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诱宠》 正文 第一章 躁动的情怀 桑红靠着围墙栏杆,看着操场上疯狂尖叫、追逐着排球奔跑的同学,心底涌出羡慕。 这样的年龄,她的世界也该如斯清朗简单,可是…… 移开目光后转身,双手抓住校园围墙的黑色铁栏杆,视线里的世界被这些等距离的铁棍分割成一条条的空间,彷如笼子,她怅然又失落。 妈妈的医疗费又没有着落了,爸爸阴沉怨怼的面孔让她战战兢兢。一个月后就高考了,未来与前途几乎遥不可及,她的人生只能绕着卧病在床的妈妈和寻找酒醉游荡、或者滥赌不归的爸爸。 思绪渐渐回归,桑红呼出一口气,拢拢短发,她的人生不该这么灰暗! 这时—— 一辆黑色的线条流畅的轿车缓缓地滑着,渐渐靠到围墙边,终于寂无声息地在她的面前停住了。 桑红空落落的眼眸里划过微哂,小时候的美梦应该醒了,现实已将她的梦幻打破碾碎。 秦洛水隔着贴膜车窗,眯着若有所思的眸子,打量着这个扒着栏杆,渴望地望着天空的稚嫩面孔。 她脸上绽着一抹浅淡的笑容,虽然知道她看不到自己,可那明媚的阳光铺在她的小脸上,又跳跃着从她的眼睛里溢出,那笑璀璨得刺眼。 车窗如同慢镜头一样滑落,一张五官俊美的男人面孔一点点地露出来。 车内的男子妖孽至极,五官雅致而白皙,桃花眼中似笑非笑的熠熠光泽几乎洒出。 桑红挑了挑眉,眼神刹那间尖锐,透着审视与探究,迎着男人的目光,倒有那么几分对峙的味道。 秦洛水的眼眸毫不避讳地直直打量着她,带着挑剔意味。 和记忆中的那张面孔并不是太像,可是,刚刚竟然给了他时光倒流的错觉。 这女孩的皮肤很好,白皙得都能看到皮下血管的微蓝,尖尖的下巴,鼻子小巧,星子般的眼睛很大,没有眼线和眼睫毛的修饰,反而衬得瞳孔极黑极亮,透着股逼人的灵气,狡黠又犀利,而此刻,又带了点别样的傲气。 眉毛有点粗了,眉梢呈一种好看的弧度飞扬着,据说,这样的人,性格很要强。 唇形还可以,只是相对于他看惯的涂饰之后的妩媚勾人,显得稚嫩而苍白。 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清新纯净的面孔了。 他掩饰着心底的小愉悦,脸上绽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抿抿薄唇,轻薄地吐出一句话来:“小丫头,你唇色太白了,不然也是个小美人哟!” 他身后作为背景的晚霞,伴随着略显洋派的语声如同烟花一样蓬开,刹那间让桑红的眼神有了须臾恍惚,旋即兴味大炽。 “你不说话倒是个美人,一说话——啧啧”桑红眉梢一扬,浑身带刺,毫不掩饰地笑道:“也就是个痞子!” 这一会儿,她眉目间的张扬无端感染着他,让他不由扬起唇角,明媚的笑又偏带了几分莫测。 “噢?痞子好看吗?刚才,你似乎看呆了……” 秦洛水勾起唇角,“噢”字拖得意味深长,笑容里夹杂着莫名的兴味儿,尽管说着不着调的话,但却没一丝惭愧的自觉性,当真有点脸皮厚。 “好看!”桑红重重点头,颇像调戏了良家的纨绔少爷。 秦洛水不怒反笑地摇了摇头,转头,眼神瞬间染上浓郁的淡漠,而车窗缓缓升起,将桑红的世界隔绝在外。 桑红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心道,这样才对,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秦洛水本来要走的,可是,那女孩蓦然黯淡的眸子,让他忽然有些不忍。 他抬起腕子看时间,他还有半个小时的空档,开了车门,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你现在能出来吗?” 桑红怔了,她站住,转过头去,男子挺拔高大的身体懒懒地靠在车门边,一只手按在开着的车门上,浅笑殷殷地望着她。 “出去?”她掩下眸中的黯淡,挑眉确定:“现在?” “是啊。” “出去做什么?”她眼中疑惑渐浓,捏着栅栏的指节有些发白,带了点戒备。 秦洛水被她的反应逗笑,手指虚虚地一抬对她保证: “放心,我对拐卖你这样的小女孩不感兴趣,不过——请你吃东西还是可以的。” “好,等我。” 桑红干脆地答应,警惕地回头看看,远处的操场上并没人注意到她,当即若无其事地活动了几下肩膀,沿着栏杆雀跃着小跑到附近茂盛的藤萝边——那里是学校摄像头监视的盲区。 她深吸口气,膝盖一弯,向上弹跳,双臂灵活地抓住了栏杆的顶端,长腿一荡,飞快地勾住顶部的横栏,再一用力,身体就越过尖利的栅栏顶,轻捷地落到了外边。 秦洛水已经开着车子过来,这个貌似柔弱的小女孩,行事果断、身手利落得显然又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笑得促狭又惊疑地帮她开了车门,一边不留情面地嘲弄: “动作熟练,难度较高,逃学惯犯。” “多谢夸奖,被学校的保安抓住,我会说你诱拐我。”她笑眯眯道。 “诱拐?你未免也太低估我的眼光了。”秦洛水撇撇嘴故意打击她。 桑红抿唇一笑,不介意地耸耸肩膀。 …… 几分钟后,在桑红的指点下,两人坐在学校附近一个街角的冰激凌店。 桑红做梦一样,坐在粉蓝色的椅上,面对一个体面俊美的青年男子,享用着一大碟色彩缤纷的水果冰粥。 甜品的冰屑缭绕她的舌尖,细细碎碎的绵密甜味让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哎,真舒服,简直就是幸福的味道……” 秦洛水听到她那夸张的学生腔,不由困惑地看着她猫儿一样眯着的眼睛,真有这么好吃? 他移开视线,勇敢地看着面前精致盘碟里那花花绿绿的东西,在她眼神的催促下,咬牙捏起勺子挖了一点点送到自己的嘴里,旋即苦着脸咽下去。 “呵,幸福就是这味道?” 他嫌弃地咧咧嘴,随意地丢了勺子,抓起旁边的纸巾沾沾唇,身体后仰靠在软椅背上,不打算再尝。 桑红抬头,看到他那斯斯文文的吃相和嫌弃之色,不由鄙视地小声嘟囔。 “这么夸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刚才吃了猪食!” “嗯,不过你似乎把你自己也绕进去了;我是秦洛水,怎么称呼你,小学生?” “我们还会见面?”她挑眉,压根不想多说。 这回答文不对题,秦洛水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 “那问这做什么,对了,你请我吃东西的目的可以说了。”她转移话题。 “目的?呵呵,为什么非要有目的?” 桑红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唇说:“也许之前没有,但是现在么,谁也说不准,人生本来就是不可预料的!” 秦洛水轻笑:“好一个不可预料,那么,你说,我可能会有什么目的?” 他漫不经心的神色被桑红收入眼底,她低头扬唇哂笑,旋即故作了然地点点头说:“你的反应说明你遇到我是偶然的,那么,你在我们学校操场后边的马路上溜车,也是偶然的?” 秦洛水很少见到这样不动声色地套他话的女孩子,本懒得解释的,可看她神色认真,想到诱拐那个词,他隐隐不想被误会有意为之,就随意地解释道: “嗯,我从前也在这所学校读书,这两天一个久在外地的发小要回来,当年在这里我们有很多回忆,今天路过,速度不由就慢了些,偶然一瞥发现了你,想到一些往事,然后——就这样了。” “什么往事?和女孩子有关?或者她和我很像?” 桑红越说越兴致勃勃,三个问句之后,她已经双目炯炯,八卦因子鲜见地沸腾起来。 秦洛水愣了一下,失笑地用下巴示意桌面道:“你的碟子空了,再要一碟什么味儿的?” 桑红脸上的笑僵硬地凝滞了一下就隐去了,她抿着小嘴巴鄙视说:“切,装吧,被我猜中了就转移话题。” 秦洛水抿了抿唇瞧着她,并没有接口的意思,在转移话题这能耐上,两人半斤八两。 她只好貌似不好意思地顺了眼皮,移到面前的碟子上,眼珠骨碌一下就转到对面近乎满满的碟子,笑容虚虚地用勺子指指他面前的冰粥: “我的口味很专一的,你面前的这份儿就成,我看你也没有吃的兴致,索性由我代劳好了。” 秦洛水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习惯于请人的时候,让对方极致的舒服,即使面对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女孩子,他也不愿轻慢;再说了,他们不过是陌生人,哪里就熟悉到吃一碟东西的份子上? “我可以过去再帮你拿份干净的。”口气不容拒绝。 “这就很好,浪费可耻!”爪子跃跃欲动。 “我这就去取,别动。”秦洛水作势起身,看到某女的爪子兴奋地动了动,当即警惕起来。 两人的目光又毫不示弱地对上了,终于桑红沉不住气,两只小指头对着画圈圈,笑笑地先开了口,声音努力控制得柔柔的: “你的勺子又没有碰过第二下,我不介意的。” “可我介意。”秦洛水眼神微冷,毫不让步。 “噗,难不成你觉得那样有被人调戏的感觉?”某女故意笑得很邪恶,头脑里出现某些小言狗血的片段。 “调戏?”额头黑线扑地挂下来,“这哪跟哪呀!” 桑红看这厮油盐不进,不过是一碟吃剩的冰粥而已,气得不由爆了粗口: “靠,小气是吧?我就吃定了这碟。”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章 传说的心有灵犀 秦洛水被她由甜美到粗口的两极瞬移雷得一愣神,桑红的小手已经飞快地伸过去,把碟子拉到自己面前。 不由分说挑衅地挖了一大勺塞到嘴里,得意地瞅着他,那小眼神古灵精怪得让他的心痒痒的。 他瞬间被那神态秒杀,这是第二个能对着他的脸爆出粗口的女人,严格说来,是小女孩,他愣怔了一下回过神。 他小气? 他就小气,他的东西从来不喜欢别人动。 不过,此刻—— “不用拿那眼神瞅我吧,至于么。”桑红弱弱地嘟囔,心虚地觑着他的神色,飞快地抬起一只爪子护住碟子,生怕他抢了去。 他摇摇头,散去奇怪的感觉,眼神淡漠下来,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而已。 那小手指甲上涂着上黑下粉两截的指甲油,鲜亮稚绰的图案,映着细腻的白瓷碟,显得很生动。 “那个——你自己涂的?” 秦洛水生性风流,对女人的装饰打扮一贯很感兴趣,轻易地就被她的指甲吸引了视线。 “是,看着很挫儿吧?”桑红顽皮地吐吐舌头,卷去唇角沾着的一点奶油。 “不,简单,有创意,怎么说呢,就是眼睛一亮的感觉。” 秦洛水肯定道,这是迄今为止,他观察许久,在她身上发现的唯一的装饰。 桑红意外地扬扬眉梢,抬起手认真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指甲,说:“今天体育课,指甲涂这种图案,不论玩什么游戏,指甲缝里的灰尘,都不会影响手的观感。” 秦洛水当即就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的手,敢情涂这指甲油是为藏污纳垢做掩护? 够强悍、够坦白。 “你那什么眼神?嫌弃?我吃东西之前洗过手的,倒是你,刚刚付账时拿过纸钞,没洗。” 桑红对他狡黠一笑,得意地挪揄。 秦洛水哑然,貌似真的是这样。 桑红吃得很慢,她对于甜食的偏爱从来不曾得到过满足,对于异性的好奇更是仅仅停留在幻想里,此刻,这两种一直缺失的东西竟然同时得到满足,所以,她觉得应该细细品尝滋味,努力放慢速度,放松地宠溺自己享受一把。 “传说中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就是如此这般了呗!”小嘴忍不住满足地喟叹。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竟然能和冰激凌挂钩,真服了你了。” 秦洛水一个词语一个词语的咀嚼,终于被她煞有介事的感叹搞得啼笑皆非。 “话说,你刚刚看着校园时候的神情,似乎有着很多眷恋,能说点什么吗?” 她贼心不死地再次铺开话题,看了他俊美的脸揣测,这厮当年在学校,一定是被女生宠坏、收情书收到手软的风云人物。 秦洛水的视线悠远地透过她的脸,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过去,逝去的时光根本没有长度没有质地,他现在好像仍然在他十八岁的时光里,面对着他梦牵魂萦的那张脸。 桑红愣愣地注视他,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光影一般的灰尘,眼神中的怅然她无法体会。 良久,他才开口: “百味杂糅,难以言传,看到学校的场景,就好像看到自己曾经青春飞扬的岁月,或许,等你离开学校,再回首观望,那个你现在以为是牢笼的地方,其实是你人生里最后的一个纯净的地方。” 桑红耐心地品味了一会子,毫不认同地摇摇头: “我还是无法体会,牢笼就是牢笼,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要等我离开了,才可能会有新的认识,人生轨迹不一样,认识自然就迥乎不同了。” 她吃东西的动作丝毫都不做作,冰块细碎的咀嚼声清脆而响亮,她仿佛很享受那种声音,不过片刻,碟子里的食物已经见了底。 “等一下你还想吃什么?”秦洛水勾唇笑了。 “吃好了,谢谢。”桑红恢复了平和。 “或者等下你还想去哪里玩?既然逃学了,索性就逃得彻底一些。”秦洛水看着她吃光的碟子,忽然有些不想这么快和她分开。 “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试图诱拐我?”桑红狡黠地斜睨了他一眼。 秦洛水微微一怔,倒也没否认:“呵呵,有点。” “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种兴致?” 桑红兴奋地吧嗒吧嗒眼睛瞅他。 恐怕所有的女孩子都很渴望从异性的口中听到赞赏自己魅力的言辞,桑红也不例外,她甚至在想,他是不是会说因为她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青春美少女,所以才想拐跑她。 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刷地起来了,她今天这是怎么了,矫情得整个一发春的小姑娘。 “因为——怎么说呢?一种感觉,刚刚你望着我的目光,过于急切、过于强烈了,让我瞬间产生你期待着我带着你远走天涯的错觉,所以,我不觉得这样两碟甜品会安慰你心底的焦渴。” 桑红闻言兴奋至极,眼睛透着不可思议的光彩,他的话出乎意料,但是显然比预料的更让她惊喜。 “你当真这样感觉?天哪,我那时候看着你,真的就是这样想,我在心里拼命地喊着,把我带走吧,带走吧,随便哪里,只要逃离这堵墙就好。” 她兴奋的小嗓子充满欢快的音调,有着艳色逼人的韵味。 店里噪杂的人声顿时低沉了许多,她后知后觉地扫过四周悄然打量着她、笑得意味莫名的陌生人,声音慢慢变低,眼皮也不觉顺了下去。 秦洛水真的有些喜欢她了,多么可爱犀利的小人儿了,纯净敏感得让他心疼。 “你——现在还这样想吗?”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顿了一顿,“你想去哪里,或许我会带你去。” 桑红张着的小嘴巴愣了,继而缓缓地闭上。 她惊愕地看着秦洛水,眼神中灿烂的星子一点点地黯淡,终于,那跳跃不羁的光彩被她生生地压制在垂下的眼睫里,声音变得低哑: “那只是我的幻想,希望死水一样的生活,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惊喜,人哪里能仅仅为了自己渴望流浪的灵魂活着,出走这事儿也就埋在心底偷偷想想,那对我来说太过放纵。” 秦洛水有些自嘲又有些意外地咧咧嘴: “呵呵,第一次有想陪别人浪迹天涯的念头,竟然被拒绝,什么原因?” 桑红努力挣脱那丝自怜,嘲弄地扬了唇角:“第一次?呃,你到了这般年纪,又生成这般招人模样,这念头怎么可能会是第一次?”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章 桑爸桑妈 秦洛水料不到会被她如此反唇相讥,琢磨那话儿,倒是一针见血,不由哑然:“怎么,又故技重施,转移话题?” 桑红对他扯扯嘴角:“听客气的还是真心话?” “当然是——客气的说法。” “哦——客气的说法就是:你很擅长哄女孩子开心,细腻体贴让我——有点……呃……动心; 帅气逼人,很能满足我第一次和男生约会的虚荣感; 不过就这些,还达不到让我跟你走的程度。” 秦洛水无所谓地点头:“哦,那真心话怎么说?” “真心话就是,和你这样的男人一起,一不小心就被迫装淑女讨你欢心,照顾你的自恋,配合你演多情的戏码,认可你的自以为是; 关键是你太招眼了,让人没有安全感。” 桑红的话噼噼啪啪地震得他一阵发懵,他有这么差?某男磨牙道:“就这些?” “嗯,我今天脑子有些抽风,多谢你照顾,再见。” 桑红站起身,对着他鞠了一躬,头也不抬地转身跑走了。 秦洛水不明白怎么就惹到她了,明明把他贬得无地自容的,她倒还委屈。 他抿着唇,慵懒地斜靠着软座,眯着桃花眼看着她鹿儿一样敏捷地逃走,真是个敏感自尊的小家伙。 他在努力地想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不经大脑的话,琢磨再三,只能用一个词语来概括——不忍,那样的一双充满希望的晶亮的眸子,显然触到他心底陌生的柔软。 他抬手轻轻拍了下额头,中邪了,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小孩子影响到自己的心境。 不过这么嫩绰的小女子,她如果应了真要跟他走,他的颜面自然不会空口白话地敷衍过去的,后边的事儿就不是太好收场了,这么说来,她倒是七窍玲珑的心智! 桑红一口气跑了很远,才有勇气回头,望着繁华街角那个外围装饰着白色矮木栅栏的冰激凌小店,露出不合年龄的感伤: “谢谢你,秦洛水,原来,生活里真的能发生这样美好的邂逅。” 她知道自己今天太过疯狂了,竟然敢在上课的时候,翻墙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出去,可她一点也不后悔,既然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发生,那么,她的生活总是会有活路的。 回到家,爸爸和往常一样不在,妈妈还是在她离开的时候,躺在阳台晒太阳的姿势。 她妈妈是先天性心脏病,在生她的时候难产,一番折腾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没人搀扶,连从阳台回到卧室都不可能做到。 阳台上早已暮色四浮,妈妈看到她过来,撑着躺椅扶手要站起,桑红一俯身,伸出胳膊拦腰抱起她:“妈,我抱你回房。” “扶我站起来就行,你哪有那么大力气,女孩子还是娇娇弱弱的好。” “妈,瞧你瘦成什么样子了,我抱起你毫不费力,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桑红打趣着,声音显出平和的笑意,还是依言小心地放下她,搀扶着。 “今天不用做了,你爸爸中午时候拿回了几样小菜,待会烧点面汤就成。” “好,我这就做。” …… “妈,你多吃点,现在瘦成这模样,抱着你像抱着个孩子。” 桑红孩子气地夹了菜往妈妈的嘴里送。 “说什么胡话,这把老骨头也有几十斤哪,哪有那么瘦了,倒是你,正长身体,多吃点。” 桑妈妈心疼地看着女儿,都是她拖累的,别人家的姑娘到了这年龄,都是打扮得花一样,可她的女儿却像草一样潦草地长着。 “学习压力大吗?快高考了,你怎么打算?” “妈,假如我考上大学走了,你怎么办?” “当然是开心了,不是还有你爸爸照顾我嘛,你只管考你的大学,考上了,妈妈供你上。” 桑红咬咬唇低头,爸爸照顾?那样的爸爸,让她怎能放心。 隐去心底的怨尤,抬头舒眉浅笑: “妈,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要不,我考个军校好了,国家管学费,还有津贴可拿。” “军校是你说上就能上的?考上什么,我们就上什么,你只管安心好好考,学费交给妈妈想办法。” 桑红觉得嗓子有些哽咽,妈妈哪里能搞到钱,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厚着脸皮让爸爸带她回娘家求救罢了: “妈,我一定会考上不交学费的军校,说不定到时候舍不得你,咱还不去上呢,你也不要瞎想,好好养着身体就好。” …… 桑红耐心地陪着妈妈吃完饭,收拾了东西,伺候妈妈睡下,这才说:“我出去一趟,找找爸爸。” 桑大伟坐在赌场旁边的小饭店,就着几样油腻的小菜喝酒,看到女儿进来,指指桌子对面的座位,让她坐下,自顾自地又拿了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点点白酒推过去。 “爸爸,该回家了。” 刺鼻的劣质酒味让桑红皱眉,她小声说着,想要推开那杯酒,却没有那样做。 只能坐在那里两只手摸着酒杯想主意,如何在他没醉倒之前,把他劝回家。 面对暴躁无常的桑大伟,她一贯都是全身心戒备着,一点子小性子都不敢显露。 桑大伟抬头不耐烦地瞪她:“喝了!” 说完夹了一大筷菜仰头塞进嘴里,格叽格叽地发出很脆的咀嚼声。 “不想喝——”桑红出声抵抗。 “喝了,爸爸有话和你说。” 桑大伟咬着牙瞪她,眼睛发红。 桑红拧了眉头瞧过去,旋即垂眸掩饰心底的愤怒,故作乖巧地低头看了杯子。 桑大伟坐在她的面前,咀嚼声更大了。 她一度都在怀疑,爸爸是不是上辈子就是骡子是马之类的牲畜,所以才能毫无羞耻心地发出如此巨大的咀嚼声。 她悄悄地低了头,周围的视线她很熟悉,嘲弄的、蔑视的、讽刺的,同情或者鄙夷不屑的,反正都是让她难受得恨不得埋了自己才好。 她很想站起来,跑出小餐馆,远离这个带给她屈辱感的男人。 可她不能,对面坐的可不是秦洛水那样的无权支配她的温婉的陌生人。 爸爸对她一直都十分凶恶蛮横,虽然他很久都不再对她动用拳脚,可是,她骨子总是对他存着胆怯。 对,就是胆怯,虽然她不愿承认,可是,她一直都在苦练拳脚,难道不是想着有朝一日,把这个折磨她们娘俩的男人揍得鼻青脸肿?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章 一遇再遇 桑大勇那跋扈又焦躁的眼神,时时提醒着桑红他的无能和不堪,真想兜头把酒泼到那脸上,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毕竟那是她亲老爸。 如果她现在敢走,她能断定他一定会追过来,揪住她的头发,给她一个大嘴巴,那时,连里子都不会有了,更何况面子。 她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抬头客观地审视他。 灰色的不辨质地的皱巴巴的上衣,头顶稀稀疏疏的头发已经遮掩不住发红锃亮的头皮,鼻头也红红的,脸颊的肉可怜地垂着,透着嗜酒过度的颓废。 她无法理解,妈妈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一个暴怒无能,乏味又毫无责任感的男人。 桑大伟又卡擦卡擦地吃了几口蔬菜,咽下几杯酒,晃晃酒瓶空了,他遗憾地咂咂嘴放下,拿着残余一点点酒的杯子探手碰了碰桑红面前的酒杯:“来,咱爷儿俩干一个。” 桑红在他的逼视下,抿抿唇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倒入了喉咙,一股**滚烫的冲劲直冲肺腑,几乎本能就要涌出,她抿紧唇强迫自己咽下。 咽下酒,咽下不甘。 “再拿一瓶白干来。”桑大伟粗声大气地抬臂向着柜台吆喝。 桑红探手按住他的胳膊:“别喝了,你不是有话要说。” 一面侧头对应声的服务员摆摆手,那胖女人会意地收了取酒的动作。 桑大伟接触到女儿的目光愣了一下,惋惜地咂咂嘴,鲜见地没有恼羞成怒,甚至还慈祥地笑笑丢给她一炸雷: “医生说你妈的心脏搭桥手术,不能再拖了,这个月就是她的大限。” 桑红呼吸一窒,手指紧紧地抠到肉里。 “我也在想,就这样不管她,让她清清静静地去了,也胜过好死不活地躺着,可她还不到四十五岁,我怎么忍心!” 不忍心你还不管她到处滥赌,她冷眼瞧着等他说下去。 他很老相,佝偻着背,苦着脸,声音有些呜咽,他是不好,可他毕竟也生养了她,是她最亲的人。 “她当年不顾家里的阻拦执意要嫁给我,我也曾发誓要一辈子都疼她爱她的,早知道她的身体会在生了你之后成了这副模样,打死我都不愿意让她怀孕,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 泪水亮亮地顺着他脸上的沟壑蜿蜒。 桑红瞬间有些绝望地瞪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在说什么?在控诉她为什么要存在吗? 他一贯都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类似的话也说过无数遍,可都没有今天这么刻薄。 桑红忍着泪,指甲掐得手心痛到发木,口气凉薄:“我是不该生下来,可现在说这个问题,显然无济于事,妈妈的手术费怎么借?” “怎么借?有借无还,我哪里还能借来钱?” “需要多少?” “三十万。” “那么多!”桑红有些绝望了,这数目对她来说不啻于天文数字,她甚至想着,把她和爸爸一起卖了,恐怕也弄不来这么多钱。 “手术风险极小,医生说她的心脏搭桥之后,最差的程度也是会生活自理,甚至到楼下转转看看,都可能做到。”桑大伟兀自憧憬着美好的前景。 “弄不到钱,说这些做什么!” “红红,隔壁开赌场的王金花倒是愿意借钱给我们。” “王姨?她愿意借这么多钱给我们?” 桑红震惊,那女人和他们非亲非故的,说交情,多不过爸爸是她赌场的常客而已,而且,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爸爸,找不出一丝值得人高看信赖的地方。 “嗯,只是,她说了,要让你帮她做件事,事情要是顺利,这钱就不用还了,包括我以前欠她的赌账也都不用还了,还再追加五万块给我们。” 桑大伟小心地看看女儿,这事情还是要靠她了。 桑红愣了,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这么高的筹码,要她做的事情会简单吗? 当即寒声道:“她倒是个好心的,她说的那件事情是什么?” “这我打听不出来,她说让你今晚去找她谈。”桑大伟第一次面对着女儿低了头,他也忐忑不安,却只能一筹莫展。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 桑红不是不知道人心险恶,可是,她退无可退,这笔钱就是她妈妈的命! “爸爸,你先回家吧。” 桑红起身拉开椅子要离开,被桑大伟一把抓了胳膊,他表情为难地挣扎着,许久说: “红红,要是她的条件太苛刻了,咱就不借了,你妈的命就这样,你不需要毁了自己来成全她,她知道了还怎么活下去?” 桑红回头看着他,他这是在担心她吗? 当即咧开嘴讽刺地笑笑:“那就不让妈知道好了。” …… 装修豪华的赌场包间里,王金花和手下的一个姿色出众、穿着暴露的女职员正陪着两个贵宾打麻将。 身穿黑色工作服的服务生进来附耳对她说了一句话,她皱皱眉头,转而眼珠一转,笑了道:“让她进来呗。” 时候不大,桑红被带了进来。 她低了头识趣地站到王金花的背后,趁着自动麻将机洗牌的档口,乖巧地往前边探了身,小声搭话:“王姨,手气还好吧?” “哎呦,是红红啊,你来得正好,我这手气臭的哦,你帮我打几把转转运!” 王金花侧头一看是她,胖脸挤出一抹笑意,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口气亲热。 她对面的一个胖子闻声抬头,精明的目光绕着桑红的脸看得很仔细,半信半疑地说:“靠,王姐,让这么小的丫头给你救场,亏你想得出来,别说笑了!” “胖子,你可不要小看这丫头,她从会爬就在这赌场里拿着麻将玩,一帮子赌徒带大的,只是她长大了就轻易不肯来这地方了,来,红红,露一手让这不开眼的家伙瞧瞧。” 王金花胖胖的保养细腻的手拉住桑红,亲热地夸奖着,把她往松软的沙发里按。 “王姨,我明天还要上课,最多只能玩一个小时。” 桑红知道推不开,也不扭捏,柔声说了自己的难处。 “好好好,一个小时就行,这一万块钱,阿姨赏你了,放心玩儿好了,赢了就买身漂亮的衣服穿,瞧瞧你那赌鬼老爸,不知道积了什么德,竟然摊上你这样花骨朵一样的……” “王姨——把桌上的规矩给我说一下。” 桑红的声音带着软软的拖音,阻住了她后边的话,把视线停留在整齐的牌垛上,虽然她偶尔会自怜自伤,但却极不喜欢别人用怜悯的语气说到她。 这话就是应下的意思呗,王金花顿时喜上眉梢,殷勤地开了抽屉,丢了一沓钱进去,不由分说按她坐下道:“和你爸他们相比,这玩得大了一点点……” 一声男低音轻笑道: “既然这妹子的时间金贵,咱们不如改改规矩,这杠呀糊牌之类的数目,较原来翻两番,让我们也陪着妹妹乐乐,顺便领教一下高手的能耐。” 略显轻佻的语调还带着几分凉薄。 桑红眼角一扫,就见说话的是坐在下家的男人,那人的脸上熏染着明晃晃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而她不由挑眉道:“是你?”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章 输了脱衣服 秦洛水换了身浅色的休闲装,柔软的布料熨帖地裹着他那挺拔的肩背,他单臂撑头,窝在沙发里,那悠然随意的姿态更显得俊美逼人。 听到她的话,没有接口的意思,目光依旧淡漠地笑着瞧她,清贵而疏离,仿佛他们俩从来不曾谋面。 桑红顿时石化,脸上堆出来的本就虚弱的笑立时就碎成了一地的渣子。 这世界真小,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们俩就以两种不可能预料的极端场景遭遇了两次。 下午随随便便地翻墙跟他吃东西,现在又来这不该涉足的地方打牌。 她很想捂脸遁地,为她的一世清名默哀。 王金花瞅瞅桑红,一脸不可置信:“你们认识?” 秦洛水冷然旁观。 桑红见此本能地连连摇头,自嘲地打哈哈:“认错了,认错了,我还以为是我偶像——韩国一世界名人。” 秦洛水脸色微诧,漫不经心地接口道:“哦?小姐的偶像是谁,改天让秦某也瞧瞧去,能像到让粉丝都认错的程度,实在令人好奇。” “就是,那世界名人是谁?”对面的胖子跟着催促,也是一脸兴味。 好奇的显然不止他们俩,其他的人都瞅着桑红,等她下文。 桑红侧脸斜眉瞅着秦洛水,又打量了片刻,脸上显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呃,我忘了。细看也不是太像。” 满座哑然。 “偶像都能忘了名字?你在消遣我?”秦洛水不依了。 王金花的胖脸抽搐了几下,陪着笑圆场:“打牌打牌,别吓着了这丫头,让她玩着想想,或许就想起来了。” 秦洛水压根儿就不甩她,她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坐在秦对面的那个女职员秉承了上司的意愿,也娇滴滴地靠在胖张总身边撒娇救场: “张胖子,你瞧瞧,秦大哥怎么这样,显然是他加了筹码,把桑红妹妹吓得连偶像是谁都忘了,他这摆明是欺负我们俩没有王姐的腰粗,存心赌那么大,让我们输到脱……”她的话在撞到气场强大的某人短不及一秒的扫视中,生生咽下了喉咙。 靠,这么点子事儿用得着这样? 有钱了不起吗?有势了不起吗?桑红咬牙,旋即挫败,她别说有势了,就是有点子钱,也不至于来到这种地方找抽。 思及此处,桑红放在桌子下边的双拳缓缓松开,挑眉有些为难地对着秦洛水弱弱一笑道:“秦爷,你就一定要知道吗?” 声音软软糯糯的,胖子惊得嘴巴张得老大。 秦洛水抖抖忽然变得颤颤的心肝儿,用半秒钟消化掉她柔弱的表情,惊诧那小眼神怎么那么怪——点头。 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桑红不负众望,字正腔圆地吐出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河莉秀。 噗——秦洛水无风也凌乱。 漂亮得过分的脸诡异地抽搐了。 那女职员和王金花张大嘴巴,惊骇地对视一眼,飞快地埋下头,憋着笑浑身直抖,还别说,这秦少和河莉秀那个变性男的长相,还真有点像。 桑红一脸认错的表情,俏俏地向秦洛水嘟唇埋怨道:“人家本不想说的,你非要听。” 那眼神中的狡黠得意瞧得秦洛水无端地牙疼,他温润无比的嗓音响起:“河莉秀,挺好,等什么时候他来咱们这里捞金,我一定会带着你去瞧瞧你的偶像。” “真的?那就先谢了。”…… 张胖子觑着秦洛水越来越和悦的脸色,那小丫头越笑越无邪,暗叫不好,当即硬着头皮笑道: “打牌打牌,莎莎,红红,秦大哥钱多了烧手,提高筹码是想帮你们俩买衣服啊,这样好了,咱们四个人,一万块为底线,输光了钱,可以脱衣服抵债,你们俩女人一件衣服顶五千,我们俩输的话掏钱,或者陪着脱,一件衣服顶两千好了,表哥,这样行不?” 张胖子谄媚地出着馊主意讨好秦洛水。 王金花一指头点在张胖子的头上,假惺惺地骂他: “呀呀呀,呸!你这猪头,当着这么小的姑娘家你说这话,都不嫌丢人?老姐陪你打的时候,咋不玩脱衣服哪?” 张胖子腆着脸上下打量她,拉着她的手揉揉,故作嫌弃地笑道: “嘿嘿,王姐,就您这老肥肉,和我的都有一拼,是男人瞅一眼恐怕就虚软了。” “你这死相!”王金花作势拧他。 听着张胖子越来越过分的话,桑红厌恶地沉了脸。 眼角扫到秦洛水,他这样俊美非凡的男人,应该不会有张胖子这么猥琐的心理吧,可如果没有,他加高筹码什么意思。 “这主意好,我正嫌没劲儿,就按胖子说的玩,你们两个女的,现在可以去加衣服了,不介意你们穿多少层,只要能套得上。” 秦洛水凉薄地开了口,他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逗乐子让别人瞧的。 桑红的心倏地拔凉拔凉的。 收敛扑扑直跳的心儿,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隔离秦洛水的气场,都得罪到这份儿上了,呀呀呸的,她怎么这么嘴贱! 桑红想着都想给自己两个嘴巴。 “怎么?玩不起?哪来的滚哪去,别坏了爷们兴致。” 秦洛水瞥见桑红小脸上的那抹失望,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可是话已出口,由不得他反悔,罢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随便她怎么想,怎么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章 牛皮冲天 “红红,要不,你回吧,小丫头家家的,阿姨不为难——”王金花看到秦洛水阴阳怪气的脸色,有点为桑红担心。 “谁说了她能走的?”秦洛水寒声道。 桑红气结,当即连瞧他一下都不屑,清清嗓子就杠上了: “王姨,我爸说的事情,希望你考虑一下,今天我就坐这儿打了,让你看看我的诚意,就按他们说的规矩来。” 王金花刚刚那话不过是虚虚的客套,已经让秦洛水说得挂不住颜面,此刻瞧她表态高兴地拍了她的肩头:“小丫头倒是有魄力。” “王姨,他们输得太惨,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桑红貌似很为难地问,她必须弄清楚这女人是想让她输还是想让她赢,无论输赢,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满意。 这丫头总有语出惊人的本事,这不,又让人风中凌乱了。 张胖子装模作样地仰头瞅瞅炫亮的吊灯:“这牛怎么能在天上飞。” “有人吹功了得呗!”秦洛水第一次觉得这个表弟深得他心。 “哎呀,真真笑死人了,秦少,这丫头还担心你输恼了砸我的场子,你亮个态度好了。” 王金花知道这秦少难缠,习惯了被人捧着,又厌恶虚伪的讨好,这个度啊,难把握,这丫头又出言消遣了他,更难收场,而真的让桑红输到脱衣服,以她的了解,绝无可能! “牌品如人品,我也不是个输不起的,她是个丫头片子不知道话怎么说,你这赌场老油子也来挤兑我做什么?放开打好了,只是妹子输了不要哭鼻子求饶才好。” 秦洛水哂笑着不耐地表态。 桑红明朗一笑,大刺刺地迎着他的目光说:“好,那就这样定了,以一个小时为限,我也不去加什么衣服了; 秦爷您也以一万块为底线,输了脱衣服好了; 至于张总,我想王姨也不会想看你的那身肥肉,就用钱抵肉吧。” 轻轻巧巧的话搞得满座炸雷,王金花乐了,她拥住桑红大笑:“丫头,你真真是阿姨的解语花哪,要是能让王姨看到这秦少脱衣服,哈哈,什么事儿咱都好说。” 秦洛水清贵疏离的俊脸终于有了一抹裂痕,他挑眉看着桑红,她对他眨眨黑漆漆的眸子甜甜一笑,眼神中的狡黠让他的心痒痒的——这丫头够味儿,蹬鼻子上脸,调戏到他头上了。 只有胖子苦着脸嘟囔:“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我不就是胖了点嘛。”某人显然忘记了他刚刚是怎样埋汰王姐身上的肥肉的。 明杠一千,胡牌一千,自摸两千,暗杠两千。 四个人在较量着牌技,出牌谨慎,牌局竟然出奇的平。 坐在桑红上家的莎莎特地跑出去加了两件衣服,底气自然硬了些,手气特好,后来就连着糊了三把。 胖子和秦洛水也都各有进项。 桑红丝毫都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她的算牌能力奇佳,技巧更是入到骨子里一样的娴熟,可是,毕竟是赌博,运气还是要占一分的。 所以,每一把牌她都打得很认真,捉摸着每一个对手打出的牌,推测他们留在手里的牌,寻找着自己胡牌的机会。 没有赢的机会,她就尽力把输的数目压到最低,所以,大多时候,她满手都是对手要的牌,自己连停牌都做不到。 张胖子丝毫都没有赢牌的**,他坐在她的对面,简直就是一个闯祸筒,他打牌的目的似乎就是不停地喂秦洛水的牌,尽可能多地剥夺桑红摸牌的机会。 王金花看得都起急,其他的三家都明显地在打压桑红,相互喂牌,不停地碰对子,隔开她起牌的机会。 而这丫头不紧不慢,手里的牌瞧得她满头雾水,拆对拆谱,留下一把互不相连的渣子,哪里是打算做成的牌? 她留了个心眼,起身去看看其他三家的牌,瞧了一遍算是瞧出门道了,老天爷呀,敢情这丫头手里捏着的一把渣竟然都是那些人手里的杠眼和成牌。 打了四五局,桑红终于急躁了,也像个不沉稳的小姑娘一样,喜怒尽形于色,埋怨他们故意欺负她,打丢了牌也会一惊一乍地懊恼,气氛自然越来越热烈了。 …… “下一把再输,小丫头就该脱衣服了,王姐,别怪我们下手狠,怪她话说得太满了,也不看看我们都是什么人。”胖子得意地看着桑红明显不镇定的小脸,挪揄着说。 桑红气得小嘴一撇,一巴掌排在麻将机上,瞪着胖子恼羞成怒地说:“还有十分钟,急什么!”说着显然拍疼了小爪子,吃痛地甩甩。 众人顿时被她稚气的动作逗得哄堂大笑。 本来是谁糊牌谁按桩,大笑中的众人谁也没有料到她这一拍,旁边正在按骰子的莎莎手劲儿一滑,力道就失了准头。 桑红抬眼看到轮盘上变幻莫测终于定下来的数字,嫣然一笑说:“这不是机会来了,终于有我摸骰子的机会了。” 众人再次爆笑着表示同情,这丫头今晚一定郁闷坏了,打一个骰子至于如此激动地感慨? 再一想,她到现在连一个杠都没有开过,更不要说胡牌了,这还真是她第一次摸到筛子上边的按键。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七章 妞儿,脱哪件? 王金花目光兴奋地紧紧盯着桑红的动作,她太明白那句感叹的意味儿。 只见桑红伸开了紧紧地捏着的拳头,五根手指关节咯咯叭叭地一阵轻响,而后神态郑重地伸手,按下了按键,轮盘里边的骰子疯了一样狂转。 这一次转动的时间显然有些长,大家纳闷之余,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 看到终于不再变幻的数字,桑红偷偷把手心里的汗在牛仔裤上擦了擦。 说来也奇了,这一局,桑红开牌不久,就开了一暗杠,一明杠。 其他三个人对视而笑,意味深长——如果他们一起把这局牌打荒了,这妞儿是不是更要欲哭无泪? 果然接连四次轮到她起牌,都被后边的人用对子或者杠子隔走了。 三个人嚣张得让桑红直磨牙。 她怎么会不懂他们的心思,当即沉下心等着,每一张牌打出来,都等着他们碰,终于又轮到她摸牌了,她左右看看笑道:“确定不碰了?那我就起牌咯。” 秦洛水瞥到她那双隐含担忧、却仍然强笑的眸子,打算推牌的手收了回去。 只见她兴奋地抿抿唇,用指腹熟练地摸着麻将的牌面,确定是心中所想,当即“啪”一声翻在桌面,推倒了牌,笑得明媚异常: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自摸双!” 那专业的姿势,活脱脱的一个小赌鬼。 每人五千块,桑红笑咪咪地把钱拢进了自己抽屉。 秦洛水觉得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旋即惊悚了,他不是该把她堵死吗,为什么刚刚放了她一马? 这边正兀自心惊,新一局已开始,桑红按桩的时候,竟然侧头对着他嫣然一笑。 秦洛水却被她眼里的光彩看出心思一般惊了,霎时心底冷飕飕的。 他失笑至极,还有四千块,她还能把把都像上把牌这么顺? 桑红神色自如地按轮盘,整好牌,开始打,她直接就放开了一个暗杠,口气淡淡地说:“还剩五分钟了,既然可以开圈就放杠的,我也不客气了,免得待会儿连摸牌的机会都没有。” 说着去牌垛后边摸了一张,亮开一看,惊喜地笑道:“这可是老天都在帮我了!”说着推倒了自己的三张牌,竟然又是一个暗杠。 秦洛水疑惑地看看胖子,张胖子探手摸摸她面前放倒的四张牌,拿到眼前敲敲看看,是真的,只好悻悻然笑道:“小丫头使了什么魔法,这牌怎么能这样听话,不过,荒牌杠都不算的,别高兴得太早了。” 桑红不置可否地对他笑笑,又去后边摸了一张,这次她毫不掩饰灿烂的笑,招招手示意王姨过来。 王金花低头一看,忘形地大笑:“红红这牌真神了,自摸双了。” 胖子抬手推倒她的牌看,老天爷,两个暗杠自摸双,他打了这么多年的牌,第一次遇到这样绝的牌。 “难怪我听坊间的人说,红红打牌,不能让她摸到骰子,果然不是唬人的,啧啧,她的手指,真贵气,今晚她这是第二次摸到骰子!” 对面的莎莎惊讶之后,就是一叠声的赞叹,顺手抓住她的手端详,纳闷地说:“你这鬼画符一样的指甲油是不是招财的?” “招财?”桑红瞧瞧上黑下粉的指甲图案,旋即眉飞色舞地忽悠道,“莎莎姐真聪明,瞧瞧这黑色是钱的本质,粉红是钱的颜色,个个指甲都这样涂,摸到哪里钱就从哪来。” 秦洛水瞧着小脸上那得意明艳的笑,心都化了,爽快地丢了剩余的四千块过来,桃花眼瞟着桑红邪魅一笑,说: “这图案瞧着是藏污纳垢的,怎么就又变成招财的?”他的话意有所指。 “财不就是污垢吗?”桑红头都不抬地数钱。 “痛快,这妞儿嘴巴好利落,今晚也算是开了眼,往常这样的牌局都是道听途说的,不是亲身经历,难以置信;三个老手这种程度的围追堵截,都能让你翻了身,还真算个人物,小爷今晚认栽。” 说完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妞儿,你说,小爷脱哪件?” 沁雅舒爽的男性气息让桑红慌不迭地趔身让开。 掩饰一般扭头看看王金花:“王姨,别客气,你说让他脱哪件好呢,牌品如人品,秦爷可是有言在先。” 那小模样傲娇到不行,说完也不抬头,兀自美滋滋地瞧着钱笑。 王金花傻傻地张着嘴,这丫头竟然真的让秦少输到脱衣服,嘿嘿,她要是说了算,她倒是想让他脱了小内裤,问题是,她敢吗。 当即摸摸鼻子咽咽口水说:“红红,别逗你王姨,这是你赢的彩头,自然是你说了算,阿姨跟着你开开眼就行。” 说着眼珠子勾勾地瞅着秦少,只差流口水了。 桑红瞧着钱,开心程度近乎心花怒放,她抬头看看两个瞧着秦洛水双眼放光的女人,当即也学着她们的模样,努力让自己目光火辣。 什么样的妖孽能在这样的有色眼睛下镇定自若呢? “这样啊,”小丫头的眼睛瞧着他的身体转呀转地,吊得秦洛水两眼直抽,她才放了话,“那就脱——上衣好了。” 这话让满座越等越玄幻的心脏倏的就碎得落掉了一地——这丫头是个口硬心软的,天赐良机就这样让她给白送了! 秦洛水睨着她,笑得百媚顿生,挪揄道:“料得你也就这点胆子。” 也再不说什么,站起身,纤长的手指弹琴一样,解开了领口和袖端的扣子,胳膊拉起衣襟,往上一撑,结实白皙的腰身露了出来。 肩头筋骨纠结,充满着力道,腰腹紧致,没有丝毫赘肉,两个资深色女不由看得脸热心跳。 秦洛水一向对自己的身材足够骄傲,满意地看着那两张口水滴答的女人的脸,可是桑红那张似乎越来越纠结的小脸,让他不满地出声:“怎么,不满意?” 桑红老实地点点头,手指尖尖探过去,指着他的腰腹认真地数着一二三四,遗憾地咂咂嘴说:“不是说男生标准完美的身材,都是六块腹肌的嘛,怎么这里只有四块?” 满座寂然。 继而哗然。 秦洛水眼神微炽,慵懒地把手往皮带上边一放,噙着一摸戏谑的笑意说:“妞儿,想看剩下的两块腹肌?” 桑红眼巴巴地点点头。 “显然是被这布料挡住了,你确定要看吗?”说着指指碍事的裤子,作势去解皮带。 桑红自然捣蒜一样地点头。 三个女人的眼睛顿时紧紧地跟着他的手指,好奇得恨不得伸过去帮他扒下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八章 什么叫贵气! 哪成想秦洛水只是抽开了皮带头,又在她们的翘首期待中缓缓地抽紧了。 看出她们的意犹未尽和不解,某男眉梢妖娆一挑说:“哦,忘了,要看下边的,得脱了这件,我还没有输到脱裤子,咱们是不是坐下来再打几局?” “红红,答应他,答应他!” 莎莎兴奋地拍着桌子吼桑红。 王姨也抱着她直晃,急切的模样不言而喻。 连胖子都不例外,兴奋到双眼放光,只是他没敢那么明目张胆,这从来都欺负得他毫无翻身之念的家伙,竟然也有输到脱裤子的一天,一时之间他还有不真实感,有了这个猛料,他在那一帮兄弟之间,是不是会有点地位? 显然秦洛水丫就是一祸水,这厮的身材男女通杀。 桑红脸泛红身发热,她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程度的诱惑和煽动,一时口干舌燥,冲动起来! 她热血上涌,嘴一张刚要答应,小手本能地就捂了上去——靠,她要是敢应了,今晚还离开得了吗? 自己定的规矩,自己要是破了,别人还不为所欲为? 她努力地晃晃头,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遗憾——这妖孽的身材真够好的,比她们美术课画的大卫**石膏像有质感的多,瞧瞧那光泽,那质地,刚刚她的小手指都要摸到了。 可惜没胆,心底又嗨又馋——看还是不看,这是个大问题——毕竟这风水可是轮流转的,她敢开口多打两局,他们就敢说出让她陪打到天亮的话。 遗憾哪,**哪—— 终于,桑红纠结万分地叹口气摇头,一拍桌子站起,语气万分的言不由衷:“运气不会老是站在我这边,见好就收是我的优点;再说了,老爸要是知道我赌钱不要钱,竟然要男生脱衣服,我会死地很惨的!” 装可怜地把手中的一打钱递给王金花。 “王姨,这是你给的本钱,谢了。” 说完侧头,眼睛顺着秦洛水的面孔往下滑,还故意把头往前边探探,似乎要看到他皮带下边的腹肌,这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唇道,“想看下去,凭你们俩的本事也不难,大家继续,我走了。” “红红,你太不够姐们儿了,这么好的场子你也舍得走?我们俩,我们俩能和你比?就剩被这厮宰割的份儿!”莎莎不遗余力地挽留。 桑红一按桌子弯下腰,对这个赌桌上和其他两人沆瀣一气折腾她的女人,意味深长地说:“你是不敢赢,不是不会赢!” 这话声音不高,却震得莎莎彻底说不出话。 说完抬头对着神色莫名的众人点头,扬扬手里的钞票说,“谢了各位,晚安!” “红红,这是阿姨送你的,你咋又给我了。”王金花愣了一下,要追她往回塞。 桑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着,摆了一下手:“谢谢王姨,我等着你赏的太多了。” 随着门在她的身后磕上,室内原来的热烈气氛被她带走了一样,不复存在。 王金花收回了伸着的胳膊,回了头,看了眼秦洛水刀子一样的眼风,讪讪地坐回沙发,视线一本正经地垂着: “这丫头就这脾气,秦少,你多担待。” “不担待我还能怎么着?今晚倒是玩得痛快,这妞儿谁家的,怪有意思。”秦洛水似乎心情不错,拿起上衣往身上套着,一边随意地问。 胖子拍拍身边的女人,莎莎知道他们要说正事,当即知趣地闪人离开。 看到包间的门严丝合缝地合上,他才得意地开口说: “表哥,你有所不知,她就是王姐物色的丫头,今晚你也亲眼见识了,这模样,这胆色,这牌技,嘿嘿,关键是干净啊,瞧那小眼神纯的,怎么样,有戏没?” 秦洛水抬起手指摸摸下巴,眸色间一片揣测不透的暗色。 王金花赶忙帮腔说:“秦少,这次那么大的合同,签下来您就成了全a市业界的恩人了,你和部队的那位首长是发小,听说他又是单身……” 秦洛水眼风转向她一瞭,嗤地一声冷笑:“死了你那攀高枝的心思,他是单身,他那身价会缺女人?” “呵呵,这咱们知道,可他为什么不结婚呢?是没有遇到让他收心的女人,这丫头,虽然说现在遭遇不好,却是个难得的人精儿,胡同口住的瞎子神算,在她几岁的时候就摸过她的手,说她贵不可言哪!” 王金花表情那叫一个夸张。 秦洛水顿时莞尔,饶有兴致地挪揄道:“贵不可言?你倒是说说,她哪里显出贵气了?就她那数着那么点钱双眼放光的小模样?” 王金花一拍腿,一番早就琢磨透了的说辞如同滔滔江水,滚滚而出: “秦少,你莫要被这丫头故作浅薄的表象骗了,什么叫真正的贵气? 那就是不把富和贵放在眼里,你看看今晚这丫头,哪里失了分寸了? 这一万块说是赏她的,她愣是还我了,十几岁的高中生,一般人能不把这些钱放在眼里? 再说,她很缺钱的,今晚不是她有求于我,哪里可能坐下摸这东西; 她那一手牌技,你看出她怎么赢了?看不出来吧,我坐她身边也看不出来! 可她家里一个药罐子一样的老妈,经济捉襟见肘的,她的赌鬼老爸,打骂利诱、手段用尽,也没见她凭着那神来牌技到赌场厮混撮钱啊! 再说了,秦少您往这里一坐,一尊佛一样,我们众星拱月地捧着您讨好您,她那眼睛会看不出来你的身份? 可她愣是有胆子让你输到脱衣服,而且,火候时间,掐的刚刚好,既让你玩得尽了兴,也不委屈自个儿,这心思玲珑剔透的,啧啧,你见过这样惹人疼的小姑娘?” 秦洛水听她情绪慷慨,一条一桩地说着,也觉出这丫头不同寻常了。 “表哥,你既然和宋书煜是发小,自然是了解他的喜好了,你在旁边提点她几句,这事儿不是稳成?这丫头要是攀上了那根红高枝儿,对我们百利无一害啊!” 胖子赶紧在一边帮衬着搭腔。 秦洛水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凝眉琢磨着,这样的丫头显然不是自己生活的圈子所能遇到的,他忽然隐约有些期待,宋书煜那面瘫男要是对上这丫头,会不会就有好戏看了? 指节悠然地扣着沙发扶手,熟知他习惯的,都知道他这是在认真考虑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九章 极品+活宝 果然,半晌秦洛水开口说: “这丫头挺出脱,没准会合那家伙的口味,但瞧着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好了,她要是应了,就算她一个;不应就拉倒,不准做什么小动作,就这样呗。” 张胖子楞得很华丽,他这个在商界一贯冷血的表哥怎么转性了,今天这样好说话,应得这么干脆!不过愣了一下就剩下美滋滋的傻笑了…… 桑红低着头半捂着脸逃也似地出了赌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粘得贴在了身上。 刚刚竟然敢发花痴,都不看看那是什么地儿! 她要是冲动地打下去,真让人家脱了裤子,这不是打自个的脸嘛,谁家的女孩子胆子能肥成这模样? 捂脸——今天脑袋怎么就抽成这样了! 赌局费了她很多的精力,现在后怕得腿都有些脱力了,不过她能怎么着,谁让她输不起的。 收心想正事儿,头痛得发晕,王姨会提什么条件? 这钱最快能什么时候借到,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就这样梦游一般地走回家,昏暗的客厅里,桑大伟竟然破天荒地坐在那里等她,听到钥匙响,他腾地站起身来,急切地站起身瞪着她。 桑红骇了一跳,老爸那双困兽一样炯炯然的眼睛让她浑身一激灵,当即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明白她现在必须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回答,不然,今晚甭想清净。 可是,王姨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咋办咋办咋办。 “爸,事情应该说定了,你有时间,明天去找她。”她硬着头皮撒谎,有些无所适从地抬手拢拢短发。 “应该说定是什么意思?说定了,就该告诉我什么时候去拿钱。”桑大伟的话火烧火燎的。 桑红紧张地舔了一下唇,无力地揉揉太阳穴,心底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倏地凉到了心窝子。 真有这样的老爸,女儿去那地方一点都不担心,只想自己的目的——这样一想,脸上的心虚去了很多,挂上不耐: “她在陪客人打牌,我替她打了一会儿,她说借钱的事情好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能逼着人家问什么时间借给我们?” “你替她打牌了?赢了多少?”桑大伟闻言顿时兴奋异常。 “爸,这些都是我赢的。” 桑红瞧他那财迷样,无力得连翻白眼都懒得了,真觉得这家伙确凿无疑是她亲爹,她看到钱就觉得踏实,摸着麻将就兴奋,说不定都是得自他的遗传基因,这样想着从裤子口袋里把那叠钱掏出来,丢给他。 桑大伟兴奋地接过来,噗地吐了口唾沫搓搓手指头,开始数钱,正着数了一遍,倒着数了一遍,他笑眯眯地用手指掸掸那叠薄薄的钱,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就这些?都在这里?” 桑红无力地叹口气:“爸,底码一千块啊,咱们输不起,就这已经很费力了。” “费什么力?我知道你丫头牌技好,你但凡对母亲有一点孝心,就去赌场打几把,你妈妈的病不是早就有钱治疗了,哪里用得着去低三下四地求人?” 桑大伟没好气地抢白她,眼睛却是谨慎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爸,赌博场上无常胜,我不是你想像的金手指,别妄想了。” 又是这调调! 桑红已经耗尽了心思,实在没有心情听他牢骚,看也不看,错身就要从他身边回房。 桑大伟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心底铺垫了一晚上的小心思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一咬牙,竟然“噗通”一声对着女儿跪下了。 桑红吓得赶紧拉他:“爸,你这是干啥?” 只见他声泪俱下、哀哀地求: “红红,爸爸知道你成绩好,爱惜颜面…… 厌恶那下三滥地方的歪门邪道,可咱家这走投无路了啊,就是人家借了我们钱,怎么还上? 那是三十万,不是三万块…… 你要是觉得进赌场丢人,你就把你的牌技教给我好了,我去赢钱,给你妈妈治病好不好? 爸爸这张老脸,不怕丢人……” 桑红揉揉痛得要裂开的头,霎时白了小脸,啼笑皆非地看着跪在地上貌似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老爸,他竟然还存着这心思。 她挣了两下,脱开爸爸的掌控,躲开他的跪拜,颓丧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抓狂地扒拉扒拉自己的短发: “爸,你这是干啥,我告诉你赢牌的诀窍好了。” “好好好,你说。” 桑大伟闻言骨碌一下就爬了起来,凑到她身边的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她,那眼神亮得让她小心肝儿颤颤的,可哪里有一点点泪花花的影子。 “爸,以前不告诉你,是担心你过于绝望,失了心里的那点依靠,现在,既然你产生了这样的妄想,我不妨实话实说了; 在确保这必赢之前,必须有足够的时间计算——先是听骰子,根据对方按轮盘的力道和时间,把握每一个对手打庄的特点,牌桌电动骰子本身的设定频率,就是每秒钟筛子转动多少次,哪一个点出现的几率最高,这都是需要时间去辨别去掌握的; 你觉得自己多久能辨出几率?” 桑大伟一头雾水地摇头。 桑红好脾气地耐心往下讲: “好,第二招,一局打完后,乱牌被大家胡乱地往自动麻将桌中间洞口推,这时需要娴熟的摆牌技巧,既要看清经自己双手推入的牌,也要记住不同方位的牌,然后麻将桌开始自动洗牌,这个洗牌的转动频率,需要至少再打三把牌,才能摸清什么样的牌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这些很费心力的,而且不排除失误; 你觉得你的耐心和眼力够么?” 这回桑大伟听出来了意思,却只能继续摇头。 “今晚王姨借给了我一万块赌资,我输了一多半才弄清了这些个问题; 老天又借了我几分好运气,这才侥幸脱身,这钱赢得我是心惊肉跳的,不是你所幻想的随手抓来的。” “怎么可能?两三岁我抱着你打牌的时候,你随手帮我按骰子,次次灵验啊!难道你那时候就会算!”桑大伟几欲抓狂。 “次次灵验?决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明明你摸了牌就会赢的!”桑大伟神色可怖地喊。 “爸,你应该会记得,每一次你让我帮你按骰子的时候,都是你输得惨不忍睹的时候;还有,更多时候,你把我的手指死死地拽着按在骰子上边,我都不愿意去按一下; 还有那时,你的牌友常常是固定的,省了我很多的力气; 现在不行了,自动麻将桌更新换代了三代了,牌友常常是随机凑成的; 所以,不要有逼我用绝技捞钱之类的念头,老老实实地过咱的日子,家里的债务有我,你只要安分守己地好好照顾妈妈就行了。” 桑红说完,再也没勇气看那张失望至极的脸,起身回房。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死丫头,到现在还哄我——”桑大伟回过神,看女儿大刺刺地从身侧离开。 敢耍他?失望加恼羞成怒,起身追过去,熟练地伸手去抓她的头发。 桑红听得他的怒呵,心生警惕,闪电般转头,只见那只曾经让她又恨又惧的大手已经向着她的头发揪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章 如此情深 桑红冷笑咬牙,本能地闭眼低头,弓步侧身,那招练得无比熟练的肘击狠狠地撞在桑大伟的右臂下肋骨缝,左拳已经回身砸过去。 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着桑大伟痛得捂着右肋和腹部,震惊地瞪着她缓缓蹲下身子:“你——你——。” 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气得,半晌憋不出其他话来。 桑红咬着牙瞪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再——对我——动粗!”抬起右脚,轻轻一点,灵巧地就把蹲着的他踢出了自己的房间,迅速地关门反锁。 她退后一步,拉过桌子边的高凳紧紧抵住门,坐下,明白老爸那性子,一旦他缓过气,绝对饶不了她。 果然,不过片刻,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随即跺门声震得她心肝儿发抖。 主卧室里传来妈妈虚弱的喊声:“大伟,你不要再打红红了,她都长成大孩子了,你要是气不过,干脆打死我好了……” 桑红松了口气,一物降一物,只要妈妈出声了,爸爸一般就蔫了。 果然桑大伟收敛了很多,改用拳头擂了几下门,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放低声音警告她:“死丫头,那件事要成了,我就不和你计较,妈的,翅膀硬了,都敢打你老子了!” “大伟,别吓她了……”桑妈妈喊声高了些。 桑大伟悻悻地吐口唾沫,转转离开,口中兀自愤然: “青燃,我能吓住她?你瞎操心了,这死丫头无情无义,刚刚竟敢还手,疼得我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都是你娇惯的,她才敢这样没大没小。” 桑大伟埋怨着进了卧室。 林青燃讶然地笑笑,拍拍床沿说:“莫要胡说,咱家红红最是手善的,过来,让我瞧瞧,打着哪里了。” 桑大伟尴尬地摸摸脑袋,挤到床上:“那么个女娃子,能有多大力气,不过她这巧劲儿倒是不容小看,她跟谁练的,招式挺像回事。” 林清燃不依,他就脱了衣服,指着肋骨让她看,她抬手轻轻一摸,他疼得直抽冷气。 他的反应显然取悦了妻子,她笑道:“红红还真有点本事,这样我就不担心同学欺负她了。” “你闺女都敢打她爹了,你还有心思笑?担心她受外人欺负?省省吧,她啥时候都不是省油的灯。” “哪有这样说自己闺女的?不是你逼急了,她会还手?” “我是她爹——” …… 桑红羞愧得把头往被子里钻,觉得天理难容了,她咋会那么冲动,竟然就真的还手了,而且还加了一拳,加了一脚,啧啧,这胳膊腿儿显然是被武力压迫得苦大仇深的,本能就回击了,她能怎么着? 可那毕竟是她爹,大逆不道啊啊啊! 这样自责着,哪里还敢睡到天亮,比往常早了一个小时起床逃到学校,破天荒地竟然赶上早读了。 他们学校是重点高中,一贯是早晚自习由学生自由支配。 她从上高中之后,压根儿就不知道早晚自习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着天还漆黑,不到五点半的光景,学校竟然灯火辉煌,书声琅琅。 满心诧异地推开门,竟然看到黑压压的满教室人,她后退一步,抬头瞅瞅上边钉着的木牌——三六班,是她班的教室啊。 怎么她从来就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上早自习。 她疑惑地走向自己的位置,班主任老马瞧到她,惊愕更甚,眼睛瞪得像马眼。 竟然跟到位子边表扬她:“桑红同学,在早自习就能看到你,真是让人惊喜,成绩好更要努力,想上的大学才能稳稳地捏在手里,你能明白这道理,真好。” 脸上一副老天开眼让榆木疙瘩终于开了窍的欣慰。 桑红在人前一贯沉静柔顺,当即惭愧地低头翻书,昨晚还对妈妈说要上军校,现在看看这形势,恐怕只能拼了,老马说得好,拼一拼,想上的大学才能稳稳地捏在手里。 …… 放学后,她在教室磨磨蹭蹭地拖着时间,揣测着回家老爸等着招待她的是拳头还是馒头。 垂头丧气地走到校门口,脚步堪称一步一挪。 “红红——”一声熟悉又亲热的喊声吓得她双腿发软,眼睛顺声音一瞄,真的是她亲老子桑大伟啊啊啊,他竟然堵住校门口了,那叫声怎么听都像是陷阱——肌肉一紧立马就摆出了狂奔逃跑的姿势。 “红红,王姨在那边等着你,快来。”桑大伟大步过来,脸色纠结。 一听王姨在,知道当着外人的面,不会翻旧账,桑红没精打采的眼睛一骨碌就精神起来。 “王姨怎么说?”她屁颠颠地跑过去。 “喏,到车里,她当面和你说。” 桑红抬眼认真地瞧着桑大伟,挪揄道:“爸,这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意思吧?” 她说得不甚在意,却让桑大伟的愧疚之色更深,他脸颊的肉抖了抖,最终眼睛一瞪,吐出一句话:“这是你欠的,别说这话剜我的心窝子。” 桑红撇撇嘴仰头正要给他顶回去,一眼就瞧着了黄昏的天光里,老爸那脸色简直是惨不忍睹、灰败至极。 她的心一抽,反过来又有些可怜他了。 旋即厌弃地嗤笑自己多情善感,她这是不是典型的被卖了还要感谢有买主,兴奋到帮人数钱的货! 谁让这个卖她的人是她老爸,她咬咬牙,憋到暗伤,不仅要认命,还得做出很开心的样子,真他妈犯贱。 她垂了眼皮,再抬头已经面带笑意: “爸,你别担心,我是什么人,你都知道我不是省油的灯,还能吃什么亏,你要是拿了钱,赶紧带着妈去做手术,好好照顾着,我有法子脱身。” “红红——”本该哭闹打滚的丫头竟然反过来安慰他,桑大伟更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了。 “怎么?”她挑挑眼梢瞥他。 “你王姨也不是个做事不思前想后的主儿,几十年街坊邻居的,她应该不会太过分,她要是真的非让你到她的赌场坐镇,你自己在时间上要和她敲定一下,都该高考了,不能坏了前途。” 桑大伟一贯觉得这丫头身上也就那点本事会被王金花看上眼,惋惜这摇钱树净给别人赚钱了,也不做他想。 桑红压下心头黯然,勉强地勾勾唇: “爸,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我还有前途。”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一章 腐败难敌 白色的奥迪车门打开,王金花笑着走下来拉过桑红的手拍拍,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她手里: “红红,这卡里存了20万,密码六个8,你要是收了,接下来可就得听阿姨的话了。” 桑红接过来,乖巧地道谢:“王姨,这些年不知道麻烦您多少回了,这恩情我记着,你说让做什么,我听你的,不过这高考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王金花哈哈大笑:“怎么你们爷儿俩都这副表情,阿姨不会舍得害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红红,你一定要听话,爸爸取出钱就送你妈住院手术,我会照顾好你妈的。” 桑大伟陪着空壳儿一样的苦笑叮嘱桑红。 桑红把手里的卡放到爸爸手里说:“爸,你现在就送妈妈去医院,越快越好。” …… “阿姨带你到一个地方,具体做什么就看你的了,那里女孩子很多,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你要好好表现,被选上的话,后续的10万块,我会尽快送到你爸爸手里。” “被选上,难道是参加选秀节目?那我恐怕不擅长。”桑红有些担忧,毕竟后续的10万块太重要了。 “和那差不多吧,呵呵,你要多动动脑子。”王金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给了她几张大钞,“那地方远,来来回回的可能要打车,你先拿着用。” 桑红也不推辞,接了收好:“王姨,我会努力,不过,无论我有没有选上,你借给我家的钱,早晚都会想法子还上的。” “阿姨知道咱们红红讲义气,放心,前边给你爸爸留的有话,我说话一直算数的。”王金花意有所指。 桑红明白她的意思,更是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争取被选上,管它什么后果,妈妈的手术费比什么都重要。 车子中途停了一下,王姨带着她到旁边的专卖店买了一套粉蓝碎花的裙子,又配了双白色的矮跟公主鞋,这才满意地点头,又递给她一个大面包:“虽然一会儿有好吃的,不过先垫点底子,不要饿得失态才好。” 一直赶到市郊的一处灯火艳丽的山庄——流光香榭,桑红紧跟王金花,一路走来,只见小桥流水,古色古香,古筝轻弹,曲调飘渺得如同仙山楼阁。 到了餐厅门口,张胖子已经在那里等得团团转了。 王金花远远瞧见,拍拍桑红的手,郑重其事:“红红,实话说了,你瞧着阿姨算是有钱人了,可阿姨的身价都拿不到进去的请柬,里边都是咱们市里商界的高层,这次挑几个女孩子是招待上边来的一个军官的,据说那人身世显赫,又极年轻,不到三十岁,还单身,这机会阿姨可是费了很大心思才帮你求来的,后边的就靠你了。” 桑红头懵了一下,招待上边来的一个军官,怎么招待? 这些疑惑不曾出口,王金花已经把她送到张胖子身边,摆摆手就走了。 张胖子已经急急地催促她步子快一些,遂懵懵懂懂地跟着他走进去。 餐厅里就餐的人已经很多了,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姑娘,身边陪着的都是大腹便便的老板。 秦洛水坐在正对大厅的一个极大的豪华半敞开雅座,正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递酒送烟,夹菜递水,左拥右抱,享受得羡煞人眼。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黯淡,目光时不时就要往餐厅门口溜,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的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失落抑或欣慰。 他这是在惦记那妞儿吗? 真他妈的邪气,惦记了就惦记呗,干嘛期待她也出现在这里。 果然,看到熟悉的胖子张身边那纤细的身影,他觉得心神一振,纳闷地抬手摸摸砰砰跳的心房,难道是这几天忙得没有时间泻火,导致体内的荷尔蒙分泌太旺盛了,这样的柴火妞儿都能让他兴奋? 张胖子进来目光雷达一样,四处瞅着秦洛水,瞧见他看向这里,当即裂开大嘴,领着桑红就小跑着走过去打招呼。 桑红瞧着满厅的年轻女孩子都是穿着极其清凉的礼服或者裙子,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不起眼却很耐看的碎花裙子,女孩子都是有着虚荣心的,这随意的维护体贴,让她不由为王姨的细心感动。 “表哥,我们刚到,过来给你招呼一声。”张胖子点头哈腰。 秦洛水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地瞟过桑红有些紧张的小脸,随意地指着旁边的雅座道:“你们坐那边好了,吃点东西再说事儿。” 桑红瞧瞧周围不断过来打招呼的人,明白这里显然是秦洛水这妖孽当家,赔了笑脸对他甜甜一笑,跟着张胖子落了座。 坐到桌边,在张胖子的殷勤吹嘘下,桑红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享受,小脸虽然漫不经心,其实心里直叹。 眼睛都不够使唤,这地方建的也太豪华了,精致的盘碟竟然都是几百块一套的极品青花瓷器;预约一周才能有座儿的地方,他们这次活动,愣是对外停业了十天;天哪,关键是这么大的产业竟然是秦洛水的资产。 半敞开式的雅座,两位穿着青色改良旗袍的古典美女穿梭期间,上菜服务,桑红觉得这会子自己就是一公主,有侍女专门站在她身侧,洗漱擦手,摆碟夹菜,兴奋感伴着罪恶感腾地就起来了。 “怎么样,这地儿好吧,你们要在这里进行专门训练十天,好吃好住的养着,一分钱都不用花,啧啧,你要是能露脸,今后,有的是人来供着你奢侈。” 张胖子自然瞧出桑红的情绪复杂,一叠声地开导。 桑红不知道该鄙视他还是鄙视自己,心绪复杂,懒得应付。 饭后秦洛水说了几句话,男人们就都散了,留下女孩子分组领房号,自然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安置她们。 培训的内容极其广泛,涵盖了专业服务人员的所有技能,小到端茶递水点烟的姿势,大到高尔夫球、桌球、围棋、花样游泳、跳舞等等,学什么都是见天比赛,天天都有被淘汰的女孩子哭哭啼啼地离开。 饶是桑红学东西的兴致极高,天分极好,也忙得够呛。 加上她还抽空请假离开了半晌去看妈妈,顺便拿了高考预测卷,晚上抽空来做,自然更累。 所幸妈妈的手术很顺利,她又不曾过过安逸日子,这样好吃好喝地养着,心无旁骛,那小脸竟然神采奕奕、越发的标致了。 这晚,桑红洗去满身的汗气,细致地照着镜子,不由喟叹——**了,这**的滋味还挺难抵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二章 初试魅色 这是最后的一次考核了,桑红不由忐忑起来,连她算起来,还有十二个女孩子,据说只能留下六个。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琢磨着王姨说过的话,招待一个身世显赫的单身年轻军官,这声势超过她的想象了,一路过关斩将,她觉得古代王爷选妃恐怕也就如此了。 选妃? 她虽然有尽心招待那位未曾谋面的军官大爷的打算,可是,真的要往那xxoo上靠,她只是想想就心有余悸。 今天秦洛水也坐到了主考官的席位上,他自从最初那晚之后,就再也不曾露过面。 他本来觉得那个妞儿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干脆不见好了,那成想这竟然惦记上了,想和想念那是截然不一样的,明白这些,他彻底惊悚了。 这不,打定了主意冷脸面对的,可一看到桑红那水灵灵的小模样,他低落的情绪倏地就高涨了,这真他妈的邪门了。 只见一溜儿十二个女孩子,一样的身高,(据订做泳装的女设计师说也是一样的罩杯——猥琐地笑),可桑红这个妞儿瞧着愣是比别人明媚,那股子特立独行、纯净利落的味道,怎么看怎么顺眼。 桑红被秦洛水的眼睛一寸一寸地从身上刮过,很想捂脸,却知道不能失礼,只能微笑着恍如未觉。 墙上巨大的液晶显示器上边,播放了几段录像,一个中年男子介绍说:“这上边的几个女人就是在那位太子爷的生活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几个,内部绝密,你们仔细看看,琢磨琢磨,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这里了。” 第一个是当红模特,然后是女军官,再者是个女军医,这个是军校师姐,最后这个竟然是战地记者——啧啧,这些女人瞧着都才貌俱佳,出挑抢眼,她们这十二个小丫头,除了年龄上的优势之外,简直就无地自容。 …… 中场休息的时候,桑红躲去洗手间想主意。 她胳膊一撑,双腿悬空,懒散地坐到干净的洗手台上,垂头思量着努力选上好,还是激流勇退保全自己好。 她很想临阵脱逃,可是,妈妈的手术虽然很成功,后续的治疗也必须跟上,不然,一切都白费了功夫。 还有,她隐约也听说了,前边淘汰的女孩子里边,有的直接被市里的富豪包养了,她琢磨着,如果逃避到被包养的命运,还不如拼着搏一搏。 至于被太子爷看上,怎么伺候,这绝对在她能掌控的范围里,她就不信了,那样身份地位的男子,还能去强迫她? 反倒是落选了命运堪忧,辗转于老男人之手,成为玩宠,她想想就不寒而栗,这天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 当初聚集在这里的年轻女孩都是千挑万选的人尖子,那么多虎视眈眈的老男人,落选了哪里能渺无声息地消失? 相对于蛮横的本市权贵,短暂停留的太子爷显然是她的极佳人选。 再说了,她也瞧了那家伙的照片,很man的,英挺逼人,怎么就单身到现在?不是祸害是什么。 她这么低头琢磨着,一只沁凉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她被迫地仰头抬高视线,只见秦洛水一副大爷模样:“小模样水灵多了,说吧,低头打啥鬼主意?” 桑红回过神,瞧瞧这姿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这厮调戏了,当即抓了他的手腕顺势一拧,不由分说抬脚踢过去。 秦洛水眼疾手快地甩开后跳,湛湛躲过她的脚,不由气恼道:“你丫属刺猬的?” 桑红看他狼狈躲闪的模样,不由乐了。 她利落地跳下洗手台,故作歉意地伸臂挽着他的胳膊堆了笑道:“我以为遇到了什么色痞子,原来是秦爷,失礼了,对了,秦爷,和你商量个事儿,行不?” 她一贯有求于人的时候,就笑得特别甜。 秦洛水觑着她那小脸,胳膊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不由酥酥地道:“有话好说,说吧。” “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则个?” “嘿嘿,这话何解?”某男显然对她狗腿的模样很受用,背部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垂着眼皮觑着她的神色。 “让我通过,我要是巴结上了那个太子爷,一定对你忠心耿耿。” 桑红万分乖巧地表忠心。 某男掩饰住眼底的莫名兴味,笑得讽刺道:“你就那么想攀人家那高枝儿,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这样处心积虑;要知道,他顶多不过是来这里玩几天,几天之后呢?” “秦爷,我无依无靠的,搅进这浑水里,他走得越早我不自由得越早嘛,我不想和那些落选的女孩子一样被那些肥头大耳的人收藏了。” 她小脸忧伤地仰头望着他,无助得像一只小狗狗。 “落选了由我罩着你,不行吗?”秦洛水不知道怎么的,心头一软,柔声说出来这句话,说完了就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毛头小子般沉不住气。 “你就会拿我开玩笑,秦爷,这次如果你帮到我,这辈子我都把你当恩人敬着,虽然我人微言轻的,你也未必会在意。” 桑红的声音越说越低,情绪黯然。她是铁了心希望被选上,不然后续的10万块就黄了,妈妈还等着后续的医疗费。 “你真明白选上意味着什么?”秦洛水见自己压根儿就不入这女子的眼,诧异之余,愈加奇了。 “明白。” “以你的性格,委曲求全地迎合一个陌生的男子,这可不像你。” 桑红目光毫不闪躲,泰然自若道: “不,在我看来,这不叫委曲求全,这叫机会选择; 我觉得人生真正的幸运,就是生活里还有选择的可能性,尤其是对我来说,走投无路之际还有这样好的选择机会,我很知足。” 秦洛水眯眼瞧着她,咀嚼着她的话——她很知足,屁话! 她是吃定了他不会拒绝她吧,反正即便她落选了,他恐怕也会不由自主地跑去给她垫背。 靠,这滋味真不爽! 他心底有些拈酸捏味儿,暗骂自己犯贱,这丫头每次拒绝他,干脆得都让他无地自容。 暗沉了脸冷下心,送出去就送出去呗,或许把她给了那人,他就不会这么惦记了。 再说,他还真的很期待,她这性子会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生活有期待才更有意思:“我可以考虑应了你,只是,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就能被太子爷挑上?” 说着侧过脸,痞子一般对她坏笑。 桑红听他话里意味儿,眼珠儿一转接到他挑衅的眼神,明白他这是想要点甜头了。 瞧着那勾人的桃花眼,觉得借他练练手也不委屈自己,不然,对上那个气场强大的冷面男,她连和异性拉个小手,亲个小嘴的体验都没有,实在缺底气。 她忍着心悸,把挽着他胳膊的手下滑,一点一点地试探着握住了他的右手,两手抓住撒娇一般晃晃,抬了头,忽然想到他当初挑剔她唇色太淡,当即咬了咬唇抿抿,艳唇立刻鲜亮起来,她对他明媚一笑: “这样,可好?” 秦洛水感觉到那软软的小手凉凉地抱着他的大手,隐隐的颤抖让他的心倏尔就软软的,眸光不自觉锁在那娇唇上,眼神暗沉漆黑若星子。 桑红看他仿若沉迷模样,壮胆伸出一只胳膊揽住他的腰,和他面对面贴着,旋即右腿贴着他的腿侧一寸一寸地往上移动,耳语道: “这样,可信?” 秦洛水的身体瞬间发僵,不可置信地感觉到——热,很热、非常热。 桑红握着他右手的手臂,僵硬地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空出的手臂抚着他胸线缓慢向上,勾了他的颈项,仰头睇视,艳色的唇微微嘟起道: “秦爷,这样,可行?”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三章 如此讨教 沉默,暧昧袅袅升腾。 这种情况,桑红哪里还能控场? 秦洛水连小手指都没动她一下,只是视线深情地黏连着她的,优雅润泽的棱唇一寸寸地下落。 桑红大脑轰地一片空白,鼻息缭绕间,她朦朦胧胧地闭上眼,等待着那羽毛一样的柔软触感。 停了?怎么回事? 她偷偷眯了眼观察。 老天,他在笑? 那笑怎么瞧着这么邪恶? 只见秦洛水邪魅地咧咧嘴,牙齿刺眼的白,声音喑哑: “桑红,色诱这招儿不适合你,你唯一的优点就是——独立特行,别连这点儿也丢了。” 桑红几乎被他潋滟的眼神吞没,神智迷醉中乍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晴天霹雳啊晴天霹雳,顿时被他的话雷得外焦里嫩。 她吧嗒吧嗒眼皮,看清他可恶的白牙齿。 明白自己的美人计失效,还被他涮了一道儿,顿时恼羞成怒,悻悻地一把推开他后退,趔趄了一下,险些撞到身后的洗手台,遂不解恨地顺手当胸给了他一拳。 秦洛水好不容易占了一回上风,当即顾不得痛,讪笑着跟过去手臂撑到她身体两侧。 “妞儿,别介,爷可以教你几招。” 这厮太可恶,她好容易鼓起勇气借他练练手,试验一下自己的魅色,竟然被他这样打击,啊啊啊,羞死个人了。 桑红恨恨磨牙,膝盖对着他双腿间一顶,某男笑着的脸诡异地扭曲了。 嘎?顶到了哪里? 某女仓皇地捂着滚烫的小脸低头遁走。 因此,她也错过了秦洛水面颊的潮红,他瞧着她羞得花儿一样红起来的面孔和脖颈,小女儿态地捂住脸跑走,觉得魂儿都被勾散了。 他苦笑地低头看看胯间撑起的小帐篷,庆幸他善于察言观色、反应敏捷,避开了她的力道,这小丫头,真狠! 当即也双臂一撑,坐到了她刚刚坐着的位置。 揉揉自己的胸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使的诱惑? 又纯又涩的引诱,能抵挡住的男人恐怕没有吧! 想到刚刚那怪异的感受,他嗓子干干地嘿然而笑。 …… 桑红意料之外、又如愿以偿地成了胜出的六个女孩中的一员。 明天太子爷就要来了。 夜里她思忖来思忖去,觉得还是要到秦洛水那里取经。 心底暗暗懊恼自己修炼不够,竟然被他打击到,错失请教的时机。 这不,某女沉着地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地去敲门。 秦洛水开门看到是她,惊讶地问:“怎么是你?” “你想是谁?”某女理直气壮地反问。 “呃,这么晚了,来我这里恐怕不太方便。”秦洛水堵着门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你不是说要教我两招的嘛!” “你不是不学嘛,还赏了我一记掏心拳,一招窝心脚。” 桑红跳起脚探头往他身后瞧,仿佛看到什么一样,对他诡异一笑,耳语道: “我知道你房里有女人,也看到了是哪个,现在陪我一起去会议室看录像,不然,我大叫非礼,大家都出来,可就热闹啦。” “切,你忘了这是我的地盘?不过,看录像何必到会议室,我房里就有,要不咱们三人行!” 秦洛水放肆地调戏她,探手就去环她的腰。 桑红磨磨牙抓定他的咸猪手,狠狠地一个肘击,秦洛水当即苦着脸弯腰,双手捧着腹部,头固执地赖在她肩上,控诉:“你——又——下——毒手!” “会议室的录像,太子爷的几个女人,现在就去。” 桑红努力站稳身体。 “肚子好痛,你给我揉揉就去——”某男奸诈地笑。 一闪眼正对上桑红好整以暇地握拳,当即讪笑着改口:“要不——背着也行——”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四章 知彼知己 桑红侧头瞧瞧这厮的无赖嘴脸,深吸口气,张开嘴做出要大叫的模样。 秦洛水慌忙捂住她嘴巴,投降。 瞧这势头,明白这妞儿今晚绝对不达目的不罢休,当即站直了身体,装模作样地揉揉肚子,抬手打了她一脑壳道:“这么小的问题至于你下毒手?走吧!” 说着关了房门,前边带路。 那天一起看了太子爷身边的几个女人日常生活的片段,当时人多,也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只是告诉她们,谁比较像哪一个,就可以试着模仿一下那言行举止。 桑红闷头想了好久,明白确定模仿的对象绝对是关键,不能是你像谁就模仿谁,而是那几个女人中,谁才是可能引起太子爷莫大兴趣的那个。 那些女人都是轻熟女,年龄相貌不差上下,外人单凭一段视频,是很难搞懂这个问题的。 要解决这个问题,秦洛水就是唯一了解信息最多的那个。 而秦洛水也是个认真的人,发小能送给他如此大的发财机会,这份儿礼物他总要送得别致,让他喜欢才不枉费了自己的心思。 再说了,能让他这孔雀男发情的女人多了去了,不差这妞儿一个;可是,让冰冷的宋书煜能有点兴头的女人很少,看情形这妞儿可能性最大。 她要真的能勾搭到宋书煜,那绝对是功德一件,由他在一边耳提面命,成就了这个老大难的男人,到时候他就铁定成了老宋家的大恩人了。 撇了自己那点儿拿不上台面的小私心,他瞧桑红也算孺子可教,当即就着画面逐一提点起来。 “这个女模太有范儿了,他要是有这样的一个女朋友,什么样的女人还能入了他的眼?” 桑红越看越丧气,不由喟叹。 秦洛水好心情地笑道: “自卑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桑红姑娘;其实吧,这个模特在舞台上瞧着好看,放在生活中,就不行了,记得一次我和宋书煜一起看时装表演,他说,模特从舞台上下来,瞧着比例就失调了,如同长腿鹭鸶一样。” “切,谁自卑了?你才自卑哪!那这个女军官,你瞧着有戏吗?”桑红被他说得心情一阵放松。 “这个女军官,”某男顿了一下,“口干得难受。”说完吭吭咳咳地清嗓子。 某女鄙视地垂了眼,殷勤地小跑着倒了杯水端过来。 某男满意地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小口:“这女人,一个大院长大,两人关系密切,当年又和他一起当兵,我觉得可能性挺大。” 桑红抬眼瞧着视频,那女军官飒爽英姿的,怎么看怎么有气质,她抿抿唇:“一个大院长大?门当户对?关系密切?一起当兵?” 某男点头,期待桑红受挫。 某女小嘴巴一弯,笑着拿了遥控器快进:“这个绝对没戏,这么好的近水楼台,有感觉早成了。” 某男傻眼,旋即点头:“这见解挺有道理——哎呦,我这肩膀,困死了。”说着煞有介事地缩肩晃头。 某女心底呕血,认命地起身,跑到他的身后,小拳头轻轻地帮他捶捶。 某男惬意地眯眼,一边出声指点:“靠右点,靠下点,手劲儿再大点儿……” 某女磨磨牙,只能遵命,口中甜甜地道:“秦爷,这个女军医瞧着真温柔。” 某男眯着的眼睛瞟了一眼画面,漫不经心道:“这个女军医,救过他的命。” “那他会不会感激她,以身相许?” “这就难说了。”某男咂咂嘴,肩膀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实在太享受了。 “换成你,一定会;我琢磨着他就不一定了,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对救命恩人绝对是神一样地供着,即便有点动心,也舍不得有丝毫的冒犯。”桑红眼珠儿一转分析道。 “嘿嘿,你明明不认识他,怎么这么熟悉他的秉性?” 这话让秦洛水也有点刮目相看了,他一转眼瞧到画面换人,当即开口:“这个是军校师姐,只比他高一届。” “他应该不会爱上比自己年龄大的女人。” “额——为什么不可能?”某男装好奇宝宝。 “据说啊——只是据说,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女人,一般都是毛头小男生的事儿,像你们这样的年龄,一般都喜欢年轻的,我琢磨这心态,应该是有点抓住青春尾巴的意思,不服老。”某女说得头头是道。 秦洛水傻了眼,不服老?啥意思? 敢情他们这年龄,在这妞儿的眼里竟然是——老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五章 值得用心 无比的挫败啊。 秦洛水纠结着再一琢磨,桑红说得似乎也对,可听着怎么就这样让人不爽。 他收敛情绪,转移话题,指着画面说:“最后这个女人,是个战地记者,你瞧着她有没有觉得脸熟?” 桑红仔细地看看,摇摇头。 秦洛水又按了快退键,陪她认真地看,指着里边的那个女人说:“她叫梅晓楠,目前y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战地记者,也是那厮的初恋。”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年轻女人,短发在微风中飞扬,黑色的眸子充满着深挚的感情,她身着一套合体的迷彩服,外套一件鼓胀的防弹背心,这个视频,是她站在萨拉热窝被严重轰炸过战地医院前,进行报道。 她的身后,一组医生护士正在为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士截肢。 镜头拉近,桑红在看清她面孔的一瞬间,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只听她嗓音低沉,微微地带着些疲惫的嘶哑,情绪却慷慨激昂: “这里医疗物资奇缺,做手术用的麻醉剂基本没有,大家可以清晰地听到这孩子可怜的哀号声,战争不仅夺去了他的父母,毁灭了他的家园,连他年轻的生命和健康都将夺去。 让我们真诚地为和平祈祷,对这片生活在炮火中的民族给予深切的同情……” 桑红的英语很好,她能清楚无比地听出那流畅的英语说的内容。 她愕然道:“她是中国人?他的初恋?难道——她当年也在我们高中上过学?” 秦洛水点头,目光感伤: “我所知道的是,高三那年暑假,宋书煜曾经和她一起借旅游团出国,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个人回来了; 车祸、抑郁症、失语症,在我们市里的医院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了半年,再后来,康复后就去当兵,考上军校,又考入英国著名的皇家军事院校学习,回国后步步高升,不到三十岁就做了团长,而他这么多年来,寡言少语,压根儿对女人缺乏热忱。” 桑红若有所思:“这男人倒是痴情种子,不会是当初把她弄丢了,后来又去找她吧?” “你瞧瞧,这种女人,会是走丢的主儿吗?如果真的走丢,那也是她想脱离他的视线,自己走丢的。” 桑红点头认可,这女人怎么瞧都透着不同寻常的精明睿智。 某女突发奇想道:“他一直单身,说不定这么多年都在等她回来,这男人真帅。” “你还真能想!真想知道,明晚就有机会问他。” 秦洛水“嗤”地一声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电视上边的那个慷慨陈词的女人。 一瞬间经有些失神—— 这女人站在战场一角,竟然那么和谐,仿佛她就是战场上的一员,可他很清楚,她不是! 记忆中的梅晓楠永远都有出风头的能力,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能牢牢地吸引住人的目光,老少通吃,她是一个迄今为止,他所见识过的最会利用女性魅力上位的野心勃勃的女人。 “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桑红双眼放光,意外地听到这样的一个流于传说之外的爱情故事,主角儿还有接近的机会,让她不由兴味盎然、摩拳擦掌。 秦洛水伸着懒腰,站起道:“那些记忆太久远了,早就模糊不清了,回去休息,再晚小心黑眼圈。” “小气!”某女还想用激将法,秦洛水已经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明天,我希望你有办法抓住宋书煜的目光,这男人,值得你费这心思,而这个女人的信息,能用的都和你说了,不过,这些对你来说——”他修眉一扬,顿了顿道,“或许会是机会,还可能是个炸药包,看你的运气了,走了。” 桑红抬手拿过遥控快退画面,头也不抬地对他摆摆手:“你先走,我再瞧瞧。” ……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六章 刚柔相济 大型军事演习使构建食品供应的新链条迫在眉睫。 宋书煜乘军用直升机直抵a市会议中心,掐着点也只能堪堪地在预定时间前五分钟到达。 这是a市最低调也最奢华的酒店,名字挺俗——万山红快捷酒店,有关军事演习的新闻发布会五分钟之后,将在一楼大厅举行。 宋书煜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在两名军官陪同下步履稳稳地走下飞机。 “这种事儿,明明你们两个过来就行了。” 宋书煜绷着脸,面无表情,显然是说给身后的两个人听的。 “嘿嘿,级别不一样,您来代表的重视程度更不一样。” 右侧的副官王翰听着他不悦的声音,笑笑地接口。 “关键是气场,借用一下您的强大气场。” 左侧的参谋长马超双簧一样配合着捧他。 “别给我带高帽,敢抓我的差!我应付几句场面话,剩下归你们,愣是见缝插针,消灭我的休息时间,这账我先记着。” 强忍着打呵欠的倦意,话里已经有些命令的意思了。 身后的两个人相视一笑,脚后跟“啪”地一磕,异口同声地敬礼,回了一声“是”,心底却暗自庆幸,跟了这位不喜出风头的头儿,他们才有了露脸的机会。 远处等候在楼顶的秦洛水带着一众工作人员殷勤地迎上来,这对发小双手紧握时,不过是会心一笑,连调侃叙旧的时间都没有,被拥簇着进入直抵一楼大厅的电梯。 宋书煜他们一亮相,一群长枪短炮武装的记者黑压压席卷而来,团团围定,镜头频闪,争先恐后地提问。 等会场警卫回过神,正主儿已经被围得严严实实,压根儿就近身不得,秦洛水倒是笑得欢实,好整以暇地双臂抱胸,退后看热闹。 宋书煜见这阵仗,微微展了眉头,舒缓着脸上淡漠的表情和凌人的气势。 那硬朗的五官,鹤立鸡群一般挺拔的身姿,犹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剑,瞬间散发出强烈的冷静凌厉的气场。 这样的场合,无论喜欢与否,都要和善一些。 他就这样抿着唇,沉静地站着,冷峭如铁的面孔逐渐绽出一丝笑意,目光一一扫过身侧充满期待的面孔,随着那丝微笑绽开的弧度,噪杂的提问声渐渐地由喧腾归于沉寂。 或许是很久都没有笑过的缘故,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这僵硬让他的笑显得含蓄,更显得魅力四射。 好man啊! 那些围着他的大小媒体的记者,举着摄像头或者麦的,女人们都瞬间脸颊发红、崇拜地望着他——这才是真正的铮铮铁骨的男子汉。 就连男人,也瞬间被这军人的丰姿震慑。 身后的两个军官明显都松了口气,对付最刁钻的军事问题,他们也很在行,可是,他们唯独缺少控场的气势,这没办法,气势那东西除了天生暴冷之外,恐怕只有无数次血与火的淬炼才能养成。 宋书煜看这些人还算识相,冷厉的眼睛中闪出一丝温暖的眸色,唇角微微上扬: “大家好,感谢各位对国防事业的热诚支持!” 说完,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清朗润泽的声音响起: “记者是非常危险的一种职业——这句话丝毫都不夸大其词,历史上最震撼人心的照片,大部分是战地记者冒着枪林弹雨拍下的; 记者也是非常崇高神圣的职业——这句话同样一点也不虚伪,每年全世界都有很多勇敢的记者,为了第一手材料深入战场,被流弹打死;或者为了揭露某些黑幕献出宝贵的生命。” 两个简单的排比句,从这样一个风采迥然的高级军官的口中说出,播音员一样标准的音质。 效果果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时间大厅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宋书煜眉梢不着痕迹地上扬着,继续说: “在此,我希望借助大家之手,传递出我对记者这个群体的希望—— 希望大家能向那些伟大记者看齐,把视线从明星花絮、富豪绯闻里转移出来,站在历史的高度,重视民生,关注国防,真正肩负起社会良心的重任; 下面,就有关细节方面的问题,有专门的军事专家给大家解惑,谢谢!” 标准的一个军礼,结束了他的发言。 清脆响亮的掌声传递着记者们出自心底的敬佩。 他微笑着退场,干脆地把身后的两位部下让出,转身就看到笑得狐狸一样的秦洛水:“你倒清闲。” “我想像你一样忙,成么?气场越来越足,真真是身在高位,气势如虹啊!” 秦洛水笑着和他玩笑,两人并肩而行,跟着接待人员进入了旁边的宴会厅。 这两个男人一刚一柔,缓步轻谈,风采迥然,抢尽了男人的风头,占去了女人的视线。 宴会厅里云香雾环,美人妖娆。 扑鼻而来的浓郁的香味——有些刺鼻,让宋书煜不觉地皱了英挺的眉。 他眯眼站住,看着厅内那一张张熟识或者不熟识的面孔,疑惑地瞧着秦洛水。 秦洛水懒洋洋回以一笑:“瞧你那什么表情?枉费a市父老乡亲的一片赤诚。” 宋书煜抬起手揉揉额头,瞧着即将拥簇到身边的人群,头疼地凑近他咬牙切齿:“搞什么幺蛾子!我累了,那事你负责。” “我靠,又想着我帮你应付。” “不然?”宋书煜轻飘飘地反问。 秦洛水认命:“我应付,我负责,是我牵的线,我当然义不容辞; 我这也是让他们见识一下,从你的手里为a市拿下业务,我承受的是多么巨大的压力; 还有,借此机让这帮孙子见见你,那点子猫腻心思会收敛得更干净。” “挡箭牌?”宋书煜凝眉。 “怎么能这样说,我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不搬出你这尊神,怎么镇得住这帮人。”秦洛水眉眼都是笑意,明目张胆地解释他这挡箭牌的作用。 瞧着宋书煜的俊脸预料之中开始变黑,某男偷着乐呵。 里边的十几个人看到他们俩出现在大厅门口,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齐刷刷地起身恭立,露出逢迎的笑容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七章 一眼成灰 秦洛水介绍完宋书煜,殷勤地在前边带路。 宋书煜随着他,礼节性地扯开微笑,随意散漫地点头,也不知道向着谁,或许,他谁都没有看,可又让那些人觉得,谁都在他的眼里。 一直走到最里边的包间,入座,低头,随意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垫垫肚子。 秦洛水陪在一侧,瞧着那帮人拍着马屁敬酒。 这里是宋书煜祖上起身之地,慕名或者沾亲带故的亦有,他也不骄矜,爽快地有来有往。 秦洛水向他介绍些情况,瞅个空子就出去招呼外边的记者了,毕竟还有两个人,哪敢晾着人家。 宋书煜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他应付着这些人的殷勤,毕竟,军需供应不是小事。 眼看着众人戒心已收,火候正好,微笑敛去,话刀子丢得毫不手软—— “请各位尽量亲力亲为,这是惠及a市造福一方的正经业务,谁的环节质量上出了差错,军事法庭就不用上了,搁我手里直接让他歇了;当然,顺利的话,这肥缺以后都是在座各位的。” 该说的话说完,他放下筷子淡然道:“有些倦了!” 说完抬抬眼前放着的一杯白酒,举酒入喉,而后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站起,举杯一饮而尽。 “宋某失陪了,各位请便!” 他说着随意地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颈,果断地转身离去,这样莫名其妙的几乎满是陌生面孔的饭局,他经历过几次就麻木了,可应付是必须的。 早有人殷勤地为他打开了包间内部通往幽谧的休息区的那扇门,避开了嘈杂热闹的大厅。 那些人都含着腰陪着笑,不约而同地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依依不舍地送他。 包间外边是一条安安静静的铺着猩红波斯地毯的走道,透着一丝低调的奢华。 宋书煜信步走出包间,身后和他保持着一米距离的送客们,小心地跟着。 他微微地拧着眉头寻思,有必要这么热情? 转而一想,也可以理解,毕竟,一大笔的长期订单,对a市衰微不振的商业,绝对是极度诱惑。 身后人精一样的家伙们,对他的眉眼高低很了然。 可是,没办法,总要硬着头皮跟下去。 他们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能见着他一面,总共不过吃了十几分钟的饭,该说的话连开口都没有,即便是现在跟在他的身后送他,短短的一段路,混个脸熟,那也是机会不是? 毕竟,部队是国家养的,各种高端商品需求量,油水大得淹死人! 暧昧的灯光,照在他身后那一群衣冠俨然的商界精英身上,有丝黑魆魆的讽刺意味。 廊子尽头,转弯,他愣了一愣,站住了。 宽阔的走廊对面的墙上,并排镶嵌着六幅立体感极强的姿容俏丽的现代仕女图。 他危险地眯了眼睛,秦洛水,这厮的花样还真多! 这六幅两米高的等距离地镶嵌在墙上的画卷离地一尺,画框雕饰古雅,内里却不是画,而是美人如花。 昏黄的射灯从斜上方照着,站在如同橱窗一般的画框内的几名女子,姿态各异,身体上只裹着素白的裹胸、短裙或者筒裙,肌肤在灯光下发着象牙一般的瓷白色微芒,那模样,不单是活色生香。 宋书煜收回目光,侧头逐一打量身后那些笑意殷殷的脸。 那冷硬如电一样的目光,扫过之后,众人身上几乎都渗出丝丝寒意。 他回头,目不斜视地踏入那条回廊。 忽然传来了一声带着点点沙哑的嗓音,低沉却又有些慵懒的磁性:“人来了叫我一声,先靠着眯一会儿,什么人出的这馊主意,摆了半天ps,累得我浑身都疼。” 这宛如咏叹调一样打破沉寂的声音,带着丝埋怨,带着丝锐利,却把身后那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人,说得汗湿浃背。 宋书煜本不愿搭理的,可一闪神之间,竟然觉得心弦有丝波动: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很熟悉! 熟悉到骨子里。 “谁送的该死的骚蹄子,这么不带眼!” 不止一个人心底暗暗地骂,不过更加重要的是,祈祷着千万不要是自己送的那个。 剑走偏锋的露脸模式,只能说此女勇气可嘉,可这样的场合,极不合适。 那站着的五个女子,神色变得有些不那么平静了,幸灾乐祸的有之,倩然娇笑的有之,冷若冰霜的有之,女人之间微妙的不动声色的手段较量已经开始了…… 宋书煜抬手,示意大家噤声。 他顺着声音传出的地方,面无表情地一一从她们跟前走过,直接地站在最后一幅画面前,这幅画离他刚刚走来的回廊最远。 这幅画里的女子,显然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 她站在橱窗里,背靠着画框一侧,纤细的腰身弯成一个优雅的弧度,精短的碎发黑漆漆地蓬着,发梢羽毛一样参差不齐,掩盖了她的半个面颊。 她低低地垂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昏黄的射灯下,她那一排长长的睫毛卷卷的俏得让人心痒。 挺翘的白玉一般的小巧的鼻子,精致得让人忍不住想捏捏。 那粉嫩的带着丝橘红色的唇,水晶一般的润泽,微微地嘟着。 黑的发、白的颊,闪翼一般的睫毛,精致的口鼻,端的是个甜美小女人。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人当成猎物一般的窥视,或者是周围的环境静得有些反常,那女子心神一凛侧头,睁开了蝶翼一般的长睫。 宋书煜的心脏如同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那一双狭长凤目,氤氲的水雾似乎裹挟着往事,好似墨漆漆的深潭,要吞没他的神志。 对上了他的眼睛,桑红娴静的小脸满是惊愕之色,这是怎样的一个铁血军人! 她粉嫩的唇瓣不经意一个哆嗦,一眼成灰呀! 一种凛冽如酒精的凉液从他的眼神注入她的身体,那种嚓地一下即将被火柴点燃的兴奋感,让她出现一种幻觉——自己发丝飞扬,月亮成为背景,幽谧的音乐在响。 …… 站在他身后人群末梢的张胖子,探头小心地觑了一眼,认出竟然是桑红,不觉暗暗叫苦,他找到了能让a市呼风唤雨的表哥秦洛水钦点的小女人,还庆幸天上掉下了馅饼,谁知道竟是个铁饼,要兜头砸死他的铁饼。 他凭着本能,感觉要坏事,据说部队高层很多都是憋出来的变态,微小的不敬都会触怒他们,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他腆着颜几乎要哭了出来,仰头看着站在画框内的女子,颤声说:“桑红,快下来,见过首长!”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八章 有无例外 首长! 今晚这样隆重的阵势,就是为他准备的! 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桑红从粉色的幻觉中被打回原形。 疯了,吸引他过来难道是要发花痴? 丢脸死了,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走神!她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来惩戒这不合时宜的跑题行为。 当然只能想想! 这么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无路可退,只能抬腿从画框里轻捷地跳下。 那白皙的如同嫩藕一般的腿、连着纤细脚踝,秀气的裸足上方垂着的一串红色相思豆串的脚链,惊艳地划过一道靓丽的弧线,猫儿一般轻捷地跳在厚厚的地毯上。 白的足,饱满的脚指甲上边竟然涂画着一粒粒红色的小心脏,呼应着暗红的地毯,一种异样的魅惑让周围的男人都眼睛一亮,有人已经开始暗暗地在流口水了。 这小女人是谁家的?胆色过人。 难为张胖子把她藏得这么隐秘,关键时刻,轻易就拔得头筹。 宋书煜眸若寒水——桑红? 桑红掩饰着复杂的情绪,努力地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低垂着头,那两只如玉的小手纠结地缠绕着,涂着小心心状的指尖妖冶如同柔软的藤蔓。 她无措地为刚刚失礼的牢骚道歉: “首长,对不起,刚刚多有冒犯!” 宋书煜的眼睛缠在那可爱的小指甲上,眼神扑朔迷离,那冷硬沉稳的心,随着她掩饰慌乱的小动作和略带点子委屈的声音,瞬间化作绕指柔一般地柔软。 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能感受到自己强烈的情感波动。 那颗枯井一般的心竟然不复平静。 她丝绒一样的独特嗓音如同天鹅翅羽末梢的翅骨,划过他的耳畔,微微嘶哑的尾音,充满着柔弱和胆怯,还有与众不同的甜美,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回放。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他不由伸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看到她妩媚的小脸上是百分之百的愧意,可是,他却准确地捕捉到,那黑幽幽的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狡黠笑意,那丝笑,就像甜甜的草莓汁,一直渗入到他的心底。 ——这是一张,让他一看,就心生欢喜的面孔。 宋书煜收回目光,刚刚他这情绪失控估计足有30秒,英国皇家军事学院教官的话响起:“对于能让你失控30秒以上的人或事,抽身离开,或者迅速消灭。” 这样一个——呃——女孩子,怎么能选择消灭? 宋书煜几乎是本能地丢了手,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桑红从低垂的眼睫间看到他漆黑锃亮的军警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心里是虚脱一般的眩晕。 她身体一歪,脱力一般靠在了画框边。 那群人已经越过她,跟上了宋书煜。 张胖子疾步过来,紧张得直咽唾沫,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无比激动地推她跟上去,说: “桑红,跟上去就是机会。” “张哥,别催我,让我想想!” 桑红低声地哀求着,手指死死地扣着画框一角,不愿意去追。 身边的那几个绝色女子都一个接一个地跳下画框,冷着眼看她笑话。 “追就追,装什么纯,明明故作姿态地出声勾引!” “妈的,老娘最恨那些装b的婊子!” “靠,难道还等着那男人来给你一个公主抱?死了那份心!” 那几个或清纯或美艳的女子悻悻然地咒骂着,转身裸着脚,身姿袅袅婷婷地往走道的另一头走去。 “她们都走了,哈哈,桑红,这意思——你还不明白?首长看上你了,快去啊。” 张胖子用力地掰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拼命地拉着她要追上前边的那群人。 “张哥,别急,这个人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单纯追过去铁定会吃闭门羹,那时候就晚了,秦洛水,快,叫秦洛水来!” 张胖子慌忙摸出手机拨号。 秦洛水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过来:“我刚刚瞧着视频哪,这妞儿表现不错,不错!” 桑红一把抢了手机过来:“不错什么,他连和我说一句话都没有,那眼神刚开始挺好,后来越来越冷,冻得我直发抖。” “我的小姑奶奶,他能看你一眼就不错了,这厮是一个典型的自控男,就吃装可怜或者可爱这一套,这些你刚好拿手!” 秦洛水的声音里带着明朗的笑意,说话间竟然就到了她身边,一把拉住她往前追。 两人转过甬道,看到宋书煜刚刚走进电梯,转身对大家摆摆手,探手关上电梯门。 秦洛水抬手对他指指电梯,加快步子。 宋书煜恍如未见,纹丝不动。 等他们俩走过去,电梯外边道别的人都知趣地闪开路,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 “我操!”秦洛水失态地一脚踹在电梯门上。 “表哥,你直接带人送上去得了,把电梯踹下来就坏事了。”张胖子的打趣不合时宜地引来一阵白眼。 秦洛水呼出一口粗气,扬扬眉,面上已经意气风发起来: “你们都看到了,这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不过,凭我们俩的交情,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刚刚饭桌上他说了什么话,大伙儿都回去写下来贴在脑门上,时时记着,谁要闯了祸,成为咱a市的罪人,以后连大伙儿的剩饭都没得吃。” “呵呵,有秦总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有人打着呵呵奉承。 …… 秦洛水摆摆手打断了那些没营养的话: “回去抓紧时间,视察生产线,加足马力生产,蛋糕怎么分,凭的是各位的实力,都散了呗!” 人群无声散去,秦洛水瞧了眼低着头的桑红,这妞儿今晚一收拾,小精灵一样的可人:“这就上去?” “嗯,上去。”桑红觉得声音都是抖抖的。 “妞儿,你可想好了,男人骨子里都是坏淫,又坏又淫&荡。”秦洛水戏谑般调笑。 “难道就没有例外?”桑红兀自自我安慰。 ------题外话------ 【隆重推荐】好友叶清欢温馨甜蜜的宠文《官少老公轻轻爱》,亲们有空一定要去看看哦! “老婆,喝水。” “老婆,吃饭了。” “老婆,衣服收好了。” “老婆,洗澡水放好了。” “老婆,今天发工资了,统统上交。” 这个男人真的疯了,他的火热攻势让她害怕,退缩,却又滋生出甜蜜:“你到底想怎样?” “老婆…关灯睡觉了。” “下流!”“那我就下流一次。”他封住了她嫣红的唇,深吻几许。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十九章 优秀指挥(致谢加更) “唔,例外?我倒是不止一次见过被他轰出来的女人,不过——” 秦洛水咽下后边的话,瞧着今晚那厮的反常,恐怕你不会成为他的例外了。 当然这话他不会说,站在他的立场上,都到了这个骨节眼上,只能鼓励她上,没有条件,努力创造条件也要帮她上; 他就不信了,把这样一个小美人关在门外,宋书煜那厮能睡得着觉。 桑红竟然因此大松一口气。 秦洛水纠结了,他说不出自己对着这女人是什么样的心态,不过他有责任告诉她进去后的义务,只能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嘴脸,一本正经地说: “桑红,你可不要想着被他赶出来就行了,咱费了这么多功夫,就你入得了他的法眼; 送你进去,你要忍气吞声地伺候好了,咱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但是,你要是敢关键时候掉链子,坏了事儿,那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桑红很不习惯他这副模样,当即玩笑一般苦笑着问:“我现在可以改变主意吗?” “晚了!早些时候你嘛去了!” 秦洛水的火气不知道从何而来。 桑红垂了眼皮,倏地打消了心底的怯意,她明白了秦洛水对她另眼看待的底限在哪儿,暗自鼓劲儿,那面瘫男的气场再足,也不能把她吓跑了,妈妈还等着医疗费,她怎么能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演戏一般的和善,就真的幻想逃过一劫。 “秦爷,我不过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你发什么火? 这家伙不错,够man够酷,又不花心,配我足够了;而且呀,我刚刚一眼就瞧上了,你真的有办法,帮我拿下他?” 秦洛水闻言按下心底的诧异,寒着的脸一点点妖冶地融化,这妞儿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模样了: “好,有志气,那爷就送给你一句话以示鼓励——没有什么够man够酷的冷男人,只有不会**的笨女人。” 秦洛水眯眼细瞧,这妞儿明明怕得不像样,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那勇气。 旋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无线耳塞,探手把她的头扒拉过来,粗鲁地按进她的耳朵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还搞不定他的话,我就把自己倒贴给你。” 说完把她推进电梯,上去后,指着甬道里唯一的那道门,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桑红僵着背脊,一步步地走过去,恐惧又悲壮。 秦洛水一瞬间心里忽然空空的,他摇头甩去那点不舒服,寒声道:“你太紧张了,要学会掩饰你的眼神,太过志在必得,会让他心生警惕; 瞧着你浑身都是僵硬的,深呼吸,双臂用力推门,缓解压力后,等我指示,再按门铃。” 桑红头也不回,听从耳机里的指示,一点点地让自己放松。 秦洛水拨通宋书煜的手机,玩笑道: “你这家伙,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丢小姑娘一个人在门外哭,适可而止哦,不然她要是不懂规矩,跑出这个回廊,外边的那群狼会把她连骨头都不剩地啃光。” 回应他的只有哗哗的水声。 “人活着够苦了,即便你大权在握,也不过日食三餐,夜眠三尺,不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找个有意思的女人陪陪,你活得啥意思嘛!” 秦洛水悉心开导。 回应他的依然是哗哗水声。 “往常来这里,无论我怎么用心思,你眼角都不曾扫过哪个女人,今晚都特地去瞧了,怎么又丢下跑了?我知道你从来不随便,可这次,不单是你看上了人家,那丫头也一眼就瞧上你了,觉得被你糟蹋了也不亏! 我靠,听到了吱一声,你一个人洗得热血沸腾的有什么劲儿?” 秦洛水兀自絮叨。 “闭嘴!”宋书煜干脆地还了他两个字。 “快开门哦,不然——”秦洛水毫不气馁、再接再厉。 …… 门“刷”地毫无预兆地拉开,正在用力推着门减压的桑红双手顺着门倏地就滑了进去,筒裙太窄,要摔倒了—— 她本能地探手抓到了什么——唔——小脸撞到了什么地方,好痛! 秦洛水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厮竟然这么快就开了门,来不及提醒,眼睁睁地瞧着桑红就那么华丽丽地扑了上去。 某人身上松松披着的浴衣,竟然被那女人给生生扯得摇摇欲坠,而且扑势不减,小脸竟然——竟然——就撞到了那暧昧的部位了。 秦洛水正惊叹着这妞儿用了多大力气! 就收到了一记冷冷的眼刀,他咧嘴无声地、猥琐地笑着,举起双手后退入电梯。 宋书煜挫败地眯眼瞧着这个害惨了自己的无良男消失,低头瞧瞧那狼狈入怀的小女人,满头黑线地单臂一捞,拎着桑红的小身板就关上了门。 秦洛水撒开腿飞跑着往自己的房间赶,口中准确无比地给桑红指示。 “抱紧点,不然摔倒,你的脸就撞得不能见人了。” 桑红大惊,来不及辨认什么,只好顺那拉势跪着稳住身体,死命地抱紧了。 …… “好了,别抬头,太过狼狈不宜见人,现在小脸蹭蹭,感觉一下,有没有撞坏哪里,比如鼻子什么的。” 桑红乖乖照作,额头撞得有点懵,蹭蹭蹭蹭;脸撞得有点痛了,蹭蹭蹭蹭,呃——还真的好多了;还有鼻子——嗯嗯嗯嗯,这鼻子似乎没撞坏。 …… “呵呵,感觉是不是毛茸茸的?恭喜你,你撞到了总统套房上最高档的移动波斯毛毯,现在,有没有什么东西挨着你的脖子?” 桑红的下巴蹭蹭,脖子夹夹,果然有,她的小手好奇地顺着自己抓到的救命稻草小心地摸摸摸摸,果然就摸到了脖子附近的物体。 …… “好,抓住——双手,是不是很烫啊?对,那是刚出炉的烧腊肠,专门为你准备的,吃饱了再说,乖哦,张口吃吧。” …… 秦洛水瞧着房内那视频,笑得跳脚打滚。 宋书煜那脸黑得要冒烟了,他低头恶狠狠地瞪着桑红——这该死的小丫头,自己本身是打定主意要放过她的,可是,她竟然紧紧地抱着他,小脸蹭呀蹭地就搞到他这般尴尬的模样! 桑红慢慢睁开眼瞧瞧,这是什么东西,烧腊肠? 好奇怪的模样! 不过也不及多想,晚饭因为紧张,压根儿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当即咽咽口水,毫不犹豫地张口—— 我咬,咬,咬—— 这大酒店的东西就是高档,这烧腊肠怎么瞧着这么怪,不仅咬不掉,还会变大。 变大? ------题外话------ 各位亲亲读者,为了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昨天上推荐到现在收藏上涨了200个,今天中午特地加更一章表示谢意!晚上七点再次更新。水水在此承诺,如果明天中午两点之前,书页上的收藏数目变成640的话,水水会再次加更的!肉肉什么的很快就来了哦!亲们的小爪子动动点击收藏,情节掌握在大家的手中!谢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章 给他添堵 周身怎么冷风飕飕! 桑红满脸疑惑,顺着那烧腊肠长着的地方往上瞅,往上瞅—— 哇靠——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富有杀伤力的眼睛? 嘎—— 什么状况? 这是什么状况! 桑红哆嗦了一下,惊叫声就咽下了喉咙,眼睛傻乎乎地又顺着那厮的身体往下滑,低头再看手中的东西——终于搞懂了那是什么玩意儿,慌忙撒手。 顿时,惊得她短发过电一样根根乍起! 不仅脸红,连脖子和耳朵都开始轰地一声发烫! 一瞬间,什么移动波斯毛毯,什么烧腊肠,桑红羞得死了的心思都有了。 “妞儿,恭喜你,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六块腹肌。” 秦洛水的声音不知死活地响起。 桑红磨牙,濒死回魂,发誓临死也要拉上这该死的家伙垫背。 “嘘,乖哦,你的磨牙声大了,会被误解的; 不过,瞧这情形你玩火玩得大了,啧啧,提醒一下,别那么容易让他得手,男人都犯贱,多少折腾他一下。”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 沉默,深呼吸——桑红忍住愤怒,忍住暴躁。 缓慢地仰头,顽皮地对宋书煜撒娇般皱皱鼻子——靠!觉得紧张得鼻子都要抽筋了,慌忙伸手无措地试探着拉住他的手: “额——你的腹肌太硬了,刚刚撞得我鼻子好痛哦。” 声音软软的,带着丝委屈,带着丝娇糯。 秦洛水正要坐下,舒服地继续自己的导演生涯,这句话几乎让他闪了腰——要命啊,这小女人撒娇怎么这么让人心痒! 宋书煜凝眉,诧异于她的解释方式——明明是她闯了祸,怎么听着还好像是自己的腹肌办坏事了! 手指却不听使唤一般,顺着她的力道覆上了她脸,她的五官真精致,指端滑腻,眼框盈盈的轻粉,像是刚刚哭过,不由怜惜地捏捏她的鼻头。 “还痛?” 桑红听他终于开口说话,压力顿减,不由惊喜地对他一笑,拉着他的手指摸到了自己的右耳朵,对他轻轻地眨眨右眼。 宋书煜不解,手指流连在她精致的耳廓边摸来摸去。 寻思着这小丫头想什么? 她慵懒地挣开他的手,把右耳朵贴在他的腹部蹭蹭,而后歪着头从下往上瞧他,那可爱狡黠的小模样让宋书煜身体发烫,他要被这萌丫头搞爆了——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桑红瞧着他的眸色变深,回想秦洛水的话,她觉得那变态好像在看着她指挥一样,这厮太疯狂了! 可是,让她明目张胆地揭发他,她还真的没胆。 身上的筒裙太窄,这样跪着,她竟然不凭借外力就不能站起,只好弱弱地说:“我站不起来,帮我。” 宋书煜伸手拉她站起,触手的都是细腻香软,该死,穿成这模样,真要命! 小小的纤细的锁骨,圆润的细伶伶的肩膀,粉嘟嘟地闪着的唇,眼波粼粼地对着他,似焦急,似期盼…… 正想有什么过火的动作,再次琢磨她的眼神暗示,灵犀划过脑际——某人欠扁的恶趣味! 当即把她拢到胸前,随意地撩开她耳边的短发,低头眯眼凝神,只见手指灵巧一动,那个小小的耳塞就被他取了出来。 他捏着那个耳塞,声音冻人:“听过瘾了?” “我靠,这你都能找到!”秦洛水讪笑,不无遗憾。 “这套设备不咋样。”三根手指捏着端详。 “谁说的,德国进口的私家系统——” 宋书煜眯眼又瞧了一眼:“系统!挺好,我帮你废了。”说着把耳塞放到自己的耳朵里。 “别别别——很贵啊老兄——”秦洛水哀求得很可怜。 宋书煜显然很享受他的哀嚎,拢拢睡衣,拿起桌上的一瓶口香糖丢给桑红,自己走过去拿了床头柜上的手表,开始调整着表上的按钮。 “不是吧,你丫竟然连这样的反监窃仪器都随身带着?”秦洛水的声音似乎懊悔得要呕血。 “五个,还真舍得下本钱。”宋书煜面无表情。 桑红一看打击到秦洛水,而且还得到这么细致的照顾,当即兴奋得小脸灿然,拧开倒了个口香糖入口,跟在宋书煜身后大嚼起来。 片刻,宋书煜把视线从手表上移开,把手伸到她唇边,桑红困惑地眨眨眼。 宋书煜指指她的小嘴。 桑红微微张着嘴发愣:“你要这个?” 某人点头。 桑红羞红着脸乖乖地用小舌头把口香糖剩下的黏胶吐到他的掌心。 宋书煜瞧瞧躺在手心里那颗小小的带着口水和齿痕的黏胶,心底意外地没有嫌恶感,手指捏捏团团,瞄准正对床的水晶吊灯。 桑红这才明白他的用意,敢情让她吃口香糖是打算使用她当劳动力,不是特地关照她,不免有些小挫败。 凝眸间只见宋书煜右手捏着弹丸一般的黏胶,手指一弹,“嗖”地一声,应声而来的是秦洛水的惊呼: “靠,黑了,镜头竟然黑了!几百欧元一个的玩意儿,你丫一个口香糖就给我灭了?” “你怎么就不长一点记性!” 宋书煜冷笑,侧头瞧了眼发愣的桑红,桑红明白过来,慌忙倒了几颗口香糖入口,拼命地大嚼。 他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的小嘴巴翻腾着嚼,忽然觉得口香糖吃着或许没有想得那么难以忍受。 旋即接过桑红殷勤地递过来嚼好也揉好的口香糖,不由想这丫头倒是个有眼色的。 “啪啪啪啪”四下,搞得秦洛水哀嚎连连。 宋书煜觉得还不放心,又谨慎地拿着手表在房内转了一圈。 这才悠然地取出耳朵中的耳塞,扫了眼桑红,漫不经心地对秦洛水说: “总之,今晚多谢,晚安!” 然后那耳塞就抛物线一样,从他手里,直接落到了盛满水的茶杯里,磁磁几声微蓝的电波闪过,归于沉寂。 宋书煜瞧瞧那丫头,后者竟然瞪着茶杯直了眼。 他伸臂过去,不由分说拎着她到了床边。 “你——你——要做什么?”桑红环臂护胸,暗自懊恼,她刚刚为什么那么殷勤地帮他嚼口香糖,还嚼得那么快! 他收拾了秦洛水,闲来无事,不是就该对付她了! 某女悔得肠子都灰了。 宋书煜手掌一顿,掌心贴在她的脊椎上拂过,她的身体本能地一阵碎颤。 “不错,和我对你的碰触感受一样敏锐,据说这种彼此敏感的身体,相遇的几率和大雨天被雷电击中的几率一般大,所以——” ------题外话------ 【强力推荐】好友瑞夜楠强大无比的强势酷男、艳魅御姐对决文《借种,军官叔叔耍流氓》,敬请点击收藏! “不就放狗咬你老二,又强上你借种么,你一个军官要不要这么小气?” “女人,有句话叫一上到底,你再捣乱,咱们床上解决!” 走私与抓捕,永远是土匪和警察的较量、楚珏与乔谦的碰撞! a市皆知,大名鼎鼎的军火女王,妩媚狠辣,最想宰的人就是乔谦! a市又知,鼎鼎有名的军中之王,腹黑邪魅,最喜欢的就是抓捕楚珏! a市更知,楚珏撞上乔谦,那是天雷撞上地火、火星撞上地球,黑白两道看戏看的那叫一个爽歪歪。 虽然她是大名鼎鼎的军火女王,子弹包邮,三观不正,木有下限,但那该死的男人一怒之下赏她几枪,小命何在?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装傻装晕 “怎样?”桑红艰难地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紧张得几乎晕了,抖得像饿狼爪子下的小白兔。 “做点什么,体验一下。” 宋书煜眼底一黯,抱紧她侧头探过去,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盒杜蕾斯,窸窸窣窣地撕开一个塞到她手里。 桑红眼神凄迷地抬手,摊开手掌,顿时被火种烫了一样丢开。 “戴上。”声音阴沉,听得某女后脊生凉。 她怯怯地从床上捡起,用小手指顶着那个小小的贝雷帽状的东西打算往手指头上戴。 “帮我戴。”某男满头黑线,瞧着那可爱的小指头,他很想抓住吞下去。 “我——我不会——”某女说着忙不迭地把手背到身后。 “我教你。”某男很耐心。 “不要——” 宋书煜轻巧地勾住她的小爪子,桑红几度缩手都很快被他掌控,最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帮着他完成了——呃——包装。 “你让我——很紧张——据说这是一件——一件很——很美好的事——可,你这样显然吓住我了——” 桑红壮胆,断断续续地说出这番话。 宋书煜充耳不闻,好整以暇地站起,脱了身上的浴袍,丢在地上,转身向她走来。 她慌忙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着那紧致结实的身躯,一二三四五六,多么完美的腹肌,可是,这样瞧着,越来越近,惧意无端升腾! 看着缓缓逼近的富有侵略气息的身体,她惊恐地一骨碌滚到床上,手脚并用地尽力爬得离他远远的。 某人一脸平静地欺身过来,探身抓了她的脚踝一拉,她就跌到了床的边缘。 手指沿着那小褂轻轻一勾,双手一扯,然后是——筒裙,轻易而举就成了两片破布飘落床下。 真空上阵! 某男眨眨眼,触目的景致让他热血沸腾,残留的一丝克制力荡然无存。 桑红惊叫一声,试图抓过被子裹上。 她无比惊恐地发现,眼前那双眼发着森幽的绿光,瞬间,狼吻覆上她的唇。 …… 原来他不仅有双眼——让人一望成灰,更有一张神奇的唇——倾情一吻夺精魂啊。 桑红紧紧地抓着他肩背的、已经抠到肌肉里的手指,在他的轻品慢尝中不知不觉地放松了,绷得弓弦一样紧张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变软。 他的唇滑过哪里,都像点燃了潜伏在她体内的小火苗,汹汹的热浪让她觉得皮肤饥渴,只想靠近他融化。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游走着,带来一阵阵清晰的快感,她轻易就放弃了抵抗,不过十几秒,对她来说,恍如几世纪一样漫长。 一阵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细细密密的痛楚袭来,她惊骇地睁开了迷醉的眼睛。 正对上施加痛楚的某人透着错愕的脸色:“你——” “好痛,你,你干嘛?”桑红尖声。 某男自顾自地退身,抬手扯去了那个小雨衣。 “你,你,你怎么扯了它?” “第一次,戴着这个你会更痛,别怕——一会儿就舒服了!”某男都不知道这话有多邪恶。 桑红红了脸撇过头,一瞬间之后,她原来疼痛的地方竟然传来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觉。 她惊恐地伸手揪住他的头发:“你在做什么?” “让你舒服啊!” “别——别——嗯——啊——”她羞耻地想咬自己的舌头。 “乖,松开手,别扯我的头发,放松点享受。” 不能相信他,不能松手—— 可随之而来一道闪着白光的电芒让她脑袋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撒手了—— “呃——” 尖锐的刺痛随之而来,桑红惊慌失措地低头,只见宋书煜托起她……狠狠地一按到底。 桑红痛得连呼吸都不敢有了,更不敢推他,只能哀哀地求:“痛——痛——我怕——你,你,快出去啊!” 他额头的汗水性感地滴落,就这样瞪着她,短暂的僵持,身体往前一倾,把肩膀递到她唇边:“咬住,痛了咱们一块儿,待会儿乐了咱们也一块儿。” 桑红呆住,回过神就开始打他。 那厮不再管她了,任凭她的牙齿咬得发酸,手掌打得发痛,兀自埋头苦干。 最后人家的肌肉愣是紧绷到了极限,累得她连咬都咬不住,只好绝望至极,放弃抵抗,发挥一切想象力,开始寻找时机装晕了。 随着他的一个狠力,她十分逼真地尖叫一声,倏尔放松了身体,让自己晕了过去。 “喂——桑红!” “红红?” 某男果然停了下来,抬手轻轻托起她的头,真的有这么猛,把她搞晕了? 电眸一扫,发现那昏迷的人儿眼睛似乎闭得也太紧了,密匝匝的睫毛颤颤的。 装晕? 在他跟前装晕? 旋即他就郁闷了,在他挥汗如雨取悦自己同时也在取悦她的时候——这小女人竟然敢在他身下装晕,奇了怪了! 难道饿得太久了,遇到可口的就把握不住度了? ——也对,这初尝人事的丫头,怎么说都是恐惧大于乐趣的。 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作人不能太自私。 他闷笑遂了她的愿,不再蛮力折腾,而是固定好两个人的身体,抬起她的腿拢到一侧,不由顺势亲了那腿窝儿一下,柔韧性真好。 桑红腿窝痒痒的几乎想动手揉揉。 不过想到自己晕了,只好忍着。 随后他紧紧地贴着她的身后躺下,一手扣紧她的腰,一手覆盖到她的前边,她的身体柔美得如同上好的软玉,让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肩头后背留下细细密密的吻。 桑红渐渐觉得撕裂的地方不再那么痛了,索性也不出声,继续装死。 可是,那作恶的大手怎么撩拨得她老想哼哼? 这样想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渴望,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栗,随着他的指尖一点点地积聚快感,眼看就要被推到了最高点,突然—— 他停了—— 她的身体被空荡荡的无着感悬着,僵僵的。 贴着她的后背传来低声呢喃,听得她的骨头都是酥酥痒痒的: “舒服吗?” 某女哆嗦着装死—— “喜欢吗?” 某女咬牙继续装死——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各种小纠结 “再装晕我就来狠的了。”宋书煜只好晃晃身体,出言威胁。 某女再次吓得一哆嗦,暗示某人自己清醒着。 “现在,我再问一次,喜欢我这样摸你吗?” 某男的话很实在,一副耐心地给部下交流思想工作的姿态,全然不觉多邪恶,而且还抱着安抚怀里别扭的小女人的企图。 这的确是太囧囧然了。 “讨——讨厌——”果然,桑红哪里懂得他的迁就忍耐,翻翻白眼,恨声驳斥,可出口的声音带着娇——哦。 她磨磨牙顿时恨不得咬舌自尽。 宋书煜沉了脸,敢情他这么尽心地伺候她,这丫头压根儿就不领情。 他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他打量着这无比可口鲜美的食物,决定不再委屈自己了,当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撒谎的孩子可是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他的话音缓缓地落下,桑红顿时如遭雷击。 愣愣地瞧着他毫不客气地拉开她的身体,顿时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直冲脑门,负隅抵抗一般,一脚照着他的脸就狠狠踢过去。 一声冷哼之后,轻易被某人的大手抓住死死地固定好,旋即就是强悍的打桩一样的力道嵌入,摧残得她尖叫连连、魂飞魄散。 原来,刚刚这厮纵容她又咬又抓的,当真是法外开恩啊啊啊! 桑红意识到这些也晚了,朦胧的意识中,嗓子哑了,腰也断了,这床震得如同翻江倒海,她的身体被折成各种奇怪的姿势随着他的动作颠来倒去—— 最后的最后,桑红完全可以肯定,她是真的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 忽然,宋书煜警觉地挣开眼,正要按开床头的台灯,抬手摸到怀里竟然有个和自己四肢纠缠的人儿。 他轻拍脑门失笑,大手不由自主地覆上那丝滑的肌肤,留恋地轻轻抚着。 怀里的小人儿睡着也皱着小眉心,估计昨晚把她累坏了! 他瞅着她紧蹙的眉头,视线不由移向她搭在自己身上的小手,瞧着那涂的红心状的图案勾勾唇。 这种超级幼稚的指甲图案,他一瞧到就觉得亲昵,那种亲昵来得莫名其妙,就好像这图案扎在他的心里,一遇到老相识就哗啦哗啦地向上跳着拉扯他的唇角。 本来真的不打算和她有什么,这么小的丫头,他会有罪恶感的,可怎么就那么一瞬间,抵抗力顿失,而且失控得不可收拾。 女人和毒品一样,碰不得。 看表,已经上午七点了。 这时手机“嗡”地响了。 他看看号码,轻手轻脚地移开她的四肢,拿起手机走进卫生间,关上门:“什么事,一大早在门口转来转去的。” “瞧你这火气大的,翻腾了一晚上还欲求不满?正事儿,你的手下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让我叫你一声。” 秦洛水欠扁的声音响起。 宋书煜想到下午的会议,知道他们必须尽快启程,当即“嗯”了一声,沉声道:“十分钟就好。” 桑红睡眠一向很浅的。 宋书煜刚一动,她就醒了,他的那些温情怜惜的小动作,让她不由心底一暖,不过,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她立刻又恨上这个坏蛋了,索性恨恨地继续闭眼装鸵鸟。 某男一贯保持着军人的作风,雷厉风行,快速地洗漱完毕,两分钟就穿好了衣服,走到床头拿起手表,戴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扫过床上那个呼吸匀称的小女人。 他以手扶额,觉得老脸有点臊热。 竟然会那样热烈地纠缠她一夜,这么嫩绰的第一次,希望不会给她留下什么阴影吧,他凝眸瞧了一眼那张明显布满倦意的小脸,果断地转身离开。 门一开,秦洛水就故意坏笑着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桑红,吃——”被宋书煜抬手敏捷地封了口,推出来,锁门。 “你丫真狠,不让小妞儿吃饭了?” “叫你的客服给她送到里边去,衣服,还有——药。”宋书煜说着顿了顿。 “哎呦,这就心疼上了?瞧你一夜春风、神清气爽的,啧啧,那药,恐怕得两份呗。”秦洛水意味莫名地撇嘴挪揄道。 “嗯,一份外敷,一份口服。”宋书煜忍了忍,不想那丫头因为疏忽恨上他,还是明说了。 “我真小瞧你了,你果然不是个随便的人,因为你这厮一旦随便起来压根儿就不是人。” 秦洛水觉得心里有些不忍,那妞儿昨晚该受了多大委屈。 “我这段时间忙于演习,可能顾不上她,你先好好照顾着,别掉以轻心,随后把她的资料给我递过去,对了,她上哪个大学?” 宋书煜仿佛听不出他的讥诮,大步走着交代着。 秦洛水脸上终于有了丝真实的笑意:“嘿嘿,随后资料给你不就知道了,这妞儿能搭上你,也是她的造化。” “谢了。”宋书煜无暇再问,抬手拍了他的肩。 “咱哥俩谁跟谁啊,再说,你舒坦了,我这日子也会舒坦很多,嘿嘿。”秦洛水松了口气,这厮要是知道那妞儿正上高三,铁定会拍他。 当即快速拿出电话,通知到贵宾房经理,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就走到了餐厅。 …… 桑红听得房门关定,这才睁开有些干涩的眼睛,慌忙起身,却发觉这四肢百骸好像被拆开重组一样的难受。 这男人的体力和耐力好的惊人。 她恨恨地揉揉几乎断了的腰,开始在床上轻轻做些有助于恢复的小运动,她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的柔弱。 不过,即便她能一拳揍翻这个男人,她敢吗? 亏得她还这么用心吸引他,私底下努力地在说服自己,这不是卖,因为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而且都连固定的异性朋友都没有。 显然她又开始做白日梦了。 那样一个具有英雄气质的钢铁一般的男人,哪里是她这样的灰姑娘能奢望的,连秦洛水这样的人物都用尽心思、一掷万金地来曲意逢迎,她恐怕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送人的礼物。 敲门声响起来,她慌忙探身去抓地上的衣服,拿手里看看,哪里还能穿。 只好无奈地奔到浴室,换上一套浴袍,走近门边问:“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如此羞辱 “您的早餐,请开门。”一声很有礼貌的女声,温和自然,让人听了心情就很放松。 桑红抬手扒拉扒拉头发,低头看看身上裹得还算严实,探头看看猫儿眼,这才放心地拧开了门。 一个身材微胖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推着一个高大的餐车进来了,对她微笑点头之后,直奔餐桌而去,餐车上的食物都用各式的容器覆着,热腾腾的香气溢出,刺激得她空荡荡的胃咕噜起来。 她尴尬地抿抿唇,关好门,跟了过去。 女人把食物一样一样地摆上宽大的餐桌,从餐车下边一格里取出两个盒子,打开放在一边的矮几上:“这是您的衣服和鞋子,请签收!” 桑红迟疑地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女人把签单放到自己工作服的口袋里,又弯腰取出两盒药,拿出一支递给她:“这个是口服的紧急避孕药,请你现在吃下去。” “现在就吃?”桑红难堪地红了脸。 “嗯,这个是外敷的药物,你的伤口如果严重的话,我们有专门的医疗师帮你处理。” 女人说着又递给她另一盒药,见她发愣,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外敷?什么伤口?”桑红疑惑。 “摩擦严重的话,会有炎症,可能会影响到走路。”女人的话很委婉,桑红眨巴眨巴眼睛,愣了半晌,才搞明白她的话,顿时脸烫得无地自容,昨晚的事情一瞬间就好像人尽皆知一样的恐怖。 她掩饰着复杂的心思,看清说明书,把仅有的两粒药丸取出,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水喝下去:“谢谢!” 药丸很小,不涩不苦,可是,心底的苦涩却开始蔓延开来,这是防止她用怀孕来讹诈他吗?太可恶了! 她狠狠地咬紧了牙关,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 女人职业性地对她笑笑,探手为她拉开座椅,开始一样样地摆上精致的餐具,细心地给她的餐具里盛粥布菜。 浓郁的香味也驱散不了她心底的孤凄,她怎么能不去在意?她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落到这样屈辱的境地。 “呃——我自己来,这样,我——不太习惯。” 桑红在眼泪失控之前,出声支开了那个女人。 “那好,我先下去了,需要收拾房间你可以按铃叫我。” 女人礼貌地点头,转身离开,在她看来,不过是又一个飞蛾扑火的年轻女孩脆弱的伤春悲秋罢了。 不知道昨晚她赚了多高的价码,至少就她所知道的信息,单是会馆这些天就损失了上百万的收入,而这个女孩子昨晚让这里无数吃青春饭的女孩子津津乐道以至失眠。 …… 桑红看她离开,觉得心痛得撕裂一样,身上的伤口几乎无法忍耐,当即就一拐一拐地进了浴室,简单地洗了澡,看着药物说明书,委屈得眼泪吧嗒吧嗒落着涂药。 然后坐在餐桌边,开始恶狠狠地吃东西,筷子叮叮地敲击到盘碟,好像戳着那个男人的腹肌一样解恨! 可是,为什么泪水好像开了闸门的洪水,总是一不小心就涌了出来,她胡乱地擦擦,说服着自己: “这不是侮辱,这是很正常的保护女孩子的程序,你可以当这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了你照样还要照顾妈妈,还要高考,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可是,心底却明明白白地知道,只是过了这一夜,一切就无法和原来一样了。 这种宠物一般可笑可怜的羞辱感,远远比父亲的巴掌打在脸上更痛,她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必须好好休息一下,这脸才能见人,身体才会有精力离开。 她难受地离开餐桌,拿起遥控器,开了对面墙上的大型液晶电视,上边是昨晚新闻的重播。 她强迫自己躺下,却怎么都无法入睡,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那张冷硬夹杂着热烈的野性面孔,塞满了她的脑海。 爬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画面,借以分散注意力。 忽然,她骇得几乎被口水呛住—— 只见画面上出现了宋书煜的镜头,他面对着镜头坦然自若,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让他的脸显得顾盼神飞、丰神俊朗—— 只听他说: “记者是非常危险的一种职业——这句话丝毫都不夸大其词,历史上最震撼人心的照片,大部分是战地记者冒着枪林弹雨拍下的; 记者也是非常崇高神圣的职业——这句话同样一点也不虚伪,每年全世界都有很多勇敢的记者,为了第一手材料深入战场,被流弹打死;或者为了揭露某些黑幕献出宝贵的生命。” …… 嗡——桑红的头炸了一样——我靠! 战地记者——战地记者——他说的是谁? ——梅晓楠,那个被他藏在心窝里的女人! 眨巴眼睛瞧到一角显示的节目直播的时间,显然是他昨晚到这来接受采访时说的话。 a市一贯都是早间新闻重播昨天的晚间新闻,那就是说,他在看到她之前,还在想着那个女人,而她模仿着那个女人的声音,吸引到他,然后他就和她那样那样了! 他是不是——是不是,当真把她当做那个女人? 她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扑到浴室的镜子前耐心地观察自己的脸——忽然,她明白秦洛水为什么瞅着梅晓楠的镜头问她有没有觉得熟悉了,因为镜子里那张脸的轮廓,赫然就是一张接近梅晓楠的脸,只是更年轻,更纯净罢了! 她回想秦洛水前天晚上的话——这女人对你来说,可能是个机会,还可能是个炸药包! 他什么都猜得到。 宋书煜显然把这当做是旧梦重温。 真真是悲催的炮灰,她还以为自己会有所不同! 恨啊! 桑红握着遥控器,瞪着镜子牙齿都咬得要松动了——却欲怒无门、欲吼无声——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何至于有如此羞辱? 即便是我自取其辱,可宋书煜,你给我的这般滋味,实在太狠绝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小温馨 桑红揉着钝痛的心肝儿躺到了床上,开始努力地抚慰自己暴躁的小宇宙,她可不想气得暴毙在床,老妈还等着她救命。 恨死了,一定要找到他,痛扁痛扁痛扁—— 丢一堆老女人窝子里侮辱侮辱侮辱—— 唉唉唉,旋即又无奈叹息——两个人的社会地位悬殊,不啻于云泥,她连能否再见他一面都不知道,想怎么虐不过都是yy罢了。 她叹口气,开始自譬自喻地说服自己——孤独惯了的人儿,总是有自己独特的减压绝技,自问自答一番,心底淤积的负面情绪就散了。 ——她的身体本来不过就是为了给妈妈治病借钱的筹码,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地达到了目的,对她来说,这件事办成了。 恨比爱容易多了,起码这个不需要回应! 想到这一切,再回头审视这件事,简单多了,要报仇,就要先治好妈妈的病,她可能脱身离开,伺机进入他的系统,听秦洛水说他的驻地在b市附近,那么,要上b市军校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心底的脆弱自怜一扫而空,她的生活就这样,只能自立自强,不能奢望着有谁来救她,人一有贪念,就变得软弱,明白这点,就好了。 她试着做一套柔软肢体、放松大脑的瑜伽动作,想到刚刚吃过饭,只好作罢,于是只能闭着眼,给自己一个简单的小催眠,来恢复勇气、恢复锐气。 一个小时之后。 精神好多了,那药效果也挺好,她觉得伤处已无大碍,就起床换好衣服,回原来的房间里取出自己小小的行李,到外边打了车离开。 心底第一次出现了空落落的无法填补的空洞——他显然是走了,连和她道别都不曾,不过是一个交流不超过十句话的男人,她怎么就愣是惦记着恨上了。 到家,飞快地换上原来的衣服,把身上的新衣和王姨送的裙子包起来要丢。 临到垃圾桶边,瞧瞧这么漂亮的衣服鞋子,想想那价钱,肉痛啊啊地,又自譬自喻道,虽然它们见证了自己的屈辱,可衣服漂亮就是罪过吗?好吧,不是! 那就把它们当做屈辱的见证保存下来,时时提醒自己努力自强好了。 末了桑红无比鄙视着自己,又灰灰地提着包裹回去了,恨恨把那包裹深深地埋到柜子的最底层。 她做好午饭,送到医院,看到妈妈恢复的很好,心情也跟着好了些,就陪着妈妈尽量开开心心地吃了饭,妈妈一再让她学习紧就不要往医院跑了,桑红连连点头。 离开的时候,桑大伟追到了外边,悄声道: “红红,你瞧着精神不大好。” “有点累。”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王金花不是说你去外地参加雀神大赛了?” “哦,结束了。” “结束了?第几名?”桑大勇神色很紧张。 “你说呢?记得问王姨借剩下的款子,后续手术急用,我去学了。”桑红神色怏怏、了然无趣。 …… 王金花很快就又借给了桑大勇十五万,告诉他不用还了,还一再慷慨地表示——桑红考上大学,她资助学费。 桑红心存感激,抽空前去道谢,去了两次都没有见到她,莎莎告诉她说,王金花老公的食品加工厂近来接了大单,忙死了,真是数钱数到手软啊! 她拜托莎莎转达了谢意,专心向学。 桑大伟以为女儿参加麻将大赛,帮着王金花赚到了大钱,自然客气了几句,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谢意。 老婆的病能治了,家里又没了欠账,还有盈余,桑大伟郁郁多年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了,心境也随之豁然开朗。 他觉得自己生命的春天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但幸好还来得及——来得及救回老婆,来得及疼爱小女。 桑妈妈后期手术之后,渡过危险期,就欢欢喜喜地出了院。 桑大伟手头有了钱,竟然不再去赌,反倒很尽心地天天守着家,嘘寒问暖,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连桑红也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实惠——见天变着花样的好饭菜。 爸爸每天和颜悦色地逗大家开心,妈妈也笑声和软,桑红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这一切都是她做了无数年的梦。 她觉得为了这温馨的家,那些代价付出得还是很值得。 心底的包袱去除了,加上勤奋,桑红的状态极好,成绩并不因为请假的十天而下降,反倒是猛窜了一截子。 惊得本来打算给她补课的班主任老马专门把她请到办公室,无比神秘又无比纳闷道: “桑红同学,老实说,你这十天病假是不是偷偷地去外地拜名师了,这成绩提升的速度,都赶上放卫星了——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桑红顿时忍俊不禁:“老师,你太夸张了,不过是挤进了前五十名,怎么用放卫星来比喻!” “得了,别唬我了,咱们学校人才济济,老师很清楚能挤到前五十名有多难!” 老马神色认真起来。 桑红不好意思地拍拍额头,努力总结能让老师信服的进步原因: “我病了之后,才发觉能健健康康地坐在教室学习,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再说,我家经济条件不好,哪有钱去拜名师,反倒是不考上军校我肯定要失学,思及于此,这不努力不行啦。” 老马琢磨着也有道理,笑得很憨厚:“你这丫头,一病竟然就成材了。” …… 说话不及,就高考了。 桑红考完最后一场,漫不经心地出了校门,嘎——揉揉眼睛,竟然看到……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上了心 竟然是——桑大伟在等她,而且手里还拿着彩色的冰激凌蛋筒。 桑红抬头瞧瞧太阳,真的在天空的西边挂着,遂纳闷地说:“爸,今天这太阳还真的是从西边出来的。” 桑大伟心疼地瞧了她道:“这高考据说就是在谋杀年轻人的脑细胞哪,你考试都考糊涂了,这是下午。” 说完才发觉这丫头貌似在讽刺自己,当即也不说什么,嘿嘿地笑,他以前是暴躁了些。 桑红没有等到预料中的一记脑壳子,倒是等到了甜滋滋的蛋筒和慈祥的笑,她有些不习惯地接过冰激凌蛋筒,含含糊糊地说: “爸,你不要对我太好了,很不习惯;一旦某一天你又故态复萌,那么巨大的反差,你还让我们娘儿俩活不活了!” 桑红笑着调侃老爸。 “死丫头,什么叫故态复萌?你老爸我现在的样子才是正常的样子!” “切!”某女不给面子地鄙视。 “想吃什么,爸爸去买,估计等你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你妈就能下楼了,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出来吃大餐。” “真的?呃——爸,你不要性急,妈妈的身体慢慢来,从我记事起妈就没有下过楼,这一两个月的恢复期,悠着点儿。” “知道知道,到底你是老爸还是我是老爸,怎么什么事都管。” “嘿嘿,老爸,恭喜你终于有了作老爸的觉悟,咱还是赶紧买东西回家,妈妈一个人在家等,会急的。” …… 高考成绩出来了,桑红得了613分。 一家人欢天喜地自是不在话下。 秦洛水听到这分数更是一脸诧异,又向校长确认了一遍,才放下电话。 这丫头成绩竟然这么好! 她的脑壳是什么东西做的,高考前整整十天都不曾去过学校,经历那样乌七八糟的事情,都不能打击到她的状态,心理素质当真无比强悍。 他在办公室内踱过来踱过去,极其不淡定。 那天之后,他一直没有再专门找她说话,那事儿在他心里也是一个疙瘩,担心说话不当,会影响了她的心理状态,早知道就不冒这个风险,谁知道那个心思沉稳的妞儿会不会就这么记恨上了。 秦洛水近来被宋书煜的大订单压得翻不过身,a市沉寂多时的食品业突飞猛进,带动得各种经济链条都效益可观,他忙得屁股不沾地儿,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抽空去看看桑红也都是一闪念之间的事儿。 眼看着就要填报志愿了。 他才不紧不慢地通知了宋书煜:“喂,你那个小女人马上填报高考志愿,你有什么指示?” 正在军事演习中的宋书煜乍然听到这样的话,怀疑有人打错电话了,当即挂断。 秦洛水不紧不慢地再次拨过去,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 这次宋书煜看清了号码,而且,十分认真地消化他话里的内容。 “高考?那个小丫头?她不是上大学了?” “呵呵,给你的资料你肯定是忘看了,咱们a市x高的,小学妹。”秦洛水奸笑。 “禽兽,你咋——这——这——那——” 宋书煜被桑红是高中生的信息狠狠地打击到了,脸色青红不定,失态到张口结舌。 高中都没毕业,铁定未成年!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荒唐劲儿挑战了他的底限,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把持不住怨谁啊,当即就琢磨着这事儿该咋整。 身边的参谋长马超听了话影儿,瞧着顶头上司那锅底一样黑着的脸,心底嗖嗖地涌出一阵兴奋——什么样的一个小丫头啊,让这面瘫一般的家伙失态成这样。 宋书煜眼角余光扫到他,凛凛的寒意,马超心底小小地哆嗦了一下,只好熄了故意借着翻资料磨蹭的心思,退了出去关好门。 “好吧,”宋书煜揉揉眉心,那个丫头小可爱的模样就入了心,他鲜见地动了心思,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让她报考我驻地附近b市的x军校吧,我想办法给她弄个指标。” “呦呦,看来你也挺上心的,都打算为她折腰找出路了,可惜啊,这番心意白费了。” “怎么?” “我倒是想让那小学妹报考军校来着,可是,那么娇滴滴的小丫头,会去那种恐怖的把男人当野马驯,把女人当男人驯的地方?人家还不一定稀罕你的好意,613分的成绩,选择志愿的余地多了去了。” 秦洛水分外得意地笑。 宋书煜有点点小意外:“613?” 旋即脸上隐隐有了丝赞赏,这丫头不错,挺争气,他自己是一个真拼实干的人,对有实力的人自然欣赏有加。 “嘿嘿,感谢兄弟我吧,给了你一个智勇双全的小美人。”秦洛水得意洋洋。 “抽空我会专门找你表达谢意,我这两个月无暇分身,报志愿的事,就交给你了,把那丫头拢到我指定的这一亩三分地儿里,所谓送佛送到西嘛。” 宋书煜口气真诚,甚至都有些温暖了。 那端秦洛水却意外被惊悚了:“嘎?你军阀!真让她报考军校?”他无比无奈,甚至悲催,怎么自己设计的小阴谋诡计又落到了自己头上? “就那个军校,你负责她填志愿,别——出——差——错。” 宋书煜的声音带着丝阴风,通过电话线,吹得秦洛水毛骨悚然。 “好吧,可你那天把人家吃光抹净走了,连招呼都不给那妞儿打一个,指不定人家多恨哪,我去恐怕也是炮灰——。”秦洛水硬着头皮说实话。 “你看着办,就这样。” 宋书煜断了电话,那丫头慧黠可人的模样闪在脑海里。 沉稳冷静的心思竟然有了点罕见的不淡定——烦。 参谋长马超已经敲门了:“宋团,大伙儿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小确幸 秦洛水无比郁闷地联络上王金花,那女人也忙,不过倒是给了他一个有用的信息,桑红高考后就在市内的老牌子健身房——“剑道”里做健身助理。 这消息提供的好,那刚好是他亲亲舅妈的产业,十几年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健身中心,可是一步步地扩大,现在都发展成了一个设施完备的休闲场合。 一个电话过去,情况就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桑红这丫头啊,你怎么会问她?” “都是一个市里的人,认识多正常。”秦洛水打哈哈。 那头竟然有点急了:“洛洛哦,这丫头在咱们健身房里晃荡了七八年,你说的认识方式怎么会正常?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这丫头可怜,从**岁开始,就在我这里打杂了。” “老天,舅妈,你这不是使用童工是什么,作为商业协会的会长,我可是要替她维权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哪,维权维到你舅妈这里?找打不是!是一个朋友托我照看着,这丫头可怜,每周末来这里两天,赚点吃饭的钱; 妈妈是个药罐子,爸爸是个赌徒,不过她倒是个伶俐的,来这里从来勤快,手都不闲着,悟性也好;我现在都当她是专业的助理教练了。” “呵呵,她这些天都在那里?” “嗯,听说高考成绩挺好的,这几天大家都在帮她想志愿,这样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愣是要报考军校,你说说,那是女孩子待的地方吗?几年后毕业,小美人也变成了肌肉女了,哪里嫁的出去?” “嘎?报考军校?”秦洛水再次惊悚了,这对非正常男女,难道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也听着不靠谱吧,我琢磨着这丫头可能就是看上了那里管吃管穿不交学费了,我都说了资助她学费的,让她尽管挑了自己想上的大学报……” “得了,舅妈,你就别瞎胡掺乎了——” …… 半小时后,秦洛水来到了剑道健身房。 他拿出vip卡,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地刷了之后问:“秦先生预约了哪位击剑师?” “没有预约,请问桑红女士可以为我提供服务吗?” “呃——我查一下工作记录。” …… “抱歉,桑红女士正在6号vip房陪练花剑,我们还有两名击剑师空闲,这是他们的材料,您可以酌情选择。” 前台小姐殷勤地说着把图片和资料传递到他面前的那个显示器上,纳闷这秦少怎么选了一个女助理击剑师,这不太合规矩,毕竟,男人的身高体力在那里摆着,桑红的年龄和力道,也就只能陪练花剑。 再说了,他这样的身份,哪次来都是挑高手陪练的。 “小姐,桑红是专业的击剑师,我怎么压根儿就不知道?”秦洛水随意地瞧了一眼,疑惑不已。 前台小姐讶然,暗道你都选了人家了,怎么连这点都不知道,但是面上还是甜甜地笑: “她没有专业的资格证,但是目前为止,她是我们这里会的技能最多的女教练助理,这么说吧,健身房里所有的训练或者比赛项目,比如瑜伽,熏香形体塑造,射击,拳击等,她都可以陪练,不过她一般只为女性客人提供服务。” 秦洛水起身,摆摆手自顾自地游荡到了楼上。 他轻车熟路直奔6号击剑比赛场,桑红——他来这里玩的次数也不少,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曾留意到她? 如果早点认识,会不会有些事情就不一样了? 毕竟,当他一天见那妞儿两次的时候,真把她当另类少女了,咳,第一印象害死人啊! 这都是猿粪整的,他遇到她整个一孽缘。 当然,他倒是不觉得最直接的原因是桑红是给女性顾客提供服务的。 说着就到了房门口,用卡刷开了第一道门,静静地站在第二道密闭玻璃门前观看比赛。 他轻易就能认出戴着面罩的两人女人中,哪一个是桑红,只见她穿着专业比赛的银色短上衣、护臂和胸甲,那一截子纤细的腰,美少女战士一般,端的惹眼。 另一个女人看那身形,前凸后翘的,身材有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 只见一点五米宽、十四米长的标准剑道上,桑红腾挪闪避,攻击自如,已经把对手紧紧地逼到了端线两米处的警告线附近。 滴——9分钟的比赛时间到,两个人持剑手心向上伸平,然后屈肘垂直举剑相互致敬,姿态优雅地结束了这一局。 这才收了剑,打开头盔抱着,走向旁边的比赛记录器前。 桑红的小脸水水的,带着抹轻粉,透着剧烈运动之后的精神气。 秦洛水细细端详,发现不过一个月不见,那小脸更小了,下巴尖尖的,雾蒙蒙的眼睛越发显得大了。 曲起手指弹弹玻璃门,然后拉开,露出招牌式的笑:“两位美女辛苦了,刚刚的比赛很精彩哦!” 桑红看到秦洛水,清亮的眼神一凛,只是轻轻地眨了一下,而后很客气地微笑招呼: “秦总,你怎么到女性服务区来了,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嘿嘿,纯属路过,看两位美女练得有劲,也想趁着这场子玩一局,你能陪我玩儿一局吗?” “这恐怕不好说,这位朋友先到,刚刚那局也只是热身。” 桑红的话里带着歉意,无比鄙视这厮的烂借口,路过能进到密闭的vip赛室? “美女姐姐行行好,我这手痒得很,您就大方一点,赏我一局,小弟在这里先谢啦!”秦洛水那话本身就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此刻看她妄图踢皮球,当即果断地装可怜,抱拳向那个女人求救。 这厮果然就是一妖孽,和什么女人说话都这个调调。 桑红腹诽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站着。 那女人妩媚一笑,眼波流转,她自然认得来者身份,也明白了他的来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来点彩头 那女人妩媚一笑,眼波流转,她自然认得来者身份,也明白了他的来意。 她当然不想得罪这位爷,当即抬手整整长发道: “大名鼎鼎的秦总果然俊逸非凡,这声姐姐叫的,不答应都不行了,刚好我也有点事儿,要回去一趟,您就在这里玩呗,这丫头花剑耍得不错,可和您比,别说剑术,单是力气,明摆着也差了一大截子,秦总可要悠着点哦。” “承让了,多谢!”秦洛水抱拳客套道。 “秦总可以先去换衣服,刚刚这局还没有进行动作解析,请您稍候。”桑红对秦洛水点头致歉。 秦洛水边走边笑得风骚肆意地摆摆手:“那你们继续,一定要等我哦!” 桑红瞧着那家伙轻快的背影,有些无端牙痒。 “桑红,这位爷好像是瞧上你了,瞧那笑,呵呵!”那女人也似乎看出来什么,忍不住调笑着说。 “就我这根豆芽菜?你还真能扯。” 桑红熟稔地自嘲着按开电脑显示器,很敬业地回放刚刚的比赛过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帮助对方寻找迎击时的习惯性破绽,那女人也认真,两人说着,用胳膊比划着动作,似乎有所收获。 片刻,秦洛水就抱着头盔来了,一身英挺得体的击剑服,衬得他顾盼神飞,风神潇洒,这厮怎么穿都有明星范儿。 那女人很知趣地告辞离开。 “请您过来刷新一下电磁记录。” 桑红很恭敬地躬身,请秦洛水过去。 拿起感应器对着他身上的铠甲输入信息,这样等比赛结束,就可以清晰地查到对方留在铠甲上的攻击数据,力道速度时间,都清清楚楚,以此为据,确定输赢,或者用于分析交流。 “桑红,咱们多熟了,你不用这么拘谨的,随便玩一局呗。”秦洛水笑吟吟地站着,随手挽了个剑花,寻找着手感。 “秦总,这不是拘谨,是严肃,拿着剑的选手必须持有的心态。” 桑红小脸微笑着,标准的客服声音。 秦洛水瞧着桑红微笑中刻意保持的疏离,不由凝眉: “妞儿,咱们俩啥时候说话生分到这份儿上,你对爷有什么不满直说好了,别给我来这语言冷暴力!” 桑红继续微笑、堪达空姐微笑的标准,继续说着让秦洛水几乎抓狂的话:“在这里您是贵宾,我是陪练,很荣幸能为你提供服务。” 说着后退两步站定,把头盔戴上,拿着剑走到了赛道中间,站定,持剑的右臂手心向上平伸,直直地指向秦洛水,而后,屈肘,剑身垂直,对着秦洛水致敬。 那动作行云流水,雍容自然。 秦洛水却盯着面具后边的那双眼睛——淡漠镇定,波澜不惊,只是那紧紧地捏着剑柄的纤细手指,指节发白,暴露了她情绪的紧张或者不安。 他心神一凛,她在生气他吗?不然,依着她那爽朗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别扭。 “妞儿,你生气那天我没有送你离开? 天地良心,我陪着那位主儿,送走他赶回去你已经离开了!”秦洛水陪着笑解释。 桑红的动作纹丝不动,心底却因为他话中的那个人而怒气徒生,她在努力忘记,他却要帮她记起。 “要不,你是生气我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你?”秦洛水继续试探道。 桑红声音越发温柔:“请亮剑。” “妞儿,我真的是一直忙得陀螺一样,这不今天为了你填报志愿专门来找你了。” “……” “是这样的,咱们之间相互帮助的过程中,多少也有感情的,我琢磨着想帮你一把,可给你钱哪有给你个好前途有意义,这不,b市x军事学院有我的朋友,这是国家重点,你报了这个志愿,我包你一定考上!” “……” “妞儿,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秦洛水是什么人,算计人的心思眼珠儿不转就会有,攻心计、化被动为主动一贯是他的拿手好戏。 桑红这次没有沉默,她收了剑,取下头盔,很敬业地表示谢意: “谢了,我的事不劳您费心,你今天来这里是消遣我的,还是来玩儿剑的?要不,我去请您习惯对练的剑师过来。” “妞儿,过分了哦!爷今天的姿态多低,见好就收呗!” 秦洛水说完这话,瞧着桑红冷淡的神色,绽开艳笑: “妞儿,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然咱们就来点彩头好了,打一局,你输了,志愿就按我说的填,小爷是在帮你,绝不会害你; 我要输了,你尽管提条件,小爷我陪你耍乐子。” 桑红终于受不了他的厚脸皮,嗤地一声冷笑:“秦爷这话简直是无耻无下限,你是这里的贵宾,最顶尖的剑师陪你练了多少年? 和我这个刚刚入行会玩点子花剑的陪练打赌,亏你说得出口。” 秦洛水瞅了她的神色,原来这妞儿的气在这里憋着哪,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在那样的事情之后,估计除了那个人的安慰之外,其他人说什么都会更伤她。 此刻吃了瘪,明白这丫头是想让自己让步,志愿的事儿他势在必得,哪里肯退让一分,当即还击得是滴水不漏: “嘿嘿,妞儿你这样说话,就不厚道了,我再怎么练也是当成休闲健身的,偶尔玩玩而已,顶多会点花架子,撑撑门面; 你就不同了,这么多年呆在这里,你把这些当做是顾命的技艺来狠着劲儿地练的,刚刚我瞧你陪那女人练的几手,说自己是刚入行的都不怕闪了你的牙?” 秦洛水的嘴巴从来都利落,他一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最知道什么话该怎么说才对自己有利。 桑红哑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送佛到西 桑红哑然,她的剑术在女性顾客里是出了名的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自如,听秦洛水如此不留情面地揭她的老底,顿时有些汗颜。 沉默着想了想,去年高考之后,这北京大学都被一考生气愤地挂上了北京人大学的牌匾了,可见好的大学早就被有权有势的人把持了。 刚刚秦洛水说的这所大学,就是她打算选择的那所军校,只是太有名了,女性的招收比例又是公认的小,即便她的分数不错,也没有多大把握。 “你当真打过招呼了?人家确定无疑地回话了?”桑红疑惑地问。 “你在怀疑什么啊,确定无疑地回话,只要你第一志愿报了,保证录取; 顶多有个体检,你在健身房呆了这么多年,过体检绝对没事; 我的小姑奶奶呀,我这是来帮你的,不是来给你添堵的,这样吧,如果你不被录取,赔款金额你要多少我陪你多少,赌不赌?” 秦洛水郁闷了,心底却喜乐无比,这妞儿明显是动了心,动心了就有戏。 “赌就赌,筹码够诱人的,即便输了,多一重保险对我也不是坏事,穷人的孩子怎么能不在意前途哪!” 桑红语气郁郁的,但明显已经不再那么排斥,自己也觉得这股邪火冲他发,是她拎不清了,谁对她好,她心底还是清楚的。 遂涩然对他展颜一笑,秦洛水看到她的笑知道两人之间的那点小别扭已经过去了,遂欣欣然抬手戴上头盔,拿起身侧的剑庄重地见礼,开了战局。 桑红赫然发现,这个刚刚还是吊儿郎当男人,一剑在手,那凛然气势,竟然煞是逼人。 她丝毫不敢轻视。 遂警惕地缓缓移动身形,观察他的破绽,嗖地一剑刺出,做了一个假动作,就开始了凌厉的攻击。 秦洛水瞧她出手剑招老辣,顿时无比兴奋,这妞儿的身手还不错。 当即也起了兴味,一丝不苟地举剑招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招式接得行云流水,十分自如。 该死,这男人哪里是他说的那么怂,玩要是能玩出这样的层级,桑红请愿把自己的脑子当木头,她竟然就信了他的鬼话,和这厮的心思手段一比,她显然太嫩了。 但她是个生性好强,不服输的,在这里她的剑术对付女性顾客,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但局限性也显而易见,此刻,遇到强势对手,她渐渐开始毫不保留,毕竟这样的演练机会也是难得一见的。 擦边球试探了几招,就开始拿出当家本领来了,只见她招招狠厉,剑尖快如闪电,充分利用身姿轻快灵敏的优势,多向攻击,寻找秦洛水动作的破绽。 秦洛水也是越打越意外,这丫头耍剑竟然熟练成这般模样,刚刚他看到她对付那女人的招数,显然是保留得太多了。 对桑红的水平有了大致的了解,加上刚刚这不间断的攻击,她的力气消耗不少,秦洛水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瞅准了机会,当即就毫不犹豫地展开了反攻。 桑红拼力抵挡,这才发现秦洛水原来是让着她的,单是这股子力气,剑身相撞,震得她胳膊发麻,她顿时明白了这家伙拿手的剑术肯定是重剑。 饶是她用尽巧劲,化解力道,也无力回天,最后竟然被秦洛水把手中的剑震得脱了手。 桑红瞧着地上的剑,愣怔了片刻,释然地取下头盔,抬手抹去脸上的汗水,笑道:“痛快,往常给顾客陪练,哪能玩得这样过瘾!” 秦洛水失笑,放回手中的剑,取下头盔:“你也算是好手了,今天我是占了便宜了,毕竟你之前刚刚玩过一局,力道亏损是一定的,改天有空,咱们再战。” “好!” “明天去我公司,用我的电脑填报志愿。”秦洛水目的性极强。 “学校规定必须去学校的电脑房里报考,这是为学生考虑的,学校需要根据考生的分数估算一下考上的几率,志愿有没有过于集中,想尽可能多地减少同校同学之间的竞争。” 桑红实话实说。 “哦,我和你们校长打招呼,这个学校在我们省,只有五个指标,男女比例四比一,告诉她你报了就行了。” “可——老师说要报五个志愿的!” “不必要,军校属于提前录取的批次,直接就录取了,还报其他的做什么?”秦洛水不以为然。 “那你安排好了。”桑红不再说什么。 “换了衣服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时候不大,秦洛水回来丢给桑红一个崭新的女性用的苹果iphone5机子,白色大屏,瞧着手感异常好。 “方便联系,不是总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出来就能找到你,这里边我预存了——两个号码,你先用着呗。” 桑红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觉得秦洛水说到两个号码的时候,那口气有点怪,拒绝反倒显得矫情,再说瞧着也喜欢,当即就不客气地接过来:“谢了!” 秦洛水也不客套,他实在太忙,当即就和她约定了明天见面报志愿的事情,起身就走了。 桑红捏着那手机,觉得心如擂鼓,拿在手里转来转去,最后,她小心地点开了那个通讯录。 两个号码! 一个肯定是秦洛水的,那么另一个是谁? 她怀着莫名的激动和羞耻凝眸看过去:宋书煜。 轰地一下,她觉得自己的脸孔发烫——宋书煜! 她盯着那个名字以及后边的手机号码,觉得紧张得口干舌燥。 三个字跳舞一样,在她的眼前波折繁复,上升下沉,嵌入桑红心里每一个悲伤的罅隙。 报志愿这事情,是他的关心,还是秦洛水一厢情愿的祝福? 她不知道,而这事儿她竟然是连问都无从问起,无法问起。 旋即就鄙视自己,人家离开都没有招呼一声,怎么可能会替她想这么多? 真没出息,瞧着名字,竟然激动成这副模样,可是,无论她怎样鄙薄,那个铁血英武的男子,还是以无比强悍的姿态,攻占了她心里那小小的堡垒——悲催。 那边,秦洛水边走边拨打宋书煜的手机,不出所料,竟然关机了,他开车回到办公室,想了想及时地把桑红的手机号码发给了宋书煜,附注:你女人桑红。 旋即玩味一笑:再收不到可就别怪我不仁至义尽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闲愁几许 世上最痛苦的一件事是什么?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而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拿着你的手机号码,我压根儿就没有拨打的理由。 桑红好不容易平静的心,被手机里这个号码搞得七零八落,囧囧凌乱。 宋书煜晚间休息时,开了手机,自然就瞧到了秦洛水的短信,他凝眸盯着那几个小字:你女人桑红! 这小子,想得倒周到!他暗笑。 心底却也因为“桑红”名字前边加上了“你女人”这三个字,涌出一股难以言传的甜蜜况味。 那天看到那女孩的瞬间,渴望靠近的感觉十分强烈,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她说说话或者坐一会儿,不为什么,仅仅那种微妙的心理感受,如同电磁负极对正极的灵敏感应,让他并不是那么想丢开她。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十多年都不曾有过。 可是,相遇的地儿怎么说都太尴尬了,他那晚开门只是担心她,真的不是成心要那样的,可她就那么一扑一抱,一切就都超出掌控了。 唉,这丫头太恁绰了,“代沟”这个词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有些不悦地把这词从脑中抹掉。 好了,都把人家这样那样了,接下来要做的是用一切办法,攻克这个难题,名正言顺地留下那丫头; 当然,除了道义,从私心来说,能让他疯狂到屏蔽理智的程度,他觉得这丫头简直就是为了他才生出来的。 他马上就三十岁了,这种感觉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遇上。 这样想着,那一点点的想念和留恋竟然就像蔓草一样疯长,那么纯真美好的人儿,只是瞧着都让他觉得心生满足。 可惜,那天走得仓促,什么话都没有给她留,想必这丫头会很难过吧。 很耐心地把她的号码输入进去存上,忽然,就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正要拨打—— 抬起腕子看看时间,竟然都后半夜了。 只好苦笑一下,熄了打电话的念头,遂叹口气翻开手机寻到照相薄那里,点开了,是一张照片——上边是桑红偎依在他怀里酣眠的镜头。 那长长的睫毛清晰得根根可数,微微嘟着的小嘴娇憨得不得了,那涂着小红心状指甲的小爪子,搭在他的胸肌上,秀气得让他眼馋…… 靠,这样看着都能让他硬了! 宋书煜傻眼,当即郁卒地丢开手机躺下,叹息着辗转良久,他第一次觉得身侧空落落的难以忍受。 咳——这女人还真不能想,一想竟然就丢不开了。 宋书煜打定主意,抽空一定给她电话联系,等演习结束,直接到学校找她,有些话当面说比较好。 …… 桑红每晚都舍不得关机,生怕错过了宋书煜的电话,可是,除了秦洛水偶尔给她一个问候之外,她的手机压根儿就没有动静。 纠结纠结着,桑红越发气恨了。 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先打了那个电话,她只好选择了关机,把手机丢到了抽屉的最深处。 这段时间,桑红鲜见的沉默,却越发的舍身工作,只有精疲力竭的时候,她才能睡得着,可那天马行空的各种古怪幻想,连梦里也不放过她。 最先发现她反常的是健身中心负责调度员工休假的经理,她纳闷地找到老总说: “桑红这丫头瞧着古怪,这些天拼命工作,这场下来是那场,昨天一个客人说她陪着自己做瑜伽的时候,竟然打盹,没有喊她,她竟然就端坐在瑜伽垫子上睡着了;都知道这丫头对工作的热情,可是这样下去,后果堪忧。” 于是,秦洛水的舅妈担心桑红是忧虑考大学的事情,压力太大,就专门找她谈话,安慰她一番,放了她几天假。 然后就是面试通知,不几天,录取通知也下来了,桑红的心情这才有了点起色。 快开学的时候,秦洛水又去找她打了两局花剑,一见面就埋怨她为什么不开机,桑红苦笑推说手机没电了。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送给她一张银行卡,说自己没有时间去给她送行,也不知道挑什么礼物送她好,干脆让她自己买好了。 桑红闷闷地接了道谢,提不起兴趣。 秦洛水心底叹息,这小女人是不是也有了小女人该有的心思了?可一想到这心思竟然和自己无关,竟然无比遗憾起来。 哎呀——宋书煜真是暴殄天物,这么有趣的小女人都不知道怎么哄,旋即想到越推迟他追回的难度就越大,不由心情好了起来。 这俩极品男女凑一块,以后的日子就有乐子瞧了! 嘴上倒是十分关切,抬手揉乱她的短发:“桑红,去那里要是觉得孤单的话,我侄儿也在那里上学,要不,我打个招呼,让他抽空陪陪你?” 桑红抬手一把打开他的爪子,调笑道:“别摸我的头,你侄儿?不会和你一副德行呗?还是别给我添乱了。” …… 桑妈妈也能下楼了,她甚至像孩子一样欢喜着,陪着桑红逛街,进到店里,觉得这也好看那也好看,都想买给自己的女儿。 桑红笑着告诉她,大学里连衣服都发放的,不需要浪费这些衣物。 她当即就无比遗憾地拿起一套白色连衣裙,依依不舍地往桑红身上比比: “小女孩家家的,正漂亮的时候妈妈没有机会给你买衣服,这有了机会买了,你竟然不用穿了,你都不知道我幻想过多少次带着你买连衣裙的模样,你瞧瞧镜子里,这裙子就像是专门给你做的一样,咱们就买一件,穿着试试?” 望着妈妈脸颊的光彩,桑红眼神哀哀地向老爸求救,老爸很有骨气地站到了妈妈的阵营里,不容分说,把裙子塞进她手里:“你妈给你挑的,你就让她尽一点心吧。” 这真的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和妈妈一起买衣服,想到这一走,再见肯定要到新年了,不由心底发酸。 再也无力拒绝,就接过妈妈挑的白色连衣裙进去换了。 她挑剔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略显透明的皮肤,配着这洁白的裙子,像一朵清香纯白的花,短发已经有些长了。 妈妈打量着她,忽然走过来从胳膊上边取下细细的橡皮筋,不由分说给她扎了两个雷死人的丑小辫。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章 宣布占领 桑大伟瞧着桑红几欲抓狂的模样,担心她飞快扯了去,很有眼力见地抬起手机抓拍了张照片。 桑红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傻眼,两簇短短的黑发乖乖地被橡皮筋拢在脸庞两侧,尖尖的乌鸦尾巴一样,衬得尖俏的下巴圆润了许多,也多了丝女孩子的娇媚。 妈妈的身子微侧,贴在她的身后,端详了片刻,柔软的指腹抵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撩起脸颊的碎发夹到她耳后,和她一起瞧着镜子里的人: “瞧瞧,这样多甜。”妈妈怜惜地摸摸她的小发辫,桑红试图揪下橡皮筋的手痒痒地虚空抓了几下,又乖乖地放下了,或许给她扎小辫也是妈妈的梦想之一呗。 “妈妈,这样的确漂亮多了。”桑红的头轻轻一侧,和妈妈的头亲昵地碰碰。 …… 这天中午,桑红破天荒地翻出手机玩,一看不由傻眼了,未接来电提醒显示了三个字“宋书煜”。 她顿时又惊又喜又无措,激动得在房内转来转去,瞅着手机紧张地咽了好久口水,最后脑子里只存了一件事——要不要打回去? 最后的最后,她干脆抛硬币开始决定了—— 仿佛心电感应一般,硬币在她虔诚的祈祷下刚刚被抛入空中,手机竟然“嗡”地一声响了起来,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果然“宋书煜”三个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地晃眼。 她咽咽因为激动几乎冒烟儿了的喉咙,仓促地把手机抓到手里,一个不查,竟然直接就按住了——拒——接——键。 靠靠靠!懊恼加撞墙! 桑红呕血中,她恨死了手机的触屏功能! 压根儿就忘了,不触屏的话,她这机子连键盘都没有,咋用涅? 宋书煜很纳闷,疑似幻听,他刚刚到底是听到了移动客服那冷冰冰的“你拨的电话已关机”,还是听到了一句悦铃里的歌声? 抬起腕子看看时间,打一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他又拨了一遍—— 这次桑红深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头,点击了接听。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呃——某女把手机贴在耳朵边,竟然忘了说话。 “你好,是桑红同学吗?我是宋书煜。”宋书煜显然不知道某女在那头正纠结得五内俱焚,既然她不说话,他就只好说了。 “嗯,你好首长。”桑红一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绷得紧紧的,站得笔挺,这么客气的开场白,无论他的男中音多么好听,都无法让她放松。 “那天走得匆忙,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和你道别,失礼了。” 宋书煜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着亲昵,可是,后边的三个字一加上,效果就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 “你这是在道歉吗?” 桑红气闷羞闷到郁闷,她没有想到那个沉重地打击她的事件,他竟然会如此轻描淡写地解释,但这样一个“失礼了”的解释,显然让她无法对他产生亲近感,更无法让她释怀。 “道歉?”宋书煜听出这是反问句,这丫头估计因为这生气了吧,他犹豫了一下妥协道,“算是吧。” 桑红哀叹,气得捶胸顿足,靠,什么叫算是! “请问首长有其他指示吗?没有的话,我还有事要忙。”她的声音干干的、颤颤的,努力地保持冷淡冷静。 “呃——你明天就开学了,把车次和时间发给我,我去接你!” 宋书煜的话干脆利落。 桑红张张嘴,惊喜之余怅然若失——这样就讲和了,以后还有没有她的活路?遂鼓了很大勇气,才试探着拒绝:“还是不要了吧,你日理万机的,我自己能——” “就这样说定了!”某男的声音竟然是打算收尾的意思了。 桑红彻底抓狂到跳脚,磨磨牙气狠狠地说:“我说不要就不要,谁给你说定了?” 说完滚到床里边,几欲挠墙啊,有没有这么强势恶霸的人啊啊啊! 宋书煜显然感受到桑红那濒于爆发的小宇宙,他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四下瞅瞅放低了声音:“红红,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桑红被他突然的昵称和低回的嗓音雷到失语,脸蛋霎时红扑扑的——大脑断电迷惑中。 显然,他并不期待她给出答案,因为他镇定自若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我是一名职业军人,对于自己已经占领的阵地,绝对没有放弃那一说。” 噗——桑红彻底呕血中,他这是在——在——在宣布对她的所有权吗? …… 无论怎么不舍,桑红还是要开学了,桑大伟夫妇要到站台送她,她坚持不习惯送别,坚决拒绝,最后答应到了学校,及时报平安,这才把眼泪汪汪的父母亲推出了火车站。 这是桑红第一次出远门,她的心底迷惘而悲凉。 如果说以前的日子让桑红无比眷恋的话,可能会觉得她有点自虐,可是,她现在真的很怀念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感觉。 这么离开,她总有一种飘零无着的感觉,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长大了、成熟了,身不由己地就被风儿带走了。 她不明白自己要飞向哪里,要寻找什么。 妈妈有了爸爸照顾,不再那么需要自己了,她一直幻想的那种远走天涯的感觉此刻还没有离开,就开始有些不舍了。 坐在车上,她想着那个让她一想就头疼的男人——宋书煜,他会不会正在等着自己的短信? 桑红捏着手机不停地编写短信,删除,再编写,再删除……总也写不出能恰当地表达心中所想的语句来,最终,她在纠结郁闷中只写了几个字,车次和到达时间,然后患得患失地给宋书煜发了短信。 按下发送键,她就后悔了。 当即又羞又恼地觉得没脸见人了,明明说了不让人家接的,这短信啥意思? 更让她惊异的是,她的手机竟然就这样没电了! 某女傻眼——开机,自动关闭,然后是黑屏!再开,靠,连反应都没有了,直接黑屏! 靠!还没有收到他回信,啊—— 桑红闭着眼碎碎念着自己发什么神经,吓得身边和对面坐的乘客赶紧闭眼装睡——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神经不正常。 那头收到短信的宋书煜也黑了脸,他特地连夜加班,空出了今天时间的,可谁能知道临时竟然会有大型的军事会议。 ------题外话------ 瞅着喜欢的亲,麻烦收藏,文文存稿多多,放心跟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抓狂发飙 而且,桑红的手机竟然也拨不通,宋书煜只好吩咐留守在b市驻地的勤务兵开车去接,顺便通知了秦洛水。 秦洛水轻松自如地调侃了他两句,让他尽管放心。 宋书煜想了想,还是不能放心,又通知了自己的一个老熟人。 挂了手机,他也诧异于自己的反常了。 桑红是在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出了车站,压根儿就没有看到自己学校接待新生的校车上边大大的迎新横幅,当然,拥挤的车站外边一辆军用吉普车倒是稳稳地停着,她随着人潮溜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上边坐了一个正在不停地打电话、声音急切的近乎崩溃的兵蛋子。 她又在车站外边细心耐心地转悠了几个回合,扒着每一辆能接近的看不透的车窗假装照镜子一样地猛瞧,压根儿就没有找到那厮的影子! 宋书煜! 有没有这样无耻的男人,咳——还军人哪,你都是这样看守你占领的阵地的! 某女鄙视中…… 终于果断地决定自力更生了。 可能是转悠的遍数有点多了,中午一点多下车,现在是三点,咕咕叫的肚子让她心情沮丧,悲催地摸出妈妈煮的咸鸡蛋吃了一个,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迷失方向了,即便是当初找度娘确认了几遍的公交车路线,临了她还是把方向坐反了。 无奈之下,只好随遇而安地坐在车上不下来,又咣当咣当地转了一遍,终于找到学校附近的站牌下车,然后,拢拢双肩包,步行走向了学校。 谁说的校门口离站牌只有五百米? 估计留言的家伙说的是直线距离,开直升机过去的那种吧! 反正桑红走得困乏至极,脚都磨出泡了,学校门终于胜利在望了。 时间已经将近黄昏了,桑红背着包无比疲惫地站在红旗招展的校园门口时,努力地打起精神来,校门口站岗的身着军装的身姿笔挺的哨兵,校园内来来往往的穿着绿色军服的学生,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神色充满欢欣雀跃的新生。 她不由绽开了微笑,抖抖肩膀往校园走去。 刚要进校门,身后传来“嘀嘀嘀”急促的喇叭声,只见一辆蒙着迷彩罩子的校车呼啸而来,嘎——地越过她,湛湛地停在她前边不远处,吓得她心脏噗噗跳着慌忙躲开,靠——军车用开得这么牛吗? 要是还木有报道,就光荣在了校门口,还怎么为人民服务! 车上“呼啦啦”跑下来一群欢呼雀跃的新生:好美哦,我们的学校好威风—— 噗——够恶心够矫情! 桑红恶寒着,不过,心底里还是羡慕的,她从来都不是太入局的性子,除了掩饰坏情绪,一般情绪压根儿不会外露。 桑红看到那些人都带着大大的行李箱,校园里边不知哪里就出来了一群人,分化瓦解,一车人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消化了。 靠——都是新生,为什么他们都能坐上校车? 桑红拍拍惊魂甫定的小心脏,想到错过校车的郁闷,想到被放鸽子的郁闷,想到坐错方向的郁闷,想到人困腿乏的疲闷,啊啊啊——真有股想拍死谁的冲动。 秦青疑惑地瞧着手机里秦洛水发给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牛仔裤套头衫,正帅气地以居高临下的神色睥睨着自己,可是,眼前的这女孩,白色连衣裙,竟然还梳了两个极短极短的小辫子,这气质压根儿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不过,瞧那精致的五官,真的是一个人。 当即快步走近打招呼:“同学,请问你是哪个系的?”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磁性,在哪里听过? 桑红视线一凝就看到了那人胸前闪闪发光的校徽,浅绿短袖里肌肉的纹理都鼓鼓的。 那人继续道:“我是指挥管理系的,负责接待新生。” 秦青虽然不知道秦洛水怎么和这女孩介绍自己的,可他本能地觉得,对方一定会认出他的,比如照片什么的,也一定会有。 桑红视线向上移到那男生的脸上,英武俊美,目光清澈,瞧着略微有些眼熟,一瞬间让她想到了宋书煜,这声音和那个恶劣的男人真像——旋即心情跟着变得恶劣。 她的眼神淡漠地跳开:“谢了,不需要。” 秦青的脸上闪过一丝哑然。 想要走开,又觉得不妥当。 毕竟,自己在这里等了足足一个下午之久,刚刚没有在校车上看到她,迎新生的同学告诉他愣是没有找到名叫桑红的女生,他的心都有点凉了,这会儿一错眼就见到了,自然喜出望外。 想到秦洛水的交代,当然想帮上点忙,不然,回头那家伙不知道又该怎么絮叨他了。 当即保持了温和的笑容,继续热心地说:“校园很大的,新生接待处六点半下班,如果你注册不上的话,会很麻烦的。” 嘎?这声音真他妈的折磨人! 桑红嘴角抖抖,眼神凌厉,不耐地瞪了一眼某人,蹙眉,冷哼道:“你最好让开,挡住路了。” 迟疑,不解,惊疑,郁闷,不可置信的神情一一在他俊美明朗的脸上交替变换,好像他出现了幻听一般,秦青有些傻眼。 “什么?” “叫你——滚——开——啦!脑残吗?”桑红讨厌死了这副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死相男,毫不客气地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秦青习惯了女生对他发花痴星星眼目痴神迷,无法理解怎么会有女生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脑残,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姑娘。 难道秦洛水没有给她自己的照片? 当即强自镇定,冷静地含着笑提醒道:“同学,你的手指指着我大骂的时候,至少有三个手指是指向你自己的。”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骂人不带脏字? 桑红回过神,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爪子,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当即恼羞成怒五指炸开,猛地推在他的胸膛口——大吼一声:“死脑残,滚啦!” 这声音堪称狮子吼了。 秦青当然不会被她推开,却被那声音震得一愣,手中刚刚偷拍的手机,震得几乎脱手。 桑红抬手毫不犹豫地拨开他,侧身大步向前—— 嘎——桑红觉得遭雷劈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一吼成名 嘎——桑红觉得遭雷劈了! ——只见转过身边的建筑物之后,路两侧高大的杨树下,一溜儿摆开的很多桌子边,各个社团的那些负责接待新生的成员都目瞪口呆,嘴巴长得大大地瞪着她。 军校果然不同凡响,怎么——人——人怎么都埋伏在这里了! 她后知后觉地垂眼瞅瞅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想到妈妈给她梳的两个小辫子,遁地无门啊! 靠——装淑女的第一天竟然在开学伊始就破功了。 “小学妹,好好好——刚刚那吼声,中气十足,丹田有力,我都听出了彭丽媛的味道了,欢迎你能加人我们的文艺表演社团。” 桑红汗滴滴地眨巴眨巴眼睛,快速低头避开,恍如未闻,试图越过危险地带。 胳膊上带着纠察袖章的工作人员从另一侧伸臂拦住她,桑红无奈抬头。那人严肃地看着她:“小姑娘,哪个系的,怎么和学长说话哪,道歉!” 桑红眼看着三个大男生把自己围了起来,不远处围观的人也都兴味盎然,迅速地整理情绪,恢复了冷静,只见她耸耸肩膀,笑得甜美又坦然: “话说,人家还没有注册,哪里来的学长哦?” 声音娇娇糯糯的,谁能相信刚刚那吼声是这丫头发出的? “你——”纠察瞠目,显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显然他很不习惯被人顶撞,尤其是这种软绵绵的顶撞,让他很堵很无奈。 被骂的秦青站在她身后,自如地瞄了眼手机,存上,抬手拍拍那纠察的肩膀,示意他让开:“新来的不懂规矩,别耽搁了她注册。” 桑红一看前边的红袖章撤去了,当即毫不迟疑,大步向前。 秦青在她身后用下巴对着那边负责接待的女同学示意了一下,立马呼啦啦一群人亲热地迎上了桑红。 桑红看到这阵势,知道必须要入校随俗了。 要在这个学校生活下去,和高中一样随性胡来肯定太无趣,加上现在围过来的又都是女同胞,当即就和善了许多,乖乖地被她们接下了背上的大双肩包,绑架一般拥簇着走了。 …… “嘎嘎,你丫竟然也有这么没脸的时候,话说,这丫头就是你今天中午劳师动众地让大家留意的那个?”纠察面上的笑竟然十分幸灾乐祸。 他刚才吃那个软钉子和这倒霉的家伙不能比,他一点也不觉得秦青的殷勤出格,毕竟,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军校,一张甜美青涩的新面孔,动荡无数猛男的芳心是必然的;可是,打着亲戚托人照顾的名目,就有点吃碗里扒锅里的意思了。 “就是,秦大哥你到底有没有搞错,这丫头瞧着,压根儿就不认识你,亏你那么费心让大伙儿关照她,如果萌萌姐知道了,会不会跟你急?” 那个文艺表演社团的家伙也跟着挪揄道。 秦青哪里听不出他们话里的兴味儿,抬手拍拍他的肩:“喂,欧阳萌萌充其量就是我的一个哥们,胡说话是要负责任滴,别在她跟前多嘴; 瞧瞧那几个家伙,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反常了?” 那两个人顺着他的示意,看到留守在桌边的那些男生,轻易被转移了话题,意外道:“这几个人今天咋这么客气,怪了,狼看到了肉,竟然坐在那里改吃素了。” 三个人一起走过去。 守着桌边的几个男生愣愣地瞧着远去的那群女生,正议论纷纷。 “这女的彪悍啊,瞧着柔弱,嗓门一点也不弱,不知道会被哪个社团拐走。” “反正觉得你们刀术俱乐部没戏,搏击操、刺杀训练团更不用说了,这丫头是外训系的,多半会被文艺表演社团圈走。” “瞧瞧秦青刚刚那脸色,真的无比精彩哦!” “就是,关键是那嗓子是对着万人迷秦青那厮吼的,过瘾啊,迄今为止,这是第一个对秦青美色免疫的女生,我决定,以后坚决做她的粉丝了!” “估计啊,很快麻烦就会找到这丫头头上了,喏——高干班的那猛妞儿过来了。” …… “喂,今天你们怎么这么反常,硬是舍得让那群丫头去出力忙活!”纠察嘴快,忍不住就问。 那里一个男生笑得很狗腿,瞟了眼秦青道: “秦兄出马,都那种遭遇,谁还敢上?摆明了没戏,对了,秦兄,你刚才怎么着人家了,那么斯文的小丫头都能惹得狮子吼状?” 秦青郁卒,却不得不解释道:“奇了怪了,我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你们大伙儿的神色,好像是我调戏了那丫头一样,那里有摄像头的……” 话没有说完,就有人笑着搭腔:“秦大哥调戏谁了?” 这话接的多好! “噗”地一声,一圈人都爆笑了。 秦青一回头,头疼起来,竟然是高干班的三朵荆棘花,为首的正是和他很熟的欧阳萌萌,这女孩不得不说真是会卡话题热点。 “你们不是正忙活着社团招收新人嘛,怎么游荡到这里来了?” 秦青并不接话,正色道。 “超额完成任务,找你商量新成员面试的题目啊,对了,刚刚你说调戏谁了?”欧阳萌萌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秦青暗道这话题不能继续,不然一世清名铁定就这样毁了,遂无奈地说:“走了,边吃饭边商量你们社团面试的题目好了。” 欧阳萌萌开心得心花怒放,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走了,摆摆手暗示两个手下留下,继续打探消息。 双胞胎胖姐妹自然地秉承她的意思,笑得甜甜地向那群男生打听消息。 那群人自然了解她们的目的,纠察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指着校门口附近说:“事情就发生在那个三号摄像头下边,你们如果对细节感兴趣,去瞧瞧不就成了。” 姐妹花显然觉得这么劲爆的消息,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遂疑惑地绕着他们转了一圈,估摸着话里的真实性,最终眼神一对,道:“嘿嘿,有趣,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一挥手肩并肩撤了,那方向,明显是奔着不远处的视频监控室而去。 有男生不满了:“纠察,欧阳萌萌是秦青那厮的什么人啊,你用这招,让她们去对付那新生,够阴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强大八卦 “这三个丫头虽然大大咧咧了些,做事还是知道分寸的。” 纠察自然不以为意,真的能挑起事端,不就有热闹看了嘛,他比在座的人更想知道,秦青那家伙,怎么招惹了那丫头。 有男生愤愤然提醒道:“这三个妞儿可不单单是大大咧咧了些,她们对你和对别人,那态度绝对的两面派!” 更有人不服气地嘀咕:“你就是喜欢搞乱子,制造机会逞英雄。” …… 报到,分寝室,领饭卡水卡铺盖衣服脸盆茶壶茶杯……一系列事情做完,桑红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要安排老生接待新生了,的确是如春天般温暖的关怀! 那群女生殷勤至极,一直从头陪到尾,不遗余力地游说她参加学校的各种社团,本来她是要一口回绝的,可是,看看一群人抱着扛着东西,汗水直淌的份上,她只好从那些名目繁多的社团里找了两个应下,那些人一直把她送到了寝室才散了。 学校女生作为重点保护对象,宿舍楼单独一个院子,门口岗哨俨然,都是二层的红砖楼房,外粉都没有,写着一些振奋人心的革命口号,和教学区的现代建筑相比,压根儿不像一个时代的。 宿舍楼内倒是不错,四人一间上下床,衣柜整洁,每层都设有两个公共洗浴室,桑红进去的时候,其他的三个人显然都到了,就剩下靠门口的一个上铺空着。 不过房内还剩一个黑黑的脸上带着高原红的女孩子,她穿着合身的迷彩服,友好地对桑红笑笑,桑红也点头,就开始爬上爬下地铺床整东西。 那女孩很主动地帮着她递东西,收拾行李,摆放日常用具。 桑红整好床跳下来,表示谢意,这才有了闲功夫自我介绍。 那女孩爽朗地笑道:“我叫莱丽,汉语的意思是红宝石,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红’字。” “唔,你的汉语很不错哦!”桑红觉得这女孩的普通话音调有些怪,不过,显然比她说压根儿听不懂的藏语好听多了。 “真的吗?我的汉语在我们那里是公认的好。”莱丽有着藏族女孩的热情,她显然很喜欢桑红的友善。 “呵呵,你姓什么?据说你们那里的姓氏,贵贱啊职业啊都可能附带着显示出来。”桑红很好奇。 莱丽犹豫了一下,有些黯然地笑了道:“我们那里,女孩子是不允许冠家族姓氏的,带姓的一般都是男孩子。” 呃,这是不是伤到人了? 桑红汗滴滴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不用太介意的,你能考到这里,证明你比家族里那些男孩子聪明勇敢的多!” “我也这么想,嘿嘿,到时间吃饭了,我们一起去吧?”莱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丝毫不以为意。 “我刚刚到,一身灰尘的,要洗洗,你先去吧!”桑红笑着开了柜子,拿出刚发的崭新的迷彩服,笑眯眯地拒绝。 “学校开饭时间是固定的,超过时间就没有了,要不,我帮你带一份儿?” “好,这是我的饭卡。”桑红翻翻皮夹,抽出刚领的饭卡。 莱丽接过来:“一张饭卡一次只准打一份饭菜,我担心等我吃完了再去买,肯定卖完了,不然,我就请你吃饭了。” “这就很感谢了。”桑红把自己的饭缸给她。 桑红到淋浴间洗澡,换好衣服,又把换下来的白裙子细心地洗好,挂到了宿舍的小阳台上,然后趁着寝室清净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想了想,又给秦洛水发了个短信,告知自己已经安全到校。 房内的其他两个女孩子就回来了,桑红很热情地冲她们笑笑:“你们好,我是新来的,桑红!” 那两个女孩偏瘦的叫刘娜,另一个容貌靓丽的叫郭丽丽。 她们俩显然正为某件事兴奋着,迫不及待地告诉桑红:“莱丽说给你带饭,你都不知道你不去吃饭错过了什么好新闻哪!” 桑红瞧她们那急于八卦的神色,只好无奈地配合出感兴趣的模样道:“呃,说来听听。” 郭丽丽的普通话很好,话更流畅: “你不知道今年的新生里出了一个多么疯狂的女生啊,刚刚在餐厅吃饭,大家都议论纷纷的,说是一个新生今天下午在大门口愣是把试图调戏她的完美偶像——指挥管理系的秦青吼得狗血喷头。” 桑红狂汗,冷淡地调侃道:“这话明显就让人疑窦丛生,大门口哪里是调戏人的地方?那秦青要是选择在那地方做这让人不齿的事情,不是白痴是什么,还完美偶像,切!” 刘娜傻眼,这桑红的话是不是太锋利了点? 不过稍微一想,就知道她的话是常识。 推门而入的莱丽显然也听到这话,自顾自地把手中的饭菜放到桌边,招呼桑红吃。 郭丽丽不愿意了,言之凿凿: “你是刚来的,没有见过那秦青的模样,那家伙的长相身材,帅到都可以申请贡献自己的基因,促进‘人类究竟可以俊美到什么程度’这样的课题研究了; 至于你说的智商,他的成绩从入学以来,得了两次全额奖学金,还是学校各种社团俱乐部里近乎全能的领导成员,这样的人,可能是白痴吗?” 她那神色充满鄙弃,分明是说桑红有些白痴了。 桑红觉得这八卦女显然没有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也不想和她口水战,只是应付着点头,对莱丽道谢后坐下吃饭。 刘娜小声提醒郭丽丽说:“她刚刚那话不是说秦青是白痴,是说你转述的话里有漏洞。” “就是,我们这里是军校,务实是最基本的态度,流言止于智者,以讹传讹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桑红接口。 郭丽丽顿时有些挂不住脸面,却也无话可说,她的确是道听途说的,不过依然悻悻然道: “现在大家都正在努力挖掘那个新生究竟叫什么,等查明了她的身份,哎呀,不知道秦青的粉丝会怎么恶整她,是流言是事实,很快就会有结果。” 桑红挑挑眉梢,埋头吃饭,忽然脑袋一激灵,校门口骂人? 她忽然觉得心虚得慌?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报应太快 桑红大脑快速倒带——记得下午她骂的那男生就是指挥管理系的,可是,他没有说名字啊! 靠!不说名字更可能是那完美男了,自以为帅得人见人爱的,哪里需要介绍名字! 意识到这些,桑红顿时失了好胃口,白白的大米饭再吃到嘴巴里,简直味同嚼蜡! 倒霉啊啊啊,果然是不能随便骂人的,这报应会不会很快就来了,她会不会睡到半夜,被他的粉丝用麻袋装了丢到淋浴间里痛扁一顿? 可是,这调戏一词从何说起啊啊啊! 桑红悲催了。 她草草扒完饭,正要惨兮兮地捂脸,爬到床上睡觉,以便终结这无比糟糕的开学第一天,楼道上传来了高声通知: “全体宿舍的新生,十五分钟内到一楼的会议室开会,请不要迟到。” 一瞬间只听楼道里到处都是脚步声和议论声,四个人也都慌忙跟着往下跑。 她们住二楼,显然到得有些迟了,只见会议室里已经黑压压地坐了百十个人。 欧阳萌萌领着一众成员,坐在第一排,绷着小脸审视着进来的新面孔。 心里暗骂,都是该死的秦青耍美人计,让她误了拿到第一手材料的时间,现在都换上了统一的迷彩服,哪里去找给他难堪的白裙子? 果然,新生都很听话,别说十五分钟了,就是十分钟之后,基本没有人再进来。 片刻,那对双胞胎过来附耳告诉她,所有的新生全到了,宿舍卫生间全部清查一遍,无一遗漏,只搜到了这件清洗之后的白裙子。 欧阳萌萌瞧瞧白裙子,眼神很认真,还用手指挑挑,确定着款式,然后起身。 开始发言,先是很热情地对新生表示欢迎,然后说借助开学之前这唯一的一个空闲时间,送上文艺表演社团精心准备的节目,在演出之前,她请大家观看一段视频。 只见台上的大屏幕开始播放了,一辆校车进入校门,然后很多新同学都被老学员接走了,很多女生都兴奋地开始在屏幕上边寻找自己的脸。 忽然,画面过度到了校门一侧,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背着大大的双肩包慢悠悠地走进了校园。 然后就是桑红和秦青的那些对话。 关键是他们站在摄像头正下边,桑红的图像,顶多显出了那个别致的小辫子。 但是那声音,加上极好的音箱,当真是显得既无礼又蛮横。 “大家瞧到这个女生了吗?是谁,有没有胆子站出来?” 欧阳萌萌审视着下边的人笑吟吟地道。 新生都议论纷纷,观察着身边的人,兴奋地寻找谁是那个不礼貌的女生。 桑红眼皮直跳,觉得汗水刷地就涌了出来——靠,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她有些紧张地侧头,果然看到莱丽对她顽皮地眨眨眼,她当然记得桑红进宿舍时穿的那件漂亮的白裙子了。 另一侧的郭丽丽不由兴奋地用胳膊碰碰桑红:“瞧到了,我没有说谎吧?” 桑红无语,呆呆地僵了脖子。 “学校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骂人、造谣生事、说这位学长调戏她,是不是太过分了,对这种不利于团结的同学,我们必须进行严格的教育; 这位同学,请你到台前来。” 桑红坐不住了,小宇宙堵得要爆了——她骂人不对,可是,她哪里造谣生事,说那个谁啥子她了。 愤然地咬咬牙要站起,莱丽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对她摇摇头。 桑红心底暖暖的,不过是傍晚才认识,说了几句话的室友,竟然能这么护着她,看来对人友善些挺好,这善恶有报体会得太深刻了。 遂附耳对莱丽说了几句话,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见机行事。 “有勇气骂人,有脸皮造谣,就没有勇气站出来吗? 这裙子我们已经搜到了,没有人认,我们不妨效法曹操的割发代首,撕了它以示惩戒。” 欧阳萌萌说着就要把湿裙子往地上丢,动作很夸张,显然,她的意图就是要挑衅—— 果然—— “慢!”桑红一看妈妈给自己买的裙子,竟然要遭受那种对待,当即不顾莱丽死死地拉着的胳膊,大声阻止。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到了挣扎着起身的桑红,莱丽只好放了胳膊。 欧阳萌萌满意地笑了,瞧着桑红,挑衅地抖抖手里的湿裙子,然后故意手腕一扬,白裙子飘飘悠悠就落地上了,那双胞胎胖姐妹笑眯眯地起身走过去,夸张地抬腿—— 踩踩踩—— 桑红握紧了双拳,阴沉着脸从横排座位边挤出去,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挑衅过,欺人太甚! 一步一步地走到欧阳萌萌身边,目光喷火。 欧阳萌萌空出双手笑着鼓掌:“好好好,桑红是吧,有勇气,我还以为你要等着点到你的名字才有胆儿站出来哪! 看你还算有点胆子,这事儿我也不打算深究,你今天在这里当着大伙儿的面,对谣言做个澄清,改天和我一道儿向秦青学长当面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她显然觉得刚刚入校的小姑娘,自己这番话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桑红忍下暴怒,温文勾唇,清清嗓子: “下边凡是从我的口中说出的话,我个人承担全部的责任—— 第一,大家刚刚看到了这个视频,我的确很失礼,下边是我的理由,大家听后,还觉得我必须道歉的,我会向那位学长当面致歉; 这失礼是有原因的——我生活在一个小城镇里,没有见过大世面,和很多老实的女孩子一样,高中时候,几乎没有和男同学说过话,加上第一次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心情很不好; 所以,我很客气地拒绝了学长的好意; 可是,大家显然也看到了,我客气地拒绝在先,是这位学长执意挡在我面前的路上,我才口出恶言的,我个人认为——做好事是帮助别人取得快乐的,不应该是给当事人造成困扰的,现在,这件事显然已经给我造成了挺大的困扰。 第二,请这位学长介绍一下自己的名讳、校内职务以及职权范围,证明一下你有处罚我的权力,我认为这样性质的集会,不是什么人想发起就有权力发起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牛刀小试 新生刚刚还被欧阳萌萌煽动得义愤填膺的,此刻被桑红的话勾起了离家的情绪,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还有,她们也都很好奇,发言的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欧阳萌萌笑了,这丫头倒是长了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口,讽刺道:“你是说,学雷锋就应该挨骂?情绪不好,就可以随便骂人?” 这话貌似轻飘飘的,竟然震得全场寂然无声。 桑红凛然,知道自己遇到诡辩的好手了,当即不甘示弱,面对自己的同学: “在座各位都清楚地听到了我刚刚说过的话,显然没有她说的这个意思,估计她觉得我们是新生,没见过大场面,就低估大家的智商。” 新生闻言顿时鼓起掌来,郭丽丽瞧着莱丽弓着腰趁乱偷偷溜了出去,明白桑红今晚的麻烦不会小,毕竟是一个宿舍的,相互救助义不容辞,当即大声喊:“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刘娜也随声符合:“真相!真相!真相!” 两人喊着节拍,很快身边的新生都跟着喊起来。 欧阳萌萌气急败坏地让手下控场,可是,新生哪里买她的账? 桑红微微一笑对大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会议室很快静了下去:“真相就是刚刚大家看到的,听到的; 至于这位学姐说的澄清谣言,我不曾造谣,自然无从说起。” “你诬蔑秦青调戏你,妄图自抬身价。”欧阳萌萌怒气冲天。 桑红眯眼做恍然大悟状: “啧啧,这话怎么听着一股子陈年老醋味儿? 这位学姐,凭着秦青粉丝的身份,你好像没有权力这么审我! 我们俩是第一次见面,我不懂你为何要找我的茬,唯一可以解释清楚的理由就是——你是替秦青出气来的; 可是,既然你是他的粉丝,怎么就不了解他的品质? 难道你认为他是一个随便调戏女生的无赖? 或者你相信他是一个白痴到在校门口的摄像头下边调戏女生的傻瓜? 还有更荒诞的笑话,你认为秦青调戏谁,就能抬高谁的身价,这种认知可不得了了,难道说你很期待他的调戏?” 满座哗然,这反击太刻毒了,也太有力咧! 欧阳萌萌气得脸色青青红红地数变,不假思索地一挥手,十几个手下已经气势汹汹地起身,围定了桑红。 新生们看这阵势,吓得不敢出声了。 桑红“嗤”地一声冷笑,靠,大庭广众之下,想群殴? 她就不信,偌大的学校,这群人还能一手遮了天! 遂寒声道: “输理了?恼羞成怒了? 谁给了你随便搜查我们宿舍的权利? 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给我们这些新生一个交代!” 新生霎时群情激愤,搜查宿舍,太过分了,当即就齐声高呼着让她给个说法。 会议室内乱作一窝蜂。 桑红后退半步,故意被围着自己的人挡住了身体,不让下边的同学看清自己,侧脸瞅了一眼身侧的欧阳萌萌,蓦地一笑,笑容中尽是挑衅之色,附耳道: “围着不动啥意思,尽管放马过来,把我撂在这里得了,怎么,不敢?” 欧阳萌萌从不曾如此被动,更没有见过如此嚣张地挑衅自己的人,肺都要气炸了,瞧着桑红那单薄的小身板,旧恨新仇刷地涌上大脑。 她不假思索,一个小擒拿利落地抓定桑红的左手腕,恶狠狠地就势扑过去。 桑红早就微微矮了身,顺着她的力道倒地,顺便一个扫荡腿就把她凭借发力的双腿给踢倒了,借着她扑到自己身上的势头,怒吼一声,一拳就击中了欧阳萌萌的胸口。 欧阳萌萌腿痛胸痛直痛得撕心裂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微微反弹了一下,就缓缓地扑到了桑红的身上…… 两人的眼睛瞬间对接。 桑红对着她诡异一笑,抬手挣扎着,作势去推她,动作极轻,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抹去了她唇边溢出的一抹血丝,顺便用衣袖给她擦拭得一干二净。 然后,在她的目瞪口呆中,桑红就势把那血涂到了自己的唇角。 “打人啦——群殴啦——救命啊!”郭丽丽一看桑红竟然被人打倒在地,顿时吓得尖声大叫着往前冲。 那群围着桑红的人,当然也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毕竟一个新生还生得那么文弱,铁定是逃不脱欧阳萌萌训练有素的身手。 此刻一看欧阳萌萌已经顺利地压下桑红,当即赶紧背对背保护着她们,推开那些试图往前涌的新生。 …… “都给我站好了,立正!”一声嘹亮的口令声之后,荷枪实弹的纠察队冲入了会议室。 桑红对欧阳萌萌耳语:“谈一笔交易,不想被记大过,就欠我一个人情。” 欧阳萌萌愤怒地瞪着桑红苍白的小脸配着那溢着血迹的唇角,背脊发寒,知道自己被可耻地陷害了。 感觉着周围越来越诡异寂静的气氛,念头瞬间百转,最终她只能咬咬牙认了:“成交。” 她抬起手招招,立刻就有人小心地把她扶了起来,她的小腿到脚腕之间被桑红攻击的地方,痛得几乎站立不稳,胸口更是痛得发甜。 她只能咬咬牙忍了,被这样一个新生设计,还受伤了,这个脸,她实在是丢不起。 莱丽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起桑红,桑红虚弱地靠着她的肩膀站着,衣袖顺势一抹,把嘴角的血痕擦得更狼狈了。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学校的政治部主任刘道义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不露声色地打量了气弱狼狈的桑红,瞧瞧地上那件被踩了几个黑黑的脚印的衣服,依稀能辨认得出,那是一条白裙子。 他掂起裤管,从容地蹲下,伸手摸了下地上的白裙子,结合刚刚那女生报告的情况和欧阳萌萌一贯的为人,遂头疼地站起身,不堪其扰地瞪着欧阳萌萌,沉声道: “说说,怎么回事?” 欧阳萌萌闭闭眼,粗粗地吐出一口闷气,却只能孤注一掷,她抬起手指颤颤地指着桑红道:“我的前科多了去了,估摸着说了你也不会信,干脆就让她说呗,她说什么我都——认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暮阳初春的文文《兽男夺妻》 ——他是欧氏集团呼风唤雨的执行总裁欧奕辰,却爱上了弟弟的女朋友水云烟,为了得到她,他使了计谋让弟弟远走他乡。 他爱她若狂,然而,得到的只是一具无心的躯壳罢了。 “今晚,我不想要。”她抖着身体,双手不停地推拒着压在…… “必须要,而且,我要好好彻底地要。”语毕,他象一只野豹凌厉的贯穿了她的身体。尽情地发泄潜藏在心底里两年来的怨气。 屋子里传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让隔壁衣冠楚楚的男人心急如焚。 那一声又一声的娇吟象一把刀子切割着他整颗心脏,猛地,再也无法忍耐,他发出一声野兽似的悲鸣。 手上的铂金打火机一扔,大火来势汹汹,倾刻间烧毁掉了整座豪宅。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疑似幻听 桑红垂着眼蹲下捡起地上的裙子,想着妈妈殷殷不舍的眼神,难受得眼眶涩涩的。 乍听到欧阳萌萌的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这欧阳萌萌倒是个爽快人,可也太轻信她了吧! 刚刚那话,本就是个陷阱,想要再给她点厉害瞧瞧的,可听她这样服软,也能想象到今晚这事儿的性质,绝对太过恶劣。 她小心地捡起裙子,搭在胳膊上。 念头闪了几闪,无奈地熄了整人的心思,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老早就混迹社会,她懂得——很多嚣张的人都有嚣张的资本。 她一个没有一点背景的小地方的女孩子,面子什么的,算个屁! 可是,面前这个女孩那跋扈的行事作风,今天吃暗亏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好就收得了,不能让她的后台失了颜面,把人得罪得太死,恐怕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道义打量着桑红单薄的细伶伶的身形,这孩子瞧着乖巧,眼圈都红红的,愣是克制着泫然欲滴的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不由一错眼,恨铁不成钢地瞅着闯祸的那家伙——这欧阳家的萌萌,越来越胆大了。 欧阳萌萌接到他的目光,有些畏惧地缩缩头,紧紧地闭上嘴。 第一次克制住了自己抢先开口辩解的念头,她再没有脑子,也知道今儿的事有些离谱了,她可不想被劝退之后,被老子丢到真正的军营里去哭爹喊娘地受摔打。 虽然这个小女生刚刚陷害了自己,可是,自己已经复了软,估计怎么收场,那边恐怕早就有了谱儿。 刘道义瞧着欧阳萌萌那畏惧的模样,知道她肯定是理亏的那个,但凡她有理,那还不早就对着他吵翻了天? 遂转了头,对着桑红和善地笑笑: “桑红同学,刚刚来到这所学校,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够细致,你的伤要紧吗?还是先到医务室检查一下伤势,再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吧。” 这男子三十岁左右,眼神磊落,目光敏锐,干练又有亲和力,军人自身纯正的气质,很轻易就让桑红升起信任感。 她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自责和关心,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火了,遂惭然地说: “报告教官,我这伤不碍事,都来军校了,要是被人一拳就打坏了,哪还有脸见人; 今晚这件事——” 桑红迟疑地停顿了一下,尽力斟酌着把口中的谎话说得圆满。 周围的人却因为她开了口,全然没有小女生被无端羞辱、挨打的委屈,很多新生心里都闪着这样的念头——呃,这女孩子被那样欺负,竟然没有哭诉,没有借机反咬一口,不可否认,她这番话,让大家觉得很意外。 “桑红,你就实话实说好了,我们这一百多个新生都能给你作证的。”莱丽有些怪异的普通话爽快地响起。 “就是,太欺负人了!”郭丽丽也大声地附和着。 刘道义侧身,眼神凛然撇过去,俩义愤填膺的小女生立刻讪讪地咧咧嘴抿抿唇闭嘴。 欧阳萌萌更是僵硬了身体,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悬着,连疼痛都感觉不到,更不要说去和那煽风点火的家伙计较了,只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桑红,紧张地等着她后边的话。 啊啊——希望不要被记大过,再记一次,就该被劝退滚走了。 阒无人声的寂静中,桑红开了口: “我也有责任,这位学姐本来是——带着文艺表演社团的同学,来给我们送迎新的节目的,她因为演出需要,向我借用这条白裙子,因为这是妈妈买给我的第一件衣服,所以,我不愿意借,就和她打上了,请把我们一起处理吧,毕竟,一个人怎么都打不起来。” 啊?会议室响起一阵带着上扬语调的抽气声,显示出所有人的震惊。 桑红这话显然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欧阳萌萌的那群手下,更是在为大姐头默哀中怀疑出现了幻听——面面相觑,她女孩的脑壳是不是被欧阳大姐头给打坏了! 刘道义诧异地瞪了眼莱丽,这女生刚刚慌里慌张跑去叫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莱丽郁闷地张张嘴,回过神又无可奈何地闭上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好心帮忙,竟然被怀疑说谎,说谎的桑红更是让她觉得荒谬绝伦。 刘道义回眸认真地打量了桑红片刻,这事儿的确蹊跷,倒是要好好查查了。 然后赞赏地说: “桑红同学不推脱责任,有道义,讲团结,今年的新生素质,好得出乎我的预料,但是,违反校纪是要严惩的,念在你们两个态度都还算好,现在到医务室检查伤势,无碍的话,欧阳萌萌关三天禁闭,新生桑红关一天禁闭,今晚开始执行; 后续的处理方案,等真相调查之后会有公告; 请在座的各位同学引以为戒,此类恶劣行为,视情节轻重,予以记大过或者开除学籍的处罚,切莫再犯。” 众人骇然惊呼,嘘声一片。 ------题外话------ 点击的妹子看过来——【这是一个很有爱又伴随着小确幸成长强大的女主,如果有那么一点让你心动,请高抬贵手点击加入书架,水水感激不尽!求各种支持不解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是我活该 欧阳萌萌抬手擦去额头隐约的湿意,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她偷偷觑了桑红的脸色,觉得这惩罚对一个第一天进入学校的新生来说,是不是有些重了。 旋即想到,正是这个嚣张的丫头,轻而易举就让秦青和自己变成了笑话,真真可恨,一定要查出她的背景来,这次是自己轻率了,明亏暗亏都吃得大了,后悔莫及又百口莫辩。 只要过了这一劫,收拾她的机会自然多多。 刘道义冷然肃立,眼神诡谲莫测,他清了下嗓子厉声道:“欧阳萌萌,对你的处理,你可接受?” 欧阳萌萌啪地一个军礼:“是!坚决服从命令!” “新生桑红,对你的处理,你可有意见?” 桑红也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首长,没有意见。” 刘道义的脸腾地有些滚烫,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一路走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自己首长。 他当然不知道桑红经过那非人的培训之后,牢记对部队的任何带肩章带星的人物,都尊称首长。 他盯着她的眼睛,只见一片明澈坦然,心底隐约松了口气,又怜惜莫名——这丫头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聪明人。 当即拧了眉心道: “时间不早了,明天早上有晨练,现在大家都散了吧!” 刘道义说完就转身走了,这欧阳萌萌和桑红的事儿,得赶紧向校长报告,商量着怎么通知宋书煜,不然,那厮要是通过别人之口知道了,不知会怎么和自己计较。 他有些懊悔对桑红的处罚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空口白话地糊弄他,当真是让他无法下台,他也知道今晚这是明着袒护着欧阳家了,可这也是桑红那丫头的意思,回头他让欧阳萌萌的老爸还宋书煜一个人情得了。 两个人被人押着带去检查身体,伤势自然无碍,当即就分别被关到了两个相邻的禁闭室。 临进门的瞬间,欧阳萌萌纠结良久,侧头对桑红说:“你倒是个敢作敢当的,栽在你手上也不亏,谢了!” 桑红眼角都不扫她,情绪灰暗,漠然道:“我活该,自作自受,被关这里一点也不屈。” 欧阳萌萌不解了,搞不清她这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自我反思。 身后关押她们的两名纠察队成员倒是笑了:“你们俩滚地上肉搏时脑子去哪了?现在倒是学会了相谦相让,晚啦。” 禁闭室黑魆魆的,压根儿就没有装灯,顶多五步见方,里边只有一张军用钢丝小床,墙上连小窗户都没有一个,只有厚厚的钢板门上留了一个递饭菜的小口。 等她们俩借着廊上的灯光看清里边的布局,就被分别推了进去,旋即就是关门落锁声。 桑红紧紧地抱着胳膊上边的裙子,自责极了。 ——妈妈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她。 她知道自己聪明,一贯心思纯正,可这不代表她不懂歪门邪道、投机取巧,可以说,这种阴暗的本领,是她与生俱来的,只是她清楚什么是不好,所以那种念头一闪,一般就被她掐灭了。 今儿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情绪失控,先是骂人,后是打人,屡屡破规,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她想哭。 新生活就要有新姿态,这段时间的颓废和茫然,是该反思一下了。 想到宋书煜那个让她欢喜让她哭的男人,心底的酸涩无助如水一样把她吞没。 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事,她都能想出办法来,可是如今,她想破了脑壳儿都想不出让这个男人想她念她的招数来。 她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可得,他要是无心,为什么会对她说那样让她心儿砰砰跳得欢喜的话来;他要是有心,怎么就舍得丢了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的车站边游荡。 ——两个人的距离太远了,远得她绝望到压根儿就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他们之间的距离。 如果这距离能够用速度来计算,她觉得恐怕要用上光年这个单位了;虽然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可能接近他的体系,可是,这个体系盘根错节,他站在她连仰望都望不到的位置上。 不过,毕竟已经介入到他的轨道上,那就有机会,她会用尽一切心思去寻找或者创造那些接近他的可能。 这样想通了,她把胳膊上的裙子小心地搭在床栏上,看看床栏边窄窄的墙,双手着地,一个轻踢,反身倒立,头下脚上地靠着正对着房门的那堵窄仄的墙上。 这是她习惯的反思方式,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 …… 那边刘道义已经在向校长宋擎柱报告了。 “好在赶到的及时,事情没有复杂化,欧阳清槐老来得女,萌萌那丫头惯得不像话;新来的叫桑红的女孩子,倒是个拎得清的,被欺负了,还帮着圆谎。” 宋擎柱纳闷:“桑红——这名字有点耳熟。” “呵呵,当然耳熟了,你们家的宋书煜交代让我们特招的那个女孩子,今儿还特地给我电话,让我照看着点儿,呃,我都觉得没脸见他了。” 刘道义嘿嘿笑着提醒。 宋擎柱想了想,一副记起来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 “我想起来了,那丫头考了613分,书煜这孩子真没得说,要是我们所有的熟人朋友都推荐这样高素质的学生,我们招生还郁闷什么啊! 这事儿你怎么处理的?” “欧阳萌萌关了三天禁闭,她的学分不能再扣了,再扣就该退学了;这次要不是桑红替她兜着,最低也要记大过的,真要劝退,欧阳家恐怕要和您急了;至于桑红,我——关了她一天禁闭。” “桑红——关禁闭?”宋擎柱有些犹豫了,他沉吟着想到侄子那张冷硬的老是阴沉着的脸。 ------题外话------ 【强力推荐】好友瑞夜楠强大无比的强势酷男、艳魅御姐对决文《借种,军官叔叔耍流氓》,敬请点击收藏! “不就放狗咬你老二,又强上你借种么,你一个军官要不要这么小气?” “女人,有句话叫一上到底,你再捣乱,咱们床上解决!” 走私与抓捕,永远是土匪和警察的较量、楚珏与乔谦的碰撞! a市皆知,大名鼎鼎的军火女王,妩媚狠辣,最想宰的人就是乔谦! a市又知,鼎鼎有名的军中之王,腹黑邪魅,最喜欢的就是抓捕楚珏! a市更知,楚珏撞上乔谦,那是天雷撞上地火、火星撞上地球,黑白两道看戏看的那叫一个爽歪歪。 虽然她是大名鼎鼎的军火女王,子弹包邮,三观不正,木有下限,但那该死的男人一怒之下赏她几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闲话同志 “咳,我也不忍心啊,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愣是没有哭,萌萌欺负她,把她洗干净的湿裙子丢地上踩了几脚,两人才打了起来; 她哪里会是对手,被压在地上揍了,所幸萌萌还知道控制力道,看样子,没有打出什么好歹; 她竟然说萌萌去给她们送演出节目,要借她的裙子穿,明明湿润得滴水的裙子,这谎撒的我都没法替她圆; 而且,她的谎话是当着所有的新生说的,真相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没有看到眼珠子几乎掉一地的场面,要真的不处罚她,那学校不就被看成可以随便糊弄的傻瓜了? 你也不能因为她是你们家的人,就这样护着啊!” 刘道义说得有情有理,振振有词。 “我们家的人?我压根儿就想不出亲戚中有桑这么个姓的! 不过,书煜那小子从来都不开口的,这次竟然特地一再打招呼,这丫头恐怕有点来头,不行,我得问问。” 宋擎柱说着就开始给侄子打电话,压根就没有信号,自然联系不上。 想了想又给弟弟宋擎石打了一个电话,把大致情况说了,又问他老婆那头有没有姓桑这样的亲戚。 宋擎石想了想,确定没有,可又想不出儿子从哪里整来这个人的,就推脱了一下说:“我问问,一会儿打给你。” 刚从浴室出来的张云萍理着长发,随意地问:“谁的电话?” “大哥的,说书煜这孩子送了一个女学生到他的学校,叫桑红,问问我知不知道根底?我怎么都想不出这个稀少的姓来,是不是你那头的亲戚?你那边七大姑八大姨的,我也搞不清。” 张云萍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哀叹连连: “我那头的亲戚有事儿肯定是找我,怎么可能找书煜那孩子? 唉,能和他说上话,还讨要人情的人,你觉得咱们所有的亲戚算上,谁能有这样的面子或者胆子?” 说着刚要回卧室睡,脚步一滞,忽然眼睛一亮,跑回老公的身边,喜滋滋地说: “女学生?大哥的学校,那不是军校的大学生吗? 那女孩子,和咱们家不沾亲带故,他的战友又哪里有这么大的女儿? 既然什么关系都没有,还这么关心,你说,这叫桑红的丫头会不会是那孩子自己看上的女朋友?” 宋擎石傻眼地看着老婆,这老婆子是不是想儿媳妇想疯啦! 大一的女学生,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他那古板严谨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考虑! 亏她也敢想! 张云萍压根儿就没打算让他回腔,自顾自道:“我问问书煜去!” “演习中,哪里能联系上?”宋擎石纳闷,精明的老婆,怎么一想到儿子讨媳妇这事儿,脑子就会短路。 “对对对,我怎么连这事儿都忘了?那丫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不然,大哥不会晚上这个点儿打电话,不行,我得问问。” 张云萍说着就拿过桌上的手机,瞧着号码拨了回去。 问姓名问籍贯问背景问父母兄弟问年龄问长相问人品。 宋擎柱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逼得脸都抽了,几乎被兄弟媳妇的问题淹死,终于瞅着话缝儿插上了嘴:“这么说,你也不认识这家人?” “呵呵,是啊,第一次听到这名字,虽然有些耳熟,真的没有这样的亲戚,不过,和咱们家不沾亲带故的就更好了,说明这丫头是书煜那孩子看中的,说不定还是他内定的媳妇儿哪!” 这次不光宋擎石觉得没脸了,连宋擎柱也觉得弟媳妇想儿媳妇想得有点魔怔了。 “呃,你的意思是——”宋擎柱小心地问,这事儿一点马虎不得,不然,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了吓跑侄媳妇的罪魁祸首。 “大哥啊,这就要麻烦你了,好好照顾着那丫头,等书煜军演之后,能联系上,你就夸大其词地用这小丫头刺激他,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咱们不就一清二楚了?” 张云萍兴味盎然地交代。 “咳——也好,这丫头可什么背景都没有,要是书煜看上了,你那关难道就算过了?” 宋擎柱有些纳闷,自己这弟媳妇,怎么忽然洗脑一样,一点都不挑剔了,他可无法忘记当年的事儿,总是怀疑接近她小儿子的女孩子,都是图他们家的权势。 张云萍显然也想了起来,她呵呵苦笑道: “彼一时此一时啊,我现在对这孩子没有一点期望,只要他能带回来一个女的,管他什么人,入得了他的眼,我就烧高香了,过完年他都三十岁了,大院里别人家的和他同年的孩子,小的都满地跑了,羡慕得我眼红啊!” “好,书煜这孩子是让人心疼,我会照你说的话办的。” 张云萍又交代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宋擎石哭笑不得地瞅着她:“你就知道瞎搅和。” 张云萍冷着脸反击:“不搅和成么?书煜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那么多热心介绍的,他压根儿就不瞅; 你知道前儿王副司令的老婆怎么和我说的吗?她说院里张师长前段时间为什么住院了?就是他那唯一的儿子给气的,那孩子叫俊哲,就是和咱们书煜一起到英国念大学的那个?” “怎么了?”宋擎石脑子里倒是想到了那孩子的模样。 “那孩子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啊!”张云萍惋惜不已,又后怕地瞅着自己的老公。 “不会吧,男同性恋不都是女里女气的,那孩子瞧着英武,长得俊俏就成了同性恋了?你以后少和那些女人唧唧歪歪的,瞧瞧都传的是什么话儿!” “你知道什么啊!女里女气的男人,在同性恋里叫‘小受’,强势的男人,在同性恋里叫‘强攻’!” 张云萍反唇相讥之后,就觉得自己传了闲话的心,不仅没有得到丝毫优越和安慰,反倒更加惶惶然。 强攻?她家儿子那体格,够强的! ------题外话------ 感谢nissy777亲的花花,感谢各位留言反馈的亲,你们的支持是水水码字的动力,真诚感谢,祝大家阅读愉快!万事如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禁闭待遇 宋擎石气笑了。 “你还嘴硬,听听你都说的什么话! 放心好了,咱们书煜管教得很好,忠军爱国,三观端正,怎么可能被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毒害? 去睡吧,别整天琢磨些有的没的地事情。” 张云萍细细地想了小儿子的模样,的确没有一点反常的迹象,这才释然了。 …… 那边宋擎柱挂了电话,自嘲地笑道:“宋书煜的老妈,说那丫头可能是她儿子内定的媳妇,让我好好照顾着。” “那你的意思是——不关她了?” “这还真成了一个烫手的洋芋了!关还是要关的,只是,必要的关心也是要有的,你瞧着办好了。”他又闲闲地把球给踢回了刘道义的手中。 “那成,我走了。” 刘道义听了顶头上司的话,无比地郁闷,要真是宋书煜那厮看中的女孩子,被自己就这样关了,他知道了肯定要和他急。 当即就脚步匆匆地走向禁闭室那大院儿。 站岗的哨兵郁闷了,这都快十一点了,怎么领导亲自来查岗了? 刘道义招手,低声问了句,就被直接带到了禁闭室门前。 他摆摆手,示意那哨兵靠后,瞧了欧阳萌萌的禁闭室,那姑娘正裹着被子缩在床上睡,呼吸平稳悠长。 他诧异地摇摇头,这真是大小姐做派,还真能睡得着,闯了这么大的祸,都能心安理得地睡! 摇摇头转身又走了两步,是关押桑红的禁闭室了,他犹豫了一下,低头对着那禁闭室门上的小窗瞧过去——都有些不忍心了。 那么个嫩生生的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恐怕正在哭呗! 忽然,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正对着门的小床上,单薄的铺盖整整齐齐地码着,压根儿就没有人影子! 怎么可能? 他侧身一让,借着廊上的灯光再瞧,真的没人! 谁生了豹子胆了,敢私自把那丫头放了? 这才多大一会儿,宋书煜能把手伸到这里,不大可能吧。 房内就那么一点地儿,他眼睛狐疑地一扫,就看到了床边正对着自己的那面墙的墙根上,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凛凛地对上他的眼。 什么东西! 他突地吓了一跳,眨眨眼,定神一看,才看清那是倒立的纤细身形。 不由松了口气——这——这是什么状况? 这丫头不仅没哭,竟然还在练倒立! “桑红同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他沉声问。 桑红本身以为是哨兵查岗,正被盯得不爽,此刻听出是那个有权处置她们的学校领导那和暖的声音,当即轻巧地翻身,站起,恭立,敬礼: “报告首长,反省完毕,这就休息!” 这声音生机勃勃,脆生生地传递出精神抖擞的状态。 刘道义瞧着那一连串利落标准的军礼动作,听到这让人觉得舒畅的声音,压在心底的石头蓦然也不是那么沉了。 这种精神状态,哪里是小姑娘受伤害之后的模样。 他不由失笑,来了点兴致,道:“那你说,你反省出来自己错在何处?” “报告首长,我不该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耍小聪明,造成恶劣影响; 可是,我和那位学姐是同志,是战友,将来我们还可能在一条战壕里作战,我不希望矛盾闹得太大,您能秉公处理,给予惩戒,我毫无怨言。” 桑红声音清越,听得刘道义感慨万千。 “公然撒谎”说成“耍小聪明”,细微处见匠心,既向他认了错,又不会落人口实。 刘道义越听越舒坦,宋书煜那厮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冰雪聪明的小丫头,真要是当成女朋友培养了,也是他的大福气,估摸着,那家伙即便是千年铁树,遇到这样招人疼的小丫头,也该开花了。 “好,成长需要不断的反思,你能这么快就领悟到问题的根源,假以时日,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 “谢谢首长。”桑红得到肯定,精神一振,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刘道义抬手在耳边回礼:“早点休息。” “是,首长!” 刘道义转身,对那哨兵说:“夜里温差大,禁闭室里的铺盖还是夏天的,给那俩丫头再送套被子。” 哨兵敬礼受命,目送他离开,无比郁闷,这是在关禁闭吗?瞧这是什么待遇啊! 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还在后边哪! 第二天一大早,校长的勤务兵过来了,要带桑红去谈话; 不过是两个小丫头打架的事儿,竟然惊动了校长? 那丫头显然和校长一起吃了早餐,回来时,脸蛋红扑扑的,兴奋得眼睛都发亮; 她刚刚在禁闭室坐下不久,政治部主任刘道义的手下过来,说要问明案情,桑红被带走之后,过了午饭饭点才回来,看得出,她显然有些吃撑着了,连走路都慢吞了很多。 更恐怖的是,她被刘主任带走之后,一个女校官神色昂然地过来看桑红,没有见着,探头瞧瞧简陋的禁闭室,把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末了丢给他一套包装精致的午餐盒子,命令他转交桑红,这才气凛凛地去找他们校长去了。 这场景不单是哨兵发懵,瞧得欧阳萌萌都有点懵了。 这桑红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还从来不知道被关了禁闭,外边的人还能进来探班的。 这一趟趟进进出出的,哪里还算关禁闭! 尤其再瞧瞧手里的冷馒头和凉了的饭菜,她郁闷得呕血。 更可气的是,桑红那丫头回来,面对哨兵的旁敲侧击,一句口风也不漏,还让哨兵把那份儿午餐给欧阳萌萌送过去,说兴许是她家的人送饭认错地儿了。 端着刘一手店那精致的菜肴,她瞧着口水滴答,却哪里还能咽得下? 她家人会经过她的门儿,无视她可怜巴巴的目光,还给她丢眼刀子? 更让人觉得离谱的是,下午三点,桑红的室友拿着军训教官的条子来探班,说新生军训不能缺员,愣是提前了半天把桑红从禁闭室解放出去了。 不过,这倒是让欧阳萌萌平衡多了,虽然是九月天儿了,夜里冷,可是,中午的大太阳倒还是挺毒的,想到那个单薄的小丫头被晒晕,或者被训得腿发软,欧阳萌萌觉得挺爽。 她压根儿就不觉得昨天挨的那一拳是桑红的身手好,总觉得那丫头运气好,自己是秋天火大,气虚肺燥的,才一不小心就吐了那么一点点血。 让那样的一个丫头片子一拳砸吐血,想想都像是天方夜谭啦! ------题外话------ 推荐好友万水水强强对决文——《染指军婚》 身为正师级上校的覃受隐忍蛰伏多年,唯一作战目标就是突破墨妖的戒备与封锁! 然而他还未择日出手,结果这个小妞儿现在是咋回事儿? 是投怀送抱呢?还是无条件献身呢?还是? 【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闷骚小妞儿压迫衣冠禽兽而被衣冠禽兽反攻上垒的故事!yy之作,各种推倒不解释!精彩抢先看: 【青梅骑竹马】 “本攻今天不上了你本攻就不是墨妖!” 听听,这小妞儿口气倒是挺大的,势必要将太子爷强了! 以大字型被绑在床上一丝不挂的覃受闻言,波澜不惊的瞥了一眼墨妖,转过头,眼神儿却高深莫测。 。然后到底是吃了呢,还是咋的呢?想不想知道谁上谁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章 因祸得福 如果说开学第一天,对桑红来说,是地狱一般的生活,那么关禁闭的这天,就像是天堂一样飘飘然了! 清晨桑红捂着暖烘烘的被子睡得正香,被人恭恭敬敬地叫醒,迷迷糊糊搞清楚,竟然是校长大人召见。 啊啊啊——死定了,难不成是要惩治她? 可她这样一个小新生蛋子处置她哪里需要请这尊神? 一步一挪如赴沙场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等真的见了校长,瞧着那金板无杠、两穗三星的金晃晃的肩章,她惊悚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将! 上将哎!那是什么概念? 她侧头瞧瞧自己只有一道杠子的肩章,感觉卑微如一粒尘土,这地位悬殊得云泥都不止了。 更让她风中凌乱的是,那上将竟然对她和蔼极了,说和她是老乡啊,这才专程请她吃饭,想听听老乡音,问问故乡事—— 嘎!桑红心底的忐忑如秋风扫落叶,荡然无存。 她本身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机灵鬼,一听校长都主动攀老乡了,当即就牛皮糖一样粘上去。 这要是把校长都聊成了忘年交,她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在学校横着走了? 宋擎柱对a市老街老景熟悉得让桑红觉得如遇知音。 他随意地问东问西的几句家常话,桑红同学很快就放下了戒心,把说学逗唱的功夫给拿出来了—— “你问那破缸山怎么样了?还真是问对人了! 我小时候,就在那山脚下的老缸厂住着,和小朋友做游戏,我们就经常藏在那山上的破缸里,有的人一不小心在缸里睡着了,害得全家大人半夜拿着火把漫山遍野地寻!” 桑红兴致勃勃地说着。 “呵呵,你有没有睡着在大缸里过?”宋擎柱很喜欢这个言语爽朗毫不作态的女孩子,当即出声捧场。 “呃——最后一场要是轮到我找人,一般他们藏好了,我就一边找人,提醒他们藏好,一边顺路先跑回家了,嘿嘿!” 桑红不好意思撒谎,说着只好狡黠地笑笑。 “哈哈哈——我们小时候,也常做这样的游戏。” 宋擎柱乐呵呵地道,眼神中竟然是悠远的眷恋,显然,他也回忆起了曾经的童年趣事。 桑红有些傻眼——她竟然和这位将军在同一座山上做过游戏,而且,他们是不是曾经藏在同一个大缸里? 兴奋呐兴奋呐!兴奋过后,就有些黯然了: “我老爸当初就是老缸厂最好的师傅,后来,还做了厂长,可惜那厂十多年前就破产了,破缸山也变成了富人家的别墅区,我来之前,记得那里就剩下一面阴坡还是老样子,估计,那里光照不好,不适合盖房子。” “哦,当年漫山遍野都是破缸片,瞧着都壮观!对了,那长满老槐树的老庙街,怎么样了?” “那里啊,就剩下庙门口东面的那棵千年老槐树了,庙宇扩建,临街都是热闹的商铺。” “门口那千年老槐树不是两棵吗?怎么剩下一棵?” “别提了,说起来就让人生气,新市区建造大型公园,给千年古槐专门留了一个地儿,起重机大吊机什么的,兴师动众挪走了一棵,没成想,那槐树到了公园时间不长,就死了,可惜了。” “哎呀,真是官僚作风害得啊!” 宋擎柱连连摇头,惋惜不已。 桑红看他神色有些感伤,忽然“噗嗤”一笑,眼珠儿一转,说道: “那古槐树是很多命硬的孩子认的干娘,伤心的人多了去了,据老年人说,上千年的古槐树,都成精了; 公园的那棵树死了不久,第二年开春,剩下的那棵蔫不拉几的老槐树竟然异常的繁茂,还对着另一个老树坑的西方,长出了很粗的大枝干,瞧着壮观极了! 庙里的和尚都说,那棵死了的老槐树和这棵精魂合体了。” “哦,你觉得是这样吗?” “嗯嗯,当然了,活了上千年的树,那灵智自然是有的; 人够了不起了吧,编造出来一个长寿的彭祖也不过才八百岁,怎么可能会理解上千年的树有着怎样的灵智?” 桑红说得很理所当然。 宋擎柱听得连连点头,仿佛陷入沉思,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慌忙结结巴巴地摆摆手辩解道: “呃,校长老乡,我这也就随口说说——而已,”她懊恼得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可不是向您宣传什么封建迷信思想的,你当我没有说好了,嘿嘿!” 宋擎柱不由哑然,对她诡秘一笑招招手。 桑红将信将疑地附耳过去,只听他说道:“其实,庙门口西面的老槐树,我小时候也是拜了干亲的。” “嘎——”桑红傻眼了,最终嗫嚅着,“我——我春节回家,会专程过去,帮你把问候带给您的——您的——干亲的。” “真的?” “嗯嗯,真的,一定,绝对,我保证带到。”桑红一叠声地说。 “唉!‘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作人’,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有没有去庙街看看的机会了,那就拜托你过年一定把问候帮我带去,走走走,请移驾餐厅,咱们边吃边聊。” …… 这一顿早饭,桑红愣是吃得惊心动魄,到最后也不知道人家真实的动机是什么。 相比之下,刘主任的饭局就让桑红放心多了,目标明确啊! 都是谈理想谈人生的,正是容易热血沸腾的年纪,听听他口中的那些英雄事迹,她不由为自己当初报考这个学校的卑劣动机感到无地自容了,遂坚定地向正义的组织靠拢。 所以,当刘主任告诉她,为期四十天之后的军训大阅兵,同时也是附近b军区特种兵的选拔机会,她顿时双目放光了。 桑红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当即加上手势来比划: “b军区的特种兵?就是那些电视上演的身手极端敏捷、执行特殊任务的兵种?比如,”雪豹“特种部队那样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妞不是传说 刘道义瞧着小姑娘那晶晶然的目光,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黑这么璀璨的眼神,那瞬间的亮光如同闪电一样炫目。 这女孩太不同寻常了,果然——是个另类。 必须为宋书煜和她做点什么,让他们多一点相处的机会,不然,等秋后算账,一切就来不及了。 当即很严肃地说: “雪豹是武警支队的,只是装备好了一些,一套装备不过三十万就搞定了,不算挑尖,再说,和我们压根儿不是一个系统的,简单说吧,能成为特种兵,资质和身手绝对是万中挑一的,除了军衔升得快,不出”意外“,能从最好的角度体会到作为军人的真正意义。” 桑红觉得一条通天大道就这样“唰”地、柳暗花明般铺在了眼前,在她觉得只能绝望地仰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时候,有人给她指了一条路。 只要有可能,即便充满危机和不确定性,她也义无反顾! 当即脑子里的小算盘不受控制一般,就开始“啪啪啪”地响了: 相比着,平平淡淡四年后毕业,到b军区当个普通的底层军官,恐怕连见着那个人的面都不可能; 可要是被选上了特种兵,嘎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去了。 桑红心底满怀惭愧地对刘道义表示了谢意,毕竟,她怎么都无法让自己摆脱那个卑微的动机,而且,她很清楚,那动机简直就是她近乎全部的动力。 刘道义期待她成长为一位有毅力的女英雄,恐怕只能是个神话了! 就这样,桑红同学轻易而举地就被人家刘主任忽悠出了短期明确的奋斗目标! …… 训练场—— b军区加强连3排炊事3班班长刘大櫆,现在带着自己的手下正在军校的训练场上担任教官。 他拿到学生名单,看到桑红这个名字时充满着兴奋,为了掩饰自己的关注度,他特地极度认真地训练了一个上午,然后才叫着桑红,让她出列来示范一下。 哪成想,这小姑娘竟然不在。 不在? 新生军训怎么可能不在? 正鄙薄于宋团的护犊子,郭丽丽出列报告,桑红正在关禁闭! 刘大櫆彻底凌乱了。 禁闭哪! 什么样的刺头才会在报道的第一天就被关禁闭? 不会是一个小太妹吧! 这极大的落差,让刘大櫆要见桑红的念头更强烈了。 当即一丝不苟地与学校严正交涉,然后命令桑红的三个室友齐齐出动,把她带了回来,他可不想再带错人了。 所以,等桑红跟着同寝室的仨妞跑到辽阔的训练场,再次接受了诡异的注目礼! 外训系的教官刘大櫆绿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大嗓子一吼:“桑红出列,其他人入队!” 桑红震得不由自主地抬腿出列,对着那眼神炽热的教官敬礼:“报告教官,外训系桑红报道!” 随着这一脆生生的声音,其他几个班的教官愣是乱了步子,不约而同地站住,眼风嗖嗖飘过来! 这个身材高挑单薄的丫头,就是那天团长命令勤务兵小王去接了一天,还接丢了的那个? 晕哪——这人真的存在,的的确确是大一新生! 他们团长确实是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刘大櫆瞧着桑红近乎标准的无懈可击的站姿和军礼,郁闷地回了军礼,暗道,这丫头动作这么标准,难不成团长早就私下里训过了? 他哪里知道,这简单的姿势,桑红暑假的时候,早就对着健身房的镜子练习了n万遍了!就连宋擎柱和刘道义见她敬礼的时候,都瞧着特别顺眼。 刘大櫆掩饰着自己复杂的心思,按照个子高低,给桑红安排了队列里的位置,第一排末二位,这一排共十个女生,后边是两排男生,她们班共三十个人。 从简单的口令练起,刘大櫆认真地把上午教过的动作分解着又示范了一遍,督促着学员练了十多遍,就让他们班端端正正地站军姿了。 那些班的教官一看,也都很快把自己的学员带过来,并排站着。 刘大櫆对那些教官招招手:“咱们去那边调整一下训练计划。” 很快十几个教官就聚到了一起。 他们来之前,勤务员小王可怜兮兮地专门找他们透露了个信息,让他们帮助分析一下,等宋团军演回来,会不会把他给暴揍一顿。 刘大櫆听后,给自己的战友递了眼色,大家亲热地拍着小王的肩膀,尽管让他放心,说军训的时候,会尽心地照顾那个丫头的。 “勤务员小王说的那个叫桑红的小姑娘,目前只有一个,在我那一班,你们那边有没有同名同姓的?” 刘大櫆慎重地问。 其他人都摇摇头,他们军训之前,绝对是一个名字挨着一个名字,把名单像筛沙子一样细细地筛了一遍。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还忽悠刘大櫆把桑红叫出列遛遛。 “班长,站一个小时军姿之后,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检阅宋团的女朋友的训练效果了?” 一个战士嬉皮笑脸地说。 “我正要给你们说这事儿哪,那桑红上午压根儿就没有参加训练,我竟然因为太过激动,没有发现,这叫什么事儿啊。” 刘大櫆汗颜加万分懊恼。 “没参加军训?怎么可能啊?胆儿肥啊,宋团竟然明目张胆地搞特殊化!”一个战士惊异。 刘大櫆嘿嘿干笑道:“搞特殊化有点冤枉了咱们宋团,可是那小姑娘胆儿肥倒是真的!” “我瞧着那小姑娘挺顺眼的。”一个战士插嘴。 “这才真真是人不可貌相了,那小姑娘没有参加军训,你们知道她去哪里了?” 众人傻眼,这家伙卖关子真让人受不了。 一个战士努力地想了想:“难道那天小王没有接到她,她直奔军演战场去了?” “靠,你这家伙也太能想了吧,那地方她怎么可能进得去?”刘大櫆失笑地挪揄道。 “班长,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急死人了!” 刘大櫆得意地瞧瞧他们,叹口气道:“桑红同学昨天晚上当众斗殴,被关了禁闭,据说,对手是二年级的。” 教官们顿时闪了满口的白牙齿。 半晌才有人回魂:“禁——禁闭?班长,这话可不敢胡说哦!” ------题外话------ 感谢各位的留言,感谢wlh亲的花花! 点击的亲亲,求各种支持,收藏支持最给力!谢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她很多私心 “我胡说这干啥?刚刚你们都听到那一腔,是她的室友特地去禁闭室把她带回来之后的首次亮相,你们都看到了吧!” 刘大櫆无奈道。 “嗯,我们看到了,不过我们也看到了你刚刚汗流浃背地又把所有的动作分解着示范了一遍啊。”一个战士说着用肩膀撞撞身边的人。 那被撞的回过神笑的得意:“就是,你那么认真,又训练那么久,想必桑红早就掌握要领了,咱们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每班挑出来一个比比,我老早就给我们班的同学说了,这取消了不太好吧。” “就是,就是——”其他人都随声附和。 “比就比,我手下随便一个学员都行的。”刘大櫆打擦边球,试图蒙混过去。 “那不成,说了是桑红做示范的,换别人不行。” “你们这帮王八蛋,存心要看笑话哪,让宋团知道我让他小女友,当众出丑,他会饶我?” “让她出丑了好啊,刚好可以更认真地训训她,别忘了,这次军演,宋团特地把咱们连给撇下看家,这不是鄙视咱们的军事技术不硬吗?正好趁这样的机会,把他女朋友训练出色一些,也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真本事!” “呦呵,有道理,这话倒是说到了我的心窝子里去了,成,就这样着了。”刘大櫆眨巴眨巴绿豆眼,觉得这话挺深刻。 几个人正要抓阄排序,那边有学生跑过来报告,说有学员晕倒了。 刘大櫆他们过去,很快就指挥学生,把晕倒的女同学抬到了不远处陪练的医务室的帐篷,那女同学只是有些脱水,很快就醒了过来。 问清楚情况,刘大櫆傻眼。 原来这女生上午训练的时候,因为早上喝多了粥,急着上厕所,憋怕了,中午吃饭,压根儿一点水都不敢喝,这太阳正晒,汗水哗哗的,加上站军姿神经绷得过紧,一会儿就口干舌燥得脱水晕倒了。 刘大櫆和大家一商量,看看时间也够一个小时了,就解散了队伍。 所有的队列都像泄了气的皮球,眨眼间就萎顿到地上了。 刘大櫆笑眯眯地补充说——三十分钟之后,各班随机挑出一名代表,开始比赛今天的训练动作,看哪个班级的训练效果最好。 顿时操场上传来一阵哀叹声。 桑红瞧着周围一片“身横遍野”,远处空落落的厕所,又看看另一边的供水处。 快速地让郭丽丽她们俩去那边领水,自己抓着莱丽飞跑向厕所。 她们班的男同学很快反应过来,也兵分两路,占据优势了。 看到外训系竟然有这样的雷电行动,于是,大家都意识到三十分钟休息的重要性了,谁也不想把那无比宝贵的时间,用到排队领水或者等候上厕所。 当即很多人都咬着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该去补水的补水,该去放水的放水,队列从操场中心分化为两个鲜明的阵营。 “班长,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竟然指挥你的兵去抢占资源?” “谁指挥了,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多说话了,咱们不是一起过来的?” 刘大櫆也意外了,旋即笑得合不拢嘴巴,因为转瞬间,外训系的男同学赵一博就小跑着把两瓶水送到了他跟前。 “报告教官,您辛苦了!” “谢谢!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呗!” 于是,不到五分钟,外训系的学生竟然都归了队,悠闲地喝着水开始聊天。 女生都聚到桑红周围:“桑红,你昨晚为什么说谎?” “就是,我们那么多证人,你怎么不趁机实话实说,给那个嚣张的女生点厉害瞧瞧?” “是啊,仗势欺人,还有那刘主任更是黑白颠倒,连你一起关了禁闭,太不公平了!” …… 一个男生的声音:“你是不是怕她报复,才让着她的?” 率先开口的正是给大家分水喝的赵一博。 “怕什么啊,咱们班这么多的男生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会让你吃亏!”其他的男生也关切地接了口。 “就是,昨晚怎么就闹到了你们女生宿舍区,那里我们男生止步的,你都不知道,我们听到消息有多担心!” …… 桑红瞧着这么多关切自己的同学,很多人都素未蒙面,当即眼底热热的,连声道谢: “怨我太冲动了,害大家为我担心; 也不是害怕什么,就是觉得寒窗苦读,走到这个学校特别不容易,来这里是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纯粹的军人; 而打架斗气,无论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都背离了来这儿的初衷。” 她的话让大家都住了声。 桑红忽然想到周围那声音都略微有些嘶哑,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盒子润喉片,拆开了递给大家:“这是润喉片,昨晚去医务室时,顺便要的,大家都传着含一片,爱惜着嗓子,军训才开个头。” “桑红,你想得真周到,我这嗓子冒烟一样的痛。”莱丽毫不客气地剥开一粒放入口中,把剩余的往后边递。 没有人说客气话,更没有人拒绝,大家都为她这雪中送炭一般的细致心思打动了。 四大块润喉片传回她的手里,竟然还剩下将近一整块。 桑红笑笑地举起来:“谁还要,来这里领好了。” “你还是自己留着呗,一会儿,你恐怕就该需要了。”赵一博打趣道。 “嘿嘿,大家好体贴哦,谢谢啦!”桑红笑眯眯地道歉,剩余的能回到她手里,的确让她意外,这些同学的素质挺好。 善意的哄笑声传了过来,大家显然都觉得她这声谢谢太奇怪了。 “呃——我几乎忘了,还有一个让人激动的好消息给大家分享。”桑红的声音及时地让哄笑声停了。 “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军训之后的大阅兵,也是b军区暗地里选拔特种兵的机会,特种兵是什么概念,大家想必都很清楚。” 这消息的确够让人激动的。 片刻的愣怔之后,赵一博讶然问: “特种兵?据说一般都是从基层的部队里选拔的,没听说军校也有这样的机会?” “就是,我也不曾听说。”有男生附和。 桑红灿然一笑:“这消息绝对真实,我都说了是暗地里选拔的,特种兵对智力智商之类的,要求很高的,所以,从军校里选拔高端人才补充,应该很必要。” 郭丽丽不可思议地瞧着她,小声说:“你这么嚷嚷的,咱们全班人都知道了,不是平白地给自己增加了很多竞争对手?” 她的话音一落,果然,很多人的脸上都闪出困惑之色。 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 “嘿嘿,我这样给大家说了,是有很多私心的。” ------题外话------ 各位亲,咱们红红的军校生活,是她一步步地铺垫着,让自己靠近宋书煜的过程,她的很多性格都将在这里熔铸提升,一些男三号男四号之类的多少要在这里露次面,不然,她太过弱小,不是被那强势男吃得死死的? 知道大家等急了,摸摸个哦!保证那厮不久出来,就给大家上肉肉!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强班无弱 桑红的声音顿了顿,顿时就有抽气声传来,周围的同学都屏了气息听她的私心。 她笑了笑,继续道:“顽强的毅力、健壮的体力、持久的耐力,是一名合格的特种兵必须具备的; 我就是希望咱们能借着军训,把最好的状态拿出来,强班无弱兵,我自己练着也有充满良性竞争的好环境; 至于最后咱们大家谁被挑上,那是凭实力说话的; 青春不搏枉少年,咱们这年龄,一切都有可能; 强班的软柿子也比弱班的领头羊有竞争力,要是咱们班有人被挑上,有个特种兵的战友是不是只是想想,就特带感?” 片刻寂静之后,“说得好!说得太好了!”郭丽丽震动之余,率先鼓起掌来。 很快,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班上的同学,无论男生女生,都很感动地望着桑红,这女孩子真的很独特。 她的私心让人很感动。 桑红被掌声羞红了脸,笑得很腼腆,这是她第一次试着融入到集体生活中。 莱丽豪气地率先伸出手:“来,我们大家击掌约定,一定不辜负了桑红同学的期望!” “喔——”外训系的学生一个个兴奋地伸出手,欢呼着,跳跃着,清脆的击掌声连连传来。 其他班的人看到了这边的人头涌动,都以为是学生打架了,吓得刘大櫆转身就跑了过来,其他的教官也都慌忙跟上。 “怎么了,怎么了,闹什么哪!” 刘大櫆人未到大嗓门倒是传来了。 赵一博一挥手,班上的同学都快速地站好了队,静音。 他出列,对着刘大櫆立正敬礼:“报告教官,我们要求提前结束休息,开始训练!” 刘大櫆怔了一下,毫不掩饰地大笑,回头对跟着自己跑过来的教官们喘了半天粗气,才说:“这群家伙——竟然是要训练,那就不麻烦大家了。” 其他的教官顿时郁闷极了,瞧瞧自己的学生,很多连水都没喝到,有人还在厕所门口排队。 遂都散开了。 刘大櫆瞧着面前这群学生仔,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闪闪的,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由纳闷——难道刚刚喝的那水里有激素? 怎么自己喝了没事? “报告教官,下边由我来示范今天所教的动作,我申请,给予我带队的资格。” 赵一博看刘大櫆好像走了神的模样,大声提醒。 刘大櫆回过神,咧嘴笑了:“好,你小子有种,刚刚会了点三脚猫的动作,竟然就想着夺权了!” 赵一博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头:“报告教官,我不是想夺权,是觉得你的嗓子也吼累了,我替你一会儿,你瞧,别班的教官都在休息,平白地带累了你。” 刘大櫆听了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退后两步,摆摆手说:“你带着练呗!” 他有着一种预感,这次他遇上的绝对是一个有着强大凝聚力的班集体。 这才刚刚半天的磨合,这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孩子,就有了这样的默契和集体意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赵一博显然在高中的时候,就有着丰富的带操经验,在他清晰的指令下,那些训练过的动作,被一一地强化出来。 刘大櫆在边上瞧着,时不时地纠正极个别学员的不规范动作,不过几个来回,竟然就练得无可挑剔了。 很快,其他班也都集合起来,练了一会儿,就开始了单人比赛。 为了公平起见,都由紧挨的那个班的教练去挑选临近班的比赛人手。 众目睽睽之下,有的学员因为紧张,动作僵硬得好像机器人,没有丝毫错误,却让人怎么瞧都不舒服; 还有的学员左右不分,连转向都能搞错; 更甚的是有的女同学,明明在队列里表现很好的,偏偏一站到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畏手畏脚,连走正步时,胳膊腿儿都能变成一顺儿了。 在大家紧张的注视中,侦察班的教官走过来挑人了,他踱着悠然的步子,从队伍头走向队伍末梢,外训系的学生心都跟着他的步子一步步地悬了起来。 果然,那厮无耻地停在桑红同学的跟前,笑吟吟地抬手一指。 哇——班上的同学都敢怒不敢言,低头想为桑红默哀。 桑红镇定自若地目视前方,显然她早有准备,毕竟她到得晚有目共睹,如果是她挑人,也会选对方的薄弱环节下手。 赵一博很快就吼出了口令:“一排八号出列,预备步,起步——走!” 看着桑红姿势标准地一步步走到操场中间,他清晰地喊出了一个个口令。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场上的表演。 桑红多年浸淫在健身房的功底终于显示出来了,她的灵敏性非常强,对自己肢体动作控制得很到位,那些刚刚学会的动作,在她做来,丝毫都不显僵硬,自如洒脱,优雅得晃人眼。 惊讶得不仅仅是她们班的人,所有的新生都震撼了——她的步态,告诉大家,所有的他们认为不可能优美的姿势,她诠释出真正的风采。 她表演结束之后,合着赵一博的节拍一步步走回了队伍,掌声很热烈。 刘大櫆笑得几乎看不见了眼睛,这桑红竟然是这么好的一棵苗子,可造之才啊! 总之,这次训练之后,刘大櫆的训练标准越来越严格,越来越变态,时时事事都要求他们成为所有班里最好的。 当然,欧阳萌萌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帮人,见天地来训练场上凑趣,恨得外训系一班人牙齿都快咬松动了。 典型的农夫和蛇的故事啊啊啊! 桑红本来也不在意,可是连累到大家伙儿,就让她有些愧疚了。 在欧阳萌萌积极热情地推波助澜下,站军姿,标准细化到把树叶夹在双膝中间不能掉下去,一站最低一小时; 宿舍内务,叠“豆腐块”,五分钟搞不定不能吃饭; 半夜三更的紧急集合,必须是最早完成队列的那个班,为此,外训系的人都恨啊恨,因为她们班女生的宿舍在二楼走廊最顶端,哪里会有一楼的侦察班跑得快啊! 最后愣是逼着她们练出了抓着楼梯栏杆两步换手,直落地面的绝活,才抢到了速度,不再拉班级的后腿! ……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八块腹肌 俯卧撑每天训练量成倍翻,肚皮痛得连笑都不敢,些微的颤动都会让人痛得死去活来; 拉力器、杠铃、哑铃、臂力棒这些练力气的家伙,练得她们胳膊肿得连脱衣服都抽不出来,每晚睡觉脱衣服,都鬼哭狼嚎着好像被揭掉了一层破! 晨练最先是三千米,一周之后就涨到了五千米,半月之后直接一万米,然后就开始了负重跑,每天晚上都有人哭着喊着明天落后得了,再不要玩命,可是,睡了一觉之后,精神抖擞地,就忘了睡前的牢骚了! 一天天地撑过来,就连班上最娇气的小女生都硬气起来了。 刘大櫆更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领来折腾他们,这些人很多将来都可能是基层的士官,过硬的体能意义深远。 他每天睡前最郁闷的莫过于低声下气地问自己的部下: “你们还有什么招儿,支一个,我都快被这帮狼崽子逼疯了,每天都要新内容,每天都涨训练量,靠,比我们的训练都不差,这简直赶上了咱刚入伍在新兵连的集训了!” 有人马上就支招了:“常规训练喂不饱,就借鉴特种兵的集训好了,你不是有战友是特种兵,问问不就知道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哪,刘大櫆顿时如同醍醐灌顶,有了训练新思路了。 整人真过瘾哪! 于是训练变成了五更起三更眠,加上时不时变态的半夜紧急哨,桑红觉得自己愣是忙得走路都赛过一阵风,躺下就睡成头死猪。 就这样,每晚的休息时间,还有学校的社团不遗余力地去招揽她。 很多时候,她都是在那些人喋喋不休的游说声里入睡了,气得那些人都气呼呼地议论这妞太会装了,装睡糊弄她们,军训而已,又不是没有训过,哪里能困成这副模样的? 这天,桑红刚刚打发走一批人,就接到了秦洛水的电话,当即如见亲人一般地开始诉苦了。 秦洛水轻松地说:“有人请你就加入好了,你本身有些不合群,磨磨性子挺好的,干嘛拒绝得这么痛苦?” “太浪费时间了,我的短期目标是成为一名特种兵,机会稍纵即逝,我哪舍得浪费一丁点时间?” 桑红理直气壮地解释。 “呵呵,特种兵?你想成为一名特种兵?” 秦洛水傻眼,当即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寻思——这妞儿够疯狂的,这都敢想。 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喜欢做什么都尽全力,来军校自然就要成为最好的兵!” 桑红觉得没有什么可出乎意料的,不懂秦洛水会这么惊异。 “你傻了,特种兵,那是多么强大的存在,你要是成了那个,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你本身就够凶了,再加上好身手,你就替男人想一想,谁敢娶一个连自己都能整治住的女人?” 秦洛水开始口无遮拦地嘲笑她了。 桑红被说得哑口无言,回过神开始不留情面地呛声道: “你以为男人都像你那么弱?就喜欢欺负弱不禁风的小女生? 你有了六块腹肌就得意了?拉倒吧,我现在清清楚楚地知道,强壮的男人是有八块腹肌的!” 秦洛水顿时吃吃地笑得无比开心: “你那天又没有看下去,怎么知道我只有六块腹肌的?我说了吗? 还有,那个让你见识到八块腹肌的男人,和我品味差不多,你觉得等你也练出了几块腹肌,他还会不会要你?” 桑红不由瞪了瞪眼,哼了声:“谁稀罕他要啊!这个世界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旋即又想到秦洛水并不在自个儿身边,索性翻了个白眼,“你都不知道安慰我,帮我想办法实现理想,就知道打击我!” 这话有些服软的意味,透着少女别样的娇媚,让秦洛水失了神,思绪一转,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嘴角,也只有宋书煜能让她露出点小女孩般的性情呢。 忽然想起了自己打电话的初衷,他掩好心思,一叠声地给她道歉:“桑红,我这不是很久没有和你斗过嘴,切磋一下嘴上功夫嘛,谁说不帮你了?” “真的?”桑红惊喜地睁大了眼,半晌后摇了摇头,迟疑了会,道:“唉!你在商界呼风唤雨还行,这个系统,恐怕你有心无力,还是不要给你添堵的好。” “啧啧,你这妞太嫩了,这话外行了不是? 特种兵可不是能够开后门的,除了凭你的实力说话,恐怕谁也无法帮你一步到位地实现这个理想,但是,我可以有其他的办法,曲径通幽啊。” 秦洛水开始吊胃口。 桑红话语更简洁:“比如——”声音拉得长长的,等着他接话。 “比如,告诉你以退为进的办法啊!我有两个方案,一起实施的话,绝对会对得起你的心血,一个近一些,结果不太确定;一个远一些,把握倒是大得多。” 秦洛水照样能卖关子,桑红磨了磨牙,强忍着想咬他的冲动,耐心十足地说:“先说近的。” “哦,近的就是,我的侄儿秦青,秘密地参加过去年的最终选拔赛,所有的程序,他应该记忆犹新,你可以去向他请教!” 秦洛水的声音有些慵懒,却掩不住其中的愉悦。 听到这话,桑红顿时傻眼,怔了会,声音突然虚弱无力: “秦——秦青——那是你侄儿? 呃——我——他——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难怪瞧着他脸熟,原来和你一家子,咳咳——没脸了,这一方案直接废了好了。” 桑红懊悔得捶胸顿足,悔得肠子都青了,瞧瞧她那一骂,简直就像向天吐口水,这么快就尽数落到了她自己的脸上啦! “哈哈,我不会是出现了幻听呗?桑女士怎么这就放弃了?这可不像你,为了你的理想,这么好的了解内情的机会,你真不想着试试?” “恐怕难度不是一般地大!”桑红嗫嚅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我可不觉得你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连色诱都能想出来对付我,对他这样的毛头小子,你只要稍微放低姿态去请教就好了,他哪里有我这样的定力?” 秦洛水兀自臭痞。 “滚,你当真是那啥嘴里吐不出啥的货!” ------题外话------ 【各位亲,感谢大家对水水新文的支持,抽空请捧场水的完结宠文《粉嫰老公,别太涩》谢谢!】 片段一:小正太的手指抬起,轻轻地拂过她微张的唇瓣,黑漆漆的水眸又赧然一笑补充:“廖小萌,我也不是谁都卖的,我只卖给你一个人,也只任你一个人‘嗯’——” 廖小萌几曾听过这样露骨的调戏? 酒壮色女胆,伸手胡乱地揪着他的衣服。 片段二:他一直都知道,即便廖小萌言语刻薄地骂着吴毅,她也是爱他的;即便吴毅客客气气地数落廖小萌,他也是爱她的。 没有爱,哪里需要伪装? 那他被置于何地?明知道她是他的毒药,他遇到她就理智全无,即便如此,他还是贪恋着她的温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无事殷勤 “好了,我会考虑,第二种方案是什么?”桑红不再给他生出奸计的时间。 “刚入军校的前半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你能不能不这么讨厌,干脆地把话说完?” “妞儿,你的丹田之气越来越足了,这么吼我,我会被吓得什么都忘了,那可——”秦洛水兀自贫嘴逗她。 桑红对着手机磨牙,深呼吸,抬着的打算按挂断键的手指定住了——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毁了你才美——这样告诫自己之后,她终于轻言软语道: “对不起,秦大哥,我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干脆地告诉我好啦!” 秦洛水惊得鸡皮疙瘩满地,他都打算等她挂了再打过去了。 沉默的时间超过预期,他估计这丫头耐性早完了,唔——没有掐断手机,这军训不白训,有进步。 当即干脆地说:“咱们国内比较有名的军校里的新生,国外的军事院校都很青睐的,而国内因为学生并没有过多地深入到军事生活中去,不可能泄密,也会很爽快地放行。” 桑红讶然:“你让我申请国——国外的军校?” “嗯,高考成绩是主要的参考标准,附上你在大学里的表现,把握应该是很大的,而且,出了国学成之后再回来,那身份和影响,显然和成为一名特种兵不差上下,甚至更好,你觉得这方案怎么样?” 桑红紧张得喉头发涩:“秦大哥,老实说,不怎么样;这在我听起来好像是天方夜谭,压根儿不可能在我的人生规划范围内,你怎么反而说容易?” “这你就不懂了,听我的没错,你就凡事尽全力,做两手准备,国外的大学申请着并不难,附上你的履历和高考成绩单,以及现在在军校的表现; 对了,国外的大学很重视学员的自娱自乐能力,毕竟,军事这一块的机密太多,学生的压力很大,不会娱乐的书呆子,他们认为是成不了军事家的。” “自娱自乐?剑道?拳击?瑜伽?朗诵?唱歌?跳舞?你能具体给我描述一下吗?”桑红的大脑飞快地转动。 “呵呵,这我也说不好,总之,要让他们看到你最轻松自如的一面,外国人喜欢真性情流露的家伙,至于学费,压根儿不用操心,一旦录取了,会有很丰厚的奖学金,对你这种节俭成性的家伙来说,连你家人都可以养着了。” 秦洛水打趣道。 桑红再一次喟然长叹——人站的位置不一样,那视野和境界全然不同。 在她认为纠结欲死、只能孤注一掷的事情,他这么容易就帮她化难为易,而且还有了更好的途径供她选择。 当即由衷地道谢: “秦大哥,你当真是我的贵人,从遇到你之后,无论什么事儿,经你一点拨,我这人生就柳暗花明了。” 秦洛水笑了,她倒是知道谁对她好,这一想明白又酸酸的,这么重情重义又有意思的妞儿,愣是被他送到了兄弟的床上,这辈子估摸着,连惦记的心思都得掐了。 心底有点涩意,口中却大刺刺地打趣道:“空口白话地说谢,你也好意思! 要不这样,过几天我刚好到b市公差,赏脸陪我吃顿饭,这就算是你的诚意好了。” “嘿嘿,你要来这里玩?那再好不过了,呃——抽出空就电话通知我,保证随叫随到。” 桑红狗腿地笑道,她一贯承了人的好处,就是这样感恩戴德的。 秦洛水很满意她的态度,遂很贴心地交代道:“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不来校门儿,就去找秦青好了,他会有办法的,不准放我鸽子哦。” 他挂了桑红的电话,就琢磨着怎么给宋书煜回话,想了想,不由勾勾唇把那天秦青因为恼怒发给他的视频翻出来看看,这才咬咬牙,给宋书煜发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宋书煜的电话就拨了过来,掩饰不住的惊异: “这丫头竟然还有这么暴躁的一面,让我开眼了,你从哪里搞到的?” “唔,你倒是开眼了,有人可遭殃了,瞧瞧,让那妞儿气成这模样,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呦。” 秦洛水不冷不热地提醒他,别得意得太早。 果然,宋书煜看看时间,看看桑红那背后的行李包,郁闷了:“开学那天?难道小王没有接到她?” “你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这笔账,她恐怕早晚都要记在你的头上咯,嘿嘿。”某男幸灾乐祸地奸笑。 “帐多不愁,我这一笔笔算来,欠她的多了,等见了面我们慢慢算,不过,她能这样发火我倒是很赞成。” 宋书煜凝眉瞅着桑红那情态丰富的小脸,滴水不漏地反击道。 “怎么说?” “火气发出来好啊,憋着,那样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不定会憋出什么样的鬼主意来,等着对付我,这样好,等我们见面,时间早就把这些小不愉快给消磨光了。” 宋书煜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松地看笑话。 秦洛水也笑得云淡风轻的:“这样好?时间早就把那些小不愉快给消磨光了?咳咳咳,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不知道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轮到宋书煜怔了:“你这鄙薄不已的话从何说起?” “呃——老兄,虽然你样样都比我强,可是,在对付女人这上边,就是你的短板,我的特长啦,你多少换位思考一下下,一个那么嫩生生的小丫头,陪你折腾了一夜,临走一个交代都没有,留在你们俩之间,除了不愉快的回忆还剩下什么? 觉得那回忆愉快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呗!” 宋书煜沉思片刻:“你这话往明白处说。” 秦洛水见挑起了他的兴致,当即闲闲地说: “丫还自作多情地以为她也在想你,你太低估了现在女孩子的自愈能力了,什么年代了,你以为现在的女孩子还在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估计有着处女情结的,恐怕就剩男人了。” 宋书煜薄唇轻哂:“你这精虫控脑的家伙知道什么,少来我跟前卖弄,跟你这花蝴蝶一样的男人谈男女之情,平白地污人视听;直说好了,打电话有什么事?” ------题外话------ 好友暮阳初春的《兽“男”夺妻》强推中,求收藏! ——他是欧氏集团呼风唤雨的执行总裁欧奕辰,却爱上了弟弟的女朋友水云烟,为了得到她,他使了计谋让弟弟远走他乡。 他爱她若狂,然而,得到的只是一具无心的躯壳罢了。 “今晚,我不想要。”她抖着身体,双手不停地推拒着压在…… “必须要,而且,我要好好彻底地要。”语毕,他象一只野豹凌厉的贯穿了她的身体。尽情地发泄潜藏在心底里两年来的怨气。 屋子里传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让隔壁衣冠楚楚的男人心急如焚。 那一声又一声的娇吟象一把刀子切割着他整颗心脏,猛地,再也无法忍耐,他发出一声野兽似的悲鸣。 手上的铂金打火机一扔,大火来势汹汹,倾刻间烧毁掉了整座豪宅。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推波助澜 “嘿嘿,实话,是替你捏把汗,你要在意这个妞,你就多少给她点子表示,别太得瑟了,那天你没有去接桑红,恐怕她气坏了,我接到你的指示,特地交代了我侄子秦青照应一下,他在那里上大二; 哪成想着这妞儿竟然因为生气,对苦等了半天的他恶言相向,站校门口把他吼得无地自容。” 秦洛水语气郁闷极了。 宋书煜心底沉了一下,这事儿估摸着得费点功夫才能让那丫头释怀了,可一听秦洛水那腔调,不由大笑,爽气极了。 “呵呵,秦青那小子我见过,长成那模样,比你都招人,他堵她跟前,都能得到臭骂,这不证明那丫头的心思在我这里?” “噗——显然你又笑得太早了,既然知道我那侄儿招人,你还能笑得出?他也是有很多崇拜者的,当晚就有女生去帮他出气,把桑红揍了一顿,俩人一起关禁闭了。” “挨揍?什——什么——还——关禁闭?” 宋书煜惊得连话都说不流畅了。 手指捏着电话都想掐断直接找人兴师问罪去。 暗道这刘道义和大伯都敢大义灭亲到他的头上,好好好,因为军演没出面,他们竟然敢这么堵他心窝子。 又是错愕,又是心疼,又是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寒声道:“你是专程给我说这事儿的?没其他的,挂了。” 秦洛水呵呵笑得很欠扁,连忙阻止道: “别啊,瞧瞧,你又担心得太过了! 那事儿早完了,桑红怎么着也在健身房混了几年,那机灵劲儿和身手,她能吃多大亏?” 秦洛水不由偷笑,这家伙也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 “再大本事,她也是到了一个新地方,你这家伙也算是娘家人,怎么这么狠!”宋书煜被看穿了那点子心思有些羞恼地鄙视秦洛水。 “那是你不了解她,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了解。”秦洛水大言不惭。 “继续。” “估计大庭广众之下无法糊弄人,那妞儿就一起被关了禁闭; 据说你家大伯,请她过去聊得其乐融融; 刘道义,特地把思想工作做得她好像被打了鸡血,精神抖擞地参加军训; 而且,中午的时候,还有一个女校官去给她送了刘一手店里的私房菜,估摸着会不会是你家老太太?” 宋书煜抬手揉揉额头,挫败极了,很清楚那女校官显然就是他老妈,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一想到她可能会给桑红说些什么话,宋书煜怎么都无法淡定,一定得想法子见见她问明白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不给她撑着,她不成了任人欺负的受气包了? 他抬手搓搓脸颊,打定了主意: “这月末就开始清理战场了,到时候我抽空去看她,你也去那里等我,约她一起吃个饭。”他不确定那小丫头会不会给他面子,约她见面,显然还是需要秦洛水出面为好。 “哦——我看看日程安排——”秦洛水一看自己刚刚放下诱饵,这家伙就迫不及待地上钩,不由窃笑。 “我记得你打算在b市开分公司的审批文件还没有拿到,顺便一起办了,就这样。”宋书煜一锤定音,让他听自己通知,就断了电话。 秦洛水放下手里的电话,狐狸一样地笑了: 这厮果然一遇到那妞儿的事儿,就无法淡定了,瞧瞧,自己绕来绕去尚未开口的事情,在他的口里,竟然能成为顺便一起办的小事儿! 那谁的事儿是大事儿?当然是见桑红那小丫头了。 他想到桑红把他称为命里的贵人,自己又何尝不觉得桑红是他的贵人? 当然,他们俩可能什么都不是,就因为,他们是宋书煜这家伙最亲密的哥们和女人;所以他们才能联手从各个角度相互帮助,稳固三个人的关系。 …… 桑红那晚听了秦洛水的建议,兴奋至极,又无限地纠结,思虑良久,决定厚着脸皮去找秦青求原谅。 这天,桑红结束训练之后,认真地梳洗干净,卡好了饭点打算堵住秦青。 她一路走着一路自我安慰,一再地给自己打气,终于走到了秦青的寝室楼下。 她再次摸摸发烫的小脸和虚得突突跳的心窝儿,确定自己还好好地活着——强悍地活着——不会因为打击晕倒,不会因为恶言出拳,更不会因为被嘲笑就再次大吼失态。 双手抱着一本书,近乎站军姿的姿态,直直地对着进入寝室楼的必经路口。 镇定、万分镇定地守株待兔。 秦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一步步地近了。 桑红视线毫不避讳地瞅着他,露出自以为媲美天使的微笑。 秦青是被那雅致端正的站姿吸引的,定神一扫,就认出来是那天对着自己大吼的那小姑娘,可是,对上她的目光,顿时悚然了,她竟然在对他笑! 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幻觉错觉,他小声问并排行走的哥们道:“那妞是在看你们还是在看我?” “太伤自尊了,你明知道我们和你一道走,一直都是甘当绿叶的,直接滚过去好了,她的的确确在对你笑。” 旁边的同学低声地表示羡慕嫉妒恨,却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这小姑娘怎么又来招惹他了。 秦青脚步不停,难堪有一次就够了,瞧到她他的心理阴影就来了,总之,她不出声,他坚决不打算先出声。 桑红同学一看秦青压根拒收自己的善意目光,愣是装傻子,眼看着就要目不斜视地从她跟前过去了,她慌忙抬起右手对着他招呼: “秦青学长,您好!” 秦青镇定地站住,礼貌地说:“有什么事吗?” “呃,那天的事情,多有冒犯,特地来向你道歉,请您谅解。”桑红很真诚地望着他,旋即低头表示愧疚。 秦青纳闷的目光打量着她,终于在她忍不住抬头的时候,瞧着她的眼睛说:“不必,我早忘了。” 说完就转身。 没有预料中的讽刺挖苦打击刁难,这种冷遇对她来说小儿科而已,桑红愣了一下,勇气倍增,赶紧出声留他。 “请你等一下。” 秦青回头,等她说话,那微微拧着的眉头,显示出他的不悦。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或者,我可以请你喝咖啡,咱们边喝边聊。” 桑红委婉地邀请。 “有什么就在这里直接说好了。”秦青显然不觉得两人有什么好谈的。 “想和你说的话挺多的,你看这里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哪里是说话的地方?” 桑红笑眯眯地厚着脸皮求。 ------题外话------ 求收藏! 各位亲亲,辛苦一下小手指,把书收到亲的书架里,经常看书的亲亲都明白,只有收藏够数了,咱们才能早日开始万更的大餐啊! 水水努力码字存稿,尽量多地保持v后万更,亲亲们多多收藏,促使咱们这本书早日上架哦!过把瘾的事情,需要咱们一起努力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鼻子灰 秦青觉得脸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什么旗号不能打,竟然选择暧昧路线? 还敢来招惹他,看来欧阳萌萌也不是谁都怕的;那一天禁闭的教训,她显然忘了。 按理说,那天那样恶劣的首遇,就算秦青不恨桑红,也应该表示出对她的深恶痛绝,或者至少也要忽视乃至漠视。 恰恰相反,他竟然来了点兴致。 …… “学长,你这样的人,一身军人的凛然正气,相由心生,相信你的胸怀一定很宽广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陪我喝一杯咖啡行不?” 桑红继续缠缠缠发挥无敌缠功。 “你到底是想和我一起喝咖啡,还是有事情要说?” “这不是一回事吗?” 秦青心底愤懑道,这怎么可能是一回事嘛! 选择一是因为你臣服于我的魅力,选择二证明你只是有求于我。 “好吧,看在叔叔的面子上,我就请你喝咖啡好了。” 死丫头承认喜欢我会死吗? 秦青郁闷地转身,带着她往校园东边那简陋的咖啡屋走去。 心底却在忍不住嘀咕,既然不是喜欢他,这前倨后恭的,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 …… “学长,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这样优秀的人,我竟然给你留下那么恶劣的一个第一印象,真是悔不当初啊!” 桑红一避开大庭广众,就万话随心地胡撂,夸张地奉承。 “噗——”秦青被她的话呛得喷了咖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露骨的奉承话,她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他敬佩于此女的脸皮无敌了。 桑红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笑得眉目弯弯地从桌面上推过去。 秦青不紧不慢地接过去,拆开,抽出一张动作优雅地沾沾唇角:“哦?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优秀了?” “你当初入学时,成绩就是去年那一届的第一名,升级考核,又是全级第一;更让人敬佩的是,呃——下边这个是秘密话题。” 桑红眼睛四处瞅瞅,对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秦青极少经历女孩子对他做这么亲昵自然的动作,一时好奇,就凑近了。 只觉得幽香扑面,软语醉人:“有人告诉我说,你去年曾经参加过特种兵的最终选拔赛,啧啧,能冲到那一步,在咱们学校,真的是强悍无敌的存在啊!” 秦青的脸色刷地变了,他厌仄仄地坐直身体,上下打量了桑红几眼:“这就是你今天和我一起喝咖啡的原因?” 桑红眼睛亮晶晶地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表示一下崇拜之情啊!” “还不是没有被选中,有什么值得崇拜的。” 那脸上的黯然毫不掩饰,明显得让桑红觉得刺眼,她这才想到她向往的经验,是人家的痛处。 桑红很快调整了表情,故作惊讶地说: “你怎么这么说?能参加就证明了你在你们这一届中是优秀的,而且,也不一定是你没有被选上,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因为你们家人不希望你把军人当做终身职业,从中作梗啊!被选上,后台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不想你被选上,那办法就多了去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秦青有些傻眼。 “从你们家的背景想的啊,秦洛水是你的叔叔,他说你是长房长孙,我琢磨着,你们家那么大的基业,你来这里练练身体胆识,最终哪里可能走这条充满汗水和艰辛的路?” 桑红为了取得他的信任,开始瞎掰了。 “这话,是我叔叔说的?” “也不全是吧,有我推测的因素在里边。”某厚脸女有些汗滴滴。 秦青有些失神,半晌摇摇头说:“这个可能性极小,不过,我们这些从学校出来的人,哪里可能比得过那些从基层选拔上来的兵尖子,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妄想了。” “为什么不能想?只要想了,准备充分了,就有可能做到。” “哧——这说说也就是空口白话,我也不藏私,单靠着这军训的几十天提升的体能,压根就没戏。” “你就给我透露点儿比赛的项目呗!”桑红声音软软地求。 秦青沉默了半晌,似乎陷入那不堪回首的回忆,终于抿抿唇,说: “我没有坚持到最后,只有幸参加了三项比赛,第三项就是——负重30公斤的武器装备和生存物资,被空投到不知哪里的丛林中穿行,4天3夜之间,奔袭最低200公里之外,后有‘追兵’,前有‘堵截’,飞机和警犬时时追击,必须要高度警惕、几乎全程小跑,没有休息时间,因为,一旦你停下了,就绝对不想再前进一步; 最后时刻,体能消耗几乎达到极限,**已经麻木,惟有精神和信念,没有顽强的意志和百炼成钢的体魄,是根本无法完成任务的; 我们几个军校选拔送去的,缺乏应敌经验,差不多都是在那一局被淘汰了。” 桑红听得小脸煞白,她完全无法想象怎么可能做到,因为她们现在仅仅是5公里轻装越野,她到达终点的时候,就气喘如牛,胸腔堪比风箱了。 30公斤,200公里,连续84个小时不眠不休地奔跑,还有围追堵截的障碍,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汗流浃背了。 秦青笑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女孩子怎么了?你们那次的比赛,难道没有女的?”桑红好奇。 “有,那几个女的,一看就是百里挑一的精英,都有绝活的,压根儿不是学生妹可比的。”秦青似乎回想到了当时的场景,眼睛里充满着神往,转到了桑红的身上,不由就变得不屑了。 “秦青,你能不能按着你对那个考察程序的理解,帮我制定一个提升体能的计划?” 秦青有些傻眼,愣怔地瞧着她——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在这样陌生的初次交谈中,无视曾经的误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不是自信过头就是脑袋缺根筋。 “呃——”桑红看他那反应,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有些突兀了,她干干地笑道,“你难道就不遗憾?你要是能训练出来一个,那挫败感会不会抵消一些?” 秦青更加傻眼,什么叫自不量力,什么叫天方夜谭,今天他算是长了见识了。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桑红不是傻子,秦青眼里的匪夷所思她显然看得懂。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秦青也不甘示弱。 桑红扭了扭脖子压下挫败感,笑着曲解道:“我理解的意思?那你是同意我的建议了?” “想法有点傻,不是你的错,可明目张胆地装傻,就让人倒胃口了!服务员,买单!”秦青不愿听她胡缠,挥手叫人买单。 桑红几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来之前的心理暗示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拍桌子爆了粗口: “靠,姐伏低做小半天,你愣是油盐不进哪,敢情你都忘了姐的风格了!” ------题外话------ 【咱们一贯顺风顺水的红红终于遇到了一次挑战,她是不是被碰了一鼻子灰就黯然收场呢?嘿嘿!晚上七点奉上今天的第二次更新!】 水水对着喇叭吼吼——求收藏!求收藏!各位点击的亲请捧场! 晚上七点发今天的第二次更新!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小女仆 秦青气笑了,目露异彩,一侧身,端坐的优雅姿态变得吊儿郎当: “这个才是真实的你吧,刚刚我都觉得在和一日本女优说话,亏你能装这么久,怎么装不下去了?” “日——本——女——优,你敢这样骂我?”桑红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竟然这样侮辱她的诚意。 “就这么点子耐性,哪里值得我浪费那心血;你戴着那样一个假模假样的笑面具,不像女优像嘛!”秦青也觉得那话有些小过分了。 “侮辱我,我要决斗——学校的健身俱乐部,剑术、搏击、柔道、跆拳道……咱们一样一样地比划,我要是输了,今儿这话当我没说;可我要是赢了,你就得给我量身定做一个提升体能的计划!” “你来真的?” “你以为姐很闲,专程找你唠嗑?” 秦青觉得自己似乎又看走眼了,他哪里是省油的灯,当即悠然地挑挑眉道: “哥也是很忙的,专程给你陪练哪可能!而且,你这条件也太不公平了,你输了,只不过拍拍屁股走人,我输了却要付出那么多的脑力劳动和心血,你这是画着圈儿让我跳哪!” “那你说怎么着?” “你输了,就应我一个条件好了。” “什么条件?” “正当的要求你配合的条件,放心,不会让你扮演日本女优给我表演跳舞。” “切,你真的和秦洛水是一家人,这讨价还价的功夫难道是家传渊源?”桑红鄙视。 “别当着我的面秦洛水秦洛水的,那是我的长辈,你有点有求于人应有的礼貌成不?” 桑红被抢白得呕血,只能狠狠地腹诽:会有机会让你好看! 秦青瞧着她打量一番道:“我会的你不一定会,太难又显得欺负你——要不,咱们先去比赛国际飞镖,然后再去练练跆拳道,你有什么特长,也可以提供两个,我奉陪,规则按四局三胜好了。” “攀岩,花剑,可以吗?” “花剑不行,咱们学校没有那么好的比剑室设施,不容易判断输赢,你再换个。” “换个仰卧起坐好了。” “切,这是哪门子比赛项目?” “这也是一项体能,难不成你怕输?” “走着瞧好了,什么时候比?现在?” “呃——我还没有吃晚饭。”桑红咬咬牙真想应了,可她肚子饿得咕咕叫,顾及到后果,她忍了。 “在我面前吹牛皮,借口饭遁,不过,比借口尿遁理由正当得多。”秦青的嘴皮子显然比秦洛水损多了。 “怎么说话哪,你!这么恶心的话你都能当着女生的面说出来,你不一向都是翩翩浊世佳公子,风度哪?” “所谓风度都是三分涵养,七分装逼,你都在我跟前百无禁忌了,我干嘛还端着,很累的。” 秦青显然也觉得话怎么狠怎么撂着挺过瘾。 桑红气得嘴角直抽:“明天下午,我结束训练之后,咱们直接到俱乐部开始比。” “好,一言为定!”秦青说着掏出钱包给怔怔地瞪着他们斗嘴的服务员结账。 “说了我请客的,别跟我争着付账!”桑红气急,也掏钱付账。 “男人吃、女人结账,那不是你秦大哥的风格。”秦青不屑地反驳。 “嘿嘿——”桑红眼珠儿一转,收了钱,男人吃女人付账,还别说,这家伙真的有吃软饭的资本。 当即瞅着他俊逸出众的面孔,意味莫名地干笑。 “你是女孩子,脸上那笑怎么那么猥琐?”秦青惊骇,这女生到底是哪里出来的极品,一会子一副模样,太挑战他的视听了。 …… 当天傍晚,校园网上传播着一张桑红和秦青坐在咖啡厅言笑晏晏的图片。 题目:《新生恶女王“挑战”优雅王子》 附注——是“挑战”还是“调戏”,请大家拭目以待! 学校侦查班潜伏的无处不在的成员,很擅长发现新闻热点,充分发挥八卦精神,不仅图文并茂,而且还隐晦地透露出他们第二天的比赛计划。 当第二天,桑红结束训练之后,飞快地收拾干净赴赛的时候,她惊骇地发现了,怎么学校的俱乐部竟然人满为患,更恐怖的是,大家压根儿就不是训练,相互之间聊得热火朝天,仿佛是等待什么盛宴开场一般。 秦青悠然地在粉丝的拥簇下,闲闲地瞧着桑红从门口一步步进来。 桑红觉得背脊生凉,有一步步走进陷阱的感觉。 果然秦青笑笑地迎上来,转身和她并排站着: “昨天桑红同学和我打赌,要进行下边的四项比赛,国际飞镖,跆拳道,攀岩,仰卧起坐,四局三胜,条件是——她赢了,将得到我为她量身定制的提升体能计划; 我赢了,将让她答应一个条件,目前已经确定——这一届的迎新晚会,将由她和我一起主持节目。” 满厅惊叹,继而哗然。 无数秦丝的心都华丽丽地碎成了一地碎片,这一刻,大多数人是祈祷着自己的偶像千万不要赢。 靠——桑红几乎暴跳了! 她从小到大都不曾登上过表演台,唱歌跳舞什么的,她压根儿一点不会,让她主持节目,那不是——那不是整个看她出丑吗? 什么叫衣冠禽兽?什么叫人面兽心?那长相俊美的就是那一只两者兼具的货! 桑红怒火中烧,设局来陷害我,等着瞧好了! 她努力地绽开最无害的笑脸,无比谦虚地说: “秦学长提出的条件有些仓促了,所以我小小地修改一点——如果学长输了,我很荣幸地在得到他的提升体能训练计划之外,增加和他同台主持今年的迎新晚会的机会,但是,我们反串,我扮男生,他扮女生,期待能有这样的合作机会; 而他获胜的条件就是——我将做他一周时间的小女仆,端茶送水、洗衣捶背——” 啊啊啊——全场尖叫轰动啊! ------题外话------ 小红红会不会成了这厮的小女仆呢?咳咳——请看下回分解!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谁阴了谁 秦丝们疯狂啦,能够看到秦青反串,那该是多么轰动、多么震撼的一件事! 可是,让人恐怖的是——这厚脸皮的女生,竟然要做她们偶像的小女仆,**啊,堕落啊,无耻啊!这样的女孩中的败类怎么就混到军校里来? 欧阳萌萌举举手,恨恨地压制了这样没头脑的狂热: “你们疯了,这小丫头胡说一气,你们就信了?这一切只有她胜了才能实现,她哪一点瞧着有获胜的机会?而且,秦青要是赢了这丫头,你们会爽?” 桑红丝毫都不脸红:“我刚刚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大家打断了,不好意思,请问大家支持我的建议吗? 我充满着必胜的信念,而且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只要你们想要什么结果,自己就能操控结果的!” 桑红厚脸皮地实行着自己无耻的离间计,企图让秦青的粉丝也都站在自己这一边。 秦青却是单纯得多,明显地掩饰了脸上的诧异,这丫头脑子进水了,提这样的条件! 难道她这都是刻意想接近他耍的花招? 一周时间的小女仆,端茶送水、洗衣捶背——额! 太不健康哦—— 遂有些窘然地附和道:“桑红同学前边的条件我看还成,至于后边的,咱们社会主义国家,不兴玩那么没人权的事情,我愿意赢了没有任何的奖品; 这是为大家考虑的,因为比赛动机不那么强烈,或许,真输给她也未可知,你们看到我反串的机会就更多哦!” 粉丝们疯狂了,高喊着让秦青适当地放水,输两局好了。 欧阳萌萌听他这么说,觉得自己和秦青之间有灵犀了,这丫头够丢人的,送给秦青,人家都不要。 显然秦青并不想和这讨厌人的小丫头有什么牵涉,遂更觉得桑红碍眼了,怎么就阴魂不散地缠上了秦青哪,秦青也无聊,理睬她做什么! 这样想着,越看越堵,遂转身就挤出了人群——还是找他们的班的人来撒气好了。 桑红瞧着秦青脸上掠过的那一丝愕然还有赧然,对他奸诈地笑笑。 走着瞧好了,想让我出丑,骂我日本女优!我还让你成泰国人妖哪!那么点不入流的小心机,也敢来我面前耍把戏! 你玩得过从小到大都混迹在赌徒圈子里的我吗? 秦青几乎被掌声淹没了,瞧着身侧那俏皮狡黠、神采飞扬的小脸,他心思一闪,忽然也觉得这反串角色也可能挺刺激的。 当即洒脱地笑着摆摆手: “好了,下边确定一下赌注,桑红同学胜出的条件是提升体能训练计划,和反窜角色主持迎新晚会这两个; 可咱们学校的性质有些特殊,这创意新奇却有些棘手,需要向校方申请的,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给大家赢得这样的机会; 但前提是,她得会赢。” 桑红贼兮兮地笑道:“我好心地提醒一下大家,当秦青说出反串主持这事儿,他帮助大家争取机会的时候,他摸了摸鼻子,这个小动作显示出他说谎; 当初克林顿在白宫接受记者关于他和莱温斯基关系的调查时,他摸着鼻子说——我和莱温斯基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单纯关系!” 她这不失时机的恶意调侃,带来了更多的笑声。 秦青不觉尴尬,反倒觉得她风趣极了,这样的时候,还能有心思开玩笑。 国际飞镖——两人进行常规比赛,每局都是十个十环,因为桑红最后出手的时候,还能灵活地玩花样,动作灵活,类似表演,虽然是平局,大家都觉得她似乎更胜一筹。 “你刚刚那招式,怎么瞧着很像马戏团表演师?” 校报记者语气尖锐地挖苦桑红。 “您真善于发现,小时候,我的确希望自己能跟着四处流浪的马戏团,做一名熟练的骑着马也能射中靶心的表演师。” 桑红耸耸肩膀,丝毫不受打击。 跆拳道——两人技艺不差上下,因为力量悬殊的问题,最终桑红毫无悬念地落败;可是那小身板的柔韧弹性和灵活诡谲,让秦青回味无穷。 攀岩——桑红动作灵敏得就像猴子,略微快了秦青一点点。 越比秦青越惊讶,这小姑娘显然不只会点花架子。 最后的仰卧起坐开始了,这局就定胜负了——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必胜。 桑红躺下之前,对着给自己计数的小姑娘挤挤眼,小声说:“看秦青变女人的机会,就把握在你们俩的手里了,比如你们可以数的频率快一些,我保证能坚持得比秦青时间长。” 那两个小姑娘一对目光,嘿然笑道:“公平公正,别想搞小动作。” 桑红偷笑之后,活动着手脚躺下了,她只需要蛊惑她们一下下而已,结果她一点也不担心,输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大可以寻找其他的办法继续缠着秦青。 而他的粉丝愿不愿意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不是她能把握的了。 果然,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秦青起身的频率明显地慢了下来。 桑红因为至始至终都没有追求快速和数目,她依然很有节奏,秦青瞧着她的时候,发觉她的耐力惊人,他哪里知道桑红的诡计,心底敬佩极了,看着桑红累得小脸发红,汗水密布,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了——她给他的惊讶够多了,再比下去,估计她的腰不到明天早上就会痛不可当。 他笑笑地放下交叉在头后的手,举起来,看着桑红:“我投降——这局就这样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欢呼和尖叫声沸腾得几乎掀翻了屋顶。 “谢谢!”桑红虚弱地道谢后,身体虚脱一般,躺倒在垫子上,一动也不愿意再动。 桑红班上的同学受到欧阳萌萌的刺激,顿时一哄而至。 “你怎么也不说一声,这里就你一个新生,都不怕人家都合着伙地欺负你?” 郭丽丽不解地埋怨,身边的同学都随声附和。 “你说什么哪!问问她怎么使用坏心眼儿赢了的!”欧阳萌萌郁闷得要呕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桑红那晚揍她那一拳,绝对是处心积虑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章 付出代价 秦青情绪有些奇怪,他并没有觉得太过郁闷,反倒有些欣慰,带着心底的一丝惊讶,他起身对桑红说: “好了,愿赌服输,明天早上开始,建议5000米越野训练,你加上5公斤负重呗,时间控制到四十分钟内。” 说完就酷酷地离开了。 赵一博冷眼瞧着,黑压压的人群都跟在秦青身后,陆陆续续地撤走了。 遂叹口气蹲到她身边问:“这就是你泼命上赢来的赌注?你——” 显然,他不知道后边的话怎么说了,他心底的滋味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这麽多天的相处,他们班的人都在桑红的鼓励下,一点点地进步,已经结下了很深的感情。 即便他知道桑红提出输了做那男生的小女仆的提议是诡计,可他还是一听到欧阳萌萌的转述,就头发蒙、心发堵。 “去把你们班上那个没脸没皮的女生领回来,缠着我们二年级的秦青发花痴,竟然要死皮赖脸地和他比赛,输了做他一周的小女仆,真够恶心堕落的!” 那话让他们班的男生无地自容,他们崇拜欣赏的女神,真会这么做? 桑红看着大家担心又气愤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抖动了过劳到抽筋的肚皮,痛得她直咧嘴抽气,皱皱眉,兀自嘴硬: “非常事,非常谋,我这不是赢了嘛!” “你还有脸笑,你不会以为这行为是为理想献身吧。”莱丽笑着逗她。 “你真了解我,就是这让人热血沸腾的念头鼓舞滴!”桑红厚脸皮地仰脸傻笑,能对着这么多的同学,能这样自在、毫不在意狼狈姿态,这感觉真好。 “那秦青临走前说的话什么意思?5000米越野负重训练,就是你的战利品?”赵一博挪揄她。 “嗯哪,大家可以和我一起试试,咱们这群只会啃书本的书呆子,和基层军营的士兵相比,弱得太多了。” 桑红毫不藏私地应声,想到秦青的话,神色恢复了郑重。 大家听了她的话,加上对她的了解,隐隐也懂得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 坐在整齐的床铺上,桑红抱着脚,认真地打量自己的脚趾甲。 她这会儿,觉得四肢百骸都好像拆散了重装,承受到了极限,就是新的突破的开始,虽然很清楚这感觉用不了几天就会过去,可那抽筋拔骨一般的疼痛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睡得下。 比赛室内攀岩时,她为了求速度,愣是把承重力压在了脚趾上。 此刻,虽然已经用温水浸泡许久,脚趾头依然木木的,钝钝的,缺乏敏锐的知觉。 所幸赢了那家伙,可这代价,唉。 打量着脚趾上边那有些斑驳的图案,分散着注意力——得重新涂了,就当是为了奖励自己。 她抿唇微笑——原来,人的潜能是能够激发出来的,就像她今晚的攀岩成绩,往常在健身房,比赛过无数次,压根儿就不曾有过这样的好成绩。 她拿出整整齐齐的一盒指甲油,在脚指甲上画上一朵明黄色的向日葵,拧痛一个画一个,痛觉是让人体恢复知觉的最简单方法。 等她细细致致地完成了十个图案,脚趾也终于恢复了敏锐触觉; 好了,最重的损伤已经唤回来了,她轻轻地跳下床,靠在一面墙壁上,开始如同触电一般地快速颤动身体,不这样活动延缓疲劳,今天高强度比赛损伤的肌肉,明天一定会痛得她死去活来。 郭丽丽睡在下铺,一翻身就看到她那恐怖的动作,睡意一下惊飞,寒毛倒竖着坐起来,声音都惊得失了真: “啊——桑——桑红,你这家伙,半夜三更的,僵尸一样抖着什么意思,会吓死人的!” 其他两个人也被吵醒了,身体因为白天训练,又困又痛地,连翻身都难。 莱丽打了个呵欠,瞅着桑红的模样,抢白郭丽丽道:“你那鬼叫声相比,恐怕更吓人,什么意思,自己吓醒了,也要找个伴儿,你不知道这浑身痛睡着有多难!” 睡在郭丽丽上铺的刘娜,闻声探头看看桑红,迷迷糊糊地说: “桑红的确太能折腾了,咱们今天训练的强度一样大,她竟然还能去和那美男子比赛四场,真不知道是该敬佩她的毅力,还是该羡慕她那堪比钢铁一样的身体。” “都不是,我估摸着,是秦青那家伙的魅力无边,让她兽血沸腾的,压根儿就想不到累,这种追求力度,加上那小模样,是男人恐怕都要动心了。”郭丽丽酸酸地打趣。 “呃——欧阳萌萌——那母老虎不会被再招到我们的训练场上吧,啊——要是明天欧阳萌萌来找我们的茬子,不死也要脱层皮啊啊啊!”刘娜哀嚎连连。 大家随着她的提示,马上就想到了那欧阳萌萌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之后的恐怖事情——她会在课间的时候,殷勤地跑去给所有的教官送去冷饮和陪聊的花姑娘。 然后笑眯眯地对刘大櫆建议——我们去年军训的时候,站军姿压根就不是一个小时这么短,而是一百分钟——得——刘大櫆从善如流,直接把他们班的训练量提升到了她说的标准上; ——站军姿要想标准,这双腿间要放上一片树叶从行——得——刘大櫆很热情地接受她送来的一包树叶,让他们直接用上了,直站得他们浑身哆嗦,时间不到就倒下一片; ——这口号有些老套了,我们当初的口号可是花样百出的——得——刘大櫆又惊又喜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条,上边的口号长得堪比一首歌啊,他们愣是不重样地吼了一周,最终从在那贱人的笑容中确定了现在口号“外训一班,魅力无边,军训极限,高峰勇攀”,吼得他们班的人一脸内伤。 这口号哪里有他们班原来的口号“外训一班,强悍闯关,杀杀杀——”听着响亮? 这些悲催的往事,就不用再赘言了,压根儿就回首泪流啊! “嘿嘿,既然往事不堪回首,大家不要多想了,你们不是浑身疼吗?下来陪着我练练,这动作虽然不雅,可是,对放松身上的肌肉,缓解疼痛困倦,效果极端的好。” 桑红干笑地打着哈哈献殷勤。 “真有这么灵?”刘娜纳闷地爬着,瞧桑红的模样,将信将疑。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团长现身 “就你这傻子信她胡说。”郭丽丽听得出桑红话里的笑意,以为她又想出了鬼点子骗大家半夜里陪她抽疯。 莱丽却是一翻身穿了睡衣爬起来,站在自己的床边伸懒腰:“我信,她今天这状态,估摸着是浑身痛得躺不下呗,她那种强度的透支精力,这招可能有效,反正我醒了,不如试试。” 刘娜探头看看郭丽丽,郭丽丽一翻身,面朝里睡了:“你们这帮疯子,明早要负重越野,折腾会子就睡吧。” 她想了想,就也缩回身子躺了。 “主说,信我者得永生。”桑红怪声怪气地调戏刘娜。 “闭上你的嘴,别烦我们了。”郭丽丽恶狠狠地打断她的玩笑,她要睡要睡要睡。 桑红和莱丽对视一眼,捂嘴偷笑。 凑近她耳边说了动作的要领,然后两人开始一起“触电”了。 …… 第二天凌晨5点,刘大櫆吹响了集合哨,他瞧着宿舍楼一个个亮起的窗口,琢磨着是不是再过两天,就让这群学生仔开始负重? 负重的话,多少的重量开始会有训练效果,还能让学生顺利地接受。 要知道,5000米越野训练不过进行了两天,有的人一个小时都跑不回来,这再加上负重,难哪! 很快,他就看到了外训系的学生快速地整理好队伍,正在赵一博的指令下,声音洪亮地报数。 “报告教官,外训系一班30人,全员到位,申请5000米负重5公斤越野训练,请批准!” 刘大櫆压住内心的惊异,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批准,因为是首次负重训练,路程遥远,请大家关心班里的同学,绝不许一人掉队!” “是!”整齐嘹亮的回声,回荡在寂静的黎明。 ……校门口正在站岗的秦青,惊异地看着外训系的横幅卷着整齐的队列走出校门。 这班人背上背着打理得结结实实的背包,喊着嘹亮的口号,步态生机勃勃。 他不经意地一扫,竟然看到了末二列的那个单薄熟悉的身影——桑红! 他倒抽了一口气,觉得昨晚累伤了的腹肌有些隐约的困倦,这女孩子够狠,竟然还能爬起来! 这个性情诡谲又异常强韧的女孩子,让他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惊异,或许,科学的训练方案,加上神奇的意志,真的能出点神话! …… 秦青拿出了几分认真,又特地考核出桑红的一些基本体能分数,着手开始强训;桑红和她的同学,都如法炮制,根据自己的数据加以调整,所有的训练都全班投入,相互鼓励,相互扶持; 刘大櫆也使出浑身解数来帮助他们增加训练,检验成果,一个多月的军训就这样轰轰烈烈地铺展着。 …… 迎新晚会如期而至,那个透着点子诡异和邪恶的晚会主持方案,竟然获得了校方的批准! 当晚,桑红穿上了学校租来的黑礼服,头发又弄成了短短的,发型又酷又靓;和她遥相呼应的是秦青头上戴着碎钻加鲜花的精美王冠,身上竟然穿了带着内撑的白色蓬蓬裙。 秦青五官秀美,身材结实、骨架匀称,这种打扮,不免显得怪异,但是,怪异归怪异,效果却是比泰国的人妖还魅乱人心。 桑红瞧着他那张被柔化处理的面孔,修眉飞扬,顾盼多情,越发觉得他和秦洛水相像了,妖孽! 果然一家子都是妖孽! 秦青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拿起手中的红色节目单,故意斜斜地半掩了面颊,妖妖娆娆地对她一笑: “桑红,入迷了哦,别光顾着看我,把你的台词给忘了!” 那皎然妩媚、含娇带怯的神色,让围在后台的秦丝们惊叫连连,霎时迷倒了一大片。 桑红愣是吓得抖落一地鸡皮疙瘩,磨磨牙直奔过去,扬着手中的单子猛敲秦青的头:“叫你贱笑,恶不恶心啊,害得我几乎要吐出来!” 秦青撩着裙摆围着后台堆放衣服饰品的大桌子飞跑,嘴中不紧不慢、大呼小叫地气她。 …… 校方为了显示这一场晚会的民间化和学生自主化,连例行的讲话都省去了,校方的领导都坐到了台下,带着家属,很多小孩子都兴奋地在场内跑来跑去。 两个主持人经过平时交流‘训练计划’,渐渐熟识,相互间有了一定的默契度。 晚会进行得异常顺利,秦青的反串女角,靓丽的装扮引起雷鸣般的叫好声,所以,只要他上场,无论男女都热血沸腾,他一张口,台词就被下边热烈如潮涌的叫好声和掌声淹没。 所以他很快就识相地不开口了,以微笑来控场;报幕,插科打诨之类的主持重担全部都落到了桑红的肩上。 连桑红都觉得意外,机智的小幽默、轻松自如的调侃,动作也不再僵硬,时时给晚会带来轻松的欢笑,她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着极好的口才和急中生智的应变能力。 …… 有人的地方,就有着诡谲繁复的心思和得失,即便在这样成功的娱乐盛宴之下,依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两个人在台上的互动,眼神的交流和顾盼之间的默契,咬碎了银牙的可不仅仅是欧阳萌萌,无数把桑红当做女神崇拜的男生,心底都是酸涩大于甜蜜。 没有人注意到,晚会进行到**的时候,政治部主任刘道义带着一个魁梧英挺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台下的领导席位。 院内其他的领导都慌忙起身,恭敬问候。 校长宋擎柱对着他们摆摆手,指着台上,让大家继续看演出,自己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宋书煜坐下。 低声打趣道:“竟然是你小子,稀客哦,大伯还以为你连这学校门在哪都忘了,亏你还能找着。” “大伯,您就别笑我了,这回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宋擎柱低哼一声,也不点破,沉声道: “回来得正好,抽空和我一起回家一趟,逮住你一回可不容易,这都有四五个月没回过家了吧,军演让家里人的心都悬着,照个面算是交代;还有,你爷爷生日快到了,咱们提前得开个碰头会。” “嗯,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宋书煜口上应的轻松,可一想到回家,头皮就有些发麻,啰嗦的老妈和威严的爷爷,都是让他抓狂的角儿,这要是都凑到了一块,会不会生日筹备会,一如既往地变成他的婚事研讨会? “好,哈哈哈!”宋擎柱应着点头,却不由爆笑了。 宋书煜纳闷,顺着他的视线,眼神漫无目的地飘到了台上,这一定神不由傻眼了——这迎新晚会开得也太别开生面了。 反窜? 他瞧着那男扮女装的秦青,觉得身上鸡皮疙瘩暴起,又把目光移到旁边女扮男装的桑红身上,顿时长大了嘴巴。 他生生地抿紧唇,鹰隼一样的眼睛闪着诡异的亮光,定定地瞅着那抹影子,直到她消失在台后看不到了,才指着台上: “大伯,刚刚那反串男角的主持——那不是——” ------题外话------ 吼吼——水水终于把这厮推到了前台上,知道亲们等得着急了,接下来的章节,男女主共处的的小甜蜜就要拉开帷幕了哦! 抱走抱走,求收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旁敲侧击 宋擎柱侧头对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谢谢你给学校送来这样好的一棵苗子——” 宋书煜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喉头干涩,百感交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盯着台上那可心的小人儿。 他轻轻把手掌抬起,按在心脏的位置,觉得那沉稳的心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开始噗噗噗地狂跳,全然失去了正常的节奏。 他还想着晚会散场,怎么能见她一面,竟然这么轻易就看到她了。 回想到刘道义接待他时候的愧色和意味莫名的笑意,此刻他找到了答案。 一侧头,果然看到了刘道义那厮灿烂的白牙齿,遂微微颔首。 当真是不虚此行! 想到自己几乎错过了这么美好的时刻,他不由庆幸今天上午的决策万分英明—— 他们的军演刚刚结束,他正捉摸着找机会约了秦洛水去看她,机会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b市军事院校地位特殊,一贯为他们部队培养和输送尖端人才,甚至有b军区摇篮之誉,因此,每年学校的各种大型晚会,都会专门邀请部队官员前来助兴。 这样的事情,往常宋书煜压根儿就不予考虑,总是直接丢给手下安排。 前天参谋长马超接到电话,满口应下,丢在荒凉的与世隔绝的演习区将近五个月,他也觉得要憋死了,打算给宋书煜打个招呼,借此机会溜出去遛遛。 哪成想宋书煜听了,正在写军演汇报材料的右手一顿,凝眉问:“b军校迎新晚会?” “嗯嗯,往常咱们都去人的,一帮子毛头小子蹦蹦跳跳的,标准的军校演出范儿,乏味死了,没什么好看的,我正好借机去市里转转,需要捎带什么东西,说一声。” 马超说着,拿着本子毕恭毕敬地站着,准备记录。 “哦。”往常他这样一句话,就等于是‘知道了,滚吧’的意思。 马超转身就走,掩饰不住脚步的轻快,手都放到了门把手上,听到身边传来声: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 马超本能地觉得不好,果然,宋书煜把头从文件上抬起来,望定他的眼睛道: “这汇报材料上头催得紧,恐怕你不能走,我这胡拼乱凑的,哪里比得上你的文案功底,还是你再辛苦一下吧。” 宋书煜说得很自然,瞧不出和平常有任何不同。 马超却傻眼了,不过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毕竟作为这次军演的胜利方,流血流汗费脑筋地才有这样的成果,最后的汇报材料一丝都不能儿戏,只是往常这些都是宋团亲自做的,怎么今天忽然谦虚起来了。 这样想着,已经快速转身,口中很利落地应了声,拉过一张软椅就坐下,探身去拿宋书煜办公桌上边的电话。 “你干嘛呢?”宋书煜问。 “我已经打算出发了,直升机都等着啦,你整这一出,我不能去,是不是通知王翰过去,其他的人的事儿更杂。” 马超很尽职尽责,希望任何事情都不要出纰漏。 “他正在管着清理战场,这会子不知道到哪个山旮旯里了,要不我去吧,好几年我都不曾去那里了。” 宋书煜说得若无其事,低头认真地想了想,流畅的钢笔字从他的手下流出,他打算这段意思写清楚,就移交给马超。 马超闻言顿时傻眼了:“你——你怎么能离开这里?开拔回营,你都不管了?” “怎么能说我不管了,你也该锻炼一下,军校迎新晚会之后一周,军训会操表演,各项体能比赛就拉开帷幕了,咱们特种大队,需要补充新血液,我正好留在那里,全程督导,更显重视,这条回程路,你跟在我身边,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交给你我放心。” 宋书煜说着就捏着笔帽,把钢笔合上,收入自己的衣袋,起身:“你坐我这里整,这么一大堆的资料搬来搬去的太麻烦。” 马超慌忙站起身:“上头师部怎么交代?” “那些人早就撤了,没什么可以交代的,就是回去的时候,按照定的日程计划,按部就班就成,还有,军演刊登到内参上的那些老头子们的照片,记得要给我过目,这可不是小事。” …… 宋书煜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这个时候的桑红有着别样的风采和魅力,全然不同于那晚上的甜美娇俏,她的短发个性地张扬着,经过修饰的五官帅气又灵动,光彩逼人。 随着她和身边那人妖模样的男子默契地配合,尤其是那人妖妖娆魅惑、眼波流转间传递的丝丝情意,让他的心底涌出一股陌生的不舒服感。 他甚至荒唐地有种渴望,希望那站在她身边的男子是自己,他有没有勇气,为了配合她就这样跟着胡闹? 他不确定自己的答案。 不过,如果他穿着礼服,她穿了那男子的蓬蓬裙和花冠,他很确定瞧着一定很顺眼。 他正瞧得如醉如痴,yy得魂飞天外,感觉伯父在和他说话,他愣是集中不了精神去听。 宋擎柱的眼角一直都没有放过他的面部表情,侄子这样眉目生动、笑得明朗的模样,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过两天家里的聚会,你干脆把这小丫头带回去好了,多有趣。”说完,看宋书煜傻乎乎地瞅着他没反应,当即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宋书煜彻底回魂,如同被瞧破了心思般不好意思地揉揉眉心,旋即想到要拿下这下丫头,需要伯父无条件地积极配合,也不再掩饰什么,爽快地承认道: “是挺有趣的,我也想早点带回去,可交情还不到那份儿上,引回去让那群人给吓跑了怎么办?” 宋擎柱一听就来劲儿了,他这不是变相承认了桑红这小姑娘是他的待定对象嘛! 当即拿出十二分的热情,鼓励道:“交情是培养出来的,要不,你就留在学校,创造点儿培养感情的机会?” “这样好吗?” “好,怎么不好,听说刘大櫆那家伙都快被外训系的学生逼疯了,你都不知道,这一届的学生素质有多好,这军训强度你追我赶,都赶上下边的部队了。” “哈,这倒是新鲜了,我就留下来见识一下?” “嗯嗯,太好了,等晚会结束,我安排这丫头见见你?”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怅然若失 宋书煜闻言耳朵发烫,想到那晚的旖旎疯狂,面上如冰山,心里却是活火山一样沸腾,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这——这么——晚了,影响——不太好吧。” 宋擎柱瞧他那心口不一的模样,顿时乐了,估摸着这小子恐怕早就已经把人家这样那样了,不然,怎么可能往影响不好上边说。 不由恶作剧地给他添堵,下巴示意台上道:“瞧到她旁边那小子了吗? 那孩子叫秦青,你发小秦洛水的侄子,去年的特种兵都几乎被选上了,最后的关头,他老子愣是使了手段,让人给挡住了,说是长房长孙的,要继承家业; 唉!就是丛林逃生那局,给他换了个陌生搭档,输得冤哦,多好的特种兵的料,愣是让家长给毁了,这孩子这一年都消沉的不得了; 不过,他近来倒是蹦跶起来了,和桑红这丫头打得火热,听说还帮她量身设计提升体能的训练方案; 今晚这晚会创意,就是那小丫头想出来的,年轻真让人羡慕,他竟然还能放下身段,陪着这丫头疯,逗她开心,啧啧,今晚这模样,他是不惜糟蹋自己了,不过,这小子长得不是一般的俊。” 宋书煜滚烫的心刷地被他的话兜头泼了一头冷水,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这小子倒是有眼光、有手段,和他叔叔一个德行。” 宋擎柱听出他话里的寒意,知道他已经入了局了,少不得再煽风点火,推他一把。 “那倒不是,这小子很洁身自爱的,南京军区欧阳家的公主,从开学就追他追到现在,愣是能够应对自如,进退有度,害得萌萌那孩子患得患失的。” 这番话说完,他几乎都能感到旁边散发的寒气了,当即窃笑着给出了重磅炸弹:“你不要怪上秦青那老实的孩子,这事儿是桑红主动找他的。” 宋书煜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过头,艰难地说:“不是第一面就骂他了,怎么后来又去找?” 这小丫头竟然敢如此反复,没有一点定性和自觉,把他放到哪里了? 这家伙显然忘了自己是怎么晾着人家桑红了。 “哈哈,你知道的事儿早就是陈年老黄历了,这丫头太能折腾了,不然他们可能井水不犯河水地处下去,哪成想,欧阳萌萌那丫头借此去给和桑红打了一架,啧啧——” 宋擎柱好死不死地吊人胃口。 宋书煜一听那脸越发不淡定起来:“谁伤了?”他觉得那晚那丫头抵抗他的身手,不至于弱得无还手之力,却还是担心。 “你说呢?” 宋擎柱反问,笑得老狐狸一样。 “桑红伤了?我老早给你们是怎么交代的,竟然让她挨打?” “你错了,后来据刘道义的调查,欧阳萌萌说桑红使了坏,自己还没有出手,就被桑红陷害了,桑红这丫头一拳揍得她嘴角溢血,更可恨的是,还把血涂到了自己的唇边,装可怜装弱小,博得了满堂彩啊!” “呵呵。”宋书煜听得发出短促的一声笑,心底略微宽了宽,那小丫头还有这心机,倒是小看她了。 “你还笑,难怪你这家伙到现在还单着,一点女孩子的心思都不懂,在追女孩子这件事情上,太过自信会错失良机!” 说着顿了顿,瞧得宋书煜诧异的神色,继续道: “欧阳萌萌哪里是受气的主儿,出了禁闭室就去找岔子,不过,这回聪明了,不从桑红下手,从他们班的训练上下手,搞得外训系新生军校时鸡飞狗跳的; 我估计桑红这丫头去找秦青,很可能就是恨上欧阳萌萌了,现在的年轻人,心思极难琢磨,说不定她是打定主意要夺了对手的心上人,给人添堵来着,什么训练计划之类的,不过是接近他的借口而已。” 宋书煜惊骇中一凝神,就瞧见了桑红和秦青拉着手,站了一舞台谢幕的人,一起高歌《难忘今宵》,顿时一口气堵得咽不下去,恨声道: “你安排,今晚我就要见到她!” 宋擎柱顿时笑得出了声:“急了不是?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 “怎么——”宋书煜黑了脸。 宋擎柱勉强地收了咧得过开的笑着的嘴巴,建议道:“好好好,我安排,我安排,只是你要记住我的一句话,对女孩子,要软硬兼施才成。” “知道。”宋书煜说完,又爱又恨地剜了台上的桑红一眼,就浑身寒冰裹身一样离席了。 台上正唱得兴高采烈的桑红,顿时一激灵打了个寒颤,眼神本能地瞅过去,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在热情地站起身一起高歌的人群中一闪而逝。 哎呀,不得了了,这样陶醉在成功的时刻,还能幻想到那个人的脸,真真是走火入魔了! 桑红赶紧收神,笑容咧得更大了,只是那心,竟然恍惚惚空落落的,这样的时刻,不能和他一起分享,真的很遗憾。 旋即就想抬手给自己一耳刮子,贱,自作多情个啥呦! 刘道义瞧着宋书煜离开,身边人退避三尺,正要跟过去,就看到校长在冲他招手,当即附耳过去,听宋擎柱耳语,纳闷之后就是惊喜,那模样如释重负,然后台上落幕,他一闪身就进了后台。 后台的人正兴高采烈地卸妆,看到刘道义出现在这里,颇有些意外。 “叫桑红同学出来一下。” 桑红正清洗着脸上厚厚的粉彩,听到有人说刘道义叫她,快速地收拾整齐跑过来,兴奋得小脸发亮,精神地给刘道义敬礼。 刘道义上下打量她一番,觉得还是瞧着她穿军装顺眼,当即不着痕迹地对她摆摆手道: “去换了服装再过来,有正事和你说。” 桑红不疑有他,换下衣服行头交给负责服装的工作人员,正要出门,被秦青追上,他此刻清洗了粉彩,俊眉秀目,目光晶亮,对她灿烂地笑着:“桑红,一起走,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刘主任叫我,说有事情,在那边等哪!再见!”桑红说完指指外边,眯眼甜甜一笑,对他摆手告别,头也不回地跑了。 秦青灿然的目光星子一般地黯淡,他愣了片刻,双脚不受控制就跟了上去,只见桑红正跟着刘道义出了后台门,他快走几步,等追到演出大厅后门口,那两个人早就融入了散乱的人群了。 远处拐角,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旋即,两个人尾随着桑红离开,另一个捧着一大捧鲜花一步一步走向秦青。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同病相怜 秦青四顾茫然,正怅然若失,这样的时刻,他很希望和她一起分享这种曲终人散之后的甜蜜。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突如其来的女孩子的声音,让秦青惊喜地回头,桑红,她回来了! 等定睛看清面前的人是欧阳萌萌时,那无法掩饰的失落,让秦青厌倦顿现。 “没什么,有些累了,透透气,这就回。”秦青语言简短,毫无情绪。 欧阳萌萌再神经大条,也能看出听出他话里的失落和漠然,当即掩饰不住醋意,酸酸地说:“不会是在等哪一个女孩子吧?” 说着四下望望,假装看不出他站在这里做什么,心底却一清二楚,那女孩子头也不回地走掉,难道他站在这里是等那个贱女人? 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磨碎银牙,桑红今晚出尽风头,更让她又恨又嫉的是,桑红今晚能站在秦青的身边,和他顾盼相合。 去年站在秦青身边的就是她,今年,秦青无论如何拒绝了她的抗议,说他们都是二年级,迎新晚会必须最少有一个新生主持人,再说了,这件事老早就定局了,涉及到一个慎重的赌约,更是不可能改变。 为什么去年她就没有想到这样的反窜呢? 平白地让桑红占尽风光,由她反串男角,绝对比桑红那模样要好得多。 一晚上的欢声笑语,让她压下了多少次涌到眼角的泪水,那个站在秦青身边的女孩子应该是自己是自己是自己…… 她早就让人查过了桑红的档案,背景简单,出身微寒,上下三代都没有军界的人,真不明白这样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能挤进这样名牌的大学里。 秦青看看渐渐静下来的校园,想着这欧阳萌萌虽然不至于不安全,可是,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当即尴尬地笑笑:“走吧,顺道送你回去。” 欧阳萌萌顿时喜上眉梢,这才想起怀里的花来,当即郑重地递过去:“秦青,祝贺你,今晚带给大家那么多的欢笑。” “谢谢,这花还是你留着吧,大男人抱着这东西,很不搭调的。”秦青对她客气地点头。 “人家是专程定了花送给你的嘛!”欧阳萌萌站在他面前不依。 秦青鲜少见她这般扭捏的模样,也不好再为难她,当即说: “你的心意我领了,就当是我又转赠你了,你带回去插瓶,好好养着,鲜花易落,搁在我手上那是暴殄天物,你总不希望看到,明天早上被我们宿舍的家伙丢到垃圾桶呗。” 欧阳萌萌一想,觉得很有可能,看看插得卖相极好的花,她不由舍不得地紧紧搂在了怀里:“嗯,以后,要是有女生送你花,你都交给我帮你养着,行不?” 秦青侧头看她,这女孩的心思一点都不善于隐藏,热情似火,让人无奈,他对她不来电啊,无论他多少次暗示她,他们只能是哥们,她都能明媚地笑着告诉他,是哥们她也开心。 现在她的手越伸越长,这学期都没有消停过,已往她毫不手软地打击那些追他的女生,因为没有他在意的人,他就听之任之,乐得消停,。 可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桑红的岔子的时候,他的反感渐渐就生出来了。 尤其是当她硬生生地挤到自己和桑红中间的时候,那神态理所当然的好像捉奸的妻子一样,这让他很不爽。 是该好好地和她谈谈了。 “萌萌,你知道我们俩不能这样下去,既然我们之间不带感,这样下去会被人误会的,你总不能希望秦大哥我就这样孤家寡人地度过这四年的大学生涯吧?” 欧阳萌萌正被秋夜明月陶醉,乍听这样的话,知道今晚他的正面摊牌是躲不开了。 掩饰着心碎,她黯然地说:“大家都知道咱们是好哥们,有什么好误会的。” 秦青听她还是不知进退地给他模糊概念瞎胡应承,索性就狠了心,道: “这感情的事情,女孩子要被定性为哥们,这辈子想转正成女朋友,压根儿就没戏,以后再和其他男生打交道的时候,定位一定要搞清楚; 我也是,半路上认了你这个妹妹,挺荣幸的,真的把我当哥哥看,就帮我追追桑红; 别老去给她添堵,破坏我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好感,我努力换来的那点子交情,哪里搁得住你那样三番五次地搅和? 我这心一天天地动了,竟然就收不回来,估计,她是把我当哥们了,惨呀!” 欧阳萌萌听出秦青话里的绝情,还有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忽然,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经过秦青这一提,她也觉得,桑红和秦青虽然亲近了些,但是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迹象,极少单独和他见面。 那相处的状态,据她的观察,和同班的其他男生,并无什么不同,听他这样定性自己在桑红心中的位置,她顿时有豁然开朗之感,前所未有的轻松让她心底的黯然一扫而空。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想得到的东西搞不定的,此刻,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要秦青没有得到心仪的女人,那她的机会永远都存在。 面对爱情,就是再粗线条的女人,也有一些心机的。 欧阳萌萌调整了心态,做出讶然的姿态:“你真的看中桑红那小丫头?早些说啊,呵呵,人家愣是没有看出来嘛,还以为你是被逼着兑现约定; 而且,瞧你和她相处着,连拉拉手的念头都不曾有,这哪里是追女孩子的模样?” 秦青在男女这件事情上本来就单纯,听她不仅没有预料中的哭闹,反而给他这样的惊人之语,不由更加惊讶: “拉拉手的念头还是有的,只是缺乏付诸实施的勇气,我们在一起总是训练和调整方案,压根就没有独处的机会,而且,我总是担心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太过唐突,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欧阳萌萌惊得眼睛都圆了,原来这男子不是冷感,而是他紧张的对象不是她而已。 遂笑得有些苦涩,语出惊人:“训练是多好的亲近机会,你都没有试过?” “啊?趁着训练,众目睽睽之下亲近她,萌萌,你这念头怎么这样——邪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利令智昏 秦青顿时有茅塞顿开之感,又觉得这事儿属于可做不可说的范畴,被她这样说白了,恶寒猥琐地觉得要是有了这念头,倒是显得太没品,既唐突了佳人,又侮辱了自己的这份情意。 思绪纷乱之际,只听欧阳萌萌又说: “对桑红动心的男生恐怕不只你一个,别说我不帮你,招儿都给你支了,不要等别的男生捷足先登了,你哭死都来不及。” 她哪里有帮他的好心,反倒是希望他被桑红打击到,什么样的女孩子,当着大家的面被男生轻薄,恐怕都会恼羞成怒滴。 “去去去,你懂什么啊!到了,回去休息吧!” 秦青被她的话刺激到,抬头看看女生宿舍已经到了,就催她上去。 欧阳萌萌抱着花,对他摆摆手:“你也回去吧,机会不是没有,慢慢等着,慢慢创造。” 秦青点点头,转身去了。 欧阳萌萌抱着花转身,跑到值班室,把那花往值班的大妈桌上一放:“今晚狂欢,几点锁门?” “十一点,早点回来,别尽惹事。”寝管员显然和她很熟。 “知道知道。”欧阳萌萌说完就跑出了寝室楼,拿出手机拨通双胞胎姐妹中大宁的号码。 “大姐头,好消息啊,那家伙跟着刘一路往学校别墅区去了,我们亲眼看到她被带到了一号宅邸,刘连门儿都没有进就出来了,那贱人到现在还没有露头,我们是撤还是坚守下去?” 大宁的声音里充满了窥视到**的兴奋和惊惧,毕竟,一号宅邸,是属于校长的领地,这料要是爆了,她们的前途恐怕也搭进去了。 欧阳萌萌几乎被这惊人的消息给冲昏了头脑,这么晚了,桑红被带到了一号宅邸,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啊! 校长和这小丫头关系不一般不一般啊! 她近乎晕眩地强自镇定,对着电话说:“十一点关闭寝室门,先挂了,我随后再打给你们。” 欧阳萌萌抓着手机,背着手在宿舍楼下转来转去,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校长可是个高不可攀的位置,宋擎柱一贯严谨,从不曾有什么不良的传闻,难道他对桑红潜规则? 呃——那丫头做他孙女恐怕都可以了,不会这么无良呗! 就是真的潜规则,他怎么可能直接在自己的宅邸,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那家伙坐到今天的位置,早就人精一只了,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会不会桑红那丫头,早就从后门溜走了,后门外边不远就是学校的训练场啊! 欧阳萌萌当即给大宁了电话:“你现在让小宁留在前门,你自己去后门堵着,我去桑红的寝室瞧瞧,那丫头在不在。” 大宁显然怕了,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萌萌,要不——要不——我们还是撤了吧,这事儿,哪里是轮到我们来堵的事儿,小宁都吓哭了,让我们回去吧,被岗哨抓住,后果太恐怖了。” “有我在,你们怕什么!”欧阳萌萌眼看着一个搞臭桑红的机会就放在眼前,嫉令智昏全然不顾后果。 “萌萌,你忘了,上次要不是桑红那丫头突然改了口,你恐怕就该——你怎么能这样对她,抓住她弄得她声名狼藉,对你有什么好处?” 大宁听出欧阳萌萌失控的声音,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埋怨,暗暗恨自己吃人嘴短,干嘛那么贪吃,被欧阳萌萌当狗一样地使唤。 欧阳萌萌虽然被她顶撞,心生不悦,可也被她的提示惊醒,既然有奸情,那就证明机会多多,不一定非要今晚。 当即犹豫了一下道:“那——你们还是回来吧。” 说完挂了手机,还是不死心,就直奔桑红的宿舍楼而去。 …… 再说桑红跟着刘道义一边走,一边问:“有什么事儿?” 刘道义犹豫了一下,按照宋擎柱的交代,给她这样说: “你今晚的主持,表现极好,部队前来参加庆祝的首长很欣赏你,说要和你谈谈,军营很快就要送老兵退伍了,这欢送会也提上了议事日程,那首长想见见你。” 桑红紧张地笑笑说:“呃——首长?哪个部队的?是咱们b市军区的常驻部队?” “嗯,要是人家借你去帮忙,你打算怎么说?” 刘道义斟酌词句。 桑红有些奇怪了,这事儿轮得到她自己做主吗? 明显是给学校露脸的好事啊! 不过,听到确定是宋书煜所属的军区,她心里充满意外的惊喜,天可怜见的,竟然这么快就赐予了她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毫不犹豫地要抓住了,当即明朗表态道: “我是学校的学员,一切行动代表着学校的荣誉,自然要听学校的安排,决不敢擅自做主。” 刘道义显然很满意她的反应,意味深长地说:“这次,恐怕要你自己拿主意了,而且,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借着提提。” 桑红听他语气和缓,明显地有着暗示的意味。 她略一思量,脑壳轰地一热,按压心底许久的热望脱口而出:“难道你告诉我的特种兵那事儿,也可以借机通融?” 刘道义见她这么上道,嘿然而笑:“你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丫头,那事儿要是当做条件来提,不就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了?再说,真成了,你要是没有毅力和身体底子,也是受罪的事儿,强求不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桑红有些惭愧,被他的话搞晕了,想了想,说:“我这样说你听听行不?” 刘道义看她说话如此小心谨慎,更是另眼看待,这丫头如果和那家伙有私情,又这么谨言慎行,丝毫都不恃宠生娇,让他不由心生敬意:“好。” “如果他提出让我去帮忙,组建一场演出,是很费时间的,不是三两天的事情,我是不是要说会耽误军训,让他帮我想办法,让我跟着那些战士一块训练,这样,既帮了他们的忙,又不误我自己的事儿,可行?” ------题外话------ 大封推求收藏,谢谢!晚上七点之前加更,收藏好,明天有肉肉吃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加更求收 桑红这次说得很实在,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仔,人家看中她的能力,是她的荣幸,要是借机提条件,的确显得眼皮子太薄了。 刘道义看着她点点头:“这样说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倒是可以顺便透露一下,自己想加入特种兵的愿望,明确地说,希望和那些部队里挑出来苗子一起训练,这是不是显得咱既上进又勇于挑战?” 桑红一听顿时笑得很灿烂:“谢了,姜还是老的辣,您这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早些见识一下那些人的本事,多好的成长机会。” 说话间已经到了学院生活区的别墅区,桑红往常只听说这里住的都是军队里的高干,学院的功臣,没成想还有能进入观摩的可能。 “到了,进去吧,祝你好运!”刘道义对她鼓励地笑着道别。 早有人开了门,站在门楼的台阶上问:“桑红同学吗?” “是。”桑红很脆声地应道。 “请跟我来。”那个警卫瞧瞧她的脸,笑得很殷勤地迎出来和刘道义握手。 桑红借机探头瞧见院内花木假山,隐隐透着深不可测的惧意,有些犹豫地回头看刘道义。 “去吧。”刘道义摆摆手,殷殷道别。 桑红深深吸了一口气,迈上台阶,跟着那个警卫走了进去。 院内布局雅致,颇有格调,小池光影闪烁,假山曲径通幽,拐过假山,才看到正房是三层的小楼,两侧依稀是二层的老楼,时不时还能看到值班的岗哨。 桑红不得不承认,这地方当真一进来就有肃穆的压抑感。 那警卫带着她一直走到二楼,敲了正中的双扇门,里边传来一声威严的男声:“进来。” 警卫推开门,对她点头,躬身做出请的姿势。 桑红点头道谢,镇定地一步一步走进去,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 房间似乎很空旷,入门就是一个大厅,奢华的长毛地毯上,摆放着长长一排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气势恢宏壮丽的神州山河图,那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气势,瞧得桑红精神一震。 可这里没有一个人影。 她瞧着那沙发后边的搁物架,这搁物架显然是充作隔断来用的,上边摆满了各种古玩,柔和的灯光中显出异样幽深的光泽。 要见她的人,显然在隔断那边。 她啪地双脚一碰,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首长,外训系新生桑红报道。” “进来。”依然是短短的两个字,什么感情都感觉不出来。 桑红吐吐舌头,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走,暗道,当真是部队的领导,作风真官僚,客人来了,连屁股都不挪一下。 不过这几十天的军训生活,让她也明白了部队是等级关系最森严的地方,自然也觉得能够理解。 隔断后边显然是一个休息室,柔软的白色沙发上,深陷着一个高大端正的背影,寸头极短,理得方方正正,他正抬手掂着一个深色的紫砂小茶壶,洁白的衬衣袖口熨帖地护着那腕子,正稳稳地把热腾腾的茶水往小茶杯里注入。 那人头也没有抬,就对走到身后打量自己的桑红说:“坐!” 桑红撇撇嘴,这人还真的是惜字如金。 瞅瞅这四方的茶几,三侧放了三张柔软的单人沙发,他的对面远处,是一张铺盖整齐的大床。 他坐的沙发边只有左右手的两张位置,桑红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坐到他的对面去,就依言走向就近的沙发处,和他对着小茶几隔邻而坐。 她紧张得很,小心地并拢双膝坐下,沙发意料之外的柔软,害得她坐实之后,险些仰躺到后背上。 胳膊慌忙撑到身后,绷紧身体,调整了个稳当的姿势,双手端正地放在双膝上,目不斜视。 她觉得,这个人一定在打量她,如果她偷看人家,恐怕会被误认为用眼角瞧的,那就太失礼了。 宋书煜从这丫头喊出的报告声之后,就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随着她的脚步小兔儿般轻巧小心地靠近,他觉得一种热切的熟悉和激动烧得他骨头都是烫的。 她的眼睛停留在他的背上,他的背部顿时灼热、肌肉紧绷。 熟悉的体香味儿丝丝缕缕地飘来,原来记住一个女人,不是靠眼睛,而是要靠嗅觉,这似乎融入他骨子里的甜美气息,让他紧张得喉咙发干。 他陶醉地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停在她脸上,再也无法移开。 看到她小心翼翼,险些躺倒又狼狈地正襟危坐的模样,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一点不落地全部落入他的眼底。 他不由心底一软,那满满的思念和心疼早就把之前的那点妒火给淹没了。 他修长的古铜色的手指放下茶壶,从容地推了一杯茶到她面前。 “安神茶。”声音隐隐带了丝说不出的熟悉意味。 桑红的眼睛盯着那杯被缓缓地推到跟前的茶杯,氤氲的茶香慢慢地溢出,让她觉得心底不再那么忐忑。 她一点点小心地把目光过渡到那推杯子的手指上,指节修长,小小的圆圆的茶杯越发显得不盈一握,正暗自纳罕——这男人的手这样衬着茶杯,倒是赏心悦目的很。 正失神间,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没认出来,还是压根儿就不记得?” 这厮终于说出来超过三个字的话了,桑红顿时听出来熟悉感,惊悚地抬眸——竟然是梦想中的那张充满着男人阳刚之气的冷硬的面孔。 她眨巴眨巴眼睛,没有消失,再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幻觉,那清丽的眸子惊愕地瞪大再瞪大。 宋书煜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反应,她显然是记得他的,她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因为惊愕睁得圆圆的,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他很渴望看到她接下来的情绪,是惊喜抑或是激动,她会因为思念而扑到他的怀里吗? 桑红偷偷地掐掐自己的手背,明白不是幻觉,旋即慌乱无措地跳起,手忙脚乱之时,竟然失手推飞了茶杯。 宋书煜兀自旖旎遐想,忽然看到她如同惊慌的小兔子一样闪开,心底空落落的难受,让他连躲都忘了。 桑红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那茶杯飞快地顺着茶几向上冲向宋书煜,直接就撞在了他的胸口,接着咣当当一阵滴溜溜的瓷器脆响,茶杯从他的胸口反弹到茶几上,徒劳地转了两下,就顺着桌面掉到了地毯上。 ------题外话------ 【强力推荐】好友瑞夜楠强大无比的强势酷男、艳魅御姐对决文《借种,军官叔叔耍流氓》,敬请点击收藏! “不就放狗咬你老二,又强上你借种么,你一个军官要不要这么小气?” “女人,有句话叫一上到底,你再捣乱,咱们床上解决!” 走私与抓捕,永远是土匪和警察的较量、楚珏与乔谦的碰撞! a市皆知,大名鼎鼎的军火女王,妩媚狠辣,最想宰的人就是乔谦! a市又知,鼎鼎有名的军中之王,腹黑邪魅,最喜欢的就是抓捕楚珏! a市更知,楚珏撞上乔谦,那是天雷撞上地火、火星撞上地球,黑白两道看戏看的那叫一个爽歪歪。 虽然她是大名鼎鼎的军火女王,子弹包邮,三观不正,木有下限,但那该死的男人一怒之下赏她几枪,小命何在?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负隅顽抗 桑红愣愣地瞧着他洁白的衬衣胸前那一团越来越明显,渐渐浸渍得到处都是茶渍,想要道歉,却失了声,只能弯腰捡起茶杯,触手滚烫。 丢了茶杯就扑过去: “这么烫,快脱下来,不要烫伤了。” 宋书煜似乎不觉得烫,就那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盯着她,她这紧张的神色是不是也算是在关心他? 桑红被他盯得心虚地低了头,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单膝蹲跪在他的面前,伸手抓住衬衣衣襟,抖抖,试图让衬衣里进些凉空气,伸手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宋书煜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接近,越发的僵硬了,肌肉绷得块儿凸显。 他粗壮的脖颈把领口的扣子绷得紧紧的,身上也是,桑红又因为紧张,手指发颤,努力了几下也没解开,那家伙就像傻子一样坐着,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盯着她看,盯得她毛骨悚然的。 桑红只好自己出声减压: “你怎么就不知道躲?” …… “你把衬衣扣子解开啊!” …… “再晚一会子会烫出水泡的!” “……” 桑红被冷暴力刺激,气得抓狂,双手抓定两个衣襟,拼力一扯,啪啪啪啪一阵轻响,质地厚实的衬衣愣是被她扯崩了纽扣,从中分开,露出被烫伤的一大片通红。 宋书煜被她这暴力举动彻底挑起了体内乱窜的小火苗,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明亮诡谲。 “痛吗?” 她又是内疚又是不安,手足无措地瞪着那里,伸伸小爪子想摸摸,又放下了,张张小嘴儿想吹吹,又合上了,这部位恐怕是吹不得揉不得,不知道这厮会怎么和她算账。 “物理降温,吹吹或者揉揉,缓解一下疼痛。” 宋书煜皱皱眉,声音喑哑,瞧着她那让人心痒难耐的小爪子,不趁机要点福利,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实在忍得很辛苦,就是不知道他忍耐的是烫伤的疼痛,还是渴望扑倒她、要她的胀痛了。 桑红哪里还顾得揣摩他的坏心思,慌忙就要起身:“烫伤要敷药的,耽误不得,我去通知外边的警卫一声。” “不至于痛得要上药的份儿上,要不,我泼你一杯,你也试试?”宋书煜绷了脸说出这样的话,吓得桑红浑身一哆嗦,觉得他说的完全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赶紧狗腿地连声说:“我吹我吹。” 小嘴巴嘟嘟地,对着他的伤处轻轻吹起来,小手指小心地按过去,轻轻地点点点,看看有没有起来水泡,她是把他当做神一样念着想着的男子,她哪里舍得烫到他。 其实,说心底话,她很喜欢用这样亲昵的方法来弥补自己的过错,这样,她就不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会那么遥远。 他那熟悉的缭绕她梦境的气息和记忆中的野蛮力道,从他结实的身体上散发出来,让她眷恋中又有不真实的感觉。 “你揉到哪里去了?” 桑红惊得一抬头,正对上宋书煜含笑低下的面孔,鼻尖近在咫尺,呼吸相闻,渴望的气息彼此缭绕,那微弱敏锐的感知反馈到体内,却如同惊天滚浪拍着心头。 宋书煜只觉浑身一阵暴热,心底荡起酥酥麻麻的甜蜜涟漪。 娇艳的薄唇闪着莹润的光泽,他再也不愿克制,一低头含住。 “唔——”桑红瞪大眼睛直往后缩头,早被他大手固定了后脑,狠狠地吻住了。 桑红觉得先是大脑放礼花一样金光四射,继而身体被吸了精气一样发热发软,然后就是呼吸不畅,缺氧,迷迷糊糊地就觉得他的唇滋味好美,他喝了什么齿颊留香? 安神茶? 他舌尖如火,她唇齿发凉,他一点点地加重力道,试图要把她的唇给捂热了。 桑红软软地毫无反抗的意识。 他的吻技很好,一点点地攻城略地,渐渐就不足以控制自己的渴望,绞得她的小舌生生地痛。 她心底随着这痛渐渐抓回了飘渺的思绪,他这是在轻薄她吧,第一次那屈辱的往事,顿时闪现在脑海,她不要再被他予取予夺,然后毫不留恋地丢弃,谁知道他再想到她的时候,会是多久之后。 心底一个咯噔,大脑恢复清明。 单手握拳,猛地击向他的腹部,尖尖的小牙齿用力地咬了他的唇,趁着他疼痛愣怔的瞬间,双手胳膊肘毫不费力地撑开紧紧夹着自己腰身的双腿,站起身就要逃离。 不过才转身,就被狠狠地抓了手臂,扑倒在刚刚她坐过的沙发上:“哪去?” 男人声音随着重压从她的脑后传来,两人的身体在弹性极好的沙发上边,暧昧地弹了弹,滚烫的唇贴着她的后颈撕磨。 “宋书煜,你当我是什么人?”桑红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控诉,踢着腿挣扎。 看起来军训还是有效果的,她这样踢腾着,竟然有挣脱的迹象。 宋书煜好整以暇地压制住她试图反抗的小腿,理顺一下两人的肢体,密密实实地贴紧她,这才开口: “当你是我女人。” 声音醇厚如醉人的美酒,让桑红心底挣扎不已,愤然道: “当你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女人?离开都不打一声招呼,一去就杳无音信,说了接我食言自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女人的!放开我!” 桑红越说越气,被他控制住肢体,不服气地垂死挣扎,伏在他后背的宋书煜被她的动作搞得更加的火烧火燎。 “别动!不想我这样办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爬着说话。” 宋书煜黑着脸警告她。 桑红顿时僵了身子老实了,她已经经过人事,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能委屈地扁扁嘴,抽泣道: “你就知道欺负我——” 宋书煜瞧着她那委屈的小模样,心更是猫儿抓一样地揪着,努力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解释加安慰: “红红,军人就是这样,表面风光,其实压根儿就没有自己的生活,一声命令,就要奔赴到自己的岗位上,你到了军校,对这种身不由己,应该有所体会; 你的指责我认了,可是,军演属非常时期,真的无法顾到那么多,我多次让秦洛水替我照看你,演习一结束,战场还没有打扫,我就来看你了;经过家门口,老爸老妈我都没有顾上见,你还不满意?” ------题外话------ 【【【求收求收,中午一点加更!】】】 推荐好友暮阳初春的虐文《兽“男”夺妻》, ——他是欧氏集团呼风唤雨的执行总裁欧奕辰,却爱上了弟弟的女朋友水云烟,为了得到她,他使了计谋让弟弟远走他乡。 他爱她若狂,然而,得到的只是一具无心的躯壳罢了。 “今晚,我不想要。”她抖着身体,双手不停地推拒着压在…… “必须要,彻底地要。”他象一只野豹凌厉的贯穿了她的身体。尽情地发泄潜藏在心底里两年来的怨气。 屋子里传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让隔壁衣冠楚楚的男人心急如焚。 那一声又一声的娇吟象一把刀子切割着他整颗心脏,猛地,再也无法忍耐,他发出一声野兽似的悲鸣。 手上的铂金打火机一扔,大火来势汹汹,倾刻间烧毁掉了整座豪宅。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疯更求收 桑红听他说了这么多的话,轻易就听出了他的在意,不再无理取闹,只是气呼呼地说:“无论如何,你也要为不告而别道歉。” 宋书煜听她没有再胡缠下去,松了口气,别说道歉,就是让他学狗叫他都认了,这浑身滚烫地箭在弦上,滋味太难耐了。 “对不起,红红,我道歉。”够干脆的。 “你还要为没有来接我道歉。”某女的气轻易地就消了,声音糯糯的,有了撒娇的意味。 “对不起,我道歉。”宋书煜难耐地在她后颈上蹭蹭脸。 “你要为这么久不来看我道歉。”某女似乎很享受他这低声下气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久不来看你。” 宋书煜抬手摸了把额头,无比挫败,这小女人怎么这么难缠,不过,不可否认,这奇怪幼稚的话引出心底的甜丝丝的滋味他也挺享受的。 桑红有些意犹未尽,却再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了,小手指在眼睛跟前的皮沙发上画圈圈,想啊想地,一不小心心底的疑虑脱口而出: “那——那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想过我?” 那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支棱着的红彤彤的小耳朵和僵了的背脊早就出卖了她,宋书煜轻易就能感觉到这小丫头求证这个问题时的小心翼翼。 他失笑地在她背上挺挺身体,用力地抱紧她,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想念。 “你现在应该感觉到我有多想你了吧!”宋书煜一语双关地调戏她。 “你这流氓!”桑红捂脸羞恼中。 “你怎么拿诚实当流氓,‘想不想你’压根儿就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是要做出来让你感觉的,我一贯都是行动派。”宋书煜说得很诚实。 桑红想到那晚的遭遇,顿时被刺激得毛骨悚然。 “你——你可恶——你这可恶的军痞子!” “红红,太冤了,我这忍着哄着你老半天,你竟然还给我这样的罪名,流氓?军痞子?干脆,我就坐实了这个恶名,死了也不冤。” 宋书煜狠狠心,觑着桑红那红扑扑的小脸,从她背上滚下来,弯腰长臂一捞,把她卷到怀里,几步走到床边,把她往上边一丢。 桑红一骨碌弹起,飞快地滚下床就要往外溜。 宋书煜头也不回,弯腰拿起桌上的另一杯茶,站起一仰头咕嘟嘟灌下几口,胳膊适时一伸,就把试图经过他身边逃走的小兔子扒拉到了怀里。 她推,两只胳膊被反剪着背了身后,她顶,膝盖刚想抬起,被宋书煜严厉的眼神吓得顿时发软。 宋书煜对她赞赏地点头,俯下口对准她的小嘴,度了一口茶过去: “润润嗓子,待会儿别喊哑了。” 桑红被他的话呛得咳嗽,憋得小脸通红,宋书煜借着给她顺气,拍胸揉背的,利落地几把,就让她浑身清凉了。 回过神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痛!”小手凉凉的,紧紧地抵着他。 “乖,我会轻一点。” 宋书煜摸摸她的小手,小手软软地放弃了抵抗。 “怕!”那眼睛里隐隐的水意,让他爱死了。 “乖,放松点,你是我女人,这是取悦你,不是虐待你。” 低头吻吻她的眼,舐去那涩然的泪珠儿。 “那——你不准再丢下我一个人。”声音可怜兮兮的,听得他冷硬的心霎时就软化成了绕指柔了。 “我保证再不会不告而别,你别哭了,再哭——我这——罪恶感会升级的。” 某男忍耐得很艰难。 “罪恶感——升级?那你就不要欺负我了嘛!免得自责,咱们还是好好躺着说说话好了。” 桑红一听有门儿,有可能逃过一劫,顿时浑身轻松,话都利落了。 这一瞬间的可乘之机,就被宋书煜给强势地进攻了。 “你不怕罪恶感升级?”桑红僵着身体痛得凝眉控诉他。 “这就已经升级了,罪恶感就是这样的犯罪**。”宋书煜艰难地说着,抬手捂住她泪汪汪的眼睛,她再拿那小眼神瞅他,他会变狼的。 细细密密的吻落到她的脸上。 “乖,忍着,一会儿就舒服了,我实在受不了,太想你了。” 桑红哪里受过这样的言语蛊惑,心儿软软地,就开始心疼他了。 折磨他这么久,才遂了他的愿,已经算是有进步了。 …… 桑红醒来的时候,舒服地感觉到自己被暖暖地捂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扭扭身子,偷偷把抵着他下巴的头移开,一抬眼就看到那双慵懒的眼睛,笑得宛如餍足的兽。 顿时就红了脸滚出他的怀抱。 他一侧身,就压过去,看着她那害羞的小脸,忍不住逗弄她:“害羞什么嘛,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再说,该看的不该看的,我早就看遍,还记住了。” “啊啊啊——”桑红顿时被勾起了回忆,旧愁新恨涌上心头,这厮一沾她身子,完全是一头几辈子没有吃过肉的饿狼啊!压根就不通人语。 狠狠地翻了他一记白眼:“你说了会轻一些的。” “我轻多了,真的。”他本身是想要把她钉在床上的,听了她的哀求,改成翻身把她钉在身上了。 “你还答应会慢一些的。” 想到她讨好地迎合他半天,借机哀求他慢一点,他嘴上应着“好”,可是,不到五秒钟,就又恢复了大开大合地杀伐,运动频率堪比马达,恨不得咬掉他的一块肉。 “我慢了啊,可我压根儿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自打从你这儿开了荤,我想你想得入了魔,尝过了肉味还哪里忍得住?” 某男理直气壮。 没天理啊,桑红只好把脸埋入被子默哀,一低头,看到身上青紫一片,到处都是他的作案证据,顿时想要就这样把自己埋了。 宋书煜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伸手连被子一起,把她拢到怀里: “咱们要是天天一起睡觉,一起起床,强化训练,估计你就不会再浑身困痛了。” “天天这样?你还想天天这样?” 桑红那个气啊,愤怒地一抬手,抓了旁边的枕头,兜头向他头上砸去。 宋书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家伙真的发火了。 想想昨晚,烙烧饼一样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大半夜,当真是有些过了,忍了她的捶打,连连告饶: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轻一些,慢一些……” “下一次!”桑红怒极失控猛扑过去,对着他的肩又咬又啃。 ------题外话------ 为了感谢亲们的热切支持,水水今天再次加更,请收藏! 推荐好友强男强女文《接种,军官叔叔耍流氓》!一看名字,就知道内容强大!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做我女朋友好吗 宋书煜拧着眉哭笑不得地享受了半晌,好心地拍拍她的背提醒:“你再这样勾引我,我可忍不住了,估计,再有一次,你今天恐怕无法起床了。” 有没有人威胁人还能这样无耻地从容啊! 有没有人被人这样啃这样恨还毫无知觉啊! 非人类非人类! 桑红这样想着,却从他的话里明显感觉到了威胁,慌忙退开身,裹紧被子,警惕地盯着他: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宋书煜看她那戒备的姿势,就不再试图靠近,靠近她简直是自找麻烦,再忍不住弄她一次,恐怕她直接就炸毛了。 来日方长,不急,谈谈好啊,他正琢磨着怎么把她弄到身边培养感情。 遂优雅地靠了床头,探手把烟灰缸拿过来,燃上烟卷,斜签着身子打量她。 想到昨晚大伯的话,他不能不在意。 他们俩的关系等于一步到位,维系的感情纽带实在太脆弱了,怎么才能尽快地加深两个人的感情? 一个在部队,时间无法自行掌控;一个在军校,出个门儿都有限制,这隔三差五的,连见一面都难。 没有可靠的情感维系,他哪里能放心把她丢在这狼多肉少的军校! “桑红,咱们俩已经这样了,作我女朋友,行不?” “嘎?”桑红眯眼瞅着这个男人,结实的喉结一动一动的,他抽烟的样子都好性感哦,他的声音听着好诱人! 声音?她从yy中回神,小爪子揉揉耳朵,她压根儿就没有听清那让人震惊的信息。 宋书煜一点也不恼火她的走神,他觉得这样歪在床上,瞧着她那慵懒的初醒的模样,这氛围温暖又家常。 家常? 一瞬间,头脑中朦朦胧胧的关于家的念头,就这样清晰具体起来。 如果必须有个小家庭,那个家里至少要有这么一个让他牵心挂肺的小女人。 这样想想觉得也是那么抵触,心底不仅没有被老妈催促的反感,反倒隐约有几分期待。 这感觉挺好。 “我很认真,桑红,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宋书煜的确是行动派,对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必须全盘占领。 攻占了这小丫头带感的身体兀自觉得很不够,这要攻陷一个女人的心,估计可以当做一个新阵地考虑,来谋划战术。 他一闪念间就定了最简单有效的作战策略——直接、真诚。 这次桑红听得清清楚楚,他要她作女朋友! 呃——这男人就这样搞定了? 被他扑倒嗯嗯啊啊地揉揉压压,他就当真喜欢上她了? 这男人的爱怎么也这么——额,用浅薄来概括合适不? 她有些说不出的憋闷又错愕—— 那她攥得那么多的劲儿,设想的追他要他的万里长征,还没有走出伟大的第一步,就这样夭折了? 这不战而得的胜利果实,像从天上坠下的涂得金灿灿的海绵蛋,砸得桑红头发懵,眼发花,充满金蛋煎馅饼的不真实感——甚至更像是恶作剧。 轻易得到就会轻易失去,很多官二代富二代的都是打着女朋友的幌子来玩弄女人的感情的,桑红摇摇头,努力把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赶出大脑。 只见她迷迷蒙蒙的眼睛倏地闪亮,水润晶亮的眼睛瞪大瞪大,探照灯一样,明晃晃地绕着他的脸骨碌了几圈。 他这样子好真诚,好让人动心哦! 而且,她也好喜欢他。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她心底小小雀跃着无法压制的欢喜——然后是隐忧。 一辈子那么长,仅仅见过两次的人,就这样毫无悬念地在一起成为男女朋友,会不会太快了? 她甚至还没有和他一起逛过街,一起吃过饭,一起看过电影,一起…… 总之,女孩子被男生追上之前的那些步骤,她统统都没有经历过,他就想这样一步到位地把她给收了? …… 宋书煜对上她那星子般的眼睛,看着那越来越闪亮的光彩,霎时失了神。 隐隐约约的不对劲,她听到他的话,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警觉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太早把自己的底牌给亮出来了,让她作女朋友,这句话显然是那一瞬间他真实的想法; 可求她做女朋友,显然就含有取悦她打动她的意思了。 这一不小心,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卖了。 他有种交出了什么主动权一般的不踏实,那感觉就像他自己挖了一个坑,结果是把自个儿给埋了那样不爽。 他低估了对手吗? 果然,仿佛是印证他的不良预感一般,桑红那极黑极亮的瞳孔,透着股看穿他灵魂般的灵气,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那眸子里小火苗一样的惊喜竟然——竟然一点点地化作了镇定、骄傲、睥睨。 对,那眼神似乎还有一点点地强势,现在他就是那种被人俯视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万分陌生又奇异非常,她怎么能一瞬间,就能完成从一个胆怯的小女仆到一个骄傲的恶女王之间的气质转变? 这样的她,明艳肆意得让宋书煜倍感振奋,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掩饰了眼底的兴奋,沉声道:“怎么不说话?答应吗?” 桑红一眯眼对他娇俏一笑,眸光中透出狡黠又犀利的光泽: “你应该先向那些追过女孩子的朋友请教一下,这句话该怎么样换着花样说,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有些出乎预料了,宋书煜却丝毫没有挫败感,反而有些意外的小惊喜。 即便她喜欢自己,打算半推半就的,毕竟是女孩子,知道矜持一下还是应该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他抬手拧灭了烟头,瞧着她很坦诚很和缓地说: “真理换个地方就成了谬误,向朋友求教,不如我直接请教你好了,你可以教我怎么做才能满足你扳回一局的虚荣心? ——鲜花?钻戒?豪宅什么的,你喜欢什么尽管说好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章 挑衅对峙 ……桑红眨巴眨巴眼睛,瞧着他那貌似诚恳,骨子里充满势在必得意味的“真诚”。 这……这是什么意思? 扳回一局的虚荣心? 虚荣心是什么玩意儿? 尼玛,她活了将近十八年了,率情恣性,什么时候虚荣过了! 就面前这个面瘫脸一样冷酷的家伙,敢把她这样那样往死里欺负,她都卑微到什么地步了,他还不满意,难道卖给他一次,这辈子她都要标着价钱卖给他做奴做婢了? 桑红越想越气,几乎要炸毛! 可他面孔还是一副再真诚不过的模样,殷殷地等着她示下。 憋呀憋,简直憋出了内伤,半晌,桑红还是没有找到敢撕破脸皮骂他的气场,只能在心底默哀——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只能忍着了,你还能怎么着? 撕破脸没胆,可膈应膈应他,让他明白她不是那种想怎么摆弄就逆来受顺的人,相当有必要。 打定主意,她满脸失望地摇摇头: “你——你果然毫无诚意。” “没有诚意,我压根儿就不会说。” 宋书煜唇角一哂,不干了,他这绝对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只要她开口,甚至连家底都打算交给她了。 桑红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勇气,太伤人了,他这是怪她不识抬举的意思吧。 即便他说的是实话,但桑红体会到的是,他对她的诚意显然极其有限。 那句求她作女朋友的话,她让他换个花样,费点心思,他竟然还能用这样让她不舒服的姿态——鲜花?钻石?豪宅? 靠,简直是鸡同鸭讲嘛,她在他眼里整个就一拜金女! 此人非人类,难沟通。 两人对爱情的理解,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可能那句话不过就是他兴之所致,信口胡说而已。 她万分挫败地把身子滑到床边,探手抓起散落地上的衣服,缩到被子里飞快地穿好,一撩被子跳下床: “男人在床上的话,是信不得的,算我自作多情了!” 他闻听此言,冷峭的五官莫名纠结,怎么就得罪她了? 看着她就那样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他气得一拳砸在床头柜上,“嘭”地一声,吓得桑红小腿一抖,慌忙回头。 他抿抿唇,一脸不悦隐忍之色。 那阴沉的面孔让她后背发凉,她战战兢兢地瞧着他,宋书煜揉揉僵硬的面颊,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 桑红捂着吓得砰砰跳的小心脏——靠,竟然开始武力威胁了! 不能屈服不能屈服,咒语这样小声地念着,又目测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他扑过来揪住她之前,她绝对有把握能逃到外边去! 这才找到了点子抗衡的勇气。 “如果你还有话说,我可以在客厅等你,这里显然不是能平等交流的空间。” 桑红的话客气疏离中带着恰如其分的恭敬,说完转身往外走,抖抖的腿撑到古玩架之后就开始发软了。 深呼吸深呼吸,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这两人搁着屏风,都很积极地进行心理暗示,寻找着让自己顺利下台的借口。 宋书煜强压怒气起身,拉开衣柜,换上一套新的白衬衣和军装裤,跟到了客厅。 “桑红,我已经向你们学校提出申请,借调你到部队参与老兵欢送会的组织工作。” 他看着她拒绝他靠近的眼神,硬硬脖子,只好干巴巴地说了这番话。 “我很荣幸能代表学校前去参加,但是,请问首长,那份工作有没有包括晚上陪睡这一条?” 桑红豁出去了,眼神犀利,定定地望着他。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我一直认为,我们在一起是彼此吸引,情难自禁——难道——你不是这样的感觉?你一直觉得我是在利用职权——强要你?” 宋书煜有些瞠目结舌,真想扑过去打她的小屁屁,这话刺得他极端不舒服,他抬手扯了扯扣得紧紧的衣领,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你说的彼此吸引,确实存在于我们之间,但更深的本质,你很清楚,我就是秦洛水送给你的礼物,价值三十万; 这应该是你理直气壮地享有我的底气,理直气壮地这样那样折腾我的底气,理直气壮地羞辱我的底气。” 这小女人显然深谙排比句说话的气势,一句一句,同样的句式,冷静地强调着这样残忍的事实,全然不觉得是在自揭伤疤。 宋书煜气疯了,他不揭穿这层让他不舒服的交易,那是因为,他当真是看上她了,他不嫌她,怎么她倒是还理直气壮了。 她以为他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近身的? “三十万?礼物?你就是这样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他阴沉的面孔,让满室都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桑红不卑不亢地微笑,温婉有礼,她并不舍得和他当真了断: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钱货两讫,那个交易已经结束了,你对我不再拥有占有和支配的权利;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b市x军校外训系大一新生桑红; 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请你用男人平等地对待女人的姿态来尊重我,追求我,我保留拒绝的权利; 不然,我坚决拒绝跟你到部队帮忙。” 桑红显然是铁了心要打翻身仗了,那段屈辱的相遇经历,让她无法坦然地投入这段感情,说破了,把那一页翻过去,才可能有新的开始。 宋书煜紧紧地盯着她,那漆黑清冷的眸子闪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锋芒,锐利得直刺他的心底。 多少年了,他不曾遇到过敢这样和他对峙的眼神。 她那种绝不妥协,绝不委屈求全的姿态,确实让他极不舒服,却又明白这种品性和坚定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是多么的难得,出现在她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身上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首次磨合 宋书煜一字一句地咀嚼她的话,眸中的烦躁渐渐淡去,这小丫头还是很有勇气和魄力的。 摧毁感情中隐藏的毒瘤,重新经营一份扎扎实实的感情。 这想法挺好,和他听从本能的直接拿下再培养感情的想法相比,似乎考虑得更长远。 “好,我会努力做到对你的尊重。”他抿抿唇,咽下被抵抗的不悦,做出了让步。 “还有,军训会操比赛之后的特种兵选拔赛,我希望参加,之前我在学校军训时,就抱着这样的目的,我不希望因为到了部队,就荒废了训练的时间,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让我和部队基层选拔出来的优秀战士,一起参加训练。” 桑红毫不放松讨价还价的机会,她不希望他当自己是一只花瓶,或者一个只会附庸在男子身上才能找到自己生存价值的女人。 宋书煜薄唇抿成一道线,锐利的眼神一眯。 他就有些看不透她了,他有准备,等她提条件,他也很好奇,她会要求享受什么特权,他当然能看穿她的那点子小心思,她这样端着架子处心积虑,自然是为她后边的请求造势。 可她的请求当真让他意外——十万分百万分的意外。 特种兵? 这意外自然不能影响他的诚意,当即就虎着脸应了。 心底却不由思量,那训练强度,恐怕她这小身板受不了。 想了想,鲜少地斟酌了语句,寒澈的眸子里瞬间充满意味深长的凝视,深得让桑红不敢对视,暖得让桑红不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只听他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桑红,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考虑一下。” 他那认真的语气,让桑红不由心底窃笑,板着脸来硬的,还是能收到些效果的。 “我尊重你的理想和人格,不经过你的允许,努力控制一切冒犯之举; 不过,在部队里,我希望保留生活在你身边的权利,咱们俩既然有感觉,是不是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处着,深化一下咱们岌岌可危的感情。” 宋书煜很懂语言艺术,小心地给自己谋求福利。 果然,桑红被他这个“岌岌可危”的适度夸张给逗得莞尔一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正要答应,忽然心底警铃大作,遂警惕地瞪着他: “你所谓的保留生活在我身边的权利,如何细化?” 这样都无法蒙混过关,宋书煜觉得这丫头的心思的确缜密,要是能稍加培养,将来绝对是一把谈判好手。 “部队的训练强度本来就比军校大得多,你还要跟着挑出来的好手一起训,我不跟在你身边,部队的训练区太大了,你掉队了晕倒了什么的,我怎么放心得下?” 宋书煜努力把话说得顺耳。 “就这些?”桑红怀疑。 “还有,为了培养默契度,那些训练都是强强联手的组合,你——这么弱,又是外来的,恐怕没有人和你组队,想进步,只有我能陪练了。” 宋书煜郁闷到呕血,他这样的高手,怎么就沦落到了陪练都担心被人家拒绝的地步? 桑红听他说了这么多,都是替她考虑的,顿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对这太子爷有点过分了,想到日后还要让他流汗陪练,不由大方地笑道: “好,我听你的安排,如果我能过了学校的选拔赛,成为选手参加决赛,对你的初步考验就算过关了。” 宋书煜瞧她那得意的小样儿,微微地勾了一下唇角: “为了能让你在你们学校里脱颖而出,为了我能通过你的考验,我恐怕要对你狠一些了,你能确定自己不哭不闹不撒娇?” “切,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有名的遇强则强的弹性体质,你尽管和你手下的兵一起训,我桑红要是哭哭喊喊,你——你大可直接把我灭了。” 桑红的一切预谋均顺利实施,当即恢复了本真率直的性子,豪气冲天地拍胸脯。 “好,一言为定!” 宋书煜爽快地应了,冷峭的五官多了抹柔和的弧度,这丫头真真有趣。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整理了行李就过来。”桑红一见目的达到,当即就笑眉笑眼地说着,脚步轻快地向外走。 宋书煜万分不解了,她刚刚不是还在生气? 几乎要和他决裂的神色,怎么这会儿就开心成这模样!走路脚步都是一弹一跳的。 怎么会有这样翻脸如翻书,情绪变化堪比川剧变脸的小女人? …… 桑红脚步雀跃,快速走出一号大院。 兴奋得飘飘然的她,忽略了身后那诡秘的身影。 她的身影转过街道拐角消失不见,欧阳萌萌才从侧对着院门的花圃中得意地奸笑着站起身,瞧着高清晰的单反相机里的照片,若无其事地离开。 “宋团,这女的叫欧阳萌萌,好像等在那里专门就是为了拍这个女孩子的照片,隐藏在那里n久了,拍照目的不明,要不要我去解决?” 警卫殷勤通知。 宋书煜摇头:“随便了,小孩子能折腾起什么大浪?” “可这个时间从这院子里出去,恐怕她会有麻烦,现在的孩子心眼多,不得不防。” 宋书煜沉吟一下,想到伯父说的和桑红争夺秦青的欧阳家的姑娘,不在意地摇摇头: “哦,别管了。” 说完,转身去洗漱,然后下楼吃饭。 一楼餐厅,宋擎柱夫妇瞧着侄子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会心地对视一眼。 “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 宋擎柱接过老婆盛上的热粥,放到宋书煜的面前。 宋书煜伸手接了坐下,淡然道:“女孩子脸皮薄。” “你当真要留下来帮着军训?”宋擎柱的声音里说不出的诧异,他也不过是信口胡说,真让侄子留这里,也太大材小用了,而且,毕竟是学校,影响还是需要顾忌一下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一致看好 “呃,团里我这么久不在,有几件事必须回去处理一下,留下来恐怕不行,可是,把这小丫头带过去培养一下感情,还是能挤出时间的。” “把那丫头带去部队,算怎么一说。” “咱们统一一下口径,对外就说借调她去部队文工团了。” 宋书煜边说边吃,胃口出奇的好,桌上的食物,挨个扫荡,想必昨晚消耗的能量太多了。 宋擎柱看他交代得这样细致,心底暗笑,这主意还不是自己给刘道义交代的? “那么水灵的丫头是该带在身边守着,这年龄了,能有看入眼的人不容易,怎么都要好好宠着。” 他特地提点侄子,他很相中那个讨喜的小丫头,娶到了是这孩子的福气。 他老婆看这家伙只顾吃,也不知道听到耳朵里没有,不由插嘴道: “嗯嗯,早些定下,娶到家里,全家都安心,你瞧瞧每一年过年,因为你的婚事,你妈老是闹得兵荒马乱,全家都不得消停。”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宋擎柱清清嗓子责备老婆。 “呵呵,大娘说的是大实话,别说你们,我都被她啰嗦得不敢回家了,不过,今年我一定努力,争取让大家过一个热闹喜乐的新年。” 宋书煜咽下食物,出声附和,他因为结婚这件事,早就被老妈折腾得刀枪不入了,哪里会为长辈的一句调侃就白了脸。 “呵呵,那我们就早点准备大大的红包,等着祝贺你们啦!”宋擎柱的老伴笑得很开心。 三人顿时相顾而笑,畅然开怀。 宋书煜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慎重地提醒道: “这事儿,八字才刚划了一撇,你们要保密,尽量别让我妈她老人家听到什么风声,我是怕了她了,那丫头年龄那么小,她那挑剔的眼神一瞅,还不把人家吓哭了?” 宋擎柱夫妇不由大笑出声,笑毕宋擎柱摆摆手道:“你放宽心去追吧,你妈在那丫头来学的第二天就来学校看她了。” 宋书煜筷子夹得稳稳的菜愣是掉落到餐桌上了,他失声道: “她已经知道了?她会不会给那小丫头胡说些有的没的的话啊,我真让她逼疯了,她怎么什么事儿都愣是能早我一步啊!” “呵呵,她不早你一步,怎么做你妈!” 宋擎柱的话充满笑意和诙谐,“你妈她这么多年,风风火火的性子愣是被你给打磨得没了丝毫气焰,你就别怪她了; 这事是我告诉她的,那天桑红刚到学校,就和人打架,关了一天禁闭,我——” “关禁闭——关她?” 宋书煜阴沉了脸,把筷子放到了桌上。 即便他很早就听秦洛水说过,但听到伯父当面说,他还是装作刚刚知道,除了借机泄愤之外,更主要的是他昨晚和桑红在一起,他不想让伯父误会桑红向他多嘴。 “你小子太不淡定了,人家小丫头关禁闭还玩倒立反省,你怎么就只知道护犊子?你的原则哪!” 宋擎柱看他那反应,不轻不重地责备他两句,把那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了,又道: “你妈那天中午,专程来看她,还给她带了刘一手的私房菜; 恰好刘道义请桑红去吃午饭,没有遇着,回头她就来我这里埋怨了,我把那小丫头的情况都给她交了底,给她打打预防针,她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我好好照顾着,单等你往家里带了。” 宋书煜听到老妈没有见着桑红,不由松了口气。 宋擎柱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很开心: “那丫头倒是因祸得福了,不仅得了刘道义和你妈的照顾,我怕委屈了她,就专门请她吃早饭,陪她唠嗑逗她笑,大伯为你,做到这份子上,这做得够不够?” 宋书煜咧咧嘴,笑了:“够够够,什么人能搁得住您老这样的人去陪,她能吃得下?” “你还别说,她胃口挺好,连带我的胃口都好了很多。” “噢?大伯,敢情你们还聊得挺对盘,你看那丫头怎么样?” “怎么样?宠辱不惊,率真自然,配得上你!原来你小子这么多年不定性,是有缘分在这里等你哪,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开心果一样,古灵精怪的讨喜。” “呵呵,大伯过奖了,她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好了?” 宋书煜窃喜之余,也有些诧异,这老头子对外人绝对是不苟言笑,钉是钉铆是铆,鲜少夸人。 “你这么多年见的女人也不少了,找老婆是要一辈子都能看顺眼的,重要的不是家世背景,不是相貌才情,是灵性啊,有灵性的女人可塑性强,你活到什么份儿上,她都能跟得上。” 宋书煜点头,细细地想了他的话,觉得对婚姻和女人的了解又深入了一步。 这话倒是需要无比漫长的岁月才能验证了。 他起身又盛了一碗饭坐下,问:“大伯,咱们学院里那个新生军训后的选拔赛,目前准备的怎么样了?” “知道消息的人,都磨拳霍霍,只等着机会大展身手了。” 宋擎柱想到今年军训那热火朝天的尽头,不由展颜。 “好,部队亟待补充些高素质的人才进去,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宋书煜提醒道。 “不是年年都通知你吗?怎么还要特地提醒?” “桑红要参加选拔赛,我担心忘了,要及时把她送回来。” “什么?”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宋擎柱沉默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提醒他,“咳咳——这种事情可是不能看情面的,给她人情不是帮她,反而是害她。” 宋擎柱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色令智昏。 “明白,她的身体强化训练一下,倒是很必要,至于胜出,要靠她的实力,她很有可能会知难而退。” ------题外话------ 水水疯狂存稿中,真心感激这种手指点击就能相遇的缘分! 亲们安心抱走了!本书只需抱走养到这月15号,也就是周六那天下午三点的时候,这本满载很多女人希望和梦想的书,将入v! 亲们可以肥肥地满足一下阅读**! 水水保证首更2万字,请大家热情捧场,给水水一个好的彩头,如果订阅好的话,16号依然2万字,以此类推,亲们,咱们能读到的字数,和大家的支持密切相关哦! 即使看书的亲们长大了,工作了,嫁人了,结婚了,生子了,孤独了,感伤了,还是欢喜了,厌倦了,但——沧浪水水这个名字会一直停留在这里,只要你来,我就在这里等着——给大家温暖的梦想,给大家前进的勇气!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秦青心思 宋书煜坦然说了自己的猜测,哪成想宋擎柱对他诧异地看了一眼:“你要用心去了解女人的心思,那和打仗还不一样,中间的弯弯绕绕多了,我觉得她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宋书煜抿唇沉吟,这是伯父第二次夸她了吧,想想早上那丫头搞得那一出让他患得患失的戏码,他觉得伯父说得也很有理。 至于她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充满了了解下去的兴味。 昨晚那样折腾她,竟然没有和第一次一样晕过去,而且,看那模样,还算是享受了一点点过程,这也算是进步了。 想到那小丫头扯开他衬衣时候的暴力动作,他很好奇,当她的身手真的有所提高的话,会给他什么惊喜。 “咳咳,想什么哪,脸都红了。” 宋擎柱看他兀自对着空了的粥碗傻愣,不由笑得促狭,这小子终于有了一点子人味儿了,应该都是那丫头的功劳。 …… 桑红回到宿舍,被大家七嘴八舌地盘问,昨晚怎么没有回宿舍。 她低头快速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指甲油,睡衣,洗换的衣服,牙刷防晒霜…… 一边告诉她们,自己昨晚被部队的领导召见了,让她去帮忙策划老兵退伍欢送会,因为时间有些晚,就和部队那几个参加演出的女兵一起休息了。 大家想到晚会上部队送来的那个相当精彩的节目,加上一贯对她的信任,自然都连声地恭喜她。 她叮嘱她们一定要一如既往地加强训练,大家一起杀到决赛。 然后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依依惜别之后,快步走出了宿舍。 …… 那晚秦青听了欧阳萌萌的话,回去也睡不着,就和站岗的同学打了个招呼,直接到市内找晚上给他们录像的专业摄影师去了。 那摄影师很有职业操守,拍摄技术更是对得起秦青出的离奇价格。 于是,两个人坐在那摄影师的工作室内,一起剪辑整理,消除背景杂音,处理画面效果。 东西整理出来,无论从何种角度看,画面里最光彩照人的,就是桑红。 秦青贪婪地看着她的镜头,他们从相遇到相处的一幕幕画面在秦青的大脑里开始倒带。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强的记忆力,他甚至能记起他们每一次见面时候说过的话,以及她的那些可爱的经常改变的指甲上涂抹的小图案。 喜欢一个人这滋味怎么这么怪呢? 天将放亮,两人才开始定稿,刻录光盘,印制封面。 秦青丝毫都不觉得疲倦,他拿着摄影师递过来的包装精美的光盘盒子,笑容炫目得刺眼。 “活计,瞧瞧,这妞儿和你站在一起,简直是绝配!早些下手吧!” 摄影师早就窥视到他的心思,和他道别时,拍拍他的肩膀,殷勤地鼓励他加油,祝愿他早日抱得美人归。 在他看来,这样才貌俱佳的少爷,这段情缘还不是手到擒来。 欧阳萌萌从宿舍四点多开门蹲点到上午七点多,终于拍到了桑红从那里走出来的照片,她兴致勃勃地去找秦青,竟然得知他也一晚上没有回宿舍。 又一个一夜未归的! 她气呼呼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灰溜溜地往回走,到了女生宿舍附近,一抬头就看到了秦青的背影,看那情形,他显然是刚从外边回来,他来找自己吗? 满肚子的惆怅登时消失不见,全都变成了喜出望外。 “秦青,这么早你来找我做什么?一起吃饭吗?” 欧阳萌萌装作偶遇,笑得很惊喜。 秦青回头,看到是她,遂笑了道:“呃——我有点事,遇到你正好,麻烦你进去叫一下桑红,说我在这里等她。” 欧阳萌萌毫不掩饰地打量他,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他的手里捏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方形盒子,好奇地问:“找她?你给她带外边的糕点了?这包装好精致哦!” “这个啊,不是,是我们昨晚主持的节目,我让人刻录下来了。” 秦青说着扬扬手里的光碟,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光盘!昨晚拍摄成现在就制成光碟了?什么人会这么敬业?眼睛瞅见他有轻微血丝的眼球顿时就有了答案——这家伙肯定是熬夜去给那贱人剪辑内容了,羡慕嫉妒恨哪! 欧阳萌萌心里恨着,面上却很认真: “呃——这个,桑红昨晚一夜未归,她估计刚刚才回到宿舍,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叫出来。”欧阳萌萌似乎有些为难。 “一夜未归?刘道义带走她就没回来?”秦青挑起秀挺的眉毛,满脸的惊诧之色。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额——你昨晚对我说喜欢她,让我帮你追,我去找她想旁敲侧击一下,却没见到,有同学看到她好像被带到了一号别墅那里……” “你还知道什么痛痛快快地说,别吭吭哧哧的。”秦青心底疑惑乍起,各种念头纷扰而来,他不由不耐地催促。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回了!”欧阳萌萌紧紧地抱着自己挂着肩上的单反相机,试图避过他。 秦青目光移到她那相机上,抬手一挡她的肩,轻易就夺了过来,打开镜头一看,竟然是桑红从一号别墅出来的镜头,看那一角显示的时间,竟然不超过半个小时。 “你搞什么!谁让你跟踪她了!那院子住的人多了,成天客来客往的,哪一个是你能惹得起的?别没事整什么幺蛾子,现在进去叫她。” 秦青黑着脸,抬手狠狠地按着相机操作键,咬着牙把照片一一删除了。 欧阳萌萌也不计较他的火气,而且照片早就在手机上备份过了,现在一见目的达到,自然是接过相机,小跑着去叫桑红了。 刚拐到新生宿舍楼下,就看到桑红背着双肩包迎面走来。 她大刺刺地往桑红跟前一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神色,怎么过了一晚上,这小丫头就没有了清冷的锋芒,隐隐还透着股子小女人的妖媚味儿? 事出诡异必有妖! ------题外话------ 求收求收求收!谢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涩然的爱 桑红戒备地瞧着欧阳萌萌那意味莫名的眼神,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不客气地问: “做什么快说,我赶时间。” 欧阳萌萌绕着她转了半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秦青在外边等你,让我带个信儿。” “谢谢!”桑红紧紧双肩包的肩带,绕过她便走。 欧阳萌萌哪里能这样罢休,紧跟两步凑到她耳边冷笑说:“昨晚上,你——去了哪里?” 桑红心神一凛,站住侧头眉梢一挑:“和你没有关系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哼!秦青是我的,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否则,那后果——我不会再笨到让你逮到小辫子的机会。”欧阳萌萌恶狠狠地威胁。 桑红现在心情很好,听出问题的症结所在,顿时没了平时见到她的厌恶,可能是她自己感受到了点爱情的甜蜜,她很希望这个笨蛋女孩的爱情也能顺利些。 于是好心地提醒道: “欧阳萌萌,你喜欢秦青没错,但你把精力都用在防备其他女生接近他的机会上,这显然大错特错了,我觉得你应该把精力用在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培养与对方一致的爱好上,增加点深层了解,不然,你除了那点子家世可以见人之外,自己拿什么吸引秦青哪!” 欧阳萌萌见她还能如此冷静讥讽,加上她一贯被人捧着,哪里听过这么刻薄的话,一时间被她噎得直翻白眼,张口结舌。 她半晌明白过来,再想想她的话也有点道理,更觉得哑口无言,霎时也有些了悟,就息了凑热闹的心思。 桑红一错肩,飞身而出。 秦青看到桑红一跳一跳地跑过来,那步态有着让他向往的弹性和朝气,眉目如画的俊颜光彩顿生,帅气十足地谛视她灿然勾唇: “桑红,慌什么?我等得很有耐性滴!” 近了看到她还背着行李,不由诧异:“你这是要——去哪里?” “呵呵,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向你道别了。” 桑红笑吟吟地对他笑着,说了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 秦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眉飞色舞又生动的小脸,目光顺着那优雅的颈子下滑。 忽然,他的眼神一暗,手指不由伸过去,摸到那枚衣领遮挡不住的轻粉的痕迹—— 细腻瓷白的颈子上,轻粉其实带着点浅紫,是——吻痕。 桑红被他突然的动作搞得一愣,回过神,慌忙伸手挡开他的手,嗔怪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 秦青眯眼睇视,砰砰狂跳的心一点点地失了拍,他忧伤地盯着她那娇俏小脸上那抹悄然浮现的轻粉,忽然发觉古灵精怪的她,这一刻娇美得让他心动,心惊,也心碎。 因为,同样是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终于还是晚了一步。 是谁让她变得如此妩媚? 那个幸运的人是谁? 刘道义?不可能,那家伙有家有口的。 他只能隐藏了心底的疑问,笑笑地掸了下指尖,掩饰住眼神的黯然:“一个小虫子,昨晚难道你去露营了,不然怎么会沾上这东西?” “呃——哪里有。” 桑红的声音讪讪的,明显地低了下去,她当然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当即抬手不自在地捏着衣领,把脖子往下缩了缩。 “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我给你送晚会的光盘来的,昨晚——你站在舞台上,真的——真的是棒极了!” 秦青说着,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 桑红道了谢,故作开心地拆开看,一边努力想要打消两人之间的这种尴尬气氛:“别瞎说,在你这样的人面前,哪里还有我的风头? 我充其量也就一狗尾巴草,不过——光碟怎么出得这么快?” 包装纸里边,是精美的封面,桑红霎时目瞪口呆——画面上的她目光流盼,熠熠生辉,简直就如同明星一样的光彩照人。 “我从来没有照过这么好看的照片,堪比大明星,这真的是我吗!” 桑红摸摸自己的小脸,赞叹不已地看了又看。 秦青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不由挪揄道:“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像你这么无下限的。” 桑红艰难地把眼睛从封皮上移开,抬眼瞧瞧他那明显有些困倦的眼睛,打趣道: “什么叫脸皮厚?我这是蒙尘珍珠放光彩啊,喂喂喂——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误会你成了我的粉丝哦。” 秦青担心被她看穿心思挪揄他,只好笑笑地移开了眼。 桑红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珠儿一转,悄声道: “秦青,这个晚会的视频,咱们放在家里留作纪念,太暴殄天物了,我有个好提议,能让它派上大用场,你有兴趣吗?” 秦青低眉瞅她:“你又有什么鬼主意来算计我?” “嚓——这话过分了哦,难得一次好心,你还当做驴肝肺,不说了,走了。”桑红拽拽地一扭头就要走。 秦青抬手抓住她的包:“哪有说了半截话走的?” 桑红回眸对他粲然一笑,顺势脱掉一根背带,从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小小的硬皮本子,翻开,找到一页指给他看: “喏,这个学校,y国的,我查了资料,以高考分数为准的,我打算申请; 给你分享一下资讯,学校历史悠久,奖学金很优厚,你把存在电脑里的晚会视频,照着这个地址也邮寄一份过去,你昨晚的表现很让人惊艳,这样咱们就不会被当做只会死啃书本的书呆子了,被录取的机会会大很多; 呵呵,瞧我,给你说这么多,都不知道你有兴趣吗?” 秦青垂眼看了一遍就记住了网址,他眼角笑着望她:“你打算留学?” 桑红对他眨眨眼,拉过他的肩膀,凑过去小声道: “嘘,这事儿是秘密,只有我们俩知道,我觉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未来才有把握,我担心特种兵的事情,无法强求; 那想要在军界升职,最好最稳妥的途径就是出去镀金长见识,反正,生命就是一场大冒险,有机会就尽力去做,这是我无比宝贵的人生经验,与你共勉!” “好,我和你一起申请。” 秦青看着她斗志昂然的小脸,忽然觉得,可能事情不像自己推测的那样毫无转机,她和他分享这样的事关前途的秘密,是不是一种美好的暗示? “生命就是一场大冒险,有机会就尽力去做!”——这句话挺好。 ------题外话------ 亲亲妞们抱走啦抱走啦,本书周六入v,2万更新让亲们过个瘾,今天明天收藏好的话会酌情加更哦!求收求收求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失落的不是一个人 “嗯,这是我的邮箱号码和密码,里边的申请书早就填好了,你可以参考着写一份,再见哦。” 桑红说着写了自己的电子邮箱号码和密码,撕下来递给他,低头把本子和光碟小心地一起收好,稳妥地放进背包里,对他摆摆手就脚步轻快地跑走了。 秦青张嘴,却不知道和她再说些什么,只能对她怅然地挥挥手,怔怔地看着她充满弹性的步调,真的很想跟上她的节奏,陪她一起跑。 可是,他不能,他怔怔地瞧着她的背影在拐角那里一闪,消失了,垂眸看着手里的那张纸,上边的字迹笔力刚劲,隐约有点女孩子的清秀笔迹。 这字倒是和人的个性挺像的。 “回魂了,一个人站这里发什么愣?” 欧阳萌萌实在看不下他被勾了魂魄一般的模样,都看到那女人那样了,竟然还不死心。 秦青不着痕迹把手中的纸条折叠好,收到衣袋里,认真地看着她说: “萌萌,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过理想?” “理想?”欧阳萌萌傻眼,这样的清晨,她爱着的男生竟然要和她交流理想! 多么美好的增进了解的机会,她旋即兴致勃勃地扳着指头道: “小时候曾经的理想是做个牙医,那样吃再多的糖果也不怕牙疼;后来上初中,流行穿越小说,我曾梦想自己拥有一台时光机,想穿越到什么时代就能到什么时代……” “呃——萌萌,你显然把白日梦和理想混淆了。”秦青的脸上带着强自压抑的笑意,对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这有区别吗,明明就是一回事嘛!”欧阳萌萌傻着眼困惑极了。 秦青没有兴趣再回头给她说什么话,小跑着离开了,他要去查一些重要的信息。 他一边跑,一边充满诚意地感谢上帝。 感谢上帝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早晨,赐予他一个触目惊心又震撼灵魂的十分钟,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内,那无比鲜明的对比,让他明白了,让自己梦牵魂萦的那个女孩子,她的魅力在何处。 …… 勤务员小王正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辆白色军牌的越野悍马边,瞅着每一个路过的小姑娘,一边偷偷地瞄着身边那个人的脸色。 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这个黑脸判官站在这里等上十分钟还不发火;呃——貌似他已经发过火了,在他打电话通知车已经在外边等时,那边的低气压传递过来,让他险些吓得血管爆裂。 “王小帅,你有种,把我的令箭当鸡毛?” “宋团啊,我哪敢,你昨天传给我的甜品清单,我可是一样都不落地全买了,都放在你房内的冰箱里。” “别打马虎眼,你清楚我在说哪件事。” “啊——宋团,天地良心,我那天真真是在火车站门口等了整整一天,整整一天哪! 有监控探头可以作证,我喊着她的名字把嗓子都喊哑了!” “谁让你喊她名字啦!就你那信阳的普通话?”宋书煜揉揉眉心,挫败无奈道,“明天把那监控录像给我摆到桌上去,敢有一句谎话,仔细你的皮。” “是,宋团!” …… 桑红是飞跑着过来的,但是在转到通往别墅区的这条道上之前,她毫无形象地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放慢脚步镇定下来。 从踏上这条路开始,那个让她心率失常的家伙,随时都可能出现在她的视野。 她背着双肩包,故作悠然地转过了路口。 王小帅那雷达一样的眼睛嗖地就扫视到她——这么单薄高挑的小姑娘,应该不是。 他正漫不经心地打算忽略不计,继续向着远处期盼,一不留神,眼角扫到那黑脸判官竟然笑了。 有情况! 顺着那厮的视线,再打量那小姑娘时,就觉出了不平常来。 只见这小姑娘穿着很平常的迷彩训练服,步态端正,双手捏着双肩包的两根带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距离越近笑容越大,端的是甜美柔婉,尤其那水波潋滟的眼睛,凭空让一张精致的小脸多了些古雅灵秀之气。 再偷看那黑脸判官,面色早就变得好像向日葵一样的明朗了! “这——这是——嫂子?”王小帅彻底晕菜了,这样一个小丫头! “你有意见?”某人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阴风扫过耳边,吓得王小帅抖抖地挤出话:“怎——怎么会?长得——真——标致。”他秀逗的大脑艰难地想出了一个不俗的描述,说出来之后,觉得还是俗了。 两人男人对着桑红的方向微笑着,相互间挤出这样的交谈。 ------题外话------ 【【【加更求收啊啊啊】】】,收藏上涨好的话明晚还加更!点击的亲,遇到即是缘,动动小手指收了本书,给水水一点点鼓励哦!鞠躬致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车厢暧昧(求收) 这男人什么时候瞧着,都真是man哦! 桑红眼角远远地一瞄,瞬间就确认,这个男人穿上军装给人的压迫感更甚,这样一想就管不住脑子了,儿童不宜的画面在大脑里频频闪现,吓得她脸颊发烫。 疯了,这样清冷的秋天清晨,她怎么发春一样看到他的脸就开始yy,太恐怖了! 淡定淡定! 怎么可能淡定得了?从今往后,她可能天天都能看到他了,这样的美好前景,只要一想,就恍如梦境,怎么能压制那种惊喜? 一步步地走近,桑红觉得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压不下,靠——怎么能这样,见到他就这么笑得抽啊抽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嘴角怪异地抽搐,桑红放弃了掩饰那非要浮现不可的笑容,索性拿出招牌式的明媚笑意大方地望着他。 这样看着那家伙,更是越看越喜欢。 男人就应有这样冷硬铁血的气质,山一样让她渴望仰慕,他身边的那男子也挺帅气的,可是,和他一比,显得有些奶油了,俨然就有绣花枕头一样的浮浅了。 唉呀!这男人真极品,她发誓,从今后他就是她的了。 宋书煜见她近前,眼里的炽热敛去,神色散淡地过去接过她的双肩包,对她指指王小帅介绍道: “这个是勤务兵小王。” 有这样介绍人的? 你这样的身份叫人家小王,我怎么能叫? 桑红呕血地看着某男的面瘫脸,有些挫败,靠——我这样的热情和笑容都换不来你一个微笑? 而且,她刚刚远远地和他对视的时候,明明发觉他在对她笑,难道出现了幻觉? 于是,她掩饰着挫败感微笑着看向了他介绍的那个男子。 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哪里见过一般。 既然是他身边的人,搞好关系是很必要的,当即很主动地伸出手去: “你好,我是外训系新兵桑红,请多关照!” 王小帅紧张地把手心攥出的汗往裤子上擦了一下,正要伸手,宋书煜一个眼风扫来,他一迟疑,那厮就伸手拉着了那细白的小手往车上坐,对他寒声道: “磨叽什么,开车去!” 王小帅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里极端鄙视某人,只好对满脸愕然加歉然地回过头的桑红点点头,悻悻然地转身往驾驶室的位置走去,腹诽道:要不要看得这么紧,握个手都不行? 瞧人家小姑娘多落落大方! 这厮连个小姑娘都不如!这样一定位,王小帅这心才舒坦了些。 桑红和宋书煜一起坐上车,骤然亲密的封闭空间里,让她紧张得无以复加。 算下来,安静地坐下来,这是他们俩第一次以常态坐在一起。 这样一想就发现,他们俩每一次见面都处于非常状态,都是直接以尴尬打破陌生感,继而就自然地抱着滚床单代替所有的语言交流。 汗死,怎么能总结出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过往啊。 “小王,升挡板。”瞧着前边开车的家伙,眼睛时不时地就往内视镜里瞟,瞧着身边这个紧张兮兮的小丫头,脸蛋上一层层红晕诱人地飘过。 为了安全起见,宋书煜发出指令。 “是!”王小帅简短地应了一声,只见一道银色的挡板缓缓地出现在前座后排处,瞬间,就把车厢前后一分为二了。 随着视野骤然变暗,车壁上亮起了两盏浅黄的灯。 空间更封闭,呼吸相闻,气氛更暧昧了…… 桑红屏住呼吸,紧张地抱了抱怀里的双肩包,身子不由往另一侧挪挪,这——这——把车搞成这模样,他想做什么! 宋书煜自然能感觉出她的动静,不解地侧头瞅瞅两人座位之间空出来越来越大的空隙,再看看她手臂抱住包包,那紧张的样子,她在怕他? 让他不爽之余不由玩心顿起。 他的手堂而皇之地伸了过去,抓住双肩包一扯,桑红狠狠地瞪他,低声道:“做什么!” 宋书煜瞧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乐了,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丝笑:“你说我要做什么?” “别拉我包包。”桑红义正词严地拒绝。 “丢开。”宋书煜更是不爽,这么重都不担心压得腿不舒服? “不——就不丢开——怎么样!”桑红嘴硬,挑衅地扬扬眉,双手一用力和他展开拉锯战。 你来我往了两下,宋书煜轻易就松了手。 在桑红以为自己取得胜利、低眉浅笑的时候,只觉得身子一轻,小腰一紧,她连人带包包都被宋书煜抱起,而且,呃——他竟然直接就把她按进了怀里。 “乖,松手!”宋书煜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根响起,温热的诱惑让她瞬间发晕。 “不——”抗议的声音小小的无力。 宋书煜轻易地就把双肩包从她怀里剥离了,反手丢在一边。 桑红被他抱得紧紧的,他的鼻息缭绕着她的后颈,脸颊贴着她的背,浑身变得软软的,小脑瓜惊恐起来,这么抱着太太太容易擦枪走火了,呃——车上唉,让不让人活了。 “这样坐——恐怕不太好吧?”某女汗颜,小手飞快地紧紧抓住不停地试图往上爬的爪子。 “挺好!”某男厚颜,动作不紧不慢,敌进我吃,敌退我上,连小爪子都一起摸了。 “放下我——行不?”桑红柔声商量,开始换计策了。 ------题外话------ 求收!冲刺求收!看到的亲请收藏,收藏好的话,今晚二更,三更都可以啊啊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木有情趣(求收狂更) “放下我——行不?”桑红柔声商量,开始玩计策了。 “咕咕——”她肚子里传出两声空城计的唱腔,清晰无比,霎时就破坏了她搞阴谋的气氛。 “咕咕”——啊——寂静的空间那声音似乎还有延续的趋势,感觉到抚在腰里的那只手顿了顿无端地不动了,桑红顿时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 宋书煜瞧瞧那一霎间就羞得通红的小耳朵,紧紧地箍住她小腰的手臂松了松,不再作乱:“你没吃早饭?” “嗯。”桑红低头。 宋书煜抬起腕子看表,不解地说: “你用了足足七十分钟,走了两千米不到的距离,还省去了吃饭的时间,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安排时间的?” “我忘了吃饭这回事儿。”桑红小声却答得很干脆,只是头低得更低了,她当真是忘记吃饭了。 “忘了?”宋书煜失笑,这丫头也太迷糊了,连吃饭都能忘? 他还以为她磨磨蹭蹭来得这么晚,是专程去吃了饭。 他按了下车边的一个按钮,开启了和前座的通话:“小王,到宋家私房菜馆。” 桑红因为情绪亢奋,毫无胃口,觉得这会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她小心地晃晃他的手臂,对他摇摇头: “我真的吃不下——”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宋书煜冷飕飕的目光瞟过来,她没有骨气地咽咽口水,改了口,“一盒牛奶或一片蛋糕,还是可以吃下的。” “嫂子要吃这些东西,车里刚好就备的有,豆浆牛奶都在恒温这边,面包在下边一格,今早顺路带来的,还热乎着哪。” 王小帅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过来。 “呃……”桑红被这声嫂子喊得小脸霎时绯红,红得无地自容的嫩嫩的小耳垂把紧张一下子传到了小脸上,滚烫轻粉。 宋书煜瞧着她那爱煞人的小模样,不由舔舔唇,恨不得把她吞到肚子里。 最终还是抬手把她放到了身边的座位上。 桑红只觉得那只胳膊钢筋铁骨一般,稳稳地把她掂来掂去,像拿一根草。 她正纳闷着,只见宋书煜侧身扭到另一边,抬手把身边扶手拉开,往上一推,一个小巧的桌板稳稳地出现在他旁边。 他把那扶手又拧了一下,横着一拐,那小桌已经伸到了两个人之间膝上不远处。 探手按开嵌在车壁的一扇小门,只见里边摆了几盒奶,宋书煜探手一股脑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这放不下,选了拿手里。” 桑红正为这车子内部神奇的机关暗门惊讶,听他说话,大致看了一下桌面,相对而言,她对纯奶不感冒,酸奶倒还喜欢。 很快速地挑了面前最近的一盒,拿到手里,热热的又不烫,是可以承受的温度。 肚子正空,就不假思索地把吸管嵌入,悠然地衔着吮。 宋书煜看看她拿的牌子,在桌上留了两盒,剩下的又放回去;开了下边的一扇小门,小心地取出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方纸盒,银底粉花煞是好看。 小王这家伙,一块蛋糕搞什么乌龙,还包得花里胡哨的。 这样想着,把盒子放在桌上,推过去:“喏,蛋糕。” 桑红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推过来的蛋糕盒:“给我的?” 那厮沉着脸,连声都不打算应她。 桑红撇撇嘴,眼睛很快就被那包装纸吸引了,她眯眼看着那漂亮的樱花状小图案,决定下一次换指甲油图案,就是它了。 抬手顺着图案找到包装衔接的地方,指尖摩挲了几下,小心地拆开包装纸,眼睛顿时瞪得圆滚滚的—— 里边是一个透明的方盒子,一个足有三十公分高的芝士蛋糕,苍红翠兰地妖冶着。 尤其是最上边一层,牛奶里摆了中间剖开的红草莓,衬着金黄的蛋糕,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桑红打开最上边的盖子,奶昔的香味儿飘了出来,她皱着小鼻尖嗅嗅,清甜馥郁的蛋糕香让她口水津津,胃里像伸出了一只小爪子挠的她心痒,身为甜品控,她轻易就忘了节操,顺着香味转过头,向那个冷面人笑道: “哇,真香!真好看!谢了哦!” 她吃过这种蛋糕,底下那层夹着芒果片,叫芒果慕司,是秦洛水曾经请她吃过的,那厮曾经借机很详细地教给了她吃蛋糕的礼仪。 上边的摆着芒果的,叫芒果慕司,中间夹着猕猴桃片的,叫猕猴桃慕司,这整整三层的家伙叫什么嘛! 眼巴巴地瞅着,那眼神热烈得让宋书煜嫉妒——敢情他还比不上一块蛋糕。 宋书煜实在受不了她对着一块蛋糕露出这种眼神,嫌弃地揭过盒盖,取出固定在盒盖内的刀叉碟子,摆到她面前,口中不由挪揄道:“看着能饱?” 说完他觉得自己有些反常,怎么话越说越随意了,全然没有往常面对女人的从容优雅。 桑红哪里会和他计较态度,她兴奋地反手指指自己的小鼻尖:“都是我的?”她正在为难着怎么分成两份哪。 宋书煜点头。 桑红将信将疑地瞅瞅他,怎么会有不喜欢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的人哪,当初秦洛水那厮就是说自己不吃,最后还不是老想着尝一口来着。 既然他发话了,她自然不再矫情,拿起小叉子和长刀片,毫不客气地就把最上边一层轻巧地移到了自己的碟子上。 刀切叉举,草莓的清新萦绕齿颊,奶油一点也不腻,软软滑滑地入口即化,蛋糕更是松软香甜,她边吃边品,一会儿,整整一层都进了她的小嘴巴。 瓷白的碟子上就剩下了半个小小的红草莓,她想了想,鼓足勇气,用一个小叉子尖挑起,对着宋书煜晃晃。 宋书煜眨眨眼,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桑红把手往前又移了移,把东西往他嘴边送。 宋书煜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紧紧地抿了唇,果断地摇头。 瞧着她嘴角那红红的一丝果酱,忽然觉得那个瞧着显然比她叉子上的草莓更有诱惑力。 他忍了忍,总不能连小丫头吃个蛋糕的时间,他都捣乱吧! 没有一丁点情趣的面瘫男! 桑红撇撇嘴,腹诽着很自然地小手腕一转,把那草莓放进自己的小嘴巴,一点也不影响好胃口,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没有遭遇鄙视已经让她有胜利的小喜悦了。 哼哼,瞧着吧,总有把你调教成的那一天。 ------题外话------ 唉,咱们古灵精怪的小红红遇到这样一个冷硬的大男人,该怎么调教才能让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情趣? 后文调教与反调教,扑倒与反扑倒,嘿嘿,绝对地精彩无限哦!【求收求收求收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调教*寸步必争 哼哼,瞧着吧,总有把你调教成的那一天。 桑红嘀咕着,利落地把第二层又移到了碟子里,果绿色的猕猴桃水果片合着柔滑的糕点,比一层消耗的更快。 第三层…… 宋书煜瞧着那飞快地空了的盘子,有点傻眼,小丫头眼馋地瞅着盘子的模样,让他惊诧莫名地猜测——她是不是还在惦记着碟子上边那花花绿绿的果酱。 显然,桑红童鞋就是这样想滴。 她正在纠结着,狠狠地想,该死的秦洛水,干嘛要教给她礼仪? 去他的礼仪,就想吃! 她正要低头,偷偷瞧到宋书煜故作漠然的眼神里闪出来的亮光,果断地决定放弃,心底哀嚎连连——女孩子当着心上人的面添果酱碟子,的确是需要很大、很大,乃至无比的勇气的。 可是那甜甜凉凉的果酱真的好丝滑爽口哦! 不用她纠结,两只大手就直接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干净,她乖乖地把手里的刀叉交到摊在面前的大手里,嗫嚅道:“谢谢。” 某男接过利落地丢了,还顺手抽了纸巾擦拭着手指。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指尖处还残留着一块奶油,不假思索地就放到嘴边,用舌尖舔去了。 一抬头,竟然看到宋书煜那厮正愕然地瞪她。 不由纳闷:“怎么?” “喜欢吃以后常给你买。”宋书煜隐忍着笑意。 桑红纠结着低了头,小手指绞呀绞的,怎么能情不自禁地去添指尖的奶油哪,你什么时候这么馋过了,一不小心就现眼——啊啊啊,丢死人了,某女鄙视自己。 只觉得身体忽然一轻,晕——回过神她又坐到了某男的怀里的了,正怔忪间,头顶传来声音:“当真这么好吃吗?”声音里有着困惑和怀疑。 “嗯,好吃,当然好吃,我喜欢这带有三种口味的水果慕——” 桑红兴高采烈地说着,后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因为某男的唇已经凑到她的唇边,舌尖绕着她的唇瓣过了一遍,半晌松开,咂咂唇似乎在细细回味: “味道不错。” 桑红傻眼:“什——什么味道不错?” 宋书煜眸子含着隐忍的笑意:“都不错。” 说着回味地舔了一下唇,神色莫名地瞅着她的小嘴巴,吓得桑红慌忙抬手捂住。 昨晚就亲得太狠了,肿痛才消了没多久,他又要来吗? 呜呜呜——她不要厚嘴唇啦! 宋书煜觉得怀里的小身子忽然有些僵硬,看着她有些怕他,唯恐他突然侵犯的神色,心头一沉,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身体往后缩了缩,让她完全靠在自己的怀里。 桑红弱弱地挣了下,他的一句话让她安了心:“乖,这么靠着眯一会儿,昨晚你肯定累坏了。” 说完一只胳膊虚虚地圈了她小腰,一只手暖暖地覆上她的额,把她头贴紧自己的怀里。 这动作轻易让桑红放松了身体,她猫咪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那样依着那温暖的怀抱闭了眼。 空气里有着蛋糕的奶香,有了他让她心安的呼吸,真的好幸福哦! …… 宋书煜缓缓地勾起唇角,怀里那柔弱的小丫头,让他鲜少地觉得心底满满的,那满足的感觉像是抱着全世界最宝贵的宝物。 她太嫩绰了,他不打算逼她,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 桑红朦朦胧胧地想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舒心地睡过了? 打从这个男人强势地攻占了她的身体之后,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就一直苦苦地想着忘掉,想着逃避,最终那想念百转千回地,让她忽然明白一个奇怪的逻辑——当一个女人的身体不完整的时候,她的心灵也将不再完整! 这个认知让她惊惧又绝望,柔肠九曲,却又不甘心地想着一切的可能靠近,抱着最渺茫的希望努力——如今,终于可以靠着这个幻想了无数次的怀抱。 她的心底一片清明,昨晚,她已经决定了,把心交给身边的这男人,永远有多远,她太年轻,看不清,但是,被他抱着的幸福,她却是感觉到了。 她相信——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抓得紧。 不过,既然秦洛水说男人都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丧失兴趣,那她就小心地有限地折腾几下,让他也体会到一点点意料之外的乐趣吧! …… “宋团,快到咱们师部了,隔板要升开吗?那群人估计都在等着您了。” 王小帅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宋书煜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都是劲儿,胸口怎么了,腻腻的,凉凉的? 一低头,赶紧用伸出的手臂拢住了怀里那香香的往一边歪去的小身子,呃——竟然能睡得这么沉。 他诧异地低头看看胸口,只见熨帖的白衬衣上,竟然沾了湿湿的一团水渍。 桑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顺着他的动作,也看到了那团水渍——咳咳咳,她羞惭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怎么会这么丢人哪! 靠在人家怀里都能流口水,她不要活了,桑红顺着咳嗽的动作捂住脸往地上滑。 宋书煜被她那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一把把她捞到怀里,安慰地拍拍她的背:“红红,师部还有点事情需要做,小王送你先去休息,晚些时候我回去。” 桑红捂住眼不敢看他,只是点头。 宋书煜轻笑了一声,把她放到身边一侧的位子上。 抬眼望着外边越来越熟悉的场景——终于回到了驻地,他觉得连呼吸都充满了自由,隐隐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全然没有以往军演之后的疲惫。 怪了,难道是因为身边这个小丫头? 他解开身上衬衣的扣子,脱掉,探身开了后边暗格里的简易衣柜,从里边又取出来一件白衬衣换上。 看到那兀自紧紧地捂着小脸的两只小爪子,他饶有兴致地凑过去逗她,小声道:“有没有偷看?” “没有。” “没有什么?” “真的没有偷看你换衣服。” “噗——你捂住眼没偷看也能知道我在换衣服?”宋书煜乐了,邪恶的逗弄她的小心思飞速膨胀,伸手拉开她的手,“想看就看呗,要不我再脱了给你过把瘾?” 世上最不苟言笑的面孔说着这么轻薄的话,桑红被那反差带来的震撼吓得傻傻地瞪了眼。 “还真要我再脱啊!”某男说着抬手假意要去摸扣子,手指早被那小手抓住了。 “流氓!” 桑红被他调笑,羞得无地自容,弄清他逗她玩儿,只能慌忙丢开手里轻易就抓住捏得死紧的大手,抬手把他换下的衬衣抱到怀里,半捂住脸,只露出那双羞恼不已的滴溜溜的大眼睛。 宋书煜被她这萌态逗得心都乱了拍,抿抿薄唇,只能错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舒展了身子坐正,靠着柔软的座位,按开通话键:“开了隔板,到岔路处放我下来,直接把她送到后边的家属区。” “您走着过去?”王小帅的声音里带了难以抑制的惊讶,那里离团部还有一段距离。 “嗯,嘴巴给我严谨些。” “呃——是——”王小帅霎时有些蔫头蔫脑,这话交代得晚了,恐怕宋团有了小女友这样的事情,早就成了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儿了,这嘴巴怎么这么藏不住事儿,他很想抽自己! 桑红的心扑扑直跳,家属区? 她的脸霎时红得不能自已。 宋书煜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枚独立的钥匙,拉过她的小手,轻轻地放在她的掌心。 那枚钥匙上边带了一个简单的环扣,浑身被一层淡黄色的阳光包围着,好像传递了炽热到桑红的手心里,她傻傻地仰头望着他。 “拿好。” 宋书煜把她的小手合拢,对她意味深长地点头。 “你——你不跟着掩饰一下痕迹,不怕我进去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桑红觉得手心烫烫的,咧咧嘴打趣,想说点什么减缓这种紧张感。 “嗯嗯,君子坦荡荡,欢迎监督。”他说着清清嗓子,警告前边咧嘴偷笑的王小帅。 车轻寂无声地停了,宋书煜收了脸上的笑意,松开她的手,开了车门,随手拍上,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 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就稀薄起来了,王小帅从车内的后视镜上打量着桑红那纠缠在宋团背影上的目光,忍了几忍,终于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调侃道: “桑恒,即丝你眼睛变成外星人的弹波,穿透这防弹玻璃给他传递你的怨念,他也不会回头的,这男人就该样,铁面冷硬,妄想让他对你依依扒舍地飞手道别,趁早掐灭那心思。” 桑红被他带着点信阳口音的普通话讶得眉梢一挑,班上同学南腔北调的普通话,她早就适应了,轻易就搞懂了他的意思。 被那话里毫不遮掩的嘲笑说得有些无地自容,她眼里的意思有这么明显吗? 有那么明显吗? 怨念? 慌忙闭了眼,再睁开,满是明朗的笑意,她很自然地岔开话题:“走吧,我叫桑红,国旗的红色,不叫桑恒,你的名字叫什么?咱们还没有正式认识!” “王——(少)小帅。”王小帅有些切齿地把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一想到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名字,他就觉得窝火。 桑红听出他声音里的不爽,顿时闷笑,任哪一个成年的男子,有这么个名字的确够憋气的:“呃——我觉得这名字特不适合你。” “怎么?”王小帅有些意外,更是刺猬一样滴竖起了尖刺。 “你明明帅得阳刚又威武,怎么能只是小帅?名字是父母给的期望,估计没有他们期待的小帅,你也不一定能长成现在这般大帅,我觉得别太在意名字了。” 桑红认真地打量他,觉得少了宋书煜那厮的衬托,这家伙瞧着也挺顺眼,哪有一丝奶油气? “嘿嘿,”王小帅哪里听不出桑红的糖衣炮弹和幸灾乐祸,他很受教地点点头,“桑——红,你的名字也挺俗的,可是,你的姓不多见,这样一搭配,也算化腐朽为神奇的绝配了,估计你也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字滥俗。” 桑红挑挑眉,这家伙嘴巴够损的,她明明递了橄榄枝,他竟然反击嘲笑她,她哪里知道,人家王小帅的谈话禁区就是那让他抓狂的名字。 “你叫我的名字好像叫得挺顺溜的。”桑红确定她没有见过这家伙,真的不明白他怎么能把她的名字叫得那么熟稔。 “那当然——”王小帅的口气更加的冷硬了,“这名字我站在火车站门口叫了该(几)百遍。” 桑红觉得记忆“嗖”地一下就回到了火车站门口那辆迷彩吉普上边的那张焦躁的脸,抛去那急躁的神色,当真可以恢复到前边这张脸上。 她囧囧然地知道这家伙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或者他因此受了什么委屈也未可知,毕竟,有一个宋书煜那样的上司当真是鸭梨极大。 “呃——对不起,我当时听不出你是在喊我,那时候还没有听过这么多种的普通话,缺乏辨别力; 而且,我也在车站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最后,我还——唉,不说了,一言难尽,总之,受委屈的不是只你一个。” 桑红也不抵赖,索性实话实说,有些事,错过解释时机,会生出不良后果来的。 王小帅听她没有含糊其词地糊弄他,觉得那火儿向一小姑娘发,是有点不够男人。 当即也放下心思,这小姑娘不错,一点都没有恃宠生娇的意思。 “你来这里,彻底算是羊入虎口了。”他大刺刺地开着玩笑。 “额——你——你什么意思?”桑红被闹了个大红脸,老虎是指宋书煜吧,她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能把粗俗的话说得这么直白。 “我的意思是,你到了这里,最好紧紧地跟着宋团,不然——” “呃——你胡说什么啊!”桑红羞恼。 “我没有胡说,一旦让大家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估计,找你毛病的人多了去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宋团,在这里抢手得很,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要被欺负得只会哭鼻子。” “啊?”桑红傻眼,他不是嘲笑她,是在好心地提醒她,脑海里立刻想到了当初在视频上看到的出现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 顿时郁卒。 王小帅同情地从内视镜里瞅了这只会嗯嗯啊啊的小丫头,“老实善良”的标签就被亮闪闪地贴到了她的额头了。 真搞不懂宋团,怎么把这小姑娘带这里了,就她这道行,那两个百炼成精的女人还不把她给吃了? …… 宋书煜知道那丫头不死心地盯着他,那目光灼灼,后脑勺恐怕要被她看穿了。 可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那么多扇窗子,百叶窗的缝隙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哪里能回头? 再说了,他得走走让情绪有个缓冲,这脸上的笑意一漾一漾地收不走,忒他妈反常了! 他回想刚刚在车里说的话做的事,现在想想觉得老脸都臊得慌,那么没智商没意思的话他怎么就能有脸说出来,而且还说的很自然,很开心。 疯了! 他不由抬手揉揉脸颊,抹去笑意,总结自己的怪异原因——那小丫头傻乎乎的,跟她坐在一块儿,就忍不住跟她一起傻,只要看着她那傻乎乎发愣的小模样,他就想逗她,看着她娇笑薄怒,他就说不出的快乐。 这是不是近傻者痴啊? 打住打住,再想就露馅了。 “宋团,您辛苦了,欢迎回家。” 宋书煜不动神色地看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打头阵的三连长李阳,点点头:“你才辛苦,多长一段路,你能慌成这模样?看来留你在家是对的,这周检查你们连的强化训练结果。” “是!”李阳苦着脸敬礼。 心里暗叫冤枉,都是那几个家伙说宋团让小王大采购,可能今天回来就会把女朋友一起带回,他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心,被当了出头鸟推出来挡枪子。 宋书煜眼角扫着一个个动作自如地做出忙碌状态的办公室,目不斜视地走进一楼大办公室,回来的感觉真好,等看到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文件,这感觉登时有些打折了,他淡淡地开了口: “告诉他们一个小时后开会。” 刚刚坐下,一杯茶没有喝完,内线电话响起,他瞄一眼那号码,哀叹一声,毕恭毕敬地站起:“师长,我是宋书煜。” 那头传来轻笑:“书煜,你真回来了,辛苦啦,感谢你们团为咱们师部挣得的荣誉,要不,今晚全军大聚餐乐呵一下?” 宋书煜手指揉揉眉心,强打精神说:“报告师长,我是因为b市x军校的邀约,参加迎新晚会才提前回来的,战场还没有打扫完毕,大部队回来按计划时间,在半月之后,所以,全军大会餐需要往后放放再说了。” “哦?”那头的声音有些意外,“这样的小事,往常你可是不参加的,噢,对了,我想起来了,您家老太爷的寿诞是该筹措了,到时候记得给我发请柬哦!” “谢谢您挂念,到时候一定请您赏光,对了,现在手头事儿有点多,要不,午饭咱们一起吃吧,军演的事儿,我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宋书煜想到有关军演上报以及刊登到内参上的照片,想想时间不能再拖了,当即提起精神道。 “好好好,我也正想同你聊聊,回见。” 宋书煜简单地翻了一遍文件,勤务员就来通知,开会时间到了。 “我马上过去。”他顺手捞起桌上挑出的文件,大步走了出去。 会议室里人人都噤若寒蝉,有一件事虽然对外捂得很严实,可是,内部解决还是需要面对的——由于食品供应出现了质量问题,军演期间留守军区的三连有几个战士食物中毒,虽然,极力抢救,但是还有一个人死去了。 这性质实在是太过恶劣,他手下的人都知道,宋书煜很护短,跟着他干,他很知道心疼大家的辛苦,荣誉实惠奖金什么的,常常尽力给大家争取,可是,对于手伸得过长的家伙,他处置着也是毫不手软的。 看来,今天在座的人,一定有被直接清除出管理队伍的。 门被推开了,本来就寂静的会议室霎时静得让人心惊。 宋书煜抬手制止了三连暂代主持会议的李阳起身: “事情多,时间紧,我一会儿要去师部汇报工作,会议那些可有可无的流程都免了! 现在大家讨论呗,有什么好对策,都尽管说出来,咱们一块研讨出一个赔偿方案,还有一个严密的责任方案。” 说完他就摸出了火机,燃上了一支烟,不再说话。 那些大小头目都一愣,这可不是想象中的强势归责、兴师问罪的姿态,只见他眼神淡然,态度从容,全然没有想象中的怒火。 即便如此,他们哪里还敢胡乱说话? 生怕一不小心,那火就烧到了自己的眉毛边。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虽然师部那里这事儿已经算是过去了,但是,善后抚恤安置死者家属的事情,一定给我落实到位了,这份善后处理方案很详细,我看挑不出什么刺来,但是,多少钱都买不来命啊,把这事摊到自己头上试试,摊到自己头上想想,把那兄弟当做自己的亲兄弟,才不会被蝇头小利蒙了眼; 这是军队,是国家赖以依仗的柱石,敢试图从这里找点猫腻发财的人,趁早把他的手斩断; 侦察排蹲守在军事法庭那里,不解决这问题天天去那里给他们站岗; 能说上话的头儿,都去那里施加压力,查明死因的食品化验单,直接带着医院的化验报告递交军事法庭,谁说情让他立了军令状,替那犯事儿的家伙担保,别空口白话地卖乖,这是惹到了国家,由我们给个公道,这毒死的要是平民小户的百姓,还不是装聋作哑地糊弄过去了! 财务处按照旧例,该部队出的丧葬费抚恤金,按照赔偿的最高规格来,一步到位,一股脑儿都给了; 后勤处的问问家属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及时汇报,给予答复; 三连二排,出事的是你手下的人,你们要死死地跟好、照顾好死者的家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直陪着家属带着骨灰送回家乡,安排到烈士陵园安葬,千万不能再出啥事,回头给我交差。” “是!”众人异口同声回答,各自心底都舒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一关是过了,后续工作要马上跟进,谁要是再敢出纰漏,估计,那憋着的火气,就直接冲谁开了。 “人家把活蹦乱跳的孩子送到我们手里,这叫什么事儿! 请大家牢牢记住,我们是军人,我们的兄弟只能倒在战场上!”说着他的手不由地就拍在了桌子上。 众人吓得连呼吸都秉得细细的。 宋书煜眼神严厉地一个个审视过去,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下不为例!” 又当众处理了几件事,都是直接对着负责人的面问清楚,然后签字走人。 处理完这些,他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积了这么久的事务,这样一股脑地处理了,心底倒是轻松多了。 走出会议室,直奔师部大院而去。 师部大院后边的家属区,宋书煜眯眼不着痕迹地瞧瞧远处自己那位于那栋家属楼上的两室两厅的小窝儿,窗帘遮得严严的,小丫头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的唇边不由噙了抹笑意。 身后传来一声柔润的喊声:“宋大哥,等一下。” 宋书煜站住,回头,看到是顶头上司赵师长的女儿赵嫣然,当即笑得和煦地点头。 她在军区的文工团工作,比他小四岁,能歌善舞,现在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副团长。 也就是当初桑红看的视频里被秦洛水称为宋的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军官。 赵嫣然穿着一套部队新出的迷彩裙装,踩着镂空的黑色短马靴,风姿绰约地飘过来,略显圆润的白皙面颊上出了层薄汗,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宋大哥,爸爸担心你这工作狂忘了时间,嘱咐让我下班顺道带你一起回家吃饭,刚刚我去了团部,没有找到你,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宋书煜和她并肩往一侧的那排小别墅走去。 赵嫣然抿唇轻笑,他这一回来就来看望她爸爸,还一起吃午饭,自己也就是那第一个他想见的女人了,心底的甜蜜让她笑容更加惹眼。 旋即想到部队医院里那个总是让她觉得碍眼的军医梅兰儿,她恐怕还不知道宋书煜军演已经回来了。嘿嘿,终于占一次上风了。 “很累吧,军演又立功了,呵呵,爸爸说你总是能突出奇招,把欧阳清槐那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 “哪里,侥幸而已!” “我和爸爸说说,等明年军演的时候,也要带着团里的人跟你一起上战场。” 赵嫣然赞着他又借机探他口风。 宋书煜听她的突发奇想,不由笑了:“很危险的,瞎凑什么热闹!安心准备你的老兵欢送会好了。” “年年都是那一套,无聊死了。” …… 这条路他们俩一起走过很多遍,只是今天,感觉都有些意外,宋书煜觉得这路太长了,他很担心那个小丫头随意向外一望看到他;而赵嫣然却觉得太短了,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到了赵家,宽大的餐厅里,赵嫣然的母亲柳絮早就烧好了一桌子的菜。 看到他们俩进门,她笑着迎过来,一边喊着:“老赵,书煜和嫣然回来了,开饭吧。” 赵师长从书房出来,呵呵笑着和他招呼,一起入座。 柳絮一直都是把宋书煜当作女婿看待,几年前他刚刚调入这里,就经常来这里蹭饭;只是,后来他感觉到这家人的那层意思,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渐渐就来得少了。 四个人家常话聊得很热乎,饭后,母女俩收拾厨房,宋书煜就跟着赵师长一起去了书房。 “书煜啊,这几年你的资历积累得足足的,位置也该动动了,就是婚姻的事儿未定,组织总觉得你不够成熟,要不,今年你就把婚姻大事当成你的工作重心来抓。” 赵师长的话很语重心长。 “嗯,我也觉得这事儿是该考虑了,谢谢您提醒。”宋书煜有些小窘然地抓抓头发。 赵师长听他这么利落地应了,笑得很舒心,在他看来,女儿嫣然应该是这个精明能干的部下选择妻子的第一人选。 宋书煜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两张照片,递了过去,上边是军演的时候,中央军委的人下去督战,在战地拍的照片。 “军演报送内参的题头大照片,上头催着要,亟待确定,这两张标准照不错,我总是觉得这样的好机会,放过去就可惜了,您看呢?” 两张照片重点突出的都是四个人,正中的两个一个是军区司令王庆文,另一个当然是军界的最高首脑了,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就是赵师长赵楷风,另一个是师部政委刘清祥,两人一样的军衔,只是职务上赵师长略胜一筹,上头有人要退了,他们俩是当仁不让的竞争对手。 赵楷风看着宋书煜的神色,知道这小子此举一定有文章。 再看手里的两张照片,从左到右依次是刘清祥、军委书记、军区司令员和他,当时他也是权衡再三,才这样跟上了,毕竟,他觉得军区司令员的推荐很重要,可是,那边的位置,实在让人垂涎,毕竟,挨着那个人站的机会太少。 这两张照片的区别不大,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文章来了——一张上边是赵楷风在指着什么说话,边上的司令员和他靠得很近,正中间的书记也笑咪咪地看着他,刘清祥在另一边却一脸淡然。 另一张就是常规的突出重心,书记指点江山,所有人都是陪衬。 赵楷风眯眼瞅了半晌,噗嗤笑了:“你小子,细处见谋略啊!” 宋书煜笑了道:“我就是觉得,标准照显得有些死板了,就送你拿的这张吧,书记的笑多意气风发,司令员的情态也好,比那张标准照多了些精神。” “嗯,所有的照片,他有没有见过?” 赵楷风谨慎地问。 “放心好了,这事儿马超做得很严谨,御用摄影师和他是同学,这东西一送上去,存档封存,不会给那位添堵。” “好,牢牢记住团结第一位,内部相互拆台只能是自毁长城。” …… 王小帅直接把桑红送到门口,一本正经地问了她的手机号码,拨通后,严肃地告诉她必须保存,需要什么东西及时通知他购买。 桑红道谢,看着他离开,顿时开心地跳起来把手中的钥匙抛得老高,再跳着接下,火速开门,闭着眼睛跳进屋。 门在身后合上,她才半眯起一只眼睛慢慢打量—— 额——门口的鞋架边只有一双银灰色的男式软拖,凭着她灵敏的第六感,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女人的气息,这一发现让她万分心安。 旋即踢掉鞋子,光着脚抱着包包,飞跑向安着毛玻璃门的卫生间,眼睛雷达一样嗖嗖地,最终定格在洗脸台——简单的去须水、古龙水、乳液之外,只有一个白瓷杯一个白柄牙刷,没有女人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她哈哈仰天狂笑两声,当即从包包里取出自己的一套洗漱用具大刺刺地占据了另一边的半壁江山。 取出自己的牙刷,也头朝上放进了那个白瓷杯里,想了想,觉得不美,就转悠到厨房,从厨具里又找到了同样颜色款式,只是形状稍小的杯子,和他的杯子紧挨着放着。 瞧着还觉得意犹未尽,有些单调,竟然掏出了指甲油,在两只杯子上各画了一条抽象的鱼儿,面对面地吐着半个心形的水泡,一边杯子半颗心。 凝神摒气地画好了,她退后两步,眯眼欣赏了半晌,想到宋书煜刷牙时,看到这图像的囧囧模样,窃笑不已。 退出洗手间,只见两室两厅的房间很亮堂整洁,色调非银即绿,冷硬得让她觉得不舒服。 算了,改造也要一点点地来,潜移默化才成。 万一不小心触动了那厮的逆鳞,被他丢出去就惨了。 桑红又跑到厨房看看,只见厨房内煎炒炸煮一应厨具干净锃亮。 回身开了冰箱门,她不由惊呼一声,旋即就笑了,只见那三开门的银色冰箱里,从上到下,水果蔬菜,蛋糕甜点,肉类鱼虾,色彩缤纷得让她心情大好。 一想到终于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和空间,她顿时一扫疲倦之态。 她享受地窝在大浴缸里,洗洗身上的灰尘,泡泡骨子里的困意。 收拾干净自己,才偷偷地推开卧室门,触目是一张宽大的铺着银灰色床单被子的双人床,床边上摞着一叠书,有的半开,显然有人读过,她看着那床,不由觉得脸蛋发红,一刻停留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慌忙就掩上了卧室门。 进了书房,只见占据了一面墙的书架,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类与军事有关的书籍,宽大的书案上,放着一个液晶台式电脑,另一边,各种文件资料摞得很整齐。 悠悠然地转了一遍,桑红不由滚到客厅那柔软的银色沙发上打滚了,撒欢儿完毕,觉得有些信息需要向秦洛水讨教。 “妞儿,怎么了,想我了吗?就这几天,空出手就去看你。”秦洛水看到是桑红的号码,笑得分外明艳地调戏道,她可是鲜少主动给他电话的。 “额——”桑红郁闷地忽略他的打趣,把自己住到宋书煜的宿舍一事细细说了一遍,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打听,宋书煜的口味和喜欢吃的菜系。 秦洛水听得此言,知道他们俩的事情已经顺风顺水地往正规上走了,就很及时地给桑红支招: “他是在a市长大的,口味自然是以咱们这边的清淡为主; 不过,他当初是跟着他爷爷一起生活的,高门大户,那老头儿是个吃穿考究的主儿,估计嘴巴很刁,你别期望他给你什么惊喜的反馈,家常些就行,关键是那份心思,要让他感觉到小家庭的温馨劲儿就成了。” “哦。” “对了,提醒你一下,他这样的男人,不缺厨子,不缺暖床的,你不需要太过委屈自己;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吸引他兴趣,激起他探索欲和征服欲的女人; 桑红,做本真的自己,你很有魅力,不要因为能进入他的私人空间就掉以轻心,太容易得到,就会轻易地失去,你明白吗?” …… 挂断手机,宋书煜觉得心口闷闷的,似乎喜忧参半。 桑红小小地琢磨了一阵儿,头脑有些犯困,打算小睡一觉,醒来再说。 香香地睡醒了,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拿过茶几上的手机,连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她撇撇嘴,懒懒地起身到冰箱里拿出一块甜点,热了一杯牛奶,胡乱地应付过去。 吃饱了喝足了,这才抖擞起精神,惦记起那满墙满架的书来,拿了保温茶杯倒了满满的茶,走进书房,认真地选了几本书。 看看窗户边的小茶几,她灵机一动,把书案后边宽大松软的座椅推到了窗户边,拉开遮阳窗帘,午后煦暖的阳光铺射进来,她把书放到小茶几上,把茶也端了过来,抿一口,烫得她想喷出来,只好捂上盖子先放着了,猫儿一样缩在椅子上,开始看书。 …… “桑红——桑红——” 隐隐似乎有人在喊她,然后是脚步声奔入书房,书房里的开关声,窗帘拉上的声音,桑红迷迷糊糊地揉揉眼,不明白身在何处。 猛然间就看到宋书煜站在拉好的窗帘边含笑地看她,她赶紧放下书准备坐起,哪晓得一时忘记了茶几上的茶水,只听咣当一声,杯子打翻了,盖子砰砰地滚远了,眼看着茶水湿了茶几流得四下都是,蜿蜒到了木地板上。 “哎呀——”桑红惊呼一声探身就去抢茶几上的书,宋书煜却一把扯住她的手,捏着认真看。 “有没有烫到?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关切。 “别管我,书——书——都被水淋湿了。”桑红急得慌忙抽手。 “打湿了晾干就好了,瞧瞧,这都烫红了。”宋书煜捞起她的小手,放到唇边吹吹。 “哪有,下午倒的水,早就晾凉了,书打湿晾干就变形了。”桑红越发的不好意思,抽手要去救场,可是,他捏着她的手就是不放。 “这杯子的保暖效果很好的;书变形了想要再买,烫伤了怎么办?你以为你和我一样,皮厚肉粗的烫一下不碍事?” 他这样说着,桑红才感觉到手背上烫到的那块儿火辣辣的不舒服。 经他一提醒,她想到昨晚自己烫伤他的事儿,忽然有种一报还一报的惊悚感。 他拿起她的手背,捂在唇边吹着,一边问:“不是要查吗?怎么查到书房来了?” “书房怎么了?难不成就不能隐藏罪证了?” “哦,你看到了什么?” “人家正在思考哪里更能隐藏秘密,不是被你吓得失措,又没了头绪了。”桑红打趣地嘟着嘴,跟他胡缠。 宋书煜坏笑,揽起她坐到椅子上,她身上的幽香一点点沁入他的鼻端,那慵懒娇俏的模样,让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有力地撞击着胸口,她挨着他的地方,就像是个燃火的源头,让他的血液一点点地升温。 “唔,行,要不现在你检查好了,当面鼓对面锣的,省得我抵赖,包括我身上,要不要也都一粒一粒扣子敞开了让你检查?” “流氓。”桑红白了他一眼,怎么这人只要是单独和她一起,就会变成这么一副痞痞的坏模样。 “丫头,你都不知道换一个台词,这个词一听我就兴奋。” “啊?”上扬声调的疑问。 “提醒着我——更想耍流氓!”他爱死了她这副傻乎乎任君采撷的模样,一翻身把她压在软椅上,捂着她的眼,吻就紧跟着扑上。 不过一个下午没有见,他就觉得想念得太久,饥渴得有些煎熬。 桑红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是惊雷乍响,他的吻太热烈,轻易就让她沉迷。 她被困着他怀里,鼻息间还缭绕着淡淡书香茶香,身体里的血液就被点燃,叫嚣着,让她渴望他往下压,往下压,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的吻越来越急切,绞得她小舌生疼,这一点点的疼痛,让她的意识在混乱和清晰之间浮沉。 吻还在持续,宋书煜已经空出一只手来,缓缓地下移——流连那柔软的颈项。 这优雅的弧度,脆弱中显出的韧性,让他惊叹。 他忽然有些明白吸血鬼的源头了,是不是这样热血难耐的时刻,爱之太切,利牙嵌入她的血管而不自知? 他盯着那颈项移开了目光,唇瓣厮磨着,手已经向下滑到了她柔软的边缘。 稍稍有瞬间迟疑,下一秒就不受意识控制般滑溜进去,直奔目标。 桑红只觉得头脑腾地升起一片空白,那敏锐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即抗拒又渴望地颤抖着,这是书房,是她刚刚进入他领地的第一晚,她不想这么狼狈,不然,以后是不是他随时随地都会对她予取予求? 宋书煜知道她身体的反应,温热的大手在她身上游弋,俯首在她耳畔低喃:“红红,可以吗?” “可以吗?” 他的声音压抑中含着几分嘶哑,几分急切,漆黑的眸子火焰一样包裹着她,炽热的脸颊难耐地在她的脸上蹭着。 桑红迷茫地看着他,他回房已经换上了普通的家居服,灼热的体温让她沉湎于这种安谧,他的身体紧紧地抵着她的腿。 她知道他忍得难受,可关键时刻,他终于学会了征求她的意见,顾及她的感受,这是不是进步? 不是不感动,也不是不想屈服,无端地觉得更要珍惜自己斗争取得的成果! 她需要拥有拒绝的权利。 思绪慢慢地转动,意识也慢慢地苏醒,他们这样的关系实在是太快了。 她一贯知道过日子是细水长流的好,感情上,她也是这样期望的,她害怕他这样浓烈的渴望和爱,仅仅停留在身体的交流上。 轻浮能轻易赢得他的欢心,却无法获得尊重。 一次次地毫无原则地填饱他的欲念,可能很快他就会产生厌倦感,他们俩的开始就超出了她的设想,如果她不能给自己争取到一点点的自主权,那他的强势绝对会变本加厉,会把她凌虐得毫无翻身之力。 “不——”她口齿清晰地回答。 宋书煜挫败地瞪着她,桑红淬亮淬亮的水眸毫不示弱。 只见他终于磨磨牙,侧头狠狠地张口,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却只是难耐地轻啮片刻:“你这折磨人的小妖精,真想这样咬死你。” 他在她身上狠狠地抱紧她揉了几下,叹口气翻身,给她自由,口中悻悻然道: “我饿了,晚饭都没有吃溜回来,不然,怎么能这么饥不择食地把你当作了食物。” “嘿嘿,我也没有吃饭。” 桑红甫得自由,一骨碌从椅子上跳下来,整整衣服,笑得小狐狸一样,俯身过去,瞅着他硬挺俊朗的面孔,伸出手指尖,壮着胆子,轻轻地点点他英挺的鼻尖: “为了奖励你民主意识上的进步,本小姐决定好好给你做顿饭犒劳一下你的胃。” “你会?不然,咱们还是出去吃好了。”宋书煜伸手捉了她顽皮的小手。 别觉得他过多疑惑,毕竟像桑红这样的小姑娘,成绩好模样好,家人怎么舍得让她做饭,而且,她一直上学哪里有什么时间。 “哎,看起来你对我了解甚少,今天作为新生活的开端,您就先从厨艺上了解我一下好了。”桑红娇嗔地说完,就转身去厨房了。 宋书煜旋转了椅子,眼神莫名地望着她近乎雀跃般步态的背影。 就这样喜欢上了? 他细细地品味着自己的感受,从第一次遇见的喜悦,到离开后偶尔的牵肠挂肚,到昨晚的热烈失控,到今天下午无比冗长的公务间缭绕不断的思念。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情绪竟然会这般的跌宕起伏。 你的快乐不再是自己的快乐,连成就感也无法替代或者填补这种空洞。 可是,只要她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从天堂到地狱,一个动作就可以让他从地狱到天堂,他很清楚,这种把情绪交给别人操控有多么危险,可是,这种危险的状态却让他如此沉迷。 源头呢? 她凭什么让他这么痴迷? 鲜嫩的身体?有点,那磁场简直和他的身体太合拍了,只要贴近她,他就觉得浑身热浪蹭蹭蹭地翻滚,少了她就会觉得哪里都死气沉沉。 那他为什么关键时刻,可以听了她的话放开她? 显然,秦洛水的话刺激到了他,他不希望这么甜蜜的事情只是他一个人的甜蜜,他需要她一起体会,她不愿意,他就得等。 平息了身体的火焰,他探身小心地收拾茶几上的残局,用干净的抹布吸干书上的水渍,心疼得不得了,更加怪异的心思又来了。 他这书房,连小王过来打扫,移动了什么东西,都会引起他的不悦。 怎么这丫头刚刚把他的书都弄湿了,竟然压根儿就没有顾上看一眼书的模样,所有的注意力就都留在了她身上? 他这很多资料可都是世界级的武器前沿信息,买都买不来的。 对了,那丫头手背上边烫得红红的,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这样想着就走出了书房。 那抹略微有些纤细的身影在洗水池边清洗着什么,然后是当当当的切菜声,很娴熟的频率,间或还有低声的哼歌的声音。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小窝有些暖乎乎的甜蜜的气息,似乎小厨房这一角的动静就给整个房子都带来了难以言传的生机和活力。 他不由靠在厨房的门边凝神辨别了半晌,也没有听出她“滴滴当当”唱的是什么歌的节奏。 液化气火焰蓝蓝的,显然上边的粥正被文火慢熬,油烟机已经开了,桑红担心油烟飞到外边,探手去拉厨房门,就瞧见了他。 “不吭声杵到那里吓人吗?”她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儿瞟了他打趣。 “需要我帮忙吗?”他想她这样子真可爱。 “可以帮我把门拉上吗?”她朝着厨房的推拉门努努小嘴。 宋书煜抿唇,让开身闪入厨房,很听话地把门拉上了。 “额——你怎么进来了?我的意思是把你自个儿关到门那边,去吧,等一会儿,就好。”桑红正要开火,一回头瞧他就在身边站在,压力骤然增大,不由讪笑着抬手把他往外推。 “怎么?怕我偷学了你的绝技?”宋书煜不打算出去。 “这儿有油烟味儿,你浑身洗得香香的,就不要来这里凑热闹了。”桑红把鼻子凑到他的身上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模样。 “香吗,我怎么不知道?”宋书煜纳闷地抬起袖子闻闻。 “你怎么可能闻得到?乖哦,出去吧,十五分钟,炒完菜我就给你说你身上的是什么香。”桑红看看水湿的双手,只好撒着娇用头抵着他的胸往外赶。 宋书煜无数年都不曾再听过“乖”这样的词语用在自己身上了,那个字让他哭笑不得,又莫名喜悦,他无措地抬手揉揉她的短发,顺从地被她顶出了厨房。 门在身后拉上,他抬手摸摸脸,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一声“乖”竟然就让他脸红耳热地束手就范。 不由失笑。 觉得这丫头把他喊做乖,用软软的口气诱哄他出来,怎么能那么的自然,好像她都这样叫过他几百遍一样。 这样想着,他又傻笑了,从来还没有见过赶人用小脑袋的,那蹭到胸口痒痒的感觉,这让他觉得惊异又可爱,一时间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 他身上香吗? 他一贯不喜欢各种洗漱用具的香味,香皂洗发水之类的都是很清爽的类型,不过,她那么陶醉的模样,让他好奇得不得了。 时候不大,桑红就把炒好的两盘菜端上了桌,一碟青红丝炒豆角,一碟肉片炒嫩笋,稠腾腾的薏仁莲子粥,勺子舀起都能拔得出丝来。 宋书煜看看卖相香味俱佳的两碟家常菜,不由胃口大开:“啧啧,你确定不是偷偷叫了外卖热了来唬我?” “切,外卖哪里有我这特殊的独门佐料。”桑红洋洋得意地给他盛饭,然后脱了围裙,坐到他旁边吃。 宋书煜端起小碗,抿了口粥,入口细腻软糯,莲子煮的稀烂,薏仁的清香让他无法抵挡。 小小地夹了一筷子青红椒丝尝尝,顿时觉得这样的菜色配这粥,真是下饭得很。 桑红看到他眸子里溢出的惊讶和惊喜,当即笑了道:“没骗你吧?” “当真好吃的很,你加了什么独门佐料?” “绝技不擅传,嘿嘿。”弯弯的眼睛盛满狡黠的笑意。 “你经常做饭吗?我瞧你这切菜的刀工挺好的。”宋书煜夹起那均匀等宽的笋丝看看说。 “额——已经退步不少了,自从老爸改了良,我这刀工很久不练了。”桑红也夹起两根笋丝,眯眼瞧瞧、摇头,显然不够满意。 “怎么说?” “当真想听?说来可是话长哦。” “嗯,挺想——挺想——听你说话,你的声音配着这样的饭菜,一定特别让人开胃。” 额——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甜言蜜语? 桑红那个兴奋啊,当即就想起童年的一些趣事,小嘴巴就好像滔滔江、绵绵不绝啦! “我小时候很馋的,感觉我这两只眼睛特亮,看到的全都是想吃的东西; 记得那一年,估计爸爸应该是叫债主堵了门,家里弹尽粮绝,他怎么都不愿意出门。 我饿得在房间滴溜溜转,他缩在房内蒙头睡,外边下雪了,我知道他也在担心着给医院里生病的妈妈送饭的事情,他一会儿问一次外边的雪下得多大了,我趴在窗台上应声——‘雪花像白糖一样往下撒,看着好甜的……下大了,地上积得都有胡同口那油饼一样厚了,好想吃油饼……更大了,足足和韩城羊肉汤那家的发面火烧馍厚了,羊肉汤的味道好鲜哦……’最后,老爸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他叹口气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口里老是这些吃食,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不过,还是起来了,家里就剩下一些挂面条了,他配上各种调料,给我煮了一碗细面条,我觉得那是我迄今为止,吃得最好吃的一碗面了; 从那天开始,爸爸就把做饭的本领一样样教给我了,用他的话说,叫艺不压人,什么时候妈妈身体好了,我们一家三口人就能开起一家餐馆来,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宋书煜瞧着她眼帘里的光彩,往她的碗里夹了菜:“吃着说嘛,我记得中学课本上读过《一碗阳春面》,读的时候,就觉得那‘热腾腾香喷喷’的描写,让人直流口水。” “哈哈,对啊,我也是对着那一课的课文流了好久口水哦! 我很喜欢语文课本,很多同学喜欢的是课本上的小说故事,我拿起一本语文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上边寻找可以吃的东西,一直到现在,我还是特别钦佩那些能把食物描写得让人垂涎三尺的作家。” 桑红得到回应,顿时更加的谈兴勃发。 宋书煜不着痕迹地把菜往她跟前推推,用筷子指指。 桑红很听话地夹了一大筷子菜,喝着粥,咽下后还是控制不住滔滔不绝的谈话**:“小学时读《我爱故乡的杨梅》,课本还配了彩色的图片,看着那漫山遍野的果子,我总是嫉妒不已,总是背着那些段落来解馋。” 宋书煜终于瞪大了眼睛望着她,能对吃产生如此浓厚兴趣的女孩子,通过文字来满足这种**的女孩子,当真极品哦。 他心底赞叹着,最后顺着她的话说:“现在还能想起那些句子吗?” “当然,要不要我背给你听?”桑红顽皮地眨眨眼。 宋书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开了手机等她背。 桑红得意一笑:“摘一个放到嘴里,舌尖触到杨梅那平滑的刺,使人感到细腻而柔软……你轻轻咬开它,就可以看见那新鲜红嫩的果肉,嘴唇上、舌头上同时染满了鲜红的汁水;没有熟透的杨梅又酸又甜,熟透了就甜津津的,叫人越吃越爱吃。” 宋书煜把手机屏幕移向她,指点百度出来的课文段落给她看,赞叹连连:“真了不起,背得一个字都不差。” “嘿嘿,有时候又特别遗憾,记得读了这一课,我曾经为了满足对杨梅的好奇心,到水果摊上购买过贵死了的杨梅品尝,可惜,哪里有上边描写的味道; 而且还被老爸骂成败家女,我也觉得挺遗憾,当真是品尝不如赏读啊。” 桑红说着嘟了小嘴巴,懊丧不已。 宋书煜不由笑了,伸手捏捏她的鼻尖:“你吃到的估计是贩子卖了很久的,不新鲜,现在季节已经过了,等明年七月,杨梅熟了的时候,我带你去树上采摘,咱们慢慢地尝,看它究竟是什么滋味。” “当真?” 宋书煜点头,桑红笑得很不好意思道:“额,你这样的解释倒还能让我释怀,不新鲜所以没有那种美好的滋味,如果吃了新鲜的,却验证了它压根儿就不好吃,那多遗憾。” “不必遗憾,你想想那题目,我爱故乡的杨梅,故乡的东西,那味道可能都有点失真的,估计,让作者长大了再去吃,他不一定能吃出记忆中的味道来,文字就是这样,让想象力无限勃发,仅仅如此,已经让生活增添了很多的趣味了; 再说,有我陪着你,那杨梅的滋味应该也会有所不同的吧。” “嗯,也对,记得学到《一碗阳春面》的时候,我回家问老爸,什么叫阳春面,他说不知道; 后来他问了很多厨师,最后他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说,‘阳春面就是清水煮的白面条,手工面,最原始简单的面,没有一点菜花花,这样说来,老爸我很早就给你煮过阳春面的’; 我都被他的解释打击了,觉得他一定是糊弄我,那时候我就想,等有一天,一定专门去日本吃一碗传说中的阳春面。” 桑红说着咂咂嘴巴。 宋书煜这才终于哈哈笑出了声:“你真逗,去日本就为了那碗阳春面的话,你恐怕更要失望了。” “怎么?你吃过?” “嗯,你爸爸说得没错,就是那什么菜都不放的白面条。”宋书煜咧着嘴兀自笑个不停。 “你骗人,鬼才信。” “这个哪里需要骗你啊,其实坐到日本吃那碗阳春面,只是特殊的体验,吃的是文化;就像咱们大街上卖的肉夹馍和汉堡店里的汉堡相比,营养差不多,可是价钱就差多了,多也不过就是多了那片生菜,这都是不同文化背景的食物;难道你读了《我的叔叔于勒》就一定要去法国尝尝于勒落魄时候卖的牡蛎?” 宋书煜总结得很到位,反问得很巧妙。 桑红傻眼,嘿嘿尴尬地笑笑:“额——你怎么知道我有过这样的念头?”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劝你还是品尝止于文字的好,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去编一本菜谱,更容易把你拐跑。” 宋书煜说得相当认真。 桑红耸肩偷笑,埋头喝粥。 宋书煜回想她说话时候的神态,不由揣测她话里传递出来的信息。 什么样的家庭,能那么小就让孩子做饭? 妈妈呢?一家三口的预想中没有把她排除在外,估计身体非病即弱。 什么样的男人,能忍心责骂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女孩,估计看着她挨饿,心疼一定大过生气,自责一定大过悲伤。 当时,他以为她父母不过是秦洛水手下的商户,贪图赚钱的机会,让她攀附过来的,如今,恐怕其中另有隐情,抽空一定要问问清楚。 “现在的女孩子,会做饭的不多,你有没有为自己的好手艺骄傲过?” 宋书煜好奇地问。 桑红扒着饭想了想,说:“做饭炒菜时,只是希望饭好吃一些,妈妈能多吃点,至于一家人开饭馆的事情,我知道爸爸是哄我的,怎么可能开得起?而且那时候,我压根儿就不曾想过自己会有离开家的那一天,会有进入大学的机会。” 宋书煜听着她的话,看她只是低着头喝粥,连菜都不夹,知道她可能还有些放不开,联系到秦洛水送她到自己身边的事情,体会到生活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的艰辛,他有些心疼地瞧着她,给她夹菜说: “多吃点,正长身体的时候。” “嗯,你也是,喜欢吃什么菜,就和我说,我会努力做出你期待的滋味来的。”桑红看他这么体贴自己,有些小小的甜蜜。 “呵呵,我在想,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你所谓的独门佐料是什么了。”宋书煜看她眼睛里满满明亮的笑意,忍不住来了兴致,和她开玩笑。 “噢?”桑红显然不信,“说来听听。” “猜对了可有奖励?” “有,说吧。”桑红做事情一贯爽快,见不得别人卖关子。 “那独门佐料就是用心用心再用心,做饭菜的时候,努力想着,这样的菜色怎么样配好看好吃有营养,希望那个吃菜的人,吃出些心意和希望来。” 宋书煜没有信口胡诌,只需要联系一下她前后的言辞,就可以推出这样的观点来,毕竟,他厨房内常见的佐料味道他还是很熟悉的,哪里有她所谓的独门佐料。 桑红有些诧异地琢磨片刻,觉得他的话和她当初随口说出骗他出去时心思差不多。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桑红笑得眉眼弯弯地点头:“你话里提到的用心,说得很好,用心思在菜上味上色上,还有吃饭的对象上,比如中午正餐,你在餐厅吃的,一般都是米饭菜蔬,晚上,粥类带着清淡菜,会宽慰有些疲劳的胃;这是我的阐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从我做的这顿饭里,吃出了什么样的心思?” 宋书煜听她的话,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也有些意料之外的小惊喜,听她又把球踢回来,当即笑着瞧她: “吃出了你的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 桑红顿时瞪圆了眼睛,她是很紧张他的态度的,只是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人家已经发现了,当即嘴硬道:“理由?” “——这粥,无论怎么挑剔的人,晚餐看到都不会太过排斥,所以,选得很巧妙,毕竟,冰箱里有速冻水饺、馄饨之类的,胡乱应付一餐饭,轻而易举;而你竟然用了四十分钟煮粥,是挺把这餐饭当回事的; ——这菜,以素菜为主,清淡加小辣,估计这顿饭吃下来,不用我开口,你可能就已经咂摸出我的基本口味了。” 桑红听他这么说,不好意思地扭捏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复杂,我也就是那么信手一做而已。” “呵呵,不是这样最好,我喜欢咱们能处得轻松一些,顺其自然,你不用太过小心,部队里混出来的人,这嘴巴很好打发的;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让我吃了顿可口舒心的饭菜。” 宋书煜说着,鄙视了自己一把,这么耐心地琢磨小丫头的心思,风魔了? 桑红笑笑起身,对他做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 起身进入厨房,一会儿就端了一小碗热气腾腾的东西出来,放到他跟前:“这是你的奖励,尝尝,真正文火慢炖的粥是什么滋味的。” 宋书煜纳闷地拿起勺子搅了搅,除了觉得更稠一些,并无不同。 “尝尝嘛!”桑红看他只是看、并不吃,不由娇声催促。 他拿起勺子舀了,吹吹放入口中,略一品味,如丝细滑,如羹鲜美:“咦?薏仁能炖到这种程度当真不易,这才有真正的诀窍哪!” 他赞赏地点头,也不矜持,几勺子就吃了个底朝天。 桑红看他吃的开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儿:“刚刚是担心你等久了,饿过了劲儿,反而坏了胃口,剩下的这碗,留在锅里继续煮着,多了这二十分钟,粥就煮成了糯羹了,老爸说薏仁到了这种程度,药性才能充分地被胃吸收。” 宋书煜觉得这丫头当真不能小瞧,细腻体贴得让他充满了被关心的暖意:“你知道的挺多。” “嘿嘿,只是经验,虽然饥饿是最好的食物美味添加剂,但过火就容易得胃病,我记得以前有过那种记忆,饿得太厉害了,反而吃不下东西。” 桑红觉得宋书煜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冰山和难以接近,刚刚的交流,让她有出乎预料的亲近感。 饭后,宋书煜主动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刷。 桑红也不说什么,跟到了厨房里,推推站在水槽边准备开动的某男,举举手里的蓝色围裙。 宋书煜看看,扎叉着两只刚刚沾水的手,乖乖地低了头,让她顺利地帮他戴上。 桑红垂着眼从他身后系上带子,手指感觉着他结实的腰肢,忽然觉得,就这样——岁月静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该多好。 “嗯嗯,你再拉扯那带子,会不会直接就断了?”宋书煜觉得这丫头真奇怪,系个带子都能躲在他的身后窸窸窣窣地摸上这么久。 桑红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就出了厨房,擦着餐桌画圈圈,扭捏了许久,觉得开口和他商量晚上睡哪里的问题,实在是开不了口。 索性去卫生间刷牙之后,小碎步跑着,溜到了卧室,关了卧室的门,咬着唇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反锁。 钻到了被子里,面朝里躺下了。 宋书煜在厨房里慢条斯理地打扫卫生,耳朵却没有放过外边的一丝一毫动静。 听得她那么快就进了被窝,不由失笑,生活习惯挺好,可是这么早,心下竟然有丝丝遗憾,她都不窝在沙发上边看一会儿电视,多少和他聊一会儿。 他刚刚还在想,他们俩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动作,怎么才能让她猫儿一样缩在他的怀里。 唉,还有一堆公务要忙,什么也只能想想。 他收拾好这些,直接进了书房,整理好需要做的一些计划,手指揉揉有些闷闷的头,拿起手机,给秦洛水电话。 “喂,睡了吗?睡了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宋书煜看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担心那家伙正沉迷温柔乡,打搅人家好事。 “哪里就能睡了!这时辰,丰富的都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什么事,说吧。” 秦洛水的声音里满是兴高采烈的精神气。 “额——你那新公司的批文已经下来了,这边的场子铺开了没有?” 宋书煜先捡正事说。 “一切都就绪了,我这几天正好要过去验收一下,以后在你的地盘里,更要仰仗你讨口饭吃了。” 秦洛水听着顿时喜上眉梢,觉得这家伙太仗义了,那么繁琐的事情,能这么快弄出来,定是费了些功夫。 “你秦少爷那身价要是向我讨饭吃,传出去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咱们哥们,这些客气话就免了,留口气暖暖肚子。” 宋书煜听他胡侃,戳穿他的虚套套。 “呵呵,这话要得,我这肚子从来不缺人暖,倒是你,挑三拣四的,可能会凉了肚子,我这两天就过去,咱们一起见见桑红那妞儿,我帮你说和说和。” 虽然下午桑红已经告知俩人住一块儿的事情,秦洛水这人精当然不会露了口风,让这厮知道桑红私下里什么都向他讨主意,摆明活腻了! “提起她,我倒是有事情问你,那丫头当初是怎么弄到我身边的?” 宋书煜迫切地想要了解缘由。 “额——说了你不要嫌弃她微寒,这样的资质,但凡有些家底的,谁家舍得? 她妈有严重的心脏病,连上下个楼梯心脏都经受不起,常年病弱,连楼都很少下去,今年那病再不治,就错过了最后的治疗期,只能等死了; 她爸爸以前是市里老缸厂的厂长,后来厂子倒闭失了业,自己创业又失败,做过厨子养家糊口,后来,眼看着日子没了盼头,就以赌博为业,偶尔打打零工,把日子过得凄惨; 他对老婆还是很有感情的,眼见她到了鬼门关的坎儿,就厚着脸皮去向赌场的老板的借钱做手术,那老板是个女的,有求于我,就以此为条件,介绍桑红认识了。” 秦洛水那嘴巴,当然知道话怎么说避重就轻。 宋书煜阴沉了脸:“她爸——就这样把她卖了?” 那晚她站在自己面前,该是多么的绝望和悲壮,他的心软了又软。 “估计这事儿是她私下里和那女老板达成的协议,她爸爸不一定知道,也可能故作不知;不过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家倒是因了这笔钱,彻底出现了转机,她妈妈的手术很顺利,爸爸也不再胡乱赌了,只是很耐心地陪着大病初愈的老婆将养。” 秦洛水实话实说。 宋书煜听得失了神,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提到爸爸妈妈,还毫无怨言,她能长成现在这模样,到底是运气好还是歹啊! “这丫头——你觉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洛水听得他这样问,沉吟片刻道: “我和她打交道不多,不太了解,但是凭经验来说,这妞儿虽然混迹底层,但品性不凡,身上的优点多多,我从认识她之后,每次见她,都会发现她的惊人之处,一句话,你的日子要是能有她陪着,估计不会那么死气沉沉,会多很多的乐子。” “你这么看好她,以你的惯常行事,当初怎么舍得把她让给我?” 宋书煜想到晚饭时候,桑红那耍宝的模样,咧咧嘴想笑,可口气虽淡,却掩饰不住那股子酸味儿。 秦洛水心底咯噔一下,这就醋了?这男人够小心眼的。 “呵呵,说实话,我倒是动过心的,你也知道我这惯常的性子,桃红李白、环肥燕瘦,都能欣赏,动心对我来说,只和荷尔蒙分泌有关,很快就会厌倦; 我觉得,这妞儿够孝顺的,又聪明,那样的生活环境,还能挣扎上浮,实在是不容易,她配得上更好的,比如你,动心了就可能给她一个交代,落到我手里就——可惜了。” 秦洛水说出这番话,觉得心窝子堵堵的,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他这号人,他怎么能撒谎说自己压根儿就没有动心,那谎话更可疑; 说那丫头压根儿就对他没兴趣,不是摆明了他曾经招惹过她吗?再说,说了估计那人也不会信的,这好人当真是难做。 这话倒是让宋书煜放松了许多: “抽空多照顾她家一些,她爸爸既然当过厂长,也算是有过领导机会的人,提携一下,也不一定就扶不起来。” 宋书煜无奈地长叹一声,对秦洛水明白地说出自己的意思,生活的真相很残酷,既然有这么点缘分,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他从桑红谈到家人时候的神态,就知道她和爸爸妈妈的感情是很好的,那眷恋柔软、又满含担忧的眼神,让他怎么忽视得了。 她明明可以开口让他做些什么改变自己的生存现状,可是这丫头竟然不开窍,说她聪明她哪里显得聪明了。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 不过,她这做法显然让他少了被人利用的感觉,主动地为她做点什么的感觉挺好的。 挂了电话快速地忙完手边的事情,他看看书房那张单人床,板正得无一丝褶皱的被子单子,清冷得让他无端地心生排斥。 过去看看她,就看一眼,她睡着了我就回来。 遂出了书房,蹑手蹑脚地拧开了卧室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深秋的月华如银,透着窗帘铺在床上,和着那细软绵长的呼吸,让他觉得满室都是旖旎宁谧,暖意一直往他的骨头缝里溢。 他听得出,她睡得很熟,呼吸的节奏很均匀,那么宽大的一张床,她缩在里边那侧,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裹着半边被子,蛹一样的可爱。 他站了有一会子,她依然睡得香甜,不由就有些羡慕和恼意,撇他一个人在书房,连晚安都没有和他说一声。 看着这边那柔软的大床,那细细柔软的小身体,他越发挪不动步子了。 既然她睡得这么熟,而且睡在最里边,房门也不锁,这是不是代表她其实是不排斥和他一起躺着?那是不是他就睡在她身边也可以? 这样想着,越发地想拥着她躺着,认识她这么久,真正地抱着她睡也不过就两次而已,连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依着他的理解,怎么和她睡都是顺理成章的,可下午书房内她的突然喊停,那滋味也太不好受了。 睡这里还是睡书房? 纠结来纠结去,他厚了脸皮狠下心,飞快地脱了睡衣,动作压根儿就不听理智指挥,潜伏一般就欺到了被子里。 一寸一寸地靠过去,这种心儿颤颤,脸儿发烫的感觉,靠——一句话——真他妈的折磨人。 比攻打敌人的碉堡还费心思。 他咬咬牙,索性胳膊一伸,抓了她的小腰顺势把她那小身子拉过来,不由分说,就按进了怀里。 唔——舒服! 就是这种感觉,真好! 宋书煜觉得浑身舒服得好像抱着上好的量身定做的贴心小抱枕,轻飘飘地如同梦境。 桑红象征性地挣了两下,梦呓一般嘤咛了声。 怀里的小身子骨节瞬间的僵硬,让他清楚地知道,她醒了! 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处,她要是出声询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该怎么说? 谁知道那小脑袋蹭呀蹭地就在他怀里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小猫咪一样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 那呼吸浅浅细细,缭绕在他身侧极其宁谧。 他克制住咚咚咚跳得如鼓的心脏,让自己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心底为她没有出声给他难堪而窃喜不已。 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再做出什么特殊举动,他很耐心地对自己进行积极的心理暗示——循序渐进,循序渐进,面包会有的,吃不到面包,望梅止渴,能抱着嗅嗅增强抵抗力,也是有意义的。 而且,他坚信,只要能抱着,早晚就能吃着! 桑红听着他胸腔那强力弹跳的节奏,心底充满了警惕,生怕他的手再不规矩地引诱他。 停了一会儿,感觉到他还算老实,就不打算再节外生枝了。 蜷在他的怀里睡着挺好的,脸贴着那光洁结实的胸膛,很能满足肌肤的饥渴感; 小手搂着那白日里渴望不可及的强健的腰身,手感说不出的好; 小腿挤呀挤地挤到他的双腿之间,另一条腿堂而皇之地缠绕而上,八爪鱼一样就纠缠住了他的四肢。 额——这感觉好怪异的,似乎这被子下边有好多双胳膊腿一样缠呀缠的! 宋书煜开始不明白她的意图,被她的亲近吓得肌肉紧绷,旋即就迎合上来,严密合缝地和她贴着,骨子里都要shen吟出声——这滋味——太——太舒服了! …… 凌晨五点半,生物钟很准时地唤醒沉睡的身体。 宋书煜睁开眼睛,摸摸怀里那软软的小身子,对自己的毅力生出无比的骄傲来——瞧瞧,柳下惠说的就是咱这样的爷们! 可是,得意间那倏然清醒的身子,让他尴尬得无地自容——靠,这晨勃竟然突然造访了! 额——柳下惠那厮是主动还是被动地成为无欲则刚的模范的,他不知道,反正他能肯定,那厮怀里抱着的女人,一定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不然,指不定怎么着热火朝天哪! 反正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状态,应该归类为被动,但凡这小丫头不是那么难搞,他铁定不会放过她的! 哎呀——心底怅然又甜蜜,毕竟有了惦记,也挺有意思的! 神智挣扎间,生生地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深味儿,他只是这样抱着,就无比地眷恋不舍,那些一夜鏖战美人榻的君王,舍得起来才怪。 这样想着他还是利落地起了身,他一贯都跟操;一有人暖床,就不起了,这让大嘴巴王小帅一广播,得——他不成了全团的笑话了! 军号声嘹亮地响彻整个军区——嘀嗒——嘀嗒——滴滴答答滴—— 怎么所有的和军队有关地方,全部都是用这种起床号? 桑红一激灵,条件反射一般,就想爬起来往床下跳。 一扭头看到站在床边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的黑影,顿时惊得头皮发炸,眨眨眼,想起今早身处何地,当即偷偷地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宋书煜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收拾停当,回头把被子给她捂严实了,这才小跑着出了门。 桑红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放了心,开心地咧着小嘴巴翻了一个身,滚到了他刚刚躺着的那侧,多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一场有关毅力的持久战,她必须保存体力,抓紧时间休养——呼呼呼——继续睡大觉。 …… 桑红是被一泡尿憋醒的,她趿拉着宽大的不合脚的拖鞋心急火燎地冲进了卫生间,看到晨练归来刚刚冲完澡的宋书煜,裸着的上身还滚动着诱人的亮晶晶的小水珠,站在晨光里悠闲地对着镜子刮胡子。 他的身材非常好,宽肩窄臀,一双修长矫健的腿,五官深邃,在晨光的照耀下,如同佛罗伦萨雕塑馆里陈列的俊美的雕像。 他一警觉地挑眉看着她咣当开了卧室门,一阵风一样地窜过来,然后愣愣地站在卫生间门口。 他利落地刮好胡子,一侧头,停下手里收拾洗脸台的动作,瞧着她:“怎么?” “额——你能不能先让一下,我要——”桑红说着小脸憋得通红,一手往下拽拽有些短的睡衣下摆,抬手指指他身边不远的座便器。 宋书煜一扬眉,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出去了。 桑红关上门,解决了内急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一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蓬头垢面,那幅狼狈不堪、不修边幅的模样,当真是羞愤难当。 啊呀,都说女人要维护在男人面前的形象,她怎么一眨眼就能把好感毁个精光。 哭丧着脸抬手开始洗脸刷牙,发誓以后再不晚起,绝对要把最光鲜亮丽的模样展示给他看。 一抬手看到自己的牙刷横着放在茶杯口上,刷头上竟然已经挤好了牙膏。 她打量着两个并排放着的白瓷茶杯,那个心脏的图案还是对得很整齐。 唇角不由勾起,这个人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神经大条嘛! 刷刷刷——她低落的情绪疏忽就张扬了起来。 …… 敲门声响起来,继之以低醇的嗓音:“速度点,粥要凉了。” 桑红打量自己收拾整齐的头发和小脸,满意地点点头,应声就走了出去。 只见那等在餐桌边的男人裸着的上身已经套上了一件棉质雪白的背心,那件背心又紧又亮,箍在那结实的腰身上,那效果,竟然——额——让她口水滴答的,太撩人了,还不如他不穿。 宋书煜接收到她眼睛里的讯息,大惑不解,低头看看自己:“怎么了?” “额——以后咱们是不是约法三章,家里毕竟有异性,穿得太暴露了,就容易让人——没人性了。” 桑红觉得喉咙紧了紧,说着顿了一下,她犹豫着,没有抬手去摸自己的鼻孔,流鼻血就流吧,不怕丢人,让他看看他那罪恶的穿着的效果。 宋书煜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衣着,推了粥碗:“我这就去套外套,你也是,不要穿了那么短的褂子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心底却为她那话里毫不掩饰的彪悍笑喷了——这丫头言语锋利,原来一不小心就要化身为狼的,不单单他一个! “褂子?”桑红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那落到膝盖上头的连身睡衣,真是说脸打脸哦,当即就捂着脸跑到了卧室。 一推门,宋书煜刚好脱下身上的背心,正裸着上身取柜子里的衣服,看到她进来不由笑出声来: “怎么,不过瘾,跟过来看?” 桑红索性把捂着脸的手变成了搓脸这样的明目张胆的动作,嘟囔着:“切,谁稀罕,又不是没有见过。” 说着越过他,开了旁边的柜子取自己的衣服。 宋书煜嗅到她身上飘来的体香,胳膊不受控制一把搂住她,低头看定她的眼睛:“红红,你知不知道,这样太能折磨人了。” 桑红瞧着他,顽皮一笑,探手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衣服:“知道,出去吧,粥凉了。” 宋书煜低头狠狠地瞧她,喉结上上下下了几个来回,终于一把丢了她,转身扣着扣子出去了。 这厮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强悍了! 桑红笑眯眯地瞧着他的背影,脱下身上的衣服,从内衣到外套,一丝不苟地换好,出去吃饭。 “从食堂里拿回来的。”宋书煜说着把茶叶蛋、油条还有冰箱里存的甜点一一推过来。 “谢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桑红客气地道谢,手指徘徊了一圈,落到了甜点上。 “看你的意思,想去文工团学本事,我和那里的头儿很熟悉,可以送你到那里;想去跟着部队的强训班,我让人送你过去,而且,抽空可以陪练,你选。” 宋书煜想到当初让她来部队的借口,话说的堂而皇之,显得很民主;不过,私心也是司马昭之心,一听即知。 桑红和他一对眼,不由巧笑嫣然。 心底暗想,文工团的头儿,不就是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妞儿吗? 不行,坚决不能去那里,给他们制造见面或者加深感情的机会。 “这还用选?当然是部队的强化班了,我可是奔着您这陪练来的。” 宋书煜一听正中下怀,这丫头挺有意思的,他以为她至少要更近一步了解情况,斟酌考虑一下的,毕竟到文工团混混日子,和他处着更轻松,而选了强训班,那当真是自找苦吃,看来,这丫头那天提的条件不是打什么幌子。 当即温和地说:“那就赶紧吃,一会儿我让王小帅来接你,直接送你过去。” 桑红本身打算慢条斯理地吃,一听他的话影儿,知道他不能陪她去,怔怔地看他一眼,明白自己越界了,怎么能一不小心地开始心存依赖了? 慌忙掩饰地低了头喝粥。 “我需要安排一下,才能抽身过去,想学到东西,就要努力融入新环境。”宋书煜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就出声安稳。 “嗯,明白,你不用太过担心我,我的适应能力很好的。”桑红抬头对他笑笑。 宋书煜抿唇,这丫头性子挺好强,目标坚定,他也很期待她会给他带来什么新惊喜。 他走了之后不久,王小帅就过来接她了。 那张年轻的脸充满着好奇,他纳闷地打量着桑红,一脸八卦之色:“喏——宋团让我送你去基地的强训班,我没有听错吧,你可是借来给文工团当高参的。” “什么高参啊,学校派我来更重要的用意是取经的,看看你们这里的高手都是怎么训练出来了。”桑红随意地打着哈哈。 王小帅越发地不淡定了,派人学习也要派一个身体瞧着镚儿棒的小伙子,派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小丫头进那狼窝,怎么想都是阴谋。 他联想到早上出去跑操的宋团,第一次看到他带女人去那个小窝,早上也不沉醉温柔乡里滋润滋润,一如既往地爬起床去跑操! 咳咳咳——有情况! 他无比丰富的想象力一发不可收——会不会这小丫头不让宋团遂了心,他欲求不满,这才专门把她丢到哪里给点颜色瞧的? 这样一想,心底顿时就充满了同情,可怜的淳朴善良的小姑娘。 旋即又一想,一时间搞不明白这同情该对谁发出——同情宋团吧,这里那么多仰慕他追随着他英伟身姿的女孩子,只要他不黑着脸拒人千里,不定有多少个往他怀里扑,怎么愣是找了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片子,这不是自己找抽是什么! 同情这小丫头吧,一脸憧憬的样子,好像奔赴**城楼下授奖一般,哪里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险山恶水;乖乖地从了宋团好了,遇到这样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你还玩什么矜持。 这俩人都是纯粹犯贱、没事找事的家伙。 “你们这里的强训班都是些什么人?”桑红好奇地问。 “强训班自然是强化训练的人,那些人都是当成特种兵苗子来培养的。”王小帅很严谨,他不打算多说话,以防漏了嘴,把这丫头吓得不去了,那宋团的天威何在,回头还不把他给撕了。 “都是从新兵连里选拔出来的?”桑红不死心。 “也不全是,有的是有点潜力的老兵。” “女的多吗?” “不清楚,去了不就知道了。”王小帅咽下腹中滔滔不绝地渴望往外涌的话,闭紧了嘴巴,牢牢记住祸从口出这句话。 半个小时的车程,就赶到了基地的强化班所在地。 王小帅下车交验了通行证,这才被放行。 驱车一直开到了山脚下,七拐八拐地才看到了隐藏在树林里那里孤零零的营房,强化班选择这里,一方面是接近附近被保护得很好的高山丛林,另一方面,是部队的各种新建的训练设施都在这附近建着。 王小帅在最后一道关卡下了车,和站出来拦截的哨兵说明来意,那哨兵一招手,远处一个哨兵就小跑着过来,要带着他和桑红直奔营房。 “赵队长刚刚和那群人结束早训,估计正在吃饭,我去通知他,请你们在此稍候。” 那哨兵认识王小帅,知道是宋团的勤务兵过来,虽然王小帅的职衔不比他高,可是毕竟是领导身边的人,哪里敢怠慢。 “不用了,她叫桑红,你直接把她带过去见赵队长,就说是宋团让我送来的参加强训的新兵,让她跟着一起训练。” 王小帅很不够义气,站着不动,不打算进去,丢下桑红就想溜。 桑红有些意外,毫不掩饰鄙视的目光:“王小帅,你就这么把我丢这里?” 王小帅硬着头皮摊摊手:“宋团说让我把你送到基地,我一贯执行领导的命令都是不打一点折扣的。” 他这样说完,就对着那哨兵敬礼告辞,生怕桑红粘着他一般,几乎是小跑着上了车,呼呼地一掉头,溜得贼快。 王小帅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所谓的赵队长是什么人。 赵乾坤这人是老资格的特种兵副队长,一贯冷面无私,毫无人情,而且自视甚高; 他很清楚带着桑红过去不过是多他一个看她出丑的人而已,哪里有胆子看下去?一旦桑红受不了那家伙的挑衅鄙视,哭着喊着要跟他回去,他该怎么办? 还不如早早脱身为妙。 反正宋团说了,他最晚下午就会赶过来,留着机会给正主儿英雄救美好了,他哪里敢越俎代庖? 桑红看着他那狼狈消失的模样,压下心底的诧异,不由心底一沉,她转头对着那哨兵甜甜一笑:“大哥,他怕成这样,估计我要去见的这赵队长,是不是很——很——严肃的一个人?” 她琢磨着实在想不出一个词来修饰她的推测。 那哨兵也很诧异于王小帅避之不及的模样,这赵队长和宋团关系据说很铁的,不至于不买宋团的面子,可是,看看这个身材单薄的小姑娘,他不由也为她担心起来。 遂笑笑道:“赵队长是很严肃,对待够格参加特训的人倒是挺好的,你要明白,能进到这里的人,都是几番厮杀拼出来的人尖子。”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到位。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就别去自取其辱了。 桑红一挑眉,笑道:“难怪王小帅逃得那么难看,他是担心我给他丢脸吧!” “呵呵,有这个可能,赵队长那人在技能这上边,眼里是揉不得一点沙子的。” 那哨兵看她听了那番话,还能笑得出来,也不由放松了神经,毕竟,人不可貌相嘛!他可不敢怠慢了这小姑娘。 他们进到餐厅的时候,那群人显然已经吃完了饭,正围着餐桌在讨论什么。 正中的那个男人,估摸有四十岁上下,被众星拱月一般地围着,颀长的身形,模糊不清的面孔,只剩一双幽亮炯然的眼睛,一错眼就瞧见了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也都看过来,都散开坐了。 “报告队长,宋团的勤务兵送来了一名新队员,说希望能让她跟着您参加集训。”那哨兵敬礼报告之后,就转身退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就落到了桑红的身上。 桑红硬着头皮抬手敬礼,朗声说:“报告赵队,b市xx军校大一新生桑红报道。” 她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的神色俱是一愣:这军校新生?军训已经派去人了,宋团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人送到他们这核心的训练基地来? “喔,桑红同学是吧,参加军训你恐怕是跑错地儿了。”赵乾坤眼神一凛,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餐厅里传了一阵应和的轻笑。 桑红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讥诮,当即客气地说:“我能只身进到你们这样的地方,不就意味着有资格参加你们的训练吗?” 赵乾坤眯眼挥挥手: “我们这里不论资格,要的是实力,拼的是拳头。” “既然如此,你要怎么验看实力,划出道道来。”桑红镇定自若,她知道今天这关只能靠她自己的实力来闯。 轰然的笑声顿时传了开来。 大家显然是在笑她自不量力。 桑红闻声丝毫都没有羞恼气躁,只是淡定地站着。 赵乾坤等大家笑声落下,打量着桑红那不卑不亢、不畏不惧的神态,暗暗称奇,这丫头从气度到仪态,文雅又无书呆子气,端的耐看。 联想到宋书煜这家伙一贯做事稳妥靠谱,几曾见过他以权谋私的,估计这小姑娘没有那点子实力,他哪里会把人送过来现眼? 当即也来了些兴致。 “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说说看,随便在这里挑一个人过过招,胜出了你就留下。” 桑红听得心神一凛,目光逐一扫过他身边站着的十几个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挑战对手,风险太大了。 可是,什么也不做眼前这关都过不了。 她只好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道:“照你说的话,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打麻将了,难不成咱们在这里摆上一桌麻将牌玩几把?” 噗噗——餐厅的人不由笑喷了,他们显然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赵乾坤手下刺毛。 赵乾坤也气笑了,阴冷的面部表情有些怪异,寒声道: “断章取义地曲解上级的话,别拿你那点小聪明来糊弄人,今儿你要是不拿出来点硬功夫,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桑红毫不示弱地望着他,据理力争道: “赵队长,说我是小聪明糊弄人,您这可就是大聪明、明目张胆地欺负人了,我一个初来报道的新手,你就让我胜过在座的各位,显然是在刁难我。” 满座震惊,一双双瞪得滚圆的眼睛盯紧了桑红,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赵乾坤不由凝眉——这丫头挺难缠的,言语锋利,行事谨慎,不受激不受套,遂寒声道:“那你说,今儿这关该怎么过?” 桑红看他终于吐了口,遂笑了道:“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夫,就是飞镖练得还算顺手,胜出恐怕不可能,不过可以玩个花样。” 满座顿时哗然一片,这妞太可笑,部队里凡是会打枪的人,飞镖都是最先入手的训练,她玩出花样就算赢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赵乾坤一摆手,大家都闭了嘴,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说:“什么花样?” “飞镖大家都会玩儿,再说了,那东西还得换场地,大家训练的时间紧,咱们就不废话,我用这餐桌上边的筷子代替飞镖好了,你们挑一个人站着当靶子,站在我局限的一米范围内,可闪可避可接,我背对着他投掷,十根筷子,有一根射中算我赢,十根射完没中算我输。” 桑红说着拿起旁边桌上筷篓里的筷子。 那些士兵都兴高采烈地望望赵乾坤,等他定夺。 赵乾坤瞧着桑红那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由摸摸下巴,漫不经心道:“这样的条件,换了你当靶子,你能保证避过吗?” “不能保证,不过如果队长也有这兴致,等我这局比赛完,能留下来的话,我给您当当靶子凑凑兴。” 桑红瞧着他的精光四射的眸子,感觉到一种威压扑面而来,据说那些神枪手,也是能听风辨音的,话说得满了会闪腰,她让自己谨慎再谨慎。 赵乾坤一看这丫头言辞婉转,知道进退,从出来到现在,让这场子里一惊一乍悬念迭起,也挺有意思,当即就爽快地表态:“好!就这样。” 他一点头,马上就有个脸皮发黑的家伙,转身进到厨房挖了碗面粉,跑到餐厅门口处洒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圈子来。 桑红不由扶额叫苦,头痛不已,这个撒圈子的家伙太奸诈了,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货色。 她需要防控的除了那一米见方的地面腾挪之举,还要防控对手探手抓了门框就能悬着身子荡来荡去地躲。 事已至此,她当然不能流出怯意。 只是很沉着地站在筷篓边,数了十根筷头朝下带点湿意的筷子,齐齐地伸进面粉碗里,使上边沾上些面粉来,让打中的痕迹显得鲜明。 她走到那圈子三米远处,伸展手臂活动了胳膊手腕,手指关节一节节地伸屈,脖子也像模像样地活动到位。 然后她眼睛定定地盯着那个位置,快速地用数学速算的方式推测出那些闪躲的方位,哪些是怎么都避不开的死角。 很快就有一个精瘦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男生走过来,站到了那圈子里。 桑红瞅着他的身高,那些已经清晰起来的数据,在大脑里立刻开始调整,很快,就具体到了六个避不开的关键点。 那男生显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活动着浑身的关节,紧紧地盯着桑红的眼睛。 没有把握她应该不会开这样的条件,可是,背对着他来射,还让他躲不开,怎么都有些托大了,他对自己的灵敏度充满信心,他倒要看看,她熟能生巧到什么地步。 桑红确定自己记住了方位,慢慢地闭上眼,睁开再看,然后转身。 四周没有人再卑鄙地打岔,扰乱她的视听,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事换了他们,压根就不可能提出这么为难自己的花样,这样的胆色,让他们心生敬佩,当然,悬念自然也浓郁起来。 赵乾坤也收了那漫不经心的姿态,眼神紧紧地盯著她的耳朵,一瞬也不眨。 桑红深深地吸了口气,左手食指和中指捏定了一根竹筷,闭上眼,沉声问:“请问,准备好了吗?” “好了!”那男生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桑红,忽然有些茫然,攻击的对手,连眼睛都看不到,这让他觉得浑身到处都可能是她的攻击点。 赵乾坤惊喜地看到桑红那露在短发外边的耳廓清晰地动了动。 果然,男生的话音刚落,桑红左手捏着的那根竹筷已经稳稳地照着他的头部射来,速度太快。 男生仓促间一矮身,轻易就躲了过去。 他正要站起,桑红已经把多余的竹筷都含到了口中,左手一根右手一根,交替发射,快如闪电,他左闪右避,赫然发觉他躲闪的角度竟然严严地被越压越小。 惊骇间刚刚稳住身形,只见桑红双手四根竹筷齐齐向他掷出,那角度诡谲异常,怎么都避无可避。 他错身一跃,空中扭动侧翻,险险地避开两根,剩下的两根竹筷依然无法避开,一支稳稳地射中了他的胸口,另一支射中了他侧着的腿弯。 桑红惊喜地转身,眸子光华四射地瞧着他身上的白色斑点,得意之色飞快隐去,面上带着丝歉意:“多有得罪。” 那瘦子脸色青红交接,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技艺果然过人,曹某认输。” 说完他低头捡起地上的竹筷,连带落到餐厅外边的,回头看看桑红站的距离,越发觉得她的技艺神奇了。 这腕力自不必说,朝着背后的方向,毫无目标的话,他估计也能射这么远。 可是,那一瞬间让他避无可避的惊恐状态,却是让他心有余悸,如果她手里的当真是飞镖,那该是怎么样的恐怖效果? 众所周知,飞镖练得是手的精准度,她竟然能双手齐射,靠,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赵乾坤率先鼓掌,旋即掌声一片。 他施施然站起,对桑红说:“恭喜你获得通过,只是,我也被你这手激的兴起,要不,你给我当当靶子可好?” 桑红汗滴滴地笑道:“在队长您的跟前班门弄斧,只能是自找苦吃。” 这话听在众人的耳中,明显是奉承之词,可是,赵乾坤却听出了另一番意思,知道她不好意思赢,担心驳了自己面子。 遂正色道:“你尽全力,能躲开有奖,而且,我的腕力不比你的,打中了会受伤的。” 桑红看出他眼里的严肃,当即应了声,说实在话,她也很好奇他的身手。 曹孟把手中收集来的竹筷恭敬地放到赵乾坤的手里,低声说:“别小看她,她的手劲儿一点也不小,我的膝关节被她打得木木的,那感觉至少有三分钟。” 赵乾坤脑子里当即就划过了桑红最后射出的那必杀技,位置拿捏得实在精准,他微微颔首,这家伙是想自己为他雪耻吧。 他接过来筷子,随意地走到桑红身前四米多远处站定。 桑红瞧着他的站姿,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锁定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紧张不已,那种威压凛然强势,她赫然发觉自己恍如他眼中的猎物,逃无可逃。 天! 这男人绝对是杀过人的,他眼神中的凌冽寒气和势在必得,让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我能不能碰触那些射过来的筷子?是不是只要白色不沾到我身上就不算输?”她眯起眼睛问,来给自己壮胆。 赵乾坤失笑:“是。” 桑红觉得他唇角的笑意俨然就是讽刺她自不量力了,遂弓起马步站定,道:“来吧。” 她这个姿态选得很好,一弹跳可以攀上门框晃荡,一矮身又不至于躲得太狼狈。 赵乾坤转过身,桑红戒备地支棱起了耳朵。 “走!”他一声虎吼,那指尖竹筷如同黑色闪电,迎面罩来,桑红眯起眼惊恐地发觉,所有可以闪避的地方她都无法腾跃,而稍后正中的两支直直地冲着她的面门和头顶二尺处射来,显然封死了她腾跃而起的空间。 情急间桑红双腿前后劈叉,头顶低伏于前腿,倏忽间把身体上呈现的攻击点缩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那种意外的灵活和柔软,让人惊呼。 果然,一阵疾风嗖嗖掠过耳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三支竹筷险险地贴着她的身体掠过的疾风,让她凛凛生寒。 赵乾坤胜券在握地转过身,看到桑红的姿态,黧黑的面部露出一丝几乎觉察不到的笑意:“起来吧,柔韧度不错。” 桑红直起腰,双臂一撑地,轻巧的跃起,很自然地看看双腿外侧衣服上划过的白线,抬手拍拍,勉强地挤出一丝笑: “呵呵,我输了,竟然被擦到了两处,这要是换成了飞镖,不就挂彩了。” 赵乾坤眯眼瞧了她一眼,扬起手中剩余的那支竹筷,丢到了桌上,淡然说:“你有机会用这样的姿势挂到门顶处,那里是我潜在的设定盲区,怎么放弃了?” “嘿嘿,我的确是有那念头,可是,一瞬间犹豫,就失去了机会,只能往下爬了。”桑红笑得很尴尬,她第一次感觉到机会稍纵即逝后的惊惧。 “面对强敌,永远不能犹豫,把第一念头直接化为行动,或者使之成为条件反射,因为真正的敌人,攻击时不会提醒。” 这句话是赵乾坤教给桑红的第一节课。 “集合!”赵乾坤一声令下。 十几个人迅速地站成了两排,桑红也凑过去,只见整整齐齐的两排共十二个人,末梢就她孤零零一个。 “今天起桑红成为强训班的插班生,这不是开后门,刚刚大家也都看到了她的身手,虽然短短瞬间,可是,对抗中,瞬间就能显示出实力; 上午的训练,到停车场上开车,各种车型,包括坦克都能动,喜欢什么耍什么,练上半个小时,下午是组间对抗赛,一组开一组抢,到后山上边绕着封闭的山路转一圈,哪组先回来加餐,哪组后回来按惯例来。” “是!”敬礼声之后,有人出来喊队,合着节拍,六组人整齐的脚步声向外边走去。 桑红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起步,尽管她对车辆一无所知,仍然要硬着头皮跟上去。 “桑红听令!”赵乾坤一看桑红这么入局,不由心生欣慰,出声阻止。 桑红站住,转身。 “今天上午,你的任务是测试体能,拉力器、杠铃、哑铃、臂力棒、单手俯卧撑,一样样测出数据来,体能必须和那些人拉平,才能开始飞车劫夺,绝壁攀援,擒拿格斗,无人区生存,伞降、泅渡、驾驶坦克和掌握各种武器等技能训练。” “是!”桑红听得热血沸腾,这些技能她将有机会一一训练,那是一种她无法想象到的境界。 “到那边的体能测试室,测试完毕,会有人带你到训练场。”赵乾坤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红进到体能测试室,她明白自己第一次测试的体能数据,将成为制定后期训练计划的标准,绝不能藏私,那样会离学到真本事越来越远。 测试的士官看着桑红那汗水淋淋依然强撑的状态,都有些不忍心了,但是他依然面无表情地观测着数据,毕竟,耐力和意志对这些参加强训的士兵,太重要了。 …… 宋书煜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他不止一次抬起腕子看表了,一会儿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怎么文件处理了才一半,就半上午了? 一会儿又觉得时间太慢了,恨不得直接就过渡到了下午特训班的营盘里。 那丫头会受得了赵乾坤那厮的折腾吗? 该死的王小帅,送个人都没有耐性等着带回来一个让他舒心的交代,屁颠屁颠地急着滚回来干嘛! ------题外话------ 感谢cyx90378xxsy亲的钻钻,特地加更5000字,大家过个瘾!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调教*强训花絮 宋书煜觉得牙齿发痒,越瞧这厮越不顺眼,当即就趁着喝茶放松的时间,给他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王小帅,这几天去把档案室的文件整理一下,以前是按时间归类的,不有利于查找,现在把它们改成按事件归类; 做完了把那个火车站门口的录像带给送回去,不能破坏其他系统资料的完整性,火车站是事件高发区,哪里能取了这么久不送的? 回来记得顺便更新冰箱里的东西,要保持新鲜; ……” 王小帅听得傻眼发晕,这么多活儿什么时候能干完? 摆明了就是折腾他! 我草——这揣测上意竟然又给揣摩错了,王小帅毫不掩饰心中沮丧,灰溜溜地应了声往外走—— 一边不停地检讨:自作聪明,活该;怕担责任,活该;替那丫头担责任怕什么,那不是变相地替上司分忧不是? 这下被埋到档案室的材料堆里,啊啊啊——他很想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宋书煜看着他那副怂样子,这才觉得心中的恶气出了半口,该,让你去做什么? 开个车哪个不会? 不过就是想借借你那张八卦嘴和厚脸皮才让你去的吗? 你竟然怕赵乾坤那货的冷脸嘴刀,把小丫头一个人丢到那里,往常你对女孩子体贴有加的,怎么到了我家的丫头身上,就开始冷血了? 宋书煜觉得怎么都无法理解这家伙抽的什么风。 …… 宋书煜硬是压制着自己飞奔而去的心思,努力努力再努力,连午饭都没有心思吃好,才终于把大部队回来之前所有需要做的工作安排到人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身体靠着椅背,伸了双臂舒活一下筋骨。 那无事一身轻的快感,让他一刻也不愿再等——终于腾出时间陪那丫头到强训营折腾了,一想到即将回到那热火朝天的训练场,他的血液就开始沸腾了。 他貌似镇定地驱车离开,飚在军区内的大道上,车子横冲直撞的速度泄露了他的情绪。 王小帅刚巧上厕所,恰巧就瞧到他的车子尾巴出了团部的大门。 他霎时浑身的细胞都变成激动的昂扬的自由的——哈哈,整整一个上午的低气压缭绕在他的身侧,他生怕那家伙再生出什么鬼主意来整他,提心吊胆得都要前列腺炎了。 一见宋书煜走了,他立马脚上安了马达一样“哒哒哒”直奔办公室,对着整层办公楼探出的脑袋招招手,开始八卦独家资讯了。 当然,暴料的条件是每个科室给他提供一个劳动力,帮着他一起整理档案。 那帮人一听,哄地一声就散了。 王小帅傻眼,怎么这年头,关在师部出门都要假条的家伙们,连八卦都不稀罕了? 他哪里知道,宋书煜给每个科室分的任务有多具体,他们哪里还敢给他抽调人手。 …… 宋书煜的车“嘎”地一声生生停在了特训营外,离那个突然出现在路边、伸手拦截的哨兵跟前只有一尺远。 那哨兵吓得突地往后一跳,咽下喉里的惊呼。 “放心好了,你出来得再突然些,我仍然会停这样的车距。”他鲜见地和那家伙开起了玩笑。 哨兵再次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天雷呀,团长竟然对着他笑了,回过神慌忙敬个礼,升起档杆,把车放了进去。 宋书煜直接就把车停放在餐厅门口,大刺刺地往里走。 “宋团,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赵乾坤看到来人也充满惊奇。 “我送来的兵哪?”宋书煜摆摆手,开门见山,示意那些吃饭的人都忙自己的,打眼一扫,餐厅里约有七八个人在吃饭,里边没有那个熟悉的让他牵肠挂肚的小丫头。 赵乾坤一愣,这才丢了饭碗起身:“跟着那伙人上山去了。” “负重越野?那不是早上的常规训练?”宋书煜有些纳闷,这个点儿了,还不回来。 “嘿嘿,玩玩抢车子的游戏,估计三二十分钟就该回来了。”赵乾坤不以为意。 宋书煜扬起眉梢:“她估计连车子都没有摸过,你让她去抢车?后山上?” “这小姑娘不错,积极主动,不怕苦不怕累,上午来了就参加了体能测试,下午非跟到训练场不行,我看她热情可嘉,就让她跟着跑腾跑腾。” 赵乾坤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急躁味儿,帮他宽心。 “别尽捡好听话说,你没为难她?”宋书煜哪里会被他的胡乱应付给模糊了目标。 “什么叫为难?你这话就不好听了,我这里难道就是你家的灶火门,想进就进?” 赵乾坤说着就看到宋书煜脸色一黑,当即笑了道,“这比方不恰当,我这里就是你家的灶火门,可是,我总也是这伙房把门儿的吧?那么多的人眼睛都雪亮雪亮地瞪着,我能不顾及你老人家的颜面放进一个白吃饭的? 所以,就让那小姑娘露了两手给大家瞧瞧,也是给她出头的机会,不让那帮子欺生的家伙看扁了,嘿嘿,你说,我哪里错了?” “露了两手?还两手?”宋书煜不怒反笑。 “这小姑娘素质不错,一点也没有女孩子惯常的骄矜之气,素质挺好的。”赵乾坤瞧出他眼里的热切来,偏生绕啊绕得让他心痒。 “让你这样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称赞,的确不易,说说看。”宋书煜神色间有了兴趣,不耐烦他打太极,当即就直来直去地问。 “拿着筷子当飞镖,三米远射中活动靶子,这里身手最利落的家伙都没有机会躲开……”当即绘声绘色地把桑红上午的表现说了一番,言语里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宋书煜听得双目炯炯,这丫头当真是时时都给他惊喜啊! “别处送人都是一送一对搭档,就你送来一个单头,这派谁给她喂招对练?”赵乾坤提出了他一直在思忖的问题。 “面前这个怎么样?”宋书煜笑吟吟地道。 “面前哪个?”赵乾坤一愣,指指宋书煜,又指指自己,“你,还是我?哈哈——你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我给她对练。” 宋书煜一本正经。 赵乾坤傻眼了:“你——你当真?” “当真,把她的体能测试分数给我拿来,我给她琢磨一个训练计划,等她差不多能跟上,我再丢手给你训练,怎样?” “好,一言为定。” 赵乾坤兴奋至极,他们俩可是多年都不曾相处过,或者交过手了,当即就吩咐人把桑红的测试数据送来。 “嗯,不过,晚上这丫头我还是要接走的。”宋书煜压低了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 “啥?”赵乾坤嘴巴长得老大,不明白这样的话怎么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就是你听到的,不然,你以为什么人会让我这么费心思来你跟前低三下四!”宋书煜鄙视不已,自己找个小女友,至于看到一副铁树开了花一般的惊骇嘴脸。 “嘿嘿,明白,这年头流行这个,嘿嘿,流行这个。”赵乾坤干笑着。 “闭上你的臭嘴巴,这丫头脑子灵光,你说话仔细点,别给我添堵。”宋书煜当然知道他不会说出好听的来。 “那你是不是给点甜头收买一下?”赵乾坤趁机敲诈。 “咱俩一天打三架,帮你松松筋骨,怎么样?” “额——你还是留点精力去对付你的小女人好了,什么人哪,用打架当贿赂,你以为别人都是和你一样的受虐狂。” 赵乾坤说着偷偷看了一样门外,这几个家伙怎么这么逊,早回来的人都吃完饭了,怎么影子都没有一个? “我出去找找,找到了就直接带走了,明天早上和她一起来。”宋书煜说着起身就走。 “四点半负重越野常规训练,你能及时赶过来?” 赵乾坤在身后幸灾乐祸地提醒他,他显然觉得这家伙当官当的浑身懒肉了。 宋书煜头也不回道:“好。” 他大步走出营区,开车直奔后边的山上,天光已经有些暗了,他的心里有些着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桑红跟着一群抢车被打下去的残兵败将一步步艰难地往山下走。 靠,这样的训练太不人道了,抢不到车就得这样跌得浑身带伤、鼻青脸肿地走回去,这可是全程足足五十公里的盘山路啊! 她浑身痛得都没有了知觉,只能勉强地保持着双腿的节奏,顺着下坡惯性小跑,尽力不掉队。 身边还有个女的时不时地埋怨她帮了倒忙,害得他们组没有抢到车,受这样的连累。 桑红倔强地忍住眼眶里有些委屈的涩然,她忽然很想念自己班上的同学,那些人团结协作,什么时候舍得说这样的重话。 不过,那家伙说到第三次,桑红就有些恼了,靠——姐不发威你就当我是病猫啊! 咬咬牙却只能咽下涌到唇边的话,她现在不是病猫是什么! 浑身又伤又痛,别说打架了,连吵嘴都没力气。 部队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那家伙说的是实话,可能她当真是妨碍了他们了,新人到哪里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的,锋芒毕露只能吃大亏。 桑红尽力让自己客观地寻找正面的化解敌意的方法,不打算反击。 曹孟瞧着桑红由上午的神采飞扬,到了现在的颓然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责备自己的搭档:“有那埋怨的力气,用来跑路好了,哪有那么多废话。” 桑红抿抿唇,低了头:“你们不用照顾我的速度,我会跟上的。” 旋即她就感觉到那四个人的速度快了起来。 坚持坚持,坚决不能倒下。 桑红给自己鼓着劲,本身这样的一点路程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可是,从车上三不五时地被揍下去,摔得七荤八素地带伤跑,眼泪都不知道溅出来多少次了,她当真想不到这么痛苦。 “你们是不是经常都这样跑回来的?”桑红终于调整好步态,有了点说话的力气。 那个刚刚嘴碎的女人回头狠狠地瞪她一眼,气冲冲地说: “闭嘴,哪里轮到你来嘲笑我们了。” 桑红抿抿唇,不打算和她计较,继续说:“我瞧着你们俩一组,都是动作挺敏捷的,能快速地翻上车,可是拳头不硬,愣是被打下来了,所以前功尽弃;而前边那组的两位,块儿大,拳头想必也能打,可是,他们俩压根一个都翻不到对方的车上,挂在车边哪里能用得上力气; 你们两个组怎么没有想过换一下队员搭配来试试呢?” 她这番话说完,就闭了嘴。 那四个人本来也烦躁,可是这漫无尽头的山路,让他们必须想些什么来分散精神压力,无意间听进去她的话意,不由觉得挺有意思,略微琢磨了一阵子,曹孟就笑了: “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眼光敏锐,头脑灵光,跟着咱们过了一个来回,就瞧出了症结了,你们觉得她这招支得怎么样?” 前边跑着的两个大块头都回头瓮声瓮气地回答:“好,好,明天咱们是不是就换换试一下?每天都吃凉了的饭菜,还要多做那么多的额外训练,太他妈地受不了了。” 那个刚刚不停埋怨桑红的女生,也回头对她笑笑,说不出是善意还是讽刺。 “明明只有三辆车,路上怎么就只剩下咱们五个人,至少还应该有一组的,这就证明那些回去的人中间,有人是作弊的。” 桑红看看之字形的山路,都能看到山下的营房了,却没有看到前边有和他们一样奔跑的身影,不由犯嘀咕。 “哈哈,一语点醒梦中人,一定要试试,明天换了组,咱们四个人即便合力抢到一辆车,也不必受这种罪。”那女生显然看到了利益所在,不由笑着点破。 桑红一时郁闷极了,靠,忙了这么半天,纯粹给别人做嫁衣裳啊! 明明是五个人嘛,怎么他们愣是没有人把她考虑在内! 桑红磨磨牙,抿紧嘴巴,不打算再说话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不行,她要搭档,一定要搭档,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宋书煜出了营房,把车开到了山脚下,举起望远镜,就从那几个时隐时现的身影里找到了桑红。 小脸发白,汗水满脸,浑身的衣服都沾着尘土,右腿有点使不上力,肩膀坚硬,摆动的幅度太小,显然无法加力。 那机械的步态,让他觉得她随时都可能扑倒在地上。 要不要上去接她? 旋即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以后天天都是这日子,她的体能和前边的人相比,明显有着差距。 他索性下了车,抬腿坐在车头前边的盖子上,把焦距调得更清晰些,专心致志地过足眼瘾。 终于跑下山了,拐过最后一道弯,踏上了通往营地的宽宽的水泥路,桑红忽然觉得麻木的神经一震。 她眯眼瞧着远处,只见这条路的尽头,停着一辆迷彩军警车,车盖前站着一个英武魁伟的身影。 灿烂的落日给他的身后布上了绚丽的背景,几近凋零的白杨树的叶子随着秋风卷起、飘落,浩荡唯美。 桑红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画面俨然就是世界名画《秋叶私语》,只是多了一个让画面更加充满粗犷诗意和美感的男人。 她浑身忽然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脚步轻盈起来,她对他绽开微笑,这一刻,她感觉到一种被人挂念和关切的真实可感的幸福。 五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定,向宋书煜敬礼。 宋书煜抬手指指桑红:“你留下,其余队员跑步回营。” 曹孟眼角瞟了桑红一眼,看到她一脸傻笑地望着宋团,当即明白团长出现在这里,就是在等她。 他的搭档扭头看了眼桑红,跟着大家一起跑走了。 桑红傻傻地站着,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吗?担心我吗?你是不是担心我体力不支,昏倒在山路上?” 宋书煜“噗”地一声笑了:“你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看来我白担心了。” 说完转身上了车,探手退开副驾驶门。 桑红浑身又累又痛,扶着车门,重重地坐上去。 软了身体靠着椅背,连小手指都不愿意动一动。 有些疲惫的眼神瞅着车前边放着的水,舔舔嘴唇。 “渴了?”宋书煜不急着发动车。 某女点头,只一下,毫无动手的意思。 宋书煜扬了一下眉梢,探手拿过来,拧开了瓶盖,递到了她的跟前。 桑红嘟了下嘴巴,够不着,就放弃了,懒懒地垂了眼皮:“我躺一会儿再喝。” 宋书煜眼睛扫扫后视镜,一抿唇,仰头往自己口里倒了一大口。 俯身一点点地靠过去。 桑红警觉到威胁,已经被他扣住了下巴,堵住了唇,她把眼睛闭得更紧,连挣扎的念头都没有,乖乖地张了嘴,咕嘟咕嘟咽下了几小口。 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愣愣地瞪着宋书煜。 “继续?”宋书煜舔舔唇,觉得这触感太美妙了。 桑红顿时红了小脸扭了头往车外看,故作不在意:“团长大人,这是路边,公德心是什么,你地明白?” 宋书煜被她那俏皮的模样逗笑了,勾唇一哂:“当然明白,不然,哪里就这阵势。” 那话里的隐晦暗示让桑红更加气短脸红,她转身夺过来他手中的水,一仰头,咕嘟嘟地灌了一起。 “不好受吧,真正的军营体验如何?” “是挺难受的,不过冲过了极限之后,倒是收获良多。”桑红凝眸仰头望望不远处一圈一圈的盘山公里,抽了口冷气,“那么远,竟然能跑回来,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这是真的吧,借借你的手让我用一下。” 宋书煜苦笑着当真把手伸了过去。 桑红伸出小爪子,狞笑着抓定他的手,另一只爪子在他跟前比划比划,准备要给他个“经典拧”,可挨到了他的手背,我拧我拧我使劲拧——靠!指尖捻了半天,愣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最终她只好叹口气遗憾地说: “这样好的制造尖叫的时机,我都用不上力气,估计是真的,不然,我的劲儿都去哪里了。” 宋书煜胸腔里闷笑着,顺手捏捏她的脸颊,收了点利息,笑得得意: “知道你累惨了,现在咱们回家吃饭,然后你好好泡泡澡,我给你免费提供搓背按摩疗伤的一条龙服务。” 桑红傻眼,半晌说了一句让宋书煜血脉喷张的话来:“这建议听着似乎不错,准了。” 宋书煜抿着唇,愣是把嘴角绽开的笑意给压下去了。 倒车掉头,他鄙视自己,怎么毛头小子一样不淡定,得,一不小心就自甘堕落到了给人家搓背按摩的地位了,还乐! 可是,他这心里是真的乐啊! 某男为自己的反常郁卒呕血了。 回到小窝一开门,厨房里热腾腾的粥香飘出来。 桑红弯腰换着拖鞋,耸耸鼻尖嗅嗅,侧头瞧着宋书煜:“怎么有粥香?幻觉?” 宋书煜低头换好鞋,对她露齿一笑,貌似深情款款。 桑红当即就不好意思地避开脸:“被对我那样笑,现在你哪里有粥的魅力大?” 说着趿拉着拖鞋就直奔厨房。 “哇——哇——哇——”桑红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唬得宋书煜也慌忙大步奔过去。 只见桑红对着那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两碟凉菜开心得直跳。 这都能让她开心成这模样?宋书煜笑得很得意,出声提醒:“微波炉里还有热菜。” 桑红扭过头对他一笑,两步跑过去就环着他的脖子抱住了他:“小鱼儿,你真真是太好了。” 宋书煜眨眨眼,伸臂搂定她的腰,抱了抱,歪头:“小鱼儿?你在叫谁?” “额——额——我是说——我是说——你是不是——炸了我喜欢吃的小鱼。” 桑红一听自己竟然把心里想的宋书煜的昵称给喊了出来,一时间觉得这名字怎么都和面前的这男人不搭,不由信口开始扯谎。 “小鱼——小鱼——”宋书煜扬了眉梢,觑着她的神色唇角一哂,“你喜欢吃小鱼?唔——我记下了,去洗把脸吃饭吧。” 宋书煜哪里看不出她眼睛里闪过的古灵精怪,也不为难她。 这人还蛮好应付的。 桑红窃喜着躲过一关,弯腰往厨房的洗碗池处溜。 “去卫生间洗。”宋书煜看出她的意图,提醒道。 “不嘛,饿了,反正一会儿还要洗澡……”桑红撒娇耍赖。 看宋书煜没有再说什么,她低头对着水龙头,细细致致地把汗津津的手和脸,用清水洗了洗,洗好出来,那边已经盛好了饭,菜也摆到了餐桌上。 她坐下后看到宋书煜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根毛巾,探手对着她水湿的小脸抹了一把,下巴指指饭菜:“赶紧吃吧。” 桑红仰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别太宠着我了,我会激动得想哭。” 宋书煜拉开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揉揉她的短发,漫不经心地对她说:“表达激动和快乐的方式很多,招惹你流泪绝对背离了我的初衷; 再说了,咱们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矫情什么啊,女孩子总是会遇到把她当成宝一样捧着的男人,我愿意这样,你享受着就成。” 这是迄今为止,他对她说过的最长的甜言蜜语了。 桑红垂了长睫,捏起筷子巴拉了两口菜,还是侧头对他小声埋怨道:“都是你,还说这么煽情的话,终于把我的眼泪给勾出来了。” “呀呀呀,这就感动了?你也太容易哭了。”宋书煜一瞧,她当真是水眸璀璨,含情凝泪,不由心神一荡。 微微地探了身子,伸手勾了她的下巴,嘴唇印到她的眼睛上,柔软的舌头,把那带着些咸味儿的泪水吮去了。 桑红身体有些僵硬,他的唇瓣不再是刚刚那热火激烈的味道,充满着柔情和抚慰。 她涩然的心思,随了他温情的动作变得甜蜜和释然,是啊,她要自然一些,他能给她带来这么多的愉悦,想必,她于他来说也是如此,既然此刻能两情相合,已经让她有受宠若惊的欣然和雀跃了。 “谢谢。”桑红说着睁开了眼,对他羞怯一笑,低头拿筷,夹了菜送到了他的唇边。 “张口啊!”她软软地哄他。 宋书煜笑笑摇摇头。 “吃嘛。”她坚持不懈。 宋书煜趔了下身子,瞅瞅那固执的小丫头,瞅瞅筷头的那翠绿的菜蔬,是他喜欢的茼蒿,眼神瞬间犹豫——这动作显然很幼稚,可,为什么让他有些心动,额——和这个丫头在一起,想必他也会经历很多个第一次。 “还说我矫情,我看到很多相互喜欢的人一起吃东西,都是这样喂来喂去的,怎么,你害羞了?” 桑红不失时机地激将法,宋书煜看怎么都逃不开这挑战,当即大口一张,吞下了那筷子头上的菜。 “这才乖嘛,好吃不?”桑红趁机笑他。 宋书煜一边嚼着,一边掩饰尴尬地笑了一下,略微一思忖,话儿就来了,道: “嗯,我也见过小情侣相互喂菜的,当时觉得很肉麻,困惑不已,你说喜欢就喜欢吧,哪里需要这样,而且有的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都不避嫌,难道不觉得对方吃到自己筷头上的口水,会影响食欲?” 桑红闻言顿时耷拉了小脸,口水影响食欲? 靠,你难道没有用嘴巴喂给我茶水? 遂鄙视地瞪着某人: “影响食欲?宋大首长,赶紧把我喂你的东西吐出来,是不是需要我现在就拨打王小帅的电话,如果你中毒的话,送医院希望能来得及。” 宋书煜喝了一口粥,突然虎着脸,抬手揉揉肚子,眉心轻皱道:“额——是有些不舒服,怎么办?王小帅开车送去来不及了,军区医院的电话,快帮我拨打。” 桑红一听傻了眼,额——真的中毒了? 她慌忙丢了筷子,抓起他的手机:“痛吗,肚子很难受还是很恶心?要吐吗?” “估计不是恶心,应该是中毒的症状。” 宋书煜说着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快说啊,什么号?”桑红焦急得面红耳赤站起,凑到他跟前去看他的脸色。 宋书煜胳膊一拉,把她拉到了怀里,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闷笑不已。 桑红被他搞愣了,旋即回过神:“骗我?” 宋书煜抬头摇摇。 “那还不赶紧让我拨打电话?”桑红纳闷,询问地看着他。 “估计我老早就中毒了。”声音低沉磁性。 “啊?”桑红大惊,“什么毒,怎么不及早治疗?” 那小眼神关切中带着惶恐不安。 宋书煜看她这模样,不由捏着她的小鼻尖说:“这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可是,吃不到解药,非常要命。” “那解药很难弄?” “也不是,就是有解药的人,特别小气,总是不太愿意给。” “很贵?你不舍得给钱买?” “是很贵,可是,你看我像是舍不得钱的人吗?” “现在什么时代了,只要市面上有的,愿意给钱,还能买不到,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是独门秘方?” “嗯,独门秘方。” “那人是不是女的?或者一个老药婆,愣是想让你跟着人家做女婿?” “是女的,不过不是老妖婆,至于是不是想让我做女婿,我也不知道,总之要一次药好难的。” “靠,医德哪,这女人的医德哪!我就不信你的手段会弄不到药,一定是你心软,看上了人家,舍不得来坏形象,要不,我去给你弄?” 桑红顿时就想到了他那个大学师姐梅兰儿,磨磨牙,只能酸酸地忍了,可又隐隐觉得有丝丝阴谋的气息。 “你当真愿意?”宋书煜瞧着她眼神很怪异,这丫头当真没有听出他的恶趣味,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为了不引起她的警惕,他索性不和她计较粗口一事了。 桑红果断地点头。 宋书煜放松了箍着她腰身的胳膊:“好了症状暂时没有了,我喂你吃饭?” 桑红一边挣开他胳膊,一边说:“当真没事儿了?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不要压坏你了,我自己吃,速度快点。” 宋书煜也不勉强,放了她过去,眼神深深地看了她。 “我现在明白了,相互喂东西的事儿,估计情侣之间都是这样,拿着肉麻当有趣,拿着幼稚当甜蜜,吃口水更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可以接纳的人,而常常看不惯的家伙,可能是没有遇到可以把自己变成弱智的另一半吧。” 桑红顿时被雷住了,干干地咳了一下,附和道: “你这话深刻,太深刻了,可谓一针见血,嘿嘿。” 她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自己一和他在一起,本身也是智计百出的人物,愣是一不小心就会和幼稚生的小女孩一样撒娇卖痴的,而且还觉得挺开心,挺自在,乐在其中,这和她十几年来的谨言慎行一对比,这不是变弱智了是什么嘛! 两人吃完东西,一起收拾完毕,桑红就去洗澡。 只见卫生间里热气腾腾,占据了小小的卫生间的一角的浴盆,早被放满了水。 桑红探手摸摸,温度稍微有些烫,不过,依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放的水? 她纳闷地一想,就想起应该是她赖在厨房洗手洗脸的时候,他的做事效率真高。 舒舒服服地滑进浴缸里,洗去满身的湿了又干的汗水,紧张困倦的四肢百骸得到熨帖的浸泡,舒服得让她直想shen吟。 宋书煜眼角扫到小丫头贼溜溜地小跑着进了浴室,然后就听到“吧嗒”一声,门被从里反锁了。 他勾勾唇角,仿若未闻。 进了书房,开了电脑很耐心地查看下属的工作汇报,桌面上放了一个纸质文件,显然是王小帅送来的,他认真地看了签字。 口中连连感叹,权利下放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飞快地做完扫尾工作,他起身离开了书房,去取洗换的衣服时,看到桑红的睡衣还是柜子里挂着,他笑得很狡猾,一并拿了出来。 “叩叩叩——”敲门声响过,“桑红,请问你的按摩师可以进去吗?” 桑红顿时吓得忽地把身体隐藏到水下:“不可以。” “噢,不需要按摩? 你肩头的摔伤,膝盖的碰损,还有今天超强度的训练,不好好处理的话,估计,明天早上的野外训练,你无法参加了。” “额——”桑红抬手揉揉他说的两个地方,站出水面查看,果然隐隐的青紫色已经显示出来了,旋即她想到了什么,警觉地四处瞅瞅房顶屋角,没有看到什么探头之类的,问,“你在哪里偷看到我这里受伤的?” “我等着你的时候,你的步态告诉我的,怎么样,那里有没有瘀伤?” 宋书煜失笑,谁疯了会在自己的浴室里安装摄像头的,不过,她这话倒是提醒了他,这丫头这么难搞定,安那个似乎也很必要。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桑红一口否认受伤,让他进来,汗死,一想到鸳鸯浴这三个字,她就觉得热血沸腾了,靠,这样子夜夜美男在怀,都够**了,怎么能那么堕落!“ 宋书煜听她嘴硬,也不点破,转移了话题:”那我怎么洗?“ ”你怎么洗?当然是我洗了之后出去,你才能进来洗。“ 桑红说着紧张地盯着浴室门傻了眼,这家伙是何居心啊!好在她已经反锁了门,哼哼,想来吃豆腐,妄想吧。 她得意的笑声还没有收住,就听到外边的人叹口气: ”唉,看到你身后墙上那个带着保护罩的东西吗?“ ”看到了,怎么?“ ”那是控制这个进口的浴缸功能的精密键盘,可以按摩身体,消除疲劳,那些按摩的东西都在浴缸壁内隐藏着,看来你无法享受这种服务了。“ ”你可以教教我啊。“ 桑红一听双眼放光,站起来回顾,果然看到头后边的墙上镶嵌着一个控制键盘,话音刚落,她就傻眼了,只见上边密密麻麻的按键排列毫无规律。 ”按说也没有什么危险,你自己逐个按着试试,最好站到浴缸边沿上。“宋书煜的声音渐渐远去。 桑红郁闷,难道这家伙没有亲近她的意思,怎么总是自己自作多情啊! 她听着他远去,竟然有些隐隐的失落,求她两声听听也好啊! 她带着丝小情绪站到浴缸边上,对着上边最大的按钮按了一下,指示灯亮了,周围毫无反应,她愣了一会儿明白这键是给浴缸通上了电。 她犹豫着按了紧挨的一个大按钮,只觉得嗖地一声,兜头一阵冷水齐刷刷地从天而降,把她笼罩在雨幕里。 靠——桑红低吼一声沿着浴缸边冲出了雨幕。 她站在浴缸边傻眼了瞬间,只见顶上正对着浴缸的上方,那面她认为是装饰扣板的银色房顶,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淋浴喷头,说喷头都有些欺负它了,俨然是在半个浴室进行人工降雨了。 觉得这样站着显然不行,想关水。 浴缸占了淋浴室整整半个房间,想重新按到键盘,必须穿过雨幕。 桑红咬咬牙,只好重新冲进冰冷的雨水中,探手过去重新按在那个键上,一般的功能键都是开关并存的。 只听”滴“地一声响过——靠,桑红要呕血了,那雨水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 打得她的胳膊又凉又痛,如堕冰窖,毕竟是深秋了,加上和刚才的温暖相比,俨然是寒冬对炎夏。 她退无可退,硬着头皮慌忙按了靠右的一个键盘,期待着有所变化。 毫无征兆地,强势的水柱从两侧的墙壁上冲出,直刷刷地撞击到她的两侧肋骨上,靠靠靠——这下彻底如堕冰窖了。 她只好绝望地抹着冲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水幕,探手凝神看准了,把电源开关给断了。 瞬间一切都停止了,桑红低头一看,想要重新入水寻找点温度,怪了,水流了那么多,这浴缸的水量压根儿就没变,可是水温却凉的够呛。 啊啊啊——靠,这厮太可恶了,竟然告诉她试试也没有危险。 阴谋,赤果果的阴谋啊! 桑红哆哆嗦嗦地磨牙,低声咒骂着出了浴缸,抓了干毛巾慌忙擦干头上和身上的水,左右看看,只能抓住电吹风取暖了。 她吹着头发,觉得很冷,看看地上满是汗水的衣服,她悲催地发现,自己忘了拿睡衣。 开了洗手台下边的柜子,她那天看过了,记得里边放了厚厚的两个尚未拆包的白色浴巾。 兴冲冲地开了一看,空荡荡,里边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 她狐疑地眨眨眼,看到了旁边的全自动洗衣机竟然在转动。 蹲下一看,白色的,那么大! 靠,宋书煜这厮要不要这么勤快,阴谋啊阴谋,纯粹是设计要冻僵她的阴谋。 ”叩叩叩,“门被敲响了,宋书煜关切地说,”桑红,你还没有洗好吗?你的睡衣要递给你吗?“ 悄无声息。 他正要屈指继续,门倏地就开了,桑红单手拿着一根白色的毛巾,展开捂了身体胸臀这半截,鄙视地冷哼一声:”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不需要。“ 说完就侧身从他身边挤过去,步履故作从容地扭着小腰往卧室去。 宋书煜只感到一阵凉风带着白光,从鼻尖之前刮过。 定睛一看她这模样,哪里敢迟疑,当即就跟上去,抱住她往卧室跑,触手冰凉,吓得他几乎失手把她丢到了地上,慌忙飞快地进屋,把她塞进被子里。 自己也跟着裹进去,抬手捏了遥控器开了空调。 桑红气呼呼伸展手脚,把冰凉的小身体死死地缠在他身上,小凉手在他身上到处摸,惹得他惊得连连,炽热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身体,想要快速地捂热她。 ”你太坏了,想要我一起洗澡,直说得了,用得着这样陷害我?冰死你,凉死你——“说着背转身把冰凉的被严丝合缝地贴在他滚烫的腰腹间。 ”你冤枉我了哦!“宋书煜不躲不闪,紧紧地给她取暖。 ”冤枉?铁证如山,我都冻成这模样了,你还喊冤?“桑红抓狂了,转头质问。 宋书煜心疼地抱着她道:”人家山阴县那梼杌太守冤死了窦娥,还给了一次堂审的机会,怎么到了你这里,不审就直接把我判刑了?“ ”啊啊啊——你要气死我了,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说说那些按钮的用处,让我冻成这个模样?你羡慕嫉妒恨我一个人洗澡也不能这样啊!“桑红气得眼泪花花的要流,顺着他的话倔强地审他。 宋书煜抓紧机会解释道: ”你身上有伤,热水浴是缓解疲劳的,你泡了十几分钟就行了; 你那两个受伤的地方,绝对有软组织挫伤,不用冷水激了,明天就会肿的疼痛不堪; 再说了,你即便是打过架,也是小打小闹,和今天的抢车打斗压根儿不能比,那些人一拳,就可能让你的皮肤留下淤青; 再说了,能撞到肩部和膝盖,你的背一定也是也是无法设防的; 我本身是想进去,抱着你强迫你一起冲凉的,哪成想你歪打正着,却这么误会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的鸡肠小肚?“ 宋书煜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桑红听得有些傻眼了,怎么——怎么啦,这世道要乱了么,输礼的人还能这样振振有词。 她想起以前自己骑自行车摔倒,崴住了脚,爸爸似乎就说过,必须冷敷,过了二十四小时之后,才可能消肿,无法消肿的话,就只能按摩红花油了。 可是,一时间也拉不下脸,嘟囔道:”那为什么还把浴室里的毛巾也弄湿了?“ ”那东西一次也没有用过,我想到你以后要用,觉得洗洗再用很必要,想到了就做了,我哪里知道你没有拿换的衣服? 这不,刚刚我去睡,换睡衣的时候,看到你的,才知道你没有拿换的衣服,给你送来,就被你骂。“ 宋书煜说完就抿了唇,大手捂着她凉凉的小脚。 桑红听着如此解释,知道自己误会了他,明显是理亏了,话说得重了; 可是想想刚刚受到的惊吓,依然头皮发麻,无法释怀,可他不吭不啊地任劳任怨地抱着她暖着她,即便有了什么罪过,这番承受也该将功折过了; 于是,想和他说句软话,可又拉不开脸,思虑着,总也开不了口。 遂倦意懒懒,索性就闭了眼,让自己放松了。 宋书煜听她不再出声,知道这丫头铁定是知道自己理亏了。 他才不在意她是不是道歉,毕竟那一句对不起,对现在的他来说,显然不够有吸引力。 既然她赧然不语,不再讨伐,他当然乐得做点爱做的事情。 他试探地握着她凉凉的小爪子,嘴唇轻轻地帮她呵热了,贴着唇瓣上厮磨,她没有抽走。 试探地含着她凉凉的小耳垂,这边捂热是那边,她低低地哼了一声,又往他的怀里贴贴,他的身体滚烫,很快就把她暖热了。 怀里的人似乎是睡着了。 房内的空调温度上来了,他关了空调,把被子撩开,开始查看她身体的伤势。 借着月色,仔细看看这个小丫头,她的小脸精致柔和,月光均匀地洒在她的五官上,一层银光看上去美极了。 他缓缓地靠近她,拨开她耳边的碎发,专注地看著她紧闭的长睫。 左边肩头上一片乌黑,摸上去,隐隐还有擦破的痕迹,只是已经结了细细的血痂,宋书煜黑了脸,这丫头显然对突然的坠落缺乏有效的应对动作。 胳膊外肘,按着都有肿块了,应该是挡开强力攻击造成的; 浑圆的肚脐眼儿在那柔软的小腹上,弧形的涡儿足足能放下一粒小珍珠,据说,古代帝王选妃,肚脐处的标准就是这样。 宋书煜觉得这距离太近,抬头瞧瞧桑红,有点紧张,嗓子干干的,看她没有什么反应,一低头唇就凑过去品尝了,好柔软; 骨子里对她甜蜜的记忆,一下子都被勾引了出来,桑红那禁欲的暗示,让他顿时觉得脑中一根弦断了——昨晚是昨晚,今晚是今晚,怎么能因为昨天被拒绝了,就觉得今天也会被拒绝? 他果断地起身,眷恋地吻上了她的唇,轻轻地抿着下唇,又舔了舔上唇,她似乎睡熟了,呆呆地任他为所欲为。 他爱死了她现在这副乖乖的迷糊摸样,更加得寸进尺,整个含住了她的唇,放在嘴里慢慢啃咬著,似乎还是不满足。 他用舌头逗弄她的牙齿,直至她微微张开呼吸。 他趁机掠夺城池,深深吻着。 桑红有点招架不住,迫切需要空气的她本能地”唔……“着呢喃着。 宋书煜却是受到了鼓励一般,紧紧吸住她的舌尖,饥渴地吸允,身体也朝前紧压着她。 桑红觉得胸前闷闷地,眯眼看到他在作乱,小手微微抵着他的胸膛抗拒,被他毫不客气地拨开,只好用舌头逼他撤退,却被他趁机把小舌拉入嘴里好好品尝。 她顿时更加迷迷糊糊了,这接吻的滋味如此**,银丝流出嘴角都不知道,只知道从宋书煜的口腔内汲取空气,双臂也不自觉地收紧,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下了。 宋书煜爱死了她嘴里的味道,那软软的小舌,怎么也吸不够,还有那娇滴滴的唇音呢喃,像是要把他的魂吸走。 他稍稍用力,双臂撑在枕头旁边,更加用力地深吻。 半晌,他拉开距离,发现那小丫头似乎被吻迷糊了,唇色娇嫩欲滴,渴望着她的采撷。他轻轻舔去她嘴角的银丝,慢慢朝着耳垂进攻; 他先是轻咬,引得小人儿低低的抗议声,再安慰似地噬弄。 桑红觉得有股电流流过身体,颤呀颤地抖着。 她不习惯地扭了扭身体。 …… 为了让桑红以后跟他亲昵时不害羞,大胆说出需求,他决定现在开始逐步地调教她。 桑红虽然害羞但也不是会隐藏真实感觉的人,她有些明白他的意图,但是她对他的身体感知和各种小秘密,也都好奇得很。 于是她躲闪着目光,娇羞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那——咱们俩交换,都必须说实话,就是……刚开始有点奇怪,身体酸软,但后来还是很舒服的。“ 听她这么说,宋书煜闷声一笑,低沉的笑声磁性又魅人,他明白能交流这样的信息,他们俩的关系显然又深入了一步。 他把她的碎发别到而后,咬着她肉嘟嘟的耳垂:”既然这样……“ 魔爪又一次探过去,又狠又准,直接放肆地搓着她越来越敏感的身体,虎躯一震,扑了过去,桑红没想到他会这么猛烈地突袭,躲无可躲,只能微抬起上身,紧密贴合着他的身体,无助地抱紧他的脖子,小脸埋进他的肩窝,大声喊: ”你为什么不说,不公平!嗯——嗯……别动……我受不了啊!啊!太快了……你坏死了!“ 本来还在美好余韵中的身体敏感得不得了,轻轻一碰都颤得不行,哪经得起他这样疯狂的虐待。 ”我还没有迎来和你一样的状态,怎么说?“ 宋书煜低吼着,得到她的回应,他兴致盎然。 桑红低低地呜咽:”嗯!呜!又来了……真的不行了……哦啊!“ 桑红控制不住,张嘴咬住了宋书煜的肩膀,上身抽搐着,鼻子里还发出轻轻的哼声。 宋书煜惊愕地感受着这种有些陌生的感觉,有些魂飞天外的惬意和飘飘然。 …… 老天,原来人不自私的回报是如此地丰厚,那汹涌抽搐的潮涌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共同享受地做这件事,和一个人搞到尽兴,显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决定了,以后无论如何饥渴,也一定要把她逗弄到进入状态。 他心满意足地抚摸她的头发,抱着她仰面躺好。 ”说说你的感觉嘛。“桑红羞得满脸通红,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了解他感受的机会。 宋书煜闷声低笑,乜斜了她一眼:”太紧!“ ”什么?“桑红不解。 ”太紧,这里太紧,痛得不是你一个,其实——我也是有些痛的。“宋书煜给她明确答案,那胸腔里的闷笑声让她诧异。 桑红惊呆、郁闷、愤怒的小火苗乱窜,这是他要和她分享的感觉? 当即气得伸手拧他:”是你自己太——你还有脸怨别人,既然你也有些痛,那为什么还一定要折腾,而且,你明明是很享受的。“ 声音越说越小,捂脸,哎呦,一不小心就被这阴险的家伙引诱出了心里话,靠,这厮明白了她的感觉,恐怕以后更容易操控她了。 啊啊啊,有人懊恼得想挠墙。 宋书煜瞧着她那嘟着唇气鼓鼓捶胸顿足的模样,笑得舒爽地把她捂进怀里,模仿她的句子造句: ”额——我的感觉说实话,和你感觉类似,你开始是酸酸的,然后很舒服;我开始是涨涨的,痛并快乐着,只有折腾着,才可能达到后边的很舒服的境界。“ ”形容一下那很舒服的境界是什么样的?“桑红透过指缝的小脸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 ”唉,这个很难言传的,估计和你无法言说的那种感觉一样,怎么形容呢?“某男沉思着,”我的词汇这时候很匮乏的,一句话,那感觉让你觉得为了再次体味到它,死了也愿意。“ 桑红囧囧然,惊异不定:”死了也愿意?这会不会夸张了些?“ 宋书煜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的:”不夸张。“ ”当真?怎么证明?“ ”你说怎么证明?证明出来的话,你今晚让我过够瘾?“宋书煜大手拂过去,撑起身体,做出兴味盎然的模样。 桑红想到前边两次的悲催遭遇,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摇头:”不用证明了,不用了,咳咳。“ 宋书煜窃笑着又躺下了,小丫头当真单纯,全无常识。 他今晚本来就没打算怎么折腾她,都累了一天了,他有些舍不得。 ”现在你浑身的关节有没有酸痛感?放松体味一下。“ 桑红听话地闭了眼睛,活动活动,觉得原来残存在体内的困痛已经不复存在了。 ”没有了,老天,我往常要是有今天一半的训练量,晚上绝对会难受得躺不下、睡不着的;当真奇怪,难道冷热水交替循环会有这样的神奇效果。“ 桑红诧异地问。 宋书煜笑得坏坏地说:”除了那个,还有我们俩刚刚一起做的那件交流心得的舒服的事情。“ 桑红顿时被雷的满头黑线地往被窝里躲。 这反应当然在某人的预料之内,他亲昵地笑着拍拍抚摸她的背,缓缓地开了口,继续给自己找福利: ”一般来说,咱们这样渐渐食髓知味的身体倍儿棒的年轻男女,一天最少做一次,可以起到强身健体和愉悦美容的作用,三次之内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过度了,体质弱的那方会有浑身困痛的眩晕感。“ 桑红屏着气听着这些常识,等着他帮她扫盲。 ”所以,红红,咱们俩要达成一致的协议,你说,我放弃每天的工作陪着你流汗打斗地训练,你是不是也体谅我一下我的辛苦,每天干看着摸不到吃不到,我会变得性格狂躁,你也会受累的; 要不,到晚上给我一次,我保证像今晚一样,绝不贪吃,等我表现好了,你可以酌情奖励一次,怎么样?“ 宋书煜缓慢地把提出条件。 桑红啼笑皆非地听着他煞有介事地谈论这样的福利。 想了想,摇摇头,狡黠地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在尽力地训练我,还是借机吃豆腐。“ ”宝贝,过线了哦,我对你是实心实意地好,除了想亲近你,为你做任何事,我都会尽全力的; 我只是对你喜欢得紧了,偶尔想亲一下抱一下,很正常的;难道我表现得对和你亲热毫无兴趣,你会更开心?“ 桑红傻眼,看他固执地问她要答案,她有些惭愧地低头,扭捏了一下说: ”我其实——并不讨厌你的坏,只是害怕你和以前一样精力无穷,弄得我浑身都痛,可是,如果咱们天天都那样,估计用不了多久,你会厌倦的。“ ”我保证,我——“宋书煜好像要承诺什么了。 桑红抬手捂住他的唇:”我知道你这时候说出的承诺是真心的,可是,我从来都不喜欢别人的承诺,那样对咱们双方都是压力。“ 宋书煜挑了眉毛,这丫头当真难搞定,承诺不要,连誓言都不信了,他也觉得有些束手无策,当即只好就事论事。 ”你晚上把我喂饱,我白天自然不会找机会去你身上摸摸捏捏的。“ ”这口气无赖了哦。“桑红傻眼地看着这家伙拉下脸皮耍赖。 宋书煜为了自己的性福,那绝对是不会舍得让步的,当即心生一计,道:”桑红,要不咱们这样,一切凭着实力来; 你的体能数据我看了,搁在你们学校应该算好的,可是,在这里显然不行,你需要早上晚上强化突击体能训练; 各种体能数据,达到要求,算你赢,反之算我赢。“ 桑红一听赌,立马就来劲了,她也觉得这是提升极限的最好手段,可是赌注实在太那个了,只好听听再做打算。 ”嗯,你继续说。“ 宋书煜见她没有反对,顿时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明天我也把体能数据测出来,咱们俩的放一起对比,算出差距,训练时,我要求你提升的幅度,我保证先做到,而且全程陪练。“ ”当真?“桑红听他如此说,觉得可行性很强。 ”嗯,如果你达不到要求,我可是要晚上的主宰权了。“ ”如果我达到了要求怎么办?“桑红反问。 ”晚上的主动权交给你,你不让我动你,我保证乖乖抱着你睡,就是——“宋书煜拖长了声音笑得很猥琐。 ”就是什么?“桑红追问。 ”额——如果每天没有一次亲近你的机会,我估计下一次训练时,逮住哪里就地正法,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会等到晚上滚床单。“ 宋书煜说得理所当然。 ”你——你——你——难道武装越野,我没有达到要求,你就会——会在后边的路边这样那样我?“ 桑红诧异地问。 ”嗯,有这个可能,不然,我哪里有那么多的动力跑来跑去。“宋书煜丝毫不觉反常,谁让她这么难说话,每晚亲近她一次,都不松口。 ”这——这——太有伤风化了,你怎么能这样做?**!“桑红捂脸觉得头发晕。 ”呵呵,我和你一样,在这件事上边很害羞的,不过,野战据说也是别有风味的,你别逼我,我只是提前声明一下我保留选择地点的权利。“ 宋书煜这话显得特别的皮厚。 ”好,成交。“桑红觉得这样挑战道德底线的事情,如果想避免,她可能会发挥得更好,有压力她才会更快地进步。 ”宝贝,你有没有觉得这样你可能会更吃亏?“宋书煜觉得这傻丫头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中间的风险,他很不忍心地提醒。 ”怎么?“ ”这样,每天早晚两次体能训练,每一项都有指标,白天还有班内的集体比赛,我可能一天就会赢得很多次的机会,我是不是可以积累起来用?“ 宋书煜的话很邪恶。 桑红笑得很促狭,口中的话更是爽快得让他吃惊:”可以,你可是全程奉陪的,只要你还有那么多力气,随便你了。“ ”当真?呵呵,你尽管放心,无论做什么,我都会保留着做那件事的力气,好了,时间不早了,明天凌晨四点半咱们就要起床了,四点半开始负重越野训练。“ 宋书煜懒洋洋地说。 ”负重越野?我的基本装备都没有领,而且背包还没有打好哪。“桑红一激灵就要坐起。 宋书煜胳膊一紧,抬手摸摸她的头:”放心睡,我已经准备好了,背包已经打好了,放在车上。“ 他闭了眼,头发懵地回想自己说出的话,有些无地自容,当真是被这小丫头逼疯了,连这种招数都能使出来,当真不可救药。 想到这样逼着,训练效果可能会更好,很快就释怀了。 他也不是那么饥渴,愣是让这小丫头油盐不进给气得,他倒要看看,被秦洛水叔侄和自己伯父都看中的小丫头,她能翻腾出什么大浪来。 …… 第二天凌晨四点,桑红和宋书煜比赛一样地用雷电速度穿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一番,出了门相视一笑,一起飞跑下楼。 这丫头对宋书煜狡黠一笑,活动两下手腕,抓定栏杆往下跳,登时让他骇出了一身冷汗。 看她身姿灵活,才放了心。 让宋书煜不由叫绝——那手翻楼梯栏杆的功夫。 这是四楼,她愣是双手交替了几下,就那么猴子一样地跳了下去。 上了车,宋书煜毫不掩饰地赞扬她:”那手翻栏杆的功夫,怎么练出来的?“ 桑红笑得很得意,腆着小脸说:”高中时候,偶尔会翻墙逃课,练了很久才出手的,意外的顺利,以后就当成独门绝技练了。“ 宋书煜笑出声来。 桑红得到鼓励,更有利表现的兴致: ”到了大学,军训的时候,我们班在二楼的尽头,每次紧急集合总是被侦查系的同学给甩了,气得我之后把独门绝技给贡献了出来,这才挽回了败局。“ ”嗯,改天给你配一根特制绳索,顺便指点你一下,把这个绝技练成保命的本事。“宋书煜马上就帮助她找到发挥特长的办法。 ”嘿嘿,小女子多谢团长大人了,什么时候给我?“桑红是个性急的丫头,当然不想落个空头人情。 ”最晚后天。“宋书煜失笑,这丫头倒是个不含糊的。 ”一定要记得,不准忘了哦。“桑红笑眯眯地强调。 ”嗯,听说你的飞镖功夫也不错?“ 宋书煜继续问。 ”那个比刚才那一手,更能拿出来见人,嘿嘿。“ 桑红听他问到特长,不由双眼兴奋得放光芒。 ”唔,那飞镖倒是能配来,强训营里就有,到那里记得问老赵要。“宋书煜提醒她。 ”不太好吧,他要是有,昨天就应该会给我的,我不是你们这里的编制,抢占了资源不太好。“ 桑红觉得他这提议不太合适。 ”再欠缺资源,也不缺少你这一副,算了,他见了给你就给你,不提,我给你弄来。“宋书煜安慰道。 果然,到了营地,那些人已经在整理装备了。 赵乾坤看到他们过来,瞧着桑红的背包,很客气地说:”库房里你们俩的装备都在那里放着,背包都是直接打好的。“ 宋书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从来不背不经自己手裹起来的背包,桑红过去,换了全套装备出来。“ 说着顺手取下挂在桑红身上的背包。 赵乾坤伸臂拦住她,对宋书煜说:”要想留在这里跟训,你们俩一起过去,全套装备都要和所有的队员一致,不然,会影响训练。“ 宋书煜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抬手把两个人的包都丢到了车里,转身带着桑红去库房。 一回头,见赵乾坤跟了过来,纳闷地说:”我这不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了,你还要做什么,监视?“ 赵乾坤抿嘴一笑:”我也跟着去拿我那一份儿啊,咱们一起追忆一下当年一起训练的好时光。“ 宋书煜不由释然一笑,抬手对着他肩膀打了一拳:”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专门来给我添堵哪。“ 进了库房,只见地上孤零零地堆了三堆装备,一个很大的背包,然后是一件普通的冲锋枪,大约550~750mm长,黑漆漆的枪身闪着幽昧的光泽,让桑红不由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她的手指小心地摸了上去,双手托起枪身,掂量了一下,估摸着大约3kg左右。 ”里边没有子弹,纯粹是为了增重,这里的枪械也是受管制的,平时都存在库房或者射击训练室,非常时期才拿出使用。“ 赵乾坤看出她心底的慎重,提醒她放松。 ”别介意,等轮到训练到射击的时候,我教你熟悉手枪、步枪、冲锋枪、机枪和各种特种枪,保证你耍到手软。“ 宋书煜一边说着,一边开了背包检查装备,熟练地打捆成型。 桑红也好奇地拆开背包,整理了一遍,惊喜地发现,比她在军校的装备多了很多种类,望远镜、指南针之类的,竟然也打包在里边。 她扒拉出来一个扇形的皮夹,扣开盖子一看,里边插着五把寒芒四射的匕首,她惊喜地取出来一把,小心地用拇指试试刀锋,郁闷道:”晕死,竟然是没有开锋的。“ ”哈哈,这东西材质极好,靠自己打磨,打磨得顺手才能真正变成和自己心手合一的工具。“ 宋书煜不由笑她的大惊小怪。 赵乾坤抬起手腕看看手表,提醒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的桑红道:”你还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桑红一听连头都顾不上抬起,手指很利落地开始整理。 宋书煜冷眼瞧着,这丫头手法很灵活,显然训练有素,当真是个不错的兵。 ”三分半钟,速度可以,但不快,检查装备是很重要的一环,平时休息时,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熟悉,熟悉到保证自己打手一摸就知道是不是正常,这样才行,如你这般,检查得不够到位。“ 赵乾坤开始给她上课。 桑红心底惭愧,小脸紧绷,当即立正敬礼:”谢谢教官指导。“ 宋书煜一看她进入状态很块,神态顿时也慎重起来。 三个人到了外边,赵乾坤给大家介绍了宋书煜和桑红他们这新加入的一组,然后提醒学员,在训练时,拿出全力对付宋书煜或者他的攻击,不准藏私,打胜了他们组或者自己有奖励。 有人就开玩笑问打败他们俩会有什么奖励。 宋书煜一本正经的回答:”打过我们的,将根据战士们的特长,指点一门保命的绝技。“ …… 大家开始跑步上山,喊着口号。 桑红刚刚跑出营房就有些吃不消,估摸了身上背着的东西,带上枪的重量,足足有三十公斤重。 她以前最重的背过十公斤,额,这样恐怕她无法撑多久。 宋书煜瞟了她一眼,帮她调整肩带的位置,让她的背部舒适些,把背上的枪固定好,减少摩擦,想了想,又凝眉把她的枪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今天早上,不要求你的速度,跟上队伍就行,我在山顶上边等你,如果你敢晕倒在半路上,我会直接下来就抓了你亲热,不怕丢脸,你试试。“ 桑红听了他的话,一看那不停地在她的身上上磕磕碰碰的冲锋枪被他拿去了,顾不上害羞,当即感激一笑:”谢了,我明天早上就会要求背上它,今天——多谢体谅。“ 她一贯是个识时务的人,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当真心里没底,担心那枪成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面子就只能更丢人,就这样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到山顶,不过,既然他都说了那样的威胁,她怎么都要坚持下去,不落他耻笑。 宋书煜出声:”深呼吸、缓慢换气,这样能减低心脏的负荷,呼吸就不会太过粗重了。“ 桑红点头,听话地试着他提供的方法,一步步地往前跑。 宋书煜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提醒:”还用你那带点弹跳的步态,借助弹起的力度,让自己更换的步子迈得远一些。“ 说着他跑到了她的前方给她示范。 ”难受死了,怎么可能出现那样欢快的步态?“桑红瞧着他跑着好像走舞步一样轻松,还给他提这个馊主意,不由气结。 ”为什么这个突破极限,奔赴理想的过程,就是难受的,痛苦的?这个过程是快乐的,应该姿态优雅地跑过,必须这样暗示自己,调整出那种步态,脚尖着地,你这姿态跑着腿会肿的。“ 宋书煜毫不留情地催促她。 桑红无奈地耗费着力气,让自己的步子欢快起来。 ”对,就是这样,你试着把速度跑均匀了,呼吸频率有些快了,吸气深一些,再深一些。“ 宋书煜跟着她,围着她前前后后自然地跑着,时不时地给她指点。 跑了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桑红就觉得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喉咙干得发痛。 仰头看看远远地跑在前边的人,尤其是赵乾坤,跑在队伍的最前边,已经接近半山腰了,路上稀稀疏疏地散落几个人,组与组之间,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只有三个人能勉励不被赵乾坤甩掉。 ”怎么可能跑那么快嘛!“桑红羡慕嫉妒恨了。 宋书煜眯眼往上看看,对她轻松一笑:”我现在追过去,保证在跑上山顶的时候,追上他。“ ”吹牛。“桑红连语气词都省去了,对他翻翻白眼。 ”那模样真难看,呵呵,我这就去追,离开前,把我的建议留给你——瞅准前方路边离自己最近的那棵树或者石头,作为参照物,一点点地靠近; 一个参照物一个参照地换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目标了; 不要向山上望,免得因为被视觉或者想象夸大的距离而丧失斗志。记住!“ 说完,宋书煜转身,对她招招手,自顾自往前边跑了。 桑红抬头看看赵乾坤的位置,怎么都觉得他追上的希望很渺茫。 可是,看他依然兴致勃勃地往上跑,顿时就充满了勇气,不再仰头往上看,而是瞅准了前边的一些树,有的目标选择高大的树木,有的参照选择矮小的一扑棱灌木。 看着白杨树干上被砍去的枝桠处,幻化出来的接近人眼的图案,一棵棵,一个个,把它们和自己认识的人的相似的眼睛。 这样果然心理轻松多了,步态也就很轻快了许多。 昨天她经历过的那种状态,很快就又来了,心脏砰砰地狂跳着,浑身热得到处都是汗水。 尤其是上坡,有的地方坡度大,那步子小的简直就像是挪动。 可是,她必须提着劲儿小跑着,不能慢了节奏改成走,一旦那样,她就再也鼓不起奔跑的勇气了。 一个参照物一个参照物地过去,她努力地想着宋书煜的话,一点一点地努力坚持,渐渐竟然找到了节奏感,那弹跳着的步态,显然让她显得身体轻快了许多。 当她抬起衣袖抹汗的时候,眼睛瞧到了宋书煜和赵乾坤的身影,他显然已经追上了目标,而且在努力地超越对手。 两人的身影都是飞快地向上移动,看得瞠目结舌的不仅仅是桑红,还有最初能够跟上赵乾坤的那三个人,他们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宋书煜超越了他们,轻捷的步态就那样一晃而过,努力地咬着他的身影追,竟然越追越远。 靠,真有体能这么强悍的家伙。 曹孟抿着唇一直毫不气馁地追着宋书煜,他身体瘦而灵活,可是,依然是越来越远,他的搭档换成了那个壮硕的大个子,那家伙虽然移动得慢了,力量却很持久。 …… 当桑红终于跑到山顶上边的时候,呼吸喘得像风箱。 她看到全部的队员都悠然地散在路边等她,宋书煜丢了手里的望远镜快步迎过来,对她说: ”短呼吸,快而短,不要说话,把背包甩下胳膊,别站住,别坐下,放慢速度,继续这样的步子,踢踢腿,甩甩你的胳膊。“ 桑红苍白着小脸,喘了很久,才有了说话的力气,虚弱地说:”求你,帮我把背包取了,我的双肩和胳膊——都不听使唤了。“ 说完腿一软,直接软倒。 宋书煜胳膊一伸,把她抱进怀里,一叠声地喊:”桑红,桑红,短促呼吸,你的心脏跳动的频率远远超过了负荷,张口,放松了身体呼吸。“ 桑红眼睛无力地翻了翻,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却惊恐地发现,她真的无法呼吸了,那是一种胸腔充满却吐不出一口气、也吸不进一口气的恐怖状态。 ”帮我——“她的唇形动了动,右手卡着脖子,涨红着脸却说不出话。 宋书煜一看她的脸色瞬间由苍白变得涨红,当即弯腰把她平放在草地上,双手并拢,狠狠地挤压她的胸腔,大约有五六下之后,桑红才舒了口气,找到了呼吸的节奏。 宋书煜却觉得惊得心脏都要抽搐了。 ”桑红,你躺着别动,恢复一下,不要说话了。“ 周围的人都快速地围了过来,关切地问情况。 宋书煜对他们说没事,让他们先下山,稍后就跟上。 赵乾坤对着桑红竖起大拇指:”够坚强,这里很多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极限反应,只是,你今天的失误关键是因为多话,气都喘不过来了,还说什么话。“ 正文 第七十章 调教*外出约会 赵乾坤又转过头来对宋书煜教训说:“都是你,什么时候你的嘴巴也这么碎了? 关心则乱,你迎上去做什么?她爱咋咋滴,你的关心少一些,她能出这状况?” 宋书煜登时咬了下唇黑了脸,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一幅厌烦的模样:“走吧走吧,在这里聒噪什么,一会儿我们就下去。” 桑红也咧咧嘴对赵乾坤艰难一笑:“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赵乾坤抬手拿着两人的装备,分给了其他的人,摆摆手带着人走了。 两人目送大家又背起背包和冲锋枪往山下跑,这才收回了眼光,落到了彼此的身上,宋书煜又是心疼又是懊悔的: “红红,跑不动你放弃一次不就行了,死撑什么啊!前几天广州马拉松一个十九岁的男运动员跑到了广州赛段的尽头,心脏超负荷猝死,十九岁,风华正茂,仅仅是比你大两岁而已。” 宋书煜忍不住数落她。 桑红惭愧地“嘿嘿”赔笑:“我一贯运气很好的,每一次突破极限,都有这番类似的经历,我真不该多说那一句话,耗尽了呼吸无以为继,才晕倒的;那感觉实在太恐怖了,所幸有你在这里。” 她抬起小手讨好地握握宋书煜的大手,他那手心里有着湿湿的汗意。 “怎么了?这么紧张我?嘿嘿,这么说来,我这一晕还挺划算。”桑红勾勾他的手心挪揄他。 宋书煜一把丢开她的手,掏出纸巾擦擦手,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息,纠结异常: “难道你觉得我当真会你在哪里晕倒,我就在哪里欺负你?为了不被我欺负,你就这样折腾自己? 你明明知道我是吓唬你的,我怎么舍得。” 那声音越说越小,到后边都像是耳语了。 桑红笑了,小脸红红的:“开始是这样想的,有点赌气的模样,可是,到了后来,支撑我跑上来的,其实是你的榜样作用; 那么遥远的距离,两人的体能不差上下,你竟然都能鼓起勇气追赶,而且真的赶上还超过赵队长,真让我敬佩;我怎么能比你弱太多?” 宋书煜听出她话里的钦佩和赞美,心里甜滋滋的,嘴巴笑得都有些合不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看到了?不是不让你往上看吗?不听话。” 桑红嘟了小嘴,垂下了眼帘:“怎么可能不看你,你能做到不看我吗?” 宋书煜有些无语地摇摇头,他向上跑着,怎么可能向下看嘛。 “可能咱们感觉不一样,嘿嘿,无论如何,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桑红笑得很甜美。 “救命恩人?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现在想以身相许?” 宋书煜不由和她玩笑。 “你这坏蛋,尽想些流氓事情。”桑红说完顿时翻翻白眼,无语望青天,“我现在可以起来了吧,感觉没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 “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背你下山的。”宋书煜有些担心。 “谢了,不舒服我会告知你。”桑红说着坐起来,撑住他的胳膊站起。 弯腰去活动累得肌肉直发抖的小腿,早被宋书煜拉进怀里,环着她的后背指着东方给她看:“你看,太阳出来了。” 桑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方云蒸霞蔚,太阳出来的地方一片璀璨华丽的光华。 日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壮观! 大自然如此的神奇秀美,他们静静地看着美景。 这虽然不是他们一起醒来的第一个早晨,可是,绝对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看到日出。 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有这样的一个怀抱让她依靠,这个男人,渴望把自己拥有的一切东西都和她分享,而且除了超常的优秀之外,还知道提醒她看日出,还不该满足吗? 他并不是不知道浪漫的。 她暗暗下定决心,要知道惜福,调教也要慢慢来,让一个沉默得几近木讷的男子说出这么柔情的话,当真很不容易,而且,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两天他的话和往常相比,稠了很多。 宋书煜拍拍她的背,转身蹲下身体,示意背着她下去。 桑红看着那宽宽的让她垂涎的背,犹豫着,心疼着,不舍着,纠结着。 “上来。”宋书煜的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额——你也累了,还是——”心底的体贴占了上风,桑红小声地拒绝。 “背你怎么会累,来吧,缓一会儿,你觉得好些了可以下去跑的。”宋书煜没有起身的意思。 虽然桑红非常高兴并且恨不得立即粘在他的背上不容撕下,可是心底的兴奋和出乎意料的惊喜感,让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犹豫着用什么姿态爬上去好。 是毫不掩饰地大刺刺地扑到他的背上,显示自己心怀坦荡,还是羞怯温柔地伏下去,显示自己的窃喜。 终于她决心听从心底的呼喊,身体前倾,把小手掌放在他的肩上,宋书煜抬手抓了她的手腕站起,把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步子虎势势地往前走。 他的力道和步伐给了她充分的安全感,她不由回忆起儿时父亲那宽阔的脊背来,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得到他这么多的关爱。 …… 两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地下了山,上午又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训练,宋书煜虽然故作不在意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不见什么反常,却依然无法放下心来。 吃过午饭,宋书煜说什么也要开车带她到医院去看看,那一刻的惊恐他再不想经历,联想到秦洛水说过的,她妈妈先天性的心脏病,刚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他隐隐有些忧心。 桑红机敏地想到他认识的那个女军医,不由有些抗拒,旋即想到早晚都要见面,有他陪着,多好的挑战机会,怯什么啊! …… 很快就到了军区医院,宋书煜熟门熟路地直接带了桑红去看心血管的著名医生,在专业上他一贯是推崇梅兰儿的。 梅兰儿一身白大褂,口罩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地坐在自己的坐诊室内。 那鹤立鸡群一般的清雅身姿,即便只是露出一双丹凤眼,也显出超凡脱俗的气质。 中午饭点,正好没有什么人。 她那双美目一看到宋书煜,顿时清亮多情地眯起,她甚至站起身,取下了口罩,脱下了手套,矜持地伸手。 宋书煜礼节性地握了一下,就一触而放:“你好,很久不见。” 她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你也知道很久不见?那怎么不来看我,军演后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轻嗔薄怒的俏脸透着股子狐媚,宋书煜淡定地微笑道: “呵呵,我这不是忙吗?这不,一有空就过来了。”熟练地打着哈哈。 梅兰儿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味,打量着他:“怎么了,很少看你忧心忡忡的?” 宋书煜这才想起,抬手拉出隐藏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桑红躲无可躲,只好装可爱地探头对她笑笑:“你好,梅医生。” 宋书煜一怔,他都还没有介绍,她怎么就认识了? “你好,呵呵,书煜,这位是——?”她清雅的声音微微地拖着尾腔,侧头看着他等着答话。 “梅姐,我的女朋友桑红,你们认识一下。”宋书煜神色自若地给她介绍。 女朋友! 梅兰儿脸上的笑容有些端不住了,目光掠过桌上的手套,现在戴上有些失礼了,她只好勉强地笑着矜持地伸出了右手,招呼道: “哦,你好你好,你也是部队里的?” 桑红瞧着她那充满嫌恶的姿态,伸手象征性地和她碰碰指尖,咧咧嘴笑道: “嗯嗯,是当兵的,见到你很高兴,就是我这手,太脏了,刚刚从训练场上走出来,没顾上洗,他就非要拉我过来看病,你瞧瞧我这个模样,哪里像是有病了?” 梅兰儿一听她的话,瞥到她拉着宋书煜的手晃呀晃地撒娇,顿时脸上的微笑有些挣扎,她的眼睛时不时瞟过自己那只被桑红碰过指尖的右手。 “顽皮。”宋书煜伸手想拧她的脸,手指盘旋了一下,却用指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以示惩戒。 侧头认真地对梅兰儿说:“别听她胡闹,她早就洗了手了,洗了很多遍手了。” “额,你女朋友真可爱。”这解释让梅兰儿疑惑极了,洗过很多遍手怎么听都像是此地无银,这不是明摆着他已经对自己的小女友说过她的忌讳了,这小女人依然如此恶作剧,真真可恶。 瞟了眼右手的指尖,将信将疑,不过,她很理智地努力把自己从洗手这件事情上移开来。 “都说医生是有洁癖的,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洗手,呵呵,人家想观察一下反应嘛。”桑红故意说话嗲嗲的,装得很幼稚。 梅兰儿抿抿唇,有修养地直奔正题:“你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舒服。”桑红一点也不配合地耸耸肩膀。 宋书煜好脾气地开口:“红红,别捣乱,”转而对梅兰儿说,“她今天特训,负重越野,跑到山顶竟然短暂性呼吸停滞,我想带她来检查心脏,顺便来看看你。” “哦,你的心脏一直以来,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梅兰儿很温婉地问。 “从来没有。”桑红很确定。 “那家族有没有心脏病遗传病史?” “如果我妈妈有心脏病,我会有多大的遗传上的几率?” 桑红忽然问。 “额——这遗传类的疾病,都是因人而异的,偶然性非常大,你不用太担心,去拍个片子就清楚了。” 说着她就开了一张条子,撕下来,停下笔忽然又写了一张单子,一并递过去。 宋书煜接了过来,一张一张地看了,扬眉和她对视了一下目光,说:“我们先去拍片,晚些时候过来。” 他步履匆匆地去刷卡交费,拿了透视室票据和一个小药盒走了过来,一边看一边把那小盒子装到衣服口袋里。 带着她往另一栋楼的透视室走去。 桑红有些紧张地捏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到了透视室门外,死死地抓着走廊拐角不放。 “我不要去检查,我真的没有事,不去检查了好不好?” 她可怜兮兮地乞求他。 “如果心脏不好,早些查出了毛病,就可以早些着手治疗;没有事当然放心了。”宋书煜认真地看着她那惶惑的眼神,心疼地放了她的手,扶着她的肩安慰道。 “不不——不要——” 桑红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地,转得他的心都痛了。 “乖,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宽心啊!” 宋书煜耐心地安慰。 “我高考体检、考上军校的体检,都是正规的程序,要是有那么危险的疾病,怎么可能过关? 而且,我身体一直都很棒,我从九岁起周末或者放假,就在健身房里打工,一直到考上大学,什么运动我都很努力地去学习,而且做得很好,怎么可能有心脏病? 今天,我就是拼了全力,脱力而成的昏迷,你不要太紧张了。” 桑红清晰地条分缕析来证明自己的身体。 宋书煜抿抿唇,审视她坚定固执的目光,终于叹口气把手中的缴费单和拍片条一起丢到了垃圾箱里,闷闷地说: “走吧,你不想检查,咱们就回去,奇了怪了,只要是和你牵连上的事情,我这神经都敏感得不得了。” 桑红顿时含涕宜笑,让宋书煜瞧得傻眼,当真是个小丫头,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遂带了她转身离开。 那边,他们俩的身影一脱离梅兰儿的视线,她就急速地走到里边的洗手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边冲洗。 她的确有轻微的洁癖,只是这轻微是看和谁相比来说的,比如和她那个每动用一样东西,都会洗上至少五遍手的老妈来说,她明显算作轻微洁癖,毕竟她只是和人握手之后,才会产生这种洗手的念头,而且,她只洗三遍,用两遍消毒皂而已。 作为医生来说,她太了解疾病传染的各种途径了。 这样认真细致、一丝不苟地洗着手, 她脑海里不停滚动的都是桑红那青春甜美的笑脸。 她羡慕桑红那黑漆漆的眸子里水波一样的明媚,羡慕她喜怒都形于色的稚嫩,甚至羡慕她脸上那明亮的汗水。 那种年轻,让她嫉妒而怅然。 想到宋书煜对她的宠溺呵护,那张小脸,又变成了惹人讨厌的面孔。 装嫩的小丫头眼里流转的狡黠,让她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随口说出来,对于她来说,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说心里话的时间相隔多久了。 妈妈从小就对她要求极端的严格,努力地把她培养成心目中的那种理想的女孩子。 她也一直为自己的修养和气质儿自豪,今天,她竟然有些厌恶这种性子了。 那小丫头显然是要故意刺激她让她失态,不可否认,她是有些受不了,难道她是从宋书煜的口中得知自己不喜欢和人握手的?不然,她怎么觉察到宋书煜脸上那忍耐着的笑意? 宋书煜也真奇怪,怎么悄无声息地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小丫头,那年龄,恐怕交流着代沟都不知道有多宽了。 而且,那个无知浅白的模样,怎么配和他站在一起? 可是,想想宋书煜深情宠溺的捏桑红的小鼻尖时,她不由嫉妒又无奈,他是动心了,不然,那面瘫脸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表情,因为他的脸上满满地写着对桑红的焦虑和担心。 记得在大学刚刚注意到他的时候,鹤立鸡群一样醒目。 他明明是中原一带的人,可是普通话却说得比很多正宗的北京人都地道,平翘音,前后鼻音,都分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真好听,清爽又不失气势,温和又让人亲近,那感觉,就像是冬末初春的一束透明的阳光。 他五官冷峭,眼神深邃,隐隐的似乎有着化不开的幽伤,可你一旦试图辨识,一不小心就沉入到他的世界。 只不过是在学生会里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话少,但口才绝对不差,后来她发现,他到校不久就以挑战学校的各种社团为乐,什么功夫和特长都练,练好了就去找名头儿单挑着比赛。 一时间声名鹊起,她也是在他有一次训练到极限脱力昏迷的时候,用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及时地救醒过他,从那之后,他待她才和别人有了不同。 那年冬天,她崇拜的歌手郑钧来这里举行演唱会,他便约她一起去。 同寝室的姐妹都帮她分析,他肯定是对她有了什么想法,不然,那么木讷的人,怎么会主动开口邀请。 她喜滋滋的赴约,即便是她疯狂地对着郑钧挥动手臂,狂呼流泪或者欢笑的时候,他依然稳稳地站着,只是随时伸开了双臂帮她挡开能挤到她的人。 回来的路上,他问:“你最喜欢郑钧的哪首歌?” 她随口说:“《灰姑娘》,可能每一个女孩都在梦想着自己的水晶鞋能帮她找到王子吧。” “你不需要羡慕灰姑娘,在学校你处处都被人当做公主一样的围着宠着。”宋书煜低声笑了,似乎她的话很好笑。 她偷偷地把手套脱下来,装到了羽绒服的大口袋里,把双手凑到嘴巴呵着暖。 “好冷啊!”她哆嗦着。 他侧头:“你手套呢,刚刚看演出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戴着的。” 她哑然,只能支支吾吾地道:“不小心丢了。” 他脱下自己厚厚的棉手套递给她。 她接过去戴上了,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往前走着,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她叹息半晌,不愿放弃,过了一会儿,又说:“额,我的手还冷。” 他纳闷道:“不是戴着手套吗?怎么还冷?” “这手套里的热气散了,我火力小,暖不热。”她厚着脸皮说着这么暗示意味十分明显的话。 他站住了,面对她伸手:“拿来,我帮你暖。” 她紧张得说不出话,牵手就不能悄悄的吗?怎么能这样伸着手等她把手伸过去,这样的明目张胆。 她不动,等着他自己过来牵。 他果然探身过来,伸手接近她的手,她因为紧张和幸福快晕倒了,觉得手上一凉,然后——套在她手上的手套被他脱走了。 她傻眼,愣愣地瞪着他。 他一边把手套往自己的手上戴,一边对她露齿一笑:“别急,一小会儿就热了,我的活力大。” 她恼羞成怒地直视他那深邃干净的眼睛,那里盛着暖暖的关切,看不到一丝少年情动或者涩然的模样,那感觉——他就像一个大男孩,似乎压根儿没有到动情的年龄。 她再没有勇气说什么,那一晚,他们俩所有最亲密的举动,就是他暖热了手套递给她,她暖一会儿递给他。 寒假后开学不久,就再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其实是从部队考过来的,又考上了y国著名的皇家军事学院,原来他不是不曾动情,他的情系在异国他乡的某个女人身上; 后来的后来,久远到她只能感觉到时光流逝,却没有新的记忆去填满。 …… 哎呀,他还是放弃了那段无望的爱情吗? 当真是世事难料,那样一个冷面如铁般迟钝的家伙,竟然会眸光如水,被这样一个小丫头弄得失了冷静和分寸,真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能是一物降一物。” 就像她自己,追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惦记上那根对她缺乏反应的木头? 他今天带女朋友来这里,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毕竟把一桩只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恋情适时地扼杀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她等不起。 她确定知道自己喜欢宋书煜,那感觉就像喜欢天上的启明星或者明月,始终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他高尚而纯洁无暇,她不应该奢望的,可是,他一直单身,她就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离开他。 …… 擦拭干净手,放到烘手机下边吹干,又喷了一遍常用的气体消毒药水,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洗手间,就看到一个让她更加不悦的女人那傲人的侧影,她本身想退回去,却被喊了出来:“梅大姐,我等了有一会儿了哦!” 赵嫣然听得声音对她笑着招招手。 梅兰儿嘴角抽搐了两下,好在戴着口罩,让人无法窥视到。 她一贯十分痛恨把她叫做大姐的家伙,明明只是比宋书煜大一岁,可是,他愣是非要恭敬地称她“姐”,这个赵嫣然就更可恨了,自己和她不过几面之缘,竟然跟着宋书煜一样喊起了姐,而且还擅自加了一个“大”字,这大姐大姐地喊,她每一次听着都想到《红楼梦》里的傻大姐。 唉,修养气质之类的说好听点是涵养,说不好听的是闷骚自虐,因为无论你心里情感多么的复杂诡谲,也只能存在于心,无论遇到的人看着听着有多讨厌,面上还要微笑。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努力地把眼睛弯出来笑意。 赵嫣然也收了那目空一切的坐姿,和她一样,笑得落落大方,口中却貌似无奈地抱怨道: “嗓子有些发炎了,前段时间演出太累了。” 梅兰儿一笑,心道——装矜持,我今儿就让你笑容掉一地,遂道:“今儿真是巧了,刚刚猜我见到谁了?” 赵嫣然鄙视她这无聊的吊胃口,可是,不能不捧场,故做出讶然的模样:“谁啊,让你这么意外?” 梅兰儿心底冷笑,马上就让你脸上的笑挂不住。 “宋书煜啊,他什么时候军演回来,我都忘了问了。” 赵嫣然果然不出所料,貌似不在意地说:“他回来了好几天了,是这周二回来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老爸让我顺路叫他一起回家吃饭; 对了,他来这里什么事? 那么棒的身体,他来医院做什么?” 梅兰儿心里憋气得很,听她说得好像宋书煜就成了她们家的人一样熟稔,不由有些嫉恨,语气云淡风轻地说: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陪着一个嫩得不像样的小丫头过来看病。” 说完,瞥了眼她的脸色。 果然,只见赵嫣然妩媚的脸先是疑惑、不解,旋即就被笑容掩了:“恐怕是他们团里的新兵,有什么意外的。” “这不太清楚,不过,他倒是向我介绍,说是他女朋友来着。” “什么,女朋友?他说是他女朋友?怎么可能?”赵嫣然大惊失色,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那掩饰不住的震惊,失落,委屈和气恼,让梅兰儿瞧着真解气。 “那小丫头瞧着很恃宠生娇的,都不拿正眼看人,说着不愿意来医院看病的,听那口气,是书煜太紧张她了,因为训练疲劳,呼吸短时休克。” 梅兰儿说得绘声绘色,激得赵嫣然妒火中烧。 “短时休克,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因为强度训练休克的,一般休息过后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专门过来看?” 赵嫣然毕竟是军人,她知道训练时,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少数。 “就是,要不,我怎么瞧出他对那小丫头的在意?”梅兰儿反问。 赵嫣然有些坐不住了,她不再和梅兰儿一样故作优雅,直白地问:“他们呢,去放射科透视了?” 梅兰儿点头,口中兀自说:“别这样,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徒增伤心而已。” 赵嫣然站起身,侧头对她冷笑:“徒增伤心?你恐怕是自伤居多,忍耐力强悍无底线,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在听了这件事之后,还能微笑着和人若无其事地聊起。” 说完,她就大步走了出去。 梅兰儿颓然地坐下,扬扬眉,不这样又能怎么? 一般强颜欢笑地装着,时间久一些,笑容就会更自然了。 那边赵嫣然步履匆匆地走着,转过了楼梯口,脚步却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满眼的泪水盈着,摇摇欲坠。 她以为自己会是他女朋友的最佳人选,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占着,却愣是近水楼台空望月。 到了放射科的楼层,她犹豫着,终于还是止住了脚步。 她也不勇敢,她不能肯定自己,当宋书煜对她介绍他的女友时,她是不是会失态到痛哭? 她小心地恋了多少年的人,一不留神,竟然让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丫头给拐走了,憋屈啊,她抓狂得想哭想喊,却知道那事儿只能关起门一个人的时候再做。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女朋友怎么了,结了婚的还会离婚哪,别说这种压根儿不搭调的两个人,她需要冷静地想想,不能太过冒失,毁了一切。 这样想着,她抬脚走下了楼,目光轻易就找到了停放在医院门口的那辆熟悉的军牌车。 她刚刚站住,就觉得不对劲,连忙往一棵雪杉树后一站。 不一会儿,就看到宋书煜挺拔的身影一点点地近了。 在他的身侧,跟着一个脚步蹦跳的小丫头,她那步子一点都不安分,一会儿走在他的左边,一会儿走在他的右边,甚至还走到他的前边退着走,无论她怎么走,在赵嫣然看来,显然都是为了面对着宋书煜说话。 这是一个军人吗? 宋书煜那一丝不苟的严肃的面孔,大步流星地走着,身边围着一个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的小丫头。 近了,她听到那清脆的笑声,也看到那炫目刺眼的青春靓丽的笑,那张眉飞色舞的小脸,第一次让对自己相貌十分满意的她生出了羡慕来,这步态,这气息,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宋书煜竟然喜欢这一口。 她抬手捂住额头有些眩晕,她显然也曾这样围着宋书煜走过。 从宋书煜出现在她的视野,到现在目不斜视地走过她身边,他压根儿就没有张口说过一句话,可是,他那明晃晃亮得幽黑的眼神很生动,脸上那乐在其中的神韵,怎么都无法逃过她敏锐的观察。 宋书煜抬脚上了车,进去驾驶室探手推开了另一侧的车门,那女孩抓住车边,身体一耸,就轻巧地坐到了座位上。 赵嫣然不由笑了,他连给她开车门都懒得绕过去,显然,并不是对她有多在意,在赵嫣然看来,他虽然脸冷了一些,可是,绅士一样的举止从来都是很严谨的。 比如,她坐车的时候,他从来都很殷勤很体贴地先帮她开了车门,看她坐好,这才转过去开车的。 她的心底隐隐升起一抹希望,目送着心上人和他的小姑娘一起远去。 …… 桑红自从宋书煜丢开了检查单,不再押着她往放射科进,小脸上的惶惑和惊恐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脸。 她甚至尖声笑着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雀跃。 惹得走廊上的病人和各个科室的医务人员都探了头来看他们。 她兀自不觉,依然不停地抱着他的腰晃着跳。 宋书煜额头上的黑线终于耷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拉开她的手:“注意形象。” 桑红的眼睛一骨碌,顿时羞得红了脸低头,捂住脸、小碎步飞快地往外逃。 宋书煜不由咧嘴笑了,这丫头,刚刚那是不是叫喜不自禁? 他似乎想起来,几岁的时候,老爸带他来医院看病,临时有事儿无法陪同,让他老妈过来押着他,在他撒娇卖萌了好久之后,老妈终于被他逗得破涕为笑,摸摸他的头,带着他开车离开。 他那时候的感觉,几乎是绝处逢生一般,一路上都是情不自禁的开心,应该和刚刚她的遭遇差不多吧。 果然,走出了医院的办公楼,他就发觉她那小嘴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绕着他蹦蹦跳跳地什么都说,仿佛在用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办法,在努力讨他开心。 “数字0在街上遇到了数字8,看到人家不搭理自己,气愤愤地说,‘小样,到迪厅扭了扭,就忘了当初和我一样是零蛋了。” “数字6在饭店看到数字9人模狗样地坐着,不由鄙视,头朝上坐着,我就认不出你丫是一个和我一样的漏勺了?装吧!” …… 她的声音模仿得极端可笑,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会把一个笑话转述到这样的程度,声音动作,语气对白,情态情境……他能轻易就看出来,一个笑话里边所有能通过她传递的信息,她都毫不放过。 宋书煜很想陪着她笑,可是,一贯标准的军人做派,让他怎么都无法有一丝表情。 他很遗憾,一出现公众场合,他就是这样的一副嘴脸,严阵以待,无法让自己步态轻盈起来或者陪着她的笑话大笑。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爸爸在他穿上军装之后,对他说——军人是国家的柱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谨小慎微,一穿上这身衣服,你就代表了军人这个群体的荣誉和形象,要让人一看到,就能心生敬畏和信赖。 爸爸在家都是俨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妈妈也是,他一直都很好奇普通人的家庭,父母都是怎么相处的。 和她相处,时时都有意外之举让他惊奇。 “喂,我说笑话是不是很失败,怎么你都不笑一下?” 桑红有些郁闷了,“为了报答你对我的体贴之意,我可是把从小都熟练起来的说学逗唱的功夫都用上了,盛怒中要揍我的老爸都能很快被我搞定,你怎么还是一副扑克脸,我就不信了,换一个再来——” 宋书煜嫌弃地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很幼稚。 桑红挑衅一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只需要添加一种东西,就把一瓶茉莉蜜茶喝出五种口味过?” 宋书煜淡然摇头。 “想着你都没有试过,我和你一起分享一个独门秘方,改变一下你乏味的味觉和想象力。” 宋书煜凝眉想,那是蜜茶,加什么才能喝出五种味道而不相互冲突,使前后融合能勉强入口? “要听吗?给点掌声鼓励一下嘛!”桑红瞧出他似乎有些困惑。 宋书煜忍耐地眯眯眼,不打算睬她,他敢打赌她绝对忍不住。 果然,桑红毫不气馁道:“简单死了,到超市购买一瓶茉莉蜜茶,喝一半加入一半的水,就变成了茉莉清茶,再喝一半后加入一半水,变成了什么口味?” 宋书煜摇头,那答案显然是他所无法想象到的。 “笨哦,呵呵,那就变成了茉莉蜜茶无糖版!” 宋书煜抿唇,挑眉,脸上有了丝笑意。 “喝到了三种口味了吧?那再喝一半加一半水成了什么?” 宋书煜傻眼,还加水啊,那还能有什么味儿? “嘿嘿,当然就成了农夫山泉有点甜啊。” “不是还有一种口味吗?” “简单啦,再喝一半加一半水,当成矿泉水喝好了,刚好清清蜜茶的甜腻!哈哈,怎么样?够五种口味了吧。” 宋书煜对她无声地咧了一下嘴巴,似乎是笑的意思,逗弄她:“哪里有什么笑点。” 桑红受到鄙视,不由开动脑筋,想了一下道:“你读过鲁迅的《少年闰土》吗?” 某男点头,那样经典的文字恐怕不知道的人很少吧。 “那你一定没有听过玄幻版的。” 傻眼,那个也会有玄幻版?确实是没有看过,老实地摇头。 桑红伸手捂住嘴巴里喷涌而出的笑声,得意地闷笑了下,示意他听:“那年祭祀之后,闰土就跟着父亲回了老家,鲁迅常常想起来他; 几年后的一天——鲁迅走在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迅哥儿’,回头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向他走来。 鲁迅问你是? 少年说,迅哥儿,你忘了那个站在金黄的圆月下,碧绿的西瓜地、钢叉、项带银圈的少年了吗? 鲁迅兴奋地抓住他,润土,你是闰土! 那少年对他一笑说,不,我不是闰土,我是猹。” 宋书煜终于被结尾的这个出乎预料的笑点都笑了,“嘿”了一声就住了声。 这就算笑了? 桑红不满极了,她彻底挫败地垮了小脸,这厮一不小心就成了面瘫脸:“你不觉得一个人连开心的笑都不能忘形地表达出来,是很遗憾的事情吗?” 宋书煜有些不忍心:“你觉得我现在穿成这模样,如果在公众场合里手舞足蹈地大笑欢呼,能适应吗?” 桑红愣了一下,侧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终于煞有介事地叹口气: “啧啧,确实是无法想象,可能会让人有天下大乱的感觉; 可是,你这个团长当的,这辈子不知道要被这身衣服迫害到什么程度,以后咱们出来都穿便装好了,对了,我刚刚那模样,是不是特毁军人形象?” 宋书煜一怔,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索性实话实说:“你那模样挺可爱的,重压之后的释放方式挺好,足以表达你的快乐。” “我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桑红被他糊弄得有些害羞地捂脸,扭捏着。 宋书煜诧异地调整思路:“军人的形象就由我来维护;打眼一看,谁都能看出你是个新兵蛋子,没有人会苛求的; 不过,以后出来,咱们就换了便装好了。” “嗯嗯,这主意好。”桑红听他话里没责备她的意思,更开心了。 “现在回去也跟不上下午的训练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宋书煜问。 “超市买点菜吧?” “不用,王小帅每天都会过去整理房间准备食材的。”宋书煜漫不经心地说。 “整理房间?”桑红大惊失色,她的小内内啊啊啊,早上起来为了和他比速度,她压根儿都没有顾上往洗衣机里丢。 “怎么了?”宋书煜瞧着她那瞬间爆红的小脸。 “啊啊啊——为什么要让他去整理房间?为什么啊!”桑红抓狂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自己的担心。 “你在担心你丢在床上的那个——那个——小可爱?”宋书煜想想,猜测道。 桑红憋红了脸连连点头。 “你在洗漱的时候,我捎到洗衣机里了。” 宋书煜不由笑了,这小丫头纯得可爱,纯的清澈,连丢弃的内衣都不愿意让陌生的男子看到,想到她身上的一切小秘密他都会慢慢地探测到,一人独享,这挺让他开心的。 桑红拍拍胸口松了一口,一歪头,靠到他的肩膀边:“吓死我了,你真是,也不告诉我一声,听得有人进去收拾,害我羞愤欲死,以后咱们的卧室就不让他整理好了。” “嗯。”宋书煜满意地点头。 “不去超市,这么早回家感觉太不务正业了。”桑红有些纳闷。 回家?宋书煜咀嚼她的话,觉得暖暖的,她已经把有他的地方,当成了家吗? “不然,我带你去健身俱乐部,咱们俩切磋一下飞镖,顺便把你的那套东西打磨一下?” “好好好,我正担心耽误了训练哪。”桑红一听健身俱乐部,兴奋得双眼泛光,她很想试试身手。 宋书煜开车直奔b市的一家高档健身俱乐部,拿着永久会员的健身金卡,带着她直奔器材室。 桑红算是开了眼了,她曾经呆着的a市的健身房,和这里一比,就出现差距了。 她双眼亮晶晶地很内行地走着瞧着,打算回去就把一些必要的细节改进和原来的老板的说了,服务行业只有时时更新调整,才能跟上步伐。 “先去打磨你的器材,然后我们再去比试。”宋书煜问。 “应该是先比试,回去再打磨器材,难得的训练机会,健身房一般都是按小时收费的,浪费了心疼。” 桑红小心地建议,推测这样的档次,消费一定很高的。 跟在他们身边的职员微笑着说:“小姐,请尽管放心玩,宋先生的金卡是终身免费的。” “啊?”桑红惊讶地拿小眼神瞄瞄宋书煜,那家伙目不斜视。 这里一张普通的贵宾卡,年费恐怕不会低于五十万,这家伙竟然能有终身免费的,桑红羡慕嫉妒死了。 职员把他们领到了器材打磨室,一开门,桑红就有些傻眼了,这里俨然就是一个手工作坊,各种器材边的标识牌上边写着适合打磨的器材,宋书煜对职员交代了什么,那人点头,应声离开。 他回头轻车熟路地抓了工作的蓝冬青色帆布围裙,招手帮桑红系上,自己也利落地换上。 领着她直奔一角的杀刃区,只见那里有四个位置,桌上固定着各种磨刀石。 “这里的客人都有自己专用的飞镖,重量形状,都可以通过自己打磨来调整。”宋书煜介绍着,抬手从她口袋里取出飞镖,纳罕地瞅了她一眼,“你当真把这东西装在口袋里了。” “当时不是时间来不及嘛。”桑红有些汗颜。 宋书煜打开飞镖皮夹,依次取出里边的五个小飞镖放到桌上:“一会儿打磨师过来指导,你打算经常把这东西带在哪里?” “当然是系在皮带上了,呵呵。”桑红觉得挺纳闷,这还用问。 宋书煜不语,左手扯了衣袖,把右手腕子上的手表亮给她看。 桑红看看不解,她见过他戴这块表,能测出监视器的,他每晚都取了搁在床头柜上的,牛皮的带子,瑞士的名品,遂老实地说:“下午两点了,怎么?” 宋书煜失笑,左手一抬,从手表带子里取出了一把寒芒内敛的小飞镖。 那柄俨然就只有他的指头宽,绣花针那么长。 桑红瞠目,瞧着他又收好。 “这飞镖怎样?” “酷啊,特工一样哦!”桑红兴奋。 宋书煜有些哑然道:“这可不是耍酷的,身上的武器,都是要保命用的,喏,那就是这东西打磨出来的。” 桑红郁闷了,她捏起桌上的那钝而无芒的小飞镖,无法想象他用了多久才打磨出来的。 宋书煜显然看到她眼睛里的情绪,出声安稳: “你的力道不够,可准头很好,所以,你的不能打磨成这模样,具体等专业的技师来了会给你具体指点的。” 时候不搭,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瘦削男子走了进来。 宋书煜一见,和客气地给他们介绍认识,那男子拿出钥匙,开了他们身后的一扇小门。 开了灯,装修显然是模仿了自然光,人站在里边,压根儿就看不到一丝阴影。 房间大约三十平方,呈现正方形,四面墙壁上挂着精密的飞镖盘。 那男子让她伸手看看,然后淡然地从柜台里取出一个牛皮套子递给她。 桑红接过一看,上边密密麻麻地排着锃亮的带着红缨的飞镖,足有四五十把。 那人又递给她一根皮带:“把这东西粘到你的腰部,伸手最省力便捷的部位,一会儿,根据本能反应,摸出来射出。” 然后把另外一套飞镖带套子放在一角:“时间到了,你就换上这一副,佩戴到你的左手臂上,然后再试一次。” 桑红明白这是要看她的动作,来寻找她最佳的佩戴方位,不由一阵兴奋。 她取出一个飞镖摸摸,随手射出了两枚,找一下手感。 男子过去把飞镖拔下来,重新插回原位,对她赞赏道:“不错,不错。” 桑红对飞镖一贯充满信心,闻此也并无喜色。 他对宋书煜点头,两人退了出去,站到了门外,一侧壁上挂了个巨大的显示器。 男子伸手熟练地按着旁边的按钮,设置成了四画面,只见桑红的动作和室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那些飞镖盘开始明明灭灭。 桑红明白这应该是让她射飞镖的信号,当即就根据光线的变换,身形迅捷,哪里亮了就打哪里。 过瘾啊,这个测试室设计得好规范。 桑红约莫射了十几把,室内的灯就亮了。 她挑挑眉,解下腰间的皮带,惋惜地看看上边剩下的那么多尚未用上的飞镖,低头捡起地上的那个,粘到在左臂上,有些施展不开,往前移动了一次,才固定了位置。 然后又开始测试,这次觉得顺手多了。 她甚至能够一次射出两只飞镖。 宋书煜那严肃的脸上不由也出现了一抹笑意,这丫头那警惕敏捷的身手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有时候她甚至就无需回头,飞镖就能打中身后的目标。 看着那靶子上的战绩,他抽了一口冷气。 这丫头真是无时不让他惊喜。 男子微微颔首:“好,没有五六年难以练出这样的身手,哪个世家的小姐,舍得吃这般苦?” “呵呵,这在部队里,也不过算得上中等偏上一点的水平,哪里配得上您的赞誉。” 宋书煜笑着代替桑红谦虚。 那男子见他不愿多谈她的来头,自然明白这女子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两人进去,男子把两只飞镖套放平对比,审视一番之后,说:“左右手没有明显偏差,敏捷程度几乎一样,飞镖套子放在胳膊上显然比后腰处更快捷。” 宋书煜凝眉插嘴:“可是,双手靠拢,这在对敌动作里显然容易引人警惕。” “这飞镖在她手里显得有些重了,你要帮着她打磨一套顺手的家伙。” “你看着办好了,我的手艺有一多半都被你偷学了去,关心则乱,世上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儿?” 男子不由哂笑,打趣他。 宋书煜心神一凛,他今天是第二次听到“关心则乱”这四个字了,他沉下心思,努力让自己更客观地来判断,哪种方式更易于她把特长发挥到极致,不往完美无懈可击的方向考虑。 那男子按出了一张数据和方位图,递给他: “她的手法还是有弱点的,我只能感觉出还有完善提高的空间,具体需要推算,还是由你代劳吧,我年纪大了,推算失误的可能性挺大。” “大伯,他哪里有您的功底深厚,顶多是半瓶子晃荡,你哪里老了,明明精神矍铄得很。”桑红一听他的话顿时眼睛一亮,如遇明师; 再一听,他竟然要这家伙来指点她,赶紧出声帮助自己揪住机会。 她明白,人的经验是最宝贵的资本,她能有今天的身手,说实话,她轻易不放过任何的学习反思的机会,绝对是集采了她遇到的所有能说得上话的高手的精心指点。 没有人舍得拒绝一个勤练又有灵性的小丫头。 男子有些诧异地从她脸上移开视线,挪到宋书煜的脸上,看到他一脸郁闷不已的模样。 当即笑得很爽朗,促狭地说:“书煜啊,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人家小姑娘鄙视成什么半瓶子晃荡?” 宋书煜咧咧嘴,谦虚一笑:“在这飞镖一技上,谁和您比不是半瓶子晃荡?她这话说得对极了,难得你们有这一面之缘,你就屈尊指点她一下好了。” 男子眯眼审视宋书煜,桑红瞧着他的站姿神态,显然有些为难,并无答应的意思,而且,他的脚尖明显是向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有事情急着要办。 桑红被男子说得无地自容,再一听宋书煜的话,当即就也开口求了: “前辈,晚辈不才,遇人从来不看名头,只说实力,萍水一聚实属难得,要不,咱们进去比划比划,十分八分钟而已,根据对方的身手,评判一番如何?” 宋书煜傻眼了,这丫头怎么说话哪,这么不知进退,没见的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她出言挑衅个啥子。 当即眼角严厉地扫了她一眼。 男子瞧着她那一股子初生牛犊的猛劲儿,抬起腕子看表,点头说:“我确实有事,却也不差这十分八分的,遇到这丫头也是缘分,书煜,你也一起进来吧。” 说完转身进屋,对跟着进来的桑红说:“把你最拿手的绝活儿,演示一遍,我们俩看看。” 桑红早就把地上那两个飞镖套子系到了身上,闻声毫不扭捏地就动了,对着面前的靶子,变换各种姿势发射。 不过一分钟,那靶心凛凛地被她的飞刀尽数插满。 男子和宋书煜对视一眼,笑得很舒坦:“妙啊,当成杂技一样耍着,还能不失准头。” “嘿嘿,你们这样的观众太难得了,我一时间潜能就爆发了。” 她话音一落,那被飞镖插得实实的靶子心竟然咔嚓一声掉落下来。 靠,竟然把东西弄坏了,桑红正笑着的小脸尴尬得有些抽筋:“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宋书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男子过去捡了,端详了半晌指着那些刀锋的方向说: “我说这些都是吹毛求疵的话,你瞧瞧这些刀锋的方向,太一致了,这样攻击对象容易有躲避的死角; 如果根据不同的方位,甚至射击对象的材质,要变幻着角度发力才行,要学会避过硬物,不损力道和目标。” 说着他捏了几把随意地给她演示一番。 他们凑近一看,刀刀靶心,六把刀从六个方位拱成一个小圆圈,那力道果然是均匀完美,不存在她的那种一边倒的情况。 “前辈,您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多方位能自如地控制,根据不同的对象和所站的方位射击,才能避免攻击失手;请您再为我演示一遍。” 男子面露微笑,赞赏地点头,接过她恭敬地递过去的飞镖,有意地放慢了速度,让她看清楚动作的全过程,包括手指的拿捏方位,都特地演示给她看。 桑红站在他旁边,照着模样学着。 两人一先一后地几把射完,靶心竟然出了两个同心圆。 男子眯眼瞧着桑红那外围的一圈飞镖,眼露喜色:“后生可畏啊,一点就透,书煜,以后常带了这丫头过来玩,我喜欢。” “师父,难道他不带我来,你就不见我吗?”桑红笑眯眯地埋怨。 男子一愣,这师父从何说起。 宋书煜顿时笑了道:“这不是师父是什么,人家一字还称师哪,您这压箱底的功夫都被这丫头偷走了,不是师父是什么。” 男子笑笑摆摆手:“这丫头大有可为,不是我这老朽所能比的,算了,你爱咋叫就咋叫呗,平白地得这样一个徒弟,也是幸事。” 说完就匆匆告辞,宋书煜和桑红殷勤地送他离开,回到作坊,宋书煜安心地陪她坐着,教她怎么给匕首开刃,全都是手工来做,手把手地教,两人都觉得这样一起做这么枯燥乏味的事情,也充满着盎然的浪漫气息。 宋书煜速度快,帮助她把东西打磨成半成品,桑红进入测试室试手感,然后根据感觉一点点地调整,当第一个成品出来后,那小东西握在她的手里,有着和意念融为一体的幽谧之感,桑红兴奋得跳来跳去。 