼唤。 一曲完毕，不少人依然沉醉其中，感受着余韵，沙滩上竟没有一个人说话，打破这沉默似乎成为一种罪恶。 奇异的叫声打破这静寂，竟是成群的海豚！ 这些似乎总是在微笑的、对人类十分友好的海洋动物互相追逐着靠近沙滩，口中发出种族特有的叫声，连成一片，像是在歌唱。 古德温突然意识到什么，震惊道：“上帝啊！它们在求爱！” 所有人的眼睛像是突然长在了封仪身上。 封仪：“……” 宋时抢上，动作飞快地把行动不便的恋人抱回岸上。 “哈哈哈哈哈！”乌瑟曼第一个大笑出声，带起一整片笑声，就连瑟琳娜也维持不住她的淑女风度，连忙试图以手掩唇补救。 作曲者古德温笑岔了气，连连猛拍胸口才缓过来，唇角仍止不住上扬：“在作曲的时候，我听了许多海洋动物的叫声，大多是海豚的……”人类接触海豚的时候更多，收集的资料也更详细，而古德温毕竟不是动物学家，他只是将合适的声音融入一首曲子，直到现在，这位精神的老人才意识到这些声音是恐怕发情的雌海豚在呼唤爱人。 “老伙计！你要重新作首曲子了！”奥德里奇大笑着道。 “哦，这恐怕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离奇的重作原因。”古德温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瑟琳娜带着一大票妹子跑到沙滩边，脚踝已被海水淹没，她们的双眼闪亮亮的，试图去触摸一条条流连不去的海豚，被对方灵巧地避开。 人们纷纷上前，欣赏着这群可爱的海豚。 再没有回应，海豚们的叫声中渐渐染上了别的情绪，似乎是奇怪那神秘的爱人去了哪里，有不少海豚退却了，但还有一只体型稍小的不断在海滩徘徊，焦急地叫着往沙滩上冲，险些让自己搁浅。 有条大海豚从群体中游出来，用身体推挤着同伴，将它拉入队伍，直到这群海豚终于游开，远处仍依稀传来小海豚的悲鸣。 李学成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突然好有罪恶感啊。” 大家又去看封仪，换来对方无辜的话语：“把我赔过去也没用，我不是海豚。”种族不同怎么谈恋爱？ 众人十分唏嘘。 古德温为海妖所作的曲子，共有三首。月夜下的诱惑曲，倾倒水手让航船触礁沉默；海岛上的战斗曲，给与海怪斗争的勇士鼓劲；阳光下的祝福曲，对同族的呼唤，或者还夹杂着爱恋。 祝福曲意外被废，其他曲子也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古德温所参考的资料相互交叉，如今他要好好思考如何修改了。 胡真真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今天算是白费劲？” 封仪摇了摇头：“不，很有收获，你瞧瞧其他人的眼神。” ‘来自东方的演员使用不光彩的手段占据了《迷航》中海妖一角’，媒体的报导铺天盖地，并不是没有影响的。 或者这念头本就深植在剧组人员的心中，如今有了合适的土壤，便生根发芽。 即使在摄影棚的那些天，并没有封仪的戏份，人们的视线仍旧时常落在他身上，怀疑、鄙视、厌恶，伴随着窃窃私语，而现在，他们已经被封仪的才华所倾倒，仍旧是窃窃私语，眼神却是热切、愧疚以及钦佩的——真正有本事的人，总是会被欣赏和追逐。 不少人都想和封仪说上几句话要个签名，但想到自己前些天的表现，颇有些踌躇不前，瑟琳娜翻了个好看得白眼，径自走上前将纸笔递给封仪：“能签个名吗，帅哥？”她属于人数稀少的，从未被流言左右的一员。 封仪微笑：“我的荣幸。” 柔和的阳光下，东方青年的笑容也如斯柔和，淡极而艳，瑟琳娜不由怔住。 第74章 ‘神音\’ “上帝啊，爸爸你的彩铃是什么？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我在片场录的，不错吧。” “不能更棒了！” 《迷航》剧组的工作人员之一，贝朗·克鲁斯正在和他的女儿莎拉通话。 “我能把它放到网上去吗？” “恐怕不行，亲爱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嘛，”莎拉撒娇：“如果是秘密的话，爸爸就不会用它作彩铃了，不是吗？” “莎拉宝贝，你一定不知道片场里发生了什么……”贝朗将东方青年的歌声引来海豚群的事情告诉了女儿，道：“奥德里奇导演是个动作保护者，我想他不会愿意这首曲子泄露出去的。” “‘片场暴君’？” “没错，一点也不辜负他的外号。” 莎拉咬着唇，瞧着网页上的帖子。《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发在公学的论坛上，有许多同学都在下面跟帖回复自己心目中最好的曲子，而其中最活跃的，就是莎拉的暗恋对象亚历克斯。 如今他正和另一个女孩克拉尔打得火热，他们显然很有共同语言，互相探讨争论着一首世界名曲，不少同学回帖表示快被闪瞎了。 莎拉打了个哆嗦，猛地将电源拔掉。 电脑屏幕一片黑暗，女孩下意识地再打了一次父亲的电话录着铃声，直到父亲再次接起电话。 “想爸爸了，莎拉？” “爸爸我爱你，你也爱我吗？” “当然，你是我最珍贵的小宝贝。”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也很想你……圣诞节前一定能回家是吗？好的爸爸，你可要给我们带礼物，嗯……” 电话挂断后，莎拉沉默了很久，终于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爸爸这么爱我，一定没问题的”，她这么喃喃着，忽略了贝朗或许会遭遇的损失，将那残缺不全的录音传了上去，而后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半小时后，亚历克斯联系了她，声音激动而充满热情：“嗨，莎拉，你的曲子真是太棒了！” 莎拉抑制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亚尔……我是说，那当然。” 一段音乐，在网络上悄然流传。 这没有名字、也没有歌词的曲子声音并不清晰，传播的渠道也并不高明，甚至也没有人去刻意推动这一切，但在短短一天之中，却以无法阻挡之势，席卷了m国音乐论坛。 ‘上帝，这莫非就是神音？’ ‘灵魂的歌声’ ‘到底是谁唱的？’ ‘不是伦拜、不是兰曼儿……耶稣啊，甚至是男是女我都分不清！’ ‘是在给推出新人造势吗？我已经是他的粉了！’ ‘我已经受够那些庸俗的情爱暴-露的辣舞和让人耳膜生疼的摇滚了，这样的歌真应该多来几首！’ ‘上帝，我男友非要跟着唱，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嗓音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哦，我的缪斯女神！’ ‘他一定是个王子。’ ‘错！她能唱那么高的音，一定是个妹子！’ ‘你这是性别歧视！’ …… 网民的脑补能力一向出色，这首被大伙喊作‘神音’的曲子很快被定义为‘为了推出某个新人而进行的别出心裁的炒作’，并迅速歪楼，为了这名歌者的性别争论不休。 而这风潮，也蔓延到了现实之中。 汤杰瑞的脱口秀，是m国大受欢迎的节目，主持人汤杰瑞的口才犀利而不失幽默，在让观众鼓掌相迎的同时，也让嘉宾们又爱又恨。 