宋书煜宠溺地看看她,偷眼看了时间,俨然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桑红加快速度,少了试手的时间,磨着快多了,她抽空瞧瞧宋书煜,只见那家伙坐在另一边剪裁着一块黑色的磨砂过的韧牛皮,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因为这道工序必须由桑红亲手来把关,她自然十分认真细致,毕竟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套亲手磨制的武器,她带着万分的虔诚和欣悦做着这件事。 宋书煜粗粗的手指笨拙地捏着缝制熟牛皮的特制针线,眼睛时不时地瞄着桑红的胳膊比比,琢磨一阵子,耳边听着她细细的不紧不慢的打磨声,时不时地傻笑一下。 一个闪神,竟然把针扎到了指头上,他皱着眉头瞧着拇指上边冒出的血珠子,努了一下嘴巴,只好含在口里止血了。 怎么这么小的一个玩意儿,还弄得他流血,当即不敢再分心,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做。 终于,宋书煜先完工,他坐在桑红的对面,看着她耐心地把几把小飞镖放到微量秤上边比来比去地观察,觉得这小丫头太不同寻常了,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出来玩,如果算作约会的话,额——这地方当真很与众不同,难得的是她很投入,很专心。 “你帮我瞧瞧,这个小东西我瞧不出毛病,可是,捏着和其它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桑红一抬头,看到他坐在对面就向他求救。 宋书煜伸手捏过,眯眼瞧瞧,半晌,对她说:“这个顶端处变尖的弧度有些过于缓慢了,你看这里,再磨下去一点点就好了。” 说完指着给她看,桑红看看,又拿起另一只比较着,终于抿唇一笑点头:“是了,我说多的那一微克在哪里,原来如此。” 桑红拿着很小心地磨着,宋书煜提醒:“慢一些,三五下可能就行了。” 终于,桑红的五把小飞镖全部打磨完毕,她伸了一下懒腰,得意地来了个僵尸晃动,把宋书煜逗得哈哈大笑。 “很可爱吧,我往常都是用这种方法来缓解肌肉过劳的。”桑红很臭屁。 她走回桌子边要把匕首装进去,诧异地凝眉,遗憾地看看手里的那个牛皮的夹子:“唉,原来的这个恐怕插不紧了。” 宋书煜身体往前一倾,把刚刚做的那个东西递了过去。 “什么东西?”桑红看看他殷勤的眼神,纳闷地看看手里的玩意儿,瞧得一头雾水。 宋书煜有些汗颜,他做的手工当真有那么差,什么用处都看不出来? 只好认命地从她手里拿过来,指给她看:“这个是手环,这里是盛放飞镖的地方,露出来的柄,可以作为装饰的铆钉用,明白没?” 说着,捏着她磨成的飞镖,一枚枚地插了进去,黑色的皮质衬着银色的柄头,看着很养眼。 “把你的胳膊伸过来一下,左手。”宋书煜看她到现在还不做出反应,不免有些小郁闷。 桑红恍然大悟,伸手过去,就着宋书煜的大手摆弄了两下,才搞清楚那块缝着方针花边的长方形的软牛皮是怎么一回事儿。 遂欣然地伸了左臂过去,让他帮着戴上。 宋书煜小心地帮她捆好,只见细白的手腕上边带着一个不足十厘米宽的黑牛皮护腕。 桑红缩回手,扭动着手腕,牛皮磨得很细腻,丝毫没有摩擦感; 右手食指和中指顺手一抹,一抹寒芒已经出现在她的指尖,如此试了几次,娇俏的笑容绽放得越来越灿烂: “瞧瞧,这个护腕多个性,一举三得,又酷又美又有用,谁能想到我这里暗藏玄机哪,哈哈哈。” 宋书煜瞧着她那得意忘形的小模样,一股满足感让他通体舒坦,飘飘然的好像比上台领奖的感觉还美。 桑红瞬间把头脑里的片段连接起来,又惊又喜地问他:“哪里来的?好像是专门为我量身订做的一样,哦哦哦,我想起来,你刚刚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做这个?” 宋书煜咧咧嘴:“主要是咱的小胳膊长得漂亮,衬得那粗笨的东西也好看了许多,刚刚我都为手里做出的东西汗颜,尤其是你连它是什么都认不出来,让我觉着挫败极了。” “你——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谢了。” 桑红脸上是说不出的讶然和动容,他竟然会亲手给她缝制,太意外了,太惊喜了。 宋书煜扬眉笑道:“你喜欢就好,等以后有空,我们再去专门订做一个专业的护腕,现在就先凑合着用些天。” “不要订做的,我就戴这个,细节考虑的很周到,这里边还专门多加了一层牛皮,这护腕很给力。” 桑红右手爱不释手地摸着左臂腕子上的护腕说。 宋书煜彻底开怀,这丫头倒是个懂情重义的,遂悠然地起身拍拍她的小脸:“喜欢就戴着,咱们去吃饭。” “吃什么?”桑红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走到门口,宋书煜胳膊僵僵地动了动,低头看看她。 桑红纳闷地眨眨眼,以为这爷们的排场大了,连忙点头哈腰地伸手去给他拉门。 宋书煜啼笑皆非地阻止了她的动作:“额,胳膊胳膊,挽着走,到外边恐怕我不会走路了。” 桑红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听话地放开了他胳膊。 “走吧。”宋书煜抹不开脸,率先走了出去。 出了健身俱乐部的门,两人一道往车边走,宋书煜问:“你特别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让我想想哦!”桑红说着脑子里出现了烛光晚餐,耳边飘过小提琴伴奏的声音。 她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宋书煜穿的,不免懊丧地熄了念头。 同样的时间,宋书煜的头脑里也闪出了和她一样的画面,晚餐音乐,高雅典丽,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那样的氛围吧。 他凝眉看了身上的衣服,车上有便服让他替换,看看桑红,觉得很必要带她买一套裙子,据说那里用餐的男女,非礼服和裙子不让进。 两人目光一对视,宋书煜用商量的口气说:“咱们先去给你买一套礼服,然后再去吃饭好了。” 桑红嫣然一笑,明白两人想到了一处,顿时失笑:“那样未免显得太刻意了,人怎么能被衣服奴役?” “额——那你说吃什么?” 宋书煜觉得难得出来一趟,第一次约会,总得照顾到她的情绪。 桑红眼珠儿一转,笑了说:“不然咱们就去吃西餐好了,小时候看到有小朋友坐在装修洋气的西餐厅吃东西,特别羡慕,可是,从来没有人陪我去,要不,今天你陪我,那里的气氛挺好的。” 宋书煜点头,开车带她到了附近一家风味纯正的西餐厅。 这个傍晚,桑红面对着心上人和漫天晚霞,吃到了生平的第一块牛排。 牛排放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散发着孜然和各种异样的香味; 翠白轻粉的洋葱,红艳艳的番茄,还有葡萄酒做成的异国风味浓郁的酱汁。 宋书煜从头教起,桑红笨拙地刀叉并用,瞬间她的跟前一片兵荒马乱。 他看着桑红笨拙地拿着刀叉的模样,耐心地给她说了要领,她领悟的很快,几乎是在切第三块牛排的时候,她就已经能有效地操持刀叉了,这小丫头对动作的领悟力很强,模仿力更是惊人。 他不动声色地斯斯文文地切着,以便让她从容地学习。 等他切好一碟,推过去给她吃的时候,她诧异地抬头,看看他:“这是西餐礼仪?” 宋书煜愣了一下,笑了说:“嗯,一对男女朋友吃西餐的时候,要互相帮着切的。” 桑红看看他推过来的碟子上边,牛排切得很均匀,食物摆放的整齐漂亮;看看自己切的,刀砍斧削一样,肉末骨刺纷飞,一片惨不忍睹。 她顺着宋书煜的目光看过来,慌忙伸手虚虚地罩住自己的碟子:“呵呵,额——等我切第二盘的时候,咱们再换吧。” 宋书煜点头,桑红如释重负地把他的盘子推了回去,把头低了,埋头大吃。 她要快些吃光了,好再切一碟送给他交换。 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她的精神好了起来,这次她慢了很多,刀叉配合,很快就掌握了诀窍,切得不亦乐乎,爪子上沾满油渍。 想到刚刚宋书煜推过来的碟子,她连忙又在盘子边上,铺了一片嫩绿的生菜,又加了点黄橙橙的通心粉,上边再拌上红艳艳的番茄酱,看着就能让人胃口大开。 她满意地打量了堆得岗尖岗尖的碟子,笑眯眯地推了过去。 宋书煜看到她推过来的碟子,笑了:“你的手指好灵活哦,卖相不错。” 桑红顿时笑得美滋滋地接过他换过来的那碟子食物。 这晚桑红吃了分量十足的两小份,她虽然嘴馋,可也不是过分贪恋食物的人,却在这个傍晚,显出一种超乎寻常的激动。 童年时候的梦想里,除了爸爸,有没有幻想过能陪自己吃西餐的男子? 应该有吧。 桑红端详着坐在她对面,吃相优雅的那个男子,满足地笑了,从今后,如果有他相陪,该是如何的快乐无比啊。 宋书煜施施然地结束了用餐,拉过她的手,用湿巾擦拭得干干净净,瞧着她唇瓣边那美味的红酒酱,他觉得今晚最美味的食物就是它了。 惋惜地叹口气,伸手帮她擦净。 如果是在家里就好了,他完全可以帮她吃干净的。 旋即警觉——怎么不到三天的时间,他竟然就被同化成了这般堕落肉麻的模样? 他在这里吃过很多次,搁往常,他只是看着这样毫无用餐礼仪的女人,一定是不会有胃口的,怎么今晚,丝毫没有不舒服感,反而——反而愉悦无比? 桑红抬眼嗖了他一下,问:“你那表情怎么这么怪?是不是觉得和我这样不懂礼仪的女人一起吃饭,感觉很丢脸?”那声音阴森森冷飕飕的。 宋书煜惶惶然,慌忙想着应对之词,免得被冤枉死无葬身之地,就见对面的那小女人已经变了脸,娇滴滴地笑着,嫩生生的声音: “其实我也觉得很丢脸的,但是请你一定不要介意,我以后会注意的,绝对绝对不会再把桌子搞成这样,让你无地自容了,记得多带我来这里吃肉肉哦。” 某男笑得十分的受宠若惊:“一定带你来,只要你肯赏脸就行;我怎么可能嫌弃?看看你用刀叉的进步速度,我都为你自豪了; 唉,连你最狼狈的模样,我都丝毫生不出嫌弃的心思,你应该骄傲,自己已经把我吃得死死的。” 桑红笑得很开心:“乖哦,你表现真好,这是不是近朱者赤,在我的潜移默化下,你已经学会了说出心里话了?我真是太强大了,能把你这样每次说话俩字仨字崩着的人物,调教到这样的程度,唉,真是自己栽树自己乘凉啊!” “自己栽树自己乘凉?何解?”宋书煜不解。 “额——嘿嘿,字面意思解着就行。”桑红笑得贼兮兮的。 …… 两人吃完饭,桑红想到腕子上边的宝贝,满眼都是意犹未尽,宋书煜瞧着她那模样,知道这新东西上手,哪里能忍得住手痒? 虽然他本身是打算带她去泡泡温泉,解解困乏,可又觉得那可能会自讨苦吃,循序渐进,循序渐进,他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要破坏努力经营来的良好开端。 而且,晚上回了家,一起泡浴缸一起按摩似乎更有实现的可能性。 当即就顺着她的神色,知趣地建议再回去玩一个小时,把肚子里的食物消化一下。 桑红听了自然双手赞成,两人又过去玩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今天的不是约会的约会。 回到家,桑红当仁不让地率先溜到卫生间洗澡,可是,一冲进卫生间,就看到那占了半个半个房间的进口浴缸。 她站在浴缸边瞅瞅,又上到边沿上,仔细地研究了上边的键盘上标注的词语,琢磨了好久,明白压根儿就不是英语,更像是德语的词汇。 靠! 女英雄怎么能被这样的给人提供服务的纸老虎给吓住了? 抬抬小手指,在硕大的键盘上边绕了一圈,悻悻然地收了手。 想起昨晚那惊悚又刺激的经历,她觉得还是不要贸然地乱动,房里本身就有一个随时都可以给她服务的家伙,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张口求救有这么恐怖吗? 她叹口气,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女人嘛,天生柔弱,偶尔依靠一下自己的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事事都能自己捉摸、搞定,逐步强大到女奥特曼的程度,不是一样还是喜欢依赖他的感觉? 而且,太过自立,他是不是也会生出多余感的? 瞬间心思电闪,还是不要自作聪明地胡乱按了,自讨苦吃,和去向宋书煜请教相比,显然不划算。 她轻轻地跑到书房门口,伸手屈指轻轻敲了敲。 “进。”宋书煜正在对着电脑查看今天团里的日常工作汇报,听得敲门声响起,而且还是这么的轻这么的小心翼翼,当即挑眉思忖,这丫头有什么事求他吗,不然,那么牛气到理直气壮的气势,怎么变弱了。 桑红推门探头,并不打算进去,看到宋书煜那魁伟的身影坐在大书桌边办公的模样,小声问:“额——能不能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帮我个忙?” 宋书煜眼角一扫,看她还是回来的那副模样,连衣服都没有换,她进卫生间转了一圈是做什么的? 当即就想起可能性了。 “什么事?” “你能不能教教我使用那个强大的浴缸?我看看,怎么都推测不出来。” “哦,等一小会儿可以吗?我这就忙完了。”宋书煜声音很柔和,听着情绪挺好,也不像有什么邪念的模样。 桑红点头:“哦,那我还是到浴室等好了,顺便先洗脸刷牙。” “嗯。”宋书煜头也不抬地应声,一副繁忙的样子。 小气鬼,忙完再来帮忙什么意思? 啊啊啊——她一想到他忙完了,那么高档的浴缸是不是打算要和她一起分享? 她汗滴滴地捂住脸,怎么拒绝他怎么拒绝他?当即眼珠转转就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和他一起洗。 宋书煜看她退出去,当即就抿唇一笑,快速地处理了那些烂熟的工作,起身要出去,想到了什么,扬扬眉又抿唇一笑坐下,打开了电脑里边的一个专业的视频软件。 早上去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时,他顺手把几个灵敏的视频监听器放到了里边,保证房内无死角。 额——这样的东西用来偷看那小女人洗澡,会不会太亵渎高科技了? 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他掐灭了,多观察多了解自己的小女朋友,多正常。 洗澡溺死的人也有过,而且她今天还心跳停止过一次。 他理直气壮地说服了自己,有些赧然地舔舔唇,指动如飞,把对应的视频号码输入进去。 画面上赫然是那小丫头在里边刷牙,刷完了牙齿,她小嘴边带着半圈白胡子兀自对着镜子碎碎念。 他调整了音频听听,脸色越来越怪异,最后不由囧到爆笑,咳咳咳,她在搞什么名堂——竟然——竟然是在练习怎么拒绝他一起洗澡的方法。 额——他对她的**当真那么强烈,让她提防到这种程度? 旋即,他心里偷乐,她的反应证明了这个问题她显然是想过了很多次。 只听她设计了很他可能开口的各种方案,而且模仿他的口气显得惟妙惟肖。 ——宋书煜本身和她一起洗的念头并没有那么强烈,可是一看她想到的应对拒绝的招数挺齐全,辜负了她的努力让她失望会不会不太好? 而且,她这么可爱的小模样,不由让他心痒难捱,他那头脑是什么段数,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有了对应的招数。 他随手把这段视频保存,然后关了电脑进去。 “咚咚咚,我可以进去吗?” 他口气柔和,说完又琢磨着自己的心思,和大灰狼敲响小白兔家的门似乎如出一辙。 ------题外话------ 万分感谢下面的亲亲们送的钻石和花花,一一致谢,【干点事咋那么难】【cyx90378xxsy】【xiyoujuice】【18683981314】【xl62026】【186丫头】【洛轻狂xiao】 ;多谢亲们的鼓励和支持,为此今天水水努力码字,继续更新两万!让大家过个瘾。 还有,各位亲手里如果有票票,请帮水水存着,等能投票的时候,帮水水投票票哦!万分感谢时时留言的亲们和喊着帮水水投票票的【蓝梦琪】亲,祝大家阅读愉快哦!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调教*她主动了一次 “进来吧。”桑红转身背对着洗手台,面朝着门等他进来。 “等急了?”他一对上她的目光,这话不由就问了出来,话出口后就有些脸烫,貌似急了的人是他吧。 “你也忙完了?”桑红疑惑地问。 “没有,还有一点点扫尾工作,不打紧的,怕你等急了,就先过来解决你的问题。”说着就坦荡荡地直接走到浴缸边。 桑红连忙脚步轻快地跳过去,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巧巧地站在浴缸宽宽的沿子上。 一定要认真记,这样的事情麻烦他很尴尬的。 宋书煜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动声色道:“站稳了。” 然后指着上边的键盘一一给她说明,桑红听得很细心。 可是,那上边的控制键有些多了,而且这样搂着他的脖子,他站在浴盆里,她站在边沿上靠着他身侧,他脖子上体温和肩胛处肌肉结实的质感顺着她的胳膊传递过来,那微妙的滋味一体味,真有些神奇。 “记住了?”宋书煜低沉的嗓音通过声带带给她真实的震颤感。 “额——什么?那个——本来记住了,可是这会儿又有些混乱了,什么螺旋按摩,震荡按摩,冲击按摩晕死了。” 桑红从美色中回神,有些汗滴滴,靠,怎么一不小心轻易就被诱惑了。 唉——想她一个大叔控,每天对着这么一个从精神到身体全方位吸引着她,而且毫不掩饰想要扑倒她的完美男人,故作矜持地控制步调,一点点地吊着他的胃口,其实,她很想说的——煎熬的不是他一个,所有的煎熬反馈到她的身上都是双倍的。 这简直是双重考验啊啊啊,每晚她都靠着他暖暖的怀抱流口水,担心着他扑过来,又渴望着他扑过来,一晚上小心脏突突跳着,她这究竟是瞎折腾什么啊。 宋书煜瞧着她那纠结的小脸飞着浅粉,似乎有着一丝小紧张。 “那你说什么办,我给你演示一遍?” “怎么演示?”桑红好奇。 “你——你说怎么演示?”宋书煜其实想说干脆一起洗,我帮你全程服务好了,但是他显然不想被她鄙视。 “干脆你把你惯常使用的按钮告诉我就好了,我自己能行。”桑红眼珠儿一转,不打算再让他呆在这里了,这样的环境,太暧昧太危险了。 “哦,我惯常用的你可能不会喜欢。”宋书煜挑挑眉梢。 “你按吧,你能用我就不信我不能用。” 桑红豁出去了,今晚她一定要享受到这个先进的德国浴缸的人性化服务。 “那好,看好了,这个是自动控制键盘,开了它什么都不用管了,程序会排着过一遍,我已经设置了简洁版。”说完指给她看,转身要走。 桑红眨眨眼:“嗯,明白。” 她说着就站直了,避让一下,让他过去。 哪知道脚下一滑,惊叫一声,宋书煜慌忙回头拦住她腰,她的手指好巧不巧地摸到了键盘,也不知道碰到了哪个键,“哔——”一声长长的按键音响起。 桑红和宋书煜惊诧地对了一下目光,后者眼疾手快地长臂一捞就把她丢了出去, 果然,她刚腾云驾雾一样地逃开,头顶后的墙面上,兜头横的竖的斜的凉水柱,密密地直冲宋书煜的身上喷去。 靠——这浴缸的花样还真多! 桑红挫败极了。 宋书煜被强力冲击给撞击得身形缓了一缓才稳住,探身过去,把键盘按停了。 这才缓过来劲儿。 转身抹了一把脸上和头上的水珠,飞快地脱着水湿的上衣。 桑红回过神,看了他那狼狈的模样,回身抓了干浴巾递过来。 他苦笑着摆摆手,用上衣随便地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渍,递过去和桑红换了手,这才抬脚出来,踩了拖鞋,顺手抓了浴巾擦拭身体: “你干脆还是这样洗淋浴好了,这东西很复杂的,我也是搞了很久才能玩转,一不小心就怪招频出,该休息了一惊一乍、一冷一热的不好,快洗吧。” 宋书煜说着就开了卫生间的房门,脚步微微一顿,他很期待她出声留他,说出想和他一起洗的建议。 果然—— 宋书煜心底窃笑,只听桑红开了口。 “额,”桑红有些惭愧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干干的衣服,抬头,出声挽留:“要不,你先洗,这样湿湿的会感冒。” 宋书煜略有点诧异地眯眼看向她黑漆漆的眼睛,那里纯净到毫无欲念,干净得没有丝毫动情的迷蒙,满满地都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他无奈地抬手捂住额头,担心自己苦闷去撞墙。 暗暗地鄙视了自己一把,幽默道:“感冒是啥玩意?我经常冷水浴,这点水没事,你洗吧。” 说完就合上了门离开。 桑红看他离开得这么干脆,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一把。 今晚这家伙也太反常了,连挨着她亲一下的动作都不曾有,忽然想到下午他们去医院时候,见到的那个有洁癖的女医生梅兰儿。 瞧瞧那个豪华的大浴盆,她决定放弃了。 灰溜溜地站到浴缸外边那个简易的淋浴喷头下一边洗一边寻思他反常的根源—— 这家伙今天带自己去医院有些莫名其妙,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美貌师姐,果然真人比视频上美多了,单是看那双剪水秋瞳、多情善感地瞅着宋书煜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都激动得砰砰跳,美女的眼神当真强大,连她都有些喜欢了。 不过他介绍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让她的心里充满着小惊喜。 可看到那熟女落落大方温婉浅笑的模样,心底又隐隐有些挫败,她低头看看自己那略嫌单薄的身材。 与那顾盼之间风情宛然的成熟女相比,她好像是太没有看头了,还有还有,那气质类型,据说男人都喜欢那种幽怨如丁香一样的姑娘。 唉,好在自己及时地揣测到很多医生都是有洁癖的,故意给她添堵,竟然正中命门,才让她瞬间注意力转移到了右手上,不再对着自己的美大叔放电。 啦啦啦——也算是小胜一局吧,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瞧瞧,他离开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去和她告别。 等等,离开的时候——她好像忘掉了什么。 宋书煜装到口袋里的那盒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都没有给她看,更不要说逼她吃了。 两个压根儿都没有什么交流病情机会的人,怎么就能多出了一盒药? 桑红无比丰富的想象力顿时就万花筒一样炸开了,一个个地否认可能性,最终——昨晚他说自己中毒需要解药的事情,那个小气的不愿意卖出解药的家伙,会不会就是梅兰儿? 这样一想,她顿时就紧张起来,自己男人的命怎么能抓在另一个女人的手里? 她飞快地洗好,换上睡衣,潦草地把短发吹到半干,就去书房找宋书煜。 推开书房,黑黢黢的。 没人! 怎么会没有人呢? 房间就这么多,她回身走到卧室,一推门,只见宋书煜正斜靠着床头看书,这男人的习惯很好,他竟然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抬头看到她进来,勾唇向她招呼: “洗好了?过来。” 一边侧身把笔记和书都放到了床头柜里,顺手合上。 “你不洗?”桑红过去拉开了另一侧的被子坐过去。 宋书煜凑过头使劲嗅了嗅,一脸餍足的神色:“这就去,等我,五分钟洗个战斗澡,不然受不了。” 说完就揉揉她的头发:“没吹干,不准先往被窝里躺。” 桑红抬头对他笑笑,推他快去。 宋书煜低头拿了丢在衣柜前边的换下来的有些水湿的军装裤,弯腰捡起捎走了。 她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开了门,有力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立刻猫儿一样溜下床,开了他放衣服的柜子,然后又挫败地揉揉短发,转身扑倒到被子上。 他衣服都湿了,被她顺手丢到洗衣机里了,还哪里找去。 这样一想,就慌了,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跑到卫生间,敲敲门问:“你的衣服都丢到洗衣机里了,白天你不是买了一盒药放口袋里了,有没有取出去?” “那个啊,取出去了。” 宋书煜关了淋浴回答。 桑红转身要走,被宋书煜湿漉漉的手抓了进去,她正要尖声叫,发现那厮是穿着衣服的。 “这么晚了,你做什么?” “过来,头发不干躺着会头痛的。”宋书煜拿着吹风机不容分说就给她吹头发。 他的手大大的,抚摸着她的头,暖暖的风吹着,桑红心底的那丝疑虑却沉重起来。 她抬手夺了吹风机,笑眯眯地帮他吹。 宋书煜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就允许她的小爪子到他的头上巴拉巴拉了。 “医院里的梅医生瞧着气质真好。”她旁敲侧击地说。 “嗯。”宋书煜想想梅兰儿的模样,觉得她的评价很契合实际。 “尤其是那双眼睛,幽幽的黑,瞧着好像会说话一样。”某女继续旁敲侧击,心里酸酸的。 “嗯,你观察很细致。”宋书煜一边嘴上应付着肯定她的话,心底万分不解这样温馨的时刻,她怎么会谈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来。 “那——她那桃花眼一扑闪一扑闪的看着你,你有没有异常的感觉?”桑红手里的吹风机停了,烫得宋书煜赶紧把头撤远。 “她——什么时候眼睛那个——一扑闪一扑闪了?我没有发现。”宋书煜诧异地看着那紧绷的小脸,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她了,以至于让她那吹风机烫他。 “哼,装吧,那女人的眼睛水汪汪的,对着你秋波暗度,好像会说话一样,我看着都好向往那眼神,你会没有异常感觉?早知道我当时就该把手按在你的心脏上边,帮你数数跳快了多少拍了。” 桑红悻悻然,说谎话也要适度可信不是,太不诚实了。 宋书煜心底笑得很得意,这丫头这模样估计是吃醋了,当下有理有据地辩解道: “一个成年人,眼睛正常的眨动频率是每分钟10~15次,她可能是自然的眨眼,怎么看在你的眼睛里成了那样的? 那你说,你现在这样看着我的模样,眼睛也是一眨一眨的,是不是也是在暗送秋波?” “秋波你个头,你感觉到了?”桑红气结。 “没有。”宋书煜干脆地说。 “没有什么?你拿她的眼神和我的眼神比?好啊,你的意思是你对我们俩的眼神,感觉没有什么区别?”桑红大怒,认为他的意思是说感觉不到自己眼底对他的情谊。 “怎么就忽然扯到了这里,桑红,你怎么就一点也不讲理。”宋书煜压根儿不能理解她这话推出来的逻辑。 “当着我的面都能眉目传情、暗通款曲了,还让我讲理?讲理?怎么讲理?恋人之间需要讲什么理?”桑红理直气壮反驳。 宋书煜听得不由乐了,瞧着她怒发冲冠的模样,不由扑哧一笑:“这可是你说的,恋人之间不需要讲理的。” 桑红怔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没错,明知道她吃醋了,还一句那女人的不好都不舍得说,当真是气死她了,哄哄她会委屈死吗。 宋书煜薄唇邪肆地一抿,下一刻,低头含住她气淋淋嘟起来的小嘴巴,过瘾地吮吸了起来。 这——这——他怎么忽然变狼人了? 越吻越觉得她甜美,身体倏然就紧绷起来。 宋书煜不甘不愿地放开她的小嘴巴:“不需要讲理多好,想什么时候抱着你啃就什么时候抱着你啃。” 桑红抬手摸摸那滚烫的小脸,舔舔被吻得木木的肿肿的唇,迷迷蒙蒙地觉得不能就这样被色——诱了: “你——你怎么能突然这样?什么逻辑?” “我们家宝贝红红的逻辑啊!你的话怎么推出来的,我的逻辑也是怎么推出来的。”宋书煜懒懒地抿唇对她笑,意有所指。 桑红一闪念,顿时哑口无言,却还是嘴硬:“那——那个梅兰儿,你当真对她没有感觉?” “你明明知道的,还问?有感觉哪里会等到你。” 宋书煜吃了口安神的口水,浑身舒服多了。 “那你怎么还称赞她有气质,眼睛会说话?” “明明是你说的。” “你肯定了啊!” “我否定你的看法,你不——”宋书煜觉得和她绕不清了,嘴巴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这丫头怎么就迷恋上了和他斗嘴了? “我不怎样?”桑红竖起汗毛,好像小刺猬。 宋书煜抿抿唇:“这里不是吵架斗嘴的地方,咱们回房里慢慢来好了。” “回房就回房,谁怕你!”桑红挣开他的胳膊,转身回卧室,她一定要盘问出拿着他解毒灵药的女人是谁,不然她这心儿怎么都无法安放。 到了床上,桑红已经收敛了刚才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他一躺下,她就乖乖地小猫儿一样地滚到了他的怀里。 宋书煜满意地眯眼,他算是摸出了规律,这小女人头脑太灵光,只有在床上亲亲抱抱、捏捏揉揉的时候,才可能会有些小迷糊,在其他的地方有什么过火的行为,都是他自找罪受。 “你昨晚说的中毒的解药难搞,那女人是不是梅兰儿?”桑红一想到抱着自己的坚强臂膀竟然中毒受控,哪里还舍得给他添堵。 “什么中毒?什么解药?”宋书煜有些纳闷,他说过这话吗? “你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是突然难受得受不了吗?你当时说了中毒的,还说有女人有独门的解药就是不愿意给你。” 桑红有些急了。 宋书煜努力地回想昨晚的事情,登时笑了: “我是不是说那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可是,吃不到解药,就会非常要命?” “嗯嗯,你说那有解药的那个女人特小气,很贵的独门秘方,用钱也买不到。”桑红连连点头,继续引诱他说话。 宋书煜笑吟吟地扬扬眉:“好像有。” “那女人是谁?”桑红逼问。 宋书煜忍着笑,不知如何作答。 桑红鄙视地一笑:“不说我也知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给我说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哈哈哈,”宋书煜被她连哄带诈的幼稚手段搞笑了,“既然你知道,你就说来听听好了。” “人家当正事儿来问你的,你笑什么?我说了,你得承认。” “嗯嗯,猜对了我当然承认了。”宋书煜一副等她发难的神色。 “我看到今天梅兰儿给你开了方子,你去交钱的时候还领了药,偷偷放到了口袋里;既然你能从药房领到药,不是就证明给你药的人同样是个可以攻击的缺口吗?既然她毫无医德,你干嘛还给她客气,什么手段都用上,别怜香惜玉的。” 桑红义愤填膺的,鄙弃梅兰儿用解药要挟的手段,同时也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甘愿受制于那个女人。 宋书煜几乎笑得要喘不过气来。 “你笑什么嘛,人家哪里说错了?还不都是关心你。”桑红郁闷不已。 宋书煜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正色道:“对付那个小气的女人,别和她客气?什么手段都用上?别怜香惜玉?” “嗯嗯,怎么?你不舍得?”桑红觉得心窝窝里又开始翻醋了。 宋书煜应声道:“好,我今晚就听你的了。” 说着一个翻身就压到她身上,伸手就去扒她睡衣。 桑红一怔,连忙小手抓住他的手:“你发什么疯,做什么啊?” “你叫我别客气的。”说着压在她的身上舒服地亲亲揉揉。 桑红左挡右躲地吼:“什么?” “你让我什么手段都用上的。”宋书煜说着就有效地压制住了她的胳膊腿儿。 “不是让你对付我啊啊啊!”桑红要气疯了,这男人怎么回事,又听不懂人话了? “你让我不怜香惜玉的。”说着就把她的睡衣给剥下来丢到了床头。 “宋——书——煜——你再这样,我给你急了哦。”桑红不再挣扎,出声威胁。 宋书煜忍耐一般把头放到她的颈项处说:“我毒瘾发作了,要解药。” 桑红一看他双眼放光狼一般的模样,吓得不轻,慌忙安慰:“解药你放到了哪里,放到了哪里,告诉我,我帮你取啊。” 宋书煜舔舔唇,哑声道:“你这磨死人的傻丫头,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让我一天不压着你翻腾一次,就想发疯。” 说着张口含住她的颈子厮磨,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烫。 “我没有给你下毒啊,你怎么神经错乱了。”桑红觉得他的牙齿明显像是狼牙,咬着她脖颈又麻又痛,吓得死命地推他。 “不承认?你就是有解药的那个特小气的小女人,亲一下都要脸红,每次亲热都想把我踹下床;不对吗? 抱着你亲热一会儿,就毫不体贴地拒绝;不是吗? 我试图用鲜花钻戒甚至豪宅收买你,你还给我拉着脸,鄙视我的诚意,不是用钱也买不到? 害得我常常饥渴异常,一看到你体温狂飙,心率失常,你都能装作没有看到无视我。” 宋书煜一条条地列出她的罪状,反问得她哑口无言。 “红红,乖,别动,我会和昨晚一样温柔的,给我,就好了。”宋书煜在她耳边轻声诱哄。 “什——什么——和昨晚上一样,你就没事了?你的意思是你和梅兰儿没有刚刚那种关系?” 桑红瞠目结舌,巨大的惊喜和困惑让她有些搞不懂了。 “我只和你这样一个难搞的小女人有关系,也只想和你这甜蜜的小丫头发生这关系。” 宋书煜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她,关心则乱,这丫头因为太过关心他,连笑话都不能正常理解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不过,他依然言说不出心里的感动。 桑红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清晰的深情,旋即明白自己被他狠狠地涮了一把,中毒的事实只是他的和她说的一种甜言蜜语,可笑的是,她竟然因为这个比方胆颤心惊,又因为这个真相而开心无比—— 他没有中毒,身体健康无比;和梅兰儿没有关系,只属于她一个人。 原来——原来如此! 桑红原本想着他中毒的事情,揪着的心慢慢地放下了,虽然这些逻辑太过强盗了一些,她还是能理得顺。 喜欢一个人,当真能在意到这种程度? 能弱智到这种程度? 担心得连常识都好像不存在了? 桑红摸摸砰砰跳着的小心脏,有些紧张地感觉到,有什么事已经发生了本质的改变,她曾经强悍无比的自控力和冷静的大脑,一面对上和他利害相关的事情,失控就成了常态。 “宝贝,可以吗?”宋书煜低低地问她,旖旎呢喃的声音响在耳边,眸子里满是宠溺和渴望。 桑红羞恼不已,却也不再推他,只是低声骂道:“滚——谁是你宝贝了。” 宋书煜当然熟悉她的肢体语言,当即开心不已地攻城略地,口中兀自说:“好,不知道我的宝贝是谁,我就抱着我的宝贝好好滚个痛快,看一会儿,你就懂了。” 桑红被他脸上的坏笑电到,立刻捂眼,身体有些僵僵的:“你坏死了,谁要看。” 宋书煜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一到关键时刻,她总是有些恐惧,紧绷的肌肉让他郁闷不已,这是不是第一夜留下的阴影? 她倒是能自己栽树自己乘凉了,小嘴天天对着他喋喋不休,耳濡目染,让他对着她说话时,口中的话不由也幼稚嘴碎起来; 可一到床上,由他控场,他却是经常自己挖坑埋自己,耐心耐心,不能心急,慢慢地调教,会有享受到的那一天的。 他胳膊一卷身体已经翻到了一侧,把她紧紧地扣在怀里,缓慢地诱导品尝,一边兀自调戏:“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那小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腻腻地在他怀里蹭着,让他越发忍得辛苦,浑身都涨热。 继续忍,和昨晚一样的程序,一样一样来。 “这样亲舒服吗?” …… “喜欢这么揉的力道吗?” …… “好敏感,你的身体怎么亲到哪里,反应都这样敏感?我有福了哦!” …… “你不好意思用语言表达自己特别喜欢的反应方式,不行的哦,要出声告诉我; 这么单有身体的反应,会让我误会的,我总觉的你一扭一扭的是在撩火,暗示我随时可以扑上去。” “你都不能也闭嘴享受吗?” 桑红那段数哪里能受得了他全方位的调戏和刺激,不由郁闷要死,这男人怎么皮厚到如此程度? “好挫败的,你拒绝语言交流,那我就只好凭着感觉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宋书煜说完,小心地感觉着,这次她的身体没有僵起来,当即就欣喜地顺势而为。 桑红情迷之余,雪白的小牙齿竟然咬着下唇,显然她在努力忍耐涌到喉边的声音。 宋书煜当即把唇贴在那里,一边安抚她的羞怯,一边鼓励道:“乖,放松,你怎么样都可以,我都喜欢的,很喜欢。” “那声音好奇怪的,好像不是我的声音。”桑红小声羞怯得无地自容。 “那是最真实原始的声音,在人类没有语言之前,这样的单音节就是最真实的交流,如同天籁,嗯——我喜欢死了。” 宋书煜说着不由“嗯”了一声,桑红顿时发觉自己的身体因为他的这个单调的鼻音飘悠悠地颤抖、兴奋和舒展,他这副模样实在——实在是太诱人了。 “你听着我发出这样的声音反应挺明显的,我感觉和你一样。”宋书煜耐心地诱导她。 “可——可听着好y荡的。”声音小小怯怯的,依旧咬着唇。 原来她的心结在这里,他窃喜之余,也明白他总不能说他喜欢她y荡一些吧。 遂对她邪魅一笑:“y荡是对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只对着自己喜欢的唯一一个,就不是了。” “那是什么?”桑红当然在意他的看法了。 “是爱、是欢喜,是鼓励,是所有正面积极的肯定。”宋书煜耐心地教着好奇宝宝。 桑红听他这么一说,渐渐就不再那么刻意地压制自己,随着他的动作,偶有迎合,那些奇怪的喉音也高高低低地溢出。 操——真要命,宋书煜从不曾见过她这番娇娇媚媚的模样,尤其是她那带着鼻息的喉音,细细弱弱的,刺激得让他血脉喷张,狠命凌虐,一会儿就自动缴械了。 他莫名其妙地体会着那颤抖的感觉,美妙又遗憾,怎么这么短暂就结束了? 他他他这感觉是不是自己栽树自己乘凉? 怎么能有失落涅? 小小反思一下下,估计这树还是需要经常浇灌才能更多受益的。 接下来亲密地偎依着开始了常规交流。 “你感觉怎么样?”某只大尾巴狼先开口。 “今晚就不要说了嘛。”桑红弱弱地抗议。 “经验是要时时总结,才能够更快进步,你放松一些,有没有觉得更好?”某只货好像做工作总结一样专业。 桑红无力地闭了眼睛:“放松,当然感觉会更好,估计没有人会喜欢紧张这种情绪的。” “嗯,我很喜欢你自然地随着动作发出的那些声音,以后不要压制了;你有没有觉得——觉得——”某只狼好像开始说什么重要的话了。 “觉得什么?”桑红警觉地睁眼。 “就是——就是——你有没有觉得今晚和往常相比,这时间——时间是不是短了一些?”宋书煜故作不在意地摸摸她的脸,和她眼神相接。 茫然——她眼神中一片茫然——他有些恍惚,有些小紧张。 “什么时间短了一些?” “那个——那个的时间短了一些。”宋书煜很耐心地问。 桑红惊愕地瞪大眼睛,带着小小的愤然:“那个——那个是什么?从咱们上床到现在,都一个多小时了,唧唧歪歪的,尽做些和休息无关的事情,这么久你还嫌时间短?” 宋书煜惊愕惊喜复惊叹,这丫头纯的让他如此欢喜不尽,回过神却还是怅闷不已,不死心道: “除去咱们斗嘴,还有那些唤醒你身体的前戏,剩下的时间其实也没有多久嘛,我就是喜欢最后的一个环节时间长一些,你难道不也这样?” 桑红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鄙视不已地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刮了一下: “你这么大个的男人,怎么这么自私,这么厚脸皮? 我觉得那件事,额——”某女想捂着脸说,又担心影响了自己的气势,只好硬着头皮批判反动派,“应该是从接吻就开始了,所有的——都是过程,怎么你的意思,那些都是铺垫? 就为了麻痹我的意志,给你最后的攻占阵地、烧杀抢掠做准备似的,你折磨得我都受不了了,还不过瘾!” 宋书煜噗地笑了,觉得她这话说得怎么这么精辟,只听她那小嘴鄙视地一撇:“前戏?这词语真奇妙,暴露了你无比险恶的用心。” “嘿嘿,我坦白,我认罪,批评着才能共同进步嘛。”宋书煜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小丫头单纯一些太有趣了。 桑红一瞧他那笑意,两只小手伸出,一起捧住他的脸揉一揉: “你这张脸瞧着笑得大尾巴狼一样,哪里有一丝反思认罪的意思?洗胃时放一根粗棍子到你的肚子里捅来捅去试试,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这下宋书煜彻底地笑嘭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时间一到,宋书煜瞧瞧桑红,觉得她经历了昨天早上的那一出惊险体验,会不会生出畏惧之意,不想去了,那他是该鼓励她还是该顺着她。 他这样想着,就感觉到怀里的滑溜的小身体一骨碌就出了被窝,丝毫都没有犹豫,当然,更没有一丝留恋的意思。 敢情留恋这旖旎温柔乡的人就他一个啊。 那丫头站在床边粗鲁地伸脚搁着被子踢踢他:“谁起来的慢,就整理内务。” 那声音里哪里有一丝胆怯畏难? 他闷闷地翻身坐起,决定今天早上全程陪同,发现异常状态坚决送到医院不再妥协。 “去吧去吧,我打扫战场。” 桑红笑得得意地冲往卫生间。 宋书煜进去的时候,桑红正在刷牙,他瞧着那画着小心心的瓷白茶杯,还有上边挤好了牙膏的牙刷,不由觉得这丫头真是朵解语花,你对她的好,她总是能极快地体察到。 出了门,他一开车门,桑红就夺过了钥匙,哧溜一下,抢先一步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上。 他努了下嘴,转过车头坐到副驾驶座上。 冷眼瞧着她开了内外车灯,认真地扫视一遍操作台,然后启动,挂挡,毫不拖泥带水地就顺着大道开动了。 看着像上过手的模样,动作果断。 他正要闭目养神,耳边听到一句话:“转弯挂档不熄火的诀窍是啥?” 闭着眼睛他就回答了。 转弯顺利平稳,没有熄火。 她又出声了:“这里边的按钮怎么和坦克相比,少了这么多?” 这车多规范,怎么能拿来和坦克比? 这样一寻思,虎目唰地就睁开了,瞠目道:“你开过坦克?” “嗯,第一天到的那个下午,开过。” “还开过什么车?”宋书煜眼神关注地落到她的动作上。 “这个车啊。”面不改色地换挡,踩油门。 “这个车,桑红,慢一点,你是说——” “你紧张个什么?队长详细地了所有车的原理,我也试了几辆,最后听大家说会开坦克,其他的都不在话下了,我就去专攻坦克了。” 桑红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其实她很想鄙视身边这胆小鬼的,怎么对她这么缺乏信任。 宋书煜掏掏耳朵,证明自己没有出现幻听,不再有胆子闭眼,很认命地指点着她,全神贯注地帮助她尽快熟悉。 “你都没有开过车,去盘山公路上抢什么?那天下午怎么会摔得那么惨?” 宋书煜想到那天她的悲催遭遇。 “只要抢到了,自然就有人开,六组半人三辆车,多的是会开车的人。” 宋书煜放心地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他庆幸她没有抢到车,不然,会不会好奇地就在那恐怖的盘山公路上开了,这样想着他就想抹汗。 桑红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索性道:“我是好奇心挺强,可也不是傻瓜,这不是早着吗,路上没人,不然,我就不抢着开了。” “得,别说话了,你还不到一心多用的份儿上。” 进到营区,停车的地方,宋书煜指点了她如何倒车,如何准确地从后视镜上辨别车后障碍物的具体距离。 桑红扭着方向盘试来试去,竟然当真就端端正正地停在了一个车位里。 两人下了车,赵乾坤迎了过来,瞧着桑红点头,催促他们快一些。 宋书煜依然去夺桑红手里的枪:“今天和昨天一样,保持速度就行了;你要是再敢给我晕倒,我直接就把你丢到医院里。” 宋书煜虎着脸瞪着有些不情愿交出枪的家伙。 桑红哪里有他的气势,想了想就弱弱地丢开手,还是不要逞强了,咱输不起的。 这次桑红乖多了,有宋书煜在身边不远不近地陪着,她多了些沉稳。 按着他说得,定短距离目标,一个一个地超越,昨天还让她畏惧不已的盘山公里,今儿竟然没有那么长了。 到了山顶,宋书煜看看她那模样,虽然依然汗水湿衣,显然喘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而且速度明显提升了五分钟。 宋书煜陪着她做了短时间的放松活动,就带着她跟在别人后边下山了。 “这路好折磨人的,上山上得小腿肚上的筋都绷得想抽,下山下得脚尖被鞋子顶得发痛,谁选的这训练营地,变态死了。” 桑红小声嘟囔。 “你还有力气牢骚,看来训练量不够。” 宋书煜逗趣,暗道她哪里知道,一旦成了特种兵,要面对的可是险恶无比的环境和事件,哪里是这样绕绕弯子跑跑就了事的。 下了山用过早餐,宋书煜就带着桑红到停车场练车,一类车一类车地过,每一样都陪在一边给她介绍关键点,然后就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练了。 桑红耐心地排着把各种车型都正转几圈倒转几圈,然后停到宋书煜指定的另一边的停车位上。 眼看看车都整整齐齐地停了一排了,桑红啧啧地瞧着,不由称赞自己的开车水平。 瞧呀瞧的,就看到了训练场中间的那座小土坡。 眼珠儿一转,就上了车,开车绕着那小山头转了两圈,找到了上去的路,“轰”地一下,就开了上去。 宋书煜办完了事情回来,看到那一排溜停放得整整齐齐的车子,不由笑了,显然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当即咧嘴扭头四处搜寻她的踪影,眼珠儿忽然就被钉在了那中间的小土坡上。 咧嘴笑着的嘴巴顿时就张大了。 只见那辆车爬呀爬地上去,绕呀绕地下来,一遍下来,掉过头,又开始了一遍; 那速度,虎虎的一看就是新手。 而且其他人都被教练分开带到训练特长的训练室了,这地方,除了那个大胆的丫头还能有谁? 这也太不听话了,会个倒车刹车就以为自己会开车了! 丫也太胆大了。 他连忙开了一辆车过去,堵在下来的路边。 桑红正开得兴奋,俯冲着直扑下来,打眼就看到了一辆车挡在路口处,靠靠靠,不会就撞上吧。 她当即就手忙脚乱地换了低档,慢慢地往下溜达,滑到车边就看到宋书煜那张黑脸了。 狗腿地笑着摇下车窗和他招呼:“不错吧,我完成了任务就瞧着这小土坡手痒,一不留神就上来了,嘿嘿。” 宋书煜一声不吭地拉开车门下来,探手直接就把她从驾驶室里提溜了出来。 桑红吓得白了脸:“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宋书煜把她往车前盖上边一按,单腿一堵,对着她的小屁屁就狠狠地打了两下,声音很脆。 这——这——也太屈辱了吧! “——干嘛打我?” 又是啪啪两下,这次不单是脆了,而痛。 “法西斯。” 又是啪啪两下,这次桑红痛得直接就用手捂了。 “知道错了吗?”声音冷冷的。 “知道。”桑红扁扁嘴,瞧着那举着的巴掌,轻易就屈服了。 “错哪了,说。” “我不该不虚心多练几次。”瞧着那手要往下落,慌忙改口,“我不该没有请教怎么上下坡的时候,就冲了上去。” “还有。”声音冷冷地提醒。 “额——额,我不该得意忘形地开快车。” 桑红只好说出来自己也清楚的危险。 宋书煜把她放下来,粗气喘了几喘,才冷静下来,认真地看着她: “除了逼不得已,在没有老师教的情况下,什么不太熟的重度机械都不要去碰,人和这些铁疙瘩相比,有时候很弱小,只有熟悉了掌控它们的方法,才能驾驭; 别人刚学开车,都是慢吞吞的蜗牛一样,你怎么就有胆子飚速?这路要是弯度再大一些,你就等着翻车吧。” 桑红回头看看那土坡,低了头:“对不起,再不会有下一次,我以后一切行动坚决听从指挥,绝不冲动。” 宋书煜虎着脸,气得不想搭理她,转身上了车。 桑红跑过去拉他:“你别生气,我知道害你担心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 宋书煜瞧着她半晌,说:“上车。” 桑红小心地看看他:“上哪辆?咱们这是要练还是要撤?” “练。”宋书煜嘴里蹦出一个字。 桑红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坐到他的身边。 宋书煜眼角扫到她那小媳妇一样乖巧的脸色,忽然很想扑过去把她压在车上练练其他的。 理智当然不允许他违规,貌似他和这丫头是一样的,只是他到了只有两个人的私密场合就可能有些弱智,而她的弱点更小——只有上了床才会有那种症状的,靠,人为什么只有在晚上才能理直气壮地上床睡觉? 他对这个习惯了几十年的习惯都开始不满了。 无奈地收了心,看也不看她,发动车换挡。 他一边开车,一边分解动作要领,往土坡山开去,如何避免车辆因为速度失衡,如何降低风险,遇到可能的突发情况如何对待,一一地给她演示清楚。 她偶有疑问,他就耐心地给她再强调一遍。 两个人就这样一人开一遭地绕上土坡过了不知道有多少遍。 “东西就这么多,你都熟悉了吗?”宋书煜严肃地问。 “熟悉了,谢谢。”一看他摆出一副教练那公事公办的扑克脸,她自然更认真。 宋书煜看了她一眼:“现在我去开车,给你提供干扰,试试你的应变能力。” 于是,训练场上就出现了,一辆车开得好好的,突然斜刺里出来一辆车,开足马力和它抢道;迎头开,侧越位,尾后追,车前堵…… 什么野蛮出乎意料,他就来什么。 桑红由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吓得尖叫,一点点被他逼得越来越熟练,反应渐渐变得冷静有效。 更恐怖的是,在她心底小有得意之际,正在上坡,寻思着就这么一条小道,他可能出现在何处。 一眨眼就看到,他竟然从坡顶呼啸而下,给她个比她刚才那一手更恐怖迅猛的俯冲,桑红瞪大了惊恐的眼睛——靠靠靠,她不想和他同归于尽的啊啊啊! 当即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把自己的车往路侧靠,他对着她得意地吹了一个唿哨,一侧的轮子竟然不沾地,生生地在那么窄的路上和她的车擦肩而过。 桑红的手吓得一哆嗦差点熄了火,慌忙收住心神继续加油门往上开。 终于,桑红看到他把车停住了,胆颤心惊地把车停的离他远远的,下车跑过去。 瞧得他正靠着车窗惬意地抽烟。 “你怎么开车那么恐怖的,想吓死我吗?”桑红小声地埋怨,一边抬起衣袖擦拭自己脸上的汗珠。 宋书煜眯眼望望她那红扑扑汗津津的小脸蛋,那上边细细密密的小水渍映着正午的太阳,精致美好得毫无瑕疵,那含娇带嗔的模样,好看极了。 “这算什么,开车上路,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什么变态的司机都可能遇到,你在这么宽的训练场上,只需要考虑我这一辆干扰车,抱怨什么啊!” 桑红抿抿小嘴,不打算抵抗,只见她眼珠儿扑闪了一下,忽然凑近他,对着他粲然一笑。 宋书煜警惕地一扬眉梢:“做什么?这是训练场,拒绝糖衣炮弹。” “我知道这是训练场,谁给你糖衣炮弹了? 我想问问你刚刚那一招是怎么开出来的,好酷哦,我都以为咱们俩要一撞殉情了,你竟然能那个样子避开,太带感了!” 桑红眉飞色舞地说着,小手惟妙惟肖地比划着。 宋书煜抿唇,把手中的烟屁股绷地一下弹得好远,回应地对她一笑:“小意思,你这模样,不会是想让我教你吧?” “额——”桑红想捂脸,放弃了,难道她的想法挂在脸上吗,有吗? 不过有人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自然顺驴下坡,拉住他的胳膊撒娇,笑道,“和自己的教练学本事,哪里需要矫情了,我想学想学很想学,教我好不?” 宋书煜抬起腕子看看时间,估摸了一下,就说:“这东西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不在教练的教授范围内,等你耍车次数多了——” “咱们俩这关系多铁,你就不能通融一下?”桑红涎皮赖脸地缠。 宋书煜乜斜了她一眼:“行,通融就通融,我教你车技,以后回家,咱们俩一起——用那个大浴缸洗澡,行不?” “什么?开特技怎么会和浴缸联系起来?”听清他的话,桑红的小脸顿时红透了。 “一起洗个按摩澡而已,这么几天陪着你淋浴,咱们这个训练强度,不放松一下疲惫会累积起来的; 而且那么漂亮的浴缸,不用用不觉得遗憾?纯粹洗澡而已,你脸红什么啊!”宋书煜道貌岸然地行不轨图谋。 桑红想到那功能繁多的浴缸,自然忍不住口水,想到那炫目的车技,更是手痒,加上这家伙说了纯粹洗澡而已,她自然无法拒绝,可是总觉的这事儿挺邪恶的。 于是闷着头想想,小声说:“浴室的灯不能开得那么亮,太羞人了。” 宋书煜不由心底大笑,口中连连称是,于是协议达成。 当即桑红就坐到他身边,他探身帮她把安全带系好:“要习惯系这个,增大各种安全系数。” 桑红连连点头,抬手把身上的安全带调整得舒服一下。 两人练了一会儿,桑红就上手了,她啊啊啊地惊叫着趔着身子让车轮一侧着地走。 宋书煜被她一惊一乍地搞得神经高度紧张,旋即想到自己当初学会这招时候的情景,不由放宽心笑了。 这丫头胆儿肥,他都不知道她这么足的底气是从何而来的,更想不通一个小丫头是什么让她总是毫无畏惧。 两人又一起练了一会儿,看看开饭时间到了,桑红就下车过去,把小土坡附近的那辆车复位。 宋书煜慢悠悠的地开在她身后跟着,看她在前边耍宝,时不时地尖声叫着耍花样。 他是不是老了,怎么神经老是绷地紧紧的? 哎呀,肯定都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整的。 …… 饭后王小帅开车过来找宋书煜,递给他一样东西,宋书煜拿过来看看,顺手放到了兜里。 下午四点之前依然是自由练,四点半到后山上开始夺车搏斗,大家直接抓阄确定由哪几组开车,因为多了宋书煜和桑红他们俩,上山的车变成了四辆,这样没车需要抢夺的组就多了一次机会。 宋书煜抓到了车,这车是便于被劫持的无盖越野车,虽然前边有挡风玻璃,可是秋风扑面,依然飒凉。 当即就带着桑红直奔后山而去,只要四点半出现在比赛场地就行。 桑红对着那陡峭盘旋的山路心生畏惧,这和她练车的小土坡怎么能相提并论。 “开吧,我在你旁边,别怕,你对机械这种东西很有天分的。”宋书煜见她有些怵,出言鼓励。 桑红“切”了一声,想否认心底的怯意。 宋书煜立马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但也不要心生骄傲,掉以轻心。” 她只好弱了气焰,活动活动手脚,乖乖地上车,系好安全带。 宋书煜很快就有些撑不住了,这丫头开了几个转弯,一看和那小土坡没有什么差别,那劲儿登时就上来了,把车开得嗖嗖地,而且现学现卖,她把上午学到的招数一一给他演练。 绘声绘色—— “后边车嘀嘀嘀地按喇叭,快避开——” 忽地车就从道路正中间直冲路边,在他都要惊呼的时候,车身稳稳地顺着道走了。 他摸摸短短的看得到头皮的毛寸,瞥了眼身下的车轱辘就压着路边沿,冷汗刷地就出来了。 “前边前边顶头车,飚速冲下来了,避开,快避开——” 然后宋书煜觉得车身一倾斜,她竟然就敢用特技了! 咳咳咳——他坐在被高高跷起的那一侧,貌似沉稳地坐着,眼角瞟到了她那一侧深不可测的悬崖,得,这次改浑身冒汗了。 桑红哪里还想到顾忌他的脸色,一门心思地把上午他教给她的东西给演示一遍,那个花样百出,那个惊心动魄,尖叫声欢呼声惊骇声配着她那状况百出的车技,整得宋书煜腹腔呕血,觉得这丫头不去学表演真是可惜了一副好材料了。 强悍如他,也生出如此感慨—— 地狱在哪里?他觉得自己就是在通往地狱的边缘徘徊。 天堂在何处?好几次他都以为触手就能摸到天堂的大门。 他竟然懊恼不已,靠——如果不系安全带,是不是就可以顺利跳车了? 可是看看身边那意兴盎然的小丫头,他怎么能露出一点点的怯意? 好几次他都想打晕她抢了车自己开。 撑住了撑住了一定要撑住了,别失态别失态一定别失态! …… 在那条路上开了几个来回,桑红看再也瞧不得宋书煜一点动容的模样,才窃笑着说:“骄傲吧,这么快就教出来我这样的好徒弟。” 宋书煜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他怎么总是做这种自作自受的事儿:“你都不能消停点儿。” “我也想消停,可一握住方向盘,我就渴望把所有的本事都练练,毕竟是生手嘛,要不,你开,让我再观摩观摩!” 桑红觉得自己的神经也绷得够紧的,就出声求援。 宋书煜点头,她就忙不迭地停了车,和他换位。 宋书煜开了车,稳稳地,瞟了她一眼:“一会儿那些人抢车的时候,你要注意这几个危险地段,不能被人家扑到车上给吓得手忙脚乱,开到沟里去。” “呃,那你能不能开车,让我来抵挡?” 桑红一想到自己那天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死缠烂打的模样,把那些司机扰得不堪其烦,虽然挨了打还没有抢到,却明白要是自己开车有类似的干扰,绝对会出事的。 不由头发炸起:“这手真的太生疏了,毕竟今天才开始摸车,让我避免干扰,压根儿就不行,求你了,你开车好了。” 宋书煜眯眼:“生疏,你刚刚不是挺生猛的嘛,你见过哪一个新手上手第一天上路都敢这么疯狂的?” “额——那不是没有干扰吗?”桑红狗腿地笑,“为了咱们俩的安全,你不觉得自己应该义无反顾地承担重担?” 宋书煜无语,他一看她示好就心软,当即无奈地说:“你管好自己别被人家丢到车下边就成,我开,不过你要加强训练。” “是。”桑红如释重负,当即就脆生生地应道。 宋书煜把车开到山脚的那片林子边,瞧着她叹口气:“你的拳头太弱,又不允许使用武器,怎么自保呢?” “没有什么,大不了被他们抓了丢到车下边,我还可以爬起来去追的。”桑红一脸的坦然。 “对了,既然一时半会儿也提升不了你的攻击力,索性咱们就练练防御技巧好了。” 宋书煜看看时间说,“不如你练练如何跳下车如何爬上车,这样车被抢走了,咱们还可以去抢其他的人,这关键是落败不受伤。” 桑红连连称是,她那拳头当真在这群人里没戏,人家能承受她好几拳,她被人家打一下就痛得受不了,攻击要害,这都是战友,比赛的是明面上的本事,能怎么下毒手? 好懊恼当初学拳的时候心疼自己的小拳头,净学点干净利落阴损不已的招数,什么一击吐血啦,什么一肘断肋啊,当初只是防狼了,她怎么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块短板,就让她劣势顿显。 当即再不敢生出侥幸心理,很认真地想宋书煜请教。 宋书煜说了声“坐好了”就发动了车,油门一加,短暂助势,嗖地一声,那车直接就越过了路面和树林之间那宽宽的壕沟。 在桑红的惊叫声里落到对面路边的树林里,又开了几步之远,有一片相对宽阔一下的空地,他跳下车,瞥了一眼吓白了脸的桑红:“一惊一乍的叫什么?你也知道怕了?” 桑红回神看自己好好地坐在车里,刚刚那腾云驾雾的感觉太爽了,一瞧他的狡猾的神色,顿时想到刚刚自己在山路上的恶作剧,哪里有脸去埋怨,“嘿嘿”地笑了跳下来:“这招好,改天教我?” 宋书煜忍住翻白眼的举动,心底暗道,教给你让你拿来惊吓我?想得倒美。 面上笑得挺和悦:“好啊,啥时候我心情好了,就教你。”说完踩踩地上的落叶,“现在先做拉伸身体各处韧带筋骨的准备活动,热热身再开始,不然哪里经得起摔打。” 桑红听他答应得挺爽快,就听话地开始劈叉压腿下腰连翻侧翻,动作连贯得像耍杂技一般娴熟。 宋书煜也做着简单的准备活动,他本身对自己身体的韧性也是很得意的,哪成想一看人家这模样,当即就觉得,这男人要想和女人比柔韧,只能是自曝其短,女人肢体的柔软天生就比男子好得太多了。 不过,桑红毕竟是混健身房出身的,很多动作都是演示性的,俗一点说就是花架子做给人看的,不过,没有好底子,这花架子显然也不可能做出来。 他瞧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不足,当即过去扶着她的腰给她指点,怎样活动着能起到更好的训练作用。 桑红学得很虚心,把自己熟悉的一些常见动作都施展出来。 这小腰儿好软,弹性真好啊。 这腿怎么正踢倒踢侧踢都能好好地保持在头顶上边,如果环着他的腰那滋味——宋书煜赞赏之余,不免就觉着这丫头的身子竟然能摆着这样那样的,难怪第一晚的时候,怎么摆弄都觉得毫不吃力,本来还以为是她晕了,原来有这么好的底子。 想到她肩上肘上膝盖上边跌落的青紫的伤痕,揉了红花油都不见消,他心疼地收了那yy之心,一心一意地教给她摔倒时候,怎么样缓冲着地部位的撞击力。 他演示着,桑红也很认真地做了几遍,然后他招招手,两人对打,他出声提醒她可以借助的动作和力道。 桑红那天也摔怕了,这样被他摔了几次,觉得不那么心惊肉跳了,那动作成百遍地在他机械的拍子声里练来练去。 “差不多了,你缺乏对敌经验,这种招数只有对敌时才能更好地磨练;歇一会儿好了。” 他话音一落,桑红竟然就地一骨碌地四肢张开躺着就剩下喘气了。 宋书煜回身从车上取了水下来,站在她身边,只见厚厚的金黄色树叶上,她全身毫不设防地舒展着,粉嫩的小脸泛红,水水的眸子,小胸脯一起一伏地招他口水。 瞧瞧周围毫无人迹,色胆儿立时就膨胀起来了。 “渴不渴?”他拿着水喝着问,居高临下地看着更觉得兽血沸腾。 桑红一听到他那略微有些粗噶的声音,警惕顿生,连忙一骨碌滚到一侧,就要跳起。 只觉得眼前黑影兜头罩来,宋书煜已经已经搂着她的腰把她禁锢在怀里了。 桑红紧张地问:“你——你——怎么了?” 宋书煜一看她那神态,回了神,眨眨眼,克制自己想扑倒她的念头,时间地点都不对,还是别自找苦吃了。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中午王小帅送来的那个小东西。 “我以前用过的那种攀爬绳索,已经被高科技化到如今的程度,你瞧。”说着递给她看。 桑红一听就知道是他承诺过的配合她身手有助攀爬的那神奇的玩意儿。 当即就开心地凑过去和他一起研究。 宋书煜弄清了里边的原理,顿时也有了兴致,只见他把那精钢铸成的手环往自己的手腕上边一套,对着头顶杨树的主干上端按了一下按钮,一个细细的铁爪带着一条闪亮的银丝嗖地一声就锁定到了前边的杨树上,这也太细了,他试探地拉着检测它的承重力。 然后身体一跳,那银丝竟然发出巨大的拉力,拉着他胳膊上的手环就往上收。 他不紧不慢地四肢并用,轻易地就顺着拉势,敏捷地攀爬到了树上。 好东西! 他心里暗暗赞叹。 遂耐心地控制着方向和力度,琢磨着操控它的有效方法。 这东西的原理和他本来想要的那东西是一致的,只是更轻便更便携而已。 他当即就用那银丝弹跳着,在树木间荡来跳去,灵活异常。 跳下来兴冲冲地给桑红说了按钮的用法,告诉她如何用力,跳起时如何控制方向,不至于被拉力给拉得撞到中途的障碍物上。 桑红以前在健身房里用过类似的系在腰上帮助攀爬的工具,那东西也是很细的,因为大家对新器材的畏惧,在她的自告奋勇下,让她系上了双保险,才让她攀爬。 可是,当时她年龄太小,那东西的拉力很大,她轻飘飘地就轻易被拉到了室内攀岩的高高的房顶上,困在哪里下不来。 后来那东西没了下文,那么灵活的小丫头都能被吊起来,当然不可能给练习攀岩的顾客使用。 桑红觉得右手更灵活更有力,就伸出右手让宋书煜帮她戴上,那手环打制的极其精细,虽然是金属却并无凉意和生硬感,戴在手腕上边,好像一个很有现代气息的腕饰。 系好后,桑红拉起另一只衣袖,笑嘻嘻地把两只胳膊并拢让宋书煜看,只见细白的腕子上边,并排两个腕饰,一黑一银,瞧着又酷又养眼。 “漂亮吧?”桑红得意洋洋。 “这东西单是漂亮就浪费了,实用才是根本。” 桑红照着宋书煜的指点,慢慢地琢磨着控制的力度和方法。 不过是几十分钟,她就能悠然地荡着在树林间跳来跳去,清脆的笑声和惊呼,让躺着地上休息的宋书煜觉得惬意至极。 头顶是碧蓝的天,身下是金黄的叶,一棵棵身形疏朗的高大白杨树耸天而立,叶子缓缓地飘落,还有那个时时围着他飘来荡去的轻捷身影。 她有了这两样顾命防身的东西,一般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桑红耍了一会儿,就累了,就收了东西跳下来,坐到他身边。 他把头轻轻一抬,她看看,听话地移过去,让他靠了她的腿躺着。 他探手拉了她的手腕,对她说:“红红,这样的东西在这里可能没有什么,到外边是很惹眼的,切记,在外边不要随便用,尤其是这飞镖,得当做保命的家伙来隐藏,不能让别人知道,能不用上最好。” 桑红笑了低头,手指摸摸他英挺的眉梢,还有那冷峭的面部轮廓,原来这样的铁血柔情才是最动人心的。 这嘴唇薄薄的,却润泽又棱角分明,唇形好好哦,桑红瞅着忽然觉得有些渴,很想尝尝那**的触感。 迷迷蒙蒙地就低了头下去。 宋书煜傻傻地看着她的面孔一点点地在自己面前放大,她轻轻地闭了眼,嘴唇嘟着往前探,那可爱的模样让他的心砰砰狂跳。 到时间了,啊啊啊,宋书煜前所未有的懊恼,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里,干嘛不往林子里边再开一些,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吻他,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桑红的唇如她预计地碰到了目标,她好奇地伸出小舌头舔舔——好舒服哦,滑滑的光光的,可是可是——有点怪耶,再碰碰再舔舔,这嘴巴怎么除了滑滑的光光的还有凉凉的感觉,而且一点也不软,关键是,怎么不像嘴唇呢? 难到吻错地方了? 她不甘心地扩大侵略区域,啊啊啊——这怎么可能是他那红红软软的唇嘛! 她郁闷地偷偷眯着眼睛偷看,眼睛唰地睁大了,只见宋书煜那双眼睛含着笑意对着她,他的嘴巴上边,是是是——是一片被他的手指捏着的金黄的杨树叶。 她吻上的竟然竟然是一片树叶,她羞得脸蛋通红,尤其是对上他那带着促狭的目光,登时羞愤交加,想也不想就抓了捏着那树叶的大手,往地上一按,低头把小嘴狠狠地印向躲在树叶后边的薄唇。 宋书煜一声轻笑,顺势一滚就把她压到了身下,目光不舍地缭绕着她的小脸,舔舔唇道:“晚上回家再和你算账,竟然敢偷偷地吻我。” “谁偷偷的了?”桑红伸胳膊迅雷不及掩耳一般一拉他的脖子,贼溜溜地笑着就要亲上去。 宋书煜抱着她一滚就化解了她的偷袭,胳膊一撑地面两个人就一起站起来了。 他无比纠结地帮她整整乱了的短发,拍拍衣服上的褶皱:“他们来了,你要是有胆子,咱们玩亲亲之后就在这里来个野战,不然,不让亲。” 桑红凝神一听就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车声和口号声,当即双手合十对他稽首,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女子一不小心就险些被妖孽诱入魔障,毁了这一世清名,罢了罢了,这一口不亲也吧,免得惹火烧身。” 字正腔圆地模仿着地方戏上法海的对白,逗得宋书煜忍俊不禁。 两人相视一笑,都满脸羞涩之情。 桑红掩饰一般,抬手也帮他理顺一下衣服背上躺着压上的轻微折痕,一起回到车上。 两个人开车忽然地从林中冲到了路上,然后转头,停好。 宋书煜简单地给她交代了战术,提醒她珍惜这训练的好时机。 那三辆车很快就赶到了,剩下的三组人喊着口号也飞奔而来。 赵乾坤竟然也开了车跟来助阵。 他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任务,就开车载着那三组需要劫车的人员先出发了。 宋书煜他们的序号是第四辆,自然是走到了最后。 这一次的训练,所有的人都开了眼。 先是那几组人放过了前边的车,都把眼睛瞄准了宋书煜他们这辆车上,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强大能一边开车一边对付这么多人吗? 至于桑红的抵抗力,压根儿就被人忽略不计了。 刚刚上坡走了一小半的时候,第一个可能埋伏人的林子就出现了,宋书煜瞧着从树上晃悠着往车上跳的家伙,放慢了车速,让他跳上来,桑红当即就抓住时机,趁他落脚未稳的瞬间挥拳猛击面部,一对眼,竟然是曹孟,当即借着他闪躲的时候,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曹孟显然没有料到那么窄仄的车内,她还能出腿攻击。 落地后只见他就势一打滚,飞跑而来,一条绳索已经顺着他的手臂一抛,紧紧地抓在车上,等在前边的刚刚调来和他一组的胖子,飞快地把一棵大树枝拉断,树枝轰然坠地,拦截在路上,趁着宋书煜减速,他扑上去就缠打开来。 后边的曹孟已经抓着绳索跳到了车上,一个小擒拿就去抓桑红迎面挥来的一拳,桑红头一后仰,那正和宋书煜对打的胖子一看有机可乘,当即就挥拳向着她打去。 只见桑红的腰就如折了一样,直接向后倒得低至车沿上边,仰面卸力,身后宋书煜一声低吼,从他身后一拳直接就把他肥硕的身体打了下去,他直接就从桑红让出来的方位跌落下去,桑红已经沿着车沿一个侧翻,仰靠着车椅背,双腿一个连环踢,就把曹孟给踢了下去。 宋书煜轰然一倒车,骇得两人都慌忙往路边上滚。 谁能想到有人还敢上坡倒车啊,亏他们还想着爬起来再接再厉,差点垫了车轮,正想着该冲到哪里攻击,只见那车后退之后,加足马力,愣是带着车上人的惊叫声从那大树杈上边飞越而过,落地后缓了一缓,顺着坡度下滑了半尺,又借着树枝的阻挡,加足马力急速而去。 曹孟傻眼道:“胖子,这车不是训练场上的吗,怎么可能如此强悍?” “怪了,难不成是改装了的越野车?”胖子有些迟钝地接口。 曹孟咧咧嘴笑他,掩饰不住地仰慕:“他改装也轮不到改装到咱们的训练营地上,只能说,团长的车技好,这一手不是谁都敢耍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两个人闷闷地往前走。 宋书煜他们又开了不久,接连又遇到了两拨拦截的,两人竟然一刚一柔配合得极其默契,愣是逃出包围圈。 桑红揉着打得麻木的小拳头苦笑:“怎么揍人也能这么痛。” 宋书煜一咧嘴也不说话,只是开足马力往前赶。 “咱们俩干脆试试开车抢车的事儿,借他们练练手,怎么样?” 宋书煜望见前边的车尾,对桑红说。 桑红有些怵,这样要是出了车祸,多恐怖。 “就这样,咱们这车一追上,就丢弃了,一起跳到他们的车上,把他们打下去,记得我教给你的防身动作,被打下去,也不要伤了,这路边到处都是大树,允许你用那银色绳索。” 宋书煜那口气压根儿就不是和她商量的。 桑红一听他说允许用那东西,当即就笑了,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信心十足。 于是这俩人相互配合,一路打砸抢地横冲直撞,一个拳猛如风,一个灵活似猿猴,配合得紧密无隙,让人瞧着愣是近不了身。 最后,连赵乾坤也不能幸免被抢了车。 本身他和宋书煜功夫不相上下,吃亏在他只有一个人,又得开车又得应付桑红时不时地吊着绳索来个空中飞踢。 这一次赵乾坤没有再惩罚失手的人走着回家,而是把三辆车集中起来把后边的残兵败将都收拢了,跟着宋书煜他们的那辆车上,一起从另一下了坡,沿着坡边的近路赶回营地。 一路上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这种搭配的有效性,全然没有挫败感。 宋书煜和桑红等在营地里,大家都坐着,相互评论今天战术的得失,宋书煜一一点出和自己过招的那些家伙的破绽,令人信服,不过是三拳两脚就被打趴下的人,他把他们的弱点一一指出来。 赵乾坤也很详细地评析了桑红的身手,说她的特长在灵活轻巧,弱点在体能不好,提醒宋书煜加强训练。 大家问他和桑红练了多久能配合得如此默契,宋书煜笑了道: “这一点让赵队长来讲,你们如果有谁和他一队,他也会最大限度地激发搭档的潜能,配得得天衣无缝。” 众人起哄,不明所以。 赵乾坤站起来说:“如果你的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那么对手一出手,你就能轻易地瞧出他的弱点还有优势,是同盟,就祝其发挥,是对手,就压制他施展不开; 这一切都是以绝对压倒的优势来说的; 如你们的这种实力相当的组合,要想到对方的长处,以己之长配合搭档的长处,方能出类拔萃,而不单单是初级的长短互补类。” 桑红顿时有些脸红,这么大获全胜的原因,是身边有这样一个比自己强大许多的家伙,想到她体能上的弱势,当即下定决心苦练。 吃过饭回到家,桑红本想去洗澡,可一想到白天宋书煜说的一起洗,不由有些囧囧然。 宋书煜已经进去给浴缸放水了,她掩饰慌乱地做到沙发上捏着遥控器胡乱地看着电视。也不没有意识到自己看的是什么内容。 宋书煜出来就看到某女正襟危坐、万分乖巧地瞪着眼睛看电视,他诧异地凑过来坐到她身边,伸了长臂把她揽在怀里,某女有些紧张,连抬眼瞅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定定地坐着,装作看得兴味盎然。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眨了好几下眼睛,上边正在上演什么啊,偶像剧,只见一对年轻人眼睛对着眼睛看得入迷,原来她好这一口! ------题外话------ 【黑色的星期一啊,感谢helloperth亲的钻钻,感谢寒雨霜、熙熙姗寶、水月江心亲的花花,水水继续为大家送上2万字的更新,陪大家度过这么难捱的周一和周二,大家一起加油哦!】 正文 第72章 调教*冷战热战(精) “你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他低声地在她耳边问。 “嗯嗯,喜欢。”某女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旋即努力把视线聚焦到电视屏幕上,她顿时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险些把自己给呛住了——只见屏幕上播放的是偶像剧,上边的那对深情对视男女,眼神朦胧,微微地闭着眼睛,那嘴唇一点点地靠近,啊啊啊——他们开始接吻了! 好狗血的剧情啊。 桑红懊恼地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胡乱答应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可是可是,她旁边的这位,显然受如此弱智情节的影响啦,像小狗一样在她脖子上嗅来嗅去的。 桑红试图推开他的头,他非但不住口,更不住手,而且还变本加厉地大手一用力,把她的小身子扳扭过去,寻到小嘴唇就吻上去了。 呜呜呜——桑红挣扎、抗议。 “实践比观摩感觉更好的。”某男理直气壮地说服着她,低头继续。 他深情地沿着她唇形的弧度来回舔着,桑红受不了蛊惑,微张双唇,想让他的舌进来。 可宋书煜今晚的吻和往常丝毫都不一样,绵绵密密的,充满温情,丝毫都没有往日的急切和强势,而且始终只是在外沿挑弄着,怎么都不肯与她的小舌纠缠。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索取,从来没有这么心痒难耐过。 她本能地学着平时他教给她的,鼓足勇气,伸出小舌头,顶开他的牙关,把小舌交给他,还试著用娇唇含着他的,笨拙地拉到自己嘴里拼命的吸吮。 宋书煜跟她缠绵地吻了一会,哑着喉咙:“对,宝贝,乖哦,就这样,回吻我……”桑红被他磁性的声音蛊惑,还不等他说完,便又压上了他含笑的唇。 许久,桑红睁开眼睛,对上宋书煜含笑的眸子,慌忙又脸红着闭上。 宋书煜轻笑:“以后想吻我就主动一些,我会回吻你更多的,这样望梅止渴的,不好。” “望梅止渴?”桑红错眼看到电视上边吻到了床上的那对男女,慌忙挣扎着用遥控器关了画面,想到今天在树林里忽然想吻他而不得的事儿,登时想捂脸,或者翻脸。 想了想还是翻脸的好,当即就说:“还有脸说,你竟然让我亲到树叶,扑着都亲不到你——” 宋书煜低笑连连:“那你后来为什么不继续了?” “你你你——”桑红哑然,他都说得那么无耻了,她哪里还敢。 “宝贝,别生气了,现在补偿你,喏,这个嘴巴现在归你了,想怎么亲就怎么亲,要不,咱们一边泡澡一边玩亲亲好不?” 明显的大尾巴狼诱哄小红帽的声音。 桑红被他偶然流露的痴傻状态雷到,回味那润泽的唇,当真好好吃哦。 宋书煜见她不出声,当即就解了她胳膊上的那两个饰品,放到茶几上,抱了她走向洗澡间。 卫生间只开了一角的小小的粉色壁灯,灯光氤氲着水汽朦朦胧胧的。 宋书煜抱着她并排面对面半侧躺着,伸手按了一个按钮,只觉得背后贴着的浴缸一侧,突然伸出来两个软软的圆形盘子状物体抵住了她的后背和腰臀之间,然后,轻微的震颤无声地开始了,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通体舒泰。 “唔——真舒服,你的背后是不是也有两个圆形的按摩盘抵着?”桑红好奇地问。 “嗯。”宋书煜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面对面,那滋味美妙,难以言说。 桑红忽然看到,迷人的粉色灯光下,从天花板上边飘下来一个个的圆形泡泡,有的飘飘悠悠地落到宋书煜臂膀那结实的肌肉上,闪闪的诱惑她。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伸过去,按灭一个再按灭一个。 那指尖滑滑的弹性带着炽热和性感,让她留恋。 一个圆形的泡泡竟然飘落到了他艳色的唇上,她伸出小手指过去,泡泡消失了,她的小手指触摸到他的唇上。 宋书煜深情地谛视她,唇瓣厮磨着她的小手指。 “嗯——小手指好好吃。”他意犹未尽地含着那小手指,忽然觉得他是不是真的吃过这个小手指,这情景异常熟悉。 他伸手捏着她的手:“你这么久一直涂这个小心心的图案,有什么意味吗?” “有,当我有美好的愿望或者心情的时候,我就选这个图案。” “那你还有其他的哪些备选图案?”他很好奇。 “唔,我上一周一次的钢琴课时,可能会把指甲涂成黑白键盘的模样; 我上解剖课的时候,可能会把指甲涂成红色的尖刀闪电的形状,或者骷髅,常常吓得班上主刀解剖小动物的家伙屁滚尿流,哈哈哈——” 桑红想起往事不由大笑。 “学校很多人都知道看着我的指甲图案决定那天离我远些还是近些,可能我比较情绪化吧,喜怒无常,很多人都觉得我很怪的。” 她想起暗淡的童年和过往有些小感伤,毕竟没有同来同往的小伙伴或者分享秘密的小姐们,怎么都是一件憾事。 “那不叫怪,可能叫酷更合适。”宋书煜低沉的嗓音很适时地抚慰着她的忧伤。 “嘿嘿,我也是这样定位的。” 桑红笑得有些小小的得意,旋即又犹豫了一下,问:“对于中学生实验课解剖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个啊,这个世界大部分的规则,是人类掌控的,被用于解剖的动物,它们的命运与它们个体来看是悲剧,相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是了解神秘自然的一把钥匙。” 宋书煜以为她太富有同情心,所以,以此开导,毕竟一个都打算做特种兵的人,还能有这么柔软敏感的心,怎么看都是一处性格硬伤。 “你说的是解剖学相对于人类的意义,不是中学生生物解剖课的意义; 对于那些年幼的孩子来说,这活动很容易暴露人类残忍的天性。” 桑红的脸上满是不赞同的意味。 “可是,很多时候,人的爱好和志趣都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存在的应该有它的合理意义。” 宋书煜不明白两人这么亲密地躺在这么唯美的氛围里,怎么就绕不开小学解剖课呢?不过,她既然要说,绝对是有着触动的。 “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荒谬!对了,忘了告诉我,我在生物解剖课上,一直被老师强制安排成那个给动物四肢按大头钉的助手。” 天,太残忍了!宋书煜心里一痛,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我总是在老师的督促下按大头钉的时候,因为手指发抖,反而让动物更加痛苦,后来我气愤地把指甲涂抹成血沫横飞的模样,提醒自己不用犹豫,我总是举起手把拿解剖刀的那个恶劣的小子吓哭,然后拿着他的解剖刀一刀把动物杀死,既然无法改变它的命运,就不要让它沦落得更悲催; 可是因此,我在班上变成了有名的冷血杀手,他们都觉得我很狠毒,我似乎也从这里看出来我性格里的暴力因子,因为为了能在解剖课上不那么恐惧,我主动地到饭店去帮助杀鱼剥虾,这是不是更加地残忍?” 宋书煜爱怜地看着她,手指穿过她的短发,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抿抿光泽诱人的唇,对她说: “桑红,你很乖,也很优秀,无论过去你经历了什么,我很遗憾我没有及早出现,但是,你依然能长成现在的模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满怀感激,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把你的惊恐和压力都交给我来分担或者承担,行么?” 桑红抬眸羞怯地对他一笑:“行,可是我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自由惯了,开始可能会有些不是太习惯,你要有耐心哦。” “嗯,对你,我很有耐心。” 这晚宋书煜温柔得反常,因为他觉得今晚的桑红似乎也回忆到了什么成长中的阴影,那么,是什么触动了她的深层记忆呢? 他决定和她谈心好了。 既然自己说了什么也不做的,所以为了避免失控,他极力让自己不动情,这样美好的过程,已经很好了。 所以,她手指伸过来,他就亲亲手指,她的小嘴凑过来他就亲亲小嘴,都浅尝辄止,绝不主动伸了手去点火。 他自有计较,尤其是她今天竟然能主动地去吻他,这让他信心倍增。 既然他初尝了女人滋味就能一见到她就无法自拔地想,她也是初尝佳境,没道理不想亲近他的,必须有耐心,她的肌肤和身体有了饥渴感,自然会主动表达的。 而心灵的温暖,错过了就无法打开心门了。 这个夜晚很美好,没有**,没有甜言蜜语,没有缠绵温存,他们面对面地相拥而眠。 夜里他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她惯常拧着的小眉心舒展了,唇角弯弯的,睡得香甜极了。 既然她喜欢这样,就这样好了,不受**操控的夜晚,宁谧得让他的心也享受到了从来不曾有过的恬淡安适。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禁欲一样地克制着自己不引诱她。 努力地配合着让她提升体能。 桑红诧异于他的冷感的同时,又愤恨他借机揩油,这厮也太体贴了—— 让她蛙跳五小时,难道就是为了帮她捏腿?瞧着他抿着唇帮她搓揉的模样,她觉得他的手摸着好舒服哦! 老是想浑身软软地往他身上靠,尤其是他那体香,让她饥渴不已。 啊啊啊,变态了,被侵犯得上了瘾? 难道自己是受虐狂的体质? 桑红抓狂了——他每天起床和临睡的时候,都虎着脸让她仰卧起坐三百个。 然后在她有气无力地软倒的时候,他就很殷勤地帮她揉搓小腹,那爪子经常揉到软软的边缘上,明明还有往上爬的趋势,愣是在那附近绕呀绕的,害得她小心肝儿突突地跳,他却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仿佛以往的亲密,饿得像狼的那个人是她的幻觉一样。 很快就又加了单双杠、俯卧撑,她正庆幸是自己的强项,他却每晚监督着,一丝不苟,不准偷懒,轮番不停让她练到胳膊肿痛爬不起来,而他只是为了怜惜她一般,殷勤地帮她脱光,抱着她充满爱意地躺在那无比暧昧的浴缸里接受按摩。 晚上抱着她亲一下额头,然后睡觉,她有时候故意努努嘴巴,想引起他的注意,他愣是装得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怪了啊啊啊,事出反常必有妖,桑红警惕地冷眼瞧着他的花样,可是,他那酷酷的严肃的模样对她竟然也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啊,不过,自从那次主动吻他却吻到了树叶之后,她就再也鼓不起主动亲近他的勇气。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某只大尾巴狼还能借着给她支招为由,牵牵她的小手,摸摸她的细腰,她却愣是只能对着他硬挺的腰肢流口水。 受折磨的当然不单单是桑红一个人,还有那个老谋深算的腹黑男。 这厮做什么都喜欢统筹规划,勇谋并举。 宋书煜自从决定了新的战略战术之后,心中充满着必胜的信念,更发觉这样的自我折磨未尝不是一种有效的意志磨练,他当然就执行得更加坚定不移了。 想他是什么样的人,一贯都以冷静自制而骄傲的,如今竟然被这样的小女人的一颦一笑给搞到这么窝囊的模样,连上个床都要费尽心思,手段用尽的。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要帮天下英雄打翻身仗,一定要让这美人自己臣服到他的怀里。 他就不信,她的自制力能和自己抗衡。 可是这种折磨实在是太**蚀骨了,尤其是每晚抱着她,他一想到往常抱着她死皮赖脸地勾引一会儿,她就半推半就地从了是多么美好又有情趣的一件事。 不过,为了美好的未来,他愿意忍,忍到那个小女人主动地投怀送抱。 那时候,当然就是他的春天了,他爱咋咋滴。 可是眼瞅着那小丫头夜夜都能安眠,他却只能趁着她熟睡偷偷地亲亲看看摸摸过过小瘾,按着扑倒她的心思随着他的坚决抵制,潜滋暗长,疯的像失控的蔓草,随时都想缠着扑倒她。 虽然偶尔想自废方案,改弦更张;却怎么都拉不下脸。 那小丫头眼看着也一天天地馋了起来,晚上躺在他的怀里,总是小狗一样蹭呀蹭,主动地贴紧他,对着他眼睛常常滴水一样地诱人,却再不见她主动亲近他一次,像那次林子里突然亲他的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再次发生过。 当然,他也看出她对他动作的依恋,却僵持着,等待着,幻想着,她能主动地向他索要甜蜜。 …… 果然应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心底有火气,这受罪的人就是她了—— 早晨的负重越野,见天地变着花样,今天加了一支机关枪,明天加了背上的负重,她不出所料地喘不过气来,然后他忍着心痛,黑着脸斥责: “这样,你竟然就能喘不过气,每天训练都训练到哪里去了。” 她气得喘得更狠了,小嘴巴嘟的高高的。 他瞧着瞧着就头脑清醒身体却失控了——头脑清晰地命令他不准冲动,身体四肢却早一言不发地抱紧她,压住她的唇贪婪地吮吸。 就像饥渴的行走沙漠的人终于遇到了救命的水源,饥渴让他更感觉到水的甘甜。 她挣扎,不愿就范,这么久都不亲我不动我,现在想亲,没门! 他乐在其中,却寒声道:“别动,人工呼吸能最好地保护你的肺部,不然擦枪走火,你要付全责。” 这大概是天下最无耻又最道貌岸然的借口,可面对限制级压制,是继续反抗还是就此半推半就地享受? 当然是后者了,她只能无辜的说:“报告团长,你的操作不规范。” 他黑着脸眯眼,哼道:“是让我继续练习人工呼吸一百次,还是直接打野战?” 老天,他怎么突然又撞邪了,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她喜欢他这样带着丝邪气占有欲的模样,他这么小小变态一下,让她登时就热血直冲大脑。 桑红想到每次都被这打野战一词给吓得毛骨悚然,这次气得怒不择言,冷哼道:“打野战就打野战,谁怕谁?” 随即就狠狠地一个肘击直击要害,宋书煜哪里能让她得逞,两人拳来腿往,打得难分难舍,直到滚在草地上,被强势地揉来搓去,她一不小心就被他亲得大脑缺氧,浑身发软。 她不服气地反攻,把他压在地上狠狠地咬,撕咬中她的衣服竟然越来越凉了,她一低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解开了扣子。 他眼睛血红地看着她:“你说的野战,别求饶。” “你疯了?来真的?”桑红一看他当真就傻了。 那家伙用胳膊一夹住她小身板直往身后的林子深处冲,顿时吓得不得了。 “没疯,想要你了,太想了,想得浑身都是疼的,这几天一看到你心里就只有这个念头,今天你求饶掉泪我也要上。” 宋书煜一进到林子深处,把她按到树上就亲,那力道,简直像是想吞掉她的恶狼。 饥渴的肌肤,因为这几天的禁欲,而更加的敏感。 桑红觉得羞辱至极,你想要就扑倒,不需要就抱着晾着,你以为你是谁? 这么久的训练当然不是白练的,一旦她打定主意不让他得逞,他哪里能遂了心愿。 兔子狠了还搏鹰哪,宋书煜压着耐心陪她发泄怒气。 最后,他彻底地被她惹恼了,刷地借着招式把她的迷彩外衣扯着衣领从身后一拉,三下两下就在肘关节处打了结,让她双臂束在身后,动一下都不能。 他寒着脸,抬手脱下外套系在她腰里,逼近了,探手去解开她的裤子。 “宋书煜,你敢,我恨死你。” 桑红看他要来真的,色厉内荏地警告。 “恨着好,有恨才可能有爱,就像我这样,每天都磨着牙恨得想要剥了你吞下更好。”宋书煜说着直接就把她稳稳地压在一棵粗大的树木后,贴到她身上。 “不要——咱们回家继续好不好。”桑红闭了眼,感受到他闭紧脖子处的粗喘。 “好,回家继续,但是现在也要继续。”宋书煜从谏如流,低头瞧着她诱人的锁骨,舔舔凉薄的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卑鄙,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桑红鄙视地挣扎。 “唔——你这样,我更舒服——”宋书煜被她的挣扎蹭得不能自已。 桑红僵硬了身子一动不敢动,宋书煜哪里能忍,他一边捏起她的一条腿,慢慢地环绕在自己的腰上,生怕她趁势踢他,一边安抚她: “乖哦,都这样了,就认命吧,你那样挣扎,只会让我更兴奋的,或者说,你其实也是很喜欢这样的,你这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小鱼儿,你说过会尊重我的选择的,不逼迫我。”桑红垂死挣扎。 “我是想,可是,现在不是你选择的野战吗?”宋书煜凝眉。 “额——我现在后悔了。”桑红说着这话的时候,宋书煜忽然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一抹狡黠的兴奋。 他心神一凛,却未及反应,只觉得桑红被他盘在他腰上的腿一绷紧,另一条腿狠狠地对着他的脚踝踢去。 他闪身躲开,桑红身上的压力一松,往侧边一退,藏身树后,被他捆在身后的双臂竟然直接就直着从后边转到了前边,她探头对惊愕的宋书煜咧嘴一笑。 宋书煜讶然,赵本山女徒弟那手胳膊圆周转的本事,哪里比得上眼前的这个丫头啊! 他回过神顾不得惊讶,就大步过来抓她。 桑红扯下捆在手腕上的衣服,扬手一旋丢到他的头上。 绕着大树和他藏猫猫,顺便弯腰捡起他刚才垫在她身后的外套,三把两把穿上,宋书煜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她那宽大的衣裳角了。 桑红回头一站,宋书煜见她不再逃,就没有再去抓她。 宋书煜正纳闷她这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只见桑红对他甜甜地露出细白的小牙齿一笑,手腕向上一扬。 不好! 宋书煜抬手就去抓她胳膊,桑红已经得意地哈哈笑着顺着手腕的那个银丝索踩到树身,借着反弹之力,往前边另一棵树上逃去。 宋书煜登时哭笑不得,嚓——他又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个埋了。 他要是知道送给她这个玩意儿是让她这样用的,他一定不会给。 这一个小插曲当然就消了他满腔的邪火,他好整以暇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低头捡起地上她抛下来的上衣,正色道: “桑红,回来行不?” “不,谁让你欺负我,你要道歉。”桑红穿着他那大的像袍子一样的上衣,站在离他十米左右的一棵大树下,一脸警惕。 “我没有欺负你,你自己亲口对我说了要打野战的,哪里能你说要就要,说改了主意就改了主意哪,太不讲信用了。” 宋书煜气得黑着脸。 “我说了回家补偿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我都让步了,你总要也让步吧。” 桑红一贯小嘴擅长绕绕弯。 “回来,我数到三,你不过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宋书煜受不住了,这丫头太能折磨人了。 桑红不屑地撇撇嘴:“我就不过去,除非你道歉。” 宋书煜黑着脸瞪着她,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一!” 桑红眯眼瞅着他的眼睛,看得出,这厮应该是真的有点火了。 听话地认输? 不行,斗都没有斗一个回合,就这样认输太没有骨气了,这样一想,她更觉得理直气壮,遂嘟着小嘴,气愤地喊:“你道歉。” 她真要气死他了。 瞧着她紧绷着小脸那模样,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宋书煜一贯厌烦拿言语威胁人,哪里会再浪费口水。 宋书煜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早就捏着咯咯叭叭地空响。 他几曾见过这么难缠的让他抓狂的小女人,软硬不吃,胡搅蛮缠。 宠你是因为你让我欢喜,但底线还是有的,哪里能容得让你骑到我的脖子上拉屎。 “三。”宋书煜口中吼着“三”字,身形暴闪,虎躯生风,身体竟然能瞬间加速,化作一道道剪影飞闪而来,生生在“三”字音落下的刹那间身影已经冲到了桑红的面前,抬手就去揪她的胳膊。 桑红有些傻眼。 不是“二”还没有数吗,怎么就到“三”了? 加上她虽然和他对练过,可是,她哪里有可能逼迫他用到这种速度,傻怔了一下,他的大手已经揪到了她的胳膊。 急中生智,那招用得最熟练的旋身肘击本能地就使了出来。 错步转身,曲肘击腹,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宋书煜第一次见识了桑红的攻击力,他本来就不打算躲,在他看来桑红那点子力气,他能受得住。 既然不躲自然就不会丢开她的胳膊了。 宋书煜觉得腹部隐痛,那痛超出了他的预料。 因为桑红用这个肘击的时候,其实是全力借着他抓着她胳膊的力道,所以,那力气大得超出她平时的水平。 宋书煜弯腰单手护腹的一闪神之间,桑红见时机难得,早就继续接力,抬脚往他脸上踹,毕竟,以他的身高,她平时哪里有这么好的攻击机会。 嚓——竟然能被她攻击得措手不及,宋书煜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踹到鼻青脸肿吧,他被逼无奈地放开了桑红的胳膊,闪开半步。 毕竟,如果他空着的左手去抓她飞踢过来的脚腕时,那抓住右手里的小胳膊恐怕就会被他的力道拽到脱臼了。 他丢开她胳膊时顺势轻轻一推,趁着桑红身形未稳的瞬间,一个扫荡腿过去,桑红接连两招得手,自然勇气倍增。 虽然有准备,还是被他扫倒了,她只好就地两个侧滚翻,灵活地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右手一扬,银色闪过,故伎重演,轻巧地退得老远。 吓得连头都不敢回,猴子一样凭着那根银丝索一路往林子深处荡去。 宋书煜哪里会这样轻易就放过她,当即开足马力追了过去。 桑红听得身后那窸窸窣窣的穿林打叶的脚步声,逃得更快了。 这厮耐力惊人,桑红觉得自己的胳膊吊得都有点吃不消了,身后那脚步声还如影随形。 眼睛滴流一转,一丝顽皮的笑意绽在她的唇角。 她一连几个动作,毫不打折扣,一点力气都不省,狠狠地往远处荡着,凝神听不到那脚步声,慌忙下地奔跑,故意绕着偏离了林子里的小径,兜开了圈子。 估摸着这障眼法布局好了,她又开始了空中飞人,不过,这一次,她不敢再绕了,毕竟,这林子太深,她从来没有到过,真的迷了路,那不是自投罗网嘛! 宋书煜很相信自己的观察能力,当他看到地上杂草被踩踏的痕迹,抿唇一笑,这丫头的手臂一定是吃不消了,瞧这逃跑的路线乱的,绕来绕去让他越发觉得胜利在望了。 “红红,你别逃了,迷路就不好了……” ……林子一片无声沉寂。 “林子深处有专门放养的野兽……” ……沉寂得让他心底一沉。 “小路不远处就是专门供研究的蛇鼠区,你误入进去要提高警惕,现在出声,让我感觉一下你的方位。” ……凝神静听,只有他的呼吸声。 “快点出声,不然,让我抓到我会打你屁股的。”宋书煜开始磨牙了。 …… “红红,出来吧,现在出声我什么都不再计较。”宋书煜开始利诱。 …… “好了好了,红红,我现在——我现在——道歉,给你道歉行不?我不该不尊重你,求你出声好吗,这林子很危险的,不骗你。” 宋书煜纠结极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这样一让再让,毫无原则,这个小丫头,不会真的又晕了吧,靠,他本来追她也不过就是不想她走远,竟然把她追丢了。 宋书煜在桑红布置的障眼法圈子里担心欲狂,他发誓,以后再不给她逃脱的机会,这滋味太折磨人了。 他正要沉下心继续追,听得远处传来了几声熟悉的车喇叭的声音。 他一回神低头看看身上汗水湿透的白衬衣和手里捏着的她的外套,明白那车喇叭声是什么意思了。 这小丫头失措而逃,还能想到布圈套和隐藏痕迹,他今天真是失算太多,他以为这么多天的相处,自己已经把桑红的本事摸到七七八八了,哪成想,搁到实地上,她竟然能如此强悍。 他一贯不轻敌的,怎么会被这丫头给蒙了眼。 宋书煜在旁边的树上做了标记,转身就往林子外边跑,如果外边的车喇叭不是桑红弄出声的,那他就需要快速地返回寻找她了。 果然,从密林深处渐渐看得到外边的光亮时,他一眼就看出那依着车门看着林子方向咧嘴大笑的小丫头。 “哟,不错嘛,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迷路了,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找你。” 桑红听着脚步声,眯眼瞧瞧,看不到一点影子,自以为安全,就故意轻巧地说着刺激他的话。 宋书煜恍如未闻,低头猛跑,决定抓住她一定先打她一顿小屁屁。 “我听到你道歉了,早些道歉多好,非得吃这么多苦头才松开,你这笨木鱼!”桑红不怕死地继续高声笑他。 这次他无法淡定了,再也不愿隐藏行迹了,一个提速,直接就从林间闪将出来,速度不减,直扑桑红的位置。 “啊啊啊——你又来这招偷袭。”桑红一看他身形突然出现,吓得尖声叫着,直接就跳上车,关门,开始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 眼看着他扑到车边,一踩油门,那车就呼啸着直奔前方。 “桑红等等,我不追了。” 宋书煜高声喊着,慌忙站定,举手投降,他不想吓她了,现在她开着车,以她的胆子,他知道他要敢继续追下去,她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在那盘山公路上狂飙不可。 桑红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模样,摇下车窗,探头想要把他的外套丢下去,忽然就想到了现在他正是处于盛怒的时刻,她要敢落到他手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索性按了两声喇叭,小手抬起,对他敬了个眉梢礼告别:“拜拜哦,既然你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我就小示惩罚,你还是一个人跑着下去好了,顺便反思一下。” 说完,就加了油门,得意地呼啸着开走了。 宋书煜瞧到那丫头的得意狠辣,内伤欲绝,他压根儿就不曾想过她会把自己丢在这山上。 瞧着她就这样屁股一溜烟地逃跑了,他不由嘿然而嬉,懊悔到吐血,却不由也连连惊叹——这丫头胆大,当真是胆大! 就这样跑下去? 没有这丫头的陪同,他怎么可能想跑这九曲回肠一样的弯路? 不过,既然她说了这是惩罚,他就耐心地执行了事,毕竟,他觉得这些天身上心里积攒的邪火儿太多了,不想法子发泄出来,怎么冷静地对待她。 旋即就开始头痛起来,这丫头离开怎么就不给他丢一件衣服,他就这样穿着短袖跑下去? 他把胳膊上桑红的外套拿下来,挨个兜掏掏,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额——除了一个小小的独立包装的卫生间。 他凝眉,难道她今天这模样是她家那讨人嫌的亲戚来了? 皱眉丧气之余,忽然又有些庆幸,以这样的时间来推算,他和她无欲而眠的这些天,应该避过了危险期。 他都说不上来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丫头当真是个有运气的,他偶尔也曾想过她怀孕的事情,可转念一想,真的怀上了,正好把她拐到家得了; 又担心她会被怀孕吓到,这样时不时也挺影响他心情的。 现在,她的大姨妈来了,正好让他也松了一口气,开始正儿八经地考虑和桑红的交往模式,抽空要提提,如果她暂时没有那个打算,他就用工具避孕,虽然现在医院里做人流的小姑娘多了,但是,他是坚决舍不得她偷偷往那里溜的。 以她那鬼心眼,她可真的有那个胆子,只要她不想要小孩,怀孕她也一定会背着他偷偷想法子的。 宋书煜把她那个独立小包装放到她的兜里,又挨个兜子摸了,不出所料,一无所获,果然手机什么的,压根儿就没有见她带过。 求援无门,这山路又是封闭的,他只好认命地开始往山下跑。 她会在营地等他,还是会回家等他? 那还用说,她那性子和鬼精灵模样,哪里可能回家等着挨揍。 她一定会躲到哪个地方,训练点什么,充实地过渡到晚上。 这样一想,他觉得并不算长时间的交流,自己还是蛮了解她的,只是他从来都不曾把她当做对手研究,心尖尖一样地疼着,不提防自然就被她算计了。 可是那丫头显然也很了解他的性子,不然,怎么可能软硬不吃,只顾着逃哪! 这样一边想一边往下跑,自然不觉得那么闷了。 拐到那条通往营地的硬水泥路面上,他满怀希望地想看到她和车一起等在路的尽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路面,唉,这小丫头太不解风情、太没有人情味儿了。 宋书煜觉得他遇到了一个比他更冷静,比他更没有情趣的女人,这样好的看着他从远方奔跑而来的机会,她竟然就没有在这里等她,什么人嘛,亏他还陪着她看日出,一丁点浪漫细胞都培养不出来。 宋书煜要是知道桑红对他的整体定位是不浪漫加上太木讷的话,一定会气笑的。 这爱情都能让人产生这么疯魔化的自我感觉良好细腻的效果。 宋书煜刚到了营地,一个士兵就跑步过来给他敬礼。 “怎么?”他小跑着不打算停下来。 那士兵扬起手里的衣服举了举,道:“一个开着你车的女战士留下的,说让转交给你。” 宋书煜站住,这丫头还是有的良心的,不枉他这么长时间的疼她,还知道早些时候,把衣服给他,跑着直接就汗水湿透,等在这里给他,正好身上的汗落了,不然,他穿这么一个白衬衣,虽然并无多少寒意,毕竟瞧着太不合季节了。 他道了谢接过,搭在胳膊上转身离开,顺手摸摸兜,空的。 他再一看,哪里是他上山穿的那件! 嚓——这丫头什么意思?转身问那士兵借了手机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码,桑红听着手机不停地响,可是,她哪里有胆子去接听? 宋书煜拨了几次,只好作罢,把手机还回去,顺便问清楚特训营的人马都在哪里训练,他当即就直奔而去。 赵乾坤正带着手下的人在训练对打,瞧到他过来,笑道:“怎么,手痒了,过来练练?” 宋书煜把胳膊上的两件衣服往一边一丢,挽起袖子道:“是挺痒痒的,来,咱们玩一会儿。” 赵乾坤也是鲜逢敌手,那天清晨负重越野,那么远愣是被他追上还领先了几步,一想到这他就觉得窝火,借此机会,正好扳回场子。 两人当即就开始拳来脚往打斗起来,拳拳生风,腿腿幻影,让那些对练的新兵蛋子兴奋地直搓手,当即也顾不上练了,都围过来看实战。 …… 再说桑红,开着车一路飞飙而下,到了那条那天她看到宋书煜开车等待她的那条水泥路,车速很缓慢,头脑里出现宋书煜等在路尽头的模样,她不由微笑,仰头看看天空,落木萧然,挺拔的白杨树上的叶子也已经落尽了,不负往日美景。 这都将近半个月了,真的是山中快乐不知春秋啊。 她感叹着停了车,靠着车门往后望,思忖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站在这里等,额——他要是看到了路尽头的她,憋屈得会不会扑过来直接把她揍个半死? 干脆玩消失好了,让他紧张一下,转移了注意力,晚上回家,好好地犒劳他,再将功补罪。 一阵秋风扫过,她紧紧身上披着的宋书煜的外套。 隐隐似乎摸到了什么,她顺手掏向他的衣服兜查看,是一个深蓝色男式钱包,里边除了几张大钞之外,一侧满满地插了很多张卡。 她无聊地一张张看过,竟然看到了那天宋书煜陪她去健身的那家高档俱乐部金卡。 额,扬眉一笑,这么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去哪里过过瘾。 能找到那个有趣的老头子斗斗飞镖当然好,找不到也可以一个人玩啊! 她可记得自己几天前和宋书煜一起练习射击,移动靶的命中效果并不好,正好去那里爽爽。 打定主意,翻到车子后边,取出两件干净的衣服,一件自己的,换上了清爽,随手把宋书煜的衣服丢到了后座上,拿起宋书煜的一件干净衣服,开车直奔哨卡,扬手丢过去,交代了几句,就驾车离开了。 开着导航仪,直奔俱乐部而去。 到了俱乐部外边的停车场,她有些傻眼了,靠,这么多的车,哪里还有停车位,而且,以她那水平,见缝插针一般的停车位显然就像陷阱,只等着她横冲直撞过去,给人家赔钱道歉了。 她忽然想到了上次宋书煜都是直接下了车,让专门泊车的小弟给停放的,她当即熄火下车,果然,一个帅气的年轻男孩过来,看到桑红这么水灵的丫头,笑得相当灿烂。 “谢谢。”桑红学着宋书煜的模样,把车钥匙递给他,点头道谢。 桑红大模大样地往里走,大堂内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迎过来:“小姐,我们这样是会员制服务,请您出示一下您的会员卡可以吗?” 那女孩子的脸上带着敬业的微笑,桑红也做过这样的工作,她当然明白她笑容的意思,那就是,有卡就进来,木有卡请主动离开。 桑红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卡递过去。 那女孩接过去一看,诧异地看了桑红一眼:“这卡是实名制,您不是本人吧?” 桑红眼珠儿一转,靠,难道不是本人还不能用?那为什么那次宋书煜可以带着她来消费? 当即不在意地笑笑:“他到市里有点事情要处理,把我丢在你们这里消遣着等他,怎么,不行?你的电脑里一定备份有他的私人信息,可以直接和他联想的。” 那女孩抿唇一笑,双手把卡递还给她:“请您收好,离开的时候,请来这里销账。” 桑红接过来收到口袋里,问:“玩飞镖的那老先生在吗?” 那工作人员的脸上带着些迟疑:“他很忙,一般不接待客人的,我们这里有好几个飞镖高手,都是专业队里退役的,换一个可以吗?” 桑红摇头:“罢了,那我就先去练活动靶射击好了,你给他说他的新徒弟来找他过招了,他能来就去那里找我,顾不上就算了。” 那工作人员有些讶然,徒弟? 当即很热情地拿起内线电话笑道:“您稍等,请问您贵姓?” “桑,桑葚的桑。” “您好,林头儿,您的徒弟桑小姐要见您,能否抽出时间?” 林玄玉正在外边茶社和两个老朋友喝茶叙旧,接到电话本身是很不高兴的,可是,闻言沉吟片刻,就想起了桑红那张红白分明的小脸来,当即道: “让她先玩着,别怠慢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当即老友宋大有挪揄他:“就你那点屁生意,迎来送往的,你也不觉得累?” 林玄玉对他神秘一笑,沉吟了一下道:“你要是知道是谁找我,你管保比我更激动。” “激动个屁,你这家伙武痴一个,整天舞刀弄枪的,找你的人一点悬念都没有,不是向你请教的,就是找你切磋的。” 宋大有的话毫不客气。 引得另一侧的一个胖子赵青山也看不过去了,他不紧不慢地说:“小玄子,这就是你不对了,老宋今儿请咱们聚会是有目的的,这茶就是赏车茶,说过喝完茶一起去飙老宋的新车的,怎么就要中途撤退了?” 林玄玉凝眉道:“怎么说话哪你,咱们都是年龄不相上下的人,他都被你称为老宋,我这都儿孙满堂了,你还小玄子小玄子地叫,没底恶心,这一捧一踩的姿态也太难看了。” “嘿嘿,谁让你这个老家伙面嫩,瞧瞧你的脸,和你家老大儿子放一块儿,看着明明就是兄弟嘛!”宋大有跟着起哄,模样很有大快人心的促狭味。 林玄玉那清瘦的脸气得抖了两下,想不出怎么还击。 宋大有体贴地道:“想滚就滚吧,就你忙!钱赚多少算个够?好容易咱们弟兄三个能一块聚聚,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能见几次面? 你竟然敢一个人先撤,过个把月我就九十岁了,这新买的车就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连家都没有开回去,就直接带你们来尝尝鲜,你倒好,把我们丢这里了。” 林玄玉闻言也觉得挺伤感,他委屈地说:“我不是说了晚些时候才回去,又不是现在就走,怎么就伤着您了? 好好好,我不走了,今儿咱们哥儿三个好好玩玩。” 宋大有眼珠儿一转促狭地笑道:“你不担心冷落了你那个新收的女徒弟?” 赵青山登时也笑得开怀:“经常和这样的女徒弟过招,是不是你永葆青春的秘方啊?” “对对对,正好借助今天的机会,你就传授我们一下,让我今年九十岁,明年八十九。”宋大有笑得很猥琐。 林玄玉受不住这两个损友的嘲笑,无辜地叹口气道:“这个小丫头,要是说起来来历,你们俩都会被自己刚刚那话闪了舌头。” “怎么?难道是我们家的嫣然?”赵青山瞪圆了眼睛期期艾艾地猜测,没听说他家孙女去学什么飞镖啊;可,即便b市再大,能让林玄玉松口教的人,怎么也该有点来历的。 宋大有大笑:“我们家没有女儿,孙儿辈的也都是小子,这倒是省了心,哈哈哈。” 林玄玉瞧着他笑得大张的嘴巴,一鸣惊人道:“有可能是老宋家的人。” 宋大有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喉咙,他眼睛眨巴半晌,凑近道:“什么叫有可能?难道外边流落着我私生的孙女?是擎柱名下的,还是擎石名下的?” 一想到被丢到部队里训得那么老实巴交的孩子还能搞这么一出,宋大有担心自己今年的生日甭想消停了。 林玄玉咧嘴笑了说:“美死你,还想白捡一个孙女?” 当即也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道,“你们家宋书煜带到我那里玩的,瞧那宠着的姿态,估计你家寿宴之后,恐怕就该有喜事了。” “啥啥啥?书煜那小子带的?”宋大有还没有顾上失落,就又开始狂喜了,他生怕自己听错了这个消息。 都以为要当和尚的家伙了,竟然悄无声息地给他弄来一个小丫头。 瞧着林玄玉点头,他嘴里就开始连珠炮一般发问:“谁家的?多大了?性子怎么样?” 赵青山清清嗓子,面色不豫,看着转头望向自己的两人老友:“老宋啊,书煜那小子不是一直和我们家嫣然不错吗?怎么忽然又冒出来一个小丫头?” “我这不是也刚刚听说嘛,再说这年轻人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如果他们俩是那种关系,你觉得会在我们这多方努力下还撮合不到一块儿去?” 宋大有一听孙子有了新对象,兴奋不已,早就忘了自己内定的孙媳妇赵嫣然了。 他和儿媳妇张云萍一样,这么几年愣是被那不苟言笑的小子搞得没有脾气,听到他交了女友,自然是恨不得他直接就敲锣打鼓地娶回家,哪里还能顾上计较什么家世背景的。 赵青山瞪眼:“不行,你答应过给嫣然保媒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林玄玉苦着脸道:“我给老宋保过媒的,他没有给个准确话啊。” 两人都一起拿眼瞅那宋大有,吓得他慌忙摆手道:“这小子开始还应付着和女方见一面,后来,无论你怎么哄,他压根儿就不回家,一提那婚事就是一句话,‘我的事情,你们甭管’,我也喜欢嫣然那孩子,旁敲侧击地给他说过,你猜那小子怎么说?” 那俩人瞧着他卖关子,心底都不知道多想扁他了。 宋大有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情,只好继续道:“他说爷爷你是傻瓜吗?你没有看出来,我去相亲挑的都是和咱们家打不着关系的女人,公事公办地应付一下,请吃一顿饭走人,这样不至于得罪热心的亲朋好友; 如果是熟人家的,你都不担心以后见面不好看?他压根儿就是应付,我哪里舍得说出嫣然那丫头的名字,生怕他知道了,以后连和她处都要避得远远的; 你们说,我这良苦用心怎么就没有人理解哪。” 赵青山撇撇嘴:“你的话哪里能信!谁听过你家那个黑小子一次说过这么长的话?你听过?骗人也得看看对着谁。” 宋大有被他的话噎得直翻白眼,怎么他们家书煜那聪明能干的模样,到了他嘴里都成了个沉默寡言的黑小子了! 可他也知道赵青山说的是实话,那小子只有在公共场合里应对得体,显得算有点口才,和熟人或者家人说话,一般都是一个字两个字的蹦出来,这两年他更是沉默得让他心痛。 当然,宋大有的沉默被理解成了理亏。 沉默半晌的林玄玉倒是说了句公道话: “书煜那孩子素质挺好的,他不过就是没有遇到合适的能让他开窍的女人罢了,相比咱们周围那些那家伙们的不务正业的不肖子孙,整体拈花惹草、拽身份、撒票子,这孩子让人省心多了,工作认真,做事稳扎稳打,我挺喜欢的。” 赵青山不乐意了,嘲笑他:“你挺喜欢的?那小子见我还要喊上一句爷爷,他什么时候喊过你爷爷了?甭自作多情了。” 林玄玉一听就也黑了脸。 宋书煜一贯觉得林玄玉那模样,瞧着和自己老爸的年龄都差不多,从小到大,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坚决不开口喊他爷爷,想到这么多年,当真是什么都没有称呼过他,不由怅然,可是那尊敬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厮的臭嘴如刀,当真是哪里痛就专门往哪里戳。 当即就也来了劲儿,发狠道:“你家老三好,口才好模样好,儿子都上大学了,还整天和女艺人缠不清,你喜欢他那样的?喜欢的话,谁被气得住到干休所疗养,愣是不想看见的?” 赵青山怎么能被他气着,当即笑得很平和:“老三是不好,可是他生了个争气的儿子,一博那小子你们都见过的,谦和有礼,读书倍儿棒,今年8月份你们不是才喝过我孙儿的状元酒吗?” 林玄玉气得瞪了眼。 宋大有慌忙打圆场道:“这不是在说我那孙媳妇嘛,怎么一转眼就扯得这么远了?” 赵青山瞧不上眼地鄙视他道:“你那孙媳妇?当心说早了闪了舌头! 虽然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你要记得还欠着我们家嫣然一个交代,我什么时候让你制造机会,你就得给我留着。” 宋大有连连点头道: “是是是,我一定,我当然想咱们哥俩能亲上加亲的,不过,你也再想想,你让说那话的时候,嫣然还是一个毛头小丫头,她这两年在部队红得闪人眼,加上模样出落得花儿一样,才艺双全,能文能武,不知道多少人家都想着把她娶走,只怕你也是瞎操心。” 林玄玉也点头道:“怪不得,黑小子黑小子的叫着,敢情你这也是喜欢的,都当成了自己家的人称呼了。” “别再撩逗他了,老林,说说那小姑娘嘛,书煜看着和她到什么程度了?” 赵青山也提起了精神,他当然好奇了。 林玄玉惦记着桑红专门去哪里找他,当即就把自己那天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一再地夸桑红的身手好和那伶俐的模样。 “听着怎么像是十多岁的小丫头做派?” 宋大有听完意犹未尽地寻思道,“瞧着有多大年龄?谁家的姑娘?” 林玄玉尴尬一笑摆摆手:“这我问不出来,书煜那小子压根儿就不多说,还是那小丫头死缠烂打地要给我做徒弟,他不过是帮衬着说了半句话,连声爷爷都不曾喊。” “什么人哪,这么点子事,都能搞得云遮雾罩的,好,咱们仨一块过去看看?” 宋大有心里直激动。 “这茶咱们就不喝了?你那新车咱们也不飙了?瞧瞧你,这都要九十岁的人了,瞧你那点出息。” 赵青山鄙视不已。 “嘿嘿,这车不是已经买回家了嘛,什么时候想飚咱就飚,可是,这孙媳妇还没有娶到家,我不该去帮衬帮衬?” 宋大有理直气壮。 林玄玉也是技痒,看宋大有这么兴致勃勃,当即就说: “走吧,我那地儿也有很多好玩儿的,过去见见那丫头,或者咱们也去玩几把,再去飙车或者找地方续摊也行,今儿是人家自己送上门来,恰好也让咱们先吃个定心丸,不然,谁知道去哪里找她;等书煜那家伙往家里带,恐怕就到寿宴了呗。” 赵青山想着自己再不凑趣,恐怕要被这两人暴打了,当即也开口:“看看就看看,我就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娃子能胜过俺家嫣然的本事。” 于是,三个人起身,换好衣服出去,坐在大堂喝茶的司机都慌忙跑出来,一听是去林家的健身房,顿时兴奋不已,屁颠屁颠地开了车泊到门口。 三个人三辆车呼啸着直奔健身会所而来。 …… 再说那负责前台接待的女孩子挂断电话,对桑红笑道:“请桑小姐先往移动靶射击室玩着,林老现在在外边,说晚些时候回来,就去见您。” 当即一个女工作人员就过来躬身行礼,谦恭有加地带着她登上电梯,直奔贵宾射击室而去。 剩下那个女孩子瞠目凝视桑红的背影,暗想,这是b市哪家的千金,能用上宋家的终身制免费金卡,还能让林头儿屈尊来见,当真是他新收的徒弟? 不是徒弟,林头儿怎么会这么和颜悦色地交代。 本身她是打算给宋书煜联系的,等他过来时,好给他空出他常用的陪练,现在看来不用了,这桑小姐玩的地方,显然就是他来这里玩的地方了,倒乐得省事。 可是,时候不大,竟然看到林老进来了,跟着他身后进来了两个头发雪白却精神矍铄的两个老头儿,一胖一瘦,胖的那个瞧着挺慈祥,而瘦的那个尤其招人眼球,只见他一大把年纪还戴着黑色贝雷帽,穿着喑红衬衣,暗黑背带裤,足蹬帆布休闲手工鞋,那鞋子一看就是出自国外的名家设计,这一身打扮,堪比国外的富豪或者退隐的明星了。 尤其是那双隐在贝雷帽下边的眼睛,精光四射,闪着睿智温和的光泽,哇——这老头真帅,简直是老绅士精装版。 她大眼睛一眨,笑得很开心:“宋老爷子,您真是越来越精神了,瞧瞧你的模样,国际明星也难以盖过您的风采,怎么这么久不见来这里玩?” “小姑娘好记性,呵呵,我这不是来了。”宋老爷子一笑,更让人觉得平易近人。 林老大步过来:“小燕子,我那徒弟在哪里玩?” 那女孩抿抿唇转头对林老笑着说:“回林总,桑小姐去了射击室,时候不大,应该不会等急的。” “呵呵,连这个小丫头都看出你的心急了,还是缓口气呗,不要急呼呼地上去,吓住了就不好了。” 赵青山打着哈哈嘲弄那两个老家伙。 林玄玉不紧不慢地看了电脑显示屏上的图示,道:“我那徒弟要是那么个小胆儿,我怎么舍得带你们来吓她?走吧,咱们直接上去。” 那前台接待的小燕子姑娘登时双眼瞪得溜圆,殷勤地带路,恭送他们进入电梯。 对着闭了的电梯门发呆,这——能惊动这三个老头子,姓桑的那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桑红进去的是一个最新的射击室,国外刚进的流水线,目前尚在试用阶段,模拟性极强,据说国外部队的训练室,都是这样设计的。 桑红听着旁边那个服务人员这样介绍,来了兴致,可是一听手里这枪竟然是精密的红外线点子枪,不由啼笑皆非: “你们这节省子弹也不能这样啊!这不是糊弄顾客吗?” 那女工作人员极其认真地解释:“这枪对不习惯摸真枪的人来说,效果很好的,安全又精密;对耍惯了枪的人来说,可能会觉得没劲,但是绝对有它的长处,也没有听人说过什么不好的;一些人还慕名而来,就为了那个最终的精密数据。” “什么数据?” 桑红好奇道。 “显示成绩的数据,同样是射到靶心,那数据也是有差别的,小姐,您试试就知道了。” 桑红无语的跟着她进了一个专门的射击道,一进去,她就傻眼了,只见厚厚的防弹玻璃夹着一条只有三米宽的弹道,十米之外就是靶子。 只是那靶子很特别,整整一堵墙都是绿草如茵的草地,正中间有一个黑色的靶子。 “靠,这距离,怎么玩?闭着眼睛也能射中。”桑红不由爆了粗口,这真是逗你玩的地方,哪里能和部队的靶场相比。 那女服务员很客气地微笑着,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粗口,递给她一个附带护耳和眼罩的好像太空宇航员的帽子,敬业地说: “请让我帮您戴上这专门的设备,这里的一切景象都会不一样,那个你认为是十米之外的靶子,会随着你的成绩和弱点不停地调整距离,相信我,您一定会不虚此行的。” 桑红将信将疑地看看她,却很听话地低了头,让她帮忙戴上。 她自己也做过这样的服务业,体会出配合的重要性,如果顾客过于让人讨厌,服务人员就没有耐心把所有运动的奥妙都给她展示,那是多么大的损失。 “这个眼镜是高精密的3d设计,等一会儿睁开眼睛,你面前就是一个立体仿真的射击场;那个靶子开始是固定靶,当你的枪法让系统认知之后,那靶子才有可能变成移动靶;对了,你玩什么枪比较顺手?” “部队里军用的突击步枪。”桑红应声道。 “嗯,接着。”女孩说着,把一把高仿真的军用突击步枪给给她。 桑红带着眼镜很不适应,接过那女孩递过来的步枪,黑亮的金属枪身,那重量和手感,并不陌生。 “我一会儿就打开你的护耳,需要叫我就按门边的这个按钮,最后给您提醒——这枪虽然是红外线的,但是那枪弹声音、电子火舌和后坐力都和真的一样,您甚至能嗅到火药味,请您务必慎重对待,保护好自己。” 桑红应了声。 那女孩就退出去了,只觉得弹道里边的灯光一黑,眼前的景色刷地一声就变了。 她的面前是纯自然的一片草地,那个平面的射击靶竟然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操场,上边的靶子和她的距离,目测绝对不会是十米,最少也有五十米。 她惊愕地仰头看,只见头顶是蓝天白云,绿茵茵的训练场广阔无际,她恍如阿凡达进入潘多拉星球一样的新奇。 桑红顿时兴奋起来,摆好和往常一样的架势,开始射击。 当真是高科技,这么逼真。 一瞬间她似乎能够嗅到青草的香气。 桑红对新东西一贯充满好奇心,接受的比较快,当即就不再心存疑虑,放松了认真玩,她很想试试,自己多久能让那靶子变成移动靶。 …… 三个老家伙上来,直接在林玄玉的带领下走向巨大的监控室。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只见足有二十个女工作人员都正敬业地坐在自己接待的那根弹道的显示器前边,不时有人惊呼,高喊着自己那条弹道的成绩。 “你们员工上班的气氛真好!”宋大有探头瞧了一眼,扬眉笑道。 “好?真搞不懂,明明是一群小姑娘走到一起聊天嘛,老宋净是睁着眼睛说胡话。”赵青山瞟了一眼,鄙视之。 “你这种枯燥乏味的家伙怎么能体会经营之道?这些员工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对射击有天分又喜欢这项运动的人,他们面前的成绩,很多都是在他们的训练帮助或者陪练之下才得来的,这样交流着挺好,既团结又竞争,健身这玩意儿,想往精处玩,可就难啦。” 林玄玉满目得意之色,他很为自己的经营模式和员工素质骄傲。 三个人走了进去,只见几个小姑娘已经不由自主地围到了身边的那处显示器之前。 正在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满是兴奋之色。 “真神了,咱们这里还没有这么年轻的顾客,能一次就把这种游戏玩到如此程度的。” “哎呦呦,不过是半个小时系统就自动更换了移动靶?啧啧,真羡慕,我这手痒痒的,很想趁着她这局面进去也过把瘾。” “瞧瞧这成绩,移动靶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都是一遍十枪,环环中到靶心,啧啧,这顾客什么来头,难不成是玩枪出身?” “明知故问,瞧瞧那衣服,不就是部队里的制服吗?” …… 那些人看到他们三个进来,当即就稳稳地坐好了,有人还特地大声地清清嗓子提醒入迷的那几个可怜的家伙。 虽然她们的老总很宽容,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凑一块儿八卦,按着工作条例,好像是不允许的。 林玄玉微微拧了眉梢,踱着步子走过去,探头看看那屏幕显示的成绩和弹道数字,不由爽朗地笑道: “什么人能吸引你们扎堆了去看?” 那几个兴高采烈地伸着脖子的家伙,当即就僵住了身子,眼珠儿相互一看,灰溜溜地站直了,转身向他鞠躬,然后就低着头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玄玉瞧瞧她们的神色,不在意地说: “没有顾客可以看热闹,有顾客就要当上帝一样敬着,打得好打得不好,人家都是来玩儿的,都得帮人家进步,不要有厚此薄彼的念头,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别给自己惹麻烦。” “是——是——是……”办公室内按照座位次序,不停地有人严肃地应声,表示自己听了进去。 赵青山对宋大有挑衅一笑:“怎么,咱们也玩一把这新玩意儿,比试一下?” 林玄玉对他们摆摆手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给你们看成绩,免得你们又争论不休,她出来我就带给你们见。” 哪知道往常玩儿兴最浓的宋大有竟然摆摆手道:“你想玩你去,我在这里看着你的成绩。” “哈哈,知道没有我枪法好,露怯了。”赵青山笑着激将。 宋大有好涵养地一笑:“我在国外玩过这种,和你比不公平,你还是先去熟熟手好了,上手有兴趣咱们再比,我不习惯跟着你瞎折腾。” 赵青山一听他玩过,当即不攀扯了,谁也不愿意在不公平的条件下和水平不相上下的家伙比试。 林玄玉抬手示意,当即就有一个小姑娘过来带着赵青山离开。 给桑红服务的那个小姑娘看着林总就这样站在自己身后,当即起身让座。 林玄玉也不客气,坐下调整着键盘,另一侧的那小姑娘也慌忙推了软椅过来请宋大有坐,他道谢后就和林玄玉并排坐下了。 …… 正在射击室的桑红玩得很high,这枪虽然是模拟的,可是,各种情况都和真枪接近,又不用来回装子弹,更不用担心子弹完了没法练,自然是放开了狠命玩,那肩膀都被后挫力给震得发麻,她兀自不觉得难受。 固定靶50米、100米——一直到了八百米,她瞧瞧那几乎成为拳头大小的靶子,照样随手点射即中。 终于,开始移动靶了,从50米练起,这系统有点模仿电子游戏的程序设计,移动靶鬼得多了,总是在你视野中出乎意料的地方闪现。 桑红兴奋异常,啊啊啊,这样狠着练,是不是就不再有弱射的角度了? 她反应很快,一边射击,一边抽空跳跳腿弯弯腰,站着射击,斜着射击,蹲下射击,跪着射击,就是滚地射击她不敢来,她很清楚,无论视野里多么宽阔,她身边也就是多不过三米的活动余地,她可不想冲势太猛,把自己撞坏了她不心疼,可把人家这枪给撞坏了就不好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成绩让移动靶变得距离越来越远,然后,轻易地就到了800米之外了。 她活动了手脚,凝神屏气地开始射击,啪啪啪——啪啪啪——靠,竟然能枪枪脱靶! 又来了,往常射击训练就这样,800米移动靶她好像压根儿就没戏,射不中靶子中心就算了,你让我碰到边沿也好啊,怎么能枪枪脱靶。 苦闷! 她不死心地继续。 显示器前边的那两个人也纳闷了,前边的成绩这么好,没道理多了那五十米就成了这样。 “你把她这800米移动靶的数据用纸出了,我们看看。” 林玄玉直直显示器上边的数据。 那正为桑红叫好的小姑娘也觉得很诧异。 当即就手脚利落地调整数据,选定了按了打印机出出来。 桑红还在一枪跟着一枪地练,那数据源源不断地出来—— 林玄玉抬手撕断那张长长的数据,吩咐她说:“好了,你去阻止她,这样只会强化不良习惯,练不成的,对了,把她请到旁边的休息室。” 抬眼瞧着沉默不语。 宋大有也有些茫然,他宽慰道:“这成绩已经算好的了,别让那丫头钻牛角尖,瞧着不服输的性子,和书煜倒是挺像的。” “走,咱们过去等着。”林玄玉把那书据卷起,握在手里,起身招呼。 桑红依然举枪瞄准,却沮丧地发现眼前亮了,那景致也复原了,难道这狗屁系统竟然因为她的臭枪法自动关闭了? 女工作人员进来,桑红正取了头上的头盔下来,露出一脸的汗水和水湿的短发。 “这射击室建造得不错,挺带劲的,就是这程序怎么了,难道打不中就会自动关闭?” 她纳闷地问。 那女的抬手接过她的护耳头盔,笑吟吟地说:“你也不用着急,是林老回来了,让我来通知你过去见他的。” “哦?回来了,好,我的射击数据是不是麻烦您给打印出来,我让他帮我瞧瞧是怎么回事儿。” 桑红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着。 “已经出了,林老拿着在看,他正在休息室等你。” 说完关闭了里边的系统按钮,带着桑红离开。 出了射击室,踩着柔软的猩红地毯,走了约莫十几米,那女的站住了,屈指恭敬地敲敲门:“林总好,桑小姐过来了。” “请她进来。” 那女的拧开了门,请她入内。 桑红一进门就看到林老正坐在休息室的小羊皮沙发上,戴着老花镜,面前举着一张纸在看,他的对面坐了一个鹤发童颜的时尚老人,正悠然地对着小几品茶,看到她进来,对她微微点头。 这是谁? 桑红纳闷道,这双眼睛倒是瞧着很熟悉的。 不过她当然不能失礼,当即很恭敬地对他回以点头,外加灿烂的微笑:“这位老先生,瞧着好潮的,这衣服一般人哪里能穿出这种派头和气质,您是位艺术家?” 宋大有听着那脆生生的毫无胆怯的声音,再看了那隐透着汗迹的红扑扑的小脸蛋,这丫头端的是灵气逼人。 遂温文一笑道:“算是吧。” 桑红一侧头,对着林玄玉明艳一笑,道: “师父好,还以为来这里不一定遇到您呢,看来咱们师徒俩这缘分挺深的。” 林玄玉眼睛从老花镜的镜片上边的空隙瞧着她,笑着说:“先去里边洗把脸,然后出来给我端杯茶,算是你的拜师宴了。” 桑红吐吐舌头,笑道:“那我可捡着大便宜了,等着哦,一会儿出来就给您端茶。” 说完就轻快地跑到旁边的盥洗室去了。 宋大有看着桑红的背影,小声说:“我打赌,这丫头不超过20岁。” 林玄玉故意给他添堵,笑道:“你当真是老眼昏花,我觉得她有没有成年还是个问题,你都能猜到20岁上。” 宋大有登时就沉了脸:“安慰我老人家一下就能憋屈死你?我难道看不出来她的年龄?国家法定的结婚年龄女孩子要到20岁的,不够年龄书煜怎么把她娶回家?” 正文 第73章 调教*甜蜜小误会 林玄玉看他有些不高兴了,不由推推鼻梁上下滑的老花镜,纳闷于他的急切: “老宋啊,她又不是永远都未成年,早晚都会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嘛,还没有问,或许她就是面嫩也有可能; 再说了,书煜都不急,你急什么。” 宋大有一瞪眼:“你要是有那么一个样子的孙子,你也会急的; 一会儿她出来你一定要问她多大了,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一定要记住!”宋大有郑重其事地交代他。 林玄玉笑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当真让她拜师,她要是成了你的徒弟,这不是比书煜高了辈分吗?”宋大有想起来一个问题。 林玄玉见他连这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能考虑到,显然是对这小丫头不反感,不由笑道: “你听过你们家书煜喊过我爷爷吗?咱们又不是一家子同门,徒弟有什么妨碍的?再说,多了这么一层关系,大家亲近来往也会更方便。” 宋大有一想也是,这兄弟份儿深了,他都把这家伙当成亲兄弟考虑了。 “不过,赵家的丫头,你也好好安抚着,抽空给她做做工作,不要因此和老赵闹得见面不好看。” 林玄玉不由提醒他。 宋大有连连称是。 桑红细细致致地洗干净手,又捧了两把水洗洗脸,对着镜子把短发梳了两把,看着模样还能见人,就出去拜师了。 她弯腰和宋大有招呼:“老先生,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您这边的茶水?” 宋大有抬手拉开小几边的软皮凳,绅士一般请她坐下,风趣地说:“叫老先生我有些不愿意借,不过——改叫爷爷的话,我倒是很乐意。” 桑红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瞧瞧他再转头瞧瞧林玄玉,这俩人一看就是错着辈分一般,既然不能弄清楚他们俩的关系,今儿自己是拜师的,胡乱认爷爷,恐怕不好。 虽然这老先生通身的气派,让她叫爷爷,也不折辱她。 当即笑着推辞道:“我这么个乡下小丫头,给您叫爷爷,那不是平白地糟蹋了您的身份,再说了,你这精神气儿,爷爷这称呼,不是把您叫老啦。” 宋大有一挑眉笑了:“这小丫头拒绝人倒是有一套,不过,错过了这一次,你以后想叫,可是要费功夫了。” 桑红听他话里似乎套着话,不由乖巧地赔笑道:“今儿是认师父的,平白的先认了爷爷,恐怕对师父不敬,不如,我问问师父的意见好了。” 宋大有心里的不舒服登时就散了,这丫头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 遂对她点头:“你问吧。” 桑红起身跑过去,背对着宋大有,小声对着林玄玉说:“师父,您和那位老先生是怎么称呼的?我这要是不搞懂了,胡乱认了爷爷,担心把您的辈分给降了。” 因为在她眼里,这林玄玉明明只有五十多岁,而宋大有头发都全白了,而他们俩的关系又看着挺铁的,如果是一对损友,斗嘴惯了的,那她不就成了夹在他们之间斗嘴的导火线了。 林玄玉把手里的数据纸放下,认真地看着她: “你这心思太敏锐,女孩子不要思虑太重,认了呗,叫声爷爷那老头儿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取下眼镜,拿起眼镜布擦拭着。 桑红有些赧然,她收了脸上挂着的笑意,怅然地低了头,说: “师父教训得极是,可我本身就是柴门小户人家的孩子,一辈子看人脸色看惯了,遇事生怕多行一步多说一句,会让人笑话了或者瞧不起; 我知道这种少年老成会讨好很多人,更知道,真正关心在意我的人,是不喜欢我这样子的。” 林玄玉瞧着跪在软地毯上俯身撑着茶几和自己说话的桑红,那抬头仰视的面孔,还有此刻低头的黯然之色,忽然觉得这场面熟悉极了,他以往似乎见过一般。 当即瞪着她失了神,他的手一抖,那铂金镜框的老花镜竟然生生从中间折断了。 桑红瞧着他的手劲儿,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太利落了: “师父——您——我那话都是心里话,哪里说不当了,您不要生气,我也奇怪怎么忽然会和你说这些,总之,我一看到您,心里就充满了信任和依赖,那话一不小心就从嘴里遛了出去,我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真的没——” 宋大有起身踱过去,看到林玄玉一副痴痴的模样瞧着桑红,不由对桑红宽慰一笑道: “他哪里是生气了,恐怕心疼是居多的,收了你这样一个乖巧伶俐的小徒弟,这晚景也算是有点乐趣了。” 林玄玉被他的话点醒,神色依然有些恍惚,他努力地眨眨眼,把散乱的意识聚拢起来,温和地道: “他说的对,师父这是心疼,过去把拜师茶端过来。” 桑红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神色:“师父,你——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好,常有突然晕眩之类的症状?” 林玄玉看到她小脸上的担忧之色,不由苦笑道:“偶尔一会儿会走神,无碍的。” 桑红回身走到放茶的小几边,捏起倒扣在白色茶盘上边的小茶杯,用一边加热器上的开水壶中的水温了杯子,然后,才从小茶壶里到了满满的一杯茶水。 她端着茶恭敬地走过去,在他跟前跪下,举起手敬上茶:“师父,今日这拜师仪式太过简单,但是徒儿手中的这杯茶却满是敬畏之情,喝了这杯茶,从今后徒儿心甘情愿作为左右手,为您效劳逗乐,只要你不嫌弃我聒噪烦人就行。” 林玄玉含笑接过茶,笑道:“起来吧。” 说完几口喝干,桑红双手接过,放回了小茶几上。 她看看坐在一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宋大有,当即甜甜一笑,恭敬地给他的茶杯添满:“爷爷,您这样通身的气派,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争着想喊你爷爷哪,我再矫情就显得没脸了。” 说完恭敬地捧着茶水敬上。 宋大有笑呵呵地接过:“你这小丫头倒是个机灵鬼,今儿看到你挺投缘,也没有什么可送的,等过些天让老林带着你去我那里玩,到时候,我们家有的小玩意儿,你看中什么,就要什么好了。” 桑红抿唇一笑:“我看您也挺顺眼,这见面礼就免了,我只要个知道疼我,偶尔护着我亲爷爷就好。” “哈哈哈,这丫头嘴甜,老林,你捡到宝了!” 宋大有被她逗笑得开怀不已。 “爷爷,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这三个人里边,您才是真正的宝。” 桑红一看他笑登时就也说话随意起来。 林玄玉大笑:“桑红说得对,这老家伙就是一宝,嫌世宝,哈哈哈。” 宋大有笑得很淡然:“嫌世宝就嫌世宝吧,当我和小丫头一样的年龄时,别说九十岁,我当时就觉得男人活到五十岁失了力道和锐气,就不算男人,至于六十多岁的男人,我觉得直接要该去死了,哪成想这越活越有滋味,不知不觉老之将至,九十岁了还没有活够,这不是现世宝是什么啊!” 说完话锋一转道:“桑红,你今年多大了,十九岁吗?” 桑红看他如此豁达风趣,不由笑道:“快了,明年就十九了。” 宋大有脸上的笑当即就停滞了一下,旋即遗憾道:“哎呀,怎么这么年轻,”看到桑红脸上的困惑,又接话道,“呵呵,当真让人羡慕啊!” 林玄玉也笑道:“是让人羡慕。” 桑红笑得很不好意思: “有什么羡慕的,你们曾经这样年轻过,我却需要很多年才可能拥有你们的阅历! 再说了,师父可真会气人,借我个胆子我也不可能嫌弃爷爷的长寿,我还巴望着这靠山能身如泰山石,给我遮风挡雨哪,至于我说的宝怎么可能是嫌世宝,是‘家有一老胜似一宝’才对。” “家有一老,胜似一宝,呵呵,听到了没有,老宋,这丫头是夸您哪! 对了桑红,你老家是哪里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吗?” 林玄玉笑着颔首,旋即随意问道。 桑红沉了小脸,嘟着小嘴道: “我爸爸据说刚成年就父母双亡了,他是在部队里长大的,复原后结婚就有了我,没有爷爷奶奶倒很正常,只是很奇怪,我连姥姥和姥爷都没有见过,就无比遗憾了,要不我怎么说,家有一老胜似一宝,我们家太冷清了。” “唔——提到了你的伤心事了,以后不要有这个遗憾了,你现在多了一个师父,多了一个爷爷。” 林玄玉的话说得干干的,明明没有说完,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宋大有诧异于他的失态,往常逻辑清晰极了,今儿怎么就状况频出? 当即笑着打趣:“小丫头要是嫌弃家里冷清,以后爷爷要是被那些不肖子孙气到了,就躲到你家避难,行么?” 桑红登时惊喜道:“嗯嗯,当然行了,”说完就有些扭捏道,“就是我们家房子小,怕你嫌弃——但是我爸爸做饭很好吃,我妈妈会做很漂亮的手工,会讲很多的故事,我娴熟各种逗人开心的法子,这些应该会弥补房子小的不足吧?” “哈哈哈,那样有人情味儿的小窝才是家啊!你说得我现在都想让你带我去住几天了。” 宋大有感慨连连。 林玄玉怅然道:“就是,钱越赚越多,家人越来越远,连吃顿饭都凑不齐,见面除了钱什么都不谈,当真是很怀念房子很小孩子也很小那时候的日子。” 正说着宋大有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手机看看,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这是定时喝药的时间,老咯,这把老骨头都靠着药物维持着那口气。” 林玄玉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说:“桑红,这纸上是你的八百米移动靶脱靶数据,这里目前没有这么高等的技师,我把这数据传到国外,让专家帮助分析一下,你介意吗?” 桑红乐道:“有什么可介意的?这是为了帮助我进步嘛,我都为这件事难受得焦头烂额了。” “这可能作为很特殊的一个实例被应用到其他的枪击训练中,如果人家让提供你的其他训练数据也可以吗?” 林玄玉问。 桑红点头道:“我一个普通的战士,这些又不是国家机密,您不用这么紧张的,要就给他们,没有完整的数据,怎么能得到科学的结论。”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应声而入的是宋老的司机,他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桶,一手捏着一个药盒。 “您该吃药了。”说完,就把东西轻轻地放在小几上,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上保温杯里的药汁,打开药盒拿出里边配好的几样药,放到他面前。 这边宋老正在喝药,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赵青山脚步咚咚地走入,红脸膛淌着汗,对着林玄玉就埋怨: “你那是什么破玩意儿,没有子弹开不起射击场就别开,拿那东西来唬人,整个一垃圾。” 说完弯腰毫不客气地端起宋大有的那杯茶,仰头咕嘟嘟地倒入了喉咙。 林玄玉也不恼,只是淡然地驳斥道:“一个垃圾你摆弄了快一个小时?明明玩得挺乐的,只是后边的不那么让你称心如意了,你才这么暴躁的,唉,老赵啊,不服老不行,瞎咋呼个什么劲儿。” 宋大有此刻已经咽下了药,他摆摆手让司机离开,也接口道:“你这老顽固,一贯对新事物充满抗拒,说吧,是不是远于500米的靶子,压根儿就看不到?” “神了,你怎么知道?”赵青山显然是纠结得不轻,也不管他们俩的话茬子了。 宋大有叹口气:“还是那句话,不服老不行,那样的距离,咱们的眼力不行了,而那又不是真实的场景,除了视觉之外,没有其他获得目标信息的途径。” “我操,这意思就是说,咱们这些老棒子就别来这里玩,来也是丢人现眼?那不是歧视吗?美国进口的玩意儿不是最讲究民主平等,怎么这玩意儿直接就把我们玩得畅快的全力剥夺了?” 赵青山兀自粗声大气地发着牢骚。 宋大有和林玄玉一对眼光,压根儿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和他搭话。 桑红看看室内冷场了,他们三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不由陪着小心道:“这电子之类的系统就是这点冷血,这也是它无法替代真实训练场的关键原因,我想,任何一个拿着枪走入险境里的人,都不可能像里边训练一样,生活在真空里,没有任何其他信息的干扰。” “对对对,这就是我觉得不对头的地方。”赵青山觉得这个小丫头说出的话挺顺耳的,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 “是啊,以您的枪法和自信,当真丢到真实的战场上,五百之外的风吹草动、细微末节的一点点痕迹,都有可能帮助你辨别和确定目标的位置,一击即中,这是这个系统白痴的地方。” 桑红顺着他的话说,给他灌**汤。 赵青山胖胖的脸登时笑得弥勒佛一样:“说得好,一针见血,你们俩白活那么大岁数了,都不知道怎么开解人。” 林玄玉笑了,对桑红招招手道:“来,认识一下,这个是我徒弟桑红,这个是赵爷爷,老糊涂虫一个。” 桑红当即笑着问好:“赵爷爷好。” 赵青山瞪圆了眼睛:“你——你徒弟?”这丫头就是那个宋书煜看中的?不过是青涩的一个兵蛋子,哪里有他们家嫣然的漂亮劲儿! 桑红纳闷地望着他,这吃惊的程度也太强烈了。 赵青山回过神,笑呵呵道:“好好好,这徒弟收的好,说话听着顺耳。” 桑红一看这里的人越聚越多,自然不好意思向林老讨教,再晚她恐怕就无法赶回家煮饭赎罪了,当即说:“师父,你们聚到一起也不容易,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找您请教飞镖的事情。” 林玄玉点头,想着见也见了,切磋之事今儿当真不合适,就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她:“收着,以后来这里玩用你自己的卡,多来啊!我这老头子也挺孤单的。” 桑红双手接过,笑得甜美:“谢谢师父,一定会多来的,即便不是为了专程看您,就是为了把那移动靶800米拿下,我会跑得飞快,不然我这食不知味啊。” 哈哈哈,室内的三个老头都被她那纠结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桑红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转身就离开了。 宋书煜和赵乾坤打斗得过瘾,累了就看着那帮人练,抽空过去指点一下。 赵乾坤递给他一支烟道:“你什么时候走?走之前记得打招呼,咱们这边的丛林训练,还需要你让人帮着空投到远处的林子去,不趁着你在,回头我就要求爷爷告奶奶地一个报告接一个报告向上报了,那套手续烦死人。” “这倒是个大事,好,我回头就张罗,这几天能办就办了,大部队一回来,我估计就不能这么逍遥了。”宋书煜抽着烟,爽快地应了。 看看到了开饭的时间,那小丫头还没有影子,他不由没了心情。 赵乾坤看出他的不自在,就问:“桑红哪,你今儿怎么舍得丢开她让她独自放风去了?” “她回学校办点事,我这不是也难得偷闲来和你聊聊嘛,这样挺好的。”宋书煜很随意地应付。 开饭铃声响了,赵乾坤一再留他吃饭,他都觉得这心悬着,空荡荡慌得很,哪里有胃口? 那丫头竟然一下午都没有打照面,开着他的车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知道出了师部的门,往市里去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在外边开过车,郊外还好,真进入市区,那不是找麻烦吗? 他都担心得连餐厅前边电视里的新闻都不敢看了,生怕看到什么车祸之类的噩耗。 瞄了两眼本市的新闻,他慌忙开溜。 让一个士兵开着训练场的车把他送回了家,越往家走,他这心越慌,如果她不在家怎么办? 如果她没有回来拿她自己的手机怎么办? 如果给她打自己的电话,她依然不接怎么办? 眼睛惶然地望向家属楼前边的停车场,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车子稳稳地在那里停着。 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绕过去围着自己的车看了一遍,没有擦痕,没有追尾,车前部分完好,他的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这么说来,她出去这一趟无惊无险,挺顺利的。 这就好。 往楼上走着的时候,他的脚步有些急迫,嘴角也在不由自主地往上勾。 他揉揉脸,真是受不了,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担心得五内俱焚,恨不得看到她就给她一顿雷电骤雨,可,这心里却给她撑着保护伞一样,哪里舍得伤她一丝一毫? 矛盾啊! 回家看到她该冷着脸训她,还是直接按到地上打一顿屁股? 总之,他打定了主意,对她笑那是坚决不允许的。 第一次玩失踪,要是放纵了她,那以后她还不被宠得上了天,美得她! 宋书煜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淡定。 这才开了房门。 一眼看到一个身影花蝴蝶一样从厨房跑出来,直奔门边,口中兴冲冲地招呼:“你回来啦!” 那热情那模样,他都差点要转身逃了,心底万分疑惑——自己开的是自家的门吗? 只见桑红上身穿着一件浅粉的大毛衣,下边穿着黑褐相间的长丝袜,瞧着糖果一样甜美可口。 宋书煜除了那晚见过她穿这裹胸筒裙的便服之外,第一次看到她穿普通人的衣服,那清纯靓丽的模样,闪花了他的眼。 哦,她穿了便装就是这个样子。 当即收敛了惊诧,沉着脸也不瞧她,兀自脱着鞋子。 桑红殷勤地伸手,把他的拖鞋从鞋柜里取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的脚跟前。 嚓——这是什么待遇啊! 宋书煜站着不动,低头瞧着那双仰视着自己的骨碌骨碌转的大眼睛,里边满满的装着喜悦和羞惭。 他抬脚伸到拖鞋里,对她说:“别想着这样就能逃过惩罚。” “呵呵,那我倒是没有想过,不过至少抵消了您肚子里那么一点点的火气吧,放心好了,灭火器材我准了好几道工序哪。” 她说着对他调皮地眨眨眼,转身狗腿的跟在他身边往厨房走。 宋书煜站在厨房门口一愣,只见粥在炉子上文火慢炖,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案台上摆着四个盘子,上边严严地捂着一个倒扣着的碗。 粥香菜香充溢期间,让他的胃暖暖的,食欲慢慢地滋长。 “你去冲一个战斗澡,给你五分钟,出来开饭。”桑红推推他,让他退出厨房。 宋书煜不动,面无表情:“战斗澡不行,饭后一起洗。” 说着进了厨房洗手。 桑红在他的身后磨牙,装——假正经! 一起洗就一起洗,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 遂过去盛饭端菜。 两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宋书煜开门见山道:“今天下午的事情,你自己给说该怎么罚?” “圣人不是说食不言吗?”桑红一看这厮,一桌子菜压根儿都糊弄不过去,不由软软地说。 “你啥时候食不言过?”宋书煜郁闷,饭桌边那小嘴巴和话篓子一样,张开口就滔滔不绝,现在想起食不言了。 “正因为以前没有过,今儿才想试试。”桑红期期艾艾地对嘴。 “以前没有过,今儿才想试试?我以前对你没有做过的事情也很多,你要想试试食不言,咱们就都试试。” 宋书煜不紧不慢道。 “额——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咳咳——我坚持食不言,你会想试什么?” 桑红小心地试探道。 宋书煜看她还不死心,妄图逃过一劫,就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道: “哦,我想试的那就多了,比如竹笋炒肉啦,皮鞭吊打啦,膝盖跪键盘啦什么的,小孩子犯错,家长一般都用的那些常见的招数,也没有什么独特创新的。” 桑红那小脸顿时就耷拉了,她小声说:“我坦白,我认罪,我不该把你丢到山上,可那是为了让你反省啊; 我没有在路口等你,是觉得你从山上下来,一定会怒火中烧加上欲火中烧,狠狠地揍我一顿的; 我没有把你的东西给你,是担心你通过手机,找人拦住我; 我不接听手机,是担心泄露部队的高级秘密,你的手机哪里是我能接听的?我连看一眼都怕泄密。” 宋书煜瞧着她那越说越气愤的小脸,怎么觉得她这不像是反省,倒像是控诉了。 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本末倒置,听听她那小嘴就明白了。 宋书煜黑着脸说:“这就是你反思的?再给一次机会,你要是还敢给我这样胡诌,看我怎么训你。” 桑红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明白必须老实了,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我开着车出去玩,没有给你个信儿,让你很担心; 我取了你的卡去健身俱乐部消费,让你付账单,属于——额——属于小偷行为。” 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生动地笑着凑到他的脸前头道: 对了,我今天给林老敬了茶正式拜师了,还见到了他的两个朋友,一个时髦的老绅士硬要让我叫爷爷,额——我抵挡不住他的魅力,就叫了; 你都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派头,明星一样——艺术家一样——简直无法描述他的魅力,这么说吧,他就是老中青幼咸宜,只要是女人,都能轻易地屈服于他的魅力; 唉,我琢磨着,你要是到了那个年纪,恐怕怎么都不可能有那范儿啊。“ 宋书煜努力地跟上她的拍子,明明是忏悔认错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八卦了? 那个时髦的老绅士——魅力无边——啊啊啊——不会是爷爷吧? 那老家伙就是那个派儿。 加上他和林老是多年的哥们,恐怕林老已经把这小丫头给卖了,她还兀自在兴奋不已。 不过这样也好,爷爷过了目,都表示了热情了,他也省了带她去见爷爷的那一道无聊程序。 他屈指敲敲桌面,严肃道:”你胡扯到哪里了?“ 桑红一看这么有八卦资质的话题都无法迷惑他,只好认命道: ”还是您来批评好了,我都认罪,要是你还觉得不过瘾不深刻的话,我就肉偿,让你看看我的诚意,行不?“ 宋书煜看她小脸纠结的模样,这都说到肉偿了,他惊喜之余,忽然想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不由脸上一黑,嗤地一声笑,表示鄙视。 ”怎么了,你那表情是不屑还是不信我的诚意?“ 桑红本来就有些不情愿,瞧他那神色,哪里有一点开心的样子,当即就想,他下午不是还狼一样的,现在竟然这样的冷淡,这是不是说,他去找了其他女人,已经发泄了火? 宋书煜笑得很无奈:”你舍得自己的小身板,我还心疼哪,你家亲戚来了,才给我装大方,早时候干嘛了?你钩钩小手指我恐怕都扑过来给你做牛做马了,现在给我说肉偿? 我温温柔柔地来,你还抗拒得不得了,浴血奋战,你还不哭死?“ 这话他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又满是无奈。 ”什么——什么浴血奋战?我家亲戚?“ ”你们女人不是都用大姨妈称呼那件烦人的事情吗?“宋书煜瞧着她那诧异的神色,有些怀疑自己的表述不得当了。 ”啊啊啊——你怎么连这都知道?“桑红有些抓狂了,他一个大男人,和她处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就可能知道她的那个周期。 ”额——你穿着我的衣服摸了我的兜,我捡起你的衣服,也摸了你的衣服兜,想找手机联系你的,然后,摸到了那个小东西,这不是说明你身体正不方便。“ 宋书煜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我——我——“桑红想到自己预先放到口袋里以备急用的那个护垫,她大姨妈并没有来,只是担心突然来袭,才装了一个备用的,听到那小东西被他看到摸到,不由又是害羞,又是哭笑不得。 ”你不用愧疚的,我还是忍忍,好好养着,等你身子好了,再过瘾好了。“宋书煜以为她那脸上的羞色是因为自己揭穿了她的假大方。 桑红翻翻白眼,无奈道:”随你怎么想。“就再也不提这个问题了。 宋书煜回过神,自己又被她的肉偿给转移了话题,当即严肃道: ”回到今天下午的事情上,你没有驾照开车进入人口密集的市区,再小心都不行,那后果很严重,害人害己,以后一个人不准开车出去。“ ”是,以后不再犯了。“桑红无力地低头认罪,连肉偿都无法让他忘记这顿训斥,当真挫败至极,而且,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怎么就忘了驾照这回事儿了,她可一贯都是守法公民。 ”手机要接听,当真情况危急接听不成,转过去就要给我回电,不准玩失踪。“ 宋书煜想到她不接电话,就恨得咬牙。 ”是,以后什么号码的电话我都接,没有接到,我一定回过去;你的手机在我身边,我也一个不漏地接了,转达给你。“ 桑红低头从善如流,絮絮叨叨,忽然精神一震: ”对了,忘了一件事,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手机上有多个未接来电,刚好又有人打过来,我怕耽误大事,就接听了,是王小帅,他说回来让你给他打过去的,那意思好像是说,大部队要回来了。“ 宋书煜应声看了眼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闷声道:”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你都要考虑一下安全问题,我会担心的,别的没有了,吃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第一次显得有些沉闷。 宋书煜很不适应她坐在身边却不说话的模样,抬手给她夹菜:”记住我说的话,那事儿就既往不咎了。“ 桑红的心才有些放松,知道那事情已经算过去式了,当即也不再不舒服了。 想到王小帅说的大部队回来的事情,她不由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要回去工作,不能陪练了?“ ”嗯,大部队回来,我可能就要忙着去汇报工作,接受各种层次的表彰会,参与各种名目的庆功宴,连这里都可能顾不上回来。“ 宋书煜的话也有些闷闷不乐。 桑红明白这可能就是他们分别的时候了,不由心下怅然,遂笑道: ”来日方长,这样的日子肯定还会有,这些天你陪着我也不得消停,瞧你这脸都瘦了。“ 宋书煜不由笑了:”这不叫瘦,这叫变得更精壮了;你这么十多天,是不是也受够了,巴不得回军校?“ 桑红白了他一眼:”哪有,咱们这样挺好的,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怎么相处最充实最有意义的日子了,你今天见识我这样的身手,有没有成就感?“ 宋书煜肯定地点头:”有,你是棵好苗子,有耐性有韧性有悟性,是块当兵的好料子。“ 桑红顿时笑得花儿一样的明艳:”我也这样觉得,我们学校的选拔赛应该也快了,你觉得我这身手能不能最终当上特种兵?“ 宋书煜毫不犹豫地摇头。 桑红不开心地嘟着嘴。 ”特种兵决赛之初,需要组队,你觉得部队会允许我陪着你一起参加吗?“ 宋书煜直截了当地说了她显而易见的问题。 桑红气馁地摇摇头,黯然道:”那怎么办?“ 宋书煜认真地看着她:”你一定要当上吗?“ ”嗯,我凡事都尽全力,不成的话,心底也没有遗憾,现在我希望你给我提供一些有效的建议。“ 桑红神态郑重。 宋书煜叹口气,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在想着给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招数了,她真的成了特种兵,除了强训密集之外,还有很多很难的特殊任务,危险不说,但是时间,哪里会有机会和他过小日子? 可是,看着那亮晶晶的眼神,他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就掐灭她的梦想呢? ”成为特种兵一般两年后退役,除了满身的伤之外,随时都要怀着为国家牺牲的信念,你想过吗? 那是最危险的兵种,每一次任务都可能要在口袋里放遗书的。“ 他咽下了后边的话,他想说,你难道就不眷恋和我一起平平淡淡的日子吗? 桑红郑重地看着他说:”我只是希望拼力一搏,看自己的体能能强化到什么程度,没有好搭档,没有丛林生存经验,没有实战经验,我觉得距离目标很遥远,真的能胜出的话,我一定会征求爸爸妈妈、还有你的意见,再下最后的决定。“ 她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安慰地拍拍他。 宋书煜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宽慰地一笑:”我尽力帮你,毕竟很多人生体验都有不同的收获,错过了,很可惜的。“ 他心里想说的是——真的希望能尽早地把你娶回家,这样平淡的日子过着,你让我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着憧憬。 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他已经是繁华历尽渴望平淡,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那么自私地把她拘禁在自己那一方狭窄的天地里,剥夺她感受认知世界和她自己的机会。 桑红的脸轰地变得通红,他说过想把她娶回家,这个男人愿意给她安稳的未来,陪他到老,却还支持她追求梦想,陪着她看着她向着理想飞翔,他应该是爱她的吧,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三个字。 ”没有好搭档,回学校就赶紧找,一起练默契感; 没有丛林经验,我安排一下,看看明天有没有可能出动直升机空投,帮大家完成丛林训练这个环节,今天老赵还在和我谈这件事; 至于实战经验,你今天的表现和反应就挺好的; 放心好了,到时候,所有的枪弹都是演习弹,除了有些恶心和被击中部位有受重击感之外,对生命没威胁,倒是丛林里潜在的动物带来的威胁,显得特别重要。“ 桑红连连点头,催促他赶快吃饭,然后去落实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饭后,宋书煜照例去书房处理王小帅送过来的文件,打了几个电话,这才舒展开了眉头,丛林训练的事情能落实了。 他当即就给赵乾坤通了气,让他立刻开始打包整理行李,顺便对战士们进行丛林常识的培训; 又给特种兵支队联络,调配十二名在编士兵,过来给这些新苗子进行一对一的跟从指导。 给马超联络,告诉他回到军营帮着自己顶上两天,他就回来。 这么一大堆事情处理完,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他忽然想到小丫头说的肉偿之事,不由有些激动加遗憾了。 唉,他又开始反思了,当初教练的话当真的至理名言,对于能让你失控30秒以上的人或者事,抽身离开,或者消灭。 他抽身晚了那么一会儿,就被俘虏了。 想想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一贯都是行事雷厉风行,对女人更是不假辞色,谁能想到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还挺乐意。 把她训练得强大些,省得那些人拿她做文章打她的主意,如果不慎,她被人拿了来威胁他,恐怕这就是他的软肋了。 金刚不坏之身愣是被她这突然嵌入的肋骨给搞出了致命伤。 他一边感叹着,又觉得多了她这条肋骨,那心不再因为空落落的胸腔而觉得孤独和黯然,浑身都是劲儿,好了,还是去好好洗个澡,然后大大方方地吃口水解馋吧。 他懊恼地发觉,她丫头输了理的时候,就会特别的乖巧听话,虽然说不上百依百顺,却也是能让他随愿,尤其是今晚,竟然能说出肉偿这样的话来,显然知道既然躲不掉,索性就明说了,省得他再费心思去整她。 而且,她身上不方便,这不正好又落好又落巧的事儿。 可惜是,这个发现晚了些,不然,他不夜夜**了。 宋书煜进到卧室,没人。 这个时候,她不该在床上吗? 转身进到卫生间的时候,只见里边灯光温柔,那小丫头早就泡在泡泡浴里享受了。 他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打量半晌问:”你在洗澡?“ ”我都这样了,不是洗澡是什么?准确来说,我在洗着泡泡浴外加享受按摩,你怎么这么慢,我这皮肤都快泡皱了。“她对着他娇俏一笑撒娇着招招手。 ”不是说那个期间不能洗澡的吗?“宋书煜看着那泡泡浴,看着那热情召唤的小手臂,犹豫着不打算进去,毕竟那层层叠叠的泡沫下边,会不会是血水一片,啊啊啊,这小丫头太让人疯狂了。 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出来啦,会泡出毛病。“他出声,过去伸了手臂拉她。 ”一起来嘛。“桑红撒着娇抬手去拉他胳膊。 ”我受不了,那水会不会已经变了色?“宋书煜忍受不了这丫头的不自觉,不由开口说了实话。 ”你这色家伙不进来洗,怎么可能变色?“ 桑红得意地笑他。 ”额。“宋书煜无力扶额。 ”喂喂,我那个——那个其实还没有来,口袋里那个东东,是预备着的,现在身体还没有那个症状,你怕什么?不进来我就出去了哦!“ 桑红看他那窘迫的模样,觉得逗他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不然,被发现真相今晚恐怕会更惨。 就不再给他打哑谜,出言威胁。 宋书煜疑似幻听,他唰地双眼近乎狼一样放光,笑得看到肉肉一般惊喜至极,眉目一片喜气,舔舔薄唇道: ”真的,呵呵,红红,你今天好乖哦。“ 正文 第74章调教*生存训练 宋书煜当即毫不犹豫地脱了衣服过去,依然将信将疑地关了按摩器,然后探手敏捷地抓住桑红的小脚,邪气地笑着,就要近身查看一下,桑红弄懂他的意图,吓得尖叫着,双脚一踹一勾就把他勾搭到了浴缸里。 两人斗力气一样,翻滚得浴缸里水花四溅,闹得桑红直求饶,宋书煜这才兴冲冲地和往常一样地抱着她躺在浴盆里按摩。 宋书煜觉得本来就不抱一点希望的事儿,竟然实现了,嚓——这丫头真真恨死人了,和她亲密一次都堪比打一场攻坚战。 当然,这种出乎意料的惊喜也让人倍觉刺激。 宋书煜不停地抿唇偷笑。 这么几天的禁欲,让他一挨近她就受不了,索性伸手帮着她躺稳了,固定在怀里,直接就那样顺势而为。 桑红惊得瞪大了眼睛水水地望着他,一脸控诉。 他一咬牙长驱直入,抱紧了她不动,就那样躺着,让浴盆的震颤来给他提供动力。 桑红挣扎不开,只好闭了眼睛受着,他看到她不挣扎,就放松了一些,抬手安抚她的紧张,桑红渐渐就放松了身体,眼神却越来越水亮,小模样可口得让他的唇都舍不得离开。 “咱们回床上好不好?”她细细弱弱地求他。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过瘾?” 宋书煜故意逗她,伸手捏捏她的鼻子。 “这样好奇怪的,我害怕水进——”桑红孩子气地求他,暗示他自己的担心。 “怎么可能。”宋书煜失笑,拍拍她的背让她安心,他当然觉得这件事自己最有发言权了,加上浴盆里这么的神奇的感觉,第一次承受,自然新奇无比。 “不嘛,我不喜欢这样。”桑红垂了眼睛,看得出她不开心。 宋书煜刚刚尝到了配合的甜头,当然不会再不同意她的看法,加上她泡的时间的确长了点,瞧着精神慵懒,恹恹思睡。 就恋恋不舍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给她擦干身体,跑回卧室里继续。 桑红想到这个晚上可能就是他们俩能放肆亲密的唯一一个晚上了,索性也不再拘谨,努力地迎合他让他记住她的好,省得分开之后,又彼此想念得不得了。 宋书煜当然喜出望外,这丫头今晚好乖,他想怎么样都顺着他的意思,让他直喊爽。 不过想到明天的高强度训练,他当然不舍得累着她,略微尽兴也就抱紧她睡了。 桑红兀自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他有关丛林里的常识,宋书煜耐心地给她说了一会儿,倦意就上来了,遂耳语道:“安心睡了,养足精神,可能要在丛林里过上一夜,那地方哪敢这样放松了睡觉? 现在说什么都是纸上谈兵,明儿到了现场,自然会用心教你。” 桑红本身也迷迷糊糊的,听这话只好放下心,扭扭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第二天四点半,两人准时起床,驱车赶到训练营地,只见营地一片灯火通明。 大家都在检查整理着装备,宋书煜和桑红也过去领了自己的那套。 每人一个军用背囊,外加一把匕首,一把m5904手枪附带一个弹匣,里边装了备用的30颗子弹。 四包速食品,两份牛肉干,这些都是军工厂生产的专门为了面对野外生存而备的食物,体积很小,桑红捏着双手都能捧住的食物,失望地说:“就这点子东西让我们吃上两天一夜,一顿恐怕就吃完了,怎么这么小气。” 赵乾坤笑了道:“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可以给你均一份,不过,我担心你吃不完再背回来。” 桑红笑逐颜开,正要过去他那边拿。 宋书煜换好了半长筒的军警鞋,束紧鞋带后站起,对她说:“别去,这东西的味道不敢恭维,虽然体积小,但营养极其丰富,一般不会有人把这当做零食吃的,到了野外,你还担心饿到?” 他的话音一落,登时有人就大笑起来。 桑红对他笑笑,示意自己听到了,却又瞧着赵乾坤道:“我还是要谢你,再给我加一个好了,手有存粮,心中不慌。” 赵乾坤抬手丢过去一个,她抬手接过和自己的食物一起打包,放到军用背囊里。 她弯腰穿上长筒的军警鞋,耐心地穿着那细细密密的鞋带孔,一边说:“虽然是深秋,可是,徒步跋涉穿越原始森林,穿这么长的鞋子会不会把脚捂坏了?” “对了,队长,咱们这次去哪里的原始森林里训练?北方的话,倒是可以忍受的。” 一个队员向赵乾坤打听。 赵乾坤苦笑着说:“北方你忍受个屁,吉林那里气温都降到了零下四十度了,穿成这样空降到那里,不等落地,直接冻成人干儿了。” 宋书煜寒着脸说:“出去训练不是享受,训练基地也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都是组织安排的。” “那到底是哪里?”那队员一听,更加的觉得后怕了。 赵乾坤对着宋书煜看了一眼,道:“国内唯一的一个热带雨林气候带里的训练基地,位于hn省的w市西部的一处林子,那里的气候,估计现在人家都还穿着比基尼在沙滩上晒太阳哪,咱们穿这样当真够呛;不过比被冻死强多了。” “啊?那为什么给我们送来这样的装备?这哪里是夏天穿的衣服。” 一个队员不由举起手来的皮长裤和长筒鞋控诉。 宋书煜一看大家都疑惑重重,当即觉得很有必要引起他们的重视,毕竟,野外生存训练不是玩游戏,稍有闪失就要丧命的。 当即淡然道:“送这些装备的用处,一会儿赵队长给你们讲,我要说的是,目前,咱们军区能调出用的也就剩下这个地方了,其他的,都在军演之前投入使用过,过度使用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而且,这个地方情况最复杂,能学到的东西也更多; 咱们这军区,南方人极少,大部分人都不熟悉南方的气候和丛林场景,将来出任务的时候,遇到熟悉的环境还好,如果遇到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自然带,不等完成任务,精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赵乾坤叹口气:“宋团说得对,发到手里的皮长裤和军警长筒鞋,都规规矩矩地严丝合缝地穿好,进到丛林里那些毒虫如果爬进去咬上一口,别等长本事了,直接就挂了,虽然咱们有随行的军医,谁也不能确定,她能在毒液扩散之前赶到你身边,把解毒的血清注射到你的静脉里。” “真的这么猛?”曹孟疑惑地问。 “不信你现在也得给我穿得整整齐齐的,你对自己的生命可以不负责任,我作为你们的队长,必须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听到了没有?” 赵乾坤的嗓子里带着股寒气,让那些和曹孟一样将信将疑的家伙,登时噤了声,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桑红做什么事情,一贯认真,毕竟咱们这里单单夏天的蚊子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那毒虫遍布的热带雨林里,恐怕会有更多的出乎意料的陌生物种来让她惊讶,她可不愿意把小命丢到哪里。 时候不大,一个个迷彩皮衣皮裤上了身,戴上头盔,背上军用背囊,枪套上身,匕首入鞘绑好,有哨兵过来报告,二十架直升机已经降临在停车场,来人已经列队等候。 赵乾坤清清嗓子道:“今天有特种部队来人,一对一地对咱们大家进行丛林生存指导,都眼色头儿活着点,多问多学,咱们实战的训练机会不多,安全第一,听到了吗?” “听到。”回应的口令声整齐高亢,大家一想到即将接触真正的特种兵,都不由激动万分,恨不得立马就飞跑到操场上。 “向右转,跑步走。”一声令下,赵乾坤带着十四个人一起跑向停车场。 双方见面,两队人马一对一地介绍完毕,直接就登机了。 两人一架直升机,剩下的是运送武器辎重和医护人员的。 到了目的地,进行实地空降,桑红他们虽然也都进行过空降训练,可是,那也不过是在训练场上空,乘着降落伞降落到清晰的地面而已。 此刻,在宋书煜的催促下,桑红已经把降落伞捆好了,可是一打开机舱,扑面的闷热之气,她脸上的汗登时就渗出来了,觉得浑身的皮衣服不透气一样裹着,难受极了。 她探头看向下边,除了浓绿无边的森林之外,就是亮晶晶的水域了。 她回头:“降落伞会不会挂到树枝上,或者落到水里?” “不是所有的空投都能让你有所选择的,你的匕首要放到容易拿到的位置,别让降落伞把你拖到水底,谁知道那水里有什么东西,挂到树上你怕什么,你的强力索不正好派上用场?” 宋书煜耐心地坐着,迎着强风,给她鼓劲。 桑红看到一朵朵漂亮的降落伞都打开了,衬着地面丛林绿色的底子,艳丽醒目,瞧着异常的美好,她第一次意识到,跳伞真的是看起来很美好,实际上很糟糕的一件事。 宋书煜抿唇,他不希望她惊慌失措。 桑红看着那些醒目的色彩渐渐都被绿色吞没,一闪不见,她明白,不能再犹豫了,犹豫其实就是在消耗勇气和力量。 “我下了。”她说完就按照训练时候的标准身形,纵声跳出机舱。 宋书煜紧跟她身后看着她的身体飞快地向下坠落——坠落—— 他紧张极了,这丫头怎么还不打开降落伞? 不会是慌忙中摸不到按钮了? 会不会遇到了一把压根儿不能打开的降落伞,据说,这种应急品照样有万分之一的失误。 终于,嘭地一下,桑红的身影后边弹出了那鲜亮的颜色,那身影也开始缓缓悠悠地慢起来,宋书煜这才松了口气。 他目测那距离,她操作的很标准,并没有延后,可是,他却觉得那几十秒的时间,太过漫长。 他检查一下降落伞,然后轻轻跳出,微笑着看着掠过身边的白云,往下,再往下,他看到了桑红。 桑红一眨眼看到宋书煜唰地从她的面前掠过,他甚至还对她笑,可是——他怎么一闪就不见了? 她大吃一惊,低头看去,只见宋书煜的降落伞才刚刚张开,他正晃着身体仰头对她笑。 那白牙齿晃花了她的眼。 靠,吓她!这坏家伙! “别看我,留心下边,留心下边!”桑红摸摸怦怦直跳的心脏,高声喊,这个花痴男人,什么时候了,还在向她卖萌。 桑红看着宋书煜下降的速度,但是她怎么都赶不上,无奈地时不时低头看看下边,口中喃喃祈祷,挂到树上好了,千万不要掉到水里啊。 宋书煜花样跳伞都玩过,操控降落伞的方向自然不在话下,接近地面的时候,他就看清下边其实是一片空地,那片水域在很远的地方,这里压根儿就看不到。 他仰头,看着桑红那么慢悠悠的地飘着,眯眼细看,这丫头竟然双手合十在悠闲地看风景,不由叹息她心理的强悍。 他哪里想得到,那家伙竟然是因为害怕掉到水里正在祈祷。 看来这些直升机曾经在这里执行过此类任务,选择的投放地点很好,除了两三个人因为打开降落伞的时间太早,被伞下累积的风吹得偏离了下边的坐标而被刮到了丛林边缘,狼狈地被人救出来之外,其他人都安全着陆。 下边的场子已经拉开了,三个野营大帐篷也都被很快地收拾妥当,一个医务室,一个贮藏室,一个是赵乾坤临时的坐镇指挥台,专家把通讯器材整理好,每个人的衣领里都被放入了一个感应器,便于锁定所在方位。 收拾停当之后,二十六个人分成了两大组,分别指定了组长,再次审明了纪律和安全要点,就出发了,两天一夜的时间穿过这片方圆五百公里的热带丛林,到林子另一边训练结束,将有直升机专门等待送回。 一逼近丛林边缘,清新的空气就扑面而来,闷人的湿气让人呼吸间都有流鼻涕的感觉。 那几乎长成了林子的大榕树和无数种叫不出名字的树木,高可参天,树冠浓密,遮天蔽日。 人站在那树下,给人的感觉就像小虫一样渺小,根本微不足道。 宋书煜寒声道:“咱们都是老手带新手了,必须负起责任,照顾好自己的同时,必须保护好身边这些小战士,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珍惜这样患难与共的机会; 一进到这个林子,就收起曾经的狂妄自大和功勋,强大的自然会像骆驼踩死刍狗一样,轻易地夺去任何人的生命,不管你曾经如何,在这里必须卑微谨慎; 两人一组,背对背警戒前进,指南针收好,手不离刀; 每一组配发的火力强的冲锋枪归老兵掌控,今天上午我们的任务是熟悉林中基本情况,不要求速度,大家可以一起走,熟悉磨合一下搭档,到五十公里之外的那条河休息吃饭,下午赶速度,我要说的就这些,完毕,出发!” 进入林里,耳边除了各种昆虫鸟类杂乱的鸣叫声之外,就是他们轻快的脚步声。 大约走了十多里,只见林子里的昆虫越来越多,它们依附在树叶树枝,以及倒掉的树干上边,几乎无处不在,一不小心的碰触,就会嗡地飞起一阵黑色的虫雾气。 很多人早就不顾炎热,把衣服领子紧紧地扣住,安全帽后边从来不曾用过的边缘遮挡布,也都倒翻出来,把脖子护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那裸露的面孔附近,不久就聚集起来大量的飞虫,它们围着人的脸,不知疲倦地上下翻飞,很多体检和蜻蜓能够相比的蚊子开始出现,四处叮人,大家慌忙取出驱虫药膏,也顾不得难闻难看,直接涂到脸上和手上以及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靠,这鼻孔总不能堵上吧,呼吸里好像都是飞虫一样。”一个强训班的新兵不由嘲弄道。 “追捕逃亡东南亚或者边界的毒枭,进入这样的林子只能是小儿科。”有一个特种兵接口。 “说话别忘了脚下,把脚步放轻一些,这里的蛇类和蜥蜴之类的爬虫,都隐藏在腐枝败叶之下,别踩到它们。” 宋书煜出声叮嘱。 他的话音一落,桑红一声尖叫就跳起来,窜往一侧。 黑色质地白色花纹、手指粗细的长蛇嘶地一声弹起,蛇口长大成钝角的形状,细细的獠牙露出,直起头人立直扑桑红而去。 宋书煜抢上一步,手腕一挥,匕首划出一道寒芒,把那蛇头斩落到几米远处。 那没了蛇头的身体依然去势不减,撞到桑红的皮裤子上,蛇尾飞快地缠上她的大腿。 桑红顾不得害怕,一低头,手中的匕首蹭蹭蹭地把那蛇身斩成了好几小段。 那残肢才缓缓地从她身上掉落到地上。 宋书煜擦拭着匕首,觉得手心冷汗都出来了。 “怎么样?”他问。 桑红羞愧地摇摇头:“没有咬到。” “我知道没有咬到,这是毒蛇,咬到了,你现在浑身都黑了,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仓惶跳开忘记了防御?手里有匕首,一步跳开之后就要防御,逃只会错失主动权。” 宋书煜狠狠地教训她。 “是,我一定牢记教训。”桑红举手敬礼。 宋书煜深深地吸了口气,环视四周道:“你们都记住了,阴湿地带的蛇虫都是带有毒性的,遇到了一定要果断地杀死,不然,你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了。” 他掏出纸巾递给桑红:“那血很毒的,别让手碰到。” 桑红接过去,小心地把那些看不出颜色的液体擦去了。 “其实,让大家放松脚步,这样的危险也有可以避免,在平坦处行走,尽量步子大一些,这样可以节省力气和减少踩踏到危险的几率; 如果感觉踩到了软软的东西,一定要马上收脚后退,丛林里生物虽然多,但是除了昆虫,大多数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的,除非你惊扰了它,或者离它很近,让它感觉到你有攻击的意图, 收脚后退可以隐藏行迹,即便那东西被惊动了,你也可以以静制动地杀死它,你要是踩着它过去了,它就清晰地感受到你的行迹,你若失了先机,那攻击极难提抗。” 众人都有受教的感觉,也明白这样的经验显然是实际行动中感受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桑红心生胆怯都不敢走路了,生怕踩到了什么,被咬上一口。 一抬头,看到前边的那些人却依然好像很悠闲一样,当即就跟着他们迈步,跟着他们的脚步走,应该没错吧。 宋书煜看她终于学会了小心翼翼,不由松了口气。 能在这里好好地经过,诀窍除了小心还是小心。 这里到处都是又高又粗的树木,树冠紧密相连,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入林子里,不细看的话,那幽暗的光影令人感觉恍如进入了另外一个童话的世界。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不知名的杂草,一些遒劲固执的藤蔓横七竖八地生长,经常一不小心把人的腿缠住,吓得林子的惊叫此起彼伏,估计低头一看不是恐怖的毒蛇,也就不再那么惶惑了,过了一阵,大家已经能很淡然地挥刀砍断前行了。 桑红被把惊叫声吓得受不了,又被藤蔓折腾得心烦,索性抬高双腿走路。 树上不时就有半米长的浑身是腿的蜈蚣爬上爬下,地面的落叶里也有东西不时地窜上蹿下,桑红觉得浑身发毛,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宋书煜,生怕再出什么状况。 身上早就一阵冷汗一阵热汗,皮质的衣服简直就像帮助她蒸桑拿浴,让她胸闷气短。 走着走着,她感觉附近好像有什么动静,不由仰头一看,竟然是一条黑色斑纹的手臂粗的大蛇缠在耷拉下地的树干上。 桑红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人身上。 那条蛇硕大的头呈现恶心的三角形,高高扬起蛇头,黑溜溜的小眼睛瞪着她。 “有什么怕的,绕过去走吧。” 后边的队员催她。 桑红瞧瞧左右两边,都是灌木丛,里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古怪,当即错身让开说:“你绕绕我看看。” 那队员迈步上前,只是稍微向右边移开了一步,看也不看就径直走过去了。 桑红一看有些傻眼,这也叫绕?一步而已,和直着走有什么差别。 宋书煜站住了,瞧着桑红站在那里,顺着她的目光发现,她正在和那条蛇对峙。 这丫头怎么了,今儿和蛇犯冲?你没事儿往头顶上看什么! 可目测一下,那蛇太大,太毒,他也没有把握一击即死,只好转身过去,提醒道:“你别看它,它不甩你的,它敢动我在这里帮你截住。” 桑红闭了眼,三步两步大步跨了过来,那小腿都是抖抖的。 过去了回头,那条蛇果然没有什么反应,一扭头往另一棵树上缠去。 终于到了小河边,当即大家就开始散开了过去洗,那浑身的燥热,让人忍不住都想扑到水里,那小河说小不小,也有二三十米宽,水质清澈,流声淙淙,却绿得看不到底。 那些老队员,当即就开始分工,有人贡献出了路上捕获的兔子或者长蛇各种野味儿,有人去砍柴生火,支起烤肉架。 宋书煜带着几个人沿着河流边走走看看,找着合适的过河方法。 最后他们终于在一个稍微窄些的河道边,见到了一棵枯死的大树,当即几人合力,把那大树砍断,直接推倒在河面上,庞大的枝桠轰然有声,最终落到了河流对岸。 这个独木桥算是成了,现在回去填饱肚子,顺便也让那树上栖息着的虫兽散散。 宿营地已经明显地分化成了两派,一群是强训班的人,都围着一起谈天吃着手里的干粮;一群当然是特种兵了,他们围着几个火堆,上边是烤得香喷喷的肉食,甚至还有人弄来了河里的鱼,靠着撒上随身携带的佐料,那味道单是嗅嗅,都让人馋到不行。 宋书煜打眼一瞧,直奔火堆,有人早给他丢了一只插在树枝上烤熟的兔子,他也不客气,道了谢就冲桑红他们走去。 “你们怎么不过去和搭档一起吃东西?” 他随意地问,撕开一条兔子腿递给桑红,看到另一个女队员眼馋地舔舔唇,他也递给她一条兔子腿:“怎么,你的搭档不舍得让你吃肉?” 那女队员道了谢接过道:“他在烤蛇肉,那东西太恶性了。” 宋书煜咧嘴一笑:“等你吃这压缩粮够了,你就知道蛇肉有多鲜嫩了,你们别瞅我,我这只兔子其他的腿都是给我家桑红留的,要吃自己去自力更生。” 说完他就站在桑红的身边,陪着她一起啃兔子。 桑红早就饿得受不了了,啃了几口干粮,那是什么味儿,说咸不咸,说甜不甜,味同嚼蜡;取出牛肉干啃着,那奇怪的玉米香味让她受不了,她很喜欢嫩玉米,但是,牛肉干散发着嫩玉米的味道可就无法忍受了。 谁这么变态,在牛肉干里加上玉米的鲜味素,咳咳咳,真的受不了啊! 无耻的食品添加剂,无处不在食品添加剂。 她垂涎欲滴地咬了一大口肥得流油的兔子腿,鲜香满口,口水津津,当即赞叹不已:“原生态,原生态,纯粹是自然放养,这味道才是肉本身的香味,这些该死的添加剂,为什么要放到这些压缩粮上边?” “为了保存,保鲜期三年,保质期五年,关键时候,很顶饿。”宋书煜解释得乏味专业,好像产品说明书。 桑红鄙视地切了一声,转身往旁边的树上靠。 宋书煜对着她摇摇头:“站直了,别动! 别靠近树,小心毒虫爬进你的衣服里。” 他一出声,桑红就想到了树林里的惊魂一幕,当即乖乖地站好了。 “蜈蚣蜘蛛毒蚂蚁之类的小虫,都寄生在这老树皮里,可以轻易爬到人身上,我不是说过了,你怎么转瞬即忘?” 宋书煜提醒道。 桑红点头表示受教了,认输地扭头找了个空荡荡的地儿想要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忽然看到前方的林里闪过一个黑白相间的东西,虽然没有看清是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自己人,因为他们的衣服都是迷彩的草绿伪装色,不可能那么亮眼。 “快看,那里有动静。” 宋书煜顺着她的目光瞄了一眼,淡然道:“不用慌,那是一只貘。” “什么貘?那个mo字?”她记得生物书上边的貊体型偏小,怎么也不可能会有那体态。 宋书煜细细地嚼着,咽下口里的肉,方说:“专门从南美洲引入的一种特殊物种,长得很想猪,肉质鲜美。” “你怎么瞄一眼就知道了?” 宋书煜闭了眼睛道:“我能嗅得到它的味道,太特别了。” “既然是引进的稀有物种,你竟然吃过?那不是堪比大熊猫一样珍贵吗?” 桑红不由幻想起那种从来没有见过的貘的滋味来,口中酸酸地挪揄。 宋书煜唇角一勾,撕下另一条兔子腿堵住了她的嘴巴,只有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你可以靠着我闭目养神,下午赶路需要全速了,别精力不济。“ 吃完肉,又有人送来了采摘的野香蕉,桑红觉得这顿饭,有肉有水果,也算营养丰富了。 短暂休整之后,他们舀水,彻底地扑灭了火堆,宋书煜笑道:”唉,这个火堆烧过的地方,十年之内不会再长什么生物了,人走到哪里,都会给自然带来无法估计的伤害。“ 大家都整理好装备,沿着河水找到了那根饭前搭建的独木桥。 桑红望见那些人都好像水上飞一样,从那独木桥上边跑过,不由笑道:”这就是你们造的桥?挺有创意的。“ 走近了看,有人已经把朝上一面的大树枝给砍平了,还把弧形的树身砍出了一个个相对平的落脚点,粹白的砍痕衬着树身和碧绿的水面,看着十分醒目。 ”啧啧,这棵树恐怕要有上百年了,可惜了。“桑红感叹道。 ”作为树,它不知道可惜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桑红同志,请你认真起来,收起那悲悯万物的心思,那在这里不合适。“ 宋书煜一边笑她,一边催促她快一些过河。 下午的路程走着速度快了很多,那些特种兵果然都身手非凡,沿路虽然险情频出,却都能化险为夷,到了晚上的休息点时,今天一天已经赶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 宋书煜松了口气,告诉大家明天的赶路任务会轻些,然后安排人把一片开阔的地面上的草全部处理了,又绕着搭建小帐篷的圈子外围,烧出了一条隔离带,洒上大量的驱虫药,安排好岗哨,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大家都困倦得不得了,就都进了帐篷睡了。 窄小的帐篷,仅仅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躺着,当然,宋书煜和桑红躺着自然会松散得多。 毕竟是规范的基地,超出想象的恐怖事情不曾出现,宋书煜就像一本丛林百科全书,一路走着,把自己看到的联想到的常识,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桑红,戏谑道: ”你要是能把这些东西都消化了,以后你进到丛林里,不能说毫发无损,但绝对能全身而退。“ 桑红很感激地笑了,真诚地夸他的见识广。 两天一夜轻易就过去了,他们赶到林子外边的集合点时,都觉得外边的阳光好毒辣,几乎所有的人身上都生了厚厚的一层红痱子。 在林子里,因为紧张和赶路匆忙,没有人叫难受,这一出来就不行了,很多人当即就把外边罩着的那身皮衣服脱了下来。 有专人收集了他们脱下来的衣服,聚在一起消毒,以防把丛林里的什么小动物或者病菌给一道带走了,为以后的安全埋下隐患。 在医务室帐篷里的大浴桶里挨个泡了一遍药浴,消除身体的热毒和痱子带来的深到骨头缝里的痒意。 很多人都嘴巴脱了皮,脸上到处都是被蚊虫叮咬的包,身体倒是都被汗水泡得发皱了。 桑红跟着宋书煜,享受了更高的待遇,泡了一个药浴,喝上一碗热腾腾的中草药,不觉得热,反而浑身一阵轻松,那郁结的困倦烟消云散。 宋书煜问军医咬了涂抹脸上蚊虫咬伤的药膏,帮着桑红细细地涂了她脸上的那些星罗棋布的红包,把涂抹的药和几包药汁给她,让她收好:”这里的蚊子毒,消肿消痛估计需要十天半个月的; 这些药汁每天一次,早上喝了,辅助治疗肿痛,发痒估计就到快好了的时候,要耐心涂抹,痒了也不准抓,破了就会留下疤痕。“ 桑红虽然无法想象自己的丑模样,却也能感受出来脸上那些恐怖的红色的包有多少,因为到处都是,疼得她连牵动笑肌都是呲牙咧嘴的。 她自嘲道:”估计我回去,同学们说不定会以为是假冒的,把我暴打一顿赶出教室。“ ”嘿嘿,赶出来好,那就直接来我这里养伤好了,我不嫌弃的,你这模样,比你原来的样子多了点可爱。“ 宋书煜乜斜着她的脸调戏她。 ”不要去你那里,我才不希望你看着我这副模样,那样看久了,你忘了我原来的天生丽质的模样,多不划算;对了,我要学汉武帝的李夫人,如果这脸上的包不见好,就不见你,省得你心生厌恶,疏远了我。“ 桑红嘟着嘴懊恼不已,口中却在和他赌气。 ”怎么样的你,我都喜欢的,不要在意,即便落了疤也无所谓,听说脸上落疤的丫头好养活。“ 宋书煜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 外边传来一个声音:”我可以进去吗?“ 那声音很温柔知性,听着就让人舒服。 宋书煜望着她,桑红点头,两人早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应声:”进。“ 那软软的帐篷帘子一闪,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进来了,桑红从宋书煜手里裹着她头的毛巾中抬眼,进来的竟然是梅兰儿。 她低呼一声,暗道,这女人怎么来这里了。 梅兰儿却拿着手里的药递过来:”书煜,你的脸怎么还没涂药?“ ”我的伤处没有沾到水,不用涂,但这药就给了我呗,红红的伤处挺严重,药可能不够用。“宋书煜接过药,转手递给桑红。 ”红红,桑红,你那个小女友?“梅兰儿瞧着桑红的模样,眯眼细细打量着,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单薄漂亮的小丫头,竟然有胆子去这恐怖的森林里转一圈,而且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嗯。“宋书煜对她眨眨眼,生怕她的神态刺激到桑红。 梅兰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擦头发涂伤处,他都能对她照顾得细致到这种程度,心里酸涩难受,却也彻底死心了,本来她就是希望趁着这个机会多看宋书煜两眼,见到他无碍,也就没有什么挂念的。 对着桑红温和一笑:”来这里参加野外训练的人,回程的军医一直都是我,我对这种热带丛林里感染的伤,治疗很拿手,放心好了,十天左右,你这小脸绝对和原来一样水灵漂亮。“ 桑红听到她声音里的安慰和善意,顿时不再那么嫉妒她了,小声道:”这又红又肿的,消了会不会留下色斑?“ 梅兰儿笑道:”痕迹是肯定会留下的,不过,那也是伤口不再恶化之后的事儿,好好涂药按时喝药,让这肿痛消了是重要的事情; 真的留下色斑,到时候找我,我自然有法子帮你消了,只是你要耐着性子,不能抓破,不能再涂抹什么化妆品,谨记。“ 宋书煜不由笑了:”只顾着担心毁容,连痛都不知道了。“ 转头对梅兰儿道:”有什么法子,让她减少些疼痛?“ ”疼痛好,证明她的伤没有恶化,有的战士的脸上,已经抓破化脓了,顺利好了也会有个指头大的深坑,如果继续感染,深得看到骨头都有可能,所以,绝对不要掉以轻心。“ 梅兰儿见宋书煜还有更高的奢望,不由出声暗示他,桑红这样,已经是比较好的状态了。 他们回到师部,已经晚上八点了。 直升机一落到强训班的操场上,只见那里本来当做引降标志的巨大火堆前,整整齐齐地站了二十多个文工团的女兵,她们随身带着的锣鼓小号,在飞机落地,他们打开舱门的那一瞬间,锣鼓喧天地响了起来。 站着旁边的一个军装美女,手里捧着一大捧鲜花,紧紧地盯着从飞机上边下来的那些人。 瞧到宋书煜,她的眼睛一亮,再看到陪在他身边走过来的纤细的身影,不由冷笑,医院陪着,强训陪着,连去那危险的地方进行生存训练,都要陪着,须臾不离吗? 那种日子到今天为止了。 她脸上绽开最明艳的笑意,抱着花一步步向宋书煜走去。 桑红警惕地顺着一股打量自己的冷硬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军装美女身姿袅袅婷婷地迎过来,近了,近了,啊啊啊——她不由心中悲叹不已,竟然是她在视频上边看到过的宋书煜的竹马青梅赵嫣然。 赵乾坤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看到赵嫣然,不由笑道:”嫣然竟然亲自来献花了,这次行动可是我做的总指挥,那花别送错了地方,直接递给二哥我就成了。“ 赵嫣然抬手指指身后,对他笑得意味深长道:”二哥,你往那边看看,估计会更喜欢那束花的。“ 赵乾坤侧头一看,果然抿唇放过了赵嫣然,直奔文工团的百灵鸟陈欢而去。 他喜欢陈欢那丫头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师部里凡是有活动,只要有陈欢的节目,他绝对会抽身捧场。 赵嫣然是什么人,她当然会给自己的二哥制造机会,再说了,嫁给b市的赵家,也是很多名媛的梦想,这赵乾坤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主儿,曾经的那段短暂的婚姻,绝对不会影响到他的身价。 打发走赵乾坤,赵嫣然就一门心思地对付宋书煜了。 她侧头对宋书煜一笑,直接无视桑红:”宋大哥,恭喜你凯旋而归。“ 宋书煜摆摆手,偷偷瞧了眼桑红,自如道:”嫣然,你搞什么名堂?晚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吵到人多不好。“ ”昨天接待了凯旋的大部队,今天原班人马接待凯旋的精英队,多么省时省力的事儿。“ 赵嫣然说着把手里的花不由分说,放到了他的臂弯。 宋书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落大方地收下,道谢,然后抬脚继续往前走。 赵嫣然跟上,探头瞧了眼桑红道: ”咦,你什么时候弄来个这么小的勤务兵,这身材板儿和长相,哪里能和王小帅比,怎么,打算把王小帅下放重用了?“ 宋书煜随意道:”别胡说,今天我累了,没有什么心思应付场面,你让她们都散了,就说改天专门请大伙儿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哦,不准反悔,你都不知道我们团里有多少女孩子仰慕你,看看看,她们瞧着你的表情,是不是笑得特灿烂,这乐器也响得更欢腾了。“ 赵嫣然神态自若地指着那一排排美女,给一侧的桑红添堵。 正文 第75章 回校*伤痕波折 桑红倦得眼皮都有些打架了,很清楚此刻她无论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况,都无法和赵嫣然抗衡,她当然不知道赵嫣然已经亲眼看到她和宋书煜一起从医院出来过,心底兀自祈祷这个女人不要知道自己和宋书煜的关系,别对她出言挑衅。 赵嫣然早就认出来桑红了,她什么都清楚,故意打哑谜胡说,不过是找个借口,看他怎么向她介绍桑红。 这样的公众场合,宋书煜自然不可能介绍桑红的私人身份;这个细节,却让赵嫣然窃喜不已,他这样的态度,很可能就证明他不一定是和这丫头奔着婚姻走的。 他能当着梅兰儿的面介绍桑红是他女朋友,恐怕是看出来那女人的心思,要断了她的念想;可他当着自己的面,却不介绍桑红的女朋友身份,是不是证明他是在她们俩之间犹豫观望? 她心情一好,自然就更加意气风发。 她当然知道宋书煜累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她就适时闭嘴,不给他添乱。 她当然瞧得出桑红的忐忑不安,被丛林毒虫叮出来满脸包,搁到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恐怕都无法接受那种恐怖的后果; 连被她故意当成男孩子误会,也不出声辩解,看来这小丫头也是个拿不出手、见不得大场面的,这样子的人哪里配当她的对手。 她幸灾乐祸之余,不打算当着宋书煜的面再给桑红任何的难堪,很得体地陪同他们走到队伍前,宋书煜对着那鼓乐队摆摆手,微微点头,就从队列边走上离开的水泥道了。 桑红松了口气,但她的心情有些闷闷的,最狼狈的瞬间和致命情敌面对面,换了谁恐怕都难高兴起来。 还被人家误认为男孩子,屁都不敢放一个,当真逊毙了,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尴尬憋屈的时刻,算了,还是担心自己好了,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想着争风吃醋,当真变得弱智了。 宋书煜和大家道别,开车带着桑红直接回家。 一路上桑红鲜见地没有说一句话,宋书煜惊诧于她的反常,瞟了她一眼道:“脸还痛吗?” “唔——”桑红靠着椅背眯着眼睛,爱理不理无精打采。 “怎么了?”宋书煜问。 “鼻子不舒服,好像有什么香味刺得我直想打喷嚏,说句话脸都会痛的,嘴巴张大,会不会把脸上那伤口直接就撑得裂开了?” 桑红小声地说着,嘴巴都不敢张大,瞧着哀哀可怜。 宋书煜皱着鼻子嗅嗅,顺着气息回头瞧了眼被他丢在后座上的赵嫣然送的那束花。 “那味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他挑起眉尖,怀疑这丫头是在吃赵嫣然的醋。 果然。 “后边。”桑红眼睛都不睁,闷闷地回道。 前边刚好是一个关卡,宋书煜面无表情地停了车,探手把那束花从后座抓了过来,经过岗哨的时候,把它递过去。 那哨兵一怔。 “天天站岗,辛苦了。”宋书煜微笑道。 那哨兵红了脸,接过花抱在怀里,激动地敬礼道:“不辛苦,谢谢宋团!” 宋书煜开了一段距离,问:“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桑红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也不扭捏,看来他们俩还是有着默契的,就嘿嘿笑着说:“好多了,我在想,这会不会是对花粉过敏?” “嗯,有可能,太过疲惫免疫力会下降,鼻子会敏感得多,等改天我们去检查一下,搞清楚了,我以后给你送礼物至少明白鲜花会不会是你的禁忌。” 宋书煜笑毕,煞有介事地安慰她道:“别太过担心了,脸上的伤会好的,梅姐是很有名的医学专家,潜心研究配出的药,疗效极好。” 桑红撇撇嘴,心底的酸味儿再也压不住,泛了出来:“梅姐梅姐,除了她,这天底下就没有医生了吗?挂在嘴边都不嫌累得慌; 还有这个赵嫣然,瞧着那妖孽的模样,应该是你的赵妹妹了,你还真有福气,姐姐妹妹的,一个赛一个出挑; 竟然让我一天见到俩,她们瞧着你的眼神像手电筒一样亮,当着我的面还对你眉目传情的,咱们分开了,谁知道她们会怎么勾搭你。” “嘿嘿,我家丫头知道吃醋了,这证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比你的强化训练重要,我很知足,这已经证明我的努力,让咱们的关系有所进步,有所提升了。” 宋书煜说着心底都是偷着乐呵。 桑红瞧着他那美滋滋的模样,不由嘴巴痒痒的,这两天精神紧张,连玩笑都没有精力说,难怪这么累。 她努力不牵动脸上过多的肌肉,淡淡然然道: “噢,你的话真深刻,让我有醍醐灌顶之感,我决定找机会也要让你醋一把,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怎么样,这不是太笨了嘛,这么好的师父教给的招儿都不会使。” 宋书煜听得她会开玩笑了,正要高兴,听到后半句就有些想苦笑了,这聪明的丫头真的是难对付啊啊啊,他一不小心就又自掘坟墓了。 “你敢这样,看被我揪到怎么罚你。”他磨磨牙笑着威胁。 “嘿嘿,你要是不改了这拈花惹草的毛病,咱们就走着瞧好了,我等你罚哦。”桑红顽皮地眨眨眼。 宋书煜正色道:“拈花惹草?红红,这玩笑开不得,帽子太多太大太重了! 我当真是把梅姐当做姐姐来敬着的,她对我有恩,在我最孤独绝望的时候,帮过我; 我和嫣然是一起长大的,当她是妹妹,我们家都是男丁,爷爷辈的就一个姑奶奶,父辈的和我们这一辈,都是小子,我对姐姐妹妹的缘分珍惜得很,我多大了,拎得清亲情和爱情,哪会让它们变味。” 桑红看他认真辩解的模样,不由心下一松,她当然信任他的人品,却也除了感叹他是一个重情义的赤诚男子之外,连笑都有些无力了。 你这样想,恐怕人家不会这样想呗,遂怅然地仰靠着软椅,闭目养神。 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于草木皆兵,只能是自毁长城! 桑红打定了主意,戒躁戒骄,火气小一点这脸上的伤好得快一点,遂不再把这两个女人放在心上。 …… 目送着桑红跟在宋书煜身后离开,赵嫣然不由问自己的部下:“你们瞧到了跟在宋团身边的那个女人了吗?” “瞧见了,还以为是帅得掉渣堪比王小帅的帅哥,哪成想是个那么丑的丑丫头,或许打算当特种兵的女人,都是非正常女性。” 那个负责指挥的乐队队长万分的遗憾。 “那是女人吗?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那脸——咳咳咳——我都不忍说了——” 队伍中一人出声引得其他的人都轰然大笑。 “对了,瞧着下飞机的人都是一组一组的,她能和宋团那么强大的人一组,估计啊,不是来历非凡,就是身手不凡。” 一个女兵凑过来八卦。 赵嫣然看了她一眼,老大不高兴,虽然,她也觉得桑红可能身手不错,但是,一个女人身手不错算是优势还是劣势,她持保留意见。 口中淡淡道:“宋团对部下一贯很好,或许是她太弱,他才关照的。” 那队长最是会察言观色的,她当然明白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的心思了,当即笑道:“无论她怎么不凡,大家瞧瞧她的脸,也该明白她至少是丑得不同凡响了,我觉得宋团压根儿就不可能瞧上她,那关心是对部下的关心,带着水毒的丛林大蚊子,据说被咬上,基本等于毁容了。” 赵嫣然对她灿然一笑,心神舒畅:“收队,咱们回去。” …… 她赵嫣然是什么人? 她能忍能等,怎么可能轻易向一个毛丫头屈服? 看谁笑在最后,那才算笑得最好。 那天听梅兰儿说宋书煜带着女朋友看病的事儿,然后亲眼看到桑红笑靥如花地围着宋书煜打转,那刺眼的一幕,瞬间让她觉得这个世界都黯然无光了。 她精神萎靡地转身开着车跟着他们离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起去了林家的健身会馆, 想进去怕打了照面,再无回旋的余地,不进去,她的心就如同放在油锅里煎。 无奈她在对面的茶座临窗处喝了一下午的茶,直喝得黯然**,才等到他们出来,又跟着他们,一起到西餐厅吃饭,她瞧着桑红那粗野狼狈的吃相,对宋书煜看上这样一个毛丫头百思不解。 难道是看够了文雅的女人,换成这样的尝鲜?可宋书煜的人品要是那样,她恐怕早就掉头走人了。 她下午坐在茶座里,轻易地就从赵乾坤的口中知道了桑红的来历,大喜过望。 她侄儿赵一博就在那个学校上大学。 赵乾坤知道她那心思就好像当年所有人都知道司马昭之心一样,遂好心地劝阻: “嫣然,这次书煜看来是用上心思了,全程陪护,教的那叫认真啊,整天脸笑得像葫芦开的瓢,我从不曾看到他这么开心过,你就别去给人家添堵了。” “二哥,我是你妹还是她是你妹,你都不知道胳膊腕子往哪里拐了。”赵嫣然不讲理地撒娇。 “我当然知道往哪里拐,这不才出声劝你嘛,你还是自己好自为之吧。” 赵乾坤话点到即止,都是成年人了,他不想多事。 赵嫣然切了一声,表示鄙视:“和你一样,我们团里的百灵鸟可就眼睁睁地飞走了哦,你要加油,不能老这么围着外围转悠。” 赵乾坤登时被她噎得无话,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赵嫣然把桑红的事情当做目前的第一任务,收了手机当即就去学校看赵一博了。 她一贯直爽,见到赵一博就直奔主题,向他打听桑红这个人。 赵一博诧异地说:“姑姑,我联系了你几次,你都在演出,今儿怎么悄无声息地突然来我这里了?就为了了解桑红的情况?” “也不全是,关键是你打了几次电话,我都没有顾上和你说几句话,今儿有空了,就过来看看,担心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赵嫣然也确实有些担心这个侄儿,他和他那花心老爸简直是两类人,那到处留情的货,能生出这么品行纯善又正点的儿子,她对这孩子充满着怜惜和同情,一贯有求必应,这孩子却从来都不曾开口向她要求过什么。 这一连几次的联系,电话里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心生警惕。 “额——姑姑,桑红和我同学,她在你那儿过得怎么样?”赵一博低头瞧着手里瓷白的咖啡杯子,捏着勺子搅呀搅的。 赵嫣然闻言心里一个咯噔,桑红怎么可能在她那里? 心思一转就明白这应该是宋书煜名正言顺地带着桑红离开学校的借口,宋擎柱能给他打掩护,显然桑红是过了他的那一关了。 当即笑吟吟地帮着圆谎道:“她去我那里转了一圈,后来呆不住就去了部队的强训班参加魔鬼训练,估计这两天就该回校了,你们军训接近尾声,特种兵的选拔赛也将开始,她估计会回来参加的。” “强训班是什么?”赵一博心神一凛,隐约明白那是什么地方,却还心存侥幸。 桑红怎么可能由文工团转而进到那个地方,那是部队,没有背景怎么可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部队里参加特种兵选拔赛的选手,临时组成的。”赵嫣然眯眼打量自己的侄儿,眼见着他提到桑红时候的神色,她是过来人,当然明白那神色蕴含的可能性。 “姑姑,你觉得她怎么样?” 赵一博抿抿唇,小心地看着她。 “不怎么样,一个要当特种兵的女孩子还是女孩子吗?太危险,喜欢这样的女孩简直是找虐。” 赵嫣然明确表态,心底有些纳闷,怎么这个稳稳当当的乖孩子也会喜欢上那个小丫头。 “姑姑,你不也是军人吗?桑红性子直爽,有些倔强,其实她还是很好相处的,你很讨厌她?” 赵一博张口为桑红辩解。 “一博,姑姑是军人,但我的工作一点儿都不危险,特种兵是什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哪里有可比性,姑姑也不是讨厌她,陌生人有必要讨厌吗? 估计她要是成了你的女朋友,我可能会讨厌,我不希望你的玻璃心碎成两半。” 赵嫣然当即表态,掐断侄儿萌芽状态的暗恋。 “姑姑,别多想,和我一样喜欢她的男生多了,估计你也没有讨厌她的机会,她哪里可能成为我的女朋友?” 赵一博神色黯淡,笑容有些不合年龄的苦涩。 赵嫣然伸手握住他搁在桌子边沿捏得紧紧的手掌,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 “博博,你很优秀出色的,一定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那丫头心太高太野,不是你的那盘菜,硬要凑过去,会受伤的。” 赵一博点头:“我明白。” “好了,说你前段时间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就是想知道她在你那里过得好不好,想让你帮着照顾她一点,看来,我多操心了,应该是有大人物帮着她照顾她的吧?” 赵一博神态恢复了平静,有些自嘲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都能想得到,姑姑不舍得你伤心的。”赵嫣然听出他自嘲中的试探,不打算多说,却也不否认,希望让他彻底死了心。 “我明白自己不该伤心的,从来也没有奢望过她能成为我的女朋友,总是觉得能看着就挺好的,只是,她这一强训,恐怕被选上当特种兵的几率就更大了。” 赵一博说着,低头抿了口咖啡,心底的怅然和眼底的泪意再也无法掩饰。 “姑姑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其实,人能遇上让自己喜欢的人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好好处着,成为可以信赖的同学或者战友,比成为恋人情人会快乐很多,感情也会长久牢固得多。” 赵嫣然觉得自己这个侄儿有些太文弱了,却也明白那闪烁的泪光,有多真诚和无奈。 “嗯,谢谢姑姑,咱们家我能说话随意一点的也就是您了。”赵一博低声致谢。 “瞎说,除了姑姑,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你的,大家提到你都充满着骄傲,男孩子就应该刚强如铁,不要自怨自怜,女孩子很少有人喜欢那样的柔软的气质。” 赵嫣然笑着宽慰他。 “好了,姑姑,桑红什么人我不用说你也明白,她勇敢坚强,集体意识强烈,有号召力,又头脑灵活平易近人,能轻易就把人吸引到她身边,总之,站在她身边,浑身就充满了向上积极的勇气,还要我说吗?” 赵一博努力撑着笑和她玩笑。 赵嫣然拍拍他的肩膀说:“明白,能吸引住你这样淡定沉稳的孩子,她一定是智慧型加力量型美女,姑姑从来不怀疑你看人的眼光,好好学习,加强训练,别被女孩子比下去。” 两人道别之后,赵嫣然不因为对手魅力强大就失落,反而喜上眉梢。 桑红有这么多的追求者,又在上大学,这样的年龄,感情最容易多变了,加上宋书煜是那样一个闷罐子,估计时间长了,两人会互相厌倦的。 她只要和往常一样耐心地等待时机,命运一定会因为她的痴情垂青于她的。 这不,命运之神不是已经给了她信号吗? 那丫头的脸毁了才好,看宋书煜还能喜欢她多久,估计明天就会直接把她赶回学校呗,嘿嘿! 接下来宋书煜将要忙得昏天黑地,无论他怎么忙,她们跟着师部庆功宴之后的晚会是绝对要参加的,到时候,嘿嘿,她的机会不就来了。 …… 回到家,赵嫣然躺在床上,开始细细地谋划着自己的幸福。 忽然手机嗡嗡嗡地响了,她接过来一看,是侄儿赵一博,当即笑着接了。 “姑姑,近来部队忙吗?” “忙,有什么话直说,别给我绕圈子。”赵嫣然受不住这小子说话总是太过含蓄。 “额——好吧,过几天就开始选拔赛了,那个——那个——”赵一博一提到桑红的名字就气短,加上知道姑姑不喜欢她,因为倍觉忐忑。 “那个什么?”赵嫣然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犹豫。 “桑红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担心她错过了,你能不能——” 他话没有说完,赵嫣然就不悦地说:“不能,不是告诉你和她只能是同学是战友吗?你怎么老是越界?” “班上的人都急死了,但是联系不上她,没有人有她的手机号码,即便作为同学,难道事关理想的大事,不该尽力提醒一下?” 赵一博被姑姑的冷血和敏感刺得不舒服。 赵嫣然听出他话里的失望,当即笑道:“逗你玩呢,谁让你小子从来不主动给我问候,这么久打一次电话都还是因为桑红那家伙?姑姑吃醋了。” 赵一博顿时咧嘴笑了,姑姑没有生气,那一定会把消息告诉桑红的。 “对不起,下次不这样了。”他道歉。 “估计等到下次主动打电话,要过个一年半载吧,桑红回校后,你恐怕会又忘了姑姑的。”赵嫣然故意逗他。 “其实我不打电话是知道你忙,不想多打扰您,咱们家我最喜欢的就是姑姑了。” 赵一博慌忙表态,他很喜欢这个对他真心亲近的姑姑。 “小嘴这会儿说话怎么和喝了蜜水一样?好了,看着你难得说这么好听话的份儿上,姑姑给你个好消息,那丫头可能明天就会回去; 到时候你见着她要是还喜欢,姑姑鼓励你追着试试,毕竟,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别受姑姑态度的影响。” 赵一博激动得话都说不囫囵了,他结结巴巴道:“明天?她明天就会回来?太好了,太好了,姑姑,我真是爱死了你的善解人意,哈哈。” 赵嫣然无语地说:“至于高兴成这模样?早点休息,那丫头肯定变强了很多,养精蓄锐,明天见面后过招,别让人看扁了。” 心底却不由怜悯,不知道这孩子明天看到桑红的模样会惊吓成什么样子,这么年轻的男生,对女孩子的外表应该看得更重。 她有些惭愧,她的大度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只是担心阻止会让他生逆反之心,才无奈地装大方的。 她觉得他明天看到桑红那恐怖的面孔,应该会熄了那份狂乱,无论如何,她不希望侄儿也来趟这趟浑水。 “一定一定,我们寝室的晚间训练一结束,我就休息,挂了哦。” …… 桑红和宋书煜到了家,撑着的那口气彻底散了,她此刻哪里有勇气和心情去照镜子,两人进门,不约而同地直接就扑到卧室的床上开始休息。 宋书煜觉得有些话还是交代一下的好,不然明天他五点半起去出操,她四点半出去强训,再见面恐怕又到明天晚上很晚了。 “红红,明天开始,我肯定会很忙,你一个人继续跟着强训班训练,还是在家里养伤都行,我会抽时间回来看你,提醒你一下,用不了几天军校选拔赛就开始了,你要抓紧时间。” “唔——要不,明天你安排人送我回去好了,你说了,我需要一个搭档的,有点时间正好磨合一下; 如果留在这里,你忙得焦头烂额还要想着回来陪我,咱们俩都会耽误了正事的; 那样不好。” 桑红翻身背对着他,想也没想就说道,她的脸变成这个样子,她实在不想他看到。 “红红,不舍得你走嘛,一想到你走了,这床空出那么大的地方,我怎么熬过寒夜凄凉?” 宋书煜伸臂把她搂进怀里,翻过来面对面,小心地把她的头捂进自己怀抱。 这丫头太敏感,他不好好安抚她,估计这点伤会伤到她的心里。 桑红看到他眼里的不舍之色,不由失笑,却还是为他的眷恋感到暖心。 “呀呀呀,又不是不见了,星期天总能见面的。” “那你要记住,星期天都是我的,不准到处玩得忘了我,等我去找你。”宋书煜霸道地抱住她宣布。 “好。”桑红探头亲了一下,答应得很干脆。 宋书煜看她能主动献吻,当即就趁势加深了那个吻,半晌放开,无比遗憾地咂咂嘴: “那丛林里的蚊子都比我有福气,瞧瞧它们啃你的时候,多勇敢,怎么我老是舍不得咬你;它们咬的是你,伤害的却是我的福利,要是我能替你难受就好了。” “呵呵,不要遗憾了,我会好好照顾好我的脸,等好了,就把你的福利都还给你,不过,如果这脸上留下了疤痕或者色斑的话,你会不会看了没有胃口?” 桑红故作大大咧咧地说。 “怎么可能,那样刚好有了记号,什么时候你闹失踪,这寻人启事上边的特点就会明显得多了,其实女人的经历如果在脸上留下点痕迹,会很吸引人的,它会让人更加兴起探究或者疼爱的意味儿; 红红,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他小心地捧着她的脸,情话真挚诚恳。 桑红这才垂了眸子,放了心,和他面对面拥抱着睡了。 第二天桑红醒来,身边已经空了。 她怅然若失地起身,走进厨房,看到文火炖着的粥咕嘟嘟地冒着香气,餐桌上边是几样开胃的小菜,抿唇一笑,转身取了药服下,捏着涂抹用的药膏,犹豫着走进卫生间。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伸直了双臂往前走,一直摸到了洗脸台上的镜子面前。 “老天保佑,不要太恐怖哦!”她低声说完,就眯着眼睛开始偷偷地放进来光线,去偷看那镜子里的脸。 却“啊——”地一声惨叫瞪大眼睛,牵动了脸上的肿包,痛得她双眼含泪。 只见镜子里的那张曾经粉白精致的小脸,恐怖地分布着七个大拇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肿包,高高地鼓着,肿包正上边是一个恐怖的小孔,细看如针孔,红红的好像一直插到了她的骨头上一样,靠——那蚊子的嘴巴怎么这么长这么毒啊啊啊! 一个两个三个…… 那整张脸看上去,俨然是一个灿烂星空,肿包大大小小,星罗棋布; 所幸疼痛不再一触即发,那些小的肿包已经不痛了。 尤其是左边四个右边三个特别明显,又红又亮又痛,瞧那模样,就像是专门在脸上做了一个北斗七星的造型装饰! 妖怪啊! 她无法想象宋书煜怎么忍耐着和她面对面地睡了一晚,他半夜醒来,有没有吓得以为怀里的是个怪物? 她翻身倒立靠着墙,咽下汹涌的泪水,伤口不能沾水,泪水当然不敢让它往下流了。 终于等到没有想哭的感觉了,她才起身,对着镜子巴拉巴拉头发,拿出消毒水挨个细细涂抹,然后又开始涂药,从今天开始,她就只能这样了,连洗脸都不可能了。 只希望这药当真有梅兰儿所说的那么灵验,估计很好的,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涂上药之后的凉意和舒坦。 …… 赵一博昨晚睡得很香,他的心终于因为桑红的归来,而变得冷静。 一夜好梦之后的晨练,他都兴致勃勃地好像打了鸡血,异常精神,甚至兴奋得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不停地渴望往学校门口跑,静下来不知道做什么。 这不,他正要再出去转一圈,抬眼就瞅到正悠然地转悠到他们院系来的秦青。 这家伙估计也是喜欢桑红吧,天天都来他们这里报道,和往常桑红在班一样地给他们提着任务量,有时候指点他们几招,有时候就是为了专门来欺负他们,没办法,技不如人只能忍着了。 “这都几点了,上午的体能训练是结束了还是没有开始?”秦青懒洋洋地斜靠在门框边问。 他从桑红看透他的真面目之后,不仅在桑红面前他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在他们班学生面前,都这样,哪里有在外边那规矩洒脱的模样? 那帅气的模样,让班上的花痴女生一阵低呼,当即都乖乖地傻笑着过去,排队开始训练;男生也都恭敬地对他招呼,开始训练。 很显然女生是屈从于他的美色,男生是屈从于他的拳头。 赵一博得出这样的结论,却站着没动,这两样他都比不过秦青,可是,这班怎么就成了他的天下了?不过八点过了五分钟,他怎么就又来挑刺嫌晚了? 秦青目光迅速地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那渴望见到的身影,顿时索然无味地就要转身离开,眼角瞥到了站在一边抱臂而立的赵一博,眼梢一挑: “怎么?” “不怎么,就是觉得你来得太勤了。”赵一博忽然很讨厌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噢,我来得太勤了吗?一天不过来两趟,而已。” 他的话刚落,训练室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秦青眯眼,危险地扫视一圈,那些人当即就闭了嘴,他转头睥睨着赵一博,却也不由回味他的话,觉得自己太过反常,那个女孩子明明不在这里,他为什么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这里跑。 唉,他一直都期待着,某一天他厌仄仄地走在路上的时候,那个他都快忘了面孔的小丫头能在路上挡住他——但这个显然可能性不大,她回来也不会先去看他; 反而是到他们班的地盘上遇到她的几率更大,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就会晃悠到这里,可惜次次失望而归。 他多方打听的结果,不过就是她被借调到了部队的文工团去帮助准备节目了,哎呀,这么久都杳无音信,他都怀疑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已经失踪了。 赵一博坦然地对着他的目光。 秦青知道他是这个班的班长,也知道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这样公然的挑衅,显然是在捍卫自己班级的自主权。 他们已经受够了他的霸道吗? 桑红走了之后,他们班的训练风气越来越差,除了几个特别勤奋的人,其他的人早就不复往日的干劲了,只有他固执地坚持着当初的训练计划,只是不想她回来失望。 可是,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过去像以前一样,给我老老实实地爬在地上练。”秦青抿唇,不悦。 “我在今天早上之前,一直像以前一样训练,为什么你不能像以前陪练?以前你像令人敬佩的长者,现在你知道你很像什么吗?” 赵一博觉得浑身的急躁亟待发泄,不然,这样腾腾腾地来回在校门附近穿梭,一定会被巡检抓到的,他不想被关了禁闭错过看到桑红的时间。 “像什么?”秦青也很不舒爽,任谁大清早就被人挑衅,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无赖,流氓。”赵一博一咬牙,牙缝里蹦出他一直都想说的话。 “无赖?流氓?谁的拳头厉害了,谁才有发言权。” 秦青说完转头面对室内众人:“赞成赵一博看法的同学,可以过来和他并肩作战,我一贯喜欢拿实力说话。” 秦青抬手解开外套的扣子,脱下来,往门边的桌子上边一丢,开始活动着手腕、脚腕以及身体的各个关节,他不能肯定这个班级会有多少个人站出来,但是他不怕。 靠——又来找借口揍他们了。 赵一博也开始解扣子脱上衣了,只是他的身材健壮程度与秦青相比,显得单薄了很多,骨架清瘦结实,肌肉块儿压根儿就看不到。 室内的人安静下来,看着这两个人开战的模样,沉默着。 有人在犹豫,一个班的自然应该一致对外,可是,赵一博再强也比不过秦青,班上的很多男生都被秦青的拳头打怕了,胆怯着犹豫着。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试图反抗的情况,可是,次次除了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总是迎来更厉害的训练强度。 郭丽丽挣开莱利的阻挡,挺身而出。 周围一片寂静,说不出那眼光是同情还是震惊——这个娇气的家伙今儿怎么了,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勇气。 赵一博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很欣慰,毕竟还有人有勇气站出来,和他站到一起,当即就苦笑着摆摆手: “回去,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上来也不过是跟着挨打,我反而因为怕误伤你无法放开拳脚。” 只见郭丽丽兀自毫不退缩地走到他身边,室内一片寂静,显然有人感动于她的勇敢,只听她开口说: “赵一博,算了吧,他让练就练吧,别和他打了。” 那些震惊的面孔明显都充满了喜感,很多人努力地憋着,让自己不要因为这个落差而笑彭了,毕竟他们也不比她强。 秦青“噗——”地一声就笑了,他抬手指着郭丽丽,指尖又环着转指着全部的同学: “女英雄,还以为你是巾帼不让须眉,哪成想,你竟然是替我策反的; 你真搞笑,他在挑衅了我之后,老老实实地练就行了?告诉你这样不行的,今儿我不让他趴在这里求饶,他恐怕记不住祸从口出这个教训。” 莱利愤然挤出人群,走近他们,把被他羞辱得眼泪汪汪的郭丽丽推回队伍,转身道:“我和班长一起,正好要开始比赛了,这么好的练手机会怎么能放过。” 她的普通话正规了很多,却依然听着有些怪怪的。 “就你们俩吗?这么一个班,就剩下这样两个硬骨头,呵呵,我现在明白当初抗日战争的时候,为什么人家几个日本鬼子就能控制一个方圆几百里的县城? 你们压根儿就没有团结意识,没有羞耻心,被揍了几顿就老实了? 我怎么就和你们这样的班级处了这么久,太丢人了。” 秦青大声地嘲笑。 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秦学长,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这声音——这声音——秦青和赵一博不可置信地一起转身,满脸都是笑容——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逆光而立,显得异常的高大和充满威压。 那身影一步步走进训练室,秦青和赵一博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些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的人也都顺着声音望去,桑红,她回来了。 等看清桑红的脸,几乎集体失声。 “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是桑红,打算把我揍一顿丢出这里?” 桑红的声音清脆温暖,带着丝丝调笑一步步地走到他们身边。 莱利不由惊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她:“桑红,你回来了,真的是你!这脸,这脸是怎么了?” 秦青也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桑红,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么狼狈的样子?” “谁欺负你了,我们大家给你找场子去。”赵一博瞧着那盛满了笑意的弯弯的眉目,不是桑红是谁,她真的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秦青细细地打量她脸上的肿包,情不自禁就伸手就抓了她的手,急切地关切道。 桑红对他笑着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手,笑得坦坦荡荡:“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吃豆腐的胃口?” 轰地一声大家都笑了。 秦青惊诧于桑红手上的力气,还有她挣脱的灵活手法。 桑红看着一张张围过来的熟悉的面孔,笑着说:“说了估计大家也无法想象,这东西是热带丛林里的蚊子咬的,带了毒,喏,这造型很别致吧?” “什——什么样的蚊子,额——我是说,多大的蚊子,能咬到这么恐怖的状态。”莱利离她很近,看得触目惊心。 “这么大吧。”桑红伸手比划了一下。 引来阵阵抽气声。 “大家不要围绕我脸上的肿包来劲儿,看惯了就顺眼了,难道它们比我本人更有意思?”她的幽默,让大家明白这个强悍的家伙的心理状态,显然没有被这伤口给毁了,就都咧嘴笑了,不过,瞧着还是怪异得让人惋惜不已。 “对了,秦学长,我可是亲耳听到你在羞辱我们班的人,怎么了?”桑红扭转了话题。 “问他们。” 秦青不打算说,这里就他一个人,他说得估计不算。 大家都看着赵一博。 他是个本性纯正的人,做不来陷害人的事情,虽然他很想破坏秦青在桑红心里的印象,但他的良知不允许他那样做,当即清清嗓子,艰难地开口道: “秦学长对大家进行严格训练,和你在的时候一样,我觉得这么久都没有和他过过招了,就挑衅了一把,然后,你看到了,只有莱利和我并肩作战,因此,才有他的那番话,是我过分了。” 郭丽丽大声埋怨道:“明明是他故意刁难人的,你刚刚不是还那么勇敢,怎么有了人主持公道,你就不敢说了。” 正文 第76章 回校*窥视良机(加更求票) 班上的人大多被秦青的淫威压迫得不堪其苦,看到桑红回来简直是看到了救星,当即就七嘴八舌地开始控诉秦青的罪行。 桑红抬手一摆,示意大家静下来,她把背上的大双肩包取下,莱利早就顺手接了放到门边的桌子上。 她在众人的期待中转头对秦青呲牙一笑。 靠——这厮怎么能穿成这样来这里祸害人! 加上以前秦青训练时候对她的牵制和折腾,她从来没有逼迫这家伙用出过全力,自己就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了,如今回来,正好拿他练练手,搞不好还可以一雪前耻。 秦青被桑红那呲牙咧嘴的模样逗笑了,这丫头还是那丫头,和离开前一样,并没有和他变得生分。 尤其是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对着他流露出的光彩,让他陶醉喜悦之余,不由警惕顿生,她又开始算计他了吗? 果然,桑红笑着说:“唔,秦大哥,班长、郭丽丽还有班上这么多人,他们的话谁的正确?” 秦青漫不经心地抿抿唇,对她孔雀开屏一样地笑:“他们俩还有班上所有人,说得都对。” “啧啧,我知道你一定是坚持着自己当初制订的那个体能训练计划,参考我的标准来强迫他们的吧?” 桑红不由赞叹,这家伙当真是一诺千金,她临别前的一句嘱托,让他多照应班上的训练,他竟然能一丝不苟地执行到了现在,当真难得。 秦青点头:“不过,瞧这模样,估计收效不会怎么好。” 桑红对他道谢,转而对班上的同学说:“知道大家这样苦练着早就厌倦了,这么久没有和大家一块儿练过,要不,咱们现在就排着来一组体能训练?” “好!”回应声震天响。 桑红等静下来,又说了一句让人热血沸腾的话:“等这组训练做完,我将从班上挑出一个人做搭档,和我一起对战秦学长,好不好?” “好!”这次的欢呼声夹杂着兴奋,那种摩拳擦掌的性急模样显而易见。 桑红对秦青摆摆手,示意接下来的场子就由他掌控了,自己和赵一博一起站着往日整齐的队形,应着秦青的口令声开始热火朝天地训练起来。 一组训练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看着那些热火朝天汗水晶然的年轻面孔,秦青感觉到这个班级因为桑红的回归,曾经失去的那种信心和凝聚力,神奇地重新出现了。 她的脸晒得红润健康,小小的瓜子脸变得丰满了些,下巴不再那么尖俏,五官轮廓显出了一些硬朗,多了些逼人的英气,即便是肿包点缀,依然风采不减。 秦青严肃地喊:“赵一博、莱利、桑红、方明远出列!” 四个人应声跨前一步,快步组成一排,大家看清那个叫方明远的同学是一个黑黑的粗壮男生,他也是来自西部的少数民族,因为普通话不好,极少有存在感。 只听秦青说:“今天大家调整出来的就是最好的状态,咱们学校每年推荐参加特种兵的指标一般是六个,如果要在学院新生十多个院系内挑选,咱们班要想拥有一个以上的指标,冲入前十名的最少需要四个人; 这四个人是班上体能最好的四个,不服气的可以看看他们的脸; 当很多人汗流浃背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几乎没有汗水;当很多人,苦苦撑着不爬下的时候,他们能轻松自如地应付,还有盈余的力气; 这并不是说除了他们四个,其他的人就没有希望了,能够参加班与班之间,撑住三轮以上的赛程,学校就会存档记录,一旦优越兵种需要补充高智能人才的时候,就会从这里边进行选拔,也就是说,这个比赛,你们将有无数潜藏的看不到的机遇蕴藏在里边; 当然,如果冲入决赛的都是咱们班的选手,那再好不过了,将来全国所有的选手总决赛的时候,自己人抱成团,就会多更多的机会。” “好!”班上的人一听,大部分人都拍手叫好,只有极个别总是借机偷懒的家伙懊悔不迭。 桑红出列安慰大家说:“超过三轮以上的比赛或者各种决赛,都是两人一组测试的,如果能有一个体能互补或者优势互补的同伴,胜出的几率就更多; 我在部队里见识了人家的组队训练,接下来这几天,咱们就开始进行组队练习,我会把自己掌握的本事展示出来,希望能给大家提供点帮助,咱们外训系的这一届,一定要在学校创造一个奇迹。” “好啊好啊,桑红现在是不是要和秦学长开练了?大家鼓掌鼓励哦!”郭丽丽最喜欢看热闹了,当即出声撺掇。 “就是,我们都急死了,等你回来给我们报仇雪恨哪!” …… 桑红对秦青挑挑眉梢:“我需要一个助手,你的建议是他还是他?”她的手指指指身边的两个男生。 秦青把目光移向赵一博和方明远,沉吟了一下道:“赵一博灵活得多,和你机敏能配合得更好;方明远的攻击力强,能配合你的劣势,这就看你了,是要一个优势互补还是劣势补充。” 桑红看看赵一博,再看看方明远,笑嘻嘻道:“你们俩谁和我一起揍他一顿?” 方明远看了赵一博一眼,赵一博点头道:“我来,秦学长可以把刚才的顶撞之罪一并论处。” “好,你们俩胜了,那事儿就算了,如果输了,你们俩一起等着——嘿嘿!”秦青的指关节捏得嘎巴嘎巴响,那意味不言自明。 他话音一落,整齐的队伍立刻就轰然后撤,以他们三个人为核心,其他人都退到了墙边,顺便把那些零散的桌子也都推得紧挨墙壁,有人干脆跳上去坐着观看。 桑红和赵一博交手次数不少,往常她斗不过秦青,却还是能在赵一博这里找到点信心,虽然也有些艰难,赵一博固然没有秦青的强势胸猛,但那稳稳的下盘和不急不躁、步步为营的打法,让她很有些无奈。 桑红和赵一博一前一后,围着秦青站定。 赵一博先是挑衅地虚晃一拳,秦青头也没回,就给了他一个扫荡腿。 他自然能轻易地躲过去。 桑红看到秦青后扫荡腿的瞬间,就开始跳起,趁着他矮下身的瞬间抬脚直踢他的面门,秦青叫声好,抬手迅疾地去抓她的脚腕,桑红脚尖一倾斜,已经踢到了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的还击之势一个侧身翻利落地落地。 后边赵一博的拳头已经如风而来。 这两人的身形都很灵活,他们不停地变换方位,拳来脚往,虚虚实实,想把秦青绕晕。 秦青吃了桑红一脚,虽然那力度因为她临时变招,有所减少,但是也让他心惊,这丫头竟然能够踢到她了。 他发现桑红的身形比以前更加的灵敏,那些招式已经少了很多的花架子,俨然是徒手搏斗的狠招。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在宋书煜的变态折腾下,桑红为了少受蹂躏,那绝对是智计百出,时时处处都在寻找着攻击他打击他的机会。 徒手搏斗,她虽然和宋书煜的身手相差较远,但是和秦青相对打,渐渐不再那么劣势明显,狼狈不堪。 桑红一脚踢中,信心倍增,往常她使用类似的招数,总是很轻易就被他捉了脚腕或者打到腿部,痛得她受不了,这一次她竟然能够躲开,这证明她这么多天的训练进步不小。 秦青渐渐也不再保留,使出全力,很久都没有这样过瘾了,当即虎吼连连,放开了和他们俩周旋。 赵一博当然毫不惜力,即便毫无胜算,但是加了桑红这个帮手,他徒然信心倍增。 他们斗得难分难舍,围观的同学自然都大饱眼福,那喝彩、惊呼声和助威声,响亮异常,旁边院系的学生都被吸引了过来。 刘道义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桑红回来了,就转过来看她。 刚刚进到外训系的院内就看到那训练室门口窗口挤满了人,以为是聚众斗殴,慌忙上前。 那些围观的人看到他过来,搁到往常早就抱头鼠窜了,今儿愣是踮着脚往里看,装作没有看到他。 不过路倒无声无息地给他让了出来。 刘道义凝眉,走了进去,里边的人看到他进来,都收敛了兴奋和激动。 只见三个人影翩然腾跃,拳脚相攻,宛如排武打片一样好看。 他就不动声色地站着观看。 看了许久,虽然双方都收了对方不少拳脚,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抬起手腕看看表,清清嗓子:“都停了,上午集训时间开始多久了,都围着这里看什么热闹。” 他话音一落,围观的人发出一阵遗憾的啊啊啊声,然后开始灰溜溜地散了。 “怎么,还等着我给你们分架?”刘道义冷笑道。 秦青闻声,一招强势攻击,脱身跳出两人的包围圈,落到刘道义的身边,稳稳站定,喘了口粗气道:“这俩家伙长进不少,一联手,我都有些顶不住了。” 桑红和赵一博都打得浑身是汗,见他跳开,这才收手站在原地,喘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吃过力竭时说话的亏,当即只是耐心地挑匀呼吸,什么也不看。 赵一博以为她受不了了,担心地问:“哪里受伤了?” 桑红摇头。 他这才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搓揉着身上被秦青打到的地方,疼得他怪叫连连,这才明白,往常秦青教训他们的力道,哪里能和今天的程度相提并论。 “别揉了,越揉肿的越快,二十四小时之后再采取消肿措施。”秦青幸灾乐祸地提醒。 “你就装吧,我就不信你身上的伤不痛。”赵一博愤然回嘴。 “喊喊痛就会好?是男人就像个男人的样子。”秦青鄙视。 “男人痛了就喊,那是真性情;我不喊我因为我的嘴巴张大了脸也会痛,谁像你这种大众情人型的,面子放第一,时时维护你的风度。” 桑红鄙视之,她明明看到这厮痛得脸颊都有些小抽搐了,硬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秦青气得磨磨牙,仰头啊啊啊——地狂吼几声,在原地连连跳着,口中一叠声地问桑红: “最毒妇人心,我让着你,你竟然敢次次照着一处踢,这是我的骨头钙质密,换了个人恐怕被你踢断了,老实说,这里你踢了几脚?” 桑红抿了嘴嘿嘿地乐,不说话。 这是她发明的对付不怕攻击的家伙的奇招,就照着小腿一处攻击,积少成多,疼痛积累起来会让对手的身体动作变得不再那么协调。 这都是宋书煜那家伙给逼出来的。 所以,她才会说秦青在装b,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宋书煜的身上,他都会痛得跳脚不已。 外训系的同学看着秦青那狼狈的模样,不由放开声大笑。 刘道义看看这么融洽的气氛,面色也露出一丝笑意。 “桑红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道义看桑红睁开了眼,呼吸已经平静下来,就开口问她。 “刘主任好,今天上午八点多回校,本身应该先去学务处销假的,想他们想得紧,就拐进来看,这不一看就忘了那回事了。” 桑红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那笑的力度大了些,牵动了脸上的大包,痛得她不由惨叫着虚虚地捂脸,“额——这脸上该死的包,连笑都痛。” 刘道义瞅着她那五彩缤纷的小脸,不解这宋书煜是傻瓜吗,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的脸伤成这模样,口中却关切地问:“那里——有药吗?” 桑红抬手指指自己的脸,看他点头,就恭敬地回话:“部队有专门针对这种蚊虫叮咬的药,我带了。” “那就好,你们都好好练习,军训会操比赛之后,国内的兄弟学校,会和我们来场竞技赛,胜出的人将受到学校不同程度的奖励,都加油吧!” 班上的同学一听就都鼓起掌来,嘴快的已经在追问他有什么奖励了。 刘道义避而不答,只说:“咱们是国家的钢铁长城,国家奖励咱们,那就和修结实自己家的院墙一样,哪里会小气?等大三下到基层训练,你的肩章和别人不一样,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说完在大家的欢呼声里转身离开。 桑红追出去小声问他那假什么时候销了合适,他摆摆手头也不回道:“进去练习了,我看到了,就等于销假了。” 桑红笑了一声就捂住嘴,转身跑回班上了。 训练室内,秦青显然已经让大家自主选择组队了,除去几个对比赛兴致不大的女孩子,男孩子差不多都组队了。 然后,桑红让秦青和她对打,给大家做着示范,告诉他们如何发现对方的破绽,然后从动作上来弥补。 外训系的新生班又欢腾起来了,不分早晚,他们班的训练室内总是人气很旺,不同组的同学也会主动地开始相互挑战,对打,练着配合。 桑红把部队里的体能指标带回来给他们看,那些男生才发现他们平时的训练不过是刚刚接近人家的训练量的最低限度,那些梦想成为特种兵的男生当即就有了具体的目标,打算做军官的也都开始勤练体能,争分夺秒,有真本事,人生才能大步流星往前冲。 接下来的几天,军训比赛,会操结束,刘大櫆带的班也就是桑红他们班囊括了三分之二的奖项,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光荣过,胖脸上满是惊喜和幸福。 走的时候,自然是万分不舍,这是他带出来的最有前途的一个班,不过是四十天的相处,他们之间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大家都眼泪汪汪地道别祝福、依依不舍。 桑红看着教官们乘坐的大篷车消失了踪迹,这才感慨道:“人生聚散无常,就像我们现在,天南海北相聚一处,本以为会有四年的缘分,其实不然,大三就下基层,大四可能就留到部队上了,像这样热火朝天地亲近训练,是应该珍惜的好时光。” 赵一博听她感伤,不由豪气地劝慰道:“这话说的好,这样的人生际遇,一辈子太久,咱们应只争朝夕,每一天都不虚度,青春无悔!” 他的话音落下。 班上的同学就开始一起高喊:“青春无悔!青春无悔……”那沸腾昂扬的声音喊出了热血青春的豪情。 接下来桑红就和赵一博组队,开始了常规训练。 秦青见天过来得更勤,巡视着俨然就是他们的教官。 欧阳萌萌总是见不着秦青,就猜到桑红回来了,当即就偷偷地溜过去看她,一见到她那张恐怖的面孔,心下的疑虑就烟消云散,她都成了这个样子,是男生带着都嫌丢人,和秦青站在一起,那美丑对比程度,不是自找羞辱嘛! 可也奇怪,脸都毁了,她怎么就看不出来一点伤心? 欧阳萌萌大惑不解。 在桑红的帮助下,赵一博进步非常明显,他本身就喜欢武术,底子不错,和桑红的相处中,他更加发现桑红的魅力,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个男孩进化向完美男人的步调会快上很多的。 眼看又到了周末,宋书煜提前已经打过电话,说到时候恐怕过不来,让她自己约同学到市里玩,散散心。 桑红虽然很想他,但也理解他的工作,摸摸脸上的包,大部分已经消了,就是红红的一团团的色斑,好像压根儿就不可能消除一样,她心里也有些担心。 但为了不让宋书煜挂念,只好骗他,自己好多了,反而安慰他不要为自己分心。 所以,训练时桑红说周末想到街上转转,散散心,赵一博当即就自告奋勇给她当导游,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保管她玩得开心。 宋书煜很忙很忙,用脚不沾地来比喻,丝毫都不夸张,转眼已经十多天,他愣是抽不出时间去看桑红,不过,每晚睡前煲个电话粥,聊以慰藉心中的思念而已。 大型的全军庆功宴终于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晚会更是让苦闷了四个多月战士欢呼不已。 宋书煜耐心地陪着吃,陪着看,直到送走了那些大小领导,他松了口气,终于开始清闲些了。 他步履匆匆地直奔停车场,虽然已经将近八点,但是赶到学校,就可能看到她,最晚明天早上就会看到那丫头了。 营区里白日的喧嚣和杀伐之气此刻早已消失殆尽,暮色深沉,舞台上的笙歌燕舞飘渺出一种平和的喜乐,让远离都市的军营显出独特的宁谧和安详。 宋书煜一身笔挺的戎装,那魁伟的身姿一步一步走在深秋中,透出一股肃杀的味道,赵嫣然眸光闪闪地盯着前方的那个男子,他永远都是这么的吸引人。 “宋大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吧。”赵嫣然从车边闪身过来。 “嫣然,你怎么在这里?” 赵嫣然脱去一身军装,青色的修身小西装裙,配了白色的圆领维多利亚式衬衫,让她在干练中透出一股小女人的甜美。 “给你们团送来慰问胜利的演出啊,从中午忙到现在,困极了就躲在车里小睡一会儿,听到声音醒了就看到你过来,你个小气鬼,八成只看了个开头就想遛了,嘿嘿,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我就特地向你讨赏呗。” 赵嫣然笑起来眉目生动,走近了亲昵地和他玩笑。 宋书煜听了她的话,面部一贯冷硬的线条霎时弱了几分。 赵嫣然太了解他了,工作中从来不喜欢欠人的人情,自然知道如何拿捏他的七寸。 “呵呵,您辛苦了,你们文工团和我们团部相比,什么都毫不狲色的,说吧,你要什么?”宋书煜果然大方得很。 赵嫣然一步步地走近宋书煜周围的气场,心脏随着他的气息一点点地增加着跳跃的幅度,每一次她想起他的时候,原本泯灭不明的火花,都会像得到氧气一样,一点点地灼烧着她的心。 她在距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站住,仰起头望着他:“宋大哥,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在火车站逃过围追堵截的那次逃亡吗?” 宋书煜一挑眉毛,笑了:“说来似乎年代久远,好像都被陈年时光洗去了一般,只剩下一点点的只微末节,你怎么想起这些来?” 赵嫣然眼神有些掩饰不住的黯然。 正文 第77章 回校*中计 宋书煜“嗤”地一声笑了:“赵嫣然,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 你说这话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了,你要是想找个怀旧的人,呵呵,恐怕摩拳擦掌地想围上来给你解忧的人一个排都数不过来吧!” 赵嫣然听他难得开句玩笑,不由跟着笑了,他也知道她的行情这么好吗? 她怅然地望着这个冷硬的榆木疙瘩一样的男子,气狠狠地跺跺脚,真想问他一句话——那一个排的人包括你在内吗? 她抿抿唇压下这样不矜持的话,反而表情俏皮地一笑:“宋大哥,你就知道开我的玩笑,好了,不和你废话了,算是我抓差抓到了你吧,那么多人一起吃饭,我们女孩子怎么可能放开了吃?这不,刚刚入夜,我这肚子就咕咕叫了,”说完撒娇道,“你现在要请我出去吃饭。” 宋书煜抬头看看四周亮起来的点点星火,沉思了一下,点头说:“走吧,我正好也要去市里,就捎带着被你抓个差,陪你吃顿饭好了。” 赵嫣然喜滋滋地坐在驾驶室里,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 他们俩独处的机会极少,这样的时刻,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他迷人的气息,即便什么也不说,她都感觉到心底满溢的满满的幸福。 “你想去哪里吃饭?” “市里新开了一家菜馆,叫时光流金,听说味道不错。”赵嫣然故作随意地说出来这个她早就布置好的菜馆。 “哦。” 宋书煜因为担心她误会,这两年都是很小心地和她保持着距离,近来,他和桑红的恋情看着稳定了下来,也就没有了这些隐忧,既然她都开口了,他的教养和他们两家的交情,自然让他无法拒绝。 更何况,他已经和桑红说了这个周日无法见面的,估计她应该和同学玩得正开心吧,他不想那么早打扰她。 眼看着都有十多天不见她了,想念得紧,看今晚能抽出空,就想索性来市里看她好了,哪成想被赵嫣然缠住了,到时候再说,见不着就等明天。 在赵嫣然的指挥下,两人到了流光岁月前边的停车场。 车子稳稳地停住,宋书煜不紧不慢地下车,绕到另一侧,姿态标准地来为她打开车门的时候,赵嫣然脸上的笑容越发璀璨,到底是从国外回来的人,这绅士范儿真让人陶醉。 两人刚走下车,泊车的小弟就过来殷勤地把车开走。 “你的话怎么越来越少。”两人并肩走着,赵嫣然忍不住问。 回想从上车开始,这家伙说出的话不超过十个字,这征兆实在不太好,她至少明白一个男子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恐怕怎么都不会舍得三缄其口。 “习惯。”宋书煜的回答让她不由绝倒,当真是简洁明了。 “呵呵,世人都说惜字如金的男人,字字珠玉,当真不能多吐言的。” 赵嫣然不由挪揄他。 宋书煜不置可否地抿抿唇。 两人进了门,立即就有人迎了上来,女经理温婉谦恭地说:“赵女士,您好,好久不见您了。” “有位置吗?要个包厢。” 赵嫣然说着就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宋书煜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里边的装饰,雕梁画栋,廊柱都修饰得无懈可击,倒是有些江南风格,这排场,希望那菜色能相衬才好,他看多了那些金玉其外、装修得附庸风雅的虚套子。 经理领着二人进到二楼的包厢,恭恭敬敬地递过菜单。 赵嫣然对她眨眨眼说:“今天这位先生买单。” 宋书煜点头,大略翻了两下,就点了几个菜,赵嫣然听了,不由将手中的菜单合上:“你还挺懂中原的特色菜嘛,夹在南方菜谱里,你都能挑出来。” “我女朋友是中原人,习惯了她的口味,对了,抽空介绍你们认识。” 宋书煜姿态坦然,语气很随和,唇角甚至还带了些许笑意。 赵嫣然只得微笑着垂眸,心中的嫉妒和怨愤如同灼热的岩浆一样肆无忌惮地翻腾着,终于缓慢地说出几句话: “好啊,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到了见家长的程度?” “差不多。”宋书煜的话一如既往地简洁。 “请问先生要点什么酒?我们这里有江南的名酒‘浮生三白’,客人评价很好的。” 女经理殷勤地问。 “浮生三白?这名字挺有诗意,既然是名酒,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宋书煜多了点兴致,显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在酒上孤陋寡闻。 “呵呵,先生如果是第一次来,请一定要尝尝,这是我们老板当年在南方游玩时,无意中帮了一个老者的忙,得到的合作机会,民间手工作坊,百年前的酒曲秘方,属于加饭酒,开胃助兴,功效极好; 说它是名酒,是因为明代时曾经被列为宫廷贡酒,因为量少,仅供后宫妃子饮用,据说此酒只是在江南水乡的坊间偶有流传。” 女经理舌灿莲花,娓娓道来。 赵嫣然兴致极好道:“听说还美容养颜,我喝过,挺好的。” “呵呵,单是冲着这名字和这样有意思的来历,就应该尝尝,嫣然,要不咱们来点? 宋书煜从不贪杯,但对于酒也有点研究,听那女的说得这么有趣,又明白加饭酒都是很薄的,他那酒量,和喝饮料都差不多,加上赵嫣然又表了态,当即就征求了意见,要了一瓶。 无酒不成席,请客总要有点诚意,宋书煜做事一贯认真。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宋书煜的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 赵嫣然吃了几口,借口出去一圈,转回来时手里就拿了一个粗朴的红陶罐子,上边是软木塞封口,罐身上是很漂亮的书法”浮生三白“,瞧着古雅喜人。 宋书煜抬头看到进来的是赵嫣然,又看到她手中的瓶子,当即放下筷子,用餐巾沾沾唇角,伸手接过,随意地说: ”怎么让你去取酒,这里的服务人员素质不怎么样。“ ”呵呵,我这不是心急嘛,酒瞧着怎么样,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古雅味儿?“ 赵嫣然看到他的注意力停留在罐子上,笑得很甜美。 ”酒入口了才知味儿,这连嗅到酒香都没有,单看包装会上当的。“宋书煜眯眼瞧了会子,右手在罐子底部拍了一下,那软木塞”彭“地一声,就开了。 一丝清冽的酒香顺着瓶口逸散开来。 宋书煜闭目呼吸,迅疾笑道:”不错,当真是好酒。“ 说完,就拿了桌上倒扣着的瓷白小杯满上。 起身递了一杯给赵嫣然:”这杯我敬你,谢谢你为咱们师部的战士送上的那么多精彩的节目,来,咱们干了。“ 赵嫣然起身接过,和他碰杯仰头喝下。 ”宋大哥,咱们俩又不是外人,喝酒就喝,不要一本正经地站起来了嘛,这样多麻烦!“ 赵嫣然脸上绽出一丝轻粉,眼睛水汪汪地向他撒娇。 ”既然是请你的致谢酒,喝的目的总要明确一些,呵呵,接下来咱们俩边吃边喝,听你的随意些。“ 宋书煜浅浅地品了一口,有齿颊留香之感,当即仰头一饮而进。 赵嫣然最是善于应酬的,说话有技巧,这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眼看着一斤酒竟然就喝完了,她才罢休。 宋书煜看她似乎不曾尽兴,就按铃叫人再去取一瓶来,不大会儿,女经理已经捧着送来了。 赵嫣然摆摆手,示意旁边殷勤伺候的女经理退下去,对宋书煜笑道:”难得逮住你这小气鬼请客,虽然想不醉不归,不过,女孩子喝得烂醉总归是不好的,酒就喝到这里呗。“ 宋书煜听她如此说,就也不再说什么,殷勤地劝菜。 她低头瞧着桌上的菜蔬,跟着他的建议,夹了几口,是怎么都吃不惯的清淡口味。 只好努力秉承他的食不语的宗旨,细嚼慢咽、貌似津津有味,其实却食不知味。 ”你们怎么认识的,都没有听说过。“赵嫣然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借着酒意故作大舌头地问。 ”有多半年了,一直忙,没有机会介绍大家认识。“宋书煜随口回答,这是实情,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 女经理端上了一道炖品,用舀勺分别帮他们盛到小碗里。 接到赵嫣然的目光,女经理点头退出,心头是掩饰不住的纳闷,这大小姐今儿怎么神神叨叨的,还变得这么好伺候了。 不过看看她旁边风采过人的宋书煜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赵嫣然尝了一口,实在是失了胃口,她放下手中瓷白的描金小碗,手指捏着精致圆润的配套汤勺一圈圈地在汤里画圈圈。 她貌似气恼地开口了:”宋大哥,你为什么突然会喜欢上那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小丫头,你爱的人可是梅晓楠,我在想,那小丫头是不是长得特像她。“ 赌气一般的口味儿仿佛只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对面宋书煜手中的汤勺却”叮当“一声脆响,落到了小碗里。 他阴沉的目光紧紧地锁定赵嫣然的面孔,眸光诡谲复杂,琢磨着她的用意。 他静静地感知自己的心跳,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个名字,他的心跳平缓,再不曾有碎裂疼痛的空洞。 ”宋大哥,你别觉得我无事生非,“赵嫣然说着抬头,眸子里噙着细细碎碎的光芒,勇敢地回视他。 转而走向窗边,”哗啦“一声拉开,望向窗外,指着那一片片高楼处萦绕的灯光: ”这么多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多得像我们未来的岁月,数不过来;我曾经以为,这一生还长着,那些想说的话,那些想做的事,终归有机会的,于是,我耐心去等; 可是我现在,连一天也等不了,这些话不说,我会肠断憋死的,请您,一定要听下去。“ 宋书煜怅然起身,走到她身边,望着窗外,长身而立,明白今晚是退无可退了,口中兀自不死心:”很多话到嘴边,想清楚说了和不说的后果再出口。“ ”不!我要说——你一定不知道,从你那次躲在我的卧铺下边避过家人的追捕时,我就喜欢上了你,你落拓天涯追随着梅晓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么多年你孤身一人,不是在等她吗? 你等得厌倦了,为什么看不到,在你的背影之后,我时时仰慕热切的目光? 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替代品的话,为什么不选我,至少我和你喜欢的那个人更像,和你交流着不存在代沟。“ 赵嫣然的声音慢慢地变得哽咽,语气里满满地都是绝望凄楚,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把自己的爱呈献给他,如此谦卑地把自己当做替代品,只为了他能看到她苦涩的爱情。 宋书煜被她的泪水和告白搞得有些无措,他艰涩地斟酌词句说: ”我对桑红的感情,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而梅晓楠只是我的初恋,属于遥远的过去,现在我甚至连她的脸都想不起来了,而且,谁规定了初恋都要恋一辈子的? 我这么多年的单身,也不是你以为的苦恋,每一段岁月都是有女人穿插的,非要归结出理由的话,只是等着遇到桑红而已。“ ”你骗人,你为了那个梅晓楠生生死死、轰轰烈烈地闹腾了多少年,我不信你已经忘了她?“ 赵嫣然脸上的泪水肆意滑落。 宋书煜叹口气:”瞧瞧,你这泪水,哪里是喜欢我?明明在为我忘了梅晓楠而愤愤不平; 我为了她生生死死、轰轰烈烈地闹腾过很多年,年少时候的执念也就留下这么些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不愿意把自己逼成一个苦情戏的主角,来辜负这活着的短暂时光; 嫣然,你爱上的不是真正的我,是你一直塑造在你心底的那个痴情得为爱生为爱死的男人; 那个为你生为你死的男人存在着,也许在你一转身之间,但绝对——不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都在守望着自己梦寐以求的风景,只是,你懦弱地选择了半途而废,而我会一直争取下去!“ 赵嫣然的话里充满了疯狂的执念。 ”嫣然,爱情不是能争取来的,更不是乞求得来的,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别这样为难自己; 我出现在你生命里,仅仅只是因为我们偶然之间,有相伴一程的缘分而已,当真有火花,哪里会让你等到现在。“ ”那你说,梅晓楠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是什么意义?“ 赵嫣然被他说得心凉,当然知道话刀子往哪里刺更解恨。 宋书煜摸出一根烟燃上,看着她因为愤怒而变形的面孔,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他沉默了片刻,道: ”她曾经为我的人生注入了一种正能量,帮助我完善对生命和世界的认知,没有她,就没有现在这样的一个我; 可同样是她的出现,让我更加认清自己,也明白感情的事,不是努力让自己足够优秀就能得偿所愿的; 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这辈子不曾遇到她。“ 一句句地清算了那段噬心蚀骨的感情,他捻灭烟头,疲惫地叹息道: ”咱们之间这样的话题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再存这样的念头了; 我曾打算用一生的时间去等一个人的出现,或者用一生的光阴去等一段记忆的圆满,等过人——等过事——等过了最青葱美好的岁月;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伤害辜负了我的时候,我的执念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沉重的伤害? 所以,我不希望你去承受那种无望的等待,女孩子的青春能有几年? 真正的恋人,渴望的都是俗世的幸福,没有人愿意经历那么多的磨难,只为成那不朽传奇去爱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下,拥有一段平凡的爱情。“ 赵嫣然愕然地看着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样否定自己为之付出数年的感情,但她不能不动容,他满目萧然地说出这番话的目的。 他是在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地掐灭她的念想。 ”你还这么年轻,喜欢你的男子多了,转移你的注意力,会有惊喜的; 当我的阅历一年多过一年,对爱情钝感到不再抱有丝毫幻想时,遇到了一个和我当年一样目光清澈、充满羞涩的女孩; 那感觉恍如隔世,我的脑海里朦朦胧胧地就有着她的脸,还有她那熟悉的指甲上的图案; 我不知道怎么表述那一刻的心动和惊悸; 但我知道,这样的机会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我就主动地靠近她,希望给她一份圆圆满满的爱情,一起经营世俗的婚姻,陪着她一直到老。“ 赵嫣然瞠目结舌地瞪着这个说到那个小女人就满目柔情的男子。 他是那个冷酷少言的家伙吗? 瞧瞧他眉目之间的光彩,都因了话里的那个女人而绽放。 他惜字如金的嘴巴,竟然诗人一样地发表了这么多有关爱情的看法! 而且,他注意到她惊诧的眼神之后,一抹羞涩从他的眼中滑过,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冷酷得充满英雄气质的男人,有着这些生动的烟火味,是多么的可亲可爱。 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还没有得到过他的时候,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赵嫣然的自尊无法容许她受到这样的伤害和打击之后,还充满着欣赏地发现他新的魅力。 ”你伤害了我,还在我的跟前秀你的爱情,这太残忍了。“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 宋书煜满头黑线地转身,拿起挂在一侧的军装外套: ”赵嫣然,别哭了,这模样不适合你,明明心里早就有了的答案,我耐心地陪着你吐糟不落谢,还落骂! 别不承认,你明明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砸得你有些失落而已,哪里用得着这样眼泪汹涌地冤枉我。“ 赵嫣然顿时红了脸,这个该死的坏家伙不要这么了解她行不! 抬手抓了旁边的茶杯狠狠地朝他丢过去,再也不要淑女范儿了,声嘶力竭地吼道:”滚走,别在这里坏了我的胃口!“ 宋书煜轻易就抬手接住了茶杯,放在门边的矮茶几上,躬身施礼退出:”我滚我滚,你冲谁发酒疯都成。“ 关了门脸上就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还有心思担心吃饭的胃口,这赵家大小姐受的伤和他估计得差不多。 风一吹,一阵眩晕唰的就袭上他的脑海,他觉得有些晕眩,这酒的后劲儿真足,他那酒量,竟然有这鲜见的醉酒飘飘然之态。 这么说,赵嫣然应该是真的醉了。 他伸手摸出手机,打算给赵乾坤打个电话,让他把她送回家,开了通讯录找来找去,还没有来得及拨,那手机竟然没电了。 怪了,这手机也没电得太巧了。 他拍拍脑门才想起来,昨晚和桑红打电话时间长了,知道要充电的,睡前还是忘记了,今儿白天的电话多,竟然到现在就关机了。 他懊恼地转身拧开包间门,赵嫣然已经蹲在窗户下边的软凳上歪斜着身子睡了。 ”嫣然——嫣然——?“他喊她。 她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挥挥手,背对着他蜷缩着。 他按响了桌上的铃喊人,果然,那女经理瞬间即至。 看到雅间内的情况,不由傻了眼。 ”结账。“宋书煜坐在椅子上稳稳地说,其实他眩晕得很,心底在不停懊恼,这陌生的酒类还是不能多喝,半斤酒能把他弄成这样,这不是笑话嘛。 宋书煜一手扶额,努力让自己清醒,掏出钱包付账,口中疑惑不已道:”喝了你们小半瓶的浮生三白,这头就直发晕,开胃酒怎么可能后劲儿这样大?“ ”怎么可能?“女经理说着收钱撕票,递给他时还在纳闷,赵小姐去哪里了,没有见她出去啊。 ”那位赵小姐在哪里?“女经理小心地问。 宋书煜抬手指指窗户边的软榻:”我手机没电,帮我找她的手机,联系她的家人来接走她。“ 女经理大吃一惊:”一个人喝一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醉成这个模样啊!“ 她慌忙小步跑过去,蹲在赵嫣然的身边,晃她的身子。 宋书煜努力抓住她话里的惊异,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他往常即便是喝得烂醉,也照样行走不误,只是话多而已,今晚怪了,这迷迷糊糊的模样,不单是头脑混沌,连身体也开始无力了。 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儿了? 他头脑里闪过赵嫣然带进来的那瓶酒,大脑就嘀嘀嘀地电脑一样黑屏了。 ”赵小姐——赵小姐——“ 突然赵嫣然的眼神从密密匝匝的睫毛间闪出一丝寒芒,那眼神是清醒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醉的。 女经理吓得一愣,再抬头看宋书煜的时候,那家伙已经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小姐——你的手机在哪里,我帮助你联系家人。“说着小心地再次推推她,示意她看宋书煜。 赵嫣然一看她那眼神,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额——我的手机不知道在哪里,或许忘在车里了。“赵嫣然说着观察着宋书煜的动静。 估摸着酒里的安眠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我在这里不是有一个vip套房吗?叫人把他扶到那里休息好了,我这腿发软,没有力气送他回了。“ 赵嫣然头脑清醒地吩咐道。 女经理点头,转身去叫人来帮忙了。 …… 再说桑红周日的时候和赵一博在学校又练习了将近一天,班上的人都出去或放风或采购,早就呈鸟兽散状了,他们俩练着也实在没劲儿。 后来经不住赵一博的一再提醒,下午时只好和他一起上街逛了。 桑红从来就不习惯逛街,买东西一贯都是目标明确,买了就走,看到商场里人潮汹涌的,她都纳闷,怎么这么多人没事干,瞎逛什么啊! 不过她的指甲油已经用完了,可以借机添置几瓶常见的颜色。 只见那商场的指甲美容间里,人满为患,很多女人都懒洋洋地躺在软椅上,闭目养神,等着那绘甲师给她们护理指甲和涂彩绘。 ”怎么,你想修指甲?好啊,我陪你,想吃什么零食,我去给你买。“赵一博看她的眼神直往那里瞄,就殷勤地笑道。 桑红摇摇头,不屑道:”我比她们画得好多了,我为了给自己画指甲,当初也是苦练很久的绘甲师。“ ”我信,不过进去那里躺着休息,给别人提供一个工作机会,不是两全其美吗,我瞧着你转得双眼索然,我都以为自己陪你行走在寂寥的旷野里。“ 赵一博努力地逗她开心,不明白开朗的她怎么单独和自己一起时,就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 桑红站住了,她心底在挂念着宋书煜,没有他,所有的闲暇都是这样的乏味,没有他,所有的训练都是这么疲劳: ”行走在寂寥的狂野里?你这描述好,我真的就是那种感觉。“ ”你喜欢做什么,我陪你,七天才有一个周日,你都不能对自己好一些?我觉着你就像一个苦行僧,围着心中的信仰奔忙,什么都无暇顾及。“ 赵一博不由苦笑,他真失败,带女孩子逛街都无法逗她开心。 ”信仰?我哪里有什么信仰!不过是执念太重而已。“桑红自嘲道,转而道,”我喜欢什么?要不,我今天带你去健身会所,咱们再练练?“ ”练练?好,练完之后,能不能让我请你吃顿饭?“ 赵一博小心地征求她的意见。 ”好,你陪我练得开心了,咱们吃饭时候,胃口才会好。“ 桑红终于想到了消磨时间的好去处,顿时情绪好了不少。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指甲油。“ ”我陪你。“赵一博跟上。 ”嘿嘿,不要啦,有男孩子跟着,据说东西都会翻倍涨价钱的。“桑红拒绝的理由很正当。 ”我的零花钱很多的,随便它翻倍,男孩子跟着,不去付账会影响情绪的。“赵一博更是振振有词。 桑红想着那指甲油再贵也不会贵到什么程度,当即点头让他跟着了。 站在那摆放指甲油的柜台前边,只见那颜色种类繁多,卖东西的小姑娘很热情地招呼:”帅哥,陪女朋友来买指甲油吗?“ 赵一博看了桑红一眼,桑红眼梢都没有动一下,自动无视那句招牌式的经典招呼。 他当即就微微点头:”把她选中的颜色取出来装好,谢谢。“ 桑红直截了当地点了自己要的东西,那小姑娘笑得很开心地一一取了出来,虽然她心里很纳闷,这么文质彬彬、玉树临风的男孩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丑得满脸都是青春痘色斑的女孩子。 尤其是这女孩还是一脸女王一样的骄傲和漫不经心,真让人吃惊她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额,好吧,现在她明白这丑女孩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只要看看这男生看着她的眼神就明白,他有多喜欢她,有人喜欢,自然就可以骄傲了。 桑红当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看着她这一瞬间,那脑子里的丰富幻想,她看看自己需要的颜色已经挑齐了,就说:”总共多少钱?“ ”我查一下。“小姑娘笑得甜甜地,点了一遍数,”总共二百元。“ 赵一博眼疾手快就从钱包里取出两张红票票递过去,小姑娘伸手去接,桑红抬手把他的钱中途劫走了。 ”怎么?“小姑娘眼见一笔横财就这样想飞了,不由问。 ”贵了,周末各种柜台都有打折的,你这里几折?“桑红手指夹着钱,慢悠悠地问。 ”八——八折。“小姑娘不好意思道。 ”那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们?“ ”结账时候,自然会多找你的。“小姑娘伶牙俐齿地狡辩。 ”这八折是不是带了这里手工绘图的服务费?“桑红继续问,似乎没有付钱的意思。 ”嗯——带了。“小姑娘声音低了下来。 ”我这明明都是要带走的,连一次免费提供的服务都不要,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要售后服务?“ 桑红的声音不紧不慢。 ”我送给你服务卡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小姑娘的脸蛋红红的。 ”我现在就明确说了,不要服务,只买东西,价钱怎么算。“桑红很和气。 ”一瓶二十块,减去十块钱的服务费,还剩十块,你挑了十个,打八折,收你八十。“小姑娘这次乖巧了。 ”呵呵,四十块钱我拿走。“桑红取回一张票子,把另一张递过去。 ”对不起,小姐,那样的价钱我们顾不住本钱,不能卖。“ 小姑娘显得有些为难。 ”那货还是你的,钱还是我的。“桑红说着抽走她手里的钱,拉住赵一博,转身就走。 赵一博纳闷道:”八十不是也少了很多嘛,干嘛不买。“ ”嘘——等着吧。“桑红对他眨眨眼示意,果然他们转身走了不过三步,那小姑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俩回来吧,成交。“ 桑红得意地对赵一博挑挑眉梢,转身,都过去对小姑娘说:”额,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能掏二十块。“ 小姑娘露出一脸气恼的模样,红着脸道:”二十块,你怎么不去抢?“ ”这么点东西至于抢吗?“桑红笑道。 旁边显然是老板娘的家伙,笑得开怀,对桑红说: ”后生仔愿意为你花钱,证明他对你好,你现在都替他省,搞价钱搞到了本钱里,哪里是有福气的人,听我的话,糊涂人才有大福享哦!“ 桑红怔了一下。 赵一博探身又递了一张钱过去,笑呵呵地说:”就那样吧。“ 桑红也笑了:”大姐说的有道理,凭这话也值了这个价钱了,再说从小到大,随便被人剥夺走的钱,不知道有多少了,都是小百姓,赚的是辛苦钱。“ 那小姑娘慌忙接过去找零,老板娘已经利落地把那盒子包得结结实实。 桑红把找回的六十块和原来的二百块一起递给赵一博:”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样做很过分?“ 赵一博笑得傻傻地道:”你刚刚讨价还价的强势,和你一贯的拳头风格差不多,貌似温温吞吞的,其实密不透风、丝毫都不饶人。“ ”我这也算是毛病了,习惯于精明、习惯于察言观色,根本不会享受生活,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底层职业太多了,很多经营的过程和秘密,我都了如指掌,日常购物,一想到成本我就觉得自己像个被人宰了的冤大头。“ 桑红有些闷闷的,曾经引以为傲的生存本领,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善,已经成为了泄露她底牌的包袱了,她却无力摆脱。 ”这不会是你不喜欢购物逛街的原因吧?“ ”嗯,我看着满街的商铺货物,都觉得是等人自投罗网的陷阱,品牌店,我会计算自己购买的衣服,成本有多少,给人家多付了多少的广告费;食品店,我会猜测那食物成为货物的过程,让我压根儿就失去购买的胃口;这些东西都会飞快地换算成数字,直接出现在我的大脑里,让我明白自己的损失。“ 桑红说得很无力。 ”你的眼光这么敏锐,不从商简直就是浪费,怎么忽然想起来上军校,当特种兵了?“ ”没有做过的事情,我都很好奇,当然,选择这些,还和荣誉和被人尊敬的**有关系。“ 桑红想着自己上军校的卑微动机,觉得这不足两个月的学校生活,让她的精神和气质,都发生了很多很好的变话,这可能就是爱情的副产品呗。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现在去健身会所好好玩玩,走吧。“ 桑红说着抬手拦了出租车,赵一博抢上一步,给她拉开车门,手衬着车顶,生怕她撞了头。 看她坐好了,这才关好车门,自己坐到了司机的旁边,说了地址。 桑红被他的细致体贴闪了眼,第一次发现这个小男生这么绅士,旋即就想到,自己和宋书煜一起坐了那么多次车,他从来都不曾为她开过车门,不由有些郁闷。 和赵一博玩得很尽兴,他们的配合默契了很多,更让桑红惊讶的是,师父林老竟然给她找到了移动靶失手的关键。 ”按照电子显示的数据,你的子弹都射击在移动靶右上角的三公分处,都是这样的距离和方向,而且反馈过来的信息还有,你用不同的枪射出的子弹,距离移动靶右上角的距离稍有变动,计算机显示,这些距离和你用的枪的类型射出的子弹速度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说是同比增长。“ 林老拿着一张复杂的数据,耐心地给桑红解说。 ”这是什么意思?“桑红听得一头雾水。 赵一博凝眉看了半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对桑红说:”这可能是说你对目标移动的速度估计和子弹速度是一致的。“ 林玄玉赞许地看了赵一博一眼道:”对,你太过紧张了,看到目标之后,就开始下意识地寻找它的移动频率或者速度,本能地你就潜意识地用上了你手中所拿枪的射击速度。“ 桑红恍然大悟,当真是这样吗?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竟然让计算机给分析出来了。 ”那个比率之间相差多少?“桑红好奇地问。 ”这个数据算不出来,给你,带走了好好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林玄玉把那张纸折叠好,郑重地放回信封里,递给她。 桑红恭敬地接过来道了谢,就要和赵一博一起告辞。 林玄玉纳闷地看着他们俩,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怎么和老赵家的孙子搅和到一起了,宋书煜又算怎么回事? 当然,这些他觉得自己暂时没有发问的立场。 赵一博直接带桑红到了自己家新开的菜馆,两个人忙碌了一天,胃口自然很好。 吃完饭要离开的时候,桑红去了趟洗手间。 她正面对着水龙头洗手,只听得身后响起一叠声的关切:”怎么这么几个小伙子都弄不动一个人,轻点,你扶着的是人的胳膊,那么用力会脱臼的……“ 那声音清晰地印在她的头脑里,说话间,那群人已经闪了过去,直奔电梯。 她退后三步,探头去看,看出那个絮絮叨叨的女人正是那个让她倍感危险的赵嫣然。 她脑中警铃大作,慌忙跟上两步想看清那几个人拥簇着的男子是谁,可是,几个人影影绰绰地挡着,她看不真切,却分明感觉到很熟悉。 一闪神之间,那群人就进入了电梯。 正文 第78章 回校*发飙 桑红偷偷跟上去,看清电梯所达到的楼层。 电梯一停,她就按键,不过是一前一后的片刻,可是,空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个人影子也没有。 桑红有些失措,踩着软软的地毯跌跌撞撞地小跑了一个来回,所有的房门都是紧闭的。 她慌忙拿出手机,拨通宋书煜的号码,移动客服那冷冰冰的女声毫无感情地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桑红瞪大眼睛看看号码,真的是宋书煜的,没错啊! 她正想着要不要拨打赵一博的手机,让他帮忙到总台问以赵嫣然或者宋书煜开房的房间号,刚好看到走廊上有一扇门一闪,明亮的灯光溢出,随后,几个服务生走出来了。 她想要默默地记住那房门距离这里的位置,可是那几个人影晃来晃去,就让她失了参照物。 无奈,她只好迎上去问:“麻烦问一下,宋书煜团长在哪间房,赵副团长说他喝醉了,让我把明天开会的文件直接送过来,说了在雅座等我的,我过来得晚了,就——” 那服务生看是个小姑娘,听话音和那两个人相熟,应该是赵嫣然的手下,就不曾多想,客气地给她说了房号。 桑红的心倏然就落到了谷底,宋团长,这些人没有露出疑惑,难道他们熟悉到如此程度,连服务生都能认识他们俩? 按捺住心底翻腾的难受,向他们道了谢,直奔房门而去。 那几个服务生走了过去,有人回头瞅瞅桑红的背影道:“这小丫头的身材不错,听说赵的手下都是部队里长相挑尖的女孩子,怎么连满脸痘痘斑痕的都有?” 那几个服务生笑得猥琐:“你这毛孩子怎么可能懂?” “我为什么不懂?”那个好心地告诉桑红房号的服务生不服气了。 “嘿嘿,赵团长这样有权有势的美女,估计不会缺男人滋润,自然是越滋润越美艳了,你看那个小丫头,一脸情窦未开的模样,呵呵,不出痘痘出什么啊?” 桑红恶心地回头瞪了他们的背影,那几人哪里看得到,兀自说说笑笑地进了电梯。 心底翻腾的妒火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她怒气冲冲地到了门口。 不管了,无论他酒醒后怎么对待她的胡闹,她都无法忍下这口气,让他和那女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只是想着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刚要举手敲门,又担心这是赵嫣然的地盘,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她,当即拿出手机寻找救兵,她那手机里就存了部队里王小帅和赵乾坤的号码,当然不假思索地就拨通了王小帅的号。 手机铃声一响,氛围严肃又热烈的演出现场里,端端正正地坐着、正在观看节目的战士们不由对不懂规矩的家伙心生鄙视。 王小帅一看号码,不敢怠慢,尴尬地抬头对身边的人道着歉,弓着腰跑了出去,这才安通了接听键。 “王小帅,快来救你们宋团——” “宋团怎么了,你慢慢说,别慌。”王小帅被桑红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无数不好的念头纷涌而来,跑着就直冲停车场。 “他喝醉了,被赵嫣然带到饭店的客房里了。”桑红急忙道。 王小帅眨眨眼,这什么意思? “宋团喝醉了?”天方夜谭啊,他从跟着宋书煜开始,大大小小的宴会随了不知道多少次,那厮喝白酒都像喝凉白开,几曾醉过? 赵嫣然?宋团不是说了去市里会桑红这小丫头的,怎么会和那女人搅和在一起。 “被饭店里三四个服务生扶着抱着,不是醉了他会这样?” 桑红怒气冲冲地反问之后,直接说了饭店名字和房号,就把手机挂了。 抬手毫不客气地敲门。 王小帅喂喂喂了几声,听不到回音,到了停车场才想起宋书煜把那车开走了。 赵嫣然带宋团到酒店的客房里了? 赵嫣然带宋团到酒店的客房里了! 靠,这女人出手狠! 虽然搞不清楚真相,但是当务之急自然是他过去把宋团给带回来。 赵嫣然是谁?宋团要是和她关在一个房里过夜,无论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绝对再也甩不离的,她就是专门粘着宋团的牛皮糖! 王小帅犹豫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赵嫣然和对宋书煜的心思,连他们师长恐怕都把宋书煜内定为了自家女婿,可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宋团的心思不在赵嫣然身上。 是故作糊涂贻误时机,成全了赵嫣然的苦心,还是雷厉风行,成全宋团的幸福? 他那长于八卦的大脑飞速旋转,紧张极了,不由喃喃自语道:“好了,王小帅,现在问你,你是谁的兵,你归谁管?” “宋书煜,宋书煜左右着我的前途。” “好了,再问,如果放任不管,宋书煜被赵嫣然缠上,他会心甘情愿地做了赵师长家的女婿吗?” “绝对不会,宋团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是任人搓圆捏扁的怂货!到时候如果撕破脸闹翻,恐怕所有人都会把气撒在他的头上。” “这就成了,这就成了,必须快些去把他带回来。” 车在哪,谁的车能用? 王小帅紧张地在停车场绕圈子,忽然他盯住了一个车牌494,瞬间头脑里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一回身直奔演出现场,到了最前边坐着的领导席,一眼就瞅到了稀稀落落的位置上,一个身姿挺立,专注微笑地盯着舞台的家伙——赵乾坤。 只见他双目炯炯,台上的小百灵正在卖力地歌唱着《军营里飞来一只百灵鸟》,那旋转柔滑的花腔嗷嗷嗷地唱得他的心跌宕起伏地飘着,都要醉了。 王小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这样的时候,赵乾坤最讨厌人打扰自己了。 “赵队长——赵队长——”他硬着头皮叫了。 赵乾坤抬手捂住他的嘴,往旁边一推,王小帅直接就跌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王小帅赶紧继续凑近他:“赵嫣然——赵嫣然和宋团一起在外边开房了。” “滚,开房就开房,关你什么事!”赵乾坤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头都不扭。 “不关我事,可是,关你的事,桑红那丫头亲眼抓了包,你估计那丫头的脾气和身手,你觉得嫣然能斗过她的拳头?” 王小帅继续给他添堵。 “啥?你再说一遍?”赵乾坤这次扭了脑袋。 王小帅口齿伶俐地复述一遍。 “她老子在那边坐着,你直接去跟他说啊。”赵乾坤留恋地看着小百灵,满耳朵都是她那美妙的声音。 “你想她死吗?被桑红胖揍一顿,再被老爸k死?那好,我就陪你坐在这里看你的小百灵了,到时候出了事情,我就拿你顶着,你一个做哥的都不急,我一个小勤务兵急什么,再说,宋团醉了,发生什么事儿都赖不到他身上。” 王小帅说完风凉话,就坐稳了。 终于,掌声响了起来,把那只吸走赵乾坤魂魄的鸟女人给送回了后台里,王小帅正想着该怎么再接再厉,只觉得脖子一紧,赵乾坤已经提留他的衣领,起身把他往外边拉了。 “你别这样——别这样——”王小帅一脸狼狈地被他像牵着一条死狗一样给推搡出了会场,前排的士兵都抿嘴偷笑:什么时候,竟然敢去摸老虎的胡须,出去少不了一顿饱揍。 “他们在哪里?” “时光流金贵宾房,房号xxx。”王小帅被推搡得险些跌倒,却连抱怨一句都不曾,只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跑过去。 “我去就行了,你去做什么,看热闹?死了你那份心。”赵乾坤大步流星地走着,鄙视之。 “我去开车把宋团带回来啊,他烂醉如泥,你送他回来?” 王小帅丝毫都没有挫败感,厚着脸皮跟上去。 赵乾坤开车门的手一顿,却没有阻止他上车,那王小帅自然顺势就滚到车上了。 “这事儿,要闭上你的烂嘴巴,敢回头胡说,看我阉了你。”赵乾坤狠声威胁。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利害轻重,不然,搬您这尊菩萨做什么?” “我是菩萨?什么菩萨?你把我比成那些不男不女的东西?”赵乾坤凝眉。 “额——嘿嘿,您是伽蓝菩萨关云长,最是讲义气的,我哪里会胡乱说话。”王小帅灵机一动。 “唉,这叫什么事儿嘛!”赵乾坤不由气笑,两人上了车,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 赵嫣然指挥那些人把宋书煜放到松软的大床上,抬手小心地安顿好床上的宋书煜,她伸出手指,颤抖着一粒一粒地解开他的扣子。 结实的肌肉隔着衬衣把她本就滚烫的指尖灼伤。 他沉睡着,领口少了风紧扣的束缚,那脖子显然舒服了很多,呼吸也变得平静酣畅。 那均匀绵长的呼吸,那宽阔结实的怀抱,曾经无数次地缭绕着她的梦境,让她充满着向往。 过了今夜,你就是我的了! 她低头深情地注视着他,指尖从他的眉峰落到鼻梁,再到那薄薄的艳色的唇。 “我就不信你明白了我的好,还会舍得恨我?只怕到时候,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你就会开始爱上我。” 她恋恋不舍地转身,到更衣室拿了一套早就备好的性感蕾丝睡衣,走入浴室,调好水温,正要放水,听得外边似乎有人在敲门。 这贵宾房的房门是隔音的,包着白色的软皮,怎么会有敲门声。 她疑惑地走向门口,谁呢? 这里的服务生当然知道门铃的位置,也犯不着这么白费劲儿,她打开门上隐蔽的猫眼儿瞧去。 桑红正急躁地站在门外拍门,她又踢又拍又踹的,听着那微小的噗噗声,明白这门的隔音效果一定很好。 她弯腰拔出脚腕捆着的匕首,嚓嚓嚓几下子,已经把门上精美的软皮给割了下来,挖出最底层的那块木板,她的敲击声才清脆起来。 赵嫣然听到的正是这样清晰的敲击声。 她透过猫儿眼,一下子就看到外边桑红那恨歹歹的小脸,冷哼一声缩了头。 旋即探手拿起客房里的电话,叫保安快些上来。 桑红听到门后的声音,敲得更加起劲儿了。 赵嫣然想到保安马上就回来,心自然就放松了,她把门后的链子勾好,就拧开了房门,那仅仅可以透出半个面孔的缝隙,刚好可以让她的风凉话传出去。 “唔,哪里来的丑女人,来这里发什么疯?” 桑红抬脚抵着房门,让那缝隙开得最大:“赵嫣然,你叫宋书煜来给我说话。” 赵嫣然呵呵一声轻笑,装模作样地往卫生间看看道:“他喝得有些晕了,正在浴室里泡澡醒酒,恐怕不方便和你说话。” “开门!” “开了门能怎么样?你瞧瞧你的那张脸,他告诉我早就厌烦你了,熊瞎子一样吓得他吃饭都没有胃口,这才第二天就把你打发走,这么小的丫头,你怎么脸皮这么厚,人家不要你了,竟然跟踪到这里来了。” 赵嫣然抓紧时间给这两个人制造矛盾和误会。 桑红气得脸都发绿了,她凝耳一听,浴室里果然水声哗哗的。 “开门!”她阴沉地出声。 “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赵嫣然笑得巫婆一样地恶毒,这女孩难道没有一点儿自尊心吗? 眼前桑红的身影忽然不见了,她冷笑一声,走了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再理睬宋书煜才好。 忽然那门“咚”地出现强烈的震颤,她慌忙惊叫着后退,后知后觉地想到桑红是要破门而入了。 她失措的拿起电话:“保安保安——”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那扇门咯咯叭叭两声碎裂声响过后,就兜头盖脸地向房内倒去。 桑红踩着门“嗖”地一声就跳了进来,赵嫣然尖叫着往房内跑,被她追上去揪住头发,照着那张美艳的脸左右开弓狠狠地甩了几巴掌。 “妈的,抢老娘的男人,也不看我桑红是什么人,在你面前装了一次孙子,你就敢把我当成狗屎踩了。” 说完把她丢开,一脚踢翻在地上,又狠狠地踢了两脚,弯腰拔出脚腕上的匕首,咬咬牙。 赵嫣然一看她那恐怖的模样,以为她要杀了自己,当即连滚带爬地哭着求饶。 桑红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直奔浴室,一脚踹开虚掩的浴室,要是这死男人当真清醒着打算和她洗鸳鸯浴,她一定要给他两刀子,弄残了他,看他还敢拈花惹草不。 赵嫣然一看她拿着刀子冲浴室去了,吓得发呆了,她那模样难道是要杀了宋书煜? 老天爷啊,那家伙可是躺着连动一下都不会。 趁着桑红进了浴室,她慌忙爬起来往卧室跑。 桑红在水汽弥漫的浴室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宋书煜的影子,当即转身出来,就看到赵嫣然那跌跌撞撞地奔跑的身影。 她抢上去揪住她的肩膀一甩,赵嫣然就直接滚到了地上。 “你不要去动他,不要去动他——” 赵嫣然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眼泪鼻涕一起下,顾不得痛死死地抱着她的腿。 桑红狠狠地抬腿踹了几下都踹不开,当即狠声说:“他不是说见到我的脸就恶心吗?干脆一刀杀了干净。你这是给他通风报信,让他警惕是吧? 放心,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但我今儿就把命搁在这里了,本就是一个小百姓,死了就当没活过,你们俩想让我看着就这样狼狈为奸,干脆就从我的尸体上爬过去好了。” 桑红说着弯腰就揪着她的头发推,想挣脱她的死缠烂打。 “什么人,不准动!”冲上楼的保安一看到这情况都吓得头皮发麻,不由分说就围了上来。 桑红狠狠地揪起赵嫣然的头,拖着她往傍边的墙边退,把匕首放在她的咽喉上,冲着房门喊:“宋书煜,你给我滚出来,不然我一刀杀了这个死贱人。” “一!”房门纹丝不动。 桑红的眼泪唰地就出来了,她想到几天之前,他还在林子里和她玩野战,从一数到三他都作弊,那时候,他是多么喜欢她,可是,就因为这该死的伤痕,他就疏远了她,这么十多天都不见她一面。 “三!”她恨死他了,直接就像他当日一样喊了三,期望着他能开了门出来看她。 房门还是纹丝不动。 “小姑娘,宋团真是醉得不轻,我们几个人合力才把他弄上来,你再喊,他现在也不可能开门出来的。” 那个告诉桑红房间号的男服务生都快哭出声来了。 这穿着彩色大毛衣的女孩子哪里有刚才在走廊上见到时候的那般青涩,稳稳地捏着的匕首逼着赵嫣然的咽喉,再看赵嫣然的脸已经肿的分不清鼻子眼了。 “说谎,到底你们谁在说谎!”桑红狠狠地摇摇赵嫣然的头问。 赵嫣然兀自嘴硬:“我没有。” 桑红恨得手一紧就想直接在她脸上划几刀,忽然觉得手腕一痛,不知道被什么击中,那胳膊竟然就脱力了。 匕首顺着赵嫣然的身体落到了地毯上,闪着幽微的暗芒。 她惊讶地抬头,只见赵乾坤一步步地走过来,虎着脸训斥道:“桑红,放开她,教你的本事难道是让你这样用的?” 桑红见到赵乾坤就明白大势已去,她丢开赵嫣然,哭着说: “赵队长,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宋团的,他也喜欢我,可是,今晚上她们俩为什么会在同一个房间里,她说宋团不要我了,我不过是想逼他出来,亲耳听他说那番话的,我错在哪里了?你说啊!” 赵乾坤看着她手里匕首已经落在地上,松了口气,对那些保安说:“封锁消息,把外边看热闹的人驱散,王小帅,你进去看看宋团。” 一转头就看到侄儿赵一博一步步脸色茫然地走了进来。 “一博,你怎么在这里?回校去,这里乱。”赵乾坤冲他摆摆手。 赵一博却并不停下,而是指指桑红说:“二叔,我找她,桑红,你不是上卫生间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有歹徒是吗?那歹徒在哪里?房间里?” 他的脸色惨白,额上密布着汗珠。 “对不起,赵一博你先回学校去吧。”桑红这才想起被自己丢在雅间吃饭的他来,又惭又无奈,可她并没有感觉自己今天做的有错。 “赵队,宋团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王小帅从房间里出来,一脸疑惑。 赵乾坤狠狠地瞪了赵嫣然一眼:“试试脉搏、鼻息、心跳,有无异常。” “是,刚刚已经都试了,一切数据都正常,就是怎么推搡都唤不醒。” 王小帅干练地接口,宋书煜堪称他的仕途靠山,他怎么可能不尽心不担心,发现异常就慌忙一一测试了。 “他这样子来回移动也不好,你今晚就陪他在这里休息一晚好了,等明天再看,有什么不舒服了,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他喝了什么酒能醉成这模样。” “桑红,你进去看看宋团,有什么事儿,等他醒了让他给你解释,一博先送你姑姑去你爷爷常去的那家私人医院。” 赵乾坤有条不紊地吩咐,王小帅和桑红应声一前一后地往卧室走。 “二叔,那桑红怎么办?”赵一博有些担心,他现在隐隐约约也看出是桑红把他姑姑打成了这副模样,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这两个人难道都喜欢上宋书煜了? “放心,谁能委屈了她,你不看人家的心思在什么人身上,以后别跟着凑热闹,快送你姑姑去医院,那脸明天怎么见人。”赵乾坤打眼瞅瞅他那担心又不敢说的小模样,不由出声提醒他。 一抬眼不由惊呼: “嫣然,把手里的匕首递给我,你做事别太过分了。” 他话音一落,只见赵嫣然披头散发地举着匕首就向桑红的后心刺去。 桑红一听赵乾坤的话音儿,身后有风声传来,她警惕地一矮身,一个扫荡腿过去,赵嫣然就又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桑红顺势追过去,气得抬脚就踩着她的脖子,捏着她的手腕拧下匕首,磨磨牙: “赵嫣然,你都不看看自己那什么身手,你也就配顶着这张脸蛋在男人们面前扭扭腰晃晃胯地耍妖术,女人的脸都让你们这种人丢尽了,下三滥! 你长点记性,那男人是我的,再敢打他的主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桑红那话粗鄙得让房内听着的三个男人顿时都惊悚了。 赵一博扎叉着双手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是喜欢的人,一个是亲姑姑啊! 赵乾坤抬手抹了一把脸,说:“桑红,我是她二哥,给个面子,你就别当着我的面欺负她了。” 桑红扭头冲他冷笑:“我哪敢不给,这屋子里都是你们赵家一家人,合伙子把我灭了估计我也白死。” 她踩着赵嫣然的脖子把那匕首收到了脚腕上的套子里,这才松了脚,放她起来。 赵嫣然早被她踩得喘不过气来,咳咳咳了半天才能发出声:“二哥,你们看她都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你和着外人欺负我,你不出那一声,我早就给她厉害瞧了。” 桑红冷眼瞧着赵乾坤冷笑:“听听她那话,你都差点眼看着她砍死我。” 赵乾坤翻翻白眼,头都有些大了,无语道:“桑红,她一时糊涂,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今晚的事情,看我的面子,到此为止了; 传出去也不好听,两人女孩子争风吃醋的,可笑的是人家男人压根儿就醉得不省人事; 你们俩都是女人堆里的人尖子,怎么就能撕破脸丢这么大的人?” 桑红的刀子嘴,不占理还要强三分,别说这时候冷静下来理顺了大脑思路,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挖苦损人的机会。 “不是她出言恶毒地挑衅,我怎么可能失控?她也没安好心,估计是想这样和宋书煜来个生米熟饭的,让你们家人撑着腰把她嫁到宋家去吧? 不行,王小帅,今晚你一定要把这该死的没有一点脑子的家伙送回军营去,搁着了我不放心,不定有人怎么着就滚到他的床上; 我老早就告诉过他赵嫣然的狼子野心,他竟然没有一点提防的心思,一个大男人被人家一点药就撂倒了,想着都替他丢人。” 赵乾坤汗滴滴地瞪了妹妹一眼,息事宁人道:“好好好,听你的,你说咋样就咋样,就是这事儿当真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别让那个睡得死猪一样的家伙知道了,不然,以他那脸皮自尊,以后让他还怎么见人?” 桑红想了想,觉得今晚这冲动显然是对宋书煜缺乏信任,那破门而入的瞬间,拿匕首撕了他的心都有了,琢磨着自己这模样,要是被人添油加醋地传到宋书煜的耳朵里,会不会留一个泼妇的印象,而且加上她越来越强的身手,估计什么样的男人要是听了她那副吃醋的嘴脸,都会一溜烟躲了。 当即就干笑道:“让你妹妹不要嘴贱,我可以当做没有今晚这一出。” “谁说出去谁就烂嘴巴。”赵嫣然咬咬牙直接就发誓了。 “哈,谁说出去死全家,发誓嘛,也要有点诚意。”桑红说着转身推着王小帅进卧室,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那张露在薄被外边、睡得无比平静,无比香甜的面孔,又爱又恨。 都是你,让人丢这么大的人! 想着就对着他的脸拍了两巴掌,吓得王小帅慌忙拉住她胳膊。 “怎么,反正他醉了,醒着我哪里敢打。”桑红尴尬地解释。 “关键是你打了,他会记到我的账上,难道你让我告诉他遇到你了?”王小帅气苦。 “还是不要了,嘿嘿,不过,你不准偷偷打他哦!”桑红眼珠儿一转警告他。 王小帅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借我个胆子也不敢。” 说着就把宋书煜推了个翻身,利落地把他的外套套上,拉起双腿往床沿一拽,架起胳膊弓腰站着,就把那么高的一个人背到了背上。 “你慢点,他会不舒服的。” 桑红说着过去帮扶着把宋书煜往他的背上边推了推,王小帅耸耸肩头,挽起他的腿弯往上托了托,让他在背上爬舒服了,几个人就护着下去了。 眼看着王小帅把宋书煜放到了车上,桑红也跟了上去,她可不想留下来和这家人打交道。 “你跟着回去照顾他?”王小帅笑着问。 “美得他,他怎么就和赵嫣然这狐狸精勾搭到一起,还喝酒,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你是男人,难道不懂?” 桑红鄙视地反问他。 “嘿嘿,宋团是君子坦荡荡,他怎么会想到赵嫣然有这样的胆子?不是赵队长提醒得及时,我这嘴巴快要是告诉了他,指不定他怎么收拾那女人。” 王小帅咂咂嘴,不知道是遗憾失去了八卦的机会,还是庆幸有人一再地提醒他此事的严重性,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巴,这不是小事,要是从他嘴巴里传出去,估计阉了事儿小,直接他就可以回老家了。 “额——王小帅,你今晚看到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觉得——”桑红小心地试探着自己当时那形象,却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哈哈,挺帅气啊,赵家小妞那眼高于顶的模样,平时高傲得像只白天鹅,没想到竟然长着黑天鹅的恶毒心肠,我不懂了,那么多追她的青年才俊,她怎么愣是惦记上了宋团了; 打得好,打得她死心了才好,不然,老是追着我问东问西的,你还要顺着她的心思说话,烦死了。” 王小帅笑得很开怀。 “好了,送我回学校,前边拐弯。”桑红抿唇一笑,这家伙说话有时候挺顺耳的,一眼看到前边的岔路,就出声提醒道。 “你当真不去了?” 王小帅有些不信。 “明天周一,我这样回去就晚了,还敢等到明天?我是一个很乖的好学生,不要撺掇我犯错误哦!” 桑红俏皮地和他开玩笑,今晚把赵嫣然揍成了猪头,她也很过瘾,虽然知道这仇算是结得更深的,光脚的怕什么穿鞋的! 王小帅“噗”地一声险些笑喷,她是乖学生好学生,今儿之前他信,今晚之后他怎么敢信,只希望自己以后不要招惹她就好。 王小帅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着桑红那小脸,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看女人的眼光了。 就说后边坐的这丫头,当初他铁定认为老实可欺的模样,今晚看着赵嫣然被她揍得那么惨,不是亲眼看到她脸上的煞气和手中的利刃,听到她那么粗鄙刻薄的话,他怎么都无法和往常那个笑得甜蜜清纯的小丫头挂上号。 晕了晕了,这世道混乱了,怎么女人一个个都有好几副面孔,只看对谁了,一不小心看到变脸,当真会吓得不轻。 比如今晚的桑红,比如今晚的赵嫣然。 赵嫣然被二哥和侄儿逼着坐到了车上。 “二叔,你不回去吗?” 赵一博出声问,他的心情还没有从桑红带给他的震惊中回过神。 赵嫣然气得一嘟嘴巴:“不是让你不要搭理那疯女人,你怎么不听话?” 赵一博当即噤声。 “博博长大了,喜欢女孩子很正常,今晚的事儿你也看到了,以后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受伤的只会是你。” 赵乾坤瞪了赵嫣然一眼,她的心思都动到了自己侄儿的身上,当真可恶。 “二叔和姑姑说的对。”赵一博低头,说不出心底的难受。 “明天恐怕你们还要出早操,一搏,二叔这就送你回校,好好睡一觉,就当今儿是场噩梦,明儿该怎么和她相处就怎么相处,不要显得小家子气。” 赵乾坤心疼侄儿,就拐了个弯子往学校开去。 看着赵一博进了校门,赵乾坤冷眼瞧着妹妹,气得浑身上下都是不爽快。 “嫣然,有情绪冲孩子发算什么?你不知道老三那模样,这孩子和我们这么亲近,容易吗?你没见着一句话就把他唬得白了脸?” “我早就告诉他,不要和桑红纠缠,那丫头不是他的那盘菜;他不信,不是今晚他带着那丫头去那里吃饭,怎么会发生后边的事情?” 赵嫣然理直气壮,气得内伤吐血。 当真是神灵不庇佑,都那程度了,竟然功亏一篑,还能让人给搅黄了,偷鸡不成,反而被当成狐狸打了,啊啊啊,想着她都想撞墙。 “二哥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不是这丫头插着一杠子,你以为那事儿就成能成?” “为什么不能?你和爸爸是他的朋友和上司,咱们的爷爷也是世交,他要和我一起一晚,凭他一百张嘴巴也辨不清。” 赵嫣然气淋淋地说。 赵乾坤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叹口气道: “这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宋书煜是什么人,他什么都不缺,不需要通过和咱们家结亲来稳固前途,这就是说,他不会顾及爸爸和家人的面子,因为这涉及到他终身的幸福; 而且他性子一贯冷硬如铁,从来对女人都冷感,现在有了桑红,你看看他那精神头就该明白,他有多喜欢她,硬是拆散了他们,你以为你就能得到他? 拼到了最后也不过是赔上你的幸福而已。” “我喜欢他,很早很早就喜欢他,一想到他将要属于那个毛丫头,我难受得彻夜不眠啊!” 赵嫣然捶胸顿足地哭。 “别哭了,你惦记着他是为了让自己伤心到哭,还是想陪他一起笑。”赵乾坤不耐烦地阻止她的哭号。 “当然是想陪他一起笑了,我有毛病吗?” “你有没有毛病自己清楚,你闭眼想想,这么些年,你想起他是泪水多还是欢笑多?” 赵嫣然静了一下,怅然道:“总是笑着笑着就有了眼泪。” “这不就成了,一个让你想起就伤心无助到哭的男人,你怎么就放不下?喜欢你的人不少,我看那方超就不错,有前途,人品好,而且还是宋的左右手,你不是也常借口找他去见宋吗?” “你怎么知道?” “你对宋书煜的执念都成了笑话了,认识你的熟人都知道,你可以喜欢他,但是利用马超找机会去接近他就不好了,装傻需要涵养,马超能配合着陪你演戏,不是喜欢你到了极致,谁愿意陪着你当笑话。” 赵乾坤觉得应该给她点重话刺激她了,都成这样的模样了,还是不死心。 想到桑红那狠绝的模样,他当真是心里憋着火,再差这也是他妹妹,她怎么就能下那么狠的手,这样想着,不由又心疼自己的妹妹、又恨她不争气。 “以后你也死了那份心,别折腾了,女孩子家的名声真的毁了,将来你后悔都来不及,有点本事的男人,都不会去娶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有点家世就骄傲得不得了,凡是看上这两点的男人,有什么让人稀罕的。” 赵嫣然闭了眼睛,觉得那脸除了被桑红揍得肿痛之外,这脑子都乱哄哄得要爆了,脸更是红得无地自容。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没脸过,她的骄傲的她的矜持在外人看来全然像是一个掩耳盗铃的笑话,喜欢宋书煜喜欢到了谁都能看出她心思的地步,却还是自以为隐秘而深情。 到了医院,赵老的私人医生一看赵嫣然的模样,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如果不是他戴了口罩,恐怕就会失声惊呼了。 只见赵嫣然原本漂亮的鸭蛋脸此刻布满了红红的印子,细看那手指痕都肿得老高,咋回事会有这样的伤? 谁吃了豹子胆了,该这么对赵老的心肝宝贝。 不过,他一贯熟知这高门大户的规矩,谨言慎行,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才是生存之道。 他很敬业地让她躺在那里,细细致致地给她的脸消毒,涂上进口的消炎药,红外线灯打开照着促进吸收,吩咐忽视去准备冰袋,半小时之后,开始冰敷。 “她累了,给她输点安神补脑的液体,让她好好睡一晚上。” 赵乾坤坐在一边,看着妹妹那可怜的模样,不由心疼地对医生要求。 “现在不行,等冰敷了之后,这样的环节要重复三次,然后再给她输液,效果更好。” 医生认真地说。 “明天能好到什么程度?”赵嫣然小声问,脸上的伤原来只是木木的痛,现在被涂了药,好像把所有的疼痛都给唤醒了,让她痛得嘴唇发白。 “那样做,估计明天这伤就看不出来了,不碰不会痛的。” 医生显然明白赵嫣然现在所处的状态,表示无能为力。 赵乾坤看着她的脸上都有了汗珠了,不由道:“那能不能给她输点止痛药?” 医生摇摇头:“那样会影响吸收。” “二哥,我能受得住,你累了,就回吧。”赵嫣然抬手拍拍坐在床边的赵乾坤的膝盖,让他放心。 赵乾坤摇摇头,抬脚拉过一边的软椅,坐上去说:“难得抽空陪你,这是多么难得的相处时光。” 赵嫣然抿唇笑了:“是,他说的对,如果我想怀旧,陪我的最少会有一个排,我不知道你也是那其中的一个。” “呵呵,是,你知道就好,要学会知足感恩,咱们是血亲,荣辱与共,要相互护着才行,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所有的心痛都感同身受; 可是,外人哪里有理由就这样顺着你爱着你,包容你原谅你? 即便是喜欢,那程度也都有着承受的底线,逾距了就会失去,; 今晚这事儿,你也明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做成的,你们俩当真就没有那种缘分,好好地像我们俩这样处着挺好,为什么非要闹得脸红?” 赵乾坤笑得很真诚。 “唉,二哥,我从小到大,要什么轻易就能拥有,你不知道这惦记着渴望着的感觉是多么的难耐心痛。” 赵嫣然皱眉,心底的恨意和鱼死网破的欲念丝毫都不因为哥哥的苦口婆心而有所消减。 赵乾坤看着她眉心的凝痕,心底彻底沉了,她这模样——难道还是不死心? 正说着外边咚咚咚地传来脚步声,病房虚掩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得开开的,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嫣然,嫣然,你怎么样?” 一个声音埋怨着:“爸——爸——您慢点,摔倒了不是又成事儿了?” “摔死了才好,省得看着你们这一杆子不争气的孩子睡不着觉。”赵青山那肥胖的身体丝毫都不拖拉,两步就走到赵嫣然的窗前。 低头一看那脸,那巴掌抬起来顺手就甩到了赵乾坤的脸上。 赵乾坤躲也不躲,生生受了。 “爸,你怎么动手打了,打错了,不是二哥,嫣然指不定能成什么模样哪。”说话的正是赵家老三赵乾和,赵一博的老爸,赵嫣然的哥哥。 “多大一点事儿,你怎么能把老爸惊动了?”赵乾坤沉着脸看着这个双胞胎弟弟,真想饱揍他一顿。 “多大一点事儿?老天爷啊,这不叫大事,什么才叫大事? 瞧瞧嫣然妹妹的这张脸,咱们从小到大,谁舍得动过一根手指头了? 我那店才开张了多久,听店里的人通知,跑回去一看,妈呀,专门给嫣然妹妹准备的贵宾套房一片狼藉,那意大利进口的豪华房门,竟然被匕首划破,整个门扇脱离墙体,生生地被踹倒在房间里……” 正文 第79章 回校*毒计 赵和风说得唾沫飞溅、愤激异常。 想他也是在b市呼风唤雨的人物,新店开业没有多久就被人砸了摊子,还伤了小辈,这不吭不啊的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在这里混? “三叔,你这模样到底是心疼你的店还是心疼嫣然?”赵乾坤知道他的嘴巴一打开那就绝对是滔滔不绝,当即出声打断了质疑他的动机。 “你小子怎么说话哪,我当然是心疼嫣然了。”赵和风被他打断煽风点火的**,十分不爽,不过回过神来,看看自己老子那脸色,当即就给自己辩解。 赵青山瞪了眼:“心疼?你进门儿之后,都连问嫣然一声都不曾,你这当叔的是怎么心疼的? 瞧瞧你那店,明明是一菜馆,你上边整什么客房? 瞧瞧那保安都是什么档次,严谨些能出这种事儿? 你还给一个小丫头整那个什么房卡,她一个女孩子没有结婚,哪一个家没有她卧的地方,你给她那东西做什么! 让她和你一样胡来吗? 你那花花肠子啥时候才能用对地方?” 赵和风被老子一席话给训得傻了眼,当着小辈被训,他当然不服气,可嘴巴张了几张,委屈地瞪大眼睛,却无话反驳,最终还是畏畏缩缩地闭上了。 赵乾坤垂了眼,心里琢磨这爷儿俩一知道,今晚这事儿不闹大才怪。 不过,事儿怎么结还是看赵嫣然的态度。 果然,赵青山训完人后,喘了口气,就坐在赵嫣然的床边,拉着她的手道:“然然,很痛吧?” 赵嫣然的泪珠儿随着他的话哗哗哗地流啊,受尽折磨的可怜模样,瞧得赵青山难受得手足无措。 “痛咱就打止痛药行不?” “不哭了,你哭得爷爷的心都要碎了。” “正好借机会养几天,瞧你这段时间瘦的,连这手捏着都只剩骨头了。” “爷爷——”赵嫣然哽咽得几乎不会说话了,一晚上受到的羞辱和委屈,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怀抱和出口了。 “爷爷,你要给嫣然做主啊,今晚宋大哥看演出时遇到我,就约我一起吃饭,我想着三叔的店刚开业,就想带他去尝尝鲜,顺便帮忙拉一些客户; 聊得开心就喝了点酒,他醉了,手机没电,我想着醉酒这事可大可小,来回移动怕他出事,就没有通知他的勤务兵来帮他,让店里的服务生把他送到了楼上的客房里; 那些人粗手粗脚地把他往床上一仍就走了,我担心他半夜吐了或者口渴,就在房内拖延了一会儿,给他端杯水拿痰盂,收拾好正要开门回家,一个女的就气势汹汹地拍门让我开门; 我开了门缝看看不认识她,她却让我叫宋书煜出去和她说话; 他醉成那模样,我怎么可能叫得醒? 于是,她就发疯了一样地踹门,把那门都弄掉了,追着我打,三拳两脚就把我打成这模样,还要拿着匕首去房内找宋大哥,我抱着她的腿阻止,她就用匕首抵着我的脖子站在门外,威胁宋书煜出来; 然后,店里的保安就上来了,二哥也来了,他认识那个女的,不仅不帮我出气抓住她,还在我捡了匕首去还击的时候,出声提醒,让她又踩着我的脖子差点把我踩死; 爷爷,所有人不问青红皂白都怀疑我要借着醉酒去勾引宋大哥,我委屈死了,不是想着留一口气撑着回来,让你帮我撑腰,我当时就跳楼死了以示清白; 呜呜呜——女孩子要的就是名声,这一闹,我受这点罪事儿小,传出去还让我怎么见人啊!” 赵嫣然哭哭啼啼地边哭边说,可把赵青山老爷子给气得七窍生烟。 赵乾坤不瞬眼珠地瞪着赵嫣然,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前边的事情他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 桑红那丫头虽然年龄小,但是做事沉稳持重,不然,他也不可能就那样放她离开,凭他的本能,他清楚绝对是赵嫣然挑起事端在先,才会让桑红最后闹腾成那个样子。 可是,证据呢? 那赵和风当即就找着了话尾巴,添油加醋地说:“店里吃饭的人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没准儿很多熟人都在听热闹,就这样让嫣然白白地受了委屈,甭说她小丫头的面子,就是咱们这老大人,也没脸混了。” 赵青山摆摆手,让他闭了嘴。 他拍拍孙女的手背,心痛地安慰说:“你好好在这里养伤,爷爷给你讨公道,安心啦丫头。” “谢谢爷爷,是孙女不争气,这么晚还让你跟着受惊,三叔,二哥,这里有陪护,你们都回吧,我累了,让我休息休息。” 赵嫣然那泪水说没就没了,瞅着爷爷道谢,乖巧懂事得好像贴心小棉袄。 “那好,我们去见见医生,明天再来看你。” 赵青山也不多留,受伤的人还是一个人躺着养伤省心,他们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影响她休息。 赵和风慌忙伸手馋了他的胳膊:“爸,我知道你老当益壮不需要搀扶的,这不是黑天嘛,脚高脚低有我扶一把安全些。” 赵青山也没有再说什么,伸臂让他扶了,走着只是苦笑道:“唉,再怎么逞强,这老骨头也顶不住,不服老不行啊,见天黑这脚走着就愣是抬不起来。” “三叔,你把爷爷送回去,我晚一会儿就走。”赵乾坤躬身把他们送到门口。 赵青山没有点头,他只好关了房门跟在身后出去了。 赵青山在走廊上走了几步,问赵乾坤:“嫣然说的是实情?” “前边的我没看到,所以没有发言权,我到的时候,就是保安站在那里,那女的拿着匕首抵着她的喉咙,我把那匕首给打掉了; 不过,嫣然捡了匕首从背后偷袭人家,那是刀子,一下子就会要人命的,我就提醒了一声,人家回身就把她收拾了,她被打我也不好受,可,真相需要双方都有发言权才行; 不过,无论如何,那女的动手打她,是不应该原谅的; 那女的我认识,不是没头脑的人,不过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估计是宋书煜看中的女朋友,他那么敬业的男人,居然什么都不做,在强训营里给她当了十多天的陪练,这事儿您老看着处理,我能说的就这些。” 赵青山无力地摆摆手:“去吧,去和她说说话,别让丫头气出病来。” 赵乾坤应了声,转身走回房,直接走到赵嫣然身边,无奈地说:“这事儿现在才算是闹大了,宋书煜要是愣是护着桑红,你这一出幺蛾子想整出什么结果来?” 赵嫣然假寐的眼倏地睁开,看不出什么表情,说道: “二哥,你那意思就是我这挨打算是白挨了? 你不给我撑腰就算了,有爷爷帮我撑腰,可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整什么幺蛾子了? 我刚刚那话就是说给你听的,你就是那样看我的,认为我为了宋书煜可以给他下药,可以撺掇小弟去挖他的墙脚,可以不顾咱们家的颜面,在你眼里我压根儿就是个不知道廉耻的丢人败姓的白痴! 你不说这些看法都在你的脸上写着的! 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的才是真相! 从小到大只有我欺负别人,哪里有别人欺负我的事儿? 那是打我一个人的脸吗? 我活到现在这样的份儿,谁敢给我个脸色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平白无故地敢打我的脸,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打狗也得看主人,我是你的妹妹,她当着你的面就敢那样对我,你都不觉得受冒犯? 这女的给你们吃了什么迷幻药,怎么你和一博都当她是好人,我就是个该白挨打的受气包?” 赵乾坤沉着脸看着她那忿恨变形的脸,闭上眼让自己平静下来,最终开口: “嫣然,你被家人宠坏了,刚刚看着你向爷爷哭诉的模样,我就像看着一个戏子在表演,一个玩弄亲情自私任性的丑女孩,宋书煜为什么不喜欢你,可能就是你把生活当演戏,让他压根儿就看不到你的真性情。” “你走,你留下来根本不是为了关心我,就是为了要哄着我,让我成全了你和宋书煜的友情。” 赵嫣然气得眼中喷火。 “你——好吧,随便你怎么想; 毕竟你是我妹妹,我提醒你一句,三叔店内的监控网点是我找宋手下的人负责装的,为了你的安全,在你那客房内正对着房门的那副装饰画,上边藏着一个针孔摄像头,只能监控到进出你房门的人员情况,你要是想做什么手脚,就做得利落点,宋书煜如果知道这事,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要那里的资料; 你就好自为之吧!” 赵乾坤说着这些话,觉得兄妹俩之间从来都不曾有的那张屏障开始一点点地滋长,那曾经美好的纯真的少年时跟在他身后的目光清澈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迷失在时光的烟霭里了。 赵嫣然的脸“唰”地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张口结舌地看着赵乾坤当真就那样转身离开,门在他的身后轻轻地合上。 她的眼泪这一次是真的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了,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得都让她心生畏惧。 她都说了些什么话,把对她最好的二哥都给气走了,即便她出口伤人,他依然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当她是血亲,把破绽里的隐患给她点出,帮她撒谎。 这样的事情,对那个方正严肃的人来说,该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她错了么? 她按响了铃声,让护工把房内的电话挪到她身边,摆摆手那人就退出去了。 耐心地躺了闭目养神,她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拿定主意该怎么做。 实在是太困了,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她拿起话筒拨通了三叔赵和风的手机,告诉他今晚店里的损失直接在她的年终分红里扣除,打消那个小家子气的男人的后顾之忧,这才开口问他爷爷的态度。 赵和风吃了甜头,说话也不那么气势了,淡然说:“放心吧,你爷爷已经让我把你受伤拍片的资料都给收集起来了,估计是要找宋家说事的。” “怎么不直接找到那丫头,给她点厉害瞧瞧,找宋家有什么意思,顶多会让那丫头给我道个歉而已,不痛不痒的哪里能解恨?” 赵嫣然哼地一声冷笑。 “噢?你说的也是,那样是不是宋书煜就该先找我们说事儿了,哈哈,这招好,变被动为主动。” “嗯,二哥说我房间内对门的那张装饰画上边有个摄像头,你去监控室调出来看看,想办法把不利于我的那些画面修改一下,等着宋书煜去查证,坐实了那女人行凶的罪名。” 赵嫣然的心思严谨,加上恨死了桑红,她自然想出了不让桑红翻身的法子。 “好,我这就去弄这事,正好公安局有我的朋友,直接让他们抓了她蹲号子,把她弄成身败名裂,连大学也上不成。” 赵和风当即就顺着侄女的话讨她开心。 “额,你不要直接提要求,就直说那丫头自恃身手好,从来就看不起警察,自然有年轻气盛的人去找她玩,最好把她玩得没脸见宋书煜才好。” 赵嫣然的话里透着狠毒,让赵和风听着都觉得有些诧然,旋即就释然了,任谁被平白无故地暴打一顿,恐怕都不会轻易放过对手的。 两人当即又商量了一下细节,赵嫣然挂了电话,这才彻底放松了精神。 桑红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烦躁,她的第六感一向都是很准的。 她想来想去,这烦躁的原因都是在宋书煜身上,他睡得香香的,她可受罪了,不停地猜测赵嫣然给他喝了什么药,对身体有什么损害,会不会过量了,就这样睡下去不会醒了……之类的奇奇怪怪的担心。 终于朦朦胧胧地入睡了,竟然做了个很让她惊恐的梦,梦里赵嫣然被宋书煜痛斥一顿,灰溜溜地对她道歉,不仅不追究她付医疗费,还给了她很多礼物,她咧嘴笑的瞬间,赵嫣然手中的礼物似乎有了魔法,嗖嗖地乱飞,眼睁睁地就把她埋住了。 她从惊恐中吓醒了,不由汗滴滴地想着这个怪异的梦,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了。 啊啊啊,竟然是后半夜做的梦啊! 后半夜做的梦那都是反的! 难道赵嫣然还要来找她麻烦? 她摇摇头,觉得如果连小三都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话,这个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样大脑兴奋着,将近天亮才又有了睡意,醒来后寝室里的人竟然都去训练室了,她拍拍有些沉重的头,翻身起床,稍微吃了点桌上莱利帮她带的早饭,竟然还温温的,桑红呼呼噜噜地吃完,给脸上剩余的色斑涂了药,这才往训练室赶。 刚刚进到他们系的门口,身后有警车的声音传过来,奇了怪了,警车竟然开进了军校的校园里。 她正好奇地避开身体让道,那车子“嘎”地一声在她前边不远停住了,欧阳萌萌在车里指着桑红说:“喏,这个就是你们要找她了解情况的桑红。” 说着就从车里开门下来:“桑红同学,请等一下,这几位警察同志说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唰唰唰——”,一连从警车里跳出来了四个警察,站在四个方位封住了桑红逃跑的位置。 “请问是外训系新生一班的桑红同学吗?”一个警察严肃地问。 桑红瞅瞅那些人一脸的煞气,不由点头,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会让警察找上门来。 为首的那个警察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逮捕证,举起示意给她道:“桑红同学,有人以故意伤害罪把你告到了警察局,请跟我们走一趟,核实一下情况。” 桑红心里一个咯噔,靠,这难道就是赵嫣然送给我的礼物? “请等一下行不?我要去班上给同学送点东西,五分钟就好。” 桑红克制脸上的胆怯之色,努力地想着怎么给宋书煜传达这个事儿。 她怕警察,这都是从小他老爸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整天带着她去赌场,那时候抓赌抓得很严,一不小心就经常发生被警察堵住窝子一锅端的情况,所以,桑红一看到警察本能地就有些怯意。 “不行,你有什么东西可送的,或者什么话需要交代,这位同学可以代劳的。”那警察公事公办地说。 “交代?什么意思?难道我这跟着你们一去,你们就不打算让我回来了?”桑红大惊,她最善于从话音里揣测人的心思。 “呵呵,不一定是这样,每个公民都应该有配合公安机关破案的义务,请你配合。”那警察不提防被她这样反问,当即愣了一下打着哈哈。 桑红拿出手机道:“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不行,从你被确定为犯罪嫌疑人开始,一切与外界联系的权利都将受到控制。” 那警察说完就要去收她的手机。 桑红闻言吓得一哆嗦,手机失声坠地。 那警察不由嗤笑一声,这就是赵家三少口中的嚣张女军痞,见到警察能吓成这副模样,当即蹲下身子去捡,想看看她要给什么人打电话。 ------题外话------ 亲亲滴妹子们,平安夜平安,圣诞节快乐哦! 欢迎催更,欢迎票票! 正文 第80章 回校*宋团的报复 那警察不由嗤笑一声,这就是赵家三少口中的嚣张女军痞,见到警察能吓成这副模样,也就那个花花大少会这么想象。 当即瞧着桑红意味莫名地打量,她那惶惑的小脸虽然有着点点红色斑痕让人不舒服,但畏惧的眼神清晰地让他感觉到自己带人这样严阵以待,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蹲下身子去捡,想看看她要给什么人打电话。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桑红手腕一扬,飞快地弹跳而起,脚尖踩着他的肩膀借力,“嗖”地一下也不知道她施了什么手腕,就利落地攀上了外训系的院墙,顺着那大树的树枝,一闪身子就隐藏到了墙后。 那三个警察瞬间呆愣,这是人还是猴子啊! 遂慌忙去扶起那个被桑红踩得爬到地上的小队长。 那小队长只觉得自己一弯腰,背上一沉,就狗吃屎一样摔到了地上,被部下扶起来才回过神,对着那外训系的大门挥挥手:“追啊,别管我。” 这边欧阳萌萌一看事情不对头,就慌忙往一边溜,她本身是今天学生会的执勤,配合纠察队站在校门口拦截回校销假迟了学生,听说这些警察来找桑红,就自告奋勇地带路,按规矩应该把他们直接带到学校的政治部,由学校出面来传唤桑红。 谁知道她会在半路上看到桑红,这一喊一停不打紧,竟然让桑红给逃了。 她明白桑红只要进了这校园,想跑出去绝对不可能,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通知管理学生的政治部主任刘道义,不然,在这严肃的校园里追追赶赶的,哪里有警察占的便宜。 “你要去哪了,请配合执行公务。”那小队长揉揉撞伤的额头,气得七窍生烟。 欧阳萌萌无奈地站住:“警察同志,这里是军校,按规矩带人也不能这样来胡来,桑红是学生,自然能有让她服从命令的人管着,这样追着抓人,你觉得抓到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小队长一想也是,就转身进去喊自己的手下。 欧阳萌萌慌忙闪身逃开,她可不想让秦青看到自己跟警察站在一起,眼下要紧的当然是通知刘道义了,只有他能顺利地让警察把桑红带走。 闹大了,传到校长宋擎柱的耳朵里,恐怕这丫头就有惊无险了。 她撒开脚丫子就往政治部蹿…… 那小队长哪曾想一进院子,就看到二十多个穿着短袖迷彩t恤衫的年轻小伙子,把那三个警察给威逼到了院子中间,那些人身上冒着热腾腾的水汽,显然刚刚在进行什么训练。 为首的高个子男生正是秦青。 他早就看到门外闪进来的人影,眼角都不撩一下,而是收了脸上那散漫的神色,认真地看着圈子里边的那三个人开口: “警察在老百姓那里可以横着走,进到我们这里也敢追着我们的学员喊杀喊打的?稀奇哦!大家正好可以借着机会练练手,请这些整天和歹徒搏斗的警察大哥们给咱们点拨点拨。” 那小队长一听傻眼了,慌忙跑过来冲进圈子里,举起双手阻止道:“误会误会,大家请听我说,请听我说。” “什么误会啊,我们这些人都是国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充实军队科技力量的人才,就是有学员犯了什么错误,有专门处理整治他们的地方,谁准你们在校园里抓捕人了,你这是扰乱军校的正常教学秩序,不给点教训,地痞无赖也和你们这样进来骚扰,这里成什么了,四对四上,其他人后退。” 秦青哪里会给他机会让他开口,出声就堵住了他的嘴巴。 他一声令下,当即就有四个男生跳了出来,其余的后退,围在外围观战。 “你们都好好看着,观摩积累实战经验。”秦青说完就转身走回远处的训练室。 桑红正用赵一博的手机给宋书煜拨打电话,那边依旧是冷冰冰的移动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赵一博紧张道:“桑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慌成这模样?” 桑红无奈地把手机丢给他,苦笑道:“估计是你姐报案,让警察来抓我了。” “警察?”赵一博惊得几乎无法合拢嘴巴,他急得团团转。 “要不我联系二哥,让他通知宋团。”他慌乱地出主意。 “唉,估计你姐把我告下,他是知情的,你还是省省好了,这事儿和你无关,你不要左右为难了。” 桑红没想到到现在赵一博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她不由有些惭愧。 赵一博没有出声,看到秦青进来,说了一句话:“无论如何,不要让警察带走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桑红什么背景,但是他知道桑红是林老林玄玉的徒弟,眼下只有去找他,让他和爷爷交涉,争取让姐姐撤诉。 刘道义一听欧阳萌萌说了桑红的事情,就应了声马上过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让警察有胆子进来抓人,估计报案人还是很强势的。 当即就给宋擎柱拨了电话,宋擎柱一听有警察追到学校抓捕学生,还是桑红,不由啼笑皆非继而失笑道: “别搭理他们,让他们局长直接来找我要人,对了,为了安全,你把桑红送到我家得了,我手头这点子事儿完了就回去。” 刘道义放了心,带着人就往外训系走去。 进了外训系的门,就看到那院里看热闹的人,那些学生一看刘道义进来了,当即有秩序地闪开了一条路。 早有眼尖的人偷偷溜过去给秦青说了,秦青笑嘻嘻地迎出来,附耳小声说: “刘主任,这些警察身手不值一提,瞧瞧这一对一的狼狈模样,这几个是新生班里程度中等的学员。” “桑红呢?”刘道义小声问,眼角掠过四周,没有看到桑红的影子。 秦青用下巴指指训练室:“估计是吓着了,有人听到她高喊了一声‘救命’,从墙头上跳下来,那声音一落,她人就跑到了训练室外边,都不知道什么速度了,呵呵。” “好了,差不多就收手了。”刘道义听桑红无恙,就放了心。 秦青笑了摆摆手:“都停了,听刘主任训话。” 那四个人平时在班上总是被高手压制得死死的,此刻和这些警察对打,越打越有信心,闻声都收了攻势,往后一跳,稳稳地站在自己班的学生前边。 那四个警察累得气喘吁吁的,浑身都是汗。 不过也强撑着站稳了。 那小队长也不再嚣张了,他现在才知道在这里压根儿没有人买警察的账。 想到了头儿的交代,就平缓了气息,上前对刘道义说: “刘主任好,今日前来打扰,有些冒昧,实在是案情重大,需要桑红同学协助调查,刚好在路上遇到她,就想着直接带走了解一下情况,不给学校添麻烦。” “呵呵,您这话说的客气,家长把学生交到了这里,就等于是交到了国家手里,她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自己也需要调查落实,你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了,要是打坏了或者出了其他的什么事儿,学校怎么可能没有麻烦?那麻烦大了; 学生要是在学校的路上走着走着就能被人带走,没有一个文件资料的交代,没有和学校有关部门知会一声,这学校存在着还有什么意义,培养保家卫国的宗旨不是个笑话嘛。” 刘主任说着笑眯眯地,却毫不掩饰包庇的姿态。 那小队长也听出了他的态度,知道说什么也无用,就不再多说,开诚布公道: “您说这事儿怎么处理得当?人家报案人受伤害的照片、医院检查证明,还有现场录像都送到警察局了,知法犯法,性质实在恶劣,出事的地段在本辖区,无论是商户还是受害人都要求严惩,这事情不管,以后谁还信任警察?” 他的话音一落,就引起周围学生的一片哄笑。 “校有校规,国有国法,我们校长说了,带走桑红是两个单位之间的交接,不是个人行为,让你们局长亲自过问此事,他自有交代。” 刘道义也不多说,直接亮了底牌。 那小队长一听校长发话,眼睛都有些发直,一个学生怎么连校长都能这么护着,他们这次恐怕是踢到了铁板上了,这桑红的背景,赵家三少估计没有和他们说实话,当即就很恭敬地说: “是,你们校长的话,即便是省委书记,估计也得听着,我们这就回去,汇报局长。” 说着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带着自己的人转身走了。 刘道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什么都没有问,就直接带着桑红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他回头,看到秦青那躲躲闪闪的身影,不由笑着停了,对他招招手。 秦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走过来。 “你不去训练鬼鬼祟祟地跟着做什么?”刘道义严肃地问。 “额——”秦青指指桑红,把在门外捡到的那摔开的手机收拾好递给她,“刘主任,不要把她交给警察局啊,那里有多黑你是不知道,今儿出了这事儿,桑红要是被带进去,出来就不会是囫囵个的人了。” “去去去——瞎说什么啊,校长说为了她的安全,让把她送到一号院,他回来就了解情况。” 刘道义不由哭笑不得,这还用他来提醒。 “了解完情况是人家说的那样子,不是还要交给警察吗?当务之急是找到人,让报案的人撤诉啊!”秦青急切地说。 “我知道,去去去,忙你的训练好了,别耽误工夫了。”刘道义对秦青摆摆手让他滚走。 秦青无奈地揉揉眉心,拨通了秦洛水的电话,简单地把情况给他说了,告诉他赶快想办法。 再说王小帅陪着宋书煜回了家,瞧着他睡得死死的模样,不担心不行啊。 他围着车转来转去,躁得像只兽,可那货就是怎么晃荡都不会醒。 他捏着车内的冷毛巾放到水龙头下冲冲,跑过去冰到他的脸上,瞧着那家伙连眉毛梢子都没有反应! 王小帅抓狂,啊啊啊情况恐怕有些不好了,今晚宋书煜这样的木然,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他身体那机警早就深入骨髓成为本能了,哪里可能让自己成为这个模样。 赵嫣然不是医生,她哪里懂得药物的毒性和剂量,如果要是服用过量了,她再消除了罪证,这宋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全赖到他身上了。 王小帅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样把宋书煜背到房内,一个人等着干焦心,哪里比得上直接就把他送到医院里催吐啊! 于是他把车子一转,又拐出了军区直奔部队附属医院,路上就给梅兰儿打了电话,说了宋团的大致情况,让她准备着检查催吐。 梅兰儿今晚刚好值班,一听宋书煜竟然在和赵嫣然一起吃饭的时候喝醉了,就知道这中间一定有猫腻,当即就奔到肠胃科寻找哪里的主治医师,让大家严阵以待。 王小帅的车子一到,立马就有护士推着急救手推车跑过来,几个人把他放上,从通道快速地推往急救室。 血压体温心率脉搏血样,一样样飞快地采集化验,没有发现异常危险的状态。 王小帅一看宋书煜这样被摆在无影灯下边任人窄割都没有丝毫反应,不由急了:“宋团从来没有醉到这种程度的,你见过谁酒醉连普通人的反应都没有了,只会睡的? 给他催吐催吐,一定是误食了什么药物,这要是睡出来三长两短,谁也付不起责任。” 那医生翻起眼皮看看,眼神询问地看着梅兰儿。 梅兰儿看着宋书煜那副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恨死了赵嫣然,她铁了心要扳倒这个死女人,得不到就使阴招儿也不能这样折腾他呀。 当即出声:“催吐,检查这种深度沉睡的原因,如果当真是药剂之类,等人体全部吸收了,就来不及了。” 助手闻言过来给宋书煜测量血压,医生开始注射催吐剂。 宋书煜的头被侧放着,嘴边就是化验污秽物的容器。 他静静地躺着,几分钟之后身体就开始有了反应,王小帅扶着他的身体帮他侧躺,梅兰儿亲自用胳膊肘来按压他的胃。 “噗噗噗——”宋书煜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痉挛。 “酒气这么淡,怎么可能就醉了?”梅兰儿丝毫都不觉得污秽物恶心,一直到催得他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她才作罢。 “东西都拿去细细地化验,留意麻醉或者安眠之类的药剂含量。”那肠胃科的医生也是资深医师了,他也嗅出这种酒味儿太淡,压根儿就不是能醉人的劲道白酒。 然后就开始安排给宋书煜洗胃,这番折腾,宋书煜都没有能醒来说话。 不过宋书煜的头脑已经有了朦朦胧胧的意识,却是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这种恐怖的灵肉分离的感觉让他有濒临死亡边缘的危机感,他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人在来回地折腾他,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来气,却愣是无法睁开眼睛。 这种感觉他曾经经历过,那应该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就是只能这样躺着,不说不动不食不言,连闭住呼吸他都无法控制…… “怎么还不醒?按说谁经历了这种程度的折腾,哪里还可能这样毫无反应?”那医生也觉得奇了,疲惫不堪地搓搓手。 梅兰儿叹口气道:“估计身体应该是吸收了什么强效的药物,在没有化验出来之前,只能输些水,来稀释他体内的血液浓度,千万不能随便用药。” 折腾了这么久,她抬起腕子看看表,都将近凌晨了。 “嗯,只能这样等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我照看着。”那医生对梅兰儿很客气。 梅兰儿点头,从白大褂里摸出手机,翻到赵嫣然的号码,想了几想,还是放下了,那女人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货色,什么证据都没有,她会说实话才怪。 可是让他们这么担惊受怕,让那女人逍遥自在,她怎么能甘心。 想了想对王小帅摆摆手,示意他跟出来,两人到了梅兰儿的办公室,梅兰儿掩上门,附耳给他说了几句话。 王小帅也慌了神,这胃都清洗了,折腾了一夜还不醒,简直把赵嫣然给恨死了,当即梅兰儿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放心,赵嫣然绝对不会舍得把他毒死或者弄成个什么凄惨模样,她喜欢他才动了这心思,醒过来是早晚的事情,你聒噪聒噪她,让她别那么舒坦。 王小帅深恶痛绝地说:”这女人是要宋团的命啊!“他这个时候对赵嫣然绝对是痛恨的,他开启了录音功能,就拨通了赵嫣然的号码。 赵嫣然正睡意朦胧的,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这才想到昨晚被饭店女经理送过来的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包。 她本身不想接听的,可是这样早的时间不是有事情,谁会打来? 她不耐烦地探手取了,看到是王小帅的号码,不由纳闷,他这么早打什么电话,当即就想到了宋书煜,按下了接听键。 ”赵团长,不好了不好了——“王小帅的声音很慌乱。 赵嫣然凝眉:”什么事好好说。“ ”宋团他昨晚和你一起吃了什么东西,昨晚在床上躺着他上吐下泻的,给他收拾干净睡了,到现在还没有睡醒,连句话都不会说,眼睛都不睁开,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吧?怎么办,要不要现在送医院?“ 赵嫣然吓得从床上一激灵坐起,那药喝了不是眩晕一会儿吗?怎么可能到天亮了都有这样的症状,难道非得要解药?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她抬手抓抓自己的长发,几乎吓死:”你给他翻身,让他侧躺着睡,别什么呛住他,我马上就过去,马上就过去。“ ”你又不是医生,过来有什么用?再说那么远等你到,得到什么时辰啊,他这看着浑身冒汗的,呼吸都快上不来了——“ 王小帅急切地吓她。 ”闭嘴,快让他侧卧,我到了他就能好,我知道他怎么回事。“ 赵嫣然慌慌张张地穿着鞋子,去翻看自己的包包。 ”不如你直接去咱们那医院好了,到那里碰面,你给医生说明一下吃饭的情况,昨晚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现在还不醒,吃什么也该消化完了,再等要出大事的。“ ”王小帅,不能送医院,听我说,他真的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等我去,我这就去开车!“ ”听着你好像拿着万能灵丹一样,你到底让他吃了什么东西?“王小帅算是听出来了,这女人话里有话。 ”你别问了,好好照顾他,在他宿舍里等着。“ 赵嫣然说了随后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王小帅对梅兰儿扬扬眉,把通话记录又播放了一遍。 ”怎么办?等她来救,这么多人看着,她恐怕不会承认。“ ”这要是查不出来原因,还真的要靠她了。“梅兰儿不由焦急。 ”化验怎么这么慢嘛,急症病人要是这样等着不是等死吗?“王小帅记得抱怨。 ”这不一样,急症病人化验是有极少的怀疑和排查对象;这种类似被下药的化验,需要对比排查的范围太广了,任何一种让人嗜睡的药物都可能引起这种症状,加上只是通过呕吐物来鉴别,药物含量微小,辨别的难度无法估计,等着呗,电子设备在排查,总会有一个结果的。“ 梅兰儿毕竟是医生,虽然担心,但目前宋书煜的症状并没有什么其他恶化的信息,她觉得并无性命之忧。 王小帅松了口气,道:”还是联系他的家人想办法吧,靠咱们俩估计不顶事。“ 梅兰儿眼唇一笑:”你以为这是能拿官帽子压人的事情?谁来了都得等。“ 说着给他端来杯茶水放到桌上,王小帅端起来正要喝,门外有护士敲门:”梅医生,化验结果出来了,李医生喊你过去。“ 两个人不由喜出望外地对视一眼,出门直奔急救室而去。 李医生拿着化验单显得很惊讶,听得门响抬头,对梅兰儿招招手道:”你看,这不太完整的药分子对比,他应该是误食了参杂着咪达唑仑针剂的食物,显然是剂量有些大; 血液中的残留物呈现这种变形分子式,估计是添加在酒里;这是食物上边药物变形分子组合; 两相比较,复合这个分子式的只有咪达唑仑针剂,这症状也像。“ ”咪达唑仑针剂?“梅兰儿惊讶扬眉,又认真地对比着化验单上边的数据看了一会儿,点头道,”没错,应该是这东西,快,那解除的药物用注射的方式注入体内。“ 李医生吩咐了几句,小护士惊愕地点点头,小跑着跑下去取药了。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查出来了?“王小帅看到梅兰儿脸上的喜色,赶紧问。 梅兰儿笑了一下道:”属于国家严格管制的药物,估计是从网上非法购得,咪达唑仑针剂又叫‘听话药’‘迷幻药’,让人吃下起一点点,或者注射到香烟里抽了,抽的人预先服下解药,身边嗅到二手烟的人就会在几秒钟之内中毒,智商降低到三岁以下,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只是表面上和常人无异。“ ”靠——宋团要是知道自己着了这种可笑的道儿,非气死不可;那有什么后遗症吗?“王小帅又气愤又担心。 ”除了醒来后浑身困倦之外,没有什么损失,至于对脑部神经元的损害数据,目前没有准确研究。“ 梅兰儿说着推开一步,让出位置。 李医生认真地看看针剂上边的名字和用量,小心地抽取了几毫克,王小帅把宋书煜的皮带解开,注射到了他的臀部。 医生拔了针,王小帅担心那药不能这么快吸收,生怕从针眼里再倒流出来,就用手指紧紧地按着那个消毒的棉花团。 几个人都秉着呼吸一动不动地瞪着宋书煜,几分钟之后,只见宋书煜吐出一口气,睁开眼,头顶的无影灯照得他眯了眯眼,然后说话了: ”难受死了,王小帅,你在做什么!“ 说完那巴掌就啪地一声打在了王小帅按着棉团的手。 王小帅甩甩手直起身,笑得感慨:”头儿,你终于醒了,这一巴掌威风不减嘛!“那眼睛里竟然有着晶晶的泪光,有痛也有开心。 宋书煜的手接着一下子就摸到了自己的状况,当即黑了脸咬咬牙,一边飞快地把裤子整理好,就坐了起来,看看周围的情况,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王小帅,你怎么把我整到这里来了?“ 王小帅赶紧过去把另一侧的鞋子拿到他的脚下边,一边说:”头儿,我怎么敢把您整到这里来,你被人下了药,险些睡过去,具体让医生给你说好了。“ 李医生从护士手中接过来治疗记录,简洁地告诉他基本情况。 宋书煜听完后那脸都要黑成锅底了。 好你个赵嫣然,竟然敢在我的身上动这样的歪主意。 他抬手在衣兜里摸摸手机,拿出一看,这才想起昨晚手机没电的事情。 ”走了。“他抿唇起身虎实实地就直朝门外走。 梅兰儿一伸胳膊拦住他,开口了:”书煜,你怎么一点都不顾自己的身体?这又吐又折腾的,多少休息一会儿醒醒神,咱们再合计一下。“ 王小帅赶紧知趣地在前边带路,直接把他们引到了梅兰儿的办公室。 医院里换早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停有人在和梅兰儿打招呼。 梅兰儿交代了护士两句,他们进去,直接就把门关严实了。 宋书煜直奔洗手间,把自己苦得难受的嘴巴给冲了冲。 护士已经把早餐给他们送到了桌子上。 宋书煜坐下来看看那些食物,生平第一次发觉大清早竟然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他揉揉空荡荡有些恶心的胃,耐心让自己喝了几口热粥。 王小帅在他身边把昨晚的事情给他说了个大概。 宋书煜听他说到桑红过去把赵嫣然打了一顿,又通知他把自己给弄回来,不由咧咧嘴笑了: ”这丫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有胆色。“ 梅兰儿笑着提醒说:”你别笑得早了,以赵嫣然那身份,被桑红这样打了,她哪里会善罢甘休的,早晚会记在桑红的头上算的。“ ”嗯嗯,你想桑红又不是你的合法妻子,即便真的捉奸——捉奸在床,她凭什么打人家嘛,怎么说那女人都能找着理的。“ 王小帅虽然也知道桑红打人是捍卫他们的爱情,可是,这从法律上站不住脚啊! ”赵嫣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哪里有脸再去找桑红的麻烦?“ 宋书煜不由纳闷,女人还能无耻到哪种程度呢?按他的逻辑,赵嫣然现在应该在愧疚反思着等着他去收拾了。 ”啧啧,你还是信任你那嫣然妹妹,在今天之前,你信不信她会下药对付你?刚刚会说话你就忘了?而且,没有证据,她会承认?这事情可不是小事!“ 梅兰儿撇撇嘴讽刺道他,怎么做大事都雷厉风行的,见到女人就变得简单化对付了。 宋书煜吃着东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理顺了,叹口气: ”小王,把我的手机卡抠出来安到你的手机里。“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我这里刚好有一个备用的,电量足足的,你用吧。“梅兰儿说着去抽屉里取出一个手机递过去。 王小帅接过,飞快地拆了手机卡换上,开了机递给他。 只听那手机嗡嗡嗡的一阵响,好多个未接来电涌了进来。 宋书煜正要翻看,手机竟然响了,一看那号码,竟然是爷爷的,当即惊讶极了,慌忙接了道:”爷爷,怎么大清早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宋大有口气不好地说:”桑红那丫头哪?“ ”她在学校呆着哪,怎么?“ ”你去学校看看,警察局的人有没有把她抓走?“宋大有听他气定神闲就来气,你一个大忙人平白的关什么手机啊! 宋书煜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警察去军校抓人?抓桑红?“ ”她同学说警察在校园里一直追到教室,她联络不到你,就找到林老报信了,林老现在就在我这里坐——“ 宋大有还没有说完,宋书煜就把手机挂了,直接拨通了刘道义的电话问情况。 刘道义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刚好在桑红的身边,就把手机给桑红了。 桑红听到宋书煜的名字又喜又恨,看着那手机屏幕,听着他熟悉的呼唤,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掉,抬手一抹,摇摇头把手机还给刘道义,明明怕得要死,担心得要死,却一句话都不和他说。 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还不都因为他招惹来的,可是他除了少了那份防备之心外,又有什么错,全都是因为她太冲动。 多少还是有点怨言的,他现在才出声,要是等着靠他,自己还不早就被抓到了警察局? 他不可能体会到联络不到他的瞬间,自己那手脚冰凉如堕深渊的绝望。 一想到逮捕令她就发慌,她和宋书煜没名没分的,这一架再正义也无法逃过故意伤害罪的罪名,一想到她的履历上从此将添上一败笔,她觉得这人生都暗淡无光了。 宋书煜听刘道义说了桑红不接听,当即就有些无地自容了,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关键时候,还是靠她才脱离陷阱,这事儿真让他悔不当初。 可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当即就让刘道义好好照顾着桑红,他要想办法解决。 果然女人狠起来无极限,卑鄙起来无下限啊,宋书煜被赵嫣然的卑劣和仗势欺人彻底激怒,这女人是不是觉得她就能一手遮天了。 王小帅想到赵嫣然大清早被他骚扰起来,现在估计该到师部了,就把刚刚自己和赵嫣然的通话记录给宋书煜放了一遍。 宋书煜抬起手腕看表,给马超打了个电话,让他等在师部门口附近截住赵嫣然,收缴随身所有物品,直接带到部队的停机场候命。 马超以为他要带着赵嫣然去参加绝密会议,自然连声答应。 宋书煜让王小帅把那通话录音发到自己的手机里,确凿地抓到了证据,又吩咐他出去把昨晚的病历记录给复印出来,然后又电话找来部队的一个电脑高手去赵嫣然的办公室,把她那电脑里网上交易的记录给弄出来,寻找购买那种药的证据,打印出来。 交代好这一切,他抿抿唇,冷笑一声: ”太狠了,动了我,还敢去惹我的女人,操,当真是被惯得无法无天了,这世上的事儿都顺着你的心意走,我就不信了。“ 梅兰儿听他这话,知道赵嫣然这次绝对在劫难逃。 宋书煜等王小帅回来,两人就离开了。 赵嫣然在门口被马超截住,不由急得不得了。 ”宋团他——他在宿舍等着,让我去一圈儿。“她笑眯眯地镇定地对拦车的马超说。 马超过去拉开她的车门,对她笑着说:”我知道,他让我在这里等着接你。“说着上车,把她搁在副座上边的包包递给了等在外边跟随自己的士兵。 赵嫣然大惊,那里边可是放着给宋书煜的解药,当即气呼呼地说:”马超,你做什么,快把东西给我。“ 马超看她的模样,知道势头不对,疑惑道:”宋团不是要带你去出差参加会议吗?“ ”什么会议,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快把包包还给我。“ 赵嫣然被他问得满头雾水,却还是坚持要自己的包包。 马超一下子就回想起宋书煜的语气了,那声音似乎冷冰冰的很不爽。 当即对下边的士兵摆摆手,那士兵犹豫地瞪了下眼睛,看到马超对他点头,当即就开了赵嫣然那侧的车门,把她拉下去,直接推入后座,一边一个人,架着她的胳膊坐了。 ”马超,你混蛋,这是什么地方,轮到的你撒野?“ 赵嫣然几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由气得哭喊。 马超慢慢地把车窗摇上去,头也不回道:”想想你怎么得罪了人吧。“ ”我哪里得罪人了,得罪了谁?“ 赵嫣然兀自嘴硬,心中却不由直犯嘀咕,难道宋书煜已经知道了真相,专门让王小帅把自己给骗过来的? ”马大哥,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她的话不由软了下来。 马超摇摇头,看出来她的意图,让她打个电话,他的任务怎么可能完成?况且宋书煜交代了让他收清她所有的随身物品。 却也茫然,不知道宋要做什么。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赵嫣然看着车到后山荒僻的训练场,有些心惊了。 ”保密命令,无可奉告。“马超继续说。 只见那车越过训练场,停在直升机专用的停机坪。 赵嫣然不由大吃一惊:”这是要做什么?要把我送到哪里啊?“ 这时候马超的手机响了,他看了是宋书煜的,当即就接通了。 ”走到哪里了?“宋书煜问。 ”刚刚到停机场。“马超应声。 ”开着车直接到最北边的第一架飞机哪里,把她送上去,估计飞行员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快点。“ ”宋大哥,宋大哥,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不要把我送走啊!“赵嫣然扑着往前座去抓马超手里的手机,那两个战士当即就抓了她的胳膊让她老实地坐了。 ”你们放开我,让我爸爸知道了,直接把你们关禁闭,快些,让我和宋大哥说话!尤其是你马超,不要让我恨你!“ 赵嫣然声嘶力竭地抓紧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寻找机会。 ”头儿,你这是要把她往哪里送?“马超小心翼翼地问。 宋书煜沉吟了一会儿道:”把手机放到她耳朵边。“ 那手机一贴近她的耳朵,赵嫣然就开始哭了:”宋大哥,我是冤枉的,你不要听桑红胡说,我昨晚让人把你扶到客房后,当时就准备离开了,谁知道让桑红堵住,一副抓了奸的模样就开始打我,你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这样对我。“ 宋书煜皱眉,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赵嫣然这么恶心的一面,当即冷声道:”桑红一个字都没有和我说。“ 赵嫣然闻声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桑红告状,那应该是自己药他的那件事情暴露了,哭得声泪俱下: ”宋大哥,你看着我对你的一片痴心上就放过我这一次吧,下次我绝对不敢了。“ ”放过你什么?“宋书煜问。 ”你知道的,不是被逼无奈,我怎么会出此下策,王小帅给我说了你到今早上还没有醒,我担心死了,急巴巴地跑来给你送解药,你就这样对我,你太无情了!“ 赵嫣然说着就觉得自己够委屈,因为爱他才疯狂,因为在意他才中圈套。 ”赵嫣然,你该长大了,你们家人不舍得教训你,我帮他们一把!“宋书煜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大哥——宋大哥——“赵嫣然顿时浑身没了力气一样坐回了身子,连哭都无声了。 马超收回手机,看看宋书煜已经挂了,当即就开了车直奔停机坪的最北边,果然,那里的第一架飞机的螺旋桨正在转动着。 他已经从赵嫣然的话里听到了解药之类的话,估计这次她是彻底地热闹了宋书煜了。 当即也不敢多话,就把车开过去稳稳地停在了那架直升机附近。 那全副武装的飞行员下来对马超行了军礼问:”宋团让送来的?“ 马超点点头,看着赵嫣然:”赵副团长,请您配合,不然,就要把你铐着送上去了。“ 赵嫣然看到大势已去,也不再不识时务,擦干净脸,对那飞行员点点头,直接上飞机了。 ”这位同志挺面生的,这一趟是往哪里去的?“马超小声问,他看着赵嫣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总觉的不放心。 ”机密任务,无可奉告!“那飞行员敬了个礼转身就上了直升机。 赵嫣然把脸贴着飞机的窗子,忽然有种再也不可能回来的预感。 ”同志,请问这飞机是飞往哪里?“她小心地问。 ”您是志愿者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飞行员有些好奇,说她是志愿者吧,她怎看着一脸的泪痕,而且这里送行的也没有那些送别志愿者的排场。 ”嗯,我不知道,什么志愿者?“赵嫣然登时吓得炸毛了,难道是要把她送到什么南北极之类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那飞行员看她真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也不想自找麻烦。 ”同志你就透露一下吗,难道是把我送到北极圈内?“赵嫣然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变得轻松。 ”呵呵,您真幽默,去北极就凭咱们这样的小飞机,估计到了那冷空气的气场边,直接就被冻得像只苍蝇一样往下掉。“ 那飞行员不由笑了。 赵嫣然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就不再吭声了。 那飞行员回头:”把你身后的那件皮大衣穿上,目的地很冷。“ 赵嫣然扭身看看后座上边的那个沉重的翻毛皮大衣,抬手用力地拽了过来,手一摸,老天爷,怎么可能有这么厚的军大衣? ”难道咱们是去哈尔滨?吉林?辽宁?“赵嫣然傻眼了。 ”差不多吧,准确地说,是俄罗斯联合军演基地……“ 正文 第81章 回校*强势反击 “俄罗斯?冰天雪地的俄罗斯?” 赵嫣然惊得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看看身上心仪的秋装甜美软裙,窗外雪白的云层舒展翻卷,如同大雪,把那寒风好像已经刮到了她的骨头缝里。 宋书煜——他应该是恨死她了吧,明明知道她最怕冷的,偏偏把她送到异国他乡,那样恐怖的冰雪世界,她把怀里的皮大衣紧紧地搂在怀里,也无法抵挡从心底泛出的寒气。 她抱紧双臂安慰自己,爷爷也一定会担心的,二哥最会收集情报,他应该能很快就寻找到自己的信息吧!妈妈,妈妈会不会为她的遭遇掉眼泪? 可,这种情感,应该是以前他们对她的态度,因为那时,她让他们骄傲,而现在,那件事暴露了,她身败名裂的背后,这些最亲近的人都将因为她而抬不起头。 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懊悔了! 爸爸,严肃而亲切的爸爸,为人坦荡耿直的爸爸,他知道她做的事情,会气成什么样子呢?他该怎么面对自己得力的手下?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知道的,而且也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救回去。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还活着,不曾被那料峭刺骨的北风给冻成僵尸。 她搓搓手,忽然想到王小帅的毒辣嘴巴,想到梅兰儿讥诮的眼神,宋书煜被送到医院,一定是那女人的主意吧,查出那恐怖的药物,她一定出了力! 他们平时都讨厌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会不会借机大肆宣扬? 啊啊啊——她这一瞬觉得宋书煜把自己送到这万丈高空之上,还是心存感激的。 至少,不需要面对宋书煜的质问,不,他这辈子恐怕都不打算再见她了吧? 不需要面对亲人那痛苦又不解的目光,不需要面对严父慈母,不需要面对世俗的蜚短流长,不需要面对桑红那得意甜美的笑脸,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生活,没有了曾经熟悉和让她依靠的一切,她能活下去吗? 赵嫣然忽然想到若干年之前,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一脸的悲壮和倔强,闯入她在火车上的小包间:“家人要把我捉回去,借你的地方藏一下,你明白这种感觉的。” 他一定忘记了他和她说过的这句话,可是,这句话却像电影台词一样,在她的头脑里一遍一遍地回放,“你明白这种感觉的”,这种离开家人的羽翼,去寻找自己的梦想,去追寻自己所爱的绿洲。 他那时候的感觉,和她现在的感觉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吧,他是满怀希望地去寻,而她是狼狈被迫地逃窜,他有目标,她却迷茫。 飞行员显然看出了她的失神,不由问她: “我听那送行的人问你叫团长,是真的吗?” 赵嫣然第一次审视自己的职责,淡然道:“文工团里负责各种演出策划的,出力操心最多,功劳归正头儿的职务,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哈哈,您真是太谦虚了! 您这样的级别能够自愿到那酷寒之地给志愿兵们送去歌声和温暖,也是个让人敬佩的女英雄啊,估计你两年志愿期满回来的时候,这个副职就该转正了。” 飞行员显然很惊喜。 “两年?”赵嫣然听着这个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那边的各种物资设备都是最好的,津贴丰厚,管理和国际接轨,凭本事吃饭立功,有能力的人提升很快的。” 飞行员看她情绪不好,就给她鼓劲。 赵嫣然扁扁嘴:“谁稀罕提升啦。” “呵呵,女孩子嘛,可能单纯些,离开熟悉的地方有些不舍,不过,换了新环境就能认识新朋友,见识一种不同的生活,无论从哪些方面说,都挺值得的。” 赵嫣然听到这些,更加的舍不得自己的亲人和熟悉的工作环境了,不由吸吸鼻子。 “哭就哭呗,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到了那里想哭估计也得忍着泪,那眼泪从眼睛里掉出来,直接就冻成了小冰疙瘩砸到地上的雪堆里了。” “真的那么冷?” “那当然,有人说开水放在脸盆里端到户外,往地上泼,到地上直接就是冰疙瘩了;鞋带软软地蘸一下水,拉出来甩着就直接变得和筷子一样的硬了。” 那飞行员侃侃而谈,却听得赵嫣然只想晕了过去。 …… 王小帅在前边开着车,直奔时光流金辖区内的派出所。 马超给宋书煜回电话报告了赵嫣然上了飞机的事情,宋书煜沉着脸没有说话,他身体往后一仰,目光穿过车窗遥望外边的碧蓝的天空。 怅然道,那些过去的都不可能回到原处了。 叮嘱他把赵嫣然包里的物品一一登记造册,不准遗漏,然后直接存放到团里的档案室。 有问马超那包里有没有一包名字叫xxx的针剂和一次性注射器,马超慌忙翻看了一下,回道:“有。” “都登记在上边,准确记录。”宋书煜抿唇,眼神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把那碍眼的赵嫣然送出去,她丢下的烂摊子他还要费尽心思去收拾,她的家人可不是好对付的,要是没有彻底打垮她的证据,这事难完结。 他闭目养神,一会儿,估计还得有场恶战。 到了派出所,宋书煜拿出军官证直接问起桑红的案子。 那警察吓得战战兢兢地告诉他,说他们的所长已经就此事去向局长汇报了,带着全部的案情资料。 宋书煜转身上了车,拿出手机,拨通了宋擎柱的号码。 宋擎柱回话简洁,让他马上赶到大学,说大家都在。 他头脑飞转,“大家”都有谁?无论如何,得赶紧看看那下丫头了,她恐怕被吓坏了,无论怎么机警,在校园里被警察追着抓捕,一般人的心理都会有罪恶感的。 他摆摆手,就和王小帅一起,转而去了宋擎柱的家。 进到一楼的大客厅,宋书煜不由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到得这么多? 正座上是他爷爷宋大有,手里捏着两个铁核桃转得飞快,看得出他很不开心。 林玄玉坐在他的左侧,挨着桑红,他不错眼珠儿地看着那丫头,她缩着肩膀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垂着头,短发散着,遮挡着她的上半个面孔,只露出那尖尖的下巴,一副丧气无助的模样。 她的跟前不远,站着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赵和风。 右边的那排沙发上,以赵青山为中心,依次坐着一个穿着高级警服的局长,那站着的估计是辖区派出所的所长。 宋书煜脚步不停,直直地向着桑红走过去,肩膀对他撞了一下,赵和风讶然回头,宋书煜咧嘴一笑: “她刚从热带雨林强训回来,身上带着的病毒数不过来,离得太近,据说会传染的。” 赵和风吓得一跳脚,就闪到了一边,回过神知道他吓唬自己,不由冷笑。 大家这才把目光从赵和风的身上移到了刚刚走进了的宋书煜身上,他很得体地抱拳向着四周点头,团团行了一遍礼,笑道: “这是我女朋友桑红,麻烦大家为她跑这一趟,当真是感激不尽,宋某在此谢了! 她是因为我才惹得麻烦缠身,加上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八岁,我是她的监护人,也是案子里的一份子,我有权利知道事件的整个过程。” 说完他就挨着桑红坐下,伸臂搂住她的肩头,那软软的小身子抖抖的,不轻不重地挣了一下就顺从地不动了。 他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一看,那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泪水啊! 他痛得心脏直抽抽,靠,都是群什么人,竟然敢把他的女人给逼哭了。 拿出口袋里的丝巾给她细细致致地擦干净脸,柔声道: “红红,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怕,有我哪,有我在这里,谁也不敢怎么着你,今儿你看着,我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那和赵青山坐在一起的公安局长当即就摸了一把脸上的汗,起身把卷宗给他捧着送了过来。 宋书煜安抚好桑红,这才抬手接了,道了谢,随意地翻着看了一下,就往旁边一丢,对赵和风说:“你刚刚在说什么那样起劲,再说一遍好了。” 赵和风起身:“无论什么原因,她故意伤害罪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看看我家嫣然的受伤照片,脸上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你要是不相信你小女人的手段有多毒,可以看看当时这个录像; 事实胜于雄辩,她看了都哑口无言的。” 说完,捏着遥控直接就开了大厅里的大屏幕液晶显示器。 宋书煜低头对桑红说:“你刚刚看了没有?” 桑红摇摇头:“看了一点。”她都觉得无地自容了,哪里还有勇气看完。 “你耐心看,说不定看出来一点什么哪,你也不是莽撞的人,如何会突然冲动起来?” 宋书煜柔声对她说着,安抚着她的紧张,他心中自然早就有了盘算。 林老也在另一侧叹息道:“面对了才能找到扳回局面的机会,丫头,耐心看,我们都给你撑腰。” 桑红抽噎着说:“这带子里开始就是我粗暴的行为,赵嫣然骂我的那些话,还有挑拨离间的那些话,都不在画面里,这上边我整个一女强盗,我看什么啊!” 宋书煜眼神往赵和风那里一瞪。 赵和风当即就摸摸头,嘴硬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有人撑腰了才这样说的吧?” 宋书煜摆摆手,让他退开:“既然是取证,就要完整的才行,从她出现在视频画面里开始,剪去的部分警察同志应该过去重新取证了补充上,证据才可信。” 那站在一侧连坐都不敢坐下的小所长,当即苦着脸道:“当时曾经问他案发时间,和这录像带对不住的地方,估计那带子应该在上一盘上,也可能会漏存了。” “这不行,除了前边省去的那部分,后边的这些也有疑点。”说完起身,去拿了赵和风手里的遥控器,对着播放的画面快退,快进,指这右下角的时间道,“看清楚这两幅画面,紧挨着的两幅画面,竟然能差两分二十四秒,那洗去的部分是什么呢? 大家可以加入想象,显然是报案人为了证据更有利于自己,把对被告有利的部分给删去了,显然删去的那部分,就是我女朋友桑红突然失控的直接原因。” 这下不仅赵和风傻眼了,赵青山也不解地瞪着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让人挑出这么大的破绽? 本身你就占着理的,干嘛画蛇添足! 陪同处理案子的局长和所长也都汗流浃背,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有,如果赵家三少拿不出合理的证据补充上来,那宋书煜的小女友说什么就可能是什么了。 两分多钟的空白,啊——这事儿恐怕要砸了。 赵和风觉得有些抓狂了,那段是为了维护赵嫣然的形象专门洗去了,现在让他去哪里给补充出来哪! 桑红也有些傻眼了,即便赵嫣然骂她刺激她,也无法改变她故意伤害的罪名啊!可是,看着宋书煜忽然做这么大的文章,她头脑里竟然闪现出了希望的曙光。 这赵和风是有名的花花公子,那气质风流俊逸,嘴巴更是顺溜,刚刚他侃侃而谈,占尽风头。 让桑红听得只觉得自己就是该进监狱受管教的货色,是混到军校里的社会底层的渣滓,因为那家伙把她的身手和她说出来的话都给好好地解说了一遍,真真一个无赖女流氓的现实版,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啊啊啊。 宋书煜等得就是这一刻,他们补充不出来才好,他给桑红洗脱罪名的计划才会更加的顺利,只见他淡然一笑,施施然道: “我倒是能根据这画面给补充出来。” 说完,他走到那屏幕之前,用手指指着画面开始解说: “瞧瞧这门倒下之后,这边门框上露出的铁链子,我们可以知道,住在客房里,一般都是开了门缝有戒备心地和外边的人交谈,才会用上这个链子搭钩,这证明,在这之前,赵嫣然和桑红应该对着一道房门的缝隙有交流。” 宋书煜有条不紊地指出证据,合理推测。 赵和风当即冷笑:“即便是两人对着一道门缝说话,斗了嘴、说恼了才动手的,桑红的故意伤害罪名依然存在。” 宋书煜抿唇一笑,对王小帅抬手示意,王小帅当即把手中捧着的厚厚的一叠子订好的纸张,逐个发给了在座的人,宋大有、林玄玉、宋擎柱、刘道义、局长、所长、赵和风,人手一份。 “最上边是我昨晚被勤务兵王小帅送到部队医院就诊的病历复印件,需要的话,警察可以去取了原件来核实; 那上边化验出来的呕吐物,里边含有一种致幻剂——咪达唑仑针剂,也就是社会上流传的禁药,俗称‘听话药’,犯罪分子用来诱拐儿童、诈骗钱财很多都选择这种药剂,我的血液里和食物残渣里都有; 昨晚我是和赵嫣然一起在案发地雅间用餐的,那瓶酒是她自己起身出去拿进来的,当时我不知道这家店是她三叔开的,现在知道了,一切都明了,她完全可能在酒和饭菜中下药,而那些器皿现在一定也不存在了。” 宋书煜说着,那些人翻看着。 听到他说证据一定不存在,不由都紧紧地皱了眉头。 “没有证据,不是空话吗?饭店里一晚上消费的盘碟酒水,哪里可能不洗不收的,谁能知道你是不是后来在外边有做了什么手脚,来给你女朋友翻案。” 赵和风听他说到最后,不由讥笑。 宋书煜不急不躁,不气不怒,很直接地说: “呵呵,帮桑红翻案,不过是复原被掩藏的真相,哪里需要我丧失人格去做什么假证?我是没有证据直接证明赵嫣然给我下药,但是,我有赵嫣然的手机录音可以证明她下药了。” 说完,他就播放了手机里存着那两段录音,一段是王小帅传给他的,一段是赵嫣然在临走前哭着求他的时候,更直接地说出来的。 赵青山听得震惊,起身道:“你把嫣然怎么着了,她怎么这样和你说话,她怎么在哭?” “我能把她怎么着,不过可以告诉您的是,我不可能做让人骂她打她之类的事情,毕竟她的身份搁在那里,侮辱她就等于侮辱你们,这点面子我还是会给的。” 宋书煜看着他毫不示弱:“你的孙女哭着说了几句话,你一听就心疼得不得了;我的女朋友大清早在校园里被警察追着喊杀喊打的,她哭着我就能受得了?” “还有你,赵和风,协同赵嫣然下药迷晕国家部队机密知情现役军官,有什么图谋留待警察审问,而你事后消灭罪证,等同包庇。” “警察同志,你们不能听他信口雌黄,纯粹是一派胡言,我家嫣然也是部队里的公职人员,她怎么可能有那种药物来做这样的事情?她的药从哪里来的?既然是禁药,怎么可能谁都能够有?” 赵和风不由急道。 那局长眼见形势急转而下,不由扶着赵青山坐下,开口说:“你说的药物来源和证物,都是需要取证的,你怎么证明那药是赵嫣然购买的?” 宋书煜眼中光芒大炽,环视一圈,看着大家那紧紧注视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 “大家把手中的那份资料翻到最后那几页,那上边是赵嫣然电脑里边网上购物的证据,她和卖家就这种药物的使用方法,剂量以及效果进行了详细的交谈; 上边的谈话过程很清晰,旁边是她网名的资料,虽然是马甲,但是付款的支付宝使用的实名认证资料里是她的名字,这也在上边附着,如果依然不信,可以把她的电脑搬到警局里认证定案。” 这下桑红不由惊喜得含泪带笑,她觉得此刻的宋书煜简直是帅呆了,这是不是证明赵嫣然有罪了?能证明那死女人有罪,即便自己也进去陪着,都觉得值了。 其他的人也都大吃一惊,低头看看手中的资料,这证据确凿,赵嫣然当真做了这么不堪的事情。 他们都无法理解,一个部队的高级军官,仕途如花、丽质天生,众星拱月一样地被捧着、被仰望的女孩子,怎么能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就为了和自己喜欢的男人一夜欢好,当真是让人汗颜、让人不齿。 “即便是嫣然买了药,你也不能证明她给你下了药。”赵和风气急败坏地抵赖,这么容易理解的逻辑他硬是要推翻。 宋书煜看他依然不死心,就给了他让他死心的证据: “我已经让马超拘谨了她,她随身的物品已经记录在案,保留在团部机密档案室,里边就有专门的解药针剂,连注射器她都带着,这显然是刚刚你们听到的第一段录音,她想带着解药去救醒我; 我想,这份证据足够确凿了吧。” “也不能免除桑红的故意伤害罪。”赵和风气得声嘶力竭。 宋书煜对他露出雪白的牙齿,迷人笑了: “这正是我要解释的,我昨晚和赵嫣然一起喝酒,觉得不适,昏迷之前就给桑红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位置,让她来找我; 正是桑红在敲开门和赵嫣然说话的时候,赵嫣然用这种迷幻剂对付她,估计被桑红识破了阴谋,桑红这才怒不可遏地踢开门去打她,我的陈述就是这样; 请警察同志把记录整理好,让赵嫣然过目,如果她有异议,我就奉陪到底! 我们在军事法庭上见,到时候可不是谁输谁赢这么简单的民事纠纷了,输的人很可能身败名利从此和仕途绝缘; 如果她不再说什么,同意撤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因为此事真正的受害者是我们——是我和桑红! 我们不过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和做人的尊严而已,滥用禁药,迷晕别人成就自己的阴暗心理,作为受害者,我们有反击的权力; 大家手头的这份材料很详实,这官司打到哪里,我都不怕输的;我不因此上诉,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念在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也请赵爷爷不要逼我。” ------题外话------ 【礼物相赠】:各位亲亲们,有木有觉得文文情节虽精彩,那个——太少了? 欢迎加群!额外戏份,激情消魂,未满十八岁的妞儿自觉点不要进了,免得让水水有毒害青少年的愧疚!当然无法进群的小童鞋尽管放心,绝对不耽搁情节的完整性! 【加群验证信息】宋大灰狼读者自己的年龄群号:91440930下一章男女主久别重逢的重头戏将放到群共享里,免费给大家看。 正文 第82章 回校*腹黑无处不用 赵青山闻声站起身,抬手指着宋书煜,想要说什么话,却说不出来,胖脸抖动了几下,那肥胖的身体晃悠了两下,竟然那样轰然晕倒。 桑红刚刚绽放的笑脸登时就僵住了,她慌忙推推宋书煜。 宋书煜无奈地叹口气,老年人倚老卖老就是好,随意地用上晕倒这招,轻易就能反败为胜,让他苦恼不已。 不过他是识大体的人,明白如果这赵老太爷就这样在这里被自己气得有个三长两短,这两家的仇气算是彻底结下了。 当即安慰地拍拍桑红他的手让她放宽心,他们这样年龄和地位的老人,不知道有多爱惜自己的身体,随身的急救药特效药都绝对带着。 当即拉着桑红一起围过去。 赵青山身边的局长和所长慌忙用力地扶好他,把他小心地放到沙发上,让他身体躺平了。 赵和风熟练地从他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了进口的速效降压含片,倒出一粒,宋书煜飞快地抬手捏开赵青山的下巴,让他顺利地把药放进了父亲的口中。 几个人围着都秉着气,连呼吸都压得细细的,静静地注视着赵青山,只要没有后续的呕吐或者大小便失禁的事情,他的病情应该是稳定的。 宋擎柱转身到了隔壁,当即就打了军校附属医院的急救电话,点名院内的心脑血管专家带人过来,几分钟之后那些专业的医护人员携着医疗器械、飞奔而至,就地施行抢救。 赵和风看老爸紧紧地闭着眼,毫无反应,吓得慌了手脚,趁着大家都在忙乱,出去给自己的二哥赵楷风打电话,一时间厅内的人紧张得如临大敌。 直到专家们检查后,短暂的交流,那液体扎到了老人的手腕上,众人才放了心。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赵青山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等着陌生的天花板吊顶,渐渐晕倒之前的事情就回到了脑海里。 他看清围在身边的满脸忧色的宋大有和林玄玉,不由老泪纵横。 “老了老了就这么糊涂了,总是想着那丫头聪明伶俐的,谁知道她能生出这样的心思?真是没脸了。” 宋大有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说话,叹口气,无奈地回头喝斥了宋书煜,让他过来给赵青山道歉。 宋书煜两步走过来,他神色黯然: “赵爷爷,我不是存心要气你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也是个军人,你明白嫣然这样的行为是向着什么方向滑的! 你们都在,嫣然她有恃无恐,可是千岁老难忧百岁孙,她那性子再不收收,往后捅出来的窟窿还能有谁给她补上? 就当我斗胆替你教训她一次,让她给自己的错误买一次单,她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事不是权力和人情就能摆平的; 你要是恨我,就让和风三叔揍我一顿好了,我绝不还手,您这样气坏了身体,我就成了咱们两家的罪人了。” 宋大有气得当即抬脚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喝斥道:“有你这样道歉的!” 宋书煜抿抿唇,眼角瞄了眼宋大有,抬手扯开了紧紧的风紧扣: “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行跪拜谢罪那一套了,你们别逼我,你们这么多人心疼嫣然一个,桑红平民小户的姑娘,为了我才招来这样大的祸患,我不护着她,哪里还有她的活路?我气着您老人家,我罪大恶极,就陪着你痛。” 说完手腕一翻就拿出了一把匕首,寒光一闪,照着自己的腿就划去。 桑红吓得胳膊肘对着他一架,猛力一撞,就扑了过去,宋书煜猝不及防,身体狼狈地往后一倒。 一边的宋擎柱抬脚就踩住他的胳膊,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伸手一拉对着他的腿弯踢了一脚:“反了你了,老老实实给我道歉。” 宋书煜多少年都没有被这样强过了,哪里肯服软,硬着脖子兀自站着,绝不下跪,道: “赵爷爷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不吭声哪里就是生我的气了,这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清清楚楚地摆着,我错在哪里了。” 桑红一看那老头儿不吭声,这事儿就好像没完,就知道必须给赵老爷子一个台阶,宋书煜不愿意认错,她认了,咬咬牙,她依然无法跪下那谁也不曾跪过的膝盖,最终顺势弯下腰,半蹲半跪地凑近沙发边缘,带着满腹的委屈,向着赵青山道歉说: “赵爷爷,对不起,对不起,这事情因我而起,是我冲动,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无法控制自己; 什么时候见到嫣然姐姐,我会向她道歉,昨晚如果不是赵队长心胸坦荡放我离开,我这会儿一定就在警察局里蹲着哪! 他说得对,教给我本事,不是让我这样用的,我愧对军人的荣誉,请您不要再为这件事气愤,书煜这人认死理,要怪您就怪我,要罚您就罚我,什么体罚关禁闭丢号子我都认了。” 她这话一说,显得爽快义气,加上那眼泪说来就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些老人们紧绷的面孔都不由都放松了,林玄玉抬手把她拉了起来: “老赵,这丫头都跪了,看看这哭的模样,她已经悔改了,您就不要和这些小辈们计较了,没地见过你这么大胖的身子,心眼子比针还小。” 宋书煜早心疼地拉着桑红的小手,拿丝巾给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终于也说了软话:“赵爷爷,我不该当着你的面说话那么的冲,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我一次好了。” 他怎么都搜罗不来自己的罪状,只好这样说话示好。 宋大有也笑了,瞄了他一眼,这倔强的小子终于也有委曲求全的时候了。 赵青山脸色灰白,他叹息着移了眼珠看他,道: “书煜啊,爷爷老了,现在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我凭什么生你的气,是那嫣然丫头不争气,你们不要记恨她就好; 和风啊,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和这两位同志一起过去把案子消了; 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 宋书煜当即就牵着桑红的手后退两步,客气地和他们道别。 宋大有眼睛瞅瞅那两只紧紧握着的大手小手,宋书煜被他瞧得毛骨悚然,想要丢开,又舍不得,索性就那样厚着脸皮僵硬了步子要走。 这小爪子哇凉哇凉的,让他心疼。 “喂,你小子就这样走了?”宋大有哪里会这样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我们在这里不是给那位添堵嘛,走了你们清净。”宋书煜小声说着脚步不停,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小丫头不错,这几天抽空就带回家给大家见见面,早点公开了身份,哪里有今天的麻烦?”宋大有跟着他们走到了外边才说。 桑红脸上的泪痕早干了,她顽皮一笑道:“爷爷,您不是早就见过我了嘛,瞧瞧我脸上这些点点,愣是消除不掉,这要是跟着他回去了,不定被人多嫌弃,往后推推,等我好了吧。” 宋大有笑道:“你们随意,但是,我寿辰那天,你们一定要回去。” “一定,这不回去还不被你唠叨死。”某男黑着脸,一副嫌弃啰嗦的模样。 桑红娇俏地笑着拜拜手:“爷爷再见。” 宋书煜拉着桑红,两人默默无言地走出了宋擎柱家。 桑红想着他明明说了周日不过来的,竟然还和赵嫣然搞出这种乌龙事件,眼看着那张让她又是牵挂又是心痛的面孔,心里的小委屈就泛滥起来了。 她手腕一拧,挣开他的大手。 “怎么?”宋书煜正牵着她往自己的车边走,看她挣开的动作似乎带着点小情绪,不由开口询问。 “我还要去训练,再说,他们都很担心我的。”桑红忸怩地低了头说谎话,她心底揣着小矛盾,头都不敢抬起,生怕一看他的眼睛,就会泄了心底对他的渴望。 “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都没有什么和我说的?” 宋书煜沉着脸问,其实他想说的是对不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可是一看这小女人那别扭的模样,他不知道怎么就跟着别扭起来。 他那么的想她,想到骨头发痛,看到她就心痛失控,她竟然一点想他的表示都没有,这让他很挫败。 桑红摇摇头,眼睛看着地上冲着自己面前的鞋尖,那两只黑漆漆的军警鞋一转,两大步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的心一沉,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气死人了,拉下脸站下去觉得丢人,就转身头也不抬就离开了。 宋书煜上了车,看着那个头也不回地离开的小女人,心底一阵郁闷,这两人拉着手走得好好的,他怎么又得罪了她? 当即叹口气,开着车跟着走在前边的那个低着头的小女人,她那柔弱无助的模样,让他的心尖尖都是痛的,追过去摇下车窗:“上车,我有话给你说。” “我没有什么和你好说的。”桑红闹着小情绪。 “红红,乖哦,这么久都没有见你了,要和你说的话很多的,上来啊。”宋书煜柔声,他知道她经此突变,一定很难受,遂压着心底的暴躁,其实,他想做的就是伸手揪住她丢到车厢里狠狠地亲亲她蹂躏她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多担心她。 “明明昨晚来市里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桑红终于忍受不住心底的难受,埋怨他道。 “对不起,我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红红,你生气要打要骂都成,这是你上学的地方,不想流言传出就乖一点。” 宋书煜耐心地开着车跟着她的步子。 “我凭什么打你骂你,我要骂也是骂自己不争气。”桑红一听他这样说,更生气了,你都怕流言了,昨晚和赵嫣然一起你都不怕流言哪。 宋书煜停了车,黑着脸:“桑红,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乖乖地自己上车,还有我把你丢上车,你选。” “你威胁我?”桑红气结地一抬头,看到他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焦灼,带着忍耐,带着困倦,隐隐的还有一线血丝。 “我不是威胁,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很疲倦,很想和你好好地说会儿话,红红,跟我走,咱不出校门,陪我一会儿行不?” 宋书煜一看她又炸毛了,换了计策开始示弱。 桑红叹口气,看看天看看地,最后对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终于转身钻进了拉开的车门。 宋书煜开着车一路往校园的北区开去,一直开到最里边的教官集资楼。 桑红纳闷地坐着:“来这里做什么?” “跟我上去就知道了。”宋书煜停好车,过来帮她开车门。 桑红看他那神态认真在意地模样,不由笑了:“谢谢,这是你第一次帮我开车门,等我下车。” 宋书煜勾勾唇角,这小丫头真难打发,这么一个动作,都能逗得她笑,逗她讽刺自己: “你喜欢这样,我以后就经常帮你开,往常我也曾想帮你开车门的,可是,我车一停,你‘嗖’地一下就跳出去了,哪里给过我机会嘛?” 桑红哑然地瞪了眼,摸摸短发,一想还真是这回事,不由有些汗滴滴。 宋书煜带着她上了电梯,这楼是楼中楼设计,一个电梯的楼层每层只有一户。 他拿出钥匙开了门,桑红登时被这房内的空间给震撼了。 只见房子是上下结构的两层,底下一层显然是客厅厨房和客房,旋转的楼梯音符一样悠然上扬,通往幽谧的二楼空间。 桑红站在玄关,看着那客厅里无比宽大柔软的布艺沙发,以及周围一应俱全的家电,不由瞪大了眼睛。 宋书煜锁好了房门,双臂环着她的肩:“漂亮吗?” “漂——漂亮。”桑红不解地眨眨眼,心底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想让她小脸兴奋得绯红。 “唔——这是你未来的婆婆给咱们送的礼物,说你还在上学,出入不便,就向伯父交换了这套房产,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毕竟,军校校园内住着僻静,治安又好,你要是喜欢,咱们结婚之后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宋书煜笑着说,那唇不由地在她的颈项上蹭。 “她——她怎么知道我?”桑红从今天宋家老爷子说让她抽空和宋书煜一起回家开始,就处于忐忑不安中,真的要面临那一个恐怖的见婆婆的关口吗? “咱们俩好是主要的,其他人都是闲杂人等,不要害怕,我喜欢就不会舍得让你受委屈的。”宋书煜宽慰她。 桑红抿抿唇,讽刺他:“说脸打脸,你刚刚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委屈,说不定现在学校已经开始沸沸扬扬地传着我被警察抓走的谣言哪!” 宋书煜只好厚着脸皮道: “你一出现,那谣言不是就不攻自破了? 这是意外,我以后绝对绝对不再单独和女性一起用餐——除了你和我妈,嘿嘿,你要是气得很了,就甩我两巴掌好了,我也恨不得给自己两下,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还险些把自己给搭进去,额——说到这里,还得谢你的救命之恩哪!” 说着拉着桑红的小手往自己的脸上拍。 桑红听他这样一说,心早就软了,哪里舍得打他:“我恨的是你怎么就听不进去我的话,被她折腾成那傻乎乎的只会睡的模样,你这么多年的历练都丢哪里了? 不会是嫌弃我脸上出了这些红斑点才有了站在树下看红杏的心思?” 宋书煜搞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不由笑着抱了她往沙发上倒:“傻瓜,我早就过了看脸蛋喜欢人的年龄,再说,这些伤痕记载你的成长和与我共患难的坚强,我怎么会嫌弃,现在还痛吗?” “不痛,那肿涨消了之后,开始伤口处还有些痒,后来就不痒了,估计这伤口彻底长好了。” 桑红抬手按按,无奈地叹息,这长好了却依然不褪去的红色,让她无比郁闷。 “前几天梅姐还问我你的伤口怎么样,我那晚打电话问你了,你说都好了。”宋书煜不解她怎么故意轻描淡写。 “你不是忙吗,我不想让你担心。”桑红撒娇道,当然私心里不希望他私下里和梅兰儿见面,不过,这些话当然不会说出口。 “不痛了就好,这点胭脂色我是不介意的,如果你介意咱们就去找她看看,她那口气,应该是有办法的。”宋书煜也不勉强她,她此刻正处于情绪敏感期,他不想多话让她挑刺和他斗嘴。 “嗯,再说吧。”桑红也并不表示十分热切。 “嘿嘿,那这个问题可以告一段落了,现在我这口水滴答的只想亲你的小脸蛋,这下可以放心地过过瘾了。” 宋书煜调笑着说完就把唇往她的脸上蹭。 桑红眷恋地蹭着他的唇,觉得这浑身上下的肌肤,因了他的气息而变得饥渴,渴望他手的轻抚,渴望他唇的抚慰,甚至,他沉重的身体完全地压在她的身上,她也不觉得有窒息感。 太恐怖了,自己这怎么一副饥渴难耐、渴望受虐的模样? 桑红偷看他那微微地眯着的醉人的眸子,里边流露的是炽热的眷恋和渴望,哪里有一点点嫌恶的表情,于是努力忘记赵嫣然那可恨的谎言,让自己沉溺在他的怀抱里。 她微微地扬了唇去迎合着他的唇,宋书煜当即张口噙住,她这乖巧的样子让他不由渴望更多,他抬头看看远处阳台边透过来的明朗的天光,担心她一会儿害羞了又会打断他的兴致,目光一扫,当即探手摸到茶几上边的窗帘遥控,不着痕迹地把阳台落地窗的窗帘给合上了。 “唔,这里是客厅——”桑红抗拒地抓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外套早就被他解开了,眯眼一看周围暗淡的光线,弱弱地抗拒了几下,就半推半就地屈服于他的强势了。 …… …… 两人这一热身肉搏,消停下来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了。 宋书煜看着怀里那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小人儿,不由心疼了:“乖哦,饿了吗?” “饿,肚子咕咕叫,浑身都发软,怎么办?”桑红可怜兮兮地摸摸肚子。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饶过她,打算在这里住两天,正好小别胜新婚和她温存温存,也顺便躲躲赵家那一帮可能已经开始寻找赵嫣然的人。 “这房子虽然经常有人打扫,不过吃的东西不一定会有,给你吃点口水好了,我很大方的。”宋书煜说着就去亲她。 桑红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去揉他的脸:“谁要吃你的口水,下流坯!你累了,这里我熟悉,还是我起来出去买好了,你等一会儿。” 说着就要起身去探那地上丢着的乱七八糟的衣服。 宋书煜伸臂一栏她的腰,重新把她揽到了沙发上躺了:“谁累了?你睡,我去整东西吃,放心啦,睡一会儿我就给你变出好吃的。” 桑红扭扭头觉得实在是头脑发晕,浑身都轻飘飘的,那一贯都使不完的劲儿,愣是让他这么轻易而举地搓搓揉揉就给消化了。 看看宋书煜一幅精神抖擞的模样,不由疑惑道:“你是不是会什么邪门道术,专门吸走我的精气神?” 宋书煜哭笑不得,眼珠儿一转:“什么邪门道术,咱们刚刚那个有益的身心运动,其实是提精神的,不过练得少了,自然体会不到太多妙处,练多了,你就能找到越来越精神的诀窍了。” 桑红眨眨眼,半信半疑,看着他满脸的一本正经,和他那兀自精神焕发的面孔,越开越觉得被这厮给采阴补阳了。 遂皮笑肉不笑地说:“咱们不是总说一起练的嘛,你怎么就练得多了,找到诀窍了?难不成就去哪里拜了名师?” 宋书煜回答得义正词严:“这种事儿属于闺房之乐,是不能和外人说的哦,怎么可能去向人讨教?我这人接受能力强,从你身上尝到滋味后,就一直琢磨着,怎么让你舒服,你舒服了我才更舒服; 估计你要是和我一样认真地看待这件事情,多少用点心思,琢磨着怎么让我更舒服,我舒服了你才可能把握住这种活动的诀窍和节奏,才有可能从中得益啊!” 桑红顾不得害羞,听得简直有些傻眼:“这——这是你的心得?” “嗯嗯,算是吧,共同交流才能更好进步,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很认真的,一贯及时总结,经验保留、教训改进,这样技术才能精进,你不觉得现在和我一起做这件事,享受的成分多了一些?” 宋书煜一幅传道授业的认真嘴脸,心里偷着险些笑出内伤。 桑红摸摸有些滚烫的小脸:“额,你当真是一个认真的人,连这种事都能研究,领教了,不过我现在实在是饿了,你确定你能弄到吃的?” 宋书煜抿着嘴点头。 她也就不再争执,任宋书煜抱了她去卧房,拿了厚绒毯把她裹好,连动一下都懒得动。 “你也太弱了,安心睡吧,锻炼了这么久都锻炼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折腾了两个小时,你都成了这模样,我留在这里陪你两天,咱们俩好好亲热亲热、切磋切磋,共同进步哈。” 宋书煜拐到了厨房就开始给王小帅电话。 那王小帅在正在宋擎柱家等得无聊,没有他的吩咐,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接到他的电话当即就问他去了哪里。 宋书煜让他照着往常的食材准备三天的食物,就说了让他送到的位置。 王小帅探身看看正在和赵楷风谈话的宋擎柱,轻手轻脚的拐到院子的另一侧找到宋家的司机,让他开着车带自己出去采购,然后陪着自己一直到宋书煜所说的楼下。 宋书煜下了楼,接过食材和热腾腾的食物,吩咐王小帅了几句公私兼顾的事情,这才彻底放了心偷闲,就让他开着车回去了。 他跑得飞快,生怕食物的香气和味道因为温度而有所降低。 瞬间就坐着电梯回到了房内,动作如果电动机器人一样高效,飞快地把能吃的食物盛到碗碟之类的餐具里,摆放好。 桑红迷迷糊糊地睡醒,被宋书煜抱着坐到餐厅,回过神才想起自己身上竟然一丝不挂,当即裹得紧紧地警惕地瞪着他。 宋书煜抱着她也不觉得腻歪,拿着小勺子执意要喂她吃饭。 桑红睡了一觉就恢复了精神,闻着扑鼻的饭菜香味,觉得这样让他喂着吃,急死个人了,咬咬牙咽下口中多于食物的口水,恶狠狠地道: “喂,我很饿,明白什么叫很饿吗?那意思是一勺一勺,一筷一筷这样的频率会馋死我的啊啊啊!” 宋书煜一听她这底气十足的声音,舔舔唇,把毛毯松了一下,放出她的一条胳膊,把筷子放到她的手里: “如果你能忘了你这小爪子都摸过什么地方,你就这样不洗手夹着食物吃好了。” 桑红闻声登时就想起了他身上的那个形状夸张的东东,那筷子“吧嗒”一声就掉了,她的小脸抖了抖: “你——你一定是存心想要饿死我的。” “怎么可能?”宋书煜故作惶恐地慌忙给她口中喂粥。 桑红夺过他手里的勺子:“坐一边去,我一个坐椅子上吃,你不饿吗?” “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把我放下。”桑红忽然觉得这厮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宋书煜当即就把她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到了旁边另一侧的桌边,开始吃饭。 终于得到自由了,桑红扭扭身子笑嘻嘻地探手夹菜:“吃吧吃吧,自己顾着自己吃吧!” 说着夹了好大好大的一筷子香菇肉丝哦。 她咽咽口水开始往口中放,一侧脸就看到宋书煜那眼神贼亮贼亮地偷看她。 “嘿嘿,被我这胃口吓坏了吧!”桑红得意地笑着把把菜放到口中,大快朵颐。 宋书煜舔舔唇,筷子对着左手端起的什么也没有的碟子转来转去,他在吃什么啊,怎么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桑红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这才觉得肩膀一凉,哇,那裹着她身体的毛毯就眼睁睁地看着滑到了她的身后。 “宋书煜!你偷看我。”桑红鄙视不已,放下筷子伸手把毯子拉起裹好,起身就去客厅穿衣服。 “再穿一会儿,这饭菜就凉了,还有可能我这大胃王就把这东西吃光了哦!” 宋书煜低头做出一副努力吃饭的模样,故意让她为难。 桑红磨磨牙,看看客厅地上的衣服,看看桌上的美食,她还是无奈地转回身,坐到餐桌边,把那毯子好好整理一下,在胳膊下边圈成一圈,露出雪白的双臂和半个肩部。 然后把尾梢捏在左手里,开始坐着吃东西。 “其实你不要这样怕冷的,空调的温度已经调好了,不会着凉的。”宋书煜装傻一般地指指她身上的毯子。 桑红翻翻白眼,一口口地吃着,不打算搭理他,谁是怕冷嘛,是怕你那狼一样的目光好不好!尤其是看着宋书煜身上的白色厚衬衣,连袖口的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吃着东西一派优雅斯文,更觉得自己狼狈,恨不得扑倒之,蹂躏之,最好把他的衣服撕扯成破布条,再把他捆起来——额额——打住,餐桌边怎么能这样暴力地yy。 “这样半遮半掩的,更有诱惑力,我吃饱了,很想抱你。” 宋书煜看着她那瘦瘦的露着的锁骨,精美得让他赞叹,索性直言不讳。 “我没有吃饱,不让抱。”桑红生怕他看出她刚才的坏心思,甩都不甩他一眼。 “你这样包裹着的模样,我能看出你对自己身体的什么部位充满自信。”宋书煜没话找话说,眼睛看着她熠熠生辉。 桑红闻言顿时眯眼一笑,开恩道:“说对了就让你抱抱。” “露出来的肩膀和锁骨,清瘦迷人,一定有人夸过你这样的部位,所以,你的神态方能如此坦然而自信。” 宋书煜咧嘴灿烂一笑,他当然知道话该怎么说让她开心了。 “呵呵,你原来也知道欣赏美啊,过来吧,我的屁股咯得慌,还是坐到你这肉垫子上舒服。” 桑红笑得好像女皇宠幸自己的臣子。 宋书煜马上过来,胳膊一抱就把她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唇瓣擦着她的后背肩胛,看着她探身夹菜,那清凌凌的随着她的动作如果展翅欲飞的凤凰一样的肩胛骨,让宋书煜觉得她后背的模样性感极了。 “红红,你真美,怎么男人和女人身体的骨骼块数都是一样的,为什么组成的身体,能有这么神奇的美妙感觉?” 宋书煜呢喃着情话,那手和唇早就放到桑红不曾戒备的地方去了。 “红红,你是什么罩杯的?”宋书煜小声在她耳边问。 桑红紧张地低头一看,那唔得严严实实的毛毯早就在那里开了个缝隙,那让她浑身发软的大手正占据这那里。 “不要碰我那里——” 桑红磨磨牙。 “b罩杯的吧,嘿嘿,不要担心的,你现在还未成年,发展的空间还很大。”宋书煜小声地安慰她。 桑红阴森森的话响了起来:“你是不是很喜欢大的?那去摸农场的奶牛好了,不仅大,而且数量还多,放开我!” 宋书煜登时就想笑喷,抱着她大笑半晌,暗道她总是捂着小胸脯,估计这里就是她认为的美中不足了。 “小傻瓜,这和大小没有关系,你什么样我都喜欢,这样盈盈一握挺好的,太大了你的行动和攻击力就会受到影响;这样不至于造成负担。” 桑红听他说得再理,就不再发飙。 宋书煜抬手整理好她的毛毯,把她重新包裹好,有些遗憾道:“听专家说吃饭的时候,这样按摩着,吸收营养会更迅速,长得要快很多,不过,你不想太大,我就省点力气好了。” 他的话音一落,觉得怀里的小身体僵硬了一下,旋即桑红回头,有些扭捏地问:“你胡诌的吧,什么专家会说这么这么——的问题?” “你不信就算了,这道理你一想就是通着的。”宋书煜做出兴趣缺缺的模样。 “女孩子的这个部位平时被保护得很好,可是,那个小内内在塑形的时候,也是束缚着它们的,不经常按摩,血管自然不够通畅,女性患乳腺上的毛病的很多,如果经常按摩,你觉得在吸收营养和细胞分裂上,是不是会好上很多?” 宋书煜循循善诱。 桑红想了一小会儿,觉得很有道理,道:“你说的有道理,要不——要不——咱们就再——试试?”她说到后边,声音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 当然她的声音再低,也绝对不会影响宋书煜的听力,他这陷阱铺垫着,张开了半天,就等着猎物往下边掉哪,哪里可能放过收获的好时机? “嗯,你吃饭吧,记得细嚼慢咽,我轻一点,促进这部位营养的吸收。” 宋书煜的声音里丝毫都不曾显出惊喜,但他隐藏在她身后的脸咧咧嘴偷着乐。 哎呀,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好骗啊! 真的好有成就感滴! 宋书煜为自己争取到的福利喝彩,这是不是证明了以后她吃饭的时候,只要他在身边,就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享受了。 “喂喂喂,我怎么感觉到你好像在偷笑?怎么身体笑得抖呀抖的?”桑红疑惑地回头。 宋书煜暗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面上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他的身体闻声也晃了几下道:“既然要尝试,就要换着不同的方法,模仿——模仿一下震动按摩,估计效果更好。” 桑红不由笑了:“哇塞,我真是敬佩你,怎么可能无时无刻不在思考问题,果然什么问题到了你的手里,都会被这么用心地琢磨,我以后一定好好跟你学。” “过奖了过奖了!”宋书煜听不出桑红这是在讽刺他还是在夸他,当即汗滴滴地谦虚着。 …… 【宋擎柱家】 赵楷风匆匆赶到后,那些人都走了,只有一帮医护人员和两个老头子陪着他父亲在那里坐着,赵老爷子已经打上了点滴,等血压稳定下来,才能移动。 宋擎柱很热情地和他寒暄,等他看过父亲后,请他到另一边的小客厅和他说了大致情况。 赵楷风万分不可思议地说:“这——这——嫣然那孩子天天在我的跟前守着,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可是看看宋书煜的那份证据和派出所那份破绽百出的卷宗,不由叹口气: “老三也是跟着糊弄,怎么能把事情搞到这样的地步? 但凡和我通口气,也不至于闹到这样程度,真真是让人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书煜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心性纯正,绝对不框外行事;嫣然,唉,天天看着,竟然能变成这样,这手段只是想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大哥啊,给你带来这样的困扰,当真是我的疏忽,教女无方,请您千万不要计较,咱们两家的交情,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这样没了,我会回去好好教训小女和三弟的。” “说什么见外的话,咱们两家从祖上的交情到现在,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儿就变了,你也要原谅书煜的不知深浅,你知道,他到了这样的年龄才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护着自然是难免的,别和他太过计较了。” 宋擎柱也客气地给宋书煜求情,毕竟他在人家的手下混,这样撕破脸,日子应该会很艰难吧。 赵楷风说得诚挚至极:“他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了他我不知道省了多少的心,我这次要是能顺利地动动位置,我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了。” “哦,呵呵,令兄这段时间刚好参加两会,一定会借机帮你活动的,我就等着恭喜您了。” 宋擎柱笑着道贺。 赵楷风客气道:“您在军界的位置和影响更大,也希望您能美言几句,我大哥他虽然在政界混得不错,可,这是军界的事情,他那作用极其有限,到时候如果顺利,楷风一定会专程向您致谢。” “别客气,我见到那些人会帮你说话的,放心吧。” 宋擎柱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他的把握不是太大,不过这顺水推舟的事情,他很乐意去做,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化开这个小疙瘩,毕竟,以他对自己侄儿的了解,那赵嫣然决计不会好受到哪里,那小子绝对不会把赵嫣然就那样扣在团部等她老子回去轻飘飘几句话就给放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被他弄到什么穷山僻壤的山旮旯里了。 这家教失败的家伙一会儿回去不定会有多焦头烂额。 一瓶点滴下去,赵青山就被那些专家们给恭恭敬敬的转移到医院去了。 …… ------题外话------ 为感谢亲们的支持!本章两个省略号之间的部分,需要加群无偿看,当然不加也不妨害故事的完整性哦!群号和验证信息,见上一章节末尾! 正文 第83章 回校*疑窦丛生 回校* 赵青山躺在病房里,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就是想到自家老三那没脑子货和孙女今后的处境,他就心乱如麻。 女娃儿做出这样的事情,在原来的单位还怎么做人。 宋书煜即便看着他们的面子绕过她,她那心理关该怎么过啊! 他又气愤又心疼,看看身边殷切陪护的二儿子,他叹口气,对赵楷风说: “有这些整天陪着我的警卫员在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那么一摊子事情,都在紧要关头,不留心就要错过良机的。” “呵呵,爸,不碍事的,咱们俩唠唠嗑,那事我有安排。” 赵楷风拍拍老爸的手,安慰老人家。 “嫣然那丫头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呢?你这当老子的,就不心疼?” 赵青山听儿子这么一说,他的心放宽了一些,就又想起了那不争气的小孙女。 “不是太顺着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怎么能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 从网络上购买禁药,还派着这样的用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竟然能理直气壮地做出来,还敢恶人先告状! 这事情是书煜那孩子品性纯正,碰着个居心不良的,谁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大乱子! 她都不拿自己的名声和幸福当回事,咱们能怎么着?” 赵楷风气得嘴唇直哆嗦,更难受的是他不知道回家怎么和老婆柳絮说这件事,那是个雅致明事理,处事宽和,做什么唯恐不够好的女人,她要是知道自己殷切教导的女儿,能阳奉阴违地给她耍心眼,在家乖囡囡,出门恶魔女地装乖巧,不知道要该多伤心。 还有那个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的丫头,她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开始痛哭流涕地反悔了? “唉,你还是回去吧,好好地给她想个退路,别倔强了,无论怎么样,都是手心捧着护着长大的。” 赵青山叹息着摆摆手,让他走。 赵楷风起身:“爸,那我就走了,留在这里心不静也无法让您宽心,晚上我再来看你。” “罢了罢了,都不要来回跑了,我应付着都难受得慌。” …… 赵楷风回到师部,副官当即就秉承他的意思,去宋书煜的领地里转悠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到一丁点消息,只知道赵嫣然清早进了大门,就被参谋长马超给挡了,然后一行人就没有下落。 现在马超去部里汇报工作了,宋书煜调休三天手机关着,团部是一问三不知的王瀚坐镇着。 赵楷风一听就知道宋书煜这是要躲自己,封锁消息。 女儿不在团部,又没有出这个营盘,他就不信他掘地三尺能找不到? 不过,宋书煜这样,估计那件事情,被封锁得很严密,他在担心之余,不由松了口气,流言蜚语只要能压住,这事儿就没有什么让人好担心的。 那闯了祸的丫头就让她一个人呆着受点苦好了。 即便打定了主意,他却依然心神不宁,老觉得这孩子好像躲在哪里哀哀地哭着。 坐下又站起,依然在茫然地团团转,最后在办公室里犹豫了良久,终于拨通了一个手下的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赵嫣然的下落。 他不敢大意,毕竟凭宋书煜的手腕和能力,他要是想瞒住他做点什么小动作,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他这边在担心着赵嫣然,既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的心神不宁显然不是没有来由的。 此刻的赵嫣然,哆哆嗦嗦地坐在飞机上,那厚厚的军装翻毛大衣早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却依然止不住地哆嗦。 换上飞机上的压根不知道是谁的长筒厚军警靴,她也顾不着嫌弃了,一上脚,觉得沉重得脚腕都承受不起。 “穿好了,把衣领竖起来,捂严实了,口罩和帽子都戴上了。” 前边正在降落的飞行员叮嘱着。 赵嫣然手指拎着丢在一边的东西,看出来那是口罩,和反恐面具一样,正中间露出一个洞洞,显然是嘴巴呼吸的地方,她紧张地咽咽口水,怎么都无法让自己戴上陌生人的口罩。 她只是把那厚厚的雷锋帽扣到了脑袋上,翻毛紧紧地贴着小脸系得紧紧的。 这一动,她的脸生疼,这才想到脸上被桑红打的巴掌,估计那治疗只是消了肿,这木木的痛感一时半会儿还得受着。 她恨恨不已,咬得牙齿都有些痛了——自己被丢到这里受罪,那死女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丢到监狱里被人揍死最好。 飞行员早就把飞行服换下了,换上了下地行走的行头,他一丝不苟地穿戴着,所有漏风的地方都好好地堵着,这才艰难地扭头看着赵嫣然,好心地提醒她: “你最好委屈一下自己把口罩戴上,到了下边的集训地,你就会领到一套新的。” 赵嫣然情绪极端不好,就不耐烦地说:“别人的旧衣服还勉强能穿,这口罩怎么能胡乱戴,下去吧。” 那飞行员有些诧异,怎么这姑娘忽然变得这口气? 就也闭了嘴,开了机舱的门。 赵嫣然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那寒气不是一般的寒,而是冰窖一样的让人窒息。 她回身慌忙抓过口罩,三下两下就戴上了,这才跟着飞行员跳出机舱。 眼前是一片除了白色还是白色的单调世界,脚一落地就觉得那雪竟然好像踩不到底一样,她不敢乱动,就那样站着,等身体稳住了一看,那雪已经到了长长的军警靴的边缘。 她茫然四顾,费力地想要拖动腿,却发现除了脚能从靴筒里拔出来之外,那靴子压根儿就不动。 “大哥,麻烦您拉我一把。” 她当即就向那人求救。 那人伸出熊掌一样的带着厚皮手套的大手,抓紧她的大衣衣袖,拉着她往前走。 “脚步不要停,不然会被脚底融化的积水冻上,带出来厚厚的冰疙瘩,走着太沉。” 那人说着,赵嫣然明显感觉到她的军警靴已经成了松糕靴的模样,当即慌忙跟的紧紧的。 走了足足几百米,雪层明显薄了很多,然后看到一条踩得乱东东的路,一直通到前边的一个营地。 “这里就是俄罗斯的基地?”赵嫣然能走稳了,就开始四处看着风景,这营房明明是北方常见的国内的建筑模式。 “呵呵,你真逗,咱们这架小飞机怎么可能有特权去穿越国界?这里是集训地,各地派来的志愿兵都要集中在这里强训,三个月之后飞赴俄罗斯。” “集中强训三——三个月?”赵嫣然的脚险些崴住,这腹黑的宋书煜,他这是把她往死里逼吗? “当然,有的士兵来自南方,不适应一阵北方的天气,到了那边怎么可能以壮国威?” 正说着,只听身后传来的惊呼声:“太美了,这全都是雪吗?啊啊啊——树上挂着的是不是传说中的冰凌——到处都是,真是太美了!” 赵嫣然挪动了四小步,才能勉强回头,看到两个人并排走来,那个走在前方的小个子正在兴高采烈地欢呼。 美吗?美吗? 赵嫣然极目四顾,她的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白圣洁的世界,可这不是旅游观光,这是集训啊! 三个月的集训啊!知道她为什么要进文工团吗?当初就是因为那里的训练强度很小很小。 她的脸抽搐了一下,感觉那木木的痛竟然成了生痛,抬手揉了揉。 那前边走的飞行员回头对她说:“别揉脸,小心伤了它。” 可是,晚了。 赵嫣然跟着飞行员报道领衣物用具,抱着咚咚咚地跑回分配给她的宿舍之后,取下了口罩,开始对着镜子轻轻地按那脸,老天爷呀,她那脸碰到哪里哪里就肿起一道红痕子,又痒又烫的,她慌忙换好衣服,清洗了一遍,脸上竟然就成了万紫千红了。 她哭丧着脸问明医务室的方向,穿戴严谨之后跑去问医生。 只见那里的队拍了老长了。 好容易轮到她,那女医生瞄了一眼就丢给她一瓶药膏:“冻疮膏涂上,不一定好但是不会恶化。” 赵嫣然哪里受过这种冷遇,当即神奇吞声道: “军医,请你再仔细瞧瞧,我刚刚到了不足三个小时,怎么可能就冻上了脸,这里可是帽子口罩唔得严严实实,一定是戴了别人的口罩感染了什么病菌吧?” 那医生眼睛完成一弯月牙形,笑得和梅兰儿一样让她觉得可恶,歪着头端详了一眼,说道: “典型的冻伤,你的皮下组织本身就有淤血,流通不畅,好好捂严实了,一瓶药膏涂完就会好的。” “我想问有没有可能是感染?”赵嫣然一听登时心都拔凉拔凉的。 “同志,放心好了,零下四十度的气温下,什么细菌能这么快传染和繁殖?”那医生不再理睬她,开始招呼后边的病人。 赵嫣然把口罩戴好,紧紧地攥着那盒子药膏,她的脸能不能见人,以后就只能看它了! 她不顾严寒耐着心把营区转了一遍,连超市和值班室都没有放过,最终也没有找来一个通讯工具。 嘎?咋回事? 一个好心的家伙告诉她,这里与外界联络的通讯工具,就只有指挥部有。 她塔塔塔地跑到指挥部,那值班的小卫兵严肃地告诉她:“集训的志愿者这三个月不得与外界联系。” 赵嫣然惊愕乃至绝望地瞪大了眼睛,三个月,她会不会冻死在这里? 她这边冰天雪地的,有人那里却春色正浓。 宋书煜享受着自己的小福利,捏惯了手枪和武器的手,揉着揉着就不知道力度了。 桑红吃饱了,想起身却发现被他揉得浑身发烫以至于发痛,想出声制止,又力不从心,偷偷地一侧头,那家伙的眼睛火热迷离地瞅着她,接到她的目光,当即就侧过脸用滚烫的唇帮她吮去溢出在嘴角的汤汤水水,眉目宠溺,情深如海。 她张口要阻止什么,他的唇早就裹住她唇里的娇嗔。 “乖,咱们去卧室?”他含着她的耳垂呢喃。 “不嘛!”桑红扭捏着,努力地回过神,这满桌子的杯盘狼藉还没有收拾,怎么能这样就直接去卧室? 老天爷,醉生梦死酒池肉林是不是这个意思? 宋书煜低沉的嗓音笑着说:“看不出你骨子里还是个重口味的,那咱们就在这餐厅——嗯?” 桑红弄明白他的意思,要羞得晕死了,抬手指指餐桌:“你真坏死了,这里乱成这样——都不收拾就——” “我收拾,我收拾,我现在就收拾——乖你等着哦!”宋书煜闻言以为她同意了这个提议,嘴巴几乎笑成了花,就放开她去收拾餐桌。 一边收拾一边还不忘探头去亲她,甚至擦着餐桌还在不停地想着把她按到餐桌上边要什么姿势才不至于被她踢。 桑红眨巴眨巴眼睛,开着他那充满着颜色的目光,就趁着他进了厨房自己溜下了椅子裹着毯子就往客厅跑。 这要是再被他这样那样地按到卧室里,再睁开眼估计就明天早上了,她明天还要训练,才不要。 她在客厅坐下,飞快地套上了两件衣服,还没有站起整理,那厮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咦,人呢,喂喂喂,你怎么开始穿衣服了?” 宋书煜一副不爽的样子,几步过来伸了手就给她添乱。 “不是说了要在餐桌上玩吗,你这小骗子!”他在她耳边磨牙,抱着她就往餐厅走。 “啊啊啊——疯了你,吃饭的地方怎么可以做那件事!”桑红奋力反抗。 “哪里都可以——我的目标就是在咱们家里所有的地方都要实验一遍。”宋书煜丝毫不以为意地控制住她的手脚,就要往餐桌上按。 “老公——”桑红弱弱地喊他,揪着他的大手撒娇,“不要这样,这是大白天,不是白日宣淫是什么,太堕落了。” 宋书煜看看她神色,水水的眸子里盛满了羞涩和抗拒,的确不是欲迎还拒的撒娇。 不由纳闷道:“那你刚才干嘛应了,还让我去收拾餐桌?” “我是说这东西都不收拾了,早上起来看着乱糟糟的影响人的心情,我什么时候应了在这里?” 心里嘀咕道,难道这家伙一直都想把自己变成餐桌上边的一道菜?太可恶了,这是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嘛! 桑红拿定主意不要遂了他心愿。 宋书煜纠结地扬了眉梢,眼睛里很快就盛满了笑意:“那就把你刚刚叫我的再喊一遍。” 桑红此时只要不被往冰凉的餐桌上边按,让她喊什么她都应了,只见她小脸转惊为喜,胳膊搂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声音甜甜的: “老公,好老公,咱们去卧室,好不?” “好。”宋书煜笑得暖暖地抱了她走,哪里都无所谓的,卧室应该更利于保持实力和耐力! 毕竟什么都要慢慢来,把一个青涩的小女人一点点地调教得风情万种,这万里长征他走定了。 第二天桑红起得很早,她要参加晨练,虽然软软的床和温暖的被窝让她很是眷恋,可是,特种兵大赛迫在眉睫,她不能误了正事。 宋书煜因为昨晚过足了瘾,还以为她起床上洗手间,等听得外边的门咯噔一声,才知道她去出操了。 咳咳咳,这女人怎么和自己一个德行? 他勾勾唇角一笑,翻转了身体滚到了她那侧睡觉,晚上睡觉能抱着她真好,一定天天晚上都要争取回来睡觉。 桑红回到班里的队伍出操,大家都感觉到特别意外,这样大清早的突然出现在校园里,怎么瞧都太匪夷所思了。 联想到欧阳萌萌的八卦。 昨天他们班的同学在她跟着刘道义离开之后,都担心得不得了。 欧阳萌萌在远处偷偷地瞧着,瞧着那四个警察灰溜溜地开着车离开,气得眼睛都要蹦了出来,靠,她怎么想着去叫刘道义,这厮当初不是把桑红带进一号院进贡的货吗? 他知道桑红和那个老家伙的暧昧关系,叫他来真是失策啊! 欧阳萌萌懊恼失去了一次搞臭桑红良机,气得受不了。 等着他带着桑红离开,看着那乱成一锅粥的班级,晃晃荡荡地过来了,笑着说了些意味莫名的话:“你们尽管训练,放心好了,都看出来刘主任有多护着她,估计她很快就会没事的。” “刘主任虽然平时严厉了些,不过对学生还是很照顾的,颇有良师遗风。”秦青听了她的话,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接口道。 当即大家也都觉得这刘道义够讲义气的,护着学生不怕得罪人,对他更多了一丝钦佩,同时也感觉学校很牛气。 欧阳萌萌离开,秦青就跟着她一起。 “萌萌,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秦青,咱们俩谁说话阴阳怪气的?你要是对桑红不死心,尽可以跟着看他把桑红带到哪里?” 欧阳萌萌说得很坦然,仿佛在说一个谁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秦青哼了一声,倒也留了个心眼,跟着桑红和刘道义很快就被发现了,装作离开,其他给秦洛水打了电话之后,他就又偷偷地跟了去。 不出预料,刘道义果然把桑红带到了一号院,秦青咬咬牙,觉得自己的心堵着块大石头一样的沉重。 他连午饭都不曾顾着吃,就躲在一边观察那里的动静。 很快,他就看到一号院里热闹起来了,不停有豪华的车子长驱直入,也看不清里边坐了什么人。 他想了想估计这些人都是为了桑红的案子而来的,可是,桑红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惊动这样多的人? 他想起叔叔秦洛水的交代,让自己好好照顾桑红,如果她是有背景的,哪里需要交代给他这样的学生仔?哪里可能会没人接没人送的一个人出远门? 可是,普通的平民小户她怎么能轻易就接触到这种层次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桑红是宋擎柱的小三,这些人应该是宋擎柱为了护着她请来说和的吧。 他难受得胸闷气短,转身就走了,怎么这么精明的丫头愣是糊涂成这模样,跟着那个老家伙她这不是毁自己吗? 所以,当桑红大清早出现在队伍里,秦青执勤查人数,眼角一瞄就看到那个让他想了一夜都琢磨不透的人儿。 他的心瞬间被愤怒盛满,桑红——桑红——她显然是在宋擎柱的家里过的夜,他昨晚明明让人看了她没有回来的。 上午的训练,他沉着脸不停地挑刺。 桑红知道这家伙一贯和她说话都是毫不掩饰的刻薄,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气得秦青干脆把赵一博和别人调成一组,和她对打起来。 桑红一个人哪里是秦青的对手,但是她丝毫都不示弱,他的强力压制虽然让她觉得有些难对付,却也不是全然就没有还手之力。 秦青瞧着她爱恨交加。 这个丫头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丑得很,那老家伙为什么还要喜欢她? 一想到她昨晚可能就在那人的床上逢迎调笑,转过来对着他,就可以唇舌如刀毫不留情,不由气得手下就用了狠力。 很快他就把桑红逼到了一个死角里,一个旋身踢就把桑红彻底地拿下,他的膝盖压制在她的腿上,双臂扣着她的肩,凑近她低声说: “昨天的事情怎么解决了?” 桑红被他贴到很近,压制得无力还手,心里充满懊恼,她的腿今儿的弹跳力怎么这么不济,竟然连他的旋身踢都躲不过,懊恼之余,想起罪魁祸首宋书煜:“靠着几个长辈的周旋,应该没事了。” 他身上淡雅的古龙水扑入她的鼻端,那的味道让她很有些不适应,额,她有些脸红了,因为想到了那个坏蛋。 秦青看着她小脸上隐隐升起的轻粉,忽然觉得欧阳萌萌的主意不错,借着这样的计划,他当真可以名正言顺地贴近她,贴近这个无数次惑乱他梦境的女人。 她的小脸泛着诱人的轻红,眼睛逆光眯着,显得细长,那骨碌碌一转就让他心跳的眸光盛着让他向往的梦幻一般的光泽。 他大手握着的俏肩清瘦柔软,仿佛他一用力就可以捏碎一样。 但是,他却很清楚,这个清瘦的身体盛着一个让他无比渴慕和向往的灵魂,他也明白,这样细伶伶的胳膊能挥出让人猝不及防的左勾拳,这双压制在他腿下的肢体,能踢出非常漂亮的后旋踢。 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自己又为什么喜欢她? 甚至她脸上的那些北斗七星一样的红色色斑,都让他觉得好像触摸亲近! 疯了疯了,秦青挫败地收了纷纭的思绪,声音里充满不耐和讽刺: “既然没有事了,你怎么瞧着无精打采的,要是还没有恢复精神,就干脆去宿舍休息,别来我跟前丢人现眼了。” 桑红忍耐够了,也不顾有些虚软的腿,双腿一旋就逃出了他膝盖的压制,照着他的头就踢了过去。 秦青侧身闪开头,抬手抓了她的脚尖一转,就要把她的身体旋转了丢开,桑红另一脚已经踢到了他的肩头上,身体灵活地一翻,就稳稳地站住了,她拍拍身上的灰,戒备地看着他:“靠——不过就是打不过你吗,用得着这样冷嘲热讽的,一早上你都阴阳怪气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说完她就想捂住自己的嘴巴,靠靠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真是被这厮气晕了头。 果然秦青抬手揉揉被她踢中的肩头,笑着凑近她,他的眼睛就像盛满了潋滟的水波,清澈深邃,略微有些棱角的唇角微微上翘,透出千般诱惑,斜睨了她笑: “男人大清早很容易欲求不满,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靠,这男人整个一妖孽,比他叔叔瞧着还让人想蹂躏! 敢调戏我?桑红觉得这就是口无遮拦的下场,都是宋书煜这**男,让她和他说话随便点,这一随便她就不小心露出了狐狸尾巴。 桑红磨磨牙,今儿放过他他以后还不蹬鼻子上脸,当即就笑着对他抛了个媚眼。 秦青被她的眼波吓了一跳,怎么可以忽然变得这么挑逗人的神经啊,这是那小女孩吗,刚刚清纯伶俐的,一瞬间就给他来这风情,简直是狐狸精! 他故作鄙视地抖抖身上鸡皮疙瘩:“你眼睛抽筋吗,斜呀斜的。” 桑红气得嘴角抽了抽,阴森森一笑,仰头对着远处喊:“赵一博,过来,今天咱们俩拿出所有的本领来给秦学长松松皮子,老娘受够了!” 赵一博本身被秦青抢了和桑红对练的机会,就有些小窝火,听得她的召唤,当即就丢了那对手跳了过来。 秦青也不把他们放到眼里,该比赛了,就让他们两个一起上,多配合多磨练,他也可以放开了打,出出胸中那口欲吐不得欲咽难咽的恶气。 旋即三个人就拳来腿往,打得热烈。 就这样打到将近中午也没有分出什么胜负来,秦青喊了停,就要他们俩一起去餐厅吃饭,桑红犹豫了一下,看看两个人那殷切期待的目光,就磨蹭着接口上厕所,给宋书煜打了电话,说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宋书煜瞅瞅满桌子的菜,淡然道:“我也不在家,不用和我汇报行踪的,晚上早些回家,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他开了桌上放着的一瓶酒,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心道,难道从古到今那些等在家里的怨妇都是这般心态? 估计比他这种感觉还惨吧。 毕竟他是偶尔客串一把,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就无法忍受,而那些等着男人回家吃饭的妇人,很多都是专业的家庭妇女。 他回身进入书房,拿起桌上干净的本子,旋开笔帽流畅地记下一行话:“以后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努力赶回家吃晚饭,不让她久等; 尽力让她避免家庭妇女的位置,估计,她那性子会因此而得抑郁症。” 写完不由莞尔,这日子都替人家想得这么长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拐回家。 中午吃着饭,桑红都要被赵一博和秦青欲言又止的眼神给弄崩溃了。 “秦青,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要偷偷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一博,你也是,有什么要问就直接问,不要那么一副不干不脆的样子。”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觉得心里憋着的疑问最好还是咽下去为好,都不想让对方听到新信息。 一顿饭除了桑红没心没肺地吃得过瘾之外,这两人简直是食不知味。 秦青为了活跃气氛,给他们俩上午的动作配合提出了一些改进的方法。 这话题是大家都喜欢的,当即就聊得兴致勃勃,那些过往的同学,看着桑红印着的北斗七星红印子的小脸,都觉得这造型果然特别,是不是要学一学,或许也能吸引到秦青这样的第一校草。 一天时间就这样在紧紧张张的训练中度过了。 下午训练一结束,桑红接口回寝室,走在回去的路上,眼看着没有人,慌忙往一侧的岔路上边拐,顺着另一条主干道往北区跑。 一溜出人来人往的活动区,她就放松了,开始一路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往北边的教工集资楼跑。 她看着远处那栋高大的建筑物,想着自己心中惦念的那个男人可能也这样步履匆匆地往那里赶,她不由笑出来声。 宋书煜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呆着能这么无趣,往常他偶有闲暇,常常是一本书都能忘了时间,今天不行,从过了四点开始,他就开始听着学校的铃声来判断上课还是下课,推测着桑红回来的时间。 桑红看看前边的那条路,看看一侧一直连接到家的那片疏朗的小树林,实在不想绕着林子边的远路走,当即脚尖一转,就直奔过去,打算穿林而过。 她跑得飞快,看看左右没有人,干脆使出右手腕子上边的弹力锁,勾在树枝上边,身体荡着往前走,“嗖嗖”地几个起落,她已经猴子一样到了树林的边缘。 秦青看她进入林子,知道跟下去就会被发现,看看她前往的方向,当即就大模大样地顺着大路往教工集资楼走。 他跑到大门外边,探头就看到大厅里,桑红跑到了第二单元的电梯前边,看着她按电梯的楼层,他默默地记下,只要查找到那房子是谁的财产,一切都不言自明。 正文 第84章 回校*甜蜜相处 第84章 秦青拨着电话,退到了远处,歪斜着头仰望那户亮着灯光的窗口,她进去了,这样的时间段,那个老男人难道一直在等她? 还是她在巢穴里等他? 可是,片刻之后,当他真的打听出这房子在谁的名下时,最担心的真相还是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猜测被证实了。 那房子果然是在宋擎柱的名下的。 那是个有家有室,而且特别注意影响的家伙,怎么可能在自己老婆和部下的眼皮底下进行这样的无耻行为,果然是老奸巨猾,正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安全的地方。” 桑红——她竟然是宋擎柱的小三,啊啊啊,那样一个糟老头子,她怎么还能那么欢呼雀跃着往里边跑? 她不是被逼的。 难道她是传说的恋父情结? 秦青难受得心都要碎了,却又有种无力感。 桑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和自己的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自己的叔叔是个喜欢美女、风流倜傥的人,她难道就是那样的喜欢成年男人的女孩子? 他焦躁异常,隐身在一边的树林里,给秦洛水电话,问他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可是那女孩竟然在傍着一个大人物,他该怎么办。 秦洛水听得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你那么年轻帅气,多少女孩子把你当成梦中情人,你干嘛非得惦记那被猪拱了的妞儿?” “我就喜欢她,就看上她了,可是,她压根儿就看不到我的用心,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办?” 秦青认真求教,他怎么听着‘年轻帅气’四个字这么不顺耳。 “简单,既然是傍人的,你就直接去问她身价好了,你出得更高她就归你,你的零花钱不够,叔叔给你。” 秦洛水大大咧咧地说。 秦青头脑里闪过和桑红谈价钱的模样,只想了个开头,就感觉她张牙舞爪地把无影脚踹了过来,无奈叹息道:“额,我要是敢那样说,她估计会拿耳刮子抽我。” 秦洛水从他言语间的在意和不自信,听出来这小子是来真的,不是和他开玩笑,当即就认真地想了想道: “真的动心了?让你这种孩子动心的女孩子一定不同寻常,我昨晚到了这里,桑红的事情我打听了,已经解决了,你说的那女孩子,明天带来让我看看,值不值得你费这样的心思,你才刚刚长成人,如果开头就遇到个高段数的女人,会给你以后的人生留下心理阴影的。” “好,我尽力想办法带她去见你。”秦青皱了皱眉头。 他一个电话叔叔就能飞奔而至,这桑红的面子真够大的,他觉得更有带她去见见叔叔的必要性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层暧昧关系,他相信自己能看得出来。 秦青顺着小区外边的停车场溜了一圈,没有看到宋擎柱的车子,他拍拍自己的头,暗道可笑,遇到这丫头的事,他就失了正常的智力,谁能混情妇混到明目张胆地开了车子来。 他顺道买了一包烟,靠着那片林子等,他觉得,那个有家有口的男人,怎么着也会在暮色的掩映之下回到名正言顺的老婆身边。 …… 桑红脚踩风火轮一样兴奋地跑到那间充满着柔情和温暖的房子。 那钥匙开了房门,只闻到满室菜香,一室清爽,那个让她牵肠挂肚了一天的男人正没事人一样站在厨房门口,左手拿盘子,右手捏着菜铲子,身上还绑着可爱的戴着粉色花边的格子围裙。 他从厨房里探出头,冲她粲然一笑:“回来啦,洗洗手可以过来吃了。” 那神态模样,仿佛他曾经这样迎接过她无数次一样。 桑红踢下鞋子,趿拉着软拖跑过去,只见餐桌上一份排骨炖土豆,一份凉拌小青豆,桑红咽咽口水,伸出小手指捏了一粒仰头丢入口中。 他一转身就逮到了,咧咧嘴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馋猫儿,滚过来洗洗小爪子。” 桑红笑嘻嘻地跑过去,张开双臂从背后搂住他的腰:“你竟然也会做菜?嘿嘿,我以后有福了!” “额,只是——我只是把外卖拿回家热了热而已。”宋书煜有些汗颜哪,觉得有点愧对她这个热烈的拥抱。 “只要能热腾腾地吃到嘴里,或者香喷喷地搬到咱们家的餐桌上,都算是你做的,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家里有人等着,还有饭菜等着的滋味真美好。” 桑红从身后抱了他的腰,从左侧探头看着他的面孔娇俏地笑着捉到他的视线,宋书煜垂眸看着她目光的瞬间,满心预料之外的喜悦。 “别撒娇卖萌了,快洗手哦。”他有些不自在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她在他腰腹间十字交叉的双手。 桑红恋恋不舍地松了手,过到洗手池那边洗了手,就拿了小碗盛粥。 两人坐了吃饭,桑红兀自嘀嘀咕咕地说着没完,恨不得把一天的经历都原原本本地复制给宋书煜听,不过是一天没见,就觉得好久一样。 宋书煜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回应,或者顺着她的话提个小问题,饭桌的气氛温和美好。 等到宋书煜的饭见了底,桑红建议他再添一碗,他摇摇头,把碗筷一整,就探身过来。 桑红纳闷地看着他,不解他这动作是什么意思,要亲亲吗? 她这满嘴巴都是油腻。 宋书煜看她傻乎乎的模样,不由笑了,双臂一卡她的腰,把她揽起来就放在怀里,狼爪子就轻易而举地就顺着小腰直奔目标。 桑红低声一呼,回头望着他,羞羞地垂了眸子:“你怎么又来?”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坚持才能出效果,我今天认真地跟着视频学了手法,保证比昨晚舒服专业。” 宋书煜振振有词地说着。 桑红弱弱地望着他:“可是,能不能等我吃完饭,这样子你一会儿就揉得——揉得我浑身没有力气,我担心吃饭会噎着的。” 宋书煜傻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去浴室放水,一会儿咱们一起洗个澡,到时候我再帮你按摩,估计效果会更好。” 桑红看这厮俨然把提升她一个罩杯型号当长期目标了,当即闷闷道:“你当真觉得我这里小吗?” 宋书煜摇摇头、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就是想亲近你一些罢了,看到你就想抱抱亲亲摸摸的,你说我这是不是肌肤饥渴症,手里拿着什么,都会忽然想到你的手感,额——我觉得多摸摸多实践,习惯了估计就不会这么记挂了。” 他心底有些郁闷,别说桑红把他狼防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成了狼了,看到她就想着怎么把她吃到口里。 “其实——其实——我挺喜欢你这样的,除了吃饭的时候,你——你还是去放水好了,我很快就好。” 桑红红着脸说了大实话,就开始低头吃饭,既然难得在一起,就顺着他好了。 宋书煜小心地把她放到凳子上,笑着大步往浴室走。 他调好水温,出来看看吃得津津有味的小丫头,觉得很有必要把自己的双手占住,不然,他老是想去抱她,眼睛在空旷的房内一扫,就看到客厅一角的钢琴。 老妈真有意思,怎么把这玩意儿也给整到这里了? 他若有所思,随即伸出双手,把指关节咯咯叭叭地捏了一地脆响,终于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它。 多少年没有在碰过这玩意儿了? 手指关节是不是已经僵硬得再也无法在琴键上翻飞,他垂眸看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指节匀称修长,曾经有人眼神热切地说它们是世界上最适合弹钢琴的手。 当初是为什么去学钢琴的? 他想到了那张隐藏在他心底的连五官都要模糊了的面孔,她轻盈的裙裾和舞步,仿佛踏着时光的烟尘扑面而来,让他的心底刹那间充满了怅然。 她的身边,此刻是不是也有了一个陪着她吃饭,以她的快乐为快乐的男人? 应该有吧,她从来都能轻易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好像一个发光体,引诱着那些不知死亡为何物的飞蛾,男人——对她来说是最不缺的东西。 他现在也有了一个让他开心,让他满怀温暖的女孩子,她的眼里只有他,他现在很想给她弹奏一个小曲子,让她当做下饭的佐料。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很流畅地弹出来。 他的指尖飞快地在琴键上边按出了一连串的和旋,熟悉着这冰冷的触感。 桑红知道他从卫生间出来了,看着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以为他一会儿就会过去,却看到他一步步走到了客厅的一角。 那里放着一架钢琴,暗色的漆面光泽流转,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转念一想,让她满心诧异,莫不是这未来的婆婆眼里,儿媳妇是不是应该琴棋书画样样俱通啊,未曾谋面,她已经能感受到对方无意间带来的威压了。 围裙只买一个,还是粉色格格的,显然是给她准备的。 然后是钢琴。 她吃着东西,看着宋书煜过去,身子隐藏在了钢琴的那一边,然后是琴凳挪动的声音,然后是一串流畅的从高到底又从低到高的音符,音质清丽,让她的耳朵瞬间如闻天籁。 原来,这架琴是为他准备的。 桑红的神经瞬间就松弛下来。 她不太懂音乐,可是,当年打工的俱乐部的大厅里曾经聘请专门的钢琴手弹奏过,那个琴师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她不会弹,但是遇到好听的曲目,她就会很认真地问他,那曲名叫什么。 那年轻人总是很认真地告诉她,后来,那年轻人总是在弹奏之前就告诉她曲名,然后她听听就记住了。 现在,她听到了宋书煜弹奏的曲子,是旋律悠然的《献给爱丽丝》,这是她最喜欢听的一首曲子,她总是能在这样的音乐声里畅想到优雅的王子,畅想到花瓣翩然从空中飘落,一个骑马的俊美男子踏花而来,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把她掳走,带她直奔那远方。 远方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敢奢侈地幻想过,她只是渴望自己的生命里能出现那么一个人,他带着她逃离她那让人窒息的一成不变的生活。 如今,在他的琴声里,那个从天而降的男子的面目清晰起来,而她梦想中的远方,瞬间就具体化为面前的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家。 真的,从他出现,她的人生才出现转机,梦想才有了棱角,她渴望靠近他温暖自己,虽然不知道前路有多漫长,可是,这样的开端,还有这样的过程,让她不由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许。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餐桌,带着心底的小欢喜,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他神色陶醉,看到她过来,深邃的眸子里溢满柔情。 快要结束了,她轻轻地坐在他宽大的琴凳后边,把头贴在他宽大的背上,琴声慢慢地低回,嘀嗒如水滴的声音然后停住。 他回身揽着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好听吗?” “好听。” “喜欢吗?” “喜欢。” “你听着有什么感觉?” “甜美柔婉、偶有惆怅,却依然让人心醉。” 宋书煜听着她能这么准确地捕捉到他心底的感情,不由诧异,眯眼瞧着她望着钢琴时眼帘里那隐秘的光彩,微微的诧异不由脱口而出,“唔——你会不会弹?” “会。”桑红说完就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宋书煜,想要否认又无法开口,啊啊啊想要捂脸了,怎么这么渴望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一点都不担心出丑。 听到桑红这样回答,他不由挑高了眉梢,惊喜地把她放在琴凳上,和她并排坐在一起:“你给我弹一曲,好不好?” “不好。”桑红有些扭捏地口是心非,她双眼晶晶然地望着那低调优雅的黑白键盘,觉得她的手指痒痒的。 “为什么?”宋书煜不解。 “额——我不会弹像你刚才弹的这么长这么专业的曲子,我只会弹一首歌,你一定会笑我的。” 桑红有些赧然,她的小指头小心翼翼地滑过键盘。 “一首都很了不起了,很多孩子从小对钢琴键盘都有抵触情绪,连碰一下都不愿意的。”宋书煜开导她。 桑红讶然地看了他:“你怎么知道?我上学时对钢琴的感觉就是又渴望又恐惧,这么多的键盘,我都没有信心会记住他们的音符,还有那小蝌蚪一样的五线谱,我看到头发晕; 可是,又分明向往那优雅的声音,矛盾极了。” “呵呵,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因为太喜欢了,甚至都不敢伸出手指去碰它们。”宋书煜笑得好像也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时光。 “嗯嗯,就像我喜欢写东西,梦想写小说一样,可是我至今连一个字都不曾写出来过。” 桑红有感而发。 宋书煜挑眉:“你喜欢写东西?梦想写小说?” “额——呵呵,对我这样一个从小到大,只写过作文、连日记都懒得记的人来说,写小说估计是一个太过奢侈的幻想。” 桑红嘿嘿傻笑,她怎么又一不小心就把心底连自己都不太记得的细碎念头给翻了出来? 她的心底的门已经悄然地为这样的一个男子敞开,而她还茫然而不自知,这是一种信赖,一种全然不设防的自然的情感流露。 “不是幻想,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就像你碰到过琴键就会了一首曲子一样,你如果打算写,坐在书桌旁,你就能写出来; 不过,写小说估计需要计划一个故事情节的,凡事慢慢来,品尝到乐趣,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 宋书煜鼓励她。 桑红笑得傻乎乎的:“真的可以写吗?我一捏笔就心生胆怯,总担心什么东西只要写下,就可能会有人从中窥视到我的心灵世界,那样估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怎么,难道你的心里住着小恶魔?”宋书煜打趣她。 “嗯,难道你的心里没有住着一只吗?”桑红有些无奈地说。 宋书煜认真地看着她点头:“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恶魔,那就是真实的自己,成长就是如何驯化它,让它成为一只强大的兽,勇敢无畏、积极明朗; 而有时候它会懦弱会胆怯会自私会很狼狈,这很正常,一个人一辈子总要做几件只有自己一个可以知道的臭事,才能慢慢长大; 或者你可以用只有自己才能破解的秘密语言来记录它们,形成了文字再去反思,就会慢慢地不再让它们成为你的精神软肋,让自己变得坚强。” 桑红看着他眼睛里的担心:“你总是这么深刻吗?” 宋书煜笑着摇摇头,抬手揉揉她的头: “呵呵,我不可能总是这么深刻,我曾经和你一样迷惘过,这属于成长心得,我有义务帮你变得更强大更有魅力。” 桑红有些艰难地咧咧嘴: “我小时候,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心,看到什么就学什么,因为我很小心里就装了一个无法开口的秘密——什么时候我妈妈不用我照顾了,我就可以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包去满世界地流浪,靠着身上的本领去游刃有余地活着; 然后把我经历过的每一件从不曾经历过的事情,都用文字记录下来,等我老的时候,我会看着那些文字,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我曾经如此精彩地走过; 我曾经无数次把自己幻想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为自己身上的责任而充满怨怼,虽然我表面上很开朗,其实我很忧郁且神经质,一个连最宠爱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曾经诅咒过的人,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 宋书煜握着她的手:“你现在没有变成离家出走的小太妹,没有变成街边的女流氓,而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学生,一个未来的部队军官,你甚至为了妈妈的病都能做出那种程度的牺牲,在我看来,你心中的小恶魔已经化成了小天使了; 呵呵,昨天看着你打嫣然时候的模样,我完全能够想象到你曾经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你笑我——”桑红捂着脸又羞又恼。 宋书煜闷声低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我是开心,开心你可以为了我出手,为了我义无反顾。” “真的?你不觉得我太——彪悍了?” 桑红有些涩然地从手指缝里偷笑。 “彪悍些好,省得让人欺负了去,再说你再彪悍还不是我教出来的,呵呵。”宋书煜笑得得意。 桑红眼神暗了暗,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她就像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他能拿下她? 那样类似的事情她绝对不愿意再经历了,她抿抿唇,笑笑地看着他开口: “你——你不怕有一天你真的出了类似的事情,我拿着刀子一刀削了你? 那会儿我以为你们俩是你情我愿的,真的是有杀了你再杀了自己的念头。” 宋书煜怔了一下,眯眼看着她。 桑红撒娇一般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厚着脸皮一笑: “我知道这样的性子不好,太冲动,太刚烈了,一点委曲求全都无法做到,可是,只要想到你可能会像对我一样亲昵地对待赵嫣然,我浑身都想着了火一样的愤怒。” 宋书煜拍拍她的背,叹口气:“红红,我们能遇上这是缘分,我可以告诉你,在女人这件事上边,我绝对不会犯错误,你可以充分地信任我,因为你值得我一辈子珍惜; 不过,话说回来了,无论多爱,谁也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的命; 如果那个阴谋被赵嫣然得逞了,你难道真能杀了我们,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到监狱里吗? 红红,我的底线你要明白,什么都可以原谅,杀人是无法原谅的! 尤其是你的身手,对普通人是很大的威胁。” 桑红顿时笑得很没脸:“我有分寸的,捏着匕首也不过就是威胁你而已,呵呵。” “你明白就好。”宋书煜不再说什么,把她的手放到琴键上,“给我弹首曲子好了,钢琴能很好地化解人的戾气。” 桑红听得他的承诺心下欢喜,至于他说的杀人的底线,她一笑置之,她怎么可能那么傻! 那件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心情很好地开始给他弹琴。 她的手指因为生疏,连身子都成了僵硬的了,从她的手指下流出的歌曲很欢快,宋书煜听着不由笑了。 “小朋友和小熊跳舞啦啦啦——”桑红知道自己弹得很糟糕,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当即就给他配乐演唱了。 这是一首很多学习弹钢琴的人都熟悉的入门曲。 她的手指越来越熟练,她一遍一遍地弹着,眼睛笑盈盈地对着宋书煜。 宋书煜听着这家伙的手指下边连一个和弦和复合音都不曾弹出来,简直是惨不忍睹,却得益于明朗欢快的歌曲,依然能给他带来好心情。 他不由在她的歌声里和她并肩坐在那里,帮她弹出了复合音,桑红看着听着一直唱得笑出声来。 原来钢琴也可以这样弹的,弹出满室的欢笑来。 宋书煜忽然想到浴室正在放着的洗澡水,低呼一声就慌忙地往浴室跑,看到浴室门前边一片亮晶晶的水湿,暗道不好。 冲进去就把水关了,苦笑着丢给跟过来的桑红一根抹布过来。 两个人大笑着收拾一片惨剧,然后泡澡。 …… 因为听了桑红说这两天就是学校的循环赛,宋书煜就又和她分析了一遍战术和策略,两个人很晚才睡,当然,宋书煜只是浅尝辄止,他还要帮她保存体力。 清晨桑红艰难地从他暖暖的怀抱里挣扎着起床,当真是诱惑啊啊啊,她第一次痛恨早操痛恨这夜晚太短。 早知道她干嘛要和他弹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钢琴,哪里有窝在床上睡觉有意思? “被窝多舒服,不想去就不去了嘛!”宋书煜罕见地出声引诱她。 桑红扭扭身子,叹息地看看他那让她流口水的魅惑之态,低头狠狠地亲了一口:“不行,今天早上就开始抓牌号了,不去影响士气。” “嗯嗯,作为家属我坚决支持,滚出被窝去吧,再磨蹭我就不放你出去了。” 宋书煜磨磨牙,对着她恋恋不舍地吻着。 桑红哭笑不得,这叫坚决支持?这样的支持怎么可能让她不磨蹭嘛? 她艰难地避开他的狼吻,拍开他的爪子:“别闹了,再闹我蓬头垢面地出去,多丢人。” “哪里是闹你,我这是啦啦队热情献吻啊!”宋书煜笑得贼溜溜地抱着她打滚。 两人这又腻歪了一会儿,桑红才得以脱身。 她飞快地穿上衣服,胡乱地用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清水漱口连刷牙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她没有计算过从这里到操场的距离,就留出了十五分钟,开了门就往外跑。 出了电梯,她就直奔一侧的林子抄近路。 腕子上的秘密武器使用了出来,蹭蹭蹭地就往路边荡。 她快到林子边缘的时候,忽然身前影子一闪,竟然有人拦截她,可惜那弹跳的力度用尽,她的招数也已经用老了,仓促中只能收了腕子上的武器,狠狠地扑到那个黑影身上。 “唔——你怎么这么重?” 那黑影倒下的一瞬间还不忘把她护在怀里,让自己的身体着地,壮烈地做了人肉垫子。 声音很熟悉,桑红一招锁喉的招数赶紧收了力量,被秦青顺势抓住了小手腕。 “秦青,你搞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桑红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恶狠狠地说。 “你怎么在这里?”秦青只觉得温香扑鼻,软玉满怀,咽咽口水恋恋不舍地推开她。 “你怎么在这里?该我问你才对。”桑红恶狠狠地问。 她说完,索性在他胸膛上也不爬起了,就那样捉到他的眼睛:“你跟踪我?” 只见清零的月光下,高大英俊的男生面目清晰,五官深邃,挺直的秀挺的鼻梁让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眼里就像盛满了月光,蛊惑人心。 桑红失神的瞬间,只觉得一个眩晕,她就被秦青压到了身下,他虚虚地撑着胳膊在她头部两侧,好像担心压坏她,然后,一个温柔的吻凉凉地小心地印上了她的唇。 一触就离开。 桑红舔舔唇,脸上一派茫然,面对那近在咫尺的俊脸,迟钝地想他在做什么? 那神态于秦青来说好像是无言的邀请,让他瞬间又闭上眼睛,小心地压下了唇。 这次桑红看清了,他当真是要吻她,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吻呢,全然不似宋书煜的霸道和强势,而是轻轻浅浅的透着股子涩然的甜蜜和胆怯,让她想到自己初吻时候的紧张和恐惧。 她想要呵斥他的心思倏然就消散了,她本能地抬手挡住了他的唇,只觉得手心一软,那唇在她的手心厮磨着,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对头,他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那一刹间,桑红想到了一句歌词:“这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那眼神潋滟,粲然夺目,花妖一样,黑漆漆得吸她的魂魄。 她眼角扫过周围的树木,有些紧张地顺手轻轻推开他的头,说:“秦青,你在做什么?我有了男朋友的,不能再随便被人吻了。” 秦青一听回过神,他在做什么? 就这么挑明了以后还怎么跟她相处。 他登时翻了翻白眼,丧气地骨碌一下从她的身上滚到一侧:“谁要吻你了,男人婆一样的凶女人。” 桑红撇撇嘴正要还击,一想到时间,登时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和他算账:“快迟到了。” 说完那身影一闪,就风也似地跑了。 秦青抬手抚摸自己滚烫的脸,他的双颊出现了一抹诱人的红色,他轻轻地舔舔自己的唇,回味着那柔软的触感,眸子中的酸涩再也按压不住,他瞪大眼睛看着天空。 即便是等了她一个晚上,他依然一点点都不舍得伤害她。 就这样挺好。 她都毫不在意地对他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这么明确的拒绝,让他气馁得连质问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口中的男朋友,是不是那个有家室的老男人? ------题外话------ 亲哦,这几天单位举办各种活动和联欢会,无法保证码字时间,元旦之前保持8000字的更新,等过了元旦,恢复万更!谢谢亲们的支持,提前祝大家元旦愉快! 正文 第85章 回校*汤池鱼浴 可是,刚刚试探一般地吻她,她明明没有生气,而且还和他相约一起考y国的军校,或许,等录取通知下来的时候,他的机会就会来了。 异国他乡,只有他一个人是她的依靠,那时候是不是更有把握? 他回想着她扑入他怀里时候的柔软香腻,那招狠辣的锁喉爪对着他的咽喉袭来,认出他的瞬间,就化作了香软的柔荑,这样收放自如的招式,她怎么可能是一个任人鱼肉的弱丫头? 他左右为难地为她开脱,不死心地留着心底的那份眷恋。 前边奔走如飞的桑红显然早就把这样的突发事件置于脑后了,她连老公都喊了,怎么可能再去喜欢别的男人。 再说,她对吻的感觉就是宋书煜式的,狼吻加舌吻才算吻,秦青那青涩的吻几乎都被她当做了无意间的碰触,被她理解为小狗示好一般地嗅嗅。 她哪里知道秦青为了这样的时刻挣扎了多久。 桑红找到外训一班的队伍,飞快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出现当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不停有同学关心地问候她,为了不至于一个个地重复同样的话,她干脆站在队列前边主动告诉大家,昨天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了,不会影响班上的选拔赛。 莱利站在她旁边悄悄地拉了一下她的手就放开,看着她扭过头,对她咧嘴笑笑:“加油!” “加油。”桑红用热烈的声音回应她。 跑步之后,就是领导讲话,然后是本班学生会的成员代表班级抓循环赛的号码,只听得操场上边一阵阵欢呼或者惊叹声此起彼伏,大凡抽住和外训一班对决的班级都是惊叹和惋惜声,抽住其他班级的都万分的庆幸。 能和外训一班有点拼头的只有侦查系的新生,平时这两个班就经常彼此看不顺眼,此刻,看到两个班竟然在初赛时,就能在射击技能这一项上相遇,彼此都跃跃欲试,喜欢一探究底。 赵一博一项一项地宣布了他们班的各项技能的竞赛对手,大家都议论纷纷。 因为循环赛就在和两天结束,所以同学的分工协作显得十分重要,保存实力,或者以弱废强,以次胜弱,等等,桑红和莱利管理女生的分工,赵一博和几个男生根据男同学的实力情况开始一一分工。 大家平时训练都很默契,而且班上的体能早就轻而易举地有着鲜明的三六九等的分水岭,所以,其他班的对手,很快就列出了对策表。 早饭之后,各项比赛就开始了。 因为此类赛事年年举行,故一切按部就班的十分顺利有效率。 第一天的竞赛是校内的竞赛,第二天的竞赛是学校选出来的选手和市内的其他院校的选手竞赛,最后通过实力来分配各个能参加特种兵最终决赛的指标。 第一天毫无悬念地就过去了,外训一班竟然有八组队员最终取得全胜,一时间满校哗然,因为总共十二项比赛,最多也就只有十二组参加而已。 晚上宋书煜听桑红说了基本的情况,帮她分析了数据,就很耐心地给她按摩过于疲劳的身体,告诉她在紧张的竞技状态中如何保持镇定。 又眼看着她示范了几遍,才放过她,他是个很严格的老师,桑红能这么快提高,得益于他及时的提点和严格认真。 第二天的比赛场面很隆重,三所学校的领导都参加了赛前的仪式,即便说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话,其实,都是冲着那二十个指标去的。 每个学校派出十二组参加,三个学校去争取那二十个指标,能者多得。 大家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尽可能地占到一半的指标,可是七十多个人去争夺二十个,还都是各个学校比了又比才挑出来的选手,那竞争相当的激烈。 宋书煜丝毫都不担心桑红,刚好桑红中午的时候给他电话,说班上的同学因为表现得好,已经特地向学校申请,全班同学比赛后一起出去聚会,他当然爽快地鼓励她多和同学聚聚。 就对她说:“女孩子应该多参加集体活动,扩大自己的朋友圈,你这个年龄,也该给自己未来筹备友情资本了。” 桑红有些闷闷地说:“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集体外出的聚餐活动,加上这么久不和大家相处,又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大家说吃了饭之后还要去k歌,我担心自己应付不来,或者她们都不喜欢我。” “放松一下而已,没有谁要求去k歌就要唱得像个歌王,去跳舞就要专业的跳出什么模样,想怎么玩随意,什么都不会,你可以给别人鼓掌增加气氛啊! 红红,你太出色了,未免会有同学很不服气; 大家一起玩的时候,露点无伤大雅的小缺点或者让人看到你也有不会的东西,适当的示弱露怯,会更容易让人有亲近感。” 宋书煜听出她的烦恼,不由笑了劝慰她,这样一个明朗阳光的小丫头,集体生活中竟然还有些孤僻。 桑红听他举重若轻的开解,撒娇道:“你总是这么会说话吗?听你这样一说,我这短处反倒成了融入他们之中的优势了。” “呵呵,那是很自然的事情,运用得当,人身上就没有劣势。”这是宋书煜的心得。 挂了电话之后,宋书煜想到秦洛水来b市的事情,既然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索性就去会会老友好了。 秦洛水的连锁快捷酒店正处于试营业的阶段,他这段时间来来往往地奔波在a市和b市之间,一方面是开拓新业务,另一方面,是旧的老营盘要稳固。 到现在算是能甩开手了,他会见完一个客户,就接到侄儿秦青的电话,说是学校的同学聚会,大概三四十个人,问他要包房和折扣。 秦洛水连声答应,知道到了那里的人差不多都有可能成为青年才俊的,当即就给餐厅关照,留下好的雅间,注意菜量和服务;放下电话又想到饭后的娱乐,提醒把新式的空中楼阁k歌包房,一定要给他们留下四个。 处理了剩下的一些日常事务,各处巡视了一遍,宋书煜就开着车到了。 两人见面,自然是一番亲热、寒暄。 “几个月不见,你这张脸竟然变得不一样了,是不是去哪里整容了,瞧着这么顺眼!”秦洛水打量着宋书煜,纳闷他哪里出了变换,人还是那个人,怎么愣是和原来的感觉不一样了。 宋书煜哈哈大笑,笑毕摸摸脸问:“整容?我这个模样要是需要去整容,你是不是就该做变性手术了?” 秦洛水一听他又拿自己的脸做文章,不以为意地一笑,说话更刻薄: “我说话是有根据的,你这张脸绝对绝对是添加了两根神经,往常木头一样,就靠那眼睛里的神采才有点活泛气儿。” 宋书煜扬眉又笑,丝毫都不着恼:“瞧着是不是多了点趣味?” “嗯嗯,有点枯木逢春的感觉,以前说话硬邦邦的,开个玩笑都逗不动你的笑肌,现在,从你进来到现在,你竟然大笑了五次,微笑了无数次,甚至说话你的眼睛都汪着笑意,有了什么喜事,说说让小弟羡慕一下。” 秦洛水有一种感觉,就是当年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又回来了,明朗热切,不再如以往阴鸷倦怠、冷淡漠然。 “喜事是有,你倒是不必羡慕的,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缺过。”宋书煜笑笑的卖关子。 “额——和女人有关?”秦洛水眼睛一亮,旋即眯起,“和桑红那个小丫头有关?” 宋书煜大手拍拍他的肩:“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这丫头当真是块宝,有意思极了。” “我很久都没有见过她,她怎么样,看样子你们俩发展得不错。” 秦洛水笑容淡淡的。 “当真是奇怪的感觉,好像又活了一次一样,想到她就觉得很开心,见到她更不必要说了,总是孔雀开屏一样地想吸引她的目光和兴趣。” 宋书煜毫不扭捏,开门见山地开口。 秦洛水被惊到了,这厮怎么回事,这样私密的话他都有脸说出来? “这很正常啊,男人看到自己想要征服和拥有的女人,一般都这样。” 他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以他那八婆资质,其实很想听得更多。 宋书煜有些怅然道:“我很不习惯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感觉,你有没有办法把这种失控的事情,归拢到正规上?” “为什么?”秦洛水不解,那种境界该有多么美妙啊。 “我不想让人强制我的情绪。”宋书煜正色道。 “动心的感觉就是这样,一般三五个月就过去了,不需要去控制的。”秦洛水这样说着的时候,不知道该为桑红担心还是为宋书煜庆幸。 “从认识她到现在,这也有将近五个月了,我们也相处了十多天,从工作到生活,近距离全方位接触,却依然无法消除她对我的影响力。” 宋书煜严肃得好像做军事报告。 “噗——”秦洛水失笑,近距离全方位接触,这几话好严谨好传神哦。 “你笑什么?”宋书煜不爽了,我向你请教问题,不是来逗你乐的。 秦洛水也正色道:“自然是笑可笑之人,这样的状态挺好的,我算是看透了,你丫就是一个零缺点男人,一贯就缺乏那种生活味儿,没有一点弱点的男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听着你这话,就觉得你完了,无懈可击地活到一百岁,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有什么意思? 正是因为无法预料,不能预知,不能控制,才生出了乐趣,你就好好珍惜这姗姗来迟的春天吧。” “我当然珍惜了,我是说在正常的轨道上,怎么能缩短这段患得患失的距离?” 宋书煜问。 “缩短?你老兄也会患得患失?哈哈——”秦洛水想笑,笑了两声看到某人不爽的脸,只好变成了干笑。 “一句话,怎么尽可能快地把她娶回家?”宋书煜索性说出了心里话,他过来就是想向这妖孽取经的,怎么追女人才能把女人尽快追到手、然后娶回家。 “早说啊,我还以为你让我出主意让你厌倦桑红,哪知道你早就想出了对付这种方法的招数。” 秦洛水笑得有些怅然。 “怎么会?你把我绕晕了。” 宋书煜纳闷。 “娶回家啊,一般娶回家就能控制那种患得患失的情感,那个红本本会让你觉得她成了你的私有财产,随时都能得到她的身体和笑脸的时候,你就会渐渐失去现在这种有些紧张兴奋的感觉。” 秦洛水点明了自己的话里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把她娶回家就是想好好地喜欢她,努力把她娶回家的过程,就是那种感觉逐渐热烈发酵到极致的过程; 然后我希望成为更可信赖的亲情,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毕竟,再热烈的火焰也有焚烧成灰烬的时候。” 宋书煜明白自己和秦洛水对婚姻的看法是完全相左的。 秦洛水笑了:“我没有遇到想要把她娶回家的女人,所以无法理解你的看法,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就给你出出主意。” “说啊,你这家伙一卖关子就让我觉得手痒。”宋书煜催促。 “她没有成年,怎么着你也得等她学业完成之后吧? 她的一切都没有定型的时候,变数太多,你要用所有的方法让大家知道——她是属于你的,让她的同学知道,让她的家人、你的家人知道; 这样做其实还是有风险的。” 秦洛水的话让宋书煜的眼睛一亮,旋即又纳闷道:“什么风险?” “你圈禁她的太早了,等她长大了,某一天忽然觉得你乏味了,那么周围的她能接近的男人,轻易就能让她动心,毕竟,她太年轻了,你又从来不给她抵制诱惑的锻炼机会; 比如咱们,这样的年龄很多人都是千帆过眼,一旦收心想过小日子,那绝对是动真格的;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不让她见识其他的男人,怎么显示得出你是最棒的,最适合她,最爱她的那一个?” 秦洛水说得振振有词。 宋书煜眼睛不屑地嗤笑他:“我这么谦虚地向你请教,你竟然说出来什么,然后就又推倒什么,说了这么大半天,你什么可行的建议都没有,再给我胡扯,仔细你的皮。” 秦洛水看无法让他心生挫败,打击不到他,只好转换了策略: “现在咱们一步一步来,你需要做的是追她,找到一个在她最重要最美好的时刻,来一个轰动的追白告别,让她的同学朋友和很多认识她的人都看到,既羡慕又为她开心; 让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们自惭形秽地离她远一些。” “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告白?死了你的坏心思。”宋书煜想了想,他怎么都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演戏一样地表演。 “告白不一定非要自己说,横幅呀钻戒啊之类的,都可以很好地表达你的心声,关键是你的诚意和实力,要很好地展示出来。” 宋书煜沉思良久,点头:“这个思路可以借鉴,谢谢,然后呢。” “走了这一步再说好了,以后我经常在这里的,你随时可以向我讨教。”秦洛水很臭屁。 宋书煜抬起腕子看看表。 秦洛水讶然道:“你又有事?” 宋书煜摇摇头,笑道:“今天很清闲,专门找你玩,下边还有很多的时间,不聊天玩什么。” 秦洛水起身说:“咱们上去泡泡澡,然后喝茶好了,正好请到日本的专业茶艺大师过来培训茶社的服务员,咱们趁着享受一把。” “什么新鲜的泡澡招数?” 宋书煜知道秦洛水很能享受,就好奇道,单纯的按摩之类的泡澡,他清楚自己是不喜欢的。 “汤池鱼浴,纯自然的享受。” 秦洛水的模样显然很得意,如果没有什么奇招,他怎么有胆往b市挤。 两人乘着观光电梯直奔楼上,一层层地上着,宋书煜惊诧于秦洛水这家综合酒店的装潢设计和格调,那是一看都可能要风骚一时的档次。 “好手笔。” “半辈子的身家都投进去了,还能看吧,并没有达到我心目中要求的标准。”秦洛水半是得意半是惆怅,说不出那神态的魅惑万千。 “你知点足吧,单是这块地皮和这栋楼,已经能轻易地让你的身家超过千万了,这样的年龄,作为商人,你很优秀。” 宋书煜由衷地敬佩。 “商人永远都奢望着最大的利润,知足就代表着衰退。”秦洛水点头,心底有些莫名的惆怅,现在钱对他来说纯粹就是以数字的形式存在着增长也不觉得兴奋,不过,看着新崭崭的一切,成就感还是有的。 进到那个汤池门口,看到迎面一块石刻,上书“汤池鱼浴”四个字,笔力清瘦,透着一股安逸俊秀。 “好字,谁题的?” 宋书煜驻足,端详再三,目光微诧:“这李老不是说封笔了吗,怎么可能给你题字?” “有钱能使啥推啥的,有什么稀罕的。”秦洛水倒是坦然,这地方,题字人的层次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字代表着一种文化层次和深度。 转过大石,只见一汪碧潭,水汽氤氲,假山嶙峋,潭底是浑圆的鹅卵石,历历可数,一尾尾细小的不足两寸的青色小鱼成群地游来游去。 宋书煜纳罕道:“好心思,奇了,你从哪里整来这鱼,竟然能生活在热水里。” “这是从火山岩附近的温泉里引入的品种鱼,喜欢亲近人,当地人都笃信这种鱼能通过皮肤,吸出人体淤积的毒素,保健养颜。” 秦洛水显然也很满意这里的建设,很细致地给他介绍。 “生意不错啊!”近了看到水面上飘着十几个彩色的充气垫子,上边的人身体半浸入水中,闭目酣然,那细鱼成群地在他们的身体周围徜徉,更多的是吸附在他们的皮肤上。 宋书煜好奇地蹲下身,把手伸入水中,只见水波一动,就有一群鱼带子一样地游了过来,围着他的手臂,那小鱼嘴吸附在上边,一吸一吸的,痒痒的让他舒坦。 两人换了衣服泡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浑身痒痒的酥入骨子里的舒坦劲儿,让人睡意渐渐升腾,小睡一会儿,起身果然浑身一轻,精神极好。 宋书煜赞叹道:“你这厮真是知道如何让人享受。” “是,有钱不一定就能享受到,此处限制人数,需要提前一周预约才可能有位置; 这里的小鱼很贵的,而且太贪吃,很多鱼多不过半个月就会撑死,成本太高。” “这些鱼仔细看了,怎么没有眼睛?”宋书煜观察得很仔细。 “它们生活在火山岩附近的地下水里,一般都是没有光线的,可能时间久了,它们的眼睛就蜕化了,不过对水波动荡感觉十分敏锐,如果这潭子足够大,你跳入潭中游泳,几十秒之内你的身体经过的地方,就会有成群的鱼儿跟随,看着漂亮而神奇; 一个在这里服务的洗浴妹游泳游得极好,她能飞快地游出一些数字或者图案,当她游过之后,你就会看到这些鱼儿顺着她游过的痕迹,写成很清晰的字或者图案。” 秦洛水很殷勤地说着。 两人泡好澡,就去了茶室喝茶,见识了真正的茶道,那个日本来的中年男子给他们演示了正宗的茶道,冲出了很了不起的茶中三味。 喝过茶后又聊了一会儿,就是晚饭,秦洛水陪得很殷勤,宋书煜就稍微喝了一点酒,小酒微醺,他起身告辞,坐在电梯里,看着夜晚的酒店,简直就是华丽的虚幻的空中楼阁一般。 一派笙歌艳舞,美妙非凡。 宋书煜揉揉眼睛,嘟囔了一声道:“奇了怪了,喝这么点酒竟然就出现幻觉了。” 秦洛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是一个透明的k歌的包间,里边装修得色彩绚丽,为的就是晚上成为独特的景致,带来这样的观看效果。 只是里边的人看不到外边,外边的人却能无比清晰地看到里边。 “你看到了吗?”宋书煜问他。 “看到什么?”秦洛水纳闷地问,一边认真地看过去,只能大致看到一群身着军装的年轻人正在里边唱歌跳舞,估计是秦青的同学,电梯已经降了下去。 “桑红啊,她好像正在和一个男同学跳舞。”宋书煜说着话一脸迷茫,出现这样的幻觉也太离谱了。 正文 第86章 回校*宠你过了火 秦洛水抬手按停电梯,然后出去顺着走廊往一边走,凝眉睇视。 只见那毫无遮挡作用的珠帘内,人影憧憧,他依然能一眼认出那个让他倍感亲切的身影。 那妞儿似乎高了,性格也好像明朗了很多,貌似已经能和很多人打成一片了。 “走,还有个地方看着那里的角度和景致显得更美,要不要去看?” 秦洛水看着宋书煜那越来越黑的面孔,故作不知地带着他直奔观光电梯。 宋书煜不置可否,跟着他上了电梯直奔观景台,只见那里是一溜儿的半敞式包间,秦洛水抬抬手示意,负责一边的调酒台的使者就端了两杯鸡尾酒过来。 他一手一杯接了,过去陪着宋书煜舒舒服服地站了,胳膊肘扒着栏杆,看着不远处那四个透明的ktv包厢。 里边,有人正在唱着歌,貌似声情并茂,因为是隔音的。 有人鼓掌喧哗着要伴舞,然后,他们看到了桑红和一个年轻的男生一起被人群推出,配着流行音乐开始跳舞,可是,那怎么叫跳舞? 秦洛水和宋书煜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只见那两个人像模像样地伸臂蹬腿的,动作竟然很一致。 “看不出来,这妞儿还有一套,她和这男生动作真整齐,好像是私下里练过一般。”秦洛水生怕宋书煜看不清,明目张胆地给他添堵。 宋书煜眯眼看了片刻,笑着指着他们道:“鬼丫头有心眼儿啊,显然不会跳舞,拿着军体拳在凑数,她何止是和这男生一起练过,她和他们班所有的同学都一起练过。 秦洛水啧啧舌:”唉,这不当兵真的是损失,连部队这样基本的军体拳都看不出,还别说,这套拳法有看头。“ ”是,没见过人能把军体拳来配乐做的,果然有点看头。“宋书煜貌似看得兴味盎然。 ”是拳法有看头,还是人有看头?嘿嘿。“秦洛水邪气地笑着挪揄他。 宋书煜不搭理他,眼睛都锁在桑红身上,他很少看到桑红在其它场合的模样,因此,看着她的爽朗大笑、顾盼神飞,他有种出乎意料的愉悦感。 那个包间里的观众显然被他们俩的军体拳给吸引住了,估计这个包间里的人不会唱歌的居多数,因此看到枯燥的军体拳还能玩得这样有意思,有人就笑着拥簇过去,和他们俩并排站了做动作,不一会儿,那些小圈圈也都围了过去。 ”呵呵,这不是给b军校做广告吗,部队的人就是牛b,连泡ktv也能泡出这种不俗姿态来。“ 秦洛水他们这样看着,周围那些悠闲的顾客,也都看得兴味盎然。 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只见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孩子长身而立。 他显然被眼前的阵势震了一下,旋即就也笑着走过去,挤到了桑红的身边。 他对着那个唱歌的学员打了个手势,那学员就笑着点头,把口中的歌无限长地唱下去,然后他和桑红一前一后地出了包间。 ”这小子就是令侄秦青?一年不见,和你比倒是青出于蓝了。“宋书煜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因为秦青那张面孔端的有其叔秦洛水之风,而且相比之下,多了军人的英气,更让人瞧着过目难忘。 ”多谢夸奖,这小子的确是让人瞧着很顺眼。“秦洛水笑着,目光追随着出了包间的两个人,出了那个灯火辉煌的包间,两个人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的心里有些犯嘀咕,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秦青说晚上带那女孩子见见他,那女孩子难道是桑红? 咳咳咳——他被口中的鸡尾酒呛住了喉咙。 ”怎么了,这酒很烈吗?“宋书煜有些纳闷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口味绵远、回味悠长,并没有呛人的味道。 不过,他的心底也在想,那个和桑红一起跳军体拳的白净的男生,有些面熟,略微一思量,拿准了那孩子就是赵和风的儿子,据说成绩很好,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b军校,唉,这不就是赵嫣然的侄儿吗,他们怎么能走到一起? 难道是一个班的? 他的心底隐隐有丝不爽。 再看包间,依然没有看到桑红出现,他抬起腕子看看表,她和秦青一起又是做什么,想到伯父宋擎柱曾经和他说过的话,秦青因为遇到了桑红,竟然就活泛起来了。 ”看不出来,这丫头行情挺好。“他喃喃地随口道。 ”呵呵,也就你这种木讷的呆木头觉得那丫头就是你盘子里的菜,随你怎么吃怎么卷,这样的年龄段,我们曾经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只会比我们更胆大,绝不会比我们当年胆小。“ 秦洛水毫不犹豫地提醒他,要抓紧时间给桑红一个名分,毕竟,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样的结果应该是最好的,他不希望桑红的心理留下什么阴影。 宋书煜哼了一声,他当然不会掉以轻心,这女人早就是他内定的老婆人选了,怎么可能让别人觊觎。 他摸出手机给桑红电话:”聚会结束了吗?“ 桑红跟着秦青出了包间,秦青告诉她秦洛水已经来了b市,这里就是他在此地发展的新事业,问她现在是不是过去见见。 桑红一听惊得咋舌,她仰头看看周围连细节都装饰得无懈可击的酒店,回望刚刚他们曾经置身其中的那奢靡浮华的空中楼阁,不由佩服秦洛水的实力和能力。 加上她和秦洛水那段特殊的友情,她笑得欣慰又开心: ”那家伙整天迎来送往的,会有机会见我们?“ ”迎来送往?桑红,听听你口中的话,褒贬不分,成语滥用。“ 秦青鄙视道,说了让她在自己面前对叔叔有些敬意,这家伙显然没有记住。 不过一看她轻易就答应了陪他见,又说不出该喜还是该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要做的是,让叔叔知道自己喜欢桑红就够了,其他的除了等待,他无力去改变什么。 ”呵呵,我是说你叔叔日理万机的,恐怕挤不出时间见我们。“桑红打着哈哈赶紧纠正秦青的鄙视。 ”日理万机,又是大词小用,桑红,你很想见他吗,不然,怎么说话言不及义的?“秦青的心里有些酸酸的,她要是当真和叔叔有暧昧,他恐怕就情路坎坷,充满悲剧了。 桑红连连点头,笑得毫无城府:”当然想见了,他这人很有趣,而且对我来说的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秦青撇撇嘴,心底郁闷要死,那是我的亲叔叔啊,你竟然说是你重要的朋友,怎么老是想强压我一头哪,当即摆摆手道: ”站在这里等我一会,我给他电话,看去哪里找他。“ 说完就避到一侧给秦洛水打电话。 桑红正站着环顾四周,目痴神迷,忽然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声,取出一看是宋书煜的电话,连忙接了。 ”你聚会结束了吗?“宋书煜问她。 ”额——估计快了吧,超过十点就无法进到学校了,大概一会儿就会散了回去。“ ”你现在在做什么?“宋书煜问她。 桑红扭头看看狂欢中的ktv房,她刚刚也曾经在那里边欢呼跳腾,顿了一下道:”跟着大家一起疯,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只好拿军体拳来凑数,呵呵,玩得很开心。“ ”你确定吗?你现在在唱歌的ktv房?“宋书煜问。 桑红刚想说自己要去见秦洛水,却又想到,不知道秦洛水和宋书煜联系没有,这样的消息从自己的口中听到,他可能会不舒服的,毕竟,她和秦洛水的交情,哪里比得上他们的发小情深,如果让他知道秦洛水来了这里,却不先去找他,而是见了她,那滋味该怎么难受? 她心中的念头瞬间电闪,最终笑着想糊弄过去:”怎么,宋团是要查岗吗?“ ”嗯。“宋书煜丝毫不给她笑意,因为他的眼睛四处打量,他看不到她在哪里,。 ”可惜,我不是你手下的兵,出勤不归你查哦,呵呵,先挂了,我一会儿就回去,家里见哦。“桑红看到秦青走了过来,就挂了电话。 宋书煜再一次看着手中的手机,她又挂了他的电话! 有胆,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让她竟然敢撂下满心疑虑的自己去应付别的男人,今晚回家,看他怎么教训她。 他手指轻敲栏杆,故作诱人地抿着酒,眯眼瞅着那ktv包间,想着那些通道可能会通往哪里,桑红会和秦青一起去哪里。 秦洛水收了手机晃悠过来,冷不丁地埋了一颗雷: ”一会儿再回呗,秦青那小子说,他带着喜欢的女孩子过来见我,让我把把关,你也顺便见见,遇到一次不容易,看看这小子的眼光怎么样。“ ”秦青带着他喜欢的女孩子来见你?“宋书煜抿着酒,若有所思地想起跟着秦青身后消失的桑红。 ”嗯,这小子也算是野马套上龙辔头了,喂喂,你说,这会不会是见家长的意思?“秦洛水唯恐天下不乱,还故意做出六神无主的模样,”糟了,我送那女孩子什么礼物好呢?我没有这样的经验。“ ”闭上你的臭嘴巴,你算是哪门子家长,就忧虑上见面礼了,他是你侄儿,不是你儿子,估计你这情绪早来了十八年。“ 宋书煜一看他越说越离谱,暗道这厮当真是个擅长给他添堵的货。 罢了,就跟着好好看场戏,偶尔客串一把的滋味估计也不错。 秦洛水听他出言讽刺,也不恼怒,只是很诚恳地说:”秦青这小子虽然看着风流倜傥的长相,其实心眼很老实,对和这女孩子打交道并没有信心,所以,无论那女孩怎么不起眼,这是他的初恋,咱们嘴巴都不要太无情了。“ 宋书煜点头:”好。“ 两人这样说着,只见身着礼服的服务员带着两个人进来,秦洛水起身迎过去,宋书煜也转身跟了过去。 秦青带着桑红走了进来,他礼貌地向两个长辈打着招呼:”小叔好,哦,宋叔叔也在这里啊,宋叔好,这是我的同学桑红,你们认识一下。“ 桑红一看秦青和宋书煜站在一起,后者竟然百年难得一遇地穿上了便装,那儒雅雍容的模样,让她登时开心得不得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对着宋书煜,笑得很狡黠: ”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宋书煜看桑红挂了他的电话竟然真的是为了和秦青一起见秦洛水,而且对他做出一副初次相识的模样,气得心底险些憋出内伤。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很明朗,很绅士,上前半步,眯眼笑得很和煦,温文尔雅地对她伸手。 桑红极少看到他露出这种公众人物一般迷人的微笑,看着他那伸出来的表示友善的大手,毫无抵抗力地伸出双手和他相握,她也是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想要自救而已。 秦青却惊诧于她的热切,她今晚真给面子,什么时候他也不曾见过桑红露出过这般受宠若惊的模样,还伸出双手去和宋叔叔握手,他还连一只都没有握过呢。 宋书煜握着桑红的小手,点头夸赞: ”小姑娘真漂亮,秦青,什么时候军校盛产美女啦!“ 秦青惊悚了一下,咧嘴傻笑,他看着桑红带着北斗七星的小脸,这面孔竟然有人第一次见面就称漂亮,他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独有的感觉,没想到轻易就找到了同盟。 宋书煜果然极品,难怪单身这么多年,他的眼光当真和普通男人太不一样。 桑红的小脸笑吟吟地抽了两下,眼睛顿时泪汪汪的,她终于能缩回手,放到了背后,偷偷地搓揉着,那小手差点被那厮捏成了骨折。 秦洛水一看这别开生面的会面,这俩货竟然这么能装,当即兴味盎然地插嘴了: ”桑红,啧啧,这小脸怎么成这副模样了?老天爷,你们学校是不是闹饥荒啊?“ 这下三个人都傻眼了,等着秦洛水的下文。 果然,那厮无比惋惜地说:”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模样了?我记得夏天见到你的时候,虽然单薄,但是小脸也有点肉的,怎么现在瞧着,下巴尖成这样,小脸瘦的连颧骨都显了,秦青,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桑红一听他这话明显要让宋书煜误会的意思,顿时知道这家伙整人的恶趣味又发作了,当即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部队的高强度训练,就是为了提高一个人的整体素质,强调一个人身体整体的协调性,别看我现在瘦,可比暑假的时候厉害多了,瞧瞧,这剩下来的都是肌肉。“ 说着给他们表演了一个标准的展现身体肌肉的施瓦辛格造型。 三个男人登时面面相觑,几乎笑喷了。 秦青有些心惊,桑红怎么能如此坦荡自然地和这样两个气场迥然,却同样强大的男人打交道?小叔那笑眯眯偶尔能让人心惊的模样,为什么能对桑红这样的在意和熟稔? 而宋书煜那毫不避讳地盯着桑红的目光,连他都开始警觉,竭力想阻止两人的接触。 靠——这年头难道流行叔侄俩共同喜欢一个女人了?他和秦洛水一样,宋书煜和宋擎柱一样。 可是,看看桑红,她泰然自若的地笑着,把气氛调节得热烈而美好。全然不觉得自己已经身陷这样的伦理圈子。 秦青终于瞅了空子插嘴道:”两位叔叔,我们是丢下聚会的同学跑上来的,时间长恐怕不好,今晚有些晚了,不如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带她一起找你们玩。“ 宋书煜和桑红表面兴高采烈,其实都在暗暗地互相掐架,秦洛水很多年都不曾见过宋书煜这副神采奕奕、妙语连珠的模样了,他哪里舍得放过这样的机会,被秦青打断,不由失笑——这才想起,在这小子眼睛里,桑红这丫头是他看中的带来见长辈的女朋友。 当即收了玩的心思,点头道: ”秦青,你留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不如宋兄就代我送客好了。“ 桑红登时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闷骚装傻的宋书煜,转头看着秦洛水皮笑肉不笑道: ”秦总,这位是您尊贵的客人,又长得一副招蜂引蝶的模样,我担心他送走我回来的时候迷路,被你们这里的美女拐跑,还是不要送了吧。“ 秦青傻眼了,桑红对着宋书煜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显得太熟悉了,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向着秦洛水说:”这——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们二位自便,我们叔侄俩要去聊聊私房话了,要是担心他被别的美女拐跑,干脆你直接拐跑好了。“ 秦洛水笑嘻嘻地说着,一副不再陪你们玩的意思,推了秦青就向一边走。 桑红一看宋书煜向着她走过来的步子,吓得连连摆手,兔子一样地往外逃着喊:”秦青,我先走了,你自己回校哦!“ 宋书煜对秦洛水点头,姿态翩然地离开,操——离开时还不忘你的小情人,显然是宠你过了火,你都忘了自己家的门在哪里,自己的老公是谁了。 正文 第87章 回校*醋海翻波 桑红一边飞跑,一边想着对策,今晚这阵势,宋书煜那厮怎么瞧着一副捉到自己红杏出墙的模样,靠——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干嘛心虚啊! 可是,那厮笑里藏刀的模样无端让她有些胆颤心惊。 唉,不过就是无意间说了一句善意的谎言嘛,至于这样? 她跑着跑着就觉得自己这仓惶而逃的模样,的确像是做贼心虚啊! 而且她能明显地感觉着头顶着一块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轰她一个外焦里嫩。 宋书煜出了门只能看到她的身影一闪,双脚痒痒的,急着弹跳着追过去。 他看看身上帅气的休闲服,又不是军装,觉得追过去应该无伤大雅,正犹豫着怎么做。 眼角就瞄到走廊上几乎无处不在的精密摄像头,有的藏在壁画里,有的藏在装饰的雕花上,不一而足,他气淋淋地磨磨牙——秦洛水这厮的本性怎么能这么恶劣,简直是屡教不改的货色。 不过今晚他没有什么闲工夫,就放过他好了。 宋书煜想着就悠然地双手插兜,进到了电梯里。 出了电梯,站在大堂里姿态娴雅地摆摆手,让小弟把泊好的车开过来,自己走下台阶上了车,眯眼看着这幢高大富丽的建筑,瞬间心底就找到了它的员工通道在哪里。 他开着车唰地冲出前边的广场,直奔酒店后边的小胡同而去。 小胡同口显然是几节台阶,他看看开着爷爷的那辆新买的银色劳斯莱斯,估计他要是开到了这样的小巷子里擦了挂了,那老头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再说,这样的车堵住了巷子,如果是条半封闭的单行道他不就连退路也没有了吗。 他咧嘴一笑,那就守株待兔好了。 就把车泊在巷子口的一侧的阴影里,斜着身子靠着车身,悠然地点起一支烟抽着。 不一会儿,那街灯昏黄的小巷子果然传来了一阵飞快轻急的脚步声,他耳朵一支棱就能辨出那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步子,充满警惕,依稀还有细微的喘息声。 唔——他的小兔子过来了。 他抬起腕子看了看手表,咧嘴哂笑,速度不错,十五分钟能不借助电梯窜到这里,够利索的。 桑红拐了个弯,一看到前边空荡荡的巷子口,就松了一口气。 嘿嘿,那厮估计正在前门堵她,以逸待劳?寻到员工通道对她来说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桑红觉得笼罩在头顶的那团乌云唰地散了,她松了口气,轻笑出声,脚步轻快地开始拾级而上。 到外边还是打个出租车早点跑回宿舍好了,今晚露怯被他压制住了,她以后就甭想和其它的异性朋友说话了。 必须给他点教训,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的。 她带着点跳跃的步态唰地僵住了,因为出现在面前的台阶上的身影让她小小的心脏不由突突突地狂跳。 她眨眨眼,幻觉吧? 木有消失,是真的,她被他堵了,啊啊啊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教给她快速地寻找潜入封闭环境的通道技巧,这厮的见解不知道比她那三脚猫的实践功夫高出多少道行。 而且除了宋书煜那货,她还没有见过能单凭着气场就能把她压得只想缩小了身子遁地而逃的。 她偷偷看看身后那昏黑的巷子,看看前方一点点地逼过来的低气压,心里琢磨着怎么能逃过这一劫。 这么短的距离,她要是想逃,估计会死的更惨。 宋书煜看着这丫头低着的后脑勺,非常想知道她此刻在心里想着什么。 桑红瞄了眼对她勾勾手指,让她过去的某人,心底窝火,坚定地站稳了脚跟,拒绝过去。 然后,她看到非常自然地走过来的宋书煜,他露出的白牙齿让她小脸微黑; 感觉到自己的发顶上凭空出现的大手,那指尖轻轻地揉揉她的短发,好像揉着一只猫儿狗儿一样的宠溺,小脸更黑了。 等着她的小脸被那只手捏着下巴转了方向,正对着他那戏谑的眸色时,桑红的小脸黑得完全用冒烟儿来形容了。 “看到我怎么就没有一点惊喜呢?怎么,气我坏了你的事?”宋书煜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的淡然。 “唔——这是今晚上你第二次看到我露出这不爽的模样了,怎么不装了,装作不认识我好了,给我问好啊。” 宋书煜的声音有些邪气的恶意,她这低头不语是不是心虚,他讨厌她这样一份认错的小媳妇模样,她一贯都是无理都能抢占三分理的,这副样子难道她当真存了其他心思? 他胸中的火气憋得有些难受。 桑红胸中的郁闷被他的话激得蹭蹭蹭地往上窜,一直达到顶点。 她抬起双手握住他那调戏她的爪子,狠狠地一个反握,口中喝道: “要杀要刮,姐就烂命一条,别他妈的一副折磨人的模样。” 宋书煜胳膊一拉,她就被带到了那宽厚的怀抱,耳边传来轻笑:“你是谁的姐?嘴巴不干净要吃苦头的哦。” 桑红也不退缩,整个人贴紧他,扳到他的肩膀就往上跳起来双腿绞紧他的腰,空出手抱着他的头,死命地去揪那微长的毛寸短发,揪不住头发就换揪他的耳朵: “你这厮有完没完了,没有秦洛水,我怎么会遇到你!我不过就是担心你多心,随口说了一句小谎,就被你一晚上都阴阳怪气地刺激,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就不在我的脖子上边挂一个牌子,写上你的名字哪?” 桑红积蓄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了。 “丫的宋书煜我打不过你,你也不能吃定了我一样地欺负我,叫你面无表情,叫你低气压,叫你玩气场,叫你时不时地突然冒出来刺激我,我打不过你我揉死你,膈应死你。” 桑红手下忙着却感觉不到他的痛呼或者闪避,气自己的力气小,心中涌出一股受到蔑视一般的愤怒,双手捏向他的脸颊,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我捏我捏我捏捏捏! 她这样又喊又恼地折腾着,忽然看看宋书煜那淡定的眼神,她的心过电一样就惊醒了,额,他怎么可能是让她随性撒泼的对象,啊啊啊,那揪着他脸颊的手缓缓地丢开,看看自己这副泼妇的模样,她真的很想捂脸,可是一捂脸是不是就会掉下去? 她这才发觉,那厮不单是平静地看着她,而且为了不让她掉下去,双手紧紧地揽着她的小细腰。 看她不动了,宋书煜淡定地看着她,松了双手就把她放到了地上,眼神平静目光柔和,他温柔地看着她,桑红瞄了眼他那有些发青的双颊,真的捏出伤来了,她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再书上一句话羞愤而死。 “你的建议不错,是该给你挂上一个牌子;训了你这么久,也就逃跑时候腿快了一些,这手劲儿,以后需要加强锻炼。” 宋书煜口气很自然地给她刚刚的言行加了个总结,随即伸出一只手在她右脸上捏了一下。 桑红只觉得一阵刺骨一般的痛,双眼登时就充满了眼泪。 她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宋书煜看着她脸上唯一那片光洁的肌肤上出现了自己刚刚制造出来的一块淤青,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手掌在她脸上揉了揉: “这样的力道才有感觉,刚刚那手法你有没有学会?要不要我再给你示范一遍?” 桑红一听他这么认真地要手把手地教她,真想让天上来道雷给她劈晕了,她可怜巴巴地伸了两只小手紧紧地捂住脸,连连摇头。 “宋书煜,你可恶,太欺负人了,太欠揍了。” 宋书煜的手顺势温柔地帮她理顺了头顶的乱发,笑得更欠扁了: “是很可恶,是欺负你了,也很欠揍,等你体能超过我再来试试好了,不然,你折腾我半天,我动你一下,我不哭你倒哭起来了,我不是太冤了。” 桑红登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自己的世界自从有了宋书煜之后,她的领土主权自尊什么的,统统玩完了。 “现在咱们是直接回家,还是叫上秦青一起回,免得你担心他回不了学校而睡不安席?” 宋书煜很体贴地问她。 桑红被他那一捏吓破了胆子,知道他不是一般的生气,当即笑得很狗腿: “咱们还是直接回家好了,他都到了叔叔的地盘上,哪里轮到咱们担心,我当时是提醒他,如果回去别人问我去了哪里,让他帮忙掩饰一下,毕竟,我常常夜不归宿,那几个室友估计是非常好奇的。” “哦,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拿不出手?”宋书煜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咳咳咳,”桑红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她无奈地说,“不是拿不拿得出手的问题,而是,我这样的年龄就和人——和人——同居,会不会——会不会——带累了您的名声?” “这样啊,又是为我着想的善意的谎言?你也不要来回撒谎忙活了,要不,拐到前门直接喊上你的室友,顺路一起送她们回到学校,然后咱们一起回家,以后也免得解释了。” 宋书煜不解这丫头脑子里到底动着什么样的念头,不过她的话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桑红当即就伸手抓了他的胳膊,无奈地说:“等等,再等等我再介绍你们认识好了,我好累啊,咱们还是直接回家好了。” 说完就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 宋书煜看看她连假装打呵欠的手段都用上了,也不再说什么,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桑红也灰溜溜地跟着过去坐到他的身边。 坐到车里,宋书煜也不发动车,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桑红,我和你交往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虽然我知道过早亮出底牌,会让你有恃无恐地对着我张牙舞爪,我依然这样对你说; 你这样的年龄,结婚确实是小了点,你要是觉得这花花世界还没有看够玩够,你尽可以去折腾,不过我是没有什么耐心去跟着你拈酸吃醋的; 你想和那些小男人说说笑笑都行,我可能就是个比较闷的人,不过,你只要记着你是谁的人,咱们的家门口朝哪里开,别太过分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宠着你让你疯的; 但是,像今晚一样所谓的善意的谎言我不希望再听到,在我面前一是一二是二,别用心眼,我不喜欢。” 宋书煜从来没有和桑红说过这么长的一席话,桑红被他话里的责备搞得羞愤难当又无地自容,可是,她真的对他毫无二心,一时间又觉得委屈得鼻子直发酸。 她什么时候和那些小男人说说笑笑了?她什么时候嫌弃他闷了?她什么时候忘记他了?他是不是在说她在勾三搭四的意思? 她算是明白了,这厮绝对是醋意翻滚,这是在警告她,那么大个儿的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他不喜欢说话,但是他太清楚话怎么说能刺激到她了。 她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想让自己举重若轻地和他开句玩笑,让今晚的不愉快翻过去,可是小嘴张了几张,终于还是无法厚了脸皮,拿着笑脸去面对他的这么刻薄的话。 她咬了唇闭上眼,疲惫地靠着座位的靠背:“我记下了,可以走了吗?” 宋书煜看不到桑红的神色,但是她的声音里的些微嘶哑让他有些意外,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而已,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法忍耐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吧,她怎么丝毫都没有惭愧的意思,反而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他还满心委屈哪! 当即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开着就往学校回。 车内封闭的空间里一片难耐的静默,这是桑红第一次在他的身边坐着,却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宋书煜有些受不了这些沉闷,打开了音乐,里边播放的外国男高音歌剧类的音乐让他的耳朵很不舒服,当即就关了。 顺势瞟一眼桑红,她低着头抱着双肩坐着,短发挡住了她的小脸,看不清表情。 车子一进学校门,就直奔后边他们的小窝。 桑红看看到了一处没有监控探头的地方,出了声:“停一下,我要下车。” 宋书煜唰地一下就停了车,看向她:“怎么?” “今晚我累了,还是回宿舍休息的好。”桑红说着就去开车门。 宋书煜被她的话刺得心底一痛,她这是在表示她的反抗态度吗? 当即动都不动,车子在行驶中早就关了车门上的制动。 桑红一看打不开车门,就抬手探身去按他那边的控制按钮。 他倏然抓了她的手,扭头,瞅着桑红的小脸:“回宿舍?你心里憋着什么火儿明说好了,别给我出难题,我怕我太笨猜不到你的心思。” 桑红讽刺一笑:“我哪里敢给您出难题啊,打也打不过,斗嘴也占下风,连和同学一起见见老朋友,你都敢指责我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我是谁的人?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宋书煜,我是我自己,我和你的关系还铁不到把自己当成你的人那地步,你不用为了我心烦的,你不喜欢我用心眼和你说话,那我现在的这些话就是不用心眼和你直说的,你喜欢听?” 宋书煜瞅着她那红红的兔子眼和塞塞的小鼻头,她那委屈的小模样和舌尖上滚出来的伤人的那些话,艰难地问: “桑红,下车之前,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当我是什么人?” 桑红咬咬牙:“当你是什么人?好好,你听好了,你可以追求我,但是我保留——保留拒绝的权利; 我也明白地告诉你,我讨厌被人误会,我在你的面前张牙舞爪?那是我看得起你,从今晚开始,我对你客气,省得你认为我知道了你的底牌有恃无恐的; 其实我也很讨厌战战兢兢、一门心思讨好地和你在一起。” “说完了?”宋书煜很想一巴掌把她拍晕了拉回家再收拾她,可是听着她的话越来越戳他的心窝子,当即就松了她的手,“说完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桑红的手就那样凌空垂着,她的指尖游移了一下子就准确无误地按开了控制车门的按键,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响后,她收回了手,开了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书煜一掌拍在车子的方向盘上,恨不得下车揪住这个让他不知道该捧着还是哄着的小丫头,他没有错,她错了难道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得了? 这丫头还真的能折腾人,怎么话说着说着就成了这样的模样,他都诧异今晚的遇见,一波三折的,到底还是闹翻了。 昏黄的路灯下,她单薄的身影一点点地走远,一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这是今晚上她第二次在他的眼皮下逃开了。 分开了好,彼此刚好能静一静,在她身边,他都能弱智到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人争风吃醋的地步,都能被她的一句话忽而天堂,一句话忽而地狱地拿捏了折腾,真是反了天了,他揉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看看远处曾经温暖的小窝,她不在还有什么意义。 当即就倒了车头,车速开得足足地,直奔学校大门呼啸而去。 正文 第88章 回校*纯爱情怀 桑红听得那车速,看看那雪亮的一闪而逝的影子,扁扁嘴咽下眼里的泪珠儿,开那么快,即便知道他的车技,也担心他因为心情不好而出事。 她很想给自己两个嘴巴,明明不舍得走的,明明那么喜欢他那么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为什么一口恶气都忍不下? 是不是他对她太好了,她当真就有恃无恐了? 她贪心得不仅仅想要他的爱,她还想要尊重,想要平等,想要信任,想要他能把她当做一个有品行有操守的女孩子来宠来敬。 难道在爱情中,女人就必须成为那个柔弱的依附着男子的菟丝花,爱情才能延续吗? 她想,自己应该是太敏感了,因为太爱所以在意,他说过的话就被放大镜放大了一样,响在自己耳边,他的不信任,让她的心生生地痛。 她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 自从遇到他,她就开始战战兢兢地爱着,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宠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配和他站在一起。 她无比向往舒婷的《致橡树》中描绘的爱情,她渴望自己能像棵高大繁丽的木棉树一样,能和同样高大魁伟如同橡树的他站在一起,根紧握于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他凭什么那么说她? 仔细想来,还不是她在他面前太轻浮了,所有才让他以为她在所有的男人面前都那个容易上手的轻浮模样。 宋书煜,你的确是太可恶了! 桑红心情灰暗地回到寝室,那些人还没有回来,她胡乱地洗漱一遍,就上床睡了。 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她把棉被裹得紧紧的,背靠着墙壁,蜷缩着睡了,她有点怀念那个宽阔温暖、让她心安的怀抱,可是,如果为了得到那些柔情和温暖,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尊和自由的话,她必须好好考虑。 其他的人回来得有些晚,大家玩得兴尽而归,疲惫地回到寝室就把身体摔到床上抱着被子睡了,谁也不曾发现睡在里边上铺的桑红。 所以,第二天早上出操时,桑红疲倦地扭扭身子穿衣起床,莱利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上铺的动静,吓得忙不迭就跳出了被窝往上铺看。 桑红对莱利呲牙一笑。 “大清早呲牙咧嘴地吓人。”莱利的普通话进步了很多,她看到桑红不由眼睛一亮,口中却毫不犹豫地调侃她。 “你才鬼一样吓人,瞧瞧你披头散发的模样,呵呵。”桑红毫不客气地回敬,说着已经跳下床,直奔洗脸台去洗脸。 郭丽丽看着桑红的背影,忽然,想到学校里的流言,说是桑红被校长看上了,才能避免那场灭顶之灾;昨晚又看着她和秦青一前一后地离开,听说他们去玩的那个无比华丽的大酒店就是秦青家的事业,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凭什么,她什么好事都能占了? 她清清嗓子开口道: “桑红,你昨晚和秦青一起去哪里了?大家玩着等了好久,也找不到你们,这才散了,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桑红正在刷牙,她听出来郭丽丽话里的意思,好奇八卦的含量远远高于对她的关心。 她接了杯水漱口,一边涮牙刷,然后吐水收拾洗漱用具。 对郭丽丽客气地说:“他就问了咱们班去玩是怎么aa制的,听了咱们对钱的数目,笑着告诉我可以打很低的折扣,我通知赵一博和他一起去结账了,然后觉得困了,看到大家玩得很h,就打车回来睡了。” “嗯嗯,听赵一博回来说话的口气,咱们大家凑份子的那点钱还不够一个包间费的,多亏秦青跟着,咱们才不用再掏腰包,唉——真是太奢侈了,内地人真是太会享受了。” 莱利搭腔道,一边心疼着自己的钱袋,一边概叹昨晚的所见所闻。 “就是,整整两个月的津贴全部拿出去,张着大嘴巴一吃一吼的,就没了,真是心疼哦,不过也不亏,那地方,真是让人眼花缭乱、乐不思蜀。” 刘娜也开始搭腔。 不过就是说了这几句话,集合哨就吹响了,四人都丢了手中的东西,慌忙往操场跑。 到了操场,班长赵一博看到桑红她们寝室的人按时出操,这才松了口气,明明知道他压根儿就不用担心的,可是,他依然无法不让自己揣测昨晚桑红的去向。 下了操,直接奔餐厅吃饭。 桑红她们拿着餐具跟着那排得长龙一样的队伍往前移动。 秦青一脸颓废之色地出现在餐厅里,他一露面,就引起了一股狂热,欧阳萌萌早就从坐着的位置上起来冲他摆手。 那些排队的喽啰们都兴高采烈地端着饭往欧阳萌萌那边聚拢。 秦青对着欧阳萌萌随意地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去哥们那边的位置坐,他刚刚坐到位置上,欧阳萌萌就屁颠屁颠地给他端来了热腾腾的早点: “昨晚你带着外训一班一起出去欢腾,都不知道让我们多么羡慕,全班都能出去聚会狂欢,那该有多带劲!” 欧阳萌萌笑着和他说着,神态自然地把早餐放到他面前。 “萌萌,多谢了,不过以后不要这样,我还是有自理能力的,让你的仰慕者看到了,我该有多欠扁。” 秦青目光柔和地看着欧阳萌萌,委婉地拒绝她。 “谁敢有这念头,我先扁他一顿,吃吧吃吧,趁热,你最喜欢的热狗和鲜奶,等你来早完了,哪里可能买到。” 欧阳萌萌应付得神色自如,说完大大咧咧地起身被他摆摆手,走回自己的队伍。 “大姐头,瞧着秦青的脸色,估计是在桑红那死丫头那里碰了钉子。”大胖妞殷勤地把自己刚刚多买的早餐放到欧阳萌萌的面前。 欧阳萌萌心情好,就对她一笑:“谁说不是,离他几步远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寒气。” “嘿嘿,准确消息,桑红昨晚九点多就回了学校,秦青一夜未归,说不定他向桑红坦白,那丫头正傍着一号大爷,哪里可能答应他?一拍两散,大姐头,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小胖也慌忙从右边把自己的食物推过去。 欧阳萌萌瞥了眼小胖妞:“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情报网,好,这个给你玩好了,以后给我继续留意那丫头。” 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的p4,丢给她,“我正好玩腻了,听说新型号的已经上市了,我再买去。” 小胖妞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她连声地道谢,也没了吃饭的胃口,捧着那大屏的p4爱不释手。 其他的人亲眼见证了欧阳萌萌的大方,无不羡慕小胖妞的运气。 那边秦青身边的人也都在艳羡欧阳萌萌这个铁粉的强大无敌。 “秦青,瞧着不错就收了好了,哪里见过女孩子这么长性,这都两年了吧。”有哥们在他耳边撺掇。 “就是,倒追的女孩子很少,不是喜欢极了,哪个女生能拉下脸就这样给你死缠烂打的。” “叫我说,她长得也不赖,那家世不知道有多少人摩拳擦掌地想着去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那大靠山,这一辈子就稳稳地平步青云了。” …… 一圈人围着秦青帮欧阳萌萌说好话。 秦青撇撇嘴笑得意味深长,他挨个儿地把那几个好友的脸打量了一遍,悠然地说道:“那丫头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怎么忽然一致地都帮她说话了?” “靠,你小子不地道,我们都是看欧阳萌萌追你追的辛苦,感动了,什么叫感动,你知道不?” “估计这厮被女孩子宠坏了,觉得女人对他好都是天经地义的。” “谁让人家生了那副让人嫉妒的模样,又出身豪门,啧啧,下辈子投胎一定照着这厮的模样投,不然,宁肯在地狱里游荡着做孤魂野鬼,也好似这样活着,口水滴答地羡慕这家伙的好命。” 秦青听着一圈人的牢骚,清清嗓子道:“人的出身和模样无法选择,可是,只要努力还是可以改变的; 比如,羡慕我的模样,整容啊,到韩国棒子那里去,想要什么模样的脸,就有什么模样的脸; 羡慕我出风头?那是我用努力的汗水换来的,咱们一起住了快两年了,我是怎么样学习和训练的,你们都很清楚; 羡慕我的家世?自己动手去赚,什么样的家族都是一代代努力,缓慢地积累起来的人脉和财富,从哪一代人开始努力都不晚,咱们现在往上推三代人,谁家不是农民出身? 你以为老爸的钱是好花的?我也不是你们所能想的活得那么滋润,享受什么,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至少必须听话,很可能我将来娶什么样的女人,家里早就盘算好了; 所以,我不能谈恋爱,不想凭空地享受欧阳萌萌的好意,男人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轻易就能一眼心动,不对眼缘的,再努力也白搭; 女人就不同了,只要追她的男人够韧性够坚持,无论她在什么时候,一转身就能找到他,替补也能做得无怨无悔的,日积月累女人就日久生情了; 羡慕我的桃花运,就去追啊,欧阳萌萌是不错,你们之中谁要是看中了,真心的喜欢,就努力去追,坚持着,估计也是能抱得美人归; 以后类似的话,不要在我的面前说了,留口气暖暖肚子好了。” 秦青的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让那几个朋友都闭上了嘴巴。 是的,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只需要看看他脸上现在的落寞,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唉,你说这些,确实让我们忽然有醍醐灌顶之感,你虽然是个有钱的少爷,但是没有一点纨绔的恶习,成绩好,训练很用心能吃苦,连追女孩子,你都能做得那么专心。” “秦青,你是个爷们,反倒是我们这些没有根基整天只知道埋怨老天不公的家伙,应该惭愧了,你给我们做出了好榜样。” “确实,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努力就能得来的,瞧瞧你对一年级那丫头下得功夫,啧啧,和欧阳萌萌有一拼。” 这句话一落,当即就有人善意地笑了。 秦青喜欢桑红的事情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到,只看看这厮这两个多月以来,每天什么都不做,一得空就往外训一班跑,心甘情愿累死累活地融入那个班级,不就是喜欢上了那班的小丫头嘛。 秦青也咧咧嘴笑了,掩饰住内心的苦涩,淡然道:“小爷这辈子就想要一样东西,从来都没有这么热切过,可是,钉子碰得铮铮响,苦啊——” 说着像模像样地给了个京剧唱腔尾音出来。 “哈哈,你教训起我们来头头是道的,轮到自己就开始叫苦了。”有人刺他。 秦青也笑得坦然:“叫苦是叫苦,喊过就鼓足了力气继续追,活了十多年了,能有这么牵肠挂肚的感觉,实属不易,我一定会紧追不舍,你们拭目以待好了。” “喔吼吼——秦青,你太爷们了,加油,我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桑红那身子骨都没有长开的小丫头,你们都瞧瞧她那脸,真不知道秦青看上她什么了,这碰了钉子还追得一个劲儿。” 有人侧头看了一眼,满脸都是嫌弃和不解。 秦青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轻易就看到了桑红。 她怎么在这里? 昨晚她不是和宋书煜一起离开了吗? 他疑惑得连吃饭都没有了胃口,怎么早儿他就没有看到她,难怪今天早上他起了大早窜回学校,蹲在那树林边等她,没有等到,原来,她昨晚压根儿就没有跟着宋书煜走。 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点一点的惊喜鼓胀着,浑身的不舒服在看到她小脸的一瞬间就充了电一样,充满力气。 秦青昨晚被秦洛水拉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桑红羊入虎口一般地被宋书煜追了出去。 待听了秦洛水的一番教诲,拳头捏得紧紧的,那略微有些青涩的脸都发青了:“小叔,你竟然会作出这样的事情,那叫性贿赂,我不信你不懂。” 秦洛水也不生气,瞧着他那有些天真的侄儿,扑哧一笑道: “男未婚女未嫁的,他们俩一眼就看对了对付,现在又都是场面上的人,奔着结婚去恋爱,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你就不要瞎掺和着添乱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你的婚事哪里是能自己做主的? 即便你追到了桑红那小丫头,她能不能入了你妈你爸的法眼,还是一个没有谱子的事儿,单是她的这番a市人皆知的经历,你娶她回去是压根儿就不可能的,真喜欢她,就好好地看着她,让她喜乐平安的活着; 宋书煜那家伙是个专情专一的,他有能力可以什么都不顾地把他娶了,给她后半辈子的安乐。” “我会努力,给她一个好结果的,我喜欢她,很喜欢,小叔,你为什么不帮我,我是你的亲侄儿,反而去帮他?” 秦青哪里听得进去小叔的话,气得眼睛通红,声音都带着颤抖。 秦洛水不由为这小子的天真绝倒,他无奈地说了重话:“你怎么可能给她一个好结果?你胆敢和家里对着干,凭着咱们家的人脉,轻易就能弄得你在国内连吃饭的地儿都没有,你让她跟着你受那种心理煎熬做什么? 一辈子很长很长的,你没了事业没有傲人的家世,你哪里能适应? 拍拍屁股你就可以浪子回头,给家里低个头,一切就可能从头开始,她呢? 错过了宋书煜这样有能力重情义的男人,她的人生压根儿没戏! 没有结果的爱情,你除了伤害还能带给她什么?” 秦青听得如同五雷轰顶,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明白叔叔说的话都是实情,一时间只能悲苦地想着这漫漫的人生,没有了桑红的日子,他的心里还能盛放下什么。 秦洛水看他低头,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加上这话也所得太重了,就缓和了口气道: “桑红是个可怜又可敬的孩子,她没有顺着那条堕落的路走,而是努力地挤近宋书煜的身边,她在努力,她想要和他在一起,今晚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他们俩那打情骂俏的,你见过那个样子的桑红吗?” 秦青摇摇头,回想桑红那双眼发亮、妙语连珠又甜美可人的模样,是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的。 “这就对啦,我也没有见过宋书煜那厮昨晚孔雀开屏一般的模样,他一贯木讷少言,但是口才绝对好,昨晚那样子就是他高中时候的模样; 他也曾经为爱所伤,在大家都以为他会这样单身终老,然后,他遇到了桑红,成全了他们俩的事儿,咱们叔侄俩不单是多了一对有趣有实力重义气的朋友,咱们的家族也会多了一份人脉,宋书煜家那是绝对的红色贵族,不是谁想高攀就能高攀上的,你明白吗? 所以,不要去添乱了,没什么意思。” 秦青听得神色黯然,秦洛水就让人带着他去泡澡,然后到客房休息。 …… 秦青看着桑红要起身了,这才对身边的人摆摆手:“替我收拾干净了,我找她有话说。”说完就走向餐厅门口,打算等着和桑红一道走。 ------题外话------ 水水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忙死了,连亲们的留言都无法一一回复,实在惭愧,在此道歉,等忙完这两天,就恢复万更,先忍耐着看点,几天后,加倍给大家补出来!抱拳多谢! 正文 第89章 回校*爱要尊严 秦青一起身,眼角就扫到欧阳萌萌在对着他招手,他知道她的意思,是让他等她一下,两人一起走。 他吝啬得连头都不想扭,只是冷淡地对她做了个再见的姿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气得欧阳萌萌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 出了餐厅,走向外训系的小院,他稳稳地站在远处往外训一班走的拐弯处,那里有一棵古老的皂角树,枝干遒劲,盘根错节,映着碧空俨然一副写意画,附近有一片小树林,他挺喜欢这里的,就走过去,站在那里等着桑红。 桑红和莱利走着说说笑笑,莱利忽然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桑红眼角一撩,看她的下巴对着远处努了努,促狭一笑,凑近她耳边说悄悄话: “这家伙追你追得挺紧的,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桑红疑惑地顺着她的示意看到了远处悠然地靠着那棵高大的皂角树干漫不经心地瞅着她的熟悉身影,秦青? 他追她? 这是什么逻辑啊? 噗——桑红捂着有些险些笑抽的嘴巴,瞧这阵势,他打算做什么哦,不会是讨伐她吧。 无语地翻翻白眼,口中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追我?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哪只眼睛看到他追我了? 你瞧瞧我这张脸,和他站在一起,恐怕不是简单的惨不忍睹,那简直就是颠覆了《美女与野兽》的反串版,或者《黑天使与女撒旦》,唔——貌似也挺贴切的; 而且这厮一贯以打击我为乐,在他的嘴巴里,我连一堆臭狗屎都不如,见天地不和我打一架他就手痒,不和我吵一架他就好像无法过日子一样,我真服了你,你见过谁这么追女孩子的?” 莱利摇摇头:“的确没有见过这样讨好女孩子的男生,可是,他怎么不来和我打架玩,和我吵架玩呢?” 说完,她也认真地看了秦青,双目唰唰地放光啊,她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每次看到秦青这家伙,都是一种视觉享受; 我才明白这男生并不都是五大三粗的黑红脸膛或者粗声大气的野蛮相,他怎么能长得这么精致又不显得娘们儿味!还特耐打,简直是极品好马啊!” 桑红有些傻眼地想着把秦青比作极品好马的说法,啼笑皆非。 不过,抬眼客观地打量秦青,只见他皮肤白皙,五官俊美如雕塑,身体比例匀称,有些冷色调的太阳打在他侧颜上,鼻翼投下一小片拉长的剪影,那微眯着的眼神略显迷离。 尽管如此,桑红还是能透过那眼神,窥见一丝沉迷。 啊啊啊,果然是一个妖孽!桑红摇头叹息。 莱利顺着她的目光,侧头瞅瞅桑红那小脸,惋惜地说:“按说你以前那长相,小脸白净,整个一美人坯子,和他站在一起,勉强还能看过去; 现在你这脸上又是红斑又是——黑青的,黑青?桑红,你这脸咋又成这样了?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右边的脸瞧着红斑少些,白净一点,我刚刚还想着建议你一会儿和他说话的时候,站到他的左侧,让他看着你的右脸舒服些,你竟然把这一块儿能见人的脸皮子也搞成了这副模样; 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脸?” 桑红抬手揉揉那块依然生痛的脸颊,看来宋书煜那个自大男一定是气得无法控制了,不然,又不是训练,他哪里用得着下这样的狠手。 额——她想到了宋书煜两个脸颊对称的那两块被她捏出来的黑青,明白她昨晚那撒泼的行为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我很爱惜颜面的,可是,有些情况总是在预料之外。” 桑红神色有些怅然,摊摊手自嘲道:“丑就丑吧,反正这脸也不差那点青紫色,配着红斑,异彩纷呈的,一定特个性,来来来,给我照个照片留做纪念,咱们现在的皮肤修复能力太强,说不定一转眼就看不到这样震撼人心的效果了。” 桑红说着就拿出手机递给莱利。 莱利被桑红的浑不在意打击到,她无奈地接过手机,对着桑红的脸咔咔咔地快速地拍了正面和左右两个侧面的大特写,然后笑嘻嘻地拿了给她看。 桑红接过来一看,气得咬牙切齿:“这么近的镜头你都敢取,我服了你,这脸瞧着大如盆,靠——你竟然敢专门把镜头对着这些瑕疵拍,你要气死我吗?” 她说着抬手就去拍莱利,莱利早就有所准备,闪身哈哈笑着逃了。 经过秦青身边,还不忘对着秦青客气地笑道:“你在等桑红吗?她正需要人帮她拍照。” 秦青径直走过来,抬手拦住桑红,微挑起一侧眉头睨着她。 桑红一怔,对着哈哈笑着逃跑的莱利挥挥拳头。 秦青趁她不备,出手如电,一把夺了她手里握着的手机,放开相册就要看。 桑红一想到那照片的丑样子,当即就抬手去夺。 秦青轻而易举地一挡,两人竟然又拳来脚往地打了起来,秦青单手应付着她,两下就看完了,他按住最早桑红在服装店和妈妈一起试衣服时,爸爸帮她拍的那张照片快速地按了发送键,键入了自己的号码,听得收到的邮件的声音响起,他才皱了皱眉头就抬手丢给她: “怎么里边照片这么少?” “我不喜欢照相。”桑红说得理直气壮。 “嗯,可以理解,一般丑小丫都不喜欢照相的,看看那照片,啧啧,你好像还看得很享受,宝贝一样地护着。” 秦青唇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意刺激她。 桑红气得磨磨牙,这几乎就成了她和秦青说话的习惯动作了。 她嗤地一声轻笑:“姐我一贯走的就是内秀的路线,你这种孔雀男显然欣赏不到。”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对着秦青扬扬下巴。 秦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眸如点漆凝视着她的脸:“这脸怎么回事,青成这副摸样。” 桑红一看他的动作就暴躁了,怎么男人都喜欢这样的手指勾下巴的动作,一副恶少调戏良家女的模样,当即毫不留情地抬脚就踹。 秦青猝不及防,有些狼狈地退开,口中气恼道:“关心你也不行?你怎么不分好歹人,问你一句你就炸毛下黑手。” 桑红一招占了上风,马上就招招紧逼过去:“我的脸爱青就青、爱紫就紫,关你什么事,以后要是敢碰到我脸上的任何一个部位,看我不撕了你。” 秦青不敢掉以轻心,这女人发起狠来,绝对会打到他的。 “我小心翼翼地看看你的伤,就都恨不得踢死我,我知道单纯的担心你而已,是昨晚姓宋的那男人把你的脸打成这样的?” 秦青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辩解,又忍不住心底的愤怒,那青紫的痕迹,该有几巴掌才能留下罪证,难怪她昨晚回寝室了,没有跟那人走。 桑红听他一说,更觉愤怒,招招带着怒喝,逼得他没有还手之力。 秦青一看她这模样,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又是心疼又是绝望,他狠下心,硬碰硬地接了她几招,挽回被动,抽空就跳出了她的攻击范围。 伸手拿出电话避过脸打了,小声说了几句话就挂了。 桑红也打得累了,她瞪着他喘着粗气气呼呼地说:“以后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不准找借口吃我豆腐。” 秦青毫不掩饰地笑了,讽刺地勾勾唇:“吃你的豆腐,切,你刚刚不是照了照片吗,等着盼着我吃豆腐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那样子我哪里有胃口,男人一样凶悍。” 桑红毫不示弱地眯眼分辨着他的神色,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嫌弃的神色溢于言表,好像在笑她自作多情一般,难道她真的自作多情了?这厮对她没有那种意思? 没有当然好了,这么久的相处,她已经把他当做哥们儿了,她巴不得他把自己当男人对待。 桑红面对他的鄙视毫不在意,笑得嘴巴大开:“嘿嘿,我就说嘛,你对我绝对是战友情谊,咱们俩是不打不相识的孽缘。” 秦青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地模样,有些悲凉地想,她当真是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仍然被她打击到。 秦青努力做出笑的样子,眸子却寒沉如水: “我们——不过是哥儿们之间的关心而已,桑红,你的为人和实力在我看来,我不觉得谁能欺负到你,除非你心甘情愿地被人欺负; 你不要委屈自己去迎合那个男人,真的喜欢你,他能把你的脸弄成那样? 如果你们俩之间存在爱情,我提醒你一句,爱要有点尊严,不能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 “好了好了,我犯贱行么?我也想有点尊严,可是,尊严是需要自己争取的,我正在努力,不然,这会儿早死皮赖脸地跟在那男人身边了,哪里还有工夫和你斗嘴,走吧,我要去训练了。” 桑红知道秦洛水一定已经把自己和宋书煜的事情告诉了秦青,她也觉得没有隐瞒或装聋作哑的打算。 可是,被一个男的当面这样说,让她很没有颜面,即便当他是哥们儿,也如同被人揭了脸皮一样,脸上火辣辣,心里酸涩难受,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秦青被她截住了话头,又听她如此自轻自贱,毫不悔改,脸色顿时很难看,就闭了嘴,悻悻然地转身往外走。 桑红也不在意,当即就直奔训练室而去。 不出预料的话,她绝对会被学校推荐去参加部队的特种兵选拔赛,即便她心情很不好,可是,这是一件事关她前途和命运的大事,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懈怠,而且,经过和宋书煜交手,和秦青交手,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欠缺之处。 她不再用女子的体质先天就比男人弱来安慰自己了,想的是如何发挥自己的特长,变得更加的强势耐打。 她的常规训练计划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不仅如此,她还根据秦青的建议,一点点地增加着训练量,训练这件事,一旦懈怠起来,轻易就会越来越懒惰。 她刚刚做完一组训练,累得只想爬在地上不起来,心里这样想了,就这样做了,她疲累至极的身体发出一声无比舒服的呻吟,歇歇吧,该歇息了。 她挣扎着就是趴着不想起,有人进来,她眯起眼睛逆着门口的阳光看出来是一个男人的轮廓,很熟悉,索性就爬了不动,只见那声音大刺刺地走过来,用脚毫不介意地踢踢她的腰。 她一骨碌坐起,揉着被踢到的部位,仰头看着秦青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边。 “怎么又来这里了?”被人看到狼狈的模样,让她心底充满着不爽。 “还不是担心你这懒猪。”秦青说着挨着她坐了下来,捏在手里的药膏递了过去,“去外伤很管用的。” 桑红接过来看着那个没有说明没有名字的金属小药盒,疑惑道:“三无商品,还能管用?” 秦青鄙视地瞅了她一眼:“正因为是三无产品,它才管用。” 桑红丢回他手里:“我脸上这蚊子咬伤之后的色斑不敢胡乱用药,因为担心留下斑点,我才不用药的,坚决培养皮肤的自愈能力,这样消化吸收,早晚都会消失,一旦药物用错了,这脸才毁灭得更彻底; 丑就丑好了,可是让它就这样急病乱投医,变得吓人还是不舍得的。” 秦青道:“这是一位名医专门配置出来治疗跌打瘀伤的特效药,全部都是原生态的野生中草药配置的,很管用,你小心点不碰到色斑就好了。” 说着又递过去。 桑红看他坚持,就抬手接了过去,他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显然是不打算用的。 “你自己的脸,自己拿主意好了。”秦青显然看出了她的意图,也不再说什么。 “谢谢了。”桑红咧嘴道谢。 “休息够十几分钟了,起来,我陪你练。”秦青说着就拍拍屁股起身了。 桑红一听他自己送上门来当陪练,当然珍惜机会了,毫不犹豫地爬起来,投入火热的训练中。 她这边化愤怒为力量地自强不息,回到部队的宋书煜却被丢下的三天公务和无数试探的电话搞得焦头烂额。 正文 第90章 回校*麻烦不断 宋书煜开车十点多才回到团部,按说里边的人早就该休息了,可是他一在团部露面,他本能就感觉着无数道窥视的目光紧紧地跟着他。 他黑着脸,神色严肃一如往常,虎步生风,目不斜视,对于那些目光,他明白里边的含义,不过他连鄙视地嗤笑一下都没有心情。 马超听得熟悉的脚步声抬头,眼角瞭到推门而入、悠闲地走过来的宋书煜,回过神来,救星啊啊啊! “哗啦”一声踢开身下坐在的大软椅,伸开双臂迎过去就要去拥抱他。 宋书煜瞧他那热情的阵势,站住身体,警惕地伸出胳膊挡住他的身体,推开他一臂之距,皱了下硬挺的眉头,道:“不过是三天不见,至于这么热情?” 马超看清他的脸,愣了一下道:“头儿,你这脸,怎么——” 宋书煜也纳闷,他的脸怎么了,桑红那丫头从来都不擦口红的,绝不可能有什么罪证,当即不耐烦道: “有话直说,你舌头被人割了半截?” 马超咬咬牙道:“你那脸——好像被人揍得黑青黑青的。” 宋书煜闻言抬手摸脸,摸摸这边,摸摸那边,那被桑红掐过的地方早就不痛了,想不到竟然还能留下痕迹,心道,这丫头的手劲儿不算小,有进步。 口中却胡乱应付着:“和人过招,难免受点小伤,不碍事。” 马超笑得眉开眼笑:“嘿嘿,头儿,我还没有见过比你更能打的人哪,谁能把拳头挥到你的脸上,估计那家伙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吧。” 宋书煜一瞪眼:“你诅咒谁哪?这么晚不滚回你的宿舍,在我办公室干嘛?难不成这位置借给你坐了三天,你就上瘾了?” 马超慌忙双手合十虔诚地告罪道: “额——那是,您这样的功夫,估计就和武打片里的独孤求败一样,遇到一个对手哪舍得打坏了,留着慢慢消遣才对; 宋头儿啊,咱俩现在说正事,你回来可是救了我的命啊,你把赵嫣然整到哪里去了,这团部师部都掘地三尺了。” 宋书煜把身体用力地丢在宽大的软椅上,扯开领口的风紧扣,舒了口气淡然道:“有人问你要人?” 马超摇摇头。 “那你急什么?一副被火燎到屁股的样。”宋书煜丝毫都不在意。 马超霎时急白了脸:“话可不能这么说,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我在大门口把她截住的,估摸着被赵师长找去训话是早晚的事儿; 我这几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生怕被他老人家召见,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把他女儿送到哪里了,你说他找得急了,会不会气极发狠,直接就让我也失踪了?我吓得这两夜都不敢回宿舍睡觉了。” 宋书煜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跟了我这么久一点心眼都不长?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大门口把她截住,我怎么不知道? 她明明几天都没有回来过了,她失踪了吗?和我们一米米关系都没有。” 马超伸手指掏掏耳朵,明白自己听到的话都是真的,当即傻眼:“什么意思?那——那——团部到处都是摄像头啊。” “说没有就没有,她的车不是就在她家老爷子的私家医院里停着吗?我什么时候做过让你跟着背黑锅的事儿了?” 宋书煜说完脚下用劲儿就滑了软椅坐到办公桌边,不再搭理他。 马超愣了几秒钟回过神,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那天的事情,赵嫣然开着车回来的有关录像材料,全都擦去了痕迹,她的车也早就被悄无声息地送回到她出来的地方。 就呵呵傻笑道:“头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害惨我了,害我担惊受怕的,这两三天连团部的大门我都不敢出啊。” “这话还用我专门给你打个报告?你脑子到哪里了?自己不会想?”宋书煜不由失笑。 马超抬手摸摸头发,脸上有些惭愧有些庆幸: “我说这么几天虽然私底下波澜诡谲的,明面上却一切如常,也是,如果那痕迹还在,我估计早就被叫去训话了。” “有人找过我吗?”宋书煜翻看着文件问。 “有,当然有,这几天你桌上的电话线都要爆了,都是问你为什么关了手机的,我说你军演之后忙不迭地参加各种会议,汇报军演情况,估计是累到了,调休了三天。” 马超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文案本,递给他:“这是所有打电话找你的记录,按时间的先后顺序。” 宋书煜眼中有了些暖意,他勾了一下嘴角:“谢了,还有其他需要我看的公务吗?” “有,这一个文件是北方海事军演抽调技术骨干的,需要你拿主意,其他的我都拿捏着给处理了。”马超说着转身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来,放在桌子边。 宋书煜正靠了椅子翻开本子随意地看看打电话找他的人,估计都是来问他赵嫣然的下落的,他预料中的那些大人物都在列,遂怅然地叹口气。 心底暗想,这赵嫣然背后的人真多! 继而又想到桑红那孤零零的单薄的身影,他护着她宠着她,谁都不怕得罪,那曾想随口说她两句话,即便是重了一点,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是了,怎么就和他拧上了? 她吃个醋都拳头横飞、后果惨烈到现在都收拾不住,自己吃个醋不过嘴巴犯贱说了她两句,她就敢给他脸色看。 这丫头的性子真是太刚烈了! 他觉得这恋爱中的男女双方,有时候那比敌我关系更难控制; 即便是爱着,那也绝对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关系,总要有一个强势的掌控全局的人,那么一个小毛丫头,还能让她夺了权,控制了他们俩相处的节奏,只是想想,他都想发笑。 都是自己一时失策,总是为了她的安全感着想,给她亮了底牌,宠着爱着顺着,她就敢给他蹬鼻子上脸,撒开花了。 冷冷她就冷冷吧,自己粘得太紧了,瞧瞧这么久什么正事都不干,就为了追到她,到头来还落得一个埋怨两脸发青。 可那是一个敏感聪明得眨下眼睛珠儿就可能有个鬼主意的丫头,她和他相处的招儿总是出乎意料,举重若轻,怎么这回愣是给他打别劲儿。 旋即又回想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是不是真的重了? 不然,两个人在一起时,她一贯都是猫儿一样的柔顺,怎么今晚也给他针锋相对地说难听话。 想到她那明朗甜美的性子,磊落刚强的情怀,品性纯正,她跟着自己,一门心思都是训练,懵懵懂懂哪有一丝女孩子留意勾引男生的念头,他怎么忽然脑袋就发了浑,拿那话来警告她。 转念再想她和秦青站在一起的模样,那小子脸上的光彩让他真的很想痛扁一顿,他要是看不出来那小子的坏心思,他姓名里的宋字抠下去他也认了。 马超看着宋书煜低了头,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的模样,纳闷极了,他转身倒了一杯茶端过去:“头儿,你怎么了?” 宋书煜被他打断思路,这才想起身边还有马超这号人,他丢了手中的本子,抬手接过茶,拿过来那份文件过目。 “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宋书煜头也不抬地催促他。 马超拉了凳子在他对面坐了:“不急,回去也睡不着,咱们俩很久都没有好好聊过了,听大家都说,你这段时间忙着追的那个小丫头,拿下了没有?” 宋书煜抬眼,深有感触道:“女人心海底针,拿下谈何容易,又不是一块儿阵地,流血流汗动脑子就能看到成效。” “呵呵,看来你当真是恋爱了,说说分享一下,恋爱着什么感觉。” 马超说着拉了拉凳子往办公桌边靠了靠,一脸的羡慕。 宋书煜看他那副满脸掩饰不住的忧色,随口道:“估计和你这时候的感觉一样。” 马超有些傻眼,他用手指指指自己的鼻尖,意外地问:“估计和我现在的感觉一样?你别和我开玩笑了,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咱们俩虽然军衔相差一级,可是在女人眼中的含金量相差的可是无穷级,咱们俩怎么比。” “这世界很多女人虽然都让物质**蒙了眼,可是,总有那么一两个特殊的女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你必须用尽心思、像个普通的小男人一样鞍前马后地追着,才能博得她的心,靠,我怎么就恰好遇到这样的人呢,这都不知道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了。” 宋书煜突发奇想,这样剖析自己的爱情。 他有钱有权势,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什么,偏偏那丫头就不吃这一套,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就说他们俩现在在军校里的小窝吧,老妈到品牌店扫货一样,把漂亮的衣服挂满了衣柜,她一件都不穿,梳妆台的抽屉里成套的贵重首饰,他看了几次,那丫头压根儿就不曾翻看过; 根本就无法收买。 在家里,他在哪里她就陪在哪里讨他开心,和他说笑,她喜欢和他相处,可是他哪里有时间去和她耗着,一点一点地去浸润她的心,等到她成年了再娶她回家,一想到秦洛水侄儿那妖孽的模样,整天围着她转呀转的,他的心就开始别扭了。 “你也会为女人烦恼?”马超笑得很意外。 “我这不是正在烦恼着嘛!”宋书煜抽出一支烟丢过去,自己衔着一根燃了,透过迷迷蒙蒙的烟雾,打量着马超。 “围在你身边的女人,不是美貌如花,就是家世显赫,你随手拉一个,估计都比那小丫头好相处,你干嘛还自讨苦吃?”马超不解地问。 “你不也是,咱们这里,看上你做乘龙快婿的领导也不是一个两个,你干嘛就看上了赵嫣然那样一个讨人嫌的女人?”宋书煜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了,都明白自己看中的女人,估计就是他们这辈子的福份和劫数,折磨着也舍不得就这样放手。 马超沉默良久,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咬咬牙厚着脸皮道:“宋大哥,咱们俩搭伙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嫣然她怎么得罪你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你让我截住她把她往飞机上送,她哭得眼泪哗哗的,我这心就难受得透不过气,这两天梦里醒来都是她不停地在哭,我真受不了了; 以前我总以为你喜欢她,就打算远远地看着的,想着她结婚了,我自然就死心了; 谁知道你压根儿就不喜欢她,我这肠子都后悔得发青,干嘛不早点给她说说自己的意思。” 宋书煜笑了道: “我让你截住她,也就是成全你,让你多见她一面,你小子还算有原则,嘴巴严严实实地闭着,没有被美人计给打败了。” 马超看他态度还算好,就又鼓了勇气道: “宋大哥,你既然要成全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好了,既然你知道我喜欢她,就给我说个实话,你把她丢到哪个旮旯地儿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能为了她放弃了大好前程?再说,你喜欢她,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我都知道,她能感受不到?她愣是装聋作哑地和你玩太极,可能你压根儿就不是她喜欢的型; 走了大家都心静,问她的下落,你这不是自找烦恼是什么?” 宋书煜旁观者清,加上是自己的兄弟,也不舍得他为了赵嫣然那品性不正的女人难受。 马超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色道:“我知道你这番话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她,你不想说,就直接把我也弄到她身边好了,不努力争取一下,我这辈子都不甘心。” 宋书煜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气得站起来拍桌子吼他:“马超,你疯了,你混到这样的位置,努力了多少年? 你这是在逼我把她弄回来吗? 我在这里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赵嫣然那张脸了,她是得罪了我,得罪得我恨不得灭了她! 你要想好,我这样的厌气会把她弄到哪里? 那地方去了,绝对是老天爷说话也不能顶用的地方,你要是想去跟着她,就跟着好了,我这位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动了,可能就属于你了; 你要好好想想,自己放弃的是实实在在的机会,追寻的是八字都没有一撇的感情的事儿,想好了,明天再来问我。” 说完站起身黑着脸就要出去。 马超“唰”地一下站起来,对他眼含热泪道: “宋大哥,我知道我能有今天,你费了多少心血,我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是,我真的受不了,我想和她在一起,哪怕离她近一些也好! 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孤苦伶仃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那样娇气的人,怎么能受得了? 不用再想了,你直接就告诉我好了,我明天就启程。” 宋书煜被他的决绝和毫不犹豫惊到。 他抿抿唇,凝视着马超的面孔,这是一个略嫌文弱的书生,是一个文职出身的技术兵,对高科技尖端武器的研究很深入,是他们这里的技术骨干,这样的人才送到赵嫣然那肤浅虚荣的女人身边,怎么都觉得有些糟蹋了。 可是,马超站的笔直,眼睛里的乞求和坚定让他动容。 宋书煜不着痕迹地皱眉,心底暗骂自己浮躁,拍什么桌子啊,今晚怎么什么事儿都乱了套。 索性对马超摆摆手,回身坐到椅子上,口气和缓地说:“咱们俩好好坐下来说话,我不该先发火的,你也不用因为我的态度就和我顶上了,这事儿太大,一块儿合计合计,想一个让你抱得美人归的好办法。” 马超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坐回去:“你不告诉我她在哪里,怎么能想出来办法?” “哎呀,赵嫣然那女人娶回家也不见得消停,你以后有的是罪受。” 宋书煜口中叹息着,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了,估计赵嫣然在部队里的工作关系和档案,三天的时间足够通过审核进入到国家关键部门的数据库了。 他打开桌上的电脑,进入到机密的档案管理处,翻看着那些材料,果然赵嫣然的资料已经注销了,那里取代的是一行红色的字:北方军演基地志愿兵,此处档案已销。 马超看他的神色,就起身过来凑着头看,惊呼道:“下午我看的时候,她的档案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销了?啊——中俄联合军演基地志愿兵?那里很冷的,她走的时候,还穿着秋装短裙啊!” 那神色分明好像宋书煜在谋杀赵嫣然一样。 “飞机上边有备用的御寒衣物,而且,她的档案已经被接收,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她在那里还算是适应,没有被冻死,你不用这么为她义愤填膺的。” 宋书煜无法忍耐他一提到赵嫣然就一惊一乍的。 随手拿起桌上的那个刚刚看着的文件分散着注意力。 “北方海事军演抽调技术骨干的通知,真是奇怪,海军来咱们这陆战部队找技术骨干,将来的战争,估计是海陆空加上远程导弹的全方位攻击。” 宋书煜瞅着文件的题目琢磨着什么。 “这很正常,咱们军演时候,南边的军区,曾经也借调了空军的技术人员,咱们借调的是海军的技术指导。” 马超听着没有觉得丝毫奇怪,毕竟你军演的时候都向人家借人,补充不熟悉的作战方法,人家军演了来借咱们的人,属于有来有往的技术交流。 “嗯嗯,我知道。”宋书煜心不在焉地应着声。 “中俄联合军演基地志愿兵,会不会和这个北方海事军演抽调技术骨干的事情有联系?” 马超不由揣测,毕竟中俄如果联合军演的话,地点估计应该设置在黄海,偏北的方位,那些志愿兵应该是为明年春天的黄海军演做准备的。 宋书煜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他无奈地扬扬眉: “这是一回事,不过分工不同,军队是什么地方,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样,两个人不一个系统,相见面谈何容易; 话说回来了,如果你作为抽调的技术骨干,到了那里会有特别的礼遇,说不定可以近距离地打听到她; 打听到了又怎么样? 不过是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而已,想要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压根儿不可能。” 他显然不赞成马超冒险,毕竟军演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情,说不定一年半载就被滞留在哪里了,进入到那样的系统里,谁也没有能力敢中途把人抽回来。 “她的视线里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有那么一丝丝温暖,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再说,这是唯一的一个比较好的途径了,我这年龄,早过了强训的最佳时机,再把我丢到志愿军军营里集训,估计会活得很狼狈。” 马超一看良机出现,情况可能要比预料的好,当即就表态了,毕竟这工作和他的专业相关联,还能借机会长长见识。 宋书煜沉默良久,点头道:“好,到了那里就代表着咱们军区了,要好好学习,热情工作,自己站稳脚跟,然后再办私事,混不好,那丫头也不会用正眼儿看你; 好好把握机会,能立了战功,说不定还能双赢。” 马超站起身,双脚脚跟一碰,对他利落地敬礼:“谢谢团长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了,咱们回去呗,你明天一早去见赵师长,汇报一下情况,他估计也该急了; 你就说是赵嫣然自己主动提出申请的,说要出去历练一下,担心他阻挠,才出此下策,这样无力回天既成事实的事情,他除了客气地请你关照赵嫣然之外,什么话都不会多说的; 以后我会给你美言几句,帮你打通老丈人家这边的关口,你自己好自为之。” 马超自然是感激不尽,两人就出了办公室,直奔后边的宿舍楼了。 宋书煜有些疲倦地用钥匙拧开房门,忽然警觉到气氛不对,探手打开灯的瞬间,他一个矮身就地一滚,就跳回了门外,隐在门侧的暗影里,他大喝一声:“谁,出来!” 正文 第91章 回校*决战在即 那带着凌厉的风声冲他兜头盖脸地砸过来的暗器原来只是五六个小木片,在他的一躲之后,冲势不减,叮叮叮地撞到对着门的墙壁上,才掉落到地上。 宋书煜眯眼看清那掉在地上的东西,隐隐地松了口气,他明白来者并无恶意,脑子一闪,就明白了是谁。 他晃悠着站在门口,果然看到坐在客厅喝茶的赵乾坤,后者正悠然地对他举举手里的茶杯:“这茶味道不错,就是有些太苦了。” 宋书煜要换拖鞋,开了鞋柜只看到一双桑红穿的棉拖,毫不掩饰地直起身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成了潜门入户的小贼了?” “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睚眦必报、鸡肠小肚的男人了?” 赵乾坤嘴上毫不示弱,心底也为自己的行为不齿,可他也是被逼无奈啊,全家人,不单单是全家人,全部有资格知道赵嫣然失踪的人,都用尽了手段,也查不到她的下落; 甚至动用了侦查高手,也查不出丝毫端倪。 可赵家人都知道,这事儿绝对是宋书煜做的。 赵乾坤觉得那晚上没有及时地阻止那两个笨家伙的狼狈为奸,这下子踢到了铁板,赵嫣然显然该死心了,死心就死心,这失踪就太不正常了。 眼看着这都快三天了,一家子人都焦头烂额的,老爷子都快瞒不住了,要是再找不到那丫头,估计老爷子就直接躺到医院了。 他了解宋书煜的手段和为人,那家伙绝对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出手必狠”的货色,赵嫣然估计要被他收拾得很惨。 虽然他也看她不太顺眼,可毕竟是妹妹,哪里能这样让人欺负。 宋书煜取出桑红的棉拖鞋,想着她那细白的脚拎着这双胖大的拖鞋的模样,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换上后脱了外套就往里走。 赵乾坤端起那个小茶壶,把泡好的茶水给他倒了一小杯,推过去:“这杯茶就当我代小妹赔罪了。” 宋书煜推了不受:“拿我茶来赔罪,你脸皮够厚的。” 说着嗅到茶叶的味道,拿眼仔细看着那小茶壶,里边的茶叶竟然满满的挤在底部,足有大半壶,不由心痛道: “你这没品的家伙,倒是不舍得委屈了自己,这茶是台湾最顶级的冻顶乌龙啊,你竟然泡这么多,啊啊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说着抬手又端过了那杯茶,小小地抿了一口。 赵乾坤很无辜地解释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是怕等得无聊睡着了,才泡了提神的。” 他话音一落,宋书煜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无奈地放下茶杯,这么浓这么香的茶,虽然是一小口,可是等劲儿上来了,也会让他失眠的,只好道:“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赵乾坤当即就痛快地说了来意,告诉他适当折腾那丫头一下,过分了见面都不好看,搞得他都成了一个愧对家人又愧对朋友的里外不是人的货了。 宋书煜很好说话地笑了:“以你对我的了解,搁着是别人,你一定知道我会怎么办,可她毕竟是你们家的,我能怎么样?只是找了个正规的渠道,让人帮着你们管教好了。” 说完,就把赵嫣然的去处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赵乾坤听得有些傻眼,他也不曾抱怨什么,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估计赵嫣然可能更惨,所以,他只是客气地道了一声谢,放下茶杯起身: “我得回去给他们说一声,那些人都在她家等着哪!” 宋书煜也不客套,明天等着他的事儿多了,他必须赶紧睡,不然,那茶水的兴奋劲儿一出来,他今晚就别想闭眼了。 后边的独家小院里,赵家的客厅里灯火辉煌,一家人远门的近门的,把偌大一个客厅坐得黑压压一片。 气氛很沉重,只有柳絮那委屈压抑的抽泣声时不时地响起。 赵和风正在巧舌如簧地煽风点火:“谁都知道这是宋家那小子动的手脚,乾坤今晚就是守株待兔也不一定能等着他,估计做了亏心事,躲得远远的了,要我说,直接把他的小女友给拎到这里来,让他带着嫣然过来换。” 赵楷风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摆摆手道: “我知道你是为嫣然担心,这话也就在这里说说,没有丝毫能拿到桌面上的证据,怎么向宋书煜开口问?他一问三不知,你能拿他怎么着? 至于绑人交换的话,更是可笑了,你怎么没有一点常识,咱们是军人世家,不是强盗流氓,你可不准胡乱去做什么,再把你弄进去了; 再耐心地等等,明天他的调休就到期了,见了他我自然有办法。” 柳絮哭着说:“你们说的那事情是不是真的?嫣然那孩子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们把书煜那孩子带来让我问问,真的是她做的,就不要跟着她丢人了! 平时乖乖女一样地在我的面前装着,避过我就敢做这样没脸的事情,呜呜呜,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小心谨慎地教育着,从来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她那心思怎么就长歪了。” 赵楷风见她越说话越白了,有些事情他还是想捂住的,被她这么一说,弄得大家好像都觉得女儿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抬手拍拍她的肩,清清嗓子: “你胡思乱想什么,咱们家嫣然做事一贯头脑清晰,从小到大都没有让我们费过什么大心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给咱们一个大惊喜。” 他这话音一落,听得外边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客厅门口,变成了响亮的一声报告声: “报告师长,xxx团参谋长马超有事报告。”门外的正是马超,他知道这样的时间,赵家一定是高朋满座,正是为赵嫣然避嫌的最佳时机,和宋书煜到宿舍楼下分了手就直奔赵家的小院来了。 赵楷风精神一震,宋书煜手下参谋长在这样的时间来找他,目的自然和赵嫣然有关,他起身过去打开门,亲热地把他让进去。 “小马有什么事?这里人多,要不,咱们去书房谈?”他的问话很有技巧,暗示马超话该怎么说。 马超也不是个单纯的书呆子,他脸上的笑很坦然,站在门边,也不往里边进:“师长,你们都是为了嫣然的事情在忙着吧? 我来就是传达一下她当初离开的指示,军演太过忙碌,演出之后,赵副团长对自己的职业产生了一种倦怠感,一时间找不到新的努力方向,正好有其他军演基地委托咱们师部推荐优秀人才去做志愿兵,她就提出了申请,担心你们阻拦,就央告宋团要严守秘密,等她走三天后再来告知你们。” 赵楷风一凝眉,三天的时间,她的档案已经被提走,谁也回天乏力了,当即笑道: “这个傻丫头,这样好的事情,家里怎么会不支持,不吭不啊地走了,让我们都虚惊一场,对了,那个文件我看过的,是我派人送过去让你们宋团推荐人的,是那个联合军演的志愿兵推荐?” 马超点头。 赵楷风的脸色登时有些发黑,这小子的心真狠。 他紧抿了一下唇,然后笑着拍拍马超的肩:“好了,我知道了。” “报告师长,同一系统还向咱们军区借调一名专业技术人员,我交了申请,有可能的话,明天就去,所以,特地来向师长辞行。” 马超一看他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就把自己的主要来意点明了。 赵楷风眼神一亮,这才正眼打量马超。 宋书煜这个参谋长是个文职的专业技术人员,小伙子白净精神,喝过洋墨水,在他们军区是很响亮的高层技术骨干,这是不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把她女儿踢得远远的,再赔上一个左膀右臂给她,只是,不知道嫣然那个倔强的丫头,会不会领情,有没有这点福分。 “哦,你在这里呆得好好的,前程极好,这次军演你们团又拔了头筹,你跟着宋团风头正劲,怎么突然申请去哪里?” 赵楷风问他。 马超有些窘迫地抬手摸摸头,脸蛋有些发红,他小声说:“师长,我一直和赵副团关系不错,她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去了那里,我——我有些放心不下,就想去找找她,同时,到了海事基地,也能长长见识,锻炼一下。” 马超这番话让赵和风听到了,他惊奇地过来,瞧着马超上下打量一番,笑道: “我记得你,马超,军区的导弹专家,那次和嫣然一起去我那里吃饭来着,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小伙子比电视上还英俊,闹了半天,不会是你和嫣然这对小情侣斗嘴了,她才负气搞失踪的吧?” 马超被他这花花胡说的大嘴巴搞得一愣一愣的,当即尴尬地笑笑:“不能那样说,是我一直在追嫣然,她并没有表态的。” 赵家兄弟俩悄无声息地交换了一下目光,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肯定和欣喜,当即赵楷风就很真挚地笑了: “你能有这样的心思,我很感动,这样吧,你安心去那里,见到嫣然自然更好,帮我们照应一下; 这丫头被惯坏了,丢到基层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无论她怎么样,你都要记得我这委托,对她好一点; 等你回来,无论你们俩有没有在一起,我都不会让你的这番心思白费的。” 马超笑着敬礼:“谢谢师长信任!那我走了,你们忙。” 赵楷风亲自出门,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一再地殷殷嘱托。 马超自己高高兴兴地走了,师长这一个表态,让他的心更加踏实了,他一定会尽力找到赵嫣然的。 赵楷风看着马超的身影消失,这才转回身,对着院里的一处角落道:“出来吧,怎么不进去?” 赵乾坤从暗处出来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这小子说的是实话,我刚刚见到了宋书煜,他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赵楷风仰头望着天空的一轮秋月,怅然道:“嫣然这丫头,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正在冰天雪地的雪窝子里哭哪,这小子,怎么能这样狠。” 赵乾坤笑了:“二叔,你这话就有些护犊子了,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你见过宋书煜啥时候着了别人的道儿? 他信任嫣然,妹妹一样的待着,哪知道她会存了这样的心思算计他? 不是她恶人先告状、仗势欺人地去让警察捉拿宋的小女人,哪里至于这么惨了? 你别听三叔的那张嘴,仗势欺人惯了,他嘴里的理从来都是利己主义的; 要我说,嫣然丢到那谁的胳膊也伸不过去的地儿,她才能真正长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适应生存的潜能很大,别为她担心了。” 赵楷风无奈地叹息道:“到底还是意难平,想着她这几天不见面,这心窝子就堵得很,你抽空联络一下你的那些战友,看看能打听出嫣然的具体下落吗?” “二叔,你饶了我吧,志愿兵一般都有三个月的适应训练期,那些直接管理的排长班长压根儿都不上档案的,等三个月期满,她的去处才可能明朗,你明明很清楚这样的流程,给我派这任务压根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赵乾坤叫苦不迭。 “二叔认识的人都是领导,他们对基层的事都是两眼一抹黑,你就试试,三个月,三个月有的孩子能脱胎换骨,有的孩子丢到那冰天雪地里,就毁了,她最怕冷的。” 赵楷风一副慈父心肠。 赵乾坤无奈地说:“好好好,我问,问出来能怎么样?她不是一样得在那里蹲着?我看着她从小到大,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适应力蛮好的,愣是让你们给娇宠坏了,慈父多败儿,我算是看明白了; 不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也不要给宋脸色看,他已经够手下留情了,想想那是什么药?一种能令人丧失尊严和理智的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从这件事来看,嫣然的胆子和为人,可不是你们这当爹当妈的认为的那样,她太胆大了,早就过了成年的年龄,让她自己承担一次后果很有必要,也让她长点记性。” “唉,”赵楷风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走吧,进去坐一会儿。”赵楷风看赵乾坤没有进去的意思,就出声邀请。 “不进了,我去联系人打听,谁让我这种层次的人,认识的都是基层的小兵呢,里边那些人,趁早打发了,越传越邪乎,没意思极了。” 赵乾坤说着就摆摆手,出门走了。 …… 宋书煜进到卫生间里洗漱,看到洗脸台上边摆着的刷牙的茶杯,两个并排挨着的瓷白茶杯,一边半颗心,上边的心形图案刚好能对成一个完整的心脏形状。 那些跳跃着的小心脏,让他的眼睛暖暖的。 回头看到那个硕大的华丽的进口浴缸,不由想起两人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围绕着这个浴缸转的那些闲情逸致。 甚至连桑红那娇俏的尖叫声都依然响在耳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他的心中挤出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连这里,都是她无所不在的信息。 好了好了,和一个小丫头生什么气,给她打个电话吧,不过是和她分开了几个小时,他这心就猫抓一样地燎躁。 又一想时间都这么晚了,就掐断了这个念头。 但是秦青的那张充满着青春气息的脸,上边的隐忍和不服气让他心生警惕,他分明就像是自己当年的模样,不,这小子比他当年可耀冶多了。 他本能地就有种被人逼近领地的危机感。 怎么能不让他在桑红的跟前晃荡呢? 特种兵! 秦青已经失去了做特种兵的机会,桑红做了特种兵,自然能离自己近,和他隔离开来。 这小子陪着桑红训练,估计和他一样,都是打着私人的盘算,多陪她增进感情,因为他们都明白,成为特种兵,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当初他也是存了让桑红知难而退的念头,打算让她安安稳稳地在军校呆上几年,等她到了法定可以结婚的年龄,然后他们就自然地结婚。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有秦青那样讨厌人的小子围着她打转,这结婚一事就充满着变数,他习惯了一切都在掌控中,在事情出现一点点不详的端倪的时候,就掐灭那些不好的苗头,笑话,他找了半辈子才找到一个有趣的打算共度一生的小女人,哪里能让他人觊觎。 成为特种兵很难,如果桑红能够过了那些基本的体能和应变类考核的关卡,具备那些资质,他倒是不介意在关键时候帮上她一把,让她梦想成真,也让自己梦想成真。 这样打定主意,他的心才恢复了平静。 嘿嘿,到时候,他再给她来一个出乎意料的追求模式,估计离他真正地俘虏她的心就为期不远了。 这样一想,觉得自己真是荒唐的不得了,为了这个小女人,他把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或者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过的事情都要试一把。 额——挺有意思的。 他这样下了结论,就安心地去睡了。 虽然床依然显得有些宽大,怀抱依然有些空荡荡的不适应感,想到不远的将来这些都能解决,他咧咧嘴笑了。 宋书煜清晨是从美梦里惊醒的,他的手本能地顺着床铺去抱,却扑了一个空。 浑身胀痛,让他登时黑了脸,靠,多大年龄了,还做这么无地自容的梦。 宋书煜有些抓狂,自从有了桑红这个小丫头,只要有几个晚上两人不在一起,他就会梦到她,那梦春色无边让他汗颜。 昨晚在宋书煜的梦里,桑红就是惑人心神的女妖。 她带着清纯不涉世故的表情有意无意地勾引他。 在他们军校的小窝里,他弹钢琴的时候,她猫儿一样溜过去,坐在他身边,身体紧贴在他的背后,把小手伸进他的衣服,手指也弹琴一样再调皮地往下,往下,再往下,青涩地挑逗他,趁他晃神的时候在他耳边轻轻呼气,伸出娇嫩的小舌在他的耳蜗内轻添。 接着她合上琴盖,轻巧地爬到钢琴上,笑吟吟地坐在上面。 两只小脚也不安分地继续逗弄他,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站起身搂着她的细腰,让她的双腿放在他身子两侧,挑衅似的威胁她。 她只拿那媚眼如丝般多情的眸子望着他,露出天鹅般白皙的脖子任他在上面留下斑斑痕迹。 他迫不及待地应战。 可是不管怎么进行,他总会在最后的关头醒过来,然后无比懊恼地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 唉,她什么时候能和梦里一样柔顺就好了。 怎么就能连钢琴这样的道具都能梦到?真是太堕落了! 宋书煜咽咽口水,下一次逮到这丫头,看他怎么罚她。 恨恨地磨着牙爬起床去冲澡,好了,他必须行动起来,今天就着手,好好统筹安排这件事,早点让她能名正言顺地躺在他的床上让他抱。 他收拾停当,就和往常一样,出去出操。 看到师部里平时没有见过的大小头目竟然都齐刷刷地出了操,连赵楷风都到了。 宋书煜抿唇冷笑,他倒要看看,自己退让到这般模样,赵楷风是不是领情了,毕竟多年的上下级之情和知遇之恩,让他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赵楷风看到宋书煜,当即就哈哈大笑着迎过去,伸手捏了他的肩膀埋怨:“书煜啊,你小子嘴巴严实,把我瞒得好苦,嫣然去做志愿兵,那是力求上进的事情,是很光荣的事情,你应该早点知会我一声,让大家都担心得够呛。” 宋书煜看着他真诚热烈的目光,有些微暗的晨曦里,他看不透师长眼帘的真实情感,但是,有了这番话,他的心就踏实了。 人家不舒服,可有句场面话撑着,说过去就好了,挨过这几天的难受,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他有些惭愧地低了头:“师长,对不住了,类似的情况,下次绝对不会发生,有什么事情和动静,一定最先向你汇报。” 赵乾坤点头,对他的姿态很满意:“你舍得派马超去哪里?” 宋书煜无奈地摊摊手:“不舍得又怎么样,他这几天为了嫣然的去向,缠得我不胜其烦,马超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平时为她收拾残局的事儿,做得不少,还严丝合缝,不然,大家都不会被蒙住了; 我这就成全他一番苦心,就是不知道嫣然能不能看到这样的有情郎了。” 他的话很巧妙地告诉赵师长,马超平时做事沉稳可靠,为人严谨,赵嫣然不知道利用他多少次了,也亏了他的善后处理,赵嫣然的名声才那么好。 赵楷风显然有些吃惊,他挑了一下眉头笑道: “这马超还真是有心人,你派他过去很好,有了这番历练和见识,明年咱们军区的军演,又多了一员虎将。” 两人相视而笑,恩仇俱泯。 赵师长当即组织了全军集会,高调地宣布了文工团副团长赵嫣然和参谋长马超,主动申请志愿兵和去做外援的事情,肯定了他们的积极性,然后给马超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欢送会。 表面上开来,赵嫣然的事件阴影已过,一片和乐。 宋书煜接下来的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的,连市里的老友聚会,有人联系他说有重要的人物从国外回来,大家聚聚。 他问了是谁,那边只是告诉他去了就知道了,保证是一个意外惊喜。 他想了想,也没有给什么明确的答复,既然是老友,就有再见面的机会,到时候他专门为自己的缺席赔罪请客就是了。 因为他真的抽不出时间,毕竟,除了公务之外,特种兵的考核是件大事,他想要掺入进去,不着痕迹地左右桑红将来的录取结果,需要费的心思很多。 所以,想起给桑红电话的时候,总是到了深夜,只好作罢,就这样一天天地往后拖着。 那边桑红在他走的第二天晚上,实在想他想得紧了,就厚着脸皮偷偷跑回了他们俩的小窝。 那里处处都有他的痕迹,让她悲不自胜。 既然是爱人,他说她就让他说好了,怎么能就那样冷着脸说难听话和他冷战,他那样的大男子主义者,估计从来都不会听到那样不讲理的难听话吧? 也不知道他开着车出去会去哪里,这样胡乱地自责着,一宿都没有睡好,可是,等了一晚也没有见到他回来。 第二天黑着眼圈被秦青嘲笑得无地自容,说她这小脸现在算是什么颜色都齐全了,她追着他一顿好打,两人一直对打到精疲力竭,她才爬起来去练其他体能了。 第三天晚上,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干脆就给他拨了电话,拐弯抹角地嗯嗯啊啊地说话,最后才问他晚上回家不回。 宋书煜一听她的声音就笑了,悬了几天的心顿时就放下了,脸色的阴霾早就一扫而开,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占了先机,去向她求和。 他正想应了,王小帅催促他师部就要召开会议,他转念一想,现在正是桑红加强训练的好时机,因为一周后,特种兵选拔赛的决赛就开始了,到时候除了军校的精英,还有部队里实战经验丰富的百里挑一的士兵,她要面对的对手很强大。 于是,他打消了让王小帅去接她过来过夜的念头,只好惋惜地对她说,自己晚上不过去了。 他的委婉回绝,让低姿态伸出橄榄枝的桑红,感觉到一阵脸红。 于是,接下来她这几天,更是化愤怒为力量,加紧强训,她恨恨地想,宋书煜这厮是不是打定主意要甩了她,另结新欢? 管他怎么打算,她必须练出好身手,她要把握住机会,成了特种兵,她就不信到了那时候,她还收拾不了他了,到时候所有的怨气一古脑地算了,打得他对她认错。 秦青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桑红那训练的强度简直就是拿命上了。 他应付得很吃力,就有些担心地说:“桑红,悠着点来,真的伤了筋骨,哪里还能参加决赛。” 桑红无奈地叹口气,道:“有些事情,必须尽全力,这样方可无悔,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关头,不加把劲儿,说不定会抱憾终生的。” 她心里很清楚,成为特种兵,是能陪在宋书煜身边的最好的机会,如果失败了,她就退而选择去留学,等学成归来,即便她依然青春如花,可他的身边也一定会有其他的女人了,她实在舍不得他,所以,成为特种兵是她最有利的机会。 秦青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心底简直就是仰望了,这个小女人怎么能这么坚定,他亲眼看着她怎么样忍着泪水淌着汗水一次次地爬起来和他对打。 成全她就成全她吧,即便她嫁了宋书煜,一辈子漫长得很,只要他有心,他依然有机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为了能站在心爱的男人身边,做出了怎么样的努力,他虽然羡慕宋书煜,也为自己能陪着她度过这最孤独的时光而骄傲。 她能会有这样的身手,也有他的一番心血在里边。 他想,她会成为一名让他一生都铭记并为之骄傲的最了不起的女英雄。 他再无一丝保留,用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来帮她,帮她分析她的不足,帮她寻找她的动作薄弱环节,成百上千遍地和她对练强化。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天傍晚,十几架直升机一字排开,降落在学校的停机坪上,在万众瞩目的仰望的目光里,桑红和学校里被选上的选手胸口带着大红花去部队里接受表彰。 这是对外的一致说法,他们为校争光,此行是去接受上级部门的表彰。 其实他们将要被空投到某军区一处秘密的训练基地,进行特种兵的最终的选拔决赛。 …… 正文 第92章 决赛*惊悚意外 桑红他们学校总共争取到了八个指标,他们外训一班独占一半,被派去了四个,除了桑红和赵一博这一组外,还有来自西部少数民族的莱利和五大三粗的方明远,剩下的两组人分别来自机电系和侦查系。 他们在黑漆漆的夜晚,在飞机上度过了几个小时之后,懵懵懂懂地被空投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桑红在跳下飞机的时候,还纳闷自己是不是在梦游,难道决赛今晚就要开始? 好在一切变态的训练她都经历过,适应得倒也很快。 下边有明亮的火堆做为降落的标记。 一落地就感觉到了闷热,桑红不由想到上次热带丛林的事情,不会又是那个地方吧,她的心里说不出是该庆幸还是心有余悸。 几个人狼狈地收拾好降落伞,相互呼喊着,就按着宋擎柱的交代,以桑红为核心,一个个地寻找齐了自己学校的同学,这才直奔那个灯火通明的围成一圈的帐篷区。 站在场地一侧等待的那个军官,不停地抬起腕子看表,同样的时间,所有的参赛选手同时被空投到这里,按时间来说,早该到了。 怎么还没有到齐? 他的对面站着二十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是部队选派来的选手,早已列队等候了;另一侧是不停地陆陆续续地跑过来的参加决赛的学生。 他正焦急不安的时候,终于看到一队人影小跑着过来了,当即就迎上去。 为首的桑红喊了声口令,身后的人都训练有素地飞快地站成一排,她口齿清晰地大声报告:“b市xx军校八位参赛选手,前来报到。” 那军官回了军礼,严肃地摆摆手:“你们辛苦了,请到那边列队等候。” “是!”桑红看着站在远处的整齐的队列,本能地就带着人跑了过去,打算和那些战士站成一排。 近了才看清,一排显然是部队的,另一排人数少的应该是其他大学的,大家在争夺指标的时候都打过照面,轻易就能看到眼熟的面孔。 桑红看两队人马的阵营泾渭分明的,她本能地带人就单独另站了一个行列。 那些正等得无聊的人看着桑红他们过来,一个个胸前带着夸张的大红花,不由相互笑着:“瞧瞧这些学生仔,还以为来参加联欢会!” “是啊,空降那么大的风,都没有把这些花吹掉。” “知道他们为什么到集合地点这么晚吗?人家落地后一定是瞧到自己的大红花掉了,专门找齐了戴上才过来的。” 一声声挑衅的话毫不掩饰地飘了过来,桑红眉头都不皱一下,喊着口令大家看齐,然后嘹亮地喊出了口号:“顽强拼搏、超越极限、挑战自我、青春无悔,一二三四!” 这振奋人心的吼声在寂静的狂野里传得很远,听到的人都精神一震,那些等得无聊的人顿时都闭上了嘴巴,不协调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坐在附近帐篷里边一直通过视频观察的比赛总指挥李斌皱着眉头。 调控着图像的技术兵很纳闷地问:“怎么了?” “这b市x军校今年竟然能占了上风,来了八个人,可是,怎么带队的是个女的?”李斌有些纳闷。 “女的好啊,咱们支队绝对是阳盛阴衰,多招几个女的,以后干活的效率会高很多的。” 技术兵眼神很兴奋。 “什么男的女的,在部队没有性别,凭本事说话。”李斌一副看他不惯的样子。 “不是你看不起女人嘛!”小技术兵低低地嘟囔。 那个负责接待的军官在外边点了名,确定了报道的人数,就走到帐篷里报告了基本情况,末了笑道: “今年b市x军校不错,比前两年多了三个人,看来,这指标联合给还是有竞争效果的; 而且,今年女的挺多的,40个参赛的选手,女人都占了四分之一强了。” 李斌瞥了他一眼:“能留下才是本事,别高兴得早了。” 他的话音一落,那两张笑着的脸登时都黑了,他说的是实话,每年能招到两个女的都算不错了。 “这基数一大,几率自然就高嘛!”那干部嗫嚅道。 李斌也不再搭理他们,自顾自地出去,和往年一样,宣布比赛的流程和规则。 “有八个老战士潜入前边的林子,戴黑色薄纱头套,随身无武器,三天时间到达另一面的指挥中心,算立一战功; 你们四十个人平均下来五人对付一个,每人一把匕首,一个军用急救包,包里边丛林里基本的生存设施还是有的,其他的自力更生; 每人一套迷彩作训服,一会儿大家去换上,衣领里携带的无线发射器,被击败或者中途退却的人抬手轻拍脖子的任何部位,就可以按响呼救,以三次为准,会有直升机在半小时之内赶到; 一块丛林定位的手表式指南针,上边会显示你所在的方位,以及统计出来的出局人数,帮助你了解丛林里的敌我对比情况。 急救包里有个医疗盒,里边有三支注射抗毒的血清,一个一次性注射器,被剧毒生物攻击之后,同伴们可以进行基本的救护,以保证半小时的吊命时间; 宣布完毕,谁有问题可以举手发问。” 李斌说完背了双手,威严地瞪着面前的年轻人。 “报告,请问怎样算是通过了考核?”一个部队的士兵很快就举手发问。 “三天之内,抓到俘虏就算通过考核。”李斌简洁地回答。 “那要是十几个人一起抓到一个俘虏,怎么算?大家都通过?”又有人好奇地发问。 李斌几乎要笑了,年年都有异想天开的人,他努力地让自己寒着脸道: “呵呵,最好不要这样,你们要是大群人聚集在一起,那八个人势必也要碰面的,只要他们聚集在一起超过两个人,你们压根儿就甭想捉到; 对了,补充一下,被他们攻击出局的人也会记到他们的战功里边,不过,他们每个人最多只能打退五个人,然后就可以完成任务出局了,所以,他们虽然是你们的猎物,但你们又何尝不是他们的猎物。” “报告首长,比赛物资送到。” “全体立正,排队到前边的物资车上边领取军用物资。”李斌不再听他们废话。 领取了军用物资之后,当即就开始整理检查,桑红看到那身不透风的皮质迷彩作训服,不由抬手摸摸自己脸上的北斗七星,寻思道:这要是再被咬上两下子,估计这脸干脆这辈子就别想见人了。 她清查好物品之后,看到每人都有一支防蚊虫的药膏,她想到丛林里的闷热,药膏涂到脸上,一般不到一个小时就会被汗水冲下去,这样小的一支药,怎么可能支撑三天? 她犹豫了一下报告:“请问首长,这样的药膏可以多领两支吗?” 李斌扭头看她,果断地摇头:“不能。” “可以用这里边的物品交换吗?”桑红不死心。 “你可以拿救命的血清交换。”李斌面无表情地回答。 桑红连忙摇摇头,闭上了嘴巴,被蚊子咬不过是难看点,被毒蛇咬了,那可是要命的事情,这救命的宝贝还是好好地留着好了。 “比赛从今晚开始,明天早上五点,那八个和你们对抗的人将被直接空投到这里,祝你们好运!” 李斌说完就带着人转身离开。 这40个人的队伍很快就散开了,李斌大致地观察着,他们很快就分成了很小的团体,大概都是按着来的地方分的,一般都是四个人一组,他们凑在一起,显然是在商量对策。 桑红他们学校的八个人自然凑在一起,她笑眯眯地说: “既然他们明天早上才来,今晚咱们就先睡一个安稳觉好了,这里不错,在大营盘的中间,会安全许多。” 他们班的人因为经常和她在一起,明白她一般做什么事情,都是很谨慎的,自然毫无异义;其他那四个班级的学生显然有些不服气,小声地商量了几句,男生可能不好意思开口,就由那个女生做代表和桑红商量。 “我们觉得往前边走走,最好驻扎在森林的边缘,明天早上天光一亮,就可以直奔丛林,守株待兔效果更好。” 桑红笑了说:“急什么,早晚都有机会遇到对手的,你难道还怕那些人跑了?” 桑红见识过真正的特种兵的身手,那些人要是想打,冲到他们这样的队伍里,简直和狼入羊群差不多。 “当然怕他们跑了,你们看,其他的选手全都走了,谁还和我们一样傻乎乎地留在这里啊!” “就是,你们班的人害怕打头阵,我们先去打头阵。” 剩余的两个其他班的男生不屑地说。 桑红不想和他们斗嘴,耐心地做工作道:“那么多的人打头阵,不缺咱们学校的人,走之前校长怎么交代的? 让我们抱成团,同心同德相互协助,既然是一个团队的,就要统一听指挥; 按照指标的分配情况,我们班应该可以来六个人的,为什么给你们均出了两个指标? 因为你们机电系和侦查系有很好的特长,一个擅长防御,一个跟踪,咱们都跑到前边了,人家跟踪我们就好了,这不是自己跑着去当靶子,去找危险吗?” “是,我们两组人一组擅长防御,一组擅长跟踪,能打出来指标,就证明我们的实力足够,凭什么说是你们班让出来的? 我们两组合作就行,你们外训系难道除了学习国外的先进科技和语言之外,还学了兽语,能带着我们在丛林里边来去无阻?” 那个女生本身就羡慕桑红的风头,加上比赛的时候,又没有和桑红对打过,自然不服气了,反而觉得外训系简直就是他们的累赘。 桑红听着这女生的话就火起,她哗啦一下丢下身后的背包,对方明远和赵一博说:“你们过去搭帐篷,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 转而对那四个人说:“一起来就要一起走,我不想带着学校的人出来,走不到十里地就损兵折将的; 你们四个人谁的身手最好,出来和我过几招,如果你们赢了就随意,我什么话都不说,如果输了,都给我乖乖地闭嘴休息,到了丛林中哪里还可能安安稳稳地睡大觉?” 桑红说完就摆出了架势。 赵一博过来对她笑笑:“你去规划营地好了,你的经验更丰富,我要是放走了他们,我直接滚蛋。” “场子中间,哪里都行,你是我的搭档,这很重要,别和我抢。”桑红并不谦让。 一个高个子的健壮的男生当即就撸撸袖子要出来应战,那个女生抬手拉住他。 自己上前和赵一博说话:“你刚刚说,她的经验更丰富,怎么说?” 桑红抿抿唇,点头上前,指指自己的脸对那女生笑道: “瞧瞧这些伤,都是蚊虫叮咬的,这里我虽然没有到过,可这种潮湿闷热的感觉,和热带丛林差不多,我曾经参加过丛林探险。” “你参加过?我们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行的?”那女生显然被桑红脸上的红斑吓到,她不由抬手捂住脸。 “业余兴趣而已,好了,不废话,你来,咱们俩过过招。”桑红当然不会和她说实话,一句话就轻飘飘地打发了她,对着那个刚才要出列和她对战的男生说话。 赵一博回头:“不是说交给我了吗?” 桑红嫣然一笑道:“嘿嘿,说了别抢了,速战速决,给大家争取时间早点睡觉。” 那男生显然听出桑红话里的蔑视,也不顾那女生的阻拦,就走向桑红应战。 坐在帐篷里边看着外边情况的李斌不由咧嘴失笑:“这——这女生也太嚣张了,人家不和他们一组,竟然要靠打的; 哈哈,这恐怕是她们学校的校长交代的,他终于从老是全军覆没的状况中回过神来了,可惜啊,他不该让这个女生来领队,这比赛还没有开始就内讧了。” 那技术兵也有些幸灾乐祸道:“还别说,国内同类院校就他们那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高了,生源充足又背景极硬,硬件软件闻名国内外,里边学生狂傲是出了名的。” 他们这样交谈着桑红已经和那个男生打开了。 她既然决定了速战速决,自然不会心软,拿了平时练来专门对付秦青和宋书煜的招数,照着那男生就招呼过去。 那男生当然不是软材,不过因为轻敌失了先机,被桑红的急攻快打给逼得手足无措,最后,一拳都没有招呼到桑红的身上,就被桑红踢趴下了。 她也不骄不躁,依然摆好架势等着他爬起来再战。 那男生虽然败得莫名其妙,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客气地说: “侦查系张武,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领教了,好了,这次的行动,你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来。” 桑红收了招式,毫不客套道:“都赶紧撑帐篷,两小时轮班放哨,满打满算也睡不了五个小时。” 帐篷监控室内的李斌瞪大了眼睛,他看看那个技术员小兵道:“你看清了?” “没有,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那个小兵说着就开始倒带,放了慢镜头,李斌凑过去,越靠越近,越看越惊。 “这——这女生的手段挺不一般,能在这男生的身高威压之下,把自己的柔韧性发挥得很好,人才啊!” 李斌惊叹着,抬手比划,觉得这个小女生要是这样来攻击他,他有没有极有效的对敌招数,会不会也被逼着手忙脚乱。 比划了几下,他笑了:“完全走的柔韧路线,快攻快打,变换方位迅速,谁能调教出这样的身手。”他眯眼瞅着屏幕上边的桑红,兴味盎然。 第二天凌晨四点半,桑红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叫醒大家飞快整理好营地,然后,一行八人就跑着走了。 外边一片无比寂静的旷野,鸟虫的鸣叫声清晰可闻,那些昨晚就出了大营地的人都没有了一点踪迹,显然,从晨光初现,他们就进去了。 桑红带着人直奔林子附近的一个小土坡,隐蔽在土坡上,然后开始带着大家做伪装,盒子里专门涂脸的油彩,她拿到手中搅合了那种驱蚊的药膏,笑嘻嘻地说: “这么小的一支驱蚊药膏根本就不够使唤,我昨晚睡前想了很久,才想起,这种涂脸伪装的油彩不易清洗,两种搅着用,效果一定不是一般的好。” 因为她上次进入hn那里的丛林,连宋书煜包里的那份驱蚊药都用了,依然被蚊子咬成那副可怜的模样,她想来想去,就是因为汗水能把药给冲掉了,这样的油彩一涂,借着油彩的耐劲儿,这药膏可能会撑的时间长一些。 那些人知道她脸上的红色色斑就是被毒蚊子叮咬的,哪里还敢拿她的话当耳旁风,都依着她的模样开始化妆。 桑红细细致致地把那小脸涂抹了一遍,很快就变成了青蛙人一样的面孔,让人忍俊不禁。 莱利嫌弃地眨眨眼瞅她:“桑红,这样化妆,真是太恶心了,整个一个怪物。” “乖哦,都听话一些,不然脸就毁了,丑得恶心得像丛林中的动物一样才好哪!省得一眼被那些人找出来给灭了; 我的作战策略就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不到被逼无奈不出手,不到九成把握不出手; 大家都记住了。” “你们说那八个人会是什么人?”那女生涂着不甘寂寞地问。 众人都不由凝眉,这样的常识都要问,这——这——都是什么人啊! 桑红无奈地说:“你没有听到那个首长说是老战士吗?能称得上老的,当了一年两年估计不可能,一般的战士更不可能,一对五那是什么概念? 简直就不用想,绝对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特种兵了,我甚至都有种想法,会不会是即将退役的那些,部队让他们自己寻找接替自己的人?” “操——那些人绝对是见血封喉一击致命的身手,他们不带武器咱们也打不过啊。” 机电系的男生不由爆了粗口,他显然也认同桑红的推测。 “那那那——遇到他们怎么办啊?”那女生不由有些傻眼。 “智取啊,不然要团队干什么! 筹谋规划,咱们大家一起遇上,就给他个瓮中捉鳖;谁要是落了单遇上,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干脆投降好了。”桑红很直接地说。 “嗯嗯,大家最好不要落单,紧紧地跟着队伍。”张武有些后怕,好歹昨晚他们没有冲动地脱离了大部队,八个人在一起的安全感和生存机会,一定会比四个人多得多。 “对了,机电系的同学,能不能用咱们背包里的东西制作出一些有点杀伤力或者威慑力的攻击工具?你们的本事大了,在咱们学院都是出了名的。” 桑红点名布置任务了。 “额,咱们昨晚换衣服的时候,大家都被搜的干干净净,他们有本事没有原料,不是白搭嘛!”莱利懊悔不迭,她的最拿手的私家武器马鞭,生生被扣了不让她带。 桑红对莱利摆摆手,善意地笑道: “也就你这个傻瓜带那么暴力的攻击武器,不被没收才怪!但是机电系的同学到的时候,一定有高手指点,不会也被没收得一干二净吧?” 果然,刚刚还爆粗口的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 “带倒是带了一些,能做些最简单的宿营防护,或者布置一些陷阱,火药被没收了,剩在身上的实在太少,就不好意思开口说了。” 桑红鼓励道:“发挥你们的特长,看看背包里的东西有什么需要的,咱们能打退甚至俘虏那些强大的人,除了团体协作之外,就靠你们了; 不到紧要关头,坚决不能打群架,那样绝对会有人被打出局。” 众人都赞同地应了声,又聊着笑话放松。 机电系的人一出手,就让大家惊叹不已,人家不过是拿了一根炮丝往他们的衣领里串了,然后用一个精密的小仪器叭叭叭地设置了一通,又往他们每人的耳朵眼里塞了一个耳塞。 你猜怎么着,大家即便在耳语,也竟然能听着清晰入耳了。 众人正惊诧地想要欢呼,或者向人家学点本领,桑红的声音极小地“嘘”了一声,而后小声说: “不要说话,大家快隐蔽好,他们来了。” 桑红说着翻身仰面躺着拿着望远镜望向天空。 众人支楞着耳朵听,什么声音也听不出来。 时候不大,只见上空有黑影出现,那些黑影下落的速度很快,几乎像是弹丸一样地往下射,等到了二十米左右的高空,那些人背后五彩缤纷的降落伞才嘭然而开。 “靠,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当初咱们训练跳伞的时候,教官一再强调必须是跳下飞机后最多数到十就要打开降落伞的,瞧瞧人家。” “要是发了实验弹,直接对着他们瞄准,射中的不知道算不算俘虏。”有人还有些开玩笑。 桑红低声道:“不要说话,看看他们是怎么着地,怎么奔向目标,观察这些老兵的动作,这样的学习机会很少。” 众人噤声,都拿了望远镜寻找合适的目标,开始观察。 不到五分钟,那八个身穿绿色军装的人竟然全都飞快地进到了林子里去了。 桑红有些吃惊,她能敏锐地感觉到这些人身上传来的杀伐果敢之气,那种敏锐和机警,潜藏行迹的速度和能耐,让她瞠目结舌。 因为她观察的那个目标,从进了林子之后,身影不过是闪了两三次,她竟然就再也看不到了。 和她一样吃惊的大有人在,因为她一抬头,就能接触到众人近乎惊骇的目光。 她咧咧嘴,喉咙有些干涩地说: “瞧瞧人家这速度,想想我们昨晚的速度,唉,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这种隐藏身法行迹的步调,感觉怎么这么邪乎。” 方明远翻身爬起,探头望望一片沉寂的丛林,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桑红抿唇一笑,问侦查系的同学道:“什么样的距离既能追踪到对手,又可以让自己人在安全的区域内?” 张武犹豫了一下道:“估计是两个小时之后,三个小时之前,踩倒的树叶和草木的根茎一般无法复原,可以准确地找到追踪的痕迹; 不过,凭这些人的速度和经验,他们留下的痕迹绝对很少,最多一个小时,这种安全距离就拉开了,再晚,就难以追踪到了。” 桑红点头道:“大家原地休息,不准有大动作,这样爬着吃点东西,一个小时准时出发。” “为什么要爬着啊,虽然地上会凉快些,可是站起来晨风习习,不是更舒服?”那女生埋怨。 “半个小时足够拉开距离了,看着别人遭遇对手,咱们这样胆怯,不是太好吧。”有男生急得跃跃欲试。 桑红低头拿出包里的压缩饼干,窸窸窣窣地撕开真空包装,漫不经心地说: “刚刚咱们大家都在窥视他们的时候,估计会被人发觉,有没有同学感觉到刚才观察过程中的异常?” “异常,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还是我出现的幻觉; 我拿着望远镜看着那个人,他进到林子之前,好像回头对着我笑了一下,我看得很清楚,他露出白牙齿,很英俊的一个大叔哦。” 那个女生好像想到当时的场景,一脸迷恋之色。 众人不由一副看到花痴一样的神色,这女生怎么大清早就梦游了。 赵一博爬在那里,对着望远镜看得一眼都不眨,他也说: “她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观察的那个人好像也发现了我在偷窥他,在向林子里跑的时候,就警觉地回头看了最少两次,他一进入林子,我压根儿就再没有看到他一眼。” 众人惊悚,因为以他们的经验,刚刚都看到了那些人身形的晃动,最少也看到移动了两次才消失不见的。 “你记得很清楚,当真一次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闪动?”桑红问赵一博。 赵一博肯定地说:“我保证我说的话没有一点虚假和想象补充。” “我刚刚说的话也没有一点虚假和想象补充,那个帅大叔进到林子里闪身跑了几步,就隐藏在树后不见了。” 那个女生也慌忙辩解。 桑红探头看看他们的位置,微笑着对身边的人点头: “正常,因为你们俩的方位,朝着东方,估计望远镜的镜片反射了一点亮光被他们发觉了,其他人没有发现这样的情况,这说明,至少可能会有一个人在树林边缘范围等着我们; 所以,我们不能动,赵一博,你继续盯着那个方位,看着动静通知我们,吃完东西我替你盯着; 必须耐心,我们沉住气,他就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或者以为是营地的人;我们要是莽撞了,被他盯上,少不得损兵折将;更甚的全军覆没。” 桑红的这一番话有条有理,说得让人心惊叹服,再也没有人说什么,都乖乖地爬着吃东西。 果然十多分钟后,赵一博兴奋地说:“我看到了,他走了,他走了,身影换了两个地方,然后不见了。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就都慢慢地坐起来,舒活一下筋骨,大口吃东西。 一个小时后他们站起身出发,发现大营地内的直升机徘徊在丛林的边缘,莱利耸耸肩道:”估计是有人出局了。“ 他们进到丛林里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手腕上的指南针显示屏上显示了出局的人数,3人出局。 大家心神一凛,这么快就有人出局,只能说明对手的强悍无比。 仗着后无追兵,桑红他们大模大样地全速飞跑了一个小时。 走在后边果然有好处,一些无法预期的危险,都被前边的人惊散了,甚至无路处的路径,都有人开辟好了,这样省去了很多麻烦。 只是沿途的杀虐实在太重,那些挂在树上的蛇和死在地上的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让人瞧着恐怖至极。 ”这么明显的路径,被人家追踪而来攻击,太有可能了,不过,只要他们没有危险,就不会轮到咱们,就这样跟着走。“ 又走了约莫半小时,桑红越走眉头越皱得紧。 因为一路走来压根儿就没有看到攻击或者打斗的痕迹,可是,走着走着,就明显地发觉这条路上的人似乎不见了。 路很平坦,甚至可以用光滑来形容,地上的植被被破坏得越来越轻微,那些杀戮小动物的现象几乎看不到; 小动物?不,这里几乎看不到一点点小动物生存的痕迹。 桑红无法理解这么生机勃勃的丛林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地方。 她小声地问了两个前边带路的侦查系的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人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走得很认真看得很仔细,就是这条路啊,没有发现有人离队的痕迹。 桑红重新安排了队形,最前边的侦查系的同学,改成一前一后,呈梭子形队列,走在中间的同学,负责瞭望头顶; 前边的带路,跟着别人走,后边的清除痕迹,毕竟已经入林较深,可能被人攻击的方位就会越来越多。 走了不过十几米,忽然,走着前边的侦查系的同学回头冲他们摆摆手,七个人当即就站好自己的防护方位,相互呼应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从这里开始,一点痕迹都没有了,那些人都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侦查系的同学小声地说,他的声音传到其他同学的耳朵里,带来一阵惊恐乃至惊悚。 桑红双目机警地四下打量,她惊骇地发现,这植被极好的丛林里,到处可见的灌木丛此处竟然极少,她的身后刚好就有一小扑棱灌木,小的很可怜,好像载种在一条人来人往的道路上,被人到处掐了枝叶一样。 她蹲下,对着这个灌木丛看,嗅到一股隐隐的动物的腥味。 忽然,她在个枝杈上发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类似鳞片的东西。 赵一博看她似乎有所发现,就问她,她招手让他过来,赵一博抬手就要去摸,桑红摇摇头不让他碰,负责警戒外围的四个人未动,中间的两个人也跟了过来。 方明远一眼就看出是什么了,他惊呼一声:”蛇鳞!可是,蛇鳞哪里有这么大!“ 桑红吓得弹跳起身道:”这里危险,说不定有极大的能吞食人的蟒蛇盘踞,靠,既然是训练基地,怎么可能有这样超出常识的东西?“ ”撤到哪个方向?“ 赵一博也有些惊恐,他见过公园里的大蟒蛇,直径半尺粗的蛇脱落的鳞片也不过和玉米颗粒一样大,这么大的鳞片,完全可能把人吞食下去。 桑红一回头却看到负责前边侦查路径的那个女生的身体正凭空轻飘飘地要往上升,那女生惊讶至极,连惊呼都发不出来。 ”快跑——“她把赵一博往远处一推,自己反而喊着跑过去,一边拉开紧紧的皮上衣护袖,冲着那个被吸上了空中的女生跑去。 众人被她的惊呼声惊醒,一下就看到那个侦查系的女生手舞足蹈地半漂在三四米的空中,身体连一点借助上升的工具都没有,登时都惊呆了。 正文 第93章 决赛*身陷蛇口 众人被桑红的惊呼声惊醒,顺着她的方向,一下就看到那个侦查系的女生手舞足蹈地半漂在三四米的空中,身体连一点借助上升的工具都没有,登时都惊呆了。 桑红跑着,只看到那女生的对面不远处是一片铺满藤萝的巨大的石壁,但她知道,一定有恐怖的体型巨大的蛇类动物,在吸着那女生要吞噬下去。 只见她助跑几步之后,右手手腕一扬,身体就秋千一样地荡着升起,左臂伸出一揽,顺着冲势抱住她的腰,她们俩的身体已经将要撞击到石壁上。 众人的惊呼声中,只见桑红在空中一拧身子,和那女生换了位置,靠近石壁,她的右脚灵活地伸出,用力地一踩石壁,两个人的身体悬空着飞快地落回了地面。 “别回头——快跑!” 张武冲着桑红她们大喊,因为在她们俩身体落地的瞬间,他看到一个篮球大小的黑色蛇头从对面石壁上的藤萝之间探出,那泛着凶光的贼亮的鸡蛋大的蛇眼,让人遍体生寒。 桑红闻声,右臂飞扬,用于逃命的钢丝已经抓到附近的另一棵大树的枝干,她抱着那女生再次弹跳,落地后就地一滚,滚离她感觉到危险的正中心。 那大蛇的头高高地仰起,血红的嘴巴张成钝角的形状,四颗尖利的蛇牙伴着足有两尺长的蛇信子,蛇身足足从洞里探出了两三米。 那模样凶残之至。 众人都瞧得瞠目结舌,明明只可能发生在电影里的惊险画面,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生在这里了? 难道这里不是训练基地,而是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众人都惊悚不已地面面相觑。 桑红爬在那里一动不动,喘着粗气,她从不曾带着人一起跳跃逃生过,就那两下子,她已经有些力量不继了,右手的手腕好像要脱臼一样,拽得生痛。 她噙着眼泪轻轻地揉着手腕,检查有没有伤到筋骨。 那女生当然瞧到了让自己惊恐身体上升的罪魁祸首,尤其是那蛇头恶狠狠地亮相,让她几乎吓得浑身瘫软。 她连道谢都顾不上,用尽全身力气,伸手用力地拍了三下自己的脖子,发出求救信号之后,她的眼泪才开始不住点地流淌,呜咽了好几声才结结巴巴地对桑红说: “那蛇——那蛇洞里有人——” “什么?”桑红大惊。 “石壁下有人的脚印,很新鲜,最少有两个人攀爬的痕迹,还有洞口的附近我看到了急救包——急救包啊!” 那女生的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剩余的同学看大蛇并无什么后续动作,而且,他们现在在距离大蛇至少三十米之外。 就都快速地爬了过来,关切地问她们俩的情况。 “马兰,你怎么样?”张武爬过来紧张地问那个刚刚差点被大蛇吸走的女生。 “谢谢,多亏桑红能跳得那么高,不然——”马兰说着显然又想到那恐怖的一幕,她干呕不已。 桑红安慰地帮她顺着背,示意她少说话,把她刚才的话给传达了,众人都惊恐不已。 另一个侦查系的男生过来了,他看看马兰,神色郑重地说: “根据刚刚我们追踪的情况,走在我们前边的至少有四个人,边缘一带,我很确定他们没有人掉队或者调转方向,所以,估计现在他们都在洞里了。” 一想到四个活生生的人,现在都在那冰冷又带着獠牙的生物身边,都不由打了个寒战,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身后的热汗早就化成了冷汗了。 却又觉得这样坐等半小时之后的救助,那些人可能压根儿就没救了。 “怎么办?” 有人问,大家目光交流着,传递着惊恐又无法释怀的感情。 终于,桑红出声了:“考核虽然重要,但是和人命相比,不值一提,我认为咱们应该留下来帮他们做点什么,虽然我们曾经是对手,但那是良性竞争,如果扭头走了,这辈子估计大家都不会心安的。” 有人相互地交流着眼神,有人低头沉思,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附和她的话。 寂静中,赵一博先开口了: “我赞同,如果是我一个人遇到那条大蛇,我可能连一点斗志都没有;可是,我们有这么多人,前路险阻,未知的危险很多,我们必须学会团结协作,相互救助,或许这才是生存和获胜的唯一途径。” 那个被桑红救下的马兰说:“我也赞成,我要留下来,即便一会儿救助的飞机过来,我也希望能有山洞里救出来的人作伴。” 张武显然和她关系很好,听她表态,就也跟着表了态。 片刻时间,八个人达成一致的协议。 桑红飞快地谋划着有效的方案:“蛇有蛇道,鼠有鼠途,你们两个侦查系的负责勘察出这条大蛇出洞的路径,一定要准确。” “你们两个机电系的同学辅助着他们,一起在大蛇出来的路上设置埋伏,尖利的地刺,能渗入它伤口的药物,有没有杀伤力大些的武器也用出来,把那东西弄出伤,或者炸得半死,咱们的机会就会多很多; 不然,凭着咱们的几把匕首,实在胜算不大。” “外训系的四个人,我负责把那大蛇引出来,一会儿你们三个潜入山洞去帮助他们,快速地把人弄到安全的地段上来。” 众人不由动容,赵一博几乎失声:“你——你把它引出来——之后——你怎么办?” “我很灵活的,蛇走直路,我会尽量灵活地闪避,把它引到远处。” 桑红紧张地咽咽口水,紧握的双手手心汗津津的,她也很害怕,可是,她能说让别人去引蛇出洞吗? “不行,我留下来帮你,莱利和方明远一起去帮助他们就行了。”赵一博断然拒绝她的安排。 桑红努力地笑笑:“没有时间让我们争执了,那四个布置陷阱的人,自然是和我一起的,我们五个人斗大蛇,他们三个去援助,你们觉得怎么样?” 机电系的同学大刺刺地笑道:“嗯嗯,武器足够,炸不死这老妖虫也要把它挑了,你们三个人放心好了。” 桑红安慰地拍拍赵一博的肩膀,示意他还有活干: “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外训系的人先跟着我探一下一会儿我的逃跑路径,你们四个负责让那死长虫出洞之后就要受伤,它腹部的皮估计也很厚,不过相对来说,是它唯一的弱点了,那些地刺一定要布置到位,不然,它力气足,一撞就能撞倒一棵大树,我怎么都逃不出蛇口了。” 说到最后,她还能笑眯眯地给那几个人抱拳,一副拜托他们的模样。 众人看她举重若轻,一派自如,也都吃了定心丸一样,觉得不再那么惊恐,遂放开手去认真准备。 桑红带着他们快速奔跑,右手的手腕扬起,飞爪抓住大树身体像猴子一样灵活地跳跃,然后下来命令他们,把她看出来的大蛇追着她飞跑的路线上的那些低矮的灌木的主干,都用匕首砍成尖利的向上的形状。 他们的匕首很锋利,砍出尖锐锋利的效果,也不过就是三两下的事情。 赵一博有些担心道:“桑红,我觉得这样的路线是直着的,太过冒险,那家伙冲劲儿很足,说不定会咬到你,你是不是多设置几个拐弯?” 桑红认真地循着路线过了一遍,熟记于心,又根据赵一博的建议,添加了两个拐弯的可以用作支撑的大树,她可不想玩火烧身,葬身蛇腹。 一会儿那四个人布置好就过来了,每人手里拿着两根刮得光光的原始尖头木棍,分给他们,人手一根。 “这是韧性极好的榕木,可以当做鞭用,可以当做矛用,算是咱们的长兵器了,一会而抽不死那怪虫才怪。” 桑红满意地看看他们道:“大家都隐藏好,我带着它转几圈,等它那野性祛除得差不多了,不追着我飞奔了,咱们再出来给它痛扁绝杀,它不停下来,你们不要去攻击,不然,它要是调转了头,你们可没有我的弹跳工具可以勉强保身。” 大家听着她到了这样的时候,还是关照他们的安全,都不由喟叹不已,这个女生怎么能这样的义气、豪气? 赵一博无奈地笑道:“桑红,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得了,我们知道怎么安全。” 当即众人都很叹服地一一过去和她拥抱,真诚地祝她好运。 桑红摆摆手,让众人散开藏好,她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大刺刺地往那石壁走过去,石壁下边已经放上了用作引蛇出洞的诱饵——一只被藤萝捆住了四肢的小野猪哀哀鸣叫着,小獠牙尖尖地仰着,身体不住地往石壁上撞。 更远的地方,放着一只明显是伪装好的剥好了皮死去的动物。 呵呵,这些男生倒是手快,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能这么快就弄来了这样的东西,当真是很利落的身手。 石壁的上方,那只蛇头已经耷拉下来,腥臭的胃液已经顺着大蛇的嘴巴哗啦哗啦地往下滴着。 大蛇显然看中了远处的更血腥的食物,对这只嗷嗷叫的小野猪,显然不打算吞了它。 只见它的蛇头一探,大嘴张开,对着那头小野猪喷了口气,那活蹦乱跳的小野猪当即就蔫了,歪在地上。 它一抬头,那只剥好了皮的食物已经嗖地一下被它吸入了嘴巴。 桑红屏息站在离它不远的地方,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它吞噬食物的瞬间,她手中的匕首一闪,狠狠地嵌入了大蛇朝着她这边的右眼,连柄没入。 一招得手,桑红当即就开始在地上飞跑。 大蛇痛得发出一阵嘶嘶声,头部直接就弹丸一样,撞向了她刚才隐身的方向,哗啦一阵石屑碎裂的声响,蛇头痛得左右摆动,左眼已经看清了身形移动的桑红。 它蛇头一摆,身体哧溜一下顺着石壁滑下,流水闪电一样就下到了地面,众人只闻到一阵腥风,它已经黑影一样向着桑红扑去。 桑红敏锐地感觉到背后的风声,只是来势之猛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依然尽可能地顺着那些人勘察出来的蛇道逃窜。 隐藏的人心都悬了起来,只见那黑影足有四五米长,桑红如果再不闪躲,它的獠牙和她身体之间的距离闪电一般地缩小。 只是他们也欣喜地看到,地上铺设的地刺充分地发挥了作用,那些地刺尖端的液体清晰地描画出大蛇追踪的方向。 在他们几乎都要喊出来的时候,桑红终于扬起手臂,脱离了地面。 但是那蛇头如影随形,人立而起,竟然就那样蛇芯子伸展着速度不减,直向桑红咬去。 桑红身形灵活一转,那大蛇的头直接就撞到了前边不远的大树身上,轰然一声响,竟然把一棵粗大的树枝给撞断了。 长尾巴一扫,就卷到了一株树身,蛇头灵活的回转,就要去咬落地的桑红。 桑红手臂中的榕木唰地甩出,朝着它的七寸处就打,大蛇被打得一晃神。 她已经落到了地面,靠,这家伙竟然能拦住她的去路,她一落地,仰头就看到对着她的蛇腹上一道清楚的割裂的伤口,从蛇头到蛇尾,脓血淋漓,恶心极了。 她不敢恋战,趁着它晃神,抓紧时间往她既定的路线逃去。 她一移动身形,大蛇就追赶而去,可能它也认定了这个家伙就是把它的右眼搞瞎的仇人了。 “桑红,离它远一些,我要引爆炸弹了。”远处机电系的学生大喊。 桑红一听精神一震,靠,怎么不早喊。 她哪里知道,她和蛇头的距离一直都在两米之内,那家伙怎么敢引爆,谁知道这大家伙体内的液体有多毒。 桑红左闪右躲,在林里猴子一样荡来荡去,终于和那大蛇拉开了距离。 “超出了遥控的距离,你耐心等一会儿,我这就追过去。”机电系的男生虽然紧跟着追过来,可是桑红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距离。 桑红要骂娘了,她可不敢带着大蛇跑回去,只好努力地在这个附近的地方兜圈子。 终于,听得身后一声闷响,桑红惊喜地回头,落在树下,只见那大蛇显然也困惑不解地身体直往地上落。 可是它在地上一打滚,翻腾得枯叶树枝四下纷飞,然后喷出几口黑气,竟然又生龙活虎地向着桑红扑过去。 正文 94章 决赛*频频告捷 靠,机电系的人弄的是什么炸弹! 桑红回过神惊恐地一闪,把手中那榕木轮圆了胳膊,照着它的蛇头就迎头打去。 那蛇头被打得往一侧一躲,桑红双臂被反震得发麻,她当即就抓着棍子就地一滚躲向远处树后。 那大蛇正要窜过去,只听又一声闷响,那大蛇愣愣地又吐出了一口黑气,这才有些蔫了。 机电系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把带着树枝草帽的脑袋探出来,尴尬地笑笑:“罐头做的炸弹威力果然太小,再爆它两颗好了。” 说着又连连按了两下遥控。 他和桑红都满怀期待地等着炸弹响了让它暴毙而亡,谁知道那蛇腹内的爆炸声再也不响。 那大蛇不愧是几百年的怪物了,虽然从来不曾遇到过劲敌,却也明白自己斗不过这些人了,当即趁着他们俩这攻击的间隙,蛇头扬起,尾巴一扫,兜头就向那男生卷去。 那男生就地一滚,蛇尾打到他身后的大树,嗖嗖地就缠上了树身。 男生倒也胆大,一看蛇头并没有过来攻击自己的意思,当即就从侧面露出身体,抓住手里的榕木棒子,就着地面挑开大蛇紧绷的蛇身,把蛇的腹部本就被地刺刺得不堪一击的伤口处彻底戳透。 大喝一声跳起,用力地戳到了地面上。 桑红一看他钉住了蛇尾,看准势头,趁着大蛇昂起头露出受伤的腹部,这才一棍子照着它头下那致命的伤口戳去。 那大蛇不仅不退,反迎上来,朝着她就直喷黑气。 桑红抬手击中,闭住气就往后滚,那大蛇痛得一声嘶鸣,照着她就用力冲去。 靠——这家伙是缠上她了。 桑红暗骂着滚向左边,开始飞逃,那大蛇身上带着两根棍子就发狠了去追她。 那男生大吼着狠狠地按着钉住蛇尾的棍子,那根棍子生生地把那蛇尾给劈成了两半,即便如此那大蛇也不曾回头,只是专心地去攻击桑红。 那男生看看手里那粘液横飞棍子,顾不得恶心,骂骂咧咧道:“这妖蛇,难道也知道女生的肉好吃?” 一边骂着一边喊着人去追赶。 桑红这会儿努力地弹跳着,生怕那大蛇不追自己了,她跑成一条直线,帮着那大蛇把速度提升起来,这瞄准最后的那棵拐弯的大树,用尽力气弹跳,把身体悬浮在那一长溜的削尖的灌木丛上边滑过。 那大蛇眼看猎物就在眼前,一扑即可入口,当即用尽全力地向前向上直冲过去。 桑红能清晰地感觉到生活的风声凌厉地传来,那嘶嘶的蛇信子的腥气几乎清晰可闻,她收紧腕间的钢丝,用力地提升了高度,唰地一声,她成功地旋转让开正前方的大树,身体拐了弯。 一拧身把钢丝换到另一棵树上,让自己轻巧地荡开这条充满死亡气息的直线距离。 在大家的惊呼声里,那大蛇的蛇身撞到了对面的大树上,轰然一声,硕大的树冠竟然发出咯吱咯吱的连声脆响,然后哗啦一声,那大蛇连带着树冠一起坠落到地面。 桑红一听脆响,感觉到身边的林木都颤抖一样的晃动,她连头也不回,就往前边飞跳而去,她可不想被折断的树枝给伤到。 只见前边的林子一震疯狂的晃动,赵一博带着人顺着方向追赶过来。 咳咳嚓嚓的断裂声清晰入耳。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前边遮天蔽日的树冠,簌簌作响,然后轰然坠地,头顶显出一片空旷的湛蓝天空。 “桑红——”莱利大喊。 “桑红——”赵一博喊着红了眼。 七八个人一路追过去,只见大蛇的鳞片时有脱落,他们布置的那些削得尖尖的灌木上,蛇的内脏脓血挂得到处都是。 可是,桑红和那条大蛇俱无踪影。 “这边——”那个机电系的男生狼狈地从铺天盖地的树叶中挣扎着挥手。 几个人挥舞着匕首跑过去,轻易就斩开一条路径,拉他出来。 “桑红呢?”大家急切地问。 “我没有看到,只看到那大蛇飞起来一样就紧紧地追在她身后,然后,就听见这大树的断裂声。” 那机电系的男生一身狼狈,捏着手里的遥控神经质地用力很按。 另个一机电系的瘦男生过来忍不住抱怨道:“四颗罐头炸弹都炸不死,当初我说就做两个,多放火药,你不愿意,说四个稳妥,现在好了,量小压根儿就没有杀伤力。” 那男生一脸要哭的神色:“有两颗炸弹还没有响。” 大家顿时都不出声了。 “找啊!往前边找!桑红一定在前边。” 赵一博脚步不停,直奔前方。 莱利一把拉住他:“绕绕路,这前边眼看着无路走了。” “快开了联络,喊喊桑红。”机电系的瘦男生说着,抬手夺过胖男生手里的遥控器。 刚刚他们俩为了制作遥控炸弹,把这遥控器联络的功能关闭了。 两个人捣鼓了几下子,大家都感觉到耳朵内的耳塞出现一阵嗡鸣,然后桑红的声音带着喘息传来:“你们在哪里,大蛇呢?有没有被树压死?” 众人闻声发出一阵欢呼,吓得桑红爆粗口:“靠,不要一起说话,聒噪死了。” 虽然那大蛇不一定死,但是看看这一路所有的对付它的陷阱都用上了,大家觉得犯不着再去枝枝杈杈间找它了。 几个人连忙退远,问明方位,就按着手腕的指南针上的标示碰面了。 时间不长,就听到头顶直升机的嗡嗡声,那直升机竟然就着那个硕大的洞开的树冠降落了进来。 赵一博连忙打着手势指挥着方位,让直升机停稳,跑步过去报告着伤员的方位和基本情况。 原来石壁上的洞穴里还有一条面临分娩的大蛇。 伤员是nj军校的三名同学,两名被大蛇吞入腹中又吐出来,显然是为母蛇储备新鲜的食物,剩余两名是潜入洞中救助他们的时候,一名被母蛇咬伤,目前他们都在安全地段,救命的血清已经在尽可能早的时间里,就注射到了他们身上。 赵一博条理清晰地报告了基本情况,前来救助的军官又给基地联系,让继续派飞机营救。 随行的军医一一给他们检查了基本情况,带走了最严重的一名伤员。 留下两个军官向他们了解基本情况,跟着缓过气来的桑红看了无比惨烈的战场,两人赞赏地点点头,他们的确不知道这里隐藏着这么大的蛇穴。 他们俩很有经验地指挥着大家,把那棵硕大的树冠给移开了。 只见那条被险些砸断的大蛇已经咽了气,贴地而行的腹部,被地刺和灌木一再地损坏,浑身惨不忍睹。 很难想象一群学生仔竟然能凭着匕首和木棒把这么大的一条蛇整死,即便用了计策,这中间的风险也太大了。 大家都一致说多亏了桑红的调度安排,关键是,她能有勇气把大蛇往这个陷阱里引,不然,他们也没有办法斗过大蛇。 那军官问桑红当时怎么想。 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家知道洞里有咱们的人,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救助的,如果不引蛇出洞,就没有救助或者了解情况的时间; 即便你们来了,也会错失良机; 再说,它一哧溜下来,我就看到它的身上没有凸起,明白没有人被它吞吃入腹,当时就想,引远点,让它自己进入陷阱,绕死它,等到你们来了,有了枪就好办了; 谁知道你们也和警匪片一样卡着点来,刚好跟上收拾残局。”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不过,也得感谢我的同学们,我说什么,他们都不折不扣地做到最好; 尤其是侦查系和机电系同学的丰富经验,赵一博是我们班最好的学做救护的好手,莱利很细心,方明远力气很大,他们合伙进洞救人,成算比较高,尤其是他能冷静地给人打针注射,不然,凭我一个人,早被这家伙吞到肚子里了,怎么可能有这样好的结果。” 桑红借机表达对团队人员的感谢,争取一切机会,来增强团体的凝聚力。 大家都被桑红说得脸红,一致让她闭嘴。 两个军官相互看看,收起手里的调查记录本,把身上的急救包丢给他们:“比赛结束,会给你们请功的,你们辛苦了,这两个东西给你们补充一下消耗的能量,这里留给我们了,前路漫长,你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赵一博和张武打开一看,里边是新鲜的香喷喷的两个盒饭,还有一些必备的药物物质。 他们俩毫不客气地取出来,给了桑红和莱利一人一个,就和其它的男同学到一边去瓜分了。 桑红捧着盒饭有些囧,她对那两个军官说:“我们吃了,你们俩中午怎么办?” 一个军官笑道:“这么新鲜的蛇肉,浑身都是美味,我们怎么会舍得饿着。” 说着他戴上手套,抬手拔出大蛇右眼上的匕首,用消毒液清理干净,递给桑红道: “这是你的吧,知道先伤了它的眼,挺好的算盘,不是它失去了这边的视力判断,定位不准,你压根儿不可能逃得那么利落,知道这种丛林大蛇的时速吗? 是子弹速度的三分之一强!” 众人听得倒抽一口冷气。 桑红接了匕首,道了谢收好,这才恍然道: “难怪这大家伙和我赛跑,追得一点都不犹豫,我觉得都该把它甩下了,它竟然追得死紧,好几次我都能听到它在我的身后嘶嘶作响,吓死我了; 好在它自己一头撞死了,看看这力道,要是撞到我,啧啧,想都不敢想那后果。” 不过是一个早上没有吃到热腾腾的食物,桑红这会儿看到熟透的盒饭就馋得不得了,她拉拉莱利道谢,两人坐到远处津津有味地吃了。 赵一博和那些男生瓜分完东西,就笑着过来给那两个军官打下手,时候不大,他们就也架起来火堆,开始烤肉了。 众人饱餐一顿,整理好现场,救援的直升机过来,把剩余的两个伤员带走。 nj军校剩下的那个男生孤零零的一个,经过蛇窟惊魂,早就面色惨白,失了斗志,还有桑红他们组的险些被大蛇吸入口中的马兰,她一直趁着进去救了人出来,这才吐得天翻地覆,借口蛇的口水流到她身上头晕目眩,不顾众人的一再挽留,跟着飞机回去了。 毕竟,到蛇窟里转一圈,即便没有受重伤,还是仔细检查一遍放心。 桑红他们七个人开始继续赶路,一路上闷闷的,没有人再说话,大家都谨慎至极地负起自己的责任,不希望因为疏忽而让同伴和自己身处险地。 这样鼓足劲儿前行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们才开始宿营。 男生负责搭建帐篷,两个女生的帐篷被围拢在正中间。 桑红和莱利耐心地围着帐蓬画圈,又规划了活动区,用石灰、焦油等刺激性物质设置好警戒线,防止虫蛇鼠蚁等爬行动物侵入,对同伴安全构成威胁。 赵一博和张武负责烤晚餐,桑红和莱利负责采野果和蘑菇。 机电系的胖子和瘦子拿着一些铜丝火药之类的东西,在他们住的这片领地之外层层布防,让外围一直扩展了十多米,间或指挥着方明远搬动枯木之类的玩意儿设置滚木,利用沟壕之类的设置陷阱。 桑红和莱利满载而归,在他们的连声指导下,小心地经过禁区,安全地到达营地中心。 烤的兔子肉夹着甜滋滋的蘑菇,吃着别有风味,林间的溪水用缸子烧开,滚了鲜美的鱼汤,一天的惊魂甫定,一天的劳碌奔波,让这些人轻易地靠拢取暖。 大家吃饱喝足,为担心有高手在暗处窥视他们,当即就安排好晚上的值夜,然后就都躺入了帐篷的睡袋里补充精力。 因为时间尚早,大家就通过耳机小声地开着会议。 “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找到高手和他决斗,总不能就这样在丛林里穿越历险吧?”张武因为女朋友马兰的退出,心情有些郁郁的。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既然追踪不到,干脆就直接往那边走好了。” 莱利表态,她并不认为遇到高手他们会有什么机会。 “桑红你怎么看?”赵一博一向信赖桑红的头脑,他拿出了经典的元芳体来问。 “额——大家不要急,早晚那些人要找到我们下手的,你们想,40个人已经出局了8个人了,咱们的对手可不是单纯走一遭就好,他们也要俘虏参赛选手来立战功的; 本来是每个人5个的,现在一下子少了8个,加上我们特意落在后边的7个,那些赶在前边的高手,至少将有三个会轻易地发现目标过少,倒过来拦截咱们的; 所以,咱们的计划就是先放慢速度,今天明天两天都随意轻松地走,明天晚上和后天,就是咱们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桑红不紧不慢地说。 “听你的话音,似乎早就有了打算?”赵一博接口,“说来大家听听,也好吃颗定心丸啊。” “就是就是——说说嘛,闲着无聊,咱们刚好可以好好地琢磨琢磨。”其他的人都随声附和着。 桑红也不客套,笑了说:“既然大家兴致比较高,咱们就合计一下,今天白天的事情,我们都可以看到大家一起用力,那么大那么恐怖的大蛇都能打死; 如果咱们把这份心思用到对付咱们的对手身上,你们觉得效果会怎么样?” 沉默。 半晌机电系的男生开口了:“那些人那么狡猾,即便咱们布置了陷阱,恐怕也逮不到他们。” “陷阱是大家设置的,只要诱饵放得好,为什么捉不住?”桑红反问。 “比如呢?”赵一博一贯知道怎么阻止话题偏离。 “呵呵,比如这样,最简单的招数,咱们明晚上举行一个篝火晚会,七个人就不少了,又唱又跳的能热闹起来,对潜藏在这样闷热的丛林的人来说,两三天的紧张生活,很多人会耐不住寂寞的; 如果咱们又唱又跳的,把那些高手直接引到这里和咱们联欢,你们有多少种放倒他们的招数?” 桑红轻笑道。 “额——呵呵,这主意不错,我认得一些丛林里的植物,放入咱们的食物里,请他们尝尝,放倒了然后抓住?” 莱利兴奋至极地说。 “嗯,算一个。”桑红笑着肯定。 “相扑我拿手,如果谁想来参加咱们的晚会,就说了规矩,我和他们摔跤比赛,胜了趁机抓住——”方明远瓮声瓮气地说着,就被人截断了话头,那声音是张武的。 只听他笑得很阴险道:“即便是你败了,咱们大伙儿一拥而上,把他逮住也算事儿啊。” 桑红笑得开心道:“这法儿也行。” “我烘烤食物拿手,保证能做到让他们垂涎三尺,我赞成在烤肉里边放让人麻醉的植物药粉,我随身携带得有,至于解药就是冷水。” 机电系的胖子发表了让圈套更具体的方案。 “咱们一边吃肉一边喝冷水,不要吃太多,就为了吸引那些人过来,等人来了,就丢给他们一瓶酒,见效很快的。” “嗯,两位教官给的急救包里有几瓶简易小瓶装的北京老白干儿,给他们喝好了。” 张武说得兴致勃勃。 桑红说:“大家就顺着这个思路想,让办法更圆满,这一切方法都可以用到明晚的篝火晚会上,包括娱乐项目,相扑算一个,莱利和方明远的少数民族舞蹈算两个,其他的谁来?” 赵一博道:“我可以唱一首歌曲。” “我可以反串女角唱一段京剧。”机电系的瘦子说。 “我可以表演二十种以上的大笑。”胖子也不甘示弱。 张武叹气道:“我什么娱乐也不会,要不,我打一套自己得意的拳法?” 桑红嘿嘿笑道:“挺好挺好,看不出来,咱们这一伙儿人要是拉出去,就能组杂技团表演了。” “桑红,你弄什么节目呢?”赵一博笑着给她提醒,“大家都玩,你总不能就对两个巴掌鼓掌吧?” 他的话音一落,当即都附和着说话,让她也出节目。 桑红一本正经地说:“唉,不是我不出节目,而是,你们这么多节目一演出,都要消遣下去一个多小时,总得有人催促休息扮演黑脸不是? 我这人一贯认真,耍起来可能就会忘了正事。” 大家当即大笑起来,一致控诉她耍赖。 桑红无奈投降道:“我给大家耍纸牌猜牌,保证比电视上边的魔术师的手法要好看得多,明晚保证给你们露一手。” 众人这才罢休。 又商量一会儿明天行军的安排,就都安安静静地睡了。 躺在睡袋里,桑红觉得孤独极了,虽然她紧挨着的帐篷里就是莱利;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露营在这样充满危机的丛林里,记得上一次的时候,她和宋书煜一个帐篷,帐篷好大,他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睁着大眼睛观察,到了晚上,双人的睡袋里,他把她紧紧地护在怀里,安稳得和在家一样。 不得不承认,她很想念他,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那淡然沉稳的神色,想念他说话做事的果敢,甚至想念他那些餐桌边的小邪恶。 那些曾经温馨甜蜜的过往,因了小小的别扭和冷战而遥远得好像梦境,甚至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桑红摇摇头,擦去眼角的湿痕,他不在身边,她必须坚强起来,事事都要考虑周全,他说过坚强独立的女人更让人着迷。 她努力地让自己一点点地变得坚强,让自己一点点地变得勇敢。 迷茫的意识里,她回忆起他教给她的所有的丛林生活常识,来检查反省自己的做法,最终,她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给了她很多非常宝贵的生存经验。 她很懊悔在手机上缴之前,没有勇气再给他说说话,毕竟今天的遭遇太过惊险,她想到那被大蛇吞入腹中又吐出来的两个人,都觉得后怕不已。 如果她遭遇了危险,如果她成为了伤残人员或者失败者,她是不是更加没有勇气去和他联络了? 她在心底暗暗地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她还有很多话要和心爱的人说,还想要把自己的成长经验和他分享,她再不要和他斗气,她一定要成为勇敢坚强的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女人。 一夜无事,三点之后轮到桑红值夜的时候,她机警地发现,距离他们的营地不远,绝对有人在窥视着他们。 她对漆黑的夜晚充满着恐惧,当即就毫不扭捏地叫了莱利一起值夜。 第二天天刚亮,桑红就小声地和大家说了昨晚自己的感觉,几个值夜的男生也有同感。 等机电系的胖子和瘦子去收拢外围的警戒时,回来向他们报告了让他们欢喜又担忧的消息,昨晚果然是有人夜闯营地,只不过,无意中踩到了他们设置的警戒设备,未及引起爆炸就全身而退,这才没有惊动他们。 胖子指给他们看那里附近的脚印和一个被踩灭的烟头,张武追踪过去,十多步就失去了踪影,这丫是个高手,这一认知让大家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的。 他们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商量着对策,总有种被人在暗中窥视的感觉,让他们难受死了。 不管侦查系的张武怎么用办法擦去行走的痕迹,那个追踪他们的人好像都甩不掉。 中午短暂的休息,几乎人人都没有胃口,只想着往前边赶路,试图摆脱了追踪。 那隐藏在暗处的家伙这样跟着不动手,显然是想要等人落了单再动手的。 走着走着,这种压力随着天色渐晚,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了。 如果他们胆敢拖到晚上,那么不等他们的篝火晚会准备好,人员估计就被各个击破了。 众人思前想后,小声地抱怨着,都不打算再承受这种压力了。 于是在桑红的小声指挥下,大家开始一边行军,一边有人唱着歌采蘑菇,有人哈哈大笑地追着打猎物,一群人紧紧地随着,打水捡柴,前后相顾,把晚上野餐的东西准备得足足的,天色也不过刚刚擦黑。 和昨晚一样,安排好营地,大家不由都松了口气。 机电系的胖子和瘦子在方明远的陪同下,结合昨晚的经验和教训,把外围的防御做得滴水不漏,即便这样,他们也明白,如果那人就在远处看着的话,这样的防御对他是没有丝毫意义的,即便如此,夜间潜藏的危险太多了,必须步步防御。 一想到张开了口袋等着那个折磨他们一整天的家伙自己跳进圈套,他们不由腰杆子就硬了起来。 精神一放松,那笑话就频频而出,大家都是智力过人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更加的自然随性了。 营地的欢声笑语一时间让人发生了错觉,这里不是决赛的危机重重的原始森林,倒像是一群大学生野游夜炊。 胖子的烤肉滋滋地滴着油水,散发着让人流口水的香气,插在铁丝上边的烤蘑菇,也馨香扑鼻。 他拿着雪亮的匕首,很娴熟地给大家分着食物,桑红她们都远远地围着火堆坐成一个大圈,小口地吃着烤肉,抿着凉水。 “哎呦,胖子,大学毕业后你的烤肉可以当做职业了,香得让人咬舌头。”桑红大声地夸奖着。 其他人的口水也都是毫不掩饰地咕嘟咕嘟的。 胖子得意地笑着:“祖传的绝活,大家瞧着,我再给大家露一手。”说完他点名让人端着搪瓷缸站到他的对面。 张武先上去配合,只见胖子的匕首亮光频闪,那架子上的烤肉就被片成了一片片的薄片,均匀地飞落到他的搪瓷缸上边的盖子上。 “靠——胖子,你这一手算绝活了,传说中的庖丁是不是你们一家的祖先?” 张武说笑着就逃了,胖子追在他身后抬脚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子。 果然,他们谁也预料不到,那人竟然这样沉不住气,刚刚拉开场子就自投罗网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大踏步地眨眼间就走到了他们聚餐的火堆边。 胖子机警地捏着匕首转身,赵一博早就跳起来转到那人的身侧,剩下的人都呆呆的,仿佛被不速之客惊到了。 桑红笑吟吟地站起身招呼:“胖子,收起匕首,别吓坏了客人;请问先生,是不是看上了我们这里的美酒和烤肉?” 那男子取下头上恐怖的黑色头套,放到衣袋里,露出的是一张白皙斯文的面孔,右脸眉梢处一道极长的刀疤自上而下,让他的脸看着多了些骇人之气。 他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过他们,寒声道:“除了食物,也看中了你们这里的人气。” 桑红如何听不出话里的挑衅和轻视,她笑得很不客气道: “阁下追了我们一天,这样的时机出现,应该也不算是最好的,为什么不索性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个一锅端,岂不更加痛快?” 说完她留心着他的表情,那一皱眉,她轻易就能判断出,这家伙不是跟踪他们的那个,而是闻香而来的猎物。 那人的眉头略微一皱道:“说了看中你们的人气了,夜深人静偷袭,有什么意思。” 方明远听到桑红的暗示,就及时地接过了话头,出列抱拳道: “哈哈哈,好!爽快!我们也是觉得,明天这决赛就结束了,这样的好景致好伙伴,不一起玩玩太遗憾了; 不过,阁下要想加入我们今晚的联欢会,需要过方某的这一道关,看你的资格是不是配得上和我们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方明远的狂妄和豪气,让那人顿时笑了:“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么多规矩,好,说吧。” “咱们俩摔跤比赛,你赢了就可以留下吃肉唱歌,和我们一起联欢,输了嘛,那就不客气,我直接把你丢到外边。” 方明远对自己的摔跤能耐一贯自信,加上又到大学训练了这么久,秦青桑红都对他那力气望而生畏。 那刀疤脸笑得很惬意:“哦,多年不摔跤了,不知道这功夫有没有退步,好了,咱们俩就来一局,给大家助助兴。” 方明远当即就把他请入远离火堆的一处平旷的地方。 两个人统一了规矩,就开始摔跤。 方明远果然不是吹牛,他的缠功一流,那男的虽然用巧劲儿轻易就能把他摔倒,但是他总能连带着把他缠倒下,两人就地滚几滚,被张武这个裁判很专业地叫停。 如此再三,气氛就热烈起来了,众人叫着笑着围过去呐喊助威,果然,方明远终于扳回了主动权,第一次把那人给按下了,他那虎实实的身体猛地一扑,死死地把他压住,那人正要轻易地丢了他起身,张武已经扑来上了,然后是赵一博,大胖和瘦子,五个男生按住他的胳膊腿儿。 那男人轻笑道:“这是你们做的局?” 桑红捏着火把按着他头边的地上,乌七八糟的小脸看着很瘆人,她清凌凌的嗓子低声地笑道:“你自投罗网,又轻信自傲,不这样,一对一的我们谁能近了身?” 莱利早就拿出了绳索,在众人的帮助下,正要把他捆个结实。 那人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淡然道:“好好好,别这样折腾我,我认了,挺喜欢你们的人气,咱们部队就缺乏这样的气氛,我算是你们中的一员了。” 桑红惊疑地问:“我们出局的话,总部会出示一个数据,你们出局怎么判断?”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难缠?”那人看她警惕性如此高,不由无奈道。 “捉到一个人不容易,放了你你赖账,我们怎么办?”桑红说着,蹲下把手伸到他的衣服领子上边摸摸,无果,然后无奈地起身,绷着小脸说,“交代你们出局的办法,不然就这样捆着。” “你让他们先起去,我动不了怎么通知。” 男人也不着恼,反倒是末二个的张武受不了了:“松一点,松一点,我快被压死了。” “不准松,这样的人要是翻了身,我们都得玩完,我再问你一遍,老实交代,我们帮你发出出局信号,不然,连绑你都是一个大问题。”桑红毫不心软。 最上边的机电系的瘦子,眼珠儿一转道:“我有办法,探测出他身上的信号,寻找到他和总部联系的途径。” 桑红一咬牙对莱利说:“你拿着这根火把,他要是敢挣脱跑了,你直接照着他的脸上打,后果我负责;瘦子你起来,把信号找出来,直接让他出局,不然太危险。”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真狠。”趴着摞着的一堆男人都不由胆颤心惊地看着那个熊熊的火把。 正文 95章 决赛*草裙舞?脱衣舞? 瘦子从兜里摸出随身的秘密武器,蹲下身伸手翻翻那人的领口袖口和脚踝,最后从他的耳朵里找出了一个耳麦,他一拉一拧,那耳麦俨然就有了声波。 “四号培训员你好,请问有什么状况?四号培训员你好,请问有什么状况?” 那瘦子登时笑得乐不可支,面上却严肃地回道:“四号培训员被俘出局,我们是b军校的选手。” 那头沉默了片刻,有低低的骂娘声传来,然后换了个人问:“让四号培训员说话。” 瘦子捏着那东西送到那个被俘的家伙嘴巴边,那人抿唇不语。 “四号培训员说话,四号培训员说话。”里边传来清晰的命令声。 桑红看着气恼,军警靴转过去照着那人的手背踩下去:“不说话,出声尖叫好了。” 那个果然不负众望地出声痛呼了一声。 桑红一把捏过瘦子手里的通话联络器,不耐烦地说:“他的尖叫声有没有听到?如果你们依然不能确定,我们可以让他喊痛的声音更大!” 那边传来轻笑声,继而有人说:“听到了,四号培训员已经宣布出局,你们可以放了他,不要虐待俘虏。” 桑红冷笑道:“我们的人拿着他的通话器说话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肯定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如果他不被俘,谁有能力把这东西从他的耳朵里搜出来?” 说完就把那东西关了丢还给瘦子,瘦子乐得咧咧嘴,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桑红清清嗓子,霎时就抹去了满身的杀气,甜甜地笑道: “这位大哥,对不起哦,形势所迫,刚刚多有得罪,因为你不过是一着不慎,把我们当成风雅义气的小团体,不然也不会上这样的大当; 如果搁在平时,我们绝对是好客而且热情的,可现在是决赛啊,我们比你弱那么多,不珍惜机会怎么行; 好了,你要是不服气,就瞪大眼睛看着好了,今晚这戏绝对不会只有你一个俘虏; 你能配合吗? 配合的话有好酒好肉好节目,吃着看着,座上宾一样地待着; 不配合的话,让他们直接把你捆了丢到营地边帮我们放哨。” 桑红的一番话,说得一众男人都不由大翻白眼,这样明显的暗示,谁傻了会对着干? 那男人也觉得既然被判出局了,再折腾也没什么意思,郁闷之余倒也坦然了,而且,桑红的话让他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他很想看到,他们是如何对付其他被欢声笑语吸引过来的人的。 当即就说:“成了你们的俘虏,怎么待都可以,我是讲信誉的人,不会和你们计较,也不会和你们一样耍赖,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好好招待我。” 大家一阵欢呼声,然后从上而下地散开,把那人空了出来,那围着他的角度俨然还是充满着戒备。 那人起来,看看他们这阵势,也不说什么,举举双手道:“好了好了,不用为我分散精力了,我坐哪里,安排好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好戏快上啊。” 大家听他这样说,这才都收了架势友好地招待他,胖子跑着给他片了一盘肉片,拿着一瓶没有开封的小瓶白酒恭恭敬敬地给他送来过来。 “大哥,您请。”说着把他带到一个可以背靠着帐篷坐着的地方,“这里能吃能喝能看,角度奇佳又不会妨碍到我们,您就这样瞪大眼观看好了。” 那男子也不再说什么,接过酒随意地检查一下严密的包装,老练地用牙齿咬开瓶盖,仰头咕嘟嘟地灌了几口,打了一个满意的酒嗝,这才悠然地席地而坐,喝酒吃肉,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因为桑红他们又围着开始玩笑了,那个刚才让他恨得牙痒的瘦子正在反串女角唱着一出京剧,那唱腔柔婉妩媚,端的是流畅软滑,身段、动作、台风,颇有大家风范,那功底不是三年五年能练出来的。 一曲既终,掌声如雷。 然后是莱利和方明远的少数民族歌舞,莱利的嗓子一亮出来,大家浑身的汗毛眼儿都是舒爽的,这家伙显然曾经骑着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那声音一听,浑厚绵远,带着一股颤悠悠的磁性,让人的心轻易就醉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粗犷的动作,原汁原味让人如同站在辽阔的草原上。 他们的欢呼声和掌声口哨声停住之后,有人缓慢地鼓着掌从暗处走了过来:“好听好听——” 咔咔咔——果真又来了一个自投罗网的。 七个人即便有所期待,也依然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方明远甚至还回身瞅了瞅那个倚着帐篷坐着喝酒吃肉的家伙。 “这位大哥来得好啊,难道是被我的歌声吸引过来的?”莱利挑挑眉梢主动地打了头阵,一口整齐好牙亮着,显示出她的开心程度。 那个人脚步毫不迟疑地走过来,摘下头顶的黑色面罩,露出半面络腮胡子遮挡着的粗豪的脸,客气地对莱利说: “古康桑(藏语你好),菩姆(小丫头),多年没有听过乡音了,这么滋味纯正的歌儿,能不能为坚波(哥哥)再来一曲?” 莱利闻言眼睛一亮,她流利地咕噜了几句藏语,和那人套近乎,那人也说着藏语,只是不像她那么流畅。 莱利明白这可能是离开故乡时间太久的一个人,就改用汉语说:“我正唱得兴起,为了表示欢迎,大哥您来点歌,我唱,只要是草原上流传的歌儿,我都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请他往食物那边坐,那男子也不客气,就爽朗地笑着道了谢。 抬手指着方明远道:“这小子不错,一定是摔跤的好手,小伙子,咱们俩按着草原的章程,摔一把?” 方明远刚刚和第一个闯进来的男的已经摔过了,虽然歇了一会儿,可是他的力气明显不足,而且,他明白敢这样点名的,绝对是擅长摔跤的。 他虽然平时话不多,可也是一个粗中有细的。 眼看着香喷喷的烤肉吱吱吱地流着油,犯不着放着胖子这么好的方法不用,去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那群人要是再连他压一把,他估计今晚要做噩梦了。 当即连连摇头道: “大哥,很抱歉,这不行,搁在往常,怎么样我都奉陪的,今晚不行,刚刚大家已经玩过一局了,我力气不足,不过既然大哥来了,就请坐,吃饱喝足了休息一晚,明天咱们照样有比试的机会。” 莱利陪着笑拿了一瓶酒递过去道:“大哥,你想听什么歌儿,我这就唱给你听。” 络腮胡男子看着她细白的小手递过来的一瓶小酒,顿时笑了接过来,让她想唱什么就唱什么,这就和热情相让的张武他们坐在一起,胖子早就端了热腾腾的肉片过去,赵一博笑得殷勤地又拿了两瓶酒放到他的跟前。 眼看着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众人的心顿时就都乐开了花。 莱利瞬间就变得眉飞色舞的,她使出浑身解数,又唱又跳的,一圈人很快就闹翻了天,原来质朴爽朗的莱利也可以变得这样的俏丽活泼,那清脆的歌声,唱出了藏族少女们一代又一代美好纯真的心思和梦想。 胖子一盘一盘的肉端过来,气氛热烈,热闹的时候,几个男生都过去跟着方明远翻跟头伴舞助兴,那男子显然吃着看着,乐在其中。 “好热闹,美酒佳肴欢歌笑语,不过来也撑不住了,不知道这里的酒肉可有我的份儿?” 明明是一声低沉的毫不清亮的声音,却如同流畅的大提琴声音一样无孔不入,竟然压住了满场的欢笑声。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头戴标志性头套的高大男子阔步而来。 这下几个人登时都有些惊骇了,怎么还来啊! 胖子哭丧着脸,因为他的烤肉已经所剩不多,对于再放倒麻醉一个家伙,缺乏信心。 他们都不着痕迹地散开,把目光投射到桑红的身上。 桑红从那个声音传过来的瞬间,就疑似幻听,她凝神注视着那个一步步地逼近的高大声音,一种熟悉的威压让她浑身紧绷。 是他吗? 怎么可能? 不是他吧? 怎么这样熟悉? 她抬手一摆,让他们都后退,自己迎上前去,一步一步,她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头套上显露的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寻找着一切熟悉的气息。 那男子气息内敛,步履稳健,越来越近,熟悉的气息越来越稀薄,桑红竟然好像一丝一毫的熟悉气息都感觉不到。 那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早已散去,宛如一瞬间的错觉,贴近后十分陌生清冷、乃至寒意。 男子走到她面前站住了,沉声道:“怎么?不欢迎?” 桑红掩饰着内心的疑惑和失落,笑得轻俏: “怎么可能不欢迎?只是,既然是客人,取下头套让我们看一下庐山真面,这头套太恐怖了,很难让人心生亲近。” 说着她就抬手去抓,既然躲不过,她一贯觉得应该占尽先机的。 身后的那些人,看着这阵势,明白今晚非得拿出看家的本领不可了,赵一博当即大喊一声:“兄弟们抄家伙上!” 莱利和方明远看势头不对,对视一眼,就双手抬着那个络腮胡往刀疤脸那里移动,道:“大哥,这是纯植物的麻药,对身体并无大碍,你们俩靠一会儿,省得不小心伤了你们。” 那络腮胡不由苦笑,他的四肢发麻发软,明白着了这些人的道儿了,也只好任他们抬了走,心底的屈辱啊无法言说,只能懊悔自己阴沟里翻了船。 那戴着头套的男子让桑红他们彻底见证了什么是真正的特种兵。 只见他的拳脚毫无花哨之处,却招招实用顶用,一圈人围着他打,依然无法近身,更不要说伤到他了。 莱利和方明远放好络腮胡,围过去打斗一会儿,看着无法近身,莱利当即就对方明远招手,让他退了下来,低声说了两句话,两人飞跑到营地一边,用匕首割了几根挂在大树上的藤蔓,莱利去替换下了瘦子,让他去整理武器。 果然时候不大,方明远就挥动着用藤蔓做成的套马索,围在圈外去套那戴头套的男子。 那男子听得风声,抬手抓了胖子就丢过去,他那手臂一抓到胖子,胖子就觉得分明是钢筋铁爪,毫无反抗之力。 那边方明远一贯套得准头极好,哪里能看清圈里已经换人了,当即大吼一声,一用力就把胖子给拉飞到了空中。 少了胖子这个重量级的重拳,那男子轻易就取得了主动权,他接连几个飞腿,就把剩下的五个人都给踢倒在地。 桑红倒下一旋身就弹跳起来,一个侧空翻就踢向了男子。 男子倒地一滚,桑红的身子已经踢空落下,他抱着她在地上滚动了几圈。 桑红抓了一把叶末儿就往他脸上撒,男子失笑道:“你们是军校的学生吗?这样撒泼的招数都有脸用出来。” 桑红看他连躲都不躲,这才明白他脸上带着头套,一闭眼就躲过去了,哪里用得着抬手抵挡。 她气恨他的胳膊紧紧地箍在她的腰上,那个地方,桑红只默许宋书煜的胳膊,这样屈辱的姿态,让她怒火中烧,当即双脚用力地反踢他的腿,借着反弹之力,那双脚竟然一直踢到男子的下巴。 男子胳膊一松,肩膀生生地受了她两脚,把她的身体折叠成了对折状,桑红大吼一声,从他的臂弯里弹跳而出,狼狈地扑倒在营地正中间他们的人群里。 桑红虽败不馁,不等那些人回过神去拉她,她已经反身跳了起来。 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桑红咬咬牙咽下眼里噙着的眼泪,咽下口中溢出的疼痛的低吟。 莱利等人拥簇着桑红站立,功败垂成啊功败垂成! 众人都不知道这个家伙会怎么收拾他们,因为刚刚他们都见识了人家的身手,和他们比那不是高出一点点那么简单。 那男子却不生气,反倒是轻巧地拍拍手,大频频地说: “小姑娘太沉不住气,让人脱下头套的方法有很多种,对他们你们都有充分的耐心,对我,怎么选择这么一种不让人待见的方式?” 众人眼珠儿不由都骨碌骨碌地转着。 桑红率先松了口气,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呵呵,彼一时此一时也,刚刚我们大伙儿什么都没有,也就无所畏惧了,现在我们都有两个俘虏了,人力物力也都用得差不多了,你能占上风不过是捡了便宜; 当然了,没有两把刷子,你也不会硬着劲儿和我们这么多人打,我承认你比我们高明很多,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打算挑了我们的话,就请回吧。” 那男子呵呵的笑声越来越大:“你们把场子闹得这么热烈,我不过是想来参加你们的联欢而已,请神容易送神难,把我招来了,让我走可没有这么容易。” 桑红一听他的话登时双眼放光,道:“这么说你娱乐一把就可以走了?” 男子点头。 “你保证最终不会把我们都灭了,我们才可能竭尽全力地让你开心。” 桑红眼珠儿一转就开始谈条件了。 男子指着她道:“不用大家了,一晚上他们都是又唱又跳的,我也看腻了,只有你一个人什么也不做,这显然不公平,接下来能娱乐我的事情,你一个人做就好了。” 桑红哑然,靠靠靠,有这样替天行道的? 她是坐镇的军师好不好! 她一回头想寻找到救援,那些无良的家伙都各坐各位地开始吹口哨、大声地怂恿她,给她鼓掌了。 额——桑红一手扶额,无奈地想,让她娱乐这样一个强大无比的人,而且刚刚还被饱揍一顿,她无论如何都心有余力不足啊! 她恭敬地弓腰,把他往自己人那里让,对着大胖使眼色,看着那男子在赵一博他们之中坐定,她很殷勤地鞠躬道: “感谢各位的盛情,今晚的压轴戏——魔术表演开始了,为了避免你们认为我作弊,请在座的各位把背包里用来解闷的扑克牌拿出来,随便给我一盒。” 她的话音刚落,下边一片动作声,然后啪啪啪几声,七盒扑克牌带着盒子一起丢到了她的手里。 靠,要不要这么热情啊! 桑红鄙视着那些人,不仅除了她之外的六个人的扑克牌给她了,连那个戴头套的家伙,也把扑克牌给她了。 桑红耍了一个最简单也最见功底的魔术,那就是猜牌。 “凡是这扑克牌里有着的点数或者大小王,你说要几,我就可以走到你身边,把这两幅牌里所有的那个数字的牌一次性全部发到你的手里。” “不信。”那头套男丝毫不给面子捧场。 桑红对着他嫣然一笑,虽然那涂着油彩的小脸可以和鬼相比,但是,那得意的眼神怎么都无法掩去光彩。 她很淡然地笑道:“头套先生,不如赌一把好了,一旦我出错,你可以有权点一个自己想看的节目,决不食言。” “好啊!”莱利等人欢快地鼓掌,他们不知道怎么着,对桑红充满着一种莫名的信赖,仿佛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绝不会失败的。 桑红顿了一下,又笑道:“只是,头套先生,如果你点出来的牌我都能给你一次性地发放到手里,你是不是也赌点什么彩头啊?” 瞧瞧,这就是桑红,失败从不气馁,寻找一切扳回局面的机会,而且,这家伙一有契机就下套子,什么时候都不会忘。 “好,我的彩头就是——我可以把头套取了,满足一下你和大家的好奇心。”头套男很爽快。 桑红偷偷地撇撇嘴,有些失望,她多么希望这厮会说,如果她耍得好,就放过他们一群人啊! 不过,显然她的希望绝对是奢望了,她扯开嘴角,让自己勉强表达出一种笑模样,很捧场地说: “头套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蒙着头呢,我猜想不是他的相貌奇丑就是绝帅,要不,就是咱们这里边有他的熟人,嘿嘿,大家期待一睹庐山真面目吗!” “期待——期待——” 听着这兴致勃勃的声音,桑红觉得自己的这些同伴们俨然就是啦啦队的好手啊!什么样的冷场要是能把这群人带过去,那绝对要沸腾得快乐无极限。 桑红逐一打开了两盒扑克,大致看了一下,把其余的都放到一侧的地上。 然后只见她一手抓着一副扑克牌,单手手指横着洗牌,伸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看清楚了,只见那些手指灵活得不分左右手,扑克牌用统一频率哗哗哗地扑棱着交叠着顺序。 而后她将身体站直,双臂同时用力向上一挥,雪白的扑克如同天女散花一样,呈现两条极其规则的弧线,在她的双手之间翩然翻飞。 她一边耍着花样洗牌,满意地看着那些被飞散的牌吸引了注意力的面孔,一边加入魔术师专业的略微有些夸张的假动作,分散着大家的注意力,提升他们的惊奇感。 那些人第一次看到身边真实的人物能把牌耍出这样的花样,只见桑红的两只小手,手指发力,那些扑克牌就听话地噗噗噗地乱飞穿插再穿插。 桑红觉得自己天生就有赌徒的特质,就说这扑克牌,她一拿到手里,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心就又来了,刚刚被打击到的灰败情绪丝毫都不能再干扰她。 终于她把双手合拢,好像一个女王把自己的王国收回了囊中。 “好了,现在开始,我站在谁的面前,谁就可以说出你喜欢的那个数字,我停下来直接弹射到你的手上,大小王四张,一到十三各八张,来吧。” 她的双手扑棱棱地按压着弹簧一样随意舒展的扑克牌,悠然自得。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把手中的扑克牌洗得彻底得几乎没治了,让他们如何相信她能一下子把他们需要的任何一张牌给一次性地弹出来? 终于赵一博犹豫着开口了:“我要数字六。” 桑红在他跟前站稳,双手手指用力,那扑克牌又素练一样翻飞起来,只见她镇定自若地站着洗了几次牌,然后双手手指连连弹出,左右各四张六就飞到了赵一博的手中。 众人都兴奋地探头去看,赵一博也胆颤心惊地把捏成一沓的纸牌一张张地展开,然后,大家看到了黑红梅方两两相挨的八张六。 “哦呼呼——”赵一博登时欢呼起来,大家跳着相互击掌或者拥抱。 “我要八——”莱利大喊这举起手。 桑红站着不动,洗了两次牌,然后准确地把八发射到了她的手里。 莱利看了之后开心不已,果然是八张,一张不差。 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给桑红减少压力,于是此起此伏的喊牌声不停地传来,以他们的思维来看,他们要出的牌越多,轮到那个男人要的时候,桑红的工作量和难度都会小很多,因为如果剩下的牌数量不多的话,她自然更能掌控。 头套男坐着不动,看着这些年轻人兴高采烈地把场子闹成一团,年轻真好,连这样的重压之下,都能欢腾起来,这些人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团队的协作精神也很难得,难怪有人情愿冒险被算计,也渴望靠近他们,感染一些快乐因子。 “可以轮到我了吗?”头套男很绅士地提醒这群玩得浑然忘我的家伙,她哪里是在取悦他,分明是自娱自乐嘛! 桑红摆摆手,嘿嘿傻笑道:“都别疯了,忘了咱们的主角吗?” 大家都乖乖地坐了,瞧着那个头套男,不知道怎么的,他们觉得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 “头套先生,请问您要几?”桑红笑得很甜美,这是她能玩的最不费脑子的一种扑克游戏了,别说一起给八张同数字牌了,她闭着眼也能把所有的牌重新分成原来的样子。 “我要king,能确定给我八张吗?”头套男也不客套。 桑红抿唇一笑,随意地洗了两把牌,然后她手指用足了力气,把k向着那个男子的脸弹射出去。 头套男想不到她能把力气用到扑克牌上攻击他,他一个不慎慌忙闪避开,竟然就被一张牌擦过了他虚捏着的指尖,“嗖”地一下,隔着头套,把他的右脸划了一下,落到他身后的草地上。 站在他身侧的张武当即就转身去捡了。 头套男一扬眉,顾不着惊异,手指飞快地用力接着,可是桑红的力度忽大忽小,把他调戏得牙痒痒。 “一二三四五六七——”大家跟着她的动作兴奋地数着数字,感觉胜利在望了。 呵呵,越来越奇了,她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绝活儿。 头套男的唇隐隐地勾了勾,好戏要散场了。 可是,桑红得意的小脸忽然有些凝滞了,她弹出了七张牌之后,手指犹豫了一下,竟然震惊不已地停住了。 “八——八——第八章,桑红,你怎么不继续?”莱利急得从人群中跑过来问。 桑红一脸郁闷地爆了粗口:“靠——出鬼了?” 说完她不相信地低头把手中的牌飞快地放在左手掌里,右手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地拨了两遍。 抬头看着那头套男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悻悻然地冲着那个头套男道: “卑鄙,你一定老早就把老k给藏了吧?” 头套男很无辜地摊摊手:“不能这样说,愿赌服输,老天都在帮我;我那副牌那个老k白天打苍蝇了,七副牌同时撂到你的手里,你都能挑中我的这副,只能说你的运气没有我好了。” 桑红气结,卑鄙是卑鄙,趁乱丢过来,这厮丢过来的次序估计也是掐好时间的,她也是在一闪神之间,没有记清哪副牌是他的,竟然就被算计了,郁闷啊! 这么小的几率都可能栽跟头,桑红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大意失荆州啊啊啊! 桑红无法压抑自己灰溜溜的心情,在自己的特长上摔跟头,让她情何以堪? 这货既然专门是折磨她的,这个节目恐怕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当即垂头丧气地瞅着那可恶的头套男道:“好了,愿赌服输,你随便点一个节目娱乐一下好了。” “唔——巾帼不让须眉,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家伙的眼睛对着她的身材挑剔地打量一遍,桑红觉得被他看得好像自己没有穿衣服一样的难受,她惊悚地低头,透过短发的缝隙偷看他的眼睛。 果然,那家伙看她低了头,又放肆地狠狠刮了她两眼,这才舔舔唇道:“身材不错,不跳舞真可惜,你就给大家跳一个草裙舞好了。” 桑红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狼一样盈盈然的灿烂光芒,她登时就想到这样的光芒,她只在宋书煜的眼中看到; 而且,她现在的模样实在不可恭维,一个陌生男人哪里可能这样针对着调戏上她了,莱利瞧着身材比例比她丰满多了,真的是色坯的话,也不一定看上她这颗豆芽菜。 这厮隐藏得好深,吓得她够呛! 桑红也开始偷偷地磨牙,看你能忍多久。 男子说着看她不吭声,咧咧嘴似乎是窃笑着弯腰,把地上他们丢下的白天用来打掩护的树枝编成的帽子捡起来,手指飞快地拉拉开,过去照着她比划之后,挂在一根手指上递给她,瞧着她的小腰道: “这个应该能穿上,你这表情是不是想要说自己不会跳?” 桑红捉到他的目光,并不伸手,而是靠近他,小屁屁轻轻扭了两下,示意他帮自己挂上。 给我装,我雷死你! 桑红越来越觉得他可能是宋书煜那腹黑男了,她浑身的细胞都兴奋得要欢喜跳动,遂奸诈地开始漫不经心地勾搭他。 头套男子显然被她这极富暗示性和挑逗意味的神态雷到,愣了一下,一副诧异的模样看着她。 桑红更肯定是那家伙了,他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和她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动作,这样好的福利面前发愣,也就只有他那种爱面子的男人的才可能做出来。 她故作轻佻地给了他一个练了好久的媚眼,瞟了他一眼,故作娇羞道:“我的确是没有看过草裙舞,怎么跳?要不,你教我?咱们俩一起,嗯?” 她的眉梢轻轻挑起,那个“嗯”字的尾音轻轻的拖了些,又凑到他很近,一副挑逗暧昧的模样。 头套男眼中的光芒更加的璀璨,他抿抿唇隐隐似乎咽了下口水,趋前蹲下身子道:“好,一起跳,我先帮你穿上,可以吗?” 莱利和其他人的眼睛都瞪圆了,这俩人的互动怎么瞧着这么——这么——说不出什么味道的奇妙气氛,等看清桑红那身体毫不设防地对着头套男,那厮果然拿着草裙子蹲下去要往桑红的腰上系! 一干人等顿时就傻眼了——靠之,这人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调戏开他们的头儿了,而且,貌似那个被调戏的家伙还挺乐意。 莱利受不了了,她愤愤然挤过去就要说话,桑红觉察出动静,头也不抬地把手背后,冲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别打断。 那家伙拿着那个草裙子去往桑红的腰上系,显然,他似乎也有些忐忑不安,动作里充满了戒备,那大手一点点地接近,眼看着就要摸到桑红的小腰上了。 “靠,绝了,当真是有人情愿死在狗尾巴草下,做风流鬼了!”那个被食物算计的络腮胡男子虽然身体动弹不得,嘴巴可没有闲着。 他很乐意地看着头套男把这些没有原则的家伙给打得落花流水,可是,眼看着情况急转而下,他不由啼笑皆非,这样的姿色也值得人翻一个大跟头? 真没脸,传出去还没有他被人下药陷害好听。 当即就忍不住提醒。 果然,他话音一落,只见桑红一矮身半旋转身子,一个熟练无比的肘击就冲着那头套男人脖子撞去。 那速度那力道,单看地上被桑红踢起的草皮,看到的人都很想捂眼。 桑红这招她除了最开始在宋书煜身上奏效过一次之后,压根就翻不出他的手心;但是其他的人,败在这个肘击上的不计其数。 那家伙闷笑着似乎是意料之中一般,轻易就抬手避开,趁势胳膊掐着她的小腰,抱着她在原地旋转了足足两个圈子才化解去那股力道, 这才站稳身子:“这么没有诚意。” 他耳语着顺便对着桑红的耳垂吹了口气,瞧着她那敏感的耳垂唰地一下就泛着诱人的粉艳,满意地舔舔唇,其实他更想含着吻上去,不过,那样的动作,好像不太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做。 他咂咂嘴,遗憾地把她放在地上。 那耳语的声音熟悉得让桑红想要开心到尖叫。 桑红笑着顺势抱住他的头套,踮起脚尖,用力地对着他的脸,动作夸张地亲了一大口,瞧得周围的人都闪了一圈的白牙齿,“哇哇——”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她这才满意地看着那个头套男被那亲密一吻雷得浑身发僵。 桑红退后两步,就那样施施然地像跳天鹅舞谢幕一样的演员一般,双腿熟练地交叉微曲,对他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道: “头套先生,再次感谢您手下留情。” 然后她明眸璀璨地环顾四周,最后落到面前的这个高大英伟的头套男身上,朗声丢出最后一颗炸得敌人丢铠卸甲的炸雷,说: “我觉得跳草裙舞挺没劲儿的,而且我也不会,为了表示我愿赌服输的诚意,还有这个酷哥哥的宽宏大量,我决定了,要玩就玩大的,莱利——唱歌配乐,我给大家跳——脱——衣——舞!” 满座俱惊,大家都觉得桑红这脑袋是不是抽疯了? 连头套男都惊骇地瞪大了眼睛,那些男生更是又惊又喜:脱衣舞?脱到什么程度?什么目的? 莱利早傻了,她哪里还唱歌,被方明远一推,她迟迟疑疑地张开口:“桑红你真——真——?” 桑红回头对她点头,大大咧咧地说:“唱啊,姐今晚乐意,就让你们大家都开开眼,看看正宗的脱衣舞是什么样的。” 莱利迟迟疑疑地放开了歌喉:“在那东山之上——” 只见桑红双臂舒展地摆出一个可爱的造型,然后只见她的胳膊一拐,手指捏着脖子下边的拉链哗啦一声,就向下一直拉到了上衣底部,大家只觉得突兀的夜色之中,暗色的衣服从中间裂开,眼前突然出现了白花花的一片。 只见黑影一闪,那头套男已经扑过去面对面地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非——”桑红一声尖叫,非礼啊这三个字还没有喊完,只见那头套男已经把头上的黑套子抓掉一丢,露出一张惊怒交加的俊美面孔。 不是宋书煜是谁? 只见他磨磨牙恶狠狠地对桑红说: “你长本事了啊,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脱衣舞了,你连看清脸都没有,就敢扭腰摆臀地勾搭人,胆儿肥啊!” 他话音未落,就被桑红笑嘻嘻地一个窝心拳就给打翻了,桑红呵呵笑着被他揪着扑到他身上,宋书煜装模作样地抵抗了两下,只顾着找时机帮她拉上上衣拉链,防止自己的小女人走光,哪里还有心去躲。 大家一看这样,七手八脚地围上去,宋书煜一看这阵势,干脆地举起手,轻易就束手就擒了,口中道:“我投降我投降。” 桑红得意洋洋地起身,从他的耳朵里掏出了那个联络的耳塞,丢给瘦子道:“报告总监,让他出局。” 说完拍拍身上的衣服,把已经被宋书煜拉上拉链的上衣整理舒服,顺便把拉链一直拉到下巴处,这才笑着对宋书煜说: “小样,我是傻瓜吗?谁和你们一样,真空上阵,我里边穿了用来吸汗的纯白体恤衫,哈哈哈,你这样就能上当,早知道我们和你打什么啊。” 宋书煜当然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过,心里很开心,这丫头果然心眼子多,他都不知道她怎么认出他的,以前得意的招数他全部都没有敢用,生怕她看出破绽,连声音和走路的姿势他都伪装了。 正文 96章 决赛*腹黑对决(二更) 大家听着桑红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娇娇嗲嗲的。 而且,说着说着,那声音越来越小,小手都探到了人家的胸口处画圈圈,小脸都凑到了人家那帅大叔的正脸前,那亮晶晶的眼睛一转都不转,隐隐好像还吞着口水。 色诱?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像用不着吧,他不是都投降了吗? 而且瞧着那大叔高大挺直的背纹丝不动,就那样山一样挺立。 靠这是投降的姿态? 桑红再一次感觉到身高落差的无奈,她心底笑得猫儿抓一样,急着撩逗木呆呆的宋书煜。 只见她在他胸口画圈圈的小手突然五个手指叉开,改成一抓,揪住他胸口处的衣服,强势地把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向下拉过来。 宋书煜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屈服了,她要做什么?乖乖地顺着她小手的牵引一点点地低下头来,舔舔越来越干涩的薄唇,一点点地凑过去。 两人的鼻尖都要碰到了。 有情况! 太有情况了! 围着宋书煜的男生都呆愣愣地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去看。 宋书煜看着这个小丫头故意地在他跟前装萌点火,明白周围那无数双兴致盎然的目光之下,他要自持自制,可视线纠缠着她雾蒙蒙的水眸,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她明明一副涂得不辨模样的丑陋的青蛙脸,却让他异常地怀念那小脸的滑腻质感。 她粉嘟嘟的唇嘟着,花儿一样耀眼妖冶地对着他施展魅惑,只见那嫩生生的唇瓣间挤出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来: “喂——俘虏总要有俘虏的样子,你看起来好像不够自觉。” 宋书煜看着那花瓣一样嫩绰的柔软的小嘴巴距离自己面前不足三寸远的距离,他只需要轻轻一探脖子,就能噙住,登时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得如擂鼓,她这样的小模样让他浑身都发烫,那势头,似乎只有狠狠地把她收入怀里蹂躏一番才能解渴。 “唔——俘虏是什么样子的?我没有做过,难道要时时处处都高举双手抱头吗?” 宋书煜脸上带着儒雅的淡然,一边说着,一边把长臂优雅地舒展开,而后,用力一甩,把身边那些兴致勃勃地看戏的家伙们给推得骨碌到远处的地上了。 那貌似软绵绵轻飘飘的一推,清楚地让张武赵一博他们感觉到了屁股狼狈着地的疼痛。 宋书煜那警告意思很明白,都给我老实地滚一边闭眼,敢扰乱了这气氛,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大家再笨也能看出这一对极品男女之间那点子猫腻了,当即都有些无趣地偷偷转身,捂脸,从指缝间偷看,贼溜溜地渴望着观察到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会不会是一个荡气回肠的热吻? 见“俘虏”不仅得意地不肯配合,还把她的人都给明目张胆地推倒到远处,桑红故作气愤地用小手指做出手枪的形状,顶了顶他的胸口,扬声重复道: “你给我自觉点!”清脆的声音配以难得严厉的语气,显得有点不协调。 “俘虏”慢条斯理地转身对着那些兀自坐在远处偷看的家伙们扬扬拳头,那群人顿时做鸟兽散状,一股脑地逃回了自己的帐篷,顺便把那两个麻醉的正看得兴致勃勃的家伙也给抬到了营地的后方。 “你们这里优待俘虏的政策这么好,怎么我们俩都享受不到?”那两个人看得正过瘾,被人这样强制着移开,都气愤愤地抗议着。 “闭嘴,狗眼也能看出他们俩的奸情了,你们还装傻!” 那几个男生都很不爽地让他们俩闭了嘴,私底下更觉得桑红了不起,什么时候勾搭到这样一个身手相貌均极品的特种兵了,难怪她身手那么好,平时在秦青面前都能冷静自持。 赵一博的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姑姑为了这个男人下落不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竟然也心仪于他。 他紧握的双拳,捏紧又放开。 宋书煜看着一瞬间就变得清清静静的场地,满意地笑了,这才大刺刺地转身面对桑红,抬手抓了她的比划成枪的在他胸口作乱的小爪子,优雅地托起,低头绅士一般吻了一下,笑得很欠揍: “好了,我的女王,清场完毕,作为你的俘虏,现在开始,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桑红被手背上那柔软的触感唤醒记忆,她想念他的吻,想念他温柔有炽热的唇。 闻言怔忡了一下,随即磨磨牙气鼓鼓地顺手揪住他手腕反拧,就要侧跳起把他扑倒,口中兀自狠狠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地正法!” 宋书煜灵活地抱紧她的小身体,心甘情愿地给她做了人肉垫子,两人一起摔倒在草地上,怀里的柔软弹性,让他几乎低吟出声,想死这个小丫头了,她她她简直是太能折磨人了。 “没问题,现在就就地正法。”磁性低沉的话音未落,他铁臂一紧,将日思夜想的小丫头搂在胸前,同时俯低头将她的唇瓣深深吻住。 桑红一开始还在抵抗,宋书煜哪里可能让她如愿,他想了她这么久,想得骨头都发痛;担心了她这么久,担心得他心跳都失常;一切的筹谋布置,生怕什么环节出错,让他抱憾终身。 此刻,终于能看她全须全尾、完好无缺地在他怀里,哪里舍得放过她,温柔的吻炽烈的吻,一浪一浪,一遍一遍地袭来,桑红终于被他吻得老实了。 软软地伏在他的怀里,下意识搂住宋书煜的腰身,她微俯下头,承接他霸道又不失温柔的亲吻。 —— 原来宋书煜处理好公务,又费尽周折地把自己弄到决赛现场,和桑红联系哪里还联络得上? 比赛开始那天,凌晨五点的空投,他就是其中的一员。 一落地他就开始往丛林里追寻,马不停蹄地全速而进,哪知道把所有的小队都看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桑红的队伍。 他就纳闷了,这不可能啊! 又筛子似地过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他郁闷得几乎呕血。 难道他来晚了,那小丫头已经被人拨弄出局了? 她不会那么弱吧! 正要想办法打听桑红有没有出局,却被老朋友李斌兴高采烈地通知过去吃蛇肉,他还正打算往前边赶,不死心地再找一遍,就听得李斌说让他务必过去长长见识。 因为这条蛇是比赛的选手打死的,估计足有上千年了,那蛇胆都成了拳头大小的结晶石了。 宋书煜慌忙问哪里的选手。 李斌遗憾地说:“不是你们部队的,不过,倒是你的母校的一群学生,带头的是一个女孩子,叫桑红来着。” 宋书煜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紧张得他吞咽了好几口口水,才能找到自己的声音,出声道:“有没有人受伤?” “有一个女生可能受伤退出了,跟着被救出的几个nj军校的学生一起被救走了。” 李斌一听他这分外关切的模样,不由笑了道,“记录很详细,你自己过来看好了,这家伙太大,得三架直升机吊着才能运走,为了安全,大家决定还是分块运走好了;切割锯一会儿就送来了,你要是再晚一些来,就看不到了哦!” 宋书煜赶过去,立马索取了记录本来看,一眼就找到受伤出局的女生的名字是马兰,这才隐隐松了口气,然后又一看记录里,桑红同学负责引蛇出洞等等的精彩描写,他都觉得自己的头都要晕了,这家伙,怎么个人英雄主义到了这里就开始泛滥了? 她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等他和李斌一起站在那巨大的大蛇跟前时,他觉得浑身发冷,即便是他,也不会轻易就去招惹这样的凶兽。 负责提取毒液的军医看到他们过来,得意地说: “上好的毒液,精纯至极,竟然直接就接了四桶了,靠——这家伙隐藏得真深,决赛前飞机低空飞行,雷达都不曾发现它的踪迹。” 李斌看着宋书煜阴沉至极的脸,他早就习惯了这厮的扑克脸,当即拍拍他的肩道: “咱们去那边聊聊,你安安稳稳地在自己的营盘上当你的头儿好了,来这林子里晃荡什么,我刚刚看到名单,还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没成想果然是你。” “你们勘察基地,怎么能这么马虎,这样的大蛇,吞几个人是轻易而举的,送到这里的选手那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毁了你都不心疼?” 宋书煜的话很严肃。 李斌被他的话说得白了脸,不满地辩解道: “这是丛林,原始丛林,人类的力量在这里算个毛儿,那大蛇能活到现在,早就成精了一样,它们规避隐藏自己的能力是本能啊,凭什么你就觉得咱们的先进仪器都能把它们弄得现行?” 宋书煜听他声音里的火气,明白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当即就和缓了一下口气道:“这基地也有了几十年了,每年一次勘察都不能发现,也不赖你; 受伤的学生情况怎么样?” 宋书煜能感受到李斌的压力,一旦这些人死了,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救助得很及时也很专业,那些急救包里的血清不仅解了毒,还保护了他们的神经系统,军医说,有惊无险,那两个在蛇腹里转了一遭的家伙,送到医院恢复几天就行了; 也是nj军校的学生运气好,被大蛇吸走了两个人,剩下的两个爬到蛇洞里营救,刚好遇到b军校的一组八个人的队伍,侦查系的学生发现了异常,那个退出的女生就侦查系的,她说,站在蛇穴下边,身体轻飘飘地就被吸到离地三四米的地方; 多亏他们的队长那个叫桑红的女孩子,冲过去跳起来把她拉走了,这简直是蛇口夺食嘛! 可是那大蛇并不追,原来蛇穴里有条濒临分娩的母蛇,那被吞到腹中又吐出来的两人显然是给母蛇准备的新鲜事物; 当真是命大; 瞧瞧这周围的陷阱,全都派上了用场,刚刚来到这里一看,那蛇的内脏挂得到处都是,惨不忍睹,那边那棵足有两围粗的大树,树冠硬生生地被这大蛇给撞折了,这力气,啧啧,不是它自己把自己撞死了,这群学生估计还有得忙。” 宋书煜眯眼瞧着那光秃秃的粗大树干,后怕不已,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桑红仗着手腕的钢丝索,灵活地弹跳在树林间,那大蛇疯了一样地在她身边追,足有一尺长的獠牙就跟在她的身后。 无知者无畏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个小丫头了。 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真是幸运。” 李斌也连连叹息道:“谁说不是哪,救得三个学生全身而退,这个叫桑红的丫头不仅是那几个人的救命恩人,连带我都感激不尽,不然,我这个处分是背定了。” 宋书煜笑着拍拍他的肩:“感激的话,就备上一个红包好了。” “红包?”李斌哑然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了,我走了。”宋书煜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要赶到那小丫头的身边去,不然,谁知道她那胆子,还会把自己弄到什么样的险恶境地去。 “怎么这就走?蛇肉早烤好了。” 李斌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回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老友相聚,他也没有叙旧的意思,他来这里估计就是手痒了散散心,难道他还去争取那些战功?那不是屁话嘛! “让人把那蛇牙给我收拾一根,抽空带给我,改天请你喝酒,现在不行,走了。”宋书煜说完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了方向,然后顺着一条痕迹不太明显的路径追了过去。 这丫头果然有点小谋略,那与大蛇的恶战,显然她充分地调动了手下所有人的干劲儿,分工合理,这才及时地挽回了悲剧。 回味来回味去,他还是总结出两个字:胆大! 桑红他们组走得很小心,张武那货的主要责任就是清除他们行走之后的痕迹。 所以,连宋书煜这样的好手,追踪他们也追得有些吃力。 不过他倒是越走越兴致盎然,因为他追了一段距离,发现跟着他们的人不只有自己一个,最少还有另外一个。 看来,桑红他们故意晚出发的打算,已经被人识破了。 前边的猎物不多,自然就有人往后边退着堵截了。 桑红他们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窥视,自然和这几个强大的跟踪者有关。 晚上到了营地,看着他们那么严谨地布防,宋书煜不忍心去闯营,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刺激到其他的两个人,那时候他要是救护不及,就会给桑红他们带来预料之外的灾难。 半夜里,有个跟踪者耐不住,闯入营地,过了一道关卡,就被宋书煜发觉给出手惊退了。 三个人在静默中遥遥对峙。 至于那晚到了桑红值夜的时候,她觉得被人紧紧盯着的紧张和恐怖感,显然是宋书煜这厮在黑暗中垂涎欲滴地打量着她。 他很想闯入营地把她掳掠到自己的怀抱,却明白不能,因为他那样的举动,在其他的两个觊觎猎物的人看来,绝对是可以过去肆意杀伐的信号。 于是,他就这样在漆黑的林子里,和自己心爱的小丫头遥距七八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她怎么可爱,怎么看她怎么可口,只好依赖着回忆想着她那娇媚的模样来解馋。 瞧瞧那小脸,涂得青蛙皮一样,瞧着真恶心。 他的眼睛却舍不得移开,努力地辨认着她那精致的五官。 估计油彩里边一定兑有驱蚊药剂,他摸摸唇,那味道他尝过,上一次两个人在林子里,她就是那样整的。 如果不是他自私地贪图亲着她滋味,示意她不要涂得严严实实的,她怎么可能会被毒蚊子咬成那副惨样子? 傻丫头,她是那么在意他的感受。 宋书煜正想着,就看着桑红的眼睛一眯起,顺着他的视线就看过去,惊喜得他几乎要喊出声,她却惊慌失措地跑回了营地中间的帐篷,把一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女孩子拉到自己的身边,和她紧紧地挽着胳膊坐着壮胆。 她这柔弱胆怯的小模样,真是可爱哦! 第二天,三个人都清晰地见到了彼此,善意地抬手打打招呼,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是那样懒散地跟着那群人,各人打着自己的盘算。 他们的行程明显地变了,速度忽快忽慢,好几次,他们差点就赶入了桑红他们的警戒尾哨。 “这群小家伙警惕性挺高的,尤其是这个侦查系的,故弄玄虚的手段挺多。”有个人先说话了。 “嗯,那个黑大个子一看就是藏族擅长摔跤的小伙子。” “大个子不一定就擅长摔跤。” 那两个头套人因为实在无聊,就开始搭话了。 “你们今晚就可以亲自过去试试他们的身手的。”宋书煜凉凉地说。 “我看那个不多说话的小丫头才是他们这群人的头脑,眼珠儿鬼精灵的,昨晚我在营地外边转悠,她那眼睛盯着我,好像看到我了一样。” 一个人琢磨着什么。 宋书煜瞅了他一眼道:“那个小丫头是我的,我就要她一个,你们不要打她的主意,其余的你们随便。” 那两个人顿时笑了,声音有些猥琐地道:“老兄,话这样说会有歧义的,培训的规则就是尊重选手的人格,你怎么能说那丫头是你的?” “就是,不要犯原则性的错误,虽然丢到这样的林子里,难免寂寞,对她下手,压根儿就犯不着,没长成的人芽子,有什么味道?” 宋书煜认真地看着他们道:“不是你们的意思,那是我女朋友,我专程为她来的,你们不要给我添乱。” …… 无语。 “呵呵,兄弟好有勇气!”两个带着头套的家伙对视一眼,说不出的惊诧,同时也明白这个人绝对不一般,可是,看看那个身手灵活的小丫头,怎么都看不出吸引人的地方。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对女人的吸引力是很大的,压根儿就不需要在女人身上费心思,这家伙竟然为了那个小丫头,进到这闷热的林子里受罪,而且,这活儿也不是谁都能挤进来做的。 当即就对宋书煜客气起来。 果然,那群人走到了下午半晌的时候,就开始明显地慢下速度来。 “靠,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二的路,这么早就收工宿营,见鬼了。”络腮胡纳闷不已。 宋书煜观察着前边的那群人,唱歌的唱歌,采蘑菇的采蘑菇,甚至连猎物都开始追着上手了。 实在反常啊! “他们几个人能吃得了吗?”刀疤脸有些纳闷,这群学生仔的功夫不错,一会儿就收获颇丰,可是,看着那手提肩扛的鼬獾和嫩嫩胖胖的小貎子,也不由得流口水,“他们倒是懂得享受,可怜咱们被规定了不准在丛林中生火,这两天的几顿干粮吃得我恶心死了。” “我也是,昨天拦住了一伙儿人,打出局了一个,也不过是抢了他们一只烤的生不拉吉的烤兔子,难吃死了,说出来都成了笑话了。” 络腮胡说着咂咂嘴,他可以说是肉食动物,一天无肉简直就和抽了他的筋一样难受。 “或许,他们就是给咱们大伙儿准备的。” 宋书煜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群故作悠闲的家伙,张武和赵一博时不时的警惕四顾,让他明白他们一定是发觉了跟踪的人,打算想办法对付了。 “就是,他们的猎物好鲜美,要不等他们烤熟了,咱们就去端了他们的营盘,也不打他们出局,就让他们跟着伺候咱们一天好了;明天给咱们准备烧熟的食物,他们做的,即便发现真相,也赖不到咱们身上。” “嗯嗯,我一定要和黑大个人摔跤,看看他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壮。” “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咱们可以回想一下,当年咱们参加这样的选拔赛的时候,是怎么做的?那可是战战兢兢,警惕万分; 瞧瞧他们,又唱又跳的还野炊,分明是当成野营训练了。”宋书煜也有些猜不透。 “就是,难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苦逼的举重若轻?” “有可能,我听说现在的孩子有的人在高考之前,还招小姐,帮助释放压力,哪像我们当年,高考时候抱着试卷猛啃,进考场吓得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像虫子爬。” 宋书煜听得有些失神,高考前他是不是就遇到了桑红这个小丫头,折腾她一晚上解渴之后,就丢下走了。 当时以为她是个大学生,后来才知道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后来知道她高考,还考出了那样的成绩,他对她的智力和心理素质说不出的佩服。 他经历那个惊心动魄的狂乱夜晚,身子一沾上床就会想起她,她是怎么收拾凌乱狼狈伤痕累累的身体,独自面对那改变她命运的高考呢? 秦洛水说的不错,这么几个月一路走来,这丫头就是一块光彩渐显的珍宝,一点点地绽放着属于她的诱人光芒。 三个人坐在远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浓郁的烤肉香已经飘了过来。 营地里的喧闹和对胖子厨艺的恭维声让人再也坐不住了。 络腮胡咽咽口水、摩拳擦掌道:“娘希匹,我先过去尝尝。” 刀疤脸抬手阻止道:“你那拳头和冲动性格,过去直接就把那群人给收拾得没胆了,我先去,和你看中的那个黑大个摔打一会儿,你看中了他,一会儿就过去做个客人; 看不中,一会儿就直接去端了营盘。” 络腮胡摆摆手让他去了,他是有这样的心思,毕竟明年就该退役了,那家伙的长相和口音,熟悉的让他都想过去交谈,给老家的小伙子一个机会,挺好的。 刀疤脸去了,就被方明远拦住摔跤,正中下怀,就很耐心地逗他玩,一个不察竟然被他扑倒了,刚要翻身,发觉中了圈套。 他都说不出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样的退役礼物,让他真的永生难忘。 因为后边还有络腮胡这样的选手,他也不以为意,谁知道那个阴险的小丫头竟然直接就给他强制弄出局了,他哭笑不得地坐到一般喝酒吃肉了,等着看剩下的那两个人笑话。 果然,一会儿工夫,瘦子反串女角儿的京剧唱腔悠然渺远地传来,不真实宛如梦境。 络腮胡惊讶地探头道:“招降了?还是真的把人给拿下了,这群小子真有种!” 他探头看看,正听到莱利优美空灵的歌声,看到方明远生龙活虎的质朴舞步,那种隐藏极深的乡愁被勾了起来。 神色不由怅然。 宋书煜淡淡地说:“我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俘虏的,你不要去把这场子搅乱的不能看,你说,这群人的智力和能力,还有实力,分隔开不怎么样,可是,聚拢了就能让人另眼相看; 比如现在,这场面是不是比我们参加过的任何一次聚会都更吸引人的兴致? 如果他们这群人直接都去了咱们当年训练的地方,将来一起出任务,又唱又跳的,这份枯燥的压力极大的工作,是不是会有很大的乐趣?” 络腮胡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继而不住地点头: “其实,出任务之前,能让自己放松的,就是相熟的同伴的实力,大家都磨刀霍霍的,一样紧张,这样的一群孩子面对压力的方式,当真算别开生面,可是,这么一大群,就靠咱们三个人恐怕弄不进去吧?” 宋书煜莞尔一笑:“没事,只要你不捣乱,明天咱们一群人安安然然地唱着歌吃着肉出了这林子,我能保证这群人都能进去。” 说完,他简略地把前天他们斗大蛇的事情给络腮胡说了,暗示他这群人都属可造之材,如果分开的话,会消减很大的战斗力。 络腮胡闻言顿时敬佩不已:“既然是有情有义的一群家伙,咱们就做个顺水人情,这样的一伙儿,估计训练的时候,会把李头儿给累死。” 宋书煜但笑不语。 “好了,我过去了,一会儿那香喷喷的肉就没有了,你快些。”络腮胡笑着和宋书煜打了招呼就走了。 宋书煜跟进了几步,隐藏在离营地更近的地方,他即便是去做俘虏,也得做得漂漂亮亮的,不然那丫头还不得看扁了他? 果然,时候不大,他就观察到这两个人坐着吃东西的神色有异。 为了避免他出去依然中招,他不由凝眉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肉有问题,可是大家都在吃啊,怎么他们的人吃了都没事,这边过去的两个就都中招了? 难道是酒? 也不大可能,以那两个老油子来看,动过手脚的酒他们压根儿就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喝。 眼看着他们得意洋洋地玩得翻了天,再挨下去估计就该散场了。 于是,宋书煜就大刺刺地现了身,他打定了主意要给他们的厉害瞧瞧,不然,这么两个人物轻轻巧巧地就被他们捉住了,难免会让他们生出对老兵的轻慢了,为了明天大部队和谐共处的好日子,他就流点汗水好了。 他觉得这一打十分必要,打掉桑红他们的骄傲之心,也打掉那两个人的懊恼之情,毕竟,身手都没有试探多少,就平白地给他们送这么大的一份礼物,那两个俘虏一定愤愤不平,他必须让他们也看到这群孩子的身手还是说得过去的。 而且,说心底话,他很想摸摸桑红他们的实力,是不是够耐打。 于是他出言挑衅,把他们这些人给训得服服帖帖。 他以为自己做得足够严谨,不知道怎么竟然让桑红抓到了破绽,也是,他那一遇到她就心慈手软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而且,她更狠,竟然抓住了他的弱点,使出美人计让他来了一个大现形。 不可否认,听得桑红跳脱衣舞这话,他拍死她的心思都有了,以为她这是诱敌试探之计,哪曾想她竟然当真给他白晃晃地露肉来着? —— 宋书煜这货抱着桑红吻着,两人小别重逢,这一吻之间,所有的那些误会和芥蒂都烟消云散了。 他满意地看着被他吻得水眸迷离的小丫头,低声地问:“红红,有没有想我?” 桑红垂了眸羞怯地说:“也不能说没有,有那样一点点想的啦。” “一点点?多大一点点?比喻一下嘛?”宋书煜看她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明确的话,觉得这短暂的别离还是值得的。 “和你想我的程度相比,多那么一点点。”桑红神色有些黯然,她想到她鼓足了很多勇气给他打的那个问他回家不回的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呵呵,这话说得吹牛了,你凭什么这么说?”宋书煜好奇她的这个比方从何而来。 “额,昨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帐篷里,我就在想,如果昨天那大蛇真的把我吞了,或者弄伤了弄残了,估计你这辈子都要带着愧疚和痛苦想念我了,那时候,我很后悔,没事和你使什么小性子,就想,如果能好好地活着,见到你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宋书煜的胳膊用力地把她往怀里扣,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安慰道: “桑红,对不起,是我不好,那晚是我说话过界了,我在这里郑重道歉,以后,我就是把你捉奸在床,我也装作没有看到,你怎么解释我就怎么听着。” 桑红登时扑哧一笑,捶打着他的胸口道:“有你这么道歉的?听着怎么这么刺耳,敢情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轻易就能红杏出墙的轻浮女孩?” 宋书煜神色有些懊恼不已:“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的——我是说,我对自己怀疑你的忠诚道歉,我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桑红抿唇,都不知道这家伙说话的逻辑了。 她也知道对这样一个不擅长说情话的家伙,能把语气软化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当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我觉得,咱们之间因为太过在意彼此,所以那些飞醋吃起来后果很恐怖,一句轻飘飘的话,都能把人伤的体无完肤,太痛苦了; 所以,在这里,我只说一次,以后咱们俩的误会不准隔夜; 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了你,或者你厌倦了我,咱们就开诚布公地说白了分手,不要这样猜来猜去的伤害自己又伤害对方了。” 桑红说得很认真。 宋书煜觉得心口一痛,他注视着桑红良久,才说:“桑红,让我霸道一次,我想要你一辈子,给你一世的可以依赖的怀抱,我不准你说厌倦。” 桑红不由无力,连鄙视都顾不得了道:“自由,自由,我告诉过你不要有控制我生活的念头,我喜欢你,只要你不背叛或者厌倦我,我就会一直都你相守的;只是,不要把我看成你附庸,在给我爱的同时,记得给我尊重给我信任,就这些。” “我保证,给你爱,给你尊重,给你信任。” 宋书煜认真地看着她,郑重地接口,把上一次的误会给挽住结,他抬手摸摸脸,她那晚发疯一样地掐着他的脸好用力,上边清晰的青紫的痕迹就是她维护自己权利的见证。 他怎么能不清清楚楚地记在心头? 桑红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他对称着青紫的双颊,衬着儒雅英武的面颊显得万分清晰。 遂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不叫痛嘛,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用力了,瞧瞧这样的两坨子留在你的脸上,看着真是好滑稽的。” 宋书煜想,和小丫头真是心软,都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捏她的脸了,如果那晚不是把她气极了,她怎么舍得那么用力地捏痛他。 可是,再痛也比不过她离开时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时候的心碎茫然的痛。 宋书煜认真地说:“伤痕很重要,它让我反省,为什么会让一个温柔如水的小女人愤怒到那般的程度; 而且,我也还手了。” 他摸着桑红那涂满油彩的小脸,准确地吻到了自己捏痛她的右脸颊,良久才离开唇,很惭愧地说: “我从来都不打女人的,第一次出手竟然就用到了你的脸上,对不起,虽然当时我很理直气壮地地想要你记住这个教训,可是,过后我很后悔。” 桑红看着他那又惭愧又心疼的脸色,笑得很赧然:“你捏我让我很意外,不过,我也好好地反思了,如果不是做了让你气到失去理智的事情,你怎么舍得动我一根小手指? 你要是真的想打我,我估计自己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都打满石膏了。” —— “哎呀,桑大队长,即便你要和俘虏促膝谈心,也要安排一下今晚的帐篷怎么住吧?” 莱利躲藏在自己的小帐篷里,听着这两个人亲来亲去,然后是絮絮叨叨,一点都没有继续深入一步,进化到限制级的层次,反而变成了一个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检讨会,不由大声地添乱。 “就是,那两个家伙还在你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哪!那调料的作用估计也该消退了,你倒是说说对策啊!” 胖子一想到那两个人恢复过来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找他算账,怎么可能躲在自己的小帐篷里睡得着觉? 桑红被打断了这么温馨的交流谈心的好心情,想到该死的死胖子,无论她怎么给他递眼色,他都坚决不给宋书煜这厮吃一片加了料的肉,不然,她还不轻易就收拾了这调戏羞辱她的家伙,哪里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遂不爽地从宋书煜的怀里跳起来: “死胖子滚起来,把你的帐篷睡袋给腾出来,瘦子也起来,今晚值夜,两个人轮流着,大家的帐篷换着休息。” “桑老大,你就饶了我吧,为什么两个人值夜,一开始就轮到俺们俩了?”瘦子不由抗议道。 桑红阴森森地笑了两声:“谁说值夜一开始就轮到你们俩了,这不是睁着眼说白话? 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俩在这里聊天值夜的,娱乐了你们的眼睛和耳朵,估计也有两个时辰了,我们现在该到帐篷里休息一会儿了; 下边——你们来。” 正文 第97章 决赛*咋整舒服?(三更) “啊啊啊——”躲在帐篷里的瘦子惨叫着被刀疤脸给揪了出来,叫声凄惨,“饶命啊大侠,我只是一个卒子,桑老大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啊! 让你出局的事情,不赖我啊!” 桑红闻声惊悚坐起,看清楚听清楚之后,低头窝到宋书煜的怀里,对他嫣然一笑:“这叫声真好听。” 宋书煜无语失笑,宠溺地拍拍她的背。 凝神只听那刀疤脸对瘦子和善地呵呵呵笑笑:“我知道不赖你,怨那个小丫头,这不是帮你继续做乖宝宝,帮你尽快地执行你们老大的命令嘛!” 说完,把瘦子拎着丢到宋书煜他们附近,拍拍手,悠然地钻进瘦子的帐篷里睡了。 他老早就从麻醉里恢复了,不过不忍心打扰那对肉麻的情侣而已。 那边的络腮胡也早掂起来胖子丢过来:“借着值夜班的时间,好好给我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肉,不然,哼!” 他那手上的劲儿和鼻孔里喷出来的一声冷哼,让胖子吓得一身冷汗,当即就奴颜婢膝地赔笑:“您老请,赶快过去休息哈,睡袋还暖暖的,我这就好好想好好想。” 能用吃的东西就能消除掉得罪他们的这重罪,他胖子豁出去一夜不睡,也要把大家明天早上的饭给招呼好了。 桑红看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几个人吸引去了,当即就想偷偷溜回帐篷,被宋书煜一个满意的熊抱: “既然有人接替咱们站岗,咱们俩是不是也该去帐篷里——休息了。” 后边的休息了三个字明显好像是带着些邪恶的暗示。 宋书煜的声音不算大,可是对那些支棱着耳朵偷听着的家伙来说,不啻于一支注射到人体的兴奋剂,让听到的人都兴奋不已。 限制级啊!接下来绝对地少儿不宜的限制级啊! 桑红轻溜溜的步子不由一滞,伸臂拉下他的头耳语: “你都不能偷偷地溜过去?你想让所有的人都看我笑话?” 桑红凑近他耳朵低语,恨不得咬下他的耳朵,磨牙暗恨这家伙的脸皮厚。 宋书煜一愣,指指面前那那么多帐篷,失笑道: “好好好,你前边先走,我一会儿溜进去,可是——你都不怕我钻错了睡袋?” 这话说得全营地的人集体笑喷—— 莱利干脆地从帐篷里爬出来,探头问:“老大,我要不要挪挪地方?” 张武粗声粗气道:“老大,我们是不是也要退避十米之外?” “你们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挪地方?”桑红讶然问。 莱利说得一本正经: “额——我担心睡得离你们太近,额——你们交流谈心,会不会觉得隔墙有耳?不够自在?” 莱利的话音一落,张武笑着补充道:“莱利的意思太含蓄了,老大估计一时听不明白,我这样说好了,大家都琢磨着,你们俩这样的好身手,围绕着俘虏与被俘虏,这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会不会伤及我们这些无辜?” 哄——张武的话一落,又掀起了一阵笑的浪潮。 “学生仔就是嫩,什么话都说得太含蓄,让我说,就是——兄弟哦,你今晚上悠着点,别折腾得大家都跟着你们俩热血沸腾的。”粗豪的络腮胡说话百无禁忌。 却招来了更热闹的笑声。 桑红无语地翻翻白眼,磨磨牙走过去按住莱利的小脑袋,把这个把火把引到他们身上的罪魁祸首直往帐篷里按,腾出来手就去睡袋里呵她的痒痒。 莱利一边咯咯笑着躲着,一边还兀自问桑红: “你们俩发展到几垒了?老大,说说嘛,好好奇的。” 宋书煜等了半晌不见她过来,知道这丫头一定是面嫩,想躲他了,当即施施然地撩开帐篷探手,把桑红从莱利的帐篷里拔出来,拢在怀里淡然地对莱利道: “都竖起耳朵听着,就能听出到几垒了。” 桑红见逃无可逃,只好捂脸被他塞进了自己的小帐篷,乖乖地钻到他宽阔的怀抱里睡。 “怎么今晚睡着这么挤?” 桑红不满意自己被他窝在怀里一动不动的姿势,不由小声问。 “你爬到我身上睡,就不会这么挤了?”宋书煜把她凑到自己的身体上边,一不小心就被她溜到了身侧,如是再三,不由气结。 “那样不太好,还有其他的节省空间的办法吗?” 桑红担心影响他休息,不舍得压他。 “有。”宋书煜不急不缓地说。 “什么办法?”桑红眼睛一亮。 “另一个方法就是我爬在你的身上睡。”某男邪恶地说着就要试图翻身。 桑红翻翻白眼,这厮真狠,就不满地说:“我都担心压坏你,你都不担心压坏我,什么人嘛。” 宋书煜咽咽口水,压制住把她丢出去剥光的念头,耳语道: “你再在我的身上身边蹭来蹭去,我不仅担心压坏你,还担心撑坏这个睡袋,弄塌这个憋气的小帐篷,安生点,乖乖在我身上睡了,不惹你。” 桑红被他满含歹意暗示的话吓住了,乖乖地顺着他的胳膊,伏在他的身上睡了。 “不会压坏你吧?”她还不忘担心。 宋书煜不语,他的大手一把卡着她的腰,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巴,把她往自己的怀里用力地搓揉。 用实际行动暗示某女,他是压不坏的,而且是越压越健康的。 看她老实了,他就想不老实了,单手轻轻地一点一点拉开她衣服前边的拉链,探手去碰触让他渴望不已的地方。 桑红一把抓了他的手,顽强不屈地抵抗。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 桑红看自己渐渐落到劣势,不由软软地撒娇告饶道:“这位爷,外边危机重重,这里实在不是寻欢作乐的地儿,小女子不能委曲求全地伺候了,您就大人大量地饶过我一次吧。” 宋书煜登时想到附近那一双双支棱着听着动静的耳朵,理智一点点地回笼,他无奈地又一点一点地把她的拉链拉紧了,耳语道: “好吧,看你可怜兮兮的模样,今晚放过你,改天你要记得连本带息还账哦。” 桑红乖巧地连连点头,主动吻了他一下,和他道了晚安。 第二天清晨,宋书煜浑身不舒服地睁开眼,怀里伏着一个软软的小身子,联想到一夜都梦到大蛇在追着桑红咬的噩梦,他警惕地一睁眼,被怀里那张浓墨重彩的小脸给吓了一跳。 险些以为怀里的是个蛇人。 桑红被他肌肉紧绷的瞬间给惊醒,睁开眼迷迷蒙蒙地看看他,又闭上了,嘟囔道:“这难道是做梦?” 宋书煜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不由收紧双臂低头吻她。 一吻完毕,宋书煜离开她柔软的唇,之后又像舍不得一样,轻轻地啄了一下又一下,惹得桑红不由粲然一笑,嗔道:“讨厌!” 宋书煜凝望着她满带羞怯的小脸,收拢手臂,让她娇小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他似笑非笑地问:“哪讨厌了,嗯?” 凝视着她的目光明亮又深遂,神态优雅中透着魅惑,散发出一种慑人的魅力,使得向来对异性定力十足的桑红同志瞬间败下阵来。 她孩子气地嘟嘴,害羞地将脸埋在他胸前,半是撒娇半是报复地紧了紧手臂,用力地压他。 宋书煜没再说话,抬眼看看透着亮光的帐篷,他仿佛不愿打扰这一刻亲密的相拥,只是用手揉了揉桑红的那头柔软的短发,宠爱又深情地笑了,然后更紧地拥住了她。 抱着她和她一起醒来的清晨,对他来说,都像节日一样喜庆。 明明是闷热不已的小帐篷,因了她陪着身边,这里就成了乐土。 桑红仿佛在他的怀抱里汲取了幸福的味道,满脸的甜蜜。 那种暖洋洋的笑意从她的嘴角一点点地蔓延到眼晴,再一点一滴地注入血液中。 犹如把宋书煜这个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慢慢地根植在心里。 时间没有因为他们的甜蜜温馨而停下脚步,周围渐渐变得不再安静,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在向这边走过来。 宋书煜松开手,理了理桑红乱乱的头发,晃晃身子,示意她该起身了。 两人侧耳凝神,果然,那脚步声虎实实地在他们的帐篷边停下了,一个粗豪的声音道: “喂——我也不想来叫醒你们的,没办法,大家公认我的脸皮比较厚,加上吃人家嘴软,我就来做棒打鸳鸯的那个人了! 那个谁,你不会是被小丫头压坏了吧,怎么这个点都不起身,鲜美的鱼汤都快见底了哦!” 桑红羞得无地自容,宋书煜却淡然地客气道:“多谢,我们这就过去。” 然后听着那个人的脚步声一点点远去,桑红手脚利落地从他的怀里窜了出去,探手拉过来自己的背包,从里边拿出化妆的油彩和驱蚊药膏,就要挤出来搅合。 宋书煜皱皱眉,抬手抓了她的小手制止: “清洗之后再涂,不然,汗湿、口水,加上你原来的伤口,皮肤会受不了的。” “呵呵,特殊时期而已,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我不介意的。”桑红兀自不在乎地呵呵笑。 “女孩子还是要介意一下自己的脸,虽然知道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用在脸上下功夫,可是基本的清洁还是很必要的; 再说,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咱们这样一大群人一起慢慢走着,到天黑能出去就行,谁找死的话尽管来招惹咱们,所以,放轻松一些,享受一下难得的丛林时光。” 宋书煜不紧不慢地说着,已经翻身起来,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带着她出了帐篷。 桑红闻言登时放了心,有他在她的身边,这三个俘虏应该足够他们几个人通过决赛了吧?如果不能,宋书煜不会这样不在意,让她们坐失良机。 想清楚这些,她就不由乐得合不拢嘴。 她不关心他要带她去哪,只是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跟在他身后,顺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没有宋书煜的时候,桑红是很独立很有主见的。 可是,一看到宋书煜,她柔弱的小女人性情就会不由自主地自动觉醒,就像她昨晚一旦发觉顽固的头套大叔是宋书煜的时候,她那娇嗔可爱的小模样,浑身散发着的柔媚光彩怎么藏都藏不住。 面对刚强全能的宋书煜,桑红所有的能力都全部退化成一种——那就是撒娇了。 看着小鸟依人、柔弱可人的桑红,宋书煜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宋书煜领着桑红来到一处靠近水边的空地。 他在水边蹲下,取出一块洁白的丝巾,把手伸到水里沾湿,捏出多余的水分,然后招招手。 桑红看出他的意图,笑眯眯地过去,蹲在他身边仰起脸。 宋书煜动作轻柔地碰触她的脸,一点点地小心地把她的脸擦拭干净,笑着逗她: “怎么涂得和小蛙人似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今天早上一醒来,看到你的脸,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昨晚梦里的大蛇跟到了我的怀里。” 桑红仰起脸乖巧地任由他清洗,嘴里得意地说:“这证明我的化妆功夫到家。” “就涂抹成你这样?”他笑着掐了下她嫩生生水嫩嫩的脸蛋,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不由责备道: “那你也不该把自己当成大蛇的同类去靠近它,你以为它也能被你的化妆迷惑了? 看看那惨烈的现场,我一点都不怀疑,你这丫头实在是运气好,不然,你如果被那怪物伤了,让我怎么办?” 宋书煜说着就担忧地望着她,一副无奈又心疼的模样。 桑红低头想了一下,道:“我知道自己冒险了,害你担心,对不起! 可是,换了你恐怕也会这么做吧,那是我们的同类,被那么强大的怪物吞了,尤其是洞外还有他们的同学攀爬上去的痕迹,所以,视而不见,那是四个受害者啊! 我也犹豫过,可是,一旦离开,那个黑黢黢的洞穴将是我今生都走不出的噩梦,它让我看到自己的自私和怯懦,可能这辈子都是压在我心里的一个大山,我怎么能坦坦荡荡地继续这个决赛,继续做我的军人和英雄梦?” 宋书煜被她的一席话震撼到,这样的一个小女人,心底的火热和梦想,纯真得让他仰望。 他的震惊和沉默被桑红误认为不悦,她慌忙拉住他的手撒娇道: “我们当时就按响了呼救器,发出了求救的信号,我计算着,在救援的直升机到了之前,去掉那些准备的陷阱的时间,真正用于正面搏斗的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我觉得——我觉得,我的身手,十几分钟的周旋时间还是能拖过去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家伙一出来,竟然有那么粗那么长,速度那么快,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只能拼命地跑; 好在这些同学都是很有能耐的,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也不会逃出生天; 嗯——你就不要生气啦,我保证下不为例。” 宋书煜看着她惶惑紧张的小脸,不由笑了,拍拍她的手背道:“你能在救人之前,考虑得这样周密,我就放心了; 不过,我要更正一下你对英雄概念的理解; 真正的英雄不做那些以卵击石的事情,审时度势,保全自己是根本,因为我看得太多了,无数的热血英雄为了挽救他人的生命牺牲了自己; 难道英雄就不是人吗? 他的背后也有父母兄弟,也有妻儿老小,也有亲朋好友,英雄的死,对他的至亲们来说,也是无法被原谅的一种伤害; 所以,没有一个领导真的希望自己的部下去牺牲生命成为英雄,没有一个老师希望自己的学生去献出生命换取荣誉,没有一对父母真正愿意去做英雄的父母;没有一个爱人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成为英雄; 因为,英雄,就只意味着一个意思,那就是付出付出再付出,一直到耗尽你的生命为止; 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成为一个光明磊落地活着的普通小兵,尽自己应尽的义务就是了,不要充满着那种悲壮的英雄主义的情结; 凡事无愧于心就好,好运气不会永远跟着你的。” 桑红听他说了这么多,不由莞尔一笑,厚着脸皮转移话题,她将小手自然地垂放在他膝盖上画着圈圈,问道: “你不是该在团部里忙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当然是不放心你。”很仔细地又把她的脸清洗了一遍,宋书煜皱着眉说:“好在我来了,不然,不知道你还会闯出什么大祸来,我还是过来看着你才安心。” “呵呵,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哪里舍得不理不睬地把我丢了。”桑红满足地笑着撒娇,咯咯笑着趁宋书煜专注地清理她脸颊的时候,她淘气地伸出沾了油彩的小手摸上他英俊的脸,故作关切地询问:“你怎么没涂油彩?” 怎么会没发现她小小的恶趣味,宋书煜不以为意地说:“你涂好了,我顺便蹭几下,亲几口,不是就也涂上了嘛,而且还节省军用物资。” 桑红不客气地揉揉他的脸:“你这叫非法侵占他人财物!” 宋书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凑近桑红的耳边坏坏地说:“谁是那个‘他人’?你连人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亲几口蹭几下就犯法了。” ------题外话------ 票票致谢榜单:【nissy777 投了1票491129569 投了1票996561972 投了1票13891879396 投了1票水月江心 投了2票hollyzhuu 投了1票】 钻钻致谢名单【cyx90378xxsy 送了2颗钻石天天向上的猪 送了1颗钻石fjdwy681220 送了1颗钻石helloperth 送了2颗钻石干点事咋那么难 送了5颗钻石】花花致谢榜单【573508019 送了1朵鲜花诸葛紫轩 送了1朵鲜花minzi720598送了1朵鲜花】 真诚感谢各位对水水不离不弃的支持,水水会加足马力码字,写出更精彩的情节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水水的体谅! 正文 第98章 决赛*掏心掏肺 宋书煜说完对着囧囧然的桑红那嫩生生的小脸狠狠地亲了几口,邪气地笑道:“就这样侵占了,怎么着?觉得吃亏你就也这样再抢回去啊。” 桑红登时气得作势打他,见他不痛不痒不躲不闪的样子,她眼珠一转,举起双手朝他腋下挠去。 宋书煜笑骂着躲开她的双手,道:“小蹄子,不许闹,脸还没洗完呢。” 似乎是很满意他反应如此强烈,桑红带着发现他短板的惊喜,顺势一舒展身体,就将他扑倒,自己也扑过去再接再厉,使劲呵他的痒痒,嘴里还振振有词: “闹完了咱们再一起洗。” “呵呵,听话——乖哦——别闹——”宋书煜左避右闪,哈哈笑着说:“看一会儿那群人等不着咱们找过来,被大家嘲笑。” 似乎是被他的笑声感染到,桑红心情愉悦地对他上下其手:“要笑也是笑你个帅大叔被小丫头扑倒,我才不怕。” 宋书煜大笑着威胁她:“再不停手我可要反击了。” 为了乘胜追击,桑红已经笑闹着不知不觉半趴在宋书煜身上了。 她不仅不停手反而使劲在他最怕痒的地方挠了两下,道:“让你威胁我,反了你,忘了自己是俘虏了!” 笑意璀璨时,宋书煜凝望着桑红那张明媚娇俏的笑脸,感受到她至情至性,纯美动人,他的心一阵悸动,反击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 桑红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以标准的姿势变被动为主动的,还是连滚带爬不讲究战略战术翻身闹革命的,整个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宋书煜亲了亲她的额头,暧昧地说:“不能像小精灵一样引诱我,这是大清早,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你很清楚的,不用我再告诉你吧。” 说罢深情款款地再一次吻住了她微启的唇。 过于亲密的姿势令桑红呼吸不稳,她后知后觉地抬手推拒着宋书煜的身体,反被他搂得更紧。 意识迷离间感觉到一只粗糙而温暖的大手缓慢又不失坚定地伸进她的皮质迷彩服里,抚摸着她细细的小腰,就在她惊惧地瞪大了眼睛的瞬间,他乖乖地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把她的拉链又拉上了,唇上吻她的力道加大了。 外表冷硬的宋书煜,他的唇却是极为柔软的。 温情脉脉地触到桑红的唇上,温温的,软软的,仿佛有种蛊惑神智的力量,令她忍不住学习着他的样子细细地吻吮着。 觉察到她生涩的回应,沉醉其中的宋书煜满足的笑了,他边吻她边抽回手抚上她的细嫩的小脸,珍视的心情明显而深挚。 太阳从溪水的尽头升起,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斑驳地投射在地面交叠的身影上,浪漫了清晨这一段最美好时光。 良久,宋书煜终于放开桑红,拉着她并肩坐了,小心地检查她身上的衣服有没有什么缝隙,或者虫蚁。 待看到她脸蛋红红地侧过脸去不敢看他。 他偷笑着扳正她的脸,强迫她正视他的目光,很认真地说:“以后要记住我的警告,不听话是要吃亏的,要知道我的行为完全是按着正常程序来的的,先宣战之后,才反攻的,以后,你得记住了,免得不习惯。” 看到一个人厚脸皮能厚到如此地步,桑红都怀疑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那个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木头男吗? 额——果然是,他那脸上挂着的正是那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 桑红哪里还有心情害羞,她被算计一般地无比郁闷地手脚并用将他推开,还没等站起来,又被他紧紧地反抱进怀里。 她哑然。 只听宋书煜的下巴厮磨着她的短发,略显伤感地说:“今天过去,咱们的聚会就结束了,我要直接回驻地,你得着隔离观察之后,才能回校; 今晚不能抱你,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到你,真的不舍得放你走。” 桑红失笑不已,可看着他的神色,她明白这男子不是在矫情,他是真的不舍得离开她。 决赛结束,她要隔离,而在结果出来之前,意味着她必须呆在军校,而他公务繁忙,也不能随时返往于军区和军校之间,他们自然不能像现在这样守着。 轻轻地咬着下唇,桑红乖乖地依偎着他,没有再挣扎,坐在草地上靠在宋书煜怀里,好半天才小声地问: “咱们就这样坐下去?” 宋书煜回过神,不由笑道:“真想就这样坐下去,不过显然不能,好了,太阳出来后,露水一散,这蚊虫就开始活跃了,来,赶紧涂脸。” 说着眯眼细看那些红斑,点头道:“以前的伤口恢复得不错,怎么不去给梅大姐要后续的药?” “基本的毒祛除干净了,后边的还是靠皮肤自身的恢复能力好了,是药三分毒,我实在不想再闻这种类似的药味了,那感觉害我吃饭总是以为自己吃到口中的是药,一股子难以下咽的药味。” 桑红为难地嘟着嘴给他解释。 宋书煜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笑道:“我会把这事儿记着,帮你找没有味道的恢复药膏用。” 桑红起身靠过去,也不说什么,乖乖地向他仰着小脸。 宋书煜满意地看着她听话的样子,探手捡了水边桑红刚来时放在那里的油彩和驱蚊药膏,笑吟吟道: “我来帮你涂,瞧你以前胡乱涂得没有一点章法,害我今早醒来还以为怀里钻了一个蛙人。” 一边说笑着,一边洗净手,用指尖沾了药膏把她的小脸细细致致地给涂严实了。 这才象征性地在两个小脸的关键处,涂了两三道油彩,退后一些,端详着她的小脸道:“这样好看多了。” 桑红看看他手上剩余的油彩,狡黠一笑,抬手沾了点就往他的脸上涂。 宋书煜也不躲,任她的小手在自己脸上作怪。 桑红笑着说:“被这两坨子青紫涂了,瞧着也英俊多了,正好和我这漂亮的小脸相配。” 宋书煜咧咧嘴,看看这个臭美的小丫头,抬手又给她整理好领口,正了正她戴在脑袋上的草环,牵起她的手一起往那边吃饭的地方而去。 大胖瞧到他们的身影,屁颠屁颠地给他们端来了两缸子鱼汤,口中不由埋怨道。 “鱼汤大补啊,就等你们了,快点喝,都要凉了。” 宋书煜道了谢,品了一口,满意地点头,赞赏地看着胖子:“你倒是有一手烤肉煲汤的好手艺。” 桑红尝了一口,也赞不绝口地声称要拜胖子为师,学他这手好手艺。 胖子别有深意地笑着占她便宜:“想学就学,哪里需要拜师,家传的手艺,只要你成了我们家的人,看家的本领都教给你。” 宋书煜听出他的贱嘴巴的话音儿,拿眼睛梢儿瞥了他一眼,胖子冻得一激灵果然变得老实了,赔笑道:“我叫你们干姐姐干姐夫行不?回校了我就教你。” 桑红笑得很开心:“好啊,乖弟弟,去忙吧。” 胖子转身离开这对奸诈的恃强凌弱的男女,心底暗骂自己太没有骨气了,怎么能被人家瞪了一眼,就忘了祖宗忘了本,就开始叫开姐姐姐夫了? 唉,认命了,谁让自己的拳头不硬哪? 两个人咕嘟嘟地喝完鱼汤,宋书煜很殷勤地抬手把桑红手里的缸子接过去,自己跑过去动手清洗。 桑红被莱利一把抓了胳膊就走。 “桑红,你怎么能——能——悄无声息地就变出了这样一个男人来,晚上还直接就睡一起了,你给我老实交代,怎么勾搭上的?” 莱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只要想到桑红能悄无声息地就把一个发展到这种程度的男友给隐藏得这么严谨,她就有种不被信任的失落感。 遂逮住她就要审问。 桑红陪着笑,也不隐瞒道:“高中时候我们就开始了,我考到这里的目的,还有想做特种兵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现在你明白了?” 莱利顿时瞪大了眼睛:“咳咳咳——那你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到位了,为什么不把他拉到学校遛遛,害得咱们班那么多男生都对你心存绮念。” 桑红无语地咂咂嘴道:“你们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我总不能看到每一个示好的男同学就说我有男朋友了,知道我的为人的可能会觉得我直爽,不知道我为人的,还不骂死我自作多情?” 莱利一想她说的话对呀,心底的那些委屈也就散了,笑得贼兮兮地说: “我说哪,你那劲儿怎么那么足,不要命一般地狠着练,原来根儿在这家伙的身上,不错不错,你丫桃花运好得让人羡慕,怎么就不给我分上一朵桃花哪!” 桑红撇撇嘴,冲着远处的方明远下巴扬了一下道:“你的桃花运自然是在你的身边飘着,这是我能分的事儿吗?” 莱利顺着她的暗示,看到了方明远,不由红了脸抬手去捶打她:“就一股子蛮力,谁会喜欢他那样的男生,你胡乱说什么啊!” 桑红无辜地摊摊手,大呼冤枉:“我说了什么啊,让你骂我胡说,谁就有一股子蛮力啊。” 老实淳朴的莱利慌忙地抬手捂住她的嘴,斗嘴?她哪里是桑红这样鬼精灵的家伙的对手。 宋书煜早游荡道群居的男子们身边,遥遥的对桑红摆摆手,示意她们过去看热闹。 桑红拉着莱利就一起跑过去了。 果然,昨晚络腮胡没有和方明远摔跤,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在向他挑战哪。 莱利抓紧时间,在桑红耳朵边嘀嘀咕咕地给她恶补族内摔跤的规矩常识。 桑红一时兴起,就耐心地观察着那两个藏族男子的动作要领。 吃饱了饭,收拾好了营地,看着桑红不说话,大家都乐得偷懒,没有人想离开营地往前走,因为谁都不确定,离开了这里,这种和谐的关系和安全感,会不会依然存在。 两个人起初看起来旗鼓相当,可是僵持了一会儿,方明远就显示出耐力不足了。 果然,时候不大,方明远就被络腮胡给丢倒了。 他哪里肯认输,当即就爬起来再战。 络腮胡显然也敬佩他的耐力和不服输的劲儿,当即就很耐心地和他比试着,放满了动作,让他感受他灵活以及力量承续的技巧。 方明远在族内年轻一代的摔跤好手,很快就明白这位前辈是在教给他本事,当即就活学活用,现学现卖地从他那里学来,再用到他的身上。 在一次次地摔倒中,他学会了对方很多的技能技巧,方明远这才明白,在摔跤这件事情上,不是单凭着天赋好就行,这些技巧十分的实用和必要。 那边张武看得手痒,就对刀疤脸挑战,两人也摔了起来。 一时间,营地里到处都是喝彩和加油的欢呼声。 宋书煜看大家都玩得入迷,就拍拍桑红的肩膀,把她叫到了一边。 “你不开口大家估计都不想走。”他直接地提醒她。 “不走就不走呗,这样热热闹闹的挺好。”桑红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呵呵,桑红,不出这个林子,这决赛就没有完;个人建议你把这里的人分成两个组,一前一后地以比赛形式前进,有了新的猎物,大家就练练手; 没有新的猎物,咱们就自己人和自己人练练手; 像他们俩那样的老手,生活中很难遇到的,不要因为他们昨晚轻易中招,就轻视他们,那是他们看中了你们这群人的素质和人气,这也是一种需要珍惜的缘分。” 宋书煜耐心地提点她。 桑红一听学本事,就连连点头道:“那你说,这组怎么分比较合理,比较尽可能大地发挥你们这三个老兵的余热,让我们多学点东西?” 宋书煜也不客套,直接就说:“我的就是你的,凡是我会的早晚就可以教给你,所以,你不能和我一组; 你那个女伴和摔跤的小子感情不错,他们俩倒是可以分成一组,一方面增进了解,另一方面还能增进感情,而那个络腮胡是他们的族人和前辈,他们三个一组,效果比较好; ------题外话------ 明晚加更哦! 【票票致谢榜】 [2013—01—10]nizhongyi 投了1票 [2013—01—10]蓝梦琪 投了2票 [2013—01—10]491129569 投了1票 [2013—01—10]13891879396 投了1票 【花花致谢榜单】 [2013—01—10]诸葛紫轩 送了1朵鲜花 [2013—01—10]madmei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第99章 决赛*追女一万式 那个刀疤脸,昨晚我和他交谈过,他对机关埋伏的设置、火药应用很有研究,我觉得这是你的短板,既然打定主意要走这条路,你就和机电系的胖子、瘦子一起跟着他,学点有杀伤力的保护自己的本领;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小子,侦查系外训系的,我带着他们俩玩玩好了。“ 桑红一听眼睛唰地倍儿亮,兴致勃勃地说: ”你说得太对了,这胖子和瘦子那一手本领,让我羡慕得要死啊,他们竟然能用咱们急救包里的罐头给制作成炸弹,包在剥好的兽皮内,让大蛇吞到腹中,一按遥控器,竟然就爆炸了,看着那大蛇愣愣地从嘴巴里打嗝一样地吐出一团黑气,真的好神奇哦。“ 这是一个对未知的知识领域充满着无限向往的小丫头,那晶晶然流光溢彩的眸子,显示出她的求知欲太旺盛了。 宋书煜宠溺地抬手揉揉她的短发: ”去吧,这一局看完你就喊停,现在琢磨个点子,让咱们的分组竞争再有点意思,激起大家的争强好胜之心,那结果就会事半功倍哦!“ 桑红开心地对他摆摆手,跳着冲到人群里,看了一会子,瞅准机会,就把基本的分组情况给大家安排清楚了,刀疤脸后退一步,眼睛瞄到宋书煜那站在人群后的淡定模样,明白这一定是他的建议。 这群小家伙真是运气好,好了,他就陪着他们玩玩好了。 一行人分组前行,比赛的任务以自己组的特长为准,一路走,一路学习,一路交流,愣是把严肃冷酷的决赛现场变成了妙趣横生的郊游。 这支奇怪的队伍,自从特种兵决赛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那些猎物不足的特种兵,溜达到后边来寻找机会,想大显身手一番,一遇到他们,就忘了自己当初落下来的目的,情不自禁地陪着他们一起吃一起狂欢。 比赛的奖品太让人垂涎了,是b市金牌健身俱乐部的一年免费体验卡,林氏的健身俱乐部的设施,很多都是直接引进国外的高档器材,对所有体能竞技的人来说,想要进到里边,简直是一卡难求,那卡代表的不仅仅是在业内的身价,还有用钱和权换不来的实力。 它的创建者林玄玉在武术界稳居泰斗之位,对武术和各种体能技能充满痴迷。 从他手下送出了很多的比赛冠军,可以说,那里就是武术界的风向标也不为过。 桑红拿出这样的奖品,对这些追求体能极限的人,简直就像是梦求长生的信徒们孜孜以求的灵丹妙药,怎么不让所有的人都眼睛一亮,拿出毕生所学来博得头彩呢? 机电系的胖子一下子出了名,为什么呢? 因为他那一手烤肉煲汤的好厨艺,让清淡了三天嘴巴都快淡出鸟来的家伙们大呼过瘾。 桑红更是一下子美名远扬,胆色过人,出手阔绰,众人不由揣测着她的来历和出身。 其实桑红打得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这些一年的免费体验卡不值多少钱,能在这样群英荟萃的场合里发挥出类拔萃的家伙,那就是人中龙凤,能让这样的人成为林玄玉健身房里的常客,这是一个双赢的广告宣传。 决赛的总指挥李斌等在终点,不由有些傻眼,明明瞧到这样一群人,直奔终点而来,可是到了丛林边缘,眼看着滚出来就可以结束决赛了,偏偏游荡在那里,烤野味煲鲜汤,香气袭人让嗅到的人简直无法自制。 天还不黑篝火竟然就燃起来,那热火朝天的狂欢氛围,让人误以为丛林里是不是住进了一个神秘的吉普赛人的部落。 最后的决赛序幕是在篝火旁拉上的,那些必须先走一步的老兵被参加决赛的选手拥抱祝福,场面煽情,很多人都热泪盈眶。 等场子收拾好,所有的人都坐到直升机上之后,很多人都依然觉得今天的经历恍如梦境。 半小时之后到了x军区的驻地,参赛的选手都必须在此滞留三天,进行严格的体检和身体技能测试。 没有训练任务,桑红组的七个人聚在一起闲的蛋疼,干脆就把林子里跟着那些老兵学到的东西一一交流深化,切磋提高,消化吸收。 度过了三天闲散又忐忑的特殊时光,第三天下午竟然就宣布了结果,桑红组内的人全部通过了决赛,还荣获了团队一等功的意外荣誉,他们的勇敢和友爱受到了隆重的表彰,这一结果让b军校一时间风头无二。 部队通知他们有一个月的探亲假,然后直接进入部队的特种兵强训班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强化训练,也就是说一百多天之后,他们就成为一名正式的登记在册的正规役特种兵。 桑红一领回手机,就先激动万分地给宋书煜打电话通知这个好消息。 她那充满着喜悦和狂喜的情绪毫无保留地透过无线信号传递给宋书煜,虽然宋书煜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依然无法避免地被她的快乐情绪所感染。 他冷峭的面部充满柔和的笑意,低声呵呵笑着对她表达了祝贺,然后两个人就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团部里,八卦男王小帅对于顶头上司宋书煜这几天的消极怠工绝对是万分好奇的。 他对这个上司太熟悉了,自然知道全军区里所有的工作狂和宋书煜相比,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这厮对于工作的事情,总是认真认真再认真,一进到团部简直就成了工作机器。 可是,自从他莫名其妙地请假三天去参加了什么秘密行动,回来之后常常抽风一样,一个人时不时就会傻笑。 而且高效率地忙完工作之后,他就会一个人低着头神神秘秘地在办公桌后看着什么书,看得极其认真,常常看得情绪大起大落。 一发现有人进来,就泰然自若地把那书往抽屉里放。 王小帅同志习惯于对于顶头上司一切的秘密都洞若观火,现在揣摩不透宋书煜的心思,他的心猫儿抓一样的难受。 这天瞧着宋书煜早早就下了班,他假装送文件偷偷地溜进办公室,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在宋书煜办公桌下边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本厚厚的书籍,上边写着《今天你出手了吗?——新时代追女孩奇招一万式》。 他觉得喉头发干,难道这就是那强大的家伙这两天失常的原因? 那个军校的小女生不是早就被他俘虏了吗? 怎么还追? 难道是又有了新目标? 王小帅兴奋地唰地翻开书,只见那厚厚的一本书已经被翻了一个遍,他知道宋书煜这人做事一贯认真,就连这样的书上边,他也用黑色的钢笔在上边圈圈点点,时时还标有批注。 这一发现让王小帅同志绝倒,心中喟叹不已:”难怪人家能年轻有为,无论是做什么事情,瞧瞧这样的认真势头,估计全军都无人能望其项背啊!“ 第三天傍晚,桑红一行人回到学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隆重接待。 学校派去负责迎接他们的军车,在学校大门口就停住了,只见等候在那里的军校的全体领导,无一缺席,都军服俨然地列队迎接。 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隆重场面的学生们都兴奋万分,啊啊啊,上将中肩司令之类的军衔,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老天爷啊,这才明白自己的母校牛b在什么地方了。 只在开学典礼上露过一面的宋擎柱身着军装,亲自站在校门口迎接,众人在庄严的军乐声中一起被迎入学校的露天体育场。 一路上,不停有人从路边欢迎的队伍中跑出来,给他们送上热情的拥抱和鲜花。 赵一博张武一干男生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秦青理所当然地给了桑红一大束的鲜花,趁机还索要了一个热情万分的拥抱,周围的手机咔咔咔地响个不停,桑红警觉到秦青的拥抱有些太过炽热,就笑着气狠狠地给他了一个窝心拳,秦青丝毫都不以为意,一侧灿烂的笑,和她相拥着对着别人,那笑容别提妖冶了。 进到体育场,只听掌声雷动,桑红他们像英雄一样被恭敬地迎接上了主席台。 宋擎柱对他们为校争光一雪前耻的行为,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特别陈述了一下,为什么他们学校一直对特种兵选拔赛的事情讳莫如深? 因为好几年以来,他们选派出去参加决赛的学生都铩羽而归,很多年都没有人通过决赛成为特种兵了,渐渐地就以技术兵自居,干脆不再宣传这样的赛事了。 如今,外训一班参赛的八名选手,竟然有七名通过决赛,这一盛事将载入学校的光荣史册,而且,他们在决赛的过程中,出手救助了陷入险境的nj军校的四名同学,nj军校为了此事,特地派了领导专程前来致谢。 然后对他们的行为和思想境界进行了高度的评价,号召全校师生以他们为荣,以他们为榜样,努力学习努力进步。 刘道义对事情的经过进行了详细的补充,然后就是让他们发言,因为这次聚会之后,他们将走出这所学校,到部队去参加更严格的训练,成为一名真正的服役军人。 表彰大会即将结束,只见环形的体育场上空出现了一架白色的线条流畅的直升机—— 正文 第100章 追爱*轰动表白 眼明的人都看出来这不是学校供训练的飞机,可是,不明飞行物怎么可能被允许飞上他们校园的上空呢? 逆天啊! 刘道义心底震惊着飞快地闪到一边,警惕地拿起手机就要给学校的高空防护组打电话询问,会场的灯光师早就很自觉地把无数道雪亮的探射灯全都集中到了飞机上。 宋擎柱动也不动,仰起头一看,想起侄儿宋书煜今天上午打的那个电话,不由抿唇克制住笑意,心道: “这小子,真是迟来的发情期,不过,看这架势,准备的不是一天两天了,真希望他早点把桑红这样出色的女孩子给娶回家。” 刘道义那边看着宋擎柱不急不躁的,赞叹道,果然是大将风度啊! 等他听了防护组组长的一番话,不由讶然,继而释然。 难怪头儿能稳坐钓鱼台静观事态,因为这事儿就是头儿关照的,他就说嘛,往常要是有人敢这样挑战军校的权威,那家伙绝对是第一个跳起来进行强硬回击的。 这飞机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在万众瞩目中,只见那飞机后系着的两个硕大的氢气球被解开,在众人凝神屏气的紧张气氛中,一点点地飘扬到了体育场的正中心。 这飞机要做什么? 很多同学的心里都绷得紧紧的,如果是恐怖分子在那氢气球上捆绑了炸弹,啊啊啊,那后果不堪设想。 寂静中,只见机舱的门被打开,一条悬梯缓缓地向下伸出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稳稳地站在悬梯上,只见他手腕一扬,不知道射出了什么武器,只听得砰砰两声清脆的炸响。 满场惊呼、寂静之后就是欢呼了。 只见无数鲜艳的玫瑰花瓣从空中飘飘悠悠地洒落下来,然后,一个带着荧光字幕的横幅飘扬在深黑的夜幕中,上边显示着斗大的几个彩虹字体: “桑红,我爱你!” 喔喔喔—— 全场掌声和欢呼声雷动,有人向女英雄桑红高调求爱啊啊啊! 对于坐在场内的大多数人来说,也许一生都要在平淡中度过,高调示爱这样的事情,除了能在偶像剧里偶尔过把意淫的瘾头,这样的事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是能轻易遇到的,更不要说在这校风严谨的军绿色的校园了。 求爱的人是谁呢? 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脑袋转向秦青他们班的方向,以他们的了解,这种疯狂的做派和这个一贯高调追着桑红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欧阳萌萌的心早就紧张得要停止跳动了,是秦青雇人这样做的吗? 她所有的期望和努力都要付诸东流了吗? 秦青心底郁闷得要呕血,他清楚有能力让直升机开到他们这个如此隆重的大会的上空,显然只有那个冷酷阴郁的男子宋书煜了。 看来,叔叔说得对,这男人有能力给她万众瞩目的荣耀,有勇气为了得到她的心做出所有的努力,而且,他的家族以宋擎柱为代表,已经默许了他和桑红的交往。 秦青看看手里捏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刚刚拥抱着桑红让人照下来的照片,照片上边的两张面孔笑靥如花,幸福得让他误以为那就是他们俩的将来。 秦青移开目光,盯着高空闪烁的五个大字,盯着那个如同强者君临天下的威武男子,他心有不甘地握紧了拳头。 桑红和所有的人一样,瞬间心理经受了从疑惑到好奇再到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心路过程。 本身大家都以为是学校为今晚的大会进行的最后一个压轴的节目,即便满怀期待,也不敢想竟然是这样让人激动让人疯狂的求爱方式。 从那个耀眼的飞机上现身的时候,桑红就傻傻地看着那个一出现就好像带着诱人光环的男子,明星吗? 他要在空中给大家表演什么节目? 估计这是很多人看到那人现身之后的最基本的揣测。 等她看清楚那个站在悬梯上的身影是宋书煜的瞬间,然后看到空中那闪耀着妖冶光芒的五个大字,她不可置信地站起了身,百感交集地望着宋书煜。 飞机缓缓地向着主席台移动,宋书煜踩着软梯一点点地接近了桑红。 “桑红——我爱你——桑红——我爱你——” 不知谁喊了个开头,大家激动的声音不由就跟着喊起,那声音越来越大,缭绕上空直冲云霄,五六声之后,简直就成了全场唯一的声音了。 软梯稳稳地搭在了主席台上,宋书煜踩着松软的地毯一步步地走向桑红,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桑红,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好吗?”他深情地望着她,表白自己的心声。 桑红觉得双眼发烫,鼻子有点涩涩的,她的嘴张了几张,只能傻乎乎地看着他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桑红,让我做你的男友,你这样是默许,对吗?”宋书煜看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吭声,心里顿时充满说不出的紧张,她是不是觉得这样太张扬了? 她是不是不喜欢? 桑红回过神,看到宋书煜那神色里隐含的一丝忐忑,他在紧张? 这一发现让她不由怅然,连这样强势无敌的男子,为了爱她都可以把自己委屈到这般地步,真是难为他了,做这件事他需要付出多少的心力和勇气。 她在矫情,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不分轻重了。 遂抿唇一笑,对着他点头,那噙在眼里的泪水一个不察却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 她何德何能配得上他这样的宠爱? 她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地放在宋书煜向她摊开的手里。 宋书煜眉间的光彩倏然绽放,他开心得笑出了声:“谢谢,谢谢你让我照顾你。” 说完,他面对台下侧了身,把两个人紧握的双手举起,向着台下的观众挥动。 刘道义当即就促狭地拿了话筒过去对着他说: “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从我们学校走出的这位特种兵前辈,请他给大家说几句他追到咱们学校女英雄桑红同学的感想。” 哗哗哗——掌声浪潮一样汹涌着,又一个特种兵啊,能出动这样的阵势求爱的家伙,他如今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 下边的学员都热血沸腾地仰视着他们。 男同学期待自己不久的将来就能像他一样拥有这样强势逼人的气魄胆色,女同学隐蔽的内心里也刻入了这样一个魅力所向披靡的英俊大叔。 宋书煜落落大方地看了眼桑红,微笑着说: “在这样无比幸福的时刻,我要感谢大家几个月来对桑红的照顾和帮助,她是一个勇气过人、耐力卓绝的女孩子,她理性而坚强,感性而温柔,她的浑身闪耀着这个时代女性身上稀缺的、极其罕见的英雄气质; 她是在我们军校这个团结奋进的集体中成长的,她永远都是你们中的一员; 在此,我面对着母校的师生和学妹学弟们保证,这辈子我都会对桑红很好的; 时间不早了,所以,请大家容许我们提前退场,谢谢!” 宋书煜说完,和桑红相视一笑,一起对着主席台的领导敬礼,又一起面对着全体学员敬礼,然后牵着桑红的手,一步步地走向直升机。 然后飞机起飞,他们俩双双站在舱门边,和下边的人挥手告别。 大家目送着飞机在体育场的上空徘徊了一圈,然后渐渐升高,最后消失在视野之外。 桑红跟着宋书煜坐到了舱内,她的脑子才开始正常转动,她就这样傻乎乎地一言不发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宋书煜带走了,真是羞死人了。 她紧紧地挽着宋书煜有力的臂膀,思忖再三,才小声说:“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宿舍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宋书煜享受着桑红对自己的依赖,她紧紧地挽着他胳膊的力道,让他很受用,不过听清她的话,不由觉得这女人怎么这么擅长破坏气氛。 “高调地追你,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带你私奔,据统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孩子都做过这样的有关白马王子的梦,我虽然晒得黑了点,还算黑得挺有味道,关键是这份心很真诚,今晚的表现,你可满意?” 对于恋爱中的男女来说,最肉麻的话也不过如此了,当然,这些也是某男照着宝典上边现学现卖的。 不过,这个颇有创意的浪漫的求爱方式,绝对是他别出心裁的独创,似乎只要是堕入爱河的男男女女,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找到自己独特的示爱的方法。 桑红抬眼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眸子,心底是满满的幸福,她微红了脸低头,暗道,这厮今晚怎么这么臭美,这么骚情! 直升机已经飞越了市中心,下边摩天大楼上五光十色的虹霓,美好的宛如梦境。 宋书煜瞧得桑红脸上梦幻一般的陶醉,他附耳道:“喜欢这样的夜景?” “你不觉得今晚这一切都美好得好像海市蜃楼,就好像我们所能看到的下边璀璨的虹霓,因为太过美好而显得很不真实。” 桑红喃喃低语。 “以后我多带你看,你习惯了自然就不会再怀疑了。” 宋书煜目光追随着她的,看到大片大片的光彩已经远去,飞机正在往郊区的方向飞去。 舱内的灯光色彩变幻了一下,宋书煜从沉醉中清醒,重头戏还没有来,他怎么一到这小丫头的身边,头脑就变得这么迟钝? 他悄悄地把手里的手机打开,把早就备好的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桑红正赞叹着这凌绝顶的胜景,发觉眼前的夜景渐渐变得灯火阑珊了,而飞机也能明显地感觉到高度正在慢慢地降低。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她疑惑地侧头问宋书煜。 宋书煜抿唇望着她:“到了我们俩开始的地方,红红,谢谢你让我遇到你,让我喜欢上你,小窝里刷牙的小瓷杯很想你,小熊维尼的棉拖很想你,住在里边的我也很想你。” 桑红怔怔地凝视他,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连这样细细碎碎的表白怎么能说得这么煽情。 她的心脏受到感应一般,突突突地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到他房间里的那种惶惑不安,她想到了在他们刷牙的瓷杯上涂上红色小心心时候的忐忑,想到了把脚放入那双大棉拖旁边小一号的带着小熊维尼的棉拖时候的窃喜…… 原来,她祈祷在意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红红,请原谅我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开始,但是我希望那伤害过你的那一页从我们的心底翻过,我们不可能抛弃所有的过往,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新的起点,让我们从头开始,让我好好爱你。” 宋书煜的目光向窗外瞟了一眼,眼里的爱意更深: “你看,那就是我对你的心意,再也不需要掩饰、再也不需要挣扎、一直都存在,而且随着对你的了解加深,变得越来越炽热的爱。” 桑红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黢黑无边的旷野里,瞬间一片灯火辉煌。 而当桑红看清楚那片灯光时,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滞了。 只见四周强力的探照灯之下,桑红这两个字用橘黄色的灯光摆出了工整的字体,而围绕着名字的是一圈玫瑰堆成的灿烂花环,花环上边亮出了一行玫瑰堆成的优美字体——爱你一生一世。 桑红傻傻地捂住了嘴巴里的惊呼声,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成为无限放大再放大的影视特写镜头。 飞机悠然地在这片灯海与花海之上徘徊,等桑红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找到自己的声音的时候,直升机已经降落到了下边的停机坪上,四周一片寂静,连前边驾驶飞机的飞行员也都消失不见了。 宋书煜打开机舱,牵着桑红的小手走下去,一步一步地走入那片无比灿烂美好的灯火花海。 他环着她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副华丽的大图画的正面站定,附耳道: “红红,做我的女朋友,等见过你的家长之后,再请你做我的未婚妻,等你成年了,就做我的妻子,然后你怀孕了生了小孩,我们就一起做他们的爸爸妈妈,以后让我好好爱你,爱着有了你之后的甜蜜的家,可以吗?” 桑红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今晚的宋书煜,今晚他示爱的方式太过热烈太多高调,他如同手里捏着遥控器一样,一点点地让自己变得灿烂生姿、魅力全开,连和她喁喁而语都能这样的煽情这样的高调磅礴。 他的气势太强,控制着她漂浮在自己的气场之内,如同一叶扁舟,起伏跌宕均无法自主,也不想自主。 就这样吧,把自己的心交给他。 她轻微地点头,不再挣扎:“我会活得很努力,配得上你的这份宠爱,我要努力地活得不自卑,不渺小,配站在你的身侧。” 宋书煜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轻易地触动他的内心,在他努力地委曲求全地宠着她,她何尝不是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爱着他。 “红红,做你自己就好,我选择了你,你就配得上我,不需要活得太累,你已经一个人努力了十多年了,以后,可以随意地靠在我的肩膀歇息一下,不需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你的父母那里,由我去做努力打动他们; 我的家人有点多,不过,我喜欢,就没有人能说什么,再说,我爷爷和伯父,也都见过你的,都很喜欢你,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有压力。” 他这番体贴入微的话,让桑红积压心里最重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积攒着力气,终于勇敢地抬起头,对着宋书煜顽皮地眨眨眼,温柔地贴入他的怀抱:“那我就勇敢一些,跟着你一起闯了,被老爸骂死也不怕了,以后还请多关照哦!” 宋书煜听到她的这句话,觉得原来俏皮可爱的桑红回来了。 他知道自己今夜的这番表白有些郑重了,加上逼婚更是会给桑红太多压力,可是,他不想等了,他等得够久了,他太渴望她的承诺了。 此刻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他狂喜得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抱紧她,这一刻,他渴望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 这样静静地在这童话一般的世界里拥抱,这一刻真希望就是天荒地老。 等着砰砰狂跳的心脏渐渐地恢复了节奏,宋书煜轻轻地放松了手臂,双手顺着她的后腰背脊一点点地上移,最后捧住了她小小的面孔,睇视着她的小脸,心底的笑意一点一定地渲染到了脸上,眼底眉梢渐渐都满盈着风情炯然的爱意。 桑红最受不了他冷峭面孔上绽出的笑意,那带着丝魅惑又风情独特的笑容总是能轻易就蛊惑了她的心。 等宋书煜滚烫的唇轻轻地寻找到桑红的唇,柔软辗转的时候,这空旷的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们俩,宋书煜的手掌一直小心地捧着她的脸,深情缱绻又莫名爱惜,小心翼翼又视若珍宝的模样,让桑红心底的暖意一点点地晕染开来。 原来,他还会这样的温柔。 桑红想起他往常不管不顾,总是想要把她咬碎吞吃、吃干抹净的贪婪不由疑惑,这吻着她的宋书煜是原来的那个吗? “红红——”辗转的轻吻里带着蛊惑人心的细腻厮磨,从他的唇间溢出的低沉喉音让桑红不由自主地勾紧了手臂,环住了他强健的脖颈,把小小的身体往他的怀里贴。 宋书煜觉得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拥抱过怀里的小女人了,久到他几乎夜夜温习着他们曾经的甜蜜,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红红,这是真的吗?”他箍紧手臂感受怀里的真实小人儿。 “当然是真的,你最好抱得轻点,如果明天报纸上边出现了某对恋人热情拥吻,之后发现女友窒息而亡的头条,你一点都不要怀疑,那绝对是你做的事情。” 桑红轻轻地挣扎了一下,他的怀抱炽烈得让她窒息。 “呵呵——”宋书煜因了她的戏谑而低眉浅笑,“只是太想你了,想得久了,这梦里醒来都有些分不清了。” 他说着抱着她厮磨了一下身体,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渴望有多炽烈。 “它——想你了,很想。”宋书煜说完,垂涎欲滴地轻咬了桑红粉嘟嘟的耳垂,这圆润白嫩一动就羞涩可人的耳垂真是太可口了,他明明从上飞机开始就觊觎了很久了,此刻吃到口中自然觉得滋味妙不可言。 桑红登时把被吻得迷离的眸子瞪得圆滚滚的,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多么甜蜜纯洁的接吻怎么一瞬叫就演变成了这副不能收拾的模样。 那副吃惊不已的小模样,和怀里倏然有些僵硬的小身子,让宋书煜满意地轻笑,他体内的暴力因子瞬间就开始蹭蹭蹭地上窜。 在这里扑倒她? 虽然幕天席地也挺浪漫,可是这作为渲染氛围的道具的聚光灯也太碍眼了,轻易就能给把他们的动作照的一清二楚。 他再**攻心也不敢这样大方地给远处的部下表演活春宫啊。 他放开她的耳垂,瞧着远处早就停放在那里的车子。 桑红看着他一边瞪着车子,一边再看看她的模样,不由小声地说:“要不,咱们回家?” “唔——”宋书煜随意地嗯了一声,拉拉有些紧的领带,拉着她的手就往车子那里走。 一脱离灼热的探照灯的视野,宋书煜的胳膊一捞,就轻易把她拉进了怀里,步伐迈得又大又快,让桑红紧张得双臂慌忙环住他的脖子。 “别这样抱着走,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他们看不到。” 宋书煜按下手中的遥控锁,近身开了车子的后门,抱着她就进了后座。 “咱们在这后边怎么开车回家?” 桑红嘟囔着四顾,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压入一个热烫的怀抱,男人强势的炽热气息缭绕在她的身体四周,**的吻不由分说就堵住了她的唇。 本来就狭窄封闭的车厢里登时就氤氲出暧昧异常的氛围。 宋书煜早已不复刚才的温柔,那舌尖毫不客气地撬开桑红的牙齿,强势得如同要把她吃掉一般。 桑红被宋书煜抱在怀里压制住,两具身体紧紧地贴着,连转动一下手脚都变得十分困难。 正文 第101章 追爱*甜蜜誓言 任凭宋书煜的舌尖在自己的口中攻城略地,桑红沉迷地闭着眼睛,浑身的感官敏锐异常,她甚至能听见空气中回荡着的,口水滋滋的缠绵声。 额——这实在是太堕落啦! 而宋书煜显然还觉得饥渴异常,并没有结束吞咽她口水的动作,唇上的热吻,越吻越深越用力,让桑红几乎窒息。 唇齿亲密地交接,直到这个吻结束了,依然显得难解难分,桑红抵着宋书煜的胸大口地抽气,胸口因为长时间无法舒畅呼吸,而有缺氧的轻微眩晕感,甚至还隐约带着一点疼痛。 桑红水汪汪的眸子一点一点地睁开,透过纤长的睫毛,带着点迷蒙睇视着他,那眼角轻微上扬,有些惊惧有些迷茫。 宋书煜从隐约地亮光中,看见她眉角眼梢遮掩不住的风情,显然这深情至极的一吻不仅让自己沉醉,也让她意乱情迷。 他轻易就能察觉到自己身体无法克制的异状,决定不再委屈自己,这样悠长的铺垫了好几天的炽热思念,终于让他看到了无比美好的结果,此刻,他的心里充满着满足和欣悦——想吃的终于可以大模大样、欣喜若狂的吃了。 宋书煜摩拳擦掌地舔舔唇,行动显然已经先于大脑一步执行了他的心中所想。 他毫不犹豫地把唇上的攻势转移了阵地,从她的唇上直接滑落到了桑红的脖子。 桑红迷迷蒙蒙中,头脑却清晰地发现了宋书煜的邪恶企图,觉得再不阻止恐怕她就回天无力了。 毕竟,对于一个连吻一下都会小脸滚烫,浑身发软的人来说,在床上亲热就是她能接受的底线了,至于车震,啊啊啊,她只要一想就觉得自己的脑门上会不会从此被贴上色女银荡的标签? 于是桑红努力地从他的蛊惑中苏醒,抬手一边推着宋书煜的身体,一边颇为懊恼地说:“不要嘛,会有人的。” “除了咱们俩,还会有谁?借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来。” 宋书煜抬头轻笑,带着丝低沉喑哑地声音拂在桑红的耳边,让她登时浑身汗毛眼儿都舒展着,又酥又麻,手臂上反抗的劲儿似乎小了一分。 他的手段和耐心用来对付桑红,从来都是毫不惜力、毫不急躁的,他太清楚她身体的反应了,轻易就能控制住她的情绪和感官,引领着她向着自己渴望看到的小模样转变。 那手段显得极其娴熟,对付她这样的小儿科傻妞绰绰有余,他也毫不用强,只是呢喃地低语着,唇瓣不停地碰触到她的小脸和脖子。 在桑红意乱情迷的时候,宋书煜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桑红外套的拉链拉开。 他的手掌从她毛衣的下摆探了进去,指尖凉凉,掌心却炽热的大手贴着她的小腹时,那怪异莫名的滋味让桑红不由打了寒颤。 桑红伸手去抓宋书煜捣乱地手掌,可是后脑却宋书煜的另一只手扣住,他将唇用力压向她的,吞咽下她口中弱弱的抗议。 于是上下失守的桑红,只能手忙脚乱地应付。 “红红,给我,我想做。”宋书煜声音带着濡湿,饱含温情的唇不停地在她的耳垂边流连。 桑红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齿,连哭的心都有了,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可是宋书煜已经不是一般的兴奋了,他的气息都变得紊乱,呼吸都粗重炽热。 …… …… 啊啊啊——居然在这种地方做了。 回过神的桑红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用羞愤欲死这样的情绪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懊恼和挫败感。 太放荡了,自制力呢?她竟然连这点抵抗莮色的基本能力都没有。 宋书煜将桑红放在一边,自己起身伸手去够放在前面的纸巾。 接着又坐回来给她清理干净,忍着嘴角餍足的惬意,耐心地又一件件地帮着桑红穿回被他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桑红感觉着被蹂躏得疼痛难忍又极其敏感的身体,怎么想怎么不舒畅,眼泪还是抽抽搭搭地流了下来,此刻她心底的感觉,比疼痛感更多的估计是羞愤吧,她怎么能一不小心就能在这里被他这样那样了。 宋书煜大概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太过野蛮和兴奋了,搂住她软软地诱哄着,那声音软和地几乎不象他。 “红红乖,别哭,你既然不愿意,刚刚怎么不一脚把我踢飞了,我以为你喜欢的。” 桑红登时气得连委屈都忘了,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样厚颜无耻的家伙,她被他这样那样,哪里有力气一脚踢飞他,再说了,他怎么可能会给她让她一脚踢飞他的机会? 啊啊啊,这是不是强盗的逻辑啊! “乖哦,别和我生气好不好,刚刚你不是也很舒服嘛?”宋书煜道歉的姿态很低很低。 他那么又搓又揉、又亲又诱的,她能没反应吗? 太他妈的让人气愤了,有这样欺负人的?有这样表示歉意的? 桑红被他刺激得小宇宙都无限地膨胀着,险些抓狂了,抬手想也不想地就去挠他的脸,宋书煜看着她那手抓过来,也不闪不躲,心想,就让她出口恶气得了。 谁知道桑红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脸,那指尖软软绵绵的,挠了两把,好像抓痒痒一样,压根儿就用不上力。 靠——这叫什么事儿? “你这是要做什么?”宋书煜憋足了劲儿等着受痛,那知道竟然感觉到温情脉脉的抚触,唉,这丫头好心软哦!他心底不由叹息不已。 桑红傻眼,按下心底的不甘心,鄙视道:“摸摸一个人的脸皮到底能厚实到什么程度,你太过分了,把我吃得死死的,连一句道歉都能让人气得噎死。” 她越说越气,想到以后这个人就是她一辈子长相厮守的家伙了,他老是这样欺负她,一想到未来,她不由觉得暗无天日啊啊啊! 越想越不甘心,怎么都得找出来对付他的招儿,这样任他咋吃咋卷的,当她是啥了?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怎么能让他顺心顺意地舒坦? 桑红磨磨牙轻易就放弃了武力反抗的念头,毕竟敌人太强大! 只见她小手一捂脸,登时委委屈屈地就哭了。 宋书煜一听她竟然哭了,抬手探过去,摸着那小脸上的湿热,心里越发觉得内疚不已,他那自制力一贯极好,今晚怎么就能一时忘情,就那么毫无顾忌起来。 都忘了她再强悍在那一方面也不过是刚刚入门的幼稚生而已,哪里能受得了他这样的强取豪夺? 此刻他懊恼不已却只能拿唇心疼地吻着她,低声下气地哄着,什么好听说什么,而且发誓下次绝对不这么干了。 他越这样桑红越觉得委屈,她又不是不愿意,她只是不愿意在车上而已。 为什么他就不能尊重一下她的意思,回家再做啊,这样让她明天还怎么见人啊。 啊啊啊,一想到远处有人在等着望着,他们俩在这车里做什么,用脚指头恐怕都能想得到,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宋书煜看惯了桑红的鬼精灵和强势韧性,几曾见过她这样抽抽搭搭的小模样,那模样不仅让他产生不了更多的羞愧感,反而逗得他体内刚刚消了的暴力因子又有抬头的势头。 “红红,你再这么哭下去,就把那边候着清场的人都引过来了。” 宋书煜咽咽口水,半真半假的吓唬她。 其实他想说的是,她再哭下去,估计他又该化身为狼把她吞了,他大致地估计了一下,觉得他要是敢那样说,今晚这丫头一定该动手给他颜色看了。 他这一威胁,让桑红捂着脸半真半假地哭着的小手指缝隙更大,转向车窗向往看,那哭着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变得不上不下的,大概是想大哭却只能忍着,想忍着又觉得就这样放过这家伙太不甘心。 宋书煜一看她这模样,明白自己的话她听了进去。 这就好,她不过就是气不过他刚刚太猛狼了,就打定主意先带她回去,到了家里要打要骂的,任凭她发泄,于是就把她抱到了副驾驶座。 把座驾开得虎虎的,隐藏在远处偷看的一群士兵不由都捂着嘴偷笑——瞧瞧这车速,估计宋团口水滴答的,急不可耐了吧。 “你们说宋团刚刚会不会已经打了一垒了?”一个士兵打趣道。 “邪门啦,宋团绝对是动真格的了,瞧瞧今天这阵势,是女人恐怕都会感动得一塌糊涂,从此后死心塌地跟了他了。” “啧啧,我说他这两天古里古怪的,敢情上午让我签收的那车蒙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原来是玫瑰花,太太太——我都没有法子开口了,他这样的阵势,太打击人了,让咱们这些小兵,以后该怎么去追自己的女朋友,拿什么样的求爱方式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信心。” 王小帅同志终于揭开了谜底,却只能一叹二叹三叹。 叹罢,安慰大家道:“好了,好了,都动手收拾这里的东西吧,灯具之类的入库,至于这些花谁爱咋就咋滴,有女朋友的趁着机会好好地整出来百十多,带出去到礼品店细心地包扎一下,明天正好周末,可以请假外出,借花献佛不是正好嘛!” “靠,你怎么不早点说,单是装到氢气球里边用来浪费的花瓣足足也有好几百朵哪,早知道就偷工减料少放一些。”有人出声凑趣了。 “算计咱们宋团,还是悠着点好了。” 哈哈哈—— 大家一听登时都大笑起来,又心有同感,毕竟在这草木凋零的秋末初冬,一朵玫瑰花最低也要卖上十块钱,整理了送人,挺划算的。 于是也都开心起来,坐在那玫瑰花堆边上,整理着花束。 车子开到了家属楼那里的停车场,宋书煜殷勤地关照桑红别动,自己关了车门下车,转到桑红那边,要抱她上楼。 桑红扭扭捏捏的,死活不让宋书煜抱着自己走。 “乖,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抱着你上去的,我们不坐电梯了,顺着楼梯上,我抱你上一个台阶,你就要陪我一年。” 宋书煜笑吟吟地望着桑红说。 桑红眨眨眼,仰头望望高高的宿舍楼。 额,这个男人这样的模样好诱人哦,他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的感性动人? 遂垂了眼帘道:“到十二楼,即便一层楼只有二十个楼梯,也有二百四十个,我哪里有那二百多年的寿命来陪你?” “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欠着我陪着我多好。” 宋书煜觉得桑红这丫头有趣极了,无论他从宝典上寻找到什么样的浪漫方式,到了她这里都幻化出意料之外的变式,给他全新的出乎意料的感觉。 他暗自庆幸,幸亏他有恶补这方面的常识,不然,讨她欢喜还真是件费脑筋的事情。 果然,桑红的反应让他大跌眼镜。 “美得你,老是欺负我,陪着你一辈子估计都会显得太漫长了。”桑红撇撇嘴,娇俏地和他唱对台戏。 “别胡说,我哪里舍得欺负你。”宋书煜笑声有些干干的,他那是爱她好不好,这丫头怎么爱恨不分了。 “就胡说,就胡说,一百个台阶换我一年陪着你,等用够了年限,你再继续抱着我上楼,赚取更多的年份,好不好?” 桑红这下也觉得有趣了,就环着他的脖子撒娇了。 宋书煜愕然哑然旋即释然,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刁钻的精灵小丫头,哪里可能被他几句偷学来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 当即笑着点头:“好好好,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这样一来,咱们以后回来,我干脆都直接抱着你走楼梯好了。” “不需要以后都这样,隔一年抱一次就好,我很知足的,据大家说住到一个屋檐下的爱人,天天见渐渐就会审美疲劳的; 现在你当我是宝一样,说不定过上半年或者几个月,你习惯了,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把我当成一棵草了,那时候,别说抱了,估计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了吧。” 桑红贴着他的耳朵娇滴滴地说笑话。 宋书煜顿时笑得乐不可支,虚心地表态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一定好好地认真地待你,一旦有那种不良的情绪苗头出现,你就狠狠地修理我一顿好了。” 桑红无语,想到了刚刚的悲催模样,鄙弃地乜斜了他一眼道:“我估计什么时候都打不出你的手掌心吧?说这话还不如你闭了嘴。” “那你说怎么办?”宋书煜抱着她稳稳地走到了楼梯间,觉得这话题越来越有意思了,遂兴致盎然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稳稳地走着。 “这样好了,一旦你有些厌倦了或者其他的不良情况,我就会耐心地提醒你,让你抱着我上楼梯,咱们走这样一遭,一起来回忆一下我们曾经如此地彼此喜欢,估计什么坎儿都能迈过去吧。” 桑红想着漫长的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得到的未来,不由怅然。 宋书煜低头认真地看了她点头:“好,我记下了。” 就这样,桑红数着台阶,给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加油。 宋书煜觉得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抱着她哪里会示弱,一步一步,稳稳地向着家的方向攀登,如果这辈子都有这样的心情和情致,那该多么的幸福。 二百多个台阶终于走完了。 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桑红从他口袋里摸出丝巾,笑得惬意地给他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你真是我们家的大力士,好了,累坏了吧,放我下来好了。” 宋书煜抱紧她摇摇头,示意她摸出钥匙开了门。 “好了,桑红,以后你就是我正式的女朋友了,这个小家有了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咯。” 桑红顺着他结实的臂膀缓缓地滑下地,对着他娇羞不堪地一笑低头。 宋书煜爱死了她这副乖巧柔顺的模样,当即就把她按在门后好好地给了个荡气回肠的吻。 接下来两人达成一致协议的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只见宋书煜飞快地进到卫生间调好水温,往浴盆里放着水,出来时,就看到桑红靠着冰箱一侧的餐桌,大口地吃着三明治。 看到他出来,用小叉子插住一块绿色的猕猴桃果肉向着他举举。 宋书煜笑着挑起了眉梢,欣然地过去低头把那小叉子上的果肉吃了:“好甜哦!”他赞赏地舔舔唇,顺便连她唇边的奶油也给舔了个干净。 桑红甜蜜地笑着,不知道他是称赞自己的小嘴巴甜还是那猕猴桃甜。 “这家的水果慕斯好好吃哦。” “小馋猫,我记下了,以后都会专门给你备着。” 宋书煜说着进了厨房,打算忙着弄点吃的,今儿晚上一番番花样百出的折腾,两人的晚饭都没吃上。 他饿上个把顿的并不要紧,不过他担心把那丫头给饿坏了。 桑红吃完水果慕斯,偷偷地把指尖上的果酱也吃下去,估计浴缸里的水也放得差不多了。 她探头往厨房看看,又回头朝卫生间方向看看,犹豫不定:“额——我们——我们是等一会儿一起洗还是我先去洗?” 正在往锅里倒水的宋书煜抬头瞧着她坏坏一笑道:“想我了,想和我一起洗?” 桑红羞红了脸慌忙摇头。 宋书煜一脸遗憾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想那个宝贝浴缸都不会想我。” 桑红看成功地打击到他,当即就笑嘻嘻地过去从身后环着他的腰,把脸贴着他的背上,偷笑着道: “谁说的?我是太了解你了,咱们俩要是一起进去洗,估计这个澡洗得我绝对会饿晕在浴缸里,所以嘛,来日方长,今晚浴缸呢就让我一个人独占得了。” 宋书煜连连点头,催着她快去,咽下了涌到唇边的一句话——洗白白当然好了,晚一会儿让我吃着更舒服。 等桑红浑身洗得香喷喷的,一边用毛巾擦着湿哒哒的头发,一边走向厨房时,宋书煜早就把煲好的热气腾腾的粥端到了餐桌上,又把王小帅采买的刘一手家的招牌菜回锅热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让桑红惊喜不已。 她掩饰着怎么都无法咽下去的呵欠,觉得浑身都软软的,倦意怎么都忍不住。 “看着都好好吃的,可是,眼睛都睁不开了,怎么办?”桑红走着觉着到现在她的腿还直打哆嗦,都是这家伙折腾的,可看着他那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她胡搅蛮缠的心思早就收了。 “好办,乖,坐这里,我喂你吃好了。”宋书煜大概也预料到这种状况,心疼不已地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打算将功折过,声音都是愧疚万分。 桑红靠着暖暖的让她心安的怀抱,看着一直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薏米粥,明白这是他专门为她炖的,毕竟从丛林中出来,体内的湿热如果淤积不散,很容易让她脸上的伤口发炎。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宋书煜的脸上充满愧疚,殷勤地端着碗,一手拿勺子盛了最上边温度稍微有些低的粥,送到她的唇边,软和地安慰她:“乖,张口。” “乖,吃菜。”宋书煜安静地将饭菜一口口地喂的她嘴里。 桑红乖乖地吃饱了肚子,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我实在没有一点点力气了,能不能把我抱到床上,眼皮好重哦。”她慵懒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好。”宋书煜小心地把她抱起,抱回卧室,让她舒服地仰躺着,担心她的饭积在胃里难受,就抱起她的肩膀,给她头后加了个抱枕,盖好被子,开了空调。 确保她能舒舒服服地躺着,这才说,“你先躺着,我收拾好外边的东西,一会儿就来陪你。” 桑红勾勾唇角,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宋书煜到外边飞快地吃了饭,收拾好餐桌和厨房,又到卫生间里洗了一个战斗澡,就迫不及待地溜到了卧室。 桑红已经呼吸匀称地沉沉躺着。 宋书煜瞧着她那酣然入睡的可爱模样,轻轻地从后面搂着她的腰,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红红。” “恩。”桑红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这么不脱衣服睡了,会很不舒服的。”宋书煜的手顺着她的毛衣下摆滑了进去。 “乖哦,你太瘦了。”他一边感觉着满意的手感,那唇也轻吻着她脖颈后的皮肤。 正文 第102章 追爱*危机渐起 宋书煜抱她入怀,爪子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体上摸摸索索的。 她洗过澡后浑身都是让他一嗅就沉醉的甜蜜气息,虽然软软的珊瑚绒睡衣手感不错,可和她那细腻瓷滑的柔软肌肤哪里有可比性。 “这么不脱衣服睡了,会很不舒服的。” 他又凑近她耳边状似很体贴。 桑红已经小睡过一会儿了,他不太规矩的小动作让她渐渐回过神,不由顽皮地轻笑道: “我这样躺着挺舒服的,估计是觉得我身上的衣服妨碍了某只狼做坏事,某狼有些不舒服吧?” 宋书煜被她揭穿了心思,索性也厚了脸皮,顺势笑着抬手解着终于找到的她睡衣扣子,道: “乖丫头,你真实善解人意哦,隔着衣服抱你,总觉得这温存的情境有些味道不足。” 额——某女汗滴滴地连抵抗都懒得做了,那家伙这样厚颜,她哪里会是对手,当即就紧闭了嘴巴,打算静观其变。 “你真瘦,瞧瞧我这两只手掌展开就几乎能把你的腰围圈严实了。”宋书煜的手指度量着那细细的柔韧的腰,爱不释手地把玩不已。 桑红无语地闭上眼,红了脸道:“哪有瘦,我腰上好多肉的,怎么练都无法让腰部的肌肉更紧致。” “真的?让我摸摸看哦。” 宋书煜趁机把炽热的手掌覆盖在她腰部,上下扩散着领地,哪里有一丝丝的赘肉,顺着那优雅的弧度,他窃喜着不由自主地就越过了界。 桑红觉得这样不穿睡衣,和他细细密密地紧贴着,那种熟悉的无力虚软感有缓缓地涌上来,而且后面贴着自己的男人,依然眷恋不舍地在她身上不停的捣乱: “讨厌,别在我身上乱摸,你到底摸哪的啊?” 她的娇嗔声里带着丝让宋书煜无力抵抗的慵懒和娇媚,他哪里还能回答她,只是将她整个人都掰转了过来,额头抵着额头,强势地将她所有的抱怨都吞进口中。 这个夜晚还很漫长,温情旖旎持续升温。 …… …… 当军营里的滴滴答的起床号响起时,桑红小嘴巴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嗯嗯啊啊地翻了个身,将身边的人搂得更紧。 原本已经睁开眼睛准备起床的宋书煜,看她迷迷糊糊的模样,不由宠溺地笑了笑。 “好饿——好困——你这坏家伙整得我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难受啊啊啊——”桑红趴在他怀里,撒娇的声音闷闷地发出。 “饭炖在炉子上,菜热了又热,看你睡得香,我也没舍得叫你。”宋书煜的手温柔地顺着她的短发,好像抚摸一只乖巧心爱的小宠物猫咪。 桑红闭着眼睛对着他的抽抽小鼻子,笑道:“呵呵,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饭菜香,几点了?” “额,刚刚那是团部中午的吃饭集合号。” 宋书煜说的挺风轻云淡的,不过他简单的一句却让桑红在脑袋死机两秒后迅速反应过来。 中午?吃饭集合号? 桑红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而宋书煜没有料到她清醒得这么快,下巴刚好被她上冲的脑袋磕到。 桑红没顾上关心宋书煜,只是呲牙咧嘴地抬手揉揉撞得生痛的头顶,就准备探手去够丢在床侧的衣服。 嘴里不由小声地念叨:“死了,死了,今天班上的同学还要让我们四个人一起请客哪,这个点我都不露面,他们一定觉得我——啊啊啊,你这坏蛋,我被你害惨了。” 她想到昨晚宋书煜毫无节制的索取,不由想张口咬他。 宋书煜强忍住笑意,无视她的动作和碎碎念,胳膊一捞,将她强拉进怀里,抬腿一压,死死地让她动不了,嘴上笑得很欠扁:“再陪我睡会。” “聚会要迟到了,还睡什么啊?都怪你,讨厌!” 桑红又急又慌,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 经他昨天的那一出高调求爱,现在她绝对已经是学校让无数人都又羡慕又嫉妒的出头鸟了,她今天要是敢迟到,她都想象到自己未来的命运了。 宋书煜笑眯眯地顺势躺了下来,丝毫都没有放了她的意思,反而让桑红趴在他的怀里。 桑红还想挣扎着起床,宋书煜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回道: “小傻瓜,逗你玩哪,这是起床号,现在不过是早上五点半而已。” 桑红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由眨巴了几下,身体突然停止不动变得安静,侧耳听听外边的动静,果然,出操的集合哨此起彼伏。 她磨磨牙故作柔顺地低头,两只小爪子合拢用力地握握,让虚软的手臂充满力气,这才低头狞笑着两个指尖迅疾无比地伸到宋书煜的双肋之下。 不过就在宋书煜惬意地笑着搂着她的时候,突然嘶声叫了一声,“啊——。” 声音高高的,怪异至极。 原来桑红的两个手指,一捏一拧,那小小的肋骨之间的软肉被她拧得高高的,旋转360度,那滋味、那效果鲜明得让宋书煜又想笑又想跳。 听到宋书煜的变了调的叫声,桑红嘿嘿嘿地奸笑着收回小爪子,舔舔唇,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宋书煜微微地张了嘴巴,怔了一小下,瞧着她那古灵精怪的小模样,翻身一扑,就把她拿下了,口中道: “昨晚你是怎么求饶的?装作没力气?装作弱不禁风?瞧瞧你这大清早一醒来,这把子精神气儿和力气,我昨晚一定是太心软,没有舍得折腾你; 现在的时间正好,咱们俩再操练操练。” 桑红既然已经恢复了精神气儿,哪里能让他如愿,尤其是刚才身体初醒的状态,困倦的好像被人抽了筋一样,浑身发软,让她一想就心有余悸,哪里会让他再次得逞,再让他这样那样的,今天她就甭想出门了。 两人在床上打打闹闹了一会,宋书煜想到她接下来要休假一个月,估计自己能夜夜**的,也就顺水推舟地让她得了机会脱身起床。 毕竟他们的军区建在b市的远郊,就算一会儿开车送她回去,估计也得一个小时。 两人吃着早饭,说着接下来几天的计划,从她来到b市以来,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出去玩过,于是宋书煜决定抽身陪着她转转玩玩,然后就空出来几天时间,和她一起回a市,顺便拜访岳父岳母。 吃好饭,宋书煜和桑红正要出门的时候,团部有电话过来找他。 宋书煜喜滋滋的心情从一看到王小帅的号码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跳动,那感觉就开始变味儿了。 “这不是周末吗?有什么事?” 他的心情显然很不爽。 “额,宋团,你昨天特地交代我,今天一定要提醒你一声——你下午两点半,需要准时参加军区领导班子的评议会;会议的程序安排和你的述职报告以及各种与会议有关的动态,我都整理成了文字,在你办公室的电脑里存着。” 王小帅直奔正题。 宋书煜抬手摸摸下巴,很自然地想起自己昨天交代的情景,他有些轻微的小茫然——当时他只是担心这么久悬着心,看到桑红一放松,什么都忘了,于是就提醒了王小帅一声,没成想,他竟然真的能忘了。 这样一个关系他一年工作成效的会议他都能忘了? 这种事情,搁在往常,那绝对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如今竟然真的发生了。 他的心底,震惊之余,还是震惊。 他有些诧异地扭头客观地打量着桑红,这丫头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他把工作放成捎带,把陪她当成了正事儿! 他这边没有声音地陷入深沉的反思中,那边的王小帅就有些惴惴不安了,他试探着说:“宋团,宋团你在听吗?” 王小帅以为他的顶头上司还赖在温柔乡没起床,完全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所以硬着头皮有条有理地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 “还有一件事,很快就元旦了,所有的工作都要收尾,大伙儿的年终考核成绩出来了,各种津贴也要及时发放,那审批的表格我已经发送到你的邮箱里了; 我要说的就这些,你还有其他的吩咐吗?没有就挂了。” “哦,小帅,谢了,今天你可以自己安排,做点私事。” 宋书煜听着他声音里的忐忑,不由笑着放了他假,毕竟有了这个忠心耿耿、事无巨细都能帮着他的部下,他很爽快地道谢。 “嘿嘿,谢什么嘛,要说谢,也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王小帅笑得没了鼻子眼儿,他看看怀里抱着的满满实实的九十九朵红玫瑰,今天他也打算出去会会女朋友,不然,这么大的一束漂亮的玫瑰花就浪费了,所以就试探着问宋书煜,今天他有没有什么差遣,没有他就可以放松地出去玩了。 得到准确的答复,他登时无事一身轻,收了电话,转身就开了军区配给宋书煜的座驾这门了,当然他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宋书煜开了更气派的私家车。 桑红听着宋书煜接听电话,大致意思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宋书煜果然转身又进了房间,一边脱着身上的便装,走回卧室去换军装。 桑红乖巧地跟了过去,帮他拿衣服。 “我一会儿送你到市里,把你放在学校的东西都带回来,然后咱们一起吃午饭,然后我回来参加会议,你去参加同学的聚会,晚上我去市里接你回来。” 宋书煜清楚自己的事情多,忙碌是他生活的常态,他也习惯于把时间计算得很精确。 桑红笑着安慰他道:“我大长的一个月假期,你陪着我的时间多了去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既然是年终的评议会,一定关系甚大; 可能一点点的疏忽,或者准备不充分,你这一年就白干了,咱总不能累死累活地忙碌了一年,在这最紧要的关头,落人口实就不划算了,你就不要陪着我转来转去,现在躺一会补补眠,然后去办公室熟悉你需要的材料,我出去打个车自己去市里; 又不是小孩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书煜手上不停,飞快地换着衣服:“再忙,也不差陪着你的这段时间,走吧。”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桑红反手抱住他的腰,撒娇道: “不嘛,我有话给你说——从我来到这里,你假公济私地找时间陪我帮我,一点点地让我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我很开心,也很感激; 但是,你是个领导,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保不住有人眼红嫉妒,如今你已经让我死心塌地了,就尽管放心,把你的注意力转移回去,我喜欢看你在属于自己的领地内叱咤风云。” 宋书煜认真地看看桑红,感慨地把手放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 “你这乖巧的丫头,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好,听你的,你还是自己开了车去市里玩好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放到她的手里:“晚上如果喝了酒,就叫个代驾,或者通知我去接你,不要玩到太晚,我在家里等你哦。” 桑红一想到昨晚上那台拉风的豪车,不由笑逐颜开,脸上忽然又浮现出一些小忐忑: “这车子估计很贵吧,我开得挺臭,要是刮花了或者怎么滴了,要不要紧?” 宋书煜认真地看了她两眼道:“虽然你开车倒位,从来都压线; 拐弯换挡,不小心就熄火; 不过一旦上路还是个好车手,自信些。” 正在yy着开着这车子拉风场景的桑某人从迷梦中惊醒——靠,他这样评价她的车技? 可是,简单一想,这评价的确精准得让她汗颜——一旦上路还是个好车手,这究竟是夸她还是讽刺她嘛。 宋书煜喜欢死了她那纠结的小模样,遂再接再厉地给她下猛药: “提醒你一句,别开快车就行,这是爷爷——那个爱车如命的老家伙的车,你要是敢把它刮花了,啧啧——估计你得直接卖身做了他的孙子媳妇,不然,他绝对和你没完。” 桑红乜斜了他一眼,把小手里的钥匙得意洋洋地向上抛着又接住:“美得你。” 说完小腰一扭就往门外走去。 桑红把宋书煜带到了团部的路口,大刺刺地一停,探手开了车门,推推他示意他下车。 宋书煜死皮赖脸地说:“把我送到办公楼的小院门口,不然我不下。” “那里路窄,我不能保证安全拐弯。”桑红拿他的话回应他,说话毫不惭愧。 “乖哦,你就送我过去好了,看着你能利落地拐弯离开,今天我这悬着的心脏才可能放下来,不然,你一离开,我就后悔让你开车的。” 宋书煜不死心。 桑红想到那晚上他赌气离开时候的疯狂,那车嗖嗖的,让她一晚上都无法安然入睡,自然能明白宋书煜的担心。 她抬脚咔哒一换挡,轻易而举地就把车拐上了通往他办公楼的路面,眉梢一挑道:“别门缝里把人看扁了,什么我拐弯就熄火,我熄火了吗? 还有倒车,我后来又练了好多次的,你就瞧好吧。” 桑红熟练地把车开到了团部的门口,然后动作自如地开始三步倒车,标准地把车头和车尾调转了方向。 然后她对他扬眉轻笑:“宋团,需不需要我下车过那边帮你开了车门啊?” “呵呵,送到这里宋某已经受宠若惊了,我下了,咱们晚上见。” 宋书煜看她如此举重若轻、动作熟练,也就放了心,笑吟吟地和她道了别,开了车门就下去了。 桑红按了两短声喇叭,开着车扬长而去。 宋书煜拐了弯,才偷偷地不着痕迹地扭头偷看那让他牵肠挂肚的小丫头,只见那车顺利地拐了弯,就上到通往大门口的大路了。 带着好心情回到团部后,坐在办公桌边开了电脑,把下午会议的事情理顺了头绪,正要去吃午饭,就接到了马超的电话。 “宋团,我找到了嫣然。” “唔,那边的天气,你还能适应吗?”宋书煜凝眉问。 “她们封闭的训练基地唯一的通讯设施被雪压坏了,我刚好到,手头还没有分派工作,就自告奋勇地过去检修,还算能适应吧。” 马超的声音里带着些倦意带着些欣喜。 “嗯,你自己把握好机会。”宋书煜点头。 “就是,嫣然的情况很不好,她的脸那天离开的时候好好的,到了这里就被冻坏了,又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和伙食,看到她的模样我都不敢认了。” 马超的话里有着心疼和无奈。 “她自找的,你是个男人,要有点男人的气概,别再给她发娇小姐脾气的机会,真的过分了,你就晾凉她,软硬兼施,让她知道,现在只有你是她的依靠,你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剩下的感情,需要一点点地培养; 让她变得坚强些,独立些,到了那里,神仙老子都救不出她来。” 宋书煜一提到赵嫣然,心口堵堵的不舒服,耐心地提点自己的部下两句,可对于那女人,他怎么无法有好声气。 “她今天用了我的手机,和赵师长通了话,估计也是知道了这样的结果,现在躺在那里不吃不喝的撒泼,我估摸着,那边到了年终考核的时候,你还是去和赵师长沟通一下的好,不然,他气量再大,听了女儿的凄惨样,保不准看到你就心生埋怨。” 马超这才说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 “谢了,就这样。”宋书煜客气地和马超道了别,就挂了电话。 他想了想马超的话,赵师长是他的顶头上司,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一个人,他该怎么着才能把赵师长心头的火儿给熄了,毕竟,他就赵嫣然一个女儿。 他想了想把手机号码拨打到了伯父宋擎柱的手机上,说着马超的提醒和自己的些微不踏实。 宋擎柱认真地想了想,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我给他联络,他要是真给你使绊子,咱们也不怕,大不了你挪挪地儿就行了,被他压了这么多年,拼死拼活地给他干,他要是这点度量都没有,跟着他有什么混头? 你倒是把桑红那小丫头盯紧了,早点娶回家让大家都安心,还有十天左右,就是你爷爷的大寿了,到时候趁着一起给亲戚朋友们介绍了,让为操心着你终身大事的亲朋好友都放心地等着吃喜糖好了。” 宋书煜连连应声。 “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你昨天那一招一出,一时间你的风头劲得无人可比,军校里把你当做偶像的女孩子多了。” 宋擎柱笑声朗朗。 …… 再说桑红开着车,一路飚速啊! 果然是好车,那训练基地的车压根儿就不能比。 眼看着时速都飙升到180公里了,那车身依然是稳稳的,丝毫都没有漂移的失控感。 桑红一时手痒,恨不得把那仪表盘上的速度都给跑一遍找找感觉,眼看着就快要进到市区了,她才不甘心地放慢了车速。 她偷偷一笑,估计几天后宋家老爷子收到超速罚款清单,会怎么骂宋书煜来着?活该,谁让他昨晚狠着劲儿地欺负她。 这宋大有是个贪图享受的老家伙,他的一贯名言就是担心着人在天堂,钱在银行,为了避免这个悲剧,他这几十年活着所有的任务就是花钱花钱再花钱。 大凡国际上新出的好车,他对那牌子性能都能了如指掌,遇到看顺眼的,出手绝不手软。 这款车他开了不超过三个月,如果不是宋书煜以追桑红为借口去问他要,他绝对是舍不得借出来的。 桑红的手机响了,她按开了接听键,原来是赵一博说,班上的人都要他们四个aa制,要去上回秦青家的酒店吃饭,让她和秦青联系。 桑红抿唇一笑应了。 把车直接开到了秦洛水的大酒店外边。 一进到酒店的大堂,她和秦洛水联络,秦洛水一听是她,高兴得很,告诉他自己目前正陪着贵宾参加一次记者招待会,就是一楼的二号大厅。 桑红顺着服务员的指引,轻易就找到了二号大厅的门儿,一拐弯,她就看到一群国内外的记着围着一个高挑个儿的美女,众星捧月一般,她凝眸细看,这女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正文 第103章 追爱*强敌来袭 虽然b市一贯明星云集,宣传名人的行踪,赚取收视率依然是很多媒体宣传的重点。 尤其是面对这样的一个本土生长,在国外的时尚界混得风生水起的国际名模,据说她从16岁出道以来,在国内一举成名,而后就直接进军巴黎的时装界,代言的面对亚洲市场的世界级知名品牌的代言费连国内的当红明星都不能相比。 更主要的是她十年之久都不曾回国,她这次行动的目的自然是众说纷纭。 所以,二号大厅里有这样的盛事,自然是媒体云集,抢新闻的记者都带着自己得意的拍照或者采访的利器,争相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 而此刻餐厅就餐的其他客人被这边的状况吸引,即使再高级的酒店也有这种狗血剧情,能和一些大牌明星住在同一家酒店也是一种值得回味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嘛。 桑红目光游移在那个被话筒和镜头围攻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身材挺拔,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即使她脸上的表情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敷衍,可这些都未能减损她优雅洒脱的气质。 那种气质很特殊,桑红说不准,不过她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气质显然是属于明星才能有的吸引力。 只见她婉转轻笑,用一口明显很生硬的普通话回答着记者的问题,间或夹杂着手势比划,还有支离破碎的一些英语单词,戏谑玩笑间,充满着异域情调。 秦洛水看到桑红走进来,就对着她招招手,看到桑红的视线胶着在正中心的主角儿身上,不由咧咧嘴挑眉,难道她认出来了?小丫头好机敏哦。 看看这边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他就和副手交代了一声,转身向着桑红走过来。 秦洛水风采卓然,一边走着一边微微地对那些主动和自己招呼的熟面孔点头。 他这样一个高调打入b市商业圈的男人,这样的长相,这样的身价和能力,关键还是单身,想不吸引人的眼球,压根儿不可能。 他微笑着向着桑红伸手。 桑红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打算狠狠地捏他一下,让他尖叫,旋即想到这是公共场合,只好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无比客气地伸出指尖和他碰碰,笑道:“上边这美人是谁?” 秦洛水瞧着她笑得很神秘,这妞儿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没有认出来? 他轻佻地挑了眉梢笑道:“国际名模叶纤,她这次低调回国,一直住在我这里,被咱们这里的狗仔们盯得实在受不了,就举行了这次记者招待会。” 桑红一瞧到他那眼神就撇嘴对他别有深意地小声说:“根据我对你的本质了解程度推测,那些狗仔绝对是你招来的。” 秦洛水登时笑得眉目璀璨,惊喜至极道: “桑红,你真是我的知音啊,贼不打三年自招,我这做了坏事的得意劲儿没有人点破,没有人欣赏,真真是寂寞啊!” 桑红为他的神采绝倒,这男人果然——果然极品。 “你想想啊,这样的国际大牌住在我这里,就代表着酒店的档次和身价,估计用不了半个月,我这酒店高层的vip贵宾房,就会被闻风而来的明星们包月或者包年地预定了; 这样我得省去多少的广告费啊,单说这次,那些媒体的记者为了能要到近距离接近叶纤偷拍的机会,争着免费给我做广告,这滋味真爽呀。” 秦洛水一看到桑红就不由很放松,他很久都不曾单独和她交谈了,此刻看宋书煜那面瘫脸木有跟着她,自然一派洒然妖冶状,压根儿不打算端着。 桑红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对他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当然是好的。”秦洛水毫不犹豫地挑了。 桑红笑眯眯地说:“好消息就是——我通过特种兵选拔赛的决赛了,有一个月的假期,然后经过三个月的预备役强训,我就成为国家真正的编制内的特种兵了。” 秦洛水瞧着她那一瞬间就变得眉飞色舞的小脸,不由挑剔地把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的北斗七星上了。 他想到了几个月之前,那个双手扒着学校围墙栏杆,目光焦躁厌倦的女孩子,他随手施舍一般地给她一个平台,她竟然就能给他这样大的惊喜,跳得高得他都叹为观止。 可是他也明白桑红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头。 他赞叹着连连摇头,表示着他的惊喜和出乎意料:“祝贺你哦,什么时候回家,我给你订机票,然后践行。” 桑红对他摇摇头,略微有些扭捏地说道:“谢谢你帮我做的,这次不用了,他要和我一起回去的。” 秦洛水更加惊讶地张张嘴:“他?宋?一起回?难道是跟你去见家长的?” 看到桑红点头,他的心底微微一震,笑着掩去眼睛里的一抹怅然,笑逐颜开道: “这件事果然更值得祝贺,有他陪着,我就不操心了,你想要什么贺礼?要不,我在酒店给你留个vip的豪华房间?” 桑红有些哭笑不得地啐他道:“我一个女孩子,要酒店的房间做什么? 真有诚意,就帮我请客好了! 我们班一下子要去四个人,大家吵着让我们一起请客,都说上次来这里觉得玩得挺好,就还想来; 来学的时候,你送给我的银行卡,我没有用过,本想拿了去别处请他们的,可他们非得来这里,而且,我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刷卡的话,就刷在你自己的店里好了。” 秦洛水认真地想了一下,抬起手腕看看表:“你们的活动安排在几点?” “下午四点开始,估计到晚上十点就会散了。”桑红说了计划。 “那正好,好位子都能空出来,放心好了。”秦洛水说着,皱皱眉道,“不是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是什么?” 桑红笑嘻嘻地说:“在你这里蹭饭,要折扣,对你这商人来说,不是坏消息是什么。” 秦洛水被她的话逗笑,低笑几声道:“请客我还是请得起的,你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以后但凡有应酬,就直接安排在我这里得了。” 桑红道了谢,忽然听得闹哄哄的大厅寂静了下来,她本能地扭头往那名模方向看。 只听叶纤的声音里充满着悠然的神往,她说:“不停有人问我这次回来,具体的目的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这样说好了,多年之前,我很喜欢一个男孩子,我曾经和他约定过,如果他到了三十岁还单身的话,就要他接受我做他的女朋友; 算来,他今年就快过三十岁的生日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那些话,或者他已经当成了玩笑话忘记了,可是,我却无法忘记。” 她的声音似乎穿过岁月的烟尘,带着纯真的向往,让听到的人想象着当年她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说那个约定的模样。 “叶小姐的内心真是纯真而美好,无数闯荡时尚界的美女都是满眼沧桑,你竟然能信守着这样纯真的承诺回国践约,真让人敬佩!” 一个记者赞叹不已。 “是啊,叶小姐,你太让人感动了,当我们在都市里摸爬滚打的时候,很多人为了梦想或者为了活下去,最先丢掉的就是爱情。” 一个女记者的话里有着感动。 “你说的这个约定,好像是你一个人的单方约定,你们一直在联络着吗?这个约定是不是多次提起过?你能确定他现在还是单身吗?” “对,时间和空间,会让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的,请问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和期待来对待此次的回国之行的。” 两个提问显然吊住了所有人的胃口,没有人再打岔,都竖着耳朵,听叶纤怎么说。 只见她迷蒙间短暂地陷入回忆的神色渐渐清晰,她果断地点点头: “你们问的问题很好,我也曾无数次地回忆过当时的场景,可是,那些回忆已经经过我潜意识的无数次细化和修改,估计早已不再是当时的真实情境了; 我们虽然有彼此的联络方式,但是,除了节假日的邮件性质的问候之外,确实没有直接联系过,那个约定自然不可能多次提起; 不过,我从家人的口中清楚地知道,他这些年一直都单身; 所以,我总怀着隐秘的期待来幻想和他的相遇或者相守。” “叶小姐,请问您能否透露一下男朋友的信息,比如,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 八卦记者抓紧时机挖掘有效信息。 叶纤不由扑哧一笑: “这问题绝妙至极,及时地提醒我召开这次记者招待会的目的,他是个很英武的、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事业很成功,极其注重个人的**,所以,我看到不停地有我的小道消息在各种媒体上报道,很担心波及到他,或者让他看了引起反感; 所以,请大家看在我守候了这么多年的面子上,暂时帮我从正面造势,我会很感激的; 如果那个美好的童话能够实现,我们会高调地订婚,大家很快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说完她殷勤地抱拳,做出拜托状。 有记者开玩笑道:“叶小姐这么说,我们自然知道怎么做了,不过,我发现咱们身边就有一个很可疑的疑似男友。” 他的话音一落,叶纤一愣,她打起精神环顾全场,站在高人一头的尊贵的标准发言台上,她本身的身高又超乎平常女性,于是,她轻易地就能看清楚围在下边仰望着她的男人。 那么多带着欣赏仰慕又热切的面孔,她没有找到渴望看到的那张严肃到冷峻的脸。 在场的记者也都纷纷开始四下里观察。 她释然一笑,淡然道:“他很忙,估计还不知道我回来,很多老友都专门为我摆了洗尘宴,遗憾的是,我一次都没有见到他。” “说不定他也在为你的回来而努力,想给你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一个女记者兴致勃勃地安慰她。 那个打岔吸引了大家兴致的记者抬手指了指秦洛水道:“我看这里的秦总,和叶小姐挺般配的,那个神秘的男友有可能是他吗?” 他做记者多年,各种炒作见得多了,估摸着眼前这一对,说不定又是一对情人档,炒出来人气和商机,年末了,正好都跟着过个肥年下。 众人都振奋了精神把目光集中到了秦洛水的身上,桑红见状,慌忙往远处的人群处退了退,她可不想站在这样一个万人迷型的男人身边当衬托他风采的绿叶。 叶纤的目光顺着众人的指引,一下子就和秦洛水的目光在空中对接,她莞尔一笑,并不多说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她不表态就是最好的姿态。 于是满厅哗然,很多镜头都对着秦洛水啪啪啪地拍个不停。 秦洛水天生就是那种越场面大越有兴趣出风头的男人,他那一派悠然的不急于表态的神色,让众人不由浮想联翩。 “请问秦总,你和叶小姐是不是青梅竹马的老朋友?” 有记者壮着胆子问。 秦洛水笑得妖冶至极,他眯眼对着远处的叶纤大刺刺地抛了一个媚眼,惊得大厅里的人都呆愣片刻,然后集体哗然。 这男人还是男人吗? 怎么这一笑能风流妩媚到不可方物的程度?不单是女人的心都酥酥麻麻的,连男人都觉得有些口干了。 只听秦洛水笑道:“我和她——是老朋友,很早就认识了,我也很想自己是那个能让她惦记着的男人,可是,我显然不是; 如果多年前叶小姐对我假以辞色,我早就奋不顾身地做了她的裙下之臣了,哪里舍得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在国外的时尚界挣扎; 所以,借着这样的机会,我想说的是,时间确实会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就好像当年我们都青春年少、豪情满怀的时候,哪里能想到如今的成就? 当我们有着傲人的事业和身价的时候,那些曾经吸引人的青涩纯真的感情,因为失去或许因为怀念而变得更加的美好; 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叶小姐最真诚的粉丝,很愿意在她得意的时候,给她送去美酒庆祝,在她不那么顺心遂愿的时候,陪她买醉或者借给她肩头靠一靠。” “你们既然这样熟悉,你一定知道叶小姐心仪的男朋友是谁了,透露一点信息好吗?” 有记者敏捷地从他煽情的话里苏醒过来,哪里舍得放过这样的机会。 “呵呵,咱们b市的记者,一贯都是业内的龙头老大,叶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是个很英武的、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事业很成功,极其注重个人的**之类的云云,这些信息,你们只要耐心去配差了她的朋友圈,自然就能搜集出来; 容易得到的情报,一般都不会吸引人的眼球; 记住叶小姐的重托,及时地帮她一把,让无数早就忘了爱情姓什么的都市人,重新寻找到能够支撑梦想和爱情的真实童话; 我言尽于此,多谢大家给我坦陈心迹的机会。” 他的话音一落,叶纤顿时连连道谢,对他的厚爱和善解人意报以热烈的掌声。 厅内顿时掌声雷动,秦洛水微笑着鞠躬致谢,然后盛情邀请与会的记者到餐厅就餐。 叶纤很配合地摆了各种姿势,让记者们拍到自己满意的照片。 一些叶纤的爱慕者,也都争相和她合影留念。 桑红看着热闹喧腾的大厅,瞧着应酬不暇的秦洛水,满厅的衣饰炫目的俊男靓女,她一身灰头灰脸的作训服站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她想要偷偷地遛走,这里哪里是她这样的人待的地儿,早被秦洛水瞧到。 只见他一边走一边连连和周围的人致歉,直奔桑红的方向追过去,伸手捏住她的肩膀,想从后边拉住她。 桑红的身体经过长时间的强训,很多反应都成了本能了,只见她抬手就拧住搁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一个侧身就要给他一个过肩摔。 秦洛水反应过来慌不迭地伸臂抱紧她,和失礼相比,他更害怕大庭广众之下,被这妞儿给毫无颜面地丢到地上。 桑红错眼一瞧是他,当即回过神,满头黑线地丢开他的手,手肘顺势往后一击,秦洛水的怀抱轻易地被她顶到了安全的距离,小脸上很不爽:“说,什么事?” 秦洛水揉揉被她撞痛了的小腹,厚着脸皮笑:“急什么,见你一次多不容易,咱们一会儿一起吃饭好了。” 桑红摇摇头,看着很多人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有些赧然道:“你忙你的,我有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秦洛水张张嘴,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要是打算嫁给宋,就得适应这样的迎来送往,面子上的应酬必须学会; 而且,你有很多事情需要锻炼,我知道吃苦流汗你不怕,可是,这样落落大方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为让人瞩目的焦点,你必须学会; 因为,不久的将来,你就会遇到比这样的场面更隆重无数倍的大场面。” 桑红凝眉思量他的话,明白他的话很有道理。 思忖间看到秦洛水扭头看看站在风暴中心的艳光四射的女人,再转过来看看面前的自己,那表情立即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桑红警觉到他目光有异,再抬眸细细地观察了几眼那个叫叶纤的女人,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她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却紧张地咽咽口水,张口结舌地指指那女人,再指指自己,比划着,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洛水显然明白她的心中所问,当即就点头,直爽地说: “对,这个女人就是当初我们一起看到的那个长腿鸬鹚的模特,虽然我曾经说过宋书煜压根儿不喜欢身体比例过瘦过高的女人,咱们当时直接就把她的威胁给排除了,可是,你看看她现在的模样,我也想不到她能出落成这样的——额——风情万种的诱人模样。” 桑红不错眼珠地盯着秦洛水,一句一句地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顺着他的提醒她轻易就想到了当初在a市的度假山庄初次遇到宋书煜之前,她做的那些功课,没想到录像上边出现的女人,现在竟然挨个地在她的生活里穿插出现。 刚刚庆幸赵嫣然那个对手消失,让梅兰儿这个天使淡出他们的视线,这名模妞儿就从国外跳腾着回来找什么当年的约定——而那个让她最心存芥蒂的战地记者,霎时间就好像一个威力无穷的定时炸弹,不知道埋在哪里等着她。 追爱难,她这万里长征刚刚成功地踏出了一小步,就遇到这样强势的竞争对手,想到以后漫漫长的岁月里,她想要保卫自己的爱情估计还有无数崇关险阻在等着他。 靠靠靠——那个木头男到底有多少猛桃花啊! 桑红的心情突然变得灰溜溜的,有些无力无助。 她这半年来的见识和经历,已经让她褪去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她明白,面对这些强势耀眼的女人,她有多么的卑微和渺小。 她所能仰仗的不过就是那个男人琢磨不定的宠爱罢了,常年混迹于社会的底层,各种爱恨痴缠的事儿早就在耳濡目染间,被她刻在了心底。 她一贯都信奉“以色事人者,色弛而爱衰”。 女孩子如果想把握生活,把握爱情,靠得是过人的聪明和能力。 如今,她看看围绕在宋书煜身边的女人,才明白自己的起点,虽然能有现在的成就已经足以告慰她的一生了,可是,和这些生来就比她高一头的女人相比,她那点成就,算个屁啊。 而且,对宋书煜的那份心思,她做出的努力和这个女人口中的漫长的岁月等待相比,显得多么不值一提。 她努力地找到自己的声音,揉揉有些发晕的太阳穴,有些不死心道:“那她口中说的那个曾经有过约定的男人,就是他吧?” 秦洛水点头。 桑红努力地鼓起勇气把目光停留在光彩四射的叶纤身上。 强敌来袭,她该怎么办? 正文 第104章 追爱*踢到铁板 只见叶纤虽然满身的名人范儿,可那轻松自如地和那些陌生人交流合影,自然得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那举手投足间的大气洒脱,让她越看越觉得自惭形秽。 靠,这滋味太他妈的不爽了! 即便桑红用最挑剔的目光去打量这个明目张胆的劲敌,也无法消融她带来的强大压力。 那女人从发型到头饰,再到脚下的鞋子,都搭配得一丝不苟,永远不会出错的黑色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显得高贵典雅,简洁的裙摆更是衬托出她的细腰长腿。 桑红有一瞬间甚至相信即使面前的这个女人披着破麻袋,那时尚女王一样的气场,也能把它穿出国际流行的态势。 “秦爷,我还真得要拜托您这高手给我支招了,我们俩压根就不在一个级别上。”她忍了几忍,知道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向秦洛是求助。 “桑红,你知道你最让我钦佩的品质是什么吗?”秦洛水显然对她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什么?”桑红纳闷,她能有什么地方被他钦佩的? “嘿嘿,就是你很实事求是,对自己的估计从来都很保守,而且,一贯乐于向人求助。”秦洛水笑得闲闲的。 桑红琢磨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钦佩的好品质在里边,反而好像说得她很轻易就开口求人一样,登时瞪了眼睛毫不示弱道:“这怎么听着好像是讽刺我?” 秦洛水慌忙对她摆摆手道:“你这样理解可就冤枉我了,你本身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偶尔的低头对你来说虽然很艰难,但是你一直都是在学习在进步; 所以,只要有这种谨慎谦虚的态度,你就会越来越强大; 我自然也乐于向你伸出援手。” 桑红点头道:“我信你了,秦爷,没有你就没有我桑红的今天; 我知道和那个名模比起来,我可能什么都无法给你,而且,你们又有着多年的友谊;我想知道,面对这样的优劣对比,你为什么选择支持我?” “呵呵,这样的道理你都弄不明白?多简单啊,我帮她,她身边那么多的人哪里缺我一个?功用多不过算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是,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咱们俩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可谓是你的贫贱之交,自然需要相互扶持; 当然,私心里说,是我清楚宋书煜那家伙喜欢你,无论你怎么做,都会稳操胜券,我帮你更顺利地讨他家人的欢心,中国的婚姻和所有的国家都不一样,你和一个人结婚,就等于和他们全家人都联姻了,那些地位名望自然就能共享; 一旦你嫁入了那家,就成了飞上枝头的金凤凰了,作为你的得力谋臣,我这成就感绝对满满的。” 秦洛水看着她苍白着小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心疼地宽慰她。 “真的?你这话说得我有了点底气,嘿嘿,就这样,咱们俩结成攻守同盟,如果我能和他结婚,你永远都是那个家的座上宾,即便失败,我也把你当贵人一样待着。” 桑红被他一席话说得心底踏实了很多,笑着表态,毕竟这货本质上是一个商人,她需要让他知道,帮助她的好处在哪里,这样他会更踏实。 “好,既然你如此信任我,我就不客气了,你眼下就有一个月的假期,目前你最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把宋书煜拐走,带着他去见你的家人; 这样他们家知道他这样的大动作,自然就能明白你们俩的关系了; 这御姐回国待不了几天,她的日程安排是15天,已经过了一周了,你只要能及时地把宋带走,避过这阵舆论的风头,让他们俩不接触就行了。” 秦洛水毫不推辞地就给她出了主意。 桑红想了想道:“这都年末了,听他的口气,这段时间好像正是职务变动的关键时机,想招儿带他走,感觉有些添乱,你怎么看?” 秦洛水登时眉开眼笑,都忘了,这家伙正赶上新一届换届的领导班子,部队的高层也都正在酝酿着大换血,提升年轻的中层领导是早晚之间的事儿。 当即乐哈哈地说: “呵呵,这倒不要咱们费心思了,估计那厮可能要升迁了,那摊子事情上下应酬的,他估计抽不出时间去搭理这种无厘头的花絮。” “在部队里耐心地等他,适当地培养感情,我觉得也不错; 可我这心里藏不住话啊,这女人说的事情,我看到宋书煜那家伙,估计就难以憋住;即便嘴巴上不说,那神色上也会有些和平常不一样。” 秦洛水笑得妖孽道:“憋不住也得憋着,这事估计是这御姐剃头挑子一头热,怨不到宋的头上; 你千万别犯傻,女人有多大的度量就能享受多大的福气,有危机感,对自己的男人更好一些、或者让自己更有魅力一些,才是解决之道,你地——明白?” 桑红点头:“即使不明白,我也得琢磨着让自己弄明白了。” 秦洛水抬手敲敲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和我一起到办公室里转一圈,我有东西给你。” 看看大厅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转身就带着她离开了。 进了秦洛水那豪华又有格调的办公室,桑红绕着转了一圈,赞叹不已。 她这羡慕有加的模样,很恰切地满足了秦洛水的虚荣心,不过他当然不会炫耀了,而是“切”地笑了一声,做出一副鄙视她眼皮子薄的模样: “不用羡慕我,你如果抓住了爱情,就等于抓到了幸福的小金库的钥匙,啧啧,我都要仰仗着你混饭吃了。” 说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管包装精致的药,递给她:“这是国外很好的祛除毒蚊虫后遗症的外用药,我问得很仔细,你就使着用用; 还有一周时间,也就是下个月六号,宋家的老爷子90大寿,估计也是宋书煜打算带你抛头露面的大场合,我不希望你因为脸上的小瑕疵而不够自信。” 秦洛水的话说得很认真。 桑红接过来,开了盒盖看看,大致了解了一下,就收好了,道: “谢谢,这药很及时,还有,他家老爷子的大寿,我帮他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你帮我参谋一下。” “好,这事儿包我身上了,我准备自己那份儿的时候,会帮你留意好东西的。” 秦洛水应声点头。 “唉,你知道我出身寒门小户的,一般的场面也见过,也应付得了,可是,随着这见识的东西越来越多,我这几个月以来竟然有了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怯意; 我身上欠缺的东西,希望你及时地帮助我培养,而且那基本的应酬技能,更是要仰仗你了,我不想功亏一篑。” 桑红也认真地说着。 “这好办,这里有几本实用的各国知名餐点的用餐礼仪和公众礼仪的培训手册,速成的,是酒店培训vip员工的教材,一点都不繁琐; 你拿了抽空看看,看完了,我帮你实践一下,稍加指点,你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大寿这件事之后,你就可以放心地享受你的假期了。” 秦洛水说着转过身,抬手在墙上书柜上边绕了几下,抽出了几本书递给她。 桑红抬起手腕看看表:“要不,我就不回学校了,开车跑过去也拉不了几个人,我还是坐在这里先恶补一番,等着下午的聚会开始了,正好现学现卖地实践一下; 如果在熟悉的人面前,我都能端着那斯斯文文的架子,等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我这心理素质估计会好很多的。” “呵呵,你这妞真是个急性子,我喜欢,好,先看意大利正餐的用餐礼仪吧,宋家的大厨,最拿手的就是这个,一会儿我让服务员把中午特供的意大利餐点给你送过来,你就躲在这里用功好了; 我出去应酬了,再见。” 秦洛水看她如此重视这些,觉得心中捏着的一把劲儿松活了许多。 桑红也不客气,拿了书和笔,就过去坐在向阳的落地窗边,她一贯看书的习惯极好,这一点是她和宋书煜的共同之处——那就是不做笔记就看不成书。 一个年轻的男服务生轻手轻脚地把午餐端了进来,桑红抬头看了一下,就很客气地道了谢,看着那男生怎么用标准的服务礼节,把餐点按着用餐礼仪上的要求给摆放好的。 果然是高档的酒店啊,服务生好专业。 她客气地微笑着,请那服务生退下。 却见那服务生恭敬地说:“这是正宗的意大利菜色,我需要一直陪护在您的身边。” 桑红的小脸抽了抽,她明白这一定是秦洛水那家伙的交代,当即面对着丰盛的色香味俱佳的菜色隐隐地吞了两口口水。 小时候饥饿给她留下的阴影,她一看到美味的食物,嘴巴不由自主地口水津津。 她抬手接过服务生恭敬地递过来的白色餐巾,细致地掩到了衣服的领口。 努力地回顾大脑里刚刚清晰地记忆下来的意大利正餐的用餐礼仪,约束自己的用餐行为,从客观的角度,观察着自己惯常的细微动作,一边回忆着宋书煜和她一起吃饭时候的优雅神态。 真的好难受哦! 看来这用餐上的行为习惯,她得了老爸的真传,任何的食物她都能吃得有滋有味,可是,这样假模假样地坐着,慢条斯理地矜持着吃,她觉得什么东西吃到了口中都味同嚼蜡,一点都没有往常时候的甜美滋味。 这一瞬间,她忽然很想念老爸,那个吃饭时候呼呼噜噜,发出令人尴尬的粗鲁的男人,和宋书煜家的人打交道,会不会让他委屈到连吃饭的时候都手足无措? 他会不会面对宋书煜的强势气场,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或者,他会不会带着惯常的蛮横和粗野,把他们俩都拒之门外? 桑红纠结异常,这出来上了几个月的大学,竟然领回家一个大男人,她那火爆脾气的老爸,会不会把她揍得满街窜? 压力啊压力,真是让人郁闷到呕血。 她努力地舒畅了唇角,用叉子优雅地吃着餐桌上的东西,心底却恨恨然,人果然还是不要高攀的好,这战战兢兢的模样,哪里是人受得了的? 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让她眉目生暖的男子,桑红觉得谁都不可能让她这样的委屈求全。 秦洛水应酬了几杯酒进来,大刺刺地往桑红的面前一坐,拿起服务生摆放好的复杂餐具,娴熟地开始用餐。 桑红对着他优雅地微笑:“转了几个酒桌?” “站着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碰杯酒而已,应酬场合里,除了重要的那些被请的贵宾,估计没有人能顾上肚子; 许多生意都是在餐桌上边敲定的,貌似吃吃喝喝一片和乐,其实,很多人都是空着肚子在寻找商机。” 秦洛水放松地说着,吃得津津有味,可是,那姿态优雅得可以入画,让桑红瞧得眼睛发绿。 “难受死了,你怎么能吃得这般自然?” 桑红忍不住抱怨。 “习惯就成了自然,只要基本的礼仪不违反了,具体的细节,可以自己稍加调整的,这样会显得悠然一些,如果吃东西的姿态过于认真,容易被人误解为——紧张,这种情绪是生意场上最忌讳的; 所以,等你努力练个三五次,就会娴熟很多。” 秦洛水很耐心地给她示范着,比如这个刀叉可以这样拿,也可以这样拿,切东西的姿势,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他细细致致地给她示范着。 他这个老师的段数太高,桑红基本学了个形似,这都被他赞不绝口了:“呵呵,知道我第一次吃意大利正餐是什么样子吗? 担心主动约美女,被热情的意大利姑娘缠上难以脱身,我就找一个刚刚坐下的帅气斯文的意大利年轻男子,坐在他的对面。 照着他的食物要,照着他的动作做,呵呵,目光接触的时候,和善地对他笑着举举酒杯,他很热情,也很客气; 本身我们俩一起吃得够欢快,这应该是一次愉快的用餐过程,谁知道临到结尾的甜点端上时,他竟然给我飞媚眼,明目张胆地给我递暧昧的信号; **!——第一次和异国男人搭桌吃饭,竟然就遇到了一个男同!” 桑红笑得险些喷出口中的食物,秦洛水淡定地瞥了她一眼,用餐巾轻微地沾了下唇角:“这样的笑太率性了,礼貌地迎合别人的有趣言谈时,应该这样控制你的面部表情。” 他说着随意地给她做了个示范。 那笑确实仪态万方,让人瞧了如沐春风。 桑红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按着他的指示调整着表情,直到秦洛水说了好,她才停止了调控面部的肌肉。 “这怎么比负重十公斤越野还累?”她做出优雅地笑着的姿势向秦洛水说着这样抱怨的话。 “这样做得很好,面对公众场合,即便万分不悦,也得这样说着才显出来大家风范。” 秦洛水赞赏地肯定她,一顿饭就这样边教边吃,两个人都吃得兴致盎然。 饭后,桑红又看了一会儿书,同伴们的电话就来了。 她鼓足勇气打定了主意,上一次她在聚会时已经会用军体操配歌当舞蹈了,这证明她还是很有娱乐潜质的; 这一次,很有可能是这辈子同班同学聚会人数最多的一次了,她一定要调整出最好的状态,给大家留下一个真实又完美的背影。 有了心理准备的桑红,又和秦洛水这样的善于调控气氛的家伙呆了这么久,虚心地向他请教了好几个比较实用的集体娱乐的花样,有了这些组织活动的方式撑腰,她紧张的情绪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和同学们聚会的时候,桑红收起往常有些少言的沉闷模样,和每一个到她身边向她道贺的同学友好地交谈,或者指点出他们平时训练的不足,或者是夸奖他们的长处,相互留下了手机联络的号码和电子邮箱,大家相互约定,一旦这些信息有所变更,一定要通知到所有的同学。 谈心和约定之后,她就瞅了个空子,勇敢地说出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抢凳子游戏,用出自己所有能用到的方法和技巧,谁能最后稳稳地坐在凳子上,谁就算赢。 这么简单的游戏,由这些军校经过特训的学生来做,果然是妙趣横生,透明的包间俨然就成了酒店里最抢眼的演出舞台了。 叶纤坐在半开放的观赏酒杯边,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不远处那闹成一片的透明的ktv娱乐房,她不由感叹道,年轻真好。 轻微又紧凑的熟悉的高跟鞋节奏,离她越来越近,让她微微地拧了眉梢,她的公司特派的私人助理过来了,这是一个严肃敬业的女性经理人,五十岁左右,她很委婉地措词道: “公司回应说,你今天召开记者招待会时候,背离了初衷,说了有损于公司形象的话,高层的人需要你给出一个能说服他们的理由。” 叶纤不着痕迹地压下心底的不悦,点头道:“知道了,谢谢。” 其实她更想说,去你妈的洋鬼子,就知道告我的刁状,但是她不能,她很清楚国外的游戏规则,一个人做出的事情,说出的话,必须自己能承受得起后果。 不然,她怎么可能混到今天的位置。 但是,今天说出的话,她一点儿都不后悔,如果人在巅峰,那个你最在乎的人却不能和你一起分享,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回应,她就逼他回应,总要尽一次力才甘心。 桑红他们兴高采烈地玩到饥肠辘辘,然后都转战餐厅,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兴尽而返。 因为来的时候开了车,加上女生都是以饮料代替酒水的,所以,桑红完了一晚上,依然滴酒未沾,她对这样的状态很满意,清醒着回家看着等在家里的那个让她满心欢喜的男子,只是想想,她就幸福到咧嘴笑。 九点多聚会散了场,桑红让泊车的小弟把她的车开过来,这时候正是酒店的娱乐场所上人的时候,一个个从酒桌上下来的人,都渴望去享受一把万众瞩目的空中ktv包间娱乐的滋味,桑红等着的那辆缓缓地停靠在她身侧的车子,一时间很引人注目。 一连过来的三四辆黑色豪车,经过时都不由得摇下车窗,特地停下来,里边的人下了车,拉开笑脸,想要和车内的人打招呼,探头看,里边的竟然是泊车的小弟,这不由让人吃惊不已。 直起身,看到站在车边的桑红。 “谁家的丫头,竟然开了宋家的车?” 几个人凑在一起低语,毕竟挂着000号牌的白色车牌,而且如此的骚包和百无禁忌,只要是在军界混的,大家都清楚那是谁的车。 “一嫩妞儿,面生得很,没见过。” 一听人如此说,两个年龄二十多岁的男子显然好奇心很强,瞅到转过来站在车门边,和泊车小弟笑吟吟地道谢的桑红,不由抬手拦住了。 正要上车的桑红,看到自己被人拦住,不由侧头:“怎么?” “小姑娘,面生得很,你和谁一道来的?” 和她搭讪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青男子,比她高出半头,只是那白净的脸上多少有些桀骜之色,此刻他自以为潇洒地靠着车身,虚虚地挡了桑红的车门。 “你叫谁小姑娘?想搭讪这招太老土了。”桑红淡然道。 另一个男子看到这个人吃了瘪,不由笑得毫无顾忌道:“哟,个性,有个性!其实,我们就想问一下,你怎么开着这辆车?” 桑红看着不紧不慢地围过来的几个男子,都是一副气度不凡的狂傲模样,可是,那看着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浑身都很不舒服: “各位,我没有义务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借过。” 桑红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两个拦住了她车的男子不仅不让路,反而和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地哄然大笑。 桑红回头瞧着从大堂里出来的三个搭档,她打算顺路把他们都送回学校,谁知道遇到这样无聊的人。 “好了,各位,笑够了,是不是可以让开了?”桑红心底的小火苗突突地冒,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轻率行事。 正文 第105章 追爱*团长护崽 事不过三,桑红觉得自己已经对着他们说了四句话了,明显不想搭理的态度已经表示得够清楚了,这些人的模样也不像是会死缠烂打的货。 她耐心地将自己不爽的心情,压缩到最低点,告诉自己,能忍受就忍了,毕竟这车就像宋书煜家的招牌一样,闯了祸,哎呀,宋家人一定会最先知道。 桑红的忍让显然被误解为矫揉造作或者胆怯,因为那个离她很近的男子忽然低头看到了她佩戴在胸口的校徽,那目光一亮,白净清秀的脸笑得很邪气: “难怪这么牛b,原来是咱们b市某军校的。” 桑红看他那目光对着自己身体的部位,忍不住恶心不已,退后一步,忍耐地把几乎要挥出去打掉他下巴的拳头紧紧地握了握,双臂交叠抱着,这手痒都要本能地自动发挥了。 冲动是魔鬼,毁了你才美——冲动是魔鬼—— 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一个沉稳一些的男子过来,拉开另一边有些死皮赖脸的男子,对桑红说:“这位同学,他们俩有点醉了,给你造成困扰,很抱歉。” 转而对另一边的出言挑衅桑红的家伙呵斥道:“别没事找事,既然是军校的学生,开了宋家的车,自然是得了主人允许的。” 那人听后笑得腔调里竟然就有了傻愣愣的醉意,不仅不收起无礼之举,反而趁势开始装醉胡说了,只见他笑得下流不已地上下打量桑红,道: “怎么现在的军校学生都能开这样拉风的车,到这样档次的酒店过夜了,走,回去跟着哥哥玩玩,我保证比那老头子更猛劲儿。” 这话说得太恶毒了。 桑红仰头舒了口气,抖开环抱的双臂,只见她扭头正面对着那人呲牙一笑,后退两步,那压制不住的怒气,霎时就爆发了,拳头打他都嫌没劲儿,遂抬脚毫不客气地照着他的肋骨猛劲儿一踹,登时把他踹得身体后仰着飞起,一直落到了三米开外,赏给了他一个帅气无比的仰八叉。 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肋骨处被踢中的疼痛和背后着地的痛楚让他落地后就蜷缩成虾米的形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群人惊呼一声,这才正眼看向桑红,有人跑过去拉了那人起来,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赵一博、莱利和方明远一看势头不对,都大步赶过来,耸身跳下酒店前高高的台阶,站在桑红的身后。 桑红显然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不想再把麻烦惹大,就虎实实地走过去,叉开腿双手抱胸,对那群逼过来的男子道: “想以多欺少,趁着酒劲儿侮辱人,姐这拳头不答应; 酒店的监控很严密,这里的拍摄估计是全方位无死角,咱们在这里闹腾没啥意思,谁觉得手痒想要松活一下筋骨,只管开车跟了我的车,咱们到僻静的地方,放开手脚练练。” 嘘嘘声此起彼伏,伴着意外的笑声响起,他们这群人在这b市横行了多年,还没有遇到说话这么冲的妞儿。 那个被她踹得狼狈不堪的小子终于在大家的帮助下缓过了气,嚎叫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狗: “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婊子,敢踹你爷爷,想走,没门!” 说着话竟然推开身边扶着自己的两个朋友,直冲桑红扑过来。 “叶少,别冲动。”那个刚才出言劝阻的男子抬手阻止,显然他在这几个人中有些威信。 他也瞧到了无处不在的监视探头,这样七八个大老爷们,明目张胆地欺负四个学生仔,被媒体拍到一聒噪,哪里还有什么颜面见人,当即一边阻止自己的兄弟一边对着桑红说: “哪里窜出来的小贼,冒充军校的学生,偷取宋家的豪车,听听你这嚣张的话,不教训你一次,我们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桑红冷笑一声:“阁下真高明,胡乱地给我戴个小贼的帽子,你就想着自己身边带着的乌烟瘴气的一帮人就成了正义之师? 可笑,你眼中的宋家就那么熊包,不仅车子被人偷了,连钥匙都给小贼好好地奉上? 想打架就跟上来!” 桑红讽刺话一说完,弯腰跳进车里,招呼一声走,赵一博、莱利和方明远三个人一看这阵势,也都跟着跳到车上。 “坐好了,安全带绑好。” “都跟上,跟上——”大群人显然也都是打架斗殴的好手,看着桑红那动静,怎么可能把这四个学生仔放在眼里,当即都回身钻到了车里。 桑红口中嘱咐着,先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的身上的安全带调试到合适的程度,然后,动作利落地一踩油门,那车“嗖”地一下就弹射而出。 “靠——你要不要这么猛?” 莱利和桑红说话一贯随意惯了,被这样起步就提速的恐怖车速刺激到,惊慌不迭地说她。 “这速度算个屁!” 桑红瞅着后视镜里惊险万状地跟过来的几辆黑色的车,不由笑得很肆意,多好的比赛飙车的机会。 只见她双手紧握方向盘,在市内车来车往的大道上,愣是直冲硬闯,走街串巷,后边跟着的一串黑色的豪车,吱吱吱的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不时从后边传来。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粗鲁的咒骂。 “桑红,咱们不是要和那群人一起去郊区僻静的地方练练手吗,你怎么直往市中心开?” 方明远看着路边越来越繁华的街道,看看那越来越拥挤的车流,不由提醒道,他实在不太适应这样的车速,在大街上这番速度,这不是杀人的机器是什么。 “先把你们都送回学校啊。”桑红说得理所当然。 “送我们回学校?你一个人对付那一群狼?”赵一博大惊。 “不行,我们不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给他们拼了。”莱利豪气冲天,她怎么可能撇下桑红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危险。 “嗯,不下。”方明远瓮声瓮气地说着和赵一博对视一笑。 “呵呵,谁要给他们打架了,想打架也要开车能追上我啊,看看后边还有几辆车跟着?” 桑红浑不在意地笑道。 赵一博爬在后窗上,竟然就看到了后座顶上的军用望远镜,他抬手拿起,把后边跟着的疑似车牌都一一看了,半晌道:“还有两辆,距离我们有五六辆车。” “哦,没关系,前边拐弯不远就是学校了,我到那边的站牌那里放下你们,不往校门口去了,那边大路的车流量小,不够给我甩开他们打掩护。” 桑红看着车上精密的导航仪,给他们解释。 “不行,不下!”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桑红知道他们是担心她,不由感激地笑笑:“我又不是傻瓜,去和他们那么多人斗,那个嘴巴眼睛都犯贱的家伙,估计一会儿就该去医院拍片子,收拾他那被踹断了的肋骨了; 放心,甩开他们小菜一碟,不过是遗憾没有好好地打一架过过瘾而已,真的想打,一个月后咱们去了特训班再过瘾; 还不放心? 大家瞧瞧这车的配置,开到这样的速度,竟然连一点漂移或者失重的感觉都没有,这是改良之后的豪车,那些人的车哪里可能是对手; 好了,你们下去吧,不要耽误我回家的时间。” 桑红放慢速度,靠到路边的站牌那里泊车。 莱利听她说得这样放松,知道再耽误时间,反而是坏了她的计划,就叮嘱了她两句,飞快地跳下了车。 赵一博和方明远也都无奈地跟着她下了车,桑红按了两短声喇叭算是打招呼,然后嗖地开着车就汇入了滚滚车流。 莱利望着桑红飘渺不定的车身,看到后边紧跟而来的那把头和胳膊探出车窗搜寻桑红车子的家伙们,不由叹息道: “真是羡慕她一贯都淡定的模样,她会不会遇到麻烦?” 方明远道:“不会,你见过她的行事风格,她那精明劲儿,你见她啥时候吃过亏? 如果发现有危险,躲到咱们学校就成了,那群人过去,不过是找抽; 她不愿意去学校,估计是她能对付。” “走了走了,她不会有事的。” 赵一博说着大步往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不远,他借口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就和那两个人分了手,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宋书煜的电话,告诉他桑红开着车被人追赶的事儿。 宋书煜沉默了一下,道:“小子,谢了。” 下午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有关他的民主评议一如往常的好,他很慷慨地陪着部下在餐厅里聚餐,时不时地偷偷抬起腕子看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七上八下的,正在思忖着怎么找借口拨通她的手机,问那丫头几点到家,赵一博就给了他这个电话。 难怪他坐立不安的,原来他的人竟然还敢有人盯上了! 靠——真是一伙儿欠扁的败类! 宋书煜挂了电话,当机立断地站起身道: “困了的人回宿舍休息,有精神的跟着我出去办点事儿,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换上军装,带上家伙,开着车出去,帮我接个人。” 这么晚出去接人? 回过神的听众登时都热血沸腾了—— 这黑灯瞎火的,多好的杀人放火天啊! 那些整天蹲在军区无聊至极的家伙,哪里舍得放过这样的出去透气的机会?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人竟然用战备一样的节奏,狂奔着离开,一个跑在后边的家伙,还大声喊: “头儿,我们的宿舍有些远,十分钟看不到我也要再等三十秒啊!” 众人都哄堂大笑着跑走了。 宋书煜他们开着几辆大篷车,呼啸着出了军区。 他坐在自己的专车上,拨通了桑红车上的无线通话器。 桑红很拧着方向盘,把车往市区外边的国道上靠拢,忽然看到方向盘中间闪烁的信号。 她抬手按了一下接听键接通,只听宋书煜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红红,你现在在哪条路上?” 桑红瞄了一眼导航仪,报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后笑嘻嘻地说:“等我半个小时,我就到家了,耐心点哦,乖。” 坐在前边开车的王小帅听着桑红这哄小孩子一般的强调,忍着笑意忍耐得好辛苦,他们宋团,竟然会成了某个小女人口中的“乖”,啊啊啊,这称谓怎么听怎么别扭。 “半个小时就到家?你的车速?”宋书煜大脑里登时闪过了桑红所在位置距离军区的路线图,这么远,她竟然说半小时? “额——一百二——”桑红眼角瞄了一眼仪表盘,小心翼翼地减去了个一百。 宋书煜抬手揉揉眉心,这丫头,敢给他说谎,看他回家怎么收拾她。 口中却温柔无比: “今晚玩得开心吗?” “还行。” “没有遇到让你不爽的事情?” “哈哈,怎么可能?” 桑红心虚地笑着,瞧着远处拐弯跟过来的车辆,想要加速,却觉得宋书煜的阴冷气场透过扬声器传了过来。 “专心开车哦,保持你的220左右的时速,我刚好在xx国道附近的x号出口处执行任务,在这里一时半会儿挺闲的,你过来吧,咱们俩一会儿一道回家。” 宋书煜也不点破,而是很体贴很随意地说。 桑红一听大喜,如此,她倒是正中下怀,于是也不再加速,耐心地把那些人的车往宋书煜所说的国道口的方向开。 她嘿嘿地窃喜不已,等一会儿遇到宋书煜,也让他亲眼看看,那帮人是怎么欺负他老婆的,等那断了肋骨的货找上门儿问罪,也好有个见证不是? 至于宋书煜怎么收拾这些送上门儿挨揍的败类,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儿了。 她一贯认为,凡是为自己所用的力量,都是自己的能力,而宋书煜她早就把他当成自己可以放心依靠的靠山了。 本身她打算用自己的车技给他们玩玩,弄得他们车翻车蹭的狼狈,然后再扬长而去。 如今看来,她更可以放心大胆地玩一把了。 于是桑红计算着距离,控制着车速,故意慢慢地晃着等那些人追上来。 口哨声,猥琐的呐喊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怎么不逃了?不会是车没油了吧?” “乖乖地下来,舔舔爷的老二,爷爷就饶了你,今晚会让你爽到爆的。” 桑红冷静地充耳不闻,她瞧到两辆车从后边飞速地追了过来,试图把她的车夹在中间,已经有人开了他们自己的车门,拿了金属的凶器,一旦接近的距离合适,他们将敲碎玻璃,直接上来夺了她的车。 来得好! 只见那两辆车配合默契地开始向中间靠拢,桑红已经可以清晰地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两张狞笑着的恶心人的面孔。 她沉稳地按开了隐藏在车子底盘周围的攻击性的精钢尖刺,虽然不是第一次操纵这个功能,上午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车上的各种功能给试用了一遍,不过搁到真实的场景里,她当然很小心很小心,她可不想弄坏了宋家老爷子的宝贝爱车。 她冷笑着盯着车子前边的显示器上边出现的车子的完整模型展示,按着那个操纵的按钮,一点点地让地盘附近的尖刺变长变长。 她探头对着车外灿烂一笑,握紧方向盘,狠狠地向着左边撞去。 操——这女人疯了吗? 这样的车速,怎么硬撞? 那个人慌忙把车子往另一侧躲避,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到咯吱咯吱的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过,车内的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瞪着桑红的车。 靠啊——怎么他们这车的两个车门生生地被拽了下去? 不仅坐在车内的几个男人大惊,连桑红觉得这样轻易就能卸去对方的车门,这车当真是酷毙了! 她乘胜追击,把车子向着右边倾斜,去挤那个从右侧逼近她车身的家伙,不知道对面的家伙在喊什么,桑红碍眼的车终于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之后,加足了车速往前边冲。 那两辆车的人终于可以面面相对地沟通了,因为他们的车门都被桑红强势地拽走了。 “车门——靠——这婊子把咱们的车给毁了!” 那两边的人不可置信地气红了眼睛,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这也是几百万的豪车,怎么被人轻易而举就给当成纸糊的一样给卸了两个车门? 两辆车更是发疯了一样地往前追,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桑红小心翼翼地操纵着按键,她很担心那刮下来的车门,翻转到自己的车上,有了一点点擦痕刮痕什么的,估计她会被宋书煜那家伙给直接按倒了打屁屁。 终于,尖刺的尖角开始向着地下翻,那车身左右刮下来的四个车门,登时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声摩擦,划出清晰的火花,终于咣咣当当地落到了地上。 桑红松了口气,收了底盘上边的尖刺,开始尝试其他的防御功能。 只见很完整的一套合金精钢网从不同的部位伸出来,几秒钟之内,就把车身给包了个严严实实。 后边的几辆车又追了过来,不要命地越过她,那些怒火中烧的家伙,手里都拿着长长的钢撬或者勾铁,狠狠地朝着桑红的车上丢去。 桑红眼睁睁地看着很多样武器或者非武器,飞撞到车身上,在那网上令人胆颤心惊地弹了弹,被紧紧地吸附在车子的前视玻璃上。 “啊啊啊——这样还怎么看到?” 她探头看着车子前边那乱七八糟的遮挡着视线的东西,要抓狂了,她如果敢把这层防御给卸下来,那些人一定会趁机跟上后续的实质性伤害车的举动。 会不会死得很惨? 她胡乱地按了一下其他的几个不太清楚功能的控制键,忽然,车子前边的显示器上边,清晰地一个四画面的镜头,俨然是车子前后左右的路况。 宋爷爷,我真是太爱你了,这车改装得超赞! 桑红兴奋不已,放松地开着车,横冲直撞地往前开。 那些车主看着那两辆被她糟蹋得面目全非的车子,哪里还敢在前边和她硬撞的。 “桑红,放慢车速,到前边的路障处停下,不要动车上的防御层,直接下车就好。”宋书煜的声音,冷静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啊!那群流氓追得好凶啊。” 桑红可以从内置的显示器上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摆放的部队的专门路障,明白了宋书煜就在这里等着她,当即就开始委委屈屈地装可怜了。 “乖,别怕,我在路障不远处等着你哪。”宋书煜听得桑红那惊恐的声音,不由担心地想,这丫头估计被吓坏了。 桑红眼看着前边的哨兵举起信号灯,让她靠边慢行,就听话地放慢了速度,按照手势指引,把车开了过去。 她一停车就看到了斜靠着车身抽着烟卷的高大身影。 她惶惑地回头,看着那边越来越近的车辆,飞跑着扑到宋书煜的怀里。 那边明亮的车灯把桑红一脸的惶恐害怕之色照得十分清晰,宋书煜吓得弹出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卷,引过去伸开胳膊,让她稳稳地扑到他的怀里。 “真好,你在这里,不然我该怎么办?” 桑红软软的怯怯的声音听得宋书煜瞬间恶气丛生——瞧瞧,把这个胆大的丫头都给吓成什么模样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抱紧她安慰地拍拍她的背:“乖,不怕了,去车里等我一会儿,我交代几句话就走。” 宋书煜拿起手中的红外线望远镜,迎着刺眼的车灯往远处看。 只见前边紧跟桑红的车后的两辆车被士兵截住了,后边的车一看不对劲,掉头想逃,只见后边远处并行的三辆军车大灯开得雪亮,把宽宽的路面阻挡得严严实实,那些车如同瓮中之鳖,被堵得进退无路。 宋书煜体贴地把桑红送到自己的车上,转身走了过来。 早有人跑过来把那几辆车的车牌和车主给他说了。 宋书煜厌恶地拧拧眉头,这群无法无天的二世祖,在b市里欺负玩弄女人那是明火执仗,竟然敢惹到他的头上。 找死! 当即就命令手下专业的取证人员,过去给自己的车拍了详细的照片,上边吸附着的密匝匝的武器,瞧得他的脸发黑。 “我的女朋友开车去市里吃顿饭,竟然就能招来这样眼红夺车的车匪路霸,瞧这劫车的工具多专业,多齐全; 正文 第106章 斗智小情趣 远远瞧着这辆越靠越近的车,他们都狠狠地攥了一把劲儿,这是宋头儿几天前开的那辆进口车吗? 桑红的车一停下,守在路边的小头目们一看车上那兜头盖脸的长枪短棒,惊愕得张大了嘴巴,怎么都合不拢。 “要是这车没有这么霸道的防御,估计早被这些凶器给毁得面目全非了。” “就是!这车子前边都被遮挡严实了,嫂子是怎么开回来的,能躲过这一劫难当真是老好运气啊。” “这不是一帮暴徒吗?瞧瞧,十几个大男人、六辆车对付一个这么瘦弱的小丫头,这——这也太让人齿冷了。” “实在太嚣张了,头儿,你说怎么处理?”说话的是王瀚,他和马超都是宋书煜的左右手,马超去了远处,他自然就被宋书煜特别地器重起来。 而且,相对于马超这个高级的技术兵,王瀚可是从底层摸爬滚打,靠着汗水和对专业的钻劲儿一点点地被宋书煜看到了眼里。 宋书煜悠然地踱着方步,细细地绕着车子转了一圈,黑灯瞎火的当然瞧不出细节上的损害,不过,瞧着车外边的阵势,他觉得心口的火气憋得有些发痛。 如果桑红的车技差一些,如果这车没有这么牛b的防御,他是不是今晚就看不到心爱的丫头了? 打定了严惩的主意,他淡然道: “这伙子人正好遇到警局和我们部队联合进行的年终严打,一会儿把他们直接带到咱们那里,好好地批评教育一下; 估算一下我的车有什么损失,大家这次的行动动用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各种补助的款项开出来,写出合理的赔偿数额; 至于我女朋友受到的惊吓什么的,似乎只有等我陪着她去检查疗养之后才能确定,让他们怎么来抵罪; 目前大家就先按我说的一步一步来,不要太客气了,这些人都是咱们b市有钱有来头的; 如果他们乖乖地交了行动补助和修理费,态度又不错,就简单地给他们松松皮子,然后放人; 胆敢找人施加压力或者耍死狗的,就让他们在部队里待到过完年好了,每天用他们练练手,大家也不会太无聊,而且,这群杂碎关在这里,b市的人也能过个安稳的新年。” 宋书煜严肃地交代给自己的部下,然后摆摆手,转身离开。 到了车边,让王小帅直接把那辆作为证物的车好好地开到部队的证物处,让军事法庭的人把这个事儿给做实在了。 王小帅笑得嘴巴都抿不住,他终于有机会去摸这辆让他垂涎三尺的车了。 对于所有的爱车的家伙来说,觉得眼红这样一辆车然后出手劫夺,实在是太正常了,只听他说: “宋团,嫂子今天去市里玩,你早说我直接就送她过去了,随行保护,哪里会出这么让人胆颤心惊的事情; 这车一看就太骚包了,也就您这样气场的人开着,才能压住那霸气和嚣张劲儿; 嫂子虽然身手不错,可盖不住人家人多啊! 又是个女的,显得弱不禁风; 不知道她底细的家伙,看到这样一个纤弱的小姑娘开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车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看到的人——来抢吧来抢吧,我一吓就会哭,多好的打劫机会。” 宋书煜和桑红被他这几句话逗得咧嘴笑了,旋即宋书煜拧着眉头对王小帅说: “别糊弄里边的按钮,如果你把这车身的证物给搞砸了,这群人就不那么好定罪了,开车慢一点,损坏一点,仔细你的皮。” “是!”王小帅这机灵鬼儿,他自然很清楚这里边的利害关系,他哪里是胡来的那种人。 “明天中午之前,你把这车给我收拾好,开到我楼下的停车场,把车况给我检查仔细了,联络老爷子的司机和陪练,车子哪里有不对劲儿的,照着他们说的去修,单子明细都开出来。” “是。”王小帅连连应声,接过钥匙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去。 车内的桑红正兴奋不已地把小脸扒在车窗上,用望远镜看不远处那被她刮去了两个车门的车子,正笑得很邪恶,忽然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慌忙身子一歪,斜靠着后座做出闭目养神状。 “红红,你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宋书煜开了后边的车门,问歪着靠着后座假装养神的桑红。 “唔——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这心跳得有些节奏太快了。”她用迷迷蒙蒙的声音答道,掩饰了自己的兴奋,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宋书煜一听抬脚就坐了过去:“来,我帮你揉揉顺顺气。” 说着轻轻抱着她的肩,大掌按着她的心口,一下一下,小心地安抚她:“红红,不怕——不怕了,都过去了——” 他低沉的嗓音大提琴一样的醉人,桑红把身体缩在他的怀里,安然地享受着惊险刺激之后的安谧。 寂静的车厢内,两人的呼吸声缭绕彼此鼻端,桑红本身只是扮虚弱求同情,此刻真的被他这样温柔地关怀着,一方面是心虚,另一方面是她的身体太敏感,他这样揉了她两下,她那本来已经够沉静的心脏竟然狂乱了起来。 果然——说谎就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她想到往常宋书煜拿来威胁她的话,不由暗暗叫苦。 桑红觉得再让他继续下去,自己估计会被口中的口水给呛住,毕竟这按摩的部位有些太那个了。 她只好暗暗地磨牙,汗滴滴地把脸在他怀里蹭蹭,柔声说:“我好多了,咱们回家吧?” “除了惊吓,有没有人对你动手?”宋书煜认真地问。 “额——那些男人说话下流极了,单是他们的眼睛看着我,我都觉得恶心得不得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动手? 我——额——好吧,说实话,我就先动手了,把一个嘴贱眼贱的家伙踹了一脚。” 桑红状似乖巧地回答。 “就踹了一脚?怎么不多揍几下?学了那么多的防身本事,你忍得住?”宋书煜憋着笑,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了。 桑红登时就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嫌她野蛮的意思,当即嘿嘿笑了道: “我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丢了您的颜面,加上缠斗之类的,我们当时只有四个人,他们都十几个,明摆着难以占便宜,索性我就踹了一脚,稍微发泄了一下,不然,打开了估计难脱身。” “嗯嗯,好,不容易啊,你这火暴的不受气的脾气,竟然能适可而止,值得表扬。”说完低了头,温存地对着她的额头吧唧一声亲了一下。 “嘿嘿,别这样表扬我,我担心自己会骄傲的,而且——而且——那一脚,估计会踢断那家伙的一根肋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痛。” 桑红心虚地向宋书煜坦白道,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带着明显的恶意去出手伤人,惊惧担心还有自己的心理关都有点过不去。 宋书煜觉得额头的黑线挂了下来,这丫头需要好好地给她洗洗脑,都要去当特种兵了,这样心慈手软的,难道还想把敌人变成朋友? 他张了张嘴,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要不是这车改装得好,你落到他们手里,会是断一根肋骨那么简单吗? 打了就打了,以后遇到敢惹你的人,往死里揍,揍不死他我帮你,出了什么事儿,我给你兜着; 再敢一副小媳妇一般的模样,踹人一脚就和做了贼一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来觉得有可能受到斥责的桑红闻言,大脑有点当机。 他不是告诉她身上的功夫不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又变卦了? 不过,她的脑子简单地转了几下,消化完宋书煜话里的呵护和宠溺,桑红的眼睛有些涩然,这男人,怎么关心的话都能说得这样的霸道和不留情面? 可是,不可否认,这是她听到的迄今为止,最让她觉得动心的一句情话。 “你对我真好。”桑红吸吸小鼻子,声音有些哽哽的。 “你是我老婆,不对你好对谁好?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今晚做的事情有些不够恰当?” 宋书煜觉得宽慰够了,也该给她点教训了。 “额?”桑红有些傻眼,这厮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脸? 他不是都表扬过她的行为了吗? 额头他刚刚用嘴巴盖上的表扬的戳子都还热热烫烫的。 宋书煜一看她那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由提点道:“你遇到危险时候,应该怎么做?” “想办法解决啊。”桑红理所当然地回答。 “遇到你无法解决的事情呢?比如今晚?”宋书煜耐心地引导。 桑红眨巴眨巴眼睛,她很想说她自己能解决,能很好地把那些人甩掉,安全地脱身回家,可是,那样这家伙拯救她于水火间的成就感是不是就会大打折扣? 她小脸笑得花儿一样,娇滴滴地拉着他的手撒娇着晃晃:“当然是向你求助了。” 宋书煜被她那俏兮兮的模样几乎逗笑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就硬着脸道:“那你怎么不给我电话?你在路上开车的过程中,向我求助,是不是有很多的机会?” “是啊,可是我知道你今天有会议,一定很累了,不想你为我担心嘛!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桑红很乖巧地解释。 宋书煜无语了,这丫头怎么老是看轻她自己?她不知道她很重要吗? 他清清嗓子耐心说:“红红,你是我的老婆,是打算一起过到头发变白成为老婆婆之后的后半辈子,你支使使唤我,多名正言顺的事情! 担心我累?甭给我找借口! 我这样一个身强体健的壮实的男人,开个会就能累着?那你还要我干嘛?” 桑红看他竟然越说越上火了,慌忙用小手顺顺他的胸口,体贴道: “我不对,我有罪,你想怎么收拾我就怎么收拾算了,我怕你这样横眉立目地和我说话。” 宋书煜顿时闭了嘴,他怎么说着就能起火呢? “回家,咱们回家,以后但凡遇到麻烦,需要向人求助,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给我好好记住了。” 他色厉内荏地警告了她,这才下了车,坐到前边的驾驶室里。 回了部队的小窝,桑红就被宋书煜直接绑架到了浴室,美其名曰检查检查,担心她开车的时候会撞到了什么地方。 桑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靠,打算飙车脱身的,她有系安全带的常识行不? “我不可能撞伤自己的。”桑红推推把双强势地帮她褪去外套的大手。 某男的爪子毫不迟疑地继续:“为什么这样肯定?” 上衣被丢到了地上。 “我相信自己的技术,我有系安全带的习惯,爷爷的车改装得很棒?所以,我在车里压根儿不可能受伤,明白?” “明白。”身体一轻,桑红只觉得小腰被一只铁胳膊提溜起来,裤子被某男说着话剥了下去,随意地丢到了一边。 啊啊啊,这也太过分了吧。桑红正想反抗,听到一声阴森森的话在耳边响起: “以我对你的了解,系安全带都是在你把车开到200码之上的时速时,才可能有的行为,难道你报给我的车速被你故意地缩小了?” 某男说着,瞧着小丫头那骨碌骨碌直打转的鬼精灵一样的眼睛,趁着她想着借口,大手顺着那小腰向上,轻易就褪去了她贴身的羊毛衫。 桑红感觉到身上一阵清凉,却又想不出辩解的借口,只好反守为攻地鄙视道: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总是挑我的错处,让我觉得理亏,然后你就可以在我身上为所欲为。” 宋书煜洒然一笑,目光**辣地打量着她白皙无暇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滑过,确实没有碰撞到的青紫伤痕。 没有伤多好,可以过把瘾了。 这小丫头傻乎乎地站着的模样,似乎很美味的,适合扑倒! 他舔舔唇看着一身清凉的桑红道:“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客气地享受对你的惩罚了,以后敢犯错,你就想想这样的后果。” 桑红看看宋书煜那狼一样绿油油的眼睛,再想到昨晚的惨状,几乎要为自己默哀了。 她垂死挣扎地低头寻找触动他同情心的地方,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胸口附近找到了几处玫红的点状紫粉伤痕,眼睛一亮,抬手可怜兮兮地晃晃正在脱着上衣的宋书煜,小手指着那几处痕迹道: “老公——饶命啊——我这里这里好像还有旧伤。” 宋书煜闻言一怔,正在脱上衣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腾出手顾不上挂在脖子上边的衣服,低头眯眼瞅着她手指指着的地方。 半晌,他抬头眼神诡异地怔怔地和她对了一下目光,双手抓了脖子上的衣服,轻轻一扯,那浅灰色的套头毛衫就从他头上退了下来。 他随意地把衣服丢到身边的洗衣机盖子上,双手放在皮带扣子上哗啦一捏,那皮带就解开了。 桑红弱弱地抬手按住他的手:“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这里有伤唉。” “一会儿我帮你涂药,先去浴盆里泡着。”宋书煜不动声色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这模样瞧着怎么有点阴谋的气息?”桑红眨巴眨巴眼睛,寻思道。 “你也知道有阴谋的气息?待会儿老公粉碎了某人的小阴谋给你看哦。”宋书煜笑眯眯地威胁着。 “某人的小阴谋?某人是谁?”桑红惊恐地看着一步步地走过来的宋书煜。 宋书煜到了她身边,把她小腰一挽,抱到浴缸里,让她靠着自己的大腿躺了,眸色深暗道:“刚刚看到的伤痕在这里吗?” 他的手指摸上了一处青紫的吻痕,轻轻地揉揉。 桑红一想到自己的打算,当即就开始嗯嗯啊啊地抽冷气:“你轻点,好痛的。” 宋书煜看着她那一副装痛的呲牙咧嘴的小模样,可爱得让他牙齿都发痒。 “用嘴唇帮你揉怎么样?这受伤的部位好像挺脆弱的,我这手劲儿是大了点。” 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低低的,某只狼觉得口水都要把自己给呛到了。 “额——不好吧,我还是胡乱洗个战斗澡,先去睡了哈。”桑红抬眼瞧到他的眼神,遁地而逃的心情都有了。 “战斗就是战斗,洗澡就是洗澡,还胡乱!既然你这样说了,咱们就胡乱地小战一把,然后洗澡。” 宋书煜抬手箍住她的腰,把她稳稳地控制在怀里。 桑红一听他这样来解她的话,有些啼笑皆非。 宋书煜早就趁着她这一哂的鄙视之间,轻巧地固定了她的上肢,狼吻已经印上去了。 “唔——”宋书煜的嘴巴含住了旧的吻痕,舌尖作怪地在那里盘旋、舔舐,不过是三五下,桑红的身体就发软了。 宋书煜抬头:“看来这唇按摩着比手的感觉好,你都忘了叫痛。” 他话音一落,桑红登时就推开他,正正经经地说:“不是所有的痛都会喊的,这姿势太暧昧了,我担心喊停会让你误会。” 宋书煜轻笑一声,扑过去,带着水花和她身体紧挨:“会让我怎么误会? 你指着昨晚的吻痕来引诱我,不是提醒我,让我把草莓种得更漂亮? 你这丫头太邪恶了,说不定你早就已经食髓知味了,故意找借口来刺激我,让我凌虐你的。” “啊啊啊——典型的狼和小羊的新版本啊!”桑红被他反咬一口,顿时喊冤不已。 “你想起来我说过的话了?感觉你的记性挺好的,自己说,你刚刚这行为和我以前警告过你的话,哪一句相符? 答出一个答案就对的话,今晚咱们就做一次,答出两个答案才回答对,今晚咱们就来两次,唔,答案自然是多多益善! 我很开明吧,希望你不要那么笨,故意地不停猜错,让我在你身上忙到明天早上,啧啧,你估计连叫都没有力气了。” 桑红登时被这厮的无耻恶霸问题给惊呆了,她回过神愤愤然道:“不公平。” “多公平啊,你只要简单地想一下,就能回答出来。”宋书煜笑得很得意。 桑红暗道,这厮把我当傻瓜吗? 遂连眼珠儿都不转,那反击的好主意就已经出来了。 她鄙视道:“我现在给你出一道题,你要是能答出正确的答案,别说今晚战斗个一次两次了,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如果反抗一下,你可以惩罚我接下来几天,让我在家里不穿衣服,你随时都可以——额——为所欲为。” 宋书煜震惊地看着桑红,觉得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回过神,明白幻听倒是没有出现,可堕落**的幻象已经开始在他的眼前电影一样地反映了——额额额——随时、随地——啊啊啊,要流鼻血了,后边的画面显然少儿不宜。 “喂,你要不要试试?”桑红瞧着他那傻乎乎的色模样,真不敢相信他是那个冷静的铁腕男人。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问话实在是喜出望外啊,这证明她说的是真的,手上的香软豆腐都顾不得吃了:“当真?” 桑红点头。 “前提是我如果真的答不对你的问题,我刚刚的话题还算数。” 宋书煜被她的大胆和说出的匪夷所思的条件诱惑到,不由摩拳擦掌地要试试,即便输了,也于他无妨嘛,他很好奇什么样的问题会让她这样有把握。 “好,听好了哈,我只讲一遍。” 桑红提醒他。 宋书煜规规矩矩地坐了,做出洗耳恭听状。 “小白兔妹妹要去森林里采蘑菇,走了一会儿,她遇到了岔路口,迷路了,然后迎面走来了一只小黑兔,她就向他问路——‘小黑兔哥哥,请问森林里又嫩又大的蘑菇林该从哪条路走?’ 小黑兔看看小白兔妹妹,觉得她可爱极了,就说:‘简单,让哥哥乐乐,我就告诉你。’ 小白兔想吃蘑菇,看看小黑兔挺帅的,虽然被人拿条件威胁不太开心,可也没有办法,就从了小黑兔。 然后,小黑兔给她指出了正确的方向,小白兔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可是,她走了一会儿,前边又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她又不知道选哪条路了,犹豫间,看到一只小灰兔在附近蹦蹦跳跳地吃草,就过去向它问路。 小灰兔看看水灵灵的小白兔,不由动了坏心思,也说:‘简单,让哥哥乐乐,我就告诉你。’ 小白兔想既然都快到了,功亏一篑不好,就又从了小灰兔。 然后,小灰兔给她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小白兔顺着路往前走,果然走到了蘑菇林,吃到了她向往已久的大蘑菇。” 桑红的话音刚落,宋书煜那货不屑道:“什么胡编的破故事,这只小白兔真堕落,好在她只是故事里的小白兔而已。” 桑红瞥了他一眼,失笑道:“我的问题是——这只白兔几个月后在蘑菇林里生下了一只小兔,请问她的小兔是什么毛色的?” 正文 第107章 无力承担的爱 宋书煜警惕地看看桑红:“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桑红点头,万分肯定。 “不准抵赖哦,我现在就回答啦。”宋书煜笑得嘴角直抽,心里乐开了花,真的由着他来,是做一夜七次郎还是八次郎呢? 桑红惜字如金,只是点头。 “根据遗传来推,白兔和黑兔杂交,生出的后代就有两种可能——小白兔和小灰兔;白兔和灰兔杂交,生出的后代也是小白兔和小灰兔;总结:它生下来的那只小兔子不是白色就是灰色,回答完毕。” 宋书煜的话说得很严谨。 桑红摇头:“白兔只生下了一只小兔子,既然是一只,那颜色就绝对是固定的,非白即灰的答案不对。” 宋书煜鄙视道:“兔子是哺乳科动物,胎生,每胎儿的幼崽熟练2—5只不等,它怎么可能只生下来一只?这个命题本身就不严谨嘛!” “你说的兔子的通性,我说的是我的故事,这是两码事。”桑红不受干扰。 “好了好了,那只兔子是灰色的。”宋书煜很肯定。 桑红摇摇头。 “白色的。”宋书煜更加的肯定了。 桑红还摇摇头。 宋书煜有些气结了:“你的兔子难道是转基因的试验品,观赏性的毛色多变?” 桑红还是摇摇头。 “要不,我问问生物科的老同学?”宋书煜有些坐不住了,这么小的一个问题怎么可能这么混乱嘛。 桑红但笑不语。 宋书煜当然不可能去向自己的老朋友问这样的问题了,他不过是试探一下这丫头的耐性,今儿看她这么能憋,暗示她一下,搁在往常,她很快就会自己说出答案的。 此刻看她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只好笑呵呵地看着桑红:“乖,要不,你给我说说答案?省得我问别人丢人现眼的。” 桑红那微笑着的小脸登时笑得如花绽放:“唔——可以啊,让姐姐乐乐,我就告诉你。” 宋书煜讶然地瞪大了眼睛困惑不解。 忽然,他发觉这个句式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小黑兔和小灰兔调戏小白兔时候,说出来的话吗? 啊啊啊——宋书煜明白被这个小丫头给耍了,当即就笑着扑过去:“小丫头,学坏了,竟然敢调戏老公了。” 桑红在他怀里笑得几乎喘不过来气,半晌才说:“我这不是跟着你学习的吗?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什么跟我学习?这话从何说起,我哪里有你这样狡猾的小心眼?” 宋书煜狠狠地亲了几口,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和她这无赖的问题相关的地方。 桑红伸出小手指,轻轻地点在他的额头上,娇嗔道: “你让我说自己今晚的行为,和你以前警告过我的话,哪一句相符? 答出一个答案就对的话,今晚咱们就吧啦吧啦一次,答出两个答案才回答对,今晚咱们就吧啦吧啦两次,有没有说过?” 宋书煜点头:“有啊,我的问题就一个答案。” 桑红撇撇嘴:“我的问题也是就一个答案的啊,你为什么还说我狡猾?因为那个答案就是——无论你怎么回答都不可能是对的,答案给出的阈值区间压根就不是能用科学性来验证的。” 宋书煜明白桑红的话,登时乐不可支:“按着你这一说,我的问题竟然也好像是个陷阱哦,怎么我开始就没有想过这样的无赖逻辑呢?” “啧啧,装吧,装无辜。”桑红鄙视某男,被说中了卑鄙的计策,就给她打马虎眼。 宋书煜很坦然地摊摊手道:“好了,我的答案真的就一个,很固定——” “那咱们俩就用笔一起写出来,然后对对,看我是不是能猜对。”桑红眼珠儿一转就有了破解的办法。 “好啊。”宋书煜为了表示坦然,很主动地从浴缸里站起,两个人泡了这么一会儿,都也解了身上的乏气,他拿着浴巾擦干身体,然后顺手抱起用浴巾裹好的桑红,直奔卧室。 把桑红放到床上,从她的身体上大刺刺地爬到了另一侧的床头柜处,开了下边的抽屉,拿出了纸和笔。 扭头看看凑过来的桑红:“一边等着,我写完就给你。” “切,谁要看!”桑红难得看得他今晚这么幼稚的模样,不由也觉得好玩的不得了。 宋书煜写完,撕下,折叠着拿在手里,然后抓着本子和笔爬过去,和桑红并排爬着:“写啊,该你了。” 说着扬扬手中的纸。 桑红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贼兮兮地一笑,抱着本子和笔,也爬到另一侧的床头柜处唰唰地写了。 然后抱着本子过来,宋书煜把手中的那张纸展开,两人一起看了,不由“噗”地大笑。 只见两个人的纸条上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说谎的丫头被狼吃。 一个字迹狂放刚劲,一个字迹秀丽流畅。 宋书煜把自己的那张纸放到桑红的那张纸上合拢了本子,探手往抽屉里一丢,伸手抱着桑红笑得相当淫荡:“乖丫头,你果然记忆力惊人。” “那当然。”桑红得意地冲他耸耸鼻子。 “那咱们是不是就该进行下一步了?”宋书煜笑着舔舔嘴巴。 “不是猜对了就可以免去了吗?”桑红做出大惊状。 “咱们可是说得很明白的,一次答对,就bl一次啊!”宋书煜笑得像看着陷阱里的小兔子一样,垂涎欲滴。 …… 桑红如愿以偿地粉碎了大灰狼一晚上bl无数次的美梦,她觉得已经完成了任务,就显得很慷慨:“看在你今晚煞费苦心的份上,姐就从了你好了。” 宋书煜被她小嘴上的嚣张劲儿给刺激到,侧身一扑,就把她给擒下:“你是谁的姐?” “额——谦称——这纯粹是谦称——而已。”桑红战战兢兢地解释。 “我看不是!恐怕是今晚粗口说得顺了嘴,忘了自己面对谁了。”宋书煜得意得就像是大灰狼看着爪子下边的小白兔一样肆意地蹂躏着调教着。 桑红被他的爪子肆无忌惮地到处乱闯给刺激得浑身发烫,不由恶狠狠地反扑道:“我就是忘了自己面对谁了,不如,你教我认识一下好了。” 宋书煜不提防她还能反扑,当即就很配合地举手投降:“乖哦,今晚就一次,我就做一次,你忍着点就成了。” “忍?啊啊啊——你一提我就想到了昨晚你怎么欺负我的,叫你凌虐——我叫你凌虐——兔子不发威,你当我是只布兔子啊!” 桑红扑到他身上模仿他平时在她身上时候的模样,小嘴巴在他怀里不得要领地乱蹭。 宋书煜被她这懵懵懂懂的傻模样给诱惑到,他虚空地支棱着双手,忍了忍,却再也忍不住,一翻身把她按下了: “今儿什么厉害的小兔子,在我这里也只能是只乖乖的布兔子,忍着点,今儿先不发威行不? 我本来不打算怎么着你的,你竟然这么来招惹我,你一说发威我就更来劲儿。” 说着他就轻易地收拾住她那胡乱划拉的小爪子,给她哇哇大叫的机会了。 …… “不是做一次吗?你怎么还在动?”桑红迷迷糊糊地云里雾里一样发晕着。 “呵呵,就是那一次,你睡你的,我会很温柔的。”宋书煜蛮享受地自得其乐。 “为什么我一会儿睁开眼又一会儿睁开眼,你都是这般模样?”桑红觉得这家伙会不会偷偷地自己加班加点了。 “唔——你真的很累的话,我就不惹你了,咱们这算半次,明天早上精神爽起来的时候,再继续?” 宋书煜觉得自己有些太不心疼老婆了,遂汗滴滴地提了个折中的建议。 “老公,我累了。”桑红可怜兮兮地求饶,并不应声。 宋书煜无语,不过也不忍心再动了,他抬手按按她的小眉心:“真的不想要?” 他太希望这小丫头是口是心非了,可是,今晚桑红大惊大喜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她的话当然是真的,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撑开他的禁锢,滚出了他的怀抱。 宋书煜抬手捞了她过来:“好好好,咱们乖乖地睡。” 说着把她软软地拢到怀里,桑红扭扭身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了:“老公,你真好。” 宋书煜有些无语望天了,他顺便也反省了一下下,自己是不是胃口太好了。 …… 第二天一早,宋书煜就被电话吵醒了。 他看看怀里慵懒的小猫儿,看看号码,是怎么都不敢挂断的人,只好抬手按了接听,然后轻手轻脚地溜到了客厅里说话。 “书煜,桑红那丫头怎么样了?”手机里传来了宋大有那爽朗的声音。 “什么怎么样?”宋书煜扭头看看卧室虚掩的门,心里寻思不是让瞒着老爷子吗,怎么这么快他就知道了? “那一帮子渣滓货有没有伤到她?” 宋大有清清嗓子有些不满意孙子和他打哑谜。 “嘿嘿,这个嘛,您就尽管放宽心好了,那丫头机灵着哪,哪里是吹亏的主儿。” 宋书煜听出老爷子连自己的爱车都没有问,就开始问候桑红,心里那个意外啊! “她再有能耐也是个未成年的女娃娃,伤着了或者是吓着了,怎么办?我还是自己看看放心。” 宋大有随意地丢出一个闷雷,炸得宋书煜的睡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爷爷——爷爷——”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爷爷,还是往后边放放,您大寿的时候,我保证带着她回家给您拜寿。” “傻小子,到了那天我哪里有空去和那丫头联络感情?冷落了她什么的,不是给你添堵吗?” “她一个小丫头,不会计较的,咱们家那阵势,她会——她会很不——适应的。” “你小子说什么话?你们到了这样的程度,你不邀请她过来,人家怎么想? 你妈也催了好几次了,不是你伯父挡着,她早就过去一看再看了,昨晚隐约听老王说了车子被人劫夺的事情,我们都一宿没有睡好,今天如果你再不带她回来,我们就直接都过去看她了; 你伯父说她有一个月的假期,现在就住在你团部的那个小窝里。” 宋大有哪里是好忽悠的人,他大刺刺地说明白了,言外之意很清楚,宋书煜今儿要是不把桑红带回去,他们立马就从家里杀过来。 宋书煜一想到那些人都挤到他这个小窝的情景,觉得头都要蒙了,遂笑笑地试图打太极道: “爷爷,怎么能让你们屈尊来看她,这不是折杀我们吗? 她昨晚是有些受惊了,一会儿醒来看看她的精神劲儿,我再和她商量一下,可能的话,晚上我们回去一遭。” 他这话进退有度,不曾说死了。 宋大有哪里会给他翻盘的机会,当即就板上钉钉道: “好,我就这样和你妈说了,今晚七点都到我这里吃顿便饭,大家都正式认识一下; 丫头受惊了我的医生刚好可以给她一个全面的检查,你们今天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陪我唠唠嗑; 人老了,就成了累赘,多说两句话,就有人嫌弃我这嘴巴碎了,没有人待见,没有人稀罕,老境凄惨啊。”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可怜巴巴地诉苦了。 宋书煜哪里能受得了爷爷言谈间这样的明枪暗棍,不由惭愧万分,当即就连连陪着小心哄他,说自己和桑红今天无论如何都会尽量早些回家看他的。 “哈哈——好,我就在家坐等了。”宋大有一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多话,道别时候笑的声音分外爽朗。 宋书煜恭恭敬敬地等着爷爷挂了电话,这才松了口气,抬手习惯性地揉揉眉心,把手机的接听设置成震动,放在跟前的茶几上。 进到厨房去准备早餐,设定好定时器,然后觉得身上有些腻,就去卫生间冲了一下身子,头发都没有顾上吹,担心锅里的粥,就拐了出来。 走着只听嗡嗡嗡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折回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看,嘴巴不由就紧紧地抿住了,捏着手机进到了厨房,看看锅里的粥刚刚开始翻滚,并没有溢出,这才接听了: “妈,你近来身体怎么样?” “死不了,不用操心我,你这媳妇取不回家,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奶奶?死了估计都无法闭眼! 你小时候,她可是最疼你了!” 张云萍的话丢刀子一样甩给他,干净利落。 宋书煜的脸登时黑得像锅底:“妈,没事就挂了,大清早的,你张口闭口说什么话。”瞧瞧,连去世的奶奶都拉出来说事儿了,他就是怕她老是拿这件事堵他,才吓得连家都不愿回的。 张云萍一听那头的寒气就知道自己这嘴巴又管不住了,她一想到这孩子的婚事,不小心就会急得满嘴火气泡,知道又惹到了他,马上就换了口气: “说你两句就说不得了?好好地照顾好你媳妇,她喜欢吃什么,口味怎么样,给我说说,我让张嫂准备。” 宋书煜明白说不定爷爷刚刚那个电话,就是妈妈坐在他身边逼着他打的。 “妈,不用太隆重的,我早就打算带她回去见你们了,不过总是事情多,耽误了; 她很乖巧、很好养活的,不讲究什么吃的穿的; 而且,到了咱们家,估计这胃口早就会吓得甜咸不辨了,到时候,你就少拉着她问几句,你那气场,一般的女孩子都无法抵抗,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别挑剔。” 宋书煜耐心地给妈妈打着预防针。 “知道了,这丫头的材料咱们家人估计是人手一份,小门小户的倒也身家清白,好在家庭关系不复杂,独生女,父母也年轻,没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你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想单纯地和人家做亲戚有多难吗?” 张云萍的话匣子拉开了。 宋书煜抬手给锅里放了水,开了电磁炉,准备熬粥。 “哎呀,我想起来一件事,她妈妈听说心脏不好,不知道她有没有遗传到什么——” “妈——她做过的正规体检不是一遍两遍,而且,伯父没有告诉你吗?她一个月后就成了正式的特种兵了,你也是军人,你见过有心脏病史的特种兵?” 宋书煜听他妈妈越唠叨越不像话了,就耐心地提醒她一句。 “呵呵,听了,我这不是担心嘛,这遗传基因不知道都藏在哪里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露出端倪,会不会隔代遗传什么的。” “妈——”宋书煜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和妈妈交流,“你要是不想看到我结婚,你就只管去把她往坏处想,这丫头是个特别聪明伶俐的,你的眉眼深浅,她看得清楚着哪! 我就一句实话告诉你,不是人家看上了我,是你儿子我看上了人家,她还嫌弃我年龄大呢,你再给我几句话说崩了,我费的功夫就大了。” “什么?她还看不上你?她凭什么?凭她的心脏病妈妈,还是凭她那下岗职工的爸爸,你要模样有模样,要——” 张云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会有人去嫌弃她这个优秀的儿子,一听他这样说,顿时那牢骚话就滚滚而来。 “妈——你都觉得和小门小户人家接亲好,简单又好相处,咱们家大家大业的,人又多,各种姻亲关系又复杂,你怎么就能肯定,人家不会嫌弃和我们家接亲太难做了? 都是人,都有自尊,喜欢上你家儿子,只是缘分,能不能修成正果,这还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去修后半辈子的福气和缘分; 她没有理由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我地位比她高就应该对咱们低声下气的,她的父母养育了她,也是小公主一样地宠着,她也不一定想要咱们这样的亲戚来让自己的父母觉得战战兢兢地不舒服,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喜欢女儿去高攀; 最简单的一句话——你给军校里伯父的那套房子里放的专门给她准备的衣服和各种首饰,她连翻动看看都不曾,更不要说穿了; 我的工资的银行卡交给她让她负责日用,她压根儿就没有动过; 她自尊自爱,自强独立,我是真的动心了,你真想我好,就帮衬着我讨她喜欢,什么都不要挑剔了。” 宋书煜知道说服自己那顽固骄傲的母亲有多难,就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建议。 “唉,好了,我——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反正儿大不由娘哦,真希望能快点抱上孙女啊。”张云萍张张嘴却无话可说,只好以这样的牢骚作结。 “呵呵,妈,你这话又不对了,你不是早就抱上孙子了,早就男女平等了,孙子孙女不是一样?你这话让大嫂二嫂听了,不定怎么恼你啊!” 宋书煜满头黑线,他都还没有结婚,就被安排了给她生个孙女的重任了,抓了她话里的破绽,终于笑着把她的嘴巴堵住了。 张云萍无话可说,她悻悻然道:“那些小家伙不是都长大了不用我抱了吗?我这怀里空的慌,你们赶紧结婚赶紧生一个,趁着我有把精力,帮你们照顾着。” 宋书煜听着她这牵强得不能再牵强的理由,真的很想说你怀里空的慌,为什么不自己再生一个抱着? 我们有孩子?这事儿连拉入计划日程都没有。 不过他要是敢这样说,估计妈妈会气得直接给他摔了电话,现在就坐车过来教训他的。 “妈,回家咱们再聊好了,你晨间跳操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宋书煜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及时地提醒妈妈挂电话。 果然,听得张云萍的声音里有些无奈:“不会吧,我算着时间和你说话的,唔,真的超过了三分钟,好了,妈去忙了,你们早点回来。” 宋书煜挂了电话,看看锅内翻滚的粥,觉得这粥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怎么一个恋爱都不能好好谈? 一不小心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眼睛,似乎只要一看到他和女孩子在一起,就希望直接敲锣打鼓地娶回去,不过,爷爷的话很恰当,不提前适应一下那场面,一个个地认识了,到那天桑红估计会很紧张的,这样提前打打预防针,会好些吧。 妈妈大清早已经和他发过牢骚了,估计见到桑红的时候,会斟酌一下口中说出来的话,现在,他面对的问题是,今天怎么想办法拐了这个小丫头回家。 正文 第108章 腹黑的小算计 “早了。”桑红打了个不雅的呵欠,抬手拢拢鸡窝一样的短发,看着镜子里那个小脸容光焕发的模样,大吃大惊。 只见小脸白皙里透着点瓷质的轻粉,神采迥异平日。 被那坏蛋折腾了好久,她不是该被吸去了精气,变得萎靡不振吗?怎么瞧着气色这样好。 这一惊讶脑子里残留的睡意霎时消散无踪了。 凑近镜子挑剔地瞧着那嫩白的小脸,艳色的伤口沉淀的色素显得更加清晰了,她不由遗憾地叹口气,这北斗七星到底还是影响着她的情绪。 女孩子谁不在意自己的脸? 她故作淡漠,也是无奈之举,治疗到这种程度,和最初的恐怖状态相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后续的治疗,她怎么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找梅兰儿要药。 探手过去扒开洗衣机上边昨晚被脱下的衣服,她从上衣的口袋里翻出了秦洛水给她的药膏,简单地看了一下使用说明,然后就直接放在洗脸台上。 既然不瞌睡了,而且,刚刚好像嗅到了馥郁的莲子粥的清香,还是洗脸刷牙吃早饭的好。 宋书煜看看粥熬到了火候,就关了火,简单地收拾一下厨房的东西,转身就往卫生间去了。 桑红刚刚把牙膏挤到了牙刷上,听得声音一抬头,看到了某男一大早的打扮,他似乎洗完澡不久,发梢上还闪着一些亮晶晶的细碎的水珠,纯白的软绒浴衣根本就没有扎紧,只是用了腰带随便地捆了一下,衣襟处敞开着一条缝隙,忽隐忽现地露着结实的质感极好的——哦——胸肌。 目光好奇地再往下滑,暗色的布料是什么嘛? 暗色——斜纹—— 内裤边? 桑红腾地一下,觉得小脸有些烫,她顺势垂了眼睫避开:“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你在做什么。”宋书煜没有发现她那心虚脸红的模样,顺着她的话回答着。 “怎么变身太平洋警察了,什么都要看看?” “我当然要看,不让我看,你想让谁看?” ……这话怎么说着说着就能变味儿成这模样?桑红囧囧然,不再搭理某人,转身拿起茶杯去接了水,就要刷牙。 “红红,你的脸怎么这样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宋书煜看着她连露在睡衣外边的颀白的脖子都成了轻粉色,不由过去抬手捉了她的手观察细细观察。 “发烧你个头,走开啦,身材好就可以胡乱穿吗?家里又不是你一个人。”桑红没好气地回击,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问她。 宋书煜闻言,低头检看自己的装扮,明白了她脸红的缘由,不由坏坏地一笑:“就是因为家里不是一个人,我才穿成这样的,搁往常,我压根儿就不用穿的。” “暴露狂!”桑红惊得满面绯红,不可置信地瞪他。 “唔——咱们俩穿的衣服数量应该是一样的,我是暴露狂,你是什么?不信,我检查一下看看?” 说着宋书煜从身后环着她,那的手指灵活地伸进她的衣襟,利落地从上到下吃豆腐。 桑红瞧着镜子里两个人的暧昧姿态,登时恼羞成怒,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开,反倒是担心牙刷上的牙膏蹭到他的身上,小白牙咬得格叽格叽响,觉得他的手坏极了,当即气恼到: “混蛋。” “嗯,我就是。” 宋书煜轻笑着,低头看了她的小嘴撅得好像等待采摘的花儿,娇俏可人的让他心跳,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轻松地衔住。 桑红一侧头,眼角瞧到他那亮晶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唇上,当即惊呼一声,虚虚地捂了小嘴警告他: “不准,我还没有刷牙。” “谁说我要亲你了,呵呵。”宋书煜笑得贼兮兮的。 “额——”难道又是她自作多情?啊啊啊,她不要活了,他怎么能老是让她一不小心就无地自容啊! 桑红囧得真想一头撞死拉倒,只好闷了头道:“放开啦,人家要刷牙啦。” “算了,不亲你一下,估计你又担心自己自作多情,好了好了,你猜对了,我就是想亲你; 而且我刷过牙了,不嫌弃你的小嘴巴。” 宋书煜并不松手,而是勉为其难地说着,低头就轻易吻住了她。 啊啊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桑红那段数完全是小孩子心性,太嫩了,一招就落败,被宋书煜扳过身子细细致致地把她的小嘴亲了一遍。 桑红被他亲得浑身发软,那人却放开她,笑得很欠扁,道:“好了,亲一口才觉得这浑身都是劲儿,你继续,刷完牙齿洗完脸,出来吃饭哦。” 桑红眨巴眨巴眼睛,他浑身都是劲儿,什么意思,难道他用嘴巴把她的力气吸走了?看着那个人轻轻地折起她的胳膊,把她手里的牙刷轻轻地放到嘴巴哪里。 “怎么?意犹未尽?那咱们继续,不过,再继续下去,可不是亲一个这么简单了。”宋书煜舔舔唇,一副胃口很好的样子。 桑红回过神,慌忙张口把牙刷放进嘴巴里,我唰唰唰——很快就刷出满口的白色泡泡,咧咧嘴抬头看着他:“要不要再亲亲?” 宋书煜呆掉,看清她的小模样,不由嫌弃地摆摆手:“啧啧,你真会恶心人啊。” 在桑红咯咯的笑声里,宋书煜逃到了厨房,一会儿还有大事要说,还是不要引火烧身或者惹她为好。 等桑红洗好脸,细细地涂抹上药膏,收拾整齐出来,宋书煜已经把粥和菜放到了桌子上。 “这莲子粥滚得好香啊,配着这样的小菜,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桑红坐着餐桌边,看看那换好衣服一副青年才俊模样的男子,和香喷喷的饭菜,这美好的一切都是她的啦,一瞬间觉得这日子简直就是她梦幻中的天堂了。 说着大口喝着还不够,还故意地吞得很大声,做出满意的模样。 宋书煜笑着给她夹菜:“好吃,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嗯嗯。”桑红连连点头。 “那什么时候,咱们俩一起去拜望一下岳父岳母?让咱们这样的小日子变得名正言顺些?”宋书煜随口说着,如话家常。 桑红闻言一口小菜咽到一半,就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位置处,被他这句话给卡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她翻来覆去地咳着,双眼含泪,双颊绯红,差点背过气去。 宋书煜没有料到一句话能有这样的恐怖效果,吓得慌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帮她捶背顺气。 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桑红这才缓过口气。 “什么话不能等我吃完饭说,你想呛死我吗?” 刚活过来,桑红就气淋淋地兴师问罪。 “好,咱们吃完我再说,至于呛死你——我怎么可能舍得?” 宋书煜摊摊手,一脸无辜,看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兀自抱着那碗莲子粥,抬手从她手里拿了过去,“这碗粥才是陷害你的罪魁祸首,我帮你倒掉,免得它再祸害到你。” 宋书煜一副为她出气的义愤填膺的模样。 桑红的小手紧紧地抱着小碗不丢:“明明是你害我呛到了,还装无辜!” “我帮你再盛一碗好了,这一碗估计你的口水都有一半了吧。”宋书煜失笑着,他做得粥真能好吃到这般模样? 桑红无语地望着他:“你确定锅里还有?” 宋书煜点头,她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小爪子。 啊啊啊——桑红可怜巴巴地望着宋书煜的背影,觉得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终于被他拉到了桌面上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带他去见老爸老妈啊啊啊! 宋书煜换了一碗粥过来,桑红吃的极慢,那细嚼慢咽的模样,简直就是一粒莲子一粒莲子地数着吃。 宋书煜早就吃饱喝足了,这丫头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拖时间。 他忍耐忍耐忍耐,终于无法忍耐了,她跟前的那碗粥恐怕都快喝成凉的了,还没有喝完的意思,她什么时候变成吃饭小猫儿一样的用添的啦! 他抬起袖子看看表,沉了脸: “别给我磨蹭了,一小碗粥,你敢喝上二十分钟,真有你的; 桑红,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数到三,你喝不完,我直接就倒了。” 桑红紧紧地抱着小碗,扁扁嘴:“你欺负我,你连一碗粥都不让我好好地喝。” “一!”宋书煜拖长了声音。 桑红一怔。 “二!”宋书煜的声音带着点危险的气息,他没有想怎么着她,不过是催她吃饭快一点而已,她要是再给他卖萌,他就当真欺负她给她看了。 桑红丢了筷子,乖乖地说:“别数了,我这就喝完。”她慌不迭地捧起瓷白的小碗,仰起脸往嘴巴里灌。 宋书煜耐心地看着她,这厮竟然把头仰高仰高再仰高,额——她这是打算把脸往小碗里装吗? 他真败给她了,只好探手把她嘴巴上的小碗拿下来,递给她纸巾道:“擦干净。” “我还没有吃饱——”桑红无力地抗拒道。 宋书煜直接就探手过去,把她的嘴巴给擦干净了,然后他认真地看着她道:“桑红,有些事咱们需要谈谈。” 他话说完身体往后一仰,背靠着椅背,双手抱胸,脸上的神色就严肃起来。 “谈谈……谈谈——额——谈什么?”桑红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咱们俩趁着你的假期,把咱们的关系给敲定下来,是先回a市拜访岳父岳母,还是先去我家见见你未来的公公婆婆,你来选。” 宋书煜开门见山地给她说话。 “早了吧。”桑红期期艾艾地说着。 “早什么啊,你爸爸妈妈把你养到成年,不就是盼着你能有一份值得期望的感情,有一个值得依靠的男友?”宋书煜耐心开导。 “可是,出来半年不到,就带回去一个准男友,老爸会不会想,这丫头是去上学去了,还是去找——男人啊。” 桑红想到她和宋书煜一起站在她家门口,单是这念头一闪,她就觉得腿肚子发软,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那你的意思是——”宋书煜的脸色明显的不爽,他就那么让她拿不出手? 不过,人要学会换位思考是不是?别说人家的女儿了,就是他有个未成年的妹妹这样,估计他都会蹦起来。 宋书煜轻易就说服自己耐心点。 “额——你不了解我爸爸,他很暴躁的,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地给他透露点恋爱的苗头,探探他的口风。” 桑红一看躲不过去,就想了个稳妥的法儿。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只是,红红,不要让我等太久哦!”宋书煜觉得不能逼她,让她有个过渡期也好。 “嗯嗯,我会好好地计划一下的,放心好了,不会很久的。” 桑红一听他这么乖,并不过于纠缠,不由意外地笑歪了嘴巴,早知道这样容易糊弄过去,她还磨蹭个什么劲儿啊。 宋书煜看着她笑得那小模样,就说出了自己今天真正的打算。 “那好,就给你几天过渡过渡,”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遗憾道,“这么好的假期,浪费了多可惜,我家人很好相处的,而且他们一点都不暴躁,要不,你也给我抽点时间,不如咱们今儿就回家见见他们?” “咦?”桑红傻眼了,小嘴巴张开,半天都合不拢。 看着宋书煜一副等她表态的模样,终于讪讪地抬手把自己的下巴给推了上去,干干地咽了几下喉咙,终于发了声: “今儿,太突然了吧?没有预约就去府上拜访,会不会很没有礼貌?再说怎么也得好好准备一下,我还没有想出给他们带什么礼物哪。” 宋书煜摇头:“不突然,爷爷已经知道他的爱车昨晚的遭遇了,让我今天把车开了回去,额——还有,把你也带回去。” “他要和咱们算账?”桑红有些傻眼,她昨晚可是开得很小心的,祈祷千万不要蹭到什么地方。 “哈!你还真能想!不过也不排除这一点,谁都知道他有多宝贝自己的新车; 当初借他车的时候,我说是为了追你用的; 关键是,他听说你昨晚受了惊吓,很担心你,今天早晨打了电话,要过来看你的,我觉得让长辈担心,还让他那么大年纪来这里不大好,既然避不过去,咱们就大大方方地去拜望一下他老人家,也不失了礼数; 于是,就没有顾上和你商量一下,擅自给他说了,今天带你回家。” 宋书煜斟酌词句,说得句句在理。 桑红动动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都应了声了,再推也只是让他为难而已。 桑红想明白了理,就坐直身体,给自己鼓劲,终于到了丑媳妇见公婆的时刻了吗? 虽然她无数次地设想过把宋书煜养大的他的那些亲人,心里充满了敬意和亲近,可是,真的要去见,她还是有些怯的,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自己。 她有些无措地抬手摸摸脸:“他们会不会觉得我这脸丑了些?” 宋书煜从来不曾见过她这样无措不自信的模样,不由怜惜地看着她: “不会,你是我女朋友,我喜欢就成,你只是尽力和他们处一会儿,感受一下大家庭的生活氛围,他们以后也将是你的亲人; 不需要委屈自己去刻意讨好的;你往常什么模样,就什么模样。” “那样也行?”桑红不解。 “嗯,既然以后都成了一家人,端着装着都很累的,率性率真是你的优势。”宋书煜宽慰她。 桑红想到了那个仪态万方的名模叶纤,觉得自己不能走和那女人一样的优雅路线,宋书煜提点得很好,她就是她自己,不能因为劲敌来袭就自乱阵脚。 “如果他们不喜欢我,你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建议,就疏远了我?”桑红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想到最坏的结果,她不由抬手抓了他的手,紧张极了。 “呵呵,小傻瓜,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要的女人就是你,放心好了,谁也无法让我改变主意的; 你跟我回去一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证明咱们都记挂着家里的人,这是礼节; 往后去,他们喜欢咱们了,咱就多回家,他们不喜欢咱们,咱就少回家; 多大点儿事儿,别往心里去。” 宋书煜顿时忍俊不禁,他抬手揉揉她的短发:“好了,乖哦,换一下衣服,我收拾好了,咱们先出去转转。” “嗯嗯,我需要去剪剪头发,然后咱们去给他们购买些礼物。”桑红连连点头,一边走,一边说着。 宋书煜抬手收拾着餐桌,看着桑红有些惶惶然的背影,哭笑不得。 好了,无论如何,他今天能把她带回家了。 两个人都换好衣服,宋书煜陪着桑红做好了头发,直接又开着车带她到老妈经常买衣服的高尚购物区,他知道成年的女人眼睛很毒,一看人穿的衣服,就会掂量出来这个人的斤两来,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会因为衣服而看轻自己的女人。 桑红看看那衣服上边的吊牌价,觉得后边的零的数目是不是多写了两三个,顿时耷拉了嘴角,即便宋书煜对她出手大方,可她从来没有穿着新衣服去见客人的经验。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她,女孩子去别人家作客,要穿的衣服,一定要提前穿一次,过过水,方才自然不拘谨。 可是,看看宋书煜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充满期待的模样,她没有勇气去拒绝试穿。 宋书煜也尽量用客观的挑剔的目光去审视桑红穿到身上的衣服,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桑红无论换上哪一件衣服,他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却又有点不对劲儿的小别扭。 他仔细地想想,从他看到桑红之后,她穿普通衣服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就像现在,他看着她身上穿着的进口的皮质小洋装,花边掐腰,软软的狐狸皮衣领,衬着她的小脸嫩绰异常,让她可爱精致得就像橱窗里的大布娃娃,美则美矣,却说不出少了什么味道。 桑红一套一套地换着店员推荐的适合她身材的款型,在宋书煜的跟前走过来走过去,看他就是那样瞧着,面无表情。 忽然想到了那个名模叶纤,她估计是身上挂上个破布片都能好看的吧! 一个人瞧着漂亮,怎么能全靠衣服来撑着哪? 不由丧气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衣服,腰紧紧的,胳膊抬着都难越过头顶,感觉好别扭的。” 宋书煜从柔软的皮沙发上起身,体贴地说:“不喜欢咱们就换一家。” 等她换完衣服,就牵了她的手往另一家走。 出了门,桑红晃晃他的手臂道:“喂,我不想试衣服了,我本身就紧张,如果穿了新衣服,估计这浑身都会不太得劲儿的,而且,我实在不喜欢这里的衣服,贵死了,还穿着绳捆索绑一样的不舒服。” “那咱们去找休闲的?”宋书煜殷勤地建议。 桑红摇摇头,半晌道:“你们家是军人世家,平时在家聚会都习惯穿什么类的衣服?” “军装啊。”宋书煜不假思索道。 “那我穿了军装过去,不是更好?这衣服庄重又不刺眼,坐在一块儿也容易让他们有认同感。” 桑红的大脑恢复了点子冷静,她看看身上刚换上的整洁的迷彩作训服,觉得这样飒爽英姿的,挺好看啊! 她可不想自己成了一个让人瞧着与他家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显眼的那个洋娃娃。 宋书煜认真地打量着换回军装的桑红,忽然有些明白刚刚她身上缺失什么——缺失了她穿着军装的英气和神采,毕竟那些洋装在凸显了她的甜美气质之外,对她本身气质上的优势并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让她普通得和平常的女孩子一样。 而且,她穿了那类型的衣服,明显拘谨不自在,他大致幻想了一下桑红穿着那样精致的衣服,坐在他们家的一群军绿色的人群中,额——好像太有喜感了。 “好,你还是穿成这样瞧着舒服顺眼,帅气逼人,咱们就不在衣服上边费心思了。” 宋书煜虽然也觉得那些让她的线条凸显的衣服瞧着更让他心跳,算了,等以后她长大了,气质稳定下来,想怎么穿就怎么穿,现在不必要扮成个布娃娃,让家人瞧偷笑。 正文 第109章 拜见宋家家长 “那咱们去给爷爷还有你爸爸妈妈买点东西好了,第一次上门,空着手不好。” 桑红一听不用再去换衣服了,开心得眉飞色舞的。 宋书煜点头:“爸爸不一定在家,准确地说,是给爷爷和妈妈买东西。” 说着抬起腕子看时间,觉得时间很宽裕,就决定带她先去吃东西,然后买礼物回家。 转身带着她往购物街外走,一边认真地看看桑红,不由纳闷道:“很多女人不是都喜欢买衣服首饰吗,怎么轮到你就好像受刑一样?” “嘿嘿,咱不是那很多女人中的一员啊,是独特的另类美,怎么,你嫌钱多没处花?拿来让我给那边的乞丐好了。” 桑红心里一减压,顿时变得会说会笑了。 宋书煜抬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远处坐着乞讨的那人四十多岁的男子,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粉票子递过去: “这样的年纪,不遇到难处,谁能拉下这脸来,给你,去吧。” 桑红觉得这家伙好有爱心哦,当即拿着钱跑过,弯腰放在那男人面前的盒子里,诚恳地说: “大哥,祝你好运,请你也祝福我今天有个好运气吧,拜托了。” 那男子看看她放进去的钱,有些羞愧道:“谢谢大妹子,您这样善良的人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桑红对他笑笑,转身跑了回去,走了不到十多步,晃晃他的胳膊,傻乎乎地刺激他道:“那边还有一个乞丐,看着更可怜哦。” 宋书煜抬眼扫过去,只见一个乞讨的老者,浑身都是旧伤加新伤的惨模样。 他眼神一眯起,抬手做出捂口袋的模样:“钱再多也会有处花的,得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备嫁妆,还有孙子孙女,子子孙孙无穷无尽,我这点钱哪里够用。” 桑红抬头看着他那笑意坏坏的眼神,想抬手追着揍他,看看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只好乖乖地大步流星地跟着他,收了小心思。 “小气鬼,为什么那个年青力壮的你毫不犹豫地给了施舍,这个年老凄惨的毫不同情?”桑红觉得很好奇。 宋书煜嗤地一声笑了道:“你这小傻瓜,怎么懂得看人! 那个年轻的乞丐,一看眼神就是落魄的新手,帮他一把说不定就能让他过了难关; 那个年老的,一看就是职业的乞讨者,身上的伤口明显是化妆画出来的; 再说了,这么大的年龄了,他只要坐在那里,就能引起人的怜悯之心,偏偏他还不知足,画蛇添足地做出伤口,让人看了难受,所以,不给。” 桑红听得连连点头,一定要拐过去看看那个老年的职业乞丐是怎么化妆伤口的,被宋书煜拉住,抬手屈起指节敲了个大栗子: “别去,那化妆太拙劣了,看了你待会儿吃不下东西; 等你成了特种兵,眼角一扫就能窥透这样的伎俩。” 桑红捂住头也顾不得喊痛,兴致勃勃地问:“特种兵,难道还要开化妆课?” 宋书煜看着她那可怜可爱的小模样,不由笑道:“专业的化装不同于女性在脸上做的什么表面功夫,而且变换身份,隐藏身份,很神奇的,额——化装是必修课。” “你学过?”桑红听得登时眼冒异彩。 “学过。”宋书煜应声。 “教教我行不?”桑红兴奋得不行。 “现在?估计不行。” “坏死了,谁让你现在教了,回家教我,好不好?” “不好。”宋书煜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 “咱们俩在一起好像总是很忙的,哪有时间去教这个,而且,还需要准备道具什么的,很麻烦。” “需要什么我去准备,求你了。”某女求学心切。 “好,你只要听话,我就教。”宋书煜淡然让步。 “嗯嗯,我一定听话,一定听话。”桑红连连保证。 某男抿唇笑笑,意味莫名,隐隐有邪恶的阴谋味儿。 两个人吃了饭,就去采买礼物,宋书煜自然是了解自己家的人喜欢什么,加上也想借机孝顺一下,所以出手很大方,给爷爷买了一个德国进口的精美珐琅质的鼻烟壶,给妈妈买了一套新款的韩国头饰。 结账的时候,桑红想要拿出秦洛水送给她的那张卡结账,却犹豫了一下不曾动,毕竟,她那样的家庭,拿出这么一大笔零花钱,一定会让宋书煜生疑的,不能节外生枝。 桑红看着宋书煜拿出了卡,听了那价钱,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收敛了脸上的惊愕之色,店员仔细地把礼物包装好,她用手小心地捧了走。 宋书煜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路步态僵硬的怪模样,不解地开了车门,抬手接过她捧在手里的礼物,探身要往后边的车座上放。 桑红上车阻止他的动作:“额——还是让我抱着好了,放那里会不会开车时滚落下来摔坏了?” “怎么可能?店员一样样都是层层包裹好的,不用那么小心的。”宋书煜失笑。 “还是小心点好了,一两万块钱就买这么两样小东西!”桑红担心地说着。 宋书煜看她坚持,就把那两个轻飘飘的盒子摞着放到她的膝盖上,也明白她刚刚那姿势估计是太紧张的缘故,不由笑了道: “红红,我也很久没有给他们买过礼物了,今天借着你的手,表示一下心意,他们要是回赠你什么,你都收着,甭客气。” 宋书煜不动声色地提点她,不用太介意东西的价值,关键是要领了人的一番心意。 同时,他也在想,要多带这丫头逛逛街,扫扫货什么的,女人的气质和消费观念,完全是可以培养的。 四点钟的时候,两个人就直接往家里赶了,宋书煜清楚自己家的聚会情况,早点回家,可以有个清净点的说话机会,回去晚的话,担心那些人都杀回去,闹腾腾的冷落了桑红。 车子沿着b市的红旗大道直往市中心走,经过了几个大型的购物商城,于市内著名的某公园毗邻处,拐入一条清净气派的大街。 街道两边的粗大梧桐,瞧着很有些年代了。 只见街道两边,耸立着一栋栋奢华不失典雅的别墅,冷清的街道上,偶尔来往的车子,都是豪华得让人咋舌。 寸土寸金的b市市中心,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桑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条街,欧式的栅栏院墙,一眼就能望见院里的景致,里边的花圃园艺,修建得很精致,这样的宅院,面积估计要有一亩见方。 车子开到了尽头,门外竟然有岗哨。 宋书煜缓缓地把车窗摇下,点头微笑,值班的警卫严肃地敬礼放行。 车子进了一栋宽阔异常的大院子,远处正对着中轴线的一栋三层白色洋楼,以中间的大道为准,左右两侧的设计迥异。 右边有玻璃穹顶的花房,里边显得影影绰绰的葱郁灿烂,旁边是很专业的网球场; 左边是一处开阔的足有四五亩大的水塘,里边是凋零中依然清脆的圆形荷叶,间或点缀着一两朵红色的荷花。 宋书煜看桑红眼中的兴致,把车开得很忙,让她开个仔细。 “那池塘里的荷花是真的假的?”桑红寻思着,这荷花早就该败了,而且,也很少见这样红的花朵。 虽然这意境画儿一样的优美,却总有不真实的感觉。 “呵呵,当然是真的,爷爷喜欢荷花,这里边的品种,汇聚了各地的名品——有微山湖的铁莲子品种,有康定莲花湖的塞外品种,有日本莲花洋舶来的名品,连洛阳白马寺前边的放生池里据说唐僧的白马从西域驼回经书时带回的西方极乐的莲花种子,他都搜罗了来。” 宋书煜笑眯眯地给她介绍。 “唔——这几个地方,是不是爷爷当年曾经战斗过或者生活过的地方?”桑红笑了,想到了那个风趣的宋老爷子。 以他那样的性子,这种事情绝对做得出来。 “呵呵,不错啊,小丫头有灵性,一点就透。”宋书煜开玩笑地调戏她,想让她放松一些。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的答案,想要各种品种,自然是去花市里就能购买到,为什么要和地名联系,自然是那里承载着他的回忆了; 对了,荷花之地从来不缺美女,爷爷会不会在那里都留有一段风流韵事?” 桑红眼珠儿一转,就猜测道。 “你真能想,一会儿你找机会问问好了。”宋书煜被她小脑袋里的念头逗笑了。 说话间,车子就开到了主楼前边,宋书煜熟练地一拐弯,把车子开到了主楼左边那一溜儿的豪车边停了下来。 桑红下了车,暗暗地一辆辆地数着停放的车子数目,好家伙,连带他们开来的这辆,总共有十二辆豪车,这是不是——是不是——房内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客人? 她紧张得小脸都有些白了。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桑红小声问,觉得腿肚子有些发软。 宋书煜抬手把她放在座位上的礼物拿起来:“这个是送给妈妈的发饰,你拿着,一会儿给她;这个是送给爷爷的鼻烟壶,不由给错了。” 桑红木木地一个一个接了:“里边的人都是谁?”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外边的车子。 宋书煜这才明白她站着不动的原因了,不由笑道:“最外边的这辆是采购车,平时院里的警卫或者厨师出去的时候开的,这边这辆宝蓝色的是妈妈的车,看来她早就过来了; 剩下的都是爷爷的车,法拉利、保时捷、奔驰……这老头儿人老心不老,特喜欢玩车。” “啊?”桑红惊愕了,这宋家老爷子也太太太奢侈了吧。 “没什么,他这么大年龄了,赚的钱哪里有地方花? 老头儿特时尚,爱王朔的痞子小说,爱崔健的原味儿摇滚,年轻时拿起什么会什么,绘画木刻自成一家,如今也戴着世界知名艺术家的头衔,去年登上了权威男性杂志《时尚先生》的封面,成为有史以来登上该杂志封面最老的时尚先生。” 宋书煜显然也特别敬佩自己的爷爷,说着时候的神态充满着崇拜。 桑红眼珠儿都要瞪圆了,这宋老爷子是不是传说中的精品男性绝版,而且还是终结版? “你爷爷好帅哦,我好喜欢!”桑红情不自禁地赞叹。 宋书煜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喜欢的男人在这里站在哪,有必要重申一遍,让你记住。” 桑红瞧着他那一脸不爽的模样,顿时笑得开心极了。 宋大有从他们开着车进了院子就开始开心不已地等着,把最喜欢的茶水泡好,可是,估摸着车子停了好久了,这俩小家伙还是不见人影,不由踱着方步出了客厅,站在台阶上看。 一看这俩人竟然站在车前嘀嘀咕咕,有说有笑,一副一点儿都不急着进来的模样。 不由清清嗓子道:“怎么回来了就是不进屋,难道非得让我这把老骨头出来迎接你们?” 桑红闻声抬头,看到宋老爷子正拿手抚着雪白的胡须看着他们。 当即笑眯眯道:“爷爷,都是你收藏的车太吸引人了,让我一看就挪不动步子。” 说着跟着宋书煜,一前一后地走过去。 “喜欢就好,看中哪一辆,就随意地开出去玩玩。”宋大有一听桑红的话,登时就眉开眼笑。 “不准开,爷爷,你这不是陷害孙儿吗?”宋书煜接口道。 桑红一瞪眼,宋老爷子也瞪了眼,这话算怎么回事。 “额——那辆车她开出去转了一遭,就引出来那样让人胆颤心惊的事情,你还让她开,摆明了让我睡觉都挨不稳枕头嘛!” 宋书煜解释道。 “我看红红这丫头挺行的,听说把那群王八羔子的车门都给挂成了透心凉了,呵呵,这么多的改装车,终于有了一辆显示出了神威,多了不起的战功啊!” 宋大有竟然乐哈哈地夸起了桑红。 “爷爷,你没有乐昏头吧,怎么说这样的话。”宋书煜有些傻眼,心底倒也松了口气,看来这俩人的眼缘还不错。 “爷爷说的是大实话,这么漂亮的车,这么霸气的改装功能,不一个个地用了,多遗憾,刚好拿那些人的车子试试手,证明爷爷的眼光和手段高啊。” 桑红笑眯眯地力捧,难得老头儿不怪她,她当然喜出望外了。 “书煜啊,瞧瞧桑红这丫头,你就缺乏她这样的洒脱劲儿。”宋大有语重心长地对孙儿说。 宋书煜扬扬眉梢,闭上嘴巴,暗道让他怎么洒脱起来?开车的是他心心念念地记挂着的小丫头,不是他自己。 难道他不想洒脱一点吗? 问题是一涉及桑红这丫头,他就没法淡定,只会蛋痛! 啊啊啊——冤啊,自从有了这个丫头,感觉浑身上下都是软肋,连爷爷都笑他不洒脱。 “都进来说话,外边多凉,你们年轻人身子骨好,你爷爷怎么可能受得了?” 宋书煜的老妈张云萍听得动静,从厨房里出来了。 “妈说的极是。”宋书煜伸手搀了宋大有,三个人一起进了客厅。 进了客厅的门儿,桑红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保养得极好。 烫着微卷的发丝却不凌乱,拢在头后梳成了一个华贵的发髻,插着一个古雅的金步摇,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荡漾着洞察世态的精明,气场浑然,紧裹在身上的贴身素色薄袄显示着那曾经姣好的身段,矜持之中透着内敛的锋芒,着实低调又华丽。 豪门贵妇估计就是她这样气质的人吧。 桑红克制着心底的敬畏之意,把嘴角拉得大大的,笑得异常明媚,声音清脆:“阿姨好,我是桑红。” 张云萍顺着声音,定眼看清桑红的脸,微微一怔,这丫头的小脸上都是什么东西? 那嫩生生的声音,让她一下就辨出这丫头的年龄和城府,这这这——明显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脸上的红色点点会不会是青春痘啊! 瞧瞧身上的衣服,她不知道做客要穿体面一些吗? 那没胸没胯的单薄身板,整个一还没有长熟的涩柿子。 书煜这孩子是什么眼光啊! 她很自然地收敛了脸上的意外、乃至不悦之色,笑得很和蔼:“桑红啊,常听书煜说起你,今天终于见着了。” 桑红腼腆一笑道:“阿姨批评得对,我是该早些来拜望你们的,只是平时宋大哥说你们都很忙,就往后边拖了拖。” 张云萍一愣,这丫头的嘴巴倒是很利落。 “呵呵,来了就好,认认门儿,以后常回来坐,来,坐这边喝茶。” 张云萍说着把她往沙发的主位边儿让。 桑红一看宋老爷子居中坐了,宋书煜坐在他的左手边,右边这地方显然应该是张云萍坐的地方,她哪里会坐,当即客气地让了,自己坐到末位的沙发边,探身把手中的礼物放在茶几上,然后笑吟吟地拿了上边的那个送到宋老爷子跟前: “爷爷,宋大哥说你对各种精致的小东西都很感兴趣,我们就给你挑了一个,希望你能喜欢。” 宋老爷子呵呵笑道:“回来就回来,买什么东西嘛!不过既然买了,爷爷也是很开心的。” 宋书煜探手拉过去,窸窸窣窣地拆开了包装,把那个小小的鼻烟壶取出来。 只见那小小的鼻烟壶是景泰蓝的胎底,珐琅质的彩,上边镶嵌着极小极小的米粒状的粉色绿色宝石。 精工细作,有很明显的手工痕迹。 “哈哈哈,好,这东西是谁挑的?” 宋大有看来很满意,他把东西拿在手里把玩着问。 “我带她去了你常去逛的店,东西是桑红看中的。”宋书煜当然借机给桑红的脸上贴金。 张云萍拿眼瞧瞧,能瞧出精致来,却并不觉得这小玩意儿有什么意思。 桑红退回来,把另一个盒子放到张云萍面前: “阿姨,您的发型梳理得和你的气质真配,给您带的礼物是一套三件的头饰,我的眼光很有限,就觉得这几年韩国的电视剧热播,里边的那些头饰挺有异国情调的,就给挑了套带过来,您看看。” 张云萍眼睛盯着桑红那捧着礼物盒子的小手,涂着红色小心脏图案的指甲,觉得这丫头的品味当真是让人无语,简直是幼稚到了极点。 可是,这小图案却怎么瞧,都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讨厌不起来。 张云萍看她抽回了手,这才把视线从她的手指甲上移开,抿唇一笑点头道谢,随手拿了放到身边另一侧的小茶几上,并不打开看。 “妈,那东西我瞧着很耐看,你抽空就试试。”宋书煜给桑红救场。 宋大有哈哈大笑道: “小丫头挺有心,你妈那头发,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送我这小东西也很贴心,知道人年龄大了,有时候需要这东西提提神,好了,礼物我很满意; 书煜啊,领着小丫头去我的藏品那里,她瞧着喜欢什么,让她随意地拿两件好了,上一次见面,小丫头就喊了爷爷,当时我就答应送她一件礼物的。” 张云萍一听老爷子的话,满脸的不可思议。 桑红面朝张云萍看看,拿不定主意,她是不是要虚伪地推辞一下。 宋书煜已经起身道:“红红,难得爷爷这小气鬼今天这样大方,走,我带你去开开眼,趁机挑两件好的,让他心肝儿痛痛。” 桑红眼角觑到张云萍嘴角的不悦之色,明白这准婆婆估计是不喜欢她,她也觉得这样干干地坐下去太尴尬,就对着他笑道: “爷爷果然是一诺千金的人,记性好好哦,嘿嘿,挑两件就挑两件,让他老人家的心肝痛痛更健康哦!” 张云萍的眼里都有了掩饰不住的惊愕之色了,她已经娶过了两个儿媳妇了,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媳妇们这样的口气和长辈说话。 宋书煜大刺刺地站着伸了手,当着两个长辈的面拉住了桑红怯怯地伸出又放下的小爪子: “爷爷,妈,我们上楼了,一会儿就下来。” 转过身,两个人相视一笑,桑红秉着呼吸,小跑着跟着宋书煜的大步子,一起快快地走向客厅一侧的台阶处。 ------题外话------ 推荐好友洛轻狂的《云府嫡女》——只是想写一个淡漠女子,给她一世的安然与繁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温存和幸福。 【孽缘版】居然真的碰到了这等美人,如果说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如此美好词语,却仍旧无法形容这个男子。 可是如此美人,却可怜巴巴的,像是求欢的狗狗挂在她身边,微微沙哑氤氲却无比撩人的嗓音一脸无辜的表情:“求娘子责罚。” 这算是怎么回事? 【宠溺版】“爷,你真丢人……” 明明任何一面都能让人倾倒的爷,现在居然恨不得成天摇着尾巴在少夫人周身转,还能让人说些什么。 “公子喜欢……”温润男子看着暮夕眸子中化不开的柔情,魅惑一笑已倾城。 “……”众人皆默。 正文 第110章 三叔会吃醋的 拐过去弯,避开了张云萍的视线,桑红一下子就好像被抽走了底气一样,虚空地靠着墙壁喘着粗气。 宋书煜伸臂拦住她的腰,打横把她抱起上楼梯。 桑红一边挣扎,一边低声地叫着:“不要啊,让人看到不好。” “没人看到啊,知道你累了,乖哦,让老公表示一下心疼嘛。”宋书煜当然能瞧出小丫头额头上的冷汗了。 “哎呀,你妈妈的气场太恐怖了,陪她坐了这么一小会儿,我这背上都是冷汗,笑得嘴角都快抽筋了,喂——我看出来了,她——不喜欢我。” 桑红小声地对着他耳语,仿佛担心那个坐在客厅的准婆婆听到。 “呵呵,不要这样想,她那人就那样,挑剔惯了,你需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般和她这人打交道,她不出声批评就等同于表扬了。” 宋书煜开导她。 “当真?” 桑红惊愕道。 宋书煜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们兄弟三个从小到大,早就被她那挑剔的功夫给训练出来了,大嫂二嫂娶过来的时日也不短了,估计也适应了,就你初来乍到,可能被吓住,不过,她这人,属于口冷心热的类型。” 桑红郁闷地想,这口冷她是真切地感觉到了,心热嘛,她怎么才能感知到? 算了,和面前这个家伙有一个微笑就好像带着面具的妈妈相比,她病病歪歪的妈妈,也让她庆幸极了。 不由低声地叹口气笑了。 “你笑什么?”宋书煜问。 “不笑什么,就是觉得你能在这样挑剔的妈妈眼皮底下,长成这样的一副自信刚强的模样,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桑红叹息着玩笑。 “唉,这你算是看走眼了,我从小就被她深深伤害过的小心灵从来都没有痊愈过,自信刚强什么的,都是面对工作时候,对自己能力的了解和信任,至于生活中的自信刚强,这评价高了,我其实很虚弱的,还需要老婆你经常鼓励安慰才是。” 宋书煜谦虚。 桑红鄙视了他一把:“装过分了,就虚伪了哦。” “嘿嘿。”宋书煜笑得贱贱的,抱了她直接上到了三楼,进入爷爷的藏宝阁里。 底下客厅里张云萍垂了眼皮,恭敬地问宋大有:“爸,这丫头你见过?” 宋大有抿唇,把眼睛从鼻烟壶上收回来,道:“嗯,很有趣的小丫头。” “唉,咱们家的小煜啊,什么都挑尖儿,配着这么个拿不上台面的小丫头,会不会委屈了他?” 张云萍试探着说话。 “呵呵,什么叫委屈?他自己看上的人,怎么可能委屈?”宋大有好脾气地看着她。 “他虽然有年龄在那里放着,其实在女人场上的经历单薄得很,这眼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张云萍笑得很难受,她的心里更难受,眼看着老头子都看上眼的人,她觉得自己有些不甘又无奈。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这丫头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配不上咱们家的小煜?” 宋大有觉得很有必要做做儿媳的工作了,瞧着那小丫头,第一次见着他们三个老头儿还能泰然自若地逗趣儿,怎么一进他们家客厅,就拘谨成那副模样,显然那是个冰雪聪明的小丫头,瞧得出眉高眼低的。 “你不这样觉得吗?没有家世就算了,这长相也拿不出手,一看就太嫩绰了,和咱们书煜站在一起,不怎么般配。” 张云萍一听老爷子说话这么明白,也直抒胸臆了。 “云萍啊,你这话就叫本末倒置了; 什么叫爱人? 意思就是爱的就是那个人,因为喜欢那个人,她身上所有的一切就都能爱屋及乌地喜欢了; 如果考虑了家世,考虑了长相,再考虑各种细微末节的,连人都喜欢得不得了的,符合条件的能有吗? 即便有,那个人是不是命定的那个,能把她好好地捧在心窝窝里过一辈子吗? 你用自己的那套标准,帮他做了多少次媒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宋大有问。 张云萍不满道:“老大老二家的媳妇,都门当户对的,你不是也挺满意?” “满意的是人,然后家世配是附带的; 咱们这样的人家,架子撑了起来就成,还需要什么样的门当户对来帮衬呢? 这么多年,你和这样的亲家处着,什么都要比,什么都要讲究,你觉得挺好,还是已经习惯了?” 宋大有说着笑了。 张云萍想了想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好像都是这样过的,富贵抱团,树大根深的,有什么好不好的。” 宋大有见儿媳还是抱着老观念,不由开导道: “政局多变,领导班子年轻化、国际化是大趋势,这时候,少给人结党营私的印象,才能明哲保身,走得更远; 书煜的帮手足够了,不要再给他添些无谓的后台,让人警惕起来,挑剔他的刺,什么事儿就都毁了。” 张云萍一听神色一震,她虽然对老爷子多年不活动着让这个小儿子升迁,颇有微词,可是,听他这一说,明白原来是另有大用。 当即就笑了道:“爸您说的极是,难怪擎石总是说你老的眼光是最毒的,什么时候都能长着前后眼。” 宋大有不由大笑道:“呵呵,我哪里有什么前后眼,只是吃得苦头多了,看的也多了,比你们看得远了一些罢了; 咱们这个层次的人家,到现在孩子都成了官二代官三代了,家里的女孩子大都是出国留学,远离真实的生活,思维模式基本差别不大; 娶了这类人家的姑娘,对书煜的帮助其实很小; 尤其是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他的婚事做文章哪,联姻要低调,低调才能不树敌,他的仕途才可能平步青云。” 宋大有说着从茶几底下抽出一张报纸递给她: “你看看,叶家的那个混迹时尚界的丫头回来了,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话,她老爸前几天还拜托我的一个老朋友询问书煜的婚事,你琢磨琢磨,她说的回国的原因,那话里的男孩子,是不是就是咱们家的小煜?” 张云萍接过那张印刷精美的彩图报纸,一眼认出来叶纤了。 “啧啧,叶家那细胳膊细腿儿的丫头竟然出落成这副模样了。”张云萍的眼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再看看底下八卦记者那捕风捉影一般的描绘,还说要努力打造一个世纪爱情神话,不由哑然失笑道: “不会是咱们家小煜,这孩子从来都不喜欢她,小时候曾经偷偷地和我说,叶家的丫头长得像个长腿的鸬鹚,难看死了,还被我骂了他一顿,怎么可能会和她有这么荒唐的十年之约?” 宋大有点头道:“小煜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孩子,本性纯善,又不花心,这么出色的孩子到现在都没有订婚; 嫁了他就能一步登天的,惦记他的女孩子自然多了; 你看看赵家的嫣然,算计他,被他一气之下丢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方,害得赵青山那老头这么久都不理睬我; 这叶家的丫头要是也来这么一出舆论逼婚什么的,更是会搞得满城风雨; 小煜今年该动了,就让他平平安安地过渡过去好了,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张云萍一听到这婚事还关系着儿子的前途,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叶家的姑娘出去这么些年,历练足够,模样气质也淬炼出来了,可是混迹在时尚圈子的女孩子有几个的干净的?喜欢和挑儿媳妇的标准怎么都不可能一致,再怎么出挑,也不能让她嫁给书煜。 “你看看书煜那孩子看着桑红的神态,疼爱得不得了,你见咱们家哪个孩子当着咱们的面就敢眉来眼去的? 不是喜欢的紧,怎么可能冒着被人不顾情面批的险情也要去拉她的手? 你就好好地帮着他们,这丫头聪明着哪,你再看看那长相,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宋书煜提点道。 张云萍愣怔了一下,道:“怪了,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挺眼熟了,瞧我这记性,把她家的亲属过了一遍,也理不出熟悉她的理由。” “我记得你们家和林家老一辈过往慎密的,你不觉得桑红瞧着活脱脱就是林家那个最小的丫头,叫什么燃的?” 宋大有也不遮掩,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虽然,他清楚林玄玉恐怕早就把桑红家的资料咂摸得透透透的了。 “林青燃!爸,你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年我和青燃的姐姐林青花很要好的,经常去她们家玩,那林青花大眼方脸的,一副李铁梅的模样,附合文革时候的审美趣味,追她的男生多了; 当时,我看到她妹妹青燃的小脸细眉婉约样,和她姐姐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惋惜了很久哪! 你还别说,这一想,桑红的脸盘子瞧着和当年的林青燃有七分相似,不过好像多了些胆气。” 张云萍想起少年时候的玩伴,眼神柔和了很多。 宋大有点头。 “可是,文革刚刚开始,林家就借口给林老妇人养病,举家侨居国外了,听说林青燃恰逢知青下放,受不了乡下的穷困,已经——不在了!” 张云萍对这件事情,还是隐隐约约地留着印象的。 宋大有喟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林青燃在他们家出国之前,偷偷地回过来一趟,这丫头受的教育板板整整,听说她不仅不跟着出去,而且还和家人划分了阵营界限,气得林家当即就把她的户口销了,给她了个孤儿的身份证明; 按推测来说林青燃应该是用着新的身份,在乡下安家落户了; 林玄玉的父亲是个天赋异禀的武林高手,虽然出身草莽,但武学造诣很高,家底厚又看得开,祖传的很多东西都直接捐献了博物馆,换了一家人的护身符,躲出去保住了老命,后来,大家都自顾不暇,听说林家留下来的亲属很多都被抄了家,一个大家族说倒就倒了; 改革开放之后,林玄玉送双亲的骨灰回国,看到国内的形式不错,这才留下来重新开馆授徒,这一晃又二三十年了。” “林老难道就没有寻找过林青燃?”张云萍觉地不可思议。 “呵呵,他当然寻找了,当年他给林青燃的那个孤儿身份证明上改了名字,他当然是按着改后的名字去找的,找到的人,活着的他一看就不是,恰好有一个年龄相符的又没了,他当时就万念俱灰了; 哪知道他这小女儿竟然还有胆气用着当年的名字活得好好的! 这都是造化弄人啊! 林老说那天看到咱们小煜把桑红领到他那会馆玩,他一愣神以为他家小女儿又回来了,激动得连手都是发抖的,话都不会说囫囵了。 回头急急地让人去查了桑红的资料,他惊喜成疾,躺了好久; 病好后鼓足勇气去认亲,又听说女儿的心脏病刚刚动过大手术,他吓得临到门前,又退缩了,至今都没有琢磨出来该怎么去认。” “你这一说,就更是林青燃无疑了,她的心脏病据说就是胎里带的,从小就病病歪歪的,和她姐姐压根儿不能比;你说这桑红,会不会有可能遗传心脏病?” 张云萍又绕到了这个问题上。 “这小丫头身子骨好着哪,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倒是遗传了林家的武学基因,很有乃祖之风,擎柱说她很好地通过了特种兵的测试,你要有一个人传奇一般的特种兵儿媳妇了。” 宋大有很清楚,桑红不可能患有心脏病。 “娶媳妇就是要好好照顾儿子,传宗接代的,特种兵这么危险的职业,爸,你怎么还能乐得起来?” 张云萍有些无法理解。 “传宗接代?林家武学世家的遗传基因还不够好?” 宋大有失笑不已,旋即又道,“小煜不可能就像他爸爸或者伯父一样,他很有可能更进一步,所以,他的老婆要能很容易就跟上他的步子,不需要再像你们一样,守在家里去维护这些复杂的姻亲关系,这些,有你和两个儿媳妇来做就够了。” 宋大有很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不希望她轻慢了桑红。 张云萍只觉得头“嗡”地一声,有些张口结舌了,比自己的丈夫和大伯子的职务都更进一步,那是什么样的职位啊?她几乎无法思考,却也知道宋大有绝对不会胡说。 她沉吟片刻道:“爸,我是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多亏了你为小煜考虑得这样周到。” 宋大有淡然道:“这不是我帮他铺的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云萍啊,你养的一个最好的儿子就是他了,淡漠谨慎,不骄不躁,又从来不曾结党营私,安守本分,这种品性,堪当重任,在新的格局大洗牌里很快就能显示出来。” 张云萍极少得到老公公的赞扬,又想到自己平时数落最多、觉得活得最失败的家伙就是这小子了,他因为婚事迟延让她一直在亲戚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整天跟着他操不尽的心,到头来,她的那番心思竟然都成了给儿子添乱的了。 一时间觉得怎么自己这当妈的竟然是最不了解儿子的一个人。 她怅然地叹口气,并不觉得气馁,反而霎时觉得自己的人生柳暗花明了,长期积压心头的大石头不仅掀去了,这小子还将要成为她新的骄傲。 当即心情好了一些,顺着老公公的口气道: “爸,要不这样做,你看行不行? 干脆让小煜这些天请假好了,年终的操行评定已经结束,就借口桑红受了惊吓,陪她散心,既能躲了一帮给那群混蛋说情的,给桑红这丫头好好地出口气; 又能避开叶家丫头在报纸上的这一轮瞎说; 顺便让他们直接去a市拜访一下亲家,等您大寿的时候,再赶回来,到时候就把桑红介绍给亲戚们,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宋大有沉吟片刻,摸着胡须点头道:“甚好,这俩人聚少散多,正好可以悠闲地转转,培养一下感情; 还有,到时候直接把亲家两口子都接过来,大家都见见面,我抽空问问林老头,看他怎么打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家常话,张云萍看看时间:“这俩孩子怎么上去这么久不下来?” 宋大有笑道:“还不是你给吓的?” “你都不担心他们俩把你的好东西都弄走了?”张云萍也觉得刚刚对桑红不够客气,反口试探着老公公对小儿子的宠溺程度。 “早晚还不都是他们的,提前给了人情,也让他们待见我老头子一会儿。” 宋大有话里有话地提点这个好面子的儿媳妇。 张云萍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头,转而拿起小茶几上边的盒子道:“我还是过去让张嫂帮着换下这头饰,毕竟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 她离开时候不大,外边就陆续地热闹起来了。 宋书煜的大哥宋书昊和大嫂章惠带着他们的双胞胎儿子进来了。 章惠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一排车子,心下对于婆婆邀请自己全家来爷爷宅子的目的有些不解,目光掠过那辆熟悉的车,看样子婆婆已经先来了。 白白净净的双胞胎宋家瑾和宋家宝一左一右地从后边的两扇车门内跳了出来,一边比赛一样地大声喊着“老爷”,一边争先恐后地直奔大客厅。 宋书昊的双眸划过柔和的光芒,温润的俊颜勾着浅笑:“这俩小子,嚷嚷着很久都没有见过老爷了,瞧瞧,跑得多快。” 章惠也笑道:“果然是隔代亲啊,他们俩什么时候见到我也没有这么热情地跑着喊着的。” 两人走着看到前边的车道上又开来了一辆车,不由停住脚步笑道:“老二家也来了,今儿人真齐全。” 果然车子开到他们身边就停了,老二媳妇王静带着儿子宋家驹下了车。 章惠探头看向车里,没有看到老二宋书杰,只是看到司机老王,不由问:“书杰呢?” 王静笑着和他们招呼:“他们部里忙,晚些时候过来。” “哥哥们呢?”宋家驹嫩声问。 宋书昊伸手抓住他的腰,把他望空举得高高的:“唔——家驹长高了,叫大伯,叫大伯就告诉你。” 宋家驹踢腾这小胖腿:“大伯——坏!老是这样逗我。” 宋书昊登时笑得更响了,举着他转了一个圈,才放下道:“小家伙长胖了,再有几个月不见啊,估计就举不动咯!” 宋家驹紧紧地瞪着大伯,脚一着地,看他下巴往大厅的方位扬了扬,当即就大步飞跑着进了客厅:“老爷——表哥——” 三个大人听得在身后大笑:“瞧这小子怎么喊人哪。” 三个人进了客厅,看到仨小子团团围着宋大有坐着,正有说有笑地逗趣。 宋大有抬头看看他们,算是招呼:“你妈在厨房。” 章惠和王静听了都直接往厨房走去,宋书昊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随意地和爷爷说了几句话。 一抬头看到一侧的走廊里出来了两个人,眯眼一看,就瞧出了身穿军装身材高大的那个是小弟宋书煜。 他的右手正亲昵地拥着一个身材单薄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小丫头。 估计这就是召集他们过来的原因吧。 这样想着,宋书煜已经看到了他,松开桑红的手,大步走过来招呼道:“大哥,你回来了,这是桑红,我女朋友。” 桑红看到佩着少将军衔的宋书昊,本能地双脚跟一磕,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大哥好。” 她这脆生生的一嗓子,逗得大家都笑了。 宋书昊忍着笑摆摆手道:“一家人,不拘礼,书煜啊,弟妹好风趣哦。” 桑红被他这一句弟妹,恼了一个大红脸,登时乖乖地跟过去,坐在宋书煜的身边,眼珠儿却瞅着那三个白净过人的小家伙,他们正上下打量她的神色,让她不由心生警惕。 果然,那三个小家伙舍弃了老爷直奔他们而来:“小叔,你终于给我们带回来了一个小婶婶。” 宋家瑾说着,他的小胳膊已经搂住了宋书煜的脖子,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小婶婶,我们都好喜欢你哦!”宋家宝抱住了桑红的脖子,看看她的脸,犹豫了一下侧头问,“小叔,我可以亲一下小婶婶吗?” 他的话登时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准,小叔会吃醋的!” 正文 第111章 一窝子难对付的货 “不准,小叔会吃醋哦!”宋家瑾正窝在宋书煜的怀里,瞧着他那张哭笑不得的臭脸,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 “吃醋要去厨房啦——”宋家宝嘟着小嘴,笑得一脸小贼像。 桑红看着这小子粉妆玉琢的可爱模样,顺势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不用小叔批准的,婶婶先亲一下表示亲热哦。” 那小家伙抬手擦擦脸,煞有介事道:“小婶婶,你怎么能先亲我呢,小叔这下就要生你的气了哦。” 宋家驹看看自己身单力薄的,挣不到怀抱,就抬手拉着桑红的小手晃呀晃地说道: “生什么气啊,小叔和小婶婶要生也是要给我们生出来一个妹妹玩玩啦!” 额,这该怎么招架? 桑红的脸红得堪比桃花,百忙中对宋书煜递出一个求助的信号,这群小家伙,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宋书煜却冲她笑笑装傻,他喜欢她这样怯怯弱弱的小模样。 宋大有笑着给桑红解围道:“你妈和两个嫂嫂都在厨房,过去打一个招呼。” “乖啦,都去娱乐室玩去,别在这里缠着小婶婶了。”宋书昊也吩咐自己的两个儿子。 “不嘛,我们看到小婶婶就喜欢,难道小婶婶不喜欢和我们玩?”宋家瑾的话很有小大人的风格。 桑红无语,只好笑眯眯地说:“当然喜欢和你们玩了,你们都好可爱哦。” 那对双胞胎对视一眼,鬼主意就出来了,只听宋家瑾回头对爷爷爸爸得意地说:“听到了吧,小婶婶喜欢和我们玩! 小婶婶,要不,咱们四个刚好凑成一桌,去娱乐室打麻将好了。” 一听这话,顿时大家都笑喷了。 桑红听到这么小的小破孩都敢和自己叫板,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道: “额——这恐怕不好吧,我是大人,没有赌注一般就提不起劲儿打的,有赌注的话,会不会显得欺负你们这些小孩子了?” 宋家瑾和宋家宝一听她的话,霎时眼冒异彩:“不欺负,一点都不欺负,只要一会儿小叔不去扁我们欺负小婶婶就好。” 说着,兄弟俩从他们俩的身上利落地起来,三个小家伙,一人拉她一只胳膊,还剩一个从身后推着。 “好了,桑红,难得孩子们想和你玩,你就和他们去玩一会儿麻将吧。” 宋书煜想着让桑红去厨房和妈妈嫂嫂们打招呼,他都有些汗,她这样的小孩子心性,哪里是那些女人的对手,他不想她紧张,就帮她解围。 “好好,去吧,看不出你比我这老头子还有孩子缘嘛。”宋大有也笑着摆摆手,桑红已经半推半就地跟着三个孩子拐到了上楼的走廊。 “家瑾、家宝、家驹,你们三个不要欺负小婶婶哦,不然,一会儿小叔会上去揍你们小屁屁。” 宋书昊扬声对着他们的背影喊着。 厨房里的章惠闻声小跑着过来问:“喊什么呢?”一看客厅里没有孩子们的影子,就问,“孩子们去哪里玩了?” 这才看到了宋书煜,点头打了招呼。 宋书昊笑着说:“书煜带着女朋友过来,被那三个小子拐骗到了娱乐室打麻将了,我叮嘱他们不要欺负小婶婶。” 宋书煜呵呵笑着觉得大哥简直是小题大做。 谁知道章惠闻言大惊道:“你傻了,书煜第一次带女朋友过来,是给他们捉弄的?你不要让三个小恶魔把人家给欺负哭了,回头看咱妈怎么和你算账。” 宋书煜诧异道:“这仨小子还有这本事?” 宋大有大笑道:“你大嫂和你妈都喜欢打麻将玩,这几个小子看得多了,也都成为高手了,上次王老头带着重孙女过来玩,被他们拉去打麻将,把人家小姑娘的脸上用口水贴了好多的纸条,一把也不让赢,让那小姑娘哭得搬救兵,他们才勉为其难地让她赢了一回。” “瞧瞧你教育的好孩子。”宋书昊说着也不是责怪,反倒是赞赏一样。 “要不,我上去帮弟妹解围,把她带下来?”章惠说着看着宋书煜的脸色。 宋书煜噗地一声笑出声来:“让他们玩吧,不要大惊小怪的,大嫂去忙吧。” 章惠点头,转身回了厨房。 当即客厅里的三个男人又说笑了一番,宋大有历数了这三个小子的典型劣迹,最后看看身边这两个成人成才的让他欢喜不已的大孩子道: “很有你们兄弟三个小时候的风采。” 兄弟俩相视一笑,似乎也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不由有了人生如梦的怅然。 厨房里章惠回去转述了刚刚客厅里发生的事情,三个女人都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整理着各种稀罕的水果,往果盘里摆放。 最后,都相视而笑,随便他们吧,就当这是宋书煜的女朋友融入到他们家的开端吧。 “妈,瞧着你今儿神采有些不同,原来这头饰变了。”王静一边把水果装盘一边说着。 章惠闻声一看,道:“这套头饰很适合妈的气质,看着多了点时尚的味道,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起换风格了?” “怎么,看着有些不庄重吗?” 张云萍其实心里是喜欢这套饰品的,毕竟是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一种风格,让她买她估计压根儿就不会耐心看,可是真的有机会戴上了,她瞧着也并不难看,甚至有越看越喜欢的感觉。 “头饰往庄重上考虑,这初衷就不对,妈您的气质就一大家贵妇,首饰考虑的应该是让你自在甜美些,不应该再往贵气和高雅上靠。” 章惠对打扮是有着独特心得的,她也是凭着这点总是得张云萍的另眼相看。 王静淡然地抿唇不语。 “静,你说我说的对不,妈戴了这个头饰,俨然连风格都变了许多,显得更有亲和力了。” 章惠说着把王静扯上了。 王静笑笑附合了两句,说得张云萍眉开眼笑:“看来,小煜的媳妇也是个有眼光的,这是她今儿来送给我的礼物。” 章惠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铺垫了这么久,原来是给她人做了嫁衣裳啦,口中笑道:“哦,小煜的媳妇送的,难怪这样新奇。” 她心里有些不悦,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孩子,到了现在还一派神秘,来了也不和她们招呼一声,就和孩子们去玩了,这也太不懂礼节了吧。 “弟妹就是为了三弟去大闹赵家酒楼的那个?”章惠好奇不已,忍不住打听。 张云萍有些责备地看了她道:“什么叫大闹?谁能想到赵嫣然那个文文静静的丫头竟然会作出那样的事情来,亏了她过去恼这一场,不然,咱们小煜还不吃个哑巴亏,一个大男人被女人下药算计,传出去被人笑死。” 王静听说过那件事,听婆婆明显偏袒的口气,知道此事少说为妙。 章惠有些不愿意了,她们家和赵嫣然家有些交情,听说两家为这件事几乎闹得撕破脸,她觉得为了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女孩子,实在不值得。 当即笑道:“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的桃花运哪,那赵嫣然的模样,活脱脱就是大明星,不知道有多人觊觎不已。” 张云萍清清嗓子道:“女人模样再好,人品也是关键,她和小煜的交情多少年了,没有那份缘分怎么能算计强求呢?从这件事就看出来了她被家人惯坏成什么模样了; 还来,这事情到此为止,不准再提了,想到那丫头把两家人闹成这样尴尬的模样,我就难受。” “妈说不提就不提,呵呵。”章惠笑着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那三个小家伙不会捉弄她吧?” “胡说什么嘛,孩子喜欢她,证明大家有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缘分,随他们去吧。” 张云萍也有些忐忑,三个孙子两个九岁,一个七岁,一肚子的坏心眼,不知道那姑娘的肚量怎么样,能撑多久。 “好了,厨房这里的事情张嫂忙得差不多了,咱们都去客厅聊聊天好了,等大家都回来了,就开饭。” 说完又进到厨房,吩咐了张嫂几句,这才出来擦擦手,端着刚刚三个人整出来的七八个果盘进到客厅。 …… 再说桑红被那三个孩子拥簇着拐上了楼梯,胳膊一抖,轻易就躲开了他们的撕扯,笑吟吟地让过跟着屁股后边的宋家驹,示意他走在前边带路。 自己一左一右地瞧瞧那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兄弟俩,轻轻拎起两个双胞胎的耳朵道: “真是可爱啊,竟然长得一模一样,说说看,你们俩谁是家瑾,谁是家宝?” 两个小家伙一看她竟然有这样的身手,不由对视一眼,就开始默契地去抱腿,或者拉胳膊。 “呦呦呦,还有这本事哦!”桑红嘴上轻笑着,闪身轻易就化解了他们的无赖动作,双手一左一右轻易就抓了他们各一只手,警告一般地一捏,兄弟俩顿时就乖了。 利用身高优势提留着他们快步走进娱乐室,这才放开了他们。 桑红被眼前的麻将室给惊呆了,靠靠靠,这宋家老爷子难道是开赌场的?只见房子四角四个电动的麻将桌,只是那桌子的材料压根儿不是她常见的那种硬塑胶的,而且暗幽幽地闪着光泽的红木。 她赞叹不已地抬手摸摸,按了下上边的控制按钮,附耳倾听了一会儿那玉石色子清脆的撞击声,良久笑道:“好会享受的老家伙。” 那三个小家伙早就在她站着的这个桌子边的软皮沙发上稳稳地坐了看她那兴致盎然的模样,隐隐有种诧异感,难道她也喜欢打麻将? 他们不仅不担心,反倒升起了昂扬的斗志,会打才好,会打才让她输到哭鼻子。 宋家瑾清清嗓子,颇有风格地道:“小婶婶,你是客人,今天让你说打牌的规矩。” 桑红抬手按住沙发靠背一跳,轻飘飘地落到了空着的那张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是老大宋家瑾,很有老大的风采哦,虽然你们小婶婶我今天初来乍到,不过不用和我客气的,我一点都不想欺负小孩子,你们平时玩什么花样顺手,咱们就玩什么花样好了。” 桑红窃喜不已,靠,和她比赛打麻将,还想算计她,她倒想看看这三个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打麻将嘛,和大人们一样玩钱的话就俗了,这样吧,谁输了,脱光衣服洛奔怎么样?”宋家瑾慢慢地提出了劲爆无比的比赛条件。 桑红登时瞪大了眼睛,靠靠靠——这小屁孩不超过十岁,怎么——怎么这么早熟? 宋家宝瞧到桑红的神色,担心小婶婶告诉小叔他们耍流氓,偷偷地抬脚踢踢他,示意这条件有些过了,纯粹是找抽。 宋家驹很诧异,呆了一下,被宋家瑾那眼角一扫,吓了一跳,转而一想到宋家瑾的麻将技术,抬手欢呼一声,同意了麻将规则。 宋家宝也无奈地举手表示同意,心底忐忑不安。 宋家瑾得意洋洋地看着桑红道:“小婶婶,少数服从多数哦,不过,你是女孩子,可以优待,要是觉得拉不下脸脱衣服,就给我们唱个《小兔子乖乖》的儿歌好了。” “嗯嗯,还要配合着动作。”宋家宝这才松了口气,补充道。 桑红觉得好玩极了,这双胞胎的哥儿俩天生的默契呢,还是后天培养的。 她做出认真的样子考虑了一会儿,很慈爱地道:“家瑾好乖哦,赌场上无父子,分什么男女老幼嘛,小婶婶应了,输了也洛奔好了; 再说,小婶婶很好奇,你们兄弟俩脱了衣服是不是也是一模一样的?” 说完起身,起身找到两台中央空调的遥控器,调高了温度,意味悠长地着那兄弟俩笑。 “这样,一会儿你们兄弟洛奔的时候,不至于着凉。” 双胞胎相视而笑,丝毫不受影响。 桑红觉得这俩小人的心理素质挺好的。 “呵呵,小婶婶,我也很好奇哦,他们俩的脸长得像,不知道身体是不是长得也像。” 宋家驹年龄小,一时间管不住自己的小嘴巴和好奇心,轻易就被桑红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宋家瑾笑得很乖巧:“我们也很期待哦,从五岁之后,老妈都没有看过我们俩的裸替,这么好的身材,没人欣赏,挺浪费的。” 桑红听得嘴角直抽,这小毛孩长大了还不成了祸害人的妖孽? 惊疑莫名地看着他很老成地给每人发了五张牌,牌输完的人就开始洛奔。 然后打风,四个人开始重新落座。 双胞胎兄弟俩对坐,桑红和宋家驹对坐。 开局。 打牌的速度很慢。 可是,桑红轻易就发现了问题—— 双胞胎兄弟俩果然是有默契的,你来我往,相互喂牌,她故作不在意地偷偷审视着,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规律性的动作,或者声音之类的暗号。 怪了,桑红相信自己对作弊的见识绝对超越了职业赌徒的级别,却什么也总结不出来。 看这情势,估计俩人都停牌了,就等着关键的一张牌啦。 桑红知道手中有四张废牌,据她观察,家瑾要碰其中一张,家驹要吃其中一张,她本想给家驹吃的,看看家宝面前的牌,她觉得他可能会胡了这张牌,顿时收了回去,拆着对子打。 桑红看得很有趣,这仨小孩的牌风迥然不同,家瑾稳重,不露声色,具备赌徒的先天特质,家宝就不行了,和他哥哥的劲儿相反,性急得不得了,不停地催她。 倒是家驹,摸到了能用的牌就笑,摸到了没用的就叹气,一惊一乍间,让这牌局显出轻松欢快的喜庆气氛,搞得双胞胎兄弟俩无奈到啼笑皆非。 第一局不出所料地在兄弟俩的叹息声里和牌了。 到最后的一张牌摸完,宋家宝就按捺不住好奇心,抬手把桑红手里的牌给推倒了。 一看,他气恼地尖叫:“啊啊啊,小婶婶好奸诈,我就知道我要的牌在你手里捏着哪!” 宋家瑾眼皮一瞭,不动声色地看清了桑红的牌,他要的牌也在她手里捏着哪! 都是凑巧吗? 他寻思着纳闷不已,毕竟这在他的打牌经历里好像第一次碰到。 桑红笑着把牌往中间的牌洞里推着,鼓励他们道:“都加油哦,行家不赢第一把。” 宋家瑾回忆着她打牌慢腾腾的速度,哪里像是老手了,他妈妈和奶奶,手一摸牌就能知道摸到了什么牌,她却笨手笨脚地拿起看,才能确定到手的是什么牌。 轻易就让自己平衡了。 ——据说菜鸟都是有把好运气的! 于是,第二局开始了。 转了两圈之后,桑红出牌,家驹开了一杠,他出了一张牌,落地无声,家瑾摸牌,出牌,又轮到桑红,她摸牌一看,面无表情,出牌,家瑾碰了,又出了一张,没有人碰,看着给桑红又赶了一张牌,他心底惋惜不已。 谁知道桑红拿起牌,果断暗杠,又在杠底处摸到一张牌,直接就自摸放牌了。 邪门儿了,她这局牌出手利落,毫不犹豫,竟然还能暗杠,自摸双,靠——这还有天理吗? 手气好能好成这模样? 他们玩的是一人点炮做炮手的麻将,一局下来,一位赢家,一位炮手,三家输一,炮手要被加倍罚。 所以打法要保守得多,所以,桑红情愿让他们自摸也不轻易出牌让任何一个人胡牌。 一局下来,双胞胎兄弟俩的五张牌竟然都完了。 宋家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哭丧着小脸道:“哥哥,你为什么不多给大家发几张牌?” “急什么?我们不过是输完了牌,又没有欠着,继续。” 宋家瑾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小婶婶,按色子啊。” 桑红笑着说:“我说过了,牌场上边无父子,你们是没有欠着,可是,你们没有筹码,又不愿兑现自己洛奔的承诺,这局牌,我不打算开局; 如果你们俩兑现了承诺,这牌可以重新分配,从头开始。” 宋家驹小小年纪第一次尝到了赢了两个哥哥的甜头,不由手舞足蹈道:“就是,瑾哥哥刚刚说了,输完牌的人,就洛奔的,耍赖就太丢人了。” “我没有说输完牌的人立刻就那样的,从常理来说,把赌注输完离开赌桌的话,损失不是就截止了? 所以,再打一局,再输了欠着了,才能洛奔的。” 他不紧不慢地说得振振有词,末了还笑眯眯地说:“小婶婶,刚刚我都还给了照顾你是女孩子的机会,你自己不要的,怎么也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你说我说的在理吗?” 桑红瞧着这么一个小屁孩,竟然能把话说得这样的圆满,只好笑笑地不和他计较,只是伸出手指,点着他饱满的额头,教训道: “小子,就再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记住,赌品就是人的人品哦。” 宋家瑾眼珠儿狡猾地转转,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什么行家不赢第一把,赌品如人品的,小婶婶,你不会是高手吧?” 宋家宝被她说得有些愧疚,毕竟他知道自己跟着哥哥耍赖了,有些心虚。 “会说两句赌场行话的就是麻将高手,会说两句武功口诀的人,就是武林高手吗?” 宋家瑾用鄙视不已的口吻给自己弟弟打气,哪里就有电影中传说中的那种高手,即便有,也绝对不可能是小婶婶这样看着老实可欺的女孩子。 桑红抿唇一笑,按了色子,开了新局。 这次连性急的家宝也安稳了起来,打牌打得很谨慎。 他看看坐在自己上位的桑红,可怜巴巴地开口表示他很伤心:“小婶婶,给张牌吃吧,我好可怜。” 他从头到尾竟然吃不到他小婶婶的一张牌,这也太令人伤心了,捏着他的牌不丢手,太过分了,拆对子都不愿意给他喂一张牌,太狡猾了,宋家宝哭丧了小脸,宋家驹可怜地看着他,给予精神上的同情。 这一局,兄弟俩配合超级默契,桑红无法左右局势。 最终,宋家瑾赢了,他果断地笑了,收了赢到手的牌,毫不犹豫地给同胞弟弟分了一半。 正文 第112章 卖萌的宋团 桑红不由暗笑,这对小家伙倒是够义气,懂得打虎要靠亲兄弟一个舍得为了哥哥,坏了满把手的好牌,一个为了弟弟,毫不犹豫地分配本来就不怎么多的劳动果实。 这些对于这样自我意识刚刚觉醒的孩子们来说,懂得牺牲和忍让实在难得。 欣赏之余,她还是没有看出来兄弟俩是怎么传递信息的。 好了,就耐心地陪他们玩几把,也算长长见识,竟然能让俩小毛孩给她上课,不谨慎说不定还真的输到洛奔。 又一局开始了,不谨慎的货马上就现形了。 宋家驹毕竟最小,道行浅,一个不慎,帮宋家瑾赶对了牌,接连几张牌都派上大用,他那手气顺溜到宋家驹又出了一张三条,他就放牌糊了,开心地拍着小爪子,对把筹码牌输得干干净净的宋家驹奸笑道: “来,屋内温度不错哦,小驹,给哥哥婶婶们洛奔一圈吧!” 宋家驹闻言就从软沙发上蹦起来,哇哇大叫,双眸无辜含泪,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小嘴巴一撇一撇的,小手指捏在一起绞呀绞的,可怜兮兮地望着桑红: “啊啊啊——不公平——小婶婶,我也要求再赌一把,洛奔延迟。” 这样可怜的小模样,似乎没能唤起恶霸大公子的良知,宋家瑾那小身子往后一靠,远离麻将桌,双臂环胸,翘着二郎腿腿,气定闲情地看着他: “喂,小婶婶又不是你的债主,你向她求什么情?你已经欠了我两张牌了,和我刚才申请延缓的情况不一样,按规矩来吧!” 说完就打了一个响指,示意他可以开始脱了,那模样洒脱极了,俨然是宋书昊的狂妄缩小版。 桑红再瞧着那委屈求情的小人儿,他那粉嘟嘟的可怜小模样,也觉得太秀色可餐了,这么个小小受,真真是我见犹怜哦! 她硬着心疼得直抽的小心脏,用手指指指宋家瑾,做出爱莫能助的姿态,什么也不说,跟着满足一下眼福了。 “小婶婶,你们都欺负我!”宋家驹一看求助无门,那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一贯活跃的宋家宝一看桑红也凑开了热闹,当即就欢快地鼓掌,拿出他口袋里那比专业摄像机的像素都高端的手机对着宋家驹,也打了一个响指: “sun—boy,go——go——go!” 桑红对他们这无害的恶趣味也非常的感兴趣,瞧着宋家宝的手机,当即也偷偷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心底奸笑道——别人家的孩子,一想到他们的妈妈五岁后都没有看过这样的光光的小身板子,大有成就感,如果保存到二十年之后呢?这照片是不是很劲爆啊。 宋家瑾这样耍子捉弄小家驹绝对不是第一次了,他很熟练地配合情景:“小驹,赶紧点,没看到小婶婶也在给你捧场吗?洛奔回来还有下一场,快。” “小婶婶,下一局你帮我报仇,咱们俩也作弊。” 宋家驹气呼呼地瞪瞪这兄弟俩揭发道。 “作弊?停停停,你说他们作弊?”桑红抬手喊停,要为受冤的孩子雪冤。 “嗯嗯!”宋家驹的小脑袋点得很肯定。 “他们怎么作弊的?”桑红和蔼地循循善诱道。 “挤眉弄眼啊,他们俩从在幼儿园就开始,撒个尿都有暗号的。”宋家驹说得理直气壮。 额——桑红惊喜:“那你看到他们俩刚刚是怎么互相喂牌的了?”以为比她更高明的明察秋毫的家伙出来给她解惑了。 “他们眨眨眼就是暗号,眼睛瞪大一下就是要饼子,指头伸伸就是要条上的子。”宋家驹果断地揭老底。 “哈哈哈——末日神话里的传说哦,谁规定打牌不准眨眼不准瞪眼了?你们也眨眼了,难道都作弊?”宋家宝气淋淋地道。 “切,不服气,洛奔之后,你们尽管瞪大了眼睛来抓作弊好了。”宋家瑾笑得很坦然,全不像胞弟那样色厉内荏。 小家驹大怒,一跺脚:“脱就脱,下一局婶婶帮我报仇哦!” 桑红被小家伙如同壮士割腕一般的气概逗笑:“好好好,婶婶一会儿帮你报仇。” 宋家瑾乜斜了她一眼,暗笑她自不量力,抿抿嘴巴,心道,待会儿输了给我们唱兔子歌跳兔子舞,不知道小叔看了是不是也开心? 宋家驹脱了外套丢到沙发上,紧跟着就脱了羊毛衫,接着就裤子绒裤一道脱,仅剩一条小内裤包着肉呼呼的小屁屁,他抬脚就要往中间的通道上跑。 宋家瑾拿手指敲了敲桌面,笑眯眯地提醒他:“是洛——奔。” 他用拉长的重音强调了那个“裸”字,尤其那双目炯炯然的模样,俨然一副花花大少的邪恶劲儿。 宋家宝拍桌大笑,桑红捂着肚子已经笑得不行了。 宋家驹知道混不过去,求饶无门,当即就有骨气地冷哼一声,弯腰“哗啦”一把脱了小内裤。 “啧啧——小屁屁好粉嫩。”宋家宝拿着手机围着他拍照。 宋家瑾冷静地观察了片刻,发表意见:“额——好小啊。” 宋家宝猥琐地笑了探头近看:“是有点小。” 桑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兄弟耍宝,偷偷拿手机也给那小子留了个周周正正的艺术照。 宋家驹大怒,顾不得害羞了,只见他赤条条地抬手插腰,模样很威武,小肚子气得呼呼地,小小驹软趴趴低垂着,耀武扬威地抬抬小胳膊挑衅:“你们的很大吗?很大吗?脱了比一比?让小婶婶做裁判!” 桑红一看大家的眼光嗖嗖地飘过来,若无其事地收了手机,配合着小家驹说:“就是,不比较没有评价权。” “不比也知道他的最小,他的能大,猪都笑了。”宋家瑾瞥了他们俩一眼,疑似嫌弃,“对我们俩用激将法,你们——都嫩了。” 桑红有些想捂脸,宋家瑾这小家伙也太邪恶了。 宋家驹一贯不敢反抗宋家瑾的,可一质疑他那里的尺寸就开始气得嗷嗷大叫:“呸,你们不敢比就证明你们心虚。” 宋家宝的手机拍好照,宋家瑾凑过头去看,一边评价:“放大拍,注意细节。” “好!”宋家宝应声转身。 宋家驹赶紧扭头一溜烟跑了,那家伙干脆马步站稳,给他拍录像了。 桑红不由默哀良久,这兄弟俩是什么样的恶趣味啊。 宋家驹刚刚绕着房内跑了半圈,跑到门口处,那娱乐室的门吱呀一声就被人推开了。 宋书煜一愣,本能地闪身挡在爷爷面前,定睛一看,跟前那白嫩嫩的带着劲风一闪而过的小东西,竟然是宋家驹那小子。 几步跑过去拎住他的小耳朵让他站住:“你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小叔叔——救命啊——他们都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宋书煜看看那三个穿得整整齐齐,看得认认真真地家伙。 “两个坏哥哥。” 宋家驹说完,扭头一看进来的几个人,扭一扭小蛮腰,害羞地捂着主要部位顺着路线跑完了全程。 骨碌到沙发上,飞快地裹上了外套,小内裤也不穿了,直接套上加绒的厚裤子,扑到麻将桌上: “爷爷来了,主持公道,重新分牌,我要报仇。” 宋家瑾不紧不慢地指指宋家驹没有穿上的小内裤道:“孺子可教也,知道自己打牌水平臭,直接就准备来第二次洛奔了。” 宋家驹活络地忙着搬救兵:“小叔叔,我和小婶婶是一班的,他们俩刚刚还想让小婶婶输了唱小兔子乖乖,跳兔子舞哪!” 宋书煜闻言挑了眉梢,看了眼笑眯眯装老实地扶着宋大有往沙发上坐的桑红道: “真的?这俩小子敢这样和你叫板?” 桑红抿唇但笑不语。 宋家瑾感觉到威胁,跑过去拉住宋大有的手,把他连拽带扶地弄到自己的大软沙发上坐了:“老爷,坐在我边上给我助威。” 这下有了靠山,他稳稳地坐在爷爷的怀里开了口: “小叔,是小婶婶说了赌场上边无父子,她让我们随意。”宋家瑾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洗刷罪名。 宋书昊脸上肌肉有些扭曲,这俩儿子生来就是闯祸搞笑的,靠,第一次陪小婶婶玩牌,就敢提出筹码——洛奔。 原来,客厅的人聊了一会儿,就觉得太过沉闷了,想到儿子们那顽劣的本性,宋书昊就建议大家上去看看。 一进门儿就被宋家驹的洛奔给吓了一跳,这群孩子果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让人觉得欣慰的是,桑红并没有表示出什么难以忍受的模样。 王静走在最后,进门的最晚,听到前边的人让大家快点关上门,她探头一看就看到他们家宝贝在洛奔,果然——这小子从来都打不出两个哥哥的手,却还是老想跟着掺点事情乐呵。 她本能地看看房内的空调,感觉着温度不是一般的高,顿时放了心,看看大家都忙着招呼老爷子,她也只是站在人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皮皮实实地飞快穿上了外套。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孤单了,不过是小孩子游戏而已,她轻易地就让自己放松了下来,今儿最尴尬的应该是这个第一次上门的女孩子了,她当然不愿意出声来给别人带来困扰。 但是,桑红已经看到她,对她抿唇一笑,解释道:“二嫂,空调进来我就打开了,小家驹不会着凉的。” 桑红看到宋书昊夫妇自动地坐到了宋家宝的背后,明白那个站在宋书煜身边的女人就是宋家驹的妈妈了,她不想被人误会——这么大个人了,不懂阻止孩子们的恶作剧。 没有人怪罪桑红,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对混世魔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左右的,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同情桑红能这么舍下身段来陪孩子玩,都清楚她要是敢输了,那唱歌跳舞的戏码绝对是不可能幸免的。 于是,场面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宋书昊夫妇坐在宋家宝的沙发边上,宋大有坐在宋家瑾的身后,宋书煜和王静站在宋家驹身后,张云萍看看桑红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不免显得很可怜。 虽然大家都很想看到桑红要是输了,该怎么唱歌跳舞的,不过,这阵营太明显了,会不会让人家小姑娘瞧着心寒? 张云萍毕竟是长辈,她不由过去对着宋书煜的胳膊轻轻拉了一下,示意他坐到桑红的身边。 桑红眼皮一抬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对宋书煜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转而对婆婆感激地笑笑:“阿姨,你只管给小驹助阵,我一个人打更便于发挥。” 宋书煜嘿嘿笑了厚着脸皮道:“桑红,估计大家都想看你跳兔子舞,看看这阵容,你干脆地认输跳一个好了,也让我跟着饱饱眼福嘛!” “小叔,咱们这是不是也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宋家瑾看他如此劝降小婶婶,不由把刚学到的孙子兵法里的话现学现卖了。 宋大有笑着摸摸重孙的头,夸奖道:“不错,有长进!” 顿了一下道:“书煜啊,你这就不好了,本身桑丫头就盼着你这个坚实的后盾给她鼓劲儿哪,哪成想你竟然专做拔气门芯的事儿! 不过桑丫头可是要做特种兵的材料哦,她哪里可能不战就认输!” 他的话让两个孙媳妇顿时对桑红另眼相看,虽然她们对桑红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但是特种兵这个刚刚取得的资格,她们还没有时间预先知道。 竟然会有一个特种兵的小妯娌? 两人只觉得想想就是一件让人头疼不已的事情。 宋家瑾一听老爷说桑红不可能投降,他当即就挥动小手:“开局了,开局了,东为上,这把我坐庄!大家就等着看小婶婶唱歌跳舞好了!” 说着小手指就按着色子的按钮开牌了。 于是,在热闹欢快的笑声里,围观第一局开始。 有了军师助阵效果就是不一样,张云萍让宋家驹打什么牌,他就打什么;王静看着儿子丢出牌时那一脸迷茫的表情,不由叹气道: “乖,虽然妈知道你在打麻将上很笨,可是和哥哥们一样在妈妈肚子里坐在麻将桌边了八个多月的胎教,没想到你一成天分都没有继承。” “妈咪——这一点我像小叔,奶奶说他小时候,对打麻将就没有天分的,老是被爸爸和伯伯赢得剩下条小裤衩。” 宋家驹不服气了,顺嘴就拿出身后的宋书煜来给自己垫底。 宋书煜闻言登时黑着脸,磨磨牙插嘴:“你小子怎么和我一样?我当年还剩条小裤衩,你可是连小裤衩都输了,直接洛奔了,哪里能和我比?” 他这一句不打自招的话让众人直接都笑喷了。 尤其是宋书昊笑着瞥了他那兴奋不已的一眼,幼年时候打麻将受到的耻辱顿时涌上宋书煜心头,顿时切齿道: “桑红啊,到现在他们还不忘当年我的耻辱史啊,竟然闹得连这么小的小屁孩都敢拿我垫背,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这对小兔崽子和他们老爸是一副德行,都是喜欢欺负比自己年龄小的,更一脉相承、让人可气的是,他们都恶趣味地喜欢用脱衣服当输赢的筹码啊啊啊!” 他这一番近乎声泪俱下的控诉,让大家笑得更欢腾了。 宋大有哈哈哈地捂着胸口道:“看来,小煜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当年的屈辱啊,瞧瞧,都让老婆出来给他报仇了。” 张云萍笑得开怀,觉得眼睛有些湿湿的,她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小儿子这样活泼有生机的模样了? 宋书昊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难怪你不去给你媳妇助阵,原来你到现在都对麻将发憷。” 桑红笑眯眯地看着宋书煜道:“小事一桩,你想看他们小兄弟俩谁先洛奔,或者干脆,让他们俩一起好了,听说五岁后,连他们的妈妈都不让看那小屁屁的,我就赢他们一把算替天行道好了。” 桑红的话一落地,回应她的是一片更响亮的哄堂大笑。 “额——”宋书煜觉得有些脸红,他从来不知道这丫头吹牛皮都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不由觉得是自己一不小心的软弱露怯,误导了桑红的英雄主义豪情:“红红啊,有这样的革命理想就行了,你还是保住自己不给这几个小辈跳兔子舞好了; 至于反败为胜的事情,估计,得等到咱们家的小红红出生后,继承这个任重而道远的艰巨任务了。” 他这番话如同喜剧的插科打诨一样,简直算是临场发挥极好,逗得那帮子大人都几乎要笑抽了。 桑红听了宋书煜这番话,简直无地自容了,这是那个冷酷全能的宋团长吗?怎么在麻将桌边这么——这么的熊包呢? 她很想捂脸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当然了,她能想象更想亲眼见证一下宋书煜幼年在麻将桌边的辛酸史,很想掬起一把同情泪的,不过,她也是一个护短的货,她也很想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从今天开始,他宋书煜的打麻将的辛酸史将由她桑红进行浓墨重彩的一笔改写! 宋书煜期待桑红能趁着自己铺的台阶下坡,说几句软话让她自己下来台面,却看到她拿眼皮撩了他一下,登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有鸡皮疙瘩出来。 寻思道,她那是媚眼还是冷眼啊,怎么让他这感觉这么不上不下的悬着? 他是关心她好不好…… 桑红垂了眼皮,自动屏蔽周围这些干扰信息,想让她扭着小腰跳兔子舞,看她怎么修理这俩兔崽子。 有了这些军师级的麻将老手相助,场面火爆,一个个都先后停了牌,每摸到一张都屏声凝气地期待着是心中所想。 这一局在万分的惋惜声里打和了。 贼家宝抬手就要去放倒桑红的牌,揭发她不让吃牌不让碰牌的卑鄙行径。 桑红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满把牌都插得乱七八糟,一瞧之下,连停牌都不曾。 双胞胎兄弟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他们就说嘛,小婶婶怎么可能神奇到老是捏着他们的牌。 宋家驹见他这样,也把手中的牌亮开,让大家开开眼,看他捏着怎么好的一把牌,顺便也把宋家瑾的牌都亮开了。 桑红不动声色地从那三把亮开的牌中寻找着那背后高手的打牌习惯,然后一张牌一张牌地缓慢地往牌桌中间的洞里推,有可能的话,她还是尽早让那俩小子洛奔好了,室内的空调太热了,她有些不想坐了。 宋书煜和所有的幕后策划者对桑红另眼相看了,能在这样的围攻中气定神闲地把牌打和了,算有点本事,他们都很清楚她维持和牌付出的辛苦。 宋家驹咬唇耳语:“奶奶,小婶婶和我一班的,报仇要对着那两个卑鄙小人啊!” 张云萍摸摸孙子的头对他微笑,被感动了,这小子倒是有同情心,恩怨分明的很。 第二局,坐在桑红对面的宋家驹当了炮手,主动把牌喂给了桑红,宋大有一看老太婆的意思,就顺着转了向,指点着宋家瑾出牌,所以,桑红这把赢得顺溜得让她无语。 她本身是打算做大牌的,可是,又明白牌场上赢家是不能放水的,面对这样强的对手,一旦放水牌局轻易就可能变成被动了。 桑红有些郁闷地摸摸鼻子,有些不太情愿地放倒了牌。 还有一个人也很不情愿——宋家瑾看看手里的牌,有些疑惑地寻思片刻,得出了老爷这个指挥有点不靠谱了,他果断地打定了主意,下一把一定让小婶婶输了。 第三局,有了一次赢牌垫底,桑红精神放松了很多,她从容地开始设局算牌,然后一切都在她掌控中展开了。 宋大有抢先发觉桑红的异状,她这次的牌好像出得太离谱了,他意识到不对劲,就赶紧指挥宋家瑾应对,哪知道宋家瑾决定单干,不停他的指挥。 桑红满意地看到手中那牌终于熬到了火候,轮到她起牌的时候,就一个暗杠接一个暗杠地开,最后,手中只剩下了一张牌,也海底捞月一般,自摸双了。 她笑眯眯地把面前的牌放好,做成了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点炮”类打法中赢牌的绝版经典:四个暗杠加上自摸双。 传说中的十张满贯赢啊! 宋书煜最先反应过来,他抬手拧了一把自己的脸,疼得哎呦出声,明白这不是做梦,当即屁颠屁颠地跑到桑红身边,双手抱住她的肩,用力地对着她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几乎要感激涕零了: “老天开眼啊,老天终于开眼了,红红,我现在明白了,我天分中缺乏的东西,原来都等着这一天让你来帮我填满哪! 哈哈哈,你们这些老手服不服?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张张值钱的牌了?” 宋家的双胞胎鄙视地瞅了某狗腿男,你高兴个屁啊,从头到尾你除了给她说丧气话之外,什么力都没有出,凭什么高兴得好像自己赢了一样。 “爸爸妈妈,小婶婶赢了,小叔不是应该羞愧吗?他开心什么啊!”宋家宝很不爽,难道他们兄弟俩都看走眼了吗?小婶婶真的是高手? “嘿嘿,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小婶婶连人都是小叔我的,她赢牌自然就算我赢了,脱脱脱——你们哥儿仨站一排,都脱了洛奔去!” 宋书煜在打麻将这件事上早就被践踏得皮厚无比,哪里会让一个小屁孩的话刺激到,怎么可能羞愧给他们看? 他再笨也知道桑红赢得这把牌,靠得绝对不仅仅是运气。 扬眉吐气的感觉真爽啊!他觉得在牌桌边从来没有这么气势过: “红红,你真是我捡到的一块宝啊,今天把这些人都打得片甲不留,帮老公出了胸中这淤积十几年的恶气,以后,我就是你的铁杆粉丝了。” 两个小家伙对他的话做出呕吐的模样,也爽快地一致开始动手脱衣服了,洛奔之后还要继续哪——怎么说?赶紧洛奔——赶紧开局——赶紧报仇。 宋家驹脱过一次,有了经验,一看这两个对手和自己一样脱光光,开心地说: “小婶婶,你果然说话算话,帮我报仇雪恨了! 小叔,我挺你,咱们俩果然连看女人的眼光都一样啊,赶紧把那些肉麻兮兮的话也替我给小婶婶说上两句!” 这一席话,让那些注目桑红牌的大人都忍俊不禁。 他一看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过来了,那洛奔过一圈的小身板果然有了免疫力,竟然笑着道:“我果然还是有些先见之明的哦,嘿嘿。” 说着抬手勾起宋家瑾肚子上边小内裤的松紧裤腰,探头看看,乐了:“嘿嘿,哥哥的也小,还要笑我,快点脱了咱们比比。” 宋家瑾慢条斯理地不情不愿地脱了小内裤,转过身,森森地瞪了他一眼,宋家驹吓得一头躲进了王静的怀里,他扭头洛奔而去。 “哥哥,等等我。”宋家宝也脱去最后的防线,跟了上去。 宋书煜诧异地问桑红:“红红,你拍他们做什么?小破孩一个,有什么看头!” 他这话引来一片鄙视。 桑红的笑容有着几分狡诈:“十几年后,他们的女朋友在这里打麻将,那时候,肯定值钱。” 宋书煜收起心里那股怪异的酸酸的感觉,欣慰地揉揉桑红的短发:“老婆,你越来越让我敬佩了,跟着你干,果然有前途。” ------题外话------ 蓝蓝乖哦,水水今天不能保持万更了,多了一千字算是对亲的回应,明天努力万更哈! 谢谢“干点事咋这么难”亲的花花! 谢谢各位一直送票票的亲们,你们的鼓励水水时时都能感受得到!谢了! 正文 第113章 桔梗吊坠的玄机 宋书煜话音一落,那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俩身上,这肉麻的话说得似乎太肉麻了,而且也太没有原则了。 不仅女人集体呆掉,连宋书昊都有些惊讶,这家伙被刺激疯了吧,这话哪里像是大男子主义惯了的家伙说出来的。 果然,张云萍笑呵呵地接口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信口胡说!” 桑红嘴角抽抽,静静地保持着唇角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不接口,等着身边这个转给她撂炸弹的家伙自圆其说。 这表情对桑红来说可是个高难度的动作,她跟着秦洛水练习得还不够熟练。 她在心底暗叫,不要再卖萌了,不要再把大家的注意力往她身上引了,有些承受不了,她这可是在接受着他们全家人的集体检阅,说不能高声,笑不能开怀,苦啊啊啊—— 果然,宋书煜今儿有些抽风了,他很淡定地对鄙视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一微笑,拿出他面对媒体那般的微笑和风采来,侃侃而谈: “我以前大男子主义是因为我没有意识到女人的魅力,现在不一样了,我身边有了喜欢的人; 其实我一直相信这个社会会再一次进入到母系社会,因为生活在现代,维持生存的劳动强度和来自野外的风险都越来越低,低到男人无用武之地; 大哥,爷爷,你们都不要鄙视我哦,我说的是实话,我们每时每刻面对的压力,产生的负面的情绪垃圾都需要爱人来帮助清扫,桑红,我这样说,你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了吗?” 桑红配合地点头。 “你怎么解读我的意思?”宋书煜循循善诱,想要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桑红警惕地眼珠儿一转,这厮太不正常了,往常听他夸奖一句,都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吝啬不已,现在却不停地给她灌着**汤,有什么阴谋呢?有什么阴谋呢?总之,绝不让他得逞。 她抿唇微笑:“你让我定期帮助你打扫垃圾。” 众人爆笑,宋书煜露出一脸鸡同鸭讲的挫败,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上道嘛,他都准备把向她求婚了,她竟然给他迎头一棒,把他后边的台词给忘了。 啊啊啊——果然,临时发挥想借助别人的点子追女人,关键时候就无法掌控状态了。 宋书煜郁闷不已。 那边一声清脆的喊声提醒: “妈咪,我是第一个输的,早就被哥哥们拍了裸照,你快拿手机出来,拍了他们给我看哦。” 宋家驹一边跑一边挥动着小手,提醒王静给那两个欺负他的坏小子拍照。 王静哪里需要他提醒,刚刚这几个大人一看桑红的架势,早就拿出手机拍了留念了,她也有很久都不曾看过儿子不穿小裤裤的模样了。 宋书煜一看时机已经错过了,就及时地终结了小阴谋,想想今天单是这口水都浪费了不知道有多少,更不要说脑细胞了,简单地总结了一下经验,就收了心思。 来日方长,多的是机会,再说,麻将桌边求婚,会不会太不庄重了。 就当是练习好了! 等着那几个孩子跳到沙发上穿衣服的时候,那几个背后的军师目光交流一下,隐隐达成协议,一致对抗桑红,看看她的水到底有多深。 宋家瑾穿好衣服瞧瞧太爷爷,犹豫了一下冲宋家宝使了个眼色。 宋家宝登时摇头道:“我想和小婶婶打牌,不嘛!” 大家闻声都诧异地看着宋家宝,以为坐在他身后的宋书昊和章惠技痒难耐了。 果然,只见宋书昊鄙视地瞪了一眼给弟弟施压的大儿子,这家伙又有什么阴谋了? 宋家瑾接收的爸爸的目光,有些羞愧,他果断地从太爷爷的怀里爬出来,厚脸皮地用力地往宋书煜和桑红中间的缝隙处挤。 宋书煜磨磨牙,抱着桑红的胳膊老老实实地收了回来,身体往后推了推,把他拉到腿上坐了: “小子,好好地打你的牌,过来抢占我的福利做什么?” 宋家瑾恶狠狠地瞪了桑红,酝酿了一下感情,把他琢磨出来的有杀伤力的话丢了出来:“让太爷爷替我打,我盯着你,你演的把戏也该结束了吧!” 全家集体大笑,桑红看看那笃定她作弊的小脸,心道,这小鬼果然难搞的很啊,遂淡定地对他点头道: “眼睛睁大一点儿看哦。” 新的一局开始了。 张云萍直接让位给王静,和章惠一起站在宋大有身后给他助阵。 王静自然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来帮儿子参谋,宋书昊干脆地坐到宋家宝的身边,代替他起牌了。 这一局打得特别漫长。 最后三圈摸牌,已到最关键之处了,谁都停牌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糊了,几名大人都开始紧张了,这时候谁都比较紧张,宁愿打平安牌也不打生张牌。 桑红摸了一张牌,一饼,宋家瑾眼睛瞪圆了,又暗杠! 桑红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把一饼丢了出去。 宋家瑾和宋书煜对视一下,一副眼睛发花想晕倒的模样,桑红把手一抬,示意他们闭嘴。 一张张牌落地都让人胆颤心惊的。 又轮到桑红起牌了,摸了张三饼,宋家瑾眼睛又瞪圆了,他捂住小嘴巴,又暗杠! 桑红抬手又丢了出去。 宋书煜无力地把头埋到了侄儿的颈窝处,他的心脏受不了了,那么乱七八糟的一把渣滓,人家都能把牌打成这副全是三个的杠眼,到现在连暗杠都不开了,她难道这是在送那帮子家伙的人情? 怎么能饶了宋书昊这家伙呢? 如果是他拿了这把牌,他一定杠杠杠的,把那厮给气晕了。 果然,胆颤心惊中,最后一张牌到了桑红的手里,桑红笑眯眯地看着宋书昊说:“小家驹哦,不好意思,你要的牌到了我这里。” 说着桑红把那张牌亮出来,王静一瞅,毫不掩饰诧异,笑道:“果然水平高啊,你手里的牌估计很整齐,不打这个的话,你要打哪一张?” 大家刚刚都看到她连着打了两张生牌了,知道她应该没有牌打了。 桑红侧头看了身边的两个小傻瓜,笑笑道:“不打了,我海底捞月,自摸双了。” 说着把手里的牌放倒让大家看。 大家一看她刚刚打出来的两张生牌竟然是暗杠,不由奇了。 宋大有饶有兴味地指指她的牌道:“你解一下,让我们也都长长本事。” 桑红抿唇一笑:“那就献丑了。” 她说着,拿起那张中间的一饼放回来:“如果我开了暗杠,将会摸到上家爷爷刚刚摸到的那张牌,没有用,出去又会闯祸,换了手里的这个单张,宋家驹就赢了; 我这样等着,最后的这张就是我的赢牌。” “小婶婶,你怎么知道最后一张是你的赢牌?”宋家瑾好奇道。 桑红淡淡一笑道:“我记得它。” 宋书煜惊讶地把小家瑾放到一侧,拿起那个她刚刚捏着的牌,看来看去:“这背面不都是一样吗?” 桑红顿时笑着说:“这‘记’不是指标记,是通过复杂的方程式计算出来的。” 宋书昊觉得这女孩子的话越听越玄了,接口道:“那你能计算出爷爷那把牌赢的是哪一张?” 桑红看看手里的牌,从四五六条中取出四条推过去,从池子里拿了个七条推过去:“爷爷,你赢的是不是这两张?” 宋大有脸上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把牌推倒了,果然是赢四七条的。 “我呢,我呢,小婶婶,我赢什么呢?”宋家宝一看她能猜对,急得不得了。 桑红把自己那三个九饼推出去:“你单吊的牌,留到了我的杠眼里,这章牌按规矩是很容易出手的,估计你起到手里时候,觉得丢它出来会闯祸,就换了手里原来的牌吧。” 太打击人了。 宋家昊和小儿子对视一眼,不服不行了。 这牌打到这样的地步,大家都毛了,连宋大有这么淡定的脾气都觉得太诡异了,桑红这丫头绝对是神了。 “弟妹,你这一手本事是从哪里练出来的?” 章惠无语,你说你特种兵让人不敢欺负你吧,你竟然连打麻将都能这样强压人一头都不止。 不单她好奇,在座没有人不好奇的。 桑红笑笑说:“家父喜欢玩,我小时候就是在麻将铺里长大的。” “哦,令尊也喜欢这一口,好——好,改天我一定下帖请他过来玩。”宋大有开心不已。 “从你这水平推测,令尊是不是已经成了——成了——一方赌王了?”王静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这太传奇了,太传奇了! 宋书煜和宋书昊也都不由揣测桑红老爸的本事了。 只见桑红扑哧一笑:“你们都想什么哪,家父那牌技——额——他属于那种没有天分,纯粹靠手气的玩家。” “怎么可能?”宋书昊失声,不仅他不信,恐怕所有人都不会相信桑红的话。 “他经常抱怨说,从生了我之后,他那点打牌的基因全部都被我继承了,一点儿都不给他留。”桑红说得大家都笑了。 “呵呵,过两天我们一起回家,我向岳父请教几招,回来给你们展示。”宋书煜一副重任在肩的模样。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小婶婶,继续啊,咱们继续玩。”宋家瑾觉得很有必要联络好和小婶婶的感情,顺便学个一招半式的,也轩轩然地把暗杠掰着往外丢。 刚刚她那两把牌的奇招,让他敬佩得五体投地。 “哥,不打了,太坑人了,压根儿就不一级别,难道你洛奔上瘾了?”宋家宝帅气地一拍桌子起身。 “家宝,坐下,咱们小婶婶日后绝对是宗师级别的高手,放弃了学习进步的机会,你可不要后悔。” 宋家瑾煞有介事地提醒他。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这都几点了,开饭,都下去吃饭。”张云萍看看时间,提醒他们下去。 桑红被宋家瑾拉着手缠着要她教口诀,无奈地随口给他编了几句粗浅的口诀,于是众人都支棱着耳朵,笑眯眯地散伙往下边吃饭了。 宋书煜双臂环胸,一脸幽怨,怎么这丫头一转眼,就变得前呼后拥的受欢迎,他连衣服角角都挨不到了。 大家都围着大圆桌子坐了,宋书杰匆匆赶回,这次拜访除了桑红有些疑惑为什么没有见到准公爹之外,其余亲近的人都见到了。 这顿饭吃得笑语熙攘,宋大有许久不曾这么高兴过,今儿竟然被逗得这般开心,很为能有这样一个孙媳妇骄傲。 酒饱饭足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小孩子们拉着桑红去健身房里疯,看到桑红拿起什么东西都能和他们玩得像模像样,不由更加的崇拜她了。 宋书昊进到健身房的时候,就看到三个小子猴子一样地在和桑红玩柔道。 空调开着,他的眼镜片立刻就雾蒙蒙的,当即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捏在手里,眯眼看看和孩子们玩作一团的桑红。 这丫头当真是特别,率性直爽,丝毫没有常见女人的骄矜之态。 看了一会儿,他走过去道:“你们仨是在向小婶婶请教柔道还是在群殴啊,一群小流氓无赖。” “她都是要当特种兵的人了,一个人一定得顶三个人用,我们帮她训练提升哪。”宋家瑾看到爸爸,不由顽皮地吐吐舌头狡辩。 “你们三个去换衣服去。”宋书昊说着摆摆手。 三个小家伙顿时往更衣室跑去。 “今天累惨了吧,这些鬼机灵烦人着哪!”宋书昊和她随意地聊着。 “都很可爱,我喜欢和小孩子玩,凡是不需要用心眼应付的地方,我都不会觉得累。”桑红笑意盎然地说着。 宋书昊瞧着她那活动后的小脸,上边带着粉扑扑的汗气,一双古雅如水的眼睛,满满的盛着笑意,脸上那几个红色的点点丝毫都无损她的长相,反而让人觉得她的脸很有特色。 他呵呵地低声笑了:“难怪那家伙喜欢你,你这小丫头的性格本身就很讨喜; 今天认识你,家里的人都很开心,看得出来他们挺喜欢你的,老三那家伙生怕大家给你出难题,瞧他那工夫做到什么程度了,不过就是告诉大家,他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你呢? 不要因为他太容易就让你摸到脉,就有轻视之心,他已经在努力地学着普通的男人怎么去讨好女孩子了,不要说你,我们也很多年都没有看过他这样轻松随意的真性情了。” 他说完看着桑红。 桑红闻言轻笑着眼睫低垂,道:“他今天这样确实是让我很吃惊的,不过,也让我觉得他更真实更容易亲近了,原来他也是有弱点的,呵呵。” “他的弱点是什么?你当真明白?”宋书昊轻笑着问。 额——桑红纳闷抬头,满脸疑惑。 “他遇到你才有了弱点,而且还是致命的,好好待他,爱情的缘分,夫妻的缘分,都是需要一点点地修来的。” 宋书昊说着对着那几个换好衣服的小家伙招招手:“不早了,上去和太爷爷、奶奶道别。” “不嘛,我们想和小婶婶玩嘛。”群小撒娇。 “呵呵,等周末了咱们再一块玩,好不好?不然该睡觉不睡,明天上学就没有精神了。”桑红柔声地哄着。 竟然有人打起呵欠来了,当即宋家瑾就老成在在地问桑红的手机号码,拨通她的手机后存下了:“小婶婶,你要是想我们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桑红眨眨眼,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桑红不由心软,干脆道:“行,我这就存到手机上,你想我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哦!” 宋家瑾眼巴巴地看着她把号码存上了,这才放了心,抬手捂着不停地打呵欠的小嘴巴,嚷嚷着困,于是一行人去了大客厅坐了片刻,宋书昊和宋书杰就带着一家老小回了。 桑红趁机也示意宋书煜提出告辞,那货显然很留恋这里,犹豫了一下,准婆婆张云萍就过来跟他们小声说: “今儿天晚了,你们就住下好了,即便不为自己方便着想,也照顾一下老人的情绪嘛,白天闹哄哄的,一下子就清净下来,老爷子估计会很不适应。” 桑红一想也是,就抿唇连连点头。 宋书煜欢喜地笑道:“我这就叫张嫂把我以前住的房间收拾出来。” “宋大哥,你陪爷爷说说话,我陪阿姨过去找张嫂好了,顺便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 宋书煜抬手摸摸头道:“去吧去吧,女人之间的话总是说不完的,我去陪爷爷唠嗑了。” 桑红很乖巧地过去挽住了张云萍的手臂,只觉得虚虚地挽着的那根手臂僵僵地绷紧了片刻,却并没有找借口抽开手,反而渐渐就变得松软随和了。 桑红心底暗笑:她这也算是一种认可和接纳吧。 心底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房间由张嫂常年打扫,哪里有一丝灰尘,不过听到他们留下来住,当然开心得不得了,从柜子里拿了铺盖三个女人说说笑笑地把他的床整理好。 转而到对面去整理桑红睡的客房,虽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她和宋书煜早就一起住了,不过,女孩子第一次到家里拜访,只整理一个房间明显就有些轻慢了。 张云萍自然明白这道理,叮嘱她说:“一旦夜里怕,就出声,书煜就在对面睡,他会听到的。” 桑红点头,心底暗想,这话是关心她的意思吧,不过,像她这样身手和唯物论者,能怕什么呢? 噩梦吗?呵呵,倒是可以用做噩梦来把那家伙勾搭到自己房间里;不过,那习惯抱着她睡觉的家伙,会不会不等她吭声就偷偷溜过来呢? 张云萍看看时间该走了,桑红就和张嫂一起陪着她去向宋大有告别,然后送她上车道别。 张云萍到离别的时候也有些不舍了,她抬手拉住桑红的手,拍拍她的手背: “红红,阿姨很喜欢你,明天书煜带你过去看看,认认门,以后就常来常往,当这里和我们那里是家好了。” “嗯嗯,我会常来看望爷爷,也会常去看您的。”桑红的小嘴很甜。 于是,张云萍上车,和她们摆摆手道别。 张嫂也直接回到右侧小楼的职工住处休息了。 宋大有静静地坐着,宋书煜在给他捶着背,显然两个人的谈话很投机,时不时的有笑声传出来。 听得脚步声,宋书煜招呼桑红过来。 桑红进来陪他们坐了,因为是晚上,时间又不早了,她也觉得这连茶都可以不喝了。 “爷爷,讲讲你年轻时候的事情,行不?我以前没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总是很羡慕那些有老人讲故事的小朋友,今天好容易有了亲爷爷,你不讲我可不愿意哦。” 桑红想了想就缠着他讲故事。 宋大有看着她问:“今天上去挑的礼物是什么,我看看。” “呵呵,你不说我都忘了问,这个是什么东西?” 桑红说着抬手从宋书煜的上衣口袋里取出来一个小东西,质地是木头,椭圆形的泪滴状,下边印章似地刻着一个图案。 宋大有接过去,宋书煜殷勤地拿了放大镜递给他。 宋大有看着那小东西,良久一动不动,神色怅然。 “怎么,你也不认识?这可是在你上边藏宝阁的抽屉里翻到的,这木头闻着好香哦,做吊坠带着很古雅漂亮的。” 桑红说着眼睛钩钩地看着那小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就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许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各地流浪着寻找活路,在四川无意中得来了一小段干成根精的桔梗花根,这是好东西,要知道桔梗根是药材,那时候的人可怜,食物缺乏,都是当做菜来挖着吃; 晒干的话,材质稀疏,很难用于雕刻; 传说上百年的桔梗花根可能会有这么一段成精了一样的结晶体,被人们称为‘根精’,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宋书煜和桑红对视一眼,对这样的开头很满意。 “我现在记起来了,那时候我十八岁,拿着一把小铜号闯天下,后来又流浪到了一个著名的小城,沈从文的故乡凤凰,那里的山水真美啊! 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我心爱的姑娘——你们的奶奶; 她是当地一个驻军司令的女儿,长得很漂亮,那一年我去的时候正赶上五月端午赛龙舟,一个寨子的选手突然出事无法参赛,我刚好碰上,就跟着去凑了数; 我们最后竟然得了冠军,那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喊着让我唱歌,年轻嘛,自然毫不怯场,轻易就唱了,还和她对歌唱动了心; 于是,就向她父亲提亲,她父亲当然不会答应,就骂了我一顿,把我赶走了,她原来就有一个追求者,是当地富裕的水户把总,后来,我凭着手里的那把小号和嗓子,愣是把她唱得动了心,最后跟着我趁着夜色乘着小船逃走了; 她跟着我走的那一天,我的身上只有十几块大洋,付了船资又买了只小毛驴,带着她一直跑到很远的皇城根,隐藏在那曲曲折折的胡同里生活; 成婚的那天,我连给她一件新衣服都买不起,想把这东西卖了换钱,又觉得它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所以,就给她讲明了送给她,她要换钱,我就拿去卖;她要不换钱,我就给她雕刻成一个新婚礼物; 她当然不舍得了,于是,我就用刻刀一点点地给她刻了这个坠子,它带着能驱各种虫子风邪,对女人的身体有很大好处,这下边我就刻了一朵桔梗花,年轻的时候,她曾经用它沾了胭脂按在眉间,漂亮得像菩萨一样。” 宋大有的眸子充满了一种神往,似乎回忆起往昔的甜美生活。 “爷爷,你好浪漫哦!” 桑红用仰慕加敬慕地目光望着这个男人,他果然是极品,竟然能够凭着一把小号就能把司令的千金给拐带私奔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宋大有看看桑红,笑得和蔼:“谁都年轻过,谁都可能有老的那一天,许多认为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事情,都被时光冲洗得干干净净,唯有那个刻在心底的人,永远都在你的心里,天天都出来和你说话; 她走得早,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有时候想着,如果用情不那么深,就还有能力喜欢上其他的人,怎么会这么苦? 书煜这孩子在这一点上像我,桑红啊,你们俩好好的在一起,这东西既然你能看上眼,就送给你好了。” “谢谢爷爷,不过啊,我倒是听说过有关桔梗花的神奇传说,说不定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梦境。” 桑红道了谢,看着他们那兴味盎然的目光,就继续道: “传说中,把桔梗花采摘下来,仔细地捣碎,然后均匀地涂抹在中指和拇指的指甲盖上,把双手四个手指拼成菱形睡觉,心中想念的那个人就会进入你的梦境; 如果你中途可以醒来,把那棱形的手指放到眼前,就可以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也可以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宋书煜看看一脸沉思的宋大有,撇撇嘴道:“爷爷,你可不要信她胡说,桑红,你不要瞎忽悠人啊,她就是这样的傻丫头,她是无神论者,怎么可能会记住这样的传说?” 正文 第114章 跟她回家 宋大有抬眼笑道:“小丫头比你会安慰人。” 桑红得意地对着宋书煜吐吐舌头做鬼脸,眼睛一骨碌一步跳到他跟前,把自己的双臂伸出,左手心向里,右手心向外,拇指和中指扣成菱形,速度缓慢地一点点地往前推,一直到放到了他的双眼前。 宋书煜困惑地看着她的动作一动不动,然后他的眼睛透过她手指做成的那个菱形的框架,看到她扭着头,顽皮地对他笑,不由也勾了勾唇角。 “你有没有见到心中想的那个人?”她嘟着唇形对他无声而语。 宋书煜顿时粲然一笑,抬手拉住她的小手,干脆地评价道:“古灵精怪!” 宋大有笑了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桑红今天一定累了,你送她先去休息吧。” 宋书煜看看桑红,和她相视一笑,等桑红恭敬地道了晚安,他拉着她的手转身离开了。 踩着柔软的地毯走着,桑红抬头偷偷地看一眼宋书煜。 宋书煜即便走得目不斜视,那眼角一瞭,轻易就抓到了她的目光:“怎么?” “唉,感觉爷爷就好像一个传说,你说,我拿的这个吊坠,会不会就是他最喜欢的?真的好内疚哦,可是,还回去又不太合适,你说怎么办嘛。” 她说得犹犹豫豫的。 本身她挑东西时就存着鬼心眼,专门挑了这个坐在那个软皮凳子上随手就能看到拿到的小东西,因为,一般主人最喜欢赏玩的宝贝就是最有价值的。 宋书煜莞尔一笑道:“不用介意的,他这辈子送给奶奶的东西多得数不清,而且都保存得很好,爷爷一贯有收藏的眼光,赚钱又是行家里手,不差这个小东西; 既然他给了,你就收着,不是说带着对女人的身体很好嘛,你就好好带了,这是那什么——植物的根几百年才能长出的精华,比金银玉器对你来说,更实用; 你能设想自己带着玉石镯子在地上打滚训练? 呵呵,桔梗的根是中药,这根精那不更是无价的良药了?” 桑红听他这么说,不由又把手里的吊坠攥得紧紧的,那个女人拥有它就能有着那么完美永恒的爱情,希望她也能沾上这样的福气,能和身边的这个英武静默的男子幸福地生活下去。 宋书煜站在走廊中间,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抿抿唇,抬手拧开了右边的房间:“红红,这是我小时候住过很多年的房间,今晚,咱们住这里好了。” 桑红觉得脸蛋有些烫烫的,低了头小声地说:“不太好吧,阿姨专门给我收拾了对面的这间,我还是住这边好了。” 说着扭身就往自己的房间拐。 宋书煜抬手揽住她的腰,耳语道:“把这个房间的灯打开了,被子也抖开,做做样子好了;我那边床大。” “不——”桑红弱弱地抗拒着诱惑。 “那我一会儿等爷爷睡了就来挤你这边的小床,这个房间可是没有我的房间隔音哦。”宋书煜不紧不慢地提醒她道。 桑红不可置信地瞪他:“这和隔不隔音怎么扯到一块了?” 说着鄙视地拧开门,开灯,自己闪身进去,把他探头跟进去的身子拿小手指顶住了,轻轻一推,“快去陪爷爷吧。” 宋书煜顺着她的示意退出门外,坏坏地笑着威胁道:“等我爬上你的小床,你就知道隔不隔音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桑红被他这吃裸裸的威胁惊住,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淫荡! 真是堕落滴人啊,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都不会变得纯洁。 她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吧嗒一声关上门。 宋书煜看着在他面前毫不犹豫地关上的门,抬手摸摸鼻子,转身去陪爷爷了。 “小煜啊,今年无论怎样,你都该动动了。”宋大有说得意味深长。 “赵楷风师长挪挪位置,我不是才有地儿嘛!出了赵嫣然的事,我估计他那心里不会舒坦,那天年终评议的时候,我还专门让伯父探了口风,他松了口,至少,这一年的操行评定他没有给我小鞋穿。” 宋书煜和自己的爷爷实话实说。 宋大有一笑:“除了赵的位置动,你都不瞅瞅其他的地儿?” 宋书煜听了爷爷的话,心底略一思量,笑道:“你的意思是——部里哪个空缺?” 宋大有理理胡子点头。 “那位置我怎么敢奢望?年龄在这里搁着,别说三十岁了,四十岁的部长你见过么?”宋书煜说着大实话,盯着那个空缺的家伙不知道有多少呢!不过他知道爷爷说话从来都是有根有据的,心底有着一丝朦胧的期待。 宋大有摇摇头,叹口气道:“小煜啊,这事儿你考虑一下,要知道真的坐了那个位置,你身上的责任就会更加的重大,也会更加的身不由己,唉,你这终身大事,还真的要加快步子了。” “爷爷,你说真的?”宋书煜长久蛰伏的野心警觉地沸腾了。 “嗯,你要有所准备,我们都商量过了,你现在就以桑红受惊疗养为借口请假好了,先远离这是非之地,不要有任何动作,本本分分就好; 趁着这难得的假期,去拜访一下岳父岳母,陪着桑红好好玩玩,看看你立志捍卫的这无比壮丽的山山水水,以后想有这样的悠闲恐怕也不可得了。” 祖孙俩又闲话了一会儿,宋大有把该叮嘱的事情叮嘱到位,就让他扶了自己回房歇息。 宋书煜出了爷爷的房间,踩着廊上的地毯,觉得脚步虚浮,恍如梦境,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把他这辈子期望的好事儿都备齐了。 他拧开了桑红的房门一看,小丫头已经关灯睡了。 他回身开了自己的房门,把被子拉开,过去把桑红连被子一起裹了,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桑红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什么,就在他怀里拱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 “红红,我觉得你生来就是我们老宋家的人。”宋书煜借着台灯柔和的光线打量着怀里呼吸甜软的小女人。 桑红抬手推开他的脸,他对着她耳语让她的耳朵边又痒又烫的不舒服。 “呵呵,不然,我们家怎么从大人到小孩,都很喜欢你。”宋书煜继续说。 “今天听你的甜言蜜语太多了,你是不是留下几句,给后边的日子匀上一些。”桑红气结,皱皱小眉心很不爽,他再嘟囔几句,她就彻底清醒了。 宋书煜顿时闷声笑了,用手指细细地抚平她蹙着的眉头,闭上了嘴巴,不再骚扰她,只是微笑着抱了她,探手关了灯。 一个人在静静的暗色里闭着眼睛,想着爷爷说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宋书煜就被手机唤醒了,一看是王瀚的电话,他赶紧起身轻手轻脚地躲到对面桑红的房间里接听电话。 听王瀚简单地说了大致情况,说那几个人都是刺头,开始嚣张得不得了,后来拉开单独审问,揍得安分了,总算是把事情弄清楚了; 又夸赞了一番秦洛水的录像设备极好,配合调查十分积极。 宋书煜听到秦洛水的名字,眉梢扬了一下,提醒自己一会儿要给秦洛水交代点事情。 王瀚又问桑红怎么样,宋书煜听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就让他有话直说。 王瀚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团部这段时间估计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最好还是让桑红以住院休养的名义,一起休息几天,这样事情后果才显得更严重,他处理着会顺利很多的。 宋书煜一听就很爽快地说:“就按着你说的来好了,把我的请假理由上报一下,团里的事情你多操心。” 两个人挂了电话,宋书煜直接就拨通了秦洛水的电话,问他从女人身上爬起来没有。 秦洛水一看是宋书煜,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摆摆手,让床上的女人快点收拾好离开,看着门在那女人的身后合上,这才和他说话。 “桑妞儿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 “以后,改口叫嫂子得了,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的胡乱喊。”宋书煜一听他用桑妞儿喊出一股他都喊不出来的亲热劲儿,嫉妒极了,就及时地提醒某人,注意称呼。 秦洛水呲牙一笑,调侃道:“让我这个和你一般年龄的发小,喊你未成年的老婆嫂子,你怎么能有脸说出来? 我要是那样喊,估计才是没大没小吧? 桑红还不追着打得我满世界跑?” 宋书煜一想,他说的话挺在理的,怎么理好像总是掌握在他的嘴巴里一样,随口一句话,这厮就总是稳稳地占理。 他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直接说:“别担心,她没事,今儿打电话是问你,她家那头你熟悉吗?” “熟悉,你家岳父大人已经被我聘请到a市我那山庄做大厨了,没有重要的宴请,他一般就不用动手,给他安排了房子,让他带家属住着,听说你家岳母做过心脏病大手术,这里疗养着不错; 还别说,你岳父真的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想必,你从桑妞儿的厨艺上也能体会到。” 秦洛水说得很随意。 “唔,谢了,那里确实是一个疗养的好地方; 是这样的,这几天刚好能空出一些时间,我想和红红一起回a市拜访一下他们,你看呢?” 宋书煜斟酌了一下,告诉他自己今天打电话的意图。 “好啊,这是好事,给a市招来一个靠山做女婿,怎么都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什么时候回?” 秦洛水说不出心里是惊悸还是惊喜,这桑红是不是算是修成正果了。 “就这两天。”宋书煜也不确定,他还没有和桑红商量,不知道那个丫头会不会答应。 “好,我安排一下。”秦洛水当然是有眼色的,到了他的地盘里,自然想把这厮好好地伺候舒坦了。 “往常的那一套就都免了,我只是作为一个晚辈去拜访,不要让人有抵触心理。”宋书煜想到桑红说的话,老岳脾气暴躁,额,还是拿出点诚意好了。 “呵呵,放心吧,这工作交给我来做,一定会让你不虚此行。” 秦洛水最是会揣摩人的心思的,他自然明白宋书煜的意思,没有人帮着透口风,估计是担心桑妞儿受老爸的委屈。 那桑大勇他打过交道,有点能耐,可惜生不逢时,加上一个病罐子一样的老婆拖累,对生活渐渐失去信心,混迹赌场,举债度日。 不过,现在精神状态挺好的,自从老婆做了手术,去了块心病,加上女儿又争气,考上了军校,现在自己有了份儿体面的工作,日子有了盼头,这人也洗去了往日混迹底层的劣习,瞧着很体面。 即便如此,秦洛水也明白自己必须提点一下,告诉他桑红带回去的男朋友的真实分量,让他言行举止大方些,尽量翁婿尽欢,那桑大勇也不是个没心眼的,这事儿不难。 这时候张嫂过来喊他们吃饭,看到桑红的房门虚掩着,一看,宋书煜躺在床上打电话,拧开宋书煜的房门,桑红睡在床上,真是奇怪了,这俩人晚上睡觉竟然换房间,为什么呢? 吃了饭后,宋书煜和桑红就向爷爷告辞,商量了一下,就直接回了军校的小窝。 虽然两个人浓情蜜意、柔情满怀,可是回家的日程已经定了下来。 每个人估计都会有这种时刻吧,突如其来的假期带来的惊喜不言而喻,不管怎么自我安慰都还是抚平不了激动地心,那种夹着期待、兴奋还有喜悦的情绪,洋溢着整个心怀。 她足足有四个月没有回过家了,一想到妈妈,她就觉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而现在桑红就处于这种状态,对回家充满了期待,却又看看一定要跟着去的宋书煜,隐隐有些小担忧。 至于给爸爸通气说要带男朋友回家的事情,她觉得还是她先到家再说好了,电话里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所以,在她一接到电话,宋书煜就殷殷期盼着望着她,期待她能有勇气说出来,她总是白他一眼,挂了电话后大刺刺地告诉他,这件事情现在已经被她抛诸脑后了。 现在她每天的任务,基本就是四处逛着寻找能送给老妈的礼物。 这天晚上,她往床上的被窝钻的时候,忽然看到她的枕头上放着两张飞机票! 她仔细地看了一下,确定无疑是飞机票,两张今天下午的飞机票。 她欣喜又激动地抱住进来的宋书煜狠狠地亲了一口,道了谢,然后犹犹豫豫地说,他是不是晚一两天再去。 宋书煜摇摇头,毫不掩饰脸上的失落和担心,振振有词道:“快春运了,这飞机票也很难订到的,我可以住酒店,晚一两天再去你家拜访,但是我必须和你一起去,不然,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拿住? 再说了,你第一次坐客机,难免会不太习惯,我陪着便于照顾你。” 他的话刚说完,张云萍就打电话让桑红上午过去一圈,桑红一想到两个人要一起回家,觉得出于礼节也该和准婆婆道别一下,自然毫不推脱。 桑红和宋书煜一起,进了宋家的客厅就被堆得满地的东西惊到:“书煜,这是要——搬家?” 宋书煜耸耸肩,示意自己和她一样不明白。 张云萍站在这些各式各样的礼盒前面,一看见桑红就招呼她过去。 “阿姨,这些是要干嘛的啊?”桑红指着堆放在地上和沙发上的东西,抬脚小心地从礼盒之间的缝隙走过去。 张云萍弯腰打开面前的一个盒子,一打开,她那手里就捧出了一件流光溢彩的东西:“瞧瞧,这个,你可喜欢?” 桑红点头:“喜欢,这布料瞧着好稀罕人哦。”她也抬手小心地摸了摸。 “你和书煜一起回家,他第一次上门,这礼节不能少了,这些都是让你们带回去的礼物。” 嘎? 桑红疑惑地看看偌大个客厅几乎满坑满谷一样的礼物,这些都让他们带回家? 老天,他们要用什么工具才能运回去? 她咽咽有些干涩的喉咙,才觉得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她还是掩饰不了语气中的震惊:“这些?这么多?都让我们带回家?” “是啊,既然我们都认了你这个准儿媳,我们也期待亲家母能接受我们家书煜,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张云萍兴奋地一抖手,让桑红抓住另外的两个布角角,向她介绍手中的云锦。 “这是x军区的司令员夫人来b市的时候特地带给我的,总共两块,我很喜欢就用了一块做衣服,这一块一直没舍得用,正好这次你可以带回去送给你妈妈。” 桑红一看那整副的近乎巧夺天工一样的精致绵密的丝线,想着瘦弱的妈妈,如果能用这个做件衣服穿了,一定会更像个古典美人的。 “看来只要是女人,估计看了都会喜欢这样的料子的,我妈看到一定会很开心,我代家母道谢了。” 桑红也不推辞,她觉得遇到一件适合妈妈的东西,实在是不容易。 张云萍笑逐颜开:“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她现在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桑红好,只希望她能陪自己的儿子好好地过下去,尽快得到家长的许可。 她拉着桑红的手走到沙发旁,指了指堆在茶几旁的礼盒:“这些都是特供的烟酒,我特地备了一些,你也带回去吧。” 桑红看着遍地精致华丽的礼物盒子,不由苦笑不已。 最后差不多弄清这些礼物时,桑红真是要忍不住惊叹了,基本上能想到的礼物张云萍都准备齐全了。 宋书煜看着她小脸上的为难,也憋着笑:“妈一听说咱们要回去,天天都在准备这些东西。” 桑红看他那一副表功的模样,苦笑道:“这心意也太实诚了,我们两个人哪带得了这么多?” 张云萍不以为意道:“怎么带不走?上了飞机,直接托运就好,来回路上,都是车接车送的,又不要你们动手。” 尽管桑红已经尽量减少要带的东西,但是张云萍是铁了心要让她把自己辛苦准备的东西都带回去。 最后桑红只能求助地看向宋书煜,不过这次宋书煜倒是挺赞同张云萍的作法:“都带着吧,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接我们的,不要担心。” 待宋书煜准备出去的时候,张云萍又特意加了句:“这次过去看你岳父母家缺什么,你也不要吝啬,尽管买。” 宋书煜定住脚步,问她:“房子、车子也行?” 张云萍霍地睁大眼睛,瞪着宋书煜,:“人家把养得这么好的女儿嫁给你,你即便给他们买飞机也该。” 桑红扑哧一声笑了:“谢谢阿姨,不过,我家人口简单,爸爸妈妈又不是难说话的人,不要担心,他们不会为难宋大哥的。” 桑红和宋书煜离开之前,眼睁睁地看着张云萍派了三辆车才把东西装好先送往机场办托运。她扶额对宋书煜说:“我是不是打电话通知爸爸一声,让他雇一脸货车来拉?” 宋书煜扑哧一声笑了:“你只管让岳父坐在家里等着好了,都安排好了,有人接的。” 比起第一次来到b市上学的孤独、迷茫和悲壮,这次回家,桑红的心里满满地盛着的都是喜悦。 到机场后他们就进入贵宾休息室喝着咖啡聊天,看看时间到了,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走贵宾专用通道登机。 桑红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在不得不感慨,有权有钱真好。 坐在位置上,宋书煜就向空姐要了张毯子,探身把她裹好,让她打横躺在自己的怀里:“乖哦,客机和咱们的军用直升机不同,太过于封闭了,起飞时,可能会有瞬间的失重感,这样躺着感觉不那么明显,最多睡三个小时,咱们就到家了。” 桑红抿唇对他甜甜一笑:“好,可是这样躺着会不会把你的腿压麻了?” “放心好了,被你压上一辈子,都不会麻的。”宋书煜说着抬手拍拍她的背,故意说着一语双关的话逗她。 正文 第115章 拜见岳父 当桑红被晃醒时,就看见宋书煜放大的噙着一抹笑意的近在咫尺的脸。 迷迷糊糊地被他牵着手下了飞机后,一抬头就看到那行李托运的窗口,她忽然想起那一堆堆的礼物,就是一阵头大眩晕。 额——真的不用让老爸来接? 他似乎在这里没有什么熟人哦,就一个秦洛水还跑到了b市。 宋书煜看她那小脸纠结的模样,不由换了一只手将桑红的手紧紧地牵住,右手掏出手机打电话。 桑红在原地站了一会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来回的人都朝他们看。 不过当桑红观察到回头看向他们的多是女性时,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宋书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窄版立领上装,同色的裤子,虽然一切搭配简单,但是线条简洁、剪裁贴身,一下子就让平凡变得卓越。 套在里边的进口雅粉的立领绒衬衣露出了一点点领角,化解了这份稍微有些冷硬的色调,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更何况即便不提那通身的气势,光是他一米八窄腰长腿的健美身材就够醒目,如今少了军装给人的威压,女人们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是兴味炽热。 但那目光顺着他的手臂转到桑红的身上时,就变得滋味莫名,她今天穿着一款雅粉的长款风衣,内里套着蕾丝花边的高领保暖内衣,矮根的小绵羊皮黑色短筒靴。 两人的衣服颜色相互呼应,明显都是出自名家设计之手,站在那里一副金童玉女的明星范儿,端的惹眼得很。 宋书煜对万众瞩目的处境早就习惯无视了,桑红不行啊,一想到这是她的故乡,说不定那些围观路过的人中间,就有着她的街坊邻居哪! 尽管宋书煜平时都是军装不离身,但是这次出门带的都是休闲服,记得某天他拉开军校那个新布置的小窝内衣帽间的柜子,差点让桑红闪瞎了眼。 她抬手扒拉扒拉一看,光是知名品牌的各种款式的大衣他就有一柜子,而且崭新的连标签都没有取下。 当然在她张口结舌的时候,宋书煜拉开对面那一侧的柜子,瞧着她笑得摇曳生姿:“不用羡慕我的,你的更漂亮!” 然后桑红张口结舌地看到了时新的秋装和冬装,风衣、毛衣、外搭、短中长各式的棉衣,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看看吊牌上的价钱看看那些尺码,呆愣半晌,不可置信地问: “这——这么多,都是我的?连尺码都对,阿姨怎么知道我穿几号的衣服?” 宋书煜扑哧一声笑了,显然她傻乎乎的模样取悦了他,他抬手揉揉她的短发,拥着她站在衣柜前帮她整理往行李里装的衣服,一边说: “你不觉得这问题太白痴了吗?她只用问我一声不就成了?” “呵呵,我都忘了,身边还有你这样级别这么高的——内奸。”桑红笑着调戏他。 “这内奸绝对敬业,连你的两条胳膊尺码稍微有些长都能发现。”宋书煜说着低头对她笑。 桑红抬抬自己的双手看看,想到往常买衣服总是为露出的长胳膊而无奈的窘态,无语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你穿第一套作训服的时候就知道,别人明明可以长到半手背的衣袖,你就刚刚好,宽大随意的军装很藏拙的,可是,日常穿的衣服,尤其是女人的衣服太过精细,袖子长点短点会很明显的。”宋书煜说着取出一套雅粉的长款风衣递给她,“试试看合适不?” 然后,就有人给她上了人生的第一堂服饰搭配课,当然,这搭配不单单是教给她衣服的色彩搭配技术,更重要的是把两个人都喜欢的衣服,都配了套,编排了顺序,还煞有介事地告诉她,以后但凡穿便装,就要把对方相配的衣服也给挑出来。 比如,现在—— 两个人一个黑外套雅粉衣领,一个雅粉外套黑衣领,站在那里,气质卓绝,出类拔萃。 虽然桑红脸上的那几个北斗七星的红色小点点,涂抹了秦洛水送给她的药,已经多少有了一些成效,可是,明眼的女人轻易就能挑剔出她脸上的瑕疵,生出遗憾来,遗憾这样的女人怎么就能钓到这样高层次的金龟,更生出信心来,这样满脸青春痘痕迹的女人,都能有这样的男朋友,她们的天生丽质,自然前途无限光明了。 “帅锅锅,你再这么站下去,这里可就要交通堵塞啦。” 桑红轻易挣脱手,利落地反握了宋书煜的手,笑嘻嘻地晃晃手臂提醒他,亲昵地表情和动作让那些眼睁睁地看的女人怎一个羡慕嫉妒恨了得。 宋书煜大概也注意到太多目光盯着自己,于是抬起手腕看看表,只能低声安抚桑红:“乖,待会就有人来接我们了,就一会儿。” 她靠近宋书煜悄声地说:“我再这样陪着你站着,估计都要被那些嫉妒的女人给诅咒到喷嚏连连了。” 宋书煜抿唇大刺刺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就让她们的嫉妒来得更猛烈些吧,呵呵,这样抱着你,会不会帮你挡去一些!” 桑红无语,这是什么逻辑? 轻轻地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好灰溜溜地屈从于恶势力的怀抱,于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桑红一脸纠结地被迫和他站成了一道难见的靓丽风景线。 当负责来接待他们的司机终于来了时,吓得不停地向两人道歉。 宋书煜点头,把空运票据给了他,司机熟练地指挥货车司机把空运的东西装车,他们俩坐上专车直奔预定好的酒店。 坐在后座上,桑红汗滴滴地说:“唉,今天一不小心,竟然就真的成了万众瞩目了。” 宋书煜挑了挑眉:“你要试着习惯。” “习惯什么?习惯女人的眼光落在你身上笑眯眯地和煦如阳光,落到我身上阴暗似乌云?” 桑红虽然知道和他站在一起可能会有这样的状况,可是,这也太让人不舒服了。 “你不觉得有个帅气的老公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宋书煜挑眉笑她。 “不觉得,早知道你穿便服帅得这样的天怒人怨,我一定不让你穿。” 桑红磨磨牙,有些懊悔不已,她当然早就知道这厮就是个衣服架子,什么样的衣服撑到他身上都能帅得闪瞎她的眼,只是她当时只想让自己视觉惊艳,没有想到,她享受惊艳的时候,顺便也惊艳了其他的女人。 “你穿这件风衣更漂亮,骨骼俊俏的,很少有女人把风衣穿出这种妩媚又洒脱的味道。”宋书煜欣赏地看着她的小脸。 “真的吗?怎么不早告诉我,让我担心自己就是站在你身边的一坨子什么,就为了映衬你的高大威猛。” 桑红抬手摸摸脸,被他一句夸奖的话说得顿时笑靥如花,明媚异常,让宋书煜瞧得移不开眼,其实他也很想说,早知道她穿了便服这样的妩媚甜美,他一定不让她穿,不知道那些缭绕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视线,让他有多讨厌吗? “你在我身边,除了你,我什么人都看不到。”宋书煜抿抿唇笑得温柔。 桑红觉得一股甜蜜蜜的笑意萦绕她的胸腹,上不来下不去,最后她只好矜持地笑笑,故作不在意地说: “你说这么多的甜言蜜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额——被你识破了,那我就直说好了,红红,不要把我一个人可怜地丢弃在酒店,我要和你一起回家。”宋书煜软软地低声下气地说着。 “我今天先回家,和爸爸妈妈联络了感情,伺机再说你的事情,我会尽快地带你过去拜见他们的。” 桑红瞧着他脸上的紧张和期待有些无奈,明明说好了他先住酒店的,怎么这会儿又变了卦? “伺机我觉得不如自己创造时机。” 宋书煜不明说她胆小或者拖延推诿,而是委婉地说了自己的不满。 “额——你太不了解我爸那人了,他很暴躁的,咱们俩一起回家,他会不会直接把我骂一顿,或者直接晾着你,或者毫不留情地赶你走,他那人,绝对做得出来。” 桑红无奈加哀叹,她觉得只是这样想想,她这手心都是冷汗。 宋书煜耐心道:“至少有我陪着,他骂你打你,我都可以替你收着啊,总比你一个人面对的好。” 桑红张张嘴,看着那张全无锐气,只有哀求的可怜家伙,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模样的宋书煜啊,谁说男人气宇轩昂才能打动人心,这货愣是凭着他那委委屈屈的面瘫脸,让桑红柔肠百转,那早就打定主意的心忽悠忽悠地为难。 “其实,爸爸骂我打我都无所谓的,是我这事做得太离谱了,我也早就习惯了他那态度,再说,出来练了这么久,怎么都更能承受他的拳头吧; 他骂了打了气一顺,我就没有事了,然后就可以通知你过去,皆大欢喜; 我是介意你跟着难受,挨打挨骂对我来说习以为常,你那脸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这也可能是我们父女俩联络感情的特殊方式,他生气时装腔作势,又吼又打的其实就是过把家长的小瘾;我装哭装痛的、死皮赖脸地说几句软话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可要是你跟着,他估计拳头就会硬一些了,我这撒娇卖痴的水平也会因为有人旁观影响发挥; 呵呵,你这不是白看着咱们俩都受罪?” 桑红斟酌良久,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小算盘交代给他听。 宋书煜听得哭笑不得,这估计是他听说的最神奇的父女组合了; 他可不会觉得让她一个人回去,受一顿责难,然后就可以皆大欢喜了,挨打挨骂对她来说习以为常——她的话让他的心酸涩不已。 什么样的老爸能够狠心对这样乖巧的精灵一样的女孩子非打即骂? 他安慰地用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揽得更紧:“这就是你要一个人先回去的真实原因?” “嗯嗯,你早就习惯了人的恭敬,习惯了高高在上,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受委屈。”桑红小声说。 “傻丫头,我发现虽然你做事乐观积极,可是,你骨子里却是一个悲观的人,凡事总是习惯做最坏的打算,你凭着聪明不怕吃苦的劲儿,付出最大的努力,所以,你一贯都有好运气,但是这个过程却总是让你忍受着百般胡思乱想的煎熬。” 宋书煜悉心开导她。 额?桑红疑惑之后,就是点头了,他概括得挺准确,她是这样没错。 “岳父为什么会骂你打你?就因为你交了一个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大龄男?” “额——实话说,这还不够吗?”桑红觉得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却知道他的话一针见血。 “我当然不可能是你挨打的理由了,红红,咱们这是正当的恋爱,奔着结婚发展的; 估计你要是领回家一个和你同龄的男朋友,这顿揍恐怕跑不了,带我这样年龄的适婚男回家,他高兴还来不及哪。”宋书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呵呵,我知道你很自恋,但没有想到你能自恋到这样的地步,是,你的魅力对我来说,所向披靡,可是,对我老爸来说,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的。” 桑红望着车窗外边越来越熟悉的景色,车子已经从飞机场附近的高速路上开到了市区里了,她不打算和他就这件事继续交流了。 近乡情怯,短短的四个字就归纳了游子返乡时候那纠结复杂的心情。 当看见那条伴随着自己长大的马路,看着四周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和房屋时,桑红抓着宋书煜手的力道都不自觉增大。 “怎么不先去酒店?”她疑惑道,祈祷这个家伙千万不要死皮赖脸地跟着自己回家。 “先送你回家。”宋书煜瞧着外边的建筑环境,心底隐隐担忧,眼前是一片破败的生活区,一栋栋建造于六七十年代的单位集资楼林,根本没有粉刷过的外墙,楼梯的砖很多都风化得看不出砌墙的洋灰了。 倚着家属楼,下边搭建着简陋的窝棚,放置着煤球自行车等各类杂物,把道路挤压侵占得曲折狭窄。 “呵呵,还是让司机同志在这里停住好了,这里边小巷曲折狭窄,这么长的加长奔驰,进去了估计连掉头都做不到。” 桑红客气地建议。 司机看看前边围坐在巷子口赛暖的老太太们,懒洋洋地唠着嗑,丝毫没有起身让道的意思,目测那巷子里似乎停着好几辆豪车,这车绝对不可能过去。 “在这里放我下去好了,你回酒店休息一晚,明天我通知你上门。”桑红软软地和宋书煜商量。 “你可以在这里下车,但是我不会回酒店,回去了我也不可能静下心休息,我在这里等着,半个小时后我给你电话,如果你好好的就算了,如果你挨打受骂,我就进去陪着你。” 宋书煜的话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桑红知道说也是白费唇舌,索性悻悻然道:“也是哦,拐跑了老爸养着的这么能干的女儿,进去陪着罚跪受骂也是应该的。” 宋书煜一把抓了她的小爪子,眼神炽热:“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陪你一起回家好了,表示一下诚意。” 桑红一把抖掉他的手:“去去去,你怎么连风凉话都听不出来?” 说完下了车,想起什么,又回头道:“我随身带着的行李呢?” 前边那个司机回头对她说:“和刚刚托运过来的礼物,一起都送到您家了。” “一起?那么多东西?不是先送到酒店吗?怎么直接送到家来了?”桑红觉得天空一群乌鸦乌黑地飞过,后知后觉地发觉,她估计是被宋书煜算计了。 果然,宋书煜笑得很欠扁:“那些礼物都是很矜贵的,来来回回地搬着,我担心损坏,既然是妈妈让带来的送给岳母的见面礼,自然应该送到地方。” 桑红以手扶额,明白这厮绝对是逼着她回去立刻就摊牌的,想要偷偷地拖延受惩罚的时间的念头,直接被掐灭了。 “好,算你狠!” 桑红咬牙恨恨地关了车门,转身大步地走了。 衣袂翩然地到了巷子口,还是努力地扯开了笑容,亲亲热热地和那些面熟的老太太们打招呼,打算快速地穿越而过。 “是大勇家的那丫头,你不是去上军校了吗?怎么穿成这样?” “出去了几个月,怎么变得又黑又瘦的?” “那边车上是你同学?” …… 桑红嗯嗯啊啊地正想应付过去,一抬头,看到老爸桑大伟满面笑容,迈着大步直奔她走来,身后还跟着好多西装革履、肥头大耳的家伙。 桑大伟脸上的笑在看到桑红的时候,越发的红光满面,却在往她身后看了几看之后,干脆小跑着过来了,拉了她走到一侧僻静的墙边,一边说: “红红,你怎么一个人?” 桑红惊讶,她一个人不是很正常么? 难道她一个人回来,他还不开心? 她疑惑地回头看看那留在巷子外边车里的另一个人,心道,难道老爸已经知道了? 果然,只见桑大伟身后的一群人呼啦啦地从他们身边越过,直奔那停在巷子外边的车而去。 桑大伟不等她回答,就责备道:“回来了怎么不直接带了男友回家,把人家留在那巷子口做什么?” 他这样说着话,那眼睛却是闪电一样,直接就锁定在从奔驰车里下来的那个高大俊朗的身影,眯眼看了半晌,问桑红:“就是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 桑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些领导都恭恭敬敬地伸了双手去和宋书煜握手,他鹤立鸡群一般,和他们打招呼。 当即心虚地点头,硬着头皮开诚布公道:“是他,爸爸,过后我再给你详细地解释,现在请你给他点面子,行不?避过人你要打要骂随你!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心思,才追到了这样的男人,你千万不要把他吓走了。” 桑红觉得什么话还是说在前边的好,省得心里一悬一悬的。 桑大伟悬了几天的心脏,终于安安稳稳地放到肚子里了,好,不错,一表人才,不是他担心的那种肥头大耳的老男人。 他叹口气道:“你胡说什么?你能有这样的眼光和造化,是咱家祖宗不知道烧了多少香才积来的福气,我骂你做什么?” “嘎——我早恋你不生气?”桑红觉得听到的话太不真实了。 “你上大学了,早什么早?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还担心你太孤僻,又顽虐,连女同学都维持不住,哪里敢奢望你找男朋友? 行啊丫头,你竟然悄无声息地就给老爸钓到了传说中的金龟婿啊!” 桑大伟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桑红几乎要被这戏剧性的场面给弄傻了,只会看着老爸陪他开心地傻笑。 “能让书记市长这样高级的官员亲自作陪的家伙,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桑大伟纳闷不已。 秦洛水给他说了桑红要带新交的男朋友回家,他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他那个野丫头竟然这么快就会有男朋友?她交了男朋友,怎么也能惊动秦总这样的大人物了。 还说那男友贵不可言,叮嘱他不可怠慢,他还寻思,会不会是和秦洛水差不多的富翁,他和老伴更多的是担心女儿傍大款,如果是一个年龄比他还大的老头,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是不是应该听老婆的话,直接就堵在巷子口,不让他进门。 看清楚宋书煜的模样,他这才放下心了,只剩下一门心思的高兴了,这样的相貌人才,即便不富不贵,配他野丫头一样的女儿,也足够了。 宋书煜一步一步地向站在墙边的父女俩走过来,笑笑地站定,向桑大伟伸出手: “叔叔,我是宋书煜,桑红的男朋友; 今天冒昧来访,实在是礼数欠缺,请您不要怪罪桑红,是我喜欢她来着,所以,更想认识一下抚养她长大的亲人,看看她成长的环境。” 桑大伟很客气地微笑,握着他的手,用力地晃了晃,表示自己的诚意: “桑红在b市上学,承蒙你多加照顾,她一直提起你来着,我和她妈妈也都盼着能早点见到你,走走走,赶紧回家,她妈妈做了满桌子菜等着你们哪。” 正文 第116章 赖上她的窝 宋书煜笑得很真诚,对桑大伟点头笑笑,转而对那群官员说:“各位不好意思,今晚岳父留饭,却之不恭啊。” 这话显然是对那些盛情邀他前去赴宴的官员们说的。 “呵呵,先亲后朋,共叙天伦才是正理,那洗尘宴就安排到明天晚上好了,请宋团一定赏脸。” 胖胖的书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顺口敲定宴会的时间,说得很客气。 “好,多谢盛情,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替我照顾岳父岳母。” 宋书煜很客气地抱拳团团道谢,转身道:“爸,咱们回去吧。” 桑大伟被这声爸叫得通体舒泰,笑呵呵道:“走,回去,你妈妈一定也等久了,红红替爸爸送送这些叔叔伯伯们。” 他说着看看那边站着的那群大人物们,只见那些人脸上带着笑,对他们殷勤地挥手道别。 这个女婿是什么身份,宋团,他是个部队的团长,这和政界的人好像是不搭边啊,怎么竟然能让这些人恭敬地站着,目送他们离开。 桑大伟陪着宋书煜转身往前走,桑红对那些人点头笑道:“各位慢走,多谢大家照顾。” “桑红啊,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以后老叔去b市走走,遇到了可不要不认识哦。” 书记胖胖的脸笑着冲这个丫头打趣,宋书煜改称桑大伟爸爸的时候,不仅是他精神一震,所有的人都明显喜气洋洋了,这丫头绝对是宋家内定的媳妇了。 单是今年五六月份之后开始的军需订单,到现在工厂的机器还在疯转,给市内的就业和税务带来了多好的局面。 如今他成了a市的女婿,不出差错的话,这个肥缺别的市区轻易拿不走了。 桑红按着秦洛水的教导,努力让自己带着那抹优雅的微笑,和这些人说着客套话。 “您太客气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位都是咱们a市的撑天柱子,我这样的小兵不过就是沾沾宋书煜的光彩,很多地方还需要你们帮着撑腰,做后盾哪!” 桑红这话说得很实在,又轻易地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小丫头真会说话,到了大婚的好日子,我们铁定会陪着二老前去祝贺,给你撑撑门面的,沾点喜气。” 书记的话说得俨然一方父母官般的平易,众人都附和着笑,其乐融融。 “就是房子的事情,刚落成的老城改造新区,有套装修好了的房子,说让二老搬过去住也宽敞些,他们说舍不得老街坊邻居,怎么都不愿去,于是,只简单地给原房子客厅收拾了一下,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谅解。” 另一个人显然在告诉桑红,他们已经帮她做了些努力。 “各位辛苦了,他们习惯住这里就随他们好了,这样帮着凑凑人气,我已经很感激不尽了,从小到大,没有少受街坊邻居的照顾; 我这次探家之后,就要到部队的特种兵营服役了,再回来恐怕得一年两年之后,我爸爸妈妈这里,就请各位代为关照,桑红在此先谢了。” “呵呵,丫头有出息啊,竟然能被选中做特种兵,真是咱们a市的造化,好好好,你不说我们也会好好地照顾二老的,你就先回吧,看他们在家里等急了。” 众人点头附和,催促桑红回家。 桑红抿唇笑笑,和他们道别,转身回去了。 心里狂跳不止,她终于有了点应酬的胆子,虽然紧张得喉咙发紧,毕竟这是个良好的开端,证明她并没有社交恐惧症。 那些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都不再出声,看着书记。 “这丫头是秦洛水送给他的那个?”他低声问。 “是,仔细想来,不过就是五月份的事情。”有人回应。 “这秦总眼睛真是毒啊,生意都做到b市了,只从他挑人这一端上就能看出来,他确实有过人之处。”书记沉思道。 “这丫头是个人才,从您通知我过来帮着桑家整理房子开始,我就让人四处打听了,极孝顺,打小侍奉卧病不起的妈妈,从来毫无怨言,上学的成绩也好,不管她考上的军校有没有宋的帮忙,但她的成绩,今年高考在咱们市里排名很靠前; 如今听她的话,又被选拔上了特种兵,这样的人才,即便她不是宋家的媳妇,也该我们好好照顾的。” 秘书长显然习惯了收集整理各种信息,说出来的话细节真实。 书记点头:“不错,这丫头不是个书呆子,有才有德能吃苦,前途不可限量,你想,那样的家庭,让她去做特种兵,这不是要资格积战功,还能是什么; 今年咱们送走的那个考上北大的孩子,定期要安排人去看他,照顾他的生活,教给他一下为人处世的常识,一个高层圈子想打入进去,很难的,只要想想他的同学,将来是各个行业里都可能成为翘楚,就需要目光放长远一些,给a市后来的发展,储备一些高层的人脉。” 众人连连应声,各人上了自己的座驾,先后离开了。 桑红拐进家属院,看看天色估计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院内没有什么人,飞快地闪入自家的门洞,那曾经让她觉得破败灰暗的楼梯,此刻也显得温馨熟悉,一想到妈妈就在上边等着她,不由觉得这胸中淤积的思念、内疚以及担心,让她眼睛酸涩。 当即就一溜烟往自己家里跑,双臂一用力,一步五个台阶地跳,噌噌几下就到了家门口。 她侧耳听听,听到里边有人的说话声,轻言细语的,她都辨别不出老爸的声音了。 紧张地捏捏拳头,靠,真是太紧张了,宋书煜这货,竟然能让老爸恭恭敬敬地请了回来,剩下她一个人站着门外,煎熬啊煎熬,她进去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桑红喘喘胸口的低气压,紧张地搓搓手,正寻思着再偷听一会儿,门已经被林青燃拉开了,她曾经苍白瘦削的脸颊丰腴了很多,眉眼里盛满着笑意: “红红,跑那么快干嘛,看这憋得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林青燃也觉得桑红好像是长高了一些,穿了靓丽的雅粉色的长风衣,好看得就像挂历上边的漂亮女孩子。 “妈,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嘛,呵呵。”桑红傻笑着挽住妈妈的胳膊进屋,把房门从身后合上,一抬头,亮堂整洁的家差点让桑红惊呼出声。 显然是时间太紧,来不及装修,就只彻底地打扫一遍,墙上粘贴了古雅的壁纸,客厅换了一套温馨的布艺沙发,老掉牙的24寸彩电换成了32寸的液晶,挂在墙壁上,显得房内宽敞了很多。 而那些准婆婆让送来的礼品,把她住的小屋都堵得严严实实,连门都合不拢。 瞧着从门口进来的两个女人,依稀相似的眉目和身形,没有煽情地拥抱,也没有因思念而生的眼泪,桑红妈的一句话让宋书煜心头的紧张都卸了下去。 看来,这秦洛水的工作确实做得到位。 “红红,去洗把手,端菜开饭了。”桑大伟看到女儿进来,和往常一样地粗声大气地吩咐女儿做这做那。 “爸,你们聊着,马上就上菜。”桑红和宋书煜一对眼神,笑得甜蜜蜜,脆生生地应声,跟着林青燃就小跑着进了厨房。 “妈,你出去吧,这身体刚刚好了些,不要让油烟给熏到了。”桑红说着,双臂环着妈妈的肩膀,把她往厨房外边送。 “呵呵,你爸爸准备了好久的拿手菜,我不过是帮着端出来,怎么可能熏到。”林青燃显然被女儿过于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很不习惯;她更乐意为久不在家的女儿做点什么。 宋书煜已经起身过来,扶了林青燃送到沙发上坐了,口中说:“妈,您就坐着,我和红红来端菜布饭。” 宋书煜转身进到厨房,望着桑红抿唇笑:“有没有挨打挨骂?” “呵呵,多亏你逼着我跟来了,不然,我不知道要纠结多久。”桑红拍拍咚咚直跳的小心脏,偷偷往厨房外瞅瞅。 “感激的话就不要说了,晚上用行动表达好了。”宋书煜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一盘菜,耳语道。 桑红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举起菜铲子对他扬扬,以示威胁。 桑大伟一边收拾茶几上边的果盘,整理好茶几,一边问老婆:“怎么样?满意吧?这丫头出去了半年就有了大人的模样,唉,这下以后咱们俩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你说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她婆家的人会不会瞧不起?”林青燃有些担忧道。 “你看看那么多的礼物,都是亲家母让带来的,如果她不是那么乐意咱们红红和她儿子好,怎么会这么大费周章,从老远的地方给咱们送这么多的礼物来; 不是说这礼物收买了咱的心,只是这份心思让人觉得人家对这次拜访足够重视。” 桑大伟宽慰老婆,林青燃觉得他说得有理,眼角扫到厨房走过来的人影,也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笑:“这两个人看着也挺般配的。” “嗯嗯,是挺配。”桑大伟看看端菜过来的宋书煜,清清嗓子,示意老婆不要再多说了。 等宋书煜转身离开,他才小声道:“我刚刚看这孩子也没有什么架子,一会儿你该问的事情都要当面问问,不能人走了,你又后悔得不得了。” “真的让红红也跟着他住酒店?这不结婚住一起,面子上不好看吧?”林青燃沉下脸道。 “你老观念了不是?人家对着咱,爸爸妈妈都喊了,秦总说了,他们俩一直都是聚少散多,这次回来看我们,总共也就停留五六天,回去一个上班一个入伍,再见一面估计最少得要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趁这时间好好地培养一下感情很必要,红红可给我说了,不准我刁难,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追到的男朋友。” 桑大伟小声地对她交底。 林青燃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瞧着他:“你就编排吧,你编排谁说这话我都信,咱们红红会说这样的话?我女儿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她会说出这样的没脸没皮的骚情话?她才多大?” 桑大伟嘿嘿一笑:“你知道的是在你面前的女儿,她常年照顾你的病,怕惊吓住你,连说话都不曾高腔调过,什么都收敛着哪,那脾气野猫一样的倔强难驯,她在我跟前稍微温顺一些,我会这个张牙舞爪地对她? 你忘了她曾经一肘击让我翻到在地,又一脚把我踹倒在客厅里?这事过去了不过是多半年吧。” 林青燃有些郁闷了,桑红真的是这样,她说不准心里是喜是忧,当真是长大了吗? 怎么一转眼她已经将近五十岁了,缠绵病榻多年,错过了给她梳小辫,错过了那么多看着她成长的时光,如今终于能像模像样地站起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了,她竟然就考上大学,交了男友,毕业了就该嫁人了,如今想来,还是她病着的时候,是母女俩最亲热的时候。 “好,吃过饭我和她说说话好了,她走了这么久,我想她想得紧。” 菜很快就端齐了,四个人落座,轻声细语地聊着吃着,桑大伟还开了瓶酒要庆祝,桑红和宋书煜自然随他,都笑眯眯地陪着。 “书煜,你家里兄妹几个,父母都多大年龄了?”林青燃瞅着空就问这问那,问题多得让桑红都想冲上去救驾。 宋书煜笑眯眯很有耐心地一一作答。 桑大伟也拿出来家长的架势,很热情地招待着宋书煜喝酒、吃菜。 时候不大,大家都酒饱饭足了,林青燃和桑红收拾着狼藉一片的餐桌,在厨房里洗洗涮涮,宋书煜陪着岳父继续喝着,坐在客厅里一边喝一边瞎胡聊。 桑红当然不让妈妈沾手了,她一个人低头在洗手池边唰着碗碟,一边和妈妈闲话。 忽然,林青燃晃晃桑红的肩膀,凑近她问:“红红,这么多礼物真是宋家妈妈让你带回来的?” 桑红自然知道自己妈妈担心的事情,于是安慰她:“真是她让带回来的,我还是挑了又挑,最后选了这些有用的,原本准备得比这个还多。” 看看妈妈脸上的疑惑,当即就把去宋书煜家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说了说,还说张云萍经常打电话给她,让他们回家吃饭,新装修好的军校的套房里连衣服首饰都给她准备得足足的,估计是真的希望她尽快嫁给宋书煜吧。 林青燃心中的担心烟消云散,代之以欣喜之情。 这婆婆能准备这么多东西让红红带回来,不就意味着红红讨她的喜欢。 多年来他们家缺亲少故,看得出来女儿很喜欢那个家庭里的热闹和人气,她不由怅然, “妈这就放心了,不图你嫁得大富大贵,富贵人家承受的风险更大,一旦落魄,连普通人的日子都很难得到,既然你是看上了他的人,不是看上他的家世,这就好,这就好。” 林青燃自从秦洛水通知她女儿男朋友的身份之后,心里的担心就从来没有减少过,她怕桑红受人欺骗;怕她只是没见识过什么好东西,而被人家的小恩小惠给迷了眼;怕宋书煜对桑红不好,怕她因为过早的恋爱被学校知道,带来不良的后果,她为此担心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 她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这一切在没有得到女儿的证实之前,她就无法放下心来。 现在好了,她从女儿说起外边那个男子时候,眼神的柔和和娇俏的笑容,明白她长大了,恋爱了,她很幸福。 又问了桑红在学校的事情,桑红把去学后的事情都和妈妈大致说了,又指给她看自己脸上的红点点,说是原始森林里的毒蚊子咬的,告诉她那些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植物和动物,告诉她她们当初在特种兵决赛过程中的出奇制胜。 她唧唧喳喳地说得眉飞色舞,林青燃觉得自己的女儿似乎在这短短的半年里脱胎换骨一般,变得更加的聪明可爱,勤奋能干。 母女俩又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些体己话,这才挽着手出了厨房。 一看客厅里桑大伟歪斜在一侧的沙发上,醉得鼾声震天。 另一侧宋书煜端端正正地坐着,桑红走过低头一看,他竟然是端端正正地坐着打盹。 她求助地看看妈妈:“爸爸这是怎么了,好像一辈子都没有喝过酒一样,这下好了,两个大男人都喝成了这副模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扶到卧室让他们睡好了。”林青燃无奈地说。 “额——还是让他住酒店好了,住家里会不会让你太累?”桑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妈妈的态度。 宋书煜头一晃,险些撞到前边的茶几上,桑红慌忙扶着他让他仰靠在沙发背上。 他睁开有些熏染的眸子,看看桑红道:“红红,别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了,我没事,你把我扶到楼下,打个车我一个人回酒店休息就成。” 桑红急得不得了:“楼下打不到车,你这么大个子,我怎么可能扶着你走到马路附近?那里离这里很远的。” “麻烦什么,一个女婿半个儿,醉成这模样,怎么忍心把他一个人送回到酒店里?” “那——那——”桑红不明白她妈妈的意思,难道让宋书煜就这样坐在他们家的客厅里睡一夜。 “扶到你的卧室休息好了。”林青燃的话里带着一抹忧郁和无奈。 “妈,你不生我的气?”桑红小声地问,软软的声音带着是娇羞和惭愧。 “生什么气啊,双方家长都认可了,这就算一家人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虚套套。”林青燃说着,转身去整理桑红的房间。 桑红把宋书煜狠狠地按在沙发上,磨磨牙耳语:“敢把我的小床压坏,看我怎么扁你。” 宋书煜干脆地把头一歪,眼睛都不睁开一下。 “妈妈,我去收拾,你先去休息好了。”桑红说着丢开宋书煜,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母女俩把堆了半个房间的礼品盒子小心地摞起来,腾出了半个房间。 这房间本身整理得很好,她回来就能住的,偏偏送来了那么多的礼物,家里是老式的两室两厅的格局,根本搁不下,于是主卧室盛不下,就往她这个房间放了一些。 桑红出去晃晃沙发上边熟睡的老爸,抬手把他稳稳地扶到了主卧室的床上,把他的拖鞋袜子脱掉,上衣外套脱下挂好,让他靠着枕头躺舒服了,这才拐回来扶宋书煜。 林青燃跟着身前身后跑,什么忙也帮不上,桑红哭笑不得地把她推回主卧室,让她休息。 林青燃无奈地关上房门,回身看看那个装醉享受女儿搀扶的家伙: “啊呀,你这老家伙,怎么能喝成这副模样?” “我怎么知道那小子那么能喝,敬我一杯,自己再陪一杯,我觉得不好时,已经天旋地转了,好歹我没有吐不是嘛!” 桑大伟成为赌徒和酒鬼多年,他很少醉过,今晚喝到这种程度,他也是被逼无奈啊,知道那家伙打了鬼心眼,不想走,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乖乖地装醉了。 不然,他担心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撑着喝,都喝醉,不是更难缠? “你呀,口渴不,我给你倒茶去?”林青燃知道喝白酒容易口渴,就觉得起身把茶壶拿到卧室来。 “老婆,想想这日子真是成了仙了,你的病好了,女儿又这么有出息,咱们俩这下半辈子算是苦尽甘来了。”桑大伟笑笑地抬手拉住老婆的手。 “说起来,咱们俩这辈子都是仗着红红顶事儿,才能撑到现在这好日子的。”林青燃说着不由感伤起来。 “不要老是一提那丫头你就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生了她就是给她的恩惠了,你也没有少为她操心。”桑大伟安慰老婆道。 林青燃不再说什么,起身去厨房掂水壶了。 桑红回了客厅,一矮身稳稳地把宋书煜扶起来,直接奔向自己的卧室。 宋书煜踉跄着步子配合着她,搁在她肩膀上的面孔露着轻笑,那刚刚还迷醉不已的眼睛里,满满的盛着清明的笑意。 桑红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单手搂住他的腰,抬手把他的上衣脱下。 她的手摩挲在那柔软的布料上,一粒扣子一粒扣子地解着,解得她面红心跳。 正文 第117章 情根深种 桑红抬手摸摸滚烫无比的面颊,直起身打量那个躺着占了她小床一半还多的睡颜平静的男子,剑眉斜飞,鼻梁冷峭,更衬得薄薄的唇色显得少见的柔和妩媚。 靠——怎么从来不曾发现这厮长得竟然这般耐看耐品,那对她来说充满神奇能力的唇竟然还能如此地毫无攻击力地轻轻抿着,不仅毫无威胁的强势,而且,好像——好像——她一低头就能轻易地捕捉到。 她是不是趁着这样的时机,尝一下哦,貌似很无害很美味滴! 这样一想,原本就滚烫的小脸更加的热了,她贼溜溜地瞅着他舔舔唇,低头把唇轻轻地探下去,探下去,他的眼睫毛好长,投在深陷的眼眶边,绒绒的好像眼睛没有合拢一样。 已经近到了鼻息缭绕的距离了,桑红忽然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经过客厅,好像一点点地向她这房间走了过来。 妈妈——她这时候出去做什么? 桑红蹭地一下就抬起头,两步跳到门口,林青燃刚好提着暖水壶走到她的房门口,看见门虚掩着,正要敲门,被她猝不及防地拉开门的姿势给吓了一跳。 “妈,怎么了?”桑红看到林青燃意外的模样,慌忙抱住她的肩膀,帮她顺气,“你看看,没有吓到我,反而吓住了你自己,有什么事都不能喊我让我帮你做吗?” “没有什么事,就是烧了开水,担心你们晚上口渴,给你们送一壶过来;你这脸,怎么红成这个模样?” 林青燃说着,把手里的茶壶茶杯递给桑红,顺势抬手摸摸她的脸,“不会是发烧了吧,你一贯吃东西不对劲就会发烧的。” 说着往房内扫了一眼,看到躺着占了大半个床的宋书煜,躺着的姿势一副委屈的模样。 “妈妈,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怎么可能发烧?这出去锻炼了这么久,胃早就强悍无敌了。” 桑红汗滴滴地说着转身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暗道果然是不能存了贼心思的,一闪贼念必被捉。 林青燃从她那羞怯不已的神态里看出来她的嫩涩,暗道,难不成他们俩从来没在一起住过,这可不行,哪里能自作主张地把女儿往虎口里送? “你们——你们——”林青燃觉得不知道那样的话怎么和女儿交流,吭吭哧哧地无法说下去。 桑红纳闷道:“我们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额——这床——你们俩挤着——是不是太窄了些,要不,让你爸爸睡客厅,你去和我睡?” 林青燃努力了半天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大致的意思,却又觉得太过含蓄了,不知道女儿听不听得明白。 桑红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费那事做什么,能睡下的,这一米五的床还算宽的哪,当初一起出去野营的时候,一米二的睡袋,盛着我们俩都能盛得下。” 宋书煜在床上翻了个身,险些就滚到床下,桑红一错步就过去,把他稳稳地托起,往床内侧推了推。 林青燃彻底被女儿的大胆给惊呆了,她看着女儿熟练地抖开放在床角的被子,给躺着的宋书煜盖好,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样做得毫无阻滞,让她明白这俩人不知道滚在一起睡了多少次了,当即什么话也不再说,转身就回房,顺路掂起放在主卧室门口的暖水壶进去了。 她进了卧室,直接就给老公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桑大伟舒服地靠着摞起来的枕头,抬手接过去,身体努力地往上缩缩,试图坐端正了,他看看一脸诧异之色的老婆,开口: “怎么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林青燃抬头看看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失落很可笑,她扑哧一声轻笑出声,凑过去小声对他说: “桑丫头真的长大了,我进去看看她那小脸,哎呀,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我以为他们俩没有一起过过夜,就建议让你睡客厅,让她过来睡,她竟然说,野营的时候,他们俩一个一米二的睡袋都能撑得下; 我就搞不明白了,她怎么脑子一根筋,没结婚的丫头,那种话都能说得这么自然。” 桑大伟叹口气:“既然咱们都认可了他们的关系,她自然不需要藏着掖着了,你也真是,拿这话去试探她做什么,不到那一步,怎么可能会谈婚论嫁见家长? 这会子说不定她就品出味来了,呵呵,你忘了咱们当年年轻的时候了? 咱们就做出浑不在意的模样,不要让孩子心里有罪恶感。” “我不是总觉得丫头小嘛,看着她脸红的模样可爱得紧,就担心咱们估摸错了。”林青然说着抿唇笑笑,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了。 “小什么嘛?在该对男孩子动心感兴趣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一个家世模样都好的,一步到位多好; 省得一不小心闹失恋,现在的小年轻和咱们那会儿不一样,太大胆太开放了,与其她恋过来恋过去地伤心几次才修得正果,这样是多好的福气啊!” …… 这边两人这样聊着闲话,那边桑红听着妈妈远去的脚步声,慌忙心虚地轻手轻脚地转身把房门关上、轻轻地拧上锁,这才松了一口站好,一回头,就看到宋书煜身体卷着被子往床下滚。 “你——你——”桑红跑过去看看,只见宋书煜严严实实地把床边给占得没有一点地方。 她叹口气,晃晃他,宋书煜没有一点动静,她只好认命地把被子从他身上抽下来,继续刚才的脱衣服工程。 她累得呼呼楚楚地一身汗,终于把那厮的裤子给脱了下来,按在身上折叠好,用衣服撑子撑起来连上装一起挂到了衣柜里,这才抬手把风衣脱了收好,爬着往床里边滚去睡。 一个不小心,骨碌一下就跌到了宋书煜的身上,她吓得晃忙看,有没有把他惊醒,一抬眼竟然看到那一双漆黑漆黑的满含着笑意的眸子。 “你怎么了?口渴?” 摇头。 “上厕所?” 摇头。 那眼神虽然有着微醺的魅惑,而双手的动作竟然丝毫都不带醉意,目的明确地一下探入她的衣服内,极其熟练地帮她脱去套头羊毛衫,然后是内衣搭钩砰地一下被解开了,桑红低呼一声,抬手捂着胸滚到床的最里边: “你——你没醉?” “醉了——春色醉人。” 宋书煜说着舒眉浅笑。 “你这装醉的坏家伙!”在他直接把她剥成了根小白葱之前,桑红愤愤然地飞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茧。 感觉到安全了,这才一扭一扭地把身体蜷缩在墙边。 “装醉可是个技术活,累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刚刚咱妈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她说出来的那番话,让我惊得差点滚下床,生怕你听了她的话,跟着她去她那边睡,让咱爸睡在客厅里,老天爷,那样我算是彻底偷香无门! 幸好幸好,你这脑瓜子一根筋,对亲人不设防,信口就说了实话,她才放了咱们睡在一处。” 某男口中抱怨着,左右咯咯叭叭地歪歪脖子,双臂肌肉膨起,耸了耸肩。 桑红后知后觉地眨眨眼,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她说了什么实话? “呵呵,野营时一米二的睡袋咱俩都能睡下。”宋书煜很好心地提醒她。 桑红听得想抬手捂脸,啊啊啊,她真的对妈妈这样说了吗? 当时他们俩在那睡袋里可是什么坏事都没有干啊!不然,她怎么能那样坦然地说出来,可是,妈妈听了一定是自动补充想象,知道了他们俩早就这样那样了! 啊啊啊,要不要现在去给妈妈解释,可这怎么解释啊! 桑红郁闷了。 宋书煜看她一副竭力渴望在妈妈面前保持乖乖女的模样,十分不满,知道了有什么好害羞的,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情。 “唉,红红,你都不知道我为了留在咱们家,为了混进你这小房间,为了爬上你的这张小床,浪费了多少心思,简直比打了一场硬仗都累,你都没有一点点表示?”宋书煜不满地指指自己的脸,示意她表示一下。 额?桑红被这家伙的厚脸皮加无耻惊到,不知道作何反应。 宋书煜瞧着她那傻乎乎的小模样,太秀色可餐了! 他舔舔唇,眼神炽热,威胁地把上身压迫到她的身体上方,脸对着脸,舌尖魅惑地轻舔薄唇,一点点地靠近她,睇视着她那愈加惶然惊惧的眸子,愕然微嘟的红唇。 桑红以为他要吻下来了,身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只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闭上了眼睛,嘟着红唇等着。 半晌,唇上什么动静也没有,她轻轻地眯起眼,就看到那张放大的俊朗的面孔对着她坏笑。 他又生出了什么鬼主意? 只见那家伙莞尔一笑,优雅地坐起道: “有没有失落?” 桑红眨眨眼,瞧着那眼神,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气得身体靠着墙壁一挺,腿就从被子里边伸出来踹他。 宋书煜抿唇笑着轻松躲过,扭头道:“刚刚是不是打算偷亲我? 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你就是不亲,气死我了,也晾晾你,让你体会一下期待落空的美好滋味。” 桑红无语气结,原来他装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啊啊啊! 宋书煜说完毫无醉态地站起,踩着拖鞋,过去掂起暖壶,倒了一杯茶,惬意地靠着书桌,抿着开水,开始参观她的闺房。 他环视一周后,发现墙壁上贴着的他以为是大明星的图案,原来全部都是张爱玲这个传奇女人时,讶然地挑了挑眉毛。 他原以为他媳妇以前是疯狂的追星族,正打算搜肠刮肚地思考各个明星画报上的女人是谁,寻找两个人的共同话题,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简单,这么多的图像竟然都是一个人的。 “这样个性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漂亮!”宋书煜对着一张张爱玲年青时候穿着旗袍的画报,凝神静立。 桑红听他这样一说,不由来了兴致道:“我的偶像,你也喜欢她?” “说不上喜不喜欢,她的作品太阴沉压抑了,少看,散文和随笔倒是可以看看的,这女人的才情是天生的,学不来。” 宋书煜神色淡然地评价,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瞧着桑红。 桑红自然也听出宋书煜似笑非笑背后的意思,于是立即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虽然我知道梦想像她一样,一根笔杆打天下是不可能的,我就是喜欢她能把女孩子成长的各个时期的隐秘心思都写得那样的细腻真实; 难道你少年时期就没有疯狂崇拜的偶像?” “有,我爷爷。”宋书煜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桑红问。 “一辈子什么都经历经历,活成传奇;一辈子好好爱一个女人,活成情圣。”宋书煜说着起身,就开始打量这房间的摆设。 墙壁上贴着淡雅的浅绿壁纸,简易的书柜和摆放在窗户旁的书桌,他走近书架时一眼就看到放在上边的打开着的相册。 “不准拿!”桑红从床上爬起来,一副不让看的样子。 宋书煜哪里会听她的,抬手就拿了过来,还在她面前得意地晃了晃,声音软软地说:“红红,让我看看嘛,看看你小时候的模样,我很想知道的。” 在他温柔的目光攻势下,桑红知道无论她答不答应,他都是要看的,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最终她还是耷拉着脑袋,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 “我小时候很丑的,你看了可不许笑哦。” 宋书煜没有说话,过去坐在床边翻开相册薄,和她一起看,小时候的桑红眼睛大大的,小脸有点婴儿肥,那可爱的样子让他的嘴角不禁挂上笑意。 两人翻着,宋书煜笑着点评。 忽然,他对着一张照片不动了,似乎在努力地想着什么。 桑红探头看看,只见上边她大概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件粉蓝小格子的洋气的连衣裙,剪着整齐的娃娃头,两只小手展开,抱着一个白色的绒毛玩具小熊,那小手指上边涂着的红色心形的指甲图案十分清晰,好像小熊的脖子里缀着一条不规则的红宝石项链。 他对着那图片看了又看,半晌不做声。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心里挺欣慰,自己还是有几张像女孩子的图片,可惜太小了,除了眼睛像她现在,那可爱甜美的小圆脸早就无影无踪了。 “你这个裙子好漂亮的,你的生日礼物?”宋书煜调整了情绪问。 桑红笑得很得意:“不是生日礼物,不过真的是别人送的哦!” “哦,说说分享一下嘛。”宋书煜说着喝完杯子里的茶,把茶杯放到桌上,翻身和她并肩爬在床上,一起对着那个相册。 “我记得很清楚,这个裙子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最漂亮的一件礼物,因为我小时候,妈妈经常生病,我穿的衣服一般都是街坊邻居或者亲戚们的旧衣服,所以,我对这个裙子记得很清楚。” 桑红回忆着,当年拿到裙子的欢喜,她似乎记忆犹新。 宋书煜抬手安抚地抚摸着她的背,让她放松。 “记得那一年夏天,天很热的,妈妈又住院了,爸爸说出去借钱,连人影子都找不到,刚好是暑假,我就在医院里陪着妈妈; 护士们不停地催促妈妈,让交欠下的药费什么的,为了不让医院的人把妈妈赶出来,每天我就主动拿着拖把把楼上的走廊楼梯全部都认真地拖干净; 给妈妈治病的女医生和我们家太熟悉了,她可能看我们可怜吧,就专门给护士打了招呼,让我每天把我们的那个楼层拖干净,然后住院的医药费记账消费,先欠着,连食堂的餐厅都当我是临时工,供应我和妈妈每天的三顿饭; 妈妈很开心,告诉我要知道感谢好人,说医院是因为这里的人都喜欢我乖巧勤快才让她逗留在医院治疗的; 我很开心,妈妈当时的病床就放在走廊上,拖地的时候,我过来过去总是能看到她,就对着妈妈唱歌逗她开心; 这里住着的病人都是常年的老病号,暮气沉沉的,很多听到我唱歌的病人,都说我的歌唱得好听; 所以,我拖地的时候,经常都是唱着歌拖着地,如果是学了新歌,配套的动作我都能做出来,边唱边跳的,嘿嘿,你能想得到,我曾经也是能歌善舞的吗?” 桑红说着对宋书煜娇俏地笑笑,宋书煜瞧着她的眸色越发的深重,他点点头,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湿意: “可以想象到你当时的可爱模样,六七岁的时候,是性格形成的一个关键时期,你妈妈是个好妈妈。” 桑红感觉到他的指尖冰凉冰凉的,不好意思地把身上的被子抖开,把他裹了进去,现在她有了爱人,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些回忆虽然感伤,却已经不会让她觉得孤苦无助了。 “嗯,除了家里没有钱给我买新衣服,其他的我都不缺,她总是告诉我我很可爱,很聪明,很勇敢,很坚强,等等等等,我就是在她的期待中一点点地努力,渴望成长为她期待中个模样,她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拉着我的小手,给我涂抹各种各样图案的指甲油,她说勤劳的小手最漂亮; 那个小红心心的图案,是我最喜欢的指甲图案,妈妈总是能画得好圆润好漂亮的,后来我每一次涂指甲油都会想起妈妈对我笑着的细细致致地涂抹的模样,躁动的心就会安分许多。” “这个图案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宋书煜意味莫名地说,拉起她的小手指轻轻地吻着,似乎隐含着无限感慨。 他记起了这个红色的小指甲图案,她每天都拿着温热的白毛巾很小心地帮他把脸擦洗两遍,连塞着胃管和氧气管的两个鼻孔,她都能细细致致地帮他清洁干净,让他再也不觉得难受。 他那时候应该是很自弃的,真的不想再醒来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很多事他不愿面对。 可是,身边总是有个甜美的童音絮絮叨叨地给他说着琐碎的事情,什么爸爸又去打麻将了,老是输钱;妈妈的病情好了一些,给她涂了指甲油,好漂亮的;几号房的老爷爷去世了,她很伤心;她过完这个暑假就开始上小学了,好想有个漂亮的书包和一个花裙子;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院,她开学之后,不知道妈妈住在医院,是不是还能吃上饭…… 他那时候在想,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小女孩,活得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能笑得这样的开心? 一直到她告别离开的那天,一想到可能从此之后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他忽然有些不舍,就努力地动了动,却发现,他所有的力气凝聚起来,不过说了几个字,就又昏迷了; 再醒来就是医生们兴奋的交谈声以及各种医疗器械挨着他身体的冰冷的质感。 他释然一笑,果然,面前的这个小女人,是上天老早就给他备着的爱人,很多年前她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出现过。 “嘿嘿,喜欢就好,我以为你会觉得这个图案很幼稚。”桑红笑得带着一丝丝的意外,更多的是开心。 “后来有一天,我在走廊上一边拖地一边唱歌的时候,看到妈妈那个主治医生李阿姨对着我笑着招手,她问我想不想帮助一个不愿意睁眼不愿意说话不配合治疗的病人,她对我那么好,我自然连连点头,于是她把我带到了医院后边的那个豪华的病房区; 我本身以为她是让我去拖地的,可是看看走廊上边厚厚的地毯,明白给地毯吸尘这样的技术活我估计干不了; 她拉开二楼一个重症病房抢救室,指给我看里边躺在床上,头部罩在氧气罩内的人告诉我,那个大哥哥不满十八岁,可是因为各种打击,有自杀倾向,不久前遭遇了严重的车祸,抢救过来之后,身体的各种机能都很正常,却丝毫都没有醒来的征兆,这都一个多月了,如果再醒不过来,估计以后就只能这样躺着了;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满脸惋惜。” 宋书煜拍着她后背的手停了,他翻身仰面躺在一侧的床上,抬手让桑红上身伏在他身上,他注视着桑红的目光分外的明亮,她话里的那个男孩子应该就是当年的他吧,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缘分啊! “你真善良。”宋书煜说话的时候带着丝鼻音。 “什么嘛,是我遇到好人了,他的家人才善良哪,给我介绍了一个收留我接济我的地方,不然,我哪里会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那时候我的工作就是每天坐在他的床边说上两个小时的话,什么内容都行,我说了不几天,所有知道的有趣的事情就都说完了; 后来,李阿姨专门让我到护士站坐着看电视,里边的相声小品什么的,我一看就会,然后现学现卖地跑到他的病房里给他表演; 呵呵,他从来一动不动,更不会给我鼓掌,我觉得很内疚的,所以表演得更加卖力,因为从我来陪他说话之后,妈妈的医药费都由他的家人支付,而且,一日三餐都很丰盛的,好多食物和水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让我惭愧无比,总是费尽心思地去学去看,留心一切有意思的事情,说给他听; 大概一个月后,妈妈要出院了,离开的那天我去向他告别,忽然看到他的手指头动了动,我惊讶地抬头,看到他的眼睛睁开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我慌忙凑近听了,你猜他说了什么?” 桑红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问他。 宋书煜低声地叹了口气,瞧着她努力地笑道:“他是不是说——哪里来的小美女这样可爱。” “呵呵,你真逗,他才不会这样说,额——他说,你这小丫头好吵,说完他就又闭上了眼睛,再不理我; 我哇哇大哭着跑出了病房,李阿姨慌忙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那个大哥哥嫌弃我吵了他,然后李阿姨大喜过望,她蹲下来抱起我问了详细的情况,我一一都和她说了,她用力地亲了我一下,夸奖我是个大功臣; 然后就开始飞快地指挥着护士去那个病房里,给他进行各项检查,嘿嘿,记得当时我扒着门缝偷笑不已,嫌我吵,这帮医生护士不吵,可是那冰冷的仪器挨着他身体逐一检查时,不知道他会有多嫌弃。” 桑红说着呵呵笑着。 “后来呢?你又去过吗?”宋书煜觉得曾经远去的那些支零破碎的记忆渐渐地清晰起来。 “没有,一天李阿姨带着这件漂亮的裙子找去我家,给我妈妈送了一些维持心脏日常安全的药还有一些礼物,然后把这件小裙子送给我,说是那个病人的家属送我的礼物,让我换上,开车带着我去了市内的健身房,说受了什么人的托付,把我介绍给那里的老板,说我的学习能力特好,让我周末去那里扫地,学点本事; 以后,我和妈妈就再也没有挨饿过; 那时候,医院还没有搬迁,在老城的大缸山脚下,他住的那个小楼在医院的最后边,我经常和小伙伴们去那山上玩,每一次我都能准确地找到他住的那个病房的窗户—— 正文 第118章 王子的脸 “那时候,医院还没有搬迁,在老城的大缸山脚下,他住的那个小楼在医院的最后边,我经常和小伙伴们去那山上玩,每一次我都能准确地找到他住的那个窗户,对着那个窗户喊几声话,他从来都没有出过声,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没有我陪着他是不是还那样睡着; 虽然他嫌我吵,后来我还是找了一个借口厚着脸皮溜进去看他,可他的病房已经换人了; 我觉得好人总会有好报的,想想男生十七八岁的年纪,以现在的常识来推算,那恢复能力应该是很强的,他的家庭条件又很好,一定是转到了更高级的医院治疗,他估计现在生活得很好。” 桑红说着,努力地回忆着,可是,那张对她来说一直都半捂在氧气罩里的面孔,实在没有温暖的回忆,因为他没有任何生动的表情和眼神嵌入她的记忆,不过,那棱角分明的五官白净文雅,有着都市少年特有的气质。 宋书煜抬手摸摸她的小脸,心道缘分这东西真的好奇妙啊,连他们这样天南海北、年龄相差这样远的两个人,竟然能遇到、分开、再遇,他感激地喟叹: “红红,你是我的小天使。” 桑红以为他在夸她善良,不由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 “我觉得那个男孩才是天使,他的落难救助我们家脱离难关,而且给了我一条活命和上进的途径,真不知道如果不遇到他,我现在会不会混迹在赌场里,帮人坐场赚钱; 命运真的很奇妙,谁都不知道自己会被推向哪里; 就好像我,在遇到秦洛水的时候,我连人生目标都没有,可是,遇到了他,他又介绍我认识了你,这人生竟然就豁然开朗了。” 宋书煜瞧着她那困惑不已的面孔,不由多了很多的兴致,他随意地问:“你是怎么和秦洛水认识的?” 桑红抿唇一笑,自然不会说实话:“说认识就认识了呗,怎么能想得起来?” “呵呵,说谎的丫头会怎么样,难道你忘记了教训?”宋书煜轻笑着提醒她说谎的后果。 “额——我说忘记了,你信不信?” 桑红笑嘻嘻地问。 “只要你是女人,遇到秦洛水那厮不可能会忘了是怎么认识他的,那男人在女人圈里老少通吃,无往不利。” 宋书煜笑得一副对秦洛水了解甚深的模样。 “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确实不会忘记怎么遇到秦洛水的,你可以想象,一个被关在学校的铁栅栏后,每天为了妈妈的病忧心忡忡的女孩子,面临高考,丝毫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某一天双手扒着学校后围墙的栅栏双眼望天的时候; 漫天灿烂的晚霞之下,一个精致得好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一样的成熟俊男出现在视线里,会在怎么样的一副惊艳,而且,那厮的脸,无论谁第一次看到,估计都会惊艳吧?” 桑红说着带着抹朦朦胧胧的浅笑。 宋书煜笑道:“他向你搭讪来着?” “你怎么知道?”桑红惊奇道。 宋书煜白了她一眼,以一副对小傻瓜说话的口吻说:“那厮从来只主动和自己看对眼的女人说话,呵呵,这个人的性格竟然能和少年时期一模一样啊。” “他出言应该是冒犯了我吧,被我给反击了回去。”桑红想起当日的事情,不由轻笑,那估计是她第一次被男生当做女孩子轻薄对待吧。 “他怎么说,还能想起来了吗?”宋书煜循循善诱,做出不甚在意的模样,他的目光落在一边的相册上。 看到上边的照片,随着她逐渐长大,那头发越来越短,俨然一副男孩子的打扮,眼神里边的桀骜不驯越往后边翻着看,就十分明显。 而且即便是生日照,她的小脸越来越难以看到一丝笑影,那眼神里的无奈焦躁或者茫然,照得很传神。 宋书煜沉思着,秦洛水那厮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能有出言调戏的冲动,果然眼睛不是一般的毒啊,竟然能看出伪装成顽石的珍珠来。 如果不是他,自己这辈子估计再也不可能遇上她了。 “呵呵,我记得很清楚,他嘲笑我的唇色太白来着,说可惜了,不然我就也是一个美人;我回了他一句,说他不说话的时候倒是美人一个,说了话也就是一个痞子了。” 桑红笑着,如今再揣摩这句话,她都敬佩自己的口才和机敏反应了。 “说得好,哈哈,他有没有气到抓狂?”宋书煜一看桑红第一次见到秦洛水就能触到他的雷区,不由觉得畅快不已。 “没有,后来他请我吃冰激凌来着,我就翻墙去了。”桑红心底有些小紧张地贴着宋书煜,不时观察他的表情。 “你倒是大胆,都不怕他把你拐跑了?”宋书煜手指惩罚似地捏捏她的小鼻头。 “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其实,我无数次地幻想着有个人能把我带离那种无望的生活,幻想过无数次,呵呵,不过,你说奇怪不,我幻想的那个能带我离开的人,仔细想来,竟然好像是我小时候在医院陪护过的男生的脸; 估计啊,他可能是我所有认知的男生里,除了爸爸,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了,也可能朦朦胧胧中觉得,他属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桑红说着忽然就岔开了话题。 宋书煜微微挑起眉头,眸子间一派润泽的暖意,他嘿然笑出声来:“你这念头——真可爱,我很喜欢你这个想法。” “当我真的跟着他去吃东西之后,我才明白,其实我要的可能就是这么多,我哪里有离开的勇气,只要想到妈妈的病,我就觉得这辈子我可能都要被她困在身边了; 我羡慕过别人健健康康的妈妈,可是,我依然明白,这是我的亲人,我无法割舍得下; 那时候,妈妈面临着做大手术的关键时期,爸爸为了钱焦头烂额,我面临着高考,却无心去学;和秦洛水一起吃东西之后,我就跑回家给妈妈煮饭了; 然后,爸爸说开赌场的王金花说,让我帮她一个忙,然后就把妈妈的手术费借给他,爸爸以为她垂涎我的打牌技术,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去找了王金花,在哪里遇到了下午才认识的秦洛水,他可能把我当成了小混混一样的女孩子,一起打了一会儿牌,我借口白天上学就回了; 第二天,王金花就给我说了那件事,我让她对爸爸保密,就答应了,后来,他专门请了一些礼仪教导员给我们培训,所以,那晚上遇到你,我是把你当做救命的稻草一样抓着的。” 桑红概括地说了这个过程。 两个人目光复杂地相互凝视。 “红红,对不起,我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让你孤孤单单地挣扎了这么多年,以后把所有的担心和疑虑都交给我,你就安心地依靠我好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了你。” 宋书煜看着桑红的眼睛,说着诚挚的誓言。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太宠着我,我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桑红软软地笑。 “一定要宠着的,我遇到你都是命运之神的眷顾,这么多偶然的环节,任何一个细节出错,到最后我们只会是迎面走来都不会认识的陌生人。” 这句陌生人似乎将桑红的心情都勾到低落。 是啊,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每一幕的安排都像是按照剧本进行。可一旦哪个演员临时改戏,那么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变得不同。 桑红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和宋书煜只是陌生人的样子,他带着妻子、孩子和自己对面走来不相识,光是想象她都觉得心痛欲裂。 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当遇到合适的那个人时,除了珍惜之外我们也不得不感谢上天的厚爱,在千万人中偏偏让你遇到他。 “每个人都有过去,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的我们,所以,我只想要我们俩的未来。”桑红倚在宋书煜的胸口,试图用轻快地语气赶走这无法言说的伤感。 “是,过去的无法改变,我们都翻过不提,我许你未来,我们俩一起这样过下去的未来。”宋书煜侧身,和她面对着面,双手十指交缠。 两个人静静地额头抵着额头,甜蜜地微笑着躺在桑红的床铺上,那浓浓的情意渐渐弥漫在温暖的小屋里。 这天晚上,宋书煜睡得很不安慰,那曾经遗落的支零破碎的记忆时时闪现他的脑海,让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幻境。 他那疼痛过的早就结痂的伤口,血淋淋地被他扯开,他冷静地看着沉睡中的自己,告诉自己,青春少年时期的遭遇,就像是一场摧毁他身体和意志的热病,谁都有过,没有那份伤和痛,他就没有遇到怀里的这个让他心疼的小丫头的机会。 他时不时从睡梦中惊醒,紧紧双臂,确定那个让他喜欢的小人儿正乖乖地睡在他的怀里,可是,梦境里,他总是那个绝望地伫立在伦敦晨雾里的少年,寒冷,孤独。 原来,在他痛苦地追寻的时候,她也在满眼迷茫地寻找着他。 放下吧,好好地爱值得珍爱的小丫头! 清晨,当宋书煜疲倦地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时,桑红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时间不明白身在何处。 “红红,睡醒了?”他哑声问,慵懒中带着丝惑人的性感。 “嗯,你昨晚可能是担心床小压到我吧,睡得很不安慰,乖哦,你安心地再睡一会儿,我起床帮妈妈做饭。” 桑红小声地哄他。 宋书煜挣扎了一下:“你确定我不用起早做饭讨好丈母娘,这样躺着合适吗?” “合适,睡啦!”桑红小声地说着,立即强迫他在被窝里休息。 宋书煜不由分说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耍赖地不让她起。 桑红只好一动不动地陪着他躺着,看着他逐渐平稳地呼吸,这才抬手解开他纠缠的手脚,蹑手蹑脚地下床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进到厨房看见爸爸正在煲粥,妈妈正往糖罐里盛放白糖,两人抬头看到桑红一脸困倦的模样,不由相视苦笑。 “红红,你们有什么话说不完,竟然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夜,瞧瞧你那精神劲儿!”林青燃不由数落她。 桑大伟倒是探头看看厨房外边,没有宋书煜的身影,他这才笑眯眯地说:“果然是大人物啊,第一次在丈母娘家过夜,就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爸——”桑红拉长声音撒娇。 桑大伟呵呵一笑:“瞧吧,都是你最爱吃的菜,有没有想流口水?” “有,现在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了。”桑红拍拍肚子,趁着妈妈不注意,抬手就捏了一根菜,仰头飞快地丢到了嘴里。 “去去去,女孩子家家的,蓬头垢面像个什么样,趁着他没有醒,你赶紧把自己收拾一下能见人; 以后要记得比他早起,不要让他看到你这个邋遢样,天长日久,就无法喜欢了。” 林青燃笑着推推女儿。 “管他喜不喜欢嘛,我就想在这里偷吃,从来都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一起站在厨房里,这样的感觉好温馨好幸福哦!” 桑红又用另一只手偷捏着吃。 夫妻俩相顾无语,这丫头怎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傻模样?她就凭着这幅嘴脸让婆婆家的人喜欢她的?虽然他们觉得傻人傻福,却依然觉得没脸见人了。 她挨个品尝了一遍,这才悠然地咂咂嘴:“好好吃,我这就去洗脸,马上把他从床上挖起来开饭。” 宋书煜多少又眯了一会儿,就恢复了精神,桑红去喊他吃饭的时候,一推门就看到他穿得整整齐齐的模样,就招呼他出来吃饭。 洗漱完毕,坐到桌边,宋书煜看看丰盛的早餐,不由道谢:“爸妈辛苦了,早饭简单一些,不用这样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俩一年能在家吃几顿早饭?吃好才有到家的感觉。”桑大伟大刺刺地笑。 “今天要是没有什么安排的话,上午让红红带着你去老庙街转转看看,顺便给你干娘报个喜讯。” 林青燃随意地说着,把一盘菜往宋书煜的跟前推了推:“我看昨晚你就这盘菜吃得喜欢些,今天特意让你爸给又炒了,趁热多吃点。” 宋书煜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关心,当即笑着拿筷子夹起,吃得很香。 “妈,她干娘住在哪?”宋书煜一边吃一边问。 “什么干娘啊,也就是老庙街的千年古槐,桑红小时候妈妈身体不好,生下来身体极其柔弱,吃根面条都会发烧,吹吹风都要感冒,你都不知道有多折腾人,后来有人就说让她认个干娘,帮着冲冲灾; 认干亲是要花钱的,那时候经济捉襟见肘,想过来想过去,最后就认到老庙街的古槐树名下了,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供奉,炸点果子,蒸几个馒头,也就算尽兴了; 这一认还真的认对了,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好起来,后来竟然连感冒都很少害。” 桑大伟说话很会渲染气氛,听得宋书煜的心一起一落的。 “果然这样灵验,今天一定要去拜拜。”宋书煜看着桑红,无法想象她小时候的柔弱。 桑红笑着说:“你别听爸爸胡说,他从来都是让我生日的时候去那老槐树下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转完就带我走了,从来他都没有烧香祭拜的。”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当初和你妈妈商量之后,可是对着千年老槐树许下了心愿,只要你能长大成人、顺风顺水的,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就要去还愿的,不能骗树神哦。” 桑大伟说着对林青燃看了看,林青燃连连点头。 “可是,当初你明明是让我喊东面的老槐树干娘的,那棵树早就不在了。”桑红有些无语。 “西面那棵树也一样啊,它们是一家的。”桑大伟说得理所当然。 “怎么回事?”宋书煜问,这槐树干娘听着好像不在了。 桑红就大致地说了一下情况,说老庙街的千年古槐太出名了,市内新建的公园就专门移了一棵过去,那棵树移过去之后不久就死了,也就是东面的这棵,如今老庙街就剩下大庙西边的那棵千年古槐了。 “对了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来。”桑红说着忽然抬手拍了一下头,吓得大家一跳,都看着她,想听听她为什么一惊一乍地吓人。 “你伯父宋校长啊,他说了老庙街西边的老槐树是他的干亲,让我回老家时,要记得帮他烧柱香,告诉老槐树,他还惦记着哪,以后有空会回来看它的。” 桑红说着得意地扬扬眉梢。 “他也认了干娘?”桑大伟讶然,他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和宋书煜的伯父好像很熟一样,连干娘的事情都能交流了。 “嗯嗯,嘿嘿,你说你伯父给古槐树喊干娘,我也给古槐树喊干娘,这样类推着,额——咱们俩这辈分是不是有些乱了?” 桑红觍着小脸故意去逗宋书煜。 宋书煜波澜不惊地把碗里的粥喝完,脸上的表情深深浅浅地看不出情绪。 桑红偷笑不已。 林青燃却问:“你伯父是哪里的校长,怎么和红红这么熟稔?” 桑红当即就应了声是自己学校的校长。 额——b市xx军校的校长,这小子果然来历不凡!桑大伟紧张地放下筷子,不想自己的吃饭声音打扰了大家谈话的兴致。 宋书煜不动声色地接口道:“我伯父的名字叫宋擎柱,家父名讳擎石,当初据爷爷起名的意思是分开了柱石二字,希望他们将来能够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才。” 桑红有些诧异,不明白宋书煜何以多嘴。 只见林青燃蹙了眉心,良久不语。 “妈,既然你和爸同意了我和红红的婚事,麻烦您就再通知一下亲戚们,就说我们要订婚了,请他们聚聚认识一下,毕竟这也是红红的终身大事,没有个交代别人问起来不太好。” 宋书煜转开话题,话说得合情合理。 桑大伟连连应声道:“是,书煜说得极是,我当初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红红的外婆家人丁也很单薄,并不常来往,既然你说了,我们就请他们过来一趟,和街坊里比较亲近的邻居一起,摆几桌宴请一下,也感谢他们多年来对红红的照顾。” 宋书煜一听神色一紧,他看着林青燃道: “妈,林这个姓在a市估计很稀少吧,外婆家远么?不远的话,不如今天上午我和红红一起去拜访一下她老人家,顺便约定时间,请舅舅姨姨们一起赴宴,毕竟拜见长辈是应有的礼数。” 桑大伟哈哈笑道:“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啊,这礼节真是周全。” 林青燃清清嗓子,看了他一眼,他顿时知趣地闭上了嘴巴,只听林青燃道: “她外婆家在大缸山的深处,交通不便,那里本地人都喊做破缸山,往年a市的大缸厂就是山下不远处,厂里的残次品都直接拉过去丢到那里,如今,虽然开发了,也修了一些路,不过,我常年卧病在床,很多年不往那边去了,不知道红红还能不能找到。” 桑红一想到那冷冰冰的一家子亲戚,不由对着妈妈笑道:“妈,我小时候不过是去过几次而已,现在那路一修,我可不能保证还能找到。” 宋书煜凝眉,这家人怎么提起这么近的亲戚,并不是多么亲热,莫非另有隐情? 难道林青燃真的是本地人?小时候因为身弱多病而被家人嫌弃? 可是,爷爷分明说她是林玄玉的小女儿,这事儿奇怪了。 当即就说:“要不,把舅舅或者姨姨的名字说一下,我让派出所查了住址,派人送我们过去。” 桑大伟当即就应了声:“这主意好,省得跑了大半天找不着人家,瞎忙活。”说完就说了桑红舅舅的名字。 宋书煜听得惊喜异常,他沉声问:“爸,怎么妈妈姓林,舅舅却姓张?” 林青燃叹口气道:“唉,怎么和你说哪,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亲人,当年张强的妈妈在我落难的时候,帮过我一把,后来因为我们两个人活得太过孤凄,就把她老人家喊做姨妈,红红的外婆家就是这样的情况。” 正文 第119章 千年道行毁于一旦 “妈妈,难怪啊,虽然外婆对我不错,我就觉得其他的舅舅姨妈一点都没有亲人的感觉!”桑红闻言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 林青燃有些惭愧地叹息道:“红红,不是妈妈刻意骗你不告诉你真相,毕竟咱们家没有亲戚太孤凄了,有个慈祥善良的外婆你也不至于太过可怜; 当年那样的混乱的局势,人人自危尚且不暇,她能在我困境中帮我一把,这才有了咱们这安安稳稳的小家; 至于舅舅姨妈,本身没有相处过,感情冷淡些也是常情,他们也帮过咱们家,我这病就是人家常说的药罐子,人帮人都是救急不救穷的,咱们家那些年的日子,他们那态度很正常。” 桑大伟有些纳闷地搔搔头道:“红红妈,你是说,那老太太其实连你的姨妈都不是,哎呀,你隐瞒得够严实了。” “唉,那善良的老太太,可惜她殁了的时候,我正躺着医院里,连送她一程都没有。”林青燃喟叹道。 “妈,逝者已矣,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我会让人帮忙照顾张强一些,长辈行善,后辈享恩,这是常事; 你一定是当年上山下乡那会儿流落到这里的吧,那个时代很多家庭都是支零破碎的,孩子们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飘得四散无踪,不过,如果你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据说人的年龄大了,许多年轻时不在意的东西,渐渐会越来越在意,那些失去联络,各奔东西的同胞兄弟姐妹或者其他亲人,说不定也会时时惦念着你的。” 宋书煜旁敲侧击一番,希望林青燃能开口,只要她开口,一切就都好办了,那边的林老爷子早就等着盼着她这个小女儿了。 林青燃沉默良久,摇摇头,转而抿唇道:“书煜是个实诚的孩子,那些陈年旧事,一想起我这心脏就突突地跳,这身体才刚刚好了几天,搁不住使唤的。” “妈,不舒服咱就不想了,不想了啊。”桑红担心地宽慰她。 桑大伟呵呵笑道:“才刚刚顾住自己,就不要瞎费心思了,老天生人双手,就好像鸡生双爪,刨呀刨的,都有自己的活路。” 他这样俗俚不堪的比方,说出的道理倒也实在,当即让听到的三个人都一笑释怀。 于是,大家达成协议,吃过饭后桑红带着宋书煜一起出去玩玩看看,由桑大伟负责联络亲戚们,定在后天中午在宋书煜预定的酒店里请客吃饭。 宋书煜拿出电话,打算让司机过来接他们,桑红抬手把他的手机挂了,嫌弃地笑他道:“你都不能平民一次?坐着那么快的车转悠能玩出什么滋味。” “这距离老庙街可挺远的。”宋书煜觉得她的建议有些缺乏实践的可能。 “坐公交啊!爸爸妈妈,我们走了。”桑红说着,拉着宋书煜出门。 宋书煜想着既然是玩,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了,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这座城市,他也曾经生活过好几年,并不陌生。 下了家属楼,桑红当即就丢开宋书煜的手,双手插到了衣兜里。 宋书煜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会遭遇这样的冷遇,低头看看身上,衣服挺括毫无折痕,皮鞋锃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啊。 大步过去,和她并排走了,手臂一抬,就顺势死死地搂住她的腰,低头轻笑: “你不是说了,恋人都是手拉手一起的嘛,好不容易咱们俩都穿了便服,趁机亲昵亲昵,把以前的遗憾都一股脑地弥补过来。” 桑红抬手毫不犹豫地要拆开那紧紧地箍着自己小腰的胳膊,一抬头看到二楼晨练归来的邻居张大妈,慌忙温顺地依着宋书煜,笑眯眯地打招呼。 “桑红带朋友出去逛逛啊!” “嗯嗯,大妈您晨练的习惯真好。” 笑眯眯地错身而过,转过脸继续和那只钢手铁腕做抗争。 “桑红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还带着男朋友啊,好好。”遛鸟的李大爷端着个鸟笼,笑眯眯地和她招呼。 “呵呵,大爷早,是时候回来吃饭啦。”桑红撑着脸上的笑容。 …… 走了不到十几米,就接连遇到了好几个熟人,桑红的小脸都被骚得无地自容了:“你放开我行不?再这样,我都没脸在家混了,千年道行,乖巧了十几年的好名声愣是被你这货几分钟就给败坏了。” 她微笑着和遇到的熟人点头,然后小声地哀求宋书煜不要和她这么亲密了。 “恋爱就要有恋爱的姿态嘛,这绝对是你强烈地要求过的。”宋书煜瞧她抓狂,笑得很理直气壮。 “这里是我的家门口,亲热要有尺度,要注意影响。”桑红磨牙。 “宽泛来说,整个a市,都是你的家门口,难道我都不能拉你的小手,这不是折磨人吗,我这手晃荡晃荡的难受得慌。” 宋书煜客观地回话,回地理直气壮,好像他的手生来都粘着桑红的小腰一样。 桑红继续磨牙,无奈道:“乖哦,现在放开我,别这么亲密,等到外边坐了公交车,离开这里的一亩三分地儿,你想怎么亲昵都行。” “当真?”某男那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光芒,让人疑心他又生出了什么小诡计。 “当真,决不食言。”桑红乖巧地满口应声。 宋书煜抿唇轻笑,应声就松了手,双手悠然地插了风衣口袋,靠后半步,散漫地走在她的身边。 出了巷子,就到了前边的那条热闹的商业街上,昨天傍晚他们过来的时候,还一派祥和清净,现在竟然热闹喧腾得充满朝气。 “昨晚咱们过来的时候,这条街不是还空荡荡的吗?”宋书煜纳闷着,他没有记错方向啊,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人来接咱们了吧?这里一般上午十点之前,压根儿就不可能通车。”桑红瞧着他脸上的困惑,不由轻笑。 巷子口是各种卖早餐的摊子,飘来各种各样的香味。 这条街是附近的早市。 郊外一些有点菜地的农民都用竹筐挑了自己家吃不完的菜蔬,趁着早市这会儿来卖,粗陋的荆条框子内盛放着水灵灵鲜嫩嫩的各色菜蔬,瞧着舒心养眼; 一些卖针头线脑日杂类的小摊子,卖便宜衣服的摊子推着三轮车就能开开场子,人们到附近的广场转悠之后,就顺路到这里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把青蔬,一个老南瓜,或者干脆就背着双手悠然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感染一下这里的生机。 “挺有意思的。”宋书煜左看看右看看,看着那些质朴的笑脸,他为这里能保留这样一个具有乡土气息的早市而欣慰。 城管和流动小贩们尖锐的矛盾,是不是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 桑红忽然抬手指着一个摊位摆放在地上的一堆黄褐色的根茎,根粗大圆锥形或有分叉:“看哪,那就是桔梗的根。” 宋书煜愣了一下,眯眼瞅了一下:“桔梗?这么壮实。”他感叹着,想起桑红挂在脖子上边的吊坠,不由失笑,他怎么都无法把两者联系起来。 “不知道里边有没有可能藏着根精。”桑红抬手摸着下巴,半蹲下身子去看。 摊主是个花白胡子的精神矍铄的老头,闻言登时笑道: “小姑娘真逗,你以为桔梗的根精是白菜萝卜?这么容易就让人得了?那不过是存在在传说里的事情,我活了这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见识过。” 宋书煜也哑然失笑,凑近她耳语道:“贪心的小丫头,有好东西就偷着乐好了。” “你这是山上挖来的还是自己家培养种植的?”桑红知道自己失言,无所谓地笑笑,岔开了话题。 “当然是野生的,早些年的根比这些可大得多了,我曾经挖到过水桶粗细的桔梗根,看看现在,都成了这胳膊粗细的模样的。” 老头看这两个人穿着光鲜亮丽的,压根儿就不像是这小地方的饮食男女,知道他们不可能购买,说完就感叹着去招呼其他蹲下挑拣购买的顾客了。 “哎呀,那不是桑红那丫头吗?”一个高亢的女声传来,疑惑中闪着的亲热劲儿毫不掩饰。 桑红闻声抬头,顺着声音看去,竟然看到了胖胖的赌场老板娘王金花,当即站起,冲着她笑笑。 王金花那眼睛毒辣,早就看到了站在摊位一侧的宋书煜,别看整个早市熙熙攘攘喧闹一片,她一眼就看到那个身影比鹤立鸡群更加的显眼。 这是哪里来的贵人? 她其实是顺着宋书煜才看到桑红的,只是当时桑红低着头,一时间看不清脸,不太确定而已。 等桑红抬头,确定了她的判断无疑,当即就呵呵笑着过来,张开肥硕无比的怀抱,把她狠狠地抱了一下。 “丫头,这身上肉肉的,啥时候养成个小贼膘?” 桑红一本正经地笑道:“部队伙食好,不胖对不起国家。” “啥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走?” 王金花仔细地打量桑红,发现这女孩子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五月份她带着桑红去买衣服,那时候还是个倔强的小女孩,一转眼竟然就有了小女人特有的温婉和柔媚。 “停个六七天吧,介绍一下,宋大哥,这个是王姨,从小一直就很照顾我。”转头对着王金花道,“这个是我男朋友,宋书煜。” 桑红落落大方地给他们介绍认识。 王金花抬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下手掌,笑着伸出手:“您好,认识你很高兴,我家的麻将场子就在那边,抽空让红红带你过来玩。” 宋书煜一听她的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影:“嗯,多谢照顾我家红红。” “不客气,街坊邻居本来就需要相互照应,红红这丫头乖巧,这半条街的老生意铺,谁家不喜欢这妮子啊,她都成了我们教育孩子孝顺的模本了!” 王金花客套着,及时夸赞着桑红,顺势正面看了宋书煜一眼,这人即便不穿军服,竟然有着别样的倜傥之色,端的是高贵不凡,不由惊叹这桑红果然是个好命的,竟然真的让她遇到了一个钻石王老五啊! 桑红和宋书煜相视抿唇一笑。 “啊呀,你瞧我这记性,家里人对着稀粥,都等着我买油条包子来着,呵呵,红红,别客气,抽空一定带着男友过来玩两把哦!” 王金花说着对他们摆摆手,一边走一边笑着回头,却是越来越远了,很快就隐入了人群深处。 “走吧,这样一条街,咱们这速度逛着,到庙街该是吃饭的时间了。”桑红也笑着催促步态悠然的宋书煜。 两个人又看了些新鲜的玩意儿,然后就出了街头,站到马路边等公家车。 “咱们打个的过去好了。”宋书煜从风衣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看看,里边都是粉色的大票还有好多的卡,哪里有坐公交车的零钱。 桑红得意地笑着,示意他把钱包收起来,故作大方地说:“我请你坐车好了。” 宋书煜看着她那顽皮的模样,当即就伸手拉了她的手:“挤公交是不是需要一把子力气?” “呵呵,你这呆子,这都过了上班的点儿了,乘车正是松散的时候,哪里需要挤的。” 桑红看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 宋书煜隐隐松了口气,面上却一派遗憾:“额——这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这时候刚好车来了,等着站牌附近的几个人人都呼啦啦地往车上上。 宋书煜警惕地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家伙,被人盯着打量的滋味不是没有尝过,可是这样的不舒服,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他淡然地拉着桑红的手,等其他人都上去了这才悠然地上了车。 桑红投放了三块钱的硬币,往车厢里找座位坐。 宋书煜放眼一看,没有单独一个位置的,当即就不打算坐了,只是抬手抓了扶手,站在桑红的身边。 他没有扣扣子的风衣敞着,站在车厢里玉树临风一般长身而立,目光悠然地打量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 忽然,他觉得风衣口袋轻微一动,本能地抬手狠戾一抓,他抓到了一只胳膊,低头一看,那胳膊尽头的大手里,俨然是他的褐色钱包。 宋书煜眼神冷然地侧身瞪了一眼那胳膊的主人,抬手把自己的钱包拿起,重新收入口袋。 桑红嘿然而笑,幸灾乐祸地仰头瞅着他。 “哥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那小贼说着软话,面上却是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 宋书煜沉声道:“司机,把车开到派出所,车上有小偷。” “靠,谁是小偷啊!打扮个人模狗样的,贼喊捉贼。”那小贼说着就亮出了匕首,往他的腰上捅去。 桑红无语地看着这个笨贼,果然,宋书煜捏着他胳膊的手一抡,他就一个倒栽葱爬到了车厢正中间的地上了。 宋书煜抬脚踩在他拿着匕首的左手腕子上,那家伙当即痛得尖叫。 车内的乘客都慌不迭地避开,挤到了公家车的两头。 那个小贼的同伙趁乱溜过去,想要抓了桑红当人质,让他放了同伴。 只见他窜过去,胳膊一伸就要扼住桑红的脖子,桑红右手握拳,头也不回地给他了一拳,当即把他揍得右眼眼冒金星,泪水滂沱。 桑红“嗖”地从座位上跳起,抬脚对着他的脚腕一踹,他就很干脆地倒在了同伙的身上,两人同时发出尖叫。 车内小贼的同伙显然不止一个,只见有人开始叫嚣:“开门,我要下车,司机,到站了,我要下车。” 那司机犹豫不定。 桑红出声道:“做贼也要有点义气,瞧瞧周围坐公交车的乘客,有几个人是有钱的?有时候你偷到手里的钱,是人家的救命钱,这昧良心的事情少做; 既然能三五结伙的,有能耐去找那些贪官污吏们偷,那才过瘾,这样只会欺负老百姓,算什么事! 我一个女人都为你们这些大男人害臊。” 她那脆生生的声音,让满车的乘客都听得惊愕,继而都咧嘴笑了,很快就有人开始鼓起掌来。 车上有乘客一看今天遇到的两个人竟然都这么出手利落,当即也来了劲儿: “各位前边五百米就是派出所了,司机开车把他们送进去,咱们以后坐车就清闲些,虽然说不几天就放出来了,不过,关一天不也清净一天嘛!” “是啊,这群人在这趟车上耍横,我们看到也不是十次八次了!”当即有人义愤填膺。 宋书煜道:“我相信盗亦有道,现在我说两条路,你们选,第一,司机开车直接开到派出所,大家都作证,让警察把笔录整理出来立案,我们有事,没有时间在那里边坐;第二,放了你们,你们用家人的名义起个誓,以后不在公交车上作案。” “哈哈,这样的人廉耻丧尽,发誓对他们来说只不过嘴皮子动动而已。” 有乘客说话了,语气里满是嗤笑。 “那谁能到派出所做证呢?”宋书煜问。 整车的人都沉默了,旋即都说自己有事,既然小偷没有偷到,就干脆让他们发个誓放了好了,谁能和他们耗上啊,等等等等。 宋书煜意料之中地抿唇一笑,掏出手机,对着他们道:“现在开始,你们用亲人的名义发誓了,就可以放你们离开。”说完,咔咔咔地给他们俩拍了几张正面照。 那两个人知道今天遇到了刺头,当即对视一眼,只好无奈地发了誓言,一个用的是妈妈的名义,一个用的是老婆的名义。 “好了,你们俩以后不要在这路车上作案了,如果有所违背,你们的照片会被传到网络上,列为二级通缉,不怕坐牢重判,就食言自肥好了。”宋书煜说完就收了手机,抬脚放开。 桑红也松了脚,对他说:“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希望吧,毕竟我们今天是去庙里烧香的,凡事宽和为好。” 宋书煜自嘲地一笑,他知道让小偷用誓言去约束自己,和让酒鬼戒酒一样难,不过,远离这路车,多少约束一下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两个人到了庙街下了车,走着香火缭绕的老庙街,桑红悄声问:“你真的给那两个人拍了照?” “嗯,不仅拍了,而且还录了像,打算把这东西直接传给管理那一片的派出所,存档好了,他们真的不违背,就成就一段小贼佳话,说话不算话,就让他们直接逮了好了; 难道我这忙里偷闲的陪着你回娘家,还能坐在派出所里说个前前后后清清楚楚?” 宋书煜一副认真的模样。 桑红点头,跑到门口买了香烛果品,宋书煜凝望着那个沧桑的千年古槐,不由怅然,这样静静地看透世间百态,它会不会觉得厌倦? 多少对痴男怨女,它还会记得他吗? 无论如何,生命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单行道,活着,好好感受百般滋味就好。 宋书煜看着桑红姿势标准地燃香,鞠躬后双手上香,然后跪在功德箱之前的蒲团上磕头,五体投地,姿态标准,口中念念有词。 遂认真地看着她,这个小女儿,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一丝不苟。 只见她跪拜后起身,他以为可以拉着她离开了,谁知道桑红又取了香燃了。 他不由好奇道:“你不是刚刚已经拜过了吗?” “那是代替伯父跪拜的,这次才轮到我了。”她笑嘻嘻地给他解释。 “额——难道和神说事,竟然一炷香只能说一件?谁规定的?”宋书煜愕然。 “没有人规定,只是你这个干女婿这样介绍给干娘,才显得隆重,以后,你就也被它列入了保护的羽翼之下了。” 桑红说得郑重其事,然后鞠躬之后,把那香插入了香炉,又跪下细细地和神絮叨了一番。 宋书煜趁着她低头祈祷,把钱包拿出来,抽出一叠红票票,投入到功德箱里,算是他这个干女婿的一份孝心好了。 桑红起身和老干娘道了别,这才拉了宋书煜的手往庙里转。 “你什么时候确立的信仰?”他悄声问。 “什么?信仰?额,我这个人从小无依无靠惯了的,是个见庙就想烧香,见教堂也想进去忏悔的家伙,哪里有什么信仰了。”桑红失笑道。 正文 第120章 口水滴答 “你这个小投机分子,都不担心上帝和菩萨为了你的灵魂归属吵架?”宋书煜被她这样的解释闹得哭笑不得。 “我觉得这不叫投机,我只是时时在告诉我自己,人在做天在看,无论在那个神灵的辖区内,只要没有邪恶的损害人的行为,都是应该得到神的庇佑的; 至于做事,我从来都是尽到十二分的努力,剩下无能为力的部分,就只有教给神灵来裁定了。” 桑红用十分朴素的观点来解释自己的信仰本质。 宋书煜点头,忽然觉得能有个模糊地让人把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托付出去的神祇,似乎也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 “喂,你要不要想菩萨许个愿?”桑红忽然晃晃他的手问。 宋书煜眼眸警惕地打量着她,话说得很实在: “不要企图腐蚀党员,一对恋人信仰不同挺好的,我们尽所有的努力,让尽可能多的能让人寄托信仰的大人物,比如马克思之类的也参与到咱们的生活中来,对你的中西合璧的信仰也是一个意识形态上的补偿。” 桑红失笑点头,连连称赞他说得有道理。 老庙后边有一个许愿池,桑红从口袋里摸出硬币递给他一枚,自己的手掌里放了一枚,说:“喂,这里很灵验的,许个愿好了。” 宋书煜端详着掌心里那枚带着她体温的硬币,点头。 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就抬手把硬币丢到了许愿池里。 桑红惊愕地看着他:“你就这么丢了下去?你的愿望呢?” 宋书煜拍拍自己的心口,告诉她自己的愿望放在心里。 桑红鄙视道:“你怎么一点虔诚的姿态都不会做?吧唧一下就丢了进去。” 宋书煜瞧瞧围着许愿池边的善男信女,一个个双手合掌,嘴角熹微,良久才睁开眼,把手中的硬币投放到许愿池里,不由绝倒,最迫切的愿望不是直接就在脑海里吗,怎么用得着这样嘀嘀咕咕地说上半天。 “许愿自然是虔诚的,可是,虔诚怎么可能做出来姿态,能做出姿态的虔诚估计就不算虔诚了吧。” 宋书煜的话说得很随意,双手合十闭眼默念心愿的桑红闻言登时睁开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是有感而发,怎么,你许完了愿望吗?”宋书煜问她。 “没有。”桑红说着闭上眼,双手合十,静静地聚拢着散漫的意识,想让自己的愿望更清晰更具体地形成可以和神诉说的语言。 良久,桑红睁开眼,看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宋书煜,苦着小脸对着他呲牙,叹口气放开双手: “都怨你,胡说什么啊,让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出的姿态才算虔诚了。”说着把手中的硬币抛到了池子里,看着那枚硬币飘飘悠悠地慢慢落入潭底。 宋书煜不由莞尔,安慰她道:“既然是神灵,自然在你只要想想他就能清楚地看穿你的心思,不用仔仔细细地诉说,说得多了会不会被神理解为你蔑视他的智商?” 桑红登时无语,低头抓了他的手就走:“拜托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再说我以后还怎么进庙里烧香?” “呵呵,你不虔诚才会这样容易受到影响。”他笑得一脸促狭。 桑红无奈地揉揉肚子:“我饿了,咱们去外边吃东西好了。” “外边?吃什么?”宋书煜觉得走了这么久,是有些饿,可是外边街面上的全部都是小吃店,他很多年都没有去吃过了。 “我知道外边有一家三姐妹麻辣烫,味道超赞,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换老板,要不,咱们过去尝尝?” 桑红说到那家小店,就觉得口水汪汪的,馋得不得了。 宋书煜看着她眼睛里那亮晶晶的光芒,不由对这种食物多了丝丝的兴致:“好,听你的,为什么店名字这么奇怪?真的是三个姐妹开的店,她们是血缘关系的亲姐妹还是好朋友,是不是都很漂亮?” 桑红对着他嘿嘿地冷笑:“你怎么一到这老庙街,嘴巴就变得这么活泛了,连心思都变得异常了,老实交代,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宋书煜讶然道:“这——这不是和你一起远离了那座熟悉的城市,到了这陌生的环境里,自然放松了嘛,你以为我在心虚什么?” 桑红摇摇头,绕着他转了一圈:“反正你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嘿嘿,刚刚从寺庙里出来,你也沾了神气,连妖气你都能看出来。” 两个人拉着手一起走出了庙门,看着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边露天的小摊上摆放着很多精致的手工艺品,桑红拉着宋书煜奋力前行,丝毫都不感兴趣。 “这么多的小玩意儿,你都不喜欢?”宋书煜看到很多女孩子都三三两两地围着那些摊位试戴着手镯或者生肖吊坠之类的。 桑红笑笑,抬起两只胳膊暗示她双臂上的手环占据了手腕的位置,至于吊坠,爷爷送的桔梗花吊坠俨然挂在她的脖子上。 “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好了。”桑红说着,开始打量着路边摊上的东西。 宋书煜无语,改成拉着她往前走了,他隐约有些希望她能拉着他撒娇,让他给她买些小玩意儿,不过看这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既然不可能戴,浪费资源就是犯罪,宋书煜这样自我开解。 “超过了超过了!就这里!”桑红忽然指着他们对面街边的一家店铺,兴高采烈地说。 宋书煜侧头一看,轻易就能看清她说的是哪一家,只见那店里的客人几乎都排列到了门外了,再看那小店的牌匾,竟然不过就是个红色的旗幡挂在店边的电线杆上。 “这么多人,估计排队轮到我们,你会不会直接饿晕?” 宋书煜奇道。 “不会,人多证明他们家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排队也值了。”桑红毫不气馁,拉着他的手就挤到了店外,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宋书煜看看排队的都是一些二十岁以内的小年轻,觉得很不爽,这么多人这么挤,即便买到了,这就餐环境怎么让人有胃口吃。 “红红,我站在这里排队,你去店里找个位置先休息一下,走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 宋书煜很体贴地说。 桑红听得他的话,不由惊喜交加,这家伙怎么能这么体贴呢?她拉着他的手晃晃,眼睛笑成小星星,脚却挪不动。 “怎么?不舍得放开我的手?”宋书煜低头笑她,大手温柔地捏捏她的小手。 “切,谁稀罕啊!”桑红被他说中了心思有些羞恼,当即丢开他的手往店里走。 店里倒是有几个空位,桑红进去直接就要了酸奶,找了两个面对面的位置放了占住。 坐在那里噙着吸管喝奶,眼睛一溜,就看到宋书煜那家伙,竟然在队伍后边优哉游哉地抽烟,看到她的目光,还抬起手指对她稍微地敬礼示意。 桑红撇撇嘴,喝点东西垫垫底不那么饿了,就起身溜到前边柜台边看那里冲入麻辣烫的菜色。 宋书煜探头往店里一看,原来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一错眼就看到眼巴巴地看着玻璃橱窗的小丫头,不由叹息。 心思一转,为了不饿坏他的丫头,他就破例违背一次做人的原则好了。 他给自己身后的男生让了一支烟,转身就往前边走了。 拍拍前边即将轮到的一对小情侣,他掩饰着递给那男生一百块钱道: “哥们,帮个忙,就当这顿饭是我请客了,前边那个是我女朋友,瞧瞧她都饿成什么模样了,非得吃这家的东西,麻烦能不能和我换一下位置,我站的位置和这个位置搁着六个人。” 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 那男生回头看看,把手里的钱的还给他说:“不客气,我们也不太饿,换就换换吧。”说着拉着女朋友和她说了两句悄悄话,两个人就往队伍的后边去了。 宋书煜连声道谢,站在他们的位置。 前边的人已经买后了,他抬手拍拍桑红的肩:“到我们了,吃什么赶紧挑。” 桑红傻乎乎地抬头看看宋书煜,再回头看看长长的队伍,转而看着柜台:“饿死我了,我要香菇两串——”说完,她尴尬地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口水咕咚咽了一口。 “海带丝两串——”咕咚,她的口水几乎呛住了喉咙。 桑红有些惶然,她眨眨眼看看宋书煜,紧紧地抿着小嘴,小脸憋得通红,怎么会这样,奇怪啊,往常一到这家店吃东西,她的口水就控制不住,没有想到出去了这么几个月,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啊啊。 小手指不好意思地指指橱窗,示意那个无良的看热闹的家伙给她翻译,两人果然是有默契的,只见宋书煜探头看看: “金针菇——两串。”他试探着小声问她,桑红连连点头,他连忙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 “两串生菜——”他按着桑红的意思报着菜。 “乖,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你就先回到座位上喝东西好了。”宋书煜不可思议地笑着劝她,虽然他知道她嘴馋些,可是,从来没有到这种无法控制的程度啊。 “小姑娘,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这里点菜咽口水的人多了,呵呵。”负责挑菜的师傅笑着宽慰她。 桑红彻底没脸了,因为她的肚子在人家这句话说完之后,竟然咕噜一声响得山响。 “呵呵,你们家的店,抽空得给她分点广告费才好,只要看看她这可爱的馋嘴模样,估计很多人的胃口都会很好的。” 宋书煜笑着打趣,告诉师傅照着这个菜色再要一份,揽着低头磨牙、遁地无门的小馋嘴丫头坐回了位置。 等两碗热腾腾油汪汪红生生的麻辣烫端上来,桑红已经不再懊恼不已了,毕竟最丢人的时候他都看到了,还能再丢人到什么程度呢。 桑红索性放开了,她大刺刺地摆好小碗,开始往小碗里夹菜。 正要用筷子夹了往嘴里送,只听宋书煜出声:“等一下。”说着把酸奶递给她。 桑红愕然瞪眼。 “喝一口凉凉嘴巴,看烫着了。”宋书煜体贴极了。 桑红早就急不可耐了,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酸奶,然后就忙不迭地开动。 她压根就不打算和他说话,只是埋头狂吃。 宋书煜笑了:“吃慢点,乖哦,这里还有一份。” 说着把她喜欢吃的菜,往她的碗里夹。 “额,你怎么不吃?”半晌这吃货才发现自己的男朋友竟然连尝一口都不曾。 “我可以吃一般的辣,这种程度估计吃下去嘴巴会肿的。”宋书煜说得很诚实。 桑红瞧瞧他,想想,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他的口味一贯很淡的。 “你最好也少吃一些,过辣的东西对胃的刺激太大了。”宋书煜显然很注意健康的胃口,而且,他对这样油腻的辣子煮菜本能地有些抗拒。 “味道很棒的,如果到了这里不品尝一点,就太不给面子了。” 桑红说着起身,拿了个小白瓷碗,直接到供水器那里接了一碗白开水过来,然后把碗里的生菜夹了一块,放到水里涮涮,筷子夹起,示意他尝尝。 宋书煜舔舔唇,犹豫了一下,低头张口接了吃,咀嚼了几下咽了:“唔,果然不错,味道还可以。” “唉,你就这样吃好了,真无法理解你这矫情的胃。”桑红说不出是同情还是无奈,对着他笑笑地建议。 宋书煜用开水涮着吃着,桑红担心他吃不饱,就又给他夹了两个白吉馍让他吃,宋书煜看这情况,知道桑红不可能再吃下什么其他的东西了,为了不饿肚子,他只好认命了地吃了。 味道还不错,饥饿果然是最神奇的开胃菜。 “你很喜欢来这里吃东西?”宋书煜问。 “嗯,往常一周总要来一次的,不来就觉得食不知味啊。”桑红吃得滋滋有味,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它。 “听说有无良的商家兑了鸦片熬辣椒油,吃了会让人上瘾的。”宋书煜小声地说。 “额?你这话说得有道理,要不,你拿些辣椒油去化验一下?”桑红眨眨眼道。 “你果然不担心这家店关门的话,我就带些去化验。” 宋书煜说得一本正经,刚刚他凭借着身高优势,曾经看到那搁在里边操作台上边的一盆辣椒油里边飘着棉桃般大小的壳状物,他想了很久是什么佐料,现在想来估计真的是大烟壳。 桑红瞥了他一眼:“你就少管闲事好了,这条街道如果没有了这家店,这地方对我的吸引力将要减少多少啊!你就不要无事生非了,我这样的人,毅力极强,再吃也吃不到戒毒所里去。” 宋书煜顿时嗤地一声笑了,也不再坚持什么。 两人吃了饭,就沿街转了一圈,宋书煜眯眼看看远处的破缸山,忽然很想很想去那上边看看。 “红红,咱们去破缸山上玩玩好了,这里的山水胜景,我留有印象的就那里还值得一看。”宋书煜淡然地建议道。 桑红看看天色尚早,就点头道:“是该过去看看的,听说那边的南坡已经开发成别墅区了,说不定下一次回来,破缸山上再也不会有一点点搪瓷残片了。” “那北坡边的医院有没有搬迁?”宋书煜问。 “搬了,早就搬了,现在那里成了有钱人的养老院了,不然,我妈妈去住院哪里需要往市里跑。”桑红纳闷道。 宋书煜趁着她失神的片刻,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拉着她一起坐到了后座上,他可不想坐公交车,太慢了,而且绕得急死人。 “今晚还住家里?”桑红听他说破缸山,觉得离家不远,就想求证一下。 “不要,一想到隔壁住的是爸爸妈妈,我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宋书煜轻笑着说,态度十分分明。 “你这个无良的家伙,妈妈爸爸老早起来给我们准备早餐,你都吃到哪里去了,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桑红撇撇嘴。 “嘿嘿,要是你家的墙壁隔音效果好一些,我倒是可以壮胆住下去,你没听到你妈妈说我们晚上说话吵吗?”宋书煜揣测道。 桑红果断地摇头,她可不想让他知道今天早上妈妈说了她什么话。 “乖,我们住酒店好了,老是打扰他们,不好的,再说了,妈妈做手术不过才几个月,我们在那里,她会很费心的,哪里能好好调养。” 宋书煜说着貌似很孝顺的。 桑红一听到他提起妈妈的身体,不由点头,妈妈的精神一贯不好,还是让她少耗费点精神吧。 宋书煜一看她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当即开心得不得了,一直抿着嘴偷笑。 两个人到了破缸山脚下,宋书煜望着远处的那座粉刷得白墙红瓦的疗养院,不由觉得心跳加速,他的掌心有些汗津津的,他的命是不是真的险些就留在了这个山清水秀的胜地呢? 恍惚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可是,曾经的陈年旧事却不可避免地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故地重游,做个了断也好。 “红红,你小时候玩的路径,是不是还记得?”宋书煜问她。 桑红四下里看看,找着一些大坡缸做标志,很快就理清了路径。 “咱们从那里上去好了,你告诉我你小时候经常在哪里做游戏,真羡慕你小时候能够漫山遍野地撒欢。” 宋书煜笑着抬手,让她前边带路。 桑红直接就小跑着往那被荒草隐着的小径处走去,宋书煜紧紧地跟在她的后边。 不知走了多久,时光似乎开始倒流。 果然是她啊!她那步态,她那游走于这迷宫一样的大缸片之间的娴熟模样,让他眼神涩然又炽热。 他的眼睛里竟然幻化出那个可爱的小丫头的模样,她和小朋友一起在这边的山上玩,一起捉迷藏,她常常会时不时地跑过去,站在疗养院的后墙外的一个巨大的大缸片上,对着他窗户的方向,扯开嗓子大声喊。 “喂——是我,我是那个你很嫌吵闹的女孩子——” 他有时候就躲在那个窗帘的后边,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苦涩,看着她头上扎着蝴蝶结的小小背影,喊上一阵,就一蹦一跳地转身离开,在这山野间隐没出现。 更多的时候,她在面对着他的房间喊,她身后的那些小朋友在捉迷藏,等有人喊着开始了,她就会说声走了,然后大声地问着:“藏好了没有?” 然后竖起耳朵听声音,一旦有人回应,她就会很快地顺着声音找到他,然后得意地笑得很开心; 有时候,那些家伙知道了她的伎俩,无论她怎么问,都憋着声音不出声,然后她就开始小猴子一样,飞快地攀爬到各个大缸上,去寻找。 当然,一旦天色将晚,又恰好轮到了她找隐藏的小朋友时,她常常会喊着:“藏好了吗?开始了吗?我来了,小心揪住你哦!”之类的话,然后她那小小的身影竟然就随着她的喊声一点点地走远,径直回家去了。 她从来不曾看到,而他看得清清楚楚的事情就是——当那些自以为隐藏很隐蔽的孩子,等了许久等不到她,从隐藏的地方跑出来,在暮色里往家里跑着的时候,都喊着再也不给她玩了之类的话,可是,无一例外,下一次的游戏里,照样有她的身影。 “呵呵,看到这里没有,这个大缸是这座山上最大的一个,我们都叫它大缸王,我小时候最喜欢往它里边藏了。”桑红说着指着一个半埋入山体的硕大得足有一间房子一般大的缸来。 它早已经残破不堪了,可是,残存的缸片,依然高大得让人能轻易就想象得到它曾经的雄伟。 阳光暖暖地照着它,上边长着的那些藤蔓早就枯黄了,桑红站在那个大缸的旁边,轻轻地闭上眼,抬手手指一伸,准确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里,就是那里,靠左边的这栋楼从东边数的第二个窗户,就是我曾经给你说的那个男生的病房,我常常站在这里看着那个方向,我总是能感觉到,他也在看着我。” 桑红的眼神很悠远,似乎真的一直看到了那个窗户的深处。 果然是她,就是她! 宋书煜觉得喉头有些哽咽,在他最黯淡的那段岁月了,竟然是她陪着他走过的。 ------题外话------ 感谢亲亲【jielisa和teetea】送的钻钻! 感谢亲亲【干点事咋那么难和kidwong1993】送的花花! 感谢慷慨地把票票投给水水的各位默默无语地支持水水的朋友,感谢各位订阅的朋友,你们的支持让水水倍觉温暖,谢谢! 正文 第121章 亲亲锻炼肺活量 桑红怅然地收回目光。 时光是一把功能神奇的雕刻刀,桑红的脑海里出现了电影里常见的拍摄手法,比如在《神雕侠侣》里,同样的两个场景切换,一秒秒的瞬间,童年的杨过故意落入水中,可是他从水里扑棱着水珠跳出来时,却已经成长为唇上有些微绒毛髭须的翩然少年,喊着小龙女姑姑; 而桑红几乎能想象到自己似乎是站在那个窗户后边的一眨眼功夫,时光漫过她的身体,就让她长成了现在这样长手长脚的少女模样。 她从站着的大缸残片上一低头,看到神色复杂迷乱地望着她的那张英俊的面孔。 “怎么了,你?”她讶然地问,她几乎不曾看到宋书煜这样复杂的神色。 宋书煜上前一步,伸臂用力地抱紧她的腰,耳语道: “他的确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乖巧的你,看着顽皮的你,看着固执的你,看着坚强的你,红红,说不定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把你这古灵精怪的小模样,种到了他的心中。” 咦? 桑红困惑地看着他,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吗? 怎么听着这么的诡异。 这么煽情的排比,不像是吃醋啊! 宋书煜似乎没有回答她疑问的打算,只是百感交集地抿唇一笑,大手握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按下,噙住她因为愕然而微张的小嘴。 他的爱曾经在这里等了他这么多年,带着无助带着绝望带着孤苦带着憧憬,如今,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年的悠悠荡荡,无着无落的心为什么总是苦得死寂一片,因为他依然在等着她来唤醒。 他放开她的唇,深情地凝视着她。 “红红,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桑红耳朵轰鸣,嗡嗡然之间对上他那深邃炽热的目光,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眨眼都无法做到,只是用眼睛接受着他的眸子里传递的信息,那一刻,她觉得山岗上的风儿温柔,斜阳暖心,连带着似乎听到了清脆的鸟儿的鸣叫—— 他的面孔一点点地放大,终于又印上了她的唇,他强有力的臂弯几乎要把她的小腰折断,一直用力一直用力,似乎想要把她紧紧地嵌入到自己的怀抱里。 嘴唇被热情地堵着吮吸,炽热的呼吸相互缭绕,身体被他一股劲儿地往怀里按,胸腔的空气几乎都被他挤压呼吸殆尽。 一吻成灰啊! 桑红觉得自己几乎被他这一吻吸走了全部的精神气,身体软软的,脸蛋发烧一样滚烫,浑身无力。 她的头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宋书煜从迷乱里回过神,把控制着她头部的右手略微松开了一些: “现在明白肺活量的重要性了?让你锻炼憋气你总是偷懒,不加把劲儿努力,你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热吻吻晕的女人了。” 他闷声笑着,看着她长长地吸气的动作,好笑地嘲弄她,那胸腔里传递出来的笑声带来的震颤感,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变态啊啊啊,老是用嘴巴堵着她的呼吸来训练她的肺活量,每次总是在她眩晕的临界点才放开她,他原来也知道会把她憋晕的,她也曾经无数次地担心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因为亲吻而被憋死的幸福又悲剧的女人。 桑红羞红着脸抹去唇瓣上的濡湿,狠狠地呼吸了几口空气,才有了反唇相讥的力气:“用武力来胁迫人,算什么男子汉!” 宋书煜舔舔唇,声音带着丝丝魅人的喑哑: “我觉得这只是本能,只是投入而已,自身实力如此,忘情处失了力道也没办法,选你这样一个功夫强悍的女孩子做女朋友,也是有着先见之明的;或者,你觉得和一个吻着被你小指头一推就倒的男人接吻,会更有味道?” 靠!要不要这么横啊! 实力强、拳头硬就敢这样地公然蔑视她? “唔——没有想过,这建议很有意义,我要不要试一试呢?”某女不怕死地歪着小脑袋做出沉思状。 只见宋书煜眼神危险地一眯,胳膊一弯又箍住她的腰,迅速而熟练地把她的小嘴巴又堵住了。 某女后知后觉地挣扎——被制,摆头——被按,捶胸——被忽视,踢腿——被夹住,啊啊啊,她甚至连合上小嘴巴咬人家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很为自己的柔弱和偷懒而羞惭,难道他真的舍得把她捂死? 她就不信了! 可是,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 ——话果然不能胡说,她是不是要被他这样给捂死了? 最后她乖巧地不再动了,示弱地用小舌尖回应他,希望某人在她昏厥之前能放给她一口空气。 可是某男显然觉得需要惩戒一下她,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兀自吻得气定神闲。 无奈她只好灵机一动开始装晕了,和某男多次强强对决未有过一次胜算,不过,她装晕的本事倒是练得出神入化了。 宋书煜觉得怀里的小女人身体忽然开始抽去筋骨一样,变得松软,无语地鄙视,又来这一套,都不能有点骨气! 当即狠狠地抽走了她胸腔的最后一丝空气,放开了她,抬手促狭地笑着帮她揉着顺气。 “有实力才有话语权,希望你明白。” “呼呼呼——呼呼呼——我的体力我的性别我的重量我的训练时间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比你弱,你这是恃强凌弱,不公平!” 桑红呼呼地喘着粗气,也不装晕了,气愤地指责这个野蛮的家伙。 “我们这又不是打斗,不过是肺活量的一次比拼而已,而且,你通过一定强度的训练,即便打不过我,脱离我的掌控绝对会做到,你这段时间偷懒了。” 宋书煜闲闲地评价。 她真的有可能练到比他更强悍? 等她练得比他更强悍,她是不是也可以这样那样地把他扑倒把他弄晕? yy中的某女觉得自己忽然变得无限强大,怀里的这个人俨然就是一副弱受的模样,而且那薄薄的润泽的唇色真的好诱人啊,她瞅着他的唇竟然开始咽口水了。 “继续?”宋书煜瞅着她那小眼神倏忽多变,小脸却瞧着更加的妩媚可人,而她咽口水的动作显然好像就是邀请。 桑红被他的攻击性的动作拉回神,明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真正滋味了,自己现在还是弱小的一方,不由气结。 “不要啦,今天的肺活量训练还是到此为止的好。”桑红弱弱地抵抗。 “到此为止?不好!你今天早上说了什么话,难道你忘了?”宋书煜很随意地提醒她。 桑红眼睛一瞪,瞅到他那异常明亮的有些绿油油的眼睛,俨然是狼眼一样晶亮,让她抬手下意识地捏紧领口:“你又打算怎么陷害我,直说好了。” 宋书煜瞧到她一副刺猬模样的防卫动作,轻声一笑:“我陷害过你?” 某女一想,果断地摇头。 “你抓着衣服的领口什么意思?告诉我那里是你的薄弱防线?”某男舔舔唇,一副垂涎的模样,好像打量着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琢磨着先吃哪里好。 “额——我早上说了什么话,怎么你好像揪住了我的小辫子一样,这样的有恃无恐,这这——太过分了吧。” 桑红弱弱地说着,努力地想破了脑袋也不记得她说过了什么话,让他这样肆无忌惮地调戏她。 “唔——‘乖哦,请你现在放开我,别这么亲密,等到外边坐了公交车,离开这里的一亩三分地儿,你想怎么亲昵都行’,这话,你有没有觉得很耳熟呢?” 宋书煜模仿她的口气实在是惟妙惟肖,说完笑得很得意地提醒她,抬手拍拍她抓着领口的小爪子,示意由他接手,她大可以丢开了。 桑红张张嘴巴,无语,弱弱地捏着领口抵抗道:“好吧好吧,还做你最热衷的肺活量训练好了,大不了被你憋晕得了。” 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宋书煜抿唇邪魅一笑,耳语道:“你这次要是敢给我装晕,我就把你就地正法,这里的景色挺好,咱们期待已久的野战选择在这里也不错,别让我失望哦。” 桑红举手发言:“报告首长,训练几次?几分钟为界?什么成绩算通过?” 宋书煜眨眨眼,有没有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啊! 他都把话说白成那样了,她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抬眼一看,头顶蓝天湛蓝明艳,身侧晚霞明媚漫天,这个眉目如画的小女人怎么会这么漠然,白瞎了这么好这么僻静的良辰美景。 他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一次,无时间限制,到一方晕倒为止。” 这不是要灭了她吗? 桑红张张嘴正要抗议。 “你最好做好准备工作。”宋书煜活动着手腕四肢的关节,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桑红气结,知道他这模样是告诉她没有退路了。 靠——兔子不发威,你当我是布兔子啊! 当即就像他一样,扭扭脖子,跳下脚底站着的高高的那块大缸片,踢踢腿,弯弯腰,前弯腰——胳膊搬到后腿,后下腰——胳膊不动,头一直低到快挨着地面。 宋书煜瞧着她那柔韧的小腰,不由咽咽口水,柔韧度真好,考虑着什么姿势让自己更兴奋更过瘾。 桑红深呼吸,深呼吸,然后微笑着深情款款地走到他面前:“可以开始了。” 宋书煜一看这高度,抬手抱起她的腰就要把她往高处放:“这高度不合适。” “合适你的高度,我的高度就吃亏了。” 桑红毫不退让,直接从高处跳下来,挑衅地看着他:“怎么,不敢了?” 宋书煜瞧着她那桀骜不驯的明眸,笑道:“你喜欢这样的高度?那就这样好了。” 他说着低头,望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地低下头。 “美人计对我不定用了。”桑红冷笑着说完这句话,深深地吸了口气,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微微一怔的瞬间,果断地吻住他的唇。 宋书煜惊愕地感受着完全不同滋味,唇上的柔软让他迷醉。 最开始两个人一点点轻轻地彼此碰触,寻找着合适的角度,桑红一点点地挤着他,让他后退:“唔,把你的后背靠着不远处的那面大缸片好了。” “为什么不是你靠着那里?”宋书煜回头看看,觉得他把她挤压在那里说不定会更加的舒服。 “刚刚我就是站在高处,让你了一次,你才能开口教训我什么强者才有发言权的话,现在难道不该你让我半步吗?” 桑红舔舔唇,计算着动作,一会儿该怎么把他给拿下。 宋书煜瞧着她眉目之间流转的那种隐秘的光彩,晚霞洒落在她的面颊,给她平添了一层媚色,她竟然能这样的蛊惑着他的心神。 他望着她的眼睛,抱紧她的腰,一步步地后退,终于,后背挨着了那面不知道站了多少年的大缸王了。 “红红,你好美,可以开始了吗?” 他觉得喉咙干涩,渴望着她唇里的琼浆玉露。 靠,要不要这么的勾人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样的让她兽血沸腾? 桑红果断地扑到他的怀里,胳膊拢着他的颈项,舔舔有些紧张的嘴唇:“开始了,一会儿如果你输了,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为你的手下败将,你可以为所欲为,你呢,你败了我该拿你怎么办?” 宋书煜呢喃着,试探地舔了一下她的唇。 “随你。”桑红说着把他的双手轻轻地往他的后背处握起,“我们这样握着手好吗?”她说着把宋书煜的双手摺叠到他的背后,让他的胳膊在他的后背处交叉一下,然后双手抓了他的手腕,微笑着亲密地和他十字交叉。 宋书煜知道她这是不希望他的手臂能控制到她,当即叹息道:“过分了哦,这样你头后仰一下,就可以呼吸了,怎么锻炼肺活量?” “我不会作弊的,你可以看好了。”桑红说话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自信的小模样让宋书煜觉得惊奇万分,怎么一瞬间她就能这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有什么阴谋? 不过,以他的实力,她对他耍阴谋,他只是想想就要笑了。 果然,桑红说完后,对他娇俏一笑,拉着他的脖子让他矮下头来,宋书煜为了让她舒服一些,不用踮着脚,就体贴地让脚往前滑了一下,后背倚靠在大缸王的缸壁上,让自己的胳膊垫着后背,不至于硌到自己。 桑红一看他那动作,投入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诱导某人也专注一些。 她细细密密地沿着他的唇瓣啜吻了一圈,宋书煜在迷醉中丧失了警惕性,然后,只觉得她的身体一紧,她已经紧紧地把他逼迫在缸壁上了,她的唇用力地压向他的,鼻尖一侧,堵住了他呼吸的鼻孔,然后那小唇一点点地吮吸,突然,紧紧地封闭着他的唇。 宋书煜双眼一睁,看到面前桑红那大眼睛里噙着笑意,他冷笑一声,抬脚打算站稳了,她估计就堵不住他的呼吸了,没想到桑红狡黠一笑,一条腿往他的双腿中间一顶,宋书煜当即就瞪大了眼睛,再也不敢动了。 他的头往左右两侧晃晃,忽然额头处一股大力传来,把他的头用力地固定在缸壁上。 他眼睛往上一翻,啊啊啊——原来脚还可以这样用啊! 这个坏丫头竟然用脚尖抵着他的额头,虽然她的小羊皮软靴很柔软,可是那鞋尖是硬的。 宋书煜看到反攻无门,当即开始从她的口里争夺空气。 桑红料到他憋了这会儿,会有这动作,早就吸了满腔的空气闭起气来。 现在他们俩比拼肺活量的时间才正式开始。 宋书煜被她抢占了先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憋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当即开始动手了。 桑红感觉到他的双手要挣脱她的双手,当即笑着放开他的唇,勾着唇挪揄道:“怎么样?被人憋着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 宋书煜喘了两口气,站直了,却发现后背的手无发动了,当即挣了两下,就明白了果然有阴谋,竟然能着了这丫头的道儿,他的抵抗力没有她的好,他的美人计对她无用,她略施小计,对他来说竟然是致命伤,当即苦笑道: “好了,我认输,请放开我的手。” “唔,我记得某人说过,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 桑红用一个小指头竖着挡在他的唇上,笑得很得意。 然后贴着他的身体,勾起他的下巴,在他的目瞪口呆中,对他亲了一口道。 “唔——滋味真不错,难怪你老是喜欢欺负我!” “乖哦,这一点都不好玩,你手腕上的钢丝好细的,会勒坏我的。”宋书煜瞧着她那一副调戏良家男的小坏模样,不由气笑了。 “乖一点别反抗,自然就不会更紧了,勒坏你?我怎么可能舍得哦。”桑红说着小手不规矩地停在他的羊毛衫上,笑眯眯地用指头尖画圈圈。 宋书煜觉得她的指尖带着电流一样,瞬间就让他浑身更加进入了状态。 “你——你要做什么?”他瞧着桑红那一副口水滴答的小流氓模样,不由惊悚了,旋即就想到,额——瞧他说的什么话,怎么这么没有底气。 “别闹了小乖,天快黑了,这里不太安全。” 宋书煜一本正经地说着想要站起,被她的膝盖继续恶意地抵着; 想要动手,被她的精钢索缚着——他这是第二次为自己送给她的这份礼物懊悔不已了, 额,难道这次会比上次更加的悲催? 上次到嘴的肉肉,都能让她凭着这绳索给逃了;这次,难道她还想玩出什么花样? 野战果然太邪恶了,只是心中想想就会遭遇雷劈! 为了呼应他的猜测一样,桑红的小爪子果然开始邪恶地向下移动。 “如果换成被绑着的是我,现在得意地狞笑着的应该是你了吧? 天快黑了,是不是跟让你称心如意?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折腾我的姿势?说说啊,交流一下,你身体的柔韧性也是不错的。” 桑红终于能制服他一次,占了一次上风,哪里舍得这么快就放弃享受成果? “红红,你胡说什么嘛,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每次不是都顾忌到你的感受,让你很舒服的嘛,你现在这样,我可是一点都不舒服的。” 宋书煜一听她的话,嘿然而笑,欲盖弥彰。 “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桑红咬咬牙威胁,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啊?这也太狠了吧?”宋书煜听着她那甜甜的小嘴巴说着这么血腥威胁人的话,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和风情啊! “狠?不狠啊!呵呵,这个‘忌’日的‘忌’字读错了,我的普通话总是没有你标准,是滑‘稽’的‘稽’字,应该读作第一声的,现在你按标准的读音给我读一遍,‘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稽日’,读啊。” 这丫头果然是会整人的高手,宋书煜无语地失笑,被她果断地抬手捏着下巴:“读啊,不读是吧,你会死得很难堪的。” 嘿嘿嘿,某女学着电视上边的坏人奸笑两声。 宋书煜眨眨眼,照着她的话读了一遍:“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稽日。” 桑红磨牙,对着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口水故意弄了他一脸,看着他一副嫌恶不及的模样,得意道:“不老实是吧,读错了,是我——我的稽日。” “就是你的稽日啊!”宋书煜说着做出一副老实茫然的嘴脸。 桑红咧嘴狞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现在,请你用第一人称来复述这句话,敢再惹我你试试。” 宋书煜看着她的小爪子伸向了他的领口,无语至极,哭笑不得,难道她也要伸手摸摸? 她想摸什么嘛?男人又不是和女人一样有手感! 旋即脑袋里灵光一闪,她摸到什么可能真的无所谓的,可是,她的小爪子所过之处,让被捆绑着的他情何以堪啊! 当即就垂头丧气地、认命地用第一人称复述了一遍。 桑红听他复述完毕,当即右手拇指和食指叉开,做出郭芙蓉式的招牌坏笑:“哈哈哈——一想到你宋书煜也有落在我手里的这一天,真是让我开心至极啊,哈哈哈——” “额——你这样的坏笑,用不用我也跟着练练?”宋书煜一副诚恳的模样。 桑红一愣,收了笑,认真地打量着他,怎么他这会儿有些不一样了呢? 哪里不一样了? 她正打量着他,只觉得小腰一紧,他的胳膊已经有力地把她抵着他折磨他的那条腿给捏住了。 这什么状况? 她反应过来,当即借着他手臂的力跳起,另一条腿去踢他的脸,同时按着手腕上的精钢索,试图垂死挣扎,捆到他一只手她就也多了些胜算啊。 宋书煜哪里会让她得逞,当即大刺刺地丢开一段银色钢丝给她:“老是用我送你的东西来对付我,老早我就想收了它。” 桑红惊叫一声,也不再攻击了,弯腰捡起那段短了的带爪子的钢丝头,不相信自己眼睛一样,看了又看,气得大吼道: “你——你怎么这样?怎么能把我保命的东西给弄断了?” “吼什么吼,攒着点力气,等一会儿再喊,让我再兴奋些。”说着一步一步地逼过来。 “你是坏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给我弄坏了,你赔我。” 桑红抽抽鼻子,心疼得眼泪哗哗的。 “你用它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样个后果,现在是乖乖地投降,还是让我动手收了你?”宋书煜笑着悠然地走近她。 “你——你要做什么?”桑红惊愕低呼。 “你怎么老是学我说话?我的台词有怎么经典,让你记忆犹新?”宋书煜说着果然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端起她那惊惶不定的小脸。 “你不提我还真的没有发觉,原来欺负你的滋味,竟然这么爽。” 额?不要吧,桑红觉得这次真的要晕了,她紧张地咽了口水。 宋书煜低头对着她的小脸吧唧亲了一下,然后抬手嚓嚓自己的脸,道:“教了你多少次,亲一下脸,老是留下口水,是不是我这段时间亲你的次数少了,你的口水富余了,正好,我渴得慌。” 说着低头看着她,煞有介事地舔舔唇。 桑红很没有骨气地求饶道:“好老公,不要了,我有罪,我认错,我不该老虎头上挠痒,太岁头上动土……” “干嘛不要?不给你机会施展一下,我还真的不知道,你竟然这么会捉弄人,还有这样一副可爱的小模样,现在,把刚刚你那种坏笑再表演一下我看看。” “额,向人求教总得有点求教的姿态吧?”桑红嘿嘿地陪着笑,试图转移话题。 “求教?”宋书煜不解怎么折磨她的表演变成了他想要求教的问题了。 “呵呵,其实吧,我那笑也就是色厉内荏的一种装腔作势而已,哪里比得上你,只是嘴角噙着一米米笑意,都邪恶得不得了,哪里需要向我学。” 桑红转而自嘲。 “不要用你的小嘴巴来忽悠我了,你刚刚说的话没有错,我当真是想好了野战的姿势,你是配合着来,还是让我用强的?我给你选择的机会,这下公平吧。” 正文 第122章 如此相爱 桑红闻言打了个哆嗦,弱弱地用手臂环着肩膀:“这位大哥哦,天晚风寒,野战应该选择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拜托这点常识还需要我帮你扫盲?” 宋书煜抬手解开衣服的扣子,施施然地脱了身上的风衣,唰地一抖开,细致地裹到了她的肩头,把她温柔地环入怀抱,笑得天地失色: “多谢你帮我扫盲,看来你好像是有经验的,好了,我这样抱着你,就有春暖花开的感觉,你有吗?” 桑红慌不迭地摇头。 靠,怎么可能冷,他们穿的可是进口的优质羊绒套头衫,桑红的嘴角抽抽,她不要在这里被嗯嗯啊啊的,太丢人了! 心思一转,眼珠四下搜索,忽然抬手指指不远处说: “春暖花开?怎么可能? 阴风阵阵倒是真的,你看好啊,那里——那里恰好就有一座很有趣的墓碑,你是不是觉得埋在下边的那个流落此地埋骨荒野的异乡人很可怜,要给他表演一场春宫秀,温暖他荒凉的视线?” 宋书煜无语望天,如此的浪漫景致,这小女人怎么这么会煞风景! “哦,那里当真埋着一个异乡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果然隐隐看到了一块顶多有膝盖那么高的青石墓碑。 桑红瞧着他那隐忍的突突直跳的眉头,心里窃笑着,面上越发的柔弱:“嗯嗯,上边还刻着一首诗呢,听说是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不知道怎么了,流亡到这里死了。” 宋书煜看看天色,看看她那一副惶惑的小模样,无奈地熄了那点小心思,暗道,回到酒店,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笑笑地看着她:“咱们过去看看?” 桑红等得就是他的这句话,当即欢呼一声,把身上披着的他的风衣一把拉下来,殷勤地给他拉着袖子,帮他穿上,还万般温柔地帮他扣好了扣子,口中絮叨着: “这都冬天了,不要仗着身体棒,就肆无忌惮的。” 宋书煜伸手揽着她的小腰:“去看看,让你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抓着的这个异乡人。” 破缸山名副其实是个堆放大缸废料的山,残阳中伫立着的几堵高高的大缸壁,不啻于世界闻名的史前遗址巨石阵,苍凉中显着亘古的永恒。 两个人的身影隐没在这搪瓷森林中,绝对不会有人看到,这可能是宋书煜面对如此胜景,这货贼心突发的关键原因, 只要往里稍微走一点,人的视线就会被大缸的残片所限制,小径隐入金黄的衰草之下,细看来,很多贴着地面的小草还是青色的。 每逢路径拐弯处,就有一块小小的木桩,上边钉着一块长方形的指路牌。 原来进入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一番奇趣。 宋书煜拉着桑红的手,跟在她身后,走到那块青石碑处。 桑红丢开他的手,跑过去,卖力地把墓碑前边的野草拨开,献宝一样对他招手:“过来看,上边的字还没有被埋没。” 宋书煜走过去,矮身蹲下,用手指抹去那石碑上边的一些浮土,眯眼辨识着上边那稚拙的字迹,字是竖排刻着的,有些字形的偏旁还是繁体: 一个过路人,不知为什么, 走到这里就死了。 一切过路人,从这里经过, 请为他祈祷。 字迹凹陷的笔划,没有涂抹颜色,辨识着有些困难,宋书煜摸了两遍,忽然,觉得这简陋的几句话竟然有着深刻而隽永的诗意。 人寄托于天地之间,短短数十载,谁不是过路人呢? “我总觉得这些话说不定是他的女朋友写给他的,除了那个能把他刻在心窝里的人之外,其他人哪里会有这样在石头上边刻字的耐心,而且这些字体工整清秀,笔划又浅。” 桑红也觉得小时候看过无数遍的句子,怎么今天看了,竟然就有了这般深邃具体的感受呢? “为什么不会是和他一起下乡的同学、战友呢?那群知青可能是因为饥饿,就分头四处流落,寻找果腹之米。” 宋书煜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的想象力很浪漫,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拥有一个勇敢执着的爱人,能把思念刻成墓碑,这上边的字体多变,并不是一个人的笔迹,很多时候,友情比爱情更恒久。” 桑红想到,或许那些刻着墓碑的人,也是在悲叹着自己的命运,这样一想,也明白宋书煜的话更客观一些。 两人一起回到酒店,桑红给妈妈打了电话,让他们明天中午带着亲戚们一起过来酒店聚餐,顺便敲定了人数,方便宋书煜订下宴席。 因为今天是他们回来后的第一天,所以没有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或者街坊邻居找上门,但是桑红向宋书煜报告人数的时候,一遍遍地强调又强调本地民风的淳朴、街坊邻居的热情。 “明天中午,咱们那些亲戚或者邻居过来,到时候你能不能稍微热情点。”桑红笑眯眯地对宋书煜撒娇。 宋书煜把外套脱下挂好,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中溢着异样地风情: “看你今晚的表现。” 啊?桑红傻眼。 “什么意思?” 宋书煜抬手捧着她仰望着自己的小脸,轻轻地把她拽到面前,用脸颊蹭着她的小脸,低低地调笑道: “你的热情才能唤起我爱屋及乌的热情,明白?我都饿了多久了。” “饿了多久?”桑红眨巴眨巴眼睛,才搞懂这家伙的言外之意,纳闷道,“不是就昨晚一个晚上吗?” 桑红觉得这家伙的话里好像他已经被饿得双眼冒绿光了一般,天地为证除了昨晚,他可是夜夜**的。 宋书煜仔细一想,果然是就昨晚上空了一个晚上,不由伸手揉揉额头坚定不移地给自己争取福利: “可能是顾忌到你回家的精力,我很久都是万分克制、浅尝辄止的,这积累的时间久了,就好像很久都没有碰过你一样,红红,现在让我过过瘾,行不?” 说着就起身和她调换了位置。 被这句话逗得脸蛋羞红的桑红,刚想反抗,就被宋书煜压在松软的大床上。 “唔——舒服,这床这么扑都没有一点声音,这下可以放开了做运动。”宋书煜舔舔唇,他今天一天看着她都想着扑倒她的这一刻。 “白日宣淫。”某女弱声抗议。 “太阳早就下山了,正好是日落而息的时候,难道你喜欢白天做这件事?那你今天下午矫情个啥,多好的时光都被你蹉跎了。” 宋书煜一句话成功地让桑红闭上了嘴巴,他的唇一点点地从额头碾磨到眉心再到鼻尖,最后一口含住她小巧润泽的红唇。 “不是说晚上有人宴请你吗?”桑红在他深吻之前,偷了个空,好心地提醒。 “既然是宴请我,我需要急什么,又不是明天我们请客,你的热情呢?” 某男也很好心地提醒她。 桑红无语,认命地把小嘴递过去。 宋书煜吻住她的小嘴,然后放开,老神在在地对她笑着耳语:“看着我是怎么做的,怎么老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别再干把爪子伸进我衣领里的古怪动作了。” 说着一只手按住桑红不让她动弹,可另一只手就象带着电流一般搓揉着她的腰身,那种热烫带着麻酥的感觉又象电流一般,在她的身体里四处流窜,瞬间就让她水眸迷离。 …… …… 宋书煜看看哀哀求饶的小女人,很听话很自制地小小过了一会儿瘾,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体贴地放过了她。 看着她小脸潮红般春潮暗涌的模样,他不舍地又抱了抱她: “乖哦,我出去应酬一会儿,马上就让人把晚餐直接给你送房间里来,想吃点什么?” 桑红看着他那依依不舍的模样,不由故意地刺激他:“想吃你,可惜不能吃饱。” 宋书煜眼神炽热地扬了一下眉梢,笑道:“这好说,咱们再来一场,让他们等着好了。”说着竟然就去拉她。 桑红瞧他那来真的的模样,不由一骨碌缩到了床的另一侧,嘿嘿地笑着:“开玩笑,纯属玩笑,你快点过去吧,我记得你们不是约了七点半的饭点吗?迟到可不是你的风格。” “明明知道,你还勾引我,一会儿回来再给你算账,好了,吃点什么?” 宋书煜抬起手腕看表,跳下床,有条不紊地开始穿戴。 “一碗银耳莲子羹,一碟粗粮馒头,两碟素菜小炒好了,我累了,先眯一会,让他们一个小时之后送来就成,我现在被你弄得晕晕乎乎的,没胃口。” 桑红说完,缩在被子里,懒懒地打了一个大呵欠。 “嗯,记下了,你先小睡一会儿。” 宋书煜说着进到卫生间里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出来看看缩在床上的小女人,抿唇一笑,抬手把房间里的灯调暗了许多。 他准时地出现在餐厅门口,那些显然没有料到他能这么准时到来的官员,都正闲散地坐在豪华的餐厅里的沙发上闲聊。 一看到他按时出现,当即都笑着起来招呼,请他入座。 宋书煜客气了一番,在主座一侧的位置落座,那书记无奈,方才客气地坐在了他身边的主位上。 精致的菜肴端上来,大家又客套了一番,干了一杯酒,开始动筷子。 书记对宋书煜表示感谢,告诉他给a市签订的军需供应的单子,完全是挽救了a市濒临崩溃的商业圈的善举,众人都一致站起表示感谢。 宋书煜笑吟吟地谦虚着,说:“给谁都是做,刚好洛水又是知根知底的发小,签约给a市,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不过,这半年的订单情况和部队的反馈信息,你们的食品反响挺好的; 只要你们记住——关键是保障国家军需供应的绝对安全、优质,这单子生意谁也抢不走的。” 那两个承担着主要大单供应的秦洛水的哥哥秦洛川和另一个食品大户,都站起对他表态,一定要严格把握质量关,绝对不做a市商业的罪人,保证质量,绝不马虎。 宋书煜和他们碰了杯,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估计到了桑红该吃东西的时间了,他就起身和大家握手道别,离开了宴席。 拐到厨房里等着菜炒熟盛好,带着服务员和餐车一起回房。 到了门口,他用房卡开了门,示意服务员把东西交给自己,推着小餐车进去了。 他把小餐车一直推到大床边,探头看看躺着做美梦的小女人,只见她面容恬静,纯美柔顺得如果天使,犹豫着是不是喊醒她。 桑红正睡得香甜,听得门响,潜意识以为是做梦,旋即就闻到了引入食欲的食物香味。 额——难道真的饿了,竟然是睡梦里还能嗅到食物的香味,这梦好神奇哦。 她耸耸小鼻子,真香啊,口水会不会顺着枕头流? 不对! 不是梦境! 她忽然一激灵坐起:“谁?” 宋书煜俯身用双臂撑着床,看着她笑:“果然是灯下看美人最有味道,你这个翻身的防御动作,瞧着特标准。” 桑红看清是他,放松了警惕顺势倒下,笑道:“怎么不出声喊我,吓我一跳。” “刚刚进来,你这警觉性训练不够。”宋书煜看她醒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弯腰帮她盛粥。 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爬起来,伸手拉过睡衣裹住身体,这才丢开被子往床边蹭:“我闻到了事情的味道,还以为是做梦,呵呵。” “你可能是和我在一起,放松了警惕度,我也是,和你一起就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起来,没有什么,这又不是执行任务,这是休假。” 宋书煜也觉得自己时时评价她言行的标准有些苛刻了,不由笑着帮她开解,心道,这嘴巴怎么这么贱,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哄她开心一些。 桑红伸出小爪子抓起筷子就开始吃菜。 宋书煜一挑眉,当即咽下涌到喉头的话,顿了一下,笑道: “好吃吗?我全程监控,厨师的火候把握得正好。” 其实他想说,怎么不洗手就吃东西,手痒痒的很想把她拎到卫生间去,可看着她手里夹着食物的筷子,觉得她的手又不是直接接触食物的,还是不要数落她了。 桑红颇有些意外地对他顽皮一笑,连连点头道:“好吃好吃,嘿嘿。” 她为自己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这样瞒天过海庆幸,原来还以为他看到一定会数落她的,她都做好了灰溜溜地滚向洗手间的打算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发现,哈哈哈,果然偷懒的机会时时都有,和运气有关。 宋书煜看她吃得香甜,就和她一起吃了些。 “怎么,专门宴请你的宴席都吃不好?”桑红嘲笑他。 “应酬着谁能吃好?四面八方的关注让人都无法知道吃到自己口中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宋书煜失笑,恐怕只有她这样胸无城府的小丫头才可能在任何场合都能大快朵颐吧,旋即想到那天在他家里,桑红吃饭的时候竟然难得的斯文雅致,连微笑都温婉得好像江南烟雨中的小女人。 额,率真如她,跟了他回家,竟然也有了这样的自觉,不由为她愿意为他做出改变而感动。 吃好喝足,把东西都放在餐车里推出门去,然后关门锁好,两人惬意地靠着床头说了一会儿悄悄话,不过是明天的宴席会遇到谁,那个人怎么样等等。 宋书煜耐心地听着,桑红嘀嘀咕咕地那些对亲属的评价传神极了,他忽然觉得这丫头竟然有着极高的语言天赋,单从她组织语言观察描述人物的角度,他都觉得如见其人、如闻其声。 两人说了一会儿,宋书煜精力旺盛地引诱着她又温存了一次,这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中午,客人果然闹哄哄地来了。 以前有什么大型的聚会或者活动,宋书煜从来都有王小帅帮他接待,这次是亲戚,而且还是桑红的亲戚,他不得不打足十二分的精神,尽量热情地招呼。 好在有桑红昨晚给他描述的那般传神,所以,略微一介绍亲属关系,他都能及时地和对方说上几句话,显得风趣又幽默。 他的脸上挂着明朗的笑,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在不停地用桑红给他介绍过的某人的特点来对号入座,发现果然和她描述得不差上下,关键是桑红那漫画式样的描述,轻易就能让他准确地找到某人身上与众不同的笑点。 没发现,这丫头竟然还有这能耐,他觉得让桑红坐着观察人,然后听她的复述,绝对是有趣至极的事情。 食物丰盛,佳婿出众,又热情得毫无架子,桑大伟和林青燃再一次为女儿能有这样的一个男朋友而欣慰,这下他彻底地放了心,能有这样的耐性对这些素质稂莠不齐的亲戚以礼相待,进退有度,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啊,就是拿得出手。 一看就是给人添光彩的料。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陪在宋书煜身边的他们家的小丫头,刚刚放松的心突然又绷紧了,这样一对比,他们的小丫头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心,那笑着的嘴巴咧得太开,显得毫不矜持,毫无城府。 “唉,这女婿太出色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不小心就把咱们这宝贝丫头给比下来了。”桑大伟怅然若失。 林青燃抿唇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就不要瞎担心了,他大咱们红红那么多,以后他会发现红红有多优秀。” 请过了客,宴请完毕,该做的事情走完过场,宋书煜和桑红又在a市游玩了两天,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于是一合计,就和二老告别,回b市了。 到了b市,两个人不过是甜甜蜜蜜地在军校的小窝里鬼混了两天,宋书煜就被老爸点名了。 宋书煜和宋擎石这对父子,一贯和不来,关键是因为,宋擎石太过严肃,和他老子宋大有俨然是两个极端,这性格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的职业造成的。 这天宋擎石主动给儿子打了电话:“书煜,到女朋友家还算顺利吧?” “顺利。”宋书煜沉着脸,他一和老爸说话,就不由严肃起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也不和你妈招呼一声?” “我已经成年了。”这句话含有丰富的潜台词,也就是说我的事情不要你们多操心,你们也不用老是来让我报备什么的,没这习惯。 “你爷爷该过生日了,家里人来人往的,既然你请了假,就去他那里帮忙照看一下客人好了,准备工作也很多,你妈忙不过来。” 宋擎石耐着性子不让自己起高腔。 “好。”宋书煜应声很干脆。 “什么时候过去?”步步紧逼啊。 “你说?” “你干脆住到你爷爷那里好了。” “(不)好。”宋书煜生生地把前边的那个字给咽了下去。 “你现在没有在团部的宿舍,那你们是住酒店还是和那女孩子在军校你伯父的房子里?” “军校。”宋书煜听着他连桑红的名字都喊不上来,不由为自己这个极品老爸绝倒,他不提见桑红,宋书煜自然不会舍得主动让老婆去见他自找罪受。 “没有结婚住到一起——影响不好。” “嗯。” “听你伯父说她是个特种兵?” “嗯。” “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嗯。” “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明白。” “唉,书煜啊,你知道爸爸工作忙,和你疏于沟通,我今天想让你开车过来接我,和我一起去见见你伯父,你有时间吗?” 宋书煜看看厨房里正在做饭的纤细背影,无奈道:“有,几点到哪里去接您?” 宋擎石抬头看看时间,估摸了一下军校距离这里的路程,给儿子留出了宽松的时间。 “半小时之后,到部里来接我好了。” “好,你到时间直接出来,我在外边等你,再见。”宋书煜也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挂断电话。 他抿抿唇开始换军装,快速度收拾停当走向厨房:“红红,我出去有点事情,回来估计就到晚上了。” 桑红关了火,看向他,犹豫了一下问:“去见谁?” “咱爸。”宋书煜眼角对她一扫,看到她的小脸一愣,连忙宽慰说,“估计和爷爷寿宴的事情有关。” “呵呵,那你去吧,开车慢一些。” 正文 第123章 遭遇情敌 桑红进到衣帽间,站在自己的衣柜面前,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童年的梦幻里,每次开学的时候,她总是站在衣柜前寻找可穿的衣服,每一次都惆怅无比,每一次都暗暗地下定决心——等以后长大了,买上满满一柜的衣服,最好多得满坑满谷的,随手一拿,就是一套漂亮惹眼的衣服。 奇了怪了,如今面对这满柜的衣服,她竟然生出些惶惑来,开学前没有衣服穿的惶惑又涌了上来。 站在衣柜前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手指挨个地拨过去,一件一件地看。 顺手把看中的衣服抽出来,挂在身后的模特架上,一遍过完,转过来看,不过是挑出来了七八件衣服,她挨个地看着,把空调调好温度,开始一件一件地换上身来看。 对着镜子,她挑剔地打量着镜子里的陌生的人影,怎么换了套衣服竟然就有些认不出来了。 深绿的毛呢外套,欧美范儿的,线条简洁,她看着很喜欢,黑色的兔毛领子内搭,毛衣长到臀部,下边陪着肥大宽松的迷彩裤,左看看右看看除了滑稽,想不出其他的修饰词,她怅然地跑回房找出了以前自己穿过的黑色紧身裤,换上后又挑了双及膝的黑色长筒皮靴。 整体效果不错,可是,她看来看去,总觉得镜子里的不是自己,这身装扮,显得老气横秋,就像是她偷偷地穿了妈妈的衣服一样。 额——想她逛街的时候,也曾经试穿过衣服的,什么衣服上身,都瞧着很漂亮的,怎么这样贵这样好的牌子的衣服,她穿了就愣是不搭调? 挑挑拣拣之后,最后她选了一套铁锈红的短款皮草,黑色短内搭,加了条红色的短裙,觉得这样看着出挑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过上四五天穿这身衣服出去,皮草会不会显得热了? 她犹豫不定,忽然想起让人帮着参谋一下,可是找谁呢? 她周围的同学都是和她同样的生活层次,眼光大致都差不多,能够入流又有点眼力的估计就秦洛水了,可是,让一个同样未婚的大男人帮自己挑衣服会不会显得暧昧了? 旋即就笑了,那家伙哪里当她是女人了。 再说,他也算是自己和宋书煜的媒人了,对于让她嫁入宋家这件事,秦洛水是最尽心的一个支持者了,他们都订立了攻守同盟了。 当即就拿着手机自拍了一张全身照给秦洛水发了个彩信。 片刻之后,秦洛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疑惑地问:“桑红?是你吗?” 桑红诧异道:“是我,怎么了?” 秦洛水明显松了口气,轻声笑道:“你疯了,没来没由的给我发张没有头的照片,什么意思?我还以为谁把你绑架了,用你的手机拍照来索要赎金哪。” “哈哈,你真逗,谁盯着想绑架我,不是找死就是找抽,亏你真敢想。” 桑红哈哈大笑,为他的紧张发笑又感动,能想到绑匪还这么飞快地回电话,显然,他很紧张她这个朋友。 “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咱们桑红同学很快就成了一名标准的特种兵了,恭喜哦!”秦洛水也笑得很爽朗。 “嘿嘿,那是,等我过了初训,身手更好些,有谁得罪了你,我帮你出气。”桑红大大咧咧地说着。 秦洛水听得满头黑线,暗道,那种涉及暴力的事情,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做?即便舍得,恐怕宋书煜那家伙也会心疼死的。 口中却万分捧场道:“好,好好练,我等着,怎么今天有空想起我来了?”秦洛水知道这妞儿凡是主动联络他,就一定是有事。 “呵呵,是这样,宋家的老太爷要过大寿了,书煜说到时候把我介绍给亲戚们,认识一下,刚刚发给你的那张照片,是我打算到那天穿的行头,让你帮着看看能见人吗?” 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毕竟让一个大男人帮着评判衣服品味,是有点不太美。 “我再看看啊!你家那个木头男呢?”秦洛水随口说着,调出来她刚刚发的那条彩信,审视着那张图片。 黑红配,虽然也算喜庆,觉得不够味。 “他老爸召见他了,中午饭前的时候出去了,说晚上才回来吃饭。”桑红很老实地说。 “哦,这照片你连头都不照,你是傻子啊!单看这些我看不出好不好看,你还是穿了过来好了,我可以帮你设计搭配一下。” 秦洛水说着就删了那个彩信,这妞儿真是年轻啊,做什么事情百无禁忌的,尤其是她的职业,还是特种兵,竟然敢给他发这样的无头照,啊啊啊,让他心里充满了不详之感,真想揍她一顿。 “哦,什么意思?我穿这个出去见你?”桑红觉得她有没有勇气出门还是个问题。 “现在穿这种短褛皮草正好,怎么?”秦洛水有些纳闷,以为她是担心时令不对,再说,她不穿他怎么帮她看? “很久都没有穿过便装了,再说,这样一件一看就很贵气的衣服,穿出去会很招惹眼球的,我很不习惯。” 桑红想了想就实话实说了。 “穿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我很少看到你穿漂亮衣服,尤其是从你穿了军校的制服之后,我都看不出你是一个女人了; 今儿穿着出来,先练练胆气,不然,你那天直接穿了去出席宴会,呵呵,会多不自在,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今天就当练兵好了。” 秦洛水循循善诱,他很清楚,宋老太爷大寿那天,说不定她就是仅次于老寿星的一位风头最劲的人物了,他不希望她第一次在上流社会露面,就让人轻看了她。 “唉,你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好了,豁出去了,我就穿这个出去见你,从头到脚几乎是一身新啊,太恐怖了,我从来没有一次上身穿这么多的新东西。” 桑红无语哀叹,只好豁出去了。 “呵呵,以后就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一身衣服如果在这次聚会上穿过了,下一次就不能再穿了,放松些,女人对漂亮衣服的喜欢和眷恋,很容易就能被挖掘出来。”秦洛水笑着打趣道。 “除了看衣服之外,你还有其他的打算吗?” “暂时没有。”桑红联络他本身就是一闪念之间,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打算。 “唔,你开车过来,还是打车过来?”秦洛水问。 “开车吧,宋爷爷的那辆车一直都锁在下边的车库里,那次开着它闯了祸,他不仅没有生气,还说让我随便开着玩了。”桑红一想到那车,就觉得手痒痒的。 “这样啊,他老人家对你青眼有加哦,你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这是是b市,水深的很,凡事不要掉以轻心; 还是不要开了,那辆车目前估计是b市交警和无数豪门大少的眼中钉; 咱们俩难得有空聊聊,在寿宴之前,还有很多的东西要教给你,时间宝贵,不要再惹麻烦了。” 秦洛水想了一下,就制止了她开车的念头,说自己现在过去接她好了,到了大门口给她电话。 桑红听他说得有理,就也不再坚持,只说要不自己打车过去。 秦洛水已经挂了电话,桑红看看电话不禁失笑,旋即就开始奔进卫生间里稍事整理,想到这里离大门口稍微有点远,就干脆提前下了楼,打算散步消消食。 她很清楚,让秦洛水那样一个日进斗金的成功商人等自己一个闲人,简直就是罪过,还是自己站在外边等好了,她要珍惜这份尊重和友情。 桑红慢悠悠的地下来楼,出了家属院,就往校园里走。 唉,这长筒鞋穿着底有些高,她走着不太适应,拿不准步子的节奏,而且,习惯了大步走的,这样的短裙淑女装扮,步子压根就迈不开。 她小步走到家属院门外就有些后悔了,这样的打扮太惹眼了,回去换下来的话,难道见了秦洛水再换下给他看? 换来换去实在太麻烦了。 汗死,和那天那么多人的场合相比,走在街上的回头率顶多就算是毛毛雨,拼了,桑红咬咬牙下定了决心,硬着头皮往外走。 好歹她有所准备,包包里装了一个黑色的遮阳镜,虽然是冬天,为了避免在校园里遇到熟人,她干脆地摸出来戴上了。 这黑色的遮阳镜果然有很好的心理防御作用,她一戴上就觉得眼前的一切变成了冷色调,好像穿了隐身衣一样,以为自己也灰溜溜的,没有人看到了。 她嘿嘿一笑,难怪大明星们都戴着墨镜,原来除了遮挡住半边脸之外还有这样的特效! 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地开始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她的身体协调能力本身就极好,走了十多步就找着了节奏。 经过家属院附近的那片小树林的时候,她已经走得像模像样、夭夭窕窕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口哨,然后是试探的喊声:“桑红?” 看到她的脚步一迟疑,那声音就带着戏谑的笑意了:“不会吧,你怎么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桑红一听声音就听出来是秦青那个混小子,她又惊又喜,从特种兵选拔赛的决赛开始之后,她连他人影都没有见到,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她刚想回头恶狠狠地反唇相讥,当即想到了更有力的吓住他的办法。 她刚刚学过的礼仪书籍里的淑女教条第一条:“有人在路上和你打招呼,不能嗖地扭身回应,而是要先双脚旋转,带动身体转身,然后搭话。” 桑红于是应声站住了脚步,然后优雅地转身,站好,正要微笑着和那个打招呼的家伙说话,人呢? 一只手已经从她的鼻梁上把她的遮阳镜给取了下来,挂在手指上晃呀晃的。 秦青笑着退到路边,身子斜斜地倚着一棵大树,瞅着她笑得满目粲然。 桑红咽下了口里的惊叫和扑上去夺回眼镜、顺便教训他一顿的冲动,反而是微笑着抿唇侧头对他俏生生地轻笑: “嘿嘿,这样——我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秦青明眸璀璨,近乎贪婪地望着她,唇角一勾:“你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自从那天那个威武的男子从天而降,把她带走了之后,他的心就纠结成一团。 他告诉自己要忘了她,不要再心存奢望,可是,这心哪里是他能控制的? 这么多天的刻意遗忘,不仅没有把她驱除脑海,反而让他的心死了一遍,又死灰复燃。 宋书煜和他小叔是同学,年纪比她大上那么多,估计时间长了,这代沟就会明显起来,只要他愿意等,愿意寻找,就有机会。 就像今天,他从知道他们俩开着车回来之后,就守在这里,他就不信他们俩就是对连体婴,出双入对,片刻不分,这不,不过三天,他就等到了她。 “这话夸张了哦。”桑红抑制着撇嘴和斗嘴的冲动,让自己竭力淑女起来。 “不夸张,你只要出现在我能感应到的地方,我这拳头就发紧,很久都没有和你交过手了,你有一个月的假期,能不能拨出个时间给我,咱们过瘾地打一场?” 秦青瞧着她这副小女人的模样,不由想到了第一天见到她时的场景,这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副面孔,只要他隔开一段时间见她,她就变得和往日有所不同。 她来大学之后的成长轨迹,秦青是最真实的见证人,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竟然是这样一点点地显露出润泽明艳的华彩的。 桑红看着他认真的面孔,想起了曾经的时光,如果没有他这个一直打击她,塑造她,鼓励她的强势的陪练,哪里有现在的她。 当即点头道:“嗯嗯,比试一次,我这新的体能训练计划,还期待你帮我制定出来,听说特种兵的特训很变态,很多人都是从部队里上去的,底子很赢,我担心跟不上训练进度,到时候吃大苦头。” 秦青眼睛一亮,当即就想敲定时间,笑道:“好,我这陪练会陪到底的,只要你不打退堂鼓,明天?” 桑红想了想,自己这一摊子事情要梳理顺了,估计最晚得到寿宴之后,就无奈地叹口气: “我也想明天啊,可是,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要不,一周之后,咱们再约,抱歉哦。” “什么事?见家长?你们俩不会就这么快结婚吧?你可是还不到十八岁哦,婚姻法不保护的非法婚姻。” 秦青眼珠儿一转就想到看某些可能性。 桑红失笑道:“去去去,胡说什么,谁要结婚了?我还得去当特种兵哪!” 秦青顿时笑逐颜开:“你还记得自己的理想啊,我以为你沉迷在爱情里蜕化成一个‘有爱万事足’的俗女孩了; 桑红,我可告诫你——女人的青春很短的,而且一结婚就贬值,既然笃定他是你的,就不要步子那么急,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成就我心里曾经的英雄梦想。” 桑红终于被他逗笑:“你曾经的英雄梦想得靠你自己去完成,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女人的青春很短,自然就能明白抓住婚姻的重要性了,再说了,我很俗气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坚强勇敢、卓尔不群,别给我戴高帽子迷惑我。” “嘿嘿,谁让你是我培养出来的特种兵呢,当初你找我让我帮你制定提升体能的训练计划时,你都说了什么? 你说自己做不了特种兵,转而培养出来一个特种兵不是更帅么? 你忘了?” 秦青的话说得有些急了,他为桑红忘记了承诺而有了受伤的感觉。 额——原来他的话还是有源头的,可是,她当初说那话估计就是为了说动他而已,他怎么能强加上他的期望呢? 不过,如果他不是为了心中的英雄梦想,怎么可能坚持着吃尽苦头给她当陪练? 桑红觉得在这样的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这样为了梦想无怨无悔地付出的人,实在值得尊敬,她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肩,笑道: “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陪我一起经历的那些泪水和欢笑,让我感动,咱们一起努力!” 秦青笑着伸出手握拳,和她的拳头轻轻地碰了碰: “一言为定哦,你闲下来一定要联系我,距离你入伍估计不上半月的时间,建议你不要再醉生梦死,好了,再见!” “嗯嗯,今天遇到得好巧,你去忙吧,我也出去有点事情,见到你很开心,再见。” 桑红笑得甜甜的,她正想着怎么脱身和他道别,他就解语草一样地放行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她一低头看到自己的脚尖,瞬间就明白了,原来她忽然想到秦洛水就快到门口了,虽然面对着秦青,可是,她的脚尖已经稍微有些倾斜向门口的方向了。 她抬头就看到秦青正站在她的面前,她愣愣地看着他抬手,指腹轻触她的脸颊,把眼镜轻轻地架到她的鼻梁上:“加油,你要学着习惯众人的注视。” 说完,灿烂地笑着对她摆摆手,转身一步步地向着家属院的方向走远了。 桑红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把眼睛往鼻梁上推了推,就释然一笑,也往门口走去。 她哪里知道,秦青拐过了一道弯觉得脱离了她的视线,就转了身望着她的背影。 那袅袅娜娜的步态,是他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妩媚。 她踩着高跟鞋的模样,无端地让他想到了小人鱼为了王子,把鱼尾变成了人类的双腿,那刀尖上行走一般的悲壮。 她适应得真快,这么快就有了那些所谓淑女的做派。 他习惯了她豪气的无遮无拦的大笑,习惯了她看到他就动手攻击的矫健,习惯了她一张口就和他斗嘴的刁蛮和嚣张气势,她这样的一副模样,让他觉得心堵得发慌。 她一定也是很不习惯这样的装扮的,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他分明感觉到她身上流露的不自信和拘谨,他想念那个毫无粉饰的小女人。 她一定爱极了宋书煜,不然,她怎么会作出这样的让步,去努力地适应他的生活环境? 无论如何,能看到她真好。 秦青抿唇,一步步地往教室走去,申请的y国皇家军事学院的通知估计很快就会下来,他有很多的准备工作要做,到时候她会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是进特种兵基地,还是和他一起出国留学。 对她这样一个充满梦想的女孩子来说,国外的吸引力应该更大些吧。 只要他们一起出国,他是不是就重新拥有了生活在她身边的机会? 一点一点来,即便她到时候不选择他,四年后他学成归来,她估计和宋某人已经相看两相厌了呗! 虽然他希望她幸福安乐,可是,如果她的幸福和安乐和那个男人联系在一块,那就没有了他的事儿了,所以,他只能狠狠心,祝愿他们俩好事多磨了。 桑红走到了大门口,果然看到秦洛水的车已经停在了学校对面的路边了。 只见秦洛水那厮身着黑色立领大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辆黑色豪车旁,点点明明灭灭的红色火光在他的指间闪闪烁烁,她不得不承认,有些男人天生就是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画。 秦洛水觉得眼皮一跳,抬眼就看到了穿着皮草红裙,踩着高跟鞋的桑红。 他把手里的烟头弹到地上,用脚尖碾得粉碎。 这女人确实是个美人坯子,换了军装就甜美外泄。 然后就那样看着桑红一步步地穿过马路,向他走来。 其实桑红看到他在这里等,就很不好意思,很想跑着过来的,可是,看看落在他身上的回头率,不由有些忐忑,她要是欢欢喜喜地跑过去,那模样会不会让那些来往的女人把她当成了他的女朋友? 矜持些好了,她耐心地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地走向他。 秦洛水看着她笑:“你的脚步一弹一弹的,高兴劲儿掩饰不住。” “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组织,当然开心了。”桑红抿唇对他笑。 秦洛水忍俊不禁。 “我这身衣服怎么样?”桑红兴致勃勃地在他的跟前转了一个圈问。 秦洛水认真地打量一番,开始评判:“发型太土,”目光接着下移,“眼镜太土,衣服太土,鞋子太土,人家都是让衣服撑衬得出挑了,你倒是让衣服给埋住了光彩,嗯,只有这毛呢的红短裙还算马马虎虎能看。” 桑红被他批得眼睛都瞪圆了,等发现了他一贯似笑非笑的挪揄表情,当即就很成功地掩饰了自己忐忑焦躁的心情,做出转身的姿态: “额,这么土得掉渣的女人坐你的车,会不会让你很掉价?我还是回去好了。” 秦洛水切地一声轻笑:“别嘛,我这不是担心你骄傲吗?女人的脸上要是带了那种神色,会让人望而生畏滴,嘿嘿,我道歉,桑女士,请上车。” 秦洛水说着很绅士地弯腰帮她打开车门:“其实我很喜欢你这个模样,像个女人。” 桑红回头鄙视他:“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本身就是女人行不?你怎么能用像来说我?” “呵呵,口误口误,走了。”秦洛水体贴地关了车门,转到另一侧开车。 “这衣服当真很难看?”桑红有些不安地问。 “不难看,不过出席隆重场合,这样的衣服衬不出你的独特来。”秦洛水一句话点出来他评判的标准。 “这皮草上衣好贵的,标价上边好多零,我也担心自己把这衣服穿出暴发户的感觉。”桑红无限惋惜。 秦洛水拿眼睛一扫她。 桑红嘿嘿地笑:“嘿嘿——我承认,我现在穿着它就有麻雀披着凤凰尾巴的矫情感。” 秦洛水被她话里的实在意味给逗乐了:“桑红,女人高攀是常态,嫁得好是本事,是荣耀,是让普通人羡慕乃至艳羡的事情,和吃软饭的男人不一样; 你本身就不俗,什么麻雀披着凤凰衣,你站在宋木头的身边,就是枝头的凤凰,别轻看了自己。” 桑红无奈地叹息一声:“一想到到了那天,会有很多人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我就觉得很想遁地而逃,要不,我装病?训练受伤这理由怎么样?” 秦洛水被她的突发奇想给惊到:“桑红,你们俩都已经见了家长了,这次寿宴,其实就是面对他们的生活圈子,把你介绍出去,告诉大家,你以后就是他们老宋家的人了,你的颜面就是他们家的颜面; 当然,顺便还告诉那些觊觎宋书煜的女人,不要再惦记他了; 告诉所有关心宋书煜婚事的亲属和长辈,他有了选定的准老婆了; 这样的场合你敢缺席? 你最低两年的特种兵服役期,变数太多了,你敢保证没有人跃跃欲试地觊觎着你的偶尔缺位? 所有的爱情,开始的开始总是甜蜜的,后来就会有了厌倦、习惯、背弃、寂寞、绝望乃至冷笑; 从爱情到婚姻,你还有场持久战或者保卫战要打。” 秦洛水的嘴皮子是个大忽悠,桑红心底一点点的退缩马上被他这番语重心长的点拨给灭了。 “咳——我不过是想想而已,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轻易退缩。”桑红给自己解释。 “桑红,你知道你给我的印象是什么吗?” 秦洛水忽然问她。 桑红一愣,笑得干干的:“估计你嘴里不会吐出什么好话来,我一贯被你打击得无地自容,你还是不要当面说好了。” 秦洛水纳闷道:“天地良心,我对你从来不毒舌的,你怎么这样说?” 桑红无语地翻翻白眼,嘴皮子好用,是他们老秦家的遗传好不好,不算以前说过的话,就刚才对她的那番评判,当时就让她恨不得在马路边挖坑把自己埋了,他还不算毒舌? 秦洛水看她一副爱听不听的模样,就干脆地把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奇迹,我无法知道你的能量到底有多大,潜力有多深,我仅仅就你带给我奇迹来说吧; 记得你把我赢得脱衣服的那天晚上,王胖子的姐姐说了那句话,你是个贵人,是个有福气的,当时我还不信,后来琢磨着你还真的很特别; 你不把富放在眼里,和我交往着率情率性,毫无畏惧; 和宋书煜这样的人交往,他那逼人的气势,很多女人都招架不了,你竟然能让他喜欢上你,乖乖地跟着你去a市拜见父母; 像宋老太爷,那是个骨灰级的人精了,都能对你另眼相看,你果然是个有贵人缘的; 再说了,你能考上军校,能成为特种兵,单凭这些,就可以让人不敢小看; 所以,你不要担心那天的宾客怎么看你,你就把自己当成宋家的人,我刚肯定,能出现在那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能和你的实力相提并论的; 她们很多人,不过就是老天爷安排她们投胎的时候,恰好投生在好人家而已,不用羡慕的,更不用因为她们的家世,就心生畏惧。” 他这样的一番话,让习惯了他毒舌的桑红很不习惯,她听得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就算是她试图假装一下没有吃惊,可是,越发晶亮的眼睛盛满着笑意,轻易就出卖了她。 秦洛水看到这个丫头竟然能在自己的这番话之下,变得容光焕发,魅力全开,那明艳让他毫无抵挡之力。 不由惊叹,继而反思,他是不是对这丫头太苛刻了一些? “你今天吃了什么药,怎么能吐出糖衣炮弹来?”桑红受不住笑意,索性用调侃来缓解自己的不好意思。 秦洛水在女人面前一贯收放自如,意识到轻微的迷失,当即就很自制地刹车: “被我打击惯了,听到认可的话不相信了? 呵呵,我检讨,现在解释一下,主要原因是我经手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由自主地总是拿你和所有女人的优点来比,这样不公平的对比之下,什么都想让你最挑尖,自然总是刻意贬低的时候多了; 就好像老师一样,总是习惯拿所有经手的好学生的优点来和自己的孩子比较,一比之下,自然竟然把自己的孩子批得一无是处,长久下去,很多老师的孩子反而是成绩很差的,这估计是职业病。” 他的解释让听到的桑红听得汗滴滴,一想也有道理,不由苦笑:“听你这意思,你把评价女人当做职业?” 秦洛水一瞪眼,怎么这女人能从他这番话里得出这样的推论,真是太让人无语了,除了故意给他添堵之外,他琢磨不出她的动机来。 就应声道:“这当然,男人活着嘛,从生物学的意义来说,就是为了争夺更多的支配权和交配权,这两点决定着男性这种生物的生存价值。” 桑红被他这样低俗又深刻的概括力震撼了,人类生存的价值和意义,竟然能用这样的方式总结出来,细一琢磨,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啊! 无数热衷于权势的男男女女,这样推论,恐怕把这两种生存当目标的不单是男人,还有女人。 秦洛水看她沉默,笑道:“怎么?不习惯这种把男人描述得如此丑陋的结论?你的宋木头算是例外些,可是,不可否认,他的手中掌握着很强大的支配权吧?只要他愿意,想爬上他床的女人多了去了。” 桑红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如果全世界的男人都和你一样,两样都来者不拒,还让女人活不活了?” 秦洛水彻底被堵着瞪眼了,这妞儿的毒舌不是比他更无敌,难怪他和她说话总是毫不客气,原来根儿在这哪,她的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老是激发起他刻薄她的**来。 “你这样说就证明你不了解我了,我对女人一贯很挑剔的,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女人,不要用你的标准来套到我身上来,从你穿衣服让我帮你看搭配衣服的动机来说,你也承认我看女人的眼光吧,庸脂俗粉哪里能入了我的眼? 而且,我多情绝不滥情,之所以到现在还是一个人,是因为我诚心相待的女人里边,没有人能让我有着持久的兴趣,以至于愿意为了她那一棵花,而放弃整个花园的; 我也很疲惫,也很寂寞,却不知道老天为我安排的那个让我甘心臣服的女人到底在哪里,或许,我也该向宋木头看齐,从青涩的小柿子中去找?” 桑红磨磨牙,靠,刚刚还把她夸得一朵花一样,一转眼就开始狠劲儿地踩她,她是青涩的小柿子,好吧,她承认和他那些风情万种的女人相比,青涩了那么一些,可那不要用你的标准来套到我身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嘛! 真是欠扁的家伙。 秦洛水看到轻易就又打击住了她,不由失笑:“斗嘴到此为止,前边不远就到了,你身上的这衣服是宋木头和你一起买的?” 他很鄙视宋书煜对衣服的鉴赏力,难道他觉得自己老了,刻意在衣服款式上让桑红穿得和他接近些? 桑红摇摇头:“不是,是他老妈买的,我们学校里有他们家的一套房子,装修很漂亮,里边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得好好的,衣柜里挂满了全新的连标签都没有拆掉的衣服,尺码很合适,我觉得喜忧参半。” 秦洛水愣了一下:“宋书煜的老妈?那女人挑剔死了,她没有刁难你,还给你准备了很多的新衣服?” 桑红点头:“嗯,我开心的是她为我买衣服挺舍得的,担忧的是,如果我不穿她购买的衣服,会不会让她不高兴?” “呵呵,估计她是喜欢你的,你们俩之间丝毫都没有感情,她舍得为你花钱购买这些国际大牌的衣服,证明她挺为你着想的; 还有可能,她在试探着控制你的穿衣服品味,这衣服款式适合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穿,那样的年龄和宋书煜挺般配,她不希望你显得太过嫩绰稚气,把她儿子衬得好像拐骗幼妞一样。” 秦洛水对女人的心理果然的很有研究的,一听是宋书煜老妈给她准备的衣服,不由轻易就推测出来她的用心。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这样穿了?”桑红听他说得有理,也很气馁,即便她不喜欢,可是人家长辈买了,愣是不穿,肯定会惹她不高兴。 “傻瓜,你太不了解婚姻生活里婆媳的关系了,婆婆对媳妇是很挑剔的,就拿衣服这件事来说,你要是按着她的品味穿了,她轻易就能看出很多信息来; 最简单的一点,她很清楚你穿衣服没有固定的牌子和搭配的眼光,就会当你是个没见识的小女人来轻视你; 更重要的是,你要是照着穿了,她以后就会源源不断地买这样的东西送给你,她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这些等结婚之后,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宋书煜的金钱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她这些堆在你衣柜里的衣服,有多让你讨厌。” 秦洛水耐心地给她上课。 “这——穿了也不对,不穿也不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桑红不由急了,听他把准婆婆描绘成一个控制欲这么强的老女人,不由也有些畏惧,她从来都知道女人比男人难对付多了,尤其是她那婆婆,一眼就能看出那种不动声色的精明,让她倍觉压力。 “急什么?你明白我这番话里的意思,对婆婆不要试图孝顺得像自己的妈妈一样,要有分寸,让她从你的分寸里知道你对她接受的底线在哪里,以敬为主,太亲近了她会看轻你; 有什么不想顺着她意思的事情,宋木头就是你的挡箭牌啊,你想做什么都用他当借口就行了,他会帮你熟练无比地应付他老妈的。” 秦洛水轻笑着点拨。 “比如,这次寿宴,我买了什么衣服穿,就告诉她,这是宋书煜陪着帮我挑的?” 桑红讶然,旋即点头,她确实有过打算把张云萍当做自己的妈妈去亲近的,听他这样一说,明白不能那样做的原因何在了。 “你又不是女人,怎么会对婆媳关系了解得这样透彻?”桑红觉得很不可思议。 “嘿嘿,家庭内女人争斗是很精彩的生活剧,不容错过,我虽然不是女人,也没有娶妻,可是,我有好几个嫂子,而且因为没有结婚,妈妈什么话都和我说,明白这些小道理简单得很; 宋书煜上边有两个嫂嫂,一定各有来历,加上他老妈,你一个人应付三个女人,不会轻松,所以,和她们少接触,少唠嗑,你随口的一句话,她们都能推出来很多东西的,对你这样的毫无大家族生活经验的女孩子来说,少说多看比较好; 或者说,聚会时从他们家的小辈着手,更容易取得她们的信赖和亲近。” 秦洛水推心置腹地给她指点着以后的相处之道,车子很快就在一个地方停住了。 “这是哪里?”桑红看着外边陌生的环境,开口问他。 “我所知道的一个很高档的形象设计中心,只接待未婚名媛、明星。”秦洛水说着下了车,转过去帮她开了车门。 桑红愣愣地看着他:“我——你怎么能让他们接待我?” 秦洛水笑着做出请的姿态,桑红懵懵懂懂地下了车,他抬手锁了车,陪着她往前走,一边说道: “呵呵,我也是有身价的男人哦,这个设计师是我新交的朋友; 放心好了,不会太夸张的,今天来这里是帮你拍照,然后选定发型,选定衣服,改天你让宋书煜陪着你来做头发和买衣服,最好明天就来,我帮你多选两套合适的,到时候按着他的眼光来敲定。” “额,我用不用和他说,是你今天陪我过来的?”桑红小声地问,她实在拿不定主意。 秦洛水那个七窍玲珑的心思,一看桑红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担心宋书煜吃醋。 那个醋坛子实在让人无语,她能有这个自觉,减少和其它男生交往很好,但是提点一下她非常必要,他可不要莫名其妙地就被宋书煜猜忌。 当即很认真地对她说: “桑红,很重要的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不要对着宋书煜说谎,他那智商和阅历,轻易就能看破; 我是你们俩共同的朋友,我对你一贯都是欣赏和尊重,所以,我们之间的交往明明白白,不要给他任何一点点的现象空间; 谎言是为了掩饰,我们之间这么轻松友好的友情,哪里需要掩饰了? 再说,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掩饰,所以,不要骗他,让他信任你,你们才能一起走到白头。” 桑红听他这样一说,顿时笑得很明朗,点头示意她明白。 刚要开口说话,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旋转楼梯,她仰头向上望望,没有牌匾没有什么工作室的招牌,这样繁华的地段,这么一座写字楼,一家商户都没有着实奇怪。 “就这里?”桑红看他在楼梯口回头向她看。 “嗯,这栋写字楼就是那个设计中心,里边的科室多了,什么都很专业。”秦洛水示意她先上,自己跟在后边。 “怎么连个招牌都没有?连个电梯都没有?这哪里像是做生意的?”桑红不解道。 “这里不是做生意的,这里只接受有身份的人的捐赠。” 他们俩不过是上了十几个台阶,只见迎面下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桑红见过的那个国际名模叶纤。 只见她穿了件银鼠色的大褛,铜色的小脚裤,身材伶俜,飘然不群。 她迎着桑红的目光,竟然就居高临下地站住了。 桑红不动声色地收了欣赏的眼神,心里叹息道——模特就是模特,这通体的气质,让她羞愧死了。 叶纤在秦洛水抬头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笑着和他招呼: “秦总,真巧,带女朋友过来做头发?”说着那眼睛挑剔地从桑红的身上滑过,对她点头微笑。 ------题外话------ 即日起水水尽量恢复万更——请喜欢文文的亲抽空加群! 验证:秦洛水,群号:91440930,进群后自动修改名字为潇湘书院的读者名字,群规:作者免进,本群只谈本作者的书籍,推荐其他书请私下聊!加群福利——免费阅读定期奉上的字数—— 换取福利的条件——真诚地支持水水写下去的读者,加群后用订阅消费全部章节换取。如何剪切本文消费所以消费记录?1:登陆你的会员,2,到本文目录页,3,点击目录下面的‘订阅未订章节’,若你是全部订阅就会出现一个框“你已经全部订阅本文现有vip章节,请直接阅读!”把这个框剪给管理员换取你的礼物就ok了,当然你没有全部订,补订一下这个框就出来,若真不懂,进群后向管理员咨询。 正文 第124章 阴谋铺开 秦洛水闻声,方做出看清她的模样,微笑道:“有些美女不用看脸就能感受到绝世风姿,叶小姐今天好精神,有活动?” 叶纤把目光从桑红身上收回,对他仪态万方地颔首翩然而过。 目光中透着轻笑,这家伙越来越没品味了,这样一个和时尚不搭边的女人都能看得上眼,难道混迹美女堆久了,厌了,转而喜欢小清新? 可这女人恐怕连小清新都算不上吧,瞧那步态,男人一样毫无矜持。 不过,为什么有些面熟呢? 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她吧。 桑红被她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很不舒服,只是礼貌地抿抿唇,看看她身后的那般人马,照着秦洛水的动作靠一侧站了,让她们先下。 等着那群人等都过去后,桑红很干脆地转身,认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转过楼梯的弧形弯道,消失不见。 “能把穿衣服当成职业的女人,勇气可嘉。”桑红赞叹道。 “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所谓的时尚人物就是浑身上下都贴着虚荣标签的人,她那一套经过简单的培训,你学了就会,可是你所拥有的她学了就不一定能有你的勇气和毅力。” 秦洛水笑着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可是,在这一刻我或许真的很羡慕她,我也渴望能够仪态万方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虚荣心是每个女人身上都无法剔除的东西。” 桑红知道秦洛水在宽慰自己,当即往前走着,随口说着。 “上去吧,等你从上边下来的时候,你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让你充满信心的形象。”秦洛水抬手帮她拉开挡在楼梯中间的如同西部片里酒店门口的挡板矮门,带着她往前走。 终于进到了大楼内部,只见偌大的大厅里放着一圈黑色皮沙发,坐在上边等待的男人都衣饰俨然,颇有些社会精英的模样,都拿着十分的耐心看着书报杂志,即便这里坐了十几个大男人,却丝毫都没有人说笑,连抽烟的人都找不到。 秦洛水带着桑红穿过众目睽睽的大厅,轻车熟路地把她带到了一间工作室内。 他伸手轻敲房门,里边传来了一声进来,他就拧开门带着桑红进去了。 房内的工作台后边的软椅上,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男人,他穿着看不出调调的男女不分的衣服,额——当然这是以桑红的眼光来判断的。 而且,他竟然对秦洛水笑得妩媚,抬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就板着脸挥挥手让几个恭立在桌前受训的下属出去了。 桑红却被他那抛给秦洛水的眼风给扫得鸡皮疙瘩暴起,咳咳咳——这男人怎么能有这么妩媚勾人的眼神,难道他和秦洛水这货是男男配? 那男子的笑容明丽,让桑红细细一看,觉得女人看了都该羞愧而死的。 靠,这估计是她见过的姿色能和秦洛水相提并论的第一个妖孽了,而且,秦洛水看着男人味还是很正的,这家伙简直就一泰国人妖。 “洛水,很久不见,今儿不是这小姑娘的事,估计你也转不到我这一亩三分地儿。” “哈哈,知道您忙,没事哪里舍得浪费你那比金子还宝贵的时间,瞧瞧,这妞儿的模样,帮她设计一个能突出她特点又不张扬的生活形象,过两天她要参加一个长辈的寿宴,这是她第一次在大家族里露面,请你务必费心。” 秦洛水说话开门见山。 “寿宴啊!奇了怪了,刚才离开的叶家大小姐,也是说让帮她挑出参加寿宴的行头,希望你们俩不会扎堆。” 那男子翘着兰花指,观察着桑红的眉目长相和体态。 桑红一听登时从同时看到俩mei男的视觉盛宴里回神,倒抽一口冷气,她琢磨着这妞这么久怎么就没有什么动静,敢情人家是一直在暗中蓄势啊。 她拿什么和人家那世界名模的范儿比? 而且还让同一个人帮着挑衣服,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当即对秦洛水道: “秦总,我这样周身和时尚从来不沾边的粗人,你竟然让给国际名模设计服装的大师来帮我搞定形象,这太为难人家了吧?” 秦洛水听了她的话,对着那男子邪魅一笑:“听听,小姑娘质疑你的能力了哦。” 那男子目光从秦洛水的身上转移了过来: “唔——小姑娘这话坦率,虽然长得眉目清秀的,瞧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龙行虎步,动作洒然,鲜少女人的妖娆体态,敢问一句,自称粗人,可是源于你的行伍出身?” “啧啧,果然是大师,一瞭眼皮就瞅出我的来历了。”桑红点头。 秦洛水不屑接口道:“雕虫小技,值得你赞他?”转而对难男子道,“给她一个整体设计,千万不要夸张,联系你手下的品牌店,最少给她准备三套行头,当然了,多多益善,她那衣橱的衣服都是身上的这个调调,没法见人,至于店名地址,设计细节,直接发往我的电脑,我帮她把把关,改天她带着男朋友直接过去扫货。” 那男子轻笑道:“这事儿好说,我给你提过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考虑的怎么样了?那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用考虑?我这是给你介绍财源,你别想趁机勒索啊!” 秦洛水眉头一拧,面带不悦。 桑红听得云遮雾罩的,自然抿着小嘴巴兴致勃勃地观看难得一见的mei男互掐了。 “敲诈勒索?洛水哦,我怎么可能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过是不想你这明珠暗投、玉藏于匣而已,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那男子兀自望着秦洛水,笑容中有些非同寻常的欣赏和痴迷。 桑红听得小心肝儿蹦蹦跳跳地撒欢,建议? 看这眼神儿多有爱,会不会是家伙看上了秦洛水,想要勾搭一下,啊啊啊,出现在她身边的男男恋啊! 还是这样的两个绝色。 “喂,你那是什么傻笑啊?”秦洛水拿手掌在桑红的眼前晃悠着,觉得这妞彻底没救了,不适当包装,她那寿宴的经历会不会成为永生的噩梦? 桑红眨眨眼,回归现实:“谈好了?” 秦洛水想到自己竟然因为帮她的事情,就受到这无耻家伙的胁迫,不由无语加无奈。 “小姑娘,你说服他答应了,我自然能帮你设计出个能见人的形象。”那男子虽然看不透秦洛水和桑红的关系,可是他能看出来秦洛水对桑红的在意。 桑红回神,知道这事情太事关重大了,寿宴虽然重要可是秦洛水的个人幸福更重要,目前她还没有看出秦洛水有同性恋的倾向,自然不会胡乱说话,略一考虑,小脑瓜子就转开了: “唉,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我的话不顶用,秦总从来都是一个爽快的人,他要是觉得为难的话,一定是你的建议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形象设计我就不做了,顶着这张脸,一辈子丢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丢把脸娱乐一下大家,也算是功德一件; 秦总,咱们回去好了。”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秦洛水仰头瞅着桑红一愣,这妞儿竟然有这样的觉悟,连什么建议都不问,一点说服他给自己谋利的念头都没有,就这样直接就帮他回绝了。 他叹息一声,这辈子见过太多女人,要钱要物要享受,能利用到他的地方,从来都是毫不手软的,怎么到了她这里一点都不舍得委屈了他,她怎么就这么傻呢? “桑红,寿宴这件事是大事,除了他能在短时间内把你这玉璞雕琢成功,其他的人不行,你都不考虑一下怎么说服我?” 秦洛水很犯贱地旁敲侧击。 “呵呵,虽然说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可是,这利用也要有底线,走了走了,让一个比女人还精致的男人,来改造一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不觉得荒谬? 你信他能把我雕琢出来,我还担心他把我整成一妖怪呢,嘿嘿,这样一想,多平衡。” 桑红腐女意念转瞬即逝,恢复理智,觉得让一人妖一样的男人觊觎秦洛水的美色,真的是无法忍受,尤其是秦洛水貌似很不乐意。 “哎哎哎,小姑娘的话细想还真精辟,一个比女人还精致的男人——这话我想听,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这样当面评价我; 我觉得女人生来就应该享受艳服、彩妆、品牌、时尚,发挥女性的魅力,成为party的主角,生为女人不懂享受女人的万般色彩,太浪费资源了; 洛水,这样吧,我用这次设计,让你看一下我的真正实力; 唤醒这小姑娘身上女人的特质,我按着你的要求,给她做套完美的设计,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等她参加完寿宴之后,如果成功,你就应了,如果失败,你直接带人来砸了我这牌子。” 那男子一看他们要走,当即就出声挽留,主动做了让步。 “砸了你的牌子?可是,我们来的时候,一路都没有看到你这店的牌子啊?” 桑红傻乎乎地出声,她在暗示着秦洛水,这家伙的话里漏洞太多,这样性质模糊的打赌,完全可以答应的。 秦洛水听出她的意思,抿唇一笑,对那男子说道: “你能这样自信,拿自己的名声做筹码,我不帮你一把显得也太小家子气了,好,我应了你,你用心一些,如果能让她顺心顺意的,我可以答应帮你走一场。” “好,一言为定,老天生就你这一副身材模样,你生来就应该属于时尚界的,属于全世界所有的女人和男人的梦想; 相信我,我会把你推到时尚的风头浪尖,让你领略一下商海无法领略到的风光。” 男子的眼神更加的狂热,看得桑红直打颤,她弱弱地问他:“请问一下哦,他要输的筹码是什么?怎么他就属于全世界的男人和女人了,那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给我当专属的时装模特啊。” “专属的什么?时装模特?不是不是那个——”桑红闻言觉得是不是听错了,只是让秦洛水客串一下时装模特,这有必要让他的脸臭成那样子? “你不觉得他这姿色身材气势,不当模特可惜了吗?”那男子对桑红解释说。 “啊?原来是让他当模特啊,嘿嘿嘿——”桑红松了一口气,转而对秦洛水笑道,“你丫真小气,到亮晶晶的镁光灯闪烁的t台上边走,成为众多媒体的焦点,多名利双收的事情啊,你竟然还要人家求?” “就是,别人求着我给我当模特,我都还得考虑考虑哪,你就顺势应了呗!”男子看桑红忽然转了态度,当即笑得惑乱人眼。 秦洛水为桑红态度的大转弯纳闷:“你刚刚不是一副义正词严地帮我拒绝的模样,怎么转眼就变啊!” “嗨——我当时以为他看上你了,要你做他的入幕之宾哪,瞧你那一脸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早知道不过是让你去t台上扭一扭,我推你上去还来不及呢。” 桑红笑得开心极了,这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嘛! 秦洛水以手扶额,半晌憋出一句话:“桑红,那个那个你不觉得我做那事有点——掉价?我可是一凭脑子打天下的叱咤商海的英雄,怎么能变成一个靠脸蛋吃饭的模特呢?” “你傻呀,你都不能既凭脑子又凭模样,杀入时尚圈,凭你的胆略和资质,会不会活出人生的另一重境界?” 桑红无语,她当然不明白秦洛水是多么希望别人忽视他的美貌,看到他的智商啊,他这个过于偏执的追求都有点病态了。 那男子一叠声地迎合着桑红,开始说出自己对秦洛水的期待: “就是就是,其实你虽然很时尚,可是你并没有真正地了解时尚,人人都看到这个圈子里的纸碎金迷和浮华喧腾,认为不过就是有钱有闲的人烧钱就能主宰一切的世界; 真相不是这样,有很多人痴迷于时尚和美,并以此为业,把这当做是一种真正的艺术来追求和信仰,可是,在金钱主宰一切的社会里,时尚界渐渐就没有了自己的操守,就像小姑娘刚刚说的一样,面对金钱和强权,时尚已经渐渐没有了尊严; 只要赞助商出的钱足够多,就有自诩为设计师的人帮他们说话、造势,就会有身价高的模特认真地去演绎那些可能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时尚品味的垃圾; 我挑中你,除了你的材质好适合吃这碗饭之外,更看中的是你的头脑,比你年轻比你身材好的小男孩多了去了,可是他们没有这种生活阅历,没有你这种魄力魅力和实力,我需要你这样的什么都不能干扰利诱的人,来真正的演绎我设计的服装; 我们俩如果能强强联手,你完全可以把你能掌握的时尚界资源和你的商业阵营联合起来,当你对时装时尚有了深层次的了解之后,我更希望是你这样懂得美,有欣赏眼光的商人来主宰咱们这个时尚圈。” 桑红鼓掌助阵了:“好好,说得好,秦总,我看你可以试试,这样的美好前景姑且不论,就说你喜欢收集美女这件事,时尚圈里绝对是美女云集的地儿,怎么着你也不会吃亏的。” 秦洛水觉得有此损友,绝对是上辈子欠她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们俩以为就你们那张嘴巴,就能把我忽悠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模特这行吃的就是青春饭,我这都三十岁了,哪里能去抢了后生仔的饭碗? 你们不觉得我扮嫩,我就都觉得寒碜了,不行啦,老咯; 你设计认真一些,我们满意的话,我最多可以帮你走场秀,其他的不要妄想。” 秦洛水直接表了态。 那男子当即笑着用手掩住了口,笑毕说到:“可以。” 秦洛水看着他的笑着模样,无端地觉得好像掉进了什么圈套一样,他吸了一口冷气,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帮她整图稿好了。” “嗯,这事我自己亲自来做,全程参与,您先回,就把桑小姐留在这里好了。” 那男子对秦洛水摆手,示意他可以退场了。 “别给我故弄玄虚了,你一眼看到她的模样,估计头脑里就有了稿子了,赶紧弄,我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们还有事,给你二十分钟。”秦洛水知道他的水平,哪里会把桑红留在这里陪他耗着。 “好好好,二十分钟可能不够,我试试,你就耐心等好了。”那男子也不矫情,说着对着桑红点头,手指指指面前的一张旋转的红色吧**角凳。 桑红会意地起身走过去坐了,面对着他泰然自若。 那男子伸手按开了桌上的控制按钮,只见红色的顶灯柔和地铺射下来,笼罩了桑红的全身。 当然相应的桑红身体的数据也都准确而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电脑里。 他眯眼瞧了桑红足有五分钟,然后命令桑红站起,伸腰蹲下,弯腰转身,做出一些常规的动作,他很快就算出来所需要的数据,然后,他就开始拿着鼠标在自己的电脑上边开始绘制设计图。 秦洛书坐在后边的沙发上,看着桑红脊梁笔挺地坐在孤零零的独角高凳上,一瞬间生出了幻觉,她那浑身笼罩的红光让她透明美丽得好像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精灵。 她于他来说,永远都是渴望不可及的。 这样也好,没有拥有就不会有失去,友情是最稳固可靠的,也更温暖。 …… 叶纤带着自己的那些随从人员,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下走着。 “刚才和秦总一起走着的女孩子是谁?你们谁认识?” 她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不由开口问。 她的专业助手,也就是那个外国女人口齿清晰地给她回话: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照片,她是不久前把你弟弟送上军事法庭的那个被他调戏并且试图劫持的女人。” 叶纤一愣,惊恐地看着她:“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没有,她脸上的红色斑点很有特点,依然清晰可辨。”那助手显然很敬业,因为她的职责就是消除一切和叶纤有关的负面新闻。 这么说,她就是宋书煜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角了。 叶纤心底一沉,连秦洛水这样的家伙都能差遣动,绝对不单单是宋书煜的面子,她太清楚秦洛水对女人的多情和冷情。 口中却应声道:“这么说,她就是宋书煜那个一直隐藏着的女朋友了?” “是。”助手应声,“希望你的炒作能够顺利,只有你们这块土地有这样的无法理解和想象的狂热,什么事情只要和权势名人挂钩,轻易就能被民众毫无原则地追捧起来; 我也很期待你对品牌故事进行的新的演绎和诠释。” 叶纤挑了眉尖,这老妖婆还在提醒她的职责所在,当即就回答道: “让无数早就忘了爱情姓什么的都市人,重新寻找到能够支撑梦想和爱情的真实童话——这就是我的诠释; 必要时,你可以让记者们发起一个‘全民总动员,找找他是谁’的有奖活动,无论结局是悲是喜,咱们的品牌都是赢家; 如果能圆了这个梦,品牌就可能成为美好和永恒不变的爱的见证; 如果这个梦碎了,品牌就可能成为痴情的女孩子追求坚贞爱情的象征,你是外国人,可能不会了解中国人对于坚贞这种品质在爱情里的定位。” 那助手笑得很中国通:“叶小姐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影响力,我想和你的运筹帷幄有很大关系,至于坚贞这种品质在爱情里的定位,我想不单是中国人无比看重,任何一个民族,对爱情里的坚贞都有着狂热的推崇。” 叶纤扭头审视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暗示什么,觉得我此举是在背叛你忠诚于之的男人吗? 我也想告诉你一句,做好你的本份工作就好,该装傻的时候装傻,该造势的时候造势,不该说的话就不要多说一句; 别以为踩下了我你就能上位,我顺利的话,会自动把那个男人让给你;我悲剧了,你自然也只能悲剧收场。” 那助手的眼神一暗,应声道:“明白。” 叶纤一矮身坐到了车内,看着跟上来的助手,忽然一笑,小声道: “明白就赶紧带人去做,帮了我说不定我就留下不走了; 那个‘全民总动员,找找他是谁’今儿就造势发了,至于结果嘛—— 对了,秦洛水是有名的花花公子,那个又是个军装不离身的女人,今儿怎么就忽然这么女人味儿了呢?顺便给她也拍了照爆点料,埋个雷等着关键时候引爆好了; 呵呵,这两件事最好出现在同一个版面上。” “请问什么时间是关键时候?也就是这两件事出现在同一个版面的具体时间是几号?” 那助手显然有些动了心,她的执行力和目的性,一贯都让叶纤又讨厌又依赖。 叶纤想到宋书煜对她弟弟丝毫不留情面的冷淡和无情,觉得这个反击一定要漂亮,即便不能挽回他的心,也要狠狠地给他制造痛点,借机炒作,也给家里出口气。 就附耳过去给她说了时间,那助手拉开车门又出去了,她对着第二辆车上的人吩咐了一番,然后就上了最后的一辆车,一会儿一个下属已经拿着拍照的设备去寻找好角度了,看来她们是打算在这里堵秦洛水他们了。 叶纤抿唇一笑,抬手让司机开车走了。 秦洛水和桑红半个小时后出来,她一想到图片上边显示的自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舒坦,很快就自信满满,被叶纤打击到的灰暗心情立马抛诸脑后,万事俱备,就见招拆招等着好了。 她深深地感觉到那个人妖男人的魅力了,他一张图片和一番解读,就让她瞬间信心膨胀,她深深地觉得,她被治愈了。 “喂,秦总,我觉得你跟着他做模特不会错的,这男人虽然瞧着比女人都精致可人,让人不是那么舒服,可是,过了一会儿,瞧着就顺眼多了,再说,他对服装和女人的心理了解比你深刻多了; 瞧瞧,我这还是仅仅看了他的设计图纸,就觉得自己是魅力四射、绝无仅有的美女了,你要是会了他这一套,啧啧,那什么样的美女还不是新手拈来?” 桑红极力撺掇秦洛水。 秦洛水一边开车,一边鄙视道:“一张设计图你就把我卖给人家了?你那良心都让狗吃了,帮着一外人来推我跳火坑。” “啧啧,即便那是火坑,那也是凤凰涅槃的神火! 男人漂亮不是罪,你这长相不知道多少男人嫉妒得要死,你还当成耻辱的标记的,生怕人因为你的脸轻看了你,你为什么不能让你的脸发挥更大的作用,你这浑身上下的范儿,往那t台上一站,你才会明白老天爷为啥造出来你这样的一个人来。” 秦洛水觉得他今天怎么遇到个比他更会忽悠人的大忽悠了,郁卒。 “红红,我们去吃晚饭。”秦洛水一边开车一边说。 桑红觉得自己要晕倒了:“这才三点多,你确定咱们现在吃晚饭?” 秦洛水点头。 “可是——可是他说了晚上要回来吃饭的,我还是在家里等他好了,和你一起吃担心他等我会着急。”桑红说得期期艾艾的。 秦洛水笑了道:“你不是他的保姆,更不上他们家老妈子,凭什么自动把自己定位在厨房,定位在等待上? 这两个人吧,最开始的相处,就决定你们俩以后相处时候的主动权由谁掌控。” “不会吧,做顿饭还能看出主动权的归属问题?”桑红觉得他有些危言耸听了。 “那当然,比如说你们家的饭,如果你做的次数多了,以后做饭这件事基本就归你了,果然他习惯你下厨房了,那以后保姆做的饭,他就不待见吃了;这你要是经常等他,他就会迟到或者晚归,认为你等他是天经地义的,一旦他在家,你不在家他就会生气地指责你。” 秦洛水有用琐碎的事情,暗示她该怎么取得家庭里的主导权。 桑红难受地扭了扭头,终于叹息道:“我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处于劣势的被掌控地位,估计这辈子无法翻身了。” “你都不能垂死挣扎一回?”秦洛水也开始循循善诱。 “我这都垂死挣扎了无数回了,每一次都被他整得服服贴贴,你又没有结婚,这些招数也没有什么实践经验,就不要瞎胡给我出主意了。” 桑红坚决地拒绝和他一起吃饭,要赶回家做饭。 秦洛水只好使出了杀手锏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宋爷爷的一些嗜好,以及和他相处时候需要主意的一些问题,你要不要听?” “你开车送我回去的路上不能说给我听?” “不能,我饿了,我帮你了这么大一个忙,连自己都给卖了,你都不能牺牲一下,陪我吃顿饭,而且还是我请客。” 秦洛水耍赖装可怜博同情,他实在是太想听听宋书煜跟着她回去的那些事儿了,当然要努力地寻找探听八卦的机会了。 桑红看看时间,就给宋书煜拨了电话,说自己让秦洛水帮着找了形象设计师,刚刚搞定了设计图,想要请秦洛水吃饭以示感谢,问他能不能一起来。 宋书煜正陪着长辈唠嗑,就问了地点,说让他们先吃好了,他晚些时候能出去的话,就直接开车过去接她。 桑红挂了手机就对秦洛水示意,可以陪着他吃饭了。 秦洛水当即把方向盘一转,就拐到了附近的一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 桑红想着自己最初能接近这样档次的生活阶层时,她就生出人生如梦的幻觉,这么半年的时间,她竟然就能和秦洛水这样的可以远观不可亵玩的富豪成为朋友,和宋书煜这样的权要成为恋人,还能成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特种兵。 她觉得这一切都顺利得好像梦境,显得不真实。 秦洛水拿着菜单认真地点菜,桑红也陪着他坐着,把手中的那份半懂不懂的菜单给看得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甚至还请恭敬侍奉一侧的服务生把各种色拉汁一一报上来,煞有介事地和秦洛水讨论着细细研究,好像她吃过正宗圈套的意大利正餐一样,一个点菜时间,愣是让秦洛水瞧得有些傻眼。 “果然是孺子可教也,看来给你的书你都有好好学。”秦洛水不再挑剔,笑吟吟地赞赏她。 “这是必须的,你告诉过我,宋爷爷喜欢意大利餐,喜欢红酒,我专门把这当做一个课题来进行了研究,一会儿等使者上菜,我会仔细地体味这种吃文化的精髓,争取到时候,能陪着宋爷爷吃得泰山压顶不弯腰,从容自在自得。” 桑红听他夸奖,一点都不矜持,她都熬到了这个份儿上,既然有时间,她当然得把功夫做足了。 “哎呀,说起来这宋爷爷可是我的偶像啊,我这享受的派头和他一比,那简直是小舢板和航空母舰,压根没法比,这老头是真正的能人雅士; 做官能做到古时候的王侯,属僚遍天下; 激流勇退从事艺术,竟然能混到国际知名画家,他的木刻竟然能自称一家,开宗立派;这人吧懂艺术懂权术,还懂投资,更懂享受,已经年届九旬,戴贝雷帽,穿牛仔裤,蹬时髦皮鞋,叼烟斗,抽雪茄,爱跑车; 更恐怖的是,他竟然随时都能翻身爬到车子底下去修车啊,你说这样的男人,他是人吗?千年老妖的道行啊!” 秦洛水说着宋爷爷的光辉历史,听得桑红直傻眼,原来她对老人家的了解,竟然不过是窥豹一斑而已。 “这艺术和权术,很多时候压根儿不可能并行发展的,很多人沾染了官僚气,就再也无法体味艺术的深邃了。” 桑红根据自己有限的经验,赞叹不已。 “你们家宋书煜估计继承了他老人家的优良基因,政治的敏锐感极强,他们家我觉得将来最有成就的估计就是他了;你可以妻凭夫贵啊,” 秦洛水夸她。 桑红喟叹道:“唉,前路多舛,你没有看到那么多的烂桃花不停地往他身上飘?这男人不优秀吧,看不上眼,这太优秀了,他就容易招苍蝇; 我觉得和他这么处着,随时都得提防着天降一颗雷,把我劈炸了。” “有这样的警惕性很好。”秦洛水评价。 两个人吃着谈着,一顿饭愣是从下午三点多吃到了晚上八点,宋书煜满面春风地赶过来,重新加菜布酒,他看了桑红递过来的设计图纸,不由眼睛一亮: “啧啧,这真是行行出状元啊,红红的气质竟然能让他这样发挥和强化,洛水,多谢了,对这些我还真的没有你懂得多,以后红红需要添置什么的,你都可以直接帮她参谋; 什么人在军营里呆着,都会变得很枯燥乏味的,我不希望她变得和我一样木木的。” 说着直接就按着上边提供的地址,做头发的发型中心——直接预约了明天具体做发型的时间; 全套美体护理,敲定了明天晚上的预约,剩余的各家专卖店的衣服,他直接就报了货号,让送货上门了。 桑红这一刻觉得幸福极了。 宋书煜下午和老爸以及伯父的会面,显然交谈很愉快,他神色明朗了很多,这顿饭三个人不动声色、说说笑笑地从晚上八点一直吃到半夜十二点。 正文 第125章 寿宴(上) 秦洛水一再请他们到自己的酒店过夜,两个人哪里肯舍了自己那甜蜜小窝,加上桑红没有喝酒,就开了宋书煜的车,两人把醉醺醺的秦洛水送到了酒店,报了地址让他助手去取了秦洛水的车,这才转回家。 桑红开着车,宋书煜坐在一侧的副驾驶座上,侧头看着她,只见他星眸半眯,神色慵懒,唇角带着丝丝满足的笑意。 今天老爸和伯父告诉了他新的职位大致已经确定了,如果没有什么变数,应该不久就会公布。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曾经让他仰望的位置,他曾经一步一个台阶地计算,不出任何纰漏,到达那里估计也得五十岁,现在竟然在三十岁就实现了理想,这消息冲的他的大脑都晕晕乎乎的。 仕途一帆风顺,有这样娇俏可人的小女友,还有那么多可以依靠的家人,可以信赖的部下,还有风趣异常对他关心备至的发小,宋书煜觉得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富有。 “红红,你觉得快乐吗?”他的声音微醺,带着醉人的暖意。 伸伸手很想摸摸她的小脸,又熄了这心思,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她在开车哪。 “快乐,可是总觉得这快乐显得很不真实,你呢?” 桑红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把车开得四平八稳,她不希望把他颠的难受。 今晚这俩家伙比着喝酒,而且越喝越开心,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这样亲热地喝过,加上时不时的妙语连珠,让她开怀之余也大开眼界。 男人之间的友情果然和女人不同,他们的话题更是五花八门涉及到很多高层行业的热门论调,两人时时翻出新意的见解,让她受益匪浅。 “呵呵,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以后我们要努力经营幸福,彼此习惯幸福才行。”宋书煜一如既往地坐得端正,如果不是说出的话稍微有些大舌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他的醉态。 到了军校的宿舍,桑红下车主动过去开了车门扶他回家,被他按住肩膀站稳,然后对她妖娆一笑:“红红,今晚辛苦你了。” 桑红抬头对他摇摇头:“喝醉了赶紧回家,辛苦什么啊!这么晚,别让保安笑话。” 宋书煜愣怔了一下,转身,四下环顾,夜色温柔如水,哪里有什么无聊的人看他们。 当即伸出胳膊把她当腰横着抱起,身体晃了一下,就稳步前行,吓得桑红连忙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小声说: “这样咱俩都会摔倒,太恐怖了,放我下来,我扶着你上去。” “我怎么可能舍得摔到你,乖别动,咱们还走楼梯?” 桑红吓得小心肝都是揪着,一叠声道:“电梯电梯,楼梯太慢,我急着上厕所。” “这样啊,那就电梯好了,下一次出门回来,我要抱着你上楼梯,你要记着我抱过你多少次。”宋书煜低头看了她一眼,身体飘忽地向着电梯走。 桑红松了口气,两人很快就进了家门。 到家一关上门,桑红弯腰脱下长筒皮鞋,宋书煜已经胳膊一伸,就把她的小身体按到了门后,压过来。 桑红感觉到他身上的酒气,觉得小心脏直发抖,她看着宋书煜那异常晶亮的眼神,小心地舔舔唇说: “在这里玩亲亲?你那力道,咱家的门会不会直接爆了?” 宋书煜纳闷地瞅她,笑得邪气凛然。 “你怎么那样看着我?”桑红小心地问。 “只是想玩亲亲,怎么可能会爆了门? 看来你今晚上是知错了,已经做好肉偿的准备了。” 宋书煜说着话手下不停,开始去除她身上那些让他觉得碍事的衣服。 “我哪里有错?”桑红傻眼,他都醉成这副模样,还能和她算账。 “秦洛水那侄儿长成那般妖孽的模样,堵在咱们楼下几天,是不是就为了等你?还拿着那小眼神撩拨你,你又是个食髓知味的,你敢说你瞧见他没有动心?” 宋书煜额头抵着额头,把她控制在门背后,低声审问他。 桑红的小脸随着他的话腾地就开始变红。 “你无耻,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亲眼所见,上午开车载着老爸从路口过,一眼就瞅到你了,你还换了漂亮的衣服见他,你怎么不穿着漂亮衣服在我脸前晃悠呢? 而且,他瞅着你的背影那眼神狼一样。” “他去找其他教官有事,只是偶遇,你这么大个的男人了,怎么心眼比针孔还小。”桑红鄙视不已。 “这怎么能说我心眼小呢?他那狼子野心有眼睛的人估计都能看出来。” 宋书煜和她歪缠。 “喂——我警告你哦,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有压力的,有人喜欢我,那是人家的自由,人家不明说,我能告诉他,不要对我有企图? 这不是笑话嘛? 你那意思是——以后不让我和除你之外的男人说话?” 桑红眼神冷然地瞅着他借酒装醉说胡话,这个习惯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还会这样。 他这是在乎她还是在警告她,她无法让自己发现他吃醋而有小窃喜,因为被怀疑的对象是她的朋友。 “不是。”宋书煜眼神警觉地一瞥,“我讨厌那小子。” “他是我的朋友、战友,放心好了,他当我是男人一样,见面就非打即骂的,他喜欢我,也就你这种醋坛子会做此想。” 桑红耐心说道。 “好吧,爱人之间应该相互信任,我检讨,我不过就是吃点小醋来增加点生活情趣。”宋书煜自嘲道。 “嗯,态度不错,下不为例。”桑红说着身体一矮,从他的胳膊下边躲过。 宋书煜伸手连个衣裳角都没有拉到,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身姿,恨不得把她扑倒在客厅里,可是有些飘悠悠的虚浮的步子,让他知道今晚怎么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当即翻身背靠着门,让自己站稳,冲着她问:“红红,你生气了?” “晕死,生什么气啊!上——厕——所而已,我在楼下都给你请示过了。”桑红回头对他勾唇一笑,往卫生间走去。 宋书煜抬手揉揉有些发烫的脸,这酒喝得不高,怎么就胡说起来了,难道他面对秦青那小子的觊觎,他不自信? 年龄真是让他不得不介怀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桑红对军旅生活充满着兴趣,他们俩之间的代沟估计早就袒露出来了。 桑红对着镜子抿唇一笑,这男人今天真怪,话多,而且还摆明了吃醋。 宋书煜已经跟了过来,她耐心地让开洗脸池边的位置,拉他站定,把挤好了牙膏的牙刷放到他手里: “刷牙。”说着给他的茶杯里接满水,站在他身边伺候着。 两人收拾干净,一起进了卧室休息。 宋书煜看着脱去外套的桑红,黑色的紧身毛衣,长腿细腰,线条修长醒目,红色的短裙亮亮地晃花了他的眼。 “红红,你穿便装时候的魅力,总是让我无法抵抗。”他伸手搂紧她的小腰,开始帮她脱衣服。 “那我以后就家里就穿便装好了,你穿便装也是好帅哦。”桑红笑着伸手帮着他有些急不可耐的大手,觉得他越来越容易亲近了。 “那咱们俩明天开始就穿便装好了。”宋书煜看她这样的体贴温顺,在他怀里妩媚如水,觉得他那点飞醋吃得果然有些无地自容。 当即厚着脸皮死皮赖脸地和她亲热了一番以弥补愧疚,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上午宋书煜醒来觉得头有些微晕,桑红已经体贴地给他端了醒酒汤过来,酸酸辣辣的一碗汤下肚,他觉得那精神头就好起来了。 认真打量俏生生地站在他身边的小女人,不觉眉目生暖:“这套衣服比昨天的更好看。” “那当然了,这是设计师专门挑出来的搭配,怎么,瞧着是不是顺眼了很多?”桑红在他跟前笑着旋了一下身,得意洋洋地展示。 “这么快就送来了?”宋书煜拍拍头想起他昨晚给专卖店打的电话,有些不好意思。 “嗯,八点半签收的,不是一家的衣服,陆陆续续地送到现在,我看应该是送齐了。” 宋书煜放下碗,笑着说:“咱们要不要一套一套地试一遍,有什么不合适或者欠缺的,今儿补齐了。” 桑红接过碗,欢呼一声:“好哦,你帮我把把关,觉得不合适的,咱们直接就退了,免得浪费,我看看这吊牌上边的价钱,觉得心疼肝疼肉疼啊啊啊。” 宋书煜被她那调皮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既然都浑身疼过了,就干脆地穿了好了,不然那不是白痛了。” 说着拉过法兰绒的厚睡袍穿了,悠然地靠在床头,摸出抽屉里的烟,衔入唇间,说:“把房内客厅的空调都开了,一套套地换了展示一遍。” 桑红应声端了碗就往厨房去,简单收拾好厨房,就打开客厅里的音响,换了首节奏明快的歌,把卧室的门挨着墙推得大开。 宋书煜噙着烟卷,眯眼瞧着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有换衣服啊。 桑红微笑:“先生准备好了吗,要镇定地遵守演出规则,做模范好观众,衣服很漂亮,模特更漂亮,一定要有自制力。” 宋书煜被她臭美的一番话刺激得直接笑喷,抬手把手里的烟卷按到烟灰缸里拧灭。 桑红昨天看了设计稿,自然知道怎么搭配,进到衣帽间飞快地换了衣服,和着音乐的节奏,踩着妖妖娆娆的步子,在宋书煜的面前一扭一扭地走了一趟又一趟。 