凯妮芙在收到节目邀请之后，已经想好了各种应对方案，台词草稿都写了好几页，她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如果在节目上表现平平，也会吸收一些粉丝；如果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让更多的人认识她了解她，对身价的提升很有帮助。 ——可惜她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 汤杰瑞是个瞧上去整洁温和的中年人，在看到凯妮芙的装扮时，便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作为好莱坞公认歌声优美的金发碧眼美人，凯妮芙以往的形象是健康而充满活力的，说火辣亦不为过，而她今天一反以往的热裤装扮，穿上了一袭长及脚踝的纯白色仙女裙，眉目间笼着轻愁，妆也是淡淡的，整个人都换了个画风。 态度，可以从很多方面体现出来，不仅仅是语言。 前几个问题中规中矩，凯妮芙回答得十分得体，简直就和《迷航》的官方答案一模一样，随着节目的进行，提问也逐渐拓展，凯妮芙早有准备，表现得很不错。 ——对她自己而言。 但对于节目组来说，可就不妙了。没有爆点、没有内幕、没有幽默，问什么答什么无趣至极，没有一点让观众回味的地方。汤杰瑞皱了皱眉，这次的嘉宾为了自身无辜者受害者的形象，不给节目组活路，不管是经纪人没有提点、自己没有意识到还是刻意如此，他都不打算这样进行下去了。 凯妮芙的笑容有些僵硬。 主持人的问题越来越刁钻，她有些支持不住了，恰在此时，有位助理走上来，将一张纸条递给汤杰瑞。 凯妮芙趁机喘了口气，却听醇厚的男音问道：“凯妮芙，你有没有听过网络上流传的‘神音’？” “听到过。” 汤杰瑞继续道：“你觉得这位神秘的歌者唱的曲子，比你如何？” 凯妮芙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小心翼翼回答：“我远远比不上。” 汤杰瑞唇角勾起奇异的弧度，大声而清晰道：“这位歌者就是这一次，奥德里奇导演新电影中的东方演员，封。” 凯妮芙的面色一瞬间惨白如纸。 收看着直播的胡真真跳了起来：“哈，真痛快！”妖本不是什么谦虚大度的性格，有人想要占他们便宜而不被报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贺南心满意足地关上电脑：“搞定。” 胡真真不解：“这样就完了？” “你还想怎样？” 小狐狸抱着小黑猫，眨了眨眼：“可是这个女人做过好多坏事啊，她毁了好几个比她更年轻更有才华的演员呢！” “喵~” “我们又不是救世主，”贺南笑了笑，道：“何况，这个女人今后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好过。” 冤枉了封仪的主因不在她，但做错事的民众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受伤，在加倍赞扬封仪的同时也会迁怒凯妮芙，而真正可能毁了她的，是这个女人以往的小聪明。 小聪明之所以在聪明前有个‘小’字，就在于不是正途。作为一个演员，不去提升自己的演技，而去思索怎样除掉对手，本就是邪道。 将竞争对手推出去，让他们成为身居高位者的禁脔？贺南从未在娱乐圈里见过如此愚蠢的人类。被凯妮芙陷害的本就是优秀的演员，有相貌有演技，总有那么一两个讨得上位者的欢心，有足够的能力对她展开报复。 以前凯妮芙没有遭遇过这些，不过是因为洛克身后的莱恩利罢了。 如今，她还有什么呢？ ‘神音’出自封这个消息很快传遍网络，z国粉丝扬眉吐气，贬低过封仪的m国人在忏悔的同时，也更想得到完整的曲子。 奥德里奇在拍戏的时候，基本处于神隐状态，别说是采访了，找到人都成问题。 《ck》的记者加里·劳伦斯好不容易通过层层关系找到这远离人烟的小岛上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 “伙计，这边！”乌瑟曼朝他挥手。 是的，加里找到的终极关系，就是大明星乌瑟曼。 这热情开朗、身材健壮的男人搂住他的脖子，半靠在他身上，加里只觉得像是被一座山压住，没维持住平衡，一头栽倒在沙滩上。 乌瑟曼：“……” 周围的人都在辛苦地忍笑，宋时哼了一声，道：“你该减肥了。” 对方默默看他：在你的厨艺下，我已经瘦了好吗？ 加里爬起来，拍了拍乌瑟曼的手臂：“我没事，大概是有点晕船，能找把椅子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吗？” 瑟琳娜的助理艾米笑嘻嘻道：“即使你很着急，现在也没法采访，封在拍戏呢。” 两尾人鱼正在浅海游曳。 离得远了，加里并不能看清人鱼的面容，但那闪闪的鳞片、优美的曲线、像是在发光的肌肤，已足以给他一个美好的幻想了。 这一幕，是主角拉伦与水手们在海岛上战斗是，佩儿在本能的驱使下偷偷溜出来见了同族，和他一起唱响了战斗曲。 银色鱼尾的海妖对着佩儿摇了摇头，侧脸如雕塑般冷漠无情。 是的，奥德里奇又改剧本了。 封仪饰演的、有血有肉的海妖变成了全场板着脸、冷漠无情的存在，他的歌声如同天籁，却高高在上藐视人类，他有强大的力量，却从不拯救弱小。但在佩儿的请求下，海妖破例地唱了歌。 这一刻人声皆无，每个人屏息凝听。 战斗曲如同鼓点，音节短促爆发力强，金戈铁马掩映其中，唤起深埋心底的勇气。 仿佛处在尸体遍地的战场，将领站在黄沙上高举破败的旗帜，发出愤怒狂嚣的嘶吼，士兵们随之冲锋，骄傲的高墙倒下，军人的荣耀染血，勇士的精神不灭！ 最激越的鼓点敲响！ 战斗曲，终。 奥德里奇大声称赞：“好！” 这一刻，众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个怒视奥德里奇，加里在心中狂暴呐喊：混蛋，你害我出戏了！ 下一刻，他收到大伙同情怜悯的眼神。 记者挠头傻笑：“我……我说出来了？” 第75章 巧克力广告 尽管被奥德里奇导演喷得狗血淋头，加里仍然精神饱满地完成了自己的采访，转头就在《ck》上发布了专访： “……到达片场的时候，封正在拍戏，我瞧不清他的样子，但我听到了他的歌声，那种震撼力简直无法描述！在这之前，我一直怀疑网络上的‘神音’是否因为其模糊不清反而有了朦胧的魅力，显然我猜错了。” “……奥德里奇导演不喜欢我，好吧我承认自己早已做好了这种准备，但这个时刻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让人很伤心。” “……乌瑟曼是个亲切的帅小伙子，即使同为男性，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魅力，瑟琳娜也很漂亮，在她对我微笑的时候，我的心跳一瞬间停止了。好吧，重点是甜心小姐给我讲述了封在网络上流传出去的那段‘神音’的故事，歌声引得附近的海豚群前来求偶，老实说，这就像一个荒诞的童话故事，如果不是大家都表示这是事实，我完全无法相信。” “……有工作人员录下了‘神音’完整版，可惜的是不能公开。我？当然听过，我知道你们很羡慕我，但的确不能公开，海豚们会伤心的。