宋书煜看着她那三套衣服,各有特色,显然是既适合隆重场合又很生活化的搭配,低调中透着奢华,初看不起眼,认真一看就能看出不凡的品味来。 很衬她的气质,而且这样的服装既没有把她衬得成熟,还把她的稚嫩给包装成了明艳。 即便他挑剔再挑剔,也觉得这样的搭配无懈可击。 “这是最后一套了,请问先生,您要订购哪一套?”桑红站在他面前,站的袅娜俏丽地问。 “唔——三套衣服都好看,全要,就是不知道这个把衣服穿的这样漂亮的模特,能不能也随着衣服一道——刷卡消费?” 宋书煜笑着舔舔唇,从床头上边坐直斜倚着的身子,一本正经地瞅着她说。 桑红被他的话呛到,咳咳咳了几声,抿唇一笑: “先生,抱歉哈,这模特是往橱窗里摆放着展示衣服的,非——卖——品,请勿觊觎。” “哦,是非卖品啊,什么材质做的,和真人一样,过来过来让我摸摸,改天也去买一个暖床。” 说完咧嘴一笑,探手飞快地把桑红拉到床边。 “啊——变态啊,猥亵塑料模特的大叔,报警啦。”桑红轻声地喊着不敢挣扎,生怕把身上的衣服弄皱了。 宋书煜跪在床边,把她搂在怀里,小心地解着她的衣服,一边吃着豆腐邪笑道: “变态?猥亵?就变态了,就猥亵了,这手感好好哦,这材质和真人一样,现在就抱走暖床,喊吧,让警察来抓我好了。” “喂喂喂——不要过分了哦,今天约了中午一点去做头发的。”桑红弱声抗议。 “早着哪,不会耽误了,谁让你大清早穿成这勾人模样,在我跟前一扭一扭地勾引我,你不知道男人大清早的状态?” 宋书煜哪里会放过她,当即飞快地把她剥得浑身清凉,满意地拉进被子里暖床。 桑红觉得她这是不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等他过了一把小瘾,果然已经到了十一点了,桑红再次感觉到了小腰几乎被拧折的酸痛,宋书煜笑着抚平她微蹙着的小眉心,体贴地帮着她揉着。 “呜呜呜——我饿死了,早饭没有顾上吃,伺候你吃饱了,伺候你看足了,你直接就开始欺负我,我的腰,你让我今天还怎么出门?” 桑红气得抬手捶他,可那手腕早就弱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你没有吃早饭?早说啊,我现在马上就去给你整东西吃,别生气哦。” 宋书煜瞧着她那百般委屈的小脸,愧疚地将功折过。 “就生气,你做了让我生气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生气。” “你是生气咱们嗯嗯啊啊地做的过程,没有让你享受到,还是生气饿肚子?” “这明明就是一回事儿,你怎么能掰开了说?” “掰开了清楚啊,知道你生气什么,我才好将功折过啊。”宋书煜笑得很厚颜。 桑红瞧着这个厚脸皮的帅大叔,彻底无语:“算你狠,改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我等着你改天收拾我,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毫不抵抗。”宋书煜一副低头认罪的诚恳状。 “我饿了,在我饿晕之前,你是不是给我先弄点东西垫垫肚子?” 桑红磨牙,身体在床上扭了扭,觉得还是不要起床的好,躺着养养精神,不然做头发她怎么能坚持着坐下去。 宋书煜裹上睡袍就往外滚,到客厅给她取了她最喜欢吃的蛋糕,又把能找到的一些零食都给她放到了床边: “我这就去做饭给你吃,你先吃着垫垫底。” 桑红多少吃了点东西,就晕晕乎乎地睡了,等她睁开眼,看到宋书煜坐在床边,她翻了一下身,觉得舒坦了很多,旋即警觉地问: “几点了?” “下午两点。” “啊——”桑红顿时惊叫。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她爬起身揪住他的手,手指捻起他手背上边的肉肉,用力捏呀捏。 “看你睡得香就不舍叫醒你,我已经和店里联络了,往后推了两个小时。”宋书煜眉头连皱一下都不曾,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额——”,桑红嘿嘿笑着松了手,“不是说这家店的生意特好,很难预约到的吗?” “我们往后推了两个小时,并没有打乱他们的安排,乖,你是这样躺着我喂你吃,还是起来坐到餐桌边吃?” 宋书煜很体贴地问,伸手拉过她的小内内,帮她套上胳膊。 桑红一把抽回胳膊,带着内衣缩到被子里盖着穿:“不要妄想再吃豆腐了。” “什么,你想要吃豆腐?我刚好就炒了一碟。” 宋书煜抬手把她的羊毛衫拿过来,估计她穿好了小内内,就殷勤地铺好了,探手去被窝里拉她的胳膊,打算帮她穿。 桑红眼神一斜:“去外边盛饭,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即什么的。” 宋书煜丢了手里的毛衫,起身道: “唉,不识好人心啊,听说很多女人不知道怎么穿那个罩罩才健康,而且,不正确的穿法会让本来就小的胸部,变得更小,直至消失成平胸。” 桑红听得惊悚了,不正确的穿法还能让胸部变成平胸? 她抬手偷偷地摸摸自己的那个部位,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变的更大,是不是就是变相的缩小? 旋即探出头惊骇地看着他:“你——你——你怎么忽然连这样的事情都懂了?” 宋书煜摇摇头,一副无奈的神色道:“我不是一直都懂吗? 而且一直都有坚持帮你按摩的,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效果?” 桑红眨巴眨巴眼睛,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都是当时觉得有变大,过后就没有感觉了。 “有一个不知道养胸的小女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自己不想办法帮着它长大,怎么能享受到福利;算了,我还是出去盛饭好了。” 说着就往卧室门口走去。 桑红咬咬牙厚着脸皮喊住了他:“那个——那个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正确的穿法?” “开车时的广播,从女性健康频道里,一不小心听到的。” “那正确的穿法是什么?”桑红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正常起来。 “我不知道,也没有实践过,不过让我在你身上实践一次,说不定咱们就能搞清楚这个理儿。” 宋书煜心底偷笑不已,说着转回身看着她。 桑红一咬牙闭了眼,从被窝里坐起来,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好了,你就实践吧,又不是没有被你看过摸过,害羞什么呢。” 宋书煜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得要抽了,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惹火! 当即抿着唇,快步走到她身边,从身后环住她: “上身往前倾斜——四十五度!” 桑红乖乖照做。 宋书煜垂眸偷看,唔,不错嘛,这样一倾斜竟然就有了沟沟了。 他抬手解开后边的搭钩,伸手过去,五个手指拢住那眩软的部位,靠,这样的体位,竟然就能盛满大手,为什么躺着没有这种手感呢? “你揉什么揉嘛。”桑红被他这么私密的动作给逗得脸红。 “第一次做,动作不规范而已,你自己低头看看,这样穿是不是显得丰满了许多?” 宋书煜飞快地收了手,把搭钩从后边扣上了。 桑红低头看看,又抬头看看他,一副困惑的模样: “奇怪,果然瞧着大了些。” “你想不想更大?”宋书煜循循善诱。 桑红扬眉,还能更大,骗谁呢。 “不信是不是?闭眼。”宋书煜说着手指挤入她的内内下边,把她胳膊下边的一些能推过去的肉肉,往中间拢拢。 靠,这样瞧着竟然就有点规模了!宋书煜觉得喉头干干的。 桑红睁眼低头,惊讶地看到自己的胸部膨大了不少,转而诡异地瞅着宋书煜:“做得够熟练的哦,说吧,你在谁的身上实践过了?” 宋书煜笑着站起,捏捏她的小鼻尖:“你啊,我身边的女人除了你还会有谁,起来吃饭了,再晚,你晚上的美容护理就没有时间了。” 桑红闻声顿时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地穿了宋书煜递过来的衣服,她一看都是新的,就问:“今天就穿?” “嗯,穿吧,好看,刚好搭配新发型。” 桑红抬手摸摸自己的短发,有些小小的郁闷:“只是这么短的头发,我怎么都无法想象,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不算短了,交给发型设计师好了,你瞎想什么。” 宋书煜安慰着她,推着她走到餐桌边。 两人吃过饭后,宋书煜开车送她过去做头发,桑红一再劝他不要陪着等,说做完了就通知他来接,他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说自己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嗖嗖地没有了。 接下来的几天,宋书煜每天都去爷爷家里报到,偶尔带着桑红过去凑凑趣,桑红不喜欢热闹,能躲就躲,于是宋书煜就建议她去林玄玉的健身中心玩玩。 桑红一听正中下怀,她也觉得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个让她心生亲近的师父了,虽然是她死皮赖脸地忍下的,却也实在是仰慕他的身手。 当即就应的很爽快,打算到那里向师父汇报一下近期的事情,借机再长长见识得到一些指点。 宋书煜把她送到林玄玉那里,借着她一个人先进去玩枪的时间,给林玄玉汇报了去岳父岳母家里探知的情况,还把从桑红的照相簿里抽出来的一**青燃早年的照片,交给了他一张,连带着一份派出所户籍的复印件。 林玄玉一看照片,只一眼,就老泪纵横了: “是青燃,就是她,当年她就是穿着这身褪色的军装走的,这军装还是你妈妈的,那时候流行这样的衣服,我专门去给你家,向你爷爷讨要的。” 宋书煜笑着说:“你掉什么眼泪啊,我岳母好眉好眼地活着,我老婆都自动送到你的门下了,多好的一家子人,你哭什么啊!” “呵呵,我这不是高兴的嘛!接下来怎么办?我怎么和她们相认? 青燃的心脏刚刚做过手术,大喜大悲都是不行的; 她妈妈已经不在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这样的悲悲喜喜,让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林玄玉六神无主地惶惑着。 “这事儿急不得,我那天试探着问了几句,岳母大人好像对身世的事情,讳莫如深,估计她觉得这日子刚刚安慰了一些,无力去想那些陈年旧事吧; 你放心好了,这孙女都在你这里混熟了,早晚都能见着女儿的,我和红红订婚和结婚,都是很自然的机会。” 宋书煜劝说他不要急于一时。 林玄玉怅然良机,点头:“你说的对,红红这丫头倒是棵好苗子,没有想到青燃那样的身体,竟然还能给红红遗传这么好的资质,这都是老天爷垂青,不是红红被你带到这里玩,我也生不出这样的奢望来。” “您老人家一辈子行事堂堂正正,这都是你自己积累下来的德,既然老天爷有这样的安排,后边一定会有后续的,你不要急就是,好好和红红培养感情,这丫头小时候的日子苦,心思敏感缜密,谁对她好,她都会亲着敬着; 只是,那层关系,不到你见到我岳母的时候,千万不要点破。” 宋书煜笑着开导他,对他交代得很周到。 “嗯嗯,是。”林玄玉微笑颔首。 “红红还有十多天就该去特种兵营服役了,这几天有空,您就抽空指点她一下,毕竟她是学生出身,比不得那些从基层挑出的兵尖子,我担心她到那里跟不上训练进度,会吃大苦头的。” 宋书煜说了眼下都最担心的一件事。 以前桑红在他的手能伸到的势力范围内,适当的照应他轻易就能做到,现在她进到那最艰苦的地方,他要是再想给她庇护,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些费事罢了,关键是,他的照顾和庇护,到了这一步,那就不是爱她,反而是害她。 当务之急,向林玄玉请教是最好的出路,他这么费心地进一步证明桑红和林玄玉的血亲关系,除了同情他们骨头分离之外,更多的还是考虑到桑红身手的突破方向。 还有,桑红的童年过得有多凄惨,他轻易就能想象出来,她能接受突然冒出来的亲人,而且还是这么有势力的亲人? 搁在一般人身上,知道林玄玉是外公,一定会兴高采烈地认了,可是,这事情搁到桑红身上,就不一定了,宋书煜本能地觉得她绝对会很抗拒的,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外公当年为什么丢下妈妈,让她们这么多年活得那么孤苦无依。 该说的话说完,宋书煜就告辞离开了。 林玄玉站在操作室内看着桑红的射击成绩,欣慰地点头,她曾经出现的那种八百米移动靶脱靶的事情,竟然奇迹一般不见了,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给她那么复杂的一张表,她都能找出来症结。 不是对于枪法或者武学痴迷,一般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那耐心。 他在操作台上点击了按钮,片刻只是,显示器上边出现了桑红在射击室内的模样,她拔枪瞄准的动作姿态娴熟自然,他取出老花镜戴了,挑剔地寻找着她的破绽。 桑红练完了一轮停下,他就带着专门泡制的茶水进去,慰劳她的辛苦,指点她的破绽,手把手地教给她提升的技能。 比如,如何在打中靶心的时候,环环不差。 这在桑红看来,只要都打到了中间的那个黑点上,偏一点也无所谓的。 可是,林玄玉亲手当面给她打出了十发命中靶心的子弹,用高精密的电脑显示出来的数据,竟然相差最多为零点零零一毫米。 桑红震撼之余,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再不敢骄傲,虚心地向林玄玉讨教。 林玄玉教给她一种叫做肌肉记忆法的射击方法,不去用视觉感知,而是凭借肌肉的细微变化去控制子弹的目标。 桑红觉得困扰自己很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豁然开朗,原来真的有凭借感知去射击这回事,这不是传说。 在林玄玉的倾心指点下,她一点点地改变和感受,调整和训练,在天色将晚时,终于打出了三颗命中靶心的同心弹孔。 桑红开心得又喊又跳,宋书煜来接她回家的时候,她还坚持着又给他表演了一番,结果很让宋书煜惊喜,林玄玉更是喜不自禁,这个肌肉记忆法,他传授的学生不少,但是像桑红这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掌握体味到一点诀窍,精密地控制胳膊上肌肉组织的细微变化,那种感知的精确,实在是奇才。 当然这些也有他的耐心指导和爱屋及乌的心思作怪,喜悦地看着这样争气的后辈,林玄玉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接下来的几天,桑红干脆每天都早早地让宋书煜送自己过来,让他当陪练,两人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本事对打一遍,然后林玄玉当面指点。 宋书煜也觉得获益匪浅,一些让他觉得制约身手的瓶颈,竟然也得到了一定的突破。 充实的时光过得最快,转眼就到了宋大有大寿的这天。 桑红和宋书煜想来想去,终于有了好主意。 这天宋书煜一大早就把桑红送到了林玄玉那里,让她跟着林玄玉一起参加寿宴,一方面能自然地避开那些无聊的上层名媛的刁难或者有意无意的围攻,也顺便暗示一下她的身份,让人不至于过于看轻她。 桑红挽着林玄玉的胳膊笑道:“师父,我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啊?” 林玄玉笑得开怀至极:“你是师父最偏爱的小徒弟,你能让我青眼有加,是凭着你的实力和悟性得来的,心虚什么啊,反倒是师父这名气,说不定因为你这个小徒弟,再次红上一把哪!” 桑红扶着林玄玉走出门上车,看得林玄玉的司机直傻眼,老爷子从来硬朗,步履稳健,什么时候竟然甘心让人扶着,而且还笑眯眯地一副受用至极的模样。 看着他们近前,那司机殷勤地开了车门,用手衬着车顶,看着桑红小心地扶着林老坐好,他转身坐到了前边的驾驶室里。 桑红轻轻地关好门,转到另一侧的后座上,进去陪林老坐了。 “师父,参加寿宴的人会不会很多?”桑红很好奇。 “不会很多,不过,能去的人都有些分量,你今儿可以看到天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政要,不过不用担心,都很平易近人的; 再说,这寿宴年年都办,老是那一套,估计你看了会觉得新鲜些,对我来说,也就是下午一帮老友能坐着搓搓麻将,还能引起些兴致。” 林玄玉说得很随意,他不希望桑红紧张。 “呵呵,我也喜欢搓麻将的,到时候我坐着你身边帮你看牌助威。”桑红兴致勃勃地说。 说说笑笑之际,很快就到了宋大有的“万荷山庄”。 那道宽大的巷子两侧停满了各种豪华的轿车,站岗的警卫戴着红花,两米一组,一直排列到了街口,三三两两的宾客到了巷子口都要停车,有专门的泊车区和泊车人员,指挥着司机开往何处。 那些步行走向山庄的人,都面带笑容喜气洋洋,遇到熟人都相互点头招呼,一波一波地往里走。 桑红搀着林玄玉下车,到了山庄的第一道门那里,递出了手中的请柬,这才被人放行。 “哇,果然好气派。”桑红看着焕然一新的山庄内来来往往的人群,果然差不多都是在新闻联播里露过脸的熟面孔。 那万荷池早就用了冰冻技术,残荷枯枝都如同琥珀一样,被冻结在透明的冰层里,那荷花池的中间,搭建着一座恍如明镜的舞台,上边正轻歌曼舞,做着正规的演出。 “哇,竟然有寿宴专场的演出,看那主持人,啊啊啊——”桑红惊喜地说着指给林玄玉看。 正文 第126章 哪里来的恶姑婆 林玄玉温和一笑,瞧了她那欢快雀跃的模样,不由站住了脚步,用手指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唔,小赵啊,果然年岁不饶人,当年初出道的年轻人都长成了这副模样了; 红红,咱们是站在这里看一会儿呢,还是直接去后边先拜拜老寿星?” “当然是先去拜见老寿星了,呵呵,走,说不定书煜已经等急了。” 桑红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台上的主持人,懊恼为什么不拿个本子,不然,一会儿是不是就可以趁机要到名主持人的签名了。 “果然有权有势的好,只是看看这个排场,我都觉得和看电影一样。” 桑红眼睛都不够使唤了,她搀着林玄玉,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三五成群地伫立在大院里的人物,男的气势逼人,女人都花团锦簇一般的靓丽。 她低头看看身上温和中带着喜庆的服饰,庆幸极了,很感激那个能让她轻松地感受到穿新衣服的愉悦感的家伙。 果然,她和林玄玉刚刚走出万荷池上边演出的辐射圈,就有人不停地过来和林玄玉打招呼:“林老好精神,这是您孙女吧,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林玄玉站定颔首,笑容满面地点头:“呵呵,是孙女,带她过来玩玩,开开眼界。” 说着走了过去,又有人招呼: “林老,您怎么老是看着这么年轻,瞧瞧这精神头和身板,让人羡慕啊!” “呵呵,是啊,从宋老太爷六十岁开始庆寿,这都三十年了,觉得你也不过就是头发花白了一点,让我们这些晚辈瞧着情何以堪啊!” “您老人家是不是有驻颜秘方?” …… 林玄玉含蓄一笑:“有秘方你们也不会稀罕的,瞧瞧,这职衔都越来越高了,男人最好的驻颜灵药就是权势,瞧着你们这意气风发的模样,气色多好,就不要来寒碜我这老头子了。” “哈哈哈,林老啊,我发现和您说话,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 您这家业也够大的,徒子徒孙也都遍布天下了,怎么你的寿宴到现在都没有邀请过我们?” 林玄玉叹了口气道:“庆寿也要和宋老太爷一样,儿孙满堂,全家团圆的才有意思,像我这样空有身家和名望,家人却四处流落,但凡没有聚齐,这过生日都像在冲着心窝子丢飞刀,痛不堪言啊。” “哦,林老这都找了多少年了,我们但凡能用上力气的,也都帮您打听过了,怎么,至今还没有消息?” 一个胖胖的家伙一脸关切地问。 林老和颜一笑道:“有消息也那样,每一次都是兴冲冲地飞过去,然后老泪纵横地回来,等我什么聚齐了家人,自然就给你们下帖庆祝。” “呵呵,我们都等着您老的请帖了,既然老天注定是一家人,就一定会有让一家人再聚的时候,耐点心再找就行了。” 有人宽慰林老。 一群人正说着话,只见宋擎柱一身绚亮的军服,踩着军警靴塔塔塔地走了过来,对着林老抱拳道: “林老,家父念叨了好久,特地让我来迎接您。” 林玄玉点头和身边的人说:“各位,我们就先进去了。” 宋擎柱也对那圈子人抱拳笑道:“多谢各位赏脸,请大家先看看节目,娱乐一下。” 说完就搀着林玄玉另一侧的胳膊,往大厅走去。 “我说,宋家老大,你就不要这样搀着我了,你那么大个子,这不是提溜我老人家嘛!”林玄玉说着胳膊一抖,轻易就从宋擎柱的铁腕中挣脱开了。 “哈哈哈,我这可用了十分的力气,你竟然轻易就能挣脱了,果然是老当益壮,佩服佩服。” 宋擎柱稳住被他推开的稍显狼狈的身形,双手连忙相互揉揉胳膊上的关节,他可不想被林老一震之间,伤了筋骨。 林玄玉轻笑:“你年年都这招,手法都不变,你这来试探我的身手,还是来检测一下你的力气有没有增长?” “您老这可是冤枉我了,我看小丫头搀着你,你一副甘之若饴的模样,这不是想和你也亲近一下嘛,桑红,你说林老有没有偏心,我好心去搀扶他,他竟然把我的胳膊险些震得错了位。” 桑红格格笑道:“这怎么可能和偏心什么的连到一块?您是来迎客的,刚刚你那力道如果用着除了他老人家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估计已经把人家举起来了,我不说你仗着个子大欺负师父,你竟然还来让我评论公道了。” “师——父,师父?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成了林老的徒弟了?林老您也真是的,什么时候收了这个伶牙俐齿的徒弟,也不知道摆酒请我们去庆祝一下?” 宋擎柱有些惊愕,这林老这把年纪了,竟然纡尊降贵地收了这个丫头做徒弟,联系到宋大有说过的这祖孙俩的血缘关系,他细看,这两个人的脸模子还真有点像,桑红的妈妈林青燃,他也就是在她七八岁的时候见过几次,早就没有一点印象了。 “大伯你还是少说两句的好,我这死皮赖脸赖上的徒弟,好容易和师父的感情亲近了些,你可不要胡乱敲竹杠,等我闯出点名堂,就正式拜师,到时候下帖请你们赴拜师宴。” 桑红吐吐舌头笑道。 她的一番话说得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桑红,听书煜说你们俩一起回了a市,你妈妈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要不,请她来b市就医好了,这里的专家顶事。” 宋擎柱关切地问。 “谢谢大伯关心,妈妈的心脏搭桥手术恢复得很好,她现在已经能经常下楼去和街坊们唠嗑了,能照顾好自己,我这次回家,她都能进厨房烧水热饭了。” 桑红想到妈妈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觉得很开心。 林玄玉深深地吸了口气:“等天气暖和了,请你妈妈专程来b市这里玩,我很想见见二老,能养出来你这样的一个乖囡囡,他们功不可没。” 桑红听林玄玉夸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很顽虐的,师父就不要夸我啦,等我渡过了特种兵三个月的特训期,能挣到更多的补贴,就专门给他们租个房子,让他们住b市好了。” 宋擎柱哈哈大笑道:“等你挣到津贴?你还真能说,咱们家这么多房子,你和书煜说一声,他就会安排的,干嘛巴巴地盼着你那津贴?” 林玄玉也笑道:“我那里住的地方多了,又是一个住着,孤凄得不得了,你要是不嫌弃,带着爸爸妈妈住我那里好了。” 桑红连连摇头道:“这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我一个小丫头历来脸皮厚惯了,到哪里都蹭吃蹭喝蹭玩的,再连爸爸妈妈都塞到你们哪里,我会无地自容的,再说,我和书煜这不是还没有怎么样嘛,我不想给他增加压力。” 宋擎柱和林玄玉心底颇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眼,觉得这小丫头挺有意思,就都笑了,给她加油,让她早早赚了津贴孝顺二老。 桑红忽然想起什么,就笑着对宋擎柱说:“这次回家,我和书煜准备了六色礼一起去拜了您的老干娘,告诉她你很想她,让她不要忘了你这个漂泊异地的干儿子,让她好好保佑着您,你什么时候回了那里,就会去看她的。” 宋擎柱听毕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好,多谢了,我说这段时间怎么耳聪目明、凡事顺畅,原来是你也老干妈取得了联系,呵呵,我记住了,会去看她的。” 三个人说说话话地就走到了客厅那里,进去一看,只见的沙发上坐着一溜儿的或肥或瘦的老头,一个个瞧着大频频的模样,宋大有一身红色的锦缎刺绣寿字唐装端坐主位,红衣衬得白发如雪,胖胖的面颊更加的红润,他瞧着走进来的三个人,点头微笑。 “爸,我把林老带来了,你们老哥们叙叙旧。”宋擎柱站在一侧说。 桑红近前对着宋大有鞠躬行礼:“爷爷,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把宋书煜帮她选定的寿礼,一方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端州砚台恭敬地托着送上。 宋大有点头,宋擎柱过去接了,托在手里。 只听宋大有说:“桑红啊,你能来这里凑凑热闹,爷爷就欢喜不尽了,还带什么寿礼。” “祝寿不带寿礼带什么啊,这砚台是我和书煜一起到古玩市场淘来的,他说你看了一定会喜欢。” 桑红乖巧地笑道。 “这样啊,擎柱啊,你打开让我看看,她这话说得让我心痒痒的。” 宋大有对着儿子摆摆手,示意他开了礼品看。 周围的老人们都有些惊讶,这宋老头什么东西稀罕过,竟然当面去看一个小丫头送的寿礼,这丫头面子好大。 “各位,这个小丫头是我们家小三书煜的女朋友,叫桑红,擎柱学校今年的学生,已经靠着实力通过特种兵选拔赛,成了一名了不起的女特种兵了,红红,给各位爷爷行个见面礼。” 宋大有开口向着老友介绍桑红。 桑红看看一圈的老人头,笑嘻嘻地拱手团团行了个礼:“各位爷爷们好,我是桑红,谢谢你们能来参加爷爷的寿宴,希望等你们过寿的时候,我和书煜陪着爷爷一起,也去喝杯祝寿酒。” 众人听她说话带着一股子军人的豪爽劲,也都微笑着颔首,说宋老这是双喜临门。 宋大有接过贴身保镖恭敬地递过来的放大镜,接过儿子恭恭敬敬地用黄色细棉布端出来的砚台。 只见这个砚台长约五十厘米、宽七十厘米、厚八厘米,石质优美温润、致密坚实,一半呈现宝蓝色,如同秋空澄碧,色调一点点地变得青灰,在砚台尾部处有个晕圈数重、黑眼炯炯的石眼。 宋大有捏着放大镜另一只手打着强光小手电对着那石眼看,一点一点地挪动,看得兴味盎然。 石眼之前雕刻了一只蝙蝠的凸起浮雕,笔力圆熟,呼之欲出。 众人都秉着气看那强光笼罩之下的古朴的砚台,即便他们不懂,却也看出这砚台润泽滑腻,卖相极好。 “能遇到有眼的端砚,实在是贵中之贵,可是,这个砚台太完美了,能在那地方淘到这东西,让人不敢相信。” 宋大有关了手电,自言自语道。 “呵呵,爸,这么漂亮的玩意儿,你又喜欢写写画画的,干嘛非得给它一个定性,这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 宋擎柱哭笑不得地看着走神的老爸,提醒他大家都在看着哪。 宋大有回过神呵呵一笑:“唉,我这人看到喜欢的东西,琢磨不透就放不下心来,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罕见,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宝贝,这石眼加上这雕工,美其名曰‘福在眼前’,哪里会有这样巧的事情,让书煜一瞅就能瞭到,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也都应声而笑,看他打算怎么收场。 果然,宋大有抬头问桑红:“书煜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她说让我负责把我师父请来,他就在这等我啦,怎么,你没有见他?”桑红也纳闷了,怎么到了骨节眼上,这人竟然开始藏猫猫了,他要耍什么花样嘛。 “爸,书煜大清早就来这里了,他和司仪一起耐心地把各种程序都过了,确保一切按部就班,然后,他说有点小事要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了。” 宋擎柱看他有点不罢休了,就告诉他不必要急于一时的。 “好,他回来记得提醒我一下,我得问问他是怎么得了这宝贝的,好,收起来吧。”宋大有一听,就把砚台递回去,让他收好。 “好了,红红,爷爷很喜欢你们送的礼物,现在让你大伯把你带去女眷们那里,和你嫂子们一起玩玩,这里都是些老头子,担心你闷得慌。” 宋大有对儿子吩咐道。 桑红应声和大家告别,跟着宋擎柱一起往另一侧的大客厅走。 “大伯,我可不可以不去那里,我想看演出的。”桑红出了大厅,犹豫着小声说。 宋擎柱不解地站住了,瞪着低头貌似一步一挪的桑红:“怎么了?被你未来的婆婆吓着了?” 桑红连忙摇头:“我想着满厅的人,都没有几个熟的,就有些尴尬。” “不认识的都是不要紧的人,不必在意,这是咱们家,你进去和婆婆嫂子们招呼一声,然后大家一起去看演出,不是更热闹? 你不过去照个面,她们还操心着要联络你呢,现在书煜不在这里,你就代他应付一下,那些女人们里边,操心着给书煜介绍女朋友的人可不少,你去了,趁早掐灭了她们的念头。” 宋擎柱听她说完,不由觉得好笑,转而一想,那群女人,让桑红这样的学生仔应付着够呛,不过,她要嫁进这个家,早晚都得习惯。 就尽职尽责地把桑红带到那大厅里,把她交给了张云萍。 张云萍看看桑红,满意地点头:“这红裙子配得很亮眼。” “宋大哥帮我搭配的。”桑红乖巧地哄她开心。 “哎呀,这小子还有这本事,这身打扮让阿姨都险些认不出来了,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张云萍一听果然笑得一脸得意。 “谢谢阿姨帮我买的这些衣服,不是这些衣服撑着底子,怎么配都难处格调的。”桑红瞧着满面笑容的准婆婆,净捡了好听话说。 客厅一角宋家的两个双胞胎活宝小子正在玩游戏,宋家驹一上手就暴毙,眼睁睁地看着那默契的两个哥哥打得兴高采烈,不由百无聊赖郁闷得要死,只好骨碌着小眼睛瞅着满客厅的花花绿绿的大女人们,想着他那个可爱的小婶婶什么时候才到啊啊啊。 客厅内的人群大致分为四个圈子,分占了四个角落的沙发。 分别是准婆婆接待的好友,大嫂二嫂接待的自己圈子里能说上话的人,然后是一个最大的年轻人的圈子。 “红红,阿姨介绍你认识几个人。”张云萍说着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一个最大的女人圈子里。 “来来来,介绍你认识几个大人物,这个是你大姑姑,常年在国外生活。”张云萍说着话,进到那个圈子里,指着圈子中间那个端坐在中心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对桑红介绍。 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一看张云萍过来说话,不由看了她拉着手过来的桑红,揣测着她的身份。 桑红看着一群争芳斗艳的环肥燕瘦的气质女,几乎晃花了眼睛,她顺着张云萍的示意,眼睛飞快地专注起来,一下子就瞅到了坐在中心的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她的身边亲密地坐着一个高傲的一个女孩子——那那那——那不是名模叶纤,还能是谁? 只见她一身红底碎花的薄棉上衣,立领挺括,衬得颈子修长,下边一件银灰的长裙,露着一双同色的短靴子,这么挑人的颜色,愣是给穿得风华卓然,满厅里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个和她撞色的装饰。 “喊啊,红红,叫姑妈。”张云萍看桑红一瞬间竟然就失了神,她的话音都落地了好久了,也不听她接口反应的,当即就提醒。 宋颜如瞧着桑红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着对叶纤瞪大了眼睛吃惊,心底不悦至极。 宋大有总共兄弟三个,三家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到了谁家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架势,这次专程从国外回来给叔叔祝寿,几曾看到过像桑红这样不开眼的没眼色的女孩子。 “哟——嫂子你这唱的是哪出啊,我不过是三五年没有回来过,你从哪里又给我变出来这样大的一个侄女?” “姑姑你真会开玩笑,侄女都是像姑的,这丫头看着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哪里有一点点和你像的地方,你不会是想侄女想得疯了。” 叶纤对着桑红抿唇扑哧一笑,那声音里的嘲笑和暗示,让桑红顿时无地自容,靠——一闪念的失神,竟然就被这贱人这样羞辱了。 “哎呀,叶丫头说得对啊,二嫂,这姑娘是谁家的,莫不是托了媒人也是对咱们家小三儿有意思的?”宋颜如闻声轻笑。 周围的女孩子都捧场地轻笑,拿眼神同情地看着桑红,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倒霉,一出现就让这两个了不起的女人戏弄。 张云萍也想不到这两个人怎么一照面就都这么不待见桑红,一时间也忘了给桑红介绍。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啊! 桑红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她很想冷言冷语地说上两句戳她们心窝的话,想到这是寿宴,大家都喜气洋洋而来,没有必要给客人扮得没脸闹笑话。 当即耐着性子微笑,不再理睬这一唱一和的两个女人,转而对张云萍说: “阿姨,家驹他们在那边玩,几天没有见,我都想他们了,你陪着客人聊吧,我过去看看他们。” 桑红也没有什么心思和这些话里藏刀的女人们说下去,就决定退一步撤了。 宋颜如看桑红一丁点笑容都不见,更没有和她招呼的意思,不由更相信叶纤的话,这个乡下的小丫头是家长楞塞给宋书煜的女朋友,就更觉得不待见桑红了,加上她从来就没有把张云萍这个二嫂往眼睛里拾掇,此刻看她一点儿回护桑红的意思都没有,出言更是刻薄: “呦呦呦,二嫂,她叫你阿姨?这是什么称呼?难不成叶丫头还是个有眼力见的,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是个小保姆? 你把一小保姆带到我面前做什么啊!你什么意思?怎么什么人你都带过来让我见?” 张云萍这几天和桑红处着,早就默认她这个小儿媳了,哪里舍得她受外人这场恶气? 可是,这么多年被人捧着,这嘴巴竟然变拙了,加上打从她嫁进宋家的门,这个恶小姑就一直强压她一头,当即气得头发晕,脸发白,却不知道如何回嘴。 桑红已经转身要走,一听这个老婆子拿腔拿调地对她准婆婆恶神白气地说话,竟然敢把她当做小保姆,靠——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贱人,还是给脸不要脸的那种? 当即笑吟吟地回头、转身,对着被气得犯晕的张云萍,近前两步,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晃晃她的手,口齿清晰地撒娇道: “妈——你怎么糊涂了,让我乱认什么姑姑嘛! 这是哪里来的恶姑婆?我爸不是就只有亲兄弟两个吗?什么时候从哪旮旯里蹦出来这样老的一个妹妹?” 正文 第127章 圈套里套住了谁 一圈女人无论老的少的,都被桑红这一嗓子妈喊得愣住。 面面相觑,再无人敢窃窃私语,都拿了十二分的精神来看热闹。 宋颜如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她疑惑地看看周围的人,那些女人都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她问身边的叶纤:“她刚刚骂我来着?” 叶纤垂了眼,做出惶恐的模样,艰难地说:“她没有骂你,她只是说你——” 张云萍从震惊中回过神,知道这话经过外人强化,铁定要闹起来的。 当即慌忙截断叶纤的话,看了宋颜如那气得发青发抖的唇,捏捏桑红的手以示赞许, 面上责备地对桑红说: “小孩子不要胡说,她是你二爷家那边的姑姑,和你爸是堂兄妹——来,快喊姑妈。” 宋颜如听得冷笑一声:“我即便是宋擎石的堂妹,我也是宋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两个人外姓人来给我们分远近人了?” “哦——妈,这个姑姑难道到了这样的年龄还没有结婚?”桑红故作讶然地问张云萍。 宋颜如听她的话气得几欲跳起,都被叶纤不动声色地拉住了。 张云萍听宋颜如说话这样的刻薄,当即也不再给她留颜面,虽然不知道桑红这话里隐藏着什么玄机,却依然陪着笑脸,接口道: “呵呵,姑姑结婚了,孙子都和家瑾一样会满地跑了,你这小丫头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 “结婚了啊,既然已经结婚了,那就成了别人家的户口本上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还是堂姑姑,这又不是你的正牌娘家,你凭什么到了别人家当着主人的面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你这是做客的模样?” 桑红的话脆生生地掷地有声。 她这番话当然在理,说得张云萍也觉得她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子,把她隐藏心底多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太痛快了! 宋颜如被她这番话说得挂不住脸,她几曾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冷笑着讽刺张云萍。 “二嫂,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没有你这个人物在身后撑腰调教,她一个小丫头敢有这样的底气给我叫板?” 张云萍忍耐着火气,道:“颜如,你多年都没有回来过,咱们这姑嫂的关系有些疏远,可是,教唆人给你添堵,这事儿我也做不出来,桑红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眉眼高低还是能听出来的; 我们一家子都娇着宠着的小丫头,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气,更没有看过什么人的脸色,你说她小保姆,冒犯她在前,她这才无礼在后; 她和你叫板,是你不尊重她在前。” “等等等等——你们一家子都娇着宠着的小丫头,她又喊你妈,她这身份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到底是谁?” 宋颜如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转而把目光移到桑红身上。 “这丫头是书煜的女朋友啊。”张云萍以为她早就介绍过了,现在听来,她竟然好像没有介绍过。 “什么——”她那话音一落,周围的那群年轻的女子都惊呼失声,尤其是叶纤,她竟然故作惊讶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宋妈妈,书煜他——他明明说了等我回来就和我好的。”叶纤看看大家探究的目光,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了,说完后就低了头,手指捏着衣角扮害羞。 宋颜如呵呵低声嗤笑: “哎呀,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孩子,连订婚都没有举行,怎么就妈妈妈的喊上了,我看二嫂你也是瞎操心,都有了两个儿媳妇了,还至于盼得这样没品? 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乡下妮子,就敢胡乱塞给书煜? 等我见过了叔父再给你论理。” “管的宽,只要我们俩一个喊得开心,一个应得舒畅,闲杂人等靠边站。”桑红看看气得差不多了,不打算恋战。 宋颜如听她一再和自己叫板,尤其是不停地喊她闲杂人等,气得跳起来,没头没脑地一巴掌就往她的脸上扇。 桑红侧头胳膊轻易一抬,就抓住了她高高扬起的巴掌,冷笑道:“别过分了。”说完丢了她的胳膊,凉凉一笑对她摆摆手走了。 宋颜如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刚刚她那一捏之痛,让她觉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也不是个懂进退的,惯常别人让她,看到桑红敢这样的捏她,当即就不假思索地跑过去,扑到桑红的背后去打她。 “蹬鼻子上脸了,你就是宋家的媳妇,你也不该动手捏我。”她一边骂着,甩着那随身携带的鳄鱼皮的包包就往桑红的背上招呼。 桑红觉得满头黑线,她无语地回头,抓住她的包包,一拉,就让她脚步踉跄的,她对着宋颜如呲牙咧嘴地笑笑: “别来招惹我,知趣点,让我扶了你去那边坐着,享受你那浅薄的众星拱月的虚荣感吧。” 宋颜如觉得桑红捏着她的胳膊往沙发那边推,她连一丁点的抵抗力都使不出来。 “你——你——你——”她结结巴巴地痛得红了脸。 “不用这么怕,别惹我,我不会甩你的。”桑红笑吟吟地小声在她耳边说着,强势地扶着她把她送回到沙发上。 张云萍眼睁睁地看着这好像掐架的两个难缠的女人,手足无措。 忽然看到门口人影一晃,那高高大大的模样,赫然就是她的小儿子宋书煜,当即就说:“书煜回来了。” 桑红一听宋书煜回来了,就丢了那难缠的老女人,抬头,只见宋书煜一生笔挺的军装,肩章粲然,怀里抱着一大捧的红硕的花朵笑着向她走来。 她一闪神之间,就被那宋颜如伸手揪住头发往沙发上边按。 她不耐烦地一抖手,宋颜如就被她撩得一个踉跄,倒在一边的沙发上。 桑红无奈地巴拉巴拉短发,对着仰躺在沙发上边的老女人气淋淋地说:“你这女人怎么都看不出我对你有多手下留情呢。” 只见身边人影一闪,那叶纤已经花蝴蝶一样翩然地挤出了圈子,迎着宋书煜兴冲冲地跑过去: “书煜哥哥,你知道我今天要来,还特地买了花儿送我吗?” 她那声清亮的声音,满大厅的人都被她吸引走了注意力,以他们俩为核心,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了过去,充满着兴致。 果然是金童玉女一样的般配,那一大捧的红艳的花朵,就那样静静地放在两个默默凝视的男女之间。 宋书煜看清面前的这个女人赫然就是搞得他今天半天都焦头烂额的叶纤,礼貌地抿唇一笑,手里的花已经被叶纤俯身抱入怀抱,他看着她狡黠地对他笑的明眸,无奈地松了手,那束花顺利地到了叶纤的怀抱。 叶纤笑眯眯地把美艳的面孔埋到花里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副陶醉的模样,抬头甜蜜地笑着对宋书煜说: “书煜,你果然记得十年之约,连我最喜欢的火烈鸟花,你都备好了,我知道你是要给我一个惊喜的。” 宋书煜纳闷地闭了下眼睛,让自己沉下心道:“叶纤,你胡说什么,什么十年之约?这花压根儿就不是——”他看看已经被她死死地抱着的花束,无奈地改了口道,“欢迎你回来。” 叶纤闻言笑笑地仰头望着他,伸手拉住他衣角,和他说话。 桑红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深情款款地喁喁低语,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呵呵,看到了吧,书煜喜欢的是叶纤,人家两个人浪漫的十年之约到期了,你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丫头。” 宋颜如看着桑红颓丧加惊愕还有不可思议的小脸,顿时开心地笑着小声说。 身后的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也都捂着嘴巴惊呼,一个说道:“老天爷,叶纤那神秘的十年之约的男主,原来就是这位啊!” “太劲爆了,瞧瞧他们俩,深情凝视互诉衷肠,多让人羡慕哦!”一个说着已经伸手从包包里摸出手机,开始过去拍照了。 “宋大哥,原来你就是叶纤姐姐十年之约的男主啊!太浪漫了!” “十年的时光,竟然还能让两个痴痴等待的男女,跨越两个半球相聚,实在太不容易了!” 那些热衷于时尚杂志的女人,听得两个年轻女孩子的惊叫,看看她们那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由都想起来那件事了,就是这几天所有的时尚媒体里铺天盖地的“叶纤神秘男友搜搜看,成就十年之约的完美童话”的热门活动。 刚才她们还商量着,试图让人过去问叶纤那个神秘男是谁,都忌惮着宋颜如的强势无礼,没有人有勇气过去,现在看到她主动地揭穿了谜底,而且还是这么劲爆的谜底,不由都疯狂地围了过去,俨然都深得狗仔精髓,手机拍照咔咔咔响。 桑红回头看看发呆的张云萍,都觉得要哭了,她小声问:“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张云萍看看桑红那泫然欲泣的小脸,摇摇头,安慰她说:“别急,看看就清楚了。” “不行,我要去问问书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是不是恶作剧在吓我。” 桑红说着转身就要往前边走。 宋颜如笑着说:“别厚着脸皮去找丢人了,你看那阵势,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俩是天生一对,你难道都没有看过新近最热门的话题,所有媒体都在帮着叶纤寻找她那个有着十年之约的神秘男友。” “什么十年之约?”桑红眨眨眼问张云萍。 张云萍无奈地说:“这不可能,书煜不可能喜欢叶纤的,小时候就不喜欢她,她这次回来这么久,旁敲侧击地让家人问了好几次书煜的情况,我都明明白白地说了他有女朋友了啊!” “人家可是世界名模,回不回来也不确定,找一个傻乎乎的替补,随时候命多好,别以为看不出来你的算盘。”宋颜如嘲笑张云萍的假惺惺。 张云萍看到桑红那泪珠儿都悬挂在眼睫毛上,都快掉下来了,可她还强忍着眨眨眼硬是咽了下去。 “阿姨,你别拉着我,让我过去问个清楚。” 桑红静下心来,原来在她以静待动的时候,人家叶纤早就未雨绸缪,全方位出击了,除了收买了媒体高唱世纪纯爱之余,连宋家的姑奶奶都给收买了。 叶纤有什么招数她即便不明白,她也不怕,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宋书煜对自己的心思。 可是,他今天莫名其妙地不和她一起回来,神秘兮兮地失踪了一个清晨加上午,再出现就抱着送给叶纤的花,这太诡异了。 张云萍放开了桑红的胳膊,叮嘱她道:“红红,你是我们大家公认的儿媳妇,不要心虚,这里边一定有阴谋,你就放开了去问好了。” 桑红对她展开一个笑意:“谢谢妈的信任——我这妈妈都喊了,宋书煜不给我个交代,当然不行。” “都让让,都让让,都围着我家书煜乱拍什么照啊。” 桑红说着轻易就使出力气,挤入人群,站到那个圈子里边,开始笑眯眯地一步一步走向宋书煜。 宋书煜眼神中百感交集地看着桑红,对她伸出手道:“你早就该过来了,围着看什么热闹啊!” 桑红从和他有了眼神接触开始,就知道他的心在自己身上,当即就粲然一笑,伸手拉着他的手,身体一个漂亮的旋转,把自己旋入他的怀抱,乜斜了他一眼: “能和叶纤这样层次的女人闹点绯闻,滋味不错吧!” 宋书煜苦笑一下,低头轻轻地用唇堵住她的小嘴,双手环着她的腰,看她被吻得消了火气,这才抬头对周围的女人笑道: “各位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我现在郑重地宣布——我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她是桑红,也是我的女朋友,即将求婚的准老婆,我们俩已经互相见了双方的家长,都很满意,各位阿姨大姐小妹,多谢多年来对书煜的关心,今天为止,以后再也不许给我乱点鸳鸯谱了; 你们能来这里自然都是宋家的座上宾客,我和叶纤只是童年的玩伴,志不同道不合,怎么可能有什么浪漫之约; 再说了,这里有很多人都是熟悉我的为人的,我像是那种有那个浪漫细胞的人吗?” 他这一番儒雅自如的话,让大家顿时都轰然笑了,这宋书煜一贯寡言,今天说的这番话,估计是很多人认识他以来,在私人场合听到的他说得最长的一席话了。 桑红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笑着看着叶纤:“叶姐姐,我家木头今天给你带花,提前给我报备过的,谢谢你给大家这么一个惊喜,能让你这样的大人物娱乐到,在座的人一定都很兴奋; 我很好奇,叶姐姐的十年之约到底结缘的是哪位男生,女人青春苦短的,怎么能够十年十年地空耗着?” 叶纤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在她的计划里,桑红一定会又气又羞地跑出大厅,等着宋书煜追出去,那时候,什么话还不是她说了算的。 哪成想这小丫头年龄小,脸皮却足够厚,竟然能挤进这么热闹的圈子里,给她个当面对质。 她有些气恼,自己的副手收买的这些八卦客,哪里是自己的铁杆粉丝,竟然能让她冲进来。 叶纤即便腹内如火山一样沸腾,无法承认这失败的炒作,面上却冷静自如地应声: “女人的魅力和年龄无关,爱情更是因为等待而倍觉芳醇,为了爱,我愿意等待。” 她的话博得了大龄女人的一致欢呼。 “可是,那个神秘男到底是谁呢?”桑红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有什么阴谋就当面来好了,她绝对不愿意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叶纤抿唇一笑,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道:“现在已经过了上午的十一点了,估计各种媒体花絮上,应该有了谜底,大家可以上网搜了一睹为快,也可以去外边买了杂志之类的看啊!” 宋书煜眼神一眯,审视地望着叶纤,原本她还以为是她身后的品牌势力借助她恶意炒作,从她这态度看来,她显然是很主动积极地参与的,而不是被动而为。 叶纤有些苍凉地望着宋书煜,他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他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她的影子,无论她怎么表现存在感,他都毫无记忆,那么,即便是悲剧,她也要在他生命里留下一个点,让他知道,她曾经爱过他,爱得很真很纯。 桑红冷眼看着他们俩的眼神交流,这件事会如何收场?无论如何,她觉得会护着自家的木头,她知道他嘴巴上不来。 那些女人都开始低头拿着手上的手机,开始搜索信息了。 宋书煜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看着大家的目光都聚拢到他身上,他嘘了一声,示意大家静一下,转而对着大厅外边喊: “被女主遗忘了的神秘的男主角,快点出来应你的十年之约啦!” 这下不仅大厅里的女人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连叶纤都困惑不解。 只见大厅门外突然伸出来一束硕大的红玫瑰,继而,一个身着银色风衣的男子用花遮挡着面孔,一步步地走了进来。 只是看着那衣裳和身材,都让众人看得双眼都要掉出来了。 “好帅气哦!” “连面孔都不露,我就觉得他有着颠倒众生的魅力。” “这是s家店的衣服,这一季的最新款,天价啊啊啊!这个男人估计还是个富豪!” …… 随着那男子越来越近,围观的女人都开始不停地表示倾慕了。 叶纤震惊地看看那个红玫瑰挡脸的男人,无语地看着宋书煜,小声道:“你这是搞什么乌龙?报刊媒体早就登出来的结果了,画蛇添足。” “谁画蛇添足还说不定,耐心点好了。”说完宋书煜镇定自若地回应她。 只见那人在叶纤面前站定,双手捧着红玫瑰,一点点地放下,终于露出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秦洛水! 叶纤惊悚了! 桑红惊悚了! 周围那些看呆在了的女人们更是惊悚了! 这男人怎么能好看成这个模样? 瞧瞧那身材,把风衣穿得有楞有角有型,他只一露面,就把大厅里的女人们给折服了。 不花痴的女人也开始有些疯狂了,她们拿了手机对着秦洛水和叶纤猛拍。 “秦洛水——你来这里添什么乱?”叶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虽然这个顶缸的男人姿色和身价都不错,可是他那分量和宋书煜压根儿就没法比。 “叶小姐,我不是来添乱的,如果不是你发动全国的八卦记者来挖掘当年的旧事,我是不会出来露面的。” 秦洛水开口,那声音温润如玉,含着一丝丝的委屈无奈,还有一丝丝让人心碎的叹息。 叶纤冷笑一声:“那十年之约,我明明是拉着宋书煜的手,许下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商人果然都的软骨头,轻易就屈服于权势。” 满厅都是抽气声,都觉得叶纤这女人是不是疯了,面对这样的一个惊采绝艳的男子,她怎么能说话这样的刻薄无情? 那些本来同情她的女人不由开始为秦洛水的委屈模样心疼了。 “纤纤,你总是这样,对自己看不上眼的人,总是肆意地践踏; 你迷恋权势,迷恋梦幻,迷恋一切能够掌控别人的东西,那个十年之约,你当初是拉着我的手说出来的,我可以背出来,我默默地爱了你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总是留给我一个无情的背影; 偏偏你还要做出一副受伤的柔弱模样,赚尽天下人的同情,还要把无辜的人给拉入悲剧,让别人成为千夫所指的冷情无情的人,让你成为为爱坚守的圣洁女人,谁能看到真正悲苦的男主角的苦涩。” 秦洛水的话充满着抒情诗的味道,连桑红听着都觉得陶醉于他的无辜和痴情,痛恨这个无情冷酷的拜金拜权女,其他的女人更不用说了,大厅内寂静得好像一根针掉下来就能听到。 “你胡说什么,秦洛水,真相已经被刊登出来了,不要妄想玩这样的李代桃僵的幼稚游戏了,宋书煜,你妄想逃脱无情背叛的恶名。” 叶纤磨磨牙侧头看着宋书煜,铁青了脸,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已经看了真相了?真好,老天可怜见的,那我就闭口不言了,毕竟,那悲剧的十年之约,让我心存幻想,折磨得我这么多年都形单影只,每个孤独的夜晚,只是想想我这心都要碎了,更不要说当面再向你重复一遍了。” 秦洛水这话声声悲苦,说得人都满脸凄然同情。 一个女人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看叶纤,鄙视道:“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就是,你竟然借着喝酒喝醉和秦先生定下这恐怖的十年之约?”又一个胖女人说着,举起手机让身边的人都看是哪个网站的。 叶纤瞧着看着自己的那群女人,脸色和口中的话都越来越奇怪,不由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被他们这对狐朋狗友欺骗了,秦洛水就是为宋书煜做替罪羊的。” “切,谁胡说听了下面的话,大家都清楚了——”说着那个高嗓门的女人就对着手机大声地念了出来: “那是一个深冬的夜晚,伦敦的街头一片雾霭,这都十多天没有见过太阳了,可是,这天,叶纤女士竟然电话约我吃饭,我欣喜若狂,可是,她挂电话之前,好像是顺便地说了让我把宋书煜也请来; 虽然,我知道自己又要充当可耻的电灯泡了,可是,只要是她的召唤,我都无法拒绝,也舍不得拒绝; 于是,就把宋书煜从学校的图书馆里挖了出来,强颜欢笑地带着他去赴三人行之约; 书煜醉心于学业,正着手一个科研课题的研究,拗不过我就去了,叶纤一直努力地劝酒,宋书煜是个君子,但是他的酒量和我一样都很好;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喝过我们两个大男人? 时候不大,她就醉了,宋书煜说要回校查资料,让我把她送回去,我在送她回住处之后,她拉着我的手,说了那个让我如同十字架一样背着的十年之约; 她说,‘十年之后,如果你还没有找到爱人,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可以等到那时候,然后我们就一起生活。’ 我听了满心的欣喜,然后她却哭着吐了,我纳闷地帮着她收拾干净,就回了宿舍,那一天,对我来说,伦敦的雾霭里充满着幸福的气息; 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去约她吃饭,她竟然告诉我说,她是对宋书煜说的,而且还问我怎么知道,宋书煜当时怎么回答的,我难受得落荒而逃; 这就是叶纤口中十年之约的真相,我不知道她想要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可是,我知道宋书煜是无辜的,他已经有了爱人,而且,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荒唐的强加于他的十年之约。” “是啊!b市《名女人》里边的封面刊登,头条新闻——《叶纤‘十年之约’的苦恋真相》上边就是这样刊登的。” 一个女人听着应声。 “我看到《新都会早报》也有提及唉!”另一个声音跟着说。 叶纤不可置信地看看宋书煜,看看秦青,看看一双双鄙视的眼睛,她慌乱地说:“你们骗人,这不是真的,怎么会是这样?” 正文 第128章 和他算账 秦洛水痴痴地望着叶纤,把手中的花朵送向她的面前: “纤纤——这么多年来,我努力地赚钱,一步步地积累着财富和名望,我等了你十年,这十年里我绝望又心存希望,因为偶尔的联系让我知道你依旧是单身,于是一个又一个喜欢我的女人靠近我,我都不敢交给她们我的心,因为我在奢望,某一天你能出现,如果你需要,我还能给得起你一个婚姻,一个家; 我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你求婚,我已经来赴约了,而你当年的约定还算数吗?” “好痴情的男子啊!” “生活果然比电视电影更精彩!” “她会答应他吗?” “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爱着,任何一个人女人都应该会觉得后半辈子能有个安慰的依靠吧。” …… 有人拿着手机录像,有人眼角湿湿的,原来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大家都同情的痴情女竟然是最无情最冷血的;而让女人们鄙视加愤恨的无情男,竟然这样丰神俊朗,竟然这样痴情。 叶纤看着大厅内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她怎么可能答应秦洛水呢,且不是这一切都是他杜撰出来的,而且,一旦她应了,这叫什么荒唐事情啊! 她对他只有老友之情,毫无丝毫的男女之意。 当即百口莫辩地大声说: “你们——你们不要被他骗了,他是秦氏新娱乐大酒店的老总,花名远播,你们只要去明星圈子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原来他竟然是新近在b市崛起的新贵哦,那个新娱乐大酒店我听说过,那里的消费一卡难求!” “真的是这样?不会吧?” “就是——你自己又没有给人家一个明确的十年之约的答复,人家能凭着朦胧的眷恋和执着,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奢望他为你守身如玉?” “这女人凭什么啊?不过就是个大家都追捧的衣服架子而已,凭什么女王一样地对着这样的男人为所欲为?” 周围诧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秦洛水捧着花束的姿势更显得虔诚,他一手撩起风衣,单膝跪地,仰头望着叶纤: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介意着这些,我不曾主动地接近过那些女人,都是她们主动来找我的,很多都是和你这次回来一样的客户; 即便走得近一些,也都是一时迷恋五色,她们图我什么,我就满足她们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心存期待; 如果你有相熟的名女人,又恰好和我有点来往的,你可以打听,我有没有主动地追过什么女人; 叶纤,我在这里郑重地面对所有亲朋好友们发誓,如果你接受了我的求婚,我从今天开始、一直到老,甚至到死,都会为你守身如玉; 给你一个你向往的奢华婚礼,给你我所有能给的一切,包括一个温暖的家; 从此你的身边有我可以依靠,再不用奔波劳累,看别人的眼色过活。” 秦洛水信誓旦旦地说完,眼睛里充满着诚挚和热切,殷切地望着她,膝行半步,把手中的花送到她的面前。 叶纤低头望着他,眼睛一下就撞入了秦洛水深如寒潭的眸色,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浓烈和炽热啊! 如果她不了解秦洛水的为人和他与宋书煜的交情,她一定会对他的痴情打动,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这显然是这对狗男人给她设计了圈套让她钻的,她如果答应了,她就是一个笑话,秦洛水面对媒体的话就会成为事实真相,她就会成为一个连十年之约的对象都没有搞清楚的笑柄,拜金女,拜权女! 太狠毒了,她想不到宋书煜竟然会这么对付她。 即便当初她在为他送行的时候,用开玩笑的口吻给他提过十年之约,他当时毫不犹豫地笑着说她说胡话,他也不应该联合秦洛水给她下这样一个套子,让她声名扫地啊!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宋书煜原来和传说中的一样冷情,对设计他利用他女人毫不手软,一个赵嫣然被他发配到了冰天雪地的俄罗斯,现在轮到她了,她以为自己会有所不同的,谁知道一样的悲剧。 叶纤不想败得那么彻底,因为她如果敢拂袖而去,等待她的将是身败名裂,事业人品都将一败涂地。 她抿唇微笑着低头,如果不想成为一个笑柄,而且这次炒作要想给公众一个交代,她似乎只有顺着他们的思路走了。 她女神一个孤傲地看着秦洛水: “洛水,面对你这样一个优秀痴情的男子,不动心就不是女人了,好,我接受你的求婚,以后,也请你能够遵守你的誓言!” 秦洛水眉目之间的光彩瞬间炽热,几乎要灼痛了叶纤的眼睛:“纤纤,谢谢你给我机会,给我照顾你的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叶纤看看手中捧着的花束,侧头看到站立一侧的宋书煜,依靠着他坚实的臂膀的是一个那么青涩的小女人,她凭什么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她觉得满腹的委屈让她的眼泪都几乎无法控制。 可是,这是唯一一个她向宋书煜认错和求和的机会,她如果错过了,过了面前的这一个坎儿,外边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无法想象,但是她不敢冒险,和赵嫣然相比,她甚至少了那份多年相处的同事之情。 她一步步地走近宋书煜,手中的花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让她无比的眷恋甚至贪恋。 她抿唇,微笑,明眸溢满笑意,把手中的花缓缓地递过去:“书煜哥哥,你看洛水送的花我已经没法捧着了,这花你还是请收回去吧,你能祝福我吗?” 宋书煜伸手接过了花,微笑地点头:“洛水喜欢你,他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接受的话,就请你好好待他,祝你们幸福!” “谢谢!”叶纤一点点地把视线从他的面孔移开,眼睫上边的泪水已经悄然滑落。 她再转身,已经看不出流泪的痕迹,凝视着兀自跪着的秦洛水,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俯身接过他捧着的花束,空出一只手拉他站起。 “洛水,谢谢你能爱我。”她低语,声音中的哽咽和眼睛中的委屈,让秦洛水再也无法不动容。 大厅里的人都一个个说不出该用什么表情,这也太戏剧化了吧,不过,皆大欢喜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当即,宋书煜带头微笑着鼓掌,厅内的掌声渐渐开始响起,一点点变得热烈。 秦洛水微笑着向周围的人鞠躬、道谢,然后拉着叶纤的手,一手自然地从身后环着她的腰: “我们走吧,还没有给老寿星祝寿哪,他看到我们俩在一起,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嗯。”叶纤不再多说一个字,她垂了眼眉,顺从地任秦洛水环着她的腰,一步步地向着大厅门口走去。 “书煜,这个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瞧着面嫩的很。”有亲戚就开始把目光移向了桑红。 桑红顽皮一笑,看着宋书煜,看他笑眯眯地对她示意,让她自己说,不由有些涩然。 她深呼口气,然后放开宋书煜的胳膊,向着大家走出两步,啪啪地双脚并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特种兵桑红,向各位姐姐、长辈问好!” 周围的人顿时抽了口寒气,竟然是个特种兵! 听说女特种兵的数量很少的,周围的那些女人们的头脑里登时就出现了电视上边演着的那些飒爽英姿、无所不能的特种兵们。 然后就都哈哈笑着夸赞了一番。 那边宋颜如听得险些晕倒,她低声对张云萍埋怨: “你竟然娶了一个特种兵做儿媳,那还看着我和她掐架,你是存心看我笑话的不是?” “她那身手你都没有感觉出来,还用我介绍?那孩子聪明着哪,自己有分寸。”张云萍看看一场轩然大波就这样的消弭于无形,长出口气。 “叶纤这孩子也真是,怎么能把我蒙在鼓里当枪使?算了,回去再和她算账。” 宋颜如觉得颜面挂不住,不由自己找了台阶下。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都去宴会区好了。”张云萍说着招呼她和周围的朋友,一同前往。 桑红得意地回身,对宋书煜笑着磨牙,小声道: “我瞧你这么个大男人捧着这么大一捧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我不是真的要准备送给她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了这副利欲熏心的模样,真让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嘿嘿,多谢老婆,替我圆场。” “替你圆场!你就这样空口白话地谢我?”桑红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怀里的花。 宋书煜顺着她的目光,无限惋惜地看看怀里的花: “老婆,你说让我怎么谢,我就怎么谢; 不过说实话,这花买了是要送给你的,真是奇了怪了,每次想要向你求婚,就会出现状况,我是打算趁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你求婚的,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那她去接你的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桑红鄙视中。 “我——我——我想要解释的,可是,一方面她出现的太突兀了,另一方面她已经说出口了,我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脸面给掉到地上去。” 宋书煜故作惶恐地解释。 桑红笑眯眯地赞叹道:“啧啧,你真的很体贴哦! 你都担心人家的脸面掉到地上,怎么就不担心我的脸掉到地上,众目睽睽之下,让我看着你和她搁着花深情——” 宋书煜慌忙截断她后边的话,说道:“最最关键的一个原因,你让我说完再定我的罪,行不?她的手已经伸过去接花了,如果我不丢开的话,她就会——就会——连我的手一起抓了,你愿意?” 桑红无语望天,旋即叹口气道:“给你这种人计较,气死我了; 这么好的机会,愣是让一个外人给冲进来抢走了风头,真真让人郁闷死。” “要不,我马上订购一束,送给你?”宋书煜讨好她。 “你这个木头,怀里抱着的不就是现成的,干嘛让我等!”桑红气结。 “这——这不是她抱过了吗?”宋书煜有些为难,担心给她会被她嫌弃。 “啊?她抱过的,所以你才恋恋不舍地紧紧抱在怀里?”桑红气得傻眼,这男人怎么这么木头,她算是明白了秦洛水那货为什么叫他木头了,果然是呆木头一根。 宋书煜听得心肝一抽,几乎要高喊冤枉了,当即慌不迭地撒手往后退,把怀里的花往地上丢,这——这怎么能把话题绕成这副模样? 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思? 桑红一看他那副几乎惊倒的模样,抬手一抄,那花就被她稳稳地接住了,她捧着花对着瞠目结舌的宋书煜一瞪眼,撇撇小嘴委屈地说: “你——你竟然连把花丢了都不愿意送给我!” 宋书煜要被这丫头冤枉疯了,他看看满厅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的熟人,慌忙低声说: “小姑奶奶,我知道你委屈,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愿打愿罚等咱们回了家,我由着你的意思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 对了,这次算了,再怎么费力,也不会有那两个擅长耍帅作秀的狗男女更出色; 布置给你一个任务,抽空准备一番比秦洛水更深情的求婚词来,以后再找机会,给我补回来!” 桑红的话掷地有声。 宋书煜有些傻眼:“求婚是要诚意的,怎么能——” “怎么——”某女的声音里有些不悦了。 “不怎么,挺好,只是今天我这花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你就消消气,别再给小的计较了。” 桑红眼睛一瞪:“什么你送给我的?这可是我从眼疾手快捡到的,你这人怎么这样脸皮厚?” 宋书煜吃瘪,抿抿唇,小声咕哝道:“不是我买回来,你怎么可能捡到,你再捡一束抱着给我看看。” “你说什么?再说我就把这花直接丢入垃圾桶。”某女威胁。 “我说你抱着花,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好看极了。”某男狗腿道。 “这花是桃花吗?我虽然没有见过这种花,可是我见过桃花吧,你糊弄谁呢?这花到底叫什么?你为什么买了这种花送我?” 桑红摆明了是挑刺的,她今天被他姑姑刁难,被众人看笑话,被他老妈有意无意地怠慢,被叶纤险些抢走了老公——啊啊啊,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她的情绪垃圾怎么办? 只好把账记到他的头上算了。 “火烈鸟花。” “火烈鸟花?到底是鸟还是花啊?”桑红惊讶,她抬手摸摸那肥大厚实的花瓣,不可否认,确实很好看,关键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大的一捧。 “是从美洲热带地区移植过来的,气候问题,很难养活,形状像火烈鸟而得名,这花花期很长,这样捧了回家,插入花瓶里,放一个月都不会少了光彩。” 宋书煜介绍得很专业。 桑红一侧头瞧他,他看那眼神相当不对,当即伸出手投降说:“额额——红红,我买这个花是因为花店里很少见到,花期长,我想能保存的更久,让你看了开心; 而且,我跑了好几个花店,才弄到这么大的一捧。” “算你有诚意。”桑红听他解释得这么及时,就觉得再这样折磨他压根就不是她的风格,心早就软化了,“很贵吧?” 宋书煜松了口气,点头。 好在她没有再揪住叶纤那句胡诌的什么她最喜欢的花,这女人怎么较起劲儿来,这么让人头疼,说出的话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啊。 “以后要常送我花,让你这样的人承认贵,估计是真的很贵,我很喜欢这个火烈鸟花,以后送我不用太多,每次一朵就够了; 自从那次你从天而降把我带走之后,这么久了,你一个花骨朵都没有再送我过,不要觉得追到了手,就开始冷落我了。” 桑红小声地警告着他,面上却带着微笑,俨然小情人在说情话一般。 宋书煜自然连连点头。 “咱们一起去见见爷爷,我今儿还没有顾上向他祝寿。”宋书煜胳膊弯一抬,桑红乖巧地伸手挽住。 “我已经把寿礼送上了,爷爷很喜欢,他说有话要问你,估计是问你那砚台的故事,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桑红有些忐忑不安。 “不用担心,他不过是觉得这样的东西有些可遇不可求而已,需要我帮助他再确认一遍。”宋书煜胸有成竹地示意她别担心。 他们俩到的时候,看到那个大客厅里的老人们都已经撤了,显然都去了寿宴区,只有宋大有在正中间的大沙发上边端坐着,身后左侧一张桌边坐着一个长袍马褂的账房先生,六十多岁模样,他面前的桌子抽屉里,显然都是封好的红包。 此刻他正递出一个红包,给带着小孩的一家人,小孩子脆生生地喊着谢谢爷爷,双手举起红包晃晃,那红包估计是上好的锦缎绣成,鼓囊囊的红底衬着亮闪闪的寿字,让人看着很喜庆。 那一家三口离开了,后边是排着队的给宋大有叩头祝寿的晚辈。 一般都是带着小孩子的,小孩子跪在他面前厚厚的蒲团上边,叩上一个头,陪同的大人说上两句祝寿的话。 像宋书煜和桑红这样的搭配,这大厅内还有几对。 秦洛水正陪叶纤站在那些人的身后候着,就快要轮到了。 桑红小声凑近宋书煜的耳朵:“竟然还发红包?里边会装多少钱?看着好喜欢哦!” “会有的,一会儿咱们俩的那份红包,都让你一个拿着。”宋书煜看着她那可爱的小模样,不由笑着,大方地满足她的愿望。 “嘿嘿,好激动哦,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爷爷辈的老人赏赐的红包。” 桑红兴奋得有些小雀跃。 宋书煜晃晃胳膊示意她看。 桑红扭头,看到秦洛水和叶纤上前一步,一起鞠躬道: “晚辈叶纤,晚辈秦洛水,恭祝老人家福寿康泰。” 礼毕站起,秦洛水对宋大有眨眨眼:“爷爷,您不知道还记得我吗?” 宋大有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秦海涛的小孙子——秦洛水,我没有记错吧?” 秦洛水笑得满室增色:“爷爷好记性,我祖父过世之后,家父他们就把生意都移到了a市,这么多年鲜少走动,我以为你一定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这顽皮的小子,生成那般粉妆玉琢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过比你生的更招人疼的男孩子,对了,你估计不会记得了,当年大概是你五岁的时候,随着你爷爷一起到我家老宅玩; 看桌边那一株兰花好看,趁着大人不备,偷偷地端了我刚沏好的热茶,就倒进了花盆里;口中还说着爷爷我帮你浇花; 哈哈哈,当时心疼得我措手挽救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花被烫熟了。” 宋大有显然想起了那件往事,笑得开怀。 秦洛水抿唇笑笑:“如今倒要感谢那一杯热茶了,如果不是它和那喝茶的兰花,洛水何德何能竟然能在您的记忆里留下这么生动的一幕; 知道爷爷喜欢喝茶,今儿孙儿就带了份茶叶来孝敬您。” 说着秦洛水从风衣的口袋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装精美的原竹制成的精美小盒子,恭恭敬敬地献了上去。 满厅的人都有些哑然,送茶叶当贺礼,而且还是那么小的一盒,剥去包装,还会剩下多少? 这也拿得出手? 叶纤觉得脸蛋有些发红,这家伙身价那么高,怎么选这样的寿礼? 茶叶,凭它什么茶,能价值几何?现在的人都是用礼物的轻重、含金量来估计人的诚意,他倒好,拿那么点茶叶! 叶纤看他兀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不由为这个男人汗颜不已。 宋大有也是知道秦家的身份的,知道秦洛水拿的这茶叶一定是奇货可居,当即郑重其事地让属下接了,打开,伸手接过,眯眼看看,放在鼻子下边嗅嗅。 一缕如兰的香如竹的幽——让他心生俱醉。 良久宋大有方睁开眼问他: “这是什么茶?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尝过,只是这样嗅嗅就觉得齿颊留香,去,现在就给我冲泡一杯来。” 宋大有的面色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把茶叶小心地递给身后的人。 正文 第129章 奢侈竞赛 秦洛水淡然一笑:“这茶爷爷确实不曾喝过,这是四川的‘熊猫茶’,培植过程全程电脑监控,确实是用熊猫的粪便做肥料种植而成; 今年全部的收成,制作成成品,只有二斤多,销售价是以‘一两’为单位来拍卖的,创始人安琰石借助拍卖会的成交价特地申报了吉尼斯世界纪录——世界最贵茶叶; 我是预先埋伏好了竞价的人手,最终才拍得了三份。舒残颚疈” 大厅里传来了抽气声,这——这——能想到申请世界吉尼斯纪录估计那价钱会高得离谱。 看出众人眼中的好奇,宋大有也不矫情,主动帮大家问了出来: “虽然收人礼物的基本规矩就是——问价钱有些驳人面子,可我实在好奇,那拍卖竞价高低如何?” “最高的价当然是剩到最后的一份,两万八一份;最低的价两万二一份。”秦洛水恭敬地回答道。 啊啊啊——这样算起来,一斤的茶叶最低也有二十二万元。 这哪里是茶叶,简直就是金丝。 短暂的震惊之后,就是兴致勃勃的低声交谈了。 叶纤看向秦洛水的神色也充满着不可思议,这家伙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个贪图享受的花花公子,只是她怎么都想象不到,他竟然会这样的贪图享受,这样的会耍大牌。 秦洛水侧头对她抿唇一笑:“过两天听说还有一场拍卖会,里边有一串古代帝王贵妃戴的玉石项链,到时候,我派给你,可好?” 叶纤爽快一笑:“这得我过目,看中了才行。” 秦洛水点头,这女人永远都这么的自我,以他对她的了解,出了这个地方,她的真面目才可能显露出来,好期待哦! 时候不大,就有人端着那杯茶给宋大有呈过去。 一股茶香随着茶雾散入大厅,清香幽谧,令人精神振奋。 “唉,要是知道这一根茶叶估计得耗去几百块钱,我怎么也不舍得就这样让人拿着开水就这么浪费了好多粒,这人老了,看到稀罕物儿就没有耐性了,洛水,谢谢你的茶。” 宋大有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看看秦洛水身边的叶纤道:“叶家的小姑娘,你爷爷这次怎么没有来?” 叶纤笑着上前:“回老寿星的话,我爷爷说他年龄大了,经不得热闹,让我代他来给您祝寿,说过几天你忙缓过来劲儿,他就专程来找你唠嗑。” “呵呵,这老家伙倒是会躲! 你们俩瞧这模样,倒是看得过眼,洛水这样的人才模样,什么样女孩子站在你身边,都显得高攀了你,难怪你这么大也未曾成婚,等你们俩办喜事,爷爷一定出厚礼,好了,领了红包去吃饭吧。” 宋大有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一侧头之间就看到宋书煜和桑红一起站着在向他笑,当即招招手道:“书煜啊,你过来,爷爷有事情要问你。” 宋书煜挽着桑红走过去。 宋大有站起身道:“各位的心意我领了,我年事已高,坐了这么一会儿,就浑身受不了,你们站着虽然有热闹可看,却一定也累得慌; 好了,大家按顺序直接过来领了红包,然后去吃饭,遇见熟人也叙叙旧,都在这里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挺为难大家。” 说完拱拱手对大家点头。 叶纤手机震动得嗡嗡响,她快步走出大厅去外边接听电话。 秦洛水看看她的背影,嗤地一声轻笑,估计是有人找她兴师问罪来了。 他领了红包对宋书煜摆摆手,招呼道:“书煜,一会儿咱们坐一块儿叙叙旧。” “好!”宋书煜点头,伸手搀扶着宋大有离开。 宋大有站住看看桑红抱着的那捧花,点头:“红红,你和这种花挺像的。” “啥?”桑红有些傻眼,她和这种花挺像?火烈鸟?她像火烈鸟? 宋书煜和爷爷相视而笑,瞧着桑红那一副费解的模样,显然她此刻嫌弃又无奈的样子让他们都很受用。 这时叶纤快速地踏入大厅,探头瞅瞅,看到了正要离开的桑红一行人,连忙从人群中穿过,急慌慌地对宋书煜问: “书煜,这里哪个房间有网线?我现在得上网。” “手机上网不行?”秦洛水关切地问。 “不行,和公务有关的资料都在这本子里存着。”叶纤回道。 宋大有惊讶地看着抱着一个精致的白色笔记本寻找网线的叶纤,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没有礼貌了,来祝寿凑热闹耍子的,竟然来他这里办公来了。 这女孩子都被外国人洗了脑了,要不就是脑子烧坏了,在他这样的吃喝玩乐俱全的大宅院里,她竟然抱着笔记本电脑四处寻找哪里才能上网,简直就是没救了。 他有些同情这女孩子了。 宋书煜一看秦洛水递过来的眼色就知道她为什么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都认错了,就不再和她计较,当即就说: “出了这栋大楼,西侧面的b栋是客房,备有网线,这栋楼里没有。” “谢谢。”叶纤说着转身,走路带起一阵风,她那挺拔的身姿和范儿,赢得一阵低呼声。 宋大有怅然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口,纳闷地看看秦洛水: “洛水,这丫头压根儿就和你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你们俩今儿怎么就凑到一起了?” “嘿嘿,这事儿说来话长了,爷爷有兴趣,今儿就耐心地陪着看结局,我也很期待哦。”秦洛水笑嘻嘻地对宋大有笑。 “无论能看到什么谜底,总之一句话,这丫头和你,那吃饭勺子压根儿就不可能往一个锅里舀,你这么闲逸会享受,那是个工作狂,呵呵,她要是看上你,不是图你的财就是图你的色; 唉,我说你怎么就什么都占全了,这多麻烦,你都无法辨别身边女人的真心到底在哪里了。” 宋大有调侃秦洛水。 秦洛水一挑眉尖:“她们图我什么都行,只要我身上有她们喜欢的,我都乐意奉陪; 难道让我毁容?破产?来试探谁对我真心?得嘞爷爷,为女人这样,不值。” 宋大有咧嘴大笑:“你这模样生来就是个多情的,早晚会遇到让你舍得倾家荡产都愿意去追随的女人,不信走着瞧好了,叶家这丫头,对你来说是苦味菜,不合胃口的。” 宋书煜和桑红一左一右陪着宋大有到寿宴场上转了一圈,宋大有例行公务一样地做了即兴发言,举杯对宾朋的到来以示感谢,之后,就把宴会会场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带着宋书煜和桑红离开了。 他的家宴设在主楼的大餐厅,里边吵吵闹闹,坐满了宋家的小辈和直系亲属。 宋大有让宋书煜把宋颜如喊过来,坐在他旁边吃饭,问问国外的亲人生活的情况,一时间唏嘘不已。 眼看着儿孙满堂,当年背着一根小号、四处流浪的乡间少年,如今竟然拥有了这么庞大的一个亲属群,他觉得果然人生就如同绚丽的梦境,一路走来的风景,永远都让人能感觉到活着的意义。 一顿饭和和乐乐地吃完了,带着小孩子的人,也都引着孩子们出去玩耍去了,剩在餐厅里的都是天南地北赶过来的人,因为相聚不易,都趁着宴后的微醺惬意闲谈几句。 宋大有忽然想起一件事,就起身说:“在今天欢聚结束之前,我想请大家喝一杯终生难忘的香槟。” 他的话音一落,就有人开始拉起手腕看时间,估计是觉得时间很宽裕,就都欣然答应。 宋书煜想到秦洛水那贪图美食的货,当即就给他电话,说给他留了座位,让他过来喝老爷子储藏的国外进口的香槟酒。 秦洛水当即就答应了,而且还兴冲冲地约了叶纤一起。 叶纤想到自己今天这一走,以后再踏上这片土地,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犹豫了一下,备不住秦洛水的怂恿,就跟着他一起过来尝香槟了。 于是,就有专业的服务人员快速地撤了餐厅内的残席,往干净的桌子上边铺上雪白的带着银色刺绣的桌布,摆上漂亮的鲜花,果盘。 众人都聚拢到了一起,最后坐满了三张桌子。 一边闲聊,一边吃着水果消化食物,一边等着那终生难忘的香槟。 可是,一等不来,二等还不来。 毕竟很多人都是坐飞机来的,回程票就拿在包包里,都是下午的时间。 有人已经在频频地看表了。 于是有人问:“那终生难忘的香槟怎么还不上来?” 宋大有笑眯眯地说:“那香槟还在地下冷库的冰霜里躺着哪,因为事先没有想到请大家喝香槟,所以盛放香槟的杯子没有准备好。” 没有人再问。 宋书煜和秦洛水坐在一起,闻言都挑眉轻笑,知道这个老太爷对美食的享受挑剔得很,排场从来都很足的。 当然,能让他拿出珍藏的香槟请这么多人喝,这香槟的价值绝对不啻于秦洛水的茶叶。 桑红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一下宋书煜,小声问: “什么叫没有准备好,是杯子没有洗出来吗? 按理说不会啊,这个大的大厅清理着刚才的一片狼藉,那群人也不过就是分分钟就做完的事情,可是现在轮到洗杯子了,这效率怎么这么差啊!” 叶纤也小声地问宋颜如:“这香槟怎么——这么端上来的这么慢?” 桑红看了她一眼点头:“难不成爷爷觉得那酒不够这么多人喝,所以,这么拖着让我们有人主动让出?” 宋书煜忍俊不禁,那秦洛水笑得几乎要出声了。 正文 第130章 美人美酒 对面的宋大有悠然端坐,桑红的话引起的轻微骚动,他自然能感觉到。舒残颚疈 估计,不单是桑红这么想,在座的各位估计也有人这么想,只是桑红这丫头口无遮拦罢了。 宋书煜看看爷爷,想要和身边的小丫头解说,目光一接触到爷爷的眼神,只见他对着秦洛水微微颔首,当即就知趣地用胳膊肘撞撞秦洛水,示意他开口,借机给在座的各位解惑。 秦洛水自然接收到宋大有的信息,他点头无声地应下。 只见秦洛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站起身清清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等得烦躁不安的客人,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站起的男子一米九零的高大身材,标准得宛如时装模特,那袭银色的风衣被他穿着宛如优雅的王子,那张俊美阴柔的面孔更是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那黑色的眸子明明是环视着四周的客人,却分明让接收到他目光的人感觉到了尊重和重视。 当即就有人认出了秦洛水,小声地提醒着身边的朋友注意,这家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秦洛水看看大厅里的人都开始关注自己,这才开口说: “大家一定都等得着急了,有人可能有要赶的飞机,有人可能有重要的会议,实话说,连我都有些等急了。” 他的声音一顿,顿时引来一阵善意的轻笑。 “可是,我们赚钱是为了什么? 飞机误了还有下一班,而咱们今天即将喝到的香槟酒,一生一世可能就只有这一次; 以大家的人生阅历来说,很多人的身家估计都算得上是咱们这个国家金字塔上层的人了,可是,你们身边有没有像咱们今天的寿星公宋老一样,懂享受,会品味,深得美食精髓的人?” 秦洛水很会把握说话的技巧,适当的停顿,利于众人的思考。 果然,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相互看看,想想宋大有这辈子的名望建树,在各种奢侈品消费场流传出来的与他有关的逸闻趣事,放眼国内外,哪里有出其右的人物? 这样一想,就更加感觉到,能喝到宋老宴请的一杯香槟,果然应该算是这终身难忘的香槟了。 “在我看来,赚钱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品尝鲜美滋味,现在,这美酒近在眼前,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一旦错过了今天的机会,大家觉得再想喝到这样香槟的机会还会多么?即便能够喝到,你能请到咱们这满堂济济的懂得享受的朋友们相陪吗? 美酒缺了懂得美酒精髓的朋友相陪,那美好的滋味将会大打折扣。” 这样听来,好多人都不是第一次代表家族来参加宋老的寿宴了,请大家喝香槟酒的事情事情听说过,却并没有机缘遇到; 经秦洛水的提醒,有人就能想起来,有些品尝过的长辈或者朋友,曾经津津乐道许久,把尝过宋老窖藏的香槟当做提升自己人生品味的经典经历。 “最后,再补充一点,大家不要笑我班门弄斧就好,刚刚有朋友问什么叫没有准备好,在此我给大家解惑—— 首先是宋老即将拿出来,宴请大家的香槟酒的来历—— 据我的爷爷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他们旅居意大利的一位好友说自己认识的一家葡萄酒庄园的主人,因为面临破产,收藏的两架极品香槟酒要拍卖,当时宋老就委托他的朋友把这酒给拍了下来,据说当时为了换汇,宋老卖了国外的一栋别墅——云海山庄,也就是说,当时购买的那批酒,价值处于伦敦市区的一栋别墅。” 嘶——听的人顿时都觉得惊骇了。 八十年代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的祖辈父辈还是艰难地挣扎着,为了今天把他们凑到这样的位置而勒紧裤腰带奋力打拼,这老头竟然就有魄力用国外的一栋别墅换美酒? 什么叫奢侈?什么叫会享受?看看面前的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他们就明白了。 “爷爷,我想今天宴请大家的这些酒,估计就是那些窖藏的珍品了吧?”秦洛水在众人的震惊中向老爷子求证。 宋大有颔首:“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都九十岁了,能活到这把年纪,怎么想都算是赚到了; 洛水小辈能送给我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茶,满足了我很久都没有新鲜感的口腹之欲,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当然,今天送给我贵重厚礼的人多了,我都很感谢,可是,等你们到了我这把年纪,就明白了,财富不从自己的手中流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不算是自己的; 对于女人,早就心有余力不足了; 唯有鲜美滋味之享,入于口腹,滋润味蕾,这种享受才算是最真实的。” 宋大有的话音一落,当即就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很多人都从他这番话里明白了很多,这是一个年逾九旬的老人,面对残酷人生的真知灼见。 掌声稀薄之后,桑红依然忍不住好奇,她趁着气氛这么好,就干脆地问秦洛水:“秦总,我还是不明白,难道这贵重的香槟酒喝之前都要这么等着? 调人胃口,所以等喝到的时候才更好喝?” 她的话再次让活跃的气氛变得诙谐,很多懂点香槟酒知识的人,都抿唇轻笑。 秦洛水唇角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他的眸子抓住桑红,看着她那一脸好奇之色,再环视四周,这样的目光也不算少。 就开口解释说:“好了,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我斗胆给这位女士补充一点香槟酒的常识,其实那些香槟酒在地下的冰库里好好地藏着,大家等待的是盛放香槟酒的杯子。” 啊啊啊——桑红有些抓狂了,原来等了这么久,竟然是在等待杯子! 这从何说起啊? 依旧不懂的人,依旧都满脸大惑不解。 秦洛水顿了一下,道:“因为是宋老突然起意要请大家喝香槟酒,所以事先没有准备,那些盛放香槟酒的酒杯,估计现在都放入了冷冻箱里,不冻得发白,绝对不会拿出来用,因为上好的香槟,不能马马虎虎地像喝可乐饮料一样地随便盛了,那样就可惜了; 葡萄酒与中国的茶道类似,只有专业的茶具才能将茶叶的香味发挥得淋漓尽致,同样,葡萄酒也需要各种专门的配套的酒具。 葡萄酒的酒具大多有着长长的”杯腿“,因为不同的葡萄酒有着不同的试饮温度,如果指腹过于靠近杯壁就会影响葡萄酒的温度,从而影响葡萄酒的香气以及口感,所以,一只好的酒杯可以更好展现葡萄酒的独特,它带给你的感受和乐趣是完全不同的。 首先,酒杯的形状可以决定酒的流向以及酒香的散发强度。 当把酒杯推向嘴唇时,味蕾开始全面警戒,当酒的流向被引导至适当的味觉感应区时,也产生了各种不同的美好味觉。 当舌头娇嫩的味蕾开始与酒接触时,立即会有三种信息被释放出来,那就是:温度、质感及酒的风味。 一般吃正规的西餐时,面前会放大大小小几个杯子,其实这是为不同的酒配备的。 喝红葡萄酒要选肚子大一些的酒杯,因为红酒需要和氧气接触,才能使香味释放出来。如果是陈年的红酒,就更需要用大杯子,这样可以快速散掉常年存放的陈腐气味,避免干扰酒的醇香。 与红葡萄酒不同,喝白葡萄酒的酒杯,杯肚和杯口都偏小,这样容易聚集酒的香气,不至于让香气消散得太快。 至于咱们今天喝的香槟酒,就需要使用细长的马丁杯,这样可以欣赏到气泡徐徐上升带来的酒香漫溢由浅至浓的美妙过程,大杯子就没有这样的”美感“了; 而且,冰冻得清霜渐起,端到手里,可以减缓香槟酒气泡的流逝速度,增加视觉的美感和控制酒香散发的强度,延长享受的过程。 爷爷,不知道我这番介绍,是不是能给大家解惑?” 宋大有笑道:“不愧是服务业的尖兵,这番解释很专业,咱们今天用的酒杯确实是细长的马丁杯,看来,美酒需要懂得的人来进行专业引导,我也只是略懂皮毛,知道这样喝着滋味更美,这番理论无论如何我是总结不出来的。” 他说完就开始鼓掌,众人也为能借此增加些品酒的常识而喜悦。 秦洛水坐下之后,再也没有人好意思看表,大家都一脸圣洁享受的表情,掩饰着心底的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直到等得穿着雪白制服的帅气的男服务生推着餐车,把白白的冒着冷气的酒杯端上来,一一快速地倒扣在他们面前雪白的桌布上。 大家都看着秦洛水优雅的动作,用手指挑起杯尾,把酒杯翻转过来放好。 宋大有像举行仪式一样,郑重其事地拿起香槟,打开瓶塞,清脆的一声响之后,只见琥珀色的液体在冻得发白酒杯里冒出美丽无比的珍珠般的美丽泡沫,大家齐齐地喝起彩来。 所有的人,都细细致致地实践着刚刚从秦洛水那里学到的品酒知识,看、嗅、品,一点点地慢慢来,让心情放松,让嗅觉灵敏,让味蕾舒展——即便是往常习惯喝香槟的叶纤,也喝出了从来没有体味到的鲜美滋味。 如同桑红这样的把香槟当饮料喝的货,也欣赏良久,闭眼品了一口,喟然叹息道: “爷爷这一杯香槟酒,对我这第一次知道品酒的幼稚生来说,会不会把起步的门槛抬得太高了,以后再喝到类似的美酒,估计再也难敌今天喝到的滋味!” 正文 第131章 寿宴下*炸弹惊魂 秦洛水笑道:“享受美食,只要用心体味就好,不必太过拘泥于华丽的形式; 如同今天这般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贤主嘉宾,绝对此生难再; 对我们这些碌碌无为,忙得只剩下忙碌的人来说,偶尔一次体味过就好,有时候知己三五,即便对饮一瓶b市盛产的老白干,也会热泪盈眶,毕生感怀。” 当即就有人连连点头称是。 这番话听在叶纤的耳朵里,她隐隐想起了什么,记忆中似乎有那么一次,那时候,她和秦洛水、宋书煜都还刚刚到伦敦入学,潮湿大雾的伦敦,让人心情郁郁,秦洛水带着托人从国内捎来的老白干,请他们到一家国内的菜馆喝酒,从那之后,她确实是再也找不到那般好喝辛辣的、一喝就双眼含泪的白酒了。 “这确实是一杯令人终生难忘的香槟啊!” 无数人都在心中慨叹,为什么喝过那么多的美酒,今天才尝出来这样特别醇厚绵远的滋味? “男人婆,这杯香槟酒,对你来说,具有更深远的意义。” 一个站在宋书煜和桑红之间的男服务生低头,用只够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细小声音说着,伸手把一张写满英文的盖着红色印章的纸放到了桑红的面前光洁的桌布上。 男人婆! 只有该死的秦青和她斗嘴的时候,才会用这样惹人讨厌的称呼。 桑红早就听惯了这招呼,当即头都不回,本能地抬起右手挥掌虚虚一击,侧头看时,只见身后的那个男服务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果然变成了秦青! 桑红回过神失声一般对他瞪大了眼睛。 要收回手拍出去的手掌已经来不及,而秦青俯身微笑地望着她,眼睛都不带一眨,压根儿避都不避,就轻易而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对她眨眨眼,放开她,示意她看桌面的东西。 桑红警觉地看看桌子周围的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秦青的出现,低头看了一遍,又拿起来再看了一遍,再次发现自己的声音找不着了。 啊啊啊——她想欢呼! 怎么可能?这惊喜也太大了吧! 她竟然真的被y国皇家军事学院给录取了?而且还附带三万元的奖学金! 她兴奋地看看满座的淑女绅士,觉得这样的消息估计在这里分享不合适。 宋书煜如果知道了她申请了国外的学校,不知道会作何反应,打住,现在轮不到想这些的时候。 桑红惶惑地侧头看看宋书煜,他正在和另一侧的秦洛水在低声地交谈着什么,再回头,身后已经消失了那个熟悉的背影,目光逡巡片刻,就看到秦青站在餐厅的门口处,对她回头一笑,旋即消失不见。 这一切刚好被坐在桑红对面的宋大有瞧出异常来,他沉声问桑红:“小丫头,你怎么了?” 众人闻声把目光投向她,都觉得诧异不已,这么好的香槟,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入局。 桑红抿唇,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果然,那小脸火辣辣的滚烫。 她嫣然一笑松开手,淡定地把桌上的通知放入随身的包包里,起身笑着对大家做了个歉意的笑:“我要出去一下,抱歉。” 桑红对身侧的宋书煜做了个无须担心的手势,起身就往餐厅外边走。 她一出餐厅,就被秦青拦住了,他指指客厅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桑红兴奋地冲着他问:“什么时候收到的?太让人惊喜了!” “今天上午,额——有点抱歉,因为太过担心你的成绩,我就私自闯入这样的场合了,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秦青看看身上的服务生制服。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谢谢你了,你呢?被哪个系录取了?”桑红问他。 秦青垂了眼睛,缓缓地摇摇头,神色有些黯然。 “你就装吧,我这样生涩的新兵棒子都能被录取,更何况你呢?”桑红脸上的笑容收了些,觉得秦青是和她开玩笑。 “唉,我没骗你。”秦青一脸颓然,一低头双手插入头发里,一副郁闷要死的模样。 桑红觉得不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的表情了,他没有被录取,竟然专门亟不可待地给她送来了录取通知,这份心意,让她实在感慨不已。 “额——你这样聪明能干,英明神武的家伙,y国的皇家军事学院不录取,那是他们瞎了眼睛,你别失落,这么一个稂莠不分的破地方,咱们还不上哪,我本来就是当做特种兵的第二备用方案,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去; 好了,好了,别郁闷了,我陪你去打一架乐乐?” 桑红拿秦青当哥们,看他为此难受,当即就想着各种法子来安慰他。 秦青兀自低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桑红无奈地起身,从他对面坐到了他的身边,那拳头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地打了一下子:“秦青,我认识的秦青可不是这样的一个怂包,没考上就没考上,不值得咱们这样生气,再说了,我也没有打算去上,你摆出一副郁闷欲死的模样给谁看?” 秦青的双肩一颤一耸的,难道这皮实的家伙竟然在哭? 桑红觉得惊悚了,她什么时候看到过这厮的一滴眼泪啊! “你真的为了我放弃出去上学?”秦青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传了出来。 “什么为了你放弃?我当时就是侥幸申请一下而已,刚刚我已经说了,那个是我的第二备选——” 桑红脸上纠结着说。 “不,男人婆,我就想让你说是为了我放弃的。”秦青低头固执地抠字眼。 桑红觉得一大老爷们这样,实在瞧着不忍,就一脸鄙视的模样道:“好好好,秦青,我为了秦青你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这样行不?你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秦青哈哈大笑地抬起头,俊美的脸憋得通红:“嘿嘿,等到你一句实话怎么这么难哪!” 他那一脸嗔怪的表情,和笑靥如花的模样,瞧得桑红当即就开始打哆嗦,她什么时候见秦青这样败类地笑过? 难道是没有被录取这情绪郁结得有些癫狂了? 她慌忙往后一跳,快速起身,彻底惊悚了:“秦青,你别那样笑,好瘆人哦!咱不去就不去,就当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好了。” “笨丫头,怎么会这么轻信?刚刚是我骗你的,人家不是常说,患难见真情,稍微试探你一下,你的反应毫无悬念,没劲透了; 好了,现在告诉你好消息——我考上了那个学校的刑侦系,我喜欢逻辑推理,这个系挺对我胃口的。” 桑红眨眨眼:“秦青,我说你到底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当然现在说的话是真的啦,学校说是二月底开学的,时间很紧迫,那边的房子听说很难租到,学校的宿舍虽然提前申请了,可是,目前没有空位,我们需要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机票我都订好了,三天后下午三点的飞机,咱们机场见。” 秦青说完,抬手拉住呆愣愣的桑红的手腕:“男人婆,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一起走掉?” 桑红听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地打开他的手,可是,这次秦青抓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深深地望定她,句句清晰地说: “桑红,你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有一颗无比坚强的灵魂; 你是一个热爱自由超过一切的人,一个心底拥有着流浪渴望的人,一个渴望把足迹踏遍世界各地的人,你怎么能放弃这么的好的机会,把所有的人生梦想,都寄托到一个受过感情伤害的中年大叔身上? 所有的爱情都是谈着谈着就变了,所有的情话都是听着听着就倦了,那张熟悉的让你牵肠挂肚的面孔,也会看着看着就厌了,跟着跟着就慢了,走着走着就散了; 我明白你这么久的努力拼命,是不是就为了站在宋书煜的身边? 你有多少个青春年少的日子可以让你这样的肆意挥霍?你有多少的信心能够抵挡住这人身上不断翻滚而来的桃花? 他成年之后经历的女人数目,比你的年龄加起来都要大,你有什么信心让自己相信,你能永远追得上他,能毫不疲倦地迎面击败一个又一个来头非凡的情敌,捍卫住自己的为止付出一切的爱情——” 秦青显然很懂得怎么说话,来瓦解桑红对宋书煜的信心,怎么让她心底的困惑和不安无限地方大,为了能让桑红懂得出国深造对于她人生的重要意义,他觉得即便是让她伤心,他也必须努力一次。 “够了——放开她!” 一声阴沉的声音传入客厅,只见宋书煜紧紧地抿着薄唇,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相牵的手,一步一步走过来,那紧绷的身体如同裹挟着雷电欲来的迅猛恐怖的气息,威压得客厅似乎都盘旋着乌云。 桑红一看到宋书煜,惶惑地用手掰开秦青钳制着她的手指,跑向他:“书煜,别误会,事情真相不是你看到的模样。” 宋书煜一脸震惊不已的表情,他眉梢一拧,大手捏着她的下巴,托起她的脸,让自己看清她的面孔,看清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对着桑红说:“真相不是我看到的模样,也不是我听到的模样,那么,亲爱的,你能告诉我,除了人的视觉和听觉,还有什么其他的感知到真相的途径?” 正文 第132章 滔天妒火 红觉得面前的宋书煜是一副她从来都不曾见过的狂怒模样,她极少看到他为了什么事情而暴露这么明显的负面情绪,他一贯自制力超强,极少流露情绪。舒残颚疈 老天! 桑红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她那小小的世界里认识的寥寥无几的三个男人,怎么都这样打出让她措手不及的牌来,让她心底的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 “说——”宋书煜的声线绵密,带着金石之声,震得桑红的小脑袋嗡嗡响。 桑红伸手抱住宋书煜的手臂,往下轻轻一拉,让自己的脖颈不要被他提溜得那么高,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哀哀地晃晃胳膊,眼神中满含乞求,喘了口气小声说: “一会儿我给你解释行不?” 宋书煜的手指渐渐锁紧,捏得桑红下巴痛得两眼含泪,泫然欲滴。 “我给你说过什么?你向我保证过什么?上一次咱们俩为什么生气互掐?”宋书煜的声音近乎耳语,却听得桑红满心惊悸。 啊啊啊——如果她没有记错,上一次他们俩打架生气就是因为她和秦青一起见了秦洛水。 桑红郁卒,这男人身体这么伟岸,肩膀这么宽广,怎么这心眼愣是小的比针鼻还小。 “咳咳咳——老公——你捏痛——我了!记得你——你上次说过,以后会尊重我,即便你——捉奸在床,也不会张口胡说什么,而是给我——解释的机会。” 桑红下巴痛得几乎说不囫囵话了,她知道宋书煜这人吃软不吃硬,当即小声地乞求,也提醒他回想一下他说过的那些话,冷静一些。 宋书煜听得眉梢一挑,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条:“尊重?你知道什么是尊重? 这样宾客满堂的,你已经被当做我宋书煜的女人介绍给今天的宾朋了,你这样仓惶而出,和小情人会面,这算什么? 你可真会挑日子!” 秦青一看纤柔的桑红在宋书煜的手里简直就柔弱得如同不堪一击的洋娃娃,她被迫微微踮着的脚跟让她那优雅的天鹅一样颀长的颈项,因为被他指尖挑起下巴而绷成一条上扬的弧度,整个人就像是挂在宋书煜那强势粗壮的手上一般,已经被宋书煜捏得几乎断了气,他顿时急红了眼睛冲着宋书煜吼: “放开她,是男人咱俩决斗,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宋书煜手腕一抖,桑红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他重重地甩到了沙发上,这么柔软的皮沙发,竟然撞得她的背生痛,只见他冷笑一声,瞧着秦青,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尖,低吼一声: “你叔叔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来招惹我的女人?” 秦青毫不示弱地一硬脖子,鄙视道: “你的女人?你当她是女人来尊重了?以大欺小,以男欺女,别说没有结婚你就敢这样施展家暴,把她当做你的私有物,连和异性朋友说句话都那样待她,等结了婚,你还不把她圈到笼子里了?” 宋书煜也不说话,拳头带着一缕劲风,迎面朝秦青挥去。 秦青抬臂一挡,另一只手挥拳去打宋书煜的小腹,被他抬脚一踹,那么高大健硕的身体,竟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直飘落到了三米开外。 桑红惊讶得连尖叫都没有发出,她只看到宋书煜的腿一抬,似乎有一道残影闪过,秦青被他踹到那么远的地上爬着了,而且等他抬头,桑红赫然发现,秦青的嘴角竟然溢出了一道血丝。 他就地一滚,翻身而起,摆好格斗架势,抬手摸摸嘴角,看看指尖的鲜红,舔舔指尖,冷笑道: “身手不错,你就是用这身手对她玩强的,难怪她会那么怕你。” 桑红听得几乎晕倒,怎么这小子这么欠揍,瞧他说出来的话,什么样的男人都会被气疯吧。 “秦青,你闭嘴,我们俩的事情,你少来掺乎!” 秦青对她明艳一笑:“这怎么可能是你们俩的事情呢?明明还有我!有我在,有人敢这么欺负你,就不行!” 宋书煜狠狠地一抿唇,对他挑衅地招招手。 秦青忽地一声就跳起来,开始围着宋书煜缠斗,只是这次,他小心谨慎了许多,拳头倒也打到了宋书煜两下,只是他付出的代价有些惨了,不停地被宋书煜挥拳打倒,后来连说话挑衅的精力都没有,就那么虎实实地不要命了一样地往宋书煜身上招呼。 闻声赶过来的秦洛水一看到这样惨烈的场景,当即转身拦住了身后跟过来的警卫和几个服务生: “没事,没事,你们坚守岗位,别惊了客人的雅兴,我去看看。” 他转身漫不经心地走过去,靠在门边眯眼瞅瞅狼藉一片的客厅,那个不停地扑向宋书煜被痛击的家伙,穿着使者的燕尾服,身手倒是不错,可对手是宋书煜这货,他可看不到一点胜算。 他嗤笑一声,什么人这么欠扁,这样的日子都能惹得那木头动手? 打量着那声音那脸,定睛一看,让他一下子就断定了这个傻乎乎的愣头青就是自己的侄儿秦青。 他抬手不由揉揉脸,靠,这小子还真的不怕死,拿他的警告当耳旁风,果然为了桑红这个丫头对宋书煜挑战了,唉,后生可畏啊! 他刚想过去劝架,回头看看桌边那一群顺着声音看过来的客人,只好站住脚步,抬手把餐厅通往客厅廊子的门给轻轻地关上了。 隔音效果极好的门,登时就把所以的打斗之声都严严实实地隔绝了。 他笑眯眯地转身入座,对一脸探究之色的宋大有道: “爷爷,没事,有吃过饭的客人在客厅里放武打片,声音大了些。” 宋大有闻声颔首,大家继续不动声色地品酒。 桌边的客人很多都是很擅长捕捉话影儿的,他们都知道宋家的排场有多大,进到这个庄园有多严格,能进来的客人,自然都身份非凡,可绝对有专人安排着接待陪同,什么人能这样不识趣,跑到宋老日常起居的大客厅里看电视? 当即都相互递递眼色,品完香槟,众人都连连称谢,向宋老告辞,很多人都约定,明年重聚。 宋大有也不再盛情挽留,只是让秦洛水扶着自己,客气地对陪侍身边的人低声地吩咐几句,就让他们代替自己将客人们从进来门口送出。 外边的演出还在继续,很多女人兴致盎然地和老姐妹们聚在万荷池边观看,男人们估计都去了健身房里活动消食,或者去了马场骑马,总之,这个庄园里所有的休闲娱乐设施,每年到了这一天,就会拥有让人满意的使用率。 有急事要走的客人,都万分不舍地出了宋家庄园的大门儿,很多人步行两条街,走到远处开了车。 叶纤站在门口看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直到宋颜如笑着招呼她,她才回过神,当即嫣然一笑,挽着她的手臂,一起离开了。 剩余的客人直奔机场,匆匆改签,等着下一轮的航班。 可是,因了这杯香槟,无数人都觉得心情异常的好,原来,相对于那么一个富可敌国的老人,他们拥有着多么令人羡慕的年纪,惦记着偶遇的让人怦然心动的女人,还有那么多让他们牵肠挂肚的繁琐公务,再也不觉得无聊了,反而倍感欣然。 不可否认,这一杯香槟让很多人都留下了无比美好的回忆,当然,那客厅里看武打片的客人,也给大家留下了难以窥探出的悬念。 宋大有对秦青诡秘一笑:“怎么回事?” 秦青看他那兴味盎然的模样,不由陪笑道: “爷爷,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老的眼睛,我那不懂事的侄儿秦青,一直斗鸡一样,惦记着和宋书煜打一架,这不,竟然就没眼色地挑了这么个时间,来给您添堵。” “呵呵,那孩子这是祝寿来的,多好的节目,你想不想看得更清楚?”宋大有眼神唰地一亮,凑近他笑道。 “啊——?爷爷——你——你不怪罪我教导无方?”秦洛水惊讶地愣住了,他还想着怎么代秦青那家伙赔罪哪! 宋大有已经健步而走,显然不愿意错过精彩大戏。 秦洛水连忙抬腿跟上,心底琢磨着,这老寿星唱得是哪一出。 只见宋大有走到客厅门口附近一拐,推开了走廊边一道小门,抬手娴熟地开了灯,指着那房内的设备道:“这里有客厅全方位的监控。” 秦洛水一看那先进的监控设备,搓搓手,兴奋地笑道: “嘿嘿——爷爷,原来您老也好这一口?” 说着就扶着宋大有在显示器前边坐好,熟练地调整着遥控器,看着挂在墙上的巨大的显示器,很快就找到了最清晰最到位的四个摄像头,调整成四画面,兴致勃勃地看上了。 “啧啧,年轻真好,你瞧瞧,这把子力气和锐气,让人羡慕啊!就是不知道我们错过的情节会是什么。” 宋大有兴致勃勃地盯着秦青和宋书煜两个人那精彩缠斗的身影,不由连连赞叹。 “等他们结束了,我帮你调整出来,咱们补出来一幅完整的动作片来! 瞧不出来,这小子竟然能撑上这么久!” 秦洛水瞧瞧秦青,那一副惨样子呦,让他脸上的肌肉看得都直抖。 “你会玩这设备?”宋大有眼神光芒大炽。 “嗯,这东西算是目前世界顶尖的监控设备了,我那酒店里,刚好就用了这个系统的设备,只是没有您的这么高端而已。”秦洛水应道。 “哈哈哈,好好好,一会儿,你把这东西怎么用的,给我详细地讲讲,这东西那洋鬼子装上,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可能是太专业,临时的翻译有点蹩脚,结果,愣是玩不转这玩意儿。”宋大有闻声如遇救星一般,哈哈大笑。 “爷爷,您老这心智,绝对是一点就透,一说就通的,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托大,咱们也就是相互切磋而已。”秦洛水说着忽然被画面上秦青那悲情的一摔给震到,声音稍微有所变化。 “心痛了?那我这就出去喊停?这么打下去,这孩子会不会被打坏了?”宋大有看得很仔细,眼睛一瞬都没有离开屏幕。 “不要管,大家都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好了,他都十八岁了,自己在做什么心里有数,这小子极少这么冲动的,看来他这架势是宁愿挨打,也非得试一试了。” 秦洛水叹息道,心底都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羡慕了,总之,五味杂陈,是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性格中的不足,圆滑有余,血性不足,虽然他很鄙视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家伙,那是因为他没有过硬的拳头而已。 客厅里,桑红已经坐不住了,秦青的模样太惨了。 她瞅准空子,不顾宋书煜的怒火,替秦青挡住了一拳,她强忍着胸口翻腾的血气,颤抖着声音喊: “宋书煜,别打了!” 宋书煜瞅着挡在秦青面前的桑红,他那一拳打到她身上了? 她竟然替这个混小子挨拳头! 他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努力地克制着把她小脸打爆的冲动,盯着她,冷声问:“这——是你——的选择?” “什么鬼选择!宋书煜,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什么都不听就这样对他,太过分了!”桑红痛得身心俱恸,这家伙的醋意实在太恐怖了,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怎么一见到秦青,就好像没有了基本的心智一般了。 宋书煜也觉得自己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了一般,就这样盯着她,咽下了下边的话 ——桑红,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你这都是搞什么啊,我们俩——我们俩明明那么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你都宁愿为了他放弃出国留学了,还要解释什么? 如果要解释的话,是不是该从你申请国外大学的动机说起? 成为特种兵和出国留学是你的两个备选方案,那么我和秦青,是不是也是你的两个备选方案? 骄傲如他,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跟了他之后,还在想着退路! 宋书煜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指着桑红道:“走——别让我再看到你!” 桑红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你竟然什么都不听我解释一句,就这样赶我走?” “滚——”宋书煜大吼。 正文 第133章 桑红离开 秦青顿时觉得满身的疼痛和悲壮感都消失了,原来这男人虽然位高权重,拳头十分硬,可是,这心理素质实在不敢恭维,另一方面又为桑红十分不值,就因为他故作玩笑、模棱两可地逗着桑红玩笑的几句话,竟然让他产生这样的误会,这男人简直是独断专行的暴君了。舒残颚疈 他横了胳膊用袖子擦去唇角的血,抬手拍怕桑红的肩膀: “瞧瞧,就他这样的信任度,你还妄图和他有什么样的结果呢?长痛不如短痛,乘此机会抽身,你的大好人生不过刚刚揭开帷幕,咱们走!” 宋书煜黑着脸,意识恍如不在这个空间频道一般,他就那样站着盯着桑红,看她会怎么做。 那边监控房内,秦洛水听得急了:“靠,看不出秦青这小子竟然这么损,还真的敢来明目张胆地挖墙角,惦记上书煜的女人了!这书煜也太不顶事了,怎么能不问清青红皂白就这样赶桑红走啊! 不行,我得出去打打圆场!” 他说着看了一下沉默不语的宋大有,转身就要出门。 “嘘——”宋大有淡定地用一个手指对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指指大显示器,让他看下去。 只见桑红扭头看了兀自煽风点火的秦青,气得心肝直抖,她气淋淋地小声说: “你这贱人,闹成这样你美了? 谁跟你‘咱们’了?瞧瞧你那狼狈样! 是——好——滚!是我——一个人——滚! 一个人!听到没有! 我这样混迹底层的小太妹,这地儿——确实是我不该涉足的地儿!” 桑红难受得语无伦次,面上却一副浑不在意、吊儿郎当地微笑着。 秦洛水几乎要傻眼了,他迟疑地指指镜头上的桑红,对宋大有道:“瞧瞧,这丫头是不是也跟着宋书煜抽风啊! 她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这妞儿明明是最会见风转舵、最有眼色头、最古灵精怪的家伙,怎么就这么傻乎乎地和宋书煜杠上了?” 宋大有怅然道:“这两个人看着都不是笨人,可是,在情场上俨然都太生涩了,估计是情人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吧,书煜这小子的话,还真狠!” “爷爷——我出去?”秦洛水问。 宋大有摇摇头:“要想他们俩真的白头偕老的话,这事儿顺其自然好了,不磨合一下,不失去一次,估计都学不会为了留住对方而低头; 算了,这么狼狈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愿意别人看到?” 秦洛水慌不迭地摇头,于是,重新在沙发上坐稳了屁股。 可是,他那心啊,简直急躁得像猫儿在抓一样,秦青这混小子这回闯的祸,该怎么收场?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拿他的警告当耳旁风。 只见桑红侧头撩开大客厅通向大院的寿字锦缎棉帘,看了一眼外边,只见门外一排警卫严肃有序地背对着客厅门站着。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缩回手,又回头双目含泪地瞅了一眼宋书煜。 那货尴尬地冷哼一声,故意移开关注在桑红身上的目光,一副冷若冰山的模样,瞧得桑红痛得心都要碎了,靠,滚就滚,我这次滚出去,想再让我原谅你,比登天还难,你就等着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他们之间的信任竟然会这么的脆弱,一个人,几句话,竟然就能让彼此这么久这么用心经营的情感——土崩瓦解! 问题根源呢? 秦青几步赶上,跟在桑红的身后,他觉得就这样搅黄了桑红的豪门梦,丝毫都不愧疚,在他的眼里,这两个人的强弱对比太鲜明了,桑红不想成为附庸,简直就不可能。 瞧瞧这混蛋男人,分手也不会说句人话,竟然就用一个“滚”字结束,真是太不拿土地爷当神仙了,桑红在他眼里简直就成了那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可是,在他秦青这里,那是捧在心窝窝里敬爱疼爱都不足以表达欢喜的宝贝! 他会比宋书煜对她更好,给她信任,给她宠溺,给她女孩子需要的一切,他看到桑红留恋地回头拿那种从来都没有往他身上用过的小眼神望着宋书煜,不由心里酸涩异常,就故意开口刺激她: “怎么?人家太子爷都这么明目张胆地赶你走了,你还想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 桑红,有点骨气,别让我鄙视你!” 桑红被秦青说得小脸一阵发红,当即转身对着他: “秦青,你要是再敢给我说这些风凉话——”桑红恶狠狠地对他挥挥拳头,然后说“你留下来和你小叔一起走,向老寿星道歉! 怎么这么会挑日子,竟然能在寿宴尾声的时候,给了这么劲爆的一个结尾! 那边餐厅还有那么多的客人,这叫什么事儿啊! 明明可以解释清楚的,有人愣是独断专行地用拳头把这事儿打成无法收拾,别跟着我,你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别把这么屁大的误会闹成大闲话!” 说着拿手推开秦青,看也不看宋书煜一眼,就走向了刚才就餐的餐厅。 她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仰头,把盈眶的泪水给咽了下去,调整好表情,她这才推开客厅通往餐厅的那扇刚才被秦洛水关上的门,常常地出了口气,一抬头却看到整洁的餐厅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当即就愣住了。 这下,连道别都不用了! 桑红虽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客厅这边打成这副模样,餐厅那么多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过去看热闹? 可是,这样伤心的时候,她当然觉得没有把脸丢大,不把事情闹大,这局面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于是,就挑挑眉梢,活动一下脖颈,昂首挺胸地穿过餐厅,从餐厅一侧的房门离开了。 客厅内就剩下了宋书煜和秦青这两人,宋书煜看看秦青瞅着桑红背影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冷笑一声: “看来真相确实不是我看到的模样,也不是我听到的模样,秦青,我即便让她走,她都没有选择跟你一起离开,你是不是该死心了!” 秦青笑得玩世不恭道:“死心?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别说她还没有嫁给你,即便她嫁给了你,我也永远都有机会,谁让咱年轻哪,比你晚生这十年,只要我存了心,那机会简直多了去了!” 宋书煜瞧这小子到了这样的时候,还在嘴硬,不由气极而笑: “有种,信不信我让你们家连a市的老窝都连锅端了? 别仗着秦洛水和我的那点交情,你就这样蹬鼻子上脸,今儿我这话就撂这里了,换一个人敢这样惹我,那后果不是一顿胖揍这么简单就能了的。” 秦青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他死死地盯着宋书煜良久,牙齿都咬得牙龈发木,这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我是我,我家人是我家人,这是两码事!” “在我看来,你是秦家的接班人,让你一无所有,你还能拿什么耍横?”宋书煜说得很自然。 “你——卑鄙!”秦青此刻才想到小叔说过的宋书煜的狠辣,当即有些后怕。 “我卑鄙?你这样一个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小子,竟然敢觊觎我的女人,还敢给我撂下这样的烂摊子!谁卑鄙?” “男未婚、女未嫁,我喜欢桑红,今天这事情,我绝不后悔! 因为我觉得自己比你更能给她尊重,给她信任,给她欢笑,给她幸福! 喜欢你的女人多了去了,桑红什么时候因此就怀疑过你的忠诚了?可是,看看你,她不过就我这样一个打着友情幌子的追求者,几句有心的引你误解的话,你竟然就当真了,还让她滚! 桑红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用我告诉你吗?” 宋书煜不再理他,转身大步往外走。 “我最后说一句,请你听着——三天后,我就要乘坐xx次航班,远赴y国留学,我给了桑红机票,到时候她怎么选择,我无法左右,但是,我能保证的是,这三天内,我绝不再找她; 我也请你尊重爱情,尊重她,尊重我,以平等的、渴望爱情的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去尊重她的选择。” 宋书煜脚步一顿,就头也不回地撩起客厅正门的棉帘往外走了。 秦青想要跟出去,看看自己这狼狈的模样,知道他这样子要是一露脸,今天的事情,任凭谁也无力回天了。 他只好回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底却在为伤心透顶的桑红担忧了。 他知道她是个敏感又自尊的女孩子,在这b市,她几乎是举目无亲,这样的时刻,她会去哪里呢? 宋书煜大步跳下台阶,转身就开了停在大楼一侧的自己的车,开足马力,轰然冲向了大院门口,守门的警卫听得轰然作响的车身,不过仅仅能模糊地判断出是宋书煜的车,慌得连警戒栏杆都来不及升起,就看着他的车开足马力,加着油门,就那么呼啸而来。 这——这太子爷是不是疯了? 目送他车速的院内的所有人,都不由惊讶地用眼睛追随着他的车,胆小的人都开始闭眼捂耳了。 只见那车在栏杆五米开外,再加油门,硿然一声,竟然飞起,利落地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越过那个挡车的横栏,落到了院子的外边的大道上。 短暂的滑行之后,就又飞速往外飙。 正文 第134章 团长暴怒 在大宅主楼门前站着的警卫,都被宋书煜这一出给闹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那个肥胖的副队长就慌忙捏着手里的无线联络器,一边往门口跑,一边问门口警卫,情况怎么样。 那警卫打了好几个寒颤才出了声:“这位爷太猛了,你刚刚一通知他可能要开车出来,我还专门打算站到门前边和他打声招呼,这一闪神之间,他竟然那么气势汹汹地过来了,瞧得我——” “喂,你小子说话干脆些,到底怎么样了?” 警卫队的副队长一边跑一边催促门口这个啰嗦的家伙,他身材有些发福,说话间已经喘着粗气地站到了大门口的门岗边。 站在那里看看空荡荡的街道,没有恐怖的血腥味,他几乎腿发软,弯腰喘着粗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说着抹了脸上的汗珠儿,一屁股坐在廊下的软椅上。 “队长,你怎么没按常识想?他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能坐在这里给你汇报情况?”那警卫笑着端了杯茶送过去。 那队长接了,啜了一口试探一下茶温,遂仰头灌下,问道:“就那样过去了?” 那警卫一脸庆幸地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幸亏我今天太累了,没有平时的机灵劲儿,如果搁在平常,你一个电话过来,我就会快速地操作挡车栏,按这位爷刚刚的速度,估计也就升起来一半而已,你想想,升到一半的后果,不是刚好把他给撞下来?” 那队长笑道:“我就是担心这个,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喉咙口了。” 那警卫转而一副崇拜至极的模样:“都说这位爷是家里脾气最难琢磨的家伙,今天露这样一手,看来有关他身手车技的传言都是真的; 我操——那家伙的油门声震得我耳朵都嗡嗡响,我吓愣了,连转身按开挡车栏的动作都想不到,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到了这门口不足十米的距离处,一加油门,嗖地一下,老天爷啊,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那车,愣是高高地腾空而起,发出刺耳的尖声,竟然越过栏杆了,我探头细看,门外车轮落地之后的尖锐擦痕,竟然足足划了五米远。” “是得看看,走,咱们到门外看看去,回头我取了那录像带子,再细细揣摩。” 胖队长此刻已经缓过来气了,就起身往门外走。 “那是,那一段要是做了你兄弟开办的驾校的技术片片头,你说会不会吸引更多的学员?”那警卫眼珠儿一转,怂恿道。 “这主意好是好,要是让他知道,还不是找抽?”胖队长随口笑道。 “怎么回事,什么事情值得他这样赶?” 警卫向胖队长打听小道消息,因为半个小时之前,警卫大队长下令,让副队长亲自带了六个人去主楼大客厅前边站岗,不许外人出入,一会儿,这位爷就气冲冲地飞车而出了。 “闭嘴,这事儿也是咱们能打听的?记住规矩,和家里的正主儿有关的事情,少议论! 胖队长警惕性很高,虽然他也纳闷不已,他又不是聋子当然能听得到客厅内隐隐约约的打斗声,毕竟,客厅的正门儿连关都不曾关,隔着棉帘子,猜也能猜出大概,就是不知道谁有这豹子胆,敢在那个地方打斗,照着情况看,气走的这个爷显然算一个。 ”好了,估计问了你也不会知道。“那警卫没有听到预期的小道消息,竟然被训,不由小声咕哝,这刚刚都送了茶给他润嗓子了,还不说难道不急得慌? ”小样,用激将法对付我,这手段太幼稚了。“ 胖队长说着,绕着那车轮落地在地面擦出的痕迹用步子估算一下基本的长度,一边意味莫名地摇头,一边往院内走,一刻都没有迟疑。 桑红从餐厅一侧的门口出来,看看外边也没有什么熟人,此刻她的模样一定不好,所以,她也熄了去找师父林玄玉一起离开的心思,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就出了大门,顺着街道往远处走去。 快步地穿过几条街,就到了热闹的街心公园了。 虽然只不过是午后三四点,阳光正暖的时候,她却觉得寒风凛冽,老是往她的衣服缝隙里钻,不由将身上的外套裹得紧紧的,一身漂亮的衣服,被她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给搞到不伦不类的。 穿过街心公园,她不知道自己走得多快,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她只是觉得只有这样一路狂奔,她才能不哭出声来。 她觉得脸上有些凉意,抬手一抹,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不由咧咧嘴笑了,她有多久都没有掉过眼泪了,她记不起来了,抬起手指尝尝那咸涩的泪水,她第一次觉得爱情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一旦沾上了,就会变得无比的脆弱,脆弱到连他说的一个字,就能让她流出泪来。 爱哭鬼!鄙视你! 她小声地鄙视自己,怎么就没有胆子给那个独断专行的家伙一个耳刮子,竟然就这样灰溜溜地逃了,那混蛋不会认为她真的是做贼心虚吧。 她叹口气,知道自己没有那点底气,更没有那点胆气。 这世间男女之间的事儿,怎么也不是她这个小脑瓜能想得清楚的,她就是觉得,这个宋书煜就是那个专门生出来整治的妖孽,不然,怎么总是在他面前,老是小心翼翼地想要讨他欢喜? 简直就到了这样的程度——他一个笑脸,她就如同升腾到了天堂,他一个皱眉,她就如同跌落到地狱;更不要说,他竟然会疾言厉色地让她滚了,她觉得自己此刻难受得几乎是九曲回肠,肚子里的肠子脊骨什么的,都给拧巴到一起去了。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痛的,连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看看街边的长椅,她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倦了就那么躺着歇一会,可是,看看身上漂亮的短裙和长外套,这衣服的价钱不知道当初让她多肉疼,可是现在,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当即就不管有没有什么灰尘,就像小时候一样,伸臂一趴,面朝下爬在长椅上,那双手垫住下巴,目光下垂,玩起来小时候爬在街边长椅上观察行人的鞋子的游戏来。 这游戏她小时候玩过无数遍,只要一玩起来,她就会忘记孤苦,忘记饥饿,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从她身边经过一双穿着尖尖细跟的白色长筒靴,那靴子的后跟踩着彩砖,响起清脆的格格声—— 她在想,这靴子的主人是一个妙龄的少女,她穿着这么漂亮的靴子,无论身上穿着什么样子颜色的衣服,都能衬得亮眼起来,她那轻快的节奏,如同一个奔赴约会地点的幸福的女孩子,她的恋人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子? 她的面孔里唰地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顿时鄙视道:”滚一边,你这个一根筋的暴君,别来烦我!“ 她就这样爬着,和小时候一样,百无聊赖地看鞋子编故事,用丰富的想象力和分析力,来尽可能准确又曲折地构思着这些陌生人的故事。 宋书煜开着车出了街心公园,就追到了她的身影。 他看着她健步如飞地行走,看着她拿手抹眼泪,拿着她抬头望天,看着她喃喃低语。 直到看到她就那样无所顾忌地在繁华的街道边,就那么什么都不在乎地爬到沾满灰尘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地爬着。 那模样,让他看得眼睛发酸,这不过是一个尚未成年的毛丫头,他怎么就舍得把她往那么坏的地方想,说出那么绝情的字眼,不知道这丫头现在伤心成什么模样呢。 他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让她走,千万不要让她走。 说了多少次,要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她惹哭了? 他把车在她对面的路边泊了,推开车门横穿人行道,快步向桑红走去。 桑红爬在长椅上,很快就感觉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她懒洋洋地连动一下都不想,就那么爬着,眼皮垂着观察着经过的各种样式的鞋子,想象着那些鞋子主人的故事。 宋书煜在她身边站了很久,她都一动都不动,几乎让他怀疑她睡着了。 他叹口气走到她爬着的长椅边坐下,弯腰去扒拉她的腰。 桑红本能地以为遇到街上的猥琐男了,当即条件反射一般身体一曲,借着长椅的靠背一用力,一脚踢上悄无声息地坐在自己身边的黑影。 ”滚开——敢惹姐试试!“她怒吼着借力弹跳而起,稳稳地站在椅子边,居高临下地怒视那个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图谋不轨的家伙。 待看清那个抬手捂着肩膀的男子扭头看着她的面孔,桑红不由愣了一下。 回过神,当即看也不看地转身就走。 宋书煜几乎被她说出的话和那造型逗笑,顾不得被她踢痛的肩膀,大步追上,一边抓住她的手腕:”红红,别走!“ 桑红觉得脚下一个踉跄,手腕上边的力道,让她痛得直皱眉头,她咬咬唇,侧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放开我!“ 宋书煜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俏脸,不由急了,他极少看到她这副面对陌生人的模样,简直是苦大仇深啊。 ”不放,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说出来之后,他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被她一瞧,这话都不会好好说了,不由松了手的力道,缓缓地滑到她的小手上,心疼地握着。 桑红听得他的话,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却不能有半点表现在脸上。 一抹冷笑缓缓地浮现在她的脸颊,她抬头看着他,即便她看得出他眸子里的挣扎和不舍,可是,这句话让她心头顿时如同寒冬腊月一般,弥漫起漫漫飞雪,冰冷一片——原来如此,人家不是来道歉的,侮辱了她还不够,还要她给个解释。 ”放手——“桑红提醒他,她手指尖那冰凉无比的寒意顺着他的手掌传了过去,冻得宋书煜的心一抽,痛得他都要喘不过起来。 他坚定地摇摇头,他知道这一会儿他说出什么解释都会苍白无力,并且他真的除了”别走“这两个字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她那越来越冷的目光,心头有一种预感,失去她的预感。 ”宋团长,请你放开我,再僵持下去,谁都不会排场。“桑红一字一顿地提醒他。 宋书煜只剩下摇头了,他紧紧地抿着薄唇,什么话都不说,低头看着他们俩相握的两只手,他放不了手,他舍不得放手。 桑红看他头也不抬,确定他不会配合,就深呼吸一口,手腕灵活地一拧,那小手已经滑如游鱼一样,从他的手掌里挣脱了。 宋书煜看看空落落的手掌,抬头看她,只见她已经大步地向着远处走去,头也不回,步履坚定,决绝得好像要飞快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觉得心口一痛,抬手捂了,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以他从来都没有体味过的惊悸频率在飞快地跳着。 她那个决绝的转身,好像把他的心脏给挖了去,让他痛得额头直冒汗。 他用手掌揉揉心脏那里,确定自己的痛感,他不确定桑红会不会原谅他,这种无法把握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桑红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心底越发的气恼,当即步子迈得更快。 不过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顺着那主干道往前走,连转弯都忘了。 宋书煜转身跑到对面开了车,趁着车流断流的瞬间,把那车从对面开到了这边,直接就冲上了路边的彩砖,很快就追上了桑红。 ”红红!“宋书煜推门下车,几步就走到她的身边,没有半点犹豫,一把将她拉到怀里,那力道加上惯性,让桑红一头撞进他结实的胸膛,一阵头晕目眩。 ”红红,如果我道歉你才能消气的话,那么——那么——我向你道歉。“宋书煜艰难地开口,他那心底不知道有多憋屈,怎么什么事情到最后老是他错了,他低头? 明明是她有那么大的事情瞒着他,肚量多大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女友和情敌一起申请同一所国外的大学,还说那么露骨的话,估计都会气疯了了吧! ”不需要!“桑红一听他那委屈无奈的口气,不由胳膊一挣就要离开他的怀抱。 宋书煜胳膊一紧,箍住她的小腰,生怕力道小一点,她就会像刚刚挣脱他的手一样,轻易就转身离开他。 ”红红,咱们俩坐下来谈谈,好不好?“ 宋书煜小声地说。 桑红淡然地说:”我想说的时候,你不让说; 现在我没有必要说什么了,随便你怎么想,出了你们家的门,我就不打算再进去了,高攀不上,免得一不小心就被人喊滚,灰头土脸地丢人。“ ”红红,咱们这么久,这么亲,这么多的相处的甜蜜回忆,你怎么能就这样因为我口不择言的一句话就一笔勾销呢?你总得给我一次和解的机会。“ 宋书煜看桑红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回头和解的意思,不由姿态低了又低,软软地蛊惑她。 ”你但凡说出那个伤人的字眼之前,也能想到这些就好了,你都想不到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留一点面子,凭什么让我这被伤害得体无完肤的人去念旧情?“ 桑红虽然贫贱惯了,可是,生活在她身边的人,都对她怜惜疼爱有加,不曾有人说过这样伤害她的话,她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消化得了? 而且她也知道如果这一次她轻易就服了软,以后,他有的拿话呛死她的机会,怎么会把她当人看。 宋书煜算是领教了桑红的唇舌如箭了,生生被她反驳得哑口无言。 ”红红。“他无计可施,只好抱着她哀求地喊她的名字。 桑红冰冷的身体就这样一点点地被他捂暖,她清楚地知道,她有多眷恋这熟悉的怀抱里那温暖的体温。 可是,她觉得今天秦青的一番话很有道理,他那样的门第地位,不是她这平头百姓能高攀得起的,那时不时飞来的烂桃花,让她委屈,让她郁闷,让她猝不及防,让她反击无力,面对漫长的人生,让她心底没底。 因为他的层次决定了那些敢奢望他的女人们的层次,哪里是她这样的一个出身微寒的小丫头能扳得倒的? 宋书煜被她逼迫得重新找到了因爱生勇的感觉,此刻,他就觉得,只要能重新拥她入怀,任凭面前是刀山火海,他也只有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放开了怀里的这个小女人,他绝对再也不会有这种动心的感觉了。 桑红在心底默念,她不能给他机会,因为给了他机会,以后她将会承受无数个受伤的后果,因为爱,所以他才能轻易地伤害住她,她觉得爱一个人,简直就是亲手递给对方一把刀,赋予对方一种对自己生杀予夺的控制权。 那滋味太难受了! ”宋书煜,好吧,既然你欠一个解释,我就直说好了,就像你猜测的那样,我就是做了两手的准备,如果考上国外的大学,我就出国镀金;如果考上特种兵,而又喜欢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我会选择当特种兵; 现在,两相对比,我觉得和你好着太累了,当特种兵,估计也不会好受到哪里,还是出国留学好一些。“ 桑红轻飘飘地开口,她说着这些信口胡诌的话,原来心痛欲裂、哀伤心死的模样,有些话,就能轻松自如地说出来。 宋书煜凝视着桑红的眼睛,瞳孔一点点地放大:”我不信,红红,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信,我们那么好——那么好,你怎么会舍得?“ ”宋书煜,从你说了那个‘滚’字开始,你就已经把我自尊踩在了脚底下,我已经当做你丢弃了这段感情,如果你非要我表态,那我就直说了,宋书煜——我们——分手吧!“ 桑红镇定地让自己说出这番让她心底纠结异常的话,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宋书煜只觉得浑身一颤,心头轰然就像是燃起了一把大火,把他理智的堤坝轻易摧毁。 这个小女人,这个让他欢喜让他忧的小丫头一样的女人,这个他努力地渴望拥有她,无比在意的小女人,她竟然因为他暴怒中说出的一个字,就这样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他的姿态一低再低,就要匍匐到尘埃里了,她竟然还不罢休,而且,轻易就敢说出分手,还把责任归咎到他的身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书煜恼了,恼羞成怒,恼羞成狂。 他探手拦腰一把抱起她,轻易就把她丢到肩膀上,看也不看她一眼,也顾不上肩膀是不是会咯痛她的身体,他生怕看她一眼,他就会心软,一不留神就会让她逃走。 他几步走到车前,不顾她的翻腾踢打,拉开车门,直接把她塞了进去,还没有等她爬起来,他就已经上了车,锁住车门。 她休想逃开! 他拿出钥匙飞快地插上拧开,挂档,一踩油门,那车倏地就从路边的彩砖上跳到路上,狠狠地冲进了滚滚的车流中。 桑红看着窗外斑驳的景色飞速倒退,就知道车速极快,冬天了,天黑得早,那亮起来的街灯看着眼里,化成一道温暖的残影,剩余的景色,什么都看不清。 按着刚才上路的方向,桑红估摸着宋书煜是往市中心的开的。 他要带她去哪里? 桑红不知道。 可是,这样的车速,让她觉得一路红灯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她也不想开口,索性闭目养神。 甚至她在希望这一觉睡醒,今天的经历就真的像是一场噩梦,都消失不见,那些彼此说过的伤害对方的话,画在心底的伤痕都随同梦境一般,消失不见。 不过是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在一栋华丽的玻璃建筑面前停了下来,里边灯火璀璨,人影寂寥。 桑红被刹车的惯性一甩,头部直接就撞上了前边座位的后靠背上,她抬手揉揉有些晕晕乎乎的额头,身边的车门被呼地一下拉开了,随着一阵冷风,宋书煜的大手伸过来,拎着她的胳膊就把她直直地拖了下来。 在他那钢筋铁骨一边的力道面前,她觉得自己脆弱的就像是个布娃娃,被他操控着难受得不得了,却丝毫都没有还手之力。 正文 第135章 替补女友 宋书煜步子很大,几乎是拉着桑红走到了那个巨大的建筑高高的台阶下,看看狼狈的小女人,抬手理理她有些散乱的短发。 桑红头晕目眩地抬头打量眼前那被虹霓装饰得流光溢彩的高大建筑,门牌上巨大的logo招牌让她晃花了眼。 她稍微环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确定这里是b市高端奢侈品云集的商业街。 他要做什么? 桑红都要冷笑了。 给她分手费? 听说那些有钱有身份的男人都喜欢分手时送女人礼物,各取所需之后,再不相欠。 看来,她真的把他惹火了。 不过既然到了这里,她就随遇而安好了,看看在他的心里,她值得什么样的价位。 大厅内的一个穿着裁剪得体的薄呢深色套装的年轻店员走过来,自动感应门应声而开,那店员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宋先生,欢迎光临。”说着很标准地比了个请的姿势,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恍如没有看到桑红身上的狼狈和两人之间的异常。 桑红被宋书煜紧紧的扣着手腕,挣不开,只能被他拉着跟进去。 店员都能认出他来,看来是常客了,只是不知道,他在这里替多少女人买过分手礼物,桑红忽然觉得其实她并不了解宋书煜,他们不过就认识了这么久,在这之前的宋书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说过不介意,可是,一个人成长为现在的模样,怎么和过去分割得开,原来,她的视而不见,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一如这样高消费的场合,她连仰望一下,就会被那奢侈的光彩闪花了眼,断不会让自己多看的,而他,却是常来常往。 桑红今天就是很冷静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细细地丈量两人之间的差距。 而,事实真相其实不过就是为了几天前为了寿宴的事情,宋书煜专程过来,取了妈妈和两位嫂嫂预定的几样首饰而已。 即便如此,那样大手笔的成交款项,足够让店里女店员们记忆犹新了,何况他现在还带着一个女人过来,很快就会有让人满意的提成拿到手里,女店员自然殷勤备至。 “挑!”宋书煜寒着脸,语气不善、惜字如金,抬手将她一把推到擦得几近透明的玻璃柜台边,碰得桑红的胯骨生痛。 往昔他都是一副淡雅模样,除了训练,一贯都对她呵护有加,今天这火气已经爆棚,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桑红气愤地瞥了他一眼,看来今天是真的惹恼他了,他还委屈了,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别以为几句软话说的,她就乖乖地顺着台阶往下下。 她是油盐不进,她是不知道好歹,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她心烦的不仅是两人之间的僵局,还有她将来的人生走向。 她需要他给她点时间,给她点尊重,让她好好想想。 或者,分手这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的,这会不会是他骄傲的人生中的巨大败笔,所以才让他如此不爽,让他选择毫不掩饰的蛮力和金钱,来让她屈服。 “不要。”她干脆地说,觉得这男人怎么这样不长记性。 “挑!”他冷冷的单音节字符响在耳边,显示着他的火气再次被她挑衅到了临界点,捏着她另一只腕子的大手,铁箍一样,攥得她生生地疼。 桑红抬眸看着黑丝绒里包裹一颗颗闪亮剔透的晶莹,她只觉得难受得要窒息。 她不能让他再发火了,这样的他让她有些害怕,原来他这样暴烈的一面如此让人望而生畏。 指尖轻划过冰凉的玻璃,一只只看过去,最后挑了样式最简单的那一只,反正她买了也不会戴的,应付着交了差脱身才是正事。 只见那个白金戒指线条很细,式样很简单,上边的钻石很小,四角的伸出极短的爪就镶的很牢固。 女店员依着她指尖轻点的方向,用钥匙开了一侧的暗锁,小心地把戒指连盒子一起取了出来,端正的摆在她的面前。 估计察觉到桑红身后的某人情绪暴躁,也不敢说话,动作也愈发的小心翼翼。 桑红刚要去拿,哪想宋书煜伸手一掠,已经取了戒指捏着指环细细打量。 紧蹙着眉,眯眼认真看了半天,空着的手突然拽了过来,拉起桑红的左手,戒指就套了过去。 桑红的手指细长,指环有些大,轻轻松松就戴了上去。 桑红怔愣着看着无名指上闪亮耀眼的戒指,脑子里嗡嗡响,一时不晓得说什么。 “这款戒指很精致,只是指环大了一些,戴上容易脱落,若是女士真心喜欢,店里可以负责改的。” 女服务生目测一下,就知道尺寸不合适,说着伸手拿出了精密的量尺,要给桑红测量指围的尺寸。 “再挑。”宋书煜一把从她的手指上扯下戒指,扔回丝绒盒里,自己侧头往柜台里看。 桑红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得手指生痛,几乎要爆粗口了,她紧紧地抿着唇,让自己不要再出言刺激他。 “宋团有什么样的具体要求,能否明确一些,我们可以根据您的需要提供更专业性的建议。” 那女店员小心地把戒指收到盒子里,摆回柜台内,吓得脸色苍白,因为一时拿不定客人购买戒指的功用,只能出言缓缓试探。 “婚戒。”宋书煜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 桑红闻言疑是错觉,她怕自己听错,侧头一脸愕然的看向他。 宋书煜就那样眼神波澜不惊地迎着她的目光,脸色暗沉如水。 “店里新来了几款情侣对戒,宋团有没有兴趣看一看,您可以先去贵宾室休息一下,我取了戒指送过去给您挑。” 女店员体贴的指了指店内一侧装修豪华的贵宾室,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心底窃喜不已,这是不是又多了一笔提成。 宋书煜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实在有些疲累了,就点点头,跟上服务生朝贵宾室走去。 婚戒! 简单的两个字徘徊在桑红耳边,久久不愿散去。 她都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为好,此刻她就觉得宋书煜真是被惯坏的男人,自大狂,太过自信,说难听一些就是恣意妄为。 真实的他,当然也应该包括他此刻对待她的态度,她真的能有勇气和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过一辈子么? 一辈子有多漫长? 只需要略微回顾一下她曾经渴望长大的心里路程,她就明白那悠悠四季交迭的枯燥有多让人畏惧不已。 这样的行为,在他看来,买结婚戒指给她,是不是对她天大的恩赐? 他以为,一个戒指就能圈住她,一个结婚的承诺就能让她死心塌地任他捏扁搓圆了?她就这么盼着能嫁给他吗?他凭什么笃定,她那么愿意嫁给他? 即便她真的被他看出了那么明显的赤果果的渴望,可是他就不能拿出一点点的诚意,一点点的惶惑不安,来让她愉悦一些? 瞧瞧他的那张臭脸,哪有一丝丝求婚的诚意了? 不仅没有什么诚意,瞧他那粗暴的动作,分明是愤愤然情绪郁结加不甘心! 靠—— 桑红觉得她真是败给这个木头男了,原以为调教这么久,他会有点长进,看来,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情是很难改变的,这不,稍微一撩逗,他就给她凶相毕露了。 那女店员端着一个黑色金丝绒底的椭圆形托盘,上边整齐地摆着几对打开的情侣对戒,每一个盒子里,都放着一大一小相互勾连的戒指,那硕大的切割得繁多到看不出切割面的钻石,熠熠生辉,俨然是星星一样的发光体。 桑红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移不开眼睛,那相互偎依着的两枚戒指,一个粗朴、一个空灵,俨然就是她和宋书煜性子的翻版。 女店员侧头对她嫣然一笑,无声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桑红抿唇,让自己泰然自若地回应,做出跟过去的姿势。 宋书煜那挺拔冷峭的背影落入她的眼里,一如继往的自信,让她看得心生向往。 桑红强迫自己扭头看向店外,外边虹霓闪烁,车水马龙,偶尔有豪华的私家车在店外不远处停下。 不能这么轻易就被他蛊惑了,她还没有好好考虑出国留学这件事。 这毕竟和她的人生走向密切相关,她不能在这样的情势下,就仓促下了决定。 桑红眷恋地重新看着那人端坐的背影,默默地计算着两个人的距离,按着她的速度,现在逃跑,估计还有脱身的胜算。 犹豫间,店门又打开了,她心底止不住嘲笑自己,看看那女店员刚好矮身把手中的托盘往宋书煜面前的茶几上放,宋书煜显然也被上边那醒目的对戒给吸引了目光。 桑红看准时机,调头脚步轻捷地几大步就冲到了门口,感应门需要反应时间才能打开,她借着这个时机,回头看向宋书煜,只见他冷若寒芒的目光唰地就和她瞬间对接,眉心一皱,冷冽异常。 桑红吓得一抖,来不及品味他目光里的意味,刚好门开,她看着他就那样移动脚步,侧身而出,跳下台阶,奔到路边,恰好有空的出租车由远而近,她伸手拦下,拉开车门就落荒而逃。 司机启动油门,车子缓缓地开动,桑红侧身向着门外,眼睛透过玻璃窗紧紧地盯着那个店门,期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心里还是期望他能追出来,至少让她看出来,他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但她又慌忙回了头,怕落到眼里的除了他的愤怒还是愤怒。 司机问她去哪,她想着宋书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学校宿舍和后边家属楼的房子,他找过去也是极简单的事。 她突然不知道要去哪,她发现,自己和宋书煜的生活已经密不可分了,离开她,她竟然连容身之地都没有,更不要说能陪她说话、疏散烦闷的朋友了,于是只能无比失落地让司机先转悠着。 不多会,手机便在包包里响个不停,她听得心烦意乱。 司机用费解的眼色打量了她好几个来回:“怎么,和男朋友吵架了?” 一般面的的司机都很擅长和人搭讪聊天的。 桑红犹豫了一下,看看五十多岁的司机,点了点头,她翻出手机,打算关机,却看见屏幕上秦洛水的名字不停闪烁。 今天的事情和秦洛水无关,可是,秦洛水和秦青的关系,让她现在不想搭理他,以免给那个男人带来一种她投靠秦青的错觉。 可是,她现在实在需要一个能陪着她帮她开解的朋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关了。 拉开包包,垂头丧气地把手机丢了进去。 “小姑娘啊,为什么和男朋友在那个地方吵架?” 司机把她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和犹豫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由再次开口。 “唉,气死个人了。”桑红一听提到宋书煜,觉得心口都是痛的。 “体谅一下男朋友啦,现在的生存压力这么大,干嘛非得去那个地方买什么首饰,又贵又不划算,谁知道那个钻石是不是人造的,那铂金是不是什么合金,哪里有咱们老凤祥老字号的首饰实惠?” 老司机以为桑红和男朋友生气是因为购买首饰的事情。 桑红满头黑线噗地一下就挂了下来:“老师傅,你瞧我哪一点是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了?”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不由讪讪地闭了嘴,穿着五位数价码的衣服,她怎么还能说不爱慕虚荣。 老司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笑:“就凭你拦车的地儿,哪里是普通百姓的消费层次?” 桑红尴尬地笑笑,果然是人慌失智,她说话似乎开始不经大脑了,就沉默了片刻,觉得说不定遇到这样的一个健谈善意的老司机也可能会有收获,就说: “你猜对了,我们——我们俩是同事,双方家长都见了,算是默许了我们的婚事,他们家地位高,他很有前途,我出身寒微,只是有些小聪明勉强能混得下去而已; 几个月前申请的国外的一所大学录取通知发回来了,我打算出国留学,又觉得舍不得他; 他却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跟我急,气极败坏地拉着我的手,就把我弄到这里买婚戒了,他凭什么那么笃定我就一定会嫁给他?” 老司机侧头看看她,笑了道:“就为这,你就急呼呼地夺路而逃?” “嗯。”桑红觉得还是不说那么多为好。 “呵呵,至于吗,你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老司机说,脸上挂着一副觉得她无事生非的神色。 “老伯,怎么?你有其他看法,不妨说说让我参考一下。”桑红看着他那满是沧桑的面孔,忽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矫情了,就很真诚地问。 “你看起来也不会超过二十二岁,你突然打算出国留学,出发点估计是让自己多个陪嫁的外国文凭,以后在婆家能抬起头不被看轻而已; 既然你们俩连家长都见了,这婚事显然是定下了,那悬殊的身份、地位、前途什么的,你男朋友和他的家人,显然是毫不介意的; 出国那是什么情况,很多人一出去压根儿就不打算回来了,你让你男朋友怎么办? 退一步来说你不变心,学成归国了,你就能笃定你那男朋友能不变心一直等你回来? 即便他想等,估计他那条件,不定有多少女孩子眼红着,你一旦出国了,什么海誓山盟之类的话,都是狗屁一个,放过就没有了,什么东西都抵挡不住时间的消磨啊!” 那司机很现实地说着实际情况。 桑红听得一阵发冷,她斟酌了一下说:“我出国留学,也不仅仅就是为了拿个外国文凭装脸,真的是很渴望学到更多的知识,给自己的事业打个好基础。” “你这意思是说,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自尊自强的好女孩吧?”那司机的话说得很逗。 桑红抿唇不好意思地一笑:“额——也可以这么说。” 那司机顿时呵呵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桑红觉得尴尬极了。 “笑你书呆子一个,你男朋友家地位很高,你只需要不傻不呆,他们家人自然能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你发挥特长,你自己瞎折腾啥? 不客气地说,你自己出国奋斗十年,都比不上人家直接安排给你的位置好。” 老司机很不客气地说着大实话。 “我不想让人觉得嫁给他就是有所图一样,那样,让我有些抬不起头。”桑红小声地说着。 “哈哈哈,什么抬不起头?女人依靠自己的男人生活,多正常的一件事,结婚生子,持家教子,这才是能带给女人幸福感、成就感的职业。” “……”桑红觉得囧囧然,这代沟不是一般的深啊! “干嘛那么为难自己?女人需要做出什么事业?但凡像是史书或者各行各业能留下名字的女人,哪个不是血泪辛劳、孤苦无依换来的? 林巧稚了不起吧,把一辈子都献给了医学事业,一辈子经手接生的娃娃都快能住满一座城,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难产,几乎一尸两名,愣是林医生给救活了,逢年过节妈妈和我总是去给她拜年; 可是,我发现她除了事业和虚名,老去的时候,连一个对象都没有处过,谁都活一辈子,最好的活法就是,别人怎么活咱们就怎么活,干嘛非得那么苦着自己?” 桑红有些傻眼,这老司机也太能瞎掰了,连这么了不起的为新中国医学做出巨大贡献的女人,都能做出这样的评价! 话说如果这个女人也和普通女人一样回家相夫教子,他哪里能活到现在在车里和她闲着胡侃? 当即就觉得他的话怎么都无法入耳。 那老司机是什么人,天天开着出租车在街上转悠,他什么人没有见过,当然能瞧得出桑红那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就闭口不再多言。 车子晃悠到了古文化聚集的一条街道附近,桑红眼睛一亮,就喊了停车。 司机当即就踩了刹车,停住了,侧头一看,路边闪亮的招牌上边滚动着的五颜六色的字符,竟然是市内绝无仅有的一家皮影戏演出馆。 桑红从包包里拿出钱,付了车费,然后看看转过身要离开的桑红,又说了一句话: “小姑娘,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最好问问你爸你妈,我们这样年龄的人,说话都是很老土的,可是,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爸你妈总不能害你吧。” 桑红顿时觉得心底一亮,可不是嘛! 就开口道了谢,转身离开,不再觉得天昏地暗了。 她又不是孤儿,她有家有爱她的爸爸妈妈,问他们的主意,然后做为参考,是不是更靠谱一些,毕竟这是她最亲近的亲人,最可信赖的人。 她忽然想到了,前些天回家的时候,妈妈还和她说过院里的小雨,那女孩子和她从小就是同学,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后来出去打工,就在外边认识了一个打工仔,家是湖南岳阳的深山里,家里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最后她悄无声息跟着那打工仔私奔了。 后来,生下孩子后,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回家,瘦老得简直像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一住下就哭着喊着不愿意再回去,可是都成了一家人了,不回去怎么可以? 那就是她身边不听老人言的活生生的版本,看来生活果然只有爱情是不行的,活下去,衣食富足地活下去,才是生活的基本概念。 好,一会儿逛完这个皮影馆,找个酒店住下,就给妈妈打电话,她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不找点能吸引注意力的事情,晚上非头疼不可。 再说店内的宋书煜,眼睁睁地看着桑红就那么从他的面前逃走,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地黑了,他觉得追出去也于事无补。 他闭眼端坐,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女店员也吓得不知道怎么说话才好,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被这金光闪烁的婚戒给吓得落跑的,这男人冷着脸的模样,是会把人冻死。 可是,这男人也是一种罕见的帅啊,瞧瞧那风度仪态、加上好的出身前途,她就搞不明白了,不知道多少女人跃跃欲试地扑入他的怀抱而不得,这女人竟然被他的婚戒给吓跑了。 “宋先生,您女朋友真可爱,估计是被你的诚意给吓住了,跑出去冷静一下。”女店员笑着打破这么尴尬的寂静。 宋书煜睁开眼,也不理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那款式各异的婚戒。 “你能看得出我的诚意?”半晌,宋书煜开口问。 “当然啦,嘿嘿,你有多在乎她,我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估计——估计——是你的脸色吓住了她,实话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情侣一起过来购买婚戒却连笑都不笑一个的。” 女店员斗胆说了实话。 “怎么连外人都能看出的诚意,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宋书煜喃喃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指指一款婚戒道:“麻烦帮我把这个女戒试戴一下。” 女店员一看他不仅没有被冒犯的怒火,反而下定了决心购买了,不由又是惊喜又是赞叹,怎么这么痴情的男人,她就不会遇到一个。 当即拿出折叠在口袋里的白色真丝薄巾,把自己的手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她知道自己的姿色中等,在这美女云集的地方,不起眼得很,可是这双手保养得绝对堪比手模,果然,那尾女戒往她的无名指上一套,顿时就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光芒四射。 宋书煜瞧着她手上的那枚钻戒,眯眼半晌,显然很满意,就开口问:“你有男朋友吗?” “啥?” 这话也跳脱得太厉害了,那女店员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只是很老实地摇摇头。 宋书煜心思电闪,心里就有了主意,决定快刀斩乱麻了,只听他对那个女店员说:“按着你记忆里我女人手指的尺寸,把这个女戒修得妥贴一些; 等到我举行订婚典礼的时候,会专门派人给你送来请帖,到时候你直接带着这对戒指过去,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到时候不来的话,这对婚戒就送给你了,虽然那样的几率很小很小。” “啥?”女店员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天上掉馅饼之类的事情?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不用惊异的。”宋书煜觉得当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的面,说出这样没底气的话,觉得很不舒服。 那女店员也是个机灵的,一想到麻雀变凤凰的机会就在眼前,当即再不犯傻,眼珠一转,小心地问道: “她要是不去,我只是说如果她要是不去,即便是百万分之一的几率也不能冒险的,你这样的人物,满座的宾朋怎么糊弄过去?你说这么贵的东西有可能送我,你的意思是不是需要我临时客串一下——替补?” 宋书煜一听她这么上道,不由惊诧,旋即点头:“你愿意吗?如果她能来,我会让人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作为酬劳。” 那女店员顿时惊喜地笑道: “太好了,如果她能去,你们终成美眷,我会很真诚地为你们送上我的祝福; 至于红包就算了,我就喜欢那样盛大得如同梦境一样的场合,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店员而已,从来不认识什么有身份的大人物,一直都无缘参加,这次你能给我送来请柬,让我亲眼见识一下豪门、订婚、礼服、大餐、钻石、鲜花、party…… 我就很满足了,我什么报酬都不要,绝对愿意帮助你救场。” 正文 第136章 孤身遇险 宋书煜那黑着的面孔终于被她这番浅薄热情的模样给逗得不再满面乌云了,他洒脱地起身,指指地毯上掉落的茶几一角: “连这个一起结账!” “是。”女店员悬着的心松了口气,她不用担心从自己的工资里扣除损失费了。 宋书煜说完掏出钱包,从里边众多卡中抽出一张递给她。 “请跟我来。”女店员恭敬地接过卡,放在盛着戒指的托盘上,起身走出贵宾室。 宋书煜淡定地跟着她过去爽快地刷了卡,然后接回卡和发票,拿出钱包收好,转身就往外走。 女服务生小步跑着跟在他身后,恭敬地把他送到大门外。 “宋先生,你似乎还没有问我的名字。”女店员跟在他的身后,看他一点都没有回头的意思,不由小声地提醒说。 “六十六号店员,我记住了你的号码牌,至于名字,到了那天,如果有必要,再说吧,我这念头也估计就是神经过敏、临时脱线了点。” 宋书煜脚步连停顿一下都不曾,就头也不回地下了台阶,跳上车,加大油门快速地离开了。 他的心里火烧火燎的,拿出手机拨通桑红的号码,半晌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里边一个冰冷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让他气恼地顺手把手机摔到一侧的座位上了。 关机! 她竟然给他关上手机了,玩失踪? 他正琢磨着桑红会到哪里去,旁边那座位上的手机就响了,他觉得心脏砰砰地跳,这就回过来了,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宋书煜以为是桑红回了电话过来,不由惊喜异常,伸手一把抓了过来,一看上边跳跃的竟然是秦洛水的名字,当即就苦笑不已,这哪跟哪啊! 这女人真是一个会折磨人的小东西! 他一阵心烦,抬手拿了车内的耳机戴上,按下了接听键。 “书煜,你们在哪里?要不,我现在过去?”秦洛水的声音里少见的小心翼翼。 宋书煜想到他那个添堵的侄儿秦青,虽然知道今天这一出戏和秦洛水没有关系,却也不自然地有些迁怒与他,沉默了一会儿口气淡然道: “她——没有和我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洛水一听他这样说,就明白他没有追上桑红,当即就宽慰他说:“别太担心了,桑红一贯都是懂事的,别扭过这阵就会乖乖地和你联络的。” “我可不会这么认为。”宋书煜听他说得轻巧,不由气恼道,他的心可是不上不下地悬得难受。 “别这样带着情绪开车,我已经仔细地问了情况,刚刚教训了那不长眼的小子一顿,要不,待会儿咱们见见,你有什么就直接问他好了,完了一起琢磨一下这事儿咋办。” 秦洛水听出他的话影子,知道他气得不轻,不由就头疼起来,这事儿可怎么收场啊。 “别让我看到那小子,我怕会控制不住火气。” 宋书煜毫不掩饰对秦青的厌恶,不是碍于秦洛水的面子,他也用不着顾忌什么,哪里会有这憋屈。 “呵呵,好,那我就让这小子滚回他老爸那里,改天让他们父子一起过来给你赔罪?”秦洛水干笑着试探。 “说了别让我看到他,你丫话听到裤裆里了?” 宋书煜被他话里那小心翼翼给弄得暴躁起来,他又没有对着这货抱怨什么,这副孙子一样的姿态,让他觉得十分难受,彷佛全世界的人都是一副他愣是要逼良为娼的模样。 秦洛水一听宋书煜爆了粗口,心底才放松了一些。 他了解宋书煜这人,他要是对你客气,那绝对是疏远划清界限的意思;而他要是毫不掩饰情绪,那就是说这事儿至少不会再往深处计较了,就开了口: “去我那里喝茶好了。” “还是喝酒吧。”宋书煜觉得不能喝茶,那越喝越清醒的玩意儿,摆明了让他失眠。 “哈——你要买醉?”秦洛水讶异,“算了,你这样的时候喝醉了,大老爷们也太落魄了,我以前陪你喝酒从来都是高兴的时候才喝的,还是不要破了习惯好,今晚,不如一起喝茶吧。” “行。”宋书煜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就答应了,方向盘一转就往秦洛水那地盘上奔了,喝茶就喝茶吧,大晚上的喝茶,摆明想让他失眠,可是就算不喝茶,今晚也注定无眠了,有人陪着失眠,也挺好。 桑红稳稳心神走进皮影戏演出馆,里边的观众很少,都是很传统的一些简单剧目,一部看完,也就不过四十分钟左右。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轻易就能进入情节,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依然无法看清简单的人物造型,耳朵竖着耐心听,却无法理解那些辞藻古雅的对白。 耐心地坐着等场内的灯光亮开,她竟然生出了恍如隔世的错觉,知道再坐下去也不过是自我折磨而已,她趁着节目更换下一出的时候,起身离开了演播厅。 绕着制作精美的宣传版面和详细的皮影戏有关常识的大厅转了一遍,她觉得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于是,就信步走出了皮影馆,抬头看看对面那栋灯火明媚的酒店,她忽然很想念她和宋书煜在军校小窝里那柔软的大床,她很累,很累,现在就想像鸵鸟一样躲在被窝里睡一觉,躲过今天这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明天或许会有不同。 现在回去?桑红被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难道她下意识里已经把那小窝当做家了。 为了证明自己足够独立和坚强,她毅然决然地冲着酒店走去,进了大堂,拿出包包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她给自己开了一间房,然后就不顾周围那疑惑的目光,大模大样地进去冲了澡,爬上了大床。 当然,心情不佳的她,哪里会顾得上分辨出那些陌生的目光里,竟然隐藏着一双确定是她之后的阴鸷怨毒的眼睛。 桑红洗了澡,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论她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多大,那上边狗血的故事情节也无法进入她的大脑,她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躺着,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这边滚到那边,那边滚到这边,无论这靠枕多么柔软,她总是靠得不舒服,她不得不承认,她在想念那个结实的一直给她充当靠枕的臂弯。 死木头——坏木头——她愤愤然地拿着小拳头捶打着身边的靠枕。 为什么打了秦青,让这件很单纯的事情,演变成貌似争风吃醋的闹剧,他这抽什么疯啊! 想了想,看看时间刚过九点,还不算晚,就开了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一开机就看到了一条条的短信,大致看一下,都是秦洛水叔侄儿俩的,说是很担心她,让她看到短信就抽空联络一下。 桑红心底有些埋怨秦青的心思顿时就散了,又看了未接来电,依然如此,那个熟悉的号码,竟然就只打了一次。 可是她一看到那个名字,心竟然有些甜甜的,眼角竟然有些涩涩的,他还是担心她在意她的,她的视线也紧紧地粘连在那个让她一看就心生温暖的名字上了——小鱼儿。 小鱼儿——小鱼儿——小鱼儿…… 她用指尖描画着那个名字,口中喃喃道,旋即颓然地联系起今天的事情来,他哪里还是那个让她心生依赖和喜悦的小鱼儿,简直就像是凶残的食人鱼! 想着就气狠狠地把他的号码名字修改成了凶恶食人鱼! 这才满意地关了未接来电的页面。 桑红看看时间,看看妈妈的号码,还是按下了拨出键,放在耳边,只听滴地一声响,那边就接通了,快得让桑红有些傻眼。 听着妈妈那熟悉的呼唤她的声音,她觉得满腹的委屈唰地就涌了上来,百感交集的情绪,却只能变成轻轻的一声哽咽声“妈——” “红红,听秦总说今天你去宋家给宋老太爷拜寿了?”爸爸那兴奋的声音顿时就传了过来,那边还传来了一声林青燃的责怪,显然是老爸抢夺了她的话语权。 “去了。”桑红有气无力的回答,带着丝委屈的尾音。 “怎么了?他爸妈不待见?他们家亲戚都眼高于顶?啧……我早料到了,他宋家有钱有势,那么些趋炎附势的亲戚一定会看轻你。”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料想之中,桑大伟粗声大气地说着,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女儿此刻悲惨的小模样。 那边传来林青燃那嗔怪的声音:“大伟,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桑大伟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过随意,想到女儿现在的可怜模样,他这番话不是给她添堵吗?当即就心虚地把手机放到林青燃的耳边:“你说——你和红红说。” 自己凑过去耳朵听着。 “红红,怎么了,今天是不是很累?”林青燃的声音带着慈爱,让桑红噙着的泪水就那么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桑红忽然想到妈妈的心脏病,她怎么能受了点委屈就这么晚给妈妈诉苦,如果说话不注意,还不得把她给吓住,啊啊啊,妈妈身体不过是好了几个月,她这不孝女就忘了妈妈的心脏曾经是多么脆弱了,真是该打! 她慌忙调整了声音,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妈——妈妈,嘿嘿,我——我挺好的,你的身体怎么样?”说着她拿起被角把滚出眼角的不听话的泪花花给擦干了。 “别打岔,到底怎么了?我的身体没事,都能掂起十斤米上楼了。” 林青燃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那就是个牙齿打掉和血吞的硬气的丫头,估计这么忍着是不想给她添堵。 “唔——了不起,老爸,咱们家的无敌女金刚开始小荷才露尖尖角了,是不是,老爸?”桑红听林青燃说话的模样,知道她的身体正越来越好了,不由开心地咧咧嘴,无声地笑了。 桑大伟顿时也闷声闷气地瞧着老婆笑出了声,她还有脸说,当时累得那脸刷白,让他都快吓死了。 “红红,今天受气了?”林青燃追着话音儿问她。 “你女儿我这样的人,谁能给我气受?除非我自己犯贱!”桑红说着觉得自己就是个犯贱的货,都被他那么对待了,还在想他。 “和书煜拌嘴了?”林青燃一针见血地问她,不陪她玩太极了,这长途加上漫游,话费很贵的。 桑红不由躺在床上双眼望着房顶,怎么一猜一个准,这难道就是母女连心? 她这不吭声,那边自然当做是她默认了,只听林青燃轻笑了一声,道: “红红,这小两口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舌头说话哪里能不碰到牙齿的?上次你们回来,书煜那孩子看着老成稳重,哪里是主动和你拌嘴的主儿? 说吧,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让人家那么有涵养的人都能和你拌嘴?” 桑红傻眼了:“妈,你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怎么我就做了出格的事情,凭什么你就信他不是挑事儿的主儿,不信自己的女儿?” 林青燃和桑大伟对视了一眼,一副无语的神色,看来这俩人真的是闹别扭了。 “你那性子,一贯无理还强势三分的,这次绕来绕去地不说,估计是理亏了。”桑大伟凑近话筒激她。 桑红闻言躺在床上的身体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憋了老久的话霎时就要冲着老爸喷发了,忽然长叹一声,还是饶了老妈一命吧,她就在边上听着哪! 当即就扑哧一声笑了: “老爸——玩激将法——是吧?你还嫩了点。”说完就得意地嘿嘿笑。 桑大伟一听桑红这样和他说话,当即就气得把手机对住了老婆的耳朵:“你说你说,这丫头要气死我。” “你这鬼机灵的丫头,好了妈妈向着你,你倒是说实话啊!” “那个——妈妈,我是说假如啊,只是假如——我要是申请到了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几万块的奖学金,你说,我是出去上还是不去?那地方我要是去学了,转一圈出来,就好像在金子堆里扑腾一圈,再回来那身价立马就蹭蹭蹭地往上涨了。” 桑红用最直白的话,说了让自己纠结不已的问题。 “啥?你不是已经成了特种兵,马上就要服役了吗? 怎么忽然说什么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了?还奖学金?你遇到什么骗子啦,出国留学都是东拼西凑地弄了学费,办完数不清的程序,才能出国的,怎么国外的大学还给你发钱让你去上了?” 林青燃也被桑红这话给吓得不轻,她也一骨碌就从床上坐起来了,那么长的一溜儿话脱口而出,吓得桑大伟连忙伸手去给她捏肩拍背的。 似乎是她也觉得自己这反应有些过激了,猝不及防地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震得心脏跳得几乎失控,当即就让自己坐舒服了,缓口气再说话。 桑红一听老妈的语速,知道她是急了,当即就吓得心肝直抖,陪着笑道: “老妈,你急什么?我说的只是假如——假如是什么?只是偶尔大脑不听话地那么蹦跶着抽一下子而已,妈,你别急,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林青燃知道这丫头在变着法儿地探着她的态度,知道她又是个素来孝顺的孩子,也稳住了心神,靠着桑大伟放松了心神,怅然道: “红红,书煜是为这事和你生气的吧? 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想不通这个理儿,他是舍不得你不在身边! 他都将近三十了,三十岁是什么年龄?别人家的娃儿都满地跑了,他能不急吗? 找了你这样年龄小的,人家有耐心等你成年了就结婚,你就安安稳稳地在他身边呆着大学毕业过小日子去,你竟然给闹出一个特种兵来,好了,人家宠着惯着你,让你去当特种兵,你怎么又跳腾着要出国留学啦? 谁能受得了这么能折腾人的女朋友? 我看也就是他了,宠得你无法无天了都! 你想出国,别说他难受,我这一听就受不了,你也知道我这身体,活一天就少一天,你要是去那远隔重洋、远到天边的地方,我这身体哪里会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林青燃不由想到多年前,就是这个无法逾越的国门,让她一大家子的人都散落天涯,飘零如萍,至今生死未知,她无数个夜里,都梦到了白发苍苍的老父老母而夜不能寐。 桑大伟一看老婆说着说着就成了这泪人一般的模样,不由宽慰道: “红红那丫头不是说着玩玩吗,你怎么急成这模样?好了,红红,给你妈道歉,瞧你说的什么话,让你妈都吓哭了。” 桑大伟打着圆场。 桑红无奈地巴拉巴拉短发,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对听风就当雨的老爸老妈? 无奈地认命道:“我抽风,我不对,我不该胡说,我真的是开开玩笑而已,老妈,你就当我放了个臭屁,一阵风就吹没了,别难受了好不好?” 林青燃想到本身是给这丫头宽心的,怎么又让她担心起来了,当即就说: “红红,妈没事,就是太舍不得你了; 这母女父女包括男女之间的缘分,无灾无难的,也不过是就短短几十年而已,妈只是怕一个生离搞不好就成了死别了,那时候,你即便功成名就了,没有了可以一起分享的人,你不觉得难受得慌吗? 妈不图你大富大贵,也不图你身价多高,我这身体已经好了,你又是个女孩子,咱们家也不需要积攒钱买房子,一家人就这样一起粗茶淡饭地过着,让妈眼看着你长大懂事,眼看着你出嫁、生小孩,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妈就满足了; 书煜断然是没有瞧不起咱们家的意思,你就不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女孩子逼着自己太过优秀,太过锋芒毕露,受累的不还是自己?” 桑红听着老妈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顿时心底一阵惭愧,转而一阵清明,她无声一笑:“妈,我就是只野马驹,拴马桩也在你那里留在哪,我听你的。” 桑红说着话却隐隐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那是危险到来之前的预感,她一贯第六感就敏锐,当即就单手一撑,从床上跳了下来。 安慰了妈妈两句就挂了电话。 轻手轻脚地溜到门后,侧耳听听,觉得外边走廊上还真的有人就守在她的门外。 桑红不知道外边的是什么人,是不是针对自己,听说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住酒店,会很危险,被下药用强,被卖到国外黑市、或者被割肾挖眼,啊啊啊——太恐怖了,网络上流传的各种酒店遇袭的事件,从她的头脑里滚滚而出。 打住打住,她冷笑一声,不想活了就来惹她好了,她正不爽得紧。 她向四周一看,抬手轻易就拆下门边衣服架子上的一块木板,别在了门后边的把手那里,抬手按按,固定得很紧,确定了让外边的人无法拧开门,这才飞快地闪到卫生间,把身上那只系着一根腰带的浴袍脱了,拿出集训时候练出来的穿衣速度,把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又整整齐齐地穿上了。 看看周围,连拖把都没有一只,就一个带柄的铲子,她顺手拎起一看,硬塑的质地,估计一个用力就会干脆地断裂,靠,连顺手的武器都没有一个。 桑红不甘心的目光停留在另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浴巾,就伸手抓了,拿在手里看看,一米多的长度,倒是可用,当即就丢在浴盆里沾满水,拧出多余的水,拿手握着挥舞了几下子,倒是个很得力的武器。 手中捏着武器,她的心就不再慌了,步履悠然地走到房门边,只见那被别着的门把手,一下一下地轻微晃动着,发出几不可闻的咯吱声。 显然,外边的人已经用房卡开了锁,正在想办法把门弄开,估计是不想闹出大动静,又搞不清楚打不开门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你当真看清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问。 “烧成灰我也忘不了她的脸,就那满脸恶心人的红痘痘——” “打住打住,我看了刚才的监控,里边的女人脸上哪里有什么痘痘了?挺漂亮的小美人一个,不会是你看中了人家,起来坏心,让大伙来帮你搞定那女人吧?” “我呸——那监控摄像头的像素还能信?我刚才在她进来的时候,凑过去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脸上的痘痘被厚厚的粉底遮住了,可是,那眉眼模样,我断断是不会记错的,快点啊,把门弄开,我小娘们让我噩梦缠身啊!” 那人说着催促着,听那口气,显然是笃定了桑红身份。 桑红努力地想自己到底得罪过什么人,一边看着那越来活动角度越大的门把手。 人家竟然是有备而来哦,估计人不会少。 桑红片刻间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专门针对她的仇家,她抬手摸摸脸上明明都摸不出什么痕迹的疤痕,厚厚的粉底? 貌似今天她的脸上是涂了足够厚的粉,假得让她难受死了。 怎么一天都没有人揭穿她,这么一个混混竟然敢这么埋汰她,她满脸恶心人的红痘痘?靠——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桑红气狠狠地翻翻白眼,眼珠儿一转就有了主意,只见她转身走到桌子边,把那把电热壶的插头连接线给拔了下来,又一看,索性连电视下边的dvd连线也拔了下来,把电视边上放着的排插拿了,走到门边。 把断了的插头连线飞快地帮到了门把手上边,两个插头的连线她都给帮上了,回到卫生间里端了一小茶杯的水,小心地沿着门下边的缝隙一点点地倒了出去。 收拾停当,那门把手已经隐约有被人拧开的势头了,只见她冷笑一声,双手捏着两个插头,一起插进了那个排插里。 只听得一声高亢的惨叫,那个负责拧门的家伙,显然是被这强大的电流给电到了。 桑红手里那插头一触即止,旋即拔出。 那被电到的家伙顿时连滚带爬地躲到远处了:“电——电——这门把手带电。” “滚你妈的蛋,我看你小子是诚心坏事的,一个门往常你开着一分钟都不到,今儿你竟然开了足足十分钟,还带电?门把手带电?你被宋家的黑小子给吓破胆儿了吧!” 那个显然是寻仇的家伙似乎是跺了那人一脚,口中骂骂咧咧的,听那脚步声,是向着门口走来的。 桑红仔细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感受着门的轻微震动,果然,那人的手拧到了门把手上边,只听他一声嗤笑:“哪里有电了,哪里有电了,这不是眼看着就能开了门吗?” 那人说着开始用力地拧动门把手。 桑红小心地把门后的那块木板一推,那木板就掉了下来,她单腿抵住房门,那人拧开门用力一推,就看到一张对着他笑着的女人的脸。 骇了一跳,正要说话,只见桑红咧嘴对他一笑,晃晃手中的两个插头,一下就插到了排插里。 “啊啊啊——”那人搞明白怎么回事,手早就被电流吸到了门把手上边甩不开,脚也正好就站在地上的湿水里,顿时那电流一往无前,炸得他连头发都被电得竖起来了。 外边的人都吓呆了,看着那男子张牙舞爪地在门外跳着触电舞步。 正文 第137章 宋团心思 那人头发怪异地竖起,粘在门上,浑身时不时还有明蓝的光芒闪过—— 那些人看着这种情况,谁敢再往前去,桑红抬脚一踹,轻易就又把房门推上了,重新用木板给顶好。 怎么脱身是好? 桑红倒退到窗口处,拉开窗子看看,下边不过三层楼而已,跳窗而逃? 虽然知道很狗血,知道很危险,她还有别的选择吗?硬碰硬?她就一个人,还穿着这半高跟的靴子和抬不起腿的短呢裙,还是算了吧。 外边那群人现在一定恨不得弄死她。 “怎么办?怎么办?报警吗?”有人慌乱地说。 “报你妈的警,快去关电闸!”有人高喊。 “走廊那边就是!” 当即就听到了有脚步声往走廊远处跑,估计跑开的是熟悉这里电路格局的家伙,因为很快整层楼就陷入了铺天盖地的黑暗。 噗通一声,显然是被点到的家伙终于脱离了电击,那家伙浑身痉挛,抽搐了片刻,才恢复了身体的直觉,慌忙手脚并用地爬开,离那门远远的,他坐在地上,看清几个跟过来、貌似担心无比的手下,不由暴喝: “都愣什么——撞门!” “打开这门是早晚的事情,动静太大,影响不好。” “是啊,好歹这层入住的房客不多,都有人偷偷地开门看了。”有人小声地提醒道。 “大哥,还是先送你去医院,这里交给我们好了。” “好好好,去医院——去医院——这浑身都他妈的哆嗦,还好这楼上装的都是供应照明的电路,你们过来。” 那男人说着招招手,示意手下的人围过来,小声地略微吩咐了几句,就搭着手下的肩膀,浑身时不时地抽着哆嗦往外走了。 …… 再说宋书煜和秦洛水约好了地点,就挂了电话,开着车直奔秦洛水地盘上那层茶座而去。 路上还是无法放心桑红,就干脆给手下王瀚打了电话,说了几个地方,让他悄无声息地派人到那里蹲点,还准确地说出了桑红从logo总店离开的时间和方向,让他查找桑红的行踪和下落。 王瀚和马超都是宋书煜得力的左膀右臂,一贯用得很得心应手,这王瀚是他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和马超那高学历的先进武器专家相比,简直没有什么可比性,可轮到实际办事的能力,他绝对比马超机警好用。 王瀚一听宋书煜的口气,知道绝对事关重大,因为他很少调用手下办什么私事,现在这样一说,估计是想快点确定桑红的下落。 那次桑红开车被围追堵截之后,那群恶少都受到了严厉的惩治,颜面丢尽,估计是担心桑红落了单,遇到什么打击报复之类的吧。 王瀚当即就开始调遣市内的属下,让他们快速赶到宋书煜吩咐的地点蹲点,自己带人直奔桑红离开的那个街区,调出路边的监控录像,开始追踪她的行踪。 宋书煜把事情交代给王瀚,才觉得心底不再那么火烧火燎了。 等赶到了地方,服务生恭敬地引着他轻车熟路地进了包厢,秦洛水已经在那了,正对着套上品的紫砂功夫茶茶具,有模有样地泡着茶,上好的茶叶氤氲着茶香,搭配着若有若无的几声琴瑟弦音,空灵而悠然,让宋书煜觉得紧绷的精神倏然有些清朗了。 “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么难看的脸色了,虽然你的脸色从来都没有好看过。”秦洛水瞟了他一眼,对着面前的座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座。 “有吗?”宋书煜抬手摸了摸脸,他倒没什么感觉。 秦洛水眼角撩了他一眼,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茶水。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宋书煜伸出两根手指端起来那丁点大的紫砂杯,吹了吹,一口就喝完了,“还是给我换大杯好了,真没劲儿。” “你看看你这副喝茶的粗鲁模样!”秦洛水甩给他一记白眼,接过空杯,又给他满上。 “撵上了?”秦洛水问。 宋书煜黑着脸没理他,仰头一灌,一杯茶又没了,瞧得秦洛水心痛得心肝儿直抽,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估计是又给你吓跑了?”秦洛水看着他继续猜。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宋书煜不耐烦地瞪他。 “老兄,你喝到嘴巴里边的,是我今天送给咱爷爷的熊猫茶,就剩下这一星半点了,你是不是多少给点面子,咂摸一下味道?”秦洛水笑得促狭,不疾不缓的道。 “我说怎么这么香,挺值的。”宋书煜说着把小茶杯递过去,让他满上。 秦洛水抿着自己的小杯茶,一派享受的模样,半晌开口道: “我说你们俩,也是郎有情妹有意,为什么不好好在一起呢?偏要都这么折腾。” “还不是你家那个不知道死活的愣头青,那小子的嘴巴和你比,一点都不逊色,都是个能用话呛死人的主儿。” 宋书煜不悦地丢了茶杯,一副和他没完的模样。 “其实,你也很清楚,没有我们家秦青的搅和,也会有张青李青出现,问题不在于第三者挑衅,在于你的心理,你对你们俩的感情,缺乏信心。” 秦洛水不留情面地说他。 宋书煜眼神一冷:“这和信心无关,我讨厌有人觊觎我的女人。” “好好好,那你说,桑红为什么第二次在你面前走掉? 你看到她羞愧了?你看到她恼羞成怒了? 没有!那丫头做什么都不是个偷偷摸摸的主儿,她要是有了二心,绝对会提前给你清清楚楚地划清界限,才可能开始她的第二春的; 脚踩两只船?这样想你是侮辱她! 也就秦青几句话下了套儿逗她,你就毛躁了,你这样和愣头小子有什么区别? 当年谁说了就这么玩着,腻了倦了就胡乱抓一个成家,现在呢,你还是这想法?” 秦洛水那话句句掷地有声,刺激得宋书煜有些没脸。 他抬脚从桌子下边踹了秦洛水一脚:“闭嘴,那时候桑红还没有出现!” 秦洛水轻易而举地躲过了,一副嘲弄他的模样。 宋书煜瞧着他眯着那氤氲的美目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心里更是火烧火燎的,就像是被人扔进了油锅里咕嘟咕嘟地炸着,无比难受。 他烦躁地抓起一边的烟盒,抽出来一根点燃,猛地吸了一口:“桑红,怕死恨上我了,这该怎么才能下架?” “这事儿啊,要说难,你一头撞到南墙上去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然难了,要说简单,也很简单,你先说说你的打算吧。” 秦洛水一副让他开诚布公,才能帮到他的模样。 宋书煜沉默良久,把抽了一半的烟直直地按进烟灰缸里,狠狠地碾碎,仿佛这样才能痛快一些,只听他轻叹口气,道: “说实话,曾经是家里逼我相亲,我烦得不行; 有人追着让我结婚,我烦得受不了; 我现在想结婚了,想和这个小丫头一起过,怎么就状况百出啊。” “你怎么知道桑红不愿意和你结婚了?”秦洛水问。 宋书煜觉得脸上一阵骚热,当即就把今天下午追上桑红,带她买戒指的过程给简单地说了一遍。 “幼稚。”秦洛水鄙视,“我说你那么高的智商,怎么一到桑红的身上,你就连弱智都不如了。” 宋书煜听他这么批自己,也不着恼,谁让人家在对付女人上边,比他高的不止一个段数,当即就放低姿态道: “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她走的时候头也不回,决绝得好像这辈子都不再见我了,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慌了,我怕失去她,我打算用许给她婚姻的方法来留住她,结果,人家甩都不甩,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戒指发火,那时候抓住她捏死她的心思都有了; 她折腾得也太过分了,这地球上的女人多了,我宋书煜离了她桑红照样活下去!” 秦洛水嘿嘿嘿就笑开了:“你能这样想多好?怎么看开了还是这副嘴脸?” 宋书煜咧咧嘴,苦笑道:“可是,就这一路开过来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就觉得少了她,这浑身都没有劲儿了,做什么就都没有了滋味,连带着好像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秦洛水瞪大了眼睛,突然佩服他起来,想着自己就没有宋书煜那么坚强勇敢。 他宁愿多情地爱着很多女人糊糊涂涂地过一生,绝不愿交出自己的心,更不愿让自己被所谓的爱情折腾得死去活来。 “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在学校的天文台上喝酒?”宋书煜突然记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两个人在摩天大楼顶楼喝酒,迎着风,看万家灯火,那种孤身飘零天涯的感觉很惬意很享受,此时,他无比怀念,因为他的心现在好像压根儿就不属于自己了。 “当然记得了,说不定我们用笔留在一角墙上的字迹,还没有被老外的涂料遮掩去。”秦洛水应声,似乎也神游故地了。 “洛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这心重新给收拢起来,那一半似乎被那小丫头给偷走了,看不到她我空落落的难受,当年——当年我都没有这么痛过。”宋书煜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痛苦。 “你在担心她出国?”秦洛水问出问题的根源。 宋书煜艰难地开口: “是,你知道的,我这职业涉密,这辈子除了公务,估计都不能再离开国门一步了。” 正文 第138章 离开还是被掳 “你这纯粹是瞎操心。”秦洛水无语,他还以为这货是真的忌惮秦青这个第三者呢,原来症结果然在这里。 “怎么说?”宋书煜听得精神一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桑红那妞儿的心思就在你身上,果然是当局者迷啊。”秦洛水干脆地放松了身体,斜进沙发里,枕着胳膊舒舒服服的躺着。 “你丫别给我卖关子了,有屁快放!”宋书煜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丢过去,秦洛水抬手抓了,噙在嘴里,对着他努努嘴,示意他给点上。 “你在我的面前抖什么个劲儿!”宋书煜鄙视不已,不过还是把手里的打火机给丢了过去。 秦洛水被他那一丢的速度吓了一跳,慌忙抬手抓住:“你这货也太没有诚意了吧?”说着坐起身,眯着眼把烟燃上,狠狠地抽了一口。 宋书煜隔着缭绕的烟雾,对秦洛水说着实话: “这丫头没看出来,太有心眼了,她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做特种兵,和我在一起,这个选择明摆着太苦了,她都对我说了,她受不了了; 一个是出国留学,她那样的资质,出去还不是天宽地阔的,我又出不去,这不是存心要憋屈死我。” “看看你这副模样,一个女人就能把你折腾成这样子,你的谋略呢?你的兵法呢?都学到哪里了?” 秦洛水听他竟然这么自轻自贱,吃完惊,就很没同情心的笑了起来。 “操——这女人她压根儿就没有理性可言,哪里能用那些东西去对付,我觉得就为了桑红这丫头,我费的心思老多了,比打上三个军演都费劲儿。”宋书煜叫苦不迭。 “你今天是不是太岁当头啦,旧爱新欢狭路相逢,拉我出去给你当了挡箭牌,叶纤这边险险地化解了,桑红那边竟然又出了状况,看来,你是犯了什么冲了,不然这种情场大劫难,怎么能挤到一气儿冒出来。” 宋书煜依在沙发里,懒懒的抽着烟,压制着对这个幸灾乐祸的损友的不爽,什么旧爱新欢啊,他和叶纤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得白纸似的: “皮痒了?再胡说我给你松松皮子?” 秦洛水接触到宋书煜的目光,他的笑声由得意渐渐变成了干笑:“好了好了,直说好了,先说你们这两个备选男人; 桑红当我家秦青也就是一哥们,第一天上学就能给他吼上了,后来虽然接触颇多,也都是训练的时候,秦青主动粘上去的; 再说了,南京那边的欧阳清槐家的小公主,也看上了我们家秦青,一直都紧追不舍,欧阳家已经派了媒人去和我家大哥提亲了,这婚事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今天玩那一出儿,不过是秦青这小子不死心,他总觉得能把桑红拐到了国外,日久生情之类的戏码就能上演; 刚好就碰上了你这个对出国视若畏途的家伙,听得桑红要出去留学,还和他申请了同一个学校,立马就动拳头来,让一件本身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宋书煜点头:“你们家未来的继承人,他的婚事本身就不能自主的,也就是不甘心,蹦跶那么两下子而已;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桑红要出国,怎么办?” “谁说桑红一定就要出国了?” 秦洛水瞥了他一眼,这人平时运策帷幄的,什么都胜券在握的模样,怎么一对上桑红,就一点手段都不舍得用了。 “那她申请国外的大学做什么?训练强度让她喘口气都没有闲暇时间,她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准备还很周密,不然,怎么申请就通过了?” 宋书煜讶然问,心底更郁闷的是,他连桑红什么时候申请的,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时间,他还能做出点正确的判断。 秦洛水点头道:“这个问题提得好,按着时间来推,她估计也就是刚入学的时候,有被她挑起兴致的秦青做帮手,这件事轻易而举就不需要她费心了,秦青那小子有了这份贼心,那还不打了鸡血一样地给她费劲?” 宋书煜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笑影子,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太苦,才申请出国的,那就好。 “后边的不用我说了吧?估计这妞儿当时是和你缠上了,你想啊,当初,你对人家这样那样之后,就丢下不管了; 这丫头认了死理,就缠上你了,考上军校是为了接近你,考上特种兵也是为了能让你看到她的本事,可能是担心这个难度太大,没有什么戏,就申请了出国留学,将来回来,至少能和你说上话吧,我的分析就这样。” 秦洛水就那样仰躺在沙发上,想到桑红曾经无数次给他打电话,惴惴不安地问他有关宋书煜的事情,他早就对桑红的情感动向洞若观火了,只是,这事情,他哪里能明说,只能这样旁敲侧击地提点这个木头一下,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儿,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干的。 他说完手头的烟卷一弹,就丢到了茶几上边的烟灰缸里。 “啥子?”宋书煜有些惊悚了,他一直觉得是自己费尽精力才把桑红这丫头拐到身边的,听秦洛水这样一说,顿时就不确定起来,难不成这都是她主动地往他身边凑的? 秦洛水白了他一眼:“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啦,她要是不努力地往上凑,就凭你,能让她变成现在这模样?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俩,桑红这妞摆明了一直在努力,流汗流泪带流血,这分辛苦不算一般的女孩子能做到的,你无视人家的牺牲就算了,还把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 宋书煜的眼前闪现出这丫头从靠近他开始,好像就在不停地努力,试图在他的生活里留下更多的痕迹,就那样一点点地积累着,竟然生生就侵入了他的空间,稳稳当当地住到了他的心里。 宋书煜弄清楚桑红的心在他这边,就心情好了起来,随意道:“呵呵,我刚才被那丫头气疯了,头脑里忽然有了个想法,逼着她做出决断,现在看来,估计是用不着了。” “哦?有什么高招,说说看。”秦洛水起了兴致。 宋书煜抬手摸摸棱角分明的寸头,嘿嘿笑道: “我定了一套婚戒,当时看着她逃走,嘴都气歪了,就让那店员根据她的指围把女戒给修改了,通知她三天后订婚,到时候如果她不来,干脆就让女店员替补了,当时我就想,这样剜肉一样地折磨自己,不如干脆一些,一了百了。” 秦洛水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神色,努力地忍住笑:“亏你还有脸说,你听听你这是什么损招,你逼她?估计她要是知道你逼他,甩也不会甩你一眼,看你怎么收场! 哎呀,老天爷呀,你就消停一些,找着了她给她低声下气地赔个不是,别没事整这些幺蛾子,那天你追上她,一定是又给她脸色看了,那妞儿最是会察言观色的,能被你第二次气走,你这气人的水平也有长进了。” “我就是担心,她要是存心想藏,我去哪里能找到她?”宋书煜也觉得这一招太冒险了。 “没事儿,她不会走远,也就是一个人冷静一下,遇到这么个好机会,她那么年轻,心忽闪两下子是肯定会的; 这时候别惹她,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对感情没有比她更奋不顾身的,你估计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修来这福气; 再说了,她要是真的想出去,那各种手续办着,木有半个月完结不了,如果你再动点小动作,她压根儿就出不了国,嘿嘿。” 秦洛水也觉得这桑红的大脑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他也保不准她那脑袋会不会就这么一抽,就想出国开眼界了,按照逻辑她绝对不舍得出国的,可这丫头做的哪件事按逻辑来了? “这合适吗?不过这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 宋书煜琢磨了一下。 秦洛水对他粲然一笑:“这一招比起你那订婚替补的,不知道高明多少了,你那劳民伤财遗患无穷的招儿,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这招多好,而且还没有副作用,就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即便这一环挡住她了,她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这是国家体制。” “好,我这就安排,让人把她们学校那几个人的档案关系尽快转到特种兵大队去。” 宋书煜是个君子,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用这些手段来拦住桑红,秦洛水一提点,他顿时就觉得如同醍醐灌顶,这样解决着让他安心多了。 他心底最担心的事情一有了谱,就没有耐心坐下去了,他无聊地拿出手机看看,琢磨着谁管着这件事,话怎么说才能严丝合缝。 这么晚了打电话过去不合适,他是不是出去和手下一起再找找那丫头? 凝神间,只看那手机嗡嗡震动,就有人拨打了进来,看名字竟然就是王瀚,这么快就找到了,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道: “是我,说。” “报告宋团,目标七点四十到xx街x号看了一场皮影戏,八点半离开皮影大厅,然后直接到对面的xx宾馆开房,根据登记情况,追踪到了地方,可没有找到人; 看样子是从后窗户那里翻越离开了,调查了情况,说半小时之前,这层楼曾经停电,房门外门把手上还有残留的灼烧之后的人体纤维,原因不明,已经派人采集化验了,房门有撬开的痕迹,现场却没有鲜明的打斗之后的杂乱,失踪原因无法确定,请指示!” 正文 第139章 手机定位 王瀚心中也纳闷,看来这事情不简单,他也无法确定桑红是被掳走了歹徒制造出来的假现场;还是桑红真的已经脱身离开了,干脆就让人守了现场,及时地向宋书煜报告了。 宋书煜的脸色唰地就变了色,他噌地一下站起身:“派人寻找目击证人,对面的商户店铺挨个问;附近的摄像头,快速地过去调出影像资料;我马上就过去。” 说着收了手机就往外走:“桑红出事了,我过去一趟。” “啥?”秦洛水吓了一跳。 “找不着人了,现场很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说不清。”宋书煜抬脚就往外走。 “我也去,我也去,等我一下。”秦洛水说着回头瞧着桌面上的茶具,咳咳——又浪费了。 当即为了减少浪费,端起那盅子里的茶,仰头咕嘟嘟一口喝下。 宋书煜无语地瞅瞅这个到了现在还心痛茶叶的家伙,鄙视道:“秦洛水,我看明白了,桑红在你的眼里还比不上一杯茶水。” 咳咳咳——秦洛水当即就被他的话呛得咳嗽,这哪跟哪啊,气得丢下杯子道: “走走走——快走。”说着拿了衣架上边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咳嗽,跟在宋书煜的后边往外走。 “怎么个状况?”秦洛水终于能喘过气了,两人已经坐到了车子里,他抽空就问。 “到了那里就知道了。”宋书煜沉着脸,也不说什么,心底却在担心,想着会是谁去招惹桑红的。 “是有人蓄意为之的?”秦洛水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多,一下子就想到了打击报复上边。 “怎么说?”宋书煜问。 “你都没有给我说一点情况,我怎么帮你分析。”秦洛水变着法子套实情。 宋书煜只好把马超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秦洛水沉思片刻,道:“上回开车和桑红碰瓷的那群家伙有没有放出来?” “还有两个刺头关着哪。”宋书煜自然是很清楚这些情况的,说完他的眉头一凛,“你怀疑和他们有关?” “说不准,不然谁会和桑红结下这么大的仇气,她一露脸就给人认出来,就给人设计了?估计是那群人做的。” 秦洛水轻易就得出了结论。 宋书煜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也别太担心了,那丫头是个机灵鬼,就是被那群人抓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秦洛水安慰道,其实他也是在安慰自己,毕竟那群人这次栽在桑红的手里,又被宋书煜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估计这仇都记在桑红头上了。 “红红那身手,要说让群混混给收拾了,我怎么都觉得有点玄幻了。” 宋书煜良久开口,桑红是他手把手地调教出来的,虽然经验不足,可那身手反应,绝不可能被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掳走了。 秦洛水眼睛一亮,道:“就是,那丫头没有来这里之前,身手就很灵活,更不要说这半年的魔鬼训练了,咱们放宽心看好了。” 两人都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就这么胡猜,只会是自己吓自己,索性就都闭了嘴,攒着精神到地方再说。 宋书煜把车子开得飞快,走街串巷,只听嘎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他们就赶到了地方。 王瀚眼尖,看到宋书煜就快步走了过来,敬礼招呼,然后带着他们直奔桑红登记居住的四楼。 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情况: “楼上房间里侦查科的人正在仔细地调查取证,证明桑红确实是在这个房间住过,不久前还洗了澡,看了一会儿电视,从门上的痕迹看来,这个把电插头连接到门把手上的事情,估计是她做的; 浴室内的大浴巾少了一条,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少。” 宋书煜凝眉听着,几人已经走到了桑红住着的房门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桑红的气息,这个地方她刚刚还在。 “周围房客的调查记录也整理出来了。”说着就有人把一份手写文档递给了王瀚。 王瀚略微翻看了一下,说: “她这房间附近,没有安排客人,离她最近的房间,也就是走廊靠着最里边有几个常住的客人,说是隐约听到有男子的惊呼声,细听就没有了,开门看看,看到有四五个黑影站在廊子上一处,估计就是这个门口,他们还以为是客人喝醉了,就没有再注意,大致的情况都是这样说的。” 宋书煜沉吟道:“果然这么巧,直接就被安排到了套子里,宾馆大厅的录像调出来,看看有没有特别关注桑红出现的人,包括宾馆里的服务人员,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看到了立马找到问话。” 里边侦查科的人出来和宋书煜打了招呼,告诉他现场勘察完毕,数据需要带回部队分析,他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了。 宋书煜道了辛苦,侧身让出道路,让里边的人离开了,他又对王瀚交代了几句话,让他们忙去了。 秦洛水和宋书煜对视一眼,进到房内开始寻找线索。 宋书煜直奔卫生间,看到水湿的地面,一件白色的浴袍丢在洗脸台上,他轻轻地拿起那件浴袍,觉得手指都是颤抖的,他当时为什么不紧紧地跟上她啊! 他轻轻地把那浴袍拿起,拢在怀里。 心底是说不出的悔恨和懊恼,红红,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该怎么办? 宋书煜垂眸低叹,目光忽然停留在洗脸台上边刷牙漱口的杯子处。 他低头,伸手拿起靠在墙壁一侧的白色杯子,只见,两个杯子并排靠着的地方,墙体的瓷砖上边,粉色的指甲油写着两行很小的字迹: “盯上,有预谋,车。” 字迹清秀中透着风骨,俨然是桑红的字迹。 “洛水——快来——”宋书煜高声。 秦洛水闻声跑来,凑过去一看到那行字,不由失笑道: “啧啧,果然是冰雪聪明啊,是那妞的字,这就成了,她得罪的人估计就是和那次赛车的事情有关,你派人去监狱提留人去问去,这地方归谁管就一清二楚了。” 宋书煜摇摇头:“不行,没有证据谁傻了会承认这事?” “我靠——要什么证据?桑红都在这里被他们的人设计陷害了!这事你不出面,让其他人出面好了,就说放了桑红,你就撤诉,让他们从监狱里滚出来。” 秦洛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再等等,看有没有其他的辅助证据。” 宋书煜耐着心道,目光四处逡巡着。 “那门把手上边的人肉纤维鉴定出来,不就是一个突破口?” 秦洛水提醒他。 “这事情你不懂,别插嘴,让我好好想想。” 宋书煜凝眉,她带着手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开了紧急报警,可他当时拨打她手机,是关着的,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犟脾气,他早就在她手机安装一个定位器了,真是百密一疏。 “怎么?”秦洛水看他凝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手机,她关机,即使让最先进的跟踪监控仪器来追踪,她不开机、不通话也没办法。”宋书煜叹口气。 秦洛水犹豫了一下道:“桑红难道一直就有没有换过手机?” 宋书煜摇头:“没有,她那手机很少用,我看很多人喜欢上网游戏什么的,她那手机估计就只有接打电话和发短信的两个功能用过,没有看到她有一点点换手机的意思,她但凡有一点暗示,我送她一个手机,绝对会放一个定位系统的,太大意了,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 秦洛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换就好,那手机当初是你吩咐我安排联系方式的时候,我送她的,里边倒是装了个定位系统,只是一直都没有激活过。” 宋书煜惊喜地一把揪了他的肩膀:“真的?太好了,频道代码是什么,让他们用设备——” 秦洛水面有难色:“可是,我——我不太记得频道设置了,我想想——” 宋书煜点头:“这时间很好推的,你忘了也没有关系,电话问你安装系统的手下,报出时间批次,他们都会记得。” “额!”秦洛水苦着脸,被他揪着跟着他往外走,一副要哭的模样,“老兄,这样密码外泄,我担心我原来的系统设置会——崩溃。” “你那点小意思,还有脸说?谁会没事闲得慌去黑你?我那手下是什么人?走吧,找到了她,你说要什么,我就赔你什么。”宋书煜被这个卑劣的小人快气死了。 “听说你们前段时间从德国弄回来了新玩意儿,淘汰下来的就给我一套好了。”秦洛水厚颜地趁机要条件。 “给你给你,一套算什么,换下来的都给你,让你那系统彻底更新一下行不?”宋书煜很大方,想到秦洛水对桑红都比自己用心,他的心里那是说不出的惭愧。 都整天和那丫头腻歪什么啊,连她的安全都没有好好想过,宋书煜觉得只要能找到桑红,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认了。 “嘿嘿,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打个电话问一下,马上就知道了。”秦洛水说着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宋书煜也不点破这家伙的小花招,一旦有了定位,桑红就有了下落了,他的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 …… 再说桑红眼看着面前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房门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咯噔声,她知道很快就要拧开了,只好义无反顾地开了窗户。 探头看好落脚点。 把包包挂到了脖子上,手机按了关机,逃跑的过程中,一个短信的嗡嗡声都可能让她从黑暗中暴露出来,她不能冒险。 桑红跳上窗台,又探手用力地把窗户关上,能争取到多长时间,就争取到多长时间,她可不希望那伙儿人冲进来就直奔窗口而来。 她用熟练的攀爬技巧,壁虎一样贴着墙壁往下移动。 她打算横着移动好几个房间,远离了刚才的那个逃出来的窗口,再开始直线下移,不然,那群追过来的坏家伙,俯身冲着她丢点什么大家伙,她就直接玩完了。 果然,她不过是横着移动了三个的窗户,就听到哗啦一声开窗户的声音,那房间结构一目了然,借着黑暗,那群人小心翼翼地找了一遍,找到不她的影子,自然就只能往窗外寻了。 桑红把身体紧紧地贴着墙壁,一动都不敢动。 只见雪亮的手电筒往外边的墙壁上晃悠了一会儿,熄灭了,显然那群人找不到她的影子,撤了出去。 桑红松了口气,她蹭蹭蹭地顺着楼顶通下来的粗粗的下水管道,三五个下跳,就落到了地面上。 扫兴! 今天果然邪门,什么人都好像不正常了,什么事都好像扭曲了,连住个宾馆都能遇到这样的事情,桑红觉得实在是流年不利,还是打道回府好了。 回军校的小窝,不过是遇到宋书煜那木头,和这些未知的危险相比,她和宋书煜的小矛盾完全属于可以自行消化的内部矛盾。 桑红觉得不必要把小事搞大了,就打定主意回家,看看宾馆外边清冷的大街,心里一阵庆幸,果然还是技不压人的好,她刚刚那感觉,简直就像是蜘蛛人一样,压根儿没有了以往室内攀岩的恐惧。 看来,这么久的苦训不白搭,当即就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快步跑到马路边,伸手打车。 只见一辆亮着红灯的面的忽地一下就开到了她的面前。 桑红一扭头,看到宾馆大门口,似乎有几个人影跑过来,一下就缩到了车内:“师傅,快走!” 说着她啪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那面的车飞快地启动,司机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问道:“去哪。” 桑红看那车跑得嗖嗖地,不再担心被人追上,就松了口气,取下挂在脖子上边的包包,随意地放在腿上,开口道:“xx路——” 她话音未落,觉得身后有点异常的动静,未及反应,一只大手已经捏着一个浸了什么难闻液体的布块,捂住了她的口鼻。 意识朦胧之前,她清楚地起了那种难闻的味道是什么,是麻醉药剂乙醚。 桑红用尽全身的力气,胳膊肘挥出一个漂亮的一个反击,听得身后一声痛呼,那只手缩了回去,她顺势飞快地用绑在胳膊上边的湿浴巾擦了一把脸,作势弱弱地挣扎了一下,身体一软,就眯眼软在了座位上。 “靠,这样的角度胳膊肘怎么可能撞到?” 身后的男人忍着痛,说着就抬手拔出匕首,挥着胳膊打算再给她一下子。 却意外地没有听到尖叫,那女人竟然丝毫都没有反应地软了下去,这才收了架势,抬手揉揉被她胳膊肘击中的眉骨,痛得他眼泪哗哗地。 “手里那玩意儿拾起,不要不小心把自己也给弄晕了。”前边开车的司机从内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出声提醒。 “是是是,险些就擦到我自个脸上了,幸亏你提醒得快。” 那人说着收了匕首,拿出塑料袋要把那块浸透乙醚的布往里装,忽然疑惑地说,“你看看边上那女人到底有没有晕透,用不用再补一下?” 桑红听到他的话,紧张得都想骂娘了,装个晕怎么从来就没有过关过。 那司机抬手用一个指头随意地推了桑红的头一下,啊啊啊——这个动作要作何反应啊! 桑红郁闷着,只好装作一丝丝力气都不用,就这样顺着他的指头上的微弱力道,上身往外倾斜,“咚”地一声,她的头撞到了车门上。 这样缓慢的速度虽然不痛,可太过自然了,身体松松的,一时间桑红也不敢用力气寻找着力点,只好维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动作一动不动。 老天爷啊,这回,让我蒙混过关吧! 桑红祈祷着都要哭了,这群熊人,难不成竟然知道兵分两路地围追堵截? 啊啊啊——刚出狼穴又入虎口啊! “都软成这样了,那东西啥时候失过手?还是不要再补了,很毒的,醒不过来就坏事了。” 司机看看桑红身体软成那副模样,不由笑道。 “那我就收起来好了,这女人上边说了,好好看着,不要走露风声,好好供着,不要招惹她,有大用场。” 后边那男人说着窸窸窣窣地收拾着手里的塑料袋,装到了口袋里。 桑红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宋书煜那个挑剔的货对她装晕的技术还算是监督得很严厉,不然哪里能这么蒙过去。 “到底什么来历,用得着这样?” 那司机话里充满好奇。 “咱们也就是小蚂蚁一只,运送一下人家打下来的货物而已,除这些之外,其他就不知道了,知道多死得快。” 那男人说得很冷漠,一副忠于职守的模样。 “把她运到哪?”司机问。 “一号地点。”后边那男人说。 “那里?恐怕不好吧?” “速度快一点,送到了咱们就能交差了。”后边的男人说。 “这城南到城北绕得也太远了,刚才听的交通广播,你也知道有一个必经路口还在堵车,不能和头儿商量一下,就近寻个地儿关了?” 司机显然开了一天的车,有些累了,不想跑那么远,就提了建议。 “给你说实话好了,头儿说弄到这女人,她就是临时起意送上门的货,关在那里,能派上用场咱们就能立大功。” ------题外话------ 亲们催得水水都无地自容了,一定加油,一定加油,今天二更的时候,凑足万更! 正文 第140章 英雄救美 那司机听他说出这样不着天地的话,心里一阵不畅快:“什么叫能派上用场,咱们就立大功,那要是派不上用场呢? 我在想他没有说出来的那番意思是啥?” “就是,如果这女人派不上用场,是不是就跟着那批货一起送走,就当没有发生这回事,你也知道一号地点最保险了; 算了,让送哪里咱们就送哪里,不然,出点差错咱们可担当不起。” 头儿显然给后边坐着的矮个男人说的有话,他也有些琢磨不透,不过目标地点,他丝毫都不敢含糊。 那司机听他这么说,知道多说无益,就一踩油门,开始加速,挤入车流。 桑红趁着他加速的一甩之势,略微调整了一下歪着的重心,让自己歪得舒坦一些。 “把那女人的包包递过来,让我瞧瞧她是什么人。”后边的矮个男人坐着无聊,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桑红身上。 啊啊啊——桑红暗暗叫苦,这个包包的价钱也够她肉痛好多天的,里边装的是她的证件身家啊。 “就不能到了地方再搜?离我有点远。” 司机看看歪着的桑红,她的腿并着膝盖靠着车门,包包被她挤到了另一侧靠近车门那边,要取到他得扭头探身才可以。 “这不是闲得无聊吗?到了地方搜,白白便宜了那帮小子,哪里有咱们在这车上搜,对半开不比众人哄抢更占便宜?” 后边的那矮个男人嗤笑一声,探头看看包包的位置,直起身用爪子抓了包带,桑红感觉着车速,都有漂移的感觉了,虽然现在出手能打晕身后的这个恶心男,可是,这是市区的快车道,搞不好还会出车祸。 一闪念之间,那矮个男人已经开始用力拉扯包包了,既然错失了挥拳的最佳良机,桑红只好松了捏着包带的手,听任那人夺去了。 “小子,别藏私哦。”司机开着玩笑,一边开着车,抬手调整了一下内视镜的角度,开了后壁侧的车灯,保证能把坐在后边的家伙的动作尽收眼底。 “靠——这妞穿得人模狗样,包包里除了几张卡,票子压根儿就没有几张。” 那男人说着,似乎是捏着她的包包,兜头就口朝下把包包里的东西倒到后车座上。 只听咣当当几声细微的玻璃碰撞声:“这些瓶瓶罐罐的是什么玩意儿?靠——指甲油!” “要不,咱们到自动取款机附近下来,把这妞弄醒了问出密码,把钱取出来?”那司机抬手接过分给自己的几张大票,觉得太少了,眼珠儿一转,提了建议。 “这办法不错,身份证,这女人的身份证在这里——”那矮个男人说着似乎捏着桑红的身份证在看,然后就读了出来。 “姓名——桑红;性别——女;出生——1995年6月1日;这女的还是在儿童节这一天出生的,哈哈;住址——xx省b市xx路1号院军校集体——军校集体!” “军校集体怎么了?”前边的司机听他重复了两遍,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问。 “就是——这妞是咱们b市军校的学生,身份证上边的年龄,算算还不到十八岁——” “没有抓错人吧,听说这回抓到的女的是上次让咱们头儿的顶头大靠山一头栽进军事法庭的那个,竟然还未成年,这模样的女学生满街都是,用得着去出言调戏,这可能吗?”那司机也放慢了车速,侧头看看桑红那小模样,咋看也没有那个可能性。 后边的矮个男人一听,点头道:“是有这么一说,我也听说过。” 说着就探身爬到桑红座位的靠背上,抬手揪住桑红的短发,让她扭过脸来比照着身份证上的照片。 桑红真想挥手给这货当头一拳,手下的劲儿估计要把她的头发揪掉十几根的。 刚刚还没有动手,现在头发都被人揪住了,自然只能继续装下去了。 虽然头皮痛得好像被揭掉了顶部的一块,她愣是装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矮个男人确定了是她本人之后,丢开她一下子就倒在后排的软座上。 “硬茬子,那么深的背景! 即便抓错了,那b市x军校一般人也考不进去,出来的人都是军官啊!” 他喘口气感叹道。 “要不一会儿弄醒她,问清楚银行密码再顺便问问那事?”司机贪心不改。 “别介——这么个炙手的芋头咱们还是快点脱手好了,桑——这个姓很少见的,闯了那样的大祸,这女人一定是好多团伙头目的目标,我电话问问知道内情的人。” 那矮个男人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开始翻看号码。 司机听他说话的口气严重,不由笑道:“你小子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凭她是什么人,落到了一号点她还有好去?” “怎么说?”矮个男人停下动作。 “怎么说!送到那里调教调教,驯顺了让那个正头爷们玩玩出口恶气,玩够了,卖到尼亚瓜拉爪哇岛之类的小国,咱们什么样的耍横的女人没有弄到过,最后不都是小绵羊一样地听话。” 那司机显然胆子比较大。 “靠——没听到头儿说了,这妞儿要好吃好喝地招待,好好地供着!”矮个男人听他不以为然的模样,不由也急了。 “那意思是说不让一号点里的渣滓们随便糟蹋了,有大用场,你还真打算拿她当客人?我这车送过去的女人多了,任凭她多大名气,没见过哪张脸进了那里再在b市这地界露过面的。” 司机显然不把后边的矮个男人放在眼里。 桑红听得一阵心寒,敢情这群人还干着逼良为娼、买卖妇女的罪恶勾当,她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听说b市的黑道水很深,像这样买卖妇女的事情,简直就像是毛毛雨,私卖毒品、走私人体器官之类的恐怖事情,都有很成熟的渠道。 她谨慎地坐着,一动不动,想着怎么脱身。 矮个男人听司机这么说,也不再打电话了,更不和他顶嘴,而是笑着递了一根烟过去: “老哥,咱们俩第一次搭班,就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以后请你多多关照,按你说的情况,咱们该如何做?弄醒她逼问出来密码?捞了钱,然后把她丢进去?” 司机接过烟,叼在嘴角,一侧头。 那矮个男人赶紧凑过火机,给他点上了。 司机享受地抽了一口,眯眼道:“小伙子还算懂事,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都累了一天了,这疲劳的时候最容易出事,还是直接送到地方,咱们交了货就打道回府好了。” 矮个男人自然连连道谢。 司机看看前边的路况,觉得车越来越稀了,就开口笑道:“你看看,咱们还真是吉人天相,打算直奔一号点,连这最容易堵车的地段,竟然都畅通无阻了。” 矮个男人探头看看路上的车子,疑惑地说:“是啊,这路上的车从来没有这么稀的。” 桑红闭着眼支棱着耳朵,疑似出现了幻觉,似乎听到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刷刷转动的声音。 怎么可能?她当然不敢抬头傻乎乎地看了。 毫无防备,对宋书煜的想念一瞬间呼啸而来。 听说人在临死前,就会把最放心不下的人,拿到心头去想,她这是不是大劫难逃了? 这样严密的犯罪组织,想要全身而退,估计很难。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桑红真的是第一次任性,她要是知道任性一次就招致这样恐怖的后果,宋书煜把她当什么什么欺负,她也认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从来没有和宋书煜吵过嘴,像今天这样的冷战也是第一次,她不想身陷险地、任人宰割啊! 那种浓浓的不舍和眷恋以及思念迅速地穿透和粉碎她所有的倔强、敏感和自尊。 宋书煜对她的百般娇宠历历在目,他对她有多好,绝对不会比她对他的爱少一点。 这半年来,她成长的每一步,都是他带着汗水和喜悦的目光追随着; 她练得痛了,他帮她按摩筋骨,她练得累了,他陪她给她加油,让她不要半途而废,是他的耐心和一点点的雕琢,才有了现在的她; 而她呢? 能顺利地成为一名特种兵,让她的尾巴都想要翘到了天上,被国外的大学录取的通知,竟然让她的心忽闪忽闪地动摇起来。 她清楚这绝对是因宠生娇,因为知道他可以信任,因为明白他可以依赖,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无视他的底限,让他一退再退。 她真的舍得离开他吗? 离开她体弱多病的母亲,离开她熟悉的土地学校,离开梦里醒来都舍不得离开的那个温暖的怀抱,她真的舍得吗? 她太清楚了,从这个人闯入到她的视线开始,她就失了心,而现在,他早就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心灵,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他对她有多小心? 即便今天她愤怒离开的时候,他一定也是后悔了,是他开着车一点一点地跟着,跟了那么远; 她哭的时候,是他给她擦去泪花……离开那个首饰店的时候,她分明看着他眼中那浓浓的不舍,却还是狠心地离开了。 她就是贪念着他能出声留她,他能说一声对不起,他却愣是不张口。 他现在是在借酒消愁还是出离愤怒? 好了,也许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他说再多的对不起有什么用?他即便流出的泪水把她的尸体淹没,她也无法感知到的。 死木头,坏木头,说句对不起就会死吗? 可是,委屈和埋怨依然无法阻止她对宋书煜的渴念,她恨自己那过于敏感的自尊,恨她的那点属于女孩子的虚荣心。 如果——她想到了孙悟空面对紫霞仙子说出的那句被人们传滥的爱情感悟: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桑红痛心疾首,如果时光倒回那一刻,她将抿唇一笑,羞羞怯怯地跟在他的身后去挑出心仪的一对婚戒,从此牵手,再不分开; 又或者,当她离开时站在门口,他那牵引着她情感的深沉如海的眸色,只要再看一眼,就可以让她沉溺不醒,她绝对会在他殷殷的不舍中一步步走回他的身侧; 可是,生活哪里有如果? 桑红觉得眼角有些润润的。 回过神她不由为自己的想法惭愧,这一次不一定就是生离死别,她一贯都是有福有造化的人,不可能这么短命的。 而且,她哪里有那么笨,学了这么多的本领,难道就这么不顶事? 就想着死死死的,什么屁想法! 她还要活着见到他,只要能见到他,她就再也不任性,再也不矫情,更不在意他是不是说了那句对不起,她只要能看着他就好,守着他就好。 桑红对机翼声的感应,不是幻觉,上空确实盘旋有直升机。 而且,宋书煜就在里边坐着,冷静地坐镇指挥。 秦洛水提供了有效的频道和密码,先进的追踪设备轻易就找到了桑红的位置,可那位置是移动的。 他们只能根据仪器显示信息,一点点地排查追踪,终于确定了桑红在那辆车上,可车内情况不明,宋书煜哪里敢冒险,就这样耐心地跟着,寻找着时机。 他们已经跟了很久了,从城市偏南端的繁华市区,已经跟到了城市的最北端的边缘地带。 前方不远就是居民混杂的远郊村落了,那里曲折的小巷和缺乏规划的建筑,在这样暗黑的夜里,潜藏着多少危机。 他觉得手心都攥出了冷汗,她是怎么昏迷的?被打晕的?有没有受伤?受了何种程度的伤? 他难受得想要这么跳下去,哪怕隔着车顶,看她一眼也好。 “目标准确定位,前方牌号xxx的出租车内副驾驶座,受何种控制情况不明。” “根据经过的摄像头信息采集,疑似昏迷,车内有两名成年男子,一个司机,一个坐在后排负责警戒。” “红外线探测器报告,目标昏迷,蜷缩在副驾驶座位,后排男子身高一米六左右,随身带有匕首和一把半自动手枪。” “男子身侧还有一排不明物体,这样规整的模样,好像注射用的针剂瓶子。”又一个信息报告进来。 宋书煜觉得那心都悬起来了,难道这群坏蛋竟然给她注射毒品?他的唇抿得紧紧的,牙齿都咬得有些麻木了,他担心自己一个冲动,会不会一梭子子弹打过去,把那两个歹徒击毙了。 可昏迷的桑红还在车内! …… 宋书煜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下定了决心,在半路狙击,实在太危险,他冒不起那个险: “既然有枪,就这样跟着好了,等他们的车停下,下车时是最好的时机,飞机上的狙击手准备,随时击毙歹徒。” “后边的车再跟就暴露了,距离再远一些,四架直升机围拢过去,咬紧了。” 他盯着红外线夜视镜,大冷的天,额头竟然有汗珠滑下,他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出现什么异变。 果然,那车子开始减速,从中间的直行道滑入路边的侧行道,到了前边xx村的路口,唰地一下就拐了过去。 “目标进入居民区,请跟踪车辆注意隐蔽,按照坐标减速前行。”王瀚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地面的车辆。 “靠过去,再低点。”宋书煜吩咐道。 “报告宋团,村落树木茂密,建筑高低不齐,再低容易暴露。” 前边的副驾驶员出声汇报。 “好,别追丢就行,怎么飞都行。”宋书煜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毫不计较。 载着桑红的出租车终于在一栋半旧的宅院前边停下,司机滴滴滴地按了几声喇叭。 那院子院墙很高,黑魆魆的看不出什么异常。 王瀚冷静地指挥直升机上的精锐士兵放索梯下去,围拢救援,一个个黑衣黑帽,身手极好的队员快速地弹跳而下,前后照应,相互之间配合默契。 宋书煜早就蹭蹭蹭地跟了下去。 他速度很快地跳落地面,一挥手,身边的人已经向那出租车围拢过去。 估摸有十分钟左右,只见那大门上边的二楼处有人开门出来,一把军用手电雪亮的光柱罩在出租车的牌照上,又前后左右地照了半晌,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就熄了手电。 司机看到有人出来,就主动开了车内的顶灯,那模样显然是让里边的人验明正身。 “老赵啊,怎么过来得这么快,还以为你最快也要三四十分钟之后到的,插了飞毛腿了?” 二楼的人看清牌照和人,就放了心,随意地开着玩笑,喊着下边的人开门,转身就进了屋。 出租车当即就灭了车内的顶灯,这片刻的闪亮,对宋书煜带来的狙击手来说,已经足够,就在灯熄灭的瞬间,啪啪两声清脆的车玻璃碎裂的声音之后,车内的两个男子都一枪毙命,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难道是灭口? 桑红吓了一跳,她顾不得溅得满脸的温热液体,慌乱地用力地扣着车门开关,身侧的车门却纹丝不动。 钉着大铜钉的大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泻出院内明亮的灯光来,一个人探头出来: “什么声音?” “噗——”地一声,那人就被飞镖射中,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警察来了? 桑红精神一震,她看向车外,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抬眼看着仰躺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的身体,黑暗中他恐怖的模样让她眼睛都不敢向上移动,她缓缓地探手去开司机那侧的中控锁—— 她必须自救,不然,一会儿,这个车子特定是下边人进攻上边人反击的唯一障碍啊! 毕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死人,刺鼻的血腥气让她几欲呕吐,她努力伸手过去,车子前边到处都是碎玻璃和血迹。 怎么拉不开车门?宋书煜急得几乎挥手想把副驾驶座边的车玻璃打碎,又担心伤到歪在这边的桑红,就做了个手势人,让那边的队员过去开了中控锁,打开桑红这边的车门。 只听得“嗖”地一声轻响,司机那侧的车门被无声地打开,那司机的身体被人飞快地拉了出去,一个黑色的人影坐到了驾驶座上,看到她瞪得圆圆的眼睛,侧头对她一笑,两个指头行了一个军礼。 桑红当即就缩了身子,用手指轻轻一扣,果然,车门就打开了,她慌忙一个矮身,滚下了车。 那车子轰然一声,加了油门,就冲到了院子内。 “咋回事,开这么猛!”显然院内的人看出了什么异常。 “是条子,快关门!”里边当即就有人大喊了。 借助那车的掩护,外边的人早就攻了进去,一群训练有素的队员面对惊慌失措的歹徒,战局轻易而居就成了一边倒的形式。 桑红滚下车,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张口惊呼,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迅速地抱着她隐藏到墙根的暗影里。 桑红反手就要自救,她的手轻易就被身后那人抓住了。 “别怕,是我!” 呼吸间,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 桑红抬头,黑暗中,只见宋书煜的眸光熠熠生辉。 “红红——红红——你醒了?伤到哪里了——伤到哪里了?”他小心地伸手摸摸她血迹斑斑的脸,看看她泫然欲泣的水眸,安慰道,“别哭,我这就带你看医生。” 桑红感受着他的关切和呵护,百感交集,眼泪唰地就涌了出来。 “很痛吗?忍一下,我这就带你走。”宋书煜说着站起身,打横抱着她就要顺着墙根往回走。 桑红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低了头蜷缩在他宽厚无比的怀里,双臂环着他粗壮的脖子。 他真的来了?不会是做梦吧! 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在谁?是他是他是他——他现在就抱着她。 桑红恍如梦境一般,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能劫后余生,而且,还能再次依靠这个温暖的怀抱。 真好,这样真好! 几辆军车分别从两个方向呼啸而来,到了门口停住,全副武装的战士跳下车,直扑大院而去。 王瀚对宋书煜敬了个军礼:“这里有我,您照顾伤员。” “喂——喂——我听车上那两个人说这里是一号点,那一定还有二号点三号点什么的,估计是专门拐卖妇女的,你一定要趁机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桑红搂住宋书煜的脖子,冲着王瀚的方向,用尽力气大声说话,生怕他听不见。 王瀚对着他们的方向再次敬礼:“是,一定不辱使命。” 正文 141章 宋团的爱 宋书煜寒声道:“放开手干,什么后果我顶着!” “是!”王瀚的声音里充满了昂扬的斗志,真能挖出一个拐卖妇女的团伙,这次行动就更是师出有名了。 宋书煜抱着桑红直奔等在巷口的座驾,王小帅正等得心焦,看到他们的身影,立马跳下车,利落地开了后车门,把后车厢的软座放倒成沙发床,急救箱取出来,打开备用。 刚整好,宋书煜就抱着桑红赶到了车边。 他连忙探手去接,桑红的胳膊紧紧地搂住宋书煜的脖子不放,王小帅连忙错身跳下车,让宋书煜抱着她上去,探头看到桑红那窝在宋书煜颈背窝的小脸竟然满脸的血迹,搭在宋书煜脖子后边上的两只爪子,软软地耷拉着,都是血淋淋的。 他的心刷地就有点凉了,这该多重的伤,才闹出这样浓的血腥味! 王小帅不敢怠慢,他抬手关上车门,转身跳到前边的驾驶座,发动车就往外开。 “直升机在这附近没法降落,伤势严重吗?”王小帅开着车问。 “没大事,不用慌,去军分区医院。” 宋书煜看看安静温顺地闭着眼的桑红,抱着她坐下,拍拍她的背安慰着她微微颤抖的小身子。 他知道狙击手同时击毙了两名罪犯,她应该没有再受到攻击,再说了,她那性子,要是伤到了流血,估计早就抱着他喊着痛了,而且,刚刚对王瀚喊的话,明明底气十足的。 桑红听着宋书煜沉稳的声音,感受到他紧紧地搂着她腰肢的有力的臂弯和温暖的怀抱,她的心渐渐地镇静下来。 她现在是在宋书煜的怀抱里,不再有危险,不再有歹徒,她生生地在坏人的巢穴门口转了一圈,就毫发无损地又回来了。 她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要让自己放松下来。 只听前边的王小帅说:“都那样了,真没事?建议你简单检查一下,及时通知医院那边做准备。” 桑红吓了一跳,都那样了,她都啥样了? 她突然想到刚才上车的时候,王小帅看她的目光,那叫一个刺眼啊。 她轻轻地松了环着宋书煜颈子的胳膊,一点点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锁到他的怀抱里。 宋书煜把搂着她腰的胳膊也放松了一点,向上移动,让她窝得更舒服,柔声诱哄道:“乖哦,身上哪里痛?有没有觉得发热脱力?说了我简单检查一下。” 桑红听着他的话,不过是和他闹了半天的别扭,那心思就已经百转千回了,此刻被他抱着,温柔以对,眸色款款,经他一提醒,当即发觉脸颊发烫,身子软软地依着他的胸膛,手软脚软的,这不是脱力是什么。 她垂眸点头,小声道:“我没有受伤,真的,哪里都不痛,可能是刚才神经绷得太紧了,看到你精神就放松了,脱力很自然的。” 宋书煜眼神一凛,想到刚才有人汇报的后座歹徒身边的几瓶小瓶针剂,他一阵头痛,觉得很有必要检查一下,看针剂注射到她身体什么地方了。 桑红觉得没脸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纠结地勾起两只小手的手指,这货一不好意思就会这模样。 谁知道那几个小手指头一入眼,桑红的眼睛顿时变成了圈圈眼:“啊——血呀,我受伤了,手指好痛——” 宋书煜正犹豫着是不是交代王瀚让人把那辆出租车后座上的药瓶收拾了,就被她的尖声吓得几乎失手把她丢到地上。 他一低头就看看她那红红的小爪子,连忙起身,把她放到沙发床上,扭头:“小帅,开稳一点。” 说着单膝跪在桑红身边,拿了她的手看,只见那两只手果然湿漉漉的,沾满了血,有的地方已经干了。 他拿起急救箱里的工具,把一个带着灯头的头箍戴上,按开开关,雪亮的光柱照射在桑红的小手上,他眯眼看了一下,就拿镊子从酒精瓶里夹出来个酒精棉球,捏着她的小手掌,挨个轻轻擦拭那小指头。 一个小手指擦干净了,细白细白的,哪里有一点点伤痕? 两个小手指擦干净了,还没有看到一丁点的破损,宋书煜觉得悬着的心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估计这血可能是沾到了身边那人的。 宋书煜耐心地把她的小手用酒精棉球擦得干干净净,只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指尖处,发现了两处出血的细小伤口。 宋书煜抬眼看着桑红那紧紧闭着眼的害怕模样,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当即手下用力地挤了挤伤口,一股血呼呼就出来了,痛得桑红牙缝里冷气嘶嘶的。 他清楚这样细小的伤口,什么样的刺激物也该被他挤出的血给冲走了,就拿棉球擦干净,上了止血药,细细致致地包好。 然后用酒精棉球把她的小手掌也仔细地擦干净。 他不希望她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虽然对一个即将成为特种兵的战士来说,应该熟悉血腥味,可他依然不舍得她沾染上别人的血痕。 他擦得很仔细,连指甲缝里的血迹都不放过。 看着桑红闭着眼睛蹙着小眉心,收拾完了,他不由玩笑道:“手指怎么会受伤?难道歹徒是给你指甲缝里扎竹签逼供什么的,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尖上?” 桑红忙不迭地摇头,睁开了眼,看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小手,松了口气,再看看他含着笑意的眸光,不由无地自容了。 宋书煜指指她抱着的两个手指尖:“怎么回事?” 桑红不好意思地说: “这——这——”她看看受伤的两个手指头,纠结了,暗暗叫苦,没脸了,没脸了,这能叫伤口吗? 只好弱弱地说:“这是我伸手去打开中控锁的时候,碰伤的。” 宋书煜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声音很严肃: “所有车型的大致构造,早就给你讲得清清楚楚的,你也早就了如指掌了,怎么会打不开中控锁,还能把手指头给弄伤了?” 桑红垂下眼睫:“我——我——他浑身是血的,我害怕,就没有敢睁眼看,伸手过去,胡乱找来着,一不小心就碰伤了。” “桑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遇到危险,第一要务就是冷静冷静再冷静; 你倒好,竟然敢在身边两个歹徒都被击毙的时候,自己还因为害怕闭上眼! 你都不担心那枪子打到你的头上! 你知不知道,一个瞬间的犹豫,你就会错失活命的机会; 你还想当特种兵哪,这要是让你去执行任务,营救人质,你看到打死个歹徒就愣半天,自己玩完就算了,来连累了人质陪葬,多少人会因为的你的犹豫送了命,你能算得过来吗?” 宋书煜说着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想到他站在车子外边担心她几乎担心疯了,她竟然在闭着眼睛摸那要命的中控锁,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会做的事情? “我——我——你——你吼什么吼,我这不是没事吗,你扯那么远干嘛?”桑红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知道自己犯的不是一般的错,不由羞恼地小声顶嘴。 “你没有事,那是因为我跟着,我今晚要是找不着你,或者晚来了一会儿,你就这样被他们拉到了巢穴里?你平时训练成绩挺好的,反应也很敏捷,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宋书煜抬手抹了一把脸,揉揉额头,觉得太阳穴的青筋都蹦呀蹦的,他都被小丫头气死了都。 桑红看他的一副暴怒的模样,真恨不得一句话呛死他,她张张嘴咽下了涌到喉咙边的话——难道你救我出来就是为了吼我? 当然她不敢这样忘恩负义地气他,当即闭眼低头,压制自己委屈不已的小脾气,那泪珠儿在眼里转呀转愣是咽不下去。 宋书煜看她硬起脖子,俏眼一瞪,一副要顶嘴的模样,旋即又看到她嘴巴张张,眼珠儿委屈地转了一下就眼圈就红了,就垂下了眼皮,那泪珠儿吧嗒吧嗒的,扁扁小嘴,灰溜溜地低了头,连抽泣一声都不敢。 她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一下子就让宋书煜的大脑清醒起来。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么一副眼泪稀里哗啦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什么样的白痴人质他没有救过,怎么到她这里,他就这么恨铁不成钢了?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危险,估计也吓得不轻,他不由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 他伸伸手,想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却觉得刚把人家训成这副模样,马上就讲和,这一嗓子不是白吼了,她哪里会当做教训来记住,当即就垂了手,和训练时候一样严肃地瞪着她。 桑红看不到他的反应,却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渐渐凝聚出来的低气压,她哀叹一声:果然是孙猴子蹦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啊! 好了,她承认她错了,身陷险地她没有足够的警惕,逃跑得那么顺利就没有考虑一下反常因素,才让自己几乎小命不保。 好了,她认错行不? 前边的王小帅也被宋书煜那一腔吓住了,心道,你这吼什么吼,吼哭了还不得你自己哄? 他有心出声缓和一下气氛,却知道这黑脸阎王训人最讨厌有人插嘴了,为了避免自己触了雷区带灾,他咬了嘴唇防止自己管不住嘴巴。 桑红抽抽鼻子,把喉咙里的哽咽和眼睛里的水都给咽了下去,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她对宋书煜裂开嘴笑笑,伸手迟疑了一下,很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仰头撒娇: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任性了。” 宋书煜看着她那含泪带笑的眸子,如果两汪白水银里边黑色的水晶亮闪闪的炫目,眼神一漾一漾地望着他,觉得心里一软,鼻头有些酸酸的。 警惕到此刻的目的,他皱皱眉头,手指头稳稳地抵住她的额头,不让她往自己的怀里贴,沉声道: “问题不在这儿,我担心你是应该的,你任性也没错,恋人之间吵个架很正常;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忽悠过去,你这次到底错在哪里,明白不?” 桑红翻翻白眼看看他硬硬地抵着她额头上的手指头,向左偏头,蹭不开,向右偏头,蹭不开,很有技巧地跳腾着又蹭了几下,还是无法错开那可恶的手指头,怎么都钻不到他的怀里去。 宋书煜看她那死缠烂打地往他怀里钻的顽皮模样,不由气得差点笑出来,他努力地虎着脸,清清嗓子: “咳咳——桑红,请你严肃一点,我问你话哪,什么态度!” 桑红看他打起了官腔,知道讨好无效,只好无奈地坐正了身体,稍微整理一下思路,看着他: “报告首长,我错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谨慎不足,错失了好几次脱身的良机; 我反思了一下,今晚被困在那宾馆的小房间里开始,我至少可以有十种安然脱身的法子,我却碍于面子,不向你求助,还关了手机,随意地选择一种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就进了歹徒的套子里; 我想想也觉得很没脸,在次保证,下不为例。” 宋书煜板着脸:“不行,继续反省!” 桑红呲呲牙,沉默,然后开口:“我太笨,逻辑思维从来无法深入,请首长批评。” 宋书煜瞧着她那态度,也不客气: “桑红,你给我听清楚了,一会儿,你要给我复述一遍! 第一,有了情绪,要知道寻找最佳的宣泄途径,不告而别、关手机之类的事情,纯粹是胡闹,你是一名随时都可能入伍的特种兵,关了手机,断了联系,万一部队临时计划有了变动,需要你配合行动,联系不上怎么办? 第二,你被困在宾馆的小房间,想向我求助的时候,还想到了你的面子!拜托,吵个架你就不是我的人了?这算是人民内部矛盾,完全可以消化吸收的,那么要命的时刻,你的心都在胡乱想的什么玩意儿; 第三,再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即便向我求助,也是远水不解近渴,陷入困境,你永远要记住——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你自己! 要靠自己的能力和优势,安全地脱困; ‘至少可以有十种安然脱身的法子’,纯粹是扯淡,你只需要考虑到第一个能闪到你脑海里的法子,然后把那个法子完善起来就好,你需要考虑的——是一个法子的所有环节如何没有丝毫失误地完成,而不是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最后错失良机。” 如果说宋书煜说出来的第一点让桑红嗤之以鼻,第二点让她撇撇嘴,那么他的第三点竟然让桑红有背脊生凉的惊恐感。 陷入困境,能救你的只有自己! 如果那群人是要谋杀她呢? 此刻她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很快就明白自己这次出事的关键原因就是在她的心态上,带着一股子情绪,带着一股子愤懑,带着小女人的任性和骄纵,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底,已经对宋书煜形成了一种心理依赖。 她有些震惊,更多的是慌乱,她真的已经对他依赖到这种程度么?面临危险,潜意识里还在依赖着他,甚至还在和他赌气,还在等着他来救或者就让他后悔好了? 这一瞬间的认知,太让她无法接受了。 她竟然纵容自己胡闹到了连自己的底线都没有了,不是说了再喜欢也要坚守灵魂的独立和自由吗? 这一刻她有浑身发凉的感觉,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没有做到,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遗失了自己独立的灵魂。 她惶惑极了。 “桑红,你能记住我说的话,答应下不为例吗?”宋书煜问。 桑红摇摇头,甩去心底的那抹震惊和失落,她严肃地点头:“能!” “复述一遍。”宋书煜冷冰冰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桑红大声答道:“第一,无论什么情况,绝对不要断了联系方式; 第二,面对危险,要一心一意,不要有其他的私心杂念; 第三,面对困境,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战胜! 如果你觉得还不满意,我可以把你的话一字一句地复述一遍。” 宋书煜抿着唇定定地望着她,他刚才是这个意思对吧,怎么她总结得比他还精辟,当即抬手摸摸脸,叹口气,对她眨眨眼眼睛渐渐晕满了笑意: “满意,你比我说得精辟多了,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请你,一定要牢牢地记着。”他说着长臂舒展开,对她敞开了怀抱。 桑红被他突然的客气和热情吓得一时间调整不过来表情,只觉得忽地一下,她就被他猛地拉入怀抱,小脸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肌上,抱得死紧死紧的。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瞬间就让桑红泪流满面:“丫头,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他咽下了奔涌而出的泪水,如同抱着最珍贵易碎的宝物,手掌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和颈项,时不时地低头揉揉她蓬乱的短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没事,她没事! 他找着她了,她好好的! 不是他狠心,一见她就凶她,而是,他真的不想重复今天的记忆了,那几乎失去的她的忧惧惶惑,让他明白,他必须帮助她像一个真正的战士一样勇敢坚定,她才能真正懂得热血和生命的意义,懂得珍惜。 桑红那撞得木木的右脸,轻轻地在他的怀里蹭呀蹭的,良久才能从哽咽中说出话来: “小鱼儿,以后——以后如果我们俩再吵嘴,你只需要这样抱抱我,无论我怎么挣扎,都这么抱着我,别放开。” “我会的,不管你跑多么远,我都会去追上你,不让你一个人哭。”宋书煜说着放松了胳膊,抬手勾起她的下巴看她。 桑红低了头藏到他的怀里:“丑死了,不要看。” “你怎么又掉金豆豆了?女孩子就是娇气,生气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还哭,真不明白,身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水分。” 宋书煜看出她脸上凌乱的泪痕,抬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丝巾递给她。 桑红接过去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嘟着嘴道:“还不是刚刚你的劲儿太猛了,让我的脸撞到了你的胸口,痛得我满眼泪,谁娇气了。” 宋书煜抬手握住她的手,扯过丝巾,细细致致地把她的脸擦拭干净,很淡定地说:“喔——这样啊,那你要不要报仇?” 桑红眼睛一瞪:“怎么?你怎么忽然这么大方?好吧,你认打还是认罚?” 说着小手指故作恶狠狠地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般晃晃。 宋书煜莞尔一笑,抓了她的小爪子示意她凑了耳朵过来。 桑红疑惑地探头过去,宋书煜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不需要这么费劲的,你的小爪子受伤了,这样好了,刚刚我抱着你的劲儿大了些,让你小脸撞痛了,要不,你也用力抱我一下,我不怕撞痛脸。” 说着双手固定住她的肩,作势就要把脸往她的胸口埋。 他本来只是逗逗她玩笑的,毕竟车前边还有一个八卦男坐着哪,他哪里舍得让自己也成了那厮口中精彩的段子。 哎,果然是计划不如变化,桑红这丫头从来都不会按常规出牌。 “流氓——”只听桑红轻声娇嗔着,并没有如他所愿地闪躲,反而是灵机一动,双手抱住他的头,顺势往后一倒,狠劲儿往自己的胸口按,“我捂晕你个大坏蛋!” 宋书煜一愣之下,竟然被她把头狠狠地按到了她的怀里。 因为桑红在下边,那劲儿自然更大,他猝不及防地,竟然就撞到了鼻子尖,他慌忙侧脸枕上那软玉温香,这才舒口气享受地蹭蹭养养伤。 抬手揉揉鼻尖。 “额——手劲儿大了,有没有撞痛你?”桑红担心了。 这下不仅宋书煜笑出来声,连坐在前边的王小帅也忍不住了,把车开得一颠一颠的。 “怎么会痛,你以为你的胸肌能像我一样结实?不是打算捂晕我吗?” 宋书煜终于笑歪在了她的怀里。 “你还笑,你还敢笑——”桑红继续努力,抬手隆隆小胸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宋书煜胳膊一拉把她固定在身下,下巴示意一下前边的王小帅,附耳低语:“等到了医院检查一下,没事的话,我等你你捂晕我。” 桑红这才想到了前边的大灯泡王小帅,当即抬手推推他,宋书煜恋恋不舍地把她狠狠地压了一下,才意犹未尽地起身了。 “对了,红红,你有没有和那群人正面交手?”既然不能亲不能摸的,宋书煜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顺便了解一下桑红的伤势,刚刚那么压她都没有喊痛,估计没有什么外伤。 桑红摇摇头:“你说惊奇不,我正在和妈妈打电话,忽然就感觉到了危险,你说那群人在外边开我房间的锁,那么细微的声音我都能听到。” “你的听觉和第六感一直很棒,遗憾的是,目前科学研究也查不出为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就那么准,男人就没有。”宋书煜接口,鼓励她说下去。 “嘿嘿,我把电热壶和dvd放映机的插头拽断了,连接到了门把手上边,嘿嘿,竟然被我电到了两个人。” 桑红觉得今天的战绩,只有这一环可圈可点,有点智斗歹徒的英雄模样,其他的都直接无视好了。 “嗯,很聪明,没有点到自己吧?”宋书煜貌似关切地问。 桑红啐了他一口,丢给他一个卫生眼。 “你怎么被抓上了车,还有印象吗?”宋书煜循循善诱。 桑红眼珠儿一转,叹口气道:“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有人用一块浸透乙醚的布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我就晕了。” “你那身手,怎么轻易就能让人用布捂住嘴巴呢?”宋书煜一下就点出了破绽。 “额——他们好几个人过来,我一看斗不过,就干脆地装弱女子了,省得他们的拳脚往我身上招呼。”桑红无奈地心口胡诌。 “红红,训练的时候,你最多同时对过几个敌手?四个还是五个?你怎么就干脆地装弱女子了,那也不是你的风格,对不?”宋书煜觉得这丫头到底在隐瞒他什么,有些纳闷了。 桑红嘿嘿讪笑道:“我——我今天累了,真的不想说话了,咱们改天再说行不?” 宋书煜摇头:“好好好,你的意思是你被乙醚迷晕了,然后就被人放到了那辆车里?” “嗯嗯,就这样,然后,半路上我醒了,就继续装晕,听到他们谈话,啊——我的包包,我的包包——我的身份证和全部的东西都被后座的贱男人抢走了,你要记得帮我找回来哦,不然我会心痛死的。” 桑红垂死挣扎地想要转移话题。 宋书煜看她说出被乙醚迷晕这一点十分肯定,知道这个环节她没有撒谎,既然她晕了被人抬到了车上,那就没有必要往她身上再注射什么毒品控制她了,毕竟,那东西也很贵的,瘾君子们哪里舍得随便用。 或许是后边的男人自己注射的,也未未可知。 至于事实真相,等抓到了其他的人,自然能拼凑得出,不急。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痛的,或者有没有被人注射的记忆?”宋书煜想着还是问了出来,只要关系到桑红的安危,他就有些沉不住气。 桑红忙不迭地摇头:“怎么可能?虽然我晕了,可我对打针绝对是深恶痛绝的,如果有人趁着我昏迷的时候敢给我打针,我绝对会惊醒的。” 宋书煜纳闷地说:“那就怪了,车子后座上边有几个指头大小的瓶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桑红一听顿时笑了:“嘿嘿,那些小瓶子估计是我的指甲油,那俩歹徒很贪财的,搜了我的包包,把我的现金分了,还说要到自动取款机那里,问出我的密码,取了钱,再送我进到什么一号点的,我都吓死了,生怕他们再给我迷一下子,那我还不彻底就歇菜了。” 宋书煜挑眉:“你肯定?” “肯定什么?”桑红问。 “肯定那些小瓶子是你的指甲油?” “我肯定那绝对是我的指甲油,因为,我刚刚被关到车里,就醒了。” 说完看看宋书煜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连忙补充道,“那司机开车的水平臭死了,转弯的时候,甩了一下,我从座位上甩到了一侧的门上,痛得我受不了,本身我只是有点迷迷糊糊,痛了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嘿嘿。” 宋书煜听出她那最后的一声笑,显得有多心虚,就不再为难她,一场虚惊而已,他庆幸地松了口气。 “小王,还有多远到医院?”他问。 “大概十多公里。”王小帅控制着自己不多说话。 “医院?”桑红有些傻眼了,她看看自己包扎得漂漂亮亮的两根小手指,苦笑着对宋书煜说,“我真没受伤,还是不要去那里好了,我一进那地方就浑身发僵。” 宋书煜看了她一眼:“是没有受伤,可是你的头撞了一下车门,你自己也说了,那一撞都让一个昏迷的人清醒过来了,怎么说都停大力的,到医院做个片子,看有没有轻微的脑震荡。” 桑红听他说话,不由无奈地张张嘴巴,又合上了。 “再说,今天别说你了,我也浑身绷得都要散架了,还是去那里检查一下,顺便输送点安神补脑的药物给身体补补。” 宋书煜想到桑红绝对会受到惊吓,今晚还是住到医院安心,他舍不得提醒她车内那恐怖的一幕,桑红即便不说,他知道,那幕残局一定在她的头脑里印着,他希望她经过这么多的刺激,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对她来说,比什么都必要。 桑红听他说得有理,就干脆地笑出来了: “好,去医院就去医院,声明一下——我不去做头部透视,我既不晕也不痛,怎么可能脑震荡? 听说那x射线之类的玩意儿照照大脑,就会杀死很多的脑细胞,我这脑子本身就不够用,还照什么照啊! 进医院就干脆让医生给我输上安神补脑的药品,让我直接睡过去得了,我这精神现在都变成强弩之末了,竟然还在兴奋着。” “好。”宋书煜点头,看看满脸倦意的桑红,又问“饿不?要不咱们停下来,先找地方吃东西?” 桑红摇摇头,依偎到他怀里:“不饿,什么胃口都没有,就想睡觉。” 于是王小帅就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这次因为没有事先联络,梅兰儿不值夜班,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老军医,听了宋书煜的话,就简单地对桑红进行了基本的血压体温测量,看看数据正常,就没有再折腾她,直接安排在高级病房里输点滴。 于是,桑红童靴终于可以笑眯眯地拉着宋书煜的手睡过去了,这一回,再不用担心他们俩在她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眉来眼去的。 病房内明明有两张床的,桑红愣是非得赖在宋书煜的怀里,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输液。 宋书煜看着站在床边等着给她扎针的护士,无奈地抱着她上了床,额——这是他第一次当着陌生人的面,抱着自己的女人上床,真能挑战他的耐性,宋书煜叹息一声,安慰自己道:“病人最大,病人最大,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拜托赶紧睡下吧。” 那护士被他那收刑一般的模样逗笑了,只听她说:“宋团,放松好了,害怕扎针的女孩子多了,被女朋友这样拉着输液的男人,你也不是第一个。” 宋书煜当即就红了脸,幸好某男的脸一贯都不白,这样的夜晚,羞色自然能自如地隐藏了: “嘿嘿,还以为自己是模范男友哪,哪成想早就有人开了先例了,那我还矫情个啥,给她扎针好了。” 说完宠溺地拍拍她的头:“睡吧,乖,我帮你看着。” 桑红在他怀里蹭蹭,找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这捏着小拳头伸到宋书煜的背后,让那护士扎针。 宋书煜能感觉到她手背被刺破的一瞬间,她浑身紧绷的紧张感,耐心地拍着她的背让她放松:“好了,扎上了,安心睡吧。” “今晚输几瓶?”桑红问。 “两瓶。”宋书煜闭了眼答。 “那——那——咱们俩要是一起都睡着了,怎么办?”桑红担心道。 宋书煜睁眼一笑,拍了她的背:“安啦,我在这里是你的陪护,这事情我惦记着,你放心睡吧。” 那护士看着时间调整了点滴的速度,对宋书煜嫣然一笑道:“我留意看着,今晚病号不多,您也放心休息吧。” 宋书煜摇摇头:“谢谢,我能行,这一瓶滴完估摸着得多久?” “两个小时。”护士被他拒绝了好意,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谢谢,不如你把两瓶都拿了过来,这瓶完了,我可以换,不麻烦你来来去去的不方便。”宋书煜道了谢,笑着对那护士说。 “谢谢好意,换药是我的职责,而且,我必须过来再签一次字。”那护士说着转身离开了。 桑红睁眼对着宋书煜审视道:“听着你好像和她很熟?” “不熟,我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宋书煜一口否定。 “切,谁信?不认识?你们俩在这里争着当雷锋,比赛谁更体贴给谁看?”桑红嘟着小嘴吃醋。 宋书煜笑着低头:“你个小醋坛子,我说怎么不吃东西,原来你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来这里吃醋啦。” “谁吃醋?”桑红不服气地瞪眼。 宋书煜看看她那娇嗔薄怒的小模样,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低头一口噙住她那小嘴唇,温柔地堵住了她的小嘴。 桑红呜呜呜了两声,被他抬手抱紧了固定在怀里,渐渐就不挣扎了。 “想你了,小丫头。”良久,宋书煜才松开她的唇,喃喃低语。 “我也想你。”桑红的小脸红得发涨,眼睛水汪汪的亮的让宋书煜的唇马上就转移了阵地。 “好想吻吻你的眼。” “好想咬咬你的小鼻尖。” “好想含住你的小耳垂。” …… “明明昨天晚上咱们才亲热过,怎么今晚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呢?就好像很久都没有亲近过你一样。” 宋书煜一边吻着她,一边喃喃地低语,那声音和细碎的吻,让桑红迷醉,意识飘忽。 他抬手轻易地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那胸前蹦地一送,他温热的大手顺着她衣服下边的缝隙,就滑了进去。 桑红觉得他的大手所及的地方,都无比的熨帖,无比的舒坦,仿佛他的手掌里有着神奇的灵药,让她接触到的皮肤,都神奇地无比满足,无比贪恋他手掌上的温柔。 渐渐地觉得身上有些清凉了,桑红迷迷糊糊地拉着他作乱的手:“护士随时都可能进来,不要。” “是你非要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的。”某男的声音很委屈。 “我让你躺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枕头不舒服,你是个人形抱枕,什么是人形抱枕,懂不懂?”桑红理直气壮地反驳。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个功能?”宋书煜郁闷地咽咽口水。 “你的功能多样,潜力无穷,需要不断地研究开发,可是,我现在实在累了,这一切都需要等我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睡一觉,行不?”桑红软软地求他,知道他会心疼她舍不得。 果然,宋书煜乖乖点头:“好,我不惹你,你安心睡好了。” 桑红对着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乖,那我就睡了哦!” 她那上下眼皮子一耷蒙,很快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能感觉到宋书煜在喊她,感觉到梅兰儿在喊她,感觉到那些医生护士都围着她看来看去,她好像被抬到了无影灯下被他们解刨一样,而梅兰儿的手中就捏着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很快,她竟然感觉到了胳膊被她割掉的痛觉。 她也想努力地睁开眼,可是,她却只能一动都不动。 她咬咬牙,努力让自己醒来。 终于,她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虽然病房的窗帘低垂,可根据光线和肚子的饥饿程度,她确定了一定是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辰了。 对面的床折叠得整整齐齐,她的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可是,她床上的宋书煜不见了。 ------题外话------ 汗滴滴哦,今天终于能万更了!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推荐一下好友的文文,写得很努力,很认真】 《田园贵女》 她本是聪明机灵胆识过人,却独爱管家儿子的现代千金 一朝穿越竟成了五岁小村姑……开始贫寒奋斗史! 小村姑要逆天,坚强勇敢自强不息。挖野菜,做刺绣,养池塘。上孝长辈,下供哥哥读书,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雪地里留下两行一大一小的脚印,深远绵长不见尽头,两人牵手回望。 某后俏皮一笑,“像是一辈子。” 某帝揽她入怀,“就是一辈子!” 正文 142章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女人 原来昨晚桑红很快就香香甜甜地睡过去了,宋书煜伸手捉了她那只插着针头的胳膊,防止她睡着了一个不小心跑针。 眯眼看着她不自觉就蹙起来的小眉心,知道她受了惊睡得不安稳。 他心疼地把她圈到怀里,另一只空着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让时不时惊得一抖的桑红感觉到他就陪在她身边。 或许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或许是药性上来了,桑红渐渐就睡得安稳了。 那边那个女护士一退出病房,看看时间,就给梅兰儿打了电话。 梅兰儿早就被长期夜班给搞得作息颠倒混乱,此刻,她才刚刚睡意渐浓,听到铃声摸过来手机看看,是经常搭班的女护士的电话,以为来了急难重症的病号,当即就无奈地在床上挣扎着,打算从床上骨碌起来。 “什么事?”她迷迷糊糊地问,生怕不是什么大事,却把自己那点难得的睡意给惊跑了。 “梅姐,你猜今晚谁来咱们医院了?”那边的女护士兴致勃勃地问。 “都快大半夜了,我说你还卖什么关子,不说我就挂了哦!”梅兰儿郁闷死了。 “这才不过刚刚十二点,怎么您老已经上床了?那我就不说了,省得惊醒你的美容觉,明天来这里骂我。”那女护士轻笑着逗她。 “挂了哦!”梅兰儿翻翻白眼缩到了被窝里,就要掐断手机。 “别挂,别挂!我说了,省得错过了你改天骂我。”那护士慌忙投降。 “说,再啰嗦一个字,立马挂了,憋死你个八卦大嘴巴。”梅兰儿鄙视道。 “梅姐,两个小时前你那大学的学弟姓宋的那帅哥过来了。” “啊?他怎么了,受伤了?”梅兰儿说着就从被窝里爬起来了,“快说,他怎么了?” “他呀——没事,”护士说着一顿,梅兰儿顿时就觉得莫名的脱力,心却连连狂跳。 “没事他大半夜的去那地方做什么。”梅兰儿没好气。 “他的小女友可能有点不舒服,他陪着她来的,看起来心疼得不得了,啧啧,你都不知道那女人有多腻歪,不过是两个小手指头扎破了,打个破伤风针,能让她鬼哭狼嚎的,你那学弟也是极品,抱在怀里心疼得恨不得那针扎在他自己身上了; 他那眼神一瞪,老天爷呀,我是救人的,那眼神简直是当我歹徒看了,我的手就不争气地吓得哆嗦了一下,气得我故意把药推得慢一点,让她多受一会儿折磨。” 那护士的嘴巴很利落,说得声情并茂的。 梅兰儿在床上躺稳了身体,笑道:“他年纪大了,找了个小女友自然疼得心尖尖一样护着,怎么,你嫉妒了?” “哎呦,大什么啊,三十岁的男人正有味道,就是瞧那个娇气的小女友不顺眼,还有更绝的,到了病房要扎针输液,那女的更极品,竟然巴拉在你学弟的怀里不出来,愣是非要躺在一张床上她才行; 他竟然真的吃这套,红着脸就抱着她躺在了床上,好脾气地好像哄小孩,好说歹说,那女的才把爪子伸出来让我扎上针了; 我就搞不懂了,那么个虎气生生的优质男人,怎么能温柔成那副模样,简直就是在别人的面前他就是一条龙,在那女人的面前简直就像条小虫,还是最恶心的那种——应声虫!” 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这个男人就修炼到了这种程度,让梅兰儿一时间都无法想象。 梅兰儿听出她声音里的嫉妒和幸灾乐祸,知道她可能是给自己抱不平,遂怅然一笑道: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凭他什么人,老天爷都安排着能降服他的人等着整治他哪,不然,那人还不都无所畏惧地胡来了。” 心里却想着,就像她一样,什么都是拔尖的,却愣是栽到宋书煜这个家伙的手里,连翻身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好了,咱是有职业操守的好姑娘,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好好值班,别出了岔子。”梅兰儿笑道。 “要说你学弟也挺不错,总共两瓶液体,他让我一并拿去了,说到时候他帮着换一下。” 那护士觉得不说点让梅兰儿舒坦的事有些过意不去。 “这不是也挺体贴你的辛苦吗?”梅兰儿笑了,这个人对女人一般都很绅士的,这绝对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拒绝了,想知道原因吗?” “干嘛?这点小事情,他绝对能做好。”梅兰儿不解了,奇怪这丫今晚怎么这么敬业。 “嘿嘿,我瞧着他被那女人在怀里蹭得脸红气短的,担心医院的病床不结实,那小女人一看就是就媚态十足的,伤了两个小手指头,那办什么事儿都耽误不了,别连人带床都让他折腾爬下了,所以,我就每一个小时进去一次,装模作样地在他们的床边站上一会儿,哈哈哈!” 那女护士笑得邪恶极了。 宋书煜几乎要被这个促狭的女护士给气死了,她每一次进门,无论声音多小,脚步多轻,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总能让他警觉地竖起耳朵。 他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臭事啊,抱着自己的小女人亲亲摸摸、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那种让他抓狂的脚步声响起了,然后,即便隔着被子,他也能感觉到那个带着护士帽捂着大口罩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的女人,她那眼睛毒啊,好像能透过被子透视出他在做什么似的,无地自容了。 这女人是不是有窥视欲啊! 如此两次,当第三次那护士进到病房换药的时候,他很无奈地出声了:“同志,拜托了,我睡觉很警觉的,无法忍受别人在我的床边来来去去的,到时间我帮她拔了针,就不辛苦您了。” “首长同志,申明一下,这张床是医院的病床,你怀里的是个病人,我来来去去的容易吗?你是医生?怎么不在家给她治病,来这里干嘛?在这地盘,今晚她就归我管!” 大眼睛女人甩都不甩他一眼,垂着眼皮看着时间计算点滴的速度,然后煞有介事地拿起输液架上边的单子,大笔一勾就签了大名,转身一扭一扭地飘然而去。 宋书煜被她的话堵得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 怎么忽然间,这女人怎么都变得这么难缠? 香香软软的呼吸就在他的鼻息间缭绕,他现在连眼馋的兴致都熄灭了,索性就闭上眼睛,一手抓着桑红那输液的小爪子睡了,反正那个护士按时进来,他自然就会醒。 果然,一个小时后,那护士准时地出现,站在他们的床边,大眼睛得意地一笑,走了,两个小时后,又准时地出现,看看那两只露在被单外边的大手握着的小手,她是真心地羡慕啊,这么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怎么她们孤傲清高的梅医生就没有能耐抓住,结果愣是被这么一个没品的小丫头给没皮没脸地占了。 难道现在这世道,男人都吃这一套? 她轻手轻脚地帮桑红拔了针,还体贴地按了一会儿针眼止血,最后担心止不住,又特地捏了个棉球用胶带粘在了她手背的针眼上。 这才熄了灯,关上门走了。 宋书煜觉得这护士实在太敬业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到过一丝对工作的懈怠。 听到房门终于咔塔一声锁上了,宋书煜当即就起身下床,过去反锁了,哈哈,现在他刚好也休息好了,终于等到了解放的大好时机。 他走到床边,把还在做美梦的桑红手脚利落地往身下压了,用唇堵住她的唇,狠命地亲了一口。 那桑红休息了这么久,被他这么故意地一压,当即就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乖哦,睡了这么久,有没有觉得很精神?”宋书煜笑眯眯地诱导。 桑红慵懒地睁开眼,好像是半晌才弄清楚这里是哪里,她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瞧瞧,老是睡,怎么可能有精神?要不咱们俩做一个有益的运动提提神?”某男大灰狼一样诱导着,大手在她身上作乱,明里暗里充满诱惑的暗示性。 桑红毫无反应地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宋书煜看她这反应很意外:“红红,怎么了,不舒服?” 桑红努力地睁开眼看了他一下,又闭上了。 宋书煜吓了一跳,这丫头怎么了? 当即又晃晃她,亲亲喊喊,桑红却是闭着眼睛一动都不动。 他一咬牙大爪子就不守规矩地想去哪里就滑到哪里,这丫头竟然都毫无反应,连帮她数肋骨她都不会咯咯笑着躲了。 宋书煜吓了一跳,再不敢有什么想法,当即就脱下手表,卡着时间,去数桑红的脉搏,可数了三个单位时间了,脉搏正常啊! 他拍拍她的脸,她毫无反应;他亲亲她的唇,她毫无反应;他作恶地用手捏住她的小鼻尖,然后用唇堵住她的唇;都这样了,这丫头愣是小脸被憋得通红,也不会反抗一下。 他连忙抬手按响了床头的监护铃,起身整理外套过去开了房门。 片刻,那大眼睛护士已经小跑着过来了,宋书煜看到她说:“喊值班医生过来,快点!” “怎么了?怎么了?”那护士看他一脸急切,连忙问道。 “病人不会说话,也唤不醒,赶紧看看怎么回事。”宋书煜说着就往值班医生那房间的方向走。 “你看护病人,我这就去喊医生。”那大眼睛护士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连忙伸手拉住他,自己一溜烟就跑去喊医生了。 那值班医生听护士一说,不由笑了:“病人精神过度紧张,液体里边含有催眠剂,促进她进入深层睡眠,有助于体力的恢复,没事。” “你还是跟着我一道过去看看吧,那病人家属很难缠的,我看他急的不行。”大眼睛护士为难地说,鼓动医生和自己一道过去。 那医生也是个有涵养的,当即就知道遇到了棘手的人物了,拿起听诊器就跟着她一道走了。 宋书煜看到医生,简单地重复了一遍桑红的情况。 那医生凝眉看他火烧火燎的模样,当即就一脸慎重,端详着躺在床上的桑红,只见她小脸绯红,就让护士把体温计给她含上,又拿起听诊器测量了她的心跳,等他收起听诊器,就到去除体温计的时候,护士看看体温计说:“体温正常,三十六度九。” “三十六度九怎么算正常呢?正常体温不是三十六度五吗?”宋书煜担心道。 那大眼睛护士拿手甩甩体温计,瞟了他一眼:“三十七度以下的都算是正常范围,至于她的体温怎么多出来这零点四度,可能是室内的空调温度高了,还可能是你们俩挤到一张病床上挤了点。” “谁问你了,怎么说话哪!”宋书煜诧异了,这番话他算是听出来了,这女的是冲着他来的,当即火气就上来了。 那大眼睛被他一声冷腔丢的,连忙往医生背后闪了一下,知道自己的嘴巴太冲动了。 那医生收了听诊器,站起身,对宋书煜道: “她说的原因也有可能是诱导病人体温上升的一些因素,心率正常,脉搏正常,这体温没有什么危险,看看刚才的药单,里边含有良性催眠剂,诱导病人进入深层睡眠,会更好地帮助她恢复精力;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睡眠质量挺高,别去打扰她,看来她近期的身体透支很大,小伙子放心,你也招呼了她大半宿了,眯眼休息一会儿,病人没事,让她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醒来活蹦乱跳的和往常一模一样。” 那医生说完,点点头就开始往外走。 宋书煜连连道谢,过去送到了房门口,一回头看着那睡得粉颊香艳的小丫头,不由笑了,还是消停着睡吧,看样子这丫头今天累得不轻。 这么一折腾下来,他的心下再没了邪念,等她明天醒来看看精神状况,她要是和医生说得恢复得活蹦乱跳的,那还不是他桌上的菜,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他不是急着吃,真的不是,是她那睡眠的模样太吓人了。 宋书煜彻底心无挂碍地把她挤到了床里边,抱着她安安心心地睡了。 他的身体好,精力恢复得快,清晨五点半他的生物钟就醒了,他看看兀自呼呼大睡的小丫头,羡慕死了,嫉妒死了,你说她怎么能睡得这么香甜。 医生说了让她睡到自然醒的,他当然不舍得再招惹她了,深度睡眠很难有,很多人的睡眠质量压根儿就达不到。 他看着怀里粉扑扑的小脸,越看越觉得那手痒心痒,连带着唇干舌燥,浑身都有些滚烫了,为了不自找麻烦,他只好无奈地起了床。 总得找点事情做做吧! 他下去到医院的操场上跑了几圈,六点半回到病房,那妞儿还在呼呼大睡。 他无奈地又晃荡到楼下,打算到餐厅吃饭,却看到王小帅开了车过来,显然是给他和桑红送早餐来了。 王小帅跳下车,对他抬手指指车后:“洗换的衣服在车后边备着,桑红同志的军装我也捎了一套干净的来,看惯了她穿军装,看她穿便服,都认不出来了。” 宋书煜摆摆手,拉开车门,跳到车上:“等一会儿,我换换衣服,咱们一起上去。” 片刻之后,宋书煜衣服笔挺地下了车。 “头儿,我还捎了水果,这手拿不住,劳驾您抬抬手。”王小帅看他出来,提醒他帮着带水果。 “谢了,想得真周到,她喜欢吃的蛋糕买了吗?”宋书煜回身,胳膊一探,抓了那个硕大的果篮,直起身关上车门。 “买了买了,就这个记得清楚了,放心好了。”王小帅大大咧咧地说着,抬手用遥控锁了车。 两个人上了楼,王小帅轻车熟路地把早餐整整齐齐地摆好,那速度和专业水平,规范得堪比酒店的服务员。 宋书煜站在桑红的病床边,看着她睡得小脸红红的可爱模样,伸手拧了一把她的脸,看看没有反应,就又加了一只手,一边拧了一把,桑红只是吧嗒吧嗒小嘴巴,把脸转到床里边去了。 有门! 宋书煜笑了,她这回有反应了。 当即弯了腰,探头过去,伸手想要继续捏她的脸,正得意洋洋地回味着那手指尖尖上的柔腻质感,不提防桑红的一只胳膊一扒拉,啪地就打到了他的脸上。 “你——”宋书煜抬手捂了脸揉揉直起身,看看那丫头竟然还在睡,丝毫都没有一点冒犯了他的自觉。 王小帅听到那啪的一声脆响,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宋书煜。 有些傻眼——这闹什么别扭了,竟然不吃饭,还甩开宋团小巴掌了,看看宋团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只听宋书煜清清嗓子,嗯嗯两声,然后粗声大气的喊她:“桑红,起床吃早饭了。” 桑红不睬。 王小帅咧嘴偷笑。 宋书煜伸手晃荡晃荡她的腰,那劲儿可不小。 桑红难受地拧拧眉头,他一看有希望,顿时打算再加把劲儿,只听得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只听得一声低呼: “喂——你在干嘛?”正是那个大眼睛护士,她快步走到床边,动作粗鲁地掰开桑红的下巴,把体温计放到了她的口中。 “你在干嘛?动作不能轻点?瞧瞧,那下巴都让你捏红了。”宋书煜觉得这女人对病人的动作怎么这么不温柔,昨儿她还挺敬业的。 大眼睛瞥了他一眼:“深度睡眠,不用力能捏开她的下巴?你那力气也不小嘛?病人即便快醒了,也要被你晃晕了,医生说了,让病人睡到自然醒,你晃什么晃呀!” 王小帅听她和自己的头儿说话这么不客气,当即就笑着说:“这不是该吃早饭了,不喊醒她怎么办?病人饿着,什么药都只往胃上吸收,那多恐怖。” 大眼睛听这个帅小伙儿说话这么幽默,当即笑眯眯地说:“放心好了,昨晚输送的两瓶液体,补充的营养足够她吸收了,饿不着,强制把她弄醒,反倒是影响药物的吸收。” 宋书煜伸出手指轻轻揉揉桑红的下巴,也顾不着生气了:“那她估计什么时候能醒?” “睡够了自然会醒,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当然,还可能是——今天,一会儿把病人的体温计给我送到医务室。” 大眼睛护士说着就往外走。 宋书煜耸耸肩,怎么都无法消化这护士的说话态度。 仿佛感应一般,那护士走到门口,转身用手指指指宋书煜:“你——记得五分钟之后准时给我送体温计,我十分钟之后下班,要是晚了,下一个护士会重新去量一遍的。” 宋书煜看看她指着自己的手指,不舒服极了,却依然点点头。 “赶紧趁热吃,她那胃口,说不定听到你吃东西的声音,那敏锐的嗅觉神经就会自动地让她苏醒过来。” 王小帅劝眼睛还绕在桑红身上的宋书煜。 宋书煜嗯了一声,走过去坐下,端着自己最喜欢吃的皮蛋粥,呼呼噜噜地就喝了下去。 “噗——”王小帅被他那吃饭的大声给吓了一跳,瞪眼看着他,他很少见到头儿吃饭这么毫无仪态。 宋书煜这才想到自己的吃饭这失态的模样,他笑着说:“那睡得好像小泥人一般,咋捏都不会醒,我觉得单凭食物香味刺激不够,还是加入听觉刺激,估计效果更好。” “嘘——”王小帅示意他不要再用声音刺激了,“不要把那个凶护士招来了,奇怪,你的女人缘一贯很好的,怎么这女人对你凶巴巴的。” 宋书煜也不搭理,看看毫无反应的桑红,觉得食不知味,他胡乱地把该吃的东西都塞进了嘴巴,扭头看王小帅,只见他正专注地盯着桑红看。 “怎么?”他咀嚼着食物努力咽下。 “我在想,桑红怎么睡成这幅模样了?昨晚没有被吓醒吧?”王小帅看呀看的,昨晚医生明明说了没有什么事,怎么现在躺着不会醒了。 宋书煜摇摇头:“估计是累了,对了,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当场就救出了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老天爷,那些女人被关在深层地下室里,浑身一丝不挂。” 王小帅一提这事,顿时想到了喜讯要及时和上司分享,当即兴致勃勃地说。 “那还不冻死了?这鬼天气。”宋书煜神色一紧。 “放心好了,那地下室好像是以前抗日时候挖的防空洞旧址改造过来的,里边装修豪华极了,空调使劲儿地吹,地毯浴缸什么的,都是进口的,俨然是一帮孙子们的逍遥窟啊!出口被他们堵死了,就留了两个暗门,昨晚被咱们一锅端了。” 王小帅都不知道是赞叹还是愤慨了,或许这两者都有。 “呵呵,这真是因祸得福了,红红安然无恙,还捣毁了一处犯罪据点,那些女人都是什么来历?” 宋书煜想到昨晚桑红险些就被送到那里去,黑着脸问。 “都是被麻醉后绑架去的,有两个头目一样的女人,看起来像是自愿的,你知道里边还有谁?”王小帅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料,习惯性地就开始抖包袱了。 宋书煜警告地瞥了他一眼,王小帅当即笑嘻嘻地放下了二郎腿,道:“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歌手——被誉为女猫王的卡卡,竟然就被关在那里。” “无法无天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公众人物都敢说失踪就失踪,这样还怎么保证普通老百姓的安全感?”宋书煜气得拍桌子了。 “据说顺藤摸瓜,竟然——”王小帅看他听得这么认真,说得更有劲儿了,一扭头,竟然看到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个大眼睛护士,她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让你们五分钟送体温计,你们俩竟然在病房拍起桌子来了,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说着走到桑红的床边,把她嘴里的体温计拿了出来,看看体温,宋书煜站起身来探头看,被她抢白了一句: “什么人,装得多么心疼自己的女友,连睡一个安稳觉都不停地折腾,送一个体温计都能忘了,你都不怕你病人做梦那牙齿把这东西咬碎咽了?走走走,建议你还是用专业特护的好。” 宋书煜被她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正无措间,手机就嗡嗡嗡地震动了,他看看名字,看看那护士,当即扭身躲到了卫生间,把门关上,才接通了说话。 王小帅对那大眼睛偷偷伸出大拇指,笑着说:“你牛气,把他挤兑成那模样,改天我请你吃饭,专门向你讨教,可以么?” 大眼睛眯眼一笑,那眼睛水汪汪的勾人:“好啊,去哪里?” 门外传来了轻笑声,只见梅兰儿一身白色工作服,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喂——我说你怎么还不去换班,原来是躲这里勾搭帅哥啊!” “嘿嘿,我这就去这就去。”大眼睛顿时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形,说着就对王小帅轻轻地摆手再见,小步跑着往外走了。 王小帅那眼睛一直顺着那大眼睛消失的方向看过去,转而对梅兰儿笑道:“梅姐,这妞不赖,谁家的?” “看上了?” “看上了,这双眼睛勾魂哦,有味道。”王小帅一副沉迷模样。 梅兰儿顿时笑喷:“王小帅,等你成了王大帅的时候再惦记这妞好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配?男人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嫌少年穷的女人,才能淘到优质男; 像我这样的资质,又跟了我们英明神武的宋头儿,前程无量,哼!” 王小帅跟着宋书煜见过梅兰儿几次,又是个脸皮厚见面熟的货色,他早就自觉地把梅兰儿当成自己的熟人甚至朋友了,现在看她这么瞧不起他,不由臭贫开了。 梅兰儿笑吟吟地说:“我不说了吗,等你成了王大帅的时候,这妞归你才有可能,哪有瞧不起你。” “你——你这不是欺负我吗?”王小帅装可怜。 “梅姐哪里舍得欺负你,那是李师长的老婆,生了孩子在家休息了几年,才刚调这里上班,你不成了大帅司令之类的人物,用手中的权柄去冲冠一怒为红颜,人家怎么可能跟着你?” 梅兰儿促狭地看着王小帅的俊脸被她一席话说得醉虾子一般。 “咳咳咳——难怪说话那么牛,呛得头儿一愣一愣的; 嘿嘿,梅姐,当我放了个屁好了,这话要是让李师长知道了,估摸着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王小帅吓得慌忙抱拳告饶。 梅兰儿笑着摆摆手,问他宋书煜在哪。 王小帅抬手指指卫生间的门:“被那个女人说得无地自容地躲到卫生间接电话了。” 梅兰儿看看那门,双手插着工作服的袋子,信步走到桑红的床边,低头看。 王小帅连忙跟过去,赔笑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桑红估计是累着了,医生说让她睡到自然醒就好——” 梅兰儿看着他,眼中充满兴味道:“怎么?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累成这模样?” 王小帅嘿嘿笑笑:“梅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哪里敢背后嚼头儿的零碎,让他知道还不把我毙了?要不,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专门写份报告给您?” “切,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叶纤,对不?”梅兰儿从叶纤回国开始,就追着看她的花絮,什么十年之约,纯粹的屁话。 “聪明——梅姐您一猜就着,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哦。”王小帅笑道,他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当然知道怎么收口了。 “我在疑惑,当初叶纤说出的十年之约的男主,听着像那位,”她说着头微微朝着卫生间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然后又说,“最后怎么忽然又变成秦洛水了?” 王小帅的眼睛霎时间炯炯有神,他同样小声地问:“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 那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好像第一次怀疑这事情的逻辑性。 梅兰儿眼睛盯着他看,王小帅嬉皮笑脸地问: “八卦杂志上边说得太详细,太感人了,我都把秦总当做我的新偶像崇拜了,能默默地喜欢一个女人这么多年,这份情怀太让人感动了!” 转而也小声说:“难道你觉得里边那位曾经真的喜欢过那个女人?我也觉得有可能,不然,什么女人会这么有恃无恐地演出这一出戏码,没有点感情底子,这不是自找丢脸是什么。” 梅兰儿从他这里探知不到任何新信息,就笑了道:“别瞎猜,我觉得杂志上边的就是真相,你想想,b市的狗子队那都是全国出名的,挖出来这些料,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公众信息和王小帅的猜测相比,后者让她更觉难受。 她就是喜欢看到他打击那些不择手段去接近他的女人,只有那样,她才会对自己的选择庆幸,朋友——这样的距离多好,若即若离,却能永远摆在阳光下,也是一份让所有人都羡慕的交情和缘分。 王小帅说着话,已经把梅兰儿引到了沙发附近,热情地拿起水果篮子里的水果,递给她一串黄橙橙的香蕉。 梅兰儿没有接,倒是坐下了。 王小帅把桌上的残局收拾干净,宋书煜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看到梅兰儿顿时面色一松,伸出手去: “梅姐,好久不见,还好吧?” 虽然老是这样一套问候词,梅兰儿却能听得眉目生暖,这一句问候,或许已经成为她一个人专有的句式了,当即抿唇微笑: “挺好的,虽然每一次见到你都很开心,可是,说真话,我实在不想在这地方看到你。”梅兰儿笑得脸颊轻红,百媚妖娆。 “我倒是觉得这个医院因为有了梅姐在,来这里就像回家一样,你看,我一般都不去其他的医院。”宋书煜显然心情不错,还有兴致和她玩笑。 “她怎么了?” 梅兰儿关切地问。 “昨天家里热闹了点,她可能不习惯,累着了,没事,睡醒了就好。” 宋书煜不想梅兰儿担心,再说,闹别扭那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尤其是王小帅这个八卦男还在他边上站着。 “哦,听说叶纤借着寿宴炒作,想把你拉下水?”梅兰儿觉得难得见到他一次,这样的时间,不说点实在的话,她会遗憾的。 “挺直率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在国外混了几年,就成了这副模样,被名利都蒙住了心了,搁在往常,我可以当做玩笑一样,看着她家人的面子捏着鼻子过了,可她竟然挑了这样的时候,当着桑红的面用话设圈套让我钻,你说我能饶她? 不说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一提我就烦。” 宋书煜也不隐瞒自己的情绪,一脸不屑地说。 “哎——这世道难混啊,我一直很敬佩她一个女孩子在国外打拼,还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现在看来,她这为人行事的手段,还真的无法让人恭维,你也别生气了,哄好桑红是正事,小丫头吃点醋没有什么,好言好语地让她气顺了,自然什么都好了。” 梅兰儿贴心地安慰道。 “呵呵,头儿,梅姐真是个知心姐姐,这话说得好,让人心底暖和和的。”王小帅捧场。 “嗯,梅姐一贯都是我尊敬的人,这样的品貌,是让男人仰望的,别提那些被名利浊臭沾染的女人,没底污了你的嘴,朋友要是拿了利用的话,那么生死之际,还有什么人可想念呢?” 宋书煜有些怅然,他和女人打交道不多,活了三十年,熟悉的也就这么几个女人,竟然一个个地都让他难以忍受,他对女性朋友,足够绅士,对品貌也不很挑剔,却就是无法维系那份成长中结下的纯美的友谊。 梅兰儿嫣然浅笑:“不用自责的,你做得没错,这世道要是每个人都毫无原则地退让妥协,那谁来给那些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的人买单? 所以,教会她们如何给自己的行为买单,对她们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 宋书煜一听,就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了一起,都由叶纤联想到了赵嫣然,笑得分外释怀: “你能这么说,让我很惭愧,不过也让我的心舒服了好多,奇怪,和你说话,你总是能猜得到我的心思,说出的话句句都能解开我心中的一些疙瘩。” 梅兰儿得了他夸奖,笑得百花失色:“我问过交班的医生了,桑红没事,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也就你这样对她实心眼的,能为了两根手指头把她送进医院来!” 宋书煜拿手巴拉巴拉自己的头发,无言以对,他总不能把事情真相和盘托出吧,那得浪费多少口水? 梅兰儿以为他不好意思了,就笑道: “放心吧,想和梅姐聊天随时欢迎,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带着桑红一起到我那里喝茶; 不早了,我该去查房了。” 说完就站起身来,和他们俩握手道别。 “好,那你去忙吧,再见。”宋书煜和她握手。 看着梅兰儿离开,王小帅欢呼一声:“哈哈,今天沾了头儿的光,梅姐竟然没有戴手套就和我握手了哦,我宣布,这一星期不打算洗手了。” 宋书煜抬手轻轻打了他一脑壳子:“出息了,瞧你那德行,人家没准儿回了办公室就会用消毒液把手擦了又擦,你丢那人干什么。” 王小帅吐吐舌头看看桑红,压低了声音道:“这女人的手好凉的,果然是冰美人,她这一握,我都想了好久了。” 宋书煜抬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芒果,耐心地开始用牙签把那皮划开道道,想着桑红要是醒了,看到芒果,是一定会馋嘴的,她的手指破了,剥皮会费事的。 “我说你都不能惦记点正经事?”宋书煜纳闷了,同样是男人,怎么这货眼睛里净剩下漂亮女人了。 “嘿嘿,我这两不耽误,这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她刚刚还想套我叶纤的事情,我给她摆了**阵,她竟然就直接问上你了,看来,人家常说女人天生就是八卦的材料,一点都没错,就连这样冷若冰霜的女人,都能好奇地打探这样的事情了。” 王小帅说着拿起专用的水果刀,开始按着菠萝削皮。 宋书煜看着他那漂亮轻巧的切割手法,笑道:“抽空教教我这一手,她很喜欢吃菠萝。” “酸死了,接开水、放白糖,别坐那里看啊。”王小帅抖上了。 宋书煜起身,拿着个玻璃容器接了开水,倒入白糖融化,放到桌子上边,推过去。 王小帅把手中切好的菠萝浸到那糖水里,起身去洗手:“这东西真难受人,沾到手上太粘了,受不了。” “再削一个。”宋书煜拉他坐下。 “这一个她都吃不完。” “削吧,今天咱们得去团部忙乎一阵,万一她醒了,有东西吃,她会好受些。”他想到桑红要是醒了看不到自己,估计比他看着她干着急,要难受得多了。 “咱们走,那这里谁守着?”王小帅一听要离开这枯燥的地方,不由笑了。 “一会儿我妈就来了,让她守着。”宋书煜说着,开始用刀子切割果盘了。 正文 143章 刺激情敌 王小帅一听果断地停下旋转着的刀片:“让她老人家来?” 宋书煜一丝不苟地在挑着往果盘里盛放的水果,放入玻璃盆里清洗:“怎么,你有看法?” “没——我怎么会有看法?呵呵!” 王小帅咧咧嘴干笑,他猜测宋书煜是要给桑红切果盘,就拿起敞口杯接了一杯纯净水,飞快地洗了一个柠檬切片浸泡,片刻时间,就见那水变成了金黄色。舒残颚疈 “有屁快放,别惹我。” 宋书煜瞥了他一眼,受不了他那笑,丢过去一个削好的苹果。 王小帅接住,丢到了柠檬汁里滚一遍护色,不然,谁知道桑红什么时候醒,如果果盘在她醒来看到时,剥皮后的水果都被氧化变色,那多寒碜人。 宋书煜也觉得王小帅跟在身边,做点什么事情,有那么点无需言说的默契,让人舒心。 “我觉得吧,桑红是你没过门的媳妇,一睁开眼就看到正襟危坐、端正地坐在咱们这位置上的准婆婆,她会不会一紧张就干脆又闭上眼睛晕了?” 王小帅想到宋书煜那严肃端庄的老妈,就觉得浑身不得劲,那老太太的目光太挑剔了,她瞅你一眼,你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毛病。 宋书煜迟疑了一下,看他:“你说这话也有可能,桑红和我妈在一起就精神紧张,我是想让她们俩借机联络一下感情; 现在说晚了,她八点整到; 对了,如果她来不合适的话,那你觉得谁陪在这里合适?” 宋书煜估计桑红要在医院里待两天,特护病房里配的就有,他就是不想她身边没亲人。 “她父母没有在这里,当然是您了,嘿嘿。”王小帅也想不出来什么人,他就是觉得桑红要是醒过来看不到身边的这位,估计会难受。 “我有事必须离开一阵子,刚才是赵师长打电话过来的,让我过去参加八点半的重要会议,还说——” 宋书煜迟疑了一下闭了嘴。 “赵师长通知开会?你不是说去团部吗?”王小帅纳闷地问,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具体的事情会议后要去团部做的,说让我办一下工作交接。”宋书煜想想早晚都要和这个贴身的手下说的,还不如现在说,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啥——啥子?工作交接?你——你——头儿,你是不是高升了?” 王小帅眨巴两下眼睛,以为是没有听清,看到宋书煜的神色,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惊讶之后,就是欣喜了。 宋书煜看着他那喜上眉梢的模样,也觉得心头一松,扭头看看床上依然还没有苏醒意思的桑红,展眉道:“说不定是平调呢,别高兴早了。” “头儿,你走了能不能把我也带上?”王小帅嘿嘿赔笑道。 宋书煜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都跟了我四年了,自己都不想着混个位置熬个一官半职?” “正因为跟了你四年,你一抖眉毛梢子我就知道自己该做啥,你使唤得顺手,我也挺有成就感,你想呀,到了一个新单位里,百废待兴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熟悉你习惯的人照顾你的日常事务,会有孤独感的。” 王小帅一叠声地推销自己。 宋书煜眯眼看他:“再使唤你四年,你都不觉得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跟在你身边扬眉吐气的,我这人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我娘说了,你的命相奇贵,让我在部队这里紧紧地跟着你,别胡乱混着瞎折腾。” 某人赶紧表态,表达了坚决追随的决心。 “呵呵,你娘?瞎掰啥子啊,我什么时候见过她老人家了?”宋书煜被他的话逗笑。 “你是没有见过,可她老人家见过你啊,准确来说,是见过你的照片,我头年入伍在新兵连得了射击冠军的时候,不是死缠烂打地挤到你的身边合影来着?她就见过那张合影。” 王小帅笑嘻嘻地解释。 “新兵连?那不是你们支队所有的领导都在上边吗?” 宋书煜显然想起来了,他最早对王小帅有印象,就是合影的时候,他愣是要挤到自己身边,还让当时的大队长说了句笑话,说这个新兵鬼精鬼精的,书煜连军衔都没有戴,他就能看出来头。 “就是那张照片,我妈戴上老花镜,挨个看的,她一眼就瞅中你了,你说我们这母子俩的眼光是不是都挺毒的。” 王小帅说着就笑了,显然也想起了当年的趣事。 “好了,这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了的,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或者和你妈商量商量,时间不早了,手头利落点,咱们该走了。” 宋书煜说着已经把他手中的果盘摆好了造型,抬手在洗水果的盆子里涮涮手,在毛巾上沾干。 王小帅拿起垃圾桶,几下子就把桌子上边的果皮叶片废料整理干净了,顺手用毛巾把桌子擦干净,把银色果盘和盛放菠萝片的水晶杯端端正正地放好,吃水果的长短竹签条理分明地放好,端了盆子到卫生间到了。 宋书煜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利落劲儿,他这么一收拾,衬得自己雕琢的那个果盘卖相奇佳。 他抬起手腕看表,八点整,侧耳,走廊上传来了老妈那熟悉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宋书煜抿唇,张女士做事果然一贯守时。 他走到门口迎接,开了房门,张云萍侧头看到精神抖擞的小儿子,笑眯眯道: “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云静阁的素菜。”说着侧身,身后的司机过去把一个漂漂亮亮的食盒放到了餐桌上。 “吃过了,我们这就走,这里就交给您了。” 宋书煜说着拿起帽子端端正正地戴上,王小帅快步从卫生间里出来,对张云萍敬了一个礼:“首长好。” 张云萍看到王小帅就笑道很慈爱,她摆摆手道:“小帅啊,别闹这些虚套套,看到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好好照顾着他,辛苦你了。” “嘿嘿,首长言重,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您请放心好了。” 王小帅说完,跟在宋书煜的后边就要出门。 宋书煜一扭头:“妈,拜托您一件事,咱们家您最大,可是在这里,病人最大,她醒了想做什么就顺着她好了,别让她觉得生分了。” 张云萍摆摆手:“傻话,妈来这里就是照顾她的,走吧走吧,别开快车。” “嘿嘿,等得无聊的话,桌上的果盘您就尝尝鲜好了。”宋书煜笑着摆摆手。 “这是你弄的?妈连你洗过的水果都没有吃过一个,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张云萍看着桌上的果盘,笑得看不见了眼睛,这孩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这么拿得出手。 只见那果盘铺着一张翠绿的芭蕉叶,一侧两个橙黄的芒果,被刀子刻出来一个笑模样,喜人极了;香瓜上边放着一个对切的猕猴桃,错刀切成的苹果塔,她看了半天愣是没有看出来;红莹莹的樱桃,紫红的提子,都洗得水灵灵的围着盘子边放着。 “小三这孩子有本事,看这果盘,搭配得多好看,比专业的水果营养师调配的都好。”司机站在边上看着。 “老王,你去医生那里把桑红的病历给我拿来。” “是。”司机转身走出了病房。 张云萍起身,走到桑红的床边,低头端详着她的模样。 虽然儿子早就给她说了桑红的身体不打紧,让她不要大惊小怪,过来坐坐,她如果醒了就和她唠唠嗑,她正好觉得有些话要和桑红说。 她这么看了半晌,看出来这丫头确实是睡着了,不是在和儿子赌气,心下就放松了许多。 昨天在客厅里,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她被宋颜如呛声,多亏了桑红帮她出了口恶气,她心里对桑红的好感就多了一层。 然后看到叶家那丫头又玩了那一出幺蛾子,她知道儿子一定会解决得漂漂亮亮,也就没有往心上放,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心眼这么小,就这么和儿子赌气了,跑出去险些回不来。 她不了解真相,还以为是桑红在因为叶纤的事情,在和儿子闹腾哪。 宋书煜动手打秦青的事情,宋大有堵得严严实实的,除了当事人,知道的也就只有秦洛水了。 时候不大,只见医院的院长带着几个医生步履匆匆地来到病房,那院长热情地伸着手去和张云萍握手,紧紧地握着晃了晃道: “云萍姐,多久都没有见过您了,还是风采依旧啊!” “呵呵,说什么奉承话哄我,你倒是这官越做越大,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张云萍说笑着打趣道。 “哈哈,”那院长笑着给身后的骨干医生介绍,“这位张大姐就是咱们医院妇产科当初的骨干,因为她,咱们医院受到主席和总理的两次表扬哪!那树立业务标兵,提干的文件,现在是咱们医院规格最高的受奖材料了。” 那些医生都笑着和张云萍握手。 “这位是您内定的儿媳妇?”那院长看看桑红。 “呵呵,是啊,书煜说是一点小毛病,你也知道他那人,木头一根,动了心倒变得细致了,这丫头说起来也功不可没。” 张云萍笑得很得体。 “令公子要是根木头,估计那也是生在福地的沉香木,好,我也问了情况,就是疲劳过度引起的精神亢奋,让医生给好好调养几天; 放心好了,记得摆喜酒的时候,给我发请帖哦!” 院长说着和张云萍握手道别,张云萍连连点头,送他们出门。 张云萍坐着看了老王拿来的病历,不由笑了,书煜拿这丫头当宝贝疼哪,浑身上下,就两只手指头被玻璃扎破了,还打了破伤风针,是药三分毒的,真是年轻人,什么都不懂。 她看看桑红仰躺着的身材,想想昨天看到她的模样,那腰身丝毫都没有她期待的样子,她还巴望着这两个人能奉子成婚,让她早点了结心愿哪。 昨天听宋擎柱说桑红还要去当特种兵,她当时就觉得这丫头太能耐了,能通过考核,那一定是吃了很大的苦头的,现在放在儿媳妇的位置上一考虑,她就觉得有点担心了,那特种兵哪里是女人能做的工作? 书煜这孩子也真傻,就一门心思地知道宠着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年龄的人了,一点小私心都不舍得对她用。 她坐着觉得桑红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就让专业的女特护来这里坐着,自己抽身出去,找找以前的老朋友叙叙旧。 终于,桑红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虽然病房的窗帘低垂,可根据光线和肚子的饥饿程度,她确定了一定是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辰了。 对面的床折叠得整整齐齐,她的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可是,她床上的宋书煜不见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书煜?你在吗?” “您醒了,饿了吧。”正在看书的女特护听到动静,起身过去扶她。 “你谁啊?宋书煜哪?”桑红觉得浑身是久睡之后的虚软,她有些不安地问。 “他去上班了,我是这病房的特护,您是不是要上卫生间?”那特护资格老,显然明白病人起床的第一件要紧事。 她过去弯腰把拖鞋摆正了,伸手去扶桑红。 桑红一坐起,癔症了片刻,就渐渐地清醒了。 她摇摇手拒绝道:“谢谢,不用了,我有些饿了,那桌上的饭凉了的话,麻烦您帮我热一下,好吗?” 特护连声应下,提着食盒出去了。 桑红抬腿下床,揉揉有些迷糊的大脑,踩着拖鞋上了厕所,看看镜子里自己那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她咧嘴做了个鬼脸,对自己笑道: “大难不死,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家伙哦!” 一低头,就看到洗手台上自己用习惯的简单的洗护用品,不由幸福地抿唇轻笑,这家伙还能记得这个,不容易。 她当然不知道是王小帅同志在帮宋团收拾洗漱用品的时候,顺便把她的也带来了。 她哼着歌儿洗脸梳头,把自己简单收拾一下,就对着镜子自恋开了:“还是不化妆好看,那脸涂抹得死白死白的,带着面具一样,瞧瞧这样,多水灵。” 她抬手轻拍着小脸,末了,遗憾地摸摸那几个北斗七星,已经消褪下去了,可是那浅淡的色斑还依然清晰。 某女叹息道:“哎,这就是皮肤太好惹的祸啊,如果满脸都是蝇子屎,这几个点点放进去,哪显啊,怨都怨咱这小脸太白了,一点瑕疵都无法隐藏。” 她收拾停当看看床头柜上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装,心里刷地就放松了下来,她抬手一拿抖开,快速地套上身。 她昨晚的那身衣服,宋书煜怕引起她的不快记忆,早已经趁着晨跑,丢到医院的垃圾堆里了。 一穿上军装,桑红就觉得这浑身的精神气儿就回来了。 揉揉咕咕叫的肚子,她看看桌子上边的果盘,心道:这病房果然高级,不仅有特护,还奉送这么漂亮的果盘,不吃白不吃。 就舒舒坦坦地坐下,拿起竹签,开始大快朵颐。 这切成星星状的东东是什么? 她点起一块尝尝,靠——苹果? 味道怎么这么馨香? 而且苹果怎么会是这个造型? 桑红认真地想想,好像她每次削好一个苹果,放桌上不到十分钟,就变成了破败的氧化色了,这苹果星星塔,竟然能嫩白嫩白地莹润着,怪了。 她决定先不吃这东西了,看看它到底会不会氧化,转战其他水果,是不是宋书煜提前报备了她喜欢吃的水果的名目,怎么这果盘里边的水果都是对她胃口的。 特护把饭菜热好,给她送进来,桑红正觉得水果寡淡,嗅到这清香的素菜味,胃口大开,看看那个精致的食盒,一屉一屉地开了,只是嗅着就口舌生津。 连道谢都顾不上,接过特护递过来了荷叶蒸糕就咬了一大口:“好吃,好吃,这味道吃着让胃都暖洋洋的。” 桑红看着笑得憨厚的特护:“这菜挺多,你也一起尝尝?” 那特护慌忙摆摆手:“不用,我刚吃过,您要是觉得有人看着你就吃不下的话,我出去一趟,需要我的时候,就按那铃。” 那特护说着就退了出去,生怕慢一天了桑红把那菜强喂到她嘴里一般。 桑红忽然觉得那特护的笑容有点像她家同一栋家属楼上边的大嫂,朴朴实实的,让人看着顺眼,这样一想,她就开始想妈妈了,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在做什么,昨晚还和他们说过话,险些以后就见不着了。 她的鼻子酸酸的,拿手抹了一把泪,笑着嘲笑自己,不是老是想去到一处没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吗?如今真的实现了,为什么这么想他们? 还是好好吃饭,一会儿吃完东西,就给宋书煜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先回小窝休息了。 她觉得这种脆弱的情绪和她昨晚的挫败感有关,想想她除了装晕,这么好的锻炼身手的时机愣是错过了,真是一次失败的教训,还有宋书煜对她的训诫,她觉得很有必要躲回小窝,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状态。 还有秦青,即便他给她惹来了不愉快,可宋书煜揍他却是不争的事实,人家不过是送过来一份录取通知书,开两句小玩笑而已,怎么就受人胖揍一顿呢? 想想秦青那傲气,她就觉得该气成什么模样啊! 是不是还要代宋书煜给他道个歉好一些,虽然这朋友绝对是做不成了,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联系,她总觉得愧疚不安。 还有,眼看着她就要加入特种兵大队了,她是不是要准备点功课,说了等寿宴之后,让秦青帮她喂喂招的,这下好了。 她不知怎么的,想到秦青一个人出国的事情,觉得心里有些失落,是她鼓动人家的,现在不仅丢掉了人家,还让人家颜面丢尽。 桑红想着这些不由郁闷死了,她看看食之无味的食物,觉得是暴殄天物了,不由习惯地自我开解: “过个四五年之后,那家伙将成为一名无比帅气的海龟军官,有什么需要内疚的?我本身就是把当特种兵当做自己的第一目标的,有什么需要内疚的,男儿志在四方,他出去闯闯是对的。” 张云萍站在门口,看着桑红一脸黯然地自言自语,不由怔在那里,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一个人吃着饭还自言自语,说的话怎么云天雾地的听不明白。 桑红正喃喃自语着,一抬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了房门的张云萍,她怎么来了? 桑红疑似幻觉,抬手揉揉眼,再看,只见张云萍已经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 她的身后赫然竟然是是是——梅兰儿,这两个女人怎么能一起走到她这里,桑红觉得出妖了。 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微笑着问好:“阿姨好,梅姐好。” 张云萍笑着走过去道:“醒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桑红抬手挽住张云萍的胳膊,闻言想了想,撒娇道:“额——好像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张云萍神色一紧,梅兰儿也挑了眉毛尖,优雅地笑道:“来,可能是太饿了,胃一时间接受不了,躺那里我帮你检查一下。” “嘿嘿,不用啦,我自己知道原因,”桑红故意卖了一下关子,看到她们俩一怔,就对张云萍笑着说,“因为阿姨你送的菜太好吃了,吃得我都有些撑了,呵呵。”说玩抬手虚虚地拍拍肚子。 张云萍也觉得很少被人这么亲近地挽着胳膊,可是,被桑红挽着胳膊后,她竟然就生出一种自然的亲热来,一点也不觉得不舒服。 她看看美目中掩饰不住惊讶的梅兰儿,笑着对她解释道:“瞧瞧这丫头,我们书煜的准媳妇,没有一点优雅的淑女样,连说句话都这么孩子气地撒娇; 你要是有人家梅医生一半的气质,我就觉得舒坦多了,抽空多向梅医生学学。” 桑红笑嘻嘻地看看梅兰儿,对上她冷淡的神色,胸无城府地对张云萍笑着说: “阿姨,你的想法和书煜的想法怎么恰好相反?” 额——她这一句话顿时吊住了那两个女人的胃口。 桑红得意一笑道: “书煜赞成我多向没有什么知识但是聪明的人学习,说是那些人的那一套用理论讲不通、原始,甚至令人难堪,但往往处处都行得通;而受过高深教育的女人,事事讲风度,时时要涵养,连女人唯一的武器都失掉,怎么瞧都假模假式,难以让人生出喜欢来。” 正文 144章 男女关系解读 桑红觉得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对她来说就是个灾难,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 怎么一会儿都不让人消停! 原来张云萍的一个当年一起工作过的老姐妹,退休后又返聘回岗了,在这个医院里挂了个头衔。 她过去两人聊了一会儿,看看到了中午,两人就一起到餐厅吃饭。 在餐厅刚好遇到了殷勤的梅兰儿,这梅兰儿虽然不喜交际,却因为过人的医术和钻研精神,深得领导层的欣赏,那个老姐妹刚好知道梅兰儿和宋书煜的关系,就借机想促成美事,对张云萍说: “瞧瞧那女子,一身清雅脱俗的气质,颇有你当年的模样,听说和你们书煜是校友,更有小道消息说她很喜欢你们家书煜,怎么不让她发展成你家媳妇啊,多好的人才。” 说着又把梅兰儿的主要业绩和人品都给她说了的大概。 张云萍一边觉得这梅兰儿了不起,可听到建议她发展成自己家的媳妇,就笑了: “我们家那黑木头,怎么配得上人家这样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这样的气质,好是好,就是太清冷了些,一般的男人,哪里有那股胆气往她边上靠,这女孩子能让男人自惭形秽啊!” “你们家小三要是根木头,也是根长在福地的沉香木,或者金丝楠木之类的极品,呵呵。” 那老姐妹打趣地笑,却再不多说,这种事情都是看缘分的,她们活到了这把年纪,自然知道话如何点到即止。 那边梅兰儿看到张云萍,心底五味杂陈,知道她来是为了桑红,却也为自己能单独和她相处而喜悦,除去宋书煜是她儿子之外,她也很仰慕这个在医院里留下很多功绩的了不起的女人。 在她们生活的那个不够开放的年代,一个女人能爱情事业双丰收,拥有今天让人仰望的地位,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看到她们俩笑吟吟地看着她说话,梅兰儿就殷勤地笑着端了自己的饭菜过来,和她们攀谈,听到张云萍说是为了桑红来的,当即就随意地聊聊桑红的病情,刚好昨晚那个大眼睛护士给她描绘过桑红的矫情模样,她正好原样照搬说了,听得那两个女人都不由觉得荒诞不经。 梅兰儿也不再添油加醋,就是把这事情当成笑话或者闲话来说的,纯属逗乐: “我和书煜比较熟悉,听那护士的话,第一反应就觉得是不是她认错人了,那小姑娘他曾经带着,我也见过两次,没说过话,瞧着挺乖巧机灵的,一会儿跟着阿姨一起过去看看,这个能让冷硬的宋书煜也柔肠百转的小丫头到底什么性子。” “你说的这些,我实在也无法想象。”张云萍说着也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不过,那反应,梅兰儿很清楚——不笑就证明是不喜了。 饭后梅兰儿就很自然地跟着张云萍回到了病房区,陪着去看桑红。 这两个女人即便从来没有照过面,却都是知道对方的。 张云萍虽然喜欢梅兰儿的模样人品,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哪里是让人乱点鸳鸯谱的主儿,她也听说过儿子和梅兰儿走得近的事情,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俩人的关系一点都不会暧昧,但凡有暧昧了,她那儿子早就把人家娶回家了,哪里用得着她们在一边急的干瞪眼。 从心底里,她也觉得如果这梅兰儿对宋书煜有意思,她就该趁着这个机会,让她断了念头,儿子喜欢上桑红不容易,她不希望再生事端,让这喜事一推再推。 于是,桑红很亲昵地挽着她撒娇,她也分外地配合着买账,顺势拉着她的小手,表示心里对她的认可。 可是桑红那毒舌一展示,当即就让这两个以优雅虚伪见长的女人面面相觑。 怎么都觉得她这话有些讽刺她们俩的意思。 这俩个女人,平时一个让人奉承惯了,嘴巴早就蜕化了语言攻击的能力;一个从来不习惯和女人交往,目下无尘;所以,都觉得桑红的话让她们震惊之余,又有恍然大悟之感。 一瞬间都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 梅兰儿看着桑红笑得没心没肺的小样,怎么都无法当她的话是无意的玩笑,明明是针对她说出来的,这小丫头的嘴巴太毒了,可这见解绝对精辟,又不像是她说出来的话,确实像宋书煜说出来的话。 是这样吗? 在宋书煜的眼里她是不是连女人唯一的武器都没有,不会示弱不会撒娇,无法让他觉得亲近可人。 张云萍呵呵笑出声来,帮着梅兰儿解嘲道: “原来你这无赖的模样都是那坏小子教出来的,瞧瞧这男人,喜欢的时候,教唆着你变坏都理足气壮的。” “阿姨,这怎么是教唆我变坏?螃蟹横着爬,青蛙走是跳,长虫没脚照样耍威风,这老天生人,都各有所长的,学习别人的长处,怎么叫变坏,难道你希望我变成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花瓶。”桑红不乐意了。 这话里挪揄梅兰儿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梅兰儿抿唇一笑:“桑红,这你就不明白了,即便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花瓶,摆在那里或者带在身边,都有存在的价值,人为地抹杀不了; 可男人的喜好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宋团现在当你是女朋友,自然可着劲儿地宠着,可是,当你成为了他的妻子,随着他地位的升高,你也需要学会转型,这样才能跟得上他的步子; 不过,没关系,你还不满十八岁,学习能力很好的。” 梅兰儿轻易就点出让张云萍最无法满意的一点,给这两个貌似亲密的准婆婆准媳妇添点儿堵。 桑红听她这样反击,也不着恼,反而连连点头: “梅姐说得有道理,我年轻,什么问题只要意识到,就能补救; 他现在喜欢我的时候,觉得我发脾气也很可爱! 我也常常在想,我凭什么啊,没才没貌没家世!谁都不缺奶奶供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想不清楚这个理儿,我只好很珍惜这份没有道理的呵护,珍惜这个依着我由着我性子来的男人,我一直都清清楚楚地记得,若不是他爱我,我狗屁都不是! 比如,如果不是他和我的关系,只怕我这样的人和你们俩说话,都不会得到一个正眼瞧的,更不要说伤到根小手指头都要送到这样的病房里,嘿嘿; 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该学什么我会留意的,说得阴暗一点,我时时刻刻都在学着居安思危,我把他的兴趣和梦想当成我的事业,以此来让自己更独特更完善,也让他对我的喜欢延续得长久些。” 张云萍一听更觉受教,虽然她也觉得桑红说话太锋芒毕露了,喜怒皆形于色,这在官场中是大忌,不过这丫头就是聪明,听她这番毫不做作,令人耳目一新的话,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子的聪明劲儿不同常人。 就也接口说: “是啊,桑红说得对,男人喜欢女人的时候,你怎么着都是对的,女人呢,不能因为男人喜欢自己,就可着劲折腾。” 梅兰儿听她说得这么通透,这番自我剖析的境界,让梅兰儿自愧弗如,她点头道: “你的话很精辟,都堪比我姐们儿说的一句男人的名言,‘我爱你,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但你别真把我当牛马来使唤,来对待’,这里边把就有一个态度和程度的问题,很难把握的。” “让男人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也不是没有可能,嫁给他之后,生下小孩稳固这份感情,把最容易变质的爱情转化成亲情,那时候,他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当牛做马,而且毫无怨言。” 张云萍说着垂眸对桑红别有深意地一笑。 桑红一听她这话,小脸唰地一下,就变得刷白,只见她惶惑地回过神,推推桌上的果盘意图转移话题:“这果盘是宋大哥拼的,你们俩都尝尝。” 张云萍看着她手足无措的紧张模样,不由为她的毫不掩饰的惊惧模样逗乐了。 桑红同学捏着竹签,狠狠地进攻着果盘里的水果,心里在竭力暗示自己刚刚听到那话是幻觉。 梅兰儿瞟了她一眼,不解她为什么哭丧着小脸。 因为她知道,桑红没有怀孕的可能,宋书煜喜欢桑红到了什么地步,她很清楚,他愿意为了不让桑红意外怀孕,专门从她这里购买到一款国外进口的适合男性吃的避孕药。 用宋书煜自己的话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孩子,让她意外那个了,对她来说太不公平,她的精彩人生才刚刚拉开帷幕。” 张云萍却误以为桑红还在生宋书煜的气,就笑着开导她道: “知道你生病他不陪在你身边,你会很委屈,他特地让我过来照看你一会儿; 你啊,果然是太年轻了,你要记住,再爱你,书煜他也是个男人! 他的世界很大,事务很多,他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个人; 你可以不去理解他为什么看起球赛来就忘记你的存在、你可以不理解他为什么说去哪里,当时就必须走;你可以不理解他为什么整天事务缠身、想他的时候,却不一定能见到,你只要接受就可以了; 因为那些事是不需要你去理解的; 就像他不会理解,即便现在你的衣柜里有你一天一件换到二十岁都不重样的衣服,你却仍然要为了参加寿宴去让专业的设计师继续帮你挑衣服,虽然他不理解,但他依然愿意为你相中的衣服发型买单。” 正文 145章 宠溺有加 桑红听了张云萍的话,觉得一头雾水。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阿姨,我觉得你的话我无法理解,这如果两个人连相互理解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结婚? 结婚就是为了能理直气壮地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我觉得我喜欢他,我就会去努力地恶补他喜欢的东西的基本常识,努力让自己和他在爱好上有点共同语言; 他喜欢我,他自然需要理解我最基本的一些爱好兴趣才行,不然,这感情靠什么来维系?怎么能体会到彼此对对方的喜爱?” 张云萍听得她那幼稚又质朴的话,觉得很熟悉,不由怅然一笑: “这样的想法我也好想曾经有过,梅医生,如果问你如何处理和情侣之间的关系,你赞成我的看法,还是赞成桑红的看法?” 梅兰儿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自己,微微一愣,莞尔道: “我没有男朋友,最没有发言权的,不过,如果我有了男朋友,我觉得情侣之间,应该都了解一些彼此的爱好兴趣,努力培养点共同的生活情趣; 不过,有自己的精神生活和朋友圈很必要,有的地方确实是不需要多想的,我觉得阿姨说的这种好像更能长久,却亲密度熟悉度不够。” “呵呵,”张云萍垂眸一笑,“你倒是把我们俩的态度给中和了一下,这样听起来很合理,可,等走入婚姻,你们就明白了,十年夫妻淡如水,更何况要一辈子走下去,那人再美也该审美疲劳了,那人再英武神秘,也早就被你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了; 说实在话,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样来幻想自己的爱情的,可是,婚姻不一样,等你们真正走入婚姻的时候,就会明白,如果想相安无事,走到白头,必须客客气气地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圈,不能把婚姻变成只有两个人的卿卿我我。” “我听说爱情是需要不停地更新的,不能进化的爱情,走向决裂是早晚的事情。”桑红听张云萍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她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卿卿我我,难道人结婚是为了应付无聊复杂的亲戚朋友圈,那多本末倒置。 当然,这话她绝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那不是惹面前的这两个女人嘲笑嘛! 说实话,她想象的以后的生活,真的没有想过两家的亲戚问题,她就想着两个人能厮守在一起。 “爱情需要不停地更新、进化?这观点挺新锐的,怎么解释?”张云萍觉得桑红的话总是让她耳目一新。 “呵呵,就是不断地让自己进步,靠近对方,不停地挖掘新的生活领域或者兴趣领域,日常交流,不要老是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是充满技术含量或者让对方感兴趣的新知识,不让对方觉得枯燥乏味。” 桑红看张云萍和梅兰儿都挺感兴趣,就给自己的话下了个注脚,帮助她们理解。 张云萍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观念好,你要努力坚持实践着,如果真的有意思的话,会把你们当做典型的案例来引导那些即将步入婚姻的年轻人,造福更多的家庭。” 桑红嘿嘿笑道:“都是我口照我心,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以后实践到什么程度,我会时时反省,也请阿姨常常提点一二。” 梅兰儿看看这俩女人竟然能有这么好的缘法,就笑着打趣道:“看来我这个剩女是需要向你们学习了,总不能就这样剩下去,以后我要常去找你们聊天,多学点本事。” 张云萍点头:“不单是你要学,我也要学,女人要想有点与众不同的魅力,是得活到老学到老。” 一席话说得桑红和梅兰儿都笑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就这么聊了一会子,看看时间,梅兰儿就起身告辞了。 一会儿一个护士过来,说梅医生已经让人把桑红的出院手续办了,押金证件什么的直接就送了回来。 张云萍觉得这梅兰儿竟然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当即就让司机把病房里剩下的很多水果,都给梅兰儿送了过去,然后开着车载着桑红一道回家。 车子出了医院,很快就驶向了远处的市区。 桑红看那路的方向不对,就说:“阿姨,送我去军校那里的吧,有点累了,想清静一下。” “回家住,不然,书煜还不得埋怨死我,那么多的房间,冷清死了。”张云萍的态度很热情。 桑红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就道了谢,然后闭目养神,爱去那儿就去那儿,这样连饭都不用操心了,只需要安心休息就好,干嘛还推辞找抽。 到了家,张云萍就让人把桑红安排到了宋书煜以前住的小楼上,桑红安然地听从安排,正好借机可以了解一下宋书煜以前的生活痕迹。 桑红发现宋家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无论哪栋楼上,都配备有书房,而且,藏书很丰富,她就这么蜷缩在沙发上,看看这本,翻翻那本,寻找宋书煜以前成长的痕迹。 看看他那熟悉的字迹在书页上空白处批注的文字,感受他的思想跳动的火花,原来,他在和她现在的年龄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么深刻的思想或者感悟了。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就起身靠在面朝南的夕阳能够照射到的方向翻看,时候不大,宋书煜就过来找她了。 晚上的饭,人到得很齐,宋擎石竟然再次回家了,桑红昨天只是扫见他一次,连声招呼都没有打,今晚,张云萍特地把桑红介绍给宋擎石。 桑红在张云萍的声音一落下,就连忙起身问好。 宋擎石严肃的面孔略微仰起,看着她神色和缓了一些,他对桑红还算和蔼地抿唇,说了一句让桑红咳咳咳,咳嗽得脸红脖子粗的话: “已经约了你的父母见面,双方沟通一下,你们俩就先把婚订下来,等你成年了,征求你们自己的意思,什么时候想结婚就直接结婚吧。” “咳咳咳——”桑红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话,顿时就咳嗽起来了。 宋书煜看着桑红咳嗽得眼泪汪汪的,就起身端了一杯茶给她,让她压压,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手还体贴地给她顺背。 桑红咳嗽了几声,就端起杯子喝水,宋书煜也不再回自己座位上了,干脆的挤在桑红坐的大椅子上边,给她夹菜。 他很熟悉桑红的口味,知道她认生,绝对只吃面前盘子里的菜,就抬手把她喜欢的各色菜肴都给她夹了些。 “嗯嗯嗯——”宋擎石清清嗓子,示意儿子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动作行为要适可而止,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这么亲昵。 宋书煜头也不回、面无表情地说:“别咳了,我知道你在警告我,这不是怨你说话太突然,吓到她了,我这算是在帮你善后。” 桑红听他的话说得没头没脑,不由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她咳嗽是被呛住了,哪里有这么丰富的意思。 “不是说你的,是说那个喜欢给人增添压力的人。”宋书煜说着对桑红眨眨眼,他的话顿时让餐桌边的人都笑了。 宋擎石看着小儿子那抬头挑眉看着他的面孔,估摸着斗嘴自己从来都不是这小子的对手,更不舍得让他在女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就不再说什么。 桑红低头只是吃菜,再不说话。 宋书煜看着埋头拿着筷子在自己的碗碟里慢吞吞地巴拉着的小丫头,知道她坐在这个饭桌边,实在是难为她了,这两天累得够呛,他不希望她留在这里精神高度紧张的模样。 “妈,饭后我们还是回伯父那边住好了,跟你们在一起吃个饭,瞧瞧,吓得我媳妇的胃口都变小了很多。”他这一句话让大家都停了小声地交谈,把视线转移到了桑红的身上。 桑红看看宋书煜,很想磨牙,这家伙,他不吭声没人会拿他当哑巴,怎么唯恐天下不乱地把注意力往她身上引。 面上却是微笑着:“谁的胃口和他那大胃王相比,估计都会显出档差,饭菜很可口,我吃得很开心。” 张云萍看看这个小丫头,觉得她总是具有一种举重若轻的能力,轻易就能让人放松下来,就起身给桑红添了一勺饭: “桑红,喜欢吃什么菜,给书煜说,让他在厨房留了单子,以后你过来吃饭,就会对胃口些。” “嗯,谢谢阿姨。”桑红很乖巧地道谢。 宋书煜早就吃饱了,一旦和老爸同桌吃饭,他一贯都吃饭像打仗,这都是老爸训出来的条件反射,此刻他看着桑红为难地看着那小半碗粥,就抬手端起来,咕嘟嘟地仰头喝下,起身拉着桑红也站了起来。 说:“爸、妈、哥嫂——你们继续,我和桑红先撤了,改天回来蹭饭,会给你们电话,现在不要再留我们了,桑红耳根子软,急着回去她也不舍得拒绝你们的好意。” 张云萍看着儿子火烧火燎一样地急着回他们自己的小窝,就笑着摆摆手: “桑红,累了你们就先回去,书煜上班,你如果在家无聊的话,就回来陪我唠叨一会儿,都是一家人了,太客气就显得生分了。” “嗯嗯,知道,谢谢妈,今天和大家一起吃饭,真的很开心。”桑红有礼有节地说着告辞的话。 宋书煜拉着桑红的手:“一家人,客套什么,走走走。” 他说着拥着桑红的肩膀就往餐厅外边走,桑红低着头,任他大手轻柔暧昧地揽着,毫不挣扎。 他看着她笑得小猫儿一样的乖巧,心里像抹了蜜糖一样,甜的一塌糊涂:“老婆,高不高兴老公把你从那群人的魔爪下搭救出来?” 桑红点头。 “既然高兴,是不是多少给我点福利奖励一下?”宋书煜说着就抱住她的腰站定,唇就凑了过去。 正文 146章 接机 宋书煜环着桑红,那动作和语调亲昵又自然,让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桑红抬手一把架住他欺过来的肩头,让他魅惑她视线的面孔停在了半路,另一只手指指房内,示意他别让人瞅到了偷笑。 “老婆,你真小气,没有福利也得有点点小奖励吧,老公真的累惨了,你不知道和老爸打交道有多费脑筋,就奖励一下下嘛,安慰一下。” 看桑红那只胳膊固执地阻止他靠近,眼皮一垂就换了策略。 挑挑眉开始小声威胁带耍赖皮:“没有安慰奖,我就没劲儿走了,现在就劫持你去那边楼上我的卧室,嘿嘿,不怕他们笑话你就小气吧。” “你——你这么大个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桑红郁闷的嘟囔起来,她可不要被他扛上肩头,直奔那小楼而去,他那急不可耐的模样,明天还不得让家里人都笑死? 感觉到搂着小腰的大手一紧,她连忙小声求饶:“好啦好啦,你不要动,就亲你一下。” 说着还生怕他不满足,伸出根小手指强调。 宋书煜听到她发话,薄唇一抿窃笑不已,乖乖地站着就不动了。 餐厅门外的灯清清浅浅铺射过来,廊下的光线很弱,他却清清楚楚看见怀里那小人儿两颊的飞霞,愈发觉得她娇媚可人。 桑红见他这么听话地配合,知道他就是想亲近她一些,她也很想他,经历昨晚那一出惊险,让她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当然更多的是感激,如果不是他到得及时,她都不敢想下去了。 当即那抵着他肩头的小手掌,顺势缓缓地上移,轻轻柔柔地搂住他的脖子,脚尖微微踮起,艳色的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他的唇。 宋书煜觉得她那小手经过的路线,让他的身体绷得很紧,这一个轻吻,简直就像是一个燎原的火种,轻轻一触,就让他一个激灵,铁臂一抬,顺手就扣住她要离开的颀长的颈项,四唇相接,他的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就冲了进去。 “唔……”桑红低吟一声,她只觉得他的舌尖带着一团火,像是要熔掉她,他的吻越来越重,她被烧得浑身发烫,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廊间的凉风飕飕的,怀里的娇嗯低喘,让宋书煜只觉得浑身像千万只蚂蚁在爬在咬,再深的吻也不够,一点也不够,她就在他的怀里,可是他还是那么那么的想她。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沿着颈项一路向下,熟练地从她的外套下边钻了进去,撩起外套,里面是贴衣的小羊绒衫,他的大掌带着寒气侵入,犹豫了一下,还是停留在那里没有移动,他眯起眼睛观察桑红面部最细小的反应。 他清晰地感觉到桑红的身体被凉得哆嗦了一下,灯影里她那迷醉紧闭的眸子,蝶翼一样展开了,迷迷蒙蒙地望着他。 宋书煜头一次这么痛恨冬天,为什么要是冬天啊啊啊,每个人都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要亲密接触了,一层一层,麻烦,太特么麻烦了。 桑红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胳膊勒得喘不过气来,像是要把她的肺挤出来似的。 宋书煜的吻已经移到颈下,沿着她锁骨的四周,慢啃轻咬,她只觉得酥酥麻麻的痒,慢慢的有些地方不对劲,那种温润炽热的感觉让她略略不安。 “小鱼儿……嗯……不要……在这里。” 他的手已经到贴身的保暖内衣了,浑圆饱满的胸型被完整的勾勒出来。 “红红……不要停,在这里,你是这个意思吧。” 宋书煜直起身,唇齿不清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一只手将她箍紧住,让她没法逃脱,另一只手瞬间被柔软充满。 桑红只觉得身体里似有电流乱窜,电光火花一片,却没有办法停下来。 他的吻湿热难奈,她挣着身体还要躲开,她看看他迷乱的模样,怎么能想到一个吻就引来了这样的后果,听着似乎有说话声传来,她急的要哭了: “小鱼儿,车——我们上车。” 这回宋书煜听清了,抿唇一笑,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地穿过廊子,几步就到了大门附近的车边,今晚宋书煜回来得晚,就把车停在院内门口附近。 他拉开后车门,抱着她就按到了车子后边的软沙发上。 桑红一骨碌试图爬起来,推他起身。 宋书煜知道这里很僻静,不打算让她逃,就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坐椅里,探手按了车壁上的座椅控制按键,一点点地把后边的靠背放平。 “红红——想你——想死了——”身下的人眼神迷乱的看着他,焦距涣散,微张的唇被他吻的红肿,短发蓬松着,眼神无辜又媚惑。 宋书煜身体里的血液在奔腾叫嚣,他撑的很辛苦,声音被**折磨到嘶哑:“红红,要你,可以吗?” 两个人亲密已经有段时间了,桑红明白他的意图,神智一点点清醒,她看着他强忍的样子,额上已经渗出了汗,其实她现在也不好受,口干舌燥,他若是不停下问她,所有的一切,应该已经水到渠成了。 他有多宝贝她,她很清楚,身体早已经臣服,理智还在挣扎,还在他的家,还是车上,怎么办? “红红——”宋书煜看清她眼神很快有了焦距,一点点地变得清冷,从他的身下挣扎着坐起,哧溜一下就探身躲到了一边,黑汪汪的眼珠儿贴在车窗,再不回头。 他只好哀叹一声,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地让她亲那么一下子,搞得现在不上不下地难受啊啊啊! 他摊开手脚让自己身体放松,离她远一点,不要动手去揪她扑倒。 桑红看清车窗外边,一边是高大的院墙,没有其他建筑,一边是花圃,又不是在大院的主干道一侧,知道这里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人,再说,车子贴着黑色的车模,从外往里看,什么都看不到。 她撑着手臂起身,探身到前座开了车里的暖气,顺手轻轻地开了中控锁。 他能费劲心思地救出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双方家长都认可了,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在他家的院子里,在他的车里,即便被人发现,受嘲笑自然有那厚脸皮的家伙在前边挡着。 桑红坐回他身边,手指伸向他凸起的喉结,感受着它在掌心一点点滚动,她突然觉得很可爱,有点点的心痒难耐,甚至是很想低头咬一口。 “小妖精,别闹,一会儿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书煜一把揪住她的手,磨着牙,拉到唇上斯磨着。 桑红突然就笑了,这个粗心的男人呀,她歪着头凑近他打量。 “红红,你再这样歪着头看我,看我不把你撕吃了!” 宋书煜看她调皮地笑着低头看他的囧样子,不由更觉得无奈,他怎么这么不争气,她拿小眼神撩逗他一下,他就会进入状态,更不要说这样容易犯错误的环境了。 等一会儿他能平静下来,到了家里看他今晚上怎么折腾她。 “谁撕吃了谁还不一定哪!” 桑红一字一顿地说着,视线胶着着他的视线,轻笑着直起身,还没等宋书煜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她已经抬腿跨坐在他的身上。 “红红——”宋书煜条件反射性地吞了吞口水。 “小鱼儿,从哪里开吃好呢!”桑红的话音一落,便伏低身子一口用唇含住了他一上一下的喉结。 惊喜和快感像潮水哗地一下涌了上来,宋书煜头脑里有声音在提醒,疼她——温柔地疼他的红红,好好地疼爱他的小丫头。 最彻底的亲密无间,狂风暴雨瞬间来临。 桑红只觉得空落落的灵魂被一点点地充满,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从此,她明白了有一个人即便再暴怒如雷,也会掏心剖腹的爱她。 宋书煜抬头,看着她睫毛轻抖,心里一片柔软,他伏到她的耳边,缓缓道:“老婆,今天真开心——从来都没有过的开心——”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就回了军校那边的小窝,桑红的脚都是软的,宋书煜咧嘴轻笑,知道是自己惹的祸,就很主动地要抱着她往楼上走。 隐藏在暗处的秦青看到他们俩亲密无间的身影,牙齿间咬着一根柔软的草茎,颓然地把身体靠在树干上,即便是这个男人让她滚,她也舍不得离开。 她一定是爱惨了,不然,自尊心那么强那么刚烈的小女人,怎么在他的怀里,竟然能温柔如水。 他嫉妒他羡慕他恨却不知道该恨什么,恨自己不该爱上她,还是恨自己的弱小无能?或许两者都有。 昨晚他们去了哪里? 想必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伸出手指摸摸脸上的肿痛,他知道有的地方淤血已经开始发青了,却坚决地拒绝小叔给他让他涂抹的药膏。 他抬手摸摸有些破损的唇角,回忆起那个暗寂的清晨,他在清冷的月光下吻上了那个洁白如羽的女孩的嘴唇。 他的心在颤抖,像一个普通的少年一样脆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都不知道,连挣脱离开,都只能用这样的绝望的方式。 她该是恨他的吧? 恨他惹得他们俩闹别扭,恨他让她在婆婆家有些抬不起头。 也可能,那个粗线条的坏丫头,压根儿还会把他的话当成玩笑来看,秦青的唇角一抹苦涩伴着刺痛蔓延开来。 后天,他老爸将从国外飞过来,专程来给他善后,如果说这次冲动有那么一丝丝让他懊恼的话,那就是他不孝,让无暇分身的老爸奔波上千里,来为了他的事情,向宋家低头。 终于可以脱离这种让他绝望得无法呼吸的命运了,无论当年的特种兵是不是家人从中作梗,现在他要出国,任谁也拦不住了。 他从鼻孔里冷笑一声,再一次为权势发挥的巨大能量而震撼! 得罪了宋书煜,他的出国手续反而办理得异常的顺利,这次,即便老爸也没有留住他的办法了。 这样多好,带着她的梦想,去成就自己的梦想,他终于可以脱离家人的庇护和掌控了,他没有雀跃和欣喜,只有着满腔的悲壮。 第二天下午,宋书煜空出所有的安排,亲自去机场接了岳父岳母过来。 他不知道秦洛水是如何介绍自己的,心里充满了忐忑,毕竟这是桑红的父母第一次过来。 即便桑大伟能够容忍宋书煜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装醉,接机耍赖睡到女儿的小屋里,可是到了见对方家长的时候,他该端着的架子还必须端着,女儿喜欢他,不代表他们老俩口就都得仰人鼻息。 不过是短短半年的休养生息,桑大伟已经脱离了原来的潦倒和颓丧,加上秦洛水的关照和提携,市内领导密切的关注和时不时的宴请座谈,饱经人生沉浮忧患的他已经俨然一副得体模样,瞧着很顺眼。 加上陪在身侧的林青燃那慈眉顺目的贤惠样子,宋书煜一看到,就想起在他们家过的那些充满人情味的生活,心下一阵轻松,那笑就显得更真诚了。 他大步迎上去:“爸、妈,路上辛苦了,车子在外边,一起过去吧。”说着很自然地接过桑大伟手里的行李,转身往外走。 桑大伟没有说什么,和老婆对视了一下目光,一起跟上他的步子往外走。 “妈,您的精神瞧着好了很多。”宋书煜和林青燃说话。 “呵呵,人逢喜事精神爽嘛,红红呢?”林青燃笑着问。 正文 147章 第一关 “红红在b市北端的学校里,我是从西面的驻地直接过来的,一会儿上了车我就通知她,咱们在酒店里和她碰头。” 宋书煜委婉地向岳母解释着桑红没来接机的原因。 林青燃看看桑大伟,那家伙马上接到指令,开口道:“你就别通知她了,咱们也不去什么酒店,你就把我们送到她们学校那里,就近住在她学校的招待所就行。” 这话实实在在,显示着这对普通小市民生活阶层的随意,可这关系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人家随意,宋书煜哪里敢有半点松懈,这两人这回可是要全方位地考察他的,红红这回找借口偷懒,什么都不交代,估计就是把他扔给她的老爸老妈,让他随意发挥了。 “她们学校那边条件不好,秦总已经把连锁酒店开到了这里,听说你们过来,他见天催我带你们过去哪,这在异地看到老乡,很亲的。” 宋书煜哪里能让他们住到小招待所,知道桑大伟是要面子,考考他的诚意罢了,无奈地只好拿出秦洛水来压他。 桑大伟不知道宋书煜的底细,却很清楚秦洛水的能耐,没有秦洛水他的日子怎么能越来越顺畅惬意,当即就明白,秦洛水对他们的好,估计是秉承了宋书煜的意思照顾他们,就也不再说什么。 林青燃站住了,看着宋书煜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他给将住了: “那秦总是个可托付的人,这半年来对我们家关照挺多的,老是去打搅他也不好,我知道你们俩是朋友,可我们这么大年岁的人了,凭着老乡的面子,他那里不是我们消费的档次,还是把我们送到小旅馆好了,这样没有压力,陪着女儿四处转转看看也静心。” 宋书煜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这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岳母,才是难对付的主儿,当即就咧咧嘴笑了说: “妈,我这爸妈都喊顺溜了,您还这么说,不是折杀我嘛! 这次请你们过来,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想娶红红,需要得到二老的认可,我爸我妈也一直惦记着想和你们坐坐,先把这个婚给订了,等红红成年了,我们再结婚。” 目的在这里哪! 林青燃笑得很畅快,话说明白了,她这心里就踏实了,一个男人主动说要娶,足以证明他的诚意,重要的是他许了桑红一生一世的婚姻,这样的承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给出的,而且他们红红年龄小,人家愿意等,这让桑爸桑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也不怨他们多心,凭借权势欺男霸女的恶少多了,他们家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可以仰仗的女儿,强弱对比的程度也太明显了,不担心,除非那心是木头。 “书煜,这么说,这次我们过来,倒是了却了一桩大心愿,好了,你就随便安排好了。”林青燃笑得眉目弯弯,一脸满足的模样。 宋书煜看着岳母一点点地把笑意蔓延开的面孔,打着悬的心终于也落了地,想他横行无忌得太久了,自从遇到了桑红,就变得动不动就忐忑起来,唉! 有些老话怎么说来着,千年道行一朝丧,可他即便丧也乐在其中、心甘情愿,这就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情这一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看不破了! “你倒是早说啊,害得我们俩这心患得患失的难受得紧。” 桑大伟闻言毫不掩饰地开心。 宋书煜张张嘴巴,这话是什么话啊,我能见着你们俩就那么开口直说? 这么郑重其事的承诺,说在这人来人往的停车场,你们不觉得怠慢?他原定是打算在正正式式的见面宴席上说的。 当然这话他只能默默地咽下去了,抿唇做出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给应付过去了。 桑大伟跟着他到了外边的车边,王小帅翘首期盼啊,这事儿别说宋书煜紧张,他想着都给头儿捏了一把汗,一看到人影就连忙开了后备箱,小跑着过去,对桑红爸妈自来熟地一笑: “叔叔阿姨好,桑红可把你们盼来了,这次来可要好好玩些天。” 说着接过宋书煜手里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 桑大伟看看那车,外形很普通,大众的牌子,可细瞧,像极了一款低调的潮车帕萨特,他见过市里那家身价极高的老总开过类似的款。 这小子看来平时挺低调的。 王小帅回转身就殷勤地给桑大伟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桑大伟得体地点头微笑着坐了进去,看他那机灵的模样,鞍前马后的忙着,估摸着是宋书煜的司机。 宋书煜殷勤地候在车边,手很自然地挡在车门上边,给林青燃护着头。 桑爸桑妈稳稳地坐在车子的后座。 宋书煜和王小帅对视一眼,都捏了一把汗,终于把第一关给过了。 然后就上了车,给王小帅说了秦洛水酒店的地址,就给桑红挂了电话。 桑红其实已经在秦洛水的办公室里等得坐立不安了。 秦洛水倒是放下了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看到宋书煜仍然愿意把岳父岳母往他这里安排,就明白秦青的那件事过去了,这家伙没有打算和他们家计较。 昨晚大哥打了电话,老泪纵横地说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青出国的,秦洛水无奈地说,那事情估计已经成了定局,有实力和宋家对着干,你就尽管让你儿子在国内呆着。 当下把他的告诫以及秦青明目张胆地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得一清二楚,那天他在宋老太爷的监控室内,可是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看在眼里,他说得大哥无话可说,知道宋家已经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 “桑红啊,秦青是铁定要出国留学的,那家伙是个愣头青,和你开个玩笑,就开出了这样的结果,昨天我见着他了,鼻青脸肿地疼得嗷嗷叫,愣是不上医院,让我心疼也没法。” 秦洛水和桑红说着闲话。 “额——真的很对不起,抽空我会专门向他道歉。”桑红觉得无地自容了,让人家那么一个娇贵的公子哥蒙冤挨揍,她凭什么啊! 都是那个醋坛子惹的祸。 第一次闹别扭他们俩因为秦青互相掐得脸颊青紫,第二次倒好,他直接就把人给打了,这男人怎么就和秦青这么不对缘法! “别——别——你以后就别再理睬他了,别说书煜生气,任凭哪一个男人看到这样公然挖墙脚的家伙,估计都会拿拳头招待他; 他都成年了,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是他必须明白的一个理儿。” 秦洛水谆谆告诫。 “什么挖墙角,说得那么难听干嘛?”桑红汗滴滴地囧了。 秦洛水眯眼瞧着她的模样,他也有些纳闷了,这丫头也不是钝感的人,怎么对秦青的心思没有一点体会,他直觉的一个感受就是她在装傻。 “桑红,我说个小故事,帮你理清这个乱麻,行不?”秦洛水悠然地衔了烟卷,啪嗒一声用火机燃上,隔着缭绕的轻烟望着她。 “行。”桑红看他那么认真,就很爽快地应了。 “王子爱上了公主,因此被女巫施了魔法,一年只能说一个字,王子憋呀憋地攒着自己的机会,默默地关注着心爱的人,三年过后,他终于可以说出那三个字了,王子找到了倾心已久的公主,心情激动地表白,你想王子存了三年,只能说三个字,他会说什么?” 秦洛水打了个小哑谜。 “幼稚。”桑红想都没想便翻翻白眼回答道。 “三个字,不是两个。”秦洛水好脾气地和她逗着玩。 “好了,我觉得我要是那个王子,估计会说‘后悔死’。” 桑红不按常理出牌,在她看来,如果爱上公主就要受到诅咒,还不如压根儿就不去爱她。 秦洛水若有所思地对着她一笑,艳光四射:“其实,王子说的三个字,你很清楚,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你对秦青的态度。” 桑红讶然地挑挑眉:“这结论没有说服力。”她努力地想着,“秦青和我说话,满嘴都是损我的刻薄话,我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堆烂泥,不气得我跳脚揍他,他就不闭嘴,他那态度要是喜欢我,秦总,我不能理解。” 秦洛水点头:“不能理解?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小常识,幼儿园里一个小男生经常欺负某个固定的小女生,心理学上研究结论——他是故意的,意在引起注意; 秦青是个被家人宠坏的男孩子,从小围着他转的女孩子多了,他可能不会很好地表达对你的喜欢,就选择了他所喜欢的方式,来表示对你的感觉; 他有没有对欧阳萌萌这样? 有没有对其他女生这样?” 桑红无语,她无所谓地“切”了一声:“我重申一遍,他对任何一个女生都比对我好!我在他眼里估计就是哥们之类的撒气包。” 接到秦洛水讥讽她的眼神,桑红无奈地息事宁人道:“好好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我知道了他对我感觉,可我没有感觉,这件事就让他带着伤害远走他乡,我这良心好像过意不去。” 秦洛水轻笑一声:“别说什么良心了,留着安慰你自己好了,等过几天宋老太爷、你的准公公准婆婆旁敲侧击地说你的时候,你就再不会对他内疚了;你为什么就不想想,秦青或许就是故意为之的,他年少轻狂,不甘心而已。” 桑红头疼地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秦洛水继续道:“好,咱们还回到原来的故事上,王子对着公主说,我爱你,结果,公主就回答了一个字,紧接着王子就晕了过去,你猜,公主对王子说了什么?” “滚!”桑红歪着脑袋思量了下,宋书煜那个字让她有点刻骨铭心了,被强势暴力地拒绝了伤心晕倒很正常不是。 秦洛水哑然失笑,想到这丫头看不出来,这么记仇,以后有宋书煜喝一壶的,口中却道:“错!” “切——你信口胡编的故事,有什么标准答案,还不是你想怎么瞎掰就怎么瞎掰。”桑红噘着嘴,心里暗想,看你能瞎掰出什么理儿来。 秦洛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道:“比‘滚’更有杀伤力、更能让一切用心用情都消弭于无形的一个字,你觉得是啥!” 桑红眼珠儿一转,若有所思地复述了一遍他的话,比拒绝更让王子痛恨的应该是无视他三年的等待和煎熬,当即就笑眯眯地说:“啥!” 秦洛水一拍桌子,笑得百媚顿生:“孺子可教也,这个字精辟,就是标准答案。” 桑红一看真的答对了,当即笑得眉飞色舞道:“王子是被公主的那个‘啥’字气晕的,多狗血呀,三年憋出三个字,人家压根就没听到。” “你觉得那个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洛水接着问。 “不解风情、迟钝、呵呵……”桑红觉得兴味盎然,秦洛水就是不同寻常,这故事编得段数够高的,人家存了三年兴冲冲的来表白,结果她居然没听见。 “我觉得不是,反倒觉得她很聪明、很善良。”秦洛水摇摇头。 桑红有些傻眼了。 秦洛水认真地看着桑红,声音柔婉地说: “可能公主并不爱那个王子,所以故意装傻呢,其实,她只是不想伤害他,不伤害他的那份炽热痴情,不打击他的那份勇气,让他留着自尊和对这段感情最美好的幻想沉默下去。” 桑红怔怔地看着秦洛水,良久,低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怎么做了。” 秦洛水诚恳地望着她:“桑红,咱们算是朋友了,你能熬到今天这一步,有多难你切身体会过,当你半年前双眼焦躁地望着校园外的天空时,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 桑红看着秦洛水,有些百感交集,她缓缓地摇摇头。 在没有遇到他,没有遇到宋书煜的时候,她的人生连一个棱角都没有刻画出来,她曾经想过的最风光无限的模样,就是和王金花一样开个日进斗金的赌场而已,更辉煌的就是她成为名震一方的赌场大姐大。 可是,现在回想一下,她都觉得幼稚。 是啊,没有宋书煜,她桑红连个屁都不是。 ------题外话------ 感谢691124亲亲的厚爱,票票撒得水水好惭愧! 感谢a398226901、liyafangok、落落214、wujinjin123等等还有很多无法往这里列举名字的亲亲们,感谢你们一直默默地支持。 水水过年的时候头晕,检查出来,属于遗传性的高血压,高压达到了190,低压120,这辈子估计和降压药无法脱离亲密关系了,所以更新的文文有些少,请大家体谅! 从昨天开始,这血压算是降到了相对安全的数字上,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发现得早就能预防,一直都发现不了,就很危险了。 总之,回到大家都喜欢的文文更新上,以后尽量每天保持在5000字的更新上,精神好了,不定期爆发万更! 正文 148章 忐忑 “一个井底的青蛙,眼中的天空就那么大,可是,青蛙跳上了您这样的贵人提供的平台,那眼界自然就开阔了。” 桑红由衷地感慨道。 秦洛水神秘一笑,对她摇摇头: “桑红,你以后要搞清楚一件事,你的贵人是宋书煜,你们有这样的缘分,你显示出来的品质和魅力,配过这样的生活,这是你自己争取到的; 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错,你以后在宋家的功过是非,估计会和我有脱离不了的关系,所以,如果真的对我心存感激,你就把握好手中的这份幸福,让自己顺利地过渡到那个豪门里,成为那个家的一份子。” 桑红点头:“说实话,我是有些任性了,没有你考虑得这么多,我以后做事会过过大脑的,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所说的这么多的附带利益,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生活。” 秦洛水知道桑红这样的年龄,社会阅历和胸襟,怎么都脱离不了青涩小女生的心性,也知道她这样高傲的性子,他的话,估计也未必会听进去; 不过,他还是很耐心地给她开导,因为除了他能比她看得远些,她身边的人都没有这种能给她指点迷津的能力: “你能这样说,我真心地为我的哥们感到幸运;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明白这世界绝对不是政治书本上边教给你的那般模样,人人平等,享有平等的权利; 事实上权势占据这个世界的金字塔上层,一个有点经营头脑的人,想要富很容易,十年的打拼和积累差不多就能实现,可,想要贵就不行了,无论什么时候,即便政治格局大洗牌,权利再进行平均分配,都无法落到一个没有根基的人手上,和平年代,想要跻身上层,更是难上加难; 你要明白,自己打交道的对象是什么身份,以后谨言慎行,别惹什么麻烦; 他能想到见家长娶你,我都出乎预料了,这都不知道你们家祖辈烧了多少高香换来的,咱们a市的人烧了多少高香换来的,你千万千万不要把婚事当儿戏,不要再去碰触他的底线; 你不过是率性而为的一些行为,看在有些想做文章的人的眼里,就会成为可以操作的大事; 我知道这样解读你们俩的爱情,有些亵渎了,可是在我们这些世俗的人眼里,你们的事情就是这样解读的; 别说什么平等之类的话,爱情和婚姻里只有臣服,心甘情愿地低头,当然,有技巧地使使小性子,要把握住度,那才是调剂生活的情趣。” 秦洛水语重心长地叮嘱桑红。 桑红笑道:“好了,你的意思是我高攀了那根冷木头,让我知足,让我知道感恩,不要糟蹋了他的感情,我懂; 这是我要一辈子过下去的人,我当然得适当地调教一下,不然现在都不拿我当回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以后我人老珠黄了,他还不踩死我啊!我知道分寸,也知道你为我好!谢了。” 秦洛水哈哈笑着自我解嘲:“据说一个人做媒人,说成一门婚事,到死的时候下地狱,功德簿上会积累功德的,我这不是期待着你们能走一起,让我也功德圆满嘛!” “呀呀呀呸的,你那什么论调啊,你积累了功德,从十八层地狱被阎王爷提溜到了十七层,等我们都下到十八层的地狱里,看你不寂寞得想哭!你以为地狱里也有电梯啊!” 桑红掩唇而笑。 秦洛水听得她的话,觉得这妞儿真是极品,什么样的玩笑话,她都能找到笑点,不由看着她眼波流转: “你这话好建议,忘了我是个成功的商人了?即便地狱里没有电梯,我去了,就会让它有的,什么都会有,凡是我在的地方,都会给朋友们造出一个天堂来。” “呵呵呵,我信我信,瞧瞧你这地儿,我就知道有些人是怎么挖空心思地享受的。”桑红说笑着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估计他们该到了。” “走,咱们下去迎接,这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多时不见你家二老,着实也有些惦记。” 秦洛水说着起身,陪着桑红一起下楼。 两人在大厅里坐了片刻,就看到宋书煜殷勤地陪着桑爸桑妈,王小帅同志拎着行李,先后走进了大厅。 桑红看到老爸老妈,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妈——”惊喜地喊着就展开双臂向林青燃扑过去。 整个大厅的人都停下来听着这毫不掩饰的带着惊呼的喜悦喊声,林青燃抬手捂住心脏轻轻拍拍,笑着也伸出了手臂。 宋书煜眼角瞟到桑大伟一脸紧张地看着林青燃的反应,不动声色地往岳母的身边靠了靠护着她,他立马出声提醒桑红: “红红,你那动作收敛点,别吓着了妈。” 说话间桑红已经扑了过来,被桑大伟厚着脸皮憨笑着架住了桑红的胳膊,代替老婆接收了那个热情的拥抱,气得桑红可怜巴巴对妈妈伸长着手臂: “妈妈——想死你了——啊啊啊——放开,谁要抱你了,人家要抱妈妈啦!” “你都多大了,老鹰一样地扑过来,你妈哪里能承受你这热情!”桑大伟说着推开她,让她站好。 林青燃笑眯眯地探手搂过女儿,贴贴脸:“乖妮子,又张高了,又张漂亮了。” “嘻嘻,那当然了,这还不是你遗传的基因好?”桑红笑得眉目生动,艳如春花。 “额——你遗传基因好的那部分应该是老爸给你的吧?这小妮子,功劳怎么能全部都往老妈的身上记?”桑大伟呵呵笑着逗她。 “功劳当然得记到妈妈的头上了,没有妈妈,你顶多生出来一只小蝌蚪,怎么可能是我这么青春无敌的美少女?”桑红臭美地和桑大伟顶嘴。 她的话说得一圈人都笑喷了。 宋书煜俊脸沉静,抿唇噙着笑意,秦洛水靠近他轻语: “这代沟真的有了,咱们估计压根就忘记了那样高声喊人的情绪是咋酝酿出来的了,话说——你有没有享受过?” 宋书煜闻言,眨下眼似乎想了一下,眼神一暖笑意蔓延到唇角,含笑不语。 “啧啧,看这一脸闷骚的模样,笑得真淫荡,估计是享受过这待遇。”秦洛水酸溜溜地笑他。 “羡慕?只要你开口,估计想喊着你名字扑倒你的女人多得会把你压死,我就这一个,你羡慕什么啊!” 宋书煜听他说话不客气,就也不客气地反击他。 秦洛水邪气地瞟了他一眼:“听着你好像有些羡慕我,要不,咱们换换?” 宋书煜一脸鄙视样:“也就你这人重数量不重质量,和女人自来熟,其他人,谁受得了你的那群女人们?你还是找一个固定下来好了,那样估计会赚到这样真诚的拥抱。” “得了得了,在女人这件事上,咱们俩道不同不相为谋。”秦洛水说完,看到那一家终于亲亲热热地进行完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基本问候,就笑着迎着桑大伟伸出手。 “秦总好,您这生意越做越大了,果然是大地方,这档次瞧着都让人艳羡。”桑大伟笑着伸出手热情地和他相握。 “喜欢这里,你干脆就留在这儿帮忙好了,这里离桑红近一些,你们老俩也不用闲得寂寞。”秦洛水笑吟吟地邀请他。 “呵呵,我也就是猪八戒那三耙子,在这里哪里够使唤,您就别寒碜我了。”桑大伟当着宋书煜的面当然得把女婿的脸皮拾起来,亲热又有分寸。 秦洛水也不多言,转而和林青燃招呼: “阿姨这精神瞧着好多了,这次来,干脆住下来,做一个彻底的复检,这里的专家比咱们a市那边,水平高到天边了。” “能这样我就烧香念佛了,人哪,还是原装的好,动来动去,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身体零件哪里搁得住。”林青燃笑着应声。 秦洛水说着就把他们往里边迎接:“一路飞来,也倦了,桑红就带着你们先回房休息,七点半洗尘宴准时开始,到时候我让服务员通知你们。” 桑大伟连连道谢,宋书煜看着桑红笑着屁颠屁颠地带着二老往电梯那里走,就和秦洛水一起,把他们送进电梯。 “你刚才拉我做什么?”宋书煜有些埋怨,琢磨着不送到房间算不算失礼。 “嘿嘿,瞧瞧这家人的相处模式,你跟着过去除了显得不识趣之外,会不会被桑红赶出来?”秦洛水鄙视这个智商情商不成比例的家伙。 宋书煜想到刚才,确实是没人能在那三口之家中间插上话,不由有些气馁,转身走到大厅,大刺刺地往沙发上一坐,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我怎么就也有这坐立不安的一天?” 秦洛水看着他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心动了,爱上了,沦陷了,在乎得过分了,然后就这样坐立不安了,这好事。” “把事情的操控权放到对方手里的感觉,怎么好得了啊!真是让人无法理解,怎么有个女儿就可以这么牛,什么时候到他们身边,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唉——心累死了。” 宋书煜对他发着牢骚。 “怎么了?给你脸色看了?”秦洛水觉得桑大伟那人圆滑得不得了,咋会舍得得罪这个姑爷。 “那倒不至于,就是被人拿话压着逼着,说出来的心里话有些憋屈,多年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生怕他们一个不满意,就让桑红离我远远的,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还是担心他们对我不够满意。”宋书煜郁闷欲死。 “女孩子的父母不满意女儿看上的小子,这多正常,谁家的女儿,都是掌上明珠一样地疼着爱着的,无论是贵族皇族还是蓬门荜户,在挑女婿这件事情上,什么样的父母都会觉得女儿喜欢的那小子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秦洛水惟恐天下不乱地给他添堵。 宋书煜被他说得怔怔的有些傻眼:“他们要是嫌弃我年龄大,真的不乐意,我能不能就这样把桑红给抢走了?” “说什么胡话啊!”秦洛水听他说话不靠谱,不由眩晕,这货这时候抽什么疯了。 “只需你说胡话,就不许我说两句了? 桑红我要定了,他们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坚决装孙子装到底。” 宋书煜义正词严地说着这么没有骨气的话,几乎把秦洛水笑死了,他抬手捂着笑得有些肝疼的腹部,对宋书煜笑道: “宋木头啊宋木头,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被桑红气到?因为你那本事心机从来不往女人身上使唤,你拿出平时做事的态度和魄力来,什么都迎刃而解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对桑红下不了那个心,她的家人我比自己的爹妈都尊敬,谁让人家养出了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女儿哪,条件越差,显示出她的爸妈越有能耐,我喜欢他们家的生活和相处氛围,我真的想融入他们的家庭,而不是想把桑红从他们的生活里夺走。” 宋书煜无奈地说着。 秦洛水无比同情地点点头:“这样啊,你这样的目的,确实除了装孙子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途径;当然了,你只要想着以后和桑红也生个小公主,估计心理就平衡多了。” “有道理,有道理。”宋书煜点头,暗暗把生女儿拉上了人生计划当中。 秦洛水看看时间,就招呼服务员去准备自己点的洗尘宴了。 “今晚咱们俩陪你老岳乐呵乐呵喝上几杯,桑红和她妈妈拉拉家常,顺便敲定明天的日程——明天上午十点,在附近的教堂里举行你的小型订婚宴会,只约双方的父母和重要的亲朋好友,我这介绍人也是你们订婚的证婚人,婚戒照你的安排,我已经让人拿了你的发票去提前取了,顺便送了那个替补一张请帖,你确定让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来么?” 宋书煜认真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什么大不了了,她能出现,也提醒我时刻记得,以后再也不要和红红吵架了,再不伤害她。” 正文 149章 勾搭 桑爸桑妈和桑红说了一些家常的体己话,就有服务员过去请他们到雅阁吃饭。 秦洛水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除了菜色精致之外,笑语连珠逗得大家心情极好;宋书煜更是沉下心表示孝心,两个极品男伺候得桑红一家,其乐融融,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皆大欢喜。 桑大伟笑着说:“桑红妈,来之前我就说过你,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少操点心,桑红虽然年龄小点不懂事,可书煜怎么也是个靠得着的,他们自己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自己清楚,这下,见识了女婿的诚意,总算该放心了吧。” 诚意?一顿饭就把这傻老头收买了! “就你会讨好卖乖,少说两句没有人当你是哑巴,这么多的饭菜怎么就堵不住你的嘴巴呢?”林青燃笑着玩笑道。 “嘿嘿,妈,老爸说的对,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对我挺好的,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始乱终弃。” 桑红说话口无遮拦,一溜嘴巴就顺口说出了林青燃刚才和她说的体己话。 始乱终弃? 这个词语让秦洛水听得忍俊不禁,宋书煜脸皮薄,都觉得脸皮很挂不住。 林青燃一看自家老头和女儿都是一副没有心眼的直爽人,不由抬手对着身侧的桑红,给她了一个爆栗子:“这话是一个女孩子能说出来的?你上学怎么就学得缺心眼了?” “哎呦——”桑红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妈,只好配合着小脸皱缩着直喊痛,拿手委屈地揉揉,“痛痛痛——痛死了,妈,你才是有了女婿忘了本的人,看来这身体恢复得真不错,手指头上的劲儿都这么大,险些把我的头打爆了。” 桑红说着抽着冷气撒娇,她冤枉啊,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竟然招来这样的横祸。 宋书煜抬手温柔地帮她整理好被她揉得鸡窝似的乱发,笑着毫不留情地揭穿桑红: “红红,别装了,大拳大脚的训练,你都没喊过痛,你是咱妈的心头肉,她怎么舍得打痛你。” 一个是未来的的媳妇,一个是未来的丈母娘,丈母娘要是从中作梗,宋书煜还真没辙,当即就出言巴结丈母娘了,人家担心的有道理,谁让他去喜欢上人家未成年的女孩儿,被说两句重话,就当鄙视的口水雨好了。 林青燃从来没有动过桑红一根手指头,刚刚看她装痛装得逼真,心都难受得直抽抽,这会儿,看到解围的竟然是让她疑虑重重的女婿,不由感慨万千: “就是啊,生了你这缺心眼的丫头,妈都不知道有多担心,这身体不争气,又带累着你,红红,其实,我来的时候就想了,若是你跟书煜真心相爱,那我们这老的就不说什么了; 主要是现在的社会太乱,书煜有才有貌有家世,你除了年轻,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担心有一天书煜觉得后悔了,你丫头哭我也没办法啊!” 秦洛水侧脸看看宋书煜那张儒雅淡定的脸,心底的笑都快让他憋出内伤了——这不是变相在嫌弃书煜的年龄吗? 这样都能波澜不惊的,果然人有多大肚量,就能当多大的官啊! 桑红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妈妈的眼里属于缺心眼之类的人,不由无地自容地看看宋书煜,小手指惶惑地画着圈圈:“那个——你以后——会——后悔吗?” 宋书煜囧囧然,这丈母娘果然是难缠的,他静静地抬手拉起桑红的手,对林青燃说: “妈,我都三十岁了,想要什么样的老婆,心里很清楚,红红天真烂漫,胸无城府,我自然会好好地宠着她,我只是遗憾,没有早点遇到她,请你们放宽心,我当着洛水的面表态,这辈子我就喜欢她一个人了,绝对不舍得伤害她。” 林青燃温和一笑:“我们老了,本身也陪不了她多久,红红的幸福我就交给你了。” 宋书煜看她终于吐了口,微笑着望着她,沉稳地说:“谢谢妈能成全。” 林青燃看看小鸟依人的女儿,看看沉稳内敛的女婿,觉得这样瞧着也很般配的,只是她那女儿的性子,进了那样的豪门,估计会显示出乖巧的一面吧,可那份乖巧维护着,该多累啊! 饭后桑爸桑妈回房休息,宋书煜带着桑红去试穿婚纱。 到了早就定好的婚纱店,桑红试穿了挑中的婚纱,店员仔仔细细地记录了尺寸,她明天早上过来化妆的时候,保证能修改合体。 然后是化妆。 由寿宴帮桑红化妆的大师亲自带着助手过来给桑红做了皮肤护理,对于这类没有被化妆品污染过的皮肤,对化妆品的吸收能力超强,为了明天的妆容干净得毫无瑕疵,今晚的营养护理必须跟上。 宋书煜听到连他都得做些简单的修护工作,不由笑道:“红红,订婚仪式整个一表演,我这个就免了吧。”他一贯觉得大男人过于修饰,有些娘味儿,排斥得很。 桑红嘟了小嘴,义正词严:“不行,哪里能我一个人受罪,让你逍遥的,你也做个全套的。” 周围围着他们俩忙碌的美容师都要笑喷了,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一对视基本修护为受罪的极品男女! 宋书煜正想反驳,早就被大师给盯上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道:“虽然你的本钱很好,不过修饰一下会有锦上添花之效; 再说了,您订的是全套护理,男女都有,你不整,别人还以为我们整理之后的水平就那样,试一次,修饰保养皮肤并不是女人的专利。” 宋书煜对这个秦洛水介绍认识的设计大师印象不错,上次他帮桑红设计的模样很棒,想到明天将是第一次无比隆重地和桑红一起拍照,修饰一下表示重视程度,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大师看他没有明言拒绝,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助手,就把他请到了附近的椅子上,一套熟练的养护程序有条不紊地在他脸上展开。 桑红看着他那一副不舒服的模样,得意地偷笑。 大师亲自操刀,帮桑红进行修护,她脸上的那几个受伤的斑点,让他很介意,他不希望他的作品有丝毫的瑕疵。 桑红闭目养神,任凭他在脸上涂涂抹抹。 “小姑娘,抽空抓紧时间和洛水合张影留念。” “额?怎么?他出名了?”桑红第一反应是惊喜,但是绝不意外。 “呵呵,离成名不远了,趁着叶纤这阵东风,听说她们设在巴黎的总部让她带了秦洛水一起回去,打造男装的品牌神话,这一创意是谁想出来了炒作方法,绝了,至少在中国这个市场,没有花费一分钱的广告费,就将会有巨大的收益!” 大师慨叹着。 “呵呵,这世上歪打正着的事情多了,不过以秦总的性情,估计说动他有点难。”桑红想到那些垂涎秦洛水姿色的那些女人,他要是敢站在t台上,估计都会拿了高倍望远镜去饱览秀色。 只是这样一想,她就会觉得估计那家伙会被气得脸都发绿。 “那是他没有尝到这一行的甜头,我这两天就有个秀,上次他答应了走一场的,他要是在我的秀场上露面,媒体绝对会大肆炒作的,出名不过是一夜间的事情,当叶纤几天后带着合约来请他签约的时候,他的身价,会蹭地再涨一截子的。” 大师好像想到良好的收益或者其他的什么,笑得合不拢嘴。 “那就恭喜大师了,等着引领新的时尚浪潮好了,你在业内也将博得一个伯乐的美名。”桑红小声说,估计这家伙是开心得无法自制了,看到她就想让知情人分享一把。 “姑娘过誉了,秦总就是一块亟待打磨的美玉,这机遇一来就顺风顺水的,等他的身价涨得惊人时,他就会喜欢上这一行的。” 大师显然是对时尚拥有着最纯粹的追求,对秦洛水的资质一再地肯定。 两个人做完护理已经快十一点了,上了车,宋书煜开车一点都不想往军校的小窝去了:“今晚睡哪?” 他发动车开离了停车场,随口问道。 “秦总的酒店啊,那么大的一个套房,就他们俩住着有些浪费,我今晚就去那边住着,省得明早起床化妆,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桑红说得理所当然。 宋书煜嘿嘿干笑:“专门给二老订的,让他们享受一下,你去凑什么热闹?” “这怎么叫凑热闹?这是天伦之乐,再没有比这更名正言顺了。”桑红觉得这家伙说话怎么这样。 “那我呢?我睡哪?”宋书煜幽怨地看向她,他饿,他怀抱空虚,他刚刚才习惯吃肉。 “你回你家啊,你家人今晚不等你回去问问情况?”桑红好心地提醒。 “我饿。”宋书煜转头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瞅着她眼睛都不转一下。 “饿了一会儿回家你随便吃,喂喂喂——你开着车哪,看路。”桑红被他那眼神一瞅,不由鸡皮疙瘩顿起加惊恐,吓得直想跳车。 这家伙抽什么疯啊,开着车怎么能这么的随心所欲,好歹这是在单行道上。 “我累了,我也要住酒店。”宋书煜觉得坚决不能放她和老妈一起睡,不然夜里一嘀咕什么的,不定会生出怎么整他的招来。 桑红以为他习惯了,不抱着她就了无睡意,不由小甜蜜里夹杂着一些无奈,看看他深情缱绻的模样,不由无奈: “就算你住酒店,我也得和我妈一起睡。” 桑红终于开了窍,这个大色狼,果然脑子又在想那事,都说男人不能开荤,一开荤就会沉迷得没完没了,这家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证。 “红红——好想你。”宋书煜开始厚着脸皮示爱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今晚必须无限主动,争取勾搭到她,省得明天早上忐忑不安地。 “宋书煜,你再胡缠我就下车了。”桑红有些上火,他们夜夜都腻着,怎么她陪妈妈一晚上,他就受不了,这样把他惯下去,他还不把她栓到他的床腿上。 宋书煜抬手摸摸耳朵,出师不利!秦洛水信誓旦旦到教给他一字真经,追女一字真经——缠。 相信这样滥情的家伙,简直就是急病乱投医。 宋书煜沉着脸,不再说话。 桑红最怕的就是他那没有表情的模样,那样让人捉摸不透,她眯眼仔细瞧瞧,他那脸上好像隐隐带有无辜委屈的神色,不由怅然叹息。 这么个骄傲的男人,今天对她爸爸妈妈唯唯诺诺的,也够委屈了,明天就是好日子了,让他闹什么情绪,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就想了想道:“小鱼儿,你干脆也住酒店好了,不过,我今晚要和妈妈睡。” 宋书煜寒着脸,毫无反应,心底暗暗有些嘀咕,你跟你妈睡有什么意思,岳父大人铁定不会满意的,我也不满意啊,想着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就不想搭理她。 “但是——”桑红拖长了腔调,侧头看定他的眼睛:“不过——我可以去你的房间陪你说会儿话,时间不要太久就行,不然明天精力不济。” “去我房间陪我说会儿话?”宋书煜咽咽口水,他没有听错吧?哈哈哈,她竟然去他房间陪他说话,笑话,她进去了,他还可能放她出来吗? 到时候略施小计,她就会把留在他房里的内容由单一的谈话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桑红一瞬间就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惊喜莫名的光彩,不由翻翻白眼点头。 “好好好,说说话我的心里也会很舒服的。”他的心里早就把怎么把她收拾下来的步骤给想好了,嘴上却很大方,“多少聊一会儿,我会催你睡的,明天早上我打房间的电话喊你起床,送你去化妆。” 宋书煜嘴角都是满溢的笑意,敢情刚才那脸就是摆给她看的,桑红郁闷中。 只见宋书煜给秦洛水电话:“给我安排个房间,环境要清净些,一会儿我们就过去,红红说了,晚上也和我聊聊天。” “聊什么?你是太平洋警察呀,管得那么宽,我们当然是想聊什么就聊什么了。” 桑红郁闷中,几乎要呕血,这个木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俩这样那样了,怎能什么话都说出去啊啊啊!她觉得牙痒得紧,很想咬住某人,很想! 身边的男人显然正和秦洛水相谈甚欢,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怨念,继续欢乐中。 正文 150章 换房换女人? “开车不是要紧的电话不要打,而且接打电话要用耳机,有没有记得——”桑红磨磨牙挤出微笑。 宋书煜单手熟练地打着方向盘,眼角含着笑意看了眼桑红道:“噢——就这样啦,老婆发话,不让开车胡聊。” 说完就掐断手机,顺手丢到了前边的格子里。 “那个——红红——”某男拖着声音,若有所思地说了半截话。 “咋了?”桑红瞪着眼睛侧头,等他下文。 “你今晚试穿着婚纱真美。”宋书煜没话找话。 “你也是,面部简单地护理了一下,摸着手感好好哦。” 桑红的小脸抽了一下,贼溜溜地笑着。 说着侧脸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男士护理液的味道,沉醉地眯上了眼,小手背贴着他这侧的俊脸蹭呀蹭的,又柔软又弹性,这下巴怎么摸都不扎手。 宋书煜被她这样的小动作撩拨得浑身一紧:“乖点哦,我开着车哪!” 桑红看着他那隐含着诡谲光彩的眼睛,狡黠一笑:“我又没有抢你的方向盘,你警告什么哦?” 宋书煜抿唇,也不说什么,抬手拿了她的小手,对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就往自己的腿上拉。 桑红惊讶地看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竟然竟然真的把自己的小手搁在他的大腿上,而且而且还有继续往那腿中间拉的趋势,当即红了脸,快速的抽手坐好。 小声地啐了他一口:“大流氓!” 宋书煜看她这样容易就被自己击败,不由露齿而笑:“小爪子调戏谁哪,我又不是女人,摸脸哪里可能会带给你快感,换个地方还没有挨住,你这小脸红啥啊? 耍流氓就要像流氓,没一点敬业的精神。” 啊啊啊——恶毒啊! 桑红从来不知道这家伙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话就有呛死人的潜质。 她无言以对,谁让她一不小心没有把持住就去摸人家脸啊,某女只好装悠闲,转头看着车外的夜景,两根小手指动呀动的,回味着刚才指尖上的触感。 这男人不收拾都让她蠢蠢欲动了,一收拾果然让她毫无抵抗力。 两个人眉来眼去地纠缠片刻,就到了酒店。 进了电梯宋书煜就伸手贴着桑红细腰稳稳地站着,电梯到了该下的楼层,他伸手按着键,让桑红先出。 桑红抿唇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出了电梯,就往老妈的房间走。 走了一阵,有点不对劲,一扭头才发现宋书煜落在他身后一大截。 桑红转过身站住,等他跟上来,伸手揽住他的胳膊嬉笑地望着他:“你现在怎么瞧着有些扭捏不安的?” “谁扭捏不安了?我是——有些倦了。”宋书煜苦笑,心道这么晚去岳父岳母的房间,合适吗,这么大个丫头,怎么就能这么随心所欲哪。 “啧啧——”桑红偷笑,这家伙的嘴巴真硬气。 “要不要你先打个电话,这么晚了估计他们该歇了。”宋书煜不满地抬手把她窥视的眼睛捂住,带着她往回走。 桑红挣开他的手,拿出手机看看,都十一点半了,不由叹口气,按照他们的作息习惯来推,估计该睡了。 想了想还是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桑大伟看看震动的手机,看看闭目养神的老婆,偷偷接了:“喂,回来了?” “爸,我回来了,你给我开门,我和老妈没有聊够,今晚我们要聊通宵呢。”桑红一听有人接,马上就笑了,得意地看着宋书煜。 “什么通宵,你妈的身体怎么可能搁着熬通宵?这么晚了,睡吧,不要明天熬出一个熊猫眼,丑死了。”桑大伟觉得这丫头简直没救了,不知道她老妈的身体差吗。 “怎么?”林青燃睁开眼睛。 “没什么,红红回来了,招呼一声,让我们别担心。”桑大伟笑着挂断了电话。 咦?没声了?老爸挂了她电话。 桑红不相信地看看黑屏了手机,气愤地按开屏幕,就要拨回去。 被宋书煜大手一伸,夺过手机,闲闲地往口袋里一塞:“乖哦,没有听到老爸让你赶紧睡,不要熬出熊猫眼?” 说着就揽住她的腰,往回走,上了电梯,到了自己要去的楼层。 电梯门一合上,桑红只觉得身体被宋书煜一推,就贴在了硬实的电梯壁上,下一秒,唇便被他堵了个结实。 “呜——”桑红抬手推拒轻捶。 “乖,不过是亲一个,你那姿势也太悲壮了吧。”宋书煜放开她,舔舔唇轻笑。 “公众场合,怎么能这样?”桑红红着脸,无语地看着厚颜的某狼。 “就咱们俩,私人场合。”宋书煜大刺刺地搂住她往电梯外走。 “秦总说前段时间你们淘汰下来的监控系统,他这里目前全方位无死角了。”桑红笑得没心没肺。 宋书煜眼神一凛,扫视周围,果然隐蔽的针孔像头,随处可见,秦洛水这货怎么能有这么强烈的窥视欲啊。 他想到了什么,就站住了,看了桑红一眼:“今晚,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儿睡去。” “哪呀?”桑红疑惑,她当然也担心秦洛水那货拍到什么。 宋书煜转身就走,示意她跟上,桑红心底鄙视,这速度怎么这么快,刚刚不是还有气无力地装困。 坐着电梯一进一出的,桑红跟着宋书煜就到了一个房门边。 只见门上的荧光显示牌:“请勿打扰!” 桑红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确定就是这四个字。 宋书煜却视若未见,摸出手机拨号出去,拨通了,可是无人接听,他挑挑眉捎收了手机。 抬手按上门铃。 还是没反应。 桑红很快就明白了,这房间估计就是秦洛水自己住的。 宋书煜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一下一下,按得又快又狠,耳边的叮咚声似乎都要变成噪音了。 只听咔地一声响,房门猛地从里边拉开。 门里门外的人一打照面,都狠狠地一愣。 “书煜——”秦洛水不可置信地开口,“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秉烛夜谈?告别单身派对?” 宋书煜探头往他身后瞧瞧:“一个人?” 秦洛水连忙摇头,神色古怪。 “咱们俩今晚换换。”宋书煜说着把手里的房卡塞到秦洛水的手里。 秦洛水难得处于呆滞中,接了他递过来的房卡看,茫然道:“换什么?房间连女人?” 宋书煜冷笑一声,低头搂住桑红往里走:“堕落死你啦,带着你的女人滚过去。” 桑红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秦洛水发型湿乱,额前蜿蜒的发丝还有水珠蜿蜒而下,晶亮的水滴顺着性感的面颊往下滑动,浴袍的腰带虽然扎得紧紧的,领口还是露出一部分紧实的胸肌曲线。 美男啊,极品! 注意到秦洛水几不可辨的戏谑的目光,她连忙目不斜视地垂了头。 这时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里边走出来一个袅袅婷婷的美人,气度雍容,风华绝代,赫然是叶纤。 宋书煜愣了一下,扭头看秦洛水:“你们——这速度够快的。” 叶纤看清是宋书煜,眼神有一刹那的慌乱,然后只见她撩了下蓬松的发丝,那笑意就上了脸:“宋大哥,这还要感谢你的成全。” 她那身材纤肥有度,此刻穿了性感的透视长裙,三点都若隐若现,桑红瞧着脸热心跳移不开眼,这美女,果然不单是男人喜欢看,女人也喜欢看哦。 宋书煜目光从叶纤脸上移开,彻底无视她的魔鬼身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洛水带她过去换房间好了。” “我穿成这样,怎么出去?”叶纤尖声。 秦洛水知道宋书煜一定是在那房间发现了什么,当即也不狡辩,他显然不想多说话,以免暴露内情。 “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再说了,这么好的身材,不就是给人看的。”秦洛水说着拿了挂着的带帽子的厚呢外套,过去往叶纤的身上披。 “秦——洛——水——你别这么羞辱人。”叶纤看他说话这么不顾她的颜面,而且真的打算把房间让给宋书煜这对让她恨得切齿的男女,不由对秦洛水狠声。 “自取其辱而已”,秦洛水眼神深深地望着她,帮她把外套披好,“叶纤,你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无论我怎么喜欢你,都比不上我对自由的热爱; 叶女士,天晚风寒,不要再走错房门哦。” 叶纤被他呢喃宛如情话的轻语几乎给气疯了,这男人简直是魔鬼。 她羞辱得无地自容,把衣服帽子往头上一戴,手指利落地把外套扣得严严实实,转身就走。 这次她是彻底恨上了宋书煜和桑红,就是这对狗男女,让她身陷秦洛水编织的圈套,总部让她不惜一切代价签了秦洛水做男模,打开服装品牌在中国的市场,她今晚眼看就成功了,竟然又被他们给搅黄了; 更让她觉得无法想象的是,这个一贯让她鄙视不已的秦洛水都敢这样对待她,拒绝她,羞辱她,叶纤心底的愤怒如同一阵狂野的风,吞噬着她的理智。 她低着头快步走回房间,从口袋里摸出房卡,开了门闪身而入。 房内客厅正在看电视的女助手起身迎过来:“怎么了?” “今晚不行,他有客人。”叶纤说着开始脱外套,踢掉脚上的高跟鞋。 “这么晚,还有客人?”女助手眼神眯着,打量着她灰白的脸色。 “一对狗男女,不知道为什么有家不回,这么晚了去找秦洛水换房换女人,我看势头不对,连忙跑回来了。”叶纤信口胡诌。 女助手眼神一亮:“跑什么,这个把柄不是更有杀伤力?” “这种把柄你能有能耐抓到?”叶纤一声冷笑,疲惫地扑倒在床上。 “这个酒店的监控设备太严密,是有些难度,算了,咱们是招揽人才,有点耐心。”女助手冷静地说。 “招揽人才?那要有起码的尊重,这样让我出马,怎么想都有些掉价; 秦洛水是个成功的商人,他需要尊重,如果总部出的价码合适,他自然会考虑,让我以色来打动他,未免低看他的智商了; 给总部回话,让他们派专人过来招揽秦洛水,抬高价码,我有种预感,秦洛水估计已经找好下家了。” 叶纤若有所思地说着。 女助手面上一派死寂:“还不是靠着和你的十年之约一飞冲天了,没有你的提携,他不过是个出色的商人而已,一个连t台都没有上过的男人,你给出的价码够看得起他了,总部给的有话,你能招揽到他,你的代言合约就延续一年,反之,你的合约将终止; 你也知道,对于模特界来说,26岁该是多么老了,你这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一直都眼馋着! 还有三天的时间,拿不到合约,你直接在自己的解约书上签字好了。” “噢——这样啊,把合约书拿来我看,解约费用合适的话,现在签字好了,你可以直接带着解约书回去交差了。” 女助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 叶纤点头,从床上一骨碌跳了下来。 女助手沉思片刻,转身拿过随身的大包包,掏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递给了叶纤。 叶纤接过那沉甸甸的一叠文件,心里一沉,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抽出里边的材料看了起来,心里很明白,即便她能签了秦洛水,他们的年龄,也不过是把他一起贱卖了替洋鬼子卖命而已。 今晚秦洛水虽然让她很难堪,可这也显示出,秦洛水真的不是她所认为的那种花花公子没脑子的货,或许,他们俩合作,趁着十年之约的东风,在国内发展前景更好,他是个商人,自然清楚如何利益最大化。 再者听老爸说弟弟似乎又犯了什么大事情,闹腾着出国避难,她只有成了自由身,才能帮到更多的忙,国外的工作有多累,她很清楚,还是借着这个契机解约罢了。 看着叶纤头也不回地走掉,秦洛水回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就要出去。 被宋书煜喊住了:“洛水,说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俩的事情,不归你管吧?”秦洛水说着眼神里有些黯然,他无法忍受高傲的叶纤能为了让他签约的事情,竟然能以身体做诱饵,这太让他失落了。 他宁愿仰望她,也不愿她像个筹码一样,哪里需要就摆放在哪里去。 “女人怎么一离近就觉得面目可憎。”秦洛水说着就关了房门走了。 ------题外话------ 抱歉哦,各位亲,今天更新得晚了些! 正文 151章 订婚也会迟到 秦洛水知道他对叶纤说的话是恶毒了一点,可是真的不喜欢高傲的叶纤像个妓女一样,深夜敲开他的房门,不是因为相互吸引,只是为了交换。 他初看到她的欣喜的心思被她提出的条件撕得粉碎。 邀请他做那个国际闻名的时装品牌的男模,这么能拿到桌面上来明明白白地谈的事情,她怎么能弄得好像黑幕交易一样的恶心,难道寿宴那天那个恶作剧的救场,给她的事业带来了致命打击? 那个十年之约她编造出来,就是想让舆论逼得宋书煜毫无退路,以此抬高她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来个名利双收,谁知道杀出来一个他,让她由稳操胜券变成全盘皆输。 她绝对恨他入骨! 无所谓,这女人混到今天的地步,早精到白骨精的级别了,哪里能轻易被人伤害到。 秦洛水用房卡刷开房门,果断地开灯率先检查自己安置的十分隐秘的摄像头,完好未动。 他低声笑着松了一口气,还好,很及时,宋书煜那家伙想必是累了,没心情陪他玩“找找看”的游戏了,好了,他把身体投放到了松软的大床上,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需要精神抖擞地去应对,现在睡吧。 两个人看着秦洛水兴趣缺缺地出了门,对视着耸耸肩。 桑红看着宋书煜那若有所思又有些发冷的脸,干干一笑:“额——那个——秦总刚刚那话是不是说我啊?” 宋书煜一挑眉寻思道:“哪句?女人一离近就觉得面目可憎?” 桑红点头,果然孺子可教啊,都达到心有灵犀啦! 宋书煜看着她,薄唇勾出弧度:“有可能——是说你。” “啊?”桑红郁闷,她进来看势头不对,连屁都憋着不敢放一个,竟然还被秦洛水讽刺,靠,什么人哪! “你有没有目光灼灼地瞧他?”宋书煜低声问着,手指勾了她的下巴,眼神里有缕少见的坏笑。 桑红忙不迭地摇头,往后缩着小身子。 宋书煜薄唇一哂,另一只胳膊已经固定住她的小腰,紧紧地往自己的怀里按:“没有?” 他眉梢挑起的模样,夹着那又坏又痞的一丝笑意,让桑红心里的小鼓咚咚咙地咚地敲。 撒谎的丫头被狼吃! 这是桑红从他身上得到的最刻骨铭心的训诫。 桑红知道他在给她最后投降的机会,他的眼神紧紧地瞧着她,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底,当即眼珠儿都不转一下,咧嘴羞惭地小声: “就瞧了他一眼,还是跟着你进来,眼睛无意撞上的,有你在身边,我哪里可能看到别的男人? 再说了,叶纤那大美女一出场,我的眼睛都不够使唤了,到了现在是不是她那前凸后翘的模样还在你的脑子里闪呀闪的?” 宋书煜看着桑红那一副率真自若的模样,笑意一点点地染上眉梢: “啧啧,有进步,说谎都到了眼珠儿都不眨的地步,还能轻松自如地转移话题,红红,让我怎么赏你好呢?” 桑红一听明白无法躲过魔爪,顿时冷了脸,微微上扬,鄙视地拿眼角瞅他: “宋书煜,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给你个台阶你就顺着下来,抖什么呀,对——我看了,秦总的长相那不是一般的妖孽,那样出水的妖精,谁看了能移开眼? 再说了,他一贯都是衣饰俨然的精英模样,没看过他穿睡袍,我惊奇行不? 那叶纤穿的叫什么啊?你敢说你没有多看一眼?” 宋书煜胸腔里闷声的笑音震得桑红心里直发毛,果然他的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 “呵呵——这就炸毛了?喜欢死你这副炸毛的模样了。” 桑红条件反射一般瞪大了眼,惊呼尚未出声,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腾云驾雾一般抱起,转得了两圈转得她晕头转向的,紧接着便落在松松软软的床上。 “救——”桑红低呼一声,她还没有来得及找到身体的重心,眼前一黑,重物已经压得她毫无翻身之力。 宋书煜火热的吻就落了下来,桑红后边的字被他吞到了口中含糊不清,他已经撬开她的牙关冲了进去,灵巧的舌尖迫不及待地探进去,肆意地感受着她狭小唇吻之间的每一寸温热。 桑红只觉得自己连喘息的间隙都没有,今晚的他太过强势太过霸道,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他的吻似乎带着某种无法抵抗的魔力,让她眩晕沉迷难以招架,脑子越来越空,空荡荡的没法子集中精力思考,身体已经开始发烫起来。 他的吻越来越深,让桑红左闪右躲,就是不愿正面回应。 “红红,回应我。”他放开了她的唇,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桑红趁着他出声说话的间隙,好不容易逮到了功夫换口气,哪里还顾得着他的话。 宋书煜如同惩罚她的不配合,手掌加大力度,握着她的细腰缓缓一紧,“啊——”桑红的唇中溢出一声难耐的轻吟。 像是被她的声音电到了一般,宋书煜只觉得身体一颤,依依不舍地收回唇,低头打量着身下的小丫头。 只见她小脸轻粉,绯霞氤氲,迷蒙的眸子里薄薄的雾气水泠泠的让他沉醉,细细绵长的呼吸,让她的身体起伏中蕴含着让他迷醉的气息。 “红红,爱死了你现在这乖巧的模样。” 宋书煜轻声和她说着话,一边熟练地褪去两人身上的衣物,唇又一次覆盖了下来,连带着温热的被子。 “红红,明天——明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了,我好开心哦。” 宋书煜不再急不可耐,他轻吻她的面颊和她耳鬓厮磨,他一点点地控制着节奏,让她细细感受到他的体贴和温情。 “你这坏蛋。”桑红微微蹙着眉心,感受着他的狂热,声音却像是撒娇一样低低地带着娇嗔。 “我是坏蛋?那好啊,你说说看,我怎么坏了?”宋书煜胳膊绕过她的后背,将她牢牢地扣在怀里。 桑红当然不说了,他偏要听,这样颠来倒去的,他的搂得死紧,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被挤到了一团,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放开我啊,难受。” “不放,说了我就放,还给你快乐。”宋书煜说完铁臂又加了力道,看着她一副想怎么捏圆搓扁就怎么随形变化的小模样,笑得得意洋洋。 “你要我说什么?”桑红可怜兮兮地服软了。 “说你想要我,很想要我。”宋书煜轻笑着诱哄她。 “可你这样欺负我我怎么可能想要你?”桑红很想挠他的脸。 “啧啧——不说是吧。”宋书煜说着就要用唇去堵她的呼吸。 桑红无奈地软软地说:“我想要你,很想要你。” 宋书煜眼神一亮,温柔的舔舔她的唇:“这可是你说的。”他的眸光一暗,抱紧她的身体…… 激情退却,宋书煜端详着怀里熟睡的人儿,面若桃花,娇媚入骨。 明天她就正式成为他的女人了,经历了秦青的挑衅,他才明白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在意她,仿佛生命里一旦没有了她,心灵将会空落落得无所附着,生疼生疼的却无能为力。 明天,秦青将会远走他国,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让他依稀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 他眼神复杂地重新回到怀里的人儿身上,怎么能被这样一个小女人给绕得牵缠挂肚的。 桑红清晨醒来的时候,闭着眼睛摸索着身后的位置,空空如也。 温度更是凉凉的,好像那里根本没有躺过人一般。 桑红的头脑一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哎呦——腰间的酸软让她皱了小眉尖。 这是——酒店的房间里! 准确来说是秦洛水的房间里,窗帘缝隙里有朦胧的晨光,宋书煜呢? 桑红想到昨晚的荒唐不由怀疑是不是做梦。 气恼地巴拉巴拉头发,几点了,宋书煜怎么不喊她起床,不是说了还要去化妆和穿婚纱吗?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踩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醒了?精神恢复得挺快。”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意,不用抬眼看,桑红也知道是谁了。 “宋书煜——”桑红就这辈子磨牙。 “到,老婆,不会是一转眼不见就想我了吧?”宋书煜一弯腰坐到她身边,手里竟然端了小小的一碗银耳红枣粥。 桑红眨眨眼,这男人起了个大早无声无息地原来是去给她弄早餐去了,汗死,那火大瞪着的眼睛很快就变得猫儿一样慵懒地笑得眯了起来: “嘿嘿,是想你——你手里的粥了,好饿。”桑红笑着撒娇。 宋书煜叹口气:“很饿?那就不洗脸不刷牙,先吃了这东西垫垫肚子好了。” 桑红舔舔唇,惊喜得眨巴眨巴眼睛,馋得不得了:“真的可以么?” 宋书煜的目光在她饱满光洁的肩头游走片刻,她那小模样让他怎么可能抗拒,遂无奈地把粥舀起一勺,试试温度,然后送到她的唇边:“吃吧。” 桑红一边听话地张嘴,一边纳闷地看着他,眼睛骨碌骨碌地转,诡异啊,怎么可能让她不洗手不刷牙就吃上了? 果然宋书煜不接她的目光,只是一勺一勺地喂她。 “太快了,你想呛死我啊?”桑红抽出空抬手握住他的胳膊,让他喂慢一些。 “额——昨晚累了,今天醒的晚了,估计你不会有吃饭的时间。”宋书煜说得很慢,等着她大发雷霆。 桑红松了口气点头:“我说嘛,你怎么这么乖,原来是这样,”下一刻就开始了河东狮吼,“谁让你昨晚合着劲儿地折腾啊啊啊!” 宋书煜被她的声线惊得往后一闪,目光在她裸露的肩头缭绕,慢吞吞地说:“吃了那么点饭,就这么有劲?看来我昨晚不够努力。” 桑红迎接到他有些深暗的目光,一低头看到自己因为气愤而落下去的被子,连忙抬手往上拉起:“你要干什么?眼睛怎么那样看我?” 宋书煜起身把碗往旁边的桌上一放:“记得早上不要和老公叫板,我会以为你昨晚欲求不满。” 桑红张口失声,气得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宋书煜已经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她身上套了:“车里有你喜欢吃的热蛋糕和酸奶,想吃多少都可以,我现在送你过去梳洗化妆,所以——” 桑红眨眨眼等他下文。 “所以,你连脸都不需要洗了,昨晚不知道帮你洗了多少遍了。”宋书煜说着手上的动作很利落,把她抱到床边站着,把她的衣服快速地整理妥当了。 昨晚洗了多少遍了? 桑红纳闷不已,回过神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很想捂脸遁地啊! 他却拉着她就往外走。 桑红挣脱他的手,抬手指指自己的嘴巴,转身就往卫生间跑。 “给你五分钟时间。”宋书煜说着抬起手腕看看表,眼睛瞅着她小鹿一样轻捷的慌不迭地逃跑的背影,笑得温暖极了。 桑红怎么可能不洗脸?蓬头垢面地从这酒店出去,谁都能想到她昨晚做了什么堕落的事情,那叫什么啊! 桑红怎么可能不刷牙?想到他给她套上订婚戒指,他们还要接吻的,她可不想在记忆里留下一个不清新的订婚吻。 …… 十分钟之后,桑红偷偷地把卫生间开了一条缝。 宋书煜娴雅地站着看着她轻笑:“你超过了五分钟。” 桑红只好开了门出来,笑嘻嘻地耍赖:“今天我是主角,晚了就晚了,他们不想等好像也不行哦!” 宋书煜看着她整整齐齐的一副淡定模样,点头:“今天你是主角,这辈子你都是我生活中的主角了,现在,我们出发?” 桑红满意地把手挽到他的胳膊上,一起出去了。 他们想到的是那些化妆师必然等急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时间多么紧,大师化妆也绝对是一丝不苟的。 淡定淡定淡定,沉稳沉稳沉稳,大家都像是在比赛耐心一样,谁都不埋怨谁,谁也都不催促谁,丝毫都不显慌张。 所以,当他们俩收拾完备,换上宋家专门装饰好的花车到了教堂的时候,王小帅迎上来:“头儿,你今天好帅!我却快被你家长辈用眼神秒杀成焦炭了。” 说着就转身带着他们往台阶上走。 刚站到门口,只见教堂里坐得黑压压的满满当当的一片人,让桑红吓了一跳,她垂了眼,微笑,如同说着悄悄话:“这就是你说的小小的私人聚会?” 宋书煜点头,握紧她的手防止她临阵脱逃,微笑着:“不然呢?你以为这么小的教堂能盛得下?” 正文 152章 刁难 桑红甜蜜地笑着:“那个——你好像捏痛我的手了。” “原来这是真的,我担心是做梦。”宋书煜恍然地看着她,温情地放松了手指,轻轻地给她揉揉。 桑红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从现在开始,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宋家所有的亲朋好友面前了,无数双挑剔的目光将对她从头到脚进行检阅。 “来了来了——”张云萍终于把悬着的心脏放进了肚子里,周围静静地坐着等待的宾客,都满脸笑意地站起来鼓掌。 主持人笑着过去,示意女副手拉了桑红往一边的小门走:“大家稍等——一切都按程序来,稍安勿躁。” 桑红指尖拉着婚纱,跟着女副手走进了后边的准备室。 桑大伟和林青燃在那里等得团团转,看着女儿盛装走来,那飘逸优雅的姿态,让他们俩的眼睛倏尔就湿润了。 女儿长大了,就好像一转眼时光膨胀,把那个流着小鼻涕的邋遢小鬼变成了一个窈窕淑女。 她的短发被梳成了一个妩媚的造型,上边斜着插了一支流光溢彩的冠形碎钻,粉钻造型别致的耳贴,同色系的项链,甜美宛如公主。 林青燃的眼睛有些恍惚—— 似乎给她扎小发辫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似乎给她买糖葫芦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似乎送她上幼儿园蹦蹦跳跳地远去了,那背影昨天好像还看到; 似乎送她上了远去的火车,那一闪眼,她竟然由一个青涩的小女孩成长为甜美的小女人了…… “红红——”林青燃声音哽咽着伸开了双臂,从今以后,她再有了委屈,就有了其他可以依赖的怀抱,她要失去唯一的女儿了,可是,女儿眼帘里闪耀的光彩,分明在告诉她自己有多幸福。 “妈妈——”桑红小跑了最后几步,轻轻地拥住了妈妈那单薄的身体,“妈妈,我今天漂亮吗?” “漂亮,没有比你更漂亮的小女人了。”林青燃把头搁在她的肩头,从女儿的背后悄然抹去眼角湿润的泪水。 “不对,有比我漂亮的小女人。”桑红嘟着唇轻声反驳。 “怎么可能?”林青燃不明白女儿何出此言。 “为什么没有可能?我抱着的这个漂亮的小女人才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桑红轻笑着眉目如月。 “呵呵——”林青燃听清楚女儿的话,不由笑开了怀。 “妈妈——谢谢你!谢谢你即便卧床不起,也对顽虐不堪的我充满着耐心和期望,没有你的宽容和微笑,就没有现在的我。”桑红说着眼泪就来了。 林青燃连忙松开手,拿纸巾给她沾去泪水:“傻丫头,多好的日子,你还忆苦思甜什么啊!妈妈病好了,以后咱们家的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了。” 王小帅拿着一大捧沉甸甸的的红玫瑰跟在宋书煜的身后走着,一抬头就看到了靠在休息室门口的岳父大人桑大伟。 “爸,仪式要开始了,这手捧花请收下。”宋书煜从王小帅手里接过了那捧硕大的花朵,恭敬地双手递过去。 桑大伟站直了身体,看定宋书煜,把身体站直了: “书煜,这捧花是谁定的?” 宋书煜想不到桑大伟会在这样的时候发难,他的心一沉,淡定地堆了脸上的笑:“是我让勤务兵王小帅定的,怎么?” “红红不喜欢红玫瑰,说这个颜色和她的首饰不搭配,让你换了粉色的郁金香捧过来。”桑大伟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谦卑的笑意。 “好嘞,老爷子,我这就去换。”王小帅兴冲冲地应了声,转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桑大伟喊住了王小帅,看着宋书煜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只要你需要,随时都有人很乐意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 但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红红从今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她将和你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你都不能亲手给红红挑一束她喜欢的花吗?” 宋书煜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了,岳父在看他能为自己的女儿做出什么程度的牺牲,换句话说,想看看他的诚意。 宋书煜想到乐呵呵的丝毫不以为意的爷爷,想到了等得急躁黑了脸的老爸,想到了那满座等了很久的宾朋,当然,他也想到了桑红今天早上说出的那句话——凭他什么人,都得等着,今天她是主角。 他都把她当成自己生命的主角了,一束花算什么。 “好,红红还有其他的什么交代吗?”宋书煜脸色波澜不惊地应了声,诚恳地问。 桑大伟笑道:“暂时没有,你可以去买花了。” 宋书煜的脸抽了一下,暂时没有,什么意思? “好,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说着接过王小帅殷勤地递过来的钱包和车钥匙,转身走了。 王小帅干笑着和桑大伟道别,抬腿连忙跟了上去,让头儿去买花,他知道花店的门朝着那边开啊! 当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头儿,我载你过去。” “不用。”宋书煜脚步停也不停一下。 “头儿,我这就给花店电话预定,让他们快速地包扎好等着?”王小帅急得白了小脸,拿出手机。 “不用。”宋书煜快步从教堂后侧穿过,走出了教堂。 正在等着开始仪式的司仪不由愣了,这——这怎么回事? 订婚仪式都要开始了,准新郎却跑出去了。 当即就大步过来,要问王小帅情况。 张云萍和秦洛水也都急巴巴地围了过来问情况。 王小帅被无数大人物瞩目,觉得自己这个勤务兵当得很失败,都有些捶胸顿足地懊恼了: “哎呀——说手捧花不行,不要红玫瑰,要粉色郁金香,还要让宋头儿亲手买的郁金香。” “你在一边听清了?”张云萍一听就黑了脸,这是什么样的亲家,都到了这个时间了,还在添乱。 真是小门小户的没有见识,她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是林青燃那淡然的小女人做出来的。 “呵呵,阿姨,别生气了,估计手捧花这样的小事,书煜压根儿就不知道征求桑红的意见,我听说,连订婚戒指都是他一个人挑的; 人家平白的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他连知道都不知道,不趁着这样的机会,让他反思一下,到处都是一言堂那日子该怎么过下去。”秦洛水眯眼笑道。 张云萍被秦洛水说得惊讶极了:“什么啊,书煜连结婚戒指都是一个人挑的,怎么了,难道桑红不愿意?” “阿姨,瞧你胡说什么啊,多么般配的两个人; 不是书煜昨晚胡闹,今天他们估计也不会迟到,昨晚半夜,愣是门铃按得山响,闯到我的房间,要和我调换,把我从暖烘烘的床上赶了出去,剩下的你自己想好了。” 秦洛水巧妙地把张云萍的火气往她儿子的身上引。 果然,张云萍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态:“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忽然荒唐成这个模样?他他他——他和桑红一起过去的,还是一个人?” “当然一起啊,不然——咳咳——阿姨你想到哪里去了。”秦洛水觉得有些汗滴滴了,怎么女人的头脑都那么善于联想啊。 “呵呵,洛水啊,你们俩是发小,多担待,好了,回座位上等着好了,这孩子,让他自己做点难也好,他也太不把桑红往眼里拾了。”张云萍无奈地转身走回了座位。 宋擎石沉着脸问:“怎么?不是进去送花之后就开始的吗?” “估计是桑红刁难他,说不要红玫瑰的手捧花,不配衣服首饰的颜色,要他买了粉色的郁金香过来。”张云萍老老实实地回话。 宋擎石无语。 “我琢磨着会不会是亲家在借机刁难我们?在仪式举行之前,我们怎么也该和亲家见见面沟通一下,你倒好,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这下让人家觉得缺了礼数了,一会儿到了酒店,坐到一起估计会有好听话等着咱们的。” 张云萍兀自唠叨不休。 宋擎石闭目养神。 “你说桑红妈妈会不会就是林家的那个小女儿林青燃?我都要急死了,兴奋得不得了,不知道再见面,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问书煜这孩子什么都不说,只警告我千万不要对他岳母提起林老的名字和近况,说她的心脏刚做过手术,担心兴奋过度会出事。” 宋擎石睁开了眼:“林青燃?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呵呵,当然熟悉了,林老失散多年的小女儿,你不是也曾帮忙找过?”张云萍提示道。 “哦——这缘分真奇怪,找了十多年了吧,愣是找不到影子,如今不找了,竟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林叔叔知道不?”宋擎石问。 “知道,第一次看到书煜带桑红过去玩,就动了心思,后来专门查了,书煜这次陪桑红回家,顺便帮着林玄玉探知林青燃的真实身份和来历,把那段错过的历史给补上了。” “那今儿怎么没有看到林老?”宋擎石睁眼四处看看。 “特地关照不让来的,说等这喜事办完,然后安排一个见面的契机,说不定明天还是后天,具体我不太清楚。” 张云萍解释着。 宋擎石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我一直纳闷当初林青燃为什么不跟着林老一家出国,那么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非要下乡过从来没有过过的苦日子,记得她当年明明是和欧阳清槐的弟弟清柏走得挺近的。” “你也记得当年他们这对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张云萍兴致莫名地高了起来。 正文 153章 甜蜜(万更) 宋擎石抿唇想了想:“奇怪,不过是偶尔听说只言片语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年还能记起这两个人?不过,千万不能胡说,年轻时候,谁没有青春热血过,现在都七老八十了,孩子都成人了,提那些荒唐事做什么。” 宋擎石瞥了老婆一眼,示意闲话到此为止。 桑红和妈妈正因欢喜而落泪,隐约听到了外边爸爸和宋书煜的说话声,母女俩都对视一笑,放开了对方,等着他们进来,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进来,桑红不由开了休息室的门看。 只见桑大伟正茫然地站在门外。 “咦?爸,人呢?”桑红不解地问。 桑大伟回过神对女儿摊开手一笑:“什么人?” “宋书煜,你女婿啊!”桑红失笑道,“不是说晚了晚了,送了手捧花仪式就可以开始的,那些人会不会等急了。”桑红神色有些焦急,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桑大伟跟过去,看到她从包包里取出手机,知道她是要给宋书煜拨电话,就抬手制止道:“别催他,一会儿就来。” 桑红看他一眼,桑大伟眼神一躲,桑红一副了然的姿态,收了手里的手机,开始看着他问:“爸,他给你说了一会儿就来?他无干嘛了?” “嘿嘿,我看他过来,一把手捧花都不拿,还是身后的那个小太监帮他抱着,觉得心里憋气,这送给女朋友的手捧花,他都不自己动手,他以后还能给你亲手做啥事?” “小太监?爸,你这样说话会让那小伙子恨死你的,还有,你看他不顺眼,你把他怎么了?”桑红一听顿时一阵发晕,这老爸今儿怎么忽然抽风了。 不由急了,那口气自然听着恶声败气的。 “怎么了怎么了?养这么大个女儿白送给人家,点名就要一束花,他要是不情愿,你还嫁什么啊!怎么了?心疼了?” 桑大伟多时不听女儿的恶腔调,竟然让他这个时候听到了,顿时心口堵得难受,难听话丝毫不逊色于她。 “爸——什么白送,这是你请我愿的喜欢,我哪里心疼他了,你怎么说话哪!”桑红被老爸的话堵得脸红,“我是担心这满座的宾客会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啊?咱就是小门子出身,行得正坐得直,又没有要金山银山的彩礼,就要一束颜色能配上你耳坠和项链颜色的花,你炸毛什么啊!” 桑大伟听得更火了,觉得这女儿简直不懂事到了极点。 他这是在给她争面子,不想婆婆家的人还有宋书煜,这么早就把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意在告诉那家人,我们的家世是和你们不配,可是我们也是人,既然成了亲戚,就要像亲戚一样地对待和交往,怎么能到了现在,家长彼此的第一面竟然要在订婚宴上见,这不是瞧不起人是什么。 林青燃噗嗤一声笑了:“瞧瞧,这才是你们父女俩正常的相处方式,瞧瞧昨天,你们俩说话那客气假模假样的让人恶心,这样一吵,才是你们俩的真感情。” 两个瞪眼对视,剑拔弩张的家伙,一听此言,顿时觉得满腔的火气就那么散了,是啊,以后成了家,相处之间,只会越来越客气,想这样肆无忌惮地呛声,估计很难。 “好了,知道你的好心了,换了什么花?”桑红绷着小脸问。 “哼!”桑大伟别过脸不想理睬女儿。 “呵呵,别扭什么啊,一会儿书煜就该过来了,你们俩就这样背对背地心里拧着疙瘩往外走?哈哈哈,笑死个人了。”林青燃说着过去,推推桑大伟,“这些年,养大女儿的功劳都归你,陪红红好好说话。” 桑大伟看看笑得眉目弯弯的老婆,不由松了紧绷的脸,扭头对桑红说: “粉色郁金香。” “哎呦,你老爸昨晚拿着手机上网,说要找什么花语之类的,原来是处心积虑地要给那小子一个下马威啊,红红,你错怪老爸了。”林青燃继续扮演和事老。 桑红低头看看脖子上的粉色彩钻项链,听到妈妈的话,自然就明白了老爸的好意,当即笑了,撒娇一般挽住老爸的胳膊,道: “爸,我要是这样说话就能气到你,那就不是你了,从小到大,我说你的难听话,不知道把你气死了多少回了; 我知道你别扭的原因——是舍不得我嫁给那个家伙,担心我吃亏; 我长大了,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你们不要再为我担心了,以后老俩和和美美地过着,让我少操心就行。” 桑大伟看看亭亭玉立的女儿,忧虑地说:“红红,这大户人家难混,没看到那么多的混豪门的明星,表面风光,无人处可怜的多了; 这男人啊,说句实在的,喜新厌旧是本性,你必须有能耐,才能拿住他,可你看看书煜那小子,哪里是你能拿住的人?” 林青燃撞了他一下,桑大伟知道自己说得话可能会惹女儿不开心,他只能长叹一声:“你自己悠着点,老爸只有一句话,你要是在那小子手里吃亏了,给我说,我破了命也给你讨公道。” 林青燃笑着打圆场:“你这浑老头,怎么话越说越不看门了?” “就是,老爸,我现在打架,比你可能打多了,他要是敢惹我,我有本事收拾他,不会给你添堵的,你老就别胡思乱想着给自己找不得劲了。”桑红翻翻白眼,心里却想着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宋书煜出了教堂,开着车去买花,他当然不至于连花店都找不着,可是不提前预定,九十九朵的粉色郁金香在一个花店里凑齐,还真有些难。 他耐心地根据店员联系的下家去寻找,凑足数目。 “粉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永远的爱,九十九朵是天长地久,先生你女朋友好幸福哦!” 女店员笑容灿烂地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不足数的粉色郁金香,添足了九十九朵,手指灵活翻飞,让花束的造型更加别致,用漂亮的包装纸扎好,一边忙碌一边对他说。 “哦——永远的爱,天长地久?”宋书煜重复了一遍,问,“那九十九朵红玫瑰是什么意思?” “最浓烈的爱意。”女店员显然对这些花语了如指掌,信口就说了出来。 “先生选择的花很好,再浓烈的爱情最后都会变得稀薄,或许永远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期望的。”女店员看着宋书煜那若有所思的眸子,笑着把手里的花递给他,“祝你们爱情永驻。” “谢谢!”宋书煜付完账,捧着花离开,他这才体会到,即便是像桑大伟那样一个落魄的男人,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公主一样地呵护和爱着。 这一辈子都要对红红好。 他抱着那捧粉色的郁金香送给了桑红,看着她粉艳清丽的眸子,笑着说:“果然还是爸的建议好,这样捧着花,确实比红玫瑰好看多了。” 桑大伟听出宋书煜话里的意思,不由爽朗地笑了:“书煜啊,要想讨女孩子欢心,你就得用心。” “嗯,以后会多向您讨教。”宋书煜看桑大伟终于由衷地笑了,忐忑的心才踏实起来。 “准新郎和准新娘怎么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好了,订婚仪式可以开始了吗?”跟着躲在外边听动静的司仪,看到了合适的时机,连忙进去给笑着催促。 “呵呵,可以开始了,我们这就出去。”宋书煜回头应声,转而对桑大伟说,“爸,您辛苦了,以后照顾桑红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我会努力尽力地对她好的。” 说着笑着看了羞色满面的小丫头,两人目光流转之间的情意,染得眉底眼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和深情。 “好了好了,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仪式。”桑大伟摆摆手让宋书煜离开,自己整整衣襟,站得笔挺,把胳膊伸向了女儿:“红红,考虑好了吗?” 桑红对宋书煜摆摆手,宋书煜笑着退出了房门,跟着副手走向了等待的位置。 桑红伸手拉着桑大伟的臂弯,走了两步,桑大伟僵着身子道:“青燃,你快看看,我这步子怎么走着这么不得劲?” 两个人又走了两步,林青燃笑得弯了腰:“红红,你爸太紧张了,胳膊腿儿摆成一顺了,你给他合着一二一,看他走好了,再过去跟上。” “好。”桑红对着老爸抽抽小鼻子,“爸,你应该骄傲,因为你养育了我这样一个让你无愧于心的女儿,我是凭着自己的魅力,让我喜欢的那个男人爱上我、娶我,所以,你是陪我走在通往幸福的路上。” 桑大伟听着女儿自豪的话语,觉得从来没用过的自信和骄傲,让他勇敢地带着女儿,一步一步地把她送到对面的那个可以给她后半生幸福的人。 我的任务完成了,从今以后,会有这个年轻有为的男子来照顾她,给她幸福和依靠。 宋书煜等在圣坛旁边,看着一步步地走过来的桑红,笑容弥漫、神采飞扬,随着她一步步地靠近他,看着她眼睛里满溢的幸福和欣喜,他觉得沉静的心跳一点点地加快,雀跃和欣喜让他的唇角再也掩饰不住笑意。 这个他渴望一生相守的女孩子终于属于他了,他们俩在这里将接受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 桑大伟百感交集地看着宋书煜,看看女儿,缓缓地把她的手交到宋书煜的手上,看着他们紧紧相握:“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声音中带着丝不舍的喑哑,吐出所有嫁女儿的父亲心里那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谢谢爸爸,我会的。”宋书煜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宋书煜拉着桑红的手,一步步地走向圣坛,这一刻,他们彼此的眼睛里只有对方,就这样携手永远,不离不弃。 当教堂的钟声悠扬地从远方响起,有白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飞向城市的四面八方。 秦青靠着头等舱的椅背上,抬手看了一眼表,眼神凄然。 此时此刻,她披上了婚纱,成为了别人的准新娘,他知道,这个订婚仪式意味着什么,或许,某一天桑红奋斗得倦了,只要转身,就有一个轻易让她退缩的怀抱,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屋檐。 她还能飞得起来吗? 在秦青的眼光看来,桑红的人生遭遇宋书煜将是她的顶点,以后,可能就是一道悲壮的下滑的弧线,任凭怎么坚强的心智,谁能抵挡得了锦衣玉食的一天天浸润,她最终也要成为一个体态雍容的富家少奶奶吧! 秦青的心在颤抖,他忘不了那个训练的时候,宛如轻灵的小猴一样的女孩子,她留着汗水和泪水的脏兮兮的小脸,是他梦里最动人的面孔。 这辈子再也没有牵手的机会了吗? 他苦笑了一下,似乎她从来就没有给过他机会。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给自己鼓劲:爱情无非是两种结局,相濡以沫——最终只能厌倦到终老,相忘于江湖——却能缅怀到哭泣。 与其那种越爱越无望的疼痛,他觉得她这样冷酷地拒绝,未尝不是对他的关切——爱情路太短,又太窄,短的一瞬间就无路可走,窄的只容得下一个意中人。 外面天宽地阔的,只要他愿意坚守,总有一天,他会再和她碰面的,那时候,是不是会有新的契机呢? 订婚仪式举行完毕,宋书煜带着桑红上了花车,所有的人都乘车直奔酒店,进行此行的最后一道工序——聚餐。 秦洛水这个发小尽职尽责,充任司仪一般,陪着宋书煜给他挡酒,秦渭水送了不菲的礼金,由秦洛水引着和宋大有照了面,又敬了宋书煜一杯酒。 宋书煜瞥了他一眼:“什么事我就不再说了,那事到此为止,让洛水夹在中间为难了,抽空多谢他就是了。” “恭喜三少了,犬子我会多家管教的。” 宋书煜矜持地点头,撇过他继续往前走了,秦洛水对大哥打了的手势,示意他稍后再聊。 秦渭水端着酒杯,随意地找了个就近的席面坐下,觉得老脸都有些端不住,可是,看看周围的面孔,都是电视上边经常露面的熟面孔,知道这里的档次,让他挤进来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但愿秦青那小子争点气,不要再给他惹祸了。 他偷偷地瞧瞧站在宋书煜身边的桑红,不得不佩服弟弟秦洛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让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能够如此气度非凡、仪态万方地站在这样的场合,不骄不矜,一派纯真烂漫。 他心里也很清楚,真的是天真未凿,怎么可能站在那样一个让无数女孩儿羡慕不已的位置上? 这种天然雕饰之后的心智才是能吸引他那骄傲不逊的儿子的关键,宋书煜不是被人普通的官二代,他是凭着真本事站到今天位置上的,想要吸引他,但凭着脸蛋身材或者什么媚功,估计是不可能的。 他一点也不敢看轻桑红。 宋书煜携着桑红,让秦洛水带着象征性地转了一圈,就要带着桑红离开。 桑红示意他还有他们爸爸妈妈共聚一桌的雅座没去,宋书煜咧嘴一笑:“他们都是自己人,我们进去也白搭,夹在中间难堪而已,让他们假模假式地交流好了,省的我们在那里给戳穿了西洋镜找骂。” 桑红也觉得凭着老爸那厚脸皮,怎么着都不会吃亏的,算了,让他得意地扬眉吐气一会好了。 两人那小眼神一对,心领神会地就遁走享受两人的小甜蜜了。 宋书煜拿着秦洛水偷偷塞给他的房卡,窃笑着带着桑红直奔顶楼而去。 两人一关上门,宋书煜就打横抱起桑红高高地往空中抛。 桑红笑着尖声惊呼救命,两人笑着闹做一团,宋书煜觉得浑身满把子的力气没处使唤,狠着劲儿地把她往上抛了个五六次才罢休。 桑红被他抛得七荤八素的,然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抱着站定了。 宋书煜抬手撩起她鬓边柔软的细发,顺到她的耳朵后边,深情地凝视着:“红红——你好美。”说着舔了舔唇,一副好胃口的模样。 “小鱼儿,我从来没有发现,你竟然这么这么的帅哦,简直是魅力不可挡。”桑红羞羞怯怯地冲他笑。 “红红——”宋书煜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寻找她羞怯地躲来躲去的眼睛,唇瓣已经酥酥麻麻地贴上了她的唇。 “你要干嘛?”桑红傻乎乎地问。 “饿——吃了你垫垫肚子。”宋书煜邪气地笑着咬了下唇,抬手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帅气地一丢。 “啊?我也饿了——”桑红委屈地望着他,双手捂着穿了裸色内衣的肩头,防止吊带的厚婚纱被他拉掉。 “正好,先吃点口水开开胃口。”宋书煜那唇又压了上去,一手环着她的腰,不由低声叹息道: “红红,你这小腰好媚的,只是这样一握,就往我的怀里贴,我都担心一用力把它捏断了。” 他低声的呢喃着说着蛊惑她神智的情话,桑红觉得要命了,自己竟然该死的无力抵挡,而且还好像是不仅不抵挡,还渴望他再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好像不这样就无法感受到他的爱意。 宋书煜看着怀里眼神渐渐迷醉的小女人,吻得越来越急切。 桑红细细低低的喘息声,让他意乱神迷,那手不知不觉就把她的婚纱肩带给卸了下来,边上的拉链也悄无声息地拉开了。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宋书煜疑惑地抬头看看警觉地睁开眼睛的桑红,两人都觉得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门铃又响了,这回桑红弄清楚了,当即抬手把他一推,转身就提留着婚纱往旁边的房间跑。 宋书煜没有防备,被她推得脚下一个踉跄,凝神一想就明白,有人在按门铃。 啊啊啊——火大! “谁!”他恼火地问,眼睁睁地看着那小丫头边跑边收拾着狼狈的衣服,然后砰地关上了房门。 “先生,秦总交代一定要送到的午餐。”门外的声音回答。 靠,这秦洛水也太体贴了! 宋书煜郁闷地抬手揉了一下额头,这真是色字当头啊,连饿都感觉不到了,他不吃红红不得吃嘛,再说了,大长的一下午加晚上甚至加明天,有的是滚床单的时候,这么猴急又惹那家伙偷笑了。 当即心里不爽地暗骂,面上已经渐渐收了怒色:“放在门口就好。” 说着快速地把自己的衣服给收拾整齐了,想了想又套上外套,听着外边有脚步声离开,这才开了房门,只见高高的餐车上,上边满满当当地放着保温极好的食物。 算你有良心,准备得这么丰盛。 宋书煜不由抿唇一笑。 桑红已经红着脸整理好衣服出来了,看看房间内弥漫着的暧昧迷乱的气息,不由羞得垂了眼:“好饿,这饭送来的正好。” “正好?”宋书煜不满了,他不上不下的正难受好不好,什么叫正好! “嘿嘿,”桑红笑着乜斜了一下某人的某个敏感的部位,低着头过去,“我帮你推餐车好了,你去坐着。” 桑红的声音很小,宋书煜却被她这温柔体贴的小女儿态给逗乐了:“咱们俩一起推。”说着就把她揽在怀里,把她的双手放到了推手上,把自己的手臂箍到她的腰上,轻易就把她那小身板挤到自己和餐车之间的挡板上。 “走吧。”他说着竟然顺势含住桑红左侧的耳垂。 桑红觉得浑身一软,被这无耻的色货给惊呆了,镇定了一下,把头贴到他耳朵边轻语:“额——流氓,你到底有没有下限,推个餐车不足三米,你都耐不住?” “是你要来帮我推餐车的,不是同情我嘛,干嘛假惺惺的。”宋书煜被她这话刺得脸皮一红,索性也不抵赖。 “乖啦,吃饱的话,什么事情都好说,让我饿肚子的话,你知道后果怎么样。” 桑红被气得翻翻白眼,眼睁睁地看着嗅着这么香的饭菜,口水津津的,愣是吃不上,该有多郁闷啊! 宋书煜心神一凛,想到今天早上她也就吃了那小碗的银耳羹充饥,坐到车上,愣是以刷过牙为由,一口蛋糕都没有吃,估计是饿坏了。 就呵呵笑着放了她:“小气,这么不吃耍,逗你玩儿就恼了?” 桑红看他松了抵着她后腰的身体,连忙一矮身从他怀里闪了出来,指挥着:“这么走,快点,好馋啊!” 说着蹦蹦跳跳地捏着婚纱下摆,往餐厅走。 两个人一起动手,把饭菜羹汤从餐车上放到餐桌上,宋书煜想了想拉着她去卫生间。 “干嘛干嘛?”桑红眼睁睁地看着无比丰盛的食物,一点点地离开了视线,不由惊呼。 “洗手啦。”宋书煜宠溺地打横饱了她,几步走进卫生间,细细致致地在自己手上打上丰富的泡沫,然后包着她的小手很有效率地洗了个干净。 “谢谢。”桑红看他这么体贴有耐心,不由甜甜一笑。 “一会儿吃饱了,到床上再谢。”宋书煜抿唇,一本正经地回答。 “啊——你个色痞,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啊啊啊!”桑红红着脸拿手轻轻地撕扯他的耳朵。 “装了你个小妖精,怎么可能安分得了?”宋书煜拿起毛巾擦干净手,抓了她作乱的小手,和她相视一笑走出了卫生间。 宋书煜琢磨着今天自己这肉麻劲儿,都觉得脸皮发烫,可是没救了,他面对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那嘴巴里说出来的话,都软软地变了味道。 两人你喂我一口菜,我喂你一口羹,这顿饭不知道吃到口中的东西,口水多还是食物多。 吃饱了宋书煜就在屋内抱着桑红踱步消化食物,虽然按照他的法子,有更好的消化方法,可是,桑红非要他耐着心把房子检测一遍,防止秦洛水那货给偷窥。 宋书煜想到那家伙的恶趣味,虽然知道他找到一个就报废一个,可是,他从来不觉得秦洛水那家伙会缺少冒险精神。 果然,宋书煜在房内花花草草盆子里找到了两个,在床头柜的壁灯上竟然找到了一个伪装成节能灯的镜头,这货真不知道让他怎么说了。 “这一手你教我。”桑红好学极了。 “这东西的波段很微妙,要有顺手的测试细微信号波的工具辅助,不然谁也没辙; 等你到了特种兵大队,会有专人教你的,最简单的一个方法,你把客厅的电视打开,选择一个没有节目的频道,上边会有嗤嗤啦啦的雪花点,那嗤嗤啦啦的声音出现的波段,就是房内窃听信号的波段; 把手中的检测工具调整到相同的波段,就能找到窃听装置的方向,顺着方向,胆大心细,自然就能找出来了。” 宋书煜教的很耐心,想到秦洛水如果看了他和桑红一起吃饭的视频,不知道该怎么去嘲弄他,不由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 他想了想,就直接把那些东西的频道给弄到了市内的新闻联播波段上,这样,就让他去看新闻联播好了。 他一边做着,一边帮助桑红试着感觉,桑红刚开始懵懵懂懂的,搞不大清楚,一会儿就听出来窍门了。 宋书煜看着桑红兴味盎然的模样,就涎皮赖脸地笑了道:“乖,让哥哥满意了,什么本事都教给你,什么宝贝都送给你。” “切,你上次把我的弹力索弄坏了,还没有给我更好的东西的,又拿空话哄谁呢?”桑红撇撇嘴嘲笑他。 宋书煜傻眼,想了想道:“果然是忘了,正好,这次给你弄弹力索的时候,看能不能顺便装上一个简单的防止窃听的装置。” “我又不是你,身边有什么机密,东西还是功能单一的好,不然,容易暴露。”桑红倒是不贪心。 “呵呵,对了,红红,你上次失踪让我吓得不得了,这次虽然已经部署好了,有把握把那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给翻个底朝天,可是,毕竟那个犯罪集团太大了,不免会有漏网之鱼,我担心你会受到什么报复,这两天我就想法给你弄个高端的联络定位器,这样无论你到了哪里,我都能轻易地找到你。” 宋书煜想到那晚的危险,当即就拿出了手机,给王小帅说了这事儿,让他火速去办。 桑红的小嘴巴撇了一下,说是担心她,那她要是戴上了,以后去了哪里,他不是都了如指掌? 却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经历了那件事,她知道自己的很多本事都停留在纸上谈兵上,如宋书煜所说,她竟然有意无意地在不停地得罪着黑道上的人,她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他窥见,为了自己的小命能保住,她还是乖乖听话好了。 他们这小两口你侬我侬的,三天都没有走出这个房间门。 宋书煜这次是豁出劲儿让桑红下不来床了,桑红累得睡得昏天黑地,醒来嗯嗯啊啊地浑身发软; 他倒好,电话指挥着外边的事情,什么事儿都不耽误,甚至连岳父岳母在b市的旅游,他都专门派了人开车全程陪同。 这天傍晚吃了晚饭,桑红有点想念他们的小窝了,老是窝在这酒店,白天黑夜不分地温存,她都觉得这回绝对是没脸见人了。 “小鱼儿,你是不是一次性地透支你这辈子的性福生活?”桑红弱弱地问。 “我一辈子如果就这么点儿能量,你还嫁给我享受什么啊。”宋书煜坏笑。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这浑身都是痛的。”桑红哀嚎了。 “乖哦,这叫脱胎换骨,如果仅仅是做那件事,你骨头缝里的感觉应该是困倦而不是疼痛。”宋书煜抬手帮她搓揉着身体上的骨节构架,想着林老教给他的手法,是不是会有增加柔韧性的效果。 桑红一听就双眼发亮:“师父让你这么做的?” 宋书煜避过她的眼睛,模棱两可地点头,抬手看看手表,这样的时间,林老应该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了吧,也不知道岳母怎么样,那救护车可就在他们见面的附近备着哪,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 “红红,你有没有觉得和林老特别地投缘?”宋书煜试探着问,抬手拉过衣服,帮她由内到外地换上。 桑红一看他这动作,觉得估计是要离开这个**窟了,心里一喜,这都心有灵犀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欣喜之余,口中的话就轻松多了: “嗯,投缘啊,我觉得和咱们家的老太爷也挺投缘的,我这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投缘的人多了去了。”桑红笑嘻嘻地和他混说。 “有没有觉得林老给你的感觉挺特别的?”宋书煜不死心地引导。 “你想说什么?”桑红不解地问,他今天好奇怪,不停地往林玄玉的身上引,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忽然想到了什么,就问,“对了,那天的订婚仪式,我好像没有见着师父他老人家,你见到了么?” 宋书煜不知道真话说出来会不会伤害她,觉得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从被人的口中得知了,而自己还是其中主要的执行人,会不会让她觉得受了他的蒙骗? 犹豫了一下,他笑着说:“红红,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桑红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货难道为了不回家赖在这里荒淫无道地生活,连这么幼稚的手段都能用上? 当即脸色怪怪地看着他:“故事?你嘴里的带色的h故事?拜托,我听得好恶心,不要听。” 宋书煜被她捂住耳朵的神态逗笑,抬起手腕看看表,知道他必须抓紧时间给她说实话,不然,谁知道一会儿是团圆宴还是急救车在等着他们。 “红红,我给你说说你师傅林老的故事,要不要听?他可是很传奇的一个人物哦!” 桑红眨眨眼:“真的?你一贯讳莫如深的,今儿怎么就发了善心了?” 宋书煜很想竹筒倒豆子,把事实一股脑地说出来,可是,他还有点理智,这说话的技巧很重要,如果铺垫不足,会起到反作用的。 他抬手帮着她理顺短发,整理好她身上的衣服,一本正经地望着她,把从林老那里听来的当年全家出国的事情和后来的遭遇给她说了一遍。 桑红叹息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林老好可怜啊,老来无依,如果能找到他的女儿就好了,现在互联网这样发达,应该不是难事。” “找了这十多年了,能用上的关系网都用了,他也见了足足几十个条件相近的人,可都不是他的女儿。” 宋书煜怅然地看着桑红那表情丰富的面孔,不由痴了。 回过神来,琢磨着后边的话该怎么说。 桑红看着他的目光,眼珠儿一转,笑眯眯地说:“你不会说我长得很像他女儿年轻时候的模样,所以他才对我青眼有加吧?” “估计是,而且,真相似乎不止这些。”宋书煜对上她的笑,眼中别有深意。 桑红瞪眼,宋书煜点头。 桑红摇头,宋书煜固执地点头。 桑红脸色的玩笑一点点地收了起来,变得有些干干的,她觉得喉咙发紧,干干地笑:“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 “我明白?难道我上辈子是他失散了多年的女儿?”桑红故意摆歪了套他的话。 宋书煜被她的玩笑逗得面颊一松:“红红,你在胡说什么啊,我说实话,已经查明了,咱妈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林青燃。” “哈哈哈,宋书煜,荒唐死了,这样戏剧化的情节也能让我遇到?呵呵,遇上你都够传奇了,再凭空地蹦出来个这样牛气的外公,你以为我是言情小说的女主角,什么好事都往我的身上安排?” 桑红笑得直喘气。 宋书煜环着她的臂:“红红,你真的为这件事高兴吗?” 桑红缓过来气,看看宋书煜一本正经的面孔,不笑了:“你说这是真的,不是玩笑?” 宋书煜点头。 桑红无奈地叹口气,转而问: “林老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宋书煜小心地看看她:“我第一次带你去林老的健身会所的时候,他正安排着要去远方会见有可能是他女儿的那个陌生人,他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心存疑虑,不过只是一闪念之间; 他走了之后,去外地见了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女儿,绝望之余,回头就找我问你的底细; 我也觉得从一个人的相貌上去推测遗传的亲属关系,有些荒唐,可是挨不住他的认真,就配合着调查了一下; 因为不能确定,一直没有法子和你说这件事。” 宋书煜觉得有些心虚,解释得很没有底气。 “那你今天怎么就能确定了?”桑红觉得似乎有一个充满愚弄的圈套兜着头罩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们家一家三口被蒙在鼓里,小脸变得有些阴沉。 “林老亲自去a市偷偷地见过咱妈,确定了是她,可是因为得知她刚刚做过心脏上的大手术,所以,思量再三,就没有说破; 刚好我跟着你回家去拜访爸爸妈妈,他就让我落实了咱妈这么多年怎么过的,怎么流落到了a市落脚,确定了她确凿无疑的身份; 大家就商量了,不如等咱们订婚的时候,他们过来参加仪式,然后留他们住下,寻找偶遇的时机,然后父女相认。”宋书煜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给桑红摊牌了。 “大家?大家是谁?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征求一下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桑红说着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哆嗦着给妈妈打电话,试图阻止她和林玄玉的见面。 可是,妈妈的手机打通了,却没有人接听,紧接着,宋书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号码脸色一变,是他们家安排照顾桑爸桑妈的司机老王的号码。 他一接通,就听到里边传来老王的声音:“三少,不好了,你岳母晕倒了。” 宋书煜刷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救护车,救护车不是就在旁边吗?” “是,救护车就近送到了xx医院,关键是林老也晕倒了,你们赶紧来。” 正文 154章 生悲 “我们马上到,联络医院的专家组待命,人一到快速组织会诊,有什么事情马上通知我。”宋书煜眉心一拧,担忧地看了眼桑红。 “医院?我妈?”桑红看着宋书煜拧着的眉头,吓得小脸都白了。 “不会有事的,别怕。”宋书煜说着伸手抱住呆呆地站着的桑红,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桑红一瞬间眼泪都下来了,她回过神反手照着宋书煜的脸就狠力去抓他,宋书煜本能地闪避开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红红,冷静。” 桑红的眼睫一眨,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桑红的小脸扑簌簌地往下落,她一边奋力地去拼打宋书煜,一边边哭边嚎: “宋书煜,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了? 那是我妈! 换成你妈试试,你早去拼命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声就敢和他们窜通一气? 你为什么不让我先旁敲侧击地说上一些话铺垫一下? 那是一个心脏负荷连下楼的力气都没有的人,刚刚能下楼走了几天,她哪里搁得住这样的情绪波动? 你为什么事先就不给我打一声招呼呢? 更让人无法原谅的是,在我妈一步步地走向危险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啊!” 桑红那又惊又痛又懊恼的嗓子哭得让宋书煜头脑一阵发冷,他的心一紧: 那是我妈!换成你妈试试! 这么一瞬间,她竟然就把他从最亲近的人中剔除了出去,划分清楚了界限。 她对他还是无法信任,他忽然觉得很无力,任凭他思虑再三、谋划周全,什么细微末节的可能都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无限放大,避免一切损害,才有了这样严密的计划,在她的口中竟然成了出卖! 那被泪水浸润得一塌糊涂的小脸,瞧着是那么的无助和绝望。 他紧紧地抱着她不停地踢腾的小身子,任她哭闹。 心底却充满深重的叹息,看她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还在给他唧唧歪歪地哭,终于沉声地开了口: “桑红,站好了,噤声!” 桑红被他一声带着寒气的呛声吓住了,把紧紧闭着的泪眼睁开来。 看到宋书煜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没出息地抽抽噎噎地抿了小嘴巴,眼珠一霎不霎地瞪着他。 宋书煜强迫自己不要面对她的可怜样心软,一脸寒气地说:“桑红,没告诉你只是因为一切都安排得很完满,不想你担心; 而且这样几十年的生离死别,岳母那段讳莫如深的往事不知道在她心里有多清晰敏感,这父女骤然相见的惊喜悲怆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而你的口无遮拦,仓促间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我们该做的是赶往医院,了解情况,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瞧瞧你的模样,有一点军人的样子没有!” 桑红看看这样的时候,这木头竟然连一句安慰自己的话都不会说,只把他自己的责任摘清了,当即就气得头发晕,狠声说: “宋书煜,是你闯的祸就是你闯的祸,我妈要是有个不好,看我怎么恨你!” 宋书煜被她的话气得眉毛心都突突地跳,他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她要是有个好歹,我给她抵命,心剜出来给你!” 说完转身就向外走。 桑红被他的话惊住,靠靠靠——恨死了,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愣呢,还给她僵上了! 回过神连忙弯腰拿了包包追上去,哪里还管他给不给自己台阶下,真是被吓昏了头,这时候怎么能是吵架的时候?可她真的只是因为恐惧需要发泄而已,哪里想和他吵架! 桑妈的病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重,她一晕倒,停在附近的急救车呼啸而至,车上的心脏病资深专家,直接就给她注射了进口的强心剂,等到了医院她就神智清醒了,医生告诫她不要说话,所以此刻她正十分配合地安安静静地躺在急救室内输液。 她从来没有想现在一样,渴望好好活着。 父亲,母亲,大姐,二姐,阿哥,小弟,爷爷奶奶会不会已经——不在了? 林青燃双眼注视着天花板,想着那些曾经鲜活的往事,是不是要死了,怎么这些深埋于心的打算烂掉的事情,在心里翻腾得如同昨日重现。 父亲! 当年俊逸出众的父亲已经有了老态,她也不再是那个年少轻别离的无知少女,这多半辈子熬着,都是在背着对亲人的愧疚和煎熬,苟延残喘而已。 那时候怎么那么傻呢? 以为自己一无反顾地跟着那个人,带着年少改造旧世界的理想,从此就能荡舟江湖、快意山水、指点江山呢? 当她为了他背离了一切之后,他却什么话都不留地参军走了。 她恨啊! 恨这天地之大,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在那样观念落后的年代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子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呢? 她是存了死在乡野的心的,所以和父亲诀别的时候,以为那一次就是最后一面了。 心底的郁郁寡欢让她本就软弱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嫁给桑大伟之后,常常有灯枯油尽的感觉,可是,娇弱的女儿支撑着她的信念,让她一天天地就这么活了下来。 有时候她都搞不清,女儿红红是她的罪愆还是她的救赎,人只能活一辈子,早晚都要有死的那一天,还是好好地活着,给身边可怜的亲人,留下一点温暖吧。 父亲这么多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今天,终于准备好了情绪,故宅重游,她想家,想那个曾经笑语喧哗书声琅琅的五进的四合院,想那个诞生她抚育她的乐土。 他们家当年的老宅已经被当做古迹好好保存起来了,那雕梁画栋间的描金涂彩彰显昔日的富庶,那刻着子孙满堂诗书传家的门楣似乎又让她回到了过去。 陪同的导游很敬业地给她介绍着这个宅院曾经的辉煌历史,如今的建筑价值,进来门的四合院住着家里的童仆和管事。 林青燃从看到那扇在风雨中被剥蚀了油彩的高高的门楼,眼睛就迷蒙起来。 桑大伟什么都不懂,看到妻子那一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哀婉的眼神,他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体贴地扶着她。 导游介绍的间隙,他有些不满地嘟囔着:“那么多的名胜古迹你不去,怎么突然发神经要来这个古旧的四合院看了,有什么看头。” 林青燃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就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第二重院子,这边是花厅,这边是书房。”导游殷勤地介绍着。 林青燃对她摆摆手,轻轻地挣脱开桑大伟的搀扶,一步一步地往书房敞开的大门走去。 桑大伟看着她又急又迟疑的步伐和神态,忽然觉得自己的老婆好像是等着家人训话的小姑娘。 一刹那的错觉,他觉得她对这里似乎太过熟悉了,她摸过蹭得光滑的栏杆,扒着花厅明镜的玻璃窗往里偷看,脸上的笑意是他全然没有见过的色彩。 林青燃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召唤,让她渴望去父亲的书房看看—— 门竟然是敞开的! 奇了! 林青燃觉得一路走来,很多房门都是用古旧的铜锁锁着的,这书房竟然开着! 她捂着开始砰砰狂跳的心脏一步步地走近通往书房的廊下。 四扇的雕花门全都敞开着,微微偏西一些的阳光灿烂地照着门内整洁的铺地青砖,一阵熟悉的熏香传入鼻端,一切似乎和多年前一样。 她茫然地回头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导游陪同的司机和丈夫,看看头顶的太阳,明白这是现实不是梦境,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勇敢地一步一步地跨上了书房前边的四个台阶,快步过去,往书房看。 “父——”她惊呼失声,无措地抬手捂住嘴巴,身体因为惊愕后退,撞到了廊下粗大的木柱上,却恰好支撑了她的身体,让她站得更稳。 那个背朝着书房门口的身影缓缓地转过身开,林青燃觉得瞬间眼泪就如同决堤一样,沛然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他高瘦的身子只是站在那里默默无语地望着她,一如她年少时候默默地站在那里看她离开,那个在她心里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鬓角染霜、泪眼苍茫。 “燃燃——你回来了。”他哽咽着声音,就像她往常放学回家先跑到书房见他时和她打招呼一样。 父亲! 林青燃忽然觉得糟践自己的身体有多愚蠢,就像此刻,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让她心心念念几十年的亲人,却连喊他一声都无声,上前一步都无力,就那样眼睁睁地开始了天旋地转。 最后的一瞬间是父亲的一声带着惊恐的吼声:“燃燃——” 燃燃——林青燃想让自己露出一丝微笑,让老父亲不那么为自己担心,却连眼睛都睁不开;燃燃——父亲没有怪她,还是亲热地喊着她的小名。 但愿这不是梦境—— 林玄玉就躺在她隔壁的病房里,同样的姿态,只是他却更加的惴惴不安。 在林青燃晕倒即将摔下台阶的瞬间,他仓促而出,为了救她摔倒在台阶之下,可是他有功夫在身,摔得头破血流不过是皮外伤而已,而她的心脏,刚刚做过手术的心脏,会承受得了这一切吗。 正文 155章 冷战 宋书煜上了车,揉揉有些困倦的头,觉得是不是真的对那丫头纵容过度了,不然她怎么就能忽然之间开始了蛮不讲理地撒泼,伸手就敢去挠他的脸。 因为爱她,就应该这样宠着她?毫无原则的宠她?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离近了,她会对你不恭敬,离远了,她会埋怨你,真是对号入座一般精辟啊! 宋书煜苦笑了一下,心里又开始为她开脱——她可能是太了解妈妈的身体,太担心在意了,才会对他那么任性的。 操——他什么时候这样婆婆妈妈了。 这小丫头有多冷情,他算是长了见识了,都订了婚,这么几天天天甜言蜜语、耳鬓厮磨地处着,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她竟然张口就和他划清了界限,这叫什么事啊! 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怎么可能会存了害岳母的心思?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桑红那奔跑而来的身影,她一边跑着,一边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红红的眼睛,冲到车门边,犹豫着偷偷看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小心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宋书煜眼角扫到她变得平静的小脸,决定暂时还是不和她说什么,免得再惹到她。 这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第一次沉默无语。 车厢内的气氛很沉闷,都沉着脸,似乎都很不适应,尤其是宋书煜,他习惯了开车的时候,桑红坐在他身边叽叽咕咕个没完,现在她什么也不说,让他觉得连安慰她无从张口。 两人就这样僵着。 桑红越想越委屈,只是垂着头,时不时地抹一把眼睛,怕他看到,就把脸转向了车窗,茫然地看着外边飞速变换的景致。 两人很快就到了医院,桑大伟垂头丧气地抱着头坐在急救室门外的小凳子上。 “爸——妈怎么样?”桑红看看急救室紧闭的房门,心里惴惴地过去坐在桑大伟的身边。 桑大伟抬头,看到是他们俩,连忙站起身招呼:“你们过来了。” “爸,妈怎么样,我问你呢?怎么回事。”桑红焦急地晃晃爸爸的胳膊。 “医生说是太激动,心脏无法负荷引起的短暂休克,在救护车上就醒了过来,只是因为曾经动过大手术,担心引起变故,暂时不允许探护,在里边输液观察,你们不用担心。”桑大伟安慰道。 宋书煜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点,他对桑大伟点头道:“爸,我过去问问医生情况,一会儿就过来。” “好好,快去。”桑大伟连连点头,催促他快去。 看着宋书煜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医生办公室里,桑大伟拉着桑红坐下,怔怔地看着她: “这事情爸爸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的直觉就是,她今天到了一个多年前很熟悉的地方,见到了一个老人家,太激动才晕倒的; 如果我估摸不错的话,那老人家说不定是咱们家亲戚;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明明是咱们附近小庄村土生土长的村民,还是和我一样的孤儿,怎么有亲人从来不提起,a市b市又不算远,她嫁到了咱家之后,压根儿没有来过这里。” 当即细细致致地把事情的经过给桑红说了一遍。 末了说:“还要感谢宋家派的司机陪着我们游玩,这两天把我们俩照顾得很好,去哪里都很耐心地陪着,看到你妈晕倒了,一个电话就喊来了救护车,我从来没有体会过有钱有权人家的好,今儿算是长了见识了。” “好了,你就不要多说废话了。” 桑红已经听宋书煜说过了,对事情真相心知肚明,她听到妈妈晕倒的时候,林玄玉为了救她,摔下台阶摔伤了头,不由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那个对她青眼有加的老人,让她有种骨子里的亲近感,她敬仰又喜欢。 可是,他怎么能把一切真相都对她瞒得紧紧的,他对她的好转眼间在她的眼里,已经有了欺骗或者赎罪的成分。 桑红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心里却为妈妈委屈不已,林家那样的家业,一家人出国怎么能硬生生地把带有遗传性心脏病的妈妈一个人留在这个贫瘠又荒凉的土地上,想想妈妈曾经无数次地在死亡线上挣扎,想想小时候家里经常断粮断米的日子,她就觉得无法原谅抛弃妈妈的姥爷家一家人。 “红红,那老人家摔得头破血流的,就在那个病房,你是不是过去看看?” 桑大伟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感谢那个老人,如果不是他动作快,摔成那可怜模样的一定就是林青燃了,她那身体,摔一下说不定连命都会丢的。 桑红有些心乱如麻,她拿不准妈妈是不是会认林玄玉,再者,她觉得妈妈晕倒绝对是因为看到他引起的,所以,在妈妈说清楚这件事之前,她不打算过去看他。 “爸——受伤的人需要静养,现在就不要去打扰人家了,等妈妈醒了,回复得差不多,再去感谢好了。”桑红情绪怏怏的。 时候不大,宋擎柱带着军分区的资深医生已经赶了过来,又过了一会儿,张云萍也匆匆赶来了。 桑大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道谢,一再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张云萍客气地说:“在家门口自然好照应,你们放心好了,借着这次机会,市内的心血管专家都坐在一起,给她进行一次彻底的复检,会有一个很好的康复方案,你就放心好了。” 桑大伟自然是千恩万谢。 他们过去不久,宋书煜就回来了:“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医生说你们不要吵到病人,可以进去看看,说两句话,我觉得既然来了就在这医院好好养养,全面检查调理些时日,以后身体会更好。” 桑大伟自然只有赔笑了。 桑红一听他说可以进去看,当即就咧嘴笑了:“嘿嘿,你们俩说说话,我进去看看妈。” 她说着话连看一眼宋书煜的眼睛都不敢,带着点小别扭,闪身就跑过去,轻轻推开急救室的门。 宋书煜看她还会干笑,那小鹿一样轻快的步子,知道那件事在她的心里算是过去了,那阴沉的面孔有点转晴的迹象。 桑大伟搓搓手:“那个——住在这里会不会太贵了?” “爸,一个女婿半个儿,有我在,你就甭操心那些琐事了,好好照顾着妈,她想吃什么你就让老王去买什么,不要客气。” 宋书煜很认真地对他说。 “那就太麻烦你们了,真是,过来住两天,就给你们添这么多的乱子。”桑大伟说起客套话,一套一套的。 宋书煜觉得他太过客气,该说的话他都说了,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正犹豫间,手机就嗡嗡地响了。 他看看上边的号码,眼神差异地一瞪,神色严肃地站直了接通。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桑大伟只听他连声应着“是是是”之类的话。 宋书煜挂了手机,看着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桑大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微笑: “爸,不好意思,工作上的事情,不去不行,我得马上就走,医院的事情,我都交代得有人。” 桑大伟连忙一叠声道:“工作重要,这里有红红在就行,你去吧去吧。” “那我就不进去打扰妈了,一会儿给桑红说一声,我走了。”宋书煜完就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桑大伟眨眨眼,笑逐颜开,莫非女婿的职位要升迁了,他刚刚偷偷地支棱着耳朵听到了只言片语,说让他马上到xx处接受任命书什么的,再看他的恭敬的神态和明朗了许多的脸色,他觉得自己猜得**不离十。 还要升迁啊! 啧啧,这有权有势就是好,他觉得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就好像在天堂一样。 这都是跟着女儿享受到的福气啊。 桑红看到妈妈脸色并没有往日犯病时候的青白灰败之色,反倒了有了些莫名的神采,不由就笑了:“妈,你要吓死我了,都不知道听说你晕倒,我都觉得暗无天日了。” 林青燃抿唇笑笑:“胡说,你从小到大看到我晕倒,都不止十次八次,怎么越长大胆儿越小了。” “这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这是孝心,以前小不知道怕,现在大了,知道替你担心了。”桑红说着拉过软凳子,坐在妈妈的床边。 “红红,妈有很多的话要和你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林青燃叹息一声。 床头另一侧正在仪器前观测心率的护士柔声说:“病人情绪波动异常,会引发异常变故,明天早上之前,建议少说话,静心养神为好。” 桑红嘿嘿笑道:“听到了没有,妈,什么话都得养好了身体,晚一时半会再说也没有什么,现在就带着你的美好期许,静心念佛好了。” “红红,去问问你爸,我晕倒之后,身边那位老人家怎么样了?” 林青燃唇角带着隐忧。 “妈,放心好了,爸给我说了,那位老人没事,就是挺担心你看到他再情绪过于激动,说等过两天你情绪稳定些,他就会过来看你。” 桑红想到护士的警告,连忙浑不在意地给她说了谎话。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身体太不争气了,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没有了力气,我睡一会儿。” 正文 156章 求和 林青燃听桑红这么说,知道父亲没事,而她才是让所有人都担心的那个,当即就有些赧然地闭了眼,静下心养神。舒骺豞匫 桑红看她闭了眼睛,就起身给她掖了被角,对护士做了拜托的动作,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桑大伟一看女儿出来,呵呵笑着安慰道:“进去看看放心了吧?没事,瞧瞧闹出多大的动静来,连亲家母和书煜的大伯都惊动了,这回养些天用点好药,估计你妈的心脏就不会那么柔弱了。” 桑红看看笑得没心没肺的老爸,觉得沉闷的心情也明朗了许多,是啊,怎么什么事情总是往最坏处想,她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面颊,觉得她骨子里还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平时貌似乐观积极,其实只是想通过积极的行为来尽可能地改变悲观的结局。 她四处看看:“爸,书煜呢?” “呵呵,忘了告诉你了,他有事,接了个电话催得紧,不想打扰你妈休息,就让我和你招呼一声。” 桑大伟说着眉毛鼻子都是笑意,显然想到能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女婿,心里很满意。 桑红知道他想什么,就苦笑着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黯然道:“走了就走了,军人是最不自由的一群人,都身不由己; 我现在是在休假中,所以看着自由一些,等过几天进了部队,再见就难了。” “是,红红,你有没有觉得特种兵这个兵种太过危险?” 桑大伟试探地说着,看着女儿的脸色。 桑红听了他的话,笑容刷地就变得明朗起来了,眼睛霎时一亮,笑道: “爸,特种兵是很危险,知道你们会为我担心,我从小顽皮,这胳膊腿儿有着使不完的劲儿,加上练了这么多年,越练越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尤其是这半年来的经历,让我对人生有了一番全新的认识,对于拳脚谋略之类的知识,也倍感兴趣,能成为特种兵是我这半年来努力的结果,相比着在军校平平淡淡地度过四年,到顶尖的部队里生活会更有意义; 放心好了,我会做得很好的。” 桑大伟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的决定不会改变,不由无奈地说:“你婆婆她们都没有意见?” 桑红耸耸肩膀,小声道:“你一想就明白,她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舞刀弄枪的儿媳妇?估计是书煜护着我、支持我,她才没有机会指手画脚。” “你自己走着看吧,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安安康康,这次来b市,受了你婆家的太多照顾,我都担心给你造成压力; 你妈的身体能动了,我们老俩以后的日子就越来越好了,你也不要太要强,把自己逼得太过了; 你现在是有了婚约的人了,做什么事情千万不要任性,如果婆家的人提出更合理的建议,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伤了人家的感情。” 桑大伟谆谆告诫。 桑红挑挑眉尖对他笑:“老爸,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有老爸的味道了,这番话说的多深明大义,嘿嘿,我会牢牢记住的,你就放一百个安心好了。” 说完想到了什么,就从包包里摸出钱包,找到最初秦洛水送给她的那张卡,递过去:“爸,这点钱你们收着,我以后有津贴,部队里管吃管穿的,没有使唤的地方。” 桑大伟连忙趔开身,一把推过去:“我们来的时候,身上带了钱,你妈那晚给你的当做陪嫁的钱你死活都不要,所以我们手里老多钱了,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的花销会很大的。” 桑红不由分说塞到了他的手里: “爸,医院的花销大,住在这里钱花得就像流水一样,拿着好了,密码是我的生日,平日里我顾不上照顾你们,趁着你们现在还能走动,这点钱你们就拿着四处走走看看,散散心,我的婚事就这样了,压根用不着你们从牙缝里省钱,来给我攒嫁妆。” 桑大伟看她态度坚决,只好收了,拿出钱包认真地装好,这才笑着说:“红红,回头问问书煜是不是有升官了,我刚刚听到他接的电话,说让他马上到xx处接受任命书什么的,再看他的脸色,有点像。” 桑红不由呵呵轻笑:“他这样的身份我都踮着脚尖够不上,还升职,我怎么觉得这对我一个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啊。” “嘿嘿,夫贵妻荣,女人找个有前途的好对象,咋不是好事了?”桑大伟知道女儿话里的担心,不外是位置越高,责任越大,遇到的诱惑也越多。 “好事好事,我会给他庆贺的。”桑红不想胡说让老爸担心,就顺着他的话说笑,再者对宋书煜来说,升迁绝对是能让他扬眉吐气的事情。 桑大伟感慨地说:“红红啊,你真的长大了,对我说话这么乖巧,都有点不习惯了,咱们有多久没有吵过嘴了?” “爸——你怎么整个一受虐狂啊!”桑红噗地一声笑了,挽了老爸的胳膊撒娇。 专家们按着林青燃的身体状况,给出了稳妥的疗养方案,让她住院半个月完成一个疗程的药物治疗。 桑大伟自然感激不尽,热情地给亲家道谢。 宋擎柱和张云萍也都客气了几句,就走了。 王小帅专程提了外边大店的饭菜来给桑爸桑妈送饭,顺便要接了桑红回军校的住处。 桑红执意要留下来守夜,林青燃本身就没有什么大事,加上今天的液体已经输完了,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就被老爸毫不留情地轰走了。 王小帅满面喜色地和桑红一起上了车。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桑红觉得这家伙脸上的喜色怎么这样刺眼,就开口问。 “呵呵——呵呵——没什么——没什么——”王小帅这八卦男想说又觉得这事让头儿和桑红说似乎更合适,可他又憋不住嘴边的话。 桑红看着他一副期期艾艾言不由衷的模样,嗤地一声轻笑:“想说就说吧,我两只耳朵等着哪,别一副不爽快的模样。” “呵呵——”王小帅打定主意闭上嘴巴,不舍得降低宋书煜在老婆面前扬眉吐气的惊喜度,给她打着哈哈应付。 桑红想了想,也猜不出是什么,难道是宋书煜升迁了,连带着他也升迁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值得他这样为难地坚持着,或者一切还没有成为定局,担心会有变故,桑红思忖着也不再问,让王小帅特地往超市拐了一趟,买了很多新鲜的菜蔬,打算给他做饭赔罪。 宋书煜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推开门暖融融的室温让他身体舒服地放松了,一错眼就看到餐厅那里温暖的橘色灯光,还有趴在餐桌边打盹的那个纤细的身影,暖意从心底升起,他轻手轻脚地脱了外套,换了拖鞋过去。 餐桌上摆着从秦洛水那里要来的一套能够保温的高档金属餐具,捂得严严实实,一个敞口的高脚杯里竟然燃着一只做成荷花形状的圆底船形小蜡烛,飘在透明的半杯水里,火苗随着水波一晃一晃的,煞有情致。 桑红警觉地抬起头,看到宋书煜已经走了过来,连忙打起精神对他笑:“回来了怎么不喊我一声。” “这都冬天了,你怎么能爬在餐桌上就睡了,不是说了,超过了九点,你就先睡。” 宋书煜说着伸手去摸摸她的手,看她有没有冻到,那小手软软暖暖的,当即就放了心,笼到大手里捏着。 “嘿嘿,这不是要负荆请罪嘛,不想你带着气吃饭睡觉。” 桑红只觉得一看到他,满心都是喜悦和满足,想到下午给他的委屈,惭愧得有些抬不起头,当即低了头,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撒娇。 “负荆请罪?你做错了什么?”宋书煜无语地揉揉她的短发,把她拉到怀里,转身坐下,好整以暇地问。 “我——我——”桑红被他看得面红耳赤的,伶俐的小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小声地说,“我下午不该冲你又挠又吼的,我都不知道当时怎么会那么生气恐惧。” 宋书煜叹口气拿手指捏了她的下巴,认真地说:“红红,下不为例! 有话好好说,男人这张脸要见人的,你用手指挠出血痕子,那后边给人带来的揣测就太丰富了; 你只要不蹬鼻子上脸地给我张牙舞爪,我还是愿意宠着你的。” 桑红看着他精芒毕露的眼睛,知道他的话是认真的,也知道那件无理取闹的事情,算是到此挽住了结,虽然有些无地自容,却还是很乖巧地笑了,站起来行了个军礼,义正词严道: “保证下不为例,以后我要敢撒泼,你就干脆打屁屁好了,或者索性把我捆起来关禁闭,绝无怨言。” 宋书煜被她这副调皮的模样逗笑了,伸手一拉,把她拉到怀里,双手顺着她的细腰往下滑,停留在她肉肉的小屁屁上,笑着揉了两下: “这么让人喜欢的小屁屁,我怎么舍得?其实撒泼也不是要不得,情绪总要有个健康的宣泄途径,我难受的是,你的话里对我充满了——充满了——一种难以言传的不信任; 我对你掏心掏肺地好,你怎么就觉得我——” 桑红伸指竖在他的唇上,宋书煜迟疑了一下,不再往下说了: “书煜,我妈的病情在我的幼年里留下了让我畏惧的——阴影,因为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她一旦晕倒,总是很难——很难醒来,医院的病危通知书都不知道爸爸签过多少次了,我实在太怕—— 你现在是我最亲近的人,一辈子长相厮守的人,我当时真的无法克制那种恐惧,但凡我当时还有点理智,怎么可能在你的面前表现出那种可恶的模样? 请你相信,我只是恐惧,或者因为恐惧而口不择言,我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都和你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呢?” 正文 157章 温馨 宋书煜听着她的话,觉得那本来有些不悦的情绪倏尔就消散了,伸臂把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轻叹一声,旋即心疼地说:“我明白。” 他暗想,或许所有的恋人都无法避免发生这种情绪性的矛盾冲突,其实如果说开了别多想,只要心无旁骛地爱着彼此就行了。 那些一辈子吵吵闹闹的情侣,不也很多都白头偕老了,估计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无厘头的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有些无措罢了。 桑红的小脸窝在他的颈窝,听着他暖暖的几个字,心底的感激和暖意一点点地升腾起来。 “我好怕——你生气了不回来,知道你有正事,我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给你。”桑红的声音弱弱的,一副我知错了好可怜的模样。 宋书煜面对这样的桑红,只剩下无奈的叹息了,只见他长叹一声,拍拍她的背:“小傻瓜,正因为吵了嘴,才更要赶回来,不然小情绪会酝酿出大麻烦的。” 桑红缓缓地抬起头,为他的话深深震动,仰视着他俊朗冷峭的五官,心道,这样一个沉稳如山、冷峭如铁又深情如海的男子,能这样包容她,毫无怨言地爱她,而且这辈子就是她的人了,不由觉得恍如梦境! 她何德何能竟然有这样的福气! 桑红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不再任性,不再任性! 宋书煜看着她羞怯夹着愧疚的神色,不由裂唇粲然一笑:“红红,你等我回来就是为了用目光软化我?” “呵呵,”桑红看着他瞬间亮眼的带着丝戏谑的笑容,不由红了脸,笑意也在唇角绽开,扬起下巴,嘟起小嘴,用力对着他的脸颊唧溜一声,脆生生地给了他一个香吻。 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他的怀里轻轻挣脱开起身,笑得甜蜜妩媚道:“饿了吧,来来来,这顿饭吃得这么晚,算做宵夜了。” 宋书煜觉得骤然有些空了的怀抱,不由恋恋不舍地视线缭绕着她的动作,看着她抬手一一揭开那保温餐具上边的盖子,扑鼻的菜香让他食指大动。 “这么丰盛哦!”说着就拿起筷子尝尝。 “喜欢就多吃点,我也好饿哦,真是太神奇了,炒菜做饭的时候我还不觉得饿,你一回来我竟然就胃口大开了。”桑红笑嘻嘻地抬手给他盛了安神的百合莲子粥递过去。 宋书煜伸手接过,轻轻地吹吹上边的热气,喝了一大口,满意地点头:“真好,还是你做的饭菜有家的味道,暖胃暖心。” 桑红被他这话说得眉开眼笑,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大快朵颐。 一顿饭两人吃得阴霾顿消,和乐融融。 今天两个人都累惨了,饭后一起收拾干净餐具,又洗了个战斗澡,就上床休息了。 “咱妈怎么样?”宋书煜伸手按灭了床头灯,揭开被子窸窸窣窣地躺下,摸到她贴在她的身后,随意地问。 “没事,多亏你安排得周全,她受到最很好的照顾,这辈子估计她都没这么无挂无碍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桑红柔声说着,缩到他的怀里,拍拍他环着她小腰的手背,表示感谢。 “呵呵。”宋书煜现在想到桑红下午听到妈妈晕倒之后的抓狂模样,不由把脸埋在她的后背呵呵笑了两声,原来这丫头竟然还有那副死不讲理的蛮横模样。 心里有些纠结不已,这情绪真是奇怪,本来是让他气得发狠的一件事,怎么一转眼就能让他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桑红弓背蹭蹭他的脸问。 宋书煜哪里会再旧事重提,抬了头笑吟吟地说自己是高兴。 桑红挑眉想起下午时他剑眉怒张地对她喝道剜出心来抵命的话,不由也偷笑不已,这么大个的人了,怎么会给她说出那么发狠的话来,看来,这家伙吃软不吃硬,以后别拿话再去呛他,不然谁知道下次会说出什么更狠的话来。 “你在笑什么?”这回轮到宋书煜悄声问。 桑红抿了下咧到嘴角的笑意,道:“我也是高兴啊,妈妈没有什么大碍,还能接机复查一下上次手术恢复的状况,算是因祸得福了。” “说什么祸福之类的傻话,咱妈这些年孤身流落a市,今儿也算是苦尽甘来,父女俩竟然还能有见面之日,今天你见了她,怎么说?” 宋书煜试探着问。 “唉,怎么说哪,她的情绪不宜波动,估计她是想和我就此事唠叨两句,只是提了一下,那心率就变得危险起来,护士出声警告,说病人必须保持情绪稳定; 我就让她止住声,说一切等她过了危险期再提不迟。” 桑红说着叹了口气,担忧之情无法掩饰。 “呵呵,这事不急于一时,隔壁病房林老见了你怎么说?”宋书煜觉得桑红的情绪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不由问。 桑红沉默了片刻,扭转了身,面对着宋书煜道:“没有,爸也说了让我过去谢谢他老人家,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更不明白应该喊他师父还是喊他姥爷,所以,就推了一下,说等妈妈好了些,一起过去看他。” “哦,”宋书煜声音里充满诧异,“你不是和他说话挺投缘的,平日里处着对他的恩情欢喜不尽,极力让他开心,怎么现在关系更近了一步,你反倒疏远了。” 他无法明白怀里这个小丫头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古怪的念头。 “书煜,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冷血或者倔强? 我也知道我应该高兴,突然多了林老那么一个背景深厚、财力雄厚的姥爷做靠山,那绝对是灰姑娘能够变身公主的际遇; 可是,我在想,妈是他的小女儿,当年他们全家出国的时候,为什么单独就把她一个人丢到那样荒僻的山旮旯里,让她自生自灭?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我知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妈妈遇到姥爷无论如何都该父女相认,承欢膝下,可是,在妈妈张口说清楚那件隐瞒了我和爸爸十多年的往事、认了林老之前,我无法越过她的态度去面对林老。” 宋书煜听了她的话,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在等妈妈发话表态,换句话说,也就是妈如果认了林老,她就也认了;妈如果不认,她就也不认这个亲人。 当年林青燃独自留在国内的原因,能不能因为骨肉分离的痛苦而消除了隔阂,这是问题的关键。 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这丫头果然是特别的。 搁在普通的女孩子身上,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迫不及待地认了林老这样的大靠山,跟着享福好了,她竟然就这样别扭开了,非得看妈妈的态度。 也是啊,没有无法调和的矛盾,怎么可能会出现把林青燃一个人丢在国内孤苦伶仃的情况? 她太敏感,敏感到舍不得妈妈受一丝委屈。 “红红,你真是一个傻孩子,好了,一切等着妈好起来再说吧,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宋书煜说着把她拢到怀里,安慰地摸摸她的小脸。 桑红见他也没有逼着她对林老表态,也不再紧张,就顺着他的手劲儿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闭了眼。 “红红,你还有多久假期结束?” “呜——我算算,”桑红迷迷糊糊的小脑袋一想到假期,就觉得这么闲散地过着,好像过了好久了,就扳着手指算,然后给宋书煜说了期限。 “估计我接下来要忙碌一段时间。”宋书煜说着有些迟疑,作为一名军人,他明白桑红这天外飞来的假期有多金贵。 “怎么了?”桑红警觉地瞪了眼。 “额——我调到了一个新部门,什么都不清楚,明天就要去部队里交接了工作,然后到新部门报到了。”宋书煜说得很含蓄。 “新部门?哪里?”桑红认真地问。 宋书煜很平淡地说了新部门,是属于高度机密的单位。 “你到那里,管什么工作啊?”桑红想到老爸说的宋书煜升迁的事情来。 “什么都要管,加上是新单位,和原来的部队业务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会很忙碌的,有可能挤不出时间陪你。” 宋书煜没有说自己的职位,担心吓到她,其实,连他自己也有些云里雾里地犯晕,这样宁谧的夜晚,他不想吓得她双目炯炯。 下午他去部里领了任命书,看看上边那个匪夷所思的职务,一度他觉得是不是上边的名字印错了,沉稳如他也掩饰不住惊骇。 他克制着面上的表情,不让露出小人得志的模样,谨慎地接受着大家的恭贺,应对得体地应酬,然后接受了程序式的谈话和最简单的四菜一汤的公共食堂招待餐。 桑红有些匪夷所思地瞪圆了眼珠:“什么都要管,那样高端的保密部门,莫非你升迁做了——” 宋书煜看着她的表情以为她猜到了,就微微地应了声。 只听桑红一声惊叫:“难道你调动到那里去做了看大门的警卫队长?” 宋书煜被她这无厘头的猜测逗笑了:“呵呵,你怎么猜到的?” “什么都要管,不是看大门的,难道还是做头儿? 想想头儿那军衔,你差的级别也太多了点,历史上的连升三级都没有你升级的快,现在社会哪里还有连升三级的事情,所以,直接排除,就剩下了看大门的警备队; 不过,你不要气馁,那地方的警备队,听说都是从特种兵里挑出来的精英; 正好,等我到特种兵大队去服役之后,努力出类拔萃,你可以以权谋私、名正言顺地把我调过去。” 桑红说着说着竟然就笑了起来,以权谋私和名正言顺搁在一块,别提多讽刺了。 宋书煜也不说破,只是陪着她玩笑,顺着她的话说:“好,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以权谋私啊,你的资质不错,到那里锤炼一番,正好到我的手下派上大用场。” 爱之求索 158章 妄念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宋书煜听着那丫头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就像是梦呓,就住了声。 怀里细细的呼吸声渐渐悠远平静,夜色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一种静谧。 在她温暖的呼吸缭绕的怀抱里,宋书煜觉得自己的幸福人生突然圆满得让他有些无措,婚姻已经只需要等着她成年领了证就水到渠成了,事业嘛,这么年富力强的年龄,能够承担这样的重任,让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他多少有些胆怯。 要知道新部门里单是副手就有两位,资格老树大根深,单等着顺级上位,没成想两个人窝里斗,一个不提防,就让他这样的一个毛头小子抢了果果去啦。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年龄和军衔的担任过这个职务,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滋味,他还没有上任就能清晰的感觉到。 他想到了以前和爷爷的谈话,说等他婚事稳住了,这职务就该动动了,谁知道说动就动,而且动的这一下,堪比地震。 他下午的时候,借口上卫生间,又想到隔墙有耳,虽然很想给爷爷打个电话,忍了; 刚进屋的时候,想给虎着脸让他敬畏的老爸打个电话,却不知道说什么,也忍了。 他们一定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来祝贺叮嘱他,估计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吧。 他知道家人能推他到这一步,绝对是尽力了,而且,这样的位置也不是他们的能力能及的,只能说是时势使然,领导换届,需要新鲜的血液补充上来,他正好就入了人家的法眼。 抽空是不是和那些可能关注自己的人表示一下谢意? 他思忖着该怎么做。 反复思量最终决定安守本分,抓紧时间上任,和前任顺利交接工作,然后就耐心地把新单位的情况了解一下,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副手,不知道眼睛睁得有多大,在寻找他的错处哪! 能胜任新职位,这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都往后放放再说好了。 宋书煜抱紧怀里柔若无骨的小身子,舒服地闭上了眼睛,风再大雨再猛也得睡觉不是? 林青燃的病情第二天就稳定了,可是谁敢拿话再刺激她啊,她也整理不出给老公女儿坦白往事的头绪,一时间就把林玄玉给晾到那里了。 林玄玉那点皮外伤,哪里会让他往眼里拾? 就是巴巴地惦记着女儿林青燃的情况,又不敢冒昧地过去看望,打桑红的手机,她看来看去,愣是没有勇气接听;他又给宋书煜打电话,直接就是勤务兵王小帅接听的,告诉他头儿在开会。 这林玄玉想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于到了跟前,竟然一个照面就晕倒了,他急呀,从来都没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急。 于是想了想,就给林大有打了电话,让他出面去说和这件事。 林大有不由笑了,劝他安心等等:“你闺女在病房里躺着,又飞不了,急啥子啊这是?” “换了你试试?”林玄玉听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由气他。 “哈哈,我倒想试试,可是我没有女儿让我去熬煎啊?听我的话,慢慢来,要是再等两天还没有动静,我就让擎石去说,毕竟那是他的亲家,好沟通一些。” 宋大有很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给儿子打了电话,让他抽空说和说和林家的事情。 宋擎石听着眉毛梢子就拧得老高,这千里寻亲有了下文,竟然停在这里了,林青燃再和老父亲闹别扭,桑红那么大一个女孩子了,懂事地从中周旋着多好,干嘛让他这样冷脸的人去做这种事情啊。 不过既然老父亲吩咐了,他就只有遵命的份儿。 接下来的两天,宋书煜忙得脚不沾地,连给桑红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更不要说回家了。 桑红忙完了医院忙家里,做了满桌子的菜,等得天色发白,也没有等到宋书煜回家,不由心底有了怨艾,这才想到清晨那人走的时候,给她交代的话,说是这些天会很忙,让她别等他了。 揉揉有些发晕的头,晚饭都没有心思吃,就跌跌撞撞地冲到卧室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手机声响,以为是宋书煜,连忙捞起手机,睡意朦胧地接通了。 桑红听着那有些熟悉的威严的声音,觉得耳膜都有些嗡嗡嗡地幻听,在哪里听过呢? 瞬间之后,她确定了电话里说话那人的身份,这严酷冷硬的声音轻易就把她的睡意吓跑了,连忙一骨碌爬起,跳到床下端端正正地立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挂了电话,她愣愣地眨眨眼,看看上边陌生的号码—— 啊啊啊——宋书煜的老爸要见自己! 额——她对这个仅仅见过一面的长辈,心存敬畏,和其他主动向她示好的宋家人相比,宋擎石表现很难接近,见面那一晚,除了和她打了声招呼,压根儿就没有再瞅她一眼,更没有和她说过半句话。 回想起面对他的时候,连宋书煜都得小心谨慎地说话,她算哪根葱啊! 她郁闷抓狂地只想暴走,从卧室赤着脚咚咚咚地走到客厅,又咚咚咚地走回卧室,小爪子揉着自己蓬乱的短发,弄不清楚这准公爹叫自己要说什么。 叙旧? 纯粹是妄想,那么一个日理万机的人物抽出时间见她,怎么可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示威? 桑红脑子里的警铃大作,难道嫁入豪门的拿钱侮辱人的戏码,轮到她身上竟然是由公爹来扮演黑脸? 让她放弃做特种兵?如果他真的说了她该怎么回答? …… 汗死,胡想什么啊! 他要是不喜欢自己,阻止他们订婚的能力估计还是有的,没必要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来这么一个小动作。 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眼睛不由瞪得滚圆——靠!貌似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啊啊啊,等等等等,约定的时间不是下午吗? 桑红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唤了,揉揉眼睛,再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她怎么可能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揉揉空得咕咕叫的肚子,跑到窗户边揭开窗帘一看,冬日的太阳带着暖意,绝对不是上午时候有气无力地挂在半天空上的白盘子,她确定真的已经是下午了。 马上开了衣柜换衣服,看看满柜子这段时间穿习惯了的便装,觉得见他老人家还是穿军装好,抬手把挤到柜子边上的军装取出来,只是摸在手里,她慌乱的心竟然就沉稳了许多。 果然穿衣服不一样,这对应的感情就会不一样。 难不成她这段时期情绪唧唧歪歪的不正常,都是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闹腾的? 屁话!桑红只觉得这个念头一闪,那脸蛋就骚愧的滚烫滚烫的! 心里不得不承认,她曾经无比强悍的小心脏,竟然真的在不知不觉间被物质腐蚀了。 看看衣柜里那些高档的羊绒、皮草之类料子做成的衣服,再冷的天,她也不过里边一件内搭,外边一件外套而已,而且,就这么一瞬间,她就觉得手里这军装拿着重若千斤。 因为她的头脑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军装咋搭配好看! 她很想给自己一巴掌,无数年防微杜渐练就的自信和安于贫贱的傲气,轰然一声就坍塌了。 靠——虚荣心啊虚荣心,女人的虚荣心果然是一不小心就会无限膨胀到吞噬一切的,当初她领到第一套国防绿的时候,她是怎么激动得热泪盈眶的? 她把军装贴在脸上,觉得那些好像远离了她的很远的情感都一点点地回到了她的身上来,她擦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她有多久没有想过自己是一名钢铁军人了? 桑红踮脚伸手取出放在柜子上方自己从学校带来的那个包包,丢到地上,刺啦一声拉开拉链,伸手扒拉扒拉,看到她随身的衣服除了军装,底层放着的竟然只有那么薄薄的几件便装,不由怅然。 她蹲下身体,伸手摸着彩色条纹的唯一的一件亮丽的大毛衣外套。 这样的衣服套在身上,她也曾经笑得张扬无忌,从来没有想到俗艳无品这样的字眼。 是!在遇到宋书煜之前,她的人生从来没有自卑,一路皮厚胆大地长大,为什么她现在唧唧歪歪得连自己都有些讨厌。 她果断地从里边抽出老土的军装小领棉袄丢到床上,套上毫无形状的棉质的内衣,薄绒衣,然后是小棉袄,然后是加绒的迷彩外套。 一件一件地穿着,她的大脑里一幕幕地回放着每晚做饭时候的小欣喜,等待时候的小甜蜜,等不着人时候的惶惑和空虚。 这样的等待是她以后婚姻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当宋书煜的官越来越大,她很清楚以后的岁月里,她会有多寂寞。 男人的世界是宽阔无界的,爱情和婚姻只能让男人更成熟更有魅力,女人的世界,因了爱情,很容易就变得小了起来。 她的世界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地缩小,以至于缩小到了只能盛放宋书煜那样一个人? 爱一个人是因为有了他觉得活着有了奔头和意义,怎么能爱得连自己都没有了呢? 桑红觉得这两天因为等待而生的那些迷蒙娇弱的情绪渐渐地远离。 她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模样,久违了,她的迷彩装。 见就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绝对不要做一个单纯的等在深宅大院里的豪门太太,而要做一个勇敢的铁血军人,一个能够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铁血柔情的女人! 爱之求索 159章 挑战 159章 挑战 桑红换好衣服,走到餐厅,看看餐桌上精美的餐具,眼前就出现了和宋书煜一起吃饭时候的小甜蜜。舒骺豞匫 她抿了下唇走过去,揭开密封的食物容器的盖子,本就不报什么希望,隔了一夜了,里边的饭菜想必已经凉透了。 她眉梢一挑,惊讶地发现餐具里边的菜竟然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香味猝不及防地窜入她的鼻子,马上让她口舌生津。 当即就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尝了,竟然温度适中。 不由就笑了,这秦洛水送的餐具果然劲爆。 桑红起身去电饭煲里盛了饭,坐下拿起筷子大吃特吃,鲜美的味道因为放置了一夜自然有所损耗,不过对于她这样饿得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已经算是美味了。 肚子吃饱,觉得心底的疑虑忐忑一扫而空,果然有时候人的情绪和胃有着密切的联系。 下楼直奔停车区宋大有的那辆改装后的骚包车,这辆车从她闯了祸之后,基本上就归她用了,本着物尽所用的原则,这几天军校到医院之间来回奔波,甚至到大学南门外边的超市买点零碎日用,她也丝毫都不畏惧停车位的紧张,排除万难一定靠它代步。 进到停车区,桑红一眼就看到了停放得密密麻麻的车辆。 该死的,车位前后左右的车子都停放得太近了,左右当然不碍事,可是前后距离不远的空暇,对她这样开车喜欢大动作的人来说,有点小折磨。 搁往常她可能就会选择出去打车,但是现在不了,这辆车到了她的手里,自然闲不着,手熟练得如同条件反射。 桑红轻易就把车开出了停车场,直奔准公公的单位。 到了大门口,她就看到戒备森严的岗哨,车子刚刚放慢速度,就有哨兵咔咔咔地跑过来,敬礼后告诉她:“这里不准停车。” 桑红连忙还了军礼,微笑道:“同志,我找人。” “找谁?有预约吗?” 哨兵看到车内是个清秀的兵妹妹,自然态度温和了很多,在这里站岗,什么名贵的车都见识过,车主一般都很会伪装低调,像桑红开着的这样张扬的豪车,着实扎眼。 桑红看看时间,比预约早到了十多分钟,就报了宋擎石的职务,说了和他约定的时间。 那哨兵当即就拿电话联络了,确定了信息,这才指挥着她的车让她停放到远处划定的停车区位。 桑红看看大门口空旷的广场,看看哨兵手指示意的距离大门足足有两千米之远的停车位,乖乖地开了车过去。 靠,果然是高端部门,就是牛逼。 桑红泊车完毕,大步走到大门口,宋擎石派过来接她的副官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看看那肩章上边的杠杠星星,桑红连忙敬礼,确定了身份,那人直接挥手请她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开着就往里边去了。 进了大门只见里边青翠蓊郁的柏树冬青,路面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 都说b市寸土寸金,看看这里边各个独立的小院子,楼房最高也就只有四五层而已,阳光和绿地不是一般的充足。 车速不高,也就四十码吧,走了约有七八分钟,开到了一处院落,下车,副官直接把她带到了一楼的会客室,请她坐了:“请稍等。”然后就退了出去。 桑红规规矩矩地坐了,打量着会客室墙壁上挂着的那些装裱精致的古雅字画,辨识着上边那红色的印章。 心底暗暗咋舌,这一墙的东西得多少钱啊,也不怕给人偷了。 时候不大,有脚步传来,桑红眼角瞄了眼挂钟,准准确确的时间,一分钟都没有少。 她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着,宋擎石推门走入。 “首长好。”她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好。”宋擎石抬手回礼,请她坐下,过去和她隔着茶几而坐,副官端了两杯茶过来,放到了茶几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严了房门。 “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声音很和蔼,一派儒雅长者之风。 “救治得及时,没有大碍,医生说暂时情绪不能有大波动,会恢复得更好; 我妈让我见到您,谢谢你们的悉心关照。” 桑红言辞谨慎。 “都是亲戚了,说什么见外的话,我的事情繁杂,也没有顾上过去一趟,这番失礼亲家母都没有计较,实属难得,我抽空会专程去医院探望的。” 宋擎石说话和客气。 “谢谢。”桑红觉得这样和他说着客气话,简直是如坐针毡。 “没有见过你穿军装的模样,这样挺好,清清爽爽的,你打算去特种兵大队服役吗?”宋擎石说着话题一转,就切入正题了。 桑红抿唇点头。 “既然打算去,就要加紧训练,作为军人,来不得一点懈怠! 桑红呀,家里的人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说阻止你去那里的话,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宋擎石的话里有些语重心长了。 桑红面上一派讶然,连忙摇头。 “估计都在等着你知难而退哪!呵呵!”宋擎石难得地笑了声。 “谢谢提醒,作为军人,知难而上是基本的心理准备。”桑红平时说话大大咧咧惯了,此刻小心谨慎地应对,坚决不多说一句话,更不要说什么大话了。 “嗯,书煜此番升职,会很忙碌的,你妈的身体要多费心,别和他计较,闲散的话,就去你外公的健身会馆里玩,他很欣赏你的本事,功夫这东西,不练就会退步的,你这么年轻,根基很重要。” 宋擎石紧紧地盯着桑红的面部表情,只见桑红一挑眉:“你和林老很熟?” “算是世交了,你唯一的舅舅在国外经营着一家电器厂,我和他是发小,至于你妈妈,只是在她上中学的时候见过两次面,这回看到,依稀还能辨识出过去的影子。” 宋擎石似乎想到了一些悠远的往事,面部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一点。 “哦,那——当年只有我妈流落在国内闭塞的山村,你知道原因吗?”桑红试探着问。 宋擎石早就是饱经忧患的人了,他从她这句话里马上就听出来,这丫头心思重,在替她妈妈委屈哪! “唉,桑红,等你活到了我这把年纪,你就会明白,人活着一切的功名利禄、奔波算计都是妄为,只有骨肉至亲能好好活着,对自己来说才是有意义的; 无论什么样的误会,这父女之间,也只有一辈子的缘分,林老都到了风烛残年,你妈的安危就是他刚不下的一块心病,他离开国外的亲人,孤身回国十多年,就为了找回你妈; 你妈是身体不好,无力事亲,可你是一名深明大义的军人,你应该明白怎么做。” 桑红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宋擎石是林玄玉的说客。 她是一个感性的人,宋擎石这番入情入理的话,自然听得懂,心里虽然有些小别扭,可听到林玄玉竟然这么老了一个人孤身呆在国内,也不禁有些可怜他了。 “是,我会去看望他的。”桑红知道,这事情既然公公出面说和了,必须应承下来,这是人家给她面子。 “好,军人只有后方无忧,才能心无旁骛地在前方执行使命; 你的假期结束也就三五天的时间了,要抓紧,妈妈和外公之间能相互照应,你去服役自然就会心无挂碍。” “是!”桑红听出他有结束谈话的意思,连忙干脆地应声。 宋擎石看看时间:“对了,以后行事谨慎低调一些,书煜刚刚上位,做好他的贤内助,他一贯混军队的,做事干脆惯了,到了复杂的政界,繁杂事务够他忙的,忙起来可能会顾不上你,请你尽量照顾他的情绪。” “是!”桑红心道这老爸还是知道心疼儿子的,就是这脸太严肃了些。 “我还有个会议,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宋擎石说着声音有些歉意。 桑红一听连忙站起来,乖巧地笑道:“爸,你也多注意身体,我不懂事,让你操这么多的心,真是惭愧,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做的。” 宋擎石这次真的笑了,点头和她道别,送到会客室的门口,让副官把她送出去。 桑红出了大院,开车直奔不远处宋书煜上班的新单位,也只是在门口把车速放慢了一些而已,她拿出手机,想要和他说说话,却担心他会不会正在进行就职演说之类的事情,想到准公公的交代,就绕着那路转了一圈,笑眯眯地转去医院了。 宋书煜这几天确实意气风发,却又必然忙得焦头烂额。 第一天走马上任,单位张灯结彩,横幅飘扬,更夸张的是,所有的大小头目和职工,竟然都站在大门外列队欢迎他的到来,这让他有些意外; 接下来的全体科室领导会议,他算是见识了那些行政官员发言稿的冗长; 宋书煜简短的介绍了自己,就点头让会议按着以往的程序往下进行了。 他耐着性子听着两位副职的工作报告,耐着性子听完财务处的汇报,都过了中午十二点了,其他的头目连有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真特么的扯球蛋,宋书煜心里一阵冷笑,这是不是就是公然给他的下马威? 他这几天把单位所有的大事资料都浏览了一遍,听着他们的发言,自然明白里边有多少水分,只见他淡然一笑,简单地点评了一下,坐了总结。 话当然不会说太重,可是都是场面上混的人精,他的话那些人自然会一字字一句句地琢磨个通透。 然后话锋一转,就转到中午的饭局定在b市高档酒楼“风云朝歌”上了,宋书煜当即就毫不留情地驳了所有人的面子: “国家刚刚颁布了禁止单位宴请的文件,多少人大眼瞪着这种事情,既然是招待我的接风宴,大家的心意宋某领了,我已经让人退了那里的酒席,今天中午的聚餐改在单位的餐厅,这样更有大集体大家庭的味道。” 事业单位的人哪里有部队军人的纪律性,加上都是习惯了被人捧着的人,一听头儿竟然这样丝毫都不尊重他们的心意,一些城府不深的人就开始嗡声四起地小声议论了。 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当然也传到了宋书煜的耳朵里,只见他面若沉水,淡定地说:“谁有意见,可以站起来发言。” 他的声音清冷,声线绵密,铿锵有力中露出一股坦荡的豪气。 当即就有人举手然后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笑道:“头儿,往常都是这个惯例,改成这样的档次,说出去不是笑话吗?” 宋书煜点头示意他坐下:“谁还有其他的理由?” 众人面面相觑地住了声,宋书煜等人声静了之后,才缓慢地开口:“只怕照着惯例来,才会成为一个笑话吧? 既然我来了这里,有些规矩少不得都要一点点地改过来; 好了,开饭。” 说完他沉了脸,一拉身下的椅子,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留下那满座的人都抽冷气,那起来说话的人看着他竟然说翻脸就翻脸,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口吐粗话:“球,这么难沟通。” 有朋友拍拍他的肩,起身出去了。 旋即更多人站起来跟了上去,大家都清楚,习惯了一团和气地玩含蓄,这新头儿看起来不吃耍,属于特别锋芒毕露的类型!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书煜留意看了,位子没有空缺,也就是说无论心里多不爽,那些人也都来吃了这顿饭,不错,他对自己的被接受度估计得很低,这样他就有点胜利感了。 宋书煜来了这里,自然打算大干一番。 可是他明白这潭子死水多了他这个外来的入侵者,估计虾米小鱼都会起来蹦跶两下的,果然,不出所料,这群人商量好了逐个过来给他敬酒。 宋书煜来着不拒,硬是由着他们来敬,他明白这酒必须喝,还得高高兴兴地喝下去,别人给了他面子,他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他身子棒,酒量极好,即便如此,那醺然之态和醒来之后的头痛无法避免,王小帅自然跟了过来,住到附近他的新官邸里,把他照顾得十分周到。 级别不一样了,那个专属的小院里,配了一个三十人的警备队,还有四个司机,专门的厨师和照顾日常事务的阿姨,他在部队生活惯了,对饮食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官僚气,几天下来倒也安然无事。 爱之求索 160章 认错人? 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 宋书煜从中午吃饭的时间里抽出点空,给桑红打了电话。 桑红看看手机上边蹦蹦跳跳地写着小鱼儿的字眼,目光柔和起来,她正在医院陪老妈吃饭,就放下碗筷,捏着手机走到一边僻静的地方接听电话。 “吃饭了吗?”桑红努力让自己咽下滑到唇边的娇嗔或者埋怨,其实她想说的是,你要是再不打电话,我就该给你打道别电话了。 “呵呵,吃了,我以为你会劈头盖脸地给我一顿臭骂,问我到哪里鬼混去了。”宋书煜的声音里带着意外的轻松和笑意。 “我是那样想来着,嘿嘿,现在开骂也不晚,多谢提醒哦,洗洗耳朵等着河东狮吼吧。”桑红听得他的声音清晰地擦过耳边,那笑声轻松又肆意,不由脸颊烫烫的,娇嗔着逗他。 “嗯,洗耳恭听,乖哦,骂两声,骂两声让哥找找感觉。” 宋书煜听着她那娇俏的声音,觉得心脏砰砰地狂跳,困倦不堪的模样一扫而空,几乎连她那含羞带恼的小脸上的神色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其实他很想说的话是,丫头,我想你了,很想你,每次想起来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时间总是太晚了,担心说了话反而让你失眠。 靠,她哪里有胆骂他了?怎么这话听着她好像经常虐待他一样!桑红觉得满头黑线,当即就嘟了嘴巴呛声: “臭流氓,调戏谁呀? 你是谁哥呀?谁敢骂你了? 难得有时间给个电话,把你骂跑了,难受的还不剩下我一个?”桑红觉得眼睛有些涩意,胸口哽堵着,心疼得不得了,他的声音怎么听着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呵呵,调戏谁晚上你就知道了,下午五点我有新闻发布会,六点时候过来陪我参加晚上的酒会,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派人过去送你去做设计!” 宋书煜听着她说话脆生生地含娇带俏的,身体都有些酥麻了,连忙提到正事。 “啊,酒会呀,是不是要穿礼服?现在很冷的!”桑红听着他的话音,知道他要挂电话了,不由撒娇道。 “呵呵,怎么可能舍得冻着你?你在哪?”宋书煜笑着咧咧嘴。 桑红说自己在医院。 “妈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而且,这两天——这两天——额——外公也常常过来陪她,情绪虽然有所波动,不过没有给心脏构成什么大威胁,现在精神瞧着好多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舒展了眉头笑的。” “呵呵,红红,让我猜猜,一定是你这万金油在中间起了大作用了。”宋书煜听得心头一喜,这丫头终于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也为这骨肉之间的隔阂消除而开心不已。 “万金油?我这么贤良淑德深明大义英明神武大智大勇的人,这点小事是分内之事,怎么能担当得起你这么称呼?”桑红给他臭屁了。 宋书煜听得几乎笑喷了,谁唧唧歪歪地唯妈妈的态度为上了?这会儿给他吹牛皮。 “呵呵,我马上安排人过去,你吃饭吧!对了,提醒一下,别吃太撑了,礼服会显出你的小肚肚的,虽然那样挺可爱,这次是我的新同事见面会,估计你不会喜欢别人误会什么,呵呵。” 宋书煜说完贼兮兮地笑了两声,就给她道了再见挂了电话。 桑红觉得他的笑声听着怎么那么邪恶哪,回过神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气得对着手机磨磨牙。 出了卫生间看到爸爸妈妈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在吃饭,就更加若无其事地过去坐下继续吃。 “书煜的电话?”桑大伟沉不住气,就停下碗筷问她。 “嗯。”桑红纳闷地想,他要开新闻发布会! 在这低头抬头权贵多得要死的b市,他开新闻发布会,这是不是说晚上的酒会,他就是主角? 啊啊啊,桑红觉得小脑袋不够使唤了,他到底升职做了什么官啊。 “说了什么没有?”桑大伟八卦地问。 桑红抬起眼皮瞅他:“卿卿我我的私人话题,不方便一一细说。” 林青燃笑了给她夹菜:“红红,你有没有给他说我要出院的事情?” “出什么院啊,借着这次机会,好好住些天养养,巩固一下治疗效果,至少也要过一个流程吧。” 桑红看看妈妈明显丰腴起来的面颊,觉得妈妈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年轻过。 “那个——老是麻烦人家不好!”林青燃也知道多住几天会更好,因为她明显觉得现在的精力好了很多,估计用的进口药疗效很好,当然她更清楚那医疗费的数目估计会很恐怖的。 “妈,甭心疼钱,出院时候,咱们自己结账,欠人情是一回事,欠钱又是另一回事,我知道你纠结什么,你按着你想的去做! 攒钱做什么?你要是没有个好身体,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即便努力地出人头地,也得你一直看着才有奋斗的劲头啊!” 桑红知道妈妈的自尊心有多顽固,当即就给她说白了。 林青燃一听果然就眉开眼笑了,不再说什么,还是这丫头通透,知道她的心思。 “红红,你外公说等你妈出院之后,让我们都搬到他那里去住,你看合适吗?” 桑大伟为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岳父老泰山诚惶诚恐,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家就把女儿藏起来,不给他这个土老帽了。 嚓——林青燃竟然是林家这样的大家族的小姐,虽然当初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气度不凡,这死皮赖脸地娶到了家,多年来当祖宗菩萨一样地供着养着,谁让他打心眼里就心疼她那小模样呢? 大家都说他是个傻瓜,娶了个药罐子回家当宝贝。 他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偶尔的懊悔还是有的,但是一看到她柔弱的模样,他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就想逗她笑,让她的身体好起来。 没想到病小姐竟然是个七仙女,他桑大伟后半辈子还有这福气。 桑红认真地看了他两眼:“爸,这事问我妈,她怎么开心怎么住,咱们家不过是多了外公一个人,他那身体又不会拖累谁! 本来书煜就安排了地方,让你们俩在b市安居的,既然外公开了口,你们就住下好了,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我去部队也能静下心,妈,你怎么想?” 林青燃犹豫了一下:“根本就不用想,和你外公一起生活是肯定的,可是,总得回a市收拾一下吧。” “呵呵,收拾什么啊,咱那家有什么好惦记的,缺了什么东西直接买好了。”桑大伟接话,他这几天也见识了林玄玉的派头,那豪车,那随行的手下,让他大开眼界,心里早就想跟着老婆过去过几天好日子了。 桑红拿眼瞅了老爸一样,把桑大伟瞅得心肝儿拔凉拔凉的。 他嘿嘿笑着解释:“青燃,我知道你惦记着家里,你这不是找着娘家了吗?我担心你一冲动把这两个家合并了,嘿嘿,咱们那小窝窝,虽然破,也住出来感情了。” 桑红听他这样解释,觉得自己误会他了,就顺着他的话笑道: “爸说的有道理,外公有钱,可那不等于咱们家的,等什么时候你们在这里住倦了,就把外公接到咱们家住些天,也有点新鲜感,不是挺好吗? 你现在是有了娘家的人了,完全可以把十几年缺失的没有娘家回的瘾头,狠狠地过一把! 可我总觉得有一件事得弄明白,外公这里不等于咱们家,我不是还有舅舅大姨小姨吗? 外公太有钱了,你们兄妹又多年没有一起生活过,保不准人家怎么想,你那身体又担不得一点闲气和误会,所以,我觉得吧,孝顺外公是应该的,咱们家也必须好模好样地在那里放着,这样不给你们招气生。” 桑红知道妈妈过惯了苦日子,对父亲天生的依赖和信任,会让她完全可能把外公的家当成她自己的家。 这大户人家涉及到财产的争端多了,她不希望妈妈受那份罪。 “哎呀,我闺女真长大了,这番话说得多清楚,对,青燃,我也是这样想的。”桑大伟听桑红考虑得这么深远,觉得这丫头的心眼子就是多,不服不行,他就是这样想的,可是他就说不出这番话来。 林青燃怅然一笑:“对对对,红红提醒得很及时; 我听你外公说他孤苦的话,心头一热,就想了举家搬到他这里的念头,是存了好好侍奉他的心思,没有想到这么多; 红红说得对,这么多年了,当初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散落天涯,谁知道再见面会变成什么模样呢?咱们家就红红一个丫头,用不着给她攒多少嫁妆,别让人误会了,反倒坏了一家人的情分。” “妈,你能这么想得开就好,我估计,外公肯定把找到你的事情通知了舅舅和姨妈们,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见面的。” 桑红看爸爸妈妈都明白她的心思,心也就放下了。 又说了明天下午就要部队报到的事情,少不得又叮嘱爸爸一番,让他一门心思照顾好妈妈。 一家人吃着聊着,偶尔说个小玩笑,气氛很好。 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桑红起身开门,看到外边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黑色的呢料上衣挺括,穿着十分考究,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两手拎着两只硕大的包装精美的果篮,看着她问: “请问你是桑红女士吗?” 桑红点头,脑子飞快地想了想,确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老丁,宋部长让我过来接您,他这些天很忙,说过几天有时间就来看望二老,特地让我带了果篮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那人眼神一闪就明白了桑红的神色,就不紧不慢地接口解释。 “宋部长!”桑红觉得脑子里一阵金光四色,如堕五里雾中,难道她的准公公这两天升职做了部长?可那话里的意思,明明是宋书煜才对,他刚刚才在电话里说了让人来接她的。 她回过神连忙摆摆手:“抱歉啊,我不认识什么宋部长,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老丁看着她那愣愣的显然是被惊呆的模样,就温和一笑:“宋书煜部长,你不认识?” 乖乖隆滴咚! 桑红嘴巴长得更大了,抬手揉揉脑袋,想不通宋书煜的名字怎么可能会和部长的称呼挂在一起,却连忙笑着退了两步,让他进来: “宋书煜?他——嘿嘿,认识认识,请进请进!” 说着抬手接了一只果篮,回身放到房内一侧的墙边,小脑瓜子还是搞不懂,却又不好意思问,毕竟她这准女友不知道男朋友的升职情况,说出来挺没脸的。 桑大伟熟络地过来招呼:“老哥辛苦了,红红妈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书煜忙就忙吧,让他别分心,有我在这里照顾着哪。” 老丁笑着和他握手,神色很容易亲近,道:“是啊,少年夫妻老来伴,你照顾着自然是最用心了。” 林青燃也笑着说:“我身体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大碍,这几天觉得浑身有劲多了,住在这里憋屈得慌,等医生说的一个疗程过了,就出院,让书煜操不尽的心; 红红,发什么呆啊,给伯伯切了水果端过来。” 老丁有些汗滴滴的,这宋部长的丈母娘多朴实,让未来的部长夫人给他喊伯伯?饶了他吧! 连忙对转身要走的桑红摆摆手:“不了,时间紧,看看您的精神头就明白你身体恢复得不错,我会给宋部长转达您的情况; 那就不打扰了,桑红,我现在负责送你去设计中心,可以离开吗?” 桑红知道这是宋书煜派来接送她做造型的人,当即就点头,转而对老妈说:“妈,书煜说晚上有个酒会,让我去做女伴,现在我要去做包装了。” 林青燃笑道:“去吧,这里有你爸照顾着,下午只有两瓶液体,输完就没有事了,路上慢一点。” 桑大伟把两个人送出了病房,老丁执意让他留步回去照顾病人,他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去了。 爱之求索 161章 好事扎堆来 看看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桑大伟一转身跑到病房内,从病房一侧的阳台往下看。 时候不大,只见桑红和老丁的身影从住院部的大门出去,走向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 老丁动作娴熟地给她打开车门,请她入座,然后自己才绕到了另一侧过去开车。 片刻之后,那加长轿车就出了医院的大门了。 桑大伟等着那车看不到影子了,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出来兴致勃勃地给林青燃道: “红红妈,刚刚我们有没有听错,那人说宋部长让他来接咱们红红,部长啊,书煜升职做了部长了!” 林青燃纳闷道:“也不知道什么部门的部长,红红怎么也没有给咱们说过一点消息。” “你没有看到那丫头听到宋部长时候的模样,估计她也不清楚; 不过,这个过来接她的司机绝对不简单,瞧着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开的车竟然是加长的轿子,这档次,我还没有见过。” 桑大伟越想越觉得兴奋,女婿做大官,他这老丈人也跟着长脸了。 “你说书煜的官大,还能盖过亲家翁?”林青燃也觉得不可思议。 “简单了,问问秦总好了,他的消息是最灵通的。”桑大伟听的不由更加兴奋,拿出手机就去拨秦洛水的号码。 林青燃拍了一下他的手:“别问了,等咱爸过来问多好,问人家秦总,会不会显得有些烧包了?难道你还等着秦总给你说奉承话?那男人太精明了,你少给人家添麻烦。” 桑大伟听老婆这样说,觉得也有道理,秦总那人给他的感觉太过高深莫测了,还是谨慎些为好,不能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去打扰人家。 桑红被老丁直接送到了大师的设计中心。 不比前几次的热闹,偌大的大厅里竟然空荡荡的,桑红疑惑不已,早有接待的前台问明身份,把她恭迎到大师的工作室内。 大师一看到桑红出现,马上热情地伸出双臂要给她一个西式的拥抱。 桑红身形灵活地错开他的熊抱,笑嘻嘻地闪到一边。 “哈哈哈,神交已久,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向往我的怀抱,你竟然还闪开?”大师敲了兰花指自我解嘲。 “大师,咱们什么时候熟悉到了这种程度?”桑红大刺刺地坐到他指定的位子上。 “聊表谢意而已!”大师说着话手下不停,调控着桑红头顶身侧的灯光,不紧不慢地说。 “谢我什么?”桑红觉得不解。 “谢谢你这福星给我带来的好运气!”大师说着已经走到她身边,俯身把化妆椅的靠背调到合适的角度。 “别说半截话,大老爷们说话干脆些。”桑红眼角扫到他捏着清洗用具的兰花指,很想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家伙这手势女里女气的怎么瞧着这么不顺眼。 “秦总答应我的那场秀已经走完了,一鸣惊人啊!你知道我的订单和现在的身价吗?”大师激动不已,似乎一想到那件事就热血沸腾。 “我怎么可能知道?而且我这样子说话不合适吧?”桑红压制着翻白眼的**,无奈地躺着,看着他拿着白色的洗脸扑蘸水往她的脸上按去,连忙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我设计的服装品牌,已经能够和国际上的一些大师齐名了! 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那货又开始卖关子了,桑红闭着眼睛闭着嘴巴不去搭理他,她可不想把洗脸水喝到嘴巴里。 “国内著名的时装品牌已经有人专门找我谈品牌入股的事情,国外的一些名品牌也有人来找我加盟,我一下子就声名大噪。” 大师说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手指沾了洗面奶轻柔地按摩她的肌肤,快速地用清水冲去。 “秦总呢?他有什么好处?”桑红终于得空说话了,她这些天在医院里陪护,两耳不闻窗外事,秦洛水走秀竟然就忘了让她去捧场助威,真是说不出的遗憾啊! 估计那家伙是害羞吧。 “他?别提有多红了,一下子震惊了整个模特界!身价现在都和国际名模差不多了,叶纤记得不?都低姿态地和他合作,免费给我走秀; 他们俩一时间成为了时尚界的金童玉女,找他签约代言的人多了,听说叶纤在国外代言的公司也出了高价,他却毫不动心,现在各方媒体把他将来的选择炒得沸沸扬扬,他却低调地闭门谢客; 我都不知道他心里想得什么,总之,他是商业界和模特界的一匹异军突起的黑马!” 大师显然很开心,觉得这机遇就是桑红给带来的,自然是感激不尽。 桑红听得丝毫都不意外,秦洛水那脑子简直是非人类,叶纤的计谋,歪打正着地成就了他的名声,再趁热打铁地接了大师的服装秀,叶纤为了笼络他连人都可以赔上,陪他走场秀,简直不足挂齿。 他的模特生涯起点够高的,加上他那绝妙的炒作手段,不成名才是让人费解的事情。 “你怎么都一点也不惊讶?”大师有些意外桑红的淡定了。 “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就像你设想的你就发掘秦总模特生涯的伯乐,我早就知道那家伙做什么事情,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那人对成名赚钱之类的事情,绝对热衷,从前不答应,是因为时机不成熟; 现在,东风都为他吹了,他不乘势而为,就不是你眼中的秦总了。” 桑红随意地说着,说不吃惊简直是瞎话,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秦洛水成名,对她来说是多好的事情啊! “倒是你这里的生意怎么这么冷清?”桑红转移了话题。 “我专门清了场,对你虚座以待;除了感谢你之外,也表示一下祝贺,你都成了部长的准女友了,这身份今非昔比,还能看上我这小地方,那是给我长脸; 我现在一般都不自己动手了,今天是专程接待您来着。” 大师眯眼笑得像狐狸。 “你别说话恶心我了,那是你的本事和机遇,我不过是凑巧赶上而已; 虽然只见过几次面,我也明白你这人从来都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但凡搞设计的,都很另类,一身傲骨,怎么可能会因为我成了什么破部长的准女友就愿意低姿态地接待我,说什么虚伪的好听话,你到底什么动机?” 工作室内空寂无人,桑红说话自然很随意。 “呵呵,看来我这人真的不会说奉承话,你怎么听出是假话?”大师很好奇,他觉得自己说话态度已经很自然了。 “你的手指,你的手指在说后边的话的半截话时候,手劲儿没有收住,弄痛我的脸了。” 桑红轻笑。 “额——原来是这样,抱歉哦! 真话就是洛水让我过来给你好好设计一下今天露面的形象,担心你丢了份儿,我这日进斗金都不止的业务,生生地因为你一个妆就被迫停住了,啊啊啊,心疼啊啊啊!” 大师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他说假话连一个小丫头都骗不过,真的很逊哦,不过这丫头的明察秋毫,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这样才是真正的你,秦总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舍得下身段和生意?” 桑红这次笑出来声了,这家伙还真的挺可爱。 “嘿嘿,他答应不和叶纤的公司签约,不出国发展,至于和谁签,会听我的推荐进行参考。”大师也不打马虎眼。 “这条件够优厚的!你这不是抢了他的经纪人的饭碗吗?”桑红不由愕然,这条件可够朋友的,她清楚一个人如果红了,背后的利益链条会有多么强大。 “他有专门的律师团队,我算哪根葱啊!”大师显然对秦洛水的排场很无奈,谁让人家身家雄厚哪。 “别想着左右他的命运,用你的本事去帮他选择最好的出路,他那人很够朋友的,虽然长得好些,目下无尘,心眼绝对不会少于你; 我的建议是,你跟着他干,你们俩的特长好好整合一下,他熟悉商业规则,你熟悉时尚规则,相互补充,这还会有玩不转的地方吗?” 桑红很好心地给他建议,这家伙太傲气了,估计是认为秦洛水是自己捧红的,想要他归拢到自己的旗下。 大师觉得这女孩子不简单,怎么说了不上几句话,就窥视到了他的心底所想,不由沉默了。 “在你看来,我们俩旗鼓相当?”大师犹豫良久,说了这样的话。 “不是旗鼓相当,而是你没有他的手腕多。”桑红毫不客气,秦洛水事事都能给她想的周全,她自然想帮他一把了。 “切,这里毕竟是我混打了十几年的地盘,他不过初来乍到的一个外地商人,刚刚在时尚界有点小名气,我怎么就不能规劝他了。” 大师不服气,估计是也想通过桑红之口,把他的态度暗示给秦洛水吧,说了这番话。 “呵呵,你这话说得很到位,他是一个商人,初来乍到,能把生意做得让你刮目相看的地步,你觉得纯粹是他的运气吗? 他是在时尚界暂露头角,无法盖过你的影响力,可你现在设计的时装品牌,因为他的秀而火了,换句话说,你们俩是相互成就了对方在时尚界的位置; 目前,随着你品牌影响的扩大,你接下来要走的就是商业路线了,扩大生产,扩大营销,让你的品牌和产品为更多热爱时尚的人服务; 这就不可避免地由时尚圈介入商业圈,既然你打算进入商界,你就要听他的; 秦总能把生意从a市开到b市,这么短的时间就声名鹊起,你不觉得他很有一套吗? 你不用担心他卖了你,因为他清楚没有你的品牌,他的身价自然就贬值; 我的建议就是——你要学会信任他的经营头脑,不要只看到他那身臭皮囊,秦总最让人惊叹的不是他的长相,是他的智商!” 桑红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轻易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大师显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我有没有夸张,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不过,为了表达对你真诚服务的谢意,我言尽于此,怎么做你自己丈量着; 你不能像对待你手下的模特那样,有控制他的念头,你要是触怒了他,轻则两败俱伤,重则渔翁得利! 大不了他不走时尚这条路,可他的生意照样一天天地壮大; 而你不走商业路线,就目前的情况看,正是你事业遇到瓶颈的关键期,错过了他这个好盟友,会很遗憾的。” 桑红的口才一贯很好,常年的底层生活,让她对人情世故看得很透,能轻易地辨识出人的贪欲和私心,她把秦洛水对大师的好处进行了刻意的强化,不希望这一对极品男之间闹不愉快,她有些不希望叶纤把秦洛水拐走。 “我明白秦总和你之间的关系了,估计除了宋部长作为你们感情的支撑点之外,也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你们两个人都聪明得不同寻常; 好了,我现在不觉得委屈心疼了,那么点钱买你这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挺值得的。” 大师笑得很明朗,他很少欣赏什么人,却不可避免地对桑红另眼相看,一个这样嫩绰的小丫头能同时吸引宋书煜和秦洛水这样两个性格迥异的男子,确实有过人之处。 只是听听她这番话,他就明白她不是单凭狐媚手段收了宋部长,羡慕啊,有些人天生脑瓜子里的褶皱就比普通人多得多。 两个人不再说什么,底妆都打好了,开始最精致的面部妆容了。 两个人连呼吸都屏得细细的,生怕触动了细微的小动作,影响到妆容。 明亮的化妆灯下,桑红细小的肌肤纹理都清清楚楚,她沉静地闭着眼睛,等着他那能让她神采焕发的手指。 大师耐心细致地给桑红画了鲜浓适度的淡妆,让她有些稚嫩的小脸显出些成熟女人的妩媚来,今天是她第一次在宋书煜的圈子里亮相,必须有压得住人的气势。 他端详了良久,拿起剪刀把她的短发擦擦擦地修剪了一番,打理好,然后退后两步看看,这次满意地笑了。 爱之求索 162章 勾引谁哪 大师微微颔首,对桑红摆摆手,让她进入一侧的衣帽间,把准备好的配套的首饰衣物指给她,让她一一换了看效果。舒骺豞匫 桑红看着面前的四五套连标牌都没有拆开的貌似很清凉的晚礼服,不由苦笑。 抬手摸摸,料子很柔软,也不算薄,抖抖看,竟然还有衣料本身水波一样弹动的质感。 大师出了工作间,让两个女助手进去帮桑红整理衣服。 然后又把等候的老丁和另一间办公室的助手喊过来,让他们一起鉴赏,帮着桑红挑出最合适大众眼光的服装来。 毕竟这次酒会不是选美,更不是要达到鹤立鸡群的效果,而是亲近、亲和还有无声无息地融入人群,显示一种低调的高雅。 大师知道人的眼光都是有局限性的,他的目光引领时尚,超越现实生活太多了,这么多层次眼界不同的人,如果能同时看中一套行头,那简直就绝了。 桑红在穿衣服搭配这件事上,感情复杂,她现在知道宋书煜真的是当了部长了,那她站在他的身边,将不再是她一个人那般随意,她代表着他对女人的品位,明白这点,她就觉得在穿什么衣服上,她应该听从大师的建议。 两个女助手自然是嘴巴很甜很会说话的类型,桑红除了到大浴室里洗澡,极少当着陌生的女性面前换衣服,女助手很知趣地给她拉开装修成屏风的小隔间,让她进去换了。 这一进一出之间,桑红给她们俩带了的惊艳,简直就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 一个抬手帮她整理着晚礼服后背处的褶皱,羡慕不已地称赞。 “桑警官,你太令人惊艳了,穿着警服看着飒爽英姿,换了礼服俨然就有时尚甜美的t台明星范儿,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同时拥有这样两种矛盾的气质。” 另一个小心地给她戴着配套的首饰,接口道: “来我们这里的,很多女人都是想借着衣服出彩的,你今儿颠倒了个,反倒是人把衣服穿出来品位了。” 这两个女助手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的称不上女人的女孩子即将拥有的尊贵身份,羡慕不已,那小嘴儿别提多甜了。 桑红被她们夸得红了脸,低头观察身前身后对面放置的镜子,挑剔地看了自己半裸的美背,抬手捏捏那细泠泠的肩带:“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样太露了些?” 她本能地觉得如果穿了这样的衣服去参加酒会,宋书煜的脸会黑到什么程度? 她真的很想现在就脱了下来。 “呵呵,这差不多算是最保守的设计了,除了后背什么地方都没有露的,再说了你的背真漂亮,盖住有点暴殄天物了。” 换首饰的女助手笑着安慰她。 “还有这么几套衣服,你出去让大师过过目再说。”另一个觉得两个人忙了半天帮她换好的衣服,不出去展示一下,多遗憾。 桑红想了想,只好往门外去。 一推开更衣室的门,就看到外边除了大师,还站着七八个年轻男子还有司机老丁,虽然她的胆子现在已经练得不算小了,可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周围站着的都是很陌生的男子,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大师眼睛一亮,笑道:“出来走两步看看。” 桑红觉得都站在大家面前了,露怯只会显得小家子气,平白地让人笑话,就神色不变地踩着矮跟的小圆头银色漆皮鞋,配着银色的晚礼服走着转了一圈。 她转过身去,听到身后传来清晰可闻的抽气声,身形一顿,快步走回了更衣室。 大师邪魅地瞅瞅身边的一群人:“怎么样?这女孩子天生的衣服架子,身材挺有料。” “她穿这颜色显得有点嫩了,压不住。”老丁硬邦邦地开口。 一屋子专业人士都看土老帽一样地看着他,有人张嘴就要说什么。 大师对他笑道:“您说得很对,这个酒会的层次和我们时尚界的层次标准是不一样的,您的建议很宝贵,请继续说下去。” 老丁不卑不亢,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在我看来,高层的酒会里出现的年轻女人很少,很多都是中年女人,露背露腿的是有些政要带去做陪衬的明星; 作为宋部长首次在社交场合露面的女伴,应该高雅含蓄,不能露面积太大。” 大师左手托着右臂肘,右手捏着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对更衣室里的人说:“直接换上那件黑色带金红刺绣的大立领晚礼服,配红色的项链和耳饰,鞋子不用换。” 里边的女助手当即就挑出了那件衣服,快速地帮着桑红换上了。 桑红觉得自己似乎是从来都没有穿过黑色的衣服,这件衣服一上身,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肤若凝脂的模样,不由轻笑展眉。 这件衣服手感很厚实,袖子从胳膊肘处开始,就绣着镂空的精美的金丝牡丹图案,把衣料和颜色的厚重感极好地化解了,大立领显示出晚礼服的特有的奢华,露出雪白颀长的颈项,优雅得如同公主。 “这件衣服好,就这件了。”桑红等两个女助手帮她戴好首饰,在镜子面前开心地旋了个身,就向门外走去。 “有没有觉得鞋跟太矮了,多少换成中跟的,这身材和效果就会好更多。”一个女助手端详着她的背影说。 桑红无奈地摊摊手:“我不会穿高跟鞋。” 两个女助手笑笑道:“这样瞧着也不错,出去让他们瞧瞧再说。” 桑红一露面,大师就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这样的黑色显得死气沉沉的,加上矮跟鞋,她的身材竟然显得有些挫了。 桑红笑着走了两步,转身,然后再转身,向着大师问:“我喜欢这件,暖和也不扎眼,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丁点头道:“好,好看,就这套,好看也贵气。” 那一群设计师的脸都讶然得有些想抽。 什么叫暴殄天物啊,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个! 都把脸转向了大师,暗道这家伙还真有心,竟然专门给她搜罗来这样的一件老气横秋的衣服。 大师当然明白手下的意思,就有些尴尬地嘿嘿笑了:“桑红,让我说实话,这件衣服没有刚才那件好,没有很好地衬出你的身材和灵气。” “灵气怎么能是衣服衬出来的?是自信和笑容,这样,你们瞧我这样笑笑,是不是这衣服就生动多了?” 桑红说着由衷地灿然一笑,小脸粉艳,神思灵动。 设计师们都面面相觑,第一次听到这么解读时装的论调,不过不可否认,刚刚那个笑用微微一笑很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大师点头:“桑红,这样好了,虽然你每一次都交代鞋跟不要高于两寸,这次估计不行,这个衣服颜色有些压抑,你要穿高跟鞋来配,才会有效果,不然,我不同意。” 桑红眨眨眼,有些紧张嘿嘿笑了:“多高的跟?” 大师对站在一旁的女助手打了一个响指,两个人马上就把藏在身后的几双不同高度的高跟鞋亮出来让大师挑。 桑红看看那细细的高跟,暗暗叫苦:“安全第一,不要太高哦!” 大师看看她那简直如同上刑场的面部表情,不由苦笑道:“桑红,亏你还是特种兵,想想看过的大片里边功夫好的女人,哪一个不穿高跟鞋? 人家穿着高跟鞋那动作耍得多帅,你都没有羡慕过? 你要明白,高跟鞋在很多时候,是女人得力的武器!” 桑红顺着他的话想想,是很有道理,她羡慕,真的很羡慕好莱坞大片里边那群邦女郎,踩着高跟鞋照样子弹打得贼准,打斗踢的贼狠。 大师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你试一次感受会更深。” 说着他就接过来一双足足有十厘米高的亚红色镶钻,跟部带攀带的软皮高跟鞋,展示给她看: “我不知道你对高跟鞋的阴影来自何处,但是这双鞋子,十分牢固,穿上后鞋带能紧紧地连住足踝,底子是防滑软底,非常安全,是和这件衣服配套的,之前没有说,是觉得能看过眼就算了,现在明显矮跟鞋把你衬成了一个矮胖子,不换不行。” “不能把裙摆修改得短一些?”桑红商量道。 “这种衣服,买了你下次在公共场合露面,也不能穿,动刀子修改就要出血的,虽然你的身份今非昔比,可看在秦总的面子上,我不想让你做冤大头。” 大师说着就蹲下身,要帮桑红换鞋。 桑红听他说得实在风趣,不由噗嗤一声笑了,想到她换衣服时,偷偷看到上边的标牌价,即便打个折也要几万块,真买了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此刻,看他那坚决的态度,只好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道:“谢了,你也是为我好,不听劝就太不识好歹了,来我自己换。” 大师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督促她下来穿高跟鞋的心思,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把手里的鞋给了助手,让她们帮桑红换好。 桑红又一只只地仔细调整了鞋带的舒适度,各个角度试着安全感,最后才放心地站了起来。 她那咬牙踩鞋的模样,看成经典虐鞋。 一站起身,感觉视野十分特别,怎么瞧着好像开阔了很多,而且,周围这些凭着身高给她威压的男子们,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压力。 她小心地走了几步,挺好,高跟鞋让裙摆不再那么绊脚,鞋子虽然让脚倾斜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带子很牢固,步子稳稳地,并没有她想想的步步都可能摔倒那般恐怖。 一圈人都开始鼓掌,这样的颜色,身材一挺起,那霸气就显示出来了。 “好了,再走两圈适应一下。” 大师鼓励她放开,还让两个女助手给她示范了模特步的标准走法,让她看清楚腰部怎么发力的,告诉她步态不需要和模特一样夸张,小幅度的摆胯自然些更好看。 桑红都忙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敢再儿戏,耐心地琢磨着跟着走了两圈,她对肢体的调控能力本身就极强,第二圈的时候,就有了袅袅婷婷的味道。 “时间刚刚好,祝你顺利,我们也能收工啦。”大师弯腰恭敬地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桑红连声道谢,跟着老丁一起离开。 老丁显然很清楚这类事情的流程,直接把桑红送到了酒店提供给宋书煜临时休息用餐的房间,宋书煜在新闻发布会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桑红看着酒店外边来来往往的客人,明显有便衣散布在里边。 等老丁带着她走到宋书煜所住的那个楼层,出了电梯,简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瞧着桑红心里直纳闷,这家伙现在比他老子都排场大啦! 她规规矩矩地跟着老丁往里走,老丁熟悉地和那些警卫点头,带着桑红走到宋书煜的房间,他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拧开房门,示意桑红进去。 桑红想到多日不见的那个人,不由心底惴惴的。 深深地来了两个深呼吸,才笑吟吟地推门而入。 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宋书煜微微地眯开了眼,看清桑红的模样,诧异地挑挑眉梢,眼睛一点一点地溢出粲然的光彩,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桑红娇俏一笑,踩着高跟鞋,步态妖娆地走到他身边,得意地一笑,给他一个漂亮的后旋身,然后站定,一手拇指和食指在下巴处比成八字,另一手搭在腰间: “怎么样,有没有绝代佳人之风?” 宋书煜舔舔唇站起来,从她的头发一点点地看到脚,蓬松的短发特意修剪整齐了很多,多了丝甜美,高领子衬得她雪颈颀长,他觉得喉咙干干的,很想——咬上一口。 再往下看,不能看了,打住,马上酒会就开始了,他不能出丑。 万般无奈地转移了视线,特意地侧头打量着她的高跟鞋,眸中的光彩诡谲地亮得晶然:“有,而且,好像这身高噌地长了一截,这样抱着估计会更舒服。” 瞬间,她的细腰上一紧,自以为安全的高跟鞋一歪,结结实实地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他低头,呼吸炽热地缭绕在她白皙如玉的颈项,目光灼人地盯着那里被金红色刺绣裹着的高高的部位,正中间有一道让他想入非非的一点点旖旎沟壑。 这小丫头瞧着让他胃口大开,口水滴答,真是要命! 他的理智抗拒挣扎道: “这里,几天不见,怎么就能挤出来沟沟了,勾引谁哪?” 爱之求索 163章 敌意 桑红本来就因宋书煜的靠近而身体发僵,听到这样近的距离说出这样略显轻佻的骚情话,不由觉得这家伙越来越皮厚。舒骺豞匫 她垂着眼皮,偷偷从密密的眼睫间瞧他,只见那家伙目光如炬,似乎想要把那个聚焦的火力点给燃烧掉一样,润泽的桃花粉裸色香唇微微一勾: “就你这样的——还用得着勾引?” 宋书煜星眸如醉,捉到她的视线,缠绵炽热,笑着意犹未尽地舔舔薄唇:“是,但凡你出现在我感官能够感知的范围内,我这状态直接就亢奋了,确实用不着,不过——” 他的指尖抬起,绕着她的立领前方轻轻划了一圈,不出所料,这丫头那雪白的颈子竟然因了他这么轻微的碰触,而一点点地呈现出诱人的轻粉。 他的喉结有些发紧,这丫头比他都敏感,唇间吐出一缕挑逗的轻语: “你这小模样,好像香喷喷的食物又特意加了香精和引人食欲的色素,让人——无法自制。” 桑红觉得自己的颈子随着他滚烫的指尖碰触,心驰神荡一般有了轻飘飘的眩晕感,靠,这厮竟然敢这样勾引她,眼珠一转就想使坏。 她轻轻搭在他后臂上的小手,开始一点点地上移。 她刚一动,宋书煜的手就松了她的腰,飞快地捏着她的肩膀,把她一点一点地坚决地推离怀抱,那峻峭的面孔纠结又迷人,声音喑哑: “乖一点,一会儿要陪着我展示你的所有权,别惹火。” 桑红吃吃一笑,抬手帮他正正洁白的西式衬衣立领出的领结:“瞧你,那模样什么意思?担心我这两只爪子把你撕了?” 宋书煜闻言爆笑出声,拉了她的小手示意她往外走:“好想法,有创意,一会儿回来,你撕给我看,不过瘾的话,咱们再来限制级的。”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桑红拿粉拳对他锤了两下。 “啊呀,不能亲不能摸的,这可怎么办哪! 要不,咱们俩还是练习一下在你家亲戚来的时候,喜欢玩的那种舞步好了。” 说着就俯身拿起茶几上边的遥控器,对着墙上的液晶大屏方向按了,片刻,优美的音乐就响了起来。 他优雅地躬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桑红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正式过,不由轻笑着把手放到了他的手里。 宋书煜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告诉她怎么从音乐节奏中切入和调整动作。 “乖,放松些,我的胳膊揽着你,不会舍得把你丢出去。” 宋书煜难得耐心地指点她,桑红一贯是个好学生,听着他的指挥,两个人的目光和肢体渐渐开始了暧昧的纠缠。 终于一曲完了,宋书煜无奈地抱着她站定:“你真是个迷人的小家伙,舞姿真迷人。” “嘿嘿,据说跳舞这类事情,跳得效果好不好,关键是靠男的引导,你这是不是在变着法子夸自己哪!” 宋书煜嘿然而笑,顿了一下,抬起腕子看看时间:“好了,终于等到时间了,我从来没有如此地渴望过参加酒会。” 桑红撇撇嘴,狡黠一笑:“估计你想的是赶紧过去,让这见鬼的酒会快点结束吧。” 哈哈哈—— 这次宋书煜彻底被她逗笑,连连点头:“咱们俩真是绝配,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想到一块去! 好,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穿着新式的作战服,用舞步来代替那些战场上致命厮杀的招数; 来吧,陪着我征服世界。”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宋书煜带着桑红走了出去,门外的警卫都转身往电梯处走,训练有素地沿着电梯门两侧站成两排,电梯门口处,王小帅帅得一塌糊涂的面孔,带着微笑给他们按开了电梯: “请!” 桑红因为意外看到熟面孔,眼睛瞪得溜溜圆。 王小帅对她微微颔首。 宋书煜拉着她的手,不急不慢地走了进去。 王小帅抬手对外边的警卫们做了个手势,然后也跟了进去,关了电梯门之后,那脸上的笑容更见真诚: “桑红,刚才我险些都认不出你了,这么一收拾,瞧着才有点般配的意思。” “王——小——帅,你——皮痒了?” 桑红被他一句话轻易刺得横眉立目,优雅姿态破了功,什么意思?敢情在他眼里,她一只就是吃着天鹅肉的癞蛤蟆? 宋书煜兴味盎然地拿眼角扫到她那无比丰富的表情,这样瞧着似乎更有味道了。 王小帅眼睛对着电梯一角方向示意她看:“那里有监控探头,不担心别人看到你庐山真面目,就施展你的拳脚好了。” 桑红闻言,气恼的连白眼都没翻一个,马上收了跃跃欲试的表情,转而小声对宋书煜告状:“喂,小鱼儿,他欺负你老婆来着,你就这样瞧着。” 王小帅眼皮跳跳——小鱼儿——汗,他没有听见没有听见。 宋书煜抿唇,就那么大刺刺地站着,丝毫没有觉出不适来:“没瞧出来他欺负你,倒是看到你威胁他了,怎么,你知道自己打不过他,需要援手?” 桑红不可置信地侧头打量他,气鼓鼓地连连点头:“你噎我?好好好,走着瞧!” 转头好奇地对王小帅笑眯眯地问:“对了,王小帅同志,你怎么也到了这里?第一次看到你穿便装哎,好帅噢!” 王小帅顿时就感觉到一群乌鸦扑棱棱地从他的头顶飞过,回过神才明白是竟然是头儿宋书煜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在他身上掠过,让他顿觉嗖嗖的凉意,连忙干干一笑: “胡说什么呀!宋头儿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跟在他身边多自然多正常。” 桑红笑着瞟了眼宋书煜:“他跟在你身边自然又正常,那我呢?” “什么时候你打赢了他,他的位置腾给你。”宋书煜说得一本正经。 桑红眼神刷地倍儿亮,她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宋书煜没有阻拦她去做特种兵的意思,似乎还嫌弃她太弱了一般,当即就有些汗滴滴地羞愧。 王小帅嘿嘿笑得很惬意,他能一直牛皮糖一样跟着宋书煜,那也是一番梅花寒彻骨一般的苦练得来的。 “合着伙儿来挤兑我,哼,走着瞧。” 桑红当然更清楚他的本事了,无奈地耸耸肩,说了才发现有些言语乏味,一会儿她竟然就说了两次这样无能的狠话了,不由悻悻然闭上了小嘴。 出了电梯,电梯门外照样站着整整齐齐的警卫。 王小帅按着按钮让他们先出,自己跟在后边出来,一直把他们送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紧闭的包着褐色花纹软皮的双扇门前: “到了!”王小帅提醒道。 宋书煜捏起桑红的小手,帮她擦擦手心微微的汗意:“别紧张,我在呢。”说着右臂轻抬。 桑红粲然一笑,把胳膊放进他的臂弯:“嗯,我们并肩作战!” “准备好了吗?”王小帅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宋书煜看向桑红:“一会儿我们要跳第一支舞华尔兹,就是我们刚刚练的那种舞步,能行吗?” 桑红点头,难怪这货刚刚好像抽风了要带她跳舞,原来如此! 都站到了这里了,哪里可能不行啊,桑红暗暗祈祷着高跟鞋不要作怪。 宋书煜这才转头对王小帅微微颔首。 王小帅开了随身的耳麦,告诉里边的人准备开始。 片刻,只见那扇门无声无息地向着两侧滑开,柔和的灯光打在他们面前的暗色地毯上,宋书煜侧头对桑红抿唇一笑,紧了紧胳膊,带着她走进了大厅。 明亮的大厅里散着很多衣饰楚楚、身着正装的男女,男的都是一身深色的礼服,女的都是裙装,他们三五成群地聚着,或端着酒杯,或依着沙发,姿态随意。 香鬓鬟影,暗香浮动。 这是桑红第一次参加这种档次的酒会,果然和银幕上的差别不大。 那群人貌似随意地站着,其实都留意着那扇直通高台的神秘的门,随着他们身影出现,那些人都收了懒散随意的姿态,坐着的人站起,拿着酒杯的人都把杯子放到身边使者手中的银色托盘上,如同潮水一般的掌声响起来,人们也都带着笑脸向着他们聚拢而来。 宋书煜微笑着带着桑红走到发言台前,笑着说: “感谢各位的盛情支持,今晚这酒会是咱们联络感情的私人聚会,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订婚女友桑红。” 桑红绽开甜美的笑容,含蓄有度地对大家点头,微笑。 宋书煜和桑红分别拿过身侧使者呈递给他们的高脚杯,对视一笑:“今晚这里有美酒,有嘉宾,有高朋,有知己,请大家举起酒杯,共饮甘醇的美酒!” 片刻之后,只听得大厅内一片叮叮的碰杯声,宋书煜拿着酒杯和桑红的酒杯轻轻一碰,品了一口,然后就放了回去。 “如此良宵,大家翩然起舞吧!” 宋书煜话音一落,悠扬的舞曲就在大厅内响起,他挽着桑红走下高台,率先环着她进入舞池。 他们两个不曾一起在公众场合跳过舞,私下里在家,宋书煜却是抱着她陪她练过,桑红对动作类的事情,一贯都能轻易拿下,加上刚才已经正正经经地受了指点,此刻这华尔兹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挑战。 一曲终了,音乐就停了,很多人就退到外围喝酒聊天了。 “陪我随意地应付几个人,就去休息。”宋书煜安慰地拍拍桑红搭在他臂弯的手。 “好。”正说着,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足有六十岁的男人,挽着端庄雍容的女人笑着向他们走来。 “这个是部里的副职,这次如果没有我过来,这位子就是他的了,工作上称得上兢兢业业,瞧他笑得似乎挺开心的,不是吗?” 宋书煜端着酒杯和桑红轻语。 桑红浅浅一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二位已经走了过来。 “邢老,今天辛苦了,多谢!”宋书煜笑得很真诚,举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抿唇啜饮一口。 “呵呵,老咯,这天下是你们这帮年轻人的,不过是应付了那么一会子,就有些累了。” 那老家伙连把杯子举到唇边做做样子都不屑,直接诉苦。 宋书煜恍如不曾看到,把目光移到两个言笑嫣然的女人的身上,果然这样的场合带着女人气氛好得多。 那妇人笑得慈祥,对宋书煜说:“大家都传言你是个王老五,没想到早就有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女友。” 宋书煜低头看着桑红,笑容有些刺眼:“别被她这外表欺骗了,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特种兵大队里的现役军人。” “瞧着年龄太小,这五官倒是有点眼熟,又瞧不出来,姑娘哪家的?”邢老打量桑红的面孔。 桑红抿唇一笑:“寒门小户,出自乡野,哪里像尊夫人一样出身名门,雍容高雅,不提也罢。” “哈哈,这姑娘说话文绉绉的,哪里有一丝你说的特种兵的味道,别糊弄我这老太婆了。”那妇人被桑红说得眉开眼笑。 眼角扫到两个目光游移、面孔淡漠的男人,就抬手亲昵地拍拍老男人的胳膊,善意地说:“那边是小王,很久都没有见过了,老邢,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好了。” 宋书煜举杯和他们道别,看着两人款款而去的身影,桑红同情地看看宋书煜: “我明白你这几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了,瞧这只老狐狸,对你的不喜欢简直毫不掩饰。” 宋书煜淡然道:“如果他再年轻两岁,他就会掩饰一下这种情绪,现在这模样,告诉我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想退休了。” “怎么?”桑红问。 “这个职位的候选人是包括他在内的两位副职,还有一个是赵乾坤的老爸赵长风,我这个名额是作为陪衬出现的,我和赵长风的票数一致,就又进行了最后一轮关键的投票,刚刚那家伙,他权衡再三,投了我一票。” “哦,这样啊,那他还算不错嘛!”桑红捏了一把汗,听到赵长风的名字,就想起赵嫣然那贱人,十分不舒服。 “什么不错,估计是我爷爷开出的条件更好而已,付出与索取,这就是官场; 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来自信仰上的支持,所以,即便我侥幸站在这个位置上,心里依然是说不出的孤独感。” 宋书煜怅然道,仰头把杯子里的酒灌下。 爱之求索 164章 古怪女人 桑红眯眼看着本应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有些萧索的神色,头脑中荒诞地出现了独孤求败四个字眼,她连忙摇摇头,这字眼太邪气。 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杯子,笑吟吟地挪揄道:“无论如何,能够有点权力放开手改变点什么,终究是件好事,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理想化的一个人。” 说完眼风妩媚地一扫,反身放到身后不远处的使者盘子里。 宋书煜眼角睨着这个瞬间眼梢眉底风情难敌的小丫头,那偶尔露头的灰暗情绪登时就一扫而光,新的阵地寻找培养新的战友,是当务之急。 那些支持他的人的名单已经传到了他的手里,那些是顺势而为,那些迫于形势,甚至那些是被厚利引诱,他都清清楚楚。 今晚,他需要把该见的人见见,看看人,琢磨一下这些即将站在同一战壕的战友。 说实话,他反感家人使用的手段,可是,更明白没有这些手段,他不可能被推倒这样的高台之上,作为代价,就是——他一站到这个位置,就欠下了很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的人情。 这人情! 他清楚,很多事情,可以说都是“成也人情,败也人情”,那些扮黑脸的事情,他需要做很多。 目光逡巡于人群,对面已经有使者把盛满美酒的高脚杯端到了宋书煜的面前,他一手拿了一杯,递到桑红的手里,下巴示意了一下: “那边,那个个子高挑的女人看到了吗?” “穿杏黄色裙子的?”桑红问,那个裙子的颜色很显眼,“瞧着不怎么年轻啊!” “嗯,她就是条件——刚刚那老头的条件,让她进入财务处做处长。” 那女人感觉很敏锐,一扭头就看到了他们,笑容熟稔地绽开,端着酒杯过来了。 “他们俩会不会是情人?”桑红八卦地用唇形对宋书煜小声说。 “是,我有情报证明。”宋书煜端起酒杯对那女人招呼。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桑红眼角瞧着远处的那个秀夫妻恩爱的邢老。 若干年后,那会不会就是她和宋书煜的模样? 那邢老正和老婆牢骚:“按辈分,往常见面都称呼我伯伯的,这身份一上去,架子就端起来了,我有那么老吗?” 老婆很耐心地安慰他,知道他失去了这次机会,他的年龄就再也没有升职的希望了,自然明白他的挫败,但心里也有气,别以为自己不知道,退了退了,好想到给狐狸精安排退路,真的当她是傻子玩,口上的话却异常的体贴: “你也知道自己是长辈,和这样的小子斗什么气? 他喊你邢老我听着意味是尊重的,你不也是喜欢他的吗?” 邢老当即就恼了,站住低声说:“我喜欢他吗?不; 我信任他吗?当然更不可能; 问题是一个本来只能作为配角出来凑数的候选人,资历连一点可比性都没有,竟然能超过我和那死对头的票数,和势在必得的赵长风并驾齐驱,他所象征的含义早就超过了自身; 当然,也远远超过了我,虽然我不想承认,可这是事实; 我只是在关键的时刻,鼻子灵敏些,嗅到了风向而已; 这么多年来,我努力地维持着这个被琐事、倦怠堵塞的部门的运转,努力地疏通管道,让污泥浊水流动; 他身上一系列异常情况,可能代表着新一届领导班子要大刀阔斧地大干一场,这个部门需要换血了; 既然我已经没有了机会,无论谁来这里坐头把交椅,率先踢开的就是我,我只有选择支持正确的候选人,晚景才不至于被人踩得太凄惨; 可他那样子,我看不出什么敬意和感激来。” “傻老头哦,你混官场这么多年,怎么还信人脸上的敬意? 欠着的人情有多大,他很清楚; 我看他不赖,表里如一,刚才对你只是没有谄媚地笑而已,估计是你多年都没有仰着脸看人了,心里不舒坦。” “你说的是,宋家一贯行事谨小慎微,在圈子内口碑极好。”邢老显然被后边的那句话刺激到,愣了一下,转口说了上边这那话。 桑红看着宋书煜和那女人笑容亲和地说了几句话,就又有人过来了。 交谈不外是恭喜恭喜,或者夸桑红气质好之类的话,当然没有人会在酒会上谈公事,宋书煜带着桑红一一应酬,谈笑碰杯。 他们在和另一位副总交谈之后,宋书煜的心情很好,他甚至很和气地和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吃甜品的一个老女人专门说了几句话。 之后,就带着桑红一起离开了酒会,直接就回他新分配的别墅。 看着走在自己车前车后的长长的一串黑色轿车,桑红有些无法相信,这排场——难道那么多的保镖什么时候都全程陪同? 她的头脑也有些过于兴奋,今天的所见所感,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一辈子都没有听过那么多好听的奉承话,难怪女人很多都想嫁豪门嫁高官,原来这种让人吹捧的飘飘然的感觉,这么美妙,即便知道那话并不是出于真诚,也无法不开心。 宋书煜轻笑道:“累吗?” 桑红摇头:“一点也不,虽然精神有些紧张,可是除了那个邢老之外,所有的人都瞧着好友善,很喜欢我!” 宋书煜不由无声一笑,真是个傻丫头,口中道:“喜欢就好,以后我常带你玩。” 说着一弯腰,伸手握住她的脚踝,轻轻地拉到自己的腿上。 桑红有些难为情地看看前边的司机,羞得无地自容,小声撒娇地踢踢腿说:“你干什么啊。” 宋书煜的手隔着衣服从她的小腿肚摸到了脚踝处,然后滑到了她那穿着高跟鞋的脚上,眯眼端详道: “穿了这样精致的鞋子,瞧着这脚好秀气。”说着抬手解开了端详出机关所在的鞋子带钩,轻轻把她的鞋子脱了下去。 桑红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手就隔着袜子握住了她的脚,不由连忙缩了回去,忙不迭地解释道:“别摸,站了那么久,这东西太拿捏人了,估计有汗,脏。” 宋书煜嗤地轻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地捉了她的那逃跑的小脚,妥妥帖帖地平放在自己腿上,什么也没有说。 抬手把她的另一只鞋子也脱了,两只手抓着两只小脚,大掌贴着她的脚心捂着,然后手指用力,给她舒活那娇气困顿的小脚。 “嘶——”桑红被他的手劲捏得又困又痛又舒坦,唇角溢出轻吟,那声音听着太暧昧了,她目瞪口呆地抬手掩住小嘴巴,瞧瞧宋书煜,瞧瞧前边司机的后脑勺。 宋书煜呵呵笑出了声:“这脚是不是很困?” 桑红这次不出声了,连连点头。 “辛苦你了。”宋书煜笑着逗她。 “不辛苦不辛苦,不过是陪着你过去接收成筐成箩的好听话而已,挺乐意的。”桑红连忙谦虚。 “哦——比训练还有意思?”宋书煜日有所思地说。 桑红一听他那话锋,连忙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怎么可能,这两点没有可比性。” “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宋书煜好笑地问。 桑红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 “这么来说吧,那里是你的世界,我跻身过去,充满着使命感,就是你说的,帮助你对所有的同事宣布一下名草有主,让那些打着色诱牌子的已婚女人自惭形秽,让那些早就想给你做媒的人也都省省心,如此而已。” “额——这么说来,你的使命感确实很强,除了那些虚飘飘的话,你有什么心得?”宋书煜笑着问。 “心得多了,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遇到王子的灰姑娘,比如我,有那么深深浅浅的笑脸相迎的人,无法看出他们的心思,我明白了你的新的工作环境,说实话,挺同情你的。”桑红乖巧地安慰他。 “呵呵,说说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人,有么?” “印象最深的一个人?长相?地位?标准是什么?”桑红好奇地问。 “就是你在我的问话刚刚消失的瞬间出现在你脑海里的那个。”宋书煜提醒她。 “哈,那个看着丝毫都不合群的穿着黑色工作套装短裙的女人?”桑红双手一拍膝盖,不由喊出了声。 “为什么?因为她古怪的衣着?”宋书煜问。 桑红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留意她是因为,她是你第一个主动谈话后才露出笑容,和你说话的人;笑声太让人惊恐的大,而且她看着足有五十岁了吧?” “不,她今年四十七岁,离异,一个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智障儿子,虽然她长得虎背熊腰,声如洪钟,一说话就有些让人想捂耳朵,估计没有人把她当女人来看,她自己更没有把自己当女人; 你观察得很仔细,实话说,今晚见了那么多的人,其实我真正想见的就她一个。” 宋书煜故弄玄虚。 桑红听得有些呆滞了。 宋书煜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桑红回味过来,连忙用手把鼻尖揉了揉:“你这坏家伙,刚刚揉过我的脚,有用手摸我的鼻子,真恶心。” “哈哈,第一次看到嫌弃自己脏的家伙,你就虚伪吧。”宋书煜故意嘲笑她。 “说说嘛,说说她到底有什么长处?”桑红觉得宋书煜要是看上这样一个女同事作为得力助手,实在是让她——放心极了。 爱之求索 165章 别意浓浓 “好了,我说我说。”宋书煜捏着桑红不安分地踢腾着的小脚,轻笑道。 桑红这才安安生生地坐了,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二十多年前她进入这个部门的时候,如鱼得水,那时候都是凭着对高端科研的热爱,投入工作中的,不需要什么谄上媚下,更不需要什么性感迷人,不然,现在,这个部门应该归她掌管。” 宋书煜言辞间十分恭敬,充满对往昔岁月的向往。 “这些你怎么知道?”桑红讶然。 宋书煜叹口气:“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就曾经读过她发表在国外军事前沿上边的作品,只是我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她是业内公认的天才,没有一个人比她对军事火器、高端武器了解更深入的人了,只要是涉及到这个版块的一丁点信息,她的大脑就能随时被唤醒相关的程序记忆,比电脑都好使,经常被单位借出去为一些难解的枪杀案进行现场分析; 当然了,一些高端部门也有人向她讨教相关的知识,只是都想利用她的狂热,却没人去怜恤她的处境而已; 多年前,不知道被谁刻意地丢到了财务处埋了,她竟然能一通百通地把财务知识当成新兴趣去研究,目前已经设计出了一套十分奇妙的高智能财务管理软件。” 桑红咋舌道:“我听说高端知识掌握到一定程度的人,都具有奇妙的触类旁通的本领,本来以为是传说,竟然是真的,这女人真了不起,这高智能财务管理软件会有什么用途?” 宋书煜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笑她的天真:“如果能用行政手段对这个软件进行强势推行,全国普遍性使用,那么偷税漏税死账呆账什么的,根本无处藏身。” “啊?”桑红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她咽下了心里的话,那还不是所有贪官们的噩梦吗? 宋书煜笑着抬手把她的下巴往上轻轻一推,把她的小嘴巴合上:“明白了?” 桑红连连点头,心里敬佩不已。 “好了,我以后的伙伴和工作环境你已经大致了解了,你明天就要去报到?”宋书煜一副眷眷不舍地看着她。 “嗯,看着你忙成那样,我觉得去部队挺好的,省得你因为顾念不到我而不安,这两个月我都快被你腐蚀了斗志,眷念温柔乡,骨头软的都不像个战士了。” 桑红笑笑地给他打趣。 宋书煜听着她的话不由邪气地一笑:“腐蚀了斗志?眷念温柔乡?骨头软?呵呵,这话好像抢了我的台词哦。” “切,谁——”桑红的声音一窒,打量着他炯炯有神的眼,“你怎么瞧着眼睛忽然那么邪气?” 宋书煜探身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小声说: “谁让你说温柔乡骨头软的话,让我压在心底的狼上身了。” 桑红紧张地咽咽口水,却不打算在他面前怯场,眼珠儿一转,小手指却轻佻地勾住他的下巴调戏道: “额——拜托——别这样勾引我了,你今晚就像开屏的雄孔雀,炫目耀眼,那些女人们瞧着你的眼光,充满信赖和崇拜,包括我——我也惦记你——很久了。” “是吗?”语毕,只见宋书煜星眸流转,笑得万千风华。 “当然了,来,给老婆笑一个。”桑红从来不知道这货竟然还有这样柔媚入骨的眼神,不由被他蛊惑了神经,口中竟然说出了这样不找边际的一句话。 “好啊。”只见宋书煜磨着牙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给她了一个十分灿烂的傻瓜笑。 “呵呵,好乖哦!”桑红说着手指捏捏他的下巴,噗地一声就笑出来声。 只见宋书煜的头快速地一低,含住她勾在他下巴上边的小手指,用牙齿轻轻地啮咬着,又暧昧地用唇吮了两下,那神态说不出的风流旖旎,侧了头眉梢含情谛视。 桑红觉得那小手指上传来的酥麻电流,让她浑身肌肤敏感地起了细小的颗粒,身体就想酥酥麻麻地往座上瘫软,连忙抬手把他的头用力地推开,一副嫌恶的模样抽回手指,恶心地抖抖手,探手在他衣服上边蹭蹭: “这么大个人了,倒吃上手指头了,不害臊。” “小气。”宋书煜不满足地撇撇嘴坐正了身子,心底却在暗暗惊叹,他们俩的身体果然是一靠近就敏感得不得了,真想扑倒她就地正法再正法。 看看时间,知道马上就到家了,不用急。 大门洞开,一溜儿车都进到了宋书煜的别墅,桑红觉得太让人惊叹了,岗哨林立,戒备森严,这地方竟然住了这么多的人,而且还是都为面前的这一个人服务的,太匪夷所思了。 王小帅开着车一直开到了最里边的主楼处,才停了下来。 宋书煜带着桑红直接就进了小餐厅,里边暖融融的,清洁亮堂,家具都很古朴,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慈眉善目的女人,正笑吟吟地往桌上端菜。 “菜都上完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再去做?”那女人站在桌边,恭敬地问。 “不用,她喜欢吃的菜这上边都有,你先去休息吧。”宋书煜点头支开了她。 桑红过去看看桌上丰盛的菜色,登时就甜甜一笑:“谢谢了,嗯,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啊。” 那女人就对桑红点头笑笑,然后关上门,退了下去。 “喔,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桑红夹着菜咀嚼着,口齿不清地问。 “嗯,可以这么说。”宋书煜点头。 “那我——是不是只有被你——召见或者邀请的时候,才能来这里?”桑红可怜巴巴地问。 “哈哈哈,你胡说什么啊,我告诉过大家,你是我的准老婆,这里也是你的地盘。”宋书煜搞明白她的意思,被她口里那搞怪的话逗得险些喷饭。 桑红那有些紧张的小脸不由放松了下来,嘿然两声: “这就好,这就好,我都担心死了,刚刚进来的时候,看着这院子很有些古代园林之风,连回头多看两眼都不敢,生怕被他们当刺客抓了。” 宋书煜听她挪揄自己,不由苦笑道:“要不,吃过饭,我陪你再到院里转转看看消消食?” 桑红拿热腾腾的的小眼神看他:“黑灯瞎火的,看什么?消消食?消食的方法有很多种,你都不建议其他的备选方案?” 宋书煜也不答话,索性端起碗咕咕噜噜地把碗里的东西灌下去,站起身挤到她的椅子上边坐下,耳语道:“这建议正中下怀,老婆,你吃好了吗?” 桑红被他这模样吓得身上毫毛倒竖,连忙把小脸埋到粥碗里,装作喝粥。 宋书煜凑近她粉粉嫩嫩的耳朵,唇部一碰,滚烫灼热,真是敏感啊,这妮子竟然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看她低头抱碗装鸵鸟,宋书煜也不说什么,只是那手顺着她的腰身意乱神迷地描画,目光低头瞅着她那白皙的颈子,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迷人气息。 桑红晃晃身子,示意他别这样:“人家还没有吃饱,你急什么。” “谁急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等着你哪。”宋书煜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吃东西?”桑红说着把小脸从空荡荡的小碗上边移开。 宋书煜一本正经地瞅瞅她的碗,纳闷道:“你在喝粥?我都帮你盛了三碗了哦!要不,我再去?” 桑红确定自己再喝一定会爆了肚皮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她的小手指从碗上掰开,然后把碗往餐桌上一推: “明天你就要走了,再见就说不准日子了,良宵苦短,老婆,你这么干脆的人,怎么忽然扭捏开了。” 宋书煜说着拦腰把她打横抱起。 “呸,谁扭捏了,我只是想着肚肚有点小撑,拿不定主意该怎么消化。”桑红哪里肯承认自己的怯意? “那正好,刚才你不是问我消食的备选方案吗?我决定咱们第一站应该是上去参观一下浴室、书房、卧室,什么的,然后——嗯……” 宋书煜笑着把她缓缓地放下,揽着她的腰往餐厅外边走。 穿过廊子,不远处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真是气派啊,连室内的楼梯都宽成这副模样,还有,这地上的地毯,怎么又厚实又软乎,瞧着都暖意融融、喜气洋洋。 啊啊啊,这墙上挂的装饰画好有个性哦! 桑红奔上楼梯,直奔正对着楼梯的三幅带框画,细看里边装的是照片。 宋书煜第一次感觉到这所大院有了点温暖的色彩,原来,一个步履妖娆的身影,一声轻俏喜人的娇笑,都能让这沉闷的地方熏染上一层暖融融的色彩。 他看着桑红优雅地站在画前,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因为有了她站在那里,竟然带了微微橘黄的暖色。 他微笑着环视四周,没错,灯光很明媚。 “这是真实的照片?”桑红确定那照片上蒙着玻璃罩子,这才敢伸手去触摸。 “嗯,喜欢吗?”宋书煜问。 “喜欢,是哪个摄影家的大作?瞧着风格好陌生。”桑红侧头问。 宋书煜伸手揉揉自己的俊脸,想到心底曾经遥不可及的那个梦想,淡然道:“喜欢就行了,我也是因为喜欢才挂的。” “我喜欢这种能够突出一个主题的摄影,这周围的虚影如何模糊化处理,一直都是我很好奇的技能。”桑红兴奋地说,眼神神采奕奕。 “你喜欢摄影?”宋书煜挑了眉头,说不出心底复杂的感觉。 “嘿嘿,好作品谁都会喜欢,我从来连相机都没摸过,手机照相算不算?” 桑红笑嘻嘻地问。 宋书煜恶寒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觉得手机能找出这样的效果?” 桑红有些羞愧地很想捂脸:“怎么可能,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我就想,女孩子要有个爱好,你喜欢摄影让我很惊喜,这里这么多名家奔波世界各地拍来的照片,你能看中这三张,证明——” 宋书煜开始卖关子了。 桑红不耐地给他个白眼:“快说啊,证明什么。” “呵呵,证明啊你和我天生就是一对。” 宋书煜有些贼兮兮地一笑,目光留恋在那照片上,那话听着有些突兀。 桑红看他,再看看那些照片,玩笑道: “别和我说这三张照片的拍摄者就是你哟。” 宋书煜抿唇对她毋庸置疑地点头。 桑红摇头笑道:“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天分,你太打击人了。” “是吗?天分吗?我没有看出来,不过一个人如果把爱好当成职业,估计谁都会吃很多苦头的。”宋书煜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悠远的往事。 “你的脸色有点奇怪,怎么了?”桑红说着抬手摸摸他的脸。 宋书煜笑着拉了她的小手道:“没有什么,跟我来。” 两个转到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间,宋书煜拧开门,开了灯,只见里边俨然一个专业的摄影室,还包括一个暗房。 那墙上的照片里,很多都是军营里边的生活,不可否认,很多镜头抓拍得很精彩传神。 桑红的瞠目结舌中,只听宋书煜道:“我是摄影发烧友,这边都是我购买的摄影器材,不用吃惊的,一个精力充沛的壮年男人,没有女人,连个爱好都没有,怎么活下去啊。”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桑红惊叹连连地顺着墙边走,看着钉在墙上的那些作品。 宋书煜看桑红看得认真,就走到对面墙上的陈列架处,开了玻璃门,取出一架很袖珍的相机,看了看,递过去: “你如果喜欢摄影,这个相机对新手来说很实用的,你可以先练练手,本来是老式的半自动机,经过我的改良,现在有了数码存贮功能,模样小巧些,带着偶尔可以记录一下经典的画面; 你要去的地方,没有坚韧的意志无法坚持下去,我想,除了我,很多人都想看到你记录下来的真实生活; 不过,那里很严格的,训练强度大得不知道你到时候还有没有精力去拍照了。” 桑红看着那个亚光色的机子,抬手接了过去,开了镜头盖子,眼睛凑到了拍摄孔处看。 宋书煜笑着揽着她的肩站好:“今晚难得盛装,我们俩合个影好了。” 说着握住她的小手,把相机反了一下对准他们俩。 “好,我数到三,就按快门。”宋书煜看看手动焦距的数码,微微挑了一点点,然后只听咔嚓一声,照片就排成了。 宋书煜抬手拿起器材陈列架上边的一个相机,转身围着桑红或蹲或站,桑红一看他那动作专业的模样,就连忙摆了ps来满足他的愿望,宋书煜捏着相机对她咔咔咔地猛拍了几张。 然后站起来把存贮器打开,放到她面前让她过目。 桑红惊喜地看着自己堪比影楼的摄影效果,一叠声地说:“照得真好看,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上镜,这要是摆在影楼的宣传橱窗里,估计也是鹤立鸡群。” 宋书煜笑笑不出声,心道这丫头是夸我还是损我,放到影楼的宣传橱窗,她还真敢想真敢说。 “走吧,办正事要紧。”宋书煜说着把手中的相机放回去,弯腰从柜子里取出相机的包装盒和各种小配置,一股脑递给桑红。 出了摄影房,宋书煜直接抱着桑红按在走廊边就想亲。 桑红一弯腰,从他腋下躲过,飞快地往前边跑,转身就推开了那个雕花的双扇门的卧室。 宋书煜追过来,看到她已经促狭地笑着倚着门,不由问:“你怎么在知道卧室在这里?” “用鼻子嗅的,这里暖和,其他的房间刚才我们经过的时候,有些凉,感觉不到什么人气,你不会一个人睡这么一层房子吧?” “小鼻子怎么这么灵性?小帅他们就住对面和隔壁,这层楼住满了人,不过,这里归我们俩。” 宋书煜说着走了进来,两人一左一右地合上房门,然后宋书煜很熟练地把门后边的几道锁全都锁上,这才揽着她的腰,对她低语: “放心,隔音设备很好的,今晚你可以放开嗓子喊,我也可以放开做,咱们把这么几天憋着的热情都挥发一下。” 宋书煜说着已经握着她的腰把她举起来往床上放。 “不洗澡?”桑红挣扎。 “这样洗,我用口水帮你洗。”宋书煜说着就低头,迫不及待地把吻印在了她那白皙的让他惦记了很久的颈子上,一点点地下滑,轻吟着忍耐着咬她的渴望。 “不卸妆?”桑红软软地挣扎。 “你不常化妆,皮肤吸收得很好,本身就残留得不多,估计一番亲下来,这化妆品除了香气残留,其他的都不会有。” 宋书煜说着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地拉开她后脊背上的长拉链了。 “额,你吸烟,会不会把病毒留到我的皮肤上?”桑红弱弱地问。 “留上好,我和很想让你的气息留在我的身上,这样让我心安; 再说,留到你身上的任何地方,早晚都会被我消化了,你怕什么?”宋书煜说着已经快速地把她浑身剥得清凉。 啊啊啊,一看到自己已经丢盔弃甲到寸甲不留了,那家伙竟然衣服纹丝不乱,简直开门就能见客,桑红不由小宇宙不平衡了。 你以为姐木有长手吗? 一想到她明天走了之后,这么有料的身材都不能摸到,晚上睡觉硬硬窄窄的木板床上也没有踢之扛之抱之压之缠之,怎么弄怎么舒服的多功能抱枕,她就有些受伤。 她这样想着就开始了反扑,那小爪子目标坚定地伸过去一把揪掉了他的领花,蹦地一下,扣子被强力扯掉的声音清晰可闻。 宋书煜觉得脖子一阵舒坦,一低头就看到桑红把那领花捏在指头见见上旋转着玩,那妖娆又凌厉的模样是他以往不曾看到过的。 不由磨磨牙从床边站起,双手从背后相互一扯,外套已经从胳膊处开始下滑,即将被他脱掉丢到地上。 宋书煜一边脱着,一边邪肆地瞧着桑红,那眼神里的炽热让她热血沸腾。 桑红抬手把那旋转的领结往他的脸上一丢,宋书煜听得强劲的风声,知道这丫头要暗算他,连忙头部往右侧一扭。 桑红自从学会了甩马鞭之后,一根绳子她都能凭空让它仅仅靠着手腕的抖动旋转起来,那勾人的耍领结的小模样,原来是诱敌之计。 宋书煜明白这些已经晚了,桑红已经算准了他的躲避方向,早从床上找了恰当的角度,飞快地跳了起来,直直地扑到他身上。 宋书煜知道自己避开,她也摔不到,他的胳膊此刻被自己外套的束缚着,没有时间抽离,他可不希望她那没轻没重的一扑,给他造成什么功能上的损害。 就毫不犹豫地顺势一倒地,一个侧滚就要起来。 只见桑红猫儿一样轻捷地落地就第一滚,已经欺近他的身体,抓了他身后的衣服袖子,快速地往下一拉,然后把衣服后襟反着一拧,宋书煜惊愕地看着自己被衣服给捆绑住了手脚。 桑红骑跨在他的身上,宋书煜瞧着她那模样,不由血脉膨胀。 那丫头得意一笑,崩崩崩——撕拉一下,他的衬衣已经被生生地撕开。 宋书煜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意,暗道不好,这样目迷五色,竟然只能看吃不到摸不到,真真急死人。 他连忙轻轻地拱起腰,试图把被压在腰下的裹着衣服的手解放出来,舌头紧张地舔了一下唇:“小妖精,你要干什么?” 桑红嫣然一笑,双腿一夹,用力地把他的腰往下压: “老实点,别想耍花招,至于我要做什么,表演给你看啊,你不是说如果我撕的不过瘾的话,表演限制级的你都很乐意奉陪的。” “别压那么紧,这手腕子刚刚被你扭到了,压太重会断的。”宋书煜说着脸上竟然有了笑意。 桑红暗道不好,抬手揪了他的衬衣领子,色女一样威胁道:“以后先把自己脱光了,再来惦记姐的衣服,这样子对比太鲜明,会让姐不爽的。” 宋书煜听她一句一个姐的,笑得很肆意,双手一撑地就要坐起来,对于他,片刻的松懈就足够他解开那简单的牵绊了。 桑红笑得百媚顿生,上身贴着他的上身就那么什么也不隔地压了下去,宋书煜被那触感舒服地轻吟一声,只觉得肩头一凉,桑红已经揪了他的衬衣领子,脱着又捆到了他的腕子处。 双手探到他的后背处,把衬衣绞紧,耳语道: “怎么样,还能动吗?笑得太早了。” 爱之求索 166章 细微处见深情 宋书煜瞧着笑得小狐狸一样的小女人,脸色有些诡异,似乎是介于哭笑不得之间,他放松了紧绷的上身,温顺地躺了,眸色暗沉,打算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桑红看他放弃了负隅顽抗,愣了一下,头脑里回放他往常都是怎么对她的。 哦,很简单,脱了上边,再脱下边好了。 想到了基本的程序,她就得意地俯身,伸出香舌故意恶心他一般,对着他的脸,小狗一样用力地从下往上舔了一下。 然后咂咂嘴,拿手擦擦小嘴巴,一副嫌弃模样:“满嘴灰,也没有什么好享受嘛!”她无法明白他往常怎么能抱着她的小脸亲个没完。 宋书煜往常吻她一下,用尽浑身解数也不过是能尝到她的小舌尖尖。 此刻看她像小狗一样,舔舐着他的脸,还有凉凉的暧昧的口水和凌乱的香软呼吸,刚刚放松下来的肌肉块,又瞬间绷得紧紧的。 桑红看着他紧张得上下滚动的喉结,看看他越来越耀眼的眸色,舔舔香唇直起身,手指尖顺着他的脸颊、颈子一点点地向下滑动。 满意地看着他那块垒分明的肌肉在自己的指尖下一点点地弹动:“你在紧张什么?瞧瞧这肌肉,一级戒备状态吗? 用力都按不下去一点点,质感好好哦!” 说着舔了一下唇,磨磨细碎的小白牙,在那肌肉块上逡巡着,找不到下口的地方,最后往上移到了肩头,瞬间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靠,要不要这么夸张,只见肩头那肱二头肌出,隆起的肌肉简直堪比秀肌肉的健美冠军。 “你这里什么时候练成这样的?”桑红兴奋地抬头,曲起自己的小胳膊给他示意,拍拍他肌肉微微隆起的部位,那里结实得宛如钢筋铁骨。 “一直都这样。” 宋书煜的喉结上下弹动了两下,心里急呀,她怎么停了,又不是没有见过,用得着大惊小怪的,而且她这样小嘴微嘟的模样,好可口啊! “什么一直都这样,往常哪里有这么硬。” 桑红说着用力地用小指头对着他的胳膊肌肉处拧呀拧,竟然愣是拧不动。 宋书煜看着这个中途打算跑题的小女人,急得浑身都要炸开了:“乖哦,你是不是再看看别处,硬的不止这里。” 桑红惊愕地瞪他,真服了他了,这样还敢出言轻薄她。 旋即俯身过去,一点点地把面孔往下压上去,唇部离着他的唇紧紧剩下一厘米,这才停了下来,小嘴对着宋书煜的唇吹了口气,看着他急速滚动的喉结,魅惑道: “你都这样被压着,还敢调戏姐?” 好想咬死她! 宋书煜看那近在咫尺的艳唇,看那柔软的颈子,恨不得吸血鬼一样长出两只尖牙,咬上去。 此刻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妞这模样纯粹是逗他玩来着,当即舔舔唇白牙一咬: “调戏?姐?” “哎,喊得真好听,再喊一声,刚刚没有听清,小弟弟,别怕,姐姐会很温柔的。” 桑红看他那魅惑生姿的五官,以为他服了软,喊自己姐姐,当即就得意忘形地仰头大笑。 小弟弟!宋书煜的俊脸抽了抽。 桑红只觉得身下宋书煜那身体一挺,双肩后沉,只听悦耳的细碎的布帛撕裂声响起,他的双臂已经从带着残破的碎片从背后解放了出来,一点点地举到她面前。 桑红目瞪口呆,眼睛都忘了眨动,这好像是在举白旗投降,只是,该谁投降了呢? 宋书煜好整以暇地躺着,双手垂直地面上举,开始慢悠悠地去相互解下聚结在手腕处的衬衫布。 桑红想也不想就双手捏着他的双臂,用尽全力把那双钢铸一般的胳膊往他头顶上压,妄图把它们重新捆在一起。 宋书煜粲然地咧唇笑着,胳膊举着纹丝不动。 “你——你怎么这么大劲儿。”桑红推得气馁,只好灰溜溜地缩回了手,打算从他身上滚下来逃走。 宋书煜轻易就丢开手腕上的束缚,捉住了她的腰:“怎么能撕了一半就不继续呢? 手劲儿不错,不是说撕给我看吗? 继续。” 说着努努嘴,给她示意自己整整齐齐的裤子。 桑红一看她那点道行到人家身边压根儿就不沾边,只好嘿然而笑着活动活动小手腕,给他看: “嘿嘿,刚刚和你拼了把力气,这手腕就成了这样的,使不上力。” 说着那小手腕冲着他可怜兮兮地软塌塌地晃晃,以示真凭实据。 “噢——这样啊,既然使不上力,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宋书煜也像她一样,收了抓在她细腰上的大手,活动活动手腕,只听那关节部位传出一阵咯咯叭叭地碎响,听得桑红毛骨悚然。 “额——这声音真好听,威慑力挺强的,你教教我?”桑红汗滴滴地笑着伸手摸摸他那结实的腕子,眼珠儿骨碌着。 宋书煜瞧着她现在那哈巴狗一样的小模样,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要教给你的还有很多,一会儿给我好好看着学,别学个皮毛,和刚才一样半途而废。” 桑红瞧着他的表情,知道逃不过了,尖叫一声就地一滚,就要往床上逃。 如果注定被压,至少要找个软和的地方不是,她可不想被这个火起的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地折腾。 宋书煜起身追过去,早被她撩逗得受不了了,看她还想垂死挣扎,三招两式就把她制服了。 “呜呜——你怎么一点前戏都没有?”桑红弱弱抗议。 “前戏的自主权我都交给你了,我看看时间,你都用了二十分钟了,还没有进入状态?” 宋书煜笑着看身下那布满抗议的小脸。 “等一会儿,我要洗脸。” “我——这就给你洗个遍。”宋书煜瞧着她笑着,大舌带着口水,三下两下给她那小脸过了一个遍,“真可口,要洗几遍?” 桑红气得很想翻开白眼晕过去,可是,这么大长的夜,装晕那么久,即便她装晕的技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估计会更难熬啊啊啊! “别打什么歪主意了,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今晚再装晕,我就只管自己过瘾了,你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能做,啧啧,估计过后会懊悔得肠子都要断了。” 宋书煜看她眼珠儿转动,不由轻笑着提醒她,断了她那傻呼呼的念想。 …… 他深情地抱着她瘫软的小身子躺好,抬手帮她擦去汗水:“宝贝,今晚和往常的感觉是不是更不一样?” 桑红迷迷蒙蒙地点头:“好奇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飘。” “这滋味美吗?” “美——还不如说震惊。”桑红喃喃道。 “人的身体真奇妙,需要我们不停地去开发去感受,唉,想到明天你就要走了,没有你这夜晚该多难熬。”宋书煜眷恋不舍地吻她的面颊。 “我在想不过是三五个晚上没有一起躺着,就能疯狂成这个模样,要是十三天十五天什么的,你该怎么过?” 桑红眼神有些飘忽地想。 “你担心什么?”宋书煜抬手拢拢她的短发,让她安心。 “放心好了,我只会对着你失控,真要想你了,我可以去看你的,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身边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实在担心冷落到你; 或者——你如果改变了主意,不想去那里了,我可以想法子把你留在身边的。” 他拿不准她说话的用意,只是尽可能地让她安心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谁稀罕呆在你身边了,一天到晚见不到你的影子,我还是去训练好了,不过,想我的时候,就去看我,不准——不准你要别的女人。” 桑红只是这么说出一句话,就觉得心里一阵撕痛,她无法想象,他和其他女人亲密,她会怎么反应。 “呵呵,乖啦,放心好了,我的心早被你这小妖精勾走了,怎么可能会做背叛你的事情?倒是你,训练基地里很苦的,好好照顾自己。” 宋书煜很适当地转移了话题。 桑红一声轻笑:“你都不担心我红杏出墙?” “呵呵,”宋书煜笑得很无奈,话里满是心疼,他抬手揉揉她的腰:“一天训练下来,估计你爬到宿舍就不会想动一下,你要真有红杏出墙的身体素质,我也不用太担心你了; 那地方不比军校里,更不同于一般部队,那是把人的能力极限无限拔高的地方,撑住了你就会成为一个牛人,撑不住你就废了。” “废了?什么意思?” 桑红扭头认真地问。 “意思就是,一定要按进度严格地执行训练方案,咬牙坚持下去,如果偷懒或者心存侥幸,就会跟不上进度,然后勉强再跟上,就可能受伤什么的,以后拳头用着就不那么好使了。” 宋书煜说得很认真。 “明白,我会好好地练的,回来了咱们再过招。” 桑红静了一下,坚定地表态。 “唉,真不知道让你去那里是爱你还是害你,要不我先打个招呼?”宋书煜有些柔肠百转了,有些牵肠挂肚了,叹息了一声,出声征求她的意见。 “不用,我要看看我能突破多少极限,我会是一个好兵的,一个让你,还有所有亲人都引以为傲的好兵。” 黑暗里桑红的目光熠熠生辉。 宋书煜低低地喟叹一声,无奈道: “红红,你一直都很让我惊奇,你的身上蕴含着无限的潜力,我以你为傲; 可是,我想说的是,即便你不是那么出色,即便你受伤、或者做了逃兵,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的身后、爱着你、护着你。” 宋书煜声音说到后边,有些喑哑。 “你这个乌鸦嘴,胡说什么嘛,咒我受伤,还做了逃兵!我怎么可能会是逃兵?你做为军人的原则呢?” 桑红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想让她拼得太苦,眼底涩然一片,却兀自给他顶嘴。 “你忘了吗?我已经不是军人了;而且,只要涉及到你,什么原则我都不会顾忌的。”宋书煜抬手捏捏她嘟着撒娇的小嘴巴,笑了。 “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互不干涉,我们都心无旁骛地放开手去做,在被卷入家庭那个狭小的幸福漩涡之前,我想看到更开阔的天空,那会是一片如何神奇的天空呢?”桑红眯眼望着他。 “嗯,这想法让人有点向往,好,我努力做到心无旁骛,尽快把我身边的乱摊子给修整顺溜了,你也加油,我倒是真的很想享受一下,被你用武力俘虏的滋味哪!” 说完宋书煜意味悠长地瞧着她偷笑。 桑红知道他在挪揄自己今晚想要扑倒他的阴谋再一次落空,不由舔舔唇冷笑一声:“你给我等着瞧好了,到时候绝对让你哭着喊姐。” “还敢给我说姐这个字?刚才火大得我都没有顾上和你算账。”宋书煜随即就想到了她一口一个姐的嚣张模样,不由冷笑着就要翻身给她清算。 桑红早被他搞的浑身酸软,看他又来劲儿了,小嘴巴哪里还敢硬顶,只能连连告饶,给点甜言蜜语软化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宋书煜也舍不得她累到,他可不希望她到部队的第一天就浑身酸软,那她还怎么混下去。 “好了,明天什么时候报道?” 桑红咕哝着说了时间和地点,宋书煜怜惜地抱紧她,给她裹好被子,听任自己和她一起沉溺到黑甜的睡梦里。 夜色渐渐变得凉薄,雾霭渐渐发白,温情缱绻的夜在眼皮一闭一睁之间,就消散了。 桑红警觉到陌生人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时,愕然地睁开了眼睛,飞快地把被子裹好坐了起来。 是那个昨晚见过的给他们准备饭菜的老女人。 那女人显然被桑红这么大的动作和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她面无表情道: “您该起床了,负责送您去报道的司机和保镖敲了几次门,你都没有听见,这才让我进来看看。” 桑红松了口气,探手拿了手机看看时间,她这轻微的动作,竟然惊觉到下体有种不同寻常的潮湿感。 呀地一声轻呼,小脸就红了,宋书煜这个卑鄙的家伙! “怎么了?”那老女人脸上有关切之色。 “没什么,谢谢,我这就起床。”桑红咧咧嘴做出微笑的模样。 “他呢?” “宋部长七点起床,用餐后就去上班了,交代到了这个时间,喊你吃饭然后送你去部队报到,换的衣服都在衣柜里备着。” 那老女人交代很详细,然后转身离开,房门在她的身后卡塔一声轻响,锁上了。 桑红快速地从床上弹跳而起,靠,她想骂娘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只觉得下身一热有什么东西竟然顺着大腿流出来了。 她伸手摸了一看,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啊啊啊,真可恶。 她连忙抓来枕巾裹住身体,跑到浴室里冲洗。 因为时间紧迫,她快速地冲了一个战斗澡,站到洗脸台边刷牙,她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拿着那一对白色的白瓷水杯,上边画着的红色小心脏,正好对成一个完整的心形。 果然是她第一次到宋书煜宿舍时候画的那一对水杯,她眯眼一笑,这家伙真的好贴心哦。 她拿起水杯开始刷牙,收拾干净头脸,冲到衣柜前换衣服。 这么长的一排柜子啊! 桑红正有些无措地目光一掠,只见一扇柜子门上,粘了一张即时贴的蓝色纸条。 当即过去看了,上边是宋书煜那家伙桀骜不羁的帅气字体: “乖,看你睡得香,不舍得喊你,柜子里是换穿的衣服,旅行包里是你的行李,看一下如果少了什么,让小帅去买;记得一定要吃饭。” 桑红呵呵笑了,这家伙真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当即就开了柜门,只见她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着,下边是个黑色的行李箱。 她快速地套好内衣,这才蹲下开了行李箱查看,只见从内衣到外套,整整齐齐的三套过冬衣服,还有一盒她喜欢吃的水果,一整套精美的色彩缤纷的指甲油。 她休假后取下的他帮她缝制的飞刀袋子,挂在箱盖内侧,显然是担心她往了,那东西正在晃晃悠悠地对她招摇哪。 当即抬手拿下,打开,只见那寒光闪闪的短匕首发着熟悉的光芒,她的手指拂过,觉得沉寂很久的激情从血液里开始沸腾,铁血军营,我来了! 原来享受来享受去,最终让她喜欢带着的只有这么多。 她熟练地用牙齿和左手把那特殊的护腕一样的东西固定到了右臂上。 左手飞快地试着拔出一枚,还好,动作并没有生疏。 一个褐色绳子系着的宋大有送给她的橘梗吊坠。 她在假期里,为了配衣服,经常更换脖子里的首饰,这么好的宝贝就暴殄天物地埋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想到。 她抬手把可以伸缩的褐色绳子拉开,戴上,然后再拉紧到合适的程度。 觉得脖子有些凉凉的,诧异地摸了绳子低头看了一下,绳子竟然被他换成了褐色的软金属,仿得真像,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只是为了结实吗?这家伙对她真够尽心的。 适合左手佩戴的那枚银色的护腕形的强力伸拉索换成了新的型号。 那迷彩色的金属护腕虽然瞧着没有原来银色的那么炫,却贴着手腕更服帖,极细的绳子竟然染成了断断续续的迷彩色。 她用手拉了拉上边作为装饰的船锚形状的尖锐抓钩,侧耳听听,那绳索抽出来连声音都没有,这设备真是越来越先进了。 宋书煜这家伙,想得真周全。 桑红甜蜜蜜地把东西披挂上身,觉得心底不再那么惴惴了。 快速地穿好军装,精神抖擞地拉着行李箱就出了房门。 等在外边的黑衣保镖,恭敬地对她点头,伸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桑红草草地吃完饭,就看到王小帅恭敬地站在餐厅门外等着,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她:“可以出发了吗?” 桑红点头。 王小帅率先走下了台阶,过去开了后车盖,把她的行李放进去,然后站在车边等她。 桑红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打量了一下配着精致假山小亭木桥流水的院落,那些带着古意的轩榭走廊,让她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她即将嫁给的男子最终会走到什么样的一个位置呢? 她要怎么修炼才能确保一世无忧地和他牵手相随? 王小帅瞧着桑红那目光中流露的茫然,抬手看看表,提醒她道:“什么时候报到都可以吗?” 桑红回过神,笑笑地跳下台阶:“胡说,听说你就是那里骨碌出来的,怎么不记得规矩了?” “呵呵,那你还愣什么?以我的推测,迟到的话,如果遇到一个善良一些的队长,保不准会直接地罚你跑圈,跑到你推断为止; 遇到个恶毒的,估计直接就俯卧撑以千计,把你弄得腹肌疼痛,连呼吸都要哭的。” 王小帅吓她。 桑红眨眨眼:“真的有这么变态?” “不变态怎么可能被选到那样的地方?那地方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凭拳头说话,怎么,怕不? 怕了我直接载你到军营的办事处,把你的关系转到我的手下,这样天天跟着宋头儿,多惬意。” 王小帅不怀好意地刺激她。 “呸,你个霍乱军心的家伙,你敢让我迟到,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看我练出来怎么收拾你!”桑红瞧着他那笑着的模样,知道他不怀好意,就是想看她笑话。 “铁了心要走了?真舍得头儿?啧啧,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你不看着,让人家什么人撬走了,你回来哭都没地儿去。” 王小帅逗她。 “哎呀,也只有你这种毛头小子需要女朋友守着,成熟的爱情,是以相互信任为基础滴; 看?看住一个男人身,看不住男人的心,他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理睬那些花呀草呀的,我还是借此难得良机,出去修炼个孙悟空的七十二般本事,等我回来,嘿嘿,什么妖魔鬼怪都甭想动他的脑筋。” 桑红嘿嘿得意地笑。 王小帅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女孩子,那样笑着太恐怖了,你也这样对着宋头儿笑?” “怎么可能?对他这样笑,不是找抽吗?” 桑红一听到那货的名字,口里就嘶嘶地吸着冷气,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那货采阴补阳了,这身体有点飘飘的,难道是昨晚兴奋过度的余韵? “嗯嗯,原来你也知道收敛一下你的伶牙俐齿。”王小帅笑嘻嘻的说。 “喂,这次你会不会打算再把我送到门口丢下就逃跑?” 桑红侧脸阴森森地讽刺说。 “什么再?你怎么忽然这样说?我逃跑过么?”王小帅觉得桑红的话有些伤害他那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没有?你好好想想,那次是谁把我送到了赵乾坤的地盘,然后屁都不放一个,就开溜了,让我被折腾得差点被那家伙灰头灰脸地赶走。” 桑红想起来那番经历,就恨得磨牙,一直都没顾上和他算账,他竟然丝毫都不内疚地给她装失忆。 “啊——哈哈,那次送你去老赵的地盘啊,是这样的,你是军校高材生,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小看你; 你不明白部队里那些变态的小头目,一般都对有后台的家伙敬而远之,更甚的专门捡硬柿子捏,那是训练啊,看你不顺眼,或者羡慕嫉妒恨的,穿个小鞋折腾一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不去,是因为知道你有能耐,不靠自己的本事让人另眼相看,靠着后台的面子,呵呵,我是担心适得其反; 我本来以为你会夸我用心良苦,哪成想你竟然给我记上仇了; 啧啧,难怪孔老夫子说什么什么难养也。” 王小帅吐苦水差点把桑红呛死,桑红算是第一次见识了,比自己更加利落狠毒的嘴巴,她连连点头,甘拜下风地讽刺道: “额,这么说,那次的事情,我还得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解释开了就算了,哈哈,不用谢的。” 王小帅客气道。 “那怎么行,下次回来见到宋书煜,我会给他说说来龙去脉,让他专门给你摆桌酒席道个歉,不然,不足以表示我的惭愧之意。” 桑红笑眯眯地坚持。 王小帅这才明白这丫头竟然在给自己下套,出言威胁,他哪里敢让宋头儿知道他那次领悟错了他的意思,把桑红孤零零地丢到狼窝里的事情? 他连声笑道:“好了好了,你到现在都不信我的好意,今儿我就直接把你送到地方,你可不要后悔,到时候要是不停地有人折腾你,你别怨我哦。” 桑红听他说得理直气壮,不由也疑惑了,切了一声:“谁稀罕你的那点面子! 不过,部队里的人真的很仇视那些有后台的家伙?有后台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巴结着嘛。” “呵呵,部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那是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带着混资历的想法进去的人,训练的时候要关照,那不是明摆着上战场的时候白送命吗? 尤其是你去的地方,那是尖兵中的尖兵,要是让人误会了你连选拔时都开后门,估计你就死定了,会被人下狠劲儿地训; 而且,听听你刚才的话,去那里竟然是为了练点本事,回来争风吃醋,凡是在部队里呆过的人,听到这样的目的,捏死你的心思都会有。” 王小帅解释自己刚刚心里的不爽是从哪里来的。 桑红觉得脸色一红,她说话太随意了,遭报应了不是? 当即嘴硬道:“我有能耐捍卫自己的爱情,这不是保家是什么,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的心上人都被人抢跑了,还有什么心思报国?” “桑红,你是一个兵,就要时刻牢牢地记住,把自己当成是祖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心上人被抢走了就没有心思报国了?胡闹!” 王小帅教训她,明明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怎么说出来这么愣的话来。 “嘿嘿,我心里不爽,和你斗嘴胡说行不?”桑红彻底服了,她怎么能让这货抓着话柄子得瑟啊。 王小帅也觉得自己情绪有些过火,就呵呵笑道: “你是宋书煜的准女友,有心人都清楚,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能和他挂上钩,什么地方都有江湖和规则,你要去的地方,水更是深得不得了,谨言慎行,切记。” “嗯嗯,我刚刚被你说得无地自容了,以后坚决不会拿自己的职业使命来玩笑了,放心好了。” 桑红笑笑表示和解,表示自己记住了。 “还有,听头儿说你们一起过去了四个同学?”王小帅岔开话题。 “嗯嗯,是四个,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分到一个班里,结成帮就不怕人欺负了。”桑红念叨着。 “估计难,你们的档案是一起转过去的,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你们很抢手,说不定会被分散瓦解到四个地方。” 王小帅分析道。 “这样啊,你说会不会有人觉得学生兵身手不一定好,然后大家都不要的?或者说女孩子,会单独成立一个班?”桑红眨巴眨巴眼睛问。 “额,这很难说。”王小帅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到了军营门口,桑红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边的莱利、方明远还有赵一博,就让王小帅把车停下来,跳出去就喊着莱利,向她跑去。 那三个人正等得不耐烦,担心她会一个人早早去了,就看到她从一辆豪华的黑色改装车上跳下来。 莱利和方明远利用这么长的假期回了老家大草原,这么久不见桑红,自然想得不得了,看她鲜见的那么热情,当即也兴奋地跑着迎过去。 两个女孩子在部队的大门外一照面,就欢呼着往一起跑,包括站岗的哨兵在内的所有的人都认为她们要抱到一起时,这俩个女孩子压根儿不是拥抱,竟然开始拳来脚、哼哼哈哈地打上了。 方明远和赵一博不由相识苦笑,这俩女人真是不同寻常啊! 王小帅也跳下车看看时间,悠然地围观。 赵一博眼角看到王小帅,并没有丝毫关注的模样,其实他的心里很在意。 今天王小帅没有穿军装,赵一博知道他是宋书煜的司机,估计抓着宋书煜的蟒袍带子一道鸡犬升天了。 听说宋书煜在和伯父竞争什么重要部门的部长一职,伯父被宋家阴谋设计,十拿九稳的事情,因为过于信任宋家,竟然悄无声息地为宋书煜做了嫁衣裳。 整个赵家一片恨声充溢,加上被折磨得凄惨不已的赵嫣然,虽然二叔得到了宋家支持,升职做了军长,那点点喜气轻易就被这汹涌的恨意淹没了,两家人成为政敌已经成了明面上的事情了。 两个女孩子斗上了,那拳脚虎虎生风,俨然都不是弱茬。 王小帅抬手看看表,出声了:“你们俩有劲儿报道之后再切磋,再耽搁下去,就过了最低的报道时限了。” 两个正斗得兴起的家伙哪里听得到这些,兀自舒活着有些懒散的筋骨。 王小帅不耐烦了,他转身上车直直地冲着她们俩开过去,那油门加的轰轰的,嗖地一下就冲过去了。 桑红其实是听了他的话的,可是,估计她昨晚累到了,身体有些发飘,加上两个人往常打斗,总是桑红以稍微的上风压她一头,莱利今天感觉到桑红不像往常那样步步紧逼,当然惊喜啦,所以王小帅的提醒自动忽略。 桑红被她缠斗,力气不足,又不想落败,只能硬气地撑着。 眼角扫到王小帅的车影,桑红一推莱利:“快闪!” 莱利一贯信任桑红,她一喊当即就看到了轰鸣而来的车子,应声跳开,桑红也就地一滚,远远躲开。 嘎地一声,王小帅在她们俩的身子边稳稳地把车子停下来,悠然地把车门上的玻璃摇下来,对她们笑着招呼: “两位美女,上车,再不进去,你们就迟到了。” 桑红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想碾死我们俩?” 王小帅连忙举手投降道:“怎么能那么揣测我的善意,看看时间,你们坐着车进去估计会赶上报道的最晚时间,不然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莱利也过去和桑红并肩站在一起,打量着帅得不像话的王小帅,用肩膀轻轻地撞撞她,意思是哪里来的帅哥,你就不介绍一下? 方明远和赵一博也都快速地奔跑而来,王小帅冷冷地看着远处,他分明听到了这个清秀的男生口中喊着桑红的名字,他敏感地耳朵一支棱,难道又是桑红的一朵嫩桃花? 赵一博跑过来,紧张地抓了桑红的肩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看她没事,这才警觉到自己失态,连忙放开手,笑道:“吓死我了,你怎么样?” 桑红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问他时间,觉得有点想哭,冲动是魔鬼啊啊啊,她现在最深刻的体会就是这个。 看看憨憨地从莱利身边走过来的方明远,桑红叹口气,伸手制止他对王小帅发难。 向王小帅道:“你的车能进去?” 王小帅点头。 桑红一挥手,开了车门就往上上,口中道:“都别啰嗦浪费时间了,迟到了,快,上车。” “他的车又不是军车,怎么可能进得去?”赵一博不可置信地说。 爱之求索 167章 受罚 “车有通行证,坐车的快点,不坐的靠边站。” 王小帅绷着脸按按喇叭。 他看着赵一博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尤其是看他对桑红的殷勤劲儿,心里不爽得要死,不由为自己的宋头儿出言不平了。 想着宋书煜和桑红这两人真是极品,一对招烂桃花的货,刚刚弄走了秦青,又冒出来这么一个欠收拾的小子。 赵一博瞧着王小帅那眼神不善,当即也不搭理他,对车上的桑红摆手说再见,自己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放着行李的墙边走去。 “喂,赵一博,要迟到了,你拧什么拧呀!”桑红无奈地冲着他的背影喊。 莱利和方明远一看赵一博不坐,他们一起来的,怎么能丢下伙伴? 当即莱利和方明远对视一眼,侧头对桑红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耸耸肩,一起也向桑红摆摆手,跟着赵一博去刚才站着晒暖的墙根拿行李了。 “呦呵,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点血性。”王小帅冷笑道。 “王小帅,你什么意思?”桑红看着这个幸灾乐祸的闯祸精,口气不善。 “没什么意思,我没有送他们的义务,再吵就迟到了。”王小帅说着发动车忽地一下就走。 “停车!”桑红喊。 王小帅“嘎”地一个急刹车,那车就稳稳地停在了军营门口:“怎么?” 桑红切了一声:“可恶。” 说着就开了车门,去车后边拿行李。 王小帅不怒反笑,他伸手捏着遥控探出车窗,开了后备箱,探头对桑红笑道: “真不坐了?” 桑红抓住自己的行李箱,用力拉下来,退到一边:“王小帅,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给我添堵?” “嘿嘿,什么添堵啊,不过是看看你的伙伴们咋样。”王小帅说着看看那三个背好了行李的大步走来的家伙。 “咋样?关你什么事啊?”桑红气结。 “还不赖,心挺齐的,我开车冲过来是告诉你时间要到了,谁让你误会要送你们进去的?再说了,人家都是为了等你才迟到的,你也不错,还算有点良心。”王小帅一一评价。 桑红给他个白眼,摆摆手道:“回吧,告诉他别担心。”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桑红身边,几人默契一笑,步调一致地往门口走去。 王小帅抽出根烟点上,仰头望着那大门上边镶嵌的五角星,当年他被宋书煜推荐到这里强训时,曾经开心得咧着嘴巴站在大门外照了一张傻乎乎的照片留念。 铁打的硬盘流水的兵,故地重游,说不出的感慨,当年他们一起受训的那一拨人早就散了。 看着桑红他们在大门处站住,拿出报道通知和身份证交由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值班战士处检验,这才倒了车,掉头就走,现在他哪里有感伤的时间。 头儿那里正需要他,说是过几天国外要过来一个特殊的团队考察一个很重要的国际合作项目,让他把材料秘密地整理出来。 “特种兵?难道咱们这么大的营盘里挑不出来,竟然还要特地从外边招来几个?”一个验看他们报到通知的家伙说着,捏着身份证对准人看来看去。 目光中的挑剔和不屑傻子都能看出来。 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桑红微微摇头,大家就都垂了眼皮,耐着性子等。 “呵呵,兵哥哥们,是不是可以把证件还给我们了?”桑红笑眯眯地扮可爱。 “是啊,时间挺紧的。”莱利也笑着帮腔。 “你们两个小姑娘刚刚那身手还是可以一看的,欢迎来到新集体。”那人说着,显然是验明正身,把他们的证件都推了出来。 桑红笑着把证件收好,抬头眼神一凛,张口要说什么,莱利推着她就往前走。 赵一博高声喊:“两队列看齐,跑步冲锋。” “是!”莱利和方明远都背着背包应声喊道。 桑红看看自己那大大的黑色旅行包,真的很想死。 赵一博看看她蹲下:“两个月时间,你就忘了背包怎么打了?”说着熟练地把她那大黑包上的拉杆推入,抓住正面那紧紧的两根肩带,就要往背上背。 “我自己来。”桑红说着从赵一博手里夺过自己的行李,赵一博没有说什么,双臂帮她撑起背好。 “能行吗?要不换一下?”赵一博明白那行李的分量,好意道。 “能行,咱们追上去。”桑红对赵一博呲呲牙。 两个快步往前追,四个人一眨眼就跑到哨兵说的注册接待处。 只见楼边一辆迷彩越野大卡车停着,一队背着行李的年轻人正在往车上上。 “那一群家伙不是和我们一样来报到的吗?”桑红眼尖,连忙拉拉莱利提醒。 她一提醒大家就往那边看,果然有熟面孔,有当初国内军校选拔赛时遭遇的熟面孔。 “坏了,迟到了,快。”四个人马上就明白了这群人显然是报到之后要去营地了。 他们学校的张武和瘦猴也都在队伍里,看到他们四个人,连忙跑过来打招呼。 瘦猴摆摆手说:“快上去,接咱们的人,估计等你们四个等得火起了。” 也顾不上寒暄,四个人狼狈不堪地快步跑到二楼的接待办公室。 门虚掩着,里边传来争吵声。 四个面面相觑,抬头看看那牌子,知道没有跑错地方,就连忙都拿着证件,气喘吁吁地喊了报告。 里边的争吵声停了,旋即只听门唰地一声就拉开了,一个黑塔一样的汉子站在门口,低头盯着他们四个: “你们四个是b市xx军校选派的特种兵?” 声音低沉、语气不善。 “是。”四个人脚跟一碰,唰地立正。 那黑大汉眼睛一瞪,似乎是要发威。 “让那四个兔崽子进来。”里边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 兔崽子? 大家一听就头大,坏了,估计是迟到了。 那黑塔汉子身体往里一退,哼了一声,瓮声瓮气地说:“进来。” “赵一博报到!” “方明远报到!” “莱利报到!” “桑红报到!” 四个人声音清越,精神抖擞地跑步入内,立正敬礼。 “我是政委张一鸣,那位是负责集训的副队长张铁,欢迎你们加入xx军事基地特种兵大队服役!” 办公桌后边坐着的一个精悍的中年男人站起还礼,严肃地说了场面话。 “报告首长,来的时候有点堵车,然后我们就——”桑红恭敬地出列,主动陈述迟到理由,以期别给头儿留下不好的印象。 “堵车?你们四个一起堵车?”那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赵一博大脑一激灵,马上想到他们站在大门口处等桑红的时候,和前边已经报道的张武瘦猴他们打过照面,看着这个人笑得别有深意,估计是已经知道了,连忙出列。 “报告首长,桑红因为堵车,比预计时间来得晚了些,我们在门外等她。” “喔——这样啊,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迟到,就要承担责任,所有人在半个小时之前就报道完毕,愣是坐在这里等了你们足足四十分钟,作为军人,起码的时间观念都没有,该怎么办哪。” 那人看看时间,不紧不慢地说着。 “请首长责罚!我们一定会牢记教训,绝不再犯!”赵一博是班长,一贯态度积极。 那家伙和黑塔汉子一对眼光,笑了:“那好,你们四个就跟在车后跑到队部。” 跟在车后跑? 跑到队部? 关键是队部到底多远啊? 桑红直觉不好,在大家表态之前,连忙开口: “报告首长,这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给他们说让他们务必等着我,我们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我担心到了这里会被分开到不同的地方,是我没有预料到堵车,才给大家造成麻烦,念在首次迟到,能不能网开一面,就别罚了,行不?” 张一鸣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清秀单薄的女孩子,她背着个大的不成比例的行李箱,看那气质,不会是谁家的官二代混进来了吧? 她想免除惩罚,简直是异想天开,他张某的手下,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先例。 “迟到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张一鸣有些怒了。 桑红看着他的眼神,知道这场惩罚躲不过去了,就干脆地豁出去了: “明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迟到可能就会给战友带了伤亡,给行动带来致命的危险;可是,今天上午的任务就只有报到,迟到的后果估计会让大家很不爽,如果必须惩罚,杀一儆百,请惩罚我一个人好了。” 张一鸣看看其他三个人:“她请求惩罚她一个人,你们同意吗?” “同意!”其他三个人都立正敬礼。 桑红有些傻眼,这群家伙,她都下车走着陪他们迟到了,还和她计较什么啊! 果然这年头讲义气的都是她这样的傻b。 张一鸣温和地笑着说: “好,既然你这么义气,就惩罚你一个人好了,作为对你讲义气的鼓励,你可以让同伴帮你把行李带到车上,还有你的棉外套。” 棉外套,这是冬天哎——什么意思? 桑红眼珠儿一骨碌,连忙问:“那个——政委,请问到咱们基地多远?” “也不是太远,大约三十多公里。”张一鸣说着拿起桌上放着的帽子戴上。 “公里?”桑红有些气恼,靠,不带这么整人的,她早上赶时间都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样让她跑,是想看她笑话吗。 “没跑过?”张一鸣看出来她的不情愿。 “跑过。”桑红说着气恼地转身,把身上的行李丢到地上。 赵一博看着那两个领队的人都出去了,连忙从背包边抽出一瓶营养液递给她。 桑红撇撇嘴:“没义气。” 赵一博笑了:“总得有喊加油的人吧!”说完抬手往她身上丢了,转身就跑出去了。 桑红连忙伸手接了,拿在手里看。 方明远过去弯腰掂起来她的行李:“你够义气,大家都佩服你!可你生什么气啊,都跑都受罪,再说谁支援你啊。” 莱利从行李里取出草原上特制的黑乎乎的牛肉干递给她一块:“喏,补充能量吧!谁让你这家伙失约,来这么晚,害大家都迟到。” 桑红这才想起他们放假前分手时候的约定时间,不由懊恼得要死,原来,什么义气啊,她忘记了约定的时间,果然是最该受罚的家伙。 她心虚地瞪了莱利一眼,嫌弃地瞄着那黑不拉几的东西:“牛粪?” 莱利鄙视她:“你替大家受罚,我支援你一块牛粪?桑红,你那心眼子比草原上阿婆缝衣针的针孔都小。” 说着抬手夺过她手里的饮料:“把外套脱了,那么远,很久都没有训练了吧,外边大太阳出来了,穿厚了累赘。” 方明远早拿着东西跑着下去了。 桑红无奈地三下两下脱了外套,丢到莱利的身上,忽然抓住莱利的手哀求道:“我要是晕死到路上了,记得替我收尸哦。” “趁早别打那主意,丢死个人了,跑个三十公里,你会晕!那么多人看着你,你要是装晕,大家会怎么想?你自己脑补吧! 即便你不在乎,估计以后赚回来这个面子会流更多的汗水哦。” 莱利显然了解她的小伎俩,不齿极了。 桑红哪里能让自己的伙伴小看啊,还是从来都欣赏自己的伙伴。 “好了好了,记得到营地替我留饭哦,估计我跑到那里绝对会像只死狗。” 桑红一想到那些兄弟学校被选上的未曾交过手的家伙,会拿什么眼光来看她,当即就豪气顿生,她桑红不过是当了两个月的阔小姐,又没有生出来满身的懒肉,怕什么啊,三十公里对她来说小kiss一个。 桑红和莱利飞跑下楼,只见那十多个人的队伍站得整整齐齐。 “莱利入列,桑红队外听令。”黑塔大个的声音好像是阎王爷一样冷酷。 “是。”莱利小跑着站到了队伍的最后边。 张铁抬手指着桑红对那一溜儿学生兵说: “桑红目无军纪,第一次报到迟到三分钟,念她是个女生,就从宽处理了,让她跟着车跑到营地; 以后但凡是谁,执行上级命令,敢给我打一丝折扣,我会让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队里传来一阵抽冷气的声音。 “记住了没有。”张铁吼了一声。 “记住了。”众人都被他这煞气镇住,精神抖数地喊。 “桑红,记住了没有?”张铁特地又扭头问她。 “报告队长,记住了。”桑红正抱着膀子发抖,她那外套已经脱了,里边就穿了个部队发的无领小棉袄,外边套了一个单衣迷彩服,大太阳虽然照着,她还是冷。 张铁冷冷地转过头:“上车,出发。” 那群人都有秩序地身手利落地跳上迷彩帆布大卡车,莱利和他们学校的几个人,都扒在后车沿子瞧桑红,举举拳头给她加油。 张一鸣看看单薄瘦弱的桑红,转身坐到了前边的驾驶室,张铁跑上去和他说了什么,他沉默片刻,就点点头,然后张铁就跳下了车。 桑红瞅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张铁,那车眼看着就发动了,呼地一下,就开走了,她连忙抬手指指:“队长,你怎么不上车?” 张铁站到她身边,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跑步跟上。” “队长,你这不是难为人嘛,汽车还得喝汽油,我是人、不是机器人,即使补充点能量,跑再快我能追上汽车?”桑红说着摊摊手,随手从衣服大口袋里抓出莱利给她的牛肉干,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卡车后边的人看到桑红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咔咔咔——这也太硬了,险些把她的门牙给哏掉,才咬下来极小的一块。 张铁那脸上都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了:“跟上!” “吃点东西啊,头儿,求求你了,不补充能量,我要是饿晕在路上,不是暴尸荒野了嘛。”桑红被张铁吓着,两人已经换了位置,她以为那车已经开走了,就彻底放松了,一边嚼着一边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营养液来,对他说,“头儿,你要不要喝两口?” 张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皮厚的女孩子,他黑黢黢的面孔抽了一下,摆摆手:“叫我队长。” “呵呵,队长,你要不要尝尝?”桑红笑嘻嘻地很听话。 张铁彻底无语,他对着按喇叭的汽车吼了声:“走吧,一会儿我们跟上。” 桑红听得傻眼了:“跟上?怎么跟上?” “再废话我削你,把那喝的灌下去,我数到三,你手里的东西不下肚,就给我瞧好了。”张铁哪里见过这么难缠磨叽不爽快的女生,寒着脸撂狠话。 “嘿嘿,头儿,你一定是东北人,那个动词说得实在太有味道了。” 桑红继续贫嘴,她也不知道今儿是咋了,就是看这个黑大个不顺眼,难道他想留下来监视她。靠,连罚人都这么变态? “一。”张铁双眼望天,连纠正她的称呼都懒得。 桑红开了营养液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擦擦嘴巴:“那个削字咋发音来着?是这样吗?”说着像模像样地给他模仿了一句,听得张铁眉毛梢子直抖。 “二。”张铁面无表情地喊。 桑红看着他看过来的寒光闪闪的眼神,用她多年来练就的洞察一切的眼神,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难接近了,不打算再惹他,连忙把手中的营养液仰头灌完,她可不想暴殄天物,这瓶液体是她今天的能量源。 “三。”随着声音喊出,桑红仰着脸拿眼角瞧他,还有两三口,她第一次恨自己的嘴巴太小了。 只见张铁一弯腰,捏着个小石子“嗖”地照着她的头部就丢过去。 桑红大惊,连忙矮身,其他闪避的动作都无暇做出,一股大力撞击到她的瓶身上,只听“砰”的一声,她手里捏着的瓶子已经碎了。 她被那小石子的冲劲震得手臂发麻,五指张开,瞧着那缓缓下落的玻璃片,连忙撒手跳起后退,看着一地的玻璃碴子,惊叫:“你想把我的脑袋削爆啊?” 桑红喊着那声音就戛然而止,她的双眼死死地瞅着地面,以为出现了幻觉——只见在她的脚边不远那颗落到地上依然滴溜溜打转的小石子只有一个玉米粒大,靠——这手劲儿,捏得死牛啊! “你迟到一次,削脑袋有些重了,削个瓶子给你警示,还不执行命令!”张铁的话很客观,虽然他真的很想削她脑袋。 桑红从惊愕中回过神,飞快地蹲下把那石头子捡起来看看,连那块牛肉干一起揣到口袋里,连看一眼张铁那臭脸都不敢,拔腿就往车边跑。 车上的士兵都“哄”地一声笑了。 张一鸣政委也笑了,这才坐稳了驾驶室,挥手让车子继续开动。 桑红被那车上传来的善意的笑声刺激到,不过她也不觉得多难堪,和一个不能沟通没有人味儿的家伙斗,她是自不量力,不过至少她长了见识。 牛b的都是有点底气的,她的底气在哪呢? 连跑个三十公里,还不负重,她都想指望营养液,她的自信呢? 桑红平静地匀称呼吸,太久不训练,她明白今天的三十公里绝对是个挑战,不跳过去这个坎子,她以后训练说不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车子速度不快,显然没有甩开他们的意思。 让桑红奇怪的是,那个黑塔一样的张铁,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三步左右,并不超过她,更没有跑去坐车的打算。 跑了几百米桑红才算琢磨出味儿来了,这家伙估计是怕自己掉队迷路,她刚才废话了那么多,也没有见到他有一丝心软,此刻在武力威胁下死了逃避的心思,闭着嘴巴,再不浪费一个字。 有口气,还是留着喘吧,别到了终点如吴牛喘月再出洋相。 桑红用上外公教给自己的调息方法,刚开始很不顺,毕竟她练着也就是浅尝辄止,并不熟练,这两个月真是太偷懒了。 她心无旁骛地跑着。 瞅着前边的车子,让自己尽力不追丢。 可人毕竟难比机器,她哪里有那么多的能量,眼睁睁地看着那车子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成为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了。 张铁依然不紧不慢地跟着。 桑红听着身后那坚定的脚步声,知道自己必须鼓劲,坚定信念,绝不趴下。 她忽然就想起了宋书煜,他陪着她一起跑过的山路,一起打过逃过的山林,那些美好的往事纷纷扬扬地在她的脑子里飘散。 “已经跑了一半路程了,加油,走右边。”身后的张铁说。 桑红回过神,看看前边的两个岔路口,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跑去。 她想到宋书煜给自己说的寻找路边就近的参照物的方法,来让自己把空泛遥远的目的地给变得具体些。 一个参照物又一个参照物,桑红不停地超越着,终于转过了山坳,看到对面山上面朝南的一个建筑群,在正午刺目的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对面山上就是队部。”张铁的声音毫无表情,和他的人一样,冷硬如铁。 桑红听着人家说话和平常一样,连喘声粗气都不曾,觉得窝心极了,心道说句鼓励加油之类的话,会把你累死吗? 当然,她没有力气抱怨,因为此刻她觉得身体几乎到了极限。 汗水如雨,身上薄得让她打哆嗦的小棉袄此刻简直就像是在在泥潭里辗过一样,又沉又湿,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束缚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脚步凝滞;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不听控制。 她借着下坡,让自己的身体控制着小步往下,努力地休养积蓄一会儿上坡的力气,可不能倒下了,那么远都跑过了,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哆嗦,怎么都不能露怂。 张铁看着她的步态,底子挺扎实,倒是很清楚如何自我防护,就没有出声,默默地跟着她。 他觉得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一定会娇气得不像话,或者路上会个偷懒耍奸什么的,那成想人家自从撒开脚丫子跑之后,遇到小溪都不曾说下去洗个脸,遇到路边的小店,连瓶水都不拐进去买,简直是一个字都不曾说。 难道他真的太凶了,一个小石子就把人家的胆子吓破了? 这念头一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能被挑到这里来的年轻人,怎么会是怂包。 终于下到了谷底,然后开始往上跑,桑红一步一步地跑着,觉得那速度简直比走都不快,不过也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催促声。 她稳住心神一步步地往上跑。 终于望见了团部的大门。 只见大门口站着一群人,莱利看到桑红的影子在视线里出现,就向她跑过去,身后传来一声冷厉的声音:“站住,让她自己跑。” 爱之求索 168 衰神 顺着声音,大门内走出一员虎步生威的男子,正是当初特种兵选拔赛的总指挥李斌。舒骺豞匫 “敬礼!”他身后的勤务兵厉声喊道。 站在门外的一众为桑红担心的家伙,听到声音都条件反射一般,立正敬礼。 李斌抬手敬礼,礼毕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大刺刺地站在那里瞅着桑红。 桑红此刻的状态十分不好,第一次和宋书煜跑上山顶的心脏惊悸之感又来了,她知道此刻坚决不能分神,咬紧牙关,让喘得像风箱一样的胸腔内吸入的有限的呼吸,能供给到心脏的位置,延长自己体能的临界点。 “跑快点!”李斌大声。 张铁从桑红身后越过,跑过去敬礼汇报:“报告,新兵成员最后一名桑红同志带到。” 李斌回礼温和一笑,过去拍拍他的肩头:“辛苦你了。” 张铁憨憨一笑,站在一侧。 桑红觉得视线里的人和建筑都开始有了点变形或者模糊的迹象,一狠心牙齿咬到舌尖,一股咸涩的腥味充溢她的唇齿之间。 疼得她几乎跳起来,泪水也不争气地从眼里涌出。 靠,她还以为汗水把身上的水分全部蒸发了哪,原来还有水分啊,竟然藏在泪腺里! 桑红暗骂自己的痛点太低,不过这一招还真他妈的管用,就是太痛了。 她忍着胸口翻腾的恶心和虚躁之气,把口中的液体强行咽下。 干涩得几乎要爆裂的嗓子瞬间得到的营养一样,不再那么火辣辣的的痛了,砰砰跳的几乎爆裂的心脏也声音听着也不再那么恐怖了。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桑红的速度慢下来,她把标准的小跑的步态换成了懒散的跑的步态,而且一边跑还一边抖抖胳膊,甩甩腿,扭扭脖子。 这又是搞什么怪啊啊! 示威吗? 无论怎么看,这些动作在军营里都显得有些恶意搞怪了。 莱利有些抓狂了,她偷偷瞟了严肃站着的李斌,那张冷硬得近乎严酷的面孔毫无表情。 不由暗暗叫苦,这家伙今天抽什么疯,往常再聪明不过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失常,除了体能,连这自制力都罕见的失控了。 不单是莱利赵一博他们这一群经常一起训练的家伙揪心了,等着的人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桑红终于视线能稳稳地聚焦在李斌的身上了,这是在场唯一的一张生面孔了,她能清晰地从这个巍然站立的男子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威压。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喊:“新兵桑红报到!” 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力度很足,吐字有些大舌头。 靠靠靠——这声音堪比鸭子叫,还有这舌头怎么这么痛啊! 桑红就这么懊恼的一个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晃了一下,她连忙集中精神浑身紧绷地站着,只有她自己知道,过度疲劳的肌肉内充血的毛细血管是怎么疯狂地暴跳,来分解着她的定力,试图让她倒下。 莱利惊叹了,所有围观的新兵也都惊叹了,轮到他们身上,估计此刻应该是让人驾着双臂,在拖着双腿放松哪,这女孩子竟然还能站得端端正正,还有力气说话。 李斌紧紧地盯着桑红,他不是第一次见她,那次在丛林里收拾黑蟒蛇的残局里,他就亲临了现场,桑红对队员的特长发挥和毫不居功的态度,让他对桑红的印象十分深刻。 此刻的桑红苍白的小脸上布满密密层层的汗水,她双唇紧闭,牙关紧咬,秀挺的鼻翼有些夸张地翕动着,短发被汗水沾湿,迷彩单衣都贴在身上,双拳紧握,浑身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 “新兵桑红,你就是用这样的速度和状态逃开大蟒蛇的追赶的?” 李斌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不知道这两个月的闲散时间,这个女孩子都做了什么,单是她那虚浮的脚步和唇角溢出的血丝告诉他,这样的体能就是这个女孩子的极限了,他怎么能不遗憾,怎么能不失望? 桑红一听李斌的话,明白他们俩曾经见过面的,眼皮一垂就想起来了,是那天杀死蟒蛇之后赶来的两个军官之一。 “是,不要把那个功劳记到我一个人的头上,如果大蟒蛇今天在这条路上追我,我一定葬身蛇口了; 丛林里可以借助的特殊环境,以及我的同伴们的精诚协作,才是那次黑蟒蛇之战胜利的关键。” 桑红抿抿唇,严肃地回答。 李斌想不到这个女孩子竟然能如此淡定地对待自己的提问,更难以容忍的是,她竟然敢装傻,混淆了他的话里的意思,他怎么能被这个丫头糊弄了。 “三十公里,你跑了三个小时还多,给你一周的时间,你如果不把速度提到两个小时之内,哪里来的回哪去,我不要毫无时间观念的士兵。” 李斌说完,转身就走。 桑红听得如雷轰顶,她竟然跑了三个小时还多,体能真的退化到这样的地步吗? 后边的话在她听来简直就像画蛇添足一样的威胁了。 张铁看看头儿远去的背影,这什么意思,难道让他来收拾残局? 他没经验啊!往常都是他扮演黑脸,李队扮红脸好人的,今儿怎么改了角色了? 他清清嗓子:“都回宿舍吧,熟悉一下环境,下午三点集合,桑红和我一道去餐厅吃饭。”这样说应该没错吧,有累又饿地跑了三个多月小时,应该给点关心。 “报告队长,我已经把吃的东西带到桑红的宿舍了。” 莱利小心翼翼地说。 张铁看看莱利,又看看脸上汗水出个不停的桑红,这丫头不会是在人前强撑吧,当即就打定住主意离开,口中道这样啊,那你们一起回去吧,说完点头,转身大步走了。 桑红看张铁终于转身离开,憋着的那口气才松懈下来,身子一歪,莱利连忙架住她的胳膊:“饿的吧,咱们赶紧回宿舍吃饭。” 赵一博摇摇头:“她是累的,带她回去休息。” 桑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借着莱利的肩头,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动作,不让自己软倒在地。 莱利扶着桑红走进去,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哪里是什么地方,她刚刚因为担心桑红,吃过饭后坐立不安,走来走去地已经把周围的环境熟悉了一遍。 两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几个男生跟在后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两个月的懈怠,他们虽然也有训练,但更多的是呼朋唤友地玩耍,看到桑红这模样,明白他们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前边那个小楼就是咱们女兵的宿舍楼,两人一间啊,可惜我和你不一班,无法住到一起,不过我给你占了个靠门口的位置,省得集合时跑得慢。” 莱利说着话,试图分散桑红身上阴沉的气息。 “是啊,这一周,我们都陪你跑三十公里,别担心,以你往常的速度,两小时不在话下。”赵一博出声安慰桑红,前边就是宿舍门口了。 莱利这才想到身后跟着的几个男生,连忙扶着桑红转身:“没事,我看着她,你们都回吧。” 桑红苍白的小脸带着丝苦笑,她对他们笑笑: “谢了,你们都回吧,我没事。” 赵一博有些担心地看看桑红,不过什么也没有说,几个人就转身离开了。 “咱们上去躺着休息一会儿?”莱利说着,扶着她就要走。 “我现在不能躺,一躺下下午就会浑身痛得起不来了,你扶我到院内走两圈。”桑红仰头看看宿舍楼,觉得双腿打颤,那二三十个的台阶此刻对她都是挑战。 “那你等一会儿,我上去给你拿点东西垫垫肚子,估计吃饱了,状态就好多了。”莱利说着扶着她让她往柱子上靠。 桑红摆摆手努力让自己站稳,对她笑笑:“快去,哪里就那么虚弱哪。” 她仰头望着天空亮灿灿的太阳,毒辣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痛——活该,她对自己说,让你醉生梦死忘了自己是谁了? 想到一推再推的训练计划,随着秦青的离开彻底成为空谈,想着她整天心思缠绕在那些爱爱恨恨里边的小别扭,连外公教给自己的东西,她也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曾经让她充满斗志兴奋不已的训练,此刻几乎折磨得她喘不过气来。 爱情真的能让人软弱吗? 让人只想沉溺于一隅的甜蜜和爱人的誓言,再不思奋斗。 那个人那份爱总在那里,只要回头,就能得到,可是这份超越自我的生活,一旦回头,将永远不能再次拥有。 “桑红?你怎么了?” 随着说话声,桑红艰难回头,却看到欧阳萌萌身穿军装,从门外一步步地向她走来。 桑红警惕地望着她,满面疑惑,她都大二了,按理说已经丧失了加入这里的机会,关键是此刻的欧阳萌萌瞧着面目憔悴,曾经宛如银月的圆脸俨然瘦成了长脸,连下巴都显得尖尖的。 “欧阳萌萌,你——你怎么了?”她无法想象这个娇小姐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能让她成了现在的模样。 “桑红,秦青——秦青失踪了,我满世界地找他,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欧阳萌萌说着那眼圈就红了。 靠——相思令人瘦? 桑红吐了口气,后退两步,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大小姐,咱们俩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秦青和我也很久没有联系了,你怎么会想到他失踪了?” 她也不知道秦青现在是什么情况。 “几乎是一夜之间,学校里他的东西都没有了,我问了他的室友和几个死党,都不清楚,只是大致说了他出国留学了,可是,都当他是玩笑说的,没有细问,那料到他说走就没有影子了; 我想来想去,他在大学里就对你挺用心的,你也许知道点什么,只好这里等你了。”欧阳萌萌那可怜兮兮茫然无助的模样,让桑红瞧着有点心酸。 “估计要让你失望了,我也不清楚,你去问他的家长了吗?” 桑红听她这么说,明白秦青想必是存心躲她,也诧异于欧阳萌萌的深情,怎么能为了一个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往心里放的男生,憔悴成这般模样。 想到秦青出国的那天,自己连给他打个电话致歉都没有,心里一阵懊悔。 秦洛水再舌灿莲花地说服她,她对秦青有愧这是事实。 “他都不是本地人,我去哪里找他家长?”欧阳萌萌的声音里充满不可遏制的气愤和威胁之意。 桑红无奈地摊摊手,爱莫能助的模样:“对于一个存心要躲你的男生,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喜欢秦青就是一个笑话,可是,你不懂,从我第一眼看到他,我这心就不是自己的了,我总是想围着他,逗他开心,陪着他,或者说即便他冷脸相待,只要能靠近他,我就很开心; 可是,他太残忍了,连把我当朋友都不曾; 我也想不想他,可是,这心只要能跳动,我就无法不想他,桑红,你只要告诉我他去了哪个国家,我即便找不到他,只要想到自己和他依然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我这心也会安然很多,求你了。” 欧阳萌萌伸手抓了桑红的手臂哀求。 “欧阳萌萌,我没骗你,是真的不知道!秦青那小子也没有把我当哥们,他没有告诉我。”桑红看着她眼睛里那滚滚的泪水,咬咬牙依然死撑。 欧阳萌萌一咬牙,恨得用力推搡了桑红一把。 桑红料不到她会推自己,毫无防备地被她推了个屁股墩。 她呲牙咧嘴地躺在地上揉着屁股,冲着欧阳萌萌吼:“你丫推我干嘛?你要是只满足于找到他去了哪个国家,只需要去海关查一下他的出境记录就行了,凭你们家的人脉,我不信你找不到帮忙的人,你来这里折腾我做什么?” 桑红这一嗓子,倒是把莱利吼出来了,莱利慌慌忙忙地跑下楼:“桑红,你咋了,欧阳萌萌,你欺负人竟然追到这里了,太过分了。” 莱利指责着她,过去把桑红扶起来,笑道:“你今天怎么了?频频失态,竟然能被人推倒,服了你了。”莱利说着帮她把身上的灰尘拍拍干净。 欧阳萌萌当着莱利的面,早就不是刚才的可怜模样,她慢悠悠地绕着桑红和莱利转了一圈,恶神恶气地说: “桑红,你怎么不去做演员呢?真亏了你这演技了!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骗子,你明明知道秦青出国留学了,关键是他去了哪个国家,哪所学校是你和他一起申请的,你敢说没有这回事?” “桑红你什么时候申请了出国留学了?”莱利也是一愣。 “听她瞎胡说,没有那回事。”桑红一口咬定。 “屁话,秦青的一个哥们说他的通知书是和你的一起快递过来的,当时秦青还玩笑说,你出国他就跟着去,你不去他就也不去,看那意思并不是多想出去的,他们觉得你不可能和他一起出国,就没有死缠着看那通知书是哪里的,谁知道他竟然真的就一个人去了。” 欧阳萌萌的神态有些失控,她扑过去抓住桑红的肩膀问。 桑红看着她的眼睛,叹口气道:“欧阳萌萌,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追到秦青的身边能怎么样?你都不在乎你的学业,不在乎你的家人,疯狂地抛下一切去追一个对你连承诺都不曾给过的男生,小心你到最后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哭死都没有人心疼。” “哭死也比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好,桑红,我求求你了,告诉我吧。”欧阳萌萌又开始软化她了,脸上泪水满布。 桑红被她这义无反顾的楞劲儿惊到,她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伸出手拿衣袖胡乱抹了一把欧阳萌萌脸上的泪水,这样一个狂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孩子,竟然会被逼得哭成这个模样,桑红觉得爱情实在是疯狂极了。 半晌开口:“欧阳萌萌,y国皇家军事学院,我真不知道他是哪个系的,而且国外的大学那么大,很少提供住宿的公寓,所以,即便知道学校,很难找到他,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去找秦洛水,那个现在风头正劲的男时装模特,是他的亲叔叔,你去问他,他会比我清楚的多。” “y国皇家军事学院,他竟然能考进那里!”欧阳萌萌眼神中满是惊讶,“秦洛水,那个豪华无比的娱乐中心的董事长?”欧阳萌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双眼发亮。 “是。”桑红点头。 “桑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真的很感谢,对了刚刚有没有摔痛你?”欧阳萌萌的情绪大起大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得桑红目瞪口呆。 桑红动作不雅地揉揉屁股,无奈地说: “摔痛了能怎么样?好了欧阳萌萌,最后一个小建议,秦青的叔叔是很挑剔很精明的那种人,你的情绪最好稳定下来,好好计划一下再去找他,别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影响你嫁入他们家。” 欧阳萌萌听了桑红的话不由笑逐颜开:“你真的看好我和秦青吗?” “额——你这么疯狂的家伙,如果我是男人,也会怦然心动的,走吧,别在我跟前碍眼了。”桑红说着赶苍蝇一般厌恶地摆摆手。 “呵呵。”欧阳萌萌笑着转身离开了。 莱利把手里的一袋子热腾腾的奶递给桑红:“喝吧。” 桑红撕开一角,凑到鼻子下边闻闻,眉心顿时皱了起来:“你去了这么久,竟然就给我拿来这东西吃?怎么一股子膻味,这是餐厅里你给我捎回来的饭?” “嘿嘿,草原上正宗的羊奶,又膻又香,你正需要补充营养,捏着鼻子喝下去。”莱利显然知道对于喝不惯羊奶的汉人,这东西有多恶心。 “没有其他的食物?”桑红看看莱利空荡荡的两只手,几乎要哭了。 莱利无奈地耸耸肩:“桑红,你的室友瞧着态度十分不善,那个我给你带回来的放在桌子上的饭菜,被她一股脑地丢到了垃圾桶,说宿舍规则之一,不许把饭菜带回宿舍。” 桑红听得腰板一挺,挑眉:“啥?” 莱利抬手拉着她胳膊:“你就别计较了,是我放的地方不对,人家丢了也有道理。” 桑红看着莱利的神色,一手扶额无语,哀叹道:“我难道是撞了什么衰神吗,今儿一天怎么净遇到些横眉立目的家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喝吧喝吧,听到你尖叫我慌忙跑下来的,我现在就去给你拿吃的。”莱利说着往上跑。 “别再给我带牛肉干。”桑红冲着她的背影喊。 然后捏着鼻子仰头,把那袋子暖烘烘的羊奶灌到了肚子里。 果然,一袋子热奶下肚,浑身都舒服多了。 赵一博在小门外喊她:“桑红,出来一下。” 桑红站着休息了这么久,加上喝了东西,也恢复了点力气,闻声就直着腿走出去,看看赵一博手里捧着的一个塑料袋子,问:“捎了什么好吃的?” “营养果汁还有泡好的方便面。”赵一博看到她眼里的亮光,笑着把一桶方便面递给她。 “谢了。”桑红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很久都没有吃过食物的饿死鬼一样,嗅到食物的香味就口水滴答。 赵一博小心地把方便面递过去,示意她先一手捏了袋子里的果汁。 莱利拿着东西跑下来,看到桑红正呼呼噜噜地吃着方便面,笑嘻嘻地把手里拿的一块东西丢到了桑红方便面桶里。 “这什么东西?不是说了不要你的牛肉干吗?”桑红拿筷子戳戳看,分明还是肉干的模样。 “不是牛肉干啊,是羊肉干。”莱利很认真地解释。 桑红觉得喉咙里先前喝下去的羊奶好像听到了同类的喊声一样,很想跳出来团聚,连忙大口吃面。 “冬天必须吃肉,体力恢复得才持久。”莱利瞧着她一脸囧态,笑得开心极了。 肚子多少有些饱了,桑红才觉出被自己咬破的舌尖上的疼痛来,她耐心地把那大块羊肉干嚼碎,合着果汁咽下,转身把东西丢到垃圾桶里。 “你们两个去忙吧,我想到那边的训练场走走。”桑红双臂伸了个懒腰。 “我和你一起。”赵一博自告奋勇。 爱之求索 第169章 邪风 桑红回头看了一眼赵一博,转而对莱利说:“一起吧,我有事情要莱利帮着做。” 莱利呵呵笑着跟上来,对赵一博打趣道:“赵一博,咱们桑红已经名花有主了,瞧瞧,在避嫌哪!”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啊!” 桑红说着有些歉意地瞟了眼赵一博,秦青的事情她的心理已经有了阴影了,她潜意识里不想和男生单独相处,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一博有些赧然地站住了,旋即故作大大咧咧地说: “桑红,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今天我不陪你跑,主要的原因是我也很久没有进行过高强度的训练了,不确定自己能顶下来不能,所以——不要为自己今天的成绩沮丧,加强训练很快就能找到状态。” 莱利连连点头:“嗯嗯,我也是这样,虽然天天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却不等于自己在跑啊,所以我一听三十公里就有些发憷了。” “当真是这样?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在醉生梦死哪,呵呵,好,我不计较了,多谢。”桑红一阵释然,旋即对赵一博明朗一笑。 赵一博抿抿唇:“你们去转转吧,我先回去。”说完就转身走了。 桑红对莱利伸伸胳膊,莱利过去扶了她: “咋办哪,这肌肉估计要累伤的,真有你的,那么勤奋的家伙,竟然会出这样的状态,不会是纵什么过度吧。” 桑红登时身体一僵,小脸腾地就红了,她狠狠地瞪了莱利道:“你胡说什么呀!”心底却觉得有这个可能,当然问题的关键在于她长久没有锻炼过。 “哈哈,你的脸红什么啊,别告诉我你们俩没有什么什么,你那个真命天子看着就不是吃素的,说说吧,你们是不是已经全垒都试过了?” 莱利趁势抬手摸了一把她的小脸,被桑红敏捷地一巴掌拍在肩头,疼得嗷嗷叫。 “小美人,你怎么能有这么一张柔弱的小脸又有那么一副铁爪子啊啊啊!真是刺激我的征服欲啊!”莱利装模作样地调戏她,“那个姓宋的家伙是不是一见你发飙就热血沸腾?” 额——桑红有些无地自容了,这小丫头说的话是对还是不对? “找个有单双杠训练器材的地方,咱们过去。”桑红说着岔开话题四处瞅着,心里却空落落地想,那家伙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顾着想到她。 “那边,我知道有,走。”莱利听她这么说,就扶着她过去。 时候不大,拐过一个小院子,就看到一个小型的训练场,最简陋的单杠、双杠这样的器材还是有的。 桑红站在单杠下边,忍着痛舒展四肢,做了几个简单的肌肉拉伸动作。 只见她忽然一纵身双手抓牢单杠,怒喝一声,身体利落地在单杠上翻了几个常见的伸拉屈体的动作,然后跳下来,忍着酸痛不适,对莱利说: “现在我跳上去之后,保持身体悬垂,你的手握成空拳,快速地把沿着我的脊椎和双腿打一遍,好,准备开始。” 莱利握了个空拳让她看:“这样吗?我的拳头很重的。” “你先试试,根据我的要求调节。”桑红说着就跳起来,身体舒展,悬垂在单杠上。 莱利伸臂顺着她的脊椎往下,然后是双腿一路垂下来。 她落拳处,痛得桑红嗷嗷叫,还没捶到右腿时,她就撑不住落了下来。 莱利看她坐在地上,痛得双眼泪汪汪的,不由忐忑地说:“我是不是太重了?关键是你要速度,要求速度我一时间就无法控制力度。” 桑红眨眨眼,咽下眼泪,仰头深呼吸放松,却觉得有一瞬间的错觉,身体似乎在钝钝的疼痛里舒服了一些。 就这电光火石一般的瞬间,已经足够她从中看到渺小的可能性。 桑红觉得自己对训练体能这一脉好像拥有很好的悟性和天赋,她习惯于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活学活用,用来解决很实际的问题。 “莱利,很好,就这样,我能承受,这是一种最简单的打通身体血脉的方法,虽然受罪些,我估计会有点效果,让体内淤积不畅的热量和血液都加快流通速度,这样损伤到的肌肉过一会儿就能复原,晚上睡一觉,明天能够避免肿痛。” “真的能这样神奇?你难道得到了传说中的武功秘籍?” 莱利兴奋得双眼放光,她刚才还不明白这家伙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经她解释,开心得不得了,累到肌肉损伤,这是强训的人经常遇到的情况,知道这个办法,是不是她就也能避免了。 “什么跟什么啊!等一会儿看看效果再说吧,你捶打时要把力量用均匀,我要让身体放松到最自然的毫无戒备的状态,咱们都需要调整。” 桑红看她的模样当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了。 “这样强力的攻击,身体本能应该是紧绷戒备的,怎么可能放松到最自然的状态?”莱利觉得不可思议。 “呵呵,这就是诀窍了,只能自己摸索,看如何控制身体的本能,不然,这个方法不是谁都能用了?哪里有那么容易的武功秘籍啊。” 桑红笑得很无奈,困痛得呲牙咧嘴地伸伸胳膊踢踢腿。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第二轮,于是啊啊啊的惨叫声自然不绝于耳了。 莱利都打得不忍心了,桑红一次次因为力量衰竭落到地上,然后弹起来眼泪汪汪却又含泪带笑让她继续。 桑红知道自己必须坚持,孤注一掷,不让损伤的肌肉复原,这两天她估计都无法正常训练,一周提速的体能达标,那不是痴人说梦嘛。 幸好,幸好她有外公传授的呼吸吐纳的复原法,只是不知道经过她这样的改造,会不会真的有效果。 这样折腾了一个小时左右,两个人都没有了力气,桑红这才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放松了,浑身滚疼,闷痛,钝痛,尖锐的痛,各种痛觉让她的皮肤突突地跳动,瞧得莱利心惊肉跳。 “你别看我了,那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好了,咱们聊聊天,让我分散点精力,不然我现在难受得真的很想嗷嗷大哭啊。” 桑红无奈地双眼望天,把目光从莱利的脸上移开。 “说点什么啊?”莱利纳闷。 “说说你和方明远的事情啊。”桑红嘿嘿贼笑。 “喂——我们俩有什么事情啊!”一贯爽快的莱利有些扭捏了。 “以前没有什么事情,这两个月一起回了浪漫的大草原,就没有发生点什么事情?”桑红不死心地诱导她,别想蒙过去,今天上午一看他们俩的模样,她本能地就觉得有奸情。 “真的没有什么,嘿嘿,对了,秦青真的出国留学了?”莱利显然惦记这那个帅气强大的大男孩。 “嗯,他出国了,”桑红叹息一声,遗憾地说,“我连给他打个告别电话都没有,说实在话,真的很怀念那段打打闹闹的岁月。” 桑红小脸上一片黯然,蔚蓝的天空中那漂浮的白云让她觉得流逝的一切都让人怅然若失。 “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毅力的男生了,你去部队参加演出的时候,他天天去班里找事折腾大家训练,咱们这些人能在这里,他的功劳大了,那样一个男孩子,竟然会选择用拳头来追女孩子,他真的好可爱哦!” 莱利显然想到秦青当日的模样,不由笑了道。 “我是不是一个坏心眼的女孩子啊?你有没有觉得我利用了他?”桑红忽然问。 “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别没事给自己背包袱! 你老早就心有所属了,他硬要插一脚,估计是明白这方法是接近你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努力一搏,最终还是没有抱得美人归,估计这就是命运。” 莱利说得口气有些沉重。 “爱情归结为命运,有些玄乎!呵呵,我觉得这‘命’啊,就像是一颗大白菜,本来都挺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可能给你烂个一塌糊涂; 这‘运’就是你的努力能够掌控的方面,当你真的想得到什么的事物,你就会调动一切自己能做出的努力,来掌控自己的‘运’势,不知道积累到哪个点上,这个‘命运’就能组合在一起滚动,让你掌控着朝好的方面运转了。” 桑红从她的话里听出来的意思,就是莱利认为她和宋书煜的爱情,是命运注定的,这不冤死了,她为了接近宋书煜孤注一掷地努力了多久啊! 还有,这个假期,她经历得太多了,尤其是她妈妈跌宕起伏的命运,不是一个欠踩的烂白菜是什么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命运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可是,说着容易做着是多么难啊。”莱利这时的叹息就有些真切的忧伤了。 桑红眼珠儿一骨碌,马上就瞪大了眼睛:“莱利,不会是你和方明远的爱情受到了什么强大的阻力吧?瞧你这模样,绝对不是悲天悯人,而是自伤自怜了。” 莱利连忙闭住嘴巴,呆呆地看着她。 桑红嘿嘿笑着伸出小爪子,向着她的肋下伸过去:“说不说,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嘿嘿。” 莱利连忙滚到一边,无奈地说:“这事情不是闹着玩的,我和他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以后有必要,我会向你求助的。” “求助?怎么,难道是真的?你们家人不同意还是他们家人不同意?”桑红急了,“不都是来自大草原的人吗,难道——难道你们俩属于近亲?” “你胡猜什么啊!我们俩八竿子打不着,没有什么狗血的血缘关系; 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件事,等我有一天必须面对的时候,我会把你当盟友的,现在,请让我享受一下这样单纯的快乐吧,别逼我了。”莱利说得一本正经。 桑红虽然好奇心还是忽闪忽闪的,可人家显然不想谈,她就知趣地闭了嘴巴。 “喂,你觉得欧阳萌萌去找秦洛水,秦洛水会告诉她吗?”莱利八卦别人,精神头儿还是很足的。 “谁知道哪,不过欧阳萌萌这人也不坏,蛮横了一些,这是很多官二代特有的脾气,不算多难以忍受,以秦洛水那样的商人来说,估计会考虑一下她背后的势力,关键是看她怎么表现了。” 桑红心里清楚,她虽然是同情欧阳萌萌,把她推到秦洛水的面前,估计秦洛水会把握住机会,侄儿有个好姻缘,和宋书煜之间的疙瘩就容易解开,以后说不定就能彻底把恩怨抛诸脑后了。 只是秦青会怎么做呢? 这一次的教训会不会让他变得成熟,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 这对一个纯粹的大男孩来说,是逼着他成长、成熟。 …… 那边宋书煜上午布置了让所有部门上交年度项目提案的任务,明确表示——选定的方案会有巨额款项和人力的投入,于是闹哄哄的场面暂时静了下来。 转移矛盾,让属下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的小九九。 也更容易从中看出哪些人是干吃饭的,哪些人是实干的。 然后琢磨怎么小范围内调整领导班子。 转转眼王小帅就回来了,简单地给他说了桑红的情况,两个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话,宋书煜就接到了秦洛水的电话。 “宋部长,你竟然噌地一下就成了部长,我这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了,不知道你日理万机的,会不会顾得接。” 秦洛水那笑声里带着伪装出来的惶恐。 “你小子估计是滚到钱堆里爬不出来了,给我说什么风凉话啊!怎么样,新服装品牌公司拉起来没有?” 宋书煜显然知道这厮在忙着什么。 “呦呵,你竟然对小弟的事业如此关注啊,大旗倒是拉起来了,就是行政方面的事情有些难办?” 秦洛水笑得很开心,显然为宋书煜这么忙还能知道他的动向,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噢,什么时候你有秀的时候,让我和红红去凑凑热闹,过把眼瘾,再说这件事好了,哈哈。” 宋书煜琢磨不透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多的是花不完的钱,怎么就干起来他以前最深恶痛绝的靠脸吃饭的事情啦,不过,如果能看到这家伙光芒四射地出现在t台上,养养眼开开心估计是蛮有趣的。 秦洛水当然明白这货的心思,不过有求于人他自然能屈能伸了:“我本身想请你们捧场的,担心你们没有时间,你这建议挺好,这个服装品牌打算走高端市场,要不,专门为你们俩办场秀,让你看看实力?” “噢,这几天日程满满的,往后边放放,你先去忙外围准备的所有事情,万事俱备了,我会让人过去陪你办理的,一切手续都要合法,我能在时间上帮你紧紧; 明白?” “放心好了,保证一切正规,你帮我撑着腰,我怎么可能给你留下个屎屁股哪!”秦洛水说得粗俗却表明了决心。 “没事就挂了,我忙。” “哎哎哎,慢点慢点,还有件小事,是和你有关的,你是不是听听?” 秦洛水当然记得自己真正想说的事情了。 “快说。”宋书煜看看时间,接下来他要出去开会。 “一个八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我和豪门有个约》这样的文章,没有指名道姓,可是显而易见是写你的,我查了,作者是你和桑红去购买订婚戒指的那个女店员,你让她改了尺寸,还说订婚当天如果新娘不来,她就是替补了,什么什么的,还配了你们订婚现场的照片。” 秦洛水快速地说了这件小事。 宋书煜一扬眉:“当初送请柬的时候,不是和她说了不准拍照吗?” “估计是手机偷拍的,像素不怎么样,怎么处理,让我插手吗?”秦洛水问。 “这事情你别管,我知道了。”宋书煜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抬手捏着眉心揉揉,琢磨着这件事的蹊跷之处,然后按了桌上座机上的一个按键,那边接通后,他说: “现在手头的事情放一放,从各种途径查一下,看看近期有没有和我有关联的负面新闻,花絮都不要放过,我要知道来源,还有动机分析。” “是。”那边恭敬地应声。 宋书煜起身,纠结了,一个人看来必须得谨言慎行才是,一不小心说出来的胡话,就有人用来当成名的跳板。 是啊,人无完人,要想搞臭一个人,可以挖掘的事情太多了。 谁做的? 邢老?赵长风?还是单纯的娱乐炒作,无事生非? 如果是这些人做的,估计不会丢这么一颗探路石,软弱又无力!等等看好了。 那边赵长风正拿着八卦杂志往自己的小弟赵和风头上摔:“你这家伙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我让你从外围搜集一些损毁这个人信誉的证据,你怎么能弄这样一个东西来,这叫什么?这叫笑话。” “大哥,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嘛?可一个身居要位的人,说出这样轻浮的话来,正能说明很多品质上的问题。” 赵和风躲也不敢躲,顶嘴辩解道。 “你这叫打草惊蛇。”赵长风狠声说。 “惊什么蛇呀,你们都是什么人,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志?这不过就是想通过八卦,在高层的后院里先刮刮邪风,到时候等真正的猛料爆出来,他就成为一个真正的笑柄了,看那些支持他的人脸往哪里搁。” 赵和风嘿嘿赔笑,他不认为宋书煜会留意这样的东西。 爱之求索 第170章 弱势 “让你去老二那里取他整出来的材料,你没有敢拿着糊弄吧?” 赵长风眼神一凛,瞧着赵和风脸上的笑他心底止不住的叹息。 瞧瞧人家宋家的两兄弟,一个个都正气凌然,为后辈未雨绸缪,不动神色就能把宋家的权势一步步地往高处推,怎么同样都是将门之后,他们家就出这么一个不得台面的主儿啊。 “我咋胡弄?你为了保密连让我看都不让!接了就让我送到你吩咐的地方,您找的途径果然很稳妥,那根大笔杆子正斟酌了写内参呢。” 赵和风听哥哥提到这事,胸脯挺了挺,这事情他从老二那里出来就直奔他吩咐的目的地,连一个弯都没有转,办得一丝不苟,所以底气十足。 “你说这老二,怎么自己的一个手下都看不牢,连个贪污受贿的把柄都抓不住,我就不信宋小三那黑脸做了这么多年的军需供应,那屁股都能擦得没有一点屎味儿?” 赵长风想着一个做陪衬的家伙爬到自己的头上,就把他那大旗给拔走了,心里憋屈得灭了宋家的心思都有了。 “不是据说整出来了一个嘛,宋小三的女朋友听说就是当年他搞军需供应时候,秦洛水送给他的‘性贿赂’。”赵和风迟疑着说。 “女朋友——那女的现在都成了人家的女朋友了,那怎么叫性贿赂?你长点脑子行不行?对了,姓秦的不是也来b市发展了吗?他那公司有没有宋小三的小金库?” 赵长风觉得这个弟弟真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哎呀,哥,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找人ps一个宋书煜接受性贿赂的视频传播到网络上,影响恶劣,上级一定会摄入调查; 我已经看清楚了,甭管他什么人,一旦有国家高端部门介入调查,咱们查不出来的东西,不等于别人查不出来啊,这样一折腾,他不就下来嘛。” 赵和风嘿嘿笑得很猥琐。 赵长风抬脚“嗖”地就把面前的椅子踹到了赵和风的身上: “ps视频!你以为那些负责调查的人都是傻子,切割镜头找破绽的事情,那群人比谁做得都熟,别蒙混不过去,把自己的小命先搭进去了!” 赵和风委屈地撇撇嘴,弯腰揉揉被椅子撞痛的膝盖: “我这不是气嘛,宋小三都不拿咱们家当人看了,嫣然被他丢到哈尔滨的三个月,冻伤了脸,费尽周折地弄出来,到韩国整容还没有回来,指不定整成什么模样呢?那件事还没有过去,就有出现这种欺人太甚的事,让人怎么能受得了。” 赵长风揉揉有些发热的头,摆摆手说:“这事情先放放,我再考虑一下,无论什么小动作都不要放在台面上,你都能总结出这么多的纠纷,宋书煜能想不到? 估计一旦有任何不利于他的事情发生,我们家都是他的头号怀疑对象,这样好了,抽空我和楷风碰面再商量,让你做的到此为止,别有异动,引火烧身。” “哥,我知道你嫌弃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咱们家所有的脏缸我都能顶着,你别老是瞧不起我。” 赵和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无名火起,他是不好,可是他这花花公子的角色不是从小他们就把他往这方面培养的嘛。 赵长风听出来他的怨气,心里也窜起一阵怒火,自己正憋屈着,他不来安慰,怎么还没有眼色地给他添堵,却也知道他这个弟弟有些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当下就挤出一抹笑,安慰道: “你胡说什么啊!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别瞎想,有些事情,只能是自家兄弟才能说才能做的,你这两天也累了,我这是担心你,对了,你们家一博这两天就要去特种兵部队报到了吗?” 赵和风一提自家的这个儿子,顿时腰杆儿就硬了起来,脸上那笑都止不住: “那小子,怎么看怎么机灵,想不到还能吃那种苦,真给我长脸,这几天整理行李,和亲朋好友道别,今儿一道早就去了; 对了,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宋家小三的那个女朋友,叫什么红来着,和他一道被选拔上了,不知道会不会去,毕竟是女孩子,当特种兵,遭那份罪做什么啊。” 赵长风沉吟片刻,道:“别委屈了一博,这孩子科班出生,还能有好身手,这回又到了老二的辖区内,有大出息哪,平时多沟通,培养好感情,孩子大了,你也少胡闹些,收收性子。” “呵呵,大哥,你说的是,老二说了会好好栽培他的,就是这孩子不是那么好接近的,早知道他这么有出息,我怎么都会小时候好好待见他的,现在怎么做都有点晚了。” 赵和风脸上闪现些许懊悔。 “糊涂,什么时候疼爱自己的孩子,都不算晚,浪子回头金不换,孩子和他妈的感情好,你好好在他妈身上费些心思,孩子谁不希望有个温暖正常的家? 那些尽瞅着你的钱打转的年轻女孩子,和你儿子的年龄都差不多,以我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玩够了就该回家了,她能给你生养教育出这样一个儿子来,咱们全家人都该谢她; 她对你有气很正常,女人嘛,都心软,你就耐着性子让她数落,她能说多久?早晚都有气消的那一天。” 赵长风很耐心地劝导弟弟,然后又起身去把柜子里自己新得的高端服饰店的套装卡取了给他: “这是金卡,免费提供一男一女两套服装,每季新货都能得到五折的折扣,衣服很好,带着弟妹去转转。” 赵和风是吃喝玩乐样样通,对衣服这种装点门面的事情,更是精通,他拿眼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刚刚进驻b市的国家大牌,这卡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身份的象征,当即笑得合不拢嘴,装到钱包里乐颠颠地去了。 赵长风看着他开开心心地走了,不由有些说不出的羡慕,这样都能让他这么开心?为什么自己到了这样的位置,明明比他的处境好得没边,想开心怎么这么难啊,上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都想不起来了。 谁惹得他这么不高兴啊? 赵长风冷哼一声,就用手机拨通了二弟的电话。 “楷风,恭喜了,什么时候咱们摆了家宴庆贺一下,升了军长,是副部级了,也让爸爸高兴一下。” “大哥,这还不是有你帮忙才能成的,我说给你打电话报喜的,知道你这几天不开心,就想等闲一点,咱们兄弟俩坐下喝两杯。” 赵楷风笑得爽朗,他的笑声感染了赵长风,为什么已经是正部级的他,经历过那么多的倾轧浮沉,会为这次谋权失利而失了理智? “好,唉,哥哥真的有点想你了。”赵长风想到兄弟俩多年来的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实属不易。 “大哥,我听说你从宣布结果出来之后,就闭门不出了,何必呢? 那职位在我看来对你现在的位置来说,就是鸡肋,得到了能怎么样呢? 政局格局变动,大动是必然的,那样一个敏感的部门,你大权在握又如何,大刀阔斧的调整,不知道就会触动什么人的根基,这样的黑脸你唱了能得什么好去! 这职位挺适合宋书煜,那小子在我的手底下多年,这位置对他来说,等于一飞冲天了,老三过来说你要整他的材料,我私下里让人整出了他的功绩档案。” “什么?”赵长风有些失声了,这家伙唱哪一出? “大哥,你听我说。” 赵楷风声音镇定。 赵长风觉得头脑都气得有些眩晕,连忙转身坐到虚软的椅子上,这是这个弟弟第一次公然在和他作对。 “我在听。”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宋书煜手下有一帮人,无论他到了哪里都能用得动,这些人遍布各层,消息灵通,关键是,他们有一套国外很先进的辨识系统,据说能从纷繁复杂的凌乱信息中避开烟雾弹; 听说这套东西已经被高层默许,用于网络敏感话题的筛选,还有话题源头的跟踪,高科技真的很匪夷所思,效果卓著! 我这次的升职谈话里,还有上级领导专门肯定了这个系统的贡献,宋书煜把这功劳记在我的头上,说是我专门拨发了科研经费,让团部的人搞这个系统研究的; 从这件小事上,你能看出来这个小子的心思吗? 他有大胸襟大胆略,不争功不抢功,他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个实干的家伙。” 赵楷风简直是在给宋书煜唱赞歌。 这让赵长风有震惊之感,一个那样得罪上司的人,上司还会为他这样说话,他确实是因为对手年轻,就太轻视了。 “大哥,你还要听吗?”他的沉默,让赵楷风觉得不安,以为触到了他的逆鳞,连忙小心翼翼地问。 “我这两天有些心慌失智,你说吧,我需要有人帮我醒醒脑。”赵长风的声音冷静了许多。 “宋书煜这小子会做人,更会做官,我压制他这么多年,他毫无怨言,我从来没有听过他针对我的小动作; 嫣然的事情,我很生气,可是,他也是明目张胆地通过正常手续来做的; 这样的人,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就不要去动,咱们动不了! 那种纯粹只是给他添堵的小动作,不仅对他没有什么大损伤,反倒会惹祸上身; 咱们别动,有人会动,那两个盘踞在里边多年的老家伙怎么可能闲着? 要是跟着瞎掺乎,你的来头大,所有的屎盆子最后都会往咱们家里扣。” 赵楷风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要做就让他翻不过身来,这样的人物一招整不死,他的反扑太恐怖了。 “二弟啊,你的话惊出我一身冷汗,大哥真的老了,把这脸皮子看得太重,险些因小失大,你说的对,做得更好,及时修补一下和宋家的关系,做敌人不划算,咱们就暂时还稳稳地做他的盟友好了; 对了,听说他的女朋友在你的新辖区内被录走做了特种兵,你抽空关照一下,总不能搞得咱们家鸡犬不宁的,让他那么消停惬意。” 赵长风冷不丁地崩了一句。 “呵呵,大哥,就凭她一个乡下野丫头,敢抽嫣然的巴掌,我早就记下了,动不了姓宋的,动她不过就是一闪念的事情,你就瞧着宋家那小子哭吧!” 赵楷风显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导致女儿不幸的罪魁祸首。 有他这么关照着,桑红的日子当然很不好过了。 她那天在莱利的耐心帮助下,终于避免了第二天爬不起来的命运,可是集训时黑眼窝照样吓了莱利一跳。 原来她被安排和一个部队基层挑出来的女兵景甜同一个宿舍。 那女的块头又大,拳头又猛,睡觉时呼噜响得震天,还说梦话,桑红被她扰得压根儿都睡不稳。 她无奈地出声提醒了景甜,被那家伙恼羞成怒的呛声差点气死:“我从来不打呼噜的,更不会说梦话,再吵,我说不定会梦游,打着什么人,我可不管。” 桑红捏捏小拳头,只好气得白眼直翻跳下床练倒立了。 第二天她拿着手机录出来的那货的呼噜声,去证给她听,被她一巴掌把手机拍掉地上摔坏了: “你还敢私藏手机,这样机密的地方,谁给了你拍照的权利?谁给了你随时联络外边的权利?” 说着弯腰捡起就要去汇报到班长那里,气得桑红捏着小拳头,那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紫,只听她嗷地一声纵身过去,关了门,反身就和那家伙来了个肉搏。 借着灵活的巧劲,她倒是也打了个过瘾,可是身单力薄的她哪里能占到多少便宜,她练的狠手都太狠了,这点矛盾不至于要人命,可不下狠手她打人家好几拳,人家打她一拳她都有些受不了。 所以桑红只是抽空夺回手机后,就停手了。 景甜看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看她退出了近身攻击的距离,就不再缠斗了。 桑红看着那漂亮的机子转眼屏幕就裂开菊花纹,心疼得不得了,却警惕的记得不准在部队里带手机这事,啊啊啊,她只好眼泪汪汪地抠出手机卡,忍痛出去把那机子给销毁到安全的地方了,不能在让人挑出错来了。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白天一组训练,景甜的敌意毫不掩饰,桑红也打定主意要给她个教训,却常常被她硬碰硬地打个今天鼻青,明天脸肿。 以桑红的性子,哪里能受这欺负! 可是,实力在那里摆着,人家属于重量级的,她属于轻盈闪躲型的,训练实战对打,一人一轮,动作整齐规范,班长的眼皮底下,哪里能使其他的手段,都要挨打的,就说这点可以避开,散打训练的时候,她真的不是对手。 桑红觉得这几天的日子简直堪比地狱。 而且她有苦无处诉,找班长请求调换寝室,班长对她说: “都是战友,你怎么能嫌弃她打呼噜呢?调换寝室更不利于团结,你不喜欢听呼噜声,别人就喜欢了? 你还是想想你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好了,过两天李队要验收你的三十公里越野跑的速度,不抓紧时间苦练,来我这里瞎聒噪什么; 果然是学生兵,一点点苦头都委屈得能掉眼泪。” 桑红有些无地自容了,她曾经是学生兵里的骄傲,如今被他这样埋汰耻笑,抽自己耳掴子的心思都有了。 她咬咬牙,忍了,不忍能怎么着,人家说得多振振有词啊! 大队长李斌还给了她一周时间考她的三十公里越野跑的速度,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羞辱她,所以,她只能憋着劲地练。 学生兵的日子都不好过。 每天傍晚集合汇报训练情况的时候,简直就是学生兵的耻辱展示时间,挨打的情况很普遍,大家错队而过的时候,都能明显看到自己同学或者校友脸上的伤痕。 这些天之骄子们哪里能忍受这样的待遇,于是其他学校的学生兵就想着联合去向队长打小报告,被自己的班长发现截住,直接就杀鸡骇猴了。 这不,看着训练场上那群连隔夜饭都被揍得吐出来的家伙们,依然被逼着一边唱歌一边做体能惩罚,桑红一阵心寒,部队的等级秩序果然是最严明的,这些小小的班长排长都能掌控着你的命运。 那些电视里演出的那种战友情谊,果然是理想化的幻影。 “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大学生,来到这里就给我豁出命来练,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练不出真本事,还想翻了天,不愿干脱了身上这身军装滚出去! 这么几天就受不了了? 你们的敌人会不会和战友一样,点到即止? 现在不玩命,将来就会丢了命,对敌战斗的瞬间,就能决定你的命运,遇到个功夫和底子好于你的对手,你难道就要屈身投降吗? 都给我听好了,聪明劲用到训练上! 部队不兴小报告,再来这一套,练死你们!” 副队张铁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爱之求索 第171章 想念 张铁大步走到李斌的宿舍,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李斌应了声“进来”,眼皮一撩起,看到进来的是张铁,笑着招呼他坐下,这才小心地把手中一根有女人小胳膊粗细的洁白的兽牙挂到搁物架上。 放的时候发出了声响,显然那东西不似外表这么轻灵,有点重量。 “不过是一颗蛇牙,你没事拿那东西看个啥?”张铁稳稳地在沙发上坐了。 “千年蛇成龙,这蛇牙可不一般,你去弄一个给我看看。”李斌笑着过去坐了,抬手给他倒茶。 “弄一个不是也得有遇到那东西的机会嘛,别给我倒,要整整大杯的,别弄那么一个小杯子,不解渴。” 张铁说着把茶几上的大搪瓷茶杯推到李斌面前。 “谁惹你了,来我这里发什么邪火?”李斌呵呵笑着把紫砂壶里泡好的茶水给他倒满。 张铁抬手端了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下喉咙,这才觉得胸中的恼意少了些。 “李队,没事瞎折腾招什么学生兵啊,一群奶娃子一样,还没有动他们一指头呐,就闹哄哄地要去告恶状了,训练时嗯嗯啊啊地只会惨叫,压根儿和咱从下边挑出来到人没法比,整天鬼哭狼嚎的,什么时候训过这样让人窝火的病。” 李斌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铁子,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犯罪分子的作案和逃逸手法越来越高科技化,特种兵的配备越来越新,要求会的高科技知识越来越多,文化底子薄,发展后劲儿不足,凭着肌肉拳头,很难顺利完成任务; 想想这些孩子们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到了这个地儿,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尖子,有点脾气在所难免,耐着心打磨,都是好材料。” “耐着心打磨,哪一回带兵不耐心,这也看组织纪律性吧?” 张铁想到新兵们整天嘀嘀咕咕地说着老兵欺负他们什么的,火都不打一处来。 “军校还是以学习文化课为主的,虽然是军事化管理,但组织纪律性哪里能和部队的基层士兵相比,有个把月整的,他们就安分了。” 李斌说着抬手给他添茶。 “新军长特别重视这批士兵,说补充高素质人才的思路很好,给咱们部队的特种兵进行一次大换血,有什么需要尽管上报。” “装备啊,要高端新装备,向国外的配置看齐,看看现在那些海盗毒匪的装备,眼红呀。”张铁一听来了劲儿,兴奋地撺掇。 李斌呵呵笑了:“瞧你那模样,不练出来拿得出手的兵,拿什么去要啊!”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我身上来了?”张铁也陪着傻乎乎地笑,不过这回那笑里就有了跃跃欲试的味道了。 “你身上责任重大,给手下的排长班长多唠唠嗑,交流一下管理方法,训练多少要有些变化,如果训练那强弱对比太明显,可以流水换队,至于态度,冷热交替变化比一股劲地下猛药要好。”李斌随意地提着建议。 两人随意地又聊了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张铁知趣地点头,起身摆摆手就走了。 李斌抬手拿起话筒:“宋部长好,你春风得意的,怎么忽然想到我了?” “说什么得意啊,忙得焦头烂额的,你这是说什么风凉话啊。” 宋书煜客气道。 “真心的羡慕,真心的恭喜,我那晚上偷偷翻了遍档案,你是第一个脱了军装介入政府部门的高层领导,这意义非凡啊,看来这届班子是狠下心来做实事了!” 李斌也正色道。 “脱了军装才明白自己有多眷恋,在部队,一是一二是二的,命令发下去,丝毫折扣都不打,哪里有这里这种做事推诿邋遢、毫无责任意识的风气。” 宋书煜这几天显然是深有感触,对着老战友也不掩饰小牢骚。 “听说你订婚了,也没有捞到你的请柬,老早都让我包了红包了,这揣着红包送不出去算什么事儿啊!再说你这算双喜临门了,啥时候一起坐坐,见见什么样的女孩有这样的魄力,能收了你。” “只是小范围的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而已,你什么时候能抽出身来,我随时恭候,对了,说起来,你认识她的。” 宋书煜一听提到桑红,他心里就有些暖暖的。 “我认识?谁呀?”李斌那大脑电脑一样嗖嗖地翻着自己认识的女孩子。 “那个带头打死大蛇的女的,叫桑红,别说你没有印象啊!”宋书煜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关在部队里忙傻了,那天那么明显的意思,他都看不出来?“ ”啥?“李斌大脑里出现桑红那张可怜兮兮的满布汗水的小脸,”我当时是想了,可也没有往她身上想,那丫头太嫩了,你这典型的老牛啃嫩草了,那草也太嫩了,你交流着没代沟什么的?“ ”呵呵,这丫头去你那里,这几天状态怎么样?“ ”嚄,不怎么样,第一天报到就迟到了,我罚她轻装跟在车后跑到了营地,不过三十公里而已,她竟然跑了三个多小时,咳咳,她能到这来,是不是你给一路开着绿灯?对了,我记得,选拔赛的时候,最后一轮你可是混进去参加了,你怎么解释?“ 李斌毫不避讳地一五一十地说了情况,这种事情,从他嘴里说出去,比宋书煜从那丫头那里听到会好得多。 ”这样啊,怎么可能?她是我亲手训出来的兵,三十公里三个多小时,她怎么可能弄出这样的成绩来?“ 宋书煜抬手摸摸下巴,听得也有些发毛了,体能真的差那么远吗,压根儿不可能的事情啊。 ”你亲手训出来的兵!这两个月假期你怎么训的?在床上训的吧,你昏了头了,自己看上的小丫头,娇滴滴地捧在手心里护着,你丢到这里干嘛?“ 李斌搞不懂这家伙大脑里装着什么玩意儿。 宋书煜被他说的有些脸红,迟到?额——床上?额——貌似他真的以为她身体资质好,掉以轻心了呐。 ”她想去,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一门心思地往那儿努力; 这么小的年龄,就把她囚系在婚姻的牢笼里,有些太自私了,咱们的世界大天大地的,凭啥不让人家飞高点长长见识?“ 宋书煜呵呵笑着掩饰尴尬。 ”这样啊,明白了。“李斌的话里带着点遗憾,来这里长见识来了,他可怎么对这个姑奶奶啊。 ”你明白什么了?这丫头悟性好,是棵好苗子,你别看她有时候汗流浃背看着可怜兮兮的,其实那就个属弹簧的,压力越大,她反弹得就越高; 我还是狠不下心,不然,她就不是这样; 这回到了你那里,没事,你尽管训,别搞特殊化,让她知道会不自在的。“宋书煜听出他话里有照顾的意思,连忙提醒他别那样。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反话?干脆点。“李斌觉得有些糊涂了,不让照顾你打这个电话干嘛;让我照顾,你说这番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就是想你了,咱们唠唠嗑,你就当不知道桑红是我女人就行了,该咋办就咋办。“ 宋书煜爽快地应声,知道桑红正处于难熬的过度期,他不想扰了她的进度。 李斌的脸抽了抽,干笑两声,表示知道了,心道,靠——想我了,恐怕是想你的娇滴滴了吧,不是她在我这里,这样的点上,你能顾上和我唠嗑。 ”呵呵,是不是我现在让人过去喊她,你们说说话?“李斌很有眼色地建议。 ”不了,她现在训练正紧,别打扰她了,改天有时间我去那里看她。“ 宋书煜知道桑红过的不是那么惬意,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她一个人度过这个难熬的突破期。 不然,他要是听了她哭鼻子什么的,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这丫头这几天受的苦就白受了,成长很多时候,真的只能是她自己琢磨努力才能突破的事儿,他瞎紧张不过是帮倒忙而已。 宋书煜挂了电话,王小帅过来告诉他,整理出来的媒体或者网络上的有关他的小道消息还不少,那边已经用文件做好传了过来,刚才电话占线,那边的电话就没有转接进来。 宋书煜闻言就抬手晃晃鼠标,桌上的电脑显示屏亮了,开了邮箱,他看到了一个打包的邮件,还有材料分析的结果。 他的脸看着很阴沉,一副出乎预料的模样。 王小帅瞧着他那少见的精彩的脸色,不由笑着探头过去瞅瞅。 宋书煜也不避讳他,往一边让让只给他看: ”你看着主要来源竟然是那个表现得忠心耿耿的副总刘坎,他多方出手,指挥人搞臭我,你看看,私自动用军用直升飞机求爱、打击飞车帮只是因为那群人调戏了我的女朋友,剿灭黑帮老巢只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顺手工程…… 真够清楚的! 果然是人精,能面上笑着背后捅刀子; 邢老在我兑现了承诺后挺安分的,我最担心的赵家,反倒成了力挺我的潜力股了,你瞧瞧这内参上边的消息,我简直就成了一匹隐藏在小地方的黑马,这么多的功劳,我都觉得这里写得不是我了。“ ”呵呵,头儿,要我说,这是好事,赵家要是力挺你,其他的沉渣泛起不值一提,还不是你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王小帅也瞧得瞪大了眼睛,面露喜色。 ------题外话------ 今天感冒,鼻涕眼泪横流,头晕眼花,字数有些少,大家见谅哦! 爱之求索 172章 死撑 “我有隐隐的不安感,是我这脑子转出了毛病,还是这些人都抽了疯,怎么都不按常规出牌了?” 宋书煜若有所思。 “无论如何,这样的结果不是预期的那么坏,小矛盾可以暂时往后放放。”王小帅建议道,看着头儿有些精瘦的面颊,他觉得这当大官真的不像人想的那么容易。 “唔——放放,是,这点小毛病也不至于就要了他的命,关键是动了他显得太无容人之量了。”宋书煜转而问他,“还有什么事?” “我去医院看望桑家二老,他们被林老的管家接回了林家,你给准备的让他们住下来的地方,他们说用不着,硬是让我把钥匙带回来了。” 王小帅说着把一串新钥匙放到宋书煜的桌上。 宋书煜看看钥匙,眼神忽然变得柔和:“是,回林老家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失散了多年的父女能够团聚,多好的事情。” “头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桑红?”王小帅看他还有心思笑,显然是想起了桑红那小丫头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选择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没准儿她现在已经能如鱼得水一般适应了。” 宋书煜抬手揉揉眉心,这小丫头能耐,怎么老是钻到了他的心窝子里一样,让他一闪神的功夫就能想到她的笑脸。 桑红确实是面临着严重的体能极限,她很多次都觉得要倒下了,可是脑海里出现宋书煜当初陪着她强训时候的宠溺无奈的眼神,她咬咬牙,让自己做到最好,争取下一次见面,一拳就能把他砸痛了。 桑红这样魂游天外地yy片刻,就熬过了那窒息一般的极限,拖着双腿跑下去。 她每天傍晚结束一天的训练之后,倒立三十分钟当做休息,就掐了时间,提速在三千米的标准环形道上训练。 她跟着秦青已经学会了如何制定简单的体能训练计划,离李队对她的考察只有两三天的时间了,虽然,每天都能按计划达到预期的速度,可是这是标准的环形跑道,和越野的公路路况是不一样的,谁知道到时候,那家伙会在哪里考她。 自从那天发生过那一幕集体受罚的事情之后,很多体能不好的人都开始无声无息地陪着桑红跑步。 白天的组队训练里,强弱搭配也有了变化。 减去景甜那种绝对的体力压制,桑红渐渐对自己的身手恢复了信心。 气氛有些阴沉,李斌的体能测试现在成了桑红每天早上醒来就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桑红现在压根儿不会失眠,她累得把身体往床上一丢,眼皮一达蒙,再睁开眼睛时,绝对是被晨练的冲锋号吵醒的。 这天晚上,桑红跑完三十公里回到宿舍,抹黑把外套一脱,挂上衣服架,转身就手脚并用地往床上爬。 这身体如果没有一口气提着,压根儿就动不了,桑红牙缝里抽着冷气指挥着不太听话的四肢。 “把里边的套头秋衣脱了休息,不然明天早上你会哭的。” 景甜的呼噜声停了片刻,她窸窸窣窣地翻了身朝着桑红说话。 桑红艰难地抬手摸摸肿痛到麻木的手臂和肩头,丧气到想哭,说: “估计是肿了,压根儿就脱不下,这种老掉牙的重型霰弹枪,不是早该进仓库了吗?怎么又拿出来让人托举着远距离射击。” 她第一次羡慕景甜的壮硕,同样训练,人家瞧着好像没事人一样。 白天她们扛着那支足足有六七十斤的玩意儿,除了掩体射击训练之外,还有伏击训练,她累得连枪几乎都举不起,到现在身体的神经末梢还是紧张的。 “这种枪的准头最好了,不知道从哪一代沿袭下来的训练项目,我们在底层新兵连训练的时候,就连过这种玩意儿,每晚上胳膊肿痛得哭爹喊娘的,大家都是淌着眼泪,相互帮着战友把撑得紧紧的秋衣脱下来,不然血液循环不好,明天哪里能消肿。” 景甜说着压得身下那床叽叽呀呀地响动,显然是要下床。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试试。”桑红知道她的话一点都不掺假,可对着一个一直有着敌对情绪的人示弱,让她有些不得劲。 桑红双手交错试图抓住秋衣的下摆,她痛得牙齿都要咬断了,愣是举不起来。 景甜下床走到她身边:“别死撑了,都遭过这种罪,爬着把身体往床边靠靠,我帮你扯下来。” 桑红垂死挣扎一般把身体蹭到了床边,景甜结实肥厚的大手,揪住她的衣服下摆,有技巧地就把衣服撸到了她的腋下。 “手臂抬抬。” 桑红用力地把手臂往上举,痛得呲牙咧嘴地叫,愣是没有法子举起来。 景甜冷眼看着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寒声说:“忍着点。”说着抬手抓了她的手腕强力地一弯一拉,就脱下了一条胳膊。 然后对她的惨叫充耳不闻,又脱下了另一条胳膊。 “啊啊啊,你是不是把我胳膊上的皮都一起揭了去?”桑红哭死的心都有了。 “你今晚不脱,以后再脱的时候,估计就得连皮揭下了。”景甜头也不回地把她脱下来的汗湿又风干的秋衣挂到衣服架子上。 “这日子可咋办呀!”桑红拉过被子盖好小身子,轻飘飘又困痛得说不清是哪里难受,总之,能这样躺着,她一根小手指都不想再动了。 “熬过三五天就好了,你估计不常摸枪,很多实战武器的后挫力都很强的,这一关要熬过了,以后什么样的武器拿到你的手里,都像玩具一样,想咋耍就咋耍。” 景甜话里有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谢了,这样躺着果然好多了。”桑红有气无力地道谢。 “劝你以后甭穿这种式样的套头衫,一旦你受伤什么的,会很碍事的,我们都是穿开襟的衬衣,要不就直接穿棉袄。” 景甜丢给她这样一句话,叽叽呀呀地翻腾到床上睡了。 直接穿棉袄? 桑红抬手摸摸白色的棉质胸衣,无法想象皮肤挨着棉袄的怪异感。 桑红这几天其实都没有力气脱了那贴身的秋衣睡觉,汗水湿了又干,穿着别提多别扭了,她知道自己浑身一定汗气熏天,好在是冬天,能让自己喘气都不赖了,她没劲儿给自己洗澡。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浴室里只提供冷水浴。 即便她很勇敢,可是她总担心这样的紧要关头,她要是感冒什么的,那绝对是要命的事情,躺上几天,这成斗成升的汗水就白流了。 第二天晨练的起床号响起来,桑红已经恢复了元气。 虽然身体骨子里含有抽不出的困倦,但她清楚只要稍微活动两下,她的浑身就能充满力量。 真奇怪,每天晚上来临时,她都觉得身子骨千疮百孔的到处都痛,不知道明天会不会醒来,可一到早上,她那休息了一晚的身体就能恢复过来,而且这种恢复的效果越来越好。 见成效了。 今天,李队就该按约定检查她三十公里越野跑的速度了,老天保佑,上午的训练强度不要太大,给她留点力气,还有,中午别太热了,不然一趟下来,估计她又和落水狗一样了。 果然,今天班长的脸色瞧着不太好,他显然也惦记着那件事,上午开始训练,他就耐心地指导着桑红做一些基本的拉伸肌肉韧带的轻便活动,担心她体力消耗太多,到时候丢人。 十点多,李斌的越野车轰轰地开着过来了。 排长过去简单地汇报了这两天的训练情况,各班就把人都带了过来。 李斌说了几句肯定鼓励的话,就把目光转移移到了桑红的身上:“桑红出列。” “是。”桑红应声起步出列,立正敬礼。 李斌绷着脸打量她,她的神色没有犹疑不定的担心,军容严整,小脸严肃,目光沉静。 “准备好了吗?”李斌沉声问。 “准备好了。”桑红的声音里毫无畏惧,如果她今天的成绩不能达标,别说李斌不容她,她自己也没脸呆在这里了。 “好,三十公里负重越野,是在野外训练基地跑,还是在这里的标准跑道跑,你自己选。” 李斌的话音一落,很多为桑红揪了一口气的家伙都放松了一些,野外训练基地,那沟沟坎坎、上上下下的翻腾,两小时有点玄乎,可在这标准跑道上,完成这个任务就没有太大难度。 桑红想不到李斌会一改那天的不屑态度,少了些咄咄逼人的气势,瞧着舒服多了,一时间困惑不已。 真的只是吓吓她?不可能,那天那脸色简直她就是整个特种大队的蛀虫一样,恨不得碾死她才好。 “请李队下命令。”桑红没有选择,她不想自找苦吃,也不想让他看轻,就把问题给他踢了回去。 李斌看着她那有些倔强的小脸,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决定她去留的事情,她竟然放弃选择权,这不是有恃无恐是什么啊。 “那好,这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着看得人眼晕;野外看着又太冷,不如今天的人马都拉到野外遛遛好了,大家都三十公里负重越野,谁达不到两个小时,就滚蛋好了。” 爱之求索 173章 谁上 173章 谁上 霎时间一片喧乱的嘘嘘声,很多士兵都忍不住爆了粗口。舒骺豞匫 “立正!”张铁粗着嗓子吼,他也觉得今儿的李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士兵们这乱糟糟的目无官长的模样,让他更受不了。 队伍当即就静了下来。 士兵们都紧紧地闭着嘴巴,气愤地瞪着这个反复无常的大队长,这也太矫情了,给人家小姑娘一个好意,人家不领情,那也不至于这样恼羞成怒地公然玩株连的把戏啊。 桑红心里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句萨比了,这张嘴真贱,这样的结果是她怎么都想象不到的,这不是让所有人都把矛头来对准她了吗? “报告队长,我有话要说。”桑红镇定地发言。 李斌凝眉瞅她:“说。” “我请求在操场上跑完那三十公里的训练,想要羞辱我的话,可以让大家都悠闲地站着看看; 不带这样陷害人的,按你说的话,谁今儿状态要不好,把人家赶走了,人家杀了我心思都有了,我不想背那带灾星的名儿,所以,在这里郑重请求——请李队批准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桑红字正腔圆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反正她认定了李斌绝对是看她不顺眼,要给她找麻烦的。 “噢——陷害?这哪跟哪啊,虽然机会一旦失去从来都不可能重来,但念在你还算顾忌战友情的份上,我答应你选择在操场上跑,不过,那时间可就需要缩短了。”李斌狐狸一样地眯眼瞅着她。 桑红很想骂娘啊,时间要缩短? 靠靠靠——你以为我是飞毛腿转世吗? “报告队长,缩短三分钟的话,我保证完成任务。”桑红考虑了一下,大声说。 “三分钟?不行,缩短三十分钟还可以考虑,你不行的话,就让大家都去拿装备,一起出去跑得了。”李斌眉尖一挑,一副蛮横模样。 “唔——”队里又传来了反对的不爽声,大家都在想桑红怎么得罪这个变态的家伙了,他今儿非要这么恶意地整治她。 桑红一个惊愕的嗝差点打出来,首先映入她大脑的一句话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大大——大队长,可以提个建议吗?”桑红结巴了,她悲催得很想掐死这个家伙。 “说,爽快点,别扭扭捏捏的。”李斌竟然还火了。 “大队长,话说,这缩短三十分钟绝对是强人所难,能不能打个五折什么的。”桑红嘿嘿笑着讨价还价。 “哗——”队伍里的士兵都善意地笑了,讲价钱,把大队长的话当成市场上卖臭鱼的,说话要打折。 “打个五折?你还真敢说,道歉,再目无军纪,我削了你。”张铁也被桑红的无厘头话语给气笑了。 “副队,你削了我好了,这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铁了心要让我不舒坦,你要是能在这里给我找出来一个有这样速度的人来陪跑,我就敢保证,你再宽限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就也能把这速度练上来。” 张铁被她振振有词的话给说得心虚不已,连忙看看李斌。 桑红在和李斌耍心眼了。 好几个平时训练的尖子兵闻声都低了头,拼命地回忆自己往常越野跑时候最快的速度是什么数字,生怕大队长点卯点到了自己的头上,三十公里一个半小时,还负重,这项目没有人专门训过,在挑战体能的同时又去挑战自己的速度,这简直就是一个只能赚白眼的辛苦差事。 赢了挨所有战友的骂,输了挨大队长的骂,指不定被他怎么整哪。 李斌瞧着桑红那狡猾的小样,忽然觉得这丫头那眼睛里闪着一百个鬼主意,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找出来这样速度的人陪她跑,那人真的能跑出这样的速度,她才相信这样的命题,关键是她的条件,再宽限她一个月的时间,她就也保证能把这速度练上来,这转移惩罚筹码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好,你能保证宽限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能练到这样的速度?” 李斌丝毫都没有动怒的意思。 桑红定定地看在他,丝毫没有怯意,豪气冲天地说:“只要你从在场的这些人中找出来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我就也能练到。” “好,很好,如果不能练到怎么办?”李斌问。 “套用你的原话,我哪里来的就滚回到哪里去,咋样?” 桑红说话一副欠扁的模样,她觉得无论他挑到谁,那人都不会这样傻乎乎地按他的标准时间完成,来与她为敌,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帮着头儿去助纣为虐,大家的唾沫星子都会把他淹死。 “好,大家都听到了没有?”李斌问。 “听到了!”战士们都笑了,无论他把这差事交给谁做,他们能不能完成是个问题,关键是他们不愿意完成,简直是把对桑红的处罚权又交还给了大家。 “好,那大家今儿就放松一下,看看热闹当娱乐了,张铁——”李斌笑眯眯地说着,忽然张嘴点名了。 “到。”张铁应声立正,他焦急地望着李斌连连摆手道:“李队,我的速度不行,耐性足够,你一贯都是把我当做耐力系的人来用的,怎么今儿又问我要速度了。” “瞧你吓的,那点出息,输了我能把你咋了?”李斌有些鄙视了。 “头儿,我说句拔气门芯的话,我天天在训练场上看着,在这里站着的家伙们,谁要是能完成你的任务,那绝对是能要他们半条命的事情,你就别折腾大家了,放桑红一马得了。”张铁瓮声瓮气地说着。 队伍里传来一阵附和声,生怕李斌再继续挑了。 桑红松了口气,笑得挺得意,这要是没人能陪着她跑着玩,今儿的事情能不能就到这为止了? 啊哈哈哈,还是脑袋瓜子聪明点好使,桑红得意了。 李斌当然明白她的小算盘,看着她那笑得狡黠聪慧的一双名目,他觉得这丫头有意思极了。 “顺从民意呗,让我一个人跑啊跑的,娱乐一下大家好了,什么时候领导都不能脱离了群众,你就陪着大家瞧着乐呵好了。”桑红很善解人意地对李斌建议。 “娱乐一下大家,好啊,咱们俩就一起娱乐一下大家。”李斌对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咱?咱们俩?哈哈哈,李队,您说吧,咱们俩表演相声还是小品啊?”桑红看看李斌笑得有些失态。 张铁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呆呆地望着李斌,不解其意。 “张铁,拿装备,卡时间,我和她一起跑,看着她一个月之后,能不能达到我要求的速度。” 李斌说着抬手解开外套大衣的扣子。 “啥子,李队,你的意思是说,你亲自去跑这个三十公里一个半小时的距离?”张铁脸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家伙什么时候跑过? “是,别娘们一样,快点拿装备,别磨蹭。” 李斌说着已经把外套大衣脱了下来,旁边的战士连忙接过去,另一个就准备给他披挂负重了。 张铁呵呵笑着一摆手,那些女兵就过去给桑红的身上挂装备了。 桑红伸张着双臂,轻微地活动筋骨,方便身边的战友给她整理东西。 她有些震惊地瞧着李斌,这家伙难道是真人不露像,平时极少朝训练场跑,能坐上这个位置,没有实力怎么可能,难道他是刘翔的弟弟,也有飞毛腿? 她就不信了,她这么利落的身手,会落到一个似乎是四肢不勤的家伙后边。 李斌看着桑红,想到宋书煜的话,这丫头是个属弹簧的,压力越大反弹力就越大,他打定主意了,想要让宋书煜刮目相看的训练方案,见效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她跑得快,他很乐意帮他的女朋友制定有效的训练方案,以便他以后欺负她的时候,让这丫头给他个大大的惊喜。 李斌看看桑红,抬脚就往一边的塑胶跑道上走,桑红毫不示弱地也昂首阔步,很快大家就拥簇着他们俩,走到了往常训练时候的标志处。 三排长殷勤地跑过来送上两个赛跑的秒表来,张铁接了一个,另一个丢给一边义愤填膺的莱利,然后让班长都带队把战士们均匀地分布在三千米的跑道边,名义上是让他们瞧着两个人的速度,当然更多的是担心谁晕倒的话,及时把他们送进医务室。 “大家退后,各就位,预备——跑!”伴随这跑字,发令枪啪地一声就响了。 “加油加油加油!”战士们的声音喊得山响。 李斌和桑红都身形一晃,就开始往前冲,只见跑在外围跑道的桑红显然落到了李斌的身后一点点,她连忙紧紧地咬住他的速度,让自己尽量匀称着呼吸,不至于没了后劲,或者距离拉开得过远。 李斌眼角扫到她的身影,心里不由点头,不错,速度不错,能在前三圈不被他甩开的人,速度都很快。 他就纳闷了,一直想不明白桑红怎么可能跑得过素有森林闪电之称的黑蟒蛇,现在他多少觉得,这丫头的腿绝对有快跑的潜质,她那天能蛇口脱险,和她在危急时刻爆发的速度估计是一致的。 爱之求索 174章 用意 桑红今天已经算是养精蓄锐了,上午进行训练,排长都是偏袒着她,生怕她体能消耗过大,队长来考核的时候,太逊会丢大人的。舒骺豞匫 桑红的身体底子极好,虽然有两个月没有进行过强训,可是经过这一周魔鬼式的训练,她的信心已经一点点地被训了出来,而且她每天晚上的速度强化方案,也收到了一定的成效,所以,三十公里的距离,控制到两小时之间,她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 真是想不到李斌会是这么一个难缠难糊弄的家伙! 卑鄙的家伙——估计老早就算计好了,怎么利用她来打击倒一大片的学生兵吧! 九十分钟跑三十公里,在这个三千米一圈的环形跑道上要十圈,看样子,那速度绝对是他有着十分把握的,不然,人家陪着她趟这趟浑水干嘛! 桑红恶狠狠地盯着李斌的背,紧紧地抿着小嘴,保持均速地跟着他。 真人不露相啊! 她真实地感受到了部队确实是卧虎藏龙之地。 在部队里,一切都凭实力说话,他是要用实力折服他们这群新部下吗? 这才四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两丈远了,李斌遥遥领先,她眼睁睁地看着距离一点点地拉远,却明白自己不能加速,那样会过多消耗体力,而后边真正挑战体力极限的几圈,就会过分地透支体力,让她虚脱,甚至晕倒。 跑不到那个速度,她认输,跟着他一个月练到这种速度就行了;可是,跑不到终点晕倒了,就没法给大家交代了,至少两个小时之内跑完,一定要和往常一样做到。 桑红打定主意,不再胡思乱想了,她拿出平时训练时候的劲头,不骄不躁地跑着。 李斌跑得越来越远,拉开了足足有多半圈的距离。 训练场上,桑红跑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跑在跑道外边,焦急地给她加油鼓劲。 很快,李斌已经步伐均匀地追到了她的身后。 还有三圈,他已经领先了一圈了, 赵一博和猴子他们几个同校生,都一直跑在跑道外边陪着她跑,给她加油。 桑红觉得身体渐渐有些吃不住了,汗水汩汩而出,嘴巴已经抿不住了,不借助嘴巴的辅助,她单凭鼻子呼吸,已经不足以供给身体对氧气的需要了。 呼呼呼——她觉得自己的嘴巴喘息的频率越来越快,面颊滚烫灼热,心脏跳得剧烈,而腿却沉重得有些发木,脚步有些虚浮起来。 还有两圈,坚持下去。 桑红有些急了,她瞪大眼睛紧紧地跟着李斌的步子,他领先一圈之后,追上了她又超过了她,大步流星往前奔,眼看着那距离又开始一点点地拉大,桑红有些气馁,那家伙刚刚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有力量对她说话:“速度不错,加油哦!” 那声音里连粗重的喘息声都听不到,闲散得宛如刚刚起步。 她第一次和这样实力的人一起跑步,他的身体好像有源源不绝的能量滋生,让她又羡慕又绝望,她都练到极限一般的程度了,却被人家轻松自如地甩得老远。 赵一博看着桑红那苍白的小脸上密密麻麻的汗水,他明白她的体力估计快到极限了。 别说她了,他们这几个人陪着她跑了不过两圈,都已经有些累了,看着她一点点地状态越来越不好,连忙开导她: “桑红,别想着追上那个人了,你只要想想把自己该完成的任务完成,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你就想着怎么把体力积攒起来,跑完这一圈,然后到下一圈的时候,就可以毫无保留地冲刺了!” “不对,是半圈,这半圈过去,就可以拿出最后的力气冲刺了。”方明远憨憨地笑着鼓励她。 李斌已经跑完了全程,开始站在圈外做着放松运动的动作,来松散一下紧绷的肌肉。 张铁大声地报了他达到终点时间——八十七分钟! 操场上响起一阵掌声和匪夷所思的叹息声。 张铁把手中的秒表卡住了,抬头问莱利:“是这个时间吗?” 莱利有些丧气地看看自己手中秒表卡到的时间,点头道:“时间一致。” 然后张铁小跑过去给李斌送了瓶水道:“李队,哈哈,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能跑的,咋整啊,要不改天,咱们俩也比一回?” 李斌接了水,拧开盖子,仰头咕噜噜地就冲着喉咙灌了下去,一瓶水下肚,他才舒服地出了口气:“行啊,关键是筹码,得要我能感兴趣的筹码才行啊!” “不公平,你和桑红比赛,什么筹码啊?怎么到了我身上,就要开筹码了。” 张铁虽然粗线条,却也知道怎么给自己争取福利。 “和那小姑娘比,不过就是热热身,和你嘛,估计就旗鼓相当了,无利可图我流那汗水干啥?” 李斌对他笑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心里话。 张铁看看桑红身边越来越大的队伍,不由道:“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有这种影响力。” “看不出来的多了,那天你也跟在那丫头的身后跑过,今天这状态和刚来那天相比,如何?” 李斌说着,眯眼观察着跑过来的桑红,身体不紧不慢地往后退退,让那一大群跟着桑红跑的家伙们顺利通过。 桑红一步步地跑了过来,莱利冲着她喊:“桑红,加油,一百零三分钟!” 桑红明白,十五分钟的时间跑完一圈,对她来说快走也能保证一百二十分钟就走到终点,可是,她是第一次跑出这样的高速度,往常她到第九圈的时候一直都是一百一十分钟,如果她今天能把时间压短到一百一十分钟内跑完全程,也算是一个大的突破了。 她咬咬牙,明白接下来就是她最后冲刺的时机了。 当即就开始咬紧牙关,开始冲刺速度了。 那些跟着她跑着喊着加油的人,渐渐地发觉她竟然还有能力提速,反倒是他们这群跟着跑着喊着的家伙,竟然被她一点点地甩开了。 当即有些体能不好的,看她的状态知道自己和她差得很远,也就放慢了步子,在终点这里等着。 桑红要紧牙关,一步步地跑向终点。 那些站在终点欢呼着等着她的家伙,呼声震天,都在喊着:“桑红,加油!桑红,加油!……” “一百一十一分钟!”莱利兴奋地把手放在起跑线上方,在桑红错身而过时卡表,高声地报了时间。 桑红终于跑到了终点线,迎接她的是室友景甜那高大壮硕的身体,只见她一把抱起桑红,毫不客气地就把桑红像个玩具娃娃一样往天空上边抛。 桑红浑身脱力,只觉得自己避无可避地撞到了景甜软绵绵的怀抱里,然后身体就腾空而起,失去了方向感。 她惊得简直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不过她已经全然没了力气,明白这些人都在为她担心,就松了心神,任凭那群人欢呼着把她抛上抛下的,如登云端。 李斌看着这闹成一团的样子,笑着对张铁说:“瞧瞧,这凝聚力多强!” “这还不是在你这高压棒子下,被逼出来的?”张铁挪揄道。 “没有凝聚力,就没有战斗力,虽然他们来了不过七天,这七天的经历,绝对是他们毕生难忘的!”李斌手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众人喧闹了一阵,那些班长就跑过来把队伍整了,站着听李斌训话。 李斌站在队伍前边,有些闹哄哄的队伍瞬间就静了起来。 他清清嗓子道:“今天过来能和桑红同志一起跑一趟,让我感慨良多; 大家的凝聚力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桑红同志刚来的那一天,她从队部跑到咱们这个训练基地,用了三个多小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过了这七天的时间,她竟然就能提升到不足两个小时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很了不起; 从她的身上,我们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你想做,你就能够通过训练做到; 下边请桑红同志为我们发言,说说她的训练心得,大家欢迎。” 说着率先鼓起掌来。 桑红想着要受到打击了,没想到竟然是受到了表扬,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不是扭捏的人,听到点到她的名字,就不好意思地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出队伍,站到前边讲话。 只见她抬手摸摸那汗渍依然的小花脸,有些汗颜地说: “大家好,我能跑出今天的成绩,真的出乎我的预料,说句实在话,除了被你们跟着跑逼着之外,关键是被李队逼出来的。” 这句话一出口,队伍里就传来一阵善意的哄笑声,是啊,别说她了,他们都被这家伙吓住了,真的把桑红赶走了,这不是也意味着,很快就能整到他们的头上。 桑红眼角扫到李斌的脸上没有愠色,就放松了一些,很坦然地说: “咱们能过五关斩六将地走到现在这一步,无数亲人朋友已经以我们为骄傲了,如果就这样来这里转一圈灰溜溜地被赶出去,别说别人了,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爱之求索 175章 全能发展 175章 全能发展 “所以,只好鼓着劲儿地练速度,每天训练完毕之后,死撑着我也要来这里跑个十圈,刚开始我只要求自己不倒下,然后每一次,我都是要求自己提升十分钟左右的速度;到昨天晚上,我已经能把速度稳稳地控制在两个小时之内; 在今天之前,我以为那速度就是我的极限了,今天和李队一比,虽然被甩下了两圈,可成绩竟然能比我的预料再短出来十分钟,说实在话,我很开心;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和李队相比相差太远,我这样说不是要夸自己,而是告诉大家,训练只要循序渐进,就能有所提升,不停地突破体能极限,就能一步步地变得更强; 我们这个兵种,将来面对的很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其他的什么本事使出来都会大打折扣! 李队今天陪着我跑这一趟,让我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甘愿认输,在这里当着大伙儿的面保证,一个月之内,我把速度提升到他现在的程度,到时候,大家可以继续来看比赛,我相信到时候争着跑争着比的战友多的是。舒榒駑襻” 桑红充满激励的话音一落,队伍里传来整齐又热烈的掌声。 李斌抿着嘴,努力地压制住涌到嘴巴的笑意。 “大家别拿土地爷不当神仙,李队能当到一个执行大队长的职务,就证明他有着足够的实力和本事,今天他露这一手,很让我们折服,他用自己的亲身行动告诉大家,我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只要通过持之以恒的强训,就能实现,他就是我们训练的榜样,这就是我今天的收获,和大家共勉!” 桑红说完就立正敬礼,然后归队。 李斌看着那一双双被激励起斗志的眼睛,手臂一挥,掌声立停,只听他语调铿锵: “我给了大家一周的适应期,这已经算破例了,忍受不了的,现在站出来,可以直接申请转后勤,从今天开始,训练强度将按日程安排逐步增大! 咱们特种兵大队在几个军事基地里一贯最强,‘精蓝刀锋’班更是强中之强,目前有五名战士将从精蓝刀锋班退役,三个月的强训,将从你们中间挑出五名战士加入其中,所以,三个月后,大家赛场上全能竞技,一决胜负!” 哗哗哗的掌声震人耳膜,很多战士兴奋得脸颊发红,精蓝刀锋班,是这个军事基地里成为传奇的一队极其彪悍的人马,据说这些人中,即使只有三人组队,也能成为以一抵百的攻不破的铁三角。 李斌在这里给大伙儿鼓足了劲儿,张铁接过他让人递过来的训练日程安排,不动声色地看完,这些大同小异的东西,对张铁来说,绝对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他挥手喊来那几个班的班长,凑在一起嘀咕了片刻,就定了下来。 然后,直接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训练。 甚至连晚上九点之后,训练场地上还有下苦功夫的家伙;当然跑道上更是热闹,很多吃尽了越野晨练苦头的人,也无声无息地开始跟着桑红练起了速度。 战士们之间的关系渐渐和谐起来,接着又加入了高科技新战术的课程,军校来的学生兵终于找到了一展所长的阵地,耐心细致地给那些文化底子薄的基层兵辅导讲解,这样一来,气氛自然越来越好。 这天队里最富盛名的一员声经百战的实战专家来给大家上课,主题内容是高智商犯罪技巧侦破。 这个专家很有亲和力,知识面也很广,就随意地和大家拉拉家常,让大家就自己无法理解的一些现象提问。 桑红马上想到这几天射击训练中困扰她的一个近乎无解的问题,就率先举手发问: “教官,请问电影《通缉令》中,杀手安吉丽娜—朱莉发射出去的子弹可以转弯,这种神乎其技地避开障碍物的射击技巧,是电影特效做出来的,还是生活里真的能练出来?” 她的话音一落,很多也有同感的战士连忙都随身附和,说着自己猜测。 莱利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你这两天训练射击,老是一不小心就会脱靶,我在琢磨着,你不会是真的想练出那样划着弧线的子弹吧。” 桑红嘿嘿一笑:“是有那想法,可是手腕一挥,帅气是帅气了,脱靶却脱得无地自容了,正苦闷哪,听老师怎么解释。” 那教官眼睛一亮,看了看桑红,笑道: “你想必就是朱莉的粉丝吧,这问题问得很有创见性,现在涉及军事的大片多了,很多偶像,都可能成为我们潜意思里想要模仿的对象,针对你的这个问题,我的答案很肯定——不能。” 众人一听,顿时兴致盎然。 那教官耐心地解释:“咱们从影片里看,似乎是主角甩胳膊导致枪弹有了一个初始的弧线运动,然后开火之后,子弹保持在预定的弧线上运动,子弹就好像会拐弯一样——这是视觉造成的错觉,现实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牛顿第一运动定律告诉我们,不考虑重力和空气的阻力,子弹射出后速度的方向是不变的,弹道是一条直线; 实际情况是由于重力和空气的阻力存在,弹道不会是一条直线,而是略有弧度,但绝对不可能会想电影展示出来的那么夸张; 如果像朱莉的动作那么洒脱地甩出子弹,那么子弹可能会有一定的横向速度,这样的横向有一定的空气阻力,使得子弹的轨迹略有偏移,但因为子弹速度非常快,射击距离如果不太远的话,这个偏移都可以直接忽略。” 他这一席话说得大家都一片叹息声。 桑红更是失落异常,她觉得自己的枪法训练需要寻找新的训练目标了。 “教官,请问完美犯罪有可能吗?”赵一博估计是侦破片看得多了。 教官认真地看了一眼赵一博,肯定地回答:“没有完美的犯罪。” “怎么可能,警察局里那么多侦破不出来的死案,不都是完美谋杀的范本吗?”赵一博笑着反驳。 “你从哪里听说警察局里很多侦破不出来的死案?即便有,大都是因为错失了第一取证时机和最佳破案时机的案子,而且,随着证据的积累,一般都能侦破,只是看人家愿不愿意出那份力了。” 教官很淡定地说。 “我认为冲动之下未经谋划时杀人,一定会很草率,被抓住很正常,可是,如果认真地计划,有预谋地杀人,完全能够实现完美犯罪,成功脱身。” 方明远显然对教官过于肯定的回答,似乎也不认同。 “就是。”很多人都觉得这话有可能。 教官看看这些热衷于侦破片的家伙,很耐心解说道:“我们可以一一把侦破切入的问题都消灭掉,看看能不能达到完美犯罪。” “对,比如作案时戴上手套,掩去指纹,戴上脚套,掩去脚印,戴上头套,避免掉头发头皮之类的能检测出dna的东西,戴上口罩,不吐痰,这是不是可以把作案时的一大堆痕迹都消灭掉?” 莱利显然和方明远的看法一致,于是出声说了具体的假设。 “除非像谋杀犯戴克斯特那样,预先用塑料膜遮住谋杀现场的各个角落,完事后打包带走,不然,你无法避免在现场留下痕迹,尤其是高科技的发展,现在已经能用新技术从落在衣服上的极其微小的汗滴或者皮肤刮蹭下来的一点皮屑中提取到dna,一根眼睫毛都有可能让谋杀者功亏一篑。”教官说得云淡风轻。 啊啊啊——教室里一片抓狂的叹息声。 “呵呵,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打算怎么杀死被谋杀的对象?”教官问。 “冰刀,莱利,选冰刀啊,很多谋杀案的理想选材。”桑红连忙给莱利出主意。 教官顿时忍不住笑: “被幼稚的侦探小说迷惑的人还不少,事实上没有比这个更荒诞不经的武器了,首先,你要造出冰,来切割成合适的利器,然后,要保证冰刀坚硬耐压,能轻易刺穿**,问题关键是,你要背着冰箱行动吗?而且,和其他用于肉搏的武器一样,使用冰刀意味着可能与死者发生肢体冲突,那响声或者呼声就有可能发生,如何顺利地谋杀?” “手枪。”莱利对桑红吐吐舌头,笑着连忙改了口。 “如何消除爆炸声呢?”教官摊摊手。 “带着消声器的手枪。”莱利兴奋地喊,众人也都两眼晶晶地瞪着教官,等他无话可说。 “大家都是玩枪的,子弹出膛的尖锐声响有多骇人很清楚,别相信电影中那种‘噗噗’声的消声器,那也是艺术夸张,消声器根本无法消除子弹突破音障时‘砰’的那声巨响,而且大部分枪支发射的子弹都是超越音速的; 呵呵,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方法,试试减少装填火药量的子弹,这样发射速度会低于音速,好了,现在你得手了,你的凶器怎么办?” 教官很开明地给她们想出实用的法子。 “丢了武器逃跑啊,把枪丢到远离现场的大海或者下水道里,然后拍拍手悠闲地过日子,电影里都这样演。” 爱之求索 176章 完美谋杀 赵一博随意地应声,引起一阵善意的轻笑。 教官显然也觉得这个答案很有笑点,无法克制地跟着笑了两声道: “事实是,丢弃枪支的过程,就可能会引发新的线索;不丢的话,一旦在犯罪嫌疑人家里找到武器,专业人员就能很快查明犯罪现场的那发子弹是否出自这件武器。” “教官,我觉得很多谋杀案被破获的关键是杀手伪造现场,反而留下更多的痕迹,为什么呢?”桑红转移了话题。 “这个问题好,点出了很多自作聪明的杀手自掘坟墓的关键,所有的伤口和死亡原因,都会有它无法消除的痕迹,法医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专门研究死亡的一种人! 我的一个战友,退役后进入公安局里工作,他曾经这样和我说过,假设杀手用个注射器让死者昏迷以至死亡,很有可能直接就蒙混过关了,可如果杀手做贼心虚,为了掩饰死亡真相,也许会移动尸体到楼梯边,布置成坠楼身亡的假象; 这死后坠楼和活着之前坠楼,死亡时候的心脏和内脏器官都有很明显不同的反应,致命的伤口包括注射的针孔,都会在尸体上边清晰地显露。” 教官言辞严谨地说。 “教官,毁——尸——灭——迹!”猴子忍无可忍地说,心里在碎碎念着这个家伙非要让他们对侦破片的迷恋变成恶心吗? 教官不愠不火道:“对,毁尸灭迹!最狡猾的杀手绝对不会把尸体弃之不顾,如果找不到尸体,受害者会被认定为失踪,再者尸体是犯罪行迹的第一来源; 我要说的是用硫酸或者氢氧化钠融化尸体,需要整整一个星期才能完成,至于将尸体沉入江底、埋葬、捣碎、肢解或者喂猪,不论哪种方法,杀手都要运送尸体,就要面临被人发现或者不小心留下的导致日后东窗事发的痕迹,如血液唾液甚至土壤微粒等等。” “焚烧!炸碎!”猴子有些抓狂了,哄的一声,大家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教官显然在挑战所有人的承受极限,他依然闲散地笑笑之后,探手拿过水杯,喝口水润润嗓子道: “焚烧确实能毁掉人体中大部分的dna,让死者消失。” 他话音一落,瘦猴就得意地呵呵大笑起来。 教官也为他这笑声逗得忍俊不禁,玩笑道:“可惜啊,你笑得太早了; 焚烧尸体比伪造死亡,更不可取!至少后者还争取了逃亡或者隐藏的时间,焚烧尸体却能让死亡时间很快暴露,别相信电视上边杀手放了一把火就安全隐匿的片段,科学的解释是: 人体内百分之六十到七十之间,都是水份,没法子像烟卷一样,烧得一干二净,必须在八百摄氏度的高温下焚烧两个小时,才能有效地焚毁尸体,浓烟冒出后,最多二十分钟火警就会出动,啧啧,想想后果吧! 还有烧尸体的汽油是一种极易挥发的物质,其挥发的气体会和尸体一样燃烧,因此,有不少纵火犯在烧毁受害者的尸体时,也会把自己也顺便地报销了; 至于炸药,国家对炸药有严格的管制,而且不是专业的爆破人士,要达到目的很难; 而且,这也严重地违反了杀手必须低调的教诲!” “啊啊啊——”满教室都是抓狂声。 “教官,这么说,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完美的毫无破绽的犯罪,这让人失望啊。”有人大声地叹息。 教官看看周围那一张张无比郁闷的年轻的面孔,不由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完美犯罪绝对是可能存在的,不过说到底,也不过是周密的计划加上一连串的好运气,让现场周围的一切,都为他的谋杀而沉睡——” 他话没有说完,叹息声就充斥了教室,那些充满惊讶探究的眼神,顿时都变成了失望的被愚弄一般的懊恼。 “谋杀没有胜利者,你在杀死对手的时候,你也会杀死自己已有的生活! 如今的世界,一个身份证、一张护照,就让所有的人都无从遁形; 一个人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他的社会关系不可能跟随着消失,那些死者的亲人、熟人,会努力地追着蛛丝马迹,让真相显露; 再者,一个以谋杀为职业的人,必须有一颗足够冷酷的心脏,不然,手下的冤魂会和警察的通缉令一样,如影随形,让你一生都活在惊惶之中。” 教官给谋杀下了定义。 桑红无奈地说:“教官,我打赌你一定看着侦破片的时候,和里边的警察一起在破案,就为了印证一下你的判断。” 教官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对,除了这些,我很喜欢看的是国外的很多罪犯类型的电影,都是从犯罪心理学上剖析的,补充心理学常识很必要。” “呵呵,你把消遣的电影当成学习去看,那该少了多少乐趣啊!”桑红失笑道。 “不是这样,所有的电影或者文学作品,创作者都有他们的追求和信念蕴含在里边,一个故事里显露的生活常识太多了,乐趣也要在学习中,才能更深刻地体味到,就像大家看了特工类的影片,就幻想着自己的动作也那么帅、那么拉风,这就是舍本逐末了,特工类电影,在我看来,是在宣扬一个特殊群体的感情和信仰,甚至友情或者忠诚,那是一种人格魅力,不单单是为了炫一下身手或者特技。” 教官果然是教官,一席话,就让和桑红一样对他的趣味抱着挪揄之色的人,露出敬佩或者深思来。 这节课结束之后很久,大家训练之外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完美犯罪的假设和情节,兴致盎然,甚至之后每周安排的枪战之类的电影课,他们都开始对上边的镜头和情节进行真实化的判断和推测,科学地验证,严密地逻辑推理,每个人都各展所长,设想谋杀方案,期待什么时候,给教官一个无懈可击的谋杀方案。 白天轰轰烈烈的训练和讨论,晚上的长跑,桑红都很活跃地参加,努力地融入军营的生活,生机勃勃地跳腾着,可是宋书煜那张面瘫脸,常常不经意地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让她一不小心,就出现不该有的幻觉,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夜晚,无论她多么累,入睡前都会想念那个让她无比眷恋的家伙,想念他的怀抱,他的热烈的索取——好想他,真的好想。 他们已经二十三天没有见过面了。 桑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不假思索就清楚地知道他们俩分离了多久,难道她每天都有计算?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能力从这强训营里出去,可是,她不相信宋书煜会没有能力进来,他是不是陷入了什么困境?不然,以她对他的了解,还不得想她想得疯了! 怎么回事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的身体不完整的同时,连带着心灵都无法保持完整了。 桑红在低沉的惶惑中打定主意,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们就会有一天请假的权利,到时候一定溜回去揪住他暴揍一顿。 可是,那个忙死了的家伙,会抽出时间给她吗? 还是很有必要联络一下。 这天她犹豫良久,给张铁说了给家里打个电话的请求,张铁绷着脸,把她带到营部办公室,指指桌上的座机,就转身到门外等候了。 桑红拿起营部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很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虽然想好了要说的话,她依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她咬了下唇让自己镇定。 滴——滴——滴——三声接通的声音响过,一声有些嘶哑的男声传了过来:“你好,哪位?” 桑红的心一沉,怎么了,声音成了这样。 “呵呵,是我,能听出来声音吗?”她努力让自己放松一些,笑得有些干干的。 “桑红?我是王小帅,头儿在开会,要不,晚些时候,我让他打给你?”那边清晰地传来清嗓子的声音,桑红辨别了一下听出来是王小帅。 “额——你感冒了?”桑红出声问。 “哈哈,感冒是什么?我这么棒的身体,怎么可能!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有点上火嗓子痛,头儿要是知道你给他打电话,不知道会多高兴。” 王小帅的声音听得出很开心。 桑红有些心情怏怏的:“书煜他还好吧?他是不是忙得很?” “事儿太多了,还都是大事,他现在压根儿就睡不够,不过再忙,陪你的时间,他一定会抽出来,他每晚回家的时候,都会念叨你,昨晚还说让我安排,到月底一定要去看你的。” 王小帅连忙给桑红吃定心丸。 “谁要见他了,让他安心忙好了,接电话不方便,过两天我来够一个月,就有一天的休假时间,到时候我回去看他。” 桑红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连忙把这次打电话的目的告诉王小帅,让他转告一声。 王小帅连连应声,说到时候会安排人专门过来接她。 桑红挂断电话,出门看到等着她的张铁。 张铁一看桑红那红彤彤的小脸,不由抿了下嘴巴道:“脸像猴子屁股一样,不会是发烧了吧?” 爱之求索 177章 海警 桑红郁卒,很想翻白眼却觉得人家压根儿看不到,就决定不浪费表情了。 猴屁股——靠——我这么白里透红的小脸,怎么能和猴子的那个恶心寒碜的部位相提并论,这家伙说话果然气死人不偿命。 桑红磨磨牙快走两步和他并排,侧头看他,张铁显然不觉得那句话有什么不合适的,正目不斜视、正气凛然地往前走:“快点,去医务室。” 她闻声连忙抬手偷偷地捂捂脸,靠,果然滚烫啊! 真丢人,连和正主儿话都没有说上一句,这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队长,我是太久没有打电话了,激动的,激动你明白什么意思不?” 桑红连忙岔开话题,她怎么可能感冒? 张铁脚步迟疑了一下:“都走到这里了,还是去看看好了,咱们这里的人一般都没有感冒过,估计也不太明白感冒的症状。” “报告队长,我曾经感冒过,除了身体发热之外,还有头晕目眩,或者咳嗽打喷嚏等等,所以,我没有感冒,而且,你现在看看,我的脸已经不红了。” 桑红深呼吸,让自己放松,那小脸果然很快就红晕渐消。 张铁看着她那小脸渐渐变得轻粉,灿烂的阳光照在上边,带着丝丝细细的汗意,水润又透灵,带着说不出的诱人质感,不由失了神。 “嘿嘿,不红了吧,那个——队长,还有件事,我想问问,这个周末我是不是可以有一天的假期?”桑红笑嘻嘻地问。 张铁看着桑红甜甜的笑容,瞬间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身体开始有些发烫,头也有些晕晕的,浑身都是不得劲的,他听着桑红有些失真的声音,勉强回过神,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有些失措地走了。 “队长,队长——你——” “我还有事,你一个人回去,下午还有训练。”张铁瓮声瓮气地说着,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桑红看着张铁咚咚咚地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她纳闷地追了两步,琢磨不透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真是个奇怪的闷葫芦。 张铁却觉得浑身难受得不得了,刚刚看着那小丫头的笑模样,怎么忽然很想很想摸摸她的脸,这不是耍流氓嘛,他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会生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张铁坚决地不让自己再和桑红碰面,连往他们班瞅一下都不愿意,迎面碰上也是绷着脸过去,对她的招呼爱理不理的。 桑红是个想得开的孩子,她觉得人家是上级领导,看不见她也是应该的,所以,即便张铁的反应和往常相比有些怪异,她也不计较,该训啥就训啥。 这天和往常的训练一般无二,桑红累得要死,不过还能撑得住。 中间休息的时候,景甜貌似无意地和她说道:“桑红,听说队里出任务,老兵都出动了,要调新人过去布置岗哨,任务很简单,就是在属于咱们军区的海防线附近站岗,听说一周站岗四天休息三天,你去不?” “发生什么大事了,竟然会用到我们?”桑红听了眼神一亮,关到这里这么久,她都快憋疯了,换换景致也好,刚好四天之后她就要去请假去见宋书煜了,能再多出三天的假期,多美好的事情。 “你什么觉悟啊,纪律!在部队一切行动听指挥,咱们怎么可能知道原因,反正一定是大事,不然哪里轮到咱们,我已经报了名了,听说明天就走,你要想去快点找班长。” 景甜胖胖的身躯对着她撞了一下。 桑红趔趄了一笑,笑嘻嘻地站稳:“咱们军区还有和海边挨着的地方?” “当然了,每个军区在不同的气候带,都有对应的训练基地,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景甜笑她少见多怪。 “嘿嘿,我还真不知道,而且,我从小到大一直想看看真正的大海。”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快去啊,晚了就轮不到了。”景甜催促她。 桑红犹豫道:“四天后确定能够回来?” “当然了,我报名的时候已经问了,不过是想新鲜两天,谁愿意当个木头橛子一样的哨兵?”景甜笑她胆小。 “让你当哨兵也太屈才了。”桑红打趣着,既然听她这样说,就不再犹豫,转身去找班长了。 果然景甜的消息很真实,桑红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两个名额了,队长看看她道: “桑红,你还是不去的好,这训练正紧的时候,别开小差,班里还指望着你和那几个人一起强训,参加三个月后精蓝刀锋班的选拔赛哪。” “额——班长既然这样说,我不去也罢。”桑红倒也干脆,她一贯听不得别人的好意,想了想四天的站岗,估计会很枯燥的,即便后边能休息三天,她也有点舍不得浪费这么金贵的训练时间。 “班长,让桑红一起去好了,我刚才去看了别的班的名单,都挑精英去的,咱们班如果不派几个尖子,真发生点什么事情,不是有点丢份嘛。” 排长过来拍拍班长的肩膀,示意他把桑红的名字添进去。 班长看看桑红,看看排长,想了想就点了头:“你说的也对,一出去就代表着咱们的脸哪,桑红的底子好,又勤奋聪明,这么让人放心的兵,出去遛遛也好。” 桑红道了谢就笑着往景甜那里报告好消息,莱利已经兴奋地跑过来给桑红说这件事了,一听桑红也去,顿时伸出手臂抱着她就兴奋地尖叫。 下午的训练继续,晚上桑红也没有改变提速的训练计划,和往常一样回寝室睡觉,景甜已经兴奋地在整理一些小东西,往背包里赛。 桑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五点开始越野训练的时候,她们去的人已经集合完毕,直接登上直升机就走了。 大家都不是经常坐飞机的人,一时间兴奋不已,哪里舍得睡觉,有一句没一句地小声聊着玩笑着,倒是男生都很淡定,有的闭目养神,有的怔怔地瞪着机舱外边的云海,随着天空越来越亮,云层翻卷,天空澄碧,美得让人炫目。 上午九点的时候,她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只见金色的沙滩尽头就是一望无际的蓝色的大海,正值难得的晴天,水天一色,宽阔得让她们这些没有见过大海的女孩子都不由震撼无声。 面对浩淼的大海,桑红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沧海之一粟,她觉得眼睛润润的,大海原来就是这样的,莱利兴奋地搂住她的肩膀说: “我以为我们的青海湖就是海了,哪里知道,真正的大海竟然是没有边际的。” 前来迎接她们的是留守在这里的炊事班的两个战士,还有六个负责站岗巡逻的士官。 她们一共来了十二个人,四女八男,加上那六个人,被分成了三个换班巡逻的小队,桑红和景甜一队,莱利和另外一个女兵一队。 这里的战士很热情,专门给她们四个女兵腾出了一间宿舍,很善解人意地让她们把棉袄换下来,说除了晚上站岗,昼夜温差大些,需要换上,白天气温太高。 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带着海味的早餐,他们就开始跟在老战士后边熟悉地形了。 这一条海岸线很长,除了附近有两个小渔村之外,最近的县城离这里要有五六十公里,也算是荒僻之地了。 熟悉了地形之后,接下来两天,桑红彻底感受到女同志有多被优待了,她们四个女的,一般不轮班的时候,就开始在海边练游泳。 无论那些战士多忙,他们都会抽出两个人教她们些水把式。 虽然她们都会游泳,可是不过是在小河滩里扑腾两下子,看看那些教她们的男同志能在水里憋气,或者一口气游上很远,都羡慕不已。 一大群人在海边按组比赛的时候,那个热闹啊,让桑红觉得这海边的日子也挺有意思的,她哪里知道这里的战士很少见到女兵,所以,见到她们都是变着花样来哄她们开心,尤其是常规训练,练得那叫一个带劲,加上桑红她们不间断的喝彩声,大大地满足了他们的表现欲,自然是越练越有劲了。 桑红她们也增进了不少的知识,至少学会了一些很实用的游泳技巧,只是打靶训练有些让她郁闷,她那百发百中的射击技艺,在这里连中十环,竟然有些吃力。 这天傍晚,她们留守的两个小队已经结束了训练,那一队外出巡逻的人还没有回来,她们有些隐隐的不安,就开始分队去顺着海边的路线寻找。 天已经黑透了,桑红他们都赶回了驻地,一碰面竟然都一无所获,他们惴惴不安地连饭都无心吃,船上的联络器压根儿就没有回应。 半夜的时候,那队人才疲惫不堪地回来了,说是接到了上级的特急警报,说是有一只国际上臭名昭著的走私人口的商船正由公海向我国内地逃窜,让海岸线的巡逻人员加强警备,在原来的警备线的基础上,往深海处推进五十公里。 爱之求索 178章 乐 男战士们都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桑红她们回了宿舍。 “你们说那条船不会好巧不巧地就进入咱们这片海域?”景甜说话声音和她的体重成正比,中气十足。 “不大可能,毕竟这里离公海很远,那么多重的防线,怎么可能让它悄无声息地就混到这里来哪。” 桑红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打听了这里平时的防备情况,一点也不担心这种可能性。 “往常都是瞭望塔加上海岸线陆地巡逻的,怎么今天那些人就下海了?”莱利有些担心地说,显然她有些担心。 “上级的命令是要严格地执行的,对了,咱们基地明明那么靠内地,以导弹陆战著称,怎么还有海防线,只要一想就觉得有些荒谬。”景甜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哪里有单一兵种作战的?这条海岸线是唯一的一个让旱鸭子们熟识水性的地方,部队怎么都不可能放弃,咱们是以陆战著称,可不是单一兵种的部队,海军也有的,只是没有巡洋舰,人数也没有陆军多而已; 听说这里的驻兵都是直接委托北海海军基地培训的。” 桑红记得曾经听说到过这件事。 “啧啧,这么专业的海军啊,我还以为这里的家伙都是没事打打鱼、游游泳玩的军痞子,这里真是太闲散了。” 景甜嘲笑道,现在她不把这里的那些男兵们放在眼里。 “别小看他们,咱们的水上功夫不行,上了船都觉得心虚得不得了,还是多争取一些训练水性的机会,明天咱们都看家好了,趁机也练练本事,这些人的本事不小,如果是北海舰队训练出来的,那绝对很专业,那个舰队受海军总部和jn军区的双重领导,听说那里的司令员兼任jn军区副司令员,负责防卫黄海和渤海海域,牛b死了。” 桑红提醒景甜不要把情绪带出来,不然她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是,咱们都喜欢海,可更喜欢脚踏实地啊,站在这海边的礁石上看风景,巡逻,甚至遇敌都不会怕,可是一到水面上,老是向往地上坐,连站起来走都怕怕的,怎么攻击啊,还有这该死的海风,连子弹都让人打不准,真是邪门了。” 莱利比桑红更抓狂,她昨天练习射击,打满环的次数大打折扣,比桑红更差。 “咱们这几个人里,就你的水性好了,你练习憋气的功夫,连最挑剔的那个士官都夸你有天赋,不当海军亏了,你还担心什么。” 桑红撇嘴笑她说风凉话,因为这几天,就莱利在水中的表现差强人意,有如鱼得水的感觉,她在水里虽然不算差,却并没有对水的那份熟悉和热爱。 “嘿嘿,小时候在青海湖边住过,玩各种水把式,有什么狗屁天赋,只是早年训练的成果罢了。”莱利不以为然地笑了。 “喂喂喂,莱利,你对大家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是你从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青海湖边大鱼人家的小孩了?”景甜粗声粗气地说,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马背上长大的意思是,我是游牧民族的,逐着水草而居,住在青海湖边多正常。”莱利好脾气地解释。 桑红忽然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那两个人问她。 桑红看了眼莱利,想到宋书煜说给她听的那个笑话,笑吟吟地道:“说个笑话大家听听娱乐一下?” 景甜拍手鼓励,莱利迟疑着看她,总觉得她好像是有阴谋似的,也象征性地拍拍手。 “我男朋友说当年他刚到国外留学的时候,同宿舍里住了四个中国人,大家也能相互说着话,异国他乡的相互安慰着乡思; 一个蒙古族的同学唉声叹气地说:‘哎呦,这学校的住宿费真贵哟,家里卖了一头牛给我寄来,不过刚刚够一年的租金,真心疼哦!’ 他们几个内地大城市来的家伙都很同情他,担心他经济拮据,就经常找借口管他吃饭,外出聚餐,从来都不让他结账; 第二年交住宿费的时候,那个蒙古族的同学依然唉声叹气地说了同样的话,他们就也依然请他吃了一年的饭; 第三年那家伙请他们去自己在学校东部的伦敦市区刚刚租赁的家里做客,说吃了他们两年的饭了,一定要回请一次,一个同学开玩笑说,你自己租房住,那还不得卖你们家的牛吗? 那家伙连连点头:‘是啊,不卖牛怎么可能。’ 当他们到了伦敦市区里,跟着那家伙进到一处装饰豪华的别墅时,他们都傻眼了,有人就问他,你竟然在这里租着住? 他摊摊手道,怎么,不漂亮吗? 他们都觉得晕乎乎,无奈地说,不是不漂亮,而是太漂亮了,你怎么付得起租金的? 卖牛啊!他的表情也十分困惑。 卖牛?你们家到底有几头牛,怎么老是听你说卖牛卖牛哪? 那家伙搔搔头,想了半晌道无奈道,我们家有多少头牛?这问题我还真搞不明白,估计有上万头吧; 听到的同学都笑得绝倒,原来那家伙竟然是一个蒙古族部落的继承人啊!” 哈哈哈——桑红和景甜都笑得震天响,莱利纳闷地说:“完了?” 桑红点点头,笑得不住声,显然是想到当日宋书煜和她说起这个笑话的模样,笑得异常真。 “他说的是实情,我们那里有的部落有个上万头牛很正常的,这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啊?”莱利摊摊手,有些不解。 景甜好容易止住笑,看看桑红,转而审视着莱利道:“这家伙会不会也是一个部落的继承人,怎么一点都听不出笑点?” 桑红也煞有介事地瞅着莱利,奸笑道:“说,你是不是也是一个有着几千头牛的部落公主,现在在我们面前装落后装质朴装憨厚哪?” 莱利不好意思地笑着:“即便不是公主,也没有几千头牛的资产,如果咱们都复原了,你们什么时候去西部玩的话,我倒是可以管吃管住,陪着你们玩个一年半载的,所以,请不要因为我不是部落王子而遗憾和疏远我。” 桑红和景甜闻声大笑,当即连连应声。 “我再也不会小看莱利了,即便她来自一个我所不了解的地方和民族,她有很多本事是我没有的,至少这份豪爽我就没有; 让我说出来陪你们谁玩个一年半载的,我都不敢说出口,我们那里的住房紧张,就业紧张,我估计连个像样的请你们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出来。”景甜憨厚地笑道。 桑红和莱利一左一右地拍了她的肩膀,桑红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也算是战友一场,真的某天到了你的地儿,吃咸菜喝稀粥也没意见,关键是见着人开心!” 景甜的胖脸闻声也憨憨地笑了:“那就好,再穷,也不至于到用咸菜和稀饭招待你们。” 几个人笑着回了宿舍就睡了。 第二天就是顶班的最后一天了,那几个男兵显然是商量好了,例行巡逻压根儿就没有安排她们,还专门让去市内采购蔬菜的炊事班的那两个人开着越野车,顺路带她们去百里外的小城玩,说那个滨海的小城是个旅游胜地,来这里不去一趟长长见识,那就白来了。 她们这几个女兵都是来自内陆省市的,听到这样的建议当然开心得欢呼连连,那个其他班不太熟的女兵犹豫了一会儿,说她不去城里玩了,今天一定要坐着船跟着巡逻队去巡海一趟,往深海上跑跑。 桑红她们不置可否,毕竟不太熟玩着也没有意思,三个人更自在。 她们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到了小城,一定给这里的人都买些纪念的礼物,表示真诚的感谢,这几天哪里是出苦差,简直就是度假,日子舒坦轻松得没边了。 要出发时,炊事班的战士提醒她们还是换了衣服出去玩自在,不然穿着军装,举动束手束脚的,自然耍不开。 几个人欢呼一声就回去换便装了,好在她们老早就听说这里中午的时候很热的,都带的有轻便的夏天便装。 一会儿,三个女孩子就穿了牛仔裤和衬衣或者t恤出来了,在部队里呆惯的人,都不喜欢穿裙子,那种衣服,想要有所动作太让人抓狂了。 那两个炊事兵带她们到了城里,把她们放到最热闹的卖旅游纪念品的小街,告诉她们傍晚六点的时候过来接她们回去早点休息,因为她们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会来接她们回去销假。 小城显然很有旅游特色,桑红她们转得兴致盎然,还特地在拍立得处照了即照即取的照片,购买了几样纪念品,就转悠到了最热闹的海边沙滩上,只见这里的景色和她们驻防的海边压根儿不一样。 这里显然是浅水区,适合游泳,海水里很多游人在玩摩托艇,更多的是不太会游泳的女孩子,腰里环着彩色的充气游泳圈,幼稚地扑腾两下子,感受着海水的温柔。 砂砾银白海水碧蓝,到处都是悠闲的旅游者,穿着靓丽泳装的美女和只穿条泳裤的健壮的男子在遮阳伞下边休息,或者在沙滩上玩着埋人的游戏,到处是灿烂的笑容,让人不由放松起来。 爱之求索 179章 泳装照 “真想下去玩玩!”莱利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视线尽头是那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下粽子一样的海滩。舒榒駑襻 “想下去就下去,有什么可羡慕的。”桑红说着瞧瞧莱利。 “怎么了?”景甜问。 “想下去就下去,说得轻巧,想想我们里边套的训练时候穿的暗绿的平角短裤和背心,在这里不是一下子就漏了底吗?”莱利舔舔唇,看着那些女人们身上裹着的细伶伶的彩色布片,不知作何感想。 “呵呵,原来这小丫头想穿漂亮的泳装啊,这好说,去那边的商店买了换上就好了。”桑红笑嘻嘻地窥视到她的心思。 “擦——那种布片到我身上会不会直接一用力就报销了?”景甜啧啧有些厚实的唇瓣,摸摸身上厚实的肌肉。 “走吧,去卖泳装的店里看看,挑个保守些的款式还是可以接受的。”桑红说着摆摆手,让她们别站在这里望洋兴叹了,好容易到了海边游泳场,不下去扑腾扑腾,多亏啊。 “你们去吧,我还是穿平时的训练服好了,脱了外套就成。”景甜摆摆手,不打算去。 “你疯了,玩了之后怎么回去,你里边就套着水湿的衣服?”莱利夸张地说。 “也没有什么,一会儿就暖干了。”景甜把手伸到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本就单薄的钱包,犹豫了一下,只能穿一会儿的泳装,买了实在太浪费钱了,家里还等着她的津贴补贴家用,一件泳装可能就是奶奶一个月的药钱。 桑红看看景甜有些为难的神色,就体贴地说:“今天这样分工好了,大家挑了衣服,我结账,看中什么就穿什么,莱利负责午餐,景甜负责买饮料,就咱们三个人,aa制显得多生分。” “哈哈,好,我看这样行。”莱利一听桑红的话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当即举起双手赞成。 景甜憨憨地笑笑,不好意思道:“这样我就占了你们大便宜了,就是我这加大加肥码的泳装,会不会老贵了?” “呵呵,一会儿请我们喝东西的时候,要大瓶装就好了。”桑红打趣着不由分说拉了她们俩就往一边的泳装店走去。 泳装店里果然一片姹紫嫣红,各式各样的泳装都被穿在逼真的各种肤色的塑料模特上,姿态各异,显得妖异又充满视觉诱惑。 店里的生意也很好,还有一对中年的老外夫妇显然也在挑泳装。 桑红和莱利她们见过外国人,也不甚在意,倒是景甜,看着那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眼珠都不转一个。 “喂,注意礼貌哦。”桑红压低声音说着用胳膊肘撞撞景甜,不着痕迹地让她把视线移开。 景甜看看那外国女人无比肥硕的身体,笑嘻嘻地点头,跟着她们过去,小声说:“和你们俩个美女比,我这身材秀逗了,不过,和那个外国女人比,我觉得信心百倍。” 桑红噗嗤一声笑了,然后笑着挪揄她说:“自信就是美,你在训练时候的姿态,别提多帅多酷了,一个人哪里能面面全的,在好身材的较弱女还是现在的模样之间,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女模样吗?” 景甜慌不迭地摇头:“呵呵,还是这样好,我要是连一桶水都提留不动,我妈还不得把我赶出家门了,在家里什么家务都做,还被骂成赔钱货,你这样一说,我还是以我这样的身板和力气骄傲好了。” 桑红有些纳闷地看看她:“赔钱货,什么意思?” “额——我们家姊妹四个,外带一个最小的四五岁的小弟弟,你觉得那个词是什么意思?”景甜显然被戳中了痛处,不过面色很平淡。 “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家还有这观念?”桑红无法想象。 莱利沉默了片刻,抬手拍拍景甜厚实的肩膀,安慰道:“没有什么好吃惊的,在咱们都不知道的角落里,很多女孩子的命运都像小草一样,被践踏被无视。” 桑红有些惭愧地点头:“呵呵,我以为你能来当兵,家里一定是很开明的。” “我当兵是因为这是我的梦想,我用在建筑队里做了三年的苦工攒的钱,和家人换来了这样的机会,知道我成了特种兵,他们更高兴的估计是我的津贴更高了,不过我很满意,毕竟我结束了像大姐二姐一样的,被父母强势安排的命运。” 景甜笑嘻嘻地说着。 桑红有些百感交集地看着她,原来从前的她,并不是最悲惨的人,原来很多的女孩子和她一样,都在为着理想或者梦想而拼死拼活地努力着,只为了不堕入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模式里。 她对景甜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敬重起来。 她明白对于这个女孩子那粗线条的脑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的汗水和泪水一定更多。 桑红和莱利都很认真地帮着景甜挑了一套式样保守,图案优美的泳装,景甜穿着泳装束手束脚地出了更衣室,那脸红得灿若朝霞,胳膊腿都有些没地儿放的模样,可爱极了。 她们俩过去拥簇着,把景甜推到了店内的大镜子面前。 景甜眼睛慌乱地瞄了一眼,旋即就愣住了,只见身上那黑白色交杂的泳装图案,把她常年暴晒的棕色的皮肤,衬得明亮又光洁,腰部忽然变细的色块线条,让她粗壮的腰肢,显出比本来细了许多的模样,俨然一个凹凸毕现的美人。 “我的腰——额,怎么瞧着细了这么多?”她惊愕之后就是喜美美地尖叫。 彼时桑红穿了一身蓝底花蝴蝶带裙子式样的泳装,莱利穿了一套橘黄靓丽的露背时尚泳装,三个女孩子站在一起,俨然一副赏心悦目的美女泳装图。 这三个受过训练的气质卓然的女孩子显然吸引了店里购物者的眼球,连那个肥胖的外国女人也一眼就看中了景甜身上的泳装款式。 店主看着这三套泳装轻易而举地就被一抢而空,抬手让那机灵的售货员给桑红她们打了八折,那售货员一边夸赞她们,一边说: “三位美女,能不能拍张照片,留在我们店宣传一下?” 景甜从来没有被称为美女过,这样被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称赞,让她心花怒放,连连答应。 桑红一瞬间想到了宋书煜,她这样的照片会不会带来什么不良的后果?她刚要出声拒绝,就被莱利和景甜从两边搂着站好了,咔地一声,照片已经拍好了。 “美女,你们是来旅游的吧?两天之后过来取照片,或者把你们旅店的住址告诉我们,照片洗出来,给你们送过去。”那小伙子热情地说着拿起笔,目光亮闪闪地顶着桑红问。 桑红看看她们,三个人当然不可能把地址告诉他了,明天她们就走了。 “我们不要了,你们洗一张和那一排照片放在一起做宣传照好了。”景甜大方地说。 “呵呵,多谢了,为了表示谢意,我们愿意把店里的储物柜免费租给你们使用一天,你们可以把换下的衣服放到里边,比存放在沙滩边的铁片房子里安全舒服多了。” 那伙计说着从墙上取出了一把带着橡皮筋的钥匙,从柜台上推了过去。 莱利回头向店外瞅瞅远处沙滩上的蓝色的铁皮房子。 “这边的泳装店都提供类似的保存服务,那房子中午过后,里边又烫又闷,换衣服简直是洗桑拿。”小伙子说话很幽默。 这话说得三个人连连点头。 “对了,看你们的皮肤就明白,你们没有涂抹防晒霜。”小伙子又给她们推荐了一款实用的防晒霜。 桑红拿着那个硕大的瓶子无语,这样大的量和无比低廉的价格,让她不怀疑质量都不行。 “一次性的,把露出来的肌肤都厚厚地涂抹上,不然海水和阳光会让你们漂亮的肌肤脱皮或者晒伤。”小伙子殷勤地建议道。 “我们也是在海边住过的,从来就没有涂过这个。”景甜拿起瓶子嗅嗅味道。 “这里的海滩是人工的,为了让水的颜色漂亮好看,添加了什么东西——你们明白的。”小伙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海水是流淌的,添加了什么也会稀释不见的。” 桑红失笑道,不过还是要了那防晒霜,又看看这里和沙滩的距离,就顺手挑了三件素色的毛线毯,结了账,拿着钥匙到储物室里存了换下的衣服行李。 储物室有专门值班的保安,那些箱子敲了敲也很结实,于是三个人就也放了心,那储物柜的钥匙上的橡皮筋有些紧,最后只有桑红的手腕能够戴上不那么难受。 莱利伸手摸摸桑红两只手腕上的东西道:“这两个护腕倒是很精致,不担心浸透水么?” “处理过的饰品,都是防水的。” 桑红淡然一笑,她低头看看脖子上戴着的那个桔梗花的项链,想到宋书煜的叮嘱,这些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准离开身体,不由甜甜一笑。 莱利乜斜她一眼:“男朋友送的?瞧你笑得多yd!” “嘿嘿,你不是也带的有饰品吗?”桑红扭头看看她那脖子上的一个类似骨头的吊坠。 莱利抬手摸了摸,笑出了声。 “我这个东西是我在建筑工地上捡到的,是个阿弥陀佛,我就用一块钱的绳子栓了起来,菩萨都能给我捡到,我觉得我的好运气就是从捡到这个开始的。” 景甜说着也笑眯眯地捏了自己的吊坠给她们俩看。 爱之求索 180章 被困 桑红站住,眯眼细看,又拿在手里摸了摸:“好东西,你捡到宝贝了,这是块真正的和田玉,我摸过一些好玉石,有这种温润的触感,好好保存着,千万不要丢了。舒榒駑襻” “真的?”景甜惊喜地捏着看了又看。 “快点,再看就成假的了。”桑红失笑地逗她。 景甜吓了一跳,连忙丢了手,笑着伸手挽住她胳膊。 三个人先后拥簇着出了店门,街面上的沙虽然薄薄的,但是丝毫都不咯脚,细细的沙粒摩擦脚底的感觉,烫烫软软的,让她们有种痒痒的安适感。 桑红很快就释怀了,不过是一张泳装照而已,这么美的地方和景致,她怎么老是想那个明天就可能见到的家伙,她什么时候这心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他那里一半留在体内,这一发现让她甜蜜又无奈! 三个人半遮半掩地裹着毛巾毯走到海边,自然吸引了不少男士的目光,不过她们并不打算就这样跳到水里,而是本能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悠然地走到一处空着的巨大的遮阳伞下边。 下边放着条纹的帆布躺椅,桑红让景甜躺了,她和莱利从防晒霜里倒出液体,给她涂抹防晒霜,景甜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亲密接触过,顿时咯咯笑得几乎岔了气。 好说歹说总算给她涂抹了一遍,景甜笑得喘着气躺在躺椅上休息。 桑红和莱利背靠背地坐在一条椅子上,拿防晒霜往身体裸着的肢体上涂抹,一边说说笑笑地看着远处在水里玩水球的一群年轻男女。 看看远处淡成一线的隔离网,莱利说:“适应一会儿,咱们三个就比赛一场,从这里一直游到那边的隔离球处,看谁能最先游到。” “切,你以为我们怕你?”桑红鄙视道。 “谁游得最慢一会儿干脆咱们把她埋到这沙堆里,我看那些人玩得蛮开心的。”景甜干脆地说出了惩罚措施。 “这招儿挺好的。”另外两人一致赞同。 三个人说着对视一眼,明白比赛可能现在就已经开始了,果然瞬间就都开始拔脚飞跑,直奔海滩,啊啊啊—— 灵活地避开即将撞上的游人,直扑海面。 那群正在海里玩水球的外国人只觉得一瞬间很多人都向着她们看过来,以为是她们漂亮或者水球玩得好,一闪神的瞬间,就发觉三条水线腾起,连忙慌不迭地惊叫着逃开,她们的队形就被撞开了。 桑红她们三个人连头都不露,灵活地从水下穿过那群碍事的外国妞儿,直奔目标而去。 那群慌不迭的女人们当然能感受到三个人游鱼一样和她们贴身而过,以为遇到了水下的登徒子,当即就气愤不已地用外语诅咒着,四个在稍微远处陪着她们丢水球玩的男士,听了情况,自然义不容辞地要帮她们讨回公道,于是就都先后朝着远处深海追去。 自然是莱利第一个到达那条隔离网边,她得意地回头,就看到了桑红和景甜一前一后地抓到了隔离网,三个人呼啦啦地露出水面,抖落头发上的水。 “你们看,那边怎么有那么漂亮的鱼?” 景甜抓紧隔离网深呼吸之后,就又钻到了水面下。 桑红和莱利也都吃了一惊,连忙也钻到了水下看。 这下她们都有些傻眼了——果然只见隔离带之外三五米处,一群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排列得整整齐齐地头部朝着左侧,靠——那边正有一条鱼在和一个人搏斗,看那泳装,和景甜的颜色一样。 那个在泳装店的外国胖女人! 三个人都大吃一惊跃出水面对视一眼,桑红攀着隔离网回头大声喊:“救命呀!水底有大鱼攻击人!” “巡防员!巡防员这里危险!”景甜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传得很远。 那四个游过来的男子听得接连不断的喊声,将信将疑地潜入水下,旋即就慌不迭地大吼着,惊慌失措地拍打着水面往回游,摆着手招呼那些发愣的女人逃跑。 “救人还是逃跑?”莱利有些惊慌地问桑红,她问完就又潜入水中,看到那条大鱼像是玩耍一样,在逗那个外国女人,拦住各种她可能上浮出水面的路径,尖利的白牙让她背脊生寒。 这是什么鱼,怎么看着这么凶残! “我们水性不行,怎么救?那是鱼啊,比咱们个头大得多的鱼啊!快跑,这些隔离带估计都拦不住它们!”桑红几乎是第一眼就断定了危险性,探手去揪她就入水往回游。 “出水呼吸,快!”景甜大吼着,露出水面大口吸了口气。 莱利和桑红闻声都露出水面呼吸。 “咱们是军人,这里就是战场,我去救,我力气大,能带着她游回来,你们俩去岸边喊人接应。” 景甜对她们说完就翻过隔离带向远处游去。 “你一个人去喊人接应就行了,我去帮她。”莱利说着就也跟了过去。 桑红惊惶回头,只见海滩上的人如同疯狂一般往远处奔逃,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远处只有几个男人站在水边,正对着她疯狂地挥动双手,却没有下水的意思。 靠——等她找到值班的巡防员,她们谁知道怎么样了丝毫。 她们都做英雄,让她做熊包是吗? 桑红无奈地咬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气,拔出胳膊护腕里藏着的锋利的小匕首,一一夹在指缝里,翻身也跟着她们潜入了水中。 莱利和景甜正抱着那个外国女人往水面上游,那条凶暴的大鱼显然受了景甜的拳头,正在翻腾着,搅得水面一片激烈动荡。 桑红潜下去,无声无息地逼近那条张开了獠牙去疯咬景甜的鱼,攥紧拳头照着那条大鱼的眼睛捶去。 噗地一下,她的拳头觉得一阵湿热,旋即觉得水面被污浊的液体污染。 桑红知道击中了,连忙拉着景甜就往水面上游。 一声刺耳的音波从水底传来,那群整齐地排列着的鱼群竟然都张开了大嘴,齐齐地朝着她们逼迫过来。 桑红对景甜做了一个分头向下行动的手势,可是还没有等她们游离三米外,只觉得水底有巨大的漩涡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她们脚底处传来。 然后她们就开始身不由己地被漩涡裹挟着急速下坠,直沉海底。 几个人惊恐得连尖叫都不敢发出,生怕浪费了口中残留的半口救命的空气。 就这样死了吗? 太冤了! 水性极好的莱利意识还算清醒,她抱着那个陷入昏迷的外国女人惊恐地发现,水流正卷着她们四个人涌入海底一个突然出现的黑黢黢的狭窄的管道。 那股强大的吸力显然就是从它这里发出的。 管道不长,几次砰砰砰地连续的碰撞后,几乎瞬时就跌入了一个开放的空间。 莱利听得桑红和景甜的痛呼声,然后就感觉到身体拍击水面的疼痛和紧随其后的更加剧烈的碰撞,她整个人径直摔落在一池浅水里,背部撞在坚硬的池底。 那个胖女人因为体重的原因,比她更早跌落下来。 她屏住呼吸,用双手使劲一撑,就从水中站了起来。 环视周围,这是一个大约三米宽,**米长的狭窄空间。 尽管更多的海水还在从头顶什么地方涌进来,但脚下海水并不深,只没到了大腿。 桑红和景甜也在不远处挣扎着从水中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海水从头顶涌入并跌落的声音瀑布一样又大又急,景甜不得不扯着嗓子问。 “海底。”莱利大声回应说,找到不远处那个昏迷的外国女人拖到一侧的墙壁水浅处,把她的头侧向一侧,开始用手掌按压着进行急救。 桑红快速地把匕首整好,谨慎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她看清楚了,四个人所处的这个空间,是一个三面透明的舱室,可以从舱壁看到外面澄净的海水和尾随追来的巨大而凶残的色彩斑斓的热带鱼。 舱室只有两米多高,拱起的顶部有两个直径半米左右的舱口,其中一个舱口还没有完全关闭,刚才她们四个人应该就是从这个舱口跌入舱室的。 “海底?这……这难道是潜艇?”桑红环顾四周,疑惑不已。 舱室不透明的那一面,有一扇紧闭的金属舱门,舱门上满是褐色斑斑的锈迹。 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响声,她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头顶的舱口一点点地开始合拢,直到完全闭合起来,海水不再疯狂地涌入,只剩下几道淅沥沥的水帘,舱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了,三个人不由都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被淹死在这个密闭的舱室里了。 显然,这里距离海面并不远。 充足的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经过海水和透明舱壁的折射,斑斑点点地波动着进入狭窄陈旧的舱室。 三个人站在半米多深的水中相互打量,想起刚才被热带鱼齐齐围攻时的惊心动魄,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真他妈糟糕,这是什么鬼地方!”桑红抬手敲击着那堵墙壁一样的舱室。 爱之求索 191章 搜救 “不会被泡死在这里吧?”景甜说着抬手摸摸肩膀,那里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或者是被鱼尾巴甩到了,看着血糊糊的,咸涩的海水浸渍过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辣地疼。 “我怎么有种进入阴谋的感觉。” 莱利有些气馁地看看靠着壁侧的毫无反应的外国女人,纳闷不已地看看舱底透明的墙壁,探身这里敲敲,那里摸摸的,寻找确定在什么地方的证据。 “正规的游泳场都有很专业的巡防员,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一会儿他们就会找过来了,希望这个鬼东西不要真的是潜艇。” 桑红叹息道,要是潜艇就糟了,潜入水面下几百米,水面的人无论如何都难以找到。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黑魆魆的怪物会不会移动,忧心着处境,猛回头看到景甜在检查伤口,桑红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帮她打理,让她蹲下身,然后小心地把撩起海水把上边的血迹清理掉,细细观察伤口的模样,血痕细长,面积挺大,估计是刚刚顺着管道跌落时摩擦破的,并不是被鱼咬到的。 桑红松了口气,安抚地拍了她的背道:“算你运气,要是被热带鱼咬到,你就等死好了,那些鱼的牙齿据说都有毒的。” 一边庆幸地说着,左右看看大家都穿着连口袋都没有的最省布料的泳装,只有她的泳装上有两块作为装饰的盖住胯骨的小裙摆:“这么贵的东西,竟然给你做绷带,出去后你一定要赔我一件,不然我心疼。” 桑红小声嘟囔着,抬手从自己的泳装小裙子上,小心地撕下一条布来给她紧紧地扎住伤口。 “瞧你那小气样!我赔你,赔你十条都可以,我发誓,这辈子坚决不会再穿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和没穿衣服一样,怎么能一不小心就沦落到连件裹身的衣服都没有的份儿上!” 景甜粗声地哀叹着。 “呵呵,说得有道理,还是不用你赔了,我以后也不穿这东西了。”桑红低头看看自己暴露着的嫩生生的长腿长臂,有些汗滴滴。 莱利按压得气喘吁吁,觉得那外国女人口里的水吐得差不多了,摸摸呼吸,知道她性命无碍,就不再管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泳衣,起身用手敲打身边透明的舱壁。 看上去,那舱壁相当厚,也许不止一层。 桑红则哗哗哗地趟着水走向侧壁的舱门,使劲推了几下,看没有丝毫动静,就有些气馁了,景甜跟着凑过去说:“一边去,我来。” 桑红笑笑让到一边:“小心点,别把皮蹭破了。” “靠,你以为姐是泥捏的?” 景甜没好气地说着,瞅了合适的位置站定。 桑红站在一边,蹲下用手顺着舱门摸到舱底,明确了门的界限,大脑飞速地默默计算了舱门的面积,很快就找到门上的最薄弱的受力点。 她起身拿手指着舱门黄金分割点处的一个位置说:“把力气集中在这里,效果事半功倍。” 景甜看了看,点头。 然后一个深呼吸,侧身把没有受伤的肩膀抵在那扇门上,气聚丹田,嗯——的一声,桑红惊愕地看到那个她以为摇撼不得的铁皮门竟然真的从她的肩膀着力点处现出了弧度,一点点地加深,细细的门缝开始一点点地变宽。 “好,加油,水已经开始从门缝里往外渗了。”桑红惊喜地喊。 莱利闻声也踩着水走过来,站在桑红身边说: “这个,是不是有些地方用于海底观光的全玻璃观光隧道?”莱利想起了若干年之前她看过的海底世界,不由揣测道。 “哦——水位在下降,门缝里泻出去的水不可能有这种鲜明的效果。”桑红观察得很仔细。 莱利凝神细听,发现舱室一头传来轻微的突突声,显然是水流通过排泄管道大量排出的声音。 舱内的水面正迅速下降,刚刚淹到大腿的水面已经降落到膝盖位置了。 “景甜,不用浪费力气了,威慑力已经产生了。”桑红拍拍景甜,让她省把力气。 “这潜艇正在排水,艇里肯定有人。”莱利露出喜色。 “当然有人了,”桑红肯定地说,“如果艇上没人,又是谁把我们吸进这个玻璃房间里的?” “有人?”景甜收了力,站稳后抬手满意地拍拍不透明舱壁上那扇紧闭的舱门被她弄出的裂痕,也露出惊喜的神色。 “都别高兴得太早了,军队不可能用这样看着都老旧不堪的装备。” 桑红没好气地双眼望着仓顶说,她多么希望上边再打开一次,即便海水涌入,也是一个逃离这个恐怖的封闭空间的机会。 “怎么阴谋的气息越来越浓了?”莱利无语道。 景甜也有些英雄气短:“都是我多管闲事,这下该怎么办,怎么会发生这样奇怪的事情啊!” “也不赖你,谁能想到这样的后果!不过即便能设想到这样的后果,人还是照样要救的。” 嘘——桑红忽然伸出手指对她们俩比划了一下。 片刻之后,只听一声无线电连接信号的嗤嗤啦啦声,旋即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我犹豫了很久——”然后那声音嗤嗤啦啦被一阵信号淹没。 “说话呀!”景甜气恼地用力拍拍舱门。 再无一丝声音传来。 “估计是担心无线电信号被海防船舰追踪到,”桑红用手指向左边的透明舱壁,“看吧,他们说的话在那里。” 只见透明的舱壁外,一大群橙红色的细小的热带鱼列队聚集。 有了刚才被一群热带大鱼阵包围的经验,三个人已经不觉得鱼群列队有多么神奇了。 可奇妙的是,这群橙色的小鱼在舱壁外先是列成一字横队,然后迅速变换队形,只几秒钟的工夫,三人面前就出现了一行橙红色的英文字母。 “我犹豫了很长时间。”桑红眯眼翻译道,“这是那行英文字母的含义。”她说着指了指。 “今天我们还是一起离开这个危险的国度吧。”两三秒后,那些橙红色鱼重新排列出了另一句英文。 “老天,这世界魔幻了,杀了我吧!”景甜揉揉眼睛,看着那些晃动的字母鱼群,惊呼声脱口而出。 “桑红,你——你是说,潜艇上的人——用鱼跟我们打招呼?这也太无法想象了吧!”莱利也无比惊愕。 “你是谁?”桑红没有理会她们俩,而是快速地组织了语言,用英文大声地向没有露面的潜艇主人喊道。 那些橙红色的小鱼倏尔一下就散了。 “你为什么操纵热带鱼来攻击我们?你要带我们到哪里去?”桑红继续用英语喊道。 舱内的水已经哗哗哗地流淌殆尽,空荡荡的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刚才声音和视觉以及积水,都是她们的幻觉一样。 片刻之后,顶上一个圆形的极小的孔洞里掉落下来一个包裹。 桑红连忙跑过去捡起来一看,只见塑料袋子里边包裹着洁白的药用绷带、毛巾、药棉、还有一瓶淡水。 她连忙利落地解开景甜胳膊上的布条:“来,用干净的水清洗下伤口。”莱利也伸手帮忙,她们不知道会在这里困多久,任何一点伤,都让她们很担心。 “我怎么觉得今天这遭遇简直有些魔幻化了,你们掐我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景甜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相信刚刚看到的有人用鱼来写字的画面。 桑红没好气地随手用力地把裹着她肩膀的绷带一紧:“哪里用得着掐啊!” 景甜啊地一声就惨叫出声:“靠,太狠了!” 三个人哈哈大笑。 帮着景甜打理好伤处,三个人就感觉到这样听天由命地被关在这里,显然不是办法,当即就聚拢到舱门那里,想着把门弄开出去寻找罪魁祸首的办法。 一边齐力对付着舱门,一边谈论着指挥鱼攻击人或者写字,是用得什么高科技手段,正苦思冥想之际,只觉得瞬间身下一空,猝不及防地就被抖落到了一片黑暗里。 “啊——”这次三个人的尖叫声一齐响起。 瞬间她们就明白身下的舱底估计被机关抽走了,连忙放松了惊慌失措的身形,迅速地双腿拱起,处于一个弹跳的状态,这样可以保持身体的灵活性,避免突然着地摔伤。 咚咚咚——三个人呲牙咧嘴地赤着脚落入一个无比黑暗的封闭空间里。 幸好没有跌伤,黑暗中三个人背靠背地站好,警觉到周围的黑暗里到处都是动物呼吸的气息,周围的是什么生物? ——动物?狗?猴子?还是一群居心叵测的坏人? 沉默中的对峙太让人抓狂了。 景甜握紧拳头,破口大骂:“哪个孙子陷害你姑奶奶,过来打一架好了!” 桑红和莱利戒备地缩矮了身体,准备抵挡攻击。 “我们也是受害者,都是先后被关押在这里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呼呼呼——是人怎么不出声,吓了我们一跳。”景甜松了拳头。 “这里有多少个人?”桑红问,她的视线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她们三个人的周围,沿着舱壁边缘,坐着不少人。 …… 傍晚的时候炊事班的人开着车到约定的地方接她们,一个人在车上等,另外两个人分头到旅游景点寻找,跑得腿都断了,愣是没有她们的影子。 天都黑了,三个人一筹莫展,只好回了海边的营地商量对策。 都是军人,自然明白军纪如山,绝对不可能没有个交代就消失不见的,大家都预料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毫不耽搁就向上级汇报。 通过上级和镇上的公安部门取得联系,竟然得到内部消息,近期内不时有游客向派出所报案同伴失踪的事情,目前已经有案可查的失踪人数是三个,都是年轻的女性。 问题被高度重视起来,所有能调动的人都连夜出动在小镇上排查,最终确定在海边公共沙滩处失踪的三个年轻女孩子就是她们。 大家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三个家伙明明天天都在海水里泡着玩,怎么进镇上玩竟然还要到公共海滩上溜达,真让人无法理解。 联系到近日流窜到内陆海域的国际贩卖人口的船只,海警严阵以待,立刻出动了潜艇、搜救船,空中也有飞机进行雷达探测。 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第二天清晨专程来接应替补战士的飞机按时到达,带回来的当然是剩余的九名战士和三位女兵失踪的消息。 李斌正在出任务,联系不上,张铁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 他连忙向队部汇报这个情况,很快队里的大小领导就都赶了过来,商量对策,然后决定派出专业的侦察兵过去勘探现场。 第二天下午派去接桑红休假的工作人员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见到桑红的影子,就把情况汇报给王小帅。 王小帅连忙联系桑红队部的电话,得到三个女兵一起失踪的消息,惊愕得头脑瞬间有些空白,而后的第一反应是,那么聪明的家伙,身手又不错,怎么可能啊。 旋即就更加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能让这样强悍的三个女人一起失踪,不是阴谋就是绝对的武力胁迫。 上午的会议很重要,宋书煜为了腾出下午的时间陪桑红,把公务挤压处理,明白地告诉他什么事情都要挡住。 王小帅犹豫了一下,瞬间就想到那天接到桑红的电话,没有及时通知宋书煜,那家伙连着几天都火大地不想搭理他,当即就一刻不停地跑到会议室告知他这个消息。 宋书煜看到王小帅带着惊慌的神色推开会议室的门直走过来,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大风浪没有见过,怎么越活跃倒退了! 做了个继续的姿势,让正在汇报企划案的部门领导继续发言,正在记录着的笔都没停一下。 王小帅附身忐忑地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部队说桑红和两个女兵一起失踪了。” 宋书煜笔底流畅的字迹瞬间停滞下来,他缓缓侧头。 意外地眨了两下眼睛,接收到王小帅焦急的目光,明白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只听嘎嘣一声响,他手中的金属材质的派克笔断做两截。 那个正在发言的部门经理吓得额头直冒汗,声音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地遛了过去,停滞在那断做两截的笔杆上。 有人心底开始打鼓了。 宋书煜从容地看看笔记本上边狼藉的墨痕,王小帅已经很利落地抬手把笔记本合拢,不着痕迹地收拾好,拿在手里退了出去。 宋书煜的身体往软椅后背一靠,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具体的会议负责人,就起身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门在宋书煜的身后关上,王小帅连忙小跑几步追过去,把他的手机递到他手里。 宋书煜抬手揉揉有些发蒙的太阳穴,拿起翻着号码,然后拨通了一个:“我前几天让你安装的信号跟踪器,立马激活了,追踪信号。” “哦,要等一会儿才能有结果,怎么了?”那边的声音说着,就传来噼噼啪啪的计算机键盘的声音。 “快点,有结果了报告给我。”说着宋书煜黑着脸就挂了电话,他急匆匆的步子慢了下来,然后站定,“确定她们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今天上午失踪的原因就调查清楚了。”王小帅小跑着,连忙开了办公室的门,宋书煜进办公室。 “把情况给我大致说一下。”宋书煜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直奔饮水机,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仰头灌下。 王小帅站在那里,把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给他复述了一遍。 “怎么不让他们把整理出来的材料直接发过来?”宋书煜觉得一杯冰冷的水下肚,心底有些浮躁的小火苗顿时就熄灭了。 “头儿,咱们现在不是一个系统的,这命令行不通。”王小帅小声解释道。 宋书煜点头道:“嗯,我想办法。”他说着就播了李斌的电话,他是桑红的大队长,第一手材料估计最丰富。 可是,李斌正带人出国执行任务,此刻手机早就遵照命令关机了。 他拨通王瀚的电话,让他快速把特种兵大队有关三个女兵失踪的事件有关的文字材料弄到手,给他发过来,他需要从第一手的材料里得出准确的信息来。 王瀚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给熟悉内情的领导打了电话,问了基本情况,很快就收到了文字材料,他大致看了一下,一眼就看到桑红的名字,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就快速地发送给宋书煜,说团部的侦查连随时待命。 “谢了,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络你。”宋书煜挂了电话,开了电脑,打开材料看。 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眉心稍微放松了一些:“有结果了,她在哪里?” “抱歉啊,头儿,激活了信号源依然无法追出行踪,估计是超出了范围。”那边的声音有些没底气。 “哦,她们是从水里失踪的,我把具体材料给你传过去,你快速分析一下,看看对锁定她所在的区域有没有积极的帮助。”宋书煜冷峭的面孔严峻起来。 爱之求索 182章 地狱 “好。” 宋书煜挂了电话,就直接让办公室联络原来军区的司令员,约见会面日期,以前他差的级别太多,现在已经站在同一个级别上,他觉得这件事必须得到军区全方位的支持,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桑红。 王小帅听着他吩咐秘书长尽快做出安排,连忙提醒道:“你上午十一点还有个小型的记者招待会,在二十分钟后。” “我记得!”宋书煜说着仰面放松地躺在躺椅上,理顺大脑的思路,却一闪神就跑到了桑红的身上,这个让人牵肠挂肚的丫头,难道放手让她飞翔也错了吗? 这些天越来越想她,几乎无法克制。 正在想着怎么抽出时间去见她一面,她已经率先约了期限,想到那天王小帅说桑红休假要在今天见他,他说不出的欣悦,她能顾上想他见他,有这份精力,足以证明这丫头终于度过了最难熬的阶段,后边她将学到多少新东西啊! 只是这样一想,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那心情灿烂得就像阴雨连绵中看到云层里的阳光一样,天天数着日子耐着性子等着,白日迟迟、暗夜昧昧,时间就像被思念侵蚀了,粘滞着好难熬,不过是五天的时间,却像五年一样漫长,好容易盼到了,怎么一转眼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现在在哪里呢? 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呢? 虽然了解她的身手和头脑,告诉自己不要为她太过担心,却依然无法克制地往不好的方面想,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悔过,怎么不把这个丫头放在自己身边能瞧到的地方? 他高估了桑红的身手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力? 宋书煜仰躺在软沙发椅子上,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椅子扶手,他让自己抛开对桑红的担心,努力从这件事中理出线索来,目前,最大的筹码就是期待她脖子上的桔梗花吊坠不要丢失,这是能找到她的最有效最快捷的唯一途径。 十分钟之后,秘书长过来请他过去参加记者招待会,宋书煜从椅子上起身过去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王小帅站在他身后听着他条理分明的发言,说不出心中的震惊。 这个男人内心坚定强大,即便他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却依然能够恪尽职守,答记者问的环节,无论多刁钻的问题,他都能回答得语言严谨滴水不漏,甚至神采斐然,目光深邃,嘴角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这个男人一站在公众面前,俨然就是一个发光体,他不像明星那样璀璨,却能吸引人的神智和信赖,让你看着他,就像是面对着一座沉稳得可以依靠的高山。 时间到了之后,宋书煜姿态娴雅地退场,温文尔雅地抬手道别,措辞得体微笑暖人。 离开时,他让秘书长留住众多的随行保镖,他带着王小帅离开了办公楼,他要做出最快最有效的安排,去寻找桑红。 …… 桑红她们堕入黑暗的舱底,顺着声音望向了说话的那个女人。 她的怀里,俨然抱着什么,细看才发现,她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她看到她们关注的神色,就把身体努力地往一边让让,三个人领会了意思就慢慢地走过去坐了。 事情似乎比她们预想的要复杂。 桑红挨着那女人坐了,看看她怀里的孩子,小声说:“孩子怎么样了?” “她在发烧,开始还说胡话,现在连声音都没有了。”那女人的声音带着丝呜呜咽咽的调子,说着把唇对着孩子的小脸,怜惜地吻着。 桑红抬手摸摸孩子的额头,触手滚烫,她用胳膊撞撞莱利,后者连忙窸窸窣窣地探手摸到带下来的塑料袋,景甜打开那瓶淡水,小心地浸润到毛巾上,递给桑红。 桑红接过来,连忙轻轻擦拭那孩子的小脸,许是感觉到凉意,那孩子的小嘴竟然本能地咬住毛巾,吱吱地吮吸起水来。 “水?”女人惊愕地抬头。 “what?水!helpme!help!”远处角落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充满了焦灼和绝望。 “救救我们,让我们喝口水吧?”随即周围响起来求救声。 刚刚那沉寂的舱底瞬间就苏醒了,大家似乎都被“水”这个字刺激出了力气,萌生出了希望。 “怎么,没有人供应你们喝水?”桑红惊愕道,旋即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用胳膊肘撞撞莱利,莱利连忙把水瓶的盖子盖上,推到身后护住。 景甜利落地一滚,已经顺势抬脚,把一个冲过来的高大的身影给踹倒在地上。 “啊——help!”男人惨叫一声,如同困兽。 “都不准动!”景甜大喝一声。 莱利也踢开了两三个围过来的男人。 “我们带的有水,如果要喝都安安分分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身边有老人和儿童的可以出声,谁敢过来抢夺,水桶一倒,谁都喝不上。”桑红厉声喊道。 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犹豫着渐渐都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然后有个女人虚弱的声音:“我五十多岁了,算老人吗?” “呵呵,是女人的话,不算老,不过你可以先过来喝口水。”桑红笑着,努力让话变得轻松。 “谢谢。”对面一个女人说着起身,一点点地爬了过来。 景甜看她连起身行走都不能了,连忙探身,搀着她走过来,莱利倒了一大瓶盖水送到她的唇边。 那女人抖抖地把嘴巴凑到瓶盖边,双手抓住莱利的手,一口气把水喝干净了。 桑红正在弯腰喂那个孩子喝水,然后把浸满水的毛巾递给孩子的妈妈,让她照顾自己的孩子。 借着一个篮球大小的透明天窗,桑红打量着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她的面孔因为失水过度而显得干瘪,透着股晦暗的气色。 趁着莱利倒水的功夫,她问道:“你多久没有喝过水了?” “不记得了,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喝过水,什么也吃不到。”那女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莱利的动作,连看桑红一眼都无暇。 “你是说,你们被关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提供水和食物?”景甜惨叫了。 “不是,每天都有提供的,只是很少,男人们都把东西拿走了,我们连口水都没有。”那女人连忙解释道。 “靠,败类,不像男人!”景甜鄙视道。 桑红和莱利闻言也怒视着远处那个角落的男人们。看不出那边有多少人,不过最低也要七八个人吧。 如果情况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形势真的很严峻,等大家都被饿得半死了,不是就只能任由人弱肉强食了,桑红有些紧张了。 “食物和水都是从那个透明的盖子处丢下来的吗?”桑红抬手指指头顶。 “是。”那女人接连喝了三大瓶盖水,显然恢复了精神,“我够了,给其他的可怜女人喝吧,尤其是这个可怜的孩子,懂事极了,估计是到了这里吓坏了,连哭都不会,开始还唱着歌安慰我们,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然后听着窸窸窣窣的,又有几个女人先后围拢了过来,景甜负责戒备那些男人,莱利和桑红负责给她们倒水。 “你们大家都是从上边掉下来的?”桑红问道,她估量了一下墙壁的高度,觉得周围的墙壁应该也会有出口,不然单凭头顶那么小的一个孔洞,这里的人怎么出去。 即便当初这里制造出来的时候只是一个仓库,也得有搬运的通道。 她们现在无法想象存身的这个古怪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形状,因此也无法估计自己所在的位置或者可能存在出口的位置,再加上这是水底,有关出口一类的门窗,一定也是十分隐秘而结实的。 “不知道,我是一觉醒来后,就到了这里,身上连外套都被人扒走了。”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说。 沉默,估计大家都觉得她的话有些不靠谱。 “你记得之前是在哪里睡觉的吗?”桑红却为她的话惊异,这么说,这个从水里逮人的大家伙并不是一直沉在水底的。 “酒吧,估计是喝了加了料的酒水,可是,酒吧里浪荡着那么多的女人,怎么就轮到我的身上了?难道我长着一副倒霉或者好欺负的脸相?” 这个年轻女人喝了水后竟然还有幽默的勇气,让人不由失笑。 顿时周围的女人都善意地笑了。 “到了这样的环境里,你还能笑出声,证明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家伙。”桑红笑着安慰她,肯定她的乐观和积极态度。 围过来的女人们都一个挨着一个喝了水,并不散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聚拢在桑红她们身边不舍得离开,毕竟,刚刚这三个年轻女人在面对男人的强势掠夺时,显示出的不俗的抵抗力,让她们心底升起一点希望,一点依靠。 “那个可怜的女的说她是海边采贝壳,看到水底的鱼在列队跳舞,好奇地跳到水里去看,然后就被吸了进来,我记起来了,她和你们一样,都是上边突然裂开后掉到这里的。” 说着那女人抬手一指,只见不远处蜷缩着一团暗影。 “啊?她怎么不过来喝水?”莱利抬头看看,周围想喝水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那个人影却一动不动。 “她被鱼咬伤了,伤口发炎溃烂,加上很久都没有吃东西,情况不会好。” “我过去看看。”景甜说着就要过去。 桑红担心景甜身上擦伤的地方,怕感染,就抬手拉住她:“你在这里看着,我过去看看。” 她说着起身,走向那个女人躺着的地方。 “喂——你们都喝完水了,该轮到我们了吧?”远处男人们聚集的地方,传来一声霸道的提醒。 “等一会儿,这里还有受伤的人。”桑红脚步停滞了一下,心底说不出的厌恶,这群男人都是什么东西,冷酷成这样,一点水和食物都不给这些妇孺们分,恶魔。 “呵呵,你们是做什么的,以为自己是天使吗?堕入地狱里,也会变成和我们这样的人,我奉劝你们三个雏儿,别傻乎乎地把水分给这些没用的家伙,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瓶水,等你们渴到出现幻觉的时候,你们会后悔此时的慷慨。” 远处有个阴森森的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如果无法出去,一切又有什么差别呢?”桑红冷笑,说完蹲下身体,一股腐臭的味道隐隐传来,她屏住呼吸,凑近问:“你醒着吗?” 毫无反应。 她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那女人的肩膀,却觉得她的身体几乎没有支撑的骨头架子一样,顺着她的力道,碰到的部位竟然诡异地就软了下去。 这可是肩膀啊啊啊! 桑红瞬间吓得坐在地上,她看看指尖,回味着刚才那触手的冰冷,以及飘散过来的异味,这个女人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她紧张地摇摇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莱利走了过来,她蹲下身体,仔细看看,肯定地说:“死了,这种恶臭,是中毒的**味儿。” 她拉着桑红的胳膊,拽起来道:“别怕,留点力气,咱们得找找出路。” 远处的女人都陆陆续续地围过来,显然都看出来了,有人开始无声地抽泣,有人已经抱头痛哭了。 “别哭了,身体里的每一滴水都很珍贵。”桑红说着搂着莱利的肩膀往回走,她看看身边信赖地跟着她们走动的面孔,淡然道: “你们都坐回原来的位置,回身用手指仔仔细细地摸摸身后的墙壁,看看能不能找到门窗密闭的缝隙,只要你们能找到,我们就有法子出去。” “说什么痴人梦话,我们都手无寸铁,找到了也无法打开的。”远处墙角的男人道。 “你们手无寸铁,那就好,只要能找到,后边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桑红冷静地说,丝毫不见怒气。 “哈哈哈——”那群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笑得肆无忌惮。 “美女,你身上穿的那件连胳膊大腿都挡不住的布片,你能告诉我们,找到了你怎么开吗?这里的门估计不会像爷们的裤链门,一看到惹火的身材就能拉开。” “哈哈,就是,过来哥哥们这里,让大家爽爽,以后我们罩着你。” …… 桑红第一次听到这么肮脏下流的调戏,当即那脸红红白白地变了几变,气得小宇宙都要爆了。 她推开莱利固执地拉着她的胳膊,转身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桑红!”莱利追了过去。 “你在这呆着!”桑红恶狠狠地说完,转身走了过去。 “我过来了,谁要爽姐奉陪到底哦!”桑红俏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扭扭胳膊踢踢腿,这动作由那嫩生生的泛着荧光的胳膊腿儿做出来,说不出的诱惑。 几个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她有这胆子,更没有想到她这么漂亮。 当即都看着坐在正中间的那个壮硕的男人,那男人推开依靠在自己大腿上的一个女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不错,还算识时务。” 说着就走上前两步,那肥手就往桑红的下巴上捏去。 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桑红一脚已经踢到了他的下巴处,他肥硕的身体顿时腾空而起,桑红蹲下身体,猛吼一声,一拳准准地照着他的肚子捶去,嘭地一声,那男人惨叫着摔到了墙边同伴们的身上。 连动一下都不动了。 桑红好整以暇地吹吹自己的拳头,对从男人身体下边爬起的家伙们说:“谁要来。” “啊啊啊——”一个男人大喊着挥拳向桑红扑来。 桑红灵活地一闪身避过,反手一拳锤到他的后背上,那人就直直地撞到对面的墙壁上,只听得砰的一声,连惨叫没有发出就直接软倒在地上了。 “谁还来?”桑红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大姐,饶命啊,刚刚那话是他们俩说的,没有我们的事啊!”一个男人抱着头缩在墙角。 两边不动声色的两个男人一看桑红被那怂蛋的模样吸引了注意力,当即就从两边往桑红身上扑去。 桑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得风声,她马步一扎稳稳地站着,嘿第一声大吼,双拳齐出,啊啊——只听两声惨叫先后传出,两个偷袭的男人已经捂着肚子滚倒在地上了。 桑红一点点地往前走,前边剩余的两男一女都吓得立马闪得远远的。 桑红看到他们身后白花花的什么东西,眯眼一看,竟然是两大瓶水,她当即不客气地弯腰,一手一瓶地拿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走。 “大姐,你不能恃强凌弱地动粗来抢的啊!”身后传来弱弱的男声。 “恃强凌弱?那事估计是你们做下的,这本来就是属于那些女人的,要喝干活去,把墙上的缝隙给我找出来,就有水喝。” 桑红凶巴巴地说着瞪了那人一眼,那家伙吓得张着嘴巴,再不说话。 莱利笑嘻嘻地迎过来,小声道:“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明白。”桑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不为例哦,这些渣滓货欠揍,气死我了。” “呵呵,教训一下很必要。”莱利接过她手里的水。 那边的男人们已经开始扶着自己的伙伴哼哼啊啊地往一起坐了。 ------题外话------ 亲们,知道大家追文看得太憋屈,这段时间水水忙,从今天开始至少恢复五千字的更新,不定时万更,受不了的亲先养着文,真的很抱歉哦! 爱之求索 183章 联合 184章 脱 上边无声无息,只听得窸窸窣窣一阵响,两只大塑料袋先后丢了进来。舒榒駑襻 那家伙趴在孔洞里往里望了望,大家连忙退开,“在这里——在这里——”桑红说着招着手,把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指给他看。 只听“啪嗒”一声上边归于沉寂,那个唯一通往外边的小小的透气孔,顿时暗了下来,然后听着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从头顶穿过,哗拉——砰地一声,那人显然是开了上边的舱门离开了。 大家面面相觑。 底舱内一片绝望的沉寂。 “靠——如此漠视,我看上边的家伙是拿人命当草割了!” 桑红气得爆了粗口,她懊悔连连,错过了唯一的一个攻击这家伙的机会,难道能在他探头往下看的瞬间,就袭击他? 如果一击不能毙命,估计连给他们送食物的人都不会有了。 “小姑娘,那些人要是能用言语打动,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坐以待毙?”那个站在桑红身边的男人叹口气,好整以暇地说着风凉话,对瘦猴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转身就走。 当然他们手里拿着那两个鼓鼓囊囊的食品袋。 “等一下。”桑红身形一晃就挡住了他们的退路,景甜虎实实地走过去,咬咬白森森的牙齿,对桑红说,“你站着别动,堵住不让他们遛了就行了,这回我来。” 莱利也过去和桑红背对背靠着,看着角落里的男人,防止那些人过来偷袭。 “哦吼吼,这是不是摆明了想要抢的意思?”那个鬼气男笑得很张狂。 桑红眯眼一看,明白这两个家伙刚才没有出手,都隐藏在暗处,他们过来瞧着是和她们商量对策的,现在她明白,这两个家伙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瞄的就是这个送食物的时间段,果然是老奸巨猾啊。 “嘿嘿,三位大姐是哪条道上的,身手一看就不同凡响,有话好商量,别动粗。”瘦猴男一看莱利和桑红背靠背地站着的那么专业的防御姿势,明白这几个女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 “啊哈哈——两位大哥,三位大姐,你们现在不能搞内讧啊,大伙儿都靠着你们想脱身的法子,如果你们弄得个两败俱伤,这里的人就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凭上边的败类们宰割了。” 从男人群里过来的时髦女人说着举着手走进了他们的圈子里。 “是她们不放我们走的,我们也不想生事,老天爷呀,我怎么觉得你们三个瞧着这做派,哪有一丝女人的样子,真是浪费了这幅好皮囊。” 鬼气男丝毫没有动怒的模样,还委屈得不得了,他抬手摸摸羊皮纸一样的脸颊,笑得很瘆人。 “放你们走可以,水你们拿走,食物要按人头来分配,你们吃了几天独食了,看看这么多柔弱无力的女人,你们怎么能狠得下心?” 桑红拿手指指他手里的食物袋子。 “你说的方案也不无道理,不过我们是男人,这胃口本身就比女人大得多,与其所有人都填个牙缝,哪如让我们这些男人吃饱,这样关键时候也能出点力。” 鬼眼男一副和气的模样解释着,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分外地欠扁。 “别给他们废话,这群没良知的渣滓能说出人话来?揍一顿就安分了!”景甜被他话里的嚣张和无耻气到了。 “别急,”桑红摆摆手,对那男人说,“这样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让一步,你把食物分成三份,你拿走三分之一,剩下的给我们留下。” “哈哈,三分之一?那和按着人头来分有什么差别?我们一半,你们一半。”那男人估计是饿坏了,加上食物在手,白白让出去太多总有些不甘心。 桑红手一摆,啪了一个响指:“景甜,交给你了,这种男人就是欠扁,打趴下再说话。” “哼,你以为我怕?打一架最好,省得我不甘心,不过话说在前边,一对一,不伤和气,我对这个胖妞,我胜了这食物就拿走三分之二,她胜了就任凭处置。”鬼眼男倒也爽快,说着把食物递给身边的瘦猴。 景甜一辈子最恨人说自己胖了,听着他竟然喊她胖妞,气得双眼喷火,也不说什么直接挥拳就招呼过去。 周围的人惊呼着连忙往后退到安全的距离,让他们施展开拳脚,当然,更多的私心是怕殃及自己,她们都是普通人,自认为厉害的女人打架也不过是揪住对方的头发,用指甲抓拍破脸而已,很多人估计连吵架骂街都不会,几曾亲身经历这样冷酷的决斗性质的打斗? 可是此刻她们对动粗没有鄙薄,只有着愤怒,恨不得自己化身为女奥特曼来惩治邪恶的男人。 景甜的对敌经验显然没有鬼眼男丰富,一不小心就吃了拳头。 她也是个硬气的家伙,吃痛时不过是一声本能地痛呼,拳头愈加的密集,拳影凌厉。 一招得手,鬼眼男笑得很犯贱:“对不住了,哥哥这老拳有点猛了。”说着又一拳击中了景甜的有些波涛汹涌的胸部,景甜痛得一声尖叫,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攻击得那男人连连后退。 桑红有些疑惑,这家伙的身手果敢有力,攻击时善于发现对方的破绽,一旦被他看出一丝破绽,景甜就必然被挨上一拳。 “这家伙下盘弱,用腿脚试试。”桑红出声提醒。 景甜习惯了硬碰硬了,她力气大,很少有人接得下她的拳头,此时这鬼眼男接的挺得心应手,她就忘了策略,不服气地一股脑地攻下去,想要硬碰硬地用拳头拿下他。 听了桑红的提醒,明白这不是训练,而是对敌,筹码是这么多眼巴巴地瞪着食物等着充饥的女人们,她大吼一声,虚幻两拳,那脚就扫了过去。 景甜皮厚肉糙,也是挨打挨出来的,她用扫荡腿的霸道之处,就在与她不是为了把对方扫倒,而是为了把对方的腿撞伤。 所以她出脚的角度一贯都很高。 那男人一看她的招式,连忙跳起往后躲,这个高度估计就出现了偏差,果然一声痛呼,这家伙就捂着大腿,痛得连连跳脚。 景甜趁着他站立不稳,早就准备好的大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招呼:“打死你个龟孙,让你也尝尝姐这老拳的滋味。” 说着膝盖抵着他的胸口,双拳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就打开了,周围传来女人们的欢呼声。 那男人连忙抬起手臂遮挡,被她拳头打到胳膊,痛得哀嚎连连:“我认输——认输了,别打了——” 景甜哪里听他求饶,畅快地狠揍了他一顿。 “好了,景甜,悠着点,这家伙身手不错,还有用着他的时候。”桑红出声劝架了。 “妈的,瞎了眼,欠揍的货色。”说着景甜抬手揪住那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把上衣都给我脱了。” “啊?你要做什么?”鬼眼男显然想歪了,双手去扒她的手,鬼气森森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其他的色彩——震惊。 景甜一拳打到他的脸上:“让你脱你就脱!” “别打了——我脱——我脱。”男人说着怕怕地往后缩了缩身体,抬手脱了身上的黑色长风衣。 景甜接过去头也不回地丢给桑红:“你穿了晚上抵抵寒气。” 桑红看看到手的衣服,拿到鼻子下边嗅了一下,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味道,就双手一抖,裹在自己已经暖干了的清凉的泳装上。 果然有了一件蔽体的衣服,这心态都自在了很多。 “啊?大姐,可以放了我吗?” 鬼眼男看看穿上他外套的桑红,眼中闪出一抹惊艳,这世界上还真的有把衣服衬出气质的女人,此刻这个女人穿着他的外套,那风采迥然,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派头,他觉得自己都穿不出这种震人的黑道效果。 “继续脱。”景甜看着他里边套着一件质地很绵软的羊毛衫,不由眼放异彩。 “不能啊,脱了里边就是光身体了,那不是耍流氓吗?”鬼眼男嘿嘿地笑着面有难色,晚上会冷的,他可不想冻得呲呲哈哈的。 “脱。”景甜这句话吼得那个气势啊,听得周围的女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笑脸,这范儿是不是传说中的御姐,瞧那霸气啊! 男人看着她那大拳头,连忙抬手求饶:“我脱——我脱还不行吗?” 说着他不甘不愿地脱了浅绿色的羊毛衫。 景甜瞧着他里边露出的下摆掖在裤腰里黑色衬衣,笑得分外开心,她随手把手里的羊毛衫丢给莱利:“你穿这件好了。” 莱利接过来看看,苦笑着:“景甜,还是你自己穿好了,我不怕冻的。” “别别——给你就穿着,这是姐的战利品,我有更好的。”景甜说着笑吟吟地瞅着那男人。 男人连忙抬手捏了领口,吓白了脸:“大姐,我身上就剩下这一件了,你不能再脱了。” “不脱是吧,我帮你脱好了。”景甜说着挥拳就往他小腹狠揍一拳。 男人痛得虾米一样蜷缩着,景甜不由分说,扯着衬衣的下摆,只听纽扣清晰的崩裂声,那衬衣生生地被她剥了下来。 男人里边这回只剩下一件白色的无袖t恤了。 “靠——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啊,怎么穿这么多层衣服?”景甜说着捏着他的衬衣,低头打量他裸着的胳膊上露出的肌肉,仿佛是很遗憾的模样。 那男人痛得脸上冷汗晶然:“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不服气是吗?”景甜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那男人死死地抿着嘴,显然是敢怒不敢言。 “呵呵,大姐手下留情,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别和我们计较了,好了,食物在这里,我们可以走了吗?” 瘦猴说着把食物递到桑红的手上,连忙过去蹲下,对着景甜拱拱手说软话。 桑红接过食物,扒拉了片刻,从里边取出五个大面包,丢给他们: “拿着过去吧,谢谢你的衣服,你知道男人比女人吃得多,估计也很清楚女人的身体都很娇气,不能挨冻的。” 鬼脸男瞧着桑红笑靥如花,景甜就退开穿衬衣去了,他从地上坐起,抬起胳膊擦擦嘴角被打出来的血迹:“愿赌服输,那是你们应得的。” 瘦猴捡起面包放到盛水的塑料袋里,抬手扶着鬼脸男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原来的地盘。 “噢噢噢——”女人们欢呼起来。 桑红看看面包的数目,计算一下人头,平均每两个人可以分到一个大面包。 就和莱利一起挨个分发了:“慢慢的吃,就这么多食物,咀嚼慢了,利于营养吸收。”一边分着,桑红一边指点她们,防止饥饿过度的人囫囵吞枣,吃出毛病来。 女人们围坐在一起,小口地吃着东西,开始聊天。 “有个办法,我说说你们听听,看看合适不合适。”桑红说道。 “你说你说。”莱利一贯佩服桑红的脑子和身手。 “上边隔多久送一次饭?”桑红问。 “每天一次,估计是这样的频率。”时髦女人接口道,她显然跟在那群男人一起,摸透了这个规律。 “姑且算这潜艇就是贩卖器官的老家伙的巢穴,这样潜入海底深处,不用任何的无线电设备,躲过海警巡逻雷达绝对是轻易而举,他敢冒着这样大的危险做如此罪恶的勾当,我们每个人在他们的眼里,估计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群人既然敢这样无法无天,显然很清楚杀死一个人和杀死很多人的罪名都是一死,早就不在乎罪名了; 而死去的这个女人,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笔财富,就这样任她腐烂变臭,多可惜,估计他们会想出法子把这个女人弄出去; 这是第一个他们可能露脸的机会;是最好的机会; 第二个机会就是,明天那个过来送饭的家伙,他如果再敢像今天一样探头往下看,我有把握取了他的性命,然后男人们搭个人梯,那瘦猴送到那个洞口,他用缩骨法从那个小孔洞里出去,然后把我们救出去。” 桑红说着抬手比划着。 “你有把握把那家伙一击致死?杀不死让他逃了的话,我们就死定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后果?”远处传来了瘦猴的声音,他说着话,看看桑红她们,看看自己的伙伴。 那围成一圈吃着面包的男人们也都一脸期盼或凝重的模样。 爱之求索 184章 脱 184章 脱 上边无声无息,只听得窸窸窣窣一阵响,两只大塑料袋先后丢了进来。舒榒駑襻 那家伙趴在孔洞里往里望了望,大家连忙退开,“在这里——在这里——”桑红说着招着手,把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指给他看。 只听“啪嗒”一声上边归于沉寂,那个唯一通往外边的小小的透气孔,顿时暗了下来,然后听着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从头顶穿过,哗拉——砰地一声,那人显然是开了上边的舱门离开了。 大家面面相觑。 底舱内一片绝望的沉寂。 “靠——如此漠视,我看上边的家伙是拿人命当草割了!” 桑红气得爆了粗口,她懊悔连连,错过了唯一的一个攻击这家伙的机会,难道能在他探头往下看的瞬间,就袭击他? 如果一击不能毙命,估计连给他们送食物的人都不会有了。 “小姑娘,那些人要是能用言语打动,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坐以待毙?”那个站在桑红身边的男人叹口气,好整以暇地说着风凉话,对瘦猴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转身就走。 当然他们手里拿着那两个鼓鼓囊囊的食品袋。 “等一下。”桑红身形一晃就挡住了他们的退路,景甜虎实实地走过去,咬咬白森森的牙齿,对桑红说,“你站着别动,堵住不让他们遛了就行了,这回我来。” 莱利也过去和桑红背对背靠着,看着角落里的男人,防止那些人过来偷袭。 “哦吼吼,这是不是摆明了想要抢的意思?”那个鬼气男笑得很张狂。 桑红眯眼一看,明白这两个家伙刚才没有出手,都隐藏在暗处,他们过来瞧着是和她们商量对策的,现在她明白,这两个家伙估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瞄的就是这个送食物的时间段,果然是老奸巨猾啊。 “嘿嘿,三位大姐是哪条道上的,身手一看就不同凡响,有话好商量,别动粗。”瘦猴男一看莱利和桑红背靠背地站着的那么专业的防御姿势,明白这几个女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 “啊哈哈——两位大哥,三位大姐,你们现在不能搞内讧啊,大伙儿都靠着你们想脱身的法子,如果你们弄得个两败俱伤,这里的人就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凭上边的败类们宰割了。” 从男人群里过来的时髦女人说着举着手走进了他们的圈子里。 “是她们不放我们走的,我们也不想生事,老天爷呀,我怎么觉得你们三个瞧着这做派,哪有一丝女人的样子,真是浪费了这幅好皮囊。” 鬼气男丝毫没有动怒的模样,还委屈得不得了,他抬手摸摸羊皮纸一样的脸颊,笑得很瘆人。 “放你们走可以,水你们拿走,食物要按人头来分配,你们吃了几天独食了,看看这么多柔弱无力的女人,你们怎么能狠得下心?” 桑红拿手指指他手里的食物袋子。 “你说的方案也不无道理,不过我们是男人,这胃口本身就比女人大得多,与其所有人都填个牙缝,哪如让我们这些男人吃饱,这样关键时候也能出点力。” 鬼眼男一副和气的模样解释着,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分外地欠扁。 “别给他们废话,这群没良知的渣滓能说出人话来?揍一顿就安分了!”景甜被他话里的嚣张和无耻气到了。 “别急,”桑红摆摆手,对那男人说,“这样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让一步,你把食物分成三份,你拿走三分之一,剩下的给我们留下。” “哈哈,三分之一?那和按着人头来分有什么差别?我们一半,你们一半。”那男人估计是饿坏了,加上食物在手,白白让出去太多总有些不甘心。 桑红手一摆,啪了一个响指:“景甜,交给你了,这种男人就是欠扁,打趴下再说话。” “哼,你以为我怕?打一架最好,省得我不甘心,不过话说在前边,一对一,不伤和气,我对这个胖妞,我胜了这食物就拿走三分之二,她胜了就任凭处置。”鬼眼男倒也爽快,说着把食物递给身边的瘦猴。 景甜一辈子最恨人说自己胖了,听着他竟然喊她胖妞,气得双眼喷火,也不说什么直接挥拳就招呼过去。 周围的人惊呼着连忙往后退到安全的距离,让他们施展开拳脚,当然,更多的私心是怕殃及自己,她们都是普通人,自认为厉害的女人打架也不过是揪住对方的头发,用指甲抓拍破脸而已,很多人估计连吵架骂街都不会,几曾亲身经历这样冷酷的决斗性质的打斗? 可是此刻她们对动粗没有鄙薄,只有着愤怒,恨不得自己化身为女奥特曼来惩治邪恶的男人。 景甜的对敌经验显然没有鬼眼男丰富,一不小心就吃了拳头。 她也是个硬气的家伙,吃痛时不过是一声本能地痛呼,拳头愈加的密集,拳影凌厉。 一招得手,鬼眼男笑得很犯贱:“对不住了,哥哥这老拳有点猛了。”说着又一拳击中了景甜的有些波涛汹涌的胸部,景甜痛得一声尖叫,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攻击得那男人连连后退。 桑红有些疑惑,这家伙的身手果敢有力,攻击时善于发现对方的破绽,一旦被他看出一丝破绽,景甜就必然被挨上一拳。 “这家伙下盘弱,用腿脚试试。”桑红出声提醒。 景甜习惯了硬碰硬了,她力气大,很少有人接得下她的拳头,此时这鬼眼男接的挺得心应手,她就忘了策略,不服气地一股脑地攻下去,想要硬碰硬地用拳头拿下他。 听了桑红的提醒,明白这不是训练,而是对敌,筹码是这么多眼巴巴地瞪着食物等着充饥的女人们,她大吼一声,虚幻两拳,那脚就扫了过去。 景甜皮厚肉糙,也是挨打挨出来的,她用扫荡腿的霸道之处,就在与她不是为了把对方扫倒,而是为了把对方的腿撞伤。 所以她出脚的角度一贯都很高。 那男人一看她的招式,连忙跳起往后躲,这个高度估计就出现了偏差,果然一声痛呼,这家伙就捂着大腿,痛得连连跳脚。 景甜趁着他站立不稳,早就准备好的大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招呼:“打死你个龟孙,让你也尝尝姐这老拳的滋味。” 说着膝盖抵着他的胸口,双拳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就打开了,周围传来女人们的欢呼声。 那男人连忙抬起手臂遮挡,被她拳头打到胳膊,痛得哀嚎连连:“我认输——认输了,别打了——” 景甜哪里听他求饶,畅快地狠揍了他一顿。 “好了,景甜,悠着点,这家伙身手不错,还有用着他的时候。”桑红出声劝架了。 “妈的,瞎了眼,欠揍的货色。”说着景甜抬手揪住那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把上衣都给我脱了。” “啊?你要做什么?”鬼眼男显然想歪了,双手去扒她的手,鬼气森森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其他的色彩——震惊。 景甜一拳打到他的脸上:“让你脱你就脱!” “别打了——我脱——我脱。”男人说着怕怕地往后缩了缩身体,抬手脱了身上的黑色长风衣。 景甜接过去头也不回地丢给桑红:“你穿了晚上抵抵寒气。” 桑红看看到手的衣服,拿到鼻子下边嗅了一下,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味道,就双手一抖,裹在自己已经暖干了的清凉的泳装上。 果然有了一件蔽体的衣服,这心态都自在了很多。 “啊?大姐,可以放了我吗?” 鬼眼男看看穿上他外套的桑红,眼中闪出一抹惊艳,这世界上还真的有把衣服衬出气质的女人,此刻这个女人穿着他的外套,那风采迥然,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派头,他觉得自己都穿不出这种震人的黑道效果。 “继续脱。”景甜看着他里边套着一件质地很绵软的羊毛衫,不由眼放异彩。 “不能啊,脱了里边就是光身体了,那不是耍流氓吗?”鬼眼男嘿嘿地笑着面有难色,晚上会冷的,他可不想冻得呲呲哈哈的。 “脱。”景甜这句话吼得那个气势啊,听得周围的女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笑脸,这范儿是不是传说中的御姐,瞧那霸气啊! 男人看着她那大拳头,连忙抬手求饶:“我脱——我脱还不行吗?” 说着他不甘不愿地脱了浅绿色的羊毛衫。 景甜瞧着他里边露出的下摆掖在裤腰里黑色衬衣,笑得分外开心,她随手把手里的羊毛衫丢给莱利:“你穿这件好了。” 莱利接过来看看,苦笑着:“景甜,还是你自己穿好了,我不怕冻的。” “别别——给你就穿着,这是姐的战利品,我有更好的。”景甜说着笑吟吟地瞅着那男人。 男人连忙抬手捏了领口,吓白了脸:“大姐,我身上就剩下这一件了,你不能再脱了。” “不脱是吧,我帮你脱好了。”景甜说着挥拳就往他小腹狠揍一拳。 男人痛得虾米一样蜷缩着,景甜不由分说,扯着衬衣的下摆,只听纽扣清晰的崩裂声,那衬衣生生地被她剥了下来。 男人里边这回只剩下一件白色的无袖t恤了。 “靠——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啊,怎么穿这么多层衣服?”景甜说着捏着他的衬衣,低头打量他裸着的胳膊上露出的肌肉,仿佛是很遗憾的模样。 那男人痛得脸上冷汗晶然:“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不服气是吗?”景甜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那男人死死地抿着嘴,显然是敢怒不敢言。 “呵呵,大姐手下留情,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别和我们计较了,好了,食物在这里,我们可以走了吗?” 瘦猴说着把食物递到桑红的手上,连忙过去蹲下,对着景甜拱拱手说软话。 桑红接过食物,扒拉了片刻,从里边取出五个大面包,丢给他们: “拿着过去吧,谢谢你的衣服,你知道男人比女人吃得多,估计也很清楚女人的身体都很娇气,不能挨冻的。” 鬼脸男瞧着桑红笑靥如花,景甜就退开穿衬衣去了,他从地上坐起,抬起胳膊擦擦嘴角被打出来的血迹:“愿赌服输,那是你们应得的。” 瘦猴捡起面包放到盛水的塑料袋里,抬手扶着鬼脸男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原来的地盘。 “噢噢噢——”女人们欢呼起来。 桑红看看面包的数目,计算一下人头,平均每两个人可以分到一个大面包。 就和莱利一起挨个分发了:“慢慢的吃,就这么多食物,咀嚼慢了,利于营养吸收。”一边分着,桑红一边指点她们,防止饥饿过度的人囫囵吞枣,吃出毛病来。 女人们围坐在一起,小口地吃着东西,开始聊天。 “有个办法,我说说你们听听,看看合适不合适。”桑红说道。 “你说你说。”莱利一贯佩服桑红的脑子和身手。 “上边隔多久送一次饭?”桑红问。 “每天一次,估计是这样的频率。”时髦女人接口道,她显然跟在那群男人一起,摸透了这个规律。 “姑且算这潜艇就是贩卖器官的老家伙的巢穴,这样潜入海底深处,不用任何的无线电设备,躲过海警巡逻雷达绝对是轻易而举,他敢冒着这样大的危险做如此罪恶的勾当,我们每个人在他们的眼里,估计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群人既然敢这样无法无天,显然很清楚杀死一个人和杀死很多人的罪名都是一死,早就不在乎罪名了; 而死去的这个女人,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笔财富,就这样任她腐烂变臭,多可惜,估计他们会想出法子把这个女人弄出去; 这是第一个他们可能露脸的机会;是最好的机会; 第二个机会就是,明天那个过来送饭的家伙,他如果再敢像今天一样探头往下看,我有把握取了他的性命,然后男人们搭个人梯,那瘦猴送到那个洞口,他用缩骨法从那个小孔洞里出去,然后把我们救出去。” 桑红说着抬手比划着。 “你有把握把那家伙一击致死?杀不死让他逃了的话,我们就死定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后果?”远处传来了瘦猴的声音,他说着话,看看桑红她们,看看自己的伙伴。 那围成一圈吃着面包的男人们也都一脸期盼或凝重的模样。 爱之求索 185章 逃出(万更) 显然他们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听到桑红不像是胡乱说说的意思,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舒榒駑襻 这几天的遭遇让他们对未来彻底丧失了幻想,加上又有被切割器官贩卖的风险,试想,在一个固若金汤,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的金属舱里,这个方法虽然听着玄乎,却并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他打开了上边的盖子一露头,我就有把握把他一击致命;关键是你们有没有能力把这会缩骨功的家伙给送到那个小洞里,让他出去?” 桑红从听到有人会缩骨功开始,就动了这个念头。 “我已经上去过了,问题是洞口上边那个透明的盖子不是金属,却也不是普通的玻璃,怎么都无法击碎,所以才死了心。” 瘦猴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和气恼,更多的却是对她能力的质疑。 “舱顶到上边的盖子之间,大致有多远?”桑红一听他说上去过,顿时眼睛一亮。 “大概这么长,盖子在最顶端,推不动,拳头也无法蓄力。”瘦猴说着伸直胳膊比划了一下。 桑红点头道:“既然如此,只有等那个送食物的家伙来了,才有机会。” “而且只有一次机会,要能一击毙命才行,不然就不要冒险。”被脱去衣服的鬼脸男双臂环抱,郑重地接口说道。 桑红环视一圈被饥饿和干渴折磨的同伴,明白她肩上的责任。 心底有些紧张,那可是一条命啊,素未蒙面,就这样杀死人家,太冷酷了;可是,如果她不做,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呢? 莱利伸手握着她的手,用力一握:“桑红,不是他死,就是我们大家都死,你只要有把握,就下定决心去做吧,一旦出去,少不得还有一场恶战,机不可失,不然,等咱们都被关得虚脱了,一切就再回天无力。” “他们不仁在先,你可千万不能犹豫,看看那女的,死得多惨,这里太瘆人了,一定得出去。” 景甜也赶紧给桑红鼓劲,这么个把月的相处,她了解桑红的能耐。 桑红目光扫过那空落落的一角,愤怒顿时涌起。 她看着那一双双在黑暗里熠熠生辉地盯着她的眸子,一咬牙沉声道:“我保证一击致命,条件是大家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好,你怎么安排,说吧。”那群男人目光瞬间对接之后,都一副豁出去的姿态。 桑红粲然一笑,莹润的小脸焕发光彩,神色淡定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事关大家的生死,务必拿出全力配合。” “好!”众多有气无力的女人也都露出了笑脸。 “首先,需要人观察机会——也就是说听力特别灵敏的,帮助辨识上边的脚步声,确定来人是一个还是两个或者一群; 刚刚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门的咣当声,传来的方向是那个部位。”桑红说着手指准确地指向了底舱一角,那里显然是男人们聚集的那个方向。 “嗯,我听力很好,可以做这件事,他每次来我都能辨出他的足音和过来的方向,大致我们这头顶上方的位置是走廊和门,一般来说,他都是一个人过来,进来之后会随手关上门,站在上边那个洞边片刻,估计是打开上边的罩子,然后往下丢食物。” 鬼脸男很积极地接口。 “刚才告诉了他下边死人了,大家觉得下一次会不会有其他人一起来,把她——额——把这位大姐请出去?” 莱利突发奇想,说出口却觉得“弄”字对死去的人有些不敬。 “那样的话,就好办多了,只要能有把她请出去的法子,我们就有逃出去的机会。”男人们都摩拳擦掌着说着。 “你们以前告诉上边的人,这位大姐的情况吗?”桑红问。 “说过三四次,我说这位大姐说被鱼咬伤了,请他们给点药,不过那人在上边爬着往下看了片刻,不曾搭理我们。”一个显然和死者说过话的女人开口回答。 “不管不问,就这样任她死去?”桑红挑眉说不出心底的难受。 “她很硬气,刚进来的时候痛得小声哼哼,后来连声音都没有了。”那女人连忙解释自己不是冷血,很关心她,但显然大家都无能为力。 “估计是被伤口感染的毒素弄昏迷了,那样也好,好于惨叫着死去。”莱利说着想到她去拉桑红起身的时候,从死者身上嗅到的刺鼻的腥臭味儿。 “这回不一样了,她死去了,中毒的话,身体的脏器自然不可能被当做健康的卖出去,上边那群人到底会不会过来把她请出去?要真的是贩卖器官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把她弄出去?” 桑红有些纳闷,她直接说出了疑惑。 沉默,大家显然都在努力地想着上边的人把这位大姐请出去的可能性,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机会。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群鱼就是他们喂养熟了,让她试试毒性?”有人突发奇想。 顿时大家都笑了,觉得完全是无稽之谈。 “这样好了,不如这样准备——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话,我们就等着时机,估计是打开头顶上让我们掉下来的某块金属板,然后把这大姐绑着或者什么法子拉上去,如果能打开那么大一空间的话,我有把握能逃上去;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同来的人数超过三个,而且还拿着枪的话,估计我上去也逃不过枪子,要不我们这样好了,桑红如此这般地给大家把各个环节都设想到了,还安排了不同的人,见机行事。 众人也都见仁见智地开始商讨可能发生的环节,一时间大家都兴奋起来。 ”桑红,不如这样好了,一旦他们好几个人过来,不妨就让我装死好了,让他们直接把我吊上去,然后你也上去,这样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就胜算多了些?“莱利提建议道。 ”好主意。“桑红连连点头。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装死,被提留上去后男人总归力气大一些。“那边有人抗议了。 桑红看看发言的那边,随意地笑道: ”真的啊,你们谁愿意装死上去?我们很乐意,这可不是对付上边一个人,而是对付上边一群人,还可能拿着武器拿着枪,决定了的话,就要有所准备,身手不错才行。“ 那群男人沉吟片刻,瘦猴道:”还是你们女人吧,毕竟男人的身形和女人相差太远,露出破绽的话,机会就浪费了。“ 女人们听了直接就笑了,鄙薄他们的胆怯,只有桑红沉着脸道:”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别存下怀疑人的念头,更不要藏私心,会坏事的; 那就说定了,还是景甜装死好了。“ ”好好,我听你的。“桑红摩拳擦掌道。 莱利拿眼看看墙根的那个身形膨胀的女人,也觉得自己这模样不像,虽然心里不爽,却也没有说什么。 ”我就直接躺在正对着孔洞的下边,如果是一个人进来的话,你们在下边想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往下边看的时间稍微长一些,这样我的准头更好;你们这群男人也要做好准备,好了,现在大家就都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好了。“ 桑红说着就走到那个孔洞的下方盘腿而坐。 仰头看着上边,她的双手随意地挥来挥去,做了四五个动作,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桑红,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情,要听吗?“莱利凑到桑红身边,和她背靠背地坐了。 桑红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她用背后扛了一下示意莱利说下去。 ”那个女人,那个外国女人,你有没有发现,她没有一起掉下来啊啊啊!“莱利说着用头撞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啥?你不说我也忘了,这事情现在想着就有些邪门了。“桑红一听就激动了,她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原来就这茬子事情。 ”是啊,我也觉得邪门,当时我揪住她往上游的时候,感觉她就在拼命挣扎想把我拖到水底一样,当时我以为她吓坏了,溺水的人一般都这样模样; 可是,掉到这里之后,我给她排水,清楚地看到她明明并没有喝进去什么水,更不可能是这一摔之间就晕过去,毕竟我们是随着水一起掉落进来的。“ 莱利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啊呀,你说这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当时咱们三个都聚集在一处去开那个舱门,估计那舱门也是需要钥匙或者机关才能从里打开的,我隐隐觉得咱们都在努力地扛着舱门的时候,我似乎看到换到了什么地方,我现在想起来了,她似乎爬到了右侧透明的玻璃壁和墙壁紧挨的地方。“ 桑红努力地想着。 景甜也凑过来道:”对,你说的位置我也有印象,你们在给我包扎胳膊的时候,我被你弄痛了,惨叫了一声抬起头,似乎就看到她在你说的那个位置,片刻之后我们就掉下来了,她却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桑红和莱利都一致对着她看,很期待的模样。 景甜看她们俩都被自己的话震住,咂咂嘴道:”她肯定是引诱我们进入圈套的鱼饵啊!“ ”我也这样觉得,不然为什么我们一下去,那鱼就开始攻击我们,我们没有下去的时候,那么多鱼表演一样,竟然没有咬到她一口,难道鱼也知道咱们中国人好欺负? 真的太难以理解了,你看看那边那位,被咬住死得多惨,凭什么她就能鱼口脱险,接着又舱底脱险,这可能性太大了。“ 莱利应声道。 桑红听了之后,闭上了眼睛,努力地想了一遍前后因果: ”这种陈旧的老式潜艇,我觉得控制机关的东西不会先进到都受一个操控室的键盘的管理,估计很多机关都是近距离的,你们想有没有可能,那个女人所在的位置,就是开启机关的位置?“ ”哈哈,你这想法太绝了!完全有可能,为什么不呢?“莱利兴奋地说。 ”从咱们掉下的通道和方向上看,估计我们是从侧翼进来的,进来后又掉到了下一层,估计就是底舱了,机关应该就在外边或者附近。“桑红回答着,抬手对瘦猴招招手。 ”嗯,开舱门估计需要钥匙,开机关应该是找到墙壁上有特殊标记或者异常的地方。“莱利摸着下巴苦思冥想。 瘦猴看到桑红对自己招手,有些讶然地用手指反着直直自己,桑红点头,于是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桑红把她们刚才的发现说了一遍,以备明天他最先从孔洞里逃出的那个方案能顺利施行,开了机关把大家都救出去。 末了,她还一再叮嘱道:”一定要抓紧时间才行,不然一旦被人发现,你势单力孤的,形势就难以掌控了。“ 瘦猴连连点头,郑重地答应了。 桑红真诚地伸手和他握手,微笑道:”我们信任你,一定要加油!“说完让他回去休息。 瘦猴感觉到自己和桑红相握的手里多了丝冰冷的寒意,他摊开手掌一看,是一把寒芒逼人的三寸长的匕首,片刻愕然后,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颤声地连声说:”谢谢——谢谢!“ 他的目光变得温和,低头道谢。 桑红摇头,示意他收好。 他固执地摇摇头说:”我的意思不仅仅是感谢,我是说这东西看着极其锋利,不知道能不能把上边的那东西给划破,如果能,是不是就少了被人发现的危险?“ 桑红笑道:”你说得有道理,你摸过那个东西,那种厚度,这样小的飞刀你觉得挖破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是说我挖,而是说你既然有这样好的暗器,想必使用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为什么不用这东西把上边的盖子打破?“瘦猴固执地解释道。 ”啊?打破?那怎么可能?“桑红万分意外地瞅瞅认真瞪着自己的瘦猴,发现这小子的眼睛里竟然充满着期待和信任,她第一次有些心虚,有些不知所措地随口”额——“着,想不出后边要说的话。 终于她咽咽有些干涩的喉咙,汗滴滴地苦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除了射击靶子之外,还真的没有射击过这种东西,那东西显然和外边的半扇透视墙壁的材质相同,能抵抗五千米水下压力的东西,哪里是这种小小的东西能抗衡的。“ 虽然这样说着,桑红却依然神色认真地闭上一只眼,往那孔洞处看。 ”透视窗的材质是高度精密的防弹抗压有机玻璃,是整块熔铸成型的,上边的这块,我敲打过,顶多和车窗上的防弹玻璃差不多,并不厚。“瘦猴老练肯定地说。 ”你说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试试?“ 桑红听出了他的话音,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惭愧,怎么能被困境阻挠住思维呢?为什么她就先入为主地把那个当成坚不可摧的透视墙一样的材质了。 ”嗯嗯,如果你的准头更好的话,照着这一个位置打,靠我站的这个位置处,细看来这里加了锁钥之类的配件,那么这里的承受力绝对的这块东西的薄弱部位,瞄准这里说不定就能把它打破。“ 瘦猴鼓励她,目光殷切,他看得出手里的这把飞镖的材质极好,对能穿着泳装还随身携带着它的桑红不由高看一眼,在他的认知里,只有技艺练到一定炉火纯青的程度,才可能有着器不离身的觉悟。 景甜一听有盼头,连忙凑过来往瘦猴的手里瞄,这一瞄不打紧,她不由惊呼道:”妈呀,你都脱成那样下水,你都有能耐带着这玩意儿,真是让人惊喜啊!“ 莱利也被她的话说得一激灵,探头就看到瘦猴手里的一抹寒芒。 旋即豪气地出声鼓励桑红:”你那飞镖的功夫我们也都见识过,准头极好,而且你的臂力和我打拼了那么久,不信就没有长进,试试吧,这样漫长地呆在黑暗里等着力气耗尽,等着时机,太他么煎熬人啦!“ ”试试吧,你从来都是不服输的家伙,随便甩上去几下,看看有没有效果,也练练准头,能击碎的话,很快就能有所行动,而且也隐秘多了;即便没有效果,也不碍事的,一旦那家伙真的从上边过来了,把握不是更大嘛!“ 莱利也觉得从遇到桑红开始,她让自己看到了太多的不可能,一听瘦猴和景甜的话,不由也来了兴致,她就说嘛,这妞儿怎么有那么的能耐说出把上边的人一击毙命的话,她果然是利器在身,说话不腰疼。 ”试试吧——打不碎算了。“ ”试试,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 黑暗里大家的声音一点点地兴奋起来,仿佛有了胜利在望的喜悦。 桑红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好了,我努力,你们都靠后些。“ ”嗯嗯,咱们都远去,别妨碍她活动发力。“景甜伸手就捏过瘦猴手上的飞镖,搁在手掌里掂量了两下,遗憾地咂咂嘴,”有点轻了,姐这手劲儿,准头也不赖,可是这种分量,我反倒有点拿不准了。“ 说完就把飞镖放到莱利的手里,莱利也是估量了一下,一点都不趁手。 她们的飞镖都是上边配发的,式样很规整,很厚实,不过是开了刃而已,除了专门训练的时间,从来没有想到随身携带。 哪里像是桑红的飞镖,让宋书煜根据她的手劲儿进行了最严密的调整和细致耐心地打磨,她们用着自然觉得轻短无力。 莱利把匕首放回桑红的手里,纳闷她从哪里带了这么个玩意儿:”你捏着用吧。“ 桑红什么也没有说,接了过来,活动活动胳膊和腰身,几个标准的柔软体操做出来,显出的柔韧功底,让满仓人都屏住了呼吸。 桑红做完韧带伸张的准备活动,稳稳地站在那孔洞下边,突然一声厉喝,双手挥出,只见数道寒芒泛着白光从她的指尖飞出,有的是直线,有的竟然是曲线,瞬间听得铮铮声不绝于耳,旋即那飞镖落下,她从容地一挥手,竟然从空中把那些寒芒敛入手中。 舱底的人惊得连喝彩声都忘了。 只见桑红面露微笑,她那一击就是为了探知一下目标靶子的位置距离,那里距离她发镖的位置,不足四米,这样不值一提的距离,她有绝对的把握能把所有的飞镖都照着那个安着搭钩的衔接处点射击。 把身体一旋,那寒芒竟然又从双手先后激射而出,无一例外,全部都进到了那个孔洞里,一射一抄手,她的飞镖竟然像她手指的一部分,运用自如,极其听话,连掉落地面一枚都不曾。 景甜看得直发毛,她用胳膊轻轻碰碰莱利:”你见过这样耍镖的?“ ”没有,能把镖丢出弧线,还能命中目标,确实让人开了眼。“ 莱利也看得兴味盎然,因为这家伙从开始射击,那动作就没有停止过,前后相连,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优美翩然,那力道显然也很足,她们知道桑红甩开膀子干的劲儿有多大。 那些男人们也都把脖子伸长得像群鸭子,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半晌鬼脸男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他无力地问瘦猴:”这位——大姐,你觉得她干啥的?“ ”我估摸着她是不是耍杂技的?这身材还有这表演的功夫,估计是国内有名的杂技团的台柱子。“ 瘦猴用手摸着下巴,瞬间觉得桑红深不可测,他觉得的飞镖功夫应该不错,可是也不能玄乎成这个样子啊,能双手发镖,还能接住,靠,都不怕割到自己的手,除了以杂耍为业的人,他无法想象什么职业能把飞镖完成这样登峰造极的程度。 ”说不定是民家某位大家的嫡传弟子,这手本事不单单是好看,还有准头、速度,都拿捏得很好,关键是齐发这种手法,国际比赛也没有这样彪悍的手法啊!“ 那个显然是他们头目的健壮的家伙接口道,他此刻有些心服口服了,被她用拳头猛k一顿,也好过被她用这玩意招呼啊,好歹他还算知道进退,被她打倒了装晕,没有为了面子再去和她缠斗,如果真的气到了她,给他一镖,这本事绝对是说打鼻子不打眼的,他不是更丢人嘛。 如此足有十多分钟,桑红喘着粗气站住了,左右看看:”我力气不足了,你们看看结果,我歇一会儿。“ 莱利连忙过来,要扶她。 其他的人都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额,哪里就虚弱成需要搀扶的样子了,力气不足,会影响到准头、力道而已。“桑红解释着,把东西放到她手里,促狭一笑道,”你们无聊也可以试试手。“ ”嘿嘿,那太好了!“景甜笑嘻嘻地和莱利凑到一起,调侃道,”我们一人一枚就行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彪悍,双手发镖还能百花齐放。“ 景甜和桑红相处最初,充满敌意和羡慕嫉妒恨,后来看她还算识相,自己也不是刻薄之人,渐渐就有点喜欢了。 她越和桑红打交道就越觉得这丫头不骄不躁,深藏不露,现在发现她还有这手功夫,不由想到她当初刚来军营时,被她用拳头和蛮力吃得死死的,整天被揍得鼻青脸肿,却一点报复心都不曾有,硬是凭着苦练挨打,练就了更多的实力。 原来真正的高手是这样的!(当然,她不明白,桑红那时候被李斌的长跑限令逼得要疯了,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哪里有时间去琢磨对付她的小九九) 景甜对桑红的感觉很快就转为崇拜了,她曾经的认知世界里,实力就是后盾,拳头就是老大,现在她明白了,桑红要是和她拼了打,要她小命的机会太多了。 桑红却规规矩矩地依然按照训练的规则和章程来,没有耍阴谋,这让她有些汗颜。 莱利苦笑着看看手上捧着的飞镖足有九枚之多,就递给景甜一枚,自己拿了一枚,都还给了桑红,无奈地叹气道: ”你也太能打击人了,虽然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你能双手发镖,却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这手本事不是面临生死关头,估计你也不会舍得让我们开眼界吧?“ ”呵呵,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你们赶紧啊!“桑红有些惭愧地谦虚道。 那边瘦猴已经跑了过来,让她们俩先别动作,眯眼看看上边,忽然兴奋地喊道:”老天,上边果然被她打得出现小洞口了,你们看,玻璃出现了粉碎的痕迹了。“ 鬼脸男连忙凑过去仰头看,半晌道:”这个锁钥处是快要断裂了,看来这位大姐果然腕力了得。“ 桑红刚才集中注意力太久了,眼睛都有些发花,没有看到碎玻璃掉下来,她就觉得效果不明,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此刻听得瘦猴这样说,连忙也凑过去仰头看: ”这种程度,你们有没有办法上去弄破了盖子?“ 瘦猴摇摇头:”差点火候,这边这个位置你看看,关键是你的准头太硬了,如果能给这边也略微分散一些,估计我上去就有法子了。“ 桑红眯眼看看,笑道:”这一会儿我的胳膊使不上力气,让她们试试好了。“ 说完就给莱利和景甜仔细地指点了要射击的位置,然后就退到了一边休息了。 景甜对围在附近的人摆摆手道:”都边去,我们可没有她那水平,谁知道飞镖落下来会掉到哪里,你们别离太近哈。“ 众人哄笑一声,都连忙散开了,一部分饶有兴致地推到舱壁边,仰头看她们,一部分聚拢到桑红的身边,不知道水已经把水和面包送到了她的面前。 桑红灵敏的鼻子嗅到了面包的香味,以为是幻觉,一睁眼果然面前有人递给她一份面包,她听到自己的喉咙不争气地咕咚咽了口口水,靠,嘴馋真的害死人啊,像她这样贪吃嘴馋的家伙,竟然能够沦落到连面包都觉得美味的地步,真的太让她挫败了。 那女的看看桑红睁开了眼睛,她咧咧干裂的唇,做出笑的模样:”吃吧,今天给孩子也分了一份,她吃了很少,这些你吃了有点力气,我们就都有救了。“ 说话的是那个在她们刚掉下来时候,就抱着孩子给她们搭话的女人。 桑红看看这个淳朴的女人,明白省下来这点面包,拿出来意味着什么,她有些犹豫地看看那个依然熟睡在那女人怀里的孩子。 ”吃吧,吃吧,吃饱了才有带我们逃命的力气。“说着又有女人递过来半个面包。 桑红看看周围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她粲然地露齿一笑:”多谢了。“说完就低了头,接过抱小孩女人手里的面包,就着水,开始小口地咀嚼着食物。 她饿极了,从来都没有受过虐待的胃,空荡荡得让她有些抓狂,吃就吃吧,有了力气,给大家干活好了,逃出了这里,能吃的东西就多了。 她本来就不是拘谨之人,自然明白这中间的理儿。 那些女人都很知趣,第二个拿出面包的女人轻轻地把面包放在桑红跟前的水瓶上,大家都悄无声息地散去,尽力不去听吃东西喝水的声音,把注意力往景甜和莱利的身上集中。 景甜和莱利果然不负众望,除了最开始两下,飞镖没有射到洞里边之外,剩下的准头都不错,大家清晰地看到有破碎的玻璃碴子粉末一样开始飘飘悠悠地往下落,渐渐都露出了笑脸。 景甜和莱利射击的时候是你一下然后退开,等匕首落下,另一个人开始跑过去射击,因为没有徒手接镖的功夫,两人需要不断地跑动,避免被落下的飞镖打到。 时候不大,就都累得气喘吁吁。 ”好了好了,女士们辛苦了,你们歇会儿,我们来。“瘦猴围着她们打转,看看效果,乐得裂开了嘴巴。 景甜和莱利闻声就往一边散去,乐得清闲,毕竟,后边的事情,她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大姐哦,你们俩手里的飞镖让我使使。“瘦猴出声恳求,两人毫不犹豫地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下边的活儿就交给你了,记得我们说的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 莱利殷切的叮嘱道,看着上边明显有了破洞的盖子,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放心好了,拼了命也要救出大伙儿!“只见瘦猴说着招招手,那群男人们就都围了过来。 围着那个孔洞向上看,很多人脸上都露出喜色,他们很快就商量好了搭人梯的法子,估计用过,只见四个男人稳稳地蹲在最下边,熟练地双手紧连在身前,每个人托起一条腿,一点点地站起,以四个人为塔基,稳稳地就托起了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的手臂相握,这个人梯搭建得很稳当。 那瘦猴围着他们转了两圈,抬手按着底层那人的肩膀一跳,也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竟然蹭蹭蹭地就顺着他们搭建的人梯猴子一样窜到了最上边,站在两个男人相握的手臂上,他稳稳地蹲着身子,手里捏着匕首去捣弄那上边的盖子。 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沉重的咣当声,底舱的女人心都倏然紧了一下,一直惊恐地往上边看。 ”弄开了,上边的盖子弄掉了。“瘦猴惊喜地低头对下边说着。 女人们都惊喜得双眼含泪,很多人都不顾一切地拥抱在一起,桑红和莱利景甜相视一笑,都懒懒地靠在舱壁边恢复着力气。 ”出去一定把那群该死的恶棍给丢到这里来。“景甜嘿嘿地笑着。 桑红伸指嘘了一声,示意她别说话:”耐心看传说中的缩骨功,我一直以为那是武侠小说里胡编的,谁知道真的有这回事情。“ 她这一提醒,景甜和莱利顿时也都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大家都别说话,听着上边的动静,别分散了那位老兄的注意力。“桑红声音沉静,她的话音一落,喧腾的底舱渐渐就沉寂下来,谁都明白,这是个关键时刻,能不能出去,就靠那瘦猴的祖传功夫了。 因为谁都能一眼看出来,那么细的洞,连个孩子都塞不出去,更不要说一个大人了,众人刚刚有了喜色的心不由都又悬了起来。 只见瘦猴的一条胳膊和头已经伸了进去。 众人都咋舌不已,单是肩头和头部这个宽度,怎么都无法想象能进到那么细的洞口里去,可是这个人做到了。 底舱渐渐静的让人惊骇,只剩下呼吸声在黑暗里缭绕。 最先感觉到奇迹的当然是站在最上边的两个人了,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家伙的身体在不停地扭动颤抖,那个猴子一样的人竟然就泥鳅一样,一点点地挤进了小小的圆洞里,先是胳膊和头部,然后是被无限拉长变形的身体,腰胯,不过是二三十分钟,两人觉得胳膊一轻,那家伙的身体已经不需要借助他们的托举了。 ”他上去了。“上边的两个男人不可置信地相互看看,那家伙只剩下两条腿悬空在上边。 说完两个人就松了托举瘦猴的双臂,蹲下身,摸着身下人的肩膀跳到了地上。 没有人再大声说一句话,大家都紧张地盯着瘦猴那一点点往上蠕动的双腿。 那双腿一点点地往上拔,先是粗壮的大腿,然后是小腿,然后连脚都消失在那个孔洞里了,终于,听得一声咚的落地声,仰头看那孔洞已经变成了透明的了。 出去了,出去了,那个人真的从那里出去了。 没有人欢呼,大家都为今天所见所闻惊得无法说话,很多人素不相识的人都紧紧地拥抱着,热泪盈眶,这是她们受困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人力的伟大,团结一致的伟大。 先是桑红的飞镖,然后是会锁骨功夫的瘦猴,还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蕴藏在她们中间呢? 她们都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只听轻捷的脚步声从洞口一溜烟窜到了不远处的一角。 桑红的心也揪了起来,如果她们预料不错的话,他奔向的方位应该是她们提供的可能有控制机关所在的方位。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上边依然没有亮光传来。 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显然是奔向了另外的方向。 大家的心都悬了又悬,都明白他能找到机关,救出大家更好,不然的话,凭着他一个人的能力,被上边的人发现了,也是死路一条。 所有的人都开始闭着眼睛祈祷了,连桑红这样没有信仰的家伙也开始在心底念叨了: ”观世音菩萨,西天如来佛祖,地藏王菩萨,基督耶稣,万能的上帝,所有有灵知的万能的神啊,我们这些迷途的人亟待你们显示神迹,这次如果能够脱困,我以后保证见庙就拜,见教堂就祈祷。“ 有人已经开始低声地诵着佛号了,有人在祈祷祖宗保佑,那些男人们也都贴着舱壁站着,仰望着黑漆漆的舱顶,仿佛仰望着皓月当空、明星晶然的天空。 忽然,听得一阵咯咯的响动声,黑漆漆的舱底竟然一点点地拉开了。 清新的空气带着凉意扑面而来,桑红她们三个人犹如脱兔,一下绷紧了身体。 ”你们都不要出声,有战斗能力的站到出口正下边,没有战斗力的,就先这样呆着,我们出去解决了那些人,就把你们都弄出来。“桑红声音里是少见的严厉。 ”这里边连绳子都没有,你们不然还搭桥出来好了。“ 瘦猴显然已经在上边逡巡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好站在敞开着的足有两米见方的洞口处探头说道。 那群男人已经占据了出口位置,他们很快就站成了刚才的人梯形状,那个鬼脸男说:”你们三个先出去。“ 桑红摇摇头,示意莱利和景甜先出去。 她打算走在最后,估计凭着手腕的绳索,还能带出去两个人,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留点劲儿还要搏斗,谁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 ”你们一定要小心!“ 有个女人带头说,随后就是很多无声的抽泣,她们都明白,这样草菅人命的潜艇上,什么样的危险都可能存在着,这些人先出去,并不是逃命,而是消除那些致命的危胁。 爱之求索 妞们,今天万更 各位亲亲,水水真的太爱你们了,知道你们挂心着更新,精神恢复了点,马上就努力万更,以此来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狠狠么么个哦! 这些天被比赛压力搞得精神疲惫,胃肠功能紊乱,一点油水都吃不得,不然就腹胀得一直打嗝,然后就是前段时间欠下的课程,十号十一号都还给人家了,因此所有的时间都挤压得紧紧的,从清晨五点起床,五点半班车,然后早自习,一直到晚上才能回家,站的腿肚子抽筋,连上网都挤不出来。 嘿嘿,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我发誓以后坚决不再做这样出风头的事情了,太折磨人了! 安心写文,给大家精彩的故事,努力万更,让妞们看得更过瘾! 本书由520小说首发,请勿转载! 爱之求索 186章 神秘男人 瘦猴不知道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开了舱门,出去溜达了一圈已经又溜回来了,他抱着一大袋子的食物顺着舱门口的墙边跑到宽绰的地方,弯腰打开袋子,捧了几把倒地上,剩下都一股脑地都抛到了下边: “你们在下边安安稳稳地吃着东西,这里相对安全些,能打架的上来,不能的就不要上来拖后腿。” 下边的女人一看到他丢下来这么多的食物,也都安下心来,纷纷弯腰去捡,一时间底舱乱作一团,挤得那些站成人梯的家伙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桑红抬手拍拍手掌,示意女人们不要再乱挤。 等众人都看她了,她抬手指指那个时髦女人说:“大家都听着,暂时让她来管理着食物,你们久饿渴极,吃半饱就行了,不然病了胀了,船上未必有药,那就会有大麻烦; 都悠着点,让她负责分配,即便是我们控制了这艘潜艇,也不知道这里的食物储备怎么样,更不知道这是在哪个国家的水域里,一切都处于未知,别乱了阵脚。” 那个时髦女人连忙弯腰捡起一个大塑料袋,举手补充道:“大家手里留下一条面包,剩下的都先放到这里边,都别乱动,坐到原来的位置吃东西去,这样闹着,他们上不去,就没有办法处理坏人,我们脱险就没有可能。” 激动的女人们都恢复了一下理智,就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地散开了,那些男人才得以有了宽阔的空间去搭稳梯子,一个个地借着托举,跳了出去。 剩下最后的两个男人,他们对桑红招招手,示意把她托举出去。 桑红摇摇头走过去,指指个大的男人,让他先出去,自己站到相对个子矮一些的男子身边,一起用双手托了那个大个男人上去。 两人喊齐整了号子,双手用力往上一送,那人就趴到洞口边缘,上边已经上去的人都围过去伸着手拉,那人就也上去了。 桑红冲着上边的人喊:“都闪开,别挡在边沿上。” 那些男人也早就散在外边了,吃东西的吃东西,吃饱了的开始偷偷去外边侦查情况。 桑红手腕一扬起,手腕处的那条透明的丝线嗖地一声就直接扣到了最上边的极远的顶上,她一条手臂拎起那个小个男人的胳膊,大吼一声“起!” 然后只见两人嗖地一下,身子拔地而起,在空中晃荡了两下,就跳了出去。 在外边站稳脚跟,丢开那小个子男人,她的手腕一抖,那绳索就无声无息地收好了。 上边正在吃东西的家伙,看到他们俩凭空地就这么从下边跳了出来,好几个人惊得几乎被口中的食物噎住。 “大姐,这身手堪称天外飞仙了!”瘦猴眼神从桑红的身上略过,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艳羡,随手就丢给桑红一条烤肠。 桑红伸手敏捷地接过,撕开就吃,一边呵呵大方地一笑道: “我会的都是雕虫小技,倒是你的那身变大变小的功夫,真是让人开眼界,没有你这些人重见天日就太难了。” 瘦猴有点脸红,扭捏了一下道:“我这本事学的目的,见不得人,不提也罢!” 他的话音一落,大家自然从他的话里品出了味儿来了,就有男人粗豪地接口道: “什么见的人见不得人的,和外边那些拿钱拿权作威作福的家伙,还有这里连面都不露就把咱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相比,你不过是偶尔谋点小财,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就是,你用本事救了大家出来,我们都感激不尽。” “都吃快点,现在估计是晚上,趁着那帮子兔崽子在睡觉,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收拾了,别被人堵在这里,那就惨了。” 不用她提醒,那些人自然都吃得很尽兴。 忽然,桑红看看周围黑魆魆的环境,警惕地嘘了一声,示意大家一点声音都不要发出,凝耳细听,然后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东西,闪身守在舱门边听动静。 外边传来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听得舱内的人都大惊失色,大家都连忙散开到周围的墙壁边。 “他们也不知道上来得怎么样了。”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极轻的脚步声。 桑红听得出是景甜和莱利熟悉的声音,就对大家做了个放松的手势。 果然,舱门被灵巧地一提,无声地打开了,然后莱利和景甜已经快速地从外边溜了进来,手中也带着满满当当的食物,一看到他们竟然都有吃的了,不由惊喜道: “我觉得我们俩寻找食物的速度已经够快了,竟然还有比我们更快的,谁干的?” 莱利说着兴致勃勃地摊开手中的食物袋子,慷慨地让大家分享。 鬼脸男用下巴对瘦猴点点:“你们俩最先出去,能比你们更快的就是他了。” 莱利对瘦猴伸了伸大拇指,她想起来了,她们俩上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只看到洞开的舱门,对亏了他,不然她们连打开舱门都没有法子。 景甜嘴巴里本身就塞满了食物,饿得无暇说话,只是拼命地吃着牛肉喝着奶。 “顶多两顿饭没有吃,这胃就像个空荡荡的无底洞,真特么难受。”她终于空出嘴巴来抱怨了。 “上边的情况怎么样?”桑红问。 “这个潜艇挺大的,设备却极其陈旧,一动那脚步声咚咚的,声音很空荡,开门关门的声音,怎么都很难控制到无声无息,我们只上到上边的三层,更远的地方,那门我们弄不开。” 莱利解释道。 瘦猴听了不由一笑:“多亏了这两把小刀子,不然,想去哪里都难呀!” 大家顿时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都放心了,只有有他这个贼祖宗一起,什么样的门锁都会为摆设。 桑红招招手,对围过来的众人说:“这条潜艇上边的人数再少,也比我们的人要多得多,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想办法让这大东西浮上水面去; 它这样无声无息的潜入深水,从水底把我们运到国外卖了,一旦让它按照预定程序自然上浮的话,那绝对是到了目的地了,这样非法的勾当,进入防守更加严密的地方,估计脱身更难,大家说怎么办?” “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有男人豪气地说,“怎么都不能像牲畜一样,被凌格碎切地卖了。” “是!一起上去,趁着休息直接灭了他们。”男人们显然是吃饱了,充满了斗志。 “我们大家最好分头行动,不过任务要划分一下,我们三个女人,去舱底的主机室内,寻找潜艇赖以行动的能源,然后切断它们,让潜艇无法正常工作,迫使它浮出水面,顺便寻找潜水衣、救生圈、求生艇之类的设备,以备大伙儿逃命;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又不会开潜艇,况且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 你们也要分组寻找能带走的食物或者能够逃生的设施,能力强悍的人,要负责迎击随时醒来反抗的敌人,你们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桑红简单地说了安排。 如果是在陆地,她自然不会怕什么,可这是最低三千公里的海底潜艇里啊,她哪里有本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况且能有这样的一艘潜艇,养十多个拿着枪横行无忌的火枪队,估计也是可能的事情。 一切都只能等浮上水面再琢磨了。 “我们需要做的是,浮上水面之后能顺利逃出潜艇,从水面上逃离的准备。”桑红最后明确点出了她们今晚的行动任务。 男人们相互看了一眼,点头,示意她们先行离开。 桑红她们出了舱室,莱利带着她们往刚才行走相反的方向走去,三个人按着平时训练时候的队形,景甜和桑红背靠背快速地沿着墙根往前走,莱利沿着她们对面的壁角,在后边防护,一动一静,相互更替,很快就找着了走廊尽头的舱门。 桑红摸着门把手,有技巧地轻轻一掂一旋,就开了舱门,寂静中的舱门依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吱呀声。 三个人连忙凝神屏气地住了动作,听着里边的动静,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她们因为紧张而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桑红手捏着门,动也不动,头轻轻一摆,莱利就从她旁边侧身轻手轻脚地进了门,里边是一溜儿的高高的台阶,莱利顺着墙壁一侧轻快地跑到最下边,站在一侧墙壁边上。 这里的温度很高,赫然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台高而巨大的充斥整个舱房的复杂的机器装备,各种大小各异的齿轮无比轻快地嗖嗖嗖地运转着。 热气甚至蒸汽都缭绕不散。 她探头观察周围动静,没有异常信息,就招手让人下来。 桑红做了手势,让景甜在台阶边埋伏着做外围防务,里边和器械相关的事情,她和莱利都熟悉电路设备图,足够应付了。 这里确实没有人,毕竟这样的高科技时代,动力不需要煤炭之类的来提供,人力自然不能浪费在这里,或许一台大型的发电机,只要有充足的油,一切能源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有工具吗?”桑红小声问。 “刚才从厨房里顺了把水果刀,估计够对付。”莱利说着瞄着那机器转。 “你对付那发电机,最好能让它变成定时炸弹,等咱们离开,就让它炸得支零破碎,嘿嘿,也不枉来这一遭。” 莱利说着甚至笑了一声,因为她很快就找到了机器和上边链接着的关键制动位置,手脚利落地蹭蹭蹭地就攀登上去了。 “你说得容易,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逃出去,被拖着逃不了,不是把咱们自己给玩完了?” 桑红蹲在那发电机边观测着上边的线路,不置可否地笑笑,捏着小飞镖,灵活地挑起两根线看看,沉吟着。 “怎么样,我上边的搞定了。”莱利很快就从上边跳了下来。 “这样好了,让它发电的频率更高些,切断和主要制动机的联系,这样估计几十分钟后,让它自爆好了。”桑红笑得贼兮兮的,捏着飞镖轻轻地交换了几个电切片的插口,然后飞快地闪开了。 砰砰砰的马达声瞬间高亢起来,吓得刚刚站到那里的莱利,连忙跳起逃远。 桑红被她的狼狈样子逗得大笑。 “你太卑鄙了,不是说不做炸弹吗?”莱利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 “想得美,没有火药我有什么法子做炸弹?用汽油吗?那还不把咱们先给点着了。”桑红说着又扭头往后边看了看,确定那台巨大的机器转动的速度开始减缓了,这才跳脚往上边跑。 “什么意思,竖着耳朵不相信我的本事?”莱利撇撇嘴鄙视她。 “嘿嘿,等了半天那大家伙还在转动,怎么能让人放心。”桑红笑她,解释着。 “怎么没有考虑到惯性的问题?你以为那么大的提供整艘潜艇动力的机器就那么怂,听听吧,这速度估计就是强弩之末了,快上去,估计一会儿就有人下来修了。”莱利催促着,两个人顺着楼梯往上边跑。 嘭嘭嘭的发电机的马达声很快就响得像惊雷一样,随之瞬间就爆出噼噼啪啪的火花来。 景甜看她们跑过来,连忙跑在前边带路,她生怕这两个心眼多的家伙弄出什么大动静。 桑红跟在莱利后边跑出去,把舱门在自己的身后拍上,又随手把手里刚才剪下来的细微末节的电线头往门把手边的锁眼里一塞,恶意地用小刀刮了刮,这才快步追了上去。 堵死了锁眼,即便是机电专业的工程师,想要进去抢修,也要有把子力气把这厚重的舱门踹开才行。 三个人当然没有顺着原路返回,而是看到一条岔道就连忙拐了进去。 片刻之后,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她们连忙闪身藏在暗处的楼梯下,果然看到七八个高壮的男子口中咕隆着听不懂的语言,拿着枪快步往外边跑去。 她们连忙敛声屏气地缩了身子,等着那些人过去,生怕被他们发现,那群人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只见跑在最后边的一个家伙被自己没有系好的鞋带给绊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引起了一阵哄笑。 他低声地骂了一句,摆摆手让那些人先去,就随手把手中笨重的枪支放在身边的地上,蹲下身体开始系鞋带。 听着那群男人的脚步声飞快地远去,三个人紧张地对视一眼,这么快,他们这里又不可能是控制室,短时间内发现不了地下机房的事故,如此一想,就明白,是和她们一起逃出来的那群男人估计已经被发现,开始硬拼了。 桑红给莱利和景甜做出了分开行动的动作暗示,然后笑吟吟地一步步地从暗处走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那个男人还没有系好鞋带,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有一双赤着的白皙的涂着蔻丹的女人秀美的脚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视线顺着那优美精致的脚踝往上移动,光洁的小腿,在黑暗里显着诱人的白皙光泽,那宽大的黑色风衣,让遮掩着的风景显得更加的诱人遐想。 “嗨,帅哥~”桑红笑吟吟地轻声对他打招呼。 男人顺着声音看到桑红面部秀美的轮廓,粗鲁的面孔闪过惊愕或者是惊喜,当然不等他有其他反应,景甜那壮实的身子已经扑了过去,结实的胳膊迅速地扼住他的咽喉。 莱利从另一侧扑过去,抓了地上的枪就地一滚就把枪口对准了那人的脑袋。 男人反手一拳击打向景甜的头部,景甜连避都不避,生生地受了他一拳,低吼一声,双臂一错,只听咯吱一声细微的骨节碎裂般的声音响过,桑红听得头皮发麻。 只见男人再次反手扼向景甜脖颈的大手瞬间失了准头,粗暴地撞到了她的嘴角,然后就那么缓慢又有气无力地一点点地垂到了地上。 景甜依旧紧紧地扼住他,一动都不敢动,用尽全力,连嘴角的钝痛都顾不上摸一下,这男人太壮实了,她生怕他有力气反击,一旦动静过大,她们就危险了。 莱利看那男人的模样,不像诈死,却依然谨慎地拿枪口对着他的头,示意桑红过去看看,这毕竟是她们第一次面临生死关头的战斗,担心因为缺乏应敌经验而吃亏。 桑红把手伸向那个男人的鼻子处,片刻后道:“可以松手了。” 景甜死死地瞪着她,头被那一拳轰击得耳鸣阵阵,她只能看到桑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她的圆圆的面颊有些苍白,上边浮着些汗湿的水渍,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死了吗?他是不是死了?” 桑红抬手,把她的胳膊从那男人的脖子下移开,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起身搀扶着她过去,让她倚着楼梯席地而坐,景甜傻傻的,不言不动,只是任凭她的动作引领。 “他死了!” 桑红点头,一边用手擦拭着她唇角溢出的血迹,这一拳真狠,景甜的嘴角此刻已经肿胀成了青紫的硬块,可以想象如果错过了扼死他的良机,她们徒手搏斗着一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 “你为什么让她的拳头打到你,避一下又如何,我们都在身边,不会给他脱身的机会的。”桑红安抚地揉揉她的头。 “我打死人了——我打死人了——”景甜喃喃自语。 桑红用手在她的两只耳朵上边捂了片刻,搓揉了她头上的几个大穴,景甜的精神渐渐恢复了过来,不再耳鸣了。 她认真地看着景甜说:“我们今天都要大开杀戒,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你很棒,做得很好,他们这阵势,我们还有一场恶战,别伤春悲秋了,你都不是这人,一会儿就看我的了,我和莱利不会比你逊色的。” 景甜憨厚地咧咧嘴:“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做这样的恐怖的事情,觉得杀死一个人,竟然是这样轻易而举,太难以置信了。” 桑红用力地捏捏她的肩头,帮她快速地恢复着用力过度的肩膀知觉,然后和她拥抱了片刻:“我们是战士,面对敌人稍微犹豫,就要自己流血或者丧命,别自责了,这样会让我们都有心理压力的。” 景甜一听不好的情绪会影响到她们,就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笑笑道:“发个小神经,为这位老兄默哀吧,鳄鱼的眼泪,流着依然还是要吃掉猎物的。” 桑红和莱利听着她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不由噗嗤笑了,知道这家伙已经转过了弯儿了,心底就放松了一些。 莱利早就把那男人的衣服搜了一遍,竟然搜到了两颗手雷,她把那小小的手雷递给桑红道:“装备真先进,看看这玩意儿,会耍不?” 桑红眯眼看看,只能感受到大致的形状,不过想到手雷巨大的杀伤力,她眉开眼笑地收到了风衣口袋里:“好东西。” 又打眼看看她身上斜挎着的一整链条的沉甸甸的子弹,羡慕地说:“咱们什么时候背过这么充足的子弹带,太特么威风了,我和景甜也要弄到这样的玩意儿耍耍。” 莱利利落地把手中端着的枪递向景甜:“给,这家伙是你的战利品。” 景甜的胖手摸过那冰冷的枪身,推还给她:“一会儿我和桑红自己弄,这家伙你拿着玩吧。” “去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瞧瞧,看还有什么顺手的武器。”莱利说着就闪身到了那群人刚刚出来的那条通道里,寻找可能存放武器或者救生设备的地方。 转过一条又窄又陈旧的走廊,尽头直接就是一个住宿区,只见半开着的房门,顺着走廊两侧,错列有致地黑魆魆地开着。 莱利站在门口一角,寻找到最佳的狙击点,然后她们俩进去搜。 大概是十二个房间,每间小舱房里有两张床,看样子这里就是负责守卫的家伙们住的地方。 两个人找到了几套男子的便装,宽宽大大的压根儿就无法穿,索性就挑了长体恤直接套上身,然后又套回自己穿那鬼脸男的外套,找到了两把短枪和一把匕首,还有很多零散的子弹,两个人大喜过望,检查了手中的手枪,确定没有为题,就把弹匣里压满了子弹。 有了枪在手,三个人的胆子很快就大了起来,她们就开始快步地到处搜索。 时候不大,她们就找到了很大一摞子崭新的救生服,甚至还有没有打气的救生圈,当然成箱成箱的烤肠火腿,面包黄油,尤其是黄油的味道,纯正的让人推开储藏室的门就胃口大开。 景甜喜出望外地把轻便的物资收拾好,食物就留在那里,救生设备顺路丢到她们进来时候呆过的房间,一看里边,机关已经恢复了平整,就没有再有多余的动作,直接把那些东西放到了墙角,然后就听得外边传来了爆竹一般的一阵脆响,估计是枪战开始了。 三个相互看看,连忙赶过去支援。 路过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房间,惊愕地看到里边雪亮的手电筒之下,竟然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伏在巨大复杂的键盘上边的女人,抬头间赫然竟然就是那个引诱她们入水的外国女人。 靠——得来全不费功夫! 桑红一摆手,她们就拿着枪逼了进去,连打斗都不曾,她就轻易地抓获了两个举手投降的狗男女。 桑红耐心地逼问之下,才明白这里的控制操作键盘失灵了,发动机也发生了极大的故障,停止了对船上的供电,潜艇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浮出水面,不然海底强大的水压因为失去了应激系统的保障,会把潜艇挤压成碎片。 她们三人惊喜地对视了一下目光,明白她们的动作收到了预期的成效,转而就问她们这潜艇的负责一切的老头儿呢。 她们那煞有介事的模样,似乎是唬住了他们,那个骗子外国女人说他带着工程师去底层修理去了,还危言耸听地提醒桑红,让他们不要在这样的时候捣乱,不然,大家都会有死在这辽阔的海域内。 桑红连忙问她此刻潜艇在哪片海域。 “显示器没有电力,我们也看不出到了哪里,估计快到渤海和黄海的交界地带。”那个外国女人用英语回答,桑红听得惊呼一声。 景甜连忙问她:“这洋鬼子说什么?” “她说——潜艇快到了渤海和黄海的交界地带,意味着这潜艇是在往朝鲜或者韩国方向逃的。” 桑红有些惊愕,因为她觉得从她们上了潜艇开始,顶多过了一天一夜而已,怎么可能跑了数千海里,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更清楚一旦出了中国的海域,宋书煜即便想让国家的船舰追过来搜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涉及到越南和韩国的领海权。 她们三个把这里的两个技术人员用绳索捆得紧紧的,丢到了一边的卫生间里,然后把锁堵死,这才往上边逃。 外边的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桑红她们有些疑惑,只觉得奔跑着有些晕眩,定下神来感受,半晌明白是舱底的发动机估计是烧爆了,顺便引发了旁边的机器的爆裂。 但愿那个恶毒的潜艇主人被烧死或者炸得尸骨无存。 她们回过神飞快地顺着通道奔跑,希望能见到那群和她们一起逃出来的家伙,三个在奔跑的时候依然前后照应着,忽然景甜高喊一声爬下,桑红连忙就地一蹲,和她面对面地为彼此警戒,果然耳边传来子弹尖锐的呼啸声,景甜把对面偷袭的家伙给爆了头,桑红也把从后边露头的追兵给打死了一个。 桑红抬手揉揉被子弹震得嗡嗡发蒙的头,连忙跟着闪身出来的莱利往前跑。 一路上三个人先后开枪打死了五六个偷袭她们的人,然后她们转出了两个长廊,跑向一个开阔的大厅,一闪身,莱利就缩身不见了。 桑红和景甜一站到那里,忽然吹到了海上咸涩的海风,猛抬头就看到了天空中那些离她们很近很近的明月和繁星。 “这——这是真的假的?”景甜眨眨眼,不明白这些景致是真的还是这个大厅装饰了繁星明月的穹顶。 “真的,那些人哪?明明应该在这里的。”桑红的鼻子耸耸,除了咸涩的海风之外,那股鲜血的腥味,让她的鼻子十分敏感,她小心地贴着墙壁往一侧走,手指勾在手枪的扳机上,随时处于一种出击的状态。 “这里的地上这么多的血迹,瞧这里,还有这里——”她疑惑地用枪口指指到处可见的狼藉的大片血迹和地上的一下凌乱的脚印,小声地对景甜说着。 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来:“欢迎两位美女,你们要找的人都在这里哪,要不要过来看看他们?” 这个声音是标准的普通话,男声,有点熟悉,带着丝丝愉悦的轻笑,桑红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听到过这个声音。 可是那个说话的家伙并没有露面,她刚要四下寻找,就警觉地看到有红色的准星对准了景甜的脑门,她惊愕地望着景甜,景甜也是同样的一副神色,想必她的脑门上是同样的红色圆点。 “什么人装神弄鬼的,有胆子出来。”桑红怒喝一声。 “呵呵,好在我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不然,你们两位美人儿,此刻脑袋估计已经和西瓜一样,碰地一声,汁水四溅地爆裂了;乖一点,把手中的枪都丢过来,不然我就下令开枪了哦!” 那声音显然是男声,说着笑着,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桑红此刻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红外线夜视镜的方向,可是她手中拿的是手枪,没有把握能打到对方,于是她沉声说:“丢过去就丢过去,你看着哦!” 说着蹲下身子,对景甜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手中的枪丢到了两步开外的地方。 景甜也如法炮制。 两人看着对方额头的红色圆点,无论是她们站起来还是蹲下去,都一直在她们的脑门上晃动,明白对方的狙击手是高手,或者说就是同道中人,这样稳的准头,还真有点军人的风范。 “去,带外边的两个美女过来,和她们的同伴们见见面。” 本书由520小说首发,请勿转载! 爱之求索 187章 沉船 声音一落,不远处出现了一阵脚步声,四个穿着宽大黑色衣服的男人从暗处走了过来,两个人用枪对着桑红和景甜,她们两个人只好举起双手。 在枪口的示意下,缓缓地站立起来。 有男人很快就对她们进行了搜身,刚刚找到的还没有暖热的匕首都被轻易就找了出来。 “呦,这东西怎么摸着手感这么熟?”一个家伙捏在手里端详手里缴获的工具。 “看到美女,你眼睛是不是装到裤裆里了,这东西一看就是从咱们舱内顺来的。” 另一个从景甜身上搜罗出匕首的男子猥琐地笑着,景甜怒火中烧地瞪着他,让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了,他顺手给她了一拳,景甜不着痕迹地侧身避过他拳头的大部分力道,口中却尖叫着往一边跌跌撞撞。 出现在她额头上的瞄准的红外线射击点总算是消失了。 “靠——”被嘲笑的男人有些羞恼地顺手推搡了桑红一把,没好气地说,“走!”说着把她往一侧的建筑物里推。 桑红估计瞄准自己的那个狙击手,显然是见有人接手了,就转移了目标。 此时反抗,力量和人数以及强弱对比太鲜明了,还是等等好了,顺便看看那个声音熟悉的男人是谁。 两个人很快就被推进了一个大厅里,厅内零零散散地站着一群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有多少,她们俩嗅到了一股扑鼻的血腥味。 “下边的乱子怎么样了?”那个声音说着,似乎是背对着门口。 “我们收到这只潜艇上白老头让人发过去的信息,说把接头的地点改到约定的经纬度再前推二百海里,算算距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果然把他等来了; 他的潜艇一浮出水面,我们就跑了过来,估计是船上发生了什么乱子,他手下能打的人都聚拢在这里了,等他们打了个两败俱伤,我们就轻轻松松地捡了的大便宜,直接把战场打扫了。” 说话的人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好,干得好,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处理得很好。”熟悉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的赞赏。 说完,他一点点地回了头,这是一个眉目算得上清秀的男人,此刻一看到桑红,那面部表情就变得有些诡谲莫测了,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愤恨,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他的面部五官怪异地扭曲了片刻,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邪佞地盯着桑红,一步步地向她走了过来: “桑大美女,有没有想起过我,我可是——惦记你好久了。” 桑红听着声音实在是熟悉,却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男人,还得他如此惦记,这敌意竟然毫不掩饰,当下戒备地双手握拳,身体紧绷,面上却笑得很熟络: “额——呵呵,大美女这称呼我可担当不起,我这模样算根葱就不错了,我还真担当不起您这样的大人物的惦记。” “什么狗屁大人物,别和我说这样的风凉话了,我这肋骨被你踢断了两根,如果不是家人送我出国治疗得及时,估计还在床上躺着想你哪,怎么,现在有没有想起来我?” 那男人说着冷然地盯着她笑。 “啊?咱们一起训练过?咱们是战友?同学?” 桑红的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一脸迷惑地作出寻思状。 她早就在心底一格噔,暗道坏了,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在秦洛水店前被人调戏的遭遇,她瞬间就把这张嚣张桀骜的面孔,和记忆中的那张脸对应了,后来听说被她踢中的家伙是叶纤的亲弟弟——b市鼎鼎大名的花花大少叶太岁。 靠靠靠,这叫什么事情啊,这男人是泥捏的还是纸糊的,怎么能一脚就踢断他的肋骨呢? 冤家路窄也不能窄成这个模样吧? 难道这家伙一直在盯着我,这次并不是巧遇,而是一场貌似松散的围捕? “啊哈哈哈——战友?同学?你妈个小婊子在装什么蒜啊!”说着这家伙就近前踹了桑红一脚,口中骂着,“踹死你个婊子!” 桑红顺势一滚,故作狼狈地倒地卸去了他脚上的大部分力道。 那家伙一看桑红这么怂,全无当日的嚣张姿态,心底的恨意更是喷薄而出,追着桑红踹了一脚又一脚。 当然他这样的攻击对桑红来说不值一提,一个一脚就能被踢断两根肋骨的酒色浸骨的家伙,即便恢复得好,他能有多大的力气? 不过,她清楚这家伙对自己的恨意,警觉到周围死死地对着自己身体移动的几把手枪,她当即鬼哭狼嚎地做出被他踢得凄惨的模样,顺着他踢来的力道滚来滚去,一边偷偷地观察着厅内远处那群人在做什么。 景甜被桑红的哭号声喊得揪心,她要扑过去护着桑红,早被身后的两个大男人抓住双臂,死死地控制住了。 啊啊啊——景甜几乎要抓狂了。 这时外边又进来了一个男人,对正在踢打桑红的家伙恭恭敬敬地说: “白老头也抓到了,您要不要见他?” 那男人狠狠地又踢了桑红一脚,这才转过头,沉吟了一会儿,道: “对那个贪婪过度的老家伙,我不感兴趣,每年从咱们手里得到多少发财的机会,每次都把价钱压得低得让人想骂娘,他这里的地盘当屠宰场挺好的,带他去一边问问,问出了银行账户和密码,开通无线转了账,就让他老人家安息好了。” “船上除了用于交易的收拾干净的器官,还有十多个关押在底舱的活物,都是女人,估计男人们都出来和他对抗,大部分已经躺在这里了,那群女人怎么办?” 来人显然在请示,他口中的活物,自然指的是当初和桑红她们关押在一起的那群女人。 “把既定的货物都小心地转移到咱们的船上,加上这里躺着的一大群不切割就很快失去移植价值的强壮的器官,船上的冷藏保鲜设备估计不够,所以,着人快速地把这里的装备物资,都弄走,那群女人,等一切都收拾停当,最后转移到船上,让她们对咱们感恩戴德地当恩人供着,大伙儿也能舒坦几天,人还是要积德的。” “还是叶少有手段有魄力,好,大伙儿就快些赶工,力争在天亮之前,把活儿做干净。” 周围听着的几个男人都暧昧地笑了,那男人更是应着转身快步地离开了。 门在那人的身后自动合上, 叶太岁的话生生把桑红吓了个寒颤,景甜更是觉得沸腾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这——这是不是说,那群男人都已经死了,此刻就躺在不远处大厅内的桌子上,那群围着他们的家伙,正在解剖他们身上能用的器官? 啊啊啊——她们俩顿时就明白这里浓重的血腥味的来源了。 潜艇因为断电,无法照明,靠着手电的光线,大厅内的一切都显得鬼鬼魅魅的,让一切屠夫凶残的行径都不再那么清晰。 叶太岁吩咐完这些,走过去看看可怜地蜷缩在地上的桑红,咬咬牙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桑红,我该怎么处理你,才能为我的兄弟们报仇? 你那个死男人竟然有胆子掘地三尺,把我们在国内经营的网点悉数摧毁,这是多少年的苦心经营啊! 也好,不是他逼得我跑路,我怎么有机会,把他心尖尖上的女人给顺道稍走了? 你说,把你的身体细细致致地进行专业性的切割,每次给他快递一块儿,他是不是还有能耐把你兑完整了? 或者说,给你喂点东西,让你和黑人、白人,各种肤色的男人杂交,给他个无比专业的视频,他会不会痛得肛肠寸断? 呜——听说他当上了部长,呵呵,你也在上层的社交界暂露头角,这样的视频,b市的高层人手一盘,你觉得会怎么样啊?” “有本事你和他斗啊,欺负女人,你估计也就这么点本事。”桑红被他的话恶心得想吐,看着那张堪比魔鬼的扭曲的面孔,她不想激怒他,尽力地压下心底的恐惧,让自己神色淡然地回应。 叶太岁狞笑道:“看起来你不信,我都被自己描述的前景激动得身体都亢奋了,好了,小美女,我们就不浪费口水了,我还有很多的正事要做。” 说完直起身,对桑红身后的两个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的男人说: “把这两个女人先押到咱们船上关好,带上铐子,晚些时候我会有更好的节目,色香味俱全的大餐等着大家享用,现在大家都忙起来,分头清场。” 桑红被两个粗壮的男人拎小鸡一样揪住了手臂,和景甜一起被推出了大厅,走到外边的空地上,转过这大厅碍眼的建筑,只见潜艇侧后方赫然有一艘二层楼高矮的大船,船上黑魆魆的,一片死寂,甲板上一个很宽的搭板放过来,微微倾斜着,坡度并不大,来来往往的快步奔走的健壮的身影正抬着扛着箱子之类的东西往船上运送。 景甜紧张的抿抿嘴,看看桑红,见她垂着头,不由暗暗心急,莱利到底躲在哪里啊,那么长的子弹带挎在身上,怎么就不出来把这帮子凶残的魔鬼给崩死? 桑红既然听了那家伙要暂时地关了她们,心里自然就不急了,这样茫茫无际的水域,她们三个人对抗这么一大群拿着武器横暴无忌的家伙,谈何容易,再说了,关押在什么地方,她也有能耐脱身,她可不想成为一具尸体,被人家粗暴地砍砍丢到盛放器官的箱子里去。 “这回满载而归了,大家都加把劲儿,钞票美女多多的,马上就兑现,都快点。”显然有人在督促着这些,浓雾已经有些消散了墨色,星月已经黯淡,东方的天空露出了浅白,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他们显然也有些着急。 桑红和景甜直接被带到了底舱那里,只见围着船上的动力器械一周,全部都是黑黢黢的铁栏杆围成的狭窄的不足一米见方的鸽子笼,那些牢房里边空荡荡的。 她们俩被用力塞进了门口的两个相邻的矮小的鸽子笼内,雪亮的手铐咔哒一下,就把她们的双手都铐在了栏杆上,然后是鸽子笼的门哗啦一声就关上了,接着是锁钥拧上的声音。 “安安生生地呆在这里。”一个男人警告着,转身那底舱的门拧上了。 听着那脚步声飞快地消失,桑红叹口气道:“景甜,你没有被吓住吧?” “还别说,我真的吓住了,你在地上痛得打滚,我连动都动不了,你被踢得怎么样?不会被踢断肋骨吧?” 景甜担心地问。 “你什么时候见我鬼哭狼嚎过?你以前那样子打我,我喊过给你听吗?那被酒色淘空的疯狗能和你的力气比?” 桑红眼睛打量着四周,手上的铐子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手指的灵活性。 “那你凄惨给谁听啊,听得我难受死了。”景甜闻声心下的担心就去了些。 “让那疯狗听啊,他不是恨我吗?我就可怜给他看,满足一下他的卑微心愿,顺便也让他放下点戒心,以为我也不过和普通女人一样,瞧瞧,这不是达到目的了?” 桑红说着已经开了手铐,把头抵在栏杆上,用手摸着外边的锁,用手中的小飞镖在一点点的撬着。 “那人听着怎么好像是和你有着深仇大恨一样?”景甜看桑红那能耐,心底放松了很多。 桑红看也不看她,随口说:“那货是个有名的花花太岁,我曾经被他出言调戏,就给了他一脚,没成想,把他的肋骨踢断了,这叫什么冤孽啊,我怎么能在这九死一生的境遇里还能遇到他来雪上加霜的。” “我估计他就是恨你踢了他的面子,肋骨断了,一年半载也休想养好,那位置和胳膊腿儿不一样,断了打个石膏夹板什么的,就能很快地长好;肋骨那位置,包不得绑不得,说不定打个喷嚏,一个月的恢复就又断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好眉好眼地出现在这里和你叫板,估计你只是踢痛了他,怎么可能踢断?我看他追着踢你的姿态,腰部根本没有什么不灵活的地方。” 景甜很纳闷地说了这个医学常识。 桑红嗤地一声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万一真的被他们再捉住,我就低声下气地给他求个情,用这理儿揭发他对我的诬陷,让他高抬贵手饶了我们; 可是,你觉得能把死人都当成财来发的家伙,没有招惹过的他的人还能剥皮抽筋的,我这样招惹过他的,他能凭着我的可怜劲儿就饶了我们?” 景甜想到了那群活生生的转眼就变成死人和零碎器官的男人,不由浑身汗毛倒竖,闷声一笑:“估计不可能,谁知道什么酷刑在等着你哪!” 桑红听到景甜说出的这个“你”字,眼神突然诡谲地一闪,当即就飞快地垂了眼皮,叹口气道: “景甜,遇到这个家伙,我明白自己绝对是凶多吉少,这帮龟孙子,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次数也不少了; 我不妨把我知道的有关他的信息给你透露一些,这个叶少是b市的花花公子,这是表面的情况,我那次得罪了他,后来,他身边的哥们就开车追我,在xx国道上狂飙,幸好我开了宋爷爷改装的功能极其彪悍的改装车,在险些被他们的车夹成肉包子的时候,车两边的尖刺护栏伸出去,当时就挂掉了夹攻在我车子两侧的车门; 后来,幸亏宋书煜得到消息,就带着人在国道口守着,救了我,扣了他们的人和车,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然后这帮人就盯上了我,后来瞅到我落单的时候,就让人绑架了我,秘密送到市内的一个贩卖人口的窝点,那里边当时就有很多市内莫名失踪的年轻少女; 还是宋书煜赶到的及时,救了我,又顺便捣毁了他们的老巢,据说那个跨越国际的贩卖人口的团伙头目就是他们这群败类,估计是被连窝端了,在被抓捕之前,潜逃出国了; 今晚听听他的话,我们不动脑子就能明白,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拿人不当人的畜生。” 景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兴奋:“宋书煜?你那神秘显赫的未婚夫?他这么神勇啊,这次他会不会及时地赶来呀?” 桑红说完就哗啦一声,拉开了外边的门,猫着腰钻出铁笼伸了个懒腰:“靠,拿咱们当猴子关啊!” 这才在景甜面前盘腿坐下,对她粲然一笑: “他一定会来的,我有预感,我们当时就越好了见面的日期,就在我们失踪那天的第二天,约好我请假回去看他,所以,他很快就能发现我们失踪了,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们的,我想,不单是他,咱们的部队,咱们的教官,都会很积极地对我们的失踪进行救助。” “那就好,我们就没有孤军奋战的恐惧了。” 景甜说着把铐着手铐的双臂艰难地对着桑红坐着的这侧的栏杆。 桑红灵活地给她开了手铐:“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地毁了这条船,制造混乱,寻找逃命的机会,不然,按着这船的速度,开出了中国的海域,开到贩卖人口的窝点,咱们的援兵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景甜有些紧张地咽咽有些干涩的喉咙:“这是大海,我们虽然身手不错,可是真的毁了这条船,我们不是也会死吗?” “马上就天亮了,毁了它,漂浮在海上自然能找到其他的救援对象,莱利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她看到我们遭遇了险境,没有扑过来救助,就证明她很清楚敌我悬殊,估计是溜到哪里去寻找退路了,我们昨晚制定的逃跑方案,她很清楚,说不定她现在就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桑红说着就把景甜的牢门打开了,伸手把她拉出来,弯腰帮她搓揉着被压得有些酸麻的腿。 景甜的腿渐渐消去了麻木,她看着桑红这么细腻体贴的动作,连忙笑着拉起她:“桑红,我听你的。” “好,那我们就快点,不然天亮了,一切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就完了。”桑红看到景甜眼底的诚意,她起身点头。 “景甜,我把这里的东西和潜艇一样弄坏了,然后我们趁着夜色上去,打倒两个家伙换了衣服,弄了装备,找到船上的救生艇,直接跳到水里,等那些人在夹板上边慌乱的时候,就开枪射击,他们一贯都在风浪里混,不打死的话,我们也不会安全。” 桑红说着开始往前走,观察着船上的主要制动装置。 “那——那——那群被他们最后转移到船上的女人怎么办呢?”景甜有些惊恐,她估计是想到了茫茫无际的海面,想到不会水的女人可能就会很快溺死。 “不等她们转移到船上我们就得跳到水里,不然,枪战的话,她们直接就会被当成人肉盾牌。”桑红清楚那群人的野蛮性。 “这里我帮不上忙,我还是在外边戒备好了。”景甜说着快步跑了出去。 桑红头也不回,她看着那崭新的大型制动器具,快速地向上攀爬,新东西更好收拾,这种类型的机器工作原理和致命缺陷她们刚刚学过不久。 桑红做好一切,从底舱跑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景甜抱着两条长枪从廊子尽头跑了过来:“莱利已经把救生艇丢到了水里,这是她弄来的枪弹,说你会用得着。” 桑红一把挎上长长的子弹带,抓了长枪就往下边的舱室跑。 “我在这里等你。”景甜说着,举起手里的枪托,用力地把拐角处通向外边的一个窗户的钢化玻璃打碎,探头一看,就看到不远处漂浮着的黑色橡胶筏子。 上边莱利正缩在筏子上,拿手中的枪瞄准着船上射程范围内的人。 桑红端着枪站在底层的舱门口,捏了一把手心的汗,端起枪对准那个硕大的盛满汽油的密封油罐猛力射击,被撞击力反弹回来的弹壳,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些甚至能迸射到桑红的身上,她的双臂稳稳地举着,一点都不顾及被震得发麻的肩膀,片刻之后,油罐终于被打破了,汩汩流动的透明液体自来水一样喷涌而出,带着子弹的火舌,很快就燃烧起来了。 桑红咧嘴一笑,伸手关严实了舱门,这才跑回了廊子上,看到景甜正在那个破了的窗子下边蹲着等她,连忙喊着:“快点跳!” 景甜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催促,身体往外一偏,抱着枪就跳到了水里,桑红把手中的枪往肩膀上边一背,也连忙跟着跳了下去。 莱利听得她们的喊声,连忙滑动着救生艇上边的船桨,向她们靠拢过来。 两人浑身湿漉漉地被她拉了上去。 桑红顾不得冷,抓了船桨就说:“莱利,快划,船要爆炸了。” 莱利一听自然顾不得瘫软在身边的景甜了,抓了船桨就和她并肩坐了,开始从另一边划动船。 因为不是太熟练,配合得不是太好,那救生艇竟然飞快地在水面上旋转开了,一点也没有远离的样子。 “喊着拍子,跟着拍子用力。”莱利因为刚才摸过船桨,好像明白点诀窍,就连忙出声提醒。 桑红停下手里的动作,听着她的口令和她一起划动,果然,救生艇轻快地向前飞窜。 “快点啊,远处的潜艇上边起火了,要沉了,这可是几十吨的铁疙瘩,下沉的吸引力会很大的,别被吸了进去。”景甜爬在救生艇后边向后边看着。 只见冲天的大火炸得救生艇瞬间解体一样,很大的金属碎片都飞溅到她们附近的海域里,一个金属块从天而降,啪地一声在景甜的注视中落入了救生艇上,哪里瞬间就又烤焦的木炭的声音。 竟然探手去抓,烫得她一声尖叫。 连忙脱了身上的衣服,垫着把那金属块给丢到了外边的海水里,即便如此,救生艇的底部竟然由此就出现了一股小孩子拳头大小的一个洞,咕咕的海水就浸润了进来。 “漏了,漏了,靠——”景甜说着连忙把衣服袖子扯下来,用力地塞进了破洞里。 “什么漏了?”莱利回头问。 “没有什么,我已经用东西堵住了。”景甜看着那里不再浸水,就松了口气跌坐在救生艇上,震得那救生艇一阵危险的震颤。 “堵住就成,好好地防护好,整艘船上就这一艘救生艇还能用,剩下的都被我给摧毁了,省得那帮子龟孙再乘坐着来攻击我们。” 莱利说着笑着,奋力地划着船桨,她当然看得到那些飞溅的铁片掉落水面时候,发出的滋滋响的白烟,明白此刻应该离开那下沉的潜艇越远越好。 桑红更是连头都不回,话都不说一句,埋着头狠命地划动着船桨,景甜手中捏着剩下的湿润的衣服,警惕地盯着救生艇,生怕天上再掉下来那种会烧坏船底的金属片,她懊悔不已,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就过去查看呢,反而是好奇地观察到那里冒烟里才想起危险来。 一个蚁穴就能毁坏坚固的堤坝,她可不希望唯一的一条救生艇就这么被一个小洞毁了。 此刻叶少正雄心勃勃地站在他们宽大的商船上边的甲板上,他们的船正用很快的速度脱离那艘正在下沉的潜艇,真好,一出手就能毁了这个该死的雄踞一方的白老头,以后他横跨东南亚的那份生意,自然由他们的人来顶替。 想着从白老头嘴里套出的银行密码和数十亿的资金,他嘴巴都咧得合不拢了。 凭着这样的功劳,他在国外的帮会里自然能得到最快的认可,挺好,看来连老天都开始补偿他了。 他的身边站着那群自以为获救的涕泪盈眶的妇女们。 从这个救了她们的英雄一样的俊秀男子的口中,她们知道了那几个为了救助她们的一群男人已经和潜艇上的坏人同归于尽了,幸亏他的商船经过这里,听到惨烈的枪战声,胆颤心惊地过去,就看到那么一副残局。 幸亏他们往下边找了找,不然还真的就弃之而去了。 那群女人们自然感激涕零,对救了她们的那些粗壮的保镖一样的壮年男子们充满了信任,那些人早就收拾好了满身的血污和武器,做出了正常商船水手的模样。 美酒佳肴已经摆放在了甲板上,铺着细白桌布的长方形的餐桌上边,甚至还有鲜花,一箱箱漂亮的衣裙敞开着箱盖,引诱着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女人们。 有人甚至已经想好了,要饱餐一顿,然后洗个澡,换上漂亮的衣服了。 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女人在惦记着那三个能力出众的神秘的年轻女人。 她们竟然也消失了踪影,想必也战死在了潜艇下边的某个黑暗的角落,她们眼泪汪汪地目送着越来越远潜艇,看着上边的火光,都觉得一场噩梦结束了。 “女士们,非常欢迎你们来到胜利号商船做客,我们这一趟的生意是往东南亚去的,不过既然救了你们,少不得绕道把你们都送回祖国,谁让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哪,来吧,喝着美酒,吃着佳肴,来驱散你们心底的疑虑吧!” 叶少显示出少见的魅力,对这些惊魂甫定的女人们热情相邀。 女人们矜持一些的自然陪在他身边说着客气话,眼睛已经溜到了那成箱的漂亮衣服上。 没有什么顾忌的女人早就一哄而散地跑走了,她们有多久没有吃过煮熟的食物了?有多久没有看过这么广阔的天空了? 叶少满意地看着这群被蒙在鼓里的女人都兴高采烈地去享受她们最后的晚餐了,心里不由一阵幸福的眩晕,我多伟大,让这些濒临死亡的女人们重新找到生的希望和快乐,我这样是不是越来越接近于上帝的仁慈了? 忽然他们脚下沉稳前行的船只咯噔一下震了一下。 大家都愣了,看看一人平静稳定的甲板都以为那一瞬间的感觉是幻觉,可是时候不大,大家竟然感觉到震颤连连,甲板上边的刀叉食物都从桌上滑落,很多东西都直接当啷啷地滑到了甲板的最低处。 本书由520小说首发,请勿转载! 爱之求索 188章 阴毒 叶少听着甲板上一片女人们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伟大和仁慈了,这叫声真他妈令人讨厌。 “怎么回事?” 他紧紧地握着廊柱上边的拉环,脸色苍白地问一个手下:“不是说这是新船吗,出什么问题了?” 随着他的问话,甲板正中间出现了让人惊恐的木片钢片断裂的嘎嘣声,那声音细微悠长,深入骨髓,听得人牙齿打颤,看得人眼睛发直。 只见光洁的打磨考究的甲板的木地板正中间,一道闪电似的裂痕正一点点地扩大,而那黑黢黢的裂痕里边,似乎看得见隐隐的火光。 船上训练有素的男人们也都无法冷静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排查原因,都直奔救生艇所在的位置。 有人抱着大堆的救生衣跑上甲板,却被越来越倾斜的甲板弄得站立不稳,不过他还是很恪尽职守地把手中的救生衣紧紧地抱着,顺着自己能抓到的栏杆边缘,把救生衣交到能接到的女人们的手中。 两个男人过来,拉着叶少就往远处跌跌撞撞地跑:“快,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一艘救生艇,赶紧上去。” “救生艇?就那么一艘小破船你竟然想让我离开这里?飘荡在这荒无人烟的三不管的海面,哪里还有活路?” 叶少挣扎着,就要往自己华丽的舱房里跑。 “快点,不然等船倾斜程度更大的话,救生艇也无法安全地放下去了。”那人拉着他不放。 “钱、金子、白老头满满的保险柜,这些都还在船上。” 叶少心痛得要疯了,他刚刚才得到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的无法计数的财富,转眼这些东西竟然都要沉入大海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呐。 “你要快点!”拉着他的人也觉得这么大的船沉下去绝对不会那么快,看他挣扎得厉害,就只好放了他,让另一个人陪着他去取东西。 “到底是什么问题?船底关着的两个女人呢?把她们也提留出来一起走!”叶少说着就歪歪斜斜地往船舱跑。 “那两个女人估计救不出来了,这样的损害程度,恐怕是底舱的器械出现严重故障,导致爆炸,从船底直接裂开了,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局面,那两个女人被关在那里,自然是最先收到损害。” 那个稳稳地跑在他身边的男人沉稳地回答。 “等等,她们就被关押在底舱?靠,船上那么多的牢房,你为什么把她们弄到那里?”叶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那两个女人哪里有那么轻易就死的,况且,不早不晚,就把她们关到了那里,这船底就爆炸了,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啊! “报告叶少,刚刚发现,所有的救生艇都被子弹打成了稀巴烂,大伙儿简单修了一下,就有两条勉强能用,我过来帮着你快点。” 一个壮实的男人跑过来向他报告。 叶少的脸顿时一片苍白,他揪住那男子的衣领道:“子弹打成了稀巴烂?救生艇的数目对吗?” 那男人连忙举起双手应声:“数目不对,少了——少了一条。” 叶少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这价值上百万的豪华大船让他第一次出海就给毁了,这样的事情绝对是那两个女人做的,妈的,遇到她怎么就这么邪性? 他们说话间已经跑到了舱室,他扶着有些晕眩的额头,让自己躺到床上,有气无力的指指墙角的两个固定得很结实的保险柜,给属下说了密码,让他们把里边的东西取出来。 那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财物,一下都红了眼睛,拼命地把珠宝金条往自己的衣服袋子里装。 “你们带着这些财物走吧,我闯了这么大的祸,即便回去也难活命,你们能从救生艇里挤出位置,就带上几个我们救出来的女人,真的能死里逃生的话,就去找那个把我们害得这么惨的女人——她叫桑红,她的老公是xx部的新任部长,我们在国内的窝点就是被他连根拔起的,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一定要让他们俩身败名裂,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叶少想着自己被宋书煜逼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他想到被宋家羞辱的姐姐叶纤,想到宋书煜对他们姐弟一家的冷酷无情,都是因为这个叫桑红的女人引起的,心里就充满着死不瞑目的仇恨。 “叶少,你不一起离开吗?”两个人把保险柜里贵重的东西扫荡一空,成叠成叠的钞票,此刻竟然是最不能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东西。 “你们快走吧,记得获救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必要时,要把武器都沉入大海,什么都不能暴露。”叶少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反手拿起一条红外线的狙击长枪和一副军用望远镜,大步往船上的操作室走去。 操作室已经人去楼空了,他拿着望远镜向周围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望去,终于,他看到了那条正在奋力地往远处逃窜的黑色救生艇,那黑色在有些泛白的海面很显眼。 里边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准确地说是三个女人。 他能清楚地认出来,面朝后边惊恐地朝着潜艇沉下的方向看的女人,就是和桑红一起被他抓到的那个,前边和桑红并列坐着,用力划动船桨的女人,显然就是那个他没有发现的大祸患了。 果然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细微的不留神,竟然就功败垂成,还要让他搭上性命! 他拿起狙击枪对着她们瞄了瞄,红外线显示仪上显示的数据告诉他,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射击本事,他压根就射不住她们。 射不中至少也该把她们的救生艇打成稀巴烂。 他冷笑一声,把狙击枪对着隐蔽的射击孔,朝着她们的方向射去。 狙击枪巨大的后挫力,让他的肩膀几乎脱臼,准头越发显得飘渺不定,简直是乱射一统,可那尖锐的死神一样的呼啸声却把桑红她们吓得够呛。 周围是潜艇爆炸坠落的发红的金属片,后边竟然传来子弹的呼啸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他们那么巨大的船会把我们这小救生艇撞成碎片的,他们追来了,我却看看不到敌人,桑红,莱利,你们说怎么办啊!” 景甜吓得爬在救生艇上,拿着手中的枪却不是往哪里射击,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明亮的大船歪歪扭扭地向她们的方向追来。 “景甜,别嚎叫了,那船不会跑了,追不过来的。”桑红也有些纳闷,怎么这么久了,那船就是不沉呢? 潜艇在海面上都快看不到影子了,那船竟然还没有沉下的意思。 “别担心,船只不同于潜艇,材质不一样,不过它更容易损坏,沉得慢一些而已,这正好,让我们有时间把救生艇划得更远,别被沉船的漩涡给吸了进去,那就死定了。” 莱利安慰着桑红和景甜,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减弱。 桑红一听就闭了嘴,默默地奋力划船,肌肉绷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莱利把脚紧紧地顶在船板上,每一次划动长桨,都绷直了肩膀,仿佛这样会有更足的力气,把救生艇推得更远一样。 不停有爆炸声传来,周围的海面都是拥挤不堪的爆裂残片,她们的救生艇时不时就被撞得摇摇晃晃。 这时桑红惊愕地发现,那些残片似乎在向着一个方向快速地移动,从她们在救生艇上的视角看,那些残片竟然是横向移动的。 “不好,潜艇下沉的漩涡形成了,莱利——快——”桑红的短发被冰冷的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她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使尽全力啊——莱利——”桑红怒吼着,更加卖力地划动着长桨。 “啊——让大海看看我们女人也是有种的,想吞掉我们,那是妄想。”莱利的声音更加豪迈。 惊恐的景甜看着身后不断传来的爆炸声,那些仍然困在船上的人,还有那些落水的发出各种咒骂和嚎哭的声音,她觉得地狱如果存在的话,大概也就是这副模样了。 “景甜,座位下边还有两把船桨,快点拿出来,从船尾划动,我们不能被漩涡淹死!”莱利头也不回地喊道。 “你疯了,没有对称的力道,咱们的救生艇只会打转。”桑红连忙喝止。 说着她回了头,惊恐地停止了动作,无力地喊:“莱利,大船也要沉了!” 莱利急忙回头,只见那巨大的华丽的商船在水里剧烈地晃动,她们都第一次看到了,橘黄色的火焰正在舔舐着船舱的窗户,火焰汹涌着,把吞到嘴里的一切都变成黑色的粉末。 海里到处都飘浮着锯齿状的碎木,浮浮沉沉的塑料水桶,以及各种零碎的器物,甚至还有一张彩色的热带躺椅,一顶草帽和两只硕大的越来距离越远的泡沫塑料拖鞋。 三只小一些的白色塑料桶正向她们飘过来。 莱利看到了惊喜地大叫:“快,你们俩把那塑料桶捞上来,里边是船上备用的淡水。” 说着她灵活地划动着船桨,把救生艇靠过去。 桑红精疲力尽地把桨伸长了,把那几个桶往这边扒拉,景甜探身一走,那救生艇危险地摇晃着,她低声地骂了一句,连忙趴下了,捏着船舷探身把那三桶淡水给捞了出来。 她们都明白,即便脱离了沉船引起的漩涡,也需要为以后的缺水和饥饿做准备。 桑红又看到了一大袋子包装花花绿绿的面包,她们也惊喜的捞了上来,莱利把食物和水都安安稳稳地收拾到了座位下边。 三个人望着那炼狱一般纷乱的海面,莱利问:“现在过去救人吗?那上边还有很多的女人,当初和我们一起被关押的女人。” “怎么,她们已经上船了?”景甜问道。 “唉,怎么说呢?那船上的人客客气气地把她们都请了过去,甲板上摆着华美的宴席和美酒,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屠夫都摇身一变,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君子一样地陪着她们,华服美食,估计她们觉得天堂不过是那样罢了。” 莱利回想着自己溜到船上去偷救生艇的时候所见的画面,觉得有幻觉的不真实感。 “什么?他们把那群女人当成贵宾一样地接待?不是杀人不眨眼吗?”景甜纳闷了。 “阴谋,估计是他们船上冷藏器官的地方不够了,活着能指挥动的女人,比冰冷的器官好保存。”桑红想着那大厅里的一番人间地狱的模样,心底的疑惑一点点的铺开。 “船正在下沉,要不要过去救她们?”莱利冷静地问她们。 “这救生艇能承载多少人?”桑红问。 “准载二十个成年人,如果都是女人的话,估计会盛得下二十五个。”莱利回答。 “咱们那群被关押在舱底的女人总数也就是十多个,要不,过去救了她们出来好了。”莱利犹豫了一下说。 “我总觉得有阴谋的气息,不过见死不救估计以后就和噩梦无法脱离了,咱们还是过去救人好了。” 桑红压下心底的不安,她总觉得那阴毒的叶太岁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们,说不定他们的人正坐着救生艇拿着枪等着她们哪。 “桑红,你的准头好,你就端着枪防护,我们只救女人,是男人就给他一子弹,凭着他们在潜艇上的恶行,吃一百个枪子都够了。” 莱利冷静地说。 桑红闻声摸摸身上的长枪,点点头。 “景甜,你负责救人,见到男人一拳给打到水里就行了,女人拉上来,我负责划船,间或给你打下手救人,这样安排可以吧。”莱利说着看看她们俩。 三个人相视而笑,然后各司其职。 “景甜,你来这边划桨,我和桑红坐一侧,接下来要用力了,估计漩涡要在十多分钟后形成,两个沉下去的大东西,估计会相互抵消一部分的力道,救了人后能不能跑出去,就在这宝贵的十多分钟了。” 莱利说着对桑红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那一侧。 景甜拖着船桨过来道:“来吧,我可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于是经过简单的调整力道,救生艇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后,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向远处跑了,只是咚咚咚地撞到漂浮物的声音,听得三个人胆颤心惊的。 她们划到了大船的附近,远远地就看到两艘救生艇里坐了满满的人,正在向着外边用力地划动。 “那边一艘救生艇,只盛了三个女人。”一艘满满的救生艇上边有个男人很快就发现了她们。 跟在叶少身边的男人探头一看,骂骂咧咧地就拿起了枪:“就是这三个女人,她们把船弄爆炸,然后又捣毁了船上的救生艇,让我们这么多的人都只能挤在一起。” “不要,她们不是坏人,她们是来救我们的。”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连忙出声哀求。 “她们不是坏人,那我们救了你们却引来恩将仇报的人就是坏人了?”那男人说着就上了子弹,开始对她们瞄准了。 “快闪——”桑红警惕地发现那条船上的争吵声,然后她看到一个缓缓站起,拿着枪管瞄准她们的男人。 “靠,好心当做驴肝肺。”桑红一把丢了船桨,拿起枪就滚到船沿边,利落地推弹上膛,一枪就把冲那家伙打过去。 那群女人眼睁睁地看着桑红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对着她们的这人头密密匝匝的救生艇射击,都开始尖叫起来。 那男人早就阴谋得逞地缩到了下边,义愤填膺道:“我说了什么,你们不信,现在你们看到了吧,她毫不犹豫地就往我们射击,看来是要杀人灭口了。” 莱利和景甜连忙把船又往回划动。 “这群人也不算是恶贯满盈,能在逃生的时候,还带着她们,真难为他们了,反倒显得我们多管闲事,自投罗网了。” 景甜抱怨着说着心底的疑惑。 桑红冷笑道:“咱们俩一起经历了那个大厅里血腥的一幕,你以为恶魔会有着天使的心肠?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不会觉得他们是好心。” 两只救生艇很快就围拢过来,冷枪密集地往她们三个人射击。 “这两艘救生艇上边的女人人数不超过十个,我们还是绕到船的那一侧看看好了。”桑红谨慎地还击着,轻易就发现了破绽。 “好,正好绕过了船头,也会有个帮咱们抵挡子弹的障碍,不然就这样被他们打吗?”莱利连声赞成。 和景甜一起用力,把救生艇往船头那边划去。 “她们逃到那一边了,追不追?”后边的救生艇上边划桨的人问。 “追也追不上,她们三个人一条船,咱们足有二十个人一条船,怎么追得上?”叶少的随从收了枪问。 “呵呵,一群傻瓜,等一会儿船沉了,强势的漩涡会帮大家报仇的。”在海上打拼的家伙当然知道沉船吸了的巨大了。 “快点,咱们赶紧离开这条破船远一些。” 于是两艘救生艇就卖力地往远处划动了,不再搭理她们。 桑红她们转过了船头,这边的海面自然也是一片狼藉,飘浮的浮木和桌布包括甲板上边的桌子椅子也都飘浮在这边。 她们一点点地寻找着,果然看到另一侧倾斜的甲板边,挤着几个绝望哭泣的女人。 近了,看出她们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估计年纪大了,那些人觉得带着她们也是累赘,就任她们自生自灭了。 景甜的大嗓门连忙喊出声:“喂——你们都跳下来,我会把你们都救上来的,快点,这船快沉了,快点跳。” 桑红用船桨荡开海面的浮木,一点点地往船边靠近。 那几个绝望的老女人听着声音,看到是桑红她们三个人,不由都喜出望外地跑过来,只听得砰砰砰的几声枪响,桑红她们的船险些被子弹打中。 桑红连忙爬下,那枪瞄准,果然直接那倾斜的护栏边,露着一支冒烟的枪管,拿着枪的赫然就是那个面孔扭曲的叶少: “你们都死吧!”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得叶少脸上的狞笑都看得清。 “去死吧,恶魔!” 桑红抿唇,稳稳地一枪打出,他的额头就冒出了咕咕的血水,他手中的狙击枪却兀自啪啪地向着天空射出了,然后他的身体就那样扛着枪,仰面倒在了倾斜的栏杆上。 “快去救人。”桑红警惕地把目光在那船上逡巡,生怕再出现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景甜和莱利连忙跳下水,往那几个在海面上扑腾的女人处游去,时候不大,桑红没有发现什么敌情,就划了救生艇过去,把她们都载上了。 总共有七个女人,加上她们俩,就是十个人。 她们又从水里打捞了一些盛放食物的器皿和淡水,眼看着大船的甲板沉得只剩下一个角了,就开始飞快地往远处划动。 她们拼命向着远处划动,那些女人也都拿着金属盘子把胳膊伸到冰冷的海水里去帮忙,救生艇的速度还是很慢,毕竟这上边的重量多了这么多。 她们一直奋不顾身地往前划动,桑红不时回头看着远处的海面,只见那艘大船一点点地没了痕迹,大概十多分钟,以那沉船和潜艇下沉的方位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漩涡旋转着成形了。 那些浮木碎片和各种爆炸后的金属都被卷着一点点地吸进了暗黑的无底深渊里。 随着那漩涡的轮廓边缘越来越大,她们的船滑动着越来越吃力,她们甚至看到了其他的两艘救生艇也在越来越高的漩涡边缘拼命地往外划动,终于,一个救生艇被水中的一个重物击中,去势一顿,那漩涡就让它身不由己地跟着水波旋转了。 嚎叫声惊恐地传来,桑红她们船上的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满载这人的救生艇就那样从远远的上千米之外的一个黑点,一点点地顺着漩涡向着她们撞了过来。 “大家都用力,我们到了边缘了!”桑红高声喊着。 那群女人显然是被这漩涡吓住了,还有那飞速而来的身不由己的救生艇,撞上大话,就只能一起葬身海底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曾经抛弃她们的救生艇横着就那样撞了过来,那上边一张张同样绝望惊呼的面孔越来越清晰了。 她们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划动手里的器具划水,只见救生艇停滞了片刻,然后一个猛地俯冲,另一艘旋转而来的救生艇险险地几乎在距离她们不足三尺的距离处快速地旋转过去了。 然后她们惊恐地从一堵高高的水墙上坠落。 惊恐的尖叫声之后,她们看到身后是一睹足足有两丈高的水墙,而她们已经在水墙的外边了。 桑红继续喊道:“我们幸运地脱离了漩涡中心了,继续,不要停,这漩涡在扩大。” 众人看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谁还敢藏私,都拼了命地往前划动。 渐渐地离开那个恐怖的水墙越来越远。 即便她们设想过沉船的漩涡,也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吸引力巨大的无底黑洞啊,想着那艘满载着人的救生艇就那么在她们的眼皮底下,被漩涡冲击着往海面下飞速旋转,还有那恐怖的两丈高的水墙,随便把她们拍一下,她们就别想活了。 远离了漩涡的吸力,她们的救生艇跑得飞快。 雾霭渐渐散去,暗沉的海面有了些亮色,远处的海天相接的尽头正在一点点地变亮。 她们终于一点气力也没有了,回首看的时候,只有一片茫茫得让人生惧的无边无际的水域。 那些飘浮的浮木残片之类,什么都看不到,水面干净浩淼得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那艘浮上水面的潜艇和巨大富丽的商船。 大家基本上都保持着沉默。 救生艇被汹汹的波涛包围着,有些人能够明白这个处境意味着什么,有些人则拒绝观看这出悲剧。 除了偶尔的抽泣声,什么都没有。 桑红从座位下边拿出面包,看了看人数,每个人就分了半个。 一个老女人拿着手中的面包,目光中是一片神往之色,只听她喃喃自语道:“这一切多么像是一场噩梦啊,船上那富丽的装饰,精美的餐具,烹煮得香喷喷诱人食欲的食物,还有成箱成箱的时尚漂亮的衣服,你们都看多过没有?” “当然看到了,我曾经抓了一个肥大的鸭腿啃了两口,我身上的这件裙子就是从那里边挑出来的。”另一个女人和她靠着肩膀接口道。 “还有年轻英俊的船长,他说要转航护送我们回国,多么仁慈慷慨的年轻人啊!” 另一个老女人不由赞叹着。 “回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已经出了咱们国家的海域?” 桑红听着这群被蒙蔽的老女人的话,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奇,到底那叶太岁在船上对她们施展了怎么样的手段,竟然让她们如此地眷眷不舍。 记得她们离开的时候,天空已经有了点亮色,那大厅内蜿蜒流出的血水和浓郁的血腥味儿,她不信比她们更晚离开那艘潜艇的这群女人,就看不到那从大厅里流出来的汇成小溪般的鲜血? “他没有这么说,只是说要把我们送回国去,说我们是同胞,应该相亲相爱、相互帮助。”有个女人耐心地解释。 “相互帮助?那你们为什么被他们抛弃在沉船上?” 莱利觉得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群女人似乎对救了她们的三个人,并没有什么感激的意思,不由出声讽刺道,毕竟刚刚为了去救她们,亲眼见识经历了那惊恐的吞噬一切的大漩涡,惊魂甫定,就听她们这样对大恶魔吹捧怀念,那滋味别提多恶心了。 “还不是你们把救生艇都毁坏了,让大家逃无可逃?”有人显然觉得面对她们这三个破坏一切的坏女人,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忍无可忍。 “哈哈,这话是谁说的?”莱利气急了,目光一个个地从她们的脸上掠过。 “你们都醒醒吧,难道看不出这个恶毒的男人是和那潜艇一伙儿的?”景甜不由插嘴道,她这样迟钝的大脑都能明白过来的理儿,怎么这些女人就明白不了呢? “什么一伙儿的?这船明明是商船。”有老女人争辩道。 桑红清清嗓子:“都别说了,留点力气想想往哪个方向划好了。” 她清楚那血腥的一幕只有她和景甜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其他的女人,即便看到了恐怖的场面,也完全可能会被那该死的男人蒙蔽说成是原来潜艇的主人干的,推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沉到海底了,甚至那该死的叶太岁已经死了,争执什么也没有了意义。 “你是杀人凶手,我亲眼看到你用子弹击毙了那个年轻的船长。”一个老女人闻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桑红的身上。 “即便你和船长有夙怨,也不能因此就毁灭了他的船只,也毁灭了大家生存的希望。” 船上的老女人一个接一个,说得振振有词,仿佛她们一切的不幸都是由她们三个人造成的。 “大家都别胡说了,现在我们是在她们的船上,多说的话,说不定她们会像打死船长那样也打死我们。”有人貌似胆小怕事地提醒大家。 “打死就打死好了,你们以为这样的一条小船,还能在这一望无垠的海面上飘到陆地吗?与其渴死饿死,还不如一枪死了干脆。”有人义愤填膺。 桑红险些被气晕了头,显然叶太岁在最后的时间里,对这群女人进行了洗脑,把她们三个女人说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景甜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靠,我们救了你们,没有一句感谢的话就算了,竟然还帮着恶魔讨伐我们,那群家伙就在潜艇外边的大厅内,把所有的男人都杀死了,然后很冷酷地开膛破肚,肢解了能用的器官,放到冷藏箱里抬走了; 为什么没有杀死你们,就是因为船上的冷藏设备不够,杀死后没有地方保存。” “哈哈哈,你们听听,她们果然就像船长说的那样说话了,反正他已经死了,她们轻巧地动动嘴巴,就随便地污蔑他的善良和仁慈。” 一个老女人说着大笑,显然那叶太岁已经给她们说了类似这样的笑话了,所以,从景甜的口中听到这些,俨然又成了一个证明她们卑鄙说谎的明证了。 本书由520小说首发,请勿转载! 爱之求索 189章 蛛丝马迹 景甜那暴躁的脾气,被气得噌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靠——还让人活不活了?都给我闭嘴。舒榒駑襻” 那群女人看看她手里的枪,看看她那因为愤怒而痉挛着的面孔,都连忙低了头闭上了嘴巴。 桑红和莱利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景甜故意咚咚咚地脚步极重,把救生艇踩得晃呀晃的,那些女人惊叫着连忙抓了船沿边,看到她从船尾离开,她们七个人的队伍立刻就紧紧地挤挨在一起。 桑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切,心底也觉得有些烦躁。 这叫什么事儿啊! “景甜,别理她们了,咱们需要静下心来想办法,把我们仅有的知识用起来,努力找回正确的方向。” 桑红和莱利把位置让开,让景甜坐到了中间。 “什么人呐这是,咱们救人反倒成了大坏蛋了,真的很想把她们一个个重新掀翻到水里去。”景甜狠狠地说着,瞪了那群女人一眼。 莱利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膀拍拍:“别胡说,那咱们和那群恶魔还有什么差别?我知道你是直肠子,估计是被气晕了才胡说的,以后不要口无遮拦了。” 景甜咧咧有些肿痛的嘴巴,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再生气了。 “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海面上连个参照物都没有,我凭着记忆,觉得过来救她们的时候,北斗星好像在出现在那边了。”桑红说着用手指点了天空的一个方位。 “你这样一说,我也记起了,不过这船不知道在海面上打了几个旋转了,又没有任何参照物,这大方向估计已经错失了。” 莱利说着也仰头往天空看。 “瞧那边,亮亮的有点日出的意思。”景甜指着一个方向说。 桑红和莱利凝神一看,果然水天相接处有了点白白的、然后是五彩的颜色,她们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种浩渺又空阔的崇高美,让日出显得异乎寻常的神圣。 “那边就是东方了,我们在朝鲜和韩国的西北方,无论如何,往太阳相反的位置划,估计会离我们的国家近一些。”桑红喃喃地说道。 “嗯,再往西一些,就是我们国家通往东南亚的繁忙的海上航线,只要离那里近了,商船之类的就多了,我们获救的希望就会大一些。” 莱利努力地回想着她在海边住的几天里学习到的一些航海的常识,赞成了桑红的意见。 于是,桑红马上就负起责任来,把这个判断说给那群女人听,根据救生艇上的人来分配座位,让承重力均匀,不能因为那个人的移动,就让船摇摇晃晃地不稳。 说了不准任何人随意走动的命令,然后把十个人平均分成了两组,负责划船。 那几个老女人听了之后,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大家都明白,她们的生死维系在一起,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争吵不休,是最没有意义的。 “你们可以躺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睡一会,我们值班到太阳到了正头顶的时候,就换你们来划船。”桑红说了分工。 “还是我们先来划船好啦,你们辛苦了好久,应该先休息一会儿。”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女人开口了,桑红顺着声音看过去,这个女的她有点印象,应该是当初在底藏时候,第一个过来吃她们给的食物和水的那个风趣的女人。 那女人显然看到桑红的目光,对她和善地微微点头。 “这个活儿很累的,你们组的其他成员同意吗?”桑红问。 “估计她们不会有什么意见,不管刚才我们因为面对绝望,而发生过什么争执,可是我相信,你们三个女孩子都是很善良的; 你们从男人手中抢夺食物,分给我们大家吃,从绝望中给我们寻找逃出的路径,我相信,如果那船上的男人真的是好人的话,她们完全可以过去搭个顺风船,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众人都置身到这样恐怖的处境。” 那个女人的声音很优雅,带着让人信赖的逻辑性,主动拉近双方的关系。 “我也觉得她们不是坏人,你们想,咱们当初都要被那群男人逼得饿死了,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却依然愿意把手中不多的食物分给大家; 她们三个加入,才扳回了我们被欺凌的局面,才让男人正眼看待我们,那几个面对我们的乞求哭诉连口水都不舍得施舍的男人们,转眼间你们就忘记他们的丑陋嘴脸了?如果仅仅因为他们死了,你们就忘记了他们的冷酷,那就太不应该了。” 又一个女人出声了。 桑红的脸上露出了点笑容,幸亏还有这样的头脑清醒的人,不然她还真的要难受很久。 “是啊,他们说自己是商船上的人,上到潜艇的时候,上边的人都死了,可是,我们听着外边不停地咚咚咚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就应该想到,他们是不是在运送潜艇上边的财物什么的,既然潜艇上边的男人都死了,那么活动着的人就是他们船上的人了; 这么说来,他们在说谎,他们在搬走了一切值钱的东西之后,应该是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把我们大家都救了出来,接到船上,你们想想那脚步声是不是停过一段时间呢?” 那个优雅的老女人又出声提醒了,她觉得必须化解开双方的敌意,不然,这样的绝境中,潜伏的怨恨会一不小心地会酿成惨剧的。 “你这样说,似乎确实是这样,在我们以为所有人都遗忘了我们的时候,那消失了的脚步声才又匆匆传来,毫不犹豫地奔向我们隐藏的房间,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咱们的人回来了,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对啊,如果他们不是潜艇主人的同伙,救助我们的男人又都死去了,她们三个人又没有遇到他们,潜艇上边的人都死去了,他们怎么能如此轻车熟路就找到我们大家呢?机关还是关闭着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打开?这是不是证明了,他们其实是一伙的?” 不停地有人说出心里的疑问,都在质疑那商船主人的一番话。 毕竟一个见过一面的年轻人,对她们这些被救助的陌生人,说出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这种反常的不合他身份,不合生活逻辑的事情,很容易就让女人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其实我们三个人也险些被他们捉住,莱利比较机警,闪得快,我们一出现在顶层的出口,就被人用红外线狙击枪瞄准了脑门子,然后,我和景甜就被一群男人抓到了那边上的一个大厅里; 在那里我们看到了最恐怖的一幕,他们把所有死去的人都集中在那里,开膛破肚,景甜刚才说的话没有一句假话,他们是更凶残的刽子手,不仅荼毒生灵,连同伙也没有放过; 那个潜艇是属于一个叫白老头的家伙的,在捉到我们之后,他的手下就报告了捉到白老头以及发现你们大家的消息,然后我们就被他命人带下去,直接关押到了他们商船的最低舱,那里很多结实的一米见方的牢笼,手铐铁链什么的一应俱全; 我用飞镖开了手铐和牢门,把船上的机器破坏了,然后看到莱利划着救生艇在商船后边,就和景甜一起跳船,和她会合了。” 桑红用沉痛地语气把真实的情况给她们说了个清楚。 “我们明明知道沉船会有很多的漩涡,还返回来救你们,就是因为,我们不相信那个卑鄙的家伙,会在发生这样大的变故的时候,会把你们都带走,果然,他把年轻的女人都带上了,把你们留在了这里,我们九死一生地救了你们出来,还遭到你们的误会,换成你们,会怎么样?” 莱利接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凶残恶毒的男人,他才多大啊,一会儿天使一样的慈善,一会儿恶魔一样的冷酷,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有女人在小声嘟哝着。 “绝对是一个人,就是那个当着你们的面被我打死的年轻人!”桑红说得毫不犹豫。 “看他的穿着做派,明白是世家大族的后代,怎么会坏成这样!” 一个女人说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其实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彬彬有礼的男人们,身上也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我的鼻子比较灵敏,确实是很难以忍受,当时我以为他们是到潜艇上沾染的,哪里想得到这么恐怖的事情。” 有人又说出了一些破绽。 太阳一点点地在海面上升了起来,东方如同铺了金灿灿的碎玻片,粼粼地闪人的眼睛。 船上的女人们好像是消除了芥蒂,刚刚的不悦随着天亮,都一点点地散去了。 桑红耐心地教给她们怎么划桨,会让船跑得更远。 然后她们几个人就在自己的位置上蜷缩了身体躺着睡一会儿。 到中午的时候,她们懵懵懂懂地被晃醒,莱利给大家分配了食物和淡水,她们就换了班,开始划船。 大约在海上又漂了五个多小时,天空开始慢慢地变成了深粉色,并逐渐蓝色过渡,最后成了紫色,轰然之间,太阳就沉入了渐渐变暗的地平线,看起来太阳的形状也变大的很多,就像一个橘红色的漂亮的柿子,水水的,透透的,看呆了一群女人。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怎么那两只救生艇都不见了?”莱利小声地问桑红。 “被漩涡吸走了,有什么好奇怪的。”桑红卖力地划着船桨。 “被吸走了一只啊,另一只呢?”莱利纳闷道。 “难道你想被它看到,被上边的枪噗噗地打头吗?”桑红没好气地说,任谁在这样的寂寞无望的地方,都无法有好心情的。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在海上的混的老油子了,看不到,是不是说他们已经很快地往他们认定的安全地带划了,对于航线,他们比我们熟悉得多。”莱利看她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干脆地说了。 “我觉得他们会往海盗横行的三不管的地带逃,和咱们的方向不会一样;再一次遇到,你以为我们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桑红扑闪了一下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觉得这样茫茫然地胡乱走着,还不如追着那条救生艇的影子走。 “算了,命运让谁死去,让谁活着,都有定数,我们草原上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说一个人诞生的时候,阎王爷都是先造了他的寿命和死法,才让人投生人世的。” 莱利眼神罕见地茫然,她忽然很想她们那贫瘠落后的部落,想那扑上去软哄哄的草地。 没有人再说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在盼望什么。 她们在水里起起伏伏地游荡着,救生艇渐渐隐入了粉红和黑色混合的暮色里。 桑红焦急地等待着暮色降临,因为她急需要小便。 太阳最后的一丝经过水面反射的光芒终于消失在天际,桑红赶紧拿了船上的一个敞口的金属汤锅走到了船沿边。 让她万分沮丧的是,虽然夜幕降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这海面上,那黑色却有着各种纹路,还伴随着各种光源阴影,还有船上在她身后的各种眼光。 夜晚丝毫没有起到遮蔽的作用,这让她很苦恼。 不幸中的万幸,船上的都是女人,毕竟她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处境,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个默契的礼节,相互之间顾左右而言他,尽力不往桑红的方向看。 面对最无情的自然法则,她们都选择了忽略和理解,都顾忌着彼此最后残留的一点羞耻心,在灾难面前,她们都不再那么苛刻了。 桑红完成了这件艰难的事情,浑身放松了不少,之前,她从太阳将要落下开始,就在盘算着怎么小便,所以她的大脑不怎么够用。 北斗星已经出现了,莱利惊喜地告诉大家,她能凭着北斗星的朝向判断她们此刻所在的大致方位,她们白天的前进方向没有错。 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活跃起来。 桑红也顺便用开玩笑地语气说谁要是有需要,就可以到那个座位处取出容器用。 桑红坐回自己的座位不久,莱利就打开了两瓶罐头,一组分了一罐,然后又分给她们半个小面包,为了表示公平,她让那个优雅的女人过来陪着她给大家分发食物。 她们这两天的日子本来就惊魂不已,今天白天一天的努力操劳,很多人都累得浑身发痛、口干舌燥,那点面包竟然硬的没法下咽,硬得像石头。 桑红把面包一角含在双唇之间,直到它软化,然后再一点点地咽下,她的喉咙有些发炎了,咽一口咽喉就痛得受不了。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空像黑色的金丝绒一样的带着质感,无数的星星在天幕上闪耀,上弦月的弯钩优雅地刺破了天空的黑暗,像一张笑歪了的嘴巴,无穷无尽的苍穹此刻显得比大海还要辽阔。 在这样的渺如一粟的境界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绝望。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念宋书煜温暖的怀抱,多久没有见过他了,他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刻,他们共同面对同一弯残月,他也在想她吗? 她抬手摸摸自己有些滚烫的额头,累得还是思虑过重? 她从衣服的领子里摸出那颗桔梗花的吊坠来,轻轻地把它含到了干裂的唇间,她想起了宋书煜叮嘱她的话来:“这颗项链我做了些改进,你带着就不会真正从我的视野里消失。” 桑红想着他那自信得近乎霸道的爱,幸福又苦涩地咧咧嘴巴,她的心底深深地相信——宋书煜现在一定在一点点地靠近着她。 不曾谋面的宋奶奶,你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着我,让我能见到你的亲孙子。 此时的宋书煜确实处在焦头烂额中。 所有的水域关卡都严密地封锁了,全副武装的战士特警全员上阵,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他开始搜索的时间加上桑红失踪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一夜了,两天一夜能发生的可能性太多了。 能在短短的半天一夜之间,就能把人无声无息地从水里带走的,除了阴谋和计划,重要的就是那个交通工具。 宋书煜丝毫都不知疲倦地和属下一起用特殊的软件处理着桑红失踪的海域里进出口的各种船只,都没有丝毫的可能性。 他拧着眉心看着那上边变幻莫测的数字,不得不想到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艘潜逃的国际走私船,把她们给掳走了。 能避过重重封锁深入内海,那艘臭名昭著的走私船会不会不仅仅是一艘走私船? 或者是改装之后的潜艇? 在国外有些富翁会有能力购买军队退役下来的潜艇,如果是潜艇的话,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傍晚的时候宋书煜终于等到了约定的时间,会晤了军区的老司令员王庆文,王庆文二话不说就陪着他调动了大型的船舰,附带飞机雷达探测,把整个渤海湾仔仔细细的搜罗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没有搜到一点有关潜艇的信号吗?”宋书煜不可置信地问。 老司令员摇摇有些花白的头:“没有,只要有潜艇,再先进的潜艇在咱们这样的配备下边,也得原形毕露,没有信号,就证明没有潜艇侵入我们的内陆海域。” “先进?如果是国外多年前淘汰下去的那些陈旧的军用潜艇呢?会不会逃过去?”宋书煜问。 “只要他用了无线信号装置来进行信号接收,就能被我们捕捉到。” 老司令员觉得他有些钻牛角尖了,三个女特警,怎么可能被什么国际人贩子的潜艇的给抓走,这不是笑话吗?这家伙是不是担心过度失去理智了。 “那不是就说明,他们一旦关了那些无线信号,就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也能从容地瞒天过海?”宋书煜抬手揉揉眉梢问。 “潜艇是在海底高速前行的,没有无线信号的反馈,他们如何避开那些礁石或者危险地带?”参谋长觉得不带无线信号的潜艇简直就是传说嘛。 宋书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把搜索战线一直往深海处推进。 “前边就是归属有争议的海域了,按国际海洋公约,我们军队的舰船是不允许开到那里的。”军舰的舰长向王老司令报告。 宋书煜拿着望远镜往远处望,一望无际的海面别说什么商船了,连海鸟都看不到一只,空荡荡的一片死寂。 就这样回去吗? 他明明感觉到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是随行的专家开启了桑红身上的信号感应器,却丝毫都没有反应。 宋书煜不甘心地让那人又测试了一遍,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可能是想她想得紧了吧,宋书煜沉默着,失去了惯有的淡定,只能无奈地和众人一起收兵回航,不过是一个没有经过论证的推测,他知道自己已经在滥用权力了。 各种能发动的渠道,都在积极地搜索信息,反馈过来进行梳理整合,很快就排除一空。 很久不曾造访的失眠再次来临,来势汹涌,让他精神亢奋自责,无法入睡。 公务丝毫都没有积压,失眠的时候,只有公务能带给他短暂的平静,相对于那种焦灼和担忧,公务反而让他空荡荡的无处附着的心得到难得的宁静。 王小帅每天看着那张越来越严肃的面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部门的头目和下属更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触犯了他紧绷的神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王小帅苦思冥想地扳着手指头把头儿身边能让他放松的朋友一个个地过了一遍,发现会吃会玩会逗趣的家伙,就只有秦洛水了。 他瞅了个空就给秦洛水打了电话。 秦洛水此刻正忙得够呛,他现在俨然成了时尚界的新宠,借着国际大品牌代言人叶纤的绯闻,加上国外大公司的刻意拉拢,他的行情狂飙直上。 秦洛水是一个有魄力的商人,他深知借风扬帆的理儿,不仅不对国外不停上涨的代言费动心,还把叶纤拉回了国内,一场策划精密的广告口水战,没有花费一分一厘的投入,他已经声名鹊起、身价百倍。 目前他注册了自己的服装品牌,代言了国内的一个顶级大牌,摇身一变,俨然由时装界的新宠变成了新贵,他的横空出世,差点闪瞎了b市一干千金名媛们的眼睛,谁让人家不仅有过人的头脑和雄厚的财力,更重要的是还有着得天独厚的身材资本? 这下子他的日子真正成了他幻想中的万众瞩目了。 觥筹交错,迎来送往的闲暇,他接到了王小帅的电话。 秦洛水疑惑极了,他和宋书煜很少通过王小帅来联系,自然一副意外的模样,看到王小帅的号码,他脑袋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宋木头那家伙八成是出了什么事儿啦。 “王队长?您这么忙的人怎么忽然想起我来了?” “秦总,我这边火烧到眉毛了,赶紧来救命啊!”王小帅听到他的生意俨然像是看到了救兵。 “出什么乱子了?”秦洛水的心忽闪一下就提留起来了。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唉,最好是你给宋头儿打电话,让他给你说好了,他都好几宿连眨一下眼睛都没有过了。”王小帅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失眠?他的失眠不是好了吗?”秦洛水纳闷了,这家伙自从遇到了桑红,那睡眠质量杠杠的,怎么忽然就失眠了呢。 “桑红出事了,失踪了,压根儿好像蒸发了一样,你说咱们听到这样的消息都难受,搁到他身上,那不是要命的事情嘛?” 王小帅无奈地给他说了基本情况。 “什么?你说谁失踪了?”秦洛水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眨眨眼看看手机上的号码,王小帅不是个恶作剧的家伙啊,旋即又懒洋洋地坐下了。 “桑红啊!” “哈哈,桑红失踪?这不是笑话吗?她那身手和精明程度,失踪了哪里需要这样担心,保不准过几天回来,直接给大家一个大惊喜。” 秦洛水噗嗤一声就笑了,他这才觉得很久都没有想起过这个小丫头了。 “不和你玩笑,你赶紧约头儿散散心,帮他开导开导,他那神经现在绷得像弓弦,我生怕他再熬些天咯嘣一声就躺倒到医院了。” 王小帅心里觉得这厮还能没心没肺地笑,他到底是不是头儿的发小。 “好好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坐坐。”秦洛水听王小帅说得一本正经,那话里的怨气听不出来就怪了。 “拜托你了,千万千万要说动他哦。”王小帅一再地拜托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秦洛水坐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拨打桑红的手机号码,桑红的手机被景甜摔坏了,当时就偷偷地忍气吞声地销毁了,哪里还能打得通。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相信了这件事——桑红确实可能失踪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依着宋书煜的性子,这两个人不可能闹别扭,加上桑红去了特种部队,想闹别扭也得见面才有条件啊。 能让宋书煜都找不到的人,估计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了。 他是做生意的人,弯弯肠子太多了,这样貌似正常失踪的事情,暗含的信息太不正常了。 因为无论哪个环节再正常,他总是能直接就从利害关系上去考虑。 秦洛水凝神屏气地想着谁能和桑红结下仇气,还有能耐把胳膊伸得那么远,把她给悄无声息地弄走了? 他正琢磨着,手机就响了,他没情没绪地接了,是大师给他打来的,问他叶纤有没和他在一起,一场她已经应下来的秀晚上就开始了。 秦洛水一听就火了,这女人自从五天前说家里有事要回去处理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交代,什么人嘛!在国外混的,竟然连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他费尽力气帮着她摆脱了国外的那家吸血鬼,让她轻轻松松地享受他公司里的股份,她竟然给他来个说失踪就失踪,连个电话都没个交代。 秦洛水冷笑一声给叶纤打了电话,片刻后就拨通了,那边很快就挂断了。 一会儿,叶纤换了个电话回了过来,声音有些嘶哑,说自己有事暂时无法工作。 “不要一副大牌的模样,咱们这是自己的公司,失约砸的都是自己的牌子,你晚上到底能不能赶回来。”秦洛水不软不硬地给她了个钉子。 “我弟弟出了事情,短时间无法回去。”叶纤说着就挂了电话。 秦洛水犹豫片刻后,把电脑开了,输入了跟踪叶纤手机的芯片编码,那是一次叶纤陪他过夜的时候,他偷偷地装上的,他知道这样有些卑鄙,可是,他迫切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基本行踪,因为以后,他们是生意场上最亲密的伙伴。 片刻之后,秦洛水几乎要瞠目结舌了,上边的区域号码显示着一个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的地名——越南! 靠——这系统出毛病了吧! 这女人跑到那穷得好像旧社会的国家做什么啊,她弟弟出事了,她弟弟——谁? 叶太岁——那家伙不就是调戏桑红的那个男人吗? 秦洛水想了想就给宋书煜打了电话,王小帅一看到他的号码亮在了宋书煜的手机上,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他小跑着进到办公室把手机递给宋书煜:“秦总的电话。” “没看到我在忙?”宋书煜摆摆手,情绪有些不好,不大想见这家伙,是啊,桑红是通过他才认识自己的,现在失踪了,他怎么和他说去? “秦总说有好消息要通知你,让我转告您,请您务必接一下。”王小帅是什么人啊,计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被他的一句话放弃。 “好消息?”宋书煜眼神终于从面前的文件上转移到了王小帅的脸上,后者连忙点头,强化这个信息。 他抬手接过手机应了一声。 “说!” “哈哈,果然是官越做越大,这派头就越来越足了,你一个字吓得我哆嗦了一下,心里直发怂,感觉就像偷税漏税被人逮了,稽查员让我老实交代一样。”秦洛水的笑声极其富有感染力。 爱之求索 190章 绝处逢生 宋书煜的嘴角扯了扯,这家伙,一听他说话的声音就觉得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放松。 “扯淡,我忙着呐,有事快说。”他一贯话不多,这样说显然已经算柔和了。 “呵呵,既然找你有事了,这事儿就不会小,怎么能快说呢?您老能不能从百忙中抽出两个小时来,不然说不完你挂了电话,我会急的半宿都睡不着觉的。” 秦洛水在他面前一贯贫嘴惯了。 “睡不着正好。”宋书煜顺嘴咕哝了一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些惊讶地闭了嘴,看了眼站在办公室内假装整理书柜的王小帅。 “什么?我没有听清。” “没有什么,我听着。” “看起来你是铁了心要折磨我了,不给时间就算了,失眠就失眠吧,反正这段时间我大脑有点兴奋过度,不过我有很专业的按摩师,能把我整精神了,要不,我改天再打扰你,要不,我现在在汤池鱼浴等你,就我们俩,知道你今非昔比,我清场。” 秦洛水直截了当地给了他选择题。 宋书煜捏捏有些闷闷的眉心,知道自己这样困于一隅地焦虑,无济于事,还可能会把自己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死板,或许和他聊两个小时放松一下,是个不错的法子,毕竟和秦洛水的相处,在他的头脑里的记忆一直都是很愉悦的。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宋书煜轻车简从地带着王小帅到了约定的地点。 清场实在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本来这里招待的客人都是有限额的,秦洛水对待经营丝毫都没有懈怠,触犯了客人的利益,他常常是回馈以更加丰厚的条件,他是商人,更加明白人性的弱点,利字当头的策略一直应用得极好。 偌大的水汽氤氲的浴池里,有着很浓郁的硫磺味,在寒冷的冬日,这样的去处无疑让人身不由己就会放松很多。 “这里的鱼伢子换了多少批了?”宋书煜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眯眼瞅着那水里游来游去的一群群的细细的小鱼,一群一群的,瞧着煞是可爱。 “多得数不过来咯,你如果需要真实的数据,我会帮你查的。”秦洛水煞有介事地应着声,懒洋洋地从水里探出头来。 “切!”宋书煜表现出一种不屑来,他会那么无聊吗。 “呵呵——”秦洛水显然觉得刺激到他很开心,笑着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 宋书煜哗啦哗啦地蹚水过去,站在他身侧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 “你这家伙怎么瞧着老是意气风发,这眉毛这眼睛,怎么越来越风骚了,是不是近期桃花特旺?” 秦洛水眼神撩了他一眼:“怎么,羡慕嫉妒恨了?” 宋书煜一副要呕的表情,躺到了旁边和他并排的一个石头质地的位置上,长期处于紧张的肌体被温热的水抚慰着,让他舒服得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确实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秦洛水觉得他瘦了些,五官更显深邃,瞧着更加精壮干练:“瞧着有点轻减,训练得法,减肥了?这效果和希腊雕塑差不多了。” “是成雕塑了,我都快站成望妻石了。” 宋书煜对着秦洛水不想有什么隐瞒,他觉得这家伙阳谋败在他的手下,可是耍阴谋就遥遥领先于他了,听听他的话更多时候,对他是个思路上的启发。 “怎么了,桑红失踪的事情,还没有下落?”秦洛水也不卖关子,单刀直入地问。 “是,咱们的地盘上,竟然能让一个大活人说没有影子就没有了,不,是三个大活人,还都是身手特好的女特警,这不是邪门是什么?” 宋书煜泡在温泉里,那些细细的盲鱼围着他的身体吮吸着,让他疲惫的毛孔顿时放松起来,他的大脑也无比地清晰起来,他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经过因果再梳理一遍,或许,这一遍整理,他自己也会有新的发现。 他想起来当年毕业时候的一个最难调研的论文,很多人都无奈地在截止的日期之前,胡乱写了应付过去,他却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对那些论文的素材一看再看,最终得出了异于常人的结论,那一个经历,让他明白,有些看似清楚的事情,多读几遍,多琢磨琢磨,结论就不一致了。 秦洛水是个很好的听众,他很耐心地听着,不时就他的表述里,提出些更显细化的问题,比如,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太巧了?怎么能出现这种怪异的借人过去执勤的事情?往常有没有这个先例? 宋书煜思忖了一下说:“年年都有,以前都是从老兵中抽取的,当做度假的消遣,一般都是刚刚执行过紧急任务的特种兵过去,顺便恢复休养身心,怎么今年就从这些兵伢子里挑了,你继续说。” “呵呵,你也觉得这样的美差怎么就无缘无故地轮到了桑红的头上?这个姑且不说,单是一个常识——不是刻意为之的,就不可能丝毫痕迹都不留下,因此看似偶然,其实这是有预谋的; 无利不起早,人家费这么大的周折,不为名不为利,就不能为了让自己的心里畅快些?” 秦洛水接了口。 “有可能,我的竞争对手这段时间都特消停,平静得我都觉得不真实,难道他们对我有气,欺负不了我,就拿桑红开刀?”宋书煜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可是,那几个对头查了个底朝天,别说他们了,就连他们的心腹也和出事的海域不沾边。” “谁知道人家多久之前就做了套了,我琢磨着会不会是赵嫣然的老爸升职做了军长,你欺负了人家的女儿,有夺去了赵家的锦绣前程,这新仇旧恨搁到一块儿算了?” 秦洛水笑着说。 “我也想过,可是赵军长见到我和往常一样亲热,找他了解情况,十分的配合,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不似作伪;还有,在我刚刚上任的时候,有人有小动作,赵家却毫不犹豫地挺我,不仅没有恶意地翻我以前的旧账,还平白地给了我很多的功劳,我都当他们是铁杆盟友了。” 宋书煜显然没有想这么多。 “政治我不懂,不过如果换成你,你会这样义无反顾地在一再受到折辱的时候,还那么铁杆地拥护对方?这种好,太好了,就有点作伪了!” 秦洛水笑了,点出了本质问题。 “你继续说。”宋书煜显然听了进去。 “你的对头对她使绊子,桑红的对头呢?她那么一个无根无基的乡下妹子,被你的权势捧在手心里心肝宝贝地护着,算算从她来了这里,你因为她怒发冲冠了几次? 你不是普通人,养尊处优惯了,那丫头又是个不受气的,自然冒犯了她就等于冒犯了你,你的冷厉风行之下,你们是畅快了,见证了你们的情比金坚,也给老百姓做了好事,也积累了政绩和好声望,可是,那群子被你丢到监狱里家伙,会怎么样呢? 你不仅是把很多人赖以谋生或者发财的财路断了,你是把整个罪恶的和国际贩卖人口勾结的一个团伙彻底连根拔起了,这次死刑都已经判了二十多个的,那些流窜的家伙或者隐藏的尚未被挖掘的家伙,怎么可能不恨你?” 秦洛水以旁观者清的姿态给他点出了重要的问题。 “是,力度再大,恶势力也有保护伞,挖得再深,也有逃过一劫的败类,你是说这件事有点可能和犯罪集团有关?” 宋书煜问。 “当然了,对于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设置一个精密的诱拐计划,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恐怕这回,他们还和域外的人进行了勾结,你不过是晚了二十个小时,人就悄无声息地蒸发了,除了把她们运出了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还能有什么可能?” 秦洛水反问。 “你觉得呢?”宋书煜清楚自己的情报网有多高效,查不出下落,他无法让自己不往坏处想。 秦洛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涩然和担心,不由失笑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桑红到了他们手里,一时半会是安全的,动了这么多的心思,自然是有更多的图谋,至少拿她来威胁你,还是有用处的。” 秦洛水当然不会觉得那群人把桑红她们弄走就是为了杀死她,一定有更多恶毒的阴谋,当成反击宋书煜的筹码,该是多么好的用途啊。 “是——是啊——”宋书煜听得出自己声音里的虚弱,却明白自己已经送了口气了。 “桑红那丫头你最了解了,哪里是坐以待毙的主儿,只要给她喘息的时间,她就有能耐把事情搅得乱七八糟,再说她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三个女特警要是被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灭了,这不是笑话吗?” 秦洛水提点他,暗示他的担心有些过火了。 “是——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心揪着难受,一想到她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受罪,我却只能这样无能为力地等,真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宋书煜懊恼痛惜之色无法掩饰。 秦洛水鲜少见到这家伙这副挫败无力的面孔,不由同情地说: “我估摸着那伙人走水路的可能性大,你说再走就到了有争议的海域了,这样干等也不是事儿,毕竟那是海上,桑红她们即便能脱身,在茫茫的海面也会遇到很多未知的危险; 咱们国外的同学里边,不是也有有大商船和潜艇的富豪或者贵族吗?咱们是不是和他们联络一下,让他们从那边的航线尽快地靠近咱们去不了的海域寻找,或者打探消息,你觉得怎么样?” “这法子可行,我几乎都忘了。”宋书煜一下子有了茅塞顿开之感。 “桑红身上有什么能追踪的东西吗?”秦洛水又问。 “有,可是,那东西一点都找不到信号,我们那天盛着战舰特地细细致致地搜索了一遍,丝毫都没有感应到。”宋书煜百思不得其解。 “除非——” “除非什么?”秦洛水追问。 “除非她当时是在水底三千米之下,如果她上了陆地,就能显示出她的基本区域,那是个全球性的定位系统啊!可是,如果她当时在水底的话,就一定是潜艇了,问题是雷达都没有能耐去搜出那潜艇的信号,看起来,那群作奸犯科的家伙,对逃过海关或者缉私船舰的搜索很有经验。” 宋书煜觉得豁然开朗了,桑红脖子里的桔梗花饰品,非金非玉的,应该也引不起坏人的垂涎,不至于就被人直接弄走了。 “好了,我要走了。”宋书煜说着就从水里站起来,踩着水花往外走。 “喂喂喂——按摩了再走好了,对失眠很有效的,你要找的家伙他们的地方现在是大半夜呐!”秦洛水出声留他。 “我怎么能躺得住,这事情需要好好部署,不是单单联络到他们这么简单。”宋书煜有些歉意地笑笑,已经上了泳池边上的台阶,身后一群盲鱼彩虹一样追着他游动。 “没良心的,不是说了来这里让我说事儿吗,你的问题一说开,拔腿就走,什么人哪!”秦洛水埋怨着面上却笑吟吟的,这家伙不错,对桑红够好够耐心。 “额——”宋书煜拿起栏杆上边的洁白的浴巾,正要擦去身上的水滴,闻言有些窘了,是,他这回来这里是打算听他吹牛的嘛,竟然忘了,什么时候这么丢三落四的,竟然忘了来意了。 “呵呵,我这么焦头烂额的,你还拿你的好消息来说给我听,你是存心招打的吧?”他虚张声势地反守为攻。 “官僚作风,常有理!”秦洛水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无奈地回嘴。 “听说你这段时间在时尚界里混得如日中天,等红红回来了,我带她一起专程来听你的光辉战绩,或者看一场你的秀,好好满足一下你的表现欲。”宋书煜一边飞快地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很厚道地提出了补偿的条件。 “呵呵——原来你知道啊,能得你夸奖,实在不敢当,嘿嘿。”秦洛水不由干干地咧嘴笑了,听听还可以,看秀就不要了吧。 宋书煜很开心地看着他那俊俏的脸变得苦瓜一样地拉长了,大步地往外走,笑得爽朗极了。 等在门外的王小帅听得宋书煜曾经熟悉的笑声,扫见他那明朗的俊逸的自信的微笑,心里说不出的惊异,靠——这秦总也太有办法了吧,竟然这么快就能让他笑出声? 秦洛水裹着白色的珊瑚绒的浴袍,跟在宋书煜的身后送出来,王小帅一错眼珠看到他,险些把眼睛瞪掉出眼眶。 啊啊啊,这男人果然妖孽、极品妖孽啊,别说女人,连他这个男人瞧到他这副出水芙蓉一样的仙人之姿,也有些口干舌燥的。 秦洛水收了脸上散淡随意的笑意,警告地清了下嗓子。 “呵呵,秦总好风采,失礼失礼。”王小帅最是会嬉皮笑脸地化解尴尬。 宋书煜回头看秦洛水跟在身后,不由笑了:“你怎么跟出来了,这里凉,回去泡着吧,我们走了。” 秦洛水的脸有些抽了,你这样尊贵的客人,我能不送吗?你穿衣服的速度,我哪里能比嘛!面上只能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毛,摆摆手: “那就不送了,失眠的话过来,我把按摩师借给你用。” 宋书煜应着转身走了,王小帅在宋的身后,对他裂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表示谢意,秦洛水有分寸地点头道别。 拐过来弯子,王小帅看到宋书煜脸上的笑意就消散了,不由小声说:“头儿,这回跟着你开了眼了。” “什么?开什么眼啊?”宋书煜有些疑惑。 “秦总啊,看秦总出浴的模样,估计没有几个人见过。”王小帅说着就笑了。 “别当他的面露出惊艳的表情,他很讨厌那眼神的,这小子一贯恨极了自己的皮囊,如今能凭着皮相得到这么多的意外的关注,估计他那心态很复杂。” 宋书煜想到秦洛水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家伙,对垂涎他容貌的男人的态度,不由汗滴滴地想笑。 “头儿,你和他处惯了,审美疲劳,秦总那长相模样还穿成那样,让人一大猛瞅见不看直了眼睛才怪,别怪我给你丢人,换个人未必胜过我的淡定。” 王小帅看宋书煜不再寒着脸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就逗笑地壮着胆陪他说话。 “你那眼睛都瞪得要掉出来了,还算淡定?”宋书煜忍俊不禁。 “呵呵,额——你不知道秦总刚才看我的眼神,刀子一样,虽然只是一闪,我那神智就回笼了,看来,男生女相的人,都是挺有本事的。” 王小帅回想那有些尴尬的一幕,笑着给自己解嘲。 “你说得有道理,这家伙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宋书煜点头,他当然明白秦洛水的气场,刀子一样的眼神他练了多年了,加上多年来在商海的成功磨砺,他早就已经被岁月打磨成精了,这样的时候美貌水到渠成地展示出来,和当年稚嫩的模样,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王小帅汗滴滴地赔笑,用两把刷子来表示对那个手腕**、长袖善舞的男人的肯定,估计也就面前的这个人会这么淡定吧,果然,一个人朋友的档次就代表着自己的档次,他们俩这样的年轻有为,估计也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唉,什么时候咱能交到这样档次的朋友呢?王小帅羡慕了,神往了。 宋书煜直接就回到住所,就把自己国外的朋友圈过了一遍,最终目光聚焦在两个人身上,他联络了那个有商船的家伙,说了桑红失踪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对方无比热情地表示,自己不仅有商船不日即将返航经过那条航线,而且他自己就刚刚购得了一艘军队淘汰退役的潜艇,希望他能顺便帮着看看成色,检修一下。 宋书煜自然是喜出望外,连连答应,并不是时机地说要给他直接寻个专家试航。 他挂了电话就开始拐弯抹角地寻找出任务的李斌,这家伙几乎是个全才,桑红在他的手下丢了的,虽然宋书煜很清楚她的失踪和李斌无关,不过利用他的内疚感,让他实实在在地跟着出一把力气,显然很必要。 虽然有了器材,可那老同学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没有专业搜救人才跟着,在那水域晃荡多久也白搭。 李斌的任务已经完成,脱离了危险国,放松了两天,处于即将返航状态,听了宋书煜的话,惊得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当即就满口答应了。 宋书煜把基本的情况大致给他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他,让他在酒店等着,等他的老同学的直升机过去接,等他上到潜艇上的时候,再把详细资料传递过去。 李斌挂了宋书煜的电话,和身边的两个伙伴说自己临时有新安排,问他们有没有兴趣,那两个人一听回程的民航变成了直升机和潜艇,自然兴奋得嗷嗷叫,这待遇,简直就等于度假了。 …… 桑红她们飘荡在茫茫然的大海上,白天太阳暴晒,拼命地蒸发着她们身上的水分,夜晚十分的寒冷,她们聚拢在一起躺着也难以取暖。 毕竟摄取的食物太少了,配着本就不多的生水,一两天尚可,时间长了谁还能生出热量啊。 即便这样,她们也迎来断粮的第一天。 船上连半个面包也不剩了,一瓶罐头也没有了,好在还有淡水,可是莱利负责分配,每个人每次都喝不上两口。 中间曾经有一群海鸟飞了过来,桑红她们用枪弹打死了很多只,这些生鸟的让她们果腹,勉强地挨过了两天光阴。 救生艇船底的那个漏洞越来越大了,海水从底舱一点点地涌出来,虽然有人不停地把里边的积水往外舀,可是依然湿漉漉的。 桑红觉得很奇怪,她居然会很喜欢舀水,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有点用处,出于习惯,她一直都想把周围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样她就有事情做了,不用去一直望着黑得可怕的无边无际的大海。 有一个老女人拒绝值班时候舀水,拒绝划动船桨。 她显然已经绝望了。 这种念头开始的时候,都被大家下意识地掐灭,可是当呼呼直吹的海风,紧紧地贴在冻僵的粘着海盐的皮肤上的湿衣服,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就闪现了:面对强悍的大海,她们这样的挣扎有用吗? 幽雅的老女人再次提出要把船帆扬起来的提议,大家不由动了心,既然航向不明,大家又没有了力气,为什么不扬帆呢,至少,看看命运会把她们带向哪里。 船帆扬起之后,大家就彻底地懒散起来,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夜凉如水,她们越来越虚弱,身子紧紧地挤压在一起也无法暖和。 桑红抬头看看其他人,她们深陷的眼睛和凹陷的脸颊,让她很震惊,女人原来可以这么容易就被风干和衰老啊。 她无数次偷偷地探头看着大海里自己的脸,水水的海面,让她生出些自欺欺人的勇气来,年轻还是有资本的,抵抗力多好。 这些变化都是每天一点点地逐渐发生的,到了如今,即便在黯淡的光线里,桑红也能看到身边不远的那几个老女人,她们的嘴唇几乎要裂开了,眼神呆滞而茫然,骨骼显得异常的突出,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子上,如同最恐怖的僵尸。 更恐怖的是,因为吃了死鸟,有的人的嘴角或者头发上沾着带血的鸟毛,这样子距离疯狂恐怕不远了。 最初的时候,她们曾经吃着干面包,努力地把食物幻想成为自己曾经吃过的美食中的一种,以便欺骗味觉,来让自己下咽,她们努力让自己充满希望,努力地说着回忆中或者想象中的最幸福的事情。 那段时间和现在一比,是多么的令人羡慕啊! 现在她们死气沉沉地聚拢在一起,相互间连目光的交流都没有。 更沮丧的问题出现了,她们断水了。 当莱利把空空的空不出一滴水的水桶打开,绝望的死神彻底让她们崩溃了。 就这样死了? “我渴啊——”一个老女人说着要用器具去舀那海水喝。 飘荡在最广阔的海域里,却被渴死,这是多么有讽刺意义的事情啊。 桑红扑过去一把打掉她手里舀满了海水的容器:“等等,我们可以打鱼,鱼的体内有水分的,这样的水喝了会更渴,然后你就被迫不停地喝,腹胀而死,漂浮在这大海上,连沉下去都做不到。” 那些女人被她描述的喝海水的恐怖景象吓坏了,撑死后也不得安息,像一个怪物一样飘荡着,太令人绝望了。 幸好她们还有几发子弹,于是大家就把寻找食物的视线投入了大海,那些子弹入水之后的威力大减,更重要的是,她们看到的都是很大很大的大鱼,大到她们如果胆敢开枪,那鱼冲撞之下,就会让她们的救生艇翻到的的地步。 景甜看着那偶然能看到的庞大的鱼的身躯,羡慕得要死:“不管了,我一定要打死一条大马哈鱼,与其饿死,不如和食物搏斗。” “再等等,我们都努力寻找尽量小一些的鱼来。” 桑红的嘴里含着那块苦涩的桔梗花吊坠,她觉得自己的意志将要崩溃了,相对于食物来说,她们更缺的是淡水,她现在连唾液都不会分泌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和一个人差不多大小的马林鱼来,女人们都兴奋地尖叫起来。 桑红、莱利和景甜三个人兴奋不已地拿着枪,一个分了一发子弹,她们必须用有限的子弹获取食物。 那条马林鱼线条优美,白褐相间的细细的鱼鳞,显得肉质十分鲜美。 那几个拒绝劳作的女人,也卖命地划动着船桨,紧紧地跟着它。 终于,那条鱼抵挡不了天空的阳光,一点点地浮上了水面。 “打!”桑红一声命令,三个人的枪前后响起,子弹入水的声音和提心吊胆的屏息,那鱼倏然就沉到了水下去了。 “啊——”船上传来一阵绝望的叹息。 “我确定打中它了,大家不要着急,它一会儿就会浮上来的。”桑红柔声地安慰大家,目光紧紧地盯着水面。 时候不大,那条死去的鱼果然慢慢地漂浮上了海面。 景甜马上跳到大海里,扑腾着游过去,兴奋地把鱼往船这边推。 一群女人七手八脚地终于把马林鱼弄到了船上,那船竟然下沉了一些水位,看那体积,足足有三百斤重啊! 大家拿着匕首开始清理鱼鳞,迫不及待地切下鱼肉塞到嘴里。 桑红嘴里含着一块鱼肉,然后开始用匕首飞快地切割着肉条,递给那些把嘴巴对到鱼的身体上啃咬的老女人。 她们已经都变成了饥饿的兽类吗? 心里是止不住的悲凉,真的要这样野蛮绝望之后,死神或者希望才会降临么? 大家饱餐一顿,看着依然丰富的食物,终于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和力量。 她们恢复了女人的耐心和优雅,把水桶盖子拧开,把鱼肉一点点地从鱼身上剔除下来,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整齐地收拾到水桶里。 摸着真实的凉森森的鱼肉,她们觉得前所未有的安详,有了这些食物,她们暂时就不怕被饥饿威胁了。 “日本最正宗的生鱼片也比不上这条马林鱼的肉质鲜美。”多日的沉默低迷之后,终于有人说话了。 “是,看看这么充足的水灵灵的鱼肉,顶饥又顶渴,咱们又储藏了满满的三大水桶。”桑红满足地看着莱利把食物稳稳当当地封好,推到结实的座位底下。 “这样食物,比我们最初的储备都丰足,我们还有子弹呢,吃完了再打,总会有遇到船的时候。” 莱利接口道,聪明地给大家鼓劲,她们只剩下四颗子弹了,她明白桑红留着那些子弹,是准备到她们绝望的时候用的,毕竟和渴死饿死的艰难过程相比,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她想,她们三个估计都这样想过。 爱之求索 191章 她的惩罚 她们又平静无波地在水面上漂浮了整整一天。 应该就到了繁忙的航道了,可是她们茫茫的视线之外除了水还是水,连一点异物都看不见,连那艘没有被漩涡卷走的救生艇也没有了踪迹。 桑红的大脑漫无目的胡乱想着一些宿命论的悲剧,如果莱利说的有关人类轮回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她的命运是不是当真已经造了淹死在大海上的结局? 这是她一生第一次接近大海,可是她的灵魂却无数次地幻想过海边的风景,这是不是昭示着大海就是她灵魂深处的向往,毕竟,在这之前的岁月了,大海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她努力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不愿接受命运的摆布而已,可是,这两天她拿着枪已经从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定力中走远了——她不再会为自然界的其他生命充满怜惜,她射向叶太岁的子弹毫不犹豫,充满仇恨,她射向天空中无辜飞翔的小鸟,一颗子弹都没有浪费,她射向海里的大马林鱼,一枪就击中了它的脑子。 当一个人置身于冷酷的环境中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冷酷,因为她有更恐怖的参照,比如那些把人肢解贩卖的叶太岁他们的所作所为,她会在内心安慰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使自己遭受厄运。 可是,她能问心无愧地说,那艘消失在漩涡里的救生艇上边的生命都应该走向死亡吗? 即便他们该死,那推动他们走向死亡的手掌,也不应该是她们。 她在一点点地反思灾难发生前的细节,开始相信这或许就是她从来都不愿接受的命运。 幸福从来都不属于她,无论她如何努力地争取。 那个美好的天神一样的男子,他注定是让她仰望、可望不可即的美好所在。 此刻,她觉得所有的自尊都不再有底线,如果能够和他依偎相守,什么自尊,什么理想,什么个性,她都可以不要,她就想那个能给她安全感的宠溺她的怀抱。 别的女人都能夫贵妻荣地安享荣华,她为什么就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呢? 别的女人都能隐藏了理想,把夫家的一切当做生活的重心,为什么她就不能做呢? 为什么她要幻想着,一生一世地把那个了不起的男人心心念念地囚系在自己的身上,为了缓解沉重的婚姻生活的到来,一再地说服自己尽量地保持自我,保持魅力,保持让他永远都渴望的神秘感呢? 看看她的任性带来了什么? 她连最平凡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都失去了。 她从来没有和现在这样怀疑过自己的生存的价值,如果命运都注定了,一切都是徒劳。 如果悲剧注定要发生,不是人类的力量所能抗衡的,为什么让她临死之前受尽折磨,还要看清楚自己**裸的恶劣本性,看透自己骨子其实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 将近黎明的时候,她们的救生艇开始剧烈地颠簸,时而冲上巨浪泛着黑色泡沫的顶峰,时而跌入地狱一般幽深的浪底。 她们惊恐地看着自己被黑色的海水组成的水墙包围着。 桑红机警地一滚而起,把不久前捡到的一个压在船尾的铁锚用力地推到了船头,压住那几乎被风掀翻的船头,莱利和景甜已经抓住了飞扬鼓涨的船帆,小心地把握风向。 此刻,她们只能也必须应着风,祈祷她们能从在和铜墙铁壁中突围而出了。 大家彼此抓牢了,就像桑红本能地抓到自己信念的碎片一般,只要能思考能行动,她们就不能屈服。 四个曾经壮硕的老女人紧紧地握着船桨,拼尽全力地划动着。 虽然她们都不是这恐怖的狂怒风暴的对手,可是她们依然从并肩作战中看出了彼此坚定的信念,大家都开始对她们的努力心存感激,看着她们奋力划桨的样子充满了崇拜。 即便是徒劳,所有人都没有放弃。 大海的狂暴显示出它骇人的摧毁一切的力量,劈头盖脑地砸下来的倾盆大雨,砸得她们的面颊生痛,可怕的锯齿状的闪电,几乎把天空撕裂成两半。 “雨水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被太阳的烘烤几乎晒干的女人们半晌才明白竟然下雨了,这对她们来说,不是毁灭一切的暴风雨,而是解救她们焦渴的甘霖。 那些浪头有多高? 桑红此刻连怕都不怕了,那样堪比三四层楼高的浪头此起彼伏,到处都是。 她们的救生艇有时候爬到浪尖上边还会停留一会儿,然后就像雪橇从高高的斜坡上滑下去一样掉落。 她们白天填饱的胃肠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翻滚。 她们也不不是总能压着浪头前进,有时候浪会劈头盖脸地掀到她们的身上来。 救生艇里已经积下了很深的水,几乎要没过她们的膝盖了,但是救生艇还没有沉没。 几个瘦弱的老女人,包括那个拒绝划桨,拒绝舀水的老女人,都拿着器具疯狂地把救生艇里的水往外舀。 景甜和莱利也不再抓着那帆布了,加入了舀水的队伍中。 桑红英勇地站在桅杆边,紧紧地拉着那紧绷的缆绳,她的手臂都被勒得麻木了,可是她知道不能松手,只有这样的角度,才能让船头对准波浪前行,她们才有越过这片狂暴海域的可能性。 救生艇在大海里摇晃剧烈,她们甚至都不能把水准确地倒到大海里就会直接跌倒在船上,但是,所有的人都坚持不懈,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却又显得那么悲壮和英勇无畏,即便倒下,即便被吞噬,她们都是站着反抗的姿态。 这场暴风雨持续了多久,她们无法判断,只知道黑暗统领着一切,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束,她们还在高高的波浪间颠簸,没有停止的苗头。 大海和天空好像已经融为了黑暗的一体了,她们的船仍然时不时地攀登到波浪的最顶端,然后垂直地落下,每一次的掉落,她们都倍感恶心。 终于风力一点点地减弱了,怪兽一般的劲浪也减弱成普通的巨浪了,她们精疲力尽地胳膊架着胳膊瘫软在救生艇上,天空的雨还在下,她们扬起头张开嘴巴,就能喝到甘甜的雨水,是的,那雨水带着甜滋滋的味道,抚慰着她们干涩的味蕾,让她们一点点地变得滋润鲜活。 奇迹般的,她们船里的水并没有预料的那么多,恢复了神智的人,已经拿起容器开始舀了。 桑红抓着缆绳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不能说她掌控了方向,好几次她都几乎被缆绳摔到大海里去,有一次她一个眩晕,几乎掉进那黑魆魆的水里,幸好景甜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拽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莱利过来和她交换了位置,却发现桑红的浑身骨节都是僵硬的,无法放松,无奈景甜只好把缆绳从她的胳膊上一圈圈地解下,把她有着深深勒痕的胳膊用力地按捏着,把她按在船底,让她的骨节放松。 很久,桑红麻木的身体才有了感觉。 她咧嘴对景甜笑笑:“老天爷不收咱们,呵呵。” 后来,天空终于洞开了一个口子,从里边透出的豁亮的阳光朝着她们铺了过来,她们花费了好几分钟才明白那是阳光,温暖的充满希望的阳光。 这样黑漆如墨的大海和天空,她们竟然开始怀念曾经暴晒得让她们绝望的太阳了。 同样时刻的宋书煜却坐在部里巨大的液晶投影屏幕前,连呼吸都要痛得停止了。 李斌从潜艇里传递给他的海洋风暴图,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那是大海,那里有最无情的自然法则。 接连十八个小时的强力台风袭击了那片海域,因为有准确的海洋前期天气预报,早在四天前众多的商船都竭尽全力地绕开那片海域,生怕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袭击到。 这也是迄今为止,桑红她们在最繁忙的航线附近飘荡,却没有看到一只过往商船的原因。 可是,李斌刚刚才能确定下来,宋书煜传递给他的无线信号跟踪器显示的微弱的信号就来源于那片海域。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意味着在暴风雨之后,那微弱的信号也将消失殆尽? 李斌笑了道:“这意味着暴风雨结束之后,会有很多的商船途径附近的海域,她们一定会获救,但不一定是我们的船只。” “无论如何,你要咬着信号,一点点地搜寻,我一定要尽快看到她。” 宋书煜的眼睛有些发红。 桑红,你一定要坚持着,你早就约定了来看我的,即便失约,我也不会生气的。 “大哥,我这潜艇离得太远了,刚刚才赶到了黄海的海域,她是在渤海附近的。”李斌有些抓狂了,这潜艇是很顺手,功能很彪悍,可毕竟没有瞬间移动割裂空间的能力啊。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她带回来见我,不然,咱们没完。”宋书煜蛮横地耍无赖了。 额——这是不是强盗逻辑! 李斌抿抿嘴,看看身边的同伴:“这不是为难人嘛!” 一个同伴笑笑:“赶近路,不走公海,路更顺畅,反正咱们在水下这么深,你想想要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从黄海直线进到渤海,妈呀,只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被发现了可就后患无穷了。”李斌有些动心、有些担心。 “被发现了才好,你都该复原了,让那个大人物欠你个天大的人情,不是更好?”同伴撺掇着。 “就是,被发现了这潜艇不是我们的,后台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那就这样了?” “嗯!” ……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还是两天,她们都没有时间概念了,忽然,有人发现,海面不再是茫然的水色,地平线上多了那么一个小黑点。 小黑点! 这对她们的意义太深远了。 这是一艘来自朝鲜的渔船。 桑红记得有强壮的手在拉她,她却不愿放弃手中的船桨。 渔船上是铺天盖地的鱼腥味,船长举止礼貌,船员们却很粗野不修边幅,但对于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人迹的她们来说,这船代表了至高无上的人道主义精神和人类文明。 她们终于从大自然的魔杖下逃出了。 虽然大部分的渔夫都不会说汉语,叽里咕噜的说着让人不知所云,幸好船长在这条航线上混得久了,倒是会说一些汉语,不管沟通得顺利与否,他们对她们的健康状况很关心,热情地给她们提供了船上最好食物。 她们吃饱喝足之后,就靠在甲板上边的栏杆边,悠然地看着那碧蓝的天空的大海,此时,这一种奇妙的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至少,她们看到那艘渔船在晨曦中出现的时候,那感觉就像做梦,那份混合着惊喜和喜悦的心情是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 桑红她们有些目瞪口呆地瞧着突然说出另一艘救生艇事情的那个可恶的老女人,她不知道那是群拿着枪的野兽吗?为什么还这样不知死活地说出他们的救生艇的事来。 那个老女人有些尴尬地咧咧嘴,坚决地认定那群人是一群和善的家伙,桑红她们懊恼地咬咬牙,恨不得把这个多嘴的老女人给打晕了。 那船长听了却充满了急切和同情,常年在海上和风浪搏击的人,自然对大海的无情太了解了,自然有人明白她们口中的救生艇上边的人一定凶多吉少。 她们的话船长能听出一半,船长断断续续用汉语表述的话她们却很明白,他要继续寻找她们口中的另一艘救生艇,等人都找到了,再把她们带回本国,然后通过大使馆送她们回国。 也只能这样了,能获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多天的恐怖经历,让她们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低头。 其他的女人不明真相,只有桑红她们三个人对遇到那船人心有余悸,可是,这些已经不是她们能把握的了,只好祈祷那群混蛋已经葬身鱼腹,即便活着,也千万不要和她们再搭乘一艘船了。 李斌的潜艇赶到这片海域,追踪着信号,轻易就找到了她们,及时地联络了宋书煜老同学的那艘返航的货轮,特地绕道而来,把她们这群人直接带向了b市的港口。 桑红她们总算能真正地松口气了 渔船听从她们的建议去寻找另外的那艘救生艇。 只有桑红她们三个人,被李斌请到了潜艇里。 宋书煜直接就带着直升飞机,把她们带回了国内,送到了b市最高级的医院里。 桑红的健康状况很差,精神状况更差,三个人的精力都有着严重的透支。 那艘救生艇可以说,能经历这么久没有被风浪吞没,主要还是仰仗她们三人之力。 桑红看到宋书煜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坍塌了,她除了站在甲板上看清了他从直升机走下来急切的面孔后,对他艰难地咧嘴一笑,然后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昏倒前,她真实地感觉到了她梦中渴望已久的温暖的怀抱。 三个人在医院里接受了最细心地照顾,部队的领导都一再要求她们转到部队的医院去,宋书煜都坚决拒绝。 有人付医疗费,又这么热情,部队的人也无可奈何,就这样由着她们在医院里住下去。 她们现在每天都能懒洋洋地坐在医院高干病房后边专属的小花园里晒太阳,说着海上的种种,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们的身体底子好,上好的药物养着,精美的食物喂着,在医院里住了七天,就好像蝉蜕皮一样,很快就恢复了水灵灵的原样。 欢乐自由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们到了必须归队的时候。 其实部队的车已经过来接她们了好几次,都被宋书煜的保镖挡住了。 这一回,只见宋书煜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部队签署的桑红的退伍申请,坚决不放她到部队里去。 桑红惊愕地凑过去看着那张退伍申请,再看看宋书煜那冷峭紧张的面孔,她眨眨眼睛,有了一瞬间的惊愕,明白自己无力回天,然后就只能无奈地对莱利和景甜说: “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们回到部队上去了,”然后紧紧地拥抱着莱利,然后是景甜。 “你太不够朋友了,退伍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事前都不和我们透一点口风。”景甜口中愤愤不已。 莱利观察得仔细,她看出了桑红的惊愕,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无措,她已经明白了,这显然是她那神通广大的老公动的手脚,她轻轻地扯扯景甜的袖子,让她别口无遮拦地乱说,这几天她们也见识了宋书煜的派头,知道桑红和她们身份不一样。 “额,真的对不起,我累坏了,精疲力尽,真的不想去那种严苛的地方了,我——我以为部队不一定会批,怕空欢喜一场,所以,很抱歉!” 桑红的小脸有些红红的,她还是这样撒个谎就这样子不自然。 “你撒谎,咱们班里谁也没有你训练得认真,你的天赋那么好,都不可惜吗?”景甜是个直肠子,她看得出桑红的不自然来,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咱们该走了,桑红,宋部长,多谢你们这么久的照顾,呵呵。”莱利说着扯着景甜的胳膊呵呵尴尬地笑着,把不情不愿的景甜给推上了车。 宋书煜瞧着她那羞涩的神态,听着她刚刚那样表态,压着心底的惊喜,她说的是真的吗?她也厌倦了,不想去了? 怎么可能,那景甜不是还说她是班上训练最认真的人了。 连旁观者都能看出她对部队生活的向往,他怎么能看不出呢? 可是,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一旦脱离她的视线,总会闹腾出大事来,还是把她留在身边安心,无论如何,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 或许等送走她的战友之后,她就开亮出爪子发飙了吧。 她这些天面对他温柔得不像话,常常几小时几小时地望着他,仿佛没有看过他一般,一旦被他捉住了目光,她会很不自然地移开去。 他琢磨着她估计是累得没有精力给她张牙舞爪,今天会不会被他这样得寸进尺的做法给激怒了,不管了—— 她怎么惩罚他都接着,他就想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温暖他的心和视线,这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充满了对命运的感激和勇气。 于是莱利和景甜只能依依不舍地在无比的羡慕嫉妒恨里跟着部队的车子回去了。 看着那绿色的越野车离开了视线,宋书煜警惕地往桑红的身后退了退。 只见那张蜕皮后重新变得嫩生生的雪白的小脸一下子就绷了起来,桑红猫儿一样慵懒地眯眼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写的退伍申请,我怎么不知道?” 桑红凝眉看着那字迹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写字的一些隐蔽的习惯,一定也会觉得这申请书出自自己之手。 “我帮着你写的。”宋书煜面无表情地瞄了眼她垂在身体右侧的捏得紧紧的小拳头。 “你?是自己写的还是秘书团写的?”桑红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退伍申请。 “那么打动人的文字,自然是你老公我的手笔了,怎么,模仿得还行吧。”宋书煜笑笑,一副邀功的得意模样。 一个人还能厚脸皮无耻到什么样子?看看眼前的家伙就明白了。 “你不知道这样就断送了我的军旅生涯吗?”桑红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知道,我更不想断送的是我们下半辈子的幸福,我这么多年才遇到你这样一个可心的人儿,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痛快,就让我整天提心吊胆? 咱们不会每次都有这样逃过大劫的好运气的; 红红,我知道这样就断绝了你的梦想,断绝了你的追求,可是,要打要罚我都受着,咱们安安稳稳地过咱们的小日子行不? 你失踪之后,我睁眼闭眼都是你的模样,你比我以为的更重要,你在我心里,也比你自己认为的更重要,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宋书煜的声音温柔又有力,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味道,让她的眼睛涩涩的,心儿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她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表白心迹的话了吧。 “你明明做错了事情,怎么反倒越说越有理了?”桑红磨磨牙一步步地靠近他。 宋书煜镇定地站着没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他淡定地说:“只是说出我的心里话而已,没有和你争执的意思。” “没有和我争执的意思?那你说那么长的话干嘛?说服我?”桑红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得美艳不可方物。 “不敢,你说怎么罚吧,我认了。”宋书煜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两下,觉得被她这样瞧着,他浑身都开始升温燥热了。 “你说你打算怎么道歉,我考虑一下,顺便看看你的诚意。”桑红很少看到他这么一副紧张的模样,他那内疚的模样,让她觉得不借着机会去占占他的便宜,太可惜了。 “额——罚我写认罪书?”宋书煜挑了挑眉,建议道。 桑红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摇摇头,心道这家伙连挑眉的动作都好性感哦。 “那——不然罚我体能训练?”宋书煜想了想又犹豫着说。 桑红看着他明明清瘦了的面颊,她可舍不得再折腾他了,可他那罕见的犹豫忐忑的模样,让她觉得新奇又魅惑,不由想继续逗他,就摇摇头。 “那——”宋书煜左右看看,把嘴巴凑到她的耳朵边,小声说,“要不我晚上给你洗脚?” 桑红的耳朵嗡地就红了起来,她连忙站直了嗔怪道:“想什么美事儿哪。” 她那含羞带嗔的模样,让宋书煜不由心神荡漾,他不由红了脸道:“你说吧,我实在想不出来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好了。” 桑红对他粲然一笑,后退一步,一拳就扫到他的面目上。 那动作快如闪电,宋书煜紧紧地抿了一下唇,做出视死如归的模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细细白白的小拳头在他鼻尖上方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出拳速度快多了,看得出来你——”宋书煜那后边的半句话咽了下去,其实他想说看得出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 “什么?”桑红嚣张地扬扬下巴,示意他把话说囫囵了。 “看得出来你进步不小。”宋书煜说完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这丫头刚刚还在惋惜自己的军旅生涯,他怎么脑子一闪念,就转出这样的话来了。 “真是该打。”桑红的小脸果然黑了些。 宋书煜汗滴滴地说:“你打吧,打下去心里就不那么憋屈了。” 桑红愤愤地瞪了他:“闭眼闭眼,睁着眼我哪里能打得下去啊!” 宋书煜暗暗叫苦,他听话地闭了眼睛,好了让她打一顿好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和她商量就来了个先暂后奏,她那个性受得了才怪。 打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指不准她会在什么时候给他酝酿出一个情绪大风暴来。 宋书煜紧紧地闭着眼睛,那张扬的眉,眉心有着鲜明的折痕,这段时间他一定眉头深皱;眼睫毛罩着那深若寒潭让她一望就心动不已的眸子,那里边的深情和宠溺让她心跳,秀挺的鼻梁配着冷峭的薄唇,冷峭和柔软的对比度太明显了,让她的喉咙干干的。 这些天他虽然抱着她睡觉,却因为担心她精神不济,连深吻都不敢做。 他的身体紧绷着,看得出他很紧张,他很在意她的反应,很在意,她从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一个主动示弱,深情柔婉的宋书煜。 桑红轻轻地踮起脚尖,双臂拢住他的脖子,一点点地把唇印在了他紧紧地抿着的薄唇上。 宋书煜有些傻了,他紧张地等着她的暴怒,等着她的小拳头,没想到却等到了唇上的柔软触觉,他有些迟疑,却不敢睁眼,生怕吓跑了她,可是他的心不停控制地疯狂跳动,那猛烈的程度他都担心她能听到。 桑红轻轻地吻着他的唇,她想他了,很想很想,她曾经整夜整夜地不能入睡,因为一闭眼都是有关大海的噩梦,他的怀抱也无法驱逐那种惊恐,于是,她就整夜整夜地看着他沉静的睡颜。 她真的又见到他了,上天哀怜她的一片赤诚,又给了回到他身边的机会,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对命运的妥协,只要能再和他一起,她可以不要理想不要自尊,就去做一个他希望的样子,安然地享受这份失而复得的幸福。 人生这么短暂,即便她现在开始就和他守在一起,他们能有多少年的缘分呢? 她觉得这次磨难,至少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惜福! 爱之求索 192章 温存 宋书煜紧绷的脑海里有一瞬间是空空的,然后就如同璀璨的烟花绽放。 他结实的臂膀一点点的变得柔软,温柔地把她拥进怀里,开始回应桑红的吻,他一点点地扳回了主动权,一直吻得那丫头小脸红扑扑的滚烫。 这回桑红憋着劲儿地和他比赛看谁憋气的时间长,和他甜蜜地撕咬着,终于宋书煜主动投降了: “丫头,我难受。”声音贴着她边,温柔魅人。 “额——”桑红把软软地依靠在他身上的身体撑起来,抬起水蒙蒙的眸子茫然地望着他,眼睛水水的诱人,旋即一点点地转而清明,她轻轻地蹙了眉尖,“你犯错了,我饶了你,所以——你难受?” 心里窃笑着看他抓狂。 宋书煜看着她那眼珠儿一转,从慵懒迷人中抖了精神,就明白自己这话太一语双关了,只好坏坏地笑笑,抬手按住她的腰臀,在她身上蹭了两下,让她清楚明白他是哪里不舒服了,口中小声道: “嘿嘿,虽然虐虐更健康,你不会是打算惹火之后让我憋着来惩罚我吧?我憋了好久了,要是憋出毛病了,你以后的性福生活就打折扣咯。” 桑红看着他强压着的略有些忐忑有些赧然的面颊,偷偷地转转眼珠儿看看空荡荡的小花园,远处零零散散的保镖都若无其事地逛荡着,她很清楚他们俩的一举一动一定逃不过那些人的视线,当即就羞涩地垂了眉尖,娇嗔地用小拳头打了他一下:“臭流氓。” “哪里臭了,我早晨起来才洗过,要不,你检查一下,我已经收拾得色香味俱佳地等着为老婆服务哪。” 宋书煜一看她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由开心地笑出了声。 桑红把脸贴在他的怀里,嗅着那熟悉的清清爽爽的味道,恍然觉得自己的鼻尖里充斥着满满的咸涩的海风的味道。 这神经太紧张了,到现在都无法放松,看来她是需要进行心理辅导才行。 “乖,你打算这样一直抱下去?”宋书煜晃晃她,这一刻的安然甜蜜,让他也眷眷不舍。 “你觉得呢?”桑红顽皮地对他一笑。 宋书煜哪里还能忍受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当即就毫不犹豫地抱了她往车边走:“回家,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老是被咱们占着,估计会激起民愤的。” 桑红乖巧地缩在他的怀里,配合地把双臂环着他的颈项: “其实,你那样做,我没有生气,谢谢你让我有了归属感。” 宋书煜抱着她的胳膊紧了一下,又放松了,他的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他以为桑红一定会勃然大怒的,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然地接受他的安排,丝毫没有归罪他自作主张的意思,心里有丝喜出望外。 难道他的放纵,让她没有归属感? 他笑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这男女之间的状态和相处的方式,看来需要不停地调整,比管理一个部门并不省心多少,不过,他喜欢,她怎么样,他都能满满地调整过来适应她的,他也希望她能满满地调整了状态,适应他一些,或许老爸老妈的生活就是他们将来的模样吧,他不会和老爸那样严肃刻板,将来他的家庭一定会更多些温馨的。 车队很快就停到了宋书煜的公馆了。 桑红现在才知道宋书煜这货口中的憋坏了是什么意思,桑红看看床边盯着自己的宋书煜,感觉自己就像猎物一样,动也不敢动。 这么一周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就好像捧在手心里的易碎的宝贝,连吻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那都是今天出院之前的事情了。 桑红觉得宋书煜一直都是在忍耐,可没有想到他会一到家就直接动手。 车队进了别墅就自觉地散了,他们的车被王小帅直接开到了主楼的正门口,宋书煜转过来为她开了车门,俯身抱着她就不再松手了。 然后桑红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被他直接抱着登堂入室,他的步子大呀,一步三个台阶地上,她算是见识了他的速度了,只觉得门从身后合上,她就被利落地剥了个精光,晕晕乎乎地就被他放到主卧的床上了。 桑红知道自己很想他,可是看着他那么双目炯炯地望着她,她就有些发抖。 宋书煜好心情地看着傻乎乎地瞪着自己的桑红,她的纯纯中又带着惊惶的模样,让他充满了凌虐的冲动,这丫头怎么调教,都是一副懵懂的姿态,偏偏这模样就对了他的胃口。 他的嘴角翘了翘,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视着,但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抱着她轻咬慢吻地一步步地来,然后再缓缓地等着她帮他扒了衣服,他很坦然地站在床边,慢慢地脱着自己的衣服。 桑红觉得那些暴力什么的,跟这压根没法比,有谁身上啥也没有穿,被光光地晾在床上有些凉森森的空气里,另一个人就那么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脱一件丢一件,随着他身上裸着的面积越大,那种恐惧和折磨就越清晰,桑红觉得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喜欢做这件事的家伙啊。 “别急,那样看着我,好像很想我哦!”宋书煜脱完上衣,开始解开皮带,桑红几乎被他的误解气死,她这样看着他是很想的意思吗? 是很想的意思吗? 桑红的脸顿时通红,她急吗?她不急的,她很想睡过去或者晕倒都可以,转了转头,不敢在盯着他看,那上身精壮的毫无赘肉的健美的腰身,再看她好像真的要流口水了,这个结实沉稳的臂膀,让她充满了渴望眷恋,可是,那揉碎她的力道也让她记忆犹新,这样的情感真的好矛盾好复杂啊。 “我出汗了,不好闻,先去洗洗。”桑红紧紧地抱着一个抱枕结结巴巴地说着,打算往床下溜。 宋书煜幽暗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把她钉在了床边。 “挺好,我一直都想在浴室做这件事。”宋书煜看了下自己无法压制的膨胀,又看看她那变化着的小脸,声音魅惑无边,却充满着暴力的意味。 “一会儿,就一会儿,你等等行不?”桑红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利器,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彻底吓得结巴了。 “乖哦,你一说谎就结巴,没有听过女人的汗水是男人的催情剂吗?我挺喜欢你汗津津的模样。”宋书煜说着话,就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你别——别——别——过来啊,我现在想——想——想上——厕所。”桑红紧张得更结巴了。 宋书煜舔舔艳色的唇,身上的肌肉块子紧绷,喉结上下跳动了两下,一步一步地靠近她,那气场实实在在让桑红无处可藏,无处可退,在高度和气势上直接压倒了桑红的意志。 宋书煜把床边想要往后缩的桑红一把拽住,往身前一拉,两具不着寸缕的身体紧紧相贴,瞬间就像触电一样蹦极,滚烫。 他灵巧地一扑,直接就把桑红有技巧地压在床上不能动弹。 他温柔地从嘴唇吻到她粉嫩的耳垂,看着她逐渐朦胧的眼神,他的眸子却跳动着旺旺的小火苗:“红红,咱们做吧,我忍耐不住了。” 桑红微微地推了一下身上的家伙,但是接触到他的肌肤,那滚烫的温度和砰砰有力的心跳让她灼痛了手指,她抬眼对上了宋书煜那认真和忍耐的眼神,推拒的有些无力了,温柔地缓缓地滑到了他的后背,然后紧紧地搂住了他。 这种真实的压力和触感,让她渐渐心安起来。 宋书煜收到鼓舞,看着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小丫头,不由爆发出自己的热情,身体交缠,口舌吮吸,看着一点点柔软得水一样化在身下的小女人,他终于再也不用忍耐了…… 这一晚,桑红被宋书煜反反复复地品尝着,那厮简直是喂不饱的恶狼一样不知疲倦,终于桑红偷了个空滚下了床,躲在卫生间反锁了门,再也不愿出去。 宋书煜软言软玉地喊了她两声,看她没有在卫生间里睡过去,知道她是怕了,索性就回了卧室也不吭不响地趴在床上,抽着烟眯眼瞅着卫生间的门,很久,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才听得轻轻的一声响动,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竖着凑在门缝里骨碌骨碌的转。 这丫头,难道真的吓坏了她? 他抬手拧灭了手上的烟蒂,趴在那里做出睡着的样子不再动弹。 桑红看了半天,他都没有什么动静,终于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卧室。 嘿嘿,终于睡着了。 她鬼鬼祟祟地先是探头看看,见宋书煜没有丝毫动静,就放松了些,拿着被子把他露着的身体盖了,虽然房间里的空调足够暖和,毕竟是大冷的冬天,她可舍不得他这样睡着着凉了。 她也不管睡着的方向不对头了,就那么抓过一个枕头,猫儿一样地缩在他的背后,搂着他的腰躺下了。 额——这样睡觉的方向脚朝着床头柜的,宋书煜觉得有些小别扭,又有些小甜蜜,这丫头真怪了,他睡哪头她就跟到那头,也不管得劲儿不得劲儿。 不过既然装了就只好继续装下去,他终于明白原来装睡和装晕一样,都是辛苦活儿,以后他一定要对这丫头体谅一些,嘿嘿。 宋书煜感觉到她的小心和体贴,可是,真的没有这么胡乱躺着就睡的,无奈只好偷笑着动了动身体,做出梦呓的模样,翻身把她搂进了怀里。 这样抱着她,真的好踏实啊! 就是这种感觉! 还是差不多就收场好了,吓坏了她,以后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再说,明天早上继续吃也不错嘛。 桑红以为他睡着了,感觉到他的动作吓得身体都崩得紧紧的,然后看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那么自然地把她捞进了怀里,就放松地笑了,轻轻地动了动身体,让两个人都躺服帖了躺舒服了。 这一觉睡得好甜哦! 宋书煜很久都不能睡得这般踏实了,桑红更是。 两个人睡得昏天黑地的,从来都不打呼噜的家伙,竟然呼噜一个比一个打得响,听得不停地竖着耳朵听声音的张妈都哭笑不得,这小俩口也太能睡了,晚饭和早饭竟然都没有吃,敲门也不应,那呼噜声清晰入耳,让围着他们转的一群人都忍俊不禁。 这两个人见面都七八天了,都干了什么费力气的活儿,竟然能累成这副模样! 昨天下午回来,宋书煜抱着桑红就进了卧室,他们用脚丫子想也明白他在干什么了,可是,这么一顿饭不吃,两顿饭不吃,这都过了第二天中午了,能三顿饭都不吃吗? 就说头儿的身体好,可桑红的身体可是刚刚出院啊! 王小帅是最急的抓耳挠腮的家伙了,为什么哪? 最初还是他一再做主,不让做好饭的张嫂喊他们,可是,他挡住了一次又一次,这都第三次了,更重要的是宋老太爷打电话了,说下午三点过来看桑红。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能让老太爷来了,还把他们俩堵在床上,那影响也太不好了,桑红毕竟还没有进宋家的门,这样女色祸乱的,还不让宋家人心里不舒服? 王小帅看看一圈围着自己看的人,无奈地说:“好好好,你们都去忙自己的,我来喊他,就是被他生气毙了,我也认了。” 说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走上前敲门。 然后侧耳细听。 宋书煜觉得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那种舒坦劲儿好像让他有种脱胎换骨一般的轻快,他听得敲门声,就伸着懒腰应了一身,只觉得浑身的关节咯咯叭叭得好像茁壮的大树在根须舒张。 王小帅听得他的声音,明白他醒了,但是他醒了不代表他就会起床啊,于是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就很体贴地通知道: “头儿,现在是x日中午两点,老太爷的警卫打电话了,说三点要来这里看看桑红。” 桑红睡得迷迷糊糊,宋书煜动了动,她就有点要醒的意思了,可是懒得睁眼,这会儿听得王小帅提到她的名字,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侧头看着宋书煜:“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是幻觉么?” 她说着揉着小肚子,心底有些暗淡地想:难道真的在海上漂出心理疾病了,怎么一夜的噩梦里老是又饥又渴的,这睡一晚都睡得不消停! “乖哦,是不是饿醒的?”宋书煜眯眼慵懒一笑,抬手捏捏她的脸,他觉得好饿。 “咦?我不会是说了什么梦话吧?”桑红挑挑眉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什么梦话?难道——你梦里问我要东西吃,我没有听到?”宋书煜促狭地笑她。 “真的好饿,我这是不是在海上饿出毛病了?”桑红的肚子咕咕地叫得欢腾,她面有羞色。 “傻瓜,咱们三顿饭就没有吃了,不饿才怪,快起床,外边的人都等着哪。”宋书煜说着翻身爬在床上,探手去捡地上的衣服。 “我的衣服呢?”桑红看他抓到了,她的竟然一件都看不到。 “额——好像从门口到客厅都是你的衣服哎,也不知道张嫂会不会已经帮你收拾了。”宋书煜说着很努力地想了想。 桑红看着他手脚利落地已经把衣服穿上身,她还只能光溜溜的躺着。 “那我穿什么啊?” “你的衣服在柜子里,很多的,自己起来搭配,一会儿爷爷要来看你,赶紧穿上然后去吃点东西。”宋书煜高效率地穿着,一边提醒她。 “我怎么去取衣服?”桑红气结,她身上被他脱得精光,怎么去拿。 “卧室多暖和,怎么不能取啊?”宋书煜比她还纳闷。 “你——”桑红磨磨牙,探手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枕头,对着他丢过去。 然后骨碌一下从床上下去,跑过去开了柜子门,开始穿衣服。 宋书煜呵呵笑着躲过她的枕头,目光火辣辣地注视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桑红探手抓了小内内就出来,连忙套上小裤裤,然后是胸罩。 那胸罩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和她往常穿的都不一样,她抬手摸摸,细细看看,竟然是精油袋按摩滚珠的,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就有些红了,估计这个对胸型会有帮助的。 她飞快地套上了胸罩,一扭头,宋书煜已经穿戴整整齐齐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你——看什么啊!”桑红又羞又怯,抬手就往身上套羊毛衫。 “别动。”宋书煜说着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桑红侧头怕怕地看着他,“爷爷可是快要来了,别让我丢人哦!” 宋书煜噗嗤一笑,手指摸了一下鼻尖,指指她的胸罩:“想什么哪,你这个戴的方法不太对。” 桑红不可置信地看看他,再低头看看自己,很想捂脸遁地的,可是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努力镇定道:“我戴的方法不对?你怎么又知道了?” 宋书煜探手过去,灵巧地解开她后背上边的搭钩。 “你——你——”桑红红着脸背过头脸红的不得了。 “俯身,让它自然下垂。”宋书煜看着她挑出的这套葱绿色的带着蕾丝花边的内衣,衬得她的肌肤如雪,青春又妖冶,眯眼偷偷瞧了她前边的小沟壑。 “什么?”桑红要被这家伙露骨的调戏羞死了,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微微俯了上身,心底又是气恼又是好奇,让它自然下垂,她这个还能长到垂的地步,她也偷偷地低头去看。 额——还算是争气,这样俯身的话,瞧着是有点规模。 宋书煜把她那又羞又好奇的小模样尽收眼底,觉得这丫头可爱死了,逗她都不知道。 当即偷偷觑着那诱人的小鸽子,然后把罩杯稳稳地拢过去,收紧,然后扣上了后边的搭钩。 桑红松了口气要直起身,宋书煜在她身后沉声道:“别动,还没有整理好。” “啊?整理?咋整?”桑红纳闷地扭头问他。 宋书煜从正面看着她那有点规模的沟壑,尽力忍住蹂躏她的念头,一本正经地捏了一个罩杯,然后把手指从胳膊一侧挤进去。 这——这——桑红要惊呆了,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地望着他。 “喏,把周围被挤压的肉肉都挤过来,这样会舒服多的,而且,看着好大的。” 宋书煜觉得这丫头这模样简直是诱人犯罪嘛,尤其是手指头戴来的违禁感和小邪恶,让他说不出的愉悦。 啊啊啊——好大的! 桑红低头看着明显丰满臌胀的部位,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可是,他说着怎么听着这么邪恶啊! 宋书煜说着也飞快地把另一个也整得像模像样的,然后故作不在意地对着那位置轻轻推了一下,竟然忽悠悠地上下弹跳了两下。 桑红要被他的动作气晕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了?这样动动是看穿的是不是合适,不然会有害健康的,是不是不舒服?我可以再帮你调整一下。” 宋书煜很无辜很茫然,心里早要笑得跳脚了。 桑红连忙双手捂住道:“去去去——不准再看,不准再摸了,我要穿衣服——” “额——那个,外侧的滚珠有按摩作用的,你可以试试,促进血液循环的。”宋书煜觉得他很有必要把功能给她说全些。 “我知道——出去——”桑红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瞪着他伸过来真的打算帮她按摩的两只邪恶的爪子。 “哦,我忘了,现在是中午,一般晚上早上的按摩效果很好的。”宋书煜说着笑笑,缩回了手,一边从身后打量她的身材,他还没有大白天这么清楚地看过他只穿了小内内的身材,看来一个月的酷训没有白费,她的小腰更结实更有弹性了,还有这里,还有那里,凸凸翘翘的,太有手感了。 桑红飞快地套上黑色的羊毛内搭裙,把那只穿了小内内的身材盖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侧头对着眯眼欣赏的宋书煜笑笑,拿了黑色的羊毛袜坐回床边慢条斯理地往脚上套着。 “你快点,我先去洗漱了。”宋书煜这才想到时间,连忙转身往外走。 桑红不由抿嘴郁闷,这家伙,不是他故意捣乱,她能穿个小胸衣都穿这么久吗? 可是,他什么时候给她买的这种内衣,还有这样让他帮着整理了一下,瞧着果然挺傲人的,她忽然想起来网络上很久之前流传的林志玲那女妖精说出来的话: “我的胸想大就大,想小就小,具体来说,是工作的时候,就会变大,休息的时候,就会变小。” 桑红觉得当时她看到她这样说,几乎要笑喷了,不明白这女人怎么能说出这样露骨的话来,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原来奥秘是在这里啊,难怪她会那样说。 她也像宋书煜邪气地挑逗她的模样,对着那位置往上边推了一下,果然晃呀晃的让她偷笑不已,以后就这样穿了,按摩着会不会长势更好? 宋书煜又在外边催了,她连忙抓了个银色的半长羽绒服套上。 想想把脖子里边的桔梗花吊坠拉到外边,既然一会儿要见着爷爷了,让他看着她戴着他送的首饰,估计会让他开心些,关键是她从心底里感激这个吊坠,在她飘荡在大海里的忍饥挨饿的时候,她含着这个吊坠,确实感觉到了一种清凉的苦涩中略有甘甜的味道,就是那种味道,让她的神智一直都保持着清醒。 她跑到卫生间,结果宋书煜递过来的牙刷,开始快速地洗漱。 他们俩走出房门,外边只有王小帅在等着。 他跟着他们,一边汇报着从昨晚到现在,都有什么人找他,有什么公务需要他批示。 然后宋书煜和桑红就坐到了餐桌边,张嫂已经把新作的饭菜都摆放好了,看到他们温和地笑笑,问他们吃米饭还是喝粥。 “喝粥好了。”宋书煜体贴地看看桑红,帮她点了。 桑红也觉得她昨晚好像是叫的有些疯狂了,这喉咙都有点发炎的感觉,连忙笑着点头。 两个人相互夹着菜,你看看我笑一个,我看看你笑一个,你帮我夹一筷子菜,我帮你夹一筷子菜,虽然吃得飞快,可是那浓情蜜意也太露骨了,张嫂觉得自己在桌子边上看着实在有些多余,就找了个借口退出了小餐厅。 王小帅抱了需要批示的文件等在通往外边客厅的餐厅门外,看到张嫂出来,笑着说:“吃完了,这么快?” 张嫂笑着说:“宋部长今天挺开心的,这丫头一来这里,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 “那是,这位是咱们标准的部长夫人,虽然年轻了些,不过也胜在年轻,很好相处的。”王小帅听她这样说,心里也很放松。 时候不大,他们就吃完了饭,宋书煜坐到客厅里批示文件,桑红回到楼上开始化点淡妆。 宋爷爷要来了,她多少修饰一下,不然,会让人觉得不够礼貌。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陪在宋书煜的身边做个贤妻良母的,那么一切就都从头开始。 今天陪着宋爷爷开心,晚上一定要去看看外公和爸爸妈妈,劫后余生,她更觉得亲人的可贵,然后,是不是就要去拜望宋书煜的妈妈了,相比这短时间,他老人家不会少操心。 她必须学着和她们相处,试着适应她们的生存环境和状态。 她简单地修饰了,照着镜子看看,觉得挺满意,看看时间到了,就主动到客厅坐着等。 宋书煜看着她略施粉黛的精致的五官,宠溺地笑笑,把批好的文件推给王小帅。 王小帅连忙笑眯眯地抱着退出去了。 宋书煜对着桑红招招手,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过去。 “休息过来没有,要不,在我怀里歪一会儿?” “别别别——好不容易整好了能见人,还是就这么坐着说说话好了。”桑红连忙摇摇头,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红红,咱们俩每一次分开一段时间,再见到的时候,总觉得和你拉近距离挺辛苦的,你就不能当做老夫老妻一样,自在点?”宋书煜想到她的羞涩的模样,不由失笑,说着就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好,你不过去,我过来好了,他一贯珍惜所有和她相处的时光。 “咱们都那样了,还不算老夫老妻?”桑红挪揄地笑他。 “哪样了?”宋书煜明知故问。 桑红白了他一眼:“那你又凭什么说我不自在了?” “切,这还用说?比如——”宋书煜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连不穿衣服站在我面前的勇气都没有。” “啊?”桑红一把打开他捏着她小腰的大手,“这是客厅,人来人往的,别这样。” “呵呵,看看,这不是露陷了?以后你要习惯,他们走他们的,我们亲热我们的。” 宋书煜说得很自然,这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有这么多人,这是规格要求,他也没有法子,不过,这里并不是常来人的,一般进来的人,都会很礼貌地敲门。 果然,客厅就传来了敲门声,是王小帅的声音:“老太爷来了。” 桑红一听到敲门声,马上嗖地一下就从他怀里钻出来,连忙拉了裙子,整理头发。 宋书煜被她那模样逗乐了,懒洋洋地起身:“老爷子这才进门,你急什么啊!” 说着走过去,“走,咱们去门口接接他老人家。” 他们俩出了客厅,就看到外边王小帅正殷勤地开了车门,扶着宋大有从车上走了下来。 桑红和宋书煜快步走下台阶,迎了过去。 宋大有站稳了,看着走过来的桑红,一眼就看到了她露在黑色羊毛衫外边的桔梗花吊坠,瞧瞧她的气色:“丫头,可见着你了,我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果然啊。” “爷爷,有福气也是沾着您老的福气。”桑红说着笑吟吟地跑过去,一点都不扭捏地给了宋大有一个熊抱。 宋书煜也被她这个拥抱弄得有些意外,他眨眨眼,宋大有也愣了一下,他对宋书煜做了个鬼脸,然后呵呵笑着拍拍桑红的背。 “爷爷,我真的怕再也见不着您。”桑红的声音里有着哭腔。 “这不是见着了嘛,呵呵,别哭,哭了我们都会心痛的。”宋大有几曾见过这样情感外露毫不掩饰的人?他不由为桑红的赤诚和单纯而感触万千。 爱之求索 193章 回林家 宋书煜有些嫉妒了,这丫头从见到他到现在都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怎么见着爷爷,竟然掉起来泪花子了? “丫头,别哭了,瞧瞧书煜都心痛得变了脸色。”宋大有叹息一声提醒她,外边的人很多,很多话自然不方便在这里说,就感慨着提醒她。 桑红看到宋大有就充满了感激,瞬间就热泪盈眶了,此刻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松了手,含泪带笑地说:“爷爷,我——这是高兴的。” “女人真麻烦,既然是高兴,怎么是哭啊,那伤心你能怎么办?”宋书煜笑着过去搀扶了宋大有的另一条胳膊,警告地对桑红斜斜眼。 “丫头是高兴哭的,确实是。” 宋大有侧头看看桑红委屈的小脸,连忙护着她对孙子说。 “爷爷,你又怎么知道了她是高兴哭的?” 宋书煜很计较,很在乎,为什么这丫头这么多天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看到他也不过是直接就晕了过去,看到爷爷竟然就能哭啊,难道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及爷爷给的安全感? “呵呵,书煜啊,有人做过专门研究的,这个啊,高兴的时候哭,先掉泪的是右眼,悲伤时候的哭,先掉泪的是左眼,这丫头扑过来的时候,虽然热泪盈眶的,可泪珠子没有掉出来,我瞧着她对着我眼睛眨呀眨的,估计是忍不住了,右眼的泪珠儿先滚出来。”宋大有说得煞有介事。 桑红讶然,宋书煜哑然,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异口同声道:“什么?” “怎么?不信?你们可以问度娘啊。”宋大有言之凿凿。 宋书煜哭笑不得,爷爷怎么比他还能瞎掰? 桑红估计也是类似的感觉,不过她一贯对什么事情都存着好奇心,觉得爷爷说得煞有介事的,真的有去问度娘的打算。 王小帅早就恭敬地给他们拉开了大厅的门,等着他们进去,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 “去给爷爷倒杯水。”宋书煜吩咐桑红,那声音很自然,很家常,好像他曾经这样说过无数次一样。 “哎。”桑红脆生生地应声,过去把客厅刚刚泡好的茶水,给宋大有倒了一杯端过来,然后又给宋书煜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宋书煜看着桑红满意地笑笑。 “丫头,能不能把你这些天的经历大致地说说?我瞧着你一定是受了大罪了,不然哪里能在医院里躺那么久?” 宋大有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爷爷,等她心情好些,抽空我知道了再和你汇报好了,她刚刚恢复,就不要再让她回想那些噩梦了。”宋书煜瞅瞅桑红微微有些为难的神色,很体贴地说,毕竟桑红的精神头儿在哪里搁着,他觉得她估计需要休整很长时间才能忘记那些惊恐的经历。 虽然这些天桑红闭口不言,可是,他很清楚,因为他坐着直升机去潜艇上接她的时候,她那形容枯槁憔悴的模样,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呵呵,没有什么,爷爷想听,我就说说,正好你也听听,省得我重复啰嗦。”桑红转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们对面。 宋书煜挑挑眉,有些不悦,那些话不是该夜深人静只对他一个人说的吗?她要是说着哭了怎么办? “多亏了爷爷,如果不是他送给我的这个吊坠,我估计会更糟糕。” 桑红抱歉地对宋书煜笑笑,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们三个人商量出来的版本一致,隐藏了那段恐怖的血腥的屠杀,既然一切都沉到了海底了,为什么不能把它粉饰一下,修改一下记忆,让那噩梦变得朦胧一些? 宋书煜以为她明白里边包含的追踪金属器,就明了地笑笑点头,的确,不是这个玩意儿,她从渔船上被拉到国外,估计找着的时间会往后边拖延更久。 “我们是被一艘潜艇绑架的,估计这是场有预谋的绑架,不过目标不一定就是我们三个人,应该是有胆子游到那个深海浴场边沿的女人,都可能是他们的目标; 很神奇的一件事,那潜艇的主人会操纵水底的热带鱼跳舞、排队或者攻击。” “操纵鱼吸引人?攻击人?”宋书煜拧了眉心。 “说了你们都会觉得太玄乎的,我们也觉得好像做梦一样,那潜艇的主人很变态,竟然还能指挥着鱼排列成英语字母的队形。”桑红连忙补充道。 “哦?这证明那潜艇的主人是操着英语语系的外国人,利用次声波控制鱼进行犯罪行为,我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的同学参与了校外的科研课题,一直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我会进行一些调查,寻找可能掌握这种操作软件的人,你继续。” 宋书煜看她停下来,就帮她分析可能性,不让她太过惊奇。 宋大有却意外道:“操纵鱼攻击人还可以理解,操纵鱼来展示成英语字母,这就有些无法理解了,卖弄吗?他的潜艇必须具有观光的功能才行。” “是,那潜艇确实有一面墙壁是透明的,会看到外边的景色。”桑红肯定了他的分析。 “估计是担心用无线电发讯的话,会被巡海舰船检测出来,改用次声波来进行攻击和交流,甚至操作潜艇前行,确实能避过搜索,难怪只是晚了一天,竟然就找不到你们的踪迹,说不定那个时候,你们正在海底潜行,唉,犯罪分子太狡猾了。” 宋书煜叹息道,也给了他们当日的严密搜索却一无所获找到了可以理解的理由。 “无法理解,掌握这种高科技技能的人,竟然会喜欢从事这种罪恶的拐卖人口的事情,果然是没有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导向,本领越大,危害就越大,竟然敢侵入我们的内陆海,做这样的恐怖的事情,你们一定要重视防止此类事情。” 宋大有叹口气,提醒宋书煜。 “我会的,把这个信息反馈给军分区,他们会做出相应的有效应对的措施。”宋书煜郑重地点头记下。 “常用的手段是操纵那热带鱼站队跳舞之类的,你们可以想象,一个生活的海边的人,看到这样奇异的形象,一般人都会好奇地潜水下去看看,这一看就不得了,那群鱼会有效地进行攻击; 我们被关押的底舱里,就有一个养珠贝的海边的二十多岁的女人,被热带鱼咬伤,然后被弃之不顾,我们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毒发死去了。” 桑红神色黯然,“出来的时候,景甜取下了她手上的一个刻着姓名的珍珠手链,已经交给了李队长,让他帮忙寻找离出事地点不远的渔村养珠贝的人家,告知信息。” “太残忍了,别说你们女孩子会好奇,只要看到的人估计都会好奇,一般人谁能想得到那是诱捕人的手段。”宋大有怜惜地叹口气,看看桑红,她竟然经历和死人一起呆着的经历,估计这个心理阴影,需要心理医生进行辅导。 “是,被掳走的除了女人,还有七个男人。” 桑红说着大致说了一下她们三个人下去之前那七个男人的态度和后来逃出去和潜艇的罪犯进行搏斗一个都没有活下来的结局,只是她略去了商船的那一段,只是说她们发现惨景之后,就想法子把潜艇炸沉了,救了其他的女人乘着救生艇飘荡在大海上。 宋书煜一听她竟然经历了杀戮,不由愣了,伸手抓了她的手,安慰道:“别怕,他们该死,你们这是为民除害,你怎么不早说,你们必须进行心理治疗,我这就安排。” 桑红拍拍他的手背,对他笑笑: “我不信心理医生,我们自己会进行调整的,那么血腥的事情,再回忆一遍,估计会崩溃的,就别让那些人来折腾我了,我的心理状态怎么样,我自己知道,我会进行合理疏导的。” “丫头,别小看心理辅导,一点点的心理暗伤,不处理好了,就会成为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心疾,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带来致命的伤害,你一定要看心理医生。”宋大有打消了她的不以为然,态度很郑重。 宋书煜也连连点头。 桑红很无奈地应了下来。 “我们在海上漂了九天——这九天,距离死亡越近,其实也就是距离自己的灵魂也更近,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的无能为力过,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了宿命,虽然绝望,可是本能还是一直在努力; 爷爷,真的很感谢你送的吊坠,在我发烧,在我极度饥饿焦渴的时候,我把它含到了嘴里,这吊坠果然是传说中的宝贝,它竟然能把我滚烫的体温给降下来,传递给我中药的味觉,那种苦涩又带着凉意的味道,让我一点点地清醒,一直很保持了积极的精神状态; 在海上飘荡着,白天阳光暴晒,夜晚极冷,估计是发烧了,后来又经历了暴风雨,如果我在那个时候发烧的话,估计就死定了。” 桑红说着捏了吊坠看,“我想,一定是奶奶的在天之灵在保护着我吧。” 宋书煜听着她含笑说着暴风雨,心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忧,这丫头,刚刚经历过的心有余悸的灾难,现在竟然能用调侃的口吻来说了,这是她的心理强悍呢,还是她在掩饰自己的脆弱? 宋大有对着她的吊坠看了看:“丫头,你做得很好,我觉得你当初选中它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把它当成保命的药材看中的?” 桑红咧咧嘴道:“呵呵,是你说的那样,我喜欢它更多的是因为——它是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 祖孙三人不由相对而笑。 “红红,这件事部队会备案,查明那艘潜艇的主人,然后你们的表彰就会下达,放心好了,你们是英雄。”宋书煜给桑红充分的肯定。 桑红无所谓道:“都死里逃生的人了,谁还在乎什么荣誉啊,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活着再见到你,我一定死活都不再离开你,不再离开爸爸妈妈。” “呵呵,你能明白这些,对我来说也是好事,我为你担心这么久也不白费。”宋书煜很臭屁地说笑。 “对了,我妈知道我出事了吗?”桑红忽然想到了最关键的事情,生怕她老妈已经因为担心她而住到了医院里。 “呵呵,放心好了,这消息对外是封锁严密的,不然,一下子失踪三个女特种兵,这造成的社会恐慌绝对无法估计,所以,没有对他们说实情,只是说部队里的训练太紧张了,你精神恢复得差不多,可以抽空去看看他们。”宋书煜连忙安慰她。 桑红这才松了口气。 宋大有点头道:“嗯,去看看你爸爸妈妈和外公,你离开的时候,还有点小别扭,你外公说你都没有和他说超过三句话,老人家对你内疚死了,一定要去看看他们,软言软语地陪着他们逗逗乐,这天伦之乐,他盼了很多年了。” 桑红惭愧地低了头:“好,我回去看看他们,然后再去看看张阿姨,她们一定也很担心吧?” 宋大有看她这么懂事,就笑道: “不用太过着急,身体刚好,太多的人际交往会吃不消的,一件一件慢慢来,你一回来她们就知道了,只是书煜坚决不让我们去医院看你,说你情绪不好,别打扰你养病,不然,她们不知道一天去烦你多少次。” “今天和我们说的这些都不要和她们说,只大致说出去执行任务,然后遇到点事情,耽误了几天,说得细了,平白让她们害怕。” 宋大有知道自己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人,提醒桑红说话的程度要有保留,别给自己找麻烦。 这样合适吗? 桑红看看宋书煜征求他的意见,宋书煜对她郑重地点点头,支持她按照爷爷说的做。 “你不会说谎,结结巴巴的让人生疑,你干脆就说这事部队里的机密,不能暴露好了,这样堵住她们的嘴巴多干脆。” 宋书煜心疼桑红,连忙帮着她想招,他看过妈妈和嫂嫂们的相处,那说什么话什么眼神什么动作,都是很有看头的,他家桑红这傻丫头,哪里是她们的对手,想着放她一个人去见老妈,瞬间就有把一个幼稚园的孩子送到喜怒无常的初中生的手里一样,那惨状他都不敢想。 想了想还不放心,索性就说:“你先去看外公他们好了,这边的事,等我抽出时间安排,专门陪你回去一趟。” 桑红听他想得这么周到,当即就笑得甜滋滋的低了头。 宋大有挪揄孙子道:“你小子从上任之后,就没有回过家,你妈都念叨了多少次了,这回为了不委屈你媳妇,竟然就能抽出时间回家了,真难得啊!” 宋书煜听出爷爷话里的责备之意,抬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厚脸皮笑道:“我妈念叨过?呵呵,怪了,她可一回都没有对我念叨过。” 宋大有又随意地问了桑红一些话,就不再闲话,端了茶杯来喝。 桑红最是会察言观色的,又说了个笑话的由头,看宋大有并没有太热和地凑趣,就明白他和宋书煜还有话要说,就很知趣地找了个借口上楼了。 宋大有满意地看着这个冰雪聪明的丫头,若有所思地收回随在她身后的眼光。 “爷爷,怎么了?”宋书煜很纳闷,爷爷不是专程来看桑红的吗,怎么一会儿就提不起精神了。 “书煜啊,这丫头没有和我们说实话。”宋大有叹息道。 “惨遭此变,她能说出什么就是什么,逼着她把所有的经历都回忆一遍,还毫无隐瞒地说给我们听,这要求过分了,你的人生经历,如果有人对某件事很感兴趣,你能事无巨细都说给对方听么?”宋书煜不认可爷爷的话。 “呵呵,瞧你,护着媳妇和护犊子一样,爷爷能害她?我只是觉得,当年我第一次经历杀人,那种惊恐和罪恶感几乎让我半年都缠绵噩梦,她的态度太轻巧自然了,好像自己去度假一趟回来似得,你不觉得这中间的问题很大吗?” 宋大有纳闷孙子的戒备心。 “什么问题?”宋书煜觉得刚刚桑红说的话都让他心疼得不得了,还能怎么样,难道能让她再声泪俱下地经历一番想想,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她说出的事情证明她确实是消化了,也想开了,构不成什么心理隐患,可是,她没有说出的是什么呢?能让她隐瞒的问题才是大问题,我知道你不高兴我说三道四,你最好给她找个可靠的心理医生给她看看。”宋大有很担忧的模样。 宋书煜点头:“我会的,等她过几天情绪更平稳些,我就带她去。” “是,这丫头一看到我那泪花就闪闪的,这就证明她现在还处于情绪失控期,不然,以她的乖巧伶俐,断难看到她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好好让她养着,别让她再去部队了。”宋大有也觉得桑红的情绪不够稳定。 “我已经给她办理了退伍手续,她也没有特别反对,估计心里有些不高兴是一定的,却连朝我发脾气都没有,我还觉得奇怪,这女人的心思果然难以揣测。” 宋书煜想到昨天的事情,不由失笑。 “退伍?你小子——呵呵,也好,这事情出得太蹊跷了,有没有继续查?”宋大有没有就这件事多说,而是转到了自己的来意上。 “部队已经仔细地收录了获救当事人的口述,根据对比的资料显示,和红红说的事情没有什么出入,针对白老头这个潜艇主人,已经和其他国家联系了,查查是不是有暗地。”宋书煜想着说,忽然有有些疑惑,“只是除了她们三个人,剩余的那七个女人好像提到了另一艘商船什么的,都是一句带过,桑红隐瞒的部分是不是在商船上有发生了什么变故?” 宋大有点点头:“算了,一切都沉入大海深处了,真相只能等着她想说的契机了,或者那艘商船才是她真正的噩梦,对了,你的麻烦处理得怎么样了?” 宋书煜笑笑地瞅瞅爷爷,坦然地耸耸肩:“我能有什么麻烦?” 宋大有看孙子还在给他打马虎眼,不由不高兴地挑挑眉:“你怎么找到桑红的?” “爷爷,你知道什么?”宋书煜抱歉地对他咧咧嘴。 “我知道你因为涉嫌操纵国外私人潜艇深入中国腹地海域,正麻烦缠身。”宋大有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的麻烦。 “这顶多只是传言而已,我做得很干净,应该不会有事。”宋书煜看隐瞒不过去,就老实地招了。 “没有做的干净那回事,那是艘退役的军事潜艇,不是观光潜艇,所以,一旦有人找事,这麻烦大了,涉及到国家领海机密,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嘛!” 宋大有有些急了。 “潜艇上边没有外国人,是我的一个能够信赖的战友开着的,放心好了,他不会卖了我。”宋书煜说得很笃定。 “没有永远的朋友,价码够高就会有背叛,战友也不行!封口要付出代价,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别以为靠着友情你就能怎么样的,你给人家许诺好处了吗?双方心知肚明也不行,你感觉给我联系上他,给他一个很明确具体的承诺,让对方死心塌地地帮着扛住了这件事,你才能从那事情里摘干净。” 宋大有耐心地提醒孙子,不要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 “呵呵,姜还是老的辣,爷爷,我这就去办这事。”宋书煜听爷爷竟然能知道这事,就明白有人漏了底,当即也正色面对。 “好,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赶紧整,我走了。”宋大有说着就站起身。 “爷爷,你难得来一趟,就多坐坐,我喊红红陪你。”宋书煜很热心地挽留。 “哦,也是哦,你忙,干脆让我带着红红出去兜兜风,顺便把她送到老林家坐坐,估计他也知道点风声,当时给我电话问,被我很老练地瞒过去了,现在带了人过去,正好也算是交了差。” 宋大有适当地提了建议。 宋书煜喊了桑红,说了爷爷要陪她去外公那里玩,桑红一听开心得不得了。 于是宋书煜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把那叽叽喳喳的小丫头给带走了,连给他说句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满含怨念地把两人送到车里,一再关照路上小心,当然没有忘记叮嘱爷爷,晚上一定要让司机把红红送回来。 宋大有看着这个送别得如此殷勤的孙子促狭一笑:“还失眠?” 这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一晚上都得追着叮嘱,担心不回来。 宋书煜连连点头,瞧着开车的老李和爷爷,这两个笑得不怀好意的老男人,他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怎么这么难以沟通啊,这还用解释? 桑红有些傻眼,这家伙都不能错过了这一会儿给她打电话,那种话怎么能当着长辈的面来说,当即就羞得无地自容了。 宋大有看着这俩囧囧然的小年轻,点头应下,老李就开着车离开了。 宋大有开着车就给林玄玉打了电话,说要送桑红回去,问是不是直接送到家里,林玄玉一听桑红从部队回来了,当即开心得不得了,就连声让他们直接回家。 林家的老宅在文化大革命之后就充公了,后来林玄玉回来,国家又把那宅院划分到他名下,林玄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把那古色古香的三进四合院执意捐献给国家,后来国家为了奖励他的爱国行为,就专门又给他划了一片面积更大的地皮。 当时b市的经济还没有突飞猛进地发展,地皮也不像现在炒得那么贵,他顺利地拿到了银行贷款,然后就很有商业眼光地在如今的健身会所的地盘上盖了武馆,底座打得很扎实,最下一层门面房,二层三层开馆授徒,后来有了钱,就继续往上盖出如今的规模。 他出过国,见过大世面,做事有眼光,事业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就傍依着会所边,又建了一座洋气的大宅院,面积当然和宋家的没法比,可精巧受用的生活细节,却也十分考究。 桑大伟陪着林青燃被林玄玉的司机送到这所大宅院的时候,真的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差不多。 这么大的两进的四合院式的结构,住着不下四十号人,丝毫都不嫌人多,除了晚上看着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白天几乎不见什么人,等弄明白这么大的宅院住的竟然就林玄玉这一个老头子,剩下的都是徒弟或者家里打杂的人,他都有些无法想象了。 这老头子太奢侈了。 他曾经认为是药罐子、病秧子的女人,竟然是这样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啊啊啊,他桑大伟真他妈走运,看来人善良一些还是会有好报的。 这是他对自己命运的总结。 林玄玉对女儿自然是十二分的好,把他们夫妻俩的住房安排在自己住的主楼旁边的套房里,这栋小楼,装修得古色古香,显然是给他的几个子女准备的,只是林青燃的几个兄弟姐妹早就在国外扎了根,没有人愿意回来陪他,所以,林玄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得十分萧索。 桑大伟常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看到老丈人有这么大的财势,自然打起十二分的心思,去做一个孝顺的女婿。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能用艳阳天来概括了,女儿那么有出息,很快就能嫁入豪门,现在连老丈人家都是他想象不来的豪门大户,真真是让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桑大伟都安然地和那五六个厨子一起呆在厨房里,把做菜当成了事业,把伺候好老婆和老丈人当成自己的事业。 他的厨艺更是突飞猛进。 林玄玉最早打听出来桑大伟的为人,心中是十分鄙视的。 为什么呢? 因为在那个偏僻的小城里,桑大伟的名声并不好,由一个正派勤快的大缸厂的头儿堕落到赌徒酒鬼这样的地步,人人都惋惜不已,他简直是堕落的代名词了,让林玄玉听着简直要气死了。 他自然能想到自己的女儿跟着他受了怎样的委屈。 不过那些人总是惋惜完就把话锋一转,羡慕他养了一个好女儿,赞叹他现在靠着女儿都成了书记县长的座上宾,又说一个没有家底的男人,娶到一个药罐子一样的女人,他不赌不喝活着还真的很煎熬,显然又是万分同情的。 林玄玉倒是把桑红小时候异于常人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越听越待见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越看越觉得这丫头就是他们老林家的后代,不然哪里有这么多的聪明劲儿啊! 所以,林玄玉最初看到桑大伟的时候,林青燃不认他,他就压根不去搭理桑大伟。 等后来和女儿的关系融洽起来,再冷眼看看自己的这个女婿,一天天地过下来,虽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所幸知冷知热,对女儿俯首帖耳的好,饭桌上也能逗得爷儿俩食欲大开,这让他渐渐抛开了最初的偏见,一点点接受了桑大伟。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家,不缺钱,可正因为钱多,更烦恼。 如果桑大伟是个堕落的浪荡子,还真的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青燃的身体他很清楚,能有一个这样不离不弃地守着她的丈夫,虽然穷苦了一些,也算是命不错。 林玄玉后来就主动提出让桑大伟去健身会所管点事务。 桑大伟竟然显出了不一样的大度和见识来:“爸,我觉得在厨房炒菜,每天陪着你们,看着你们吃得开心,心里就舒坦; 咱们家的生意大,里边的客人非富即贵,我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过去帮你招呼着,担心应付不来; 再说这么多年,你的管理一定已经自成体系了,什么时候大哥回来,这事业自然是他的,我过去的话,知道的人觉得我是帮您,担心你累到,不知道的人会不会觉得我们有所图谋? 你收留我们夫妻俩住下来,我们在家里伺候着你,这日子多好,我不想让人误会什么。” 爱之求索 194章 和乐融洽 桑大伟这一番话说出来,让林玄玉不由对他刮目相看,原来这个看似胸无大志的男人,并不是没有见识的,而是把事情看得太清楚,知道自己的本分。 林玄玉的心算是彻底地放了下来,明白桑大伟并不真的是一个酒鬼赌徒什么的,当年那段堕落的岁月,他可能是被女儿的病逼着,对生活丧失了信心而已,当桑红考上了大学,他们的家境有了转机,这男人就又努力地往体面处活。 天伦之乐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林玄玉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美中不足的就是,桑红那个别扭的小丫头生气他瞒着她这么久,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天知道他多想告诉她,只是太喜欢和她相处的时光,生怕说透了会吓跑了她,这才一天天地拖了下来。 前几天听一个朋友说什么特种部队的三个的女兵失踪了,大家都觉得是部队针对沿海周边旅游区域年轻女人频频失踪的状况,进行的有计划的调查和安排。 林玄玉一听那心里就犯嘀咕,虽然那地方距离桑红所在的部队基地八竿子打不着,他依然紧张地打电话去问宋大有,宋大有在桑红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听他的那个试探性的电话,马上就想到桑红那个心脏脆弱的妈妈,当即就哈哈笑着给他吃了定心丸,说过些天桑红休假就让宋书煜带过去看他们。 今天宋大有一个电话通知,林玄玉开心得不得了,第一件事就是让桑大伟准备桑红喜欢吃的食物,然后他甩手就笑得合不拢嘴地往家赶。 刚进到大门,就看到林青燃正在伺弄那几株开得傲然的红梅。 “青燃啊,红红要回来了。”他一边走一边开口,脸上溢满喜气。 “哎呦,我也正担心这丫头,她在哪?想死我了。”林青燃惊喜地抬头,那有些郁郁落寞的面颊瞬间就溢满了喜气。 她想到近期忽然噩梦缠身,老是梦到桑红小时候的模样,绕在她的床边可怜兮兮地问她要东西吃。 一个晚上她醒来对桑大伟说了这个奇怪的梦,桑大伟安慰她说,可能是日子过得安逸了,以前生活的片段就闪现在脑海里,别多想,桑红现在是国家人了,津贴那么高,你还觉得国家舍得饿她们? 她觉得老公说的有道理,可是这心却老是惴惴不安的,总觉得心神不宁,现在听说桑红回来了,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 “爸,她在部队,还是在宋家?”林青燃小声地问。 “书煜他爷爷刚刚打电话说送她过来,估计是书煜有事要忙,正好,他不跟在身边,你们娘儿俩也说说体己话。”林玄玉看出女儿的急切,就赶紧把老底给她抖出来。 林青燃放下手里的洒水壶,把手在围裙上边擦擦:“爸,赶紧和大伟说说,让他准备红红喜欢吃的菜。” “放心好了,我已经通知他了。”林玄玉笑呵呵地看着女儿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笑得很开心。 “那——对了,桑红的房间我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再过去看看?”林青燃想了想就说。 “呵呵,好,咱们去看看,这花开得多好。”林玄玉看看那拥簇着的红梅,觉得这个家里的花从来都没有开得这么艳过。 “开得好,真好,要不,我剪下来一枝插到她房间的花瓶里?”林青燃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向了梅花。 林玄玉顿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平时谁摸一下这花骨朵,你都担心给碰掉了,现在竟然舍得剪下来,好好好,难得你这么大方,剪吧。” 他的笑声早就把远处整理花圃的老师傅给吸引了过来,拿着花剪就走了过来。 林青燃被父亲笑得红了脸,不过想着这花插到花瓶里,桑红看来一定会喜欢,当即地对那老师傅笑着招招手,对着梅花比划道:“这一枝,瞧瞧,好看吧?” “好看,那我可剪了哦。”老师傅说着端详着花枝,琢磨着从哪里剪下去会更合适。 “你可得小心些,别把其他的花撞掉了。”林青燃盯着梅花嘱咐道。 老师傅用下巴对着那花枝示意:“你捏好我剪了,保证不会掉了你一朵花的。” 林玄玉负手而立,看着这个柔弱俏丽的小女儿,忽然神色有些恍然,他忽然记得多年之前,他们家院内的那棵红梅树下,也是这个娇气的小女儿曾经含羞带怯地瞧着一个到他们家做客的少年低眉浅笑。 “爸,走啊!”林青燃小心地用手托着梅花,催促着有些走神的老父亲。 “哦,走走走——”林玄玉和女儿并肩往桑红的房间方向走。 “青燃,你记得咱们家老宅的那棵红梅树吗?” “当然记得,小时候因为红梅花,没有少和姐姐们吵嘴,早知道如今会天各一方,我就任凭她们剪枝插瓶了,吵什么呀。” 林青燃说着有些怅然,她想起父亲刚刚那失神的模样,想必是想哥哥姐姐们了。 “呵呵,吵嘴也是一份记忆。”林玄玉精神很好。 两人进了桑红的房间,这是个一室一卫的格局,里边的家具很精致,都是林青燃亲自去挑的。 门上是她喜欢的绣着福字的浅粉轻缎棉帘子,进去后一道粉色的珠帘把房内的景致都弄得朦胧古雅,林玄玉担心珠帘碰掉梅花,连忙伸手把珠帘从中分开,用漂亮的玉雕凤凰头钩子给收拢好。 一张精雕细琢的古雅的镂空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金色的釉瓷长颈瓶,上边插着几根孔雀翎。 林玄玉看看,就把那孔雀翎给抽出来,插到地上的一个放着卷轴画的青花瓷的画筒里,直起身来,看到林青燃已经把那支曲折有度的红梅给细细致致地插到了瓶子里。 “好看,好看,一枝梅就把这房子整得亮堂又有生气。”林玄玉退后到珠帘那里,端详了片刻。 林青燃把壁柜打开,开始给桑红铺好漂亮崭新的床罩,套好被罩的被子也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了,空调也打开了预热。 林玄玉看着她这样细致地收拾,心想不知道桑红晚上会不会在这里住,如果要走的话,她会不会很失望? 真的是女大不由娘呀! “爸,你说宋家的小子没有和她一起来,她应该会在家里住上几天吧?” 林青燃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 “你是她妈,她又没有结婚,怎么可能理直气壮地再去宋家?只要你开口告诉她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她自然就不会走了。” 林玄玉也不知道桑红会不会住下来,私心里他当然希望桑红能住下了,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他是外公,能怎么说呢? “呵呵,她长大了,又喜欢宋家那小子喜欢的紧,唉,我估摸着她八成不会住下来。” 林青燃伸手把床上的传单铺展得没有一丝褶皱,说着心里的担忧。 “吃饭之后,你们娘儿俩就过来这里说说话,我陪着老宋头好了,别让红红去宋家住了,她还没有出阁哪,那家子已经娶了两房媳妇了,别让婆婆看轻了她。” 林玄玉显然对宋家很了解。 “嗯,爸,我知道了,我会劝着她一些。” 林青燃说着开了一侧放衣服的柜子,摸摸给女儿买的过冬的衣服:“爸,你说红红会喜欢这些衣服吗?我看她跟了宋书煜,衣服穿着调调说不出的好看,她会看上我挑的衣服吗?” “呵呵,在自己的家里,怎么穿着舒服怎么穿,我看你的眼光挺好,她会喜欢的。”林玄玉有些奇怪地看看女儿,她这模样,好像没有给桑红买过衣服一样。 “爸,我知道你会觉得奇怪的,其实吧,我和红红第一次一起逛街,就是在她考上大学之后,我才做了手术能下来楼了,陪着她买了一件白裙子,那是我第一次给她买衣服; 然后她就跟了宋书煜,我们也没有什么再相处的机会; 这丫头跟着我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福,长得没有灶台高时候,就能站在凳子上给我做饭,每天上学放学,最先记挂的总是我,没有这丫头,你早就看不到我了。” 林青燃说着眼圈都红了。 林玄玉哪里就能想到女儿能可怜成这个地步,当即就哽了嗓子,半晌才宽慰道:“闺女,是爸对不起你,你别内疚了,红红这丫头是个重情义的,那么乖巧伶俐的孩子,她知道怎么逗你开心。” “爸,我的意思是担心她不开心,她为了我委屈了这么多年,所以,我也不想约束她让她不得劲儿。”林青燃说着面色矛盾又纠结。 “呵呵,你个傻闺女啊,桑红才多大?你是她妈,该说就说,该笑就笑,这样的母女情分才会亲昵起来,想想小时候,你妈是怎么对付你们兄妹几个的?你们不是照样亲她吗?亲母女,哪里就能这么客气了,她将来嫁给谁都是你的闺女,别说她现在还没有出嫁。” 林玄玉听着这味道,就明白了,林青燃担心留下他们用心留下桑红会让她不开心。 这母女俩的身份,怎么好像颠倒了一样。 林青燃听听他说的也有道理,就鼓了点勇气,四下看看房内再没有什么收拾的地方,就和爸爸一起到门口候着。 “你说红红会不会变得又黑又瘦?”林青燃幻想着桑红的模样。 “那丫头长相随你,细白细白的,就是晒晒,不过瞧着更健康,不会黑不溜丢的像炭头。”林玄玉若无其事地说,丝毫都不担心。 “爸,那边的训练不知道苦不苦?” “额——红红的身手很好,她是能吃苦的孩子,担心这干啥?” …… 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向大门口。 院内的人都跟着喜气洋洋的,等着见让林玄玉天天念叨的外孙女。 宋大有的车子停在了林家的大门口,被这门口迎接的黑压压的人头给吓了一跳。 他侧头对桑红说:“丫头,瞧瞧你的面子多大。” “嘿嘿,估计是沾了您老的光吧。”桑红开了车门下车,就想要绕过去扶宋大有。 那林玄玉早就兴冲冲地走下门外的台阶,对她招呼:“红红,外公盼你回来好久了!” 桑红抬头看着精神矍铄地走过来的林玄玉,看看站在台阶上边笑吟吟地望着她的妈妈,不由甜甜一笑,伸手主动地抱了抱外公,口中笑嘻嘻道: “外公啊,以后我是喊你外公哪,还是喊你师父啊,好纠结哦?” “当然是外公啊!呵呵。” 林玄玉看桑红笑得开心,心里的一丝担忧顿时就烟消云散了,这丫头是那么一个孝顺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和他这老糊涂怄气。 早就有接待宾客的管家熟稔地扶宋大有下车:“宋老太爷,这是您第二次大驾光临了。” 林青燃也走过来和宋大有问好,桑红丢了外公让出位置让他和宋大有打招呼,一只胳膊挽着妈妈,站在一边等着,打算跟着他们往院里走。 宋大有看着转过来和自己招呼的林玄玉道:“老林,不会吧,我来你家的次数怎么会只有两次?” “两次就两次,他的记性是最好的,你觉得冤枉,就看看这院子,有没有你很熟悉的地方?”林玄玉呵呵笑着把他往院子里让。 “啧啧,好景致啊,我来的少,错失了多少好风景,过两天一定要来你这里开一个赏梅宴。”宋大有抬眼就看到那热闹的几树红梅,不由大加赞赏。 “好好,时间你定,我这里随时恭候。”林玄玉笑着应承。 一行人坐到客厅了简单地聊了几句,宋大有就惦记着林玄玉的宝贝,跟着他去书房开眼了,桑红当即就挽着妈妈,亲亲热热地去厨房找桑大伟。 桑大伟听说女儿要回来,别提多有劲儿了,马上就开始准备女儿喜欢吃的菜色。 这不,此刻这大冬天的,他在锅台边炒菜忙得汗水莹莹。 厨房里的几个老厨子看到林青燃过来,都亲热地招呼着,一边问:“小姐,这就是你们那特种兵的有本事的女儿了吧!” 一个个都停了手中的活计,看着桑红不住声地夸,桑红红了脸道:“伯伯们别听我爸瞎吹,我哪里就有那么厉害了。” 桑大伟听到桑红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大声说:“红红,快过来尝尝这糖醋酱肉,味道煨得足不足?” 桑红脆生生地应了跑过去,用手指捏了他用勺子挑出来的一块酱肉,仰头丢到口中尝了,烫得嘟着小嘴巴:“烂了,味道正好,起锅吧。” 桑大伟单手拿着大炒锅,飞快地把菜倒进了盘子里,然后在水龙头下把炒锅和勺子涮干净,挂到墙上,这才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脱了围裙丢给一边的小伙计:“准备上菜了,我先去布置一下大餐厅。” 林玄玉害怕冷清,所以,他们家一直都是开饭后不分主仆亲疏,一直都围着大餐桌吃饭,热闹得很。 桑大伟来了,这餐桌不过就是更热闹了点而已,林老丝毫没有亲疏有别的意思。 桑红跟着桑大伟一起走到大餐厅,不由欢呼一声:“这么大的餐桌,是不是要鸣钟而食了?” “呵呵,傻丫头,这么大了还喜欢凑热闹。”桑大伟抬手就轻轻打了她一个脑壳子。 “爸,我都多大了,不准再打我的头,我喜欢热闹,如果家里天天都有这么多人吃饭,我一定会胃口很好的。” 桑红说着观察着林青燃的脸色,不知道她住惯了他们那狭窄简陋的小家,突然回到外公身边,是不是真的很开心。 林青燃穿着一件青绿色的带着白色狐狸皮毛毛领的仿古棉袄,衬得面白如玉,她正恬静地拿了旁边消毒柜里的餐具一套一套地往桌上摆放,看得出她很有耐心,有点自得其乐的模样。 “我也喜欢热闹,看着这么多人吃饭时说说笑笑的,我的胃口也很好。”林青燃抬头看到桑红看她,就应了声接口道。 桑红过去帮她递着餐具,笑着小声说:“妈妈,突然变成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很像做梦?” “呵呵,是有点像做梦,不过每天不用为衣食担忧,还能看到最亲的亲人,真的很满足了。” 林青燃说着开始摆放汤勺了,她那套在胳膊上的红色的玛瑙镯子偶尔碰着了瓷碗,叮叮当当,十分好听。 外边一个胖胖的女人虎虎虎地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收拾餐桌,笑着快步过来:“怎么让你们来做这些活儿了,我听得通知提前十分钟开饭,就担心来晚了,果然晚了,看你们已经把我的活儿都做了。” “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林青燃说着手上动作没有停。 那胖女人看看站在林青燃身边的桑红,不由细细打量一番,然后道:“这丫头是你们家那个特种兵?瞧着文文弱弱,和你小时候一个模样,怎么就能那么厉害啊!” 桑红不好意思道:“我爸胡说的,我就一野丫头,哪里能多厉害。” “啊?你爸胡说什么了?你外公天天在饭桌上边拿你说事,他都想你想魔怔了,可把你盼回来了。”那胖女人看看桑大伟有些委屈的模样,不由大笑。 “我外公?额——我不过是在健身中心玩玩,他可能说得是我在那里玩的事情吧。” 桑红汗滴滴地赔笑,抬手拉着桑大伟的胳膊撒娇一般晃晃,她一会儿就误会了爸爸两次,还以为他又吹牛了。 “我去外边敲开饭钟了,你去喊外公和客人吃饭。”桑大伟抬手揽住桑红的肩膀,一起往外走。 “爸,你的厨艺又精进了。”桑红称赞他。 “你又怎么知道了?”桑大伟担心女儿在给自己灌**汤。 “我不是尝了一口吗?一口就能知道你的水平长进了。”桑红嘻嘻笑着解释。 “鬼丫头。”桑大伟笑得很舒心。 桑红小跑着往书房去喊人。 宋大有和林玄玉看了几件小玩意儿,随便地说了几句话,问问他们一家子处得怎么样。 林玄玉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和宋大有说了他想让桑大伟参加健身房管理的事情,桑大伟说出的一番话让他刮目相看,说着又大致重复了一遍,来让宋大有帮他看看这个女婿。 宋大有听了后沉默片刻道:“他拒绝后,你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让他待在厨房?” “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不想让他们有压力。”林玄玉很坦然,他觉得宋大有的话里似乎还有话。 “不是这样,咱们再来分析一下他的话,他不去的理由,除了担心让大哥心生嫌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说你生意场上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他怕弄坏了你的生意; 这小子的心思不是他不打算帮你做事,而是说他的身份未明,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何去帮你管理,他算是那盘菜,客人们谁吃他的面子?这都是大问题。” 宋大有略微沉思就给他琢磨出话里的意思来。 “你这样说竟然也有道理啊,那我该怎么做?你知道我多年来已经没有和孩子们相处的经验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做会让他们也满意。” 林玄玉一听顿时觉得也可能包含着这个意思。 “这样好了,过几天你把几个老友约了,大酒店里摆了宴席,告诉大家你找着女儿了,把他们一家三口带给大家看看,这样他们的身份就明朗了; 以后他们想做点什么事情,自然就有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他们有所关照,再说了,这么多年,大家都为你找女儿操尽了心思,虽然都没有帮上什么大忙,可毕竟也都动用了很多的人脉,你这也算是一个交代; 等你们日子稳定了,把国外的儿女们通知一下,让他们抽空回来见见,你这天南海北的一大家子人,在你的有生之年,总要聚聚吧。” 宋大有当然知道他心底的孤独凄凉,从人情世故的角度,给他提了点促进家庭感情的招儿。 “这事情我老早就和青燃商量了,她的意思是低调一些,找到了我们就相依为命好了,不想麻烦以前的亲朋故友再费心。” 林玄玉说着叹口气,他也觉得无法理解自己女儿的意思。 “哦?”宋大有有些奇怪了,“她这样做不合情理啊,难道——她觉得——比如,我说得不合适的话,就当我放个臭屁得了,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多年在乡下,嫁了丈夫又有点拿不出手什么的,这才——” 林玄玉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打断了他的话:“怎么可能,他们的感情挺不错,尤其是来这里之后,更是融洽,青燃也从来都看不出一点点嫌弃大伟的意思。” “你这死老头,说多疼你家小女儿,都是屁话,从小你们家这个青燃,就是一个林黛玉一样的娇小姐,她那伤春悲秋的调调,哪一点和桑大伟这个家伙的性子搭调了? 这俩人压根儿就不一类人,鬼知道怎么就落难小姐遇到卖油郎了,唉,估计也算是患难夫妻了,或者多年的底层生活,让她对曾经的生活有了抵触,或者就是她不想遇到从前的什么人,担心打乱现在的平静生活。” 宋大有那头脑极善于分析心理动机。 林玄玉和他心照不宣地对了下眼睛。 “不如我再和她商量一下,她要是和以前一样明确表态,这一章就翻了过去,呵呵,咱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其实我也不想有什么事情,把现在这样的一种状态破坏了; 咱们都到了这个年龄了,什么名呀利呀,都没有什么意思。” 宋大有笑得意味深长:“希望吧,桑家这三口人都挺有意思,一个个的性格鲜明,也不知道如何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总之,你能落到桑红这样一个外孙女,真是你的造化了。” “谁说不是啊,这丫头看着讨喜,小时候吃了很多的苦,却丝毫都不妨碍她的性格和能耐,这不是我们老林家的优秀遗传基因,还能是什么啊!” 林玄玉慨叹着把打听到的桑红小时候的事情,一一都给宋大有说了,听得宋大有一唱三叹,笑声连连。 桑红就是在这样的笑声中敲响了书房的门,喊他们过去吃饭。 宋大有跟着他们去了吃饭的大餐厅,看到里边围着一张大桌子,坐得端端正正的足足有三十多号人,不由一愣,这估计是他见过的最大的一张餐桌了。 看到他们一露面,里边的人都礼貌地站起来迎接,那掌声和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他更不是一个拘泥礼节的人,连忙抱拳回礼,谦虚地客套说着“让大家久等了,十分不恭”的话,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了。 林玄玉很自然地把主位让给他,他也不推辞,无论按年龄还是资历,他习惯坐这个位置很多年了。 那些人显然都知道宋大有的身份,恭敬有加,说话又不卑不亢,偶尔说些逸闻趣事,逗得他直乐呵。 中间的转盘上边,隔不远都有一双公筷,大家使用公筷推荐自己喜欢吃的菜色给别人,顺便交流一段有关某个菜的特色和典故,经过这样的推荐和渲染,那味道自然就带了人文气息,加上林家的厨子很多都是旧时的名厨,即便年龄大了,那做菜的功夫却是越发的好。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家伙为什么能长生不老的秘诀了。”宋大有一顿饭下来,比往常竟然多吃了一碗米饭,不由兴致勃勃地感叹。 “呵呵,你说说。”林玄玉也不谦虚,让他尽管说了。 “你这手下这么多的人,天南海北的都有,每个晚上的这一次聚餐呢,很多人都会在吃上花费一些功夫研究,瞧瞧,吃得都是什么啊,各个菜系里边的名菜,这味道地道啊,还有这和乐的气氛,笑一笑都十年少,这一顿饭下来,吃得开怀至极,自然兴头就高了; 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的没错,看着好像是我在赏大家一口饭吃,其实哪,是这群善良的人愿意陪着我这个乏味的孤老头子吃饭,这么多年来,虽然有的人来了又去,这餐桌边剩下的更多的都是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人,好多年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都是坐在这里吃饭,看着大家,陪着大家一起吃一起笑。” 大家都笑着说林老太过客气,没有他收留他们,很多人都已经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了。 宋大有经过这顿饭把林玄玉了解得更透彻,那么孤傲的一个老家伙,竟然这么的感性和古道热肠,他有点服气了,这老家伙确实比他会享受生活,比他会享受人情的欢愉。 忽然一道菜转到了宋大有的面前,满满当当的,品相很好,可似乎没有人动过一筷子,这让宋大有充满着惊讶和好奇。 只见宋大有拿筷子夹了示意大家看,按着刚刚看出的惯例开始发问:“这是谁的拿手菜,又是谁喜欢吃的,有什么故事吗?” 大家一看他筷子头上挑着的一块红中透紫油汪汪的一块肉,当即都无声地笑了。 这道菜是今天桌上唯一引起大家私下里关心的菜,都知道是桑大伟专程给桑红做的,虽然都很想尝尝,可是碍于转盘还没有转到桑红的面前,他们都不忍心先尝。 桑大伟站起身笑道:“宋老亲家,这是我们桑家菜谱里的一道家常菜,是我做给红红吃的,您老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至于故事嘛,等红红也尝了我再说。” “呵呵,这么说,是我这贪吃的老头子竟然抢了先。” 桑红举手笑道:“不用不好意思,这菜出锅之前,我已经尝了火候,然后才算做成了。” 宋大有顿时大笑,放入口中品尝,一种软软糯糯、又酸酸甜甜的肉味,让他齿颊留香,不由连连称奇。 抬手把转盘往桑红那边拨动,催着桑大伟讲故事。 桑红不好意思地抬起筷子夹了点,然后给外公和妈妈也分别夹了一块,就把转盘转了过去,热情地让大家都尝尝。 桑大伟看着那盘子又转了半圈就空了,这才笑着说: “这菜的原料是带着肉皮的肥肉,先切成手指粗细的肉条,油锅里去油,炸成金黄色的肉干,把油倒出去,然后葱姜蒜糜子炝锅,喷香后加入开水、草菇老抽、白糖、柿子醋,把肉干放入再文火煨成鼓掌松软的状态,此时再吃的话,是不是香而不腻,没有肥肉的味道了?” 爱之求索 195章 见婆婆 “你说的是做法,我们要听的是这菜的故事。”有人起哄了,能把肥肉做成这样味道,确实很赞,不过大家感兴趣的不是这个。 “我来说好了,呵呵。”桑红举手把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果然,你这妮子从小就喜欢抢你老子的风头。”桑大伟貌似心有不甘地坐下去,对女儿呲牙咧嘴地扮小丑。 “呵呵——”周围都是善意的笑声。 “本来你创作的这道菜,灵感就是我给你提供的,我说当然比你说得有意思了;”桑红笑嘻嘻地给老爸顶嘴,“记得那时候我大概四五年级吧,有一年过年了,老爸除了买回一块让人看看就没有胃口的肥肉之外,一粒瘦肉都没有买; 我围着那肥肉看呀看的,即便我很馋,也完全没有胃口去吃它; 后来,爸爸就很耐心地把那肉皮割了,冻成了皮冻,肥肉就炸了油储存起来,就剩下了满满一碗的肥肉干; 到大年初一的中午,他竟然给我和妈妈变出了四个色香味各异的菜,一个凉拌川味大白菜,一个白菜猪肉炖粉条,一个皮冻,还有一个就是这道菜了,那时候,这道菜的品相当然没有现在瞧着这么好看,不过,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肥肉干了,呵呵,以后,爸爸就一直从细节上改进着这道菜,成为我们家逢年过节的必备菜了。” 桑红说完,起身给老爸到了一杯酒:“爸,我觉得你对我们母女俩的感情,一直都是从一日三餐上来表达的,这一点特别不容易,这杯酒代表我的心意,敬你。” 桑大伟接过酒杯仰头喝下:“不管怎么着,那段难熬的岁月过去了,现在回想,记忆里留下的还是那段时间最清晰。” “来来,大家都为这道菜干一杯,确实是吃过的最好吃的肥肉干了。”宋大有看着这至情至性的一家人,不由举起酒杯劝酒。 餐桌边又热闹起来了。 宋大有吃得红光满面,他很少像今天这么开心,饭后,林玄玉陪着他到客厅里闲坐了一会儿,桑家一家三口就都客气地告退去他们的小世界了。 他忽然想到了点什么,书煜那小子似乎是让他把桑红送过去的,可看形势,他觉得这是一个自讨没趣的话题,索性就不想了。 坐到车内,老李看看宋大有,宋大有若无其事地和林玄玉道别。 “三儿似乎说过让我们把桑红带回去的——”老李小心地提醒他。 “人家和爹妈在一起,名正言顺,这么晚了,把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往外带?他要失眠就早点结婚啊。”宋大有说得理直气壮。 老李无声地笑了:“是,结婚了,两人爱咋咋地。” 宋书煜下午到部里处理了一些公务,然后就约了李斌出来吃饭。 李斌如约前来,手里带着包装精致的一个大盒子,里边是处理干净的蛇牙。 “这是什么?”两个人坐下之后,李斌就把盒子推了过去。 “打开看看,你专门交代过要的东西。”李斌说得声音淡淡的,燃起一支烟抽着。 宋书煜有些疑惑地拧了眉心,他会问李斌要什么东西,这不是笑话吗?不过还是小心地拆开了那个盒子,只见里边那软活的丝绸内垫上,躺着一根女孩子胳膊粗细的洁白的骨质的东西,细看是一根圆柱形的獠牙,却绝对不是象牙。 他的头脑忽然灵光一闪: “这是那根蛇牙?” 李斌点头:“这东西比象牙都稀罕。” 宋书煜沉吟一下,把那东西又推了回去:“呵呵,当时只是觉得那东西是她弄的,想要了留个纪念,现在想来,那件事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记忆,我们现在住一起的,拿回去也没处放,你还是另派用场好了,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 那艘潜艇怎么样?” 李斌一听他不要,顿时就变了脸色,看他不感兴趣的模样,就犹豫了一下,把那盒子收了起来:“潜艇挺好的,功能很强悍,怎么?” “咱们是哥们,我就不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那潜艇的事情你出面顶下了,当初我让你上去的时候,不是提醒你,把里边的设备系统材料都拷贝下来了吗? 你可以主动把这材料交到上边,说是你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国外的富豪,让你帮忙试试手,测试一下这潜艇的报废程度,你因为得知这是一艘y国的退役军用潜艇,就动了心思,开回来把材料弄出来,以供咱们基地进行数据研究; 这不是大功一件嘛。” 宋书煜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那潜艇当时虽然是停放在公海海面上,可行程为了加快速度,是直线穿越的,也就是说,经过了咱们的内陆海,我身边当时陪着两个战友,按说他们不会说出去,可是咱们主动爆了这样材料,会不会引起专门的重视,再去调查什么的,这功劳不立也罢了,免得再惹一身骚。” 李斌行事十分谨慎。 宋书煜不由笑了,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够义气,头脑冷静清醒。 “让你交就交好了,不碍事的,秘密一些,给你的直属上司好了,咱们既然都防着那一手,这东西先交了,一旦真的有人拿这说事,正好可以堵了他们的嘴,等事情出来了,再去交这些数据,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宋书煜提点道。 “你的意思是真的交了?”李斌郑重地问宋书煜。 “呵呵,你要复员了,这蛇牙和y**事潜艇的数据,怎么说也算是一笔厚礼,送到上头即便不会给你一个好点的出路,但在有人拉你一把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故意刁难。”宋书煜笑着给他说白了。 “书煜,咱们这一群人,就你混得好,兄弟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打算靠你这棵大树了。”李斌听他话里有话,当即就对他表态。 “你一身本事,怎么会走投无路,咱们这么铁的关系,我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宋书煜给他倒了杯酒,回应了他的期望。 “复员都是回原籍的,我老婆孩子都在b市,再说回去到一个小县城里当一个公安局长,还是副职,一旦尘埃落定,再往b市调就难于登天了,我打算拒绝组织的分配,自谋出路,可是,谈何容易啊!” 李斌心里充满无奈,怅然地拧灭了烟蒂,任凭他立功无数,可他没有过硬的后台,在这b市想要得到一个好些的职位,难哪! “b市西区有个公安局长要退了,这个位置你看怎么样?”宋书煜斟酌了片刻,递给他自己早就考虑好的一个筹码。“ ”什么?那个位置?“李斌的眼睛倏然就亮了,他想不到宋书煜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怎么,还嫌低吗?“宋书煜有些无奈。 李斌连忙摇摇头,紧张得脸上都渗出了汗意,笑道:”在b市当个普通公安,都比在下边的城市当局长好,更何况这还是个局长,我怕竞争太激烈,会空欢喜一场。“ ”这个位置说实在话,不是多好的位置,是有些委屈你,但是,我的能力只有这么大,你如果能好好干,升迁之类的事情,我会一路护着,你行事谨慎,本事也大,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挪挪地方; 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我那个同学,对你的才干和评估报告很满意,说等你退役之后,他愿意高薪聘请你过去做保镖,你的老婆孩子也可以一起过去; 不过,你要选择了跟着他干,后边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你知道我的势力范围是在国内。“ 李斌听他把什么事情都交代的这么用心,明白他对自己丝毫都没有居高临下的支配感,这让他不由心里感慨万千,当即就毫不犹豫地说: ”书煜啊,你把我当亲兄弟待了,我当然选择第一个了,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一个丝毫都不了解的人的手里,哪里胜自己把握命运; 这国家再怎么让人失望,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出身行伍的人来说,这辈子都不可能舍弃自己的国家和战友。“ ”那好,我就直接回绝他了。“宋书煜抿唇,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而笑。 ”这事情要多久,我最多只剩下半个月的安排时间了,来得及吗?“李斌有些担心。 ”来得及,你回去把潜艇的东西上交了,千万不要越级,别招小人妒忌,我这就安排,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你收拾一下行李,就等着走马上任好了。“ 宋书煜笑吟吟地说着这件对李斌来说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这一瞬间,李斌就打定了主意,以后就坚决地跟着宋书煜干了,这个人做事情凭本事,重要的是,他把自己当兄弟。 宋书煜又交代他照顾一下莱利和景甜,李斌说上边已经查明了潜艇主人白老头,原名史蒂芬—霍白,国际上臭名昭著的贩卖人体器官的最有信誉的供货商。 莱利和景甜都被上报一个三等功,就等着批下来了,遗憾的是桑红退伍了,不然也算是英雄了。 宋书煜不由笑了道:”咱们都是过来人了,什么功勋在咱们的记忆里都是一笔血泪史,她一个黄毛丫头,不要也罢。“ 李斌不由失笑道:”那是她遇上了你,可以跟着安享尊荣,不然,她还不一样得拼死拼活地捞着各种军功章,以便复员后凭着那些东西,给伤痕累累的身心多要点抚恤金?“ ”唉,想着当年我们当兵时候的青春和热血,军功章对我们的意义绝对不止这些,李斌啊,你可能是这段时间被复员的事情弄得情绪太低落了,才有这么的愤激的情绪,你是特种兵里的一个神话,我们很多人都很敬慕你; 你就和以往一样意气风发地活着,你有这个资本。“ 宋书煜给李斌鼓劲,知道对于曾经风光无限的李斌来说,这段时间的遭遇,他心底的失落感一定很大,不过,他相信,李斌一定会尽快适应新职位,做出一番成绩的。 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随便地聊了一些往事,就散了。 送走了李斌,已经到了晚上,宋书煜上车给爷爷电话,问他今天在林家的情况。 宋大有简单地说了他们一家相处得很好,然后主动说了桑红住在林家,他要是失眠了就去那里接她回去。 宋书煜无语至极,就模棱两可地应了声,挂了电话。 真的去林家吗? 粘得太紧会不会成了笑话? 他想了想就给桑红打了电话,桑红正和老爸老妈在聊部队里边的趣事,看的他的电话,忙嘘了一声,按下了接听键。 ”红红,回去开心吗?“宋书煜的声音里带着慵懒的磁性,他刚送她的性能极好的手机,让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电波缭绕在她耳边。 ”开心,呵呵,你累了吗?“桑红觉得耳根有些发痒。 ”你在家的话,我就会精神抖擞的;你不在,我好累哦!“宋书煜试图抓她的同情心,和她耍赖。 桑红有些心虚地汗滴滴地看看坐在床边的爸爸妈妈,小声说:”累了就睡啊,趁着我不在家,你好好休息。“ ”你不在家,我怎么好好休息!你一个人开心,丢我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你怎么忍心?“ ”额——妈妈在旁边陪我说话,要不我晚些时候再打给你?“桑红几曾听过他撒娇弄痴的,那小脸腾地就红了,她抬手虚虚地捂了脸,连忙想办法堵住他的嘴巴。 宋书煜顿时有些汗滴滴地闭嘴了,旋即问道: ”外公和爸爸妈妈的身体都怎么样?他们现在有没有休息?要不,我现在过去拜访他们?“ 桑红被这家伙的无耻无赖弄呆了,她磨磨牙道:”他们都好,外公估计休息了,这么晚你过来的动静,你——哪有这样的时间拜访长辈的?“ ”哦,很晚了吗?这时间是有点不太对头,要不,我明天过去看看他们,顺便把你接回来?“ 宋书煜不知道这丫头打算在那里住多久,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尽快把她接回来。 ”额——好吧。“桑红犹豫了一下,就应了声。 ”乖哦,记得梦里见哦,陪妈妈说话不要说得太晚,昨晚你也累坏了。“宋书煜很体贴地叮嘱她。 桑红无语地连声应着挂了电话。 看看妈妈瞧着她笑吟吟的眸子,桑红呵呵干干地笑了两声。 ”宋家那小子打来的?“桑大伟明知故问。 ”嗯,他让我代问你们好,说明天会过来拜访。“桑红嘿嘿地笑了说。 ”拜访?狐狸拜年,谁知道惦记着谁,他是不是说让你明天跟他回去?“ ”是。“桑红低了头,有些无地自容了。 ”红红,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喜欢得没辙了?“ 桑红愣了一下,瞪了眼,不知道妈妈何出此言。 ”唉,高门大户,他家的门槛太高了,妈是担心你嫁过去受委屈。“ 林青燃叹口气,眼中隐含担忧,要说对桑红能嫁到宋书煜这样的女婿,怎么说都是他们一家人的造化,可是,这压力也太大了。 ”妈,你不喜欢他?“桑红敏感地问。 ”呵呵,你喜欢咱们家人就都喜欢,你快过生日了,等你成年了,你们就赶紧结婚好了,这样子我总担心他委屈了你。“林青燃的意思很明白。 ”妈——“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她的话。 ”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的假期也没有几天,多陪陪他也好,他现在的地位,不知道被多少居心叵测的女人惦记着,不结婚你就不要掉以轻心。“ 林青燃想着就发愁。 ”结了婚更不能掉以轻心,妈,我明白,他对我很好的。“桑红宽慰着妈妈。 ”那就好,很晚了,你睡吧。“林青燃和桑大伟起身要走。 ”妈,咱们一起睡好了,我一个人睡这么大的房子,有些不习惯。“桑红看看这装饰精致的房屋,努力让自己生出温暖来。 ”呵呵,好,今晚咱们娘儿俩一起睡。“林青燃觉得和这个快要嫁出去的女儿一起睡,这样亲密相处的时机估计很难再有,桑大伟自然笑着一个人回房了。 宋书煜听着那丫头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恨得牙痒痒,他想想那空荡荡的房间和大床,一点都不想回去睡。 就又翻了秦洛水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秦洛水对宋书煜一贯都是有求必应的,看到他的电话不由疑惑不已,他救了桑红回来,小两口不是正在你侬我侬的亲密吗,怎么这时候想起他这孤家寡人了? 两个人约了到汤池鱼浴碰面,宋书煜马上让司机拐了弯过去。 泡在暖融融的温泉里,秦洛水不经意地说了叶纤的弟弟叶太岁,不久前死在黄海附近的海域里,听说是沉船失事。 宋书煜的头脑里嗖地一下就转了过去,黄海附近?那不是距离桑红他们出事的地方不远吗?这也太巧了,他和桑红这对冤家对头难道已经见了面? 宋书煜轻易而举就想起了桑红刻意隐瞒的那艘商船。 ”你怎么知道的?“ ”从他姐姐叶纤的行踪上,还有他们家举行的葬礼上知道的,我让人进行了调查,绝对真实。“秦洛水显然也联系到桑红失踪的事情来了。 ”还有什么内情吗?“宋书煜问。 ”从沉船上打捞到的,听说找到的时候死得很惨,额头正中一枪致命,整艘船上就剩下他一个人,所有的水手都没有在船上,保险柜里除了成捆的钞票之外,贵重金属全部不翼而飞,有部分水手驾着救生艇沉没在附近的海域里,死者里边竟然多出来几个没有来历的女人,一时间,他的死因可以说是众说纷纭。“ 秦洛水把自己打听到的信息都给他说了。 ”叶家对外的解释是什么呢?“宋书煜挑了挑眉毛。 ”说他生病,从狱中保外就医,打算送他到国外做手术,正规手续走不通,就搭乘商船离开,竟然无端遭此惨祸,听说叶家在黑道已经出了巨额的赏金,要找到谋杀叶太岁的凶手。“ ”嚄,这叶家也太厚颜无耻了,叶太岁保外就医什么的,本来就是个幌子,估计是担心遭受严惩,安排他流窜出国,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多行不义必自毙,任凭他们折腾,看能找出什么凶手来。“ 宋书煜有些哑然失笑。 ”谁说不是,可是叶家就这个独子,那么大的家业眼看着后继无人,不过,我怎么总觉得有些阴谋的气息?“ 秦洛水无法掩饰自己心里的担忧。 ”什么阴谋?“宋书煜问。 ”那子弹的位置正中眉心啊,一般人哪里有这能耐?你觉得叶家会不会把这笔账硬生生地算在——“他已有所指地停了一下,和宋书煜彼此心知肚明地对了下眼色。 ”你说这个——哦,那也得有人证物证才行,唉,说不定叶太岁那个败类此趟商船就是去接应那个潜艇的,这样的话,似乎才能连起来。“ 宋书煜不动神色地推测道。 ”看情况而定,如果他们直接就把圈套锁定了人,这就证明,这场潜艇绑架案是有预谋的,至少叶太岁就是幕后黑手之一。“ 秦洛水很笃定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算了,不杞人忧天了,未必就一定和红红她们有关。“宋书煜貌似随意地把这个话题岔开了去,今晚本来就有点担心失眠,还谈论这样无解的问题,真真无语。 秦洛水看他有些担忧,就很快地转移了话题,招来专业的按摩师来给他们进行按摩。 有外人在,即便是秦洛水的心腹,宋书煜也不再多话,安然地享受着指尖的按压,努力地放松精神。 第二天桑红陪着爸爸妈妈一起逛街,四处转转看看。 宋书煜自然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盼到了能脱身的时候,简单收拾了一下,让自己精神抖擞。 然后就到林府拜访,自然是带了厚礼,少不得又客套一番,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接桑红回家而已。 林家人以为桑红快要归队了,让他们小两口处处很必要,所以虽然万般不愿,却还是让桑红跟着他走了。 宋书煜接了桑红就回到老宅,张云萍和他的两个嫂嫂自然已经陪在那里了,本身张云萍的脸色不大好,不过瞥到桑红身后走进来的宋书煜,那脸瞬间就笑得很慈祥了。 ”书煜啊,瞧你的脸瘦成了什么样啊。“只是端详了一眼,她就心疼得不得了。 ”这样看着帅多了,挺好的。“宋书煜抬手摸摸脸,看了眼乖乖地站在自己身边的低眉顺眼的桑红。 ”红红啊,书煜的工作那么忙,你要多体贴他才是,女人嘛,没有男友的时候,奋力拼搏钓到一个好男人,有了男友,自然就要好好地收了心思照顾他,到那部队里摸爬滚打,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别说是书煜,就是我一想到,也觉得心疼,真是担心死人呦。“ 张云萍说着无法掩饰对桑红的埋怨,尤其是看到儿子为了她瘦成这份模样,哪里能有好声气。 ”妈说的极是,我已经申请退伍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保证把照顾他当成事业来做。“ 桑红好像丝毫没有听出张云萍的埋怨,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地表态。 张云萍愣了一下。 不仅是她,两位正在摆放果盘的嫂子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怎么了,你们都不希望我申请退伍吗?“桑红很无辜地问,侧头对着宋书煜眨眨眼笑。 张云萍回过神,笑道:”吓了我一跳,你能这样想得开,我乐还来不及哪,呵呵。“说着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儿子。 难怪她疑惑,桑红这丫头一直以来还没有问她喊过妈,今天这称呼首先让她吓了一跳,还有她说的什么退伍申请,顿时让她脸上寒霜顿消。 ”哎呦,桑红就是机灵嘴甜,一句话说得就能让咱妈和吃了蜜糖一样甜,刚才她还在不停地为你担心,不知道你这次出任务会有多惊险。“ 大嫂接了话,缓和了一下气氛。 桑红笑着说:”呵呵,让你们多费心了,真有些惭愧,我去洗洗手。“说着就闪身进了厨房。 一走进厨房,她的小脸就耷拉下来,真难受人,看到她就说那样难听的话,这女人的脸怎么变来变去的让人不舒坦,还有,那眼睛刀锋一样,落在她的身上嗖嗖的。 她开了哗哗响的水龙头,把手放在下边冲呀冲,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了,桑红,你已经回不到部队上去了,以后就要和她们相处着,成长为和她们一样的人了,为了和宋书煜能顺利地生活在一起,你要试着努力,融入她们的圈子里。 ”她真的写了退伍申请?“张云萍小声地问儿子。 ”当然,已经批了,她以后不去部队了。“宋书煜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她这回去出什么任务,怎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听你爸说,整个军区的高层都震动了。“张云萍问他小道消息。 ”妈,这是部队的机密,不能胡说的,她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刚刚恢复点精神,她就要来看望你,你就别拿话去刺她了。“ 宋书煜也小声地提醒她,刚刚进来她妈说的那句责备桑红的话,他听着都觉得刺耳,谁能想得到这丫头竟然还能笑出来。 以后,还是少带她回来的好。 ”妈不是为你着想吗?你都多大了,整天跟在一个丫头片子的身后,不停地给她收拾残局,我说啥了让你觉得刺她了?“ 张云萍对儿子如此公然地袒护儿媳,很不满意。 ”妈,你是我见过的最优雅最宽宏大量的女人了,红红都说了,要把照顾我当成事业来做,这样的表态你要是还不满意,她再杀回部队去,你儿子可要苦死了。“ 宋书煜听着里边的水声已经停了,连忙抱抱妈妈的肩膀讲和。 张云萍看儿子竟然这么小心翼翼地照顾桑红的情绪,连撒娇这一套都搬出来了,不由噗嗤一声就笑了。 这个儿媳妇无论她是不是满意,不过儿子自从有了她,越来越容易亲近了倒是事实,这也算是她的功劳了,心里也不再有刁难桑红的意思。 桑红擦干手出来,乖乖地坐到宋书煜的身边,也不说什么。 宋书煜端了桌上的果盘来,用牙签插着递给她。 她接过去尝了一口,连连夸着新鲜。 一时间气氛就融洽起来了。 大家吃着水果,说着一些家常话。 ”桑红,既然退伍了,我记得你过不了多久就该过生日了,具体是农历哪天?“张云萍问。 ”大年初六。“桑红不多说一个子。 ”哦,那我这段时间,就约亲家母喝喝茶,把你们婚事的日期敲定一下,早点办了婚事,大家也都安心。“ 桑红红着脸低头道:”这事情还是您做主好了。“ ”妈,红红这就是表态了,你尽快和岳母敲定我们结婚的日子; 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无数次我都恨不得把她的出生日期修改了,直接填进咱们家的户口本上,呵呵,这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宋书煜笑着连忙添油加醋地撺掇老妈,他盼这个婚礼盼得太久了,听她终于吐口,不由兴奋得贫了起来。 桑红惊讶地抬头看着笑得丝毫都不含蓄的家伙,觉得这家伙这模样,好像还真的很可爱。 可爱? 咳咳——桑红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着了,这么个大块头的硬汉子用可爱来形容,是不是她脑子进水了。 ”喝点水,怎么吃口水果都会咳嗽。“宋书煜连忙端了自己的茶杯递给她。 桑红咳嗽得眼泪汪汪的,汗滴滴地接了杯子喝了两口。 她觉得这回见到宋书煜,这家伙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总之,他变得平易近人了很多,他昨晚和她打电话,竟然会撒娇着和她打嘴仗了,果然是变得可爱多了。 她哪里知道,遭逢次变,宋书煜更觉得她的重要了,既然想明白这点,当然是怎么喜欢怎么来了,他珍惜和她相处的所有机会。 当即两个嫂嫂就很热情地推荐他们拍婚照的地方,渡蜜月的地方之类的。 桑红耐心地听着,连连点头。 ”红红,你想去哪里渡蜜月?“宋书煜看着有些走神的小丫头,知道她有些累了。 ”额——你的假期在什么时间,我们根据时间来选地方好了。“桑红问他。 ”你说的也是,我的时间要查查日程安排,才能确定。“宋书煜点头应声,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问道,”爸和哥哥他们今晚回来吃饭吗?“ ”他们说饭点的时间赶不回来,要不你们俩饭后就别回了,今晚住下好了。“张云萍看出儿子有要走的意思,连忙出声挽留。 ”妈——我们回来没有和他们说,那边一大群人都等着我们开饭,要不,等你们商量住婚事的日期,回头大家聚餐好了。“ 宋书煜说着就站起身,桑红连忙也站了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唉,怎么能这么忙,到家连顿饭都吃不成。“ 张云萍跟着送他们出去,真的万分的不舍,当然关键是舍不得她的儿子。 ”桑红,既然不上班了,白天的时间就抽空回来玩,我们也多交流交流,有关婚事的细节,都要和你这个当事人商量才能定夺。“ 张云萍亲热地拉了桑红的手说。 桑红笑得眼微微眯着道:”妈,这样就见外了,我年龄小,见识浅,很多看法拿不上台面,平白地给家里丢人,婚事安排您就全面做主好了。“ 这话听得两个儿媳妇有些嘴角抽抽,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为了讨老太婆欢心,什么话都敢说,呵呵,以后被捏扁搓圆地整治,可别哭给她们看。 张云萍却为桑红的胸无城府大为开怀,连声笑道:”还是丫头乖巧,妈妈断然不会舍得薄待你的。“ 桑红点点头,跟着宋书煜告辞离开。 看着他们的车子开向了大院门口,张云萍看看两个转身往厨房走的儿媳妇,不由叹口气,这两个媳妇各有千秋,也不知道桑红嫁过来会处着怎么样,不过,那么小的年龄,自然心眼也少些,不至于就管不住了。 ”你们说今儿这书煜媳妇的态度是不是变得也太快了?“张云萍问她们。 ”妈,你一见着她就开始数落,她要是不赶紧表态,今儿这聚会估计她会哭给咱们看的。“大媳妇章惠历来说话直爽。 ”我看这桑红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你看她迎着妈妈那话,脸色连变都不变一下,就一叠声地表明了改正的态度,任你胸口窝着火,她也用笑脸给你堵回去了,我仔细看了,她那笑是真的,一点难堪委屈的模样都没有,这说明,她估计也是看明白了,知道妈妈说的那话都是大实话。“ 王静平时话不多,不过今天却破天荒地给多说了几句。 是啊,这三个媳妇相比,就她一个人的分量不足了,想着桑红那个牛b的外公,她就知道桑红嫁了过来,她也依然是那个最怂的人。 张云萍淡然地听了,想了想就连连点头: ”这丫头如果不是太年轻,不习惯和咱们这琐碎的家庭妇女相处,就是太有心眼了,你一说我就觉得了,她那话都是顺着书煜说的,和咱们说话,回答,也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她的戒备心很重的,自制力很强,不像我们,八卦着一不小心就原形毕露了。“ 章惠抿唇一笑:”她那身手和见识,不同于一般人,要是不怎样,三弟怎么会那么上心,瞧着这会子照顾她,那细心体贴的模样,是我们从来不曾见过的。“ ”呵呵,以前咱们都担心,三儿没有女朋友是因为他的性子太木了,人又冷硬,不会说话,不会哄女孩子,担心他就这样光棍着打下去,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一面,今儿看他,会说会笑的,一点别扭劲儿也没有,真是遇到了对的人,变得都让人不敢认了。“ 张云萍想着儿子今天的风趣模样,即便儿子眼里只有桑红,她也没有明显不悦的意思。 章惠本想引出她对桑红的嫉妒心来,谁知道竟然让她顺便对着儿子夸奖一番,心里撇撇嘴,不再说话。 ”妈,瞧你说的叫什么话,三弟即便单身的时候,那也是很多女孩子惦记的主儿,怎么可能和光棍联系上,如今他娶了桑红回家,你就干等着抱孙子好了。“ 王静笑着开玩笑,张云萍想到了抱孙子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也笑得合不拢嘴。 一会儿开了饭,三个人自然说着圈子里其他人家的八卦,气氛其乐融融的。 桑红和宋书煜静静地坐在车里。 宋书煜抬手把她揽到怀里,小声说:”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和她们说话有点累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桑红靠在他怀里叹息。 ”我妈她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别和她计较,她也是为我们着想的。“宋书煜劝慰道。 ”呵呵,豆腐心我倒还没有机会体会,不过这刀子嘴今儿算是领教了。“桑红对他顽皮地眨眨眼。 宋书煜为她的巧妙应对绝倒,不由笑道:”你这鬼精灵,没看到她们被你吓到了?“ ”我不赶紧地堵了她的嘴,担心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我受不住,伤了我事小,伤害了她的感情,我这罪过就大了。“桑红无奈地叹息道。 宋书煜发现家里的这几个女人没有一个好对付的,听听这个乖巧地装兔子的小丫头说的话,呕得他想吐血,更加坚定了少带她回家的念头。 ”红红,你怎么说话哪,什么罪过不罪过的,都是一家人,她年龄大了,说话倚老卖老,你不喜欢,对她客气点就行了;不然,我会为你担心的。“ 桑红无语地闭了嘴巴,他当然要为她担心了,三个女人如果都齐心协力地要看她笑话的话,他能撇得清吗? ”别担心,我应付得来。“她抬手拍拍他的手背,把家庭当成事业来做,她会很认真地对待的。 ------题外话------ 好友月光晒谷的美文《强婚,绑来的娇妻》正在强推,亲亲们捧个场收了,一定不会失望的哦!附简介—— “你干什么?”她看着那一边优雅的解着衬衣,一边步步逼近的男子,大惊失色的问道。 “你!”男人却只是很快很简短的回她的一个字,然后迅猛的将她制住、拎过,压下…… 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晋贤贤毕业旅游中遭遇了最倒霉的事,被人绑架、强暴,然后沦为神秘男子豢养的宠物。 什么?绑错了人……她愤怒,哀伤,但同时却也满心的轻松和解脱,因为她终于可以回归原来的生活轨道。 “这是一百万,给我生个孩子吧,反正……我们也该做的都做了。”没想到男子却再次不顾她的意愿禁锢了她。 爱之求索 196章 婆婆示威 晚上两人自然是如胶似漆,一番温存缠绵。 “昨晚上你和谁一起睡的,怎么不见疲软更显威猛?”桑红想到他说的失眠之类的话,却丝毫不影响他在床上的身手,不由恶作剧地打趣。 宋书煜觉得这丫头现在怎么变得邪恶了,一想到昨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这劲儿地压她: “我和谁一起睡的?你个小没良心的,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说悄悄话的时间?我说给爷爷听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 竟然敢一吃完饭就躲了,让我一个人急。” “啊啊——救命啊!”桑红哪里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精力。 “救命?今晚上你喊破了喉咙我都当听歌了。”宋书煜邪肆一笑,按着她的腰身反折,动作酣畅淋漓。 “你再这样我就晕给你看。”桑红尖叫着躲闪,哪里能动一分一毫。 “装晕?你这傻丫头,敢晕你试试,你晕到什么时候我就操弄你到什么时候,明儿你就别下床了,晚上回来我接着,省得你有力气跑回娘家。” 宋书煜俯身含着她的耳垂,小声地逗弄她。 “老公——我怕了——”桑红连忙拿出全部的精神去应付,一边小声地软声求饶。 “以后不准在外边过夜,不管白天去哪里,晚上都要躺在咱们俩的床上,记住了吗?”宋书煜听她喊老公,觉得挺顺耳的。 “记住了,记住了。”桑红哪里敢顶嘴啊,这时候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如果食言的话,叫老公也不会轻饶。”宋书煜抱着她,觉得这丫头在身边果然太不一样了,她在身边,他的精神头就特别的好。 桑红自然狗腿地连连应声,于是,宋书煜就意犹未尽地选择了暂时休战。 “红红,你过生日想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啊?” 宋书煜靠着床头柜悠然地从烟盒里捏出一支烟来,摸到打火机刚要按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就丢了打火机,拿着烟卷横着放到鼻孔那里贪婪地嗅了嗅。 桑红身体软软地卷了被子缩在他身边,她很喜欢看他抽烟的样子,看他忽然不抽了,不由疑惑:“怎么了?” “噢,”宋书煜侧头看看她那娇羞怯弱的小模样,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嗓子疼。” 桑红托了下巴看看他,宋书煜连忙抬手揉揉脖子,嗯嗯嗯地清清嗓,好像真的很疲倦。“嗓子疼?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宋书煜抬手按住她:“不用了,不抽烟熏它,睡一会就好了。” 桑红犹豫了一下又躺下道:“睡前喝水也不好,眼睛会水肿的,”旋即眼珠瞧着他一转,小声笑道,“我说,我刚才那么喊喉咙都没有痛,你怎么就痛了?要我说,你身上是不是因为那个地方太硬了,妨害了其他地方的功能?” 宋书煜被她的话惊倒,不怀好意地瞥了她一眼:“观点好新颖,有这个可能,怎么?” “嘿嘿,不怎么,就是提醒你节制一些,细水长流的日子才长远。” “嗯,这建议挺好,估计是憋了一个多月,堤坝崩溃了,要是天天都能吃到,估计就不会这么猛着劲儿馋了,你得给我点安全感,这样才能细水长流。” 某男说得很合情合理,气得某女只好翻翻白眼装睡了。 既然不打算抽烟,宋书煜就干脆也挤到了她的被窝里,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生日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吗?” “只要是你送的,什么我都喜欢。”桑红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那咱们去哪里渡蜜月呢?你抽空好好想想。”宋书煜又换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有假期?”桑红还是老问题。 “你想呀,咱们的婚事拖到了年后了,年前没有结婚的话,这过新年,这么隆重的节日,是不是会被迫地各回各家,各见各妈? 那多没意思,咱们的假期愣是被别人侵占了,与其陪着笑脸哄他们,不如,咱们俩利用年假,提前出去渡蜜月,这样比较划算。” 宋书煜想到很实在。 桑红觉得他的话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比如大年夜守岁,岳母电话让你回去,我妈电话让我回去,咱们能不回去吗? 就说我可以不回去,陪着你去岳母家守岁,你觉得我好意思就那么厚着脸皮挤到你的小床上睡? 就说我可以脸皮那么厚,第二天,第三天,咱们能一直住在那里,不回家吗? 你能想象到到时候我妈的脸色会是什么样子吗?” 宋书煜也不急,循循善诱地告诉她提前外出渡蜜月,是最明智不过的选择。 “你说的有道理,要是事实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估计婆婆看到我眼睛都会发绿,唉,为什么我们不能——我们不能安安稳稳地各回各家,各见各妈地过个新年呢?” 桑红俨然被他说服,转而又想到另外的解决办法。 “各回各家,各见各妈?红红,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宋书煜黑了脸,抱着她危险地瞧着她。 “什么条件?”桑红很健忘。 宋书煜磨牙了,一翻身就把她压得死死的:“有没有想起来,没有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恢复原来的场景,顺便修复一下你这小脑瓜的记忆。” 桑红猝不及防地被他压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连忙笑着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呵呵!” “想起什么来了?”宋书煜把头埋在她迷人的锁骨处,大有说不对就等着拆吃入腹的势头。 “不就是以后不准回娘家过夜,不管白天去哪里,晚上都要躺在咱们俩的床上吗? 我以为过年可以例外的,嘿嘿!”桑红瞬间流畅至极、口齿清晰地复述了下来,顺便还解释了误会出现的原因。 宋书煜顿时抬起头抿抿唇,闷声笑着翻到一边躺了,一本正经道:“没有例外,什么时候都没有例外,记住了吗?” 桑红翻翻白眼道:“记住了,再说记不住,我不是找虐吗?” …… 两个人的小日子甜甜蜜蜜地过着,张云萍自然把那婚事拉上了议事日程。 她雷厉风行惯了,抽了空就给林青燃打电话预约见面时间。 “青燃啊,我是书煜他妈,有时间咱们姐儿俩一起坐坐,说说孩子们的婚事。” “呵呵,红红不是在部队吗,再说她还没有成年,年后再说也不晚啊。”林青燃有些纳闷,马上就要过年了,腊月间不准说媒的,这人怎么连这个常识都不懂。 “红红申请退伍了,按说她大年初六过生日,年后结婚现在也该做准备了。” 张云萍笑声朗朗,那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怎么提起婚事,亲家母好像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申请退伍?”林青燃疑惑,那丫头提都没有提起过,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连和自己商量一下都没有? “是啊,这次出任务桑红遇到了点危险,估计都被吓坏了,于是她就主动地申请退伍了,女孩子嘛,特种兵这职业太危险了,书煜把她宝贝得不得了,哪里舍得她受那番苦?” 张云萍很自然地解释着。 “哦,是这样啊,桑红提过,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批准。” 林青燃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抽搐,连忙放松心神,桑红出任务遇到了点危险,什么危险呢?怎么没有听女儿提过一个字? “那不如咱们明天见面再细说好了。” 张云萍听着她说话慢吞吞的语调,心思重重的,也听不出一点高兴劲儿,心里不悦,于是就和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干脆地挂了电话。 林青燃挂了电话,转身看到桑大伟一副紧张的模样:“咋了,谁的电话,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倒了一颗在手里,递到她嘴巴边。 林青燃看看他那担心的面色,张口含在嘴里,坐在一侧的鲵子皮暗褐软沙发上,闭着眼半晌,等情绪好了一些,才开口说: “张云萍,桑红的婆婆,约我喝茶。” “呵呵,亲家母啊,见面就见面,怎么惹你不高兴了?”桑大伟笑着看她。 “她说红红申请退伍了,没有在部队,这么说她跟着宋书煜一起离开家,不是回部队去了,而是一直和他住在一起。” 林青燃说着脸就又白了。 “啥?退伍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露一点口风,前几天回来不是还和我们说部队里边的事情,说得有滋有味的,没有一点那个意思啊。”桑大伟有些纳闷了。 “估计是怕说了退伍的事情,我们会拦着她不让她和宋家那小子一起,索性就瞒着了。” “他们都订婚了,宋书煜也是独挡一面的大人物,住一起就住一起好了,她长大了,咱们过多的管束,会让她疏远咱们,既然管不住,索性就顺着她好了,亲家母约你喝茶,一定是商谈他们的婚事的,宋家这份诚意还是不错的。” 桑大伟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多不过担心女儿被始乱终弃。 “不行,我现在就给红红电话,让她回来给我说清楚。”林青燃说着就开始给桑红打电话。 桑大伟没有阻止,既然不在部队,怎么也该见天回来转转,老腻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嘛。 桑红睡得足足地,爬起床,正无聊地窝在书房玩电脑。 听得手机的铃声,抬手拿过来看,一看是妈妈的号码,不由紧张起来。 她心虚地咽了口吐沫,小心地应了声:“妈,你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红红,你在哪里?在宋书煜那里吗?”林青燃开门见山,不给她闪躲撒谎的机会,不然要是再听女儿用谎言瞒骗她,不知道又得气成什么样子。 “额——嗯——妈,你怎么了,听着很心情很不好。”桑红一听她的语调少见的严肃,就知道可能坏事了,估计是知道她退伍的事情了。 “红红,妈怎么可能心情好得了?退伍这样大的事情,你都不和妈妈说一声,你都不知道从一个外人嘴里听得这样的消息,又多难受人。” 林青燃丝毫都不掩饰不悦的情绪。 “呵呵,妈,你听我解释啊!”桑红慌了神。 “回来当面给我解释,电话里能说清楚什么啊!”林青燃没好气地吩咐道。 “妈——我还没有想好——”桑红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家面对暴怒的林青燃,额还有爸爸外公。 “想什么?想着把谎话编圆满吗?我是你妈,我们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做我们都支持你,你费那劲儿瞒着我们干嘛?” 林青燃有些无语了,这么聪明的丫头,怎么能做这样糊涂的事情。 桑红一听林青燃声音起了高腔,想到她那心脏,连忙出声认错:“好好好,妈,你别急,我这就开车回去。” “你开车?开什么车呀,让宋书煜手下的人开车送你回来,你心神不宁地开车,是存心要我的命吗?” 林青燃一听更紧张了。 “好好好,我让人开车送我回去,这就回去,妈,你别气着了。”桑红连忙弯腰关了电脑,转身出去换衣服。 “我在家等着。”林青燃说完就挂了电话。 桑红跑到卧室快速地换了衣服,然后就给宋书煜打了电话,王小帅接了告诉她头儿正在开会,桑红说抽空给宋书煜说说她回娘家转一圈,王小帅笑着应了。 大宅里的人早就认可了桑红的身份,看到她一副外出的打扮,马上就有车开了过来送她,桑红告诉张嫂中午和晚上都不要做她的饭了,她回家转转。 张嫂自然点头,把她送上车。 桑红到了家,果然看到那三个人坐在客厅等着,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外公,爸爸妈妈,你们都在啊,呵呵呵。”桑红干笑着跑进去坐在林青燃的身边,林青燃生气地看了她,“你快说,怎么回事?” “妈,我这不是怕你们为我担心,才瞒着你们吗?”桑红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 “这样我们就不担心了?”林青燃反问。 林玄玉看看她们俩,叹口气道:“其实你退伍了,对家人来说也是好事,那地方对女孩子来说,是有点苦了。” “你们不生气我退伍?”桑红惊讶地问,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到了地上。 “生什么气啊,有一个身手好当特种兵的孙女炫耀着是挺带感,可是这心也拧巴着,老担心你遇到危险。”林玄玉笑着解嘲,“以为你太喜欢部队,所以都忍着不说,其实,你妈想你一次就哭一次,你回来了,想见就能见到,这样挺好的。” “妈,你听听,外公都说了不生气的。”桑红陪着笑脸哄妈妈。 “你退伍妈当然不生气了,我生气的是你遇到危险干嘛不和我们说说?”林青燃还和她闹着小别扭。 “妈,从小到大,我都是你和爸爸的骄傲,我怕说了你们觉得我没有事业心,做事半途而废的,说起来,我就觉得惭愧。” 桑红说着地低了头,心里把宋书煜不知道骂了多少遍,不过压在心底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别避重就轻的,到底你这次出任务遇到什么危险了?”林青燃想到张云萍的话,不由纳闷地问。 桑红看看外公,看看爸爸妈妈,知道瞒不过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省得他们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又生气。 反正惊险也过去了,她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一些,也不至于吓到妈妈,于是桑红就把那件事和家人说了,当然有保留,比说给部队调查人员的,还要简略。 有些事情,她一个人承受着就行了。 “我说嘛,这回你回来,为什么宋大有专程把你送了回来,看了他也是担心你,过去看你的吧?” 林玄玉想到老友隐瞒自己的苦心,不由叹口气。 “嗯。”桑红老老实实地点头。 “傻丫头,书煜对你好,可以依靠,我们是你的亲人,更是可以依靠的人,你即便担心你妈的身体,也得和我或者你爸爸说说啊,外公怎么着也不至于什么忙都忙不上,你这样什么事都仰仗着他,这样的事情,都让你妈从亲家母的口里知道,多伤我们的心! 以后你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和外公说,外公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周全的。” 林玄玉说得很认真。 桑红看着他小声地道了歉,保证以后有什么难事都向他求助,林玄玉这才露出了笑容。 桑大伟叹口气:“红红,这母女果然是连着心的,前一段时间,记得你妈做了个梦,说你和小时候一样,围在她的身边哭哭啼啼地喊着又渴又饿什么的,当时你妈就吓醒了,给我说这个梦,我也有点担心,不过给她开解了一番,就让她别担心了,看起来,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妈确实感觉到了。” 桑红惊讶地看着妈妈:“真的吗?” 林青燃叹口气:“是啊,关键是妈妈这身体,什么都不能承受,所以你才选择了什么都尽量瞒着,红红,妈知道你瞒着我是为我好,可是普天下的妈妈,都把女儿当成自己的心头肉,别把妈妈想得那么脆弱,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最先和妈妈爸爸或者外公说。” 桑红连连点头,惭愧得不得了。 “妈,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桑红小心地问。 “你婆婆打电话约我见面,无意中说出来的。”林青燃随口道。 “她那种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无意中说这样的话,呵呵,估计是我和她说了,她不太相信,特地来探探你的口风。”桑红无语道,这个婆婆果然是个多事的家伙。 “傻孩子,别对婆婆有成见,我这身体差,以后也帮不了你多少,她的身子骨好,嫁过去和她好好处着,有长辈照顾着,帮衬着,你以后添了人,也少受点煎熬。” 林青燃笑着拍拍女儿的手,让她放宽心些,别太小家子气了。 “知道了,妈,就你这样的人心善,见谁都是好人,她约你到哪里见面?”桑红心里不以为然,口中却只能乖巧地应着妈妈的话。 “舒云小筑,你爸说这间菜馆是你婆婆娘家的产业,很纯正的皇家私房菜。”林青燃回答着侧头对桑大伟笑笑。 “啧啧,那么多的酒店不去,偏偏去她娘家,估计这是让你看看她的背景,让你明白,我能嫁给她儿子,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是高攀了。” 桑红玩笑道。 “你这小妮子,心眼怎么这么多。”林青燃笑着打趣。 “青燃啊,桑红说的也有可能,这么多年和宋家打交道,我看得出来,这张云萍是个凡事都要强压人一头的人,她约你到那里,从好的方面说,是重视咱们,用她知道根底的东西招待亲家,从不好的方面说,她可能是让你看看她们家的排场。” 林玄玉呵呵笑了道。 “爸,那你说,我已经答应了,难道能再换地方?”林青燃也想到了,张云萍到了那地方熟门熟路的,她却是第一次去,估计会拘谨很多。 “呵呵,去就去好了,就是你和红红还是去街上转转,买两套衬着那菜馆调子的衣服,到时候不至于衣服不搭调心生不安,带着红红去,省得你受气。”桑大伟显然去过那个什么舒云小筑。 “大伟说的对,那地方古色古香的,你们去街上挑两套古雅一点的衣服好了。”林玄玉点头赞同。 “用得着那么郑重?为了吃顿饭还专门去买套衣服?”林青燃失笑道。 “人家都郑重其事地示威了,咱们至少体面些,别被人看轻了,妈,你看我身上这穿的戴的,都是她给买的,一套一套的,塞满柜子,如果不换换,谁知道她会怎么说话,嘿嘿。” 桑红说着看看身上的衣服,很无奈的模样。 林青燃看大家都这么说,也不再坚持什么。 桑红想了想,就给秦洛水打了电话,问他要大师的号码,说自己和妈妈要去买衣服,想听听大师的意见。 秦洛水听得桑红那脆生生的声音,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他一直都在惦记着她,直到听得她的声音,这心就像阴霾里透出了阳光一样,倏然就明媚了起来。 当即就自告奋勇地要过来接了她们母女俩去大师那里。 桑红连忙客气地推辞。 秦洛水告诉她们,现在自己已经和大师一起开发了新的服装品牌,没有他引着,大师估计难见到。 桑红这才明白秦洛水的意思,连声道谢,加上知道秦洛水眼光一贯极好,有他跟着把把关,心里更踏实。 于是就答应等着他过来接。 林青燃一听秦洛水要亲自过来接她们,高兴得不得了。 桑大伟也连声笑道:“秦总果然不同一般人,从咱们那地方杀到这里,短短半年,不仅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把自己给整成了一个偶像,他那长相,绝对重量级的少妇杀手。” 林青燃也笑着说:“往常我都没有敢正眼瞧过秦总这个人,总觉得他太耀眼,等他做了时尚杂志的封面,我才敢看了,果然,这男人就是有长得俊俏不凡的。” “妈,人家现在都成了名模了,要不找张封面,见到了让他给你签个名儿?”桑红促狭地建议道。 “这恐怕不合适吧,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追星,被他当成老不正经就惨了,我还是安安稳稳地当你妈妈,等着他招呼我好了。” 林青燃显然把桑红的话当了真,竟然认真地思考了,然后又果断地否决了。 三个人顿时被她那认真的模样笑倒。 秦洛水自然是知道林家的宅院方位,很快就开着车过来接她们了。 到了门口,他就用手机喊桑红出去,一群人到了门前,请他进去坐坐,他很客气地说不了,他是从设计室里直接赶过来的。 桑大伟一听就明白了,他很忙,于是就催促桑红拉着妈妈跟他上了车。秦洛水很客气地下车和林玄玉道别,然后就载着母女俩去找大师了。 林玄玉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高调的玄色兰博基尼豪车。 “桑红怎么和秦总有这样的交情?” 秦洛水下了车,目光扫到桑红时,那个亮呀,即便是只有一眼,也足以让他印象深刻。 “秦总和宋书煜是哥们,也是介绍他们认识的红娘,怎么了?”桑大伟有些疑惑地问。 “没什么,这男人太艳了,比他爷爷出挑多了,总觉得那一身的气质不像是商人,倒像是贵族。” 林玄玉自然是知道秦洛水的根底的。 “就是,这男人一看就是专门为了打击普通男人才出生的。”桑大伟艳羡不已。 “听说他还单身?”林玄玉转身一边走一边问道。 “呵呵,爸,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单身,估计是不想被女人管束,不愿结婚吧。”桑大伟不明白林玄玉怎么忽然八卦起来了。 “我觉得他看咱家红红的眼神有些太亮了,你不觉得吗?”林玄玉不认为桑大伟是迟钝的人。 “爸,你胡说什么啊,他要是看上桑红,哪里还轮到那位啊。”桑大伟觉得很想笑。 “哦,大伟啊,你不会不知道有的男人他喜欢不一定就非得娶啊,以后有机会提点一下,少让红红和他掺和,书煜那孩子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林玄玉作为旁观者,看的十分清楚。 “是,您说的是,秦总这男人是太艳了点,他要是存心勾搭谁,估计是女的都逃不了,远一点不是坏事。” 桑大伟也有些警觉起来,是,如果不是有点喜欢,像秦总那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抽出时间陪她买衣服,估计桑红单凭着宋书煜的关系,难请动秦洛水,这样一想,心里登时就沉重起来了。 桑红陪着妈妈坐在车子后边的座上,秦洛水彷如无意地调整了一下前边的内视镜,角度定在桑红的脸上。 这么久不见,这妞儿越长越有味道了,说不出哪里有了变化,总是有种铁血冷峭的味道,看来跟着什么人就会是什么气质,这妞的气质类型越来越贴近宋木头那家伙了,此刻桑红陪着妈妈,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他知道当着任何一个人的面,即便是她妈妈,桑红也不会露出单独和他在一起的轻松自如。 他还真的很怀念那个笑容甜美的狡黠的小丫头,眼珠儿一转一个鬼主意,但是那样的桑红估计就他一个人看到过吧。 女孩子的可塑性实在是太大了,想着最初和桑红相遇的时候,她那一副叛逆少女的模样,怎么都看不出来竟然会长成现在这样的气质类型。 桑红母女俩坐在后边,默默地打量秦洛水的侧脸,这男人真是尤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入画一般养眼。 “桑红,怎么忽然想起让我陪你们买衣服了?”秦洛水没话找话,不然这车内气氛有些怪异,他不习惯不叽叽喳喳说话的桑红。 “唉,宋书煜的妈妈约我妈喝茶,约在舒云小筑,今天有空,我就想陪着她一起买两件衣服,至少体面一些,不至于被人看轻了。”桑红眼神中有些忧虑一闪而逝。 “呵呵,红红,别太敏感了,阿姨也是名门之后,气质娴静雍容,没有宋阿姨的咄咄逼人,让人看着很舒服的,你们母女俩,都是美人胚子,什么样的衣服上身,都是人把衣服衬得出挑了; 不像宋阿姨,什么样的衣服穿到她身上,除了贵气逼人还是贵气逼人。”秦洛水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个人的婚事估计快了。 他的话逗得桑红噗嗤笑了,她觉得秦洛水说话真风趣,却也一针见血。 张云萍确实总是一副贵气逼人的姿态,什么时候见她都那样。 “呵呵,秦总真会说话,我一个乡下的老太婆,也不讲究什么,体面些也不过想给女儿长长脸,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红红嫁给宋书煜,总是太高攀了,我这心里不踏实。” 林青燃抿唇轻笑,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秦洛水很容易亲近,这心里话不小心地说了出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笔下生花美文《契婚——黑道大小姐》,正在首页强推,亲们凑凑热闹收一个哦——谢谢! 她是黑道大小姐,狂傲嚣张,乖戾跋扈,娇媚如妖,狠厉如魔,谈笑间取人性命。 她又是三流网络写手,古灵精怪,顽皮捣蛋,懒懒散散,不修边,总爱扮猪吃老虎。 她是双面娇娃——夜妖娆! 他是白道大少爷,狂妄腹黑,阴险狡诈,风流倜傥,博爱天下,看似多情郎实则无情汉。 他们是世敌,本该势同水火,有她无他! 然而风云际会,世事弄人,一笔军火交易,一场相亲约会,他们的命运从此交织,契约婚姻,纠缠一世! 当这样的双面娇娃,碰撞腹黑的花心大少,到底是她让他高唱“臣服”,还是他扑倒她,从此携美而归? 爱之求索 197章 祝福 秦洛水看着桑红那笑得愈发明艳的小脸,心底充满了惆怅。 他错过了一块怎样的宝贝啊! 也不能这样说,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怎么算错过? 人生真的很奇妙,一如他和桑红当初的相遇,一天之内的两次碰面,她轻易就能跟着他翻墙逃课,夜晚混迹赌场,这些足以让桑红把他当成浪荡富少,更足以让他把桑红当做叛逆的不良少女,那一闪念之间,竟然就有了这么长久又让他纠结异常的缘分。 如果当初只是好奇,想要见证奇迹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 这是唯一一个看到过他真性情,又不被他嫌弃的女孩,不,她是女人了,瞧她现在眼底眉梢的风情,青涩中夹杂的妩媚,甜美中带着铁血,这样的随时都能光芒四射的极品女,只有在他这样曾经沧海的男子的眼中,才能看出其弥足珍贵。 她很快就成为朋友名正言顺的老婆了,以后估计更难有这样想起让他陪着逛街的念头了。 他一贯知道自己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去无法明白他为什么能对桑红有求必应,还充满欣喜,比如,现在,他丰富的隐藏于心的感情就充满了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愉悦。 仅仅是桑红曾经提出的那幼稚的所谓的攻守同盟的话,他清楚那不过就是个锦上添花的事情,不足以让他如此殷勤。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妞儿? 秦洛水被自己的一闪念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他对一个女人的兴趣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这桑红从最初相识的微微动心开始,到在遇到宋书煜之前被她明明白白地被拒绝,他的心除了有一丝丝的意外之外,更多的看下去的兴致。 对于他曾经抱着等宋书煜遗忘或者抛弃桑红后由他接手的念头,一直被他刻意地掩埋着,那个念头,他觉得是对桑红的侮辱,也是对自己挑选女人眼光的侮辱。 所以,他一直都坚定不移地站在桑红的身后,帮她策划,帮她赢得男人心,这小丫头恩怨分明,对他一点点地充满信任以至于信赖,对他来说是一份意料之外的惊喜。 不得不说,结识桑红之后,她带给他的感觉,除了时时不断的小确幸之外,更多的是女人坚毅不拔的意志的重新认识。 这个小女人让他明白,在他认为的以取悦男子为生活重心的或贤惠或妖媚的各色女子中,有一种女人不同,她的身上充满着未知,充满着面对生活的变数。 就如同现在,她明明要嫁给宋书煜了,可她眸子里却没有他期待的那种的晶亮的对未来的婚姻生活的憧憬,她做好准备了吗? 还是这次的遇险让她吓破了胆? 他抿唇轻笑,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笑。 谁都会有吓破胆的时候,但是那些人里边绝对不包括桑红。 他觉得这丫头的身上的金属意志和质感,一直都让他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就比如她和他第二次见面,她就敢赌博让他输到脱衣服,第三次见面,她就敢和他商量怎么顺利地爬上宋书煜的床。 当她是个混沌未开的小女孩的时候,她都能有勇气和他冷静地商量这样的问题,他们之间友谊真的好与众不同,或许是因为见证了彼此最不堪的落魄模样,所以,后来的一切才以此为起点,每天看到的都是新惊喜! 想想他由极力地攀附宋书煜的粗腰开始,不过半年,如今的成就已经是他从前未曾想得到的;而她也是,从最底层的贫民窟里一跃嫁入豪门,谁能想得到她竟然还有那样一个身份显赫的外公啊! 虽然以前他也奇怪过桑红的资质,以桑大伟那中等人的智商,怎么可能生出来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智商超群的女孩子? 原来那个病怏怏的林青燃身上有最好的武学世家的遗传基因啊! 他透过内视镜打量后边的这对母女,越发觉得她们身上的气质淡雅,很有些林玄玉身上的卓尔不群。 林家和宋家虽然无法比,宋家如果算是从宋大有时代开始崛起的新贵的话,那么林家绝对是一个更古老的大家族,虽然到了现在,势力都转移到国外去了,但经济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林青燃是正宗的大家小姐,张云萍的根基算什么嘛! 不过,以林青燃的性子对上张云萍那个巫婆脸,八成是要被欺负的。 由桑红陪着去,估计会避免这些呗!秦洛水不由纠结了,难怪这小丫头没有什么喜色,夹在婆婆和妈妈中间,她估计很难做。 林青燃当年为什么嫁给桑大伟呢? 秦洛水的脑子不知道怎么了,这个问题在今天见到成为了林家小姐的林青燃之后,越发的突出了。 要是让桑红知道他此刻的念头,会不会一巴掌把他的脸给拍肿了? 秦洛水这样想着,自然万分珍惜和她们母女俩相处的机会。 他们也算是贫贱之交了,林青燃能在找到父亲之后,依然保持着最初见到他时的淡然有度,谦恭温和,这让他觉得万分可贵,真正的贵族气质就是这样,不会因为地位的改变,而有丝毫的不改变。 尤其是林青燃这样经历生活的复杂诡谲的折腾之后,还能保持着这份纯朴的心性,更是可敬! 秦洛水妙语连珠地说着小时候记忆中的到宋书煜家里玩的趣事,把张云萍的行事心性给她们清楚地描画了一番,逗得她们俩时时莞尔,又成功地让她们对张云萍有了了解。 桑红今天陪着林青燃一副笑不露齿的乖巧娇弱模样,让秦洛水大开眼界。 秦洛水刻意挑战她的忍耐程度,自然诡计多出,刻意地逗她们开心,他见多识广,言谈风趣,就是桑大伟说的,一旦秦总动了勾搭谁的心思,是女人都逃不了,同理,此刻他想逗桑红忘形大笑,自然魅力全开,言辞灼灼华华。 然后不动声色地看那丫头有时候明明大张了嘴巴要哈哈大笑的,却在眼角瞄到老妈的时候,张开的嘴巴变成呵欠一点点地合上,险些憋出了内伤,笑容别提多诡异了。 到了大师坐镇的工作室,秦洛水又有了一个小小的惊愕,那就是他竟然觉得刚刚的行程有些太短了。 擦——从繁华的南街一直到这崛起的北区,城市里的路曲曲折折,那距离搁到往常,他连车都懒得开,现在竟然觉得路程短! 真是见鬼了! 大师一看到桑红母女俩,不由拍手大笑,笑得很坦诚,是啊,就因为桑红这丫头,秦洛水竟然在t台上一鸣惊人,他们俩此刻俨然成了b市时尚界的领军人物,这种成就感实在太棒了,而且说心底话,那次桑红来找他设计的时候,明明白白地对他提出的让他和秦洛水合作的建议,此刻他就看到了竟然的利润了。 所以他看到桑红和看到财神菩萨一样,笑容满面,不,财神菩萨也没有这个丫头给他带来的机遇大,尤其是她即将成为部长夫人,这影响力,啧啧,真让人期待。 林青燃看到桑红结交的都是这样的惊采绝艳的男子,不由感叹不已,难怪这丫头能对着秦总这样的男人淡定自若,原来,她是早就练就了过硬的抵抗力,看看眼前的这位,和秦洛水简直不相上下,而且瞧着,没有秦洛水的清贵疏离,充满着亲和力。 于是大师亲自操刀,给林青燃量身打造新形象。 他伺候过的贵妇人多了,对付她们自然轻车熟路。 秦洛水估摸着桑红要等上一段时间,就开口要带着她在这里四处转转,他对自己现在的新事业充满着勃勃的野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让桑红看看。 很想! 桑红对一切变化的新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尤其是一听说这么一整栋豪华的写字楼都是他们的资产,不由又惊又喜:“秦总,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以后结交的你除了是个成功的商人,说不定还是个千万富翁?” 秦洛水撇撇嘴:“千万富翁?亏你说得出口,那是小爷第一次被你赢得脱衣服时的身价。” “哇——”桑红惊叹不已,上下打量着他,“你那么有钱了,还处心积虑地不停折腾个啥?” “赚钱是会上瘾的,这和权势一样,会让人上瘾,那种能够随时支配或者改变别人命运的强大的感觉,会让人欲罢不能。” 秦洛水说着眉目生辉,殷勤地给她推开早就新装的办公室的大门。 靠——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奢侈啊! 这办公室占了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装修一反往常的精致华贵,显得大气磊落,落地窗扑面而来的阳光十分强烈,连罗马柱他都给复制到了这里。 桑红毫不掩饰脸上的诧异和艳羡,背着手四处转转,啧啧连声。 待回头看着他那孔雀开屏的模样,不由撇撇嘴:“切,你就装吧,就是成了亿万富翁,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嘛!” “彼此彼此,你今天陪着妈妈的模样,我都不敢认了,呵呵,在车里有没有憋得要发疯?”秦洛水恶趣味地嘲弄她。 他一说桑红马上想到他在车上不停地说这说那,让她想笑又不能大笑,憋得肚子都痛了,原来他是故意的,就为了看她出丑啊。 原来林青燃对桑红的管教很严厉的,笑不露齿,行不摇臀之类的早就深入了她的骨髓,一旦在妈妈视线里,她就是那副乖乖女的模样,不然—— 不然她就会听到林青燃数落她的魔音啊,那和菩萨控制孙悟空的紧箍咒有的一拼,为了不被唠叨得头痛,她宁肯憋得肚子痛。 当即磨牙冷笑:“我踹死你个阴险的货!” 说着抬脚就往他的腿上踹,秦洛水利落地一闪,照样笑得千娇百媚:“瞧瞧,一离开妈妈的视线,小太妹的本质暴露无遗!” 桑红气笑了,挥拳就去收拾他,秦洛水一看她说动手就动手,也来了兴致,当即闪身再躲,这办公室够大,他抬手把外套一甩,丢得老远,就和她打了起来。 “不赖嘛,这拳头硬了不少——” 秦洛水惊愕地感觉到桑红的身手和以前相比,不知道强悍了多少,单是为了挡住她的拳头,他格挡的手臂就有些发麻。 明白这丫头没有虚度光阴,果然那种他看得出的铁血气质,是她的拳头和实力无意中显示的! 桑红也没有真的想打秦洛水,就是觉得她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他都连问一句都不曾,甚至知道她回来了,连打个电话都没有,她这心里郁闷的慌。 不然,凭着她练就的身手,现在的秦洛水估计得全力以赴,才不至于很狼狈。 尤其是刚刚在车上,妈妈在身边,她都觉得自己像是个装模作样的洋娃娃,浑身都不得劲。 或许过了今天这样的碰面,他那个七窍玲珑的心思,估计为了避嫌,以后不会再单独和她见面的。 想想也是,他现在的身份,以后她的身份,单独见面是挺惹眼的。 想着她能有今天,这个男人功不可没,以后却要刻意地疏远,她的心情就有些闷闷不乐。 那拳头也渐渐慢了下来。 秦洛水也很耐心,陪着她拳来脚往,他当初只是知道她的剑术不错,哪曾想到,她的身手拳脚竟然也这么好,果然不愧是林玄玉的外孙女,这遗传基因真的不同凡响。 他觉得桑红的身手绝对赶得上那些大员的女保镖了,关键是她这模样,一点都没有高手的阴冷嗜血,这一点让他很舒心。 她一定憋坏了,但绝对不是因为在车上无法大笑,更多的应该是她淤积的无处发泄的情绪。 那么多天的海上的漂泊,经历恐怖的海上大风暴,她遇险时,夜不能寐的不仅仅是宋书煜,还有他秦洛水。 他噩梦缠身,总是梦到她溺水,他不停的拿当初赌场里的王金花的话来安慰自己——这个丫头是贵人,什么叫贵人,就不把富和贵往眼里拾的。 是,这一句话就把桑红和他区分开来。 他身价过亿,可是他的眼里富的贵的人物,都能影响他的心态;这妞儿就不一样了,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她仰仗他的时候,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样的一个胸襟目光异于常人的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快就夭亡呢? 他不信,却仍然为她焦躁得夜不能寐。 她经历过什么,他不能问,除了她妈妈坐在身边,还有,他不舍得她重新去经历那种回忆的痛苦,只要她出现在他身边,他就只想着为她解忧,让她开怀。 听说她一看到宋书煜就晕了。 醒来后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这太反常了! 她从来都知道眼泪的作用,更不会舍得在宋书煜的面前委屈自己,现在看来,她不是不想哭,而是眼泪流干了,或者她已经不屑于用泪水来表达她的情感了。 或者,海上的暴风雨和烈日,让她的泪水耗尽。 然后,宋书煜直接就让她退伍了,估计她的心里是很难受的,可是,她连表现出来都不曾,她会向他倾诉她的烦闷和不满吗? 她的一切都得到得太不容易了,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爱惜着,除了她的事业,就剩下宋书煜了。 他看得出她对宋书煜的迷恋,正因为看得清,才更为她担忧。 难受归难受,对于无力改变的事情,这丫头应对得很好;瞧瞧,她很快就要进入婚姻生活了,估计双方家长见了面,就是要敲定这场婚事的。 陪她打一架,挺好的,至少这样的身手,除了宋书煜,一般人想要欺负她,估计难! 秦洛水接着招,桑红的招式越来越刁钻,他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应付。 一闪神,拳头竟然就实实在在地打到了她的肩头,实打实的一拳,让桑红险些摔倒。 她一个侧滚翻就收住了要摔倒的身体,回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秦洛水连忙收了架势,连去碰她的肩膀一下都不曾,待看到她咬着牙扭回头,就掩饰去眼里的担心道:“啧啧,不会连一拳也受不住吧?” 桑红若无其事地拿手揉揉,然后又活动活动那个肩膀,鄙视道:“屁话,能站在这里,早就挨打挨出来啦。” “嘻嘻,真的不痛吗?要不到我帮你揉点红花油?”秦洛水笑得很欠扁。 “没事,这身体多日不动弹,挨打活该,痛一点让我觉得更清醒。”桑红叹口气散淡地后退了两步,把身体靠着汉白玉质地的罗马柱。 傍晚彩霞满空,铺得一室明艳,这个小脸微红,娇喘细细的女人在秦洛水的眼里一颦一笑都成了绝美的风景。 “累死我了,你和机器人有得一拼——我怎么听着你的话,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梦游?”说着秦洛水盘腿坐在原木地板上,探手抓了外套,从容自若地套上了。 “是,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总之,一切都不真实。”桑红抬手擦去脸上的汗水,把视线从秦洛水的脸上移开,望着窗外的彩霞。 “如果心里难受,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了。”秦洛水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这里隐藏的阴暗太多了,我不信任心理医生,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这几天我就在恶补心理学常识,不然,闲散的时间会让我发疯。” 桑红小脸上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烦躁。 “这样的生活才是常态,别埋怨书煜,搁到我身上,我连部队都不会让你去的,一个女孩子,这么强悍的身手,他简直是找虐!”秦洛水笑着挪揄道。 “嗯,我明白,只是多年来都像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从来都不敢停下来,如今生活恢复正常的节奏,我都有点无法适应了。” 桑红自嘲一笑。 “别逼得自己太紧了,人活着都有不得已,可是,女孩子活着,就应该华服美饰,娇滴滴的撒娇什么的,荣誉金钱,让男人去努力好了,你就学着懒散一些,学着享受一些,不然,宋家林家那么大的基业,你都不觉得亏得慌?” 秦洛水宽慰她。 “呵呵,怎么说话呢你——我明白,正在努力当米虫,可是,比如每天清晨五点半必然要睁开眼睛的,有时候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往外窜,然后——然后知道再也没有集合哨,再也没有越野赛,那种惆怅不是一句话能言明的。” 桑红目光怅然悠远,扯出秦洛水心底钝痛来,如果换成是他,他真的像自己说得那样,压根儿就不会让她去部队吗? 这样的女人,率性自然,属于天地灵秀的尤物,关于斗室,会不会让她日渐枯萎? 他为自己突然涌出的念头吃惊。 “你有没有过其他的梦想?”秦洛水转移了话题。 “梦想——怎么会没有呢?”桑红反问,茫然的目光似乎有了些神采。 “什么样的梦想?”秦洛水充满兴味地问。 “额——呵呵,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梦想是一个人的小秘密。”桑红抿唇轻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桑红,你目前要做的事情,是收拾好状态,迎接你的婚姻,把部长夫人这个位置坐稳了,然后捍卫你的爱情,家庭,或者梦想,总之,你要做的事情很多,茫然失措或者拒不接受现实,都是浪费时间。”秦洛水提点她。 “嗯,可是和婆婆相处,真的很难熬的,我长着眼睛,那种百般挑剔的目光,如何让人忽视?而且,我无法从妈妈那里得到经验,她一贯认为很多做妈妈的女人,都和她一样的温婉有礼,克己忍让就是她对我建议。” 桑红有些郁闷。 “呵呵,原来你是因为这烦恼啊!这么说好了,女人都是妖精,婚姻里的女人,更是百炼成精,像张阿姨那样的级别,属于千年老妖了,你那点心眼和手段,压根儿就不够她看的; 她已经娶了两个儿媳妇了,那两个人你也见过,各有千秋,你要是想取得和她们不一样的待遇,就得换策略。” 秦洛水说着卖了关子。 “说嘛,快点——”桑红一听他竟然有招儿,不由惊喜。 “额——我有点口渴了,水——”秦洛水好整以暇地指指远处的饮水机。 “我去给你倒水,你继续说啊!”桑红连鄙视都不屑做了,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给他端水。 “下边格子里的茶叶,要那瓶青花瓷瓶里的。”秦洛水瞧着她那轻捷的背影,笑得百花失色。 桑红取了他桌上的常用保温杯,泡了茶叶,唔好,给他端了过来。 “你最好说出点有价值的建议,别卖关子,行不?” “行!”秦洛水说话很干脆,侧头对她笑笑。 “宋家最缺什么呢,你觉得?” 桑红努力地想了想:“什么都不缺,有权有势的,一个个又都称心如意,他们能缺什么!” “错,你要是明白他们缺少的东西,就能找到举重若轻的法子对付她。”秦洛水说得胸有成竹。 “秦大哥,你就赶紧说好了,别卖关子了。”桑红笑吟吟地给他喊大哥了。 秦洛水汗滴滴地抬手擦擦汗,他还真的没有被这丫头这么恭敬亲昵地喊过大哥,不由轻笑着挪揄道:“你总是秦总秦总的叫,怎么忽然喊起大哥了?这突然的态度转弯,我有点承受不了。” 桑红一点都不脸红:“哎呀,咱们谈这个问题,显然就是长兄代替妈妈说的话题嘛,有什么不适宜的,别急我了,快点说啊!” 秦洛水看她那罕见的低姿态,心里无端地舒畅:“好,我说,他们家最缺的就是女儿——说实话,就是真性情会撒娇最率真的那种女孩子,你刚好就是这一类的,宋老太爷喜欢你,估计就是喜欢你毫不修饰的性子。” “啊?这成为那家的媳妇,和以前做客人的心态怎么可能相同?” 桑红不由失笑,觉得他纯粹是在忽悠自己。 “桑红,我说的是正经话,你就用本性的姿态和她相处,自然一些,不用刻意去迎合她,察言观色其实并不是你的长处,你的性子外圆内方,别看你有时候笑着把奉承话说得比唱都好听,但你自己明白那里边的恭敬成分到底有多少,张阿姨嫁入豪门,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让她感觉到你的不真诚,那不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其实她有一种人没有见过,就是用真性情和她相处的女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表态,不要事事都附和她,那事情她有两个儿媳可以做,不多你一个。” 秦洛水说得头头是道。 “这样可以吗?”桑红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不委屈自己的事情,她喜欢做。 “可以,你只要记着宋书煜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伺候好他一切就都好了,伺候不好他,什么对你都没有意义,所以,别把婆婆嫂嫂之类的看得太重要,她们的态度就是你生活的调剂品,不喜欢可以少打交道,宋书煜就是你的挡箭牌啊!”秦洛水帮她想招儿。 “你是说,但凡我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用照顾宋书煜当借口?啊——哈哈哈,你果然是个奸诈的,这招儿好使。” 桑红听得茅塞顿开,她已经有了和婆婆相处的界限和棱廓了。 “婚姻生活可能会经历一个从亲热到冷淡过度的过程,别怕,这是爱情要往更牢固的亲情处发展了,要学会适应,学会调整心态; 你有了自己的爱好,就可以不再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到宋书煜的身上,那样比较好; 还有,千万不要向老公告婆婆的恶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在儿子眼里,孝顺的媳妇是值得尊敬呵护的,还有,他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你不说他也清楚,所以,不需要再去丑化她了; 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外人,而搅乱了两个人温暖的小家庭。” 秦洛水把他所能想到的对婚姻的观感都和她交流了,却依然担心她会不幸福,他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桑红的大哥一样,对自己即将出嫁的老妹充满着不舍和无奈。 “你怎么总是知道的这么多?喝,我知道了,你这家伙一贯都是纸上谈兵,然后看着我用你的法子去实践,你不会是拿我去练手吧?”桑红警惕地瞪着他。 “是,婚姻是每个人必然的归宿,你积累了丰厚的经验之后,记得和我分享,其实我心里也很没有底。”秦洛水老实地承认。 这下轮到桑红傻眼了。 很快秦洛水的手机就响了,大师让他带桑红过去。 “恭喜你了桑红,祝你婚姻幸福!”秦洛水站起身,精致的面孔有着一抹微笑一抹伤感,面对她缓缓却坚定地展开怀抱。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俩之间,连个友好的拥抱都不曾有过。 桑红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对着他轻轻地摇头。 秦洛水固执地伸展双臂,一动不动,桑红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还有惶恐。 她在一声低的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后,伸手搂了下他的腰,秦洛水感觉到怀里那轻如浮云一样的依偎过来的纤细身体,收紧了双臂。 片刻,两个人都一触即放。 “秦大哥,真的谢谢你。”桑红轻声说。 秦洛水虚虚地拍了她的肩:“你一定要幸福。” …… 桑红母女做好形象设计,又各买了两三套大师推荐的他们的工作室设计的服装,林家的司机已经来接人了,然后母女俩都满心欢喜地告辞而去。 林青燃从来不知道原来通过设计,她也有这样明艳逼人的时候,看着母女俩站在镜子前,她觉得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有女儿陪着逛街购物真好,且不说这两个惊采绝艳的殷勤男子,只是听着女儿的笑声,她就满足极了。 桑红在家里陪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过饭,宋书煜的电话就来了,说司机在外边等着接她回家,于是桑红就在爸爸妈妈和外公的依依不舍中走了。 张云萍约的是第二天下午五点,宋书煜也很重视,第二天一早就顺路把桑红送回了娘家。 “红红,我妈说话一贯强势惯了,不过她也是知道分寸的人,如果婚事安排上你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就虚言应付着,回来和我说了,我和她交涉,你别惹她。” 宋书煜担心桑红在妈妈那里受气,就小心地叮嘱。 “你胡说什么啊,妈妈盼呀盼地终于盼到咱们结婚了,她一定是最努力最尽心也最辛苦的那个,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惹她?”桑红笑得很灿烂。 宋书煜有些哑然,他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感叹道:“你真是我捡到的最珍贵的宝贝,要是妈妈知道你会这样说,不知道她会多开心。” “我会好好地协调两个妈妈之间的关系,让咱们的婚事尽快顺利地进行。”桑红爽快地表态,喜得宋书煜一把抱紧她感叹万千。 “乖哦,辛苦你了,晚上再谢你。” 吓得桑红小脸瞬间红红又白白,旋即一拳捶打到他的肩上:“谁稀罕你晚上的感谢了,你这个无赖?” 这色货怎么会觉得他爽的时候,她就一定也很爽啊啊啊! 宋书煜含住她的唇把她后边的抗议嗯嗯啊啊地吞下去了。 桑红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努力半晌终于挣脱开怀抱,看着他笑得明朗异常的小脸,忽然觉得,为了能看到他这样的笑脸,他妈妈怎么样她都会努力地伺候好的。 “乖哦,我尽量挤出时间来,到那里接你回家,也陪两位妈妈说说话;呵呵,天知道我有多担心,辛苦你了。”宋书煜笑吟吟地送她下了车,看着她站在车门外边和他道别,这才依依不舍地收了视线离开了。 这么悠闲宽绰的时间,母女俩看了会儿电视,干脆就一起去做了水疗。 吃饭后午休,起床之后就换了衣服去化妆。 收拾整齐,才不过四点多,就让司机慢慢悠悠地开着车,两个人坐在车里看着路上的风景,赶到舒云小筑的时候,恰好五点。 看着那栋古老华丽的三层建筑,在这周围林立的高楼中,飞檐兽脊、雕梁画栋,显得飘逸雍容。 林青燃眯眼看着那龙飞凤舞的牌匾,怅然道:“红红,这栋楼是当年一个王爷府的茶楼,这古迹,保存得太好了。” “王爷?和婆婆娘家什么关系?”桑红骇然。 “呵呵,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后来接手的买主罢了。”林青燃看着女儿那模样,不由笑了,“红红,你是不是有些怕你婆婆?” 桑红脸上囧囧然:“妈,你说什么啊,这不叫怕,是敬,你想啊,能养出像宋书煜这样的儿子,是不是值得尊敬,嘿嘿?” 林青燃莞尔一笑,安慰地拍拍桑红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 “安啦,放心好了,妈妈在,不会舍得让你受委屈的。” 这下桑红彻底囧囧然了!她真的很不习惯妈妈这幅保护者在姿态,额——她希望自己出现了幻听。 ------题外话------ 【大封推啦,妞儿们收藏订阅,请支持正版,水水保证日更最低八千,不定时万更,订阅越多,写得越有劲儿哦】 推荐好友月光晒谷文《强婚,绑来的娇妻》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晋贤贤毕业旅游中遭遇了最倒霉的事,被人绑架、强暴,然后沦为神秘男子豢养的宠物。 什么?绑错了人……她愤怒,哀伤,但同时却也满心的轻松和解脱,因为她终于可以回归原来的生活轨道。 “这是一百万,给我生个孩子吧,反正……我们也该做的都做了。”男子禁锢了她。 在残暴血腥面前,她隐忍;在强势兽性面前,她迎合……单亲妈妈,为了给母亲和儿子一个安稳富足的生活环境在繁华都市拼杀。 只是没想到奇妙的人生轮盘却再次将恶魔送到她的身边,而这一次她坚决不再上恶魔的当…… 爱之求索 198章 老情人(加更求订) “咱们进去吧,迟到了不好。” 林青燃侧头对女儿嫣然一笑。 “嗯。”桑红下车,绕到另一侧挽着妈妈的胳膊,往舒云小筑走去。 她们母女俩的模样很惹眼。 林青燃身穿一件藏银色的改良的唐装外套,加了毛皮沿边,沿边的下边又是一层同色的绸质的长丝巾,从从容容地在胸部上方结成了蝴蝶结的形状,垂着的丝巾下摆,随着她走路的姿态,优雅地飘荡着,长发盘成了希腊发髻,上边插着一支藏银色嵌着粉蓝宝石的发簪,举手抬足,充满古典仕女的优雅。 桑红穿了同样款式的银粉色外套,衬得那粉白的小脸更加莹润如玉,本身就长得嫩绰,那微微长长一点的短发,竟然被发型师编成了流行的蝎子辫,可那头发实在是太短了,尾部连个结子都打不住,无奈就用了一枚粉色的蝴蝶结固定了,这样瞧着,竟然给人以长发的假象,显得更加甜美。 本来就是黄昏正上座的时候,店内的客人很多,母女俩一露面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来这里吃饭是需要提前预定的,很多都是经常见面的熟客,她们这样的生面孔,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兴趣,很多人都在冷眼观察着是谁家的家眷。 站在大堂内的胖胖的经理,看到她们俩愣了一下,连忙笑着快步走过来,目光从林青燃的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到桑红的身上,礼貌地问:“你们好,请问是林女士吗?” 林青燃微微颔首。 “请跟我来。”胖经理躬身行礼,然后礼貌地带着她们走上二楼最里间的雅座。 她们经过一个雅座门口的时候,里边正好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气质极佳的中年男子,和她们打了一个照面就错身而过。 林青燃和桑红自然是目不斜视的,礼貌地稍微往一侧避让了一下,就跟着胖经理往前走了。 那个男子惊艳之余,却在走了四五步之后猝然回头,他那双鹰隼一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母女俩的背影,是她吗? 怎么可能? 他跟上几步,眼看着她们一闪身就入了那边的雅座,雕花门阻挡了他那探究好奇的视线。 “呼——”他长出了一口气,揉揉跳得有些不规则的胸腔,靠在走廊一侧的壁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慢悠悠地衔在唇上。 他至少认得那个领着她们往里走的胖男人是这家菜馆的经理,等他出来再问好了。 “大小姐,林女士来了。”胖经理恭敬地对张云萍说。 张云萍并不是一个人,陪在她身侧的是她家的老大儿媳妇章惠,婆媳俩正在亲密地说说笑笑。 闻声抬头看到跟在胖经理后边进来的母女俩,两个女人的眼睛都是不同程度地一亮,这母女俩一出现,竟然有把房间照亮的感觉。 张云萍脸上挂了笑意:“亲家母来了,这一打扮都不敢认了,桑红,扶着你妈妈过来坐。”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林青燃客气着,和桑红一起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胖经理捧来精美的菜单本送到林青燃的面前。 “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口味的菜,点几个。”张云萍笑着劝着。 桑红礼貌地和章惠打了招呼,就把椅子往妈妈身边靠靠。 林青燃随意地把菜单放到了和桑红之间的桌面上,母女俩头对着头,一人一面地看着菜单,笑眯眯的商量着喜欢的菜色。 张云萍看着这对亲昵的母女俩,宛如一对姐妹花一样养眼,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她看了眼身边正襟危坐的章惠,把位子上的菜单推给她:“你想吃什么也点两个。” 章惠殷勤地笑着应道:“好。” 张云萍看着她点出来的两个菜,竟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不由挑了眉道:“我吃什么有数,你就点你喜欢吃的好了。” “我和妈的口味差不多,就这些好了。”章惠笑得让张云萍很不舒服。 张云萍听了抿抿唇索性也不说什么,随意地报了两个喜欢吃的菜。 那胖经理一一记上。 林青燃和桑红早就听桑大伟和秦洛水铺垫了舒云小筑里的招牌菜,当即也不客气,看着菜单里适合自己口味的就每人点了两个。 张云萍一再让她们多点些,林青燃客气地说:“这家菜馆的菜色精致,重质不重量,咱们也都不是饭量大的人,四个人八个菜,足够了。” 张云萍听得林青燃的话,重质不重量?她这是褒还是贬啊! 索性装作没有听到,又点了两个养颜粥,就让胖经理上菜了。 胖经理拿着菜单退出雅间,管好房门,快步正要走,那个靠在墙边等着他的中年男子对他点头道:“经理,麻烦一下可以吗?” 胖经理看看这男人的派头,马上想到了客人的身份,脸上殷勤地堆满笑意,连连点头,把手里的菜单递给站在旁边雅座门口的服务员:“快点,这是大小姐招待亲家的菜色,要速度要质量,别耽搁了。” 那服务员接了他手里的菜单应声离开。 “欧阳先生,请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胖经理问。 中年男子低声地念叨着大小姐招待亲家。 “打听一下,你刚刚带着的那两个穿着古雅的女人,是不是姓林?” “是,是姓林,那是我们家大小姐的亲家母,b市林家刚刚找到的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那个年龄小的就是她家三公子的媳妇,怎么,你们认识?” 胖经理一听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即就很活络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中年男子手指间的烟灰一抖,烫着了他的手,他却恍如未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b市的林家,现在当家的是不是那个培养过好几个冠军的林玄玉林老先生?”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呵呵,当然是了。”胖经理点头,不明白何以如此激动,这又不是什么新闻,这家伙到底是哪旮旯里出来了,说是欧阳家的公子,怎么也是b市当年的名门望族,怎么对林家了解这么少。 “是就好,是就好。”男子一叠声地说着,激动的神色除了激动,什么其他的信息都看不出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胖经理殷勤地问。 “没有了,没有了,谢谢!”男子说着点头连声道谢。 一侧的雅间门拉开,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探头看到那男子,气恼地大声说:“欧阳叔叔,医生说了不让你抽烟的,你怎么一转眼就又抽上了。” 男子看看指尖的燃着的烟头,苦笑着探手到一侧的垃圾桶边拧灭,丢了进去:“萌萌,你先进去吧,我上趟洗手间。” “啊?你竟然还没有去,那这半天你在干么?爸爸还担心你迷路了,让我找你哪。”那女孩显然就是欧阳萌萌,她对这个叔叔显然很关心。 “迷什么路啊,遇到了熟人聊几句。”那男子说着就对胖经理笑笑。 “快点哦。”欧阳萌萌说着又回了雅间。 男子到卫生间转了一圈,用冷水把有些发烫的脸洗了洗,然后走回了自己所在的雅间,可是他的手怎么都不想推开那扇门,他期盼地望着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期待着自己梦牵魂萦的那张面孔重新出现。 她们刚刚进去,估计短时间是不会出来的。 男子无奈地进去了。 雅间里边坐着的是欧阳清槐一家三口。 欧阳萌萌一看到他进来,就连忙起身要去扶他,男子笑着摆摆手:“叔叔没事,哪里就那么弱了。” “清柏啊,你的病不能掉以轻心,匹配的骨髓捐献者,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吗?” 欧阳清槐满脸关切。 “没有。”欧阳清柏苦笑着说。 “要我说呀,你赶紧结婚生子,不是就有了匹配的骨髓了?这样等着希望多渺茫?”欧阳夫人笑着劝他,她也无法理解,这个要貌有貌、要财有财的出色的家伙,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竟然连个老婆都没有混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打算结婚。 “呵呵,大嫂说的是,可我这病着,说不准哪天就没了,哪里还有那种心思啊!”欧阳清柏说得倒也坦然。 “叔叔,你胡说什么啊,你一定得健健康康的,我还靠着你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哪!”欧阳萌萌口无遮拦地说着。 “萌萌,怎么说话哪。”欧阳夫人笑着打断自己的女儿的话。 “萌萌,你爸你妈就你一个女儿,咱们一家两代就你一个后辈,你出什么国呀,我就是把你带出去,这身体也无法周到地照顾你,这不是让你爸你妈凭空多了很多担心吗?” 欧阳清柏玩笑说。 “我可以照顾叔叔啊,你一个人病着,又在国外,我不是你最亲的亲侄女吗?”欧阳萌萌的嘴巴也学得甜了很多。 秦青在那个国家,为了能离秦青近一些,她什么都愿意做。 欧阳清柏闻言笑得很意外,连声表态:“好好好,有萌萌这句话,叔叔就知足了,萌萌真的长大了,我会关照手下的人,帮你申请一个差不多的学校,放心好了。” 欧阳清槐夫妇相视一笑,无奈地叹息一声。 “你病着还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欧阳夫人殷勤地客气道。 “大嫂,听说林家的小女儿青燃找到了,是真的吗?”欧阳清柏貌似随意地问。 “这倒是听说过,不过林家也没有专门对大家介绍过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欧阳夫人想了想说道。 “哦。”欧阳清柏怅然地应了声。 “清柏,你这么多年一个人,不会是还惦记着青燃吧?”欧阳清槐疑惑地看看弟弟的脸色。 “呵呵,都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何从惦记呢?只是觉得回来后,故地重游,脑海里还有点影子罢了。”欧阳清柏淡然一笑。 再回头佳人已经成了他人妇,想起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忧伤而已。 那林青燃,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风霜的痕迹,那双漂亮的曾经顾盼灵动的眸子,此刻无波无痕,寂若寒潭。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对巧笑倩然的母女俩,什么样的男人会有这样的福气呢? “唉,听说林青燃这么多年过得很可怜哪,她当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愣是没有跟着家人出国,嫁给了一个当地的毫无根基的人,咱们都知道,在那个年代,一无所有、根正苗红是多好的保护伞,可她毕竟年轻,缺乏识人之明,据说找的那个男人是个赌徒,对她们母女俩都很不好。” 欧阳夫人显然听得的闲话更多更具体,看到小叔子感兴趣,自然乐得多说两句。 “赌徒?连家人都能让她割舍掉的托身的男子竟然是个赌徒?”欧阳清柏的脸上堆满了不可思议的怅惘。 那样一对母女,那气质风范,哪里是一个赌徒能够养出来的家眷? “林青燃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她的心脏一直需要做手术,可是那男人连一笔手术费都拿不出来,还是后来,不知道她们家的女儿怎么被宋家的老三看上了,估计是出了钱救了她的命吧,不然,谁知道能等到和她父亲相认的时候不能。” 欧阳夫人显然也是个八卦的好手,知道怎么吊起听者的**。 欧阳清槐听得连声叹息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林青燃那模样长相,端的是林黛玉重生,豪门公子还可能有怜惜之意,落到底层寒门,还不是被糟践得不成人样。” 欧阳清柏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低头掩饰地大口吃着菜,勉强地笑道:“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回到林家,那人自然不会再薄待她。” “那是当然,林家那是什么身份啊,如今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女婿,自然会收敛了一切,着力奉承那父女俩; 不过依我看,林玄玉也有九十多岁吧,林青燃又是个忍气吞声的娇小姐,等林老仙去,以后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欧阳夫人自然满面悲悯,看着小叔子那脸色,她也觉得奇怪,不在意的话不是更该随声叹息吗?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得她这口才退化了? “这估计就是命运吧?”欧阳清柏接到大嫂的目光就随口说了句。 “叔叔,这么说来,当年你和那个林青燃谈过恋爱?”欧阳萌萌兴奋地说。 “小丫头知道什么啊!”欧阳清柏不由失笑。 “都在一个地面儿上住着,早晚会有遇上的机会。”欧阳清槐安慰道。 “你安心在b市住下,我们动用所有的人脉,尽力帮助你寻找匹配的骨髓,你就没事散散心,和以前的老友们见见聊聊。”欧阳夫人安慰道。 “嗯,谢谢大哥大嫂,你们能专程从nj市回来看我,小弟真的感激不尽,萌萌的事情你们放心,明年三月份开学就会有回音的。” 欧阳清柏也明显地表示对亲人的感谢,故地重游,没有这些记挂的人的话,这个城市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张云萍她们的雅座里,吃饭还算顺利。 桑红就按着秦洛水的建议,率性自如地说话行事。 一道菜她吃了好吃,就毫不掩饰地用公筷给其他的三个女人都夹过去,让她们尝尝,明白地说出来好吃在什么地方; 当然了对于不对她口味的菜,她也丝毫都不掩饰不喜欢的理由。 林青燃把自己喜欢吃的炖乳鸽给她夹了一筷子,被她毫不犹豫地换回了她的盘子里,说自己吃着那肉,感觉就像吃海绵,除了烂软,什么味儿都吃不出来。 最后她把四个女人归了两派,她和章惠属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年轻派,两个妈妈属于注重营养搭配的保养派。 张云萍家的餐桌上从来都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说笑笑的吃饭氛围,可是看着桑红这么毫不掩饰地在餐桌上边说说笑笑,却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胃口,甚至还因为她的推荐,尝到了一些她从来都不在意的乐趣。 再看看身边的章惠,她忽然觉得这个媳妇有些太板正,太闷了。 不由对把桑红娶回家之后的聚餐充满了期待。 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在家里餐桌上的规矩。 吃了会子饭,就开始后边的餐后水果了。 林青燃看了一眼桑红,母女俩一致说了要去卫生间的话,于是随着服务员撤下满桌狼藉,她们也顺道去了卫生间。 舒云小筑的卫生间很干净,一角的地炉上,燃着很古雅的藏香,男女洗手间遥遥相望,中间共用一个宽大的洗脸正容台。 母女俩说说笑笑地进了卫生间,丝毫都没有留意到一个面对着洗脸台死死地盯着镜子的欧阳清柏。 看着那两个清丽的身影闪过,欧阳清柏四下看看没人,就探手把所有的水龙头都拧到了冷水的那一侧,然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着,等待。 果然,最先出来的是他期待的身影。 他紧张地低了头,用眼角打量着她的动作,期待着她能认出他来。 林青燃先出来,她脚步缓慢悠然地走到洗脸台边,压根儿就没有抬眼看他这么一个大男人。 她漫不经心地拧开了水龙头,里边突然出来的冷水让她吓得低呼出声,支愣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欧阳清柏抿唇低声叹口气,缓步走了过去。 一只修长的男人的手从她旁边隔着一个洗手台探过来,帮她把水龙头扭到了温水那里,然后打开。 男人站得离她很近,而且身材好像太高了点,林青燃礼貌地抬了一下头,也无胆细看那男人的脸,小声道:“谢谢。” 然后低了头快速地把冻僵了的手放在温水下冲着,洗好手,转身离开原地,把变暖的手放到了旁边烘手机下边烘烤。 凭感觉,她知道那个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她的身后一直盯着她,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什么人啊,他帮了她,她已经道谢了,还要怎么样啊。 这样想着,她如同芒刺在背,却强自镇定。 “青燃,你胆怯害羞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变。” 欧阳清柏失笑地看着这个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曾的女人,恍如隔世,许多年前的冬日,她倚着窗下的那株盛开的红梅,偷偷地看着他时的羞怯模样,如现眼前。 林青燃闻言,身体一震,她缓缓地转过了身,那无风无波的明眸在看清他面孔的瞬间,瞳孔突然放大:“你——你——” “是我,幻想过无数次的相遇,却没有想过这一天,我们几乎对面不识。”欧阳清柏的手插在了长风衣的衣袋里,侧靠了洗脸台故作悠然地看着她。 林青燃的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抬手揉揉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脏,努力地抑制着涌到眼里的不听指挥的泪光,旋即垂了明眸,半晌才柔声道: “是应该惊喜啊,你过得还好吧?” “我过得——很好,你呢?”欧阳清柏近乎贪婪地看着这张曾经让他心心念念地记挂着的清瘦柔婉的面孔。 “我也很好。”林青燃收回缭绕在他面孔上的有些失态的目光,恢复了常态,从衣袋里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倒了一粒放入口中。 欧阳清柏担忧地望着她:“你的心脏——” “放心好了,我死不了——软软弱弱的体质,更容易长寿;反倒是刚强的人,往往会短命。”林青燃清冷地望着他,那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到了她心底隐藏不住的恨意。 “青燃,当年的事情,我欠你一个解释,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欧阳清柏从她的目光中读出预料之中的恨意,心底苦涩至极。 “你所说的解释从何说起呢?半辈子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林青燃紧紧地抿着唇,转身就往外走,她不想桑红从里边出来看到这一幕。 “青燃——”欧阳清柏看她转身要走,连忙大步追了上去。 桑红听得有人喊妈妈的名字,快速地推门而出,一看妈妈不在洗手台这里,几步就追到了外边。 果然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抬手去拉林青燃的胳膊。 靠—— 桑红飞身过去,胳膊一抬,就把那只即将碰到妈妈胳膊的咸猪手给挡了回去,她抬起穿了阔脚裤的长腿一挡,踩在对面的墙壁上,欧阳清柏就被她拦住了。 欧阳清柏看着用如此不雅的姿态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看看越走越远的林青燃。 “你谁呀,追着我妈想干什么?” 桑红没好气地伸手对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推搡。 “青燃——”欧阳清柏看着林青燃头也不回的背影,不甘心地喊。 “闭嘴,那名字是你叫的?”桑红看着妈妈唯恐避之不及的逃一般的背影,不由闷笑出声,多大的人了,遭遇调戏还不会反击!更坐实了他调戏妈妈的猜想,抬脚对着他就是一脚,把他踉踉跄跄地踢到了墙上。 欧阳清柏猝不及防她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疏忽间就被她一脚踩在了肩膀上:“滚,再敢招惹她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 桑红那甜美的小脸此刻气得近乎发白,操,欺负到她妈妈的头上,真是不想活了。 欧阳清柏感觉到肩膀一阵剧痛,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桑红,她那模样俨然就是年轻时候的林青燃,只是她更锋芒逼人、强势凌厉而已。 这年龄很少有女孩能有这么强大的气场,他不动声色地审视她。 这姑娘穿的这么甜美端庄,动作却是这么粗暴凶残,太颠覆他的视觉和痛觉了,纠结间只觉得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竟然钻心地痛了起来,不由笑了解释道: “小姑娘,你误会了,我和你妈妈是老朋友——” “老朋友?你骗小孩子啊?”眼角扫到走廊里边有人走过来,桑红若无其事地收了踩在他肩头的脚,“看我妈的样子,躲你和躲鬼一样,连理睬你都懒得。” 说着她煞有介事地绕着他转了半周,打量他的模样。 这男人瞧着虽然白净了点,所有的精神似乎都退缩在了他那黑得深邃的眼睛里,但是这身材,这气质,还有那一身行头,都让她不敢小看,哪里钻出来一个妈妈的一个爱慕者? 她心底的八卦火苗蹭蹭蹭地直往上窜,等回家了再一点点地套妈妈的话好了。 口中却不屑一顾地鄙视道:“即便你们以前认识,让她那样一个面善心软的人厌恶,啧啧,你的人品估计有点问题。” 欧阳清柏被她看得心底直发毛,旋即又听了这样的推测,不由觉得有些气馁乃至绝望了,他当真让那个面善心软的小女人厌恶了,数年后的不期而遇,竟然让她避之不及。 那句带着点诅咒的话估计是她那样一个善良的女人能说出来的最难听的一番话了! “桑红?你怎么穿成这样一个鬼样子!”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疑惑和不确定。 桑红郁闷地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抬头顺着来者看到那熟悉的飒爽英姿的迷彩服,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这样确实有点鬼样子,她眯眼不爽地瞅着来人。 “你拦着我叔叔做什么?”过来的竟然是欧阳萌萌。 桑红看着欧阳萌萌噗嗤一声笑了:“欧阳萌萌啊,你说——这家伙是你叔叔?” “当然了。”欧阳萌萌点头。 “亲叔叔?”桑红又问。 “当然是如假包换的亲叔叔了,我叔叔是y国xx科研所的头儿,你这军事迷一定听说过的吧?这次是回国探亲的,你纠缠他做什么?” 欧阳萌萌得意地炫耀。 欧阳清柏侧头看着肩膀上边留下的一个浅浅的脚印,听了侄女介绍的话,不由向桑红看过去。 果然,顺着欧阳萌萌的介绍,桑红那有些惊讶的眼神又转到欧阳清柏的脸上。 欧阳清柏等着她改变态度或者是向他道歉,毕竟听起来她们好像认识,怎么说他也是长她一辈的人。 哪知道桑红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儿在他脸上逡巡片刻,若有所思地对欧阳萌萌说: “你叔叔是研究所的啊,估计他是被什么高科技物质辐射到了大脑,这里有病,既然是你家的亲人,你就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出来吓人了,啊。” 说完煞有介事地拍拍欧阳萌萌的肩膀,转身走了。 “有病?桑红,你才有病,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欧阳萌萌回过神,才明白桑红是在骂她叔叔,不由气结。 “萌萌,别喊了,你们认识?” 欧阳清柏好笑地说,这个叫桑红的女孩子,护妈妈像护犊子一样护得厉害,竟然会是林青燃的女儿,呵呵,这母女俩的性子是罕见的遗传中的变异啊! “当然认识了,那家伙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我一见到她就事事不顺。”欧阳萌萌恨恨然。 “听起来这故事好像挺长的。”欧阳清柏兴味盎然地问。 “是挺曲折的,这女的阴险毒辣,手段高超,栽在她手里的人多了,关键是她够狠。”欧阳萌萌努力地组织能够描述桑红的语言。 “是挺狠的。”欧阳清柏抬手揉揉那个被她踩得到现在还发麻的肩膀。 “叔叔,她打你了?”欧阳萌萌警觉到他的动作,明白过来不由气得直哆嗦,“这太欺负人了,我找她去,帮你打回来。”欧阳萌萌说着摩拳擦掌地就要恨恨地帮他报仇。 “呵呵,萌萌,一场误会而已,对了,她怎么狠了。”欧阳清柏嘴角抽抽,几乎要笑喷了,怎么小一代的女孩子都这么的彪悍了,一副凭着拳头打天下的模样。 “额,这个啊,还真不好说,她对看不顺眼的人或者得罪她的人,手下是毫不留情的;关键是她对自己也够狠,训练场上那都是玩命一样地练; 说实在话,这样的女孩子让人羡慕嫉妒恨啊,可是细想,还是让人心生敬佩的成分多一些。” 欧阳萌萌犹犹豫豫地整理着自己的观点,说着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欧阳清柏问。 “叔叔,你是不是真的病了?”欧阳萌萌忽然想到了什么,关切地问。 啊? 欧阳清柏那波澜不惊的面孔被她这富有跳跃感的话雷得囧囧然,不是在说那个叫桑红的丫头吗,怎么毫无征兆就把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 ------题外话------ 今天大封推,感谢亲亲泓水纤洁666的打赏,感谢亲亲xuchengminpd、lusewuxin、清秋一荷、cattysong1970、霜儿1996、黄龙锦鲤捧场的票票,特地加更八千字,祝亲们阅读愉快,谢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订阅多,更新的字数就越多!】 推荐水水自己的完结文《粉嫩老公,别太涩》不一样的宠文哦! 【精彩片段】 片段一:小正太的手指抬起,轻轻地拂过她微张的唇瓣,黑漆漆的水眸又赧然一笑补充:“廖小萌,我也不是谁都卖的,我只卖给你一个人,也只任你一个人‘嗯’——” 廖小萌几曾听过这样露骨的调戏? 酒壮色女胆,伸手胡乱地揪着他的衣服。 爱之求索 199章 生子 欧阳萌萌看到欧阳清柏的神色,汗滴滴地连连摆手解释道: “叔叔,我说的病不是桑红嘴里的那个意思,是——是——唉——这一顿饭的时间,你上卫生间的时间比呆在雅座的时间长得多了——呵呵,如果肚子不舒服,要看医生的,听说国内的水污染很严重,很多从外边回来的人都会有这种情况,估计需要好几天的适应期。” 欧阳清柏接收到完整的信息,抬手拍了她的肩膀,那脸是说不出的哭笑不得,压低声音示意侄女儿保密:“进去吧,我没事,刚刚的事不准提哦。” 欧阳萌萌连忙心领神会地点头,让人不舒服的事情,她一贯都会选择性地遗忘,人活着本身就是为了享受,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能不找虐就好好找乐子吧。 再说林青燃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惴惴不安地只想逃开,明明是让她恨得刻骨铭心的一个人啊,为什么一看到他那委屈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想要往下落? 正坐在雅座里边闲话的婆媳俩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都莫名其妙地把目光移到了门口,只听得哗啦一声,出现在眼前的是失魂落魄的林青燃。 只见她回身迅速地把门拉紧,然后愣愣转身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旋即目瞪口呆地瞪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好半晌她才想起面对的那两张惊愕不已的面孔是桑红的婆婆和大嫂。 “亲家母,怎么了?”张云萍被她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把她往座位上扶。 林青燃有些尴尬的笑笑:“我刚刚有些犯晕,把药丸往嘴里放了一颗,太苦了,赶着回来喝水来着。” 章惠连忙拿起角柜上边的鸭嘴暖壶,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递过去。 林青燃捧着茶杯,对她们笑笑:“对不起,吓住你们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张云萍疑惑地瞧着她那抖抖得直哆嗦的双手,担心地问:“真的没事?要不要我给医院里的心脏科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帮你检查一下?” 林青燃抿唇喝了两口开水,那慌乱才慢慢地隐去了,她有些虚弱地笑笑:“我恢复得很好,坐一会儿就没事了,真的。” 张云萍慢慢回转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包里拿出一张大红纸递过去: “亲家母,这是我找人看的好日子,下边是书煜和桑红的生辰八字,你也拿回去找人合合,合适的话,婚事就订到这一天吧。” 林青燃拿着那张那红的烫金的纸帖,认真地看看,面对着女儿的名字,她的心彻底冷静起来。 婚事定在新年后的二月初,这也太仓促了。 他们家估计连新房都粉刷不出来吧! 况且,她直白白地给她这个算是什么呢? 民间俗称的送“好”吗? 林青燃温婉一笑道:“亲家母,以前红红没有找到外公,我们一家三口,没有什么亲戚,什么事情我和她爸说了算,现在毕竟多了很多的亲人,虽然多年来未曾谋面,但是这婚事的时间显得有些过于仓促,我担心将来红红的舅舅姨妈们回来知道了,会埋怨我; 不如这样吧,我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让他知会一下国外的亲戚,看看这样的时间能不能赶回来,能的话就按你说的办,你看行吗?” 张云萍微微一愣:“行,行行,当然行了,呵呵。”那笑看着很牵强地挂在脸上,虚得很让人不舒服,显然林青燃的答复很出乎她的预料。 两个人的目光相碰,都带着笑,带着一丝矜持。 “多谢亲家母能够体谅。”林青燃很谦恭地笑着。 “你说的是,红红由一个没根没基的小丫头一下就成了林老膝下承欢的孙女了,这身份自然今非昔比,是我只顾着高兴了,考虑得不太周到,总是想着小两口在一起浓情密爱的,早点成婚了,咱们也都了却一桩心愿。” 张云萍的一番话里加枪加棒的,暗示着你们家女儿天天和我儿子一起住着,你都不担心奉子成婚之类的尴尬事,这让林青燃觉得分外地堵。 “是啊,林家虽然落魄,高攀了贵府的亲事,不过这件事也应该托个媒人来家里说的,你身边坐着的就是你们家娶过去的老大媳妇,冒昧地问一下,当初你嫁入宋家的时候,是不是这写着生辰八字的成亲帖子,都是你娘家妈和婆婆面对面地给的?” 林青燃不急不躁地问章惠。 章惠自然看出婆婆分外不高兴的意思,她也想不到桑红这个看着这么柔弱的妈妈,竟然有着这样的绵密反击功夫。 看着婆婆的脸色,她为难地笑笑,不做声了。 林青燃叹口气道:“显然不是,就是因为我们家红红年龄小,天真些,她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也不在乎什么颜面,你就这样连带着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过一道,就把这婚贴递给我了? 算了,生的女儿不争气,做妈的跟着没脸; 你自己看不起我家女儿就算了,还带着老大媳妇过来,你是想让她学什么呢?” 张云萍被林青燃的话气得脸色通红,她知道自己有些失礼,有些急于求成,有些没有把林青燃往眼里放,却不知道她说出的话这么的难听。 “亲家母,我也不过就是觉得和你亲近,就斗胆面对面地和你商量一下大致的婚期而已,你满意了我回头就会托媒人到府上把该过的礼节都过一遍,怎么就轻慢你们家女儿了? 我们书煜虽然年龄大些,却也是有头有脸要颜面的人,我会把这婚事办得不成样子? 今天是我失礼在前,你怎么说,我都认了。” 张云萍虽然从来不受气,可是自己的儿子就是看上了桑红她能怎么着?少不得忍气吞声地把话说圆了,不让婚事僵在那里。 “呵呵,怎么好半天果盘都没有动一下呢?”桑红哗啦一声推开门,笑着走了进来。 也许是感觉到空气里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伸向果盘的手缓缓地缩了回去。 “妈,你们在说什么哪?” “没什么,在说你的婚期啊!”林青燃说着把那张大红的纸帖递给她。 “额——”桑红想起来之前妈妈的叮嘱,连忙低了头,不好意思地说,“妈,这事情你们好商量啦,什么时候都无所谓的,反正我现在又不去部队。” 张云萍冷眼看着这母女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由冷笑道: “说来说去,大家都不急,就我这喜欢操心的老太婆一个人急。” 桑红一听就知道坏了,眼角扫到那张红纸上印着的日期,明白时间太紧了,妈妈是不是说了什么拒绝的话伤害住她了,当即就很好脾气地笑着对张云萍说: “妈,其实说实话,我心里也有点急啊,毕竟本身只有一个妈妈喜欢我,凡事为我操心,现在又多了一个妈妈喜欢我,事事都急在我的前面;嘿嘿,这多占便宜的事情啊,书煜今天早上送我回家的时候还叮嘱我,今天千万不要惹两个妈妈生气,说你们俩开心,我们俩才可能顺顺利利地一起生活,委屈了谁,我们都会过意不去的。” 桑红老老实实地把宋书煜当成了挡箭牌,搬出来说话了。 两个妈妈瞧着这么一个傻乎乎的老实丫头,都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张云萍叹口气道:“桑红,我是一门心思地想早点让书煜把你娶回家,从来没有看轻你的心思,亲家母可能有点误会,你回头劝劝你妈,别再计较了,后边的事,我会通过媒人去你家说的。” “额——媒人——我们的媒人是秦总啊!”桑红马上就转移了话题,让矛盾外化了,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秦洛水如果一副小脚媒婆的模样,会不会很让人兴奋异常? “秦总?”三个女人都异口同声地惊叫。 然后都不约而同地相互看看,干干地一笑。 章惠毕竟年轻,当即就好奇地问:“是那个新近崛起的名模秦洛水?” “嗯,爷爷寿宴的时候,他曾经过去拜寿,那天你们也都见过的。”桑红看着气氛在提到秦洛水的时候又活跃起来,连忙接口。 “秦总这个媒人我看行,亲家母,你觉得呢?”张云萍想到秦洛水和宋家的交情,自然乐得不露声色。 林青燃想到秦洛水昨天的殷勤陪护,也觉得这个媒人挺合适的,当即就笑笑道: “只要能请动这个大媒,自然什么都好说,毕竟儿女婚事从来都没有双方面对面说的理儿。” 张云萍简直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怅然了,不过是没有考虑周全,就把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合了吗,你至于像抓了小辫子一样,不停地掂出来飕飕,咄咄逼人的让人愤怒,这么憨厚实诚的丫头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难说话的妈。 “既然亲家母这样说,我就让秦总担任这个大媒了。” “嗯,我们在家里等着好消息哦。”林青燃说完嫣然一笑,“亲家母,你主要是没有女儿,所以无法理解一个做妈的人的心思,你可以换一个嫁过女儿的闺蜜说说这件事,你就明白,我今天的态度其实一点都不过分。” 张云萍被她临走之前又将了一军,气得险些变脸。 桑红笑着晃晃妈妈站起来的胳膊,示意她等着自己; 转身跑过去拉着张云萍的胳膊晃晃,看着张云萍僵硬着的一张笑脸,笑得狡黠,凑到她的耳朵边说悄悄话: “妈,你别被你家亲家母给气到了,她是嫉妒她这个乖巧的女儿要被你娶走当儿媳妇了,以后名字都要写到你们家的户口本上,她这是羡慕嫉妒恨无法表达,故意刺激你哪。” 张云萍无数年都没有经历过和人说悄悄话的岁月,这个女孩子那慧黠可爱的眸子闪着促狭的光芒,轻微的扑到她耳朵边的细细的声音,让她的心忽然间分外的柔软——原来,原来有个女儿说悄悄话竟然是这般的心痒舒畅的滋味啊! 她眼神复杂地在林青燃的脸上盘桓,是啊,她连个儿子都没有,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小小年纪就要嫁到她们家,人家心里不舒服也是可以体会的。 林青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明目张胆地和婆婆说起悄悄话来,不由责备道:“桑红,你那模样是和长辈说话的样子吗?” 桑红顿时好像一个霜打的茄子一样,灰溜溜地耷拉了肩膀和脑袋,对着婆婆为难地摊摊手,转身小步跑到了妈妈的身边,扶着她的胳膊,低声下气地说: “妈,违背了您的教诲,对不起。” 林青燃看着她那装得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着张云萍那惊愕的明显是控诉的眼神,微笑着对她点头:“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嗯,再见。”张云萍笑得有些慈祥了,还举手对桑红摆摆手,桑红在出门的瞬间,扭头对着她做了一个放心的鬼脸。 张云萍咧嘴笑笑,看着她们消失在门外,她好奇地问章惠:“她那挤眉弄眼的是什么意思,你明白不?” 章惠看着装憨卖痴的桑红,那眼睛哪里够使唤啊,偏偏这婆婆就被她那娇憨可爱的模样给消了火气,她平静地想了想,摇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桑红的意思,不过那可爱的鬼脸,她瞧着也忍俊不禁。 她从来都不会撒娇,所以,虽然对桑红的小动作充满着不屑,可是扪心自问,她知道自己其实是羡慕,一个成年女人,撒娇是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强悍的底气啊! 因为桑红明白对方吃她那一套,她才敢有恃无恐地随心所欲。 “妈,桑红刚刚和你说了什么啊,让你一脸神秘的模样?”章惠很好奇地问。 张云萍想了想,抿唇一笑:“我不记得了。”那唇边绽开的笑意,哪里是不记得了,分明是受用得很嘛。 “咱们也走吧。”张云萍说着起身。 章惠默默地跟着她,有点看不透她了,这老太婆今天吃了林青燃这么大的话头,就因为桑红的几句插科打诨,她就不计较了,真真是无法理解。 “你那是什么表情?”张云萍捉到她的目光,不悦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经历太波折了。” “呵呵,你笑我生生地咽下了桑红她妈妈给的话头?哎呦,你怎么这么傻啊,书煜娶桑红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况且今儿我确实是失礼了,她怎么说我都只能受着; 桑红那丫头的机灵之处就是,她情愿不要自己的脸面,也要护着两家大人的脸面,这样能屈能伸的解语花一样的女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张云萍一语道破了天机。 章惠明白了,原来讨好人的功夫,并不是仅仅做在表面,而是发自内心地去敬去爱,婆婆是这样点化她的吧。 她瞬间就明白了桑红的过人之处,一个能把极度尴尬的僵局搅动得鲜活起来,又不脱离轨道,果然是高手。 她们走到大厅,只见那胖经理快步过来,对张云萍耳语几句。 张云萍明显地愣了一下,问道:“难道今天真的是好日子,这一家人怎么也来这里吃饭了?既然留了话,自然要见见了。” 她交代让章惠先走,说是有老朋友在等。 章惠点头,转身就先行离开了,她还要回家给孩子洗澡,也不知道那爷儿三个在外边有没有吃好。 张云萍跟着胖经理走回了二楼,被请进了欧阳清槐一家人所在的雅间。 拉开房门,张云萍迈步走了进去,欧阳夫人已经熟络地笑着起身过来握着她的双手:“哎呦,难道因为你是学医的,就驻颜有术,这岁月愣是不往你的脸上留痕迹。” “你也是,除了越发的富贵怡然之外,丝毫都不显老。”张云萍客套着,那目光早就留恋在室内唯一的一张稍微有些陌生的面孔上。 欧阳清槐起身拉开凳子,请她坐下,这才向她介绍那个男子道:“云萍,你看看,能想起来他是谁吗?” 张云萍认真地看看,若有所思道:“一看脸盘子就是你们欧阳家的人,这年龄又比你小些,难道是你那个在国外的弟弟清柏?” “萍姐好记性啊,能想起来我,让人百感交集啊,对,我就是清柏。” 欧阳清柏温和一笑,儒雅的气质顿时显露无疑。 “哎呀,当年闻名遐迩的风度翩翩的大才子,风采依然啊。”张云萍感叹道。 “让萍姐见笑了,都是些年少时候的意气而已。”欧阳清柏谦虚道。 “听说你在y国的一家机密研究所供职,y国的政策上不是一直限制着你回国吗?” 张云萍显然对欧阳清柏的身份有所了解。 “呵呵,以前是有限制,欲归不能,都担心自己老死异国,成为孤魂野鬼了;现在那个项目解密的年份已经到了,多年来我又刻意地疏远核心技术,终于等来了回来的这一天啊!” 欧阳清柏感慨万千。 “哎呀,你这样的人才,不知道国家有多欢迎,家眷呢,都一起回来了吗?” 张云萍惊喜庆幸之色溢于言表。 “额——这个——恐怕要让萍姐失望了。”欧阳清柏神色有些黯然。 “怎么,发生了什么变故?” 张云萍惊讶地问。 “怎么说呢,”欧阳清柏欲言又止。 倒是欧阳大嫂嘴皮子利落,三口两句把话挑明了: “云萍呀,今天能遇到你是运气,我们本身也打算到府上叨扰,是这样的,清柏他因为参与了军事武器的研究,不可避免地长期遭受电离辐射,还有屡次无法避过的x射线透视,他体内的免疫功能遭到毁灭性的破坏,患上了白血病; 这次回来就是想寻找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这都等得不能再等了; 所以,刚刚听说你今天也回来吃饭了,就冒昧地和你打个招呼,你和部队以及市内医院的高层很熟,骨髓库里边的数据相对来说,比一般人更能接触到,所以,想请你帮他留个片子信息,寻找匹配的骨髓。” “啊?竟然摊上了这事儿?属于哪一类的白血病?有的类型是不需要移植骨髓也能控制住的,都说骨髓移植在治疗的唯一方法,其实不然,稳定疗法比移植更安全,因为非同源移植,即便骨髓类型匹配,出现排异反应的几率也是很高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很多能排到或者能幸运地找到骨髓,进行移植的病人,存活的几率也是很低的。” 张云萍的脸色很慎重,她是医生,医术曾经也不错,关键是她对真实的内幕了解得更清晰。 “你以前呆的医院,宣传上不是说只要找到匹配的骨髓,手术成功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九吗?” 欧阳清槐听了不由反问道。 “呵呵,成功率是移植之后存活一周以上的手术案例的比例,可不是说移植了之后,就会像个正常健康的人一样。”张云萍实话实说。 欧阳清柏的脸色有些黯然。 “其实,最安全的骨髓就是直系血亲了,也就是医学上说的同源移植,直系血亲进行骨髓移植,极少出现排异反应,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健康人抽出少许骨髓,对捐献者并不会有太大的损害; 这样冒昧地去数据库里寻找,我认为那是不得已才能做的打算。” 张云萍说了很客观的建议。 欧阳清槐面露难色:“我们家的近亲都进行过化验,没有和清柏匹配的骨髓。” “那——他的子女,也没有匹配的吗?不能匹配的几率小得几乎是不可能啊!”张云萍好奇地问。 “萍姐,我这病都拖了将近十年了,怕耽误了别人,我就没有结婚的心思。”欧阳清柏苦笑道。 “十年!你这傻孩子,都做了什么啊!科研能补偿你的生命缺失吗?现在也不晚,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不过一年之后你就可以安全地动手术了。”张云萍果断地建议道。 “对啊,我也是这建议。”欧阳夫人连胜应着。 “呵呵,你们说什么笑话啊,娶了人家就是为了做药引子?我做不出来这事。”欧阳清柏毫不犹豫地摆摆手拒绝。 “叔叔啊,你现在还算熟男一枚,有钱有势的,都市里徘徊的饥不择食的年轻女孩子多了去了,你找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到,真的内疚的话,你用物质来补偿,会有很多的自愿者的,不信你试试。” 欧阳萌萌快言快语。 “萌萌,你一个小姑娘家知道什么呀,跟着瞎起哄。”欧阳清柏无语,怎么提出这样冷酷建议的反而都是女人啊。 “叔叔,你那绅士理论早就老化了,不适合中国的社会,我的同学中,有一个就是考上上海某名牌高校,她就曾经抽取了卵子有偿地捐给了一个富翁,一个卵子卖了五万块钱啊,听说这是一个很热门的行当; 像是有的有钱人借腹生子的事情,都不是稀罕事,现在的年轻女大学生,生下一个孩子赚到十几万块钱,眉头估计都不哆嗦一下。” 欧阳萌萌说得振振有词,听得周围的大人都一愣一愣的。 欧阳清槐黑着脸训斥道:“萌萌,闭嘴,少说两句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欧阳萌萌气愤道:“我就一个亲叔叔,我不过是想说服他结婚生子罢了,有什么错的!骨髓移植这件事言明在先,谁愿做就来面试,咱还得挑挑拣拣,看顺眼的才能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为什么不能做? 即便无法实现移植的事情,至少叔叔结婚了,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我觉得一个人活一辈子,真的太冷清太可怜了。” 她说着的时候,那泪珠儿竟然就落下了。 张云萍再次被女孩子们的小情绪打动,她抬手拍拍欧阳萌萌的肩膀,把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多大的人了,怎么能说掉眼泪就掉眼泪了?”欧阳夫人怜惜地抬手帮她擦拭着,还没有擦干,欧阳萌萌就破涕为笑了。 张云萍看看欧阳清柏道:“孩子的话虽然偏激了一些,却可以一试; 无论如何,人都只能活一辈子,再浪费下去你就没有机会了; 一个人活一辈子,靠什么来暖心窝子啊?再说——确实是有点冷清了。” 欧阳清柏苦笑着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欧阳萌萌突然突发奇想道: “叔叔啊,你在国外虽然没有结婚,但一定也断断续续地交过女朋友吧,你是不是委托私家侦探帮你调查一下,你曾经的那些女朋友,有没有可能偷偷地生下一个孩子的?” “噗——”儒雅涵养如欧阳清柏,竟然被侄女的话刺激到,直接就失态地喷茶水了。 爱之求索 200章 一起吃吧 桑红和林青燃坐在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好奇啊好奇啊好奇啊——桑红憋得不停地对着林青燃富有暗示意味地笑,那眼睛亮闪闪地瞪着妈妈。 她有好多话想要问,可是看看坐在前边的司机,她选择乖乖地闭了嘴巴。 林青燃当然知道女儿那富有暗示性的眼神的意味,她心里百感交集,千头万绪无法理清,只能躲着她,静静地闭目养神。 桑红正要诡计百出的时候,宋书煜的电话打了过来:“红红,你们散场了没有?” “额,散了,我和妈妈正在回家的路上。”桑红一听宋书煜的声音,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走了。 “你和咱哪个妈一起在回哪个家啊?”宋书煜的兴致显然很好,他竟然和她说起了绕口令了。 桑红觉得这一贯木木然的家伙,幽默起来挺有水平的,就咧嘴笑道:“当然是你的丈母娘我的妈妈。” 宋书煜抬起腕子看看时间,都八点多了,回外公家,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刚刚才明明白白地让她背会了晚上必须回家的规则,她这就想犯禁吗? 当即薄唇轻扬,别有深意地一笑道:“那我现在——是过去外公家直接和你碰面,还是我先回家等你?” 桑红一听他的话,顿时就无语地翻翻白眼:“额,这样吧——”她看看闭目养神其实在竖着耳朵偷听的林青燃一眼,不知道怎么应付。 “哦——怎么样?我在听着——”宋书煜不紧不慢地说。 “啊——对了,今天吃饭可能会有点小不愉快,我就去卫生间了一趟,回来那雅座里的气氛已经不一样了——初步推测是咱们这两个妈妈趁着我不在,小小地擦了一下火,幸好我赶过去及时,化解了几乎一拍两散的饭局; 所以,目前我在努力地安抚我妈,那边的妈妈估计是被气得不轻,这可不是说我妈过分了,那边的妈妈估计常年言出必行惯了,气点比较低,我虽然已经尽力地对她示好,她心里的疙瘩不一定会消,要不,你现在给那边的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直接过去安慰她一下好了; 这女人受伤的感觉,如果不及时地安抚,那气愤会不停地在心里膨胀,谁知道最终会在什么时候就火山喷发了,真的记下了仇气,受损害就是咱们俩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桑红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宋书煜安抚一下张云萍,今天张云萍的忍功也让她大开眼界,这婆婆也是很有诚意和肚量的。 “哦,明白,你今天有没有受伤的感觉?”宋书煜抬头对王小帅说了大致路线。 “我?我哪里顾得上自己哦,等晚些时候回家了再进行自我心理检查好了,呵呵,如果有的话,你要负责安慰我哦!”桑红笑吟吟地给他歪缠。 “好,我保证会好好地安慰你的,乖,送妈妈回家后少坐一会儿就要回来哦。”宋书煜笑着哄她,抬起手腕看看表,和她敲定了回家的最晚时间。 “嗯,先不说了,你赶紧给咱妈打电话好了。”桑红应了声,就催促着挂了手机。 宋书煜想了一下,就给张云萍打了电话。 张云萍正坐着和欧阳家人聊天,看到手机上边竟然是儿子的电话,不由拧了眉头,这小子,这时间打什么电话? 难道这么快桑红那小丫头的抱怨已经传到了儿子的耳朵里,唉,真是儿大不由娘! 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妈,今天吃饭胃口还好吧?”宋书煜的声音带着笑意。 “好!好得不得了!怎么?需要我向你汇报一下具体过程吗?”张云萍无端地觉得都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让她这么大的年龄了,还为了他的婚事吃亲家母的话头,这叫什么事儿啊。 “妈,我在路上,一会儿就老宅了,你走到哪里了?”宋书煜听她那口气就知道桑红说的话不假。 “我还在饭店,遇到老朋友了,坐着聊几句。”张云萍听着儿子说回老宅,心里的委屈忽然就散了,这孩子还是知道心疼人的。 “哦,那我过去接你好了,咱们一道回去。”宋书煜应声道。 “行。”张云萍收了电话,脸上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又和欧阳清柏聊了一些这类病的防护常识,宋书煜就过来了,欧阳清槐兄弟自然对宋家这个年少有成的小儿子敬佩有加,大家相互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就各自散了。 宋书煜很殷勤地扶了妈妈的胳膊上车,张云萍看看他,叹口气道: “你不知道今儿我看到林家母女俩出现在雅座门口时候的感觉,那一瞬间,我羡慕死了她竟然有个可以亲热地挽着胳膊走路的女儿。” “妈——你这意思是希望我做个变性手术,也让你满足一把有女儿陪着的瘾头?”宋书煜听着她那一副羡慕不已的口气,不由无奈地和她玩笑。 “啊——哈哈——你这孩子,怎么忽然说话这么风趣了?哈哈——” 张云萍听着儿子的话,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看他的脸,抬手用手按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怎么说开胡话了! 想着他这模样要是变成了女人——额,这玩笑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却让她瞬间就笑出了声。 宋书煜忍耐着老妈的动作,努力地让自己傻乎乎的咧咧嘴。 “傻儿子,妈怎么可能会有这意思,呵呵。” “那你那口气一副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这不成心让我误会吗?” “我是羡慕,我是嫉妒,不过更加坚定了让你快点把桑红那小丫头娶回来的决心。”张云萍笑吟吟地瞅着儿子笑。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那丫头的,咱们家的人就缺她那份儿傻劲儿。”宋书煜得意地说。 “我现在明白了,会撒娇,会说悄悄话的女孩子有多讨人喜欢了,唉,真的想不到,我和亲家母几乎都要红了脸吵上了,她竟然还有对着我笑,跑到我耳朵边说悄悄话的勇气,真是难为这个小丫头了。” 张云萍看儿子高兴,就顺着让他高兴的方向说话。 “呵呵,你明白她夹在两个妈妈之间的辛苦就好。”宋书煜戒备心一放松,就随口应了一声。 “她说,夹在妈妈和我之间很辛苦?”