如果要我为封的歌声做一个评价，我必须说，如果他是个金发碧眼儿，那毫无疑问是上帝座下声之天使转生人间。” “凡人的见识就是少，如果碰到鲛人，他们岂不是都跪下了？”陈瑜对这篇把封仪夸上天的报导表示鄙视。 “你听过鲛人唱歌？”胡真真很感兴趣。 陈瑜咳了一下：“没有。” “切！”小狐狸一扭头，鄙视之情毫不掩饰。 现在的修真界，已经找不到鲛人了，当然，不排除一直在深海里一直闭死关的，但这可能性太小了。 穆桐对此毫无发言权，他是一棵长在深山老林里的树，离海很远，化形的时间并不长。贺南倒是去过海边，但只是飞过，他化形以后就守着窝里的弟弟和叼来的堂弟，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两只小仙鹤，也是辛苦。 宋时对此不置一词，正在擦剑，封仪则在阳台上打电话。 “嗯，马上回去了，这边的戏已经杀青了，经纪人给我物色了一个广告，明天去拍。我也想你。” 电话另一端的封楚：“‘也’？”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说过类似‘我想你了’这样的话。 封仪诧异：“难道你不想我吗楚楚？” “……”从兄长到楚楚，称呼的变化也是心酸。 神修面上带笑，声音却提高了，听起来又是震惊又是伤心，重复道：“难道你真的不想我？” 电话断了。 封家的祖先，封仪，再一次的，被炸毛的后代挂了电话。 贺南约的，是个巧克力广告。 《ck》的新报导和先前网络上热炒的‘神音’结合起来，再加上凯妮芙事件的反转，封仪的名气在m国增长得极为迅速，即使东西方审美观不同，但音乐无国界，何况这音乐中，并没有歌词。 剧组不肯将‘神音’完整版放出的举动被动物保护协会人士大加赞赏，却让更多的人怨念不已，对于电影的期待值也在上升。 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人让他们提早听到封仪的歌声，那自然是最好。 巧克力公司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价钱是贺南谈的，别看大仙鹤在自己人面前好揉捏，在外还是很能镇场子的，一群公司来找封仪拍广告，诚意不够的都无功而返，这家‘佛罗’巧克力，不但价钱开得高，态度也很是诚恳，才打动了贺南的。 联络人员还很纳闷：z国人都这么冷淡吗？ 事实上，是贺南觉得他们以后大概不会来m国了。 好莱坞z国人的机会本就少得可怜，花瓶类打斗类角色封仪又看不上，演技一时也提不上去，提上去的时候按凡人的年龄大概就不对了。 其实，只要上上修真者论坛，就可以知道大伙对m国的态度了。 修士们纷纷表示：饭菜难吃，灵力不足，交流不畅……总之，外国的月亮没有z国的圆。 “汪！汪！” “好了巴比，安静点，今晚吃罐头好不好？” “汪！” “巴比是个好孩子，对人很友好，我已经训练过他去抓这种巧克力了，不用担心，他会和你配合得很棒的。来，你先带着他走走。” 白发的老太太慈祥地笑着，将手里的牵引绳递给封仪。 绳子的另一端，是只黄白相间的柯基犬，此时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得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 这就是封仪此次广告的搭档了，一只好脾气的狗狗。 ‘佛罗’巧克力在m国的销量领先，在y国就不怎样了，如今公司想要开拓y国市场，为了打响知名度，策划了广告后按照内容特意挑选了话题人物封仪来拍摄，恰好可以赶上圣诞节前。 柯基作为历代y国女王的爱犬，就这样进入了广告部的视野，他们千挑万选，总算是在脸书上的人气狗狗里找到了和如今女王爱犬最像的一只，健康可爱的巴比。 一分钟，巴比上前嗅了嗅，摇了摇尾巴。 五分钟，一人一狗开始散步。 十分钟，巴比爱上了网球。 三十分钟，巴比人立而起，将两只小短腿搭在蹲下来的封仪的膝盖上，享受着顺毛，开心地舔了一下青年的脸。 ……然后被宋时瞪了。 胡真真颇为不可思议：居然连一条狗的醋也吃？ 剑修的目光让柯基受了很大的惊吓，它一阵狂吠，老太太和封仪上前安抚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然后封仪不得不重新开始遛它。 宋时很后悔，真的。 广告开始拍摄。 年轻人下班回家，脱下外套和狗狗玩了一会儿，从冰箱里取出巧克力放在矮桌上，倒了杯水，打开了电视机。 等他回过头来，发现自家狗两只前腿搭在桌上，正嗅着巧克力，很感兴趣的样子。 “嗨，你不能吃这个！” 见主人来阻止，巴比灵巧地叼起巧克力就跑，任主人追在它身后解释‘狗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却仍旧不放下。 它似乎把这当做了一种新的游戏，尾巴摇来摇去，一会儿跳上沙发，一会儿钻入凳子底，很开心的样子。 一人一狗在房子里转了几圈，主人停了下来，开始歌唱。 这是首很舒缓的歌，纯音乐的小调，如今被青年这样轻轻哼唱出来，奔腾不息的岁月长河似乎也慢了下来，让人想起泛黄的照片、雨中一起走过的时光、那些或青涩或甜蜜的回忆充满心间。 主人微笑着走进巴比，和着曲子的节奏给它顺毛，狗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全身放松，然后嘴里一空—— 歌声戛然而止。 机智的主人立刻撕开包装纸吃掉了巧克力。 巴比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十分搞笑。见摄影师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广告结束可以自由行动，封仪忍不住抱住柯基，使劲揉了揉。 几个人围在摄影机前查看成果，过了一会儿，一位摄影师找到了封仪：“有些镜头需要重拍。” “哪里不好吗？” “就是太好了！”摄影师挠头傻笑：“我被你的歌声迷住了，忘了拍巧克力包装纸上的品牌标志。” ……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回到国内后，封仪很是悠闲了一段时间，除了时不时处理封楚和宋时‘争宠’事件外，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广告即将投放，贺南又送来一个好消息，他得到了繁花奖提名。 第76章 此谓神道 十二月，树上的叶子落光了，聚集在树下的一群人远远就被望见，有树妖想要变回原形给大家遮挡，立刻被一顿猛喷：突然出现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很离奇的好吗！ 一月前，河洛派的掌门卜卦时偶有所得，w市将会发生一件大事，修为所限，他无法继续卜算下去，没法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这个消息被发布在修真界论坛上，责任心强的和闲着无聊的修士们就溜溜达达地赶来了。 天灾*？异宝出世？邪魔外道？ 修士们聚集在一起，准备讨论一下。 没有合适的大树，他们最终找了家肯德基，把店里的位子占了一半。 收拾桌子的小妹扁扁嘴，找了个角落取出手机来发微博评论：“w市好热闹呢，店里来了一个品味奇怪的cosy团，还有老爷爷在里面！” w市，正是繁花奖今年选定的城市。 