张云萍抓了话头,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追问。 “妈——她怎么会这样说?”宋书煜警惕地正色道。 “那她怎么说的?”谁都想知道自己在别人口中心中的分量,张云萍也不例外,她很想知道,今天她忍辱负重的,这个媳妇到底是不是理解她的牺牲。 “她从来都不是喜欢说人闲话的人,不过今晚,我说直接过去她外公家里等她,她告诉我让我回来安慰一下你,担心你今天受委屈。” 宋书煜心里叹息道,这女人的心思还真的难猜透,刚刚还一副喜欢不已的模样,转眼就要纠错了。 张云萍闻言沉默半晌,她套了半天儿子的话,都没有听到桑红说出的一句埋怨,这不合常理啊,当即不由自主就说出了口:“这丫头也太伶俐了吧。” “妈,她关心体贴你有什么不好?男人的心思有时候很粗的,不是她提醒,我压根儿就想不起来回来。” 宋书煜觉得傻眼了,怎么伶俐也成了错处了? “呵呵,是挺好的,我这不是落差太大了,太出乎预料了吗?”张云萍看儿子有些恼了,明白的话说得是有些过了。 “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哪里有那么多的心眼?再说了她走过路没你走过的桥多,在你跟前耍花招,那还不等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她这人很简单,小时候可能吃的苦头多一些,谁对她好一点,她都会掏心掏肺地对人好,你给她养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公,她对你充满敬意多正常; 妈,你看着好了,信任她她以后会给你很多的惊喜的。” 宋书煜想到他今晚就是一个负责安慰妈妈的任务,当即就和颜悦色地用上了点心思。 张云萍看着自己这个忽然间就能变得这么体贴的儿子,叹息道: “她给我的惊喜已经够多了,能让你这个木头一样,一年和妈妈说不上几句话的孩子,变得会说会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林青燃那么刁钻刻薄的嘴巴,怎么会养出来这么好的一个女儿,真是。” 宋书煜听她这样评价林青燃,想到了那次桑大伟夫妇来b市,他去接机时候的冷遇,点头表态道:“是,岳母这人看着很柔弱可欺,其实那心思和嘴巴一点都不输人。” 张云萍看儿子竟然难得地附和自己的观点,开心之余,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这么说,是不是她也给你碰过软钉子?” “呵呵,也不算什么软钉子,不过是太爱惜自己的女儿罢了,咱可以换个位置思考一下,我是你儿子,走到哪里你会不会直接就担心我被人欺负了?” 宋书煜问妈妈。 张云萍不知道儿子要和她说什么理儿,不过她确实从来没有担心过儿子会被人欺负,当即就连连摇头。 “可她们桑红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啊,做妈妈的哪里可能不担心?担心她遇人不淑,担心她被人欺负,担心她受骗,总之,各种担心,所以,我有时候觉得没有女儿挺好的,少了多少看不到的忧虑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桑红是我的女儿,没有结婚就天天被你带到自己的窝里住,我只是想想都无法忍受。” 张云萍一瞬间就明白了林青燃今天那突如其来的愤怒是为什么了,还有她临走之前的话。 “呵呵,妈,这下岳母要是说了什么伤你的话,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人家养大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被你儿子就这样硬生生地拐走了,她说两句难听话算什么,一阵风就刮跑了,这么好的媳妇咱们可是实实在在地得到了。” 宋书煜终于把话题绕到了今晚的目的上,他不想两家大人记仇。 “妈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知道你的心思,自然会让你满意的。 说着话题就转到了欧阳清柏的身上。 宋书煜听了他的病,不由拧了眉头道: ”可惜了,那是个罕见的人才,尤其是你们那一代人,对民族和国家,充满着家国天下的责任,有着纯正的知识分子的良知和涵养,我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他的几篇科研论文,敬佩得不得了。“ ”谁说不是啊,当发现自己得了病之后,这个人竟然连恋爱都不谈了,连婚都不敢结,生怕耽误了人家,这个人的良知和涵养确实不同寻常。“ 张云萍当即就又用玩笑的口吻把欧阳萌萌的话又大致说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他宁肯病死,也不愿做违背良心和道义的事情,试问这样的一个纯粹的知识分子,一个温润的儒家君子,今天几乎看不到咯。“ 宋书煜点头:”这人素养好,我只是和他闲谈几句,哪里能看得出他身患重疾?那种面对死亡的从容不迫的魅力十分难得。“ ”他这次回来,国防安全部已经多次致函,请他参与一个重要的科研课题,估计会停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匹配的骨髓给他移植,他要是能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该是多好的一件事。“ 张云萍万分地惋惜,不过看他那明显拒绝的脸色,估计不可能。 ”是不是直系血亲的骨髓移植效果更好?“宋书煜问。 ”那是当然了。“张云萍说着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你家岳母当年和他曾经是羡煞人眼的一对璧人哪。“ 宋书煜噗嗤一声笑了:”妈,多少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你翻出来有什么八卦的。“ ”我哪里有八卦啦,我忽然想起来,吃饭中途林青燃母女出去的一趟,一会儿她就白着脸跑回了雅座,那模样吓人极了,听她说连速效救心丸都放到嘴里吃下去了,你说,会不会他们俩今晚已经碰过面了?“ 张云萍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妈,打住打住,这样的话题到此为止,这是咱们能谈论的吗?那是我岳母,是长辈,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和和美美的,你不能因为欧阳清柏可怜就在这里胡说啊。“ 宋书煜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妈肚里有话不说就会睡不着觉的,你不让我说,我回头和你爸说。“张云萍看看儿子一脸抗拒的模样,心急得不行。 ”啊?妈,你怎么这么无聊啊!那是桑红的妈妈,闹得满城风雨,对咱们有什么好?“宋书煜无法理解女人那强大的八卦心思,不由说了重话。 ”呵呵,这不是咱们一家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嘛,我断然不会和外人说的。“ 宋书煜无语,为了不再说出什么富有杀伤力的话,他只好紧紧地闭了嘴巴。 桑红和林青燃到了家,家里已经吃过饭了,桑大伟无聊地站在大门口,和几个人闲聊着,一边等着母女俩回来。 等看到车子回来,就笑着走过去迎接。 ”哎呦,你们娘儿俩这么一打扮,我还以为天上的嫦娥下凡了。“桑大伟说笑着,这样妆容精致,月光下瞧着粉妆玉琢的两个美女,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林青燃听着这鄙俗的比喻,温婉地看着桑大伟,心一点点地下沉:她怎么和这样的一个男子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爸,那月亮上怎么可能有两个嫦娥?“桑红笑着问。 ”嘿嘿,谁说两个嫦娥了,你顶多算是嫦娥身边那修炼成精的小兔子,装什么嫦娥啊!青燃,你看这丫头这样子,有没有一点鬼精灵的模样?“ 桑大伟眉目间溢满满足的笑意,这样两个女人,竟然是他桑大伟最亲近的亲人,真真是让人骄傲啊。 林青燃低了头,勉强地笑笑:”大伟,我有点累了,时间不早了,让司机送红红过去吧。“ ”妈——咱们再聊聊天嘛,急着赶我走干嘛?“桑红想着追到她屋子里听八卦的,哪里舍得这样就走。 ”青燃,丫头不想走,你赶她干嘛?“桑大伟不由纳闷地问。 ”她聒噪我一天了,我想静静,书煜打电话了,说让她晚上回去。“林青燃站住,静静地看着桑红,摆摆手让她走。 ”呵呵,红红,你妈是担心你走得晚那小子给你气受,回去吧,明天就可以回来了嘛。“桑大伟听得出林青燃声音里的不耐烦,就笑着过去小声劝导女儿。 桑红有些惊讶,林青燃从来没有对她显示过厌弃的姿态,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张云萍身上:”妈,今天我不在的时候,宋书煜他妈到底给你说了什么,让你憋到现在才发火?“ ”不关亲家母的事情,红红,我今天真的精神有些不好,你赶紧回吧。“ 林青燃觉得自己的情绪是有些失控了,她叹口气和缓地解释着。 桑红还想说什么,宋书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桑红看看沉默不语的妈妈,知道她可能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当即就浑不在意地对他们摆摆手:”那我就不进去了,记得帮我给外公道晚安哦!“说着就转身又上了车,和宋书煜说话了。 到了家,宋书煜坐在客厅里等她,看到桑红梳妆打扮的甜美模样,不由目露异彩地对她笑着招招手: ”红红,这模样瞧着太勾人了,假发?过来,我看看你那小发辫是怎么回事?“ 桑红想要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阔腿裤,明白要是高跟鞋一踢掉,视觉上她八成就成了一个矮矮矬矬的萝卜头了,那这一套衣服的观感算是给彻底毁了。 她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模样给糟蹋了。 当即就踩着高跟鞋小腰扭着在宋书煜那越来越亮的目光里一步步地走近他。 到了他的跟前,得意地一个旋转身,让他看看那比例无比美好的腰身,然后笑着伸了手指勾起宋书煜的下巴,调戏道:”眼睛那么亮干嘛?看不得我穿漂亮衣服?“ 宋书煜抬手握了她的小手,一点点地把她拉到怀里:”是,你穿这么漂亮干嘛? 你不知道你穿得越漂亮我就越想脱了它?“ 他咽咽口水,看着可口异常的小丫头,银粉色的古雅改良唐装,衬得她脖颈粉嫩修长,他舔了下唇,缓缓地把她拉到沙发上,让她的头仰面靠着他的腿躺着。 ”这姿势是要干嘛?“桑红大惑不解,眼中充满着警惕,仿佛他有什么阴谋一样。 ”你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样子,好好奇哦,你的小辫子真漂亮。“宋书煜的手托着她的头,眯眼看着那编织反复的小辫,真的是她的头发,可是那么短的头发怎么就能梳理成这长发辫的模样? ”真的好看?“桑红实在不适应这个发型,她干干地笑笑,抬手摸摸那小辫,调侃到道,”我还以为这造型堪比如来佛祖哪,你竟然看成了女菩萨。“ 宋书煜闷声笑着,眼波荡漾道:”女菩萨,弟子饿了,认得好辛苦,能不能舍身喂狼,度了弟子则个?“ ”啊?你——你——你这个不守佛门清规的孽徒,竟然敢勾引菩萨? 不过,你看走了眼,这女菩萨本是泥菩萨,看得吃不得,我必须要洗澡了!这发型好难受的,揪得我头皮都是痛的!“ 桑红被他那眼波瞧得小心肝儿忽闪忽闪的,靠——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勾人啊啊啊! ”泥菩萨!呵呵,“宋书煜笑得妖异,目光在她身上恋恋不舍地瞅瞅,抬手摸摸她的发辫,”编的这么紧估计是用发胶之类的固定了吧,难怪头痛。“ 说着抬手就去解她领口的盘扣。 ”干嘛?“桑红连忙捏了他的手。 ”乖哦,你今天辛苦了,让老公安慰伺候着,口渴吗?“宋书煜说着放了她问。 ”有点,我要蜂蜜水。“桑红一看他收了狼爪,以为危险已经过去,就笑眯眯地安然地躺在沙发上,舒展了身体躺着。 宋书煜站起身,看着她那曲线毕露的腰肢,眼神波澜诡谲,忍着扑过去的冲动,柔声道:”好,我这就去给你倒蜂蜜水,然后再放洗澡水,你还要不要吃什么水果?“ ”水果?今晚紧张得都忘了吃桌上那精美的果盘了,啊啊啊,你要赔我一个大果盘。“桑红眼珠儿一转就撒娇了。 ”好好好,陪你一个大果盘,乖哦,先躺着养养精神,一会儿就来。“宋书煜说着就绕到了浴室,调好了水温,开始往浴缸里放水。 经过客厅的时候,他看看那个乖巧地窝在沙发上的诱人的身影,那妞儿还得意地对着他笑哪,当即就加快了步子。 宋书煜出了客厅倒茶,开了冰箱切果盘,飞快地端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顺手把通往外边的餐厅门通道门之类的都下了锁。 ”这么快。“桑红惊愕地看着他,这人的工作效率真高。 ”当然了。“宋书煜说着就坐到她身边,用牙签插了水果喂她吃。 ”额——这简直就是女王的享受了。“桑红吃着酸酸甜甜的草莓,得意地瞟了眼殷勤地伺候自己的宋书煜。 宋书煜瞧着她那眼梢眉底的妩媚风情,不由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 ”不会吧,你也吃啊,用不着这么馋的。“桑红枕着他的大腿,靠着他的肚子,那口水声她听得清清楚楚的。 ”乖哦,你好体贴,不过我也吃的话——会不会耽误了你吃呢?“宋书煜温柔地又喂她吃了颗草莓,温热的手掌伸到她的脖子处帮她揉揉捏捏。 ”怎么会,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你真可爱,这也要忍着,呵呵。“桑红以为宋书煜眼馋她吃水果,不由笑得花枝乱颤。 ”好。“宋书煜也乐得和她打哑谜,当即就把果盘放到了身边的沙发上,自己一翻身,和她并排挤在沙发上,一侧身就半压在她的身上。 ”你都不能好好地坐着吃吗?“桑红给他了个娇嗔的白眼,嘟嘟唇示意他喂自己。 宋书煜再次咽咽口水,抬手往她嘴巴里放了一块美味的芒果。 ”吱吱——“酸酸甜甜的味道带着一股奇异的清香,让桑红闭了眼睛享受地叹息,”这是什么水果啊,味道真好。“ 宋书煜低头轻轻地碰碰她的唇,应道:”味道果然好,再吃一块猜猜看?“ ”嗯。“桑红应声道。 宋书煜抬头挑了一块大的,放到了她的小嘴巴里:”闭上眼,慢慢品,猜出来告诉我一声哦。“ 看着她那鼓鼓囊囊的小嘴,宋书煜低头嗅着她身上少见的脂粉气,那手温存地帮她揉揉捏捏,一会儿就不规矩起来。 这传统的衣服确实好看,包裹得严严实实,却更充满一种异样的诱惑。 宋书煜那手早就掌握了桑红身上的敏感点,他有技巧地揉揉按按,桑红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些清凉了。 ”我猜出来了,是芒果,对不对?“她兴奋地对着他笑。 ”乖,真聪明,要不要再吃一块?“宋书煜说着拿起一块,”这是最后一块了哦。“说着就放到了自己的唇间。 桑红气恼地伸胳膊拉下他的脖子,张口就去夺,宋书煜挣扎了两下,身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当即就服了软,把那片芒果用唇让给了她吃,自己一低头就把她的外套衣襟撩开,把贴身的羊毛衫往上一推,只见她竟然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胸衣,那洁白莹润的饱满让他移不开眼。 ”你在干么?“桑红警惕地低头,看着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就丟铠卸甲,不由又羞又恼。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这可是你说的。“宋书煜邪气地一笑,舔舔唇,再也不委屈自己,就那么恶狠狠的压了过去。 ”水果,我让你吃的是水果啊!“桑红连忙挣扎。 ”这就是我喜欢吃的朱果果。“宋书煜说着埋头,再不理她。 桑红看无法逃开,也不敢大声,无奈地小声求乞: ”一会儿上床行不,这么做我不舒服,会不会有人进来啊,这可是客厅啊。“ ”乖哦,床上是床上,这里是这里,我忍了好久了。“宋书煜也不点破,趁着她的害羞上下其手,把她身上的衣服脱得清凉至极。 ”有人来啊!“桑红趁着宋书煜脱衣服的时候,连忙骨碌下沙发就往浴室跑。 宋书煜就那么笑着走近她:”就在这里,或者浴室,你选?“ 桑红稍微一犹豫,就被他捉了按在沙发上。 ”我改变主意了,先在这里,然后是浴室,咱们俩的家,到处都有这样香艳的记忆多温暖。“ 宋书煜满足地看着一地的狼藉,还有那惊惶不已的可怜巴巴的小脸。 …… 第二天一早,桑红浑身酸困地醒了过来,身边温存缠绵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她摸摸头发,软软的散开着,头皮一点也没有疼痛的感觉,看看身上,除了有点草莓印之外,连睡衣都穿得整整齐齐。 想到昨晚那一番激战,那货果然言出必行,从客厅到浴室,又转战卧室,啊啊啊——她把脸埋在了枕头里,气恼地双手在上边捶呀捶。 可恶,怎么天天晚上做,他还这么做不够! 想到他们竟然在宽大的四处都是通道的客厅里做,她都想晕过去,没脸见人了,今天估计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干了什么事情。 忽然她想到了客厅里散乱得到处都是的衣服,不由更是羞愤欲死。 这个坏家伙——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真的竟然就在家里开起染坊来了。 手机不开眼地竟然在这时候响起来了,好了,你也知道自己过分了! 她抓了电话,连看都不看一下,恶声恶气地按开了接听键说:”你这坏蛋,说了昨晚安慰我的,为什么就变成了折腾我啊?“ 没有预料中的笑声和歉意,那边出奇的沉默。 ”心虚了,没话说了?“桑红磨磨牙冷笑。 ”妞啊,我没有说过昨晚安慰你的话,更没有折腾你,这话从何说起啊。“秦洛水听着那内涵丰富的埋怨,八卦因子瞬间就自动沸腾着补充那限制级的想象。 ”啊——“那边传来一声尖叫,桑红听出是秦洛水那好整以暇的声音,惊吓得羞愤欲绝地直接把手机丢到了远处的地上。 ------题外话------ 感谢亲亲hgniang的打赏,感谢亲亲 nizhongyi、felicia101、秀影波音、guoyan123456、a421069384、carkytam亲们的票票,你们的支持是水水努力更新的动力,特地加更一章,表示谢意! 各位点击搜藏水水书的亲们,请订阅正版,支持你喜欢的作品,陪着水水走下去!谢谢! 爱之求索 201章 谈婚论嫁 桑红莫名其妙地眨巴眨巴一点也不再惺忪的睡眼,无可奈何地滑下了床,蹲下捡起来那卧在地毯上的手机,按亮了屏幕,翻开了来电显示的目录,小心地看看——啊啊啊,要死了,果然是秦洛水那家伙,她欲哭无泪地再次想要埋了自己。 “嗡嗡嗡——”她的手机又响了。 看着上边跳跃一般闪着的秦洛水的名字,桑红抬手揉揉有些发红的面颊,镇定地拍拍心口,满脸不爽地接了电话: “妞儿,几点了还赖床?”秦洛水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我赖床关你什么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桑红无意中被他听去了私密的话,有些羞恼,转而一想,她什么样的人那货最清楚,索性厚了脸皮更加肆无忌惮。 “唉,我一大早被你家男人从床上挖起来,让我到你家提亲去,你不回来一趟吗?”秦洛水几乎能够想到桑红那张堪比醉虾的小脸,心情更舒畅了。 这样不端着假面的妞儿挺有意思。 “回来?你现在在哪?”桑红惊悚了。 “在你家的客厅,一个人被晾着,只有两个管事的陪着笑脸没话找话地陪着,没意思死了! 准确来说,我现在是坐在你家卫生间里的洗脸台上,找了借口躲这里喊你一声,你爸你妈你外公,估计都觉得这婚期时间太紧了,干脆躲了不见我。” 秦洛水想到宋书煜那黑脸,不由苦笑,耳边响起那家伙危险的笑声:“要是二月份不能让我结婚,你晚上的床上就甭想有女人,做和尚咱们哥俩一起。” 他的床上甭想有女人?那怎么成! 他都忘了一个人睡觉是什么感觉了,还是不尝试比较好。 “躲了不见你?呵呵,怎么可能?你别说是做媒这样的好事了,就是你去我家做客,我们家人别提会多乐了,排着队迎接你,怎么可能躲你?”桑红皱眉问。 “反正我来这里已经半个小时了,进来的时候,就有人去喊你外公回来了,你爸爸倒是见了,说了几句话,说这事情得喊你妈过来,他这一走,到现在都没露面。” 秦洛水想想今天早上宋书煜刚挂了电话,宋家的司机就把媒人提亲需要带的材料和各种礼物都给他送了过来。 “哦——这样啊,估计有这个可能,那个时间,我也觉得挺紧张的。” 毕竟妈妈要是听说秦洛水去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磨蹭着不出来。 难道她真的很介意结婚的时间紧? 桑红想着,就顺着妈妈的态度说的,对她来说,结婚自然是越快越好了,毕竟爱情对她来说是件公开体面温暖的事情,可她现在夜夜睡在宋书煜的大床上,这个院子里围着宋书煜转的人太多了,无论她敏不敏感,她都觉得她的一举一动绝对受人关注,会招人笑话一样。 “呵呵,妞儿,宋书煜可告诉我了,我要是不能让他在二月结婚,他就把我送到寺庙里做和尚去。”秦洛水适当地引申了一下想象力,开始可怜巴巴地诉苦。 “哈哈——你这样的人,进到寺庙里纯粹是玷辱佛门净地嘛!”桑红闻言大笑。 “你怎么说话哪?我是公认的很有慧根的人,说不定进了寺庙勾出了我的佛性,以后就不打算再回到这滚滚红尘里受煎熬了,那该有多人女人为我伤心啊,桑红,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个?” 秦洛水听得她的笑声也笑逐颜开,继续和她没皮没脸地贫。 “切,我觉得书煜这主意挺好,让佛祖收了你这妖孽,省得你去祸害那么多被你的皮相迷惑的女人。”桑红尖牙利齿地刺激他。 “啊?你们俩果然是狼才配女貌、豺狼配虎豹,这样缺德的事情都能一拍即合,你还不赶紧滚回来说服家人嫁给他,或者给我支个招儿,还在床上磨蹭个啥子呦!” 秦洛水的嘴巴一贯是绕得再远都能再绕到目的地处。 “你听我说,时间不是问题的关键,等等就等等,要有点诚意,问题是我妈可能心情不好,估计是昨晚被婆婆居高临下的态度刺激到了,具体情况我当时恰好上厕所,就给错过去了,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放低姿态,陪着我妈聊聊天,逗她开心,我们家的事情一贯都是她说了算的,她一开心,那结果,呵呵,你自然就明白了。” 桑红听得出他的纠结,毕竟这是她和宋书煜的事情,平白地让这样一个日理万机、日进斗金都不止的人掺和进来,还要受委屈,宋家人凭着势力可以这样做,她们家凭什么得罪这样的一个财神爷? 那秦洛水是好欺负的? 她这一点拨,秦洛水就明白了症结所在,原来昨天的饭局埋下的祸根啊。 “哎呦,这话好听,好听,我本来以为昨天你们一起吃饭,什么都说好了,让我这媒人过来做做样子,谁能想到竟然被冷落,原来引子在昨天就埋下了,你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我这就去客厅坐了,等你妈出来了就试试,你可快点回来救场哦。” 秦洛水说完就挂了手机。 桑红挑挑眉尖,抿唇轻笑,这还用说,她比他更好奇更在意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青燃一夜翻来覆去、未能安眠,她又身不由己地沉到了无数年都摆脱不了的恶梦里。 半夜,桑大伟没有和往常一样晃醒她,而是探手轻轻地旋开了床头灯,靠着床头柜低头看着睡得沉沉却又呜咽出声的林青燃。 柔和的暖色的光线照着她那紧蹙的眉尖,面颊上隐隐闪着水光,他觉得心疼又无力。 难道她的脑神经衰弱又犯了? 红红的婚事多顺畅,不会是因为这她就心神不宁吧。 这几年她都能睡得好好的,很少做恶梦了。 尤其是动了手术后,她更是对身体关照有加,注重养生,自从找到了父亲,看着她一天天地欢喜起来,一天天丰腴起来,她如同曾经萎顿的干花点点地变得滋润明艳,他也觉得这生活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一种美好。 她的呜咽声太凄然了,听得桑大伟都觉得两眼发涩。 他起身倒了杯水,走到床边试探地抬手推推她的肩。 林青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神凄迷地睁开,带着茫然,带着说不出的一种绝望和悲伤,那目光茫茫然地一点点开始聚焦,最后落在桑大伟那满含着担忧的脸上。 林青燃眨眨眼,然后慢慢地脸上都是疑惑:“怎么了?半夜三更的,你吓我一跳。” 桑大伟呵呵笑了两声:“怎么了,又做恶梦了?”说着拿着纸巾去擦她的脸。 林青燃抬手摸摸湿润的眼角,心底一沉,勉强笑道:“有可能。” 桑大伟小心地扶着她坐起来,把水杯递给她:“喝点水好了,能把我这睡得死猪一样的人都哭醒,估计喉咙该不舒服了。” 林青燃接过水杯,靠在枕头上,她觉得眼睛红红肿肿的,很不舒服,就没话找话地解释道:“可能是白天和亲家母见了面,唉,红红都要嫁人了,有点舍不得吧。” 桑大伟有些奇怪地看了下她,晚上还恨不得把女儿赶得远远的,睡了一觉就开始想了?再说,红红的婚事她别提多满意了,舍不得?这话说得好怪异。 “怎么了,看什么?丑死了。”林青燃喝光了杯子里的水,随手递过去,就把自己的头蒙到了被窝里。 “你到底心里装了啥事,怎么整个人都怪怪的?”桑大伟也揭开被子上了床,挨着她躺下了。 “半夜三更的,你才奇怪哪。”林青燃抬手捂了眼睛,示意他关灯。 桑大伟抱着林青燃,大手寻了她的手握着,半晌道:“燃燃,安心睡吧,再做恶梦遇到了什么都别怕,有我在哪。” 说着另一只手把她往怀里捂捂,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林青燃埋在他怀里,那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样的一个爱她如命的男人,没什么文化,没什么本事,甚至连句有情调的话都不会说,可是,这么多年默默地守着她,护着她,没有他,她不定已经埋在哪一座荒山野岭了。 就这样好好地活着吧,要是真难受出病来,作孽的人可能连知道都不会知道。 可是,她仍然无法管住自己的大脑——那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说不定早就讨了外国老婆,儿女成行了,她这里还惦记什么啊。 不过是惊鸿一瞥,她怎么就这样陷入魔障了。 这样胡乱地想着,怎么能安稳入睡? 第二天一早,桑大伟吃惊地看着老婆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像兔子,连忙把室内的空调调高些,跑去厨房给她拿了冰,用软毛巾包着给她冰敷在眼上。 秦洛水来的时候,早有人来喊他们的,无奈林青燃坚决不出去,桑大伟只好出去招呼了,听说秦洛水来保媒,他自然满口殷勤地应承着,昨晚林青燃回来也没有说什么,他问的急了,她不过说了句宋家的婚期太紧了。 所以,桑大伟一看秦洛水递过来的大红烫金的帖子,煞有介事地看看,说回头找个懂阴阳八卦的合合他们的八字,看秦洛水并不满意这个态度,他曾经得过秦洛水那么多的照顾,自然是满怀敬意,当即就说喊林青燃过来说话。 桑大伟回到房内,就笑着对林青燃说:“秦总过来是说红红的亲事的,他想和你说说话,估价这个事情需要你出面表态才行。” “我这样子怎么见人?”林青燃马上想到秦洛水那卓尔不群的风采,她这样子好丢人啊。 “我说了你有些不舒服,秦总说不舒服更要见见你,书煜前几天还说抽空要陪着你去医院复检,他正好可以代劳,陪你去医院看病顺便复检; 你说他那样精明的一个人,眼珠儿一转我这心就突突地跳,人家那么忙的一个人,昨天还陪着你们娘儿俩去买衣服逛街,再推辞会伤人感情的; 噢——你这眼睛冰敷了之后,看着好多了,你自己瞧瞧。” 桑大伟取下她眼上覆的冰块,看看红肿已经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拿了梳妆台上边的一面仿古化妆镜,过来递给他。 林青燃一听,就知道今儿是躲不过去了,看看镜子里,眼睛却是已经消了红肿,于是就只好接了桑大伟殷勤地递过来的外套,打算出去见客。 想到了婚期,林青燃又连忙和林玄玉通了电话,问他的意思。 林玄玉听了后稍微消化了一下,就满口答应着:“我早就通知了你的哥哥姐姐们,过年他们就休假回来,早一些正好,说不定他们也能一起参加婚礼,正月不成亲,二月二龙抬头,趁着这大节气,时间多好; 我这边有点事情走不开,你们先招待着,我在酒店订饭局,让秦总中午一起吃个便饭。” 林青燃连声应着,爸爸的话自然更实用,干脆就卖秦总一个人情,虽然这样会让张云萍那个臭女人更得意,可是一好百好的事情,她不过是心里有点不顺气,没事瞎胡搅和什么啊。 打定了主意,就简单地梳头洗脸,质朴本色地出去见客了。 秦总看到林青燃过来,连忙从位子上起来,迎上去扶她:“怎么了,昨晚饭局上被气到了?” 林青燃一看他的笑脸,觉得闷闷的心口神清气爽的,当即笑道:“秦总说笑了,亲家母很和善的。” 秦总噗嗤一声笑得别提多亲昵了:“也就阿姨您这样为人和善心胸宽的,才能看到什么样的人都觉得和善。” 林青燃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到张云萍的模样,和他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哎呀,昨晚我带着红红一起过去吃饭,她婆婆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她那大儿媳妇,那媳妇一看就是常常应付大场面的,坐在那里端茶递水,小心翼翼地把她当太后一样敬着,我也没有看到她给那媳妇一个好脸色; 我们家红红看着怎么都没有人家那个大媳妇的稳重和涵养,这要是嫁了过去,口无遮拦又没有什么心机,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怠慢轻视,一想到她以后的日子被婆婆辖制,我就无法睡得踏实。” 秦总听了顿时忍俊不禁,给林青燃端了茶水递过去:“阿姨,你这样想得一点都不差!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过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青燃听她随便一句话,秦洛水就给她支招,意外地问:“你有什么法子?” “法子多了去了,最简单的一招,让宋家给小两口单独买套房子在外边住着,不和她们一起生活就好了;婚后,她待桑红好,他们小两口就多回去,她待得不好,就少回去见她得了,有什么值得那么煎熬的。” 秦洛水举重若轻。 “这样合适吗?”林青燃想到b市那天价一样的房价,觉得这样说会不会有点被人怀疑贪图钱财的意思。 “怎么不合适了?要我这媒人做什么啊,不就是你们双方不好当面说的话,让我帮着说和嘛!”秦洛水说得万分理所当然。 “我也这样想过,主要是宋家的老宅那么大,他们家在军校也有房子,可是离这边太远了,离书煜现在的公馆也太远了。” 林青燃想着怎么能让桑红婚后住的离自己近一些。 “好,我记下了,让宋家在南区这边再买套房子,给他们以后生活,我保证这条会不打折扣地执行了,这样可好?”秦洛水笑吟吟地问林青燃。 林玄玉刚好进了客厅,听到秦洛水这么说,就笑道:“他们家要是不想买,干脆我们家就陪送红红一套房子好了,只是那地方就要选得离这边近一些了。” “林老说笑了,你们陪送什么,是你们的心意,他们那边也得拿出来一些诚意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要求,你们尽管说。” 秦洛水大包大揽地笑道。 “秦总你对我们家的恩遇太大了,你来这一趟也是给我们面子,这边就这样一个要求,他们应了那婚期就按着他们说的来好了。” 桑大伟看着林青燃的示意,就出声以家长的姿态表态。 “什么恩不恩的,只能说咱们投缘罢了,毕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不过,我有个想法,这房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买到手的,他们的婚期什么的,都按部就班地开始一件件地来,等年后桑红满了十八岁,他们俩领了证,然后再出钱买房,那房子将来的房产证上,就是夫妻共同的财产了; 如果逼得太急,不买房子不结婚什么,这样伤和气的话就不说了,我既然应承了,自然会招呼着他们买的,这样你们看行不?” 秦洛水做什么事情都有着商人的精明,自然不会粗粗糙糙地答应了,婚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延误的。 三个人相互看看,都连声应承了。 “林家的亲戚大多都在国外,你们大致估摸了人数,冬天结婚的人多,这么大型的婚宴,要提前预定合适的场地和酒席。” 秦洛水接着又体贴地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林玄玉点头道:“好,我今晚就按着这个婚期通知亲属,看看到时候能回来多少人,然后直接给桑红说了,这个就不用你再费心了。” “哦,那既然这样说定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商量,过礼的时候,现在都流行拿礼金的,你们觉得多少合适?” “这个就随便好了,反正他们拿了,我们还会花吗?也不过是给桑红存着,当以后过小日子的本钱。”桑大伟呵呵笑着,他觉得这件事挺不好说的。 “这可随便不得,礼金代表着面子和分量。”秦洛水又不糊涂,怎么可能被桑大伟一个哈哈给应付过去。 “她家不是娶过两个媳妇了吗?她们怎么样,红红就也怎么样好了,不过他家拿多少礼金,我都会拿出同样的钱来补贴给红红的。”林玄玉觉得前有车后有辙的,挺清楚的事情,加上他的钱多得对钱也没有什么概念,就应声道。 “爸,这话说的怎么行?她们那两个媳妇至少都是十年前娶回家的,通货膨胀得这么厉害,和她们一样拿,红红多亏!” 林青燃是女人,自己知道该计较的地方是哪里。 秦洛水呵呵笑道:“这样好了,比照着同类人家现在婚事的礼金拿好了,别说十年前的物价了,就是五年前,现在的钱也泡沫膨胀了不少,没有可比性; 至于林老说的话,我可以顺便捎带过去吗?” “爸,我们一家三口都在这里混吃混喝的,你那钱还是留着养老好了,红红嫁到宋家的日子怎么都能过去,你没事出这份钱干嘛?” 桑大伟有些惭愧地对岳父说。 秦洛水顿时笑出了声: “林老,瞧瞧你这女婿多孝顺。” 林玄玉也笑出了声:“大伟呀,这养老不能靠钱,靠得还是你们一家三口人,我这点钱拿得心甘情愿,有钱不让子孙花,我死了还能带到棺材里?” “就是,林老名下的钱,多得估计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拿出来嫁孙女,又贴心又有面子! 现在的人都长着一双势利眼,宋家再有钱有势,也会冷眼瞧着你们家的出手是不是大方,我觉得你们说的买房子之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这事情本身就属于宋家的事; 而这礼金,很有必要说清楚,省得宋家的人小气不舍得多拿,也让宋家的两个媳妇看看,知道桑红背后的财势,以后别小瞧她了。” 秦洛水把人性看得通透,几句话说得三个人连连称是。 一时间又说到了b市哪里的酒店档次不错,气氛很好。 桑红急巴巴地赶回来,老远就听到客厅里的说笑声,知道心里的担心估计白搭了,也轻松起来。 桑红进去又聊了几句话,听他们说了情节,直接就把她心里的隐忧给化解了,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连忙真诚地给秦洛水端茶致谢。 林玄玉也笑着说聚起来不容易,一定要请秦洛水和大家一起去旁边的酒店吃饭。 秦洛水看到这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时间也到中午的饭点了,自然也不推辞,这一家人都挺有意思的,他觉得胃口更好了。 吃饭的时候,秦洛水貌似无意地问到了昨天她们那盛装丽服的效果,遗憾没有亲眼看到,他对林青燃道: “阿姨,昨天下午你们离开设计好形象离开后,给你做设计的大师专门给我电话,说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能把唐装演绎得这么有味道的女人了,我也这么觉得,桑红那丫头,估计也就得了你遗传的好模样,穿不出你的味道来。” 一番话说得林青燃的脸红得不得了:“秦总真会说笑话,这么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了,还能被你说成一朵花。” “气质是学不来了,估计是林家的遗传基因强大,你今天这样素面朝天,更让人觉得自然优雅,将来你即便成了老太婆,也是一个漂亮的老太婆。” 秦洛水呵呵笑道。 “就是,妈,你就别谦虚了,你怎么老了?” 转而眉飞色舞地对其他的三个男人道:“你们都不知道昨天我们俩一起站在婆婆和大嫂面前的时候,她们那眼睛有多亮,估计是被震撼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中间我和妈妈一起去了趟洗手间,她竟然还被一个陌生的登徒子盯着,追着要她的电话号码哪!” 桑红越说越兴奋,毕竟母女俩第一次穿亲子装,那效果让她毕生难忘啊。 “噗嗤——”秦洛水笑喷了口里的粥,将信将疑道,“估计是那登徒子看中了你的小模样,看出来你气场强悍,知道你难惹,就专门找好脾气的阿姨说话吧?” 林青燃吓了一跳,连忙踢踢桑红,制止女儿胡乱说话。 “妈呀——你踢我干嘛?我说了让老爸知道你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让他好好地把你当宝贝一样捧着,有什么坏处?” 桑红理直气壮地一句话把桑氏夫妇说得面红耳赤,这丫头怎么这么人来疯啊。 只见她兴致不减,继续道:“no——no——那男人看着不像是吃嫩草的范儿,倒像是真的看上了我妈妈,追着她走了好远。” 林玄玉笑着道:“红红,她是你妈,你这丫头怎么傻乎乎的,看着她被人追着你还有脸了?” “额,我虽然很好奇,不过看我妈那被鬼追着的模样,当然出手惩戒了一番那家伙了。”桑红笑着说着,眼角却扫到了林青燃及其不自然的神态,她顿时就抬手夹了一筷子菜,把自己的嘴巴堵住了。 “做得好,去部队不白练,你这丫头,以后陪着你妈出去,要寸步不离才好。” 桑大伟也不以为意,青天白日的在吃饭的地方,有桑红这样不吃亏的主儿跟着,他量老婆也不会吃什么亏,当即就赞赏地抬手给女儿夹菜。 秦洛水却若有所思:“舒云小筑那地方,去吃饭的非富即贵,是个什么样的家伙这么不规矩?” “呵呵,我觉得中年妇女偶尔被欣赏性地调戏一下,这是魅力的证明,所以只是推搡了他两下——又踩了他一会儿,而已。” 桑红这回不说实话了,她看出来妈妈的神态不正常,就随意地打着哈哈说了几句来应付秦洛水。 这回轮到秦洛水和林玄玉傻眼了。 林玄玉笑着问她:“就你那身手,推搡了他两下,又踩了他一会儿,还能说‘而已’这两个字?” “你出手没轻没重的,别把人打坏了吧?”秦洛水想到那天和桑红对打的样子,不由笑着呲呲牙,谁这么不长眼,觊觎她妈妈的美色,这绝对是找抽的。 在场的人自动脑补了那男人被她三拳两脚踹倒在地上,然后被她踩着胸口撩了几句很嚣张的狠话,对,一定是这样。 桑红看着四双瞪着自己的眼睛,连忙把头埋在盘子里:“我真的没有下狠手,只是小小地教训了他一顿,警告他离我妈远一点,不然,我就见他一次扁一次,嘿嘿——”看着他们明明不信的目光,她无力地说,“算了,估计他也没胆跟着,当我没说好了。” 林青燃苍白着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也低了头吃菜。 秦洛水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手,很快就顺着桑红的话,把饭桌上的话题移开了去,把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午饭散场,秦洛水殷勤地要带林青燃去医院复检一下身体。 自然被林家人拒绝了,让他一个外人这么忙,他们都干什么去啊! 送走了秦洛水,一家人自然关怀备至地围着林青燃转,不容分说,陪着她上医院复检去了。 秦洛水回去忙完了手头的事情,看看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就给宋书煜电话,约他一起吃饭,汇报今天的战果。 宋书煜听他说了婚期如期订下,笑得合不拢嘴,就爽快地赴约了。 他听了秦洛水说的林家让买房子的条件,不由无语道: “买什么房子啊,家里那么多的房子,我这里的地方那么大,你这都是什么狗头媒婆啊!” 秦洛水满头黑线地挂了下来:“这是你岳母说的,不应下来,婚事哪里能这么利落地应了?” “难怪都说这房价都是丈母娘给炒起来了,果不其然,好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哪里能买到房?她不会说不买房子就不让我们结婚吧?” 宋书煜黑了脸。 “你怎么一提到和桑红有关的事情,就缺乏耐心了?你听我说完成不?” 秦洛水心里闷笑,这家伙吃瘪的模样真好看。 “说。”宋书煜冷眼瞅着他,大有你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意思。 “你家里的房子很大,那是你爸爸妈妈的家,你妈整天在家闲着,桑红又退伍了,你让两个家庭主妇住在一个屋檐下,啧啧,你觉得张阿姨很好相处吗?那是对你,对别人可就不一定了,等你夹在妈妈和老婆之间左右为难的时候,买房就迟了,到时候搬出去不定多伤感情。” 秦洛水说得很实在。 宋书煜想了想,就想到那天他带桑红回家,走了慢了几步,就听得妈妈那阴阳怪气的挑剔的话,知道秦洛水说的话不假,就沉着脸没有出声。 “第二,桑红家就一个女儿,靠着她养老送终哪,你说老两口想要去看看女儿,或者到女儿家小住两天,去你家老宅合适吗?”秦洛水反问他。 宋书煜想想,觉得是有点不舒服。 “我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挺好的吗?”宋书煜想到自己刚刚分到的大别墅。 “那是公家的房子,看看你那里边配着的几十号人,冷着脸一副谁都欠了他们钱的模样,除了你住那里合适,其他人谁不觉得别扭?你可以问问桑红,是更喜欢你以前部队里的宿舍还是现在气派的大别墅?” 秦洛水笑得别提多讽刺了。 “你是说这房子非买不可了?我这不是没事找抽吗?每天累死累活的,晚上就那么点能支配的自由时间,见老婆还要换地方?”宋书煜想着都觉得太没有意思了。 “别把这事看得太严重了,那房子的意思就是告诉桑红,有一个属于她的私人空间,让她可以自由支配,买房子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秦洛水说得很随意。 宋书煜看看他:“那是房子,不是个小数目,我回头筹款给你。” “这事好说,刚好有个好机会,要是很难的话,我自然不会给你添堵了。”秦洛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费心。 “什么样的好机会,难道你最近进项太多了,打算搞房地产?洛水,我可告诉你,这一块儿不能沾。”宋书煜正色道。 “我那点钱算个屁,投到房地产上不是找虐吗? 咱们以前在国外的时候,高咱们一届有个叫迈克的家伙,搞金融的,你还记得不?”秦洛水问。 宋书煜努力地想了一下,道:“大概还有点印象,怎么了?” “那家伙毕业之后,得了咱们系教授的推荐,混到了华尔街,做了牛b的金融操控专家,现在听说也能抵挡一面了,前段时间听说做了详细的市场调查,已经作为亚太地区的代理进驻b市了。” 秦洛水兴奋地说着,显然这个大人物让他很推崇。 宋书煜不动声色道:“莱尔集团的?” “是啊,怎么,他也去找你了?”秦洛水问。 “呵呵,那倒不曾,毕竟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我只是看到了这个庞大的金融机构进驻中国市场的申报材料,不愧是世界级的金融老大,那材料严谨,无懈可击。” 宋书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唉,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财大气粗得让人眼珠子都掉到地上,他告诉我说已经控购了b市两个小区的楼盘,问我要不要,刚好就在南区这边的繁华地带,我去看了,地段很好,配套设施也很完备,将来孩子上学从幼儿园到高中,都不需要离太远; 六千户的房源都在他的手里,房价竟然只有三折,三折是什么概念,你懂不?”秦洛水双眼放光。 “那么多的房源?即便只是付出前期的定金,也是个天文数字啊!”这个数目显然太出乎预料了,宋书煜挑眉问。 “是,我本身就不打算买房,听了这价钱,不动心怎么可能,干脆咱们俩各要一套,全付款,按着他那折后的价钱,直接弄房产证得了。” 秦洛水显然觉得好机会一定要和哥们分享。 “这样啊,我回头让人调查一下,美国鬼子很狡猾的,来这里不是刮走咱们的资源就是卷走咱们的财富,天上掉不下来馅饼。” 宋书煜慎重地说。 “呵呵,我正有这个意思,担心被套了,我的能量不够,查不出什么,不然拉你下水干嘛?”秦洛水一听宋书煜的话顿时笑得明艳。 宋书煜这才明白,估计这家伙找自己谈话的重心就是在这件事上的,不过,既然对两个人都有好处,他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三折,给那丫头一个可以自由支配的空间,多好的机会。 “这样好了,你调查你的,我抽空和他多接触一下,增进了解; 还有个好消息,林老说了,结婚时候你们家送给桑红的礼金,你家拿多少,他就也拿多少陪送给桑红,看不出来,他对这丫头这么看中。” 秦洛水说着就笑了。 “什么的感情,一涉及婚姻,不算计简直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钓鱼嘛?姜还是老的辣,估计是生怕我妈轻慢了桑红,在给她撑腰哪,行,随便他们吧,多少都是人家的心意。” 宋书煜苦笑道,不知道妈妈听了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啧啧,没想到桑红天上能掉下来这样一个有钱的外公,这丫头果然是个有福气的。”秦洛水故意酸溜溜地刺激装苦逼的家伙。 “这婚事我是很满意,可和婚礼一听我头就大,我和桑红说了,等年假一到,就出去提前把蜜月过了,等回来了,直接举行婚礼好了,有什么事情,就辛苦你两头多说和说和,给我们小两口谋求到最大的利益,这事就拜托你了。” 宋书煜想到了什么,顺便就把大事托付给秦洛水了。 秦洛水一听刺激这家伙没有刺激到,反倒把自己给刺激到了,不由苦笑着说: “这要求是不是高了点?” “你这样长袖善舞、舌灿莲花的媒婆,百年难遇,不给你提供发挥的舞台,不是太委屈你了吗?我的婚事你全权代理,怎么整我都没有意见。” 宋书煜看着他僵硬的俊脸,终于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话可是有语病——你的婚事要是我能全权代理,还怎么整你都没有意见——操,这不是哄小孩子的话吗?我说咱们三个干脆一起结婚,搞个三人行怎么样?” 秦洛水恶寒地抓了他的语病来。 “噗——”宋书煜喷了口里的菜,恶寒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秦洛水,你是不是皮痒了?敢这样消遣我!” 秦洛水笑得很无辜,声音更是委屈极了: “不是你先消遣我的吗?出了这么多的力气,不仅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还打算丢下一个烂摊子给我,你这是哥们吗,简直是吸血鬼,周扒皮都没有你狠。” ------题外话------ 【致谢】水水太开心了,谢谢淡雅素亲亲,竟然一次投了7票,水水今晚一定要加更致谢滴!干点事咋那么难、13065391155、樵夫老爸、491129569、玲玲呀呀亲们的票票,也让水水很感谢哦,还有醉不思归亲亲的五热度评价,大家都很给力,狠狠地亲一个,水水码字去啦! 爱之求索 202 梅晓楠回国 “好了,和你斗嘴简直是找虐,帮我想想,去哪里度蜜月比较好?”宋书煜知道自己有点理亏,更明白斗嘴皮子自己不是秦洛水的对手,就及时地收了话题。 “去哪里好呢?我想想,我想想,一定要特殊一些,去柬埔寨的吴哥窟,听说那里很快就要被丛林淹没了; 面对曾经强大的高棉帝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人很容易产生渺小虚无感,身边能抓到的人就是你,她会更加的依赖和珍惜你们的感情。” 秦洛水摸摸下巴,说得振振有词。 “额——听上去不错,可以考虑。”宋书煜似乎从谏如流的模样。 “要不,去古罗马湮灭的庞贝古城遗址看看,听说庞贝城北的维苏威火山爆发,仅仅用了十八个小时,就把一座被誉为‘美丽乐园’的城市消灭了,好好奇那些成为历史的瞬间。”秦洛水仿佛无限神往的样子。 宋书煜眯了眼睛看着他:“你怎么老是建议我们去看这些毫无生机的历史遗迹,这是蜜月啊老兄,平时的生活够沉重了,还去那里找沉重? 你都不怕她看了吴哥窟后被勾起宗教信仰,不怕到了庞贝古城边,火山再爆发一次?你存的是什么心啊!太险恶了。” “啊?浅薄,无知。” 秦洛水鄙视道。 宋书煜抿唇听着他胡诌:“我说的这些地方是容易让人的心灵和情感引起共鸣的地方,你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倒罢了,竟然这么说,要是只追求浅薄的感官刺激,你们干脆去济州岛或者夏威夷好了,正好去感受一下不一样的季节和气候,也会有点意思。” 宋书煜的嘴角抽了抽:“海边啊,估计她会做恶梦的,你还敢说不是存心添堵?” 秦洛水这才想到桑红海上历险的事情,不由无力地说:“你们的蜜月,还是你们自己想好了,你问桑红吧,我怕了你了。” 两个人哈哈一笑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开始努力地填饱肚子。 晚上回家,宋书煜就专门问了桑红想在哪里买房子。 桑红说最好离他现在的住地或者外公家近一些,其他的都无所谓。 宋书煜就干脆地放了心,把那事情交给秦洛水做了。 秦洛水得此重任,当即就开始行动了,除了协调两家的关系,帮着宋书煜和桑红捞好处之外,他也把买房的事情做得很认真。 让人实地考察之后,他又切实地去那两个小区附近转了几遭,主意就定了下来。 宋书煜也派人查了莱尔集团亚太分公司的账号和各种文件,最终确定了这是一个有着足够资金链条的金融投资公司,并不是一个空壳子,当即就给秦洛水回了话,让他动手开始买。 秦洛水很快就收到了宋书煜让人给他送过去的实名制的银行卡,告诉他直接付款,用最快的速度把手续办妥当。 秦洛水客气了两句,听宋书煜不乐意了,就也罢了,购房用宋书煜的名字从银行转账,事情做着更安全阳光,他明白这家伙是在避险。 算了,出点力挺好。 他们的婚房,用他们自己的钱,多好的一件事。 打定主意要买,他就主动地约了迈克出来吃饭,迈克也很高兴地说,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秦洛水以为他说的是价格方面的优惠,当即表示十分期待。 于是秦洛水就专门在自己的酒店里安排了酒宴和娱乐项目,来招待迈克。 当年一身休闲装或者t恤衫牛仔裤穿着随便的家伙,一到正经场合摇身一变,穿得毫不含糊。 迈克发胖了,几乎比秦洛水高了小半头,宽了不少。 金褐色的稀疏的头发全部梳向脑后,穿一件巴宝莉的蓝色呢子大衣,里边是蓝色衬衫,领子却是白的,领带的花纹繁复精致,颜色和蓝衬衫,褐色西裤搭配得恰恰好。 连秦洛水这样对穿着很挑剔的行家的目光,也挑不出不和谐的因素,这样的迈克让他有些陌生,时光真的很残酷,能把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家伙,变成了一个精英分子,想想都万分地不可思议。 好在还有那双蔚蓝的、锐利的眼睛,一如往常一般闪着锐利的光泽。 秦洛水步履从容地迎上去,和他握手。 迈克上下打量着秦洛水笑得很惊讶:“秦,你越来越有魅力了,时光在你的身上是不是镀了神奇的金子?” “你更让我耳目一新,现在俨然是华尔街里的精英了,左右世界经济的指挥棒,就是在你们这样的人手里捏着啊。” 秦洛水笑着谦恭地奉承他。 “唉,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看看我曾经让你羡慕不已的茂密的金色头发,现在都掉成了地中海了,那地方压力太大了,一念之间就可能成为一个身价百万的富翁,一念之间就可能沦为贫民,哪里有你这日子逍遥,以后在你的地盘上谋事,请多多关照。” 迈克说得万分诚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秦洛水说:“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吗?现在请你瞪大眼睛。” 秦洛水看着他那万分神秘的模样,不由好笑地配合地挑挑眉,示意自己在等。 迈克侧身,双手拍了两下,然后就让到了一侧,抿唇看着门口的方向。 只见大厅门口处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这个女人的没有穿华贵的毛皮大衣,更没有穿长裙,她的短发蓬松,一件大气的褐色毛呢大衣也无法掩住她那动人的曲线,她的脚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身姿窈窕地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那脚步带着弹性,充满了生机和扑面而来的自信。 秦洛水觉得眼睛有些发花,是的,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画着几乎辨识不出的淡妆,大衣内穿了一件紧腰的黑衬衫,领子大胆地敞开竖起,隐隐露着事业线,一排金灿灿的小金扣子,粒粒饱满地紧挨着,衬得那衬衣黑色的质地也耀眼了很多。 典型的欧美潮女穿衣风,大气干练又充满着诱惑。 她的目光闪烁着光彩和热情,迎着秦洛水伸手,声音微微带着诱人的磁性,清朗而喜悦地招呼: “洛水,看到我,可有惊喜?” “啊?真的是你,梅晓楠?” 秦洛水觉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妖孽怎么在这时候突然回来了?惊是惊住了,他却找不到心中的喜悦来。 梅晓楠轻轻挣脱了他有些失控的手掌,退了半步,揉揉右手被他捏得有些疼痛的指尖,眯着有些琥玻色的眼睛调侃道: “你越来越有味道了,而且表达惊喜的方式还是这么独特。” 她这样瞧着人的模样,和桑红是多么像啊。 秦洛水努力地调整状态,招呼他们俩往里走,一边笑道:“呵呵,晓楠,你这样红极一时的战地记者,怎么和迈克这样的经济大亨一起出现?” “战地记者?你说得是多少年之前的老黄历了, 当初刚到y国,为了站稳脚跟,跑到战场上拼命,赚到了资格还去枪林弹雨里奔波,那不是找死吗? 无论多么坚强的人,亲眼看到过战争的残酷,都绝对不想第二次再踏进战场,那地方尸横遍野,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硝烟和血腥,去过战场的人,终生都难以走出那场恶梦。” 梅晓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嘲弄,还有厌恶。 “我记到高中时,有个女孩子曾经把新闻奖的最高荣誉‘普利策奖’当做自己的追求目标,那个女孩子是你,我有没有记错?” 秦洛水眯眼打量着陌生了许多的梅晓楠。 他忽然很想她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存在在他多年前的英雄形象上,让他仰望,让他惭愧,可是,生活是多么煞风景啊,它就想不停地毁灭着你在乎的东西。 面对着这样一个梅晓楠,他怅然若失。 不由想到了宋书煜,想到曾经逝去的理想和美好的岁月,想到了在a市高中度过的那段无忧无虑又充满激情的时光,不由感伤顿生。 “洛水,离土人贱,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人最先放弃的都是理想,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当年我驻守战场三个月,才拍来了支撑起我事业的新闻,真相是我在战场上受了伤,一块弹片嵌入我的肩膀,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让我胆怯,让我对战场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在医院里垂死挣扎一般躺了三个月,然后我就毫不犹豫地放弃那个理想了; 这个世界的格局多年前就已经固定了,为弱者呼唤,成为毫无价值的牺牲品,哪里比得上站在强者的阵营里生活? 于是我伤好后,就到了m国,攻读了经济学硕士的学位,到了没有硝烟的更为冷酷的金融战场上; 我的选择是对的,新时代的战争,是经济战。” 梅晓楠的声音里充满了弃暗投明一般的喜悦,秦洛水的心却一点点地下沉。 秦洛水一边认真地倾听,一边把他们带领到准备好的雅座。 迈克绅士地帮梅晓楠拉开座椅,接过梅晓楠的大衣,和自己的一起挂在一侧的衣柜里,对上秦洛水的目光笑道: “梅现在是经济时报的记者,目前受雇于我们公司,跟踪采访莱尔这个顶尖的金融公司在亚太地区的发展,相对于战地记者来说,她绝对是一个英雄,不过她现在的阵地在金融前线而已。” ------题外话------ 感谢亲亲a398226901、何耘辰、3799528791972亲亲的好多票票哦,感谢诸葛紫轩亲亲的留言鼓励和5分热度打分,还有更多默默无语地支持着水水的读者,你们的支持,让水水充满了努力码字的力量,都晚间十一点多了,晚安,亲们做个美梦哦! 爱之求索 203章 野心勃勃 秦洛水努力让自己大脑冷静,抛弃那种失落,用客观的态度来对待梅晓楠,沉浸商海多年的经验让他深深地明白一个真理,带着偏颇的感情和人交往,会失去很多机会包括钱途。 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俗是人之常情,这个女人没有在他面前矫揉造作地掩饰自己的庸俗,客观地看,这性子挺对他的盘。 他抿唇对梅晓楠嫣然一笑,亲自给她面前的高脚杯里注入艳色的葡萄酒。 梅晓楠目光注视着他那修长白皙的握着瓶子的手,心道,这个男人转眼竟然长成这般倾城姿色,时光委实神奇。 秦洛水挑了下眼角,勾连了她那尚未掩饰的目光,魅力四射地抿唇,放下手中的酒瓶:“来,让我们为今天的相遇干杯!” 三个人都带着真诚的笑意举起了酒杯,叮叮叮,清脆的碰杯声传达出明朗的愉悦。 坐下之后,梅晓楠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轻轻地推到秦洛水的面前: “洛水,我真的想象不到,十多年未曾谋面,你还能一眼认出我来,还能记得我说过的那些年少轻狂的话,真让人感动,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秦洛水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手指捻起,目光缭绕片刻,就又放了下去,笑得百花失色: “晓楠,你真让我惊讶,这辈子我送女人的礼物多了去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没有示好的情况下收到来自异性的礼物,无论是什么,这一刻能让我心生惊喜,已经足够了,谢谢。” 他说着把礼物盒子推了回去,一点都不好奇和惊讶。 他是个对吃喝玩乐穿都很感兴趣的男人,紧张的工作之余,逛那些豪华的男性饰品补,更是他喜欢的一种自我休闲方式,对于饰品,他很挑剔,更喜欢自己挑的款式。 那些名表、领带、挂件、皮带,以及袖扣,这些点缀男人的好物件,他多的是,他对卡地亚、爱马仕、夏利豪等等品牌,十分钟情,那清一色的贵金属、宝石、碎钻搭配的饰件,他的身上都随着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适当地进行着变换。 现在他一眼就能看出,梅晓楠推过来的盒子里装了一对袖扣,商标和型号缩写他很熟悉,价值不菲。 “怎么连打开看看都不,就直接拒绝了,这会让我伤心的哦!”梅晓楠笑得很明朗,丝毫都没有被拒绝的意外。 “晓楠,如果你送我一张带着异国风情的卡片或者巴黎街边的手工小玩意儿,我会万分欣喜地接受,这个不行,奢侈品我不缺,而且,我习惯佩戴自己看中的款式,与其收了束之高阁,不如物尽其用,你另作它途好了。” 秦洛水的脸色很诚恳,心里却在疑惑,这个女人就是成了富婆,好像也轮不到送他这样贵重的礼物吧,常年在国外混的人现实极了,凭什么平白无故地送他重礼。 “宝剑赠英雄,这礼物除了你我还真的不舍得送出去。” 梅晓楠微笑着灵巧地打开了那个小盒子,只见是一对白金玛瑙袖扣,白金底座镶嵌着蓝色的圆玛瑙,六粒小钻顺着白金边缘溜溜儿地转了一圈,精致华丽,趁着天鹅绒的黑色的衬底,光芒四射,惹人喜爱。 迈克的眼睛瞪大了,显然也很惊艳。 “洛水,这款袖扣简约中透着华贵,高雅里剔透着晶莹,白金的优雅和钻石的华贵被玛瑙的水色中和,有没有觉得这样的设计,显得脱俗大气?” 梅晓楠指尖轻轻抚摸着,声音里充满诱惑。 “秦,我看了都动心,你就收下好了。”迈克怂恿道。 秦洛水伸手拿起,细细审视,眉目间光彩顿现:“这是hrm今年的新款?” “嗯,不止这些,喏,这里,你看——这里还有设计师的签名标志。”梅晓楠的指尖轻轻指指那袖扣内侧,那里果然有着雕刻的痕迹。 她冰凉的指尖轻轻地触到了秦洛水的手指,留恋地轻轻勾了一下。 秦洛水眉毛尖都不动一下:“这是hrm限量版的产品,这个设计师听说只给法国古老的贵族设计饰品,是真的吗?” 梅晓楠呵呵笑道:“果然是识货的行家啊,搁在一般没有见识的男人眼里,也就是一对小东西而已,你竟然了解得这么通透,好了,它是你的了,再推辞我就生气了。” “这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秦洛水看出这女人对他毫不掩饰的企图,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可不会觉得这个精明的女人会被自己的美色迷惑。 “哎呀,和聪明人打交道真的很无力,好了,我说实话,你新成立的服装品牌,潜力无限,我这次回国,hrm的拓展司司长,私下里给了我一个市场探测的任务,他们想把分店开到这里来,在这之前,需要造势,以后你们的季节性的大型新装发布秀,都可以直接从香港的分店里借用珠宝首饰,他们会派飞机专门护送过来。” 梅晓楠一边佩服秦洛水的定力,一边为他的谨慎头痛不已,这个男人很难搞,看起来,时光已经把他这块璞玉雕刻成晶石了。 “哦,这样啊,你直说就行了,干嘛绕弯弯?” 秦洛水嘴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里不由想把这女人骂死,靠,果然是精明,既想落人情,还想赚人情,他是那么好哄的人吗? “男人太精明了不好。”梅晓楠笑着解释。 “呵呵,这是妇人之见,如果精明了不好,这样档次的珠宝品牌,怎么会看中我们这样的新生力量。” 秦洛水的嘴巴丝毫都不饶人。 “谁让我主动送上门来,什么样的理也都得听着,不过说实话,你们的品牌和几百年的世界名店合作,怎么看都是你们占便宜。”梅晓楠有些不服气。 “我们的品牌是新,却是一鸣惊人,国内市场巨大,国人正成为世界上奢侈品消费的主力军,百年名店想要适应新的市场形势,只能说他们慧眼识人,我们可不觉得占了什么便宜,国内找我们谈合作的珠宝品牌多了; 不是看着你的面子,我才不屑于给外国人做这免费广告哪。” 秦洛水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梅晓楠彻底无语。 “好了,这袖扣太显眼了,我真的不能收,不过你说的发布会饰品和hrm合作的事情,我直接就可以应下,我有其他的事需要和你们商量。” 秦洛水说着坚持让梅晓楠把东西收回去,然后他才说了自己想要借着他们的团购,直接购买两套住房,让他们尽量优惠些。 迈克和梅晓楠显然没有想到秦洛水会有这么个出乎预料、容易达成的要求,当即就喜出望外地连声应了。 秦洛水当即就把自己看中的户型和楼号楼层直接取出来给了他们。 梅晓楠无语地笑道:“洛水,看来这就是你这次约我们吃饭的原因了,我有些奇怪,你这酒店这么大的资产,还去买商品房,这不是放着皇宫住陋巷吗?太让人无法理解了。” “呵呵,皇宫不是家,陋巷有亲情; 再说,你常年旅居国外,国内房市的恐怖程度没有太鲜明的体会,这次你们专程投入国内的房地产市场,显然已经看到了这里的无限的商机,实话说,不是趁着你们俩这团购的东风,我才不舍得把大把的钱换成两套房子搁置着,房价太特么的坑爹了,钱在银行里只会缩水。” 秦洛水说着面有难色。 “你是和其他购买的房户一起信贷还是全付?”迈克问。 “当然是全付了,难道你的银行还想赚我的利息?”秦洛水玩笑道。 “我的银行?说笑了! 中国市场太难进了,莱尔银行根本就进不来,我们和你们国有的商业银行合作,在第三国里银行之间进行换汇,哎,人民币的外汇汇率调高,银行赚大发了。” 迈克显然被秦洛水的说法逗得很开心,想到真实的事实是钱被国内的银行赚走,不由无奈地叹息。 秦洛水笑着挪揄道:“借鸡生蛋,不说国家政策给你们外资提供了便利,竟然还埋怨,总归你们赚走的是大头,从来没有见过华尔街出来的人,会给其他国家的人谋福利。” “洛水,为什么不去美国买房? 全美房地产经纪人协会公布的数据显示,11年3月至1年3月,来自中国买家的投资超过亿美元,仅次于加拿大,成为美国房地产市场的第二大买家; 国内的污染严重,实在不宜长期居住,就说你购买的这两套单元房,折后的价钱在美国你都能买到纽约附近的”富人区“,那里的房价比b市六环外还要便宜得多。” 梅晓楠对秦洛水买房的举措很是无法理解。 “对,我也发现,一位拥有一套房产的b市市民只要卖了房子,就能很轻松地在美国全款买房。”迈克显然也有些赞成。 “这样啊!购房手续复杂吗?”秦洛水也觉得诧异。 “压根儿没有国内的购房手续复杂; 而且,从年月至今,美元兑人民币已经从1美元兑换8。元人民币跌到目前的6。3元,跌幅超过3,,; 这意味着,即便美国房价不下跌,在年需1万美元的一套房子,因汇率下跌就省出人民币万元; 国人在美国购买房产能够有如此大的优惠幅度再加上长期看涨的前景,自然吸引力大增; 新政府的限购二套房手续出台之后,国内的大型房企已经开始试水海外项目,限购措施使得一线城市的有钱人基本上失去了购房的资格,这部分投资需求必然流向海外; 因此国内的房企龙头万科等已经启动了国际化策略,这在很大程度上方便了国人在美国买房,房企和中国买家实现双赢; 根据我知道消息,万科在旧金山的项目虽然还没有竣工,国内买家已经追随转战北美,并已经订购出套房产; 你是商人,难道看不到这样旺盛的商机?” 梅晓楠的大脑就好像精密的计算机,飞快地给秦洛水算出了资金投向升值的最佳方向。 秦洛水默默计算一下,知道梅晓楠说的如果是实情的话,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方向,不过他是个行事谨慎的人,当下也不表态,只是笑笑说: “真是奇了怪了,你们从国外来中国的房市上捞金,国内的房企,进军美国房市捞金,是不是换了地方钱就好赚了? 房地产是我不熟悉的一个行业,太压钱了,哪里有服装和服务业赚钱轻松来钱快?” 梅晓楠也不多说只是笑道:“你还是跟着我们看看,开开眼好了,新时代的金融业充满着机会,充满着外行人发现不了的机会; 等所有人都明白了再去做的机会,一般都是填坑的料。” “不能这么说,在秦熟悉的行业领域内,一定也有我们看不到的赚钱秘诀,行有行规,贸然越界是会吃亏的,谨慎行事的品质我很欣赏。” 迈克吃着精致的菜肴,适当地缓和了气氛。 大家又聊了一些赚钱热门行业的信息,秦洛水有大开眼界之感。 中间迈克起身去洗手,秦洛水终于找到了和梅晓楠私下说话的机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洛水问。 “我和迈克一起过来,这里的一切他不熟,国内的事儿和国际上不一样,认识人和不认识人的差别待遇太大了,公司能够开起来,全凭我跑前跑后地操劳,所以,一直没有时间联络你。” 梅晓楠的声音带着疲惫。 “这样啊。”秦洛水说着沉吟了片刻,听她的话,明白这女人的能量挺大的,能混到这样的地步,不知道踩在多少个男人的肩膀上才上位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你——有没有去见书煜?”秦洛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先问了。 梅晓楠摇摇头:“没有——他还好吧?” “你是问他多年前找不到你之后,还是问现在?”秦洛水认真的看着她。 “都有,你能告诉我吗?”梅晓楠那琥珀色的眼睛猫儿一样微微眯起,眼神柔和悠远。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们谁会和女人一样伤春悲秋,他现在的状况你会不知道?别骗我了。” 秦洛水把球踢了回去。 “听说他订婚了?”梅晓楠的目光一副等待他确认的模样。 “嗯,而且快结婚了。”秦洛水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苍白,不由鄙视道,这女人还在他面前装痴情,真是恶心。 “真是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啊。”梅晓楠苦笑道,仰头喝下了杯子里的红酒。 “你呢?嫁了美国佬?”秦洛水问。 “嫁什么哪,老了,又有些大女人主义,无法忍受美国佬身上浓重的体味和体毛,还有不同的民族文化背景,美国佬的家庭责任感太淡漠了,无法接受; 其实我觉得大部分的中国女人体质都太纤弱,内心里的理想伴侣,应该还是纯种的中国男人。” 梅晓楠说得很随意,却清楚地告诉他自己单身的事实。 秦洛水笑道:“怎么,这次回来,不会想重叙旧情吧?” “说哪里话,再见已经把你们当成亲人了。”梅晓楠明确地表态。 “哦,是不是改天我约了书煜咱们一起坐坐?”秦洛水试探道。 梅晓楠摆摆手说:“算了,太刻意地见没意思,都在一块地儿上转,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了,你可千万不要对他说我回来了,不然就冲淡了偶遇的惊喜了。” 这显然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了,秦洛水当然知道自己对宋书煜的影响力,他可不喜欢乖巧感恩的桑红情路受挫,遭遇这个手段狠辣的魔女。 秦洛水噗嗤一声笑道:“这话好听,我也很期待某天那厮遇到你的惊喜,估计比我今天的反应要大吧,想想都很期待。” 梅晓楠显然也展开了旖旎幻想,笑得妩媚多情。 秦洛水心底鄙视道,偶遇的惊喜?我呸——这女人估计是等机会,等着直接能翻盘的机会,不行,哪能就让她一个老妖女就这样顺风顺水地折腾那个傻木头。 迈克回来后,三个人又就买房的事情切实地谈了,秦洛水把今天要办的事情落到了实处,大家又顺便联络了友情,又谈成了生意,都皆大欢喜。 饭后他们又一起k歌,跳舞,泡温泉,总之,秦洛水十分殷勤地陪着,都玩得很开心。 秦洛水一再盛情邀请他们从原来的大酒店搬到这里来住,被他们客气地拒绝了,多年的行事风格,让他们习惯和朋友保持适当的距离。 送走了客人,秦洛水想了想就拨通了王小帅的电话。 王小帅看到是他的电话,连忙接了问他什么事。 秦洛水特地关照他,尽量不要给莱尔集团约见宋书煜的机会,如果真的推不掉,一定想办法推给其他的人接待。 王小帅听得云山雾罩的,纳闷地问:“怎么,这个新进的公司有问题?” “说不上来,很危险,别让宋沾边,你想法子和秘书处商量一下,能推就推,不能推,就安排给其他的领导。” 秦洛水说得直截了当。 “好,听你的。”王小帅知道他和头儿关系很铁,自然十分留心。 秦洛水挂了电话,心里的担心丝毫无法减弱,当初宋书煜看中桑红那丫头,不是就是因为她和梅晓楠七分相像吗? 现在正主儿回来了,会不会再情海翻波,出现变数? 对他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能了解了喜好,重金收买,对于老情人那还不早就挖得透透的? 尤其是宋书煜现在大权在握,要是能左右宋书煜的感情,或者常常见着他,只是无意中从他口里听到的闲谈的信息,也会让这个精明的女人钻尽国家政策的空子,赚得脑满肠肥。 淡定的秦总终于无法淡定了,在房内转了几圈,还是努力地尽快把婚事促成的好。 两天后,宋家给桑家送礼金了,两家的主要成员一起吃了顿饭,这婚事在双方都大大方方地极力支持下,创造了豪门婚姻礼金的天文数字。 那些时尚花絮的杂志,更是把这两个人的婚事炒作得沸沸扬扬,无数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数不过来零的礼金,关键是女方竟然愿意等价跟进,这真是百年难遇的省事。 更多的是气红了眼的同阶层的人,你们家把婚前的礼金提升到这样的高度,让我们这些后续的即将结婚的人家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桑红的经历就被有心人一点点地挖了出来,她那离奇的身世和让人羡慕的爱情,让无数生活的社会底层的小姑娘都充满着水晶鞋的梦幻。 沉寂多年的林家,一时间门庭若市,a市的那些亲朋故友都纷至沓来,前来祝贺,简直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大家都无比期待着这场盛大婚礼的到来。 秦洛水时刻提防着,没有听到有关梅晓楠的传闻。 这女人还真沉得住气! 她越没有什么动作,秦洛水就越担心,后来他干脆就给宋书煜打预防针了。 他当然不会提梅晓楠的名字,只是特意地把那天购买房子的事情告诉了宋书煜,当然有关去美国买房子来保值、乃至货币增值的事情,他详细地说了情况。 其实那天和迈克他们分手后,他就赶紧上网查了有关房市的走向,发现梅晓楠所说的确实是真实情况,大批国外的财团是近两年之内涌入中国市场,中国国内有实力的房产企业,也被美国那优惠的开发政策给吸走了资金,尤其是今年,人代会结束后,有关限购二套房的政策出台后,大批国人的资金被明显地吸引到了国外。 宋书煜拧了眉头:“洛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打算也去赶趟儿?” “这情形太怪异了,我总觉得有大阴谋,你们部门里的风险管理处,对这个反常现象,不会没有丝毫警惕吧?” 秦洛水努力地套他的信息,同时,说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想想美国富人区的别墅,他都为那两套商品房浪费的钱财默哀,大家都去,为什么他就不能去呢? 他心里一边存着侥幸,一边又存着忧患,隔行如隔山,那可是花花绿绿的票子,投错的话,半辈子的辛苦就白给他做嫁衣裳了。 “这个问题很复杂,几句话解释不清楚,你要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恶补这一块的知识的话,建议你洗耳恭听,我可以免费扫盲。” 宋书煜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兴奋点了,冷淡地兜头一盆凉水泼了过去。 “扫盲?商业是我摸爬滚打多年的地方,你那长处在政界,别给我说大话了,你那双学位之一的金融系根本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本本。” 秦洛水心里有些不舒坦,怎么他话里的意思是这一块显然动不得。 宋书煜轻笑一声,也不说破,只是淡然道: “咱们的那个老校友迈克,我已经让人查了他的底细; 他所在的菲尔被公认是华尔街里研发金融业衍生产品的佼佼者; 早在八十年代,菲尔一改绅士银行的做派,结束了海外的几个分行的业务,集中精力研发金融衍生产品,以高超的手腕,致力于向各大公司提供财务咨询服务,着重专业服务和发明新产品; 迈克是菲尔衍生产品部的经理葛朗台的心腹,这一块业务也是菲尔手上的王牌,更是公司巨额利润的保证; 值得一提的是,从葛朗台主持这个部门开始,他和新任总裁一起改变了菲尔的性质,开始涉足销售垃圾债券这个高风险的领域,他曾经为菲尔创下过单笔交易佣金两千万是记录,让菲尔一跃走上华尔街的领先地位; 这种疯狂贪婪的冒险行动,让菲尔这个老牌金融老大背负了污点,开始臭名昭著起来,仅仅是去年一年,迈克曾经成功地策划并购过德国两家国有企业,再创菲尔的辉煌业绩,造成德国十二万工人失业,最低十一亿美元的国有资产流失; 现在这个迈克,被委以重任,开始大张着鳄鱼嘴巴,来咱们这里捞金了; 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宋书煜把迈克的老底揭露了出来。 “不太明白。”秦洛水除了从他口中听出了迈克的铁血手腕、赚钱疯狂之外,没有听出来什么其他的信息。 “奸商啊,只会看到利润! 你要记着,没有强大的国家政权支撑,商人赚到的钱就等于废纸; 如果不是国力日渐强大,人民币如何坚挺? 外资在华投资影响力最大的有着”美国头号房企“之称的铁狮门公司,四年前以挂牌底价6亿元收入囊中的新江湾城f地块,现在转让总价为人民币48亿元; 这个信息暗示了外资将从中国楼市大撤退;菲尔却在这样的时间里介入了中国楼市,明显是在趁着最后的房市泡沫分享一杯羹; 你只管催着他们快点把你订的两套房手续给办好,到美国买房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美国是在转嫁金融危机,吸收中国的资金来填补国内的财政赤字; 美国的房价低,房屋契约税却是按年来交的,具体的数目,是和各州的经济水平挂钩,他们县市级政府财政以及社会保障体系的维护资金,全部都来自每年一征的房屋契约税; 也就是说你购买了房屋,房屋私有化听着很美,可以传给你的子子孙孙,但是,你的子子孙孙也将承担着沉重的房屋契约税,欲罢不能。” 宋书煜给他简单地说了陷阱到底在哪里,就不打算继续说了。 “额——这听着怎么这么黑心?把中国的有钱人都变成美国的忠诚纳税者,这一招挖墙脚的招数太高了。” 秦洛水这下明白了沟沟坎坎的奥妙,觉得自己白白纠结了好多天。 他哭笑不得地松了口气,有便宜不占让他难受,现在明白便宜里有亏,他这亲钱一族的心肝儿才平衡了。 “这一招当年曾经在日本的身上用过,有关的材料我给你整理出来,你抽空看看,身边有被迈克说动的朋友,一定要做好工作,不能让国家的钱白白流进洋鬼子手里; 还有,尽量不要和迈克亲密接触,以免他借着你的影响力煽动商界的一些人物,造成我们都不忍心看的惨剧。” 宋书煜谆谆告诫。 秦洛水连声应承下来,他是需要恶补一下,不然都不能明白国际金融战的真相,看来不需要他提醒宋书煜,他已经对国外涌入的大批的财团有着足够的警惕。 当然他更不明白的是,宋书煜之所以承担了这个重要部门的部长的职务,原因不是他爱国有政治手腕军事才能出众,他上位胜出的关键原因是他同时拥有着国际金融学的学位。 对高端的金融经济有着非凡的见解,只不过他不屑于投身商界而已。 新的政治集团上台后,大家都明白,军事是坚实后盾,一般也就是起个威慑的作用,而面对汹汹而来的席卷世界的金融危机,只有一个年轻有魄力又能洞悉金融领域动态的人,才能看好国门,真正地捍卫国家和人民的财富。 桑红这边红透了半边天,幸福地成为了让无数女人艳羡追捧的对象。 嫉妒恨得咬碎了牙的人也不少。 梅晓楠是鼻子灵敏的记者出身,她不动声色地游走于b市的上层社会,长袖善舞,努力地给自己的事业寻找铺垫着各种契机。 可是桑红这样豪华盛大的幸福模样,显然让她堵得难受。 更让她恨得不行的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见到宋书煜一面。 借着办理各种审批手续的机会,她曾经无数次地委托人,给她制造一次游说宋部长的机会,可是最终她都会见到其他的无关紧要的领导,听着那假模假样的官腔,她就想吐。 愣是没有见着宋书煜的机会。 难道他不打算见她? 难道他介怀当年她的不辞而别? 一而再再而三地达不到目的,这事情搁在一般女人的身上,估计就熄灭了那个心思。 偏偏她是个不认输的人,她竟然从这件事情里看到了新的契机——十多年了,他还在介意着当年的事情,这是不是说,至少他的心里还有她的位置? 恨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记忆,没有爱,又哪里会有恨这种情感呢? 她每天盯着时尚杂志上边那对笑得眉目灿然的璧人,越来越觉得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自己。 于是,梅晓楠愈挫愈勇,三次约见虽然都没有见着正主儿,不过她那灵敏的头脑从来都不浪费任何的机会,通过和他左右手的交流,她轻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经过把所有八卦信息都还原推测出真相,她轻易就能锁定什么样的人能够成为自己的盟友,什么样的可以成为盟友的同时,让自己榨取到更多的利益。 她轻易就通过赵家那个败家子加花花公子赵和风,走进赵家的集团内部。 赵和风的特殊地位在那里放着,赵凯风做了军长之后,手中的权利更大了,直接插手安排赵和风到国企华威里担任副手。 赵长风的仕途被宋书煜阻挡之后,明白自己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索性就想趁着退休之前,把精力都用在了捞金上。 在这两个权柄在握的人的明目张胆的操控下,赵和风上任之后,做成了几笔极大的业务,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 华威某些高层从坐稳位子那天起,就借着推动国营企业改革——解决资金、变革舆论的热潮,盘算着怎么一点点地把华威私有化;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不这么做,一旦离职,曾经经手的那么巨额的能够一手支配的巨额资产就彻底和他们毫无关系了。 一句话,财富是国家的,白干一辈子给别人做嫁衣裳,谁都受不了。 于是,这些人都很真诚地把赵和风推到风头浪尖,等着赵家的动作,垂涎三尺地坐等分赃。 梅晓楠轻易就洞察到了这中间的猫腻,策划着帮助华威到美国上市。 双方一拍即合,赵和风领着梅晓楠登上上层社会的客厅里,华尔街的金融理论经过梅晓楠的一张嘴,经过迈克背后的菲尔集团运作得无懈可击的金融衍生品,一场即将掀起的金融风暴很快带了一片虚假的繁荣。 ------题外话------ 感谢亲亲mami的花花,感谢mia、zy66、zyaqfr、64、cayg1、13113 亲们的票票——**即将到来,都撒花吧! 请牢记域名:g.y. 爱之求索 204章 蛀虫 礼金宴席散了之后,双方家长的兴致都很高。 听了宋书煜提出的要和桑红利用年假出去度蜜月的事情,都一致表示支持,毕竟宋书煜的工作压力太多,桑红经历那么复杂的变故,听说他们俩想出去散散心,自然都分外支持。 于是宋书煜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力争早些把重点问题解决了,这样才可能有闲心出去休假。 宋书煜忙了起来,桑红相对就悠闲得很了。 她每天最忙的事情,就是查找各种信息,列举出蜜月旅游的地点,一个个地挑出来,否定掉,再挑,再否定,她想去的地方太多了,时间地点路线,三位一体都想趁好,压根儿就不可能是年假十五天时间之内所能游玩尽的。 另外的烦心事,就是因为这段时间频繁的曝光率,她被狗仔队逼得连出门都懒得出去了,即便是她回了娘家,也无法避免被八卦的命运。 比如,埋伏的狗仔队在跟踪她出门之后,看到她回家,就可能写看到桑红回家这样的事情,如果实在她不出门了,那些人也会写她一直住在宋书煜的别墅内,连面都没有露,他们未婚同居的事情,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 这让桑红无比郁闷。 那些谋划着接近桑红或者宋书煜的人,都处心积虑地开始削尖了脑袋往他们的生活半径里挤。 甚至林家的健身中心,生意也开始爆满。 本身就是会员制,起点的身价也订得很高,可不知道怎么的,一时间竟然满b市都成了符合条件的总裁富商,前台办理会员证,收钱收到手软,曾经闲置将近一半的休闲健身器材或者vip贵宾房,预约都排得满满的。 自从她的一张飒爽英姿又有些清凉的露胳膊腿儿的健身照片也被狗仔队拍到之后,搞得桑红连去健身中心的心情都没有了,于是干脆窝在宋书煜的别墅里,这里的保镖防护比较严密些。 可是,桑红实在是太闷了。 悠闲的无所事事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她从来不知道可以悠然地窝在书房的软椅子上,看完一本书再看一本,她那引以为傲的记忆力让她开始怀疑起来,因为她竟然在看了之后,最终连里边主要人物的名字都搞不清楚,简言之,她读书读得很投入,可是书一合拢她就会忘了刚刚做的是什么事情。 每天最高兴的时间,就是晚上宋书煜回来之后。 可是他常常忙得连晚饭都无法和她一起吃。 虽然他们晚依然和往常一样亲热,宋书煜对她依然笑意浓浓地娇宠,可是很明显他的精力有些不够了,常常是做完那件羞人的事情之后,他几乎和她说不上几句话,眼皮就抬不起来。 她撒娇了几次,挑剔了几次,他都宽容耐性地陪着哄她,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蛮横无理、恃宠生娇了,一个什么都不干,只知道耗费资源的家伙,每天攒着劲儿,好像就为了等那个忙得眼皮打架的男人回来,折磨他熬煎他的耐性而已。 有时候她也会埋怨他,为什么她在部队待得好好的,非要把她给弄得退伍到家? 可是,她觉得现在真的让她重新回到军营里,她并没有那么热切了。 我活着为了什么? 偶尔,她在夜深人静中醒来的时候,会愣愣地盯着房顶华丽的吊灯,不知道今夕何夕,所躺何处。 这就是她一眼都能看到底的婚姻生活吗? 以后的岁月里,她就这样每天早上送他离开,然后等着日落,盼着他回去。 都说冬日的天短,她却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天的时间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太过漫长了。 为了让生活有点规律和意义,她专门列了一张时间计划表。 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训练,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间学习,什么时间美容,什么时间看妈妈,什么时间去宋家露面…… 这样一安排,她又忙得像陀螺。 可是,那忙碌的心一旦静下来就常常空落落地难受。 这不过是十多天而已,她却觉得自己如同困兽,烦闷又说不出理由,总之,她知道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相对于她的烦闷无聊,似乎所有的人都忙碌得不可开交。 梅晓楠在b市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女强人。 华威上市的事情,正在按着貌似正规的操作程序,顺利地推进着。 不出所料的话,估计年后四五月份就能顺利上市。 梅晓楠借助赵家的暗中支持,调动着能用的高层力量,华尔街的莱尔财团也在努力地运作,国内清醒的经济学家奋力疾呼的声音,压根儿就无法传达出去。 华威在海外上市,一切都在内部人的操控下进行,除了带来全流通和员工选择权的好处之外,在股权并更的具体操作中油水大得惊人。 国内阴谋谋夺国家财产的这股势力通过梅晓楠和迈克,与华尔街的金融集团纠结在一起,大家各取所需,都尽力地让自己的利益最大话,谁还有余力去管上市的方法和成本? 于是,华威申请上市的报告,数百万字的数据和材料被一路绿灯地层层上报,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上市的美好前景,那报告终于走到了有最终决策权的高层的桌面上。 宋书煜本身没有把这股邪风当成一回事,毕竟华威是最大的国有集团之一,依靠国家政策的倾斜和支持,从来都没有缺乏过资金,只需要一句话,银行便会争着发放贷款,对于企业来说,无论怎么计算,每年仅仅支付个位数的贷款利息,一定比上市之后支付百分之几十的红利要划算得多。 更关键是,到美国上市是什么概念?前者的微薄利息支付的对象是国内的金融机构,而后者支付的对象是外国的股民。 这简直是舍近求远地非要把肥水往外人田里流。 可是不知道真相的人,都天真地被操作者蒙蔽着,以为中国的国有企业能在纽约成功上市,是国力强盛的表示,是具有向世界显示经济实力的伟大意义。 那些掌控着领导权的不懂经济的高层,都渴望自己是那个无比英明的推动上市计划的推手,把名字留在中国经济史上。 宋书煜看到这样一份荒诞不经的提案竟然能一路绿灯地走到这样的层次和级别,不由为国企的**和某些政府官员的无知而震惊。 眼看着国有资产因被恶意低估而流失,中国老百姓本应享受的经济成果,变成了华尔街投资者手中的红利,他觉得很有必要给高层的领导们上一堂基本的金融常识课。 让人惊讶的意外突然传了过来。 这份报告 您正在阅读本章节的第1段,请继续翻页 爱之求索 205章 姐妹联手 “谋杀?”梅晓楠惊异地蹙了秀挺的眉尖, 其他的人也都饶有兴趣地瞪大了眼睛。 参加这次会议的当然是莱尔集团亚太地区的掌权人物,还有新招收的智囊团,都是野心勃勃地充满着贪婪的金融系的顶尖高手。 莱尔有的是资金,华威属于国有资产,价值最保守的估计是40个亿,目前即将在美国上市的上报估价是30亿,除去这10个亿的模糊鲸吞之外,上市之后,他们公司将要抽取百分之十二的佣金,那是一个多么让人垂涎三尺的数据啊!华尔街的单笔佣金即将在他们的手里再创新高。 面对这样的巨额收益,就像张着口袋接从天而降的钱雨一样,他们怎么会不严阵以待呢? 赵和风一看这么多的精英人才都双眼放光地等着他爆料,自然兴奋异常,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这群人即将通过他的人脉,会侵吞多少国有资产,因为上市之后,他和其他的企业内的领导,都按照职位拥有一定比例的份额。 无论这个份额的比率多小,对于他们这些拿死工资的国企领导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的钱,能够冠冕堂皇地装到自己口袋里的钱啊。 他清清嗓子,大致说了叶家对桑红的敌意,他当然不会说叶太岁做的那些罪恶的贩卖器官的勾当,他觉得那些都是道听途说,这些的根源都归结为叶太岁对桑红的一次调戏,就被宋书煜狠了命地对付,在被逼得跑路之前,叶太岁就想方设法地绑架了桑红,没有想到,一不留神,竟然就被桑红给逃了,还连累他丢了性命。 “叶家除了在葬礼上边对一些至亲的宾朋说了这事情的因果之外,有没有具体的动作?”梅晓楠日有所思地问。 说实在话,经过几天的接触,她明白赵和风这个花花公子,就是喜欢夸夸其谈,他嘴里的话一般都是三分真实,七分水分,他的这番话虽然引起了她的兴趣,但是她并不认为事实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估计杜撰想像的成分很多,毕竟赵家和叶家,虽然都是b市的名流,但关系并不会铁到这样的事情,都能和赵家商量的地步。 梅晓楠这人一贯精明谨慎惯了,她压根儿想不到,如果没有赵家的帮助,叶太岁想要绑架桑红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赵和风就是傻瓜也不可能对她说的,也许赵和风压根儿就不知道真相,就他这草包模样,他那谨慎的哥哥估计是不会把这样的事情给他交底的。 赵和风有些尴尬地一笑:“其实,宋家和赵家的关系一直都是政治联盟,叶家应该是警惕着我们的。” 梅晓楠笑得别有深意道:“政治联盟?你们赵家还真的能忍气吞声,听说宋书煜一跃成为最年轻的一位重量级的部长,就是挤占了你大哥的位置,本来属于陪衬出现的后辈,竟然喧宾夺主地抢了你大哥的宝座,这政治联盟竟然还没有破裂,难道还有什么利益能让你们两家继续保持联盟关系吗?” “咳咳——你说的极是,我也很愤怒,如果现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我大哥,一切哪里会有这样的波折。”赵和风很无奈地摊摊手。 梅晓楠和周围的人目光对视一笑,明白她收集到的信息并不是空穴来风,从他这态度里都明白这赵家和宋家的裂缝绝对存在着。 即便没有前仇,现在宋书煜挡住了这条财路,估计和赵家也该有点仇气了。 “大家想想办法,如何能探知和推动叶家对宋书煜干扰的态势,你们下去从各个渠道收集一些准确的消息,等汇聚起来研究一下,我们就定个行动方案,不用出头就能弄得他叫偷懒儿的,这一招和必要。” 梅晓楠给属下布置了明确的任务。 “国内参与研制‘章鱼’计划研制的人员都有哪些,这些还需要借助赵总的帮助才能找到更准确的信息; 能收买的收买,不能的话就用其他的法子,让他们没有办法顺利工作,上边明确表态,国内这块的开发干扰,让我们就地解决,什么法子都能用上。” 迈克补充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 众人又献计献策地商量了许久,就开始各行其事了。 梅晓楠看看天色将晚,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竟然是梅兰儿的号码。 “兰儿,我是姐姐,我回来了,什么时候咱们见见。”梅晓楠的声音很柔软。 梅兰儿显然知道她的号码,一点都没有吃惊,不过也没有显出特别高兴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自己现在虽然不忙,就在部队的医院,不过今天值班,出不去门。 “那我就过去好了,这几天天阴了,我肩膀上的旧伤又隐隐作痛,正好过去你也帮我看看。”梅晓楠丝毫不以为意。 梅兰儿就应下了。 时候不大,梅晓楠就驱车行到医院的楼下,她打了电话,按照梅兰儿的指示,上楼找到了她的办公室。 大眼睛护士看到梅晓楠显然吃了一惊,对梅兰儿笑道: “这个就是你姐姐?你们姐妹俩怎么都这么出挑啊,不过这气质类型也差得太远了。” 梅晓楠看到她能这样随意地在一贯冷冰冰待人的妹妹面前说话,就知道她们的关系一定不错,就很热情地伸手和她握手,对自己现在的职业和特长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听得大眼睛护士双眼放光,对她的职业表示了莫大的兴趣:“金融投资策划师?这个职业好像很赚钱一样,什么时候有空,一定向你请教如何投资。” 梅晓楠很从容地递给她自己的名片:“很乐意为您效劳。” 大眼睛护士接了名片,看看上边大的吓人的头衔,当即就惊叫了:“梅女士,你竟然就是这段时间被大家传得轰轰烈烈的那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 梅晓楠优雅地抿唇:“过奖了,不过就是混碗饭吃而已。” “啊,混碗饭吃,你这也是端着金饭碗吃的; 听说你们的投资公司刚刚购买了两个小区整整6000套的房子?” 大眼睛护士显然知道得不少,而且对自己身边能出现这样的大人物也很感兴趣。 梅兰儿一贯清冷的眸子也在听到这个数目有些发晕,6000套房子,那该要多少钱啊!梅晓楠就是打劫银行也弄不来这样的天文数字啊,当即就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梅兰儿的声音带着磁性,轻声笑了:“呵呵,这话不准确,我们哪里会购买6000套房子啊?那不是往水里丢钱吗? 我们只是看好中国的楼市,购买了两个黄金地段的小区的6000套房屋的买进期权而已,这和购买6000套房子,出入很大。” 梅兰儿和大眼睛护士面对面地眨眨眼,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费劲哪? 梅晓楠自然明白她们这表情代表了什么,当即就给她们解惑了: “比如,我打个比方,有一天你去上海的外滩闲逛,发现那里有一栋兴建了一部分的公寓小区,外观十分大气,地段极好,于是你走进了售楼中心,售楼部的销售人员热情地给你介绍了房子的情况,明确地告诉你这里的房价看涨,六个月后公寓完工,一套市值起码一千万; 假如你现在预付十万订购一套,建成交房的时候,以九百万的价格卖给你,即使那时候的房价上涨到一千万,你还是支付九百万,但是,假如你改变主意不买了,那么你之前支付的十万就归她们所有。” 两个女人都瞪着漂亮眼睛,似懂非懂地望着梅晓楠,等着她往下说。 梅晓楠会意一笑:“这就是典型的‘买进期权’,如果到时你买了房子,而房子也却是上涨到了一千万,那么你卖掉了房子之后,立刻获利一百万,减去你预付的期权费十万,净赚九十万; 假如那个时候房价大跌,跌破了九百万,你完全可以不买,顶多亏损十万元的期权费; 简单地说,十万元的预付款,购买到了你未来一段时间内买卖房子的权利; 这个例子的交易,买卖的就是‘买进期权’,这就是金融业的衍生品,它的风险和价值是从某一种股票或者债券中衍生出来的,有期权和期货两大类。” 大眼睛努力地想了想道: “我明白了,我前段时间有个姐妹在广州买房,当初说定了7万块一平方,她预交了二十万,后来房间狂跌,跌到了4万块,她不打算购买,要求退还订金,房地产开发商不仅不退,还把她们那些预付订金的买主告上了法庭,勒令她们购买房屋; 后来听说损失了订金,还被抓进了监狱监禁了半个月哪!” 梅晓楠一听顿时笑了:“这里边显然就涉及到当初预交订金的时候,她们签订的契约书的条款,应该属于和我们的一类,是买进期权,她们不应该想着要回订金,开发商逼着她们买房,其实就是她们预先违背了合约的止损方案。” “我们都气得不得了,怎么交了的订金还能不退,这不是讹诈吗?”大眼睛护士一脸不平。 “这并不是讹诈,这是风险投资的一种; 这就是表现出金融投资理财师的作用了,普通人是缺乏投资眼光的,大型的投资需要咨询专业人员,不然风险就很大; 比如我们购买了那些房屋的期权,就会利用手里的各种工具,进行宣传,进行合理包装,这就让本来可能不会涨的房价,涨到我们预期的那个高度,保证让我们和支持我们的客户,都一起赚钱。” 梅晓楠及时进行了补充引申。 “客户?这是不是说,房价都是你们这样的二道贩子给炒起来的?”梅兰儿好奇道。 “我们不炒房地产开放商也会炒,相反我们炒房却能保障支持我们的客户的利益,这是双赢,收损害的是开发商的利益; 因为他们的工程建造一半的时候,资金短缺的必然面临的问题,这个时候介入,就是一个投资的最佳切入点。” 梅晓楠举重若轻地把问题简单化,明朗化了。 “他们缺钱的时候,你们介入进去,那是不是能够把房价杀到很低?”大眼睛护士发现了更多的赚钱的地方。 “当然,打折是一定的,所以,从投资公司购买房屋的期权一贯都比从房产商手中购买的期权更划算,风险也更低。” 梅晓楠一句话点清楚她们投资那6000套房子的目的和利益所在。 “那么,如果我的朋友想买房,你是不是也能给个折扣?”大眼睛护士问。 “当然,一方面你是兰儿的朋友,另一方面折扣在前期预卖的过程中都存在,有需要投资的朋友可以来找我,至少可以买个价钱稍微公道些的房子。” 梅晓楠满口答应下来。 大眼睛护士又问了国际黄金价钱的走势,什么股市现在为什么还是熊市之类的问题。 梅晓楠都深入浅出地给她明确的指点,听得她颇有茅塞顿开之感。 梅兰儿看着侃侃而谈,充满自信的梅晓楠,觉得她实在太陌生了,连过来找她看病叙旧都能不忘宣传商机,而且听她的意思,她显然已经回来很长时间了,现在才想起来她,果然是个做什么事情都是以事业为主的工作狂。 钻到钱眼里的女人啊! 她起身给梅晓楠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刚好外边有人喊换药了,大眼睛护士笑着吐吐舌头,转身就跑出去忙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俗了?”梅晓楠显然看得出她眼里的不悦或者迟疑。 梅兰儿摇摇头:“你做什么都很敬业,并没有什么可意外的;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摇身一变,就身价百倍,6000套房的预付款,也是天文数字啊。” “呵呵,别为我担心,这个项目前景很好。”梅晓楠抿唇喝茶。 “你的肩膀怎么了?当初只听说你受伤过,不是住了足有三个月的院吗,怎么还能留下病根儿了?” 梅兰儿说着起身关了房门,带她到隔间检查身体。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一个人在国外混,加上那时候年轻,哪里会想到病根这样的事情,伤没有好就开始忙了。” 梅晓楠苦笑着开始脱去外套以及羊绒衫的胳膊,露出光洁白皙的右臂臂膀,只见那肩胛骨的骨缝处有一个几不可见的伤口。 梅兰儿认真地伸手按按,问了她的感觉,就让她穿上衣服,自己转身去洗手了。 “你这里的伤口专门又做了整容?”梅兰儿问她。 “呵呵,怎么,是不是看着好看多了?一个女人身上有着狰狞的伤口,终究好像心病一样,无法不介怀。” 梅晓楠一边窸窸窣窣地穿着衣服,整理着衣服的纹理,笑得很得意。 “嗯,好看多了,可是,伤口能告诉医生很多治疗的方法和手段,你这样一整,反而堵塞了最佳的治疗渠道。”梅兰儿擦着手走过来说。 “额——影响很大吗?”梅晓楠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太大,不过蒸熏疗法是不能用了,只能用红外线磁震动,来一点点地让那些受损的细微的神经复苏,治疗过程不复杂,疗程和时间不能间断,大致五六次就可以康复了。” 梅兰儿开始坐下给她开药方。 “兰儿,你果然是比我年轻几岁,到现在脸上还看不到一丝皱纹。”梅晓楠近距离地看着她那白皙无暇的面孔,羡慕地说。 “你不也是?难道你这脸也做了?”梅兰儿看着梅晓楠的脸色,抬手轻轻托了她的下巴端详片刻,“技术不错,你真能忍。” 梅晓楠一把打开她的手:“女人嘛,总是很看重这张脸的。” “靠着这样的美色,嫁了个大亨?”梅兰儿笑着收了手,起身又去洗手。 “我自己就是大亨,干嘛去嫁大亨?倒是你,这样我见犹怜的好皮相,怎么也没有把宋书煜拿下?” 梅晓楠笑得得意,话锋一转,充满了调侃。 “我不埋怨你,你倒还来招惹我啦,不是你当年把宋书煜托付给我,我至于被他耽误到现在,还没有能嫁出去?” 梅兰儿对着姐姐也不讳言。 “唉,我这不是不想肥水流了外人田吗?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人果然是个有本事的,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潜力和能量,我当初怎么就那么不长眼,愣是把他丢了?” 梅晓楠有些惋惜不已。 梅兰儿警惕地打量了她:“怎么?现在后悔了?” “是后悔了,你有什么招儿可以帮我吗?”梅晓楠故意涎皮赖脸地笑。 “你是认真的?”梅兰儿意外了。 “为什么不?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让我动心的男人,为什么不能试试?”梅晓楠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晚了,他和小女友估计连人都给造出来了。”梅兰儿很遗憾她怎么不早点回来,早一年半载的,机会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都名草有主了,难度多大。 她从看到桑红的小脸开始,就明白宋书煜为什么对自己也那么亲近又有礼,此刻看看梅晓楠,无论她情不情愿,都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是因为她们的气质或者长相和梅晓楠相似而对她们青眼有加的。 她现在连见宋书煜一面都难,如果他成了自己的姐夫,那见面的机会是不是会多很多? 梅兰儿沉寂很久的心思又被梅晓楠挑起了。 爱之求索 206章 美人蛇蝎 “连人都造出来了?哈哈,兰儿,我发现你现在也会幽默了,宋书煜——身体的本钱很丰厚,可那人做什么事情都有规划,怎么可能会让那女人未婚先孕?” 梅晓楠显然对宋书煜的性子十分的了解,那就是个凡事都有谋划的主儿,当初她就是嫌弃他那不知道变通的性子,觉得他太理性太木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桑红那丫头太过锋芒毕露,不是招惹这事,就是招惹那事,单只是我这里的医院,她进来的都不是一两次了; 当初宋书煜曾经让我从国外给他代购优质男用避孕药,可是,后来,他妈妈竟然就知道了,你知道对于这个医院来说,他妈妈简直就是一个传奇,那树大根深的,她要是想知道什么事情,压根而就逃不出她的耳目; 后来她就委婉地暗示我把那避孕药换成了国外进口的维生素,也不知道那家伙发现了没有; 算算时间,半个月前他就该来这里找我要药了,不过,他到现在都不曾派人过来; 不是他发现了真相,就在他决定停吃那药,打算用孩子来拴住桑红。” 梅兰儿丝毫都不想隐瞒宋书煜对桑红的感情,她需要给姐姐打个预防针,让姐姐明白,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去做,免得被拒绝了很难堪。 “听起来他很喜欢桑红,竟然舍得自己吃避孕药,他都不担心避孕药的副作用?”梅晓楠有些酸溜溜地说。 “副作用极小,绝对不像女用避孕药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损害到生殖系统; 当初他问我的建议,我就明确和他说了,让女方服药的话,可能会造成将来受孕困难的情况,他就接受了我的建议,开始吃男用避孕药。” 梅兰儿对她点头,解释道。 “你这傻瓜,她要是不会生育,这不是就买下了婚姻不和谐的隐患吗?”梅晓楠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姐姐,他对我亲近又敬重,把我当亲人,让我彻底地死了心,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和桑红如胶似漆,不为他着想,我可能连他的朋友都没得做了。” 梅兰儿说得很虚弱。 “你说他后来打算用孩子拴住桑红,是什么意思?” 梅晓楠一直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有效的信息,她回想了会儿,就提出了疑问。 “估计你不知道,桑红不久前被部队派出去执勤的时候,出了大事,被海盗绑架了,后来脱险回来,宋书煜此时已经做了部长,她受伤就没有能再来这里住院,而是被他安置在b市内的一家外资高级医院疗养,听说宋书煜在她失踪之后,什么都不顾,动用一切力量把她救了回来,可能是失而复得的惊恐惶惑,他就给桑红办理了退伍手续,然后她们的婚事就提升到了正常轨道上来了; 他的事情都有安排,他顾不上的时候,会让信赖的手下过来,现在他没有过来,连联络我都没有,估计是打算正常地结婚生子了; 他都三十岁了,他的战友们有的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有这样的念头很正常。” 梅兰儿说得很理所当然。 梅晓楠却听得眉开眼笑:“呵呵,这样啊!你知不知道桑红在海上经历了什么事情?” “听说是和两个战友救了好几个被绑架的女人,毁了海盗的潜艇,部队里已经给她们申报了三等功了,不过奇怪的是,那两个立了功的战友,竟然都先后从特种兵营调走了,她们的大队长也复原了,桑红也复原了,那申报的事情就没有了下文。” 梅兰儿显然也很关注这事。 “哦,是这样啊。”梅晓楠努力地把这些反常的情况整理一遍。 “听说刚好天气预报有大型风暴,附近的渔船商船都绕路避过了那个风暴区,她们应该是经历过风暴的打击。” 梅兰儿补充说。 “绑架,风暴,这女人的命运真够好的,那么大的灾难都能让她躲过去了,不过她那年龄,这番经历一定对她的打击十分严重。”梅晓楠挑眉,显然也很惊奇很不甘。 “嗯,那是肯定了,听说那两个女人调离的原因就是对水有着严重的心理障碍,所以,即便部队愿意继续培养她们,因为有着心理隐患,显然出任务的时候,风险就大了很多。” 梅兰儿肯定道。 “部队里的心理专家不是挺多的吗?为什么不进行合理的疏导?” 梅晓楠经历过战场的血腥,她觉得那种心理阴影这辈子都抛不开了,如果桑红在大海上与风浪搏击,经历恐怖的摧毁一切的暴风雨,她的心灵将十分脆弱。 “肯定辅导疏导过,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结论,不过,你看看桑红的模样,笑得多甜,这女孩子很聪明很强悍,估计没有什么大事。 ”哼,越是阳光的家伙,越容易心理分裂。“ 梅晓楠心底冷笑,一个小小的阴谋已经将要在她的心里成型。 ”希望吧,姐姐,宋书煜今非昔比了,没有把握千万不能去招惹他,他那人一双冷眼,常常能轻易地看穿人的心思。“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我和他是一样的人,从来都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梅晓楠让她放心,转而又问,”既然桑红在你们这里住过院,能不能把她的基本信息资料和病例材料给我复印一份?“ ”可以啊,说实在话,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当初在这里住院曾经毫不犹豫地签署了捐献遗体的文件,她甚至连骨髓干细胞都直接登记入库了,这个女孩子对生命的理解和感悟非同一般,对疼痛和恐惧,抵抗力都强于普通人。“ 梅兰儿想到了什么不由赞叹。 ”呵呵,果然年轻,果然不同寻常。“梅晓楠也连声赞叹。 ”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前段时间听院里说张云萍曾经让人调取骨髓数据库的资料,说有朋友需要骨髓移植; 数据库筛选之后,竟然找到了一个能匹配的骨髓,据说就是桑红的,这女孩子难道是个金豆豆万金油,放到哪里都能被挑中?“ 梅兰儿听她说到不同寻常,马上就联想到这两个刚发生的怪事。 ”是吗?这倒奇了,张云萍真的舍得让自己的准儿媳捐献骨髓?“梅晓楠显然也觉得这消息够荒诞了,毕竟骨髓匹配的事情太罕见了。 ”你觉得呢?桑红经历这样的大变刚刚回家,很快又要结婚,她的身体状态,即便捐献骨髓,时间也会往后推很久。“ 梅兰儿说得很客观。 ”那能让张云萍开口求救的人是谁,听说了吗?“梅晓楠问。 ”这个不知道,估计很重要,不然那个精明的老女人怎么舍得动用自己的人脉,轻易地为别人说话?“ 梅兰儿显然很也有点了解张云萍。 那边张云萍却为检测送回的反馈信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因为那名单上赫然写着桑红——她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连忙抬手戴上老花镜看——确定无疑,真的是桑红啊。 这丫头,什么时候竟然就签署了无偿进行各种器官移植和骨髓捐献的文件? 看看上边复印的文件签署日期,她想起来了,每年b市的大学开学之初,很多医院借助去帮各高校学生体检的机会,曾经为建立庞大的数据库而全面动员过学生。 充满热血的天之骄子,差不多都以天下为己任,这样的捐献活动,在军校的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几乎就没有拒签的学生。 张云萍揉揉有些发晕的太阳穴,觉得头痛不已。 当医院反馈过来信息的时候,她觉得轻易而举就能为欧阳清柏找到匹配的骨髓,庆幸不已,就尽快地要了详细的资料过来,打算为动员志愿者尽一份力,可是,看到桑红的名字她犹豫了。 怎么办呢? 这样近似度极高的同源骨髓,数据拿到那个医师手中,都会清楚地看到志愿者和受益者是直系血缘关系。 她把桑红那长长的xxxyyy的看似毫无规律的数据从前至后看了一遍,再把欧阳清柏的骨髓数据看了一遍,很想晕过去。 不容她不相信,这近似度太高了! 怎么办? 虽然这个证据并不能确凿地证明桑红是欧阳清柏的女儿,可是只要到医院里调取了两个人的dna遗传密码,简单对比两个人的遗传基因,很快就能得出确凿的结论。 哎呀,这个林青燃也太可恶可恨了,怎么能带着欧阳清柏的孩子嫁给桑大伟呢? 这婚事已经定下,以后如果这私生女之类的事情被人抖落出来,别说宋家跟着蒙羞,林青燃是不是也会被逼得失去活路? 现在的事情已经够乱了,怎么还能乱出这样的程度。 不行,得找人商量一下。 她想来想去,只能和自己的老公说,虽然这个家一直都是老太爷说了算的,可这样的真相要是和宋书煜说了,那孩子指不定会有多恼他;和宋大有说了,那人一贯大脑和普通人的思维就不一样,再说,都九十岁的人了,怎么能老是用烦心事来给给他添堵哪。 她给宋擎石打了电话,警卫问她有没有重要的事情,她一听就知道那人在忙,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能在电话里说的,当即只好说没多重要的事情,可以晚些。 那警卫就说等会议结束就会让把电话回过来。 张云萍心焦如焚地在家里转来转去,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告诉传递给自己资料的好友,说手术这事情就交给她来安排,不要再让其他人介入。 那好友不知道真相,连声笑着恭喜她的运气好,让她尽快做出安排。 张云萍苦笑着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好容易等到了老公的电话回过来,她急忙就把他喊回了家。 宋擎石听到这样的事情,除了匪夷所思之外,就只有苦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不都是在无聊的文学作品里才能见到的故事情节吗?怎么就能让咱们遇见了?“ ”谁说不是啊,现在这婚事都铺开了,偏偏又无意中发现这样的真相,如果泄露出去,不知道得多少人嚼舌头,这门亲事怎么这么较劲,无论咱们如何让步,如何低就,就是无法顺起来呢?“ 张云萍无奈极了,她甚至在心里恨恨地想着,这个看着一副林黛玉模样的林青燃,表面上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却原来竟然是这样一个阴险心肠的女人,无论桑大伟是底层的一个流氓也好,混混也好,你怎么能带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呢? 什么样的男人估计都难以承受这样的侮辱吧! ”说这些都没有意义,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不提就成了。“ 宋擎石是男人,感性思维虽然也有不过一般很快就会被理性思维所替代。 ”压下去?医院已经知道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了,催着我安排患者和志愿者碰面哪。“张云萍不解。 ”你把欧阳清柏的个人资料也给医院了?“ ”那道没有,不经过他的允许,我当然不会,只是把他的骨髓密码系统传到了医院的数据库里,这一对比就把桑红找出来了。“ 张云萍摊摊手,有些无奈。 ”这不就成了,谁也不知道患者是谁,你先不要通知欧阳清柏好了,到时候不行就说他们都出国做手术了。“ ”这是一条命啊,擎石!欧阳清柏是一个多重要的人物,他要是活下来会给国家做多大的贡献,你能想象不出来?“ 张云萍显然无法接受他的建议。 ”是,他是了不起,可是,你想想桑红,她是咱们的儿媳妇,她妈妈林青燃的心脏病有多危险,连她前段时间出事,都得把她瞒得严严实实的; 这样涉及到她的颜面和家庭的事情要是闹出去,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她爸爸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要是知道了真相,不定出什么乱子哪! 他们一家人都会被这件事毁了,那时候你觉得咱们家的日子还能消停吗?“ 宋擎石更是难受极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后果很严重。“张云萍自己显然也想到了。 ”不是好像很严重,而是一定很严重,这事情你千万不要外露,婚事在即,就不要出什么变故了,不然,恐怕没有人能理解体谅你。“ 宋擎石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下定决心。 ”可是,那天我们在舒云小筑吃饭的时候,估计林青燃已经和欧阳清柏碰过面了,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在死灰复燃,自己说透?“ 张云萍想起那天林青燃的反常,觉得这件事不一定能捂得住。 ”他们已经碰过面了?“ 宋擎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命运果然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就好像当初他们夫妻俩一起谈论桑红的身世的时候,竟然能想到当年林青燃和欧阳清柏是一对情侣的事情。 ”应该是。“张云萍点头。 宋擎石沉默良久,缓缓道:”欧阳清柏是一个严谨有涵养的科学家,是一个博学的学者,年轻时虽然做了错事,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现在回来都病入膏肓了,顶多抱着叶落归根的心思,他是绝对不会再伤害林青燃的,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了。“ ”呵呵,我又不是多嘴的人,就让这件事烂到肚子里好了;可是,这么好的救命机会,就因为我的沉默就让欧阳清柏送了命,你让我于心何忍?我是个医生啊!“ 张云萍一方面故作轻松地表态,另一方面又为见死不救而纠结异常。 ”什么事情都慢慢来,看形势再做稍微的变通好了,总之,这件事怎么都得极力地往后边拖——必须拖。“宋擎石认真地叮嘱她。 ”好,我听你的。“张云萍知道在大事上男人的判断和建议,比女人的感性更可靠,她就点头应了,那烦躁不安的心思也渐渐收敛了。 ”近段时间我怎么听有人说书煜在极力阻挠华威到美国上市的事情,有这回事吗?“张云萍问自己的丈夫。 ”你从哪里听说的?“宋擎石有些疲惫的神色忽然有些紧张。 ”还能从哪里,自然是和华威高层有关的那些女人们口里,把上市说得花一样好,说上市后的股票讲给国家赚来多少多少的外汇,我听着都觉得悬乎。“ 张云萍的脸色有些不好,显然她想起听到的那些质疑。 ”怎么,有人说难听话了?“宋擎石显然这几天也遇到过类似的含糊其辞的试探。 ”难听话那些人倒是也没有胆子在我目前说,就是觉得他好像挡住了不少人的财路,人家心里不舒服。“ ”呵呵,女人家就是敏感,书煜是给国家做事的,那孩子秉性如何你最清楚,他认定的事情道理都很充足; 这一届领导班子相对年轻化,执政时间会很长,现在又是一个剧烈变更的新时代,他们必须手段狠辣地更改一下陈旧的观念和落后的管理理念,这是一个漫长又艰辛的路程,这也是国家适应新的时代所必须做出的一些改变; 要信赖他,时间会让历史呈现出最真实的面目。“ ”可我听着有些人说什么因为他沾不到利益的边所以才这样百般刁难的,这话真够恶心的。“张云萍显然很窝火。 ”你要是生气了,就中了人家的圈套了,千万别用消极的心态影响到孩子,那孩子虽然经常不苟言笑,心里其实对家人很在意的,咱们的态度绝对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书煜要是个贪财的,自然不会进到枯燥的军营,一干就是这么多年,他是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有着极强的责任感的人,他知道从政比从商,更能发挥他的才干; 再说了,咱们家什么时候让他缺过钱了?说那话的人,才是因为孩子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心里不忿罢了。“ 宋擎石呵呵笑着安慰开导着妻子。 ”唉,都是觉得他的官大了,羡慕的不得了,却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操的那份心有多苦。“张云萍想着宋书煜的压力,就难受得不得了。 ”我听小帅说,书煜都让人提前列出了详细的年假旅游计划,说等他这个工作告一段落,就带着桑红出去休假几天,等着婚期到了,再回来举行婚礼。“ 宋擎石转移了话题,说了让老婆开心的事情。 ”他们俩是该出去散散心了,经历那么大的变故,要不是书煜刚刚站稳脚跟,我早就建议他们出去走走了。“ 张云萍说起这事来倒也开明。 夫妻俩又闲话了一会儿,就休息了。 宋书煜这边却忙得几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李斌已经从部队里顺利地复原,到了西区的公安分局做了局长。 他接到调令之后,那忧心如焚的焦虑才算彻底烟消云散了。 连忙专程电话向宋书煜道谢,约他吃饭。 宋书煜忙得很,抽空回了电话,只是告诉他好好工作就行了,等他把新工作理顺后,再一起吃饭也不迟。 李斌心里对他是说不出的感激,这才是真朋友,这才是哥们,帮了这么大的忙,丝毫都没有居功的意思。 他想和宋书煜说的话多了,却又有点理不出头绪。 他离开部队之前,想起宋书煜交代的让他照顾一下桑红一起共患难的两个战友,他去找了两次,却并没有遇到。 后来听说她们无法适应特种兵的训练,都申请调离了。 他虽然觉得事情蹊跷了点,却因为自己的事情太过忙碌和烦乱,顾不上细想,本想和宋书煜说一声,又觉得人家忙成那样,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等闲下来碰头的时候再说好了。 接下来自然是走马上任,新职位存在着很多挑战,他的头脑很快就被更多的工作占据了。 梅晓楠是个行动派,这女人的大脑对待阴谋诡计有着一种极强的天赋。 桑红有特种兵的身体底子,能考上军校,至少也证明她的智力中上,能吸引住宋书煜这样的男子,估计也是有些手腕的。 这样的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对手,想要借助外力来破坏她和宋书煜之间的感情,难度显然很大,而车祸谋杀之类的,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显得太冒险了,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什么样的人都有弱点,对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过早地遭遇爱情,走入婚姻,她的心理远远不可能有足够的准备。 这样自信强悍得只信任自己的女孩子,最脆弱的地方,呵呵——她略微一琢磨,轻易就能想得到。 她从梅兰儿那里拿到了桑红的基本信息和病历之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加上参考各种时尚杂志上的花絮,她把桑红的经历事无巨细地通过自己的想象力进行拓展,形成文字材料,文字和想象力本来就是她的特长。 满意地看看自己整理出来的素材,她直接就把这次组织华威上市遇挫的事情,反馈回了纽约的总部。 总部回馈的信息让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欣慰。 他们告诉她要见机行事,章鱼计划如果不能流产的话,就要想办法得到那个庞大的数据库,然后由他们来寻找瓦解的方法,需要什么援助,都会满足她的。 她顺理成章地让他们想办法安排自己约见纽约黑市最富盛名的资深心理咨询师——死神。 并一再保证,计划顺利的话,拿到庞大的章鱼计划并不是难事。 两天之后,她就通过公司内部的秘密视频,直接和死神对话。 她把整理好的材料传送给死神,很明确地告诉他,她想谈一笔业务,就是让这个心理存在各种疾病隐患的女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始自我怀疑、诱导出她深层的心理隐疾,让她的精神从紧张走向崩溃。 死神看看附件上桑红那些飒爽英姿的照片,对梅晓楠眼神诡谲地点头:”女士,很乐意为你服务,这是抢走了你丈夫的小三吗?“ 梅晓楠呵呵笑道:”宽泛一点的话,这样说也没有什么错。“ ”只是需要达到崩溃的程度吗?这个指标可是太过模糊化了哦!“ ”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会有些模糊,对您这样的专业人员来说,一个精美的企划案,就能恰如其分地控制好这个度的。“梅晓楠恭维道。 ”我的办事效率和你们华尔街的银行家一样高,你得到你的爱人,我得到我爱的美钞,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她会得到心灵的锤炼,祝我们合作愉快!“ 死神的脸在视频上黑了屏。 梅晓楠笑得胜券在握。 好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和叶家碰面了?对待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杀人嫌疑犯,这是叶家多好的出手机会,对,我这也是在替天行道,在帮他们快意恩仇。 要毁了一个人,哪里需要杀了她,那是多么残忍野蛮的事情,我这样崇尚智慧的人,怎么能让自己的手沾染上血腥呢。 ------题外话------ 【恭喜亲亲hollyzhuu】,荣升为支持这本书订阅的举人,你是水水第一位的亲密支持者哪,呵呵,真的好感谢哦!今晚会特地加更表示祝贺—— 收到madmei亲的花花,多谢啦,祝亲也像玫瑰花一样漂亮! 谢谢亲亲710909、漂流书客、mfkle、hollyzhuu、一粒尘土等人的票票,你们的支持让水水好开心哦! 爱之求索 207章 她的身世 桑红心里想,我现在的这种感情是什么类型呢?失落?不,应该是患得患失,应该是眷恋才对。 她很幸福,她现在所处的人生阶段,是不是就是她生命中的**部分了? 只是这样想想,她就有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即便她是被抱错的一个倒霉的孩子,可她又何其的幸运! 她有一个爱她如命的妈妈,一个了不起的真性情的爸爸,一个宠爱她的外公,一个让她心跳心痛又满怀欣喜的未婚夫…… 那年少时处于饥渴极端的情感,现在被各种各样的亲情包围着,这样的生**验让她常常觉得如果生命就停留在这样美好的时刻,该多好啊! 她的第六感一贯都是很准确的,无论她是在潜艇的黑暗底仓里,还是在大海的惊涛骇浪间,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会被老天收了的那个。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周身这些唾手可得的幸福,正在她悲喜交集的注视里,即将一夕失去。 她不怕死,可是她却害怕失去这些爱她如命并以她为骄傲的亲人。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在向自己逼近,可是她已经惊恐得须发具长,这样的恐惧让她抓摸不到却真实可感。 她曾经妄想着做个会缩头的小乌龟,藏在宋书煜的庇护下,躲在婚姻的幸福小壳子里,苟延残喘。 可是,现在她却无法淡定了。 她可以缩头躲过,可是她那心脏柔弱的妈妈怎么办? 一旦所有的污泥脏水都被无孔不入的狗仔们掌控,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兜头盖脸地向她泼来,那时候比她难受无数倍的不是她,而是这些爱着她的无辜的亲人们。 “妈,遇到宋书煜这样的男子,是我的造化,我从那个小城努力来到这里,来到他的身边,我觉得这是我一辈子做的最让我佩服自己的事情,我从来都想不到,凭着自己的努力,会真的和他站在一起,可能是这种幸福感来得太不容易了吧,我很担心失去; 很担心有了婚姻,他对我的爱情就会慢慢地湮灭在琐碎的婚姻生活里; 妈,没有什么事物会比琐碎更让人恐怖的了,它会用你看不见的力量,一点点地蚕食青春热血、粉碎梦想豪情,最后把两个相爱的人变成无话可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只要想想这些,我就无法不恐惧。” 桑红和妈妈一起坐在街心公园那沐浴在晚霞中的长椅上,眼神凄然。 林青燃抬手拢拢她稍微有些长的发丝,那个眼神明亮无惧无畏的野丫头转眼间就长成了这样一副甜美的模样,眼神里竟然有着她看不透的忧伤和哀愁,十八岁,十八岁是一个多么容易多愁善感的年龄啊! 她爱怜地叹息: “红红,你怎么忽然变得这样的柔弱和伤春悲秋? 离开你心爱的部队生活,你也可以到外公的健身中心去玩或者帮忙,我和你爸爸回家之后,外公不免寂寞,你就多过去陪他,不要闷在家里傻乎乎地等他,他那么忙,早熟晚归很正常; 看得出书煜很喜欢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最美好的结局就是结婚,有情人能终成眷属的很少,你要重新寻找新的兴趣,不能把目光注视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样他会受不了,你也会渐渐看淡习惯他的优点,只看出他的缺点,你可以想象,那样有多可怕。” 林青燃深有感触地说。 “妈,说说你和爸爸在我出生之前的事情,让我听听行不?” 桑红的眼里装满了无限的向往。 林青燃眼神缓缓地移向了漫天的晚霞的天际,怅然道: “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好多事早忘了; 很多人结婚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要活下去; 你爸爸在当年是我所认识的年轻人的圈子里最适合我的那个,嫁给他应该是有点喜欢,更多的是他对我是从心眼里的疼。” 林青燃想到那近乎绝望的岁月里,桑大伟那张充满乐观明朗的面孔,给她带来了活下去的勇气: “最初嫁给你爸爸,我是不太情愿的,可是一个流落乡野的柔弱女子,想要活下去,嫁人是唯一的途径; 你爸爸真正打动我的心的瞬间,不是他对我的柔情蜜意,更不是他对我的殷勤爱护,而是,在我失去生存意志的边缘时,无意中听到他说的三句话。” “三句话?哪三句?怎么可能有蕴藏着这么强大的正能量的话,妈,你说慢点,让我拿笔记起来,这绝对能当咱们家的传世祖训了。” 桑红听得一惊一乍,连忙去包包里翻纸笔。 这也太玄乎了,爸爸那样的人还能说出警示名言? 林青燃看她那认真的模样,笑得有些小害羞:“也不是多么有煽动力的话,可能你要失望了。” “说嘛说嘛,你替他谦虚什么啊。”桑红笑得促狭。 “我怀了你之后,反应很厉害,经常是吃什么吐什么,身体本身就差,这样折腾着,到你该出生的时候,怎么看着都像是灯枯油尽了; 你是早产,记得我折腾了一天多生下你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一轻,就像任务完成了一样,连看你一眼都没有力气; 昏昏迷迷中我听到有护士在通知你爸爸孩子生下来了; 他紧张地问‘大人怎么样?’ 护士告诉他暂时没事; 他又问‘孩子怎么样?’ 护士说孩子很健康; 最后他才问‘男孩还是女孩?’ 护士告诉他是女孩,然后他就傻乎乎地笑了。” 林青燃的眼睛里含着隐约的水光,她掩饰性地移开了眼睛,看向远处。 “这就是他那三句话?”桑红有些傻眼,可是再品品这三句话,她就觉得这三句话显示出来的意思太丰富了。 “嗯;这三句话的顺序要是稍微变一下,也不可能会打动我; 可是这样的问话顺序,告诉我在他的心里我很重要,我在里边难受了多久,他就在外边担忧了我多久; 然后是孩子,最后才是性别; 他家三代单传,到他这里父母双亡,他应该最注重血脉的,可是听到是女孩,他还能笑; 后来我问他知道生的是女孩子,他怎么可能会笑得出来?他说女孩子好,像妈妈,长大了可以说说话,让我不觉得孤单; 所以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生活的重心来疼的。” 桑红低头,爸爸确实是个好男人。 “红红,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少年夫妻老来伴,我这样的病秧子,拖累了他这么多年,终于到他熬出头了,我会和他一起回去,过咱们以前的日子; 想你们的时候,我们就过来住些天; 等你们有了孩子,我们还可以帮着你们带孩子。” 林青燃在明确地向桑红表态,告诉女儿,一切都没有变,什么都和以前一样,让她不要为他们担心。 桑红笑得很开心:“我就知道妈妈的这双眼看过的世态人情太多了,是有大智慧的,你这样做,我就放心了。” 说着就从包包里取出了那张礼金卡,递给林青燃:“妈,这是我的嫁妆和礼金,书煜说他们那边什么都不缺,这些就让我做私房钱好了; 我跟着他也不会缺吃缺穿的,这笔钱你就帮我保管着; 回去之后重新买套房子,爸爸一直都想开店,要是还有那心思的话,正好可以做启动的资金; 我不能常常陪在你们身边,你们也得自己寻找生活的乐趣; 无论如何,都是过一辈子,想要做而没有做过的事情,想要吃没有吃过的东西,想要去没有去过的地方,都可以开始去做。” 林青燃像是被火烫了一下,连忙把卡推还给她:“你这傻孩子,妈怎么会花你的钱,这是你婆家和外公送你的礼金,你自己拿着,想买什么奢侈品就买些,看看你家大嫂和婆婆,穿得戴的都是极其讲究,别寒碜了让人小瞧。” 桑红固执地把卡放到妈妈手里:“妈,这都成了我的私房钱了,你就帮我保管着,算是我孝敬你们的。” 林青燃看她态度决绝,就无奈地收起了:“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什么事都是替别人着想,对自己反倒是最潦草的。” 桑红听得大笑道:“我年轻,潦草也潦草得起来,蓬头垢面照样没有人嘲笑; 你们就不一样了,有事情干着,有丰厚的资金撑腰,你和爸爸才会越活越硬气,越活越有底气。” “就你知道的多!”林青燃笑着捏了她的鼻尖,被她抬手轻易就躲过去了。 “让妈妈捏捏,就一下,好久都没有捏过了。”林青燃伸手穷追不舍。 桑红无奈地叹口气,把脸对着她的手递过去,口中埋怨道:“妈,你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喜欢掐我的鼻子?”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林青燃开始逗她。 “当然是假话了,你说。”桑红促狭地接招。 “假话呀——小时候算命的先生说你这命相是极富贵的命格,就是这鼻头处略微矮了些,影响了运势,主年少多灾难,六亲无助;所以妈妈看到你就想捏你的鼻子,希望把它捏高些。” 林青燃说得头头是道。 桑红拧了眉心:“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给我算过命,这样的话怎么会是假话呢?” “当然是假话了,年少多灾难,你不是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吗?六亲无助,连街坊邻居都喜欢极了你,你外公,书煜的爷爷,都是对你极好的,哪里有什么六亲无助了? 所以我当这是骗人的假话。” 林青燃解释得头头是道。 “妈,估计算命的说的是真话——不过,你从下到大都喜欢捏我的鼻子,估计是改变了鼻子的长相,也顺便改变了我的命运吧!” “你这个巧嘴八哥,就会哄人开心。”林青燃被桑红的解释逗乐了。 “我不是哄你,是真的很喜欢; 小时候你没有力气抱我,经常躺在床上,你知道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吗? 就是每次我趴在你的枕头边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总是温柔地看着我,用手不厌其烦地捏我鼻子,这个动作,让我觉得你很喜欢我。” 桑红连忙用曾经的生活细节来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额——这样啊——真的有这么明显,我不厌其烦地捏你的鼻子?”林青燃听得不由莞尔。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现在怎么可能这么幸福?瞧瞧,都是你捏鼻子给我带来了好运。”桑红呵呵笑着回答。 “好运气都是自己带来的,心存善念,给自己积福,你以后嫁给书煜,地位会越来越高,影响力也来越大,凡事要宽容,要以大局为重; 俗话书,一个人心怀有多大,福气就会有多大;妈妈是个多愁善感的,福气也是老来福罢了; 好在这个性子没有遗传给你,你从小就聪明得很,眼界和普通人不一样,妈妈觉得你以后肯定会有很大的成就。” 林青燃的叮嘱语重心长,她很担心女儿嫁入豪门,她的聪明劲儿不可避免地被用到宅斗和捻酸吃醋上,那样就太可惜了。 桑红惊讶地看着妈妈,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谆谆的教导:“妈,心怀大,福气才会大; 为什么我早些时候没有听过呢? 可是,有些时候正邪不两立,宽容坏人不是姑息养奸吗?” 林青燃看着她随着说话声变得紧张的神色,拍拍她的手背: “正邪是势不两立的,可是,即便是一个坏人,他面对妈妈可能是好儿子,面对妻子也可能是好丈夫,怎么?你的脸色忽然变得这么差?” 桑红抬手拍拍自己的脸,干干一笑: “妈妈,你这话和我曾经在部队受到的教育恰恰相反,记得有次训练时,队长还说,招式一定要稳准狠,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和战友的残忍;和你的教导一比,这出入也太大了?” “红红,士兵是国家的利器,是执行命令的工具,个人的情感是不被允许的,你以前按着教导做没错,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战士了,要学会用普通人的心态生活,这不矛盾的。” “妈——午夜梦回,无数次我都梦到了军营的生活,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桑红说出心底的遗憾。 “你刚刚遭遇危险回来,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早晚都要出来的; 再说,你简单地修养几个月,或者和书煜完婚之后,可以试着和他伯父商量,重新去军校恢复你的学业; 你很能念书的,我就觉得和你那身手相比,你最能耐的是念书的本事。” 林青燃显然对太很了解。 桑红从来没有想到妈妈竟然还能对她有这样的看法,不由问:“我最能耐的是念书的本事,你又怎么知道了?” “呵呵,多简单,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上学做作业上补习班,为个成绩一家人能急死,你倒好,从来没见你在家里做过作业,或者看过书,你回来就是洗衣做饭做家务陪我聊天; 就那每年考试的时候,也总能拿回来很好的成绩; 后来你考上高中,我担心影响你的学业,就一再地让你住校,你竟然干脆地告诉我你习惯了早睡早起,压根儿不适应高中那高强度的生活,愣是不上早晚自习; 就这,你竟然还能考个军校! 街坊邻居有时候过去窜门,提到你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家红红背过书包,她都不做作业吗? 说得我惭愧死了,不是我连累着你连一日三餐都要操心,你能连当个安安稳稳的学生都不能吗?” 林青燃说着竟然就抬手去擦眼角,看得桑红哭笑不得: “妈,我很享受不上早晚自习的日子,真的,呵呵,说个笑话你听听; 你住院动手术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只好起床去了学校,你不知道我们班班主任看到我的时候,惊得眼睛瞪得都想要跳出镜片来; 其他同学也都像看到外星人一样; 我估计他们的脑袋里可能有句话,这个悠闲的吊儿郎当的学生都该用功上自习了,可见高考的硝烟味儿有多恐怖,终于把她也感染了。” “所以嘛,我就说你很会念书,别人学了很久弄不懂的东西,你轻易就能学会,这样的灵光的脑袋,考个研究生硕士博士的,绝对不在话下; 跑去当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士兵,你都不知道我有替你可惜。” 林青燃说得她一愣一愣。 桑红不由纳闷道:“你不高兴我当兵,可是也没见你表示出来啊,你这不满情绪藏得还真深。” “你考上军校我是高兴的,可是你去当什么特种兵,你看到我高兴过吗? 我不隐藏情绪,不是会影响到你的状态吗? 因为你即将当了特种兵,我都把电视剧电影里和特种兵有关系的全都看了看,一想到你训练结束要去真枪实刀地去执行任务,尤其是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竟然还要留遗书,我这心脏病担心得都要发作了; 幸好书煜有办法把你退伍了,要我说,这是好事,等于把你自己不能掌控的小命给及时地捡了回来,你想想呀,为什么要把你们训练得那么强大,还不是就为了把你们往最危险的地方派吗? 复原了好,不然,我这颗心脏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给吓得不会工作了。” 林青燃可能是觉得桑红既然不再当特种兵了,隐藏于心的话就都和她说了,她说的是实话,从她当了特种兵,做妈的心常常都揪着,无法舒展。 桑红哪里想到她选择的引以为傲的职业,竟然给妈妈带来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不由叹息道: “果然是天下父母一样心,自从有了孩子开始,只要活着有口气,就会一直为孩子担心下去,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既然无法实现了,还惋惜那些干什么; 不过你说的上军校的事情,我觉得挺好的; 至于考什么硕士博士,你就别给我施加压力了,你都不知道为了高考,我累死了多少脑细胞。” “呵呵,那是,你现在将要嫁给书煜,也不需要什么文凭来装点门面,喜欢什么就学什么,费那份脑力做什么。” 林青燃看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觉得心里的忧虑也消减了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只要能从挫折消沉中走出来,重新振作迎接婚姻生活,她就放心了。 母女两人说着亲昵的悄悄话,桑红忽然警惕地回头,她看到了隐藏在身侧树丛中的长镜头。 “妈,有人在偷排哦,咱们回家吧。”桑红小声说着,起身扶着妈妈起身。 “在哪边?”林青燃好奇地转转头,因为有一次在时尚杂志上看到上边刊登了一张她和桑红从美容院走出来的照片,抓拍的角度很漂亮很真实,她还特意地把那本书好好地保存着。 “我在这边啦,喏——就是那个若无其事地走到那边的那个年轻人。”桑红用下巴给她示意。 “年轻人嘛,混碗饭吃不容易。”林青燃笑着眯起眼睛,伸手拉着她的手,就往广场的一侧走。 “我们打车回去好了。”走到了马路边,桑红伸手打车。 “不用了,你爸爸发了短信,说他在这附近的菜市场买东西,然后在那边广场的出口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 林青燃说着拿出手机给桑大伟电话。 到了碰面的路边,桑红笑着对等在车边的桑大伟说:“爸,你陪着妈妈坐后边,她都有些烦我叽叽喳喳了。” 说完暗示性地对他顽皮地眨眨眼。 桑大伟一愣,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估计是和她妈妈谈妥了回家的事情,不由惊喜不已。 就过去给老婆开了后车门,陪着她坐在后座上。 果然,林青燃一上车就主动和他说起回老家的事情,桑大伟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巴,听桑红说他经常头晕,当即就装模作样地在老婆面前扮柔弱,说主要是想家了,这想家想的头都痛了。 林青燃笑着看他那憨厚可爱的模样,不由心下放松起来,回去吧,回去吧,人太贪心会受到老天惩罚的,那天能再见到那个人,已经算是上天的眷顾了,让她知道她恨着的人活得好好的,那么她就继续地恨下去。 两个当即就商量着怎么开口和林老说。 桑红抬头瞟了内视镜,看着坐在车后座上的爸爸妈妈之间毫无芥蒂的幸福模样,她的心终于不再为他们而焦虑了。 这么几天都束手束脚地担忧,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两个最亲近的人避开这一个万分敏感的时期——回家,多好的法子,他们回去了,她就再也不用畏首畏尾了。 不仅仅是今天她感觉到的偷拍的狗仔,好多天了,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让她很不愉快的窥视的眼睛。 那种无处不在的感觉很难受,就好像她曾经行走在热带丛林中的感受,那随处看见的冰冷的盘踞在大树上的毒蛇,吐着蛇信,冷冰冰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你,就等着你露出破绽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 只要爸爸妈妈能够避开会因她的负面消息而受伤的地方,她什么都不怕!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宋书煜的政敌,还是想要让我为那个死一万次都不为过的花花公子陪葬,简直是痴心妄想。 转了五六个大十字路口,她就从车子的后边发现了那辆跟踪过她好几次的黑色轿车,为了确定自己的感觉,她对身侧的司机说让他到前边的慢车道那里停一下,她想起有点事要办,要到那里下车。 爱之求索 209 神秘跟踪者 桑大伟一听,连忙问她什么事情,说让车子送她过去再回家全文阅读。 林青燃也担忧地望了她:“要不前边就有个站牌,你可以到那里下车,打车方便得多。” 桑红心道,就这里稍微僻静些,她才不要打什么车呢! 当即笑吟吟地指着路边,让司机靠拢过去停车,扭头对爸爸妈妈说: “都该做饭了,家里那么多人等着吃,还是算了,我不过是想起来要去附近那个图书馆借几本书而已,放心好了。” 这附近有一个庞大的图书馆,侧头就能看到那栋庞大又显得清冷的建筑。 她正好也打算完事儿了就过去查些心理学的资料,一举两得,这里绝对是下车的最佳方位了。 一听她是去图书馆借书,林青燃以为是自己的劝告起到了作用,女儿要选择看书来发展兴趣,这多好。 当即就用胳膊肘偷偷地撞了桑大伟,让他不要再说什么:“好了,记得一会儿回家吃饭。” “不了,我一会儿直接回去,晚上和书煜约好了一起吃饭的。” 桑红跳下车,对他们摆摆手,然后快速地把黑色羽绒服的帽子戴到头上,双手操抄在口袋里。 她再次用手指确认了一下,左边的口袋里装着烟幕弹、右边的口袋里装着催泪弹,手指抚摸着炸弹外壳那冰冷的神秘花纹,她的心充满了厌烦和怒火。 跟踪跟踪——没完没了,不是狗仔,狗仔们哪里能坐得起这样豪华的黑色迈巴赫? 用这样惹眼的豪车跟踪,难道主使的人脑残了,还是要在她跟前炫富? 不过,说实在的话,如果她不是受过训的专业人员,她绝对无法把这辆豪车锁定为跟踪的车辆,这辆车的跟踪技巧挺高明;而且随着国人炫富,这类豪车如今在都市的车流里反而更多,这不,一转眼的功夫,她的身侧已经飞速而过了至少六辆此类车款了。 她转身顺着一侧的人行道走,抬手搓揉着暴露在冷空气里有些不适应的耳朵。 耳朵是她身体上最敏感的器官,除了宋书煜那坏家伙告诉她吻着她耳朵时,她身上情动的讯息传播速度最快这样暧昧又甜蜜的发现之外,她更清楚她的耳朵赋予了她极其细微的听觉天赋,这样的天赋让她在丛林里能及时地避免危险,在任何让她心生警惕的环境里,收集到更多的让她判断环境的信息。 当然,她的耳朵还有个让她很受不了的弱点,那就是对于严寒的反应总是一阵刺痛,这种刺痛一般是她初次接触冷空气的瞬间发生,如果她有了相应的保暖措施的话,那疼痛就不会随着耳边的神经元扩展到她的鬓角。 她貌似悠然地顺着人行道,向不远的图书馆走去。 她考虑着是不是换到对面的人行道上,毕竟这条路的行走方向,那跟踪的车辆即便想跟过来,估计需要逆行。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她就听到了身后迈巴赫款型车胎的细微吱呀声。 桑红做出恍如未觉的模样,抬腿走上一侧的方砖路上,步子迈得更快了,对手在她看不到的身后,她不想让自己的后背对着敌人。 那辆车跟着她走,放慢了车速,几乎是毫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边。 这辆车在逆行,可是开车的人似乎没有在意,反正这辆车足够宽,对面的车很远就能看到它,这么窄的人行道,压根儿就不可能过得去。 桑红的手伸到了羽绒服的口袋里,步子丝毫不乱,甚至连双脚的跨步幅度都没有改变,这样的稳定的频率,桑红知道自己有最佳的瞬间爆发力。 她听到电动玻璃窗特有的经典的噗啦声,车窗开了,她只需要一个回头就能把手中的催泪弹丢到那该死的车子里,让跟踪她的家伙涕泗横流。 她微微地侧了身,正要有所动作,只听一个沙哑的女性的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桑红女士?” 她的声音听起来挺友好的,有一点虚弱无力。 这一个声音让桑红收起了即将发出攻击的动作。 她放过千载难逢的自救的时机,冒险地从眼角瞅了一下,她吃惊地看到说话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女人,该死的,怎么是个女人? 桑红意外不已,那个老女人在她看来很柔弱,那种柔弱让她轻易就联想到妈妈林青燃。 这瞬间涌出的念头让桑红很厌弃,这是什么狗屁联想啊! 算了,再放过她一次,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桑红不打算搭理她,当即就加快了步子,她的脑海里顿时想起来,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和她打过照面。 “桑红女士,还有二十天将要年满十八岁,住址是——嗯,这里有两个详细的住址,你需要确认吗?” 老女人坐在一个浅色的软皮座椅上,背朝着行车的方向,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的茶杯,茶香从渐渐昏黄的暮霭里氤氲而出,她的目光柔和地望着桑红。 车窗已经完全落下,里边除了这个老女人和厚重的隔板前边的司机之外,空无一人。 显然,这辆大轿车的内部空间已经大到了可以让两个人在后座室里面对面坐着,中间还能隔着一个茶几。 “是谁在调查我?” 桑红问,她移开了目光,但是没有再和老女人接触,她的感觉告诉她,这个满头白发,目光柔和的陌生人没有危险,但她出现的异常方式,让桑红明白她绝对是换消息的使者,天知道她有多恐惧这一天。 老女人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桑红,你是那个飘荡在大海上,别无选择地杀死了很多人的女孩子吗?” 桑红呆住了! 她眼睁睁地瞪着那个老女人,她惊恐得浑身发抖,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却没有办法再迈出半步。 该来的终于来了! 冬天冰冷的空气似乎变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玻璃墙,只有通往这辆车的方向畅通着。 桑红转身走向那辆车,车后门缓缓地晃开了,一阵轻柔的电子警报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桑红记得宋大有曾经给她说过,国外的豪车,甚至连车主没有系好安全带的细节,都会有音乐声来提醒。 “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你属于哪里?部队还是国安部?” 桑红在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舌头之后问道,她的声音已经和车里的老女人一样虚弱而嘶哑了。 “桑红,那件事过去多久了?两个星期吗?你做噩梦的频率有没有改变?”老女人声音柔和地问。 桑红眼睛里的泪水充满了眼眶,她绝望地说:“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遭受的惩罚的还不够吗?难道只有我死在海上,死在那群匪徒的手里,才是应该的结果吗?” “过来,上车,你好像很冷,这里有泡好的热茶,来,让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帮你改变这一切。” 老女人好心地微笑着,抬手指指她对面的座位。 “改变这一切?”桑红的目光一点点地攫紧了那个老女人,她艰难地抬脚上了车。 桑红戒备地坐到老女人对面的座位上,那座位的质地很好,很舒服,有种让她心神一松的舒适感。 车内茶香氤氲,这样沁人心脾的茶,她从来没有闻到过,那香味绵远悠长,宋大有或者秦洛水吝啬地请她喝过的茶香都抵不过。 似乎是片刻之间,她心底那层冰冷绝望的抵触的壁障已经烟消云散了。 桑红透过迈巴赫有着轻微声响的玻璃窗看向外边,那些静悄悄地从他们车边滑走的街面房屋就想不真实的电影布景,庞大的图书馆的建筑成为一闪而过的剪影最新章节。 在这辆豪华轿车的隔音室内,桑红觉得世界寂静了,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很难想象外边经过的人是真实的而不是电影布景或者道具。 无论是那个探手从垃圾桶里捡垃圾的拾荒的老人还是成群结队地经过的学生,因为被过滤掉了真实的声音,都像是生活在一个电影里被遗弃了的异度空间里,桑红觉得从自己进入陌生女人的车中的那一瞬间,她就有种脱离外部世界的虚幻感。 豪车她坐过不少,跟着宋大有她更是对好车有了更精细的了解,可是,今天她所见到的这辆车,各种设计达到的领尖水平,让她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至少,能把声音消解到近乎恐怖的程度,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环境。 她把目光从外部移到车内。 忽然突发奇想地把身子向前稍微弯曲,只觉得身下那具有人体学原理造型的皮革软椅的液压气垫,立刻就按着她的身体的新姿势做出了调整,太他妈的不可思议了。 桑红不由笑了,原来原装的这种设计竟然能微妙到这种程度,这是无论花费多少代价改装的车都无法具备的。 “你是谁?”桑红以前觉得富人们把车当做身份和财富的象征,纯属无稽之谈,现在她明白了,她已经被这车内的顶尖水平慑服,似乎拥有这样一辆车的人,掌控着的资源绝对超出了她的想象。 桑红的声音里俨然就有敬意,无论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无疑她已经是这短暂的瞬间,让桑红看到了她的实力。 老女人没有回答她,只是给了她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出奇的厚,好像是折叠了四层的美钞,桑红敢打赌,她要是凑过鼻子嗅嗅的话,绝对会修到檀木的芳香。 “你不记得我了?”老女人问着这话的时候,善意地笑了。 “巴萨布里奇—麦瑞教授?”桑红念着,一边回忆,一边用指尖在布纹纸上顺着她名片上黑色的浮雕字体滑动,“我认识你吗?” “你给我的研究中心发过一封邮件,大约在两个星期前。”老女人提示道。 “等等——两个星期前——”桑红把名片翻转了过来,她轻易就认出了那个研究中心诊所的标志,这个名片设计师太有天分了,巧妙地把教授名字前边的字母b扭转成了三维的横线阿拉伯数字8,一个代表无穷的符号。 是的,那个时候桑红刚刚被宋书煜救了回来,无论夜晚还是白天,她都只能闭着眼睛装睡,在他离开的时候,她就只能双目炯然地开始无穷无尽的噩梦。 于是,她只好到宋书煜的书房,用他的电脑开始在寻找自我救赎的方法。 “那个广告——那个刊登在m国《遗忘研究心理学》周刊上的广告是你发的?”桑红的心底瞬间就开始放松了。 庆幸这个老女人不是部队的,不是国安部的,更不是来自敌对势力的,她竟然是自己渴盼的真正的心理学专家。 她绝望中投递的甚至连语法错误都没有耐性纠正的那封求助信,竟然真的发挥了作用,而且,就在她濒临绝望的边缘,对方竟然从天边出现在她的眼前。 老女人点点头,打开了身边座椅的扶手,抽出一本杂事放到茶几上。 “我们在好几本杂志上都刊登了这样的广告,我想你是按着这一本杂志的电子文本上的广告报的名。” 她那老如竹节的枯瘦的手把杂志翻到了那一页,示意桑红去看。 桑红瞟了一眼,就点点头。 她当时只是随便地打开网页浏览,寻找着可能减轻自己心理痛苦的办法,一般情况下,她极少去浏览国外的网站,更不用说看广告了。 “学会遗忘。”桑红重复了一遍当时像是磁铁一样吸引住她目光,并让她匪夷所思地参与进去的那段广告词,翻译过来大致的意思是—— 你经历了一次严重的心理创伤,想要把它从你的记忆里抹去? 那请你来找我们,给我们发一封邮件; 私人心理诊所巴萨布里奇—麦瑞教授正在寻找志愿者参加一次有医学保障的绝对安全的心理学试验。 “你为什么没有对我们回复的邮件和打出的电话做出任何回应?”老女人问。 桑红很快地揉揉耳朵,它们开始慢慢地出现那种熟悉的灼热感了。 怪不得她在最近几天总是有那么多的区号怪异的未接电话。 “老实说,除了心理困扰之外,那件事情带来的现实困扰足以毁灭我的生活,我正在努力的降低它对亲人的损害,等待着从天而降的惩罚; 而且,更老实地说,我从来不接陌生人的电话,坐出租车受到绑架的经历,让我记忆犹新,陌生人的车对我来时,就像陷阱,就像牢笼,所以,我更不会进陌生人的车。” 桑红斟酌词句,艰难的说。 “那你为什么这次破例了?” “我已经打定主意承受最坏的结果了,而且,你看起来对我充满善意,还有,这辆车对我充满了吸引力。” 桑红说着放松地把身体往后靠去,果然的该死的舒服啊! “这样啊,看来通过对你的志愿信解读出来的心理信息果然没有白费。” 老女人笑得很得意,露出的整齐洁白的牙齿,让桑红有些意外,她的牙口和整个身体的健康状况相比,似乎太健康了一些。 “在你的工作环境里,你们老板总是这么亲自关照新病人吗?”桑红问。 “只有对于非常有希望的候选人才这样,比如说你。” “对于什么来说非常有希望?” “对于我吗的试验成果来说。”老女人说着重新把茶几上的杂志拿了回去,放回扶手内的工具匣里。 “桑红,我也愿意对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似乎已经走投无路了。”她的目光落在桑红那精致的高底长筒马靴上,然后又上移到她放松的膝盖处,她的膝盖在假性的透肉丝袜里线条优美。 桑红耸耸肩膀:“你跟了我这么好多天,估计已经把一些外围的情况调查得差不多了,我是有可能麻烦缠身,但是,你依然还是找到了我,这说明了什么? 我对你们来说是值得付出精力的; 能用平白的话告诉我这个试验是做什么的吗?” “我所工作的心理研究机构,对于私人记忆研究方面,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 老女人优雅地端起茶杯喝茶,一副自得自信的模样。 “在最近二十年里,投入了数亿美元的研究经费,想要弄清人类的大脑到底是怎么工作的,简单一点说,这是一个有关‘学习’这个主题,成批的研究者都曾经被这样的想法吸引——我们如何能更好地利用大脑的潜力;如何挖掘或者控制它。” 老女人说着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用瘦如竹节的指尖在旁边的一个小瓶子里沾了点什么液体,在茶几上方熟练地划出了一副大脑结构图。 桑红看着那很快显示在茶几上方的空间里的立体的大脑图形,顿时有些玄幻了。 她认真地看着那个在老女人手指下闪现出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头颅结构图,她的生物学得很好,能轻易地分辨出,这个图形不是很粗劣的大致轮廓,而是很真实的精密的解剖图。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什么高端的计算机能够比得上我们的大脑,理论上,每个人都有对电话本上的所有号码过目不忘的潜力,神奇的神经腱让我们大脑的存贮能力接近于无限,这样的想法不是乌托邦,不过,目前世界有关这方面的研究思路,按照我的信念来看,都走错了方向。” 老女人说着指着大脑记忆区的一小块地方,对桑红神秘一笑:“下边就是需要你知道的关键原因了——正确的研究方向是,大脑记忆衰退的原因,不是我们记住的信息太少,正相反,问题的根源在于如何遗忘。” ------题外话------ 亲们的票票实在是太给力了,水水会更努力地存稿滴!谢谢支持,真诚感谢! 谢谢亲亲——淡雅素 mfkle hollyzhuu ]鸿运茶馆 fanglichang 莉莉宝贝57等不停滴投票表示支持的亲们! 爱之求索 210章 强大催眠 桑红警惕地抬手揉揉有些发胀的耳朵,她的大脑皮层已经有些刺痛了全文阅读。 “按照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每三个女人中就有一个在她的一生中受到性胁迫或者强暴,每十个女人中就有五个罹患中度抑郁症、一个有着严重的心理隐疾; 我们的星球上几乎所有人至少都做过犯罪事件的牺牲品,其中有一半的人在那之后必须接受心理治疗,至少是短时期的心理治疗,然而不仅仅是犯罪,还有不计其数的日常经理常常也会在我们的心灵机体里留下伤痕; 比如失恋的痛苦,从心理学上来看,它在消极情感的强度上几乎比失去一个近亲的伤痛还要大。” 老女人的声音带着让人信服的语调,娓娓道来。 她的目光柔和晶亮得让桑红瞬间充满警惕。 “听起来,你似乎已经把这样的报告做过几十遍了。”她及时地打断了老女人的谈话。 老女人把手指上一枚深色的景泰蓝戒指取了下来,套入另一只手的手指。 她微笑了:“你的心理具有很强的抵抗力,这也是你比普通人遭受更多心理痛苦的原因之一,从你进到这个车内开始,我已经潜在地对你用上了至少五种有效的催眠安抚技巧,可是,你除了最开始的平静之外,到现在都无法进入催眠境界,你这样意志坚强的人,正是我们需要的志愿者。” “我从你的话里听到了我最感兴趣的问题——你们在研究如何帮助人遗忘。” 桑红听得心神一凛,她经过近段时间对心理学知识的恶补,顶多只看出她用的三种技巧,可是她说至少用了五种,那么她对面的这个老女人绝对是骨灰级别的心理咨询师了。 她不想和不知底细的家伙在一起的时间过长。 “没错,我们会从我们病人的意识中抹除消极的记忆,彻底删除。”老女人显然明白她的兴趣所在。 这听起来有点吓人。 桑红心想,她其实已经猜测到这个试验要做的事情,所以,那天黎明时分发出的邮件,让她充满懊恼,果然黎明时分对失眠者来说是最容易软弱和冲动的时候,因为那样的时间段让她因为,把这压制在心底的痛苦倾诉出去,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案。 “学会遗忘!”桑红深深吸了口气,试着把精力集中到现在。 “一种特意制造出来的遗忘症有极大的好处,某位女人开车撞到了一个突然跳到路中间的小孩,从此再也不会受到让她无法安宁的这幅恐怖画面的困扰了; 某位母亲也不用痴痴地等着自己溺水身亡的孩子从河水中走出来,一只等到生命结束。” “我明白这种研究成果的好处,你无须多说,显然这些不是这项研究的目的所在。” 桑红摆摆手,显出兴趣缺缺的模样。 “我不想隐瞒,即使是安全机关也对我们的研究成果表示出极大的兴趣,从此之后,在发现某个潜伏的特务带着情报投靠敌方的危险情况时,不用再立刻展开残酷的追杀,我们可以直接从他的大脑里清除重要的资料最新章节。” 老女人从桑红的眼中读出疑惑的信息,当即也不隐瞒。 “你就是因为得到军方的资助,所以才这么富得流油吗?”桑红勾唇轻笑。 “呵呵,绝对不止这些,这可都是上亿的买卖,而且在未来的几年里没有第二家会提供这样的生意,这是大实话,但是话说回来,这毕竟还是医药学产业,它除了会让少数几个人发财之外,更多的是让很多很多人活得身心健康,甚至幸福; 所以,你的加入是有很大意义的。” 老女人用一种逼迫人的强力视线紧盯着桑红,就像是要把自己的话印入她的脑海里一样: “我们现在已经有所收获,桑红,这种做探路先锋的工作,需要你这样必须对抗严重心灵创伤的试验志愿者。” 桑红紧张地咽了咽吐沫,她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两个星期前,她在海上遭遇的那种惊恐和绝望。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 桑红努力地抵制着遗忘的诱惑,她从来不愿向人屈服,如果想让她把自己的大脑都心甘情愿地交给别人做主的话,她是不是还可以借助这样的机会给自己要到更多的筹码,以便让她借助这股突然出现的神秘力量摆脱现实中的困境呢? “或许你更愿意喝杯咖啡。”老女人说着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水晶杯,旁边的热水器上正是沸腾四溢的咖啡香,叮叮叮——水晶杯和水晶勺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桑红有些烦躁地抬头,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咖啡。 “嗯,你自己再考虑一下,”老女人态度诚恳地请求道,“试着想一下,如果你今天晚上入睡,将不再陷入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的海水里,或者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那被海水吞没的救生艇,这难道不好吗? 那样你就不会再有负疚感了,因为你根本不记得,是你把商船上的动力装置弄爆炸然后让那群人成为海水里无辜的游魂……” 桑红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慌乱的把手中刚刚喝了一口的水晶咖啡杯放到茶几上,抗议性地抬手示意她停止说话,把手放在车门的门把手上:“请你让我在这里下车。” “桑红!” “马上!我要马上下车!” 老女人温柔地探身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桑红,我不想刺激到你,我只是重复了你写在电子邮件里的话,那是你自己写给我们的。” “那个时候我头脑几近崩溃。” …… 桑红的眼睛渐渐无法集中焦距,面对她的除了老女人喋喋不休的黑洞一样的嘴巴,还有她机械的毫无情感的表述。 …… “你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现在头脑比那时候更危险无数倍—— 当你的崩溃逼迫你用文字显示的时候,它已经被你的潜意识修整过了,如果你还置之不理的话,接下来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即将崩溃的表现是——你将变得软弱,变得容易流泪,而你自己根本无法控制流泪这种情绪——再然后,你的情绪会变得抑郁,你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都会被精神强化,然后你就可能发疯——再然后,就可能自杀。” 老女人放在她膝盖上的手又缩了回去,然而桑红却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的重量和冰冷的触感,还一直清晰地停留在她的膝盖上,甚至让她想要下车都动不了腿。 “我能提供给你比那样凄惨的结局更好的选择。” 水晶杯又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就仿佛两个灵魂正在努力地对抗最终统一了意见一样,带着讽刺的笑容干杯。 桑红挑了下眉头,低头看看桌上依然满满的咖啡杯,触手,毫无滚烫感。 她被催眠了多久——能够让一杯滚烫的热咖啡到冷却得毫无温度? 她动了一下才发现,她的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她动了动膝盖,那膝盖也会动了,她紧张地舔舔唇: “你刚刚对我进行过催眠,对吗?” 老女人安详地注视着她:“是,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多了?” 桑红觉得自己就好像重症的感冒病人发热,睡了一觉之后烧退了一样,浑身轻松的愉悦感。 那一瞬间桑红就看到了一扇她从来都不相信的那扇心理治疗的大门对着她敞开了,并且赐予她新生一般的感受,虽然她清楚这只是短时间的宁静,可是,依然让她心存敬仰,那些心理学大师并不是她所想象的咀嚼着别人痛苦却无能为力的骗子。 能在她十二分的警惕里,用水晶咖啡杯就能完成对她的催眠,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太神奇了!您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我很乐意参与这个试验计划,可是——我即将麻烦缠身,那件事——怎么说呢——它将让我身败名裂,看来我只有全力应对那件事之后,才能顺利地成为你们研究的志愿者。” 桑红口齿清晰地表态。 没有比她更清楚自己写过的话,有些话她烂在肚子里都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所以,那老女人说出的激怒她的话,并不是她写在电子邮件上的,而是,那老女人对她进行了瞬间的催眠术,看到她记忆中的一个片段,以及由片段而来的推测。 “呵呵,没有什么会比一个心理学家更清楚如何规避风险和处罚了。” 老女人笑得举重若轻。 “你说的规避风险和处罚——是指什么?”桑红掩饰心底的惊喜。 “那件事——如果发生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让你避过牢狱之灾,无罪释放,当然作为条件,你要签署志愿者协议。” 老女人说得很有把握。 “哦——这样啊!那就等着那件事解决了之后再说志愿者这样的事情吧,用不了多久,我保证。”桑红说得很诚恳。 “那件事的主动权并不在你的手里,而是在我们的手里。”老女人说得意味深长。 “你们?”桑红讶然。 “当然,既然合作,我就会拿出我的诚意来,你会知道真相,甚至幕后主使,你呢,也要先签署了这份协议,我们才能合作愉快。” 老女人说着打开右边的沙发扶手,拿出一沓子文字材料来。 “这是中英文的两份版本,你只需要签上你的名字,你就可以成为扑蝉的黄雀,笑到最后。” 说完她把那份资料推到了桑红面前。 “是不是我不签的话,你就会选择隐藏真相,和他们一起进行打垮我的计划?”桑红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果然,这个老女人盯着她的目标并不单纯。 “呵呵,要想从心理上彻底击垮你,哪里需要我亲自出手?你这份志愿者的申请书救了你的命; 很多病患者没有这么清晰的文字表达能力,和你接触之后,发现他们也没有你这样强大的抵抗力,所以,相对于逼疯你而言,让你清醒地好好地活着,对人类的贡献更大。” 老女人丝毫都不隐瞒她面对的危险。 一支古老的派克亚光金笔被她从茶几的一侧推到了桑红的右手前边。 “我签了之后,就能告诉我真相吗?” 桑红拿起笔,觉得重达千斤,她不想和这样陌生又强大的无名势力为敌的话,似乎只有签署文件这一个选择了。 “我们两个对真相的了解会有出入,因为我知道的只是雇佣我们的源头,具体到你们这里底层的生活实际,我无法确定地知道是谁,不过这不难,让预定的计划顺利进行,这个层面的幕后黑手自然就会出面。” ------题外话------ 感谢亲亲【尘风670  、woshiapple、lkj123456373 、]emmatiger 、霜儿199688776288】亲们的票票,尤其是woshiapple亲亲,竟然一下子投了12票,水水爱死亲了! 今天水水家里来了朋友,没有时间写字,大家先看着,今晚或者明天,水水就开始努力码字,争取万更哦~ 爱之求索 211章 套知真相 老女人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客观性,这句话让桑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全文阅读。 源头? 雇佣她们的势力的源头! 像她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对付她哪里需要动用什么大势力? 叶家对付她完全可以真刀实枪地明着来,不需要花费大价钱去雇佣这样级别的心理研究机构。 愿意费心思地选择把苗头对准她的势力,她不用细想就能明白真正针对的对象是她背后的宋书煜。 怎么办? 听这口气绝对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算了无论如何也应该把问题弄弄清楚全文阅读。 签字吗? 即使是签署和执行之间还有很远的距离,可是,在这样被胁迫的条件之下,不签的人只能是傻瓜,如果能顺藤摸瓜地消除自己身上的危险,顺便找出幕后的黑手,做些牺牲和让步,是很必要的。 她简单地翻看了协议书的大致内容,里边对志愿者的要求并不是太苛刻,答应做志愿者之后需要签署这份秘密协议,在这个研究项目结束之前,每隔三个月就必须乘坐飞机飞往美某著名大城市,进行为期一周的配合测试,机构不仅报销往返机票,昨晚测试之后的时间,就不做限制了,只要签证不过期,就可以一直逗留下去; 而签证过了期,每隔三个月会有人自动为她重新申请。 只是看表面的话,这样的条件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 “呵呵,这样说来,不就等于免费出国旅游了?”桑红面露喜色,明朗单纯得让人心生暖意。 “对,还有更有意思的——我们的研究是分阶段进行的,会根据试验侧重点的不同,选择当地最著名的大学心理学研究室作为合作对象,也就是说你不仅可以出国,每次去的城市也会不一样,等于可以到不同的大城市里免费旅游。” 老女人看着她那笑容,眉目生暖。 “嗯,多好的机会,对于我来说,是笔只赚不赔的买卖,我愿意和你们一起看着真相浮出水面。” 桑红拿起笔,大脑过滤掉对研究内容未知的惧意,流畅地一一把名字签署到了她指定的地点。 老女人看着她笔端流出的流畅清丽的字迹,满意地对她伸出手:“让我们合作愉快。” 桑红伸出手和她相握,充满热情和感激。 “我是不是可以在这里下车了?”桑红笑着问。 “不可以在这里下车,我们的研究步骤很紧,所以,你现在和我们一起到工作室进行信息采集,有了这些基本数据,我们的合作才能开始。” 老女人眼睛带着笑意,收起了桌上的协议书。 哦?这确实够高效的! “是,我很乐意长长见识。” 桑红呵呵干笑,其实她在心里已经把这个精明的老女人骂了好多遍,可是实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了,她能做的只能是服从命令。 不会今天一开始就让她试吃药物吧? 啊啊啊——那也太恐怖了! 桑红在享受了豪华的开场礼遇,被直接带到了b市最繁华昂贵的写字楼地段,老女人亲自带她到地下二楼,看到车库里豪华的私人电梯,桑红完全想不到在寸土寸金的昂贵的写字楼,竟然有人奢侈到她所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显然是一部直达电梯,因为上边根本没有楼层显示。 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一条西欧暖房式的走廊,在严冬里竟然能够开出五彩缤纷的鲜花,桑红饶是佯装淡定,却怎么都淡定不了。 她感受着那浓郁的花香和春天的气息,恍然梦境; 抬手掐了朵迷迭香,靠,是真花,娇嫩迷人的真花啊! “你踩伤西班牙爬藤了。”老女人看着她那掐花的动作,及时地提醒她的脚下,那些隐藏在蓬勃绿叶下的像是花蛇皮质的爬藤,吓得桑红瞬间就白了脸。 她拍拍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情绪明显太紧张了! 她掩饰性地笑笑:“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请您这边来。”一个年轻的女接待人员,穿着很漂亮的公司小制服,对她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进到卫生间关上门,小憩片刻,桑红再次感慨万千—— 专人设计的客用厕所洗手台上备用的一次性纸巾竟然是货真价实的亚麻布手帕,靠,这也太奢侈了吧,堪比某些航空公司头等舱的候诊室的设备了; 当她发现从豪华的女厕所里可以看到b市高尚商业区的全景,不由为这样完美的视角震撼了; 一个遭受过心理伤害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放松,而且还可以在所有伤害过自己的庸碌大众的头上拉屎,这种品位绝对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天价的诊金。 出了卫生间,她在进入主体建筑的门卫那里交出了自己的手机,所有的金属物品,包括她的钱包。 老女人面对她不情愿配合的姿态,和颜悦色地解释道:“纯粹是安全措施,你根本无法相信,那些对手都想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手法来窃取我们的研究成果。” 然后她就完全把桑红交给了一个很职业的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那个工作人员把她带进了一个亚光状态的研究室内,然后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了。 在刚进屋的瞬间,桑红就联想到了牙科诊所,在光线昏暗的房间中心立着一台可以液压调控的白色躺椅,躺椅上有数量繁多、颜色各异的电线接到一台庞大的按钮很多的电脑上。 “这是人脑x线造影机。”一个女人的声音柔和地传来。 桑红吓了一跳,四处看了看,她身后厚重的房门已经伴随着咔塔一声细响被锁上了。 “我们需要用它来测量你的脑电波。” 这个正方形的庞大空阔的房间中有一部分被齐腰高的绿色大盆景隔开了,她顺着声音发现树后的那个放着柔软皮沙发的角落,一个女医生正在从皮沙发上起来。 桑红看着那个女人张开双臂、姿态友好地走向她,是个明显有着外国血统的混血女人。 桑红微微地上前了半步,对她伸出右手:“你好,我不太习惯外国人的这个见面礼节。” “嗯,入乡随俗,其实握手传递的信息更加真实具体,不像拥抱,明明两个人亲密的接触着,却无法从眼睛和其他细微的触觉上得到更多有效的信息。” 那女人很自然地收了伸张的双臂,和她亲热地握手: “叫我琼斯好了,很高兴你的加入! 到那边吧,用不了几分钟,只是简单地对你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作个基础的数据测量。” 她热情地请桑红过去,手指的方向就是那张装满了电线的床。 “等一下,恐怕你有点误会,我不想体检,虽然我签字了,但是这样毫无准备地进入实验的流程,我暂时无法接受,恐怕检测出来的数据也会因为精神上的抗拒而出现失真。” 桑红顺着她的示意,清楚地解释道。 琼斯把头歪到一侧,用一个不耐烦的手势撸了撸自己的刘海:“哦,是吗? 我听说的是,你是我们的下一个mme候选人。” “mme?”桑红心道这是什么词语的缩写。 “就是记忆试验。”琼斯微微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坐下来。 “今天就别再浪费时间了,我们另约怎么样?”桑红抬腿隐入黑暗,坐到了那个插满电线的床上,双腿交叠,她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就被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试验。 琼斯从茶几上的大肚子玻璃瓶里倒了一杯水,抬手示意她过来,然后打开一个搁在茶几上的大档案夹。 “桑红,18岁,高中毕业成绩优良,考入xx军校,后被选拔入部队进行特训,因为身体原因申请退伍。” 那女人念着抬眼看了眼她对面坐着的桑红。 “嗯。”桑红点头。 “你的高考成绩优秀,在学校的各种活动中都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忍耐力和适应度,很少有女孩子能够做到这些,这让我很敬佩。” 琼斯认可地点头,面上露出赞赏。 “你现在退伍在家,专门做一个待嫁新娘?”她又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着,目光掠过桑红手指上边的钻石戒指。 “是,这是订婚戒指。”桑红抬手轻轻旋转了一下那个有些紧了的指环,这么快手指上的茧子就消失不见了,这让她有些失落,她细心地端详自己的手,怎么都不像是捏过刀枪的。 “你的未婚夫也曾经是个优秀的军人txt下载。” 琼斯从档案里拿出一张宋书煜身着戎装的照片,那上边的宋书煜显然年轻许多,而且肩上的军衔,好像连颗星星都没有。 桑红伸手示意她停止,问她要了那张照片来看。 那上边的宋书煜眸子里俨然带着热情和微笑,完全不是现在的深邃沉稳。 “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个?”桑红好奇地问,为了她这个志愿者而搜集的资料,显然不像。 “你身边的亲属和常常来往的熟人,没有正规部队的军人,这么说来,你对军队的热忱是在追随着——他的足迹。” 琼斯没有理睬她,继续把档案往后翻。 桑红从来没有想象到,她的从军生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挖掘出真实的心理动机。 “你来往密切的异性朋友秦洛水和秦青,这对叔侄是你在利益上的盟友还是情人?” 琼斯继续面无表情地问。 桑红无法理解这种跳跃性问题的意义,不过这样定位秦洛水叔侄和她的关系,让她恨不得扯下那份该死的档案来,她当时填写申请书的材料非常的简单,她根本不可能填写档案上的这些信息。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份可恶的材料的?” 桑红丝毫都不愿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这些是从文档里打印出来的,撕了也毫无意义。 琼斯的目光冰冷地瞪着她: “这上边的信息比我念出来的丰富多彩多了,很多细节从心理分析上都能找到很邪恶的心理根源,面对我们这样的专家,你的心理防线就像脆弱的破布娃娃——你是选择成为我们的盟友,还是成为一场微不足道的生意的牺牲品,我们对你已经够优待了,请你尽快下决定,我的时间很贵的。” 那女人说着看了看腕子上的钻石手表,一副没有耐心的模样。 桑红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压力,更多的是无法控制的暴怒。 她觉得太阳穴都因为突然听到的信息过多而突突地暴跳。 她抬手抓住茶杯,想让自己镇静,不作出伤害这个该死地不停地挑衅她心理承受极限的女人的动作。 显然这个神经科的女医生掌握的东西很多,除了她自己泄露的,剩下的根本不是外围调查能够找到的信息,所以,剩余的材料自然就是她的敌对方搜集的。 琼斯挑衅地瞥了眼桑红,那神色好像看着一只只能任人窄割的躺在手术台上的小兔子一样,然后她又低头看表。 桑红头脑里最后那根自制力的弦崩地一声就断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桑红被她的眼神弄得十分的不爽,抬脚把茶几踹到她的膝盖之前,单脚踩在茶几上,抬手之间,右手的高强度弹跳绳索已经扼住了那个女人的脖子。 她不爽地单手向上吊起,那个高大的女人只能仰着头无声地用双手抓住那根绳索,双脚无助地在茶几下踢腾着。 那细细的丝线在她的努力抗拒下,竟然有向下的趋势,桑红一声冷笑再用力,那女人肥厚的手掌就被勒出了一道血痕: “桑,不要这样——你如此容易暴怒,伤了我,你就别无选择了。”琼斯高大健硕的身体徒劳地挣扎着,因为惊吓而瞪大的黑色眼睛,此刻瞳孔收缩泛着幽微的绿光。 “说——是谁雇佣让你们对付我的?”桑红逼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除了这份材料,我什么都不知道。”琼斯惊恐地说。 桑红近距离地盯着她的眼睛,脚下踩着茶几又向前推了推,那女人的痛呼声清晰地传来:“还没有想起来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腿——我的腿——” 桑红低头看着她那肥胖的腿因为玻璃茶几的挤压,显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知道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家伙,痛点极低,就嗖地一声收了绳索,抬脚把那玻璃茶几泄愤一样踹得老远,把那高大的盆栽都撞得一片狼藉。 “滚出去,叫巴萨布里奇—麦瑞教授过来见我。” 琼斯感觉到一瞬之间,死亡的威胁竟然散去,她看看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惊恐得发不出声,她动动被桑红踩着茶几几乎压断的腿,片刻的麻木之后,她瘫软在沙发上的庞大身躯,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去,慌乱地按了门后的按钮,仓惶而逃。 沉重的合门声让桑红的头脑逐渐清醒。 桑红转身走过去,坐在房子正中间那张白色躺椅上,开了房内所有的灯光,拿着那本有关她的档案往后翻阅。 前边的都是病例归类表格分析,上边的数字指标显然是心理学上边的秘密,她读不出来,可是,看着宋书煜那张照片,她的心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她一张张地往后翻着,生怕遗漏什么。 她终于看到了一份中文档的文字材料,上边赫然就是她的文字材料,她耐心地从头读到尾,擦——这俨然就好像她自己灵魂脱壳的时候,用笔再现了自己曾经的生活。 唯一让她新奇的是,在这里,她和秦洛水的关系被界定为情人,她是被秦洛水着力训练和培养的秘密情人,目的就是把她送给宋书煜,作为政治投资,来确保自己在商业上的地位。 多么尖锐又情态丰富的语言啊——桑红都要惊叹了! 足足有六页半的长度! 桑红觉得如果除去对“秦洛水是她的情人”这个不恰当的定位之外,其他的简直就是她的回忆录了。 而且比回忆录还详实,因为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阴暗的内心世界也用文字来袒露出来的,可是,这份材料,每一阶段她的用心和目的都分析得十分到位,入木三分。 让她看得有些汗流浃背之感。 这个枪手如果是为作家的话,桑红觉得她绝对是个畅销书的作者,因为短短的一篇堪比小说的文字素材里,阴谋、仇杀、爱情、奋斗、心机、甚至她对宋书煜心理的揣测,都描绘得惟妙惟肖。 谁会这么了解她呢? 桑红努力地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谁能有这样的视角来再现她的生活和内心世界。 难道是自己当初递交的申请书,这个了不起的心理研究机构给她来了个人身大复原? 桑红觉得这样琐碎无聊的东西——绝对不是收费很贵的心理研究机构做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要对付她的人,给这些人提供的了解她的资料? 完全有可能。 门开了,巴萨布里奇—麦瑞教授从外边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进来了两名强壮的男助手,他们看着一片狼藉的室内丝毫都没有流露什么情绪,连看桑红一眼都没有,直接就走向了那个角落,开始无声无息地收拾残局。 巴萨布里奇—麦瑞教授瘦削的脸满是严肃的神色:“桑红,你的情绪没有崩溃到无法控制的边缘,为什么会有那么过激的行为?” “我的情绪是没有到无法克制,更不可能到即将崩溃的边缘,可是,那个女人的说话和态度,轻易就让我暴怒——在你们这些强大的心理咨询师的眼里,我都是一团让人鄙视的垃圾吗?” “桑红,你在转移矛盾,你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率的做法。”老女人微笑着安抚她。 那个角落已经收拾好了,整洁白皙的地毯上,什么狼藉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我们坐到那里谈谈,可以吗?” 桑红看看手中的档案本:“谈我感兴趣的事情,我可以重新陪你坐下。” “好,过来孩子,你可以畅所欲言。”老女人说着转身请她入座。 桑红坐下之后,对她开门见山地问:“这份材料就是委托人写给你们的,对吗?” 老女人颔首,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她是个女人,对吗?”桑红问。 “从这文字的笔触上看,以及对女性心理的把握和揣摩,这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精通汉语和英语两种语系文字魅力的女人。” 老女人说着又从茶几边拿起另一本档案递给她:“看看,用英语写出来的文字和情节似乎更加优美。” 桑红愕然地接过去,看到的是一份厚厚的英语写成的文件,她耐心地从前读了几句,失笑道:“竟然还有景物描写——这——什么意思嘛全文阅读!” “喏,这几个单词描述的生活环境等于美国的贫民窟,这是在点明少年时期的生活背景,以免不是中国通的外国人理解不透彻。” 老女人优雅地指着上边的语言,给她解释了详细的文字内涵。 “这费的功夫也太大了。”桑红惊叹不已。 老女人摇摇头:“不,恰恰相反,她的文字功底很好,这样长的一篇小说性质的作品,她是一气呵成的,你看看这词汇文法,还有这里边蕴含的情绪基调,都很稳定,我能确定写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完全是种乐趣或者享受。” “我都没有出过国,更不可能得罪这样生活层次的大人物啊!”桑红纳闷不已。 “你从哪里看出她是大人物了?”老女人很感兴趣地问她。 “很简单,能雇佣起你这样了不起的大师,她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桑红翻翻白眼,为什么什么都要从文字上分析,从生活实际分析不是更简单。 老女人摇摇头:“能雇佣起我的人全世界扳着手指都能算过来,桑红,我是为你的志愿书而来的,这不过刚好是一个意外地插入我们合作计划的小插曲; 我现在就可以把事实真相告诉你,并和你确定一个完全能顺利实施的方案,帮你找到幕后黑手,但是,你能不能让我把志愿者基本的信息采集存档?” 桑红看着这个不怒自威的老女人,觉得她那一切卑微的小心思无从遁形,当即汗涔涔地说: “那个机器会不会连到我的头上,我的记忆就会受到影响?” 这很重要,她对心理学这样玄幻的东西充满未知的恐惧。 “呵呵,你是害怕那台人脑x线造影机会损害你的记忆?你真是天真的可爱,哪里会有这么神奇的仪器啊,这只是把你头脑中的记忆打成影像,借此来分析你的心理障碍,寻找消除这段记忆的合适波段; 真正的消除记忆,是靠药物来达到治疗效果的; 今天这只是最简单的大脑数据存贮,给你建立档案的,这些数据传送到国外的研究中心,会有专业人员进行分析,针对你会有一个很复杂的研究过程和方案,不过最终的实施,一切是自愿的原则; 今天之所以让你产生抗拒的关键原因,是你觉得自己受到了胁迫而已; 这是事实,你成为志愿者,我才有必要费这心思来帮你; 帮你摆脱即将到来的困境,和未来生活的心理困境; 这样青睐于你,是因为你的文化素养很好,你的体质、意志和抵抗力也很少见,又这么年轻,所以,你对我们的研究有着非凡的意义。” 老女人看着桑红的目光几乎是慈祥的了,可是桑红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她无端地觉得这老女人看着她似乎就是看着自己的研究成果一样,这种成为作品一样,被设计被修改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你还是先和我研讨真相好了,我们再互动一会儿,增加点信任感。”桑红迎着她的目光,让自己尽量自然地笑笑。 “呵呵,好,为了长远的合作,我就直截了当地表达诚意了。” 老女人说着坐了下来。 “这份委托材料来自华尔街,我们一贯都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业巨擘,他们的心理很脆弱,对我们的依赖性也很强; 你这个对手的身份,如果要从他们那里打听出来的话,我们就越界了,我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她提出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你精神出现崩溃,行为出现失常,这个动机很难推测,她很恨你,却不选择杀了你,这就证明她应该是想把你整得很惨很惨; 见到的她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我们会选择一个临时的心理诊所,告诉她你精神崩溃的程度,她当然会有资深的心理咨询师来帮她验证这个成果;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似乎很想亲眼看到你凄惨的模样,你得罪了什么人,能让她变得这么残忍,真的想不出来吗?” 桑红摇摇头,她从来不毫无根据地推测,因为一旦锁定了错误的目标,真正的对手就会被放过,那种出其不意的打击,绝对致命。 “验收?她还要找人验收?”桑红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这就是重点,一会儿你完成简单的信息采集,按照既定的计划,你就会在那个秘密监视着你动静的女人的注视下,进入我们专门安排的心理资讯室接受心理辅导; 唯一不同的是——辅导的内容,除了简单的心理修复治疗,我会让高手辅导你学习一些高强度的抵抗强力催眠的技巧; 当然,让自己情绪适度释放的技巧,你估计不用学,刚才你对付琼斯的那套就很好。” 老女人和她对视一笑,笑得心照不宣。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你没有见到我的那份申请书,你们的人已经接受了委托,对我进行心理上的打击,你们怎么能肯定那么多的心理咨询师,我就会选择你们这一家?” 桑红笑嘻嘻地问,既然听清楚了阴谋,就不再那么惶恐了。 “这太简单了,我们会让你用最自然的方法进入我们的圈套,你可以不信,咱们拭目以待,按给委托人递交的方案来算,后天你就会进入我们专门为你准备的心理咨询室。” 老女人笑得很和煦,显然为她的问题太过幼稚而失笑。 桑红不置可否地举举茶杯,仰头一口喝了:“好,就让我再见识一下你们的实力好了。” 说完她就起身,毫无畏惧地走向那张人脑x线造影机。 合作吧,她很期待那个想看她精神崩溃的女人到底是谁。 老女人把一个带着无数根细细的电线的金属传感器固定到她大脑的一些重要部位,然后坐着她身边的椅子上,开始和她交谈。 …… “你们在被吸入海盗的潜艇之后,过了几天找到了逃生的路径?”老女人看着电脑大屏幕随着问题的逐渐深入,大脑皮层出现的波动,眼神很凝重。 “嗯,你让我想想——一天还是两天呢?” 桑红努力地扳着手指算着饥饿而食的次数,其实她的心里很清楚时间,问题是她根本不愿意再回忆那场噩梦。 “我能确定,你在刻意地避免问题的真相,这是有创造力和高智商的人面对心理治疗的典型做法,不过,这样的话,要治疗你的心理伤害,就会更困难一些。” 老女人看她一接触到实际问题就能很清醒地产生抵触心态,就出声安抚她。 “我根本不想被治疗,我只想遗忘。” “但是你的大脑必须回忆起那件事,这对你的健康至关重要,你能简单地描述一下过程吗?” “大致经过我已经告诉你了,真相也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要问得这么细致?” “因为我还想从你的口中再听一遍,我关心的不是你讲述了什么,而是这个讲述的过程你的大脑活动得太异常了,你在修改你的记忆吗?” “我不知道。”桑红觉得心情十分的沮丧难过,那种绝望的情绪让她一点点都不愿意再想起来。 “你们出来之后就遇到了另外的一艘前来接应又发生火并的商船吗?” 老女人看看她纠结异常的神态,神态思索着,手中的派克金笔轻轻地敲着自己那不合年龄的过于洁白结实的牙齿。 桑红惊恐地觉得自己的意识随着那轻轻的金属敲击牙齿的细微声响,意识很快挣脱理智的控制,堕入了当时那绝望恐怖的场景中。 她此刻的眼睛茫然地睁着,却毫无神采。 她的大脑清晰无比地把各种数据传输到了电脑里,老女人双手运指如飞,飞快地操作着各种键盘。 间或问她一些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借助风浪杀死那几个亲眼目睹你开枪的无辜女人?” ------题外话------ 感谢亲亲鸿运茶馆的催更票、 西施故里gl 、liyilin66亲的票票!这两天都会努力多码字的! 爱之求索 212章 小动怡情 “没有最新章节。” “你没有想过她们可能是你以后犯罪事实的目击证人吗?” “我已经——把真相告诉她们了,她们也——选择了相信。” “那是在大海上,她们需要借助你们三个人的力量逃生,现在你们都摆脱了困境,你是不是因此而担忧?” “是,可是我能怎么样?虽然杀死一个人和杀死几个人的结果都是一样,可是那样血腥的噩梦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你杀人的动机完全可以很理直气壮的,为什么你的心理负担会这么沉重?” “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人——可以理直气壮这样的念头,杀死他只是因为,那时候他的枪就正对着我们,我那是本能反应; 我如果不把他杀死,即便他的枪没有准头,只是把救生艇打破,我们也会死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人在大海上会那么的渺小。” “那你为什么自责?” “因为至今都没有听到其他救生艇上的人获救。” “这不是正好吗?没有敌对势力的人获救,就没有人会主动再提那件事情,对你来说不是坏事,你为什么还担忧?” “他们获救,我可能就会面临牢狱之灾,即便身败名裂,我还活着;可是他们死去,我总觉得是因为我把他们的船炸沉才造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常常情愿死去的是我一个人。”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老女人担忧地拧了眉头,这个女孩子的大脑深处,竟然这样纯净。 “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你凭什么这样认定?” “本能。” “你是不是也曾经把你妈妈体弱多病归结为你的出生给她的身体带来的冲击?” “是。” “你为此内疚过吗?” “内疚,我常常觉得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谁遇到我都会因为我而遭受不幸。” …… 这样阳光这样机灵可爱的女孩子,心里竟然装着这么沉重的担忧,这是一种十分典型的失败心理归因综合症,这也是她的心理出现危机的直接诱因。 老女人觉得今天疲倦极了,被这小丫头逗得兴起,竟然一天里做了这么多的活儿,不过她很满意,这个志愿者拥有纯正的人生观和内心世界,她相信如果桑红了解到心理学的神秘和对改造这个世界的巨大作用,假以时日,她们一定会创造奇迹的。 她用金笔敲击了自己的牙齿,桑红缓缓地睁开了眼,茫然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灵气,她有些惭愧地笑道:“怎么一不小心我竟然睡着了?你怎么不喊我?” “桑红,你是个好孩子,你会幸福的。”老女人温和地拍拍她的头,递给她一杯水。 “奇怪,这种又累又舒服的感觉真奇怪,好想睡一觉哦。”桑红说完接过杯子仰头喝下。 “你想和我共进晚餐吗?”老女人问她。 “晚餐?——啊——都过了晚餐的时候了,很晚了吧?不行,我得回家了。” 桑红惊愕地反问着,一骨碌从床上跳了下去,身手伶俐得让老女人赞叹。 她侧头正要走,看到老女人那优雅地站着的含蓄微笑的模样,不由摸摸头,傻乎乎地咧咧嘴:“这样走了好像很没有礼貌,额——今天真的谢谢你,遇到你我很幸运,很乐意为您效劳。”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毫不犹豫地拒绝共进晚餐的邀请呢?” “嘿嘿,这可能是因为我不是男人,你的魅力电不到我!” 桑红说着转身走回去,用力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小声说,“麦瑞婆婆,今天和你见面,虽然很累,可是我心里却意外地很舒服,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一定要给你当个最好的志愿者,因为你让我觉得很亲切哦!” “你也让我很满意,我们都不虚此行,希望能在m国的研究中心再见到你。”老女人拍拍她的背,看着她认真地说。 “婆婆,你不是说要陪我揪出幕后的黑手吗?”桑红觉得这话好像是说她们的下一次见面会是美国一样,这让她有些惊慌。 “放心好了,我会做出很周密的安排的,你现在成了我们的志愿者,自然有保护你的义务,我绕了半个地球飞过来,就是因为在亚洲寻找到一个高素质的志愿者非常难。” 老女人想着到底是小女孩,再沉稳聪明又如何,脆弱和天真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流露出来,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更觉得喜欢。 “我让人把你送回家?”老女人建议道。 “不要了,既然你都说了可能有人监视着我,还是让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桑红想到她那个酷毙了的豪车,一点都不想再坐。 “别推辞了,不会让人追踪到的,把你送到离家很近的一个公共场所,比如超市什么的地方,你自己下车回去好了。”老女人提了个折中稳妥的方案。 桑红看她执意要送,就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和她道了别,跟着司机下去了。 桑红一天被催眠过两次,自然十分困倦了,到家看不到宋书煜,就一个人吃了点东西,洗洗睡了。 这几天晚上,宋书煜回来时,她都已经睡了。 只是今晚她是真的入睡了,而往常都是装睡或者处于半睡半醒的朦朦胧胧的境界而已。 那她为什么只好装睡呢? 因为她一旦睁着眼睛看到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会叽叽喳喳地像小麻雀一样,把白天一天做的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一遍。 宋书煜工作了一天,已经十分疲劳了,却依然努力地打起精神,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 她会把采买的那些首饰衣服一样样地说给他听,把这样琐碎的事情,当成自己兴趣和生活的核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她觉得自己太寂寞了,她对他充满了思念,对,就是思念,即便他现在真真实实地躺在她身边的床上,甚至他正在极力地做着那件亲密无间的事情,她也是想着他,想着如果他能天天都这样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如果她只是需要倾诉倒好罢了,可是她已经有点怨妇的心态了。 她常常一不小心就会说出口气很恶劣的埋怨他的话来。 比如,早上她醒来时,他已经走了,她会对着满桌子的菜毫无胃口,委屈得几乎吃不下饭; 白天无论她做什么事情,她总是幻想着他在身边,陪着她说话,发表看法。 她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从来没有想过宋书煜会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竟然会有无声的叹息: “红红,我知道你很闷,无聊的话,你可以去找找莱利景甜她们玩玩,或者听说洛水的设计部要举行大型的服装秀了,你可以去捧场,顺便找找自己喜欢的衣服……”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她眼睛里那隐忍的泫然欲泣的泪水txt下载。 当桑红抽抽噎噎地说完自己一个人在家时候的寂寞或者想到部队就会抑制不住泪水的时候,宋书煜脸上的自责再也掩饰不住。 “我给你约的心理医生,这么久了,你有没有去看过? 红红,我没有见过你这样脆弱无助的模样,这很危险,心理干预是一种简单的对心灵的保护,所有人,不单是你,包括我在内,都有淤积在心底的黑暗情绪,这很正常;你这样呆着,连即将到来的婚礼都无法让你充满幸福感和安全感,这事情不容小觑。” “好,抽空去看看。”桑红抬手摸摸自己那滚落脸颊的泪水,心里是无法掩饰的羞愧,她现在怎么控制情绪的能力都这么低? 她很惊奇的发现,她明明不想这个样子的,可是,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 而能够避免这种情况一再无聊地重复出现,避免宋书煜因此而产生厌倦的方法就是——装睡。 …… 今天白天遇到老女人时候的情绪失控,更是让她明白,自己的心理确实已经到了敏感而脆弱的崩溃之前的过渡阶段了。 宋书煜的章鱼系统很快就能汇聚合龙了,他的工作几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事关数亿元的损失,关注的人自然非常多。 从这个方案被快速立案开始,他听到过各种各样的貌似无心实则有意的暗示,他一贯极少受到别人的影响,那些话自然如同风过耳,连眉梢都不会让他皱一下。 可这不代表他不清楚这件事的无论成败都可能面临的危机。 正因为很清楚,所以他做得分外的认真,设置的研究环节也绝对能够起到防监控防窃听的目的,甚至从头至尾,能够真正看到这份完整的数据的连他都不可能,也就是说,分小组的研究成果在提交的最低期限之前,他也看不到完整的数据。 他的压力山大哦! 此刻宋书煜默默无声地看着桑红难得平静的睡颜,认真地看了她两眼,温柔地把她拥入怀抱,轻声耳语:“小红红,再委屈几天,我就陪你出去渡蜜月。” 他万分自责地抬手到床头柜上摸摸,想要抽支烟,忽然想到在家里坚决不抽烟的打算,就抿唇轻声地笑了,他怎么舍得让乖宝贝吸二手烟啊。 只要能看到桑红那张熟悉甜美的小脸,宋书煜觉得浑身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放松,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多晚他都要赶回来睡觉的原因,抱着她他才能睡得好,睡眠的质量才高。 这不,他多少睡了一会儿,就恢复了精神,看看怀里兀然呼呼沉睡的小丫头,看看蠢蠢欲动的身体,他忍耐地滑下床。 小丫头很难得有这样的深度睡眠,弄醒她还真是舍不得,可是她好香好软,让他真的舍不得起身。 他温柔一笑,给她掖好被角,心道,等这事情完成,出去渡蜜月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干脆找一处能够爬在床上都能看到美景的地儿,到时候上床旅游两不误。 这样想着不由无声地裂开嘴巴笑了,略有些清矍的面容被笑容照亮,文雅中带着轻微的痞子味儿,俊美又诱人。 桑红要是看到他的笑容一定会觉得她的小鱼儿也变坏了。 他穿着睡衣,抱着床上的衣服,走到卧室外边换上,拿了随身的包包,从里边摸出了两个u盘。 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到三楼的书房去,开了电脑,把已经上交的两组数据组合到一起,试着看看有没有内部细小环节的冲突,毕竟不是一个团队打造的东西,特长都不一样。 不知道程序是不是能够毫无抵触地兼容。 等过几天都交齐了,这事情就大功告成了,想着那帮子张着大嘴巴的贪婪的蛀虫们,从此之后,任何大型的企业改革,任何的科研课题或者生产线投产的经济预算,都能让那些阴谋躲藏、掩饰真相的数据原形毕露,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做完了这些,蹑手蹑脚地站在卧室的门口听听,又不死心的轻轻推开门探头看看,那小丫头呼吸匀称绵长,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嫉妒,真心地想扑过去吃了她。 桑红经过一夜好眠,听得他窸窸窣窣的动静,以为他已经远去了,就偷偷地探了头往门口瞧,被他逮了个正着,那双慵懒中透着慧黠的眼睛,让他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吃了她,不然今天一天估计都会想她。 桑红哪里想到这货竟然会开了门偷偷地透过门缝偷看她,当她意识到被他捉了个现行,连忙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宋书煜反手锁上门,快速地脱下外套,丢到地上,桑红感觉到威胁,再探出头的时候,就看到那家伙正在对着她坏笑着,双手扯开打好的领结,正着解着衬衣纽扣。 “呵呵,你现在才回来睡啊,一定累坏了,我正好要起床,给你让出热被窝哈!”桑红讪笑着,伸手去捉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身上的睡衣。 “乖哦,你好大方,这么热的被窝都愿意让给我,索性你再大方一些好了。”宋书煜的手刷拉一声,拉开了的裤子的皮带,弯腰脱着衣服说。 “你还想要啥?”桑红有些傻眼地看着那家伙脱衣服的速度,不解其意。 “大方些,连人也一起让了,陪着暖床好了。”宋书煜伸手揭开她的被窝,微微泛着凉意的身体,轻松地捉了她压过去。 “你压死我了。”桑红红着脸指责他。 “乖哦,我哪里舍得压死你,说让你这么软,压着怎么感觉都舒服。”说着恶意地动了动,让两人的身体更加地契合,宋书煜无比舒服地叹口气逗她。 桑红伸手拿了手机看看时间: “今天不用上班了?” “不用就好了,现在几点了?”宋书煜的手不停地忙活着在她这里捏捏那里揉揉的,蹭得她浑身发烫。 “七点了。”桑红赶紧报时,往常这样的时候他都该坐在餐桌边的。 宋书煜伸手把她手里的手机拿了过来,看看时间:“这不是六点五十吗?撒谎的丫头被狼吃,你都忘了?正好,加上吃饭的半个小时,够咱们俩干点其他的活儿。” 桑红被他的邪恶暗示明显挑逗弄得毫无抵抗之力:“那你就没有时间吃饭了。” “可以在车上吃饭啊;哦,你好像很不情愿,要不,现在咱们起身去吃饭,然后在车上做这件事?” “啊?”桑红被这家伙的厚颜无耻给吓到了,“那——那怎么可以?”这家伙是不是精虫上脑,也太荒淫无度了。 宋书煜被她的认真考虑劲儿给逗得兴起,哪里还管她的反应,闷笑着自顾自的攻城略地。 “你这样累,上班的时候会不会精神不足?”桑红担心地问,眼看看时间,这件事做完,他是不是连睡眠休息片刻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会,小动怡情,正好去去我的躁气,你也浅尝辄止,正好享受到乐趣。”宋书煜说得比她还认真。 桑红有些紧张地听着外边的动静,担心那些人到了吃饭的时间来催他。 “你身体僵僵的,在想什么?不乖乖地跟着感受,我就赖在床上不走了。”宋书煜咬着她的耳朵威胁,坏坏地用力,桑红顿时发出无法抑制的惊叫。 “好听——”宋书煜调笑她。 …… 宋书煜恋恋不舍地离开床,看着桑红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磨磨牙意犹未尽地威胁道: “再给我妖精一样地笑,刚刚你这妖媚劲儿去哪里了?今晚等着我回来好好收拾你。” “宋爷,小女子今晚洗白白地等你回来收拾哦!”桑红看着他气急败坏的俊脸,嘴巴花花地气他。 王小帅已经在外边敲了两次门了,宋书煜只好飞快地收拾整齐,临出门还用手指指着她点点,撂下了狠话:“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必须走了。” 桑红笑得在床上跳脚,那笑声让宋书煜的心里充满了阳光。 王小帅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直看表,看到他出来送了口气:“头儿,没有时间吃饭了,我已经给你打好包了。” 宋书煜临出门的时候,想起这两天让手下的人打听的比较有名的心理诊所,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四张名片,这都是经过严密的审查之后,非常有职业操守、专业水平又在业内有口皆碑的四家诊所。 ------题外话------ 亲们先委屈地看着今晚努力加更哦! 爱之求索 213章 鸿门宴 桑红瞬间就想起了昨晚和那个老女人的对话,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她们预定的设计自己的阴谋,据说已经开始了,那是不是说这四张名片里的一张就是她们的? 太奇怪了! 她经过昨天的催眠,一夜睡眠质量很好,一扫这段时间的萎靡困顿,变得精神抖擞,这精神状态一变,看什么基调都变了。 刚刚又被宋书煜浓情蜜意地怜爱一番,现在状态罕见的好,越发觉得这样的生活甜蜜温馨,她一定要努力,让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走上正轨,让她的甜蜜小日子无限地延伸长度。 顿时觉得昨天的种种经历和阴暗情绪,完全就像是上世纪一样遥远,昨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犹如今日生。 她要认真对待,被人盯上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桑红用手指把面前的四张名片排列好,一边喝粥,一边认真地审视着,真的会有这么谨慎严密吗? 她不相信一个国外的心理治疗中心,能手眼通天,把爪牙伸得这么长,还能灵活地控制细节,正好,也可以见证一下她们的实力。 她不相信,她今天就是不去心理治疗中心,窝在家里认真地计划一下,谁能把她绑了去? 桑红顽皮地一笑,开始认真地吃饭。 今天的胃口很好,好像有种重新找到乐趣的感觉。 桑红吃完饭,转身就往楼上走。 张嫂温柔地问:“宋部长说了让司机送你出去玩玩的,他让我问问你几点出去?” 桑红对她道了谢说自己今天有事情要做,不打算出去,让她告诉司机不要等她了。 张嫂点头,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餐桌。 宋书煜身边的谁会催促着配合这件事呢? 桑红凝眉,不过没有露出丝毫异状,自顾自地上楼去了书房。 她刚刚坐下来查询老女人给她的那张名片,只是打出老女人的名字,就查处了密密麻麻的好几页索引。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做这样无聊的工作,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过去开了门,司机老郭正在门口恭敬地站着:“桑红,宋部长让我今天上午务必要陪你去看看,他很认真地交代给我,你不去,他还认为我在偷懒。” 桑红看看他说话的神态,诚惶诚恐,十分为难。 “这四张名片我也不知道选择哪一家,要不,你给我个主意?”桑红说着变魔术一样,把那四张名片扑克牌一样错开展在他的面前。 “呵呵,我一个粗人,对这玩意儿缺乏了解,宋部长建议的,他一定是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保密措施和专业性绝对过关。”老郭憨憨地抬手巴拉巴拉短发。 “哦,这样啊。”桑红回头看看电脑桌,说,“我还有点事情要查,估计会浪费些时间,他既然交代了,大长的白天不是多的是时间嘛,急什么,你要是没有事情要做,等我忙完了就喊你。” 桑红说着客气地点点头,转身就走进了书房。 老郭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应了声,伸手把书房的门轻轻地关上了。 桑红坐下打开一个网页看了没有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竟然是妈妈,连忙笑眯眯地接了:“喂,妈,是我。” “红红,你爸爸竟然就成了小孩子的心性子,说回家一会儿就不愿意在这里呆了,我们和你外公说了回去住些天,已经顶好了机票,今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刚好还有位置。” 林青燃的声音里满是埋怨,却也有着小小的期待已久的轻松。 “爸一贯做事都是效率很高的,估计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a市这么久的,想家也难免,你肯定也想回去了,我听出来你声音里的欣喜了,上午十一点的飞机,我去送送你们。” 桑红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去飞机场正好可以跟上。 “你就在家歇着吧,看看书看看电视剧,送什么送啊,想你们的话,我们就会过来看你们。”林青燃被女儿猜中了心思,笑出了声。 “你们出发了吗?”桑红问。 “正要出发,给你打个招呼。”林青燃说着车在外边催,就要挂了电话。 桑红连忙问清了时间,说自己也过去,然后母女俩就挂了电话。 桑红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网页,在收藏夹里做了标记,就关了电脑起身离开了。 老郭看她出去,笑得很开心:“桑红,你这女孩子太知道体谅人了,你都不知道宋部长特地交代我时候那脸色模样,我的压力好大的。” 说着殷勤地给桑红开了车门,护着头顶看她做好,轻声地关上了车门,这才绕到了前边的驾驶位置。 “麻烦你了,他怎么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好?”桑红挑了眉问。 “呵呵,也不是,他今天笑眉笑眼的,反而让我忐忑,这两天小帅告诉我们都小心点别出错,头儿正烦着哪,他竟然对我这一笑,太反常了,让我吓得不得了。” 老郭说着开着车缓缓地滑出了车位,开到了通往门口的大道,大门正无声地打开。 “去哪家?”老郭问着开出了大门,走上门前那段通往主干道的路,马上就要分方向了,他需要问清楚。 “飞机场。”桑红说。 “飞机场?你去飞机场干嘛?”老郭惊愕了。 “送人,我爸爸妈妈要回老家过年,他们在小地方住惯了,惦记那里的街坊朋友。”桑红轻松地回应道。 “哦,几点的飞机?”老郭说着把车开上了主干道,通往飞机场的方向。 “十一点。”桑红看看时间。 “哦,保证你提前半小时到。”老郭说着提了车速。 “老郭,你说我这样的人需要看心理医生吗?”桑红问。 “我不懂,不过一旦出任务什么的,回来后我们都会看心理医生,挺有意思的,虽然有点神神叨叨的,却能让人睡好觉。” 老郭实事求是地说。 “哦。”桑红点头。 “你有没有被催眠过?”桑红好奇地问。 “当然了,这是深层心理治疗的方法,很多人都试过,在被催眠的状态中如果能把心里不舒畅的事情过一遍,醒来后,就会轻松的多。”老郭笑呵呵地说。 “你见过的心理治疗师都是怎么进行催眠的?” “能让人放松的音乐,一个小钟摆样的吊球,一个敲击着很声音很好听的小铃铛,基本上我见过的都是这样。”老郭以为她是害怕,就很老实地回答。 “有没有只需要这中间的一种就达到催眠效果的?” 桑红想着昨天遇到老女人时候的诡异状态,她似乎是听到了咖啡勺子敲击咖啡杯的声音,还有——还有——老女人敲击牙齿的声音,然后,她就的进入了浓黑的沉睡状态,她能回忆起来的就这些。 “估计不成吧,这几种手法都用上,有些人尚且无法催眠,我就见过被催眠失败的战友,别提精神多沮丧了。” 老郭根据自己的经历推测到。 “这样啊——你们见过的是不是都是部队里的心理咨询师?”桑红问。 “估计不是,是和外边的心理诊所上的业务往来,部队自己的心理咨询师,忙死了,一次任务回来很多人的,估计是忙不过来。”老郭解释道。 …… 两个人聊着很快就到了机场,桑红老远就看到林青燃在对她招手,她当即就笑着跑过去。 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地话别,桑红交代了这个交代那个,林青燃也是事无巨细地叮嘱她,要孝顺外公,哄好婆婆,好好对宋书煜。 一到分别的时候,眷恋就来了,桑红忽然觉得很舍不得他们走。 虽然不能天天一起,可以只要想到他们近在咫尺,她就很安心;现在他们要走了,虽然只是短暂的分别,也让她觉得孤零零的一个人难受。 桑大伟看出她的不舍,索性道:“想回去你也回去好了,反正还没有到婚期。” 桑红一瞬间就有些动心了。 可是她很清楚,她在哪里,是非就会跟到哪里,自然无法点头,只是笑笑说,抽空会回去看望他们。 桑红送走了爸爸妈妈,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地落了地,她步履悠然地走回了车。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老郭问。 “你说呢?”桑红反问。 “呵呵,宋部长建议你去的地方,你就去一趟好了,我也好交差。” “去哪家啊?”桑红听他这么热衷于此事,不由觉得他有些可疑,难道他就是被买通的内应,不可能啊。 “我们一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是抓阄的,要不你试试?”老郭建议道。 桑红顿时笑了,心底疑虑顿消:“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把那四张名片拿出来,胡乱地在手里像玩扑克牌一样地耍了几遍,然后闭着眼又打乱了顺序,她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个数字,然后计算之后,就从那一打四张里挑了一张,递给老郭。 “这个地址距离这里不算远,正好顺路,看来这是天意啊,老天爷也担心你变卦,专门给你挑出顺路的地方了。” 老郭发动车,就开始朝着这样的方向前进。 到了心理辅导中心附近,两个人找了个干净的小店吃了饭,然后老郭把桑红送到了那个心理诊所。 桑红把手里的名片递过去,马上就有接待人员把她送到了一间心理诊疗室。 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对桑红温和地笑笑,示意她坐到催眠椅上,做好准备。 “你都不问问我基本情况,就直接给我治疗,那怎么治啊?”桑红觉得简单的交流非常必要,治疗简单的病痛,还要问症状哪,这样复杂的心理治疗,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开始啊。 “你是我的病人,你的详细资料和治疗方案都在这里放着。”男子说着把桌案上的一份档案给她递了过去。 桑红翻开那档案的第一页,就开始惊悚了,只见她飞快地把那叠子资料呼啦呼啦地翻过去,一模一样,就是她昨天看过的那份资料。 “你——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桑红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失声。 “这不是你托人提前送到的吗?这上边附带的治疗方案实在太与众不同了,竟然是教给你抗拒催眠的方法,以及模仿在催眠的状态中有意识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不被催眠师引导到。” 中年男子显然也很有些郁闷。 “啊?”桑红一听连治疗方案都和老女人说的方向一样,不由低呼出声,她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巴。 “我有义务提醒你,这样的技巧如果你学会了,以后你的心理伤害想要通过催眠消除,估计很难,说白了,就是一旦你学会了,以后,你就无法享受到催眠给你带来的短暂宁静了。” 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无法理解,连忙很有职业操守地给她警告。 “是不是很难?”桑红挑了眉,她需要的就是这些,让她早点学会,她就可以尽快见到那个神秘的女人了。 “什么?”中年男子惊讶于她的淡定。 “我是问你教给我那些抗拒催眠的本事,是不是很难操作?” 桑红问。 “这不难,只要你能一点点地记住,经过实践,即便是每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催眠手法都不一样,你也能顺利地抗拒催眠,保持清醒而不被辨认出来。” 中年男子看她丝毫都不在意,就明白了,这个任务很明确很具体,估计是为了做什么大事,避免遭遇催眠师而露了陷。 当即神态也恭敬起来,这样的人物,职业估计是很神秘的。 虽然很惋惜看不到她心底隐藏的秘密,不过这样的任务同样富有挑战性,他确实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如此说来,他也会从这个过程中学到很多东西。 “那么,我们就开始好了。”桑红镇定自若地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好。”中年男子应着声,房内让人心神放松的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流泻出来,音质极好,恍然天籁。 …… 宋书煜今天的工作效率也是出奇的高,他想到桑红今天早上那俏皮可爱的模样,不由偷笑,刚刚分开,就开始想她了。 这可怎么办? 难道能把她带到这里? 宋书煜苦笑着摇摇头,也觉得那样估计桑红会被很多人的口水给淹死,他的荒淫好色的名头估计也该传开了。 这可不好。 他端详着电脑屏幕上华威申报纽约上市的电子数据材料,明白任务的紧迫性。 只要看看上边显示的字节,他就明白用标准的文件纸打印出来之后,这一套材料估计会有五六十斤重。 不用先进的程序进行剖析,什么人看完这样的材料,不晕死才怪,更不要说那经过导弹专家类的电脑数据高手刻意隐藏的神秘数据包了,想要发现破绽,估计比登天还难。 至少他能找出登天的十种方法,却只能找到破解这个文件数据的一个方法——那就是章鱼系统。 只有章鱼系统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功能。 他正在想着剩下的六个小组什么时候能够交卷,王小帅就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看王小帅无比纠结的面孔,宋书煜沉着脸道:“谁惹你了?” “没有,头儿,宋老太爷电话提醒你,今天是赵家老太爷的寿辰,白天没有看到你露面,提醒你务必不要错过今晚的晚宴。” 王小帅显然觉得这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忙都忙死了,还要去参加什么晚宴,再说赵家,他还真的摸不准脾气,不过,想到宋书煜对赵家做的事情,他就汗滴滴地,无端地觉得宋书煜今晚过去绝对讨不了好去。 宋书煜想到赵家一直都是以同盟的姿态站着他身后的,无论他如何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都没有撕破脸。 如果他这次不去,估计就会彻底地被赵家划入黑名单,也许他早就在黑名单里了,可是,什么事情在没有撕破脸的时候,就要谨慎地别落人口实,毕竟是从祖辈就接下来的感情,他觉得很必要好好地选送一件礼物,一来表达祝贺,而来表达谢意。 “去不去?”王小帅问。 “去,帮我准备礼物,一会儿咱们出发。”宋书煜应声道。 “头儿,你都不怕是鸿门宴?”王小帅笑着调侃,转身把他房内的保险柜打开,取出几件礼物,让他挑。 “刀山火海也得跳。”宋书煜静静地把目光从那几样东西上扫过,送什么呢? 对赵青山这种什么都不缺,就缺健康的老人,他是最没辙了。 “这颗进口的野山参好了,现在很少看到这样的珍品。”宋书煜很快就确定了,只见一个高大的长方形的精美礼盒里,红色的丝绸内衬上边躺着一颗连性别特征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女山参,心底对大自然造物主的神奇赞叹不已。 “我去通知桑红做准备,你们一道过去?”王小帅看他挑出了礼物,也觉得很体面又稀罕,转身把剩余的几件缩回保险柜里,然后请示道。 “老郭说她去心理诊所了,难得她想开了去一回,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宋书煜体贴道。 “呵呵,她不去好,她本身就不喜欢那种场合,关键是赵家的人看到她估计就会想到赵嫣然来。 ”赵嫣然?她回来了?“宋书煜好像忽然才想到这个女人。 ”回来了,你会不会担心遇到她尴尬?“王小帅呵呵笑着调侃。 ”她做错了事情,尴尬的应该是她不是我。“宋书煜说得理直气壮。 ------题外话------ 谢谢亲亲hollyzhuu的留言,一直默默地不遗余力地支持水水,让水水感佩不已!谢谢各位留言的亲,这几天书下终于有点热闹的意思了,谢谢大家! 爱之求索 214 遇到梅晓楠 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宋书煜就和王小帅稍微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毕竟,越是大型的宴会上,越不可能的有吃东西的胃口,这一点他们早就十分清楚。 “头儿,有人说华威的上市,赵家起着很重要的推动作用。”王小帅吃着饭小心地提醒了他一句,担心真的到了赵家的宴会上,会有人拿这件事来说事,让他有所准备。 “哦,从哪里听来的?”宋书煜了解到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赵家那个花花公子赵和风出面兜着这事儿。”王小帅说。 “那个软蛋,怎么有这经济头脑?”宋书煜这些天专注于软件的研发,对细微末节的事情,并没有留意,再说了,他要是不想听,除了王小帅,谁也不可能有胆子和机会在他耳朵边鼓噪。 “他们家老大啊,华威的一把手是他的旧部的儿子,可以说是他一手扶植上去的,现在他又让自己的弟弟赵和风参和进去,俨然就是要分一杯羹的势头; 谁承想他们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事情,到你这里愣是卡了壳。” 王小帅说着有些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 宋书煜推开手下的饭碗,抬头看着他:“你刚才的意思说,我去了估计那也是一场鸿门宴,原来更重要的由头在这里藏着。” “是这个意思。” “好,我知道了。”宋书煜说着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擦擦嘴,一副结束用餐的模样。 王小帅暗暗骂自己多嘴的时候不对,怎么就不能等他吃完了再说啊。 “你吃吧,我的胃口不好。”宋书煜看他也连忙要结束用餐的动作,出声提醒他不必着急,自己并不急于过去。 “额——头儿,马超也回来了。”王小帅看他有谈话的兴致,就想多和他聊几句。 “你说马超会和赵家站在一条船上,还是和我们一起?”宋书煜问。 “我觉得马超是个学者型的专家,高端人才啊,他不太工于心计,能让他发挥专业特长的地方,就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去那里,估摸着就是为了赵嫣然那个女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所改变。” 王小帅对马超显然很了解。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和王瀚马超三个人都是宋书煜的铁杆亲信,只是宋书煜当初不知道是何用心,愣是忍心把马超送到那酷寒的俄罗斯联合军事演习基地去,给赵嫣然了勾搭他的机会。 宋书煜看着王小帅道:“是他自己提出要去那个地方的。” “我知道头儿你的心是最软的,马超喜欢赵嫣然,你把那恶毒的女人弄到那个地方去,肯定也是无奈之举,马超说了过去,正好也能让你放了心,给赵家一个交代,赵军长不是在马超过去的时候,就拿他当女婿看了吗? 你这做法,是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你的人情了; 依我的想法,赵嫣然那女人以自我为中心惯了,觉得地球都是围绕着她转动的,你的这番心思估计会被当成驴肝肺的。” 王小帅的嘴巴一贯八卦,一不小心开了口,就会控制不住。 宋书煜听他越说越倾向于个人化的看法,不由拧了眉头。 “要说,马超现在回来的正是时候,咱们那个系统研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他是多好的计算机专家啊。” 王小帅一看他那模样,连忙调转了话题,不由赞叹道。 “见了他再说吧。” 宋书煜情绪有些闷闷的,马超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都不给他招呼一声,这样的人才要是被那群利益熏心的人给蛊惑了,才是让人可惜的一件事,他从来想不到赵家的水这么深,别赔了夫人又折兵,白损失一员干将,他对马超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 饭后又督促了一番手下尚未完成任务的小组,看看时间到了八点了,他们才动身前往赵家祝寿。 赵青山的排场虽然无法和宋大有相比,但也是军中宿将,僚属甚多,加上赵长风、赵凯风两个手握实权的儿子,门面自然撑得很排场,流水席和宾客不停空地忙了一天。 宋大有大清早就让人陪着过来和老朋友唠嗑了,他很久没有和赵青山碰过面,出了赵嫣然的事情之后,赵青山没事都避着他们几个老头子,想想也能理解,那事情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不过,赵青山看到宋大有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是宋大有忍痛割爱,把自己的珍藏的一副郑板桥字画送给他做了寿礼。 赵青山打开看了之后,惊讶之余有些伤怀,老哥儿俩到底还是因为子孙孽缘而生分了很多,竟然需要这些身外之物来弥补。 宋大有看看明显老态可掬的赵青山,全然没有了夏天时候,一起出去玩耍的兴头和精神,知道他老来身边一定很寂寞萧索,加上刻意疏远老朋友,自然心底苦得很。 “青山啊,我过寿的时候,你就没有过去,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今天咱们老哥俩相逢一笑泯恩仇; 儿孙自有儿孙福,翅膀硬了,咱们都管不到了,人啊,横竖都是只能活一辈子,就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了; 你戎马一生,死人堆里爬出来,难道就是为了承受这些儿孙们的孽缘? 爱惜自己,老哥们还剩下几个? 咱们可说好了,今年我来给你祝寿,明年我要是过寿时你不去,我就直接把寿宴的场子拉到你这里过了哦!” 赵青山听他一番话说得豪气又真诚,不由惭愧道:“明年我一定过去,咱们老哥们坐一起聊聊,我想你们了。” 林玄玉时候不大也过来了,他满面喜庆之色,带了礼物,三个人坐了唠了会儿嗑,只见一批批的祝寿的小辈们过来,宋大有就以精神不济,告辞提前回去了。 林玄玉也和他一道闲话着离开,宋大有听说桑大伟夫妻竟然悄无声息地回了a市,不由意外至极,在他看来,一家人共度春节多好的事情。 “可能是担心其他的儿孙从国外回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林玄玉有些神色黯然,多少大家族的人都因为财产这些身外之物而骨肉相离,这夫妻俩本性纯正,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好人才了。 “常年不一起生活,他们这些担忧很正常,尤其是那群人常年在国外生活,价值观念都可能不一样了,防患于未然,知道避嫌,这很好啊! 既然找到了他们,知道他们在哪里,这心也能放到肚子里了。” 宋大有安慰道,林家的产业到底有多少,他也摸不透底,尤其是当年他赤着脚丫流浪着寻找生活的时候,林家就已经是基业庞大的世家大族了,又因为善于韬光隐晦,先祖目光长远,什么样的政治动乱和军政大潮都不曾动摇过他们家的根本,可以想象流落海外的子孙,一定也非富即贵。 林玄玉然后就问了目前传扬的沸沸扬扬的华威上市的情况,听海外的家人说,这件事不仅引起了华尔街的震动,而且让好几个国家的金融策划巨头都把感兴趣的目光移到了中国,那目光和无数年列强瓜分中国领土的贪婪,有的一拼。 告诉他一定要支持宋书煜,把那个章鱼计划给弄出来,别让国有资产流失到外国人的腰包里。 宋大有听了,神色很慎重,叹口气道: “你看看赵家那几个得失心那么重的儿孙,都不知道那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现在的时候,和咱们当年不一样了,不是真刀实枪拿命上的时候,什么阴谋诡计,都看不到一点硝烟战火; 咱们国家越来越强大,可是,在经济上这一块发展势头过于凶猛,又没有有效的管理机制,九十年代的国有企业改革,已经让很多国有资产流落到了极少数的人的口袋里; 不过是二十多年,竟然就到了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时代,这一不小心,资本主义那贪婪的黑手就又伸了过来,咱们的国企资产上市,说不定就是一种新式的经济侵略,只是,咱们这样老化的脑袋瓜已经看不透那些阴谋诡计了; 放心好了,书煜会把好这个关的,让那些垂涎欲滴的外国人,都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好了。” 林玄玉听他这么开明,顿时笑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这家伙别说贼了,简直都修炼成精了; 你们在国内混,不清楚外国人对中国人的歧视; 我可是深有体会的;可是能走到国外上层社会或者金融家的行业里的,都是外国人喜欢至极的卖国贼,那些人看着衣着光鲜,一副得意的模样,都不知道人家外国人背后是怎么评价他们的——外国人从那些人的身上评价中国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没有国家没有民族大义的人; 真正撑起中国人名声的是靠最底层的华人;可是这部分人又被社会剥夺了话语权; 所以,不停地鼓吹国外的生活多好,鼓动有本事的人才出国,这都是动摇社会根基的事情啊。” “呵呵,咱们都老了,这天下是打下来了,怎么守着不被外国人夺了人才夺了资源坏了根基,这都是新一代领导人的职责,他们这一届都很年轻,放心好了,会好好收拾这些烂摊子的。” 宋大有安慰地拍拍林玄玉,两人就各自上车,分道回府了。 宋大有被林玄玉的一番话说得心里沉甸甸的,他想了想,就给宋书煜拨了电话,王小帅接了,他就告诉王小帅,提醒宋书煜过去给赵青山祝寿,不要彻底失了赵家这个政治上的盟友。 宋书煜和王小帅直接赶到了赵家的老宅,那里灯火通明,宴会刚刚结束,舞会即将拉开帷幕。 他们悠然地侧头看看那装饰得宛如空中楼阁一样华美的透明的封闭舞台,对照着外边的冷风凛冽,里边的香鬓鬟影虚幻得就像仙界。 “排场好大哦!”王小帅赞叹道。 宋书煜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今晚他过来,是为了祝寿讲和的,不是来给人添堵的。 不过他想想自己累得头都发痛,这群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地一派歌舞升平,说不嫉妒简直是不可能的。 他们俩一出现在赵家门口,早就有接待人员殷勤陪着引路,很快赵楷风就从远处的主楼迎了出来,他面露喜色,很热情地和宋书煜握手交谈: “书煜啊,真的很抱歉,知道你很忙,我连请柬都没有敢给你送,谁承想你竟然还能记挂着这件小事,实在让人欣喜。” 宋书煜有力地握着他的手,笑道:“赵叔,无论我到了哪里都是您的老部下,赵爷爷看着我长大,在我小时候没少疼我,新工作确实很忙很累,没有及时地向你们拜访致谢,是我失礼在先,这不,借着寿宴,我专门向赵爷爷赔罪来了。” “你小子,话不多,却总能说到人的心窝里,走,老爷子听说你来了,很开心啊!” 赵楷风一副心无芥蒂的模样,挥手对着宋书煜的肩头捶了一拳。 这一拳让宋书煜觉得赵楷风还是以前的老师长,对他的情感一点都没有变。 “谢谢你赵叔。”他很真诚地说了一句未经大脑的话。 赵楷风却心知肚明地应了:“一切都过去了,再说就生分了哦。”说着帮他推开主楼客厅的大门。 “赵叔,您请。”宋书煜怎么敢僭越,执意请赵楷风先入,这样的敏感的时候,他丝毫都不敢有任何托大。 赵楷风略微推辞一下,就先进去了,宋书煜随后进入,王小帅知道自己没有进去的资格,很知趣地在外边陪着熟人聊天。 赵青山早就休息过了,此刻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在和儿孙们欢聚一堂。 “爸,书煜过来了。”赵楷风过去对正在和孙子们玩牌的赵青山打招呼。 赵青山起身看过去:“书煜啊,让你这日理万机的部长来给我庆寿,真是受宠若惊啊!” 宋书煜连忙疾走两步,到他面前恭敬地鞠躬道:“赵爷爷,我知道早上我就该过来的,来得晚了,是晚辈失礼,您就尽管责罚好了。” “责罚你?我哪敢啊,不过是一个老而不死的家伙。”赵青山口气不善,身边的孩子们早就被家眷带到一侧的偏门处离开了。 宋书煜努力地笑着道: “赵爷爷,我知道嫣然的事情,你在怨我; 这颗野山参是我老早就为你网罗到的寿礼,我一直担心给你祝寿不成,反而让你添堵,心里好几天之前就开始忐忑不安; 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想你不痛快,你要是真的难受了,今儿我跪在这里,你让赵叔叔打我骂我都成,我绝对诚心地受着; 我年轻不懂事,当时也是一时冲动,不能因为我的意气用事,就坏了你和爷爷一辈子的交情。” 宋书煜看着赵青山明显显出的老态,知道赵嫣然的事情,让他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当即就不假思索地在他面前跪下了,双手托着那盒子野山参。 祝寿时候,他这孙子辈的人都是必须磕头祝寿的,这都是以往的惯例,赵青山生气的直接原因,估计和他进来祝寿,却没有磕头,是有关系的。 赵家父子相互对了下眼色,赵青山点点头,很满意他低了头,知道这小子的心里还是有点礼数的,没有因为官职高了,就忘了本分,见好就收,宋书煜现在今非昔比,哪里是能随意地让人用言语折辱的? 赵长风笑着过去接了他手中的礼品,赵楷风过去扶了他起来。 宋书煜摆摆手,很认真地给赵青山磕了个头:“赵爷爷,祝你福寿绵长,儿孙齐福。” 赵青山叹口气弯腰把他扶了起来。 “书煜啊,嫣然她聪明有余行事却太过激进,任性妄为,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她从小到大所做的事情,就是所有人都得按着她的意思服从她,很多时候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有时候说话更是刻薄伶俐,不给人留有余地,客气的说法那是她有真性情,可事实是她的性子太过强势甚至可以说是跋扈; 你没有做错,也没有义务要牺牲自己来成全她;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她吃苦而已。” 宋书煜从赵青山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他无法想象对赵嫣然溺爱无边赵青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他虽然老了,做人却一点都不糊涂。 赵青山的脸上还是挂着堪称慈祥的笑容,好像他刚刚只是和宋书煜聊了一下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的话题。 “赵爷爷——”宋书煜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赵青山一眼就看出宋书煜心里的疑惑,不是他不善隐藏自己的情绪,主要是赵青山的前后的态度多变,让他有些跟不上。 “虽然这样的她让人很难接受,但是我还是能客观地描述她的性格。”赵青山好像意犹未尽地补充了这句话,似乎他更想看到的是宋书煜对赵嫣然的控诉一样。 宋书煜从来没有和女人计较的习惯,对他来说,赵嫣然设计了他,他已经处罚她了,那事情就到底了。 他有些不明白赵青山的意图是什么。 赵楷风很及时地解了围: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嫣然学会为自己的错误埋单,虽然是被迫的,对她的成长来说未必是坏事情。” 宋书煜有些感激地看看他,其实最该怨恨他的人应该是赵楷风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女儿给瞒天过海弄到那苦寒之地,估计他撕了自己的心思都有,可是,他依然顾全大局,从来都没有给他使过绊子,这让宋书煜深感敬佩,长者之风估计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他当然想不到设计桑红被绑架的事情也有赵楷风的参与,更想不到他还有更大的阴谋已经张开了网在等着桑红。 “呵呵,爸,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坏话的,瞧瞧,嫣然已经过来了。”张长风笑着说,顺着他的提醒,宋书煜侧身而立,向门口望去。 只见赵嫣然穿着一件奢华的白色毛皮大衣,黑亮的高跟鞋上边是飘然的水红色裙裾,一阵风似地飘了过来:“谁是说我坏话,爷爷,不会是你吧?” “除了爷爷,谁敢说你啊!”赵青山呵呵笑得眼睛弯弯的。 “书煜哥哥,真的是你!”赵嫣然看到站在一侧的宋书煜,她的眼睛瞬间发涩,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她都能一眼就认得出来,脱口而出的话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惊喜。 这个暗淡的厅堂,因了他的出现,让她觉得一下子明朗了很多。 不是没有怨恨过,可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赵嫣然就觉得那一切的恨意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他那俊美硬朗的轮廓,梦里醒来无数次出现在眼前的梦境——他没有恨她,还来给她爷爷祝寿! 她甚至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再和他这么近距离地交谈。 她感受到这里有些诡异的氛围,不由笑道:“爷爷,伯伯,爸,你们在干什么,好像三堂会审一样! 不准你们误会书煜哥哥,当初是我主动申请要去那里的,还交代他——不要和你们说,你们不要误会了。” 赵家的三个男人集体有些嘴角抽搐,这丫头,哭着喊着叫苦的是哪一个,怎么一转眼看到正主儿,连一点骨气都没有了。 宋书煜的脸也意外地怔了一下,他看着赵嫣然那张明显变得陌生美艳了许多的面孔,也不辩解,有礼有节地点头微笑: “嫣然,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目光很随意地往她身后看去,没有马超的影子。 “回来两三天了,马超说抽空带我去拜访你的,今儿竟然能够遇见,宋大哥,走,和他们这些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他在那边陪我的朋友跳舞,咱们过去看看。” 赵嫣然从容自然得好像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龃龉,宋书煜觉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了,听说她的脸冻伤了,赵家专门派人送她去韩国整了容,唉,难道说整了容,连她的心都能整得美好了? 宋书煜当然不信了,却不愿失去这样的脱身机会,当即就抬头看向赵青山。 “嫣然,看样子和马超有了进展,这小子不白追过去一趟,要不改天我请你和马超吃饭,今晚不行,我陪长辈们说话,你先去玩吧。” 宋书煜觉得自己也有了表演的才能了,顺了嫣然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哈哈,嫣然说得对,陪着我们这些老头子挺无聊的,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你这么久估计都没有放松过,让嫣然带你过去跳舞,顺便和你的老部下马超见见。” 赵青山看着孙女那在宋书煜身上无法收回的目光,无奈地提醒她,她都有了马超了,要记得收敛一些。 赵楷风也抿抿唇道:“嫣然,你和马超这次回来多停些时日,书煜年后不久就要结婚了,不如,你们的婚礼也赶紧地商量着办了,也了却爸爸的一桩心愿。” “爸——这事情是马超那边说的,哪有急着把女儿扫地出门的爸爸啊!”赵嫣然有些羞恼地跺跺脚。 宋书煜趁机道:“赵叔,你只要表了态就好,马超那小子存着这心思甭提多久了,这事就交给我好了,我会催催马超的,这两个人你追我躲的,修成正果实属不易。” “书煜哥哥,你也跟着欺负我。”赵嫣然转而把矛头对准了宋书煜。 宋书煜举重若轻地说:“什么样的年龄就做什么样的事情,多极大欢喜啊!”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不和你们说话了,书煜哥哥,我们走。”赵嫣然抬手推着他就往外走。 “爷爷,救命啊,打劫了。”宋书煜笑呵呵地躲着赵嫣然的动作往外跑。 “去吧去吧,年轻真好啊!”赵青山放话让他走了。 看着客厅的门在他们身后合上,赵青山对着两个儿子看看:“宋家这小子,就是嫣然的毒药。” “爸,没听到是嫣然主动去那里的吗?他们俩也一直是这样和我说的,或许我们都错怪了他。” 赵楷风若有所思地说,某些秘密的阴谋之类的事情,比如对桑红的事情,比如对莱利和景甜的处置……他是连老婆都不会说的,做好他的好上级好长辈,这是他一直都要求自己在宋书煜面前勉力做到的。 赵长风看不下去了,叹口气道:“楷风啊,你那女儿看到宋家的小子就好像没了魂儿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痛,自然想着法子帮他圆谎。” “我看她和马超挺好的,小伙子专业呱呱叫,以后成为部长的人很多,可是,像马超一样的科学家、军事家这样了不起的人才,却是绝无仅有,我觉得他能把马超送到嫣然的身边,怎么说都是应该感谢的; 马超比他更适合咱们嫣然。” 赵楷风显然把形势认得很清。 “你说的也是,马超是宋书煜的左膀右臂,说不定他这回还指望马超给章鱼计划出大力气呢,这一步棋真是作茧自缚啊。” 赵长风一想也笑得很意味深长。 “你们俩说的那个章鱼计划,我怎么听有人说,那是把国家的资产往外国人哪里送?”赵青山随意地提了一句。 “爸,你懂什么,现在国际经济商业一体化,国有企业不能只赚中国人的钱,上市之后,就连洋鬼子的钱都能赚到,那是赚全世界的钱了,前景怎么能和不上市比?” 赵长风舌灿莲花。 “洋鬼子从来都是惦记着损害咱们国家的,怎么可能给机会,让咱们去赚他们的钱?”赵青山没好气地说,“不要言行过激,因为一时的蝇头小利,就成了出头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爸——”赵长风多年没有被老子说过这么重的话,一时间脸红脖子粗的很难受。 “呵呵,爸,你错怪大哥了,他哪里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 赵楷风是个和事老。 “我虽然老了,却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们啊,千万别和宋家撕破脸,这交情人家祖孙俩都来表过态了,就好好地延续下去,有的钱,有命赚,总得有命花吧? 到我这把年纪,你们才会明白什么财富地位,都没有一个无心无愧的坦荡胸怀来得珍贵和实用。” 赵青山谆谆告诫道。 赵长风想要辩解接到弟弟的示意,就垂了眼睛做出受教的姿态。 “我累了,要睡了,你们都散了吧。”赵青山有些疲惫地摆摆手。 宋书煜和赵嫣然一前一后地跑出来大厅,惊得王小帅的眼睛都要蹦出来了,靠,这不是应该是仇家的嘛,怎么一转眼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连忙小跑着跟过去,帮着宋书煜避嫌:“赵团长啊,刚刚我都没有认出来,您这模样越来越甜美标致了。” 王小帅没大没小地和她贫嘴。 “王小帅,你现在跟着宋大哥估计都有大帅的威风了吧,小人得志,怎么可能看得到我们这样的小人物?” 赵嫣然嘴巴毫不示弱。 “你可别埋汰我,这么久不见你,果然经历了北方的风雪磨练,你这气质更加的卓然不凡,头儿,你一会儿不要催着走,我一定要和赵团长跳一支舞才能走的哦,不然错过了偶像,我今晚可睡不着觉!” 王小帅说得头头是道,逗得赵嫣然笑的很开心。 “额,我有点累了,要不,你们俩去跳好了,我回车上眯一会儿。”宋书煜犹豫道,赵嫣然今晚太反常了,无论她多友好,他也不想勉强自己和赵嫣然多说话。 “宋大哥,一起去嘛,到那里我就喊马超和你过来聊,不然,你那车边保镖成行的,他哪里过得去。”赵嫣然有些失望,不由退而求其次。 “头儿,过去跳两曲好了,你多久都没有放松过了?”王小帅提醒他,来的时候,两人就决定在赵家的舞会上露个面,告诉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宋家和赵家关系密切。 宋书煜听出他的提醒,就应了声,和他们一起往院内那个漂亮的玻璃大舞厅走去。 进去之后,只觉得热气扑面,香味缭绕,只见围着舞厅一周的皮椅上边,坐着极少数的几个休息的穿着礼服的男子,舞池中间满满的都是跳着优雅华尔兹的璧人。 “宋大哥,你瞅瞅,看你能不能把马超从人堆里挑出来?”赵嫣然笑着凑近他的耳朵说。 宋书煜不着痕迹地往一侧避让了一下,坐到软椅上,开始从舞池里寻找马超的身影。 时候不大,他就找到了马超那熟悉的身影,他们这一对跳得不那么出眼,却绝对耐看,舞姿一板一眼的,一看就是马超的特色,只是他的对手,这个女人舞姿娴熟,显然受到了他的束缚,跳得有些不畅快。 他把眼睛从他们的姿态上往上移到了脸上——这个女人身材挺好,衣服品味也不错,清爽的短发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马超正跳着,看到赵嫣然一行人进来,然后看清她身边坐着的竟然是宋书煜和王小帅,不由又惊又喜,就和那女人耳语一声,带着她旋转到了他们身边的舞池边,向着他们走来。 宋书煜看着马超熟悉的越来越近的脸,笑得很开心,他身边的女人实在气质不凡,那种熟悉的扑面而来的感觉让宋书煜有些意外—— 他和马超亲热地握手,耳边裙裾哗啦,而后传来一声带着轻微嘶哑的声音:“宋书煜?真的是你吗?” 这声音熟悉极了,带着穿透他灵魂的力度和空灵,让他骇然地侧了头看过去—— 爱之求索 215章 喜忧参半 那张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面孔,明眸璀璨,如漆黑的暗夜中闪烁的一颗寒星,只是一个照面,就让他几乎灵魂出窍。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喧嚣热烈,都退成了映衬这张面孔的黯淡背景,他恍如又回到了阴暗潮湿的伦敦街头,透过蒙蒙薄雾,绝望无助地渴望他拦住的下一张亚洲人的面孔会是她。 被雾气打湿的衣服贴着他颤抖的身体,那是怎么样的无措、冰冷和绝望啊! 他想开口说话,可是他惊恐地发现,他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只有那张填满他视觉的面孔,让他觉得这一切就像是3d电影的特效镜头——她竟然从他陈年的梦境里走出来了。 王小帅皱皱眉,宋头儿这是怎么了? 疑惑间眼角看到赵嫣然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恶毒笑影,再一看那女人虽然风姿霜华、卓尔不群,却和桑红有点相似的眉目神韵,暗叫坏了,莫不是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这里可不是能失态的地方。 他连忙挤过去恍如不经意地用胳膊撞撞宋书煜,侧脸对马超说:“马大哥,你舞伴的舞技太炫了,都不介绍一下?” 马超有些惊讶于宋书煜的失态,此刻宋书煜那和他交握的大手,俨然钢筋铁骨,力道越来越大,痛得他身上冷汗骤出,他连忙借机用力地挣脱宋书煜的掌控,晃着手臂讨饶: “宋大哥,别这样,你知道我的力气一贯都没有你大,怎么老是这一套,你都不嫌腻歪。” 宋书煜被马超和王小帅的动作和话语点醒,他收了凝固走神的姿态,茫然地看看周围热闹的舞曲中摇摆的人群,瞬间心思回笼。 他不动声色地丢了马超的手,觉得浑身不舒服,细细地感知一下,他衬衣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粘在他的背上,让他很难受。 他勉强地笑道:“不错,你小子长进不少。” 马超苦着脸揉揉自己的右手,玩笑道:“下次咱们见面,能不能把这个该死的礼节给废了,要不,拥抱也成呀。” “哈哈,要是改成拥抱,你都不怕他那热情把你给整窒息了?头儿对咱们哥们一贯都是很热情的。”王小帅笑着接口打趣。 梅晓楠只是那样静静地站在他们三个的圈子外边,目光停留在宋书煜的脸上,即便宋书煜刻意地不看她,他也感觉到她视线里的惊喜和炽热,还有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书煜大哥,这是刚刚回国的梅晓楠姐姐,很多年之前,你曾经和我说到过很多她的事情……”赵嫣然笑着挽住梅晓楠的胳膊,把她往前边推推,生怕宋书煜没有看清。 宋书煜心底有些无奈地叹息,这恐怕才是赵嫣然今晚这么宽宏大量的原因了吧,果然女人是不能得罪的。 宋书煜随着赵嫣然的话,把视线落在梅晓楠的脸上,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又明显透露着不悦: “梅晓楠?这张脸看着似乎——有点熟悉,不过——记忆里的女人太多了,你知道我从来都不见那些女人第二面的。” 梅晓楠瞬间脸色苍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些女人?她以为她是不同的。 她是他爱情的启蒙老师,无论他拥有过多少女人,她都是他最可追忆的源头。 他真的忘了她? 赵嫣然显然想不到他会这样的一副态度,可是刚刚他那猝然的失态让她怎么都不相信:“书煜哥哥,她是不同的,你后来偶尔喜欢的那些女人,很多都是因为身上有着她的影子,你看看,她是梅晓楠,是你刻骨铭心的初恋啊。” “呵呵,初恋?傻姑娘,不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吗?初恋都是用来追忆的,真的是我的初恋的话,如今也该有三十多岁了吧,如果不是这里刻意营造的灯光,眼角面孔的皱纹恐怕都无从遁形了? 没听说过初恋再见都是见光死的结局吗?” 宋书煜貌似宠溺地对赵嫣然说完这样的话,把挑剔的目光移到梅晓楠的脸上:“晓楠,你也老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十八岁了。” 梅晓楠面上闪着隐忍的笑意,就像是一个姐姐在看着自己的弟弟在别扭地撒娇一样,只听她笑的很轻松: “书煜,你还是那么一副自命不凡的臭屁模样,不过是一别经年之后的偶然邂逅,听着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该惦记你一样,真让我失望,这么多年,你在感情上好像没有一点进步。” 啊啊啊——王小帅在心底默哀,这个女人的气场太强大了,竟然能这样抵抗宋书煜的言语挤兑,还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和他调笑。 宋书煜也笑得和煦:“受教了,你这么一说话,我记起来了,你的嘴巴一贯都是很刻薄的,好了,今天我和马超老友重逢,有正事要谈,下个月我婚礼的时候,嫣然,你带着她一起去观礼好了。” “如此甚好,希望别因为我没有请柬,就把我拒之门外哦!” 梅晓楠笑着,似乎很为能参加他的婚礼而喜悦,那声音里带着磁性,带着难以抵挡的娇俏的撒娇的尾音,让听到的几个人都嘴巴微抽,知道什么叫性感吗?只是一句话都能让人的心酥酥麻麻地要融化。 刚好一曲终了,王小帅率先回过神,心底骂着妖孽,就直接抬手毫不礼貌地推了宋书煜让他转身离开,顺手又拉着马超的衣袖,快步往外走了,他的话语带着笑声传过来: “呵呵,两位美女,你们这么亮眼,不会缺少舞伴的,我们就先把马超借走用一用哦!” 赵嫣然看着接连坏事的王小帅,气得想跺脚,恨不得一脚踢死他,再看看周围那些含笑看着她们的男士,只能温婉抿唇,可是看着宋书煜那客气又无奈地回头的侧脸,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梅晓楠,后者正微笑着,优雅地抬起手腕告别。 “梅姐姐,你还真能忍,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宋大哥说出那么难听刻薄的话。”赵嫣然心里不舒服,哪里会让梅晓楠舒服。 梅晓楠对她微笑道:“你没有听过?这很正常,有些话、有些毫不掩饰的真性情,只能对着某些信赖的人才可能说出来,我曾经伤害过他,他有怨气就证明他没有释怀,你明白吗?” “不明白。”赵嫣然干脆地说,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回想宋书煜的话,那样一番话要是对着她说的,她估计直接就该眼泪狂飙、掩面而奔了。 “你被保护得太好了,我娇嫩的小花儿,想要明白,往后边看着就行了。” 梅晓楠对赵嫣然得意地抛了个媚眼,把视线转向了身边正在殷勤地请她跳舞的男子身上,然后身姿轻灵地跟着他旋转到了舞池里。 王小帅推着他们俩不容分说出了门,一直固执地让他们走到车队边,这让两个男人又好气又好笑。 宋书煜不爽地瞪他:“你知不知道这样离开,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嘿嘿,有什么话咱们上车说去,一帮大男人,和女人有什么计较的。”王小帅嘿嘿干笑,帮他们开了车门,他可没有惹恼宋书煜的胆子。 “就是,宋团——不,我是不是改叫你宋部长比较好?”马超讪笑着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问。 “宋部长?你叫一声试试!”宋书煜不爽地威胁道,以壮声威一般,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额——那女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梅晓楠?”王小帅看车内空间安全了,就贼心不死地问。 “什么传说?”宋书煜扭头透过车窗看了眼那透明的玻璃舞厅,那里站着的人哪里还有踪影,仿佛刚才的相遇不过就是个不真实的梦境而已。 “呵呵,你要是忘了,我们还提那些做什么!对了,我回来听说你正在研制什么章鱼计划之类的事情,是真的吗?” 马超笑着转移了话题,他刚刚和梅晓楠跳过舞,看她对宋书煜毫不掩饰的熟稔,面对宋书煜那冰冷的态度还能笑出声来,觉得这女人段数不一般,还是少提为妙。 “你怎么知道的,你老岳父告诉你的?”宋书煜似笑非笑地问他。 “嗯,他说让我不要再回去了,跟着你一起研究这个系统,出一把力气,他也不知道华威上市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好是坏,有个评判的标准,会让他的好朋友们不至于成为不明不白的卖国贼。” 马超倒也不卖关子,实话实说。 “马超,你是一个真正的以科研为乐的科学家,你能明白这个系统在新的商业战中,承担着怎样的重任吗?”宋书煜沉着地问他。 “我明白,人眼无法看出的阴谋道道,数据会让它无所遁形。” 马超神色慎重。 “可是保密体系很繁琐的,一旦介入了,不到程序完结,参与的人员都必须和外界断了联系,你是不是需要做做准备?” 宋书煜问他。 “呵呵,我这无家无口的,随时都能上阵。”马超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马超,你一点儿都没有变。”宋书煜欣慰地笑。 “我看马大哥是变了,有了爱情的滋润,更勇于担待了。”王小帅笑着调侃。 马超闻言,面色一片怅然,脸上是无可奈何的伤感。 “头儿,这几个月的经历让我看明白了,喜欢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人,实在是一件痛苦又难以承受的事情,我觉得在赵家人的眼里,我就一枚随时可用又随时可抛的棋子,我的一切都在赵军长的手里攥着,这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我只是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有点温暖的小家,一份能让我靠近试验台的工作,没有想到这一切的代价竟然这么大,大到让我失去我引以为傲的自由。” “怎么了,你和嫣然不是挺好的吗?” 王小帅狐疑地问。 “这是在人前,她对我客客气气的,人后——不说也罢。”马超很是汗颜,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赵军长一贯都颇有儒雅之风,待人十分宽和——”宋书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模样。 “书煜,你别说了,我是乱说话的人吗?咱们三个以前共事,我说过什么是非吗?”马超书呆子气来了,以为宋书煜不信他,不由急了。 “马超,你这样说,我们不信你还能信那老狐狸? 不过你也知道——咱们以往对待双面间谍的手段,额——估计你也不会忘,你都不觉得你现在的身份和姿态都特敏感吗?”王小帅正色道。 “谁说不是呢?我今天话撂到这里了,他让我跟着你是让我找准时机,搞破坏,让系统研究无法顺利进行,还说事成之后,就让我和嫣然结婚,我觉得这哪里是在谈婚论嫁,简直是一次卑鄙的交易!” 马超直接就揭穿了赵楷风的阴谋。 宋书煜拍拍他的肩膀:“你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马超显然想不到宋书煜会说出这样的回应,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借助这个机会,把工作关系弄到你的手下,就说你不是那么信任我,这是你开出的条件,赵军长要是放了我,就证明我真的是他手里的一枚弃子;他如果不放我,我就还跟着他干; 你觉得这样可行不?” “行呀,你小子看不出来终于长了点心眼,头儿,我看行,就当帮兄弟一把。”王小帅撺掇道。 宋书煜沉吟片刻:“你这样对我掏心掏肺地说心里话,我要是不表态也太冷血了,这样吧,你就按着你想的法子和赵军长说,只是,我有必要提醒你,跟着我干自然是哪里需要就去哪里,不一定就让你参与到章鱼计划里去。” “这法子好,如果这样说,赵军长还毫不犹豫地把你抛过来,你就根本不用再留恋了,人家压根儿是拿女儿当诱饵用哪。”王小帅想了想觉得这话妙得很。 “那如果他觉得我靠近章鱼计划无望,重新把我攥在他的手里,怎么办?”马超问。 “那你就烧高香了,证明人家是真的拿你当心腹当女婿待了。”王小帅嘴巴特别利落。 宋书煜也笑了:“马超,也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悲观,其实解决的方法很简单,你努力地发挥特长,有所建树,别被女人牵着鼻子走,你就渐渐有你自己的魅力了; 你是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赵军长不会看轻了你。” “好吧,你们回去吧,等我消息。”马超和他们握手道别,凑到宋书煜耳边道,“别再想梅晓楠那个女人了,她遇到你显然是赵家刻意的安排。” “谢谢!明白。”宋书煜拍拍马超的肩膀,王小帅开了车门放他离开了。 看着马超一步步远去的背影,宋书煜叹口气把身体缩到了座位上,不想再出声。 “头儿,你还觉得赵家你站在一条船上?”王小帅问。 “准确地说谁能胜利赵家就会站在谁的船上。”宋书煜疲惫地说。 “马超可以信赖吗?” “这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宋书煜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话了。 “那——咱们回去?”王小帅试探地问。 宋书煜觉得大脑就像一盆浆糊一样,他点点头,再不做声。 王小帅小声地和其他的车联络了,他们的车队无声无息开出了赵家的老宅。 到了家,他看看宋书煜恍如梦游一样的状态,担忧又无奈,只能欲言又止地把他送到了主楼客厅。 桑红白天在心理诊所学了点反催眠的技能,竟然累得精疲力尽,等不到宋书煜,就先洗洗睡了。 宋书煜潦草地冲了澡,推开卧室的门,看看她那酣然的睡颜,那张脸和梅晓楠的轮廓真的有七分相似,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小丫头,还是把她当做梅晓楠的替身去爱了? 这对桑红太不公平了! 他喜欢上她,不是因为在绝望的深渊里,她那小小的身影让人充满了心疼的感觉吗? 可是,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桑红明明是用那种和梅晓楠十分贴近的嗓音吸引到了他的视线的,这么说,桑红是知道梅晓楠这个人的存在的。 他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恍恍惚惚地往三楼书房上走。 他的目光停留在书柜底层的一个抽屉处,终于忍不住诱惑,就把一张加密的小碟子放到了电脑主机内播放了。 这张碟子是他很早就制成的,为了提醒他那越来越模糊的记忆,无论他搬到哪里去住,这张碟子都能被他随着带到哪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现在的时刻吗? 时间不长,只见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循环播放的照片,上边的人物,赫然是他和梅晓楠年轻时候的模样。 宋书煜的泪水盈满眼眶—— 他的手指缓缓地伸到那冰冷的屏幕前,却无法触摸到那温润的质感。 那时候他们多么年轻多么阳光四射啊! 照片的背景有校园里的,有小餐馆里的,有各种各样的背景,往日的一切重新在他的眼前重现。 这么美好的过往,她为什么能狠心地一言不发就抛下他逃开? 他寻了她那么多年,为什么她就能杳无音信? 就在他要静下心经营另一段感情的时候,她竟然又回来了! 为什么半年之前,她不回来呢? 她说的对,你还是那么自恋,以为她还和你一起惦记着从前的一切吗? 难道不是吗? 她一定是内疚的,连他说的那么刻薄的话,她都能面不改色地接了,还能一针见血地说出他的逞强。 如果不是王小帅把他推了出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不经大脑的话来。 说不留恋那是假话,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渴望天地之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默默相对,他有那么多的委屈和怨恨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可是,能留恋吗? 他们早已回不到过去了。 宋书煜抬手抹了一把不舒服的面孔,那触手的湿冷,让他万分的惊愕——他的泪水,他以为自己早就心如寒铁一样的冰冷了,却在这样的夜晚对着他们的过去流泪。 他无声地呜咽着,不知道如何抒发他此刻这悲苦的感觉。 王小帅回到房内,急得团团转,他想想,只能给秦洛水打了电话。 秦洛水这样的夜猫子当然还没有睡,他看到王小帅的号码,连忙抬手屏退了陪自己的女人,小声说:“怎么了?” “今晚赵青山过寿,我陪头儿过去了,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赵家的舞会上遇到梅晓楠,这个该死的女人,她都刻意想约见头儿好几次,都被我想办法挡住了,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 王小帅懊恼不已,好像他没有照顾好宋书煜让他感染了病毒一样的难受。 “他怎么样?”秦洛水关切道。 “还能怎么样,很失态而已,把马超的手都握痛了。”王小帅无奈道。 “他和那女人说话了?” “当然说话了,好在头儿说话很难听,一般女人估计早就被头儿说哭了,她竟然愣是笑吟吟地接了招,好脾气地像说小孩子一样说了头儿两句,咳咳——幸好,头儿毫不示弱地给她了难听话,就被我推了走开了。” 王小帅也不知道该如何描绘那诡异失常的谈话,总觉得很担心。 “他现在在哪?”秦洛水问。 “当然在桑红的床上了,你以为我会让那女人当着我的面,把头儿勾引走吗?”王小帅不爽快了,他心里憋闷得很。 “呵呵,你也别太自责了,那女人处心积虑要见到他,估计谁也难挡住,问题是要及时地让宋书煜洞察到她的狼子野心是在华威上市这一块上的,说不定那家伙就该彻底地死心了,他那样的人,一辈子当一次炮灰,就足够他刻骨铭心了。”秦洛水提建议。 “你是说我把那女人的材料给他整理了送过去?”王小帅问。 “唉,也只能这样了,与其让他心存幻想地受蒙蔽,不如让他痛定思痛好了,那女人绝对是他的软肋,太了解他了,不从他这里打开缺口,绝对不会死心的。” 秦洛水慎重地说。 “我要不要把那女人已经处心积虑地要见他的事情和他也说了?”王小帅向他请教。 “咳——那就不要说了,总之,你只是按照习惯,把他可能感兴趣的人给调查清楚了,送给他资料好了,不要表示你的好恶,关系再好,他也是你的上司,切忌在他的私人感情上不指手画脚哦!” 秦洛水提醒他不要做得过分了,宋书煜很难糊弄的。 王小帅连声道谢,一叠声地说记住了。 宋书煜对着电脑发泄了一阵子那突如其来的汹涌得无法抵挡的情绪,很快就收了声,他现在早已不再是十多岁的少年了,这些伤春悲秋的情绪,与他无缘,哭过了他依然是那个刚毅坚强的男人,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头脑冷静地继续往前走。 一切都和以往一样,梅晓楠不过是存在他少年梦境里的一个剪影罢了。 王小帅从电脑里调出了早就调查好的梅晓楠的资料,按下了打印键,明天早上他就把这份资料递给头儿,让他看看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是如何走上华尔街那样一个了不起的位置的。 把打印出的材料整理装订了,放到一个档案袋里,他犹豫着是不是该休息了,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看号码是机构内部的号码,连忙接听了:“小帅,给头儿说说,我们这几组的东西都弄成了,他是现在要看,还是等明天啊?” “呃呃呃——你等一下,这么好的消息啊,你等着,我马上就给头儿汇报。”王小帅一听顿时兴奋异常。 “他休息了?那就算了,明天也一样。”那边要挂电话了。 “别别别——头儿说了,这样的消息,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都要给他说,即使他在床上,也可以把他给拖下来,我们很快就会过去。” 王小帅说着收了电话,给宋书煜卧室内的座机打电话。 桑红被嘟嘟嘟的电话声吵醒了,看看什么,那个人还没有会来啊,她连忙探手接了电话。 王小帅兴奋地说了一普拉的话,换来了桑红一声梦呓似的嘟嘟囔囔:“你谁呀,给谁说话哪?” “桑红?宋部长呢?”王小帅惊愕地问。 “他?他没有回来啊。”桑红更加愕然,看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他不回来在哪里啊? 王小帅率先回过神:“桑红,你继续休息,我送他进去的,他在家,估计是在书房,我去书房找他好了,单位有好事了,他这苦行僧的日子估计也熬到头了,呵呵。” “书房?”桑红有些明白了,估计那家伙到家又继续用功去了。 王小帅挂了电话,就连忙走向主楼,拿钥匙开了大客厅的门,径直往三楼的书房去了。 他屈起手指敲敲书房的门,宋书煜以为上来的是桑红,不由惊慌失措,连忙退出电脑上的画面,一看门口站的是王小帅,他探身去取小碟子的动作停住了: “小帅?” “头儿,好消息啊,他们刚刚电话通知我,剩下的几组设计都出来了,让我告诉你一声。”王小帅看他坐在烟雾缭绕的书房内,一副戒备的姿态,就只是站在门口把好消息告诉他。 “真的,这可太好了,走——咱们现在就过去。”宋书煜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他竟然忘记了取出小碟子的意图,随手关了电脑就站起身来。 “嘿嘿,幸好我通知得及时。”王小帅呵呵笑着跟在他身后把书房门合上了。 经过卧室的时候,桑红站在门后说:“你们这么晚了出去,路上要慢一些。” 宋书煜听到吵醒了桑红,顺路拐到了卧室,看着桑红缩手缩脚地又跑到床上,不由笑着帮她掖好被子: “乖哦,这件事要是顺利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去渡蜜月了。” 桑红没有错过宋书煜那哭过后有些闷闷的鼻音,还以为他有些感冒了:“当即关切地说,你不会是感冒了吧?客厅的抽屉里有感冒药,去吃一片好了。” “呵呵,我没事,你这两天睡得挺好,看心理医生有效果吧?”宋书煜有些尴尬地笑笑,关切地问她。 “有效果,挺好的,你快去吧,他们都在等你了。”桑红伸手扣住他的脖子对着他嘴巴亲了一下,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呛得她嫌弃地耸耸鼻子。 宋书煜呵呵笑着起身,走向了门外。 桑红被他吵醒了,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竟然了无睡意,在床上又翻腾了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 她无奈地干脆起身了,都怪这两天的睡眠质量好,竟然让她轻易就能精神抖擞起来。 这么早,做什么呢? 还是继续去查那个老女人的信息好了,说不定这个研究还真的大有可为。 ------题外话------ 谢谢亲亲nizhongyi、乐乐活的票票和催更票,嘿嘿!水水会努力码字哈! 爱之求索 216章 替身之悲 桑红想做就做,起身穿好衣服,直奔三楼。 摸摸电脑主机,竟然还是热的。 她抿唇轻笑:这家伙,真是一个不要命的工作狂。 不过,这样的人才可能做出大事来,想到宋书煜年轻有为,她感叹不已,成功的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汗水,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看到他站在人前的荣耀。 以后一定要对他再好些,他太操心了! 弯腰开了电脑,一侧头就看到电脑主机上边的那个盛放影碟的小档格竟然在外边露着没有收回去,她好奇地伸出手指捏起那个小小的碟子看看,银灰色的底色,没有任何文字,一看应该是自己刻录的光碟。 她随手就把按钮一按,把那个小碟子重新给收进了主机内。 电脑打开了,刚刚上网,联络着网页打开稍微有点慢,桑红等得有些无聊,就随手开了页面,点开那个外接磁盘来。 既然能忘在这里的想必不会是什么机密文件,他平时都看些什么哪?她有些好奇。 偷笑着拿鼠标双击了那个小图标。 片刻时间,播放器里就出来了一行字:“谨以此纪念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 呵呵,看不出这家伙还有这样的文艺腔! 桑红捂嘴偷笑,只见那刻录的碟子开始播放,上边竟然是翻版刻录的照片,看起来似乎满含着时光的烟尘味儿,用各种造型拼接起来的图片,看起来很费了一番心思。 桑红看清上边那笑得目光清纯的家伙是宋书煜,再看看他身边的那个悠然自得的女子,不由眯起了眼睛——那个女孩子留着短发,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闪着慧黠的光芒,笑得得意又狡黠。 如果不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裙,更没有人会专门围着她为她拍照,她都会以为上边张扬明艳的女孩子会是她。 桑红的心几乎是在瞬间就扑棱棱地坠入了谷底。 梅晓楠! 这个魔障终于在她的幸福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横亘在了她的面前,阻挡住她通往幸福的通道。 ——他在想她吗? 想得这么晚都不愿意去睡?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委屈的泪水落下来。 原来有些事情是怎么努力都无法实现的,因为这和努力无关,因为在那个女人占据他的心的时候,她才多大? 有些机会,是争取不来的! 她认真地看着那上边一幅幅地铺展开的照片,想象着他们拍照的情景,好多都是那个女孩子各种姿态的表演,可是她对着镜头笑得真幸福,不知道给她拍照的宋书煜透过镜头望着她,是不是露出同样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这么多天躲在这里,她以为他是工作疲劳,压力大在加班,谁知道人家竟然躲在这里追忆往事! 他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他们将要结婚之前这么做呢? 他莫不是后悔了? 桑红觉得眼泪就像打开的闸门,怎么都收不住。 她以为自己是他的宝贝,被他捧在手心里爱着护着的宝贝,原来都是她在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而已,她是替身,一直都是! 他对她是那么的温柔,以至于她这替身都能当得忘情,以为自己是主角了。 她一直骄傲自己能够凭着努力一点点地走到宋书煜的生活中,俘虏了他的心,哪里想得到,从开头他就有了让她这个替身介入他生活的打算,到头来,他还是拿她当做梅晓楠。 那个女人真的就和她这么像吗? 他的自欺欺人里有没有一分分地喜欢过她? 桑红觉得一旦这个怀疑的苗头露了头,就开始在她的心里潜滋暗长,如同藤蔓一样裹紧她的心脏,让她心痛得抽搐又绝望。 可是,刚刚他离开之前还对她那样温言浅语地说话,她还主动地吻了他的唇,他怎么能在楼上怀念完那个女人,就下楼去和她亲热? 想到无数个夜晚,他很晚从楼上的书房里下来,抱着她入睡,那温暖的怀抱,让她充满了恐惧,他在做那件羞人的事情的时候,**的时候,常常习惯于闭着眼睛,是不是那时候他的大脑里出现的就是梅晓楠的脸? 她越想越觉得痛苦和不可思议。 她弯腰直接就把电脑的电源插头拔了,看着突然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桑红脱了拖鞋,猫儿一样蜷缩在宋书煜宽大柔软的电脑椅子上。 她和宋书煜之间美好的过往一一在她的大脑里重现,她想来想去,最终绝望地发现,即便他把她当替身,她也愿意,即便这是她偷来的幸福,她也愿意这样。 一个人能卑贱到什么程度?桑红苦笑地想着自己,她就像日本动画片里边的无脸男,只是因为孤独绝望的时候,有人给她开了一扇门,从此她就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他,只为博得他的一笑。 无脸男这个名字起得多好,把她的脸放上去也好合适哦! 桑红不明白自己当初看着那部动画片的时候,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记住,就记住了无脸男,原来如此,那个人就是她的影子。 …… 她想了又想,哭了又哭,最后她觉得自己还是没有离开宋书煜的勇气,她侥幸地想,据说婚前综合症很多男人都有,他怀念一下过去,其实还可能是为了和过去做了断,她一贯都是悲观主义者,遇事就是喜欢往坏处想。 这是她自己都很清楚的缺点。 好了,好好做事,还有很重要的麻烦没有解决,他不开口说悔婚,她就会一辈子做他的妻子,希望天可怜见她,给她个圆满吧。 桑红的心思愈加的多了,这回,不用老郭喊她,她总是天一亮就让他送自己去心理诊所。 她学会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回到家,她甚至已经开始学着给自己催眠,虽然质量不高,却可以博得片刻的清净,她乐此不疲,觉得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喜欢做的事情。 “我能教你的都交给你了,你现在面对催眠的各种训练,已经做得炉火纯青,你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对心理学有着异样天分的女孩子; 协议上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在明天下午,雇主会带人过来验收成果,希望你到时候随机应变,找到幕后黑手的时候,也要尽可能好地保护自己。” 催眠师对她很满意,离开的时候,一再地叮嘱她,生怕她有什么危险。 桑红一再表示感谢,回去的时候,她本来想让老郭送自己去和秦洛水商量,却又觉得没有和宋书煜说,就去找秦洛水似乎不妥当,就打消了念头。 回到了家,宋书煜还没有回来,他从那天早上被王小帅喊走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只有王小帅每天按时地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宋书煜今晚无法回去了,让她不要等。 桑红心底的苦涩越来越难以承受,他真的忙到了连给她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觉得不是。 他倒是躲得及时,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不在身边。 桑红连抱怨的心思都不曾有,想来想去,还是应该给宋书煜打电话,王小帅接了,问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桑红说让宋书煜忙完给她回个电话。 王小帅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章鱼计划出了点问题,估计宋头儿抽不出时间来,让她有什么直接和他说,由他帮着去做。 桑红呵呵笑着谢绝了,让他转告宋书煜自己很好,就是好几天不见他,挺担心他。 王小帅嬉皮笑脸地说这样的话我一定负责带到头儿的耳朵边。 桑红看看时间,再不想办法一切就都晚了,只好给秦洛水打电话。 秦洛水看到桑红的号码,不由皱了眉头,他连忙接了,问她什么事。 桑红一听到秦洛水的声音,就觉得心底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开始哇哇大哭,听得秦洛水那心抽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这么软的。 “你哭什么啊,有什么话说啊!宋木头欺负你了?”秦洛水一下子就想到了梅晓楠。 “不是,他很忙,我有大事,必须要可靠的人商量才行,我想来想去,就只有找你了。”桑红抽抽噎噎地说着。 “好好好,我在我们的设计中心这里准备一场秀,你到这里见我好了。”秦洛水连声应道。 大师看着他那一脸急慌慌的模样,不满地说:“秦总,这是明年春天咱们公司最重要的一场秀,你怎么能再开小差,要见谁呀?” 秦洛水抬手看看时间,知道现在是确定方案的关键时期,桑红找他不是大事,什么时候看她哭鼻子甩泪过了,估计自己也难再抽出时间,就忍痛割爱地让出了好不容易才争夺过来的指挥权。 “嘿嘿,我这不是在争分夺秒地干活吗?就一会儿,再说了,我一门外汉你让我整什么呀,干脆一切以你为主,我的意见只是参考而已,省得到时候弄得风格乱了,反而不讨好。” 大师呵呵大笑挪揄他:“你终于承认你技不如人了?你都瞬间一窜而红,成了名模,你要是再一跃成名,成了设计师,你还让人活不活了?总得给人留口饭吃吧。” 秦洛水只好打碎牙齿吞腹中,受着他的风凉话,一再地抱拳对他做出拜托状。 大师也不和他计较,就摆摆手让他随意了,他本身就不喜欢秦洛水在他擅长的领域里分吃一杯羹,如此正中下怀。 ------题外话------ 谢谢莉莉宝贝57亲亲的催更票,特地又赶出来了一章,大家勉强看看,水水明天再努力多更!真诚感谢留言撒票的亲亲哦! 爱之求索 217章 她的条件 秦洛水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按了内线电话通知下边值班的保安队长,桑红过来的话,就直接带她上来见他。 因为涉及到时装新品发布的事情,这栋楼设置了极其严密的保卫制度,这几天几乎像铜墙铁壁一样,即便是模特,也受到严格的管制,为防止有人偷拍泄密,连手机都不允许带上去。 桑红过来的时候,看着那雷人的保安人数,很是惊讶,人代会召开的时候,散布的保安也是便衣的,这里难道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不然怎么一副肃杀的恐怖氛围。 她一说自己是来找秦洛水的,报了名字,很快就有人汇报给了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很殷勤地转达了秦洛水的话,然后又客气地请她把随身的通讯器材放到既定的保险箱里,桑红虽然惊诧不已,却知道入乡随俗,不与人为难。 保安队长把她送到秦洛水的办公室门外,交了差,就走了,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在嘀咕着,这女人是谁呀,怎么这么大面子,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了,秦总竟然还专门抽时间见她,说是模特吧,她那脸连基本的妆容都没有,步履生风,丝毫都没有模特常见的妖娆体态;可不是模特,秦总这时间怎么可能见她。 桑红哪里知道人家想的这些,只想着尽快见到秦洛水。 秦洛水看到应声而入的桑红,不过是十几天不见,她竟然瘦的小脸尖尖,曾经阳光甜美的面孔青涩褪去,灵动活泛的眸子透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忧伤,那么轻轻浅浅地对着他涩然一笑,就让他有些心疼起来。 当初做媒的时候见她,她还笑容甜甜,眉目弯弯,那小脸有点圆嘟嘟的趋向,现在竟然宛如一片脆弱的小瘦花,除了我见尤怜还是我见犹怜。 桑红听着门在自己身后合上,就收敛了身上的那股子强撑着的劲儿,露出一副丧气的模样,踢踏了步子,直接就走到开阔的空间里的罗马柱下毫无形象地背靠着柱子盘腿坐了,仰头长长地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了。 秦洛水端了杯茶过去,随手拿着一张茶道的小矮几放到桑红的面前,把茶杯放了上去。 桑红静静地打量秦洛水,这个男子果然是极品,随便站在哪里都能成为一幅风景,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可以入画。 秦洛水自然看到了她目光中的欣赏,笑道:“别目迷五色,说你的正事好了。” 他心里有些不安,难道她已经知道梅晓楠回来了? 这真的够糟糕的,虽然知道早晚她都要面对,可是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来说,这个强敌会让她心生不安太正常了。 “哎,说来实在话长,我长话短说罢了,你明天下午一定要帮我看着点门面,不然我就危险了。” 桑红急切地说。 “明天下午啊!我刚好没事,你说吧,什么事。”秦洛水应得很干脆,天知道他的日程排得有多圆满,那些走秀需要的佩饰,还等着他挑选款式,和香港那边联络哪。 “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过,你这里不会有人窃听吧?”桑红眼睛四处扫扫。 秦洛水舔舔唇,有些哑然失笑: “妞儿啊,我可是窃听的老祖宗,谁敢来我这一亩三分地撒野,我会让他们全家的私生活都成为网络上的噩梦,说吧。” 桑红当即就端起那个带着盖子的茶杯,仰头咕嘟嘟地把一盏茶都灌了下去。 秦洛水看着她那动作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啦,他的茶叶啊,他殷勤备至地给她泡了茶,想让她品出点滋味,她竟然给他咕嘟嘟地牛饮而尽。 桑红眼角瞭到他那抽搐了两下的俊脸,把鼻子对着茶杯嗅嗅,不得不说,确实是好茶,只是这样闻闻,就有山野的清香扑鼻而来。 不过她仍然不屑地撇撇嘴道:“茶很香,茶的用途就是解渴的,我这是给茶叶的最高荣誉,谁像你,一个大男人那么矫情。” 我怎么就矫情了?不过是给你泡了一杯好茶而已! 秦洛水认命地收了那几欲抓狂的表情,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对,对,我就是有点矫情,也习惯了矫情,以后会向你学习的,姑奶奶,可以开始了吗?” 桑红点头,随即把自己申请的国外志愿者和老女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提到华尔街雇佣她们拿下她的材料,因为她比较符合志愿者的条件,老女人愿意和她合作,然后告诉他明天下午,就会找到那个幕后的罪魁祸首,可是她身边没有可以信赖保密的人来帮着她挖掘真相。 秦洛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事情听着云山雾罩的,谁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来折磨她一个小丫头啊,还有,那个有关记忆的试验,听着也太过玄乎了。 他觉得脑子有点跟不上。 “这么大的事情,你和宋木头说过吗?” 桑红摇摇头,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手指在杯身上边捏来捏去: “我——我太想在他的面前保持一个好形象了,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的手曾经沾过血腥,还有,这事情你听了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与其对他说出个模棱两可的大概,还不如瞒着,省得他担心。” 秦洛水听着她那幼稚的念头,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地帮她分析: “桑红,结婚是要一辈子都在一起过的,能结婚的对象应该是一个让你全身心信赖的人,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要日夜面对连你打嗝放屁都可以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那个人,你要保持一个什么好形象啊,你把婚姻生活想得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这事事关重大,不是你单凭体贴好心就能摆平的——狮子老虎选择的对手,绝对不可能是只小蚂蚁,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杀死蚂蚁连填牙缝都不够,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能耐去得罪华尔街的那群人?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你别说什么手上沾过血腥的话,你不杀了叶太岁,他就会杀死包括你在内的很多人,难道你就只能等着他杀死你啊?” 桑红听着这番毫不客气一针见血的话,丝毫都无法掩饰脸上的惭愧。 她——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吗? 是,她承认她没有秦洛水看事情看得透彻,可是问题是现在和宋书煜说着,似乎也来不及了,等明天尘埃落定了,再让他出马,不是更容易拿下吗? “你说得很对,问题是——我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没有顾上和他说,等事情有了点眉目想要和他说的时候,没有了机会。” 桑红有些羞愧地给他解释,是,这件事应该是让宋书煜来做才合适,可宋书煜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不是没有时间等她说这些吗? 秦洛水闻言眼皮往下一垂,眯眼瞅着她: “什么叫没有了机会?” 桑红就很老实地把宋书煜这几天都忙得夜不归宿的事情给他说了,甚至连王小帅每天例行的报告电话,还有今天她给宋书煜打电话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给他说了,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宋书煜在电脑前看梅晓楠照片的事情。 她那一犹豫的神态没有逃过秦洛水的眼睛,他挑挑眉梢,尽力忍耐地对她说: “桑红,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好不好,你那点子谁都防备的心思讨厌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一股脑地给我竹筒倒豆子倒出来,我没时间去猜你那小女孩一样的幼稚心思。” 桑红被他毫不客气的话给激得脸红,又被他那看透她一样的眼神催逼着,索性嗫嚅道: “我觉得——只是我觉得啊,宋书煜可能有些婚前恐惧症,这一点我也有,总觉得一结婚好像理想啊前途啊什么都没有了,从此之后世界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恐慌得不得了,可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他这段时间估计也是我当初的心态……” 秦洛水抬手夺去她手里的茶具,忍无可忍道: “桑红——你到底要说什么——这铺垫也太长了,好好好,你慢慢地铺垫,我去给你续杯茶。” 桑红看着他起身离开的模样,觉得脱离了他的视线,放松多了,加上被他激得受不了,索性大声道: “他在想梅晓楠,那个当初我曾经靠着模仿她,吸引了宋书煜目光的那个女人。” 秦洛水听到她还是扯到了梅晓楠,不由脚步一滞,难道那女人已经缠上了宋书煜? 步子却停也没有停,径直给她倒了杯水,很随意地说:“他在想梅晓楠,你又怎么知道了?” 桑红看他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由诧异道:“梅晓楠啊,你是不是忘了梅晓楠是谁了?” 秦洛水把茶杯轻轻地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然后认真地说:“她是谁?” 桑红被他这模样问得莫名其妙,以为他忘了,就急忙提醒他: “宋书煜的初恋啊,你忘了当初咱们一起在你的度假村的放映室内研究过的喜欢他的那些女人之一啊。” “宋书煜的初恋?喜欢过他的女人之一?真的是这样吗?”秦洛水咀嚼着她的话,反问她。 桑红连忙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那傻乎乎的模样,瞧得秦洛水心神一荡,抬手按了她的头就把她的脑袋往她面前的小茶几上按去。 “你你你——你干嘛——”桑红猝不及防,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秦洛水松了手,笑道:“你个笨猪,脑袋是不是需要撞撞才能清醒点。” “谁笨猪——你才——”桑红一瞪眼要反击,看看秦洛水那一副看傻瓜的神色,不由抬手掩住了嘴巴。 “怎么不说了?嗯?”秦洛水轻笑着问她。 “好了我是笨猪,你是聪明猪,你能不能说说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桑红收了爪子和伶牙俐齿,低声下气的问。 “既然是初恋,还是喜欢过他的女人之一,你这话就证明了她属于过去式了,你还无事生非个什么啊!几百年的老陈醋,你还吃,都不怕把你的牙齿酸掉了。” 秦洛水说着隐去眼底的担忧,嘲弄她道。 桑红闻言叹口气:“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是他那晚上在书房的电脑里看以前刻录的碟子,上边是梅晓楠和他曾经的合影,好长的,只是看看那些照片,我就觉得他们曾经经历过很多美好的过往。” “哦,这样啊——”秦洛水问了她具体的时间,然后联想到那天是赵青山的生日,就有了点眉目了,明白两个人必定是见过面了,不然那家伙毫无理由地去怀什么旧啊。 桑红热切地瞪着他,等着他说出什么对策来,秦洛水抬眼看到桑红那担忧莫名的眼神,不由抬手捏了她的鼻子: “瞧你那什么表情,这鼻子再尖一些,就成了传说中的巫婆了。” 桑红一把拍开他的手:“怎么办啊怎么办,你别打岔,快说啊。” 秦洛水叹口气:“我教了你多少遍了,凉拌——你怎么愣是学不会啊!” “我怎么可能凉拌得了?一想到我可能是那个女人的替身,我就食不知味坐不安心寝不安席,别说我们没有结婚了,就是我们结婚之后,这个女人的事情,不说开了说白了,都会成为潜藏在我们婚姻里的一颗定时炸弹,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就可能引爆啊!” 桑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碎碎念着。 “谁说你是那个女人的替身了?”秦洛水被她这样透彻的分析吓了一跳,一听她的定位不由勃然大怒。 桑红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秦洛水觉得有必要给这个底气不足的女人鼓鼓劲儿了,毕竟爱情里谁要是多爱对方一点,就会沦落到这样悲催的境地,这太正常了,初经情事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参的透这中间的玄妙: “桑红,你面对我的时候的气场和自信呢? 宋书煜是一个能被外表蒙蔽,被外表吸引的普通人吗? 他要是那样的人,哪里轮得到你? 实话说,他有过好几个女人,确实和梅晓楠长得很像,这只能证明他喜欢这一款长相的女人,但他都是从来不给第二次的见面机会,轮到你了,竟然就到了谈婚论嫁了,这是仅仅是因为你像梅晓楠吗? 不是,是因为你用自己的努力和聪明可爱劲儿让他喜欢上了,不然,你这样的身份地位,他就是这样捂着你养着你,你不是也无可奈何吗? 他干嘛费事去和你见家长送礼金谈婚事啊? 你都不知道男人有多讨厌那样的事情! 他不过刚刚三十岁而已,他不结婚也没有什么,他愿意为你这一棵小嫩草,放弃了整个草原,就是因为你是桑红,你是独一无二的冰雪聪明的桑红。” 桑红被他说得眼睛越来越亮,看他终于闭上了嘴巴,才不好意思地问:“事实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秦洛水含笑瞥了她一眼:“其实你是不是想问‘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桑红红了小脸,眯眼笑着点头:“是,我是很想这样问来着。” “你很讨人喜欢,和你一起很有意思,估计宋书煜的这种感觉更强烈,不然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空陪着你在这里海阔天空地胡侃,他为什么要费大工夫去把你娶回家啊。” 秦洛水给了她一个白眼,心里暗道这林青燃是怎么调教女儿的,让她卑微到这样的模样,连身价倍增都无法增加她的自鸣得意的筹码。 或者这丫头就是太聪明敏感了,她知道感情这回事,和身价背景关系真的不大。 她清楚宋书煜如果不在意她的话,她是林玄玉的外孙女又能怎么样。 这该死的爱情啊! “你明明朗朗地夸我两句会让你亏死吗?”桑红听了他的话,半晌才明白这就是他夸奖她的话了,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秦洛水有些傻眼,怎么他都在努力地说她好话,说她有魅力了,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开窍? 不由郁闷道:“你的情商真的有点问题,难道只有夸你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样俗气的夸奖你才能听得顺耳?” 桑红抬手捂了脸道:“人家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了。” 秦洛水彻底被这笨丫头给气到了,笑得不可收拾,邪气地瞥了她道: “这么没技术含量的话,你都能当成夸奖,我真是服了你; 看来我误会宋木头了,那人不是没有给过你让你放心的承诺,估计他可能没有和你说过‘海可枯石可烂,我的心永不变’这类的鬼话吧?” 桑红想了想,有些气馁地连连点头:“他从来没有说过这类的话。” 秦洛水咳咳咳地一手扶额,右手掩唇,真的有些担心自己会笑晕了过去。 “你笑什么啊?”桑红不解,有什么可笑的。 “咳咳咳——桑红啊——我举个例子啊,比如你曾经给宋木头做过饭菜,他有没有吃得很香,然后告诉你,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菜?或者说,要是能天天都能这样吃到你炒的菜,就太好了,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秦洛水换了个角度,唤起她对宋书煜的信心来。 桑红想了想,其实从前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是很腻歪的,单是老抱着她吃豆腐,喂她吃饭之类的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也不止一次听到; 可是自从他们搬到了这个大别墅之后,家里出入的人数太多了,就连吃饭时候,张嫂都要站在方便帮他们盛放食物的地方,视线几乎不离餐桌。 “有过吧?”秦洛水一看她那微微含笑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起那些美好的过往了。 桑红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估计是个代沟类的问题,我们这样的年龄,说话都很含蓄的,宋书煜说出的话,就是他的承诺,他吃多的好东西多了,你的那点手艺怎么可能是最好吃的呢?可是,因为是你亲手做的,他就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当做最好的美味; 这就是他的誓言。” 秦洛水点拨道。 桑红有些明白了,想到她和宋书煜共同度过的那么多的美好时光,觉得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还有,你们俩都油盐酱醋地过了这么好几个月了,他没有厌倦还要娶你,让这份普通的日子延续下去,就足够证明他喜欢的是你,所以,你别再想什么梅晓楠了,即使他看那些照片,也不代表什么,谁没有过青春热血呢?你别太过分敏感了,他真真实实地属于你,偶尔想一下其他女人,不算什么,别控制欲太强了。” 秦洛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责备她神经过敏。 桑红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唉,秦大哥,我觉得你比心理咨询师都了不起,愣是把我头顶的都要塌下来的天变成了九九艳阳天一样的明媚,你干脆去挂牌营业好了。” 桑红神清气爽地和他玩笑。 “好,明天我会及早安排的,我也很想看看那只想要通过你敲山震虎的黑手是谁伸出来的,好了,地址给我,我会让人很谨慎地帮我观察着动静,你好好打好腹稿,别让人看出破绽来,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事情交给我了,我一会儿就给宋书煜说这件事。” 秦洛水大刺刺地笑了,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桑红听得很开心,却在他说了最后的那句话时微微变了脸色:“他今晚回家的话,我见了给他说,这也不是一句半句能说清楚的事情,他要是忙得无暇分心,你给他说不是平白地给你自己找不自在吗?” 秦洛水想想也是,他的手还是不要伸得过长为好,虽然桑红喊他秦大哥,可她即便是他嫡亲的妹子,有些话他也不该比宋书煜知道得更早。 当即就应了,保证自己绝对不多嘴,让她放心地走吧。 晚上桑红没有等到宋书煜回来吃饭,给王小帅打电话,王小帅告诉她,出大事了,章鱼系统各个组成部分数据太过庞大,组合起来屡屡崩溃,根本无法合龙,请来的几个业内高手都束手无策,宋书煜他们中午都是在研究室内吃着盒饭过的。 桑红的心顿时就为宋书煜担忧起来,她让王小帅好好地照顾宋书煜,就收了电话。 原来他真的很忙,不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女人才刻意地冷落她的。 桑红的心里带着点点的小惊喜小雀跃,开始上床睡觉,她欣慰地说:“小鱼儿,明天咱们俩都有一场硬仗要打,一起加油哦!” 宋书煜那天早上是带着惊喜去的,可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层出不穷,让他应接不暇。 他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那就是因为系统的各个组成部分太过强悍,他担心有些数据无法兼容,曾经在家里的电脑里试过两个系统的组装,明明没有什么大冲突啊,怎么全部合到一起,就成了这恐怖的模样? 一筹莫展之际,连忙把问题反映给核心小组,上边随即就开了个碰头会,给他派去了顶尖的专家。 专家到场,尝试了一番失败后,明确地告诉他,这个策划案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开始用熟稔的系统理论,论证了这个系统的荒诞不经。 宋书煜拧着眉头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劈头盖脸地给了他一顿训斥: “什么叫科学?就是把不可能的事情给它变成可能; 什么是科学家?就是能够孜孜以求,啃着问题找突破的实干的人,这里哪一个人不懂这类理论,用得着你说? 国家宝贝一样地养着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现在都照实了寻找突破点,别净找问题给自己的无能做借口。” 那专家一贯都是行业内的领军人物,被人奉承关了,听他以势压人地一番话,气红了脸,当即就脸红脖子粗地和他叫板: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这是科学,不会因为你是个年轻有为的部长就会把问题变得简单,把荒诞变成真理; 你今天就是毙了我,我也要说这违背了系统设计的根本; 你这是在浪费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那番话更是对我们这些科学家人格的侮辱。” 满室的人都被他们俩这针锋相对的话惊得合不拢嘴。 宋书煜冷眼瞧着他:“为了不影响士气,把这位先生请到一边的休息室去; 我宋书煜从来都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个系统的策划方案,是曾经被m国用于第二次世界经济危机大潮时,国内大企业申请破产的过滤系统,名字叫——反暴利无限经济数据库; 这个方案让美国在度过经济危机的时候,杜绝了那帮想要通过破产来增收,赚取国家巨额补贴的奸商,人家十多年前都能搞成的玩意儿,轮到咱们这里了,竟然有人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让他就在那休息室呆着,我们一定要让他见证一下奇迹,因为这关系这咱们国家的大型企业走上国际化市场化的健康走向,没有这个系统,就会有无数蛀虫把目光盯上国有资产,一起合谋把国家人民的利益,变成个人的蝇头小利装入腰包,给外国人增加福利!” “你这是侵犯我的人身安全——”那个被警卫带往一侧休息室的专家气愤地抗议。 宋书煜很平静地说:“这套数据事关重大,凡是参与后期研究的人员,在工作完成之前,都是不允许离开这里的,你们是选择在休息室内无所作为地等着,还是在这里积累智慧,为国出力,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说完摆摆手,让人把他带到了一侧的休息室。 那群人看着他说得这么绝,当即就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都只好破釜沉舟地开始集思广益,不想出办法,难道都在这里憋死不成? 宋书煜看出有些人的心思,就出言鼓励道: “有了这个系统,就等于给咱们的国有资产加了一把锁,不合理的条例数据,压根儿就过不去,无论包装得多么完美的上市方案,在它面前都无从遁形,那样,别说咱们的国有企业走向华尔街,就是走向全世界,外国人也休想白白地利用先进的金融理念占到我们便宜; 这玩意儿,人家老m十多年前都能搞出来,咱们中国人为什么就不成呢? 别忘了我们是最富有创造力又最勤奋的一个民族,大家能够站在这里,都是历经一番寒彻骨之后的天才或者精英,谁都经历过不眠不休地钻研业务的成就感,今天咱们这么多顶尖的专家聚在一起,办法都是人想出来了,奇迹完全可以用我们的双手来创造。” 哗哗哗的鼓掌声响了起来,人都是有着民族归属意识的,尤其是那些精英人物,更是明白国家民族富强才是个人扬眉吐气的基础,让外国人白白偷走国家的财富,怎么说都很丢人的。 于是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开始提出各种假设的方式,然后再经过讨论,开始试着合龙。 可是一次又一次,这都过了足足四天了,除了一次次的失败之外,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没有关系,大家想,如果这个系统容易研究的话,那群挖空心思的投机分子们估计早就研究出了对策,系统越难,证明它越强大,生命力越长久,我们试了这么多次,至少我们已经知道,这些方法是不能用的,那么剩下的方法越少,我们离成功就会越近,请大家继续努力。” 宋书煜借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开始给大家鼓劲儿。 王小帅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接到了梅晓楠的电话,他听着她自报家门,就想把手机挂了,他客气地说: “你好,你怎么有这个号码?” “呵呵,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梅晓楠说得很随意。 “哦?你的办法是你的办法,我有义务告诉你,这个手机头儿说了,只接听保存着名字的手机号码。” 王小帅说着都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为什么一急就忘了规矩,什么号都随手接听啊! “让宋书煜接听电话,我只说一遍,是和他正在搞的章鱼计划有关系的,我知道一个人绝对行,你要是让他错失了时机,我可不管咯。” 梅晓楠说着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似乎能够看到王小帅的焦躁模样。 “你怎么知道这些?”王小帅紧张地四处看看。 “我还知道你们正忙得焦头烂额,算了,你要是不信,我挂了哦!”梅晓楠笑着威胁他。 王小帅想想宋书煜面临的压力,当即咬咬牙说:“别挂,我这就去告诉他,你最好说的信息有点用处,你要是敢拿我开涮,我会让你很难受的。” “你到底是不是爷们,爽快点把手机给他吧。”梅晓楠被他的啰嗦气笑了。 王小帅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举着手机小跑到宋书煜的面前:“你有朋友说要给你推荐解决章鱼计划的专家。” 他这话音一落,稍微有些喧闹的大厅顿时寂静得鸦雀无声。 宋书煜将信将疑,他从来没有和家人或者朋友详细地谈过章鱼计划这个问题,他的习惯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从来不会参杂起来的。 他凝眉瞅着王小帅,似乎在问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王小帅把手机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他只好接了过去。 “书煜,是我。”梅晓楠的声音带着磁性,通过无线电波依然让他意外又愕然到了顶点,这王小帅脑袋被门夹了,这时候让他和这女人说什么啊,这不是闹笑话吗? “哦,你好,请问你推荐哪一位著名专家来帮我们解决难题呢?” 宋书煜急中生智,拿话堵她,毕竟那些无处不在的支棱着的耳朵,太让他汗颜了,他生怕梅晓楠给他捣乱。 “这个人曾经是m国秘密研究室的工作人员,也参加过类似章鱼计划的程序研究,我相信他能够给你们非常实用的帮助。” 梅晓楠的声音很公事公办,一点也没有给他添乱。 宋书煜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笑了问:“谁呢?” “别急,我有条件的。”梅晓楠的声音一落,宋书煜就看到周围那装作若无其事的家伙们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条件! 额,会不会狮子大开口啊! 宋书煜把他们的反应都看着眼里,心里也很忐忑,不知道梅晓楠会说出什么条件来,就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婉: “你说吧,只要他能指出明路,让系统成功合龙,条件你尽管开。” 那些偷听的家伙都觉得有些汗滴滴地,这家伙对朋友都这么苛刻,瞧瞧他说出的条件,貌似大方,其实谁都知道这个任务有多艰巨,开出什么条件都不为过。 当即都把呼吸屏得细细的。 梅晓楠笑得很好听: “听着好像我要借机敲诈勒索你一样,其实作为有点良心的中国人,为国家出点力是应尽的义务。” 偷听的人兴奋得都要晕倒了,这个女人真的很了不起,真的好有爱国心哦!希望她推荐的人物真的能有用啊! 很多人都开始在心里祈祷了。 “呵呵,向你致敬,是你说了有条件的,就不要绕着圈子逗乐了。”宋书煜实在不喜欢和她打哑谜,笑得很言不由衷。 爱之求索 218章 篡改真相 “条件其实很简单,他要是帮着你们把系统研制成功了,你就尽点地主之谊,请我吃饭好了。” 梅晓楠显然知道捉弄到了他,笑得很开心。 “啊?”大厅里响起了一致的惊叹声,绷得紧紧的精神不仅没断,反而就这样突然松弛了,这叫什么条件嘛! 难不成这女的是宋部长的一个爱慕者? 绝对不止一个人这样想。 吃惊的人很多。 众人都眼巴巴地瞪着宋书煜,希望他爽快点答应,很多人都觉得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境地了。 宋书煜抿唇道:“好,我答应,你说是谁?” 那冷峻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丝的欣喜,反倒好像他吃了多大亏一样。 有些人就开始不满了,这家伙,人家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让他请吃顿饭,那表情俨然好像要割了他的肉吃一样心痛,难不成那女人很丑?即便丑的像如花,有这举贤荐能的本事也该敬着啊! 关键是,这个问题绝对称得上是国家机密,有资格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这女人不仅知道了,而且还知道得挺详细,很显然不是宋部长透露给她的,那么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本身就有着极大的能量。 梅晓楠显然很会把握火候,只要他应了就好,自然不会再惹他不开心,就爽快地说: “nj军区那个欧阳清槐的弟弟欧阳清柏,他参加过m国核心研发‘反暴利无限经济数据库’的研发,据说还是一个组长,m国为了系统的保密,曾经给了他十二年的严禁出国的禁令,上个月已经到了期限,估计他回国的,他绝对有能力掌控全局; 这个信息有用不?” “哦,这样啊,有用,我几天前还见过他,谢了。”宋书煜回想着欧阳清柏那儒雅的学者之风。 “你得抓紧时间找他,听说那个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希望他有精力能帮到你。”梅晓楠一听他见过,不由意外不已,就及时地提醒他。 “啊?病入膏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宋书煜刚刚放下的心又突突地悬了起来。 不仅仅是他,大厅里刚刚喜上眉梢的人都顿时下巴又几乎掉到了地上,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人了,让人的心跟着她的话一上一下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胡说,那不是诅咒人吗?好了,人我已经推荐过了,你要把握好时机哦,再见!” 梅晓楠轻笑着挂断了电话。 宋书煜随手把手机递给王小帅: “把欧阳清柏的材料尽快整理一下,通过部里的领导审核,和申请聘任书一起用最快的速度送交国务院,这样的高端机密,我们没有资格随意用人,那欧阳先生,也不是我们能使用得动的; 你无论如何站在那里等着,办不成别回来,即便是吃饭也要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别给他们扯皮的时间,尽快把文件给审批了,把人送过来。” “头儿,不是说已经病入膏肓了吗?”王小帅有些拿不准。 宋书煜严肃地说: “几天前我还见过他,丰神俊朗的,现在想来顶多有点文弱,哪里就爬不起来了,别听那女人胡说; 还有,查查他到底是什么病,通知卫生部让国内最优秀的医生组团会诊,给他一个绝对的健康保障。” 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却也为他做事的雷厉风行所打动,别看他说得轻巧,却是动用了一国之力去施压,去抢救,他们的系统绝对成功有望了! 看看王小帅应声离开,就都开始埋头进行既定的工作了。 不过,因为有了盼头,干劲儿更足了,而那个欧阳清柏显然在座的人都隐约听过他的名字,或者看过他的一些专业论文,再说了,一个中国人,能混到m国的核心研究机构,还专门让十二年禁令捆绑,这些足以证明他们即将见到的这个人物,绝对是一个传奇。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午,桑红坐在书房里,把一切都准备得很周密,自从海上遇险之后,她明显觉得心理素质差了很多,为了让预定的事情进展顺利,她甚至用笔写出了各种应急方案,再层层推理,让一切都显得严密紧致。 约定时间前半小时,老郭按时开车把她送往心理诊所。 “桑红,那个心理医生不会是骗子吧,怎么你来了这么多次,精神也没有见多好,还要来啊!” 桑红抿唇一笑:“辛苦你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治疗,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来了。” “额——我哪里是嫌辛苦啊,和王小帅他们跟着宋部长的车队和人马相比,我消停到什么程度了,我是说这心理上的问题,找到症结还是需要自己努力,单靠外在的影响,估计难以凑效。” 老郭随意地说着,透过内视镜打量着桑红。 “他们这些天都忙了什么啊,一个个见天连人影子都不见,那么大的院子,空落落得让人瘆的慌。” 桑红好奇地问。 “我也是有一句没有一句地从他们的嘴里听来的,还是宋部长主持研究的什么系统之类的事情,没成功,都熬煎死了; 听说他们前几天专机飞到n市,接了一个国外回来的专家来帮忙,估计该有点眉目了。” 老郭说着看着桑红的脸色,看她神色有些放松,也没有责怪他多嘴的意思,就放松了一些。 “呵呵,有眉目了就好,听着阵势挺庞大的,这也是书煜上台后作出的最大的一个策划,真是让人担心啊。” 桑红听着又有了援助,惴惴不安的心才开始慢慢地放了下来。 “听说那个专家有病,单是为他提供医疗服务的知名医生都有七八个,小帅他们这些人每天都忙得连轴转,也有点应付不过来。” 老郭一句话说得桑红的心又悬了起来。 “有病?怎么就这么巧啊!” “谁说不是啊,能成为专家,还是从国外回来的级别很高的专家,估计没有七老八十的也差不多,早就被资本主义榨干了精力,不然怎么可能舍得放他回来。” 老郭显然只是根据听到的只言片语,进行了合理的推理联想。 “这样啊,你说的也有道理。” 桑红也无奈了,只好祈祷他老人家身体康泰,好好地保佑着宋书煜渡过难关。 很快就到了那个诊所的楼下,老郭说他要去医院看个生病住院的老乡,于是两个人约定了按照往常的时间碰面,就分头行动了。 桑红上了楼,前台接待的女孩子是她前几天没有见过的,她问了桑红有没有预约,桑红很客气地说自己这几天天天来的,然后报上了自己要找的心理咨询师的名字。 那女孩子抬手翻了下手中的记录,微笑着很抱歉地说那个医生今天有特殊的事情抽不开身,特地给她推荐了一名资深医师,问她有没有兴趣见一下。 该来的居然真的来了! 桑红有些犹豫地自言自语道:“临时换人会不会让治疗的效果大打折扣?” 那女孩子殷勤地笑着摆摆手:“一般不会,换人自然就换了新的方法,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桑红一副不可理解的目光看着她,埋怨道:“你这是欺负我是个门外汉不了解这一行,想怎么蒙我就怎么蒙吗? 你们也真是,服务态度怎么能这样,他有事你也需要及时地告知我一声,现在——我可是被困到这里了,我的司机有事要办,已经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那女孩子连声道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见见那个他推荐的资深医师,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唉,也只能这样了。”桑红叹口气,一副不爽的表情,跟着她走到了自己惯常去的那个房间。 室内光线很暗,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对她和蔼地笑着伸出手: “叫我老刘好了,你的治疗方案和进度我已经看过了,安排得很科学很合理,今天我就来帮着他收个尾,全面观察一下治疗的效果,到时候会给你出具一份文字材料证明,在这里存档,以便于你后期阶段的治疗。” “那就辛苦您了,谢谢!” 桑红看着他的眼睛展颜一笑,抿唇伸出指尖,和他的手碰碰,就收了回去。 她已经发现,周围的环境布局变化了很多,甚至还燃着焚香,那种极其清幽的气息有着很明显的安神作用。 而且,那张柔软的让人心安的催眠床,已经换成了有很多按钮的催门床。 桑红默默地温习着抵抗催眠的一些有效程序,开始到一侧的更衣室去换衣服。 她换了一套舒适放松的厚珊瑚绒衣服,出来就按照那个医生的指点开始躺在那张床上。 若有若无的音乐开始响了起来,安神香让她的心一点点地放松,医生用很柔和的声音指点着她的身体从下往上地放松。 “闭上你眼睛,想象你正置身于和煦的春风里,阳光暖融融的照着你,让你的身体发懒发困,放松你的脚,它现在不需要奔跑—— 放松你的脚踝,它需要休息—— 放松你的小腿,放松你的膝关节,小腿肚紧绷的肌肉可以放松了,你已经甩掉了折磨它的高跟鞋——放松你的胯骨——放松你的腰肢——挺直的脊梁要从尾椎部位一点点地放松,它们也累了,放松下来,让阳光洒进你懒洋洋的骨缝里——顺着脊椎向上,你的双肩放松了——脖子放松,呼吸放软,细一些,短一些,别让呼吸使身体受累—— 桑红觉得听着这个医生的声音,她的身体在语言的引导下渐渐地涣散,她就如同一块泥土,融化的田野里,如同一缕春风,自由无碍地飘荡着。 她的眼睛一点点地失去了光芒,催眠师的手掌在她的眼前一晃,随着几声嘀铃铃的清脆金属响,她就彻底地沉入了黑甜的梦境里。 她在阳光下欢快地奔跑,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小,童年的她奔跑在大缸山的阳光下…… 桑红是听到那让她警惕的铃声才勉强地收回神智的,好在她此刻可以闭上眼睛了,那种迷蒙空洞的眼神,其实是最难以伪装的。 她觉得很神奇,即便她的大脑是清醒的,可是她的梦境还是随着那个人的描述一点点地延续着,丝毫不受她的控制,她就像一个看电影的观众,看着自己一个人在荧幕上表演。 她少年时的孤独,面对乡邻的单薄的骄傲,遇到秦洛水的厌弃,遇到宋书煜的卑微,镜头换得越来越快,已经到了跌爬滚打的训练场,她的梦境里失去了祥和温暖的色彩,开始往黑白的境地上靠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被吸入了梦境里。 她紧张得冷汗涔涔,好像是她一个人孤独地在黑暗的世界里苟延残喘,阳光和温暖离她很远很远,所有的负面情绪涌现出来,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怨怼。 太恐怖了,那个催眠师竟然强大到能用最简单的催眠方法,催着她的意识,却寻找他想要的内容,或者达到他的目的,那种无限地放大她心中的惊恐和卑微的能力,让她几乎要绝望。 她被控制了,桑红如同看着恐怖片的镜头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那个恐怖的梦境里挣扎,一点点地陷入绝望自弃的泥沼。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让他继续控制下去的话,她是不是就会真的变成魔鬼,变成一个疯子? 寻找走出控制的裂痕! 她努力地向着梦境里边可能是弱点的方向走去,她想到前边的那个催眠师,他曾经告诉过她有强大的催眠师可以利用梦境控制被催眠者杀人的事情,当时她觉得太玄幻了,等她一不小心陷入这样的梦境时,她才明白那是事实。 每个梦境都有弱点,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样的梦境啊,黑白分明,却陈旧得如果发黄的老照片,让她无从奔逃。 寻找不和谐的点——没有人能把梦境造的无懈可击。 桑红牢牢地记着这句话,开始举目在蒙蒙昏暗的末世一样的断壁残垣中寻找出路。 突然,她看到一处带着绿色的荆棘丛! 一转眼又不见了。 她遵循着视觉刚刚的幻像开始努力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她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当她想着其他方向走的时候,那步子非常轻快,可是,当她向着那个方向走的时候,她竟然好像迎着猛烈的狂风,寸步难以前行。 显然催眠梦境的人必须自救,外界力量无法干扰引导她,除了那可以改变她命运的催眠的金属法器再次响起,结束催眠。 桑红努力地迈步向着那个方向前进,她敢肯定,这个方向,就是梦境的脆弱点。 一步一步,终于朝着那个方向,她有了一点点移动的迹象。 那种控制她梦境的力量弱了些,她又看到了灌木丛那消失了很久的绿色。 她连忙努力地让自己的意识挣扎着出来,利用学到的反催眠的手段,开始一点点地控制着自己意识,往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 灌木丛的另一边,竟然就是悬崖! 悬崖! 然后是大海咆哮的浪花声撞击悬崖的巨响,那哗啦声十分的熟悉,一晃神她竟然已经到了海底的潜艇里。 绝望间,听到潜艇底舱的上空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在潜艇里看到了什么?“ 这个声音竟然让虚空飘荡无着的她从梦境里分身而出。 她又能像旁观者一样地站着了。 来不及欣喜,她就开始思考对策。 难道这个催眠师并不是要把她逼疯,而是要寻找潜艇里的什么东西? 一只手在她的脖子上从上往下拂过,她觉得自己一直都连哭喊都无声的喉咙竟然就有了声音,她的声音很机械,没有一点感情,干巴巴地: ”黑黢黢的,有一个已经死去的散发着腐臭味道的女人,还有七个男子,十八个妇女,一个孩子; 我们很饿,很渴,没有水——没有面包。“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那个声音又问。 ”我们没有逃出,那七个男人从底舱逃出去之后,就又锁上了舱门。“桑红机械地组织着语言,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 ”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有人救了我们,说不想被淹死的海里,就帮他们搬东西,然后我们就出去帮着他们搬东西。“ ”都搬运了什么?“ ”从冷库里搬出的一盒子一盒子的人的眼睛和内脏。“桑红的话一出口,有人已经发出不可遏止的惊呼声。 那个催眠师严厉地瞪了那个人一眼,神情慎重地问桑红: ”眼睛!内脏!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盒子刚从冷库里拿出,太凉,有人的手冻僵了,盒子掉落地上,然后我们就看到了。“ 催眠师和房内的另一个年轻的女人对视是一下目光,又问: ”你们把东西搬到哪里去了?“ ”一艘很漂亮很新的商船。“ ”船上的人呢?“ ”一部分在搬运沉重的保险箱,一部分在切割那些刚刚打斗中死去的人的内脏。“ 呕——有人捂着嘴巴,想要呕吐。 ”潜艇上的人呢?“ ”被船上的人打死或者逃跑了。“ ”然后呢?“ ”我们都坐到了商船上,漂亮的衣裙,飘香的食物,舞曲也在响着,我们都忘记了地狱,以为这是天堂——然后商船开始古怪地倾斜,所有的一切都滑落到了沉下那侧的栏杆边,甲板上的东西都涌入了大海。“ ”船上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船主?“ ”有人喊那年轻人叶船长,他长得很帅气,告诉我们说一定是潜艇内逃脱的家伙,在那个姓白的外国老头的带领下,把商船炸毁了,还把所有的救生艇给破坏了,最终只有两艘潜艇经过修补后能用,我们就都坐了上去。“ ”那个姓叶的年轻人后来呢?“ ”他在船上拿着枪寻找偷袭的人,然后被一个潜伏在黑暗的大海里的对手用枪打死了,只一枪,我们都看着,打中了他的眉心,然后他就死了。“ ”有人过去看他的伤势吗?“ ”他的手下过去看了,确定他死了。“ ”那么多的属下怎么都没有人保护他?他们都去做什么了?“ ”有人在抢修救生艇,更多的人都是在抢保险箱里的财物。“ ”你有没有看清打死他的人?比如那个潜艇的主人姓白的老头?“ ”没有,天是漆黑的,海面上漂浮着很多的木板和桌椅之类的东西,到处都是哭喊声尖叫声; 船和潜艇都要沉了,有经验的水手说如果不快点逃走,就会被沉船之后的漩涡吞没,于是他们都划着船桨,把救生艇尽可能地划得更远; 快天亮的时候,海面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 ”噢!mygod!真相怎么会是这样!“这个声音有点微微的磁性,很明显的女声。 ”爸——弟弟怎么可能去运送那一箱箱恶心人的东西,难道他——“ ”别胡说,一个女人做梦一样的胡说,你们竟然相信?“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响起。 ”叶董,你无权质疑我的能力,我的委托人免费为你们提供了知道令郎死亡真相的机会,这就是你们的回报?“ 这个声音显然是那个催眠师,彬彬有礼中透着倨傲。 ”多谢梅女士,我们就先告退了。“ 被称为叶董的男子面色十分不好,他本身以为桑红会和自己儿子的死有着直接的关联,谁知道竟然听到了这样的真相,这老来丧子的打击本来就够大了,儿子这么的不光彩的丑事,谁知道流传出去,会招来什么样的祸患; 那个逃出去的姓白的老头子绝对是不好惹的。 ”怎么这就要走了?你们不觉得这样更有理由让她闭嘴吗?“ 梅晓楠的声音里透着嘲弄,真好,本来她还觉得无法让叶家和自己同仇敌忾,现在好了,竟然意外地抓到了叶家的把柄。 ------题外话------ 谢谢亲亲woshiapple的5热度评价,亲们,既然投热度票,就捧个场子,给个5热度,不然,就省下好了,嘿嘿,谢谢莉莉宝贝这两天的催更票和支持票,谢谢亲们踊跃的发言,尤其是hollyzhuu亲亲,woshiapplekanshu001madmei等亲亲们的留言,给了水水很大的勇气哦! 今晚一定加更,谢谢大家的捧场! 爱之求索 2199章 遇到高手 趁着身上没有了关注的视线,桑红实在遏止不住好奇心,偷偷地眯眼看了过去。 她看到了叶纤,这个女人确定了她对梦境的推测,然后她看到了距离她很近的地方,是个女人的背影,她显然正冲着门后正要开门的一个回过头的中年男子说话。 叶董朝着门口方向的身子猛地就站住了,他侧头看着梅晓楠,眼睛里闪着意外又诡谲的光芒。 “荒唐!就因为她毫无意识地说出了那些毫无逻辑的话,你就想让我要了她的命?” 显然真相打击到了他,也牵涉到太多让他百口莫辩的恐怖信息,他要是对桑红有所动作,不是更坐实了桑红的说法,相对于居心叵测的梅晓楠来说,桑红的威胁要小得多。 叶纤显然也吓了一跳,她想到自己当初的遭遇,引出后来的一连串意料之外的变故,不由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梅姐,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这是在中国,她也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 梅晓楠被父女俩那如临大敌的神色逗笑了,她悠然地踱了两步,侧转了身体,正好是桑红能够瞥见她脸的位置,只见她随意地抬手扒拉了一下耳边的短发,笑得很轻松: “你们误会了。” 父女俩对视一眼,等着她往下说,无论桑红有没有杀死的叶太岁,她能死当然最好了。 桑红惊讶得几乎要瞪大了眼睛,意识到危险,连忙闭上了眼睛—— 老天啊老天——她看到了什么? 虽然她没有见过梅晓楠,可是,她还是认出了这张曾经在录像和家里的磁盘上边看过的脸,她丝毫不见老态,甚至比当初看着还魅力四射。 梅姐!叶纤口中的梅姐就是梅晓楠! 梅晓楠竟然真的回来了! 她回来了宋书煜和她见过了才开始看那怀旧的照片碟子的! 梅晓楠为什么把陷害的苗头指向了她? 难道她也在想着如何夺回属于她的旧爱,再续前缘? 桑红心乱如麻中,听得那个带着些微嘶哑磁性的女声说道: “她经历大难,心理本来就脆弱不堪,今天这样的一次催眠,她会有很久都会精神恍惚,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走极端,一个精神恍惚的女孩子,又很有可能走极端,她会有什么意外就很正常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你们明白吗?” 叶纤凝眉道:“这话说的,无论她出了什么事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什么大便宜都被你捡到,你以为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梅晓楠一看她这么一撇两净的态度,不由吃地一声轻笑。 “你想要怎么样?”叶董心平气和地说。 “我们去外边谈,估计她也快要醒了,”梅晓楠说着对他们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看着父女俩从另一侧的门口出去了,她侧头对那个催眠师说,“机会只有这一次,麻烦您给她点猛料,别失了手。” 那催眠师显然早就做熟了这样的事情,应声应得很爽快。 一阵几不可闻的声响之后,梅晓楠也走了。 桑红这次丝毫都不敢疏忽,猛料是什么? 听那女人的意思,难道还想给她注射什么药物吗?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贴着指尖的小飞镖,全神贯注地等着那个家伙的后续方案。 那催眠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对她继续了最后一轮的摧毁性催眠。 桑红这次努力控制着心神,却依然被无比恐怖的梦境所惊吓,她曾经有所忧虑的事情,都被无限地放大,情节真实,全都是往让她崩溃的地方发展而去。 她和宋书煜大婚的当天,警察带走了她,她妈妈当场心脏病发作昏倒过去,她哭得痛彻心扉却被警察强硬地拷了她要把她带走; 她往宋书煜那里看去,他笑着对她说出了最残忍的话——你本来也知道,你是个替身,现在正主儿回来了,你就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摆摆手让警察快些把她带走; 她哭着喊着他的名字,他却一回头,梅晓楠不知怎么就穿着婚纱,站住了他的身边,他正深情地凝视着梅晓楠,把手中的结婚戒指,带到了梅晓楠的手指上; 她慌乱地向着所有熟识的面孔求救,可是,那些人都是一脸鄙视的神色,她看到了秦洛水,秦洛水却笑着走向了那两个新人; 本来是参加婚宴的记者都在疯狂地拍着这样不可多得的新闻,抢救妈妈的救护车被人群拥堵,压根儿就进不来酒店所在的区域,而载着她的警车却鸣叫着尖利的笛声冲出人群,把她带往阴森森的监狱…… “啊——”桑红觉得即便这是梦境,也让她的心痛得绝望得几乎要撕裂,她用力地抗拒着强大的威压,发出一声尖叫,从催眠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那个催眠师一看出现了预料中的状况,面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举起手中的法器叮叮叮地响了几声。 桑红呆滞的目光一点点地清亮起来。 她眨眨眼,愣愣地瞪着那个恶毒的催眠师,恨不得把他一顿狠揍。 催眠师看到她异常凶残的目光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微笑着地给她一杯水。 桑红抬手把自己的头咯嘣咯嘣地向左边歪歪,又向右边歪歪,然后对他呲牙一笑,一巴掌把那杯水拍翻了,杯子里的茶水洒得他衣服前襟上湿漉漉一片。 催眠师笑得异常得明朗,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说我能感觉怎么样?”桑红咬咬牙冷笑着飞快地抬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把他拉向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前段时间情绪过于消沉了,几乎接近于儿童心理发育的退缩期,胆子变小,心思变细,情绪敏感; 我这迫不得已的手法一用,这样能够激发你心底最浓郁的力量,有利于你的心理防护。” 那催眠师丝毫都不害怕,虽然她手腕的力量大得很,他既然有胆量把病人弄疯,当然会有制服这样的人的法子。 桑红看出了他的有恃无恐,心念一闪,手上的力气渐渐松了下去,看看自己的手,看看他被揉皱的领结,她苦笑道: “对不起,真奇怪,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这么愤怒,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一样!” “经过这样的催眠,你是不是觉得浑身的力量大了很多?”催眠师走到了写字桌边,开始拿起笔填写记录,一边不紧不慢地问。 “是。”桑红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觉得好像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很想和谁打一架一样的憋闷。 “还头痛吗?” 桑红摇摇头:“浑身冷汗,好像看了一部恐怖片一样——过瘾。” “呵呵。”那催眠师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很满意,“很好,恐怖片也是放松的一种方式。” “我可以去换衣服了吗?这衣服感觉有些湿湿的,很不舒服。”桑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意犹未尽的欣赏姿态。 “哦,还有一些小问题,你换了衣服出来,我再问。”那人摆摆手,让她进去了。 桑红进了更衣间,放松了自己的精神,再看着那张该死的近乎刽子手的得意的肥脸,她怕她的拳头真的会冲着他招呼过去。 再转身出来的时候,桑红惊讶地发现,房间的格局竟然变化了,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刽子手催眠师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连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惊诧不已地看看周围的环境,确定和刚刚进来的时候不一样。 连门口开着的方向都不一样了。 桑红飞快地走到门口,用力地一拉,只见门外竟然是一条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走廊,很寒碜的,哪里是她刚刚进入的那个高档雅致的心理诊所? 她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她敢肯定她一直都是有着个人意识的,绝对没有什么人移动过她,可是眼前这样子如何解释? 她转身进了屋,抬手在墙壁上边敲来敲去,没有其他的入口啊! 关键是这样的一间豪华的小屋子,和对面划得乱七八糟的陈旧的房屋压根儿不搭调。 她想要拿出手机,却发现包包来的时候,已经保管在前台了。 前台!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前台啊! 桑红仰头看看那简陋寒碜的筒子楼,顺着走廊走了几步,只见到处都是油漆剥离的陈旧的单扇门,就连她刚刚推开的房门,也是内层包着软皮,外层和其他的房门没有任何差别。 她想敲敲其他的房门,问问这里是哪里,可是,敲了门之后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废弃的旧楼,空荡荡的只有她的敲门声和说话声。 无端地,桑红就想到了凶杀案的旧楼,她什么也不再喊了,只是顺着走廊快步地走呀走,终于找到了尽头阴暗的楼梯,她顺着楼梯几乎是用当初在部队训练的法子往下飞跳。 她数着足足地跳了有四十五层,然后才终于看到了外边的天空。 她几乎有种再世为人的惊喜了。 她跑出了这栋高大的建筑的尘埃极厚的大厅,心突然就沉了下去,面前是一个落木萧条的陈旧院子,四方形的,推挤着很多的木板等建材杂物,推挤得很高很多。 地上的落叶足足有半尺厚。 真是见鬼了,商业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桑红诅咒着开始往那些堆放的木材上方爬,只听着骨碌骨碌的轻微声响,那些堆积得很结实的,几乎好多年都没有动过的木材竟然轰然倒坍了。 桑红几乎是在仓促中弹出那条救命的绳索,跳到了不远处的一棵白杨树上,低头看的时候,只见脚下一片狼藉的木头海洋,轰轰隆隆地直撞得木屑横飞。 真的是想要她的命吗? 真可笑! 她警惕地抱着树身,看看周围,她知道绝对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可是一层层那么多黑洞洞的窗口,让她往哪里找去? 出去了再说。 她利用手腕间的透明绳索,在几棵树之间跳来跳去,终于跳上高高的围墙,顾不得外边小巷里经过的人的惊诧的目光,她毫不犹豫地跳到了小巷里。 绝对是她今天进去的催眠室套有暗室,想必那些人出去的时候把房子的另一侧出口给锁住了,她就被生生地堵到了这一侧的出口处的圈套里。 幸好是她,换一个人,不被倒塌的木头砸死,估计也无法翻越那高高的围墙吧。 死在这里,埋在木头下边,估计十天半月也不可能有人会发现。 梅晓楠! 桑红捏紧拳头,狠狠地念出了这样的字眼。 赶紧跑到前边去,拿到手机联络秦洛水,了解一下情况,那家伙是个窃听偷拍的高手,只要有了证据,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她顺着巷子快速地往外走,一边不解地看着那长长的院墙,什么年代会建这么老土又高的院墙啊! 走到了巷子的尽头,只见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冲到了巷子里,嘎地一声车轮擦地的声音,吉普车停住了。 桑红皱皱眉不耐烦地爆了个粗口:“操,拐弯这么猛干嘛啊?” 只见司机开了车门上的玻璃窗,连连对她道歉,桑红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 “以后开车长点眼睛。”她情绪不佳,自然没有好听话。 “喂,你是桑红吗?” 身后传来问话。 桑红大吃一惊,头也不回地往前快步走。 前边闪过来两个老警察,亮出了逮捕证:“桑红,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批准拘捕,你有权保持沉默,请配合我们工作。” 一个人已经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哗啦响的手铐。 桑红往身后看看,只见那吉普车横在当路,车子两边站了人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警察?警官证拿来我看。” 桑红不紧不慢地观察了周围的形势,一脸怀疑地向面前说话的那个老警察伸出了手。 那老警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证件捏在自己的手里,展示给她看。 桑红抬手一把抓过去,看看那警察,看看上边的照片,口中笑道:“我拿走鉴别一下,是真的的话,我一会儿就过来跟你们走。” “哈哈——第一次遇到这么横的嫌犯。”老警察身边的那个拿着手铐的警察笑道。 听到的几个人都笑着往前逼近,在他们看来这么娇弱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都逃不了的。 桑红话音一落,抬脚对着身侧的墙壁一踩,腾身而起,避过他们的攻击,凌空转身,一脚踩在吉普车顶上,瞬间就跳到了四米高的巷子墙上,一晃身就跳到那边不见了。 四个警察呆愣愣地嘿然而笑,那个被她抢去了警官证的老警察问: “你看出她那动作该怎么分解了吗?” 剩余的三个都连忙摇摇头。 “来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当过特种兵吗?怎么还一不留神就让她溜了?”负责开车的司机气恼地说。 一个女孩子,眼睁睁地从他们四个大男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怎么都让他充满了挫败感。 “不让她溜了还能怎么着?她是咱们能逮捕的?”老警察丝毫都不见着闹,干脆开了车子的门,坐进去休息去了。 “可是,她跑了咱们怎么回去交差?” 另一个警察跟了过去。 “跑了咱们才能交差,难道你等着国家安全部的人来把她弄出去吗?”另一个知道点底细的人笑道。 “怎么听着你们都好像故意放走她似的。”唯一不太知情的那个开车的年轻警察说。 “好好看着学着,有的人是抓不得的,别说她只是个被人告了的嫌疑犯,只是嫌疑而已,明明知道可能是诬告的,咱们还照样得过来抓她; 你们不觉得今天这抓捕信息提供得太过准确甚至精确了吗?” 老警察把帽子取了,盖在脸上,开始闭目养神了。 再说桑红跳到了墙的那一边,惊魂甫定,生怕这几个人是冒充的赶来给她收尸的歹徒,她这一跑才发现这地方和她下午来的时候不一样,特别荒凉,到处都是等待拆迁的腾空了的高大建筑,街巷里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桑红的方向感一贯是很准的,她按着记忆中的方位跑呀跑,终于来到了那条似曾相识的街道上了。 只见那里很多的工人都在忙碌着拆卸街边的商铺。 她抬头看看数到四十五层的位置,只见那里高大醒目的心理诊所的广告牌都不见了,来来往往的都是帮着搬运东西的工人。 她抬脚就跑到一侧的那个刚刚乘坐过的玻璃电梯前,却看到那电梯空荡荡的,玻璃门都被卸走了。 看看大厅,除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垃圾之外,并没有灰尘,她来的时候那里铺着厚茸茸的暗红色地毯,那么大铺满整个大厅的地毯,哪里去了? 随手抓了经过身边的一个工人问四十五层上的心理诊所怎么回事。 那工人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负责这栋楼的拆迁,喏,那是我们工头,你有什么问题问他好了,他比我们清楚。”那工人说着指着一个吆五喝六的男人说。 桑红走上前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只见那个工头一副诧异的神色问:“哪有什么心理诊所啊,这栋楼上无论什么商户都搬迁走了,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干活。” “可是,我下午的时候明明才乘坐那辆电梯上去到心理诊所过啊!” 桑红为了强调自己的语气,急忙摊摊空落落的双手辩解道。 “电梯?你是说你坐着那辆电梯上去了?”工头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最先拆卸的就是电梯了,小姑娘,你绝对是记错了。” “可我的手包还在四十五层上的心理诊所那里存着。” 桑红哭丧着脸。 那工头彻底地白了脸,坚信她是个神经病,心里惋惜着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怎么就脑子出了问题呢? 不耐烦地对她摆摆手:“电梯是绝对坐不成了,要不,你爬楼梯上去看看,你的手包有没有在那个见鬼的心理诊所里?” 那工头说着掉头就走,不再理睬她,大声地指挥着手下的人搬运拆下来的门窗等器材。 桑红看看那空荡荡的仰头只能看到一层层黑魆魆的电梯间的上空,困惑不已。 真的再爬上去一趟吗?她又把头对着楼梯的方向。 她一扭头似乎看到外边的卡车上装了有些眼熟的家具,等她跑出去看的时候,那辆卡车已经滴答滴地按着喇叭,飞快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了。 她茫然地抬头看看天空,觉得自己是不是闯入了一个什么异度空间里了,怎么能诡异成这种模样呢? 桑红有些急躁地揉揉自己的头发,手一抬才记起手里拧着的那个警官证。 唉,不得不说这群人的圈套布局得太严密了,让她都说不出哪个环节出了错,总之,她觉得真的很崩溃很挫败。 当即叹口气,寻思道:难道这也是要把她的精神逼迫到崩溃边缘的一步棋?果然够严密的,所有的环节都显示出她一个人就像个神经质的病人一样,出现了严重的妄想症。 她无意识地翻看着手里的那个警官证,正看看倒看看,看看照片,回想一下那个眼角带着深深笑纹的老警察,再看看那上边无比清晰的钢印,手指认真的摸摸。 她漫不经心的表情一点点地严肃起来——再低头细看一遍——啊——桑红尖叫一声,跳了起来,这警官证竟然是真的!是真的!不是假扮警官的匪徒啊啊啊! 她捏着警官证就开始撒腿往刚刚跑出来的巷子方向窜去。 留下周围那群被她的尖叫声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民工,那些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都停下了手里正在做着的动作,眼神相互之间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 “这女孩子真的是个精神病!” 同样的时刻,四十五楼的窗户内,那个男催眠师无限怜悯地看着桑红的背影消失,又一个人要死了,他做错了什么呢?没必要自责,能让人精神崩溃的心理垃圾谁身上都有,谁让她这么敏感这么容易受到暗示呢? 特种兵又怎么样? 躲过了那些后手杀招又怎么样? 脆弱的心灵早晚会毁灭了她的理智,让她亲手摧毁自己的生活。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不然,为什么有人喜欢看到她落魄疯狂呢? 他收拾了东西从容地从另一道暗门内走掉了,没有人看到他的踪迹。 桑红跑到了巷子附件,突然住了脚步,靠着一边的树上喘气: 那些人是真正的警察,这么说她真的是以杀人嫌疑犯的身份被叶家的人告了,难道她重新修改了的梦呓没有改变叶家的敌意,反而促使他们更加严厉地出手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很想把头撞墙上撞碎了,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能这么说呢,难怪叶家要加快动作了,可是叶家不担心她进去说了那样的真相,让叶家陷入不良的舆论境地吗? 证据啊证据,她没有证据该怎么说呢! 桑红知道她今天不能走,她要是拘捕逃跑,明天她的名字就会被刻意地描黑刊登在各类报纸刊物上,啊啊啊——真是衰啊,怎么老是惹上这样无力摆平的事情啊! 桑红哭丧着脸一步一挪地走向那个巷子口,祈祷着那群人不要走,直接把她带回局子里好了,不然,她连打车钱都没有了,而且,没有手机,她连老郭都联络不上,也不知道那家伙回到心理咨询室那里接她,看到成了一幢空荡荡的框架楼体的商业楼,会作何感想。 “喂,看看看看——”那个司机猛抬头看到站在巷子口的桑红,惊得结结巴巴地指着给身边人说。 “她怎么又回来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子也惊愕道。 “呵呵,鉴定了警官证是真的,自然就回来了,记住哦,不准和她恶声恶气地讲话。”老警察拿开脸上的帽子,叮嘱身边的那个一直在耍手铐的家伙。 “难道咱们不是来抓嫌犯的,反倒是请了尊姑奶奶回去敬着?” 那个警察随手收了手铐不爽地顶嘴,他倒是把手铐收去了,可是随手竟然又把佩枪给拿到了手里。 “你找死啊。”老警察说着一拧手夺了过去,又插到了他的枪套里,“她又回来了,显然是愿意跟着我们走的,你无事生非个什么啊。” 说话间桑红已经走了过来,四个男人透过车窗望着她,桑红不好意思地笑嘻嘻地屈起手指扣了扣车窗: “不好意思哦,误会了,都是一家人,呵呵,刚刚受了点惊吓,有点草木皆兵了,请原谅。”桑红说着恭敬地双手把张警官证递了进去。 那老年警察笑着接了过去道:“你这是打算跟着我们走一趟了?” 桑红点点头道:“杀人嫌疑犯,这嫌疑洗脱的过程,估计得几天,能不能顺利拐到我家里,让我取点洗换的衣服?” “行,上车再说。”老警察开了车门,让她挤到了后边的座位上。 “我的逮捕令是谁签发的,能不能让我看看?”桑红套近乎。 “规矩点,有点犯人的自觉性。”老警察另一侧的警官被她那大大咧咧的口气气得脸都有些发绿了。 桑红乖乖地闭了嘴巴,半晌道:“我从来都奉公守法,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们来这一手,我一下子就成了杀人嫌疑犯了; 搁谁身上谁不发蒙啊! 对了,谁死了?我总得知道吧?难道是我那天在公园里玩,无意中踩死的一只蚂蚁? 嫌疑犯,这意思也只是嫌疑而已,怎么就让我有点犯人的自觉了? 我要是自觉了,是不是就成为你们口中的犯人了? 来来来,说说事情经过,说不定咱们坐在这里就能把案子说透了,你们顺路把我送到家好了。” 一车的警察都被她这绕口令一样的话给气笑了。 ------题外话------ 谢谢亲亲乐乐活、15977832053的支持票, 尤其是亲亲371791840 竟然投了3票(5热度)还有亲亲xg2008lu亲亲]woshiapple的5热度票票  水水好爱你们哦,加更了,祝亲们阅读愉快啊! 爱之求索 22叶0章 叶梅联手 老年警察笑呵呵地摆摆手:“走吧,送你回家拿行李。” 他的话音一落,另一侧的警察马上惨叫一声抗议:“老罗,这也太——太——” 老罗眼角瞥了他一眼,那警察顿时一点点地闭上了大张的嘴巴,冷哼一声,闭口不语了。 “你家在哪个方向?”开车的警察一看这车里的气氛,连忙开口询问。 桑红也觉得那家伙和自己不对盘,却知道见好就收,适当地收了自己的伶牙俐齿,清楚地报了外公家的地址,宋书煜正忙,估计也抽不出手,这时候年对警察,外公是她的最佳保护人! 那警察一听地址,嘴角抽了一下:“那地段房价好高的。” 他抬起眼皮看看内视镜里的桑红,不解她是什么背景,能让负责这次拘捕的老罗另眼相看,但是她住在这样的地段,就能看出非富即贵的出身了。 桑红的精神受到下午的频频刺激,有些失控,她觉得那大脑兴奋地不听约束一样,老是想出语伤人,愤愤不平的。 她抬手捂了嘴巴,来强制着自己不要开口说话,闭目养神地靠在后座上,开始梳理下午的经历,越想越觉得脑袋里装着一团乱麻,索性只好用刚学过的催眠技巧,来平息一下自己被刺激得过度的大脑。 那警车拉响了顶灯,乌拉乌拉地响着,在车流稠密的大街上,畅通无阻地呼啸而过,桑红第一次发觉坐警车原来比开着私家车还拉风,当然她苦笑一下,再拉风,说心里话,她真的不想再坐了。 那警车嘎地一声停在了桑红说的大宅院门前,开车的年轻警察回头:“是这吗?” 他还从来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人能盖得起一套空荡荡的大宅院,太——太——太他妈的奢侈了。 四个警察面面相觑了一下,桑红说:“大家辛苦了,就请一起进去喝杯茶好了,我家人都很好客的。” 那三个警察闻言一起把目光移到老罗的身上,老罗沉吟了一下,只见那闭着的宅院大门呼啦一声打开,任谁在家里,听到门外那刺耳的警笛声估计都坐不住的。 管家一开门就看到那警车正正地停在大门口,又意外地看到桑红从警车上跳了下来,心里一松,堆出了笑容,以为是警车送她回来了,不由笑道: “桑丫头,咱们家有车,你急着用车也用不着坐警车回来啊!” 桑红无奈地摊摊手:“有大麻烦了,赶紧通知外公回来,他们要抓我去警局,我这是回来拿行李的。” 管家一听顿时笑了,这怎么可能的事情啊。 不过他看到紧跟着走下车的一脸严肃的老罗,还有紧跟而下的面色不善的警官,立刻满脸谦恭地说:“各位请到家里坐,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请。” 老罗点头,跟着他就走了进去,其他的人自然跟着,桑红灰溜溜地走在他们中间警察制定的位置往家里走。 “电话通知老爷子回来,别吓着他;还有知会律师快速地赶过来。”管家对迎出来的人小声说,说完就转身带着一群人往客厅走。 主楼离大门至少有两进的花墙,阳光充足,一侧暖房的花儿透过透明的玻璃暖房,给人不真实的春天感。 这几个警察只知道这b市寸土寸金的,哪里想得到竟然有人住的起有这样宽敞空地的大宅院,只是看看这宅院的面积和各种设施,已经三五个悉心侍弄花草的老年园丁,怎么都无法把这想成私家宅院。 可作为再小的单位也该有牌匾啊,这里真的是有种很温馨安逸的老式宅院的气息。 那个开车的年轻警察对一边走着故作镇定的不喜欢桑红的那个警察小声说:“这是养老院还是私人宅邸?” 那人咧咧嘴:“你真敢想,你见过这么阔绰的养老院?养老院能建在这个地段,养的估计不是总理就是财阀。” 一行人进了客厅,管家殷勤地招呼人端茶送水,时候不大,四个拾掇得很漂亮的装着进口水果的果品就端了上来,热腾腾的茶水泡在紫砂壶里也被人小心地倒入他们面前的杯子里,四碟子漂亮的小点心也放到了桌上。 再看看客厅的摆设,都是些很古旧的老式家具,但是框架卖相,有一种经过时光打磨的高贵优雅,地板是刻意做成老式青砖模样的木地板,亚光的蜡纹让原木的纹理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到,这种不经意打造出来的低调的奢华,让这群吆五喝六的警察也不由收了身上的那丝蛮横之气。 “请各位稍候,坐着聊聊天,吃些茶,我家老爷子很快就到,我现在带着她下去整理行李。” 那管家谦恭地笑着躬了躬身,看着老罗说话。 老罗很有礼貌地点头:“希望不要耽搁太长时间,我们下班之前,要把她带回警局。” “好,我们会动作快一点的。”管家说着,就看了看桑红,带着她退出了大厅。 “桑红,这是她家?” “没有听过b市还有桑家这么一个大户啊。” “靠——见过牛b的暴发户,没有见过这么牛气的人家。” 老罗端起茶杯嗅了嗅缭绕的茶香,不由赞叹道:“好茶啊好茶。”说着轻轻地呷了一口,只觉得口舌生津,精神一振。 “老罗,你知道的总是比我们多,你说说这丫头的来历。” “是呀,这闷葫芦的感觉真不好。” …… 老罗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地拿起一侧的牙签,扎了一个小点心送到口中,品品之后,咽了下去:“这么好的茶水点心和水果,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这不是不清楚底细,食不知味嘛。”一个警察说着伸手捏了一个点心尝了尝。 “老罗啊,你干工作从来钉是钉铆是铆的,今儿这是咋回事?”那个和桑红拧巴的警察不由不爽地问道。 “唉,好了,桑家没有听说过,宋家听说过吗?”老罗看看他的情绪,担心不把他的心气安抚了,一会儿说了什么过分或者死磕的话,大家面上都过不去,只好勉为其难地开口。 “宋家?哪个宋家?” “就是你觉得高不可攀的那个宋家,那桑红就是宋部长的准媳妇。”老**脆地说了。 “宋部长?宋书煜部长?那个炙手可热的年轻部长?”这回三个人都傻眼了,异口同声地问。 “对,就是他,这宅院是林家的,林玄玉是桑红的外孙女。”老罗唯恐天下不乱地又爆了猛料。 三个人的嘴巴惊得几乎要吞下鸡蛋了。 旋即都面面相觑,明白了老罗为什么对桑红这么客气,这样白净清秀的小丫头,说她是杀人嫌疑犯,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宋书煜的政治对手,在拿桑红来折腾他,有着这样背景的丫头,谁没有事情去找抽啊。 这叶家也不知道受谁的指示,恐怕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他们这么想着,估计那边叶家父女俩就开始打喷嚏了,不对,是被茶水呛住了。 叶家父女先于梅晓楠走出电梯,触目都是繁乱的负责搬迁的工人,刚刚他们来的时候,半条街都是正常营业的商铺,一转眼竟然就都摘牌的摘牌,取门窗的取门窗。 叶董诧异地看看周围的场景,看看梅晓楠,不解地问:“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梅晓楠抿唇一笑:“这不过是仿照着她常去的那家心理资讯室又造了一模一样的一条街而已,等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有了。” 叶董和叶纤都咋舌道:“太奢侈了,用得着这样吗?” 梅晓楠仰头看看周围的忙碌和有条不紊的搬运工,觉得这批人手使用着挺顺手的: “完全用得着,她能活着走出去是她的造化,今天经历的事情,会随着催眠师的噩梦一起被她埋藏在心底的,没办法,她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拿出遥控开了自己停放在外边的豪车,侧头对叶氏父女道:“银星茶楼,离这里不远,咱们过去聊几句。”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点头,已经坐到了车内,发动车缓缓地从另一侧开了出去。 叶纤和父亲是开一辆车来的,她自然开了车跟着梅晓楠的车子后边。 “爸,你觉得这梅晓楠靠谱吗?”叶纤一边开车一边问。 “唉,你弟弟怎么会那么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是说去越南的朋友那里避避风头吗,怎么就到了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叶董拧着眉头,抬手揉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爸,找到的那名水手和一个女人,都能证明是桑红开枪打死了我弟弟,怎么能单凭着一个催眠出来的梦呓,就能推翻这样有力的人证呢? 再说的,无论桑红说什么,和她一起的两个女人都已经被打发得无迹可寻了,谁能出来帮她作证呢? 想想那么年轻就死得那么惨的弟弟,这样女人怎么能让她安心地过。” 叶纤的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伤感和仇恨。 叶董的眼角顿时被她说得泛出了水渍,他自从老年丧子之后,这眼睛流多了泪水,竟然就成了病症一样,只有一体那孩子,他那泪就忍不住。 “你离姓梅的女人远一点,这女人能量太大了,也太毒了。” “怎么说?” “你看看对付桑红的手段,那么机灵强悍的不同寻常的小丫头,能从心底去瓦解她的信念,打碎她的心理防护,这手段够恶毒的; 而且,看看今天下午的阵势,为了能诱导桑红来到这里做心理治疗,塑造这样的一个机会,这种动用上千人无声无息地搭建后又拆除一条街的手笔,一般人谁能做得到?” 叶董毕竟见多识广,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再接近这个恶毒的女人,叶纤太柔弱了,和梅晓楠一比,那心眼压根不够看。 “我会尽量避免和她打交道,不过,在联合对付桑红这件事上,我觉得和她合作挺好的。” “别被她弄成了替罪羊。”叶董叹口气,有些担忧。 “好,一会儿听听她怎么说。”叶纤回话,看看前边,梅晓楠已经开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寮门前,就住了嘴,专注地把车开了过去泊好。 三个人上了茶楼,要了一个临街的雅座,梅晓楠站在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边,请他们在对面坐下。 要了茶,梅晓楠一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某处,时不时地拿起一个小型的望远镜望望。 “梅女士,有什么话请讲。”叶董率先开了口。 “呵呵,等一会儿,希望能让你们看场好戏。”梅晓楠抿唇喝茶,不紧不慢地说。 “唉,如果只是这样,让纤儿陪着你看好了,我一个老头子,精力有些不济,要不,我先回?” 叶董显然没有什么和她聊下去的心思。 “叶先生风华正当年,其实,如果为令郎报仇,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梅晓楠看他没有耐性,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叶董一副颓然的模样。 “呵呵,叶先生在b市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令郎几个月前得罪桑红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吗?那绝对是他走上悲剧之路的关键原因,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原因。” 梅晓楠把打听到的情况简单地分析给他听。 “你说这不是早就过去了吗?”叶董故作纳闷地问。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你觉得过去了,你想想,如果是在潜艇上或者商船上,桑红和令郎狭路相逢的话,他们会不会漠然置之视彼此如无物?” 梅晓楠反问道。 叶董想想儿子被打断了肋骨,出国医治,其他帮他出头的朋友,车毁了不说,连人都给弄到了监狱,花了大价钱弄出来,一个个闹得很没脸,最没脸的要数他叶家了,出事之后,就躲到了国外养伤,避过风头回来,竟然被牵涉到了人体器官买卖的恐怖大案里,不过是调戏了那丫头一句话,就招致这样的祸患,简直是让人忍无可忍。 他知道儿子违法乱纪惯了,但是换一个调戏的对象,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他收敛了眼里的仇恨,看着梅晓楠等她继续说。 “咱们都明白,这两人绝对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如果咱们觉得桑红那催眠中的话里绝对是有虚有实,令郎如果看到了桑红那绝对是会恨红了眼睛的;所以不可能看着桑红让她好好地活着,那么,现在桑红活着,令郎的死因就很清楚了,绝对和她关系甚大; 你是个善心之人,却不知道人善被人欺,你对她这是宽容,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知道你的明白你心胸宽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胆怯孬种,被桑红背后的宋书煜吓怕了,儿子不明不白地死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梅晓楠的话声情并茂啊,说话那个表情,那个煽动力,瞬间就让叶董和叶纤红了眼睛,又羞又怒。 “梅姐,你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会认真考虑的,不过,你得给我们想条退路啊。”叶纤看了父亲那神色,就接口说话。 “呵呵,瞧你说什么见外的话,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帮人摘干净的; 你们且坐一会儿,看好戏之后,我就会和你们说。” 梅晓楠笑着又拿起望远镜朝那个方向看。 叶氏父女只好耐心地看着她打哑谜。 时候不大,只见梅晓楠脸上露出无奈又不甘的笑容:“还是让她跑了,这女人真不是善茬。” 说着她把望远镜递给了叶纤,指了个方向。 叶纤莫名其妙地接过去,顺着她的指示看去:“没有什么异常的,啊,巷子口有一辆警车,怎么?” “她从机关里逃出去,又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呵呵,竟然能这么强,真出乎我的预料,看来她是特种兵的传闻还是有点靠谱的。” 梅晓楠若有所思地叹息。 “警察?警察去抓她?怎么可能?”叶纤惊呼。 梅晓楠抿唇一笑道:“我回来后,你们父女对我的生意帮助很大,为了表示谢意,这就算是菲薄的回赠礼品好了; 我寻找到从海上逃出去的令郎手下的一名幸存的水手和一个获救的女人,让他把谋杀船主叶铭的杀人凶手桑红告到警局了; 让他们替你们出头,多好,多省事,还省力气。”梅晓楠倒出真相。 “这——这最后宋家不是还是把账记在我们头上算吗?”叶纤惊讶地问,不安地看了脸色有些苍白的父亲。 “你从什么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利用我们父女了?”叶董冷声问。 “这怎么叫利用?这是我对付桑红的一步棋,无论有没有和你们联络上,我都会这样布置的,告诉你们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和宋书煜或者林玄玉谈判获利的机会! 水手和杀人的目击证人都在我的手里,为死去的年轻的船主讨回公道,这是多正常的理由?这么好的棋子不用,不是太便宜了她? 难道你们真的吓破了胆,知道有人证证明桑红是杀死令郎的凶手,也不敢告?” 梅晓楠笑容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题外话------ 亲们哦!今天一天到傍晚才能坐下来写字,先写5000大家勉强看着,水水吃了饭,就继续码字,争取加更,晚安哦! 爱之求索 221章胜 必胜的局 “呵呵,好棋啊!”出乎预料地叶董并没有继续发火,反而赞同地轻笑两声。 梅晓楠当然看得出他这态度有些敷衍的姿态,心道果然是老狐狸,态度能转变得这么自然。 “纤儿有点担心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件事你的动作太快了,快得超出了我的预料,这样哪里有让我们应变的准备,或者梅女士有高招,请不吝赐教。” 叶董又把球踢给了梅晓楠。 “叶董纵横商海了几十年,这样的赚取政治资本或者捞钱的机会,怎么能错失过去?那丫头是宋的人,可是他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估计顾不上,出面的必然是林家那老头子,多肥厚的油水; 他让人去找你说和,你不妨推推呜呜地谈妥了条件,再应了他,卖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当然,你也可以请律师整合几个人证的材料,让他们帮你判断一下,能弄倒桑红当然好了,你可以义无反顾地告; 如果律师告诉你没有胜算的话,就让他们一家跟着忙活些时日,估计顶尖的律师都能被他们家请得动,当你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可以选择私了,谋取点利益收场。” 梅晓楠有条有理地帮他分析优势。 叶董端起了茶杯微微地眯了眼,沉吟半晌,笑道: “你这话说了和没有说差别不大,试想这告下去和妥协之间的度,该是多么难以把握。” “呵呵,叶董你多心了,做生意对虚张声势这一招都是用得相当熟练,虽然林家树大根深,你们叶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从你的话里我可是看出了你的决心了哦!” 梅晓楠笑着抿唇,十分含蓄。 “唉,能为小儿报仇,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我自然是努力地往这边做了,只是让你一个外人突然推这么一下,实在让人不舒服。” 叶董听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由也坦言心中的不满,今天这一出跟一出的,确实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唉,叶董,你一贯谋定而后动,这谨慎很好,小心使得万年船,你一直举棋不定,是忌惮着宋林两家联手,胜算不大;可是现在我加入了,这形势就发生了突变,你要是不把握这样的好时机,出手赌上一把,等宋书煜从忙乱中抽身出来,估计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胜算的机会了; 现在我们联手,只需要悄无声息的对付林家小心翼翼的谈判就行了; 你应该感谢我推了你一把,而不是来抱怨我让你有些措手不及。” 梅晓楠显然极其善于说话,几句话就说得让叶董深以为然,不再面有不悦之色。 “那你的意思是说,推了我去帮你打头阵,还要我感谢你了?”叶董嘴上丝毫不输人。 梅晓楠抿唇一笑:“呵呵,一句顶不济事的感谢,我也不稀罕; 我自己出的招儿,我肯定有接下来对付的招子,即便你不愿意合作,我也有其他办法,只是,那时候谋得的利益可能会小一点,而你除了毫无所得之外,还会落个孬名声; 而我们俩合作,将是最大的双赢局面,都是商人,以利相合,谋取利益最大化,这只是我的习惯而已; 再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和你们结交,卖个人情,对我来说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你要是觉得我是在利用你来冲锋陷阵,就太冤枉我了。” 叶董听着她这番滴水不漏的言辞,心底喟然长叹,这女人的言辞尖利,头脑谨慎,果然是经商奇才,他的一双儿女,但凡有这样一半的胆色,也不至于就这样被宋家给压得死死的;他不答应这笔账宋书煜也会记在他的头上,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不上确实是除了落个笑话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 “好,我是有些老糊涂了,经你这么一分析,我还真的要感谢你推了我这一把,无论结果如何,出了胸中恶气,也会觉得日子有点意思。”叶董表态了。 梅晓楠这次笑得很灿烂:“多有冒犯了,我这辈分这么冲撞你,很不应该,我就以茶代酒,来表示歉意了。” 说完捏着酒杯和叶董碰了一下茶杯,抿了口。 放下茶杯,从一边的包包里取出一叠材料,从桌上推过去:“既然合作了,就要资源共享,增加胜算,这是我让人整理出来的那两个出头递交诉状的人描述的事情经过,你且看看,和你所了解的有没有什么出入。” 叶董放下手中茶杯,摸出老花镜往鼻梁上架,看到梅晓楠不解的目光,不由自嘲道: “这是老花镜,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懂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小儿的事情,让我这双眼迎风流泪,未老先花,老伴更是卧床多日,昏死几次,不是这个有着夙世冤孽的女人,何至于此啊!” 梅晓楠神色恻然道:“不过是因为一句玩笑话,竟然就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令郎泉下有知,如此地带累双亲,不知道该如何愧悔,活着的人总要谋求活着的意义,请节哀顺变。” “快看快看,桑红又转了回来,在那里,她进了巷子,好像上了警车了!”叶纤说着看看身侧正在看材料的爸爸,连忙把手里的望远镜递到了梅晓楠的手里。 梅晓楠拿着往那边看了看,展颜笑道:“这丫头果然是个聪明人。” “自投罗网还叫聪明?”叶纤接口道。 “她知道自己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让这些警察一个不爽,她的拒捕逃窜就成了报刊上的热门图标了,乖乖地回来,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正确途径。”梅晓楠解释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她近段时间很得媒体的眼缘,时不时的逛街美容都常常有图片见诸报端,是不是我联络熟悉的撰稿人,让他们在网络和媒体报纸上也吹吹风?” 叶纤一下子就想到了让桑红瞬间声名扫地的法子。 梅晓楠伸出指头嘘了一声:“现在不是时候,闹那么大动静,不是去招惹宋书煜吗?叶董可以先回去把这些材料和你的人证一起,交由律师来出面处理,等着两家律师交涉,看看结果再做选择,没有胜算,就可以收了林家的好处,悄无声息地撤了案子,; 到那个时候,再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铺天盖地的杀人嫌疑头条新闻,宋书煜知道也无力回天,桑红一下子就声名扫地了; 那时候宋书煜再和你们为难的时候,完全可以抛出林家讲和的条件,来证明桑红身上确实有洗不脱的嫌疑,不然,他们家出那么大的代价做什么? 呵呵,这样岂不是败中求胜了?” 梅晓楠得意地轻笑着看着叶家父女。 叶董在惊愕中抬头,那笑意深达眼底,他赞赏不已地对梅晓楠笑道:“你的妙算之策这样说来,实在是太高明了,不愧是华尔街里出来的最精通计算的高级金融策划师啊! 原来我们的赢,不是在法庭上让法官判处她死刑,而是经由这一道程序,彻底地毁了她活着的希望,我想,宋书煜再喜欢她,顶着那么大的杀人嫌疑犯的浪潮,再想娶她,绝对是障碍重重; 说不定为了平定民愤和不良影响,这个搁置了的案子会再审下去; 她要是失去了宋书煜这个强大的靠山,林玄玉那老头子就好对付多了,过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让她下去陪我儿子谢罪,绝对有可能办到; 好,我们这就回去准备,让这事情按部就班地来!” 梅晓楠也迎着他的笑容道:“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爽快,我的策略再高,也得你这样的执行者心领神会才能实现,切记,一定要稳,见好就收,后边的才可能按部就班地来。” “明白,林家讲和的条件至关重要,我一定会赶在宋书煜腾出手之前来做这件事,让林家在松口气的同时,迎来网上的噩耗。” 叶董说着兴奋得再也坐不下去了,抬手把那资料收到随身带着的商务包里,问:“梅女士还有什么需要提点老朽的?” 梅晓楠微微颔首道:“姜果然是老的辣,叶董显然深谙其道,只要按你的说来,这事情就稳成,我就坐等佳音啦。” “好,到时候一定请你喝庆功酒!”叶董连连点头站起身。 梅晓楠也跟着站了起来,和他握手道别。 送走了叶家父女,梅晓楠也驱车回了自己的老巢,一天办成这么多件事情,确实让她兴奋不已。 再说林家的客厅,四个警察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水果差不多要见底了,终于看到管家领着一个老者从外边走了进来。 那老者一进大厅就颇有古风地拱手谢罪:“各位警官久等了,我是林玄玉,桑红的外公。” 老罗在看清进来的正是武术界的泰斗林玄玉之后,也慌忙起身,一叠声地道歉: “林老,实在不知道桑红竟然是您的外孙女,这叫什么事儿啊,有所冒犯,敬请包涵!” 其他的三个警察在听了老罗刚才介绍的林玄玉的事迹和成就,也都神色恭敬,早就站起身跟着老罗的身后。 “客气什么啊,知道你们都是吃着公家一碗饭,受差遣做事,就是本分,你们能特地送她回来一趟,知会一声,老朽就感激不尽了。” 林老客气地请他们重新坐下,老罗死活换了一侧的位置坐了,坚决不肯再坐主位,大家都推让着让林老坐了。 他们才又重新坐下,果盘点心撤去,热腾腾的酒菜就被人端了上来。 “各位忙活了一下午,这都到了饭点儿了,办公也要照顾一下身体,来来来,十年修得同船度,能坐在一起吃饭,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请大家务必不要推辞。” 林玄玉亲自把盏给他们倒酒。 管家在一侧陪坐,间或给他们介绍菜色,席间气氛极其融洽。 再说那菜流水席一样地往上端着,都是平时吃不到的精细菜色,加上有善于察言观色的管家作陪,说学逗唱的功夫好的不得了,四个人几曾经历过这样的待遇,身不由己就放松了起来。 这一吃竟然就吃到了晚上**点。 老罗看看时间,有些为难地说:“林老,今天这盛情款待实在是无上荣幸,可是职责所在,我们必须要回去了,能不能唤来桑红,不然我们无法回去交差。” “呵呵,去叫那丫头来吧,”林老对管家说完,又笑着对老罗说,“不给各位增添困扰,只希望看着老朽的面子上,好好关照着那丫头,她父母不在身边,她妈又体弱多病受不得惊吓,回去和你们李局长说,这事情一定要尽力地压着,我会找人私下里和解的,到时候必有重谢,明天我就去专程拜访他。” 林老很客气地拜托。 “林老客气了,这话保证带到,桑红过去,不会让她受什么大委屈。”老罗说话极有分寸。 很快就有人过来端上了醒酒茶,桌上的杯盘狼藉瞬间就收拾干净了。 只见管家恭敬地带着一位衣履俨然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桑红垂头丧气地在他身后跟着。 老罗一看大吃一惊,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把b市的著名律师闫磊给请到家里来了。 闫磊显然和老罗是老相识,他很客气地和老罗握手道: “你们辛苦了,我是桑红的辩护律师,请出示她的拘捕令。” “只是例行上传,验明正身之后,拘捕令才可能审批下来,你怎么问这话,故意装糊涂?” 老罗神态严肃,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酒量大,而且他是那种越喝就越精神的那类人,从容应对,毫不含糊。 “呵呵,桑红年龄未满十八岁,没有拘捕令,有她的律师和监护人作保,保证警局随传随到,她是可以不跟着你们去那地方。” 闫磊说得一派轻松自然。 “未成年?”老罗看看桑红,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未成年怎么就能搭上宋书煜那样的精品男? 闫磊递上桑红的身份证,让他验明时间。 “哈,不过差了那么十天半月而已。”老罗捏捏那证件,显然不可能是临时伪造的。 他无奈地把身份证还给闫磊:“可是,这样空着手回去,我们怎么交差啊。” “不会让你们为难的。”闫磊说着拿出三份材料,一份是桑红的直接监护人桑大伟的委托书,写着委托林玄玉担任监护人的责任;一份是受聘于桑红的律师协议;还有一份是签着林玄玉和闫磊大名的书面材料。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罗有些不解。 闫磊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以拿着这三份文件回去交差,作为律师,我必须保护委托人的利益,她尚未成年,什么都没有查清楚,还可能是诬告; 她进去了,说不定这一辈子的心理阴影都无法消除,你们比我更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还有,她这特殊的身份,媒体要是得知她进了那里,平时无风还想掀起三层浪,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老罗接过来三份文件看了看:“那么我就拿着这些回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了解第一手材料是律师的职责。”闫磊很诚恳地说。 “这就好,这案子还处于保密阶段,我们也都丈二摸不着头脑,你不知道刚上任的局长,很难糊弄的,估计你也是生面孔,早点去联络一下感情,很有必要。” 老罗一听他要跟着去,当然乐得省力气、受话头,压力顿时就散去了。 刚刚上任的西区公安局局长李斌正面临着莫大的压力。 桑红这个案子是受害人的下属直接投递到b市公安局刑侦科的。 公安局长一听说涉及到部级官员的大案子,自然不想接,立刻就传来了四个区的分区局长分忧,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案子,都是出力不讨好的,自然都相互推诿,都连看卷宗都不愿意看,生怕涉嫌泄密。 李斌却在听说原告是恶名在外的叶太岁的手下,还涉及到什么海上谋杀案,立刻就想到了桑红海上遇险的事情,又联系到寻找不到景甜和莱利的下落,不由心神一凛——会和桑红有关吗?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几个家伙都在诉苦着手上那些正在抓着的大案子,抽不出人手之类的话。 局长把目光移到了一直沉默的李斌身上,突然抿唇一笑:“李局长,不如这个案子你就接了好了,你看大家都忙得抽不开身。” 李斌站起来敬礼道:“谢谢局长信任,属下一定会把案子妥善解决的。” 局长大喜,一番鼓励,一番叮嘱,其他的分局局长也都笑着说了一番恭维的话,都觉得这家伙是刚刚当上官,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不小心就烧到了自己的头上,还在沾沾自喜哪! “这个案子到此为止,我已经把它列为一级保密,为了保密有关人物我都不敢透露,大家也都不要费什么心思去猜了,这是密封的卷宗,你回去后一个人好好参详了,顺便也把两个被告待会警局,好好地关照着,这事情为妥善解决之前,坚决不能让不良信息流露出去,影响了领导的威信,让别用用心的人阴谋得逞。” 局长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密封严实的档案,神色慎重地交给李斌:“这个东西只有我和手下刑侦科的科长看过,我用党性保证,绝对不会泄密,你一定要好自为之。” 李斌看着他的慎重的姿态,分外恭敬地接了档案袋:“我一定不负领导的期望。” 然后几个人就都一起告辞离开了。 李斌顾不得回家吃饭,直接就开了车带着那两个原告,回到警局,交由专人妥善保护。 看了卷宗,被告果然是桑红! 他给宋书煜打电话,被王小帅告知正在忙,一会儿给他回过去。 李斌食不知味地急得团团转,过了饭点之后,又把那两个原告细细盘问一番,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两个人都很心甘情愿地住在警察局内的临时客房,接受着两位警员的全程陪同保护。 正在等着宋书煜回话,在这之前,李斌一筹莫展。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号码竟然是屏蔽的。 他挑了眼梢,就按下了接听键盘,只听手机里边传来了一声经过电磁干扰后的声音: “我知道海上谋杀案的凶手是桑红,她现在正在xx街xx巷,如果你不派人过来把她请入警局问案,我会选择把这件事披露给媒体。” 李斌闻声快步往外走,直奔通讯科,一边沉着地说: “你要相信政府,媒体除了推波助澜地混淆大众的视线,毫无积极作用,最终的事实真相,还是需要我们去实地勘察做出判断,请不要言行过激。” 他已经走到了通讯科,那些工作人员一看到他的神态,连忙就开始连接设备,往他的手机上插。 “目前我还是愿意相信你们的,但是我现在要看到警车带走她。”那边的人显然意识到监听,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李斌一看手机通话时间的现实,靠——五十九秒! 负责追踪信息源头的警员无奈地摊摊手:“信号中断,通话时间太短,无法追踪定位。” 李斌冷着脸沉吟半晌,转身走到重案组的办公室,喊了有经验的老警察老罗,避过人叮嘱了两句话,就让他带着人和车去抓桑红去了。 当然桑红的背景和宋书煜的关系,和林家的关系他都只顾得说上一两句,担心那个疯狂的家伙真的就做出过激的言行,就催着他们走了。 老罗经验丰富,从他的言辞里轻易就能领会到他的意思,所以,对于抓桑红也不是那么热心,不过是借机把信息通知给被告,让被告有所准备而已。 ------题外话------ 谢谢莉莉宝贝的催更,这就先发上大家看着! 爱之求索 2222章 对不起 律师闫磊和警察一起去见李斌去了,林玄玉很恭敬地送走了他们,回头才有机会细问桑红详情。 原来,他正在和律师闫磊商量遗嘱的修改方案,就接到了家里人的电话,正在纳闷有什么样的大事会这样时候喊他一定回去,闫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只见他挑了一下眉对林玄玉说:“怎么是你家的人?” 说完就笑着接听了,电话里管家只告诉他警察要把桑红带到警察局去。 闫磊当即就拧了眉头,沉声说:“稳住他们,我一会儿就过去。” 看着林老那迟疑的眼神,他说:“我和你一道回去,估计没有多大的事情。” 林玄玉挪揄道:“没有大事?没有大事咱们俩会同时间接到电话,还要一起回家?” 闫磊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去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起回了林宅,林玄玉过去陪客,闫磊在和桑红沟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桑红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头绪,只是说估计是有人怀疑她和一起谋杀案有关,目前可能有不利的人证。 林玄玉交代她有什么话一定要和律师实话实说。 桑红知道到了这样关键的时期,犹豫了一下,就把事情经过和真相给他毫无修改地复述了一遍,她的情绪和精神状态很糟糕,说话没有了平时的平和。 听得闫磊时不时地皱眉——这女孩子的情绪严重不稳定,他不知桑红今天经历的变故太多,还以为是受了海上经历的折磨,留下了精神隐患,不由充满了同情。 他是林家的签约律师,对这个家庭的新成员的基本情况,他的电脑里都有资料。 他看着桑红的简历,不由赞赏地点头,这女孩子的素质实在是好,能在那样的环境里成为这么出色的模样,实属不易,经历海上那么惊险的阴谋和风暴,都能幸存下来,她这么年轻,显然活下来的意义,绝对不可能是给叶太岁那样的败类偿命的。 把他们的家庭成员过了一遍,他就有了主意,当即就让手下整理出了相应的文字材料,电话通知桑大伟把他亲手签名的委托书,传真过来,收拾完稳住今晚局势的基本程序,时间就过了很久了。 他没有时间责备桑红当初回来时,为什么都对部队隐瞒那件事的真相,不然,部队如果有了初始材料的话,这事情就好处理得多了,现在再翻腾,桑红脱离不了故意隐瞒真相的嫌疑。 一切还是需要看到了案子的材料,才可能会有具体的对策。 闫磊打定主意,就带着桑红过去,用简单的方法,把她留在家里,自己跟着警察一起走了。 林玄玉和桑红一前一后默默无语地一起走到书房。 “丫头啊,怎么回事,你和外公说说。” 桑红无语地翻翻白眼,却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说不行,只好又把和闫磊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林玄玉一听顿时皱了眉头,伸手摸摸桑红的头,叹息道: 可怜的孩子,你肯定是为此担惊受怕了很久吧?我说你这精神自从回来只好,总是不那么好,别怕,这不赖你,外公会给你讨回公道,怎么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桑红的头一接触到林玄玉那温暖的大手,不由俯到他的膝盖上委屈地哭出了声:”我也不想杀死他的,可那个时候我真的别无选择,因为这我天天担惊受怕的,这事情还是出来了。“ ”别哭,你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好好地洗个热水澡,睡一觉,这事情交给外公来做好了。“ 林玄玉不由心下恻然,明白这一定是叶太岁的父亲在背后撑着腰,出面告桑红的。 既然找到了源头,他觉得明天很有必要和闫磊说说,让他去和叶董谈谈,可能的话,这事情私了最好。 桑红抬头抹了一把泪,摇摇头:”外公,事情还有更复杂的,今天下午,我……“ 当即又抽抽噎噎地把下午的经历给外公说了一遍,林玄玉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背后针对你的人是梅晓楠?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她这样大动作地对付你,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我觉得她可能是和叶家父女联手的,不然这蹊跷的事情怎么就接连得这么紧。“桑红肯定道,因为这是她的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可是,没有证据,就是你说的,你一转头,竟然连那个心理咨询室都找不到了,显然人家这圈套是专门对付你的。“ 林玄玉一方面为她劫后余生而庆幸,一方面又因为她的精神状况担心,此刻的桑红泪水盈盈,眼皮红肿,那憔悴绝望的模样,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外公,我有证据的,下午的时候,老郭明明开车把我送到了那个心理咨询室的楼下,我走进大厅之后,还回头冲着他摆摆手,让他去办私事了;我打电话到那边的厨房里,张嫂会喊他的。“ 桑红说得很肯定。 林玄玉问了她号码,然后拨通了,递给她。 桑红就说自己的手机掉了,问老郭在哪里,让他接听电话,张嫂一听是她的声音,连忙笑着说:”担心死了,下午六点多的时候,老郭曾经打电话,问你回来没有,说他在心理咨询室没有找到你,打电话也不接听。“ 桑红一眯眼,问:”老郭说他在心理咨询室没有找到我?他现在呢?“ ”估计还在那里等你,他说担心你会回去找他,你现在在哪里?“张嫂问。 ”我在外公家,你给老郭联络一下,让他回去吃饭吧,我今晚不回去了。“桑红叮嘱张嫂。 林玄玉瞅着她问:”怎么?“ 桑红摇摇头,翻开他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了秦洛水的电话,拨了过去。 秦洛水一听是桑红的声音,不由出口就很冲地埋怨道: ”喂,没有见过这么会耍人的,昨天晚上,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把你常去的心理咨询室内的小房间里按了窃听和摄像头,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你今天下午竟然连面都没有露一下,打你的手机也不接,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就不把我当人了?“ 桑红的心只觉得碰地一下坠落到了谷底,她绝望地闭了眼睛,平静了一下心情:”出事了,我的包包都收走了,人被警察堵着要带往警局。“ ”警局?桑红,你别吓我啊!“秦洛水一听顿时就为自己的恶声败气而内疚不已。 ”你的镜头里真的没有拍到我?“桑红哽咽着嗓子问。 ”拍到你就好了,怎么回事?难道你来了,在其他的房间里?那你怎么不及时地联络我?“秦洛水惊愕了。 ”别问我,什么都别问我,我只问你,你拍到了什么?“桑红说着,恍然不知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满布。 ”你别急,哭什么啊!我等了你一下午被放鸽子都没有哭! 我说,我拍到了你预约好的心理咨询师等了你一个多小时,让前台的工作人员联络你联络不上,然后,把排在你后边的那位患者提前约过去了,镜头上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很专业的咨询画面。“ 秦洛水也觉得问题有异,以为桑红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是因为他那难听话的刺激和警察的恐吓。 ”你在那家心理咨询室外边门口处设置了摄像头吗?“桑红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然有了,出入口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秦洛水连声说,更加确定了她可能是到了,却去了不同的房间内,不由更加懊恼了。 ”你看看门口的地方有没有出现过一辆黑色的尼桑,车牌号是xxx?“桑红问。 ”有,那辆车从六点之后一直在门外停着,我看到过。“秦洛水软软地问,他实在是又累又气却无处发泄。 桑红默默地想了一下,记得她进入那个催眠室的时候,特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的状态,当时开了手机的键盘锁,清楚地记得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三点二十八分: ”你把带子往前翻翻,看看三点二十分到四点之前的门前,有没有那辆车,把具体的时间给我说说。“ 过了一会儿,秦洛水回答说:”四点十分的时候,这辆车曾经在门外停了一会儿,和前台的服务员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开走了,到了六点多车子就又停在那里了。“ ”你现在在哪里?“桑红问。 ”我租了你隔壁的这个心理咨询室坐着,看着摄像头连接的显示器。“秦洛水说得很委屈。 桑红觉得心底的愧疚一点点地扩大,她叹口气道:”秦大哥,对不起,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以后我会给你解释,你也累了一天了,现在把东西收拾一下先回去吧,那带子一定要保存好,我这两天就会过去取。“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已经解释了了,谁让警察盯上了,能脱得了身?这号码是你外公的,我一看就知道,你在他身边,安然无恙,这样就好了,现在不早了,明天我过去把碟子给你送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大哥都会和你站在一边,帮你想办法的,安啦,好好休息啦。“ 秦洛水说完就掐了挂断键,然后对着黑了的屏幕叹口气:”劳而无功的滋味太恶心了!“ 说完他起身开了随身携带的工具包,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爱之求索 223章章 吐血 桑红挂了电话,伸手把手机递给外公,跌坐在林玄玉膝盖前边的地毯上,把头埋到自己的膝盖里,她的心绪紊乱得好像有闪电往里劈一样,痛得她头皮都一乍一乍的。 怎么一切都乱了套,而且这样的乱发,让她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漫无头绪,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寻找下手寻找突破。 林玄玉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用脚挑了桌子下边那个矮些的藤编凳子到她身边: “地上凉,就是铺了地毯,那凉气也会侵入身体的,去吧,去泡个热水澡,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外公,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桑红闷闷地说,连头都没有抬。 “小丫头,你一贯是个明理的,知道什么事情都是精神气撑着的,那家人明明知道这状是搞不赢的,却非要去这样做,一方面是作为骨肉亲人,尽一份心来吊慰死者,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你舒畅,你要是就这样被他们打击下去了,不是更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林玄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却觉得她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更是心痛不已。 “外公,我这头痛得要裂开了,你帮我用电话联络宋书煜,我要和他说话。”桑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好好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你别哭了,组织一下自己要说的话,不然他忙里偷闲地接听了,你要是委屈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多让他担心。” 林玄玉说着探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翻着宋书煜的号码。 有了拨通的声音之后,才把手机递到她的耳边,桑红伸手接过去,耐心地听着,也慢慢地抬起来头,滴——滴——滴——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她的心却越来越忐忑。 终于那嘀嗒声成为一叠声的忙音,没有人接听。 宋书煜呢?在干什么? 王小帅呢?在干什么? 这样晚了,两个人竟然都在忙吗? 桑红看了手机屏幕,狠狠地又按了重拨键…… “急什么,他这段时间忙得吃住都在单位里,估计是实在抽不开身。”林玄玉柔声地安慰桑红。 “外公,你觉得这样的话有说服力吗?”桑红哀哀欲绝地抬头望着林玄玉,脸上泪水纵横。 林玄玉低头一看她,只见她那小脸一副病弱的苍白,一片水光,两汪红色的黏稠的鼻血从她那精致的鼻子下涌出来。 他暗叫一声不好,弯腰蹲到桑红的面前:“乖,别瞎想。” 他的双手温柔地放在她的头上,轻柔却坚定地把手指放在她的头皮上,帮着她按摩止血,他的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捏着她的鼻梁往上捏,桑红柔弱地对他笑笑: “这样好多了,我的头又有知觉了。” 林玄玉恻然,他把手移到了她的双肩上,轻轻地搓揉了两下,帮着她放松止血,然后顺势抚上了她的眩晕穴位,轻轻的按压了几下,桑红舒服地咧咧嘴,一点点地闭上了眼睛。 可怜的孩子! 林玄玉忍住泪,拿出丝巾帮她擦拭那流出来的鼻血,沾了茶水帮她把小脸收拾干净。 他端详着桑红那渐渐沉静下来的小脸,说不出的难过,这丫头到底是什么命啊,小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这日子眼看着苦尽甘来,这打击怎么越来越无法想象了! 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跟着宋书煜的身边,气质凌冽,甜美中透着男孩子一样的洒脱,那双黑葡萄珠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狡黠地眯眯眼,似曾相识的五官轮廓,鬼精灵的小模样,让他一瞬间就亲近了很多。 看看她现在,自从和宋书煜确定了关系之后,她就快速地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味儿,少女的甜美一天天地浓郁起来,哪里能想着到,有这么多的打击就在前边等着她呢? 如果不是宋书煜的名声地位,她何至于活得如此的累? 她这么急血攻心,显然是太在意这场风波对她名誉上的损害,显然她在害怕影响宋书煜和她的婚事。 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他第一次觉得聪明不好,他甚至希望她和那些粗笨的被宠坏的小胖妞一样,傻乎乎的,让家人宠着就好。 他的瘦如竹节的手指搭在桑红的脉搏上,静静地扣着她的脉,检查她的健康状况。 出这点血对桑红的身体来说,并无大碍,甚至还有好处,她今天淤积的不良情绪,都会为这些带着毒素一样的血液带出来,情绪会好一些。 忽然他眉梢一凛,不可置信地皱了眉头,抬头看看客厅落地的梨花木大钟,仔细地卡了时间再去号脉。 他怅然地叹息一声,这脉象似乎有怀孕的迹象,胎相不认真听,几乎听不出来,这模样,她顶多怀孕一个多月。 天可怜见的,她这一个月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林玄玉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儿。 外边的帮忙家务的两个女人,进来收拾客厅,看到祖孙俩在地上一蹲一坐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 正要出声询问,只见林玄玉回头对她们做了个悄声的动作,都连忙闭上了嘴巴,把手脚放得轻柔些。 “你们两个人分一个人去把那个软躺椅拿来,另一个去把她的房间铺盖收拾好,让她回房睡。” 林玄玉悄声地吩咐。 两个女人应声而去。 …… 宋书煜、王小帅还有好几个重要领导以及保镖此刻都在卫生部属下的高干医院里呆着。 这几天因为欧阳清柏的加入,进展还算顺利,系统一点点地在他的指挥下进行着不断的调整,试验,在大家的团结协作之下,在今天下午终于成功合龙了。 在场的人都悲喜交集地看着那个呼啦啦地以闪电速度变幻着的数据,拥抱欢呼都不足以表现他们的惊喜。 没有人看到这几天一直都没有脱离吊瓶输液的欧阳清柏正冷汗涔涔。 负责监测系统的工作人员在得到他的默许下,无比激动地把华威上市的电子申报材料放入系统中进行监测。 欢呼声渐渐地小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正在输入监测的数据吸引过去了。 都在紧张地看着它的强大效果,可是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那些数据还是没完没了地进行着,试想,此类商业策划案的审报,需要签署协议的纸质材料足足有几十斤重,剩下的都是用电子材料来补充的,真正的猫腻也是在那里隐藏着。 国外的审核程序很严格,即便如此,那些精于算计的金融学家依然有办法学会规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家的手段都是在一步步地进步着。 可是相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这一块简直就是一片毫不设防的处女地。 中国的市场经济现在正处于不规范的恶性膨胀期,无数的经济泡沫,让人看不清经济发展正蕴藏着极大的经济危机,一切的经济方面的审核控制程序,都不成熟,那些奸商们钻着政策的空子,谋夺走了难以计数的国家资产和人民血汗。 终于,屏幕上的数据出现了静止,上边显示着——审核通过四个绿色的大字。 那几个大字似乎在嘲笑他们一样,在屏幕上一闪一闪地。 啊——懊恼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大厅里是可怕的沉默。 宋书煜也不可置信地瞪着上边的数据,怎么可能,华威上市的案子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 可是明明知道有问题,却就不出来,这让他怎么都受不了。 他把视线转向了欧阳清柏。 欧阳清柏半靠着宽大舒适的软椅,眯眼望着那凝固的屏幕数据。 半晌,他默不作声地低了头。 手指在腿上的无线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 寂静的大厅里听不到一点说话声,只有他手指敲击键盘的轻微的咔塔声。 “欧阳先生,你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再这么工作了。”身边负责全程陪同的医生不由提醒道。 欧阳清柏恍如未闻。 那医生哀求地看着宋书煜,让他阻止他这样费心劳力的行为。 宋书煜站得离他最近,看着他一会儿凝眉沉思,一会儿奋指如飞,他能看到他脸上那不断涌出的汗水,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欧阳老师,要不,你说着让他们来做好了。” 宋书煜近前半步,拿着丝巾帮着擦去他脸上的汗水。 欧阳清柏连顾得上理睬他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儿地在打出一串一串的程序。 那些站在大厅里的人都默默地仰望着那大屏幕上飞快地出来的一串串的数据,明白他绝对是在对程序进行更细微的数据设限,这些数据设计的方面和专业术语,好几个程序师都觉得很陌生。 宋书煜也放弃努力了,大家都明白,这样复杂的编程不能打断,有些灵感和思路如果被打断了,就再也捕捉不到了。 这样足足有四五十分钟的样子,欧阳清柏手指的动作停下了,他快速地操作这浏览了一下自己刚刚输入的程序,略微修改了几个地方,然后手指用力地敲击了回车键,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只见屏幕上的数据又开始飞快地变幻了,约莫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数据:九十五点五分。 “这是什么意思?” 宋书煜问。 “我——细化了里边的加密程序,为审核的电子数据进行打分,这个数据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并没有通过,它里边有四点五的隐藏慎密的数据包,被高手用绝妙的手段伪装了,我们需要做的是破解它的数据包,才能知道里边到底隐藏了什么机密。” 欧阳清柏说了这番话,有些轻微的兴奋,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红色,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胸口,从上到下地一下一下地往腹部按压。 “我们能不能直接把案子打回去,让他们自己整改,这里存了档案,等他们整改后提交,如果出现了异常,我们的突破点是不是就多了很多?” 宋书煜想着大家累了这么久,这个程序能监测出来问题就算是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很多人都如强弩之末,不想让大家再累下去了。 欧阳清柏轻微地摇摇头:“一定要找到数据包,把那些条款调出来,对里边的数据进行详细的侦破,按着程序的规定,九十五分就能通过,不借着他们轻敌的机会暴露出的这个破绽,他们只需要做稍微的一点点改动,就能瞒天过海了,那时候想揪住就回天无力了。” “为什么不能把程序设置为一百分通过呢?”宋书煜问。 “设置为一百分的话,就没有能通过这个程序的案子了,我们的目的只是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并不是阻止有益的国际间的商业活动; 如果让所有的案子都通不过的话,这程序就失去了意义。” 欧阳清柏轻轻地很克制地低咳两声。 周围的人都了然地点点头。 宋书煜转身大声地把欧阳清柏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明确地指出了这个程序是成功的,强大的,接下来努力的方向,是针对华威上市的电子数据审核,来寻找那已经露出来的狐狸尾巴,找准痛点,才能痛打落水狗。 一时间群情昂扬,大家都用热情的掌声和欢呼声来庆祝这真正的胜利,用充满了热切的目光望着欧阳清柏笑,这才叫真正的专家,一招定乾坤。 欧阳清柏微笑着把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略过,大厅里渐渐地静了下来: “说句实在话,大家真的很了不起,这套程序,比当年我参与研制的那套数据复杂了很多,很强悍,用的时间又这么短,简直称得上是奇迹了; 中国人是一个擅长创造奇迹的生生不息的民族; 能和你们这些了不起的专家们一起工作这几天,是我的荣幸,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们的国家是相对落后些,我们的经济建设是起步晚了点,可是,我敢说,要是因为这些就把中国当成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羊,那就错了! 因为有你们这群有担当有志气有热血有爱国情操的人才在这里站在,众志成城,洋鬼子想要谋夺我们国家的财产,那是痴心妄想!” 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很多年前我走出了国门,是带着学习新知识改造新中国的梦想出去的,谁料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参加那个绝密的研究项目,被禁令十多年不能回国; 忍受着思乡思亲的煎熬,等我能回来的时候,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了,这身子骨能在临死之前,为国尽这些绵薄之力,我也算死得瞑目了; 接下来的工作对大家来说,都不能算是什么问题了,就辛苦大家继续努力; 感谢国家给我这样的报效祖国的机会,感谢大家对我信任和支持,国家富强了,中国人的腰杆才能真正地直起来!” 欧阳清柏说完,抬手示意身边的那位医生把自己扶出去。 他依恋地对大家挥挥手,然后说了告别的话,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一出会议室的门,宋书煜跟在他的身后把门关上。 “你进去忙吧,出来送什么。”欧阳清柏对着宋书煜说出这句话,就是一叠声无法克制的咳嗽,一直咳得弯下了腰,像要把心都咳出来一样。 宋书煜连忙伸手搀扶着他,让医生脱手从随身的医药箱里给他取药。 欧阳清柏直起身,那咽喉一甜,压制了很久的腥味脱口喷出,一直飞溅到对面的墙上。 雪白的墙壁,嫣红的血,璀璨得如同滴血的杜鹃。 宋书煜瞪着那染着血痕的图案,瞪了下眼睛,对身边发愣的一群人说:“救护车上的推车,楼顶的直升机,快!” 周围那群站立着保镖回过神,有人跑出去抬推车,有人过去倒茶水,宋书煜小心地扶他坐到走廊的椅子上。 等欧阳清柏终于咳嗽得住了声,这才眯眼看了看,眼神凄然又沉静:“怎么这么不小心,弄脏了墙成什么样子。” “欧阳老师,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了,留些劲儿顶住了。” 宋书煜的眼睛涩涩的,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一直说不碍事不碍事的,这模样估计是到了晚期了。 “欧阳先生——”那医生看到水送来了,连忙给他递过去进口的速效止血药。 “匹配的骨髓找到了没有?”宋书煜转头问那医生。 “找到了,总共有两个符合的,一个是普通的匹配骨髓,一个竟然是——是——”那医生看着欧阳清柏毫不掩饰地笑了笑,“另一个是同源骨髓。” “什么!”欧阳清柏乍然一听,觉得是不是刚才咳嗽得太很了,出现了幻听。 “你没有听错,是移植后几乎不存在排异反应的同源骨髓。” 那医生笑着对他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欧阳清柏喃喃低语,“转而矛盾又热切地抓了他的手问有没有可能搞错?” “怎么可能搞错啊!是真的,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听说不久前已经有人用你的资料在xx军部队附属医院查找过,不然,全国各地有资格建立骨髓移植数据库的省级医院,排查着没有十天半月就出不来结果,怎么可能这么快。” 那医生借着空挡给他说这些小道消息,显然很困惑。 ------题外话------ 谢谢亲亲29299564 清秋一荷 hongbao飞飞 xufengzhen00 投的支持票! 莉莉宝贝57,群号是91440930; 以后投热度票票的亲们请注意——不要再投三分四分的票票了,很打击水水的情绪,要不就投5热度,要不就不要投了,真不明白,明明喜欢看的,还费工夫投票,为什么要那样啊! 爱之求索 224章章 病危 “什么是同源骨髓?”宋书煜看着欧阳清柏的神色,想到了他和岳母林青燃的过往,不由留了神,细看欧阳清柏的眉目,确实和桑红有些神似。 “就是直系血亲。” 那医生看看欧阳清柏神色带着莫名的笑意和淡淡的忧伤,一副百感交集的样子,以为他是得到这样的消息太过高兴了,就开口给宋书煜解惑。 宋书煜掩饰了心底的震惊,对欧阳清柏笑道:“那就好,我负责联络志愿者的事情,你就在医院调整了状态,安心地等着手术好了。” 欧阳清柏沉默不语,他似乎尚未从这样个信息中苏醒过来。 虽然突然听得自己竟然还有亲骨肉流落人世,那种枯槁如木的心情,突然就生出那么一抹渴望来——青燃,他和青燃竟然也有孩子吗? 那个眼神锐利、运拳如风的小丫头,她身上流的有他的骨血吗? 他从不曾这样的无措过,见过林青燃后知道她生活的很好,结婚生子,一家人和和美美,他心底的惆怅和忧伤并未减少,不过那些隐藏心底的内疚也渐渐地淡去。 他开始庆幸自己老去无牵挂,能坦然地面对死亡的时候,竟然得知这样的消息,他从来都很理智,一生中也就经历过林青燃一个女人,他没有那么多的风流债,让他去猜想,他很确定,如果他有骨血后代,那绝对是他和林青燃的。 空落落的心里忽然就有了点念想和渴望,就像无垠的晦暗的天空里忽然飘来两只漂亮的风筝,让那死寂一片的天空顿时显得灵动而又生机,在他的视线里优雅优美地飘荡。 他很想很想再看看那个小丫头,很想看着她那黑漆漆的狡黠如小鹿儿的明眸,很想…… 他想做的事情很多,可是口腔里的腥甜味儿让他的心一点点地凉下去,他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对她们现在的生活是多么大的冲击,对那个照顾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的男子,将是多大的打击! 青燃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当年他的家人坚决不同意他和青燃的婚事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有先天性的遗传心脏病,担心她把那病弱的根子带到欧阳家来。 他对不起她,已经给她带来了上半辈子的艰辛和泪水,难怪上次相遇时,她欣喜之后,就对他那样冷淡,换一个泼辣一些的女人,估计早就劈头盖脸地一顿控诉或者恶骂,恶骂估计也难以消解那份被抛弃的痛楚和绝望吧! 死了就死好了,何必再去伤害她们? 还有刚刚这个医生说的话,既然已经找到了,军区医院,如果是大哥清柏找到的话,估计早就喜气洋洋地通知他了,他的骨髓电子数据,只给了大哥和张云萍。 那么,想想桑红是她的儿媳妇,让她突然成为一个私生女的身份,闹得沸沸扬扬,张云萍显然已经预料到了那严重的后果。 思及此处,欧阳清柏抬手用力地抓了宋书煜的手请求: “宋部长,我郑重地请求你,不要再为我寻找移植骨髓的人了,那事情既然已经压下过,就请继续保密下去,我这人在治病这一块上,思想很保守,多年缠绵病榻,实在是受不得那种疼痛,这事就到此为止,我这身体我知道,住院疗养些时日就无碍了。” “欧阳先生!”那医生显然对他的表态无法接受。 欧阳清柏坚定地对他们摆摆手道:“我这病拖了多年了,就不要劳民伤财地大动干戈了,我看很多病号,本来可以活得不错的,一动手术,很快就完了,这样的大手术对身体的破坏实在是太大了。” “你这免疫力低成什么程度了,还需要破坏?连输液都不能了,针头扎破的小孔都能让你的血流个不停,不是你年轻的时候身体底子好,怎么可能撑得到现在?” 陪护的医生这几天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强撑着力挽狂澜,对他不由肃然起敬,他很不客气地挪揄他,显然觉得他对自己的病情和程度认识不足。 “有破才有立,现在的医学水平很发达,这样的手术,成功的案例很多的。”宋书煜安慰道。 “你可以住院疗养着,这样的事情是自愿的,看志愿者的态度,其实,这种缘分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你为了国家,累成这般模样,多少让我们尽些力,到时候,你见见志愿者,再做决定好了。” 宋书煜说得很委婉,既没有拒绝他的请求,更没有答应他,只是告诉他,他心里所担心的问题,到时候见着了再做决定不迟。 欧阳清柏听他说的这种方法,隐隐觉得他一定是猜出了什么。 他侧头望着宋书煜,宋书煜温和地说:“咱们国家你这样的人才简直是比大熊猫还珍贵,你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着回到祖国大干一场吗? 你很清楚,这么多年你扛了过来,为的是什么! 死亡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可是,活着——活下去,对你的意志和忠诚才是最高的考验,国家需要你,筹建商界的数据长城,更是离不开你。” 欧阳清柏刚刚坚定的决心,在他的殷殷期待下,有些动摇了。 他苦笑一声:“人都是自私的,我何尝不想……” 他苦涩地抿抿唇,咽下了喉间上涌的腥味,他的心底还有这那么一丝丝的挂念,他多想再看看那个用拳头抵住他肩膀,看看林青燃的背影,又看看他之后笑得有些狡黠的脸,原来,他们一家三口,在那家古雅的私房菜馆里,也曾经那么的亲近过。 “一定要保密,同时更要看志愿者的态度,如果稍有勉强,请千万不要委屈了人家,该死的人很快就会入土为安,干嘛再搅和得活得好好的人活不成?” 欧阳清柏怅然又凄然,如果不是当年面对爱情和前途,他选择了后者,他现在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人生长恨水长东!时光能够倒流,该多好啊! 这个世界缺少了他欧阳清柏照样运行,可是,那个柔弱的年轻女子带着身孕,缺少了他这样的可以依靠的人,是不是整个世界都坍塌过? 他觉得心底那股热腾腾的躁气又来了,就闭了眼睛和嘴巴,静心让自己别再咳嗽了。 宋书煜侧头看着这个病弱的人,清矍瘦削的面容带着儒雅的学者气息,他所有对生命的领悟和智慧,被病魔折磨着全都退缩到了那双睿智明亮的眼神里,凝聚着,一旦他闭上了那双光华夺目的眼睛,顿时就显出来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常见的枯槁之形。 他觉得这才是真正了不起的男人,什么事情都把自己的需求排在最后,连面临难得的意料之外的生存机会,也先想到了对林青燃母女的冲击。 无论他和岳母当年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散,面对生命,所有人都应该尊重。 病号滑轮车终于被保镖飞快地推了过来,宋书煜侧头轻轻地对欧阳清柏说: “欧阳老师,我扶着你躺上去吧?” 欧阳清柏没有说话。 医生一看他的模样,神色大变:“他又晕了,你们动手把他抬上去。” 宋书煜神色一凛,果断地把胳膊从他的腰后伸了过去,轻轻地环住,另一个保镖连忙过来托起了他的腿,两个壮实的年轻人轻易地就把欧阳清柏抬了起来,放到了滑轮车上。 滑轮车被飞快地推到了电梯上,电梯门早就有人按开了等着,众人井然有序地把他推了进去站好,直奔顶楼,那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漾开了,舱门边是光滑的金属斜板,滑轮车被推了进去,然后飞机起飞,直奔卫生部中心医院。 宋书煜他们看着飞机离开,就从楼顶下来直奔停车场,开了车一路呼啸着直奔医院而去。 医院的专家早就候着了,欧阳青柏一到,马上推入急救室进行抢救。 宋书煜他们赶到的时候,手书已经开始了,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医院专门接待他的院长,说不出的热情关切,一再保证,凡是病人送进了这里,医院就会承担绝对的信任和任务,绝不可能懈怠,让他带着人回去。 宋书煜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道:“他是晕倒在工作的岗位上累的,家人亲朋都没有在这里的,所以,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们。” 那人无奈就让人专门腾空了一个高档病房,让他们临时在这里休息。 宋书煜松了手,表示了肯定和景仰之后,把他轻轻地推走了,不打算说什么。 到了半夜的时候,还没有抢救了过来。 宋书煜觉得内疚极了,如果欧阳清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是他让人把欧阳清柏从n市医院的特护室弄过来,活着把人家请来了,却让他吐血昏迷地躺着离开,这叫什么事儿啊! 急救室门顶上方的红灯亮着,一点都没有将要变化的意思。 宋书煜和王小帅他们一群人都在外边等着,他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用手搓揉着困倦至极的面颊,沉默不语。 他坐着,身边的那群手下当然只能站着了。 刚刚医生说的是在b市xx部队附属医院,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母亲张云萍,她隐隐似乎说过欧阳清柏有病什么的,当时他事情多,没有细听,更没有心思去问,现在他这么前后一琢磨,就明白了——一定是张云萍让人把欧阳清柏的骨髓电子数据,拿到了那个医院部队庞大的数据库里找,通过骨髓匹配之后,确定了是桑红。 然后,她就直接压了下来不提。 他明白母亲这样做,当然是为了桑红好,这事情确实难办。 现在找谁问问确定一下呢? 他认真地琢磨着。 “小帅,我的手机呢?”他抬手摸摸口袋,想起为了不影响研究大厅的紧张工作,凡是进去的人一律都不准那手机的。 “哎呀,来的时候匆忙,只顾着担心欧阳先生了,没顾上带; 嘿嘿,头儿,你一贯军令如山,我们谁进去还敢带手机啊,都在办公室里隔着哪,我现在就过去取。” 王小帅一排脑袋,显得很懊恼,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宋书煜有些头痛地摆摆手:“算了,这么晚了,消停点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别乱跑了。” “那——万一错过了什么电话,会不会耽误事儿?”王小帅有些为难地站住了。 “这么晚了,耽误也耽误了,不差这后半夜。”宋书煜不想多说,指着身边和对面的位子让他们都坐了。 “头儿,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盯着,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你就去隔壁的这个病房里眯一会儿好了,你太累了,这两天我们都还都两班倒着休息,你愣是从头撑到尾,没有歇息过,铁打的人也搁不住这样使唤。” 王小帅小声地劝导他。 宋书煜听了他的话回过神,他侧头看看他们:“你们还两班倒着去休息好了,我过去也睡不着,浪费时间。” 几个人跟着宋书煜早就明白了他的脾气,当即就很有默契地一部分留着原地,一部分走的医院专门为他们开着的空病房里休息了。 “头儿,你去吧,我保证比你盯得更认真,看看你的精神,别把自己给熬出毛病了,谁还能帮欧阳先生找匹配的骨髓呢。” 王小帅不死心地劝导他。 “就是,现在这半夜三更,当然不是给人家志愿者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明天估计你就要忙了,没有精神,很耽误事情的。” 另一个保镖劝说道。 ------题外话------ 谢谢莉莉宝贝57的钻钻! 谢谢hollyzhuu ]懒人有懒福2亲亲的五热度票票和支持票! 明天母亲节,下午给妈妈购买生日礼物去了,呵呵,码出的字不够多,明天努力补上,惭愧地爬走! 祝天下做了妈妈的女人,节日快乐! 爱之求索 225章留 留言 225 宋书煜果断地抬起手做了个别再说话的姿势,就在那个凳子上坐下,闭目养神,不再搭理他们。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王小帅就对站在宋书煜那边的人摆摆手,让他们都悄声地过去休息,一会儿这一组轮换,本来都是配合很默契的人,一个手势就明白了。 大概三四点钟的模样,手术室上边的灯终于变成了绿色,睁着眼睛瞪着看的王小帅连忙侧脸看看宋书煜,犹豫着是不是告诉他一声。 宋书煜垂着眼睑,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终于,听到了门锁轻微的咔塔声,宋书煜那眼睛倏然睁开,吓了王小帅一跳。 前边依次出来的都是端着各种器皿工具和绷带的护士,他缓缓地站起来,里边的医生一脸疲劳之态,终于都走了出来。 一抬眼看到宋书煜那严肃站立的姿态,不由愣了一下,打起精神来:“宋部长,怎么您没有去休息?” “怎么样?”宋书煜微微地点头,一副担忧不已的急切模样。 “病人暂时情况稳定了下来,不过,不容乐观,这病拖的时间太长了,能进行骨髓移植是最好的治疗途径,不然,就只有这样耗着等灯枯油尽了。” 医生叹息医生摇摇头,虽然见惯了生老病死,可是这个患者还是让他充满着同情,能让国家这么看重的人物,怎么就能病成这样程度呢? “他现在苏醒过来了?”宋书煜挑眉轻声问。 “是,不过,给他输了催眠剂,他太累了,需要休息。”医生肯定地回答,看着他的姿态,以为他想要和欧阳清柏说话,连忙客气地阻止。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们医院了,他醒来后,按照部级待遇给他安排陪护和餐饮,同时给他做手术之前的各种测试,做好动手术的准备。” 宋书煜严肃地拜托道。 “不是说联络不到志愿者吗?” 那医生小声地问。 “怎么?”宋书煜凝眉问。 “他们今天下午——不,现在来说,应该是昨天下午了,有关人员找到匹配的骨髓之后,采集来志愿者的基本信息,就有人开始拨打上边留下的手机号码。 可是,竟然一直没有人接听,后来就关机了; 再动用内部资料查看,志愿者已经在部队里申请退伍了,没有其他任何联络方式; 你知道,中国这么大,一个人退伍之后,流落到哪里都有可能。” 医生犹豫着说了基本情况,不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 “不是说发现了两名志愿者都符合要求吗?”宋书煜问,他当然知道什么原因。 “一般来说,有同源骨髓,剩下的那个就不会予以考虑。” “为什么?” “同源骨髓几乎就是续命的灵药,植入患者体内,没有排异反应,效果极好; 另一种风险就太大了,任何一点点的排异或者细微疏忽,都可能什么劲儿都白费了。” 医生裂了下嘴,显然觉得他的问题有些没常识。 “这样啊,那我想办法搞定志愿者的事情,你也累了这么久了,赶紧去休息好了。”宋书煜客气地和医生握手道别。 宋书煜又留下了四个人在这里陪护,叮嘱他们一定要尽职尽责,还有,在医生开口说他能见客之前,除了他的亲人,谁也不准进去探看。 宋书煜回到家里,最重要的压力暂时地消除了,疲倦得几乎没有力气往二楼卧室内去,可是,想到那个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没有抱过的小女人,他的心里充满了渴望,充满了想见到她的迫切。 途经客厅的大沙发,周围再也没有关注他的视线,他那腿几乎就抬不起来,眼睛也干涩得几乎睁不开,只想爬在那沙发上休息一会,可是想到卧室床上的小女人,他不由抿抿唇微笑了。 努力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往卧室去,进了卧室的小客厅门,他抬起胳膊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还好是冷天,几天不洗澡也没有什么,关键是他现在连一点都不想动了。 他想到桑红那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和腰肢,想到她猫儿一样柔媚的叫声,身上开始燥热起来。 靠——这是什么理儿,精疲力尽了,一想那丫头竟然就充电一样地兴奋起来! 宋书煜低声地咒骂了一句,显然也对这种怪异的感觉缺乏体验。 他笑得有些坏坏的,就开始利落地脱衣服,外套解开了,随意地丢到鞋柜上,裤子羊毛裤小裤裤一道儿脱下,丢在门边,脱下羊毛衫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小客厅的中间,脱下最后一件贴身的衬衣之后,他窃笑着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卧室的门,潜入室内。 卧室很静,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连看都没有看,就能确定桑红那丫头不在床上。 她不在,没有那细细的呼吸,没有那香软的身体。 宋书煜悲惨地低呼一声,扑倒在床上难受地打滚。 “坏丫头——又回娘家住!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书煜磨磨牙探手拿去床头柜上的电话,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由有苦难言啊,这样的时间,把她吵醒了有怎么样! 他哀哀地低呼一声,无奈地放下了话筒,然后把头埋在了臂弯。 再没有一丝丝动静,他那眼皮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了。 等宋书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七点半。 他茫然地翻了个身体,看看自己一动不动地爬着睡的姿态,不爽极了,他抱着被子让自己的身体尽量舒服些,皱着眉头听着王小帅的喊声。 “头儿,上午要去部里,你昨晚交代了这个点让我喊你的。” 他伸着懒腰在床上滚了一下,直接下床,没有了那个甜美的小丫头,这床有什么让人留恋的! 快速地冲到卫生间里洗了一个战斗澡,换了套洁净的衣服,让自己看着精神些。 果然还是老了,想想二十四五岁的时候,连着一周不睡觉搞研究,也没有累到这样的程度,不过是四五天没有睡没有回家,竟然就觉得和桑红不见面好像是很久很久无数年之前的事情了。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宋书煜冷哼一声,鬼丫头,看我今天逮住你怎么收拾你! 王小帅竖着耳朵等在门口,没有听到说话声,知道桑红可能不在家。 宋书煜开了门出来,看到王小帅刺棱着白牙齿对他笑,吓了一跳:“大清早,你不去吃饭,竖在这里吓人吗?” “呵呵,你才吓了我一跳呢!这么快,都能把自己整成这样一幅上电视都毫不逊色的模样,头儿,你这效率越来越高了。” 王小帅笑着打趣。 “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宋书煜连眼皮都懒得瞭他一眼,自顾自往前走。 “系统顺利合龙,按计划你得去给核心领导组的成员汇报,安排在上午八点半到十点。”王小帅简单地复述了一下秘书处的安排。 “把这件事往后稍微推推,没有彻底地拿下华威上市的案子,这消息就先压下。” 宋书煜眼神一凛,没有比提前泄露牌底更让人讨厌的事情了,费了这么久的功夫,怎么可能会让事情功亏一篑呢。 “好,我这就去反馈给秘书处。”王小帅利落地答应,拿笔记下这些。 “华威的数据包已经破译出来两个了,他们让我把这好消息给你说说,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剩下的就能揪出来。” 王小帅又连忙说着接下来的好消息。 宋书煜眼睛一亮,一边下楼梯一边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还有挤压起来的十几份报表资料,需要你签字。”王小帅跟着宋书煜走向客厅,把手里抱着的一个文件袋给他打开,一一摊开在餐桌一侧空白的那头。 宋书煜接过他递过来的签字笔,略微扫视了报表的大标题,然后就在固定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你什么时候去把这些东西取回来的?” 他一边签字一边问王小帅。 王小帅笑得明朗: “呵呵,早一些的时候,我看了日程,你需要去院部去给核心领导组汇报成果,直接过去更省精力,就把这些重要的急需要解决的文件都给你挑了出来带回来,省得误了事;关键是去拿手机,没有手机就感觉和全世界都断了联系一样,太恐怖了。” “哦,有没有什么未接来电?”宋书煜问。 “有,刚刚还有卫生部的电话,说让你快点做好志愿者的工作,他们开始准备手术了; 还有昨晚林老先生给你打的两个电话。” 宋书煜一挑眉:“没有桑红的?” 王小帅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倒是有——有——” “有什么?”宋书煜不舒服地瞅了王小帅一样,那么干脆干练的男人,怎么说话迟迟疑疑地,让人火起。 “林老先生的号码显示下,有桑红给你的四次留言,你要不要听?” 王小帅说着把手机给他翻到了信箱那里,准备给他播放。 宋书煜眼角扫到王小帅那怪异的模样,知道他显然已经听过了,不由不爽地瞅了他一眼,横下心来,大不了让他再听一遍:“放吧!” “小鱼儿,你几天没有回家了?有没有扳着手指头数日子?为什么不接电话?有没有想我?你敢不想我,或者被哪个妖精勾了去,小心我捏死你——的小弟弟,呵呵。” 桑红那娇滴滴的笑声,带着掩饰不住的情绪,扑棱棱地从那手机里传出来,脆生生地极有质感。 “噗——”宋书煜刚刚咽下的那口饭不幸地进错了地方,让他咳咳咳地咳嗽了好几声。 王小帅连忙关了暂停,憋着笑去给他捶背。 宋书煜翻了一下白眼,觉得那老脸骚的不得了,他垂了眼皮:“谁让你暂停了?” “额——我是担心你咳嗽着,有些听不到。”王小帅憋着笑连忙按开了继续。 “宋书煜!快回电话啊——”桑红的声音好高,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转而沉默了片刻,又可怜巴巴地说,“我好难受,难受得要死了——”又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一副威胁的姿态,“你再不回电话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宋书煜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这丫头说话的声音太有喜感了,好像她就那个小模样在他的面前站着,由她的声音,不由连那脸上的笑容神情,连带着动作都能想齐全了。 有停了一会儿,她又说话了: “好了,书煜,不管你想不想我,我好想你哦,我都忘记你的声音了,都快要记不起来你的模样了,快回电话哦,乖乖地!” 这回是一副诱哄的口气。 宋书煜觉得这小丫头简直有着做口技演员的潜质,声音里带出来的情感太饱满了。 片刻,又是一句话,这次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副认命的姿态,她叹息一声,那长长的幽怨的叹息声,让宋书煜的心倏然就揪了起来,只听她说: “算了,我知道你忙,你就当是我放了三个臭屁好了,该怎么去工作就怎么工作,该怎么努力就怎么努力,全国人民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小我服从大我,你就努力工作好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宋书煜眼神愣愣地瞪着手机屏幕,笑得若有所思。 “头儿,你是不是现在打个电话过去?”王小帅问。 “说公事。”宋书煜不满地催他。 “……”王小帅口齿伶俐地给他把今天的日程安排给他说得清清楚楚。 “好,我记下了,你可以下去了。” 王小帅欲言又止,欲走又回头。 宋书煜诧异地盯着他:“还有什么事情?” 王小帅一咬牙从腋下拿出一个档案袋来,搁在餐桌上:“这是梅晓楠的材料,有空白点,这些天太忙,就没有顾上给你。” 有空白点?这意味着什么?她的档案被有选择地加密了? 宋书煜不舒服地拧了眉心:“把你该说的事情一并说完,滚一边去。” 王小帅十分不想说,却也不敢删了,只好厚着脸皮道: “确实还有没有说完的话,手机里也有梅晓楠的一个未接来电,留言的语言信箱里大致是说让你请她吃饭,呵呵,她这消息也太灵通了点儿。” 王小帅的话显然意有所指。 宋书煜没有说什么,开始低头加快了吃饭的频率,吃完饭要先给桑红打个电话,怎么能这么冷落她呢,然后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题外话------ 谢谢莉莉宝贝57的花花,谢谢邻家好姑娘的票票哦! 爱之求索 226章 思念 桑红到了凌晨五点多就醒了,怎么听不到军号声?她怔怔地顶着正对着的粉色幔帐,一时间有些小迷糊——这是哪里? 她很快就想起来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需要出操了! 这个地方好眼熟哦! 不要怪她记性不好,实在是因为这个专门为她整出来的房间,虽然进来过多次,却一直都没有一个人这样正儿八经地躺着睡过。 是在哪里呢? 她一骨碌爬起来,拉起柔软的粉蓝色帐帘,看到了房内古色古香的摆设,松了口气,明白自己是在外公家。 心情说不出的滋味,有些灰溜溜地难受,这时她看到桌上有些眼熟的老人手机,不由抿唇有了点笑意,外公想得真细致。 原来昨晚林玄玉把该问的事情说完,就过去看桑红睡得是不是安稳。 他把室内的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又小心地拍开了她的睡穴,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他一般晚上睡觉都很早的,那些知道他号码的人,也从来都不会选择在晚上给他电话,想到她醒来可能会有需要手机的时候,看看这么晚了,一时间身边又没有顺手的手机,就把自己的手机留在她一眼能看到的桌子上。 桑红拿起手机又滚到了松软的床上,看看上边,没有未接来电,她不由有些失望,他怎么连个电话都不回? 嘟着小嘴,不爽地把手机翻到已拨电话那里,轻易就找到了宋书煜的号码,重播过去,当然没有人接了。 于是就有了桑红刚刚被宋书煜和王小帅听到的那充满着少女娇羞和幽怨的一会儿一段情绪鲜明的留言。 当然不同的人听到那样的话,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至少在王小帅听起来,实在是气场十足,充满了预料之外的喜感——额,原来他们神威无敌的部长先生竟然叫小鱼儿! 原来亲密的恋人之间,话甚至都可能那样+那样说! 而对宋书煜来说,片刻之间,就能听出她一个人百无聊赖之际对他深深的思念和眷恋,这更勾起了他要见她的念头。 桑红一连打了四个电话,几乎是每个十分钟打一个,留了四通留言,又等了一会儿那手机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好彻底断了念想,他估计很忙吧,不然,怎么可能会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 回想昨天那么多的事情,只要一爬起来就要去面对,她真的不知道从何入手,难道她能找到梅晓楠质问她吗? 多可笑,别说她没有证据了,真的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环境里,她说什么呢? 问她为什么陷害自己?是不是因为宋书煜? 梅晓楠即使冷然地承认了,估计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 她有些丧气地缩了肩膀,把头窝在被窝里当鸵鸟。 更难以忍受的是,梅叶两家联手,事情要是想捂住,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钱财,更不要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捂得住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桑红急的要挠墙了! 宋书煜吃过饭之后,就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了桑红的事情。 张云萍一听他问这件事,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宋书煜三言两语地说了欧阳清柏对国家的贡献和重要性,当然着重强调了欧阳清柏这次病危主要也是为了帮他的大忙,这毕竟是他上任后做出来的第一个大策划,没有欧阳清柏的帮助,绝对会拖得更久。 “你什么意思,直说好了。”张云萍当然猜得出她这个本性纯正的儿子的心思问。 “妈——你听出来了?”宋书煜呵呵笑着打趣,然后说,“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就直说好了,如果桑红捐了骨髓,身份的事情弄得盖不住,媒体怎么都难堵住嘴的话,你千万不要变卦,那婚期无论出什么事情,我都绝对不会改的。” 张云萍一听儿子毫不掩饰地表态,无奈地叹口气道: “妈能说你什么好呢? 这事情到时候恐怕我们谁也掌控不了; 对咱们家来说,不过是损坏一点无关痛痒的皮毛——让那些嘴碎的人们笑笑而已,对于你岳父岳母来说,这绝对是重型炸弹,你可千万要想好了再做。” “妈,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处理的。”宋书煜拧了下眉头,是啊,做通了这边的工作,那边可就难了。 “唉,书煜啊,你不懂女人,桑红那丫头看着聪明伶俐的,正是因为她太聪明了,你的话怎么说,一定要斟酌好,那丫头看着明朗,其实心思很重的。” 张云萍连忙趁着他没有挂断之前,再次叮嘱道。 “妈,你知不知道你很啰嗦哎。”宋书煜笑着又说了几句让她注意身体,等事情闲下来就回去看她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宋书煜挂了电话,就拨通了桑红的号码,竟然连响声都听不到,直接忙音了。 他翻开手机看看早上听的电话留言上边的号码,竟然是林玄玉的号,估计她的手机是没电了吧,可是这都上午七点半了,也不知道开机。 他抿唇一笑,估计这丫头一定是生气了,昨晚到凌晨,都在等他的电话,一定是等得难受,故意关机了急他的。 他拨通了林玄玉的号码,桑红看着上边跳跃的宋书煜那黑色粗粗的名字,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接,急急他! 桑红瞪着那手机恨恨地想,可是,响了不过三声,她就耐不住性子了,算了,他那么忙,能抽时间回一个电话就不容易了,矫情什么啊! 念头一闪,她的手已经先于大脑接通了电话。 宋书煜一听接通了,又没有一点声音,就知道那边一定是那个小丫头在和他生气,当即陪着笑道: “红红吗?是我。” “你是谁,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桑红说着话带着娇嗔,声音却是软软的幽怨。 “呵呵,亲亲老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一会儿小心我过去揍你的小屁屁哦。”宋书煜一听她说话了,那熟悉的声音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暖意和放松,不由笑出了声。 “谁家的老公是好多天都不见影子?你能抽出时间亲自过来打我的小屁屁,我也是很乐意的,就怕你连打人家小屁屁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哪。” 桑红一听他这样亲昵地说话,满腔的幽怨顿时烟消云散,声音也带着明朗的掩饰不住的笑意。 “乖哦,你吃饭了吗?”宋书煜问。 “没有,还在床上爬着。”桑红不解地问,不明白他的意思。 宋书煜的眼前出现了桑红慵懒地爬着床上的小模样,顿时笑着说:“那就继续爬着,我估计二十分钟就会到了,你晚一会子起床哦。” “什么意思?”桑红神色一凛,嗅出了他的急色色的馋猫味儿。 “老婆,我想你了,你要是觉得大白天的能厚着脸皮带我去你的床上温存,你现在就起床好了。”宋书煜厚了脸皮直说了。 “你坏死了,怎么就想着那件事!”桑红的脸顿时被他调戏得满面羞红。 “不想那件事才不正常呢,你想想,我都多久没有抱过你了,好了,不说了,我现在就过去。” 宋书煜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和她道了别,就出了主楼,上了车。 王小帅陪着他一起过去,宋书煜看着停车场空了一块,看出少了老郭的车,就挑了眉随口问道:“老郭呢,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他?” “一直都是他陪着桑红去看心理医生的,现在估计跟着桑红一起留在林家了,看不出这小子这么尽职。”王小帅回话道。 宋书煜没有再说什么,坐到车上开始翻看梅晓楠的材料,越看脸色越阴沉,终于,他寒着脸把那些东西又都放回了档案袋里,这才开始闭目养神。 王小帅忐忑不安地琢磨着上司的心思,现在知道了那女人的大致情况,估计重温旧梦的心思会打消了吧! 宋书煜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闲人,对他来说,梅晓楠是过去式了,男人对旧爱,有的只是怜惜之情,或者怅然之感,很少能再把那个女人当成自己的,何况他这样什么都拎得很清的人,看了梅晓楠的资料,更不会有时间去分给这样包藏祸心的女人。 他在闭目养神,主要是仔细地打着腹稿,想着一会儿见到了桑红,该怎么和她说欧阳清柏这件事。 桑红挂了电话,愤愤不平地对着手机骂自己没出息,人家两句甜言蜜语的说着,她就忘了自己是该生闷气的,还真的就这样躺在床上等着他过来? 她抬手摸摸滚烫滚烫的面颊,她是很想他,真的很想,或许床上更容易坦诚相见一些,谁知道过了今天,等着她的是什么日子呢? 贪一晌欢就贪恋吧!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看到死期的绝症患者,反正没有明天了,什么事都顺着自己的本性来好了,矫情什么。 一会儿他来了就和他说昨天的事情,希望他能有好主意。 她想着昨天回来累得模样,肯定连脸都没有洗,连忙爬起床到卫生间去简单地洗漱一下,不然太丢人了。 她随手把手机放在刚才的那个张桌子上,看到上边又外公给她留的一张便笺,这是一张很古雅的白色类似宣纸但又比宣纸厚实很多的纸张,摸在手里有种柔软的布料的质感,上边写着堪比书法的飘逸字迹: “多言多虑,转不相应;绝言绝虑,无处不通。” 她有些纳闷:外公这是在叮嘱她什么,怎么写得这么玄妙深奥啊! 她连着读了三遍,才明白——这是让她什么都不要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安排的意思。 她叹口气站在卫生间的淋浴喷头下边,心里内疚极了,让年岁渐高的外公帮自己承担下这么重的担子,她说不出的惭愧和内疚,这更坚定了她一会儿要向宋书煜求助的念头。 宋书煜很快就到了林家,林玄玉早起外出,没有在家,管家看到宋书煜当然客气得不得了,说桑红昨天太累了,估计好没有起床,说着就要让人去喊。 宋书煜脸上带着纳闷之色,摆摆手:“我来的时候已经给她打了电话了,怎么还没有起床?估计真的累了,还是我去喊好了。” 管家觉得这样太不合礼数了,不过也清楚桑红一直都是住在宋书煜的别墅里,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住了嘴,王小帅看他欲言未言的模样,冲着宋书煜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笑着拉着他一起到客厅喝茶。 管家自然不会怠慢了他,陪着他坐了闲话。 宋书煜大步流星地往桑红的闺房里走,他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新奇感,想象不出桑红的房内是什么模样。 桑红洗完澡,换了件漂亮的绸子蚕丝棉睡衣,听得熟悉的脚步声,连忙跑过去开了门,藏身在门后。 宋书煜想要敲门,却觉得这门不像是反锁的,伸手一推,吱呀一声,那房门就开了。 他随手把门在身后合拢,反锁了,然后看着这布置得雅致异常的闺房,不由觉得林玄玉果然是很宠桑红的,这里的家具,一大半竟然都是保存得很完好的上等红木,这要是随便一个懂古家具的,不知道该艳羡到什么程度了。 “桑红?”他轻声地叫着,伸指撩开那粉色珠帘,哗啦的脆响声让他清楚地摸出来这珠帘的质感是真正的珍珠做成的。 他连顾上看一眼都不曾,含着有些邪魅的笑意一步一步走近那低垂着幕帘的古香古色的老式绣床,想到里边有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等着他,他觉得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题外话------ 亲们,知道大家等急了!这两天事情多些,不过已经过去了,水水明天保证万更,一定万更,莉莉宝贝57的催更票实在好想收到腰包里哦!可惜今天怎么都赶不出这么多字了!请大家多包涵,明天过过瘾! 爱之求索 227章 隐患 一点点地撩开那轻软的粉蓝色幕帐,宋书煜只看了一眼就有些想磨牙,这丫头——竟然又蒙着头睡觉了。 不会在被窝里偷笑吧? 俯身坐到床沿子上,探手很熟料地拉过垂在床头床尾的凤凰点头式样的挂钩,把那幕帘一左一右地挂了,第二个动作就是把手伸到了被子里。 咦? 他的手指有些疑惑地又忘了探了探,没有碰到活色生香的滑腻肢体,这形状似乎是两个枕头。 只听着一声轻笑,珍珠链哗啦啦地一阵碎响,只见桑红穿着软云的绸缎浅色睡衣,正站在那里对他笑靥如花: “还说想人家,人家站在门口接你都看不到。”说着她已经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 宋书煜瞧着她那沐浴后嫩绰甜美的模样,笑答:“不听话的小丫头,不是说了让你在床上等着吗?” 探手揽着她那细软的小腰,滑不留手,幽香若隐若现地飘入鼻端,他的声音变得喑哑,大手从她睡衣下摆伸入,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口中发出一种满足的叹息声: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嗯——”桑红柔软的鼻音无法遏制地从唇齿间溢出,片刻之间,已经被他手心的灼热烫得骨头都有些酥软。 谁说只有女人才有诱惑力? 眼前的这个男子,鹰鼻高挺,眉目含着迷惑人的深谙,薄唇嫣然,一副十分可口的模样,衬衣的领口都被领带束着,露出的一截结实的颈项,有着——有着一种禁欲的诱惑。 “小妖精,想死你了。”宋书煜说着含住了她那微微嘟起的唇瓣,一番温柔的吻舐,手指已经十分熟练地窸窸窣窣地解开了她的睡衣。 他视线低垂,炽热地略过那些让他燥热不已的娇嫩身体,不假思索地翻身把她按在床上:“乖,太想你了,不知道这些前戏够不够?” 桑红迷迷蒙蒙地任他为所欲为,只觉得凡是身体上被他碰到的地方,都充满着一种难耐的饥渴感,渴望他的手指停留的时间更长,给她更多的亲密抚触。 宋书煜看着她那迷迷蒙蒙的小眼神,邪气地一笑,就起身站在床边,哗啦一声解开了皮带,把自己的下衣往下蜕到了膝盖处。 桑红一定神就看到他那恐怖的状态,这才想起害怕来,手脚并用地往床里边爬。 “晚了,咱们刚好试试新花样。” 宋书煜探手抓了她的柔嫩的脚踝,轻轻一拉,就把她拉到了床沿边,直起身张口咬着她那莹润粉嫩嫩的脚趾,已经轻松自然地把她的身体固定在了自己的身体和床之间。 桑红惊骇地看着这个过于触目惊心的姿势,吓得小腿连连踢着蹬着,怎么可能摆脱那钢筋铁臂一样的牵制: “别这样,我怕。” 她柔声请求。 “怕了就闭上眼好了。”宋书煜笑着自顾自地忙着手上的动作,教给她掩耳盗铃的本领。 “我不喜欢这样的姿势。”桑红红着脸小声抗议。 “乖哦,管家和小帅都在客厅里等着我喊你过去呢!别浪费时间,不喜欢这个咱们就换一个好了。” 宋书煜说着抬眼看她,觉得这丫头水眸汪汪地小鹿儿一样地望着他,这样一幅柔弱的任人蹂躏的模样,让他几乎瞬间就不能自制。 还是不要这样刺激的好! 探手把锦被丢开,把她藏在下边的枕头拉过来放在床边,抱着她的小身子一翻身,让她面朝下爬了。 桑红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啊地一声低呼,就被宋书煜紧紧地贴着后背压着,恨得一低头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 “你把我的腰弄得好痛。” “只是腰被弄痛了吗?”宋书煜闷声笑着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片刻之后,一副完全可以出去见客的模样。 “你——”桑红气结。 “我帮你揉揉,这个姿势滋味挺好的,今晚咱们再试试?”宋书煜偷笑着伸手去帮她揉腰,指节一点点地从她的尾椎骨处向上轻按,又困又酥麻的感觉让桑红发出满足的音符,听得宋书煜面红耳赤。 “你嗯嗯啊啊个什么劲儿啊,好像我又怎么着你了一样,再敢出声,看我怎么折腾你!”某男觉得她这样的声音对他都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桑红乖乖地闭了嘴巴,怯生生地望着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还是不要爬着好了,这背部的线条太性感了,我怕控制不住,揉着揉着又压上去了。”宋书煜还是觉得这丫头怎么看都是一顿美味的早餐,让他胃口好好。 桑红翻了个白眼,一骨碌就下了床,跑到衣柜处穿衣服。 “你这几天的治疗状态怎么样?我怎么瞧着你的黑眼圈又上来了?”宋书煜关切地问。 “说来话长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听。”桑红说着取出衣柜里的衣服,拿在身上比比,让他帮着拿主意。 “你说;就这件好了,明艳一些,衬得你皮唇红齿白。”宋书煜认真地端详着,确定了她手里的那件半大的白色羽绒服。 桑红收好其他的衣服,开始穿衣服,外边传来了敲门声:“头儿,桑红,秦总也过来了,说是送录像带什么的,你们是出去见他呢,还是就让他把东西留下呢?” 桑红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很快就收拾停当了,又飞快地跑到了卫生间,把那红嘟嘟的小脸给用水冰冰。 宋书煜走向门口,忽然侧耳一听,不由满头黑线地抬手轻轻开了反锁的按钮,然后猛然一下拉开了房门,果不其然,秦洛水正是一副凑在门上偷听的姿态。 突然看到宋书煜开了门大刺刺地站在房门正中间,一副捉到了贼人的模样,靠——秦洛水不由很自然地收了自己那有些不入流的动作,上下打量了宋书煜,笑得摇曳生姿: “我以为要等上很久才会见到你哪!” 宋书煜的脸抽了抽,不知道作何反应,这句话暗示的意味儿太丰富了,可无论从什么角度理解,都很让他有些没脸。 “秦大哥,录像带来了?”桑红从宋书煜的身后走过来,伸手挽着宋书煜的胳膊,依着他笑问。 “这里哪,刚好书煜也来了,大家一起看,才可能会有新发现。” 秦洛水没有忽略宋书煜听到桑红喊他秦大哥时候的细微动作,分明是很不爽的表情,连忙笑着拍拍随身背着的男用商务包。 “什么录像?”宋书煜看看一侧好奇心旺盛的王小帅,显然他们是一样的心思。 秦洛水看看桑红,桑红一手扶额,无奈地摆摆手道: “你从你的角度来说,我再整理一下思路,昨天重复的次数够多了,烦。” 宋书煜怜惜地抬手揉揉她的头,对秦洛水点点头。 管家显然早就告诉过王小帅放映室的位置,秦洛水一边说,一边跟着他往那边走。 宋书煜凝眉沉思,这事情听着也太匪夷所思了点,他视线低垂,不着痕迹地略过桑红的小脸,这丫头显然不是撒谎的样子,难道真的是梅晓楠做的?目的何在? 进到了放映室,宋书煜又让桑红简单地说了一遍。 王小帅看看秦洛水看看头儿,知道这里没有他插嘴的地儿,就很认真地看录像。 录像拍录了整整一个下午,显得很冗长沉闷,其中除了老郭开着车出现过两次的镜头,其余都没有什么意义。 “看来这老郭是关键,红红,他昨天送你过去后一直都等着你吗?” 宋书煜问。 “没有,他总是有点私事要办,送我过去之后,按着我的治疗时间三个小时来说,他都会提前在我出来之前赶过来接我。” 桑红一边回忆一边说,她的目光也疑惑起来: “现在想来,老郭还真有点问题,昨天下午在车上,他和我唠嗑来着,说了些你们忙着研制什么程序的事情,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之类的,听得我心烦意乱的; 倒也没有注意到车子外边的环境和路线,说不定他就是故意扰乱我的大脑,让我疲惫起来,给他故意把我带错地方打掩护; 到了那里,他说有个老乡在医院住院,要过去看看,我就自己一个人上去了; 然后就发生这么一串怪异的足以让人崩溃的事情,我连包包手机都遗失了,压根儿无法和任何人联系,竟然还设计了警车在路口堵着我,这环环紧扣的,能量之大,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控的。” “这么说,老郭停在这录像上边的车,只是给自己打掩护的姿态,给自己制造在场的证据,让桑红的话变成荒谬的胡言乱语?” 秦洛水显然看过两次,轻易就能琢磨到老郭的目的。 “我也这样觉得。”王小帅点头应着,怎么老郭就成了梅晓楠那女人的爪牙呢?他觉得无法理解。 “洛水,老郭的这辆车下午第二次出现之后,就一直都在这里停着?”宋书煜阴沉着脸。 “是,我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地看了眼,在那里没错。”秦洛水应道。 “车里有人?”宋书煜眯眼问。 “你那车都有变态的车模,我怎么可能看得到?”秦洛水不能确定。 “给老郭打电话,现在。”宋书煜吩咐完毕,王小帅应声掏出手机打电话。 “呵呵,宋部长,你太低估自己的威慑力了,我估计那老郭早就逃跑了,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有胆子还在这里混?” 秦洛水看了眼宋书煜,觉得这事儿绝对是白费劲儿。 果然,片刻之后,王小帅无语道:“手机不在服务区。” 宋书煜沉着脸扭了扭脖子,沉声道:“让人开了他皮下植入的跟踪器,逃到哪里都给我拎回来,同时调查一下他家人的动态。” 王小帅应声道:“头儿,为避免走漏风声,这事情还是我过去做好了,车留给你,你记得两小时后你还有会议要开的。” 宋书煜点头看看时间:“好,我一会儿就走,你去吧。” 秦洛水看看桑红那精神有些萎靡的模样,关切地问:“昨天下午那催眠师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你的精神瞧着不是一般的差。” 宋书煜闻声也仔细地端详桑红的神色,只见她一副蔫儿吧唧的模样,小脸除了困倦,全然没有一点儿精神气。 心神一凛,诧异道: “刚刚不是还挺好的,怎么一会儿,你的眼睛就没精打采到这模样了? 那个催眠师对你做了什么?” “那个催眠师很邪恶的,他能掌控梦境,把我所有担心的问题,都用最悲惨的噩梦图像给我过了一遍,现在就是这样想想,我就能觉得出心里的难受和绝望。” 桑红有些烦躁地拧了眉心。 宋书煜正色道:“红红,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你很需要心理治疗,我这就再给你找合适的心理疏导师。” “切,心理疏导师?再被有心人利用了,桑红干脆就神经分裂了,你没有听出来,那梅晓楠能动用的势力有多大吗?” 秦洛水鄙视地瞅了某男一眼,怎么涉及到了老情人,这家伙就这么心慈手软了? “没人证没物证,那女人是能轻易动得了的?” 宋书煜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心里不爽地反问,怎么自己的女人,他比自己还着急?讨人嫌弃的家伙! “为什么动不了?这样的大动作牵涉出来的后果,桑红有多被动你很清楚,直接操纵着把那女人按照受贿罪给逮捕了,有人会有法子让她招供的。” 作为商人,秦洛水显然知道梅晓楠的手段,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只有空口白话的承诺谁会和她站在一条船上? 抓起来自然就消停了。 “老郭找回来,有个人证更靠谱些,小帅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林老估计是找叶家说事去了,这个时候动了梅晓楠,事情就没有转机了。” 宋书煜想得更周密,他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梅晓楠这个女人俨然就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个关键了。 “为什么不能杀鸡骇猴?叶家不像是有多胆大的。”秦洛水显然觉得梅晓楠要早点控制住。 “那女人的背景不简单,随便动不了,她不是能随意拿来吓猴子的鸡!”宋书煜第一次看到秦洛水和自己拧巴,觉得很意外,更多的是恼火,不由变了脸色。 “好了,这是你的事情,我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这贱嘴,干嘛没事给人添堵!”秦洛水说着站起身来,抬手对着自己的脸轻轻给了一巴掌。 转而对桑红笑笑道:“桑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人顶着,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安心地躲在外公的羽翼下养养精神,再糟糕,也不过是回到当初一无所有的状态,无所失就无所惧了。” “秦大哥——”桑红听他话里的愠怒,知道他生气了。 “我公司还有事情,你们好自为之,这碟子留这里,没准小帅找到老郭还能用上。”秦洛水说着转身就向着放映室的门口走去。 桑红连忙抓着宋书煜的衣袖晃晃,示意他出声留一下,宋书煜固执地抿紧了薄唇,不出一言,看着秦洛水的背影出了门,嘭地一声,门在他的身后合上。 “红红,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安排,你别急躁,养好精神等着做新娘好了,无论出了什么样的后果,我们的婚事都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宋书煜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对她保证。 “可是——”桑红嗫嚅着,说不出心里的恐怖,她对宋书煜这样的轻描淡写地表态,充满着难以言说的不安。 “没有可是,乖,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宋书煜正色道。 桑红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如果一个对国家非常有用的不可多得的人才正面临着死亡,而你有挽救他生命的办法,你会去做吗?” 桑红有些迷惑地眨眨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旋即忽然想明白了,担心又急切地打量着他的神色问: “你怎么了?你哪里出什么毛病了?” 宋书煜轻笑着搂住她,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解释道:“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又不是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出的仙丹!”桑红一听不是他,顿时松了口气,娇嗔道。 “那老头的仙丹不过是传说而已,但你确实有病人急需的东西,那个人活着,能够给国家挽回数十亿的经济损失,可是,他现在急需要移植骨髓,不然,他就只能躺在手术台上等死了。” 宋书煜温和地说着,一边捏着她的小手玩:“我的红红很善良,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桑红一听到骨髓移植,不由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是冷飕飕的疼痛。 她艰难地开口:“小鱼儿,你不要开玩笑,那个病人难道没有直系亲属,我都没有见过他,愣是看中了我的骨髓?” 宋书煜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呵呵,这是从志愿者的数据库里用电脑对比出来的,而且,捐献骨髓,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疼痛; 而是用科学的方法有效地动员骨髓和其他部位的造血干细胞大量释放到外周血液中去,从志愿者的手臂静脉中采集,并通过机器将造血干细胞分离出来,剩余的血液回输到志愿者的体内; 捐献骨髓干细胞既无碍健康,也没有什么危险,只需您付出——一点——一点勇气。” ------题外话------ 谢谢亲们carkytam、2006/zhu*、叶秀敏、379952879的票票,尤其是亲lindan871021 投了的3票,还有莉莉宝贝57和379952879的花花,今天一定加更!最少万更,嘿嘿! 爱之求索 228章 真相 桑红有些汗滴滴地看着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那殷殷期待的目光,让她有些无力。 “他是谁?” “他是一个爱国的中国人,叫欧阳清柏……”宋书煜简单地把欧阳清柏的事情和桑红说了一遍,最后说,“红红,这个人你救了绝对不会遗憾的。” 桑红嗫嚅着:“真的不会痛?” 宋书煜摇摇头道:“估计针尖刺入血管里肯定是会痛的,不过别怕,也不是说做就做的,你这两天的状态不够好,需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让医生确定什么时间合适。” “如果要是打断我的骨头抽取骨髓的话,我会从床上爬起来逃跑的;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只是针扎一下,我不会害怕的。” 桑红努力地笑笑,让自己看着放松些,宋书煜欲言又止,索性就闭了嘴巴,有些事情,知道了并不好,他会严密地封锁了消息,希望不会给她造成伤害。 “呵呵,我就知道我的红红最善良最勇敢了,要是打断骨头那么恐怖的程度,我怎么舍得你去受苦?” 宋书煜胳膊紧了紧,决定还是暂时隐瞒桑红她和欧阳清柏直系血统的真相。 “我给他移植骨髓,他就一定能活下来吗?”桑红有些兴致盎然,毕竟能救人的生命,又不需要太过冒险,她当然很乐意了。 “嗯,一定能,你的骨髓和他的——不会发生排斥反应,救活他的系数很大。”宋书煜努力地咽下去他们俩直系血亲这样的话,桑红的情绪这么不稳定,他觉得还是不要刺激她为好。 “怎么?”桑红看着他有些犹豫不决的神色,就仰头问。 宋书煜努力地笑了一下,低头勾了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唇狠狠地过瘾地吻了片刻,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我该走了,有点不舍得; 乖哦,安心休息一会儿,晚上记得回去,梅晓楠和叶家的事情交给我和外公,我会好好安排的,至于手术的事情,会有专人和你联系体检的,到了手术的时候,我会过去陪着你。” 宋书煜说着抱着她站起身,走到桌上放着碟子的地方,把碟子小心地拿起来:“会顺着老郭的线索揪出来问题根源的,还有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也会专门派人过去搜查取证; 把手伸到我的女人的身上,你说我怎么可能容忍?” 桑红觉得他的热量一点点地从身上抽离,心底是说不出的空虚,她笑笑地撒娇说:“你晚上也要早点回去,好久都没有和你一起吃过东西呢。” “好,我饿着肚子今晚回去陪你吃晚饭。”宋书煜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认真地对她说着悄悄话。 “我们拉钩。”桑红顽皮地伸出小指头,勾勾他的手指,和他说定了。 宋书煜看着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心里更觉得内疚了: “红红,那个系统已经完工了,还有点小细节问题需要费点功夫,完事了我们就去度蜜月,我觉得什么心理治疗意义都很寥寥,最好的心理治疗师应该是我,你太缺乏安全感了,我给你的时间太少,这回度蜜月,我一定好好地全心全意地陪着你。” 两人依依不舍地吻别,然后送走了宋书煜,桑红觉得心里空落落地揪着。 她晃荡到了餐厅,吃了些可口的饭菜,然后百无聊赖地在院里散步。 管家已经让人把桑红丢失的手机卡补办出来了,又给她换了个漂亮的粉色小米机,恭敬地递给她,又亲热地说: “桑红,你的手机卡补回来了,这个手机如果不喜欢,我再让他们去换一个来,你喜欢什么牌子的?” 桑红接过来看也不看地点头应了声喜欢,道了谢,转身就回房去,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身木木地把口袋里的老人机拿出来递给管家: “这是外公的机子,你给他吧。” 管家有些愕然,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远的背影,说不出的怪异——这丫头瞧着怎么气色那么差,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宋书煜大清早去她房里也没有超过半个小时,怎么能让她疲累成这副模样? 桑红回了房间,无聊地打量着桌上那个小巧的白色笔记本,手指顺着那个残缺了一口的苹果标志描画,然后意识到自己在失神,就无语地打开了电脑。 桑红搜寻到了老女人给她提供的那个网站,然后找到老女人的名字,进入了她的专题。 心理学真的是一门无比玄妙的学科,就说昨天给她恐怖的心理暗示的男子来说,他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心理阴影。 就像刚刚和宋书煜一起,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无限的难以掩饰的忧愁——她看着他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梦境里他对她冷笑的模样,他牵着梅晓楠的手戴上戒指的模样,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往日的安心和信任。 还有,她看着秦洛水,也觉得他美艳得高不可攀,笑容里尽是她揣测不透的意味,陌生得丝毫都无法亲近。 一句话,她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发生的身边的事情,和那个梦境一样,她无能为力,那种悲哀绝望的情绪她无法控制地弥漫在她的心里,让她生出天地之间孤零零的就她一个人的寒冷峭拔、孤独无助的悲愤。 这太恐怖了,桑红的手指开始颤抖,她的大脑很清楚真相——清楚她必须向老女人求助,她不想疯掉,不想绝望。 可是这样的情感她却无法控制,明明知道是坏人的刻意引诱和策划,她却身不由己地一步步地往深渊走去。 周围的一切都可能被那恐怖的未知的势力所笼罩,桑红压根儿不愿意再去任何心理诊所了,谁知道那里安排着什么样的悲剧事故等着她呢? 她飞快地组织了语言,写了电子邮件,把那个恐怖的男心理咨询师给她催眠的情况都详细地写了,然后发过去,告诉对方此刻自己陷入了黑暗情绪的泥淖里,浮浮沉沉,几乎无法自拔。 然后她就焦急地在哪里等着回音。 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进一步地在空想猜测里恶化,桑红随意地翻翻骨髓移植的事情,然后她看到了同源骨髓的问题——白血病大部分都是属于干细胞功能造血衰竭引起的,直系血缘亲属的骨髓移植,是最佳的治疗方案,不会产生排异反应的困扰,成功率极高。 桑红漂亮的猫儿一样的眼睛眯起,认真地读了又读,又换了几个网页,都是同类的信息。 她突然想到宋书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他知道了什么! 欧阳清柏!欧阳清柏!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桑红想着欧阳这个姓氏,努力地想到了欧阳萌萌的身上。 那天在舒云小筑吃饭的时候,妈妈的失态,和一个男子的出现,那个男子显然是欧阳萌萌口中的在国外的叔叔,欧阳萌萌的老爸叫欧阳清槐,他叫欧阳清柏,这也太凑巧了,说不定,这个生病需要移植骨髓的欧阳清柏就是欧阳萌萌的叔叔! 桑红那天看了桑大伟体检单的血型而产生的强大疑惑,顿时就有了答案,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确定欧阳清柏是不是她那晚见过的那个人。 她胡乱地打开桌上的盒子,露出小米手机那款漂亮的造型和大屏幕,她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抬手抓在手里,翻翻说明书,简单地明白怎么操作,然后就直接找到了通讯录,翻到欧阳萌萌的手机号码。 欧阳萌萌的声音听着很惊异:“喂,桑红,是你吗?怎么可能嘛。”手机里传来了欧阳萌萌那不可置信的声音。 “为什么不可能?萌萌,你出国的手续办理得怎么样了?”桑红问。 “手续办妥了,就是我叔叔临时有事,脱不开身;你找我什么事情?”欧阳萌萌语气不善地回答道,她当然知道桑红不会给她打电话叙旧。 “这样啊,你叔叔是不是叫欧阳清柏?”桑红问。 “是,怎么?”欧阳萌萌警惕起来,仿佛她有什么阴谋一样。 桑红顿时觉得头有些发蒙,她努力地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不怎么,我听秦青的叔叔说他在那边申请到了学校的宿舍,并没有在外边住,还有科系院校,我都打听清楚了,你要不要听?” 欧阳萌萌顿时喜形于色地笑道:“要听要听,桑红,我这就拿笔记下来,你怎么突然之间良心发现了?” 桑红觉得有些想呕血,有这样表示感谢的人? 这样的女孩子在外边可怎么活下去,连会掩饰基本的情绪都不会! 桑红一边为欧阳萌萌哀悼,一边祈祷着,这家伙千万不要是她的姐姐什么的,那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给欧阳萌萌说了她关心的问题。 “哦,我记下了,桑红,谢谢你,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能飞过去见他。”欧阳萌萌的情绪十分的激动。 “想起就去啦,犹豫不决可不是你的性子!”桑红了解欧阳萌萌那粗豪直爽的性情,不由笑道。 “你倒是够了解我,我也想去,可是,我叔叔……” 桑红打断了她的话:“你叔叔是不是有病了,需要人捐献骨髓给他,才能动手术?” “你怎么知道?”欧阳萌萌奇怪地问。 “现在高等院校里,在寻找这样的志愿者,我听说了,怎么你是他侄女,骨髓也不匹配吗?不会是怕痛吧?”桑红做出一副了然的姿态问她。 欧阳萌萌一听气得眼睛一瞪: “切,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我的骨髓要是和他的匹配就好了,我也想给他移植,可是,这是需要直系血亲啊啊啊,他都没有结过婚,到哪里去寻找直系血亲嘛,听说即便找到了能匹配的,如果不是直系血亲的同源骨髓,排异反应也会要了他的命的; 你知道我那个叔叔很了不起的,想来是国家知道他很重要,正在尽力地去救他的命吧。” “他现在在哪里?”桑红问。 “前几天来了几架直升飞机,把他带走了,知道是去了b市,说有重要的研究需要他,对了,你问这些做什么?”欧阳萌萌说。 “当然是为了你了,你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你叔叔有这么重要的事情脱身不得,你那手续批下来,要是等着他一起走,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你都不想想?算了,我还有事,该通知你的我也尽心了。” 桑红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就没有了兴致,只觉得自己的脸蛋发红发烫,头有些晕晕的要炸了——这么说来,这个傻大姐真的就是她的姐姐,而那个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太太太——荒诞不经了! 她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问个清楚,却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给吓呆了,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看看已经播出去的妈妈的号码,看看桌上狼藉一片的手机盒子说明书,合格证之类的东西,她觉得这样做事冲动,毫无头绪的人怎么会是自己? 林青燃那恬静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了耳边:“红红,你怎么突然想起了给妈妈打电话?有事吗?” 桑红紧紧地闭紧了嘴巴。 “红红,怎么了?不会是想妈妈了吧?呵呵。”林青燃的声音带着丝丝明朗了许多的笑意。 “是,妈妈,我想你,你和爸爸还好吧?”桑红艰难地开口问,那眼睛里瞬间就充满了泪水,她抬手擦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流泪。 “好,我们都好,你爸刚才上街了,红红,你的声音怎么了,听着好像有点感冒的样子。”林青燃担忧地问。 桑红只好趁机抽抽拥堵的有些鼻塞的小鼻子:“没有感冒,就是想你们了,你怎么不和他一起上街?” “我和街坊邻里拍闲话来着,看看你这丫头,巴巴地催着我们离开,现在又一个人哭鼻子,真让人搞不清楚你是做什么的。”林青燃叹息着说道。 “哦,我真的没有事,听听你的声音就好,好了,你继续唠嗑好了,我要上网玩了,挂了。” 桑红道声再见,就飞快地挂了手机。 她连忙把手机推得离桌面远远的——靠,这大脑怎么不管事了,什么动作都先于大脑做了。 桑红飞快地收拾着有些凌乱的桌面,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收拾好一切,她看到了老女人已经给了她一个回信,点开看看,只见上边写着一个号码,让她现在就用座机打电话过去。 桑红连忙抄了号码,拿起就往客厅的座机那里走,交代管家,她要是不从客厅里出来,就不要让人到客厅里去打扰她,她有事要做,千万不要打扰她,中午吃饭也不行。 管家看着她那急匆匆的模样,虽然纳闷她要做什么事情,有些担心,不过她在客厅能出什么事?于是就连声答应,为了避免自己有事离开无法做到始终如一,干脆就喊了一个人专门坐在客厅外边给她放哨。 桑红拿起话筒,拨通了那个电话,时候不大,只听老女人优雅得堪比催眠曲的声音:“桑红,是你吗?” “您好夫人,我是桑红。”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情绪几乎无法控制?阴暗消极的情绪充斥着你的大脑,你的行为也开始不受控制了?” “有这样的症状,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桑红一听她说的情况和她现在的情况基本相符,不由心底又有了一丝亮光。 “那位我们派去的催眠师教给你的抵抗手段,你都用上了吗?” “用上了一部分,显然没有什么效果。”桑红的声音很没有底气,她小看了那个恶毒的催眠师,一不留神就中了圈套,所以她觉得这件事里,自己的责任很大。 “呵呵,看来那个缺乏职业道德的家伙,段数极高,这件事不怨你,是我们对对手的估计不足,这样好了,我现在给你进行一个浅层的催眠,你稍微恢复一些精神,咱们每天一次,然后你抓紧时间,开始办理出国疗养的手续,赶过来好了,不面对面地看着你,治疗的效果估计微乎其微。” 老女人声音里充满了忧虑。 “我必须过去,在国内找著名的催眠师行么?”桑红犹豫着问,她觉得这样的时间出国疗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我只能提醒你,估计你可能会很危险,那种极少数的人掌握的黑暗催眠术,在催眠界来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败迹; 而你已经使用了极强的抗催眠技能,都没有能够逃过去掌控,按道理来说,你找的催眠师如果不是很强大,压根儿就无法对你进行催眠; 而且,失控的情绪一旦被知道底细的人利用,你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压根儿就无法预测; 我不希望你被人利用或者伤害。” 老女人的态度很严肃,她显然不希望自己失去一个好的志愿者。 桑红听得一愣神,靠,太悲催了,难道那个恶毒的家伙给她进行了催眠之后,还提高了她的抗催眠临界点,难怪她自己尝试的修身养性的小催眠技术,完全都没有一点作用。 “你有没有其他的有助于养心的招数,在我出国之前,我想能有什么我自己一旦发觉不对头的时候,就能尽快地让自己头脑清明些的小技巧?你那么忙,怎么可能每天都给我抽出时间来呢?” 桑红说的很诚恳,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认准了老女人,向她讨要活命的能耐。 “哦,这样啊,你说的有道理,我下去查阅一些针对黑暗催眠术的资料,估计会有些作用,然后再告诉你,我们现在开始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老女人看看手腕上的时间,她还有事情要忙,确实不可能会每天抽出时间来帮桑红,再者,黑暗催眠术对她来说,传说的成分居多些,她并没有亲眼见识过受过那类催眠的人的症状,只是书本上有所记载,或者生活中偶尔听到过这类事情引发的悲剧,推知而已。 她对于未知的东西一直都保持着浓厚的兴趣,于是老女人很诚心地帮着桑红,她也想看看这种接近于巫术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于是,老女人就隔着遥远的空间,通过电话线,来对她施行催眠。 桑红先是听话地躺在柔软的长沙发上,然后开了电话的免提,放到自己头顶的茶几上,听着老女人的指示,开始闭目养神,接受她的催眠。 她想到老女人竟然能用牙齿或者咖啡勺子充当催眠的法器,现在竟然又通过电话来给她催眠,果然心理学界充满了传说。 老女人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桑红的抵抗力,她很快调整了方法,时候不大,桑红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沉重起来,这就能入睡吗? 希望没有恶梦。 桑红这一觉睡得很久,一直睡到下午四点,才在老女人的法器敲击声里醒来。 她觉得一扫先前的萎靡之气,精神头儿好了许多。 她把这些症状和老女人说了,老女人满意地笑道:“这就好,这就好。”然后又把中间她睡着的时候,查到的抵抗黑暗催眠术的技能给她认真细致地解释了。 桑红此刻心清神明,记得认真地听着记着,自然少不得千恩万谢,说看看接下来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是不是出国疗养。 她出了客厅,只见外边管家已经急得团团转,看到她开门出来,打量了她的神色,笑着摆摆手人,让人到厨房把饭菜端过来给她吃。 桑红道了谢,也不推辞,难得的好胃口,她自然吃得很开心:“外公还没有回来吗?” “林老虽然没有回来,不过电话打过来问你的情况了,叮嘱我好好照顾你,说律师已经去和叶家的律师谈判了,很快就能谈妥,让你别在这件事上操心。” 管家看她终于问了,就连忙把憋了很久的话传达给她,因为林老告诉过他,要等桑红问起自己的时候,再告诉她,她不问,就不让他说,生怕影响了桑红的情绪。 桑红苦笑一下,道了谢,埋头吃饭,心里寻思着,不知道叶家会怎么狮子大开口地讨价还价,真是! 她觉得胃口顿时就消退了很多,又吃了几口,觉得饱了,就起身帮着收拾了客厅,出门回房间去了。 宋书煜回去开了会,忙得连轴转,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收到王小帅的电话,说老郭已经逃到了几千公里之外的边远的中朝边境线方向,问他是追过去还是等他到了朝鲜后联系让他们引渡? 宋书煜凝眉,这么快!不过是一天一夜而已,都能奔逃天涯,看来是早就有所准备啊。 “他唯一的女儿在韩国留学,他为什么不直接去那里找她,反而逃到那里呢?”王小帅又提供了一个信息。 “哦,这样啊,你觉得怎么做妥当?”宋书煜觉得忙了一天,他的脑袋蒙蒙的,觉得和熟悉这件事的王小帅相比,他几乎没有发言权。 “让我说,他女儿上的大学很好查的,派两个人出国找到她,守株待兔好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即便是老郭做了这样对不起您的事情,他也完全不需要这样焦急地潜逃啊,这速度,好像晚一步就见不着什么似的。” 王小帅若有所思地说。 “你是说有人拿什么引诱他?”宋书煜忖思道。 “不,老郭很难引诱动的,他图啥?跟着你连养老丧葬都有保障,他这年龄了何必亡命天涯啊!” 王小帅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但愿你说的是对的,好了,就按着你说的去安排好了。”宋书煜虽然觉得被手下背叛,心里很愤怒,可是,愤怒并无法解决问题,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一点他很明白,就把这件事丢给王小帅让他做主了。 “头儿,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会不辜负你的期望。”王小帅很快表态。 宋书煜不置可否地挂了电话,手机还没有往桌上放,只听嗡地一声,竟然又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王小帅,随手接了,面无表情地问: “你又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呵呵,宋部长,我是晓楠,上午给你电话和留言,你都忙得顾不上理我,只好厚颜来又和你说话了,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呢?你可是老早就答应过我的哦?” 梅晓楠的声音带着轻微沙哑的质感,听得他精神一震。 ------题外话------ 谢谢懒人有懒福2、火柴人、gb1801亲亲的票票,还有火柴人的5热度票票,加更啦,感谢亲们哦! 爱之求索 229章 饭局 这女人可真够沉得住气的。 回国了这么久,开公司立项目,在b市上层混得如鱼得水,如果不是这次华威上市的案子在他这里卡了壳,她会不会压根儿就想不起他? 一种无法隐藏的失落感,笼罩上来,宋书煜沉默片刻:“你的消息太灵通了,不觉得吗?” “这话有点火药味哦,在商言商,做我们这一行的,信息是命脉,不占了先机,如何能做成大买卖?喂,咱们说正事了,好多年不见,我在易云阁订了餐,咱们晚上碰碰面?” 话里是商量的语气,那不容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宋书煜思忖半晌说出来的话,让梅晓楠心里吃了蜜一样甜——他这态度也太亲昵了一些。 梅晓楠轻笑着应对自如,这情绪化的细微流露,让她看到了自己在他心里不一样的地位——是,他如果客气疏离地和她公事公办地说话,她还真的没招,可是,显然,他听到她的声音,和自己一样,都是充满了忐忑或者紧张,抑或急切。 这让她更期待了。 宋书煜心神一凛,也发觉自己和她说话的口气是太私人化了一些,不过他好像答应过桑红晚上回家一起吃饭的。 “这时间估计不行,既然说了我请你的,我自然会另找时间安排,再约了,我现在忙,回见。” 宋书煜被她那咄咄逼人的话逼得有些不自在,索性婉言拒绝了。 “书煜,你都说了请人家吃饭的,自然是应该按着我的时间来安排了,今天也是机缘巧合,我都不知道给你打过多少个应付了事的电话,好不容易能听到你的说话声,不准你推了。” 梅晓楠连撒娇的口气都用上了。 “不是推,我的日程安排很紧,一会儿就有座谈。”宋书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她解释,可是,那话就这么不经大脑地出溜出去了。 “一个小时都挤不出来吗?”梅晓楠有些失望的声音。 “连半个小时都挤不出来。”宋书煜拧着眉头,不知道怎么的,往日两个人相处的那些熟悉的场景人,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大脑里窜出来,让他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我想上天一定会给个机会的,下班前如果你能挤出来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希望你能赴约,今晚易云阁,别让我一个人困守愁城,虽然——虽然——我等过你无数次,现在不过是一顿饭,别让我等好吗!好了,七点半,不见不散!” 梅晓楠的声音带着浓郁的伤感,说完就匆匆地挂了电话,宋书煜听着嘟嘟嘟的忙音,觉得这女人怎么永远都是一副能吃定他的样子? 虽然她等过他无数次,是吗,她真的等过他无数次吗? 可是,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如果她用这些招数,只是为了让他能网开一面,手下留情,那绝对是把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往摧毁得一干二净了! 他愤愤然又怅然满怀地把手机啪地丢到了桌子上,开始埋头继续办公。 时候不大,秘书长过来说,安排好的下午约见的六个人,临时有两个脱不开身,现在外边候着的有四个人,说着把那四个人的材料放到桌上,每人十分钟的时间,问他可以开始面谈了吗? 宋书煜一挑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临时有两个脱不开身?” “虽然都是排了半个月的日程了,不过都是人嘛,临时有些病痛人情之类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秘书长觑着他的脸色,笑着小心地解释道。 宋书煜愣愣地问:“那么说,会空出二十分钟的时间?” “是这样的。”秘书长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这多简单的一道减法题,用问吗? 这也卡得太准了点,梅晓楠这是什么意思?他可不觉得这是老天开眼的事情,这女人在对他示威吗? “你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秘书长看着他那沉思着的模样,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可以开始了,你把这两个今天没有来的原因,下去调查清楚,明天放到我这办公桌上。” 宋书煜抬手松了松领带,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活到了他这个位置上,很多年他都没有感受过被人逼迫的滋味了,不知道梅晓楠怎么能轻易就能碰触到他的底线。 他真的不想主动地搭理她,那么经不起推敲的经历,他很不想把她怎么样,一个人活着,随着年龄增长,会发现很多珍藏于记忆的东西和人,越来越少,这时候,有些记忆就显得弥足珍贵了,不是说他对这个女人还有多少的旖旎遐想,而是,有她陪着度过的青春岁月,在记忆里十分鲜活,他舍不得碰触那段岁月。 不然单是她对桑红做出的事情,他已经该动手对付她了。 可是,她的动机呢?只是为了扰乱他的视线,就这么折腾桑红?他捉摸不透她的用心,如果是为了他?这显然更荒诞不经! 难道她千帆过眼,终于想起来吃回头草了? 宋书煜挑眉想要冷笑,眼角扫到了冷汗涔涔的秘书长,连忙集中精神:“好了,我简单地看看材料,五分钟后就可以开始了。” 秘书长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宋书煜竟然眯着眼若有所思地冷笑,半晌不说一句话,这让他觉得站在那里的片刻时间,都有些腿肚子抽筋了。 他应了声,退出门去,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这里的空调温度也调控得太高了。 迎面几个殷殷期待的人已经迎接了出来,探问情况。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住心神,简单地说了一会儿约见的时间和程序,安排得细致入微。 他的心里却不住地想着——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领导的时间很宝贵吗? 能被安排接见,这十分钟的功夫,有可能换来的是国家无数的让人眼红不已的项目拨款,能排上约见的名单,都是国内鼎鼎有名的实体大企业,他不明白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两个白痴,白白地浪费了这样千辛万苦地得来的机会。 好了,他很快就能知道原因了。 他站着和那四个人闲话了一会儿,看着他们按着程序来,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秘书处,把宋书煜刚才吩咐的事情传达下去。 宋书煜接见完这四个人,然后又快速地处理着桌上堆积的文件,他的眼睛时不时地往桌上的手机上游移不定,这女人太能惹人发火了,一个电话搞得他心神不宁的。 正在这样想着,那手机嗡地一声,有条短信就进来了。 他看看上边,竟然是梅晓楠的语音短信——“嗨,该下班了,我在易云阁等你哦,离你那里很近的,咱们都活到了这样的年龄,偶尔有个能一起回想过去,畅谈未来的朋友,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啊,等你噢!” 宋书煜觉得脸颊有些烫烫的,不可否认,他对她的声音很敏感,只是听着她这样说话,往昔的那些记忆如同长了翅膀的鸟儿,扑拉扑拉地就占据了他大脑的空白,他低估了梅晓楠在他心里的位置,只是听着她的声音,他就觉得眼睛抑制不住地发涩。 那段青葱岁月,谁没有过年少轻狂,谁没有过青春热血,当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只有着无尽狂妄的梦想的时候,在这个女孩子陪在他的身边,她见证了他的成长,更见证了他的脆弱和真实,他觉得,无论他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和成就,站在那个知道他了解他的女孩子面前,他都会变得无比的青涩和无措。 他曾经那么地忐忑着,把自己一切美好的都奉献给她,只为了博得她的欢颜。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梅晓楠就是开启他对这个世界女人感知的源头,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神秘又不可思议。 宋书煜觉得自己的心轻易地不再听从他的掌控,开始朝着她召唤的方向飘。 怕什么,她还能吃了自己! 他为自己的紧张羞愧不已,不得不承认,他清楚地记起来,她当初答应和他在学校那个紫藤花架边约会的时候,他面对着铺满了床的衬衫却怎么都拿不定主意穿哪件,最后他还是迟到了,远远地望着那个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的身影,他觉得整个视线里都是花香弥漫。 人生真的很有意思——让他充满着依恋,事业可喜,亲人可贵,女人可爱,虽然迄今为止,他只遇到过两个,不过,这足以让他明白女人对他的意义。 见就见好了,他真的很期待,十二年的岁月,她变成了什么模样! 宋书煜拿起电话通知了车队晚餐的事情,很快就有人先行过去安排了,他当然是等着静场之后,才会过去。 他现在的身份,私人时间和梅晓楠一起喝茶,无论他和什么身份的人一起喝茶,都会成为被人关注的新闻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随心而为,可是,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似乎都和梅晓楠脱离不了干系,他觉得见见她,也有这个必要。 易云阁里很冷清,连服务生的面孔都看不到。 宋书煜在恭迎门前的经理的带领下,进到了大厅,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梅晓楠的身影。 “梅女士在摘星楼等您,那里有着最好的风景和私密空间。”经理殷勤地小声说。 宋书煜拧了下眉头,真真觉得他这次见面安排,怎么弄都好像不对劲儿了。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跟着他坐上了电梯,跟着他的还有好几个随行的保镖。 摘星楼是这易云阁里最高的一个大包间,一般都是需要半个月的预定期,不过这次是梅晓楠预定的。 包间很大,房顶是玻璃做成的穹顶,上边镶嵌了很多璀璨夺目的星星,很有些自然又风雅的简单大气。 保镖们自然跟着进来,一字排开,面无表情地站着,这里他们早就进行了全方位的清理,虽然很好奇这个能让宋部长过来吃饭的女人是谁,不过他们都训练有素地板着脸。 宋书煜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包间,不打算走动,如果不知道她站在哪里,那一动还不如一静的好。 “书煜,进来这一群帅哥,我眼睛都不够使唤了,好在你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变化,不然我还真的找一会儿哪。” 梅晓楠从梅花浮雕的格物架后边的绿色藤蔓处走了过来,一身白色的露肩礼服长裙,颀长的颈项上挂着颗粒均匀光泽柔和的珍珠项链,衬得她肤色莹白如玉,走动时带着一阵香风,极好的绸子随着她急迫和欢欣的步态,乌拉乌拉地轻响着。 这声音是久违的,也是熟悉的,更带着让宋书煜梦里曾经百转千回的喜悦和明媚,冲着他扑面而来,他怔怔地站着看着她就那样情不自禁地伸展了双臂,朝着他微笑着走来。 梅晓楠紧紧地拥抱着他,兴奋地叹息着:“书煜,真的是你啊! 不是说了会在那里等我的吗?不是说了永远都不会把我弄丢的吗?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为什么不找我?非要我来找你?真是的——你还是那么倔强……” 她忘情地喋喋不休,抛出去一连串的问题,也不容他回答,仿佛她早就知道答案,或者她已经压根儿不在意答案,这一刻,她瞬间拉近了曾经逝去的那十二年的时空的距离,一下子就让宋书煜回到了旧日的时光里。 宋书煜感觉到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从他的心底满溢而出,不是没有怨忧的,可是这一刻所有的怨恨质问都仿佛烟消云散了,这种陌生的喜悦里夹杂着熟悉和陌生,亲切和尴尬,只剩下抱着面前这个女人的欣喜,真好,她还活着,还能见到,还能说说话。 他温情地抬手向下,拍拍她的背脊,尽量不让自己的手碰触她裸着的露在礼服外边的肌肤,有些笨拙地轻轻挣脱她的拥抱:“晓楠,你——可还好?” 经他这样一问,梅晓楠立刻就放开了他,开始上下地打量他。 他曾经是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现在依然能从他的身上看出让人信赖的力量和沉稳,曾经聪明活泼的目光变得沉静深邃,如同一汪陈年的佳酿,瞧着都让她沉醉,尤其是他现在望着她的模样,迷惘中透着淡淡的感伤,说话字节咬得很和谐,声音醉人,那份青春时候的勃发和张扬此刻已经内敛,让他显得儒雅又精干。 她这样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那心儿竟然就悠悠地一颤,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让她无比的眷恋,那个眼里只有她围着她转的男孩子,早已不再是昔日的青涩模样,她现在再也不能说他志大才疏了。 她曾经丢弃了一个怎么样的视她如瑰宝的男子啊! 宋书煜也认真地打量着梅晓楠,她充满自信地笑着,这笑容是他熟悉的,她的自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时光不仅没有消解她的这种魅力,反而又赐予了她成熟女性的优雅,这是他所陌生的,他记忆里那个大大咧咧又聪明自信的女孩子,此刻俨然是一个眼角眉梢都带着异样风情的妩媚成熟的女人。 他在打量梅晓楠的时候,梅晓楠也在仔细地观察他。 “既然今天的叙旧是我请客,咱们这开场白就到此为止好了,边吃边聊。” 宋书煜率先打破了沉默,做出请的姿势,率先向着隔断那边的餐桌走去。 “耍赖皮哦,明明是人家预定的座儿,怎么就成了你请客了!干脆这次我请,你还欠着我的一顿饭好了。” 梅晓楠丝毫都不见生涩,仿佛多年前和他吃饭争着付账时候的姿态一样。 “呵呵,你一开口就和以前一样。”宋书煜客观地评价道。 “你也是,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大男孩,无论我现在看你多少眼,记得多深刻,我这眼睛里看到的还是过去的模样,真奇怪了。” 梅晓楠纳闷地侧仰着头打量他,这样的姿态,瞧得宋书煜一阵心跳。 两个人入座,宋书煜扫了一眼她的姿态,只见她优雅地双膝并拢,微微倾斜到他这边一侧,长长的流水一样波动的裙幅下露出嵌着碎钻的高跟鞋,鞋跟如同小指头一般细细的。 他的手随意地示意了一下她的姿态,说道:“晓楠,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说实话,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我很少见到有女人能把白色的礼服穿出这样高雅又妩媚的效果。” 梅晓楠开心地咧嘴笑了,眉目生辉,和以前一样的阳光四射,她把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撑,双手交叉,虚虚地托着下巴,看着宋书煜说道: “没想到啊,十二年不见,你比以前更懂得欣赏了,我以为你会永远都喜欢那个像野孩子一样的梅晓楠呢?” 她的视线缭绕在他端着茶杯的右手上,他带着订婚戒指。 宋书煜顺着她的视线看看自己的手指,然后很自然地就移到了她端着茶杯的细长的手指上,上边什么都没有戴。 他又故作不经意地往她的另一只手上看,那双手皮肤柔润光洁,和整条手臂一样柔软洁白,堪比手模,可是上边空荡荡的,没有戒指。 “你看,你都要结婚了,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感谢我赖着你让你请我吃饭吧,不然,估计你连寻找陪你告别单身的朋友都没有。” 她笑得很沧桑,这一瞬间,宋书煜看到她低垂的眼帘下,那两道怎么遮都遮挡不住的细微皱纹。 “女士优先,你先说,当年为什么失踪?” “唉,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的,为什么山盟海誓都不能付出点耐心去等待呢? 也怨我,为了得到一次机会,就没有来得及和你细说,可是,我记得给你留了便条的。” 梅晓楠显然很清楚他问的是什么事情。 “什么机会?”宋书煜身体往椅背上边一靠,抽了只烟噙到了嘴里,并没有点燃的意思。 梅晓楠拿着桌上的火机,探身去给他点烟。 宋书煜瞥了眼她这么熟稔的动作姿态,抬手挡住了她的动作:“正在戒烟,这样过过瘾就成”,忽然又问了一句:“你也抽烟?” 梅晓楠也不掩饰,只是很随意地一笑,从包包里取出自己常抽的烟盒,取出一根点燃,袅袅的青烟从她的妖冶唇间溢出,细长的白色烟身配着她那纤长的莹润的手指,有种优雅的堕落的颓废,显得异样的魅惑,她的眼神也隔着烟雾变得朦胧起来: “怎么能不抽呢? 如果没有它的陪伴,那么多的孤独的日子,我该怎么度过呢? 说来话长了,当时我所在的报社里阿富汗常驻记者站里有两个记者牺牲了,临时需要替补,当时阿国正陷于战乱,没人愿意去,那时候年轻,充满着梦想和热血,加上又是试用期,担心着失业,又总想着大干一场,让自己为正义的事业出一份力,就果断地报名去了; 当时走得很急,回去收拾了行李,等不到你,就给你留了条子,你没有看到吗?” 梅晓楠说着,这些悠远的往事对她来说,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如果现在再让她来选择,她会到那贫弱无助的人间地狱一样的战场上去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她就会选择拒绝。 宋书煜摇摇头,他只记得他们俩似乎吵了几句嘴,过后,他出去找工作,奔波劳累了一天,投递了无数份简历,一无所获,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绝望地回家,发现家里就没有了她的东西,什么解释的字条,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他曾经仔仔细细地寻找过她留下的只言片语,希望从中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他想到那个大雾弥漫的日子,他是怎么满怀着绝望和懊恼后悔,在满大街地发疯一样地找她。 他甚至在想,如果她能回头,让他给家里的父母低头说明真相,他都不会再拒绝。 可是,他去她工作的报社里找,她刚刚到那里上班不到一个月,压根儿没有人认得她,没有人听说过她的名字,他哪里能想得到她竟然能出国到战乱的阿富汗去谋生啊。 “然后呢?”宋书煜觉得心里一紧,默默地打量着她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揣测着她在那里过的什么日子。 梅晓楠苦笑道:“然后——我发回来了最详实的战场资料,一直坚持到战争将近结束,再然后,我得到了一颗子弹还有三个月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的绝望。” 她说着微微地侧头看着自己的肩头:“虽然已经做过美容了,却舍不得消除全部的痕迹。” 宋书煜凝神盯着她那个雪白细腻的肩膀,只见那里纹了一朵银白色的小孩子巴掌大的雪莲花,核心的位置,俨然就是皱缩的肌肉团,他熟悉这样的伤痕,确实是枪伤。 他不由内疚地想:当她拖着病弱的身体回到破旧的阴暗的出租屋,发现那里已经住进了新的住户时,她该多么的孤独和绝望啊! “我——我——你知道那时候,我们俩关于很多的事情,都有很多的分歧,你离开之前的清晨,我们又刚刚吵过架,我以为你已经彻底地离开我了,而且——而且,我确实没有看到那张纸条,不然,你觉得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愿——不愿向家里求助来解决我们暂时的生存危机吗?” 宋书煜觉得压着心底的石头彻底地转变了味道,命运真奇怪,很多时候,当我们以为自己是受伤害的那个,满怀着怨恨和愤怒地惦记着那个人,想着再见到她的时候,该怎样地羞辱她报复她,可是,真的到发现真相的时候,竟然自己成了那个背叛的应该被怨恨的家伙,该死的命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有这么大的误会? 梅晓楠哀婉地向着他微笑:“你不用内疚的,是我太轻率了,都是年少轻别离,以为只要能活下去,以后就多的是能够相守的日子,谁能想到再回头竟然就找不到你呢?再见面竟然就到十多年之后呢?” 她那涂得纤长的防水睫毛上沾满了密密匝匝的晶莹的泪水,梨花带雨的模样,都无法比得上她此刻的凄艳。 宋书煜抬手把桌上的纸抽推过去,喉头有些哽咽:“我四个月后又去了那里找你,还是没有你的一点消息。” 梅晓楠意外地楞了一下,他们俩竟然又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吗? “我在病床上了躺了三个月,虽然有着报社的经济支持,你也可以想象那种生活,康复后我又做了不足一个月,刚好认识了一些志趣投合的朋友,就到美国发展了,改行学经济,后来做了经济类的记者。” “我在那里实在生存不下去了,就又回了国,开车出了车祸,像植物人一样躺着,然后——然后我——遇到了——”宋书煜想到了幼年的桑红,想到了陪着他度过绝望期的那个让他心疼的小丫头,不由懊恼地拍拍头,“我——对不起,我过去打个电话。” 梅晓楠诧异于他怎么忽然从回忆中惊醒,就听到了他正在用亲昵的口气和一个人说着话,大意就是他在加班,无法回去和她一起吃晚饭了。 谁会让他这样的和颜悦色?就是那个小丫头,那个乘虚而入的小丫头,原来她在那么早就占据的他的心,这才是他这么多年不找她的理由吗? 嫉妒和怨恨从她的心底升腾而起,她垂了眼皮,掩饰着那过于锐利的目光,拿出包包里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问了几句话,然后她就偷偷地拨通了那个号码,里边回音:“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抿着唇阴狠地一笑,手握着手机藏在裙褶里,开始不间断地重播。 片刻后,宋书煜满脸歉意地走了过来:“对不起。” “客气什么啊,又不是外人,好了,正好上菜的人也过来了,咱们边吃边聊好了。” 梅晓楠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甜美妩媚,笑得很明朗。 ------题外话------ 谢谢亲亲13065391155的五热度票票,晚安哦! 爱之求索 230章 紧逼 “你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到哪里都能找到好吃的东西。” 宋书煜拿起汤勺尝了尝她帮他盛的汤羹,品了品滋味,不由自主地喟叹着。 “你对味道鲜美的小鲫鱼情有独钟啊!” 梅晓楠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笑得很温柔。 宋书煜觉得,即便他们的外貌变化不大,可是气质已经愈发的卓然了,而且环境也会让他们做出很多的改变,就像她那有着空白段的个人资料,让他隐隐充满担忧,不知道那空白的部分会是什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成为一个足以爆破或者摧毁他们美好过往的液体炸药。 他迫切地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又有些隐隐的担心。 梅晓楠似乎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她抬眼看着他,说道: “我没有结婚,这并不代表我这十多年的感情都是空白的,我有男朋友,他是地道的美国人,当初我到了美国,一边打工,一边攻读mba,他那时候就已经毕业了,在业内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我在他的帮助下轻易就谋得了好职业,加上努力地打拼,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看吧,背叛了爱情的不是你一个,我们都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改变。” 她的声音里带着伤感带着无奈,带着惯性的嘲弄,气氛一时间显得微妙又苦涩。 宋书煜听着一点也不奇怪,国外单身的留学生,迫于生活和学业的压力,很多都是要不处着处着就成了夫妻,要不,女孩子出色一点的,就会找个老外嫁了,像梅晓楠这样的女人,一贯都是目光敏锐,手段利落,她能抓到一个孔雀男,他丝毫都不意外,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她的生活很稳定,并不可能会堕落到什么程度。 还有她的气质也显示出一个成功女人的特质,不至于就像个美丽的陷阱。 “哦,难怪你的英语口音那么标准,恭喜你了。” 宋书煜觉得梅晓楠的另一半竟然是个正宗的洋鬼子,心底是说不出的遗憾,说实在话,他觉得中国的女孩子嫁给欧美血统的男人,都显得体质太过文弱纤细了。 “怎么?我用英语和你说过话吗?”梅晓楠得意地笑着,捉到了他的语言背后流露的信息。 “猜——猜的——猜的——”宋书煜尴尬地摆摆手,他当然不会说,他曾经辗转得到过她作为战地记者的那些视频片段。 梅晓楠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瞬间就能把他的伪装看穿,这男人真可爱,洁身自爱得对女人丝毫都没有抵抗力,她的心里更觉得留恋不已。 “你一点儿都没有变,偶尔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都会结巴。”梅晓楠用近乎亲昵的口气说着这样的话,眼角睨着他,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地晕上赧然之色。 这样随意的话语和往日细节的重现,让两个人之间的芥蒂渐渐地消散开去,好像他们曾经的友谊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宋书煜努力地挣脱她的视线和纷涌而来的往事,岔开了话题:“你这次回来打算多久?” 梅晓楠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从边上的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宋书煜:“这是我的名片,收好哦,上边有我的私宅电话和手机;国内国外的都有。” 宋书煜双手接过名片,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自言自语道:“菲尔证券金融分析师,金融时报副主编。” 他把名片收入公文包里,忍不住赞扬她: “不愧是梅晓楠,干得不错嘛,不过,我很好奇,菲尔几乎称得上是华尔街的老大了,能走到这个位置上,我觉得你应该是凭着你的实力才可能得到了,毕竟,那里不仅是个白种人称霸的世界,中国人本身就很少,更不要说女人了,能跻身到那里,并且稳稳地成为亚洲新公司的代表被派驻过来,相比你的功绩也是很显赫的。” 梅晓楠听得宋书煜这样毫不掩饰的夸赞,粉白的面颊顿时愈加的明艳,她谦虚地摆摆手道:“和你相比,我这点小成就哪里值得一提。” 她说着拿起一侧的手机看了看,依然是在通话的状态,她不着痕迹地碰触了一下挂断的案件,把手机收入了包包里。 “别太谦虚了,我很好奇,我这里的情报,你是从哪里打探来的?怎么就能愣是能让我今天的日程空出了那个二十分钟,来让我评估你的能量呢?” 宋书煜问了隐藏于心的疑问。 梅晓楠看着他故作娇羞地一笑: “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哦!还不是你太难见了,我都送了名片排着约见很久了,总是被推到你们部里的其他领导面前,我都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愣是挡着不让我见到你,我一度还气得不得了,以为是你故意地躲着不见我哪!” 宋书煜凝眉片刻,就明白估计是王小帅从中作梗,当即虚弱地笑笑:“怎么可能,我要是知道你回来,不会避而不见的。” “就是,怎么说也算是老——朋友了,呵呵,我不过是充分地利用了回见的机会,多交了几个朋友而已; 很多信息是不需要直言的,只是只言片语的暗示,就能明白,对方也不能算泄露国家机密,我也不至于背上背叛朋友的包袱,至于今天下午的两个人,我不过是了解了他们要汇报给你的商业企划案,给他们指出了过于明显的致命伤而已; 换句话说,他们能蒙混过你老人家的慧眼,却跑不出我的金融策划师的火眼金睛,他们要是不精化调整企划案子,见了你,你也不会批的。” “噢——这样啊。”宋书煜若有所思地说。 梅晓楠看他那模样,不由诡异地对他神秘一笑:“所以啊,以后我要是改行当了侦探,这名片上出现了私家侦探所的时候,你也千万不要吃惊哦。” “这也太能扯了吧?”宋书煜有些不适应。 “老实地告诉你,我这次回国做的这么大的两项企划案子,其实压根儿我就没有打算让它成功。”梅晓楠很坦白地解释道。 “怎么说?”宋书煜诧异的拧了眉头,这是不是她今晚真正要说的话? “华威上市的案子确实是一招重拳出击,这是国有资产,盈利和前景非常好的国有资产,华尔街的那些巨头们都在瞪眼看着,一旦这样的操纵顺风顺水,那么接二连三的就会有新的跨国集团进驻,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借助先进的金融理念来略夺的机会啊!” 梅晓楠说着观察着宋书煜的脸色,只见他目光闪烁着认真和严肃,他对她点头,示意她继续。 宋书煜的手机不出所料地在梅晓楠估算的时间里响了起来。 他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拿起电话看了看,眉梢一挑,起身道:“我接个电话,抱歉。” 梅晓楠看着他走到远处接了电话,不由在想着那边的那个行将崩溃的小丫头会和他说些什么话。 那边桑红觉得自己的小宇宙都要爆炸了—— 她下午在网上又简单地查了一些和白血病有关的事情,已经到了傍晚了,她本身下午吃饭晚,想到晚上要和宋书煜一起回家吃饭,就连忙从网络里跳出来,急火火地开着车从外公这里快速地赶回家,生怕宋书煜回去的时候,看不到她在餐桌边。 经过下午的催眠,她的精神稳定了很多,到了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换了家居常穿的舒服的衣服,巴巴地坐在餐桌边等着宋书煜。 从七点半到八点,从八点到八点半,她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又陷入到了等他的怪圈里了,这样难捱的等待的时光,让她的精神由最初的兴致勃勃一点点地消耗殆尽,直到最后的无精打采。 连张嫂看了都有些不忍心了,催着她先吃,说宋部长太忙,回不来吃饭很正常。 桑红看着那有些凉了的喜欢的菜蔬,哪里有食欲,正在想厌仄仄地打算给他打电话问一下,他的电话就给她打了过来,只是简单地告诉她,让她先吃,自己要加班。 她本身也没有多想,可是一挂电话,就看到这个拨入的陌生的号码,她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那边却什么声音都没有,正纳闷着想骂人,就听到了宋书煜的说话声——不得不说这手机的音质太好了,她能清晰地听出来,那说话的男声就是刚刚给她打电话说要加班的宋书煜。 桑红一愣神,就听到了一个女声,这个女声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就让她发蒙了,不是梅晓楠那恶毒的女人会是谁呢?她那天下午还曾经闭着眼睛听到过那种声音,如果缭绕她的噩梦,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张嫂被她的神色吓到了,小声地问:“桑红,是不是我再拿下去加热一下?” 桑红摆摆手,连看她一眼都没有,转身走入了客厅,她的手指抖抖的,她知道这个满怀恶意的电话一定是那个恶毒的女人打给她,故意地刺激她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能偷听,可是,那种异乎寻常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把耳朵凑过去。 她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苍白! 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好了,为什么给她打那个撒谎的电话? 他说了不让她说谎的,为什么他却这样说着谎言? 明明说好了晚上回来一起吃饭的,为什么变卦?不仅变卦,而且还和那个陷害她的女人一起吃饭,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难道他一直都是和她有联系的?难道他压根儿就不信她说的那番话? 桑红的心倏然拔凉拔凉的。 这个新手机她今天才刚刚入手,压根儿连功能都不知道。 她小心地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开了免提键,这才开始点开手机上的其他功能,终于翻到了录音键,她按了好几下,才按到了那个开始键。 她知道她不应该太过执念,等晚上他回来了,难道这些还能作为证据来指证他吗? 她知道有些事情,太清楚了,不仅是自讨没趣、自讨苦吃,甚至还可能是自我虐待! 可是,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根一直都长在她心底的毒刺,终于以无比强大的生命力,开始抽枝发芽,开出了噩梦一样的花来。 她就那样带着泪水听着他们叙旧,听着他们毫无距离的闲谈,听着那段她从来都没有权利介入的时光,听着他们的遗憾,听着他真诚的赞美,原来宋书煜也有这样温柔怅然的嗓音啊! 她好奇又贪婪地听着,恨不得耳朵变成精灵的,长长的,什么都能听得更清晰。 “你一点儿都没有变,偶尔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都会结巴。”梅晓楠的话让桑红的心顿时千疮百孔——因为同样的话,宋书煜和她说过无数遍! 原来,那些出现在爱情故事里的事情都可能在生活里上演——因为思念一个人,你会穿他的衣服或者鞋子,桑红看看自己的脚和袍子一样的男士绒衣,而因为思念,会模仿你想念的那个人说同样的话——在她认为他是宠溺地怜惜的时候,他显然在想着那个最初说出这句话的女人! 他那饱含热情的赞美和语调,是她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那种带着敬慕的欣赏,那种平等相待的温和,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宋书煜眼帘之间的光彩。 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她纳闷地拿起手机看看,是停了。 她抓着手机疯了一样地跑回卧室,拿着座机拨通了宋书煜的电话,听着宋书煜低沉好听的声音重新在电话那端响起,她的手按下了手机上的回拨键,拨的是那个陌生的号码——片刻之后,一声嘹亮的女声外语歌曲从宋书煜说话的背景里隐约传来。 梅晓楠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号码,快速地接通了,她噙着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刻意地让桑红听到宋书煜对着电话说话的声音,然后礼貌地对宋书煜做了个手势,闪身进到了远处的洗手间。 宋书煜听到梅晓楠的手机悦铃,隐隐皱了眉头,她竟然不调静音! 无论她是不是无意,宋书煜都觉得这样的行为对他很不尊重,他想了一下,在和他见面的那些私人场合了,他还没有听到过什么人的手机悦铃响过。 更难以理解的是,桑红用卧室的号码给他打电话,却不说一句话就挂断了。 桑红再一次为自己的聪明敏捷而痛恨不已,她粉碎了最后的一丝梦幻,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宋书煜真的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喂,小丫头,不,应该喊你杀人犯小姐才对,啧啧,瞧我这记性,几乎忘记了,你不仅仅是个杀人犯,还是一个卑鄙的窃贼,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走了属于我幸福;” 桑红擦了一把泪水,她拿起手机开了免提,就把梅晓楠的声音对准了话筒,可是,她悲催地发现,那电话竟然挂了。 她连忙回拨宋书煜的号码——那边正在占线。 宋书煜正在回拨,打她的手机占线,打卧室的电话占线,这到底怎么回事? 桑红欲哭无泪,她只是一遍遍地拨打着宋书煜那一直占线的号码,听着梅晓楠那恶毒的声音传来: “偷来的就是偷来的——你看到了,也听到了,他在客厅对着你撒谎,我嘛,正在浴室洗澡,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我回来了,他就回到了我身边,而你,明天等待你的将是——铺天盖地的杀人嫌疑犯的新闻; 良宵苦短,一会儿他还要回去安抚不知道怎么才能甩脱的你,或者顺其自然地送你进到监狱是他最好的选择,好了,我很仁慈的,今晚我会放他回家。” 梅晓楠的声音宣战一般地响起,直接就击碎了桑红的心理防线,今天宋书煜对于叶家不闻不问的态度,任凭外公一个人去做,这态度说明了什么? 秦洛水提出让宋书煜先控制了梅晓楠,被他明显地拒绝,而且还毫不犹豫地给秦洛水脸色看,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难道,梅晓楠在做这些的时候,已经率先知会了宋书煜? 他们俩在一起密谋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芽,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证明自己猜想的方向靠拢。 桑红心底翻滚着的阴暗的恐惧很快就铺天盖地地袭来,吞噬了她的神智。 她抱着膝盖坐着,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却不知道擦,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即将崩塌。 231章 诱饵 桑红的大脑里纠缠着梅晓楠说话时候作为背景的水声,她在想宋书煜是不是已经丢下手机和那个女人一起洗澡了? 她在哪里? 宾馆?酒店?还是那个女人的住处? 刚才听到的梅晓楠说话的背景中,淋浴蓬蓬头流出的哗哗水声,自然就代表着梅晓楠那边有一个华丽的包房。 有电视,有沙发,有空调,有厚实的窗帘和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或许还有音乐,烛光,甚至巨大的按摩浴缸,飘着玫瑰花瓣的洗澡水,还有他们彼此思念了无数年的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桑红觉得胸口发闷,呼吸阻滞,她闷哼一声一拳砸在衣柜的玻璃推拉门上,高强度的抗震玻璃只是被她打出了一个拳头的凹痕而已,围着那个拳头的痕迹,周围是花纹一样的裂痕,一丝丝地向着周围蔓延——桑红眯眼望着那越来越清晰和庞大的裂痕的面积,心想,是不是所有的裂痕都是这样的发展趋势? 只要有外力的作用,都会一点点地蔓延开,直至破裂? 拳头上的刺痛,让她的大脑觉得不再那么懵然欲裂了,她甚至连手皮擦烂都感觉不到疼痛。 她走出卧室,垂头坐在二楼拐角的台阶上,难受地推开了窗户,将头探出窗外,刺骨的夜风凉得她头脑一激灵,她忽然觉得这些都是梦幻吧? 都是和她曾经经历的噩梦有关吧? 是不是她的大脑被邪恶地进行了催眠之后,才冒出来的幻境? 梅晓楠——自己好像还没有真真实实地和她说过话呢? 就这样败下阵来认输,灰溜溜地退出,怎么能甘心! 即便是她是个替代品,也有她的感觉啊! 人又不是衣服,穿着的感觉是不是那个人,宋书煜最清楚了,一次两次他可以当自己是梅晓楠的替身,可是一个月又一个月,他甚至有让她当终身伴侣的计划,这怎么可能是对替身做的事情呢? 不行——她要过去问问,她要当着他的面问问,问问宋书煜她是什么,他当她是什么,一定要问清楚! 那么多次的温柔缱绻,甜蜜牵挂,他对她的娇宠怎么会是假的? 她要当着梅晓楠的面来勇敢地质问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这么没有担当,都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和初恋情人纠缠不断地见面? 如果要分手,是不是也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这样到底算什么? 她桑红是个小门小户没有什么见识的姑娘,可是从小到大就是她孤苦无依地底层坊间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她啊! 梅晓楠!卑鄙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蹬鼻上上脸,压根儿就是往死了整她啊! 怎么能一次交锋都没有,就让她占尽先机和锋头呢? 宋书煜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女人? 他迷恋上她,会有什么后果?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了,桑红抬手擦了擦冰冷的脸颊,一脸义无反顾的决绝—— 她拿起了手机,她拨通了王小帅的手机,问他宋书煜现在在哪里,王小帅小声地对她说自己没有跟在宋书煜的身边,然后就飞快地挂了电话。 王小帅正在追捕老郭的途中,身边有好几个人,说话确实很不方便。 桑红毫不气馁,她叹口气,把目光一个一个地从那些亲人的名字上移开去,这样的事情最是不能和亲人说的,他们会承受比自己强烈无数倍的痛苦; 朋友呢? 不得不说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活得很失败,活了十八年了,到了这样的时候,除了亲人,她甚至连一个说说心里话疏导一下情绪的闺蜜都没有一个。 她失笑地嘲弄自己道:“遇到一个男人,你就一头撞到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都不回头地追着,那么苦的训练,那么多的考核,为了让他看到你,你跌爬滚打得满身都是伤痕,看吧,这就是你的回报,那个男人一但转身,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空无一人的寂寞和绝望。” 本身她还害怕婚姻会消解两个人的感情,没想到连婚姻都没有迎来,他们的感情竟然就出现裂痕了。 好了,这么吃哑巴亏的不是她桑红的为人,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吃亏的份儿,就当她是这对苦命鸳鸯中间的绊脚石好了,她现在就去问清楚。 她的手指停在秦洛水的名字上,犹豫着,没有了宋书煜,秦洛水还会当她是朋友吗? 今天宋书煜对秦洛水的毫不掩饰的不满,是不是也在间接地告诉秦洛水,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那个聪明得一身都是心眼的家伙,是不是会和以前一样对她呢? 她要找到他们,一刻也不能等,只要想着宋书煜把曾经给过她的那些甜蜜狂野使用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都的心痛得几乎要裂开,连呼吸都很艰难。 她一咬牙拨通了秦洛水的电话,她的心紧张得扑扑直跳,手心里都是擦不净的汗水。 秦洛水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来的时候,桑红觉得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点让人留恋的温情—— 她觉得很多时候,联系人和之间的纽带太脆弱了,就像宋书煜,他不接她的电话,她就连他在哪里都不可能知道,就像秦洛水,他如果不想睬她这个烂摊子,完全可以不接电话,她连去哪里找他也都不知道。 似乎是一个人要想背离其他的人,只需要把手机关了,这个世界就能把她淹没了。 “妞儿,怎么不休息?”秦洛水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带着笑意。 “秦大哥,想问你一件事,梅晓楠的住处你知道吗?”桑红从他那暖暖的声音里眼泪刷地就涌了出来,她任泪水弥满小脸,连抽泣一声都不敢,生怕这个男人听出什么。 “为什么问这个?”秦洛水凝眉,思考梅晓楠可能在哪里住,他说着起身,打开钱包,从里边抽出梅晓楠给过他的卡片,上边有她现在的住址。 “既然情敌宣战,我接着就是了,知道她的信息多一些,对我不是坏事。”桑红努力地让声音显得柔和平常。 “哦——这样啊,妞儿我只说一句,男人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宋木头自己有能力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你就不要去给自己惹事了,真的堵住了他们,撕破脸就只有分手的一条路了。” 秦洛水当然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提点她两句,虽然也知道,让这样的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去了解一个成年男人的肮脏丑陋的本性有些残酷,可是,她都打算一辈子和那人人过了,早些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会那么做的,你告诉我吧。”桑红柔声求他。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会傻一些呢。”秦洛水说着,就把梅晓楠的地址给她仔细地说了一遍。 桑红认认真真记了,道了谢,然后说了一句:“秦大哥,谢谢你,晚安哦!” 然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秦洛水听着嘟嘟的忙音,怅然地叹口气,这件事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桑红抓了随身带着的包包,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拿了钥匙下了楼,直接到车库里开了宋大有送给她的那辆炫彩豪车,她都什么都不要了,连车都不开了,一门心思地准备给他当妻子,这么多的牺牲换来的不过就是一个人死等在家里为男人煎熬。 我桑红的一辈子绝对不要这样度过! 她开亮了大灯,把车开离了车库,大门口值班的保镖笑着低头到车窗处问她:“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桑红很温和地说:“回家。” 那保镖笑笑,前边的伸缩门已经打开,桑红把车缓缓地开出了那个大门。 ……那边宋书煜努力地又回拨了两次号码,就放弃了,还是早点回家的好,那丫头心情不太好,多陪陪她。 他的心有些内疚。 回身坐到桌子边,开始低头吃东西,确实有点饿了。 梅晓楠从洗手间里出来,补了妆容,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两个人默默地吃了片刻食物,梅晓楠就开了口: “我想你一定预料了到了,不然,那个‘章鱼’计划,就不会这样恰好就紧锣密鼓地展开,我知道这个提案在很早之前,就曾经出现在国内高层的桌面上,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专业的人员来掌控,如今遇到了契机,这些就都迎刃而解了; 问题是,我们策划送去上报的电子文档,是经过业内聘请的导弹专家来做的,那个庞大的数据库即便真的成了,想要拦住我们的提案,估计也很难说出理由吧?” 宋书煜眼神精芒一闪,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一边的丝巾优雅地沾沾唇: “这是不是你这顿饭的目的?我是不是和你那些商业上的朋友一样,可以利用的机会你都不会放过?或者想要从我的言谈中整合你要的信息?” 梅晓楠看他那突然冷然的模样,不由娇嗔道:“你怎么这样理解我的觉悟?我想要知道,哪里就需要从你这里获取,这不是埋汰我吗?” 宋书煜审视着她,沉默不语。 “我告诉过你,这个提案申请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它通过,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梅晓楠娇嗔道。 宋书煜避开她妩媚的眼风,垂了眼脸:“愿闻其详。” 他抬起腕子看看表。 梅晓楠知道这个男人有些坐不住了,看不出来那个小女人对他影响这么大。 她说出的话必须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思才对,难得见上一面,她可不希望这是最后一面,她从来都很善于抓住一切的机会,根据对方的好恶,来展示自己的性格魅力,进而吸引他们,她太精于此道了。 “其实,这样类似的提案,一起展开的还有其他的发展中国家的市场,我们一同派驻国外的有四队人马,哪里发展顺利,接下来的投资就会指向哪里; 我再喜欢赚钱,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祖国,不会让外国人把中国的票子鼓鼓囊囊地装进了口袋,还在骂着我们中国人是最没有民族凝聚力的一群劣等人。” 梅晓楠的声音里充满了忧国忧民的沉重感。 宋书煜那阴沉的脸一点点地明朗起来,他把筷子上的菜放到了面前的盘子里,笑道:“这么说,你已经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个提案通过不了?” 他的眼睛眯起,紧紧地盯着她,看看她能说出什么重量级的内幕,因为他知道她这么表态,一定有她的意图,既然要取信与人,自然得拿出证据来,不然空口白牙地说着爱国,冲着那即将被卷走的大批钱财,这简直就是个自打自脸的笑话嘛! “在说这个秘密之前,我需要让你了解一下我的处境以及我做出的牺牲,作为商人,我习惯了用自己付出的代价换取一定的筹码。” 梅晓楠狡黠一笑。 “哦,说说看。”宋书煜的兴趣被勾引了起来。 232章 对面 梅晓楠笑着乜斜了他一眼: “那我就说了,这次华威上市,我所任职的部门,将会得到百分之五的佣金,用表面化的数字看,不过是一千五百万美金,其实我们都知道,绝对不仅仅是这些,而我,将会得到三分之一的奖金分成,五百万美金就会转入我的私人账号上,你有没有很吃惊?” 宋书煜点头:“是,没有想到,报酬这么优厚。” “我用这个交换一次离境豁免权,怎么样?”梅晓楠的条件提得很直接。 宋书煜抬手摸摸下巴,思忖着她的话,果然三句话就暴露了她的本质,什么样的人会需要这样的豁免权?她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会需要那样保命一样的护身符? 一个善良优秀又爱国的金融策划师,竟然会要这样的条件,这说明了什么? “你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宋书煜似乎是在考虑。 “当然是我自己,别吃惊,我就是喜欢那种能够凌驾于法律规则之上的玩意儿,纯粹是一个暴发户对特权的渴望,你属于特权阶层,这样的心理估计你无法理解,那么,请你满足我行么?” 梅晓楠别样的撒娇方式,充溢着宋书煜不曾见过的风情。 “说出你的筹码,我需要衡量一下它值不值得。”宋书煜很认真地看着她,眼里的欣赏和沉醉掩饰不住。 从来想不到,梅晓楠竟然会对他有着这么强烈的吸引力,他只是坐在她的身边,就希望这样的交谈能延续下去,她的头脑永远都是他猜不透的意料之外的东西。 他知道她很危险,知道自己不该被她抛弃之后又如此轻易地原谅她,她的话,即便是谎言,在他听起来也悦耳动听,权当这唯一的一次单独约见是圆一下多年的梦境好了,他这样麻醉着自己。 丝毫都没有发觉,自己在潜意识中已经开始被全然一新的梅晓楠所吸引。 “好,我信任你,就实话实说了,在报送上交的电子文档材料里,我动了点手脚,让那些专家精心设置的案子出现了一点点的破绽,这个破绽如果你们研制出的程序能够发现,那么这个章鱼计划还算是能抵挡两年来自国外金融界的觊觎; 如果连那个破绽都找不到的话,那个庞大的数据库,对我们就形同虚设,我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发现破绽?” 梅晓楠眼神水波涟漪一般地荡漾着迷人的光彩。 “无可奉告,这是国家机密。”宋书煜回答得很干脆。 梅晓楠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其实很多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就是最容易猜测的表情,她自然明白他可能压根儿没有找到,可能找到了却无法破解,再或者,那个程序本身就在不稳定的测试中,这些都可能。 他没有明朗自信地微笑,就证明他还是为华威的事情担忧着。 梅晓楠脸上的笑意更加自得了:“唉,真是前景可忧,说句实在话,这个程序我是费了很多的功夫才弄成的,这一点点的动作,就是我们惯常使用的伎俩,如果能破解出来,以后的经济策划案,都逃不过‘章鱼’那纷乱的触手。” “那一点点动作,只是这样说说的话,显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宋书煜抿抿唇,一副沉思模样。 梅晓楠抬手从包包里摸出一个漂亮的草莓形状的u盘,从桌面上推过去:“这上边就是详细破译的步骤,这个是目前业内最先进的隐藏数据的程序包。” 宋书煜垂眸看着那个漂亮的小东西,并没有抬手去接,他微微地迷了眼睛望着她: “这份礼物实在是太重了,重的我都无法衡量它的价值。” “信任,书煜,我们之间需要信任,因为我们的信念是一致的,都是让祖国强大起来,不再成为受欺凌受嘲弄的对象; 我们都在国外生活过,都亲身感受过那种鲜明的歧视,我们国家培养的那么多的精英,挤破脑袋也要在国外讨生活,可是在国外想要跻身白领阶层,那简直是步步艰辛,没有强大的国力做后盾,中国人在外边赚再多的钱,都没有挺直腰杆的机会,这是个体的努力无法做到的; 我明白你希望这个程序能够成为一道捍卫国家财产的钢铁长城,坚不可摧,可是,毕竟这方面的人才太少了,起步又晚了几十年,哪里能跟得上m国的水平? 这份礼物,就当做我对祖国的一份心意,请你收下。” 梅晓楠的话十分的煽情,说得宋书煜悄然动容。 “信任?我能再信任你一次吗?”宋书煜毫不掩饰地问出了对她的疑惑。 “为什么不呢?”梅晓楠反问,眼神坦诚,对于她这样的女人,太清楚如何用目光来俘虏男人的意志了。 “好吧,东西我收下了,专家们研究了它的价值,我才可能会给你答复——有关那个处境豁免权的问题——那个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你准备相关的材料,我帮你申请好了。” 宋书煜说的很客气,不过梅晓楠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帮她申请,怎么可能拿不到呢? 梅晓楠笑了:“合作愉快!” “不是还有一个吗?还有你们投资公司购买的那批震动整个b市的房产,是不是也有很多的问题?” 宋书煜显然对她要说的事情,并不陌生。 “是,国内有权掌控经济的很多官员,从体制内部就**透顶; 什么钱都敢要,都不担心自己会有命拿没命花; 在暗箱操作、损害国家利益这一块,他们比我们更娴熟老练。” 梅晓楠提到这个购房案,就毫不掩饰地坦白了对金融系统**的厌恶和担忧。 “你觉得问题出现在哪里呢?”宋书煜很谦虚地问,毕竟金融系统的管理,是他所不熟悉的,那些掌握着贷款或者扶持审批大权的官员,大笔一勾,就可能把国家的钱,变成自己的钱,剩下一本无法讨回的烂帐。 “呵呵,问题很老套,缺乏完善的监督机制,还有领导负责制压根儿无法贯彻执行,一个上百万的投资贷款,失败了顶多也不过免职一个底层的信贷科长而已,真正的表态放债的人,压根儿就动摇不了。” 梅晓楠显然很了解。 “m国那边对这样的事情,怎么办?”宋书煜很虚心地讨教。 “呵呵,谈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笑了,他们的政府官员和金融大亨勾结得更恐怖,国家几乎都被掏空了,别说什么美国富裕先进之类的话,其实,m国就是个空架子,到目前为止,m国国家财政部,欠着m联储数百亿美元的贷款,永远都不可能还清; 这就是m国为什么一直好战的原因,那些金融大亨们掌控着国家的决策权,总统选举不过是选择一个能够让美元更加坚挺的好战分子而已; 美元就是m国的金融大亨们利用他们掌控的政府、军队,各处打仗略夺,以此来捍卫美元的坚挺地位; 一句话,m国政府在给那些左右世界、鱼肉各国人民的金融大亨们打工。” 梅晓楠笑得很意兴阑珊,说完摊摊手补充——经济时代,金融掌控一切,这不是我们一个国家存在的问题。 “你这意思是m国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政府强大,而是因为它在一些懂得金融管理的大亨们的掌控之下,守紧国门,把国家权力用来攫取经济利益的最大化?” 宋书煜一下子就听出了两个国家的差别根源。 梅晓楠显然想不到他能有这样一针见血又精辟简短的概括,不由赞赏地叹息: “就是这样!国家被不懂金融的人把持着,轻易就能从他们手上拿走打量的国有资产,并且还让那些人充满着感激,这就是观念的问题; 不过,这届政府换了风格,尤其是从你这样的火箭速度升职的最年轻的部长身上,我们都看到了国家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正在想方设法地更换高层领导的血液。” 宋书煜摆摆手道:“确实和高端金融学家交流会学到很多的东西,说说你们的购房案子操作的程序,让我稍微也看到一些国内房市的内幕。” 梅晓楠看他谈性盎然,对自己的话又评价极高,自然乐得和他说话: “其实,我们除了开始带过来的一亿多美金的注册资金之后,剩下的都是从银行里贷款筹措到钱的; 手续上本来就不合法的因素——一大部分房子都是通过直销手段,是用假按揭的方式销售出去,对象是某些合作公司内部的员工,还有相熟的一些老客户,上报给和我们合作的国家银行的交易价格,要比实际的内部交易交割高出了百分之三十五,这个比例显然超出一般的水平太多了,一般都是控制在百分之二十; 其实干这一行的都心知肚明,想要收回一百万的投资,就必须以一百二十万的房价向银行贷款,扣除银行相关人员的好处费,再扣除两成的首付款,依然能赚得盆满钵盈,却把房市后期所有的投资风险全部都转移到了银行; 这样的做法太明目张胆了,我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索性也毫不收敛,把事情越高越大,来引起国家经济调控部门的注意; 我们的贷款只拿到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你们能及时阻止的话,国家损失会小很多。” 梅晓楠笑着对宋书煜说。 宋书煜凝眉,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样的理由能阻挡住剩余的银行贷款外流。 梅晓楠解释道:“房市被我们用各种手段营销,造成了对外上涨的势头,其实银行贷给我们的款项,就是我们的赚头,利润已经极大了; 至于到时候,经济危机冲击全世界,国内的房市饱和崩盘,天价一样的房价会很快回落,那些付不起房贷的人就只好任凭银行收回房子,银行收回房子也贱卖不了啊,因为它的贷款,早就被我们卷走了,这个回收的赚取利息的过程,风险就体现出来的; 不过,作为国家的银行,你们可以用行政的手段来调控房贷利率,适当降低,保证那些房奴能赚来钱支付房贷,这已经是剜肉补疮式的止损了。” “这个内幕确实让人惊悚,你把这些底牌都透给我,就不担心我把你们的公司弄得在国内呆不下去?” 宋书煜想到那飘啊飘一路狂飙的房价,虽然明白是有人在恶意炒作,可是,这些内幕是他所不知道的。 “呵呵,我很期待,你能用有效的手段尽快地把我们驱逐出国境。”梅晓楠挑衅地对他一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我不明白你的底气从哪里来的,这可是中国,不是你们的大本营。” 宋书煜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这些熟悉国外金融市场的人,显然对国情并不是足够了解,不过这份爱国热情还是值得肯定和尊敬的。 “我的底气就是无懈可击的商业行为,很期待你能用我们公司练练手,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如果这样了,你都没有办法撼动我们,那么,你就要想想,你所服务和维护的国家政权,到底该从哪里着手去进行改革。” 梅晓楠说的话很硬气,也很嚣张。 宋书煜一笑置之,他确实看不到她身上虚弱的地方,可是,总是被她占了上风,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于是谈话就这样无限制地延续下去。 …… 桑红冲出了那条别墅区的小道,一转到大路上,就用智能导航查出梅晓楠所住的地址,然后开始放开马力一路狂飙地往梅晓楠住宿的高档公寓赶。 她的胸口燃烧着熊熊的愤怒的火焰,她甚至在想,如果突然来一场车祸,让她和这世间烦恼的一切都化成灰烬,一了百了也是挺好的。 这个念头一闪,桑红就觉得那心口有些松了一口气,大不了不过是以命偿命而已。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死,知道外公从早到晚都没有在家里露面,她就知道事情有些难办,梅晓楠,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一手策划的,让她身败名裂的阴谋。 只要想到明天早上醒来,等待她的即便不是警局的传讯,也可能会是铺天盖地的杀人犯有关的媒体刊物。 她觉得就像梅晓楠这样的女人,不会放着这么便宜的事情不做,给她安稳。 她知道明天等着她的绝对是一场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而这些,她能预见到,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等着,等着那恶心的敲诈,等着那恶心的欺骗,等着一切一切的污泥浊水,往她的身上泼! 梅晓楠竟然一个人住在豪华的小区核心的别墅区域。 这个小区很新,入住率不高,亮着窗户的地方不足三分之一。 她仔细地盯着属于梅晓楠的那套房子,屋内漆黑,没有丝毫的声音,车道上也没有停车。 梅晓楠真的住这里? 桑红觉得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能量,刚刚回国,在国内天价的房市内竟然这么快就住上了别墅! 她缓缓地把车滑到了远处空无一人的停车场,熄掉了引擎,把车门开启了一半,她需要凉空气来让自己变得清醒。 她是一个将要失去一切的人,脑海中被即将发生的情景图淹没: 外公用天价换取了叶家的撤诉,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后梅晓楠将会控制媒体,把这一时间当做丑闻来炒作,最终这件事说不定迫于舆论压力,依然得在法庭上解决,即便宋书煜此刻动用他的权力,能让事实真相显露,她却已经是身败名裂了,宋家怎么会让一个堂堂的前程无量的部长,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更坏的是,宋书煜默许了一切,那么她将在监狱里服役。 从轻发落即便是一年半载,等她出来时,梅晓楠估计早就嫁给了宋书煜了吧? 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失掉一切的。 桑红知道自己今晚如果在家里等着,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的宋书煜,她会在等待中一点点地耗尽耐心。 所有怀疑的事情,会被她的大脑无限地放大,那么当宋书煜回去的时候,她肯定无法控制情绪地冲向宋书煜,发起一场大对决,那绝对会像是自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会让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没有希望,会让宋书煜更加的明白,她桑红有多么的气量狭窄,冲动幼稚,梅晓楠有多么的温柔容忍、成功和了不起。 正好为他的背叛找到更合理的借口。 她满心的愤怒和恐惧找不到任何的倾泻口,她只好来找这个罪魁祸首了,这个卑鄙的女人,她一定要见到她! 她这样满怀着愤怒地死死盯着梅晓楠的房子。 很晚了,一辆车才开到了梅晓楠门前的车道里。 终于回来了! 桑红警惕地拿着望远镜看,只见里边只有一个人,还是女人,那依稀熟悉的轮廓,让桑红十分确定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她松了一口气,至少宋书煜没有和她一起回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该为这个发现悲哀还是庆幸。 悲哀的是她到了现在还觉得宋书煜是爱自己的,只是一时被这个女人迷惑了而已,庆幸的当然是宋书煜没有那么胆大地跟着她回家。 其实她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可以想到,以宋书煜的身份和那大队的随从,他压根儿不可能跟着梅晓楠到这里过夜的,他连送送梅晓楠估计都不可能做到。 可是,她还是为宋书煜没有来而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痛恨他了。 明白这一点,她有些无力地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最卑贱的受虐狂,爱情让她卑微得几乎丧失了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桑红突然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下了车,大踏步地走向了大路对面,走到了梅晓楠的房门前。 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要去跟她说什么,不知道要说的那些恶毒难听的话,她是不是真的能说出口,但是她已经站在了梅晓楠家的台阶上。 梅晓楠拿出磁卡开了大门,听得脚步声,侧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她,她轻易就辨认出来,来的人就是那个让她嫉妒得要死的年轻的女孩子桑红。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梅晓楠显然有些吃惊,她小声地说着向着周围看看,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 “你不应该感到意外的。”桑红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两个女人默默地对峙着。 最后,梅晓楠打破了沉默:“你来这里做什么?” “头痛,我想见到你和你谈论一下原因。”桑红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她烦躁地巴拉巴拉自己的短发,把脊背靠着门上,堵住了她进去的路径。 “什么?”梅晓楠疑惑地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毁了我?”桑红的声音大得有些无法控制,吓了梅晓楠一跳。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不走的话,我就喊保安了。”梅晓楠朝着远处时不时走动的穿着厚重棉大衣的保安方向,做出要喊人的威胁模样。 “我只不过想和你痛痛快快,开诚布公地聊聊。”桑红揉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压根儿不知道此刻她的情绪已经被梅晓楠尽收眼底。 梅晓楠看到她的动作和暴躁的神色,微微地挑了一下眉,然后她郑重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请进。” 桑红这才让开身,梅晓楠捏着门把手拧开门,率先走了进去,按开了客厅里的灯光,桑红跟着也故作悠然地走了进去。 这个别墅装修得该死的豪华,是殖民风格的。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适应了国外西式的风格,房屋里边的家具陈设都是带着明显的西洋风格,墙面是优雅的烟灰色,地毯的质地很好,沙发是布艺的,风格抽象,柔软舒服,看着很国际化,一个漂亮的陈列着各种昂贵美酒的酒柜边,有两个彩色的吧椅——酒柜边俨然就是一个小型的吧台。 “真是一个情调优雅的地方啊。”桑红环顾四周说。 梅晓楠顺手开了空调,脱掉厚重的翻毛大氅,露出优雅的白色露肩晚礼服,她上下打量着桑红一身土里土气的迷彩服,脚踩一双平底的运动鞋,这女人这样看着还只是一个人孩子,一个倔强又绝望的孩子。 ------题外话------ 亲们,水水可恶的大姨妈来了,真的很难受,当然,不来的话估计会更难受,嘿嘿,你们都懂滴!浑身痛再遇上这么虐的情节,实在写着很难受啊!有木有同情我的娃子? 233章 爆发 梅晓楠带着绝对的优越感,扭着窈窕的水蛇腰走到酒柜边,伸手取下了一瓶红酒,对桑红说: “一起喝杯红酒好了,请坐。” 说着她把两只并列很近的吧椅拉开了一些距离,姿态娴雅地靠着吧椅靠背坐了,把手中的另一只酒杯递给了桑红。 “我从不随便喝酒,谢谢。”桑红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梅晓楠丝毫不以为意地笑笑,动作优雅地把手中的两半杯子红酒合并到了一个杯子里,满足地低头嗅嗅,轻启红唇,抿了一小口。 桑红冷眼看着风姿绰约的梅晓楠,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拥有很明显的吸引人的气质和魅力。 “你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很独特,和你很配。”桑红努力地缓和自己的情绪,寻找着话题。 “是啊,我妈妈对于室内设计有很独特的看法,所以,我对于这些也懂点。”梅晓楠满意地环顾四周。 “你妈妈真是个品味不凡的女人。”桑红叹息道。 “可惜,她已经去世了。”梅晓楠叹息着,目光怅然。 “你一定很难过,你这样是在怀念她吗?或者,好好地照顾父亲,才是留住难得的亲情的最好方法。”桑红安慰道。 “很遗憾,我也很想有父亲可以照顾,可是,我没有——父亲。”梅晓楠眼神有些冷漠,有些怨恨。 “哦,失去一个亲人是不幸,失去双亲就是粗心了。”桑红叹息道,很显然她为了事业失去了太多。 “没想到你也读奥斯卡—王尔德。” 梅晓楠听到桑红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不由惊诧地扫了她一眼。 这样年龄的女孩子,在这个浅阅读的时代,竟然看过这样的作品,而且能这样恰如其分地引用,让梅晓楠有些惊异,更多的是惊喜,宋书煜对女人的品味上并没有停留在稚嫩的外表上,这个女孩子还是有些内涵的。 “从未读过,是宋书煜给我推荐过这样的一个名人,当然包括这句名言。”桑红稚气的小脸上,带着一抹回忆往事时涌现的甜美的微笑。 “他还教给你什么?”梅晓楠听到她提起宋书煜,心道你终于沉不住气了。 “很多——”桑红并不打算说下去,话锋一转,“难道你觉得他在做这些的时候,都是把我当做你来怀念吗? 显然不可能,这个世界,我们错过的东西会有很多,都是再也回不来的,比如亲情,比如爱情,你凭什么觉得十多年的分离,丝毫都没有拉开你们的距离? 你毁了我,也得不到他; 同是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你不觉得残酷吗?你是在摧毁我的整个世界。” 桑红勇敢地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她的双拳在衣袖内紧握,努力让自己不要当着她的面流出乞求愤怒的泪水。 “小朋友,不是我要毁了你,是你自己毁了自己,做事情心慈手软给人留下致命的威胁你的把柄,很显然,溺爱你的双亲没有告诉过你这个世界的真相有多残酷; 你这样的女人,嫁给宋书煜也是他的包袱,终究会成为他仕途上的挡路石,你只会不停地给他添乱,让他帮着你擦永远也擦不净的屁股。” 梅晓楠用充满嘲弄的口气刻薄地笑道,丝毫都没有惭愧的意思。 “你——”桑红想不到自己说出的自以为很有杀伤力的话,和这个女人的反击相比,显然幼稚又软弱,她被对方的尖刻气得说不出话。 “别吃惊,你自己也清楚,来这里见了我是不会听到溢美之词的,好了,天不早了,他已经回家等你了,难道你要在我这里过夜吗?抱歉,我已经被他——额——折腾得精疲力尽了。” 梅晓楠的反击举重若轻,却句句击中桑红的要害。 桑红觉得头晕目眩,她听到自己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们——你们——”她把视线从梅晓楠的身上移开,盯着那庞大的酒柜上的方格,艰难地克制了很久,终于咽下去了那让她痛恨的代表软弱的泪水,艰难地问,“多久了?” 沉默。 梅晓楠做出思考的样子,显然很满意她的震惊和绝望: “你的意思是我和宋书煜?猜猜看好了,难道你都没有发现枕边人的异常?” 桑红看着她那漂亮的脸上那恶毒的笑容,忽然明白时光历练对女人的成全和毁灭,至少在无耻这一块上,她真的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怎么能把和男人上床的事情当做吃饭一样随意地就能说出口呢? 还是当着她这正牌的未婚妻,这恐怕不单单是挑衅了,更多的是侮辱。 梅晓楠觉得这个女孩子幼稚嫩绰得让她恶心,她就是凭着这样的一副让人心疼的小模样俘虏了宋书煜的心吗? 真令人恶心,多年来商场拼杀,造就了她的刚强卑劣,她鄙视一切软弱的东西。 当然,能利用的任何破坏他们之间感情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大概不过十天半月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你知道,对于男人来说,初恋都是他们最美好的记忆,而恰巧,分离的时光显然没有抛弃我,让他发现我新的魅力,飞蛾扑火一样地炽热,我能做的不过是——应付而已。” “你们之间——你——你的意思——你只是逢场作戏?” 桑红听着她如此轻视她的尊严,如此地践踏宋书煜的感情,她的心碎裂一样地痛,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着。 梅晓楠哈哈笑道:“爱情,显然这是他认为的。” 又是致命的一击,桑红觉得眼睛一阵发黑。 桑红都难受得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痛心地问:“那你呢?” “我?哈哈,女人真正的成熟是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拥有骄傲的事业!至于爱情?或许以后,我们两人会在回忆中寻找到的; 虽然我很喜欢被不同的男人压在身下,可是,我也不是多么排斥他,毕竟,部长夫人的头衔,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荣耀,还是以后源源不断地掘金的强大名片;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确实能在床上取悦我。” 有没有比这样的第三者更无耻更嚣张的女人了? 喜欢被不同的男人压在身下!太恶心了!桑红都无法想象宋书煜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女人! 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瞠目结舌都不足以表示她的震惊: “怎么会有——会有你这样拿无耻当长矛,拿污秽当荣耀,拿卑鄙当盾牌,拿放荡当骄傲的女人?” 梅晓楠带着残忍的笑意,恶意地刺激她:“啧啧,你的话真是恰当哦,形容得真贴切! 可是,我一个人怎么放荡得起来? 你可能也知道,宋书煜的床上功夫很强的,不过,话又说了回来,按照他的说法,你也许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概念,搞得他每一次做ai都像是在强兼。” “闭嘴!”桑红抬手捂住耳朵。 “不——收起你那小女人的尖叫,听好了,他爱我,他的热情,他的爱都是我的。” “他不会爱你的——你这个垃圾——” “他爱我,瞧瞧你,一不小心就开始抓狂地尖叫,他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一个敏感脆弱的女人?” “别说了——” “他厌倦你的幼稚可笑,厌倦你床上那副畏惧的模样——” “我说过不要说了——” “不过,他说过,他最讨厌的就是——你也自己厌恶自己,你的自卑,你的敏感多疑,你的故作坚强,你的一副为了爱情做出很多牺牲的恶心模样,一直拒绝接受自己做过那些罪恶的事情,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梅晓楠看过桑红那么多的资料,她当然知道怎么说话来戳中对方的痛处,敢来她的地盘撒野,宋书煜真的是把这个小丫头惯坏了,她不知道自己一看到她,就嫉妒得发狂吗? 自己送上门来让人虐待,机会怎么能放过? 梅晓楠一边刻薄地攻击着桑红,头脑里想着宋书煜离开时候的决绝和头也不回的背影,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那么迫不及待地就是要奔向这个幼稚可笑的小女人的怀抱吗? 太他妈的让人恨了! “你这个卑鄙的第三者!人渣!女人中的败类!” “那也好过你这即将进到监狱的杀人犯!”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 “你有?” “我什么都有,现在你这个巫婆一样的恶女人就要毁灭我的一切!” “是啊,面对现实吧,你也不过是即将入狱的可怜虫,连自己的男人都喂不饱——” 桑红看着梅晓楠那美艳的红唇突出一句句无比恶毒的话,就是在这个时候爆发的,她一把抓住吧台上那个梅晓楠倒出了点红酒的瓶子,疯了一样地抡起,猛地砸到了她的头上。 酒瓶碎裂,轻易就断成了两截。 残破的细长的瓶颈握在桑红的手里。 梅晓楠晃了晃身子,抬手捂住了脑袋,她的脸痛得扭曲着,向桑红凶猛地扑过去。 桑红再次本能地挥动胳膊,朝着她抡了过去。 梅晓楠的头一低,猛力地对着桑红身体撞去,桑红被她这泼妇一样的打法吓得乱了章法,锯齿状的玻璃瓶子的碎裂端,就那么毫无悬念地插进了她那裸露的后颈子。 然后——无法阻止的冲力,让梅晓楠扑倒在桑红的身上,两人一起倒在吧台一角的木地板上,那血喷了桑红一脸。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桑红便觉得她的身上湿透了——被喷出的血液浸透了,她一脸是血,一瞬间扑鼻的腥味让她眼睛发黑,腹部翻滚。 她慌乱失措地推开身上的梅晓楠。 梅晓楠的脸看向她,脸色瓷白,满脸的惊恐和不解,她那优美的唇形张成了一个嘲弄的模样,艰难地说:“这下——你成了真正的杀人犯了。” “你要坚持住,我——马上打急救电话。” 桑红呕吐着胃里那翻滚的恐惧,顾不得擦拭一下,吓得浑身发抖,抖抖索索地摸着自己的衣服口袋,寻找着手机。 “我——得不到的——你也失去——”梅晓楠说着瞳孔一点点地涣散开了,她的头,无力地垂下去。 室内一片恐怖的寂静。 桑红腹部的恶心感怎么都忍不住,她不停地呕吐,直到呕吐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她双腿无力,瘫软在木地板上,一阵阵的耳朵轰鸣声让她充满着不真实的幻觉。 时间似乎被故意地拉长了,空间也在发生着膨胀或者压缩,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桑红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唇无比干燥,嘴里那恶心的呕吐物的味道让她难以忍受,什么东西缓缓地在她的皮肤上流动,她不得不伸出舌头舔舔,那股黏稠的液体唤醒了她的神智—— 生活——在这几秒钟之间,给她开了个大玩笑——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桑红忽然惊恐地发现,梅晓楠的拳头正在慢慢地松开。 她的眼睛一亮,还活着?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急救电话,然后把手小心地伸到了梅晓楠的鼻子前边。 没有气息! 桑红不相信地抬手揪了两下头发,放到她的鼻子下边,连轻微的颤动都没有! 悔恨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流下来,她挂断了手机那边传来的一叠声的询问。 她紧紧地盯着梅晓楠的手,那动作,毫无疑问,只是一种不受意志控制的神经痉挛而已。 和现在的恐惧相比,她先前害怕失去的那些,都轻微得不值一提——她现在必须失去生命了——无论这个卑鄙的女人怎么该死,她都得给她偿命。 这下,她真的成了杀人犯了! 那手指终于停止了活动,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梅晓楠,她颈子上的瓶子柄的深度,见证了她冲动之下的力度之大,果然是没有白白地训练啊,一下子就夺取了别人的生命,还有自己的生命。 她终于明白了,教官说过的那些话——你们经过特训,就是杀人利器,生活里边一定要注意修身养性,切记一定不要和普通人动手,那后果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十几分钟之前,她还是一个勤奋向上,让亲人引以为傲的优秀的人,她有宠爱她的父母,有呵护她的外公,有一个让人羡慕的未婚夫,更有着马上就会到来的婚期,她的成绩被两个母校引以为傲,她荣誉被珍藏在校史馆里,而现在…… 全都——没有了! 甚至还没有用到二十分钟,从她冲动地抓起瓶子的一瞬间起,不超过五秒。 她努力地奋斗的来的一切——所有的亲情和友情还有爱情,所有的骄傲的成绩和汗水换来的荣耀——怎么会在短短的五秒钟之内就失去了呢? 难道生命中的一切都这么的不堪一击吗? 那么强悍卑鄙的梅晓楠怎么会这么的轻易就能死去? 她的出现难道就是为了摧毁她的生活吗? 这个世界的规则要不要这么的因果分明啊,一个冲动,人生就被改写,一切都没抹杀,从此将被作为一个耻辱的印记,被那些曾经爱着她的人心痛? 前一秒还是一个模范的问心无愧、让人羡慕的模范军人,模范公民,后一秒就成为了一个—— 杀人犯? 我? 是的,是我! 桑红脸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束缚她的皮肤紧绷着,身上的迷彩服已经湿透了,板结着的暗色的血腥块儿,地上的血已经开始小溪一样地蔓延着,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液呢? 桑红盯着梅晓楠不断僵硬的尸体,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一种奇特的清醒已经开始萌生,正在努力地把无意识的惊恐和绝望压下去,等到她完全清醒时,她觉得自己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站起来,拨打警局电话,跟警察说明一切,洗刷耻辱,承担后果。 她所受过的教育,让她无可逃避地想到了这些。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至少,要回去见那些亲人一面,和和气气地道别好了,反正明天一切都会糟糕得不可收拾,多了这条罪名,正好可以什么都不再幻想。 她累了,真的累了,努力地去抓那些抓不到的幸福,现在终于可以被迫地放弃了,不过,对宋书煜来说,不知道他会恨她还是感激她,感激应该是不可能的吧,杀死了他的旧爱,同时也杀死了他的新欢,估计他会很痛苦吧? 他会后悔吗? 他会继续失眠下去吧? 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她已经付出了所有的代价来捍卫她可笑可悲的爱情,以后的生命都是赎罪的过程,不会再有属于她的任何乐趣了! 她在努力地想,她的一生是被宋书煜毁了呢,还是被自己给毁了? 没有那恐怖的嫉妒和爱,会有这样可怜凄惨的桑红吗? 她忽然想到童年的时候,自由自在地游荡在大缸山上,游荡在底层那些简陋的店铺和赌场里。 ——那时候,她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她曾经为自己被宋书煜拔高的理想和见识而骄傲,为自己幻想开一个小赌场的理想而羞愧不已,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她这辈子,在遇到宋书煜之前,在她还没有被爱情绑架——那个时候的她,才是最自由的她,才是活得最真实最有滋有味的桑红。 现在,自由将要失去,生命也将结束——最重要的是要去给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给她提供过一条染色体的男人捐献骨髓,感谢他给了她生命,虽然这生命太短暂了一些。 要回老家去见见双亲,希望妈妈不要被自己的罪名吓死,那她的罪过可太大了。 谁说过儿女都是讨债鬼呢,那她对妈妈来说,真的是个太残酷的存在了。 要去见见外公,谢谢他对她的呵护,如果还有时间的话。 宋书煜,见吗? 秦洛水,见吗? 还是不见好了,他们那样的男人,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知道的。 原来人临死之前,最挂念的还是一直都被自己忽视着的血亲,那些你认为给你带来幸福和快乐的男人,在生命将要结束之前,都是可有可无的。 她无论多么地努力地灿烂过,留在他们记忆里的也不过是短短的一声叹息罢了! 现在——去哪里? 桑红镇定地问自己。 医院! 虽然宋书煜昨天只是和她说过一次那个医院的名字和病房的位置,以及主治医生的名字,她也不过是看了那张名片一眼,可是她依然很清楚地记得所有的准确信息。 时间很紧,她要争分夺秒地做这些事情。 桑红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知道这样出去,不出大门口,就会被抓住。 她站起身,看看梅晓楠的尸体,看看自己的双手,她为自己的冲动悔恨得要死——这样的一个恶心人的女人,怎么就能硬是毁了她呢?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轻易就找到了向南的那处卧室,抓了床上的床罩,她抖了抖看看足够大,走出来,把梅晓楠的身体盖住。 卧室旁边是个很大的衣帽间,梅晓楠是个奢侈的女人,那么大的衣柜,很多的新衣服都连标签都没有拆开,就那么挂着。 桑红挑了两件实用的衣服,拿到了卫生间,快速地收拾好身上的狼狈痕迹,把自己弄得干净能见人。 临出门的时候,她看到梅晓楠的包包——她晚一些被人发现,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多些时间? 逃犯?逃犯就逃犯吧,她有事情要做。 桑红从梅晓楠的包包里取出了房门钥匙和车子钥匙,开她的车子出去好了,不然,她的车子停在外边,很容易就会让人知道她在家。 桑红顺手拿起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的一个漂亮的帽子,看看样式,和她的衣服还算搭配,希望保安能把自己当成她就好了。 小区的保安系统并不严谨,这和这里的入住率有关,桑红有些庆幸,不过,她也清楚地知道,梅晓楠这样醒目的女人,不被保安记住,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算了,真的到大门口被拦住,再想办法好了。 桑红用钥匙反锁好房门,然后观察了周围的动静,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然后就打算走向梅晓楠的车。 还不到晚上十点,外边寂然无声,紧挨着的几家邻居家的灯都亮着,桑红的心砰砰狂跳,肾上腺激素在飞快地增长,她发觉自己的脚钉在地上一样,几乎不能动弹。 她的第一反应是跑过去,飞快地跑过去,疯狂地开了车逃出这里。 但是特种兵的素养告诉她,要镇定自若,不要跑,不要急,正常行走就够了。 老天保佑啊,千万不要回头,不要到处看! 她提心吊胆,害怕附近的某一户人家的百叶窗缝隙里正有眼睛盯着她,害怕附近有人突然和她打招呼:“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大冬天洗了个冷水澡,桑红才觉得自己的耳朵不再嗡嗡嗡地轰鸣了,她凝神聆听着所有的动静,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穿过草坪。 她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从草坪处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走到停车的车道上。 她用遥控启动了车,然后轻快地开了车门,坐到了车内,正要关门,一个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来:“梅女士,现在要出去啊?” 桑红砰然一声关上了车门,吓得浑身都要发抖了,她缓缓地摇下了车窗,手指捏着帽檐往那声音处看了一眼,是拿着雪亮的手电筒的保安。 老天保佑她曾经练习过梅晓楠的声音,所以,她情急之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竟然轻易就能出声了: “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出去一趟,有点赶,麻烦你联络这边的保安把门开一下,我很快就到,谢谢。” 桑红甚至让自己的脸在保安手电光圈光晕中,灿烂地笑了一下。 那个保安拿起对讲机说了两句话。 然后桑红索性连那门都没有升起,就那么开着车,十分娴熟地把车开出了车道,拐到了大路上,刷地一加速,那车子就向前冲出去——这辆车,确实不是花架子。 桑红的心不由又痛恨不已,这个卑鄙的女人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非要来算计她啊!不仅自找死路,连她也拖了下去啊啊! 桑红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方向盘,捏得指节发痛。 大门处的伸缩门一点点地打开,桑红经过的时候,甚至还轻轻地对着看不见人的值班室放心微微地点了点头,希望这是这个女人惯常的问候礼节吧。 她哪里知道,傲慢的梅晓楠,对这些卑微的做保卫工作的男人一贯都是保持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欺霜赛雪一般的冷漠。 她的车呼啸而过之后不久,那边那个巡逻过去的保安,走进了值班室,冻得哆哆嗦嗦的,就着电炉子烤手。 “刚才看到那个开着豪车出去的漂亮娘们没有?” “看到了,她竟然会对我点头,真是怪了,难道我出现了幻觉?”门口值班的保安有些纳闷,闲来无聊,琢磨业主的事儿,也是他们的一大乐趣。 “嘿嘿,不是幻觉,我刚刚巡逻的时候,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上了车,拿手电照着她的车,她还对我笑。”那个保安显然很得意自己的发现。 “对你笑?怎么可能!白天里眼睛斜着压根儿就看不到我们。”门口的保安觉得他是吹牛。 “不骗你,她今晚虽然戴着经常戴的那个漂亮的帽子,但是,她没有化妆,我发现这个女人不化妆挺年轻的,怎么老是浓妆艳抹得像是带了个假面!” 那保安纳闷道。 “这倒不假,我也觉得她今晚的脸不再那么恐怖的白了。”门口的保安赞成着。 ……桑红开着车一直向外跑,再前边的小区大门,形同虚设,压根儿连门都没有锁,果然是看人下菜,这里的单元房住的人比里边别墅区的多得多了,可是,这里竟然连保安都不设。 她已经记下了小区内沿途的监控,觉得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她只需要到医院办完事之后,再回来把自己的车开出去就好了,那么骚包的一辆豪车,希望不要没事给她找事。 桑红的心揪得紧紧的。 她一边开车一边寻思着把这辆车开往何处。 她想到了一个不交钱没有监控的地下停车场,那是在一栋休闲娱乐中心的地下,位置刚好在那个大医院不算远的地方。 于是,桑红当即就一打方向盘,开始寻找。 她绕着那道街转了两圈,才找到了入口,然后就把车开到那里停了,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把这东西偷跑了再卖,她自然就少了很多的麻烦。 桑红松了一口气,转身快步地往停车场外走,刚刚走到那个娱乐中心外边不远,打算站在路边打的。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到了她的面前,车窗滑开,里边竟然是——是宋书煜的二嫂,当然车内还有她家的宝贝儿子。 那小家伙看到桑红笑得很开心:“小婶婶——小婶婶——” 桑红吓得几乎要落荒而逃,她抬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一副被人吓到的模样:“二嫂,家驹,这么巧啊,怎么是你们?” “家驹老远看到是你,开心的不得了,还是小孩子的眼睛亮。” 王静寒暄着,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她觉得这样的时间遇到孤身一人的桑红有些尴尬,还是打个招呼就走好了。 宋家驹却早就取了身上的安全带,从后座上跳了出去。 桑红连忙一矮身把他抱到怀里,那小家伙显然很久没有见过桑红,抱住她就狠狠地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小婶婶好香哦!我好想你哦!” 那甜甜的童音,伴着小孩子软软的唇和热热地抱到她面颊上的两只软乎乎的小手。 那两只小手轻轻地揉揉:“小婶婶,你好凉哦!” 桑红看着小孩子那天真可爱的模样,忽然想到,下一次这个孩子见到她的时候,是不是会躲到妈妈的身后,喊着怕怕? 她百感交集,无限感伤,也很依恋地在他的小手中蹭蹭脸:“家驹好乖哦,长高了不少,婶婶也很想你。” 家驹的小手逗弄着桑红的帽子:“婶婶的帽子好漂亮。” “书煜呢?”王静无奈地下了车,她看看周围,觉得这里显然不是宋书煜可能出现的地方。 “我们一起到楼上看了一场电影,他把车停在那边的收费车位去了,这楼下的停车场不安全。” 桑红正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么晚了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正好顺着她的问话补充道。 王静不由松了口气,其实刚才,这样的时间,她本来不想和桑红打招呼的,谁能没有一星半点的秘密? 她不想无意撞破了什么,让桑红对她心存芥蒂。 听了桑红的话,也丝毫都不表示出质疑的神态,只是羡慕道: “你们小夫妻真甜蜜。” 桑红抿抿唇,心道甜蜜吗?那些都成了往事吧! 王静看看桑红身上那异常漂亮的衣服,觉得桑红的品位越来越高了,看来麻雀变凤凰,资质真的很重要。 她伸手从桑红手里接过来作怪的小孩子,把他往车里塞,一边对桑红说: “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了,知道你忙着准备结婚的事情,改天回家一起吃饭,你看孩子都想你了,一回老宅都念叨着你,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崇拜你! 老太爷前天吃饭还提起过你!” 桑红探身过去,帮家驹系好安全带,眼泪就低落了下来:“乖哦,过两天婶婶就专门回家陪你们玩。” “婶婶,你怎么哭了?”家驹吃惊地用那双小手帮她擦了一下,看看湿湿的手掌。 王静诧异地回头看她:“桑红,怎么了?” 桑红若无其事地对她笑笑:“刚刚和书煜一起看了场电影,太悲伤了,没事,天太冷了,你赶紧带家驹回去吧。” 说着帮王静开了车门,把她轻轻地推到座位上。 王静不动声色地看看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就和她道了别,开着车离开了。 时候不大,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桑红打着车直奔医院。 她直接就到了那个特护的高级楼层,看到站在楼道上站岗的几个保镖,就闪身避过了这边,换了电梯,到了上边一层的医务室,说明了来意。 一个小护士听了,兴奋得不得了,连忙就带她过去,见到了值班的医生,医生连忙招呼桑红入座,马上拿出电话给欧阳清柏的主治医师打了电话。 那医生正为欧阳清柏的病情焦躁不安,听了电话,连忙让他们开始给桑红做基础的体检,他一会儿就赶过来,让专家组准备手术。 桑红很配合地跟着小护士一起到不同的科室去体检,做各种繁琐的检查。 然后她就在安排给她的特护室躺下休息。 她实在是太累了,一沾床就不由自主地睡过去了。 这一睡竟然连梦都没有做,再醒来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说话声,好像是一群人在围着她争论什么。 桑红努力地睁开眼,那群医生果然就围在她的床头。 看到她醒了过来,他们显然有事情要说。 桑红揉揉有些惺忪的睡眼,懵懵懂懂地说:“开始做手术了吗?走吧,手术室在哪里,我准备好了。” 说着就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觉得浑身都是慵懒的困倦。 周围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那个主治医师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她的床边,一副促膝谈心的模样:“桑红,你作为志愿者,愿意无条件地给病人捐献骨髓,这种精神很让人敬佩; 不过,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尤其是你刚刚怀孕,你确定自己现在要做这样的捐献吗?” “怀孕?”桑红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似乎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忽然,她从床上一骨碌敏捷地爬起来,惊讶地问,“怀孕,你是说我怀孕了?” 那医生认真地点头。 “怎么可能?会不会出现检查失误?” 桑红的手因为急切和不可置信,飞快地紧紧地抓着医生的胳膊,抓得那人痛得哎呀一声。 她后知后觉地连忙放开了手。 一边的护士小姐笑着把那一沓子的检查报告单递过去,那医生咧咧嘴,活动活动手腕: “你的力气真大,呵呵。”说着从里边抽出一张彩超的报告单,指着一个子宫横截面的图片给她看。 “这是你刚刚做的腹部彩超检查报告单,怀孕一个多自然月,最多七周的模样,看看,婴儿现在还是一个卵细胞胚胎的模样,这么大。” 医生说着,直着那子宫中间的一个拇指头大小的东西让她看。 七周? 七周的时间算过来,她进入特种兵训练基地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 这么说,这个孩子藏在她柔软的小腹里已经陪着她度过了这么多的时间? 可是她粗心得竟然没有发现他! 桑红看看那张图片,又摸摸自己扁扁的腹部,她的眼泪哗哗哗地流了下来,为什么她现在才知道这样的事情啊! 早一天知道,何至于此? ------题外话------ 谢谢hollyzhuu妞儿的关心!这章似乎太虐了点!流点眼泪就当排毒好了!后文无限精彩,桑红会坚强起来的! 234章 返回现场 234 桑红不由想到了宋家驹那摸着她面孔的柔软的小手,那香软的小脸贴着她面颊时候的甜美触觉,她的腹内也孕育着一个和那孩子基因差不多的小精灵,拯救她生命和生活的小精灵。 丝绒一般丝滑的惊喜从她的心底席卷而来,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她的打定主意等几件事情办完就去投案自首的事情,打住——打住—— 在对一切供认不讳之后,即便宋书煜找回老郭来为她洗刷清白,别再提这个名字了,她的心会碎的——可是,老郭的证言,恰好更加坐实了她谋杀的罪名,她会在哪里呢? 在阴暗肮脏的监狱里,和一些被社会抛弃的女人在一起,即便她会被从轻发落,仍然会收到无尽的侮辱,遭受损害和鄙视,一辈子都无法再脱离那个恐怖的罪名。 她要服刑,艰难地服刑,为她的冲动赎罪。 即便她借助孩子的掩护,可以保外延缓服刑,生下孩子之后呢? 她就彻底地失去他了—— 他会顶着一个杀人犯妈妈的恐怖阴影,或者他因为年龄幼小,压根儿就不知道她的存在,等她被释放之后,人生可能就到了后半截了,儿子不会和她亲近,甚至还可能喊着别的女人妈妈…… 她的眼泪顿时汹涌而下。 围着她身边的医生和护士,哪里知道她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都在为她的泪水莫名其妙,一点点的话,可以理解为喜悦的泪水,因为太惊喜了,可是这么哭的泪水滂沱的,就让人无法理解了。 不知道桑红底细的人,都在惋惜着,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接受怀孕的事情,估计是被吓的了,可是,一个觉悟这么高素质也挺好的女孩子,怎么身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医生接过来护士递过去的纸巾,放到桑红面前,温和地说:“你还好吗?” 桑红这才晃神,回到了现实里。 她尴尬地接过纸巾,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我挺好的,我想知道捐献骨髓,会对孩子有什么不良影响吗?” “呵呵,这样啊,受到影响的是你的身体,暂时还影响不到胎儿那里,不过,你情绪太过不稳定,大喜大悲的,这种情绪要是成为你日常的情绪,波动不安,就会影响到他,他将来生下之后,估计会很容易哭闹。” 那医生显然是知道桑红底细的人,他一边轻声地说着,话音里带着戏谑,觉得宋部长果然是个舍得的,回去就能说动未婚妻,来做这样的事情。 桑红有些窘迫地红了脸,孩子生下来之后,会很容易哭闹,多么遥远的事情啊! 她的沉默被人以为是犹豫。 “速度很快的,刚才已经给你输了一些稳定情绪的营养素,你看着太瘦弱了,一会儿会给你的液体里加入有助于胎儿发育的维生素,不会有大碍的,你躺在手术室内睡一晚上,明天醒来,什么都好了,怎么,你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 医生看她神态有些犹豫,就又开口问道。 桑红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现在很需要睡眠,很需要安静的环境来认真地想一想,谋划一下自己的出路,当即就爽快地表态: “好了,走吧,现在就动手术。” 她一开口,周围的人顿时就都松了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忙手术的事情了。 护士弯腰帮她把鞋子穿上,善意地提醒她:“以后就尽量不要再穿高跟鞋了,对胎儿的体位影响不好。” 桑红笑着点头道谢,一个护士扶着她,另一个护士拿着输液架,一起往手术室去了。 桑红到了手术室换好消毒服,就躺在病床上,时候不大,两个护士推着欧阳清柏的移动病床走了进来,把他们俩并排放置在手术台的两侧。 父女俩默默相望,欧阳清柏一眼就认出了桑红,她瘦弱了很多,没有他上次见到她时候的活泼和甜美,眼睛红红的,仿佛是哭过,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桑红沉静地望着他,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他优雅卓然的气质让桑红不由自主生出亲近感,此刻面对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她没有怨恨,半月之前见过他,他还是丰神洒脱的模样,此刻却已经瘦弱得形销骨立了。 经历这么多的变故,桑红觉得自己在一瞬间成熟了。 她是一个女儿,既然命运安排她能在这样的时刻找到自己生命的源头,她充满了感恩,无论什么原因使他当年抛弃了母亲,这是父母两个之间的恩怨,和她这个新的承载着他们爱情的骨血凝聚成的生命体,没有关系。 说到底,他们俩也可能就剩下这一面的缘分了! “你还好吧?”欧阳清柏终于能说出话来了。 桑红努力让自己笑得明朗:“我准备好了,不要说什么感谢的话,那都是虚套套,你要好好地活着,努力地康复,等你出院了,请我吃大餐补偿我好了; 你要敢食言,我跟着你到y国讨账去。” 欧阳清柏那苍白病弱的面孔突然之间就明朗起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桑红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没有怨恨,没有眼泪,没有质问,只有那来自血脉的亲情和熟稔。 那眼睛竟然盈盈地闪着泪光,他爽朗地呵呵笑了几声,笑出了眼泪来,终于说道: “好,怎么补偿都行;别说y国了,就是带着你去环游世界,吃遍全世界都没有关系。” 那些护士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个形容枯槁的男子,身体里竟然能突然焕发出这样的生命力,尤其是那清绝的面孔,仿佛焕发了生机一样,笼罩着感染力极强的笑容。 医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这样的对话,看着他们俩见面之后的精神状态都很好,再看看连接到两个人身上的各种检测仪器显示的数据都趋向于正常,就松了口气,自然也露出了笑容: “好了,欧阳老师等这一天估计是等得太久了,有什么话,等结束了再谈,现在咱们开始手术了哦。” 他的话音一落,护士就打开了头顶的无影灯。 桑红看着欧阳清柏笑了笑,把手伸过去拉拉他的手:“加油!” 欧阳清柏用力地捏捏她瘦小的手,笑着说:“辛苦你了。” “准备麻醉剂。”医生说着,就是护士清脆的打开针剂的碎裂声,往注射器上抽入的细微声音。 桑红笑着说:“我就不用这东西了。” 医生看看她的各种数据,点头道:“年轻人就是好啊,这身体素质顶呱呱,不用就不用,这东西对胎儿也不好。” 欧阳清柏纳闷道:“胎儿?你……” 桑红眼睛笑得月牙儿一样对他说:“是啊,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这手术主要是你,我这边只需要点勇气罢了。” “是,您老不用担心,有人比你更心疼她的,好了,给他注射催眠剂。” 医生话音一落,护士就把手中的针剂往欧阳清柏的手臂上注射。 片刻时间,欧阳清柏就不再说话了,呼吸也开始绵长起来。 “各项数据正常,欧阳先生从来都没有达到这么好的状态过。”负责查看仪器的护士,笑着汇报了各项数据的数值,医生开始了手术。 桑红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褪去,这样的话是那个人给她说过的,她开始想他了,很想,可是,他竟然会和梅晓楠那样,太让她心碎了。 她抬手按着心口,努力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 桑红的液体输完了,很快又换上了一瓶。 她抬眼看着那液体一点一点地滴入她的静脉血管,知道属于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要认真地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自首——自首——不可能! 这条路会让她的人生充满看得见的悲剧,还不如死了好。 再想想,再想想,如何才能避免这条路,如何避免,她是一个特种兵,受过各种训练,会的东西很庞杂,逃亡对她来说轻易而举,可是,如何能让后半生也逃过法律的惩罚呢? 你一直都是一个头脑够使唤的人,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想,有人看到她穿过别墅区的大路,敲开了梅晓楠的大门吗? 有人看到她进去了吗? 要是有人看到,她就死定了,当初过去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监控探头,不过记得出来的时候,她倒是看到了两个,不过那样的方位,是无法拍到她的面部的。 如果没有人看到她,那就要等到两三天之后,才会有人问起她的下落,然后——还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梅晓楠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指纹和犯罪证据,她甚至连自己的一套衣服都换在梅晓楠的家里了,发现凶杀现场,搜集证据,然后,他们会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找到答案,到时候,她就无路可逃了。 现在放轻松,轻松一点儿,不要往深处去想。 现在不是时候,不要去想着内疚,想着自责,想着懊悔,想着羞愧,想着灵魂拷问的事情,这些出来让你自投罗网之外,什么意义都没有。 你现在必须要想的是,只把这件事看成一个——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对,就是问题,只要是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要是你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那就一步一步来好了。 首先,不在场的证据,你没有,好了,你可以制造出来,从离开家到她家,你有两个小时的作案时间,好了,你可以说自己在外公家,一直都在看电视,好了,桑红,你还记得头天晚上的新闻联播吗?头条新闻是什么? 算了,还是说在看书好了,看了一会儿就按着时间过来医院给病人做骨髓移植。 时间稍微模糊话一些,有谁会质疑一个高素质的志愿者,会在捐献骨髓之前,去杀死一个人呢?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潜回梅晓楠的住宅,消除里边她曾经出现的痕迹和各种证据,她记得在特种兵训练的时候,曾经专门进行过类似的培训,当时当做玩笑一样研究学习的“没有完美的谋杀”这一课,从她的头脑中清晰地跳了出来,真的很讽刺啊,学到的本事竟然都有用武之地! 不过她的心更加的恐惧,是啊,没有完美的谋杀,所有的犯罪都可以原谅,可是杀人不行,一个人没有权利去改变或者终止另一个人的生命,教官的话响彻耳边。 桑红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只要步步周密,她会有逃过去的法子,她的生命必须偷得生存的机会,苟且偷生也罢,她都要活下去,多活一天是一天,她想看着孩子出生,培养孩子成长,想要牵着孩子那柔软的小手,走下去。 只要她能消除梅晓楠房间里的一切谋杀痕迹,那么,问题就会轻松得多了,毕竟,今晚,小区的两个保安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梅晓楠从家里出来了,再也没有进去过。 桑红闭着眼想着再次进去的方法,看手术做完的时间早晚,决定她返回现场的时间和危险系数。 “请帮我把后边两瓶液体需要注射的稳定情绪的药物,和维持营养的,一起输入身体行么?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桑红低声地说,她想到输液的药物,好像还有两大瓶,她不想这样躺着,休息不好,早点输完,手术一结束,她随时就可以离开了。 手术台上的医务人员都在紧张地工作,站在边上随时替补的两个护士,立刻就有人过去,把早就开好的针剂抽入注射器,拔下输液线,输入瓶内,然后又给她调整了一下水滴的速度。 安慰道:“这样也好,早点输完药物,你就可以早点休息了。” “麻烦您了,手术完成之后,如果我睡着了,请喊我一声,无论多晚都要。”桑红诚恳地摆脱她,那护士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小事,她当然可以做到。 她放心地睡去了,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的恶战要打,她必须保持着最清醒的头脑。 护士喊醒她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六点。 所有疲惫的医生和护士都疲惫地离开,手术很成功,护士邀请她起床去餐厅一起吃饭。 桑红看看周围的环境,她摇摇头,说自己有些困倦,不想吃东西,倒是想在这里继续睡一会儿。 那护士推测她一定会饿的,就说下去给她带盒饭上来。 桑红没有说什么,摆摆手让她走了。 剩下的那个收拾残局的护士显然也累了,病人经过强度手术,深度昏迷尚未苏醒,外边还有保镖站着值班,她当然不用太担心了。 于是,就在外边的监控室内,隔着玻璃观测着各种数据,顺便打个盹儿。 桑红轻轻地起身,抬手拿走了一侧搁物柜上的两袋消毒酒精,装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转身看着病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的欧阳清柏,想了想,不知道这个决策是不是冒险,她拿起一张医生的病例单,撕下了最边上的条条,写下了自己的电子邮箱,轻轻地把东西放进了欧阳清柏的衣服口袋里。 她轻轻地拉拉他没有扎针的那只手,这个赐予她生命的男子,给她最好的遗传基因,她却只能留给他无尽的耻辱和怀念——好好他活着,希望不要被什么消息吓坏才好。 桑红转身,抬手拿了挂着墙上的一件白大褂,戴上帽子和口罩,快步出门,外边的保镖没有人问她,还以为是里边的医护人员。 桑红出了医院,到银行的自动取款机上取了钱,拐到不远处那片美容院的街区,这里很多店都营业得很早,大部分都是为那些求职的年轻人,还有来b市参加艺考的学生提供临时的化妆服务。 她过去交了钱,购买了一大批化妆用具,到另一侧的卫生间里呆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她俨然已经成了三十多岁的面容普通憨厚的老大姐了——她用身上漂亮的衣服和一个身材差不多的清洁工换了一下,此刻她戴着齐耳短发式样的假发,穿了身很普通的工作服,那有些宽大的棉袄冷得她直打喷嚏。 然后看看时间,到日杂店购买了全套专业的清扫工具和洗涤剂、强力去污剂,走过了两条街区,打车直奔梅晓楠所住的小区。 照例是小区大门口的保安形同虚设,内部别墅区的保安对进入的人员盘查严密。 桑红很和气地说自己的梅晓楠的公司提供的保洁人员,要过来帮她清扫卫生。 那个保安很客气地说梅晓楠今天不在家,昨晚出去就没有回来。 桑红很职业化地笑笑,说正是因为她不在家才让自己过来打扫的,钥匙都给她了,让她彻底地清扫干净。 保安很殷勤地问她知道梅晓楠的住宅位置吗?桑红说知道,然后就背着自己的清扫工具进去了。 桑红故作坦然地走着,尽力地留意着路边的监控探头。 祈祷着自己能一切顺利,不要再遇到什么横生枝节的事情。 她顺着自己昨晚走到梅晓楠家的路线,又细致地观察了一遍,发现很幸运,这个方向,果然是没有监控探头拍到她的脸,她松了一口气,然后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拿出梅晓楠的钥匙,开始开门——为了避免嫌疑,她把自己的包包装到带着的清扫工具里边,不然,一个拿着名片包包的清洁工,怎么看浑身都是破绽。 门轻易就被钥匙拧开了,好像仅仅是半个锁舌扣着,就像是谁临时出门随手合上门造成的反锁程度一样——桑红顿时头皮发麻,惊得一身冷汗,她昨晚离开的时候,明明是反锁了房门的——反锁,很彻底地反锁,听到了至少四声咔哒的锁舌音。 可是,此刻,她旋转了半圈钥匙,那房门竟然就开了——她的动作凝固着,惊得都不会思考了。 怎么回事? 怎么办? 如果有人在里边,她要转身就跑吗? 冷静冷静冷静! 她只好做出生涩的开门模样,把身体往一侧让了,这样的动作,即便遇到突然的攻击,她也会迅速地退开。 她一边琢磨着房内发生了什么情况,一边把钥匙在房门上一圈一圈地拧着,把房门完全地像昨晚一样锁上,然后再一点点地拧开。 走还是留?里边没有听到一点点的动静。 “喂,大姐,你是不是开不开房门啊?”远处那个管闲事的保安冲着桑红喊。 桑红惊恐地回头,看着那个保安。 只是看着他那动作,显然是要走过来帮她一把的样子,桑红吓得脸都白了,她连忙语无伦次地说已经打开了,那保安的动作却是丝毫都不停滞,继续走过来,热情地说: “这扇门就是整栋别墅的门户,很高级的,一般的住户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都搞不定这门!” ------题外话------ 妞们,稍安勿躁!吵得水水都无法往下写了! 申明一点——水水是三观端正的人,不会毁了宋书煜和桑红两个美好的形象的!不会! 宋书煜没有和梅晓楠怎么怎么着,就吃了一顿饭!那都是梅晓楠嫉妒桑红故意刺激她的,看书仔细些,看看时间安排,看看梅晓楠在恶毒地对桑红攻击的时候,她的心理活动! 想要看好文,就要有耐心,什么情节都能想到,有什么意思! 水水的情节从来不和其他宠文雷同,桑红要成长,必须有自己独特的心路历程,请大家别干扰水水的情绪! 235章 不翼而飞 “我到过的有的小区,房门都是指纹锁,清扫的时候,还要业主专门回去开门,业主都恨死了,你知道赚大钱的人,时间看得和命一样。” 桑红努力地操着南腔北调的乡下口气式子的普通话,语速很慢,说得很放松,她的手指快速地拧着,然后,那房门被她推开了一条缝。 “谁说不是哪,这么多的住户,很多人连脸都没有见过,一个个趾高气扬的,一不留神,就投诉到保安公司,难伺候死了。” 保安也说着已经快步走到房门的台阶前,弯腰去拿她带来的工具。 桑红借着他说话的时机,把钥匙从门上拽了下来,借机朝着门缝里看了一眼,慌乱中却什么也看不到,她一回头看得那保安已经拎着东西等上台阶,探头探脑往屋里窥视的模样,头发都吓得竖立起来。 “你干什么?”桑红一转身挡住他的视线,声音带着些故意做出的有些无法控制地粗鲁蛮横。 那保安仰头看着她那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纳闷地说:“大姐,我帮你递东西。” 桑红摆摆手,逼过去一把夺了他手里的东西,把他迫到台阶下边: “退后退后,我自己来!没经过允许,不准动别人的东西,小时候没有学过这样的礼貌吗?我拿着你手里的电棒子玩玩,你乐意吗?” 说完愤愤地探手做出夺他手里东西的样子,保安连忙拿着电棒子退后。 桑红瞪了他一眼,拿着东西转身站在台阶上,回头又看着瞠目结舌的保安,摆摆手:“看什么看!你很闲?业主让保护绝对**,你就请忙自己的工作吧!” 保安看着桑红一转眼就从一个和善可亲的中年女人变成了一个疾言厉色的毫无修养的恶女人,连忙咧咧嘴,爆着粗口,转身就走。 桑红看着他走到远处,觉得浑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空了一样,现在不是发呆庆幸的时候,她身体一点点地后退,带着东西一起挤到了房门内,丢下东西,她就连忙转身关门反锁,然后才脱力一样背靠着门庆幸地喘气,幸好是一场虚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探头往吧台那边的方向看,隔着半个酒柜,她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心里还是充满着恐惧的,可是,和死去的梅晓楠相比,非要跟过来向房内窥视的保安才是她的噩梦吧! 桑红紧张地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抬手揉揉自己短发,触手有点不对劲,她这才想到头上戴着假发,连忙那手揉揉有些紧张得痉挛的脸,也不管弄花了的妆容,拖着自己的清洗用具就往那里走。 她一步一挨地往那里走,虽然知道早晚都要面对,虽然知道她的时间很宝贵,可是,她真的恐惧到恶心啊! 桑红低头走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客厅的边缘,鼓足了勇气看过去,看过去——只见那个梅晓楠躺着的地方——吧台附近靠近墙角的位置,一点点地把视线铺过去。 嘎! 桑红瞪大了眼睛——那里此刻什么东西都没有,光洁得看得出木纹的地板,连血迹都收拾得一干二净,别说梅晓楠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连昨晚碎裂的玻璃渣都踩不到! 桑红揉揉眼睛,眯眼看看,抬手拧了一把大腿,很痛,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了,不需要面对梅晓楠的尸体,对桑红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以至于这样的背后蕴藏着怎么样的变数,她都无暇去想。 忽然,她回过神来—— 一把抓紧拖把,惊恐地四下观看,低喝一声:“谁?”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她因为惊恐而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当然不会想到诈尸之类那么荒诞的事情,她唯一想到的是,这里谁来过,为什么这么煞费苦心地打扫了残局。 “出来——”桑红的声音大了一些。 她凝神细听,依然没有什么声息。 桑红背部靠着墙角,眼睛一点点地略过一览无遗的大客厅,能看到地方,显然都没有隐匿人的可能性。 桑红贴着墙壁走,推开卫生间虚掩着的门——什么也没有,里边的地板湿湿的,桑红蹲下用手摸了摸,估摸着这里最多两个小时前有人用过。 她关了卫生间的门,又推开了衣帽间,她能轻易地感觉到,这里并没有人到过的痕迹,她小心地推开了那扇她藏着自己衣服的柜子,里边的东西还在,包在塑料袋子里的她换下来的衣服,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她有走向了卧室,里边什么人也没有。 桑红有些想要崩溃了——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死去的人竟然消失了? 她记得昨晚自己特地去探过梅晓楠的鼻息,甚至还用头发去观测她的气息,明明死了啊,谁会无声无息地在她离开之后,进入这里,收拾好一切? 桑红觉得头都要爆炸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那里。 她轻手轻脚地捏着拖把往楼梯上走,二楼隐约有什么声音传来。 她把身体紧紧地贴着墙上,一点点地往上挪动。 触目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很先进的电脑系统,桑红努力地用看到的那些东西做出判断,初步估计这里是一个家庭影院。 二楼压根儿就没有房间,空荡荡的一个华丽的家庭影院,一个长长的柔软的真皮沙发。 她又上了三楼,只见通往外边楼顶的门开得大大的,刺眼的阳光从外边射入,桑红贴着门缝往外窥视,外边除了清新的阳光和空气,什么都没有。 觉得她不能出去了,不能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那样不知道多少会被多少人看到。 她确定了外边没有人迹,就关上了楼顶的门,紧紧地反锁了。 然后下到二楼,过去摸摸那台样子很强大的机器,觉得那机器的身体还在发热。 刚刚在做什么呢? 显然进来的人,在这里呆了很久,然后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梅晓楠。 她脱下手上的毛线厚手套,里边带着的是医生用的手术时候备用的手套,她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键盘,只见台上的液晶屏很快就闪了一下。 没有关! 桑红晃动了桌上的鼠标,只见电脑屏幕上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目录。 她把鼠标拉到了最上边,看到那里有一个题目为红草莓方案的文件夹。 她随意地点开了——里边有很多的小文档。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看到了和宋书煜那个放在书房里看过的碟子一样的题目——致我们逝去的青春。 她的心一痛,难道他们俩亲密熟悉到这样的地步,连这样的东西他都传过来给她看? 她打开看了片刻,果然是宋书煜传过来的。 不仅一起发展新奸情,还要一起回忆旧奸情! 这对奸夫淫妇! 桑红气得嘴唇发颤。 她点击鼠标退了出来,冷冷地盯着屏幕,目光在屏幕上逡巡,头脑一点点地冷静下来,没道理啊,这样的照片,宋书煜谨慎得连电脑上都不愿保存,才特意刻在光碟上,他为什么会特地发给梅晓楠呢? 难道向她证明自己对她旧情深种? 她有些意外地发现,屏幕上边的文件在逐渐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多,增多? 桑红把鼠标搁在上去,上边显示的文件的来源方向都是一致的——她有些惊讶了,连忙又点开一个数据庞大的文件夹看看,竟然看到了题目是章鱼计划部分的文档字眼! 宋书煜疯了吗?他把自己电脑里的东西不停地转送过来? 计划!无论什么样的计划,对宋书煜的身份来说,都可能是国家机密。 他要干什么? 不对,宋书煜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难道梅晓楠把什么先进的东西放到了宋书煜的电脑里窃取机密?可是那么戒备森严的地方,梅晓楠怎么进去得了啊? 难道宋书煜连书房都带梅晓楠去过了,真真可恨,桑红觉得牙齿都要要碎了。 可是,梅晓楠盗取宋书煜的电脑信息,估计不是为了更深地了解他吧,无论他们怎么伤害她,涉及到国家机密的事情,都是原则问题,尤其是宋书煜似乎说过,他把两部分章鱼计划的数据拿到书房的电脑上打开过,难道这个恐怖的系统,不仅仅是盗取电脑上的信息,还连电脑里边曾经浏览过的信息都能一并地复原了? 啊啊啊——太强大了吧! 而且涉及到这样的机密,不能让梅晓楠的阴谋得逞! 桑红快速地中断了信息传递,删除了电脑里边的信息,却惊恐地发现,电脑上边的东西,正在往外边某个地方传送,她吓了一跳,抬手就把传送终端给关闭了。 她觉得带着手术手套的手指竟然出汗了,一身冷汗! 松了一口气,随手打开了x讯上边的新闻,头条新闻果然是有关她的——某部级官员未婚妻,涉嫌谋杀案—— 内容里虽然她和宋书煜的名字都被隐晦地替代了,可是那么明显的指向性,估计很多人都能猜到是谁。 这家伙显然是梅晓楠埋伏的枪手,说出的话好像全能的视角一样,总之,宋书煜就是一个以权谋私的领导,她就是一个败类和女流氓! 桑红有些惊讶于这些能颠倒黑白的人的本事和无耻了! 点击量海量猛冲。 桑红刷新一下,就会看到点击的数据向上一窜。 她刷新了两次,气得正要关掉电脑,却发现刷新的那个新闻网页已经找不到了! 她不可置信地又开了首页再搜寻了一遍,确凿无疑,刚刚她看到的那则新闻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了,宋书煜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吗? 他已经开始干预了吗? 桑红想想包包里躺着的那个早就关机的新手机,她忍耐着不去开机,她知道这样的消息传出去,那些关心她的人,都会给她送去安慰和问候的,没有她的回应,他们可能会加快寻找她的步骤。 属于她一个人的时间不多了,很快,他们就会找到她。 她必须死去,才能消除这么多即将临身的灾难性的打击! 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但是,在她死后,为什么不能开始全新的生活呢? 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的选择呢? 为什么不选择重生呢? 一个人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带着一个充满希望的新生命,开始全新的生活,没有嫉妒没有怨恨,没有流言蜚语,没有镣铐加身——这个念头对于她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她所需要做的就是一步步地周全详细地计划而已。 显然被这样的念头鼓舞,她颓然的身体又忽然充满了新的生机和希望,她抬手干脆地拔出了电源线。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必须按着原计划进行,清扫自己在梅晓楠房间里的信息。 让自己的死能干干净净地给亲人留下一份怀念,而不是羞辱! 无论带走梅晓楠的人是谁,都会是她致命的威胁,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找到自己插在梅晓楠脖子上边的凶器,那上边有她清晰的指纹,无论那人什么时候拿出证据,都确凿无疑,她都逃无可逃! 如果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尸骨无存,无疑就不会再有人找到她的头上了! 没有了尸体,什么都好办! 桑红开始下楼,快速地处理楼下的流血痕迹,她用很专业的去污剂,把那些残留的痕迹都一一清理干净,一遍两遍三遍,连一根毛发或者头屑都不留下,她擦拭得很认真,或者说她把这些当成她生命中的耻辱,在一点点地擦拭。 终于,她累得肚子咕咕叫了,她到过的所有地方的痕迹,都消除干净了。 她看看身上的装扮,失声痛哭,这里没有她的痕迹了,可是,她接下来要怎么具体来做,才能让自己从这件事中彻底地解脱啊!她怎么才能做到消失? 她觉得现在对她来说,死亡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比如,出去购买一段连接排气筒的软管,一卷黏度极高的胶带,几片安眠药,把车开到僻静的地方,把管子扎进排气筒里,用胶带粘贴好,再把管子从车窗里拉进去,把车窗再关好,没关好的缝隙,用胶带固定住,喝下安眠药,向无路可走屈服吧! 她会无声无息地睡过去,再也不用痛苦,再也不用背负罪恶和恐惧了,再也不用每一刻都提心吊胆了…… 可是——她的手抚摸扁平的小腹,她不是一个人,她没有权利让一个正在孕育的生命跟着她一起消失。 她很快就会失去一切啊! 她站起来,双腿灌铅一样沉重,她跌倒在一边的长沙发上,失声痛哭。 必须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案,能让自己顺利地死去,又能偷偷地活着——多么矛盾的一个复杂的要求,她该怎么做? 没有完美的犯罪,如果她自己都能顺利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么一切就都会随之而去吧!但愿能做到! 一边走一边想办法好了! 桑红收拾好一切,把垃圾用黑色的塑料袋装了,把带进来的工具都分散地放到了房间里那些工具能够出现的最自然的地方——卫生间,拖把抹布都拆毁了,和她的衣服放在一起,这些是必须要销毁的,上边或许沾有她的毛发。 崭新干净的工具,在这样的地方一点都不突兀,桑红换了几个角度观察着,终于放妥当了位置。 现在她要走了。 她洗去脸上的妆容,给头上戴上了栗色的长卷发型的假发,换上梅晓楠的一套连标签都刚刚撕下的时尚的衣服,简单地化了妆,刻意地改变了眉毛的形状,戴上一副改变脸型的眼镜框,她看着镜子里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一个时尚丽人,觉得瞒过警卫绝对没问题。 她收拾好一切,在窗帘缝隙里观察了良久,正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外边没有什么人际,连讨厌的保安都看不到影子。 她环视周围,梅晓楠的房间干干净净的很有秩序,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多。 桑红确定什么都没有遗漏,这才带着装了两口袋垃圾和犯罪证据的大旅行包走出了房门,她换下来的清洁工的衣服也在里边。 反手拉上了房门,推了一下确定锁住了,这才下了台阶,掂着旅行包,长发飘飘,大步前行,直奔放在停车场上边的自己的那辆炫目的小车。 停车场的豪车有好几辆,有两辆很新,色彩绚烂,抢眼至极,能住在这个别墅区的,显然都身价极高,她的车相比之下,看着不算太显眼。 她开了后备箱,把东西都放进去。 借着打开的后车盖的掩护,她抬手飞快地开了旅行包,把要丢的垃圾拿出来放到旅行包的外边,不然,让人看到从旅行包里取出垃圾袋,那该多荒谬啊! ------题外话------ 妞们,明天就虐宋书煜,让大家爽一把! 【推荐好友文文:凉夜之恋的《军少,悍嫂跑了》】 简介片段—— “是我强了你,不是你强我,老婆,我饿了,而且快被饿死了……。” “饿了,锅里有剩饭……” “人家想吃饭,这个‘饭’不是那个‘饭’!” 某男故意扭曲某女的话,声音满是邪魅的诱惑道。 她走那里,他跟那里!有她的地方,便有他! 为她入地狱又如何?伤害她一丝一毫的人,他绝不手软!许她一世溺爱,为她染红双手,只因一个‘情’字! 236 周密策划(加更) 现在可以到前边去开车离开了,再也不要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桑红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翻开自己放在旅行箱内的包包,再次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忽然,她惊恐地想起来一个致命的破绽——她把梅晓楠的钥匙用特殊的药水清洗处理之后,戴着手套放到了属于梅晓楠风格的大包里,那里边她清楚地记得梅晓楠各种有效的证件包括护照,都放在包内! 只要有任何一个需要找到梅晓楠又找不到的家伙,进入梅晓楠的房子,然后看到她的包包,都会知道她走不远,一直联络不上的话,就会设想到她的失踪,毕竟她是有复杂工作关系和社会关系的人,最多三天,就可能会有人报警。 要是想给自己足够的逃亡时间,是不是也应该帮梅晓楠造出一个外出或者出国的假象? 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转身回到梅晓楠的房子里,把她包包里的证件带出来,把她离开需要带着的随身物品都带出来,销毁也好,总之绝对不能留在房内。 她怎么会忘了这么一个重要的事情,只想着自己如何能脱身,万无一失地死去,却没有想到她的死自然会牵涉到梅晓楠。 桑红祈祷着自己能有好运气! 她以从来都没有的虔诚,来为自己未知的命运祈祷,来为从来都不曾感觉到的腹内的孩子祈祷,因为她知道,之后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除了要依赖她充分精密的准备之外,更多的还是要看运气了! 问题是钥匙放在房内了,她现在要如何进去? 她的目光停留在后备箱一侧的工具箱位置,打开,看看里边配置得无比精美齐全的各种工具,桑红终于为宋大有对这个车子的宠爱微笑了。 她拿出两支很细的撞丝类型的能藏到衣袖里的手掌长短的细小工具,认真地回想着当初学过的那些开锁的技巧,刚才她随意地合上门的动作让她信心百倍,弄开一个锁了半个锁舌的门,对她俨然小儿科,尤其是最初开门的时候,她在惊恐中曾经很耐心地把门锁拧了两三个来回,那个锁的基本原理,她很熟悉。 她从车子后盖处直起身,认真地把后边的锁锁上,然后绕到前边,把随身的包包放到车内,拿了串钥匙晃荡在手里,然后她看着四处没有什么动静,就推推鼻梁上有些不适应的眼镜架子,快速地往梅晓楠家里走去。 她借着钥匙的掩护,轻易就打开了房门。 桑红闪进梅晓楠的房内,反身锁上门,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然后就看到了梅晓楠的包包放置在鞋柜上,她耐心地看了一遍,很感谢梅晓楠的好习惯,她有着欧美人飞来飞去的生活观念,把各种卡和有效证件包括护照都很好地收拾在那个卡其色的大包包里。 最后一次进来,她不能再有任何的疏忽! 桑红想到了笔记本,梅晓楠这样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工作,她的私人电脑呢? 桑红转身走向卧室,床头柜——没有,写字台上——没有,床上——她看到了梅晓楠的白色苹果笔记本正放在床上床头一侧的一个小小精致的电脑桌上,上边随意地丢着一件艳红色的丝绸睡衣。 就你了! 桑红把笔记本那过来,拔出充电器的插头,检查了笔记本常备的东西,装入柔软的保护内胆,装入挂着一边的漂亮的黑色笔记本包包里。 这个包包很实用,桑红把各种需要带出去的属于梅晓楠的小东西都放入进去,包括放在枕头边上的小小的笔记本和笔,然后小心地把东西恢复原样,又从窗帘的缝隙里观察着动静。 两辆车自远而来,一点点地走向这个街道——桑红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看着那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过来开过来,车速渐渐地慢下来——一直到了梅晓楠的门前,他们要过来了吗? 他们是要找梅晓楠的吗? 桑红几乎要吓得从窗口逃开了——然后——她紧张地看着那两辆车,它们没有停,又渐渐地开向了远处。 她松了口气,觉得脸上的汗水都哗哗的,一丝丝咸涩的味道流入她的口中,汗水让她极其不舒服。 好了,外边没有人了,现在出去,快些! 桑红把笔记本包包,背到自己的肩上,然后快速地拧开门,出门,随手拉上门,她的双手背在身子后边,慢腾腾地走着,飞快地把手上白色的手术手套悄悄地脱下来,团在手里,然后放入了口袋。 她这才大踏步地往外走,快步走向停车场,又一辆车开了过来,她镇定地目不斜视地避到路边,脚步带着弹性,飞快地走向停车场。 她开了车门,闪身就坐了进去,然后猛地松了口气,把笔记本随手丢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她的手有些紧张地开始系安全带,好几下都无法准确地按到位置。 她只好低了头,双手努力,把安全带系好。 然后她拧了下钥匙,开始发动车,看着后视镜,开始倒车,转弯,要开出自己的停车位, 她的眼角扫到一个人正向着她的车跑过来,冷静冷静,桑红警告自己,前边还有一道保安的门岗,她的车对他们来说是一辆明显有些面生的车,会不会遇到盘问? 她看清楚跑过来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生,十五六岁或者更小,他跑到桑红的车门边直喘气,然后对桑红明朗地笑笑,伸手敲敲车窗: “您好,我是和你住在一道街上的邻居,我是x高的学生,家里的车突然出了故障,无法送我去上学,现在又快迟到了,所有——” 男孩说着话指着自己校服上边别着的校牌,上边有他的名字。 桑红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有些往下滑落的黑色的眼镜框,认真地打量着他,这个男孩子看着没有什么危险性。 男孩显然没有想到开车的女孩子看着这么甜美年轻,看着桑红微笑的视线接触到他的眼睛,他的脸一点点地红了,后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你想要搭车?”桑红问。 “是——可以吗?”男孩点头,然后又问。 桑红抬手把那边座位上的包包和电脑包往后座上边一丢,伸手推开车门,对他说:“上来吧。” 男孩把自己的书包取下,抱在怀里,道了谢上车。 “把你要去的学校名字输入导航,不然我找不到路。”桑红说着指着他面前硕大的导航屏幕。 然后开始若无其事地开车出了停车场。 “好棒哦,改装车?”男孩显然也被车内的豪华气象震住了,他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伸出手指有些拘谨地在导航的屏幕上输入学校的名字。 桑红瞟了一眼笑道:“据说进到那里的学生都是北大清华的苗子,你高几?” “高三!”男孩听她夸赞自己,不由谦虚道,“就那样吧,你在哪里上学?” 上学?桑红觉得心神一黯,如果没有遇到宋书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她现在是不是坐在某一个大学里还是大一的学生? “为什么确定我是学生?”桑红不动声色地问。 “额——”男孩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你看着似乎比我的年龄还小,你的打扮,学校很多女生都这样。”他指了指她脸上的纠正脸型的眼镜框子,“可是,你怎么会有驾照的?” “我没有驾照!”桑红气定神闲。 男孩顿时苍白了脸,他想起了什么,连忙抬手把安全带系上,脸上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问道:“你不会是背着家人偷偷开车的吧?你的车技怎么样?” 这样的改装车,一看就价值不菲,一个没有驾照的女孩子开着,这也太违和了! 男孩的模样显然让桑红的心很放松,她好像从来没有和这样年龄的男孩子打过交道,原来同龄人单纯的交流是这样的。 桑红想到了黯淡的毫无记忆的高中生活,难得地愉悦,她笑着说:“估计一会儿你会看到的,你们学校还有多久上课?” “二十分钟。”男孩说,不明所以,其实他在想的是,是不是出了小区就换辆出租车?搭乘一个未成年还没有驾照的女孩子的车,实在是太脱线了。 “现在对外边的保安招手,让他们快点开门。”桑红按开男孩那侧的车门的玻璃,男孩听话地探出头对保安招招手。 “快要迟到了吗?”保安和那男孩显然认识,瞟了一眼卷发遮脸的桑红,也没有在意,估计是男孩的家人送他上学,毕竟刚搬来,认不清人也很正常。 男孩点头。 大门很快就打开了,桑红目不斜视,她的车子很顺畅地从门口通过。 桑红的手指在导航仪上边又胡乱地划拉了两下,那男孩瞪着眼睛看,似乎写得是最近两个字,正纳闷间,就看到了导航仪上边的距离他们学校显示的距离数据,竟然由二十五公里缩短到了只有十公里。 这是什么导航仪,太精密了吧! 男孩有些意外,真的还有更近的距离? 这条路他可是走了将近两个月了,有更近的路,司机是傻子吗?还是他家车上的导航仪该升级了?回去一定要摆弄摆弄那玩意儿,去哪里也找最近距离。 “你知道咱们市比较大型比较完备的电子产品市场都有哪些?我的电脑需要提升一下配置。” 桑红忽然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提升配置?”男孩显然想不到桑红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不知道?”桑红有些失望。 男孩显然觉得被她鄙视有些不舒服,当即就说了几个名字,桑红一一记在心头,然后问他是不是也懂一些。 “都跑得很熟的地方了,全国的少年机器人大赛年年都是我们学校拿冠军。”男孩很含蓄地说。 桑红不由对他另眼看待:“推荐两家你最常去的店,我要优质的高端配件。” “要不,周末我和你一起去买好了,还可以帮着你把电脑改造得更加强大——算做我搭车的谢意好了。” 男孩子显然觉得桑红的水平,去那里咋呼着有些浪费,他说着看也不敢看桑红一眼,好像很清楚自己这样的话有些过于殷勤了一样。 “以后啊——以后再说好了,现在给我写两个店名,我急着用。”桑红觉得哪里还会有以后。 男孩子打开书包一侧的外袋,从里边翻出一个本本,抽出两张名片,看看桑红明显没有他大却硬是比他老成的模样,不由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写上,然后递给她: “去找他们好了,看到我的名字和号码,他们会给你最好的配置,还有——你要是组装使用的时候,遇到什么麻烦了,就喊我一声,我可以提点建议——额——可能你不会需要——额——很粗浅的建议。” 他说着把名片放到了桑红前边的平台上,桑红抬起一只手,拿起来扫了一眼,放到一边的名片格子里,然后格子毫无声息地合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谢谢,你很谦虚,也很大方,有需要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桑红说着按着导航仪的指挥,转了道路方向。 “这条路真的能到?”男孩疑惑不已。 “反正你现在换车也会迟到的,为什么我们不试试呢?” 桑红笑着把车驶入一个小巷子。 男孩看着那极其窄小的巷子,不由苦笑道:“这么窄的路,是禁止行车的,一旦对面有当头车的话,怎么办啊?” “坐好了,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车技。”桑红笑得很灿烂。 正说着,前边不远就出现了一辆当头车。 男孩哀叹一声,就看到那辆车很自然地拐到了前边横着的巷子里,等着让他们先过。 “看看,有人很自觉的让路。”桑红笑得很开心。 男孩看着一辆面包车艰难地拐到那个狭窄的横着的巷子,知道那个司机一定很郁闷,因为这个小小的十字路口,真的狭窄得仅仅够那面包车转弯,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墙的。 然后他看着这片从来都没有到过的居住区,显然是当地的土著居民。 宅院的房子盖得很高很高,大门很气派,有的人家,门前高高的台阶,斜斜地铺下来,把本来就不宽的路,挤压得扭扭曲曲,男孩只觉得进入了迷宫一样,可是那导航里那柔美的女声,还在指挥车子,向前向前向前,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导航啊!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简直就是傻瓜,这么漂亮的车估计出这个迷宫一样的居民区,不撞到墙壁也会被刮花吧。 他想着要是真的被挡住了,他要怎么才可能走出去? 桑红很久都没有这么过瘾地开过车了,乖了一个弯子,对面巷子里一辆车已经走到了半道,司机鸣着喇叭,让桑红让道,桑红看看一边那个窄小的巷子口,她不打算往里开着避开。 那个司机几乎眼珠儿都瞪出来,鼻子都气歪了,他探出头冲桑红比了个下流的手势,粗鲁地骂着,自己似乎要倒车,可是,看看长长的曲折的巷子尾部,他气馁地放弃了。 “你为什么不避开?”男孩显然看得头皮发麻,这女孩子是不是不会倒车啊! “为什么避开?”桑红说着依然开足马力往前冲。 那骂骂咧咧的司机看着桑好的车不要命就从巷子那头看着凶猛地冲了过来,连忙跳出车门,转身就往远处跑。 “你不要命了?会撞车的!”男孩的视力很好,他目测的距离,这辆车压根儿就不可能过去的,他整个一觉得上了贼车的感觉。 “坐好了。” 桑红双目晶晶然地盯着那显示屏上边的距离显示,快到那辆车子旁边的时候,她就把车子一加速,男孩那边的车轮就压到了巷子的墙上了,男孩惊恐地抓紧头部的拉手,眼看着墙壁和自己擦身而过,对面的那辆车,压根儿连倒车镜都没有擦到。 那个正在骂的司机以为自己会看到车毁人亡的悲惨局面,没有听到悲惨的嚎哭声和铁器撞击的声音,他连忙睁开眼一看,桑红他们的车已经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了。 他当然看到了里边坐着的两个年轻人。 靠——现在的孩子真恐怖,竟然来小巷子里练车技啊啊啊! 男孩擦了下额头的汗,看着桑红扭过来的对着他狡黠地笑的小脸,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超慧少女!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看清楚桑红的车技之后,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生出了信任感来。 年轻人是不是都有过这么矛盾善变的情感,上一秒还恨得要死,下一秒就握手言和了? “拿命训练才做到的,呵呵,要不要再试一次?”桑红笑着揶揄他。 “没有阻碍,你也可以试着用车轮在墙上走啊,那感觉——真的太恐怖刺激了。”男孩子抬手松了松领口板板整整的领结。 “好孩子也有这样的念头吗?”桑红戏谑道。 “为什么不呢?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尝试的。”男孩紧紧地抓了扶手,检查了自己的安全带。 “好了,我就再陪着你玩一把好了。”桑红说着,又把刚才的表演给他试了一把,不过是一会儿他是在墙壁上,一会儿又换成了她在墙壁上而已。 这样跌宕起伏的完全不按常理开的车,吓坏了对面开过来的车。 轰然一声,桑红觉得眼前的视线开始开阔起来,他们已经到了宽阔的大街上。 她按着导航的指挥,飞快地把车开到男孩的学校门口,嘎吱一声停了,笑着看看外边来来往往的那么多学生:“恭喜你,没有迟到。” 男孩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推开车门往外走,笑得很阳光:“我觉得今天上午的经历很——很——玄幻,话说——你不会是外星球来的吧。” 桑红笑着对他摆摆手道别:“再见了,地球人先生!” 男孩子为她的幽默绝倒,比了个打手机的动作,示意她以后联络他,然后就背起书包往校院大步流星地走了。 桑红启动车,开车直奔顺路的一个古老的图书馆,她需要去那里翻阅资料,已经下午两点了,她的时间不多。 谢谢这个男孩子,为她节约了很多的时间,她开始相信自己的好运气该来了,连陌生人都能帮到她。 忽然,她的大脑一闪——不能开车过去,她的车现在最好停留在一个隐蔽又安全的停车场内,然后让出租车带她去要去的地方,她这车太招摇的,到了那个地方,说不定一眼就会被好事的人记住的。 桑红把车子滑到了一家银行广场的停车位上,把需要使用的东西都拿好,背着梅晓楠的电脑包下车,把车锁好,把电子停车牌收好,转身拐了一个街道,然后才开始打出租车。 她顺路买了三瓶果汁和一个老字号的肉夹馍,她几乎感觉不到饿,可是她已经两顿饭都没有顾上吃了。 她在红旗大道上招了一辆出租车,告诉那粗壮的司机,她要去xx大学附近,要速度。 司机接了她一张红票票,看看她手中的食物,告诉她最好下车再吃。 桑红笑得很开心,虽然她对出租车有阴影,不过,她现在觉得自己都是黑暗的一分子了,还怕什么。 司机自有他的地图,b市的司机大约五分之一的人,对导航仪压根儿都是不屑一顾的。 但是这个司机显然和桑红此刻期待的一样,似乎带着一种死亡的冲动,他以自杀一样的速度直奔她要说的地方,压根儿不走有监控的大街,几乎从不躲避其他的车辆,一边开车一边还自言自语地说着某种桑红不太熟悉的方言。 所以,桑红看着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竟然就到了她说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她飙车的速度算狗屁! 桑红飘飘悠悠地下来车,感觉双脚终于安全地行走在人行道上的时候,她才发觉空荡荡的胃在造反,扶着电线杆她稍微平复了一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几顿饭都没有吃了? 她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啃着肉夹馍,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赶。 穿过大学城,走过三个大街,东西吃完擦擦手,她便进入了一个横亘在街头的老书店——当初培训的时候,教官说过和炸弹有关的疑问可以到这个地方寻找答案,因为这个图书馆的书比市里历史悠久得多。 她现在的一身打扮,丢在人山人海的大学生堆里,压根儿就不显眼,她一眼扫过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出现。 她快步走向了书店的最后边,那里有两排书架,上边显示的标签是“自由主义思想”,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来阅读这样的书籍。 秦青好像也曾经提到这个图书馆。 桑红的手指在一本本书的书脊上摸过去,因为这些书很专业,晦涩难懂,却依然有着它存在的空间,没有人知道上边那不知名的小出版社到底是哪里,但是桑红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 她浏览了一下目录,随手又放回了书架里。 然后她的视线又跳到了一个《自由主义者的菜谱》这个书名上。 书很新,她迅速地翻到了题目为“制作定时美味糕点和陷阱”这一章,浏览几分钟之后,她发现这就是她需要的东西。 她迅速地找到她需要的配方,又到附近的畅销书那里翻出一本书挡着它,坐在一个角落里,开始拿起小本子抄写上边的东西,她的眼睛时不时地还有留意周围的动静,以确保没有人看出来她是抄写这个高度危险的菜谱,抄完后,她把书放回书架,然后做出寻找其他的书的模样,慢慢地很自然地溜了出去。 下一站是银行。 桑红坐在了暖气充足的银行里,却犹豫了——她要从自己的银行账户里取钱吗? 一个不堪打击要自杀或者精神崩溃的人,取出大笔的钱干吗? 桑红觉得自己不能再动用自己的银行卡了。 那怎么办,她身边的现金极其有限,购买了需要的东西,难道逃亡的过程中,她还有承担赚钱的压力吗? 太恐怖了! 她的大脑里出现了又累又饿的自己晕倒在路边的模样! 连忙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打算。 桑红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了,打开了梅晓楠的电脑,还是暂时看一下这个女人东西好了,看能不能提供什么帮助。 她打开了“我的电脑”,看到分门别类的十多个文档。 在一个银行账户的名字下点击了一下,里边保存了她的很多桑红叫不出名字来的信托投资基金,数目很庞大,桑红数不过来上边的零。 桑红的手指点开一张张的银行或者基金账户给梅晓楠送递过来的电子对账单,国外某公司发出的最后的利息清单是一万两千四百二十九美分,并且声称如果她的资金继续支持他们超过三个月,利率还会上调一个百分点。 在一大堆来往的银行的电子邮件中,差不多都是此类的信息,梅晓楠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投资啊! 桑红压根儿都算不过来。 她遗憾万分地想,梅晓楠的银行卡是很多,看得出上边很多通知她钱汇入的账号类型,最常用的显然是国外的一张万事达卡和运通卡,可是显然这些都是需要用密码才能使用的。 桑红浏览了“专业通信”文件夹中剩下的几个文件,最后的一封信,日期是一周之前的,写给一个叫做艾琳娜的人,这个人是一家国外旅游杂志的图片编辑,杂志名字叫做《行走山水间》,一个金融投资咨询师和一个旅行杂志的人有交往,真的很令人意外。 不过上边的文字是英语版的,她没有耐心往下读,就退出了这个“专业通信”的栏目,打开了另外一个神秘兮兮的,以h作为标记的文件。 一共有九封信,她点开最早的开始读了下去。 1、周一的上午,约见了宋,被阻挡,见到了xx副部长——就当好事多磨吧! 2、周五的晚上,约见了宋,打扮一新过去,却见到了xx主任——是他故意不见我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3、他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看着他出现在媒体上边的图片,我发现越来越无法克制地想念他了。 4、周一的上午,再次约见,依然被阻挡,又见到了一个一身官僚气的家伙,宋书煜,你是在躲着我吗?你不知道思念越压制,就越容易泛滥成灾吗? 5、你以为不见我,我就没有办法和你碰面了吗?太幼稚了! 6、今天费尽周折,搭上了赵家这条线,才在赵家的宴会上看到了他,他和那个相貌酷似我的女孩子一起,做出甜蜜温柔的样子,从他一看到我的瞬间,我就看出了他心底的滔天波澜。 7、华威上市的案子牵涉到了章鱼计划,上边让我设法弄到那个东西,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8、红草莓计划会成功吗?那时候我是不是已经成了国家的罪人了?这是我的祖国,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9、多好的时机,章鱼系统成功合龙,和他见面,把红草莓软件送给他,希望他不会那么快发现真相,机票已经订好了——希望能全身而退。 读完最后一封信时,桑红的一腔疑惑化成怒火已经腾然而起,这什么意思,这个女人难道是个经济间谍?借着宋书煜的疏忽,要窃走国家机密吗? 她迅速地浏览一遍梅晓楠的备忘记事本,发现她还有还几个日期上都标志着h的字眼,明显不是通过信箱的方式安排的。 让桑红担心的是,梅晓楠到底偷走了宋书煜多少东西,他是不是知道,如果不能及时地通知他,那损失简直是无法挽回。 桑红关闭了这个文件夹,看到了一个类似遗嘱之类的文档,这女人的做派还真西化了,她竟然真的立了遗嘱? 点开文件看了,不由咧嘴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真的虚荣心无极限,她竟然要在她死后把她的全部财产都捐赠到国内a市的xx高中,条件是以她的名字建立一座图书馆。 呵呵,真的出乎她的预料,这个女人竟然对那个高中充满着这么深厚的感情! 如果不是刚刚看了梅晓楠来往的财务文档,桑红会觉得这女人是个笑话,可是,现在不了,她觉得这个女人还是有着真性情的,在a市的xx高中那里,是不是留着她一生最美好的记忆? 和宋书煜有关的美好记忆! 接下来的时间,桑红偷偷地开了梅晓楠的电话,用忏悔的口吻给宋书煜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说送给他的红草莓软件是个圈套,会盗取走国家机密,为了确保宋书煜能够收到,她连着发了三遍,然后迅速地把手机电池抠了出来。 她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梅晓楠的文件代称是不是能被宋书煜理解,毕竟红草莓软件太抽象了,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不过宋书煜警觉的话,他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宋书煜此刻正拧着眉头,他的手指捏着烟卷,冒着蓝盈盈的烟雾。 听到了手机的振动声,他以为是桑红回了电话,拿过来看竟然是个短信,还是梅晓楠号码的短信——他当然没有保存梅晓楠的号码,可是,他却能清晰地记住她的号码,这让他觉得很可笑,更可悲。 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他掏出短信,认真读了,那面孔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把犹豫了良久的抓捕梅晓楠的命令,改成了监控梅晓楠。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真的给整个章鱼计划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他将上报有关部门,梅晓楠将成为窃取国家机密的一级罪犯。 原来昨晚宋书煜拿着梅晓楠送给他的红色的草莓形状的u盘回去,说情绪不复杂简直是不可能的,到了家发现桑红竟然不在。 听着值班的警卫说桑红开着车回去了。 宋书煜有点不高兴,不过他没有显示出来,真是小孩子的脾气,他回来晚了一些,竟然就会回娘家闹别扭去了,他看着黑洞洞的卧室,情绪很低落,想着今晚梅晓楠的多情和稠密的撩拨他的眼风,他的心情十分烦躁。 这样的一对比,他就觉得桑红有些矫情了。 不过他还是给桑红打了个电话,她竟然没有接,再打,她已经关机了。 关机! 她竟然不仅不接他的电话,还给他关机! 宋书煜抿抿唇,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和她算账好了,小丫头脾气惯得越来越有范儿了。 他大步走到了书房,开了电脑,忽然想到了刻录的以前和梅晓楠在一起的照片的碟子,他吓了一跳,开了抽屉看,却没有找到,回身打开电脑主机的播放盒,看到那碟子好端端地在里边放着。 怎么会这么粗心! 不知道那个小丫头有没有看过? 想到桑红对他并没有什么过于反常的表现,她应该是没有看过的吧。 他这样想着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打开想要再看,却觉得这样听没有意思的,就嘲弄了自己两句,把那碟子取出小心地收好了。 然后从口袋里取出那个精致的红草莓形状的u盘,他不由微笑了,这女人年龄虽然有了,可是,喜欢这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习惯还没有改。 他弯腰把u盘插入到读卡器里,然后耐心地看着上边开始显示的数据。 那些高手们聚集在一起,寻找破解华威上市数据里边的四点半个数据包,到现在都没有能破译出来隐藏的方法,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耐心地看着上边的不停地出着的数据,他知道梅晓楠说过这个礼物很强大,显然他这个小电脑估计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于是他开始关闭读卡器,想要退出,可是他的电脑竟然连鼠标都找不到了位置,键盘操作键都不起作用,电光火石之间,宋书煜忽然想到了传说中的那种强悍无比的素有“粘即破”之称的盗取文件资料的强悍软件,连忙抬手拔下来那个红草莓u盘,可是显示器上边的数据压根儿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在以原来的速度飞快地变幻着各种文字。 宋书煜惊恐地拽下了电源线,这这这——是不是把他电脑里的东西都给盗走的征兆? 他擦擦头上的冷汗,不明白这个软件是怎么回事。 可是,显然这样的情况出现,太出乎预料了,他觉得即便是关闭了电源也无法阻止那种数据吞噬的速度。 他耐心地思考了一下,觉得把电脑带到研究中心,让那些专家们帮着看看,这种突然而起的念头太荒诞了。 反正长夜漫漫,去哪里正好解决一下问题,这个数据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显然那些专家会有办法借助上边的内容,破译了华威上市的隐藏数据,四点五,这四点五意味着一个难以逾越的台阶。 慎重,必须慎重! 确定这个u盘的性质万分重要,试想,如果它要是强大到吞噬一切,连测试用的章鱼计划都能盗走的话,该多么的恐怖! 除非梅晓楠想成为流亡人士,否则,她走这样的险棋做什么! 宋书煜当然知道梅晓楠垂涎这个计划的动机,她背后的金融集团,将会把这个当成踏入中国经济领地的垫脚石,如果被盗走破译,以后他们的魔爪伸入中国,将会肆无忌惮地掠夺,不可遏制地吞噬财富。 他把红草莓u盘装到口袋里,电脑主机取下,抱着走出了书房,到外边喊了还没有来得及睡下的保镖,快速地赶到了研究中心。 果然,他的电脑主机在重新连接了显示器之后,显示了正常页面,各种功能都很正常,好像他那种不好的感觉是中幻觉一样。 难道他太紧张了,以至于草木皆兵? 一群专家瞪着宋书煜的电脑,大眼瞪小眼,听着他说着的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后让他把那个红草莓的u盘再插入试试。 宋书煜想着他的电脑里的东西很重要的都是看过后就删除了,并没有什么致命的秘密,当即就把那u盘又插上了。 依然是不间断的数据,什么命令压根儿都无法阻止。 似乎只有关掉电源一步路可走了。 “你们看着,据说,这个数据是专门破解华威那恐怖的四点五个隐藏的数据包,能看出来门道吗?” 宋书煜沉声说着。 看着上边的数据飞快地变幻着,那几个人也都坐到电脑的前边试了试,似乎谁都没有办法能把那数据控制住。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宋书煜有些纳闷不已,他皱皱眉问道:“以这样的传送速度,你们判断一下,我这个电脑里的内存文档全部被它读完,需不需要这么久啊?” “不需要,你这个内存的数据,这样的速度顶多半个小时,可是这么久没完没了的架势还真的奇怪了。” 一个年轻一点的专家显然想起了什么,他拍拍那个在电脑键盘上边徒劳地操作的家伙,那人连忙起身,让他坐下。 年轻人坐下,不假思索地啪啪啪地输入了一连串的数据,虽然没有终止那显示器上边恐怖的数据,但是上边的数据却可以根据他的命令,进行界面转化。 那些围观的专家都恍然大悟。 那年轻人操作了半天,然后说了句: “这个系统不是简单的读文档,它还会根据你这台电脑曾经的痕迹,还原你删除过的文件,浏览过的网页,总之,你这台电脑里曾经拥有和经历过的一切数据,它都能强悍地全部复原了传输走,它是受着远程控制的,没有授权,我们无法终止它的这种行为。” “拔了电源不是就行了?”宋书煜挑眉问。 “呵呵,拔了电源也无法终止,全部把东西搞走它才会停止,一般不了解的人会以为拔了电源就行了,那是不可能的。” 那年轻人说着,显示了几个界面告诉那几个同行,诀窍在哪里。 宋书煜一想到所有读过的信息都能被复原盗走,连关闭电源都没有办法,不由说:“那这上边是不是压根儿就不可能含有破译华威上市的数据包的程序?” “也不是,这么强大,当吞噬的数据到达它限定的数据极限时,它才会成为一个正常些的程序,设计这东西的人够变态了。” 那年轻人说,手下不停地键入着命令,众人都默默地读着上边的东西,这是难得的一次增长见识的机会,这程序编排的手法,是他们国内的专家都很陌生的。 “那怎么办?就任凭它把我那电脑里的东西都给弄走了?” 宋书煜想到了荒诞不经的事情,某某希似乎就是电脑失窃后艳照流出的,他虽然没有什么**在里边,可是,他这样的身份,那些泄露出去的资料,被国外专家们进行破译,保不准就会泄露了很恐怖的国家机密。 “有终止的办法吗?”宋书煜流汗了,高科技的东西果然高得能超出他的预料,真是邪门了,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当然有了,呵呵,放心好了,我正在用变码符号,让这台电脑介入网络上庞大的游戏信息,还有几个相熟的需要我做网管指导的几个游戏厅的宽带终端,我都把密码都介入进去了,它疯狂地吸纳数据,咱们就喂饱它好了。” 那年轻人笑着,分明有些小邪恶。 其他的人也都看出了门道,纷纷讨论着这系统的特点,时候不大,就把这东西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年轻人看着宋书煜黑着脸站在一边,一副想要抓狂的模样,不由安慰他道:“放心好了,这个东西只负责接收,它还不具备分类辨别的功能,我已经把它接收到的东西都介入了乱码干预命令,它传送回去的信息会成为一锅粥,游戏和现实的信息分不清。 ”那之前传送出去的会怎么样?“宋书煜问。 ”之前?你是说你在家里已经试过了,没有办法解决,然后带着疑惑才来了这里?“年轻人问。 宋书煜点头。 ”那我也没有办法,它输出的数据都是按着时间来划分的,一会儿我们看看原始文件,你能辨别出自己看到的那个初始文件的时间,在那时间之后的,也就是你刚刚翻阅的文件它盗走得最早。“那年轻人解释着,很快就搜寻到了一个页面,让宋书煜看着上边的文件辨识。 宋书煜看着上边出现都是些心理学的东西,知道应该盗走的不过就是一周之内的东西,就松了口气。 ”好了,我现在就开始绞碎信息了,让这庞大的东西闯入你的电脑,估计,这台电脑该废了。“ 年轻人当然知道宋部长的电脑级别和配置,说着的口气有些惋惜不已。 宋书煜看着他,认真地说:”能不能把这电脑里边的硬盘和原始盘都给彻底地格式化,你知道的,有些我处理的文件都是电子文档的,被窃走了,损失就大了。“ ”那就好,格式化其实也是不够彻底的,看着我的必杀技,把你这个电脑变成彻底的数据垃圾桶。“ 年轻人说着指尖如飞,键入了一些命令,忽然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这个程序显示的问题证明它本身并不是华威那四个半数据包的克星,这里边蕴含的意思是——数据包无限大又呈现出的无限小的一种隐形的特殊数据。“ ”隐形数据?“宋书煜纳闷地想,他的知识真的该淘汰了,他懂得不少,可是在这些人的面前像个傻瓜。 ”哈哈——明白了,我们把隐藏的数据包筛选的数码设定得太高了,其实,应该从很低的数据开始筛选!“ 另一个人显然想通了一个道理。 ”是啊,咱们这两天的努力都是从数据庞大的地方破译秘密的,方向错了,应该着眼的是数据小的隐藏数据包。“ 又一个人欢喜地大叫着往自己的工作台前跑,一瞬间再没有人和宋书煜说话,他们都直接地奔到自己的工作台上,开始快速地搜寻自己分到的板块里边的小数据的数据包。 那个在宋书煜的电脑前忙活的家伙,很无良地笑着说: ”宋部长,很荣幸地告诉你,你可以放心了,你这台电脑彻底地废了,拆毁了都不会再使用了,至于上边的东西,等我们忙完了正事儿,会帮着你追查到老巢的,到时候无论它偷走了什么东西都会给它毁尸灭迹。“ 他说着动作很大地做出一个必杀的造型,推开椅子,飞快地扑到自己的工作台前边开始忙碌起来,对所有的人来说,破译了华威上市这个伟大的功绩,会被记载到史册上成为佳话流传的,人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扬名立万的机会啊。 宋书煜听着周围清脆的键盘噼里啪啦地脆响的声音,他觉得很安心,有这么多热爱祖国,热爱伟大事业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他是该放心的。 他微微地眯着眼,扫视着电脑显示器上边明显都是怪异乱码符号的一行行数据,觉得心情好极了。 他想不透梅晓楠这个女人,明明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地去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他对她充满了信任直接就把那东西交给那群人去对华威的案子进行过滤,是不是就要犯下弥天大错了? 梅晓楠,资本主义的金钱真的已经腐蚀你的心,让你忘记了祖国吗? 宋书煜盯着那个插在电脑上的红草莓u盘,想着该怎么对付梅晓楠,不能打草惊蛇,是不是通过她还能挖到更多的觊觎国家机密的人呢? 他想到她那段空白的历史,可怕的空白啊,她真的很擅长利用所有的机会,只是一面,就能够巧妙地抓住他的心思,牵着他的鼻子走,险些让一切毁于一旦。 还是按照正常的程序,把她交给有关部门去做好了,他们更专业。 宋书煜想了想,拿出手机要拨打电话,犹豫了一下,这么晚了,你不睡总要让别人睡吧,这么强悍的东西,估计梅晓楠也不会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能被人识破。 放一放好了,他闭上眼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希望这个华威上市的申请,能被光明正大地驳倒,让那些觊觎这块财富的家伙,都给他闭上贪婪的嘴巴,对中国走向国际化的企业,拿出尊重的姿态来。 他在凌晨的时候,被手机的嗡嗡震动声惊醒,他看看是新闻出版署的电话,不由纳闷地接了。 竟然听到了很多报纸上报审核的要爆料桑红谋杀的新闻,宋书煜的眉头挑了挑,说纯粹是无中生有,让他们想办法把这个稿子撤了。 事件不长,几个重量级的报纸都接到了撤稿子的命令。 这叶太岁还真的阴魂不散了,宋书煜叹口气,虽然他没有听过桑红告诉他真相,可是,他显然知道叶家把这件事算到了桑红的头上,唉——估计是堵不住悠悠众口啊,不过,能堵住多少就堵住多少好了,他不希望桑红再受到什么打击了。 再联想到昨晚的晚归,他顿时感慨万千,此一时彼一时啊,不久之前,他还在不悦桑红不懂事,梅晓楠很贴心很让人留恋;片刻之后,他这心思就转了,他想得到桑红苦等他不回之后的烦躁不安,觉得她的心思可以体谅。 宋书煜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和心理,觉得他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的压力,显然心太窄了。 想到秦洛水曾经说过的要他把梅晓楠控制起来的建议,他当时给人家的那个冷脸和有些狭隘的想法,多年的兄弟,不要因为这个就把他得罪了,情绪化真的害死人啊,而人趋利避害的本质果然是谁都不能免俗—— 当梅晓楠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的时候,他对她是一种美好的欣赏和向往,当发现她利用和损害到他的时候,他的愤怒和羞愧和一般男人并无二致,这一认知让他无地自容,对梅晓楠的感觉俨然就变得十分的复杂了。 他又拨打了几个电话,让那些人都密切地注视着网络上的动静,千万不准有影射他和桑红的新闻。 看看天亮了,负责早餐的人都来让警卫传达两遍了。 宋书煜看着那群眼睛都熬得红红的人,索性让人把早餐直接送来了,可是,这群人压根儿闻所未闻地端坐着,没有一个人起身。 一个年轻人起身伸了个懒腰,宋书煜连忙招呼他吃饭。 他对宋书煜呲牙一笑,转身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跑:”一泡尿憋得受不了了,要放水,别喊了,大伙儿都憋着劲儿哪!一会儿就过完了。“ 宋书煜苦笑了一下,走出了研究室的大门,到走廊上抽支烟,顺便给桑红打了个电话,依然关机。 他想了想,给桑红发了一个致歉的短信,又告诉她今天自己很忙,晚上会过去接她一起回家。 上午十点左右的时间,部里下来文件,催问章鱼计划的事情,让他下午三点去开个会。 宋书煜推开门看着那群被累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专家,他生出前所未有的愤懑来,这么多人为了维护国家的财产夜以继日地努力,那些被黑手当做盾牌的家伙却什么都不知道,总觉得他是在鸡蛋里挑骨头,给大家添堵,这催促开会的目的多明显—— 章鱼计划已经完成两天了,华威的审核案子按理说已经通过了,为什么还不批示下来?这样拖延邋遢的工作态度,会让外国人笑话的。 他听着秘书长尽量委婉的传达给他的通知,眉头凝成了疙瘩。 他知道从他开始做这个部长就有人很不爽,一切能给他添堵添乱的事情,都不会错过。 宋书煜有些觉得厌恶这样当面笑背后使绊子的官场,可是,他明白,这样的时代,把持着权力才能为国家做出更多更有效的贡献,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 他进到研究室内,把下午去部里开会的事情报告给大家,说: ”知道大家都累了,加把劲儿,到下午三点之前,依然没有结果的话,我们——“ 他话音未落,一声尖叫传了出来,正是那个年轻人:”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一个!在这里藏着呢?利用了最原始的微积分方程式隐藏的!“ 他又兴奋地说了那个数据包的特征,让大家开始介入新的排除命令和条件。 片刻之后,又有人兴奋地出声:”我找到了一个!“ ”我也找到了一个!“ ”我这里也有!“ …… 他们飞快地把那些艰难地揪住了的数据包一条条地传送到了研制中心的大显示屏上。 嗷嗷嗷—— 研究室内一阵欢呼声! 这群整整半个月都没有洗澡没有见过外边太阳的蓬头垢面的家伙们开始欢呼着相互拥抱,距离宋书煜最近的那个专家也热泪盈眶地紧紧地拥抱了他。 宋书煜看着这样喜极而泣的场面,他的眼角湿润了! 欢呼声持续了很久,然后就是有人的大哭声:”我们终于揪住了这些洋鬼子的狐狸尾巴了!“ ”我们终于赶上了错过的十年!“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做出这样强大的程序来,这种成就感,让我觉得死而无憾。“ …… 宋书煜感动地和那群人一一握手或者拥抱,他说了很多,有些语无伦次,可是大家都理解他的想法。 最后,那群人都开始飞快地整合着驳回的材料,并让那些数据形成了浅显易懂的语言文字,这样宋书煜去做报告的时候,才会更容易让那些人知道章鱼系统的强悍无敌。 宋书煜当即安排下去,让秘书长把这些人的补贴都发到手中,安排到秦洛水的酒店去免费休假七天,可以带家属,所有的开支都由部里来出。 那群人笑得更开心了。 宋书煜看着一辆辆的豪车送走那些专家,他觉得心底的一块石头彻底地被粉碎了,下午,等下午三点之后的那个会议结束,他就可以着手安排和桑红度蜜月的事情,他很累,这件事完成之后,这种疲累的情绪一点点地蔓延开来,让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休整一下,一个人关在封闭的环境里,看起来都会变得不正常的。 他取出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翻看着上边的未接来电,寻找着桑红的名字—— 没有,一长串的名字看下去,没有桑红的。 宋书煜有些失落,这样的时刻,他需要人分享成功的喜悦,可是,他拨了桑红的电话,依然是关机。 他又拨通了林玄玉的电话,林玄玉没有接听。 出了什么事? 从上午十点左右开始,亲朋好友都在不停地给他电话,告诉他网络上新闻的事情,宋书煜要抓狂了,干脆地把手机丢到了抽屉里。 那么几个高手显然无法堵住网站的信息流通,知道这件事也不能责备别人工作不力,毕竟中国的网络是一个失控的状态,老百姓们还是需要一个疏通言路和怨言的渠道,那些自以为为民请命的人,不知道会如何歪曲这个事实。 他随便开了一台电脑,浏览了一下网页,那些大型的网站上边,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新闻,倒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竟然因为这样的新闻,而赚到了罕见的支持和点击率。 宋书煜认真地读了一遍,然后开始,一个个地通知手下,把那东西给弄掉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桑红看到。 现在就去林家看看她?宋书煜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还有会议要开,这么重要的总结会,不好好准备,显然无法表达这么多人这么久的感情。 开完会就去接她回家,向她道歉,今晚带她一起去秦洛水的酒店玩好了,那么多的专家相处的时间久了,他竟然生出类似战友一样的情感来,桑红也会喜欢这些真性情毫不矫饰的人们,他似乎听到了桑红那清脆的笑声。 他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开始熟悉着那些准备好的开会材料,今天下午,他会有一个无比精彩的报告会,给国家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 桑红又在梅晓楠的电脑上浏览了一会儿,她竟然找到了一个命名为密码的文档,这一发现让她又惊又喜,她连忙打开了一看,觉得简直是阿里巴巴面对着藏满宝物的山洞了。 因为这个文档里梅晓楠所有的密码都在上边存着,分门别类,很清晰。 桑红认真地寻找着她设置密码的规律,遗憾的是,她很失望,因为她找不到规律。 只好苦着脸掏出梅晓楠的卡包,取出一张国内银行的卡来,然后对着电脑上找到了对应的密码,默默地读了几遍,保证烂熟于心,这才关了电脑,走到自动取款机边,去试试手气。 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因为到柜台上取钱,需要签字,她怎么知道梅晓楠签字的模样和字迹的特点啊! 桑红忐忑不安地走到自动取款机边,让自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排了一会儿队,终于轮到她了。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定要镇定! 她心里却无限地悲哀,看起来人一旦犯罪,就会沿着犯罪的深渊一步步地滑下去,她现在不仅是一个谋杀犯,还是一个小偷了! 桑红的心这样一想,就觉得心里一阵无法遏制的难过,她受过的所有的教育,从来都是如何往上努力,向上向善,取得别人尊重和信赖,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紧张地输入了密码,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终于看到了电脑反应的省略号,然后就出现了选择服务的功能键。 她觉得挺顺利的,就照着上边的功能键按了查询余额,只见上边出现了梅xx,存款数额后边好多个零。 只要有钱就行,她哪里还有胆子去数啊,担心后边的人窥视到,她连忙按下了取款键,选择了数额,看看取款机上边标注的数额限制,她取了四次,取足了两万块,这才退出卡,把钱装好,转身离开了。 她到外边打了出租车,赶到了自己的车子停泊的银行前边。 又取了两万块。 她看看时间,知道距离天黑没有多久了,一切她都要在今天天黑的时候做好,拖延的话她的身份就会暴露。 她知道这个地方不远的一个城市的死角里,外来居民聚集着搭建简易房的地方,有一个即时焚毁的垃圾处理站。 她按着导航往那边开着,只见到处都是简易木板或者工地捡来的砖混着泥土垒砌起来的低矮的房子,破败的棚屋,随处可见的大写”拆“字,她赶到垃圾场大门口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多。 她当然不想成为垃圾场工作人员一天开始的第一个工作对象,更不想成为最后一个,中间最好,她不希望有人记住她。 桑红故作熟练地把可利用的垃圾投入分类的垃圾箱里,然后她把车子后边的两大黑袋子垃圾提留着走向了家庭专用垃圾区。 ”袋子里有什么易燃易爆物品吗?“ 垃圾旁边的一个肥胖的老男人问。 桑红摇摇头,心底十分紧张——因为她从来没有来投放过垃圾,不确定这些人会不会扒开你的垃圾袋子来确定你是否说谎。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厨房的垃圾里照样会有喷发果酱的气雾罐之类的易爆物品。 那老男人看了眼桑红,显然觉得这样一个白净的小姑娘不像是撒谎的人,加上他大概是半下午的阳光照射得浑身暖洋洋进而懒洋洋的吧,他不想动手检查垃圾。 只是抓起桑红带过去的袋子就丢到了一个激将满溢的巨大垃圾箱。 桑红开车离开那里的垃圾场的时候,从车窗里伸出头,认真地看着一架叉起式起重机吊起了那箱垃圾,那它稳稳地方放置在一辆大货车上。 几分钟之内这些重要的罪证,就会被淹没在两吨重的垃圾当中,然后被运送到垃圾真正的墓地——目前b市用来处理所有垃圾的地方——海边无边无际的一个垃圾场。 在哪里,不会有人追究溅满血迹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也不可能存在谁会找到那个清扫女工的衣服和外套,指证什么,这就是她辛苦的目的,因为她害怕某个拾荒人在市内的某个垃圾堆上扒拉出来这样的罪证,现在她亲眼看着罪证消失了。 现在她要去电子城和其他地方购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了,她想到她偷偷抄到的菜单,觉得接下来的这些对她来说更是一个致命的考验。 ------题外话------ 首先加更是祝贺本书的另一位铁杆粉丝691124亲荣升为举人,接下来每个荣升的读者,水水都会为她加更的,宝剑赠英雄,美文酬知己! 谢谢莉莉宝贝57,hollyzhuu,ht4163178亲们的花花,还有很多留言的亲们,无论是支持的还是骂的,水水都喜欢,这比一潭死水有意思多了,呵呵,妞们,今天阅读愉快哦! 237章 失踪 桑红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买东西。 她先去电子城把设计定时炸弹需要的精密的电子零件都买到了手,感谢那个一面之缘的男孩子,显然他是那里的老主顾了。 桑红看着那些胡乱从各种丢放在地上的箱子里取出来的零件,她随手巴拉巴拉,觉得不敲打敲打显然无法拿到好东西,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来不得丝毫马虎。 她的脸上出现了轻蔑的表情,她对店员说:“这些显然不是我要的规格,如果不是有人专门为你们店做宣传,推荐我来,我压根儿就不会到这里来。” 桑红说着取出那男孩给她的写了名字和手机号码的名片。 远处装作忙碌的老板连忙做出感兴趣的样子凑过来,看清了上边的名字,显然就想起了是谁,他堆起笑容对桑红笑笑,假意做出对店员斥责的模样,让他把刚刚的清单给他递过来。 那店员委屈地把东西又分门别类地放回了原来的箱子里,桑红看着他马马虎虎的动作,很担心他会不会放错。 她连对那老板说:“我们要最好的东西,一点点的细微疏忽,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当然如果顺利的话,你以后会有大笔的进项的,你知道我们这样的爱好者,对这些东西的购买量是十分可观的。” 桑红可以用了我们,把话说得朦朦胧胧,又能恰当地暗示自己和那男孩一样,是研究电子机器人之类的好手,她代表着一群人,不是一个人,店老板连连笑着,转身把她带到了二楼去。 上边俨然放着很多很精美干净的高档零件,老板得意地介绍说这上边的东西都是从国外进口的,绝对不可能是沿海仿制臭名昭著的玩意儿。 桑红不置可否地笑笑,拿着清单说:“你按着上边,把配套的东西按照十倍的数量来装,一点错误都不能有,不然,我会带人来砸了你的店。” 店主人一听眼睛扫着她上边的清单,大脑里立刻就估算出了营业额,这么大的一笔钱,他当然拿出了十二分的殷勤和态度来: “这是老熟人介绍的,我丢了你这买卖,不是还连累丢了老顾客吗?我又不是傻子,当然会把这些都给你清清楚楚地弄好的。” 马上就有人送来了热腾腾的茶水,桑红也不客气,这么冷的天,店里的暖气不是太充足的,她当即就接过了茶杯,本来是想暖暖手,却不由自主地喝到了口中,她觉得有点渴,这样喝了几口觉得精神好多了。 她不打算和店主人说话,生怕打扰了他的专注度,出什么差错。 一盏茶的功夫,店主人就已经收拾妥当了,他把清单递给桑红:“你念着,我给你过一遍,都是十个装,看有没有遗漏掉的小玩意儿。” 桑红当即就配合着过了一下清单。 没有任何失误,当即就算了账,按着上边的明码标价,店主一再要给她打七折,桑红也没有说什么,就大大方方地给他付了钱,零头的几十块就不让他找了,只要东西好,桑红就觉得很值得。 她拎着一摞子打包好的盒子,然后转身就走了。 她开车又到市郊区的一个购物中心购买了一套冬季穿的潜水服,听说有预防抽筋的保暖潜水服,她当然喜出望外,连蛙人脚都买了,她可不希望千辛万苦地找到了逃生路,最后因为腿抽筋而葬身江底。 她又转悠到了一家隐蔽的化学药品供应公司,他们出售各种化学药品,她从清单上抄来的东西,她看了一遍,竟然在这家的店里就能配齐,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桑红又特地绕了两个店才买齐了,她可不希望有人注意到她,或者记住她的长相,特别是那么大份额的危险化学药品和各种东西,不引人注意简直不可能,但是分解开了去买,危险度就降低了很多。 她又到了大超市,在三个店里,分别购买了一套运动服,一双运动鞋,一个饭盒,两只大行李袋子,两卷胶带,一些细细的管子,还有几只带着瓶塞的小玻璃瓶。 看看已经下午五点了。 桑红又买了些果汁喝了,她现在因为紧张,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果汁能够保证基本的营养素,等一切都搞妥了,她再安心地补充营养好了。 她在部队里训练拆弹的时候,绝对是个高手。 虽然她没有做过炸弹,可是,她非常熟悉炸弹的结构和特点。 她绕着穿过b市的江水沿途看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地方,然后默默地算出这里到那里的距离。 她此刻已经走到了郊区沿途的一个普通的酒店,就把车子泊在远处的一个荒凉的停车场,然后就去了房间。 她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房间,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开始了她危险的工作。 她取出买来的各种化学物质,然后掏出那个记事本,翻到她抄到的那个配方处,开始工作。 她成了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用一只容器来装混合物,小瓶子帮着她测量好每一种化学物质的量,然后混合在一起,她确信一点点的明火,就能把这个酒店房间炸个底朝天。 她找出之前购买的软管,拧紧底部的塑料盖,往管子里灌满了混合的化学物质,然后用胶带密密地把顶端封闭起来,第二管,如果炮制,全部完成之后,把它们都装到了一个小提包里,然后开始撕毁了配方,冲进了抽水马桶里,它们会随着水流入城市的地下水里,再无一丝痕迹。 接着,她有用了一个小漏斗,装了两小瓶的酸液,密封,用胶带绑好塞子,密密地又缠了两圈。 拿出饭盒,把瓶子排在饭盒里,固定好,盖好盖子,然后使劲地晃了几下,瓶子也没有松动,酸液也没有泄露。 她开始最精密的定时装置设计,认真地看着抄来的电路图,她用简易的电焊笔,用镊子捏着那些小小的连手指都捏不住的东西,把那些东西往一块电路板上焊接。 果然是新手,一不小心就会报废零件,不过每一个报废的东西都会让她的手变得更灵活,终于当成品出现的时候,桑红觉得眼睛都累得发花了。 她用电笔测试了一下灵敏度和电路,看着上边显示的数据,她满意地笑了。 把这个玩意儿和那两个装满酸液的瓶子粘贴在一起,用胶带固定好。 她要准备一个能把那辆功能强悍的车炸毁得支零破碎的强大的爆破系统,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开着车直扑到桥下的江水里,让最清晰的监控探头拍到。 她只能在江底脱身了。 桑红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简单地整理一下,装置到贴身的口袋里,然后换上了柔软又厚重的潜水服,外边套上了宽松的运动服,照着镜子,看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她觉得这就是她的承受极限了,一切都在今天傍晚进行对决,是死是活,交给上天来安排,她能做的努力都做了。 宋书煜下午参加重要的成果汇报会,进行得很顺利,取得了各部门一把手的明确支持。 他顺便把华威的审批案子详细的不足之处给罗列清楚了,他把华威案子给国家造成的经济损失用具体的数据,触目惊心地让大家看到某些人的狼子野心,更加认识到章鱼计划的强大和必要。 他又借机提出成立一个专门的研究小组,用来针对章鱼计划的升级研究。 这样庞大的数据库,如果不能及时地进行更新和修复,他觉得早晚会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与其到时候亡羊补牢,不如现在的未雨绸缪。 大家都很爽快地表了态,高科技太重要了,这一块肉眼看不到硝烟的领域,让很多领导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 散会后,宋书煜直接就开着车奔向了林家。 林玄玉正和律师为叶家的出尔反尔而愤怒,看到他过来,以为是来商量这件事情的。 宋书煜拧着眉毛听了来龙去脉,肯定了他们的努力,毕竟,叶家能从警局撤诉,就算是功劳了。 这事情是李斌一手操作的,他当然是保密再保密了,不可能从他哪里走漏风声,而且面对着记者的采访,不仅是他,其他的几个警局,也始终都没有一个地方的警局承认接收过这样的一例控告案子。 这样一场空穴来风一般的虚惊,场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是底层的暗潮汹涌,网络上的恶意炒作确是越来越烈,有种压制不住的势头。 宋书煜告诉林老和叶家将和就是一种授人以柄的交易,让他们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了,别声张,他会让叶家把这个哑巴亏给还回来。 让他们尽快地想办法整理叶家的材料,他会找到机会的。 然后他就说明自己的来意,是来接桑红回家的。 林老一听就吃惊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桑红昨天下午回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我以为她在你哪里,今天只顾着围堵人家的嘴巴了,压根儿没有和她联系过。” 宋书煜一听就愣了:“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她昨晚——昨晚**点钟从我那里走的。” “你没有打电话?”林玄玉有些生气和担心,丝毫都不顾忌疾言厉色的态度。 宋书煜有些赧然:“我打了,开始她不接,再打她就关机了,我以为她回来了,刚好有点事情拖住了脚,就没有过来找。” “那现在赶紧找啊,她这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她会上哪里?希望她没有看到今天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的新闻——” 林玄玉说着就摸出电话开始拨桑红的号码,关机,还是关机。 宋书煜拨通了秦洛水的电话,问他桑红有没有在他那里。 秦洛水一愣:“桑红今天没有来我这里啊!怎么,她不见了?” “对,昨天的态度请你原谅,麻烦你有什么消息及时地告知我。” 宋书煜艰难地说着,他的心突然就沉到了水底,他就要随手挂了电话,只听秦洛水开口说了一句话:“别挂,她昨晚给我打过电话的。” “什么?她说她去了哪里?”宋书煜眼睛一亮,急切地问。 “她——她问我梅晓楠的地址,我告诉了她,我推测她是不是去找梅晓楠了,或者不会,只是我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罢了; 你在她身上不是装得有跟踪器吗,开启了找啊!” 秦洛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懊恼和急躁,他哪里会想到那么晚了桑红回去找梅晓楠啊! ------题外话------ 妞们,加油订阅哦!受到鼓励,水水会更努力更新的! 238章 诈死 宋书煜的手机音质实在太好了,秦洛水的话一览无遗地被周围竖着耳朵的人听到。 林玄玉人老但是身体机能极好,那耳朵可是分为的灵敏,他惊讶地瞪了宋书煜,他当然听到了梅晓楠的名字,能让红红半夜三更地打听一个女人的地址,显然和宋书煜脱离不了关系。 而且,宋书煜竟然还在红红的身上装得有跟踪器? 这——这不是对红红的不信任是什么! 宋书煜当然接收到林老那极度不悦的眼神,他连忙尴尬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在她身上装的那个东西——那是征求了她的同意才做的——额。” 他有些汗滴滴地说不下去了,他从小到大谁都不怕,就是在林老面前总是放不开,他那睿智了然的目光一闪,他就觉得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林玄玉看得出他的尴尬,收了脸上的不悦,现在非常时期,他也没有心思和宋书煜计较了:“既然装得有跟踪器,就赶紧去找人;冒冒失失地报警,闹得满城风雨更不好。” 宋书煜连声应着,觉得桑红的故意关机和自己的失约分不开,觉得万分惭愧,他安慰林老说: 您老放心,那东西她上天入地我都能给找到,多亏了它,上次在海上也是靠着它找到红红的,我这就回去组织人找,保证晚上带着她过来见您。“ 林老看着宋书煜那么一个大红脸一样地给他解释,心里的火气也不再那么大了,刚刚之所以失态是因为今天发生的意外的事情太多了,都妨害到了桑红,这让他心里难受得很,此刻听宋书煜说那跟踪器有那么强大,还救过桑红的命,他自然就不在说什么了,只是很疲倦地说: ”找到了她也不用立马带着来见我,吵两句嘴多正常,疙瘩解开才是正事,她年龄小,安抚她哄着她,你自然知道如何迁就她,只是告诉她无论怎么生气,也不能让手机关机嘛!这样多吓人。“ 宋书煜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也委屈呀,他要是和桑红吵嘴怎么可能会放任她这么久不和自己联络,不就是他回家的晚了些,她就给他来这一招,让他真的满心力气没处使,满肚子的委屈没处发。 他当然不会在林老面前为自己辩白了,只是很谦恭地和他以及房内的几个脸熟的人物道别,转身就连忙出去了。 林老他们显然有事情要商量,就让管家送他出去。 管家自然是圆融的人,一路跟着宋书煜的步子陪小心,说让他担待着林老的脾气。 宋书煜摆摆手:”他是长辈,这样说我是应该的,我没有照顾好桑红,受两句话头很正常。“ 出了一重院子,他的保镖就都在那里候着,一群人就出门上车而去。 宋书煜坐到车上,抬手把束缚着脖子的领带给扯松了一些,连忙给手下下指令,让他们开启了桑红身上的特殊金属搜索器,快速找出桑红的定位。 那边显然有些吃惊:”怎么了,不会是受到刺激跑哪里躲去了吧?“ ”多嘴,快找。“ 宋书煜说着就挂了电话,他担忧地看看窗外暗沉的天色,太阳已经收了下午时候的光彩,远遁到天边,已经只剩下一点点的日影子了,很快就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流拥堵,封了路来堵她显然很必要。 ”怎么不开车?“宋书煜看着车队出了巷子,却速度很慢。 前边车上通话器响了:”部长,去哪里?“ 宋书煜有些纳闷,去哪里?是啊,去哪里找她? ”开慢一些,往家里的方向开,一会儿听消息再决定往哪里去。“宋书煜懒懒地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好像他们这么长的一个车队,现在的任务就是无所事事地逛大街一样。 宋书煜拿出手机又拨了一遍桑红的手机,还是关机! 他磨磨有些发痒的牙根,真的很想一口咬到那小丫头的小嘴巴上,太可恶了,太可恨了! 这小丫头找到了一定狠狠地打一顿屁股,总要立点规矩才行! 不然,总是会给他找事,告诉过她不准关手机,不准不说一声就回娘家,她都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现在竟然发展到,连娘家都不回,到处游荡了。 这么大的城市,可真的考验他的耐性啊! 现在他觉得什么焦心的事情都不算回事,只有这个小丫头是他最重要的任务。 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正好可以陪着她玩,找到了好好地地给她做思想工作,想到桑红被他训时候的委屈嘟嘟的模样,他心情意外地有点好了起来。 唉,他为什么喜欢这丫头啊,他琢磨着。 可能就是因为她真,她纯,她什么情绪都不掩饰,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从来都不会让他看不透她的心思,看到他开心的时候,就猫儿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蹭蹭脸摸摸爪的,抓着尾巴尖尖玩着,想方设法表达她的欢腾劲儿;不高兴呢,就嘟着小嘴巴,挂的上一个油瓶子,只等着他哄他逗,才会给他一丝笑意。 这样想着他的脸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他觉得桑红就像是自己的情人,又像是自己的女儿,而且不久她就会成为他的小妻子,相信她会很快地完成这个过渡。 希望她不要对网络谣传的消息生出过多的心理压力,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没有什么人有能力一手遮天,去捂住别人的嘴。 尽力而为好了,剩下的只能是随便人说吧,总之,他不会在意就是了,而如果他不在意,那些谣言又会有什么意思呢? 说着说着自然就没劲儿,他们俩正好因此而找了借口一起出去度蜜月,因为忙碌忽略的那些温馨的小日子,很快就能够继续的。 宋书煜显然不觉得他和桑红之间有什么问题,他当然想不到梅晓楠那晚上的电话诡计和当面的胡言乱语,已经动摇了桑红对他的信任。 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听着手机里声音的指挥,让开车的司机把车子前边的无线信号集成器调到合适的频率位置,一会儿那手机里的声音就从车子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发现目标,正在移动,沿着红河大道一路向西。“ 司机不等宋书煜吩咐,就在下一个路口开始掉头,直奔红河大道方向。 ”我们正在靠近,密切关注,随时报告路线。“宋书煜说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他想了想,又找到了李斌的手机,西区,不正是李斌的地盘吗? 他打电话过去,李斌正因为桑红的事情被捅到了网络上,虽然不关他的事情,却担心宋书煜兴师问罪,这两天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此刻看到宋书煜的号码吓得手一哆嗦,几乎丢了手机。 ”李斌,我是宋书煜。“ ”是,您说——“李斌有些诚惶诚恐,毕竟像他这么干练的人,保密工作已经做到了家,面对媒体他也三缄其口,还是有消息泄露出去,他真的很无能为力。 ”你手下那个刺头兵桑红,此刻正开着车在你的地盘里晃荡,我这边正在追着,你招呼手下的人,和交警联手封了路口,把她给我堵住了,告诉我地方,我一会儿就过去。“ 宋书煜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单刀直入。 李斌一听是这事儿,愣了瞬间就明白这小两口显然是因为今天网络上的事情闹别扭了,当即就来了精神,多好的将功补过的机会。 连忙拿起笔,问他桑红开着的车和车牌,一一清楚地记下,又核对了一遍,当即就让他往这边开着,一会儿就会通知他结果。 宋书煜明白李斌的办事能力,也不急躁,随便她撒开车轮跑,他追到哪里都无所谓的,李斌不过是有能力帮着他不把这么宝贵的闲暇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追逐上而已。 李斌做了这一片的公安局长,自然有他的权力,当即就给交警部门联络,让他们帮着搜寻桑红的车,把车牌和车型一报告,他就知道桑红逃不出宋书煜的手掌心了。 李斌挂了手机,他老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他几点回家吃饭,李斌看看手表,估摸着时间,一会儿还要见宋书煜,那家伙显然安抚女朋友在先,不会顾上搭理他,当即就说有点事情拖着,最晚九点到家。 他听着耳朵边老婆那温柔的声音,越发觉得宋书煜的可悲来,干嘛找那么年轻的小丫头,看看,一不顺心就给他飙车玩捉迷藏的游戏,堂堂一个部长,那么大一个人物,竟然被一小丫头整体折腾着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这生活够有滋有味、有声有色了。 也就人家那样的人物能玩得起,陪得起时间,陪得起精力,一般人找小女友确实很需要勇气的。 时候不大,交警那边就给他回过话,说现在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封路有些难,目前最佳的路段就是等犯罪车辆到达稍微稀疏的沂江路段进行拦截。 李斌连忙分辩道:”别胡说啊,谁告诉你们是犯罪车辆的,是重点保护的对象,背景很深的,拦住检查各种证件就行了,别得罪了她。“ 那边愣了一下,连声认错,说马上纠正信息,让他们到沂江路和红河路交叉口等着。 李斌连忙带着人马上了局里的车,这才通知宋书煜。 宋书煜道了谢,就让手下拉开车顶的鸣笛,快速地错开车道,往沂江路飚去。 桑红此时确实已经快到沂江路了,她的目标就是这段路中间段的沂江大桥。 她听着远处拉着警笛的车一辆辆地开过去,吓得不知所以,不过,看到沂江路上稀疏的车流,她明白机会只有一次,绝对没有重复的可能性。 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活动这手腕和脚腕,把脖子上的那个宋大有送给她的,宋书煜帮着她配了链子的吊坠取了下来,含在口中。 生死存亡就是一瞬间,老天保佑! 桑红祈祷着,让自己归于冷静,她拐上了沂江路之后,就开启了早就设定好的按秒加速的电脑操控,拿出小刀轻松地割开了那些装着液体炸弹的密布在车内的长长的软管子,看着彪悍的改装车以恐怖的速度沿着路边往前开,擦着桥栏,声音刺耳,火花四溅。 终于轰然一声,撞断了结实的桥栏杆,腾空而起,划了一道轻快的弧线一直窜了老远,才开始弧线下落,缓缓地坠落到水面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渐渐昏暗的暮色笼罩着江面,当然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车一沾到水面车门就开了一道缝隙,一个人影从那里直接就滑落到了水面之下。 车门在水压之下瞬间紧闭,车内已经开始腾起了烟雾。 桑红跳入刺骨的江水中,那冰冷的温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快速地把口中的桔梗花吊坠吐下,含住潜水服背着的输送氧气的小背囊的吸嘴,双臂舒张,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拼尽全力,飞快地向着上游游动。 水流的湍急出乎她的预料,她觉得浑身都有抽筋的倾向,连忙加快了动作,那水在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再那么冰冷了,或许是她身体的触觉已经消失了,这潜水服果然是进口货,膝关节和肘关节的红外线摩擦生热配置,很快就让她僵硬的四肢开始温暖起来。 她的腹部也暖和起来,她开始奋力地往前边游动,手臂上边戴着的语音距离提示器终于出声了:”安全距离到达,请保持速度,远离危险!“ 桑红开始往岸边靠,她透过清澈的薄薄的水面向远远的桥头望去,只见那里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警车的警报器响声震天,映红了桥上的天空。 她把手举出水面,按响了定时炸弹的遥控器,她心里庆幸,幸亏她准备了这个,现在这样的状况,明显比她预定的时间早了几分钟。 几分钟也不行,必须赶在救援人员下到江面之前爆炸,不然,露馅不必说,还会连累炸伤无辜的人。 果然片刻之后,轰然一声,漂浮在水面的车子爆炸了,爆炸的脆片四处飞溅,站立在桥上观看的人发出一阵极大的惊呼,竟然有飞溅到桥上的汽车零件,滚烫滚烫的。 幸好距离远,没有什么杀伤力。 那恐怖的爆炸声几乎是在瞬间就把汽车给肢解了,大家都眼睁睁地看到那漂浮在水面依然哼哼哼直响的汽车,瞬间被大火吞没,然后就是指令破碎地四下飞溅,江面二三十米的距离,都被铺上了熊熊大火。 桑红觉得她那样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大火的温度,连忙转身就往上游窜。 前边还有一个大拐弯,过了拐弯之后,她才可能脱离远处的视线,逃离这该死的江水。 一切都会化为乌有的,她在冲下来之前,清楚地看到了桥头那红外线的监控器,好吧,她已经成功地死了。 桑红觉得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那些和她有着亲密关连的亲人,不知道该多伤心,妈妈会不会心碎? 她把身体埋入水中,开始拼命地往上游动,前边有回流,这个大转弯让江水的速度湍急了很多,她游动得很慢很慢,一不小心就会被江水往下冲。 她扭回头看看,远处的桥已经看不见了,就连忙把右手一扬,手腕上的强力绳索死死地抓住了堤坝的石头。 她拽着绳子,努力地让自己的身体贴近堤坝。 终于她的手抓住了堤坝的石头。 她依靠在那里开始喘气,很久,她觉得身体的力量恢复得差不多了,开始用力地把手掌在石头上边拍了好多下,只有如此,她才能最快地恢复手指的灵活性和抓握能力,这三丈高的陡峭的江堤,对此刻的她也是一种挑战。 她的攀岩技术一贯都是极好的,现在这微微呈现出坡度的堤坝,和她曾经进行的训练相比,难度要小得多。 可是,她现在精疲力尽,身体状态很不好,她深知一个道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摔死的都是善爬的,好了,她必须走了,一会儿搜救队员就会下水,虽然他们不可能往上游去追寻遇难者,可是,她要是摔了下来,被冲到他们面前,完全有可能。 桑红咬着牙关,一手抓着石头,一手努力地往下探,脱下脚上的游泳用的蛙人脚蹼,看了看不敢往下丢,搜救人员要是找到这样顺流而下的东西,那该多恐怖! 她只好把橡胶的脚蹼尖子一个一个地咬到了嘴里,用嘴巴衔着,这才开始往上爬。 她的手指虽然恢复了知觉,可是不够灵活,她攀爬的速度很慢,腿因为力量透支的强度太大,有些发颤,脚上的运动鞋因为沾了水瞬间就让她的双脚冰冷,踩着堤坝上的石块,偶尔会打滑,幸好她还有救命的绳索可以拉。 她很小心很小心地一步步地往上爬,她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很快就又失去了敏锐的感觉,她只能用摸着石头缝,凭着触感,把身体贴在上边一寸一寸地移动。 她不看遥遥无期的堤坝顶端,只是一步步地着眼眼前,一点点地往上移。 这些都是那个人教给她的知识,现在,她要用这些来逃离他了。 没有爱就没有恨,没有嫉妒,没有悲剧,可是,没有爱,哪有现在的她? 为什么现在她想到他,眼睛里依然只有流淌不尽的泪水呢? 桑红终于爬上了堤坝,她浑身散架了一样,躺在暮色里,仰头望着明朗的星星,身下是冰冷的坚硬的石堤,哗哗哗地流淌拍打着堤坝的江水,让她觉得天地浩瀚,江水永恒,人生渺小,此刻她如同蝼蚁一样匍匐在这里,感谢上天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 活着,有尊严地活着,虽然心底背负着罪恶,可是,人都只能活一次,听从心的指引,它会告诉你往哪里去。 时间不多了,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这里距离大路还有十多米,她从这里脱身,还要赶时间。 桑红脱下身上的潜水服,露出干净的运动服,她脱下运动服擦干净头发上的水渍,然后开始沿着堤坝往记忆的方向走,下午的时候,她曾经徒步在这里走了三四个来回,她做事只要想好了,就会很认真的,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她当然需要确保任何一环都不要脱离她的掌控,她也把重要的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藏到了不远的地方。 天黑得太彻底了,桑红摸摸索索地终于摸到了自己藏东西的那个被她掏空的路基,把换下来的东西都装好,然后藏到了里边,用砖石密密地重新封号。 她飞快地取出里边的行李,换上保暖轻便的衣服。 然后把大大的双肩包被在肩膀上,温暖过来的身体异常灵活,她轻松地从堤坝上攀登到了大道边,她回望着大桥的方向,越来越多的警车救护车聚集在那里。 走了,再见! 她不知道这个再见是和谁道别,但是她知道,她可能再也不会来到这座让她爱恨交织肝肠寸断的城市。 急速而驰的车辆当然注意不到路边突然出现的人了。 桑红背着双肩包往远处的路口方向跑,路口不远就有站牌,她现在要打车赶时间,抓住了时间,她就会有最好的遁藏的方法。 …… 李斌赶到的时候,沂江桥当然被封锁了,他看看设在路口的路障,连忙从口袋里取出工作证,问站在那里执勤的交警。 交警一看,连忙恭敬地把证件递回去,敬了个礼,告诉他桥上发生了坠车事故。 李斌来不及细问事故,连忙道:”联系专业的捕捞队了吗?“ ”联系了,那些人效率很高的,已经在往下边下了。“交警连忙回答。 李斌松了一口起,四处看看:”上级让你们拦截的xx车号的车你们放过去了,还是没有经过?“ ”就是那辆车出了事故。“交警解释道。 ”啊?你们开着警车追她了?“李斌头脑猛地一下,他一把揪住了交警了衣领,恶狠狠地问,他又觉得出现了幻听——他头脑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 交警吓了一跳,连忙抓了他的胳膊,摇摇手解释道: ”没有,出事的时候,我们在另一侧的路上,正赶来设置路障,有监控探头在照着,哪里想到设置路障竟然会成了保护现场!“ 李斌已经不再问了,他丢开手,一挥手带着一群手下飞跑着赶往桥上:”我要所有目击证人的证词,各种证据,都快点搜集起来,不然,一会儿没法交代,咱们就都死定了。“ 那群干警也都是十分干练,一听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连忙跟过去。 有经验的警察已经开始向站在桥边看热闹的人了解情况了。 当然不止一个人目睹那堕落的恐怖瞬间。 幸运的是,有一个目睹者是个热衷拍照的拍客。 这个车主离桑红的车最近,可以说和她并驾齐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车就那样撞毁了结实无比的桥栏杆,堕向江面,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车停靠路边,拿出顺手的拍摄工具,稳住镜头用最高速度开始拍摄。 有的目击证人拿出手机拍了图片。 总之证据很多,都是证明了这辆车在完全没任何外因的作用下,就那么冲入了滔滔江水。 李斌站在被撞裂的桥栏处,看着江水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的波涛,看着那群头上戴着水雾灯不停地往江底潜入,上来时却总是两手空空的所谓的专业的捕捞队,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打捞。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太怪异了。 两个人吵个架就至于开着汽车投江? 那爆炸的强度也太大了,油箱气缸怎么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连车子零件都能炸得飞到桥面上。 谋杀! 绝对是谋杀! 可是,谁不要命了,把手伸到宋书煜的女人身上,自己找死不要带累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啊! 又一个队员力量用尽爬了上来,李斌一把推开要替换的工作人员,自己脱下外套,换上潜水服戴上头套,拉着绳索,就滑到江面上去了。 ------题外话------ 嘿嘿,妞儿们,祝贺淡雅素亲亲荣升为举人,今晚保证加更!亲们要支持订阅,鼓励水水哦! 239章 宋的悲苦 李斌觉得桑红那样阳光的小姑娘要是会自杀,那猪都会笑了! 他已经确定了车内的就是桑红了,不然宋书煜围追堵截个什么劲儿啊。 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设计桑红,汽车都能炸得支零破碎,人绝对已经炸得尸骨无存了。 太惨了! 他和桑红交际不多,却依然清楚地记得桑红那张勇斗大黑蛇之后的灿烂笑脸,记得她到了特训营里给他的一个又一个震撼,可是,短短的不到两个月,她竟然一再地经历无比恐怖的事情,先是海上遇险,经历暴风雨,现在竟然自杀了,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的事实啊! 李斌是特种兵,他的潜水能力当然极好。 他耐心地从视频拍摄到的画面中,估计了桑红的车坠落的地方,然后沿着那位置,拧亮头顶上的水雾灯,招呼了那群人过来,几十个人散开,都顺着江水,潜入江底,开始一点一点地用地毯式搜索,往下游搜寻。 就是真的炸死了,总要找到点证据吧,尸体总要找到一点吧,不然怎么给宋书煜交代? 宋书煜闭着眼睛坐在车内,扬声器里传来了报告声:“信号到沂江桥上停住了,一动不动,显然她被人拦住了,您就赶往那里和她会合好了。” 宋书煜笑着道了谢,这李斌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这么快就截住了,他原来还估计,是不是要到四环五环之外,才可能追到的。 他不由开始幻想,一会儿赶到的时候,面对没有驾照,可怜巴巴的小丫头,像领回一直迷路的小猫咪一样,把她从交警的手下领回来,她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感激可以让她对他的抵触情绪不再那么大? 他是要对着她笑笑,还是虎着脸呢? 估计他一看到她就会咧嘴笑的,因为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绝对会让他忍俊不禁的。 他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桑红低头绞着纤细的小手指,在他面前那副乖巧又难为情的模样。 宋书煜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个路口已经被彻底地封闭了,显得十分的清冷。 他开了车门走了过去,前边的人已经把证件让站岗的交警检查了,交警一看这个车祸竟然引起这么高层的官员亲临,不由惊得身体站得笔直,什么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了什么会带来无法挽回的祸患。 “桥上出现了什么事情?”宋书煜目光略过停放的车辆,除了警车就是救护车,压根儿就没有桑红的车。 “报告首长,车祸,李局已经带人过去处理了。”交警连忙敬礼回话。 李斌真是个管事的! 宋书煜这样想着,觉得这里有李斌在挡着,他就不要添乱了,问题是桑红在哪里? 他觉得可能因为这个车祸封了路,桑红——桑红明明在监控上显示在桥上了,这么说,她可能是看热闹。 什么趣味,别人出车祸了,有什么热闹看的。 宋书煜轻笑了一声,带着人就往桥上走。 目光搜寻着桑红那辆醒目的车子。 没有,真的没有。 桥上站着百十号人,都是爬着桥栏杆上拼命地往江面上看的,中间来回走动的,就只有搜救人员和负责处理事故的警察。 他信步走了一个来回,压根儿没有桑红的影子。 他摆摆手,让手下去探问情况,自己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电话。 “头儿,找到了?我是不是可以手工了?”那边的声音很惊喜,显然很确定桑红的位置。 “没有,你确定那信号源就在沂江桥上?现在在哪里?” 宋书煜抿抿唇,目光遥望着那密密匝匝的爬在桥栏上的人,他十分确定桑红不在那里,有些担忧那么多人会不会把桥栏杆推断。 “怎么?没有找到?不可能啊,真的在那里的。”那边传来一阵噼噼啪啪地键盘声音。 宋书煜没有说话,耐心地等着。 “额——很奇怪的一件事,那东西的位置不是在桥上,看卫星定位,它似乎——似乎——” “快说。”宋书煜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那么精密的数据,用得找犹豫? “呵呵——这东西是不是出现什么差错了,我怎么看着信号源好像——好像是江水里,对,就是沂江水里。” 那边的声音显然充满这匪夷所思的惊奇。 “江水里?”宋书煜要发蒙了,他磨磨牙,这该死的小丫头,她难道——难道看到发生了车祸,就见义勇为去了?这也太让他抓狂了。 “你确定?把具体位置再给我报一遍。”宋书煜问。 “具体来说,在沂江桥桥西距桥三百米的位置,奇怪了,这么大冷的天,她到水里去干嘛?”那边的声音嘟嘟囔囔的,显然觉得无法理解。 宋书煜大步走到桥边,桥栏杆上爬着的都是人,他到了桥中间站住了,只见那断了的桥栏杆显然太长了,难道出事的是一辆大货车?这力道可够大的。 宋书煜想着站到了桥西断了栏杆的位置往江面上看,这里没有好奇的围观者。 “现在她游到哪里了?” 宋书煜的视线锁定三百米处的位置,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黑魆魆的水面,江面上偶尔有捕捞队员无比明亮的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其他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报告,她一动不动,还在那个位置上,这个位置,从我最后一次报告之后,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变化。” 那边的声音郑重起来了,毕竟大冬天的在江水里,一动不动,这样的事情太过诡异了。 宋书煜凝眉道:“你推测一下是什么情况?” “上边的数据推测不出来,是在二十米之下的水底。” 宋书煜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挂了手机,随手塞进了口袋,他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 桑红,难道你为了不让我找到你,故意把能够追踪到你踪迹的项链给丢到了江水里? 你这坏丫头! 看我捞出来,找到你之后会怎么惩罚你! 那可是爷爷当初送给奶奶的定情信物,都可以作为传家宝来送给咱们的女儿或者儿媳妇的! “头儿,这是整理出来的材料,很不妙。”那群手下,显然了解到了真相,公然地推了一个人过来给他说情况。 宋书煜的动作一停,看向他:“怎么?说。” “出事的车辆车牌是xxx号,正是桑红的车,据目击证人说——” “什么?”宋书煜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一把夺过了他手里那个专业拍客的摄像机。 他一张张画面翻着看,这个人的水平很专业,那落在水面的车子,拍摄得很清楚,就是桑红的那辆红色改装车。 “人——人——这车性能很好的,怎么看不到了?被江水冲走了吗?赶紧派人拦截啊!”宋书煜说着就转身往桥对面跑,东边是下游,他看到了远处一排整齐的往下游扑过去的搜救队的灯光。 “人呢?人呢?有没有救上来人,救护车救走了是不是?”宋书煜惊恐地抓了两个爬着栏杆上边的群众问。 “哪里会有人,车子爆炸了,零件都飞到桥上来了,当时我都险些被那些小东西击中,有人捡起来,摸着手都烫出了水泡。” 有人早就殷勤地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宋书煜觉得头在嗡嗡嗡地响,他眨眨眼,看看江面看看桥上:“怎么可能,零件怎么可能会爆炸到冲上这里?” “李斌——给我喊李斌来!”宋书煜扭头冲着那群聚集在捕捞队周围的警察跑去,大声地喊道。 “李局下水组织搜救去了,怎么,你是xxx号遇难车辆的家属?”一个老干警连忙探手搀扶他,他一眼就看出宋书煜的脚有些发软。 “怎么——到底怎么回事?”宋书煜用力地一把推开他的手,厉声问。 显然有人认出了宋书煜,马上就有嘴皮子利落的家伙给他飞快地报告了事故的具体情况。 当然,先把自己人摘干净了再说。 宋书煜沉着脸听着,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 “这架桥上历来是事故高发区,专业的捕捞队在这附近就安排的有,出事二十分钟之内,捕捞队就拉好了拦截网,这边的都是打捞上来的还带着热气的汽车零件,只是——到现在都没有捞到遇难者的尸体。” 那个干警表情沉痛。 “尸体!你说什么尸体!没有捞到,她就活着。” 宋书煜说着转身就往桥西侧的缺口处跑,他要下去找他的小丫头,这群笨蛋捕捞队只知道往下游去搜,都不是她在桥西边的方向躺着吗? 他一边跑一边脱了外套丢到地上,那群保镖马上拼命地过去扑倒他,死死地把他按住。 “桑红——红红——红红——”宋书煜吼着的声音无比的凄惨,他的眼睛几乎要瞪得跳出来,拼命地掀翻身上的两个人,爬起来就往那桥边扑。 “她在水里,就在那里——” 另外两个保镖赶上去扑倒他,宋书煜吼着挣脱:“你们不要拦——我下去找她!” 他的身上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生生地掀开身上的人,抓了一个刚刚爬上来的捕捞队员头上带着呼吸罩和水雾灯的帽子,往头上胡乱地一套,就那么纵身跳到了江水里。 靠靠靠—— 保镖们能做什么啊,他们早就训练有素了,有人开始飞奔向桥头的捕捞车,去寻找打捞的设备,有人飞快地脱了衣服,热热身,跟着宋书煜就往下跳。 更多的人和那些反应过来的警察们一起,用力地拉扯着那些系在捕捞队员身上的绳子,拼命地把他们往回拽。 现在是寒冷的冬天,没有这些配备,他们下去不是找死吗? 宋部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绝对是要蹲监狱的。 李斌带着那群人他们一直往下搜,一直往下搜,一直到了捕捞队根据水流速度和时间判断后,专门下达到下游某处的一个拦截网为止,除了一些衣服被爆炸凝聚成炭一样的结晶体以及各种大一些的汽车零部件,竟然什么都没有搜到。 他们只好把所有能捞到的东西都抱住了,开始往回游,这样逆流而上,他们又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几乎算是一无所获,哪里有力气往回游? 李斌一边慢腾腾地游着,一边想着一会儿怎么和宋书煜说这件事。 忽然身上的绳子一紧,他们顿时就来了精神。 敢情是上去歇着的那帮小子缓过来气儿了,知道他们没有力气,就开始帮着他们上去了。 于是都抖擞了精神,开始往前游。 宋书煜已经在下边了,上边的人哪里敢耽误啊,时候不大,他们就被拉上了桥头。 于是还不等他们喘口气,一大群虎背熊腰的家伙已经把他们身上的潜水服扒拉下去了,帽子也被粗鲁地摘走了,他们还没有回过神,就看到那群人压根儿就不系安全绳,扑腾扑腾地就跳了下去。 李斌有些发蒙,他坐在地上,看着周围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的手下:“他来了,那是他的人?” “是!” “他呢?”李斌连说宋书煜的名字都没有了力气,他目光四处搜索着,压根儿看不到宋书煜。 “额,头儿,他已经跳了下去,只戴了潜水帽,连潜水服都没有穿。”一个警察给他解惑。 “什么?”李斌的身体顿时连疼痛困乏都不顾了,他努力地站稳。 “他——他——怎么能让他跳下去?你们怎么不拦着?”李斌也发蒙一样往桥边走。 “怎么拦!那家伙力气大得很,他的保镖扑过去,前后四个人扑倒他都被掀翻了,那动作疯狂,身手利落,一般人压根儿拦不住。” 那警察显然对宋书煜刚刚那无比神勇的一幕记忆犹新。 李斌瞠目结舌地凝固了脸上的表情,一副悄然动容的模样,如果要是他老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这么做? 他觉得他不一定会。 不由喃喃自语道:“这家伙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回过神,连忙道:“都愣着干啥?没有穿潜水服下去会是什么后果?急救车和救护人员立刻抬着担架过来,告诉他们按照溺水冻伤来急救,快点。” 说完李斌活动活动手脚,就又戴上了刚刚拿下来的潜水头套,就又往桥边走。 “李局,你还下?”手下的一帮警察都有些傻眼了,这也太不要命了吧。 李斌苦笑一下:“不下去能怎么样?你们都看到,他那状态,除了我谁能把他弄上来?还真的让他在下边出了事,咱们就都脱了警服回老家好了。” 李斌下去之后,就发觉宋书煜几近疯狂的模样。 宋书煜扑腾着水花,一会儿潜入水底搜寻,力量用尽了就浮上水面拍着水面喊着桑红的名字。 那声音高亢绝望,飘荡了空落落的江面上,凄惨不似人声,宛如受伤失偶的野兽,只听到一声,李斌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只听宋书煜拍着水面,艰难地对手下吩咐: “都听好了——三百米,距离大桥三百米的地方,她就在这里躺着—— 寻找她能给她定位的项链显示的信息,她就在这里—— 你们快点寻,寻到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要什么我都给,要我的命都成—— 她不想见我,她不愿见我——她躲着我——我怎么都找不到啊——啊——啊——!” 一声声的嚎叫带着催人泪下的绝望,字字血泪地回荡在他们耳边。 李斌看着他的模样,觉得他有些失去神智了,对那群人做了个手势,然后向着宋书煜游了过去:“书煜——你听我说” “快啊,快下水找啊。”宋书煜顺着声音,冲着他喊着就往水面下沉。 李斌快速地游过去,抓到了他的胳膊:“桑红在医院!她被搜救队救出去,早就送到了医院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宋书煜游泳的动作停止了,他迅速地浮出水面。 李斌取下头上的帽子,让他看清自己是谁。 “李斌?你怎么在这里?对了,他们说你下来找桑红了,她怎么样?” “她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你赶紧过去看看,在这里瞎翻腾什么啊!” 李斌说着脸上努力地挤出笑意,那笑意在宋书煜看来却是弥足珍贵的。 “她在医院?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为什么有人告诉我汽车都被炸得粉碎?压根儿就没有救上来人?”宋书煜抓着他的手臂,拍着水让自己不被水流冲走。 “别信那道听途说,赶紧去医院看她走,上去啦。” 李斌随意地说着,示意他往下走。 “不行,桑红的项链还在下边,找了项链一起带去,她很喜欢这个项链的。” 宋书煜想了想,似乎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因为他的记忆了李斌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谎,再说,这么大的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怎么可能骗自己? “是这个项链吗?”这时候有个保镖从水底浮上来,手里捏着一个银色链条串着的桔梗花吊坠。 宋书煜扑腾着水游过去,小心地接过来看看,喜出望外:“就是它,就是它,把我吓死了,原来在它这个小东西藏在水底吓我啊。” 他紧紧地把桔梗花吊坠捏在手里,然后一只胳膊挽住了李斌的胳膊: “我的身体好些不听使唤了,奇怪。”宋书煜低语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李斌知道他可能是因为太冷了,撑着的那股子猛劲儿泄了,就冻晕了过去,连忙双手抱着他的腰,双腿踢腾着,推着他往桥那边走。 其他的保镖显然也都松了口气,过去七手八脚地帮着李斌把宋书煜弄了上去。 等在上边的焦急万分的医务人员连忙用担架抬了宋书煜上车,保镖们上去了四个陪护,其他的快速地跑到车队边开着车,给急救车开路,一路呼啸着直奔市中心医院。 李斌看着一群人快速地消失在视线之内,他这才浑身虚软地瘫倒在桥边,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热腾腾的的盒饭,狼吞虎咽地吃着。 他要吃饱了,回去赶紧理顺了这个谋杀案,不然,宋书煜醒了后找不到桑红,不给个交代,会不会被他打死也未可知。 他吃完东西,随便地用手擦了一把嘴,招呼手下整理各种物证,回到警局连夜开工,调查真相。 桑红死得太冤了,即便不是为了宋书煜,他也该给自己手下的兵一个交代,让凶手逍遥法外,当他是傻瓜吗? …… 桑红打了车直奔飞机场而去。 站在外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很久,她才进到机场那气派无比的空间里,她生怕一个警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她涉嫌谋杀,被捕了。 已经是将近晚上十一点了,等着飞机的旅客有人在昏昏欲睡,视线所及,所有的人都看着无精打采的。 她尽量让自己步态自然地走向了网上预定飞机票的自动取票机前,熟练地输入了梅晓楠的身份证号码,然后一张早就预定好的飞机票就从出票口里吐了出来。 桑红取出来一看,上边的机次和目的地,和她从梅晓楠笔记本电脑里看到的一致,不由松了口气。 无论到了那里等待她的是什么,她现在一分钟都不能在国内呆了。 她取出票收拾好,摸摸饥肠辘辘空荡荡的肚皮,看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枯坐在这里,显然除了会增加和放大她的恐惧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 好了,至少现在,她是梅晓楠了,她要做的当然是化妆。 可是化妆之前,她是不是应该先填饱肚皮? 桑红想着就转身走向了楼上的餐厅。 不记得在哪里听说过,千万不要在飞机场买东西吃,那里的东西贵得让人会咬掉舌头。 可是,她现在别无选择,就奢侈一次好了。 说不定这是她最后一次吃到正宗的中国食物。 桑红转过楼梯拐角,就进到了餐厅里,里边的人出乎预料的多,有人在吃宵夜,更多的人显然是在喝咖啡。 看来再贵再不合理的价位,都是有着固定的消费团体。 她低了头,把头上的假发往下边拉拉,遮住了半边脸,她可不希望在这样的地方,遇到认识她的人,那可就太恐怖了。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两杯果汁、两碟青素的菜色和一碗红枣粥。 她一点点地吞咽着食物,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身后的饭桌上坐着一对年轻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轻声地聊天。 “老天,你看沂江大桥上又出了车祸了。”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充满了惊诧。 “哈,视频啊,那地方每年都有那么两三起的,谁是那个倒霉蛋?”男孩子声音说着,显然凑过去看了。 桑红觉得背脊一寒,她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这视频拍摄得好棒,是真的还是从某个大片上边截图的,怎么车辆坠入水中的事故,还会爆炸到这样恐怖壮观的后果,你看看这火舌有多长,席卷了整个画面,显然真实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男孩子的常识显然更加丰富。 “应该是真的,你看看,这下边还有时间,刚刚上传不到半个小时,还有这里,大桥上边的标识牌很清楚,就是沂江大桥,往北红河路,这个牌子我记得,咱们今天白天还在那里经过。” 女孩子显然觉得不会有人那么无聊。 “这桥上的东西完全可以粘贴覆盖,我只是告诉你,一辆炫彩的跑车,再强悍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爆炸毁灭性; 你看看,跑车都炸得粉碎,火烧了之后,连个车架子都没有剩下,这太荒诞了,除非有人和车主有着深仇大恨,要让他尸骨无存,才可能会这样陷害他。” 男孩子说得有理有据。 桑红听着顿时就没有了胃口:她怎么会忘了这样恐怖的事实,这样欺骗人的过于惨烈的死,摆明了就是谋杀,谋杀,这么说,梅晓楠很快就会成为怀疑对象? 她想起来去找梅晓楠之前,问秦洛水要的地址,一旦她出事,自然就会怀疑到梅晓楠的身上,可是现在梅晓楠明明死去后又失踪了,她要借着梅晓楠网上订阅的飞机票逃往国外,这是不是充满了危险? 桑红三口两口把东西添入到自己的嘴巴,再也坐不住了,她现在必须下去观察一下情况,以确定自己能安然地逃离这里。 当然她明白短时间之内,梅晓楠这张机票还是安全的,关键是她能不能冒充梅晓楠使用呢? 桑红拐到了一处洗手间,找了一个空着的格子,坐到坐便器盖子上,把门锁好。 她开始照着梅晓楠的身份证上边的照片来修饰自己的面部五官。 庆幸的是,她曾经痛恨无比的和梅晓楠很相像的事实,此刻显然让她的化妆难度降低了很多。 梅晓楠的身份证上的照片显得很年轻,她只是稍微把自己的双眼皮眼角处粘了胶带,让它们显得更加古雅细长些,她的鼻梁也增高了一点点,眼角处略微增加了一道几不可查的细微皱纹,眉梢上挑,画得显然不是她惯常的风格。 桑红满意地看着自己三下两下,就变成了很像梅晓楠的模样,这样瞒过丝毫都不熟悉的登机安检处的工作人员,应该没有问题。 她整理好一切,然后又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到了登机检票的时候,她才走了出去,快速地跟着队伍走向了检票处。 她以前和宋书煜一起回到a市的时候,曾经乘坐过客机,不过那时候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此刻,她看看排在前边的十多人的队伍,觉得心里有些小紧张,她不安的偷偷借着一侧玻璃的反射,观察着大厅的入口,打算一有异动,她就会想办法抽身。 偷偷地观察着其他顾客都是怎么拿出东西的,各种证件摆放的次序,桑红默默地把自己手里拿着的各种证件,都进行了细微的调整,她不希望是检查的人员那里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终于轮到桑红了,她把手中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工作人员面前,空姐拿着她的证件公事公办地一个一个看。 桑红努力地镇定着微笑,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异常。 那工作人员审视了她片刻,对她微笑着,双手把她的证件递还给她,抬手示意下一个。 桑红接过东西,努力地控制着她有些发抖的手臂,连忙把东西一股脑地都放进了身上的包包里。 她的动作可能有点大,引来几缕探究的目光,桑红头也不抬,跟着前边的人员往飞机登机入口走去。 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回望着这一方被暮色笼罩的土地,心里的凄苦和孤独席卷而来,从今往后,她将要一个人飘零在异国的土地上,开始艰难的新生路程——我太需要安静了,让我走吧! 桑红祈祷着,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热土,转身走入了机舱。 ------题外话------ 恭喜【淡雅素】亲亲容身举人哦,其他的妞们努力订阅,争取让水水为你们专门码字加更哦!谢谢各位留言送票送花送钻的亲们,阅读愉快! 240 身后之事 最近顾惜惜很忙,各种忙。舒殢殩獍 首先,自从大张旗鼓办了顾清宏和顾妈妈的婚宴后,顾氏千金和易家少夫人的身份,让得她的身价水涨船高,s市的名媛淑女争相前来联络感情,邀她出席各种宴会。尽管周季明已经替她过虑了许多不必出席的邀请,但依然有许多邀请躲不掉,其中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 其次,她那个还在萌芽阶段的慈善基金会自从注册成功后,一切发展得意外顺利,其中有一大部份是那些名媛贵妇们为了和她拉近关系而出的力。基金会算是发展起来了,她这个发起人兼理事也变得忙碌了起来。好在周季明当真是个得力的管家,不但家事管得井井有条,就是基金会这一块,私底下也帮她处理了不少事务,让她在舍心之余又忍不住汗颜,甚至偷偷问过易枫是不是今年该给周季明加工资的问题。 再来,则是关于《黑道教父》要和凯旋公司签约影视这件事,虽然有编辑谢贞姐姐帮忙处理签约事宜,但身为作者的她却不得不配合一些相关的宣传和出席部份会议。另一方面,还有关注江琳俐和林纪委的动向,以及林宛如和阎凯血案的发展。 最后,就是看好秦艳这一件事了。从秦艳第一天到家里来,她就发现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对易枫挺有想法,为免一不小心让这个新出现的潜在小三有机可趁,她不看紧易枫不行。偏偏近来总是要出门,搞得她没办法时时盯着家里,最后只好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暗中对沈姨诱之以利,动之以情,让她帮忙当眼线,替她看着秦艳的一举一动,并随时向她汇报。 令她庆幸的是,沈姨是个可用之材,眼线的工作当得是尽职尽责,成效也可圈可点。 “秦小姐不像是来找工作的,倒像是来度假或是享福的,每天睡到近午,先生和太太不在的时候,她要么就躺家里看听歌跳舞打电话,要么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回来提着一大堆购物袋,也不知都买了些什么,我一看那些购物袋似乎都是名牌标志叱。先生回来的时候,她总是去找先生聊天,今天早上还趁着你不在,跑二楼先生的书房里去了,结果被先生轰了出来。”沈姨详细的说着这两天来的观察所得。 顾惜惜可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对秦氏姑侄两人的不满情绪。将心比心的想,同样是保姆帮佣一流,秦姨却对沈姨颐指气使,换成她是沈姨也会不平,何况现在又来了一个秦艳,把这里当自个儿家不说,还把沈姨当成了下人似地对待,甚至要求沈姨给她洗衣服倒咖啡。 她对沈姨说:“沈阿姨,你先忍一忍,这两个人我是要将她们扫地出门的,现在她们要是有什么要求,不是很过分的话你就尽量牵就一下,如果实在太过分的话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们!” “谢谢太太!我会全力替太太看住那个小狐狸精的,绝对不会让她趁你不在的时候勾引了先生。”沈阿姨是乡下人,为人较为朴实,即使故惜惜不说,也是看不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行为。自从秦艳住进来之后,她已经不是一次看到秦艳跑去对易枫献媚,在她的心里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十分不要脸的行为,所以此时说起话来,免不了有那么一点义愤填膺的气势。 顾惜惜很满意她的表现,面上却表现出十分感动的神情。“谢谢沈阿姨,你也知道我现在怀了宝宝,已经好几个月不能跟易枫一起了,男人在这时候总是容易一时冲动,如果这时候让秦艳得惩,那我和宝宝怎么办,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对宝宝都是一种伤害不是吗?” “我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最艰难,我也是生了三个孩子的人,能体会太太的心思。太太你放心,有沈姨在,不会让她们得惩的!” “嗯。有沈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小孩子要上大学的事包在我身上。” “谢谢太太。” “好了,你先下去,继续盯着她们。” 沈姨走后,顾惜惜脸上的悲情可怜小媳妇表情褪去,换上一副耐人寻味的笑脸。易枫还在隔壁书房看卷宗,她就坐在床边,靠着软枕,拨了电话给约瑟夫,要他报告近一周来江琳俐的动向。 “江琳俐这周总共见了林纪委三次,最后一次是今天,地点都是在林纪委的一处私人物业里,这处物业的户主名是他的父亲,但一直是他在使用。目测林纪委是和江琳俐在那里私会,但也不排除是借着私会的名头暗中进行什么活动,我建议再派人盯着林纪委,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约瑟夫分析说。 顾惜惜想了想说:“不了,林纪委跟阎凯现在是一伙的,你派人跟踪难保不会引起阎罗帮的注意,阎凯现在正想着对付易枫呢,打草惊蛇反而不好,反正知道是他们几个就行,你只需让人盯着江琳俐,其它的事情我有打算。”其实她是想到时候等阎凯、江琳俐、林父把计划准备得差不多了,再来个突然袭击不迟。 约瑟夫也不坚持,说道:“ok,我会照你说的做。” 听到卧室门开的声音,顾惜惜知道是易枫来了,忙对着话筒说:“好,那保持联络,我先挂了。” “在跟谁聊电话?” “约瑟夫。”顾惜惜把话筒撂下,站起来迎上亲亲老公,“你在书房里干什么啊,沈姨说你一呆就一个上午加小半个下午了,害我回来都不敢去打扰你。今天可是周末耶,就算敬业也不能敬得连周末都不休息,老婆也不陪了!” 易枫看了一下腕表,柔了笑颜,摸摸她头顶说:“现在下午三点半,想去哪里玩?” 她撅起嘴,典了典圆圆的肚子,“你看我这样子能去哪里玩啊?” 他配合地圈住她又大了一圈的腰,提议道:“那等晚一点,陪你去花园散步?” 她摇头,笑吟吟说:“散步是晚上的事,现在既然是下午三点半,那就做下午三点半的事情啊!” 他也从善如流地问:“什么是三点半的事?” “三点半,正好是下午茶时间,周末的下午茶时间呢,通常又是看电影的时间,不如我们看看电影吧?现在有一部很火的电影,小说改编的题材,我昨天才让小周买了过来,陪我一块儿看吧?” “好,等我洗个脸。”他又拍拍她的头,扶她在床边坐下,就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忽又折了回来,拿起床头柜上的话筒,按了个号码,“秦姨,准备两份冰镇山药泥和果品送到影像厅,我和惜惜十分钟后下去看电影,就这样。” 挂了电话,他也没看顾惜惜,自顾自就走向浴室。 看着浴室门关上,顾惜惜幸福得笑眯了眼。她从来没有跟易枫提过自己喜欢吃冰镇山药泥,只不过怀孕之后总有各种尿频或尿急的不适症状,吃了山药泥后情况有好转,所以才常常叫厨房准备这道点心。他也不过是看见她吃过两次,居然就记下来了,还这么贴心的为她准备,怎么能让她不感动,不觉得幸福呢? 她低头看着比上个礼拜又鼓起来一大圈的肚子,轻轻将手搁在脚皮上,小声地对宝宝说:“宝宝,瞧你爸爸多体贴,你以后可要向你爸爸多学习哟,当个好孩子,给你妈我长长脸!” 没想到肚子里的小宝福居然动了一下,先是把她吓了一跳,继而又让她脸上乐得开了花,板起脸对着肚子说:“小调皮,居然敢跟踢你妈妈,一会儿妈妈告诉爸爸去,说你不乖。” 易枫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小妻子脸上洋溢着充满母性光辉的笑意,却又故意一本正经地对着圆圆的肚子小声嘟喃什么,就一边走向她一边问,“谁不乖了?” “当然是你儿子不乖喽,他刚刚居然敢跟踢我呢!”顾惜惜煞有介事的告状,话还未说话眉眼就笑得弯成了两弯月牙。 “让我瞧瞧,小宝贝才四个月就敢欺负妈妈啦?”易枫走过来,自然而然就蹲在床边,把头贴近顾惜惜的肚子,煞有介事的听了听,然后轻声对着她的肚子说,“小宝贝,要听妈妈话,不许淘气哦!” 顾惜惜听着往日冷硬,一副大男人模样的易枫突然做出这种孩子气又温暖人心的动作,心里像是抹了一层蜜,甜到了血液里去,那股甜意仿佛顺着血液,流到了四肢百骸。 “好啦!”她害羞地把他的头从腹部处推开,红着脸说,“我家亲爱可是铁血判官哦,要在孩子面前做榜样,怎么能像个孩子似的啊!走啦,下去看电影。” “都是孩子的妈了,还这么容易脸红。”易枫一手撑着床沿站起来,顺势将她也扶站起来,“走吧,看完电影,正好晚饭,晚饭后就去花园里转一圈。” “嗯!”顾惜惜点头,依偎在他身侧,相偕着走出卧室,往楼下的放映厅走。 秦艳就在楼下走廊上,仰头看着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易枫哥哥,扶着一个被她姑妈说得一无是处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下楼来,一张娇艳的脸被嫉妒扭曲了。 241章 死亡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山上叛军岂止千人,竟足有两千人之多,寺院中留下了五百人阻挡虎贲军,其他的一千多人却是顺着后山的道路下来逃窜,只不过却被守在山下的虎贲碰了个正着。舒殢殩獍 这支叛军中还有不少的骑兵,这些叛军当真有耐力,竟然顺着崎岖的山路把战马拉上了山,现在又弄下来了,一千多人的叛军队伍刚下来便遭到了虎贲军的伏击。 一 虎贲弩箭齐发,箭无虚发,几番弩箭下来对方便死伤惨重的没有多少战斗力了,剩下的叛军不敢反抗,全都缴械投降,这一次的燕凌善心大发,竟然赦免了这两百个幸存者,不过也将他们当做俘虏押送在队伍末尾。 当空善带着昏迷的司马错下山来的时候,从后山逃走的叛军已经被全部击杀,虎贲军纵马拖着一千多人的叛军尸体送到了公主面前,而空善带回来的司马错竟然也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司马错看着陈列在面前的一千多人尸体,保持沉默一言不发,而且对近在咫尺的公主看都不看一眼。 “司马错先生可受惊了?”燕凌倒是挺喜欢眼前这个书生的,虽然他已经年近三十,但看他一脸平静而隽秀的摸样,依稀可见他年轻时候潇洒的风采,想来必是一个潇洒至极的人物,也当得起大儒、大家的称呼。 司马错动都不动,就坐在空善为他制作的担架上,任由随从的军医给他包扎头上的伤口。 即便如此,司马错的身上仍然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人格魅力,当他静静坐着的时候,仿佛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身上的气质很奇妙,却也让人舒心。 “空善,他不会是撞傻了吧!”燕凌看他跟死人一样,不由的皱眉看向了空善。 空善一脸的郁闷,连忙道: “不会的,傻子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您看他的眼神多亮啊!” 空善连忙掰过司马错的头,让他面向公主,司马错的眼睛当然亮了,那是一种有学位、有修养的人所具有的内涵和精力。 空善的动作十分的粗鲁,尤其是他对司马错这样的名人也敢如此粗鲁,当真过分。司马错却仍是跟死人一样动都不动,甚至当他面向公主的时候,两眼也目无焦距的睁着,仿佛看不到眼前的女人一样。 虽然被司马错无视,但燕凌并没有生气,因为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苍凉的失落和心灰意冷。这是心死之人才会拥有的眼神,而能够让他心死,便说明大燕国的情况实在让他丧失了希望。 泱泱大燕却让一个能人大家失望至此,不能不说是皇室的责任,燕凌没有难为他,只是道: “本宫的马车闲着,让他坐本宫的马车吧!” 下完命令之后,燕凌留下五百虎贲处理杀掉的叛军尸首,其他人则跟着燕凌继续赶路,天色渐晚虎贲大军隐藏在夜色中却依然显得杀气蒸腾。浓郁的夜色中只听到马蹄阵阵、铁甲铿锵,让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蟊贼动都不敢动。 司马错淡定的坐在公主马车中,淡定的扭头打量着车内的装饰,这马车相当豪华,只是豪华中却透着一股颓败! 虽然马车中漂浮着一股迷人的女人香,但司马错却没有任何淫心,在寺院一住便是五年,他已经练就一副红尘不染的绝世高僧心肠,对男女之事不在乎,更不会为之所惑,甚至当他看到公主马车中的衣物时候也是抱着研究的心态细细的观看了一遍。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公主马车几案的一张地图上,这是一张燕国地形图,上面用朱笔标注了很多的位置,其中最多的便是燕国北方的幽州。 司马错细细看着,发现从幽州的平城开始,竟然连接青城、八步镇形成了一道长城般的防御!看到这里的司马错眼睛亮了起来,这种长城一般的防线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城池的防守范围有限,但是在城墙的外面先树碉堡、石城,然后连成一线,那么北方的防线便坚固如同磐石了。 用城墙防线抵挡北疆人的进攻果然是好主意啊。北疆人金戈铁马纵横驰骋天下无敌,但是在这种石城面前却必须仰视,也是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且地图下面还有一行标识:平城至八步镇防线五万人,足可以抵挡北疆数十万铁骑。 这句话说得相当狂妄,但司马错却没有笑,他依然保持着一张淡定如水的脸,又细细的看了一遍防线的布置,然后轻轻点头。 虽然他最擅长水域,但对于陆战防御也是略懂一二的,可以说公主缔造出来的这条防线真的很另类,却也十分的管用。能够想出这种防线的公主不是一般人! 看完地图之后,司马错又开始看图纸了,其实不怪司马错偷看别人东西,实在是公主没有整理东西的习惯,马车中所有东西都乱扔着,虽然杂乱,但是燕凌工作起来有感觉,因此也就不让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尤其这些都是涉及到机密的事情,所以只要王子珍不在身边,燕凌所用的东西就是这么杂乱扔着的。 图纸上的几种兵器司马错都见过,甚至连蝎子弩和绞石机他都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虽然司马错知道,但是他确定整个大燕、甚至整个中原都没有人知道这两种兵器的。 因为这两种兵器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乃是司马错在研究兵器之余突然奇想的想象出了这些弩机,却从来没有绘制过图纸,因此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公主的马车中会有这两张图纸。 难不成公主的身边也有精通机关的高人,那高人的想法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吗! 轰~ 马车门被粗暴的打开,外面的人却没有立刻进来,司马错收回目光,一脸淡定的坐在马车上不动,如同雕塑。任由马车门打开之后射进来的夕阳照在了自己脸上,下午还有些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让他看起来面无血色、如大病之人。 燕凌从外面走了进来,瞥一眼司马错,将几案上的图纸全部收了起来,然后又走下了马车,自始至终公主都没有说一句话。 眼看着公主淡定的走掉了,司马错多少有些意外的,也是有些好奇公主手里的图纸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只不过公主不说他也懒得问。 “司马先生,这是您的膳食!”公主刚出去不久,王琦便送来了膳食,是很丰盛的宫廷膳食,几样食物都用精致的器皿装着,色香味俱全,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有吃的**。 司马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送来的膳食,只觉得这些器皿相当好看,他虽然有大才,但是宫廷中的器皿是没有见过的。燕国有规定,凡是供应宫廷的器皿民间一律不准私藏,否则便是死罪。这就是皇权的霸道,你不遵守不行。 “司马先生需要酒水吗?”王琦放下饭菜之后,有些犹豫的问道。 酒水公主已经让他送来了,只不过他看司马错这脸色消瘦的摸样,深深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饮酒。 “谢谢。”司马错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模糊,说完之后也不去管王琦了,自顾自的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嗯~真甜,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忍不住的拿了第二块、第三块…… 正当他嘴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他准备开胃大吃的时候,一支皓白如雪的藕臂却伸了过来,将他正在品尝的点心拿走了。 司马错顿时诧异的抬头,赫然看到公主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拿走了自己的食物,看来公主是不想让自己吃点心了。司马错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开始寻找剩下的食物哪个好吃。 只不过虽然司马错的眼神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他刚才诧异的表情却被燕凌看在了眼中,燕凌由此确信,他并非心死之人,至少还有活人的心思。 望着眼前剩下的膳食,因为分辨不出来,司马错便按个尝试了一遍,每当他吃到好吃的东西,准备吃第三次的时候燕凌便会将他面前的那道菜端走,司马错依然面无表情,也不去问公主为何抢自己的饭菜。 当几道菜尝完之后,司马错的面前已经没有菜了,因为所有的菜都被公主给拿走了,而司马错只是吃了一个半饱而已,甚至连半饱都没有到。 虽然司马错没有吃东西之前就非常饿,但是他能够忍住,可当他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这就像是人的**,一旦被勾起就再也停不下来,司马错的肚子在疯狂的叫嚣着:自己要吃东西。 可是公主并没有给自己东西吃的意思,她把所有的饭菜都收起来放到了王琦手中的盘子上,诱人的美味就在眼前,司马错不得不朝着那些美食看了一眼。 “你现在一定很想吃东西吧。”燕凌盯着司马错的脸浅笑,她的笑容中本应该带着嘲讽的,但是却充满了苦涩,让司马错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她。 “我现在的心情跟你一样!摇摇欲坠的燕国若是本宫不管,本宫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但是本宫既然已经开始着手打理燕国的事情便要做到底!你心中对事物的**便是我要强大燕国的信念。”燕凌略有苦涩的说完,然后便示意王琦把事物送给司马错。 司马错淡定的坐着没动,只是当燕凌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却闪烁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有说服人的一套,她所说的道理近乎禅语,却让他听得清清楚楚。她是一定要强大燕国的,她有强大的信念和执着,只是她这份执着能够持续多久呢?值得自己为她付出毕生的才华和努力吗? 司马错不去想了,因为他着急吃东西,当王琦把饭菜放到他的面前之后,他便忍不住的抓起饭菜放到了自己嘴里,当嘴里咀嚼着宫廷美食的香甜,他终于明白了公主的苦心,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既然自己都如此饥饿、迫不及待的需要进食,那么公主强大燕国的信念必然也是如此急切的! “公主,从寺院中抓下来的人是司马错吗?”皇甫玉生着病也不消停,听说公主从寺院中带回来一个极其有学问的人,他便忍不住的想要追问一下。 “难道你认识吗?”燕凌钻上了马车,舒服的在皇甫玉的对面躺下。 “听说过,十年前就是这个人在凤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他的才华震惊整个凤城,多少花魁为之动心啊!小王早就想看看这个当年一举夺得状元却辞官不做的大才了。”皇甫玉顿时就来了精神,说的兴致勃勃。 “此人得过状元?”燕凌惊讶了,状元可不是那么好得了,现实跟电视剧上演绎的可不同,状元不是那么好当的,全国有那么多的人,要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夺得第一,可想而知有多难了。 尤其是十年前,那时候昭烈帝还没有夺位,因为昭烈帝夺位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而科举是在秋天结束的,所以说那时候参加科举的人必然很多的,而昭烈帝登基的第二年因为她杀戮太重,参加科举的人少了很多很多,所以说十年前的状元比现在的状元要货真价实的多! “当然啊,当年先帝十分欣赏司马错,可惜司马错看不上先帝,依然辞掉官职跑了,为此先帝还派人专门找他呢!可惜没有找到,司马错的消失不知道让多少花魁黯然失色啊!”皇甫玉说的相当动情,大有恨不得现在就见对方一面的冲动。 皇甫玉这货从来都不佩服任何人,他之所以这么想看到司马错,不过是想带着司马错去见见上官清,好好挫一下上官清的锐气! 燕国自从司马错之后,文坛杂学再也没有人能在上官清之上,皇甫玉早就想打击上官清一下了,现在就有十年前的大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怎么不让皇甫玉亢奋。 皇甫玉想着当上官清看到司马错的时候那错愕失神的摸样,心里便忍不住的高兴! “当年的司马错必然是意气风发,才冠全国,可惜现在的他却像是一个死人!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去看他了吧!”燕凌一脸的晦气,深深怨念大燕国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大燕国不是没有能臣悍将,只是缺少滋润他们的土壤,缺少好的环境和君王,若是能够让大燕国的能人都得到用武之地,何愁大燕不雄立于世。 燕国开国数百年,一直都是以中原大国的姿态对待其他国家的,也就是从近来几十年开始,燕国开始落败了。 或许,这是一个朝代发展的必然时期,盛极必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燕国风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因为燕国在风光的时候已经埋下了太多的隐患,现在正是所有隐患爆发的时候,燕凌能够做的便是给燕国大换血,让燕国重新振作起来。 现在的燕国已经不是单纯的整顿吏治就能解决好的问题了,而如何给燕国彻底的大换血,其实燕凌也是有些茫然的,但是她从幽州战场上看到了希望,那便是彻底的摧毁,然后重建,或许这很残酷,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没有破哪来的立! “司马错才冠中原,是中原不世出的奇才,奇才灰心陨落就像是现在的燕国吧!”皇甫玉骚心大起,竟然很文雅的胡诌了一句,听得燕凌一个机灵。不禁觉得皇甫玉的这个比喻实在太好了,要想拯救司马错,就需要像是整顿燕国一样! 得到灵感的燕凌立刻下令给王琦:让司马错从本宫的马车中出来,给他虎贲军服,让他从此做一个虎贲军人! 王琦听到公主的命令之后彻底的愣在原地傻掉了,虽然他只是一个武将,从小习武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但是他也看出了司马错乃是一个大儒!是一个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有智慧的人物。 或许司马错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挫!但是他身上那种智慧的光芒和眼神却是遮挡不了,当一个人满脑子智慧和哲学,即便他装傻你也会觉得他是傻子中最聪明的人物。 “公主,司马错先生现在还受伤呢!”王琦第一次没有得到公主的命令之后便立刻执行,而是犹豫着为司马错求情! 司马错虽然年近三十,身体也因为这些年的颓废而颓败了许多,但他身上的气质和才情是无法掩饰的,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魅力,男女通杀。让王琦不由得就想为他求情。 “本宫的命令立刻执行!”燕凌从来不喜欢跟手下解释什么,立刻虎着脸下了命令。 王琦见公主动怒,再也不敢触霉头,立刻跑到公主的车驾中,极其礼貌的跟司马错讲解了所有事情的原委,并且把让司马错充兵的责任全部推到了皇甫玉的头上,然后又帮着司马错穿戴上了装甲,这才请他出来。 走出马车的司马错依然一脸死相,身上几十斤中的铁甲让他有些支撑不住,最后还是王琦把他扶上了战马,那把五十斤的大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司马错了,因为王琦怕司马错拿上大刀之后会支撑不住的从马上掉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公主却策马从前方冲来,手里悍然提着她在幽州战场上杀人用的八十七斤斩马刀,威风凛凛的驻马在司马错前,喝道: “本宫尚用八十七斤重斩马刀杀敌扬威,你一个男人难道还不如女子吗!王琦,把横刀给他!” 说完,公主还恶狠狠的瞪了王琦一眼,王琦不敢耽误了,连忙把手里的横刀送给了司马错。 司马错面无表情的接下,沉重的横刀差点压得他掉了膀子。他虽一脸死相,但也是拼劲了吃奶的力气才抱住了那把大刀。 队伍继续前行,司马错便跟在公主的车驾后面,而他的后面则跟着王琦,王琦生怕司马错支撑不住会掉下来,但是一路走来,他发现司马错的意志竟然出奇的坚韧!他是一个清瘦的人,而且几年的颓废让他的身体十分虚弱,背负近百斤的装备,他竟然能够像是虎贲勇士一样坚持,不得不让王琦佩服。 当到了深夜宿营的时候,王琦赶上去把司马错从战马上搀扶下来,这才发现他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好似一不小心就要倒下去一样。 而司马错仍然一脸平静,任由冷汗从脸颊上流下来,他自目光如炬。 王琦看的不忍心,他搞不懂公主为什么这么虐待一个大儒,不甘心的他便想去找公主求情,却被司马错一个眼神制止了: “谢谢小将军的好意,不过公主想在我身上破而后立txt下载!既然公主有这样的兴趣,那司马错承受便是了。” 说话的司马错一脸闲淡,却也一脸死灰,仿佛他已经是一个行尸走肉,任由别人折腾。我是木偶,我怕谁! 前方已经到达豫州,过了豫州便是荆州境内了,公主的队伍在豫州宿营休息,五千人的虎贲军营不闻一丝嘈杂,当所有的将士都休息了之后,司马错却是没有休息,劳累了一天的他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但就是这种疲劳至极的感觉竟然让他相当的满足,这些年来他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 已经脱下了铁甲的司马错穿着粗布麻衫,立在皎洁的月光下,清晨洒脱却静谧的堪以入画。 “唐山,你把这个酒菜给司马错送去!”皇甫玉缩在马车中没有休息,正猥琐的盯着司马错研究,一边还命令唐山把他特意准备的酒菜送过去。 “王爷,您坐了一天的马车,应该走动一下了,我老头子可是骑马累散架了。”唐山挖苦的看了皇甫玉一眼,悍然不听皇甫玉的话,说完之后唐山也不理会皇甫玉,独自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找地方睡觉去了。 皇甫玉看着手里的膳食一脸的怨念,公主下定了决心让司马错吃苦头,可是虎贲军中的膳食是很粗粝的,所以皇甫玉便想给他送点好吃的东西。 倒不是皇甫玉怕司马错受苦,而是他想拉近关系而已。如此大儒可是比上官清还要出名的,皇甫玉总是想认识一下的。 本着不要脸的态度,皇甫玉提上饭盒,悄悄的从藏身地方走出来,慢慢的接近司马错,一直等皇甫玉走到了司马错身后,踩到一块干树枝上发出了声响,司马错才听到后面有人接近,他慢慢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美人提着饭盒子走到了自己身边。 司马错是很诧异的,搞不懂军营中除去公主之外还有这么好看的人物!看对方那张精致到妖孽的脸,还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美人!可惜美人的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所以司马错断定这是一个男人,而不是女人的! 男生女相天生有福。 司马错细看对方脸上的神情,笑容中带着几分谄媚,却是假惺惺的。一看就是想设计自己的,司马错自认自己身上没有值得对方设计的地方,即便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对方这么出众。 “司马先生,你肯定饿了吧,来,我偷了不少的东西,咱们一起吃!”皇甫玉笑的谄媚,却也的确假惺惺的。 “多谢,不过军营饭菜也很合口!”司马错推辞了,带着虎贲军的装备劳累了一天之后,司马错累得要死,也饿的要死,所以当王琦给他送来了军中粗粝的饭菜之后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颓废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觉得饭菜是这么好吃! 他就像是重生了一声,身体中也说不出的舒坦,他也不得不承认,公主用在他身上的破而后立真的很有作用,至少消除了他几年来的颓废和灰心。 站在皎洁的月光下,司马错只觉得夜色迷人,人生丰富多彩,或许自己也能够活得精彩也不一定呢!只是他还在犹豫,因为他需要看看公主是否具有让自己为他效力的资本。 “不吃也好,我还带了酒水,这可是皇宫百年佳酿!听说司马错先生当初中状元的时候先帝便是用这佳酿款待的先生吧?”皇甫玉腆着脸将一坛酒拎出来,放在司马错面前晃了晃,一脸得意。 司马错目光淡淡的看了皇甫玉一眼,好家伙!这货连自己的底细都查的这么清楚,还能没有险恶用心? 本着对皇甫玉的戒备,司马错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皇甫玉了,而是仰头看着天幕中的皎月。眉宇间略有沉思。 司马错不跟皇甫玉说话,便是表明人家不想理会他!而皇甫玉也不在意,脸皮厚的都感觉不到人家的冷漠,他自顾自的在司马错旁边坐下,淡定的打开了酒坛子,得意的饮着美酒,眼睛却是斜睨着一旁站着的司马错。 “或许先生对我有戒备心,可我只是不想看到先生如此失意而已,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之**,我只是来开导先生的,先生啊!人生还有更加快意的事情,不知你听说过没有?”皇甫玉脸皮极厚,大言不惭。 司马错只当没有听到皇甫玉的话,皇甫玉浑不在意,继续道: “先生乃是大儒,我也知道先生乃是状元,不过有人不服气啊,有人曾放言:若一起参加科举,先生定是榜眼!” 司马错依然是淡定无比的表情,只是心中有些波澜,凡是有才之人必然是有点脾气的,他当年获得状元可是货真价实。现在听到有人不服气,他多少有些情绪,毕竟高处不胜寒啊,若是有人能够挑战自己,做到棋逢对手,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人生中没有对手是很寂寞的。 “先生放言最擅长水域,不过燕国水域极少,只有荆州和扬州有水路而已,所以有人便说先生不过是夸大其词,毕竟燕国没有你用武的地方,你的实力也就无法考证了。”皇甫玉越说越来劲,不吝贬低放开了胡吹。 “先生已经年近三十了,我看先生孤独一人,恐怕是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了,遥想当年,先生多获美人青睐,十年弹指一挥间,美人迟暮、先生匮才。果然才华是跟美人的美貌一样留不住的!” 皇甫玉说着还无比惋惜,用以加强自己所说话的正确性。 这种混蛋逻辑任谁听了都觉得无理,司马错自然更是不赞同了,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仍然仰头望月,保持着高手风范。不为皇甫玉的话所动。 “先生虽然不说话,但是我知道先生心中所想。你现在肯定很想揍我吧,呵呵~冲动是不成熟的标志,先生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的不成熟!”皇甫玉嘴巴贱,说着还凑到了司马错的脸前,腆着脸相当的讨厌。 司马错神色淡淡的低头,看着凑在自己面前腆着脸的皇甫玉,嘴角轻启,道: “公主大才可获天下,王爷绝貌可获荣宠!” 一褒一贬,司马错只是一句话便把皇甫玉气得不轻,他是说自己像是女人一样靠着美貌诱惑才获得了公主的青睐,靠着一个女人才获得了荣华富贵吗?! 皇甫玉虽然长得不魁梧,但却是十足的男子汉心态,最讨厌别人看低了自己,尤其是把自己说的连女人都比不上。 “尔不过孤魂野鬼,却披着清傲外衣,内心龌龊阴毒,能获状元之名不过是靠祖上积福,一朝状元提名,定耗尽祖宗仙魂,陵寝破败,乃尔招摇之罪!”皇甫玉怒了,很没品的大骂司马错的祖宗。 古时人们对祖宗的思想观念极其浓重,一个人可以被打被杀,但绝对不允许别人骂自己的祖宗。 司马错听到皇甫玉的痛骂,脸色顿时就青了,勃然怒道: “皇甫家族怎会有你这种卑鄙下流之人!玷污家族名声,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把你送给公主当男宠的吧!” “司马小儿,欺人太甚,看本王拳脚!”皇甫玉也彻底怒了,而且愤怒的莫名,他向来是一个不要脸的人物,任由别人百般谩骂,他才不会理会呢,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骂自己无所谓,但是骂他是没用的废物,只有没用的废物才会送给公主,岂不是把燕凌也一起给骂了吗!皇甫玉真的生气了,饿狼一样扑上去就跟司马错扭打在一起。 两人都不会武功,但扭打起来也相当激烈,皇甫玉在军中多日,锻炼的不错,可最近生病身上少了力气,而司马错也是一个绝对的书生,也就拼的势均力敌。 两人的扭打立刻便引来了不少虎贲围观,虎贲们见玉王爷跟司马错先生扭打,全都一脸莫名和苦逼,这两个人他们哪个都不敢得罪,一个是公主找来的大儒,另一个却是公主的驸马,谁敢触霉头。 马车中休息的燕凌听到后面的吵闹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正好看到扭打的两人,不少虎贲站在一旁动都不敢动。 看到这样的场景,燕凌并没有生气,反而是高兴了起来,司马错这个死人能够跟皇甫玉干架便说明他这个人还是有情绪和怒气的,只有还有情绪就好,燕凌还当真是害怕司马错彻底的成了一个死人呢!心死之人是彻底没有办法的,只要司马错没有心死就好。 只要他还有自己的感情和情绪,那么燕凌便有自信可以把他收服为自己所用。 “打吧!今晚谁打赢了,本宫赏赐同车而眠的机会!”正当虎贲们茫然不知所措,希望公主能够下来和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马车中传来了公主的吼叫声。把所有的虎贲吓的一愣,人人感叹公主真会煽风点火。 “英姿勃发拼命干架”的皇甫玉听到公主的喊叫声顿时一愣,也立刻就蔫了,神色慌张的从司马错的身上下来掉头就跑。小身板立刻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想找都找不到。 司马错从地上坐起身来,一脸的晦气。该死而荒淫、粗暴的公主,谁敢跟你同车而眠,不是找死么! 眼看到两人不打了,所有的虎贲才恍然,原来公主这句话最具劝架的威力啊,看吧!两人都敢打了。 242章 葬礼 案子调查势如破竹,先是王小帅带着人马把老郭从越南引渡回国,李斌很快就审讯出梅晓楠当初对桑红使用的阴谋,显然老郭知道的并不多,他只是供出对他威逼利诱的黑暗势力,痛哭流涕地说,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在韩国留学的女儿,就会处境凄惨。 沿着威逼利诱他的黑暗势力,顺藤摸瓜,很快就坐实了梅晓楠策划的阴谋—— 抓捕监控梅晓楠的人压根儿没有找到她的行踪,十万火急地东突西闯了两天,负责机场监控的人,才意外得到了梅晓楠已经在出事的那晚乘坐凌晨一点四十的航班,飞往了美国洛杉矶。 马上就有专业的人员跟着出国,追捕梅晓楠。 宋书煜在抓捕梅晓楠遇挫之后,情绪郁接全文阅读。 后来的手段十分狠辣,如果以前他偶尔还有点仁慈的心思的话,那都是因为有那个丫头让他的心变得柔软,现在桑红不在了,宋书煜的感觉好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他虽然自悔自恨,可是他总不能杀了自己来以示惩罚吧,所以,他的恨意轻易地就被他转移到了叶家的身上。 他把娴熟的作战的战略战术都应用到了为桑红报仇这件事上。 所有他能够调遣动的人马,他都给人尽其用。 于是,b市的黑市严打马上拉开帷幕,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进行全国性的追捕,那些因为突然行动得不到通风报信的落网的头目,在被刑讯之后,很快就把叶太岁当初和境外白老头勾结贩卖妇女儿童到境外的事情指证出来。 叶太岁的两个叔叔还有他的父亲叶董都因为重大嫌疑而锒铛入狱。 只是从叶董的口中竟然又得知当初桑红之所以能被调遣到海边,都是他和赵家商量之后,得到赵楷风的许可,不然,远在b市的桑红怎么可能会进入圈套。 李斌审讯到这样的经过,吓得冷汗直流,连忙让人通知是宋书煜。 宋书煜听了赵家也参与进来,顿时明白那一切巧合显然都是周密地计划过的,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桑红竟然能从潜艇里逃脱,那几个人寻找到的当初和桑红一起的证人,无法证明桑红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于是寻找景甜和莱利就成为证明真相的关键。 两天之后,就找到了她们俩的消息——景甜被从远在西北高原上的某个山旮旯里翻了出来,莱利则被丢到了东北边境的冰天雪地里的一处哨卡里服役。 从b市直接带着调令的直升机过去,把她们俩都分别从那里迁了回来。 两个人再次碰面时,抱头痛哭,当她们知道桑红竟然已经死去了,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手中特权,给这两个人串口供,在带她们回来之前,就有当地的公安部门和当地部队的领导联合对她们分别进行了仔细地询问,记录了两个人的证词,这才送她们回来。 这两份证词,一份来自西北高原,一份来自东北边境,却在对事实的陈述上丝毫都没有偏差,这就有力地证明了叶太岁带人屠杀潜艇上的人和贩卖人体器官的丑恶罪行,叶家彻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揭发叶家兄弟罪行的人越来越多,彻底地坐实了叶家的罪名,从此叶家这个在b市树大根深的望族,被连根拔起,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赵家早就获知风声,想方设法让叶董闭嘴,可是,叶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只希望把赵家拉了下来一起抵罪,来减轻罪责,命都要没有了,什么承诺还会有意义呢? 于是赵家只好又回头私下里派人去和宋家讲和,赵青山也从病床上爬起来让人扶着去向宋大有求情。 宋大有看看老泪纵横的赵青山,想想卧病不起的林玄玉,他觉得这辈子所能经历的最凄惨不过的事情不过就是这样的时刻了,这种凄惨比他当初在战场上躺在死人堆里都来得难受,都更悲伤和绝望。 曾经过命的交情的三个老伙计,被这帮不肖子孙,弄得彻底伤筋动骨,估计这事平息下去,他们老哥们儿也该老死不相往来了。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传来了好的消息——梅晓楠意外地被抓获了! 宋书煜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由又惊又喜! 可是,看看手上的材料,梅晓楠竟然是从b市远郊的xx屯进行的严打行动的搜捕中抓来的,不由疑笃丛生——这个要是梅晓楠的话,那个出国的是谁? 一切都需要见到梅晓楠才能揭晓谜底。 宋书煜心中疑惑顿起,再把整个案子翻来倒去地捋顺一遍,他觉得案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自然就无心再和赵家纠缠,就把决策权交给了爷爷,让他们看着办好。 人活着,总不能把相熟的人都逼到绝路吧。 最后,赵楷风因为模模糊糊的渎职理由,辞去了军长的职务,调任到某军工厂担任了一把手,小小的军工厂厂长哪里能和军长的权力相提并论,不过,他知道这已经算是不错了,这样破绽明显的涉嫌谋杀,还和叶家这样臭名昭著的人口贩子勾结在一起,消息传出去,老百姓还哪里会有一点安全感? 当初和他竞争军长的刘清祥,自然顺位升职,当然了,他在关键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能把景甜和莱利的下落找到,干净利落地采用异地录取证词的方法,给宋家了清白,也给各级的领导看到了他的能力和磊落胸怀。 宋书煜在亲自见到了躺在床上连坐起来都做不到的梅晓楠,说不出心中的复杂滋味。 听李斌说梅晓楠拒绝说话。 此刻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躺着,那憔悴可怜的模样,宛如一朵突然遭遇化学药剂侵袭而枯萎的花,她的唇诡异的红艳,衬着枯败的脸色,真真充满着一种强烈到绝望的视觉反差。 所谓的红粉骷髅,大致就是这样让人惊悚的模样吧。 “谁把她这么成这个样子了?”宋书煜一瞬间就觉得嗓子发堵,他悄声又恼火地对李斌说,显然他认为后者对梅晓楠使用了什么严刑酷法。 简直无法想象,几天之前还和他言笑晏晏吃饭的梅晓楠,几天之后,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纵使他心中的恨意冲天,可是这样触目惊心的感觉,依然让他说不出的难受或者心痛—— 李斌连忙陪着笑小声地解释说:“谁敢呀?好歹是一条命! 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躺在一辆豪华的加长车子的后边,当时的人都以为是被拐卖或者绑架的受害者,匪徒因为严打躲藏起来了,后来还是一个警惕性高的干警发觉她有些面熟,认真地核对了通缉令的图片,才确定了下来; 脖子动过手术不久,医生检查后还说给她做手术的大夫医术高超哪! 已经给她用药了,说是因为护理她的人要把她仓促转移又发生了感染或者病变,总之,从发现她之后她就是这副模样; 这样重要的罪犯,我们再傻,也看出来她命悬一线,哪里敢动她一个小手指头!” “可是——不过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个样子?” 宋书煜看着梅晓楠脸上那细细的皱缩着的皱纹,觉得实在无法和那晚上看到肤色白皙细腻、眉目含情的梅晓楠看成同一个人。 可是,他却很清楚,这个女人就是梅晓楠,从他看到她面孔的一瞬间,他就能够确认是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把她弄成了这个模样! 李斌叹口气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审视着梅晓楠的面孔,抬手摸摸下巴: “女人为了美而不顾一切地疯狂姿态,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也长长见识,医生说她这是肉毒素依赖症。” 宋书煜纳闷地看着他:“肉毒素?谁给她下毒?” 他的直觉反应就是间谍组织的人对她用毒,防止她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痴”地一声,李斌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在这样悲情的场合里笑,他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变成冷笑: “肉毒素是现在很多明星大腕都用来永葆青春的一种激素,注射到面部,就会让女人的皮肤光洁细腻,焕发青春,美中不足的是会产生依赖,用这药和毒品差不多,越来越上瘾,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而且时间长就会破坏人的免疫机能; 她现在这样,估计是受了伤或者条件的限制无法注射肉毒素,皮肤就萎缩成这样了,一句话,那种东西就是萃取皮肤中的精华让它们显示出来,剩下一张恐怖的皮囊是早晚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熟睡的人,可能是对于某个深藏于心的声音的敏感,梅晓楠不悦地轻轻皱了眉头,长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似乎是在努力地睁开眼。 曾经潋滟风情的眼睛连睁开的力气似乎都不足了,她想看看,那个和她拉着手走过浩荡青春岁月的那个男孩子,不,男人。 她的眸子一点点地睁开了,迷蒙纯净得就像一个婴儿。 宋书煜不由自主地俯下了身,看着她,他觉得现在的梅晓楠,本来可怖又诡异的面孔,因为那张脸的主人奇异的平静,而变得耐人寻味,让人感觉到即使眼前的这个女人虚弱到连呼吸都困难,可是她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依然还在。 她眼神一动不动地凝神在俯身看着她的宋书煜的脸上,忽然扯动了嘴角,笑了一下。 那一抹笑如同一道亮丽的闪电瞬间让她那死气笼罩的面孔明艳起来,宛如一个聊斋里的狐狸幻化成了美女面。 宋书煜出神地看着那张脸,直到床上躺着的梅晓楠开口,声音几乎几不可闻:“能再看到你,真好最新章节。” 她仿佛在用一种平静又冷漠的语气陈述着今天这难得的惊喜。 宋书煜也不答她,就那样深深地看着她,终于开口:“晓楠,她在哪里?她没有在车里对吗?” 梅晓楠听了他的话,似乎在努力地思考着什么。 “晓楠,你离开之后,谁去帮你处理后边的事情了?你告诉我,让我找到她,你从来都是个心底善良的女孩子,无论你多么要强,我都知道,这样过分的事情,你是绝对不会做的。” 宋书煜的声音很柔和,宛如情人之间的情话,却让梅晓楠忽然从沉迷的梦境中惊醒。 她一点点地收了脸上的笑容看着宋书煜,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的生命在遇到你的时候开始绽放,在凋零的时候,依然能看到你,真是一个让人觉得讽刺的圆; 如果生命能再来一次,我不会再去那个魔鬼一样的国度。” 宋书煜的声音喑哑:“真好,我从来想不到你会用我来作为你人生的坐标,可是,桑红是无辜的,她现在——现在——都不在了,你能告诉我她的下落,让她入土为安吗? 或者,你可以告诉我那个顶替你出国放烟幕弹的人的名字; 如果你告诉我,我——我可以在你——弥留之际再来看你。” 梅晓楠眼里是孩童一样的无辜,她现在明白了,这几天她听着手下的传闻都是真的,桑红真的因为精神崩溃开着车堕水而死,可是,桑红死了却依然在临死前,把她拖入了局中,还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她现在虽然活着——显然生不如死。 她把视线凉凉地从他身上移开: “这样的条件听着真的很诱惑呢,我能告诉你的是——”宋书煜眼神里的悲戚显然灼痛了她的眼睛,如果她死了,会有人这样为她伤心吗? 宋书煜紧张地注视着她那愈加红艳的嘴唇。 李斌也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梅晓楠说着看着宋书煜眼里的那点焦灼怔忪散去,一点点地变得漠然。 他就那样看着她,一点点地直起来俯下的身子,抿紧了唇,在床边短暂地逗留了几秒,转身走了出去。 李斌跟着他往外走,在他们走了不到两三米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病床上传来低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对不起——” 宋书煜没有回头看,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最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王小帅等着门外,看着宋书煜那气势汹汹的背影,连忙跟了过去,和李斌并肩走着,悄声问他:“怎么样?” 李斌有些无奈地摊摊手:“还能怎么样,一问三不知,要不就压根儿不搭理。” “操——这个奸诈的女人,我去问。”王小帅说着就要扭头回去。 李斌一把拉着他胳膊,虎着脸:“你疯了,那女人——很惨——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犯不着让她的命收在咱的手上。” “那你说,抓了她就白抓了?”王小帅气恼地问。 “抓了她以正国法,抓了她为桑红的死正了名声,这就够了,她什么都不说,就证明了我们的推理是正确的,幻想桑红被她藏匿在哪里的念头,不过是空想罢了。” 李斌显然明白宋书煜的气恨,面对一个让自己未婚妻尸骨无存的初恋情人,他一定恨不得捏死了她,可是,她已经虚弱成那副模样,他能怎样呢? 林青燃和桑大伟急匆匆地从a市赶往b市,家里自然乱成一团,他们夫妻俩只好按下心里的悲痛,去医院照顾林玄玉。 林玄玉看到林青燃竟然出现在这里,吓得连忙收拾起脸上的悲容:“你们——你们——怎么——” 他语无伦次地望着女儿,那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林青燃跑过去和他抱头痛哭:“父亲,这一定不是真的,桑红连影子都没有,没有找到怎么就能断定她殁了呢?” 林玄玉背过头抹了把泪珠,抬手拍着女儿的背,老泪纵横,却只能悲戚无声,谁能说出他此刻的愧疚和绝望呢。 桑大伟看着哭成一团的父女俩,他擦擦泪,出去问管家具体情况。 管家自然把知道的都和他说了。 桑大伟虽然知道桑红幸存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可是他在悲伤之余,总是觉得心存侥幸,既然连桑红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怎么就能证明车里的就是她? 无论如何悲痛,时间都一点点地过着。 林玄玉顾忌到女儿的身体,自然不敢放纵自己沉溺悲伤。 于是在医院里住了两三天,就都回家去了。 往日热闹的林宅一下子冷清了很多,没有了欢笑声,一片愁云惨淡。 灵堂布置好了,林玄玉拿出自己准备了好几年的棺木,让出自己早就选好的安身的墓地,为桑红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葬礼。 宋书煜无论多忙,每天都会到林家求见,林玄玉住院的时候,他就去医院,林玄玉出院后,他就去林宅。 每次林玄玉只是一句话:“不见,敢踏入林宅半步,乱棍打出去。” 就是在桑红去世的第七天,把一切都理顺了头绪,宋书煜赶往林家参加桑红的葬礼——b市的规矩,一般死者死后都是在家停灵三天,林玄玉因为生病住院,桑红又无遗体,自然只能在他出院之后,开始处理桑红的丧葬问题。 显示请了佛家做道场,在桑红的闺房为她招魂,然后是三天三夜的佛经超度。 葬礼这天,十分隆重,赶来参加的人除了林玄玉从国外赶回来的亲人,还有遍布各地的弟子,还有桑红的同学战友甚至校友,景甜和莱利自然是哭得最痛的人了,没有人像她们一样和桑红生死于共地患难过。 桑红军校的校长,亲自为桑红念了悼词,充分肯定了她是母校的骄傲; 桑红部队的首长也都赶来为她送行,肯定了她勇敢地和黑暗势力搏斗,捍卫正义的生命价值。 宋家的人在宋大有的带领下,也都来了。 只是宋书煜始终都未能进入林家的大门。 他不想刺激到林老,只好默默无语地等在街角,带着一群人跟着送葬的队伍一直送到墓地,至少知道桑红埋在哪里,他可以常来陪陪她。 宋书煜跟着队伍的末尾,葬礼散后竟然就看到了一脸悲戚地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站在墓地路边的欧阳清柏。 他想到了欧阳清柏在知道桑红和他是同源骨髓之后,自然就知道桑红是他的骨肉。 这命运真像一个顽童玩虐不堪的翻云覆雨手——给他惊喜,又给他更加浓深的绝望。 宋书煜充满愧疚地拖着灌了铅一样珍重的步子过去搀扶欧阳清柏。 欧阳清柏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宋书煜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桑红这场悲剧里不可饶恕的那个人,他只好愧疚地说:“欧阳老师,桑红那天答应了给你移植骨髓的,可是,她却——虽然不在了,和你匹配的骨髓,还有另外的志愿者,我会尽快联络,给你动手术的。” 欧阳清柏露出吃惊的神色,毫不掩饰意外地瞪着他: “桑红已经给我移植了骨髓,这样大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在外边等着她陪着她呢,你竟然压根儿就不知道?那她做完手术之后,怎么离开的?” 宋书煜觉得喉咙有些失声了,他的嘴张了几张,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她——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 ------题外话------ 谢谢亲亲woshiapple的15票,全部都用了支持水水了,谢谢亲亲——莉莉宝贝57、cy7788 、]liuyan298026 、cbxsz1964 、hollyzhuu 、ht4163178们的钻钻! 今天是水水生日,晚上要和朋友们一起聚餐,可能二更会晚些,亲们还是等着明天再看好了,妞们,水水爱你们! 额——生日的时候,还在写葬礼,真的好内伤——掩面爬走码字去! 243章 发现破绽 欧阳清柏觉得移植骨髓这样重要的一件事,宋书煜竟然毫不知情,显然是件不能原谅的事情。 这件事就暴露出他对桑红的漠视程度。 他一想到当天晚上桑红就出了事,心里顿时痛不可当,那个乖巧的善解人意的丫头,虽然连一声爸爸都没有喊过他,可是血脉相牵的暖意,让他们即便只有只言片语,也能对对方的情谊心领神会。 她撒娇一般说了要让他快点好起来请她吃饭的,他也说了可以带着她吃遍全世界都没问题。 当时只是想着赶紧做了手术,赶紧好,然后好好地弥补他,他这个做爸爸的连一天都没有当到头,竟然在几天后听到了她的噩耗,出事就在那天。 欧阳清柏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压根儿见不得人,他连责骂宋书煜的立场都没有,因为他压根儿就没看他一眼,只是对身边陪护的人员说:“咱们走。” 那个陪护虽然看着宋书煜身边跟着那么一大彪人,知道他身份不同寻常,可是雇主要走,即便他看着就这么丢下这个明显伤心得毫不掩饰的面色急切的年轻人,显得很不礼貌,却依然得扶着欧阳清柏走向等在一侧的汽车。 “欧阳老师——”宋书煜朝着他的背影喊。 欧阳清柏的步子加快了一些,低头坐到车内,显然这么短的一段路,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的力气,他疲惫地把身体靠着后座上,对前边的司机摆摆手:“走,别让我看到他。” 宋书煜怔怔地看着欧阳清柏的身子隐藏到了车子里,想到刚刚听到的桑红已经给欧阳清柏移植骨髓的事情,他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觉得桑红能这么快就接受这样的一个现实,而且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和他说一声,显然对他已经不再有信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做什么事情都瞒着他呢? 宋书煜觉得他和桑红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壁障,一层他看不到却清清楚楚地存在的壁障,把桑红一点点地和他隔开,把桑红一点点地拉入绝望孤独的深渊最新章节。 梅晓楠! 桑红为什么忽然想起要在他和梅晓楠一起吃饭的晚上愤然离家,奔去找梅晓楠呢? 显然她一直都知道梅晓楠的存在,而且也知道他和梅晓楠在一起吃饭,她上午才告诉他,梅晓楠陷害她的事情,他没有明确地表态,只是让王小帅出去抓捕老郭,并没有听从秦洛水的建议,把梅晓楠控制起来; 而且晚上就知道他不仅在和梅晓楠一起吃饭,还忘记了晚上回去陪她一起吃饭的约定,他的头脑里忽然很清楚地出现了桑红的绝望和崩溃! 他觉得有什么信息从他的大脑里溜走了,快得他几乎抓握不住。 他连忙摇摇头,让自己静下心来重新思考这件事。 远处参加葬礼的人都散了,零零散散地开始坐车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下起雨来,宋书煜就这样站在雨里沉默着。 丝毫不顾周围经过他身边的那些人困惑又同情的目光。 王小帅心疼地跑到车里拿过来伞,帮他遮挡住雨,宋书煜却摇摇头,一个人独自走向大雨,怔怔地看着桑红坟墓的方向。 桑大伟遥遥看着宋书煜的模样,搀扶着林玄玉往车上走。 林玄玉固执地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在和他对峙,他就那么孤零零地站着,坚决不离开。 林青燃坚持不来墓地,似乎她不去看着桑红下葬,就可以相信她的乖女儿说不定哪天就会回来一样。 宋书煜知道这个倔强的老人,显然对桑红的死无法释怀,这笔账记在他的头上,看样子是压根儿不打算让他到桑红的坟墓前边去祭拜。 桑红,说了要相互信任的,是什么让快意恩仇的你,把心思藏起来,疏远了我呢? 你最怕痛了,连扎一针都要畏惧不已地和我讨价还价很久,你怎么能一个人去给父亲做一直骨髓的手术呢? 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对你来说,只是需要点勇气而已吗? 我说的那么轻巧,只是想让你不再犹豫而已,我让你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我就会陪你去的,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就去做了那个手术呢? 等等,你究竟是什么时间去的呢? 上午我去看你,然后和你说了捐献骨髓的事情,约定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我回去开会,晚上你回家等我,八点左右离开家,秦洛水说你给他打过电话,然后记得卷宗上边说,你在九点二十的时候进了梅晓楠的别墅,然后就出了事情——去做骨髓移植手术,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书煜终于在冰冷的雨水里找到了答案,他远远地望向了桑红的坟墓,林玄玉显然笃定了不让他到桑红的墓地去,他摇摇唇,转身就往车上走: “去医院看欧阳老师。” 王小帅小跑着过去给他开了车门,把干毛巾递给他:“头儿,擦一下好了,这样太落魄了点,现在走也好,她在这里再也不会躲你了,以后随时可以过来看,何必给林老添堵,这老先生很倔强的,明显是和你杠上了。” 宋书煜接过毛巾看了王小帅苦笑道:“他们都恨死了我,我也恨自己。” “头儿,你别这样,对了,你去医院做什么?” 王小帅问,显然他刚刚看到了欧阳清柏对宋书煜的冷淡,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过去找虐。 宋书煜抿抿唇没有说什么,只是探手开了一侧盛放衣服的柜子,取出来一件干外套换上。 然后他开始闭目养神,翻开放在车内的桑红案子的材料翻着看了起来。 这本厚厚的纸质文卷都被他翻得卷了边,各种生老病死离奇古怪的案子他看过很多,却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受害者名字背后的那些死者家属的怆痛。 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抚摸着桑好的名字,仿佛抚摸着她的脸:“红红,你什么时候去了医院,我一会儿就知道了。” “你和从未谋面的父亲相见的时候,有没有委屈得哭鼻子? 应该不会,你看似柔弱,其实却是最要强的,你的该死的敏感和超于常人的自尊,会让你把一切都隐藏得好好的,你这一点让我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宋书煜的喃喃低语,让王小帅那俊逸的面孔抽了抽,自从桑红出了事之后,头儿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毛病明显了起来,唉,真是的苦命的男人,怎么就遇上了梅晓楠这样的灾星啊! 宋书煜到了医院,直接就找了欧阳清柏的主治医师,屏退了包括王小帅在内的人,一个人秘密地和主治医师谈了很久。 那主治医师显然知道这件事对宋书煜打击之大,他看着门在宋书煜的身后关上,就拿下眼镜揉揉眼,同情地看着他: “宋部长,请你节哀。” 宋书煜苦笑了一下,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平静得无风无波,只剩下无边的悲哀枯寂:“我也想,可是无法做到。” “是啊,那么深明大义的女孩子,才刚刚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就等于下子失去了两个人,搁到谁身上谁都熬不住啊。” 主治医师叹口气,惋惜不已。 “什——什么——你说什么——”宋书煜揉揉耳朵,最近他听到的各种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幻听。 主治医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沉痛地点点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宋书煜那长着嘴巴却无法合拢的震惊和绝望,他觉得自己真是多嘴,本身是想安慰他的,怎么又把人弄得更加伤心了。 “她——怀孕了——一个多月?”宋书煜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觉得所有的消息都没有这条来得让他心如死灰。 主治医师不忍心看他,把目光移向了一边的病历单,回想着当时情况说: “她知道了之后,就那么哭了起来,片刻时间,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我让她考虑一下再说手术的事情,她却擦干眼泪,毫不犹豫地说让我们赶紧动手好了; 她为了不影响孩子,连麻醉药都不让人用; 手术抽取需要的血液的时候,她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可是依然硬挺了过去。” 宋书煜抬手抹了一把泪,对他摆摆手:“请你别说,让我看一下当时的手术记录。” 主治医师如释重负地起身走向档案柜,他背对着宋书煜,在档案柜里翻了翻,拿出来当时的手术记录,恭敬地放到了他跟前的桌面上。 “这上边的具体钟点就是当时手术的真实时间吗?”宋书煜死死地盯着上边写着二十三点半开始的手术记录,他心底的疑惑一点点地散开。 “当然是真实的记录了,这些还是跟着欧阳先生从国外带回来的病例学习的,你知道这类手术,风险很大,记录得越详细,对主治医师和病人以后的复诊,都有着极大的好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主治医师看着他死死地盯着病历本的神色,有些不解。 “那她是几点过来的?” “她来的时候,第一次值班医生交班已经结束离开,按时来说,大概晚上十点稍微多了一些吧,手术之前要做很多的检查的,按着上边的时候往前推,很容易就能知道。” 主治医师想了想,之后很确定地点头。 宋书煜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瞪着主治医师,心里却波涛诡谲——她九点二十进入梅晓楠的别墅,压根儿就没有再出来过,那来做手术的到底是谁? “欧阳老师的身体康复得怎么样?”宋书煜忽然问。 “手术很成功,果然是同源骨髓好啊,他的身体吸收得很顺利,目前的各种检测数据均十分正常,毕竟他年龄不算大,以前也注意锻炼,就目前情况来看,确实是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 主治医师肯定地说着,神色之间有点掩饰不住的骄傲。 ------题外话------ 妞们,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谢谢亲亲【hollyzhuu cbxsz1964]18927641999 莉莉宝贝57】等人的钻钻和花花,今晚聚会耽误时间了,只能先加更这么多,明天会努力万更或者两万更来感谢大家滴!谢谢群里莉莉宝贝,蓝多,麦田怪圈,波斯猫亲亲的祝福图片,有那么这么多心意相通的朋友,水水真幸福! 244章 亲自彻查 宋书煜眼神定定地抓住他:“你确定——他们——是同源骨髓?” 已经做成死案的无懈可击的案子,现在竟然在时间上出了这么致命的漏洞。 抓捕梅晓楠的案子能做得那么大,取得那么多的成绩,重点一直都当她是商业间谍以及境外间谍组织勾结国内恶势力的恐怖行为进行打击的,桑红被谋杀案告破,也是其成果之一,显然并不曾进行细细推究最新章节。 “当然,不是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有把握,我百分百确定。”主治医师肯定地对他点头。 宋书煜转身就走,连道别的客套话都顾不上。 “病例——额——病人的原始病历是不准带出医院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马上给你复制一份。” 主治医师愣了片刻,看看尚开着的档案柜,连忙追到了走廊上,搓着手有些为难地拦住了宋书煜。 “哦——那你现在就印出来,我在这里等你。”宋书煜把手中的病历递给他。 “你累了可以到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主治医师看看他有些疲累的眼神,很客气的请他过去,不然这样的人物戳在走廊里,实在太让人惶恐了。 宋书煜眼皮都没抬,摆摆手让他去了。 王小帅看着主治医师匆匆离开的脚步,看看宋书煜那神色有些恍惚的面孔:“头儿,要不我跟着他过去拿,你去休息一会儿?” 宋书煜一副刚刚发觉到他存在的模样,瓮声瓮气地说:“小帅,你下去把车里复制的那份卷宗,给我拿上来。” “好,我这就去。”王小帅长了飞毛腿一样就嗖嗖嗖地走了。 宋书煜把身子斜签着靠着墙壁,并不往椅子上坐,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轻轻地揉着眉心。 他极少有这样的姿态,一贯站如松坐如钟,可是今天他觉得有些累了,精力不济,脑子有些不够使唤。 好了,设想桑红没在梅晓楠家遇难,那么她第二天清晨给欧阳清柏做好骨髓移植之后去了哪里呢? 手机始终关机,谁也不曾联系,然后天刚擦黑,就在桥上出了事,难道她真的心存死志,把欧阳清柏这件事当成她最后的牵挂,昨晚手术就去自杀,没道理一个那么怕针扎的丫头为了腹内的孩子连麻醉药都不愿意用,却会带着孩子一起自杀的! 谋杀的话,结依然是挽在梅晓楠的身上,可是,这个女人到现在压根儿一个字都不吐。 他能理解梅晓楠的想法,她即便和桑红的事情无关,间谍罪和叛国罪也足以让她被判处死刑,说什么都免不了一死,还费那些力气做什么。 梅晓楠那晚和桑红见面的真实情况必须弄清楚! 王小帅小跑着上来,那卷宗递给他。 他拿出手机,给李斌拨通了电话,问他梅晓楠有没有说出什么。 李斌当然没有什么好消息,只是说她的境况更糟了。 宋书煜沉闷片刻,说:“一会儿我让小帅给你送点东西过去,你在梅晓楠的病房里陪着她看,根据她的情绪反应,一定要问出案发当晚,她和桑红见面的真实情况,如果她有什么遗愿也可以考虑。” “哦,怎么了?葬礼都举行完了,你还在妄想着——能找到她?” 李斌从上次宋书煜见到梅晓楠的态度就看得出,他在妄想着桑红的尸体另有匿藏地,因为按着常理来推,无论什么样的人,开着别人的车子,车子后边带着车主尸体,再连人带车上路毁尸灭迹,都是极其冒险的一件事。 虽说这个推想不是不可能发生,问题是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除非罪犯自己也想找死,毁灭尸体的方法很多,如此大张旗鼓的挑衅行为,看看带来了什么后果——带来了全国性的最严酷的严打,带来了覆灭之灾。 宋书煜交代了王小帅,让他回去把放在书房书柜下某个抽屉里的碟子拿出来,送到李斌那里去,希望在梅晓楠临死之前,唤起她曾经的一些美好的回忆,让她想起曾经的梅晓楠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让她能配合警方,提供更多的线索。 如果她的人生是以他为坐标画了一个圆的话,那他的人生呢? 或许,残缺是人生的常态。 “头儿,那你去哪?”王小帅看着宋书煜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知道他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你去吧,一会儿还来这里找我,我短时间不会走,我要去见欧阳老师,毕竟他是我能找到的最后见过桑红的人。” 宋书煜说着,看向走廊那边,主治医师拿着装订好的复印出来的新病历大步走了过来。 王小帅转身离开,宋书煜接过去东西翻看了一下,说:“你去给我当个先锋兵,行不?” “怎么了,欧阳先生修养很好的。”主治医师想了一下,就明白他意有所指,就指了指欧阳清柏的病房方向问他。 “额——你去转一圈,看看他的状态,如果能够见客的话,我再进去。”宋书煜毫不掩饰脸上的愧色。 “哎呀!”主治医师说着转身走进办公室,把病历放到柜子里整理好,这才拿着最基本的检测器具,走了出来。 宋书煜和他并肩走着,到了欧阳清柏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房门,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看着主治医师走了进去。 欧阳清柏听得敲门声,连忙把手里的一张白色的窄窄的小纸条夹在了褐色牛皮钱包里合上,开合的瞬间,依稀可以窥见里边放照片的地方,放着一张古典美女的黑白照片——不用想,那照片就是林青燃。 他看也不看门外,就闭着眼睛躺着,护士已经告诉他,宋书煜就在门外的廊子上边站着。 唉,这个男人说句实在话,确实很出色,可是,怎么涉及到感情的时候,就能这么的粗枝大叶呢! 从得知桑红噩耗开始,他的感觉就是很不真实,这怎么可能?那样阳光可爱乖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就说没就没了。 “欧阳,是我——你出去转了一圈,这身体恐怕吃不消,我简单看一下。”主治医师显然和欧阳清柏已经熟悉起来。 “我没事,就是累了。”欧阳清柏说着看向门外,“他还没有走?” “原来你知道啊,宋部长专门赶过来看你的,知道你状态不好,让我来这里给他当个急先锋,估计他有话要和你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都看透生死的人了,怎么忽然就看不开了?” 主治医师小声地说着开始给他检查。 “你不懂的。”欧阳清柏只是摇摇头,再不说话。 各项数据都检测完,都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主治医师释然一笑:“好了,没事,我去叫他进来。” “我现在不想——不想谈工作。”欧阳清柏搪塞着闭上了眼睛,把头扭到了床里边,朝着墙壁。 “就不要固执了,他整天有多忙你会不知道?看看这段时间他干的大事有多少,说他是个好官的人多了,别蹬鼻子上脸,不是他做通了志愿者的工作,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悲悲喜喜,你也说过悲喜胜过心如死灰。” 主治医师说着抬手帮着他掖掖被角,看着他没有再出声,就说:“我去喊他进来,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敞开了问,什么都说道开了,就都找到解脱了途径了,这样憋着冷着,有什么意思。” 欧阳清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 主治医师对站在一边的护士招招手,两个人就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看着站在门外的宋书煜,对他示意让他进去。 “他的身体怎么样?”宋书煜小声问。 “能见客,你说话小心一些,别被驱逐出来。”医师叮嘱。 宋书煜点头,眼睛从手里的两份资料上移开,打起精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特级病房,宽敞明亮,病床就放在那扇精致的屏风后边,围着墙壁有一溜儿沙发衣橱盥洗室,比很多人的家里都装饰得豪华。 他看看向着墙躺着,背对着他的欧阳清柏,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愧疚,他们俩在经济领域的某些见解十分投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本以为是隐秘的翁婿关系,谁知道一转眼那条锦上添花的纽带就变成了致命的裂痕。 “欧阳老师,我过来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可是,桑红的案子有了新的疑点,我需要你的帮助。” 宋书煜看着他说。 欧阳清柏闭着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他硬着身子背对着宋书煜: “疑点?不是该去找公安局的人吗,找我干嘛?” “这件事公安局已经结案了,再说忙腾了这么久,回头全盘推翻那个坐实了的案子,再设立新的假说,谁知道结尾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呢?” 宋书煜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迷茫困惑的模样全文阅读。 “结果?再查红红也不能活过来。”欧阳清柏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查下去,红红会不会真的活过来,但是按着这卷宗的显示,她曾经活过来一次,而且专门过来给你做了骨髓移植的手术。”宋书煜点出了疑点。 “当真?”欧阳清柏猛地就把身体躺平了,眼睛炽热地盯着他,目光从他的脸上滑到了他手里捏着的文字材料上。 宋书煜看他脸上的寒冰终于消融,这才点点头,抬手拉了一个凳子在他床边的床头柜前坐下,把手里翻得有些卷边的复印卷宗摊开放在床头柜上,字朝着欧阳清柏的方向指给他看: “这里,你看红红在晚上八点左右离开了家,然后在九点二十进到了梅晓楠的别墅,二十多分钟之后梅晓楠离开,桑红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一证据是界定梅晓楠谋杀的最直接的图像资料,后来又出现的清洁工也被当做了帮着梅晓楠清理杀人现场毁尸灭迹的帮凶; 可是,你看看这里,她竟然在晚上二十三点半开始给你做骨髓移植手术; 负责调查取证的人,压根儿就不可能找到桑红来这里的信息,于是,这么重要的一个证据就被遗漏了。” 欧阳清柏从床上坐起,宋书煜伸手扶着他帮他坐稳,又起身去把床头绞高一些,让他半躺着看。 欧阳清柏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枕头下边摸出折叠老花镜,探手拿过那上边的卷宗和刚刚复印出来的崭新的病历。 他拧着眉看着,十分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放在枕头下边的钱夹正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地滑到了床边,然后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宋书煜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发现,就探手帮他捡了起来,正要放到一侧的床头柜上,一张纸条飘了出来。 那张纸条是白色的,纸质很薄,不足十厘米,似乎是匆忙之间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锯齿状的边缘显得很突兀。 能被欧阳清柏这样郑重地放在钱夹里,显然很重要,宋书煜无意去窥视他的秘密,就弯腰用手指捻起来,重新往他的皮夹里放。 毕竟纸条太小了,眼睛不经意地扫过那纸条上边的字迹,一览无遗,他觉得隐隐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上边显然写着一个电子邮箱,他眯眼又看了片刻,字迹向着一侧的上方倾斜,很像——很像桑红写字的习惯,可是他只见过桑红写的汉子,几乎没有见过她写过这样的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宋书煜觉得眼睛一热,视线就有些模糊起来,他抿紧了唇,把纸条伸到欧阳清柏的面前:“这是不是桑红留下的?” 欧阳清柏目光从卷宗上移到他手里的那张纸条上,点点头: “估计是她,记得天亮的时候,她似乎在我的床边站了片刻,当时我的麻醉药渐渐地散去,但是意识还有些模糊; 后来听说她出了事,我才从病号服上衣口袋里找到了这张纸条; 这应该是她的邮箱,可我手边没有电脑——而且,进去又能怎样呢?不过是更增伤感罢了。” “你能不能再把那天她来这里的过程给我描述一遍,她说过的话,她的动作神情,都给我说一遍?” 宋书煜看看那张小纸条,眷恋着那字里行间的温度,他万分爱惜地把它重新放回欧阳清柏的钱包。 欧阳清柏目光怆然忧伤,他看完东西,两相对比,心里隐隐地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抬手把散乱在床上桌上的纸张收起来递给宋书煜,他疲惫地把身体靠在床上: “说说也无妨,因为它一遍遍地在我的大脑里播放,所有的细节都无限放大,让我头痛欲裂。” 当即就躺在床上说了那晚他听说桑红已经在手术室内等他时候的悲喜交加和惶惑不安,还有他看到桑红时她的表情和他们之间短暂又充满默契的交谈。 他一点点地说完,古雅的面孔上满布着怅然,他觉得是自暴自弃地死去,早点见到她;还是秉承她的遗愿好好地活着?让他充满矛盾又痛苦。 宋书煜一边听着,一边把他的话记录在卷宗的后边,听着他的声音停了,就审视着上边的字句,来揣摩桑红说这些话背后的深意。 “欧阳老师,咱们来一起复原一下当时的场景—— ‘你还好吧?’在你最先开口问候桑红的时候,她看着是什么状态?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发型?她看着情绪怎么样?” “她——她半躺在病床上输液,短发有些蓬乱,”欧阳清柏沉吟片刻,“我一看到她满心眼里都是开心,我的感觉好像她也很高兴见到我一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她当时穿着蓝条纹的消毒服,被子上边搭着一件褐色格子的欧美风格的毛呢大氅,很快护士就把那大衣挂到了衣柜里——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当时我觉得她那年龄穿那个稍微有些不合气质,不过我以为可能你喜欢那样的风格。” “褐色格子的欧美风格的大氅?”宋书煜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家里的衣柜,他不记得见过这样的衣服,问题是他也无法确定到底有没有,因为更衣室内的衣服实在太多了,又不是他亲手买的,一时间也无法确定什么。 他只是在那褐色格子下边画了着重号。 “对了,我在被推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侧头对我笑了,笑得很阳光——怎么说呢,那笑容就好像能让冰雪消融一样甜美,还有,她的身上传来很浓的香气。” “我记得她好像不喜欢用浓香型的化妆品或者沐浴露洗头膏,家里的洗面奶不是清香的就是姜花香,几乎闻不到,你确定那香气是她身上散发出去的?” 宋书煜倒是很清楚桑红的这个习惯,她确实不喜欢浓香型的东西,化妆品也不过就是往皮肤上边拍点营养水。 “确定,因为她在离开的时候在我身边站了片刻,我在麻醉的状态中又闻到了那种浓郁的香味,手术室内的消毒水都掩盖不住,对了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有些红燥的样子,好像洗澡搓揉得过于用力了。” 欧阳清柏的记忆力很好,语言表述十分的准确。 宋书煜默默地记下了疑点,继续提问: “她对你说的第一句就是——我准备好了,不要说什么感谢的话,那都是虚套套,你要好好地活着,努力地康复,等你出院了,请我吃大餐补偿我好了; 你要敢食言,我跟着你到y国讨账去; 这是原话,还是你转述的大意?” “原话,我改动的不会超过三个字,我的记忆力一贯很少出错。”欧阳清柏肯定道。 “这句话透露出——她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的经历,对你的了解显然不少。”宋书煜说着在“你要敢食言,我跟着你到y国讨账去”这句话下边画了横线,然后问他怎么理解。 欧阳清柏的脸色有些黯然:“我觉得她的意思是让我病好之后,她会陪我吃饭,然后让我尽快离开中国,不要打扰她妈妈现在的生活; 我要是做不到,她会和我没完。” 宋书煜觉得以桑红的性子来说,应该是这样的意思。 “那桑红把手伸过去拉你的手说加油的时候,显然是暗示你们一言为定; ‘是啊,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这手术难受的主要是你,我这边只需要点勇气罢了’这句话——这句话证明她怎么都不可能选择自杀,她需要勇气。” 欧阳清柏没有说话,半晌开口: “桑红做过特种兵?” 宋书煜点头:“她很能吃苦,勤奋好学,是个好兵,所以,我觉得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梅晓楠即便有帮手,不动用枪的话,想拿下她也绝非易事。” 欧阳清柏和他对视一眼,悄声说:“你是说她——她还——有可能活着?” “既然原来的假定轻易就能推翻,那么一切可能性都是有的。”宋书煜沉声说,他觉得现在开始,他要亲自动手,把桑红的案子从前到后再仔细地捋顺一遍。“ ”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发现,会及时地通知你的。“宋书煜收拾好东西,探手把他的钱放到了他的枕头下边。 ”希望能有好结果,注意保密,千万别再让流言打扰到她。“欧阳清柏认真地说。 245章 逃亡生涯之初 飞机到达m国机场,正是愁云惨淡万里凝的严冬,她在飞机上虽然已经洗去了伪装,却依然未敢以真面目示人。 她真正开始了逃亡的生涯,远离了那个让她爱又让她充满痛苦和悔恨的地方,一幕幕可怕的场景在她的头脑里翻腾——堕桥事件因为炸药过量,被界定为谋杀,梅晓楠受到严重质控,同伙在关键时刻抛出了自己的杀人证据,上边她的血迹和指纹毫无疑问就会让真相昭然若揭,然后国安局的人开始对她进行缉捕,她的名字开始出现了国家通缉犯的名单上。 至少他们不会反应这么快,她现在还是安全的! 她明白自己是在惊慌之下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再无回头的可能。 她别无选择,这个她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机会,一个很少有人能找到的机会,一个很少有人能做到,她要生存——从此,她将不再是桑红,更不可能顶着梅晓楠的名字活动,她将活得新生。 桑红觉得这么冷的天,她的心却因为恐惧而过于兴奋和警惕地急速跳动。 走在机场通往外边的最后一段通道里,她把大衣的领子竖起,观察着外边的动静。 机场的管理人员很耐心地检查着乘客的证件,很认真地看着签证上边的日期,桑红跟着前边的乘客很耐心地一点点往外走。 相对于被梅晓楠的熟人认出来的惊恐,她显然不把这场入境检查当做一回事,因为在她看来,国外的高鼻子家伙们都长相差不多,自然明白,身体娇小的黑眼珠的亚洲人,在欧美人的眼中,一贯都年龄偏小,只要轮廓大致相像,一般是不可能会被认出来的。 她很镇定。 这群人对于证件的关注程度,显然更倾向于乘客的神态。 桑红和前边的人一样,把拿在手里的各种证件整齐规矩地排列好,跟着前边的人一点点挪动。 等候接机的人都围拢在外边不远的空地上,触目都是高鼻碧眼异样毛发的外国人,桑红觉得自己有种误闯异度空间的玄幻感——m国,我来了,希望这块被人誉为自由之土的国度,能让我获得真正的自由。 出去的人一个个地各有方向,步履匆匆地坐上出租车,很快就被分解一空,桑红也目不斜视地收回了检查人员递给她的证件,从容地收好,经过了最后的关口走了出去。 来不及观察周围的环境,直奔距离她最近的一辆出租车而去。 出租车司机很有礼貌地下车开了行李箱,帮着她把行李放了进去,桑红用生涩不已的英语和对方交谈,告诉司机把自己送到一家酒店。 司机从她那结结巴巴的表述里,很容易就把她当做了刚来m国的外国留学生,他分别用日语、韩语和汉语各自问了一遍她要去哪所大学,只有知道她具体的方向,他才可能把她送到相对合适的地方。 桑红对这个司机能说汉语不由喜出望外,她连忙用汉语说自己想在这里短时间逗留,让他先把她载到一家银行停下来,等她取了钱,然后才有钱付给他车资。 她在仓促之间,身上除了带着有限的人民币之外,自然没有外汇,不是没有担忧的,但是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希望梅晓楠在国外的银行卡和在国内的一样好使。 在飞机上,桑红自然恶补了梅晓楠其他银行卡的密码,不然,离开了货币,她会活得很艰难的。 司机把车开离了机场,把她送到了一家银行的门口。 桑红仰头看着那栋建筑,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不由轻松多了,这里的银行和国内的差别不大,只是对外服务的窗口显得更加的安全严密而已。 银行的服务大厅里很多人排队,很容易辨别自动取款机。 桑红再次经历了紧张的取钱之旅,幸好,好像梅晓楠曾经欠过她什么,此刻在补偿一样,她的银行卡和密码很准确,轻易地就给桑红吐出来她需要的货币。 拿着那色彩迥异的一沓子厚厚的纸币,桑红觉得很不适应最新章节。 她把钱装好,然后就出了银行,重新坐上了那辆出租车。 有了钱她的心里就不再那么惶恐了,她很大方地提前预付了司机小费,告诉他把她送到能实惠生活的地方。 司机收了钱,自然态度就更加的热情了,无论哪座城市,都没有比出租车司机更熟悉的了,他把车从远郊的飞机场开到了市区的繁华地段,然后七拐八拐,就把桑红送到了一家外表很普通的家庭旅馆。 桑红拿出证件让房东太太过目,然后预交了五天的房租,向房东要了充作晚餐的鲜奶和面包,避开过于热情嘴巴叽里呱啦的旅馆太太,直接进到房间。 她的英语算个屁,到这些纯正的英语之都,她觉得有些抓狂,因为周围都是和她不一样长相的人,嘴巴里咕噜的语言,是她很难理解的音符。 房间很简陋,壁纸都有些发黄了,平板的液晶电视和迷你沙发显出温馨的味道,地毯好像被无数烟头烫过一样,显得不堪入目,不过幸好床单床罩还是很干净的,桑红抖开看看,并没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污渍和味道,来不及计较什么,她太累了,暂时就这样好了,她转身拉开百叶窗,在房门上挂出“请勿打扰”的标识牌,把身体投放到松软的沙发上,咕嘟嘟地强制着自己把那种太过纯正的令人恶心的鲜奶灌到了嘴巴里,又咬了几口面包,过于饥饿的胃才渐渐平息了下来,不再有造反的势头。 然后她的视线从电视移向了床,毫不犹豫地便爬进了冷冰冰、硬邦邦的被窝里,时候不大,她就昏睡了过去。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桑红都没有翻过一下身子。 敲门声拍打在沉重的百叶窗上,呼呼啦啦的声音十分陌生,桑红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己躺在宋书煜的床上,不太明白,他怎么会容忍有人在他的房子周围制造这么难听的噪音。 但事实马上就唤醒了她:下午好,你已经死了。 可能是休息好了,桑红觉得心情也好像平静了很多,她抬手巴拉巴拉头上的短发,踩着宽大的拖鞋,开了房门,在百叶窗后边对着房东点头,问她什么事。 肥胖的下巴都叠成三叠的房东太太看到桑红开门之后,做出放心的模样,这个柔弱瘦小的亚洲女孩子自从进了那间房子,很久都不曾露面,已经错过了至少三顿饭了,她是有些担心。 她招呼桑红下去吃饭,因为桑红交的住宿费里包含着一日三餐的费用。 桑红犹豫了片刻,揉揉再度饥肠辘辘的肚子,无奈地接受了现实——无论她再抗拒,她的新生活就以这样无可阻挡的步子一往无前地往前冲了,她没有回头路了。 肚子里还有一个幼小的生命,虽然尚处于一个胚胎萌芽一样的状态,营养却一定要保证。 她点点头,示意对方稍等,然后她换上了暖和的外套,穿得整整齐齐,带好钥匙出了门。 这家旅馆的房客很庞杂,桑红跟着房东太太走下通往餐厅的台阶,她就听到了很热烈的交谈声浪。 然后拐了一个弯儿,桑红就有些吃惊地站在了一个坐得满满当当的餐厅的门口。 那些热烈交谈的人在看到桑红那张明显的亚洲血统的五官之后,交谈声渐渐地低了下去,都把兴味盎然的目光投向了她。 这里是洛杉矶的市中心地段,房租对于收入低廉的人来说是极大的负担,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个亚洲面孔的最直接原因。 她相对单薄细条的身材,在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欧美人种的眼里,显得有些太过脆弱了。 而她的面孔精致清秀得惊人,凤眼狭长,颧骨微高,鼻梁坚挺,双唇俏嫩,五官分开来看和欧美人的高鼻子深眼窝相比,都显得平淡,不算特别出众,可是组合在一起,却是一种惊人的艳光四射。 桑红是美的,她的美在经历一次次的突然变故之后,变得有些凌厉,尤其是在她的目光扫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一个和她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她的眼神就一点点地戒备冷厉起来。 她顶着一头短而微乱的短发,不仅没有消弱她女性美的特征,反而让她那小小的一张脸上的五官更加鲜明立体,高挑瘦削的身材,挺直的腰背,微微抬起的下颌,让她看着骄傲又卓尔不群。 而她身上穿着的明显属于高端收入阶层的行头,显然昭示着不凡的财力——额,这要感谢梅晓楠那不同寻常的着装品位。 房东太太很热情地要给大家介绍桑红,桑红只是收回那散漫的目光,微眯着漂亮狭长的眼睛,示意她打住,问她晚上的菜单是什么。 房东太太觉得实在惊讶极了,她不明白这个亚洲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一瞬间震住她,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眼神诡谲多变,赋予了她无比神秘的魅力。 她有些讨好地闭了嘴巴,领着桑红走向有着两个空位的餐桌。 指着墙上的菜单自豪地告诉她晚餐有多么的丰富。 桑红很客气地道了谢,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很无奈地点了一份九分熟的牛排,牛奶,蔬菜色拉,水果色拉,面包和一道汤。 房东太太看着她点出来的一长串东西,有些怀疑地告诉她,食物是不能浪费的,要是点了就必须吃完。 桑红不动声色地看着其他桌子上边的食物的量,说她是不会浪费食物的。 刚刚那极高的声浪没有再响起来,那些房客显然对桑红很好奇,不过她拒绝他们靠近的姿态,无论如何还是能感受到的。 在食物端上来之前,和桑红同桌的两个男子,开始和她搭讪。 桑红沉着脸摇摇头以示回应,无视他们伸出的手,懒懒地无所畏惧地盯着他们,她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语,可是她当然能看懂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时候眼睛里放射出来的亮光,这让她很不舒服。 她明白一个孤身的亚洲女孩子出现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明显太过弱势,她不愿意给任何人轻视她冒犯她的机会。 然后,房东太太把一大托盘的食物送到了桑红的面前,及时地为她接了围,她给大家解释了这个可爱的亚洲女孩不太会说英语。 桑红认可地低了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的食物上。 两个欧洲年轻男子耸耸肩膀,一副不再介意的模样。 桑红拿起那锃亮的餐具,恍然想起宋书煜第一次带她吃牛排的事情来,她连忙摇摇头,把那段记忆甩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一大块牛肉上。 额——这是九分熟的牛排?好像上边分明有着很鲜艳的红色! 她那疑惑地盯着牛排的目光,显然逃不过那两个同桌的欧美男子。 桑红看着那热腾腾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牛排,觉得如果她不好好咀嚼的话,说不定她的胃会承受不了的。 当即先喝了几口热汤暖暖有些空荡荡的胃。 然后,左手拿着叉子固定好食物,右手拿刀轻易就把大块劲道的牛排给切割成了相对整齐的大块。 然后又分外认真地用叉子把一大块带着血丝的牛肉固定好,手起刀落,那速度堪比闪电,片刻之间,那牛肉就成了薄薄的均匀的牛肉片。 她用叉子挑起一块,眯眼看看肉的厚度,有些遗憾地扁扁嘴,看来疏于锻炼的后果就是这样令人看着不舒服。 然后就开始切割第二块。 那两个欧美男子显然有些不太相信看到的一切,这女孩子是厨师吗? 桑红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牛肉的纹理,这次把牛肉片切割的方向做了个轻微的调整,然后只见刀光频闪,那牛肉片出来显得整齐坚挺,她的刀停了下来,把那整齐的肉片整整齐齐地排列到一侧的盘子里。 两男子对视了一眼,掩饰不住眼里的诧异。 桑红继续如法炮制,把盘子里剩下的两大块牛肉也给收拾了,不过这次她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因为那薄如蝉翼的牛肉片,看着顺眼多了。 然后她把薄薄的牛肉片平铺在盘子上,用勺子把蔬菜色拉均匀地摊在上边,叉子和刀子配合,灵活地卷起一个小小的精致的小肉卷,优雅地放到嘴巴里。 嗯——味道不错。 桑红品了品滋味,觉得类似生牛肉的牛排这样吃着确实很鲜美,不像她想象得那么恶心,而且还不像完全熟透的牛肉那么费牙齿。 桑红优雅地吃完了蔬菜色拉牛肉卷,又开始吃水果色拉牛肉卷,间或喝几口牛奶,她吃饭的速度看着不快,可是行云流水,桌上的主食很快让她一扫而空。 最后她把面包切片,用汤匙舀着热汤,把足有半斤的量的面包,也给一口一口吃了下去全文阅读。 桑红吃到了尾声的时候,房东太太才招呼好房客,乐颠颠地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了桑红的面前,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桑红面前那空荡荡的餐具,疑惑地看看她,然后对她同桌的两个男子叽里咕噜的几句,那两个男子点点头。 她惊讶地看着桑红,笑得很开心,然后问她为什么吃那么多还能显得这样瘦。 桑红摇摇头听不懂,不过她看着房东太太比比自己的脸,比比她的脸,显然就猜到了大致意思。 她无比舒展地笑笑,对房东太太说了中国功夫四个字。 房东太太不解地看看同桌的两个男子,一个男子放下手中的刀叉,兴奋地给房东太太描述了桑红切割牛肉时候的神奇姿态和速度。 桑红吃饱了,心情就好了很多,再说,要在这里呆几天,房东太太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她就很和善的笑笑,指指房东太太那一大块浸着血丝的牛排,然后房东太太就把自己的餐盘给她推了过去。 桑红正色看看她,拿起房东太太的刀叉,给她比划了一个姿势,示意她认真看。在房东太太那惊讶的目光中,她十分熟练地把房东太太的牛排变成了整整齐齐地一盘子刀工精美的牛肉片。 然后又很熟练地给她做了一个牛肉蔬菜卷,把手里的叉子柄递送到她的手里,然后把桌上的餐盘给她推回去。 房东太太吃了无数年的牛排,从来试过这样的吃法,齿颊留香之余,对桑红由好奇变成了欣赏,甚至崇拜了。 因为在她看来,桑红的年龄和她相差不大,却能那么年轻漂亮,嫉妒都是发生在实力不差上下的女人之间,如此悬殊的毫无可比性的美,显然房东太太压根儿都无法对桑红生出嫉妒心来。 她很和善地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开始有意识地让桑红听懂她说的话。 桑红很耐心地眯眼看着她吃东西,抽空打量一下餐厅里那些外国人,她很无奈又有个清晰的意识,她学习过的外语真的是中国式的英语,这些带着丰富的语气、无比口语化的语言,对她来说,听着实在云山雾罩。 桑红和房东太太道了晚安,就转身出了餐厅,犹豫地看着外边的暮色,她觉得在回房间之前还是去外边购买一个手机比较好,无论做什么事情,联络工具是必须的。 她走出旅馆,这里是生活区,转悠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街边的一家手机店,看着上边的价钱,她挑了一款很便宜的手机,毕竟她买这个手机就不打算常用。 讨价还价她那语言水平压根儿就不可能,不过她还是拿出了略少于上边数目的美元来告诉对方自己的购买意图。 对方索取了她的有效证件,复印了收好,然后挑好了手机号码,很快就开通了。 桑红道了谢,拿着手机就回到了旅馆里。 反锁好房门,桑红开了浴室里的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开始缩在床上上网,搜索自己需要的信息。 她先是搜寻了国内的有关她的事故帖子,看着那让人心生恐惧的爆炸视频,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然后,她看到了帖子下边那么多顶贴的人,那么多对她的死表示惋惜的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来有这么多人在意着她的消失,同情着她的不幸。 一切还刚刚开始,并没有官方的定论,她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她开始浏览洛杉矶同城的网页,她能嗅出危险的味道,事情闹得太大了,梅晓楠这个身份绝对是个定时炸弹,她不要千辛万苦地逃出来,最后落在美国警察的手里,凄惨地被遣返回国。 感谢上帝,在这个自由的国度里果然卖什么的都有。 她轻易就寻找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黑市护照。 明知道这样的事情很危险,可是她还有什么选择呢? 她查找了几个访问率很高的店,记下了上边的联络号码,然后把自己要说的条件用英语写出来,背诵得很熟练,这才开始拨打电话。 对方显然是做熟了这样的生意,接了电话只是告诉她先把五百美元的定金交了,她会收到店址,然后进店选货,然后手机就被挂断了。 桑红看看通话时间,不超过三十秒,估计这是避免信号监听追踪的最安全的通话时间的最低线。 片刻之后,她的手机短讯上就出现了一个短信,打开一看就是一个孤零零的账号。 靠——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吧! 五百美元的订金,太黑了! 桑红咬咬牙,打开了网上银行,然后把钱如数地汇到了对方的账上。 一会儿,她就收到了一个短信,上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直接点击就能进入的网址。 桑红想要用手机点开了那个网址,这手机功能也太臭了,她似乎一时半刻玩不转,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还是把网址打在电脑搜索引擎上,然后电脑的画面打开了——桑红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只见里边这样介绍—— 请输入你的个人信息,此链接使用一次就会永久关闭,请不要浪费这昂贵的机会,然后就是一份很详细的表格—— 额——貌似这价值五百美元的机会实在是有些太昂贵了。 桑红有些哑然失笑。 赌了—— 她捏捏有些冷汗的手,开始一项项地输入自己的身高体重之类的信息。 输入完毕,她一咬牙敲击了确定的键盘。 片刻黑屏之后页面出现了一张新的表格——最上边一行字,除了护照之外,您是否需要其他的证件,请在需要的证件后边打对号——汽车驾驶执照,各种执照类型和报价一一显示出来,桑红有些愣愣地摸摸头,一咬牙点击了中间的那种; 一张表格出现在她面前,视力,色盲,身高,有无残疾之类的详细表格出现了,桑红无奈地有十分认真地一一填写清楚。 然后一阵预料之中的黑屏之后,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符合她报出的年龄身高的一张资料: 李美淑,现年二十岁,祖籍韩国汉城xx街道xx巷xx号,于十三岁时成为m国永久国民,兄妹二人,然后是兄长的名字、年龄和职业,父亲母亲的年龄职业,然后是李美淑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所上过的学校——此护照加驾照需要五十万美元; 黄一鹤,现年二十二岁,祖籍加拿大安大略省多伦多市西区xx巷xx号,独生女,后边的信息更加的详细——此护照加驾照需要八十万美元; …… 桑红粗略一扫,看到可供她选择的有五个人的身份,显然是根据她提供的地域和种族特征给她提供的适龄选择。 她把这页资料拉到了最下边,只见上边显示着这样的信息—— 这几位女士的护照和身份都是绝对真实的,她们都是因为各种事故先后死去,家人没有消除她们来之不易的珍贵的户籍,高价卖给更加需要这些的人,当你取得这份护照的时候,她们的家人会真实地承认你的存在,在你的身份被质疑的时候,可以有偿地为您提供各种证明你身份的人证,选择此项服务,获得她们家人的联络方式,需要额外支付五十万元美元。 桑红觉得大脑不够使唤了,竟然真的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护照并不是伪造的,而是真实的,这样的申明解释,让桑红有些灰暗的心情忽然有些明朗了——原来如此,她不觉得那些钱花得冤枉了。 她当然不会选择见家人这样荒诞的念头了,于是就回头仔细地寻找了一个经历和家庭关系相对简单的加拿大籍的黄一鹤,确定了自己的选择。 然后桑红就看到了电脑上出现需要采集她正面照片的视频图像。 她的心顿时开始狂跳起来——真实的照片——啊啊啊,如果这是警局捕杀不发分子的诱饵的话,她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放弃吗?等追捕令传到这里的时候,她就万劫不复了。 桑红镇定地沉吟片刻,那采集照片的视频上出现了提示——为防止警局暗探,此镜头将会在安全时间内及时关闭,你还有二十秒钟的选择机会。 然后一角就出现了显示数据的倒计时。 ------题外话------ 恭喜亲亲woshiapple和莉莉宝贝57成为举人,成为水水的亲密支持者,么么哒,水水爱你们!会努力码出今天的第三次更新! 246章 仓皇而逃 为了让五百块钱的美金和时间不白白地浪费,桑红只好露出牙齿对着那视频采集的镜头,调整出一个自认为很满意的表情,飞快地按下了确定键。 一张无比清晰的照片出现在了桑红的页面上,然后是很明显的有一支笔在修改着她的肖像背后乱七八糟的壁纸和房间背景,带着圈圈的小十字架一点点地移动,刷新着变成了常见的工作照上边的银灰色。 然后很快就定格存档了。 画面上又出现了可供选择的日期——按照常规时间,三个月您可以拿到一份让你满意的个人档案资料,包括您的护照和驾驶证; 如果你需要提前到一个月之内拿到,请加付五万美元; 如果你需要提前到两周之内拿到,请支付十万美元; 如果你需要提前到三天之内拿到,请支付二十万美元。 附注——因为护照是完全真实的原版,我们会把你的照片不露痕迹地替代原来的照片,这中间需要很多的手续,提速就需要付出代价,请选择。 桑红毫不犹豫地在三天之内那一项后打了钩子。 于是一张极有喜感的订单出现了:购买物品——加拿大精品黄玉护身符,价格一百万美元,正值活动期间,享受优惠,免费附赠慈善部门赞助的豪车一辆。 桑红都要笑出声了,加拿大精品黄玉护身符——好像很贴切!额——豪车一辆?这——这怎么可能? “请核对订单信息,无误请确认。”桑红无奈地按下了确认键。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尊敬的顾客,您的订单已经生效,三天后的这个时间之前,您会收到你需要的货物,届时请把足额的购买资金打入最新提供给您的银行账户,对于不能信守承诺的顾客,我们会给予最严厉的惩罚——公平买卖,诚信为本,祝愿我们合作顺利!”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双互相握着的手,短暂的黑屏之后,电脑恢复到了刚才搜索引擎的页面处。 桑红看看依然停留在搜索引擎上边的那个网站搜索链接,按下了确定键,片刻的搜索之后,网页上出现了——写着“此网页已经取消了导航”的空白页。 刚刚经历的事情是真的吗? 桑红有些纳闷,同时也为刚刚的交易担心起来。 如果上当受骗了,她不过是损失的五百美元,可是,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一百万美元不是个小数目,梅晓楠有这笔钱吗? 也不知道能不能选择分期付款,桑红汗滴滴地想。 她开始登陆网上银行,清查梅晓楠的账户。 只是登陆了两张银行卡,桑红就凑够了一百万美金的数目。 国外银行一次性提取五十万美金以上,需要预约,为了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桑红思来想去,只好选择最原始的从自动取款机上提取现金的方式,来保证把那笔钱弄出来。 当然,为了不引起银行注意,她选择动用梅晓楠所有的银行卡,小额支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桑红就是一副扮作游客的模样,每天背着大大的双肩旅行包行走于洛杉矶的名胜景点,当然,美景是要看的,美元也是要取的,于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桑红每天早出晚归,出去时空空的行囊,回去时就变成了满满当当的一旅行包美钞。 这种工作真的好刺激啊,每天就是出门搂钞票,看遍经典美景,然后背着沉甸甸的钞票回家! 自动取款机提供的钞票最大面值是印刷着本杰明—弗兰克林图像的一百元绿色钞票,看着这个拥有着一连串的头衔——作家、发明家、出版商、科学家、外交家的伟大的人物,桑红觉得很无奈,一百万美元的重量,搁在一起,压根儿她就拿不动,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一起带走——实在太折磨人了! 整整齐齐地堆在简陋的架子床下边被床单严严实实地盖着的钞票越来越多,让她的心充满着未知的喜悦和担忧。 这么多的钱她该怎么带出去,头痛啊! 幸好这里的房东绝对尊重客人的**,都是由客人自己来收拾房间,需要洗换的被褥和衣服,只需要每天放置到门口的清洗篮里就好了,服务费是早就交过的。 桑红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无论再累,她都要上网查查和自己有关的各种信息。 好莱坞、迪士尼乐园、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等蜚声世界的著名景点,桑红一个个地转下来,她发觉果然是看景不如听景,尤其是好莱坞城看着实在简陋狭小,远没有国内的某些影视中心建设得气派,那著名的在电影上经常看到的巨大无比的好莱坞标志,其实看上去真的很矮小很不起眼。 电影果然是一个虚拟的光与影的世界,桑红只能作此感叹。 迪士尼乐园实在是值得玩,桑红拍拍肚子里的小东西,骄傲地说:“乖哦,你不足两个自然月大的时候,妈咪已经带着你一起玩过迪士尼乐园了。” 想着不由失笑。 看着公园里那些欢快地跑来跑去的孩子,桑红觉得满心里都是柔软。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桑红就开始心神不宁地等待着。 终于在天将要擦黑的时候,她的手机上出现了一个手机号码和五个银行的账号。 桑红连忙往家里赶,她联络手机确认后,躲在家里登陆网上银行,果然意外地发现,压根儿不可能从网络上支取一百万的数额,最大的数额就是二十万。 她惊喜异常地用了五张卡分别汇入了五个银行账号,操作键盘的时候,她的手指都是发抖的。 等发现那么多的钱竟然真的显示了交易完成的数据的时候,桑红觉得浑身都乏力了,她又累又怕,浑身发抖,不知道等待她的是骗局还是其他的什么。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她的手机收到了一则短信,桑红觉得都没有勇气打开了,她鼓足勇气看了一眼,发现上边显示着一行字:请到圣约翰教堂领取你需要的东西。 靠——一百万美元换了这样一句话,桑红一边骂着一边开始出门,打车直奔目的地。 圣约翰教堂建筑得十分高大壮丽,桑红面对教堂的时候,心里充满着一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敬畏和谦卑。 手机又发出了一阵震动声,桑红拿出一看,上边显示着:“请到二号忏悔室对神父进行忏悔,这是最后一道考验,经受住了,你将获得新生。” 桑红看着空荡荡的教堂,很想把手机摔了,如果她没有经受住考验,难道就不给她东西了吗。 可是到了这一步,她也只能按着指令做了。 二号忏悔室的门是开着的,桑红过去站在门口的时候,里边低头出来了一个人。 桑红目光疑惑又急切地望着那个人,那个人显然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双手使劲地搓搓,加快步子从她的面前走去。 桑红紧张地走入那个不足两米见方的高大的格子间,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那门关上,然后陷入了黑暗。 “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上帝,也从来没有向上帝忏悔的经验,但是这一刻,我希望有上帝的存在,在冥冥中对我伸出援手。” 桑红低声地说着,仰头看着那个据说可以看得到主教的黑暗窗口。 “拿出你面对上帝的谦卑姿态,你就会求到你所要的。”窗口处传来了一声很缓慢的英语,词语说得很慢,那声音听起来有种让人无比信任的感觉。 桑红无语地盯着那个窗口看了很久,那里再没有任何的动静,空着手走么? 不可能! 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她认真地咀嚼着那句语言,寻找着破解的谜底。 面对上帝的谦卑姿态! 什么是谦卑姿态呢? 桑红无奈地把盘腿而坐的姿势换成了卑微的五体投地的姿势,她的头碰触到了柔软的地毯上,然后额头凉凉的,她微微一震,探手摸到那个东西,竟然是一把车子钥匙。 她一跃而起,把忏悔室的房门开得大大的,地毯上除了这个一无所有,桑红试图把地毯给扯起来,那地毯却是钉在地上的,压根儿就扯不起来。 她看看手中的钥匙,疑惑地出了忏悔室,拿出手机,等着上边的提示。 手机上显示一句话:“教堂后边的草坪上,用钥匙打开你的车,东西在车上,油箱里的油保证行走五十公里; 免费附赠信息——在我们提走你的货款之后,你的银行将被其他不明力量强制关闭,推测来自追捕您的信息,祝你平安。” 桑红吓得一身冷汗,她拉低帽檐,几乎罩住了自己的鼻梁,迅速地穿过走廊,快步往教堂外跑,果然在教堂后边的草坪上,停放着一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mg。 她打开车门,灵敏地爬了进去。 这辆车内简直就是重灾现场,驾驶座上边一条大大的裂缝,座位下边丢着随处可见的可乐和啤酒罐子,还有一些快餐的袋子,几份旧报纸,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桑红在汽车前部的杂物箱子里,果然看到了自己渴望看到的一个档案袋。 她颤抖着双手打开,里边放着一本绿色封面的护照,一本褐色的汽车驾驶证,还有——写着这辆车牌的汽车登记证,证件上的照片都是她那天看到过的照片,上边的印章很清晰。 桑红兴奋得热泪盈眶,她丝毫都不觉得这辆车简陋,检查了一下,除了太过脏乱之外,汽车引擎保养得非常好,只点了一次火就轰隆一声启动了,声音听着很顺耳。 桑红踩下离合器,扭转换挡杆,快速把车子向后退,然后掉头,开出了小路,很快就开到了大道上。 “银行会被不明力量强制关闭,推测来自追捕您的信息”,这句话让桑红如同惊弓之鸟,她借助导航的指引,把车开回了自己住着的旅店门口,不动神色地观察了良久,确定没有危险,她回到了旅店。 把床下的钱都放入巨大的旅行包和黑色的塑料袋子,这样来回跑了三次,到车子的后备箱都满满当当地放满了钱,她才盖上后盖,上车,开着就往西部跑。 她这样开了一整夜,然后又开了一整天。 饿了就吃沿途加油站提供的果汁和面包,除了加油,上厕所,吃食物,和把车上的东西分散丢掉时需要停车,其他时间她都不停。 期间她曾经用手机登陆了梅晓楠的网络银行,果然已经登陆不上了。 她连忙在一家加油站的卫生间里,把梅晓楠的所有证件都毁灭了,手机更是早就在出了教堂之后的路上被她分散后丢弃了。 这二十四小时之内,她穿越了三个州,把车上的杂物分别丢弃在所经过城市的垃圾站,车子快没有油的时候,她也不进小加油站,只是在高速公路边人潮涌动的大服务站加油。 每一件东西都是用现金购买的。 她一直想路上开了整整二十个小时,听着车内电台播放的重金属摇滚歌曲提神,对沿途异常优美的异域风光视而不见,只盯着数字看,她刚刚学会看洲际公路上的数字—— 从九十五号国道开始一直降落到七十二号国道,她一共途径了纽约、纽瓦克、匹兹堡等等七座城市,她当然进去了,她进到不同的银行,利用新的身份以黄一鹤的名字,开了不同的银行户头,一点点地把车上的巨款有计划地转移到了银行里。 车后座的现金让她战战兢兢了很久,试想这样一辆破败的车,车内竟然装了那么多的现金,警察一旦发现她之后,她如何交代现金的来源? 存了钱之后,桑红克制着自己走进人群,大隐隐于市的冲动,竭力让自己远离都市。 一路上,她没有超速,没有突然更换车道,不愿意有丝毫的违章痕迹留下。 更没有做任何可能引起人注意的事情,只管一直向西开。 247章 深刻反思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平坦,一望无际的稻田延伸着,天空高远湛蓝,洁白的云朵柔软得如同棉絮,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天空了? 当桑红把装了整整一个后备箱的钞票化整为零地存入银行的新户头之后,她第一次拥有了安宁的心境。 没有了那些让人欢喜让人忧的巨额钞票,桑红心底的包袱才轻了一点。 现在她是黄一鹤了,一个加拿大籍的美国移民,这一家的某一代一定是中国移民,从贫弱的国度流亡到国外讨生活,而且保持着很好的中国血统。 当然这样的血统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对祖国的怀念,另一方面就可能是环境所迫了,毕竟在海外的华人,桑红不认为他们会过着多好的生活,她知道点历史,二战的时候,加拿大曾经也出台过严苛的排华法令, 桑红闲下来就会看着自己的新身份和基本信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安全的,因为这个名字叫黄一鹤的女孩子比她年龄大四岁,未婚,最高学历不过是高中毕业,从小到大操行评定都是很不错的,而且没有吸毒**那些乌七八糟的记录,一句话,就是一个中国家长都喜欢的稳稳当当的女孩子。 半年前经历过严重车祸,家人悲伤又绝望,对及时伸出援手的人表示感谢,把她车祸之后的车子捐给了及时救助的私人机构,这可能就是解释为什么桑红能够得到这个新身份。 心情平静下来的桑红关了重金属的音乐,开始听着车内的电台节目,既然要融入到这样的生活里,语言关必须作为重中之重的问题来提上日程。 她把电台节目调到了晚上八点的华尔街的金融频道,里边正在播着金融界的一些新闻,但是没有一则是她迫切地想要听到的。 堪萨斯州的州界似乎也太辽阔了一些,很久很久,桑红眼前的风景都似乎一成不变,一个又一个县城被她抛到了身后,她带着无法融入人群的惶惑,遥望着那些散布在山坡下或者谷底中的小镇。 人是群居动物,这么久的一个人独处,桑红觉得有些无法忍受孤独,她匆匆地在一些小镇上短时逗留,加油或者吃饭,夜晚休息的时候,也会选择靠近边缘的旅舍,只是为了离开的时候方便。 桑红已经通过有效的心理暗示开始给自己洗脑,她连喃喃自语都开始学着用英语来表达,她已经能像外国人一样,用带着各种语气和情态的英语来表达,再没有比电台的男女主持更幽默诙谐的语言老师了。 每天天不亮的时候,她就会无声无息地离开落脚的陌生的小镇,向着她也未知的空荡荡的地平线前进前进,没有尽头,世界在她的车轮下,变成了一马平川,就像她年少时候曾经的梦想,像一缕风一样自由。 她可以任意驰骋,但是她却想要找到边界,因为她的灵魂无所依傍,爸爸妈妈外公宋书煜秦洛水街坊邻居老师同学教官战友,那些铭刻于心或者淡然而过的面孔,总是挤满了她的梦境。 原来只有一个人的天涯,竟然是虚空! 她曾经以为是牵绊是束缚是耻辱的人和事,都成了她午夜梦回的主题,常常在不经意间让她泪流满面、灵魂战栗。 但是,她现在已经是黄一鹤了,一切——再也回不过去了。 人生短暂,终期于尽——最终都要成为一抔黄土,活着早晚都要死去,分散的亲人最终都会聚首的,可是新生命却在以全新的从未感知过的姿态召唤着她投入生活,创造生活,给它一个全新的环境,来等待和迎接它的来临。 入夜,桑红来到了打科罗拉多州的边界,望着盆地方向那辉煌的灯火,她犹豫着是不是进去住宿。 这些她连听说过都没有听说的地域,现在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 而她的后方,迅速地行驶过来一辆打着蓝灯的公路巡警车,那尖锐的鸣笛在过于宽阔的公路上回荡,十分刺耳。 桑红的手心出汗了,此刻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些亡命天涯的人能有新身份,幻想着逃过惩罚,拥有新生,但是心底对于警笛声的畏惧已经扎了根,或者无数人都幻想过,某一天会出现一辆警车,然后带走他们;而经过身边的警车随时都可能成为终结他们奔向自由的那一辆。 桑红稳稳地开着车,没有慢下来。 巡警车已经在她的后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桑红被后视镜反射的车灯晃花了眼,但是她的心底无比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她只需要就这样的匀速直线运动,如此而已。 可是她无比娴熟的车技和本能,竟然先于她的大脑,在巡警车靠近她车子的后保险杠的时候,方向盘熟练地打向了左边,穿过了分道线,拐到了右边的卡车车道上去了。 然后那巡警车快速地越过了她的车,追上了行走在她前边的一辆时速高达一百公里的卡车,然后迫使那卡车停了下来。 桑红悲叹一声,她的车正好被完全地挡在了卡车后边。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自寻死路? 她当然不能绕过卡车从另一侧的逆向公路上行走,这在国外一板一眼的警察眼里,绝对是不行的。 她不能冒险违章,就只能从警车的另一边经过了。 桑红镇定地放慢了车速,从卡车后边重新进到原来的车道,警车停在前方,上边下来了三个警察,两个走向了卡车,其中一个走向了她。 桑红紧紧地盯着警察的动作,她克制着自己加速逃跑的冲动,良好的心理素质算个屁,面对警察的时候,没有罪犯不心底惶惶不安的。 那警察冲她做了个停的动作。 桑红只好把车滑到他的面前停下,摇下车窗,微笑着看着他。 其实,她的面孔紧张得想要痉挛。 “对不起女士,给您造成困扰了。”那警察敬礼之后,冲着桑红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笑,弯腰对她说了句话。 桑红语速缓慢地回答了没关系,然后就收回眼光,看着前边狭窄的路。 “需要帮忙吗?”警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觉得距离是有些窄,担心桑红的车开不过去, “谢谢,不用。”桑红说着,就把车窗摇起,开着车靠近那辆停着的警车,她看到了卡车司机已经站在了路上,一个警察开着那辆大卡车,往路边停靠让道。 桑红注视到后视镜里那个警察一直在关注着她的车,她的车稳稳地从路边经过了,她的车技当然不可能蹭着那辆警车了。 然后她再也不犹豫了,洲际公路上第一个通向城市的路口,她就稳稳地开了出去,住进了路边的第一家汽车旅馆。 一整晚她都在电视前换频道,期待着看到华尔街女金融策划师梅晓楠死亡的新闻播出,但是,她失望了。 桑红不断地告诫自己要镇定,这么大的国家,梅晓楠哪里就有能够占据新闻的重量呢? 梅晓楠死去的事情,绝对已经曝光了,不然,她的银行卡为什么会被冻结?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国内对梅晓楠的通缉已经外交磋商的结果。 她浏览着国内的网站,她的死已经被肯定,不停地被抬高她的价值——她成了击杀黑道人口犯罪团伙头目的英雄,她曾经救出来的那群女人都站出来发言维护她,沂江大桥爆炸案,让她闻名全国,成为被黑道报复,向国家挑衅示威的牺牲品。 她的死引发了全国性质的反黑打黑的严打行动,无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从各种途径被警方解救回家,打黑进行得如火如荼、大快人心。 而她全身而退的沂江大桥上成为了英雄最后的栖息地,每天都有无数人拿着鲜花特地赶到那座大桥边去祭奠她。 鲜花铺满了大桥两侧。 桑红从来想不到这段让她成为噩梦一样的经历,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宋书煜!一定是他推动的,面对着她的死亡,他终于想到了维护她的尊严,可是,一切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事实更让她明白,桑红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历史。 而一旦梅晓楠的死亡浮出水面,她又会从一个英雄彻底地沦落为杀人犯! 连死都不堪其忧啊! 她那心脏脆弱的妈妈,她离开前连一面都没有见上的妈妈,她怎么样了呢? 她那慈爱的外公,会如何消解这样的伤悲呢? 那粗鲁得从来都不会表达爱的爸爸,是不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却还要对着妈妈强颜欢笑? …… 桑红再次堕入了噩梦的深渊,她头脑轰鸣,一直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人来敲门,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太阳刚刚升起,桑红又回到了洲际公里上。 中午十二点午餐的时候,她到达了丹佛市的郊区。 她把车停靠在一家麦当劳的前边,没有往里走,只是在报亭里购买了一份《洛杉矶新闻报》和一份《纽约时报》,新闻里没有梅晓楠的任何消息,时报的第一版也没有消息,然后她翻开了第二版,在第四页的下面一个角落,她看到了一行标题: 《金融策划师失踪,华尔街首次介入中国市场受挫》 内容大致是华尔街投入中国市场的一些投资行为,因为执行者违背了当地政策法规,给这个商业行为带来了无法挽回的损失,华尔街被迫从中方撤资。 上边有梅晓楠和几个进驻中国的金融策划师的照片。 梅晓楠的阴谋最终没有得逞,国家并没有遭受到损失,桑红不由松了口气,至少宋书煜没有陷入丑闻。 桑红努力地想了又想,最终认为可能是梅晓楠的身份太过复杂,这才被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吧,失踪?这显然不是定论。 桑红把这则新闻带到车上,反复地阅读了好多遍,甚至查阅了专业的词典,来斟酌字里行间的意思,梅晓楠的死讳莫如深,连提都没有提到,只有疑似藏匿逃脱惩罚的推测。 到了她来到这个国家第七天的晚上,桑红终于在网络上看到了自己无比隆重的葬礼。 她看着视频上边那一张张陌生又沉痛的面孔,觉得生命真的是一种荒诞不经的事情,有些事,做了开头,后边的就不受控制了。 她没有在葬礼上看到林青燃和宋书煜,这让她觉得悲痛之余,又有些庆幸,她爱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受愚弄。 她翻到国内官方网页的新闻上,看到了她的讣闻和悼词。 几百名亲朋好友?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朋友吧? 桑红羞愧得无地自容。 xx军校校长,亲自念诵哀悼她的悼词,给予了她极高的评价,这让桑红彻底地无地自容,她这个卑鄙的逃兵,哪里配将军看她一眼?这绝对是对真正的血染沙场的老将军的羞辱。 她真的希望老泪纵横的外公不要去参加自己的葬礼,莱利和景甜相互搀扶的背影,也不要哭得那么凄惨,她们当初在海上身临绝境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她的一个阴谋和谎言,就让她们泪水滂沱。 她太卑鄙了! 这些她曾经幻想过的虚假的光荣和梦想,让她终于毫无瑕疵地活在了很多人记忆里,可是,某一天,她真的有胆量告诉自己的孩子,那个英雄就是她吗? 这是一个多么无耻的讽刺啊! 她的过去彻底地抹掉了,结束了,盖棺定论,她是一个英雄是一个让无数人追思怀念的人,这样的死亡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偏偏她活着,策划了这一切,愚弄着所有爱自己尊重的自己的人,她觉得灵魂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沉重的拷问。 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没有束缚,没有历史,就像进入到了一个真空里,隔绝所有。 她现在明白,自由永远都是在相对着束缚而存在的。 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一个人的远方,当她真正地面对的时候,除了恐惧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她现在明白,绝对的自由,单一的自由,就像是面对混沌的虚空,看着无边无际的地平线一样单调而无处附着。 桑红无法停留下来,她每天还是留在车上度过,继续往前走,目的地——空。 还有几个夜晚,都有那么一个念头闪过,想拿起电话,打给妈妈,打给外公,打给宋书煜,把所有的一切都坦白,都毫不隐瞒地告诉他们,乞求他们的原谅。 无论如何,要说服他们…… 说服他们什么呢? 让他们放弃现有的生活和成就,和她一起逃亡? 真相坦露的时候,没有人会赦免她,她不仅是一个杀人犯,还是一个阴谋家,一个卑鄙自私的家伙。 她竟然卑鄙地丢下了所有亲人,自以为能逃过惩罚,能自由自在地开始新生活,他们凭什么原谅她? 不要妄想着回头了,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承受它所带来的一切。 接下来的几周,桑红只是在游荡。 似乎要报复曾经囿于一隅的童年经历,实践曾经一个人走遍天涯海角的梦想,她疯狂地用车轮丈量着m国的土地,开着车在洲际公路上转悠,就像一个人驾着一艘机动的加勒比海盗船,游荡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 单调的生活已经形成了模式,白天在路上,视如罔闻地看着不同的风景,偶尔和意识中的小宝宝说话,她会觉得因为她的自私,剥夺了孩子的家族庇护,剥夺了他将会拥有的来自不同血缘亲属的关爱,她一个人显然无法给他那么多全文阅读。 夜晚在旅馆,从不和刻意靠过来的陌生人交谈,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几句话: 加满……果汁面包水果奶昔……一个干净的单人房过夜……每个地方她都是走马观花一样地经过。 偶尔有停滞的空暇时刻,她都无限痴迷地把车子前盖打开,把车内的机械设备检查一遍,她的动手能力越来越强了,因为她害怕在某个地方或者杳无人迹的地方抛锚,最后被迫向警察求助。 当然每天她都会仔细地看一遍《纽约时报》,或者搜寻国内网络上有关梅晓楠的消息。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经过仔细考虑挑选的,可是随着她进入的地方越来越荒僻,显得越来越惹眼了,无奈她开始进入一些城镇,购买所需要的衣物,尽力让自己变得不起眼。 这天盯着日历上的时间,她惊讶地发现,已经是中国农历的大年夜了。 难怪,除了她心不在焉之外,这里不是国内,当然没有任何的节日气氛了。 她把车开到了最近的一座城镇,找到了镇上最好的饭店: 新年就要有所表示,虽然只是两个人的新年。 店里灯光明亮,餐桌虽然擦得很干净,可是油腻的痕迹轻易就能看出,菜单印制得还算漂亮,只是已经被人翻弄得卷了边。 店里的服务员穿着制服,饭馆的经理甚至还系着领结。 “现在点菜吗?”经理很热情地过来招呼,这里已经很靠近西部了,桑红这样单薄瘦弱的亚洲人的面孔,他很少见过。 “水果色拉、蔬菜色拉,烤奶酪,果汁,鲜嫩的小牛肉,都要半磅的分量。” 桑红很熟练地用英语点菜,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国外点餐是按重量配给的,而且她也吃惯了奶酪的味道,因为这对孩子的骨骼发育比较好。 她的口音是跟着电台的主持人练习的,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够显示地域特点的口音。 当然不带任何地方的方言特点,就代表着她来自文明的大城市。 “好的,请稍等,请问您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吗?”经理微笑着问。 “谢谢,我只是路过。”桑红无意搭话。 “今天晚上你似乎只有留宿在镇子里了,希望你不需要搭便车赶路,这两天天气预报会有暴风雪,您最好安全地呆在镇子里等暴风雪过后再做打算。” 经理很殷勤地表示关切,比较这样的严冬,孤身赶路的年轻女孩子,会让人心生怜惜。 “没关系,我自己有车。”桑红表示自己随时可能离开。 “这样的旅行挺好。”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把餐单往厨房里送。 这样的旅行挺好!桑红听出讥讽的意思。 所有的旅行者都有目标,或者需要遵循的旅程逻辑——离开,归去,每一次经历都会有收获,可是她却像是公路上流窜的一只小白鼠,一个没有目标,没有栖息地的流浪者,一个需要搭便车逃出城镇生活的失败者。 我现在落魄得就像是一个搭便车的家伙吗? 桑红被对方这样的询问惹得很惊异,但是当她走进酒店的洗手间的时候,镜子里的消沉形象让她触目惊心。 她有多久不曾照过镜子了? 似乎从逃亡开始,她就不再照镜子了。 她的小脸苍白,因为忽略了保养显得光彩暗淡,鼻梁上似乎浮着几粒微小的雀斑,面部有些浮肿,这得益于她近来越来越大的食量,曾经波光潋滟的水眸带着红血丝显得疲惫无力、毫无光彩。 蓬乱的短发已经长长了很多,最长的地方,都能触及她的肩膀了,摸在手里觉得黯淡干涩如同枯草。 这样的发型,如果搁在往常她那唇红齿白的小脸上,会显得很酷,可是,现在搁在一张明显地带着堕落痕迹的人的脸上,就不那么雅观了。 一见街头随处可见的红格子的羽绒大棉袄,遮盖住她的身材,让她颓然如果市井里的大妈。 靠——这是她吗? 桑红凑近镜子视线凝固在鼻梁上的几粒雀斑,怀孕的症状开始出现在她的身上,先是雀斑,然后是什么呢? 呕吐? 她所见识的怀孕之后孕妇的症状,仅限于此。 她生生地忍下了涌到眼角的泪水,不能这样了,这是大年夜,明天就是新年,这样站在异国的土地上落魄潦倒,显然很不好。 她低头就着水龙头流淌出来的冰冷的水,把自己满布灰尘的小脸仔仔细细地洗的很干净。 她咬了咬有些苍白的唇,让它们红润起来——谁说过的,如果你的唇再有点颜色,就是一唇红齿白的美人,可惜了。 秦洛水,那个游戏花丛的风采绝艳的男子,有没有为她的死掉眼泪? 如果她真的死去的话,他可能会伤心;如果知道她是假死的话,他会不会抿着凉薄的唇角嘲弄她呢? 桑红摇摇头,收起记忆。 打开随手拿着的包包,从里边翻出了常用的防晒霜,一点点地认真地涂上,遮掩住她的憔悴之色,拿出梳子把蓬乱的短发梳理通顺,用手稍微沾了点水拍上,让乌黑的发丝显得服帖了很多。 宝贝,这是妈妈和你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明天妈妈要寻找到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给我们安个家,然后会有新的生活圈子,等你出生的时候,你会看到很多张关心你的笑脸。 桑红对着镜子绽开了一抹生涩的笑意,新年了,胜利大逃亡,显然不是为了这样折磨自己,折磨孩子的。 食物端上来了,桑红慢条斯理地吃完食物,然后结账。 “你没事吧?”经理看到桑红收拾之后的模样,微笑背后更觉得担心了,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了刚才那样让人担心的模样。 “没事。”桑红客气道,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这样的大年夜,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她觉得有了点暖意。 “接下来你要往哪里去?”那人把找给她的余钞递给她。 “往东边去。”桑红闪烁其词,她知道这是谎话,因为她无处可去。 相对于凄凉寒冷的旅舍,她更愿意呆在路上,因为路的尽头,可能就是能留住她奔波的脚步的家。 …… 荒地、平原、丛林、草原、红色的崖石区,还有寂寥肃穆的旷野。 桑红在浩瀚无边的亘古旷野里奔驰,有时候,好几个小时,路上就只有她一辆车,视野之内,是亘古的寂寥。 她深入这样的寂静当中,觉得灵魂渐渐地平静起来。 地势渐渐高耸,冬日薄弱的阳光散射在荒凉的冻土之上,道路开始变得蜿蜒崎岖,一个很和缓的小山坡出现了,她把车换到了第三档,但是mg对这个坡度仍然难以应付。 天空开始下起小雪花,道路的摩擦力变小,她又把车换到了第二档,车子发出了呻吟声,依然未能冲上去。 雪下大了,西风翻卷着雪花,路面的积雪渐渐地厚了起来。 桑红只好冒险,先踩了第一档,然后在冲势失控之前换挡,这样试了几次,她冲上了那个小山坡的坡顶。 眼前出现了一片无比壮丽的美景——红色的山峰绵远地延伸着,披着浅浅的雪衣,娇羞可人,高原广阔,湖水如镜湛蓝澄澈。 桑红看看山坡一侧的平坦的洲际公路,看看另一侧崎岖山路上的美景——她不要孤零零地在荒凉的高速公路上度过新年,那里太荒凉了。 这个念头一闪,她就放弃了上去的念头,她放开了mg的刹车,下坡,一路滑行到了白雪覆盖的山谷里。 ------题外话------ 【水水笔下的逃亡实在无法温情脉脉,死亡是一件无比严肃的事情,修改了好久,才能完整地呈现桑红最真实的心态,拙笔水平有限,妞们海涵!】 248章 决定留下 路面变成了光滑的滑雪道,穿过一个峡谷紧接着又是一个。 接下来的几百英里,桑红觉得自己是在参加滑雪大奖赛一样,通过细长的弯道,翻越上下的陡坡,濒临深不见底的悬崖,横越起伏的山脊。 风雪弥漫,能见度越来越低,但是桑红没有抱怨,她的偏执幻想随着一重重的山脉远去了,她现在正在深入山区的更深处,连忙起伏的山脉就像一个安全的城垛堡垒,把外边的世界隔开,她觉得,她好像是在寻找一个世外桃源。 这个幻想在当天傍晚就结束了,她一路颠簸着进入了一处小镇,暴风雪彻底肆虐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大雪,根本就看不到天空,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卷下来的大雪,扑簌簌的雪片声令人称奇。 桑红的车子毫无畏惧地跟在一辆铲雪机的后边跑了三个多小时,大雪变成了冻雨,她车上的无线电天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成为了一根冰柱,信号嗤嗤啦啦的一阵之后,就彻底地消失了。 呵呵,竟然真的有无线信号无法覆盖地地方,桑红悠然地移目四顾,路边连绵不断的丛林里,竟然能看到伫立着的麋鹿和欢蹦乱跳的小兽。 额——这是真的吗?桑红揉揉眼睛,目光往林子深处望去。 这样又走了半天,天渐渐黑了起来。 实在无法前行了,桑红选择了投宿。 镇上只有一家旅店,当然这是在她以后才知道的,现在这家旅店当然是她进入这个镇子之后,第一个遇到的。 她打开车门探手拿着随身的行囊物品的短暂时间内,前座竟然就飘落了足有半尺的厚雪。桑红觉得只一瞬间,她的耳朵就冻得失去了知觉,她用力的关好车门,几乎是被大风托举着,几近失重地卷到了旅店的大门口去了。 她站在大门口望向停车场,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别说脚印了,她压根儿就看不到自己的车了。 大厅里暖融融的壁炉带着罕见的火苗的明艳,瞬间点燃了桑红的视线。 接待员热情地迎上来接过她的行李,帮着她拍打身上的落雪。 “这里的雪天就是这样吗?”桑红终于缓过来口气问他。 “是啊,甜水镇的冬天就是这样。”接待员回答。 “怎么——怎么生了炉火,没有空调吗?”桑红疑惑地望着那一团诱人的火苗,连忙凑了过去,她可不希望冻掉了过于敏感脆弱的耳朵。 甜水镇!桑红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导航里听过这样的名字,实际上,从她进入到这片崇山峻岭之后,她似乎就没有听到过导航仪的声音。 “雪天容易停电,单靠空调会冻死人的。”接待员的话让桑红啼笑皆非。 不过靠近火苗片刻获得的那种真实的**辣的暖意,让她冻得发僵的身体很快就暖和了过来。 接待员过去把干裂的松木片加上去,那炉火显得更暖了:“不过别担心,店里有最安全的暖气通道。”那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然后她呵呵有些发僵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笔,开始登记桑红递过去的证件。 “住多久?”接待员问她。 “暴风雪什么时候会停?”桑红答非所问,她现在坐在软沙发上边烤着炉火,实在不想再被卷入到那恐怖的滴水成冰的冰天雪地里。 “暴风雪明天就会过去,可是冰封的路边想清理畅通,估计要到一周之后了。”接待员显然很清楚雪天之后的路况。 桑红无所谓地说:“那就先写一周好了。” 接待员把她的证件递还给她,然后开始带着她到二楼的房间里。 房间很小,但是绝对暖和,桑红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空调,更没有发现暖气管道,她疑惑地问:“这里怎么这么暖和?” “第一次来到甜水镇吧,呵呵,这里的墙壁都是夹层的,炉火就在墙壁后边。”接待员说着就把手贴着墙壁,示意她也感知一下。 桑红的手放在雪白的墙壁上,触手确实是暖的。 第二天早上,暴风雪果然停了,阳光从旅店的碎花布窗帘中射了进来,桑红迷迷糊糊地起了床,往窗外一看,一片湛蓝得难以置信的天空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吃得店里供应的早餐出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桑红着意地修饰了一番,一夜安眠,让她的气色恢复了很多,眼睛也水汪汪的精神起来,她强迫自己照镜子,明朗地对自己笑笑。 她的车子被冻成了一团看不清模样的冰雪坨子。 马路上和人行道上的雪都已经铲除干净了,阳光十分耀眼,触目是一个十分古雅的小镇。 桑红随意地在甜水镇步行了五分钟之后,她觉得自己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绕着这个街道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这镇子很小,小到只有一道主街,不过这条街很宽敞,显然和冬天太过强烈的暴风雪有关系。 其他人家的建筑物都是依附着这个主要的街道零零散散的散在周围,一直铺到镇子北面的尽头处的大山腰上,南边的尽头是一条冰封的河水,叫甜水河。 桑红轻笑一声,等雪融化了,她一定要尝尝甜水河的水到底是不是甜的。 街道两边是长达一英里的青石垒砌的房子,配着红色的屋顶,显得十分好看。 这条街包括一家旅店——就是她投宿的那家,四家简陋的酒吧,两栋白色的老年公寓,一家老式的咖啡馆,一家餐馆,还有一个叫做朋克的烧烤店。 桑红步入唯一的一家餐馆打算吃午餐的时候,里边有五个长相硬朗的男子正在喝酒。 她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他们穿着很邋遢的工作服,戴着防冻的有着护翼的帽子,手指带着暗淡的烟熏之色,随着粗野的笑声从大胡子里露出的牙齿也一样颜色。 他们抬头看了桑红一眼,并没有报以友好的微笑,如果说有什么让桑红纳闷的话,那就是他们的面色里戒备和探究的意味更多些。 还有五六个高个子的奶牛一样的白种女人在玩纸牌,她们只是目光冷漠地瞅了桑红一眼,就把注意力收回到了手中的扑克牌上。 没有人朝桑红微笑。 一个匆匆忙忙的从操作间跑出来的女招待对着桑红咧嘴笑了,她身材丰满,长发梳成光滑的发髻,带着一个珍珠穿就的发簪。 “你饿了吗?”她问。 桑红点头,随意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了。 “我们甜水镇有三百六十五种精美的特色食物等着你。”她说着探手收起桌上残留着食物的托盘。 “听起来很丰富。”桑红报以和善的笑意,似乎很期待。 “那当然,不过店里没有点菜的规矩,吃到什么全凭运气。” 桑红听完,顿时满怀趣味地笑了,这小地方,却有着大意思。 几分钟之后,女招待端上来一个大盘子,里边有一块牛排,两个鸡蛋,三块切成了尖角的鸡蛋煎饼,三块烤面包片,上边涂满了甜腻的黄油。 “没有水果或者蔬菜吗?”桑红的眼睛扫过女招待的手指,她怀疑黄油这么糟糕的卖相,显然不是专业的厨师涂的。 女招待点头:“有,但是今天不供应。” 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餐厅吗? 果然是一家独大啊!连餐馆都能用这样的口气招待客人。 桑红看着店里的那些人虽然都自得其乐,显然也一定在暗中观察着她,就不再说什么。 开始低头吃食物。 她是很饿,可是这样的一点蔬菜或者水果都没有的食物,她实在没有胃口,而且,两个鸡蛋下肚,她都要被噎得翻白眼了。 “请问有没有开水、果汁或者热汤?”桑红问。 “没有,今天只供应咖啡,来一杯吗?”女招待端着一只壶咖啡走了过来,桑红看着她手里那颜色不洁的咖啡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桑红又吃了一片面包,黄油实在太腻了,她受不了,就决定提前结束这精美的三百六十五种食物其中之五的午餐。 “怎么,我以为你很饿呢?”女招待问。 桑红摇摇头:“现在不是那么饿了。” “我帮你打包?” “不用,谢谢。”桑红付完钱,起身要走。 门突然飞开了,一个裹着厚厚的粗呢外套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他大约二十七八岁,一脸醉醺醺的,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眼神迷醉不堪。 “汤姆——”女招待恨恨地吆喝,那高亢的嗓音吓了桑红一跳,“马上给我滚出去!” “够了,罗斯,你不能永远都不让我进餐馆的大门吧?”那个男子跌跌撞撞地带翻了一把椅子,爬到一张桌子边似乎就想坐下。 “可以让你进来,赌一把我的枪子是不是会打到你?”那女招待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屁股后边摸出了一把枪来,举着朝那男子瞄准。 “给我喝一杯咖啡,求你了,就一杯,一杯我就滚蛋,没有咖啡我就无法集中注意力啊——” 那男子举起双手可怜地乞求最新章节。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连女招待都能拿出枪? 桑红看看店内那两拨眼角都没有动一下的男男女女,悄悄地移动脚步,站到了那群打牌的女人们的桌子边。 回答那男子的是手枪打开撞针的声音:“不准你进来,永远都不准。” 男子绝望地举起双手从座位上边站起:“难道你没有听主告诉你基督教徒要宽恕吗?” “听过,但魔鬼不需要。”女招待捏着手里的枪逼近他。 “是,你狠,你狠。”男人无奈地举着手一步步地退出了门外。 女招待哼哼一声,转身收好了枪。 桑红问身边另一个同样是看打牌的女人:“那男人是谁?” “汤姆—克鲁斯。” 额——桑红的下巴掉了下来,旋即明白她想错了,这个年轻人不足三十,怎么可能会是那个风靡全球的酷大叔。 “你不认得?”那女人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抱歉,我刚来这里。”桑红解释。 “难怪哦,你要是住在这甜水镇,就一定会知道他的,要是你读过他主编的地方报纸,也会知道他。” “他是报社主编?” “他是一个地道的酒鬼,一个专门玩弄女性的混蛋,那个报社除了印刷工投递员之外,从主编到记者就他一个人,不过发行量依然不错。” “这么说,也是给这里提供精神食粮的家伙,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人。”桑红很客观地评价。 “当地土著的一个女孩也是接受了现代文明的女大学生,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认账,然后就在这间餐厅当着他和所有客人的面开枪自杀了,从此,他就被列为这家餐厅的禁忌,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隔段时间都要跑到这里一趟,妄想喝到咖啡。” 那老女人很健谈。 “他没有为那个女孩子做点什么吗?”桑红觉得很不可思议。 “操——当然,他赔偿了全部的丧葬费和赡养费,整整四千美元,可是,这对死者有什么用处呢。” 那女人很惋惜地摊摊手。 桑红不再说什么,她看了一会儿,就明白她们玩的牌的规则了。 “来一把?”刚好一局结束,有人看她看得认真,就邀请她加入。 桑红摆摆手拒绝了,转身走出了餐馆,顺手从门后的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一份报纸《甜水镇报》。 报纸相当有可读性。 相对于国内连篇累牍的各种令人沉睡厌烦的报纸,这份刊物堪称精品,适量的国内外重大新闻,幽默尖锐的社会评论,还有为当地文艺新闻专设的两个页面的版面。 上边介绍着一家最近开张的画廊,一个古老的书店新进的一批有价值的书,一个家庭私人音乐会面对全镇召开的时间,以及邀请到的著名歌手等等,还附有免费供应餐点水果的补充说明。 还有类似于法院判决之类的新闻。 桑红的眼睛从上边扫过——比尔—马尔泰,二十五岁,捕蛇专家,在甜水镇副二街因为开枪杀人未果,被罚款二百五十美元,并判处三个月的监禁。 咔——在街上开枪伤人,确实够二百五的! 桑红咧咧嘴笑了,大街上开枪,真的是太—— 她的视线转移到下一则新闻上——蒙哥—蒙塔,五十岁,住在贝尔老年公寓,涉嫌公共场合佩戴枪支,罚款八十美元。 联想到刚刚在餐馆里,个性的女招待都能从身上摸出一把枪来赶走流氓无赖,桑红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个决定或许是错的,她怎么能呆在这样的一个治安都成问题的地方。 然后,桑红看到了汤姆克鲁斯的一个专栏,配有他一张照片。 根据桑红的观察能力,这个睿智英俊堪比明星汤姆克鲁斯的照片,显然是从哪里盗版来的,和刚刚从餐馆里被手枪逼出去的醉鬼,压根儿就不可能是一个人。 桑红看着他写的一则评论—— 甜水镇显然是目前整个美利坚合众国硕果仅存的牛仔自制镇,乍一看,似乎和多年前一样充满着冒险和热血,枪手们可以在街上的每一个角落里闲逛,每走几步就能看到肮脏的痰迹,唯一的文化娱乐就是镇上可以称作咖啡馆的妓院。 据说二十年之前,在冬季狂暴的暴风雪的肆虐中,低级的酒吧和咖啡馆里充满着让人迷醉的温情,这里的人习惯是十步之内解决所有的矛盾冲突,所以,你轻易就能想象当年在这个主干道上每天有多少带着宽边毡帽的铁血男子在开枪决斗。 但是现在——它已经开始一点点地被所谓的新的经济秩序维护者所侵吞。 不相信? 只要看看本地商店供应的手织布蜡染布的舒服的土著衣服,已经开始为硬邦邦的牛仔服逐渐替代,还有五百美元一双的所谓的名牌牛仔靴子,你就知道,这种以经济侵袭为主的病毒有多恶心和恐怖了。 我们能想象一下穿着屁股紧绷的牛仔裤和五百美元一双靴子的男人,会拥有成为真正的牛仔的冒险精神和崇尚自由的精神吗? 或许一个转身,不等匕首拔出,那狭窄的牛仔裤档就会裂开掉,让大家无比清晰地看出来,他强悍的包装之下,到底是一只虚弱成什么样的鸟! …… 桑红忍不住笑了,汤姆克鲁斯或许真的是个酒鬼和流氓,但是作为一个专栏写手,一个报纸主编,他无疑有着一流的文风。 这是桑红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崇尚自由充满个性的文字。 桑红把读完的报纸卷起来握在手里,走出餐厅,开始沿着主街四处溜达。 走过三四个装饰粗劣的咖啡馆,转悠了两家无比气派的书店,然后就到了主街的尽头,转入一条小街,小街上有一家报纸上刚刚介绍过的艺术画廊,一家卖现代日用品的大商场,还有一间风格很诡异的酒吧,因为门口站着妖妖娆娆的女人而让桑红觉得被称为妓院的酒吧显然就是这里。 桑红一路转到了甜水河上的小桥,她附身看着那下边宛如一片绿玉的冰河,头脑里就闪现出最后浸入其中的沂江水。 她快步过了小桥,经过了一幢建筑雄伟的现代化的大楼,显然是国家办事处。 河水这边显然就归现代文明统治了。 这里和很多城市一样,作为新城区的姿态出现,这片建筑群散落是一片开阔的谷底上,并不算多么大。 办事处不远是一所大学,校园很辽阔,房屋都很现代化,只是楼层并不高,大多都是三层的小楼,中间的主建筑高一些,有七八层高。 校园附近的街道上,书店和咖啡馆更多了,服装店的衣服风格很都市化,装修风格也明朗了很多,街上甚至还有一家专门定制枪支贩卖枪械的商店。 汤姆克鲁斯说得对,甜水镇果然已经正在被经济文明侵吞着,隔着河的两种迥异的文化,桑红有点喜欢这样罕见的混合气息——西部的原始文明和现代文明的融合。 事实上,刚刚桑红在那家古老的书店里已经查找到了甜水镇的历史,当然,也明白了它的今天——这是一个拥有着两万人口的大镇。 桑红喜欢这一点,就算是新来的,也不会迷失在这里,也不会成为当地人感兴趣的话题,尤其是这所大学,每年新来的学生,保证了较高的人口流动量。 就在这里住下好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适合再颠沛流离地游荡了。 桑红走向一台自动取款机,从黄一鹤的账户里取出了一千美元,然后走往体育用品商店,购买了一件更厚实的羽绒风雪大衣,还有一双结实的品牌雪地靴——二百美元,换下了身上穿了很久的衣服。 她觉得自己确实是一只深受现代文明沾染的虚弱的鸟,她在这里能够找到支撑自己的信仰,走向自由的途径吗?桑红有些期待。 ------题外话------ 谢谢妞儿海上一朵浮萍和莉莉宝贝57送的花花,可是——浮萍妞儿啊,水水求你了,为什么给水水一张3分的热度票啊啊啊啊!五分票——你们想让这本书热起来,它会热起来的,请喜欢的亲亲投就投5分,要不就不投好了,这样怎一个刺激了得啊啊啊! 249章 后遗症 夕阳在山,桑红知道自己最好快点赶回旅馆,除了安全需要之外——额,安全,什么时候她也需要担心安全了?看来妈妈这职业还真的很难做。 毕竟出来了一整天,有些累了。 累? 桑红挑了一下眉头,她只要能休息好,极少会产生累这种感觉,难道怀孕了,连身体都开始虚弱起来了?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丝毫都没有鼓起来的征兆的平坦的小腹,她觉得自己曾经渺茫的期待有些殷切起来。 这几天在高速路上的游荡中,她常常会忘记自己是个孕妇。 有时候她觉得会不会是医生给她拿错了检查时的彩超片子,误导了她?因为她到了现在,除了偶尔有些容易疲劳之外,恶心呕吐之类的怀孕反应,压根儿她就没有一点表示,身体强悍得让她觉得羞愧,一点儿都没有身为孕妇的娇弱。 她甚至有点欣喜于白皙的鼻梁上出现的几粒浅褐色的雀斑,因为这似乎是她腹内的小家伙调皮地赐予她的明证。 踩着冻得硬邦邦的柏油路,迎着有些过于刺骨的寒风,桑红把头裹进了羽绒防寒服那厚厚的带着一圈柔软皮毛的帽子里,这里的天气太冷了,到了下午三四点,太阳就失却了温度,到了现在这傍晚时分,铺排在西面甜水河上空的晚霞映着山野上的雪层,有种华丽的虚假感。 大街上的人影明显地稠密起来,仿佛很多人都是某些昼伏夜出的动物,很多手工零售的摊贩推着小车出来,停在某些固定的街角,一些拖着懒散的步态噙着粗粗的褐色雪茄的男人多了,带着暖色的灯光从街道两侧的商铺里铺设出来,粗野的笑声、喊声、音乐声、歌唱声也都关不住一样,回荡在街面上。 暮色渐深,人影幢幢,桑红分明地感觉到了比白天热闹得多的气息。 她不是来旅游的,无意于被摊贩们青睐,步履匆匆地穿过街道,走向另一头的街角。 天已经黑了起来,女招待看着她走进来,有些好奇地打量她,这个女孩子也太奇怪了,天刚刚擦黑,夜生活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又没有啰嗦的老妈管束,这个年龄正是夜不归宿的叛逆期,她为什么不去镇里的酒吧喝一杯? 店里的女招待看到她回来,问她吃过饭没有,桑红摇摇头,于是她招呼着从厨房里端出来食物送到了桑红的房间。 桑红看着盘子里的蔬菜色拉,配在一旁的烤好的面包片上边涂着极薄的一层松露,胃口好了很多,把狭窄的门缝也敞开了很多:“这里的蔬菜是不是很贵?” “整个冬天蔬菜都是很贵的,不仅仅是这里,哪里都一样。” 女招待很随意地解释地解释着,眼睛透过桑红窥视了一下她身后的房间,似乎有些担心桑红偷偷地在房间里吸毒一样。 桑红接了食物,静静地注视她,她连忙微笑一下:“吃完后可以把餐具和需要干洗的衣服放到这里,我会及时过来取的。” 桑红顺着她的目光注意到门外的一个挂在门边的木架子,随口问了干洗衣服的价钱,她刚刚换下来的厚棉袄是需要干洗一下,不过听了那和衣服价钱差不了多少的干洗费,那个念头顿时熄灭了,客气地道了谢。 女招待帮着桑红关上了房门。 桑红转身坐到房内,坐在桌子边,开始默默地吃饭。 吃饱之后,桑红盘腿坐在暖融融的床上,把笔记本从背包里拿出来,开始一个人打发时间。 她不想打开国内的网页看,自从亲眼看到自己的葬礼之后,她就不想再重温那凄惨的一幕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她不想一个人在故国的新年里再承受飘零的悲苦。 甚至她压根儿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宋书煜,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在想她? 可是,无论如何,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这些回忆和怀念只会让她更加的虚弱。 桑红开始把自己的新身份输入到互联网上边去查询一些信息,和她同名同姓同籍贯的名字叫做黄一鹤的人,只是在一个链接里她就看到了很多个,至于有没有美国的绿卡,她不知道。 耐心地一个个地看了,她终于确定了,她的新身份是一个无比安全的身份。 拿起那个信封,看着黄一鹤薄薄的人生经历,她一项项地检阅着这个平凡到不起眼的姑娘,二十二岁,她有过什么样的人生经历?她可也曾爱过?她十几岁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心跳如鼓地羞涩地爱过?她死去了,她爱着的那个人呢? 桑红担心笔记本的辐射影响到胎儿,就把本本放到了床头的小几上,自己拿着那份复印的档案看了起来。 她竟然在一份材料上看到了黄一鹤的电子邮箱。 想要了解一个人,通过她来往的信件了解,是不是条很好的途径呢? 桑红输入了她的邮箱,先后组合了她的出生年月的数字顺序,轻易地就破除了她的邮箱密码。 这么简单?桑红有些哑然,这样的密码,这个姑娘显然没有什么特殊的个性。 最近的邮件竟然出现在半个多月前,是一个由俄亥俄州南部的一家电话公司发出的最后的类似于通牒的账单——二百八十美元零七美分,上边声称如果这个月内她不还了长期拖欠的七百二十四美元零九美分的账单,这样的数目已经足够向银行提出信用卡冻结的申请最新章节。 桑红费了很大精神才搞明白了,这个名字叫做黄一鹤的姑娘,似乎出现债务问题了。 这个月内?银行信用卡冻结? 天哪,如果不是她恰好无聊地看到这样的东西,她将会有大麻烦了! 这个经济上捉襟见肘,连话费都拖欠着的姑娘,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名字下边竟然出现了一百万美元的巨额存款,却还被电话公司向银行提出冻结信用卡的申请。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到这个月结束,黄一鹤显然就会成为那种恶意地不按时还款,失去银行信用的小丑了,很有可能会惹得信贷部门的人发飙,等待她的不仅是严酷的起诉,还可能有警方介入的调查——那笔从天上掉下来的巨款来源何处——比如很热门的反洗钱行动。 她成了黄一鹤还没有品尝到这个新身份的甜头,就要承担这么恐怖的后果了。 难怪卖家说这个身份是完全真实的,真是太有讽刺意味了——确实真实,真实到连她的破车都要随着买卖赠送,那么这账单自然也必须继承,不然,她就会上到银行不良记录的黑名单上。 桑红懒洋洋的精神一扫而空。 她快速地翻阅了黄一鹤更多的信用账单后,她发现这个生活很节俭的年轻女人,每个月竟然最低需要两千三百美元的正常开支,可是,除了一笔数额不大的信托基金之外,桑红没有发现她有其他的任何收入来源。 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孩是如何生活呢? 在一堆往来的信件中,桑红看到一封最近来自《名利场》图片编辑的信。 亲爱的黄一鹤女士: 感谢你最近邮寄过来的图片材料,但是我们的刊物不接收任何没有预约的照片或者文字材料作为出版用途,所以,我现在把您的作品寄回给您。 谨此。 很公式化的信函,编辑甚至连签名都没有留下。 桑红打开信函附件的一个链接,看到了一些拍摄的照片以及上边附带着的文字说明。 她沉吟着——这么说,这个黄一鹤是个喜欢拍图片的还有点小文采的文艺女青年? 难怪她的话费那么高,日常生活支出那么多,摄影是一个多么奢侈的爱好啊,没有经济来源支持的摄影家,很多估计都会被账单逼死。 难怪她活得这么落魄! 桑红继续在满满当当的信箱里点击着看,发现了很多的来自各种媒体刊物的拒绝信,有《国家地理》《旅行者》《智者一组》等等桑红听说或者没有听说过的杂志刊物。 她审视着那些作品,桑红忽然发觉这个自己以为毫无个性的女子,她的作品视角很宽广,从街头底层人的面部特写到丛林动物的拍摄,并非一无是处,当然桑红是一个门外汉,可能会缺乏专业的眼光。 但是她拥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桑红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悲伤,她想象着那个有着和她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的女孩子,坐在电脑面前,竭力地面对着一封又一封遭受冷遇和拒绝的信件,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她觉得黄一鹤在临死之前,有没有对自己的生命充满着怀疑和否定的绝望? 相对于梅晓楠留给她的得意到嚣张的强势姿态,她真实地看到了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追寻理想的艰难过程——当初,梅晓楠来到这个国度,是不是也曾经这样艰难地挣扎过? 桑红打开已发送的邮件,进去后看到了大约有三四十封专业邮件的来往,时间延续足有四年,这个女孩子附带作品,还大约发出了五十多封左右的恳求信,她几乎申请遍了纽约每家时尚杂志和广告公司,还有她写给纽约摄影排名前二十名摄影单位的申请书。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勇气和毅力啊! 桑红浏览剩下的文件,最后的一封,日期是三个月之前的,是写给一个叫汤姆—克鲁斯的,这人是一家报刊的主编,名字叫做《甜水镇报》。 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不会这么巧吧! 桑红从床上跳下去,拿起刚刚回来的时候,随手放在门口的那份报纸。 对着邮件上边的刊物名看了又看,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黄一鹤曾经和她在酒馆里看到的那个酒鬼有过邮件往来! 他们会不会已经见过面? 桑红惊恐起来。 她点开了那封信—— 亲爱的汤姆—克鲁斯: 接到你的刊用通知真是太好了,我很高兴你能欣赏我的作品风格,也希望我们能够长期地合作下去。 在你的报纸上,你亲自撰写的那篇有关新摄影的文章,观点我十分赞同,特别是这将给我提供一个机会,让我能亲自用我的镜头强调新旧两种文明的冲突,探索新途径,拓宽摄影的深度,深化图片艺术的文化内涵,但是你提到的一千美元的费用,包括日常开支,这和我平常的开支出入有点大,当然,作为一个普通的新成立的刊物,对此我非常理解。 此时我的行程正好有个小空缺,所以,对于你描绘的充满神秘色彩的鄙陋的边陲小镇很有兴趣,所以,你一旦打点好了相关事项,我便会立即动身前往西部。 再次说明,当你的首笔预付款到账的时候,我就会动身,虽然素未谋面,相信我们的合作是愉快的,我和你同样期待着给那个小镇提供带来新的突破。 祝好。 桑红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咀嚼着,“我的行程正好有个小空缺……你提出的费用和我日常所用的差别有点大……当你的首笔预付款到账的时候,我就会动身”。 桑红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了,她从这封信里看到了那个敏感失意又故作矜持的黄一鹤,真的已经捉襟见肘到这样的地步吗? 从纽约的大都市奔赴一个几千公里之外的、薪酬仅仅一千美元的工作,这封信是多么的绝望啊! 她看来实在是无法在纽约生活下去了。 再看看汤姆—克鲁斯,如果他足够精明的话,自然知道这个新的合作者是个名不见经传在纽约无法生存的摄影爱好者。 黄一鹤是不是在前往这里的途中出了事故呢? 三个月之前的这封信,之后她就没有发出任何邮件。 桑红关闭了这个页面,她开始整理起账单来了,追着账单的来源,从字里行间搜寻到更多的有效信息—— 她的银行财务安排,一直都在进行信托基金投资业务,这是桑红迄今为止看到的她唯一的经济来源,管理她信托基金的律师名字叫做波克。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女孩子和她的律师之间,极少有书信往来,只是她会偶尔发出几个邮件,充满乞求的口吻,请求动用她的信托投资的本金——当然,两次这样的哀求都被拒绝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充满梦想的年轻女孩,在为梦想担忧的时候,还要想着房租吃饭话费交通费,这在寸土寸金的快节奏高消费的纽约,该是一件多么悲催的事情啊! 桑红整理出黄一鹤的债务之后,斟酌她的用词习惯,开始给这些催款的部门回函,说出了点事耽误了,抱歉之类的话,然后承诺会及时还款。 值得庆幸的是,她从一封老年公寓部门的催款通知上看,黄一鹤需要支付她父亲廉价的老年公寓的费用,看数目她是按季度支付的,也就是每三个月支付一次,如果她逾期不支付的话,有关部门会把她父亲名下的一处房产给拍卖。 黄一鹤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她似乎只有一个父亲还活着,开始那份档案上还有她母亲健在的信息,她释然一笑,或许,她的母亲也像自己得到现在的身份一样,因为家人无力办理丧葬之类的事情,被高价卖给其他的人顶着身份活着的吧。 支付还是不呢? 桑红很可怜这个落魄在老年公寓的男子,可是,她支付之后的后果呢? 是不是暴露的机会更多了呢? 她有些犹豫。 好了还有半个月的考虑时间,她觉得先放放。 桑红整理好前任的东西,已经到了半夜了。 250章 想要留下 第二天清晨,桑红早早地起身,决定去银行把债务解决了,吃过早饭,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样的转账委托业务估计是需要签名的。舒殢殩獍 她连忙又进到邮箱里翻腾了好久,总算找到了两张黄一鹤签名的传真文件,最下边是她的签名。 桑红看着上边的字迹,拿出了纸笔,琢磨了好久,才拿捏住她签名的特点,这样写了十多个,就很相像了,把写过字的纸借着上厕所的时候冲入了坐便器的流水中。 走出主街,桑红站在甜水河的桥上,怅然地遥望小镇四周那披雪镶银的峭拔重山,视线迷茫,即便是大雪推开了,真的能再向西走吗? 没有目的地的奔波让她很厌倦。 好吧,就暂时地留下了好了,或许生活会有新的契机,让她生出乐趣的。 银行这样气派的建筑,当然是建设在新街区,进去之后,桑红询问如何申请定时转款还账的业务,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写了十多份的委托书,签了十多个名字,这样才放了心,以后黄一鹤名下的所有债务往来,都会有专门的银行工作人员通过系统进行处理。 银行不远是一家房屋代理公司,门上的广告写着周六依然全天上班。 去问问房屋租赁很必要,于是桑红就走了进去。 店内的暖气很足,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一张办公桌的后边,金发碧眼,穿着很职业的西装上衣和一条花呢子的薄裙,显得十分迷人最新章节。 “您好,”她主动招呼,“今天的天气真是一个好开始啊?” 她的友好亲切吓了桑红一跳,她微笑着回应道:“是啊,你们这里出租房子吗?” “当然了,您贵姓?”她说着对桑红伸出手来。 “黄,黄一鹤。” “美林—格林伍德。请问您想要租什么样的房子,黄女士?” “一居室,这边中间繁华一些的地段。” “您和您的男友一起住吗?” “不,我一个人。” “有养宠物的习惯吗?” “没有。” “对楼层有特别的要求吗?” “这边好像都是两三层的建筑,有区别吗?” “呵呵,您真幽默,对年轻人来说,只要拥有自由,哪里都没有区别。” “或者可以考虑要底层,我不久会在这里生下一个小宝宝。”桑红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意识到楼层对她来说,已经有着新的意义了。 “额——这个计划是遥远的期望还是——还是——已经是实行中了?” 美林说着带着忍耐不住的笑意,视线从她苗条的身材上滑过,虽然桑红穿着最厚的防寒羽绒服,进来不久就热得拉开了前边的衣服拉链,露出真实的身材,在美林看来,这样一个瘦瘦弱弱又年轻得很的亚裔女孩,显然开玩笑的可能性多些。 “已经是实行中了,他就在这里。” 桑红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忽然这么多嘴和放松起来,无疑人是群居动物,她也需要交流,渴望交流,虽然她知道很危险,但是她无法控制。 “哦,亲爱的,恭喜您了,我会为你找到一处底层的条件好一些的公寓的。”美林说着笑得很真诚,向桑红道贺。 “谢谢,我和孩子都会感谢您。” “你是怎么成为漏网之鱼的?”美林显然觉得桑红一个人带着孩子来到这里,显然有逃脱回避往日感情的意思,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提到男友。 “什么?”桑红显然对这种诙谐的语言句式不够熟悉。 “开个玩笑而已。” “好吧,没关系。” “你期待的价格范围是多少?” “我刚刚来到这里,所以,具体并不清楚。” “一居室的,每月四五百到七百元不等;鉴于您的身体状况,我们不推荐比较低端的,这个层次的租金的房屋都是为大学生准备的,但是我们在青仑公寓有一居半室的出租,每月六百五十美元的租金,那里的装修高端,设施治安都很好,你知道青仑公寓吗?” 桑红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我说了,我刚刚到甜水镇。” “从东边来的是吧?”这句话有些明知故问,因为再西的荒蛮之地,极少有桑红这样气质类型的女孩子。 “额,是的,怎么?”桑红点头,她确实是从东边来的。 “彼此彼此啊,我是康涅狄格州的姑娘,你呢,来自哪里?” “……也是那里。”桑红觉得头脑有些跟不上,她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了。 “没开玩笑吧,具体哪个镇子?”美林十分欣喜。 “额——”桑红有些想夺路而逃了,她能怎么说呢,那些闻所未闻的州名镇名她哪里有什么清楚的感知啊。 “你知道——我这样的情况——不想让家人知道——额——请您不要多问,还要麻烦您为我保密,不要泄露我的信息。”桑红只好灵机一动,做出畏惧为难的模样。 “呵呵,又一个勇敢地追求自由的女孩子啊,我明白,不过,你确定在生产的时候也不通知家人来吗?” 美林露出理解的神色,她显然也想到了一个这样年龄段的女孩子,孤身带着孩子,想想都很可怜。 桑红神色黯然,她无奈的摇摇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能行,如果喜欢这里,就会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到时候住熟了,可能会找到合适的人帮着我一起——带孩子的,谁知道会住多久,我实在不想让家人为我担忧。” 她的意思很明显,走一步说一步好了。 桑红觉得她必须马上结束这样的谈话:“您能给我提供几个房源让我考虑选择吗?” “青仑公寓,离这里两个街区,十分钟的时间有吗,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看?” “当然可以了,谢谢。” 桑红点头,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相对于昂贵的旅馆费用,租房子更划算,也更有归属感。 美林站起来,抓起她的大羽绒服外套,从墙上拿下一大串的钥匙,桑红转身出了店门,她看到美林跟着走了出来,把门口挂着的一个牌子翻了过来,上边写着——三十分钟之后回来。 在去青仑公寓的路上,她一连串地和桑红说着话。 “这样漫长的待产期,你打算做什么打发时间?” “走着看好了。” “你打算怎么养活自己和孩子?” “偶尔写点东西,或者拍些照片……”桑红只好顺着黄一鹤的爱好和兴趣胡编了。 “天,你竟然一个记者,摄影记者?” “算不上,只是业余爱好而已。” “这个爱好够奢侈的。”美林显然觉得这个爱好太小资悠闲享受了。 “您是有目的地来这里发展,还是信步走到了这里?哦,让我猜猜看好了,你是随意忽然撞入了这个漂亮的小山镇的?” 桑红微笑颔首:“都有。” “你可来对地方了,这里的人都很友善,关键是个性,有趣,对于一个善于观察发现的摄影家来说,我敢预言,这里将是你蛰伏乃至崛起的地方。” 美林显然很善于沟通鼓励人。 “是啊,我会乐在其中的。”桑红想到了那老街区里的生活状态,不由莞尔。 她们一起走到了青仑公寓之后,美林竟然就把桑红当做好朋友了。 这是一个投入使用不久的公寓,大厅很亮堂,空调暖气很足。 “这个公寓除了正常的两条线路之外,还有一套很完备的发电系统,绝对不会出现停电的事情。” 美林说着打开了一楼的一室半的房间: “一楼的空房就剩下这一套,是汤姆—克鲁斯主编预定的,按说两个月之前他的新手下就会过来入住,却不知道为何耽误了,至今没有说过,估计可能人家另谋高就了,毕竟《甜水镇报》这样的报刊虽然不错,和那些历史悠久的刊物无法比,你看看,要是看中的话,我会给他打电话通知,让你住下好了。” 桑红再次听到了汤姆—克鲁斯的名字,她觉得心底的那种担心顿时紧绷了起来——看来这个黄一鹤显然已经和他谈妥了合作的条件,对方连房屋都给她找好了,想到昨晚看到的邮件里边的一些话,她有些不安起来,看来黄一鹤显然接受了他的预付金,答应为他工作了。 可是具体的细节她却无法知道。 一个月收入一千美元的家伙,竟然要住六百五十美元的公寓,这是黄一鹤要求的,还是他自作主张? 怎么办? 主动去找对方,还是等着对方找过来。 桑红有些忧虑,她看着房间里的目光就有些散漫起来。 “你不喜欢这里?这里边的家具陈旧了一些,都是外地某些酒店淘汰下来的拍卖品,但是位置很好,可以看到甜水河,南面采光,再看看你所拥有的空间——客厅大约二十多平方米,主卧也是一样宽敞,还有一间小小的书房。” 美林解释说。 说家具陈旧确实有些保守了,墙纸都没有,带着铁锈色的地毯,边上都能看到脱落的线头,两把扶手椅子,桑红抬手推了推,都能听到叽叽呀呀的声音,一张灰色的低劣的人造革沙发,一张床垫都有些塌陷了的双人床,床头包着的丝绸都露出了里边的海绵,都无法想象盖了这么漂亮的房子,为什么家具竟然这样的恶心。 桑红走到了厨房,里边的电器差不多都老化了。 她有些郁闷。 “这栋建筑的结构都是这样,要不我们去其他的楼里看看,只是已经没有了底层的空房子。”美林显然很善于察言观色。 “要是我装修一下,你们反对吗?”桑红问,抬手指着那些家具,“这些东西实在无法让人使用,我也想换换。” “我们只是中介,你知道,房主都是住在西雅图的白领,他们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投资设备,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和他们谈谈,只是你不要搞得太出格了。” “康涅狄格州的姑娘字典里没有出格这两个字吧?”桑红笑着和她套近乎。 美林大笑,显然欣赏她这样的幽默:“最低租期是半年。” 在这里呆上半年? 似乎值得试一试,桑红不知道怎么就不想再走了,这样也许不错。 “租期不成问题……五百美元一个月。”桑红讨价还价当然成了习惯,她觉得进行交易不砍价简直是伸着脖子让人宰。 “呵呵——你确实是康涅狄格州的姑娘,够精明,我会帮着你和房东进行交涉的。” 美林显然想不到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竟然能有这样的生活经验,赞赏地笑道。 于是,一起走回她的房屋中介公司,美林显然就帮桑红当成投缘的朋友了,她告诉桑红,自己是为了丈夫才搬到这里的,他曾经在y国的一个很著名的大学里做教授,但是因为某些学术方面的观点太过激进,没有获得续聘,所以,他就在朋友的推荐下来到了甜水镇的大学任教,他们有一个女儿,十六岁了,还在y国的大学里接受高等教育。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桑红,显然想到了远在异国的女儿,有点担忧。 桑红沉默不语,她无意去听这样具体的私事,都说外国人很含蓄,一般不吐露家庭私事,可是看起来不是这样,通过分享基本信息获取朋友的信任,看来这个定律,对全世界的女人都适用。 但是她的信息经受不住推敲,她无法回应对方的热情。 她又说他们已经攒了钱,在马特谷底里购买了一套不错的两居室的房子,你知道那个谷地吗?漂亮极了,离这里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但是感觉就像住在丛林里,麋鹿和小兔随处可见,有时间你一定也要去那里看看。 桑红点头。 进到了美林的办公室,她很友好地给桑红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开始给汤姆—克鲁斯打电话,告诉他按照规定,需要解除他的预订协议,问他有没有意见,没有意见就可以过来取走订金。 那边好像被提到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很爽快的应允了。 然后美林很得意地对她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姿势:“第一步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关键的一步。” 她开始给西雅图的房主打电话,滔滔不绝地夸奖她找到的新租户多么有涵养和品位,讲她愿意翻修公寓,更换电器等等,以此来给桑红争取减租。 那边显然只是作为投资,一点儿都不愿意增加任何的成本,桑红见到了一个很高明的谈判家,她听着美林给对方提出的有力条件和不利条件,最终说服了房主,给桑红要到了五百美元的月租。 她挂断电话,对桑红说:“姑娘,那房子现在是你的了。” “五百美元?” “是,你也听到了,费尽了唇舌,无法再低了,还要预交一个月的押金,每次提前一个月付房租,当然,还有我们的中介费,二百八十美元。” “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去?”桑红问。 “要是你方便的话,周一就可以搬入了,这样便于签订合同。” “好,那我什么时候签订租赁合同呢?” “你搬入之后就可以过来签订了,在周一我会准备好租赁合同,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推荐函或者信誉担保人吗?” 这句话让桑红的脑袋嗡了一下,头脑出现了暂时的空白。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的开户行显然不在这里,而且——而且麻烦一起的朋友的话,躲到这里的新生活就泡汤了。” “这里没有什么人可以为你做担保人吗?” 桑红摇摇头,她不想暴露任何过多的个人信息,努力地对她笑笑:“您是我到这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对我友善的人,看来——只有您了。” 美林审视了她片刻,叹息一声,顺水推舟地说:“好了,为了赚取到你的佣金,我只好帮你作证,你的信誉良好,适合租住。” 于是桑红向她诚恳地道谢,按着她的本意,很想请这个对她好的女人吃饭,可是,很显然她最后还是尽力地保持距离,她必须谨慎,桑红恨死了自己的小心翼翼。 满怀感恩和歉意,桑红告辞,信步顺着街道走,然后进了一家快餐店吃了一顿简便的午饭,然后,她就转悠到了一栋二层的小楼面前。 这栋楼的装修很另类,在充满现代气息的商铺之间,显得很鹤立鸡群,她看看上边的牌子甜水镇报社,门口贴着一张大大的招聘的广告。 桑红深深地吸了口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拖延会损害她的名誉。 她推门进去,扑鼻的纸墨香传来,巨大的机器在咔咔咔地印刷着报纸,穿着厚厚发黑的劳动服的工人在打包运送,四五个工人忙碌地走来走去。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年轻男子正在背对着她指挥着工人做着什么,只见里边隔开了好几个格子间,一个老年女人看到她,出来迎接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年轻男子看到老女人的动作,回头看到了正注视着她的桑红,目光并没有惊喜或恼怒的表情。 这男子的面孔有些熟悉,显然她看到过这样的照片,桑红记得汤姆—克鲁斯专栏里配着的那张图片,显然就是他本人,而且他似乎比照片上更加英俊。他是很纯种的西方人,高大英俊,蓝色的眼睛深邃迷人。 “我找汤姆—克鲁斯先生。”桑红表明来意。 汤姆—克鲁斯温婉一笑,向她走来:“汤姆—克鲁斯很高兴为您服务,请这边来。” 他说着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率先走到了一边的格子间去,显然那里就是他的办公室。 “麻烦给这位女士来杯咖啡。”他说话时候头也不回,那个老女人应了一声,他推开格子间的门,坐到了堆满各种稿件的工作台后边。 “我是黄一鹤,不知道您是否有印象?”桑红依着门口站着,注视着他微笑,这个格子间太小了。 汤姆—克鲁斯的神色一变,抬眼打量了她,有些不高兴: “虽然我一贯对女士很宽容,可是,对于你失约足有两个多月的行为实在困扰,你给我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对此你能做出合理的解释吗?” “很抱歉,我的车子出了点事,手机和设备之类的东西都不见了,我昏迷在医院里很久,等我有了精力对抗这西部的大风雪,然后我就赶了过来,这样的解释,可以吗?” “哦,上帝,你现在怎么样?身体是不是要紧?”汤姆—克鲁斯显然很有君子风度,他关切地望着桑红。 “我能站在这里,就证明了一切。”桑红微笑。 “哦,天,我刚刚才取消了为你预定的房子,这可怎么办?”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之前的合作继续?”桑红探究着他的神色。 “除非你愿意赔付违约金——我们就可以解除协议,当然,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这无法和工作混为一谈。” “这样啊!赔付违约金对我来说虽然很艰难,但是我有些犹豫是否和您合作下去,因为昨天我已经在老街区的餐馆见过您了,只是当时,你显然和现在大不一样,我想,我对你的作品很崇拜,对您的报纸的前景很看好,但是,作为合作对象,你的人品让我觉得困扰。” 252章 宋的苦海 汤姆—克鲁斯凝眉探究地思考了片刻,认真地看着她: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在店里站在那群打牌的女人身边,对吧?” 桑红想不到他竟然能在那么多人的店里留意她,不由有些惊讶。 “这是不是证明我的状况并没有你预期的那么糟糕,而且,我敢肯定,我是不会和你玩扑克牌的。” 汤姆克鲁斯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笑意。 桑红更加吃惊了:“为什么呢?” “因为我敢打赌你是个老手。”他说得很肯定。 桑红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我其实——并不玩那个。” “说谎是不是你的习惯——” 桑红摇摇头:“好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个——额——老手?”她比了个打牌的手势。 “很简单,你并没有站在那里看某个人手里的牌,这和普通人站到牌桌边的习惯不一样,你注意的是那些女人们出到桌面的牌,然后计算她们手里的牌,眼珠儿一转,落在她们丢出来的牌上,虽然你没有发觉,但是那个时候,你的面孔是恬静又灵动的。” 汤姆克鲁斯显然对桑红印象很深刻,毕竟镇上喜欢赌一把的都是老女人,加上她年轻又是陌生的面孔,很容易成为他关注的中心。 “你是主编,还是侦探?”桑红不由轻笑,她当然很清楚当时的场景,果然是禀性难移。 “你说呢?我不过是善于观察而已! 好了,工作就是工作,你是在寻找奔赴理想的途径,又不是找丈夫;就像我因为欣赏你的摄影才华,就可以给你——额——不守信用的行为——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不远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过来赔偿一笔违约金吗?” 汤姆克鲁斯看她并没有反驳,不反驳在他看来就是默认了,这个女孩子挺有趣,毕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繁华的大都市来到这里,在他现在看来,她显然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桑红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意外,她也挑眉看着他: “我只是生气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里的生活成本并不低,月薪一千美元,房租就要六百,食物又那么贵,我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挨饿受冻的,而且,这里的人似乎并不那么友好。” “哦——你这是在讨价还价吗?方式有些令人出乎意料。” 汤姆—克鲁斯听着她那一口语调有些奇怪的语速过于缓慢的话,她的发音还算标准,但是,这样慢的语速,她思维是不是也一样的缓慢? “呵呵,你这样理解——也可以,能提升我的薪水吗?你知道,那样的薪水我可能真的无法在这里呆下去。”桑红听着这个洋鬼子这样上道,就厚着脸皮问,作为员工太好说话,以后会被欺负的。 汤姆克鲁斯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他其实并不是多么看好这个初出茅庐的摄影记者,可是,她的作品还是有些特点的,又这么年轻,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把她培养成一个好手,关键是他实在缺这样的职员,而她的薪水实在便宜。 就斟酌片刻,说道:“爽快地说出我的底线好了,咱们这个报社太小,盈利并不好,我们可以这样来订立协议,每周你在完成报纸需要的工作量之后,多余的照片,能让我看得上的,我们计算张数给钱,多劳多得,等你的作品形成自己的风格,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专版,现在的报纸升级了,大家都喜欢看图片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脑子退化,浅阅读的不良潮流,但是,有个性的图片毕竟还是会给报纸增色不少的。” 桑红点头:“什么叫报纸需要的工作量?” “一份报纸出来之前,我会把策划案提前一周弄出来,然后根据内容的要求,你去寻找或者拍摄合适的照片,一般不会超过四张的,不过我的要求很苛刻,你可能开始会不适应,但是,以后你会看到遇到一个严厉的上司,对你来说是多么好的一个成长机会。” 汤姆克鲁斯解释很具体。 “你可以严厉,但是你必须尊重我的劳动。”桑红不卑不亢地点头。 “那么,好,欢迎你的加入。”他向她伸出了大手,一副祝贺她的模样。 桑红只好抬手矜持地用指尖和他的手碰了一下:“请多关照。” “哦,你住在哪里?” “镇里的旅店。” “那你现在需要去房屋中介公司问问,尽快找到落脚的房子,旅店贵得让人抓狂,行李重的话,我会派人去给你做搬运工的。” “不了,谢谢。” “你的联络方式?” “我的手机和很多东西——都丢了,我安排好落脚地,会尽快购买的。”桑红说着其实很清楚,她压根儿就打算买那玩意儿。 “这样啊,我是不是还要再预付你一些薪水?” “那就太感谢了,刚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你这样慷慨的上司,真幸运,谢谢。” 桑红笑了,丝毫都没有客气的意思,从现在开始,她需要有点生活味儿。 汤姆克鲁斯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放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写多少呢?三个月之前,已经预付了你一半了,剩下的一半都给你?” “那就太感谢了。”桑红不再多嘴,毕竟他并不知道两个人之前都谈过些什么具体的条件。 拿了支票桑红道谢,约定周一的时候过来上班,领取新任务。 …… 桑红这边正在拉开新生活的序幕,宋书煜在国内的日子却是陷入了无法救赎的苦海。 他又开始失眠了,到处都没有桑红的影子,他是多么的想她。 他确实又做了许多努力,首先调出来桑红的电话卡,从里边查找可疑号码,最新的电话,竟然就是梅晓楠打给她的,时间就是出事的那个晚上他和她正在外边吃饭的时候。 一切都真相大白,为什么桑红会失态到那么晚了去找梅晓楠,原来如此,宋书煜回忆起那天他和梅晓楠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地谈话忆旧,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拨通了桑红的电话,让她全部听到了? 宋书煜想到自己想了很久和桑红撒的那个谎言,想到诡异的他和梅晓楠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的事情,惊出一身冷汗! 再调出来梅晓楠的通话清单,果然如此! 他为自己的粗心和对桑红的忽略悔恨不已,难道那晚她就对桑红起了杀心? 不然,这么挑衅桑红的底线要做什么?激怒她不过就是为了寻找谋杀她的机会。 可她也不笨,把桑红杀死在她的别墅里,这不是找死吗? 想起桑红说的恐怖的噩梦一般的催眠,宋书煜忽然想明白了了,或许梅晓楠真的没有杀死桑红,但是却不知道又给她增加了什么刺激,才让她在给欧阳清柏捐献骨髓之后,就精神崩溃地坠河而死了! 新的认知更让他心碎。 一个那么老谋深算,恶毒凶残,一个那么纯真善良,无辜惨死,这对比太触目惊心了,尤其是这两个女人,在他的前半生占据着太多的位置,一下子都毁得不成模样,让他真的无法接受。 睡不着自然要想法子做点什么,无奈他就开始一遍遍地看着从李斌那里秘密地拿回来的已经封存入档的一些作为证据的视频。 李斌看着他的表情除了悲伤还是悲伤。 曾经明朗睿智的宋书煜,现在明显地憔悴了很多,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让他不由心下恻然: “逝者已矣,你就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看这些有什么意思?” “睡不着而已,看着她会好受些。” “那你拿那么多干嘛,全都拿走?”李斌有些担心。 “留这里有什么意思?你还怕梅晓楠翻案?” “她也就这两三天的光景,怕她什么?我是觉得你得学着从这些阴影里走出来,毕竟作为男人,你还有很多的责任要承担。” 李斌无奈地劝说他。 “她一直没有说什么?”宋书煜忽然问。 两人显然都知道说得是谁。 李斌摇摇头:“小帅送来的碟子,我给她放了,她只是流着泪水一遍遍地看着,我问了好几次她桑红的下落,她压根儿就不睬我,逼得紧了,她不过是告诉了那个遗愿,让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她再告诉你——这我当时就打电话给你说了,哎呀,你们俩真像,都喜欢睹物思人,可惜啊。” 这里可惜的意味就太丰富了,可惜造化弄人、可惜有缘无分。 宋书煜明白梅晓楠还是想见他,可是,知道她的真面目,他真的对她恨极了,一点不想再见她。 沉吟良久,宋书煜重重地出了一口胸中的浊气: “告诉她如果仔细地说了和桑红见面的过程,我答应她死后把她名下的财产都捐献到a市x高,以她的名字建造一栋图书馆,但是我真的不想见她了。” 宋书煜抿紧唇,显然这些是上次李斌告诉给她梅晓楠的条件,他太恨她了,桑红何辜,竟然被她弄得尸骨无存,她怎么配死后得到殊荣? 可是这些天一再推究,觉得梅晓楠的证词实在是太重要了,那是只有她和桑红两个人知道的真相,他恨极又无奈,一旦她死了,真相就随着她一起灰飞烟灭了。 ------题外话------ 妞们,这两天太忙了,都累得睁不开眼,勉强写了这么多,大家先看着,明天万更! 252章 梅的供词 李斌看看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让给他一支。 宋书煜捏了过来,夹到了唇上,自从桑红出了事情之后,就又开始抽上烟了,而且抽得更凶,他一想到桑红肚子里的孩子,更觉得撕心裂肺地难受,他觉得活着整个一出悲剧,当他以为他的人生已经跨过一道坎儿的时候,原来是更高的坎儿在等着。 梅晓楠简直就是他生命中的魔障! 李斌把打火机打开火苗凑过去帮他燃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真的不过去看看?” 宋书煜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告诉她,我已经不再过问这件事了,你很快就会把她提交到法庭,她的间谍同伙都落了网,也都在等着她,好好地说了,给她一个善终,不然,就把她交出去好了,现在的医术,想要吊着她的命让她受尽病痛折磨,实在太容易了——没道理她把我推到油锅里煎着,还想依赖我做屏障全文阅读。” 李斌点点头:“那成,你已经够仁义了,和叶家相比,你对她够意思,好了,有你这句话,我也算终于可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丢出去。” 宋书煜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说着把手里的吸剩的烟屁股拧到了一侧的烟灰缸里,转身走出了门。 “咳——咱们俩还说这个?”李斌有些嫌弃他客气的表情,跟在他身后送出门。 王小帅在外边的车里等着,看到他们的影子,连忙开了车门下来招呼宋书煜,热情地和李斌道别。 宋书煜坐到车内,王小帅关了车门,跑到前边上车发动,开到了大路上:“现在回单位?” 宋书煜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去桥上。” 王小帅的嘴巴抽了一下,这——这么大冷的天,每天傍晚都去桥上,也不管桥栏杆正在施工,坐在那桥沿上看着那桥下的沂江水,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更恐怖的是,他有时候竟然会靠着桥栏杆睡一觉,好像他的床也搬到了这里一样。 可是他是下属,能说的话实在有限。 车队浩浩荡荡地一直开到了桥上,桥两侧的鲜花有的枯萎了,又被人换上了新的。 宋书煜自从那天送到了陵墓门口,林玄玉压根儿就不让他进去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陵园,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桑红的衣冠冢是林家给她的归宿,在那里他压根儿就看不到她,还不如来这里,这毕竟是她最后的栖息地,或许能抓到她的一缕魂魄。 宋书煜又坐到了桥上,靠着桥栏杆抽烟,他摸摸被自己缠在手腕上边的桑红的桔梗花项链,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她会这么狠心,竟然一句话都不给他说,连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决绝地走向了死亡。 或许她去找梅晓楠就是谈判的,却不知道竟然会有恶毒的圈套等着她。 宋书煜每一次坐在这里都会懊悔到牙齿咬得酸痛,梅晓楠谋杀桑红的计划,老郭是关键的人证,那帮子落网的拐卖妇女团伙的一群小头目中,有人组织手下的地痞流氓,参与了虚造一条街,诱骗桑红入内的活动,人证太多了。 问题是宋书煜不相信梅晓楠能雇佣到一个大白天就胆敢开着桑红的车子,带着桑红的尸体,然后堂而皇之地开到这沂江大桥上毁尸灭迹的杀手。 因为这个难度太大了,任何一个偶然发生的细节都有可能让这个计划无法施行,可是,偏偏一切就都顺利地做了。 那个假定的杀手脱身的痕迹压根儿就查不到。 那些流窜到b市的臭名昭著的坏家伙,也都夹着尾巴逃走了,里边压根儿没有听说有人接了这么一单高难度的活,所以,一切都必须从梅晓楠的口中知道。 “红红,你到底怎么样了?恨我是吗?连做梦你都不愿意进入我的梦境?” “红红,我想你,很想,想得我这心窝窝都是痛的!” “红红,没有了你,我觉得这胸腔里都是空荡荡的,风都能冲进去一样,浑身发冷。” “红红,按着你的性子,有人设计欺负你,你完全可以等着我回去打我骂我都好啊,一口气地不吭就走了,这哪里是你的性子!” “我们的新房已经整理好了,是你看中的装修风格,一模一样,我们的婚纱照也都摆放好了,你最喜欢的家庭室内健身房里的器材也都安装好了—— 你喜欢的衣服和床上用品也都张罗好了,我把咱们俩的家都搬到了新房那里,今晚我来喊你,你跟着我一起回去,行不? 只要你跟着我回去,我以后天天晚上都早些回家,再不让你等待,再不让你落泪,那晚你去梅晓楠的时候,一定咬牙切齿地骂我了吧? 你那爱起来如烈火,恨起来咬牙齿的性子,为什么因为憋屈着? 你这个胆小鬼,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骂啊! 你的拳脚都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对伤害的你的人这么仁慈! 难道你都不恨我的欺骗吗? 我也恨! 可是,红红,无论你爱着我还是恨着我,我都想你——我都决定这辈子和你一起过了,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今晚跟着我回去,无论你现在的模样有凄惨,我看来都会觉得很亲的—— 哪怕做梦让我看到你的脸也好—— 哪怕你看到我打骂哭诉都好——我只想知道你在哪里,你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到底藏在了哪里!” 王小帅和一群保镖站得都不远,他的话自然字字血泪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他们都觉得只要来到这座桥上,这个英明神武的头儿,就会呈现出让他们同情又可怜的一面,原来得意如他,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也有这样绝望这样无奈的事情。 这时候的他,让人觉得太有人情味儿了,这样的专情多情,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没有到伤心的时候。 “头儿,该走了,这样的时间,你不觉得这条路上的年轻女人越来越多了吗?” 王小帅看着那成群结伴一样来到沂江大桥上晃悠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很无奈地提醒宋书煜,虽然他们站在这里一大群人,把宋书煜坐着的地方遮挡住了,可是依然能够看到那无数双在黑夜里熠熠生辉的眼睛,仰慕又向往地望着宋书煜。 “额——怎么?这里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出来散步?” 宋书煜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扭扭脖子看看四周散落地站在桥栏边的女人的身影,不明白王小帅的意思。 王小帅叹口气: “头儿,你不能这样子,都让人找到规律了,那些想要见你的官员近期都开始在这条路上散步了,那些向往你痴情专情的年轻女人,也都向这边涌来,你不是普通人,无权这样呈现你的悲伤,即使我们再警惕,遇到蓄谋已久的偷拍的家伙,也无能为力; 毕竟这是交通要道,不能说封就封了。” 宋书煜双手一撑地站了起来,看看周围那些不时地用眼角关注着他们这边动静的人,很厌恶地皱皱眉头,吐了一口气扭头对着河面说: “桑红,今晚跟着我一起回新房,你看在这里,压根儿就得不到片刻安宁,走吧。” 他说着甚至对着河面的方向微笑。 王小帅忍着脸上的抽搐,彻底想要晕倒。 这家伙真的是想桑红想得走火入魔了。 宋书煜的车队一直走到了他们买房的新小区,却意外地发现他们的小别墅里边亮着灯。 宋书煜一不留神睁开眼,就看到了那个方向的灯光,小别墅灯火辉煌,里边装修的时候,灯光设计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此刻,那个建筑精致优雅的小阁楼在灯光的映衬下,俨然是仙山楼阁。 宋书煜脸上那表情精彩极了,他探身向前看,抬手拍拍王小帅的肩膀,指着那个窗户问:“小帅,那里——是不是新房的位置?” 王小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不由纳闷地嘀咕道:“是啊,是新房,可是,房屋装修好了,钥匙都交了,谁还会在这里。” 然后他透过车里的内视镜,看到宋书煜的眼睛一亮,不由暗叫不好。 果然到了大门口他一停车,宋书煜就开了车门下车,推开虚掩着的铁艺雕花大门,撒开腿就往院内跑。 一帮保镖不知道怎么回事,车没有停稳就都开了车门呼啦啦地追上去。 王小帅无奈地吐了口气,头儿真的是有些疯狂了! 他关上车门,按下遥控锁,这才慢腾腾地往那里走。 果然,小小的院子里灯光明亮。 宋书煜捂着碰碰狂跳的心脏,别墅的六个台阶他蹭地一抬腿就冲了上去,一把推开房门,口中的声音颤抖着掩饰不住惊喜: “桑红——” 门开了,他看到几个工人在进进出出地搬运着什么。 “你们是谁!”宋书煜的声音里带着失望之后的严厉。 张云萍从卧室里走了下来,看到宋书煜显然很意外,不由喜出望外地迎过来: “书煜啊,你今晚怎么过来了?” 宋书煜一副无法理解的神色:“妈,——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全文阅读!” 然后他看清楚墙上挂着的他和桑红的大大的合影照被取了下来,靠在客厅的墙上,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气恼。 “都别动,出去。”他的声音很大,很生气。 张云萍极少见到他这副模样,连忙摆摆手让那群人都出去了,王小帅走到门口就看到这样的一个尴尬的场面,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和张云萍打了个招呼,然后偷偷地对站在那里的保镖摆摆手,让他们也都出去,自己在离开前还对张云萍微微一笑,双手把房门合上了。 宋书煜渐渐地压下怒火:“妈,你这是做什么?” “书煜啊!我稍微过来把这里整理一下,你这样可不行,本身就走不出去,还把她的照片挂的到处都是,这越看不是越难受吗?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叹口气看看儿子的脸,转身坐在沙发上。 “那是我的事,你别管行不?”宋书煜硬了脖子,说话带着压制不住的情绪,看得出他对妈妈擅自做主取下桑好的照片有些反感。 “说那叫什么傻话!桑红出了这事,大家都伤心,可是,你看看他们家,愣是把你拒之千里,我听说葬礼那天,林老头压根儿就不让你到桑红的墓前去,有这回事吗? 她出事,那是命,是她没有福气,是她和你没有这样的缘分,咱们家又没有薄待她,你有没有对不起她,凭什么那样对待你? 这是新房,即便是当初为了娶她装修的,可是,她现在人都没了,你留张小照片偶尔惦记一下就成了,这样看着太让人受不了,这房子以后谁还敢来呀。” 张云萍显然觉得人死如灯灭,又没有结婚,儿子当然不能守着桑红的照片过日子。 宋书煜吐口气,站起身:“妈,天不早了,今晚我住这里了,我让王小帅送你回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开了房间门,喊了声王小帅。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云萍看到儿子竟然摆出一副开门送客的模样,当然受不了了,不过看着儿子那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都是白费口舌。 宋书煜垂了眼,连看她一眼都不看,对王小帅说:“把她送回去,路上开车慢一些。” 张云萍抬手拿起挂在墙上的银灰色羽绒服,脸色和善了一些:“我有车,司机把车开到路口掉头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妈,让小帅开车送你,这样我才放心。”宋书煜看着张云萍那鬓边有些霜花的发丝,抬手拿过她胳膊上边的衣服,很体贴地给她穿上,心里有些内疚,有些担忧。 “好了,走吧,回去别说什么,惹老爸不开心。”宋书煜交代她。 “首长请,头儿是想让我陪你唠唠嗑,逗你开开心,替他谢罪哪。”王小帅的嘴巴甜,最善于察言观色,笑着说着露出一口的白牙齿。 张云萍脸上不由就有了笑影。 她抬头看了眼儿子,宋书煜对她抿抿唇,努力地勾出一抹笑意。 “好了,那我走了,你也不要住这里了,刚装修好,气味太大,对身体不好。”张云萍劝阻了他一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只好转身让王小帅扶着下台阶。 宋书煜目送他们出了门,这才转回身去看被取下来的照片。 他笑着拿手指弹了一下桑红的脸:“瞧瞧,妈都担心这里太阴森了,人鬼殊途,都说新房子是最适合鬼魂占据的,你就在这里住下好了,我把照片放好,作为感谢,今晚让我梦到你行不。” 他说着端起那沉甸甸的水晶照片,稳稳地挂到了墙上原先的钉子上,退后两步看看是不是周正,然后又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那群保镖看着宋书煜在忙活,也都纷纷到各个房间转转,把那些被取下来的大小不一的照片,都重新挂回到原来的位置。 王小帅送张云萍回家,张家的司机开着一辆小货轮跟在后边。 王小帅斜了后视镜一眼:“你怎么坐这样的车?” “哎呀,别提了,本身是弄来一批高质量的油画,想要换下那屋里的婚纱照; 你看了都不觉得难受得慌吗? 笑得越幸福,滋味越凄凉,我都无法想象书煜那孩子怎么能在那房间里睡得着。” 张云萍叹口气开始摸摸眼角,她心疼自己的孩子,宋小三就是个苦命的,太痴情死心眼了,她被他以前的失恋状态吓坏了,生怕他重蹈覆辙。 “给他一个过渡期,他会调整过来的。”王小帅帮宋书煜说话。 “怎么过渡啊,只有有了新的,才可能忘了旧的。”张云萍试探地说着看了眼王小帅。 王小帅摇摇头:“别刺激他了,你见过谁女朋友走了半个月就找新女友的?何况他!往后边稍微放放,欲速则不达。” “他这样闷着可不行,多让他出去转转。”张云萍叮嘱王小帅。 “转?他倒是天天傍晚出去转。” “去哪里转?和朋友喝喝酒唱唱歌吗?”张云萍眼里透出些放松来。 王小帅真的很想开口对她说,去沂江大桥转,估计会把她心疼死的,只好笑着安慰: “喝喝酒唱唱歌,这建议挺好,我抽空帮他约秦总!” “洛水啊?那孩子不错,解语草似的,书煜估计和他在一起会好些,赶紧抽空帮他们约个时间。” 张云萍显然想到了秦洛水那俊逸之态,觉得还是让儿子跟着秦洛水处处,估计那胸怀会轻松很多。 “说也奇怪,头儿出这样的大事,很多朋友都打过来电话问候了,我都一一回复了,似乎没有接到秦总的电话,我听说桑红出事的前一两天,他们俩还似乎吵了嘴。” 王小帅说完后就警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巴。 “吵嘴?怎么可能!洛水这孩子那嘴巴不把书煜挤兑死才怪!” 张云萍有些护犊子,想到秦洛水那极其会说的嘴巴,想想自己孩子那木头好欺负的模样,他就知道一定是那家伙的嘴巴贱。 “呵呵,也是,不过,我看头儿那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中,就和秦总相处是最轻松的,每次和他碰头,都会情绪好上很多。” 王小帅顺着她的话,但是也告诉了秦总和宋的关系。 “他们为什么吵嘴,你知道吗?”张云萍忽然又转回头八卦。 “不知道,那时候我正出差,没陪在他身边。”王小帅很适当地闭了嘴巴,一个男人要是被女人认定很八卦,以后就很难改变印象了。 “你觉得会不会因为桑红?” “什么?” “我是说秦总没有给书煜电话,是不是他因为桑红出的事情,怪罪书煜了?”张云萍显然思维有跳跃了。 王小帅惊出一身冷汗,他还以为她问两个人吵架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桑红呢。 “有可能,毕竟桑红是他介绍给头儿认识的,现在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一定会很难过的。” 王小帅摸不透她的意思,只是顺着她的话分析可能性。 “其实天灾**旦夕祸福,这都是有定数的,怎么能把桑红的出事和书煜挂在一起呢,这孩子不但要遭受失去喜欢的女孩子的痛,还要遭受这么多人的压力,日子真的很苦; 无论如何,帮他约了秦洛水,让他们俩见见,解解心结。” “好,我明天就帮着他们约。” 王小帅留了心,毕竟能和宋书煜说上话的,说了他也可能会听从的,似乎秦总是最好的人选了。 …… 一夜无梦,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入睡,宋书煜在似睡非睡中度过了难捱的黑夜,至此他明白了,原来那么多的灵异故事都是人杜撰出来的,不然,他何以这么痛这么伤?这么思念,这份难耐的悲苦,都没有感动她飘荡在空中的灵魂吗? 显然,人死了,真的是没有灵魂的。 宋书煜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爬着,嗅着床上属于桑红的那微弱的气息最新章节。 这床上的东西,是从原来部队宿舍的床上揭下来的,在那里他们曾经有过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甚至在收拾床铺的时候,他发现了桑红的几根褐色的细柔的头发,他都欣喜不已,仿佛她刚刚从他的身边起身,身边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那样的一个雪为肌肤玲珑心的女孩子,让他如何割舍得下? 他是被手机的悦铃声吵醒的,抬手拔过来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时间,不过是早上六点半,不过上边显示的号码是李斌,这让他心里突然有些期待——可能,他就将要看到桑红了。 “说吧,是我。”他很简洁地应了声,心里祈祷一定要是好消息。 “书煜,梅晓楠说出来的情况太匪夷所思了,幸亏当时我一个人在那里做笔录,还特地做了录音,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什么意思?” 宋书煜灰暗的情绪渐渐地散了,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难以压制的疑惑或者说兴奋,梅晓楠说了什么让他有了这样异乎寻常的情绪? 没有异常发现,李斌那么沉稳的人,自然不可能这样兴奋。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如果梅晓楠的话是真的话,绝对是好消息。”李斌的声音都带了笑意了。 “好,你过来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没道理临死前还撒谎吧!” “或许她被我高超的诱审加恐吓的法子给震住了,毕竟只要你说了抽身不管的话,我自然就可以放开了想法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帮了你就是帮我自己,真是好兄弟!” 宋书煜的声音颤抖着,他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就告诉李斌自己马上赶往单位,让他到部里碰头。 王小帅听到他的声音,就借机过来敲门,把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从车上拿下来送了进来。 他一看到宋书煜那黑眼圈红彤彤的带着血丝的眼睛,晶亮晶亮地睁着,不由吓了一跳: “头儿,你怎么了?” “怎么?不过没有洗脸而已,出去等我。”宋书煜说完甚至还对王小帅笑了一下,吓得正扭头一边出去一边看他的王小帅差点闪了腰。 “一定有情况,头儿,你怎么突然笑了?” 王小帅扭头看着他,笑得一脸都是明郎的阳光,其实他的心里惴惴不安,如果头儿要是说昨晚他梦到桑红了,所以才笑,估计王小帅会受到刺激晕死过去的。 宋书煜停下手上穿衣服的动作:“不吃饭了,让他们都动作快点,直接到部里再吃。” 王小帅看他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啪地一声敬礼,应了是,转身就出去了。 宋书煜到了部里,李斌已经坐着秘书室内等他了。 宋书煜很热情地和李斌握手,然后请他进了办公室,让秘书长叫人把早饭端到了办公室。 李斌进去,坐到位置上,就打开包取出一叠手写的记录原稿递给他,神色神秘:“你看看,不要尖叫。” 宋书煜郑重地从他的手里接过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他一横心坐下去,闭了眼睛半晌,才鼓起了勇气,一句句地看了下去。 他看着看着,脸上也显示出匪夷所思的神色,一声惊呼,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啊!她没有杀死桑红?桑红试图杀死她?凶器就是一个葡萄酒瓶被砸碎的瓶颈?她后脖子上边的伤口就是桑红留下的?这怎么可能呢? 这太可能了! 没有帮手的话,她绝对不是桑红的对手。” 宋书煜在办公室内团团转,然后他抬头看看李斌: “这是不是真的?” 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竟然在为桑红的故意伤害行为而喜悦。 李斌点点头:“当时她的伤势太重,同伙过去找她要材料,刚好看到她的惨状,就想法子偷偷地把她救了出去,他们有最好的医生,给她做的手术很成功,只是后来我们的严打查得太严了,她的通缉令又贴得到处都是,最后,那些人都只好抛弃她,各自散了; 那伤口当时主要是伤住了脖子上的关键的大动脉,失血过多,出现短暂的假死,幸亏发现及时,并无大碍; 问题是用药的时候,她正昏迷着,可能是设备简陋,医生给她用的药和她经常注射的肉毒素发生了反应,给她后期的康复带来了致命的威胁; 后来脖子上的伤口因为照顾不周,被冻伤感染了,然后这些问题都聚集在一起,她的健康状况就一溃千里。” 李斌在努力地给桑红开脱,在他看来,因为梅晓楠这样坏的女人,牺牲一个桑红实在是划不来。 敲门声响了,宋书煜过去开了门,满面笑容地抬手接过秘书长端着的托盘,向他道谢。 吓得秘书长几乎不会说话了,宋书煜这些天一直黑着脸,一句话都不说,所有人走路说话都是轻轻地,生怕惊动了他。 不过跟在他身后的王小帅轻轻地拉拉他的衣服角,秘书长回过神,连忙笑着客气两句,抬手帮他们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严实了。 “小帅,你看到他对我笑了吗?” 秘书长显然有些虚幻感。 “看到了,他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呢?”王小帅琢磨着。 “让你知道就会让你进去听的,不想让你知道,你就安安分分地在这里站岗好了。”秘书长提醒王小帅妄图往门上贴的耳朵。 “嘿嘿,太过关心他了,失态!失态!”王小帅对他抱抱拳。 秘书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去忙去了。 办公室内,宋书煜热情地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了茶几上,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边,殷勤地把牛奶的习惯插到了瓶子里,递给李斌: “来来来,辛苦你了,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咱们再商量这事儿。” 李斌罕见他这么热情,还亲自给他端饭,心里暖烘烘的,遇到这样的好朋友,不因为官阶而对他有丝毫的轻视,更从来都不摆谱,不以提拔他的恩人自居,这让他有种受到尊重,遇到真正知音的感觉。 他也不是矫情的人,加上这两天真的累坏了,搞定梅晓楠那个比狐狸还精的女人,他几乎都要黔驴技穷了,所幸他还是有点手段的,不然怎么可能给宋书煜交差。 当即就很爽快地跟着宋书煜一起吃喝起来。 “你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在部队的时候,经常一起这样子吃饭。”宋书煜笑着吃着说着。 “记得,那时候多年轻,除了梦想和疯长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却那么快乐,现在虽然都混得不错,可是很难有当初那般明快的感觉了。” 李斌感叹着,他这些年吃得苦比较多些,比宋书煜更了解生活,也更怀念那段成长之初的友谊和岁月。 “记得那会在特种兵选拔赛上,我曾经喊你吃蛇肉吗?”李斌笑着问。 “记得,可惜我食不知味。”宋书煜怅然若失。 “呵呵,没关系,能找到桑红的话,就还有吃到的机会; 你不知道,当时,你头也不回地走掉,我还以为你官做大了,嫌弃兄弟的招待了,没想到你是为了追那个小丫头。” “你这多心的家伙!我是那种人?怎么,你也觉得她没事,正好好地在哪里躲着?” 宋书煜看看门口的方向,放轻了声音。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李斌反问。 “可是,她在哪里呢?”宋书煜问。 “梅晓楠的话不能全信,也不不信,这样好了,症结明显就在进入梅晓楠别墅里的那个清洁工身上,还有另外一个开着桑红的车,从小区里出去的女人; 第一个因为是和保安说过话,第二个又遇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这两个女人都有目击证人,我们需要再去调查一次他们的证言,或许,真相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253章 对比结论 宋书煜沉吟片刻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定论,再有其他的风声估计会被有心的人利用,你觉得这事咱们咋办?” 宋书煜又点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半晌,亮出了自己的底线,眯眼瞅着李斌,让他表态。 李斌是他的铁哥们,自然知道怎么护着他,更很清楚,护着宋书煜就等于护着自己。 梅晓楠很顽固,为了撬开她的嘴巴,他可是费尽心思,当一切都无济于事的时候,他当然别无选择地采取非常手段。 梅晓楠忍耐不了,只是很诡异地对他一笑。 李斌于是就松了口气,屏退其他人,梅晓楠这才给他说了真相。 至此他才明白——不是梅晓楠不说,而是这件事不能胡说,胡说了,她估计会更加悲惨;因为她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谁愿意为了一个罪该万死的间谍,而给死去的英雄抹黑啊! 而且,李斌对梅晓楠这样受过特殊训练的高智商的间谍存着戒心,他并不是那么相信梅晓楠的话,也是斟酌了很久,才决定当成好消息给宋书煜说的。 因为他很清楚,单凭一个人的证词想要翻案或者查清真相,简直是做梦。 一旦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吃瘪的就是他,估计那时候梅晓楠早就魂飞魄散了,他就等着承受宋书煜失落之后的坏脾气吧。 他也想捂着,听到了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或者适当加工一下,把自己给摘出去,可是,后来,他还是觉得告诉宋书煜了。 因为他从宋书煜的口中感觉出来的希望是——宋书煜并没有觉得桑红可能活下来,但是,他不想也不愿意相信桑红竟然尸骨无存,他想做出一点努力,找到桑红,让她入土为安,这很容易从他愤怒之际不愿意让梅晓楠得以善终的言辞里感知到。 他写了那份笔录,然后开始仔仔细细地听了梅晓楠说话的整个过程,凭借他丰富的经验和严密的推敲能力,经过一个晚上的推理论证,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桑红没有死,说不定那场谋杀案就是她自己制造的。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因为梅晓楠如果想找到这样一个手段高明又视死如归的杀手,简直是不可能。 消灭尸体的方法有无数种,为什么选择这样高难度的众目睽睽之下的惨烈方式,除了给杀手自己造成麻烦,让自己置身于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的境地之外,他觉得这个方案作为一个焚尸灭迹的法子实在是太笨了。 可是,如果是桑红做的,一切就可能顺理成章地解释了。 她失手杀死了梅晓楠,自知罪责难逃,加上即将面临的来自于叶家的谋杀案的圈套,那一瞬间,她一定是恨梅晓楠入骨的! 以他第一次见到桑红时候,她那刚烈不受气的性子,这样的事情完全可能发生。 这样一想李斌就觉得冷汗涔涔,为什么呢? 她本来是可以依靠宋书煜的力量解决掉梅晓楠的威胁的,可是,她太性急了,竟然会亲自去找梅晓楠,显然是发生了语言冲突,然后惨案就发生了。 这样一想,他就知道那个当天晚上顶替梅晓楠出国的女人是谁了,当时他们都以为是凶手,现在想来,应该是桑红,她杀死梅晓楠之后,就开始了周密的出逃计划。 一个被人们被国家认可的英雄,竟然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杀人犯! 虽然他同情桑红,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作为一名执法者,即便知道她杀死梅晓楠情理可赎,面对这样周密的瞒天过海的手段、心思和勇气,施行到谋杀情敌的身上,作为一个受过训练的特种兵,由一个人民保护者变成一个杀人凶手,实在是国法难容! 而且,他不想成为知道太多秘密的人。 李斌看看宋书煜执意要问他的看法,只是很淡然地说:“这笔录只有一份,就是你手里的那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录音,只有我听过,这是原件,您收好! 梅晓楠估计也是熬不过临死前的那一关,胡乱地编出来的也未可知,她只求一个善终而已,至于以后的烂摊子,她有可能报复性地留给你了; 所以哪——虽然这看似一个好消息,也可能是她设置的陷阱,你也不能抱着太多的希望,你想查,资料都给你送过来了; 这案子到我这里就算结了,梅晓楠伙同同伙谋杀了桑红,然后残忍地制造了爆炸的事故——官方的信息,到了我那里就是定论了; 如果你不死心,就自己查,知道你难受,找点事情做做,心里也能放自己一码。” 宋书煜凝眉看着他:“你不打算帮我?” 李斌摇摇头,正色道:“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我都直接参与,连证人的证词都是我去弄的,让我去因为凶手的片面之言就推翻前边和那群专家一起做出的定论,我没有那种精力,积压的案子太多了,再查出什么,也无力改变任何问题txt下载。” 宋书煜怅然良久,点头道:“确实,无论查出什么,都是徒增烦忧而已,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情到此为止了,我们不过是老朋友叙叙旧而已。” 李斌拿起餐盘上边的纸巾,擦擦嘴边边的食物碎屑,起身向他告辞。 宋书煜也不多留,送他出了办公室,招呼秘书长替他送客。 李斌开着车走出了宋书煜单位的大门,觉得背上都被汗水浸透了,他松了口气。 今天可以放心地睡大觉了,他有些失落,宋书煜没有邀请他进入私密的调查圈,证明他并不是宋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但是,这事确实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宋书煜能有今天的成就,手下能人多了,而自己现在是公安局的局长,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着。做这事实在风险太大。 宋书煜把李斌的那份笔录看了又看,然后直接就用火机烧了,纸灰末子都用水冲走,然后他拿起电话,简洁地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告诉王小帅穿了便服在后门那里等自己。 简单地给秘书长交代了几句,他就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带着大口罩从一个私密的电梯里直接出去了。 现在是冬天,b市的空气干燥,戴口罩的人多了。 王小帅看到他的模样,不由咧嘴笑了。 等着他上了车坐好,揶揄他说:“头儿,你出门之前有没有照镜子?” 宋书煜取下口罩,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怎么?”他说着瞄了王小帅一眼,探了一下头,让自己的脸出现了车子前上方的内视镜里,没有什么不妥的啊。 “呵呵,这口罩其实是很不适合高个子的男人戴的。” “口罩还分个子高矮?”宋书煜一副觉得他无聊的模样。 “那当然,你想象一下,你这样的个子,一脸正气,所以接近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信任感,可是,你只需要戴上一个口罩,那气质类型就变了。” 王小帅说着意味深长地对他抿唇轻笑,那意味实在是丰富。 “一句话说完。”宋书煜看他还是这样喜欢卖关子,不由觉得他欠扁了。 “嘿嘿——你再戴上自己瞅瞅镜子里。”王小帅提醒他,并不接下去说。 宋书煜看看放在一边的口罩,觉得一个口罩挡挡脸,不过是不想让手下看到自己溜出去而已,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当即就又拿起来试试,然后看到了车子的内视镜里自己的模样,只见黑色的防暴口罩上边露出一双鹰隼一样锐气阴鸷的眼睛,要多暴力有多暴力,确实不能恭维,他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把口罩取了下来,揉了揉,丢到了一侧的废物格里。 “哈哈——有没有吓着自己?” 王小帅笑得忘形,说实在话,他看到宋书煜的身影闪出来冲着他的车走过来的时候,那一瞬间浑身紧绷,充满了警惕,一个口罩而已,竟然就能让他的气质囧然。 “果然是皮痒了!”宋书煜也不由笑着又看了看镜子,这样一笑,他觉得自己看着也觉得容易亲近多了。 “那案子不是结了吗,你还去找证人干嘛?”王小帅问。 “多嘴,让你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宋书煜闭上眼睛靠着椅子上,耐心地等着。 两个人到了一处安排好的宾馆里,那里早就有人在等了。 王小帅一看是当初在部队通讯班的那一伙子人,顿时开心得不得了。 他们一群人当然被宋书煜和通讯班的老班长赶了出去。 时候不大,就有人带着小区的保安走了进来。 宋书煜悠然地枕着自己的的手,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脑大屏幕,看着那老班长根据保安的描述一点点地修改着当初视频上出现的那个清洁工的面部五官——因为从小区调取出来的视频的质量问题,脸部的五官很模糊; 这种模样,除非是很熟悉的人,才可能凭着熟悉的衣服或者走路的姿势认出来,可是对于高手来说,只要有了这些基本的图谱,就可以把人物恢复出来。 “身高?” “和我个子差不多,大概有一米七左右。” 保安话音一落,那老班长就开始噼噼啪啪地按着键盘,给身高设置参数。 “胖瘦?” “身材稍微有些胖,肩膀却不宽,重下巴,一双眼睛双眼皮双得很厉害。” 保安说着就凑到了电脑屏幕前瞅着上边的人物,给他指点着:“这里——这里胖了;这里——这里太尖了,对对,这眼睛就这样,形状可能就是这样子,可是我总觉得缺点什么。” 保安指点着,老班长的手指头啪啪啪地在键盘上边飞快地修改着,时候不大,桑红当初化妆成的那个中年清洁工就完完整整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了。 “是这样吗?”老班长连衣服的颜色都按着保安说的给涂上了,然后确定了一下,让他看,又输入了几个操作命令,上边的人物竟然开始走路了。 “她这样的走路姿态你当时看着觉得有什么别扭没有?”宋书煜问保安。 这上边是桑红化妆成清洁工出现的模样,因为当时出租车不让进入小区,她到了小区的大门外只好带着东西下车。 保安摇摇头。 宋书煜死死地盯着那女人的模样看了半晌:“她的背在故意地做出塌着肩膀的模样,她想掩饰她走路的姿势。” 老班长又模拟了一遍,点头道:“你这样一说,是有这个嫌疑,不过她借助的姿态很巧妙,做出被东西压着不得不弯腰的模样,这么轻的塑料桶塑料喷拖把之类的,对一个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中年妇女来说,不至于达到这样的程度。” 宋书煜点头,又问了保安几个问题。 保安信誓旦旦地说这个女人进去之后,真的没有再出来过。 “你们一定要为她做主,乡下来的女人,这年龄一定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怜啊,怎么会进去就失踪呢?也不知道家人知道不知道。” “好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再看一遍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请尽量再现一次当时见面时候的过程。” 老班长说着就又给他演示了一遍。 保安认真地看了又看,指着上边那女人的眼睛说:“她的眼睛,眼睛不对劲!” “怎么?”老班长问。 “我说不出来,她眼睛形状就长成这模样,可是,我记得她那眼睛看着人笑的时候,很清亮,让人觉得很舒服,我就是她刚下车的时候瞅了我一下,那感觉眼前一亮,可是看看她的模样,也不是让人眼亮的类型和长相; 我有点失望,让她填写来客登记,她说她不会写字,让我代劳了。” 保安说着有些遗憾。 宋书煜更加的遗憾如果留下签名的话,就多了很多的信息。 “好了,谢谢,你可以走了。”宋书煜觉得再次喊他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收获。 “哦,还有,她到了那家人的门口,拿出钥匙开门,我刚好走到那里巡逻,看她开的时间不短,担心她打不开门,就想帮着一把; 我一到门前的台阶下边,和她招呼,弯腰拿起她的工具,想把东西给她递到她手里,她很凶的样子,一下子从上边窜了下来,那动作快得吓了我一跳,一把躲过去我手里的东西,力量很大,我几乎毫无防备就被她夺了过去; 而且她疾言厉色,好像我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一样,横眉立目的,那眼神冷冷的,瞅着我冷飕飕的,还做出要夺我手里的电棍的样子,当时我的感觉就是她要是真心想夺,说不定我夺不过她的错觉。” 保安说着似乎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宋书煜神色一紧,拿起笔默默地把这样的动作记下来。 然后道了谢就让人送他走了。 一会儿那个高中生就被引来进来,这孩子显然素质很不错,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气质很好,一副不惊不躁的模样。 “我还要参加高考,时间很紧,有什么事情,请爽快些,我的同学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被警车带走了,真是郁闷,不知道现在风言风语都传成什么模样了全文阅读。” 宋书煜和老班长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小子故作不耐的模样,显然很有意思。 “很抱歉,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要复原一下你那天搭车的那个邻居的图像,到现在她也是下落不明,警方需要寻找到她。” 宋书煜说话很有技巧。 “我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了,有什么可补充的!”男孩子心情有些不好,没有配合的打算。 “我们调查到的情况不是这样,而是这样!” 老班长说着就把屏幕上边的图像调整到了他们的学校门口,毕竟是名牌高中,门口的监控设备质量很好:“从这辆车上下来的人是你吧? 你明明搭车一直坐到了学校门口,为什么说出小区之后就下了车? 难道——你搭车只是借口,把炸弹忘到了她的车上?” 男孩子看看上边自己的模样,不由红了脸争辩:“怎么可能!我到哪里去弄炸弹?” “撒谎都是有撒谎的理由的,你能说一下你为什么撒谎吗?不然你估计是脱不了干系,因为她见过你之后的晚上就在沂江大桥上边出事了,相信这件事你已经听说过了。” 宋书煜循循善诱地问。 “是,你是一个品学兼优的高考生,心里有困扰,显然也无法放下,这样势必会影响到高考的,为什么不把真相说给我们听呢?” 老班长做出惋惜的模样,看着他步步紧逼。 男孩的眼睛错开,移到了屏幕上。 老班长就把桑红出现的视频打开了,一边播放一边对他说: “这个女孩子从出现开始,很知道利用盲区,这些镜头,都没有拍摄到她的面部的,最多就是一个长发遮面的侧脸,你能帮着复述一下她的相貌吗?” 男孩见他们不再追究他曾经撒谎的事情,神色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她很年轻,估计不会比我大,不上学了,带着一个黑色的镜框子修饰脸型,我觉得她不戴那个眼镜框子会更好看。” 宋书煜从他开口,那心就被高高地悬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抿抿唇,等着他后边的话。 “是这样吗?”老班长说着把那图像旋转了一下,然后开始给空着的面部填充五官。 “鼻子再精致一些,嘴巴再小一些,双眼皮很漂亮,眼镜框子大一些,遮住她的眉毛,眼睫毛很长的、翘翘的。”男孩说着就伤感起来。 不等他们问就开始说了:“她没有驾照,我以为她是偷开家里的车,当时就觉得出了小区门口就下车的,可是,她说保证能在二十分钟之内,把我送到学校; 我经常去学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记录。” 宋书煜紧张地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她超速飙车?” 这样的话警察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他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 “不,她做了比飙车更加疯狂的事情,她的导航仪竟然能找到一条很近的直线通道,那条路很窄,窄到顶头车压根儿就不可能过去,你知道她怎么开的?” 宋书煜和老班长都摇摇头,等着他的下文。 “她开着车横冲直撞,车身那么大,竟然连擦到一点皮都没有,而且,她遇到对面来的车,那宽度压根儿就不可能过去,她却硬着头皮不要命一样就往上冲,即将相撞的瞬间,她竟然能打着方向盘,让车辆侧升起来,一侧撵着巷子的墙壁就过去了。” 男孩说着那表情不知道是眷恋还是恐惧。 “这样好的车技啊,一个连驾照都没有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老班长说着做出一副不相信的神色来。 “真的,我没有骗你们,我被她快要吓死了,可是知道没有危险之后,那种压力顿消的惊喜和释然,对我来说实在太刺激了,然后她好像很开心,就把车子沿着巷子墙壁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赛车手都是练就了多年,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竟然带着人都敢这样做,就足以证明,她的车技就是练出来的,她有把握不会伤到。” 男孩说着抿抿唇。 宋书煜看着这个男孩眼睛里的泪水,心里五味杂陈:“你能说说你为什么撒谎吗?” 男孩头也没有抬起,只是低着头说: “她就像一个从我的梦里走出来的精灵,机灵可爱,懂得东西很多,可是,就像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不见,我晚上回去就找不到她了,敲开了小区里每一家的大门,都没有找到她; 她说要买些给电脑升级的零件,问我知道电子市场的位置不,我告诉了她两个,说等周末的时候,可以看看她的电脑,再帮着她去购买零件,她说自己等不及了,先买了回去,遇到问题,需要的话会向我求助的; 我第二天看了电视上有关车祸的报道,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会是她,可看看那辆虚拟的车辆的模样颜色牌照,我都觉得头发蒙,我觉得她的车技,怎么可能会撞破护栏掉到江水里? 那天中午放学我就没有回来,直接去了她购买货物的店里查她都买了些什么,然后,我发现了她——她好像买了定时炸弹的设置器类型的零件,买了足足十套; 我怎么都琢磨不透她是在做什么,难道她想自杀,要用定时炸弹炸死自己,这太可笑了,那东西做出来的不过就是精确到微秒的时钟而已,她到哪里去弄可以控制的炸弹?她那么小,那么漂亮,又那么聪明,为什么要这样做? 临下车之前,她让我不准出卖她,我以为她指的是飙车的事情,就心照不宣地对她笑笑答应了; 下午的时候,警察找到我,我想起她的话,就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保守秘密,当最后事故定性,可定住身份的那个女英雄压根儿就和她长得不像; 看着大家都一副沉痛的样子,我也不敢说了,我觉得那天我纯粹就是做了一个梦,脑子断了一根弦罢了; 可是,到了现在,我依然没有找到她,不过,我确定我看到的女孩子不是那个女英雄桑红,但让我确信她做了定时炸弹谋杀了桑红,我压根儿就不可能相信。” 男孩说着几乎泣不成声,他在为那天只有一面之缘,一程之份的陌生女孩担忧和哭泣,更为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敢问而懊恼,连为了纪念她时他都不知道喊她什么合适。 “你看看,她是长成这副模样吗?”老班长说着已经噼噼啪啪地把上边的照片修饰成了,指给他看。 男孩抬头,布满水汽和忧伤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对,就是这样,大大的眼镜框把她的脸衬得更加的小巧精致,那眼睛贼亮贼亮的,瞧着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心跳都要停止,连口里说出了什么话都不知道。” “她有多高,你估计一下。”老班长问。 “看不出来,不过看她踩着刹车的模样,腿挺长的,她的气质很好,我觉得一路上她的脊背都挺得直直的,估计是家教好。” 男孩说着努力地回忆坐在自己身边的精灵一样的小美女。 宋书煜有些不悦,这孩子这么小年龄,竟然就知道偷看女人的腿了,长大了还了得。 “好了,是这样吗?”老班长把面孔补充到画面上,让他确定。 男孩点点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屏幕:“就是她,清纯又质朴。” 老班长啪地按下了键盘,然后屏幕上边出现了保安描述中的清洁工的模样,然后问:“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男孩看了看,摇摇头:“没有见过。” “你觉得她身上有熟悉的地方吗?”老班长问。 男孩摇摇头:“说不出来,好像有点眼熟,她的眼睛你特地加亮之后,和刚刚我看到的女孩子的眼睛很像,估计是这个理由吧。” 老班长点点头,道过谢,鼓励了他两句,告诉他有了女孩子的下落,会及时地通知他的,让他安心地高考,然后就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你说现在的小屁孩,怎么就知道那零件是做定时炸弹用的?还知道看女人美不美,竟然是看腿的,真是无法无天了。” 宋书煜看着屏幕上边的图片,对转身走回来的老班长说最新章节。 “呵呵,少年郎情窦初开,多正常,对了,这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这个他看到的女孩子,从梅晓楠房里提溜出去的行李箱,实在太大了,里边会不会——”他的声音拖得有些长了。 宋书煜果断地摇摇头:“我让人给各个警察局传话,留意垃圾堆上的东西,带着血迹的脏兮兮的衣服,或者失踪的人,凡是有,都要及时地和她的dna比较; 目前没有坏消息传来,就证明会有好消息在等着我。”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眼熟?”老班长问他。 宋书煜摇摇头,他从来都没有看到桑红戴眼镜或者留长发的模样,他压根儿就么有法子往桑红的身上想。 老班长把图片上边的大大的黑眼镜框子给消去了,然后把长发也换成了部队里常见的女人的短发,在镜框上方边界对应的位置添加了眉毛。 然后宋书煜有些惊悚了,因为那个女孩子这样一修饰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分明在告诉他们一个事实——这张脸属于桑红。 宋书煜想到自己戴了个口罩,竟然就能变成那种面目可怖的模样,桑红戴着眼镜框,竟然那脸就陌生了很多。 “你照着桑红的照片修饰的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我只是在最可能的位置添加上一双眉毛,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桑红呢?” 老班长反问。 宋书煜看着画面上的桑红,百感交集,他想了片刻,忽然白了脸,真的是桑红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倾向于另一种推测,她杀死梅晓楠之后的绝望,更加坐实了,她打算自杀的事实:“为什么一定会是她?” “这样解释,疑问似乎更多了,老班长说着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好了,我们跟着忙了好几天了,总算给你了一个交代,这回你总算是死心了,无论如何假设,她都是在车里一起遇难的。“ ”能不能查出来化妆之前的本初长相?比如,这个清洁工能恢复她化妆的基本相貌吗?“宋书煜伸手指指电脑。 ”要那种能量的,需要更高层次的比较程序,我这电脑上有,不过级别不够,不一定清楚,要不,你就留下来玩,改天再还给我一台更好的?“ ”你是说骨架比较类的程序?“宋书煜问。 ”嗯。“老班长说。 ”好了东西留在这里,你们都回吧,辛苦你们了,谢谢。“宋书煜道谢。 ”宋团——额——不——宋部——“老班长一客气就语无伦次了。 ”呵呵,好了,等我忙过去了,你们复原后就过来跟着我干,需要的东西,都给你们配置最好的。“宋书煜诱惑着他们。 ”有你这番话,我们以后就专门从事通讯业务的研究,不分心去想复原的事情了。“老班长显然得到他的承诺,十分开心。 宋书煜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努力吧,我们一定要打造一支最好最棒的通讯业务团体,现代战争,打得就是通讯战,有了强悍的程序,一切就都有深远的意义。“ 老班长带着通讯营的兵都走了,王小帅进来,沉沉默默地就往电脑边上走。 ”小帅,去外边多少等我一小会儿。“ 宋书煜做出累了的样子。 王小帅无奈地拉开门进去了。 宋书煜翻到了那个软件程序,把桑红出现的片段输入进去,然后把梅晓楠那晚外出的片段也输入进去,最后把清洁工的片段输入进去,对她们两个的体型身高基本身体结构之类的东西进行严格对比。 然后,他开始了焦急的等待,只见一系列的比较之后,程序出了很多的数字,随后只听到嘀嘀嘀的响声。 宋书煜睁开眼睛看到比较结束之后的数据:”骨骼结构特点,差异度为——0。 宋书煜一瞬间觉得是不是机器出现了错误,然后他开始想这个可能性,最后,惊魂甫定中,他终于含泪带笑地觉得眼睛发涩。 他一遍一遍地按了初始数据,然后等着比较结果,一次又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为了确定这个程序的准确性,他把门口的两个保安的基本图像输入进去,时候不大就出来了很长一条的数字,什么意思她可能看不懂,但是,最终结果为——完全不同,相似度为百分之二十。 他终于可以长长地出口气了,有些跌跌撞撞的起身倒在一侧的床上—— 得到她活着的信息,他不过是片刻的轻松,之后,那眉头皱着,眉心的横纹几乎能夹死苍蝇,他一步步地把桑红出现的易容情况给她完整地复原回来。 那晚,她从家里出来,直奔梅晓楠的住处,是不是觉得自己会去那里? 然后她给秦洛水打了电话,问出了地址就过去了。 到了那里和梅晓楠吵架然后动手,失手打死了梅晓楠; 她觉得在劫难逃,然后在梅晓楠的浴室快速地清洗好身体,换上梅晓楠的衣服,开着她的车出去了,给人造成一个梅晓楠出去后一直都没有回来的事实,然后她把梅晓楠的车丢弃到了安全的地方,打车去医院给欧阳清柏做手术,然后意外得知自己的怀孕,她是不是改变了主意,决定逃避惩罚,于是就设计了这么惊险的退身之策,最终他得出了整个事实过程的大致轮廓。 现在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找梅晓楠的车,还有桑红坐飞机飞到洛杉矶之后的下落。等从梅晓楠的车里弄出桑红的痕迹,就可以确定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他正策划着要怎么做,他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看看,是李斌的。 他连忙接通了:“怎么了?” “唉,告诉你一件事,梅晓楠已经走了,火葬后,骨灰怎么办?” 李斌的声音里带着一抹低沉。 宋书煜怅然良久,方说:“通知她的——她的妹妹——梅兰儿过来领取她的骨灰,如果梅兰儿过去领走了她的骨灰,你要给她联络,说我曾经答应过她姐姐的事情,把她国内的财产捐给a市x高中建造一座图书馆,她可以作为捐助款项的监督人员,去参加仪式,帮着她姐姐实现心愿。” “这叫什么事儿啊!梅兰儿是她妹妹?这世界上真小,一不小心都是熟人。” “好好做她的工作,梅兰儿不是市侩之人,相信她会理解姐姐的心愿的,有什么问题,再联络。” 天黑的时候,宋书煜带着王小帅赶到了一处隐蔽的写字楼,宋书煜看也不看就下了车,带着王小帅就走了进去,王小帅也有点纳闷,他还从来没有跟着头儿到过这里。 到了楼梯门口,他让王小帅止步。 王小帅有些纳闷和气恼,一个人陪着他出来,都冒着很大的风险,现在竟然还让他守在门外,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死了也难以谢罪。 当即就固执地摇摇头:“不行,我必须跟着你,确定你没有危险,我才可能退出来。” 宋书煜站着,认真地看着他,半晌点头,让他跟在身后。 这栋楼装修很简洁,里边几乎看不到人迹,但是王小帅的眼睛,他当然看得出这里已经被彻底地清过场了。 当即就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宋书煜见什么大人物,但是,他知道不会有危险,隐蔽在暗处的保镖显然都很专业。 然后宋书煜快步走到一扇门前,对王小帅摆摆手:“站这里等着。” 王小帅点点头,站在门口。 宋书煜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里边是一个光头男子,年龄大约五六十岁,他看到宋书煜露出笑容:“好多年都不见了,老太爷可好?” “他不太好,这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我也不好,老是给他惹气生。”宋书煜很拘谨地站在他身边。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不懂事,怎么能老是栽在女人手里?好了,我的时间很紧,现在,咱们来分析一下这个案子。” 光头男子温和地笑笑,一副亲热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那么忙还让你为这样的琐事费心,真的很惭愧。” “客套什么,坐。” 254章 寻找援手 宋书煜不再推辞,坐到他身侧的沙发上:“您能这么快就答应见我,真的很感谢,宽叔,我非常需要你的援手。” 光头男子温和一笑:“你能想起找我,都让人开心不已了,说什么客套话,那案子不是定性了吗?” “显然还有另外的一套推论,只是结局有些无法确定,想要查下去,又不想引起人的注意,只好来求到您的门下。” 宋书煜说着从包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起身恭敬地躬身递给他。 光头男子眼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到了文件上,抬手接过去,从前看到后,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他确实为这个新发现惊异,但是旋即就回到了真实的生活场景中,桑红出国之后,凶险的遭际不言而喻。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就淡了,遗憾不可掩饰地浮现出来: “这个推测太悬了,即便她冒充梅晓楠出国,国内的通缉令已经发出,有关部门已经向m国提出了引渡援助的申请,虽然追缉的罪名是谋杀罪,但是你别忘记了,梅晓楠的真实身份——m国的经济策划部的间谍骨干,也就是说,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加上这回把m国的谍报网整了个支零破碎,无论如何,m国都不可能会帮着把她缉拿归案的,如果咱们态度过于强硬,可能还能促使人家灭口;如果对方再发现桑红是冒充的,你完全可以想象她的结局了最新章节。” 室内是一片难耐的寂静。 宋书煜叹息道:“正因为这样,我更需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无论怎么样的结局,她都是我的老婆,我真的无法放下。” 光头男子叹惋不已:“小子,你前程无量,这事情我应下了,你就别再插手沾了,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落得溅起一身水的结局; 对了,梅晓楠不是已经殁了吗?” “做了一个局,对外没有公布她落网的消息,也就是说,她的身份还是通缉犯。” 宋书煜又大致地解释了一下,梅晓楠对于从事间谍活动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积极配合政府,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材料,击溃m国的商业间谍网,她的作用功不可没。 加上当年她被m国谍报网收拢的时候,受到了蒙蔽,等发现真相的时候,抽身已晚,所幸她一直都没有在中国活动过,这次回来,除了利用手中的权利,对桑红造成了极大损害之外,并没有做出致命的叛国之事,所以,遵从她的遗愿,并没有对外公布她的罪行,而且她的遗愿是把国内银行她名下的财产都捐献给a市的x高,建造一座图书馆。 光头男子听着点头:“什么时候回头,都不晚,这梅晓楠还不算太误入迷途,人死为大,这样盖棺定论也好。” 宋书煜听到他没有指责之意,就隐隐地松了口气。 “老太爷这段时间情绪不好,可以理解,我从电视上看到他竟然把那辆车送给了桑红,想必是很喜欢这个孙媳妇的,现在竟然车毁人亡,说不定他还会把情况都怪罪到自己送的那辆车上,老人家的压力很大,你要去陪陪他,说点话给他宽宽心,估计他现在,除了你的话,谁都不会睬。” 光头男子显然对宋大有感情很深,对宋书煜的叮嘱中充满着担忧。 宋书煜恭敬地点头:“宽叔,这事情交给了您,我就可以抽身松口气了,明天我就回去看他,传达您的关切之意。” 光头点点头:“还有你,身上寄托着宋家两代人的希望,你这么年轻,好好地经营事业,依我说,这件事我查清了之后,你就想法把家成了,找个普通一些的女人,别老拿感情去做事; 当然了,都年轻过,无论你怎么做,我们都会给你缓和过渡的时间。” 宋书煜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沉声道:“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好了,天色不早,咱们都回吧。”光头男子把桌上的文件拿起,当着宋书煜的面毁得很彻底,告诉他这事情事关重大,无论什么样的结果,自己绝对会慎重行事的。 宋书煜看他这样的人物还能如此慎重地对自己表态,心下更是感激不尽,两人起身,说说笑笑地一起出了门,然后王小帅惊讶地看到,这家伙的排场比宋书煜大得太多了。 不过他很乖巧,虽然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可是,在官场,总是有长幼高低之分的,于是他落下三步之距,跟着宋书煜恭敬地把光头男子送到了车上,看着他的车队一辆辆地开了走。 “头儿,我今儿才算长了见识,难怪人家常说,高位上留光头的男人是一等一的资质,今天算是跟着你长了见识,这人气场太强了,谁呀?” 王小帅特八卦,他跟着宋书煜的时间长了,觉得宋的很多社会关系他知道得**不离十,可是这个光头男人他就从来都没有见过。 宋书煜神秘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老太爷的手下,我小时候见过他,和爸爸伯伯们一起长大的,至于身份,以后你会知道的。” 两人上了车,宋书煜闭着眼睛靠着座位柔软的后背躺着,不再说话,可是,光头男人的话一句句地从他的耳朵闪过。 他知道,无论桑红是不是活着,无论她能不能回来,他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渡期,因为那个国家,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他的人脉大部分在国内,国外的同学也都集中在y国——桑红,我们之间的距离,真是天涯之远啊! 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脱身之计,更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样,听说怀孕后女人都很容易情绪反常,吃不下饭,远在异国,没有一个朋友和亲人,她该多么的痛苦和惶惑啊! 宋书煜自从觉得桑红可能活着之后,他就开始担心,开始幻想,如何想法子把桑红弄回来,如何让她不让媒体关注地成为他的女人。 唉,真的很头疼啊! 已经成为英雄的死者,突然再活过来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这个解释非常重要,重要到会影响到国家职能部门在普通百姓生活里的诚信度。 “头儿,不如咱们直接过去找找秦总,他陪着你会有趣得多,再说,你多久不见他了?” 王小帅放着舒缓的音乐,看着前边的路,忽然问道,其实他是担心宋书煜,很多天他都不曾进入过深度睡眠,这样的夜晚,他回去与其一个人在黑暗里瞪着天花板,当然比不上知己好友品茗夜谈了。 他都担心宋书煜这样下去会不会精神绷得太紧了,到了某一天就会啪地一声断了。 宋书煜闻声拧了英挺的眉毛,自然就想起了秦洛水那风趣幽默的说话风格,他那种达观聪明的人生态度,他不止一次地羡慕过。 当然上次的不欢而散,也开始在大脑里回放了,如果当时能够听从秦洛水的建议的,当着桑红的面表达对梅晓楠绝不姑息的态度,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了? 可惜,生活里没有如果! 他轻声地嗯了一声。 “那我现在给他电话知会一声,让他等着你?” “不用。”宋书煜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忽然觉得不知道如何面对秦洛水。 那样玲珑剔透的心思的一个人,那天被他那样猜忌和挤兑,估计会很受伤,他知道秦洛水从来都是对他掏心掏肺地好,他们之间的友谊维持着,从来都是秦洛水主动。 “去吗?”王小帅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了。 “去。”宋书煜觉得自从王小帅提到了秦洛水的名字,他就觉得确实是应该见见了,再往下拖着,是不是多年的感情都要拖没了? 王小帅透过车顶上边的内视镜,偷偷地打量宋书煜的情绪,明明说去找秦总,可是,又不打电话通知,现在是什么时代,像秦总那样的人物估计会很多应酬的,不打电话过去多半是要扑空的,难道他愿意白去一趟? 不过已经说了不让打电话的,他就只好不打了,心里在懊恼着自己多嘴,为什么不直接就拨了电话,为什么问啊! 王小帅知道秦洛水近段时间忙着春季的服装发布会,说不定压根儿就没有空挡。 不过他依然快速地把车子开到了秦洛水名下的新产业那里,他的服装开发设计有限公司现在在时尚杂志上俨然占着半边天,和秦洛水的春风得意相比,宋书煜此时就太失意了。 这个地方的风格和秦洛水的骚包风格差不多,装修张扬另类,各种各样的抽象的服装意象把大厅和走廊甚至墙壁上,都装饰得异常绚丽,尤其是夜晚,那些图画上边被设计精美的彩色射灯照着,给人以迷蒙的梦幻一样的美感。 宋书煜破例地和王小帅一起下了车,泊车的小弟和保安一起过来殷勤地迎接:“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宋书煜都忍俊不禁,他现在见秦洛水都需要预约了。 王小帅无语片刻,只好上前给保安解释,客气地说:“我们宋部长今晚来见你们秦总,他们是发小,老朋友了,想着上去给他一个惊喜。” 保安一幅招牌笑脸,摇摇头:“秦总正在忙,没有时间见客,既然是老朋友,你自然知道明天晚上就是时装发布会了,他现在怎么可能抽出身?想要见,还请您预约。” 王小帅什么时候竟然会被一个小保安给拦住,他一生气就扭头看看宋书煜等着他指示,打算硬闯。 宋书煜看看大厅门口那些脚步匆匆地经过的模特,一大群脸色严肃地站岗的保安,知道服装发布会对秦洛水来说,实在是很重要,作为朋友,他即便帮不上秦洛水,也不能给他添乱! 于是,他对王小帅摇摇头:“小帅,你过去登记预约,看看秦总什么时间会见我们,我回车上等你。” 王小帅有些愕然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已经看到宋书煜转身走了。 ------题外话------ 妞儿,今天更新太少,这几天亲友接连结婚,不参加不行,累得浑身都是痛的,妞们勉强看看,明天会努力码字,争取为lindan871021、霜儿1996、乐乐活、xl62026等亲亲的升职努力万更,谢谢你们的支持! 255章 由悲生狂 王小帅怎么可能会跟保安过去登记预约,他不过是跟着保安进去大厅之后,避过宋书煜的视线,就摸出手机,开始给秦洛水打电话。 出乎预料的,竟然是娇滴滴的女声接了电话,不外是和他解释说明秦总为什么没有时间接电话,很客气地请王小帅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会帮助他安排合适的约见时间。 王小帅从来不知道秦洛水也是排场这么大的,一贯都是秦洛水给他电话让他帮着安排和宋书煜见面的时间,那种自来熟的文雅和谦恭,哪里是他能随便就能有的涵养? 看看绚丽多彩的大厅,看看严阵以待的保安,王小帅酸溜溜地对美女说了自己的姓名,然后就羞恼地挂了电话。 回到车上,王小帅闷声不语,宋书煜也干脆地闭目养神。 还是王小帅憋不住了,他觉得宋书煜一定会很挫败,就强打精神,解释了秦洛水现在在b市时尚界的地位,解释了这场秀的重要性。 “这样的时尚新闻发布会很恐怖,现在的商业间谍都是无孔不入的,一旦有人潜入偷拍,今晚就会有人把他们明天要推出的衣服款型做出来,抢了他们的先机。” 王小帅解释完之后,又画蛇添足地给宋书煜郑重申明。 宋书煜连唇角都不勾一下,靠着椅背上,恍如进入了梦境。 王小帅看他没有反应,只是闭着眼睛,知道他困了,就把车内的音乐声调低了,车子开得更稳。 宋书煜回到家里,洗也没洗就上了床。 他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只知道那种无法排解的忧郁和悲伤,因为错失了秦洛水的碰面,仿佛失去了排泄的出口,让他抑郁异常。 他怅然地翻身,却被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艮了一下。 他凝眉一想,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李斌给他的那个录音的p3。 他捏着那小东西观察了片刻,就把耳塞塞到了耳朵里,打开了播放键。 梅晓楠那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带着无比感伤的质感,瞬间就让他的眼里流出了泪水。 这个声音,曾经被他刻入了灵魂深处,依依缭绕了无数年,她去了又来,来了又去,最终,她留给他的依然是一场刻骨铭心的伤痛。 梅晓楠的声音近乎梦呓,却依然该死的性感慵懒,字字句句都能带出他心底的疼痛。 “我近来常常梦到高中时候的生活,所有的背景和梦境都是黑白色的照片,只有学校的教学楼前,那两排到了六月份就开始肆意绽放的金合欢树,粉艳的羽毛一样的华丽花朵,朝开暮落,美得脆弱得就好像我的生命; 树下苗圃里的桂花,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一直沁入到我的梦里; 梦里一直都是花开得鼎盛时节,从洁白的洋槐花一直开始开到粉色的鸢尾花再到米粒一样的桂花,在你向往走来的时候,好像有风吹过,纷纷扬扬的花瓣里,就那么消失了你的身影; 我无数次地看着自己穿着洁白的校衫和藏蓝色的百褶短裙站在花树下,看着你清瘦挺拔的身影,流畅的肩线,等着你向我走来,烂漫的层层光影里,一个剑眉星眸,唇红齿白的少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站定; 我终于问出了一直都好奇不已的话,‘你不是从来都不和女生说话的吗?’ 你这时上下打量着我,‘你可要检讨一下自己了,为什么不被人当做女生来看?’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说过的话吧? ……” 宋书煜眼里的泪水滑落枕畔,依稀的泪光中,他记起那个站在金合欢树下的少女,她明眸璀璨,带着丝丝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明媚和慧黠,一下子就让他懵懂的心狂跳起来,微风中,她的短发发丝轻轻扬起,细嫩的肌肤柔弱透明得如同合欢花的花瓣。 梨涡浅笑,明眸善睐,双颊洇着一点点因他的反击而泛起蒸腾出的红晕,那脸竟然一点点地就变成了他最后一次看到梅晓楠时候的干枯灰败的模样。 红粉骷髅! 无论他怎样固执地等待过她,可是,终究还是错过了,而她留给他的悲伤,却将无数年地蔓延在他的生命里,他一点点地听着梅晓楠的声音,一点点地消除了里边的存贮内容。 一瞬间他就想起了被梅晓楠害苦了的桑红,她离开之前,他们是怎么度过的?她离开的时候什么样子,他都有些记不清了,会不会,某一天她回来了,却已经沧桑满面和他对面不识了? 这一想,他更觉得生命无常,逝去的那些甜蜜美好,他为什么没有能更细心地去爱她去体会她的美。 夜晚总是让人消沉,明天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宋书煜在半梦半醒之间浮沉,等着黎明的曙光。 或许,宽叔会有办法把桑红弄回来的,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接过实在太理想化了。 第二天,宋书煜和往常一样,尽力做出精精神神的样子去上班,工作整理出来,就抽空去看望宋大有。 祖孙二人相对无言,不过是默默品茗,下了一盘棋子而已。 担心宋大有状态的显然不止一个,王静和丈夫宋书杰也带着孩子一起回去了。 宋家驹显然不知道小婶婶出事了,看到宋书煜就扑到他身上,问他为什么不带小婶婶来玩。 宋书煜看着这么一个嫩生生的小屁孩都这样喜欢桑红,更觉得伤心不已。 王静看着他垂眸黯然的模样,小心地看看丈夫,然后说:“三弟,有件事我觉得很蹊跷,本来想着不说的,可是,又……” “咳——三弟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干脆点。”宋书杰催促道。 宋书煜也抬起了眼皮,看着她没有说话,不过那姿态显然是交流的意思。 “桑红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开着车和家驹一起从辅导班回家,在一家娱乐城的门外的广场上看到桑红站在那里,时间估计是十点多一些; 是家驹看到提醒我的,我就靠过去和她招呼,家驹跑下车让她抱;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抱着家驹送到车后座上时,还掉了眼泪。” 王静这些话显然是谁都没有说过,连宋书杰也有些愕然:“你怎么不问她怎么回事?” 宋书煜只是沉默着,推测着她说的话里,那个时间段,桑红会出现在哪里,是在做什么。 王静有些委屈地说:“我问了,她说和三弟一起在上边看了一场电影,太悲伤了,娱乐城下的停车场太乱,车停的远了些,一会儿三弟就过来了,让我们先走。”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不清了,她穿衣服的风格和平时一样吗?”宋书煜问,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全文阅读。 “太黑了,我看不大清楚,不过,感觉那衣服有点欧美风,和她平时的着装不太一样,好像是更加的高端和职业化一样。”王静想着说。 宋书煜低头亲了宋家驹一下,问他那晚见到小婶婶,有没有缠她。 宋家驹笑得很不好意思,耍着自己的小手指: “我是很想缠着她不走,可是她都哭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生怕你一会儿过来以为是我欺负哭了小婶婶,会揍我屁屁,就催着妈妈赶在来之前离开了。” 一圈人都不由为童言无忌轻笑,只有宋书煜看着宋家驹几乎眼泪潸然,她果然是个狠心的,舍得抛下他,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轻轻地把家驹放回二哥的怀里,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宋书杰看着宋书煜的背影,有些责备地看着王静:“你说什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桑红人都没有了,你还胡说这些有的没的,这家伙心思重,听了这话不定多难受!” 宋大有摆摆手制止了他,对王静笑道:“你媳妇这话说得不错,估计和你商量了,你不见得会让她多嘴,这信息挺好,让他多想想其他的可能性,对桑红的心思慢慢淡下去,不然,再想着难受地拖个三年五载,他这辈子就别想走出来了。” 宋书煜从卫生间里出来,又坐了一会儿,就借口部里有事,提前告辞了,宋大有也不多留他,只是让手下给了他几张入场券说: “没事多和秦家那小子玩玩,学着点人家那性子,这是他让人送来的今晚春季服装发布会的入场券,我老了,太阳一下山就恹恹思睡,没有精力前去捧场,你们兄弟俩今晚就过去凑个热闹好了。” 王静接过来看看,惊喜地笑着道谢:“爷爷,你都不知道这入场券被炒成了什么价,据说发放入场券的层次很高,极富且贵的人才可能得到票,那群疯狂的粉丝都愿意拿出极高的价钱来买,就为了进去一睹秦洛水的风采。” 宋书杰嫌弃地看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王静,一副至于么的神态。 宋书煜倒是笑着撕下来了两张,把剩余的两张也都推给了王静:“二嫂既然这样说,你拿着去送个人情好了; 我今晚一定过去给洛水捧场,还没有看到过他表演哪,昨晚我和小帅去见他,严阵以待的模样,果然是有范儿啦!” 宋大有听着他的话,又看着他撕下去了两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由拧了眉头:秦家那小子怎么了,这样重要的事情,连票都不给书煜送了?不是当得很好的红娘吗? 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看宋书煜拿了票,就放下心了,至少已经有人在开始努力地修复两个人的关系了,这就挺好。 宋书煜道别离开,就让王小帅开着车,直奔那个娱乐城所在地的停车场。 梅晓楠的车当然早就被人偷走了,那么一辆豪车,从这里出去,自然是有下落的,而且还要人会记得很清楚。 无论他追得回还是追不回那辆车,他都觉得这件事本身就太疯狂了。 宋书煜看着那连监控都没有的是地下停车场,更加笃定了桑红那晚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是扮作梅晓楠的模样,然后开着她的车出来,抛到了这里,借此造成梅晓楠外出不在家的假象。 他觉得有些心凉,杀死人洗去满身的血腥,用香味来制造蒙蔽嗅觉的挡箭牌,然后换上对方的衣服开车逃离现场,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耽误,这么周密的谋划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一时起意的,可——他无法把桑红看成一个老谋深算阴险至极的谋杀犯。 又调查了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带,他果然看到梅晓楠的那辆车在那晚向这个方向开来。 如此——桑红从梅晓楠家出来,然后弃车,再打车去医院,给欧阳清柏移植骨髓,天亮离开,再去梅晓楠家打扫杀人现场,老天,那个清纯可爱的小丫头不仅是做了一个惊天的局,还把所有的人都瞒了过去。 宋书煜的脸一点点地阴沉起来,她什么事情都会想起去做,却没有想起来给他只言片语的暗示,这是不是说,在策划这样的阴谋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桑红计算为了外人,甚至要用自己惨烈的死来达到让他追悔莫及的目的? 他的牙齿咬得牙关都有些发痛——原来爱恨真的只是一念之间。 比如此刻! 当他一步步地坐实了桑红谋杀案的真相,也越来越清楚地看到自己在桑红的心里,竟然毫无价值,失约之后的二十多个小时,她甚至都没有想起给他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短信。 以桑红那爱他如烈火一样的性子,她显然是在极度痛恨之余,做出了这样过激的行为。 而他因为没有及时地表明立场,自然被她定作了奸夫淫妇的报复对象。 他想着他前几天行尸走肉一样的悲痛,如今竟然能这么客观地分析这件事实,时间果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更是毁灭一切的火炬。 他冷笑着点点头:“好好好,桑红,你做得很好——” 一直跟在他身边默不作声的王小帅被他情不自禁的话给弄迷瞪了,他吃惊地问:“头儿,你怎么了?” 宋书煜扭头看看一脸惊慌表情的王小帅,放松了身上脸上的肌肉,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 晚上,宋书煜和王小帅一起去参加了秦洛水的走秀。 王小帅无比惊悚地发现,头儿时不时就会在脸上露出一抹爱恨纠缠的复杂笑意,他发誓他听到了头儿不止一次的咬着牙齿的咯嘣声。 宋书煜没有告诉他真相,他当然只能一头雾水了。 难道悲伤这样的情感,从最初的悲愤如狂,到后来的默默流泪,到再后来的默默伤神,发展到最后一重境界就是咬牙切齿? 这样下去会不会疯掉啊! 王小帅很担心! 十分担心! 他知道这样的衣衫整洁,微笑灿然的宋书煜很危险,没有人知道他那笑容背后是什么,他却很清楚,那笑容绝对是强颜欢笑,总是空荡荡的失了魂魄一样,让他看着就更加的不忍。 今晚的秀场分为四场,各有专题,下边坐着的人大多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花蝴蝶一样地妆扮,看着丝毫不逊于台上的演出。 不停有人为秦洛水的出场而尖叫喝彩,宋书煜不由露出了微笑,这样的秦洛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美艳妖异的五官在不同风格的服饰映衬下,气质更显卓然,仿佛满场的俊男靓女都是为他做陪衬一样,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给会场带来阵阵**。 尤其是到了最后谢幕的时候,秦洛水和同样姿色的大师一起带着集团里的服装设计师一起到前台谢幕,更是掀起了欢呼的狂潮,一束束的鲜花被人抱着跑到台上,送到他的面前,他那俊美的面孔都几乎被花遮挡住了。 电视台的记者过去采访秦洛水:“秦总,你觉得你现在成功了吗?” 秦洛水把怀里累赘的大捧花递给身边的警卫人员,然后落落大方地对着话筒发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成功永远都在不远处等着我。” “不远处?不远处有多远?您觉得您会成功吗?”记者显然不满意他的答案。 秦洛水毫不犹豫地说:“会,一定会!” “你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呢?”记者问。 秦洛水那灿然的明眸对着全场看了一遍,然后开口: “因为和我一样卖衣服的董事长们,都没有我这样穿衣服的皮相;而和我同台展示服装有皮相的模特们,又都是帮着别人卖衣服的;所以,我无论作为卖衣服的董事长还是穿衣服展示的模特,站在这里都是最独特的!” 这样幽默睿智的回答,显然出乎意料,更是博得了满场的掌声。 …… 宋书煜也起身站到了台前鼓掌,从看到秦洛水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心神在一点点地放松,所以,他更加笃定了,他需要秦洛水这样的朋友,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会珍视秦洛水的友谊的。 秦洛水一再地谢幕,最后在保镖的拥簇下退了场。 王小帅堵住了后台的出口,秦洛水站在台阶上看到他,脸上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就出声制止了要推他的保镖。 “多谢盛情捧场,王队长,宋部长呢?”他说着向王小帅身后望去。 宋书煜站在不远处对他招手打招呼。 256章 疑心病 秦洛水一步步地走过去,看着脸色憔悴得无从掩饰的宋书煜,虽然对他颇有微词,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且,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该死的有男人味儿。 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有点恨宋书煜的迟钝麻木,也有点恨自己的不坚定,如果那天两人争吵的时候,他能不被宋书煜的话气到,平声静气地给他摊开了解释,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而且,他万分懊恼的是,那天晚上接到桑红的电话,为什么要对她说出梅晓楠的地址! 他觉得桑红是稳稳地占着上风的,谁能想到一贯聪明沉静的女孩子竟然会着了圈套! 算起来,他们俩都对桑红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几天两人显然都在努力地回避着对方,生怕碰触这个敏感的伤口。 不然,何以这么久都不联络,更不会有这样的悲伤啊! “好久不见,今晚的发布会看得出很成功,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宋书煜看着秦洛水,伸出手来祝贺。 对于他这种成就点太高、从来不夸奖肯定人的家伙来说,能从他的嘴里听到“看得出很成功”的评价,绝对是难能可贵,搁往常秦洛水一定会笑得眉目生辉,但是此刻除了略微有点意外之外,并没有多少喜悦感。 “是好久不见,还是一起喝一杯祭奠一下为好。” 秦洛水微笑着伸手和他相握,姿态风华绝代中又有着丝丝的疏离,他觉得桑红的死就像一根刺,横亘在他的心中,让他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对待宋书煜,他也不知道宋书煜今晚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他隐隐有种感觉,好像他们俩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般贴心贴肺了。 “正合我意,去我那儿?”宋书煜显然没有想到秦洛水的话会如此的尖刻,不过也正中下怀,省得绕圈子。 “当然是去我的地盘了,这么晚了骚扰到你的手下很不道德,走吧。”秦洛水说着露出了一丝笑容,宋书煜能来捧场,还能想到请他喝一杯,这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是该醉一场把一切都说开的。 宋书煜点头,和他并肩走着,其余的人都自动地往后推了一步的距离,然后缓缓地跟着,显然秦洛水身边的人都知道宋书煜的身份。 “老太爷还好吧?”秦洛水当然知道他那能够进到会场的票是从哪里来的。 “就那样,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笑得出来。”宋书煜也不掩饰什么。 秦洛水听着他的话,不由觉得气闷: “今晚我们品酒过通宵,难受得太久了,需要把那种情绪释放一下。” 宋书煜觉得他的话正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当即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带着朋友间的信任和熟稔,挑眉看看他: “只要你能熬得住,我这习惯了失眠的人是无所谓的。” “实话说,自从——出事之后,我也开始——失眠了。” 秦洛水那神色是说不出的哀婉,怅然中有着一丝遮掩不住的凄楚,夜色中看得宋书煜心底一阵抽痛。 宋书煜直接跟着秦洛水上了楼,乘坐电梯,进到了秦洛水那个装修得很另类的办公室。 想要说说私密的心理话,显然这样的场合更让人放心。 秘书很快就送来了宵夜,秦洛水起身打开了茶具,洗干净手,开始准备泡茶。 宋书煜是第一次到秦洛水的这个办公室,办公室竟然还有这样装修的,这是他的第二个类似于惊叹一般的反应。 他的双手插在衣兜里,在秦洛水的办公室逡巡片刻,站在恢宏的大阳台上,俯视着脚下的万千灯火,头顶的星体和身边仿制得极好的粗犷风格,让人有种身心舒坦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赞赏道:“一进到你这里,心情就好了很多,这里的装修很不同寻常,让人放松又惬意。” 他说着就到一根罗马柱下站了,伸伸臂,放松了身体,然后盘腿就坐到了罗马柱下。 秦洛水有些得意地轻笑,看着他的姿态,手下的动作一停,他忽然想起了桑红曾经在那个位置坐过。 不过,他当然不打算和宋书煜说这样的事情,这醋坛子,说了不定他会怎么想,那天因为梅晓楠的事情,好像就已经说了过头话了,显然宋木头很介意桑红和他的关系太近。 室内的空调调的温度很高,秦洛水进来之后,就脱了外套,只剩下衬衣。 宋书煜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干脆也脱了外套丢在一侧,放松地挽起了白衬衣的衣袖。 “咱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宋书煜看着秦洛水白皙的手指动作优雅地开始在用开了的水冲第一遍茶叶,觉得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他曾经觉得秦洛水是因为机会才和他以利相合的,此刻看来并不是这样,显然他已经用自己的那套做人的方法态度,让他另眼相看了。 “是有很久了,你还好吗?”秦洛水问他。 宋书煜摇摇头:“不怎么好,出了这样的伤筋动骨一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悲剧发生就发生了,还是不要过于咀嚼沉浸悲伤的好,人生就这样,来来往往之间,最终剩下的总是一个人,该走的都会走,命里注定一样,等到死去的那天,不是就又见着她了吗?” 秦洛水面色一副大悲之后的寂然,淡然地给他讲着大道理。 手里那晃荡着茶水的盏子手法优雅,行云流水一样可看可赏。 宋书煜起身走到那处隐蔽的酒柜处,开了柜门,打量了片刻,竟然笑着那处一瓶很简陋的老白干来: “真是稀罕人,你这样金贵的酒柜里,怎么会摆放这样档次的酒?” 他看看里边,这样的酒好像有两瓶,于是干脆都拿了出来,抬手又关好了酒柜。 秦洛水看着他掂着两瓶酒走过来,觑了那酒瓶子,一副无语的模样: “你怎么从那么多的酒里边愣是找到了这样的两瓶古董来?” 宋书煜踢了个软榻到小几的边上,把那酒瓶放了一瓶到桌上,另一瓶拿在手里打量:“古董?怎么,很久吗?” “先说说为什么要喝这个?”秦洛水停下手里的动作,给他冲了一小盏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它们觉得亲,然后就拿了,这理由行么?”宋书煜笑得很淡。 “是啊,看着它们那简陋的包装,就会想到咱们曾经一无所有只有着灿烂梦想的青春岁月,记不记得,在y国的时候,这样的酒常常让我们喝得乡愁满怀、泪流满面?” 秦洛水端起一小盏茶轻轻地抿了抿。 “是啊,流逝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宋书煜也端起面前的小茶盏喝了一小口,他觉得胃里顿时就暖和舒畅了很多,诧异地打量着放在桌上的大茶盏里的茶叶,又看看杯子里清澈的茶水说: “台湾的冻顶乌龙,确实味道不一般。” 秦洛水抿着唇轻笑:“当年咱们喝酒时,一口咬开酒瓶的盖子,仰头就豪气地往喉咙里倒,现在喝酒时,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先保护胃——毕竟,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醉的吐得一片狼藉的少年,人们看到了也不过笑一下就过去了;可是咱们这样的年龄的人,喝得太高,醉意醺醺,会让人觉得落魄潦倒。” 宋书煜点头,显然是深有体会:“是,这酒也不是敢随便醉的。”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咱们今晚聊天的话题就放到桑红的身上,有什么难受的,有什么怀念的,有什么懊恼的,咱们都借着酒意,吐出来为快,该哭的时候哭一把,该笑的时候笑两声,算是给她短暂的生命一个交代; 明天天亮之后,让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不要再为她太过伤怀了,她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我们太无情,毕竟,活着显然更艰难一些。” 秦洛水又给他倒了一盏茶,然后就探手拿过去另一瓶老白干。 宋书煜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怅然道:“活着显然更艰难一些,这话太对了,她是不是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义无反顾地给我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怎么?出事之前,你们俩吵过嘴?”秦洛水听出来他话里的意味,难道桑红为了梅晓楠曾经和宋书煜吵过? 宋书煜拧开酒瓶,然后对着瓶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瞬间充斥着他的味蕾,燃烧着他的胸腔,让他心底那百转千回的凄恻之意化作泪意涌出了喉头: “她那样乖巧聪明的一个人,吵一架就好了,可惜,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一点点的不悦都没有留给我,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我倒是在想她那敢爱敢恨的性子,为什么到了我的面前,就没有了棱角?” 秦洛水认真地看看他:“你在责怪桑红?哈——她到你面前为什么没有了棱角?你说为什么呢? 因为她爱你,太爱了所以才会太在意,把你当做她的整个世界,为你放弃了她的整个世界,可是你呢? 把她圈禁到你所谓的爱情的狭小的一隅,就任凭她自生自灭了! 女孩子没有归属之前,对她好的男人多了,当她选择了你之后,对她好的男人就只有你一个,你的冷淡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的爱就是她呼吸的空气,就是她沐浴的阳光!” 宋书煜觉得有些话在舌底喉间浮沉游弋,不吐不快,尤其是桑红死去留给他的那种如同跗骨之蛆的疼痛,总是让他沉浸在汹涌的罪恶感里,刻骨铭心,转眼竟然得出她假死而退的结论,这样的落差感,让他几乎要无力承受: “好,就算你说的有理,我一直都觉得和她在一起,她的真性情让我放松,既然梅晓楠都欺负她到那个份上了,她为什么到我的面前只是淡淡地一句话,连一滴泪水和委屈都没有?那天咱们在商量对策的时候,你说了我两句,我当时给了你脸色,她要是心里难受,完全可以说我两句,让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怎么会不重新地考虑呢? 可气的是她竟然要亲自去找梅晓楠,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秦洛水凝眉看着宋书煜,一副不认得他的模样: “回味一下你那天说出的话,你要是忘记了我帮着你想,我问你‘为什么不能杀鸡骇猴?叶家不像是有多胆大的。’ 你说‘那女人的背景不简单,随便动不了,她不是能随意拿来吓猴子的鸡!’ 你这样凌厉地表态,桑红在一边听着会怎么想? 她觉得你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你在护着梅晓楠,你说没有证据不能轻易动那个女人,那么周密的策划,桑红都几乎要被搞疯了,找着证据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情吗? 可是,眼看着桑红就要被梅晓楠搞得身败名裂; 她要是不做点什么,你觉得她是那种坐以待毙的窝囊废吗? 她去找梅晓楠显然只是谈判,谁能料到一去竟然就是不归路呢?” 宋书煜看着秦洛水:“我告诉过她,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她为什么不能等等呢?” “这要问你自己了,为什么让她对你失去信任,显然你的话或者承诺无法消除来自她心底的恐惧。” 秦洛水喝了口酒,辛辣的老白干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宋书煜沉闷不语,开始闷头喝酒。 “想想桑红那样的一个女孩子,女人堆里巴拉巴拉这么多年,我也不过就见了一个; 这些天我就在想,我秦洛水就是把她推向死亡的刽子手; 想着如果我要是没有取悦你牺牲她的心思,她现在应该在a市那市里坊间混得如鱼得水吧? 一个一无所有只凭着灵慧韧性就能活得滋润的小女孩,竟然被一段已经逝去的感情给扼杀了,她的生命遭遇爱情的时候,是不是也太脆弱了点? 你让她有什么不满意就直接对你说,这话你说着都不觉得闪舌头? 你对她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她仰望着你,她所有的快乐和悲伤都围着你转悠,我算是你身边能和你稍微说上话的人了,可是,你毫不留情地就黑着脸和我起高腔,她听着别说和你顶嘴诉委屈了,估计当时就觉得你一定是和梅晓楠又有了什么交集,不然,何至于此!” 秦洛水说完就瞪着宋书煜,一副鄙薄不已的神色。 他当然想得到梅晓楠为了勾搭到宋书煜,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 宋书煜那么维护她,自然心思动机不纯。 “我都快要结婚的人了,即便躲闪不过,和梅晓楠一起吃顿饭,也不过是对逝去的岁月一个缅怀,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怎么着的。”宋书煜很无辜地辩白。 “哈——梅晓楠,这个女人是你心底的一个结,这个名字也是桑红心底绷得最紧的一根弦!一起吃顿饭而已,你说得轻巧,桑红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你查出的真相是什么,但是桑红被你这无心之举推到了死亡边缘,却是事实!” 秦洛水的话有些刻薄起来,换了谁听得宋书煜这么说,看着他那懊悔又无辜的模样,准会气得吐血。 “连你也觉得我是害死了她?”宋书煜的脸色掩饰不住地苍白。 “不是你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我怎么听着你今天话里的意思,怨愤多于悲伤,是我敏感了吗?”秦洛水针锋相对。 宋书煜怔怔地愣了一下:“怨愤多于悲伤?我在抱怨?” “是,你的眼里是怒火、怨恨、悲痛、恼怒,但是没有泪水。”秦洛水看着他的眼睛一个词一个词地念着。 “好了,我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宋书煜神色十分纠结。 秦洛水看着他的神色心底有些莫名的诧异,难道这中间另有隐情? 他漫不经心地激道:“不用解释了,谎言会欺骗过别人,却无法骗得过自己!我曾经非常敬仰你做事的磊落坦荡,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样挺好,我仰望你也仰视得太久了,脖子都有些发痛了!” 说完他怅然地仰头喝了一口酒,不再说什么。 宋书煜沉闷良久,突然问了一句: “如果——我说——桑红还活着,你相信吗?” 秦洛水的心脏有一瞬间几乎停止了搏动,随后,他全身死气沉沉的细胞顷刻间活跃了起来,整个人好像被这句话点燃了一样,他目光炯然地瞪着宋书煜。 宋书煜点点头,证明他说过那句话。 秦洛水眼睛四下里看看,显然是无法表达他现在这种震惊的情绪,终于他认真地看着宋书煜道: “这句话是别人说的,我绝对不相信,但是,这句话是你说的,而且还带着求证的意味,这让我无法不信,你发现了什么?” 秦洛水觉得自己喉头发紧,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却依然在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心脏震颤不已。 宋书煜看着他那一副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的模样,叹口气说: “说就说吧,我也快被这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弄疯了,今儿来这里就是向你讨主意的。” 秦洛水一听话音儿就明白,桑红的事情显然不是对外公开的那样。 一想到桑红还可能活着,他心里对宋书煜的那种芥蒂,竟然瞬间就消散了,他连忙把手里的酒瓶放下,抬手夺过去宋书煜手里的酒瓶,一并放在一边的地上,开始殷勤地给他冲茶: “喝茶喝茶,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选择喝酒之后说,真是!” 宋书煜无语地看着他那态度几乎是瞬间发生了平角移位,更觉得难受了,当即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喝下,然后开始把调查出来的最终的真相简单地说了一遍。 秦洛水凝神听完,看着他:“这就完了?” 宋书煜点头。 短暂的沉默,秦洛水竟然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觉得这丫头没有这么容易就玩完的,果然——你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这部电影吗?” 宋书煜摇摇头,他显然没有时间看电影。 “啧啧,建议你抽空看看好了,里边那个女主角娜塔莉—波特曼说过一句话,很能代表桑红的刚烈性子。” 秦洛水无限惋惜地啧啧连声,瞧着宋书煜一副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模样。 “我回去就看,补上这一课,你能不能不卖关子往下说了?她的那句话是什么?”宋书煜磨磨牙,他这边又是悲又是愤的,这货怎么瞧着一副极其欠扁的模样。 秦洛水对着宋书煜嫣然一笑,红唇轻吐:“要么爱!要么死!” 宋书煜眨巴眨巴眼睛,凝神静思,咀嚼良久:“要么爱!要么死!怎么会有这么刚烈、视爱如命的女人!” “当然有,而且你就碰到了一个!真正的爱,不是诱惑,是温暖,对桑红来说,你的爱曾经让她变得勇敢、变得智慧而坚强; 她回报给你的,是她的整个世界,那种没有节制无法控制的爱就像没有节制的水和火一样,在无法得到你的回应时,就给她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秦洛水给他分析道。 宋书煜有些惊慌——是了! 这是不是说明桑红已经对他死心了,然后才会有这么疯狂的举动? 这一发现更加加重了他被人背叛抛弃的那种羞恼。 “无论如果,她这样瞒天过海抛弃所有亲人的做法,让人——无法原谅!”宋书煜觉得心底的伤口被撕裂了一样地疼痛。 “喂——这样就太不讲理了吧? 是你的无动于衷把她逼成了那副样子,如果有一点退路,谁会去选择面对情敌的羞辱? 梅晓楠多大了?经历有多丰富你不是没有体会;桑红多大了?她去找梅晓楠时的遭遇,你能想象得到吗? 再说了,梅晓楠已经死了,这贱人死了死了还不放过桑红,就那么一句话,就能让你心底对桑红的眷恋内疚变成了愤恨气恼,你还不承认你厚此薄彼? 桑红说梅晓楠陷害自己,老郭这样的人证都找回来了,也没有看到你把梅晓楠怎么样;而梅晓楠一句她没有杀桑红,而是桑红伤害了她,你就听了进去,然后多方求证去证明桑红是有预谋地要谋杀梅晓楠,然后制造爆炸案让自己轰轰烈烈地隐退; 你满怀悲愤,觉得她背叛了你,抛弃了你,不信任你等等等等,你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你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态有问题? 还有,‘她这样瞒天过海抛弃所有亲人的做法,让人——无法原谅’,宋书煜,你头脑清醒一些,即便你说的就是事实,她这样做谁逼的? 她成为一个笑话被损害被一步步地逼疯,和她选择破釜沉舟地用死来唤醒你的理智,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有什么错了!” 秦洛水一连串的逼问,让宋书煜听得如雷轰顶,怎么道理转了一圈,在谁的口中说出,都是那么有说服力? 秦洛水看着脸色诡异多变的宋书煜,忽然抬手去摸摸他的心口。 宋书煜不爽地一把推开他的手臂:“干嘛?” “帮你摸摸良心还在不在! 做错了,失去了,就要勇于承担后果! 哪里能习惯了强势,利用手中的权力,一边用话语来鞭策自己,却要用权力的利杖去鞭打桑红?你给她留条活路吧!” 秦洛水无语至极,气愤至及。 宋书煜被他的话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愤愤地瞪着他。 “怎么?觉得我的话过分了?好了,就按你说的是真的,桑红都经历了被炸死的风险才有了脱身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当做做好事,放过她好了,还让更加厉害的人物去寻找,你这名义上是爱她,担心她颠沛流离,其实是把她再次推入绝境,她还能再安然无恙地假死一次吗? 梅晓楠对外的死讯没有公布,桑红可能就会被m国当局当做梅晓楠去对待,怎么可能让你们的人把她活蹦乱跳地带回来?你们找到了她,不过是引着洋鬼子把她弄得更加凄惨而已! 醒醒吧,多年来的身在高位,你被女人和家人宠坏了,视野狭小,胸怀仄斜,肌力减弱,肺廓扁平,你自己说说,即便真的千辛万苦地把她弄回来怎么办? 她都是当着全国人民死去的英雄了,你怎么让她活过来?” 秦洛水的嘴巴很利落,宋书煜压根儿就不是对手,听着他这么滔滔不绝,说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无品无格的败类一样,宋书煜气得脸都绿了: “秦洛水,你听好了,我必须把她找回来,因为——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失踪了,我必须找到她的下落,我也不可能看着宋家的人流落在外。” 秦洛水更加惊愕了:“孩子?你们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她去医院给欧阳清柏移植骨髓的时候,体检发现的。” 宋书煜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记得在送桑红去特种兵训练营之前,他还吃着避孕的药物,等桑红在海上出了事,他才有了用孩子拴住桑红的心思,停了药戒烟的行为不过半个多月,可她怎么就怀孕了四十多天? 他甚至隐隐地生出更加恐怖的一个念头,桑红是不是因为和谁一起怀孕了,早就开始谋划着离开他了? ------题外话------ 谢谢亲亲【xl62026、莉莉宝贝57、hollyzhuu、madmei、nanwang1989】等妞们的留言和鼓励,欠着妞们的万更往后边放放,大家的意思水水也都看了,呵呵,看了这本书下边的留言,感觉妞们都成侦探了,推理推测出的情节,让人欣慰哦!再次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高素质的读者而倍感荣幸,有了你们,水水不再孤单! 257章 回家求助 秦洛水看着宋书煜那复杂阴晦的面色,觉得他今晚给自己的信息太多了,一时间好像无法消化一样:“书煜,你到底在想什么?” 宋书煜眼神有些难以掩饰的焦躁,他沉吟道:“我所能给你呈现的真相,很多来自于推理,而这些只有找到了桑红,才可能会有答案。” “答案?你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答案在你的孜孜以求中,会给桑红带来多大的灾难?” 秦洛水觉得这个男人显然是被失去桑红这件事搞得疯狂了。 “这答案对我很重要,这辈子我都和她耗上了,她凭什么这样决定自己的命运,丝毫都不顾我和孩子的感受?就因为我在她幻想里的一次背叛,她就让我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和痛苦的折磨吗? 你压根儿就无法理解我的这种感情—— 她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那份朝夕相处、师友兼具的情感,我没有办法消除,梅晓楠只是代表着我曾经逝去的青春,我早已抛舍下了;而她,我把后半生的爱情和心血都交付了,她这一走,就好像生生地把我的心给掏走了一样,我这肋骨胸腔之间空荡荡地撕心裂肺地发痛; 她有多难缠,心思有多缜密,我很清楚,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对我用心机而已! 这就好像教会了她刀法,然后她就用那刀子给你致命一击,我教会她那么多专业的易容逃遁和爆破之类的技能,她就用我教给她东西来完美的逃离我的生活; 这丫头的大脑简直就是海绵,什么样的知识都有能力消化吸收了; 我这辈子不可能跨过和她一起拥有的时光,再去寻找新的感情,在爱情上,我已经老了,即便心如槁木,被恨填充,我也要和她耗上。” 宋书煜眼睛里的阴沉渐渐地浮出了水雾,他一字字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觉得心底除了痛之外,还有执念: “原来,我一直觉得需要依附着我依赖着我生存的柔弱的女孩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成长成了一个心智成熟的女人,她要坦诚、需要尊重,需要完全掌控我的情感,不容许一丝丝的背叛或者游移,她还要我承认——我宋书煜很需要桑红,而她离开了我照样能够好好地活着。” 秦洛水哑然,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宋书煜是陌生的,而他口中的桑红也是自己所不熟悉的。 是了,他和桑红不过就普通朋友的交往,相互之间带着尊重和信赖,还有一些类似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情,但是,宋书煜和桑红是朝夕相处几个月的爱人了,他们想必了解得更加的深刻。 “书煜,你一贯思维严谨,又掌握着大量的信息和技术,我相信你说出的这番话绝对是证据充足的; 你找她很必要,毕竟无论你口中说着多恨她,你的心里就有多爱她,你可能从来没想过她会有预谋地离开你,生出这样由爱而恨的心思很正常; 作为朋友,我支持你的做法,只是有些小建议我希望你能听听,不然,找到了,你这样的情绪,估计结果会更让人心碎的。” 秦洛水收敛了心底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他了解宋书煜这样的一根筋穿过肠子的家伙,这种人要么不爱,一旦爱上了,那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 宋书煜把头扭到一侧,努力地收回眼底的泪意,半晌他才说: “你说,我会好好听进去你的话。” 秦洛水叹口气,仰头喝了一杯茶水,他需要清晰的思路,不然,这对冤家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书煜啊,这件事你首先要做的是——放下,先通知你拜托到m国寻找桑红的长辈,让他不要行动。” 宋书煜有些愕然地望着他。 秦洛水点点头,加重自己的语气:“这是你必须尽快做的! 你想想这么复杂的案子真相从峰回路转开始到现在,你一直都是处于无法控制情绪的激动期,大悲大喜大怒——几乎就可以概括你这段时间的情绪波动了; 你自己很清楚,人的情绪一旦参杂期间的话,是没有法子客观冷静地判断一件事的,而带着情绪去做的决定,带出来的后果,是无法挽回的,桑红对你来说,重要得你都愿意拿出后半辈子来陪葬,你为什么不能冷静个十天半月的,给自己一个情绪回潮期? 这是我说的第一层意思——你现在下的任何决定都不冷静; 下边是第二层意思——你拜托谁来做这件事,都不能拜托和家族有着深厚感情的长辈! 长辈的立场是什么? 他们认为权力和家族才是做任何一件事都必须考虑的先决条件! 看看找桑红这件事后无穷无尽的副作用,估计他们即便找到了,也会想着法子拆散你们,你现在才三十岁,都坐到了这个位置,他们对你的期望显然不会到此为止,十年二十年,他们都会努力地把你往上推,所以,你的妻子必须是一个身家清白,经得起政敌推敲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已经成了英雄死去的桑红。” 秦洛水的一番话说得很慢,宋书煜却觉得背后的冷汗涔涔地渗出,他太冲动了吗? 他只是在惊怒交加中,想着桑红可能身陷危险,让有能量的长辈利用手中的权力帮他护着她平安。 此刻他听了秦洛水的话,知道以桑红的智商,逃出国外,应该会找到其他隐匿脱身的机会,绝对不可能听着梅晓楠的身份去自投罗网。 秦洛水看着他一副醒悟的模样,就安慰地对他说: “桑红会好好地藏起来的,她很小就在赌场里混,世态万象乃至对人性的了解,都比我们看得多,或许,此刻她已经好好地藏起来了; 如果你让这么专业的人员过去寻找她,引起m国的警觉,毕竟,对m国来说,知道梅晓楠回国后,他们就不再过于担心她对m国的危害性了,如果双方都开始较真地寻她,她再机警躲过去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宋书煜知道旁观者清,秦洛水的一句句话都好像醍醐灌顶,让他那焦躁愤怒的心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你说的不错,现在去找她,不是帮她,是害她。” 一想到桑红在异国他乡的冰天雪地里逃命奔波,最终被他的罗网逼得显出行迹,遭遇不测,他就觉得再也坐不住了。 秦洛水看着他抿唇笑道:“怎么,坐不住了?我就知道,一涉及桑红,你就会乱了方寸。” “乱就乱吧,谁让我是那个罪魁祸首呢?不行,我得想办法约见,然后取消去找她的事情。” 宋书煜又接连倒了两杯茶,仰头喝下,要冲走喉咙里的酒味儿,然后离开。 秦洛水一副叹息的模样:“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好了,你看看现在的时间,你能找谁?你能找到谁?一副急慌慌的模样,谁也找不到不是更加难受?” 宋书煜吐口气无奈道:“话都成你说的了,好好好,你说我现在怎么办?这事情难道能胡乱谁都说的吗?” “好了,你也别和我急,我估摸你要拜托的人,一定是老天爷的旧部吧?”秦洛水一副好奇的神态,他实在太好奇宋大有的关系网了。 “是,恨死你抖包袱这模样了,快说。”宋书煜被他那老神在在的模样气得嘎嘣一下就捏碎了手里的那盏茶杯。 秦洛水惊愕地瞪了一眼他那警告的神色,知道宋书煜是在担心挽回不及,伤害到桑红,心顿时就软了: “这套瓷器绝对是古董级别——” “开个价,明天让手下去问我要支票。”宋书煜抬手把手里的碎瓷片抛出一个抛物线,稳稳地丢到了远处的那个废纸篓里。 秦洛水笑着说:“今晚从老太爷那里过来,现在就回他那里去,汇报一下我的服装发布会的情况,然后给他说让他让人收回成命。” “秦洛水,爷爷都多大年龄了,你还让我这么晚去给他添堵。”宋书煜恨得牙根痒痒的,显然觉得他的主意不够好,简直算是馊主意。 “这怎么是添堵呢?难道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老人家?啧啧,你妄图隔开老太爷去动用他的老部下,这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爷爷要是从外人口中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是更生气呢? 好了,老年人的睡眠很少,不定正在为桑红难受哪,你今晚过去打扰他给他添点乱子,估计他会很开心的,老太爷和普通人视角不一样,不定会给你提出更好的主意呢。” 秦洛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丝毫都不为宋书煜的情绪所动。 宋书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觉得现在最有效的自然就是爷爷的话了,当即开始起身去穿外套: “改天再给你算账,为什么早些的时候,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有你这狗头军师说说话,我会郁闷成这副模样?真是太欠扁了。” 秦洛水跟着起身,抿唇而笑,也不辩驳什么,和他一起换衣服。 “这么晚了,你这副鬼样子要去哪里?”宋书煜穿好衣服,看着秦洛水悠然地换着外套,今晚被他占尽上风,情绪虽然郁闷,不过倒是轻松了很多。 “送客啊!”秦洛水说着对他笑,“你这样的稀客也是百年难遇。” 宋书煜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滚回去好了,穿这么薄出去卖俏啊,我明晚重来,再敢有警卫拦着,我和小帅就免费帮你训练他们一场了。” 秦洛水笑着抬手揉揉被他打得有些微痛的肩膀: “饶了我吧,听着你倒苦水,我就觉得自己遇到了绝世怨男,我的夜晚习惯女人陪着,最受不了你这种苦行僧和自己过不去的人; 把我喝精神了你要走,我这后半夜还不得想法找个地方让人陪着我消遣? 这几天没事建议你干脆地住到老太爷那里,我能说的都说了,我这人浅薄,带坏了你也未可知,而且别忘了我也是桑红的朋友,所以,有助于你客观地看待分析问题的,老太爷对你的作用,要更加重要; 当然,谁也不是你,能帮你走出来的,只有你自己。” 宋书煜想了想道:“也好,一个人的夜晚实在太痛苦了,陪着那个智慧的老男人,或许真的能静下心来。” “好,没事多联络。”秦洛水和他一起出了电梯,带着人走向自己的车,宋书煜和王小帅也开着车往宋大有的宅院而去。 正在一个人下棋的宋大有听说宋书煜又过来了,不由苦笑,这小子估计一个人耐不住夜晚的寂寞,又不愿堕落,自然就找到他这里了。 唉,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一直耽搁到了三十岁,婚姻眼看着透了透了竟然又出这惊天突变。 宋书煜很快就进来了,他看看依着软榻正在下棋的宋大有,笑着走了过去:“爷爷,寂寞的老男人是不是都是你这个样子?” 宋大有呵呵笑了,看着他脱去外套之后的结实健美的身形,眼神一扑闪,笑道: “怎么不和洛水一起玩玩,来我这里做什么?还嫌自己不够乏味?” 宋书煜顿时拉长了脸:“爷爷,有这么说自己孙子的?话说,我真的——真的很乏味?” 宋大有点点头:“这个还用问吗?满想着桑红这丫头能让你变得有人味儿,风趣些,她竟然半途而废,没有法子陪你走下去了; 依爷爷的看法,你就趁着年轻,再找一个好了,疗伤的最佳方案就是再喜欢上一个女人,把注意力转移开。” “爷爷,你胡说什么啊!桑红半途而废,孙儿想办法找到她,给她赔礼道歉,请她回来好了,我这样的性子,哪里是能轻易就喜欢上其他女人的?” 宋书煜丢开外套,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坐到了宋大有的对面。 宋大有听着他的话,第一个反应是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第二个反应是这个孙子是不是头脑出问题了。 他探了头问:“书煜,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我听听。” 宋书煜认真地看着宋大有说:“爷爷,桑红没有死。” “你继续说。”宋大有手里的棋子啪地一声就掉到了棋盘上,为了掩饰震惊,他索性推了棋盘,坐得稳稳当当地望着孙儿。 宋书煜惦记着让他出面阻止的事情,自然那话在车上都咀嚼再三了,说得很圆熟在礼。 “所以,爷爷,能不能请你给宽叔打个电话,通知他先别行动?我担心劳而无功还伤害到桑红,如果她一个人还好,问题是她怀孕了。” 怀孕了? 宋大有眯着眼睛:“怀孕多久了?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我也是去医院调查的时候,才得知的,体检信息显示大概四十多天。” 宋书煜说着一副懊恼的样子。 宋大有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宋书煜:“三儿呀,你让我说什么好?你都三十岁了,有个十八岁不到的老婆,这事情你不关心着留意着,还等着她发现了告诉你?你都是怎么对桑好的?瞧瞧她怀孕后经历了多少磨难!” 宋书煜耷拉着头觉得难受不已,他什么事都是有计划的,他当然关心这件事,只是这怀孕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压根儿没有想到。 “好了,桑红去医院,谁陪着去了?”宋大有不再计较这个问题了,转而问其他的。 宋书煜看看爷爷,默不作声,只好嗫嚅道:“她当时估计是以为杀死了梅晓楠,就开着梅晓楠的车逃出去,到医院去给欧阳清柏做骨髓移植手术——” “骨髓移植?欧阳清柏?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宋大有沉声问。 “额——欧阳清柏在做章鱼计划的时候,晕倒陷入深度昏迷,捐赠骨髓的数据库里,桑红的骨髓是同源的。”宋书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你妈也知道?”宋大有问。 宋书煜点头:“是,她压着了没敢说,是我给桑红说的,没有说那么详细,她未必知道这样的信息。” “三儿啊,你到底了解桑红吗? 什么叫她未必知道这样的信息? 她去网络上边一查,就能推出来的! 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在往桑红的心口上捅刀子?这数据就证明了她私生女的身份,你给她做工作,她不去还不行,你这是想告诉她什么啊?告诉她你不介意她的私生女身份吗?” 宋大有觉得自己这个孙子简直是太不把桑红当外人了。 “是啊,爷爷,我当时就觉得我爱她,她因为叶家背负什么杀人嫌疑犯或者欧阳家的私生女,我什么都不会在乎,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和她相爱结婚的事实,她只需要给我个时间缓冲,我会让叶家还给她清白的。” 宋书煜要为这个孙子的一根筋发疯了,这情商,什么女人都会被气跑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也是人,她也有感情,她那么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从来不是攀龙附凤的人,她怎么可能会不介意自己的私生女身份! 你不在乎,可她在乎! 你怎么解释她在你所谓的杀了梅晓楠之后跑到医院去给欧阳清柏做手术这件事? 这不是偿还亲生父亲的一番心愿吗? 她是不是当时就抱着死志了?在医院听到自己怀孕之后,开始嚎啕大哭,我这样听你说了一遍,就觉得心酸心碎,你会没有感触?” 258章 平复心态 “爷爷,桑红从来都是个磊落坦荡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这么想?” 宋书煜觉得爷爷的话简直是一道闷雷直直地击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无意之间的话竟然会伤害桑红。舒殢殩獍 “这和性格没关系,她为什么不会这么想?因为她喜欢你,嫁给你本来就有着高攀的不自在,麻烦事还层出不穷,她甚至连个出身清白都无法保证,对于你这样的位置的人来说,她不患得患失才怪!连从小到大信任的妈妈都会隐瞒她这样恐怖的真相,这是一件足以颠覆她所有认知的事情,说严重些,她的心理可能会产生信任危机,那就是她除了自己,谁也不能再相信。” 宋大有说完,看着他手腕上的桔梗花项链:“她把这个都留给你了?” 宋书煜点点头,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腕上的吊坠,眼里是懊悔不已的泪水:“她不高兴不愿意可以说啊!” “她能怎么说呢?能改变什么呢?你把所有的理都给她讲了,她所拥有的不过是小儿女那些上不到台面的小心思,她所能做的不过是默默地看着你,而已,你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她就会同样回报你,你如果有所怠慢犹豫,她那性子,会缠着你吗?” 宋大有也觉得这个木头一样的孙子果然是深深地伤害了桑红的感情! 宋书煜沉默了,他想起来在劝桑红去给欧阳清柏捐献骨髓的时候,语气有些太轻描淡写了,而且,那件事竟然就放在了气走秦洛水之后,桑红当时惴惴不安地小心地仰望着他,观察着他情绪的模样,以及她低了头小声地应了的委屈模样,想起来就很让他心疼。 她那个时候是不是眼睛里已经满含着委屈绝望的泪水,来看着他对着她颐指气使,全然不顾忌她的心里有多痛。 “我真是老了,你们做什么事情都可以避过我这个老糊涂了,生怕我知道了多嘴?现在说这些都白搭,你把一个小丫头逼得连退路都没有,你还有什么颜面说着爱她娶她之类的话?” 宋大有一想到桑红不仅要背着未婚夫背叛的痛苦,还有背负误以为的失手杀人之后的惊惧,她准备那爆炸脱身的招数,是不是也在赌一把老天是不是帮她。 “爷爷,孙儿只是不想你操心太多而已,我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思怎么会这样的难猜!”宋书煜气苦。 “我早告诉过你,和女人谈恋爱,比你军演的战术费的心思多了,你是怎么听的? 这事怎么听都太玄乎了,你不能太相信姓梅的那个女人的话,她是连死了都不想让你安生的,你毁了她正春风得意的事业,别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混到她那个位置的女人,入幕之宾也不知道有多少,你的位置来看她纯粹是想利用你; 即便桑红真的活着,能侥幸地逃到国外,找个人还不是大海捞针?你怎么都不长心眼,让这个女人把你害成什么模样,你才会醒悟? 这事不查显然不行,别说你放心不下,我都觉得揪心,阿宽还没有动手去做这件事,他做之前,会和我商量的,你放心好了,不会舍得让他损害到红红的; 你这个混小子,怎么能把那么好的媳妇给整丢了呢?” 宋大有一想到桑红那样机灵聪慧的小丫头竟然在这个木头的手下受着这样的委屈,也不由泣不成声。 “爷爷,你这样是折杀我啊!”宋书煜看到不仅惹得爷爷动怒,连老泪都有了,他什么时候见过硬朗开明凡事想得开的宋大有掉过泪? 那心顿时夹着无地自容,羞愧得死了的心思都有了。 宋大有抹了一把泪:“掉两滴泪也好,是我对不起林家! 你也不用过于自责了,都没有了孙媳妇,你再有个什么好歹,爷爷干脆就不活了! 这事情明明就是梅晓楠计划周密地在幕后一步步地推动着,无论公私扰乱你的生活,对她都有空子可钻,这过程中的突发事件的密集程度,哪里是一般人能看得穿这种联系的? 你都被她害得前半辈子死过一次了,怎么还敢招惹她? 那种级别的妖孽是你这样的手下败将能招架得了的? 幸好她机关算尽,最终被老天看不过眼收了,你别再信她口里的话,她这是存心要毁了你,至于你查到的桑红活着的事情,就当成一个美好的期望,我们都希望她活着,好好地活着,也都清楚这是一个很难有定论的事情; 你也不要太固执一念了,桑红既然这样做,显然是对你死了心,你也安心地修养自己,修你后半辈子的福分好了; 洛水这孩子说得好,你需要冷静。” 宋书煜知道爷爷的话都是为他好,当即含泪点头道:“一切任凭爷爷安排。” “好了,时间不早了,去睡吧。”宋大有催促他。 “我睡不着,要不,咱们爷俩唠唠嗑,我心里难受。”宋书煜不想走。 宋大有抬起胳膊道:“走吧,扶我去卧室,咱们躺着说,这沙发太软了,真的这样一晚上,明天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散了架?” 宋书煜连忙起身扶着他:“爷爷,你这样一说,我倒有点想你的大床了。” “呵呵,小时候不知道在那上边撒了多少泡尿了,你这小子,我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像我?”宋大有打趣道。 “谁让我是您的孙子,不是你儿子呢,我当然是随我爸妈的性子了。”宋书煜无奈地说。 宋大有显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过于严肃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了,不由咧咧嘴,“难为你了,他们俩那性子,你没有被训成一截子木头,已经是幸运的了。” “这点上估计就是您老的功劳了。” 宋书煜强颜欢笑地取悦他,他第一次有了取悦人的心思和行动。 宋大有有些枯瘦的身体在他的搀扶下,走得稳稳的,可是宋书煜明明记得,小时他举起自己往天上抛举时候的力量,时光真的太无情了,转眼强壮的爷爷已经走入了耄耋之年,他还有多少次这样搀扶着他走路的日子? 他回头望了一眼黑魆魆的通往二楼的走廊,一瞬间泪水再次夺目而出,在那里,桑红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爷爷让他们去二楼的藏宝阁挑选见面礼,她小鹿一样轻快的步子拉着他的手就往哪里逃,避过客厅就被他拦腰抱起,按着一侧的墙壁上热吻,那时候她是多么的明朗欢喜啊! 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 宋书煜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按时地上下班,晚上就回到宋大有那里休息,渐渐就恢复了精神,虽然不至于会有笑脸,但是不再阴沉得让人一望见就警惕地退避三舍的地步。 他失眠的情况也轻了些,至少还有入睡的时间。 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被宋大有弄起来晨练,晚上睡不着,体能训练就一样样地挑战曾经的极限,宋大有也很乐于陪着他笑闹。 祖孙俩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过去。 但是宋大有心里依然绷着一根弦,他担心这小子耗在他这里就是为了等到桑红的确切消息。 两个人都闭口不提,好像在比赛耐性一般。 宋大有经历过太多的风雨,他觉得这样看着宋书煜一点点地变得坚强和明朗,心里有些欣慰。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往事,不都是随着岁月的烟尘渐渐散去了吗?他觉得宋书煜已经在学着看淡得失,看淡名利。 如果说他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在宋书煜十八岁发生那样的悲剧时,他没有能好好地陪着孙儿走过悲伤,这才让梅晓楠成了他命中的魔障,成了他命运中迈不过的坎子。 这天梅兰儿电话约宋书煜说捐钱盖图书馆的事情,宋书煜本来不打算见她的,想了想还是见了。 梅兰儿的脸更加的白了,只是那种白带着一种一触即碎的脆弱,她的脸上是隐匿不住的悲伤,其实这都是宋书煜的视觉感受。 对梅兰儿来说,她生性冷情,对这个姐姐并没有什么好感,她对梅晓楠的阴谋也知之甚少,只是听王小帅说了这么大的事情,宋书煜竟然还能给梅晓楠一个身后殊荣,这让她觉得宋书煜对姐姐依然是深情难忘。 那么,现在姐姐死了,桑红死了,曾经难以逾越的障碍,都不存在了,她是不是也有机会了呢? 于是办完姐姐的丧事,她就开始想着约见宋书煜。 梅兰儿从来都不屑于用什么手段的,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动了心思,毕竟现在是宋书煜情感最脆弱的时候,也是难得的空档期,她再放过就只能胡乱地找个军官嫁了,带着赌一把的心思,她开始接近宋书煜。 宋书煜看着梅兰儿惨淡的面色,不由关心地问:“怎么,胃口不好吗?” 梅兰儿看了他一眼,眼圈就红了:“你怎么也瘦成这样子?” 宋书煜看着她的脸,那上边有他喜欢的轮廓,有着桑红的影子,当然,也有着梅晓楠的影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怔怔地望着她的脸,一时间失了神。 红晕轻轻地从梅兰儿的脸上浮起,她清清嗓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说着身子探前一些,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好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宋书煜回过神,轻轻地避开她的手,明白自己失态了:“抱歉,是有点精神不济,你姐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有人专门打理,我不过强打精神走走过场而已,只是,这种失去骨肉至亲的伤痛,实在难以承受。” 梅兰儿神色黯然,泫然欲泣,一副柔软的我见犹怜的模样。 宋书煜移开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想到了桑红身后林家人的泪水,该有着怎样难耐的伤痛啊! 梅兰儿的泪水说来就来,她嘤嘤地抽泣了片刻,宋书煜只是把桌上的纸巾推到了她面前而已: “我的心情刚刚好些,你又来惹我,需要我陪着你哭一场吗? 哭了又如何,死去一身轻,活着的人要承担更多的伤悲,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说不定黄泉相见也是可能的。” “啊?”梅兰儿抬起泪汪汪的水眸望着他,觉得他这话罕见,拿起桌上的纸巾把泪痕拭干,勉强笑道,“见笑了,不过是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看到你觉得亲近,这泪水就忍耐不住,是啊,我今天来是对你表示谢意的,不是来招惹你让你伤心的。” 宋书煜看着她那含泪带笑的眸子,连忙收住心神:“道谢就不用了,我倒是有件事要问你。” 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小瓶白色的药品,推给她看。 梅兰儿一看那药瓶,不由紧张地捏了桌角的白色桌布,然后才伸出手拿了过去,一边看着,一边问: “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宋书煜看着她:“这是从你那里拿到的无副作用的男性避孕药,你不会不认得吧?” 梅兰儿觉得手有些发抖,她勉强赔笑道: “当然认得,怎么了?” “怎么了?别让我生气了你再说。”宋书煜寒着脸问。 梅兰儿从来没有见过宋书煜这副不客气的模样,吓得一把丢了那药: “这——这——这是伯母上次去医院看望桑红的时候,说想让桑红死了去部队的心思,安心地跟着你相夫教子,当时我就多了一句嘴,说了这事,她就让我把药片换成了维生素片,想——想让你们奉子成婚; 我也觉得她盼孙心切,无奈就答应了; 怎么了?难道桑红出事之前,已经?” 梅兰儿马上就想到了那样的结局,不由捂住嘴巴轻声地哭了,这该让宋书煜伤心成什么程度啊! 出乎预料的是,宋书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但是旋即他那表情却更加的诡异难猜。 宋书煜心里那丝对桑红怀孕的怀疑顿时散去,继之而来的是愧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卑劣的嫉妒心强的人——桑红对他忠心耿耿,秦洛水对他赤诚相待,他竟然会有那么龌龊的心思,那个念头让他觉得自己肮脏丑陋的灵魂,实在是不配有桑红这样的女人,和秦洛水这样的朋友。 “秦大哥,你的脸色很差,要不,我们去医院好了?”梅兰儿看着他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办好。 宋书煜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半晌终于开口: “人常说自作孽不可活,我一直都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 他说着站起身:“我没有胃口吃东西,也没有勇气坐下去,你想吃点什么尽管点,我负责结账。” 他说完不等梅兰儿有所反应,就大步地走了出去。 梅兰儿追出了餐厅,他已经在车上了,连摇下车窗和她道别都没有,王小帅对着她按了一下喇叭,然后就驱车离开了。 梅兰儿觉得腿都有些软了,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她的一片好心,反而又加重了他的伤痛?这回他们之间的缘分算是尽了吧! 她恍恍惚惚地打了辆出租车,也离开了。 …… 桑红知道自己必须忙起来,才能不陷入那种噩梦一样的悲剧梦靥里。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买来个身份竟然就能恰好在甜水镇找到工作。 她拿着那张汤姆克鲁斯开给她的支票,感觉很不可思议! 她记得很清楚,国内很多单位的新员工都是工作够一个月之后,才可能领薪水的,新员工更是悲催,三个月的试用期,薪水要多低就有多低,压根儿就不可能预支薪水,怎么她连身份都没有验证,凭着那空口白牙的一番话,那洋鬼子竟然就给她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 桑红冰冻的心一点点地变得柔软,如果她没有梅晓楠的那笔钱垫底,这是不是她的救命钱啊! 心底那早已崩塌的信任感开始复苏。 人活着积点德还是很必要的,一个人都能给素未谋面的员工预支一个月个薪水,一个人都可以为首次见面的房客做诚信担保,帮她和房东砍房租,她为什么顶着人家的名字活着,却连赡养老父亲的职责都不愿去承担? 于是她在感慨万端中回了家,把黄一鹤父亲的那张老年公寓的催款单给交上了,并且电邮知会银行,以后按月直接从银行账户里交付那份房租。 她不由想到了自己的亲人,她抛下一切侥幸逃得生天,外公,爸爸,妈妈,他们该怎么度过失去她的日子? 等她稳定住,等她死去的这件事尘埃落定,她会想办法联络到他们的。 桑红叹口气,打开了自己的邮箱,虽然她在那些亲人朋友的眼中已经死去了,可是她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毕竟,她曾经给过那个人自己的邮箱号。 她有些木然地翻看了收件箱,出乎意料,她看到了两封电子邮件。 一封是秦青的,一封是欧阳清柏的,是在她出事后的三天。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来了,秦青,这个痴情的傻男孩,他一定是听说了自己的事,她没有勇气去看秦青的邮件,当初都没有选择他,现在这样狼狈的模样,就不要再去连累他了,她现在的身份对谁来说,都是累赘。 259章 面对现实 桑红点开欧阳清柏的邮件,读得泪水婆娑。 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件,简直是一封父亲写给女儿的悔过书。 欧阳清柏一再陈述,他从来都不相信她这个乖巧孝顺的女儿会惨遭不幸,更不会相信她留给他的这个邮箱会没有用意,虽然他们那天半夜他们只有寥寥数语的对白,但是,他已经深深地感觉到心灵相牵的欣喜和神秘,说他会养好了身体,等着她联络,陪着她狼藉天涯,请她吃遍全世界各地闻名的小吃和美食。 如果他知道那样的相处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交流的话,他绝对会宁愿放弃手术也要好好陪着她度过…… 欧阳清柏的古文功底很好,写的时候,想必也是痛定思痛、悔恨交加的,自然是字字泣血,桑红的文字功底也不错,此刻又是孤身飘零天涯,加上又是常常被感性驱使,她自然读得泪流满面。 桑红终于还是收了泪水,她无法回应,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消息对那个刚刚动过大手术的人来说,是吉还是凶。 还是暂且放放,等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再做决断好了。 而且,她不知道欧阳清柏和宋书煜的关系到底如何,对于孤傲偏执的宋书煜,她一点都不想再面对他,太累了,尤其是她还可能是一个杀人嫌疑犯的身份,杀死的那个女人,还是他心心念念地旧爱新欢。 一想到宋书煜,她的心就碎裂一般的疼痛。 她轻轻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她如果想要陪着孩子一起长大,似乎这辈子都要躲着他了。 她想到了他的手段和做事的铁腕风格,一旦他理出头绪,会不会就是她的末日? 这样的想象简直是太让人不愉快了! 桑红快速地关了邮件,她知道自己现在孤苦无依,对亲情充满着渴望,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孤独地走下去,不然这样敏感的时期,绝对会前功尽弃。 她又浏览了一些网页,依然没有看到梅晓楠死亡的讯息,难道国内封锁了这个消息? 梅晓楠的死讯她一天没有听到,按常理来推,她就依然处于紧急通缉期。 倒是叶家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迅速崩台,这让她不由又浮想联翩,看来宋书煜也不是那么冷血,她的死还是让他动容了,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他但凡有一点点的积极表态,她何至于此! 人生真的太奇妙了,用极大的心血去谋划去努力,常常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就会败坏你,让命运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景象。 她知道自己性格不成熟,出事的那段时间宋书煜一连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回过家,加上对她说出的和梅晓楠有关的事情,表态模糊,她不能不多想,说到底,是她的性格冲动造成的,无论她多么后悔,时间也无法倒流,宋书煜的地位和性子,她的心智似乎无法揣测得到,但是,封锁梅晓楠死亡的消息,到底是维护她还是一个圈套呢? 桑红现在小心谨慎得让她自己都很厌倦,可是,她不能不这样,毕竟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宋书煜找到她的那一天,就是她的人身自由结束的时候! 好了,不准再想他! 一个人努力地经营新生活,她要真真实实地努力一把,看看自己的人生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对摄影并不陌生,毕竟年少的时候也曾经做过背着行囊背着相机浪迹天涯的美梦,现在她实现梦想的机会来了。 她不由又想起宋书煜来,这个男人给予她的实在是太多了,除了在部队特训时候,陪着她手把手地交给他许多保命的本事之外,对于她的问题也是有求必应,他是一个极好的教练,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男人,可是,他真的不是一个细腻尽职的爱人。 桑红怅然地开始搜寻网页,恶补有关摄影的常识。 宋书煜曾经给她普及过一些摄影的有关知识,更是手把手地教给她从镜头里取景的基本技巧,她的记忆不由又回到了过去—— 在宋大有的老宅里,她看到过宋书煜装修设备精良的暗房和各种相机收藏,他教给她拍照的基本技巧,可惜当时她因为太过兴奋和紧张,并没有充分享受触摸那些高端相机的快感。 是宋书煜的新别墅里,她记得主楼的楼梯走廊上边,挂着他拍摄的精品照片,那些作品一定是很让他骄傲的,不然,他那么低调的人,怎么能费心思精挑细选,装饰了那些照片在那里。 想到即便远在天涯海角,她竟然要用他曾经的爱好来谋生,她不由觉得命运更加的玄秘难解了,记得当时她从取景器里往外看着宋书煜那优雅从容的笑意,她立即就被迷住了,一种全新的视角方式在她的心底诞生,那个镜头就像是从一个小洞里向外窥视,你不必去看身边所有的东西,你可以任意地缩小视觉范围,只看一副景象都行。 那时候,她的视线里只有最最生动的一副面孔,那就是他的脸。 一想到她以后就会和他曾经喜欢做的一样,从那清晰又神秘的镜头里来看这个世界,她就觉得,他们俩至少还有相互联系的途径。 他会不会有一天在世界著名的杂志上看到她拍摄的照片? 桑红觉得小脸轰然一下就红了,似乎又看到那张熟悉的绝对让她看一眼就会被秒杀的酷酷冷硬的俊脸,他是会欣赏还是会嫌隙地撇撇嘴,视线一扫而过呢? 真的要疯了,说了不想他的,怎么一闪念直接,什么就都绕着他转开了,似乎,没有了他,她的思维就没有了贯穿的主线一样。 要死了桑红,你这笨瓜呆鸟,都因为他成了现在的这副鬼样子,还痴心不悔。 桑红抬手轻轻拍拍自己的小脸,让自己从不着边际的幻想里回到现实中来。 这是她成年之后的第一个工作,虽然童年开始,她就有着极其丰富的打工经历,但是现在不一样,黄一鹤用了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不过是月薪一千美元的工作,从这一点就看出来,这一行觉得很难做的。 她现在能有这份工作,一方面纾解苦闷,另一方面,也是对冥冥中她需要感激的人做出的交代,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了新环境里陌生人的信任,她要让那个汤姆克鲁斯看到,他付出的一千美元不会白白地浪费的,她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和值得雇佣的员工。 虽然她到现在也不过是只用最简单的机子给宋书煜拍过几张照片,而且那些照片只是存在相机里,并没有变成胶片冲洗出来的机会,可是,她记得当时宋书煜一张张地看她拍出来的照片,还惊讶地挑了眉梢,说她的视角很独特,抓拍得很及时,让他的面部表情,显出些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的微妙。 或许是因为他的地位和性格使然,他所有的照片都很死板,面对桑红的时候,他显然放松了很多,于是他就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桑红长长地出了口气,努力地抿抿唇角,暗示自己——别再想他,行不行? 她突然又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似乎连一台顺手的相机都没有。 这对一个摄影师来说,简直是个笑话。 摄影师的相机就像是战士手中的武器,怎么能没有呢? 桑红失笑,她完全可以找借口说遭遇车祸,醒来之后她身边值钱的东西都丢了。 现在去买也不晚嘛。 她按着最著名的摄影师们推荐的品牌,结合着网上驴友们热衷的相机器材,多方比较,确定了几种必备的拍照器材设施,只是一些英语介绍的图片,她阅读起来有些困难,因为里边的专业术语太多了,对她这样一个初步接触摄影的门外汉来说,解读着着实费力。 桑红无奈地决定还是去摄影器材店里转转,让店老板根据她的职业给她推荐一些实惠的器材比较可行,毕竟她以后就要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了。 说行动就行动,她明白行动力在人的生活里占据的重要性。 新西部摄影器材店位于主街旁边的一条狭窄的侧街里,店面很小,装修得很粗犷,但是陈列摄影器材的架子设计品位不俗,柔和的射灯照着架子上边的一架架陈列着的闪着悠然光泽的机子,很能凸显出各种器材和机型的视觉优势。 纯白色的墙壁上粘贴着各种名家签名的摄影照片,黑色的原木花纹的地板,在这个黑白分明的世界里,光与影、黑与白给桑红的视觉营造出一种迷幻又神奇的世界。 靠右边的一角,是一个咖啡区,摆着白色铁艺的桌椅,精致又小巧。 看着桑红走进店来,精明的店老板从一侧的暗房里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非洲黑人,他有着球星泰森一样的肤色,短发在头上编成了米粒一样紧致的小辫子,穿着黑色的工作服,白色的衬衣领子和袖口十分洁白,他露出憨厚的笑意亮出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齿: “女士,我是莫斯,请问能帮你什么忙呢?” 桑红客气地笑道:“你好,莫斯先生,我是《甜水镇报》新聘请的摄影师,我的器材——因为路上出了点事情,丢了,现在我即将开始新工作,手边却没有一点实用的器材,所以,我的主编汤姆克鲁斯先生推荐我来您的店里看看——” 她的英语水平有限,不过这些话因为事先练习过两次,倒也说得挺流畅,这是一个新地方,她觉得亮出身份很必要,毕竟这个镇上只有这一个器材店,她需要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而且这个黑人莫斯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颇有些像汤姆叔叔的小屋里边那个可靠的黑人奴隶,让她觉得面善。 “呵呵,伟大的摄影师女士,欢迎你来到甜水镇,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很迷人的地方,很多人到了这里都不舍得离开,好了,我们不妨喝杯什么,一边聊聊你需要的器材,咖啡?果茶?” “果茶好了,谢谢!”桑红点头微笑,她对干净整洁的人有种习惯性的信任。 “您请坐,稍候片刻很快就来。”莫斯把她请到一角的咖啡座处,绅士地帮她拉开了桌边的座椅,把桌上的一些器材宣传图册放到她的面前。 桑红微笑颔首,表示谢意,然后拿过来翻着看看。 时候不大,莫斯端来了一壶玫瑰果茶,拿起桌上的透明玻璃杯给桑红倒上,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端起一边喝了一半的咖啡。 桑红嗅到了馥郁的花香,她为能喝到这么好的茶水道谢,然后就小口的抿着喝,一边打着腹稿。 “您一定是刚刚才到甜水镇,汤姆克鲁斯是我的老主顾了,也是最守信用的主顾,《甜水镇报》在周边的几个小镇里,有很大的影响力,虽然在外边的人看来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刊物,但是发展前景很好。” 莫斯显然很善于寻找话题。 “是,我也很喜欢这里,很喜欢我的新工作,帮我推荐几款机型好了。”桑红面带笑意。 “哦,一套东西添置下来,花费很大,你能否告知一下你能承受的价格范围,不然我担心把你这样漂亮的顾客吓走了。” 莫斯认真地看着桑红的眼睛,他看得出她有很好的素养,她的衣服打扮也处于中层收入的白领阶层,但是,受雇于汤姆克鲁斯,他不觉得她会有多高的薪水,毕竟整个甜水镇的薪酬水平他很清楚,一些好机子的价位,实在属于天文数字。 桑红眯眼看着他,狡黠地一笑:“我们主编是您的老主顾?他是不是也有很合用的器材?” 莫斯不由笑了,那家伙要是舍得自己的器材,怎么可能会让你过来购买? 他点点头,乐得做个滥好人:“是,他有一流的设备,但是他不是一个摄影家,文章写得好,未必就能拍出好照片,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摄影对他来说,只是爱好,或许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暂时借用他的设备? 那些东西放在他手里,绝对是明珠暗投了。” 莫斯的话说得很风趣幽默。 “哦——”桑红闻言也笑得很开心,“你不担心我借了他的东西,就不会过来购买你店里的东西吗?” “呵呵,摄影行业是一个高消耗的行业,投资绝对不仅仅在器材上,我这里有一流的洗印设备——贝思乐四十五倍放大机,肯德曼胶片干燥箱,柯达自动托盘摇杆,还有最上乘的伊尔福特牌的相片冲洗液,美国一流摄影师选择的专用溴纸打印照片,还有两种顶级的黑白胶片——这些只有对职业的摄影师有意义; 您知道真正的好作品都是摄影家自己拍摄亲手洗出来,才会保证成为震撼人心的绝版,随便地把自己的摄影成果托付给我这里送到省城洗印店出照片,这绝对不是摄影家的选择。” 莫斯显然很期待镇上能出一个真正的摄影家,他对甜水镇报上边刊登出来的毫无技巧的照片,深恶痛绝,更为那冲洗量极少,却又要得很急的照片逼得头痛。 桑红认真地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需要装修一个专门的暗房?” 她记得很清楚,宋书煜当初介绍自己的暗房时,那神情有多么的骄傲,他说摄影最美好的瞬间不是抓拍到神奇的镜头,而是能亲手通过冲洗液,把自己拍出的照片一点点地冲洗出来,那份惊喜是出乎意料的。 可以说一个优质的摄影师的水平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冲洗技艺,而不是相机的性能有多强。 “按照你的推荐,我可以去向上司借用或者租用他的设备,装修一个暗房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桑红总结了一下他的意思,问道。 莫斯连连点头,他觉得这个东方女孩子眼睛里的光彩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充满了纯净的向往,又有着炽热的渴盼。 当然,他也有些汗颜,对一个这样年龄的初出茅庐的新手,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给出这样专业的推荐,对她来说,是压力还是推动力,他无法判断,总之,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卑鄙。 毕竟和长期的供应消耗量的冲洗液和溴纸,对他的生意来说,更加有意义。 “可是,一套暗房的设备下来,是不是——是不是——数目会很巨大?”桑红问。 莫斯尴尬地笑笑,供认不讳:“是,我可以给你配齐全套的设备,都按照进价来核算; 你知道的,这里是个很闭塞的小镇,所有送到我这里的照片,我都是定期送往省城冲洗店进行重新的; 汤姆克鲁斯聘请了您,一定是忍无可忍地受够了,您知道,冬天天气多变,风雪阻隔,有时候,急需要某些照片却无法拿到的时候,该有多么痛苦,有时候,花费了一大笔钱,最后报纸都刊登出来了,配套的照片却晚了好几天才回来,成为一堆废纸,你一定能够体会那种窘迫的。” 桑红凝眉:“这样说来,这个暗房很必要,不仅是对我必要,对我们的报社也很必要?” 莫斯咀嚼着她话,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桑红扑啦啦地翻看着桌上的产品图册,头脑里大致按照图片上的报价估算了一下,然后开出了一张清单,推到他面前: “这样好了,我刚刚在镇上租赁了一套公寓,能否麻烦你把装修暗房的工作承担起来,你可以把我列出来的各种设备的价钱和装修费用给我计算出来,出张清单,如果价格合理的话,我会请上司帮忙斟酌一下,然后我们抓紧时间把这个暗房装好。” 莫斯拿过清单,看到他刚刚说出的东西都被她写了出来,觉得这女孩子的大脑记忆力很好,当即就拿过桌上的计算器,开始给她计算价格,然后他赫然看到计算器上边出现了一个天文数字——四万五千八百美元。 “冒昧地问一下,您的薪酬有多少?”莫斯觉得嗓子干干的,这样的数字他要是报出来,估计会让这位优雅可爱的女士尖叫吧。 “一千美元。” 桑红一定也不觉得冒昧,因为在国内,人与人之间打听工资水平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她也觉得毫不避讳,这样的薪酬,估计会让这个店主心生恻隐,正好利于她讲价钱。 莫斯不由抬手捏捏自己脖子上边有些发紧的板板整整的领结,他有些为难地看着上边的数字,然后给她一个从来都没有的折扣,乘了那个比率之后,那数字依然有三万多美元。 “怎么了?”桑红关切地问,她当然知道这家伙估计是看着数字和她的薪酬相比实在是无法说出口吧。 “这样吧,你说你能出什么价钱好了。”莫斯说着把计算器颠倒了一下,把那显示屏上边的数目呈现到了她的面前。 桑红看着上边的数字是以三开头的,她知道这个黑家伙没有太过于苛刻,已经给她打了折扣,不过她依然做出吃惊的表情,似乎是不堪惊诧抬手掩住了嘴巴。 “莫斯先生,这样的数目对我来说,在甜水镇不吃不喝地工作也要干三年吧?” 莫斯咧咧嘴、点点头:“可是,对于一个未来的摄影家来说,最优秀的照片都可能在这里产生,你不觉得值得期待吗?” 桑红粗略地计算一下,她当然知道摄影行业的利润空间很大,决定把成交价再压压,毕竟她现在入不敷出,即便有梅晓楠的那笔钱掂着底,她也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只有努力拼出事业,还要把待产期和哺乳孩子的时间空出来: “如果你能让我分期付款的话,我每月给你一千美元,两年半时间付完三万美金的价格,我可以接受,不过这个前提是我凭着微薄的薪水,能在甜水镇生活下去;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我有一笔小小的存款,数额是——两万美元,如果你愿意的话,一次性付款,我可以把全部的身家支付给你,咱们钱货两清; 毕竟对你来说,免去了承担分期付款的风险,还有到省城冲洗照片的业务,也会节省一笔钱,当然,我可以用成本价帮你冲洗送到你店里的照片,你觉得怎么样?” 莫斯凝眉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身去拿出一个账本来,他用进价把这些东西重新计算了一遍,惊讶地发现,他盈利的空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果然是铁了心要在甜水镇住下去了,对你这样年龄的女孩子来说,人生目标坚定,能拿出所有资金添置一个暗房,实在勇气可嘉,好,我就也豁出去了,等你以后真的成了名,帮我这个小店宣传一下,留下几张好照片在墙上签个名字,我就感激不尽了。” 桑红没有想到莫斯竟然这么好说话,当即就连连道谢。 然后又说到了装修,莫斯说他认识专业装暗房的工人,会帮她把需要的材料购买齐全,到时候她只需要付出工钱和成本就行了。 又问她对暗房的基本要求。 桑红当即就凭借回忆,根据宋书煜的暗房布局,给莫斯画了一张平面结构图。 莫斯拿起桑红的那张装修的草图,连连点头,他觉得这里边的布局很科学,设备放置的位置很利于高效地工作。 看来,他今天真的接待了一位了不起的女士,他很看好桑红,对于一个摄影爱好者来说,她能被汤姆克鲁斯那样挑剔的家伙看中,一定有她的独特之处,加上那个家伙偶尔的指点和严酷的工作狂性子,估计这小姑娘会很快成长起来的。她这么年轻,绝对会在摄影界闯出名堂的; 毕竟对于一个年轻的摄影者来说,装修这样一个高规格的暗房,实在需要非同寻常的勇气。 于是,他就开出了一张店里常规的收据清单,桑红按着规矩需要预交十分之一的款项,他请桑红出示信用卡,桑红却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叠现金,数给他两千美元。 看到莫斯一副惊诧的模样,桑红解释说,自己刚刚来到这个镇上,没有担保人,还是付现金让人觉得诚意。 莫斯很快就恢复了礼貌:“您怎么付款都行,偶尔街上不是那么的太平,您这样文弱的女孩子,最好不要带着大笔的现金在街上行走,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桑红呵呵笑出了声,她道了谢,说以后一定会记住他的建议的。 然后留了公寓的房间号,告诉他可以到房屋租赁处的美林女士处联系装修事宜。 莫斯答应两天之内就可以交工。 桑红自然千恩万谢地和他道别,当晚自然把黄一鹤邮件里仅存的几张照片仔仔细细地观摩了很久,她在寻找这个从未谋面却和自己有着神秘联系的年轻女孩的拍摄兴趣和视角,毕竟,她将来交出去的作品,题材绝对不能相差太远。 搜罗很久,不过看到了不足十张的单色半身照片,看模样都是各种底层人的肖像,姿势都是对着某个脏兮兮的汽车旅馆或者福利酒店的公共入口,十足的穷形尽相的麻木和索然。 桑红看着这样的素材,不由开始想象黄一鹤拍摄这些照片的时候,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用意。 一个嵌着两个银色钢牙的人坐着一辆破旧的独轮车,一个流着鼻涕的半大孩子推着他,一脸的惶惑不安,眼里有着晶莹的泪珠,红扑扑的小脸和湿漉漉的头发,显示出他已经精疲力尽。 一个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匍匐在人行道上乞讨,半边脸被烫伤覆盖。 一个流着口水的底层的流浪汉靠着垃圾桶仰头睡着,一串串口水从他的嘴巴里流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襟…… 桑红开始沉思,毋庸置疑,这样的照片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每一副都有让桑红大吃一惊的感受,构图也十分的独特,似乎为了凸显某种她所推崇的主题,她的构图刻意地突出了这些人的生理缺陷,不得不说,有些东西实在让桑红厌恶。 她看到的那些感人肺腑的照片,都是能够给人真善美的勇气或者感受的作品,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彰显丑陋,让人不喜欢的东西。 她很想一下子就关了屏幕,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些照片里一定有汤姆克鲁斯看中的理由。 她应该分析出这样的特点,然后偶尔在自己的拍摄作品里试试。 最终她不得不放弃了,因为这些照片让她看着实在是除了痛苦的折磨感之外,她找不到喜欢的或者说共鸣的地方。 黄一鹤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她欣赏的摄影大师都是哪些人?还有,她喜欢摄影,想要从摄影里表现什么样的理念呢? 对于底层人的同情,还是批判? 这一切桑红都因为对她太过陌生而无法想象。 无奈她又把黄一鹤的档案拿出来,一张张地翻看着,熟记她的资历,然后开始查阅她所上过的学校在哪里,这一查阅不打紧,她很快就明白了,那些看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名,竟然分布在不同的小城,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子曾经随着父母亲屡次迁移住址,混迹于各种社会底层,她的教育显然是断断续续的。 哦,老天,她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她会不会闺蜜同学遍天下? 桑红对这个新身份的感觉越来越复杂起来。 算了,杞人忧天而已。 她现在龟缩在这样的小山城,世界这么大,叫黄一鹤的女孩子绝对不止她一个,她怕什么。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明天的第一天上班好了。 而且,明天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从汤姆克鲁斯那里,把他的相机和各种拍照设施借出来。 好好睡觉,明天一切都是新的,需要她全力以赴地对待! 第二天桑红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就去美林那里签订了租房协议,交了房款,顺便约定中午的时候,请美林喝咖啡,拜托她帮着照看一下房子的装修。 美林一听说她竟然要在租来的房子里装修一个暗房,不由大吃一惊:“一个暗房装修下来,费用可不低哦。” 桑红很酷地告诉她:“作为专业的摄影师,没有暗房作品就没有生命。” 美林按捺下心中的敬仰,以无法理解的复杂神色,对她表示祝贺,并一再强调,她一定会关注装修的进程,让她放心。 她对这个野心勃勃的东方女孩充满了好奇。 然后桑红开始雄心勃勃地往甜水镇报的工作地走去。 ------题外话------ 推荐好友叶清欢的《激情,老公要扶正》http:///info/492928。html “听说你初恋的那个他,今天来纠缠你,把你手臂伤到了?”他眉心紧蹙,墨眸里一片担忧。 “小伤而已。” 看着她的手臂,他点点头,便开始替她脱衣解扣。 “大白天的,你这是做什么?” “检查完外伤,现在该查检内伤了。”他一把将她轻按倒在床,熟悉的狡黠闪过深幽的黑瞳。 “内伤?怎么检查?”她微瞪了他一眼,亏他想是出来。 “咱们实战一次,若你能下床,说明你无事,若下不了床,就要好好休养了。”灼人的火焰在他的潭底燃烧,浓烈到要将她焚烧。 260章 初露锋芒 桑红进到了报社,意外地发现报社里整洁异常,油印室的巨大操作间静悄悄的,坐在前台的老女人微笑着起身迎接她: “密斯黄,欢迎你加入,我是乔治—卡雅,你可以喊我乔。” “谢谢你乔,我是黄一鹤。”桑红连忙自我介绍。 “请跟我来。”乔步态安闲地带着她走到汤姆克鲁斯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房门,然后低声通报。 里边传来一声“进来”,乔小声问桑红喝点什么,一会儿给她送来,桑红摇摇头,告诉她什么都不喝,然后乔抬手拧开房门,请桑红进入。 办公室内很整齐,仿佛前天过来时候的繁乱是桑红的幻觉。 汤姆克鲁斯衣履整洁地从办公桌后起身,向桑红伸手:“伟大的摄影家黄一鹤女士,欢迎你来到甜水镇,融入到我们中间来,相信吧,这里绝对是你事业崛起的乐土。” 桑红也热情地伸手: “多谢谬赞,我以前的作品都是街头的即兴之作,不成体系,风格也有些没有章法,我知道单凭对摄影的狂热之情是无法有所成就的,期待着新工作带来的挑战。” 汤姆克鲁斯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员工这样达观,乐于配合,神色自然轻松了很多。 他侧头打量了一下桑红空荡荡的后背,眼神有些疑惑地落在她胳膊上挎着的包包,那嫩色的扁平的手包显然放了一个本本,无法放下一个摄影机: “哦,这次带来什么新作品过来?” 桑红遗憾地摊摊手:“很抱歉,当初出事之后,我随身的贵重物品全部丢失了,包括收藏存货的本本,包括相机,也就是说,我现在什么作品都没有,一切需要从头开始。” 汤姆克鲁斯显然为听到这样的消息而意外,他设想过她当时的处境会很惨,但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一无所有地过来了。 他抬手请她坐下,自己也拧着眉头坐了,开始为桑红工作展开的难度忧心,他已经破例地给她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虽然多少有些欣赏她的才华,但是这是建立在她的薪水低廉和风格未定的基础上的,他明白聘请一个专职的摄影师会有很大的投入,所以才冒险试着自己培养一个。 可是这个风险显然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起来,他不是做慈善的,他必须考虑投资回报的风险。 桑红看着他凝眉深思的模样,显然是在思忖衡量。 良好的气氛渐渐有些沉闷了,桑红明白必须给他一定的思考时间,来让他设想到最坏的情况,这样她提出的任何条件,才可能在他出乎意料的状态下,而显得轻松很多,那么她借用他器材的愿望就会实现。 毕竟一套好设备贵得很,外国人一贯公私分明,她不想让他觉得太冒险,毕竟她现在没有任何能取信于他的条件。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桑红开口了: “哦,是这样的,我已经租下了房屋,到镇上的器材专门店联系整修一个冲印照片的暗室,我有两万美元的积蓄,已经全部都投入进去了,至于摄影需要的基本用具,我一时真的筹措不出来资金购买; 说这些是希望您能明白,我把自己的前途和这份事业联系起来,孤注一掷了。” 汤姆克鲁斯听到桑红的话,英俊的面部轮廓豁然展现出明朗的笑容,他眸含笑意: “装修暗室?一套完善的设施出来,那价钱显然两万美元无法做到,你能和我说一下细节吗?” 这个男人看来除了有着锐利的文笔之外,还有着很精明清醒的头脑。 桑红低头把包包放到膝盖上,拉开拉链,取出刚刚和莫斯签署的协议,站起身双手送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汤姆克鲁斯拿着那张协议,上上下下地看了几遍,眉开眼笑: “呵呵,恭喜你,拥有了甜水镇一流的暗室,这样的一套东西,我敢打赌,莫斯一定是咬牙切齿地答应的。” 桑红摇摇头,微笑道:“莫先生并没有显出多少为难的神色,估计是他觉得一个年轻人能拿出全部的家底来投资自己的爱好,把爱好变成专业,这种精神让他欣赏; 我答应他以成本价来为他减轻送往省城冲洗照片的负担,作为以摄影为专业的摄影师,我需要的日常消耗品都从他那里购买,他显然觉得可以成交; 而且还热情地以成本价提供装修暗室的基本建材,帮我找熟练的装修工人,两天后交工,我只需要付出工钱就行。” “哈哈,不得不说你的讨价还价能力强,好了,你看中他店里的哪些摄影器材,我可以给你担保,让你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先拿到手。” 汤姆克鲁斯显然明白一个来到西部的新人信用上的难度。 果然是个公私分明的家伙。 桑红笑着望着他,连连摇头:“汤姆,你难道不觉得分期付款我也无力承担吗?我一个月的薪水一半都付了房租,剩下的一半显然我得吃饭和维持日常购买冲洗液和溴纸,如果经济压力过于沉重的话,显然会让我无法平静地工作。” 汤姆克鲁斯一想也是,她的全部存款都装修暗室了,让一个花季少女拿着菲薄的薪水,绝对是入不敷出。 他无奈地说:“那你说怎么解决器材问题?租用他店里的吗?” 桑红有些无语了,这家伙看来从来都没有想过把自己的东西借给别人用,她还真的惦记上了他的器材,因为莫斯告诉他,主编显然收藏有各种高端的摄影器材,她必须用他的器材练练手,最终确定自己喜欢的机型,再出资购买,她不愿意冲动购物,毕竟高端的机子太贵了。 “莫斯告诉我说,你也是个摄影爱好者,而且手边有一些可供借用的器材,我想——” 桑红拖长了声音,她等着汤姆克鲁斯接过后边的话,爽快一些。 汤姆克鲁斯脸上的表情显然很惊讶,他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耸耸肩膀,果断地摇头说:“密斯黄,这是你的工作,怎么能和我的私人物品联系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喜欢摄影,却无法拍出自己期待的好作品,是因为你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理解程度不够,如果我用了你的器材,和你分享心得,让你体会到不同机型的特长和优势,你觉得自己会不会也有收获?” 桑红显然很明白说服人的技巧,推敲琢磨他的优势中包含的敏感点。 汤姆克鲁斯犹豫了一下,连连摇头:“虽然你的建议很诱人,不过我依然无法想象把那些藏品借给其他人用。” 靠,固执的美国佬! “如果我愿意把自己名下的摄影作品,直接授权给《甜水镇报》,即便我日后成名,你这里依然是我的大本营,我授予你买卖我的作品的特权,至于分成,随着我的作品质量提升,我们可以修改分成的比例。” 桑红显然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信心。 汤姆克鲁斯听了她的话,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显然觉得桑红这个所谓的交换条件有些可笑,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了,即便她有所成就,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这条件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诱惑力。 桑红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是多么感兴趣,当即不紧不慢地说: “很遗憾,我高估了你的眼光,作为你手下的员工,我考虑了您的优先合作权,不过您显然兴趣不大,如果你不愿意借出自己的藏品来交换这份友谊和对未来的收益做出投资的话,我会考虑和莫斯合作,用这样的筹码换取他把店里的机子借给我用,他会有兴趣的; 好了,我会解决摄影的问题,现在我们谈谈我在报社里承担的具体工作行么?” 桑红做出丝毫不以为意地姿态,优雅地转换了谈话的重心。 汤姆克鲁斯观察着她的表情,沉思片刻:“你是——认真的?” 桑红点点头:“我做事一贯认真,上次错过了约定的期限,实在是因为天灾**,我无法避免,当我基本恢复过来,就狂奔而来,我知道很难抹去你对我的信任阴影,不过,工作之后,你会看到我的工作热情和努力程度的。” 汤姆克鲁斯深深地叹口气,他赞赏地点点头: “很难想象一个把目光关注在最底层民众生活的摄影师身上,能拥有这样优秀又不过于独立特行的品行; 你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很不务实,好高骛远,幻想着一夜成名,钞票从天上掉下来把自己埋住; 你的理想很具体,属于行动派,我无法想象,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舍弃洛杉矶繁华的生活环境,来到这样偏远的西部?” 汤姆克鲁斯显然觉得他对这个员工了解得很不够,她时时都在给他惊奇。 桑红知道她接下来的表态很重要,当即稍微整理一下思路,努力让自己的表述富有感染力: “对于无名小卒而言,繁花迷眼,强烈的贫富差距,会让我的镜头迷失方向,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刊物,显然不会对我这样的小人物感兴趣; 我想,选择这里,和你对我的欣赏与鼓励分不开,而且,我完全相信《甜水镇报》会有扬名做大的美好前景; 如果我想在摄影界拥有一席之地,必须依赖一种精神,或者一种思想,至少需要一个展示作品的平台; 这里是美国新旧思想冲突对比强烈的地方,有着吸引人都市人的自由气息,又有着西部牛仔粗犷的民风,太有看点了,我选择和《甜水镇报》一起成长,这样我才可能逐渐拥有让人无法取代的一席之地。” 汤姆克鲁斯听着桑红这有条有理的分析,发现她那晶晶然的明眸里有着罕见的真诚,这让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纯净又有头脑,他见过的女孩子多了,经手的女孩子更是数不过来,他能从桑红的言谈举止中分析出来,这个女孩子丝毫都不浅薄,很有思想。 真不明白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在大城市里混不开。 可能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说不出的苦衷而已,来到甜水镇的人,谁没有渴望逃避的噩梦呢? 他忽然不再觉得这个女孩子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来投奔这个偏僻镇子的无名小报的; 尤其是她对《甜水镇报》的信任和推崇,让他觉得很惭愧,相对于桑红对他的信任来说,他似乎并没有把这个女孩子的才华看得多么重要。 他也曾经充满着青春热血过,他知道梦想和坚持梦想,对一个年轻人的意义,于是他很真诚地对桑红说愿意把自己的藏品借给她,至于借给她的条件,就按着她说的来,回头他会准备文件材料,和她签约的。 桑红毫不掩饰开心的表情,向他道谢。 于是他们就谈论了一下桑红日常的工作。 甜水镇报属于周刊,也就是每周六定时出一次二十四页六张的报纸,平时如果有特别重要的新闻会及时地加印一份增刊。 桑红顿时明白了,她那天过来的时候,为什么这里忙碌成那副模样,而现在竟然能这么悠闲。 桑红被分配的工作很简单,鉴于她没有存货和摄影师到处奔波拍照的特殊性,她平常完全可以不来上班,报社里需要插图的文稿,汤姆克鲁斯说会及时地传到她的邮箱,什么规格,是广告还是宣传人物,或者某些重要的场合,都会说得一清二楚,只要她能在周五定稿的时候,拿出合适的照片就行。 当然,她如果有特别优秀的照片或者建议,他都可以考虑发表。 桑红觉得这份工作简直赞透了,她不用坐在枯燥的斗室内面对电脑或者封闭的环境,不用应付复杂的办公室人际关系,而且,她可以独来独往,避免个人信息和**泄露,这个职业,简直是为她的逃亡生涯量身定做的。 她把汤姆克鲁斯的要求,一一记在本本上,有需要询问的,当即就开口问清楚。 汤姆克鲁斯把目光定格在她取出的高档的白色苹果电脑上,显出惊讶的神色。 桑红顺着他的目光看看手中的本本,解释道:“这是从慈善机构买来的二手本本,几乎是半卖半赠,不错吧,这样的成色和配置比我原来的都好。” 汤姆克鲁斯点头:“是,厄运已经过去,新生活已经开始了,好了,我出去安排一下工作,然后,就带你去我那里挑选你用得顺手的相机。” 桑红点头。 “这边是咱们报刊的珍藏版本,你可以翻看一下,增进对工作的了解。”汤姆克鲁斯说着指指占据办公室两面墙壁的高大书柜,让她随意翻翻,然后就出去了。 桑红看着那带着巨大威压的厚厚的报纸,一步步地走过去,取出一份认真地看起来,一连看了数十份,她不由对这个人更加的佩服了,这份报纸的定位确实很与众不同。 时候不大,汤姆克鲁斯就走了进来,带着桑红离开。 在她租住的小区不远的半坡上,有一个别墅区,这里大约有十多栋建筑,建筑风格各不相同,有放浪墙板殖民风格的,有翘角观景房类型的,有错落有致的牧场风格的,还有散栋红砖蓝瓦大蒙蒂赛罗风格的,每座房子的前边都有半亩大的草坪,一条车道,大多数房子前边都有小孩子的秋千和滑梯,小部分的房子后院有着小型的运动场或者游泳池。 沿路迎头遇到的都是很大气的沃尔沃的豪华旅行车,他们和汤姆克鲁斯互相鸣笛问候。 到了路的尽头,汤姆克鲁斯停下了车,对桑红示意到了。 桑红从车上跳下来,看着面前的这栋草坪疯长的红砖小楼的院落,客气地赞赏了他的住宅,夸奖他对植物自由精神的欣赏。 汤姆克鲁斯看着她那带着笑意的表情,觉得这女孩子很机智幽默,他当然知道自己太过懒散了,话说一个单身汉的住处,当然没有那些有家有室的家伙们讲究了。 他笑着耸耸肩膀,接受了她貌似讽刺的恭维,然后走过开门。 “嗨——汤姆老兄——”一声热情的招呼从远处传来。 汤姆克鲁斯回头,很礼貌地和那人招呼:“嗨,基米先生,很久不见。” “这周五傍晚七点我家举行音乐会,从伦敦请到的演出队,到时候请带着你身边这位漂亮的女伴过来玩哦。” 那位被称作基米的家伙,大腹便便,大约有五十多岁,一身衣服看着很随意,他面前的院子也装饰得明显考究得多。 “噢老天,你这不是折磨我吗!” 汤姆克鲁斯做出夸张的表情哀叹,带着桑红走过去,小声告诉她这家伙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富豪,也是他们报社最大的赞助商: “希望到时候能抽出时间,您知道的,我的工作周五是最繁忙的时候; 好了,这位是我的新下属密斯黄,是位了不起的摄影师,到时候她会过来拍一些漂亮的照片给您捧场。” 汤姆克鲁斯及时地对邻居介绍桑红的身份,毕竟带着陌生的女孩子回家,还是工作时间,他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太过堕落,而且,桑红要在镇上工作下去,他要维护好彼此良好的工作形象。 261章 智取设备 桑红听得汤姆克鲁斯这样隆重地向这位大赞助商介绍自己,就很熟络地和那人招呼: “嗨,基米先生,很高兴认识您,请多多关照。” 她主动地伸出手示好,对于未来生活的衣食父母,她一贯都很能低姿态的。 基米看着走过来的娇小迷人的亚洲姑娘,很热情地伸手和她握手,稍触即放,很礼貌地对桑红来到甜水镇表示欢迎,请她到时候尽量抽出时间过来玩,而且还打趣道: “我敢打赌,你要是在聚会上露面,会让镇子上的单身汉都眼睛一亮的。” 桑红一贯到了陌生的地方都很能放得开,自然不愿在初识的时候给对方留下怯场的印象,当即就恰如其分地笑道: “我也会给镇上迷人的家伙拍下照片,把他们送到全世界的姑娘们面前,让世界重新认识和评价甜水镇的男人!” “哈哈哈——汤姆,难怪你舍得破例招收一名专职的摄影师,这位女士确实很有意思,很符合甜水镇人的口味,恭喜你了。” 基米哈哈爽朗地大笑,显然桑红的话出乎他的预料,逗得他很开心。 桑红微笑抿唇,恰如其分地表示了自己的此刻的心情。 “呵呵,很荣幸能得到您的认可,好了,她是我新拜的老师,要过来参观一下我的摄影器材藏品,您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看看?” 汤姆克鲁斯适时地邀请基米一同到自己家里的坐,以示自己和桑红之间君子坦荡荡。 基米好像很感兴趣,他看看桑红,桑红也很热情地邀请他。 但是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遗憾地说自己有会面的客人等着,必须赶紧赴约了,改天再看好了。 于是就和两人握手道别,开着车离开了。 汤姆克鲁斯看着他那加长的豪华型的沃尔沃,侧头对桑红看了一眼: “这家伙人不错,活着简直就是为了享受,他的资产多得估计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难得的是他依然对人彬彬有礼; 当然,他的前半生的创业过程一定也是很艰辛的,每年他都会出钱邀请那些世界级的名人或者团队,来到甜水镇娱乐他的老婆,当然也娱乐甜水镇的人,他身体很棒,情人众多,对女人出手很大方。” 桑红挑了下眉,并不多么鄙视或者惊诧,她一贯都觉得人活着,什么样的人生观都是自己的事情,不喜欢可以选择避而远之,不能轻率地表示好恶。 而且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和那个阶层不可能发生联系,不过为了工作,适当地打打交道,她还是会努力地做到礼貌的。 汤姆克鲁斯看她并没有和他往常带过来女人一样,变着花样地打听基米的基本信息,梦想着傍上或者攀附到这样一位阔佬的荒诞不经的事情,反而表现得兴趣缺缺,这无疑让他的心里舒服了很多。 虽然他很英俊,在甜水镇也算是风云人物,迷恋他的姑娘也很多,不过他知道面对一个挥金如土的阔佬,在拜金的女人眼里,他的光彩自然会暗淡许多。 桑红能这样的淡定甚至无视,让他的心里惊异之余,更多的是舒坦。 他觉得桑红刚刚对待基米的态度就很落落大方,而且出语诙谐,丝毫都不做作,温婉得体的模样,让他很为这样的下属骄傲。 当即就推开了院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很抱歉,不知道钟点工有没有按时把房子整理好,你知道单身汉不是那么讲究,所以——” 汤姆克鲁斯第一次觉得面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有担心失礼的窘态。 “没关系,是我冒昧了,这是你的私人领地,我不会发表任何评价。”桑红落落大方地告诉他,不必在意。 汤姆克鲁斯这才推开了房门,然后他退后半步,请她入内。 桑红扫了一眼,发现他的房间并没有多么凌乱,茶几沙发上边洁净得没有灰尘,唯一让她觉得凌乱的是房内沙发扶手、茶几、甚至地毯上,到处随手放着的摊开着的书籍,以及笔记本和钢笔。 “如果你口中的杂乱指的是这些摊开的书和笔记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让我觉得敬佩,现在一边读书一边做笔记的人很少,我会向你学习的。” 桑红从房间里的书卷气中意识到,她不会反感这样的男子,她对喜欢读书的人,一贯都保持欣赏的姿态,当然她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头脑里出现了宋书煜的影子,那也是一个不做笔记不读书的家伙。 “哈哈,学习我这样的杂乱无章吗?”汤姆克鲁斯笑得很放松,“我们是喝点什么暖和一会儿,还是直接上楼上的收藏室呢?” 他很委婉地征求桑红的意见。 “收藏室,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珍藏的宝贝。”桑红知道和外国人打交道必须直接,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去思考什么。 “好,那么请。”汤姆克鲁斯说着率先走向楼梯的方向,引着她上楼。 楼梯扶手和家具的颜色都是原木纹理的,看着简洁大方,沿着楼梯上去,就是一个推拉的铝制挡光防盗门,让桑红觉得夸张的是,那门上边竟然挂了两把硕大的防盗锁圈圈绕绕地锁着。 她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有点谨慎过了头,她探头看看楼梯外墙处极小的亮窗,上边明显安着结实的防盗窗,房内也用这样的大锁,真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这样——是不是说明镇上的治安很差,盗贼猖獗?” 汤姆克鲁斯正拿出钥匙哗啦哗啦地开着锁,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别担心,来到这里的小贼大贼都是度假的,在这里,很多男人虽然粗鲁一些,但是都很绅士,尤其是对女人,你就安心住下好了。” “呵呵。”桑红轻笑了一下,抿着唇不再说话,她生怕自己不小心会嘲笑这家伙为什么在自己的家内还要锁这么多的锁。 汤姆克鲁斯显然没有错过她眼角处隐藏的笑意,他哗啦哗啦地解开绕着的大锁链,一边扭头对桑红解释: “我这里是收藏室,很多藏品对我来说都满载着回忆,而且——如果你有一个价值超过五万美元的照相机和镜头,你就明白自己放置它们的地方,承受不起任何一点意外。” 说着,他缓缓地拉开了那扇充满神秘气息的门。 “稍等。”他先走了进去,按开了镶嵌在墙上的开关,只见黑漆漆的房内瞬间就亮若白昼,一个装修精美的巨大的收藏室出现桑红的面前。 一个巨大的壁橱,从地板一直延续到天花板上,漂亮的格子里,有射灯柔和的光照着那些被陈列在里边的藏品。 “天!太棒了,汤姆——你是不是也是个了不起的摄影师?” 桑红惊叹道,同时心里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她甚至连有名的摄影器材的品牌都认不出来,在一个以摄影为爱好的家伙眼前,会不会——额——真是太让人担心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传说中的小骗子,心虚得不像话。 汤姆克鲁斯双臂抱胸,神色有些怅然地摇摇头:“看吧,看中什么,我都可以借给你,不过,你一定要爱惜哦。”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种的机子,你这里比莫斯店里的东西好像都多。”桑红站在巨大的壁橱面前,仰头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器物,觉得无从下手。 “那么——你以前用的是什么类型的?或者你钟情于什么品牌?”汤姆克鲁斯看她那可爱幼稚看花眼的模样,不由觉得心情大好,显然他的藏品震慑住了她。 桑红仰头看着那么多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摄相机,觉得还是坦白的好,吹牛皮都是会付出代价的,她不想给上司留下那样的印象: “汤姆——我想说的是——我——其实——我只拥有过一个机子,还是跳蚤街里淘来的; 我不是一个品牌控,我只是凭着兴趣和我的经济承受力来做摄影这个事业; 可能在你看来很像一个笑话——其实——我是想用你的机器练练手,然后根据自己的感觉,再去认真地购买适合自己的机子——我的经济能力,让我无法奢侈起来——我希望——这样的坦白,不会惹恼您。” 桑红因为紧张,说话结结巴巴的,她的面颊也因为窘迫而泛出了诱人的轻粉色,这么冷的天,她的额头竟然有亮晶晶的细小的汗珠儿渗出。 汤姆克鲁斯显然想不到这个有些苍白瘦弱的亚洲女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表情简直怪异极了,终于,他认命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了,我不生气,我想问,你为什么喜欢摄影?” 桑红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大话来欺骗你,我喜欢摄影,仅仅是因为我喜欢透过镜头去看外边的世界,你可以躲在镜头后边,静静地观察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捕捉到他的精神,然后给他瞬间定格——那种感觉实在美妙极了。” 桑红说着,她的大脑里闪现的就是宋书煜那张阳刚棱角的面孔上柔情似水的眸子,准确地说,那一刻她被宋书煜那截然矛盾的五官组合迷住了,那一个瞬间,永远都在她的记忆里定格,然后她意识到,那个天神一样让她仰视的男人,在耗尽了她的热情和爱情之后,终究不可能再属于她,眼神渐渐充满化不开的忧伤。 汤姆克鲁斯被桑红那神往又充满神秘气息的微笑吸引了目光,她的小脸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透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明艳,然后一点点地沉淀,变成一种近乎神圣的悲悯。 “好了,放松些,你的喜欢理由确实是我闻所未闻,不过,都到了这样的地步,我必须承担起培养你的责任,我相信你对镜头的独特感受,一定会有好作品的,现在你可以拿出壁橱里边,你看中的任何一款机子,我做你的模特好了,我从你的作品里确定那款机子适合现在的你。” “谢谢。”桑红垂眸道谢,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想宋书煜,可是这个男人早就融入了她的骨血,和她的意识一起存在。 汤姆克鲁斯努力地让自己尽量轻松地笑笑,他不想吓坏自己的下属。 就选择了相对轻松的话题,来冲淡刚刚有些严肃的谈话氛围,当然,桑红的话显然唤起了他很久远之前的回忆。 “我收集相机开始于我六岁的时候,那一年我们全家一起去看望住在小镇退休公寓里的外公和外婆,记得当时,公寓靠墙一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布朗尼相机,我拿起来,从取景器里往外看,立即就被迷住了—— 我想每个喜欢上摄影的人,可能都对镜头有着神秘的向往; 接下来的日子里,爸爸妈妈常常不停地争吵,他们甚至都不避开两位长辈,家里的气氛一天天地糟糕起来,一天晚上,大家坐在餐桌边吃饭时候,我一边吃着饭,一边还举着相机玩,爸爸的耐性耗尽了,他一把从我的手中夺走了相机; 外公觉得他显然把情绪迁怒到我了,就出声为我辩护: ”别惹孩子,让汤米自己玩。“ ”他不叫汤米,“爸爸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老剑桥学子的傲慢和讽刺,”他叫汤姆克鲁斯。“ 外公慈爱地看着我:”对孩子别太严厉了,他长大了说不定能成为一名了不起的摄影师。“ 爸爸毫不客气地回敬他:”摄影师?“他挑剔地打量着我的眼睛,然后残忍地说,”除非他想饿死。“ 汤姆克鲁斯说着,脸上满是悲伤,蔚蓝的眼睛里充满着挣扎。 ”汤姆——你现在长大了,没有人能左右你的人生。“桑红显然也觉得他的父亲对他太过严厉了。 汤姆被她的安慰逗笑了,他挑挑眉道:”是——为了表示对他的反抗,我一直都热衷于摄影,可是,就像他预言的那样,我——如果靠着摄影吃饭的话,真的会饿死的,这个真相是不是很残酷?“ 桑红觉得男孩和父亲的对抗是她无法理解的一种情况,不过她很会安慰人: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才能中都有短板,瞧瞧你的文笔,犀利幽默,充满睿智,想必,这也是你在潜意识中和老爸对抗时思维深度拓展出来的副产品,别太在意,老爸爱你,他不过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穷困潦倒而已; 我就没有一个严厉的老爸,所以我活到了现在,不仅身无分文,连台傍身的顺手机子都没有,呵呵,这样一对比,我觉得你绝对应该感谢你严厉的老爸。“ 汤姆克鲁斯这次真的笑了,他看看桑红笑着的小脸,觉得这个下属实在太可爱了。 ”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地训练你,你绝对不会饿死的,而且,甜水镇就是你崛起的地方。“ ”那就太感谢了,请你严厉一些,我一直都是最好的学生,或者,你还有更好的战胜父亲魔咒的办法——比如,最棒的摄影师黄一鹤女士,就是您培养出来的。“ 桑红很认真地向他道谢,说着这话,那眼角里的狡黠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汤姆克鲁斯舔舔嘴唇,单手托着手肘,手指头撑着下巴,看着桑红那得意又可爱的小模样,他觉得这个甚至连发育都不够完全的没胸没屁股的亚洲小姑娘让他充满了特殊的兴趣和希望。 她的建议挺有意思! ”你现在看这个——“汤姆克鲁斯说着按开了手中的遥控器,一个位于壁橱正中心的位置,灯光更加的璀璨。 桑红看着那被彩虹一样的光泽笼罩着的优美的相机,看看汤姆克鲁斯道:”这个一定是外公送给你的那台机子,真漂亮,这样古朴稚拙的风格,估计要有将近一个世纪了吧?“ 汤姆克鲁斯赞赏地点头,给她介绍了这款机型的特点,以及这家品牌一直发展中不断推出的新产品。 然后,又重点给她介绍了几款稀有的珍品,桑红的大脑就像一个无穷无尽的接收器,贪婪地吸收着他讲述的知识,已经他随手给她拍摄的照片,他指着照片上边的图像,给她介绍成功之处和亟待改进的不足。 桑红渐渐地放松起来,就按着他的要求也拿着相机认真地给他拍照,听着他的分析。 两个时辰之后,汤姆克鲁斯帮她挑选出了合适的相机,一台新莱卡m12相机,附带价值五千美元的莱卡五百大炮镜头,一个瑞典的哈苏五百厘米的长焦镜头,还有有个无比坚固的樱桃木的三脚架,告诉她什么样的状态下需要什么样的镜头辅助,什么情况下必须使用三脚架——比如拍摄特殊风景或者人物肖像的时候。 桑红进入汤姆克鲁斯的收藏室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摄影的门外汉,顶多算是上了幼儿园的学前班,可是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她显然已经有了很多实用的常识了,当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各种设备,汤姆克鲁斯无奈地给她提供了更加实用的背包和各种野外生存的救命玩意儿,附带的还有两本他写着摄影心得的笔记,一本著名摄影家的作品合集。 桑红走出汤姆克鲁斯的家,全身披挂着极好的专业设备,虽然沉甸甸的,但她似乎丝毫都不觉得吃力,重吗?有五十公斤负重的五公里越野训练还累吗?显然没有。 她的脸上是晶晶然的兴奋的光彩,后者的脸色可就没有那么漂亮了,估计看着被桑红借出去的东西,有人看得牙疼胃疼肝疼心疼! 他甚至连开车送桑红离开的念头都没有,只把她送到了大门口,摆摆手就把她赶走了。 他那藏品空出来的地方,该填充些什么才不让他觉得失落呢?他觉得有点小烦恼。 262章 融入 桑红当然一溜烟就离开了,她理解这种类似于被抢走心爱的玩具一般的别扭的表情。 拐过了汤姆克鲁斯家的那条大街,桑红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处。 她回头看着别墅区漂亮的建筑和雪景,仰头看看一侧向上蜿蜒延伸的白雪皑皑的群山,层峦起伏,映着高阔澄碧的天空,显得静谧又悠远,正值中午,冬日的暖阳以出乎她预料的热情金纱一样铺开在大地上,照得她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样的景色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还得去请美林喝咖啡哪,她在这里住得久了,希望能有其他的吃饭地点,她实在不喜欢镇上老街里的那家餐馆。 桑红信步走到美林的房屋中介店,美林正在忙着接待客户,看到她推门进来,就对着她招手示意稍等。 桑红就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意地翻看着消遣。 这个客人是个中年男人,美林的口才和说服人的能力让桑红惊讶,她手中的那份报纸尚没有翻过一遍,客人就敲定了房租和租期。 桑红抬头看看店里的钟表,不到十分钟。 美林热情地和客人道别,约定了签订协议书的时间,然后看着客人的背影消失,这才回头看着桑红,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这才发现桑红身上的变化,不由笑着赞叹: “好了,姑娘,你身上的这身装备真的好炫目,这是你的工作状态?” 桑红放下报纸,从沙发上直起身:“美林,今天我请客,我希望你能带我到镇上最棒的餐厅,吃上一顿丰富精致的午餐,我下午要投入工作了。” 美林侧头眼睛一亮调皮地瞅着桑红:“噢,你真打算去镇上最棒的餐厅吃饭?” 桑红看着她的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美林亲热地伸出手臂拥抱了她一下:“你真大方!好了,我们走。” 美林把她带到了“老西部”,这是甜水镇最好的餐馆,附近是一个早就废弃了的火车站,生锈的铁轨和红锈斑斑的老旧的火车头,这里的景色可以媲美任何一部西部片的经典经镜头。 “真漂亮。”桑红赞叹着,取出相机调整了焦距,认真地拍了两张照片。 她觉得新手应该用数码相机才合适,既经济又实惠。 不过汤姆克鲁斯摇摇头,他认真地告诉她胶片机的神奇之处,说那种狗屁的数码相机会因为无限大的存贮量,让你不由自主就会轻率地按下镜头,失去捕捉美好瞬间的机会,还会增加后期冲洗时筛选的难度,白白地耗费很多精力,一个真正专业的摄影师会慎重地对待自己的每一张照片。 他附送给她两卷3x胶卷,每个胶卷价值十美元,会拍出60张照片,用他的话来说,让她体会一下这样的胶卷冲洗出来后那种浑然天成的浓郁的颗粒美感,而且,他用无比神秘的语气告诉她: “胶卷拍照就像是一种赌博,你永远不知道会拍出什么来,也许你的满心欢喜最后只是一片空白,也许是欣喜若狂的出乎意料的收获。” 桑红被他的认真神态感染,不过她依然又拿了一个小一些的便于携带的劳伦新款数码机,她记得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我喜欢赌博,但是作为一个受聘于甜水镇报的摄影师来说,一些突发性的新闻,数码就显得很必要,我会养成慎重拍摄的习惯。” 当然私心里她还是觉得应该那数码好好练练手,那十美元一卷的胶卷,让她会有些心疼。 餐馆是红砖墙壁,里边摆满后现代主义的形状不规则的黑色餐桌,立体声的音乐播放的是乔治—维斯顿的钢琴曲。 她们那桌的服务员叫麦文达,他向她们推荐鲜鲈鱼炒香菇和天妇罗蔬菜,水培生菜加鲜奶和莳萝的莎拉,当天店里推出的葡萄酒是“俄勒冈贵妇人”这是一种带着橡木清香的白葡萄酒。 “你可以给这位女士满上一杯,能帮我榨一杯新鲜的菠萝汁或者其他水果汁吗?我不能喝酒,谢谢。” 桑红很客气地对使者说。 美林也摆摆手说:“我也不能喝酒,下午还得上班,给我一杯热腾腾的本地咖啡好了。” 两个女人心照不宣的对视而笑。 饮品端来之后,桑红用乘着果汁的杯子和美林的咖啡碰了碰杯,举起:“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美林妩媚一笑:“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入口的果汁鲜美醇厚,味道新鲜得让桑红胃口大开:“这里的果汁不错,我喜欢。” “你会喜欢这里的一切的。”美林微笑。 “是,我没有想到能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小镇吃上水培生菜、香菇,更没有想到还能喝到这么奢侈的果汁。” 桑红抬手示意使者刚刚当着她们的面给她榨出来的一杯果汁,上边浪费下去的水果让她觉得太过奢侈。 “哦,我晓得了,你就是那种口头上厌恶现代都市的奢靡堕落、渴望西部自由生活,但是却讨厌肥腻的牛肉饼以及电影里常出现的跳蚤窝一样的小酒馆,你的胃已经被大都市养得娇嫩起来了。” 美林的话风趣中不失幽默。 却让桑红瞬间失神,是啊,她的童年曾经为吃到一个油汪汪的肉夹馍而兴奋上好几天,她曾经站在狭窄简陋的巷子里的酒吧门口,羡慕地望着那些穿着暴露随意地和男子**的年轻女人,那时候她只想快快长大,因为只有长大,她才可能进入那个阴暗的大门,感受她幻想中的成人世界。 可是,等她长到了那样的年纪,她就努力地挤入了宋书煜的生活,然后,她如果娇贵的金丝雀一样,被他们带入到了上层社会的生活里,穿奢侈的品牌衣服,开着豪车,卡里有永远用不完的钱,可是,她的自由呢? 她就像一只曾经搏击苍空的禽鸟,被爱情的炫目金锁链锁在了牢笼里。 她被养得娇嫩起来了吗? 是! 那时候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让她倾心的男子,他一转身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她就嫉妒得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就一片黑暗和绝望——那个当初凭着稚嫩的肩膀扛起家庭重担的勇敢的小女孩呢? 她现在又是一个人了,不,是两个人,她必须变得更加的坚强平和。 “怎么了?”美林看着她悄然动容的神色,不由出声询问。 桑红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细碎的牙齿:“是,你这句话一针见血,我被养得娇嫩起来了,不过女孩子,偶尔娇宠自己一下,暖暖可怜巴巴的胃,是一种充电,我会努力地适应甜水镇的生活。” “呵呵,涌到这里的人,都声称讨厌美食,恶心外国电影,仇恨高级书店——额——当然,持着这种观点的都是男人,女人骨子里似乎还是喜欢这样的精致一点的生活。” 美林感慨道。 桑红抿唇轻笑,表示赞同。 “黄一鹤女士,我很想知道你的前生是不是源自亚洲某个血统高贵的家族?” “你还真能想——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还相信轮回转世。”桑红下意识地躲避这个话题。 “每一个来到甜水镇的人,都相信因果轮回,这也是很多来到这里的人留下的原因,忘掉大城市曾经让人伤心的乱七八糟的一切,在这块新领土上重塑自我,这是一片适合灵魂栖息的土地。” 美林的声音充满蛊惑人的力量,她显然很想知道桑红为什么来到这里,虽然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因为爱情的伤害才落荒而逃,不过,能确定的话,会满足一个她的好奇心和成就感。 灵魂栖息的土地? 桑红希望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自己能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那么,你在这里有没有重塑自我?”桑红当然不愿意多谈自己,她轻易就转移了话题。 “这么说吧,因为甜水镇毕竟离洛杉矶那么远,从你富庶的家乡去到洛杉矶,再从洛杉矶来到这个西部的边陲小镇,显然不会是一个很简单的过程,我很好奇,而且,适度的倾诉,有利于健康,尤其是对你——现在这样的状态。” 美林意有所指地看看她的平坦的腹部。 “想吃有营养的水果和蔬菜,显然就是为了照顾这个小家伙。”桑红吃得津津有味。 这女孩子的警戒心非同一般啊! 美林不死心地继续问:“我敢打赌,你一定上过东部那些进修学院。”她说着举了几天著名的学院的名字。 桑红本想摇头否认,她马上就想起了黄一鹤的简历,只好无奈地改了口,她是真的不想回答啊,可是不回答又不行,简直是垂头丧气了:“都不是,是斯基德莫尔学院。” “天,那个学院可是一个以诞生艺术家而著称的地方,你真牛气,那你为什么毕业之后不选择和纽约富人区的某个医生或者律师结婚,做一个家庭主妇呢?那个学校的文凭,是女孩子嫁入富人阶层的最好的敲门砖和陪嫁。” 美林一脸惊叹的表情,桑红的心倏然一沉,她开始懊悔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一个善于交流的女人一起吃饭。 她耸耸肩膀故作不在意地说:“因为我这个柔弱的身体里包裹着一颗充满梦想、向往自由的心,你呢?气质极好,嫁给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能在甜水镇活得如鱼得水,你出自于那座名校呢?” 美林显然很为自己的教育程度骄傲,她很矜持地微笑着告诉桑红自己在哪所大学的毕业生,桑红听了自然连声地恭维。 桑红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开始把话题转移到评价食物上,于是,她终于不再担心自己说话露馅,招致麻烦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美林真诚地感谢桑红的慷慨,一定要请她改天到自己家里做客。 桑红连忙以住处需要装修,新工作压力大,短时间可能会在外边游荡之类的话搪塞过去了,她暗暗地下了决心,以后绝对不再和这个女人一起吃饭。 虽然她渴望友谊,渴望正常的生活,可是,她非正常的身份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不小心,她的谎言就会被戳穿。 她知道对于一个健谈善交际的成年女人来说,说不定用不了一天,她的某些个人信息就会传遍全镇,但愿外国女人不会那么八卦! 桑红和美林分手之后,直接就回了旅馆开了自己的车。 暴风雪过好,很快道路就畅通了,桑红很希望快速地熟悉自己所住的小镇周围的环境,这是她在做特种兵受训的时候,学到的常识——到任何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必须用最快的方式了解你所处的环境,这样才能从容进退,她现在的身份,这一点尤为重要。 道路上的雪被铲雪车清理之后,薄薄的残雪层很快就融化了。 这让桑红不再那么担心安全。 她顺着别墅区往北的山上开去,很快就上了北边的一条乡村公路。 外边很快有是冰天雪地,根据车内的电台预报的天气,现在的温度是零下十五度,她的车空调不是太顶用。 她开着车摇摇晃晃地向着大山的分水岭落基山脉开去,庄严肃穆的群山延伸着,孤独峭拔的山峰线条,勾勒出的感觉似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境地,那里的空间没有高楼大厦进行视觉阻隔,地面似乎没有边际一样广袤无垠。 一个小时之后,她就到了下一个小镇,在一家路边店停下,就是那种在西部片里很常见的有着黑人歌手唱歌又兼卖日常商品的酒吧——这里很显然曾经进入过好莱坞的片子,因为那里如同被时光遗忘的时代,让桑红迷恋不已。 她抓着相机,锁好车子,就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走入酒吧。 她曾经单纯的世界里,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机会。 长条镀锌的银色吧台,堆满了灌装货物的老式酒架,手压式的糖浆汽水泵——一个穿着印花罩衫的粗壮女人正左手拿着透明的大玻璃杯,右手有规律地搅动着那个提供动力的把手,玻璃杯在她的手里膨胀出漂亮的珍珠一般的泡沫。 吧台前边有几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坐在那里喝闻着就很辛辣的威士忌。 那个女人随着脚步声看到了桑红,然后看到她肩上的照相机。 “摄影师?”她若有所思地问,然后松了手,端着那杯汽水走过招呼。 “你好,我能在您的酒吧里拍几张照片吗?”桑红点头,然后在酒吧里坐下。 那女人看看桑红,又瞟了一眼她的顾客们:“如果你能请他们喝一杯,就没有问题了。” 桑红丢了二十美元在吧台上,然后就开始拍照。 这时候的光线格外的好,冬日的暖阳从简陋的窗户中一束束地斜照进来,光线里纯净得几乎没有浮动的尘埃,酒吧里的烟雾慢腾腾地升高,这个角落充满着让桑红心灵颤抖的神秘气息。 她快速地拍着,用的当然是数码相机,目标集中在那群饮酒者的面孔上,当然,还有那个吧台卖酒的女人那四十五度侧脸的照片,构图很漂亮,定格在汽水泵和一个照片泛黄的大相框之间。 当桑红终于拍完照片之后,她满意地坐在酒吧里,一张张地翻看着。 第一次上手,这些照片竟然都没有因为手指颤抖而拍摄模糊的,这让桑红很欣喜。 “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吧台女人大声地冲她说话。 “是,夫人,非常感谢。”桑红很真诚地给了她一个友善的笑意。 “你喝点什么呢,小姑娘?”她问。 “就来一杯泛着泡沫的汽水好了,谢谢。” 桑红觉得是有些渴了。 “哈哈哈——这怎么可以,请我们喝酒,自己竟然喝汽水,天这么冷,给她一杯波旁威士忌好了。” 一个看不清楚年龄的络腮胡子的男子说着挑衅地看着桑红,这样一个年轻单薄的女孩子,都敢孤身来到这里拍照了,一个艺术家怎么能不喝酒呢。 桑红看着他高大结实的身形,知道有点麻烦了,她很谦和地站起身,点头笑道:“多谢盛情,我现在就喝,还有点早。” 那个男子看着桑红毫不畏惧的模样,不由来了兴致,夺过胖女人手中的汽水杯子,反手倒回了汽水桶里,探手拿到那个乘着威士忌的酒瓶,给她倒了一杯底,捏着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瞪着桑红: “这是我们几个人回谢你的酒,给个面子好了。”他毛茸茸的大手固执地捏着杯子停在桑红的面前,等着她接过去。 桑红看着他那隐藏在大胡子后边的面孔,估计他不会超过四十岁,肌肉结实,骨骼匀称,显然很强壮。 再看看他身后那些带着调戏一样神色的几个大男人,看看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双手抱胸的胖女人,她的视线扫到了他们面前散乱的扑克牌上,然后心中就有了计算,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面前的那只毛茸茸的爪子上: “很抱歉,我工作的时间从来不喝酒,不过,扑克倒是能玩一把,不如咱们就赌一把好了,赌注就是这杯酒。” 桑红说着坐了下来,让自己的身体放松,靠在椅子靠背上,坐得更加的舒服。 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给她带来巨大威胁感的男子。 263章 流浪之悲 桑红明白出来混必须要显示出一些练达的技巧,她现在孤身漂泊在异国他乡,再无可以仰仗依靠的人,怎么也不能让人欺负小瞧了去,当然,一无所有的好处是,她再也不用顾忌谁的面子,随情肆意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酒吧里有瞬间的寂静,旋即响起一阵粗豪放肆的大笑。 “赌一把,哈哈,她说赌一把!” 那男子左右看看,不由仰头笑得狂妄,仿佛听到了天大的一个笑话。 头也不回地招招手,身后的人自然都笑着围拢了过来。 胖女人看看散乱地放在 桌上已经被他们打得磨去点边的扑克,摇摇头,这样对女孩子不公平,这群打牌的家伙鬼的很,什么牌从他们的手里摸过都会留下独特的记号的,当即探身从柜台上取出一盒未拆封的扑克牌,也跟了过来,啪地一声丢在桑红面前的黑色桌面上。 “小姑娘,你可想好了,赌桌上无戏言哦!” 胖女人抬手了一边的凳子在桑红旁边坐下,那些男人也都笑着哗哗啦啦地反手拖了一边的凳子围着桌子坐了。 “怎么算输赢?”那男子点燃了一根粗粗的雪茄,噙到了唇齿间。 桑红对身边的胖女人招手,附耳对她说了一句悄悄话,那胖女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 桑红认真地点点头。 胖女人探手夺下对面那男子夹在唇间的粗粗的烟卷,丢到地上用脚尖拧灭。 “操,干嘛?”男子气恼地瞪眼。 胖女人呵呵笑着说:“她——说抽烟的话,无法集中精神,输了也不愿意喝酒的。” 桑红和她目光相撞,会意一笑道:“谢谢。” 两个种族不同、国籍不一的女人,竟然能这么快就站在一条阵线上,真是怪异! 周围的男人们显然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 “咔——什么怪女人,玩扑克不让抽烟,她以为是和穿着小花裙的小姑娘一起玩小石子吗?” “这——叫什么理?” “那么——大家不抽烟,这赌注的酒杯里就得加量了!一群爷们,别让女人瞧不起!” 胖女人自然知道如何熄灭众怒,她看着桑红,拿着酒瓶就又往那浅浅的杯子里又添了一些酒。 桑红看看酒杯,无所谓地抿着唇温婉一笑,抬手拿起了扑克牌。 于是有些浮躁的男人都不再出声了,把目光移到了她的动作上。 只见她慢条斯理地撕开了外边的包装塑料薄膜,单手的手指利落地一挑,就打开了盒头,把里边的扑克取了出来,随手丢了盒子,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挺括崭新的扑克牌——手感真好,多久没有摸过牌了,这样让她心底产生踏实的感觉真的很意外。 她右手捏着那盒扑克牌,胳膊伸到桌子的正中间,轻触桌面,只见那崭新的扑克牌牌面朝上扇子一样地在她的手指下均匀地铺开来,牌上的数字一目了然。 桑红稍微停顿了一下,让他们都看清牌面然后手掌倒着转了一圈,那整齐地码成扇面的扑克牌闪电一样,瞬间就又整齐地回到了她的手里。 她的双手控制着扑克牌弹簧一眼靠近再拉远,穿插了几次,又重复了几次之后,她的手指飞弹,一张张的扑克牌面朝下很快就分成了阵营分明的左右两摞。 她拿起较薄的那摞,牌面朝上横向铺开,赫然是大小鬼和娃娃头的j、q、k。 男人们有些瞠目,那样杂乱的洗牌之后,还能如此准确地挑出来不要的牌,这女孩子的记忆力太惊人了。 然后桑红拿起较厚的那一摞牌,扑克牌在她相距两尺远的双手间魔术一样翻滚着雪白的链条,她的眼睛微微地闭着,默默地计算着自己洗牌的频率。 久经赌场的男子们当然知道这是正规赌场玩扑克的开场,看着桑红这样娴熟的动作,隐隐觉得小姑娘可能不简单,当即就凝神屏气地望着桑红的动作,连出气都不舍得大声了。 寂静的氛围中只有扑克牌那微妙的扑拉声,好像鸽子翅膀一样温柔。 终于桑红停止了洗牌的动作,收了手里的扑克,把牌面朝下拉开铺在了桌子上。 她看着那一双双郑重其事的眸子,明艳一笑:“各地打牌的规矩都不一样,为了避免输赢上的纠纷,咱们就玩最原始的比大小好了。” “好,爽快点,比大小就比大小!一张牌定输赢!”那男子定睛瞅着桑红,觉得这个神秘的东方女孩子很有意思。 胖女人也觉得这样的赌法挺干脆的,就主动充当了见证人。 “从a到10,谁的牌数字小,这杯酒就是谁的;如果是同样的数字,按黑红梅方的顺序从大到小。”桑红郑重地申明了赌注。 那男子点头,证明他听懂了。 胖女人出声撺掇围观的男子赌他们俩的输赢,那群男人当即都笑着揶揄胖女人,一副她输定了模样,胖女人显然底气不足,她将信将疑地看看桑红: “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这可是你说定的哦!” 桑红露齿一笑,郑重点头:“是,输了我包赔,赢了的话,下次我来这里,你可以请问喝杯免费的汽水吗?” 胖女人顿时开心大笑,不厚道地说:“额——即便如此,我是不是也可以出一笔赌注,来赌他胜出?” 周围的男人顿时哄堂大笑,顿时明白了刚刚两个女人说的悄悄话是什么了,笑声里充满了嘲弄,似乎为这两个女人仓促而起的联盟裂痕而笑。 胖女人晃动着浑身的肥肉,跑回柜台取了四张绿色的纸钞,和那些男人拿出来的一叠钱放在一起——一比一的赔率,带胖女人共参赌了六个人,共一千二百美元。 也就是说,桑红如果输了,她就需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当然她赢了的话,不过是可以不喝那半杯酒而已。 怎么看桑红的脑袋都像是被门夹了,无事生非。 这一场以赌酒开始的博弈,很快催生的豪赌,酒吧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大家都凝神屏气地盯着他们俩,等着开场。 桑红很客气地伸手请男子先取牌。 那男子显然是赌场老手,只见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牌背,慎重地伸出手,然后他眼角扫着桑红的面部表情。 却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脸上竟然沉着如水,丝毫都看不出端倪。 当即诡异一笑,两只大手胡乱地在桌面上的扑克堆里扒拉了两下,弄乱了桑红摆放的顺序,然后,他才挑衅地抬手从里边摸出来一张牌。 桑红紧紧地盯着牌,大脑里回放着男子的两只大手摸到的两处牌面的基本情况,瞬间反扣着的扑克数字在她的大脑里一清二楚。 她也盯着男子的眼神,手指绕着扑克堆缓慢地转圈。 那男子也不避讳什么,得意地对她一笑,把手里的牌面翻开,让桑红看——竟然是张红桃10! 咔咔咔——这意思就是桑红要想赢牌,只有从剩余的三十九张扑克里抽出唯一的那张黑桃10! 桑红明白自己是遇到高手了,她自然知道赌博靠得不仅仅是运气,关键还是技术。 周围的男人都得意地笑了,胖女人也笑得很不厚道,这女孩是不是瞎了眼睛的拜金女,专门闯到她着酒吧里散财来了? 桑红的手指停在了一张牌上,她眼皮一抬,撩了那群得意的家伙们,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英文的谚语: “愿赌服输,不准耍赖哦!” 噗噗噗——围观的男人们都几乎笑喷了,他们还怕她输了拿不出那笔钱而哭鼻子哪,她竟然担心他们不爽快,真是怪了。 桑红的目光盯着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笑着渐渐收了笑声,点头:“愿赌服输,西部男人吐口唾沫就是钉。” 桑红把那张牌从牌堆里抽了出来,众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她的那张牌,虽然他们知道从那么一大堆牌里抽出唯一的一张黑桃10几率极其小,可是没来由的,他们竟然有些紧张。 桑红捂着牌的手缓缓地放开,然后抬手拍了一下那张牌边的桌面,那张反着的牌轻轻跳了一下,就露出了牌面来—— 赫然就是黑桃10! 大家都被她这拍桌子揭开牌的动作吓了一跳,旋即是被她的牌底吓得失了声。 然后是一叠接连不断的高声的惊叹——旋即是——咒骂! 一张张骨节粗大的手指捏起桑红的那张牌拿起看看,又恨恨地摔到了桌面上,显然那群男人无法相信这样的奇迹! 胖女人不可置信到连桌上的钞票都顾不得收,就捏起那张牌看了又看,然后递给了那个稳稳地坐着,因为输牌而面色阴沉的男子。 男子只需要瞟一眼就知道,桑红没有出老千,他当即看看桑红,看看桌上的两张并列放着的黑桃10和红桃10,抬手端起桌上的那杯酒,仰头咕嘟嘟灌到了喉咙里。 然后放下酒杯,哈哈大笑:“好本事!很久没有赌得这么爽快了!” “呵呵,我也是,很久都没有摸过扑克牌了。” 桑红彻底地放下心来。 胖女人把桌上的钞票一把推到桑红的面前,很不好意思:“这是你赢的,我没有相信你,很抱歉!” 桑红抬头看着她,狡黠一笑,把钱推了回去:“今天过得挺有意思,咱们说好了,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我有点口渴,能请我喝杯汽水吗?” 胖女人看看桑红,看看桌上那花花绿绿的美元,半晌才确定桑红是真的不打算要这笔钱了,当即惊喜地尖叫一声,弯腰用力地抱了桑红的肩膀,连声道谢,抓了桌上的钞票就跑回柜台方向,去给她打汽水。 大家都看着那胖女人异常敏捷的动作,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年轻的女孩子当真不简单,明明身上丝毫都没有风尘堕落的痕迹,怎么能玩得一手好扑克?更难得的是,她竟然毫不贪财。 当然他们略微一想,就会从她的摄影师身份上得知,这一行是烧钱的职业,显然这女孩子不差钱。 胖女人兴奋异常,她一个月的薪水不过五百美元,今天竟然白白就得到了这么多钱! 单手搅动着汽水桶的把手,一边头也不回地对那群男子说:“都放开怀喝吧,今天你们在这里的酒水我请客了!” “唔——哈哈哈——”输了钱有些气恼的男人们顿时也咧嘴笑了,这个锱铢必较的小气的胖娘们,竟然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当即就有人奔到柜台那里取酒拿杯子,胖女人端着那杯泛着雪白泡沫的汽水杯恭敬地送到了桑红的面前。 桑红倒了谢,拿着玻璃汽水杯,用杯子底部轻轻地在桌上碰了一下,然后举起,那个和她赌一把的家伙捏着一瓶威士忌对她举起,灿然一笑,仰头喝了一大口,隐藏在大胡子后边的面孔,竟然有了些微的晕色。 桑红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放下杯子,却不可遏止地连连打了好几个很不雅的酒嗝,这样鼻子酸酸的,出乎预料的打嗝动作,让她哭笑不得,那些珍珠一样美丽的泡沫显然是二氧化碳催生出来的,到了她的肚子里轻易就给她带来了失态的惊喜。 “哈哈,最纯正的手工汽水,够劲道吧!”胖女人说着回头走向柜台,“再来一杯好了!” 桑红连忙摆摆手,跟过去,拍拍自己的肚子告诉她实在喝不下去了。 然后和她道别。 那胖女人用力地拥抱了她一下,再次向她道谢,告诉桑红她像天使一样,给酒吧带来了快乐。 然后想起了什么,示意她等一下,弯腰在柜台里扒拉了片刻,拿出一截木质的铅笔,在柜台边缘擦了擦,然后拿起一张纸片写了点什么。 “希望你能给一张我的照片,”她说着神色殷切地把纸片递给了桑红,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第一次拍照。” 桑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点头,郑重地接了过来,看了看,是酒吧的名字和那个女人的名字,然后放到了口袋里。 “说好了啊!”胖女人殷勤地从柜台里出来,把她送到了酒吧门外。 “好的。”桑红说着出了门,把热闹的喧嚣丢在了身后。 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是真实的,可是,她为什么依然有旁观者的感觉? 如同错误地闯入了电影一样的场景里,客窜了一把。 桑红从心底羡慕那胖女人毫不掩饰的激动得无法自制的情绪,羡慕她眼里因为惊喜而散发的光彩,留恋她那热情又真诚的拥抱,包括那群粗鲁的男子们,他们的喜怒情绪分明,骂骂咧咧也暗示着他们活得很真实,她呢? 除了那几个突如其来的汽水带来的满含着二氧化碳气息的饱嗝,她做出的一切动作乃至表情,都已经习惯了戒备和计算! 这样活着真是太——太——太他妈没滋没味了! 桑红摇摇头,甩下了不良情绪,上车继续往北开,像走钢丝一样顺利地通过了一个无比壮观的巨大山口,穿过落基山脉,沿途更加的荒凉了。 道路两旁根本就没有房屋,连广告牌和服务站的标志都没有,完全是一副二十世纪末的气氛。 原来,这个令无数人向往的充满自由的国度里,也有这样纯净的不被经济文明沾染的地方。 在荒凉的薄薄的雪层覆盖着的长满枯草的山野间,她又拍到了一些放牧奶牛的当地土著居民的照片。 她沿着一条长长的柏油路,一直往前开着,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个加油站。 破破烂烂的木棚下,是两个古老的油泵。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过来给桑红加油,他长着金色的卷曲的头发,鼻子上满是斑点,脸颊上长着红红的冻疮,头戴着一顶红色的棒球帽,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溅满油污的破旧的工作服。 他显然极少看到亚洲的黄色人种,不停地偷偷看桑红。 桑红给车加满了油,付了钱之后,就说服这个孩子站到古老的油泵面前拍照。 男孩显然知道她手里相机的神奇作用,同意了,桑红给他拍了几张照片之后,那男孩有些赧然地说:“您能否帮着我的老婆和孩子一起照一些照片?” 桑红有些不可置信地揉揉耳朵,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英语单词wife和son这样的单词,不可能弄错的,难道这样一个稚气刚刚褪去的男孩子竟然有了老婆和孩子? 她又让男孩重复了一遍,确实在这样! 桑红连忙收了惊愕之色,努力地做出眉开眼笑的表情,道:“真是好主意。” 男孩转身走入油泵后边的车库里,过了片刻,他的身后带着一个瘦小的金发碧眼的少女——这女孩绝对不超过十五岁!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粗粗的裹着厚厚襁褓的婴儿。 “这是我老婆——爱丽丝,这是我的儿子迈克!”男孩对桑红介绍道。 桑红打量了那个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女孩子。 她飞快地嚼着口香糖,小脸茫然麻木的模样让桑红惊讶。 只见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宽大的印着迈克尔—杰克逊图案的颜色沉重的棉衣服,那衣服极其不合身,宽得更显得她瘦骨伶仃,大得几乎只能看到她脚上的那双掉了漆皮的短靴子,那靴子早就看不出颜色了。 棉衣也褪色了,上边沾满了婴儿弄出来的各种食物残渣或者颜色可疑的暗黄色——粪便? 桑红看看她艰难地用双手环抱着、手指紧紧地扣着圆滚滚的襁褓,才不至于让孩子从怀里滚下来的姿势,她怀里的小男孩都让桑红没有勇气看上一眼—— 她张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这个可怜的小妈妈的模样,让她觉得心酸又绝望。 她抬头望望天,天空湛蓝,她的心情怎么都无法轻松起来,她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孩子,不是生下来就可以了! 她也不过是比他们大上两三岁,一个人有能力带着孩子活下去吗? 这个小姑娘还有一个满脸雀斑的丈夫帮着照顾孩子,她呢? 桑红不敢想这个她从来都不敢面对的问题。 于是,她迅速地让他们俩在油泵之间摆好了姿势,背景一侧是黑洞洞的旧车车库,另一侧是空旷高远的雪山,还有头顶上边的成为斜线的一道蓝天。 桑红耐心地给他们拍了十几张照片,认真地写下了他们的地址,承诺照片洗出来,就给他们邮寄过来。 临走前,她看着那对可怜的小夫妻,又到车上拿出自己带着的食物,全部都留给了他们。 那女孩看到那一袋子放在地上的丰富的食物和水果,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了男孩,小心翼翼地蹲在食物边,抓了一个苹果连擦一下都顾不上,就开始咔嚓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她拿着那个苹果跑到男孩的身边,举起送到男孩的嘴巴边。 男孩子抱着孩子往后边退了退,告诉女孩让她一个人吃。 女孩固执地把苹果送到了他的嘴巴上。 男孩无奈地笑了,他羞怯地张口轻轻咬了一下,和老婆相视而笑。 桑红走回车子边,回头看到他们俩一起抬头望着自己,露出那开心明艳的笑意,桑红的眼睛发酸,谁才是让人可怜的人呢? ------题外话------ 谢谢莉莉宝贝的花花,谢谢文下各位亲亲的留言! 264章 回信不回 日落的余晖收尽的时候,桑红回到了甜水镇,连房间都没有回,直接坐在大厅里,让旅馆的服务员把她的晚餐端到了桌上,风卷残云一般吃饱了肚子,就直接回了房间。 她开了电脑,把数码相机的连线连接到usb接口处,然后开始翻看今天拍到的照片。 她一张张地审视着,既然汤姆克鲁斯告诫她,一定不要养成胡乱地按快门的坏习惯,她自然即便使用数码也是很认真地取景的。 不过,她得承认汤姆克鲁斯的经验之谈,数码相机确实会增加人筛选照片的任务量。 桑红今天满满当当地跑了一天,累得浑身都是困倦的,她一张张地点开今天拍到的照片,双眼亮晶晶地充满惊讶,她拍得照片也不错啊! 可是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坐不住了,就干脆地把电脑放在床上,开始爬在床铺上挑选。 因为是第一天做专职的摄影师,她当然很兴奋,拍照的时候,即便一再告诫自己要慎重,依然在看到美景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于是,一张张她当初觉得让她震撼无言的美景,此刻看来,并不是张张都是她的心中所想。 不过已经不错了,她觉得有些照片的构图是很漂亮的,点选出来的照片,有几张景物竟然拍出了出乎她预料的效果,实在让人惊喜。 她爬了一小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摸摸依然平坦的小腹,看看也觉得不可能会压到什么,不过她依然蜷缩了一条腿支撑了一下,不让腹部被压到。 她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挑出来的精品,最终仔细比较验看,确定了五张很满意的作品。 然后她那五张图片挑出来另存,一张张地放大了观察。 路边酒吧的人物面孔的轮廓分明,甚至能看得出常年风霜劳累留下的刻痕。 店里当时让她无可奈何的雪茄烟雾造成的氛围,显然被她低估了,此刻看着照片,那些烟雾,既增强了图像拍摄场合的特征,又没有过度地损害到人物,甚至那些男人因为手指间的烟卷升起的袅袅青烟,神色显出悠闲怡然的静默的一面,人的注意力会不由自主地被这些人或者桀骜或者隐忍的神色吸引。 这样的照片显然可以做大型西部片的宣传照了。 尤其是那个胖胖的女酒吧服务员,她的侧面照片显得圆润甜美,很像那种充满原始气息、精明又粗犷的女人,她一只粗糙的手正紧紧地握着那个老式汽水的喷头,古老的西贡沃克酒瓶粗朴的商标在她的手肘处,另一只手里是洁白的冒着泡沫的透明汽水玻璃杯。 这张照片各种器物和肌肤的质感都很真实细腻,仿佛仅仅凭借视线就能捕捉到她手臂肌肤的柔软和这些玻璃器皿的冰冷。 她的目光停留在加油站那一对年青的爸爸妈妈身上。 两个未成年的夫妻并肩站着,孩子在丈夫的怀里,他们俩的头努力地向中间靠拢,那笑显得生涩又艰辛,仿佛不常笑的人出现的类似笑的肌肉痉挛。 是,桑红很确定,他们都在努力地微笑,但是周围锈迹斑斑的高大的油罐、破烂的车篷以及背后冰冷峭拔的雪山,都衬托出他们生活在一个无比简单乃至简陋至极的环境里。 他们的脸蛋都没有这个年龄阶段孩子们应有的那种生机勃勃的光泽,承担起成年人责任的大孩子,显然生活很困窘,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明显是过度疲劳,甚至有种完全陷入绝境的茫然和空洞。 因为,他们已经清楚地知道,没有人能把他们从这样的生活里解救出去,无忧无虑的岁月显然离他们太远了。 桑红低头看看自己的丝毫没有隆起迹象的小腹,她一个人能承担起那么繁重的责任吗? 好了,现实些,只要有了孩子,他就会在她的骨血中慢慢地长大,她需要做的是,在他降生之前,安顿好自己的思想和事业,让漂泊无依的灵魂能抓到什么,她才有力气挣扎,坚持,直到能平心静气地等着看到他稚嫩的小脸。 她努力地把思绪从对宋书煜的思念,从对父母外公的挂念上拉回来,集中在面前挑出来的照片上。 她在照片旁边留下自己的心得和旁白——没有任何技巧,不过是突出了她带有自我倾向的感知罢了,她的注意力只是在面孔上,周围的东西都是在她无意识的时候自然地拍了进去,那么,她应该如何才能把注意力紧紧集中在面孔上? 或者换一个角度,她如何把自己的作品归类,把自己见闻拍成一组系列类型的照片呢? 桑红努力地思考,翻看着汤姆克鲁斯送给她的记录着拍照心得的笔记本,可是她无比疲惫的大脑拒绝接受任何知识和摄影的技巧,生生地用亲人爱人的面孔填充了她的大脑。 终于桑红丢开了笔记本,爬在黯淡的旅馆里那张**的小床上,把脸埋在了柔软的被子里失声痛哭—— 无论她怎样的故作坚强,她还是想妈妈想爸爸,无论她怎么恨宋书煜,可是她知道自己有多懊悔当初没有扑到他的怀里大哭或者控诉,她恨他,可是,她又是如此地想他! 想宋书煜,想秦洛水,想慈祥的外公,想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熟悉的生活环境,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她的脑海里划过,她想得连呼吸都有些滞涩,哭声都有些哽咽。 因为她太孤单了,她害怕这样无牵无挂的孤独,原来自由和孤独是同义词! 她一个人面对着无比陌生的环境和一群长相眼睛都和她相差太远的人,总是有置身于噩梦的孤独和惊恐,无论她遇到的人多么和善,她都无法让自己放松。 桑红哭了一会儿,就累了,她的手不受大脑控制,不由自主地就关了照片的页面,点开了自己的邮箱。 读着欧阳清柏的信她再一次泪流满面,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冲动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她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入卫生间,仔仔细细地洗了脸。 她拿起刷牙的水杯,就想起她和宋书煜无论怎么板件,他总是能最先收拾那对白色的她画着很多小红心的刷牙杯,洗脸台上那对白色的画着半颗心紧紧地靠拢在一起的两个瓷杯子,他是爱她的吧? 那是因为梅晓楠没有回来,当她回来,一切就变了! 她终于还是亲手毁了自己的爱情! 桑红把脸埋在洗脸盆内那冰冷的水里,等呼吸憋得实在受不了,才突然地离开了水面大口地喘息,好了,她不要这样孤独,她无法忍受这样的孤独! 她只要想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她襁褓中的小孩哇哇大哭,而她却必须在冰天雪地里抱着包裹的层层严严的孩子走出病房,才能吃到食物,她就觉得绝望! 她上厕所孩子怎么办呢? 她连一个可以信赖依靠的人都没有。 当然十个月的时间,她可能努力地经营起一个朋友圈,可是,朋友,尤其是外国人,公私分明的外国人,想得到一个能托付孩子的朋友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一个个地想着极其繁琐的细小的问题,觉得她实在想妈妈那温柔的目光,想爸爸那粗鲁又爽气的笑声,她曾经厌倦过的家,此刻就像磁铁吸着她那冷酷无情的忍心伤害爸爸妈妈的那颗铁心肠,一点点地靠拢过去。 好了,先微微地透露一点点的信息,看看会怎么样。 桑红觉得这个念头一起来,她就无法克制,她一步步地走到了床边,伸手点开了邮箱,给欧阳清柏写回信。 她觉得心底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手指噼噼啪啪地打出字之后,却只能一个个地又删除了,看着一点点地又变成空白的文档,桑红咬咬牙,颤抖着手指,写了两个字:安好。 安——她是很平安,劫后余生,让她心存感激。 她好吗? 显然不好。 一个人隐姓埋名地活着,有亲不能投,有朋不能靠,像个警惕猎人的小兽,孤零零地生活在陌生的环境里,她怎么可能好得了呢? 她又删除了那两个字,改写成了——平安。 她不知道欧阳清柏会不会告诉宋书煜,或者告诉她的父母外公,她无法掩饰那种矛盾的心理,却也不想再有其他的什么只言片语的明示。 她只是想用这种最安全的方式,告诉这个一面之缘的生身父亲,她感激他赐予她生命。 没想到她的一丝丝的善意,竟然又因为见到了他,而得知自己怀了身孕的事情,那心如死灰一样的心底,瞬间就如果枯草被燎原的春色催生,有了新的活下去的勇气,催生出她反抗生活反抗命运的勇气来。 是,她也是人,需要爱,需要尊重,即便被宋书煜当做梅晓楠的替身去喜欢,她也一直都是在努力地改变着自己的待遇,让他因为她是桑红而爱她。 只是,她先失了心,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左右她的事业和命运,把她如同金丝雀一样关在狭窄的庭院,然后就弃之不理,梅晓楠的底气不是他给的,怎么可能会那么的嚣张? 她为什么会那么冲动? 桑红充斥在心底的依然是后悔,男人变了心,该受惩罚的是男人,为什么她要去找该死的梅晓楠啊! 打住打住,怀孕期间不要再想那无比恐怖的一幕了,恶有恶报,只是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桑红摇摇头,犹豫良久,鼠标箭头点击了发送按钮。 ------题外话------ 妞们,抱歉哦,学校七一有场面对全市的专场演出,水水要去参加舞蹈队,早上五点半起床到八点,晚上六点练到九点半,白天还要上课,累得半死,今天只能写出这么些,勉强不断更好了,抽出空,水水就会努力地码字的,但是,想要过瘾显然很难,汗死,受不了的亲们,就先样个一两周,真的很抱歉,汗滴滴地捂脸遁走! 265章 压力 年轻真好,桑红不过是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清晨起床,就容光焕发,恢复了昂扬的斗志,对她来说,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个偷来的瞬间,都是值得珍惜的。 为什么她在失去一切之后,才明白这样的道理? 成长的经验原来都是用血泪换来的感悟。 她需要把甜水镇周边的环境熟悉一遍,这里相对于经济繁华的大都市,显得单纯了很多,想要明白一种异族的文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深入它的乡野,看清楚底层人民的生活。 昨天看到的那些带着对命运的抗争或者对生活的漠然的面孔,她深知,无论一个国家多么富庶,也无法保证辽阔的国境内存在着发展的不均衡现象,她甚至觉得这些地方的落后,不是因为政府不开发,而是因为人们自己眷恋着田园牧歌式的农耕牧种时代,拒绝被商业化,拒绝被冲击被过度开发。 那里虽然贫瘠但是,环境保护得很好,山体植被极好,雪松丛生,那绵延无尽的山脉里一定隐藏着很多稀有金属或者矿藏,但是,她看不到被人工开挖的山体伤口。 想着m国的经济口号,保护好环境,把最好的资源留给后代,把那些发展中国家变成m国的工厂和第一原材料生产输出地。 问题是这句话不仅仅是口号,当地政府能够承受住这样的平衡,不羡慕富庶的都市,即便是知道发展势头最终都是城市话的发展道路,但是他们依然迈着懒洋洋的步子,不愿意透支子孙后代的矿藏财富,这种现状和国内一比较,桑红就觉得这对比的状态触目惊心。 因为跟着宋书煜这短暂的半年里,她即便不那么在意,耳濡目染的,也知道看地方政绩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招商引资的数目,一批批的底层行政一把手,都是把政绩建立在过度开发买卖土地矿山的增收上,尤其是中国的西部,贫穷状况更加的触目惊心,当然引去外资开发之后的恶果,已经很快地显出端倪了。 桑红现在明白了,祖国原来是看不见的,只有当你站在异国的土地上的时候,你才会知道祖国是什么样的一个概念,你会如何的不由自主地想着它眷恋它维护着它的尊严。 桑红随遇而安惯了,有了想做的事情,那么在这里的生活就变得有意义多了,即便遇到追捕,她也知道如何逃亡和藏身,既然每一天都是不可能再重复的,同样的风景可能不会第二次看到,于是她更加地热衷于四处走动,欣赏闯入眼底的不同的异域风光。 她偶尔也会写下自己敏锐的感触,给自己拍下的照片进行解读。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旅店的服务员告诉她,有人留了条子,桑红一看是汤姆克鲁斯的,告诉她该出报纸了,问她要照片。 原来她这些天早出晚归,压根儿就没有人能找到她。 于是,汤姆克鲁斯急得跳脚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了这样最原始的留言方式,他发誓一定要给桑红配上一个手机,可是,一想到桑红的职业就是走南闯北,穿行于莽莽山野之间,他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山高林深,手机几乎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因为出了甜水镇,经过一个山口,可能手机就成了摆设了,信号的覆盖范围太小;而且,在甜水镇,带着手机是被人鄙视的,大家都在用固定电话,而装一个私人电话申请的费用实在太贵了,镇上的固定电话厅倒是又好几个,但那时方便和外边的人联系。 当周五的时候,汤姆克鲁斯在报社被稿子缠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看到桑红的面孔出现,竟然是说不出的惊喜: “嗨,很高兴你能回到这里,以后能不能每天给报社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什么的,如果不是旅店的人说她每天都很晚回去,我都快要报警了。” 桑红手里有了照片,加上这几天确实有所收获,急于和汤姆克鲁斯分享自己的成果,于是明朗一笑,在汤姆克鲁斯的对面坐了下来,把手里的本本打开,翻出自己得意的照片点开,扭转了本本的屏幕,给他交工,口中玩笑道: “很抱歉,不能,因为我去的地方无法保证能找到电话亭,而且报警,你是报警携款私逃还是人口失踪啊?” 汤姆克鲁斯听着她那幽默的玩笑,知道她的兴致很好。 不过,他以记者的敏感,觉得这女孩子的英语听着怪腔怪调的,仿佛她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和当地人说话之后无意中模仿来的口音和腔调,这让他十分的惊讶。 能这样容易受到语言影响的,除了暴露出她的学习能力超强之外,还暗示出英语并不是她的母语,那么,这个神秘的东方女孩,她的籍贯和简历都显示出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是生活是m国的国土上,没道理语言风格这样的不稳定。 “你的口音怎么听不出一点来历?” 他问,目光打量着她略微有些稚气的面孔,很难想象一个二十二岁的女人,竟然长得这样的——额,他不知道如何概括她的风格——最后确定为,这样子应该是属于娇嫩的吧。 “呵呵,我认为和人沟通拉近距离的关键至少是语调上要尽力地和对方保持一致,而且,我喜欢模仿,尤其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这样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桑红谨慎地垂了眸子,故作不在意地玩笑,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英语水平和土生土长的m国人相比,差得太多了,虽然她也在努力地积累当地俚俗风趣的谚语,而且也在使用,不过,生涩是无法避免的,她和人的交流毕竟有限。 汤姆克鲁斯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照片吸引住了,他自然没有在意桑红的回答。 桑红也很乖巧地住了声。 片刻,汤姆克鲁斯抬头:“看来西部对你的摄影风格冲击很大,这些照片拍得很好,拍出来这一带土著居民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状况,挺唯美的——难得的是看不出愤世嫉俗了,反倒多了一些欣赏或者悲悯的姿态,好了,改天讨论你的成果,我挑出来这几张先用了,报纸马上就要出。” 汤姆克鲁斯说着,那自己选中的照片圈圈了给她看。 桑红一看他从中选择的就是酒吧里的几张,这几张照片光影的构造全凭着阳光带来的奇迹,确实是很有西部味儿。 “好,我这就回去洗,不知道莫斯把我的新暗室装修得怎么样了。”桑红这才想起,她竟然都忘记了交工和搬家这回事。 关键是莫斯把活儿干完了,她必须去及时地交上工钱还有支付余款。 于是桑红起身去做事:“就要这三张酒吧里的图片吗?”她有些惊讶,如果一周她的工作量就是这样的话,也未免太轻松了一些。 汤姆克鲁斯从桌子上边拿出一张纸来,飞快地写上了几行字递给她: “这是你待会儿要去拍照的地址,一个是画廊宣传的广告,这个是今天晚上基米先生家的聚会,里边邀请到的几个知名的喜欢西部文化的表演艺术家,你要给他们拍照,然后有机会的话,顺便和他们聊聊,明天早上六点我要重新出来的照片。” 桑红接过来低头看看,又确定了一遍,问清楚地址,然后就收了自己的本本。 汤姆克鲁斯已经快步地走出了办公室,那些不需要照片的副刊,他已经开始印刷了,每周的这个时刻,他是最忙的。 桑红走到外边的大厅的时候,看到忙碌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和她第一次相比,又多了三四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难道又招了新人? 她的表情被门口的乔看到,老女人送她出门,解释道:“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是附近大学的实习生,都是情愿免费给报社打工的,她们都负责的有专门的栏目,帮着汤姆收集报纸的素材。” “当然,她们更多是迷恋那个有才气又风流倜傥的家伙。” 乔在她的耳边补充道。 桑红接过她手里的递过来的热腾腾的的奶茶,随意地看看那几个围着汤姆克鲁斯说笑的女孩子,侧头给她一个会心的微笑,轻轻地举了下茶杯: “谢谢你的奶茶,我很喜欢这个口味,为我们伟大了不起的主编干杯。”桑红一口气喝光了,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和乔告别,出门而去。 桑红走过房屋中介处的时候,进去和美林打了一个招呼,美林看到她很欣喜,问她这么几天装修,怎么一次都没有过去看。 桑红笑笑解释说出去拍了一组照片,吃人家一碗饭就要受人差遣。 然后问房子装修的情况。 美林有些激动又遗憾地说:“暗室装修很漂亮,我去看过两次,你的主编汤姆克鲁斯去和莫斯交涉,估计是维护你的意思,前天交工的时候,他还赞叹说很棒的暗室,没有一点点的瑕疵。” 桑红点头道谢,心道这汤姆克鲁斯倒是还有些人情味儿,去她那里估计也是找不到她罢了。 “不过一比较之下,房内其他的东西又显得不般配了。” “怎么?”桑红疑惑。 “你想想,那么多先进的亮闪闪的设备,衬得家具更加的破旧。”美林有些欲言又止,她显然不想桑红不开心。 “没关系,我现在过去看看,验收一下,然后过去给莫斯先生付账,还有顺便要再拍几张照片,这个画廊,你知道吗?” 桑红说着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美林。 美林只是扫了一眼,就惊喜地大笑:“呵呵,知道,店主也是通过我租到的房子,她找你们报纸做广告,挺好的,说起来,她和你还是大学的校友啊!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桑红听得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啊啊啊——什么意思? 266章 回避社交 “当然啦,来这里的年轻女人太少了,不过,她看起来比你的年龄大多了,也成熟得多,无论如何,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是斯基德莫尔学院毕业的,她也是,不过,她是艺术品营销专业的,能把店开到这里,估计只有你们学院那群追求艺术的疯子才有这个魄力。” 美林以为桑红那表情是惊喜,连忙细细致致地给她解说。 桑红听得几乎想要晕倒,女人的八卦基因绝对是性别独有的,无论什么国籍的女人都难以幸免。 桑红苦着脸,点头道:“是是——你忙吧,我这就先过去找莫斯先生付账了,再见。” “你等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她的店里转转,大家一起喝杯茶好了。”美林显然很喜欢桑红,对她的事充满着热诚。 一起? 啊? 桑红连忙摆摆手,几步走出店外,一溜烟就往远处走。 她惊慌失措,心里急得几乎跳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的大脑里出现了一幕画面,她去给画廊的店主拍摄广告图片的时候,对方会不会真的曾经见过黄一鹤?会不会一下子就认出她是冒充的? 打个电话报警,把她抓起来? 如果说来自一个城镇的话,同名同姓的她可以牵强地解释一下,但是,来自同一所大学,某个院系查之确凿的一个人,这样的重名几率绝对不可能,桑红觉得刚刚沉稳的心脏开始惊恐地跳动起来。 一种转身落荒而逃的冲动瞬间几乎让她拔脚就往旅店跑。 她收住急于奔跑的脚步,强迫自己放慢步子。 唉,躲能躲多久呢? 逃能逃多远呢? 这个全球一体化的时代,交通工具便利,即便她躲到了这样的深山巨谷中,都能遇到八卦的女人和可能性的校友,那么,她逃到什么地方能避开这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呢? 不行,不能逃,因为逃到哪里,都不一定会比这里的情况更好。 她受够了! 桑红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放缓了脚步,努力地把问题往好处想,一直到想好了如果对方认识她的说词,最后,她咬咬牙,大步向着那家新开的画廊走去。 这家画廊位于新街二区的第一家店面,是一个装修很现代化的画廊。 店里暖气很足,地板是原木的,纯白色的墙壁,聚光灯照明,廊上挂着一些抽象派的油画,就目前展示的主题来看,这一组展品被冠以“失落的家园”。 店主菲尔丽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穿着一件牛仔装,戴着好多个美国原住民的传统的手镯,银色的头发长长地卷曲地垂到腰部,身上闻起来有一种海藻洗发水的味道。 桑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正的银色头发,和老人们的白发相比,这样的银色显得圣洁而纯净,银发的映衬之下,她的五官显得异常的艳丽,蓝眸深邃,红唇明艳,衬着白皙的五官,让人有种一打照明就本震住的惊艳感。 她的目光从桑红肩膀上的相机滑过去,就热情地迎过来伸手对她表示欢迎: “我是菲尔丽,你是报社过来拍照片的吧?” 桑红看她笑容真诚,毫无疑虑,也热情地伸手和她相握:“是的,我是黄一鹤,汤姆克鲁斯主编派我过来的。” 桑红说着就拿出相机,开始透过镜头,在画廊里取景。 菲尔丽看着桑红那娴熟利落的拍照动作,看看她手里拿着的那台昂贵的胶片照相机,对这个年轻的摄影师充满了欣赏,她忽然想起来了,黄一鹤这个名字她曾经听过,在哪里听说过呢? 她很快就想到了甜水镇结识的美林——那个健谈的女人。 哦,她们说不定真的是老校友哪!菲尔丽对桑红更加的感兴趣了,她跟着桑红后边问东问西,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确认了美林说过桑红毕业的院校,确定了两个人果然是校友,不过她比桑红早了好几年而已。 能在这样的类似天涯之远的地方遇到校友,她比遇到亲人还激动,于是更加热忱地和她交流。 桑红一概以嗯嗯啊啊之类的语气词来应付她,偶尔应付不来,就呵呵傻乎乎地笑笑,因为她没有在那个学校里上过学,自然无法确定她口中提到的那些人或者事。 即便如此,桑红很快也被她问得汗流浃背。 幸运的是,桑红很快就拍好了室内,又转到店外对着店的招牌拍了一张,然后她隔着玻璃旋转门,对站在门内的菲尔丽摆手再见,然后收好相机,转身就走。 菲尔丽连忙不顾外边的严寒,开了店门招呼桑红:“嗨,干完活儿你不要喝杯咖啡吗?” 桑红远远地望着不停地搓手跺脚的美女,挥手道别:“谢谢,照片明天就要见报,我还有很多的活儿要做,改天吧。” 菲尔丽望着桑红匆匆而去的步伐,不由失笑,眼神里又充满着无限的神往,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步履匆匆的时光,矫健如鹿敏捷地穿行于都市的钢筋丛林中,怎么,甜水镇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这么快的生活节奏吗? 她有些失落。 因为她来到这里开了一个多月的店,觉得这里的人俨然都是懒懒散散,一副消遣打发寂寞的看不出来历和经历的世外散客。 今天竟然就遇到了桑红这个异数,她给菲尔丽带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想到自己也曾经这样年轻和疲于奔命过。 桑红去银行取了现金,经过了甜水河走向老街,直奔莫斯的摄影店,现在还早,老街上一派沉寂,仿佛沉睡的乡村古镇,罕见人迹。 莫斯正在店里喝着早茶,看到桑红进来,连忙热情地问她要不要一起来。 桑红摇摇头,解释说失约是因为出去忙碌了几天,早出晚归的,没有合适的时间。 然后就把现金整整齐齐地推到了莫斯面前。 “你完全可以用信用卡消费的。”莫斯说着拿过来验钞机,把她的那叠厚厚的钞票过了一遍,核对了数目,然后给她出打印了一张很正规的发票,郑重地递给她。 “谢谢您,美林和汤姆都一再赞赏您为我装修的暗室,请问里边的东西是不是直接就能让我出照片了?” 桑红收好发票,微笑向他道谢,又问他购买了十卷胶卷,交付了现金。 “当然,很专业的暗室,你要不要在我这里挂一个账户?”莫斯接过钱,对这个女孩子喜欢现金付账的习惯有着说不出的不理解。 桑红看着这个不过是一面之缘的黑人男子对自己的信任,真诚地道谢:“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喜欢欠账。”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可能遇到追捕,她完全可能突然就在甜水镇消失,她不希望某个人很久之后提到她的时候,想到的不是她这个人的良好品行,而是一个赖账的骗子或者小偷。 “我不介意你按月结,你是我信得过的客户,我只是希望你能够随时过来取用胶卷和各种影印纸,而不用浪费心思和精力去银行取现金; 比如这样的早晨,你一个人背着巨款从清冷的街道上穿行,一旦你遇到抢劫,会让很多认识你的人为你伤心的。” 莫斯也觉得极少遇到这样讲信誉又付钱爽快的顾客,虽然他没有赚到她的钱,但她这样干脆的态度让他觉得挺无法理解的,一般的客户不是都渴望这样的待遇吗? “真的很感激您的好意,等我的腰包里没有现金可以支付的话,我会考虑的,谢谢。” 桑红笑得很明朗,陌生人的担心常常会让人的心中生出更持久的暖意。 “呵呵,那样的话,我还是喜欢你支付现金!看来,汤姆很大方。”莫斯说着用手指指她肩膀上的相机。 桑红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背着的相机,笑着点头道:“是,他是个很慷慨的上司,好了,今天我还有事情要忙,再见。” “对了,有人要洗照片,我可以麻烦你吗?” 桑红点头:“好,可以拷贝过来,我今晚就回去冲洗出来。” 她说着扭头取出背上背着的本本,打开链接线,把莫斯电脑里的照片往她这边拷贝。 莫斯电脑里的照片记录得很详细,洗印的规格和要求都很具体,桑红翻看了一遍,有的是全家福有的是外出旅行的照片,她很高兴有这些东西可以练手。 “这些东西你拿着。”莫斯又递给她一打好质量的冲印纸。 “怎么?”桑红意外地问,不解其意。 “呵呵,我已经收了你的现款,总不能再让你搭钱帮忙吧。”莫斯说着把东西推过去。 桑红一想就知道他的意思,是这些让她帮忙冲洗的照片需要的材料,当即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收拾好东西,决定搬家。 她走向旅馆,到柜台上结账,然后带着自己的全部行李,搬到了新家里。 新家虽然刚刚经历过装修,但是打扫得很干净,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模样。 确实和美林描述得差不多,那个改装的暗室从门到墙壁包括里边的器具,都崭新得像是现代化,而外边的家具,简直就是中世纪时期的古董。 不过,桑红忍了。 毕竟住在一个租来的房子里,赔上一个两万美元的暗房,再也换上全套的家具的话,简直就是在傻乎乎地告诉全镇的人,这个孤零零的亚洲女孩子很有钱,出手很大方,那带来的后果恐怕是她无法承受的。 267章 被人追踪 好了好了,就当桑红谨慎过头了。 再者当务之急,她需要做的是学着冲洗照片,她要交作业了。 凭着一面之缘得来的信任太脆弱了,一切都还得看她的作品说话。 虽然,她曾经给宋书煜打过两次下手,但也只是看着他摆弄,并没有真真实实地去做一次,现在,明天早上汤姆克鲁斯就要图片了,她连冲洗都没有独立完成,要是她明天上午七点之前,拿不出照片过去,她绝对相信那家伙会拿着枪支在她的脑门上的。 好了,是谁发明了度娘这玩意儿? 桑红开了房内的空调,从百度百科里直接找出了最实用的冲洗照片的步骤,等温度差不多了,就换下羽绒服,换上轻便的羊毛衫和易于行动的裤子,钻入暗室开始冲洗照片。 她把手机定了时间,不让自己错过晚上基米家的聚会,虽然她对聚会存在一定程度的好奇,但是如果不是汤姆克鲁斯告诉她是工作需要,她一定不会去凑热闹。 桑红做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莫斯给她的暗房稍微做了调整,更有利于她的操作,她坐在密闭的小房间内,丝毫不觉得寒冷,她亲眼见证着图片一点点地从湿润的胶片上显示出艳丽的颜色或者人物轮廓,那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新奇感觉,让她觉得神秘极了。 她呆在小房间内,忙碌到她定的时间钟表响起,她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看看已经挂起来的湿漉漉的胶片,打开了烘干照片专用的烘干机,时候不大,那些照片就干爽成型了。 桑红看看还算满意,虽然有些失败品,不过洗出这样的效果,她觉得完全可以交差。 技巧的事情,需要经验来积累。 她出了暗房,换上厚实的衣服,围上围巾,背上相机,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汉堡,几口吞下填入过于空荡荡的肚子,现在去吃饭估计来不及了,到聚会上看看有什么可以拍的,完成任务再吃饭,她只能这样打算。 冬天的甜水镇十分寒冷,所幸今晚无风无雪,真是难得的聚会的好天气。 聚会是采用的篝火晚会的形式,演出很亲民,观众和演员都是参杂在一起,连起码的舞台都没有搭建,于是,很多的当地居民都可以和传说中自己欣赏的明星一起拍照,留影纪念,因为的转成约请,出价又高,明星们都显出罕见的亲民素养,对来宾十分的热情。 桑红轻易混入热闹的队伍中,拍到了不少好照片,虽然她并不了解拍到的那些人都是谁,不过她自然有她的法子,拍完照,就去不太热闹的外围,问帮着基米组织晚会的策划人要了一张基本材料,大致看了一会,约莫能整出来一点文字材料交差,她就转身离去了。 本来她就是一个生面孔,加上是夜晚,到的时候又是晚会正h的时候,自然很少有人主意到她。 不过,她显然想不到,和美林凑在一起的菲尔丽早就主意到她了,菲尔丽看着桑红出现,就要过去和她打招呼,美林顺着她的视线,一看桑红拿着照相机的专注模样,就拉拉菲尔丽的胳膊让她不要打扰桑红的工作。 在美林看来,桑红这样的年龄,不贪图享乐,还如此敬业,这性子实在难得。 来参加聚会混吃混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菲尔丽又是性感漂亮的女人,很快就受到主人基米热情的欢迎,介绍她给几个甜水镇有名的人物认识,于是菲尔丽暂时就把桑红放到了脑后,等她静下来,却发现到处都找不到桑红的影子了。 桑红回去,连夜冲洗好了一些她觉得不错的照片,稍微眯了一会儿,就到了交照片的时候。 虽然约定交照片的时间是清晨六点,但是冬天的早晨,凌晨五点半出门,这样的时间,绝对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桑红谨慎地走着黑乎乎的大街上,警惕着所有街道的暗影处。 她不由想到了她在某一个得罪老爸之后提前去学校上的那个早自习,就是那个早自习,让她明白了,原来在她以为自己承受着家庭的重担,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去上早自习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人都在为这未知的前途起早贪黑地学习。 没有活得自由自在得毫无束缚的人。 她现在去给汤姆克鲁斯交作业,终于走到报社那灯火通明人声喧闹的大厅里,连乔都在忙,看到她只是对着她摆摆手表示招呼,汤姆克鲁斯已经从人群中大步走了过来,直接就伸手问她要作品。 大厅的灯光显然不够他辨识照片的细微之处,于是他转身把桑红带到了办公室。 汤姆克鲁斯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看着她拿出来的作品,那表情是桑红无法理解的。 他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到桑红脸上,又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到照片上边:“广告照片一点技巧都没有用,你不知道要把东西做得完美些吗?我们这是商业性质的广告,和普通的人物照片是不一样的要求的,你到底有没有做过业务? 还有这晚会,怎么能拍出这样不够味儿的聚会来?显然,你并知道聚会的魅力所在。” 桑红熬了一夜,弄出来这些东西,累得眼皮都撑不住,听他这样严厉的斥责,觉得羞恼和怨气瞬间就让她百感交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地抿了唇摇头,然后斟酌词句说: “抱歉,我不这样认为,以后你要什么样的作品,美化背景运用技巧,都要给我明确的指示,我没有读心术。” 汤姆克鲁斯听到桑红竟然顶嘴,顿时就冷笑一声,起了高腔: “明确指示?我又不是摄影师,我只知道拿在手里的作品不合要求,你作为摄影师,要揣摩你照片的用途,它们才能用的上! 这不是你玩爱好,这是工作,拿出点敬业精神行不!” “我哪里不敬业了?新闻照片,我以为能反应真实性是第一要素,你只需要挑出来一张最顺眼的就成了,有必要大清早的就这样疾言厉色地斥责人吗?” 桑红火了,这家伙的挑剔简直无法忍受,怎么就和她的敬业精神连到一起了? 汤姆克鲁斯几乎要气笑了,他这才发现这个貌似柔顺的亚洲姑娘其实一点也不温顺: “你也知道新闻照片反应真实性,但是什么叫真实性呢? 是快乐的场景,你就要把欢乐无限地放大,让人看了照片就从中感受到愉悦,是悲伤的场景,你就要把悲伤精准地捕捉到,让人一看就从中感受到灵魂的悲恸,你以为拍张写实的场景就是真实性吗? 幼稚! 看看你的照片,明显就是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一点点融入的热情都没有! 你是年轻人,这样热闹的聚会不正是你喜欢的吗?为什么你依然像是一个自闭的小孩,只敢躲在镜头后边看!” 桑红听着汤姆克鲁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觉得晕晕乎乎的大脑瞬间就清醒起来,她看看桌上被他粗鲁地摊开一张张指给她看的聚会的照片,那点点沾沾自喜的小心态马上就烟消云散,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些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把他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地默默记下:“你不满意我可以回去再加工,你还可以给我多长时间?” 汤姆克鲁斯听着她有些低沉的声音,看着她那熬得有些倦怠的眼睛,忽然想到有些照片是昨晚聚会才拍出来的,到了现在她已经拿出了照片,新闻重在时效性,她刚刚入行,能这样让他省心已经不错了。 内疚感一点点地升起: “好了好了,这周没有你的事情了,回去好好补补觉,然后把咱们社里的报纸好好琢磨一下,要记得,让你的照片为报刊增色,让人看到照片除了关注这个照片所反映的新闻,还要想是谁拍的照片,这样与众不同! 照着这个方向努力,你才有出头之日!” 桑红看着汤姆克鲁斯,觉得这家伙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又或者他昨晚熬夜加工,对她能去参加聚会充满着嫉妒?不然,为什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做不到吗?”汤姆克鲁斯显然注意到桑红探究的目光,纳闷她受了训斥之后,没有马上委屈地哭着离开他的办公室,他的视线从照片上又抬起。 桑红一接触他的视线,马上转身离开,头也不回道:“我会努力。” 汤姆克鲁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这女孩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 至少面对他的斥责没有掉眼泪,而且敢于在这样黑魆魆的黎明,穿越寂静无人的街道,对一个单身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需要勇气的。 这女孩不错,他希望她有勇气之外,也要有点好运气,这地方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能容易活下去的地方。 他起身把照片送到了印刷部,马上就可以印刷了,因为桑红的出现,他的周刊和往常等着省里冲洗的照片回来才能付印相比,提前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呢? 对他来说,意味这一种独立自由的开始,从此他的报纸不用再受那该死的缓慢的邮递通道的制约,不会再受到那些拍了广告照片却没有在报纸上看到照片的客户的质疑了。 桑红怒气冲冲地目不斜视地穿过大厅,直接就出门离开了,她太累了,即便想要帮忙也心有余力不足,加上她此刻心情不好,根本无意帮忙。 穿过寂静的街道,清冷的寒气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足音,突然桑红觉得一股寒气从她的心底浮起,她不知道危险来自于何处,但是,她能感知到被人在黑暗中窥视的危险。 她警惕地若无其事地闪过街角,隔断了那缕视线。 然后开始快速地奔跑,手腕处的高强度弹跳绳索被她从腕子间抖开,几个高速的远距离的腾跳,她根据学到的有效地摆脱追踪的法子,左转左转再左转,甩掉跟踪的尾巴,最后只好躲在了一处高楼的屋檐边,爬在冰冷的屋檐上。 晨光乍起,她知道除了高处,无处藏身,她更不想让人摸清她的栖身之所。 听得一阵轻疾的脚步声响起,桑红偷偷地探出头,只见巷子口冲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衣男子,眼神冷厉阴寒,脸上带着一个刀疤。 她瞬间埋下头,这个男子,她不记得在镇子里见过。 片刻,又有人跑着走过来,还有同伙? 桑红吓得心脏噗噗直跳,这两个人能这么快追到这里,显然也是深谙追踪的高手,不像是普通的抢劫,那到底是什么人呢? 268章 智斗贼人 桑红把脸贴着房顶的残雪,冰冷的残雪冻得她的小脸发木,让她的头脑更加的清醒,她谨慎地把身体蜷缩到最低,连呼吸都控制得细细的。 她现在的身体状如枯叶,因为当初受训的时候,教练曾经告诉过她们,高明的对手,一丝丝的动静都可能招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对方目前最低是两个人,她只清楚一个人的方位,另一个想必是从互补的夹角出现的,她要是敢再探头,就有暴露隐藏之处的危险。 她只有一个人! 而且,自从失手杀死梅晓楠之后,她对动手的后果充满着恐惧,她明白这两个人不是寻常的人,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开始盯上她的。 动手的结果非死即伤,她不想再因为伤人被人抓捕。 难道国内的通缉令已经发往了国外,只是不知道通缉的是她桑红,还是被她伪作潜逃已经死去的梅晓楠! 宋书煜——如果他洞察真相,会不会勃然大怒? 他再恨自己,也该不会绝情到如此地步,要把她逼得毫无藏身之处吧! 难道是寻找梅晓楠? 想着梅晓楠的间谍身份,她现在即便潜逃到m国,也会被m国的组织怀疑出卖商业机密,无论是谁抓捕梅晓楠,她都可能会成为被捎带连累的人,因为她们俩很像,尤其是在外国人看来,更是这样。 该死的失神、愤怒,只会摧毁人的警惕性。 桑红现在更加意识到修身养性的重要性。 再不能被情绪左右,不然,等待她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下边传来低声的疑问:“咦?”显然那两个人都为找不到她而意外。 “你确定是她吗?”一个粗嘎的声音说着,放松了身体,窸窸窣窣的动作似乎是在收起手中的武器。 “这么黑,怎么确定?不过是看到熟悉的身形轮廓而已,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她就没有踪迹了,怪了,真的是她,也没有这样的速度啊!” 另一个声音说着显然也很纳闷。 “操,说这样的话,她不是和你在床上滚了很多次的吗?那么一个尤物,你也能看不清?” 粗噶的声音里带着艳羡,带着羡慕,更带着一丝揶揄。 “或者我只是希望是她吧,那么聪明的女人按理说不应该再回到这是非之地,走了,大清早两张生面孔在这个宁静的小镇上出现,会引起警惕的。” 两个人说着声音渐渐往远处去了,桑红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又在那里呆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走远了,才从房顶上跳下来。 又绕了两个街道,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往自己的公寓走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那两个人简短的对话,让她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如果是寻找梅晓楠的人,那么从他们刚刚的只言片语中,她推测,被她看到面孔的那个男子,应该是梅晓楠的情人,他们上过床,应该很熟悉梅晓楠,那么一个三十岁一个十八岁,他再白痴应该不会弄错她们俩吧。 好了,如果下次遇到,就忍耐着恐惧,让他们看清楚好了。 桑红简单地收拾一下,就躺在卧室的床上睡了。 桑红睡得很不好,首先,她昨晚熬得太晚了,加上清晨被跟踪的惊吓,让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困倦极了却无法入睡,这时候,她就感觉到身子下边的床垫简直太让人无法忍受了。 床垫里的弹簧显然不是那么平整,隔着褥子也让她觉得好像是睡在凹凸不平的悬崖边,微微翻一个身,都能咯咯吱吱地细响几声。 而且,看着很干净的床单竟然闻着有股子霉味儿,细细嗅嗅,公寓里的空气竟然有股因为流通不畅而造成的难闻的气息,这一发现,让她恶心得不得了。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她竟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 桑红摸摸空荡荡的胃,估计是饿了。 她起身走到厨房,看到餐厅旁边的冰箱,开了柜门,里边黑魆魆的,连电都没有插,不过清扫得很干净倒没有什么异味。 好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先去填饱肚子好了。 桑红简单地洗了脸,对着镜子拍拍,让自己清醒起来,穿好保暖的衣服,带足了现金,就开始往外走。 她先去房屋租赁处找了美林,告诉她自己要换床垫,如果她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床垫换到其他租赁处的房间里,不然,她就让人丢到垃圾站。 美林惊得合不拢嘴,昨晚她还觉这女孩子吃苦耐劳,工作敬业,怎么一转眼她就这样娇气给她看。 “黄,这床垫保养得不错,以前的房客都很喜欢的,要知道,很多公寓压根儿就是光板床。” “你让人过去拉走,不然就丢掉,看看我的眼睛,它昨晚把我折腾惨了,我现在浑身都是痛的。”桑红低头让她看看自己熬得有些发红的眼睛。 美林摇摇头看着桑红,无奈地叹气:“黄,我敢打赌,你一定是亚洲某个国家的公主,明明很松软的床垫,怎么就让你无法忍受了。” “我现在去吃早餐,然后直接购物,等我回去的时候,它要是还在,我就让运送的工人把它弄出去丢了,我已经在你这里报备过的,顺便把床单铺盖也都清理走。” 桑红说着就和她道别离开。 “铺盖?那都是送到干洗店里干洗过的!” 美林起身送她出去,几乎要对她的挑剔失声惊叫了。 桑红连话都懒得说,做了一个丢弃的动作,美林保证马上就让人把床垫和铺盖都弄到其他的房间去,桑红这才去吃饭了。 桑红吃过饭之后,精神顿时就好了很多。 她转悠了一圈,找到了邮局,把冲洗出来的照片,按着加油站男孩和酒吧女人给她留下的地址和姓名,分别邮寄出去,回邮的地址,她想了想,就让它空白着好了。 办完了答应别人的事,桑红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她到大学附近的一家被褥店,花了二百美元买了一款质量很好的床垫,然后又花了三百美元购买了一套很漂亮的床上用品,碎花羽绒被,绣着波斯菊的床单和配套的枕头,她不由想到了新房的窗帘,同样也是波斯菊的图案,她选的,俗艳又温暖,这样明艳温馨的颜色,希望会让她有个美好的梦境。 然后她又去一边的枪械店里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要买枪械。 店主很客气地告诉她,没有持枪证是无法买到枪支的,不然,她拿着枪就会被收押监狱的。 桑红凝眉。 店主连忙解释,他们店就代理申请持枪证,只要到了成年,没有违法乱纪的记录,凭着有效证件就可以申请到,一般一周后持枪证就会回来。 桑红看看手中的证件,犹豫片刻,还是把证件放到了柜台上。 “交付五十美元的申请费,这是申请表,请签字。”店主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申请表双手地给她,指了指签名的位置。 桑红接在手里看看,拿起桌上的签字笔签名。 店主拿过去她的证件,转身放到复印件上复印,然后把她的证件和复印件包括申请表一起放到了一个崭新的档案袋里,然后给她开具收取证件的收据和现金发票。 于是,桑红拿出包包,交了五十美元的申请费,申请一张持枪证,预定了一把小型的袖珍型的手枪附带十二颗子弹。 年轻的店主很热情地问她要不要参加基本的射击训练班或者俱乐部,他补充道: “你知道,现在校园枪击事件越来越多,很多都是误伤的,所以为了能有效地防身,我建议你最好办理一个射击俱乐部的会员卡,这样你可以循序渐进地把枪法练得很好。” 桑红好笑地低了头,长睫低垂,偷偷地笑了片刻,而后忍住笑抬手摸了摸鼻子,问:“射击俱乐部的会员卡怎么办理?” “一百美元一个月,新会员八环以上的子弹都免费,八环以下的按子弹的成本费收取,里边英俊帅气的神枪手多了,你这样的美女进去会很受欢迎的。” 年轻的店员看着桑红那稚嫩中夹杂着罕见的妩媚的面孔,以为遇到了一个新手,笑得很开心,极力地鼓动她。 “哦,这样啊!太贵了些。”桑红做出犹豫不决的模样。 “你可以先去里边看看,免费玩两把,我们的设备和教练都很好,镇上的成年人一半都是我们的会员。” 店员说着征求意见一样地望着她,指指店内角落里的台阶,上边铺着猩红色的地毯,一直通往一个幽暗的桑红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桑红收回目光,摇摇头,收起了好奇心,问了证件回来的时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店员遗憾不已地摇摇头,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即便是那么小的手枪,但愿不要伤了自己才好,或许,她以为那是防身的恐吓色狼的高级玩具? 桑红出了店门,开始直奔镇上最大的超市,购买了大米蔬菜和时鲜的水果,虽然水果的价钱很昂贵,不过和天天在外边餐馆里吃的费用相比,依然省了不少钱。 关键是这里简陋至极的食物,让她的嘴巴寡淡、毫无食欲,这对怀孕的女人和腹内的孩子来说,实在不是好事情。 桑红决定自己开伙做饭,保证口腹之欲。 临出超市的时候,她看到一边的婴儿和准妈妈用品区,她左右看看,这里当然没有她的熟人了,于是,她带着一点点的惊喜和羞怯,抬手摸摸那小小的精致的婴儿的衣服,好可爱哦。 宝宝的衣服都很鲜嫩,看着让人的视线都很温暖柔和,最终,她选了一件防辐射服,孩子渐渐大了,当务之急是她不希望做饭或者用电脑的时候,伤害到他。 想了想,她又买了一双男式的棉拖鞋,一套男式厚重的睡衣。 这对那些到她的小窝里造访的不速之客来说,或许是一个警戒的提醒,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出来她是独身居住的,那样意味着她孤立无援。 她带着食物回了家,破旧的床垫和铺盖已经被美林带人清理走了。 虽然不喜欢她的八卦,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做事的效率真高。 桑红把买来的大量的日用品从购物袋里取出来,然后,男式的棉拖鞋被她摆放在玄关,和她的那双碎花的棉拖鞋并排放在一起,男式睡衣也挂着门边的衣架上。 这样看看,小小的房间似乎多了些人气,那暗蓝色的棉拖和睡衣的颜色,她竟然买的都是宋书煜常用的颜色,意识到这一点,桑红有些小忧伤,她还在想着他吗? 她开始淘米洗菜,大米放入电饭煲的时候,门铃响了,她透过猫眼儿看看,外边站在一个粗壮的深色皮肤的男人,他穿着藏蓝色的工作服,上边有他的工作号码。 “你做什么?”桑红问。 “夫人,您购买的床垫和床上用品,交代让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送货的。” 男子的声音很客气,显然是专业的送货人员。 桑红开了门,看到外边放着一张巨大的床垫和一个大纸箱子。 她错开身,指指卧室,正要问他用不用搭把手帮忙,只见男子直接把床垫放倒,横着推进房门,然后就一手一个,单手抓着横着的两个绳索,就那样一用力就提了起来。 桑红惊讶于这个男子的力气,她顺着他紧紧地抓握绳索的双手看去,只见他的指甲干净整齐,指甲缝里一点点灰垢都没有,而且工作服袖子尽头露出黑色的塔夫呢棉衣袖口,贴着粗壮的胳膊处,露出一点点雪白的衬衣袖子口。 这样的搬运工也穿得太过考究了。 桑红把胳膊上边的锋利的武器悄无声息地捏在在指尖,来得真快,太迫不及待了一些吧! 她冷冷地打量着这个男子,只见他侧着身一点点地把床垫从门口移到了卧室,拆开包装,放到原来的底床上放好,问桑红这样摆放是否满意。 这男子的力气太大了,干活好像很专业,专业得有些过分,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桑红看看那床垫和下边的底床大小正好配套,也松了口气,很温柔地向男子道谢,转身去厨房端了刚刚清洗好的水果,热情地招呼他吃。 男子微笑着拒绝了,然后清理了卧室里自己进入弄乱的痕迹,把包装的硬纸片整理好拿到了房外,又把那个大纸箱搬进来,打开让她清点自己买到的东西。 桑红看看正是自己要的东西,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签收单,签上了黄一鹤的名字。 她若无其事地把男子那谨慎的目光尽收眼底,他明显留意到她放在门口的男子棉拖和衣架上的衣服,目光还特地在她的防辐射服上停留了片刻,而且,她刚刚转身走入厨房,他的视线黏在她的腰上,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冷静!不要冲动!桑红暗暗地告诫自己。 男子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做了一个搬运工该做的事情,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桑红把男子送走,锁上门,按上保险,这才开始去炒菜。 厨房的设备很齐全,抽烟机的声音不算大,炉子里的燃气很旺,嗤嗤啦啦的煎炒食物的香味刺激着桑红的味蕾,她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好的食欲。 桑红吃饱喝足,美美地开始补觉,睡不够她的心情就不会好。 如果这个搬运工是今天早晨追踪她的男子之一,他应该能够确定自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了吧? 拿不准的话,另外的一个再来,估计也到晚上了。 唉,看不出来,这些人的眼睛真是锐利,当然如果不是她今天故意地在镇上悠闲地晃悠,估计他们也难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她不习惯被人惦记着,尤其是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与其天天提心吊胆,不如引蛇出洞来得爽快。 桑红不知道换上一个柔软的床垫真的能改善睡眠状况,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在黑暗里睁开眼,很快就警觉到房间里有人。 床头那花朵形状的壁灯开着,室内笼罩着一种柔和宁谧的氛围,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谁?”桑红睁开眼,带着慵懒的初醒的嗓音问道,身体已经在羽绒被下边做出了戒备的姿势。 她不想杀人,如果他不伤害她的话,她愿意忍受这样不告而入的无礼。 “别动。”男子鹰隼一样的眸子盯着她,眸子阴冷如蛇,向着灯光的地方,隐隐有块刀疤。 “你怎么进来的?”桑红故作惊慌地问。 “别说话,也别喊,我不想伤害你,对不起,夫人,只是进错了门而已。” 男子的眼神有些掩饰不住的失望,他再次看看桑红,似乎确定了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终于转身离开了,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一条腿甚至一拐一拐的。 离开前,他甚至帮桑红把卧室的门带上了。 桑红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几无声息地退出去,直到听到房门锁舌卡塔一声,她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脏,揭开羽绒被,开了雪亮的灯光,目光扫到她特意地散落在床前的新式铁蒺藜,不出所料,床前男子站立的地方,果然隐隐有湿润的水色浸透了地毯。 她咧咧嘴轻笑,难怪这个男人这么老实地离开了,原来是着了她的道儿。 她从床头拿起一块吸铁石丢下去,只听得铮铮铮铮一阵细碎的响动,吸铁石被包裹成了银色的厚厚的铁疙瘩。 上边是她上午从超市买到的超大号的大头钉,不过她拿到修车铺让人把那小东西三五成群地焊接在一起,保证它们能尖尖朝上,不被踩扁。 桑红认真地数了数,少了一颗组合的大头钉,看起来,她放置东西的地方停合适。 她捏着手指间锃亮的匕首,轻轻地拧开卧室的门。 外边没有人,房门紧闭。 她放置在房门门把手一侧的两颗组合的大头钉也已经不见踪影了。 窗户后边插销连着的强力弩并没有触发,黝黑的箭尖阴森得像蛇头,气窗下边巨大的捕鼠夹也好好地放着,并没有因为有人推气窗就飞扑上气窗去,厨房半开的窗户上的强力胡椒包也好好地放着,不然她会听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难怪她没有听到惨叫,原来重量级的埋伏都没有发挥作用,看来这贼的开锁功夫了得,竟然是从门口进来的。 桑红过去,把开了的保险锁重新连上,想了想,把手中的钥匙从门后的锁孔里插入了半截,这样是不是会好很多? 过去了,竟然真的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梅晓楠的死讯没有传出去的话,这些人显然是追踪梅晓楠的。 那个男子的脚比他预想的要伤得重,他一瘸一拐地压根儿就没有走出桑红所住的公寓,而是直接乘坐电梯上了二楼,然后从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拉着绳索,直接跳到外边的巷子里。 “这么快?”那个下午去给桑红送货的男子问他。 “不是。”刀疤脸很肯定。 “她没有易容拉皮伪装之类的?看着真的很像。” “她一睁开眼,我就知道不是,无论五官如何变化,眼神是不会变化的,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人。”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在这冰天雪地的荒蛮之境,竟然就还能顺便遇到故人;不过,那妞儿涉世未深的模样,瞧着似乎很可口,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出来,嘿嘿。” 男子的声音有些猥琐。 “我好像在那个女人的房子里踩到了什么。”刀疤脸说着弯腰脱下鞋子,示意那男子开车离开,只见厚厚的靴子底部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金属,白色的袜子底部被伤口的血染成了红色。 “这看着很像大头钉。”开车的男子瞥了一眼,停下动作,下车从后边拿出了一个医疗箱,要帮着他收拾伤口。 “不碍事,我自己来。”刀疤脸脱下袜子,看看被扎得鲜血淋漓的脚掌,不由哭笑不得,那房间里陷阱到处都是,他够小心了,却还是伤到了。 不过这样的小伤口无伤大雅,他马上就很熟练地上了止血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这才放松地靠着车子后靠背上,用匕首尖用力地在靴子底部挑了好大一会儿,才弄了出来,他捏着三大个被电焊焊接在一起的大头钉,让开车的男子过目。 “怎么?让一个小娘们设计了?靠,回去灭了她。”男子一侧头看到那奇怪的暗器,想到桑红那甜美无害的笑脸,不由一打方向盘,就要往回走。 “要是真的想害人的话,这大头钉上完全可以有上百种毒药可以涂抹,我哪里能走回来?别说了,在你眼里热情单纯的请你吃水果的小姑娘,一览无遗的破公寓,亏你自告奋勇去当搬运工,你那是什么眼!” 刀疤脸笑着说,似乎在控诉他的假情报,当即告诉他那小公寓里的各种防不胜防的小伎俩。 “靠,真的?你说我不信哦!”那大力男子竟然真的把方向盘一打,就转回向原来的巷子里了。 刀疤脸在黑暗里皱皱眉:“别惹事,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人都不简单,好了走吧,通知总部,怀疑对象错误,让他们把重点放在中国,说不定是烟幕弹,梅又不是傻瓜,她艰难地从中国潜逃出来,也绝对不会在m国停留的,那是自投罗网。” “对,大家都是这样分析的,是谁一门心思地不死心?现在我的好奇心被你挑起来了,我要去会会那小女人!” “间谍命贱,不过是物伤其类而已,好了,这时间正好去喝一杯,找个对眼的妞儿玩玩好了,一个和咱们毫无关联的小女孩,你招惹人家做什么?” “她不是伤了你吗?” “她还可以杀了我的,我看到她的身体在薄薄的羽绒被下边弯成的攻击力极强的弧度,她想要一刀劈了我,黑暗里完全可以做到,她甚至还留时间让我开了灯,她只是保护自己,无意伤人,就别惹她了。” 刀疤脸显然觉得那小女孩很深不可测,再惹下去闹得挺没意思。 “我就不信了,你等我一小会儿,一支烟的时间就够了,我就去吓吓她。”男子说着熄火下车,就跳起来攀上墙头,一跳就进了公寓。 他拿了万能钥匙开门,发现压根儿就不顶用,钥匙竟然出现放不进去的奇怪事情。 不死心地绕到公寓外边用绳子攀上了气窗口,刚刚推开两扇小窗,还没有往下看一眼,一个黑色的不明物呼啸而至,两个小窗啪地一声合拢,一下子把他的鼻子撞得生疼,惨叫一声从气窗上摔了下来。 依然不死心地绕到一边厨房的窗口,厨房的窗户竟然是虚掩着的,他摸摸外边那结实的防盗窗,冷笑一声,双手一抓防盗窗边缘,竟然要用蛮力把防盗窗扯下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虚掩着的窗户竟然缓缓地打开了,桑红双手叉腰站在厨房门口瞪着他:“请你吃水果你不吃,竟然晚上来偷吃!” 他一愣神之间,发觉有什么东西从窗户上飘了下去,然后一阵刺鼻的味道之后,他的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张大了嘴巴要咳嗽,却透过朦胧的泪水,看到桑红的手里拿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一样的东西对着他。 他连忙举起双手后退,她的手腕一甩,手里的物体顺着她的动作,顺着窗户打开的一尺宽的缝隙,顺着那防盗窗小孩子胳膊粗细的网眼里,那香蕉竟然直直地插到了他张开的嘴巴里,撞痛了他的两颗门牙。 要知道桑红站在厨房门口,离他的距离,保守来说也有一丈之远。 桑红一步步地走到窗户边,冷厉地瞪着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敢惹我,保证你们这辈子走不出甜水镇!” 说完桑红把窗子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小区里雪亮的光柱闪了起来,人影散乱,显然有保安注意到了情况。 那男子跑到围墙边终于取出嘴巴里的香蕉,却再也遏制不住冲口而出的喷嚏声,在保安追到跟前的极短的时间,他狼狈地翻墙而逃。 等在外边的刀疤脸一听到那么大的动静,连忙发动了车子,开了车门,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声接着一声地打喷嚏,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比划着动作,让他快开车。 眼看着几个保安都翻墙跟在他的身后追出来了,刀疤脸自然不敢恋战,开着车一溜烟地逃窜了。 …… 几天后,远在中国的宋书煜从宋大有那里得到了消息。 追踪梅晓楠,到了m国的洛杉矶就失去了踪迹。 有关部门介入,毫无线索。 宋书煜脸上一派波澜不惊的神色。 “书煜,你怎么看?” 宋大有觉得这个孙子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这么半个多月,一直按时地上班下班,连五天年假,他都闷在院子里和自己同寝同食,俨然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态,这模样真以为是跟着自己修仙吗? “没有什么,这个结果本来就在我的预料之内。”宋书煜捏着手里的小茶碗,品得煞有介事。 “你为什么不担心m方已经把桑红抓住秘密地羁押了?”宋大有问。 “那丫头的身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以为她是那么容易束手待毙的?” 宋书煜丝毫都没有担心的模样,不是不担心,而是担心得麻木了。 “那现在是不是该把梅晓楠的死讯放出去了? 不然m国会揣测通缉令不过是咱们的烟幕弹,会下死力地追捕桑红顶替着的那个梅晓楠,任何环境能隐藏人靠得都是人脉,她一个人小丫头逃到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能隐藏多久? 你这里捂着,不是把桑红置身于不可预知的危险吗?” 宋大有觉得这孙子是不是因爱生恨了。 “错,她一个人更需要提高警惕,梅的死讯放出去的越早,她越容易误以为自己安全了,丧失警惕心,就容易陷入危险; 因为梅晓楠不是一个人,她属于一个绝密的高端商业组织,她的伙伴或者上司,显然不会和m国官方一样,轻易放弃寻找她,说不定一直有人紧紧地咬着她的尾巴。” 宋书煜若有所思。 “让她天天生活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氛围中,你敢说这不是在恨她?”宋大有揶揄他。 “爷爷,你的心能偏到什么地方?我是你孙子,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恶毒?什么日子都是她自找的,你别忘了她设计了一个大阴谋脱身,害得所有的亲人都为她伤心欲绝。” “对了,你有没有把桑红可能活着的事情告诉林家?” “林老恨死我了,怎么可能见我?大年夜去给他拜年,他都不见。” 宋书煜丝毫都不觉得难堪,他想桑红,想得久了,觉得见见她的家人父母或许会缓解一些思念,想到林老那倔强的模样,想到他和他的车队被堵在林家的胡同口不让进去的羞辱,知道林玄玉彻底把仇恨记在了他的头上。 “呵呵,这老头子。” 宋大有感叹道,他也很久没有见过林玄玉了,不过宋书煜说的桑红可能活着的事情,一切都是推测,找不到人,总归说什么也无法解除误会的。 “等我找到她,把她揪回来,看看林老头的脸往哪里搁。”宋书煜想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口。 “你胡说什么!别意气用事,私自出国的后果是你一个人承担不起的。”宋大有总觉得他的心里憋着点事儿,原来就是这啊。 “我私自出国做什么?过了正月十五,我们部门和m国有个合作项目,商业峰会要求有决断能力的高层参加,我已经把项目和合作案都报上去了,你等着瞧好了,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宋书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题外话------ 妞们,终于又大封推了,谢谢亲们的订阅和收藏,谢谢莉莉宝贝和磊磊246亲的花花! 【推荐好友叶清欢的文文——《激情,老公要扶正》】http:///info/492928。html “听说你初恋的那个他,今天来纠缠你,把你手臂伤到了?”他眉心紧蹙,墨眸里一片担忧。 “小伤而已。”她清澈的潭底倒映着他灼灼的黑眸。 看着她的手臂,他点点头,便开始替她脱衣解扣。 “大白天的,你这是做什么?”她急急地去捉他乱动的手。 “检查完外伤,现在该查检内伤了。”他一把将她轻按倒在床,微然浅笑,熟悉的狡黠闪过深幽的黑瞳。 269章 齐聚m国 “入魔了才好,我就是不会入魔,才总是熬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做——孤家寡人。”宋书煜看着宋大有,说出来的话让人心惊。 宋大有叹息道:“不年轻了,我们会说年轻真好; 面临死亡,我们会说活着真好; 此刻如你这样的为了情而伤心失意,你能说出活着有什么好来? 可是,正因为活着,你才有了在枯燥中寻找到不枯燥的人生的机会,看尽人生的百转千回,也会知道曾经认为无法承受的痛苦,早晚都是会过去的,也将知道,所有的果都是有着前因的; 你每天给自己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闭上眼睛,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你对这一天是不是满意?你是否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你是否好好地关爱自己?如果你的心中没有爱,找到了桑红又如何?抓她回来有什么意义? 你从来就没有全心地去付出过,反省过,你真的找到了桑红,她如果哭着说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你会怎么回答? 你凭什么一定要把她弄回身边,让她面对她曾经渴望逃离的往事? 等你想清楚这些,觉得你还是非桑红不可的话,你再去找她好了。” 