繁花奖，简单易懂的同义词叫‘最受观众欢迎新秀奖’，进入娱乐圈不足两年的演员们均有机会获得，这是个完全看数据的奖项，比的就是谁最让观众买账。 颁奖的地方由评委们先提出，然后在网络上由众人投票选出，一直有人抨击这方法太过儿戏不够严肃，但观众就吃这一套，每年各个城市都争奇斗艳，还有许多网民自发拉票，政府对此乐见其成，毕竟这是有助于城市旅游业的发展的。 封仪得了提名，此时也在w市。 他的粉丝们因此分外激动，微博下非常热闹，评论刷新的速度以修士的视力也是勉强跟上。 ‘姐妹们我已经到了w市！有谁知道偶像在哪个酒店？’ ‘呜呜呜我也好想知道’ ‘谁有内部消息？’ ‘我只能说不在市中心的阳光大酒店，唉’ ‘为什么不在阳光大酒店？我还打算站前台跟偶像来个完美的邂逅呢嘤’ ‘上班不要摸鱼，我是大堂经理’ ‘……’ ‘好热闹啊w市，街上好几个穿宫装的妹子，啊啊啊啊啊好美这cos真是绝了！已拜倒在女王的石榴裙下。’ ‘难道我要拜倒在老爷爷的长袍下？这些人真是的，进了kfc什么也不点，就算不饿好歹来杯饮料啊！’ ‘这次得提名的人里面，也就康华和皇上有一争之力了，问题不大。’ ‘爱卿所言甚是。’ ‘翻滚吧，牛宝宝！’ ‘看了大师兄新拍的广告没有？以前都不知道我家风衣唱歌这么好听[玫瑰]！如果他能看着我的眼睛唱情歌，啊，想想都要晕过去了！’ ‘……楼上，你好像是男的吧？’ ‘你歧视同性恋？’ ‘不，我只是看脸而已^_^’ ‘小短腿柯基犬超可爱！才知道有这种狗狗[心]’ ‘我养了一只，在它脖子前面的项圈上装了led的灯，要不晚上遛狗老是看不到它……’ ‘求不黑’ ‘完全真实经历，这种狗活泼力气大，你们能想象一辆底盘很低的跑车启动么，简直心酸，不过还是很喜欢就是了，心甘情愿铲屎党。’ ‘还是养猫吧米娜桑！我家的布偶超懂事的！’ ‘我就想知道话题是怎么歪到这里的……’ ‘看这个老爷爷好有气势！’ …… 很有气势的老爷爷道号宿炼，是昆仑山派的掌门，作为宿华的师弟，对神修这一群体有着极大的成见。 用封仪的话说，老顽固一个。 宋时去参加修真者聚会了，这么一大批宅修突然来到人间界，若是没个足够分量的人看着，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由于封仪的缘故，宋时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所以他是用了法术的，不但凡人看不见他的真容，连摄像机等也无法捕捉。 封仪没有去，介于修真者的时间观念一向不强，这个会开几天几夜也是寻常，这样想想，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和修士挺趁的。 红地毯两旁围满了记者，闪光灯连成一片，封仪谢绝了妹子一二三的邀请，独自走了上去。 宋时匆匆而来，开了隐身走在封仪身侧，两人相视一笑，步履几斤重合，凡人却是瞧不见的——上前采访的记者神奇地纷纷绕过了宋时所在的位置，还浑然不觉。 封仪快走几步，让空出的位子不显得那么突兀，刚好将自己送到一个话筒前。幸运的记者抓紧时间提问：“封仪你好，请问你现在心情如何？” 其他记者纷纷扼腕，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新手抢到提问的机会，这个问题完全没爆点好吗！ 封仪凝视着宋时，轻笑：“心情吗……应该是甜蜜吧。”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记者们才回神。参加个颁奖仪式有什么好甜蜜的？甜蜜在哪里啊？明星的世界我们不懂。 坐在几个相熟的演员旁边，秦越动作幅度微小地四周张望了一下，低声道：“队长来了吗？” “我身后。” 秦越：“……”他连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说是繁花奖的颁奖典礼，其实还连着其他大大小小的奖项，秦越也受到了邀请，本来主办方并没有奢望他会答应，哪知道年轻的影帝听说封仪会来，一口应下。 这让主办方更加看好封仪了。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笑道：“而繁花奖将去到——” “封仪！” 掌声连成一片，白色西服的青年步履稳健，面含微笑，自有种叫旁人移不开目光的气度。似乎是为了给他伴奏，天地之间突然一声轰鸣！ “啊——” 女性的尖叫划破空气，楼房摇晃着，人群慌乱起来，不少人离开了座位往外跑去，还有几个还有理智的人大声呼叫着想要维持秩序，却杯水车薪。 地龙翻身！ 秦越苦笑：“地震了啊。” z国的灾难演习实在太少，人也实在太多了。 猝不及防的恐惧让主持人僵硬，如今众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他身上了，封仪却仍旧迈着稳定的步伐走了上去，修长白皙的手掌伸展开来。 这只手，仿佛在发光。 主持人怔了怔，心神突然宁静下来，他试探得将话筒放上去，下一秒便听到了歌声。 不知名的曲调，没有词的音乐，如同空谷中的溪水般缓缓流淌，在清风决的作用下传遍整个会场，人们的心神恍惚了一瞬，被抚慰一般安静下来。 刻意运转之下《天魔音》，迷人心神自不必说，秦越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因为所有的凡人，都失陷了。 在此之前，宋时已御剑乘风，冲了出去，在空中俯瞰全貌，取出了手机开始联络。 “本台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什么啊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少女不满地叫起来，一旁的弟弟窜过来抢遥控器：“姐姐给我，我要看好声音！” 换台之后，还是如此。 面容端庄的新闻主持人神色严肃而哀痛：“我国w市现在发生了一起大地震，伤亡人数仍在统计中……搜救队已抵达现场，正在寻找幸存者……请大家一起为同胞祈祷，为人类祈祷……” 画面上，满目苍夷的断壁残垣，如同大地的伤口一般触目惊心。在这一时间内，几乎所有z国的电视台都插播了这条消息，英文版本很快也在网络等地流传，巨大的灾难前，极少有人注意到主持人的措辞，都下意识地祈祷起来。 “天啊，我大舅去w市出差了！千万平安！” “地震局又在干嘛啊！少死一点人吧……” “我cp住的地方离w市好近啊，不会被连累到吧？！天啊我还没有面基呢千万别有事啊！”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 “仁慈的主，求您拯救无辜的羔羊……” …… 裂开的地面、奔逃的行人、救人的修士，还有w市上空迅速累积起来的、庞大的愿力。即使是神修，也为这景象感到惊讶。在更古早的时代，何尝有这样快速而方便的通讯方式？何尝能迅速聚集起这许多人的愿力？ 封仪闭上眼，歌声愈发飘渺恍若仙音，神修灵识展开，泛着金光的小伞从他丹田处浮出，视钢筋水泥如无物，如飞鸟一般冲上天际，触及云层时猛然停住，撑开。 ——万民伞开，万民请愿！ 泛着朦朦浅金光泽的愿力如同乳燕投林，跃入这神道法宝之中，伞体逐渐长大，像是极慢，又像是极快，竟遮蔽了整个城市的天空！ “太阳又烈——”辰絮百忙之中抬起头，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头顶上，竟有把巨大的伞，代替了苍穹。 “师弟，不可分心。”辰章皱了皱眉，见师弟仍张着嘴傻呆呆地望天，也瞧了一眼——他同样怔住了。 巨大的伞在空中缓缓旋转，本是空无一物的伞面上慢慢浮现出金线雕琢的繁复纹路，组成一幅幅图画，画面交替流转不息：日月星辰、草木山川、农耕畜养、圣人教化、神明庇佑……一股博大悠远、苍凉悲悯之意散发开来，要庇佑在此之下的众生。 “这是？” 好几个修士发出呼声，又惊又喜地注视着那把仿佛不可动摇的大伞。 他们分明察觉，地龙的动静慢慢小了下去。 小胖子林业问出了众修士的心声：“这是什么法宝？” 沧源真人的声音伴着悠长的叹息：“数百年前，有一帝王为苍生求神，愿骨肉化血永坠九幽，虔诚之心感动一方神明，愿望得以实现。” 他抬头仰望那山岳般巍峨的大伞，正色：“此谓‘上达天听’，此谓‘神道’。” 神道。 ——最开始，不过是人们想要一个保护神罢了。 第77章 正文完 好久都没有静静地想事情了。 封闭的、不见光的地下，男人怀里抱着好不容易哄睡的儿子，从怀里抽出根烟，也不点燃，就这样叼在嘴里。 打火机摸不到，不知掉哪里了。氧气不太够，本来也不能点。 他微微动了动腿，立即倒抽一口冷气。 地震来得太突然，即使他速度飞快地找到了还算安全的地方，依然被压着了腿。不知道会不会废掉啊。 怀里传来儿子稚嫩的声音：“爸爸，好黑……” “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时间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儿子开心道：“爸爸你听，有人在唱歌！” 歌声飘飘渺渺，似乎极近，又似乎极远，却含着种说不清的魔力，仿佛天底下所有的灵气都汇聚其中，让人沉迷其中，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旁的事。 很多时候，人们在灾难面前退缩，不是等不到救援，而是在等待的过程中熄灭了希望，跌落至死亡。 男人仰头，有些不确定：“这儿还听得到歌声……莫非我们离地面很近？” 希望，在他心中燃起。 “老婆，你听到外面唱歌了吗？” “有人用了音响？” “我们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应该也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喂！” “坚持住，救援的人快来了。” “估计我们这儿离地面不远，搜救犬要是路过应该能闻到味道了，大家冷静，保持体力，水都省着点喝。” “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 “心理作用吧。” “各路神仙保佑，大家都平安无事……” …… 一点一点渺茫的希望，如萤火虫般亮起，汇聚成浅金色的愿力，投向天空之中，微微转动的大伞。 万民伞终于停止了转动。 宋时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有什么机械都开过来吧，救人要紧。” “等等，余震——” 剑修斩钉截铁：“没有余震了。” 宋时脸上挂了电话，瞧着身旁的宿炼，认真道：“这才是正统的神道。”他分明察觉到，几个年纪稍轻的修士头顶，也开始滋生愿力。 宿炼说不出话来。金丹、元婴、化神，镇压地脉，本是化神巅峰的神通，如今这并未见过的神修竟然以金丹之能，辅以众愿，硬生生越了两阶，思及此，即使是对神修偏见极深的昆仑山派掌门，也没法反驳。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 巨大的伞面上，草木山川已消逝，重新浮现出的，是w市的地图。大伞取代了天空，如同镜子一般倒映出地面万物，包括那些被困在地底下的人们—— 这一刻，被困的人们仿佛察觉到什么，眼中闪动着希冀的光芒抬起了头。凝视着伞面的修士们一瞬间直面着这些渴望着拯救的人类那晶亮的眸子，只觉有什么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了肩膀上，压在了灵台上。 生之伟大，死之厚重。 有人不知不觉间，已是眼泪满眶。 介于修士动起手来没轻没重，宋时打头和搜救队作了一番友好的交流后，修士们给这些人类开了眼。 “我去……同比例地图啊……” 尽管心中转动着‘我去神仙居然是真的存在的’‘为什么要保密不能说’‘感觉我比狗狗更有用了呢好欣慰’等等念头，搜救队找出幸存者的动作却快了许多，天上的外挂太凶残，确定哪个点有人以后小心点挖，再加上搜救犬的辅助，救人的效率上升到了一个以往根本不敢想的地步。 “那个……”一个地震专家拦住了看上去很亲民的小胖子：“是这样的仙长，我们现在想挖开那块石头救人，但是石头和周围连得太紧了，如果碰到周围会造成坍塌，能搬个忙吗？” “没问题！” 直接挪走妥妥的！ 人间界指挥，修真界挖，合作分外和谐，胡真真站在外围，眼睛转了转，拉着几只仙鹤去搬音响了。 总要给凡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嘛。 贺北抬头望了望始终金色的天空，突然道：“现在几点了？” 大仙鹤看了看表：“八点。” “……”大伙都沉默了。 人还没救完，伞还不能收，晚上八点了还这么亮，傻子都知道不对劲吧？凡人的政府难道连这种反常也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 救完人休息了一天以后，小狐狸对着电视机无语了。 “在x名搜救人员、医护专家、地震专家、技术保障人员的努力下，此次地震的伤亡降到最低，搜救一直持续到深夜，而w市也恰好迎来了一个极昼……” 胡说八道的时候，新闻主持人也是一脸淡定的微笑，不得不服。 与此同时，网上已经吵翻了天： ‘这时候来个白夜？谁会信啊！’ ‘一定是有神仙啊！’ ‘不要这么迷信，没准是国家已经研究出了怎么改变天气？昨晚天上有n颗会发光的卫星？’ ‘你们不觉得这次救人的速度太快了吗？’ ‘这说明什么？’ ‘开挖掘机的是蓝翔毕业的？’ ‘你妹！说明我国的科学往前走了一大步！肯定有新式机械了！’ ‘以为是大跃进呢？人有多大胆，科学多大产？明显是有类似于超人的存在出手了！妈妈我又相信神话故事了！’ ‘所以是三足金乌？’ ‘呵呵。’ ‘真的有神仙啊！我爸爸是搜救队的！我问他救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神仙之类的，他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由，难为听起来还挺合情合理的，我和妈妈都差点信了，但他开始拜神了啊！以前明明是个无神论者，现在观音像财神像什么的都往家里请，还花大价钱买了尊玉佛送去庙里开光……w市发生了什么不能再明显了！” ‘我去真的假的？’ ‘极昼这说法肯定是骗人的，其他的还判断不了。’ ‘有没有被救的来说说当时的情况啊！’ ‘等吧，他们都还在医院里呢。’ ‘呜呜，我大舅被压到了腿……’ ‘摸摸不哭，吉人天相。’ …… 后续事宜有点多，宋时脱开身的时候，才接到封仪的留言：‘去渡个劫，勿念’。 元婴劫。 儿臂粗的雷电从天际劈下，人迹罕至的山头上，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对此，封仪轻车熟路，何况地球的灵气逸散后，雷劫的威力也小了许多，万民伞上又有那么多功德之气，整个渡劫的过程可以说是轻松加愉快了。 对于不叫小石头，封仪是毫不心虚的，反正剑修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白白担心，而且这次渡劫会有一点点惊悚…… 把肉身全部打散重新凝聚什么的，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对吧？ 封仪早已看这血脉后代那单薄的模样很不爽了。 神修会在哪里呢？ 宋时去过封家大宅、去过大仙鹤家、去问过能找到的修士，没有人知道封仪的行踪。沧源笑着问：“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两个人的秘密？” 有这样的地方吗？ 剑修皱眉，冥思苦想。 心里默念几遍‘朽木不可雕’‘关心则乱’，沧源取出只纸鹤，让它沾染上封仪的气息，将其放飞：“好了，跟着它吧。” 宋时：“……” 剑修最终停下来的地方，是他搬进封家的别墅前，住的小公寓。 打开门，厅中白衣人背对他坐着，面前的桌上是一只只纸鹤。 宋时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半晌才找到句话：“嗯，要去开传送阵吗？”在这样的大功德之后晋升到元婴，本是理所当然。 白衣人一拂袖，安静的纸鹤纷纷聒噪起来： ‘前辈等我！我的焕阳草还有十年成熟！’ ‘千万别忙啊！人世间多少美好还等着你去发现，多少特产等着你去品尝，多少游戏等着你去红名，其实……我师父还在闭关没法打包啊前辈，求等等！’ ‘我还要收个徒弟，收个徒弟，收个徒弟——’ ‘孵蛋到一半肿么破？’ ‘埋在树下的酒还要过三年才能挖出来，嘤嘤嘤’ …… 为宋时领路的纸鹤也出了声：‘封仪，大乖刚刚上岸还没生出来，有点难产我们正在想办法！’ 剑修：“……” 一声轻笑，白衣人转过身，朝宋时走来。 他的容貌极盛，依稀还能找到几天前的影子，仔细瞧去，却又是另外一个人了。 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比幽谷中的泉水更加清透，比雨后初晴的天空更加纯粹，宛若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他迈着优雅的步履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莲花上，白衣乌发，简简单单的颜色仿佛阴阳两极，循环往复，不曾断绝。 这才是，神明真正的模样吧。 笔画难描，丹青难绘。 宋时握住封仪朝自己伸出的手，只觉得一阵恍惚。 彼其之子，美无度。 第78章 退圈 “换了个长相，娱乐圈是不能去了，突然闲下来了呢。” “跟着我去执行任务？” “好。” “喵~＞▽＜” “嗯嗯，主人当然会带着玲玲的。” 简单的对话后，是经纪人贺南发布的封仪退圈消息，沸沸扬扬的w市地震事件让这个消息并没有得到粉丝之外的人的多少关注，直到被救援队送往医院的人们纷纷苏醒，一个个表示听到了歌声，人们炸锅了。 一个大v率先发了一条微博：#封仪飞升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不多说了，拜海报去。 图1图2图3 图4图5图6 不到一个小时，转发和回复已经上万： ‘po主业界良心！居然是珍藏版海报，舔舔舔！’ ‘已右键，我也觉得封仪飞升了，那天w市郊区的雷雨霹雳，显然是有人在渡劫！’[网页链接] ‘经纪人不是说了吗，是在地震中受伤了家里不同意他再当艺人，哪有什么鬼啊神啊仙啊的，想太多。’ ‘呵呵，我就问你，一个普通人唱歌是怎么让困在地底下的人全听到的？用音响把w市埋了？’ ‘可能国家不仅挖掘机升级了，扩音设备也升级了吧。’ ‘这叫跳级，大-跃-进盛况重现。’ ‘小心送快递。’ ‘我已经帮官方想好了，那天晚上不是极昼都出来了么，而且还是只有w市地域有极昼这么的人性化，因为这感动中国的极昼反常出现，所以磁场也被感动得异常了，扩音设备的功率刚好笼罩到整个灾区……你懂的。’ ‘233333正解。’ ‘科学根本没法解释，但是我也没有亲眼见过神仙，啊啊啊啊啊好纠结！’ ‘纠结个毛，反正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前面那个说爸爸是救援队，回家以后就开始拜神的呢？求后续但求一睡我男神。’ ‘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很多年了，在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曾经看到有只长翅膀的大白老虎从天上飞过，真的，可惜大人都说我看错了，搞得我自己都怀疑眼花了……’ ‘卧槽！这样想想，我好像看到有人御剑飞行！不过不是很清楚，当时还以为是云折射光线造成的错觉！’ ‘我姑小时候是阴阳眼，她说看到过鬼！难道是真的？’ ‘老家有个算命的可灵了！’ ‘哥们你老家在哪？’ ‘洪荒道祖不是叫鸿钧吗，我一直觉得红军当年之所以diao丝逆袭成功就是因为跟道祖同名，天道眷顾。’ ‘李菊福。’ ‘2333333333笑尿。’ ‘别笑！仔细想想挺有道理的。’ ‘鸿钧谁？’ ‘盘古开天辟地，混沌青莲的其中一部分化为造化玉碟……’ ‘谢谢我还是自己摆渡去了[手动拜拜]’ ‘歪楼了好吗你们……果然我才是老公万年不变的真爱，去终天官网下单扫货了你们这群渣渣[呵呵]’ ‘业界良心就这样退圈了，作品虽然少的可怜但都是经典，我写了个颂文大家品鉴一下’[网页链接] ‘文言文……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嘤嘤嘤我仪不混娱乐圈就算了，好歹多发几张自拍啊qaq’ ‘二少我永远是你的粉！’ ‘我舅舅说他是听了偶像的歌才坚持下去等到救援的，我们家已经供了偶像的长生位！路过cd市随时来我家吃饭啊，市中心最大的火锅店就是！’ ‘总觉得陛下还没抛下我们这些爱卿去仙界，我是一个人吗。’ ‘不，你是一个上过大学的腿部挂件。’ …… 喻书将这些评论摊开在纪昀面前，认真得问：“你觉得呢？” 终天娱乐的总裁大人以手支额嗤笑一声：“这些整天上网的人联想能力真丰富，封仪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样我不知道？” 喻书不死心：“那你觉得极昼是怎么回事？” 纪昀叹了口气，拍拍老同学的肩膀：“国家生产出什么东西，肯定是军方先留着做秘密武器，哪有这么快民用？” 他兴致勃勃道：“别想这些了，你看，这是封家兄弟送我的热带鱼，颜色很炫吧？市面上都没有的！” 嗯，没有。喻书木着脸想，这些是修真界在深海捞的，呵呵。 第n次动摇纪昀三观失败。 不管了╮(╯_╰)╭ 好莱坞也收到了封仪退圈的消息，本来那边很担心这对电影不利，奥德里奇还特地为此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得意弟子，但在喻书的解释过后，这位实力派导演就放心了。间接救了一个城市的人，被许多人视为信仰什么的……要不是知道徒弟从来是个老实孩子，奥德里奇还以为他在说神话。 何况，隐隐有z国第一娱乐巨头模样的终天娱乐表示会不惜血本全力支持和宣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纪昀说得轻巧，完全是因为上头给他打了招呼，说要弘扬祖国文化什么的……然后他就信了。 居然就信了啊！ 封楚恨铁不成钢，为什么小伙伴这么傻白甜？他是怎么开起一家娱乐公司的？ 作为封氏总裁，年轻的家主在大部分时候都可以横着走，然而最近联系他的人纷纷是不好得罪或者得罪不起的，一个个明里暗里打听封仪上仙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地球，能不能收个徒弟，全z国随便挑看上哪个大家一起帮你抢啊……恍惚间封楚以为这是个绑匪的电话。 没办法，神修这一次出手太惊艳了，减少的损失无法估量，其他国家一个个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纷纷琢磨z国出了什么秘密武器，一时间世界地位都有上升的苗头，上头又喜又忧，毕竟人在自己国家，却不会一直留着，而且这种修士竟然稀少到地球上只有一个，简直太伤，于是他们就打起了徒弟的主意。 封仪瞧着飘在面前的含光：“你是怎么想的？” 含光脆生生道：“要师父！” 宋时抱臂：“传送阵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谁也不清楚，这里确有大量的人口和官方的支持，你确定跟着我们走？” 含光小脸上竟爬上诡异的红晕，坚定道：“师父好看！” 宋时：“……”好想拔剑== 并不打算再收徒弟的封仪把麻烦事都丢给封楚和贺南解决，和宋时环游世界去了，拜御剑飞行所赐，他们不需要交通费，不过有些景点还是需要买门票再用点法术把玲玲隐藏了才能进去。 薰衣草的花田、童话小镇的海岸、古早的神庙、艺术的殿堂、即将消失的天堂……神修和剑修的笑容晕染成暖色的回忆，温馨的气氛无法插足，路遇的游人纷纷为这一对璧人举起相机，却无法将这一幕封存在照片中，只有一个街头速写画家将两人的形貌画了下来，这幅画在几十年后被z国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富豪高价收购。 时间在和爱人共度时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过了两年。 《迷航》上映。 第79章 《迷航》首映 周悦亲了一口手中的两张电影票，开心地笑出了声。 王启大力点赞：“老婆真厉害！” 周悦抬下巴，十分骄傲：“那还用说！” 这正是如今千金不换的《迷航》首映式门票，而作为一直兢兢业业打理封仪粉丝论坛的坛主，周悦本身的份额就可以拿到两张票。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内部渠道了。 其他人该羡慕死了吧？ 周悦打开了微博。 自拍摄到z国上映，已有两年时间，即使拍戏时大受关注的封仪已经退出娱乐圈，可在终天娱乐的大力宣传下，这股热度又重新燃起，或者说，不曾熄灭的火种又被点燃了，初时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呜呜呜呜好久没看见我仪的身影，太激动把海报舔破了，啊啊啊啊啊啊人生为何如此艰难，跪地’ ‘求图，破了哪’ ‘求图1’ ‘别扔啊！我需要！来私信我仪美如画’ ‘谁有电影票！谁有电影票！高价求，带诚意来，私我报价，黄牛滚！’ ‘首映的小伙伴在哪里？’ ‘本来打算发动无上伟力让我爸妈叔婶同学基友都去抢票的，万万没想到有奖问答幸运观众竟然抽！到！了！我！’ ‘放学别走。天台见。’ ‘难得有z国人的好莱坞大片啊！’ ‘李学成哭晕在厕所hhhhh’ ‘哈哈哈哈把他忘了’ ‘终天公司业界良心！一年前开的那个展览楼我去看了，b市郊区的那个，超级赞！里面有一个馆专门放的是风衣大大的东西！好多珍品啊！听工作人员说是要搞一个电影名人收录，以后办z国自己的电影节！’ ‘霸气！’ ‘不愧是娱乐龙头！’ ‘我也去了，本来是去泡温泉的，被安利了23333#记一次愉快的安利#’ ‘封仪到底在哪啊？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是啊，觉得好寂寞，真的没有人看到过风衣大大了吗？哪怕只是在微博上随便发句话也好啊。’ ‘飞升了吧_(:3ゝ∠)_’ ‘偶像飞升前的最后一部作品！好想早点看到！来一发首映票！本人身高175，体重120，男，长相清秀，可攻可受，带出去做男伴倍儿有面子！手里多了一张票的老司机求带！o(*^▽^*)o’ ‘卧槽！’ ‘竟然还有这一招！带我，看我照片[jpg图片]’ ‘一大波自拍即将到来’ …… 爆照人士剧增，周悦点开一张，笑嘻嘻道：“这小哥真帅！你那天不是要采访吗，要不我带他去？” 王启一把抢过电影票：“你想的美！” “还给我！” 与此同时，《知天下报》的张记者也在浏览着各界反响，准备撰稿。 瞧着准备好的配图上那熟悉的身影，他的心中一片虔诚。 引发世界广泛关注的w市地震过后，关于封仪的长生牌位也不知立起来了多少，他的所有周边在短时间内脱销，采访络绎不绝，各大杂志报刊节目都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终天大楼整日整夜灯火通明，竟是为了当时才进入娱乐圈一年左右，作品仅有三部，奖项只有一个繁花奖的新人加了好几天班。 最苦逼的当属保安。 那些找不到封仪的、抱着拜见恩公念头的受难者和家属们不定时聚集在终天娱乐大门口，都要堵塞交通了好吗！你、你，还有你，带帐篷和睡袋来是什么意思？！ 为了下班大计，他在对方搭帐篷的时候机智地通知了城管=w= 这种情况持续了不少时间，即使在封仪退圈之后也总有人围堵，毕竟比起封家大宅来，还是终天大楼好找些。 狗仔队混在其中，希望能拍到一张话题人物的照片，然而不管他们多么有毅力，那之后，再没有人见过封仪了。 销声匿迹。 仿佛人间蒸发。 官方的公告冷冰冰地挂在网页上，微博没了动静，以往曾被偷拍到的街道上，遍寻不到影踪，粉丝们再如何哭闹、叫嚷、拉横幅，也是无用功。 一年后，b市城郊的封纪山庄正式开业，受邀而来的著名好莱坞影星乌瑟曼称其‘东方迪士尼’，其内包含温泉、游乐场、动物园、马戏团等等，此外还有一个电影展览馆，收录在z国历史上获得不可替代成就的演艺圈人士，第一个就是封仪。 山庄的份额是封氏集团和终天娱乐占大头，从名字里也可以瞧出来，便有人抨击封仪根本没有资格获得如此殊荣，还未等封氏或者终天说什么，便被粉丝们喷了回去。 这时候，许多人才愕然发现，在封仪退圈且完全消失于公众的视线之中后，他的粉丝团还如此庞大。 离封仪退圈，已过去了一年多，然而粉丝们对其的热情却没有降低多少，甚至还有些在瞧不见人、连新闻和照片都没有的情况下，对他愈发推崇起来。 什么情况？ 媒体曾经就这一现象做了专题，许多人都想知道，是什么让封仪的人气如此稳定，几乎升为信仰。 是的，信仰。 《知天下报》负责这个专题的，就是张记者。 最开始，他只发现了一些表面现象。 偶像退圈后，有的粉丝心灰意冷地走了，但还有新的粉丝加入，死忠粉丝们还在到处安利，再加上某些在w市地震时发生的一些奇异现象被扣在了封仪头上，他的粉丝团竟然奇迹般的维持了下来，规模没有缩水多少，凝聚力却更强了。 奇迹？！ 假装成一个刚刚由转粉的路人，张记者混入粉丝团中，了解了一些情况，可惜这些情况都是不能登上大众媒体的封建迷信，什么海报在笑，什么金光，什么法力无边…… 直到他亲眼见到了。 记者的工作，有时会遇上危险。 在面对不怀好意的暴力分子时，张记者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高价收购来的、封仪的签名却发出了淡淡的金光，反弹了那人的攻击，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推着那人后退几步，撞在墙上，晕倒了。 嗯，后续你们都懂的。 封仪的信徒又多了一个。 张记者热情洋溢地写了一篇名为《现象级演员：封仪》的报导，决口不提怪力乱神之事，在合理的情况下对封仪进行了全方位的大赞特赞，偏偏整篇报导读起来非常客观，让老百姓们吃下了安利还不自知。 如今，关于封仪的稿子又是他负责。 唔，这次怎么夸好呢？ 首映日。 王启夫妇到了地方的时候，人头涌动，黑压压的一片，多数都是希望能在最后一秒发生什么转折可以进去的影迷。周悦颇为感叹。若是两年前，彭宇也该是其中一员吧？ 只可惜，她现在依旧是自己的闺蜜，却不是封仪的粉丝了。 世事变迁。 有些东西却不会变。 灯光熄灭，屏幕亮了起来。 美好的画面、相宜的色彩，蓝天碧海白云，海鸥飞过，阴影在阳光下一闪而逝，俊朗的小伙子抬手遮挡阳光，喃喃道：“是个适合出海的好日子。” 拉伦大方爽朗，周身洋溢着青春和活力，总是在笑着的小伙子瞧上去如同阳光一般，极易感染他人；被他救上船的佩儿纯真懵懂，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却对一切都怀抱着善意，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惹人怜惜。 但这无法阻止水手们的偏见。 女人会带来灾难。 夜幕降临。 海妖的歌声响起。 周悦端正了身形，屏住了呼吸。 这是她的圣音。 没有词，好似也没有曲调，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歌声如同漫不经心的哼唱，感触却如斯美好，让人醺然欲醉，恨不得把所有的心事都吐露出来，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这样的歌声下，船上人们的谩骂与厮杀，莫名地也带上了种诡异的美感，镜头一瞬间拉远到深蓝的夜幕和闪烁的星子，在海妖冰冷的侧脸上一闪而逝。 完美的脸庞。 神秘、精致，皮肤上闪烁着深海珍珠一般的蒙蒙白芒，表情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在短暂的亮相中，美丽的海妖似乎朝着镜头瞧了一眼，唇角勾起个微妙的弧度。 好似讥讽。 影院中落针可闻。 来参加首映式的，有资深影迷、影评人等，即使不刻意交谈，动作也会带起微小的声音，而自海妖的歌声响起，便再没有人发出过任何声响，直到影片中的时间到了次日清晨，才有吸气声响起。 盛宴。 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盛宴。 《迷航》是部很好的电影，情节曲折引人入胜，打戏精彩，男女主角都很俊俏，若是细细琢磨，还可以发现导演融入其中的道理，可周悦却只瞧海妖。 她知道这不是观影的正确态度，但管它那么多呢，自己开心就好了！ 海妖的歌声，又响起来了。 如同急促的鼓点，这是首战斗的曲子，佩儿游在海妖身边，她修长的双腿已化成了蓝色的鱼尾，鳞片在海水中发出瑰丽的光，而一旁，是银色的鱼尾，在水下优雅地伸展。 海妖的冰冷在佩儿的请求下融化，他露出了柔和的神色，如同被信徒倾诉的神明，或是被小辈央求的长辈，和同族一道歌唱。 鲜血与弯刀，死亡与拼搏，贪婪与友爱，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拉伦展现出智慧和力量，带领着大家打败了贪婪的船长化成的海怪，带着存活的同伴们返航。 几只海鸥在蔚蓝的天空下、碧绿的海面上飞行，航船驶过熟悉的海域，飘渺的歌声随风而来。 这是首祝福的曲子。 水手们第一次瞧见了那个身影。 清晨的阳光给他披上层光辉的外衣，这传说中带来灾祸的、不详的还要瞧上去却如斯神圣，如同坠入凡间的天使，佩儿跳入海中，向着他游去，却突然停下，不舍地望着船上。 拉伦微笑起来，朝她伸出了手。 影片终。 人们还陈醉在那不似人间的歌声之中，半晌才重新有话语声响起，首映式进入了互动阶段。 周悦和王启从影院中走出来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 出租在外面等着，还很热情地揽客，两人拒绝了，沿着大路慢慢走起来。 没有言语，没有交谈。 他们刚刚获得了心灵上的充实，即使这样漫步，也觉得心满意足。 王启觉得有点方。 也许由于封仪是男性，自己也是男性，没有异性相吸心灵又不够敏感纤细，对于他的表演，自己是很欣赏没错，但不像周悦那样容易沉醉进去，影片完了还一直回味。 #媳妇儿光看偶像不看我# #封仪很美没错，但眼睛都要黏上去了是怎么一回事？# #感觉她已经忘了我呢[手动拜拜# 唔，还好封仪绝不会看上媳妇，据说是和助理宋时在一起了？把妹子们让给广大的男同胞什么的，必须点320个赞啊！ “那是…… 宋时！” 王启低叫出声。 路灯下角落里那个在吃烤鱿鱼的人真的好眼熟啊简直和宋时一模一样！←是的，他最开始发现那个角落里有人，就是因为闻到了最爱的鱿鱼香味=v= 周悦的视线跟着移过去。 黑衣的男人已转过身去，在他身旁的，另一个揽着他腰的白衣男人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朝这边瞧来。 仿佛按下了静音键，周悦和王启的嘴巴张大了，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那是不属于人世的容颜。 好像是认出了他们，白衣的男人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如春花初绽，若溪水流淌，如日月高悬，若四季轮回，下一刻，他便和宋时一起消失了影踪。 王启揉了揉眼睛：“见鬼了？” “瞎说！”周悦不轻不重锤了他一下，皱眉苦苦思索着什么，突然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 “不告诉你！” “……”王启捧心，哀怨万分：“说好的做知心夫妻没有秘密呢？” 周悦被逗笑了。 是封仪。 她知道的，虽然轮廓变了，几乎没有了昔日的影子，但那种感觉，是不会变的——那是她心中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