宋书煜平静地燃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爷爷,你不是我,所以,请不要用你的经验来为我指点情路,我什么都弄不清楚,但是只要有一点清楚就行,那就是我觉得只有和那丫头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生活有那么一点意思,所以,我不想把这点有意思的依恋再给弄丢了。” “你不把目光从桑红的身上移开,怎么发现其他女人的好来?” 宋大有显然觉得他这样的话说服不了自己,毕竟寻找一个人,纵使你有再大能量,如果对方刻意地躲着你,显然这样的执着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他不是不看好桑红,而是,他不想宋书煜的大好年华就这样一个人苦苦地煎熬着。 他也知道,为了爱情而谱写一段传奇,是值得称道和应该鼓励他坚守的事情,可是,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孙子,他不会舍得他为了已经逝去的的爱情而苦,每一段被世人讴歌的爱情,都是饱含着人后令人难以想象的血泪。 “爷爷,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玩的玩具?”宋书煜突然转移了话题。 宋大有摇摇头,不知他想说什么。 “我小时从来都不喜欢新玩具,总是玩哥哥们玩坏的,而且还乐在其中,你明白原因吗?” 宋大有再次摇头,认真地看着宋书煜,等着他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宋书煜苦笑一下说:“因为拿着坏玩具让我放松,我也能在放松的状态下好好地把那玩具修好了; 你知道我从小就拙于和女孩子打交道,我和秦洛水关系好,我也很羡慕洛水的能言善辩,羡慕他在女孩子堆里吃得开,可是,我不具备那些能力,我做不到发现不同女孩的魅力之处,我具备的是理性分析的能力; 对于女人,我能轻易地分出她们靠近我是为了什么,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更加的难以喜欢上女人,加上我现在的地位,所以,桑红对我来说,就是我理性唯一的一个盲点,我无法解读原因,就是喜欢她; 她有很多小毛病,但是自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发展性格中向上向善的一面,十分罕见,我看着她,那感觉就是她是我的一件倾注着心血的作品,我了解她,但是却无法去驾驭! 爱情对您这样的过来的人来说,剩下的只是理论,但是对我来说,它是有血有肉的一个过程,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能勾起嘴角的笑意或者眼底的泪水; 爱情的美好就在于它不足为外人所知的那种滋味——当然,什么样的爱情暴露在世人的面前,不外乎表现为激情、矫情,或者滥情,可是,对当事人来说,爱情的版本却是再也严肃不过的史诗,表面上看好像批量生产的粗糙的广告画,但只有对懂得的两个人,才会掀开里子,当成传世佳作珍藏。” 宋大有从来不知道,宋书煜这个对女人闷葫芦一样的家伙,竟然能有这样的一番见解,本身是劝导着想让他及早地走出来,没想到险些就被他说服了。 他想了想不死心道:“唉,书煜啊,你这固执的小子从来都是打定了主意,除非自己回头,不然,谁都劝说不动的傻孩子; 我知道能让你喜欢上一个人很不容易,依我看,能让你恋起来的条件,对方必须是让你无法消化的一个人,要么太强太硬压你一头,咀嚼不动,比如梅家的那个妮子,一出手就能毁了你的前半生,再露面,就能搅乱你的后半生;要不,是疼惜得舍不得下口,比如桑红,你不是太护着她、圈着她,担心她受伤害,固执地把她圈禁起来,怎么也不可能把她弄丢了吧? 你的感情总是走险棋,太执着于得失,不然,何至于此? 如果你依然这样强求,心结打不开,你的恋爱过程,也不过就是一个利己的过程而已,控制对方,把对方的肢体融化,最后变成支持自己生命的营养物,这里边我看不大你所谓的不足为外人所知的爱情,我只看到一个男人利用强权,强取豪夺,只有吃饱后仰头的狰狞大笑而已!” 宋书煜诧异又羞恼地瞪了眼睛,觉得爷爷把自己描绘得这么自私和凶残,天知道他被这两个女人折磨成什么模样了。 “不服气?你自己看看你对梅晓楠的态度?不是你的心病何至于能击中你的要害,成功地离间了你和桑红,让你们天各一方?” 宋大有看出刺激到他,索性步步紧逼。 “爷爷!”宋书煜被说中心思,想了想无从反驳,不由气恼得起了高腔。 宋大有呵呵笑着住了嘴,他知道适可而止,他可不想把这个好不容易心甘情愿地陪着自己的宝贝孙儿再给逼得羞恼远遁了。 他知道话不狠不足以刺激到宋书煜,当然,话狠了,他又担心伤害到宋书煜,唉,谁让他命里注定有这么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孙子哪! 宋大有认命地叹息。 宋书煜也静静地品着茶,他在耐心地思考,他的爱情,真的有爷爷描述的那样穷凶极恶吗? 原来爱情呈现给外人的,除了因为激情、矫情、滥情之外,竟然还可能有这么触目惊心的一副狰狞面目。 …… 过了几天,宋书煜接到电话通知,说欧阳清柏的病情恶化,需要出国疗养。 他不由心下恻然,对这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来说,桑红的存在和消失都太出乎预料了,绝对算是致命打击。 纵使国内聚集了最顶尖的专家围着他转,最好的药物,尽着他来用,但是,一个人一旦活着心无所恋,什么样的药物都回天乏术。 他想到为桑红送葬的那天,欧阳清柏拒绝他的搀扶,那可能是这个有涵养的男子,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对他表示反感的行为了。 无论如何,欧阳清柏离开的那天,宋书煜还是前去为他送行了。 欧阳家的人和旧部,都闻讯而来,很多人抱着见欧阳清柏最后一面的凄然过来的,毕竟谁都知道,对于这样一个病弱的人,此次离开,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场面很是沉重,也很隆重。 欧阳清柏在护士的搀扶下满怀依恋地走过一张张熟识的面孔,泪水早就莹润了他睿智的双眸,他看到宋书煜的时候,也不过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登机离开了。 宋书煜带着一缕怅然,和送行的人一起,看着飞机离开,他说不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总归是觉得有点难受,他没有多想,只是恭敬地站着,和那些熟识的面孔寒暄,道别。 欧阳清槐夫妇过来和宋书煜道别,眼圈都红红的。 几个和欧阳清柏共事过几天的研究章鱼计划的人,也都来送行了。 宋书煜多日不见他们,也站着多聊了一会儿,看看开会的时间临近,在王小帅的催促下,他也上车离开了。 车内的气氛很沉重,王小帅透过前边的内视镜看看眉头紧锁的宋书煜,小声说: “头儿,我怎么觉得欧阳先生的气色不错,不像是必须出国疗养的样子,再说,对于一个无家无室的巨有钱的男人,病弱不是更应该呆在家乡亲人的身边吗?” 宋书煜想想欧阳清柏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有那明显精神了很多的面孔,他很随意地问:“怎么了?在国外疗养院住惯了的人,不习惯国内的生活很正常。” 王小帅摇摇头:“m国不是和咱们在同一个纬度上吗?那气候情况也没有什么大差别,为什么刚刚做完手术就要回去?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他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离开了,要叶落归根,为什么连你帮他选择的墓地都看了,最后竟然又选择离开,这有点太不合情理了。” 宋书煜这才挑起眉头,看向王小帅:“你想说什么,干脆点!” “额,呵呵,我觉得他估计有什么小情人养在国外放不下吧,抛国别亲的,也只有女人会让男人这个样子。” 王小帅干干地笑了笑,他本身的意思是想说欧阳清柏或许不像大家了解的那样清心寡欲,生无可恋,不想让宋书煜为他的离开而担忧。 宋书煜听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没有再说什么,觉得他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不然,实在解释不通他的行为。 同样的时间,还有一个和欧阳清柏一样怀着隐秘希望的男子,那就是秦青。 秦青有着桑红邮箱的密码,他从听说桑红的死讯之后几乎悲痛欲绝,不过痛定思痛之后,他就觉得桑红那鬼精灵,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去的。 他知道秦洛水不会告诉他真相,他更知道舆论媒体之类的工具,要探知真相,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 于是,他决定自己寻找原因——他用秘码进入桑红的邮箱,不仅看到了欧阳清柏写给桑红的字字血泪的那封信,还用一定的程序恢复了桑红已经删去的那些邮件,于是,他看到了桑红发给“记忆遗忘研究志愿者”的信件,他在推测,桑红身上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让她的心理痛苦到要到专门的研究机构去寻求解脱的地步。 忽然他看到欧阳清柏的那封邮件——他当然知道欧阳清柏的大名,根据信的内容,可以推知他是桑红的生身父亲,这个邮件是以一个慈父的名义写出的忏悔信,对于欧阳清柏这样智商的人来说,纯粹是忏悔的话,他完全可以写一篇悼文,焚烧在桑红的衣冠冢前,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封邮件发到桑红的电子邮箱呢? 显然,觉得桑红不可能死亡的人,绝对不止他秦青一个人! 于是,他当机立断,模仿着欧阳清柏的邮件方式,也写了封信向桑红一吐衷肠,如果桑红看到,他希望她能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能把他当做依靠。 当然,他天天都会登录进去看,不过,他看不到自己的那封邮件被点击的痕迹。 秦青觉得心神黯然,那个倔强的丫头,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残酷的变故,才找到这样的苟且偷生的机会,她从来都没有把他列为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朋友。 他一方面电邮那个心理研究中心,特地前去拜访,寄希望于能在那里找到桑红,没有组织庇护,他觉得桑红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多远。 可是,他失望了。 志愿者的队伍很庞大,但是,里边没有桑红。 他以为要触及核心研究课题,显然需要深入了解机构内部信息的资深人物才可能得知,于是拜托大学里研究心理学的朋友想办法探知这类机构里的信息。 费尽心思最终得知,桑红是亚洲区选定的唯一志愿者,她良好的资质被主持这个研究项目的领导看中,为此一位高层曾经特地赶去中国面见她,为她解决大麻烦,期待和她的合作,没有想到,罪犯的手段太过残忍,终究没有能救出她来,她已经因为意外事故而死亡了。 结果和网络上流传的资料一致。 桑红没有加入这里,她会在哪里呢? 秦青在焦急的等待中依然天天都进入她的邮箱里查看。 他发现她终于点击了欧阳清柏的那封邮件,虽然他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惊喜,她点击了邮件,这个信息就够了,足以证明她还活着。 秦青用百倍的耐心等待,终于,他看到桑红给欧阳清柏的回邮,虽然仅仅只有两个字“平安”,但是这两个字已经足够秦青热泪盈眶了。 他马上就开始搜寻桑红发出邮件的ip地址。 虽然桑红已经在网络上下载了具有欺骗性的虚假邮件ip,他依然用尽手段破解出那原始的ip出自哪里,她是在m国西部的一个镇上。 镇? m国的人口远没有中国的人口密集,既然是一个镇,他一个区域一个区域排雷一样地探查,也要把她找出来。 秦青要欣喜若狂了,他知道他担心的那人小女人还好好地活着,小心谨慎地活着,他不知道她闯了什么样的弥天大祸,但是她只有选择死亡才能逃离的凶险,他当然不敢小看。 于是,秦青开始有步骤地用正规的渠道寻找去往那个小镇的方法。 他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轻易地置学业于不顾,他希望自己有能力保护她,还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养活她,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的行为引起家人的警觉,尤其是小叔秦洛水,他很清楚一旦出现异常状况,即便找到了桑红,会给他和桑红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冲击。 他当初出国的时候,被宋书煜的强势刺激到,一直发奋念书,所以出国后他就直接提前入学,用最快的速度融入到了新的学校。 如果不是桑红出事,他可能会顺风顺水地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学业,打拼属于自己的事业,但是,现在一切都有了变故,他觉得桑红需要他,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一次靠近她保护她让她依靠的机会。 秦青问了很多可以名正言顺地去m国的方法,最终实现的可能性当然就是m国和y国的大学交换生了。 但是交换生的名额已经定住了,他想到得太晚。 秦青当然不会死心,他弄到了学院有交换名额的几所大学的名单,几经查证,秦青最终确定要去一个极其偏远的m国西部小镇上的大学,他确定那里离桑红所生活的区域并不远,他愿意天天开着车到处游荡着寻找她。 秦青的导师为他能选中那个简陋的大学而惊讶,因为在导师的眼里,秦青这样品学兼优又刻苦的学生,当然应该去m国的名校。 于是建议他再想想。 秦青早就研究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说了几条很能拿上台面的理由,最终导师也不过是笑笑赞叹道: “真是太神奇了,我的一个朋友对m国这个没有历史的民族,也是这个看法,认为他们的自由精神是源自西部牛仔的冒险精神和自由精神,他去年年底才离开这里到那个学校任教。” 秦青掩饰着心里的激动,他请求导师能给他争取一个名额,或者给那个朋友写封信推荐他,让他尽快地开始交换生的生活。 导师也觉得不过是三个月的交换体验,往常的时间单是各种申请手续就会占去半个月,看秦青的神情急切,就给他认真地写了一封推荐信,把他的材料和上一批申请交换生的学生的名单放在一起,帮着他尽快地办理出国的手续。 秦青一方面交代着自己在学校的事务,刚好又接到欧阳萌萌过来的消息,他不由仰天长叹,这神经大条的女人不会是真的追他追到这里了吧! 于是,很无奈地接待了欧阳萌萌。 为了断绝她的非分之想,找了一个洋妞做女友,一起去接待欧阳萌萌,带着她熟悉环境,陪着她吃饭,就是不给她单独和自己相处的机会,气得欧阳萌萌当着他的面装乖巧,背过她就和洋妞过招,秦青觉得自己的生活彻底地乱了套。 好在审批的材料很快就下来了,于是秦青在送欧阳萌萌进入一所附近的一流私立大学后,就成功地遁地而逃了。 当然他走之前把欧阳萌萌安排给和自己投缘的留学生朋友马浩照顾,告诉他自己离开的事情,一定要隐瞒好。 半个月后得知真相,气得欧阳萌萌几乎吐血三斗,可是,昂贵无比的学费已经交上了,护照也不是她想换就能换的,于是,她只好每天早上被迫和所有同学假惺惺地在饭桌前祈祷的时候,顺便诅咒秦青一遍,万般无奈地开始了自己崭新的大学生活。 宋书煜安排的出国考察的项目也通过了批准,他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出国的事宜。 一方面交代工作,另一方面也和几个亲朋好友告别一下,虽然出国不过是一个月,但是国外毕竟和国内不一样,进退不由人。 于是,他必须抽出时间和家人朋友告别,当然,也联络国外的同学,挖掘在m国混得开的校友,建立联系,他在为自己即将开始的寻人行动张开大网。 联络秦洛水道别的时候,这家伙竟然不在国内! 宋书煜一问之下才知道他竟然去m国参加“世界顶尖模特大赛”的活动。 宋书煜以为是听错了,满心疑问,模特是个吃青春饭的行业,过了二十岁差不多都算老了,像秦洛水这样的家伙,估计该被称作大叔辈了吧。 “你怎么混混达达的,竟然就成了中国赛区的代表模特了?”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收到了邀请我参加大赛的邀请函,没办法只好丢开日进斗金的生意,勉为其难地飞过来了。” 秦洛水悠闲地说着。 宋书煜听得脸部直抽,勉为其难?问题是——秦洛水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名模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 “在主办方m国的洛杉矶假日酒店喝咖啡,真是难喝,不过,这里的美女多,养养眼也不错;有什么事情快说,别耽误我泡妞。” “泡妞?别把国外的病毒带回来哦!”宋书煜咧咧嘴,也只有秦洛水这样的男人,能把找女人的事情当成喝茶一样随便地说。 “喂,什么人嘛,自己当和尚,吓我做什么。” “好了好了,你下榻的酒店和房间号给我说一声,我过两天带人过去帮你捧场。”宋书煜想到难得出国一趟,竟然还和秦落水到一个城市,不由也乐了。 “捧场?别胡说哦,你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说出国就出国?”秦洛水以为宋书煜是和他玩笑,当即就随口回道。 “好了,不和你拼了,我说的是真的。”宋书煜看看时间,正色道。 秦洛水也回过神,知道宋书煜这家伙不是胡说的主儿,他说过来,那就一定会过来的,当即就说了自己下榻的酒店和房间号,又贫了几句,两个人就道了别。 秦洛水一挂电话,不由就失笑了。 这家伙选择刚刚过完年就急巴巴地出来,显然目的很明确,无论借口多么冠冕堂皇,他都清楚,这货一定是不死心,出来亲自找桑红了。 哎呦,桑红,也真是有胆够狠,抛下负心郎就行了,连自己的家人都抛舍得下。 他是不是真的看走眼了,这个赢得他脱褂子的妞儿,骨子里本身就充满着叛逆和血性,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 宋书煜这样的家伙,没有影子的事情,他是不会出手的。 难道他老早就撒开了大网,现在亲自来收网了? 嘿嘿,又有热闹好瞧了!秦洛水百无聊赖的心肝儿顿时无良地兴奋起来。 ------题外话------ 谢谢妞们的票票、花花和留言! 270章 拒绝暧昧 那个倒霉的坏蛋被小区保安那杂沓的脚步声追着,惨叫、痛呼,马达快速旋转的加油门的声音,都被她紧紧地关在了窗外。舒殢殩獍 她要去补觉了,一晚上经历两次惊吓,虽然她有恃无恐,可这毕竟不是能让人高兴起来的事情。 下午充足的睡眠又让她无奈地躺在崭新柔软的床上毫无睡意,她随手拿起床边的摄影书籍开始认真地阅读。 不久,外边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保安的询问声。 桑红站在门后告诉他们自己很好,盗贼没有来得及进来就被他们惊走了,谢谢他们的帮助。 保安告诉她厨房外边的防盗窗被盗贼撬得有些松动了,明天上午会有人过来帮她焊接结实的,桑红再次道了谢,听着他们离开的声音,她大脑里出现了今天中午那个伪作搬运工的大力男子,一个人能轻易而举就把几百磅重的床垫掂到了室内,无论是遗传还是后天的训练,这样的力道对普通人来说,威胁实在太大。 唉,离乡人贱,果然是处处小心才行。 为了适当地阻止自己陷入对往事毫无意义的回忆,桑红走进了暗室,她开始学着使用技巧来冲洗那些尚没来得及处理的照片。 她想到汤姆克鲁斯的嘲弄。 她做任何事情都很有精于计算的头脑,她常常只要闭着眼睛认真地想想,就能理顺很多事理的根源,摄影对她来说是一个因为喜爱反而不敢亵渎的事情,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会成为她谋生的职业。 她现在是一个自食其力的成年人,她需要一个职业来支撑自己的信念,让自己重拾信心,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很喜欢这种一切都充满未知的生活。 好了,不要再沉浸往事了,在成为一只被关进笼子的金丝雀之前,在她的等待和耐心被耗尽之前,这样惨烈的脱身方式虽然伤筋动骨,却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拿起照相机,拿起笔,她的生活正在按着她梦想中的方式进行着。 技巧!汤姆克鲁斯说她的作品完全没有技巧! 怎么做才能让技巧不那么明显,而让照片的主题凸显出来呢? 桑红使用了机动的自动对焦,修正了底片里的一些取景,剪切了一小部分背景,让那个酒吧女人的形象更为突出。 她眯眼打量着新的意境,酒吧女人的侧脸显得更加的生动,她把一张8x120开的溴化印像纸放入相框内,关掉了放大机,按下自动打印的按钮,她紧紧地盯着发光的照片,三秒钟之后,红灯亮起来。 她小心地用镊子夹起来一角,放在冲洗液里又按照操作程序浸泡了六十秒钟,然后使用定影剂,再然后是第二次修复,随后切换到了正常的荧光灯。 桑红屏住呼吸拉出这张经过最后一道化学工序的纸,挂起来放在烘干器前边的时候,她被这张使用技巧后截然不同的照片震撼了。 原来这就是摄影与众不同的地方——如果你是怀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把自己的镜头当做**裸的真相,去把丑陋的真实展示给人们去瞻仰的时候,你就不可避免地得到一些矫揉造作、妄自尊大的图像,而这样的图像是无法去触及事物的精神或者核心。 这个精神是需要加工,需要有技巧地转化,然后才可能以一种让人触目惊心又不反感的状态展示出来。 她觉得此刻那个老而疲惫的酒吧女人,虽然皱纹和辛苦的姿态没有变,但是她的眼睛里透出的俏皮泄露了她对生命的一种领悟,熠熠生辉,让她不由面对着照片露出欣赏的微笑。 这个模样应该才是那个酒吧女受到那群粗野的男子喜欢的原因吧? 她又翻出来在加油站拍到的小夫妻的照片,认真地观察了好久,除了同情和怜惜以及物伤其类的悲悯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情绪,于是,她只好气馁地又把照片收了起来。 看来拍照、冲洗之间,也需要一个沉淀的过程。 等她的灵感出现,她才能赋予她手中的照片以新的生命力。 接下来的几天,桑红不停地实践自己摸索到的摄影理念。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这样专注于一件事,让她集中了注意力,摒弃了胡思乱想,她一直在拖延,找些借口来安慰自己,比如天太冷,危险已经远离等等之类的,因而她不再出去探索甜水镇南面和西面的地形。 她不想逃了,真的累了,就在这样的一个陌生的小镇上生活吧,如果某一天这样的平静被打破了,她再选择逃离也不晚。 她努力不再躲躲闪闪,让自己真实地享受这里安闲的生活。 可是她受过的训练已经根深蒂固了,她甚至在每天黄昏不得不出去散步的时候,也不再下意识地改变着不同的行走或者购物路线。 虽然她依然让自己十天之内,不准在同一家超市购买两次东西,书店也选择四个书店轮流着进,她虽然有些不习惯那些收银员或者陌生人友好的微笑,无缘无故地向她搭讪,但是,她开始努力地学着融入生活,让自己看着入局一些。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是杀人犯,你的脸上没有写着我是通缉犯之类的字体,但是,桑红明白,她心里触犯刑律的阴影已经深入骨髓了,她即便再放松,也依然在悄悄地关注着梅晓楠的死讯,因为她的死,关系到桑红罪名的定位。 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态和等着老天宣判一样,让她对冥冥中看不透的命运充满着敬畏,因为她记得教官说过,完美的谋杀除了依赖周密的计划之外,更多的还是看老天是不是愿意庇护你,因为一点点的环节错位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桑红克制着自己在跟着宋书煜之后短期内被养成的奢侈的习惯,避免过度消费,避免给任何人留下奢侈的印象。 但是她还是超市收银员友好的目光中警惕起来——她购买的水果种类和量太多了,她的消费水平显然超出了这个收银员的意料之外,因为那姑娘那充满羡慕的目光,分明流露出太多好奇或者探究的因素。 而且,那个收银员甚至在桑红走入超市的时候,很热情地告诉她,她最喜欢吃的香蕉和火龙果,因为某地发生了暴风雪封住了送货渠道,冷库里快要断货了,让她提前储备。 桑红微笑着表示感谢,她近期竟然开始怪异的妊娠反应,吃什么都有难以克制的呕吐的行为,只有水果能让她胃口大开,但是,她没有想到,连一个收银员都能这么快地记住她的爱好。 她到莫斯的摄影器材店里购买溴纸和影印液的时候,莫斯很友好地主动给她打了折扣,并且告诉她镇上有一个业余摄影者的组织,一个月聚会两次,他很热情地怂恿她加入进去,因为一个年轻的亚洲少女,独来独往,在这个镇上太引人注目了。 引人注目不是坏事,问题是她看起来太柔弱了,被某些行为暴虐的男子看中,当做犯罪的攻击对象,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斯甚至很关切地问她,经历过盗贼试图闯入公寓的事情,她是不是对甜水镇的印象差了很多。 这个地方真是太小了! 桑红撒谎道:“什么盗贼入室的事情,显然是误传,这里的人很友善,我很喜欢这里。” 而且为了表示对莫斯的谢意,她告诉他自己已经申请到了持枪证,有了最有效的防身武器。 莫斯更觉得她这样无非是欲盖弥彰罢了,于是,就告诉她过两天就是摄影爱好者的聚会,如果她想去玩玩,他很愿意带着她把她介绍给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桑红垂下眼帘,笑了一下,抬头,摊摊手道: “最近有点忙,不过——也许等几个月,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适应了甜水镇的新工作,或许,我会抽出时间去和同样爱好的人聚聚,对于您的盛情,真的很感谢。” 莫斯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看到她身上背着的是和几天前所见到的型号截然不同的相机,最后无奈地转移了话题说:“你还是在用着汤姆借给你的相机吗?” 桑红点头:“虽然很方便,不过,使用过他珍藏的好多机型之后,我还是找到了更趁手更实用的机型,我想问问这里有快速摄影的新闻机吗?” “有,不过是二手的,性能非常好,本身我是留作自己把玩的,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转手让给你,一个摄影师没有属于自己的相机,会很失落的。” 莫斯显然揣测出桑红的心理,显得很慷慨,而且开出了一个远远低于桑红期望的价格,桑红爽快地付了现款,拿到了那台新闻机。 尽管桑红低着头步子很快,而那个性感的开着画廊的学姐扫到她的身影,依然不顾严寒从店里出来和她打招呼,十分熟稔地和她攀谈。 桑红客套几句脱身之后,在经过美林的房屋租赁办公室的时候,再次被邀请进去喝茶。 美林已经知道她压根儿拒绝喝咖啡,干脆地专门为她准备了花茶。 随意地聊了几句近况,美林就问她周末有没有安排。 桑红推说工作忙。 美林告诉她希望她到自己家里参加周末的烧烤聚会,这已经第三次请她周末到自己家里吃饭了,桑红知道再拒绝就显得太不入局了,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美林很善意地告诉桑红:“在甜水镇做一个摄影师压根儿是无法糊口的,虽然这个职业和闲散的生活方式很棒,但我很担忧你和未出生的孩子,因为这里压根儿就没有足够的业务量,一个月一千美元的薪水,连你自己都无法养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桑红对这个慈母一样友善的朋友明朗地笑笑。 “所以,你要想赚到贝贝的奶粉钱,就要扩大社交圈,除了拍摄工作需要的照片之外,你还可以把照片挂在学姐的画廊里让她帮你宣传,还可以给那些业余的摄影爱好着指点技巧,寻找像影楼一样拍摄生活照的赚外快的机会,还可以——” 桑红无奈地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的建议,她当然无法说自己压根儿就是一个冒牌的摄影师,技术尚待磨练,她只是客气地再次表示感谢。 美林愣了一下,依然不死心地说服她: “所以——我希望你能来参加聚会,除了一些有涵养的人之外,我丈夫有好几个优秀的学生也常常到我们家参加聚会,都是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同龄人; 一段爱情结束了,可以考虑开始新的情感生活,不能因为受到伤害,就这样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生活,你现在这样年龄段,遇到任何一个男子,他们都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的,为什么非要自己一个人来承担那么多的责任呢?” 桑红看着她那真诚得近乎慈爱的眸子,她的心里沉甸甸的,美林想和她成为忘年交,可是,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交不起朋友,拥有着太多秘密的过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桑红再次地确定了一下聚会的时间,然后礼貌地告辞了。 穿过一条条的新街区,桑红心里想着,甜水镇的人对她真是太友好了,友好到她每次出门,一旦回到公寓就有想逃的冲动——马上打包行李,开着那辆破车代步,飞奔出镇。 但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西雅图?波特兰? 那里似乎更有可能遇到从国内出来旅游的熟人——她能肯定,自从她和宋书煜的订婚照频频亮相还有她成为英雄的葬礼,绝对会让她的面孔被很多不相识的人记住。 好了,即便她再逃到一个比甜水镇更加闭塞的山城,和这里生活的情况不会有不同,她依然会遇到更多的友善的问题,关于她是谁,她从哪里来,等等等等。 而且她要是突然违约失踪的话,除了美林会因为她的房租而调查她的银行信誉之外,汤姆克鲁斯绝对会不遗余力地追究她一再违约恶意失踪的缘由。 一个人活着真是无法理解,这样蛛网一样的人际关系,无论到了哪里都无法摆脱。 她只能留在甜水镇,别无选择,还必须努力地适应这个小镇上生活的人的好奇和热情。 因为如果她不能轻松地开始在这里生活,如果她把每一天经历的问题都当做潜在的危险充满戒备和提防的时候,那么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甜水镇人口中一个怪异的人——一个隐藏秘密的不入局的怪人。 那时候她再试图隐藏起自己,恐怕已经错失良机了。 隐藏的最好的方法是让自己和最普通的人一样,泯然众人,如此而已。 汤姆克鲁斯也对自己的这个敬业的下属十分满意,尤其是她的悟性。 他除了第一周对着她吼出声之外,再也没有对她大声地说过话。 因为即便挑剔如他,暴躁如他,也没有再冲她大声吼叫的底气—— 她每一周交上来的照片都能明显地看出进步的痕迹,她对于不同的照相机的技能挖掘得很透彻,很多他没有摸索出来的技能,她都能做出尝试,然后告诉他拍摄出来的效果。 她大概两三天就让他换一种相机试手,交还相机的时候,会把新奇的发现和功能的延伸写出清单或者给他演示。 这让他在惊喜之余,更加乐意把自己珍藏的相机借给她用,当然最初他有过她会携带着珍贵器材潜逃之类的念头,但很快就打消了。 因为桑红用饱满的工作热情告诉她,她对这个爱好的热爱和痴迷程度。 一款相机到了她的手里,仿佛被拆开又重新安装过一样,她好像不仅仅满足于探索相机功能的奥秘,甚至有做修理工的执着,每一个按钮和功能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个说明书上的空泛的概念,而是一种破解设计者独具匠心的乐趣,她是如此的执着和乐此不疲。 这种钻研的精神让汤姆克鲁斯仰望。 她为了锤炼技巧,甚至能耐着性子把同样的一张照片冲洗出十种以上不同的效果图片,她拿出来的照片越来越上得台面,偶尔还会有让人眼睛一亮的精品。 遇到这样的照片,汤姆克鲁斯总会很热情地帮她分析照片成功的因素,帮着她明确努力的方向。 看着她璞玉一样,一天天地被他雕琢出来,他不知道是该惊诧自己的运气还是该为她的成长庆幸,总之,她的成长似乎是一条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途径,告诉他,他发现了一个摄影天才,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他的报纸上即便每周刊登一两张她拍摄的照片,可是静下心来观察,他有个敏锐的感觉,她的照片以及配套的解说文字,渐渐成为他主编的报纸上的一角亮色。 汤姆克鲁斯渐渐觉得他开始期待桑红来到报社的日子,这种期待甚至有种隆重的意味。 他觉得这个东方女孩子很神秘。 二十二岁——她的年龄不正是情窦初开,渴望爱情的阶段吗? 为什么他这样英俊多金又有魅力的上司却丝毫都没有吸引住她的兴趣? 在他看来,他甚至没有自己递给她的一款款相机藏品富有吸引力,她的视线触及到相机的亮度和光彩,灿烂得让他嫉妒。 他甚至生出一种古怪的念头,他孜孜不倦地收藏的那么多的藏品,难道都是为了等着这个神秘的东方女孩来实践藏品的意义? 而且当初那个初来甜水镇的面色憔悴,精神萎靡的瘦弱的女孩子,在他的面前一天天水蜜桃一样地丰腴饱满起来,她的面颊一天比一天丰润,白里透红,让他常常看得移不开目光;她的眸光一天比一天澄澈,顾盼生辉的模样比他看过的最妩媚的女人都勾人;她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让他沉迷。 她和任何一个蓄意围拢在他周围的女人都不一样,他也猜测过她是不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她那水波潋滟的黑漆漆的眸子一定也为某个男子柔情似水过,她那一低头的温柔,常常引诱着他的视线,让他渴望勾起她的下巴探究她心底的秘密。 但是她恪守着职业女性的准则,自从第一次去他家里看过他的藏品之后,她再也没有上过他的门,而办公室内的交流,全都是围绕着摄影展开的。 某次在她兴奋地给他展示解说相机的某一功能的时候,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从身后陇上了她纤弱的腰肢,出乎意料,她的骨骼纤细、柔软异常,让他热血沸腾。 她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下,红晕一点点地上升,然后她侧脸瞄了他一眼,他就觉得脸皮骚热,索性厚着脸皮固执地收紧了双臂。 她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看那脸上的晕色已经一点点地散去。 她恢复常态后只是转动小脑袋对着他粲然一笑,在他想入非非地妄想一亲芳泽的时候,她的小手竟然变得老虎钳一样,生生地把他紧紧合拢的双臂掰开了,还捏得他的手腕痛了好几天。 当然他的惨叫不过是换来了她的抿唇一笑而已。 让他啼笑皆非的是,这个小女人的脸上竟然没有被唐突的羞恼,没有被性骚扰的过激反应,只是很淡淡地告诉他: “我敬你如师,亲你如友,我们是志同道合的要把报纸做好的伙伴,下不为例!” 这是汤姆克鲁斯第一次遇到来自异性的冷遇。 271章 书店奇遇 羞恼之余,汤姆克鲁斯很快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保证下不为例!” 他很绅士,在情事上从来都没有强迫女人的念头,立刻很认真地为自己的失态道歉。舒殢殩獍 表示很高兴和她保持长久的工作伙伴关系,因为遇到像她这样一个敬业的、把私生活和事业分得很清楚的女人,他觉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是啊,把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变成一个性伙伴,当**的吸引力消逝的时候,关系就难以维持了,他曾经经历过数不过来数目的床伴,其实,连他自己都很困惑,他为什么就身不由己地把手放到了她的腰上。 他抬起胳膊仔细看看自己的手腕,疑惑地看看桑红,她的手已经放到了口袋里:“你刚才——刚才用什么拉开了我的胳膊?” 桑红看他轻轻按压腕子的动作,知道他可能很痛,当即就把抄在口袋里的双手伸出来,对他做了捏的动作。 他活动两下手腕,觉得那种真实的痛感,绝对应该是一种神秘的防狼工具什么的带来的效果,她那细白纤柔的小手,如果是在他的手腕上抓下两道血痕完全有可能,钳住他的手腕然后生生地用蛮力拉开,那简直是神话。 汤姆克鲁斯眨巴眨巴澄碧的蓝眸,视线聚集在她的手上片刻,又抬头不可置信地问: “真的?你真的——是用你的——额——你的手掰开了我的手臂?太不可思议了,黄,你是不是会传说中的神秘的东方功夫?” 桑红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沉稳暴露的男子脸上露出孩子一般的好奇神色,当即失笑地摇摇头: “我不过是手劲儿大了一点点而已。” “不,刚才——你一定是借用了什么道具,要不,你再给我演示一下。”汤姆克鲁斯无法相信。 “怎么演示?还用你的手腕吗?”桑红促狭地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副很乐意的模样。 汤姆克鲁斯连忙甩甩自己的手臂,眼神犹豫:“额——你真的有那么大的力气?” 桑红目光从他的手上移到了桌上的那个精美的瓷咖啡杯上。 后者顺着她的视线,挑了一下眉头,这是他最喜欢的咖啡杯,她那什么眼神,难道她觉得她能用那纤细的小爪子把咖啡杯捏碎? 简直是笑话嘛! 他挑衅一般仰头把那咖啡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把空空的瓷杯子向着她的方向推了推,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样。 桑红打量着那只放在桌上的青花瓷的咖啡杯,觉得这个老外实在太过分了,她一贯觉得这个品相属于上品的青花瓷茶杯明明是喝茶用的,偏偏这家伙就要附庸风雅地用来喝咖啡,那么大的手掌捏着这么一只小杯子,不搭调至极,她早就看不过眼了。 当即笑吟吟地拿起那只杯子,决定给这个唐突她的家伙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杜绝他以后再对她动手动脚的念头。 当即不动声色地双脚稳稳地站好,把力气聚集到手掌上,面不改色地把那个杯子在自己的双手之间来回抛起来又接下了两次,然后杯子完好无损地被她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好了,你的期待似乎太高了些,呵呵,都忙啦,再见。” 然后桑红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汤姆克鲁斯也轻松地笑了,他刚刚竟然真的生出了担心她捏碎这个漂亮的茶杯的念头,这是瓷器,瓷器懂不?比玻璃的抗挤压能力强上无数倍。 他放松地坐在了自己舒服的老板椅上,按铃喊乔过来帮他冲咖啡。 乔刚刚在报社大厅门口送走桑红,就听到老板的召唤,连忙大步地走向他的办公室。 “咖啡,谢谢。”汤姆克鲁斯把脸埋在了报纸的稿子间,开始忙碌了。 乔抬手去拿他放在桌上的咖啡杯,却发出一声惊呼。 汤姆克鲁斯闻声抬头,他那漂亮的眼睛顿时因为惊讶,而瞪得老大:“天,竟然——碎了!” 乔极少看到他这样的一副表情,一般来说这都是他即将发怒的征兆,她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 “汤姆——我——你看——我连把它拿离桌面都没有,手指一碰,它就碎了,真的,我一点点力气都没有用。” 老女人做事从来稳妥、事事都小心谨慎,她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闯了祸,一紧张那褐色的眼瞳里竟然就蓄满了泪水。 汤姆克鲁斯闻声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把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这才发现这个忠诚的被吓坏了的下属: “乔,这不关你的事,好了,这里不用收拾,现在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用其他的杯子帮我冲咖啡了,谢谢。” 老女人因为他出乎预料的和颜悦色,顿时蓄积在眼里的泪水开始哗哗地流,她含泪带笑,低了头转身出去了。 汤姆克鲁斯看着门在她的身后合上,然后推开了面前的稿子,很认真地对着那个躺在桌面上的碎裂的杯子片进行观察。 这杯子当然不是乔弄破的。 问题是那女孩子是如何做到的? 他回忆着桑红轻轻地把杯子放在他面前的动作,回忆着她有可能弄碎杯子的动作,他压根儿都没有看到她用力啊! 怪异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喝完咖啡的时候,那杯子压根儿就没有一点破碎的征兆。 她不过是拿过去在两只手之间抛着玩了两下,可那两下也没有碰到什么硬物,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探身从不远处的书柜下边的一个格子里又取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瓷器杯子,也在他的双手之间抛了几下,完整的没碎,又抛了很多下,依然没有碎。 他不由粲然一笑,这个亚洲女孩子太神秘了,她一定会神秘的中国功夫。 汤姆克鲁斯打定主意,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定会很认真地向她请教。 桑红又开始了有意义的一天,她开着车继续向北,穿过丛林和湖泊前往这个洲最北边的最后一个小城镇。 白雪覆盖着木屋,高大闪亮的带着太阳能亮片的风车,这里有几家名牌服饰店,五家专门从事西部艺术风的时装店。 桑红轻易就说服了一个金发碧眼,非常时尚的女店主站在一家手工的印第安雪茄店的门前当模特,那成为当地一奇的天价雪茄——标价两千五百美元的价格标示牌被突出地显示在照片的正中间。 她还拍了两个滑雪的年轻小伙子,他们都带着阔边高顶的时尚的格子呢帽,鼻梁上架着名贵的雷朋眼镜,站在一家拴着一头奶牛的酸奶店前。 她甚至还给店家送给她的那杯自称为最纯正的牛奶拍了一张写真。 她努力地组织了词汇,问那店主为什么把她的牛奶称为最纯正的牛奶。 黑胖的女店主得意地对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她端起温在微炭火上的牛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喝,对她咧嘴一笑,只见那肥厚的嘴唇一圈留下了一个很清晰的白色圈圈,然后她若无其事地用手指揩了一下,让桑红看她的手指,只见片刻之后,那沾满了湿湿的牛奶的手指头上边,竟然留下了很明显的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桑红问。 “奶脂,没有兑过水的牛奶才会有这么的稠度。”店主说着示意桑红把手掌打开,把杯子里剩下的那点牛奶倒在她的掌心,“你搓搓手。” 桑红听话地搓了两下,只有两下,她就看到了自己掌心上沉淀的雪白的奶脂。 她再也不说什么了,而是端起了那杯不起眼的奶茶杯子,很认真的喝了下去,这估计是她第一次喝到最纯正的没有被工业污染的牛奶了。 还有一个书店的店主,穿着花色的印第安手工布厚裙子,绣花背心,腰肢纤细,头发花白,站在她那古色古香的书店门口。 桑红走一路拍一路,虽然每天她能选出来的精品十分有限,但毫无疑问,她的技艺越来越好了,她的抓拍能力也强悍起来。 她发现自己所有的精品都是以面部为主的,照片所传达的信息都是关于人物本身和所处的环境协调性或者冲突。 她不断地天天进行一日游的活动,去了很多个小城镇,见识了无数传说中的西部风光。 她的照片有赌场正在投币或者下注的汗涔涔的赌徒,有跳脱衣舞的漂亮的吉普赛女郎,有吹笛子的耍蛇少年,有岩壁上通往废旧的金矿的简陋的岌岌可危的古老的栈道,有一家孤立的铁路旅馆的经理,他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给她当模特,告诉桑红自己儿时这里的繁闹景象,有站在高大的煤渣堆上仰望着天边落日晚霞的疲惫的矿工。 她游荡在落基山脉西部的每一处贫瘠或者荒凉的角落,强迫自己忘掉秀美的异国风光,只关注那些在封闭的环境里依然自得其乐的面孔。 很快,桑红落脚甜水镇已经两个多月了。 她曾经平坦的小腹开始微微地隆起,她不再穿腰身很漂亮的羽绒服了,而是换上当地女人喜欢穿的宽大的防寒服,她的妊娠反应依然存在,依然嗜好吃金贵的水果,超市的收银员已经开始专门为她留下稀缺的水果,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对她露出和善的笑意,她也能叫着很多人的名字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镇上医院妇产科的医生专门请她定期到医院给宝宝进行产前检查。 她不再抵触人群,通过交往,她的英语也越来越好,再也不是缓慢的懒洋洋的调子,她本身那风趣幽默的说话风格,渐渐稳定下来,语言再也不是阻碍她和人交流的障碍了。 她享受这样的生活,在她不得不因为生孩子而呆在狭小的公寓之前,她开始最大限度地享受着能自由行动的快乐。 她拍照她思考她探究她实践她乐意和每一个向她求教的摄影爱好者分享自己的心得,她甚至把汤姆克鲁斯借给她看的两本摄影笔记上添加了很多很实用的技巧,汤姆克鲁斯专门劈了一个专栏,介绍她的作品,附带给莫斯的店做广告,把很多经典款的相机的功能进行深入挖掘。 桑红的文笔虽然稚嫩,但是她没有专业的学究气,在她的笔下当然没有生涩的让人望而生畏的摄影专业术语,有的是很实用的操作实践,以及她拍摄到某张刊登出来的照片的尝试出来的成果,建议大家有机会也可以这样试试。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喜欢这个专栏,大富翁基米也通过汤姆克鲁斯约了桑红给他和老婆的金婚纪念拍摄了一组照片,从此之后,更多的人开始从报社里约请桑红给他们拍摄生活照或者艺术照。 桑红从来没有因为收入的增多而放弃对摄影的追求,她很勤奋,在肚子一天天地开始变大之前,只要她还有精力走动,她就舍不得放下相机。 在她拍光了将近二百卷胶卷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积累了一百多张可以拿得出手的照片了,她对高光对焦距对相机的把握远远地超越了菜鸟期,现在她偶尔也参加甜水镇里的业余摄影爱好者的聚会,她对相机的了解程度和对不同款相机的拍照功能的新认知让人惊叹。 桑红开始不断地思考,到哪里能把自己的作品兜售出去,让外界来评价一下自己的摄影技艺。 她常常看着黄一鹤以前的邮箱发呆,有时候甚至有种冲动,她要不要把自己的新作品打个包发给以前拒绝过她退稿的那些图片编辑? 但是她还是犹豫着,渴望成名、渴望认可,可是得到名声之后的生活,显然是她无法承受的,那些认识黄一鹤,和黄一鹤打过交道的编辑或者摄影爱好者的小圈子,一定会有人发现她李代桃僵的把戏。 她不敢联系任何认识黄一鹤的人,正如她不敢到繁华都市生活一样,她不再想想起从前,不再关注国内的消息,不再关注华尔街梅晓楠的消息。 她把落基山脉看成是一种心理防御战线,不可突破的屏障,她甚至迷信地认为,是上天给她找了这个好的容身之所,只要她还呆在这个天然的大屏障之下,她就是安全的,她所做的就是要低调地生活,不能冒险和任何认识黄一鹤的外界期刊或者杂志联系。 于是,《甜水镇报》就成了桑红唯一可以依赖的宣传阵地。 那天到莫斯店里去添置必须的摄影物品,她特地送给他了一张用技术处理过的那个西部酒吧女人的照片,莫斯喜欢极了,他把照片挂在墙壁上,然后认真地说: “从你消耗胶卷的数量来看,你一定有很多存货,会狠赚一笔吧?” 不然他无法想象她靠什么来支撑日常这庞大的开支,相对于甜水镇的业务来说,桑红是他难得一见的大客户。 桑红无奈地耸耸肩膀:“我的上司好像很小气,而刚刚上班不到三个月就要求涨工资的家伙,估计会被他骂的。” “他会骂你?”莫斯不可置信地偷偷瞄了眼桑红那一天天变得粗起来的腰身,她怀孕了,难道这个孩子不是汤姆克鲁斯的? “为什么不?老板对要求涨薪水的员工不都这样吗?”桑红耸耸肩膀很无语。 莫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忐忑地问:“贝贝的爸爸是谁?这个问题镇上的人困惑很久了,难道不是汤姆吗?” 桑红呆了呆,对于这个明显涉及**的问题很无语,她无奈地克服了羞耻心:“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汤姆呢?” “他是全镇人公认的花心男,和你交往最多的男人就他一个人,不是他是谁?” 莫斯觉得桑红一定是一个涉世未深的被那花花公子骗了的少女,他不知道那个花心恶棍的真面目。 “额——我想,你们误会了,我来到甜水镇之前就有了孩子,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桑红耐心地解释道。因为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问这样问题的人,往常她都坚决地否认了,可是,当你认识的人都是这样问的时候,再不解释估计有人会很冤枉地背黑锅。 桑红完全可以想象,一定有男人这样问过汤姆克鲁斯。 “一个人的?”莫斯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望着她,“你来到这里,就是打算在甜水镇生孩子?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人生孩子,这——这怎么听都是一场让人担心的事情,你的家人呢?” 桑红摇摇头:“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的关心我心领了,但是请不要质疑我的能力,不过,如果您让夫人帮我留意找到一个能照顾我和孩子的可以依赖的保姆,我会很感谢的。” 莫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逾越规矩了,就向桑红道歉,然后答应她会帮她寻找保姆。 桑红对他微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她发现自己现在的心理越来越强悍了,还没有结婚,就能面不改色地和他谈论孩子的问题。 她买了需要的东西从莫斯的店里离开,信步走到了一家书店里。 这个书店很古老,但是却很有文艺气质很有文学气息,据说外边很多买不到的书这里都有。 桑红只是心血来潮,就想拐进去随便看看。 她习惯性地伸出食指横着摸过一本本书的书楞,对于这全部都是英文的书籍她的阅读**不是那么强烈,她只是喜欢这里高高的书架和码的整整齐齐的散发着油墨香的气息。 这让她有些孤独又浮躁的心一点点地变得沉静。 桑红不由想起来很久之前她曾经在b市某个大学附近那个古老的图书馆里读书的情景,当然除了她一个人偷偷溜到那里抄了恐怖的“炸弹披萨”的制作配方之外,她想到的是一张俊美的默默地凝望着她面孔。 这家书店毫无意外地人很少,又处在背阳的一侧,一进去桑红就觉得自己进入了另外的一个被时光尘封了的世界。 阴暗,静谧,书香,还有翻动书页的窸窸窣窣的纸张的细微声响。 她顺着书架有些木然地一排排地走过去,触摸到硬硬书籍的食指因为她的漫不经心和步履加快,而被碰得有些发木。 最后,恍惚之间,桑红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天窗上的玻璃窗被木架格成了一个简陋的田字形状,柔和的光线投射在一张沉静又俊美的脸上,那熟悉的眉目之间有着难以掩饰的倦色和让她心底温暖的柔和。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高大英挺的背脊苦行憎一样笔直,垂着的眼睫之间,有些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东西,昏黄灿烂的光柱里有细微的灰尘在飞舞,投射在他的衣服上,似乎温暖触手可及。 只一眼,她的眼睛就湿润了。 272章 捉迷藏 桑红眨了一下眼,那莹润的泪水就滴落了。舒殢殩獍 那英挺桀骜的眉目,那总是带着嘲弄的笑模样看着她的熟悉的面庞,原来也会有这样宁静颓然的表情。 她快速地收回探出去的半边身子,隐藏在书架后边擦擦涩然的眼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桑红曾经不止一次地设想过某天突然能在异国的街道上邂逅的熟悉面孔,想过宋书煜那张冷峻到严肃的让她爱极又恨极的脸,想过秦洛水那充满诱惑的阴柔俊美的脸,甚至想过只有一面之缘的欧阳清柏那清矍的脸,唯独没有想过突然闯入面前的这张脸。 秦青,那个青涩骄傲的家伙此刻俨然已经成为翩翩浊世俊男了,她想到了邮箱里躺着的那封自己从来都没有勇气点开阅读的信笺。 总以为他对她懵懂的情感不过是年少气盛时的一时意气,哪里曾想到他竟然如此地关切着她的命运。 她以为她的冷情无情一定早就让他死了心,转身离开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在这里出现。 最是赤诚少年心,谁道少年心易变。 当日她**失心,只想着攀附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避免自己任人践踏的命运,几曾将他的感情往心里拾取?秦青不过是她用来变强的一个棋子而已;如今她伤痕累累灰心绝望,身负人命浪迹天涯,又有什么资格去玷辱他的一片赤诚? 就让那个柔情纯情的桑红永远活在他的记忆里好了。 桑红不知道眼里的泪水为何而流,但是她知道今日意外地看到秦青,她的心里喜悦多于伤悲。 她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熟悉的黄皮肤的面孔,镇上来自韩国和日本的几个女孩子,那高昂的头颅和不可一世的模样,她从来都没有生出过什么亲近感来,她甚至已经习惯了黄一鹤的名字,一点一点地努力地把曾经的前尘往事忘记,把自己当做她来活着。 桑红泪水涔涔地隔着书架一侧的书本的缝隙偷偷地看着秦青那俊美又阳光的面孔,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那任性无礼的姿态。 那时候她卑微又跋扈,当日杨柳春风一样的少女,如今已经满眼沧桑和泪水,她低头看看微微凸起的腰身,叹息一声,终是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秦青经过多日的奔波十分疲倦,他从来到甜水镇新区的大学之后,几乎没有安安稳稳地上过一天的课,在周围的城镇里四处奔波,拿着桑红的照片一路寻找。 明明她的电脑ip显示就在这个区附近,为什么遍找不到? 更让他难受的是,每次他登录桑红的信箱,都会看到他的信笺一直静静地躺在桑红的邮箱里,她连点击一下都不曾。 原来一个人并不寂寞,想着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寂寞,而当你心心念念地牵挂着那个人,那个人却即使陷入绝境也压根儿不曾挂念过你,这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秦青无奈之余,就设法去拜访了欧阳清柏。 欧阳清柏依然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他只要想到自己的女儿正流落在这片土地的某个角落,惴惴不安地生活着,他的心就不由得抽痛。 自从宋书煜告诉过他发现桑红脱身隐遁的事情,他就收拾了绝望悲痛,开始认真地推敲,宋书煜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告诉自己,除了减轻敌意这个目的,更多的是因为他需要倾诉,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帮他分享消化这个推论,他很在意自己的看法。 但是,欧阳清柏显然不是初入社会的人,他很清楚如果宋书煜的推论成立的话,桑红将会背上什么样的恶名和恶果。 而且他在国内能用的设备都是宋书煜提供的,他除了做出无法相信的模样,还依然要做出伤心欲绝,为了不留一点蛛丝马迹,他很耐心地调养着身体,悄悄地安排着回来的事宜。 当初出去的时候是不打算回来了,很多东西都交付了专门的处理机构,现在又回来,自然得让律师再一一想办法收回来,房子包括各种研究设备。 他躺在医院里不过是做做样子,其实他本身就注意锻炼,手术之后恢复得很好,只是为了不留祸患,麻痹身边宋书煜派去的照顾他的人,他一直做出病弱不堪的模样。 他虽然不明白桑红和宋书煜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从林家对宋书煜那连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恨意,他自然能推知桑红被逼入绝境显然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是,他们都订婚了,只要宋书煜不说什么悔婚之类的话,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桑红都得受着,她知道触怒宋书煜的后果会是什么。 如果她真的如宋书煜那样借口堕桥毁车,来隐遁的话,显然问题就更加严重了,因为欧阳清柏最初的认知不过是桑红被宋书煜的政敌用卑鄙的手段谋杀来想他示威,现在宋书煜又告诉他这件事很可能是桑红在有计划地脱身逃匿,他再没有智商也该看出问题的关键——桑红为什么在怀孕之后,还冒着这样的风险制造爆炸案来险中求存呢? 所以,他一直把宋书煜当做头号劲敌来提防着,压根儿不打算让他从自己身上得到任何线索。 他现在住在医院里,自然是想把戏做全套了不引起宋书煜或者其他有心人的怀疑——出国疗养,自然得带着医院了。 所以欧阳清柏当然不会相信秦青这样一个素未谋面、又突然造访的年轻人的话。 但是秦青显然是有备而来,为了说服他赢得他的信任和支持,做足了准备工作。 他的手机里保存的桑红笑靥如花的照片,很多张偷拍或者抢拍到的带着笑容带着泪水或者汗水的训练照,还有她当初写给秦青的写着邮箱和密码的纸条,秦青都好好地收拾着,一一展示给欧阳清柏看,让他相信自己是桑红真正的朋友。 秦青一张张地给他翻开照片,眼神充满感伤地给他讲述照片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拍到的,体贴地让欧阳清柏通过他再次认识了桑红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那张纸条显得脆又单薄,秦青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展开,生怕弄破了。 明明被反复地看过很多次,却依然被他珍惜地放在了钱夹里,这些细节都告诉欧阳清柏,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真心喜欢桑红的。 欧阳清柏也从自己的上衣钱包里取出了一张纸条,和秦青的放在一起看,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明白这两张纸条上边的字迹出自一个人的手。 他有些掩饰不住的遗憾,不明白桑红为什么这样一个明朗阳光的少年郎不爱,偏偏就喜欢上了年龄大上她很多的宋书煜,他实在看不出秦青有哪里逊色了。 他读的书很多,当然略加思考就能推测出桑红喜欢宋书煜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年少的秦青和位高权重的宋书煜,孰轻孰重,谁能给她更多的依靠,她当然就会选择谁。他不知道桑红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长大的,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更没有人可以去探听,他的不尴不尬的身份,暴露了不过是给桑红和林青燃带来新的伤害而已。 他曾经以为桑红和宋书煜的婚事是林老和宋老做媒促成的。林家当然没有人会解答他的困惑,他只知道他从知道桑红的存在就是止不住的忏悔内疚和心痛。 于是两个一样担忧挂念桑红的男人当即就结成了联盟,开始一起破解桑红留下的蛛丝马迹,终于,欧阳清柏利用手中的技术和设备,确定了秦青所找到的区域,而且把范围缩小了很多,他甚至口气很确定地指着那个州级地图上都看不到名字的位于美国西部的小黑点,告诉秦青,桑红完全可能就生活在那里,让他不要急,慢慢地开始寻找。 秦青看看欧阳清柏锁定的地方,看看庞大的落基山脉的走向,怎么都无法想象到,自己竟然能幸运地和桑红距离那么近,可是他又很难过,为什么明明这么近了距离,他却几进几出都不曾见到过她的影子。 难道他和她注定没有缘分? 不,秦青这么年轻又桀骜的年龄,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些? 那个小黑点的位置显示的是约克镇,可是秦青曾经在约克镇逗留过一周的时间,那里基本上看不到亚洲人的面孔,他拿着桑红的照片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有印象。 欧阳清柏很认真地看着地图想想,遗憾地告诉他,m国的行政区域划分,大约十五年变更一次,乡村城镇化的步骤越来越快,绝对存在着新涌现出来的小镇,也许,这个约克镇是很久之前的行政区划,它可能现在所属的行政州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秦青诧异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记住这样的地形然后重新寻找地图上的这一个点,而不是带着名字的行政区域?” 欧阳清柏为他的机敏反应点头:“是,现在的卫星导航地图不知道更新了多少代了,可是卫星定位的地图还很陈旧,没有人去系统地做这样的事情,因为需要了解这样详细情况的人都有渠道弄清楚某些细微变化,国家对外不公布这些新的行政区划图,有很深的用意,比如某些地区的稀有金属或者矿藏十分丰富,政府不愿意有人去开发,那么那些地方可能就是地图上的盲区。” 秦青特地把那张地图复制到自己的手机上,他知道自己以后就有了一个新的任务,他要寻找到那个地图上都没有的点来,因为他爱的那个女孩子一个人正孤零零地躲藏在那里。 今天是他从欧阳清柏那里归来的第二天,也是他的心第一次从惶惶不安、焦虑难耐中挣脱出来的一天。 欧阳清柏告诉他,生活无论如何都要继续,寻找桑红只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告诉他一定要用心去体味生活,寻找桑红停留在那里的理由,让他换位思考,如果换成他自己,会如何来生活——只有这样,他才会离她越来越近。 秦青一贯都有很高的智商,他和桑红毕竟相处过两个多月,那个经过他的体能提升训练计划一天天成长起来的女孩子,他自然对她的性格和能力有着很深的了解,如果不是了解的过深,她怎么能这么久都固执地吸引着他?她的刻苦勤奋和非同寻常的机敏,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被人谋杀了? 她是通过特种兵选拔大赛的佼佼者,那场他曾经亲身经历过的选拔赛怎么都不可能是单靠着刻苦勤奋就能通过的,所以他固执地相信那样的爆炸案之后,她绝对还活着。 以她的刚烈和决绝的性子,她完全可能那样做——她爱宋书煜爱得那么炽烈,爱得那么纯粹,她的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男人,相对地,她绝对会要求宋书煜也那样地对待自己,而宋书煜的地位和单身身份,身边围绕的别有用心的女人一定不少,她一天天地从失望到绝望,完全可能会选择这种让宋书煜后悔一辈子的选择。 秦青很认真地看着放在膝盖上的书页,这是一本很古老的西部行政区域地图,他在寻找那片被他熟记在脑海里的那片山脉河流的走向,来确定所谓约克镇的位置。 他静静地一张张地翻看着古老的西部山水走向地图,他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山形依旧,亘古不变,可是脆弱渺小的人是多么容易被命运捉弄啊。 秦青一点点地比较着,他觉得自己桑红很近,甚至都有近在咫尺的感觉,因为他能感觉到桑红所在的地方,就像他当初在大学的时候,桑红在不在她们班的训练室,他一走进她们系的小院就能轻易地感觉到,他的脚步会更加的矫健,浑身充满使不完的力气,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傻乎乎的笑。 怪了,他现在怎么就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秦青一方面很珍惜这种如同神降一般的诡异幻觉,贪婪地感受着,一方面又诧异极了。 他偷偷地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开始感觉着书店的氛围,她在哪里?她离这里远吗?她看到他了吗? 他面孔一点点地灼热起来,她在这里,一定在附近! 旋即秦青意识到了什么,随着一串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猫儿一样轻捷地远去了,他快速地从地上跳起来,奔向书店的门口,悠长的古老的街巷洒满柔和的夕阳,街上的行人很多,但是,他很失望地发现,没有他渴望看到的能温暖他视线的那抹纤细的身影。 幻觉吗?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幻觉? 秦青怅然地在周围的街道上转悠了一会儿,终于失望地在异国的街头游目四顾,最后转身回到了书店。 夕阳把他的背影拖得极长,但是他步履坚定,一步步地消失在书店的大门里。 桑红隐藏在不远处的一个精品服饰店里,她看着秦青从书店里快步地走出来,他步履匆匆地穿行在人群间,惶惑地四处寻找着她,不由低头摸摸眼泪,看着他失望地转身走回了书店,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她拿出纸巾擦擦有些红肿的眼睛,低了头,从那些买衣服的女人们之间穿过。 该回家了,她今天好累。 是不是因为怀孕,所以就分为地脆弱和多愁善感? 好好地睡一觉就好了。 桑红和小时候一样安慰着自己,她从来都相信,一场美好的睡眠,第二天醒来,她就又会充满昂扬的斗志,没有什么能打败她,孤独吗?她不怕! 她把腋下的包紧紧地夹在胳膊下边,肩头的相机也被她紧紧的捏在手里,她从店里出来,低头汇入越来越多的行人中,向着熟悉的街道走去,走快些,回家,她很饿。 即便她不饿,肚子里的小贝贝也该饿了。 快走! 她生怕自己会后悔,会冲动地转身跑到那个书店里,喊着秦青的名字,对着他毫不掩饰情绪地嚎啕大哭。 秦青进了书店就快速地转身,认真地把脸贴在书店门口一侧的那扇透明玻璃窗边,那个位置放着一棵翠绿的圣诞树,可以遮挡着他的身影。 他紧张地注视着面前这条街上她可能藏身的店铺,三家精品服饰店,一家手工饰品店,他知道她就在这条街上的某个店铺内躲他,他刚才追着却不敢进入那些人影散乱的店里,生怕他进错了店门,她就会趁机逃出他的视线,所以他选择转身离开,然后在她放松了警惕之后,他相信一定会发现她。 果然,他紧紧地盯着从那几家店铺出来的女人的身影,激动,失望,激动,失望。 他很耐心,眼睛都不敢眨动。 终于,他看到那个在一群老外高大的背影里略显纤弱的身影,她是从一家精品服饰店里走出来的,她一出来,他就确定了是她。 虽然她低着头,和大部分逛街的女人一样,但是她那笔直的背脊和逃一样匆忙的步态,让他轻易就能认出是她,谁让她在他的面前逃过那么多次,让他对她这样的姿态无比的熟悉? 秦青不由咧咧嘴唇,无声地笑了,随着笑容,他的眼睛里充满难以控制的泪水,她在躲着他,果然——她在躲他! 他低头,用手指抹去眼睛里溢出的泪水,看着她转入了一条巷子,这才走出店铺,快速地追到她离开的那条街道。 要喊她吗? 要追上她吗? 还是就这样默默地跟着她回家? 无论如何,找到她的落脚点,再做定夺好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逃掉了! -- 273章 厚颜入室 桑红的步子很大,她一步步地头也不回地走远,脑海里闪过曾经和秦青一起训练的日子,她仰头望望暮色渐起的天空,默默地咽下那不断地涌出来的泪水。 原来,她也是害怕孤独的。 乍然遇到秦青,他熟悉的面孔让她生出前所未有的亲近感,这么久以来,所有一个人承受的惊吓和孤苦都化作了委屈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原来,她并不是不想家,不想亲人,只是因为知道想也没有办法,就只好不想了,现在真的看到了熟面孔,激动的情绪怎么都无法克制。 为了不让认识她的人看出异常来,她特地抄近道走回公寓。 她走的都是行人稀少的巷子,秦青害怕追丢她,自然离她越来越近,不过他克制着过于靠近她的冲动,隐藏着自己的行迹。 他看得出桑红的步态有些和往常不同的怪异,怎么了? 仔细地观察之后,他发觉她的腰好像挺得太直了些,往常走路时候的轻灵自然的步态,现在似乎沉重了些。 凝神半晌,他担心起来—— 她的腰是不是受伤了,不然裹得那么粗做什么? 唉,不知道她一个人受了多少的苦啊。 秦青观察着她身上背着的背包和手里捏着的相机,她好像很悠然,把逃亡生涯当做旅游吗? 呵呵,也只有她这样不可思议的家伙才有这种强悍的心理素质吧! 这丫头太坏了,她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她,不知道亲人朋友为了她的事有多悲痛,实在是欠扁! 秦青爱恨交织,脸上是百感交集的神色。 离家越来越近了,桑红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来,她忽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怎么会有被人跟踪的感觉? 桑红一惊之后,就是释然——这样粗浅的摆脱追踪的办法本身就是秦青教给她的,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 是他一定要跟来的,她可没有主动地找他——桑红心里安慰着自己,唇角竟然就有了些笑意,落拓天涯,她自然知道这份情谊的珍贵。 她看看这里还算僻静,于是拐过了一个巷子角,手腕一抖,眼看着透明的绳索缠到了巷子外边那粗大的树枝上,她真的要躲上去吗? 犹豫间,秦青轻捷的脚步声已经谨慎地靠了过来。 这种脚步声她曾经很熟悉,当初在军校,为了有效地提升体能,他们曾经在安全的强训区玩过无数次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的身手显然越来越好了,如果不是太过熟悉,她一定察觉不到他跟踪的细微信息。 好了,这家伙,见就见好了,明知道逃不掉的,还躲,有必要这么矫情吗? 真是女孩的心思无法捉摸。 秦青凝神,他只听到一阵几不可闻的窸窸窣窣的树枝晃荡声,望望远处那高高的暗色的一片微微摇曳的树冠树影,他低叹一声,但愿她不要猴子一样再从那树枝上晃悠走了。 当即步子一跨,大大咧咧地站在了巷子口,果然,按着刚才的速度他完全可以从容地看到她背影的这条巷子,已经消失了她的行迹。 秦青的笑容生动极了,眼睛里是洞穿一切的犀利,他微微地侧头眼神向上扫过树枝,那目光像一道光芒一闪而过,在树冠上隐藏的严严实实的桑红不由小心肝颤了颤,靠,眼神要不要这么亮啊,好像你真的看到我了一样。 “男人婆,要不要这么小气啊,我到处跑了很多天,这里的餐厅做得饭菜难以下咽,跟着你混顿饭吃,你就当助人为乐嘛,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桑红不可置信地磨磨牙,翻翻白眼,靠——没有伤春悲秋,没有责问悲叹,他一句话轻轻易易地就把她的思绪拉回到往昔的岁月。 “我数到三,你不赶紧给我从树枝上边滚下来请我吃饭,我就用暗器打你了哦!”秦青笑眯眯地说着,脸上的笑容让桑红瞧着又好笑又碍眼。 “啧啧,忘了我的天女散花了吗?我不介意再让你温习一遍。”秦青说着走到巷子边,弯腰到墙根下去捡小石子。 桑红觉得这男人看着赏心悦目的,怎么一开口就是一流氓无赖? 她当然记得他那无赖的把戏了,不过是找不到她的时候,抓上一把小石子用蛮力胡乱地大面积地攻击嘛! 一闪念间,只见秦青已经冲着她的方向威胁性地把手中的一把小石头子在手掌里撂起又接住,似乎是在思考着方向和力度。 搁往常她压根儿都不可能放在眼里,现在不行,她低头看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无奈地出了声: “饿了就别乱费力气了,收起你的狗屁天女散花!” 说着桑红就从树上轻轻地荡漾了下来,身形轻快地稳稳地落在秦青的面前。 秦青看着终于肯在自己面前现身的桑红,他一点点地靠近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的欣喜,真的是她,是她,她还好好地活着。 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颤颤地伸出指尖。 桑红的眼睛大惑不解地盯着他的手指转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脸,连忙伸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一矮身往后推了半步,强颜欢笑道: “好了好了,我是大活人,是真的,不是幻觉,你这刚刚捡过石头子的脏爪子拿开些!” “呵呵,”秦青的声音有些古怪地笑了,“真好,是你,我以为你见到我会悲喜交加,趴到我的肩头委屈地哭上一场哪,好吧,不用矫情了,我这肩膀可以借你。” 他裂了嘴努力地对她勾勾唇。 两个人的视线在暗沉的暮色里交集,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感伤,渡尽劫波情谊在,相逢尽在一笑间。 桑红笑得很不好意思,她抬手推搡了一下他刻意地展示在她面前的宽宽的肩膀,哑声道:“谁稀罕——我本身就一乡下野丫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娇滴滴的贵族少爷吗?” 秦青被她推得身体晃了一晃,知道这丫头就是这矫情的性子,不由释然一笑,目光扫过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晶莹剔透的眼神里寒气逼人,带着一抹困惑挑挑眉: “腰受伤了?我看你刚刚跑着的姿态有些怪异,要不要紧?” 桑红听着他那关切的声音,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受伤,我——怀孕了。” 秦青干干净净的凛冽异常的眼神愣了瞬间,慌忙从她的腰上移开,白皙的面孔有些泛红,他有些尴尬地手足无措地抬手揉揉自己的头发,然后又无奈地看着她,眼神一点点变得柔和: “怀孕?那你还敢跑那么快,还敢爬高上低地蹭到墙头大树上?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做妈妈的自觉?” 啊? “秦青,我——”桑红看着秦青那一派单纯干净的面孔,觉得有些哑口无言了。 “你什么?走啦,去你那里。”秦青说着往她走过去。 “去我那里做什么?”桑红诧异,她很抗拒,她不打算让任何人去她的小窝。 “我饿了,去你那里整点东西吃,不行?”秦青沉了脸,他还有很多的话要问她,这丫头竟然给他认生起来。 “嘿嘿,我那里怎么可能有好吃的,要不,我请你去镇上最高档的饭店happy,我埋单?”某女厚着脸皮赔笑,她真的不想在这样暧昧的时间带着秦青去自己的公寓。 秦青眼神在她脸上盘桓了片刻: “你那里没有好吃的?别告诉我你这白里透红的胖脸蛋是西餐的功劳,再小气,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秦青抬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帮她转过去身,固执地推着她往前走。 “秦青,真的不方便,很快都是晚上了——” 桑红垂着头,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美林或者周围的邻居或者保安看到,误会就可能大了,那群洋鬼子绝对会直接就把秦青当成她肚子里那从未谋面的孩子的爸爸。 “我算是听出来你的意思了,不方便?你和洋鬼子同居?” 秦青看着桑红低头一副见不得人的小模样,觉得这个念头一闪,就让他的心生生碎裂一般地痛。 啊? 桑红惊愕地抬头,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秦青看她那茫然又委屈的神色,心情稍微好些,曲起指头给了她一个大鸭梨,痛得桑红连忙抬手捂住头躲开。 “没有,没有你心虚什么?走了,我看你这小气包是存心要饿死我。” 秦青说着伸出胳膊想要笼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大手却在她的身后犹豫了一下,放下了。 桑红也乖乖地带着他往前走。 一会儿他要是盘问起来,该怎么和他说啊! 桑红有些抓狂了。 她低头闷闷地带着他往公寓方向走,最后只好无奈地往秦青身边靠了靠,和他并肩走着,小声说: “秦青,这里的外国人也很八卦的,额——有必要说一下,我现在是镇上报社里特聘的专业摄影师——黄一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青点点头,她从哪里买到了这样的名字和身份? “谁让你找来的,你叔叔吗?”桑红小声问。 秦青的脸顿时沉了沉:“你觉得呢?” “不可能,他对你呵护有加,怎么会推着你往火坑里跳。”桑红一看秦青的脸色,知道这话显然让他不舒服,只好嘿嘿干笑之后,自动地排除了秦洛水。 “那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不要告诉我你属狗的,狗鼻子灵通,这理由不行。”桑红嘟着嘴试探道。 “额——别说什么了,我也不瞒你,是欧阳先生追踪你回邮件的ip地址,帮我定位缩小寻找范围,然后才找到你的。” “欧阳——他——他手术后恢复得怎样?”桑红有些担心地问。 秦青认真地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眼神,噗嗤一笑: “他很好,他让我找到你后给你带信,不让你挂念他,等他身体好一些,他就会过来带着你环游世界、吃遍全世界的。” 桑红不由感伤又幸福地笑了低头。 秦青看她高兴,不由也大了胆子埋怨道:“桑红,你真的好偏心哦,我写给你的邮件,你为什么连看都不看一眼?他写给你的邮件,你不仅看了好多次,还给他回信,真是让我生气,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是不是利用完了,就恨不得我消失了?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知道你活着,像牛皮糖一样地缠上你?或者威胁你?出卖你?” 秦青很不爽地质问她。 “额——”这回轮到桑红想遁地捂脸了,她支支吾吾地说,“不过是承受不起你太多的人情而已,你总是毫无条件地帮我,我觉得对你最好的报答就是——让你静静地顺着自己的路走下去。” “好了,这些事回家再说。”秦青不想和她争辩什么,她能这样解释,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原来她的远离只是担心给他带来伤害。 他的心里没来由地甜甜的,她不是烦他,不是躲他,而是担心连累到他而已。 秦青偷笑不已,她已经够累了,就别给她添堵了。 两个人静默地不再说什么,一起往桑红的公寓走去。 天已经黑了起来,桑红很庆幸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熟人,进了公寓大门,直接拐入了一楼的走廊,然后,桑红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正靠在她门边的墙壁上,不由放慢了脚步。 秦青察觉到异常,看看她,看看那个高大的欧美男子,他已经算高的了,可是和这个健壮的男子相比,依然显得有些单薄。 “黄,你——他是谁?”汤姆克鲁斯说着抬起头,收起手里正在亮着屏幕的手机,随意地放在口袋里,目光落在秦青的身上,这是一个健美的亚洲男孩,和她年龄相当,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吧。 两个男人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都带出打量和揣测的意味来。 桑红客气地露齿一笑,用很流畅的英语给他们俩介绍道:“秦青,这是我的上司,也是甜水镇报的编辑汤姆克鲁斯;汤姆,这是秦青。” 汤姆克鲁斯对秦青伸出手:“你好,欢迎你到甜水镇来。” “谢谢你照顾——一鹤的工作,这么晚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秦青微笑着问,出口也是流畅的英语,他很介意这个男子和桑红的关系,尤其是这么晚了,还堵在她的门口。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就是桑红的上司,他们并没有同居,因为同居的话,他自然就有房门的钥匙,哪里需要在外边等。 汤姆克鲁斯很绅士地微笑:“从y国过来的,你的英语很棒,我找她谈工作,你呢?” “我饿了,过来吃饭,工作的事情,你们谈。”秦青说着,弯腰从桑红的手里取出房门钥匙,很熟练地开了房门。 桑红看着自来熟的秦青,她尴尬地对汤姆克鲁斯咧咧嘴,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偏偏这两个男人和她的交情都不到能让她开口解释避嫌的份儿上,靠——郁闷啊! 汤姆克鲁斯站在门外看到秦青开了门,然后很自然地脱了脚上的鞋子,换上门口的拖鞋,这家伙什么时候到镇上来的,他竟然不知道,再看看衣架上挂着的男式睡袍,他神态了然地对桑红笑着说: “男朋友?不错不错,用你们中国话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桑红听得哭笑不得,不会引用就不要胡乱用,这句话是说男人的话吗? 她刚想解释,只见径直就往厨房走去的秦青闻声竟然回头对着她巧笑嫣然,口中说:“一鹤,有点礼貌,请你的上司进来谈工作,我给你们做饭,要吃什么?” 啊?他真当自己是主人了?这欠扁的家伙! 桑红张张嘴巴,很想开开门,理直气壮地把这两个突然都厚着脸皮闯入她家的家伙给赶出去——告诉他们现在是她私人的时间,不招待客人,不招待上司。 可是,她却只能看着秦青的带着威胁之意的笑脸,虚弱地笑笑不敢辩驳,再虚伪地对汤姆克鲁斯笑笑,请他进来。 汤姆克鲁斯显然也觉得这样的时间打扰人家小夫妻的二人世界,好像不太合适,秦青越大度,他越觉得自己挺没意思,她男朋友既然来了,挺好,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坏事,至少镇上不会再有猥琐的家伙以为他把桑红的肚子弄大了。 他近期真是郁闷透了,无论是到酒吧喝酒还是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只要是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人,竟然都开始探问他什么时候结婚,那言外之意,他一听就明白他们想问的是什么,偏偏他不明白桑红的意思,又担心别有用心的坏家伙打桑红的主意,嗯嗯啊啊地胡乱应付过去,不知道那心里有多憋屈。 现在竟然见到真正的肇事者了,他当然不想给秦青任何误会桑红的机会,就礼貌地婉言拒绝,说自己只是顺路过来,好几天都没有见过她了,报社的几单广告需要拍照,不借傍晚的时间来堵她,白天在镇上压根儿就不可能找到她。 他说完就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写着拍照规格和要求的纸张,递给桑红。 桑红接到手里,很认真地读了一遍,确定无误,汤姆克鲁斯对着厨房的方向对桑红示意:“去厨房帮帮他,会下厨的男人很罕见,你很有福气。” 然后就告辞转身离开了。 桑红努力地保持着脸上温婉的笑容看着他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转身进屋,吧嗒一声锁上门,然后咧咧嘴,该和这个卑鄙的故意惹人误会的家伙算账了。 274章 温馨时刻 桑红磨磨牙嘴角噙着一抹狞笑冷哼着往厨房走去,她搓搓手,觉得手指痒痒的,一定要拎起秦青的耳朵把他丢出去。舒殢殩獍 敢故意地当着他的上司去冒充她的男朋友,引起误会——啊啊啊——很快大家都会知道的,她一点也不怀疑汤姆克鲁斯滚到酒吧喝几杯之后,重现刚才一幕的语言描述能力。 她用手指把那韩式的厨房推拉门“哗啦”一声拉开—— 那家伙系着她那带着卡通图像的防辐射服,正背对着她忙碌。 厨房里传来了浑厚低沉的唱军歌的声音,还有咔咔咔的快速切菜的声音,油锅里的油已经在吱吱哑哑地炸响了,嗤啦一声煎炒声,浓郁的蒜香让她不由贪婪地耸耸鼻子,太香了,他在炒什么菜? 而后,秦青才拿起锅铲,快速地翻炒着回头朝她笑: “饿了吧,等一小会儿就让你吃到饭。” 那副笑脸堪称君子温婉,俊美如玉了。 桑红挑衅一般叉在腰间的双手一点点地放下去,这么好的男子,她凭什么老是对他呼来喊去的?她凭什么? 桑红一步步地走过去,声音柔和:“秦青,你要吃什么饭,还是——我来做吧。” 秦青一侧头看着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旋即呲呲牙齿,快速地把桌上切好的各色肉丁菜丁丢了进去,锅铲飞快地翻炒着: “我要吃面条,你会做?” 桑红眨眨眼:“我还想吃面条哪,这里压根儿就买不到。” “好了,你来炒菜,我来弄面条。”秦青说着往菜锅里放了热水,把手里的锅铲递到了她的手里。 桑红茫茫然地接过锅铲,不明白他去哪里给她边面条吃。 秦青飞快地脱下身上的防辐射服,伸手给她套上:“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好了,水开的时候,你先尝尝味道。” 桑红看着他侧头打开桌上的一个嘀嘀嘀响着的面包机,不解他要做什么。 只见秦青打开面包机的盖子,从里边取出了搅拌好的面团,然后得意洋洋地对她笑: “今晚吃面条,明天我给你烘烤拿手的小甜饼。” “面包机还可以这样用吗?”桑红觉得嘴角抽了抽,她虽然买了制作面包的面粉,但是只做了两次就索然无味了,觉得费力费时,还不如直接去超市买了吃好。 只见秦青抬手抓了点面粉撒在小小的案板上,把搅拌好的面团放在上边揉了揉,这才拿起柜子角落一个手工的面条挤压器。 桑红撇撇嘴:“你的眼睛真尖,连这都能发现,这难道是做面条的?”说实话,她也曾经看过这个玩意儿,但是她不确定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当然。”秦青飞快地把手中的面团切开,低着头一手捏着一个面团,双手同时揉动,面团揉的光黏了很多,“锅里水开了喊我哦!” 桑红一看他竟然用两只手同时揉着两块面团,还能揉成滚圆的形状,不由惊讶地问:“老实说,你这一手是怎么练出来的?” “嘿嘿,军校食堂。”秦青笑笑,似乎也有些怀念曾经沉沉荡荡的无聊时光。 “别告诉我打工哦,说了我也不会信。”桑红笑着问。 “当时参与了一个一心二用的科研课题,记得最常做的一件事是两只手同时揉面团,一只手揉方,一只手搓圆。” 说着秦青手下的动作一变,他漫不经心地动了片刻,手下两个椭圆的面团就成了一个浑圆,一个正方形。 桑红不由出乎意料地笑了,不知道她怎么的,就觉得那个浑圆的东东形状有点太邪恶了。 果然只见秦青呲着牙对着那个圆圆的面条笑得有点邪恶。 “你在想什么?笑得那么淫荡!”桑红带着鄙视的神态问他。 秦青咧嘴掩饰一笑,连忙摇头,抬手把两个东西都搓成了圆柱体的面团。 桑红看着那形状,更觉得让人汗滴滴地邪恶了,她磨磨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到底想起了什么分享一下下嘛!” “真的要听?”秦青问她,低头把手中的圆柱体一点点地放到了面条挤压器的容器里。 “当然要听了,分享一下嘛。” 秦青不可遏制地笑了两声,说:“真的很怀念当初在军校时候的时光,那时候,教官为了训练各班抽出来的几个尖兵一心多用,就把我们几个人都发配到餐厅,义务给伙房揉面;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揉的胳膊肿痛,怎么都并不懂这样无聊的体力活有什么意思; 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人能一手揉方、右手揉圆之后,我们才明白那个训练的目标不是传说; 于是,喏——那个最先达到这样境界的猥琐的家伙,就是通过发明了这两种自诩为很友爱的面团造型,才那么快地能一心两用了; 然后,教官就专门让他给我们传授诀窍,那货一本正经地讲了一套大道理,等教官满意地离开之后,他告诉我们他揉这样造型的阴暗心理,我们都哄堂大笑,当然,后来,也都跟着练了出来; 你能想象一下,厨师们把圆馒头卖给男生,那长形的卖给女生,拿到手的家伙们脸上的精彩表情吗?” 桑红不由笑出了声,旋即她觉得这玩笑有点带色了,就啐了他一口鄙视道:“你们男生真无聊。” 说完就连忙掩饰地扭头,抬手揭开锅盖,看看水沸腾了,连忙用勺子舀了一点点,放在嘴里尝尝味道,她砸吧砸吧两下小嘴,赞叹道: “实在太赞了,好味道,来来来,快点下面条。”她说着让到一侧。 秦青抿了唇,看着桑红有红彤彤的小脸,连忙移开目光,拿着面条挤压器,开始专心地把手放在锅上面,拧着面条器,只见一根根圆滚滚的面条从面条器下边的孔里被挤压出来,落到沸腾的水里,随着水波水草一样地摇曳。 “太长了,要截断一下。”秦青说着停了手里的动作,让她用筷子把面条截断。 很快,一锅漂亮的面条饭就成型了。 秦青拿起洗好的生菜叶子丢进去,然后又丢了一把拍碎的蒜泥,蒜香很快就飘逸出来。 “蒜末除了烹油出香之外,还能这样用吗?”桑红觉得大开眼界。 秦青很无奈地摊摊手:“小葱,芫荽,这样的提味菜你这里都没有,不用蒜还能用什么啊!” 他说着用勺子舀起一点汤,尝尝滋味,摇摇头,然后又抬手拿起调料往锅里放了点,又尝尝这才满意地关了火。 “好了,到外边餐桌边等我。”秦青看看狭小的仅仅容得下两个人的小厨房,催桑红出去。 “记得给我放酱油醋哦。”桑红退到了厨房外边眼巴巴地等着。 秦青正四处瞅着盛饭的器具,盘子不可能用,碗碟都太小,真郁闷,然后他听了桑红提醒,不由无语:“这么鲜美的饭菜,胡乱加什么劲儿啊。” 桑红想想也是,就不再坚持,看他开柜子开抽屉地乱翻,显然看出来他在寻什么了,连忙伸手指指洗菜池:“那里那里,有两个不锈钢的盆子。” 秦青看看桑红,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也用——盆吃?” “用,快点啦,我的口水都要滴答下来了。”桑红跺着脚催促他,天知道她有多馋,她好想那一根根吃到嘴巴里的筋筋道道的面条。 “知道你从来就没有淑女过,可是,你也不能丝毫都不介意自己的形象吧。”秦青无奈地把两个盆子用水冲了冲,然后放在盘子上开始盛饭。 桑红连忙转身坐到餐桌边等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放这里,放这里,好,我发誓,等吃过饭之后,一定想淑女这件事,现在不要谈行不?谁让你把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引出来啊!” 秦青看看她的模样,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转身端了自己的面在她对面坐了。 桑红低头吃了一大筷子面条,连连称赞,口齿不清地说:“好吃好吃,就是这个味儿,要是加点酱油味道就更好啦。” 她说着起身,要去厨房取。 秦青稳稳地坐着,悠然地说:“那个——问你一个涉及**的问题——你肚子里小孩的爸爸,难道是非洲黑人?” 桑红诧异地站住,回头恼羞成怒地瞪他:“秦青,你什么意思?” 秦青连忙摆摆手,摆出一副投降的姿势:“嘿嘿,是的话,你就可这劲儿地吃酱油,让孩子将来黑的发亮;不是的话,你还是省省吧,吃酱油生出来的小孩皮肤会黑黑的。” “皮肤黑黑的?秦青,你胡诌什么啊!”桑红被他的话气笑又逗笑,甩也不甩他就往厨房走。 一会儿就拿着一瓶酱油一瓶醋出来了,还故意地放在桌子上引诱秦青:“尝尝好了,很好吃的,酱油香香的,白醋酸酸的,啧啧。” 秦青看着她真的要往碗里倒,伸出筷子架在她的饭盆上边,很认真地说: “我真的没有胡诌,这是我妈妈不止一次对怀孕的女人说的,我们家从小到大的厨子做饭,从来都不让放酱油的,你没有发现我的皮肤白得很透彻干净吗?” 桑红看看秦青那白得纯净又有棱角的面孔,靠——自恋啊,关键是确实有自恋的资本。 她恶寒地抖抖身子的鸡皮疙瘩:“你的皮肤好,估计是你妈妈喝奶喝出来的。” “打开你的本本搜一下,就知道了。”秦青说着收了筷子,开始吃饭。 桑红看看手里的酱油,想着要是生出来一个皮肤黑黑的孩子,要是男孩还无所谓,要是女孩,会不会知道因为她嘴馋导致了她的黑皮肤,会不会和她急? 她讪讪地把手中的酱油又放到了桌子上,拿着醋问:“换这个行不?这醋是白色的。” 秦青无语地翻翻白眼:“吃醋长雀斑。”说着他手指比划了一下鼻梁周围的位置,笑得很欠扁。 啊?真的假的? 桑红很想暴走,她觉得这家伙简直是捉弄她。 “给你妈妈打电话,她会告诉你这些经验;”说完自知失言,连忙不动声色地补充道,“或者我给我妈妈打电话,你可以听着。”说着他就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桑红无语地翻翻白眼:“好了好了,你妈妈要是听你这样问,不知道会惹出多少后患,你记住你在这里的事情,连秦洛水也不能说。” “桑红,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说,不多嘴,不过——他是我叔叔,长我一辈,我说你能不能不当着我的面说他的名字?”秦青听她这样好不信任地叮嘱他,显得很不开心。 桑红看着他变了脸色,知道她有些草木皆兵,连忙解释了几句。 秦青把脸从盛放面条的盆子上抬起来,一副混不介意的模样对她笑: “好了,你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这样漂亮的小脸蛋,估计鼻梁上加个蝴蝶斑会更加有特色的。” 桑红顿时闭了嘴,看看白醋,也放下了:“这么好吃的手工面,还是不要乱添调料糟蹋了。” 两个人闷着头比赛一样呼哧呼哧地吃面,很快就吃完了,又比赛一样把盆里的汤也喝完了。 桑红把手里的叉子丢到盆子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好过瘾,很久都没有吃得这么爽快了。” 秦青看看她:“喜欢吃的话,以后我可以经常免费为你扎面条,不过,你要是老是这样大的饭量,啧啧,我都无法想象了。” “想得美,卖那么点劳动力,就想混吃混喝,老实交代,你是观光旅游过来的吧,学业重要,别荒废了。” 桑红瞟了他一眼,言归正传。 “小气,我知道你就想赶往走,好了,我老实地告诉你,我申请了交换生的计划,现在已经是甜水镇上那所西部文明传承大学营销系的学生了。” 秦青得意洋洋地对她笑,恭喜她想赶走他的念头被粉碎。 桑红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营销系?你以前不是什么机械逻辑系的吗,怎么能交换到营销系去?再说,你在y国上的是名校,怎么能交换到这山旮旯里,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吗?” “正因为是名校对小学口,所以才有挑选的可能性,这里没有我学的原来的那个专业院系,刚好现在这个专业剩余有名额,我就申请了。” 秦青很耐心地解释。 “这样都行?你还说这不是荒废学业?”桑红质问他。 “唉,你也别烦,多不过三个月而已,而且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秦青无奈地解释,告诉桑红自己的归期,省得她失去了应付他的耐心。 桑红的小脸马上就露出了笑容来:“真的?三个月?额——呵呵,我是说,三个月好像有些短,你来一趟也不容易,干嘛不多交换几个月?” 秦青看着她那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掩饰不住的笑,心里止不住郁闷。 “我会试试和学校交涉,看能不能多留几个月。”然后他看着桑红如他所料地气恼地瞪大的眼睛,转移了话题,“你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吗?这里虽然风景不错,可是一年有八个月的冬季,你好像很怕冷。” 桑红低头把视线垂着,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秦青,我不是躲嫌你,你不会了解我绝望到心如死灰的那种感觉,虽然我刚刚成年,可是我的心——已经承载了太多无法承受的罪恶——我找不到活着的勇气和目标; 我必须给自己一个从软弱的自我怀疑到逐渐刚强起来的机会,给自己一个缓缓走出绝望的沙漠的过程; 这之间,我虽然无法避免地会很孤独很无助,但是,我不需要任何人来见证我的狼狈或者坚强,我只想靠着我的能力,让我一点点地耐心地重新拾起信心,拾起活着的勇气和希望来。” 秦青低低地喟叹出声:“交流和被人理解,都是很奢侈的事情,我很希望能陪着你度过这段过于暗淡和孤独的时光,我想告诉你的是——人生最大的勇敢之一,不是一个人决绝地承担起一切苦果,而是,在经历欺骗或者伤害之后,还能保持信任和爱的能力。” 275章 接踵而至 夜已渐深,这样的氛围加上“美人”如画,桑红不想身陷其中,更不想进行深层次的精神交流,她只需要用这样的话暗示秦青,她不想现在的生活被人太过打扰就行了。 秦青自然听得出她的孤绝和黯然,也只能略加劝说: “你曾经对我说过,生命就是一场大冒险,有机会就尽力去做,说实在的,这句话曾经让我如同醍醐灌顶,对人生的认知自此有了新的一番境界; 我想,你一定是经历了预料之外的极大变故,才用这样愤烈的方式和过去一刀两断,你很好地诠释自己的人生信念,我想,既然艰难地挣扎到了今天的这一步,一定要珍惜,好好地享受难得的新生。” “很多事情,说着是一番道理,都懂;可等轮到自己身上,就又是另一般滋味了。”桑红认真地想想他的话,点头,怅然叹息一声,又说,“我现在已经在努力地开始新生活了,你看,新工作新身份这不是活得挺好嘛。” 秦青看出她眼底强撑着的倦意,对她肯定地笑笑,就抬手收了餐具,起身往厨房走:“去洗漱一下休息吧,我收拾好厨房就走。” 桑红坐在那里侧了身子看看他进了厨房清理战场,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想去帮忙,可是胃里一涌,按捺了许久的呕吐念头再也无法遏制,她只好捂着嘴巴直奔洗手间。 秦青听得外边的动静,不明白她的动作怎么老是风风火火的。 他微笑着摇摇头,动作飞快,把厨房重新收拾干净。 他擦干净手,纳闷着她怎么去洗手间这么长时间,然后就听到了她压抑不住的呕吐声,那声音直直地充满无法遏制的悲苦,让他吓了一跳。 “桑红——你怎么了?”他站在洗手间门口敲敲门。 “再见——走的时候——关严——门——呕!”桑红的声音怪怪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秦青叹口气,背抵着洗手间的门,他听得出桑红正吐得昏天暗地,甚至连气都喘不过来——怎么了? 妊娠反应? 她经常这样吗? 有多久了? 她是不是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吐了后嚎啕大哭? 她那骄傲的性子想必连哭声都是要悄无声息地吞咽下去的吧。 果然,呕吐中的桑红实在什么都听不到,她以为秦青一定离开了,就开始不再压制难受的抽泣声了。 秦青在外边听得柔肠九曲,他抬腿想走,却又站住了,转身进入厨房取了个水杯,给她接了杯温水,这里这么冷,滴水成冰,不想她满身狼狈再去用冷水漱口。 他轻轻地拧开了卫生间的门。 只见桑红几乎是坐在地上,两只胳膊肘撑着坐便器的边缘,吐得喘不过气来。 秦青低头看着桑红,那细长雪白的颈子优雅地低垂着,她的短发已经长及肩头,杂乱地蓬松着,他看不到她的面孔,想必此刻那小脸一定泪水纵横。 他见过她在训练场上无数种狼狈的模样,蓬头垢面、汗流浃背,可是,再狼狈他也能看到她露出雪白的细碎牙齿一咬,就又精神抖擞地继续训练了,她从来都是生机勃勃,明朗阳光的。 可是此刻,这个画面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她柔弱得就像一个易碎的玻璃人,脆弱得如同一张剪影,让他不忍再看。 那样骄傲那样古灵精怪意气风发豪气冲天桀骜不驯集万千宠爱仰慕于一身的女孩子,现在竟然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冰冷的地面上呕吐。 桑红觉得终于缓过来一口气了。 啊啊啊——悲催啊! 卫生间这么小,她当然能够感觉到身后站在那么大的一个男人。 桑红低头对着坐便器默默地用手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满脸冷汗地按着坐便器起身。 一个盛满水的水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桑红伸手接过了,触手不是让她嫌恶的冰冷,而是暖暖的,不烫手的那种暖,她不由抬头对他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开始漱口,洗了把脸。 秦青伸手盖住了马桶盖,按下坐便器的水阀,然后拿起一边的刷子蹲下仔仔细细地把坐便器又刷了一遍。 桑红收拾整齐,看着秦青已经开了排气扇,把这里狼狈的痕迹都整理好了。 “没有吓着你吧?”她表情有些讪讪的。 “吓什么啊,你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秦青拿起洗手液开始洗手,然后问她,“很辛苦吧?吃的东西都吐了,你半夜饿了怎么办?” “嘿嘿,我早就有准备,床头柜上边有很多的奶酪或者肉干,你有没有嘴馋,我去给你拿点尝尝。” 桑红觉得秦青这家伙真好,她这么狼狈的模样都吓不走他,这份关切一定是发自内心的。 秦青没有说话,早有准备?她看来经受这种折磨的时间不短了。 他拽下来毛巾擦干手,然后走了出去,桑红已经在卧室了。 他站在客厅里不敢移动脚步,他的视线紧紧地望着那个充满温暖的小窝,桑红正开了床头柜窸窸窣窣地去取食物,颜色漂亮的床单和羽绒被上边的花朵都粉嫩得诱人,那床褥一定很柔软,真的——好向往。 他被自己突然闪现在头脑里的念头吓了一跳。 “秦青,过来拿嘛,好多种肉脯的,你喜欢吃哪种味道的?”桑红在喊他了,她面对一大堆的零食,诚心诚意地想让秦青带走些尝尝鲜的。 秦青听着桑红那喊着他名字的欢快的嗓音,觉得喉头发紧,他太眷恋留在她身边的感觉了,再呆下去的话,他会做出什么或者说出什么,他好像都无法控制了,不行,赶紧走。 秦青步子一抬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门口,换上自己的靴子,然后开门走出了公寓,把一室的温暖和眷恋都关在了门后。 廊子里的空气很凉,让他觉得有些脱轨的大脑瞬间就开始清醒了。 秦青信步走到了大街上,他从新街区绕到了老街上,他绕过来一个老酒吧,因为里边有一群赌棍在赌博。 他就拐到了另一边的一家酒吧,酒吧里很吵,他走到一个巨大的半圆形酒吧台边坐下,这里坐了大概有五六个男人,音响里放着鲍勃的摇滚乐,吊着的一个四十英寸的电视里,转播着足球赛,围着电视下边的桌子边是一圈大学生还有一些资深的粗鲁球迷。 他拉了一个位子在吧台边坐下了,点了一杯喝惯了的青啤酒。 他没有酗酒的坏习惯,但他的酒量本身很不错,今天能找着桑红,实在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么早回学校的宿舍也很无聊,喝一杯祝贺一下挺好。 “怎么?被赶出来了?”一个家伙晃晃荡荡地捏着酒杯挤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秦青定睛一看,是桑红的上司汤姆克鲁斯,此刻喝得似乎有点高,眼神瞧着都有点不对劲儿。 “呵呵,真巧。”秦青说着端起酒杯对他举了一下,喝了一口。 “你总是喝这么低燃烧度的狗屁玩意儿吗?”汤姆克鲁斯显然是醉了,说话风格一派流氓无赖样子。 “这个燃烧度并不低,而且,喝得多的话,既不伤胃,也能燃烧。”秦青很巧妙地回答,他觉得和桑红的上司聊聊是个不错的机会。 “狗屁——”汤姆克鲁斯说着对吧台里的女调酒师说,“美女,亲爱的,趁着这音乐的疯狂劲儿,再给我来一杯威士忌,然后再给我这位朋友来一杯够劲儿的。” “好帅哦,难得一见的帅哥,你好,我是美亚,这里的调酒师,请问你喝点什么?” 那美女一看秦青的模样,很热情地和他招呼。 “秦青,学生,听说这里手工酿造的黑什不错,来一杯。”秦青也不矫情,对她客气一笑,介绍了一下自己。 “好的。”美亚说着给秦青倒了一杯,然后又给汤姆克鲁斯倒了一杯递过去,从他面前的一沓钱里抽走了一张五十美元。 汤姆克鲁斯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秦青笑笑说:“下一轮算我的。” “没问题,认识你很高兴,你还是学生吗?” “是,一鹤很推崇你的文章,除了办报纸之外,听说你是个很出名的专栏作家?” 秦青接话恭维道,他当然知道在这样闭塞的一个小城里,能把一份报纸办得有声有色,显然必须点能耐。 “受宠若惊,真应该再请你喝一杯,遇到你这样外来的粉丝我很兴奋,你是哪里的人,秦青?” “y国,你不是听出来口音了吗?”秦青担心露了桑红的底,随意地说谎。 “好,咱们继续聊,继续喝,你是路过甜水镇?” “很想住在这里,可是担心签证到期不改不行。”秦青耸耸肩膀,很无奈。 “很想住这里?你是受虐狂?还是觉得一年这里八个月的冬天很享受?”汤姆克鲁斯的话充满嘲弄。 “她在哪里,哪里对我来说就是春天。”秦青很坦白地说。 汤姆克鲁斯使劲地闭闭眼睛然后再睁开:“原来,你和她也是一路人。” “什么一路人?”秦青不解地问。 “看起来好像是被甜水镇吸引的那类艺人,你在这间酒吧问问,保准会发现一大把艺人,有专门跑到这里来写孕育伟大的自由精神的落基山小说的,有来画狗屁新西部风景画的,有追求牛仔奔放精神的摇滚歌手,有装作自己是风景的缔造者梦想成为伟大的摄影家的——黄一鹤属于最后的一类,你属于哪一类呢?” “我嘛——属于支持最后一类的人,这样回答,你可满意?” “我的话冒犯你了?” “没有。”秦青觉得这男人说话太强势率性了。 “真让我失望,我一贯多少喝点酒就会喜欢努力地得罪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问问我的前女友你就知道了。” “你有多少个前女友?” “七个?八个?” “还不错,为什么不结婚,我看你年龄不小了。”秦青看他说话不客气,当然知道怎么针锋相对。 “为什么要结婚?一个人困在这样一片封闭的土地上,本身就够辛苦了,为什么还要被无知的女人再圈禁起来?” 汤姆克鲁斯好像是喝红了眼睛,一仰头,灌下了最后一滴威士忌。 “你不喜欢这里完全可以离开,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在这里受折磨?”秦青很好奇,他觉得这男人的感情很矛盾。 “折磨?我也试着离开过,那是两年前,一个《西雅图时报》的主编读了我的专栏,说很喜欢我的文风,给我机票,让我过去见他,试图说服我到他那里工作。” “后来呢?”秦青很善于倾听。 “我无法把自己扔到西雅图那个地方去,那个雅痞中心,自诩为全世界的精英聚集的地方,一百多种咖啡,各种健身器材,忙得连午餐都吃不好的地方,操,我去那里一天,马上就乘坐飞机又飞回来了。” “为什么呢?” “因为甜水镇,还能喝到m国的本土咖啡,当然现在,你只能喝到意大利佬和西班牙黑鬼们种的咖啡了,这都是因为你们这种自诩为文艺高雅的家伙们到这里生活的缘故。” 汤姆克鲁斯说着冷笑了一声。 秦青眯眼,这家伙确实不讨人喜欢,但是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呢? “还没有得罪你啊,秦青?” “没有。” “靠,看来我今晚的发挥水准失常,大概还没有喝好,美亚,宝贝儿,这里再来两杯。” “这轮我请客。”秦青说。 汤姆克鲁斯接过威士忌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开始发表慷慨的演讲: “这个我不会和你争,你不知道,在九十年代前期,花五万美元就能在镇里买上一座房子,到了零零年,二十万竟然只能买到一个棚子,再过十年,说不定这里就会成为洛杉矶的郊区了! 商业冲击着古老的文明,经济席卷了一切,再也没有坚守,没有廉耻,把农民逼得破产,从农场里赶出来,把土著居民逼得背井离乡谋生,让一些看不出国籍看不出血统的家伙们来这里生活! 表面上追求自由,其实是把这里宝贵的一切都往奴隶的境地践踏,m国,这样只能是自毁长城!最后,全国的人都将为那群野蛮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华尔街的金融巨鳄打工,连自诩为最自由的国度的m国政府,也将沦为美联储的高级打工仔! 没有了自由精神的m国,将成为一个披着自由外衣的地狱!” 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了。 秦青听着他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听出了他对这片土地的炽热的爱。 一个地方小报的主编,能够有这么深刻的见解和这么急迫的危机意识,实在让他赞叹。 他主编的报纸,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秦青率先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很快就汇成了一片,或许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因为不堪大都市压力的重负,可是,来到了这里也发现这里不是天堂,不过是倒退了十年的西雅图而已,可以知道大家都活得是多么无奈。 “很精彩的演讲!”秦青对他举举酒杯,仰头干了,然后开始起身回校。 “喂,伙计,等等我一起走。”汤姆克鲁斯喝干杯子里的酒,要去追他。 秦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伙已经醉了,他没耐性和一个醉鬼男人一起走,除了麻烦事什么好处都没有。 他没有看过,他离开之后,两个黑人男子从酒吧里出去,搀扶着跌跌撞撞的汤姆克鲁斯上了停在外边尚未熄火的车,一溜烟开到了郊外。 车上是一个戴着口罩捂着风帽的女人,她说着汉语,有人流畅地翻译成英语。 听到汤姆克鲁斯回答秦青是黄一鹤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如假包换的男朋友,她那漂亮的眼睛顿时流露出笑意来,又让人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把他又丢到了另一家酒吧的凳子上,一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了。 离开前她说:“老夫人不想让那个女人再回国了,更不想让她和宋部长见面,这两天你们这些打前锋的人员,抽空多给那一对年轻情侣拍拍照什么,让他看到尽早死了心; 事成之后,定有厚赏;要是阳奉阴违,让宋部长把那女人带回去,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会给宋部长的事业带来多大的威胁,你们都不傻,知道后果,明白怎么办吗?” “不明白,还请您明示。”那群人里显然有宋书煜的亲信,想探知更多的口风。 “她要是回国了,你们就别回去了,就是这意思,这是老太爷的意思,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276章 都是冤孽 几个部下在黑暗里相互看了一下,都低头应了声。 那女人临上车前又说了一句:“做事要注意隐藏行迹,这里是小地方,陌生人太扎眼了无法脱身,一周后就是著名的‘新西部牛仔节’,参加比赛的各地代表都会陆陆续续地过来,小镇一热闹,你们再伺机行事。” “是。”几个人一听都眉开眼笑,有热闹看,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这些是说好的预付的订金,先拿着,希望你们能辛苦一下,把事情做得圆满些,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女人说着开了车窗,柔软的手从厚厚的翻毛鹿皮手套里褪出来,打开放在一边座上的包包,从里边取出了四张卡,开了车门,过去一个个地递给他们,顺便和他们握手联络感情。 这么冷的天,握着这么软如炫棉的暖暖的女人的手,还有钱可拿,这些男人的心顿时就暖烘烘的。 于是,两辆车就在镇子外边分道扬镳,各自到附近的镇子投宿。 这个女人正是梅兰儿。 当日梅晓楠嚣张地激怒桑红,从不曾想过桑红会有胆子对她动手,恶有恶报,被桑红失手打得昏死过去。 幸亏她的手下及时地把她救走,然后偷偷地联络医生给她治疗。 那医生除了她们组织内部的一个普通医生之外,最得力的当然是著名的心脏神经科专家梅兰儿。 这对姐妹俩虽然多年未曾生活在一起,但过于孤苦的身世,也让她们能相互依赖。 尤其是这几年梅晓楠的身上毛病很多,一些隐疾还是依赖梅兰儿进行治疗,她刚刚回国的时候,就曾经看过梅兰儿,让她给自己治疗阴雨天就会出现的伤口发痒状况。 当时梅兰儿就发现她有肉毒素依赖症,告诉她不抵制的话,就会出现的严重后果。 但是梅晓楠在事业上春风得意,最多的就是钞票,有了依赖症就继续注射,哪里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大凡自以为青春已逝的女人,只要尝试过这样绝美的疗效显著的返老还童的激素,对如画娇颜的痴迷轻易就会让人无法遏制地爱上它,如同毒品一样,一旦沾上了,戒都戒不掉。 不过,梅兰儿出于对她的维护,依然悄悄地给她的药物里加入了化解肉毒素对肌肤精华提炼程度的控制性药剂,稍微控制一下透支的程度。 这些药物和肉毒素发生反应的一个明显症状就是患者容易情绪烦躁,尤其是在夜晚情绪的低潮期,各种负面的受压制的暴躁就会无法控制,这也很好地解释了头脑一贯精明的梅晓楠,为什么会嚣张跋扈地说出那么些伤害桑红,离间她和宋书煜的话,最终自找死路。 梅兰儿本身对梅晓楠的身体状况了解得很透彻,所以即便发现梅晓楠命悬一线,自然知道如何用药最有效,凭着高超的医术把她从鬼门关里又抢了回来。 合该今年是梅晓楠无法过去的坎儿,她手术之后,最关键的疗养期,因为桑红的失踪被定性为谋杀犯,宋书煜一怒之下,从b市率先掀起打黑的高超,挨家挨户地进行地毯式地搜查,根除一切罪犯活动在b市的犯罪土壤。 梅晓楠的手下因为她的暴露收到连累,很快就都做了鸟兽散装,梅兰儿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她亲自守护着姐姐度过了危险期,把各种护理的情况给她手下的医生交代得很详细。 她因为过于紧张,这个大手术之后,就好好地休息了两天,等她恢复体力赶去看望姐姐的时候,却遍寻不得。 然后就是轰动一时的桑红沂江大桥爆炸案,很快梅晓楠的通缉令就开始在全国发行,虽然追捕的罪名是间谍罪窃取国家机密,但是梅兰儿很快就看到了叶家这个b市庞大的家族被连根拔起,她自然也认为是梅晓楠联合叶家,操纵了谋杀桑红的大案,这才触怒了宋书煜,带来了灭顶之灾。 梅兰儿再得知梅晓楠的消息就是很久之后了,她被部下在转移的过程中,遇到片警的突袭,治疗车被抛弃在大街上。 后来梅晓楠因为手术后没有得到有效的护理,致使伤口感染,身体最脆弱的时候,肉毒素依赖症带来了致命的损害,她的免疫力直线转下,终于导致了身体机能的衰微,最后死在监狱里。 梅兰儿接到通知,到监狱里去领回梅晓楠的遗物,当然还有她捐献给a市x高中的图书馆,宋书煜告诉她,梅晓楠戴罪立功,所以换来了这样的遗愿,梅晓楠名下的巨额财产被捐献的时候,她作为直系亲属,参与了捐献小组的活动。 梅兰儿本来生性冷情,缺亲寡爱,加上模样生得好,又聪明有韧性,人群里总是拔尖儿的人物,虽然不声不响,却从来也是不敢让人小觑的。 遭遇这样的变故,她本来以为真相就这样了,却在某天突然得知了另外的一个真相。 宋书煜的一个政敌意外地掌握到了梅晓楠出国乘机的记录,为了向梅兰儿献殷勤或者打击宋书煜,把这个疑点告诉了梅兰儿。 既然梅晓楠在桑红出事的第二天凌晨就乘机潜逃了,那她曾经亲手埋葬的骨灰是谁的? 一切事情都发生得太多太快,心存疑虑,梅兰儿稍加推敲就觉得自己的姐姐死得蹊跷。 她通过对国外梅晓楠的私人医生探问,得知梅晓楠出事后再也没有在华尔街露过面,也就是说她逃出去之后就消失了。 以梅兰儿对宋书煜的了解,他痴恋梅晓楠,所以,梅晓楠落网乃至死亡火化,他误认梅晓楠的几率是零,那么,替代梅晓楠出国潜逃的人是谁? 梅兰儿带着这个疑虑,开始刻意地接触宋书煜。 宋书煜对她的冷淡,让她彻底地熄灭了对他的幻想,所有的爱恋都随着听到的小道消息增多,而逐渐转移为怨恨。 她甚至为了探知更多的消息,开始主动地接近张云萍。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痴想着宋书煜,打算走婆婆路线,不知道真相的人,为她的痴心痴情而感动,知道真相的人,更加觉得她可怜卑微。 她耐心地陪着张云萍舒散郁闷,陪她美容陪她逛街购物陪她闲话。 她是一个最好的听众和心理医生,对张云萍也能做出低姿态来,两个人相处倒也不错。 张云萍对宋书煜的状态现在已经进入了焦虑期,儿子经历桑红的变故,每天晚上都要到寒风凛冽的沂江大桥上坐坐,都成了她的心病了——这件事在外人口中成为美谈,成为宋书煜痴情专一的见证,在张云萍的眼中,俨然就成了绝望了,死者已矣,这傻孩子这样子下去显然不是事,难道他要做和尚吗? 可是,现在当然无法大张旗鼓地去给他组织相亲,谁家的姑娘受得了这样的冷遇? 她无奈地把目光留在了梅兰儿的身上,她其实不是多满意梅兰儿,为什么呢? 因为宋书煜就够闷了,这梅兰儿也太过冷清话少,这两人要是结婚,她都不敢想象那日子该怎么过,都是不说一句废话的人,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加了他们两个,会不会让人有低气压的感觉? 可是这样一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女孩子,娶了她至少下一辈人的遗传基因不会差,于是,梅兰儿渐渐地就常常被张云萍留饭,喊回宋书煜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宋书煜被张云萍喊回去,在家里见了梅兰儿两次之后,他就看出来妈妈那混不掩饰的意思来。 他的心里很不舒坦,一个人能无情到什么程度? 桑红也是在家里常来常往的,人一没了,妈妈竟然丝毫都没有一点怀念悲伤的模样,甚至还变本加厉、明目张胆地把人往家里带了;梅兰儿从来都不是不知道眼高眉低的人,为什么得了他那么严厉的警告还敢屡次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添堵。 可是,这两个女人又都是让宋书煜只能敬着的女人,他无奈,所能做的事情当然是无休无止地在爷爷那里蹭下去,除了例行问候的电话,再不回家吃饭。 宋书煜年后开始忙着出国的事情,让张云萍觉得蹊跷。 她以为宋书煜只是借着公务,打算出国散散心,这样也好,说不定出去一趟,能把那件事想开,重新开始新生活。 但是,她探知到的真相很快就让她黑了脸。 儿子竟然疯狂地幻想着那个顶替梅晓楠出国的女人是桑红——天,这不是相思成痴成灾了嘛! 为什么不能是梅晓楠的同伙利用她的身份潜逃哪,那么惨烈的爆炸案,桑红明明就在车里坐着,他愣是不相信。 张云萍觉得要被儿子这状态逼疯了,一次和梅兰儿闲聊的时候,她无意中当做笑话说出来了,希望梅兰儿给她开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梅兰儿觉得有关姐姐死亡的重重疑团瞬间似乎就有了眉目,如果把那个在机场出现的女人换成桑红,那么一切就很清晰明了了,哈,这样是不是桑红就从英雄一下活过来,成为谋杀梅晓楠的凶手了? 那个小丫头,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吗? 梅兰儿把她推出的真相想了一遍,觉得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完全有这样的手段和能力,狗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还能跳墙咬人哪,何况一个本身就有着强悍还击能力的在梅晓楠的威逼下即将失去一切的女人! 换成她,板上钉钉的婚事临头杀出一个程咬金,她也不可能忍受失去即将到手的一切。 如果她推知的是真相,那么最可恶的反倒不是桑红,而是那个一直对她以礼相待的宋书煜了,他怎么能这么残忍,梅晓楠死得那么屈,他不给她报仇,还把她傻子一样地隐瞒着,扮作怜悯姐姐的恩人,接受她的歉意和谢意? 一个人能无耻到什么程度,才能借着别人给予的仰慕和爱恋肆意地羞辱对方? 她最不该的是——爱上了这样一个冷血的政客,却还以为他是重情重义的英雄。 她想起了当年那个寒冷的冬天,他脱下手套一遍遍地暖热再递给她,他绅士一样的爱护尊敬她,从来都不曾有过让她进驻心底的机会,偏偏她还为他的坚守而心动。 爱上一个,是不是本身就等于把自己变成一只柔弱的羔羊送到他面前,等着他肆意地辱弄宰割? 梅兰儿一贯冰雪聪明,骄傲自负,想到宋书煜对她的轻慢和羞辱——他以为她就和普通的毫无见识的小女人一样,可以任人蒙骗,连亲姐姐死去都可以无动于衷、忍辱偷生的人吗?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好像除了他宋书煜,真的没有让她依恋的人或事了,那么试试好了,她和梅晓楠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既然活着成就这番冤孽,那么就一起死好了。 她一定要他能正眼看她,撕碎他那温情脉脉的疏离。 梅兰儿重新审视两个人不对等的关系,打定了主意找出真相为姐姐报仇,自然就会快速地寻找最有效的同盟。 赵家! 叶家在宋书煜摧枯拉朽的残酷攻势之下,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剩下了灰溜溜的赵家,缩头乌龟一样地苟延残喘。 估计这点交情也是看着宋大有和赵青山这老一辈的面子上。 赵家虽然和如日中天的宋家的势力无法相提并论,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她这样无名弱女相比,可以仰仗的东西太多了。 赵家不借着时机拼一把,就只能坐等着以后宋家坐大慢慢地歼灭他们家埋藏于高层的势力,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说干就干,梅兰儿行事谨慎,她知道赵家和宋家两家貌合神离的关系,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她打定主意之后,就找到了和赵家老大赵长风的面谈机会。 赵长风自从在政坛上遭遇宋家的背叛,兵败滑铁卢,一方面他愤恨不已,另一方面也自愧技不如人。 对他们来说,权力决定命运,一个人可能就带起一个家族的兴起,当然,一个不慎,完全可能为家族带来没顶之灾。 他亲眼看着叶家的覆灭,见证了宋书煜手段的残酷,刚刚升任了军长的二弟赵楷风,也因为当初和叶家联合设计桑红失踪的事情,被调任了闲职,当然一个擅自调动部下的渎职的罪名对一个军人来说,并不是不可抹去的污迹,顺便当成韬光养晦的时期,依然有崛起的机会,当然这个机会应该建立在对宋家的致命打击上。 赵长风心情郁结,惶惶不可终日,自然成了医院的常客,梅兰儿想要见到他说上几句话,很简单,毕竟一个副部级的官员接受一个顶尖心脏神经专家的治疗再正常不过。 赵长风毕竟混迹官场多年,当然是只老狐狸。 梅兰儿的一番陈词,不过换来了他的厉声呵斥而已。 换谁也会警惕的,一个那么痴迷于宋书煜,多年鞍前马后地跟着他的女人,被张云萍看中的新任儿媳妇,在扶正在望、宋家炙手可热的关头,竟然突然开口要和他联手对付宋书煜,这怎么听都像是圈套。 不过,当梅兰儿直接在他的面前一件件地脱掉了上身的衣服之后,赵长风的喉结上下跳动了几下,就目迷五色了。 年轻人因爱生恨的例子太多了,看来宋书煜和梅兰儿的关系并不是传言的那样热乎。 他口干舌燥地舔舔唇,拿出了手机,把自己的眼睛隐藏在镜头后边,贪婪地看着梅兰儿那娇媚无瑕的鲜活**。 送上门的肉,不吃就是傻子! 她长颈优雅,锁骨性感,尤其是流畅起伏的曲线,让他只是看看就热血沸腾。 梅兰儿当然知道自己在这个老男人眼中的魅力,她嫣然一笑: “拍下来了?这样的照片,如果我背叛了你,你完全可以直接传到网络上,对于一个国内知名的心脏神经专家来说,足够我身败名裂了。” 赵长风觉得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是不是疯了,她怎么能当着他这样一个具有攻击力的男人这样妖冶地笑,难道她觉得他老了,在嘲弄他的能力吗? “这样的程度,显然不够。”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双手护着的部位上。 梅兰儿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聚集到了头顶,她有些愕然地望着这个呼吸有些急促的男人,她显然不知道一个女人一旦放低了姿态,尤其是她这样美艳的女人,哪里会有男人舍得放过? 她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外衣,捏得骨节发白,看着赵长风在啪啪啪的按键,她知道再无退路,只好忍着羞辱,双手一点点地向后,解开了胸衣后边的搭钩。 “果然是——绝色。” 赵长风拍着照片走到她身边,视线炽热,绕着她缓慢地走了一圈,目光开始下游,“这程度也无法让我信任,你知道,事情要是败露了,你不过是孤身一个人,而我,带着一大家子人呢?你凭什么让我为你赴汤蹈火,深陷泥潭?” 梅兰儿闭上眼睛,伸手一点点地开始脱下下边的衣服。 张长风觉得浑身充满了渴望肆虐的力量,这个女人是宋书煜的女人,他要毁了她,让她成为宋书煜的羞辱,让宋书煜的身边再也没有可以眷恋的故人。 “躺到床上去。”赵长风说着,抬手把床上的薄被丢到地上,伸手扯开了领带丢到地上。 梅兰儿看着他一点点地躺倒在病床上。 “叉开腿,笑一点,妩媚一点,既然是美人计,就要有点诚意。” 梅兰儿现在想到了宋书煜的疏离和尊重,她是多么地喜欢那种感觉啊! 她无法想象刚刚还彬彬有礼地和她和颜悦色地谈话,颇有长者之风的赵长风,怎么在她解开衣服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无耻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真名目吧! 为什么我在宋书煜的面前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勇气? 原来恨可以让人丧失理智! 在赵长风脱着衣服扑到她身上之前,梅兰儿侧头,掉下了两滴泪埋葬她圣洁的单恋。 赵长风事前事后,拍了很多梅兰儿的照片,梅兰儿知道自己这算是上了贼船,再也退身不得,索性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让赵长风帮着她安排。 她情愿去做赵家的一粒棋子,因为她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借助外力根本不可能触及到宋书煜。 赵长风得到满足之后,静下心听了梅兰儿的信息,掩饰下心底的惊诧,告诉她稍等等,自己会给她作出妥善安排的。 于是,梅兰儿就在几天之后,得到赵长风的指示,让她申请医院参加到m国的心脏病专家会议的活动。 梅兰儿担心自己出不去,因为她年轻又没有背景,她觉得不能单单依靠赵长风,于是,就去向张云萍求助。 张云萍本身对她心存愧疚,一想到了m国,说不定她和宋书煜这两个人还有新的缘分,当即就尽心尽力地帮着她争取到指标。 梅兰儿难得地撒娇,问张云萍,如果她遇到了宋书煜,而宋书煜也找到了桑红一定要带回来,她该怎么办? 张云萍大惊失色,直说这不可能。 梅兰儿就帮她分析了这个可能性。 张云萍为此特地去见了宋大有,专门问了这件事。 宋大有叹口气点点头,承认宋书煜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桑红。 张云萍一听急了: “爸,书煜这孩子是疯了吗?桑红的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要是再活着回来,等待书煜的将是政敌们无情的打击,他从上任就没有消停过,这样大的瞒天过海的事情,他到底想要什么结果?” ------题外话------ 亲们,谢谢【莉莉宝贝57和赖无敌亲亲的花花】谢谢【打落水狗、刘晏平、cj117712、蓝雨22、何耘辰亲们的票票】这几天正忙,码字时间太短,到了七月就会让大家过瘾的!昨晚回来都十点了,睡了一会儿,三点起床码字,七点上班,无法万更,请大家谅解!谢谢! 277章 欧阳清柏的安排 “我也想过了,桑红不能回来,当初他托人出去找,我让人回给他的消息是——失踪,就是书煜这孩子的心思太过缜密,谁知道私底下有没有派人跟踪去找,他这回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出去,摆明了不信。” 宋大有有些头痛,他太了解这个孙子的为人秉性了。 张云萍摊摊手,一副急得团团转的模样: “唉,找到了也不能带回来! 只要想到曾经待如己出的都觉得大大咧咧、机灵乖巧的女孩子,竟然隐藏着这么深的计谋和手腕,我这浑身都是冷汗,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可能让她再进赵家的门; 干脆这样好了,梅兰儿这女孩子不错,多年来一直都和书煜走得挺近,这次变故,她也总是陪在我身边,时时地帮我宽解心思; 她身世孤苦,医术超群,虽然性子冷清了些,但是带出去也很体面,模样和书煜挺般配,而且这样的媳妇娶回家,也没有太多的穷亲戚需要帮衬照顾,省心; 你觉得怎样?” 宋大有呷了一口茶,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虽然媳妇孝顺公婆是很讨喜,不过,别忘了媳妇是娶给书煜的,是要和他一起生活的,他要是喜欢梅兰儿,也不需要等到现在,我觉得他和梅兰儿就是能说两句话的朋友,因为他的朋友少,你自然就觉得她不同寻常了,这事情,你还是不要瞎掺乎的好,书煜做事有分寸,他不会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爸,都是你惯的,那么大个人了,他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就不借机开导开导他?”张云萍听他不赞成自己的意思,心里不悦,就陪着笑说公公不够关心孙子。 “哈——你还真看得起我这老头子,开导他?没有比他更明智理性的人了! 书煜从小到大,让人省心惯了,你就别逼他,桑红这事就像噩梦,他需要一段时间调整静心;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他这样能耐的一个人,老天爷怎么可能会让他孤孤单单地?早就安排了人在等着陪他呢,只要耐心,他会渐渐恢复到正常轨道的。” 宋大有早就百言顺耳,哪里会和张云萍计较这些。 张云萍心里有些不耐烦,老是这句话,等等等,要耐心,她都从儿子二十岁一直等到了三十岁,够有耐心了吧,她不是还没有娶回儿媳妇吗? 于是又旁敲侧击地说了一会儿话,觉得能问出来的信息都问出来了,问不出来的信息她自然会自动联想补充,喝了一杯茶,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宋大有在她临走之前告诉她,不要再刻意撮合梅兰儿往书煜身边靠,有些事她不了解内幕,梅家的这两个女孩子都太精俏了,娶了这样的女人未必是福,让她姑且顺其自然。 张云萍嘴里谦恭地应着,心里却不以为意。 回去之后,她自然能查清楚宋书煜托的是谁,打着丈夫的旗号问了,于是得到了一个大致的答案。 她听到桑红真的有可能活着,不由大惊失色,这和梅兰儿的推测几乎不谋而合,于是,就想着刚好梅兰儿出国研讨,借机让她和宋书煜处处,这样即便是宋书煜找到了桑红,看到他身边已经有了女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跟宋书煜回来。 张云萍给梅兰儿的话就是,不择手段地给他们俩制造误会。 梅兰儿乐得应承,不择手段——这个词语她很喜欢,不过她显然早有打算。 于是,张云萍特地把随着宋书煜出国的一群人里边的两个亲信介绍给桑红调遣,让他们严格配合桑红的指挥行事。 梅兰儿出国之前,赵长风又特地过去看病,送给她一大笔钱,告诉她为了便于行事,已经预先代她在国外雇佣了专业人士,帮着她寻找桑红为姐姐报仇。 赵家在军界也是树大根深,自从和宋家在争夺部长这个空缺被摆了一道之后,知道内情的人自然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裂痕,赵长风想要探听消息,和宋家敌对的势力都喜欢这样的出头鸟,打听出来一些蛛丝马迹并不难,似乎桑红真的活着,在西部的某个小镇上。 赵长风自然打听到什么,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梅兰儿,除了向这个漂亮的女人献殷勤之外,更多的当然是希望她能找到桑红,因为桑红出现的地方,宋书煜自然就可能过去。 一个脱离了行程安排的部长,到西部做什么呢? 所以,宋书煜一定是轻车简从,生怕暴露身份,那么,想要对他有所动作,成功的把握自然就很大。 赵长风一再叮嘱梅兰儿行事一定要周密,他会等着她回来给她摆上庆功宴。 梅兰儿对他的故作关心冷然一笑,不过依然客气地扯出一抹笑意,毕竟,不借助他的势力,她谋划的事情不过是虚浮的泡沫,不过是彼此利用的事情,干嘛要搞得好像攻守同盟一样,她没有那份心思去应付他。 赵长风也不说什么,只是不在意地说,她们医院院长要在附近的c市开设一个分院,具体的负责人并没有定下,等她从国外参加这次专业研讨会回来,身份自然不同,她要是不反对的话,他可以向她们院长推荐。 梅兰儿心里有些无语,喜欢权力的人,都以为权力是最好的良药,可是,她现在显然没有这个认知。 她只是冷笑一声:“谢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谁知道我回不回得来?你都不怕这样的空头许诺动摇我报仇的信念?毕竟死者已矣,我这不过是自找死路罢了。” “呵呵,说什么胡话,年纪轻轻,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不利用自己的资本往上爬,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却去一门心思想着死,真是笑话; 你要能当上分院的院长,我保证你会明白权力给你带来的愉悦感,不试试怎么能知道那种随意地支配金钱和权力的美妙滋味。” “好,希望我有机会试。” 梅兰儿看着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想到了张云萍的高贵骄纵,想到了宋书煜的权势手腕,她觉得或许权力真的是好东西,只是因为她没有得到的能力,所以她才只好做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她从小都是这样活着的,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一贯都做出不感兴趣的模样,因为,即便她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事实也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为什么这法子到对宋书煜身上就没用了。 “你当然有机会,谁都只能活一次,你只要找到桑红,自然有人为你做事,你需要做的是伪造不在场的证据,记得吗?” 梅兰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难不成他国外也安排的有人? 赵长风当然什么也没有和她说,只是祝她一切顺利。 …… 秦青找到了桑红,悬了很久的心总算能稍微放松一些了,他一方面安排好自己的学校生活,一方面开始积极地和欧阳清柏联络。 欧阳清柏一听他报喜,自然激动得语无伦次,他连忙问桑红的近况。 秦青犹豫了一下,说桑红精神比预料的好,但是身体好像不是太好,她怀孕了,妊娠反应很厉害,是不是及时通知到她的妈妈会好一些,毕竟女孩子还是和妈妈最贴心,他一个男生,照顾桑好的地方实在很有限。 欧阳清柏听着他有些吭吭哧哧的模样,不由笑着试探他: “这是多好的亲近她的机会,不过,让你接受现在的红红是有些太过苛求了。” 他也是男人,他明白让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男孩子去照顾一个怀了孕的他曾经很喜欢的女孩,那简直是极度折磨。 由此,他想到了桑红的爸爸桑大伟,那男人一看就是粗豪世俗的男人,不知道当年他知道林青燃是带着身孕嫁给他的,心底是不是委屈憋屈,林青燃因为意外怀孕嫁了一个粗鲁的乡野男子,是不是更觉得百般委屈又无法说出口。 他的沉默让秦青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不是这意思,当即解释: “伯父,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里的食物肯定不合她的胃口,她吃吃吐吐,好像不利于胎儿的营养吸收,如果她妈妈在身边陪着她的话,自然能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煮个宵夜什么的,遇到一些异常情况,也能给她提供一些经验。” 欧阳清柏不由想到林青燃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摇摇头:“通知她的妈妈的话,这是大事,稳妥起见,最好直接和桑红的外公林玄玉联系。” “是,只是林家在国内,一有动静,想必这风声就会传出去,牵连太大。” 秦青想了想,他对宋书煜的为人了解不多,但是想到因为桑红他给父亲施压的事情,自然知道这件事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估计桑红别想有安静日子过。 “这事你放心好了,我来做林家的工作; 桑红的舅舅姨妈们年前都回国了,她舅舅现在估计还在国内,我和他有老交情,我找他谈,让他想办法通知到桑红的外公,带他们都出国过来生活好了,这样看着很自然,毕竟那里是伤心断魂地,父亲年老,妹妹病弱,居家迁移过来顺理成章; 只是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你就在她身边暂时照顾她几天,我很快就会让身边护理我很多年的私人护士过去照顾她,给她煮饭,帮她做好孕期调养; 可怜的孩子,估计她从怀孕到现在都没有清净过,我真担心孩子的发育; 我暂时不能远行,去看她陪她,有朋友传递消息,说过些天宋书煜就要到m国来考察,他来一定会看望我,我暂时只能在这里养着等着; 那边有护士照顾她的日常饮食,有你保护她的安全,我暂时不至于太担心,等我联络到林家之后再说。” 欧阳清柏做了很妥善的安排。 “他要出来考察?”秦青听说宋书煜要出国,不由心神一惊,本能就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眼神和欧阳清柏一碰,就都感觉到彼此心里的担忧。 “怎么?” “你觉得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秦青问。 “嗯,虽然桑红是因为联系我露出了破绽,让你得以找到她,但是不排除宋书煜也可能知道她的邮箱,从这个途径找过了,当然,以他的心思缜密程度,估计悲伤之后,就会渐渐地理出头绪,毕竟,他掌握的第一手可供推敲的材料太多了; 我也担心他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过来找桑红的; 不过也别慌,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出了国,也不是他想去哪里就能去的,那么多的随行人员,想要动动一定就会有动静传出来; 我会催促一下,让林家也加快步子,一起想一个稳妥的方法,让红红的生活能恢复到正常。” 278章 准妈妈经验 秦青把心底的疑虑都和欧阳清柏说了,提醒他想办法让桑红能尽快隐蔽到林家的羽翼之下,毕竟在这荒蛮的手机信号随时都可能不通的异国的西部,他的力量太薄弱了。 不过以他和桑红的身手,也绝对不会让人给欺负了去。 他觉得桑红虽然从来都不是温室中娇弱的花儿,但现在是最需要亲人呵护的怀孕期,他希望她能像普通的小女人一样,被家人好好地娇宠着,无忧无虑地生活,希望亲情能抚慰她心底遭受的创伤,这些,显然他给不了她。 他和欧阳清柏沟通之后,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 他来到这里的大学是学习营销专业,这和他以前的专业驴唇不对马嘴,但这并不妨碍他探知新事物的兴趣。 尤其是他的心安定下来之后,几天的相处或者状如无意地试探,以及和同学之间的交谈,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桑红在这个陌生的异国小镇,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把甜水镇唯一的专业摄影师这个招牌逐渐打得响亮。 《甜水镇报》自从桑红的摄影作品一天天地稳定出现,渐渐有了新的特色,他们大学的同学简直是《甜水镇报》的铁粉色,如果说那群花痴的女大学生是在迷恋追捧思维敏锐的汤姆克鲁斯的话,现在更多的男生开始谈论报刊的专职摄影师黄一鹤,这个另类个性的从来都没有在酒吧露过面的年轻的亚洲女孩,和她拍出的照片一样,充满了让人渴望探究的神秘气息。 而且秦青轻易就能发现,他的同班同学中就有几个男生很喜欢桑红的摄影作品。 这一发现让他诧异之余,更觉得桑红的了不起。 他觉得她真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中的异数,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下,她都能很快地适应生活,展示自己的探知**和魅力。 她做什么都有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信念,一如她当初进入军校为了冲刺特种兵的选拔赛,在他的安排下做出的超越极限训练一样,她对想做的事情不遗余力。 他从桑红的身上发现,有追求有个性的女孩子,才有真正永恒的魅力。 因为你在她的身上,能最直接地看到她的努力和认真,尤其是她这样经历打击身心俱疲的情况下,还能振作精神,活得有声有色,这样的女孩子简直就是传递幸福正能量的天使。 在桑红的影响下,秦青也努力拿起丝毫都没有兴致的营销课本。 既然这是一个有这么多人选择的专业,那它存在着就一定有它独特的魅力之处。 任何机遇出现,都要努力地抓住它,因为它可能给你打开一扇神秘的通往未知领域的幸运之门。 他本身资质极好,出身于经商世家,对商业有着最敏感的嗅觉,现在歪打正着竟然进入了营销系,他开始客观地分析课本里的常识,努力地从课堂中汲取知识。 当然,两个人一起吃过几顿饭,关系很快就自然地恢复到了军校时期的熟稔了。 秦青思谋再三,终于找出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了桑红欧阳清柏的安排。 桑红一听他竟然什么都和欧阳清柏说,不由有些吃惊地看看他,在他以为她会生气的时候,她不过是叹口气,无奈地抬手对着他的肩头捶了一拳:“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秦青心里的担心散去,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下唇凸起向上吹了一声口哨,把短短的刘海吹得竖起,这模样逗得桑红也散去脸上的隐忍的忧色。 “胆小鬼!你不会是害怕见到亲人,羞愧吧!” “换了你,你会不怕?由死变活,别把我妈妈给刺激到才好,你呀,怎么事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什么都和欧阳先生说。” 桑红有些无奈地嗔怪他。 “桑红,你真的长大了。”秦青认真地看着她由衷地说。 “哈,你这无聊的家伙,说得好像你大我多少似的。”桑红撇撇嘴,说不出心里的复杂况味。 她一辈子做的太出格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青春卖给了宋书煜,为了不让自己的心理留下阴影,不把自己当成卑贱的卖肉的女人,她努力地把这段关系变成爱情,甚至变成传奇。 但是她现在看清楚了,她和宋书煜的关系,在她被秦洛水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不对等的关系,这些无论她以后费尽心思、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宋书煜对她的附属地位的认识。 现在她就在承担着这种未婚先孕的令人羞惭欲死的后果。 她从来都是妈妈的骄傲和家里的希望,即便妈妈没有被她死而复生的事情吓到,估计看到她现在大腹便便的模样,她不敢想象妈妈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她的心里没有后悔,至少对于这段感情,她曾经非常地努力过,而腹中的孩子给予她体面地活下去的勇气,没有这个孩子,就没有她桑红的新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竟然会惭愧,很出乎我的预料,而且,你能在出事之前还记得赶去医院给欧阳先生做骨髓捐献,我觉得你对生命的尊重态度,让我敬仰; 不过,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家。” 桑红抽了抽嘴角,觉得秦青这家伙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她都不知道他是讽刺自己还是称赞自己: “是!我是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不愿沦入被人羞辱的境地,却无法顾及亲人会因为我的死去而受到无尽的伤害; 可是,如果妈妈真的要来,我——我——” 桑红说不下去了,她低了头,用靴子尖尖在地上拧呀拧,显然内心是罕见的纠结。 “桑红,妈妈对儿女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 你根本无需担心她的态度,还是好好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和妈妈见面好了。” 秦青很少看到她这样柔弱惶惑的小女儿态,当即笨拙地安慰她。 然后桑红抬头,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开始呵呵傻笑。 笑毕,桑红还是仰头长叹一声,苦着脸可怜兮兮地说:“我还是害怕妈妈,要不,你和欧阳先生说,等我调整好状态,会主动的去联络妈妈的,还是不要让她过来好了,她的身体,坐一次飞机都让人担心。” 秦青摇摇头,清清嗓子神色慎重地说道:“桑红,你听我说,生孩子这样的事情是天大的事情,任何的闪失都不能有,有妈妈陪着一起生活,你的心态和情绪会好得多; 而且,我专门看了一下孕妇陪护的基本常识,记得里边有专家说的几句话非常得精彩,我就是读了那些话,才打定主意,要和欧阳先生联系,请他告知你的家人,最好能让妈妈过来陪着你,你瞧瞧你昨晚那凄惨的泪水纵横的模样,有妈妈自然就不会有孤独凄凉的感觉。” “那专家说了什么话,能记起来的话,说了让我听听。” 桑红一脸好奇地问。 其实她是用好奇来掩饰赧然,秦青得知她怀孕,就开始学习孕妇陪护的常识,她作为一个准妈妈,她甚至连怀孕的一些基本常识都没有耐心好好地学习,真想捂脸遁地啊,她当然不会这么做,她知道她要是有一丝丝暴露这方面知识的缺乏,毫无疑问,她绝对会受到秦青言辞上的冷酷打击。 “那专家说,人年轻时候总有一段无知无畏的时光,无知无畏放在某些事情上,是个缺点;可放在另外某些事情上,它又是一个优点——就像是你现在,打算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独自带着孩子生活一样,你在育儿上的无知无畏,让你精神抖擞,勇敢得像——勇于向生活挑战的女斗士; 其实,孩子给妈妈带来的幸福感,并不能减少妈妈带孩子的困难,更不可能减轻新生儿出生后给妈妈带来的生活中的琐碎又艰辛的负担; 面对孩子的满心喜悦也不能够让生活变得更顺利,即便是有冲天的勇气或者说和什么人赌气,硬要试试自己的能耐,这些都不能够让妈妈派生出三头六臂。” 秦青说得很流畅,桑红听得目瞪口呆:“我知道这专家一定是女人,只有女人才可能感同身受地说出这样经典的话来。” 秦青得意地对她一笑:“那你应该感激我及时地通知你的家人。” “感激个屁,没有帮手就雇佣保姆好了,我本身打算等生完了孩子,再寻找机会和家人联络,现在好了,被你打乱了计划。”桑红看着他那嘚瑟劲儿,不由嘴硬地气他。 秦青撇子鄙视道:“你以为雇保姆就行了?没有爱没有体谅的雇佣关系,是无法减轻妈妈的负担,更无法给宝宝安全感! 其实中国的家长,比如你妈妈,她既有育儿经验又有时间,孩子毕竟是又一代人,没听说隔代亲嘛! 她要是能和你一起生活,绝对会认为带孩子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兴高采烈义不容辞的事情,那叫天伦之乐,你懂不?” 桑红无语:“秦青,你不了解我妈妈的身体,她不可能会带孩子,那就是一个纸一样脆弱的美人,让她来对我来说是生活负担,更是心理负担,恐怕我还要操心再照顾她。” 279章 宋的手腕 “伯母她身体怎么了?以前只是听说过她身体不好,我没有想象过她不好的程度——” 秦青终于明白桑红犹豫为难的程度和真相了,也就是说,让妈妈陪着自己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在桑红的考虑范围内,她只希望自己能用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妈妈面前,而不是现在的这样一副狼狈的姿态,她习惯了照顾妈妈。 秦青有些难为情地咧咧嘴,笑得青涩有窘迫。 桑红终于看到他的一丝内疚的表情,当即压住心底的笑意,淡然地摆摆手道: “没关系啦,嘿嘿,虽然我从来都不敢也不想惊动她老人家,但是外公和爸爸都会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即便她来了,我也会很好地照顾她,只是这遍地都是洋鬼子的地方,估计她会很不习惯。” “这不是还有我嘛!而且,欧阳先生要把他身边的特护派过来,说暂时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秦青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会帮着她的。 “特护?额——我好像不是那么需要,至少暂时不需要。”桑红连忙摆摆手,意外欧阳清柏怎么能想得这样的体贴细致。 秦青嘿嘿笑着给他们俩争取福利: “别争论这了,我们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一切都为了肚里的孩子着想,有人照顾你的饮食很必要,看看你这两天的馋模样,面条你都能天天吃不够,专业的特护都是全能手,你想吃什么,她就能做出什么,别拒绝,让我跟着你享受两天口福嘛!” 桑红想想还真是这回事,她凭什么事事都仰仗秦青,多了帮手,她就多付一份工资好了,自己找的陌生人,哪里会有欧阳清柏派来的能干可靠,她还省了事了。 于是,这件事就暂时搁置起来不提。 …… 宋书煜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终于顺利地来到了m国,他的到来当然是m国政界的一件大事,要知道这个人物在未来至少五年,左右着中国的经济大局。 中国的经济地位俨然影响着整个世界。 m国华尔街的金融巨头在亚洲市场进行的一系列商战和策划,进展得都很顺利,唯有在中国,竟然意外兵败滑铁卢,得到全军覆没、血本无归、被驱逐出境的惨状。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新上任的军旅出身的项目审核部部长,严密地把持着中国国有企业的大门,把金融战和政治战结合在一起,打了一把漂亮的牌。 尤其是被华尔街一贯看好的战绩极好的金融策划师梅晓楠,竟然还是本国政府部门的金融间谍,得到这个消息,受到震动的不仅仅是m国政府,连华尔街都受到不小的震动——什么时候政府的黑手竟然敢伸到华尔街来? m国政府的压力顿时就出现了! 无数暗地里得到过金融巨头资助竞选的各级高官,都被背后的势力驱动,开始寻找为这次失败埋单的人。 中国传到m国的请求帮忙把梅晓楠遣返回国的通缉令,当然不可能找到梅晓楠,大家都心照不宣,m国政府觉得为了保守住更多的秘密,梅晓楠显然已经被华尔街的那帮家伙永远地封口了。 但是宋书煜到了m国,按着程序履行了外交的正规会见礼仪之后,私下里竟然主动约见梅晓楠所在的政府高层领导——国防部九处的处长吉布斯。 这一举动让秘密关注着他的动静的大人物都心知肚明,这个铁腕部长显然是亲自过来问间谍丑闻的结局了。 吉布斯推知他过来一定是追查梅晓楠的下落,但是梅晓楠下了飞机,最后的行踪在洛杉矶就断了,再也追查不到,各方线索比较,大家都觉得被华尔街的那帮黑心的金融巨鳄派出杀手灭了口。 即便如此,他为了不成为替罪羊,仍然谨慎地派出去很多人手,绕着无数可疑线索追踪,但结果很快揭晓,没有人找到梅晓楠。 而且他抱有最大希望的那名经验丰富的特工,也就是最熟悉梅晓楠的亲密情人,也已经返回,告诉他追踪的对象严重不符要求,根本不是梅晓楠。 专门机构验证了那个女人的档案,无懈可击,几个月前遭遇了车祸,及时地得到民间慈善组织的救助,挽回了性命,是个籍籍无名的摄影师,再平凡不过的混迹底层的亚裔后代,投奔向西部的都是这样怀才不遇无法适应都市生活压力的人。 至此,线索全无。 吉布斯觉得自己很无能,连一个潜逃求助的属下都保护不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面临着指控,职位不保,所以,此时得到宋书煜的约见,他的心里十分不安,因为一旦宋书煜认为他的部门把梅晓楠隐藏起来不愿交出,再针对媒体提出什么质问的话,他绝对会成为政府推出去交差的替罪羊。 会面的场合很隆重,宋部长没有因为他的职位和自己不对等就轻视他,而是很热情地以礼相待。 宋部长很年轻,风度翩翩,更让人钦佩的是不仅没有用外交手腕挤兑他,还及时地给予援手。 因为宋书煜面对他的解释,开诚布公地告诉他,面临全球经济一体化时代,最牛的不再是政府,而是那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金融巨头,他们轻而易举地利用各种金融衍生手段,公然地窃取各国政府和人民的血汗钱,用金钱扫平一切障碍,现在的状况是华尔街才是统治整个世界的高端势力。 两国政府包括其他国家政府共同的敌人显然都是华尔街,梅晓楠在间谍身份即将暴露之前,仓皇地潜逃出国,显然是想向m国政府寻求庇护,但是,华尔街抢先一步,再次悄无声息地把她逼回了中国。 梅晓楠被找到的时候,已经伤势极重,危在旦夕,她死在中国,死得很惨,宋书煜拿出了梅晓楠的火化证明以及她的一些随身浸透血迹的衣服赠给吉布斯。 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梅晓楠在m国有入境记录,但是却没有行踪和出境记录,竟然就蒸汽一样蒸发了。 吉布斯捧着那些衣物,为部下这样凄惨的结局悄然动容,但是当着宋书煜的面他又控制得很好,神色黯然地对梅晓楠给中国政府造成的困扰表示了适度的歉意。 为表一致对外的诚意,宋书煜主动增送给他从梅晓楠别墅遗留的专业分析器里获取的庞大数据。 吉布斯捧着那个小小的磁盘,激动得双手颤抖,他知道一旦这些数据经过了专业部门的验证,获取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他就能将功折过,平稳地渡过这一劫。 但是——这是在中国截获的信息,又是通过宋书煜之手得到的,他又觉得风险极大。 宋书煜当然看出他的担忧来,他很慷慨地说:“这数据是原样的,中国的经济没有秘密,没有规律,能研究出来什么结论,就恭喜你们了; 但是,这里边后边的部分是我特地复制加入的信息,是我们这两年分析华尔街针对周边各国的金融战绩分析,手法手段总结,希望能对你们抵制华尔街的影响,有所帮助。” “谢谢,万分感谢。” 为了表示对宋书煜的感激,他也很知趣地表态,此行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宋书煜只是摆摆手,让他回去先把自己的难关过了,需要帮忙,他会让人去找的。 宋书煜送上这样的一份厚礼,之所以有恃无恐,不怕美国政府和华尔街勾结起来,关键就在于他洞悉了m国华尔街和政府之间的矛盾。 可以说现在华尔街手下最强大的打工仔就是美国政府,他们每年无奈地出兵四处打仗,顶着国内民众抵制战争的强大压力,被讽刺嘲弄为世界警察。 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是为了卖军火展示霸权什么的,其实最本质的目的就是—— m元的坚挺是需要强势的武器和硬仗打出来了。 操纵打胜一场战争,m元的比率上涨一点点,其他国家财富就会相对缩水,被金融巨头无声无息地掠夺走,在这里,政府赚钱的地方只有卖军火,可是,战争以及战后伤亡士兵的抚恤金也是巨大的开支。 也就是m国政府无法从战争中谋利,但是,却仍然不得不四处挑起战火去打。 吉布斯拿到数据之后,当即就谨慎地让自己手下专业人员做信息源分析,信息出乎预料的真实,有关华尔街的金融手段的披露,将对政府秘密研制的抵制程序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吉布斯一旦确定了这份数据的价值,就把这样重量级的数据上交,然后据理力争地给自己的部下梅晓楠争取死后的荣誉,因为即便不提她以前的功劳,只凭着这些数据就能证明她对m国政府做出的贡献。 间谍这个职业本身就是秘密的,他们的功绩和贡献甚至都不可能让世人知道,所以,这个数据改变的结局,当然是梅晓楠这个悬案有了结果,她死了自然一切不论,受益的只能是她所属的部门和相关领导,于是,吉布斯安然地渡过这一劫。 当然,宋书煜的举动,也让m国政府把他从最难对付的年轻部长一下子就转换成了秘密同盟,要知道华尔街也是美国政府的噩梦! 吉布斯作为传递良好信号的使者,被m国政府特地授意,让他主动拉动宋书煜对m国的友谊,培养感情。 于是几天之后,吉布斯特地专程电话预约,要去向宋书煜致谢。 宋书煜在电话里客气地恭喜了他,然后告诉他不用挂在心上,如果一定要感谢的话,就让他派出手下得力的特工过来,帮他调教一下手下,顺便一起玩玩。 吉布斯一听大奇,不过也松了一口气,他想不到宋书煜提出这样的条件,当即地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虽然说是巩固友谊,但是,他又不想宋书煜看轻了自己,再说这还关系到国威,他很谨慎地进行了挑选,然后把选出来的得力属下很快派了过去。 宋书煜的手下和吉布斯的手下一起到高级俱乐部玩耍、竞技、交流,大家都玩得很高兴,至于如何把桑红的照片夹在瞬间记忆面孔比赛的程序里,巧妙地找到了见过桑红的特工,并且探知出所在地,这当然是宋书煜属下的功劳。 总之,这场聚会之后,宋书煜就得到了桑红在甜水镇的住址和各种基本信息。 他眯着眼睛瞅着那张纸片上陌生的地址和名字,左看看又看看,竟然破天荒地裂开嘴巴笑了起来,冷峻清雅的面孔露出难得一见的柔软弧度,让他在一瞬间显出铁血柔情的一面——他敢肯定,这个名字就是桑红那丫头,他能从这个新名字上嗅出她的气息来。 即便如此,他依然谨慎地比照了从各个渠道汇聚到他手里的追踪桑红消息,确定了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280章 宋的打算 宋书煜紧绷了无数天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当即神清气爽地喊来了王小帅,让他汇报了这几天的日程安排。 王小帅觑了眼他那脸上隐藏不住的笑意,简直惊喜得不知道怎么表示好。 头儿这样笑的意思很明显,某件让他困扰忧虑的事情,一定是有了下文,他这几天一直忙着其他繁琐的事务,没有机会参与那次精彩的聚会,显然事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当然不会排着念日程表,只是扫了眼密密麻麻的日程表,恭恭敬敬地汇报了很重要的必须会见的几名m国政府官员时间之外,还有各州名校挑尖的留学生,即将开始的为期一周的大型会议,他也有很重要的发言。 宋书煜身体很放松地斜靠在棕色的软皮沙发上,一边听着,一边指节轻微地有节奏地扣着,眼睫低垂,似乎在斟酌什么。 他这样放松的姿态,别说王小帅很久没有见过,就连前来送文件的秘书长都觉得稀罕。 宋书煜翻看着秘书长递过来的文件,心情似乎极好,随意地问了几个小疑问,秘书长一一作答之后,他就点头批示了意见。 目送秘书长离开,王小帅收了脸上一本正经的神色,笑嘻嘻地问宋书煜,想安排添加什么新活动。 宋书煜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当然有新活动,你得给我挤出时间来。” “嘿嘿,那当然,什么新活动,透露一点内幕。” “你给我暂时把日程挤挤,先给我挤出一周的时间好了。”宋书煜眼里闪着促狭的笑意说。 “一周!还先给你挤出一周!头儿,你干脆杀了我好了,这不可能,事务再精简也不可能挤出这样长的时间,外交无小事,你的一言一行都将举世瞩目,影响到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请一定慎重。” 王小帅惊呼一声,连忙收了脸上嬉笑的神色,尽职尽责地提醒宋书煜。 难得看到王小帅这么一本正经,宋书煜不由也呵呵笑了,他笑着抬手搓了搓面颊:“呵呵,开个玩笑,瞧你紧张的! 是不是因为我不常和你玩笑,你都忘了我偶尔会冷幽默一句了?就像——额——就像我很久不曾痛快地笑过,对了,我这脸上的肌肉觉得有些僵硬,你看这样的笑容有没有不够真诚?” “嘿嘿,怎么可能,您人长得威武,气场又强大,笑得太开不适合您的身份,这样恰到好处的微笑,显得深沉又含蓄,很自然很合适,再真诚不过了; 不过,头儿,你一贯遇喜都极少喜形于色,今儿怎么了,这笑就是藏不住?说说分享一下,或许我会相出办法帮你尽量多地挤出时间。” 王小帅很会拍马屁,一边宽解一边利诱。 “你小子,太会说话了,和你一起我确实会放松些;实话告诉你,她有了准确的消息,我想过去找她,接她回去。” 宋书煜说到她的时候,看着王小帅,那表情生动明朗,眉毛眼睛都是笑意。 王小帅做出吃惊的样子:“她?真的?你接她回去?这——恐怕不好吧,让媒体发现的话,麻烦就太大了,当然,你做出妥善安排的话,另当别论。” “你听听这样是不是合适——我已经着人在台湾给她找好了地方,她怀孕了,那里的气候和环境对她和孩子都会好一些,今年一年,咱们部门和台湾有几个很重要的磋商会议,估计隔上十天半月,我就会飞过去看她; 此行找到她后,在回去的时候,绕道过去把她安置好就行了。” 宋书煜对王小帅坦诚地说,他确实需要一个局外人帮他冷静地看看。 “她怀孕了?恭喜头儿啦,我说你为什么嘴巴笑得合不拢,原来老婆孩子一起突然有了消息,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好,这样挺好的,台湾的位置好,气候宜人,不像这里冷得不像话,而且,那里水果种类多,不用担心营养问题。” 王小帅顺着他的话,说得让宋书煜眉开眼笑。 “说到营养,正是我揪心不已的问题,她从怀孕开始,就没有过过什么平静的日子,经历这么多的变故,我又没有及时地体谅她的敏感脆弱,到了今天这地步,谁知道她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最怕冷了,却藏到了滴水成冰的西部,暴风雪中的恶劣天气,不知道她是怎么忍受的。” 宋书煜说着说着就满面忧色,英挺的眉毛凝成了川字,不过这种忧已经让他的面孔笼罩着温情脉脉的神色,看着尤其动人心神。 “头儿,你不会是提前进入了准爸爸的角色吧!真的无法想象,你们两个人的孩子生出来会是怎么一副可爱的模样,不知道会像你多些还是像她多些。” 王小帅觉得宋书煜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峰回路转,竟然生机重现,果然是老天有眼。 宋书煜听他这样一说,不由想象着迷你版的小桑红和迷你版的宋书煜,他觉得心底的激动和喜悦再也无法掩饰: “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动身?赶紧想办法给我安排出时间来。” 宋书煜自从确定了桑红隐藏的地点,他那又忐忑又惊喜又惶惑的心情,简直无法表达,总之,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做一件事过,但是他明白此次m国之行,肩上承担的重担,一切必须以大局为重。 “好好,我赶紧,立刻,马上,就帮你想出法子来;你也该忙了,还有十分钟时间,就是你和m国商务部部长的会面。” 王小帅说着翻看着厚厚的十多页日程表,看不出头绪,干脆就转身出去,打算到自己的房间,从电脑里边进行整理规划,他出门的时候,就和前来催促宋书煜前往会客室的秘书长迎面碰上,相互的点头,脸上都是笑。 一天后,王小帅终于费尽心思,给宋书煜调整了日程,找到了很合理的借口,安排到了离开之前的时候,时间只有五天,理由是到甜水镇观光,顺便观看“新西部牛仔大赛”。 宋书煜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目的赛事,就疑惑地问他这大赛是怎么一回事。 王小帅从网络上调出了《甜水镇报》上专门给“新西部牛仔大赛”做的专页,让宋书煜看。 他挑的当然是很能代表《甜水镇报》水平的页面,上边是汤姆克鲁斯写的稿子,言辞精确诙谐,加上附带的思想深刻、犀利尖锐的社论,让宋书煜读着觉得爽快得汗毛眼都绽开了,他的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估计也只有m国的土地上,能诞生和孕育这样优秀的充满个性和民族自由精神的刊物。 “这份刊物很棒,小地方竟然能藏着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 咱们国家就缺少这样勇于为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大声疾呼的勇士! 都说m国是一个没有历史和文化的国家,其实,他们国家的历史虽然短暂,却很精纯! 他们的民族精神根源显然就是这次大赛倡导的牛仔的自由精神,这字里行间流出的反对金融经济新秩序的观点很了不起,确实了不起。” 宋书煜很少称赞人,显然他多年没有读过这样尖锐到酣畅淋漓的社论了,不由慨叹之余,连连赞赏。 “头儿,你再看看这个!”王小帅把页面往上推,报刊的一角是一张图片,图片下方附注着——报社专职摄影师黄一鹤提供作品。 宋书煜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黄一鹤,为什么明明不是桑红那两个熟悉的字眼,他此刻一看,竟然觉得眼睛发涩,面皮滚烫,好像和她面对面一样。 “头儿?”王小帅看他就这样瞪眼屏幕愣下去,不由促狭地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怎么?”宋书煜抬手揉揉滚烫的面颊,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的耳朵因为过于惊喜和震惊,竟然嗡嗡的幻听声响。 “她什么时候学摄影的?看看这照片,确实很有风格。”王小帅纳闷不已,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混成了专业摄影师了呢? 国外可不是凭着面子和背景就能混饭混日子的环境,桑红的照片和新名字能够被放在这样好的位置上,就显示出报社对她的看重。 “专职摄影师!乖乖,她怎么做什么都能轻易就让人看出她的出类拔萃来呢?”王小帅继续啧啧有声地赞叹。 ——宋书煜很清楚,桑红以前的生活环境,说不定连属于自己的相机都不可能有,跟着他之后,也不过是在他的教导下,帮他拍过几张照片,他在暗室冲洗照片的时候,她在黑暗里双目炯炯地充满好奇,小心地围着他转来转去地帮他递东西。 回顾往日耳鬓厮磨,而今各在天涯,令人不由心神黯然。 如今她一个人漂泊在异国他乡,凭着新身份靠着新职业生活,她本身就没有积蓄,他送给她的工资卡和银行卡,她从出事后,就没有任何的开支记录。 那她靠什么生活呢? 宋书煜的心底充满着忧虑。 凝视着那张暗沉的酒吧里拍摄的那张卖酒女的照片,他的心一点点地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新问题——看她这架势,看她的成绩,显然,她付出了很多的精力去钻研摄影。 但是摄影是一个耗费极大的职业,他也玩过摄影,知道拍出一张好照片,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底片和材料,那消费水平,几乎等同于烧钱,桑红离开后几乎是一无所有,怎么能这么顺利就能有拍照器材呢? 难道她得到了林家的资助? 如果有了林家的支持,她再坚持和他决裂的话,好像真的有些棘手。 打住打住,不能胡思乱想了,林玄玉和林青燃那遭受打击的凄惨模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当初他们要护着桑红,不让她跟着他受委屈,完全可以把她保护得小公主一样,哪里需要让她选择那么惨烈风险极大的脱身方式? 他果然是思虑过度,神经变得过于敏锐了。 ------题外话------ 感谢亲亲dingxiuqing2 昨天送的110颗钻石,太感谢了,狠狠地亲一个! 知道这两天更新太少,亲们看得憋屈!水水真的无力多更!那么多天天留言的亲,还有天天送花花支持的莉莉宝贝,还有那些潜水默默订阅,支持水水的亲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 昨晚排练到十点回家,看到闪花眼的钻钻,不由浑身疲倦顿消,说句实话,这是我所得到的最高的奖励,偏偏又发生在我更新极少的时间里,这就让人更加惭愧不安! 于是坐下写了今天的这章更新,写完已经十二点半了,明天早上五点还要起床去学校排练,明天白天需要批改中招考试试卷,明天晚上要到学校去彩排,后天和明天的安排一样,不过后天晚上就演出了,嘿嘿。 281章 宋的影响力 宋书煜凝视着那张酒吧女的照片,仿佛透过照片看到桑红那只专注地藏在摄影镜头之后璀璨的明眸,不由痴了——她想过他吗? 她一个人孤独地飘零异国,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一定哭过吧。 她是一个温柔为表,倔强为骨的小女人,能做出这样决绝的事情,他一定做过让她深恶痛绝又伤心绝望的事情,不然,她那么善解人意,何至于此? 可是,他除了那段时间过于忙碌,好像有些冷落她之外,他真的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让她恼恨如此的事情;而且,当时章鱼计划进行到关键的时刻,他回不去也告诉过她了,她怎么会不体谅他呢? 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件事大到足以动摇她对他的信任,可是,她为什么连给他一个解释辨别的机会都不愿意呢? 看来,他真的看走眼了,这个时时处处地要求着他意识到她的存在感的小女人,除了敏感之外,还有着很强烈的自尊心。 好吧,等我找到你,会认真地听你的解释,希望你的解释能让我满意。 宋书煜勾了勾唇角,目光下移,一页页地翻看着网络上传的《甜水镇报》。 忽然,他咔咔咔地按着翻页键盘,报纸却怎么都翻不动。 他疑惑的开始往前翻看,却只翻到刚刚看过的寥寥十来页的报纸,奇怪了,这报纸看着也不像是刚刚发型的新刊物,怎么这么少。 “怎么回事?” 王小帅听他发问探头看了看,笑道:“估计是这报纸的人手问题,刚刚才开始发行网络版。” 宋书煜闻言翻到了首页上,果然看到上边的网络上传声明。 “想来这样一份报纸一定是无足轻重的小地方的报刊,连年发行量都没有写,订阅肯定不怎么样。” 王小帅和报社打交道多了,自然明白看报纸的影响力需要留意的常规数据。 宋书煜微微一哂,抬了眼角瞥了他一眼:“别迷信报刊的发行数据,任何一份报纸,只要和政府行为挂钩,发行量轻易就能上去,但是,有没有人想翻看报刊的内容,我想你一定很清楚。” 王小帅顿时就想到了他们b市的《xx日报》,增刊增刊再增刊,每天印刷的报纸都是以十张来计算的,内容老生常谈,乏善可陈,靠的就是行政命令征订,每个单位都摊派的有任务,规定了最低的订阅数量,整个b市的废纸回收再利用行业,大部分都靠这个报社来支撑。 可以设想,一旦失去了政府行政命令的支撑,报社的前景绝对暗淡。 这份小报,他刚刚也翻看过,没有多余的版面和花哨的广告,干净得让人愉悦。 他不过是眉头一挑,就有了主意:“头儿,你想看很好办,只要我主动去邮局征订这份报纸,我们就能看到了,而且——嘿嘿,”王小帅不好意思地笑笑,“估计那帮关注着咱们的老外也会闻风而动,猜测你的行为背后的意义,顺便也给桑红他们报社谋点福利,毕竟人家照顾她这么久。” 宋书煜一听就笑了:“你这猴精,什么都能算计到!” “呵呵,还不是您老人家调教有方,我这不叫算计,我这叫拉起大旗好乘凉,借助的还是您的能量。” 王小帅赔笑顶嘴。 宋书煜不再说什么,只是从桌子前退开,用脚催动座下的滑轮,滑到了一边的书柜边。 王小帅知道他不说反对就是同意,当即就开始行动起来。 果然如同王小帅预测的那样,他们到邮局的订阅单很快就传到了m国新闻发布署署长的面前。 署长当即就开始关注这份报纸,他审视挑剔,这种风格的报刊他从来没有看过,原来在m国的国境内,竟然真的还存在着这样一份不为功利性驱动的报刊,存在着这样一个充满神秘气息的牛仔冒险国。 新西部牛仔大赛竟然就是在那地方举行的,他还是第一次认真地关注这个民间自发组织的大赛。 这个消息很快就开始在上层圈子内传播,大家都想看看,能够墙里开花墙外香,得到中国政界部长级别的人物赏识的这份《甜水镇报》到底有何异常之处。 …… 于是,奇迹出现了,《甜水镇报》的销售形势越来越好,这天竟然有州政府部门打过来电话,说让邮政快递部门过去和他们合作,及时地把他们的报纸往州政府运送,因为现在“新西部牛仔大赛”开始在际,很多大人物都开始不约而同地开始关注起这份小报,让他们迎头赶上,争取把报纸打响。 州里的省级刊物也开始主动和汤姆克鲁斯谈判,愿意提供设备和人力,帮助承担起报纸印刷的传播的责任,但是必须把《甜水镇报》列入到他们刊物的下属刊物内。 这不是**裸的抢夺是什么! 当然被汤姆克鲁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于是,面对日益增大的销量,汤姆克鲁斯的压力倍增。 那份在网络上传播的《甜水镇报》其实是出自秦青之手。 秦青安心在甜水镇呆下去,就开始努力地适应这里的生活和观念,他觉得神奇的命运把他再次推到桑红身边,一定有它的用意,他一定要把握机会,做出点什么来。 他也在阅读过《甜水镇报》这份报纸之后,发现它的独特之处,想着在这个小镇想要有所作为,能让他施展手脚的地方极其有限,思谋许久明白《甜水镇报》是他的首选,毕竟,把这样的一份地方小报,利用“新西部牛仔大赛”的机会,作出名堂,扩大影响,是一个很好的挑战。 于是,他主动找汤姆克鲁斯交流,打算承办这份报纸的网络版面运行这一块。 汤姆克鲁斯正为扩大印刷设备和人力的资金发愁,秦青就自动送上门来,一听八字没有一撇的东西能换到真金白银,于是,欣喜之余,答应考虑。 汤姆克鲁斯当即就请自己的同学对这份报纸的网络版权进行估价。 秦青也开始寻找同盟,请人估算这份小报的网络版权。 他的同学有做预算的,根据国内的报纸形势,告诉他这样的一份偏僻的发行量极小的报刊,压根儿不可能得到政策的支持,是没有什么市场前景的,让他趁早打消了购买电子版的心思。 因为网络上的书院多得是,谁还看网络报纸啊! 秦青想了想,觉得还是对报社有所了解再做决定才好。 刚好报社为了扩大印刷量,不得不紧急地向大学征用人才,秦青竟然凭着自己学到的三板斧营销本事,得到了营销部的工作。 他利用交换生的身份,调动同学们的积极性,引领着他们的目光,把《甜水镇报》当成营销课题提交到了老师的课堂上。 于是,经过热烈的探讨,秦青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一份包罗万象、奇招百出的营销方案,他仔细地整理清楚了,就去找桑红商量,询问她的看法。 桑红拿着那套营销方案看了看,她犹豫着说:“这份报纸太小了,虽然在新西部牛仔大赛来临之际,它的订阅量暴增,但是过了这个大赛之后跌落,该怎么办?你学预算策划的同学是什么看法?” “额,那家伙和我一样,不过是个大二的学生,学了点皮毛功夫,就会危言耸听,不听他的话也罢!” 秦青的俊脸顿时耷拉下来。 桑红一听就知道没有人赞赏他的打算。 “你小叔怎么说?”她继续问。 “我一问他,他不是就知道我溜到这鸟不拉屎的旮旯地方里来了吗?我还没有和他说。”秦青解释说。 桑红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显然是担心秦洛水嗅到蛛丝马迹,过来把他逮回去,连累她的隐藏地也暴露出来,以秦洛水和宋书煜的交情,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宋书煜,获得她的消息。 虽然她和秦洛水也曾有过惺惺相惜的交情,但是她又不是傻子,自己名微言轻,和他的那点交情,哪里比得过他和宋书煜的发小之交。 “那你拿什么来购买?还不是用家里的钱?”桑红窃笑,这家伙,如果执意要做,早晚不是都得和家里人商量。 “我自己存的钱啊,无论我问谁,都不是求助经济援助,只是需要听听不同的意见,我会自己做出判断的。” 秦青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桑红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抿着唇轻笑:“好,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如果理由充分的话,我可以考虑和你合资购买; 我这模样,估计再往后推推,也跑不动了,坐在家里工作,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不打算在《甜水镇报》里长干?”秦青问。 桑红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我也想长干,可是我这肚子一天天地打起来,嗜睡,老是饿,我现在是趁着身体利落些到处拍照,一方面是散心,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自己的兴趣和潜力能挖掘到什么程度; 当初签约时就只签订了三个月,我觉得到时候主编未必会续聘; 谁愿意拿着薪水养个无法到处游走拍照的孕妇或者准妈妈?” “未必,我看你的照片很有特色,作为一名摄影师的影响力,你在《甜水镇报》也是一块招牌,我觉得主编会和你长期地合作下去的。” 秦青安慰她说。 “额——其实我吧,也觉得这工作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每个月单是投入到摄影上边的精力和金钱,是我工资的五倍以上,这样干下去,我完全是倒贴着找虐,他也是个摄影爱好者,他会不知道我的投入? 奸商啊奸商! 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子,能有报纸肯刊登照片我就应该感谢了,但人心不足,我适应了这份工作之后,就渴望加薪了,薪水毕竟是水平的一种认可; 他要是不涨工资,我就不干了,外国人雇人太他妈的黑了,生怕你的工作潜力没有被挖掘出来。” 桑红有些小牢骚。 秦青听着她一边控诉着m国老板的罪恶,一边又感激着他给的机会,不由啼笑皆非: “好了,其实这是我考虑成熟的打算,任何投资都是需要风险的,但是悉心经营,都能有所收获; 我今天不过是想问问你吃颗定心丸而已,只要他的价格合适,我就会购买网络电子产权的。” “什么叫价钱合适?” “就是他开出的价格在我的承受能力范围内。” “如果高了呢?” “谈判,让他降低。” “你有这个把握?” “当然有,我进到他的报社里可不是单纯地给他打工的,我是看看他的运作是否合理,同时了解他突然暴增的订单是不是有猫腻。” “订单都是钱,还能有什么猫腻?难道有人自己出钱购买自己的报纸?”桑红揶揄着带着无法理解的神色。 “呵呵,这你就外行了,有些无良的报刊营销商,为了提高报刊广告页面的价码,冲击销售量,常常是自己作假下订单,然后报纸出版后,直接运到外地的废纸收购站卖废纸,而你们报刊的订单确实是m国众多国家机构正规部门订阅的,根本不是私人订阅; 难道汤姆克鲁斯也有过硬的后台?” 桑红摇摇头:“m国这里是认质量不认权力的,他要是有过硬的后台,报纸就不可能是这个规模,简直和咱们国内刚刚解放时候的印刷作坊有的一拼。” “那就怪了,要不就是新贵,他的朋友里以前不怎么样,现在出现了刚上台的重量级大人物。” 秦青肯定地说。 桑红神色不由严肃起来:“按你的推测来说,如果想要购买电子版权,谈判要着手早一些,他现在扩大生产规模,正需要资金,可以借机压价; 可能暂时他也会觉得这些订单是镇上举办的新西部牛仔大赛拉动的订阅量,如果订阅稳定下来,或者订阅一直直线上涨,他有了足够的资金,估计留意到的人就多了,那时候机会成本就大多了。” “嗯,有道理,我这就去办。” “别急,等着他约你谈判,这家伙很精明,别看整天醉醺醺的,其实认真起来很较真的,这是一场心理战,谁沉不住气,谁就会输钞票。”桑红提醒着。 秦青不由无语地摊摊手:“说着手早些的是你,说沉不住气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让我怎么做?” 桑红不紧不慢地说: “呵呵,我想说的是,你可以尽量多地出现在他面前,等着他主动和你谈;如果不能奏效,你再选择接连多日不见,造成想要投资其他小店之类的风声,让他着急后主动找你谈。” 秦青不再说话,稍微一思量觉得这法子不错:“还说奸商啊奸商什么的,我看你就是一个准奸商。” “额——我和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准确来说,我这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 对了,秦青,你要需要搭伙投资的人,我是个最好的人选,我既不会和你争权夺利,又不会和你争夺经营的问题,你看,能不能考虑一下?” 桑红说着一本正经地望着他。 秦青纳闷道:“你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谁搞幺蛾子了?我不过是想换一个股份,当然了,顺便交换一个宣传本姑娘照片的阵地,还有给孩子买奶粉的钱而已,怎么,答应吗?” 秦青这次不开玩笑了:“你玩真的,这可是有着很大风险的哦,而且,我可不能保证稳赚不赔,你那点钱还是留着给孩子买奶粉好了,别跟着我胡闹,那样我会有压力的。” “一句话,同意的话,我有法子让汤姆克鲁斯主动尽快地找你谈判,但是,价钱多少我不懂,你最好能做好准备,谈判时往下压压,同意我入股吗?” 桑红一脸神秘的模样。 秦青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诶呀,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影响力,你不会是那家伙的情人吧?” 282章 小使伎俩(二更) 桑红闻言眼睛一瞪:“情人不情人的似乎和你没关系吧?别那么一副拈酸嘲弄的模样,这话轮不到你说,别试图转移话题,还是那件事,表态表态,愿意我加盟吗?” 秦青听桑红这么说,不由心底不爽起来,不过自己先出言冒犯,被她抢白也无话可说。 他闭了下眼睛,振振有词道: “我管得宽了?轮不到我,好好,桑大小姐,我认了,但合作加盟之类的事情,不是你请我愿的吗,怎么搞得好像要强奸我——的意志一样,你凭什么?” 刻薄话谁不会说,秦青马上就反击了回去。 粗鲁的标准的男人之间讲的词汇,桑红被他的话噎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他故意利用停顿让她误解话里的意思,登时让她听得红了小脸,气得她磨磨牙瞪眼,抬高了腔调:“秦青!” 秦青张张嘴巴,然后又紧紧地抿着,按下习惯性的逗她生气的冲动,看着她那一副怒极无语的模样,心下忽然就变得温柔了,他克制自己不要和她顶嘴,千辛万苦地找到她显然不是为了气她噎她的,他耐心地看着桑红,忽然笑得艳色满面: “果然是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我说出的话不过就是你的话的翻版,怎么了,喊这么大声,我又没有耳聋,好了好了,我会考虑的; 不过,你答应我一起去马特谷附近滑雪的,这个周末就兑现好了,我玩得高兴了,自然会让你也高兴的。” 不借助时机要优惠,他就是傻子了,来到这里十多天了,最多不过和她一起吃吃饭,或者给她充当司机,陪她到处疯跑拍照,她都没有安心地陪着他好好玩玩; 他看着都觉得心疼她,每次到一个地方,她就完全把自己隐藏在摄像头的后边,头脑里充斥的只有如何取景构图最漂亮,既然两个人相处的机会不会多,既然他所有的有关爱情的赌注都只有这三个月的期限,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想有点美好的经历和回忆。 桑红的大脑随着他的话,脑海里出现一片优美的雪景和连绵的山峰,住在甜水镇却没有去马特谷玩过,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既然马特谷是一定要去玩的,姑且借着他提出要求的时机,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如愿好了,活着本身就不是服劳役,她不过是做什么都喜欢全力以赴而已,桑红自我解嘲。 秦青马上就乐得笑靥如花:“说定了这个周末哦。”他说完就连忙起身告辞,生怕桑红再出口反悔。 桑红看穿了他的心思,抿着嘴偷笑,她也要忙着冲洗照片,就送他离开了。 甜水镇上的陌生面孔渐渐地多了起来,镇子边的那家旅社很快就住满了,老街狭窄的街道显得愈发的人迹杂乱。 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镇子商铺的营业旺季。 一年一次的大刀阔斧地宰割游客的绝好机会,商家当然不会放过。 当然这群人里边,有欧阳清柏送过来的照顾她日常饮食的女特护,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面色和蔼的亚洲妇女,笑容慈祥,眉目间依稀有很熟悉的神色,显然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细看那中规中矩的举止,交谈之后,原来是韩国女人,说得一口流畅的韩语。 除了韩国的泡菜寿司之类的,她还做得一手的中国菜,尤其是煲粥,味道好极了。 桑红那吃什么吐什么的奇怪的胃,竟然在她那温暖的粥的抚慰下,再也不曾呕吐过,这让桑红又惊又喜,从来吃饭时忐忑不安的小胃口,再也不用纠结,自然吃得很欢实。 秦青自然是她家的常客,有时候即便桑红不在家,秦青也会过去混饭吃,他和那个韩国老女人说说笑笑,等在饭桌边,让桑红的小公寓充满了家的温暖。 桑红有时候晚上回来吃饭,会遇到坐在桌边等她的秦青和老女人,她总是说不出的温暖,原来有人在家里等自己的滋味是这么美好和幸福。 秦青总是在她回来之后,陪着她多少吃点东西,帮着把厨房收拾干净,然后就告辞离开。 桑红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知道等人的滋味,对秦青来说,更是显得委屈,有时候桑红看着秦青的笑脸,喝着他笑眯眯地捧过来的粥,会觉得这份幸福是偷来的,是不属于自己的,她凭什么让秦青这样一个世家出身的傲娇的家伙,为她忍受委屈。 她带着孩子,她明白未婚妈妈的地位和市场,她必须自立自强,婚姻对她来说一直都是牢笼的象征,她不会让自己和孩子再一起关在一个男子的管辖领域之内。 她明白现实生活的琐碎,无论现在他怎么爱她,怎么处心积虑地讨她欢心,一旦她属于他,那么繁琐的世俗观念就会随着相处时间的稠密而显得重要起来,她不愿对任何一个耳鬓厮磨的男子心怀愧疚。 失无所失——就是桑红现在的处境。 这个漂洋过海来寻找她的家伙,让她的心暖暖的,因此,她更觉得珍惜,她不想把他拉入自己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生活中。 她小心地维护着两个人的界限,他捧着粥碗递给她的时候,一点点的手指碰触,都让她脸红心跳,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秦青那无心中带来的引诱和蛊惑,她不再起身抬手去接他殷勤地笑眯眯地捧过来的粥碗,而是笑嘻嘻地和他说着话,做出其他的忙碌的动作,整理桌上碗筷盘碟的动作,让他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女特护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从来不曾多过一句碎碎念。 秦青从来不是笨人,他看出来桑红在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失望伤心之余,依然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那么做,因为能不时地看到桑红对他来说都是一件让他开心不已的事情。 这天菲尔丽的画廊举行拍卖会,桑红收到邀请,本身不打算去的,知道和这个所谓的师姐打交道的朋友里。有可能会有她们共同念过的那个大学的资深元老,桑红觉得她的露面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她怕黄一鹤这个买来的冒名顶替的事情暴露出来。 无奈汤姆克鲁斯专门派她过去拍照,顺便组稿。 桑红带着满腹的无奈只好去参加了。 拍卖会很热闹,聘请的拍卖师也很卖力,虽然只是拍出去了三件藏品,不过以桑红的眼光来看,她真的看不出那些藏品珍贵在何处。 虽然她承认那些藏品有种让她喜欢的沉甸甸的时光的味道,但是,花那么多的钱去买一副画,那么珍贵,买回去难道还舍得挂在墙上吗?还不得存在保险柜里,不然被偷了怎么办?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秦青陪着桑红出席拍卖会,菲尔丽看到桑红自然是异常热情,她一袭华丽的绿色露肩晚装,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发光体,桑红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偌大的画廊里那群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们,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厚厚的防寒服。 她觉得这室内的空调虽然调的温度不算低,但是,穿成这样,会不会太美丽动人了? 可是满室的男男女女,只有她显得不是那么入局,就连身边的秦青也脱去黑色的外套,搭在臂弯上,露出穿在里边的漂亮的系着领结的名贵西服。 看到桑红进来,不时有熟面孔和她招呼,她都很礼貌地点头问好。 菲尔丽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她当即就摇曳着美丽的长裙,绸缎的厚裙子布料摩擦着发出迷人的啊啊啊的声音,映衬得绿眸更加的风情万种,她热情地迎上来和桑红拥抱。 桑红浑身发僵,被动地高高地举起照相机,四肢僵硬地任她抱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菲尔丽放手了,她后退两步,手指撩起耳边特意留下的一缕金色卷发,多情地瞅着护在桑红身边的出类拔萃的秦青。 这男孩一看就知道出身名门,那一身气质和举手投足的优雅,显然不是出身底层的家伙能有的。 “这位先生显然就是你那位专门从y国赶来的男朋友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不得不说,你找男朋友的眼光和你拍照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恭喜了。” 菲尔丽说话很风趣,秦青彬彬有礼地含笑点头。 桑红本想否认的,但是她看看周边和善地笑着看着她们的家伙,只好傻乎乎地笑着,不再辩解,任秦青被人当做箭靶,帮她挡着莫名其妙的烂桃花。 她乐得把秦青介绍给菲尔丽认识,自己在人群里走来走去,拍摄各种照片,遇到闲暇,也会站在桌边吃点小甜点,喝杯红葡萄酒。 很快,她就在画廊里看到另一个和她一样显得格格不入的家伙——汤姆克鲁斯。 那家伙显然是从印刷车间直接出来的,他的身上带着浓郁的油墨香,穿着很厚的羽绒服,不过,这无损他不可一世的风度。 他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主角菲尔丽,然后他又看到了孤零零地站在餐桌边吃东西的桑红,他毫不犹豫地过来招呼: “嗨,黄,看来你拍摄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了不起。” 他的声音故意不加修饰,粗声大气地把细声交谈的客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桑红的身上,这让她很不自在。 “额,我在——在等尾声,再拍一组照片就可以收工了。”桑红解释道。 汤姆克鲁斯目光一闪,就看到了和菲尔丽身边的小圈子聊得火热的秦青,他探手拿过使者端着的一杯红酒,凑到桑红的杯子上和她碰杯,借机对她挑衅: “那家伙是不是因为你怀孕在身,欲求不满?瞧瞧那招蜂引蝶的模样,啧啧,你真大度。” 桑红惊愕地抬头,被他粗鲁无礼的话气得目瞪口呆。 她冷眼瞅着他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递过来和她碰杯的葡萄酒高酒杯,伸出手指对着他的杯子叮地弹了一下,避过脸,把手中的酒杯放到使者的盘子上,转身去拿小甜点,不再搭理他。 菲尔丽当然看到了汤姆克鲁斯,这个男人对甜水镇很多未婚女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一夜情还是结婚对象,他都很值得考虑。 她过来和汤姆克鲁斯招呼:“嗨,汤姆,不是说很忙无法过来吗?能看到你真荣幸。” 伸开胳膊和她拥抱致歉,告诉她自己因为工作的原因,来得晚了,希望她不要怪罪,然后放开她,赞赏地看看她的衣服:“我的美人,你真漂亮,整个甜水镇因为你的到来,俨然就有了春天的气息。” 说着他温文尔雅地抬起酒杯和她碰杯,两个神色暧昧的男女视线交织。 忽然听到菲尔丽一声惊叫,众人闻言都看过去。 只见汤姆克鲁斯手里捏着一个破碎的高脚杯的底座,上边的杯身已经碎了,他惊讶地看着那碎裂跌落在地毯上的玻璃片,眼睁睁地看着那波光潋滟的红色葡萄酒汁竟然洒在了菲尔丽那吸引人的雪白的沟壑之间,浸湿了她的长裙领口。 他连忙脱了身上的羽绒服,帮她掩住了身体:“抱歉,意外事故,弄脏了你漂亮的裙子,明天我会付费让干洗店的人过来拿,宝贝,请你上去换一件可以吗?” 菲尔丽刚刚被他牵引着视线,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但是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对他暗送秋波,他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反应,一看他这么体贴,当即就转嗔为喜,和大家道了歉,然后就转身去换衣服去了。 汤姆克鲁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把目光移向一脸无动于衷的桑红:“黄,我知道那是你的恶作剧。” 他说着手指做出一个弹的动作。 桑红回头对他嫣然一笑,供认不讳:“当然是我,你以为你有弹指神功吗?谁让你乱说话的,你是我的上司,但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胡乱说话,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孕妇的性格容易喜怒无常吗?以后别惹我。” 汤姆克鲁斯认真地看着她,笑得很厚颜:“我很喜欢看到你吃醋迁怒的模样,看来,你对秦青那家伙比大家想象的还亲密嘛!既然那么在意他,为什么无论多晚,都要把他从你那温暖柔软的床上赶出去呢?” 桑红听得心头一惊,她想不到镇子上的人这么八卦,秦青进入她的公寓,竟然时时都有人关注,真是郁闷啊! “男人嘛,还是要好好地心疼着,冻坏了他,你可就追悔莫及了。”汤姆克鲁斯好心好意地提醒她。 那一副了然的神色,仿佛秦青在她的公寓里,两个人做出什么苟且之事似的。 桑红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笑吟吟地说:“多谢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秦青和她谈话,显然不是你以为的**,他们只是在谈什么生意,听秦青的意思,似乎菲尔丽要他入股她的画廊连锁店,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可能秦青是想好好地抚养孩子,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投资创业,做出点什么。” 桑红说着让自己的神态变得柔和,一副体谅温柔的神色。 汤姆克鲁斯的脸色有些悄然动容:“这是他和你说的?” 桑红点头。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其他的什么投资意向?” 汤姆克鲁斯状若不在意地小心翼翼地试探。 桑红挑眉笑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当然,他说了购买咱们报社的电子版权的事情,被我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否决,为什么?”汤姆克鲁斯好奇地问,“我自问这份报纸还是很有价值的,不过是明珠蒙尘,早晚咱们报社要创造辉煌的。” 桑红抿唇一笑,毫不掩饰地揶揄道: “是吗?恐怕这是你的一面之词吧? 不为什么,我只是告诉他,为《甜水镇报》赔钱赔精力的事情——我一个人做就够了,一家人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哪个著名的投资专家说的话来着?” 桑红很委婉地反问他。 “呸!”汤姆克鲁斯反感地吐了口痰,他当然听出了桑红话里的意思是抱怨他给出的工资太低了,“见鬼的投资专家,说的什么混蛋理论。” 他的粗鲁的谈吐和不可一世的姿态,让桑红觉得很不好意思。 桑红很无奈地低叹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对他抱怨:“唉,可惜,秦青这家伙的耳根子软,他并不是那么听我的话,谁知道他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呢,想起来这事,我就有些头痛。” “我觉得——我觉得他投资咱们报社,没有什么风险,认真经营的话,咱们会一起盈利的,你为什么执意反对? 是因为销量吗?告诉你实话吧,订阅量的突飞猛进,有朋友告诉我说,连中国的高级官员都很感兴趣。” 汤姆克鲁斯忽然觉得有些担心失去秦青这唯一的一个对电子版权感兴趣的客户。 桑红心底暗暗吃惊,什么样的中国高级官员会对这样一份无名小报感兴趣? 不过,她面上不动声色:“中国可是离我们很远哪,暂时的订阅**,不过是借助着新西部牛仔大赛的东风而已,一旦大赛落幕,这股热潮退去,怎么办?” 汤姆克鲁斯看着桑红认真地说:“所以,我们必须联手趁此机会把报纸做大,扩大影响,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但是,你也不能故意地夸大风险。” 桑红抿抿唇,不再出声,似乎在好好地考虑,最后她还是摇摇头说:“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描绘的前景,不过,你要是能说服秦青的话,我不再强烈地反对就是了。” “呵呵,期待我们能合作。”汤姆克鲁斯笑着对她低语。 时候不大,秦青就过来了,他很体贴地问桑红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这里边的空调温度太高了,他担心她烦躁。 汤姆克鲁斯对秦青举举酒杯,靠近和他热络地交谈。 桑红对秦青使了一个眼色摇摇头,然后转身又拍了一组照片,然后两个人就相携离开了。 一会儿,聚会散了,秦青亲密地走在桑红的身边:“你刚刚和那家伙聊什么呢,那么投机。” “呵呵,你刚才和那家伙谈什么呢,不是也挺投机的吗?”桑红俏皮地反问他。 “你先说,是我先问的。”秦青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 桑红垂了眼睛道: “当然是聊你购买报社的电子版权的事情啊,估计不错的话,他明天就会约见你谈论什么购买合同的事情,你要考虑好合理的价格,不要让我们的首批投资成本太高了。” “啊?你的影响力果然巨大,他和我谈的正是这件事,我听从你的暗示,没有表现出多么热络的模样,说说你的技巧,分析一下。” 秦青惊奇地笑道。 桑红回答道:“这是说话的技巧问题,很多人都很清楚利用无意间的机会来做出有利的心理暗示,很多人对谈判桌上的技巧很熟练,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其实做出决定的瞬间,起作用的往往是无意中留意到的细节; 我不过是告诉他,菲尔丽在努力地试图拉你入伙而已,嘿嘿!” “他告诉我明天拿合约过去签约,顺便商量最后的数额。”秦青没有隐瞒,更没有掩饰心底的兴奋。 “那么恭喜了,秦青,期待和你联手,我们将赚来人生的第一桶金。”桑红的明眸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秦青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这样寒冷的夜,他再也不觉得寒冷,从此后,至少维系他们之间的除了单薄脆弱的同学战友情之外,还有这份利害相关的股份和工作。 他知道,其实联系人与人之间的最结实的纽带,要数金钱和利润,他相信凭着他的努力经营,会让她感觉到他的才能和可以依赖的品格。 283章 桑红个性 谈不成恋爱,做商业伙伴也不错! 秦青毕竟年轻,乐观向上,很能想得开,他觉得只要能经常和她在一起,这样守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挺有意思的。 日子和往常一样继续。 新牛仔大赛如期到来,各路媒体都涌入了甜水镇。 因为居住条件的局限,开幕式之后,很多游人和参赛的团队都分散开就近住到了周边的其他小镇,比赛的竞技项目花样繁多,都是围绕着牛仔让人推崇和向往的技能展开的。 桑红自然也天天都往各处的赛场跑,拍照组稿冲印整理,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她特地去飞镖大赛专场上拍照,参赛的选手来自世界各地,都是以区域为范围组织参赛选手的,这里没有中国队,因为这样的国内地方性小赛事,中国一般都不参与。 作为某个小地方的代表,倒是雇佣了一个中国人的小队前来参加比赛。 获得了第二名的初赛成绩。 桑红在赛场上第一次看到熟悉的面孔,听得熟悉的中国话,她觉得热泪盈眶,激动得情绪无法自制。 比赛刚刚进行完,她很热情地跑到赛场上给中国队员们拍照,帮着他们摆ps,看着他们做赛后的放松动作,适当地询问和记录一些问题。 那队取得了第一名初赛成绩的黑人队很不满意其他媒体的冷淡程度,看着围着中国队员跑来跑去的桑红,有个人吹了口哨讥诮: “噢——这个狗屁小镇竟然雇佣怀孕的女人来做采访,孕妇什么时候被允许进入赛场的?” 他的话引来队友们起哄一般的嘲笑。 那个正在和桑红聊得很开心的中国队员很难为情地看了桑红一眼,然后站起身,告诉她还是离开的好,因为这群黑人队很蛮横无礼,他们不愿看到桑红受到无意的冲撞或者伤害。 桑红皱了眉头,扭头看着那个出言挑衅的黑人,指着自己的鼻尖问:“请问,你是在嘲笑甜水镇还是在嘲笑我?” 那黑人大大咧咧地说:“这有什么区别吗?作为新职业女性,就不要怀孕;怀孕的女人就应该回家带孩子,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似乎没有搞清楚自己身份。” 桑红冷笑一声走过去:“你是在嘲笑我,更是在嘲笑天下所有的母亲,你的母亲如果看到你对一位孕妇这样不尊敬,她一定会很伤心。” “不,她会为我骄傲,她是一个本分善良的传统女人,不会怀着身孕还到处抛头露面地和陌生的男人谈笑。” 那黑人冷冰冰地反击,显然他是根深蒂固的保守分子,从来都不赞成女人出来工作。 桑红也不卑不亢地说: “我尊敬你的母亲,但不是所有做母亲的女人,都只有母亲这一重身份——我是《甜水镇报》的记者,采访赛事是我的职责,我出现在这里,是职业需要,我靠我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孩子,并没有过错。” “《甜水镇报》是什么级别的媒体刊物,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生呢?”那个挑事的黑人侧头小声、疑惑地问身边的朋友,他知道得罪媒体记者的后果。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就是这个举办赛事的狗屁小镇,叫什么甜水镇,冻死人的鬼地方,晚上在野外撒泡尿,直接连着你的那家伙都冻成冰棍子。” 他身边的队友出声帮他解惑。 那黑人一听竟然是这破落小镇的地方报纸,不由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很狂妄: “既然采访是你的职责,为什么放过第一名,专门去采访第二名呢?莫非你也是种族主义的拥护者?蔑视黑人,把我们当做不洁的种族?” “似乎您太敏感了,我作为亚洲人,当然不会是种族主义者,因为那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 这不过是初赛而已,依我看来,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差别,采访他们似乎更让人愉快些。” 桑红毫不客气地说。 一听桑红这样说,两个队都是意外的抽气声。 抽气声带出的情绪却截然相反——中国队显然是感激和快意,而黑人队摆明了是气恼和愤怒。 “还说没有种族歧视,第一名和第二名怎么能相提并论?”那个黑人几乎被桑红轻描淡写地抹杀他们成绩的态度气晕了,拳头一捏,就往桑红面前走。 桑红毫不示弱地瞪着他,毫不退缩,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以零点五环的优势领先,取得了第一名的初赛成绩,这也值得你这么狂妄? 没听说过笑在最后才能笑得最好? 别说这小小的不需要多少技能的飞镖赛场,哪个赛场的选手也没有人小看过甜水镇上出来的人,我摸飞镖的时候,你估计还在玩泥巴!” “闭嘴,吹牛皮的中国女人,不需要多少技能的飞镖赛场! 你竟然这样侮辱我们的比赛! 在这里寒风凛冽,出太阳和没有太阳几乎差不多,手指从衣服口袋里一伸出就冻得要僵掉,以零点五环的优势领先,试想,在这样条件的赛场上,谁能飞镖满靶?” 那黑人没想到桑红竟然是这样一个胆大妄言、毫无羞耻心的女人,不听他的劝告,反而这样公然地侮辱他们辛辛苦苦取得的成绩,当即就勃然大怒。 桑红看着他瞪着野牛一样凸起的大眼,黑得透亮的皮肤,仿佛用刀子划拉一下,流出的血也会是黑色的,她嫌恶地往后退了退,指指不远处的那个刚刚比赛使用的靶子,比划了一下说: “谁能飞镖满靶?就那边那个靶子,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然后记住我的话,不准在甜水镇人的面前撒野!” 桑红对他蠢牛一样狂怒的神色,丝毫都不害怕,她会让他闭上咆哮的嘴巴的。 “哈哈哈——”短暂的寂静之后,周围传来狂妄的大笑声。 那个黑人身边看热闹的队友睥睨着矮小的桑红,这女人戴着遮住半边面孔的防风雪眼镜,遮住了本来就很小的脸,鼻子尖痛得通红,浑身包裹得在厚厚的防寒服里,连手上都带着厚手套。 不由相互看看,都开怀大笑,这女人太逗了,她竟然要穿成这个模样,在他们面前秀飞镖。 …… 中国队员也都担心地看着桑红,不知道这个中国女人发什么疯,采访就采访好了,完了就赶紧走,被人说笑几句有什么,干嘛去招惹大麻烦。 桑红温和地把眼镜上推,架在了头顶上方,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碎发已经长得太长了,常常会遮挡住她的视线,不过,为了御寒起见,她不打算剪短了,怎么说头发也是正宗的御寒上品。 她微笑着活动活动手腕,搓搓手指,双手又都袖在衣服袖子里,然后对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选手说:“你们看好了。” 只见她的手腕一抖,连瞄准都不曾做,几道银色寒芒从她的手中就飞出去了,直奔靶心而去。 刚刚还笑声喧腾狂妄的赛场顿时静了下来,大家都吃惊地看看远处那黑底白心的箭靶,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巴发不出声——只见白亮的太阳光照射在靶心上,一片刺眼的银光,映衬着周围黑色的靶子,那飞镖如同菊花一样,尖子聚集在靶心处,凛冽的寒风吹过,那薄薄的刀片似乎在颤抖。 中国队员率先反应过来,当即就有人跑过去报靶数,那声音清脆高亢——全部射中靶心! 大家都跑过去观看奇迹。 买嘎—— 清脆的掌声瞬间响彻了赛场,包括跑过去验靶的黑人队的队员,他们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靶心,然后像是仰望神迹一样地瞪着她。 桑红慢悠悠地跟着走过去,伸手一个个地拔下插在箭靶上的飞镖,双手袖在防寒服的衣袖里笼了一下,重新整理好,再伸出手戴上手套,掌心已经空空如也。 唉,桑红低声叹息,这孕期果然情绪不稳,一不小心就又出风头了,她还是需要磨练,希望没有好事者关注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淡然地收拾东西打算离开,随意地笑笑说道:“你们不用太吃惊,我不过是证明我多少懂点飞镖的技艺,有资格站在这里说那句话而已; 再次重申——我只是一个摄影记者,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采访对象。” 说完她就潇洒地背着自己的相机和背包,施施然地出了赛场,留下身后一群呆瓜一样的参赛选手。 她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就连忙脱去厚厚的羽绒手套,呵着手用力地搓搓,活动着冻得发木的指关节。 这天气果然不是盖的,太他妈的冷了,她也险些失了准头哪! 看来,即便多日不用,这学会的本事也没有见退步多少嘛!某女厚脸皮地低笑出声。 这个赛场离甜水镇稍微有些远,她要加快车速,争取早点回家,不然家里等着她的两个人该着急了。 途经甜水镇边上的一个小酒馆的时候,店里的一个女店员在冒寒伸手拦车。 桑红一看她的长发和红色的防寒服,知道是女人,即便搭载了也没有什么危险,当即就开过去停下来。 “密斯黄,真的是你,你的朋友在店里喝酒醉了,麻烦你能否送她会镇里。” “朋友?女人?”桑红凝眉。 “嗯嗯,有钱的漂亮女人,所以,并不敢随便让她搭乘顾客的车辆回镇子。” 桑红无语,有钱的漂亮女人?她想不出是谁,她虽然和谁都笑脸往来,但是,称她是朋友的几乎没有。 不过,她依然下车跟着女店员进到了店里。 只见金发碧眼的菲尔丽显然喝得有点高了,不过依然有着点意识,她看到桑红,竟然开心地对她举举酒杯,对围在身边的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说: “来来来,为甜水镇伟大的准妈妈干一杯,结束今天的狂欢。”说完她仰头把酒灌下。 桑红本不想管闲事的,可是,想到她喝醉了之后,被这群坏男人们欺负,她只好沉着脸过去,对菲尔丽说:“好了好了,还能走吗?” “当然能走了,这么点酒能喝倒我?”菲尔丽口齿不清地说着要起身。 “密斯黄,你的朋友的酒钱还没有给。”店员小心翼翼地说。 “多少?”桑红连忙捂着鼻子,因为她看到菲尔丽张开了嘴巴,可能要打酒嗝。 “二百美元。”店员说得很没有底气。 桑红闻言吃惊地瞪着菲尔丽一眼,转而对店员说:“她怎么可能喝那么多?这群家伙,谁和她一起来的,让谁结账。” 一边喝酒,一边赌博的男人们一阵哄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亲口说了今天大家的酒钱都算她的,而且——”一个男人大刺刺地说着扭头,雪白的牙齿咬着烟卷,然后他看到了桑红的模样不由诧异地住了声,灯光照在他那冷峭阴森的脸上,桑红马上认出是那个曾经和她赌博输给她的那个刀疤脸。 “嗨,先生,很久不见,你的手气挺好吧?”桑红放缓了脸色和他打招呼。 那男人想不到桑红会这么客气地和他招呼,当即笑着邀请:“很久不见,一起来玩两把?” 莱尔丽晃着桑红的肩膀苦着脸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真的,你要相信我。” 桑红连忙对她做了个悄声的动作,笑着对那男人说:“你也看出来了,赌博对孕妇来说,不是件应该干的事情,天寒夜深,还是让我带着朋友先回去好了。” “哦,这样啊!”那男人的视线在桑红的身上逗留了一会儿,然后大刺刺地说,“让你朋友结账,你们就可以走了。” “我没有说过没有说过——”菲尔丽嘟囔着抗议,显然她很委屈,不愿意付账。 桑红干脆地从她手里拽过来钱包,帮她付账。 天已经擦黑了,久留于此很危险。 注意到那群人的视线看着包包,桑红随意地转过身,这才打开菲尔丽的小包,里边果然装了厚厚的一叠现金。 她抽出六张绿票子递给女店员,顺便又给了她小费,告诉她把菲尔丽的车好好地看着,明天或者后天,她酒醒后就会过来取走。 做完这些,她微笑着高声和那群家伙道别:“先生,多付了一百美元的酒钱,祝大家今晚玩得愉快!”然后很客气地然后她把菲尔丽的胳膊一拉,直接就扶着她往外走。 两人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那群男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刀疤脸摆摆手:“玩牌喝酒,别连个女人的肚量都不如。” 于是那群打算站起的男人就又坐定了,有人嘟哝着什么,显然为放过菲尔丽很不爽。 “开我的车,我的车好,暖气充足,你这车内冷得像冰窖!”菲尔丽喊着抗议,不愿意往桑红的小破车里钻。 “你自己会开车回家的话,你就开你的车,不能的话,就搭乘我的车,明白?”桑红气恼道,这女人真是个麻烦精,都不知道刚才那地方有多危险,出来了不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还磨蹭个啥。 “明白,这么晚了,路上都没有人了,我对谁都构不成危险。”菲尔丽竟然说着真的从包包里找到了车钥匙,跌跌撞撞地要走向远处自己的车。 桑红无奈地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的钥匙:“是是是,你对谁都构不成危险,对你自己呢?回来,我交代店员和那群混混,保证他们都不会动你的车。” “真的?我明天再来开车的时候,他们不会把我的车拆得只剩下轮胎吧?为什么不把你的小破车留这里,开我回去?”菲尔丽望着自己的爱车眼泪汪汪,一边走一边踉跄着几乎栽倒。 “有这个可能,不过,如果开你的车的话,我的车就得剩下了,怎么办好呢?”桑红想到了折中的法子,打量着夜色中那流畅优美的车身曲线,毕竟这家伙的车太炫了,绝对会让不想偷车的家伙都产生做贼的冲动。 “你这自私的家伙!”菲尔丽冲桑红嚷嚷。 “切,走了。”桑红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菲尔丽可怜巴巴地说:“黄,商量一下,如果你的车被偷了,我就赔你一辆二手的这个牌子的小卡,不过,你这车估计窃贼看了都会绕道走哪,嘿嘿。” 桑红看着说话都口齿不清的家伙,喝成那样,还在精明地算计着她,不由苦笑道:“好了好了,开你的车走好了,不过,明天你的车必须给我代步,你得把我的开回去交换,丢了你赔。” 于是两个人上了菲尔丽的豪华沃尔沃旅行车。 桑红被豪车内的配置吓了一跳,不由疑惑顿起,这女人这么有钱,今天去混那个小酒馆做什么? 她开着车,暖洋洋的风吹着她们,菲尔丽猫儿一样窝在宽大的后座上。 “你——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地儿,发生了什么事?” “该死的家伙涮了我,说好了一夜情的,结果事后不断地打电话给我,害得我以为他对我有心有意,生出让他离婚娶我的幻想,然后,你就知道了,他把我约到了这里却放我的鸽子,我被一群混混缠住脱身不得。” 菲尔丽一副恨嫁后怕的模样。 “哈哈哈,”桑红不由大笑起来,“你这么漂亮,等着娶你的男人多了,有妇之夫沾惹不得,难道你妈妈在你刚成年的时候,没有告诉你绝对要避免和已婚男人暧昧吗?” “我妈妈?她告诉我吗?估计我距离成年太久了,已经忘记了; 你有一个那么爱你的帅得一塌糊涂的家伙,哪里会懂得一个大龄女人的恐慌。” 菲尔丽嫉妒不已地听着桑红清脆的笑声。 到了镇上,桑红问她住在哪里,菲尔丽显然醉得差不多,桑红根据她说的地址走了两次,都走到了死胡同里,她的钥匙又开不开门,只好无奈地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打开房门,一看到桑红那温暖的小窝和笑着迎过来的秦青和女特护,菲尔丽也不由努力地让自己显得稳重些,无奈她今晚喝得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傻笑,身子沾了沙发,就再也不会动了,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秦青皱眉:“你都不看自己的模样,还去照料酒鬼?” 桑红陪着笑:“她醉在酒吧里,让人向我求助,我总不能留她在那里吧,她长得一副招蜂引蝶的模样,一看就是个白富美,可以想象她的结局会多惨了,你知道我一贯很善良的,很善良,嘿嘿。” 女特护把温热的饭菜端上桌,就去给菲尔丽煮了醒酒汤,然后端到了桌子上,就告辞离开,伺候桑红是她的事情,对一个陌生的醉酒女来说,做碗醒酒汤就够对得起她了。 秦青送走女特护,她住在桑红四楼的公寓里,坐电梯转瞬即到。 秦青转身关上房门,无奈地对着桑红笑笑,把碗筷推到她的面前:“快吃饭,别贫嘴了。” 桑红当然顺势把脸埋在碗里大吃特吃了。 “她怎么办?” “找不着家,今晚就让她在这里过夜好了。”桑红在吃菜的间隙回答。 “在这里过夜?”秦青惊呼,他差点喊出来自己的羡慕和不平来,他都没有这样待遇,怎么能让一个醉酒的女人睡在她的房里,尤其是这女人还醉着,伤着她怎么办? 他撇撇嘴:“不行。” 桑红纳闷地抬眼看他:“怎么了?” “不怎么,她要是撒酒疯,你怎么办?”秦青闷闷地说。 “打晕她,不会让她烦到我的;你今晚先回学校好了,不早了,很抱歉,让你久等。”桑红笑吟吟地保证,让秦青放心离开。 “你保证让她睡在沙发上,不准她躺在咱们的床上,我不喜欢其他女人的气息。”秦青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吓得桑红直眨巴眼睛。 秦青站着瞅着她笑得很暧昧。 桑红努力地回过神视线扫过躺着睡觉的菲尔丽,明白他的意图,笑嘻嘻地起身走过去说: “委屈你了,毕竟是客人,咱们还没有结婚,让人看到住在一起挺不好意思的,改天补偿你好了,亲爱的,这么晚还赶你住宿舍,真的很不好意思,晚安哦!” 284章 幸运之神 两个人貌似依依惜别,桑红送秦青走出门,两人好玩地对视咧咧嘴,挑挑眉,然后桑红无声地摆摆手,秦青退出了门外,转身离开。 桑红怅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的鼻尖发痒,她真实地感觉到把他从这个温暖的小屋赶到外边的冰天雪地里,是多么的冷酷。 她对一个几乎陌生的醉酒女人都能伸出援手,为什么对一个对她丝毫都不掩饰爱意的男子,却没有普通程度的客气和温情呢? 这清楚地表明了其实自己明白他的感情,而且还坦然地享受着他给予的付出,但是却自私地以为他着想为由,严格地把他局限在普通的男性朋友上,其实,是她害怕受伤,还有,那张时不时侵占她脑海,让她失神的面孔不是他,而是宋书煜,心里装着一个男人,去却假装爱上另一个男人,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无法做到。 她轻轻地关上门,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声,把公寓门严密地锁好。 回过头,赫然发现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菲尔丽竟然已经从沙发上爬起,探手端着那碗醒酒汤。 “啊?”桑红拍拍有些受惊的小心口,“你醒了怎么不稍微弄出点动静来,提醒一下,吓了我一跳?” 菲尔丽瞟了她一眼,一副没情没绪的模样,没有搭理她,低头瞅了碗里黑乎乎的漂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醒酒汤,一阵内敛的引人食欲的香味袭入她的鼻端。 她试探着抿了一口品品滋味,然后眨眨眼:“黄,这汤是用什么食材煮出来的?好鲜美哦!” 说完她就仰头,咕咕嘟嘟地灌了下去,一碗汤一口气喝到见底,然后放下碗:“还有吗?” 桑红这回搞懂了这女人是装睡的,她鄙视地笑着,低头接过碗:“有,这是专门针对醉鬼设计的一种汤,神奇的中国羹汤中的一种,为什么装睡?不知道那样偷听别人谈话很失礼吗?” “额,醉醺醺地到别人就做客,本身就失礼了,突然看到你的公寓里竟然有鲜美的饭菜和温情的笑脸在等待,而且一个是温婉有涵养的中国女人,一个是帅气年轻的秦青,我不装睡装晕,难道还要醉醺醺地和他们打招呼——嗨,你们好,我菲尔丽——这样的介绍不是给自己抹黑吗?” “你倒是知道怎么讨巧。”桑红不满地嘟囔着,把碗筷收拾到厨房。 “嘿嘿,再来一碗好了,那个女人是你妈妈还是保姆?她看着很有母性的光辉,竟然记得临走之前还为我煮了醒酒汤,叮嘱你喊醒我让我喝下去,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很多年都没有收到过年长女性的关怀了。” 桑红小心地端着一碗盛得满满的粥过来,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她是我的亲人,没有亲情和爱,饭菜是做不出这种美好的滋味的,你能吃得下其他的食物吗?” 桑红随着她的话,很快就想起林青燃,妈妈自从能下床之后,虽然做不来好吃的菜蔬,但是褒得一手好羹汤,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得到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希望不要吓坏她才是。 “吃不下,”菲尔丽皱皱眉,显然她现在胃里很不舒服,桑红端着汤碗的手停了一下,菲尔丽连忙笑着说,“这种美味的汤除外,嘿嘿,天,那个酒吧里的酒绝对都是自酿的,太有劲了,我很少喝醉失态。” 桑红无语:“单身女人这么喝会出麻烦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菲尔丽喝完醒酒汤,显然就有了精神,她把碗递给桑红,然后就开始起身:“那个是洗手间吧?”她准确地指着洗手间门的方位。 “需要搀扶你吗?”桑红担忧地问。 “不需要,谢谢。”菲尔丽脚步稍微有些虚浮,不过脱掉了高底的长筒靴之后,她的步子稳了很多。 桑红不再管她,转身到厨房刷碗。 菲尔丽很快就出来了,她已经洗尽脸上的妆容,步伐不稳地走过来,扒着厨房的门边沿笑着说: “黄,你有红酒吗?没有一次性的牙刷,我这嘴巴难受,水都漱洗不干净,我喜欢红酒的味道。” 桑红第一次听到有人竟然要用红酒来漱口的,当即摇摇头:“我从来不喝酒,你知道的。” 菲尔丽嗤地一声笑了:“黄,知道吗?你这丫头严格自律的就好像一个警察或者一个职业杀手,不喝咖啡,不喝酒,不泡吧,参加聚会也常常把自己藏在镜头后边,你拒绝所有试图靠近你的人,为什么呢? 这样的如花年华,不是应该放肆地快意恩仇,玩得天昏地暗吗?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样子?” 桑红听着她的话,忽然有种莫名的不安。 “你的眼睛澄澈深邃,平常总是一副小绵羊一样的温柔和善,甚至做出傻乎乎的懒散模样,但是有时候,你机警得非同寻常,你那么瘦小单薄,今晚竟然能毫不费力就几乎是把我拖出了酒馆,黄,你甚至还认得酒吧里穷凶极恶的男人,他们竟然对你很客气; 为什么呢?” 菲尔丽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话,艰难地把自己的眼神聚焦,定位在桑红的脸上。 桑红不搭理她,进卧室给她拿出一床被子丢到沙发上:“累了就在这里躺着休息,明天早上赶紧去把我的车弄回来,我现在该忙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暗室。 “你知道吗?我和你总共打过五次交道,总计下来,和你聊天共处的时机不会低于五个小时,但是你对自己只字不提,而我从来一见到你就很高兴,叽叽呱呱不停,所以,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一个本该明快爽朗的小女生沉默不语,如同局外人一样地活着?” 菲尔丽跟在她的身后,不愿放弃。 桑红回头:“你再多嘴,我会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他们的司机都很负责,会把你安全送回家里。” 菲尔丽顿时抬手连忙捂住了嘴巴。 桑红满意地转头,开了暗房的门,打开头顶的灯。 “你的暗房实在太棒了!”菲尔丽不由瞪大眼睛赞叹,她的目光旋即落在干桌上的一叠人物照片上,很快被吸引了目光,不再出声。 桑红看她不再出声干扰,客气地说:“明天还要照片需要用,你想看的话,可以拿到外边客厅去看,这一组六十多张,堪称我的处女作。” “冲照片,我能留下帮忙吗?” “等你清醒后再说好了,现在请到客厅去,弄不出赛场的照片,明天汤姆会杀了我的。”桑红说着开了暗房的门。 菲尔丽乖乖地拿着那叠照片走了出去:“好,你这些照片也能解闷的。” 桑红点点头,轻轻把门在她身后关上。 “喂——这些照片都是你的作品吗?”外边传来菲尔丽的问话。 桑红翻翻白眼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专注着手上的活儿。 “我也去过那个狗屎一样破败的加油站。”菲尔丽看着手里那对加油站的小夫妻的照片,依然大声说。 桑红沉默。 “老天,这个酒吧肥女人,一看就风骚得不得了,我也曾路过那里喝过酒,你给她拍的照片,就被她炫耀一样挂在墙壁上。” 菲尔丽手里拿着那张路边酒店卖酒女的照片兴奋地喊。 桑红不再回答,不过她微微地笑了一下,外边的这个女人是开画廊的,对图片一定有很专业的鉴赏力,能看到她对自己的拍摄题材感兴趣,这让她觉得有点意外的满足感。 “你一眼就认出了她吗?”桑红出声问。 “当然,这女人对我羡慕嫉妒恨的,压根儿不愿意卖给我酒喝,说是穿着正装的女人,一看就讨厌,会让她店里的顾客感到压力,就是这女人,可恶死了,不过我给了高额的小费,她就闭上了嘴巴,乖乖地卖给我了。” 菲尔丽悻悻然地说着。 桑红大脑里闪出她那时尚又大牌的套装,出现在那个破落的酒店里,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反差,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卖酒女人很有个性。” “金钱能抹杀所有的个性,她就是例子。”菲尔丽愤愤不平,想来当日的羞辱让她印象太深刻。 桑红忙完后从暗房里出来,只见菲尔丽早就倒在沙发上,靠着扶手,一边翻看着照片,一边喝着果汁——那是秦青走之前专门给桑红榨的,说是美容养颜补充维生素。 桑红每次看着榨汁机浪费的那些金贵的水果,都觉得心疼得很——不过显然菲尔丽还算有良心,给桑红剩下了半杯。 桑红过去坐在沙发边上,拿起果汁喝了一口,问:“我拍的照片——好吗?嗯?” 她忍不住发问,毕竟一个速成摄影的冒牌摄影家,目前只在自己工作的报社里发表过照片,这让她确实对自己的水平无法自信满满。 菲尔丽抬头:“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当然,我觉得这方面,你应该是权威。”桑红认真地说。 菲尔丽低了头,一张张地翻看着,长时间的沉默,桑红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高三的课堂上,在惴惴不安地等着考试后老师给的分数。 这感觉实在让人不爽又无奈。 “黄,我想说的是,你是个勤奋自律的摄影师,关键的是你竟然还有捕捉画面镜头的天赋,这很重要。”菲尔丽抬头说。 “就事论事,你就说一句话,我这组照片到底好不好?” 桑红觉得心往下一沉,因为以往的经验就是,一般老师都是先肯定,然后再用一个“但是”来彻底地扼杀你的信心,她都出学了,压根儿不愿意承受任何人这种善意的折磨。 菲尔丽抬头,素颜露出可亲的笑容:“太好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西部人物面孔!” 桑红觉得一阵无法控制的惊喜,她颤声问:“你是说真的有那么好?” 菲尔丽认真地说:“你要是没有丝毫天赋的话,我会第一个告诉你,我见多了没有天赋没有出路的艺术家。” “那你说说这组照片好在哪里?”桑红来了兴致。 “这里边有真实的东西;看着这些面孔,我就在想,这是没有被修饰加工过的本真的面孔;我为什么要说它好呢?因为你没有加入自己的审美,没有让每一个人物都看着像是一类人,你只是如实地把他们最常显示的精神状态凝固成照片,你照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如此说来,你真的是一名摄影师。” 桑红不知道说什么来消灭这个女人的怀疑,她只能点头道:“大概算是个摄影师了。” “你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信心。”菲尔丽说。 “我只是——突然得到你的肯定,有些出乎预料或者受宠若惊,如此而已。”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照片?” “投稿?出版?我暂时还在实践积累期,没有做出具体的打算,要不,留着等机会出一本书好了。” “好,这组照片的风格一致,已经是一本书了,名字我都帮你想好了——甜水镇人的脸。”说完菲尔丽把照片递给桑红,在沙发上舒展了身体,伸伸懒腰,把被子裹在了身上。 桑红接过照片,放回暗房,出来时,菲尔丽已经安静地躺了,桑红没有说什么,把盛满开水的暖壶放到了茶几边,又放上一个干净的杯子,然后伸手暗灭了客厅的灯。 “宝贝儿,谢谢你在这绝望的风雪之夜给一个恨嫁女人带来的温暖,要知道我当时决定向你求助的时候,是根本不抱什么希望的; 我已经三十多岁了,经不起任何闪失——额——现在必须睡觉了,不然黑眼圈是饶不了我的,一夜好梦,明天我就会精神抖擞地投入到暴风雪中,晚安,我的——好朋友。” 菲尔丽的声音在黑暗里幽幽地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真诚。 “会的,你那么优秀,晚安。”桑红回应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关上。 桑红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才睡醒,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过分的疲劳让她浑身都是困倦的。 她推开卧室的门,满以为会看到菲尔丽还昏睡在她的碎花沙发上,但是,沙发上没有人。 桌子上的车钥匙也不见了。 “菲尔丽?”桑红试探着喊,觉得她可能在洗手间。 没有回应。 她走了,这女人连张纸条都没有留下。 桑红无语,她今天要走着过去往报社送照片了。 瞧瞧,这就是善良的代价,把自己的车留在路边酒馆的停车场,然后搞到没有车代步的下场。 桑红到了厨房,锅里有热腾腾的粥,她勉强地吃了半碗就放下了。 穿好衣服,她走进了暗房,昨天拍摄的赛场照片已经晾干了,她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挺好,动作神态抓拍得很好。 她关灯之前视线随意地扫过了放昨晚那叠照片的干桌,她眨眨眼,几乎昏倒,那一叠子甜水镇人的脸照片全都不见了,一张不留,是的,桌面空荡荡的,她不会看错。 桑红顿时惊慌失措,她急得在客厅的地板上跳脚抓狂,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可是她迄今为止忙碌得最久的心血,她几乎投入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当然不包括数不清的报废胶卷。 她懊悔自己不该去管闲事,不该和一个精明的女画廊主打交道,最糟糕的是,她竟然扮演好人,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家。 菲尔丽为什么要拿走那些照片? 桑红善于联系的敏锐大脑离开出现了十几种可能性的情节,几乎让她发狂,她想到昨晚菲尔丽看似好奇的问话,似乎藏着玄机。 她想要据为己有?笑话,自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摄影师,她压根儿就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难道自己真的是天才,让她一看作品就想疯狂地据为己有的天才,见鬼吧,桑红自己这样想着就笑了。 她翻出包里的通讯簿,然后拿了零钱就去街上给她打电话,心里想是该买个手机了,虽然经常没有信号,不过在这镇子里找个人会方便许多。 走出公寓,停车场上果然没有菲尔丽的车子了。 桑红故意忽视掉这个让她窝心的细节,直接去打电话。 街上的电话亭里没有人,桑红快步过去,投币拨号。 和她通话的是画廊雇佣的女大学生店员,告诉她菲尔丽不再店里,对方询问她姓名和电话,记下后说等菲尔丽回来就会转告她回电话的。 桑红无奈又拨通了菲尔丽的私人电话,和她说话的是答录机: “嗨,你好,我是菲尔丽,要是从来没有发表过作品的艺术家要求代售作品,那就请听我的规矩——不要用邮件给我发图片,我要看到真实作品,从电脑显示到真实再现,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关系到你的收入,请带着作品到我的画廊去找我;当然,如果你只是打来留个口信,那么请你在叮的一声铃响之后,留下姓名和电话。” 桑红尽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口气变得轻松和善。 “菲尔丽,我是黄一鹤,希望你已经恢复好状态,有空的话,请打给我,号码xxxxxxxx,谢谢。” 桑红留下了报社的联系电话,这就意味着她这两天要尽可能的在报社守着或者去画廊等她。 桑红挂了电话,立刻拨给问讯台,查询菲尔丽的手机号码,她压根儿就没有登记。 靠靠靠——桑红觉得心急如焚。 两个小时之内,桑红又打了三次宅电,听到的还是答录机的声音,她没有再留言,因为这件事并不怎么光彩,她不希望让菲尔丽看到她的恶劣情绪和恶意揣测。 为了让自己不再烦躁,桑红把照片交到了报社之后,就干脆地留在那里,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她的耳朵竖得尖尖的,每一次电话铃响,她都用最快的速度扑到那里,可是一次次地失望,让她的心情坏极了。 最后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去电话边,乔很殷勤地给她递了一个椅子过去让她坐下等,虽然不知道她是在等谁的电话,可是,她这焦急的神态让报社内忙碌的人都觉得很担心。 每一次她激动地接了电话,然后都会垂头丧气地出声喊出一个名字过去接听,没有找她的,菲尔丽,你在哪里?你要做什么?快点回应我行不行? 这样忐忑不安地等到了下午两点,桑红都觉得有气无力了。 只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那绝对不是菲尔丽,而是她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黄一鹤女士吗?” “我是。” “你好,你还不认识我,但是菲尔丽已经专门向我推荐你了。” “真的吗?”桑红紧张地支撑着自己,勉强地让自己集中精神等她下边的话。 “不好意思,我应该先介绍自己的,我是安妮,《大时代》杂志的图片编辑,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的好朋友菲尔丽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我的办公室,拿着一叠你的照片,放到我的办公桌上,说我应该马上聘用你。” 桑红过度紧张之后,轻轻地笑出了声,也不由闪出了泪花,看看她是个心理有多阴暗的家伙吧,竟然把这样一个为她奔波的朋友当做了贼来揣测。 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可以真诚地把她当做可以信赖的朋友,而她却无法去信赖他们? “呵呵,原来——原来——她要拿照片是做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在把照片交给我之前,她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吗?” “确实没有,不过,据我所知,菲尔丽这个家伙是个擅长给朋友带来惊喜的人。” “这是个很保守的评价,我知道她有多烦人,不过,这种烦也挺让人开心的,她不是单纯地因为友情才推荐你的,照片确实很棒,我轻易就能看出真正属于甜水镇的东西,有一些很久不曾见过的清新的风格闪在里边,我想问一下,这组照片,你有没有给其他的报纸或者杂志投过稿?” “除了有几张被我供职的报社使用刊登之外,其他地方我没有投过。” “太好了,那我们也许可以合作,你明天中午有空吗?” 桑红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大脑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嘴巴就答应了,于是对方很快就约定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放下电话,桑红马上就后悔了,她紧张地盯着电话,搓着手,一副纠结恐惧的模样。 她这神态,让周围一直关注着她动静的同事都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位从来都潇洒得很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摄影师一筹莫展。 其实,桑红是在后悔,是在惊恐——她很想打回过去,跟对方撒谎说纽约的另一家杂志社刚刚已经打电话把自己的照片的全部买下了。 因为桑红在担心,一旦成名的话,那些认识黄一鹤的同行一定会知道她在哪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走在街头,就会有人喊着黄一鹤的名字,或者一只手用力地拍她的肩头,等她回过头,却疑惑地说认错人了,可是毕业于著名的斯基德莫尔学院的黄一鹤似乎并没有第二个啊! 但是,桑红那浮想联翩的恐惧感被年少轻狂的虚荣心轻易就征服了。 看吧,我是一个有天分的摄影师,一个专业的摄影家看中了我的作品,而且似乎要买下来,好吧,安妮是纽约一家著名报社的图片编辑,她的杂志是一流的刊物,除了丰厚的报酬之外,随之而来的还可能有荣誉和名声。 一扇门向她敞开,她明白这是一次机会,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不属于自己生活层次的秦洛水的瞬间,她就明白这是命运给她的转机,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而且更强烈。 她明白——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可遇不可求的出手机会,每一个籍籍无名的摄影师都渴求的机会。 “我必须好好珍惜。”桑红捏着拳头对自己说。 285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紧张的一天没有坏兆头,最终还等到了这样的一个惊喜,桑红说不出的兴奋。 这种兴奋甚至比她当年收到军校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来得猛烈,估计是这前后的思虑带来的反差,增加了她听到好消息的成就感和惊喜感。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格外的好,一直说说笑笑地在饭桌上唱主角。 秦青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他明显热情起来,他不由想到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她深情地注视着他背影消失,他不由也应和着她的话题,谈了些自己的见解,气氛很好,很微妙。 吃完晚饭,女特护显然看出了什么,就很有眼色地先行告辞。 送走女特护,桑红特意留秦青再坐一会儿。 秦青笑着问她:“要不,我切个果盘,咱们边聊边吃点水果。” 桑红也觉得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客厅里,空气里的丝丝暧昧让她有点心慌,当即就答应了。 秦青起身到厨房清洗水果,桑红悠然地靠着厨房的门看他劳作。 秦青知道桑红在看他,他紧张得浑身发烫,这样的夜晚真好。 “刀具呢?” “在这里。”桑红过去指指橱柜的一角。 “让你用了东西放回原位的,怎么又乱放?” 秦青探手取了,掩饰了点不自在说。 “就乱放!我乐意!”桑红信口顶嘴,转而一想不对啊,她怎么承认乱放了,她哪里乱放了! “喂,我怎么乱放了?你问我,我一下子就记起了地方,你也找到了,怎么都不表扬我,还指责,什么人嘛。” 桑红今晚显然心情不错,和他斗嘴取乐。 秦青抿唇转过身体,面对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红皮的火龙果,快速地把外皮剥下一块,手上动作不停,而后,探手拿了支牙签一串,手指灵巧地整理了一下,指尖就出现了一朵玲珑的花瓣繁复的玫瑰花。 他捏着那小小的花儿递给她,眸色潋滟地瞅着她笑:“确实值得表扬,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而且,还学会了撒娇,喏,这个做奖品送你好了。” 桑红挑了眉梢,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拈着那朵花,粘着水色的花瓣闪着莹润的质感,漂亮得很,她伸手接了: “瞧不出,你竟然还有这手艺,啧啧,好精致哦,教我好了。” 秦青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捏在指尖看来看去,竟然还傻乎乎地用鼻子凑上去嗅嗅。 “有玫瑰的香味吗?”他咧咧嘴,笑得很灿烂。 “有——嘿嘿,当然是火龙果的甜味,来来来,教我啊!” 桑红来了兴致,挤到他身边拿刀具。 秦青抬手捏着她的手,把刀具轻轻地夺下,放回去,摇摇头:“说了让你少摸这些利器的,想要的话——”秦青拖长了声音,“我以后天天都给你雕花好了,学什么啊!对了,我听说,你今天还露了一手飞镖绝技?” 桑红汗滴滴地垮了肩膀,低头惭愧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那是赛场,不只有你一个记者,说不定今晚你的飒爽英姿就会出现在各路媒体上,问题是,你有多久没有训练过了,都这模样了,还去炫耀。” 秦青听赛场看到的同学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精彩的一幕,觉得这家伙怎么老是没有一点点做孕妇的自觉。 “啊——我想起来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来着。” 桑红的脸不已羞愧得通红,她连忙厚着脸皮转移话题。 秦青瞥了她一眼:“你说出来的事情最好真的很重要,不然——” “真的是大事哦,今天《大时代》图片编辑主动约我谈我的照片的事,你说这是好消息吗?” “《大时代》?这个杂志社不错,我听说过;你投稿了?而她欣赏你的作品?是这样的事情吗?”秦青也有些意外地笑了问。 “嗯嗯,基本就是这样。”桑红连连点头。 “什么叫基本上就是这样?”秦青听话很仔细。 “额,算是我投稿了,她恰好欣赏我的照片,怎么,不行吗?”桑红理直气壮地问。 “算是?黄一鹤女士,你会老老实实地给我说话吗?”秦青觉得她一贯说话都是理直气壮条理清晰的,怎么今晚这么反常。 “唉,好了,就是菲尔丽拿我的照片,推荐给她做图片编辑的朋友了,然后,她朋友就给我电话,约我明天到州里详谈照片刊用的事,我答应了,我觉得这是机会,你觉得我值得冒险吗?” 桑红向秦青求助,这才是她今晚留他的主要问题。 “你要是决定这辈子都偷偷摸摸地躲着,像一个普通的妈妈一样过着那种埋在尿布里的生活,你就不要去赴约; 因为《大时代》是国际性的杂志,世界各地的机场和各种豪华高档的娱乐场所,都会放它们,不久,除了你的作品,连你的图像都可能出现在杂志上边,呵呵,成为一个世界知名的摄影师,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女人,你自己需要选择,这不是我的能帮你拿主意的。” 秦青很客观地把她的问题分析了一下。 桑红闭了眼深吸口气:“好吧,说实话,我这个身份是买来的,担心盛名之下,会暴露出来,可是,我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 “我以为你是办理的假证件,你竟然买来了真实的身份?”秦青有些意外地问,他不紧不慢的试探,她就说出了真实的担忧的原因。 “是,黄一鹤是真实的人,二十二岁,加拿大安大略省多伦多市人,最终学历是m国著名的艺术学院基斯德摩尔大学; 不过,她出车祸死了,她现在双亲健在,但是老年公寓寄给她邮箱的账单里只有她父亲急需支付的账单,我推测,她妈妈一定也是去世了,然后身份档案被卖给了别人。” “你说的是真的?”秦青知道桑红出逃一定另有隐情,但是她不说,他当然不能逼问,不过他显然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他的社会阅历毕竟有限。 “当然,我需要你帮我想办法,如何未雨绸缪,或者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因为我很担心,某天她的同学或者亲人找到我后,发现我是冒牌的,那时候情况就严重了。”桑红一筹莫展。 “呵呵,你放心好了,咱们假设的都是极端顺利的情况,一个人要成为一名著名的摄影师,估计也是需要一步步地积累的,你的照片我看过,虽然很有特色,但并不是那种能一鸣惊人的作品,所以,不要放大恐惧而失去探知未知领域里的机会,等真的出名了,我们会有办法坐实你现在的身份; 比如,专程买通黄一鹤的父亲做证人,顶多再伪造一张韩国某著名整形医院的手术证明,把她前后不同的照片都贴上就成了,并不是多么难做的事情,对了,死者可怜的老父亲的账单,你有没有及时地支付?” 秦青有些担心,因为m国这里的很多老年公寓都是私人办理的,不交钱拖太久,就会被赶走到公立的国家补贴的另一种老年公寓,一旦被赶走,再找人就很难了。 “放心好了,我已经支付了。”桑红笑着说,很为自己的善良得意。 秦青看着她那俏皮的小模样,不由忘情,抬手就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又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赞赏一笑。 桑红猝不及防被他摸到了鼻子,不过不等他弹到额头就机灵地闪开了,抬手揉揉鼻尖掩饰气恼:“你卑鄙,突然袭击。” “呵呵,好了,那么你明天就安心地去赴约好了,需要我帮你搭配衣服吗?” “不需要,不过需要你聊聊今天和汤姆克鲁斯谈的购买报纸电子版的事情,怎么样?” “你猜?”秦青不动声色地问。 “不顺利吗,你都没有主动提起。”桑红的眼从他的脸上扫过,觉得可能不容乐观。 “大概吧。”秦青低头叹息。 桑红觉得自己有些太残酷了,秦青那么不开心她都没有挖掘原因,只是一味地向他炫耀自己的好消息,不由汗滴滴地说: “谈不成就稍微让让步,大生意哪里是能瞬间就做出决定的,说实话,你这打算很棒,我都动心了,那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桑红一脸担忧的样子。 “你真的很为我担心吗?” 秦青问。 桑红点头。 “那就拿出点行动证明你的诚意好了,明天交现金签协议,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我的钱只够一半,你出另一半,我已经把合作协议发到你的邮箱了,不然,我如果和爸爸要钱,他就会知道我是在这里的。” 秦青笑得很得意,显然为能骗过桑红而怡然自得。 桑红抬手捶了他一拳头:“你这家伙太奸诈了,好在我刚好能拿出来这笔钱,好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 那边宋书煜的日程安排得很紧,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他能很快就看到最新的《甜水镇报》,他能通过报纸上她拍摄的照片,通过想象揣测她曾经活动在哪个赛场区域,以及乐此不疲地在脑海里描述着她躲着镜头后那专注又认真的模样,这让他的心情很好。 他派出去的两个足以信赖的属下已经到达了甜水镇,这事是王小帅直线负责的,有点进展就会向他报告。 那两个属下很快就找到了桑红,不过他们只是在外围监视她的出入和一天的大致行程,并没有刻意接近到让桑红警觉的距离,所以,桑红并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信息反馈到王小帅那里,就变得复杂得太多了。 王小帅看到最后只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的手下通过网络传递过来的一些影像图片,看到桑红确实让他又惊又喜,但这不至于就让他失态,至少看到桑红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这证明他们此行的良苦用心将要有所收获,但是,老天,除了桑红,他——他还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属下拍到了在晚上经常出入桑红公寓里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的身形面孔都仅仅显示出大致的轮廓——因为担心被桑红发现,他们不敢靠得距离她的房间太近,公寓走廊的灯光显然很暗,所以,男子的五官不是那么清晰。 但是王小帅身边有的是技术人才,他截取了那男子的图片,让人用技术复原,很快他就看到一幅清清楚楚的照片,就是秦青。 秦青——这小子吃了豹子胆吗?一再挑战头儿的耐心。 老天爷,他究竟是从哪旮旯里冒出来了?不是到y国留学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题是,他怎么和桑红搅和在一起! 王小帅直观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这件事捂住,要是宋书煜知道桑红在甜水镇的生活里,竟然有秦青的影子,那后果该是多么的恐怖! 这似乎很容易就让人误解为恶意的私奔! 本来应该是历经生死追寻之后的惊喜,会不会就演变成了捕捉私奔背叛的女友和第三者了?啊啊啊,秦青的出现,完全就是那个足够把经典相逢变成狗血剧情的极其危险的爆破点。 秦青的脑袋还不得被头儿给恨得拧下来? 虽然王小帅一直很看好桑红和头儿的婚姻,但是,现在他也无法确定桑红和秦青的关系,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显然是在头儿去甜水镇的档期里,甜水镇里不能有秦青的踪迹。 王小帅紧张地在房内团团转,最后,他决定先按下不向宋书煜提这一章,不想让事态出现恶化或者意外,尽快地通知秦洛水才是上策。 打定主意,他连忙过去把房门关上,给秦洛水拨电话。 秦洛水这几天除了晚上的赛事,白天都是空闲,不停有媒体关注到他,他有选择地偶尔接受采访,更多的时间是广交朋友,参加各种聚会。 他一听是王小帅的电话,连忙让秘书把手机送过来。 “你好,是秦总吗?”王小帅谨慎地确认,因为他现在要说的事情太重要的了,不能失误。 “好,我是秦洛水,王队,是不是宋木头终于抽出空见我了?要我说,见什么见,按着他的日程,我恐怕脑袋削尖了也加不进去吧?机会干脆让他留给洋鬼子上套好了,我们哥们回国见也是一样的。” 他的耳朵这几天听叽里咕噜的英语听得几乎要耳鸣了,一听到王小帅的中国话,心里那个亲啊,不由激动地贫嘴了。 “呵呵,听出你的声音了,你现在方便说话吗?”王小帅开门见山地小声说。 “怎么?”秦洛水一听就连忙抬手,示意身边的人不要出声,自己转身走入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了。 “你说,你说。”秦洛水出声提醒王小帅现在可以说了。 “你家秦青当初出国在去了y国还是m国?” “y国,怎么了?”秦洛水很确定。 “现在有人拍到了他在m国xx州的甜水镇。”王小帅直截了当地说。 “不大可能吧,要不我问问他爸爸。” “你最好让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不然,后果是大家都无法承受的。”王小帅语速缓慢,强调了问题的严重性。 秦洛水心神一凛,不安感突然膨胀:“你干脆现在告诉我什么事情好了,咱们兄弟还打什么哑谜啊!” “好好,不打哑谜,我们此行的私人目的是什么,头儿和你说了你自然就明白,头儿没有跟你说的话,就是你能想到的那种最坏的情况; 我言尽于此,按照计划,他三天后会飞过去,你最好别让秦青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明白,再给我重复一遍地址。” 秦洛水慎重地静下心,把王小帅又重复了一遍的地址,清清楚楚地默默记在心里。 向王小帅表示了谢意,两人就结束了谈话。 秦洛水挂了电话,觉得冷汗都要往下流了,这小子没脑子到什么程度了,即便是桑红主动和他联系,他也不能不要命地往她身边靠呀,操——这叫什么事! 难道这家伙生来就是给秦家扒窟窿找麻烦的? 找麻烦你也换换花样啊,怎么老是去招惹这木头! 他直接就开始拨打秦青的手机,那号码早就停了。 只好用其他的途径联络了,他略微一想,就知道秦青这行动估摸着就是瞒着他爸爸偷偷摸摸地做的,一个y国皇家军事学院的大学生,无缘无故地来到天边一样远的m国甜水镇,这怎么想都透着诡异,更恐怖的一个念头是,难道这家伙真的和桑红一起预谋了这场惊天的逃亡大戏? 286章 汇聚甜水镇(一) 秦洛水不想惊动大哥,虽然事关重大,但远水不解近渴,说了不过让国内的家人跟着揪心而已。 秦青是个大人了,他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他还是开了电脑,开始给秦青发送邮件,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说自己有了桑红的消息。 有些事情说得太透了就会伤人,亲人之间的相处也需要把握度的问题,他不想用什么质问的口气让秦青充满戒心,因为,一旦他保持沉默,自己就彻底没辙了,必须让他现身说话,才能了解一些前因后果。 他面对电脑坐着,即便听着喜欢的音乐,也觉得这样等待回应的时间漫长得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随意地抽着烟,努力地想着有可能知道桑红栖身之所的人——把事情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想到了桑红临出事之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亲人——欧阳清柏,以桑红的冰雪聪明,一定会预料到未来可能有的某些困境,而这个人多年来呆在m国,有可能是她临时能够想起的唯一可以依赖并为她保守秘密的人。 当即就开始打听欧阳清柏目前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他就收到了欧阳清柏所在疗养院的地址,秦洛水松了一口气,决定前去拜访。 这个疗养院建设在洛杉矶郊外的一处小山上,夕阳淡荡,环境优雅,风景迷人,实在是疗养的绝佳之地,秦洛水是最贪图享受的人,一路走来看着景致,怎么都想不到繁华噪杂的洛杉矶近郊就有这样的胜地。 而且看这档次,单是有钱估计也无法住进来,他想到欧阳清柏的身份和在某些领域里的贡献,心里不由顿生敬仰。 在疗养院的门口,他被警卫挡住驾,对方客气地问他要见谁,有没有预约。 秦洛水当即就很知趣地给了小费,报上名字,说自己是欧阳先生的后辈,出国一趟将要回去,临行前特来拜访,来得仓促,并未预约,问能否麻烦他带自己过去。 警卫看他的衣着气派,又出手大方,归国辞别,对欧阳先生这样的疗养院常客来说,谁知道下一次见面有没有机会,当即就给欧阳清柏联络了,那边的特护接了电话,就过去征求欧阳清柏的同意。 等那边回了电话,警卫就很殷勤地带着他过去,秦洛水让司机和保镖都在外边的车里等候。 这个疗养院很大,草坪平整,视野开阔,一座座孤立的小木屋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草坪上,穿着整洁护士服的年轻女人,步履轻盈地端着药物或者器具走在草坪上,一些须发皆白的老人神态安详地坐在木躺椅上晒着夕阳聊天。 秦洛水毫不掩饰对这里环境设施的赞赏,警卫听着他的话笑容矜持,他貌似无意地和警卫谈话,问了一些很常见的问题,了解到疗养院的基本情况,原来这样果然国家为立过功勋的大人物专门建造的疗养所。 欧阳清柏的特护早就在路边候着,看到警卫就打招呼,热情地招呼秦洛水过去。 她把秦洛水带到木屋门口,请他入内。 木屋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大得多,里边的家具摆设都很上档次,当然各种基本的医疗设备和常用的电器也都俱全。 “欧阳先生,晚辈秦洛水冒昧前来拜访。”秦洛水恭敬地对欧阳清柏鞠了一躬,然后把怀里的花捧给一边的特护,特护接了抱着花走到角落修剪去了。 欧阳清柏多年不曾回国,陈年故旧也都疏于联络,他并不曾见过秦洛水,不过他一看秦洛水的那张脸,就知道他是谁了,因为秦青的模样和他太像了,毋庸置疑,这两个男子的长相都有让人过目难忘的特质。 “秦先生,太客气了,请坐。”欧阳清柏笑着请他入座。 片刻后,特护端上了两杯茶,然后就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把门关上。 “好茶,来到这里半个月了,都没有喝到过舒心的茶水。”秦洛水品了一口茶,觉得神清气爽,当即出声赞叹。 欧阳清柏笑道:“我这里很清净,难得有人来,虽然我们一见如故,但确实冒昧平生,能否请您说明一下来意?” “呵呵,失礼了,我是秦青的叔叔,a市人,和桑红以及宋书煜都是很相熟的朋友。”秦洛水直截了当地介绍了这三个欧阳清柏绝对不会陌生的人。 欧阳清柏神色不变,坦然笑道:“难怪面熟,你是秦青的叔叔,你们俩的脸和身形,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气质风度、卓然不群,你们叔侄俩果然如谢家的芝兰玉树,令人见之忘俗啊!” “先生过誉了,晚辈不敢当。” 秦洛水听得欧阳清柏这样古雅的称赞,当即就连忙客套,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既然他见过秦青,那就说明了秦青也曾来这里拜访过;可是,接下来要继续的问题实在是涉及**,他琢磨着该怎么说出口,才不至于让欧阳清柏抵触。 “其实,得到我的夸赞并不容易,我不是善于应酬的人,你不必拘泥礼节,几天前宋部长还特地过来了一趟,他倒是提到过一个来到这里参加什么大赛的姓秦的朋友,说是个很有趣味的人,改天要带着一起过来让我见见,他说的估计是你吧。” 欧阳清柏也不见外,说话十分随和,顺着他话里提到的彼此都感兴趣的人往下说。 “可能是晚辈,我们交情极好。”秦洛水恭敬回答。 “你既然和他们都相熟,能不能给我说说他们从前的事情,可叹我和红红的缘分太浅,她怎么出生怎么成长我都一无所知,而且,一个月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当我满怀愧疚要有所表达的时候,她就出了事,偏偏我的身份尴尬,不舍得让她蒙羞,那些和她有关的往事,我想要知道又没有知道的途径。” 欧阳清柏的神色哀而不伤,透着慈父般的殷殷期待。 “晚辈今天确实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只要先生不嫌弃絮叨,我就从头给你说起,他们的事情,我确实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旁观者。” 秦洛水一听正中下怀,当即表态,很乐意谈这样的话题。 欧阳清柏面色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感慨,他当即就起身给秦洛水添了茶水,两个人开始围绕着桑红的展开了话题。 秦洛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一看他这样的态度,更肯定他见过秦青,知道秦青**也找到这里拜过山头,说不定还得到了他的大力帮助,因为他心有余力不足,精力有限,身份不便;秦青的出现无挂无碍,正是他的好帮手,不然,一个势单力薄的年轻人,在陌生的异国他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桑红。 他当然不相信桑红会和秦青一起预谋什么私奔的傻事。 但是,这件事的各种巧合太多了,宋木头又因为桑红经历太多的心理折磨悲悲喜喜,如果他满怀惊喜地到甜水镇要接走桑红,恰巧有见到桑红和秦青在一起,谁都可想而知会出什么误会。 有时候情绪蒙蔽了人的心的话,就会认为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 秦洛水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微妙,并且为此心急如焚,他渴望把这种情绪恰当地传递给欧阳清柏,让他意识到可能出现的严重结局。 当即在给欧阳清柏讲述的时候,自然着意描述了秦青在两个人的关系里一直都扮演着渴望介入的角色,秦青在桑红生活里的重要他当然也添油加醋地说了,桑红和宋书煜之间不对等的爱情,他也说出了自己的隐忧和看法。 他的口才极好,娓娓道来的过程中,知道控制**,简略低谷,总之,欧阳清柏的思路跟着他的讲述,情绪跌宕起伏,听得桑红为了给林青燃筹备手术费,费尽心思地希望介入宋书煜的法眼,他就明白这样的方式开始的爱情,无论女儿以后如何努力,都无法摆正她的附庸关系。 他对秦洛水没有怨恨,毕竟他对于桑红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对桑大伟的落魄无能却无法理解,当然他也知道落到生活底层时的世态炎凉,原来青燃母女竟然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从头至尾,欧阳清柏的眼泪都没有停止往下流,他想不到桑红这样一个自信阳光的女孩,最终会被逼得以这样的惨状来脱离她曾经努力追求的生活。 他知道,宋书煜对桑红的感情,并是不外界传说的那么真那么纯,一定有外人不曾窥视到的病根,埋在他们之间。 “这两个人缘分尽了。”欧阳清柏沉默了很久,才能出声。 “依我对宋木头的了解,他很固执,这次出国,就是来带她回去的,他从来都没有相信桑红真的出事了,而且,三天后,他就会到甜水镇,带走她。” 秦洛水及时给他透露最重要的信息。 欧阳清柏看着他,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可以信赖。 “欧阳先生,请你相信我,我同样在担心着小侄的安全,宋书煜一直对女人有着——怎么说呢,可以概括为有着——心理阴影,很难建立信任感,这一点从他逐步地缩小桑红的生活圈子,就能看出来,他显然觉得桑红只有在他的权辖范围内,才是让他安心的; 如果他看到桑红和秦青在一起,那么这件事,很容易就会被他判断为两个人预谋着全身而退,因为那么周密的计划,很难一个人仓促之间做出来的; 而且,如果桑红不愿意跟着他回去的话,他也可能会强行地带她离开的; 我了解他的手段,也知道他对桑红的爱是真诚的,他绝对不会空手而还。” 秦洛水的话里充满忧虑。 “三天后吗?我会通知他们的,同时会催促一下林家老大,他现在正在帮着林老和家人办理移民手续,无论多快,那手续从申报到批复,估计最低还需要十天。”欧阳清柏皱着眉头思虑着对策。 “为什么一定要办移民呢?先办理一个出国旅游或者探亲,或者跟个旅游团,这多快,等林老出来了事情稳定住,再办理其他的移民手续不是更好。” 秦洛水脑瓜灵,连忙帮着找出缩短期限的对策。 “你说得有道理,呵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几天前联络他们的时候,你知道我这身份,不尴不尬的,一张口就惹人猜忌,不知道有多难说服,压根儿就不信,后来我想办法让秦青传过来一张偷拍的桑红的生活照,这才愿意和我交流了,但仍然将信将疑的; 我觉得那边有我派过去的一个女特护照顾她的日常饮食,有秦青保护她的安全,就没有说多危险,没有催促他们; 要说是应该先让林家老大赶紧回来安排一下,他们家的武馆弟子会员遍天下,在这里势力不小,应该及早告知,让他们介入进来; 我真的不想看到桑红无助地被宋书煜重新关回豪门的牢笼。” “呵呵,这样就好,你催催,不过也不用过分担心,桑红怀着身孕,要是真的不愿意跟着他回去的话,虎毒不食子,他应该不会过于强求。” 秦洛水说着安慰欧阳清柏的话,心里都不知道说这一对苦命鸳鸯到底是敌手还是爱人了,宋书煜这样步步紧逼,冒着所有家人的反对,天涯海角都要把她揪出来,显然是不愿放手。 “舍不得红红受他胁迫,我这就和林老大联系。”欧阳清柏说做就做。 两个人留了联络方式,秦洛水又要走了秦青寝室里的固定电话号码,然后就告辞了。 欧阳清柏送走秦洛水之后,就连忙给林老大林汗青电话联络。 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上次不冷不热地给他钉子碰的林汗青会怎么说。 但是这事情实在迫在眉睫,他只好硬着头皮果断地拨通了电话。 谁知道电话一接通,林汗青那爽朗的笑声就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欧阳,什么事,不会是说什么好消息吧?呵呵,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好样的,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只有我们林家人才有的胆气和本事。” 这反差太大了! 欧阳清柏努力地眨眨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林汗青把他当成别人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啊,别说笑脸了,自从他说出桑红的消息之后,就被林汗青抢白了一顿,说他没事胡思乱想啥,桑红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凭什么会有她的消息,这管闲事也管得太可笑了,都不怕瓜田李下之嫌。 欧阳清柏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埋怨当年自己抛弃了林青燃,现在到老了孤家寡人一个,又妄想着谋夺林青燃的女儿。 难听话险些把他噎死。 不过欧阳清柏有备而来,自然知道拿出证据这回事,当即就把桑红出事之前,特地到医院给他捐献骨髓和留了联络方式的事情给他说了,对方不咸不淡地挂了电话,后来他又专门把桑红的具体地址和照片给他发过去,好像才有信的意思。 这次和上次的反差太大了。 “呵呵,当然——有好消息了,你先说,我听听和我要说的一致不。”欧阳清柏回过神,连忙套话,显然林家是查到了什么,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让他受宠若惊。 林汗青也不客气,笑着告诉他刚刚联系到了前往甜水镇参加西部新牛仔大赛的一队弟子,让他们留意镇上的亚洲女孩子,然后把桑红的照片发给他们。 谁知道时候不大,就有弟子说见过桑红,还说她现在叫黄一鹤,是《甜水镇报》的摄影记者,昨天白天才给他们聊过天拍过照,还亮出了一手飞刀绝技,把嚣张的黑鬼子震得目瞪口呆。 说出的信息和欧阳清柏给出的信息毫无二致。 林家人欣喜若狂,再不信传言不实,一直抵触移民的父亲和妹妹也都松了口,估计最迟半月后就可能举家迁往m国。 欧阳清柏一听桑红露了脸,又问了几个细节,顿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对,他怕什么,桑红又不是弱女子,费了千辛万苦的劲儿,哪里可能就这样被宋书煜捏扁搓圆地折腾。 “你要说的喜事是不是这件?”林汗青笑道。 “不是,我要说的是,如果你三天之内出不来的话,你们就省得出来了,宋书煜已经来了m国一周了,那架势显然是找到了她,要带她回去,三天后他将前往甜水镇。” 欧阳清柏连忙说重要的事情。 “宋家的小子去找她了?哎呀——哎呀——这——真真是欺人太甚!”林汗青当然知道这个未曾谋面的外甥女是因为宋书煜才被逼死的。 “这还不是主要的,问题是当初和我合作用心找到桑红的年轻人秦青,现在也在那里,这么一个用心良苦的男孩子,估计不会放弃桑红,我担心的是,到时候三个人面对面,宋书煜要是恼羞成怒用强的,平白地伤了人家这么好的孩子,再把红红弄到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养着,那就太让人无法承受了。” “你说的有道理,红红已经被他用轰轰烈烈的英雄葬礼埋葬了,她再出现也不可能见光,说不定这龟孙子就是知道红红怀孕了,专门去要那个孩子的; 好了,不会让他如愿的; 我这就买机票,保证两天后去那里,会加派人手保护红红的,欺负人也看看地方,爪子伸得太长会断的。” 林汗青气呼呼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家人都在看着林汗青的脸色。 林老大无奈地抹了把脸上的怒色,气得呼呼地,接过林青燃递过的茶水,喝了一杯茶,才渐渐能平静地说话。 他看看一脸担心的妹妹,看看脸色淡然的父亲,口气和缓地对林玄玉说了宋书煜三天后要去甜水镇带回桑红的事情,当然顺便还提到了秦青。 林玄玉看看他:“你先走,今晚就走,我很快会想法子带着青燃一起出去的,这里的生意,如果大伟想留在这里照顾,就留给他,如果他愿意一起出国,就也带着他出去; 资产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一定要好好照顾红红,那丫头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宋书煜那小子回来的,不是过不去的裂缝,她哪里会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 “好,爸爸,青燃,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本身就有人在那个镇上,红红又和他们搭过腔,我先吩咐一声就成,有什么动静随时会反馈过来。”林汗青安慰道。 “大哥,你一定要快点赶过去,我总觉得这就像一场梦一样,再不能出什么变故了。”林青燃眼泪汪汪,她曾经悲痛到根本不相信桑红会死,现在事情真的出了转机,这更印证了母女连心的话。 “放心吧!”林汗青说着看了眼父亲,“爸,你是不是给宋大有说点什么,让他管管他那个狂的不得了的孙子?” 林玄玉叹口气:“这一对小冤家,生生毁了我们这老哥俩半辈子的交情,我想想吧!这是我当年在国外创业时结识的一个老朋友,他现在开了家规模不错的国际雇佣兵公司,手下能人多了,真的出了什么按不住的场子,就向他求助,我真希望你不要用到他。” 林玄玉说着从桌上的盒子里取出一块军功章,珍惜地擦了擦:“这是当年他送给我的珍贵礼物,你带着见他会更容易些。” 林汗青接过来看看,恭敬地点头:“是。” 287章 汇聚甜水镇(二)(万更) 秦青第二天拿着钱就和汤姆克鲁斯签了购买《甜水镇报》网络电子运营版的条约。 并且争取到一些板块的自主组稿权,不过,大部分稿件依然以《甜水镇报》实体版为主要内容,只是上边的广告都被刷下去,一旦汤姆克鲁斯要用电子版加载宣传,广告费就需要和秦青五五分成。 汤姆克鲁斯当然知道自己的客户大部分都是在甜水镇周围的州县,这群人都是反对电子通讯时代的急先锋,压根儿不需要用电子版的报纸来增大宣传,除了根深蒂固的习惯问题,还有这里的网络并不是多么普及,短时间内他看不到秦青购买这份电子版权的利润从何而来。 既然有人急巴巴地送钱上门,他拒绝了不是傻瓜吗? 虽然知道网络时代的到来是一个不可抗拒的大趋势,但毕竟很多利润不可能一个人都赚完,他精力有限,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秦青的电子版发展快的话,对他的实体报来说是如虎添翼,即便他没有弄出什么起色,对他来说,也没有损害。 如果他非得抓住权力不放,错过秦青购买的机会,状况和以前相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且,《甜水镇报》订阅量剧增,他需要资金扩充设备,发行方面也需要加大投入,这笔钱刚好解决燃眉之急。 当然文件上签署是秦青和黄一鹤两个人的名字。 汤姆克鲁斯看到秦青拿着的文件上直接就有黄一鹤的签名,不由诧异道: “秦青,你这份资产是完完整整的一份,为什么要加上一个女人的名字? 取悦女人也有个限度吧,给钱给爱就成了,给什么原始股啊,谁知道假以时日,你这份资产会膨胀到什么程度? 你现在不过二十岁,她都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怀着孩子,以我的经验,女人最优秀最有胆略的时期就是在婚前,等你有了钱有了地位,你会看她慢慢退化成一个言语可憎的家庭妇女; 她会觉得她的事业和前途都是因为你和孩子而牺牲了,她会习惯你的付出,唠叨不休,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就离婚了,到时候,她理直气壮地分走你一半的利润,然后你还需要付孩子的赡养费、教育费,你这辈子,就被这一个女人紧紧地攥在手掌心了! 听我的话,别做这种傻事,女人都是天生算计男人的好手。” 秦青同样诧异地瞪着他:“这是不是你一直都不愿意结婚的原因?但愿你说的——都可能发生,我——还是希望这样做。” 汤姆克鲁斯顿时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半晌他张口嘴巴豪爽地大笑: “哈——哈——哈——老弟,你真了不起!我希望你们俩能一起走到白头偕老。”汤姆克鲁斯说着爽快地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慎重地盖上了报社的印章。 “谢谢。”秦青听着他的祝福,笑得很灿烂。 汤姆克鲁斯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翻白眼了,这家伙——靠——这家伙——真他妈的——真他妈的——让人喜欢,对——是让人喜欢——和他老婆一样固执,固执坚持得好像傻瓜,这样的傻瓜为什么他就遇不到呢? 或许他也该相信一次爱情,试着多付出一些。 秦青签署了文件,马上就回到宿舍开始调整几天前上传的几份《甜水镇报》,点击量虽然很不怎样,但这是在他没有做任何宣传措施手段之前的状况,现在不同了,这份东西成了他的了,他自然有法子把这个蛋糕做大做诱人。 他同样喜欢汤姆克鲁斯的文字,喜欢他犀利的观点,喜欢他维护纯正的牛仔文化的虔诚。 现代都市快节奏生活除了利润,还滋生出浮躁,那些奔走于钢筋水泥之下疲于奔命的灵魂,身体守着现代物质文明羁绊的家伙们,是多么渴望有这样的一个精神家园,来盛放他们不羁的灵魂,他会让他们看到自己梦想中的田园牧歌、粗犷豪放的自由生活,其实离他们并不远,他们只需要利用周末,就能来这里体会一把。 …… 同样的时间,桑红已经赶到了洛杉矶《大时代》设立在甜水镇上属行政区乌兰市的分社。 《大时代》杂志社办公室,接待区乍然一看,仿佛是一个开放式的编辑室,整洁实用的办公桌和电脑摆放在透明的格子间周围,暖气充足,衣着整齐的记者或者编辑都在沉静有序的忙碌着,这是一个规范运作的大企业,虽然它只是个分社。 这里和她供职的小报社简直不像共存在一个时代里。 桑红有些吃惊,她不得不把膨胀的兴奋感压缩一下,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在这个严肃又井然有序、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环境里,她的照片仿佛是《甜水镇报》的精缩版,就像是来自甜水镇的野蛮人,要跻身到已经明显都市化的国际型报刊里,是不是有些不搭调。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个显然是接待人员的年轻女孩看到站在入口处大刺刺地观望的桑红,和气地出声问候。 “我找图片编辑安妮,她约我过来的。”桑红客气地微笑。 “哦,您一定是那个她一直在等的摄影师了,从甜水镇来的吗?” “是。” “请跟我来,她的办公室在这边。”女孩说着转身带着她穿过宽大的大厅,走到一个独立的封闭型的透明办公室附近。 桑红一边走一边眼睛不够使唤一样地观察着那些要不在打电话,要么在紧张忙碌的编辑记者们,她的心生出一种激动,她喜欢这样热烈的工作氛围。 “第一次来我们报社吗?”女孩问,带着她穿过编辑室。 “没错。”桑红努力让自己放松。 “这是她的办公室,请稍候。”女孩说着敲门,里边传来一声干净利落的回应——请进! 女孩帮她打开门,请她入内。 桑红硬着头皮往里走,门在她的身后轻轻合上。 安妮大约三十五岁左右,身材高挑,算得上苗条,金红色的时尚短发,素面朝天,并没有化妆,穿着一天熨烫平整的蓝色牛仔裤,一件胸前敞开的同色牛仔衬衫。 她正拿着电话在通话,打量着桑红,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桑红的腰部,她用手捂住了话筒处,眼睛带着笑意问:“黄一鹤?” 桑红点头。 “请坐,稍等一会儿就好,来杯果汁怎么样?”她干练地微笑着问桑红。 桑红点头,道谢。 她探手按了桌上的另一个通话按钮,附身说了让人送果汁过来,然后她就移开视线,开始继续刚才的通话。 桑红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瞟了一眼安妮的双手,没戴婚戒,她知道外国人只要结婚了,婚戒一般是不会取下的。 这么说,这个女人是单身。 她打量着这个算得上豪华的办公室,和外边简单的格子间相比,这个独立的空间显示出她在报社与众不同的地位。 片刻后,就有人端来了果汁和咖啡。 来人把果汁放在桑红的面前,咖啡端到安妮的桌上,就退出去了。 桑红抬手端起果汁,长途跋涉之后,喝一杯暖烘烘的果汁实在是种享受,这样细腻体贴的心思,让桑红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好了,我忙完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路上还顺利吧?” “挺好的,你知道从西边过来,路况总是越来越好的。”桑红应声寒暄道。 “呵呵,我们也是一年前才搬到这栋写字楼里的,以前我们的工作室就是在河边的一个巨大的旧仓库里,那里曾经是这个城市的垃圾站,不过,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在一家著名的杂志社上班,勉强还是能感受到希望的。”可能是为了拉近距离,安妮说了自己报社曾经的情况。 “很了不起,发展速度相当快。”桑红赞叹道。 “是,这里虽然不是这座城市里最舒服的地方,但是相对于甜水镇来说,也就像是纽约广场边的橡树屋了。” “你来自纽约?”桑红问,突然感觉有些不安,她担心对方是不是曾经见过黄一鹤本人。 “纽约郊区,阿蒙克尔。” “那地方不错,ibm的故乡。”桑红以她仅有的常识应道。 “呵呵,是,我倒是希望有一天人们提到阿蒙克尔,会说那里是安妮的故乡。”她换了一种调侃的口吻,骄傲地对桑红微笑。 “有道理,至少以后,如果谁向我提起那里的时候,我会告诉他那里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安妮的故乡。” 桑红为这个女人野心赞叹,这需要怎样的自信才能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啊!她有些羡慕,向往安妮的勇气。 安妮显然为桑红说话的机智风趣感到开心,她笑着说: “欢迎你来到这里,和我合作,用不了多久,人们提到甜水镇,就会知道一个了不起的摄影师黄一鹤是在甜水镇那里掘起的。” “我也会同样期待,谢谢。”桑红道谢,觉得今天的谈话很有意思,很有挑战性,让她的大脑很兴奋,她许久都不曾和人进行过这样默契的交谈 安妮坐到宽大的办公桌边,从一叠申报表下边拿出桑红拍摄的照片。 “那么,黄一鹤女士,”她说着,翻阅着照片,“从现在我看到的作品来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对摄影有着独到见解的摄影师,我很好奇,你从曾经繁华的洛杉矶跑到偏远的西部甜水镇去干什么,要知道那里可不是年轻女孩子喜欢待的地方,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冷得甚至都没有时间穿裙子。” 桑红本身打算按着已经打好的腹稿,对她高谈阔论一番关于自己打算出摄影集的虚构出的工作蓝图,为自己一会儿的谈合作要高价做铺垫; 但觉得以这个女人的精明程度,她完全可能会看穿,而且,桑红能感觉到,她要是敢对着对方吹嘘一番关于纽约杂志社约稿之类的工作,这个女人会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打电话到她说的编辑部去查证,她说的谎就可能会被戳破。 既然对方已经毫不掩饰地对她表示了对照片的欣赏和评价,她就没有必要再虚假的吹嘘了,于是,她觉得抛弃腹稿,直接一点。 “我当初在洛杉矶是自由职业,其实并没有正式地工作过,苦于无人代理我的作品,所以决定到西部碰碰运气,也许在西雅图都能找到机会,可是,某个晚上经过了甜水镇,你知道暴风雪之下的甜水镇有多么大的魅力,我很喜欢看到的一切,心想,为什么不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呢? 于是,我就想停下来了。” 然后桑红想到了黄一鹤的真实经历,就又做了补充。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于是就转回去结束我在洛杉矶的一切,寻找甜水镇上可能有的机会,刚好《甜水镇报》需要一名专业的摄影师,我就过去了,当然,在奔赴甜水镇的路上,我出了车祸,更恐怖的是,然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我只好把在甜水镇的生活当做一个蛰伏期,在那个美丽的被遗忘了时间的小镇上,重新规划我的事业和人生。” 桑红说得很直率,她已经学会了用英语来思考和组织语言,显然她的语言上的天赋很好,安妮也被她的平淡叙述背后的坎坷和经历或者折磨所打动。 “你很了不起,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能有勇气做妈妈,下决心用自己的双手抚养一个小生命,让我敬佩,那么,是什么促使你决定把镜头对准这些很有地方特色的面孔呢?” “这完全是一个意外。”桑红当即就给她讲述了在落基山脉附近路边酒吧的经历,那个很有特色的酒吧卖酒女唤醒了她对人物面孔的兴趣。 “最好的想法总是在意外中产生的,”她说着把照片整理好,“而且,我们也总是从意外中受益,我已经把你的照片给总编辑看过了,他和我一样喜欢,他建议我们在杂志的周末版面上专门开辟一个周六摄影特写,名字就叫:甜水镇面孔。 每本用两张你尚未被刊登过的人物面孔特写,我们的杂志是周刊,所以,暂时试用四个星期,需要八张照片,一张照片付二百二十美元,如果反应好的话,我们继续合作。” 安妮顺理成章地和她谈价钱。 桑红掩饰心里的惊喜,要知道,她平常工作之外,专门帮汤姆克鲁斯拍摄的照片,从来都是五美元一张的价格,这样的落差让她很快就看到自己在摄影上的天赋。 “这有点低,您不觉得吗?” 桑红镇定地说,因为她的照片,他们杂志社竟然专门要增加一个版面,这不是就间接地说明了她照片的价值和意义了吗? “我们《大时代》虽然不错,但这里不是《名利场》,利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丰厚,而且我们本身就雇佣了六个专业的摄影工作人员,我所给你的报酬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一般的标准。” “但还是低于我所预期的价格。” 桑红决定坚持自己的立场。 因为这是第一次和出版商打交道,她现在的价钱,就决定着她以后照片价格的定位,秦青一再嘱咐她这个价钱在她摄影生涯的重要意义,他用刚刚学到的营销知识告诉桑红,这叫做首场效应,和模特的第一场出场费,演员的第一次片酬有一样重要的意义。 “你能接受的价格是多少?” 桑红鼓起勇气,坚定地吐出了一个数字:“每张照片五百美元。” 当然这个价格也是秦青帮她计算出来的“合理”价格,桑红当时一听秦青说出来,自己都先尖叫了一声,连连否定。 秦青很认真地告诉她,是有点高,但不算离谱。 他告诉她报价代表着一种自信和自我定位,一定不要妄自菲薄,被对方嗤笑是绝对会的,但不要有一丝丝的难为情,允许对方打击,允许对方还价,告诉她最低限度是三百美元,让她据理力争、寸步不让,感情牌老乡牌同是女人创业的苦处等等等等,都是争取对方感情分的技巧。 秦青告诉她,卖到这样的价钱她就离成功不远了。 果然不出秦青预料,桑红话音一落,就听得安妮吃惊的笑声: “嗨,小姑娘,别做梦了,五百美元压根儿不可能,”安妮说着伸手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话,“二百七十美元,这是我的最终报价。” “三百七十美元。”桑红咬咬牙抗争,主动让步。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短距离之内对视,互不示弱,桑红此刻就把她的脸当成了射击训练中瞄准的靶子,目光坚定锐利。 沉默,寂静。 “你到底是法律系的毕业生还是艺术系的?” 安妮哪里比得过桑红经过特殊训练的耐性,她从桑红的眼底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作为新手的忐忑和犹豫,率先结束了这场对峙,神色有些无法忍耐。 桑红忍住没有让自己被她的嘲弄逗笑,她镇定地看着安妮,表示她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不过她开始试探着打感情牌了: “我喜欢严密的各种法律条文,放在以前,我会很讲究艺术家的风度,视金钱如粪土,但是现在估计不行,我得对肚子里的宝宝负责,这叠照片本身就是他出生后的奶粉钱。” “你可真能讨价还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狮子大开口的家伙。” “对,还是一只护犊的母狮子,女人一旦有了做母亲的自觉,会抓住所有的机会来给幼崽觅食,真正的母狮子还有獠牙和利爪,可是,我除了一叠照片摆在这里任你宰割,一无所有; 不过,我会让你看到,这价格购买我的照片一定会物超所值,我对摄影除了天分和狂热之外,我很勤奋,你桌上的这叠东西,不过是耗费了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后边,我一定会有更多好作品的。” 桑红说得很真诚,充满自信。 “黄,这价钱不能再让让吗?下次的财政预算会议上,他们会扁我的。”安妮苦笑着摊摊手。 桑红发现自己对着她取悦地笑了恭维:“我相信你有足够的魄力扁他们。” 安妮愣了一下,认真地看着桑红,她笑了: “我曾经觉得自己就够狂妄了,今天遇到你,我甘拜下风——勤奋和自信会让你无往不胜,我不再和你争论这一百美元的事情,好了,三百七十美元一张,成交;我真是疯了,被你这做母亲的勇敢感动。” “谢谢,这说明你钢筋铁骨的女强人外表掩饰着一颗柔软慈悲的心脏,真诚感谢,你帮了我大忙!” 她们握手,安妮告诉桑红那叠照片还要在她那儿放几天,这样才能最后决定选出哪八张刊登到杂志上去。 这时,她办公桌的电话铃响了,她接了,然后把话筒放在一边等着。 “我得忙了,能和你合作很高兴,我会很快联络你的。”安妮说着从办公桌边走过去,桑红也站起来,两人一起往外走。 “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是斯基德莫尔学院毕业的?”安妮反手关了门问她。 桑红很想在她面前突然消失,她当然做不到,只好哑声说: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菲尔丽说的,那么咱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了,虽然隔得届数不少,院系也不一样,呵呵,我依然为咱们学校的艺术家里能出现你这样精明又有天分的家伙而自豪,你知道,行为过于随意散漫的艺术家单凭天分很难适应现在的社会,无法走远的。” “是,你最好不要让老板等久了,快去忙吧。”桑红努力地微笑着,关切地主动伸出手道别。 “我们这样亲密的校友,应该拥抱道别的,虽然跻身到男人主宰的权力层之后,我多年都不曾用拥抱来作为道别方式了。”安妮微笑着看她,幽默一笑,对她展开了怀抱。 桑红无奈伸手和她拥抱,耳语道:“安妮,认识你很高兴,谢谢关照。” “你多保重,走了。”安妮微笑着回答,拍拍她的背,然后放开了她。 “嗯。”两人挥手道别。 回去的路上,桑红觉得自己很快又陷入到了深深的忧虑当中,搞不明白,真的搞不明白,菲尔丽这家伙为什么那么多管闲事,多嘴多舌,这两个女人为什么对她这么热诚呢? 菲尔丽有没有告诉她自己对她总是冷冰冰的,客套中掩饰着冷漠? 有没有说在推荐她照片之前,自己甚至都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 有没有告诉她,自己在甜水镇里就像个孤家寡人,虽然打招呼的人很多,但是她从来没有把一个人当做朋友? 一个老校友,又一个老校友,这些女人的生活层次越来越高,交际圈越来越广泛,她的身份秘密早晚都会曝光的。 桑红甚至都顾不上为自己一张照片卖出三百七十美元的高价而高兴,她几乎是在和安妮分别之后的瞬间就跌入了恐惧身份暴露的低谷。 她回头仰望着那座在阳光下闪着梦幻一般蓝色光泽的大厦,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光明正大地跻身在这样的写字楼里和安妮一样自信干练地工作! 她会有这个机会吗? 桑红一路开车西行,到了甜水镇边,那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再次出现。 她强迫自己静下来——好了,担心的事情就要勇敢地想法子去化解,难道她能一辈子都这么偷偷摸摸地过吗? 不敢交朋友,不敢和任何一个人深入交谈,这样的生活太让人窒息了。 她回到家,就开始登陆当日购买档案的那个网站,心里在深深地懊悔着,当初为什么不多付一笔款子,来购买黄一鹤亲人的配合权呢! 可是,她翻遍了那一类型的网站,找不到她当初交易的那个网店,翻出曾经保存的网络链接也早就失效了,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那些她曾经清清楚楚地记着的电话号码,无一例外都是空号,她记得当时交易联络的时候,对方每次使用的手机号码都不一样,也让她把使用后的手机号码,当即销毁。 这群家伙,真是谨慎啊! 唉,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便捷的途径和黄一鹤的家人建立亲情联系,那么想要联系一个活着的人,培养感情,还是有其他的途径的,一定有! 她拿出黄一鹤的档案,茫然地翻看,直到她翻到了她父亲的那一页,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但她需要的信息已经出现了。 她看看上边的出生日期,打开日历查了时间,发现再过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是黄一鹤父亲的生日,她按着为他支付账单的那个老年公寓的地址,打算给他预付下一年的公寓费。 然后计划等公寓负责人主动联络她确认资金的时候,再回信联系公寓的负责人,给他一笔钱,让他帮忙到那天给父亲过一个热闹的生日,顺便给她邮寄一张老父亲生日的照片,还有因为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她随身的全家福不见了,让他帮忙看看,父亲的影集里如果有的话,给她寄过来一张。 这想法挺好,不过她觉得有些冒险,还是再斟酌一下。 正思谋这些的时候,女特护听到她回来的动静,过来给她做饭。 看到她果然在家,就递给她手机,说欧阳先生让她回个电话。 桑红犹豫了一下,拿着手机就进入卧室,给欧阳清柏拨通了电话。 欧阳清柏听到桑红声音,掩饰不住开心,他告诉桑红,她大舅林汗青这两天就会去甜水镇,她外公和爸爸妈妈会晚些时候来m国,到时候希望她能听从大舅的安排。 桑红觉得鼻子塞塞的,她忍着泪,问家人情况怎么样。 欧阳清柏当然会告诉她自己知道的一切。 知道外公和爸爸妈妈都还好,桑红就放下了担忧的心思,不过想到未曾谋面的大舅这两天会过来,不由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急往这里赶,而且还要她听从大舅的安排。 “我估计暂时走不开,这边的事业刚刚起步,我喜欢这里的生活,喜欢这份工作,我需要一点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面对家人的勇气。”桑红犹豫着解释说。 欧阳清柏沉默了片刻,不再隐瞒,就直接告诉她,可能宋书煜三天内就会出现在她那里,消息是秦洛水告诉他的,绝对准确,让桑红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怕,如果她不想回去,大舅会带人给她撑腰的。 原来如此! 桑红一听宋书煜的名字,觉得头一阵嗡嗡作响,眼泪扑簌簌地就洒落下来,他来做什么?他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他会怎么对她,是来找她负荆请罪的,还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她耳边顿时响起梅晓楠那无比得意又恶毒的话音,那一幕是她永远都忘不了的噩梦,顿时觉得没来由的恶心,继而是畏惧——他如果真的爱着梅晓楠,那么现在赶来显然是要兴师问罪的。 真可笑,她到了这样悲催的一步,依然对他存着幻想。 可是,梅晓楠已经被她杀死了,他至今都没有公布梅晓楠的死讯,m国华尔街里梅晓楠的踪迹和讯息也突然消失,再无下文。 看起来宋书煜是不打算让法律来制裁她,但他会那么仁慈地放过她吗?以她对他的了解,绝对不会! 那么他会怎么对待她? 想到当日他训练她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一切犯罪都可以原谅,唯有杀人不能原谅,他告诉她训练身手是为了保家卫国、完成任务,不是为了个人逞强,严禁她对普通人动手,这些教诲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但是,她已经不可避免地触犯了他的底限! 桑红不由双眸莹泪,她抱紧了手臂,觉得有些冷,老天,她真的害怕见他! 她早就被他的积威胁迫,面对他,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扳不回局面。 不见他,她还能存着一点点的幻想,见到他,那一切越来越显得环环紧扣的杀人逃遁的阴谋该怎么解释?又怎么能解释清楚呢? 他会强行地带她离开吗? 他带她离开之后呢? 会把她安排在哪里? 要知道她现在已经一个被他轰轰烈烈地埋葬的人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明白自己这辈子无缘再光明正大地站在那个让她梦牵魂绕的男子身边了! 心里顿时就紧张得七上八下,那么等待她的结果就是——被他抓到他安排好的囚笼,一个远离熟人远离媒体的隐秘所在。 想到她曾经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巨大的饭桌边等待他的焦虑和绝望,那种滋味她再也不想承受了! 带她走?绝不会让他如愿的! “红红?红红?你怎么了?”欧阳清柏似乎感觉到桑红的恐惧,他担忧地提高声音喊她。 桑红被他的声音惊醒,从恍然中回过神,她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痕,连忙说:“我没事,没事,我不怕他,他要来就尽管来好了,我是不会跟着他走的! 对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安排一下,你听听可行与否。” “你说。”欧阳清柏感觉到桑红的信任,自然很义不容辞。 “我现在的这个身份叫黄一鹤,是一个很失意的职业摄影师,真正的她已经遭遇车祸去世了; 我用重金购买到了这个身份,现在我想把这个身份做得扎扎实实,因为她受过高等教育,所上的学校还很有名,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她的校友,回头我把基本的材料整理一下,发给你,你尽快想办法联络到黄一鹤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争取让他承认我是她的女儿; 就说我遭遇车祸之后,得到了好心人的资助和极好的治疗,还做了整容,那个好心人就是你,然后找到当初的医院,伪造一份治疗和整容证明,病历上加上一条大脑皮层受创,有轻微的选择性失忆症,总之帮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面对面都认不出来曾经的亲人或者朋友或者老师或者同学,你觉得可行吗?” 欧阳清柏毫无准备地听着她絮絮叨叨又语无伦次地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他明白她的大致意思,当即就说: “是不是可行,等你写出来完整的材料我才可能做出最合理的补充方案,你不要着急,更不要害怕,我会有个周全的办法,帮你坐实你的新身份的。” 桑红觉得压在心里的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顿时就卸去了,她连声道谢。 欧阳清柏没有客套什么,虽然她从来不曾喊过他一声爸爸,但是,她的信赖让他生出一种陌生又喜悦的信任感,原来他活着还有很多的乐趣,至少女儿很需要他,而且,刚刚她的意思,似乎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未来出现在她生活里的一席之地——那个资助她治疗整容的好心人。 这个身份挺好,不再那么让他一想到就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很想自然地生活在她的身边,她轻易就帮他想出了办法。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父女心神相通? “对了,还有,秦青在你身边的话,这几天把他支开,别带累了人家,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欧阳清柏笑着提醒她。 “呵呵,是啊,如果我不是桑红的话,秦青就没有理由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希望我的自私连累到他,好,我会尽快想法子让他离开的。” 桑红心里很快就有了计较,她当然明白秦青在她身边如果被宋书煜见到,那该是多么雪上加霜、又解释不清的事情! 解释不清就不解释好了,但是连累到秦青和他的家人,她的罪过就太大了! “呵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分享一下。”桑红觉得总是给欧阳清柏添麻烦,有些惭愧,想起今天卖照片的事情,当即就想说了让他开心一下。 “噢,很乐意,说吧。”欧阳清柏笑出了声。 “今天我的照片被《大时代》的图片编辑买走,卖了一个好价钱!” “呵呵,恭喜啊,了不起的摄影师,据我所知,这《大时代》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对了,卖了什么样的价钱啊?” “额——三百七十美元一张。”桑红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有些卖弄了。 “那么高!这价格堪比画廊里一些摄影家的照片价格了,你怎么一转眼就从一个特种兵成了摄影师的?” 欧阳清柏开心之余,觉得桑红这丫头显然遗传到了他的优秀基因;不过也有些疑惑,这照片是怎么回事,是前任留下的,还是她的,他记得她刚刚说过她的前任是个很失意的摄影师。 “我是速成的摄影师,为了顶着她的名字生活,当时精神恍惚,茫然不知所为,刚好遇到她要赶来工作的雇主,就暂时把她的职业也继承下来了,当然我还遇到了很多对我予以援手的好人,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桑红的眼前闪过借给她相机的汤姆克鲁斯,闪过没有担保依然愿意把房屋租赁给她的美林,闪过甜水镇上那一张张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的笑脸。 “有时候我就在想,我的出现,显然是为了延续黄一鹤没有完成的梦想,一切都巧得让我不得不相信命运。”桑红沉默片刻,不由感叹道。 “你是说,你到了甜水镇,刚好就遇到了黄一鹤即将就职的报社吗?”欧阳清柏惊异地问。 桑红应道:“是啊,当时档案上有黄一鹤的电子邮箱,我无意中打开,打算多了解一些信息,然后就看到几个月之前,她和《甜水镇报》编辑汤姆克鲁斯往来的邮件,当时汤姆克鲁斯已经预付了她半月的薪水,她却在奔向甜水镇的时候出事了,显然汤姆以为她是蓄意讹诈,幸好我在三个月之内赶到了那里; 当时,我吓出一身冷汗,她有很多的账单话费都没缴纳,收入仅仅靠着很有限的一点点信托基金,一旦过了付账的期限,就会被银行列为信用不良用户,可能给我以后的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于是,我很及时地帮她还清了欠款,还有她父亲住宿的老年公寓的租金,当然,还有欠着编辑汤姆的大人情——我只好硬着头皮,努力拍出好照片感谢他。” 桑红想着曾经经历的这一切,当时觉得步步紧逼、恐惧得像惊弓之鸟,现在回想,竟然有着难以表达的欣慰。 “红红,你很了不起,也很善良,你做得很好,为接下来我要展开的工作,做了很有意义的铺垫; 看来,这冥冥中似乎注定你和黄一鹤的缘分,你要用她的身份好好生活,把自己当做她,忘了曾经的前尘旧事,你的人生路还很长,很长,还有无限的风光和从不曾见识过的风景等着你去领略,一定要好好珍惜!” 欧阳清柏感慨万千地给她鼓劲。 “谢谢,我会珍惜新生活的。” ------题外话------ 妞们,谢谢莉莉宝贝的花花,万更恭喜dingxiuqing2亲亲升职为解元,还有亲提出的“桑红和梅晓楠曾经的通话录音,什么时候让宋书煜听到”的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亲看书很仔细,也欢迎其他的妞们留言提出你们很在意很想知道某些前边相关的、似乎被水水遗忘的细节问题,水水都会合理采纳的! 这本书快结束了,妞们想要什么答案或者想问什么问题,都可以留言告知哦! 288章 秦洛水周旋 回到甜水镇,桑红打算再用一天的时间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好,然后她就想着怎么和秦青说宋书煜要来这件事,然后表述才能不伤害秦青的自尊和两人之间的友情。 秦青昨晚在宿舍接到了欧阳清柏的提醒,当然,他还意外地接到了小叔秦洛水的提点,勒令他一定不要介入到桑红和宋书煜那团理不清的情感乱麻里。 当然,秦洛水对人性把握得极其透彻,对于普通市侩一样的男人,直言其害轻易就能达到目的,但是秦青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更不市侩,此刻估计他正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英雄救美博得美人心,任何的危言耸听只会激起他的斗志和抗争的勇气。 所以,在秦青提心吊胆地担心着小叔会给他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的时候,秦洛水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下他现在的生活情况。 秦青连忙献宝一样,把自己现在的情况都捡好听的说了。 秦洛水当然听得出他带点讨好意味的殷勤惶恐,也不说破,只是告诉他他追桑红可以,但是必须等桑红和宋书煜两人一刀两断才可以。 秦青知道瞒不过小叔,听他不出言斥责,反而支持自己,当即就惊喜地说:“小叔,桑红已经成为记忆被当做英雄埋葬了,我现在陪伴的是黄一鹤,和宋书煜没有关系。” “呵呵,你个愣头青,别给我装蒜了,宋书煜后天就到甜水镇,桑红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促进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也是一件功德; 那两个人对个眼睛挑下眉都知道彼此的心意,这次闹到这样地步,估计是遭受的算计太多了,彼此信任程度不够,才爱侣两分,你硬要借着空档期插进去,你自己都是个刚成年的男子,桑红比你更小,这份得不到任何祝福反而可能招来追杀的爱情,你承担不起,到时候受伤害的不还是你最亲的人吗?” “你让我逃?把桑红孤零零地丢在甜水镇,一个人面对宋书煜吗?不可能,小叔,我以为你了解我的秉性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说。” 秦青当即就急了眼。 “呵呵,急躁什么啊,我可没有让你逃,这逃跑的事情是咱们秦家的男人做的吗? 现在我的建议是——给他们一个相聚的机会,如果他们之间的误会能涣然冰释的话,你就祝福他们,如果桑红明确拒绝了跟宋书煜离开,以后你的机会不是就属于你了吗? 你要是直接就和桑红在一起,你难道不担心宋书煜会怎么想?” “随便他怎么想,我就要在桑红身边陪着,我看着她选择;如果她跟宋书煜走的话,我会祝福他们的。”秦青硬硬脖子,这番话他说得很艰难。 “傻孩子,你本性纯正,对女人还没有开窍,你怎么知道成年男人的心思有时候会有多么龌龊吗? 桑红失踪,你是凭着本事一点点地寻找到她的踪迹才过去的,可是宋书煜知道吗?他不可能知道,他如果看到你和桑红在一起,自然会想起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撂下的狠话,以为你一直惦记着勾搭桑红,趁着他工作繁忙之际,就引诱着桑红设计了这个金蝉脱壳的计划,一起逃到了甜水镇; 他要是这样想,到那时候,蒙受羞辱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还有无辜的桑红!” “小叔,我不怕他,他要是敢这样诬陷我,我就认了,气死他龟孙子。”秦青觉得心里一阵闷闷地堵,说不出的烦躁。 秦洛水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说: “你个傻孩子,你一个大男人要是真能拐走宋书煜的女人,当然无所谓名声的事,问题是桑红愿意承受这个骂名吗? 她本身可能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无法忍受某些伤害,她是带着委屈和泪水做出反抗宋书煜的事,一旦现在加上你,一切就变味了,她成了什么人啊? 你这不是在帮她,你这是在害她! 你怎么能肯定桑红不是以退为进地惩罚宋书煜,让他从今往后不敢再小看她呢? 情人之间的私密事情,外人是无法了解的,别到时候,一腔好意都被当成了臭狗屎,里外不是人。” 秦青一听顿时就蔫了,会损害到桑红,秦洛水的建议他不得不在意。 “小叔,那你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啊?我的看法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两天,或者开诚布公地把我刚刚和你说的可能性摆出来,让桑红自己选择她是不是需要你陪着身边——多好的试探她态度的机会啊,好好利用起来吧!” 秦洛水信口说道。 秦青竟然被秦洛水的点拨惊醒了头脑,是啊,他想英雄救美,总得看美人愿不愿让他救才是,可桑红毕竟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他要是这样说,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从身边赶得远远的,让他避开;她让他离开,绝对也会有保护他不被牵连的念头。 “世上没有两全法。”秦青不由出声感叹。 秦洛水听到侄儿竟然能吐出这样沧桑满怀的话,不由笑了说: “呵呵,还是有两全法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等着时机,人家需要的时候,你就上,人家不需要的时候,你就一边儿呆着,这样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情人都还是有机会的,尊重桑红,信任她,她看着年龄不大,凡事思谋得比你深远。” 秦青被他连说带笑地开解,觉得压在头上山一样重的大问题,瞬间就被他给化解了,就也不由松了口气: “额——人慌失智,小叔,你说得有道理,宋书煜给我的压力太让我反感了,一听他的名字我就想反弹,确实没有像那么多,对于桑红,我是太紧张她了,不舍得她再受伤害,但是我这身份说实在的,挺尴尬的,手伸得过长确实出力也讨不了好,我找机会和她谈谈,看她的态度好了。” “嗯,你自己拿捏着办吧,挂了。”秦洛水说完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孩子不错,还能听进劝,接下来怎么办,当然是去找宋书煜了,适当地聊聊,郁闷狂想中的男人偶尔是需要有人帮着降降温的。 秦青看了看手里只剩下忙音的话筒,伸手放到话机上。 他想来想去,还是晚上去桑红那里吃饭的时候,再商量这件事好了,听风就是雨还专程过去,显得有些不够沉稳。 秦洛水到了宋书煜那里,发觉气氛很紧张,外边的保镖都很面生,显然是临行前换了一批人手,一个个绷着脸噤若寒蝉的模样,阻拦着坚决不让他进去。 秦洛水不由发牢骚——说约了好几次见不到宋部长,这人官做得越大,朋友越少,因为老朋友要见都得预约,谁没事了整天等着他召见啊! 转身要走,又心有不甘地回头,问他见见王小帅不需要预约吧。 那些保镖一听才知道他和王小帅有交情,当即就有人再次确定了他的身份,然后告诉他,王小帅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在挨训。 “挨训?王小帅都挨训,谁还敢在他面前说话啊!除了小帅,他身边管事的还有谁?有没有人进去劝呀?” 众人一听都不由惶恐,低了头相互看看,谁敢在宋书煜勃然大怒的时候去捋老虎的胡须啊! “王小帅竟然会混到这样的地步,连个救场的朋友都没有?放我进去好了,我保证不连累你们,他要是气恼顺手给我一个枪子儿吃了,我也不怨各位。” 秦洛水无奈地叹息着,一副齿冷的模样。 “秘书长在这里,要不,我现在去问他有没有空见你?”一个保镖机灵点,他看秦洛水提起宋书煜的时候,口气熟稔,对王小帅也听够意思。 “认识,好。”秦洛水一听,总算能看到熟人了。 片刻后秘书长一脸汗渍地跑了过来,一看到秦洛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秦总,你来得正好,只是那边正在气头上,你去见吗?” “怎么了?”秦洛水连忙问。 “不知道,只听到他拍桌子吆喝了一声,然后门就从里边反锁上了,我刚刚借口送茶,想帮小帅解个危,压根儿不睬我,我只好站在门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伸长耳朵什么也听不到。” 秦洛水觉得有些蹊跷,王小帅刚刚给他打个电话,然后就挨训,这会不会有关联? “你让我进了这里,我过去敲门,惹了是我承担,这群警卫都够忠于职守的,没有负责人的命令,坚决不放行。”秦洛水苦笑道。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位是咱们部长的好哥们秦洛水秦总,以后来这里,随到随报,不准拦阻了!”秘书长看着那群警卫正色地介绍了秦总,然后转过头,殷勤地做了请的姿势,道:“好好好,您请!救他出来,回头让小帅请你吃饭。” “宋部长,秦总过来了,要见您。”秘书长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三下门,那畏惧的模样让秦洛水很无语。 门内没有什么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 秦洛水示意秘书长再敲,秘书长头上虚汗直冒,连忙摆摆手:“你敲,报上名字,听他反应。” 秦洛水无奈就干脆地笑着喊道:“书煜,是我洛水,不开门我就走了,今儿是来向你辞行的,本身说了过来就去找我玩的,现在我都倒找到你的门上了,你装什么聋子哑巴呀!” 门突然开了,宋书煜沉着脸站在门内:“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冤枉了他。” 289章 情商扫盲 “哎呦,书煜啊,瞧瞧这是什么脸色?怎么,要请我给你们俩评评理吗?” 秦洛水一瞧宋书煜那阴沉的脸色,眉心拧着,压抑得让人心里有些哆嗦,心道,乖乖,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这家伙怒火冲成这样。 宋书煜斜了一下唇角,冷笑着挑了几下眉毛,一点点地收了脸上的怒色,退开一步,转身就走回房内。 房内王小帅神色忿然地站着,一副不敢言不敢怒心里又实在恼怒的委屈模样。 宋书煜坐到松软的办公椅上,对秦洛水招招手: “来来来,给你看点东西。” 秦洛水笑着应道:“什么稀罕物儿,看到我就像献宝一样。”一边说一边随手拉了个椅子坐过去。 宋书煜坐在电脑前边,把电脑屏幕往他的方向一转:“看看。” 秦洛水一看上边是一些照片,背景显然都是充满异域风情的西部小镇: “怎么,打算出去旅游,让我帮你选景?” “算是吧。”宋书煜收敛了脸上的怒色,态度和缓了很多。 “哎呀,我说小帅,你怎么帮你们头儿把关的,竟然帮他选一个这样冷的冰天雪地的地方去旅游,虽然风景不错,这条件也太苦了——” 秦洛水面上不动声色,他已经看出来了,风景画里边,依稀有模样很像桑红的女人。 他故意一惊一乍的声音,冲淡了房内太过阴沉压抑的气氛。 “别给我胡乱贫了,你没有看出上边有熟悉的景致或者——人?” 宋书煜的包公脸很无奈地抖了抖,问他。 “熟悉的景致?我晕,哪里的天不是天,哪里的人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人?就更不用说了,我从来到现在还没有出过洛杉矶哪!不过,我怎么看着这上边的女人——这个亚洲女人脸模样有些像——像——像桑红来着?” 秦洛水盯着一张图像大一些的照片开始细看,眯起眼睛细细端详,上边的女人说是桑红吧,却没有记忆里的精致甜美劲儿,穿着厚厚的看不出轮廓的防寒服,长长的厚羽绒棉的防寒靴,整个人被包着粗了一圈儿,头发盖在防寒服的帽子下边,也看不出什么发型,脸盘儿也变圆了些,透着因为寒冷而冻出来的淡红色,不过那双眸色潋滟的鬼机灵的眼睛,依稀闪着灵动的光泽。 她的手里拎着一个相机,肩上背着背包。 这一副打扮明显率性自由多了,可能是秦洛水没有看过她这种穿衣风格,一时间有些疑惑,桑红怎么会忽然就像变成另一个人一样呢? “仅仅是像吗?呵呵!”宋书煜噙着笑问他。 秦洛水那细泠泠的桃花源顿时笑得狐狸一样:“这不是不敢想吗?什么时候见她穿过这样的衣服,还拿着相机,啧啧,她倒是悠闲,难道这是旅游? 这丫头倒是个有情趣的人,果然能时时给人惊喜,我觉得她这样的人,即便把她丢到贫民窟里,她也会照样活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宋书煜不满地瞪了秦洛水一眼,转而盯着电脑上桑红的照片,嫉妒得有些牙痒痒:“她估计是不知道多少亲人都被她伤得肝肠寸断,等我找到她,再给她算账。”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宠溺和思念。 秦洛水闻言笑得意味深长: “你这家伙能耐,我以为你是想她想魔怔了才会有那种推测,原来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真找到了她,这是哪里?” 他做出一副刚刚知道的模样。 “她在哪里,你会不知道?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头蒜啊!”宋书煜冷哼一声,咔咔咔地翻了几张,把电脑扭过去,转给他看。 秦洛水看到上边显示的照片竟然是秦青,秦青也穿着很厚实的衣服,阳光明朗的五官竟然因为嘴唇上方那微微泛黑的修剪整齐的髭须,明显多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而且颇有欧美明星的范儿。 “这不是秦青吗?惊喜哦!知道我们叔侄俩许久不见,你从哪里搞到了他的照片?”秦洛水抬手按着下翻键,往后一张张地翻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觉得是在哪里?”宋书煜问秦洛水。 “他在y国读书哪,可是,那边不会有这么冷,你直说好了,不会卖关子的家伙就不要卖关子了,瞧着挺瘆人的,好像你有什么阴谋等着我跳入圈套一样。” 秦洛水看着宋书煜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鬼样子,索性把电脑一推,自己仰了后背靠着椅子上,一副懒洋洋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是甜水镇——你可能不知道,是m国西部的一个边陲小镇,桑红就在那个镇上,让人意外的是你们家远在y国留学的侄儿怎么也出现在那个镇上?你能帮我想想理由吗?” 宋书煜被秦洛水抢白得挂不住脸,索性就厚着脸皮直接问了。 秦洛水叹息一声,该说透的总是躲不过去,他抬眼看看支棱着耳朵的王小帅,笑道: “书煜啊,你能不能避避自己的部下,维护一下你那低得让人汗颜的情商?” 王小帅一听秦洛水这样随意地贬低自己的头儿,而头儿依然一副丝毫都不以为意的模样,彻底有一种一物降一物的感受了,更让他担心的是怕秦洛水过于随意而说露了嘴巴,主动说出自己告诉他秦青的事情,要是那样,他今天就彻底地死定了! 宋书煜这才想起王小帅还戳在身边,当即瞥了他一眼: “以后循规蹈矩地做事,别给我自作聪明地耍心眼,为我考虑!你多为你自己考虑就行了!出去吧。” “是,属下一定谨记教诲!”王小帅啪地敬了一个礼,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吓了秦洛水一跳。 “不是早就出了部队吗?怎么还来这一套!小帅,别和这人生气,他也就是面黑心软的家伙,你该吃吃该喝喝,别和他计较。”秦洛水笑着对和他点头的王小帅说道。 宋书煜磨磨牙:“秦洛水,你卖什么好人?是不是他及时通知你来给他说话的?” “头儿,你一直在训我来着,我没有打电话的时间,再说,让你训训我也长点记性,机会挺难得的,嘿嘿!” 王小帅一听宋书煜放了行,就知道自己没事了,苦大仇深的脸顿时就会笑了,只见他一边笑着消极抵抗,一边给他们倒水泡茶,希望借机听点什么也娱乐一下。 “瞧瞧,也就小帅能受得了你的气,多机灵干练的部下,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快点说好了,卖关子很讨厌的!”秦洛水不由鄙视道。 “呵呵,你不是一直都很擅长此道,今儿怎么受不了了?” “说吧说吧!”秦洛水无语。 宋书煜拿眼梢瞄了一眼一边端茶的王小帅,后者连忙把杯子端到他们面前,点点头退了出去。 宋书煜这才开口: “我派去找桑红的人,消息都直接回到他那里,我让他有进度就告诉我,他也这样做了,可是,就是不久前,他竟然找人自作主张地复原一张面孔有些模糊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家伙就是秦青! 本身这事我就不打算让外围的人知道,现在,至少除了桑红,秦青的照片被处理出来,知道的人就不知道有几个了!” “哈,就这事儿,你就把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给训成那副模样? 宋木头,说了你别恼,整天把你叫做木头,你真成了木头了!没一点人情味儿!东西给你,你不是也需要找人做处理吗?横竖都是你的手下,你交代一声不让他们多嘴,不就行了?何至于把王小帅打击成那个模样?” “那个照片——那个照片——是在晚上频繁出入桑红公寓的家伙!好了,你也知道了,是秦青,你帮着他找找频发出入桑红公寓的理由。” 宋书煜顿时脸黑得像锅底,一横心索性把自尊心踩在脚底下,把难题丢给秦洛水了。 秦洛水看着他的脸色,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想歪了,心里一阵邪火无处发泄,逮住谁冲谁开火! “你也说了,是频繁出入,既然是频繁出入,就证明他们俩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秦洛水好整以暇地反问。 宋书煜疑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他们俩真的是一般关系?” “当然了,如果关系暧昧,自然可以出双入对,那里到处都是冰天雪地,要是关系暧昧,年轻人缩在房间里不是更有意思,为什么秦青要频繁出入呢? 因为他要照顾桑红,又不能留在那里过夜,所以,他才会有频繁出入的痕迹。” “这小子,我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找到了桑红,他怎么就能凭着一己之力找到她,而且还能从容地从y国飞到m国,出现在她身边?” 宋书煜抿着茶,如同自言自语,却拿眼睛瞅着秦洛水。 秦洛水笑得一派自如,端了一边的茶水,悠然地喝了两口: “呵呵,上次在爷爷寿宴的时候,秦青闯的祸给他的教训已经足够了,你误会了桑红招致了什么样的后果,我都记忆犹新,你会忘了? 信任她,桑红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也是一个水做筋傲为骨的罕见的好女孩,她和你没有明确了断之前,是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的。” “她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你觉得在她心里还没有和我了断吗?” 宋书煜面无表情,只是捏得发白的指节告诉秦洛水他看似随意地问,其实他很在意答案。 “你别忘了,她怀孕了,有孩子牵连着,怎么可能断得了?”秦洛水直接就给他吃了定心丸。 “但愿吧,我总觉得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丫头。”宋书煜听他说得这样肯定,不由心下一松,笑了,说到底他是思念得太久了,以至于怀疑桑红和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 “哎呦,恭喜你啊,终于意识到桑红的有点能耐了,你以为她只会拉着你的胳膊撒娇吗? 桑红这丫头当初遇到我的时候,就很不简单,身手头脑见识都超出一般人,她就是遇到你的时候,才会脑子秀逗了一样,只知道往你身边靠,甘心把自己的世界缩小到只有你一个人! 你呢,也是真的喜欢她,却是拿来当宠物宠的,从来也没有正眼看过她的智商和能耐,你把她的本事都当做小打小闹的情趣; 秦青和她是战友,当初桑红为了考上特种兵,秦青给她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对她进行过各种类似启蒙的技能培训,你能看到的那个出色的小丫头,最早就是从秦青的拳头下打出来的; 他们之间是惺惺相惜的战友情或者师生情,怎么说都对对方的秉性身手有一定的了解,桑红出了那么大的意外,秦青痛定思痛之后,一定会追查蛛丝马迹的,最低他要知道真相,或许,他应该是打定主意为桑红报仇的! 我拿我的身家性命担保,他绝对是自己想办法找到桑红的; 这件事,我觉得你应该为桑红庆幸,她能有一个在她落魄天涯、死于非命的绝境中,依然肝胆相照的朋友; 比如你,有一天突然出了什么事情,你能想到几个会为你开脱奔忙的朋友? 秦青找到桑红,应该也是出乎她预料的吧? 经历过生死波折,我想她对人生的认识会更加深刻; 秦青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智商超群,学什么都特别快,很少把人往他的眼里拾,他除了比你晚生几年,其它的什么都不逊色,他和桑红之间,他已经尽力过了,桑红也早就做了选择,所以,我的看法是,他们都会遵循曾经选择的轨道,坚持走下去的; 至于会不会日久生情,估计难,两人都不笨,不会轻率地把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的。” 秦洛水洋洋洒洒一场话,把宋书煜心底的疑虑彻底地击碎到支零破碎。 “洛水啊,但愿一切如你说的那样,我真的是受够了,我想很快就见到她,后天我就会安排飞过去,要不,你也一起过去?” 宋书煜笑着邀请他,私心里他还是希望秦洛水过去,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对上秦青会不会暴躁,秦洛水过去他就不用为秦青分心了,自然可以一门心思地想办法带桑红回来。 “嘿嘿,那自然好,我还真想这个狠心的丫头,一个人逃到那里偷着乐,都不知道我们伤心成什么样子了,我这就回去安排,对了,要不要通知林家?” 宋书煜摇摇头:“找回去我自己带着去林家谢罪,林家对我的误会大了,”忽然他眉头一皱,道:“或许——你看有没有这个可能——说不定就是林家私底下撑着腰,她才能悠哉悠哉地在那里逍遥,不然,她一个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的女孩子,怎么能买到假身份,这么顺利地逃到天边?” 秦洛水不由失笑,他几乎要鄙视宋书煜了,这货为什么一直把桑红当成一个养尊处优的乖乖女: “把桑红当做一个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的女孩子,亏你说得出口,三岁起就开始混迹赌场,九岁就开始到健身房打工的女孩子,她那双眼睛看到的世态人情估计比你看到的还真切吧! 猫有猫道,鼠有鼠途,说句不好听的话,她离开你怎么活都滋润着哪!” 宋书煜听得一脸挫败:“你说得有道理,她离开我活得滋润,可是,我离开她就无法滋润了,怎么办?她要是不跟着我回来,我该怎么应对?对付女人,你知道我没有那情商。” 秦洛水看看他那有些忐忑的眼神,不由叹道: “哎呀,这‘情’字一字害死人!你说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低过头,一个小丫头就能让你生生死死地柔肠九曲,我都不知道你遇到她是福还是祸了。” “是福是祸我都认了,这女人即便是我命里的劫数,我都愿意担当那七灾八难的,你倒是给我说法子啊!” 宋书煜听他的感慨,不由也觉得无奈。 秦洛水琢磨着桑红心里的委屈一定憋得久了,以他对桑红的了解,她看到宋书煜估计也不会有好脸色,说不定会一场怒骂一场控诉最后才可能是一场眼泪,当即就认真地说: “好了,一个字,忍;两个字,忍耐;三个字,笑着忍;四个字,打死也忍;五个字,撒泼也要忍,总之,一个忍字就成了。” 宋书煜纳闷:“桑红她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高声说过话,她要是什么都不说,就是一个劲儿地掉泪,也不理我,怎么办啊?” “你说的是谁呀,桑红在你面前没有高声说过话!” 秦洛水惊讶得嘴巴都张得塞得下鸡蛋了! 他无法想象桑红那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会忍着不和宋书煜呛声?那她该多着急啊!事实确实是这样,桑红因为爱着宋书煜,看到他脸上都笑出花来,从来都是一门心思顺着他的心意说说笑笑,哪里会有起高腔的机会。 加上宋书煜在桑红面前一贯都是很强势的一方,她早就让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仰望他。 “坏了坏了,我怎么觉得桑红在你面前和在我们面前,压根儿就好像不是一个人呢?你确定她没有冲你大吼大叫过?”秦洛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似乎有过,不过那——都是我误会她和秦青的那次,那时候我们认识不久,也就是我说带着她去见你的那次,她那不是一般的吼,是哭着喊着和我掐架,当然,被我更强势的掐得她脸蛋发青,以后她就再没有冲我动过手。” 宋书煜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实事求是地说着。 秦洛水看着宋书煜,眨巴了几下眼睛,惊叹这男人的冷血了:“在她受了委屈哭着喊着和你掐架的时候,你——你——你还手了?” 宋书煜连忙摇摇头,绝无仅有的一次掐架立刻在他大脑里回放:“也不算还手吧,她扑到我身上,又捶又抓的,不解气还把我的脸用力地拧了几下,又挠又拧的,不过是有点发青,连肿的效果都没有; 我抱着哄着,等她静下来不生气了,才伸手对她的脸捏了一下,让她学学我的力道,愤怒的时候,拧一下就足够我记住了,拧很多下力道太分散,效果并不好;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甚至害怕她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脱离我对女人的认知,我不想她有下一次。” 秦洛水除了惊叹这家伙情商真的底之外,实在无语,半晌,他才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然后鄙视道: “你这家伙,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死强势地压制她,她在你面前本性毕露的机会估计就那一次,恭喜你——你的愿望实现了——她绝对不会泼妇一样地对你控诉哭闹,因为她清楚你不吃那一套。” “那你推测一下,她会怎么对我?”宋书煜不惊不躁地不耻下问。 秦洛水翻翻白眼,这家伙还没有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当即就说: “估计她这次看到你不会生气不会愤怒,更不会扑到你身上又打又抓的; 我也不用去了,本身还想跟去,她看着外人在场的面上,会收敛一些,我再帮着你们劝劝架,说不定就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现在好了,我跟去也没有意思,估计她看到你只会冷笑,或者装作没有看到,然后毫不理睬地走开,对付这种冷暴力,我没有办法,你另请高明吧。” 秦洛水说完仰头把那杯子里的茶喝光,然后起身拍拍屁股,向他告辞离开。 宋书煜吃惊地看着秦洛水的背影,回过神连忙跟上去探手抓了秦洛水的肩膀:“喂喂喂——你不会吧?真的要走?” 秦洛水耸耸肩膀,无奈地摊摊手:“你这样的家伙无可救药,真的无可救药! 试想,女人敢对着一个男人动手哭骂之类的,那都是她委屈极了,不拿你当外人,不怕把最差劲的一面袒露给你,因为她知道对方会包容,她哭哭闹闹火气发泄了,事情就过去了; 换句话说,她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撒娇; 你倒好,在她第一次对你哭闹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掐断了她的念想,看看后来什么结果,她有什么不舒服的情绪就只能憋着,憋着,憋到最后,小矛盾就酿成了大问题,她轰地一声,把自己置身在炸药车上,也不愿意和你面对面地交流沟通解决问题,你们之间的裂痕太深了,我一个外人,所知不多,拿不出好办法。” 宋书煜愣愣地放了手,低叹一声:“原来如此,你说的很对,是我过分了; 出事之前,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她曾经和我说过,面上是隐忍之色,但都是窥视着我的脸色说得很简单,好像随口提了几句的样子,这样自然无法引起我的重视,还让我很不高兴她的不坦白不爽快; 说实在话,她那次海上死里逃生,看到我也不过就是扑到了我的怀里晕了过去,我知道她躺在我的怀里,并不是晕过去的模样,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装晕,现在想来,难道她是担心自己抱着我哭诉,会让我不喜欢吧! 我就这样错过了一次次让她信任的机会; 现在回想起来,她出事之前似乎情绪不好、郁郁不欢很久了,我总觉得等我休了假,好好陪着她放松,就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谁知道就出了事。” 宋书煜冷峭的面孔染上忧伤的神色,这样的他,让秦洛水觉得很不忍心。 于是秦洛水吐出一口气:“好了,你还能想起,什么事是压沉她心理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梅晓楠!”宋书煜毫不犹豫。 “是,你能把你推知的事情真相告诉我吗?”秦洛水不由刨根问底。 “推知的就是推知的,真相只有看到她才能知道,我无法告诉你。”宋书煜看着秦洛水,犹豫了良久,他缓缓地说,然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来推你来听怎么样?”秦洛水从得到王小帅告知秦青和桑红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推测事情的真相。 “你说。”宋书煜转身走回了座位,对秦洛水做了请的姿势。 秦洛水也重新走了回去:“桑红那晚八点多的时候问我要了梅晓楠的电话号码,听着那口气,不太友善,虽然她刻意伪装得很自然,然后她应该是直接去了梅晓楠家; 到了那里,和梅晓楠发生了言语争执,然后她愤怒地失手打伤了梅晓楠,那种伤严重到让她以为把梅晓楠打死了,于是她恐惧紧接而来的惩罚,才有了逃跑的念头; 问题是,桑红为什么能那么肯定你和梅晓楠在一起,并且认为你一定会在梅晓楠家呢? 因为那样的时间,显然不是平心静气地和第三者进行谈论的时间,反倒是像去捉奸对峙的架势!你能告诉我,那晚上你在哪里吗?” 宋书煜闻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晚就是他的噩梦,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摘星楼的易云阁,请梅晓楠吃饭,理由是她介绍欧阳清柏给我,帮我顺利地解决了问题;而那晚,我告诉桑红会——会回家吃饭。” 秦洛水一听顿时气得掉过头去,半晌才平复下心里的气愤: “你回去晚难道没有给桑红说一声吗?” “我——我说了——一个谎言——说要加班,然后她打过来一个电话,我接的时候,她挂断了,再然后我一直播,她的手机一直占线。” 宋书煜想到他推测的那种的恐怖的设想,不由苍白了脸色,梅晓楠,无论他愿不愿意相信,绝对是她巧妙地利用了那顿饭的时间,离间了桑红对他的信任,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秦洛水看看他:“梅晓楠对桑红来说就是噩梦,因为桑红第一次为了爬上你的床,得到给林青燃做手术的那笔钱,曾经对着梅晓楠的视频研究了一个晚上,然后,你果然留下了她; 梅晓楠是存在在你们中间的一个阴影,说不定从梅晓楠在b市露面开始,桑红就进入一种绝望崩溃的边缘; 因为她一直觉得她是梅晓楠的替身,现在正主儿回来了,还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设计陷害,而你又没有一点积极的表态; 这是不是会给她造成一种,梅晓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的默许甚至是授意——因为碍于林玄玉的面子,你要是提出和她解除婚约,显然不如让她知难而退的便捷。” 宋书煜不认识秦洛水一样盯着他看了半晌: “你觉得我是那种能把一个女人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去喜欢的人吗?我从来不会将就;如果我喜欢的是梅晓楠,我后来有机会把她从国外弄到我身边来,但是我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知道我已经不爱她了,我爱着的是当初和我一起追求自由追求理想的那个时期的梅晓楠,不是后来的她; 当然桑红第一次用来吸引我的声音,确实是因为像梅晓楠而引起我的兴致,但是,我留下她,甚至后来喜欢上她,都是因为她很可爱,值得爱,而且,那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很多年之前,我就认识她了。” 这回轮到秦洛水傻眼了,他摆明了不相信:“喂,你说谎也有个限度吧,你很多年前就认识桑红了,屁话,别说很多年了,十年前她才几岁?即便你见过她,女大十八变,你还能认出她?别说这样没边没沿的胡话了。” 宋书煜似乎想起了什么,竟然傻乎乎地笑了:“我没有说谎,很多年前,我妈妈就送了她一条花裙子的,我似乎告诉过你,我最终从自闭症中走出来,是因为一个坚强的小女孩,那女孩子就是桑红。” 秦洛水顿时想起来宋书煜当年那活死人一样的疗养院生涯,当年他也专程去看望过他,也陪过他一星期,但是,他说什么那家伙都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不过,一个坚强的小女孩? 他似乎也有印象,估计是桑红小时候太可爱了,给很多人都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只听他结结巴巴地说: “这么说,桑红——她就是当年那个在疗养院唱着歌拿着拖把拖走廊的小女孩了?” 宋书煜笑着点头。 秦洛水不由哭笑不得,最终他喟叹连连:“啊啊啊——我要晕死了,真的会有这样奇妙的缘分?可是,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会认出她来?” 宋书煜低了头笑道: “还不是她那幼稚得要死的涂抹指甲的图案!看到她那小指甲上边的东西,我的心一瞬间就开始复苏了,加上她的眉目依稀还有以前的模样,我开始觉得这会不会是老天送给我的命里注定的小女人?” “恩人呀,桑红是你的恩人,你这坏家伙,竟然在她长大后给了她那样一个残忍的惊喜!” 秦洛水当即就想到宋书煜对桑红的掠夺和残忍。 宋书煜连忙辩解,不过怎么听都很无力: “当时我犹豫着,她那么嫩绰,我担心自己——额——太老了,没想怎么着她,反倒是想着以后帮她找份好工作,或者寻一家不错的人家嫁了,当妹妹一样照顾; 可是,她愣要往我怀里扑,而且,说实在话,我们第一次配合着毁灭你的那组窃听设备,配合得让我生出我们本身就很熟稔的感觉,和她在一起,一颦一笑都有意思极了,于是,我就不再犹豫,要了她。” “她知道这些吗?”秦洛水嘿嘿笑着问。 “我谁也没有说过,就我自己知道,连我妈都没有说,当初桑红去那个健身房打工,还是我妈托付的地方哪,听说是你舅妈的店?”宋书煜转而问秦洛水。 “啊?我说后来报志愿的时候,我去健身房找桑红,舅妈叮嘱我不要打她的主意,说是一个老朋友托付她照顾的,当时我还嘀咕是怎么回事,原来你那冷血的老妈还有这样慈悲的心肠,我以为当初她送一条裙子就觉得对得起良心了哪!” 秦洛水耍贫嘴,揶揄张云萍。 宋书煜不悦地示意他闭嘴,谁老妈受这样的嘲弄,估计都不会无所表示。 “啧啧,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妈,桑红就是当初唤醒你的那个小女孩?你要是说了,估计你妈会更喜欢她一些。”秦洛水不解。 宋书煜摇摇头:“我也想了,不过我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和大嫂二嫂说,你想,让外人知道桑红儿时那孤苦的遭遇,会给她造成伤害的,我想来想去就隐去了这一章。” ------题外话------ 妞们,实在觉得愧对大家跟文的热情,嘿嘿,水水今天销假重新更新了! 看看妞们的留言,实在无法淡定,这文怎么结尾都不可能是大家猜测的那样,当然,最终宋书煜会和桑红走到一起的,忍不住剧透一下——这“军婚诱宠”的名字,应该这样理解——宋书煜在使劲浑身的解数,引诱着桑红对他的爱啊啊啊啊! 期待吧,妞儿们,后文无限精彩! 290章 乌龙借房 “能想到这些,从这一点上看,你也不是那么冷血的。”秦洛水挑挑妖孽的眉梢,罕见地拧了眉头。 “冷血什么呀,这辈子除了我妈,我也就对她一人用过这么多心思,好了,后天去找她,你旁观者清,给我理顺一下关键问题。” 宋书煜不满地催促。 “第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她显然对你和梅晓楠的关系有误会,你估计得让她相信你是清白的; 第二个关键的问题是她是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杀了梅晓楠?你和美方默契地一直捂着梅晓楠的死讯,对你来说是一个有力的条件,或威胁或表示你对她的良苦用心,都可以根据到时候的实际情况灵活应用,至少给你自己换取一个平心静气地交流的机会,这一点你自己灵活掌握; 第三个关键的问题是,你要开诚布公地告诉她,带她回去会怎么安排她,尊重她的选择。” 秦洛水迅速地理清了思路。 宋书煜叹口气看着他:“我打算暂时把她安排在台湾那边,你觉得她会愿意吗?” 秦洛水看着他:“要我说啊,不一定,你努力试试,以后不留遗憾。” 宋书煜不由瞪了眼:“不留遗憾,你什么意思?” “给你打个预防针,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意思。” 秦洛水丝毫都不留情面,他虽然对桑红了解不是太深,但是,一个人在这国界外,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傻瓜才愿意被他重新关回鸟笼,经历了生死大关,桑红估计什么都会看淡一些吧。 宋书煜拧着眉头,燃气一支烟,怅然地抽了一口: “好,我会时时刻刻记得你的话,提醒自己一定要努力; 如果她一再拒绝,那我就索性依旧让她生气,气到忍无可忍,打一架消消气,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办法呢?” 秦洛水有些傻眼了:“呵呵,这也不失为一种无赖方法,不过要适可而止哦!不然,你以后休想再想让她谅解就难了。” “没有以后,我志在必得。”宋书煜说着拧灭了烟头。 秦洛水只是笑笑:“祝你一切顺利哦!走了。”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 “记得一起走。”宋书煜出声冷冷地提醒他。 “好。”秦洛水吊儿郎当地抬手摆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了。 …… 桑红冲洗出莫斯摄影店里的一批顾客的照片,耐心地裁剪了,眯眼照着单子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和失误,这才把照片装入纸袋中,抱着送过去,她一会儿回来还要整理东西,和秦青约定了明天一起去马特谷滑雪的,是时候了,她必须给秦青一个交代,然后独自一个人去面对自己的麻烦。 莫斯一如既往地收了照片,然后支付冲洗费。 桑红开了一张单子,让他把需要购买的东西取出来。 “这么多胶卷,打算出去拍?” “是,这段时间赛事太稠密了,我忙得不可开交,明天想出去玩玩,听说马特谷的雪景不错。”桑红随意地笑道。 “噢天,你还没有去马特谷玩过,那真是一个人间天堂,你会喜欢那里的,打算待几天?”莫斯一边赞叹着,按着计算器算账,一边把东西一样样地往购物袋里装。 “看情况好了。”桑红接过账单看看,冲洗费和她今天的购物单子两相抵消,她还需要支付三十五美元,当即她就从包包里拿出现金付账。 莫斯这次没有说话,他习惯了这家伙用现金支付的方式,他支付给她冲洗费的时候,也是用现金的,这女孩真固执,目前是甜水镇最扎眼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了。 桑红和莫斯道别,拿着东西回家。 午后的阳光照着她,她抬头看了久违的太阳,虽然感受不到热量,不过她依然笑了一下,就要见着那个人了,她的心情是说不出的紧张。 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她努力地想想自己做过的事情,并没有给宋书煜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一边想着,信步走入公寓大楼,用钥匙拧开了房门。 正要往里进,桑红突然戒备地回身把身体贴在门外的墙边——不对头,她嗅到空气里有股浓郁的香烟味儿。 谁在她的房内? 他来了吗? 桑红觉得浑身的冷汗倏然就渗得脊背哇凉。 房内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英语问话:“是你吗?摄影师?” 这声音很熟悉,不过不是他,而是汤姆克鲁斯那家伙的。 桑红捂了一下砰砰直跳的心脏,意外地推开房门进屋,只见汤姆克鲁斯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沙发上抽烟,烟蒂就按在她的一个细瓷茶杯里。 靠——她这地盘难道是路边客栈? 桑红再次深呼吸,让自己不要太过气恼,这家伙毕竟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是个给予她很多帮助的朋友,可是这是她的家啊,一想到可能毫无**可言,不由遏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你有没有搞错,主编大人,谁允许你进入这里的,这是私人领域,你这叫什么事儿!” 她说着愤愤然地把包包丢到沙发上,开始打开排气扇,抽取房内的烟雾。 “昨晚写稿累了,找不到你,只好先进来休息一下。”汤姆克鲁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桑红问,她气恼地拧着房门的锁,没有发现异常。 不由气得咬牙,难道要她在锁上也设置一个机关? “很简单,钥匙。” “什么钥匙?” “额——公寓租赁处一般都有备用的钥匙,我说急需几张照片,你在外边回不来,然后美林就把钥匙给我了,就这样!” 汤姆克鲁斯耸耸肩膀,探手把茶几上的钥匙从异常诡异的角度丢给桑红。 桑红抬手灵活地接住,不由仰头无语,美林这女人怎么这样没有警惕性?她对谁都充满了信任吗? “这周的业务我已经完成了,公事上应该没有什么不足,值得你专门上门指点,那么,请问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桑红不再和他废话,她真的很想暴扁这个敢私自进入她小窝的家伙,她真的很手痒啊。 “别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不是我消息灵通,估计哪天被你过河拆桥淹死我都不知道。”汤姆克鲁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他诧异于桑红灵敏和身手,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何出此言?”桑红凝眉。 “《大时代》我也有朋友,你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照片卖给她们了?不是说了,你有好作品咱们报社有优先的购买权吗?” 汤姆克鲁斯愤然地说。 原来是这事,看来这甜水镇也不是消息太闭塞吧,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也能风传。 桑红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大刺刺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冷笑了: “五美元卖给你吗?我不喜欢那个价格! 今天你不经过我同意进入我的房间,还在这里抽烟,让我很生气,你是不是要在我这里寻找那些照片? 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坐在这里! 我是你的雇员,不是你的奴隶或者所属物,我现在请你从我的沙发上——出去。”桑红说着怒目而视,直指房门,咽下了那个几乎滑出唇角的“滚”字。 “我无意冒犯,只是两天没有见你,担心你是不是不告而别,直接到州里另谋高就了,不过是比你先进入房门一步,你也用不着那么生气吧?”汤姆克鲁斯显然对桑红的态度很出乎意料。 “我很生气。”桑红几乎要气疯了,还有比面前这家伙更厚颜无耻的人吗。 “你该学点关于友谊和街坊邻居相处的常识,摄影师小姐,特别是在这个小镇里,要是你想玩冷漠,劝你趁早回到洛杉矶去; 在这里,我们大家喜欢经常在一起,我们也经常一起评判某些人和事,还可能随意地去各家做客,镇上一半的人家家门钥匙都存在美林的房屋租赁处,我的钥匙也在那里! 这样随时离开,都没有后顾之忧,她会定时派人过去清扫,短期内不打算回来的人家,也会拜托她帮忙把房屋租赁出去; 所以,在我觉得你可能不告而别的时候,进来看看,并不觉得这是冒犯!” “这就是冒犯!”桑红几乎瞠目结舌,这这这——这个镇上的人真的有那么亲密吗? 汤姆克鲁斯探究地看着她: “摄影店的莫斯告诉我,你是他信誉最好的顾客,总是现金结账,文雅有礼,甚至还给了他一些相机方面的指点,帮他重新照片; 但是,他邀请你到他们家做客已经不少于五次了,甚至他那热情好客的妻子也亲自邀请你,都被你找借口推脱了; 美林那么热情的一个女人,多次邀请你到她家里做客,你仅仅去露过一次面,然后就躲着她走——现在我问你,这是为什么呢?” 桑红闭眼,她很清楚自己不愿意去的原因,除了她的身份太过敏感之外,更因为他有一个温暖的家,有老婆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而自己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的眼前闪过家里爸爸妈妈枯坐等她的面孔,闪过外公林玄玉家那热闹得堪比宴会的大聚餐,可是,她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 “因为——我不喜欢把交易和人情混淆起来。” “屁话,你只想自己孤零零地缩在一角,以前还情有可原,你被男人抛弃了,怀着身孕很值得伤心,现在大家都看到你的男朋友哈巴狗一样围着你转,他那么出色,对你也足够好,你竟然依然天天把他从你的公寓赶出去,他犯了什么错误这么久的努力,你也该原谅他了吧? 而且上周,我看出来你有多后悔邀请我到你这小公寓里来,你恨不得一脚再把我提到雪地里去,你压根儿不希望有任何朋友。” “你在监视我?”桑红气得嘴唇发抖,她的生活怎么一丝一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只是无意中收集起来大家的看法而已,我在想,到底你在洛杉矶发生了什么让你极力想要躲避的事情呢? 你的身手灵敏,该不会是出任务失败、前途黯淡的特种工作人员吧? 别抵赖,你一只手就能捏碎一只瓷器茶杯,再深的雪,再滑的路面,你都能走到稳稳的,还有你刚刚接钥匙的动作,我本打算把钥匙丢到一边沙发缝隙里,怎么就到了你的手里! 或者你犯下了诈骗罪?你现在出手阔绰的程度,可不像是三个月之前连路费都苦苦哀求我先预支一半薪水的模样? 还可能犯下谋杀罪——你出了车祸,难道是撞死了人,连相机都卖了付账单?然后你顺手得了那个倒霉的家伙的遗产? 对了,你一直坚持现金付账,不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银行账号,美林也说了,你没有银行担保,那么是不是因为你的银行账户里边的存款来路不明,而且数目惊人?” 桑红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但是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听着有多紧张。 “汤姆,你干脆别做犀利的批判家了,改行写小说得了——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凭空撞死一个百万富翁然后侵吞他的财产,你以为现实是可以虚构的小说吗? 我只是一个在专业上走了些许弯路的摄影爱好者而已,和你一样,我立志成为一名摄影师,为此我孤注一掷,放弃了洛杉矶的一切,穷途末路之际,很幸运我遇到了您,在专业上给予我很大的支持; 但是,多年的失意,让我无法很好地和任何人相处,我只能躲藏在镜头后边,而且,我的经济压力很大,我的孩子也将要出生,你付给我的那点薪水,你很清楚有多微薄,这迫使我不得不用全部的精力来寻找出路,我无暇顾及任何人的友情,因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回请的精力,我的时间很快就会被孩子完全占去很久,与其欠着人情,不如拒绝,那样我更轻松一些。” 汤姆克鲁斯一声冷笑:“就算你说得有道理,秦青一看就是富家子,他会好好地照顾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拼?” “因为我是我他是他。”桑红简洁地解释道。 汤姆克鲁斯认真地看着桑红:“界限划得好清晰哦!那么为什么秦青购买报纸的电子版上边的股份有你的一半? 而且镇上不停地有外来的陌生人打听你的消息? 那些人还很专业,远远地围着你拍照,指指点点的,虽然他们做得很隐蔽,但是你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任何一张来到甜水镇的新面孔都会让镇上的人警惕起来,你说实话,你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吗?” “没有,我活得很谨慎,从来不做过分的事情,你可能判断失误。”桑红想了想,觉得这些人可能就是宋书煜派来的人。 “失误?呵呵,你从来不做过分的事情,当初我借给你器材,给你我的摄影心得的时候,你也是把我当做长辈一样地恭敬的,怎么现在翅膀硬了,就忘了当初的承诺?” 汤姆克鲁斯没有再就这事说下去,他能确定桑红一定是有深藏的秘密,来甜水镇的人,谁没有秘密呢? “汤姆,这不是我的本意,那晚我留宿了菲尔丽,然后她没有招呼一声就把我的照片拿走了,我为此担心了一天,然后《大时代》的图片编辑安妮给我电话,说想和我谈谈; 你知道,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能接到专业的图片编辑的邀约意味着什么,我一时间被渴望成名的心思推动,就答应了,其实,我很快就后悔了,可是照片毕竟得拿回来,于是,我就出了个高得离谱的价格,心想谈崩了就算了; 谁知道她竟然答应了,决定要选用八张,看情况再谈以后的续约。” 桑红斟酌词句,努力给自己找合理的理由。 “多少?”汤姆克鲁斯听着她解释,一点点地松了眉头,他也是摄影爱好者,他当然知道接到那样著名的刊物的图片编辑的邀约意味着什么,估计能抵挡的摄影家并不多。 “什么多少?” “成交价啊!” “额——我递出了五百美元,她还价,然后以三百七十美元成交。” 桑红实事求是地说,面前的这个男人太难对付了,她要想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不能让他生出反感。 “三百七十美元?” “对,三百七十美元一张,她说照片留在那里,她选定需要刊登的八张之后,会快递给我的。” “一张?”汤姆克鲁斯有些惊讶地望着桑红,那模样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你知道著名的摄影师皮特—凯出道的时候,照片多少钱一张吗?” 桑红摇摇头,这个摄影师皮特—凯是汤姆克鲁斯最崇拜的一个人,和她谈论过很多有关这个人的摄影技巧,比如她那拍照片组成系列的念头就是得益于这个人。 “三十美元!黄,你是个天才,你第一次出手卖照片,竟然就能要到这么高的价位,简直不可想象,假以时日,你会是一颗如何璀璨的摄影界的新星啊!” 汤姆克鲁斯显然被这样的成功冲击,什么怨言也没有了,兴奋得双眼放光彩。 “嘿嘿,也不能这样说,我和人家差得远呢。” 桑红有些不好意思,把她和他的偶像相提并论,她怎么都觉得荒诞不经。 “你现在当然和他差得很远,不过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看看,你来到甜水镇之后,风格发生了一定的转变,你的进步我看得清清楚楚。” 汤姆克鲁斯鼓励她肯定她。 “额——既然你看到我不停地进步,为什么总是五美元一张购买我的作品,从来没有涨价的意思?”桑红促狭一笑,看着他呲呲牙。 “没有我的挑剔、打击和严把技术关,你能有这么足的干劲吗?”汤姆克鲁斯厚脸皮地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桑红觉得这男人的脸皮真无敌,不过也承认她确实是被他批评够了批评怕了。 “那你是不是该考虑给我加工资了?”桑红趁机要条件。 “黄,我很想留你,但是,显然我这庙有点小了,你要是想有长足的发展,还是和大刊物签约比较划算。” 汤姆克鲁斯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毕竟一张照片三百七十美元的摄影师,哪里是他这小刊物能雇佣得起的,而且,他不打算自私地阻挠桑红的发展。 桑红垂了眼睛心里不由叹息,这家伙,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原来心底是这样的善良: “汤姆,我喜欢甜水镇,你多少给我涨点工资,我就愿意干下去的! 见鬼的洛杉矶,见鬼的《大时代》,我是《甜水镇报》的专职摄影师,只要你不逼着我去交际,去厚脸皮地蹭人家其乐融融的饭局,我就这样待下去了! 该死的,我喜欢这里的人,只是我还没有学会表达。” 汤姆克鲁斯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黄,你真是太——太——太可爱了,好好好,我会考虑给你涨工资的,以后你的照片的事情,就交给我做你的代理人好了,我帮你谈价钱,你不了解行情,我会帮你好好策划的。” “你不要恶狠狠地抽取佣金的话,我愿意把照片交给你代理。” 桑红想都没想说道,确实在没有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没有她的现在,而且,她现在也是《甜水镇报》的电子版的股东之一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很清楚,只有《甜水镇报》强大起来,她的事业才能真正取得极大的收益。 汤姆克鲁斯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这样干脆,这种突然得到的完全的信任感,让他有些无法相信。 他眯眼望着她:“你不需要认真考虑或者和秦青商量一下?” 桑红摇摇头:“汤姆,我打算长久地在这里住下去,秦青在这里不过是三个月的交换生生涯,他回到y国,会有更好的办法把我们的电子版做得更加出色,所以,我想让你信任我,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你说过甜水镇是我蛰伏和崛起的地方,我也想告诉你,这里同样是你和你创办的报纸崛起的地方; 我们一起加油,把这个面包做大,让《甜水镇报》不仅仅是一份报纸,还要有刊物,走向世界的高层次的刊物。” 汤姆克鲁斯眼神热烈地望着桑红,不由赞叹道: “你真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虽然平常你话不多,可是你但凡想说时,就会有很强烈的感染力,我曾经一度怀疑你的母语不是英语,现在我不怀疑了,不是母语的话,你是无法这样精准的表达出英语这种语言那无比微妙的语感信息。” “呵呵,谢谢。”桑红被他毫不掩饰地称赞,抿唇一笑。 “好了,我要回去重新起草和你签订的协议书,对了,你的房门钥匙,用不用我重新交回美林那里?”汤姆克鲁斯兴奋地说着,看看捏在手里的钥匙。 “我自己去交好了,顺便向美林借点东西。”桑红也释然了,她要去问问美林,事实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 “走,我顺路把你送过去。”汤姆克鲁斯热切地说。 桑红想着这么近,也不用开车,节约时间的话,还是搭他的车比较好。 当即两人一起往外走,刚走到公寓大门口,就有送快递的工作人员喊桑红:“请问你是黄一鹤摄影师么?有您的快递需要签收。” 桑红看到明明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却能精准地喊出她的名字,又不显得冒昧,她算是服了,相信汤姆克鲁斯说的,这个镇上的人都是很快就认识的。 她笑着接过来看看邮寄的地址,知道是安妮退给她的剩余的照片,当即就道了谢,抬手在那人的指点下签了黄一鹤的名字。 汤姆克鲁斯先出去开车,桑红一边走着一边打开包裹看,果然里边是剩余的照片,还有一张写着成交数额的支票——当然这也是桑红坚持的,她只要现金或者支票,理由是她的各种银行账户号码和密码总是混淆,记不起来。 汤姆克鲁斯的车子滑到了她的身边,桑红笑眯眯地收好了支票,然后把那个邮件递给他:“安妮挑出去的几张,改天我冲洗了给你送过去,你比较一下,她挑选照片的目光和特点,咱们总结些心得。” “好。”汤姆克鲁斯看她这样爽快地表示诚意,觉得无话可说。 “那以后要是有人问我要照片,谈交易之类的事情,我是不是都可以无偿委托给你办理?” 桑红特地强调了一下“无偿”两个字。 汤姆克鲁斯呲呲牙笑了:“你是我遇到的最会讨价还价的家伙了,好,我无偿代理你的版权,但是我必须保留优先使用权。” “成交。”桑红爽快地笑了。 到了美林的办公室,桑红下了车,汤姆克鲁斯直接就去了报社。 “黄,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很忙吗?这一场比赛不过进行了一半,你就瘦了不少了哦!” “你怎么把我的房门钥匙给了主编?”桑红口气中多少透出点不满,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了她,谁知道后天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或者变故,她的房子能不能住下去也未可知。 “哎呀,你这丫头,都不知道有多让人担心,汤姆过来的时候,急得脸色都变了,他很少那副担忧急躁的模样; 算算也有两天不见你了,你也知道,镇上忽然多了很多参加比赛或者观看比赛的家伙,你又这样弱,大家都担心你遇到危险,怎么,这两天去了哪里?” 美林一脸担心。 “去了州城见个朋友,可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第二天又埋在家里冲洗照片,所以可能会给大家造成我出去没有回来的错觉,真的很感谢您的惦记。” 桑红牢记汤姆克鲁斯的教育,让她学点与人相处的知识,这一点她不缺。 “呵呵,你这丫头,客气什么啊!大家都是朋友,你这样子,谁都会担心你的。”美林难得地听到桑红道谢,笑得很开心。 “对了,美林,你在马特谷地不是有栋房子吗?能不能借给我住两晚?这些天太累了,我想放松一下,明天后天过去住两晚,顺便拍些照片。” 桑红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觉得自己连借房子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真是进步多了。 “你终于想开了,早就该出去玩玩了,那里的风景美极了,保证你会乐而忘返的,好好好,我这就打个电话问问马克,看他有没有安排。” 美林说着就开始熟练地按着电话号码。 “喂,马克,一会儿你把马特谷房子的钥匙给我送过来,有朋友要借住两晚。” “什么时间?”那边传来一声稳重的男音。 “明天后天两个晚上。”美林说着看看桑红,桑红点头确认。 “哎呀,真不巧,能不能让她晚个两天借用,我上午才借给了一个学生。”那边的声音有些遗憾。 “一个学生,房子不是很大吗?商量一下给她挤出来一个房间就成了。”美林一听急了,连忙帮桑红争取,仿佛担心一旦不借,桑红就不打算休假出去玩一样。 “行,估计就是两个人,因为他除了借房子之外,连我们的防寒服滑雪设备什么的,全部都借走了,应该还有一个空房间,你问问你朋友是不是介意。” 美林很快就问桑红。 桑红一听有些犹豫,她本身是打算找那个僻静的地方等着宋书煜,避开众人的耳目,做个了断的,要是和别人一起,不是太—— 她这边犹豫着,就听到美林问:“你的哪个学生借的?” “y国来的交换生秦青,说早就听闻马特山谷的雪景好,要带朋友黄一鹤一起过去度周末,这家伙很另类,特别讲究**什么的,不知道他愿不愿让出一间。” “秦青?哈哈,现在问我借房子的朋友是他的女朋友黄一鹤,哈哈,让咱们虚惊一场。” 夫妻俩哈哈笑着又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 美林笑着问桑红:“秦青这年轻人我见过,谈吐有见识,模样又生得好,和你般配极了,他是不是孩子的爸爸?之前他们都说汤姆是孩子的爸爸,我才不信。” 桑红顿时汗滴滴地要掩面而逃,她看着美林那热切的眼睛,不由苦笑道: “额——你们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吗?”她说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当然,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赌上了,你快说好了。”美林的话顿时让桑红几乎失语。 刚刚才欠下别人的人情,现在什么都不分享估计会被鄙视,桑红只好很无奈地摊摊手说: “都不是,他们俩都不是!” “买嘎,都不是——黄,你——你怎么——哎呀,真是让人——我都不是怎么说了——秦青知道这事吗?”美林惊吓过度,无法理解。 “知道,怎么了?”桑红疑问。 “他也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吗?”美林掩饰不住好奇心,追问。 “估计知道。”桑红不太确定,他们并没有认真地谈论过这件事。 “他难道不介意?你们俩不是要一起去度假了吗?”美林有些傻眼了。 “他凭什么介意?我管他介不介意?这和我们一起度假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一起滑雪玩玩而已。”桑红更惊讶。 “一起玩玩,只是滑雪!额呵呵——这样的话,他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理由介意的,不过,他不是在追你吗?” “不是,我们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像是亲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桑红连忙解释。 “那可真是遗憾啊,秦青多好的结婚对象啊,你一定要想法子抓住他,让他做孩子的爸爸。”美林忽然打定主意,鼓励桑红。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回轮到桑红傻眼了,这女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因为,任何一个男人抛弃你这样的女孩子还有孩子,都是让人无法原谅的!但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想要开始一段新感情,实在很艰难;而且,这个甜水镇,可供你选择的机会也太少了,关键是秦青多出色啊。” 291章 洞悉商机(晚上加更) 桑红苦笑:“这结婚和其他的事情无法相比,是不能将就的。” “将就?秦青这样的人才在你的眼里也是将就?”美林觉得这个女孩子眼高于顶,早晚会吃苦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们太熟悉了,像亲人,没有法子滋生出那种情感。” 桑红连忙解释。 “不试试怎么知道?”美林意有所指地坏笑。 “额,我想起来了,报社还有点事情,我去忙了,谢谢你的房子,哪里美的话,我会考虑也在那里置办一份产业,和你做邻居的。”桑红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而向她道谢,然后告别。 “嗯嗯,玩得开心些,别急着回来,到了那里,你会感觉到很需要他的。”美林笑得很含蓄,对她摆摆手。 桑红回去,秦青已经在等她了。 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约了明天出发的时间,秦青说要准备,就起身告辞了,桑红也不多留,她也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情。 她查阅了很多马特谷地的资料,知道这个谷底其实海拔并不低,它位于落基山脉顶峰不远的一个山坳里,是m国的特级保护区,每年到了八月九月最热的两个月,那里会有度假的人,冬天除了周边城镇的人过去玩,都市人受不了那种寒气。 桑红来到甜水镇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寒冷,她觉得寒冷除了穿得厚一些,其实挺不错,总是让人为了滋生出更多的热量,让身体保持在一种很好的状态力,有助于提升免疫力。 她拿着那本持枪证偷笑,那把小手枪要随身携带,她习惯用的武器都好好地放好,听说那里是动物的乐园,安全是她习惯考虑的问题。 —— 汤姆克鲁斯没有走到报社,就被开画廊的菲尔丽拦住了。 菲尔丽请他到自己的画廊咖啡座,接连不断地喝着玫瑰花茶,旁敲侧击地问他黄一鹤和他签了几个月的工作协议。 汤姆克鲁斯一看她的神色,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当即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黄一鹤要把自己的照片交给他代理。 …… 菲尔丽哪里可能相信,因为安妮给她电话,告诉她黄一鹤的照片已经看过了,以一张三百七十美元的价格购买了八张,为了感谢她这个推荐人才的伯乐,主动提供给她一个商机,那就是赶紧借着“新西部牛仔大赛”这个契机,承办一个专门的“甜水镇面孔”画展,把黄一鹤手里那组照片卖了,觉得会狠赚一笔的。 菲尔丽当时一听就笑了:“你真的用那么高的价钱买了她的照片?她虽然拍得不错,但是也不会值那个高价吧?你难道是看我的面子?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啊!” “当然不是看你的面子!还是你了解我!她的照片技巧不够高,虽然不一定值这个价钱,但是照片的作用是什么?时效性对照片同样通用,在这个有着悠久传统的比赛进行期间,没有特别有特色的东西,她的照片,正好适应现在舆论的方向,会帮着《大时代》吸引一批牛仔精神追随者,那丫头嘴硬得很,很难说话,我就当冒险一次了; 其实,我知道我不会赌输。” “既然你觉得她的照片适应这个短期潮流,可能值钱,为什么不一起买了再拍卖?你抬高了价钱,让我怎么和她压价啊,经过你这个杂志,已经抬高了她的身价,什么狗屁商机,你这是什么朋友嘛!” 菲尔丽一听脑袋瓜子一转,就觉得这事对安妮没有风险,她的风险就大了。 “她的照片对我来说,有用的就是赛事这一个月的四本周刊,我用了八张,正是用在刀刃上,如果真的反应好,过去赛事还可以继续和她合作,如果不好,我可以止损; 但是,对你来说,张张有用啊,你可以把我们杂志的刊登当做一个新起点,然后给她办理一个照片拍卖专场,以你的营销手段,还怕赚不到钱? 你别太贪心就成,代理她卖照片,卖出去你抽取佣金,她得分成,卖不出去,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再说,不可能卖不出去,相信我; 说不定我们俩联手,捧起一颗摄影界的新星。” 菲尔丽一想,觉得最多不过是她白忙乎一场,但是成功的话,她就会交到黄一鹤这个朋友,她那么年轻,早晚会出头的: “呵呵,你说得有道理,我都被你激得热血沸腾了。” …… “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菲尔丽一副摆明不信的模样。 汤姆克鲁斯懒洋洋地从口袋里抽出那叠照片,递给她看:“就是刚才,我刚从她家出来,你看中的是不是这套照片?” 菲尔丽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快速地翻看了一下:“黄一鹤真的答应把照片的代理权交给你了?” “不信你去找她谈好了,我走了。” 汤姆克鲁斯也觉得还是赶紧回去把和黄一鹤的代理书设计好,双方签字生效才能放心,不然,一转身就遇到了一个挖墙脚的家伙。 “哎哎哎——别走,别走,咱们谈谈。”菲尔丽连忙拉住汤姆克鲁斯。 “有什么好谈的,我回去有很多事情要忙,无法陪着你这样悠闲地喝茶。” “谈谈她的照片,这组照片好好利用,会让她声名鹊起的。” “我们有自己的宣传阵地。”汤姆克鲁斯用一贯的傲气和噎死人不偿命的姿态,一点都不把菲尔丽往眼里拾。 “你宣传你的,我的画廊宣传我的,殊途同归,都是为了黄一鹤成名。” “你的画廊难道不抽取佣金吗?”汤姆克鲁斯讽刺她。 “不抽取佣金,你让我喝西北风吗?但是分成比例我们可以谈谈。” 菲尔丽觉得和这家伙打交道太伤脑筋了。 “好,说说看。”汤姆克鲁斯拿出公事公办的谈判架势。 “销售提成四六分成,画廊场地佣金百分之十,怎么样?你知道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摄影社,我要鼓动媒体进行宣传,得花费多少精力和财力。”菲尔丽很保守地估算了一下。 汤姆克鲁斯做出很大方的模样,随口同意了她的销售提成,但是他一想到黄一鹤照片卖出去的价格,很快就反悔了,只同意她代理销售两个月,销售提成允许百分之二十。 “你——你也太过分了,总得让我有得赚吧?” “我也是为我的职员的前途着想,再者,合同规定版权时间是最常见的签约条款。” 汤姆克鲁斯据理力争。 “汤姆,你是一个作家,什么时候又改行做了律师了?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我要五十个月的版权。” “呵呵,其实我就是剑桥大学法律系毕业的学生,这东西对我小菜一碟,别想从我的手下发横财; 四个月我可以做主,她这么年轻,前途无量,我不想把她的摄影作品贱卖了,让人夺走她太多的心血。”汤姆克鲁斯幽默地说,严守防线。 “好吧成交,但是随着拍卖额度的增加,我建议规定不同的额度,来确定不同的提成比例,不然,我的积极性无法调动。”菲尔丽给他耍赖。 “菲尔丽,一鹤怀孕了,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带着孩子很需要钱,她是你的师妹、校友,还在你醉酒的时候,让你留宿,难道你们斯基德莫尔学院的校训是让你们手足相残吗?” 汤姆克鲁斯显然很善于攻击人的痛处。 “你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菲尔丽气愤愤地瞪着汤姆克鲁斯,却也不再说什么。 “好了,我会在基米先生面前多多称赞你的能力和善良,你要是有力气就往他的身上用,听说他老婆摆了你一道,后来他买着天价的玫瑰花向你求欢,你直接就把花踩碎了;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女人。” 汤姆克鲁斯转而言她的私事。 菲尔丽气得脸蛋绯红:“汤姆,你都不能像绅士一样和我说话吗?这样难堪的事情,你是在羞辱我吗?” 汤姆克鲁斯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讨厌基米那啰嗦小气喋喋不休的老婆,狗屁金婚,基米只是把她当做亲人一样养着,他很久都不碰她那一身肥肉了; 她经常在基米不在家的时候,对家里的工人斥责抱怨,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扰得我从来睡不好觉,我觉得,你要是嫁给基米,一定会让他的财产发挥更大的作用,或者娱乐造福更多的人。” 菲尔丽闻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们不是都把他们当做婚姻的楷模吗?” “不不不——相信我,基米其实也很讨厌老妻垢耳,只是,他一直没有遇到志在必得、愿意为了他不惜身败名裂、成为全镇笑柄的女人,如果你能做到,他会感动的。” “你真这样认为?”菲尔丽掩饰了眼帘里亮的诡异的光彩。 “当然,你目前没有合适的目标,就把他当做目标好了,我可以帮你,不过,你一定要保证和基米结婚之后,让他加大对我们报社的支持力度。” “如果我能嫁给他,这不再话下,可你怎么帮我?” “呵呵,除了你本身就魅力不凡之外,他对你绝对另眼相看这些先决条件之外,出谋划策,帮你说话,给你制造显示才华和深情的机会,等等等等,你要知道,黄一鹤就是从我手里调教出来的摄影师,我要是用心计划一件事,没有失败的。” 汤姆克鲁斯很自信,他实在是讨厌死了基米的那个俗气又势利眼的老婆,每次他到基米那里取支票的时候,她看着他充满鄙视,仿佛他就像一个乞丐,这让他很讨厌。 “好吧,成交,我们就一道用心把黄一鹤捧出名堂,来试验一下对方是不是有资格可以成为盟友。” 菲尔丽显然很精明,她当然知道嫁给一座金山会有多幸福了,因为她来这里时间不短了,把周围适龄男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基米就是她一直很看好的一个人选,关键是他们俩之间的感觉曾经很微妙,很美好。 于是两个人当即就商量了合同书,签字确认。 黄一鹤的摄影展将在明天开始,一个月后赛事结束的时候,展览结束,她把展览会命名为“甜水镇面孔—西部史诗——黄一鹤摄影作品展”,到时候会贴出海报,用的照片就是路边那个酒店的卖酒女,会在全州范围内散发,还会开一个发布会,旧金山、西雅图、波拉特、丹佛儿的重要收藏家她都会通知到。 当然,菲尔丽告诉汤姆克鲁斯,让他催促黄一鹤,在两周之内,至少要有三十张照片要送到她的工作台上。 “一共要八十张照片,我选出四十张用来展览,当然,你也有权利选择,不过,作为策划的画廊老板,我有最后的否决权,你那张当律师的锐利嘴巴,对这个问题是不是又有话要说了。” 汤姆克鲁斯举手投降道:“我相信你也不会想要一场失败的展出,你一定会很用心的,而黄也不会给你任何一张她不愿展出的照片,所以,没问题,我同意你拥有最后的否决权。” “你确定自己不再反悔?” “确定。” “还有,你告诉黄一鹤,她给《大时代》杂志社提供的八张照片之后,我希望你不要让她再给他们了,他们这周就开始刊登照片了,最后两张是在我们展出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刊出,这对我们是最好的前期宣传,之后,我就开始把它们出售到一线城市去了,所以,我担心《大时代》会凭借优厚的实力,来争夺这个代售权。” “安妮是你的好姐们,她不会过来争夺你的生意。”汤姆克鲁斯失笑。 “她不会,但是不代表她背后的决策者不会,所以,你尽快让她把协议签了,免得最后被动。”菲尔丽提醒汤姆克鲁斯。 “我会的,我现在就回去起草一份,然后马上送过去让她签了,免得夜长梦多,发生什么变故。” 汤姆克鲁斯也很慎重,因为他们的实力和《大时代》压根儿没有法子比,谁愿意忙活了很久,为别人的口袋里赚钱? 292章 雪域美景 桑红正在整理包裹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会是谁呢? 她站在门后,开了房内最亮的灯,然后戒备地问:“哪位?” “是我,协议书整出来了,今晚放你这里仔细看看,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明天上午给我送过去,菲尔丽已经找我商谈代理你的那组照片的展销业务,我需要你的授权协议。” 汤姆克鲁斯站在门外很认真地说。 桑红想了想,开始撤去门后一道道的暗器,从里边开了锁,这才拧开门。 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张很简单的文字协议:“你有什么特别提醒我的吗?”桑红站在门口,扑面的寒气,让她头脑清醒了很多,她随意地看了一下上边的条款。 “这个协议期限我擅自做主,定了一年,如果你觉得时间长,我们可以再商量。”汤姆克鲁斯补充道。 “一年?长什么啊!对了,菲尔丽画廊给我做展出的佣金是多少?” “销售额的十分之一,一般都高于这个比例,她看在你们的交情份上,我们是这样说定的。”汤姆克鲁斯的话罕见的严谨和善。 “你的抽取比例呢?”桑红问,抖抖手上的协议书,“你好像忘写了。” “不是忘了,我愿意免费为你做这些,我希望用这种方式取得你的信任,如果你满意我这一年的工作业绩,以后再给我设定报酬比例好了。” 汤姆克鲁斯微笑,黑暗里他的五官轮廓很优雅俊美。 “没有经济收益,会打击工作积极性的,菲尔丽拿十分之一,你觉得你拿十分之几合适?”桑红问他。 “我真的没有打算要,无论你赚多少钱,我都不会眼红,会忠于职守帮你把看好关、拓展前途。”汤姆克鲁斯很郑重地保证。 “你拿销售额的十分之二好了,我知道目前我的照片价位无法让你乐观,也可能你不在乎,毕竟我是一个小人物,那点钱你不会看到眼里,但以后仰仗你帮忙指点的地方多了,合作需要双方共同努力和付出,那是你应得的,请您一定不要客气。” 桑红觉得自己卑微如斯,即便看到一个微茫的前途,往前走的路还可能非常漫长,她需要朋友,需要共进共退的盟友,她和秦青都是刚刚涉足这个行业,了解不深,汤姆克鲁斯已经在出版界混迹多年,从长远的发展来看,他起的作用很大。 “那么,谢谢你的体谅,给予我为你效劳的机会,这份合同书我是站在你的代表律师的角度上拟定的,以维护你的利益为主,顺便说一下,我是学法律的出身,一个人要想在m国干点什么事业,法律知识十分必要,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拿着这个协议到专门的律师事务所让他们帮你把关,看看有没有漏洞,然后,你再决定是不是签字; 如果你的利益都照顾到了,那么请尽快签名,可以吗?” 汤姆克鲁斯公事公办地说。 “不用找律师,我能看得出这份协议对我很有力,这上边除了我按时提供照片的义务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是在享受你的服务了,拿了笔吗?” 桑红又从上到下逐一扫了上边的条款,确定实在无懈可击,对他伸出手。 “有。”汤姆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出黑色钢笔,拧开了递给她,“你需要补充什么呢?” “不,我是签字,现在就签,你直接带走今晚也睡个踏实觉,也省得我明天过去跑那一趟。”桑红说着龙飞凤舞地签上了黄一鹤的名字。 “和你打交道真是爽快,祝我们合作愉快!”汤姆克鲁斯接过去,笑得很爽朗,对她伸出手。 桑红伸出小手贴了一下他那冰冷的大手,冻得哆嗦了一下连忙就缩回手呵呵热气,讪笑道: “汤姆,不是我小气不让你进来,而是我这里晚上除我之外,进来任何一个人,要做的工程都太大了,我房内的保安设施很繁琐,不想麻烦。” “明白,拿到你的委托书,我明天就和菲尔丽签合同,商机稍瞬即逝,我们必须动作快;对了,今天她说你的那组照片不错,让你再拿出能反映西部风格的三十张照片来,供她选用。” 汤姆克鲁斯今晚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专业得简直让桑红有点惊奇。 “三十张,可以,我明天就出去采风拍照,这些天一直奔忙赛场,乏味极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弄出来。” 桑红很爽快。 “呵呵,黄,你真是一个勤奋的天才,早些休息,晚安。”汤姆克鲁斯看桑红这样认真勤奋,不由喜上眉梢。 “辛苦您了,谢谢!晚安。”桑红和他道别。 …… 第二天早上,秦青拿着一本《大时代》敲开了桑红公寓的门。 桑红听出是他的声音,快速地收拾整理一番,就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秦青拿着那本书在她面前摇晃了几下,桑红那焦距不太清晰的眼睛对上了他翻开的冲着她打开的书页,一点点地凝固,然后惊喜地放大瞳孔: “这——这——”桑红眨眨眼,生怕面前的是幻觉。 “你的照片竟然能这么快地刊登,不得不说大杂志社的行动速度就是快,恭喜你,看看这旁边的摄影师介绍怎么写的——西部新锐摄影师黄一鹤,啧啧,这评价和定位蛮清晰的。” 桑红马上清醒了,杂志周末版的第二页,就刊登着她拍摄的照片,是一个废弃的火车站的老职工,他脸上那映着阳光的满是沧桑的皱纹,显得柔和而淡然。 “这张照片你用了什么闪光灯?”秦青好奇地问,那画面效果冲击人的视觉, “没用,利用闪光灯容易增加胶卷报废的几率,这是自然光。” “开玩笑——这人脸上隐约还有朦胧的光圈,你是怎么弄出来的?”秦青好奇。 “傍晚的阳光柔和,拍照的时候,正好有一缕阳光从废弃的掉了窗扇的墙洞里射过去,这是难以捕捉的运气。”桑红回想着,她笑得很灿烂,眉眼弯弯,喜发于心。 “明天出去玩,你努力地再捕捉一次运气,给我也来一张带着光圈的照片,这种恰到好处真让人羡慕。” “额——我尽力。”桑红很汗滴滴。 “有些摄影师都有专属的模特,你要不要考虑我,咱们走偶像派路线,怎么样,青春无敌吧?”秦青笑着突发奇想。 “这创意不错,可以试试,今天你就是我拍照的主角。” “你看到这张照片的感觉是?” “惊讶,然后是欣喜!”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工作之外发表的第一张照片,它代表着我的水平。” “是,我也不敢相信,今天一早到餐厅吃早餐的时候,有人送甜水镇报,然后我就听到有同学在兴奋地高呼,甜水镇的美妈摄影师黄一鹤的作品竟然出现在《大时代》上,一时间满厅都是欢呼声,大家都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摄影师,能把废墟拍出时空的沧桑感,能把一个被贫困麻木的老人,拍出他心底的祥和,这张照片,有种时光如水流淌的温柔错觉。” 秦青盯着那张照片,对桑红传递自己的见闻。 “真不敢想象,竟然会有这么多支持者。”桑红有些汗滴滴地笑。 “今天有什么计划?”秦青看着她打好的行李包,伸手轻松地拎起,背到肩上,示意她赶紧出发。 “今天你是我——眼中的——风景。”桑红开始背上随身的双肩包,拿好相机,想了想,她又把数码相机也装入了衣服的大口袋里。 “这个我爱听,我们要不要在哪里留一夜?”秦青往外走着说着,状似随意。 “一切行动听你指挥。”桑红把杂志小心地放在茶几上,用杯子压了,然后上边放上条子,告诉女特护自己这两天的行踪。 秦青走向一辆很结实的大旅行车,开门,放行李。 “这车真漂亮!”桑红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开了车盖看看发动机的型号,然后拍上车盖,“性能更棒,德国的主要配件。” “这也是借你的朋友美林的车,他们夫妻俩真慷慨,把滑雪设备都借给我们了,还主动把车借给我们,说那里海拔高很冷,动物也很多,这车安全。” 桑红呵呵笑:“是,这车让我开,从犀牛群里冲出去也不会有大损伤。” 秦青无奈地笑了:“你还是省省好了,今天我开。” 车子在秦青的手里,开得稳稳的,很快就出了镇子,车内暖气很足,桑红第一次安然地享受不用开车,全心欣赏风景的悠闲。 大部分地面的积雪已经融化,阳坡上容易被阳光照射的地方有了解冻之色,土地露出罕见的棕黄色,这在满眼积雪的风景中,确实让人喜悦。 “看来冬天真的要过去了。”桑红不由说出口。 秦青笑着习惯性地和她唱对台戏:“先别和冬天甜蜜地说再见,这段时间的干燥期完全是个侥幸,现在不过刚刚进入四月,甜水镇这里五六月份依然有着六英寸厚的积雪,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峰,积雪终年不化。” 桑红的脸抽了抽,妥协道:“春天不春天都无所谓,你看看这漫山遍野的松柏,青色满目,到处郁郁苍苍,衬着积雪,风景更是独特。” 他们拐上了一条蜿蜒起伏的小柏油路,它从一片高可参天的松柏林里穿过,松柏排列非常的密集,树冠紧紧地挨在一起,把天空分割成一片黑色的幕布,偶尔露出的从枝叶间泻下的阳光,就好像暗夜寒星一样迷人。 出了镇子十分钟到达这片林地,穿过去就该上那条直接通往马特谷的道路。 路面崎岖不平,积雪几乎没有车轮的辙痕,秦青不得不小心地把时速降低到十五英里。 他看看后视镜:“你有没有发现,从今天从镇上出来的陌生车辆有些多,而且和咱们同一个方向。” “是,我往常从镇上出来,往东走可能会遇到同行的车辆,往西走,见到车极少,是有点蹊跷。” “再看看,前边就该拐上小路了,路况不好,你注意着后边是不是有跟踪的车辆。” 桑红凝神细听,许久道:“呵呵,后边没有车,一辆都没有,听不到一丝丝的其他车辆的引擎或者发动机的细微声音,要是咱们在这里爆胎了,估计难找到帮忙的人。” “我会帮你解决爆胎问题的,换个备胎并不难,我一个做足够了。”秦青听着这家伙的乌鸦嘴,丝毫不以为意。 “希望不枉此行,菲尔丽还要我再交三十张照片哪。”桑红把身体坐回座位,有些忧心忡忡。 “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照片的主角不一定都是人物,西部丛林的真实场景,也很吸引人,会有好作品的。” 秦青安慰她。 大约五分钟之后,他们看到了一片蓝色,准确来说不是纯蓝色,而是宝石蓝,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湖水,乍一看,就像大海。 几乎看不到对岸。 湖面宽阔的领域内,漂浮着两座小岛,目测是无人荒岛。 “为什么这个湖在海拔四千米之上的雪峰之下,竟然波光粼粼,没有结冰?”桑红好奇,疑似闯入了传说中的仙境瑶池。 秦青把车停在了水边,下了车:“这个湖下边就是一座活火山,如果不是它太大,估计会是个温泉湖。”秦青显然为此行做足了功课。 说完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点头道:“果然出了镇子,就是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天,我们身边竟然有这么美的一处胜景,简直是世外桃源。” “除了冷了些,我也赞成它比较接近梦想中的世外桃源。” 桑红仰望着蔚然屹立的雪峰,下了车,拿着相机在湖边拍了几张照片,东西南北绕着大致看了个遍,到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总是习惯性地熟悉环境。 她惊喜地发现,树林中偶尔有三五座结实的橡木做成的金黄色的木房子。 这里杳无人烟,被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包围着,人站在这里,就好像站在童话世界里。 “崇高美,这属于大自然的崇高美,人站在在茫茫的雪野森林之间,对大自然的敬畏心是最自然的反应。” “确实在大美无言,”秦青说着,指着周围的领域说,“孔雀湖,整个州的第二大湖泊,从这里到对岸,大约四十英里,在里边划船,听说,有人会迷失方向忘了来路,这个湖太大了。” “还有人进去划船?船在哪里?开车带着船来玩吗?”桑红问。 293章 遭遇大火 “过去吧。”秦青说着走向车子。 “行,到里边看看,安排好行李,才能换衣服滑雪,放宽心地玩。”桑红跟着走过去。 木屋比目侧的距离远很多,开着车过去,显然不仅仅是二百码,林间的枯枝落叶太厚,路况不好,时不时就会看到因他们的突然闯入而受到惊扰的一些林间常见的小动物兔子、水獭、狐狸之类的,还有几种叫不出名字的禽鸟,有力地扑棱着翅膀,发出很高声的带着惊慌的鸣叫声,飞入高高的树冠间隙。 进入林子大约有十多分钟,他们就看到了期待中的木屋。 木屋隐藏在巨大的松树林里,这里的松树都长得很高,树冠相连,木屋估计是原木砌成,但是上边明显覆盖的有吸收太阳能的银色器材板,所以,虽然经历风吹日晒,外边并没有显得简陋。 “高科技连丛林里的小木屋都不放过。”桑红瞧着这景致有些违和感,随意地选取角度拍了两张照片,就收了相机。 “呵呵,度假的愉悦来自人内心的放松,不全部在于外边的景色,如果你进去,我相信你会喜欢这太阳能模板的; 而且,你瞧瞧,科技也有盲区。” 秦青的手机拿出来看看,没有信号,两人不由相视而笑,桑红很久不用手机,已经习惯了,可是秦青显然不能适应,一看手机断了信号,他就出现奇怪的孤单感。 两个人说着话,绕着木屋观察一遍周围的环境。 这一带大约有十多栋这样的建筑,当然是听美林说的,因为更远的木屋,压根儿不可能看到。 不过,近边的五六栋隐隐可见的建筑,和这栋木屋的建筑很像,都盖着太阳能板子,远看好像宝石一样镶嵌在林间,沿着一条蜿蜒起伏的路径如同吉普赛人的项链,把各个孤立的小木屋连接起来,延伸到树林深处。 显然这些木屋都是绕湖而建,散落在林间,既不毗邻,又能遥遥相望,这就极好地保护了业主的**,又不至于觉得孤单。 这里的房子除了夏天,经常都是空的,住在附近的人也就是周末会约上三五好友来这里玩玩。 木屋有着小小的巢窗,为了安全,建在接近屋顶的位置,这样做估计也便于采光,石头烟囱从屋顶伸出。 一开门,就能感受到房内暖暖的气息。 “屋内真暖和。”桑红搓搓手,进去四下里看。 “这都要归功于上边覆盖的板子了,这里没有电,想取暖只能依赖太阳能,果然暖和多了。”秦青说着进屋脱了身上的外套,挂到门口的衣服架子上,他要去搬运车上的一些东西,觉得厚厚的防寒服实在有碍灵活。 里边空间很大,整体为两室一厅的格局,原木地板很光滑,摆着一些粗朴的家具桌椅之类的,厨房很原始,建筑着烧柴的锅台,明亮的金属不锈钢洗碗水槽,密闭的橱柜很大,桑红诧异地打开,被里边那丰富的器材吓了一跳——除了常规的碗筷炊具之外,还有烧烤架和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大铁锅。 “秦青,过来看,这里甚至还有烧烤架,这形状,架到这个灶台上正合适。 桑红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托起烧烤架,把它从橱柜最下边的一层移到炉灶上,放到上边刚刚好。 秦青正在把带来的东西从车上卸下来,堆到了客厅里,闻声看,恰好看到她弯腰弯不下直接蹲下的姿势,不由出声提醒她: ”那么大的铁东西,你就不要动手了,喊我一声就成。“ ”呵呵,我不过就是好奇而已,它能有多重。“桑红不由笑着回身,”这架子设计很特别。“ ”是挺讲究的,还分着层,这估计是给不同质地的烧烤材料设计的。“秦青说着走过来,抬手摸摸,而后看看厨房的布局,炉膛里和一边的地上,堆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散发着松木香的树枝,有的粗大,有的细小。 他径直走向厨房一角,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而后他从橱柜和墙壁的缝隙那里取出一条钓鱼竿:”不错,看来很好用。“ 他熟练地检查着钓鱼竿的简单配件:”收拾好我们就步行到湖边转转,保证你中午能吃到正宗的松木烤靴子鱼,本大厨亲自操刀。“ ”臭显摆什么啊,带了哪些食材,需要收拾洗涮的,让我做好了。“桑红要分工。 ”没有多少东西,你喜欢吃蔬菜,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先泡到洗水池里去除保鲜剂。“秦青转身到客厅把蔬菜水果箱子搬了进来,放到桌案上,开始往外取。 桑红站到洗碗槽边,把他递过来的蔬菜往里边放,这才发现她刚刚觉得少了点什么时,到底缺少的是什么东西——水龙头,这个洗碗槽没有装水龙头。 ”怎么?“秦青看她失笑就看过来。 ”没有水,我们似乎必须要到湖边洗菜。“ 桑红耸耸肩膀,把手里的菜递给他。 ”呵呵,都忘了房内没水这回事,湖边洗菜太冷了,房内有木桶,我去取水,一会儿就回来,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长点精神一会儿出去玩。“ 秦青把手在一边的围裙上擦擦,转身就寻了木桶去取水。 桑红没有说什么,她看着门在秦青身后关上,笑了一下,这里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只要把门一关,就能与世隔绝,如果所料不错,今天早上跟在他们车后的,应该是宋书煜的人吧,他真的明天回来吗? 明天? 她的心里充满了激动、向往,还有胆怯、畏惧,矛盾极了。 房内两个卧室,她推开一扇门,看到这个卧室显然是主卧,里边有着铁架的双人床,上边严严实实地蒙着一个白色的布罩子。 她过去看看,用手摸摸,一点点灰尘都没有:”这里的空气真好,空气里连看得见的浮尘都没有。“ 她把罩子揭开,下边是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单和厚厚的羽绒被,两个白白胖胖的枕头并肩靠在床头处,床边是一张低矮的方方正正的木头沙发,上边放着一摞子书,有一些平装小说,一边是一个高高的造型像猴子的铜质煤油灯,旁边是一盒古老的手工火柴。 ”晚上就着煤油灯模糊的光圈看书,这是不是就成了蒲松龄的聊斋了?“ 桑红抬头看看床对面高高的密封着铁栅栏的小窗。 她没有点过煤油灯,好奇地观察了一阵,然后拿起那盒多米诺火柴,抽出一根,拿着绿色的火柴头对着盒子上的磷板擦了一下,只听一声细微的斯拉声,然后一个温暖的淡黄色的火焰包裹着蓝色火心,带着梦幻一样的光圈,燃烧起来。 她把火焰递到了煤油灯灯芯的地方,然后那油灯就亮了起来。 她坐到床上感受一下床垫的柔软度,就连忙起身了,到隔壁看看,那个卧室稍微小一些,不过布局大同小异,都一样简单,只是床上的被单羽绒被之类的都带着碎花,显然是女孩子的房间,小桌上摆放着几只漂亮的动物玩偶。 桑红一看就觉得这显然她住这里更合适。 两个人简单地烧了点水,吃点食物暖暖肚子,秦青把壁炉点上,这样他们玩回来,这房间会和通了暖气一样舒服。 ”好了,现在太阳多少有点温度,我们出去玩转转好了。“ 两人都换上了借来的滑雪服,桑红回到卧室,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保暖腹带,小心地把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保护起来,她想玩,但是安全第一,虽然美林说这里有很安全的滑雪道,她会过去看看路况,如果坡度瞧着挺危险,她打算随意地跟着秦青在雪地里跑跑。 秦青背着两人的滑雪板,桑红把随身常带的双肩包背上,当然还有她用顺手的两个相机和几个镜头。 他们踏上了屋外一条狭窄的小路,此时阳光充足,林子里的动物发出各种细微的声音,彷如天籁。 空气芳香醉人,松枝在和风中轻轻摇摆,他们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这样走了一段时间,桑红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静默的松树林有它静默的尊严。 静默的秦青也有他异于平常的魅力。 他们的距离随意又自然,并不曾并肩,秦青错身走在桑红身后半米远,这样的视角,保证了两个人能最全面地掌握周围的动机,一旦发生什么变故,他们会做出很默契的防守或者照应的站位。 在步行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们走到那片树林的边缘,阳光下的孔雀湖和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有了明显的不同,湖面光滑平静得如同上过蜡的地板,阳光铺洒在上边,明净如同绿色的美玉。 桑红不由加快步子,秦青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桑红压根儿就没有回头,只是连忙矮身扫视周围的动静。 秦青的手指对她指了指危险的方向,离他们大约二十多英尺开外的地方,有一只巨大的棕熊,还有两只小熊,熊妈妈正坐在地上,给小熊洗澡——伸出巨大的粉色舌头在添她的孩子。 它们坐着的位置面对着阳光,熊妈妈是半侧面地对着他们,眼神慈爱地揽着自己的宝宝,空气里似乎都弥散着母性的温柔,这样充满爱意的动作和它庞大的身体,形成巨大的视觉反差,让人深深震撼。 秦青和桑红站定了,纹丝不动,他们都清楚任何响动都可能惊吓到棕熊妈妈,带着幼崽的熊妈妈一般都异常的警惕,受到惊扰就会担心小熊危险,这时候她的母性保护本能被极度地放大。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定在那里,瞧瞧地观察着这温馨的幻觉一样的场面。 一开始,桑红惊吓得背脊生寒,因为恐惧她能克制住自己不要伸手去取肩上的莱卡相机,而是做出戒备的姿势,随时准备拔出随身携带的小手枪。 但是,很长时间过去了,棕熊妈妈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这让她不由蠢蠢欲动起来。 她偷偷地掏出了相机,取下了镜头盖子。 秦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快速地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连连摇头。 桑红对他温和一笑,然后便盯着取景器,对着棕熊妈妈和她的宝贝们拍下了十几个镜头。 她觉得有些远,长焦镜头在背包里,但是背包的东西不少,取出来就会发出声音,为了更近一些拍摄,她又暗暗地向前移动了两步。 ”咯吱“一声细微的枯枝断裂声,桑红和秦青惊得如闻霹雳,几乎魂飞魄散。 棕熊妈妈离开就停了动作,她抬起俩只巨大的爪子连忙把两个宝贝抓到自己的怀里,然后顺着声音扭过头,顿时就看到了他们两个人。 它对着他们张开了血盆一样的大口,巨大的头颅转了两转,然后露出尖尖的牙齿,凶狠异常。 桑红戒备地站着,听得秦青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俩一动都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熊妈妈也和他们一样,保持着那个凶恶的模样僵持着,她怀里的两只可爱的幼崽偷偷从妈妈的身侧探出头,好奇地望着他们。 对峙在死亡一样的恐惧里延续,十秒钟,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他们觉得时间漫长得令人毛骨悚然。 终于,棕熊妈妈看着他们站起身,桑红几乎要拔枪了,但是她的心在颤抖,因为她的轻率和打扰,就能夺走熊妈妈的生命吗? 秦青知道,他们两个联手,杀死一只棕熊虽然费点力气,可是,并不是不可能的。 可桑红现在怀着身孕,这傻瓜女人,真可气! 两个人依然一动不动,棕熊妈妈如果向他们扑过来,两人会用最默契的姿势散开然后开枪射击。 他们用枪已经如同本能。 棕熊妈妈站起身,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扑过去,而是屁股一扭,转过头去,伸出大爪子推了下她的宝宝们,护着它们一起走进了树林的深处。 他们俩过来十多分钟才敢动态,直到棕熊妈妈们彻底地消失不见,桑红才松了一口气,她晃了一下几乎僵硬的胳膊,秦青抬手扶了她一下,让她站稳,然后就放了手。 ”桑——红——你是白痴!“他压低声音愤怒地骂她。 ”对不起,这真的是意外——我不是故意——“ ”意外个屁,我怎么警告你的?最高警备的暗号你都能置之不理,明白说了不让你动的。“ ”秦青——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出——“ ”闭嘴,你没想到!你差点害死自己,下次——“ ”嘿嘿,下次我一定一定会有最高的警惕性和熊意识。“桑红嬉皮笑脸的对他敬了个军礼做保证。 ”别给我嬉皮笑脸!“秦青的脸色真的很差,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抬腿就往湖边走。 头都没有回一下,步伐没有丝毫的犹豫。 桑红没有追过去,只是在后边跟着走,看到秦青在湖边站住了,她这才鼓起勇气走过去,抬手拍拍他的肩,被秦青抖抖肩部甩脱。 她有跟了上去:”对不起,怨我太大意,我道歉。“ ”你应该道歉!“ ”我真的没有想到——“ ”你想了——想着你的镜头。“ 桑红听着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些松动,就笑了道:”这些照片很伟大!“ ”拍了这样的照片,你也不可能永垂不朽,但却会失去性命。“秦青扁扁嘴,放松了一下因为生气而过于僵硬的脖子。 ”下不为例。“桑红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对他笑了笑,”它们冲洗出来,我会优先让你扫描到咱们的电子版面上,你会看到,它们有多美。“ 秦青叹息一声低头看着她,她冻得通红的小手搭在他红色的滑雪服上,莹润得让他心疼。 他弯腰抓起晃荡在她面前的厚羽绒手套,伸到她手边,桑红乖乖地把手伸了进去。 秦青勾了一下唇角,勉强笑了一下: ”桑红,它攻击人的速度很快,即便子弹射中它的大脑,它的神经反应很迟钝,除非把它直接炸得指令破碎,它才可能失去攻击能力,不然,它的两只大爪子两下就能把你拍得骨头碎裂,你站在我的前边,不可能逃得掉,下次不要让自己冒这样的危险了; 好运气并不是会一直眷顾你。“ ”呵呵,和你在一起,总是有好运气。“桑红尴尬地咧咧嘴。 ”你这样认为——那么——你会不会为了好运气——就能一直这样——一直——“ ”嘿嘿,你看,那边似乎来人了。“桑红打断了他的话,抬手指着远处公路的方向让他看。 秦青无语,他小声说:”你这家伙总是没有一点点的浪漫情调,不知道那家伙怎么受得了你。“ 桑红没有法子再继续装傻了,她嫣然一笑含蓄地表态:”我活得很现实,我的浪漫是讲求实际的浪漫,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我不会做。“ ”实际和浪漫,本身就很矛盾。“秦青反驳。 ”不矛盾,我了解爱情,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想着完全地拥有那个人,看到了对方,就会忘记了一切,只想着取悦他;看不到对方,就会失魂落魄、患得患失,以至于失去了自己;这样的爱情,幸福总是短暂的,而痛苦是它的常态。“ 桑红说着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伤感。 ”伟大的痛苦,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往。“秦青丝毫不为所动,他不知道桑红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他依然语气坚定地说。 ”他们过来了。“桑红看着他身后,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 秦青回头,那辆车开到了不远处,上边下来了一对情侣,他们和热情地打招呼,问他们去滑雪场的方向。 ”我们正好也要去,一起吧。“桑红很高兴和那个年轻女人打招呼。 于是,两个人搭车,秦青指点着路径,那个年轻的男子开着车直奔滑雪场。 滑雪场因为是冬天淡季,只有一个留着值班的工作人员,他很显然很久没有见过人来玩了,看到他们很热情,秦青看看桑红,问他有没有最安全的滑道。 那工作人员很热情主动带着他们走过去。 那一对年轻人也和他们一起玩。 桑红看看一览无遗的滑道,虽然有坡度,但不算陡,并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就和秦青一起,套上滑雪板,四个人开始滑雪玩。 这个运动果然很让人放松,桑红玩了三四个来回,就觉得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她就对秦青做了一个手势,滑到一个相对高的位置,那附近刚好就有个平台,她就滑过去开始休息,拿着相机拍照。 秦青滑得很棒,他看桑红休息,就围着桑红站在的那个小土堆,滑来滑去,摆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吓得桑红尖叫着不停地按动快门,拍下很多精彩的照片。 那一对年轻人滑回来的时候,看到桑红那么专业的拍照设备,不由动了心,女孩就询问男孩能不能让桑红给他们也拍几张照片。 男孩摇摇头,不过架不住女孩撒娇耍赖,只好带着她过去和桑红商量。 桑红很爽快就答应了,接过来男孩递过来的只能手机,让他们放松了玩,她耐心地选择了几个精彩的瞬间,给他们拍了几张合影照和单身照。 秦青很羡慕地看着那一对明显很亲密的恋人,过去拿了桑红的相机,让那男孩帮他们也拍了张合影,桑红很配合地靠着秦青的肩膀,笑得眉飞色舞的。 玩累了,到了下午三四点,那一对恋人要回去,说明天还要上班,需要好好休息。 秦青看着桑红脸上的倦色,就又带着她一起搭车回去了。 两个年轻人很殷勤地开车把他们送回了湖边,秦青热情地邀请他们到木屋去做客,他们执意推辞,说要赶时间,当即就道别,开着车离开了。 ”这两个年轻人有问题吗?“秦青笑着问她。 ”有,他们说话没有一点这里的方言,但是据我所知,如果在周围的镇上上班的话,口音不可能一直都这样纯正,这理由可以吗?“ ”可以,警惕性不错,他们胆子不算小,镇定自若,身手也很灵活,你看看他们拍照时候的动作配合,难度很大,咱们俩就配合不到那种程度,你觉得会是宋的人吗?“ 桑红摇摇头:”我觉得他身边的人,没有这么年轻的,这两个人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关键是我没有见过他身边有外国人。“ ”这理由不够充分。“秦青补充道,”他们说明天要上班,明天恰好是周末,这里是小镇,周末很少有加班的部门;现在不过是下午三四点,按着他们说的镇子名,回到那里也不会超过四十分钟,既然出来玩,时间干嘛掐得这么紧,仿佛就为了和我们碰碰面,确定一下我们的身份或者面孔一样; 因为那男的在那里站着走过来之前,他曾经偷拍我们,我看到了。“ ”你长得挺俊的,遭遇偷拍也不算什么,我也偷拍了他们的照片,真的疑惑难除,改天查查他们就成了。“ 桑红说着拿起相机,翻到偷拍的那两个年轻的照片,和秦青凑到一起看。 之后两人绕着湖悠然地散了一会儿步,秦青看到湖边刚好有一块很漂亮的大石头,于是就摸出背包里收着的钓鱼竿,跳上去坐下垂钓。 桑红坐在他身边不远处,陪着他静静地享受湖边的天光水色。 休息一会儿,她恢复了力气,就又开始给秦青拍照,秦青很上相,镜头里的他面孔神色,映着周围的景色,好看得如同童话世界里的王子。 桑红转着拍了一会儿,秦青就钓到了一条鱼,当即两个人就兴高采烈地打算撤回去吃烤鱼。 回到木屋,壁炉的火把整个房间都烧得很暖和,根本就不需要穿外套,于是,秦青开始收拾鱼,桑红准备其他的饭菜。 罐头汤、蔬菜、蛤蜊、沙丁鱼,浓缩牛奶等等,还有面条、全麦面包,茶叶和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小瓶香料,专门用来烤鱼的烧烤调料,甚至还有两瓶西部手工酿的红酒等等等等。 ”真够丰盛的,你是不是打算开宴席啊。“桑红一边从食物箱子里取出食物,一边设计着今晚的菜谱。 ”有那打算,今天消耗的能量太多了。“ ”我先干活了,你的烤鱼往后放。“桑红说着,开始往灶台上的锅里放油。 ”你不过是一个会打架耍枪的小姑娘,在厨房里得意什么。“秦青鄙视,手上加快了动作。 ”嘿嘿,你一会就能见识到。“桑红开始用葱蒜在微热的油里烹香。 ”你怎么控制火候?“秦青笑着揶揄她。 ”很简单。“桑红看看蒜泥已经炒到了微黄,当即打开灶台的门,往里扔了三块松木片,”就这样控制火候。“ ”你这样熟练的模样,好像你曾经是烧火丫头一样。“ ”我喜欢烧火丫头这个名字。“桑红把菜放进去,开始用锅铲熟练地翻动。 ”我先把红酒打开,这开酒挺费工夫的。“秦青的鱼收拾好了,已经片好了片,放到了烤架上,只等着桑红的菜出锅,让出灶台,他就能烤鱼了,问题是看桑红准备的盘盘碟碟,知道她一时半会儿忙不完,于是决定找到其他的事情做做。 ”正宗的意大利蛤蜊面,比镇上的口味好十倍。“桑红把两碗热腾腾的圆面条端上餐桌。 ”饿啊——口水滴答。“秦青嗅嗅味道,馋得不得了。 配了几样小菜,秦青把烤架放上去,两人就开吃了。 他们喝光了两瓶红酒,秦青看看厨房酒架上还有一瓶红葡萄酒,就又拿出来倒了两杯,桑红不想喝了。 ”再多喝明天会头痛的,虽然红酒很养人,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桑红觉得有些晕了。 ”有我作伴陪着,你担心什么。“秦青说着递给她一杯。 ”你真的想把我灌醉,是不是?“ ”是——那样的话,我好像才能鼓起勇气说自己想说的话。“烛光摇曳,秦青俊美的面孔泛着悠然的轻粉,眼波蛊惑人心,他整个人光芒四射、魅力全开。 酒意熏染的桑红在秦青的眼里同样甜美可口,诱人食欲。 他脉脉含情地望着她,这样个氛围太美好了。 桑红出乎预料地抬手抓了他的手臂,秦青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他深情地望着她。 只听桑红开口说:”——书——煜,我醉了,你好坏,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吗?“ 秦青的心倏然拔凉拔凉的,这是不是酒后吐真言,她连醉着的时候,想的都是那个人。 他涩然地望着她,深深地,他抓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脸色贴了贴,咽下眼底的泪意。 然后伸出胳膊挽住她的腰:”红红,你醉了,我扶你休息。“ ”我没醉,不想睡。“桑红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她倚在秦青的臂弯,垂着的眼帘也有着黯然的泪光。 ”醉了的人都这样说。“秦青说着扶着她,低头嗅着她的发香,把她扶进了卧室,揭开被子把她放到床上。 低头看她的时候,桑红已经闭上了眼睛。 秦青愣了一下,他伸手把她的身体扶得舒服一些,然后弯腰给她脱下了靴子,然后是袜子。 房内的暗影里,桑红的脸映着雪白的枕头,乌发散乱,脸蛋轻粉,诱人的唇色看到秦青一阵心驰神荡。 他连忙收了眼光,双拳紧紧地握着,坚决地制止自己不要伸手再去碰触她,他不愿意做宋书煜的替身,给她时间,明天宋不是就来了吗?不要做让自己懊悔,让她痛苦的事情。 他站在床边默默地看了她很久,终于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房间,房门轻轻地合上了。 桑红在黑暗里眼睛眯起了一道缝隙,这男孩是个君子,可是,她遇到他的时候太晚了,即便他固执地等待她追寻她,她依然只能留给他一个背影,他会幸福的,会遇到配得上他的女人。 秦青站在门口良久,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和声息,他知道桑红是明确地拒绝他,于是再不犹豫,开始动手收拾房内的残局,清洗整理厨具,把厨房和房间都恢复到干净整齐的程度。 忙碌完这些已经很晚了。 他毫无睡意,一想到他喜欢的女孩子就在触手可及的隔壁,他的心和身体就开始躁动不安。 他一遍遍地幻想,一遍遍地压制邪恶的念头,就这样在天人交战中渐渐有了睡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警觉到外边的动静似乎有些诡异,当即就轻轻起了床,走到客厅,把耳朵贴在门边听,没错,这么杂沓的脚步声,是动物快速奔跑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抬手看看时间——凌晨五点。 他轻轻开了门上的小窗口——这是冬天,外边虽然有点天光,却依然不够亮。 秦青忽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么,远处的天空异常明亮,外边成群的动物都在快速地向着一个方向奔跑。 然后他移动身体,努力地往它们身后方向看去,他突然意识到那异常的亮光是火——大火——熊熊出现在天际的大火——烧得半边天空都红了的大火! ------题外话------ 谢谢妞们的票票! 294章 卖出天价 秦青转身飞奔回房,靠在桑红的房门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喊她:“桑红,快点起,马上离开!” 没有动静,他又拍拍门,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他快速地整理好衣服,拧开房门喊她。 桑红因为昨天玩得太累,她还以为是做梦只是翻了个身,面朝里又睡了。 秦青只好走过去,抓着她的肩膀。 “桑红——桑红——” 桑红猛然就醒了过来,感觉到身体受到威胁,一拳迎面就挥了出去,秦青抬手就抓了她的手腕。 她努力地睁开眼,只见秦青的面孔在她的眼前放大,他神色急迫:“快穿衣服起来,给你三分钟,快!” 说完他就脚步匆匆地转身跑回客厅,快速地熄灭壁炉,把带来的必要的东西往外边的车上装,一边喊着:“桑红,穿好没有,要走了!” “这是什么时间?干嘛起这么早!”桑红抱怨着,手上穿着衣服。 秦青跑过来,帮她往脚上套着靴子:“快点出去,出去就知道了!” “什么状况?”桑红以为秦青和她开玩笑,不由好奇地追问。 秦青站起来,把她随身背着的双肩包快速地挂到她的两个肩头,把她的相机塞到她的手里,几乎是推着她起身,出门:“桑红,快!” 桑红不情不愿地被他推出了卧室,他顺手把她床边换下的衣服一股脑地丢进了行李袋,往自己肩上一背:“快走,别磨蹭!” “为什么这么赶?”桑红转身就要往洗手间去,被他抓了肩膀直接外门口推。 “先出去再说!”秦青打开门,就往车上跑。 桑红抗拒地揉着眼睛,走到门口,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老天!上帝!观音菩萨啊,怎么啦!” 外边是一片火海,艳色的火焰吞噬着一切,距离她所在的位置,不到一千米。 火苗舔舐着松树巨大的树冠,松木被烤焦的呛人的浓烟弥漫了半边天空,遮云蔽月。 大风鼓动着火势,大火疯了一般吞噬过来。 好了,现在她明白为什么秦青一定要她睁开眼起床了,大火正朝这个方向烧了过来。 她转身跑回厨房,抓了厨房的防油烟口罩,浸水后捏着跑出来,递给秦青一个,自己戴着一个。 然后她就抓了自己的相机包,拿出机子,对着火焰的方向。 “你疯了吗,桑红!快上车!”秦青吼她。 “只拍几个镜头。”她说着,打开了相机的胶卷后盖。 秦青无奈地探手从她的背包里抓出了两卷,递给她一个:“用伊尔福的胶卷,清晰度更高。”说着,他开始跳上车,把车钥匙插到车上,准备发动着车子。 “好的。”桑红为他们俩这个时候的默契苦笑,手上动作飞快,安上胶卷,开始拍摄。 而后,她又装上了长焦镜头,拍了几十张正在汹汹燃烧的高大的火山一样的松树,透过长长的镜头看过去,火焰明亮纯净,无声优雅,那刺耳的哔哔啵啵的燃烧声似乎都被长镜头过滤掉了,桑红痴迷地疯拍。 一只只在烈焰下狂奔的动物,麋鹿、黑熊、长颈鹿、兔子、羚羊,还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动物,都连叫一声都不叫,埋头狂奔。 一只翅膀有力的猛禽,正在上空吃力地扇动着有力的羽翼,超出身后的火焰很远,但是,很快火焰追了过来,它的翅膀上的羽毛开始从边缘被点燃,一点点的点燃成一只通红的火鸟,最终堕入了火焰里,消失不见。 桑红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得几乎失声。 “快点,我们时间不多!”秦青催促着她,发动着车子,车子吃吃啦啦发出两声嘶哑的声音,他挑了眉,靠,车子发动不着。 他又试,依然如故。 这车子的性能极好,发动机也是专门针对高寒地区设计的,压根儿不存在被低气温冻住的可能性。 秦青扭头看看大火,果断地跳下车,打开车子的引擎盖。 他镇定心神,检查着影响启动的线路,然后他看到了一根输油管被割断了。 “靠!”他气得一掌拍着车盖上,转身就跑到后备箱取检修设备,幸好幸好,箱子里的东西后全,他一眼就找到了放油防漏的有机胶带,拿过去,把输油管擦拭干净,厚厚地缠上了,然后拧开车子一侧的机油盖,找到机油往里加了一些,然后拧紧。 桑红没有听到预期的发动机的声音,又看到他围着车跑前跑后,连忙跑过去:“秦青,出什么麻烦了?” 秦青抬手把车钥匙扔给她:“发动车,快!” 桑红启动了引擎。 没有反应! “踩油门!”秦青命令。 她对着油门踏板踩了几次,然后再启动,依然毫无动静。 风大了起来,现在他们即便隔着浸湿了的几乎冻粘在脸上的口罩,也能清楚地闻到松树燃烧的气味,还有阵阵烟雾铺天盖地地袭来。 “到底他妈的出了什么事!”桑红喊着,拼命地踩着油门。 “停停停——你会把油门踩坏的。”秦青连忙制止她的动作。 “要是启动不了,我们就死定了,这片森林太大,压根儿不可能跑出去!”桑红扭头看着高高的卷过来的火焰,几乎看到了死神那狰狞的面孔。 “试试第二个方法,别慌!现在转动要是,直接踩下离合器。”桑红照做了。 秦青看看那个输油管,确认没有再漏油,啪地一声合上车子前盖,跑到车后,开始推车。 车子纹丝不动。 秦青使劲把车子推过路面的一个小小的凸起带之后,车子开始慢慢地向缓缓的坡下滚去。 “松开离合器!”秦青大叫。 突然,引擎转动起来,发出点燃的噗噗声。 “踩油门,踩油门!”秦青喊着,桑红努力地保持着引擎震动,但是,片刻之后,车子又寂然无声了。 “靠靠靠——”桑红狂躁地再次点火,引擎发出可怕的嘎嘎声,身后大火噼噼啪啪的声音清晰可闻。 “按着原来的程序再试一次,别慌,离合器踩下了吗?” 秦青继续推车,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着车子往前走,直到它产生惯性,自动地向前滑。 “现在松开!” 桑红听话地松开了离合器,车子又一次发出了抽搐一般的扑扑声,接着油门被点燃了,引擎终于发出了轻快的启动之后的吼声。 秦青跑过去跳上车子,桑红加大油门转到了第一档,开上了小路。 她把时速增加到了三十英里,但是凹入不平的土路让车子颠簸得像风浪里的小船,她不得不把车速降低到二十英里。 “秦青,抓好了,烟雾太浓,我们必须开离危险区。” 桑红大声吼着,把车窗关严,然后弓起膝盖握紧方向盘,开始加速,玩特技一样地开着车在树林里左冲右突。 秦青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疯狂的车速,不过他紧紧地抓住一侧的扶手,让自己尽力保持平衡。 又刮起风来,林间的烟雾更加的浓深,桑红几乎看不到前边三米远的地方。 她半俯在方向盘上,试图把目光定格在尚能看清的路上,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没有说一个字。 大火离他们只有几分钟远的路程,如果不迅速穿出这片森林,他们将被火焰吞噬。 烟雾非常可怕,有毒的气体形成了热浪,不知道从哪里竟然涌到了车里一些,桑红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脸色苍白,紧咬牙关,全力地保持着镇定。 泥土路越来越不平,危险度越来越高,但她一直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尽可能地开快。 正当烟雾向前方扑去的时候,他们身后响起了轰然的爆炸声,火苗就汹汹地追在车子后边。 秦青回头,他们刚刚开过的路面,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大火追着他们扑过来,吞噬着两旁的树木,和车子几乎跑得一样快! “噢,老天!”桑红尖叫一声,一颗高大的松树懒腰断成了两截,倒在了路前方,树枝还在燃烧着。 秦青眼睁睁地看着那庞然大物如同火墙一样堵在了他们前方的路上。 桑红一声大吼,脚踩油门,推动手档,几乎从前边半站起来,然后只见车子如同雄狮怒吼,轰然一声车子前轮离地而起,直接就冲那松树上方飞去。 桑红半站着,快速换挡,继续狠踩油门,车子竟然在虚空中又往上窜了窜,车子彻底陷入火海,周围除了黄红色的火焰什么都看不到,在秦青认为他们走投无路要被烧死的时候,一截水柱飞速而至,熄灭了挡风玻璃前方的火焰。 桑红透过变形的水柱冲出的模糊视线,调整车子方向避开前方黑乎乎的路障,然后车子减速、落地,在地面弹了几弹,很干脆地就停在了火海之后的一片开阔地面上。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跑过来,把桑红和秦青从变成烤炉一样闷热的车子里救了出来。 秦青感觉到肺部都要被烧焦了一样难受,桑红已经扯下了脸上的口罩开始大声地干咳。 一个消防队员立即把一个氧气罩罩在了她的脸上,桑红微笑着闭了眼睛喘息,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手脚都吓得发软。 秦青和她并肩躺在那里,有人也给他套上了氧气罩,他吸了几口,缓过气,就担忧地看着桑红:“你需要马上去医院。” 桑红点点头,对他咧咧嘴:“我回去的,不过——和你一起,我总是有好运气!” 秦青顿时哭笑不得,这叫什么狗屁运气,不过能死里逃生,确实是靠她那一手玩命的车技:“你开车的本事挺牛的,在部队学的?” 秦青眼中是由衷的赞赏。 桑红咧咧嘴:“压箱底的本事一不留神就被你偷瞧了去。” 他们身后就是那片大海一样的湖泊,正是凭着这个湖泊,另一侧的森林才幸免于火灾,逃出来的一些动物有的在湖边喝水,有的爬在湖边休息,忧伤地回望着火海。 她挣扎着坐起来,觉得心跳已经恢复了平缓,纯净的氧气让她大脑很快就恢复了清晰的认知。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去拍照,你直接去报社,这里需要救援,设施和通讯都这么落后,消息传递太缓慢,必须尽快把信息扩散出去。” “小姐,请把面罩戴上。”一个消防员冲她喊着。 “谢谢,我马上就戴。”桑红冲他笑了笑,然后拿起相机开始拍照。 秦青抓住桑红,把面罩往她脸上戴,桑红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些消防员都没有戴,这里就是他们的前线,我有义务拍下他们的英勇姿态。” 秦青看着桑红那认真的模样,他紧紧地咬咬牙关,放开了她:“你小心一些。” 然后他开始拿出手机寻找信号。 “那个拿着相机的女人到底是谁?”一个指挥着的高级军官在高喊。 “她是《甜水镇报》的摄影师,”秦青也大喊道,“让她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面罩,小姐,戴上你的面罩。” 桑红恍如未闻,她开始在这条公路附近奔走,一个年轻的消防员,满脸黝黑的烟尘,正半靠在一辆消防车上喘息,他似乎累坏了,桑红对着他拍了好几个镜头,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六个军官的背影上,他们正举着喷水枪,对着两颗烧焦了的树木,协力灭火。 天空上的灭火飞机已经抵达,对着大火开始投水弹,投完之后,就又飞到孔雀湖边往浮箱里灌水。 桑红用长焦镜头,拍下了一个非常经典的瞬间: 水从浮箱里好像水晶一样迸射而出,驾驶员若无其事地从驾驶舱里伸出头往下看了一眼,他脸上一副操作正常的表情,仿佛这样大的森林火灾不过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桑红换了一卷胶卷,正好趁着一堵火墙被扑灭的间隙。 她抓拍到了一个老军官的特写镜头——他的皮肤有着厚厚的灰尘仿佛石化水泥一样的裂纹,红色的火焰倒映在他的脸上,他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到三十分钟,她拍完了十二卷胶卷。 天空有六架飞机在参与灭火,地上有八辆消防车在拼命地抽水,周围的温度太高了,她汗流浃背。 她明白战地摄影师为什么总是渴望向着战火跑,那是因为,靠近死亡边缘,会有一种不可抵抗的诱惑,摄影师透过取景器来看这一切,好像相机就成了坚不可摧的盾牌,让你以为你站在了相机的后边,就不会受到伤害,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排除在危险之外。 桑红一路流畅地拍摄着,完全无视大火已经把这条公路烤的好像马戏团的连环火圈。 “你——摄影师——我命令你离开。” 一个负责指挥的军官看到桑红,指着她喊道。 “两分钟,再拍两分钟我就离开。”桑红回答着,开始缓步往后退着离开。 忽然,哗啦一身,一片火焰突然从一棵树上掉落下来,火团里包着一个消防员,就在那个军官面前不到三米远。 他和两名同事向那个消防员扑过去,桑红把相机对准了消防员燃烧的身体,他痛苦地转过身,桑红按下了快门,他的衣服和头发都烧成了红色,队员们拼命帮他扑灭身上的火焰,但是火焰灭了之后,那个消防队员却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那个高级军官长大嘴巴开始哀嚎,狂躁得好像心脏病发作一样,桑红按下了快门,在感觉到自己眼睛里的泪水。 最后一张照片,那个军官满面烟尘色,跪在自己部下的尸体边,双手捂住了脸,画面的背景是烤红了的天空。 秦青跑了过来,抓着桑红的胳膊:“我们该走了,这边的火势失控了。” 一个军官过来催促:“快点撤离,快点。” 秦青开着车,载着桑红,他第一次不守常规,把车子开得好像逃犯一样快,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最外边的大道口。 他们已经脱离了森林的笼罩。 在转而返回甜水镇之前,桑红又跳下车,站在海拔很高的公路上,俯瞰着马特谷的火灾,拍完了又一卷胶卷。 火势依然十分凶猛,上空投水弹的飞机似乎都要被大火吞噬一样,巨大的浓烟笼罩着山谷,那里不久之前,还是蓊蓊郁郁的古老松树林。 “美林的木屋估计也完了。”秦青站着她身边说。 “是,即便木屋幸存,谁回到一片烤焦的树林里度假呢?”桑红叹息道。 车子冲到甜水镇附近的时候,秦青的手机开始响了,然后秦青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对话。 “是,很抱歉,马特谷发生了大火——你的木屋恐怕——目前一个消防员已经遇难——是的——我和桑——黄一鹤在一起,我们没事,有惊无险——好好,马上回去。” 秦青说着挂了电话,正要开车,电话又响了,他看看号码,抬手递给桑红:“是报社,我们赶快回去。” “黄,听到你的声音真好,你和秦青怎么样?”里边是汤姆克鲁斯的声音。 “我们挺好。” “你们在马特谷附近吗?” “是,我们刚刚从那里出来,没有受伤。” “那里的火灾怎么样?” “依然凶猛,已经牺牲了一个消防队员了,我拍了现场的照片,马上回去给你汇报。”桑红说着,秦青已经发动车子,以九十码的速度开往甜水镇。 “好,你做的很好,快回来,我把头版头条空起来,等你回来。” 汤姆克鲁斯挂了电话,然后犹豫片刻,把电话打到了菲尔丽那里,让她联络安妮,说有甜水镇的特大新闻火灾现场图片,让她半个小时之后联络自己。 同样的时间,原始森林另一侧的谷口,那里有几个人正在用吊车把被森林大火吓得钻入圈套的珍贵野兽铁笼子往大客车上装载。 珍贵稀缺的动物,他们都用铁笼直接运走,不怎么稀缺又有着极好毛皮的动物则直接被残忍地杀死剥皮,有的动物毛皮剥下了,还没有死去,凄惨的叫声尚未出喉,就被直接削掉了脑袋。 一时间这个隐蔽的山坳处血腥味映着远处的大火,恐怖得如同人间地狱。 “动作快点,在火灾的消息传出去之前,我们必须撤离这里。” “急什么,这里这么落后,除了一家报纸还是地方性的小报之外,即便其他的媒体都因为赛事聚集在这里,也不会传播得那么快。”一个浑身沾满血腥的家伙,狞笑着让同伴宽心。 “谁能想到这场大火,让捕猎变得容易了许多,而且,顺便也能向那女人交代,那两个家伙一定烧死在谷底了。” “哪里会那么容易,你应该直接在木屋周围放火的。”有同伴觉得不保险。 “靠,我要是在木屋周围放火,我自己能逃得出来吗?放心好了,这是冬天,本身就是火灾高发期,我走的时候把他们放在外边的车子的输油管割断了,没有车子,大火逼近的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好了走吧。” “可惜了这么多的纯正野味。”一个家伙看着堆积如山的被剥光的动物尸体,有些舍不得。 “带着目标太大,这一笔买卖做成,够我们花很长一段时间了,快点收拾东西离开。” “到高速上手机有了信号,就给那女人电话联系,让她快点汇钱入账。” “这场买卖值了,不过是顺手牵羊而已。” 五辆蒙的严严实实的大卡车,从林间小道上偷偷开出去,很快就上到了州级高速路上,向着西部更西的地方开去。 秦青他们的车子刚刚看到报社门,就看到汤姆克鲁斯正在外边急得团团转。 看到桑红下车,他激动地过去问她:“你一共拍了几个胶卷?” “带去的二十个胶卷都用完了。” “太好了,我马上排版,准备印刷,你快点回去冲洗,除了咱们的头版头条之外,挑出一些不错的给菲尔丽做展览,今天展览正式开始,你的照片将会乘着这场火灾,变得异常抢手。” “抢手?谁会要?”桑红不由问,照片可以卖,但是用抢手好像夸张了一些。 “《纽约时报》《新闻周刊》《今日美国》也许还有《世界地理》《旅行家》他们都能支付最高的价格。” “谁来卖呢?”秦青敏感地问。 “当然是我了,以我们报社的名义,正好,你可以连菲尔丽的这份授权代销委托书签了。” 汤姆克鲁斯说着就往办公室走。 秦青看看桑红:“你和他签订协议了?” 桑红点头:“我们是合作伙伴,这一行他比我们熟,你现在还是赶紧组织你的电子版好了,互联网的影响力比纸质媒体快得多。” 秦青点头:“签约书拿给我看看再签。” 桑红把从汤姆克鲁斯手里接过来的签约书递给他。 他看了一下只有四个月的代理期限,心里放松了一些,又仔细地看了分成条款,不得不说,这是一份对桑红十分有利的协议书,他赞赏地点头,桑红拿过笔就签上了名字。 汤姆克鲁斯对桑红说完,回头对秦青说:“你的语言组织能力不错,现在你把现场看到的场景给我描述一遍,组出第一版的文字材料,付诸印刷之后,我就马上赶去火线亲自了解现场,跟上后续报道。” 秦青想了想,就很简洁地描述了一下基本情况。 桑红很无私地把自己相机里尚未取出来的胶卷倒了一遍,让他过目。 汤姆克鲁斯很小心,因为他知道这是第一现场的照片,每一张都有可能成为新闻图片的焦点或者经典。 他看得很认真,也很小心,他甚至担心导致胶卷曝光,连碰相机一下都不曾,任由桑红按着下翻键往后看。 汤姆克鲁斯无疑有着极好的文字功底,有了这些现场照片辅助,和秦青的描述,他很快就抓到了能吸引读者视线的细节。 只见他对秦青桑红他们摆摆手示意不送,手里捏着桑红和菲尔丽的签约书,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奔排版室,开始对着排版员口授他的头版头条的文章: “今天凌晨四点之前,以马特山谷为中心发生了一场滔天大火; 在这充满了辛辣的松树香味的炼狱里,消防员查尔斯奋战了四个多小时,终于瘫坐在了三号消防车边,此刻他需要一杯冰啤或者一只香烟来抚慰他疲惫的身体; 啤酒没有,香烟还是有的,他抽出一支,咬入已经被熏黑的牙齿间,拍拍口袋找火机,这是,离他五米不到的地方,如涌而至的火焰又焚烧了这片m国最大的自然保护区的一角,面对眼前的火狱,他惊得咬在唇间的尚未点燃的香烟掉了下去……” 他的嗓门很高,秦青和桑红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对视一眼,秦青摊摊手笑道: “不得不说这家伙有着一流的文笔和技巧。” “是,他写东西很棒的,一会儿你可以用他的文章,也可以自己写,我觉得你写得一定也很棒,我会挑出来最好的照片给你,坚决支持咱们的电子版。” 桑红鼓励地拍拍秦青的肩膀,两人上了车往公寓开去。 秦青把桑红送回家,然后就开始组织自己的《甜水镇报》电子版,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大灾难报出去,这对他的电子版本来说,绝对是个极好的露脸博取点击率的机会。 《甜水镇报》哗哗哗地印刷出成品的时候,秦青收到汤姆克鲁斯发往他邮箱的几篇重要文字材料,他看了很高兴,刚好他也组织了两篇小作品,加上桑红从邮箱发给他两张大幅的彩照,秦青很快就把今天的新报纸制定出来了,他最后审核了一遍,就发布了出去。 他接下来要看的就是,洲际报纸的转载率以及因为转载多而被带起来的点击率,秦青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和桑红事业的起步。 邮政快递的特快车就停在报社的门口,新印刷出来的报纸,被成捆地装上车,快速地开离了甜水镇。 菲尔丽兴奋地直接跑到报社来找汤姆克鲁斯。 汤姆克鲁斯看到她很意外:“你不是需要准备展出吗?” “是,开幕式在下午四点,黄一鹤能在下午之前拿出现场拍摄的好照片吗?” “能,绝对能,放心地把你的朋友召唤过来吧。”汤姆克鲁斯安慰她。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有好消息要通知你——《大时代》的安妮来电话,说他们头儿要和你面谈,你是不是——”菲尔丽显然很激动。 汤姆克鲁斯很温柔地用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宝贝儿,谢谢你的好心,但是今天我不可能离开办公室的,因为在你来之前,《甜水镇报》的电子版已经快速地传播到世界各地了,这里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很多大型刊物都电话过来问我购买现场的照片; 如果《大时代》要购买,请他们电话里谈价钱。” 他的话音刚落,果然电话铃就响了起来,他快速地接住,然后听了那边报出身份,他就很直截了当地说: “独版头条大幅彩色照片,尺寸xxxx,绝对震撼,一张两千美元,保留除了出版之外的其他各种销售权利。” 那边噗嗤一声笑了,而后是惊叹声:“两千,去死吧!你这家伙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别发火,绝对物超所值,为了抢这些独家新闻照片,我们的记者奔赴火线,差点被烧死,我是看着老朋友的份上,没有给你说更高的价钱,你们报社有资金有财力更慷慨一些; 想想新闻的时效性,等你自己的摄影师过来,你们就错过了第一手的材料,而且现场现在估计已经被警察封锁了,能不能进去也不一定。” 汤姆克鲁斯声音柔和清亮,丝毫没有往日的暴躁,他终于遇到了这样一个辉煌的时刻,无数知名的媒体都开始正眼看待他和他的那份地方性小报,低声下气、任人窄割地听他漫天要价。 这滋味太他妈的爽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了成交,然后汤姆克鲁斯直接让属下把银行账号发了过去。 他放下电话,看到菲尔丽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对他伸出双臂:“两千美元!一张照片!而且你还卖了出去,天哪!黄一鹤很快就要扬名业内了!” 汤姆克鲁斯兴奋地和她拥抱。 “那么如果这次展销会我的销售额度达到了五十万美元,是不是能把我的分成提高到百分之三十?” 菲尔丽借机开始谈论细节,因为她的签约书上只有三十万美元之上的分成,是百分之十五,更高的数额她没有想到。 “宝贝,顶多提升到百分之二十,你现在可以补充上去,不然,全部都会按百分之十五计算的,黄一鹤已经签署了文件。” 汤姆克鲁斯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伸手拍拍她的背。 “我恨你!”菲尔丽懊悔得跺着脚捶胸顿足。 “好吧,我爱你!菲尔丽,办好这个展销会,你会大赚一笔的,别太贪了,惹恼她的话,以后你估计就拿不到代售权了。” 汤姆克鲁斯很现实地告诉她,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菲尔丽一想也是,一旦黄一鹤成名了,她的照片自然是越来越贵,提成也会水涨船高的,过分的话,谁知道后边的销售额是多少,不值得提前把她得罪了。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铃又响了,汤姆克鲁斯摊摊手,过去接电话,果然和刚才的一样,都会过来要照片的。 菲尔丽看着汤姆克鲁斯要出的天价,眼红的不得了,当即开始打道回府,专心准备自己的照片展了。 她拿出自己的老顾客电话单,一个个地拨过去,确定他们到达甜水镇的时间,顺便告诉他们,黄一鹤这个从摄影界冲出来的黑马,她的照片有多么高的收藏价值和前景,因为今天下午,大家就会看到几乎所有国内的大型媒体,头版头条都是用她的照片! 多么好的卖点和时机! 那边时时关注《甜水镇报》电子版的宋书煜和王小帅几乎要惊呆了,这么震撼惊人的照片竟然是桑红拍出来的! 他们俩个对视一眼,再次确定了电子版上边照片下边的署名——摄影师黄一鹤,而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恐惧。 这绝对不是凑巧,这凑巧的背后她经历了什么样的危险? 295章 闻风而动 “快看快看——这里!” 王小帅眼尖,忽然发现电子报刊中间腰封的地方加了一道醒目的广告文字——“西部自由风”新锐摄影师黄一鹤将于2013年4月6日在甜水镇“新西部画廊”举办摄影专题展览,展览会将在下午四点开始。 滚动屏幕加粗字体,还一闪一闪的,看得出这个广告做得很费心思。 “老天爷呀,这么短时间她竟然就成了专业的摄影师,而且还办起专题展览来了,6号,那不正好是今天下午四点,咱们到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赶上她的专题展。”王小帅啧啧有声,望洋兴叹,这家伙莫不是传说中的天才,怎么到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他用眼角扫了一眼凝眉沉思的宋书煜,这家伙眼睛有些罕见的血丝,这证明昨晚又是某人的不眠之夜。 “她没事——就好。”宋书煜嘴里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他英挺的眉皱缩得紧紧的,这个不让人消停的小女人,太能折腾了,出去和秦青过夜,她不是怀着身孕吗?那小子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怎么地,估计是跟着保护她的,即便这样,他的心也堵得慌。 这女人怎么到哪里都会遇到灭顶之灾? 上次是海难! 然后是沂江大桥爆炸! 这次更恐怖了,竟然是森林火灾! 这场大火起得太蹊跷了! 什么样的人有胆子在这里掀起这么大的滔天波澜? 宋书煜闭着眼睛把认识的有点能耐的人物都给翻了一遍,心里大致有了数,很快就能过去了,桑红,希望你好好的。 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桑红在大火里跟在消防队员的身后拍照,小脸灰突突的,跑得气喘吁吁,身上厚重的防寒服在那大火边缘,一定也湿透了。 这死妮子,做什么事情都会不遗余力,他太了解她了! 有秦青在身边,她能安然无恙,也算是欠着秦家一个大人情。 得赶紧过去,不然保不准这家伙会回去休息一下,开了发布会,就重新奔到救灾现场的。 王小帅看着宋书煜整整一个早上,就憋出这么五个字来,还有点咬牙切齿的,而后就开始闭着眼睛想事情了,他心道坏了,指不定想着怎么整治秦青那小子哪,估计一会儿秦洛水过来,会有他好受的。 他也不敢贸然出声,只是看着宋书煜想来是想通了什么,睁开了眼睛,王小帅这才出声: “桑红当然不会有事了,你看看这么精彩动情的照片,和好莱坞的灾难片宣传照都有得一拼,她显然逃离了火灾,然后还借机拍到难得一见的现场照片,拍了洗了还刊登到了报纸上,还是这么大的篇幅——”王小帅说笑着比划着给宋书煜宽心。 “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宋书煜侧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王小帅嘴角的笑意立马就冻住了。 “额——西部那边你知道的,很落后,一旦离开了镇子,压根儿就没有手机信号,他们估计很快就能有信儿过来。” 王小帅瞟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他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打鼓。 自从甜水镇负责保护桑红的人昨天晚上七点回复说,白天桑红和秦青两人开着车去马特谷滑雪游玩的情况之后,宋书煜的脸就黑得像暴风骤雨之前的天。 那边请示说他们去的地方很偏僻,几乎没有人迹,如果追踪太近的话,轻易就会被发现,又说下午有一对年轻情侣和他们一起玩,明显很可疑,那对情侣下午三点多就下山了,他们分了一个人跟上了,到现在还没有回音。 于是,宋书煜沉默半晌,说他们做得很好,让那个跟踪的人跟下去,有结果向他汇报,然后就让他们以不被发现为原则,撤远一些,还关切地说晚上太冷就不要再过去了,等明天早上早点过去。 王小帅当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估计是头儿不想让他们再拍到什么亲密程度的照片来经受刺激了。 唉,这恋爱谈得,真可谓惊天动地、险象环生! 一般人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程度的折腾,他就纳闷了,难道这世界上的好女人都死绝了,就剩下一桑红,让他们头儿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王小帅记得宋书煜昨晚和今天早上吃东西都没有胃口。 宋书煜很少这样,即便天大的事情等着,他也会好好吃饭的,现在竟然破天荒了! 一想到桑红和秦青两个人住着谷底森林里的小木屋,别说宋书煜睡不着了,他也心神不宁了一个晚上,觉得这秦洛水也太不会办事了,让他交代秦青离桑红远点,那小子不仅不远着点,竟然还明目张胆地和她住到一起过夜了,这叫什么事儿! 这都过了一夜了,除了他们现在从网络上看到的那里发生了大型火灾之外,其他的消息什么都没有,昨晚汇报的两个人,到现在也联络不上,他们的心怎么会不紧张? 宋书煜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三个家伙都是一顶一用的好手,但愿能查出来点什么,真正粉碎那阴云不散的笼罩在他和桑红身上的梦靥。 正说着秘书长步履匆匆地过来招呼:“头儿,直升机来了,楼顶的停机坪上。” 宋书煜站起身,对王小帅说:“你留在这里,处理异常事务,那边有信儿,及时和我联系。” 王小帅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尖:“我——我——怎么能让我留下来哪!”他不满地出声小声抗议,宋书煜低头收拾桌上的随身带着的东西,瞥了他一眼,王小帅登时就闭上了嘴巴。 他不甘心地吐口气:“好像秦总到了现在还没有来,用我通知他吗?” 宋书煜看看门口站着的秘书长,觉得秦洛水一贯守时,秦青在那边遭遇火灾,他能坐得住?才怪! “小帅,秦总早就来了,悄无声息地在我那里等着,这会儿和随行的保镖已经坐上通往顶楼的电梯了。”秘书长说了一句,让他不要担心。 “靠——”王小帅爆了粗口,立马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宋书煜看了他一眼,然后跟着秘书长出门了。 王小帅哀怨地望着宋书煜的背影,真想拿个胶带把自己的嘴巴给封住了。 瞧瞧人家秦洛水,太他妈的了解某人了,很清楚早些时候过来就会遭遇郁闷中的某人的炮轰,乖乖地窝在会客室里逍遥,只有自己这样傻乎乎的忠心耿耿的家伙,幻想着陪着他度过郁闷期。 他气得两眼翻白地仰躺在舒适的座椅上,一个关系要好的哥们过来招呼他:“小帅,不去就不去,正好可以消停两天乐乐,多好!” “滚,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王小帅眼皮都不撩起一下,下意识地收拾了有点狼狈的坐姿,直接就屏蔽了来人的好意。 那个人没有再说什么,离开时,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瞬间王小帅如醍醐灌顶,明白了一个切身体会到的道理:原来真正的郁闷,外人的安慰纯属他妈的扯淡! 他是宋书煜的贴身护卫大队长,手又伸到有些长了! 他想想秦洛水每次在宋书煜最郁闷的时候,几曾不是嬉皮笑脸一副看笑话的姿态,哪里和他一样,头儿受了委屈,在他身上就放大百倍,和头儿一样受着,难怪他成了个讨人嫌!试想,他这样的人尚且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那么一个孤傲的大人物,怎么能容忍外人品评他的处境! 王小帅彻底想明白了这件事,就打定主意,还是好好地做好分内的事情,别再让他挑出错来。 宋书煜进到更衣室从容地换了衣服,对着镜子呲呲牙挑挑眉调整着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微笑,显得像是带了假面一样僵硬。 他手指捏着领结,不由想起一次在浴室刮脸,那小丫头挤进他的怀里争着照镜子,那丫头对着镜子翻个小鄙视的眼神对他说:“——看吧,你整个一面瘫脸,瞧瞧我——” 她竟然能对着镜子,两秒钟一个表情,嬉笑怒骂贪嗔痴怨,那小脸上的五官生动得就像各自都有生命,瞬间就给他了一个视觉大冲击。 宋书煜咧咧嘴,笑了。 这次的笑有点笑模样了。 他郁闷得太久了,今天就能看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了,他希望自己不要那么狼狈,即便心里早就被她折腾得忍无可忍、丢铠弃甲,他面上依然要淡定自若,波澜不惊,他深谙一个道理——稳住自己,才能扳回局面。 他挑剔地看看自己的打扮,惯常的洁白的衬衣、配着暗红色洒细金领带,厚羊毛衫,修身绵软又丝毫都不臃肿的黑色哑光防寒服,暗蓝牛仔裤,挺休闲的,一副度假的模样。 他最后对着镜子笑了笑,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更衣室,神采熠熠地往电梯走去。 秘书长和送行的十几个工作人员,都跟在他的身后,宋书煜和两个贴身保镖上了电梯,他微笑着道别,请他们留步。 秦洛水一身米色的厚厚的羽绒大衣,还戴着一顶翻毛的暴色皮帽子,楼顶的风很猛,他正双臂抱肩,站在那里踱着步取暖。 看到宋书煜过来,他笑嘻嘻地迎上去:“好精神,这模样和新郎官有得一拼。” 宋书煜对着他洒然一笑:“借你吉言,希望能抱得美人归!” “哟呵,都能耍小幽默了,害我担心死了。”秦洛水顿时笑得面目和煦。 “怎么不上去等,这里多冷!”宋书煜不想接他的话茬,虽然知道斗斗嘴也能降火,但又担心三句话用不上,就被这人精看出了心思,只是自顾自往飞机上走。 秦洛水落后他半步,随着他往飞机上走,心里自然也是忐忑十足。 今天早上,秦青已经给他电话联系过了,虽然知道他和桑红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值得庆幸,但是,听说他昨晚和桑红一起过夜,这实在让他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他知道秦青和桑红之间不会发生什么,这可怜的家伙,多半是躺在桑红卧室外边的地板的睡袋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地煎熬了一晚上,这回该彻底死心了。 问题是面前这家伙,派的人手在跟踪他们,知道他们一起过夜,昨晚指不定恨得有多牙痒痒,唉,害得他此刻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陪着这个家伙,不知道那火气什么时候,就爆发出来了。 飞机很豪华,显然是军方高层们使用的。 宋书煜赞叹m**方事务的严密规范,用个飞机都这样难,层层批文,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当然,他催促的借口有点太冠冕堂皇了,最初是说要去甜水镇感受牛仔精神诞生的土壤,看看比赛,今天上午又催促着飞机提前,一副关切悲悯的大国情怀,他要及时赶去甜水镇看火灾的灾情。 m国领导层才开始重视这场火灾,除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甜水镇报》刊登着图拍和现场报道,其他的媒体都没有任何动静。 新闻署长致电国家级的报刊,这才得知惊人的事实,情况属实,《甜水镇报》似乎没有夸大事实,他们在甜水镇负责跟踪新西部牛仔大赛的记者已经被派往现场,但是,火势危急,距离火灾现场最近的甜水镇上很多比赛团队已经开始撤离了,道路拥堵,他们没有办法及时赶往现场。 新闻署长挂了电话,就连忙知会相关领导,部署火速抢险救灾工作,因为那里有m国最大的森林自然保护区,一场火灾下来,损失无法计算。 更担心的是有游荡在西部边界线上的偷猎分子,会不会趁火打劫,捕杀或者诱猎大量的珍稀动物? 高层紧急会议快速召开。 本来给宋书煜安排的是下午六点的飞机,但是在宋书煜的一再催促下,负责派送飞机的人员不得不提前到上午十点。 中国的部长都要到火灾的第一线去了,m国重量级的领导当然得先行一步,这不,等着那群官僚坐着飞机起飞一个小时之后,宋书煜的飞机才姗姗来迟,降落到了停机坪上。 同样的时间里,本来应该坐在心脑血管专家会议上的梅兰儿忧心忡忡,她此刻没有在洛杉矶的会议大厅,而是在甜水镇所在的州府。 早上她才接了电话,那边汇报说桑红和她一起的年轻男子一起葬身火海,让她火速支付协议上边剩余的款项。 她喜上眉梢,幻想着宋书煜匆匆忙忙地赶过去,却看到桑红和秦青一对年轻男女遇难的尸体,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 她刚刚要动用信用卡里的账目,就接到了赵长风的电话,口气十分恶劣,质问她火灾和桑红是不是有直接联系。 什么火灾? 桑红被烧死在小木屋里,自然就是火灾了,怎么赵长风竟然就知道了,难道他一直都派人监视着她? 管他妈的什么乌七八糟的监视牵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梅兰儿得意地笑笑,终于给姐姐报仇了,她自然供认不讳。 赵长风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你这个蠢女人,对付一个人,竟然引起一场大型火灾,那是m国最大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啊!” 他气恼得头脑发晕,口不择言地斥骂梅兰儿没脑子,怎么能让人直接针对桑红做出那么大的事情,杀一个人的方法很多,至于为了捏死一只老鼠就把一栋大房子点燃吗? 火灾危害很大,把m国高层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那个偏僻的地方,想做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全身而退? 大型火灾? 大型火灾! 梅兰儿心中嘀咕着,难道一片小木屋都烧着了? “打开电视看看,估计现在全世界都知道那里的火灾了,如果让人查出来火灾的策划者竟然是你,你知道什么后果?立马回到你的会议上去,或许你还能逃得此劫!” 梅兰儿冷笑,这个恶心的老男人终于露出了狰狞面目来,想到她曾经闭眼忍受他恶心人的气息和体液,她就恨不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想做什么事情?我想做的就是这件事,难道你想借我的手把宋书煜杀死吗?对他来说,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你如果想借机对他有所动作,见鬼去吧,你的臭阴谋,我就是要把全世界的目光吸引到那里,到时候,要死大家一起死,多热闹!哈哈哈——” 赵长风这才明白梅兰儿这女人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花瓶,她除了是一名心脑血管专家之外,她还是爱着宋书煜的因爱生恨的女人,她疯了,真的疯了。 但是他的计划不可能放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宋书煜敢出现在甜水镇,就一定要让他有去无回。 这是他们赵家翻身的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只能任人鱼肉,再无崛起之日。 梅兰儿狠狠地挂了电话,打开电视,不出所料,现在m国所有的新闻都聚焦在这场恐怖的火灾上,虽然现在还没有第一手的图片材料,但是,显然火灾很大。 她诧异地计算了一下,按着作案的家伙说的,凌晨四点之前点得火,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无论如何,桑红断无活路。 不过她还是在打开的电脑上的搜索引擎上边打出了“甜水镇—自然保护区—火灾”这样的字眼,然后按下了确定键。 她看到排在最上边的一个页面上赫然是《甜水镇报》,果然是近水楼台! 她点开了链接,秦青主编的电子版面顿时就打开了。 迎头就是一张很大的火灾现场的照片,上边的人物是一个跪倒在死去的战友身边的一个双手捂脸的消防队员,背后是冲天的大火,和拿着强力喷水器工作的消防员。 消防员已经牺牲了一个! 医者父母心,梅兰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震惊——那群刽子手,让他们杀死一个人,竟然就能蓄意引起这么大的一场火灾! 这真的是她授意这样做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 这哪里是烧了小木屋,这是焚烧整个地球的肺,她很清楚现在的环境污染有多严重,像m国甜水镇边的这样自然保护区无论从面前还是从生态上,都是足以让m国骄傲的一个地方,现在这里成了一片火海! 梅兰儿捂着脸,眼里涌出惊恐的泪水——她是刽子手,是帮凶,还可能是主谋! 她带着惊惧把那片现场报道看了一遍,不得不说,写稿的家伙是一个天才,描绘的让人如同身临其境,正因为真实感太强,她的愧疚感才更深。 看完了,她的眼睛顺势落到了一则滚动广告上,只见上边写着:“西部自由风”新锐摄影师黄一鹤将于2013年4月6日在甜水镇“新西部画廊”举办摄影专题展览,展览会将在下午四点开始。 黄一鹤的照片展,这个名字这么熟,这不是桑红现在的假名吗? 梅兰儿冲着广告呵呵呵地傻笑出声:“桑红,恭喜你,你的照片将成为绝版,卖出天价也和你无缘了,而且,连名字都不是你的!死不瞑目吧?好,下午和我姐姐作伴,她会告诉你什么叫因果报应!” 这真是太爽了,值得喝一杯。 梅兰儿转身去酒柜里取酒。 门口边的报刊箱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过去开了门,站在那里一看,果然,报刊箱里和往常一样,新出的报纸都放在里边了,那两个抱着报纸负责给客人送报的工作人员刚刚发到和她搁了两个房间的位置,听到声音,看过来。 梅兰儿对他们温婉一笑,举起手里的一打报纸,向他们道谢,然后转身回房。 她倒了一杯当地人酿造的白酒,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打开一份报纸,看上翻看。 只见头版头条上边都是极大篇幅的现场照片! 拍摄得十分震撼人的视觉。 m国的摄影记者果然敬业,那么落后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过去拍照,而且还刊登了出来,这要是放在国内,至少要滞后一天,读者才可能看到。 看看这些摄影家,多了不起! 报纸上后边的广告栏内,赫然刊登着“甜水镇面孔—西部史诗——黄一鹤摄影作品展”,路边那个酒店的卖酒女的照片,作为宣传照被当做了广告的背景。 梅兰儿带着愉悦的心情端详桑红拍的照片,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还是有点天分的,不过,和火灾现场的照片相比,就逊色太多了! 题材的区别,照片的意义就无法相提并论。 她拿起报纸上,寻找拍出上边那震撼人心的照片的摄影师的名字,她看到了什么! 梅兰儿不相信一般,揉揉眼睛,看看手里的白酒,她还没有喝一口酒,再烈再醇的酒也要喝了才可能醉的吧,怎么她还没有喝一口就会出现幻觉? 她那眼睛定睛在那摄影师的名字上,yihe—huang! 这该死的英语名字,一定是谐音谐音! 她手里的酒杯被她疯了一样摔向了墙壁,然后她爬在沙发上,把一份一份不同地方的报纸都看了看,只见头版头条都是报道马特谷火灾的新闻,该死的,引用的照片竟然全部都是同一个人的照片。 张张不同,但是,张张都能震撼人心! 梅兰儿绝望地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桑红还活着,不仅没有被烧死,还拍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好作品来! 苍天哪,你怎么这么不长眼,难道也是欺善怕恶之辈吗? 那么大的火灾,连消防员都烧死了一个,被困在谷底的家伙竟然能逃出来。 梅兰儿气得揪着自己的长发,她无法想通这样的道理。 她跑到卫生间,把脸浸入冰冷的洗脸池内,让自己清醒,她一定要尽快想出办法,不能让这该死的女人得意,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姐姐,你一定要保佑我,让我顺利地帮你报仇! 这时,客厅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拿起毛巾擦了擦冻得麻木的脸,她的头脑彻底地清醒了。 电话通了,是她雇佣的杀手,责备她怎么还不汇款过去。 梅兰儿一声冷笑:“你们还有脸要钱,几个大男人杀死一个女孩子,竟然弄出这样大的惊天火灾来,问题是那个女人并没有死,看看各大报刊上,凡是刊登火灾报道的照片,全部都是出自那个女人之手——不认识名字吗?一鹤—黄,译成中文就是黄一鹤!” “夫人,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我们是最讲信誉的组织,我会尽快核实情况,然后再和你商量解决办法,请相信我们。” 那边的人显然很吃惊,不过依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口气。 “你们最好能派出后续人员,帮我完成这个任务,你们拿了预付款的。”梅兰儿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尖叫,不要骂人。 “请您稍等,十分钟之后,我们就会联络你的。” “最好快点!”梅兰儿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电话铃很快就响了,她拿起来,口气急切地说:“找出新办法了吗?” “密斯梅,是你吗?我是心血管专家会议的组织者米朗。” “额——呵呵,你好,米朗先生,我是梅兰儿,我保证会尽快赶回去。” 梅兰儿惊出一身冷汗,她连忙笑着解释,这个男人是她请假后专门留了行踪的“朋友”,便于他及时通知她会议的动态。 “不用急,我有事情要麻烦您,当初你请假的时候,好像说了要到甜水镇去度假的,现在那里发生了火灾,你离现场远吗?”那人显然有着很好的医者素养。 “不远,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可能会有点危险,你可以选择拒绝,具体是这样的,火灾现场区域附近的医术条件很落后,当地州级医院的几名专家都来洛杉矶开会了,他们正要赶回去,希望你能随着他们医院的救护队赶赴现场,或许能对火灾受伤的人员进行及时的救治。” “到现场?火灾现场?”梅兰儿情绪激动。 “是,你能帮这个忙吗?” “能能能——当然能,我怎么和他们联系,或者我现在就直接坐车赶赴甜水镇,到了那里和他们会面?” “您真是一个仁慈的天使,上帝保佑您,我会把你的电话给当地的医院,他们去的时候,你可以随队前往的。” 梅兰儿一叠声地道谢,那边诧异道:“应该是我们感谢您。” “呵呵,谢谢你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梅兰儿说完就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她要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着打扮。 还有,她心存侥幸,希望听到那雇佣杀手的电话,估计那群败类已经拿着她的预付款逃走了,不可能再给她联系的。 但是看看现在她的运气,正愁着无法去到现场,马上就有人给她找到了最佳的一路畅通的方案,那么,自诩为讲信誉的杀手组织,是不是也应该帮她一把? 她竖着耳朵洗脸涂抹防冻霜,换衣服,收拾随身物品,收拾基本的医疗包包,没有电话,什么都没有。 她换好衣服,接到了一个医院工作人员的电话,让她到酒店的大堂等着,会有专人过去接她。 于是,梅兰儿只好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又把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不出所料,是一个公用电话号码。 梅兰儿彻底绝望,这回,她只能靠自己了,她一定要想办法,挽回败局。 她不想一个人死得那么惨! 于是,她不得不又想起了赵长风,算了,大不了赔上自己的性命,何必临死前再去受那龌龊老男人的气? 梅兰儿决绝地把带着行李出门了,她相信,自己会见着宋书煜的,也会见到桑红,或许,他们俩碰面的时候,就是她的机会。 她乘坐着医院的急救车奔赴现场,领到了一个州长签名的志愿者牌子,分到了一辆性能不错的越野车和两名助手,这意味着即便火灾现场被警察封锁,她依然有机会到任何地方去。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题外话------ 谢谢妞们的支持和鼓励,尤其是每天都坚持投票的亲亲们,水水爱你们! txysqjy亲的钻钻和莉莉宝贝54的花花,更是让水水笑逐颜开哦! 梅兰儿会有什么垂死挣扎的动作呢!期待吧妞们! 296章 重重贺礼 桑红回到家,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使命感,直扑暗房。 女特护听到动静,连忙过来问候,桑红告诉她给自己煮点粥放到外边就行了,现在她在忙,很忙! 后者当然很知趣地按着吩咐把她要的粥煮好,还特地给她炒了两盘清淡的小菜,然后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桑红脱了身上的防寒服,埋头大干,狭小的空间里,烘干机开到了最高的温度,平铺的湿漉漉的底片现在为了争取时间,都悬空挂着,稠密得好像树叶。 她取下最早烘干的几张照片,跑出了暗房,开始用高倍微缩红外线镜头膨胀像素,通过电脑,先挑出一张最棒的,发到了秦青,然后是汤姆克鲁斯的邮箱。 几乎是瞬间,她就看到了秦青的回信:“棒极了,收到。” 汤姆克鲁斯:“黄,好极了,多多益善,我会帮你卖出天价的短时版权,不会影响你下午的拍卖会质量。” 桑红咧咧嘴笑了,跑回暗房继续冲洗下一卷,冲洗出来后再仔细地挑出不错的,接连给他发了十张。 中间她除了食不知味地喝下了那美味的粥和已经有些凉了的菜,几乎没有浪费一点时间。 她的工作效率提升到让自己仰望的速度,十二卷胶卷全部冲洗出来,除了她已经用的裁剪好之后,剩余的她连边缘都没有力气修剪,因为照片是打算用于展览的,她拍的尺寸很大,冲洗时又按着比例扩大了一些,切割工作对她现在的体力来说,难度太大了,一不小心犯了低级错误,就追悔莫及了。 她身体困得几乎要抽筋,她挣扎着爬到卧室开始睡觉,打算休息好了,再集中精神做剩余的工作。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喊她,是秦青。 桑红蒙头、装睡,都无效,几乎想要咒骂了,无奈这厮太顽强,她只好灰溜溜地爬起来给他开门。 秦青看她那疲惫的模样,不由关切地说:“累坏了吧,有什么活儿让我做,你继续。” 桑红指指暗房:“还有很多照片没有干,烘干机上干了的照片,你取下来然后放在切割机上把它整理完整了,顺便帮我进行首轮筛选,下午的展览会。菲尔丽让我再交三十张,多好的机会,你多挑选一些,我醒来再确定,现在我必须睡了。” 她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倒进了卧室的床上。 秦青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她那模样,虽然知道她一定累惨了,可这样毫无形象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温婉。 他轻轻叹口气,也罢,只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最放松最自然的姿态,这是一种对亲人的信赖。 这样以发挥自我麻醉的心理暗示,他的心里就舒服多了,当即就放轻了手脚,进入暗房开始做粗浅的切割工作。 他有着相当好的审美眼光,又有着极好的力度,切割工作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他轻易就把剩下的活儿干完了。 于是开始挑选照片,他发现挑选真的是一件难事。 在他看来,桑红不要命一样拍来的东西当然张张都是精品。 他忙碌了半天只是把照片边缘不规则的部分切割掉了,其实,看着规规矩矩的照片,他觉得似乎切割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为了突出照片的某些主体,是不是需要把其他的画面也切割掉呢? 这可是桑红的心血,切割不当就麻烦了。 正踌躇之间,他听到了敲门声,为了不影响桑红的睡眠,他快速地开了房门。 外边站着的是菲尔丽,看到开门的是他,吓了一跳,正要说话,他连忙示意她小声。 菲尔丽别有深意地望着秦青妩媚一笑:“我是来还桑红车子的,几天前她帮了我一个忙,她的车落到了路边小酒馆了,这是钥匙,顺便说一句,为了表示对她的感谢,我已经把车子的油箱加满了。” 秦青接过钥匙,谢谢她想得周全。 看她没有告辞的意思,只好问她还有什么事,下午不是就要开始展览会了。 “我想看看黄的照片冲洗出来没有,顺便先帮她把把关。”菲尔丽探头往客厅看,她双眼放光,客厅的沙发上全都是照片哦! 秦青无奈只好请她进来。 菲尔丽翻看着照片,止不住发出一声声的赞叹声。 秦青无奈地看看她,再看看桑红的卧室,觉得桑红这觉恐怕是睡不成了。 果然时候不大,桑红蓬松着头发从卧室里探出头来,看清来的人是菲尔丽,当即就开门出来了:“菲尔丽,你来了,太好了,挑吧。” 她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呵欠,揉着惺忪的睡眼,甚至还抱怨秦青:“你怎么不早点喊醒我?” 秦青咧咧嘴给她一个傻笑,也不解释,也不抱怨。 菲尔丽完全把这两个年轻人的互动看做是眉目传情了,她笑眯眯地看看桑红:“全部都在这里了?” 桑红点头。 “你去喊了汤姆克鲁斯过来,他也有指导筛选的责任。”桑红用肩膀顶顶坐在身边的秦青。 秦青很顺溜地站起来,拿起门口小桌上菲尔丽刚刚送来的钥匙。 “你的车不是挺炫的吗?”菲尔丽不解地问他。 “抱歉,那是美林的车,我们弄得不成样子,打算让保险公司看了,如果没有法子修复完好,虽然我现在仍然开着,可是,那么伤痕累累的,在美林门前过来过去,她看来会难受的。”秦青解释道。 一边弯腰换了厚靴子,这才出了门。 汤姆克鲁斯忙得要死,整个上午他都困在电话边,接听不同的电话,根据那个报社或者媒体的实力,把桑红的照片卖出合理的价格。 他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时刻,脾气全然没有往日的暴躁,是啊,如果你很清楚地知道对方有求于你,姿态很低,又何必用暴躁的方式来表达你的不满呢?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成功人士很多都脾气温和,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买他们的账,所以他们才有心平气和的心态和行为。 这个世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愤青?那是因为他们太失意。 他一听桑红在公寓里和菲尔丽等着他一起过去拍板确定下午展览需要添加的照片,这种受重视的感觉顿时就膨胀起来,他很受用地笑眯眯地把电话设置了一个呼叫转移,移到了他的手机上,这样才能保证业务两不耽误。 汤姆克鲁斯果然是个很有眼光的家伙,在他的指点下,很快就选定了照片。 而且他还很认真地审视着几张照片,和菲尔丽商量,是不是剪掉一部分,画面的主题才更加的突出? 桑红当即也加入了商谈,她根据汤姆克鲁斯的建议,认真地看了看,也觉得剪下一部分效果会更好。 当即她就点头,由秦青操刀重新裁剪那些照片。 看看大家都是一副慎重不已或者担心的神色,汤姆克鲁斯开玩笑道:“呵呵,一副照片是不是精品,不是看大小的,而是看主题是不是能震撼人心; 你们瞧,这副图片,不同的动物都聚集在孔雀湖边,回望失去的家园,可是,这边明显湖水的背景占得有点多,这样减少一些湖水所占的篇幅,就凸显出另一侧火灾现场的残酷了。” 秦青最后根据桑红的指示确定了界限,当即就咔嚓一声行动了。 果然,裁剪之后的照片,虽然看着小了许多,不过却更震撼人的视觉。 于是,桑红不再怀疑汤姆克鲁斯的眼光,大家一起讨论,把有点小瑕疵的照片都进行了适度的修改。 最后出来的照片,当然是大的大,小的小,一点也不整齐。 “放心好了,绝对张张精品,会有一个经常的展出的!”菲尔丽兴奋得合不拢嘴巴,小心地把照片装入专门的保存袋子里,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了,我现在送菲尔丽回画廊,你们继续休息,或者有精神的话,秦青还是陪着密斯黄一起去发廊做过头发,或者参谋着她今天下午穿的衣服。” 汤姆克鲁斯挑剔地看看桑红,觉得她的头发确实好像被她忽视得太很了。 菲尔丽停下往外走的步子,也眯眼打量桑红,她点头道:“我觉得黄这个样子挺好的,如果非要做什么形象,就把你的精神拿出来,不需要改变风格,这样毫无顾忌的模样,虽然邋遢了点,一个伟大的记者怎么能外表没有一点个性呢?” “额,菲尔丽的建议很好,我觉得只要把这点邋遢劲儿去掉了,你平常的那模样就挺好,看着很有亲和力。”汤姆克鲁斯抓住了重点。 桑红无语,她很想捂脸:“主编,学姐,拜托,我这是看到你们太兴奋了,连脸都没有顾上洗,头发都没有顾上梳,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这样蓬头垢面地就出现在展览会上; 不过,我只是过去露露面,别让我说什么,我这人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露了怯反倒不太好。” 秦青的脸抽了抽,他连忙扭过头去偷笑,这女人什么时候露过怯,他真的很期待。 他打定主意了,一定要陪着她过去参加展览会的开始仪式。 “不会安排你长篇大论地讲话,不过,绝对会有人问你的照片创意或者你的拍摄理念,这些无法避免的东西,只要你能说得流畅一些就成。” 菲尔丽诧异地看看她,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年轻人嘛,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面对全世界的公众,露怯是可以理解了。 “多练练胆子就大了,你以后是做世界知名摄影师的料子,拿出你的傲气来。”汤姆克鲁斯鼓励她。 菲尔丽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就别教,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有亲和力比孤傲叛逆更吃香,黄,不能听他的,你要表现自己温婉睿智、热爱和平、热爱生命这一块,你本身也怀着身孕,保持即将做母亲的美好心态,你就是最完美的形象。” “呵呵,是是是,展览会是她弄的,你按着她说的风格似乎更协调。” 汤姆克鲁斯当即就明白这些都是菲尔丽的策划,他无权多说,而且,她觉得菲尔丽的话很有道理,一个年轻的怀孕的摄影师,不顾危险奔波在火灾一线,这是一种多么勇敢,多么珍贵的使命感感啊! 桑红瞧着秦青,两人相视一笑,笑着把那两个人送了出去,汤姆克鲁斯做出一副羡慕的姿态,提醒秦青道: “小眼神递过来飘过去的,别秀甜蜜了,到展览会的时候你们再秀好了,多么棒的帅男靓女组合,你这准爸爸说不定会被人专门拍照提问的。” 秦青和桑红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僵了。 “怎么?”汤姆克鲁斯瞧着有些奇怪,他仔细打量桑红,“黄,你现在必须去医院做个检查,你看着精神实在不够好。” “我没事,没事,睡睡就好了,我是太紧张了。”桑红笑着尽量让自己放松。 “吸进去那么多的浓烟不可能没事的,我听消防队的朋友说,你们是从火海中直接冲出来的,看看你们的车子外漆就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了,你还怀着孩子,请不要掉以轻心,趁着现在多少有点时间,秦青,一定要带她过去看看。” 汤姆克鲁斯慎重地叮嘱。 桑红连忙对秦青点头,秦青嘿嘿笑着随口应了。 送走两个人回来,桑红又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秦青很自觉地收拾着被他搞得乱七八糟的客厅:“桑红,我也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看,这里的医生都是洋鬼子,而且医疗条件也不好,没事就不要去医院了,我讨厌那种地方,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咱们老早就戴着湿润的口罩,并没有吸到多少烟雾,而且,当时咳嗽了几分钟,估计早就把浓烟给咳出去了。” 桑红大大咧咧地说着,丝毫没有一点自觉。她甚至满意地抬手摸摸肚子,这小家伙挺安分,她现在的状态挺好,咳嗽那么很都没有呕吐,这已经算是天大的进步了。 “那咱们去收拾头发?我觉得你以前的短发挺好看的,要不我们重新剪回来?”秦青很不适应她那蓬松的半长发,觉得有些陌生的感觉。 桑红其实也很讨厌这样长度的头发,她也适应了很久,依然让她有种碍事的感觉,不过她想到了欧阳清柏传递过来的正主儿黄一鹤的长发和圆脸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样挺好的,帮我挑衣服好了。” 秦青瞥了她一眼:“还用挑?你进出的防寒服总共就那一件,有挑的余地吗?走吧,咱们现在出去买衣服。” 其实他很郁闷的,他穿衣服讲究惯了,见人的衣服成套成套的,可是,这女人老是一身衣服穿着,脏了擦擦,用电熨斗直接就熨干,压根儿不愿意买,害得他被镇上和学校的女人集体鄙视,一个男人,老婆就只有一套能见人的衣服,他倒好,一套一套的,孔雀开屏似的。 即便没有人直接说出来,他也能看出来那些看着他充满控诉,看着桑红充满同情的目光。 桑红想想也是,她的衣柜内除了睡衣实在没有其他多余的衣服,每次秦青提议陪着她去买衣服,桑红总说怀着身孕,现在买什么都是浪费,一身舒服的衣服穿着,就够了。 现在下午要出席正式的展览会,她穿着被烧焦了一个角的防寒服,是不是有些邋遢了。 于是桑红拿了包包,打算跟秦青一起出去临时购买一身替换的。 走出公寓门口正要锁门,迎面看见有人捧着大大的盒子走过来问:“请问是黄一鹤女士吗?你的加急快递请签收。” 桑红看看那个大大的包装盒子,心里纳闷不已:“这什么东西?” “衣服。”快递员接过她签收好的单子,把盒子往秦青的手里一放,秦青觉得挺沉。 “打开看看,我怎么觉得这也太巧了,不会是有阴谋吧。”秦青说着抱着盒子往里走。 桑红正要跟过去,只见又有人过来了,也是抱着一个大盒子,说让她签收。 这次桑红彻底毛了,难道什么人要来谋杀她,送的定时炸弹?她无比丰富的想象力顿时开始膨胀。 她探头对秦青喊:“打开检查,仔细检查,看有没有危险品。” 秦青也爽快地应了一声,他飞快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边是一件十分炫目的白色羽绒棉礼服,款式精美,他打眼一看就是精品,他心里一沉,当即拿起衣服,不出所料,只见一张写着中文的小卡片从衣服上掉出来了: “红红乖:穿这件礼服去参加下午的展览会,你一定是最美的女人,宝贝,我会很及时地送上鲜花祝贺! 辛苦你了,你要是看到我就觉得委屈难受,我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老婆,看着孩子的份上,莫要生闷气,磨好你的小爪子,磨尖你的小虎牙,老公等着你蹂躏!” 落款是宋书煜的签名。 果然,这字和人一样嚣张跋扈。 看不出他那么一个木讷的家伙,还能写出这样深情又煽情的语言,尤其是后边那明显暧昧不已的语言,让秦青瞬间妒火中烧。 秦青再也淡定不了了,这家伙,让他凭着一件衣服就打动桑红的心,也太便宜他了。 他看看外边的桑红并没有主意到他,当即就把卡片收藏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开始掩饰性地打量着那件衣服,果然是师出名家的作品,这样高雅华丽的衣服,领口附近装饰着许多钻石,到了胸部下方,收了一道缝,衣服巧妙地打出了一些宽松的褶子,刚好可以掩饰桑红那难以隐藏的肚子,真是煞费苦心! 桑红接过快递员递过来的单子开始签收,一边看着上边的地址。 她很郁闷,上边什么都没有。 桑红抱着盒子进了屋,看到秦青手里的衣服,眼睛一亮:“这衣服真漂亮,谁送的?”她说着放下手里的盒子伸手摸着看。 “没有名字,奇怪,难道是你妈妈?”秦青表情很纳闷,好像也好奇不已的模样,估计宋书煜要是知道他在这关键的时候被秦青摆了一道,估计会气得呕血。 桑红连连摇头,林青燃虽然有着娘家做靠山了,但是多年的苦日子,她还不是太习惯买奢侈品的,这件衣服,一看就看出衣服领口粘着的碎钻是真的,绝对价值不菲。 她的小脸一点点地沉了下来,这样的审视挑选衣服的风格,她太熟悉了! 他来了吗? 一个字都没有,以为拿了一件衣服,把她打扮得好像洋娃娃,她就再任由他当做金丝雀一样圈养了? 她不死心地在衣服上到处翻,然后是盒子里的保护纸,最后,一个字都没有找到。 桑红心底一阵冰凉,果然是他,只有他才可能为她出手慷慨,但是,一个道歉内疚的字眼都没有,她那么的委屈能白受? 宋书煜,你也太自信了! 秦青看着桑红那明显委屈和不甘心的小脸,心里充满了同情,可是,他想想宋书煜那该死的自信冷酷的面孔,他就无法释怀。 “你找什么?”秦青问她。 “呵呵,不找什么,奇怪了,什么人这么慷慨又不留姓名,算了,这衣服款式虽然好看,但我现在有点胖了,估计这衣服上身会衬得我不是那么精干,而且,你可以想象,咱们镇上的熟人极少有人会穿这样正式的衣服,我一个人穿了,显然会让大家产生距离感的。” 桑红说着把手里的衣服放到了盒子里,转而看着另一个盒子。 秦青随即用脚把那个盒子踢到了墙角处,然后把桑红刚刚拿进来的那个盒子放到客厅开阔的位置上,正要打开,外边又响起来了敲门声。 又是送快递的! 桑红一脸疑惑不解地开了门,果然又是一个大盒子! 她一边签收,一边不由抿着嘴笑。 秦青对桑红呵呵笑道:“桑红,你瞧你,这个摄影展估计关注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希望你体面漂亮,快进来,赶紧打开看啊。” 秦青说着弯腰,动作很快地就把盒子打开了。 只见里边装着一件很普通的类似防寒服的大衣,桑红抬手一拿,大衣里边的里料露了出来,竟然是手感超好的动物毛皮,靠——什么叫低调的奢华,这才叫奢华,那么华丽的软缎一样的毛皮隐藏了里边,外边是这么普通的外套! 秦青的手往衣服里子里摸摸,不由笑着说:“桑红,恭喜你了,这大衣的皮草竟然是整张皮的,整个背部都没有一个接口,谁这么慷慨又这么为你着想?” 他说着看到桑红已经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片,赫然是欧阳清柏送给桑红的衣服。 很平淡的几句的祝福,秦青分明从这里看出了一片慈爱的老父亲的心疼和关切。 “这样的大礼,让我受之有愧。” 桑红摸索这那柔软的手感很好的大衣,为欧阳清柏的体贴感动,他怕她冷,他担心她穿得太过扎眼,他只希望她能温暖平淡地生活着。 “好好地接受了穿着,就是最好的报答方法,不要做出退回去那样的伤人心的做法。” 秦青看出桑红心里的震惊,他连忙打圆场,虽然和欧阳清柏紧紧一面之缘,他却留有很好的印象,觉得那是一个寂寞的人,太过寂寞了,他很需要桑红的亲情。 打开最后的一个盒子,里边赫然是林汗青的祝贺语,说他下午会带人赶上展览会,给她捧场,对他这个未曾谋面的外甥女,他很欣赏她的能力,更为她感到骄傲。 下边是一套中式的仿古款式的红色厚羽绒服,还有搭配的带着弹性的很内敛的黑色羽绒裤,针脚很绵密的手工练功靴,一看就是既漂亮又利于运动的。 桑红一件件地看了,顿时生出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舅舅的感激,这套衣服确实很适合她。 “穿哪一套好呢?”桑红似乎在向秦青讨主意。 “喜欢什么穿什么,既然是送给你的,本身就是送点喜庆的意思,不由把这点也弄成负担,你这家伙就太没有意思了。”秦青大大咧咧地说她,暗示她的心思太重。 ------题外话------ 妞们,今天白天停电,码不出太多,忍耐着看,明天会早点更新的! 297章 危机四伏(晚上加更) 桑红没有说什么,她的视线在两件衣服之间逡巡,欧阳清柏的那件她很喜欢,自由随性,穿着一定很舒服,不扎眼。 林汗青送的这件,显然代表着他和外公的立场,爱她如孙,护她如女。 她瞅都没有瞅那件明显是宋书煜送的衣服,这不代表她可以完全忽视宋书煜即将到来带给她的巨大心理冲击。 那个人太强大了,原来还想着逃避,她现在不得不重视起来,他的到来意味的东西太多,至少有一件事实她很清楚,他弹指一挥就能毁了她现在苦心经营的一切,击碎她艰难地树立起来的自信,让她身败名裂地乖乖地跟着他走。 连他送给她的衣服她都觉得里边充满了讽刺,让一个即将以西部粗犷自由风成名的摄影师穿上最高档精致的礼服,这是一个多么无视她的事业和形象的家伙,或者他什么都懂,就是充满恶意地对她宣布他的强势,就想这样打扮她呢? 桑红的心里充满无法传达的恐惧不安和愤懑。 他似乎对她丝毫都没有愧疚,一句抱歉祝福的话都没有,是啊,他很忙,忙得连自己的女人被初恋情人一再逼迫即将崩溃时,还情意绵绵地和初恋情人一起谈论国际经济局势,她承认自己没有那番见识,更没有梅晓楠举手投足的风情,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把她当做无知的玩偶,任意愚弄。 桑红想到那晚她经受的羞辱和打击,想到自己一时冲动之下,不得不只身忍受着巨大的悲伤恐惧,逃到这天涯海角,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制作液体炸药时候,是怎么样的一副悲痛欲绝或者自暴自弃的模样,她甚至想,如果真的爆炸时,来不及逃,那么就那么死了也未尝不可。 让他一时之间所有亲密的女人连带着孩子都死去,他是不是会有一丝悔悟? 都是因为她太把这个男人当做回事了,不然,他何至于如此看轻她! 怕他?恨他?桑红觉得一想到他心窝子都是堵着,眼窝子都是涩然。 她紧紧地捏着拳头,宋书煜,我不怕你,想要重新把我网到笼子里,妄想,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郁郁的心情有了变化,是了,她一直在他的阴影笼罩之下,生怕某一天他带着逮捕令强势地把她抓捕回去,她不是也一直在等和他遇到的时刻吗,当面和他做个了断,是时候了。 不自由,毋宁死! 秦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着自己的电脑坐着客厅的沙发上,连上网络开始忙碌了,他当然看得出桑红的情绪,那悲悲喜喜的模样,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她在伤心,因为他藏起来的卡片吗? 那么她恐惧的泪水和忽然变得激动苍白的面颊又是想起来什么了呢? 她一定猜测出来那件白色礼服羽绒裙是出自谁手了,他还真是出手慷慨,秦青手下的网页里已经出现了明年冬天名家设计师的预售作品了,他刚刚有幸触摸到的竟然是巴宝莉的顶级设计师塞上法尔的压轴作,标价是一个能给桑红带来巨大心理压力的数字。 他很清楚这个倔强自尊的女孩子,从来都不虚荣,更不贪占任何人的便宜,对奢侈品更是淡漠至极,可是,她这灵魂出窍的时间也太长了,真拿他不当外人了! 秦青瞟了一眼桑红,有些心疼地轻笑: “傻瓜,你欢喜呆了吗?是不是一直没有预料到,有这么多人关心你,爱护你! 好了,今天的展览会之后,你一定会牛气冲天! 到时候对你好的人更是多得不计其数,过来瞧瞧,看看你现在有多了不起!” 他说着挪挪身子,不着痕迹地等着桑红坐过去。 桑红在精神低落恍惚之余,忽然听到秦青的话,不由有些纳闷,一个人想要成名,哪里就能像他说得这样容易呢。 不过她还是很自然地坐了过去,一时间依然无法从宋书煜的事情上回过神来。 秦青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看过来:“你来看看,网络真是太可怕了!” 秦青先是让她看看他们俩的《甜水镇报》电子版上的数字报纸,指着下边的点击率告诉桑红:“明白这样的点击意味着什么吗?” 桑红不由挑了眉梢好奇地看着网页下边那长长的一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天!我们的电子报点击率竟然这样高!” 她当然知道,最初秦青先利用初到报社的机会,试着做了几期的电子报,瞧着那点击率多也不过几万人,可以想象这样的点击率连汤姆克鲁斯都看不出前途,更何况桑红。 “嘿嘿,至少意味着一点,我们的电子报火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滚滚不断的广告费或者海量的投稿了。” 秦青笑得让人惊艳,他笑吟吟地看着桑红:“喏——你再看看这些!” 秦青换了一个浏览器的网页,点开了全国几家主要报纸的头版页面——一个一个的头版闪过桑红面前《纽约时报》《华盛顿日报》《洛杉矶时报》《芝加哥论坛报》《迈阿密先驱报》还有《今日美国报》,刊登的几乎全部都是桑红的照片,死去的消防员和他背后的大火、失去家园的可爱的动物、大火的背景中被烧红了的大鸟轮廓、狂奔的被天际大火逼迫的动物群、洒水飞机几乎被火海吞没的危险万分的瞬间…… 而且,他们都很讲信誉,在汤姆克鲁斯的高价威逼和苛刻条件下,他们拿到照片显然都有出乎预料的惊喜,而且照片旁边都写着一行字——甜水镇—黄一鹤拍摄。 桑红看着一张张上午才经由她手出笼的熟悉的照片,现在已经飞到了全国各地的报刊首页,一时间有些傻愣愣的,回不过神。 秦青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索性小心地用手盖住她精致的五官心疼地揉了揉:“傻瓜,看来你已经出名了!” 桑红伸出手在他的腿上拧了一把,疼得秦青一声惨叫,连忙放手:“你丫属蝎子的,高兴也夹人,看看看——真正让人震惊的在这里!” 桑红连忙有些羞恼地收了自己的手,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吓了他一下。 “瞧瞧,这是我设计的强势隐藏转载追踪链接,看啊—— 整个m国,大小有三十二家报刊媒体先后转载了咱们放在《甜水镇报》电子版首页的那张照片,而在海外,有《卫报》《苏格兰人》《解放报》《中国南方早报》《澳大利亚报》《金字塔报》等十几家海外报刊转载,还有十几本海外的期刊,都分别转载了咱们的头版头条报刊照片,当然,咱们的链接也顺便被他们无奈地带走了; 嘿嘿,这可以解释咱们报纸的点击率为什么要爆裂了一样火。” 秦青得意地看着桑红那一副被巨大的惊喜打击得几乎失语的神态,用手肘撞撞她的胳膊: “喏,我这个合伙人怎么样?不赖吧!估计现在咱们电子版的广告箱已经满了,我会挑出信誉好有实力的企业,和他们签订长期的广告业务,咱们的第一桶金,绝对能赚到盆满钵圆!” “当然了,红红,我发现你的贵人运简直太好了,就说这个汤姆克鲁斯好了,一贯都是桀骜不驯,蔑视一切,以惹人讨厌为得意,竟然能这样全心全意地帮你,把你的照片卖出天价,不可否认,今天的这一切,他的贡献非常大。” 秦青审视着那些经得起推敲的卖出大价钱的照片,由衷地赞叹道。 桑红笑得很欠扁,她笑嘻嘻地摊摊手: “呵呵,我也不知道,无论走到哪里,一不小心就会遇到这样的好人。” 看到秦青那牙痒痒的模样,她连忙笑着解释: “真的,我从最初入门,连摄影器材都是他借给我的,还有两本他的摄影心得也很慷慨地借给了我,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那家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知识渊博,涉猎广博,等于一本百科全书了;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的摄影生涯,记得开始工作的第一天,给菲尔丽的画廊拍照,我就因为不懂基本的商业广告照片的特点,被他骂惨了,那家伙的嘴巴太毒了;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恶补一些基本常识,做任何事情都尽量从专业的角度出发,还要考虑商业的效应,至少先对得起他付的薪水。” 秦青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没有忽视她偶然闪现的一点脆弱:“桑红,你确实很幸运,汤姆克鲁斯是一个很棒的老板! 不过一个人成名了,有钱了,保持自己的个性就有可能实现,来,咱们看看m国全国广播公司的《今日》,会对你的照片做出什么样的评价。” 他看看时间,希望能给桑红带来更多的成功感,帮她下午参加照片的展览会打好强悍的底气。 “额——我也常看这个专题,布莱恩和库里克主持的,他们的名言就是每张照片都蕴含这千言万语,无数摄影师渴望着被他们解读照片,不过,他们不一定能注意到我。” 桑红说着盯着视频缓冲,有些紧张,她坐正了身体,那两个风度翩翩、又尖嘴利齿的男子,会如何评价她,她有些紧张。 “呵呵,拭目以待,我对他们的这个名言也有耳闻,不过你的这张照片,确实值得他们说上千言万语的。”秦青说着点了播放。 画面上,布莱恩出现了:“今天早上,在国家一级森林保护区遭受火灾侵害的危急关头,由甜水镇摄影师黄一鹤女士拍摄的照片,十分感人地记录了在火灾中付出的人力代价; 目前,已经有两名消防员是救活中丧生,这是其中的一位——迈克斯,他来自孟兰尔镇,刚刚在三个月之前加入了消防队,跪在他身边痛苦地令人不忍逼视的是他的队长普尔廷,他用这样悲愤痛苦的难以言状的姿态,传递了他的痛苦; 现在他一个人的痛苦已经成为我们大家的痛苦,让我们向迈克斯的英勇行为致敬,向所有仍然在于大火搏斗的消防员们致敬。” 两个男主持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那种表演性质的悲伤,因为他们接下来就满面喜色地谈起了关于福思—迪亚时装秀中怀里抱着的一只狗的性别。 桑红沉默了半晌,傻眼一样看着那接下来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两个风趣的男人,抬手关了视频。 秦青颇有喜感地嘿嘿笑了两声: “看来全世界的人们都喜欢八卦,这样的悲剧只有发生在自己亲人的身上才会感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这样的评价已经足够了,你尽到了一个摄影师的职责,忠诚地传递出了那痛苦的瞬间,是的,你巧妙地抓住了那个瞬间,让他的痛苦用凝固的姿态展示出来,引入共鸣。” “只是一些照片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桑红神色变得淡淡的。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桑红,不要妄自菲薄,记得世贸中心遭遇恐怖袭击的那张爆炸者受害的照片吧——浓烟滚滚,不可置信的狂乱眼神! 那也是一张照片而已,但是它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它将整个恐怖无情的惨剧浓缩在了一张图片里,一张于每个人都可能发生关系的图像里,那就是摄影的最高境界,从一件可怕的事情里发现了整个人类无法避免的灾难! 你在你的这张照片里同样也做到了。” 他说得太对了,桑红觉得这家伙的欣赏能力不是一般的高,他点醒了她心底朦胧的使命感,原来摄影师就是为了找到这样的瞬间而存在的。 “桑红,我想,我们那天早上亲身经历的绝境,一定也是你这样投入感情的原因,在大型的自然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有时候脆弱得可怕。” 桑红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微笑着看着秦青: “黄一鹤出名了,我觉得对我来说好像有着潜在的危险,她的那些大学同学,曾经一起过的朋友家人,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看到这些,知道她在甜水镇,你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可能会是什么吗?” “你的身份!” 秦青现在总算明白桑红的矛盾心理了,为什么她惊喜之余很快就消沉下去,是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他当然很清楚,一个人失意的时候,你即便死在闹市,也不会有人过问的,可是,一个人得意的时候,即便你藏在深山,也有很多自诩为你的朋友同学的家伙会不以千里为远,尽快寻找靠近你的机会,这个鬼世道,人本来就是这样一幅趋利避害的嘴脸。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去照片展览会上露面,会不会好一些?”桑红问秦青。 秦青认真地看看桑红,显然很纠结,多好的扬名露脸的机会,她竟然不得不错过吗? “桑红,你的照片估计也有人拍的有,你有意无意的出席公众场合,拍别人,别人也可能拍到你,今天这样隆重的场合你要是不出现; 大家好奇之余,然后被人挖出个人简历,更恐怖的是黄一鹤曾经的家人和朋友都拿出她从前的照片来,对照之后,明显不是一个人,而履历却是一个人的,你想过那种恐怖的后果吗?” 桑红苍白了脸,她当然明白。 “我现在连隐姓埋名都做不到了,呵呵。”桑红抬手摸摸肚子里的孩子,觉得自己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过不了名利关,一切都是从菲尔丽开始的,她面对成名的诱惑,一点点地开始贪恋开始奢望,现在好了,她连起码的平静生活也得不到了。 “不如——我还是让汤姆克鲁斯代理我的出场,给大家解释我生病需要静养,不愿在媒体上露面,这样你觉得可行吗?” 桑红沉吟良久,不由叹息道,她心底甚至有了打算,不如悄悄地跟着舅父走了,隐藏到家人的庇护下好了。 “桑红,不能退缩,绝对不能!你等等,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事情安排到什么程度了。” 秦青说着这话,懊悔得肝肠寸断,为什么他要贪恋和桑红在一起的短暂生活,他为什么不亲自过去做黄一鹤家人那头的平复拉拢工作,却把工作给欧阳清柏那样身体有恙的人做,出了一点点差错,桑红赔上的就是第二个人生了! 他也没有想到桑红能这么快就声名鹊起,摄影师的序幕刚刚拉开,就上演到了**! 这命运,真的太诡谲难猜了,赐予你荣耀,同时赐予你磨难! ------题外话------ 妞们,谢谢支持,水水厚脸皮要年会海选的票票哦,都快到七百张了,距离上榜的前一百名数额还差五百票,妞们的支持会给水水努力码字的动力的! 298章 各种反应 秦青打过去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挂电话的的时候,满面掩饰不住的忧色。 桑红是个有眼色的当即就知道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不过,秦青混不在意地冲她笑笑,告诉她身世的事情,欧阳清柏已经正式地承诺过的,会帮她按着预定计划摆平的,让她不要过于忧心,心宽些,事情可能已经办妥了。 其实,他担忧的是,联络不上欧阳清柏,对方已经说他退了房间离开了,又打到疗养所,护士小姐说他外出访友去了,可能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回来。 秦青的心其实七上八下的,不过他也只能安慰桑红,她自己解释就成了,晚些时候,真有人追根究底,自然会有欧阳清柏过来为她解围,只是今天这一关能不能顺利地过去,毕竟,组织照片展览的菲尔丽是她的校友,那么今天的来宾名单了绝对可能出现她们一起的老师或者资深校友,这些人随便问桑红几个小问题,就会露陷了,更不要说,那些本来就认识黄一鹤的,现在她一下子成了摄影界的名人,自然会有人贴上来,到时候,有人提出贸然的疑问,又有校友,圆谎靠桑红一个人,真的很难。 秦青给汤姆克鲁斯打电话,想要及时把桑红车祸损伤记忆的事情,向他提前知会一下,方便到时候她真的认不出从前的熟人朋友时,帮她解围。 可是,报社的电话一直占线,秦青觉得让桑红一个人静静,他去和汤姆克鲁斯和菲尔丽提醒一下及时帮桑红介绍认识的人物和救场。 汤姆克鲁斯正面临着空前的压力,桑红的照片刊登出去之后,购买的报社一看反应良好,社会评价和点击都很高,当即就开始有人给报社打电话问摄影师黄一鹤的事情。 汤姆克鲁斯说不出的骄傲,除了因为桑红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摄影师之外,还因为他毕竟抢先一步留住了桑红,而且还和她与秦青签订了《甜水镇报》电子版的全额股份支配权,这等于变相地把桑红变成自己的盟友。 从下午开始有人让汤姆克鲁斯牵线,高薪聘请黄一鹤做一些摄影的拍摄工作。 比如,“黄一鹤是谁?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你怎么能狠心地打压着不让她出头呢?” “这样优秀的摄影师,她属于整个社会,你为什么要把她的成果据为己有?” “你们的数字报说她要办画展,还有八十张展览的精品照片,如果没有卖出去,就直接卖给我们好了,到时候请联系我们。” 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听得汤姆克鲁斯头有些发蒙,但是他今天心情好,而且现在已经笃定黄一鹤不会轻易地离开甜水镇报,丝毫也不觉得那些人的话刺耳,反倒十分受用。 为什么? 有人挖当然证明她有能力,有人看重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崭露头角的新人,她出名了,竟然这样快,来到他身边不过三个月吧,她竟然就有这么好的机遇,仿佛她和秦青一起去度假,竟然是为了抓取这样一个成名的机会。 记得当时他一听马特谷发生火灾,当即就开始担心桑红和秦青,难受得不得了。 但同时他又隐约感觉着,那样出色的桑红,加上身手也不弱的秦青,估计不会出什么大事,当时他就祈祷着桑红能在逃命的当口记得带相机,能想起来拍照。 看来,桑红没有错过这样巧的老天赐予的成名机会,冒着生命危险,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拍出了一流的照片,看来,一个好摄影师,最重要的品质当然的勤奋和勇敢了,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冷静这种品质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至于秦青和汤姆克鲁斯如何交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很快下午的展览会就要开始了。 桑红在公寓里很耐心地收拾了自己的脸,她照着那张黄一鹤的真实照片,开始对自己的脸略微加以修饰,让人既能看出当初的眉目,还能看到桑红她的真实模样,这样程度的妆容确实很难画,不过桑红很有耐心,还饶有兴致地轻轻点了一点点的腮红。 整个人这样一修饰,她的心顿时开始慢慢地稳定下来。 看着三件衣服,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欧阳清柏送给她的那件,因为那件衣服不惹眼,不会给人太大的视觉冲击,其他的都有些贵气逼人、社会阶层太明显。 她觉得闷着也是闷着,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她特地提前了半个小时到现场。 她开着车走向新西部画廊的时候,早就等在大厅里的菲尔丽走了出来,她身后是画廊的门,上边贴着展览的海报,卖酒女的肖像上边印刷着“甜水镇面孔—西部史诗——黄一鹤摄影作品展”。 桑红迫使自己的视线从海报上边移开,然后直接落到了菲尔丽的身上,这个女人本身就极漂亮,现在她显然为了展出专门做了打扮,穿着一套十分专业的办公室套装,还是带着领结和紧身马甲的那种,看着说不出的精干俏丽。 这样的菲尔丽和平时那风情万种的模样相差太远了。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好极了。”她看到桑红热情地说着展开手臂拥抱她。 “你也是,和平时的风格差别太大,第一次看到你不穿裙子的模样。”桑红瞧着她笑着品评她的衣服。 “嘿嘿,艺术展这样的地方,不是施展女人魅力的所在,倒是展示女人个性的地方,我这样的打扮其实也很不习惯,不过,真正正式的场合,女人这样的穿戴,显得很专业,令人信服,如果很突兀地穿了礼服之类的,只怕要被人当成花瓶质疑能力了。”菲尔丽也满意地看着桑红。 桑红身上的衣服看着低调,其实懂的人都知道这衣服有多昂贵,不过她穿了,把这衣服的豪放不羁和女人甜美温婉结合起来,让人看既迷人又率性自由,和她要展出的照片很搭调。 桑红看看外边的道路,想到一会儿到来的客人,当即也没有进画廊,反而开着车离开,停到了后门另一侧的侧门的小巷子边。 然后她步行回到画廊。 一进去桑红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得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她屏住呼吸,新刷的雪白的墙壁上,全部是桑红的摄影作品,八十张照片,装裱得十分漂亮,安放得恰到好处,光线设置明朗,还加了很专业的画廊专用的射灯,那种视觉效果不是一般的棒。 桑红一张张地看过去,她在欣赏自己照片的时候,发现出现一个奇妙的脱离感,就像是一个作家第一次拿到他的新书一样,感觉分离了,她很客观挑剔的去看自己的作品,但是毫无疑问,这些照片积累了四个人的智慧和心血,果然是不同凡响。 桑红觉得很疑惑,这样的照片真的是她拍出来的? 她真的能做出这样了不起的事情吗? 她的头嗡嗡作响,她就像是一个人走过一条漆黑的隧道,走过那长长的路然后一步一步地踏上了属于她的舞台,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喜欢的事业,赖以为生又充满希望的事业。 “怎么样?”菲尔丽终于开口问她。 因为桑红的小脸红红白白地笑着又充满了忧伤,她想这小姑娘一定是太激动了。 “谢谢你,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作品会有这么一天,你把它们照顾得很好。”桑红再次感谢,她很感谢菲尔丽给她这样的机会,她知道她在帮自己。 “放松一些,以后会有更多更大的展览,相信我,这只是开始,你要等到四点半的时候才会露脸,想好说点什么吗?” “正在想这件事。” 桑红当即就知道她必须要有个即兴发言,菲尔丽因为知道桑红性子有些冷,索性不告诉她,担心她提前准备了稿子,到时候说得像背书,她相信桑红的机智,即兴发挥更好。 大腹便便的基米带着一群人从外边进来,他们是今天来的第一批客人,他们一进来,桑红就觉得自己有点站立不稳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们中间,她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 “谢谢你们能来。” “这下你出名了,希望你不要抛弃甜水镇。”基米笑着说。 桑红对他和大家露齿一笑:“不会,我很喜欢这里,而且,我还没出名。” “瞧瞧,这丫头多谦虚,看看她摄影镜头下的人物,都是大伙儿曾经熟悉的,这女孩子有才能,这些图片简直就像历史,咱们这里的火灾也不是发生过三五次,可是,这是唯一的一次引起全世界关注的,这些都和她及时地拍摄到的火灾现场有关,她是甜水镇的良心。” 基米很真诚地恭维桑红,她微笑很有礼貌地道谢。 摄影器材店里的莫斯也来了,他带着他的妻子,一个四十多岁的体面女人,穿着休闲服,戴着老花镜。 “黄一鹤,这就是一直躲着我们的那个好顾客。”莫斯这样向他妻子介绍桑红。 “黄,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店里的生意,我们还可以请你到家里吃饭吗?”莫斯的妻子很真诚地问。 “谢谢,你们也给了我很大的支持,等我把孩子生下来,能随便大吃大喝的时候,再去叨扰你们好了。” 桑红笑得很平易近人。 这时菲尔丽过来很歉意地笑笑,就把桑红拉走了:“过来,那边来了几个校友,一个还是你曾经的同学,呵呵,这世界真小。” 299章 宋终于来了 这世界真的很小,幸好秦青提前知会过菲尔丽,菲尔丽一边走,一边小声问:“你能记起他们是谁吗?” 桑红茫然地摇摇头,似乎想得很努力,她既担心菲尔丽看出破绽,又明知道不认识那些人,想要明确地拒绝。舒咣玒児 “没关系,不认得我帮你介绍,但是,不去见他们会觉得你瞧不起人,而且,展览会结束之后,绝对会有记者向镇上的居民和你的同学朋友们进行侧面采访,请你配合一下。” 桑红觉得很紧张,她本身就是冒牌货,被质疑简直是一定的。 她有一步步走向刑场的感觉。 画廊中站了六七个人,年龄有二十多岁的,有五十多岁的,他们背着相机,正在小声地交谈。 菲尔丽带着桑红走到他们面前,很客气地对桑红介绍: “来,这是黄一鹤,今天的主角,这位是思朗先生,你一定记得,咱们学校教务处的处长。” 桑红很热情地微笑,和他拥抱,感谢他能从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时间过来,思朗微笑着恭喜她的照片展能有好收益,说他们的学校为她而骄傲。 一个高个子的满脸雀斑的亚洲女孩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桑红,她穿着很嬉皮士的奇装异服,烫得发焦的黄头发扎得高高的马尾辫,绑着一个骷髅形状的发饰,此刻一边嘴巴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粗鲁地拉了菲尔丽的胳膊,迫使她不要忽视自己,她问: “菲尔丽学姐,她根本不是我们班的黄一鹤,你一定搞错了!” 她的声音很尖利,显得失望又吃惊。 怎么会有这么好运的家伙,遭遇了车祸还能变得更漂亮、更年轻,虽然她能看出来黄一鹤和从前相比,五官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瞧瞧她现在的皮肤和气质,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穿的是什么啊,身上的这件衣服起码抵得上自己三年的收入! 她曾经和自己一样,都在社会的最底层滚打挣扎,怎么一转眼就能交到这样的好运! 随着她的声音,周围很多人都看过去,露出困惑或好奇的神色。 菲尔丽不紧不慢地换了一副感伤的神色: “玛丽,三个月之前,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一鹤她在来甜水镇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幸好车内的安全气囊救了她的命,可是,她的头部和脸受伤了,被救入事故地点不远的一家慈善医院,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先生,主动资助她进行治疗和整容,现在,也就是说,她除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之外,面孔也略微有了一些不同。” 桑红摆出一副悲伤的神色,带着点遗憾地看着她,伸手和她拥抱: “玛丽,你能来我很开心,我只知道你的脸在我的头脑中闪现,很熟悉,可是,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暂时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但是,我坚信某一天我会想起来的。” 玛丽惊愕地打量着桑红,她死死地盯着桑红的眼睛——黄一鹤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飞快地伸手拒绝她的拥抱,侧头呸地一声把口里正在咀嚼的口香糖吐到了地面上,用脚一边踩着,一边讽刺一笑: “该死的车祸,狗屁的失忆,我敢肯定这个彬彬有礼的家伙,绝对不是黄一鹤,那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会叫黄一鹤?” 她似乎很为自己的发现得意,侧头看看自己的老校友,寻求支持。 菲尔丽垂下眼皮看着她用脚把刚刚吐出的口香糖在地板上碾成一片脏脏的痕迹,自己打蜡的光洁的地板上竟然遭受这样的待遇,她皱皱眉不悦地看了玛丽一眼: “如果仅仅因为黄一鹤不再毫无礼仪地不分场合地大嚼口香糖,带人接物变得彬彬有礼,你就觉得她不是黄一鹤的话,那她也不会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每个叛逆的年轻人最后都要回归社会的。” 说着态度亲热地对几位熟识的老同学道歉,带着桑红就要转身离开。 桑红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刺头,索性就跟着菲尔丽要离开。 “狗屎!”玛丽骂着伸手粗鲁地抓住桑红的胳膊,恶狠狠地看着她的眼睛,“给我看看你胳膊上的针眼,我就信。”说着就要去捋桑红的衣袖。 这下的动静有些太大了,耳朵不灵敏的人都可能听到那充满恶意的让人敏感的“针眼”两个字。 该死的女人! 桑红心里骂着被迫地回头,看着她那张嚣张跋扈的满是雀斑的面孔。 从她站出来桑红就在观察她,听菲尔丽说她出了车祸不仅没有一丝同情紧张,反而时刻充满嫉妒和不甘的神色盯着她上下打量,就知道这家伙不是黄一鹤多好的朋友。 桑红冷然扫了玛丽一眼——靠,不给点教训真当我好欺负啊! 她稳稳地站住了身体,转身面对她:“玛丽,拿开你的手!” 玛丽不甘心地瞪着她,死死地揪着她的胳膊,讥诮道:“不敢让我看吗?” 桑红嫣然轻笑,她抬手捏上玛丽揪着她胳膊的手,一点点地移开,转而另一只胳膊亲热地抱着她的肩膀,好像好朋友亲密交谈。 桑红凑近她的耳边,微笑着小声说: “收起你那点嫉妒的小心思,我遇到了好机会,已经戒了,所以,你看不到什么针眼,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要是敢再这样捣乱,妄想通过揭露我有点荒唐的过去就想搞砸我的事业,损毁我的形象,那是妄想,哪个成功的老家伙年轻没有荒唐过? 乖乖地闭嘴,我会给你介绍点小活儿,让你也有钱赚,损害我或者妄想把我拉到从前的日子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玛丽的手被桑红捏得痛极了,她肩膀上圈着的胳膊好像铁箍,痛得她额头直冒冷汗。 她倔强地狠狠地和桑红对视,桑红哪里会怕她,终于,她痛得哆哆嗦嗦地小声求饶:“放开我,该死的。” “该死的,嗯?”桑红手上继续加力,若无其事地对她笑。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难缠,真想揍一顿直接丢出门外。 桑红觉得再捏下去这货的手可能要废了,不过她知道现在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让她因为畏惧而闭嘴。 正说着画廊门口传来秦青的声音:“一鹤,快点过来,看看谁来了。” 秦青的声音里充满明朗的笑意,把好信息及时地传达给桑红。 桑红看看玛丽,一点点地放了手,亲昵地笑了:“你这该死的家伙,还是从前那么倔强!我相信你就是我的好朋友玛丽!” 她说着亲热地拍拍玛丽的肩膀,对她笑得很灿烂。 然后她丢下摇摇欲坠、满眼不甘的玛丽,快步跟上菲尔丽,过去迎接。 玛丽身边的一个高个子男子伸手扶了站立不稳的她,责备地说:“别惹麻烦了,我们带着你过来是寻找机会的,你瞧你做了什么!” 玛丽痛得眼泪汪汪,咬了牙齿,又羞又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桑红看到进来的人的面孔,觉得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就充满了喜悦的泪光,巨大的喜悦让眉开眼笑,她看到了谁? 欧阳清柏! 此刻欧阳清柏正和秦青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一个身体十分瘦削的五六十岁的男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看着桑红对她眨眨眼,桑红顿时明白了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份。 “爸爸——”桑红喊着大步迎过去,热情地和那个瘦弱的老男人拥抱,她把头放在老男人的肩膀上,对着欧阳清柏泪流满面。 欧阳清柏百感交集地看着桑红,这个让人心疼的丫头,看得出她找到了新生活的乐趣,有支持欣赏她的朋友,有这么多捧场的宾客。 桑红默默地望着他,这个刚刚动过大手术的男子真的为了她不辞辛苦,找到了黄一鹤的亲生父亲,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来给她解围,从此后,她就有了一个能见光的新身份黄一鹤,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做很多的事情,再不要躲躲藏藏。 瘦弱的老男人慈爱地拍拍她的背,小声说:“谢谢你,好孩子。” “这句谢谢应该我来说!”桑红轻轻地放开他,含泪带笑地望着他,然后轻轻地放开了老人,走到欧阳清柏的身边,哭着扑到了他的怀里。 “你的身体还好吗?对不起!”她对欧阳清柏说。 欧阳清柏抬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水:“别哭,这是值得高兴的时刻。”他往一侧让出了两步,让桑红站在他和老人之间,桑红意识到他的提醒,连忙擦擦脸,亲昵地挽着他和老人的胳膊。 秦青很及时地过去,给菲尔丽介绍老人的身份,菲尔丽笑着和老人握手拥抱,然后她拉着老人的手,对大家介绍道: “这位老先生是黄一鹤的父亲,今天专程前来参加女儿的摄影展,感谢他为我们甜水镇培养出了这样一个优秀的摄影师。” 周围的掌声响了起来,很多相机都对着她们噼噼啪啪地开始拍照。 外边进来的人更多了,显然到了开始的时间。 菲尔丽发出请帖的嘉宾差不多都来了,带着救援人员过来救灾的州长竟然也顺路不请自到。 州长莅临这样不起眼的小镇,当然是显赫的人物,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菲尔丽惊喜之余,很及时很热情地把话筒送到州长的手里,请他给大家讲上几句话。 州长很平易近人,他显然很看重这次的展出,面对众多的媒体记者,他感叹道: “火灾的信息能及时地传递出去,引来众多的救援,和本地的《甜水镇报》的及时报道密不可分! 黄一鹤是个很了不起的天才摄影师,在很多年轻人都漠视公共服务概念的时候,她的这些感人的照片,向那些为保护大自然栖息地的人民公仆表达了敬意! 她的摄影对我们旧西部精神的覆灭和原始森林的火灾进行了很既艺术又写实的记录,相信她会说出一番意义深刻的话来帮助我们理解她的作品;她才是今天的主角,我不希望抢了她的风头。” 州长的发言简洁又幽默,带来了一大片热烈的掌声。 他很郑重地走到桑红面前,伸手和她握手,对她表示感谢。 桑红笑靥如花,她接过了话筒,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他们都怀着探究的目光注视着桑红。 “首先纠正州长先生的一句话,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摄影天才,我在洛杉矶的两年摄影生涯曾经四处碰壁,给我退稿的图片主编多得数不过来; 我现在的主编汤姆克鲁斯先生可以证明我的勤奋和努力,这些能挂在墙上的作品,都是在无数张不起眼的作品中挑选出来的; 我亲爱的爸爸可以证明我小时候并不是一个聪慧的孩子,经常因为拿着不及格的成绩单灰溜溜地回家; 我的大学同学也曾经见证了我成长中不可避免的充满迷茫和荒唐的岁月; 但是,没有这些坎坷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今天的一切都得归功于甜水镇这个矛盾又充满魅力的地方; 都市的繁华、新经济的冲击、贫富差距的日渐变大,轻易地让一无所有充满梦想的年轻人迷失心灵的家园,我们在都市的钢筋水泥里流浪,我们的双眼仰头可以看到的是极端的繁华,低头看到的是无力改变的贫穷; 我的照片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技巧,它有的只是真实,真实地记录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他们是如何地热爱生活,自得其乐; 路边卖酒的玛萨,有着最灿烂恬静的微笑;飞翔在火焰中的消防员,表情平静自然;无数生活在我身边的朋友,都让我感受到了他们的魅力; 商业文化给我们塑造的那些所谓成功表率、一夜成名的荒诞梦想,在这里没有生存的土壤; 我是带着绝望的泪水,来到甜水镇寻找生命的意义——这里让我意识到,失去西部自由精神的m国将成为商业文化的附庸,甜水镇这片土地,是m国自由精神最后的一片栖息地,当它被商业大潮同化之后,自由的灵魂将无家可归。” 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很多一直没有和桑红交谈过的甜水镇的人们,都看到了这个有个性的女孩子对甜水镇的感情,他们热情地鼓掌。 桑红也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小脸绯红,她微笑着点头,把话筒递给了身边的菲尔丽。 忽然,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周围的掌声和菲尔丽的发言都变成了嗡嗡声一点点地远去,她的眼睛胶着在那个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她的面孔上。 无数张人头攒动的大厅里,她只看到他! 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眼泪一点点地不争气地从她的眼眶里慢慢往外洇。 宋书煜! 他真的——来了! 他瘦了,却显得更加的冷峭迷人,他深若寒潭的眼睛粼粼地捕捉到她的视线,就那么痴痴地望着她。 宋书煜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桑红,近乎贪婪! 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个站在众人环绕中的好像发光体的女孩子,真的是她的红红吗?他看了她的作品,她确实有着极好的摄影天赋。 她没有穿他送给她的那件白色的漂亮礼服,不可否认,她穿着现在的这件衣服看着更自然洒脱,和这里的环境和人们更协调。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迷人,一样机智诙谐,小嘴巴还是那么能说会道,不,她现在看起来更自信,听听她刚才的发言,说得多么幽默和让人亲近。 她的英语竟然能说得这样的流畅,她否认自己是天才,是,她除了是天才之外,她是他见过的最勤奋的女孩子,为了说出这样流畅的一番话,她苦练了多久?为了拍摄出能拿得出手的照片,她是不是一天都没有懈怠过? 他听了很多周围人的议论,赞美她的摄影技艺,更多的当然是羡慕她身边的男朋友。 她活得真滋润啊,到哪里都能找到让自己生根发芽的土壤! 他的目光刻意地忽视站在她身后高出她半头的秦青,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他不想承认的事实,这样光彩耀人的桑红,她会再心甘情愿地退缩到他的背后吗? 300章 山路追踪(晚上加更) 桑红紧张地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有那么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被宋书煜灼热的视线牵引,几乎无法动弹。 但很快,欧阳清柏发现了她凝视的方向,但是他顺着她的视线,除了密集的人群什么都没有看到。 桑红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好。”欧阳清柏问。 “这里太闷了,我需要一点点新鲜的空气,”桑红一点点地退到秦青身边,对他说,“我出去透透气,帮我照顾一下家人。” 秦青知道最危险的有关她身份的危机已经不再是威胁,更知道她刚才紧张得够呛,当即就对她含笑颔首,示意她放心。 他中午时给欧阳清柏联络,当时联络不上,那是因为欧阳清柏正在飞机上赶往此地。 欧阳清柏当然也在时时刻刻地关注着桑红这边的事情,找到黄一鹤的父亲,就想方设法飞速赶来。 刚刚他和秦青都看到桑红被所谓的同学围着,就知道危机即将来临,幸好,幸好来得及。 桑红得了秦青的回应,就向画廊的侧门挤过去。 她必须离开,那个人身份显赫,让其他人再发现破绽,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喂,别傻看了,那妞儿打算撤了。” 秦洛水懒散的目光睨着桑红,轻声地提醒宋书煜,生怕他听不到,还用胳膊肘撞撞他的身体,这动作是在看到桑红对秦青说悄悄话的当口,因为宋书煜那家伙的牙齿似乎在格绷格绷地响。 “管好你那碍眼的侄儿。” 宋书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眼睛死死盯着桑红,该死,她竟然对那家伙这么亲密! 他想象着桑红那绵软的呼吸扫过他的面颊,身体一阵抑制不住的、敏感的战栗。 他看到秦青给桑红的默然微笑,那种看我一眼心意相通的错觉,几乎想将那让人嫉妒的笑脸捏扁! 她要走了! 宋书煜当然看出来她的意图,但是他和桑红之间,隔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短时间根本挤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桑红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门的后边。 他快速地做了个手势,让身边的保镖从画廊内部原路追过去,自己退出画廊,但是外边哪里有她的踪迹,她退却的那一侧显然是密集的房屋,和街面相隔很远。 侧门! 宋书煜确定了一下方向,跑到自己的车子边,一把把司机揪了出来,开着车就往那个方向窜。 司机愣了片刻,然后就看到散在周围的保镖很快聚集过来,快速地跳上车,两辆车都跟着他车后开始追,剩下这个司机晚了一步,追着跑到街角,车子早就跑得没影子了。 愣是气得原地打转。 侧门的后边是一间办公室,里边挤满了菲尔丽临时雇来的为展览会提供饮食服务的女大学生,她们看到桑红出现在这里,都有点不解。 “抱歉,我出去透透气,人太多了。”桑红努力挤出一丝笑,解释着往外边走。 她从她们中间挤过去,猛地打开了画廊的后门,冲了出去。 身后是宋书煜的警卫闯入那个小房间带来的骚乱声。 桑红冲进一条小巷,拔足狂奔,从一条侧街抄近路,拼命的跑向自己的车子。 她从口袋里摸出车子钥匙遥控,按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解锁声,人已经到了车子边,伸手哗啦一声拉开车门,忽然她警觉到什么,暗道不好,一矮身就要往一侧滚,一支枪已经撞击一样,抵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桑红僵了身子,只能一动不动。 她手里的钥匙被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夺了过去。 一边的巷子里快速地开来一辆长面包车,她被用力一推,随即脖子后边一紧,就被一只大手提溜上了那辆车子,车门快速地关上。 “双手抱头,老实点。”那枪毫不顾惜地顶了顶她的头,让她的头部一阵疼痛,眼泪刷地一下就闪出来。 靠靠靠,果然是很久不训练,这痛点竟然降得这么低! 桑红心里无声地哀嚎,这些人是什么人?宋的人?他老早就让人在这里等着她? 他的人不可能会这么粗鲁,而且,也不会是这样的车子,车子里明显有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她想了想,明白那味道是消毒水的气息。 桑红大脑一闪念,双手乖乖地抱着头坐着,小小的车子里竟然坐了三个男人,驾驶座上一个,车子后边两个,都带着厚厚的棉帽子,脸上捂着白口罩,手里握着枪。 车子快速地冲出巷子,一个男人拿出一个救护车的蜂鸣器打开,推开窗子,伸手把蜂鸣器放到了车子顶上。 于是,车子大模大样地乌拉乌拉响着开到了大街上。 宋书煜的车子就停在主干道一侧的边缘,他静静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等着桑红那熟悉的身影出现,这里就一条主干道,距离她的公寓也不近,她不会选择走着回去的。 他的大脑里闪过桑红的那辆车子,让自己耐着性子等着。 片刻,一辆救护车刺耳地响着从巷子里闪出去,飞快地开向了镇子外边。 宋书煜看着那救护车的方向一愣神,镇里的医院是在新区的,这辆车无论是去救人还是回来,从这个方向出现有些突兀,而且救护笛突然响起,连个从远到近的过程都没有,实在怪异。 他这样想着已经一拉操纵杆,开着车跟了上去。 他按开了联络器,通知停在另一辆路口的车子也追出去: “跟上救护车,往镇外的方向,二号车原地观察。” 宋书煜开始给车子稳稳地加速。 桑红从坐下开始,一直都很配合,这些人都有枪,贸然求救只会让更多的人遭遇危险。 她看着车子飞快地开出了甜水镇,一直向正北的方向开去。 是了,西面正在发生森林大火,沿途的高速和主干道都被严密封锁,东面源源不断的涌过来的救援队伍和车辆,发生拥堵几乎是常态,往东面去显然不可能。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桑红做出哆哆嗦嗦的害怕模样。 “闭嘴。”那个拿着枪抵着她脑袋的人用枪托对着她的脑袋就砸了一下。 桑红这次被打得实腾腾地,痛得浑身都抑制不住地发抖,怒不可遏:“怎么得罪你们了,总得有句明白话吧!” 她气得大吼,猛然扭回头,怒视那个用枪撞她的男人。 她的双手同时交叉在脑后,试图降低一些疼痛,手指轻易就捏到了腕子间的小飞镖,可是,这个距离太近了,她无法保证一击能同时击中不同方向的三个人,而且,前边的那个男人在开车,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也不能攻击。 靠靠靠——太他妈的受不了了! 桑红的手紧紧地捏着飞镖,恨得几乎无法忍耐,真想射死这三个恶心的家伙! 显然是受不了这个从前座扭过来的女人那泪汪汪的控诉的小脸,和怒目而视的几乎喷火的眼睛,那个拿着枪的男人粗鲁地回瞪她: “扭过去,还想挨揍吗?”说着举着手里的枪继续威胁。 “打什么啊,没看到她怀孕了!”一个男人小声嘀咕着劝架,试图缓解矛盾。 “怀孕了?还不安分点,拍尼玛什么照片,给老子造成了多大麻烦!”拿枪的家伙用力地摆开劝架男人拉着他胳膊的力道。 桑红的眼睛从他的脸上移开,怒视着他的枪口,一点点地仿佛胆怯一样,慢慢地坐回了座位——她的视线下滑的过程中,透过他头后的车玻璃,清楚地看到了一辆紧紧地咬着他们车子的黑色轿车。 那轿车性能极好,带着灯罩的车灯呈现绿色,不停地在明明灭灭。 即便是在白天,她也能看出那明灭的规律——远光近光近光近光——远光近光近光近光——远光近光近光近光! 一遍一遍的频率,不厌其烦! 桑红的大脑飞速旋转,她轻易就想到宋书煜当初给她讲解如何有效地利用身边的情景和工具进行信息传递的常识。 是他,一定是他! 桑红暴躁又愤怒的情绪忽然就镇定下来了,他原来一直在跟着这辆车,只是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车上。 希望是这样!她怎么把信息传递出去? 桑红现在明白一个事实,森林火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显然和车内的这几个家伙有关,他们仅仅是因为痛恨她拍摄的照片,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火灾的讯息传递到了四面八方,所以就绑架了她吗? 这也太牵强了! 桑红缩在座位上,对着自己胃部的一个穴位按了几下,一股无法遏制的呕吐感觉,瞬间就出现了,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可怜巴巴地说: “对不起,能不能把车窗打开,我想吐!” 然后是很真实的干呕声! “快点,把她的嘴巴用胶带沾上,看她怎么吐!”身后的男人显然想到了什么,抬手就要去捂她的嘴巴。 “呕——”桑红身体往前一晃,就吐到了车内,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就在车内弥漫开来。 桑红抬手拍打身侧的玻璃。 “操——开窗户,快点,要熏死老子吗?”那个一直嚣张不已的家伙,显然是此次行动的小头目。 “开所有的车玻璃吗?”前边的司机问。 “蠢货,你想冻死我们?”随着后边的斥骂声,司机很快就按下了桑红那侧的车子玻璃。 “这女人真他妈的麻烦!”那男人说着捂住了鼻子,抓了一根毛巾丢给桑红,“吐完了把车子擦干净。” 桑红放松地把身子探出了车窗。 宋书煜拿起车上的望远镜,盯着那个从车窗里钻出来的小脑袋,他紧崩了半天的面孔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丫头,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兵! 显然是看懂他的信号了! 他看着她的手冲着后边,变幻了几个动作,好像是担心他看不清楚,她一连重复了三遍,宋书煜喃喃道: “车上有三个男人,有枪,两个在最后边坐着。”是了,还有前边那个开车的。 宋书煜耐心地跟着,车上的无线电联络器已经不通了,他手按着车子的后灯,变幻这节奏,开始发布常用的密码。 他知道如果不是桑红怀孕,投鼠忌器顾忌孩子不能硬拼,她压根儿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埋伏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呢? 跟在他身后的那辆车子上的人当然很快就有人开始翻译,得知桑红车上的信息,都不是那么紧张,三个人,小菜一碟。 问题是绑架动机不明! 慢慢的,桑红也看出诡异来了。 她都看到后边咬的有尾巴,怎么开车的歹徒看不到? 车上压根儿就没有人提起跟踪啊加速甩掉这回事! 车子开得很快,保持速度,避过沿途的小镇,一直朝着落基山脉的主峰往上开。 道路越来越滑,路上开始出现终年不化的积雪了。 山上的景致也和下边的不同,虽然依然有植被,但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更多的都是白雪覆盖的光秃秃的崖壁。 因为海拔太高,桑红的头开始发痛,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快到了,快点。”车子打着滑,后边的匪徒依然催促。 桑红看着一侧是惊心动魄的看不到底的深谷,一侧是直冲霄汉的冰壁雪崖。 这些家伙要去哪里! 无论什么时候脱身,都得等车停了才能有所行动。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痛快的格格刺耳的笑声,桑红连忙偷看前边的后视镜,不由咬紧了牙齿,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只见一个巨大的石块带着夸张大的残雪,从高高的崖壁上方落到了路面上。 巨大的振动震得他们的车子都轻微地颠簸了一下。 然后就是一座雪丘隔断了视线,阻断了道路。 “啧啧,推得早了些,那群笨蛋!” “快点,咱们没有多少时间。”拿枪的家伙刺耳的声音响起,车子一加速,车轮卷起的残雪遮挡了后视镜上的视线。 推得早了些吗? 桑红觉得自己因为惊惧而几乎晕过去的大脑开始有了点活泛,她努力地回想,她能确定,那个石头落下来的时候,宋书煜的车子还只是一个小黑点,并没有到那个范围内。 希望那些石头冰块不要往下边滚,不然——桑红的心又悬了起来。 ------题外话------ 妞们,水水要去吃饭了,先看着,回来就继续码字,今晚加更! 301章 疯狂梅兰儿 宋书煜的车子配备很先进,有危险预警系统,在那头顶上的山石有一点点移动的痕迹时,他的车子就及时地发出了警报。 他看着预警屏幕上显示的距离,估算了一下,即便加速也冲不过去,只好放慢了速度,心里却为桑红捏了一把汗,希望他一会儿还能追上她。 可是,等那块石头落下之后,他看到了一座小冰山。 靠,这群败类! 只好开了车门,从车里拿出应急包背上,看看爬过去实在有些困难,开了车子后备箱,翻了几下,从里边取出了凿子和冰刀。 回头走向了路障。 后边保镖们已经开了车过来,一个急刹车停下,都快速地跑过去。 上边一个滚石挟着冰块又轰然有声地堕了下来。 “快闪开!”宋书煜大吼着连忙把身体贴着崖壁一侧有些凹进去的部分,缩小了身体。 其他的人都机警地往后跑。 轰隆隆,山石撞击到山路,一部分滚下了山崖,一部分落到了路中间。 担心上边还有人使坏,宋书煜指挥着他们快速撤退: “你们分组下山找人救援或者从其他的路径绕到山顶,这个方向,我一个人就行了。”宋书煜顾不得问他们情况,冲着那方向喊了一声。 “是,不远的地方有小路,我们后退从那里迂回赶上,你要小心。” 警卫班长喊道,看看身边的人除了一个倒霉的家伙被撞击碎裂的冰块击中摔倒之外,其余都安然无恙,算是有惊无险了。 他一挥手众人就都上了车,山路十分的陡峭狭窄,连倒头都难,司机技艺娴熟,也只能倒开着车子往后边退去。 宋书煜一手一个捏着锋利的冰刀和凿子往冰雪的罅隙里插,然后配合着依靠双臂的牵引一点点地往上爬,为了更安全,他脱去手上厚厚的手套,凛冽地在山谷间呜呜回荡的风把他的手几乎吹僵硬了,在往上攀爬的时候,细碎的冰雪碴子,把他的手割得血痕淋淋,但是,他仿佛没有感觉,只是一下一下地往上爬。 这个小冰山足足有五六米高,翻越难度非常大,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滑落到看不到底的悬崖下。 宋书煜小心地一下一下地挪动,心里虽然急得不得了,却依然得慢腾腾地动作。 终于翻了过去,他整整身上的行李,开始往前跑。 桑红的车子又开了大约有十公里,前方的道路开阔起来,绝壁对面的山崖也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平坦的地方,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那里有个护林员的小房子,和这边道路之间,连接着一座窄窄的木吊桥。 吊桥在寒风中凄然地叽叽呀呀摇晃。 车子在吊桥边停了下来,嘀嘀嘀地按了三声喇叭。 一个穿着红色防寒服的女人从小屋里走出来看,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铐,熟练地给桑红的双手在身前拷上了。 然后把她推下了车。 正主儿要出场了,谁费这劲儿来绑她? 桑红没有过分抗拒,乖乖地从车上跳下来,看向那个穿着红色防寒服的女人。 那女人戴着外翻毛的华丽的帽子,红色防寒服的衣领上也是长长的白色狐狸毛,烈烈寒风吹拂着那长长的茸毛,衬得她眉目如画,艳丽异常。 她显然也在打量桑红,两个人的目光随着那女人一步步地走近,清晰地对接起来。 这张脸瞬间让桑红脸色苍白,她努力地眨眨眼,让自己镇定下来: “梅兰儿,怎么是你!”桑红失声轻轻地喊出声来。 “呵呵呵,没吓到你吧,是不是把我当成我姐姐啦?”梅兰儿一手掂着一把精巧的小手枪,一手掂着一个小小的不锈钢的箱子。 她走到吊桥边对他们说:“给她戴上手铐,派一个人给我送过来,这是报酬,谁耍花招,我这枪可不是吃素的。”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抓起桑红的手让她看看,梅兰儿点点头,然后那个恶狠狠的家伙站在原地没动,另一个人推着桑红走上了叽叽呀呀晃荡着的木吊桥。 桑红眯眼看着吊桥下边那黑魆魆的一看就让人头晕的深谷,一步步地往前走,走近梅兰儿。 “好好看看,这里风景多美。”梅兰儿瞅着桑红,笑得有些瘆人。 男人把桑红推到了梅兰儿的面前,梅兰儿把手里的小箱子递给了那个男人,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 “你们果然是讲信誉的,拿去吧,这是剩余的款项。” 男人接过箱子,打开一个缝隙看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回去,上了车,那辆面包车就呼啸着继续往山顶开去。 “桑红,看到我有没有吃惊?”梅兰儿看着桑红笑,用手里的枪指着她,把她往悬崖边缘上逼。 “有点。”桑红尽量若无其事地看着她,说心里话,她很内疚,因为她亲手杀死了她的亲姐姐。 “你竟然能换了假身份,逃到这么远的地方,妄想隐姓埋名地重新生活,可惜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 “我压根儿不知道怎么招惹你了。” 桑红摇摇头,她硬着头皮抵赖,毕竟梅晓楠的死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公布,她的心充满了矛盾和幻想,希望那个血淋漓的夜晚,是她的一个幻境。 “哈哈哈——不知道怎么招惹我了?你这个残忍的女人,不是你和宋书煜步步紧逼,我姐姐怎么可能横死街头!” 梅兰儿恨得咬牙,看着桑红那张装作无辜的小脸,她很想一枪就把她毙了,再踢到山谷里,让她粉身碎骨。 “横死街头?”桑红心里暗暗惊讶地挑了眉,“这——这怎么和我有联系了?”梅晓楠明明是死在自己的别墅里,怎么会横死街头? 谁做的?谁在帮她?桑红的心里闪过一个侥幸的念头。 “别给我装蒜了,你这个杀人犯,不心虚你逃什么!”梅兰儿当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无论我犯了什么法,惩治我的有政府,有法律,好像轮不到你吧?你杀了我,自己也活不成。” 桑红不再后退,而是稳稳地站在那里,她提醒梅兰儿,不要太过分了。 梅兰儿拿着枪一点点地逼过来,那拿枪的姿势让桑红发笑,她保证能一脚就把那枪踢飞了。 “桑红,你不要太过分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宋书煜一手遮天,庇护着你,别以为他找到你,你就有了靠山,那是妄想,你一个已经在公众眼中死去的英雄,还想出现在他身边吗? 我能站在这里,就是你那未来的婆婆帮我争取到的出国资格,宋家的人不喜欢你还活着,你这样死有余辜的女人,活着就是祸害,就是宋书煜仕途上的挡路石。” 梅兰儿的话一句句说得让桑红的心发凉。 “生命是必须尊重的,不然就会收到严惩,那把火是你放的吗?”桑红截住了她的话,转而问她。 “唉,都怪你这家伙命硬,我雇佣的杀手竟然笨到要烧死你,烧了一道谷,火势到现在都没有控制住,你竟然还活着,说起来,烧死的鸟儿兽儿,这份罪孽也要记到你的账上才对。” 梅兰儿呵呵笑着,让桑红的头皮都有些发凉。 “梅兰儿,你疯了吗?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你怎么能这样报复?这场大火,你知道伤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桑红虽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她,但是实在想不通这样疯狂的做法,她真的打算杀了自己,难道她不想活了? “无辜?你这贱人还有脸说无辜?没有比你更厚颜无耻地活着的人了,竟然还能因祸得福,借着大火成名,老天爷都不长眼了,欺软怕硬——” 梅兰儿说着几乎嫉妒得气歪了嘴巴。 “梅兰儿——怎么是你!”宋书煜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被梅兰儿用枪逼着的桑红,她们的脚边就是万丈悬崖。 梅兰儿机警地一下闪到了桑红的身后,用枪顶着她的后背,对宋书煜笑道:“书煜啊,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连今天遇到我,打招呼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兰儿!胡闹什么,收起枪,赶紧跟我下山。”宋书煜疾言厉色地对梅兰儿说着,开始往吊桥上走。 “站住!胡闹?谁胡闹了?宋书煜,今天你给我说清楚我姐姐到底怎么死了!她就是被桑红杀死的!我一定要杀了桑红,为我姐姐报仇!” 梅兰儿气愤地喊道,她的手指咯嘣一声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宋书煜听梅兰儿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气结,自己为了帮她姐姐将功抵罪,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血,顶着多大的压力,到现在还得她误会。 他连忙帮桑红洗刷罪名: “你姐姐是一个商业间谍,被仇家设计受伤,她的伤是你亲手做的手术,你很清楚,那伤绝对不是致命的,她的真正死因,是肉毒素依赖症,你是医生,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她的死是咎由自取,我已经网开一面,给了她一个善终,你还要胡乱闹腾什么?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到最后追悔莫及!” 桑红听到他提及梅晓楠,听到他说什么梅兰儿亲手做的手术,那伤不是致命的,她真正死因是肉毒素依赖症,虽然不知道他是编了骗梅兰儿的还是信口胡说还是事实,但是,压在她身上的那座沉甸甸的大山,终于有了一丝缺口——真的吗?她渴望知道梅晓楠死去的真相! 听他说给了梅晓楠一个善终,桑红的眼泪顿时就抑制不住地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的头嗡嗡做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冰雪世界,瞬间成了百花绽放的春天,她就那么泪流满面地望着宋书煜,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悲喜交加,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认为她是杀人犯,他在给她正名,他在用自己的一切的努力,来化解杀人这个死结! 他没有鄙视她,更没有把她当成杀人犯来看待! “被有心人利用?哈哈,你是指被你妈妈张阿姨利用吗?我很乐意,她建议我过来,如果能让这个该死的女人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她就会考虑让我做她的儿媳妇。” 梅兰儿说出的话,尖刻中带着恶意的笑,顿时成功地让宋书煜黑了脸。 宋书煜连忙有些慌乱地看向桑红,神色间充满无措,他连忙喊:“红红,你不要信她胡说,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随着他急切的声音,吊桥开始剧烈地晃动。 桑红踉跄了一下身子,抬头仰望,她的眼里充满恐惧,带着白花花的雪影,一点点地转了身体面对他,看着他泪流满面,她泣不成声: “宋书煜,你走! 没有人胡说,她们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没有人希望我活着,你为什么不当我死了,非要追过来逼得我走投无路呢?” “红红——” ------题外话------ 谢谢txysqjy、hollyzhuu、亲的钻钻,txysqjy、小王他妈妈、笨笨大熊亲们的花花,还有这些天一直忙碌地给水水投票的丽丽宝贝、xl62026、hollyzhuu、955112等等无数亲们的年会投票! 302章 生死相随 “红红——”宋书煜看到桑红惊惧的神色,他能感觉到整座山都在震颤,一种如同钱塘江潮水一般的轰然声隐约响起。 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越来越清晰,连吊桥都开始簌簌震动摇摆起来。 他抓着吊桥一边的绳索,不可置信地抬头—— 桑红同时也仰头看着落基山脉的主峰,只见挺拔的雪山峭壁上边雪流如同奔腾的巨浪滚滚而来,那一瞬间,雪山如同躺着的大海,开始摇晃,推送着巨浪,要把这一切都变成死神光漠的雪域。 真壮观啊! 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这样惊人的壮观景色的! 她的手条件反射地去摸肩头的相机,却摸了一个空,不由失笑,她现在竟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宋书煜显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快速地四下观察,深谷中白云缭绕,只有崖壁下方突兀而出的铁画银钩的三两颗铁松,崖壁崚嶒,风吹日晒得不知道能否站得住脚。 即便能站住,这地方也绝对是要被雪掩埋的。 梅兰儿惊得面无血色,她看着那势不可挡的铺天盖地卷过来的雪壁,眉目间都是惊恐——这是不是赵长风的后招,他主动地低声下气地主动联络她求着她,找人帮着她把桑红送到他指定的地点,名义上在帮她报仇,原来,他是要把他们三个都埋在这里啊! 她失声尖叫:“雪崩——雪崩——” 亲眼看到的这种无法阻止无法抵抗的大灾难,人才会明白作为个体生命的渺小,那滔滔滚滚的雪浪奔涌而来,绝对不是电影上的一幅无声的让你震撼的画面,而是携卷着冰冷的寒气、夹杂着冰块撕裂的脆响,带着轰隆隆压住雷声的震天巨响,让人失明失聪失去基本的反应力,除了惊恐绝望,做不出任何反应! 再不逃就没有时间了! 桑红被逼人的寒气刺痛面颊,她从惊心动魄中回过神——逃——逃——能逃到哪里呢? 该死的女人还拿着上了膛的枪在她的身体后边尖叫,桑红抬脚一个后旋踢,就把梅兰儿踢得翻倒,滚得远远的。 梅兰儿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狼狈,就对着桑红的方向扣动手中的枪啪地发出一连串的锐鸣,口中骂着:“该死的女人——去死吧——去死吧!” 那清脆的枪声明明都被雪潮吞没,可是在宋书煜的耳朵里却不啻于一声声炸雷! “桑红——”宋书煜惊得目眦俱裂,眼睁睁地看着桑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到了看不到底的巨谷中,她甚至再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就那么瞬间落入谷底消失不见了。 他飞快地窜到吊桥边往下看,人影一晃就堕入看不到底的谷中了。 他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了一眼梅兰儿,梅兰儿吓得一哆嗦,丢了手中的枪,连连后退:“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 “注意,上方四十五度——抓住悬梯——只有一次机会!” 随着一声扩音器的大声提醒,天空中一架直升机在嗡嗡嗡地盘旋着降落,一架悬梯被从高处抛了下来,然后飞快地顺着巨谷上方飞着,从远至近,悬梯垂在宋书煜的身侧,一晃而过,这也足以让他的手敏捷地抓了悬梯。 宋书煜几乎是本能地反应,在悬梯飞速略过的时候,他抬手就抓住了悬梯。 他的身子离开了吊桥,腾云驾雾一样,显然直升机开始快速地往上拔高了。 但是,他的眼睛却无法从那谷底移开。 他的红红——他的红红在那个地面的裂痕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宋书煜——带上我!救命呀——救命——”梅兰儿看着宋书煜抓着那个直升飞机的悬梯一点点地离开,她连忙高声喊着,追着直升机的方向哀求。 “红红——”他知道他要永远失去她了,他的心如同被巨人的大手捏着,瞬间就要碎裂成片片血雾一般,巨大的痛苦让他的无法呼吸。 红红——红红——他——终于还是再次把她逼上绝路了! ——他能就这样丢下他们母子,一个人走么? 宋书煜咬咬牙,他缓缓地丢开了手。 他的身体在空中巧妙地一荡,猛地摔在那吊桥上方,然后他没有看梅兰儿一眼,轻灵地一跳,抓了吊桥上不知怎么就断了的绳索,连同吊桥一起飞快地沉到了那个巨谷里。 梅兰儿彻底绝望,她仰望着那直升机迅速地成为天边的一个小黑点,跌跌撞撞地爬到绝谷边,痛呼道: “不要啊——宋书煜——我没有想害死你,是赵长风——是赵长风害你的——” 她对着谷底哭号,但是哪里有宋书煜的身影? 她喊了两声就住了嘴,一脸想不明白的神色! 宋书煜——宋书煜为什么没有跟着直升机逃出生天,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跳了下去,跳了下去! 他跳下来显然不是为了自己,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明白了,他跳下来是要找桑红—— 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能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生死相随的爱情,她竟然亲眼看到了! 一瞬间她明白了,她和姐姐,不过是这场爱情里的跳梁小丑而已。 那谷底云雾缭绕,寒风呜咽。 她瞪大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她爱宋书煜,她也想跟着他,和他死在一起,可是,她害怕,即便知道早晚都是一死,但是,她没有勇气跟着他往下跳,她害怕临死前他会怨怼地望着她,那双曾经云淡风轻的眸子,刚刚看着她的时候,状如困兽。 哈哈哈——可笑她这个自诩为最委屈地爱了宋书煜无数年的女人,她竟然是杀死他的凶手,她看看白皙的手,这上边沾着她爱的那个人的血腥。 姐姐,他们都给你陪葬了,可是,他们俩连死都死在一起了,难道,宋书煜爱了你无数年的轰轰烈烈的传送,只是一个传说吗? 原来,她爱上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与那个人有关的痴情故事,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也能遇到一个情种,被他生生世世地记在心里。 可是,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怎么会甘心,就让你住在他的心里呢?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给你在世俗中争取到一席之地,他没有那么做,显然是不够爱而已! 传说毕竟只能止于传说。 梅兰儿缓缓地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向那个小木屋,仿佛那个小笼子一样的地方,能够帮她抵抗巨大的灾难,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临死之前,她需要一个小小的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作为她身体的庇护所。 轰轰轰——巨冰夹着雪块轰然坠地,白色一直铺展到了山下,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变成了巨大的雪山的一部分,再没有深谷,也没有平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直升机的驾驶员惊恐地发现,那个明明抓住救生梯的家伙,竟然又不见了,雪崩从头顶奔涌而来,确实是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他只能拿起操纵杆,尽力地把直升机往上开。 他扫了一下驾驶盘,把刚刚降落的巨谷上边的经纬度坐标记得准准确确,一个部长死在这里,派人挖出来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有义务报告相对准确的方位,减少不必要的人力物力的浪费。 飞行员在惊恐中看到是外边滔滔绵绵的白色,他的身体因为紧张,后背和座位倾斜成了一个危险的角度,那些滚滚不断的白色甚至把他的飞机撞击出清脆的响声,终于看到青色的天空了,飞行员捏着操纵杆的手心满是汗水,他低头,下边已经是一片什么都分辨不出的混沌白色了。 远处另一座山头的巨峰上,显然有人正在拿着军用高倍望远镜。 看到直升机出现的时候,他几乎气得呕血、捶胸顿足,可是,当看到那直升机下垂的悬梯上什么都没有时,他觉得眼睛花了,连忙用力地揉了揉,这次他看清楚了,那个让他恨不得食其皮寝其骨的该死的家伙,并没有挂在悬梯上! 他眯眼一直望着那飞机升到湛蓝的天空之上,终于相信了一个事实,那个该死的压得赵家抬不起头的小子,终于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有葬身之地,整座落基山脉都是他的坟茔! 即便真的能有人愿意花费大力气来挖来寻,不知道那么大的一座雪山,扒开来不知道得费多久功夫,不知道挖出来的时候,他会不会冻成一个雪雕了? 这个害得赵家失权失势失颜面的混小子,被他进行过无数次算计、暗杀、偷袭都安然无恙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是断然无翻身之日了! 女人不是祸水又是什么呢! 赵长风亲眼看着那滔天的大雪披散而下,吞噬掩埋了一切,他才真正放下心来,那个穿着红色防寒服的女人,真是难得的尤物,可惜了,不过她活着早晚都是祸害,这样和喜欢的男人死在一起,倒也不算是薄待了她。 他拍拍身上沾到的残雪,站起来,把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人:“好了,走!” 赵乾坤叹息一声接过:“爸,这回的动静也太大了,非要弄到如此地步吗?” 他和宋书煜有着交情,桑红又曾经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他虽然也惊骇这阵势,但也很清楚,这两个人都是刺头,实在让人头大,算了,家族的争斗,爷爷和赵老太爷半辈子的交情都那样了,他这点感情算什么呢? 大不了他年年过来给他们烧一抹儿纸钱,凭吊他们罢了。 “这小子太贼了,他死了赵家后继无力,让他这样再嚣张个三五年,咱们的旧部亲朋就彻底地倒戈,再想稳固势力,难啦,好了,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赵长风伸了一个懒腰,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爸,梅兰儿从来都是个冷清的女人,在那边的,怎么这会帮着出这么大的力?”赵乾坤看着老爸的脸色。 赵长风想着梅兰儿床上那一副隐忍的模样,确实够冷清的,当即洒然一笑:“我告诉了她一点点有关她姐姐死因的真相,她显然会错意了,加上想象,那两个人显然就成了携手害死她姐姐的仇人了; 不用内疚了,连张云萍都不想看到桑红还活着,不然,梅兰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单凭我一己之力显然不够。”估计是担心儿子内疚,他索性一推三二五了,血腥沾到自己身上就成了,不给孩子包袱背。 “大哥过来接咱们了,走。”赵乾坤伸手要扶赵长风,却看他老子摆摆手拒绝了,“哪里就那么老了,多好的风景。” 303章 两情相【猜 赵长风的大儿子赵乾卓正带着人悠然地等在不远处的路口,他看着老爸过来,笑吟吟地迎上去: “爸,看不出来,你一个政客还能有这样的手笔,太平日久,二叔那军人都没有你这血性,不过,这样大的阵势只是为一个小姑娘陪葬,可惜了!” 赵乾坤听到这个大哥的话,不由觉得头痛,怎么他们俩连这样的事情都能聊得投机? “乾卓啊,还是你了解我,这次多亏了你,终于把这小子埋了,他已经让老爷子躺倒两次了。舒咣玒児” 赵长风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觉得很欣慰,这一家子还是长房长孙继承了赵家的优质血统,能杀伐果断,知道他和老爷子感情深,就出口恰如其分地随口解释了一下,顺便堵住了他后边的问话。 有些回忆太不堪了,想想都让人脑门充血。 赵长风抽了一下嘴角,他没要问清楚的意思,不过这阵势闹得大了,他很清楚先是火灾后是雪崩,m国的整个高层都要震动,现在再加上把一个中国来的部长给埋这里了,啧啧!这里要热闹一阵了。 看着后边跟过来的弟弟,两人目光了然地对视一下,笑了。 “二弟,年前爷爷过寿,我让人送过去的熊皮褥子,他老人家可喜欢?” 赵乾卓状如无意地问。 赵长风正在下山的脚步一顿,微微侧了头对赵乾坤使了个眼色。 赵乾坤想了一下,认真地看看大哥,犹豫了瞬间,然后冷不丁地道: “爷爷说那熊皮褥子太大了,还是整张的,一定价值不菲,他老用了怕折寿限,一直不肯铺,现在还放在礼物间内——” “呵呵,乾卓啊,人年纪大了,就会想着守着儿孙,共享天伦,你爷爷也是老糊涂了,他不过是怪你好几年没有回去看他,闹点小脾气,你不用挂在心上。” 赵乾卓扯扯嘴角,却挤不出一丝笑意。 他怎么能不挂在心上? 爷爷从小对他教导很严格,期望当然更高,可惜的是他辜负了老人家的期望,还错得离谱,想来他一定很伤心。 “二弟,你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还没有心仪的女人?”赵乾卓转移了话题。 “大哥,操你自己的心好了。”赵乾坤哪里会让他引火烧身。 张长风怅然回头:“你们呀,真是不让人省心,结婚不过就是绵延骨血,门当户对的姑娘多了,都不知道你们兄弟俩在搞什么鬼。” “嘿嘿,老爸,你也清楚,我们俩要是想结婚,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情,不过是耍性大一些,暂时收不了心。”赵乾卓连忙笑着给老爸解怒。 “就是,指不定哪天,别说儿媳妇了,连孙子都直接给你带回去,你就瞧好得了。” 赵乾坤也顺着大哥的话解嘲。 “乾卓,你做的事情虽然利润大,但是风险也是翻倍的,这几年你也攒了不少钱了吧,洗干净之后,把公司开到国内,一家人有个照应多好。” 赵长风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爸,你知道我这人,跑野了,回去还不得憋屈死,好了好了,我知道小心点,有的事情也不是说收手就能收手的,身边跟的人多了,顾忌自然也多,我会想办法摘干净自己。” 赵乾卓显然不想多说,他当初在国外混得顺风顺水,可是一场来自对手的陷害,他接受了一个边境走私团伙的卧底任务,噩梦就开始了,他被逼染上了毒瘾,女朋友也因为他死于非命,后来虽然完成任务,可是,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他因为毒瘾无法解除,最终被当成了弃子。 那种从云端一下就跌入污泥的痛苦生活,他当然谁也不会说,他是赵家的骄傲,谁想得到他那么不自爱呢? 后来,只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干脆就用自己卧底时已经熟悉了路线,开始组织自己的走私团伙,原来做坏人也有做坏人的乐趣,而且会上瘾。 现在他已经在m国北部的密歇根湖有了自己稳稳的大本营,成为m加边境上不可小觑的一股黑势力,那地方真不错,得手的货物除了销往加拿大之外,那里水路畅通,货物通过圣劳伦斯河流入大西洋,远销世界各地,即便是m国国内顺着密西西比河的航线,也是哪里需要就能送货山门的。 这已经算是赵乾卓的回答了吧,虽然也遥遥无期,不过聊胜于无。 兄弟俩各怀心思地跟在老爸的身后,向山下走去。 …… 桑红从一看到梅兰儿就理顺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 当她看到宋书煜真的跟了过来,心里开始是悲喜不定,她努力用怨恨去填满,却徒劳无功,她无奈地发现她的心里满满地装得都是他,曾经的怨恨只是因了大厅内的深情一眼,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压制不住的喜悦。 桑红,你不要犯贱! 她警告自己,可是,自从他出现,连寒气逼人的山谷都好像温暖了很多。 桑红,你是欠虐啊,怎么一看到他就能满心欢喜,别忘了不是他,你怎么会经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炼狱? 她努力让自己仇恨! 可是,看着他急冲冲地冲到桥上,她就压不住眼角的泪水,她听得出那哒哒哒的有节奏的脚步声由多远一点点地逼近,听得出他心里的焦灼和担心,那拿出了最快的越野赛的速度吧,不然怎么追来得这么快。 思及此处,她顿时觉得涌出来的泪水不是因为痛恨,而是因为喜悦,她摸不出那种奇怪的情绪,类似于你为什么不早来,你好可恨之类的带着让她吃惊的类似撒娇的情绪,让她哭笑不得、百感交集。 本来以为是劫后余生的相逢,谁知道连笑容和问候都来不及,相逢不过瞬间,目光不过是电光石火见地一个碰撞,竟然就巨变突发,发生了雪崩! 当时,桑红还以为这天崩地裂一样的感觉是他们目光给心灵带来的振动,看来不是,连静默的雪山为他们的相逢动容。 靠靠靠——老天爷啊,你是要郁闷死我吗,要知道这样千百次地出现在梦境里的相逢,她曾经想过无数种让自己惊艳的台词,可是,尚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话,雪山就冲着她压了过来。 连一句装装脸维护一下残破的自尊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之类的话,都没有机会说! 嚓——看来两人真的没有缘分,再痴缠也别想逆天! 梅兰儿,还是小看你了吗? 算了,谁让我给了你姐姐那致命的一击呢?欠债抵命,就让你临死前消消火气。 当然,她那心里还是存了幻想了,她死得惨一些,他是不是会掉点眼泪? 好不甘心啊!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为他流过多少苦涩的泪水了,似乎她还没有看到他掉一滴泪,这男人的心肠是铁做的吧,那么——他能赶来给她临死前看一眼,也不是没有功劳的。 桑红双脚一个后旋踢,梅兰儿就惨叫一声摔了出去,她当然不会等对方疯了一样开枪才跳,主动就跳了下去,雪崩之下,岂有完卵,不往谷里藏往哪里藏,何况她刚刚在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这边的崖壁上有让人接力的青松,甚至还有可以藏身的岩洞——对是岩洞——希望那被一棵松树遮挡的洞口是岩洞,而不是一块深颜色的岩石,那样她就惨了! 当然,不跳似乎更惨! 桑红放任自己短暂的自由落体运动,她手臂上的弹跳绳索在遇到第一棵松树的时候,就及时地缠住了,乖乖地把自己挂在树上,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哪里还敢耍酷? 不过宋书煜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桑红”,喊出她一眼的眼泪来。 这是不是就是他的悲痛了? 她可以想象他那惊怒交加的脸,只是会不会有眼泪呢? 她就那样任由自己挂在那松树下,一定是梅兰儿开枪吓住了自己,劫后余生,掉点子眼泪多正常。 片刻,她就听到了雪崩声也压制不住的直升机上的喊声。 “注意,上方四十五度——抓住悬梯——只有一次机会!” 直升机!悬梯! 靠,给她一根小绳子救救她吧! 桑红连声骂着靠靠靠,这老天真是太荒诞了! 该死的宋书煜,有救援的直升机你早点说啊,当时对着崖壁看尼玛什么看! 现在好了,让她一个人落入这样的死谷,他倒是又逍遥地脱身了! 桑红不是一般的愤恨,这家伙太坏了,他这次出现简直是太及时了,及时得好像是专程赶来毁灭她的一样,老天爷呀,要不要这么狠,她虽然小聪明不断,可是从来也算是善良之辈,怎能硬生生地派了这样一个克星,让她受苦受难、翻身不能啊! 她不用抬眼看,也知道那货能抓到直升机的悬梯,她流着泪祈祷直升机能飞出这绝谷,雪山实在太高了,压下来那是灭顶之灾,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顺便带上上边的梅兰儿? 只一想,她就冷笑,宋书煜没那么善良。 梅家姐妹简直就是她的灾星,总能在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候,迎面给她一个黑心拳。 她叹息一声,一个人挂在这里什么意思,她还是在大雪扑下来之前,找到崖壁上的洞穴,省点力气和能量,谁知道后边什么噩梦等着她。 桑红缓缓地放松手里的绳索,稳稳地往下沉,换了好几棵树,终于,她找到了崖壁之下三十多米处的岩洞,真的有,不是错觉! 她慢慢地从树上爬到那岩洞里,咯咯吱吱的树枝细碎的响动,让她胆颤心惊。 她手脚并用地抓住树枝稳稳地往里爬,可是因为肚子,她弯不下腰,也舍不得弯腰,只好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往崖壁上移动。 终于到了洞口,向里一看,岩洞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到,她快速地把身体紧紧地贴着崖壁,往里边走了走,希望不要有什么该死的动物,希望这深谷深不可测,别把她也埋在这洞里,桑红贴着岩壁一点点地往里边走。 宋书煜不知道桑红有没有受伤,她为什么要那么急呢? 难道是为了消耗梅兰儿的子弹? 他知道如果不是桑红耗尽了梅兰儿的子弹,他即便抓了悬梯也会被梅兰儿打下来的,她虽然是个医生,可也是军医,当初都是练过枪法的。 这个丫头,唉! 即便他把下边崖壁上的逃跑方向暗示给她,知道她可能会有藏身之地,可是,他依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虽然他知道离开才是上策,那样他能在最快的时间里,避过雪崩,转回头带人找她。 可是,他那精密的大脑一联系到这个丫头就会短路,上策只是根据科学客观的分析,可是,感情里哪里还有什么上策不上策,只有坚守和背叛,这二者有时候不是那么好判断的,他给的必须是她要的,不然,什么都白费。 他很清楚,如果他敢一个人离开,等雪崩后再回头救出她,即便她毫发无损,估计他再也无法挽回她的心了。 他出去要做的事情,由王小帅和秘书长坐镇,一样能做。 让她一个人面临绝境,第一次他可以解释说是无心,第二次呢? 他清楚自己看到她的瞬间,就决定了再也不能丢下她。 他欠她的,是,欠她太多。 不是自己,她怎能被这些人步步紧逼,处处受制? 宋书煜的手指一点点地放松,悬梯从他的手指中脱离,他的思维脱离了自己的理智,就让他任性一次吧,即便和她活埋在一起,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有点温度的。 丢她一个在那绝境里等,他不舍得,那么怕冷的一个人,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决定之后,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在雪山扑下来之前,快速地往谷底飞奔——对——就是飞奔,因为他清楚那个岩洞的方位,因为他不想被扑下来的雪直接砸入谷底。 他就十分有效地控制着自己空中的动作驱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最短的时间内靠近那个岩洞。 他准确地一脚踩在那棵松树的主干上,嘎嘣一声,松树被他的重力加速度冲断,他已经弹跳着滚入了岩洞,身后随之而来是一片漆黑。 轰轰轰的声音砸得谷底震动,冲入洞口的冰冷的散雪碎块瞬间把他的身子扑倒。 “啊——”地一声低沉的惊呼,桑红连忙贴着崖壁蹲下身体保护自己的腹部和头部。 山谷震颤,洞顶有碎石哗哗哗地往下落。 宋书煜躺在黑魆魆的不停颤动的洞穴里,闭上眼,开始拍打自己身上的残雪,希望这个洞穴深一些,有足够的空气。 等他睁开眼睛,黑暗里的一切在他的眼里渐渐有了轮廓。 他叹口气走向不远处那个缩在拐角处的身影,声音不由带着一丝哽咽: “丫头,别怕,我在这哪。” 桑红鸵鸟一样地把头藏在腿下,尽量缩小身体,她不希望碎石砸伤自己。 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桑红努力地把身体往崖壁拐角靠靠,心里充满着绝望,这雪崩可不小,眼看着封住了洞穴的出口,她要被活埋了。 宋书煜看她那软弱的模样,心都要碎了,幸好——幸好——来得及。 他过去蹲在她面前,抬手轻轻地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红红——红红——别怕——” 桑红感觉到自己肩膀上那有力的大手,不可置信地一点点地抬起头,那小脸此刻已经泪水婆娑。 看清宋书煜,桑红吃了一惊,她有些搞不懂了,他不是被直升机救走了吗? 她飞快地擦干泪痕,却依然一眼就撞进了他的眼神,那一双曾经深不见底的冷厉眼眸,此刻满满的泪光,到底情深,几乎将她的心融化。 许久,她才收拾好心底的震动,慢慢开口道:“你为什么还下来,明知道逃出去再回来救我,保险系数才是最大的。” 她的话一字字落入宋书煜的耳中,震得他心神恍然。 宋书煜怔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半天不语,似要把她刻入自己的眼中。 他一次次地害她这么惨,她不是应该哭着埋怨他恨他吗? 为什么很快就能说出这么冷静的话来? 难道果然被秦洛水那乌鸦嘴说中了,这丫头不再喜欢他了。 他的耳边响过秦洛水的话来——女人只会向爱人示弱,向最亲爱的那个人撒娇耍赖,向那不会欺负她们的人,敞开自己的无助! 该死,他此刻觉得她那乖巧懂事的小脸让他觉得荒谬,是的很荒谬,很讽刺,在他以为为她放弃逃走的机会,陪着她会是她想要的选择的时候,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冷冰冰的话来。 她刚刚还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哭来着,怎么见着他连面具都戴上了? 此刻,他真的说不出的后悔,为什么他会那么残忍地在她天真地第一次和他任性玩小性子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掐死了她的——额——温柔? 现在,她多么冷静,和他曾经期待的最理想最理智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如果没有看到她的泪水和软弱,他是不是还会为自己的残忍骄傲? 宋书煜的心痛得抽搐,真是太可恶了——这念头不知道是说谁。 慢慢的,他的手指轻轻地从她的肩膀上移开,抚摸上她的脸颊,滑过,拢入发间。 ------题外话------ 妞们,终于开始写这两个人的对手戏了,欢呼吧!年会票票多的话,今晚加更! 304章 宠得像宝 这样温柔的触感,洞内冰寒,但是他指腹上带着滚烫的触感,一点点地把她的心捂暖。舒咣玒児 她太想念他,哪怕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带给她的从来是泪水多于欢笑,可是,她还是贪恋着这点温度,如此的劫后余生,而且生死未卜,还是不要再用来给他添堵了。 宋书煜睇视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有些虚幻的不真实感,他真的找到她了,那么他愿意相信,这就是爱情本来的样子,温暖、唯美、张扬、惶恐,恨不得一夜白头,永不分离。 曾经的牵挂、思念、悲苦,甚至是以为永别的悲恸,此刻都觉得值了。 有了她,竟然就像有了一个温暖的世界。 沉默背后那些一个人艰难跋涉的千山万水,此刻都成为情比金坚的明证。 宋书煜看着那氤氲着水雾的眸子,泪光隐隐地闪现,一点点地凝聚成冲垮他心理防线的洪水,尖尖的下巴轻轻颤抖,小嘴瘪了瘪,她委屈到这般模样,却还在压抑着自己的泪水,忍着、忍着。 他真的有那么冷血吗? 几乎要彻底地失去她了。 一想到失去,宋书煜的心口就开始尖锐地刺痛,他的手指忽然用力,托住了她的头,唇几乎是恶狠狠地对着她的唇啃噬了过去。 桑红的呼吸一窒,不由张开嘴,唇齿相依时,他的吻隐隐的带上了一丝恶狠狠的味道。 带着末日狂欢,带着悲苦相思,不管不顾地吻住她。 她一时情绪混乱,竟然忘记了拒绝,任他长驱直入,毫不退缩,狂野地索求,迷乱地挑逗,充满了情意绵绵的纠缠。 泪水到底还是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她以为自己会隐忍着慢慢咽回去的。她抬眼望进他瞳底,那眼波深深,里面压抑的情绪波涛汹涌,令人难以抗拒,心头沸血直冲脑际,竟然身体不由又朝他怀里靠过去一点,望着他,呢喃道: “你——你——你该早点来的。”他愣住,眼中一瞬间涌起喜色,她刚要长呼吸补充一下肺部缺失的氧气,却不料他屈身上前,再次吻向了她的唇畔。 桑红竟未伸手推拒,任由他一点点靠过来,揉着她的头发,小狗一般摩挲了片刻,她一点点地闭上了眼睛,宋书煜看她不曾抗拒,一时心跳擂鼓,便又轻轻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划过她唇间,试着向里面探了点。 又是一个荡气回肠的吻,桑红被吻得双颊绯红滚烫,她轻轻地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 他连忙就放开了,小心地看着她,有些无措:“对不起,对不起。” 桑红眨眨眼,扑闪着眼睫一点点地笑了,娇嗔道:“你——吻痛了我,怎么狼一样。” 宋书煜听着她终于不再客气疏离的语气,这是不是——是不是不再怨他了? 不由掩饰不住笑意:“对不起,我——太——想你了,无法控制力道,对了,你有没有受伤?” 他很久不曾和她说过温存的话,只是这一句话说完,一时间就觉得老脸发热,索性坐到她身边,长臂一探,抱起她放到了怀里。 “哎呦——痛!”桑红一声轻呼,她的被打了两枪托的后脑勺蹭到了他的肩膀。 吓得宋书煜手足无措,他连忙放轻动作,摸了她的头凑过去看,后脑勺估计是撞到了,肿的一个包,大得他用手都能摸到肿块。 连忙直起身,快速地取下身上背着的急救包,窸窸窣窣地打开,熟练地戴上手术灯,打开开光,雪亮的光柱照着她的受伤处,那里一大片的发青,他细心地扒了她的头发看,并没有留下什么血痕,他松了口气,视线落到了她的脸上:“怎么撞这里了,头晕么?” 似乎不太适应突然出现的亮光,她微微眯着眼睛,有些呆愣地望着光源的方向。 光柱照在她那细白的小脸上,细细的毛细血管都照得清清楚楚,那上边的光泽细腻得让他很想——很想——额——怎么说呢,捏一下怕捏痛她,亲一下怕亲痛了,那种想要贴上去厮缠的渴望,好像掐她一把或者咬一口才解渴,这念头吓坏了他——可是这样看着真的从心里发出一股无法克制的痒痒劲儿——对了,这是不是叫心痒难耐? 他慌乱地移开了目光,光线随着他的动作,在她身上游弋,他伸手捉了她的小手,她一声抽气,吓得他胆颤心惊: “还有哪里受伤?”他的心一沉,一边低头四下打量她。 他后边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得那小丫头欠揍地小声说: “额——手心划破算不算?” 宋书煜有些傻眼,他连忙五指张开,放开捉了她伸出来的小爪子,拇指一划,就展开了她的掌心凑近看,那里血糊糊的,显然她刚刚爬进来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他都忘了,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像小猴子一样在山林里荡来荡去的利落的小丫头了。 他深呼吸,让吓得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一点点地复位,这才无奈地有了说话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奇怪的一句话:“算,小爪子一定很痛吧,来,我帮你上药、包扎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很痛哦?” 这声音带着软软的尾音,腻味得让他掉鸡皮疙瘩,这是他说出来的话吗?没底让人恶心死!他很想让这山洞里的黑暗把自己的掩埋了。 他汗滴滴看着那微微蹙着眉心的小脸,心道宋书煜你还可以再恶心点不可以了?真是太挑战极限啦。 “额——有——” 某人的心脏顿时如临大敌,又开始抽了,惊惶地抬头——难道——枪伤? “嘿嘿——”某女偷笑着,似乎很享受吓到他的乐趣,又伸了另外一只小爪子过去,“喏——还有这只——额——手。” 某男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悬在她的身上,被忽悠忽悠地虐,偏偏那丫头还是一副真心很痛的模样。 他无奈地看着那两只血痕满布的小手,嘴角抽了抽,这样的伤也叫伤?要是搁在往常他们野外训练的时候,她敢这样给他喊痛,不是欠揍就是找抽。 可是现在,他竟然很感激,感激什么啊? 他自问,真是自找虐不可活啊! 他竟然在感激她给了自己为她效劳的机会,他看着那双古雅的带着丝丝狡黠的水眸,忽然想到她那么怕痛,连打针都要吓晕的一个人,手心被刺破成这样样子,一定是很痛的。 他很喜欢享受这样被她玩笑和她嬉闹的小游戏,是——很幼稚透顶,很让人不屑,可是,他为什么心坎里是满溢出来的喜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感觉太他妈特别了! 他松了口气,疯了就疯个彻底好了,只要她高兴。 手术灯戴在头上,快速地取出消毒药棉,扫了眼她那娇俏迷人的小脸蛋,然后聚焦在那绵软的小爪子上。 他想到今天临进大厅的瞬间,秦洛水忽然揪了他的衣服,对他说的那番话—— 桑红现在是一个柔弱的小女人,别再把她当成你的兵来要求,她怀孕了,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不适和呕吐,看着平平柔软的小腹一点点的膨胀,他觉得她的心里一定是惊恐大于喜悦的,没有亲人陪着她,提心吊胆地躲躲藏藏,够了,她忍受得太多了,不能因为她承受力强悍,就觉得她不需要呵护,更不能因为她能干,到哪里都如鱼得水,就以为她不需要安慰了,是女人都吃那一套——毫无原则地宠,你要是没有这个意识,就不要再去招惹她了。 那家伙不是从来都不谈恋爱的吗,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怀孕了,有可能痛点就会降低,情绪也会不稳定,她刚刚都哭了,想来想去,一定是这伤口痛得,不然何至于就哭成那样? 宋书煜拿了镊子很小心地挑出一根根扎到她手心里的松树的尖刺,她抽冷气,他就连忙用嘴吹吹她的伤口,她皱皱眉心,他就一副心疼的得无地自容的模样,口里还一叠声地柔柔地哄着:“乖哦,忍着点,马上就好,马上——” 如是再三,他渐渐觉得捏在掌心里的那只小手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然后他顺利地消毒,包扎。 这种气氛太诡异了,宋书煜有些抗拒,他口中叹息道: “红红,你那一个后旋踢明明可以把她手里的枪踢掉的,没有把握怎么不等着我动手,急什么呀,那枪声吓得我浑身冷汗、腿都有些发软了。” 搁往常,这样的话他打死也不可能会说出口的,果然肉麻会让人幼稚无极限。 桑红在黑暗里看着他那俊朗温暖的笑脸,那如同冰山融化的暖意,让他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是一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宋书煜,桑红的小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这男人看着彻头彻尾地怎一个帅字了得! 她很想偷偷地捂脸,无奈那小爪子被他小心地捏在手里包扎着,珍爱得好像捧着上等瓷器,既然无法捂脸,还是闭眼好了,这妖孽,这是要唱哪出? 宋书煜看着她闭上了眼睛,隐藏了眼底的笑意,邪气地一笑顿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把她的两只可爱的小爪子包扎得更加可爱了! 闭上眼的一瞬间,桑红觉得这世界真他妈荒诞,不仅钢铁一样的男人成了绕指柔,连她这个都要做妈妈的人了,看着孩子的老爸,怎么和刚刚认识他一样,心头鹿撞,成了一个毛手毛脚、不,简直是手脚无处放的娇滴滴的小丫头了? 想到他的问题,她哪里敢说出那番想看他掉泪的坏心思,他这会儿脑子抽风了一样,变得温柔,他要是知道她竟然为了让他掉泪就冒险让梅兰儿手里还拿着枪,估计她很快就该掉眼泪了。 当即她偷偷地觑了他一眼,触到他亮的惊人的目光,连忙垂了眼皮,软软地说了声:“可能是长时间不练,这腿不怎么听话,失了准头也是——有可能的。” 是吗?这两个表示怀疑的反问句被他生生地吞到了肚子里。 他马上一脸恍然和愧疚,视线下滑到了她的腹部位置,抬手捏灭了头上那过于亮的手术灯。 他滚烫的脸轻轻地贴在了她的耳根上:“对不起,怨我——没有保护好你。” 黑暗里,他们就这样默默地依偎着,感受着彼此强烈的心跳。 “对了,你怀孕了,真的很好奇,我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它,你——我能不能——能不能摸摸它。” 他的嘴里说着征求她意见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都不含糊,大手毫不犹豫地顺着她的肩膀,浑然路过一般拂过她那因为怀孕而急剧发育的敏感的上身,一路滑向了她的腹部。 那怀抱和熟悉的撩拨让她浑身有些发软,那双手竟然很熟练地就要往她的衣襟里滑,她连忙抬手去抓他的手。 ——抓呀抓呀抓呀,抓到了非要拧他一个双眼泪汪汪! 某女在黑暗中露出雪白的獠牙狞笑,她当然看不到身后那个阴险的家伙险些笑喷了的俊脸。 怎么回事? 怎么抓不到? 桑红欲哭无泪地感觉到力不从心,她抬起双手凑到眼前看看,相互碰碰——天哪天哪天哪,这家伙绝对绝对是故意的——因为她的两只手现在被他严严实实地包扎成了两只厚厚的任何一个手指都不会动弹的粽子。 而他的手指头灵活地滑到了的毛皮大衣里,挑起她的毛衫坎肩绒衣很快地停留在她的小腹上,嗯——就是这里。 宋书煜觉得她柔软的皮肤好像锦缎一样在他的手下铺开,他的手一寸一寸地在她那光滑的有些膨胀的肚皮上边拂过,一瞬间,她就放弃了挣扎。 “红红——我能感觉到它,太神奇了。”宋书煜摸着那个微微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 有没有比这家伙更加厚颜无耻的人? 桑红深呼吸深呼吸,让自己忽视那只撩拨得她无法自持的大手。 “宋——书——煜——把你的爪子——”这句话在桑红的嘴里转了很久,她终于有了力气,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来。 那人却很及时很知趣地打断了她的话:“对了——正好带着听诊器,现在算算已经四个月了,绝对会听到咱们孩子强悍的心跳!” 那大手意犹未尽地在她的肚皮上边又徘徊了一圈,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一层层地把她的衣服小心里整理整齐,眷恋那贴着她皮肤的温存旖旎。 “心跳?强悍的心跳?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怎么可能?”桑红很快就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 “胎心音从小生命出现萌动就存在,要不咱们听听?”宋书煜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桑红觉得不是个好主意。 “好想更真实地感受一下心跳,没有比这更真实的感受孩子存在的途径了。”宋书煜一点点地诱导她。 “好吧,如果你带着听诊器,咱们就听听。” 桑红也不忍心破坏这样好的氛围,一家三口,好吧,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宋书煜探手抓了急救包,果然从里边摸出了一个听诊器盒子,他快速的打开,戴在自己的耳朵上,然后把头低了下来,那听诊器的感应膜轻轻地隔着厚厚的衣服,放在她的肚子上。 他一点点地移动到自认为合适的位置,隔着她厚厚的真皮大衣,当然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把听诊器取下来,她窸窸窣窣的动作和衣服摩擦声,在感应膜处都会无限放大,让他无法听清。 “听不到?是不是隔得太厚了?”桑红看看自己的两只小爪子,只好很主动地提议让他捏着那个感应膜往贴身处放放。 “这东西太凉了,等一小会儿,我捂捂。”宋书煜拉开领结,把把那冰冷的感应膜从领口放到了自己贴身的胸口暖暖,他的心砰砰地跳得如同擂鼓,心里充满了期待——孩子,好想好想感知到你的存在,谢谢你,我知道是你帮着爸爸留住了妈妈,留住了咱们一家人的幸福。 305章 温馨时刻 那个比冰还凉的圆圆的感应膜被他贴身丢到了衣服里,轻轻地捂着,他连眉头都不曾颤抖一下,而同样的东西,在她去镇上医院孕检的时候,每一次贴到她的肚皮上,都会冰得她的小心肝抖很久,心里把医生骂上很多遍。舒残璨睵 不容易啊,他在努力地学着——额——学着体谅她。 桑红看着这个英伟不凡、傲视一切的男子,今天为了她一点点地变成一副她从不曾见过的柔情脉脉的陷入爱情中的男人,她的心是说不出的惊奇、好奇。 这样的波折都没有能够磨灭他心里燃烧的火焰?他不是应该觉得她很麻烦,老是让他提心吊胆吗? 他俊美的面颊弯成温柔的弧度,柔情满眼,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的不可抑制地心脏狂跳,欣喜,渴望着靠近他,他的怀抱,多么温暖,曾经——曾经给她好梦无数。 原来,无论她是不是承认,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永远都无法强势起来,只因为她爱他,她就无法抵挡他刻意流露出的对她的在意、怜惜,她的心一点点地震颤,渐渐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他微微地放低了姿态,爱她如宝,她就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和他计较曾经的伤害,甚至还在想着,他知道错了,他害怕失去她,让那样一个骄傲的男子为了她一点点地底下高傲的头,此刻,她心中的心疼竟然大过了愉悦。 “红红,你是不是也很想听?好了,我捂热了一些。”他轻声笑着,一只手坦然地就进到了她的衣服里,一点点地穿过她的层层里衣,停在了她的腹部,“别紧张,不会太凉的,我放进来了哦。” 他呵呵笑着,另一只手快速地把那个捂热的感应膜从领口里抽出来,顺着另一只手的指引,轻轻的放到了她肚皮上方的位置,然后他的手小心地退出来,整理好她的衣服,捂住了她的体温不让她觉得冷,侧头看着她的羞红的小脸,小狗一样轻轻地蹭了蹭: “别动,乖,现在一点都不要动哦,不然我会听不清的。”他把听诊器带到了耳朵上,然后轻轻地开始移动这那个感应膜。 桑红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长了,因为她看着肚皮一天天地膨大,除了去医院孕检的那次,她耐心地瞅着那b超上边显示的横截面图,一个核桃大小的受精卵浮在上边,她对肚子里的宝贝什么都不曾感觉到。 毫无疑问,他的建议对她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宋书煜也屏住了气息,一点点地小心地在她的肚皮上移动,他的记忆力很好,近来由于无法排遣的抑郁,他在睡前开始看一些和怀孕有关的书籍,最初他是很想知道那个小丫头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她会有什么样的怀孕经历和可能遇到的问题。 但是,他很快就被神奇的小生命吸引住了。 原来胎儿的心脏在全身发育中,是最早具有功能的器官。怀孕后三四周,胎儿的心脏就开始跳动了。 也就是说桑红在一个人忍受着那些非人的折磨,生死两难的时候,那小家伙的心跳就开始了! 宋书煜无比的心痛和懊恼,瞧瞧,他都做了些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他捏着听诊器小心地在她的肚皮上移动,可是,无论他如何凝神屏息,他都什么也听不到。 他耐着性子一点点地寻找,然后努力地回忆书上的内容,真得感谢他惊人的记忆力。 他记得书上说,胎儿的生长期和胎位不同,胎心的位置自然也会有变化。 胎心音多是从胎儿的背部传出,在胎背近肩胛处听得最清楚,故头位的胎头在下可在下腹两侧听,臀位胎头可在上腹两侧听,横侧位可在脐上或脐下腹中线处听。 胎位? 它现在顶多有拳头大小吧,哪里有什么固定的胎位? 他看看桑红那紧张得一动不动的姿势,她小小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有些僵硬,她在等着好消息哪,耐下性子。 宋书煜想着胎儿和母体相连的的脐带,捏着感应膜的手一点点地推到了她那圆圆的肚脐下方,沿着正中线在那附近开始细细聆听。 时候不大,他就听到了“砰砰砰”的清晰又有力的弹跳声,瞬间他就觉得眼睛涩涩的。 太神奇了,那个小生命,他的孩子,此刻正通过这个感应器,告诉他它很健康,那胎心音十分清晰有力。 良久,他才能让自己的喉头不那么堵了,他用力地贴贴她的脸,把听诊器从耳朵上取下来:“你听听,它的心跳很有力!” 他轻轻地把听诊器挂到了桑红的耳朵上,桑红连连摇摇头,紧张地抬手挡住了他的胳膊,看着他咽咽口水: “不要,等等——等等,让我喘口气,放松一下,准备准备。” “那你准备好了晃晃我,我还想听,对了,戴手表没有,掐一下时间,让我数数心率。”宋书煜说着就要把听诊器往自己的耳朵上戴。 桑红闻声毫不犹豫地伸长了右手,左手拨了衣袖,露出手表来看时间,口中嗔怪道:“都是你,把人家的手包成这个模样,连拉衣袖都做不到。” 黑暗里,那只细泠泠的手表带着暗蓝的光,从衣袖里露出来一点点,发出很柔和的光芒。 宋书煜抬手拉着她的胳膊,把手表往她衣袖外边移动了一下,确定了那块表的模样,他心花怒放又装作一脸无辜地解释: “这急救包里竟然没有带剪子,我看伤得挺重的,就把整卷绷带都给你缠上了。” 急救包里会没有剪子?简直是屁话!某女闭眼。 一会儿一定要抽空把那碍事的剪子给丢了!某男偷笑。 桑红笑眯眯地点头,嘴里的话却带着点切齿的味道:“你真聪明,知道用两根绷带,不然,我这两只手只好包扎在一起,戴上软手铐了。” 宋书煜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恶意讽刺,瞅着她的手表笑得白牙齿晃眼:“我还担心——哦——”他把后半句“你不习惯戴手表”硬硬地咽下去了,换成了“记得你被推到梅兰儿跟前还戴着手铐的,什么时候取了?” 桑红无力地翻翻白眼:“在我仰着头看雪崩的时候,好了,到整分的时候咱们就开始,快点。” 她显然看着这块手表和某人那晃眼的白牙齿想起了什么,不过现在藏起来显然晚了。 宋书煜很听话地飞快地把听诊器戴上了,眉开眼笑地看着她细白的腕子上挂着的那个精致的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镶嵌着很多碎钻的女表,她在想他,和他一样,她当时连爷爷价值连城的桔梗花吊坠都不要了,竟然戴着当初他送给她的情侣表。 情侣表!这个意义多重要! 宋书煜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听着孩子的心跳,觉得他们一家三口真实地在一起,这感觉,真是不一般的好! “快一分钟了,我喊停的时候,你就报数。”桑红郑重其事。 “好。”宋书煜严阵以待。 “停。” “一百五十五——他的心跳一分钟一百五十五下,真好,很正常,在每分钟120~160次的范围内。”宋书煜说着,就把听诊器取来来。 桑红觉得揪着的心顿时放松了,正常值,挺好的,她很担心自己整天有点抑郁的心理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现在看来,它很好。 “准备好了吗?刚开始听的时候,会有一些杂音。”宋书煜引导着,要往她的耳朵上戴。 “杂音?那是什么?”桑红紧张。 “那些杂音可能是子宫动脉因为血液流动而产生的类似吹风一样的低低的声音,还有胎盘杂音都和你的脉搏频率类似,而胎心音有自己独特的规律,你自己感受一下。” 宋书煜解释得很专业,虽然他这些知识都是纸上谈兵,但是,他刚刚已经实践过了,所以说得很专业,很理直气壮。 “等等——”桑红挡住了他的手,黑漆漆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宋书煜,怎么忽然听着你好像对胎儿发育的情况很了解,也太专业了,难道你改行要做儿科医生?” 宋书煜抿抿唇:“有这个打算,你知道现在的很多医生医德不那么好,那么幼小无助的小生命,做爸爸的人,自然应该保护好。” 桑红怔怔地看着他,他说得很认真。 旋即宋书煜噗嗤一笑,把听诊器卡到了她的耳朵上:“骗你啦,买一本育儿百科全书,你就懂了,不用一定要成为儿科医生的。” 桑红觉得要逆天了,这家伙竟然会这样轻松地和她开这样幼稚的玩笑,还笑得那么欠扁,果然,他不是冷石头更不是宋木头,他也可以变得这么——这么的可爱可亲啊! 桑红垂眸不再看他,一点点地从听诊器里感受着孩子的心跳,她的心里盛着满满的幸福,孩子,谢谢你,谢谢你很及时地来到这个世界,让妈妈因为你而对生命有所依恋,不然,这样的幸福时刻,怎么可能会存在。 宋书煜默默地看着桑红,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想,这个小女人变得温和了许多,也沉静了许多,搁往常,他说了没有带剪子,她一定会翻翻他的急救包,把剪子找出来然后得意洋洋地用言语挤兑他两句,或者,在她手表露出来的时候,连忙再藏起来,让他软硬兼施之后,才能看到她的真心。 她现在,只是温婉一笑,他说什么,她就做出信的模样,善解人意得让他有些牙痒痒,心里越发没底了。 要知道桑红不过刚刚十八岁而已,她的性格尚未成熟,更不可能定型,那她这份沉静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同龄人,原因显然就是这场变故了。 宋书煜隐隐觉得,怀里的这个小丫头,显然不像往常那么好对付,不再轻易地就被他引导左右,她除了最开始看到他时候有些手足无措,很快就很镇静了,现在那恬静的模样熟悉中带着陌生,亲昵中又有着不动声色的拒绝。 他能感觉到,他的手放入她衣服内,她似乎是愤怒大于羞怯,身体紧绷成戒备的乃至攻击的状态,这感觉实在是有点不妙。 果然,好像是为了响应他的揣测,她仰头对他说:“我听到了,真是太神奇了。” 她的眼睛仰望成温柔的弯月,一脸都是欣喜和满足。 他笑着把听诊器从她的耳朵上移下来,然后手指捏着感应膜从她的肚皮上快速地拿出来,帮她整理好衣服,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把她拢在怀里。 虽然他很想再吻吻她,很留恋她催他**的诱人的散发着熟悉的馨香的身体,但是他依然用惊人的毅力阻止自己对她的冒犯。 ——冒犯?这个词语出现在脑海里,瞬间就让他挑了挑眉,他曾经一直都觉得她是他的,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怎么就能怎么样的私有物,但是,这一刻他不再有那种感觉。 她成熟了许多,已经学会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外边的震动声一点点地变得轻微,渐渐地恢复了宁静,这样的宁静简直是万物永寂,这样的雪崩之下,整座雪山可能就剩下他们两个生命体了。 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可能会很漫长,慢慢来,不急。 “雪崩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救援会来。”桑红小声地说,她的心也渐渐有些悲伤了,这样的处境,这么冷,到了晚上气温还会下降,能坚持多久呢? “饿了吧,急救包里有食物。”宋书煜从她身后站起来,拿过急救包,从里边窸窸窣窣地掏出来很多东西,然后,他递给她一根牛肉火腿,“先垫垫底,等一会儿,加热了吃。” “加热?”桑红吃惊了,她连忙摇摇头,“这洞不知道有多深,空气有限,还是不要让火浪费了。” “不需要用火。”他说着拿出来一个呼呼啦啦的响声很大的东西,一点点地展开,桑红看到红色的指示灯莹莹地亮了起来。 “喏——地上凉,这是保暖充气睡袋,你可以先坐过来暖和一下。”宋书煜拿着气筒嗤嗤几下,那睡袋就膨胀起来,他把那睡袋拖到桑红身边,伸手要扶她。 “我自己来。”桑红直起身,挪挪屁股坐上去,天,简直是太舒服了。 她开心地防松了身体,躺在上边舒展了手脚,啊,简直是太好了,一想到不用再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她的心就开心不止。 宋书煜抿抿唇,为她这会儿露出的小孩子心性,她甚至开心得在睡袋上踢腿了。 他掩饰了眼帘里的隐秘光彩,转身走到洞穴口,从洞口的雪壁上挖了满满的一盆子雪,然后转回去,放在地上,开了盆子的按钮,嗡嗡嗡的加热声就响了起来。 “这东西怎么加热的?”桑红好奇地转过脸看。 “电子驱动装置,下边是红外线加热。”宋书煜说着撕开了一袋子食物,把里边的俄罗斯浓汤调料倒进去,用铲子搅动得均匀了,然后他常常筷子头,“味道还不错。” 然后盖上了盖子。 他放下筷子很自然地挤到睡袋上边挨着她坐了,大手抚摸着她的头:“这里还痛不?我带的有芝麻香油,痛得难忍的话,等你受伤够二十四小时,我帮你涂点油消消肿。” 心里却心疼得不得了,那群该死的家伙,不知道手下的人是不是能截住他们。 直升机一出现,他就知道后边的保镖没事,那么,他可以安心地等救援吗? 干坐着等似乎很无聊。 桑红失笑:“连小磨油你都能带着,你倒是能未卜先知,准备得可真充分。” 宋书煜哑然,他无语地捏捏她的耳朵:“呵呵,我本身是打算和你一起去野炊的,幸好,我下车的时候顺手背上了,不然,咱们这两天可有苦头吃了。” 说话间那小盆子里的食物已经沸腾了,宋书煜抬手关了按钮,拿出来火腿笋干,用匕首快速地片到了汤里,捂了盖子,拿出来两把勺子,几块面包,过了片刻,打开盖子道:“好了,坐起来,一起喝俄罗斯浓汤吧,保证新鲜美味。” 桑红一骨碌爬起来,凑到那盒子处嗅嗅,立刻觉得胃口大开,当即咽咽口水接过勺子:“好饿好饿哦。” 306章 一份大礼 宋书煜用勺子碰碰她的勺子:“放开了吃,别饿着了咱们的宝宝。” “我今天因为激动除了补充营养的奶,压根儿就没有胃口,可是这会儿,怎么就胃口大开了,啊啊啊,真是不会挑时候。” 桑红低了头咧咧嘴,说得很纳闷,也不知道他包包里的食物储备怎么样,现在有胃口这不是找虐嘛。 “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安排,不会舍得饿着你的。”宋书煜用勺子舀起一块笋干,轻轻吹吹送到她唇边。 对上桑红有些赧然的小脸,他泰然自若地说:“张嘴啦,很久都没有喂过你吃饭了。”说着他含笑把勺子又往她唇边递了递。 “就这一口,咱们各吃各的,你一定也饿了。”桑红说着张口,把笋干吃到嘴里,只觉得那笋干脆生生的鲜啊,害得她差点咬了舌头。 “味道很鲜吧?”宋书煜又舀起一勺汤放到唇边吹吹,然后喂她。 “嗯嗯,这个俄罗斯浓汤的汤包,你从哪里知道这种汤的?”桑红好奇地问。 宋书煜晃晃勺子,她张口喝下。 “当然是在酒店里了,怀孕的女人胃口都不太好,这个汤酸酸辣辣的,味厚开胃,我想着挺对你的牌,就给你要了些,这是酒店的大厨自己专门调配出来的,你喜欢,回头再要些。” 宋书煜说着又舀了牛肉粒喂她。 桑红看看他端着的食物,直起头,用勺子把那牛肉粒送到他的口边:“说了自己吃自己的。” 说着自己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就往嘴里喝。 宋书煜满怀幽怨地盯着她的勺子,心里想,我为什么要拿出来两个勺子?没脑子啊没脑子! 他看着那家伙吃得津津有味,压根儿就不抬眼看她,只好很无奈地自己舀了自己吃。 两人头碰头地喝着一小盆热汤,宋书煜瞅着时机就把笋干肉粒之类的往她的勺子里倒,即便如此,盆子很快就见底了,可是,所有的菜呀肉呀都剩了下来。 “我饱了,你吃得太慢,剩下的都是你的。”宋书煜把手里的勺子往一边放放。 桑红垂了眸,这家伙一直都在喝汤,从头到尾都不舍得吃一块食物,她知道他一定是怕食物不够饿着她。 当即对他嫣然一笑:“我也饱了,天冷,东西凉的快,剩下的咱们——一起来。” 说着她舀起满满的一勺食物,往他唇边递递。 宋书煜看着她:“不是说孕妇的食量很大的吗?你不要饿着哦,晚上可没宵夜,这盆子的供热电池顶多用五六次。” “哪里就能饿着,吃啦吃啦。”桑红让他张口。 宋书煜笑得有些促狭地扁扁嘴:“早些时候,想让你喂一口的,你就是装作看不到,现在饱了,来装好人。” “我这不是怕喂来喂去的,你那眼神都要比汤稠,看多了也会饱的。”桑红一本正经地解释。 “呵呵,你不会是暗示我没有夸你秀色可餐吧?”宋书煜吃着食物,连忙接过勺子去喂她。 桑红无语,她本身是想夸他来着。 …… 再说热闹的展览大厅。 桑红悄悄地离开之后,秦青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就想把欧阳清柏和黄一鹤的父亲黄博中交给菲尔丽照顾,自己想出去找找。 正思忖着怎么回事,就看到了秦洛水挤了过来,连忙对欧阳清柏说了一声,自己跑过去和小叔打招呼。 秦洛水看他说了两句话就游目四顾的模样,就告诉他宋书煜过来了,估计是带着桑红先去休息了。 秦青当即就耷拉下脸。 “昨天凌晨那火灾是怎么回事?”两人出了展厅,站在外边清净一些的地方聊天。 秦青当即就把基本情况给秦洛水说了。 秦洛水摸摸下巴,琢磨着宋书煜再因爱生妒,也不会舍得让他的手下连桑红都给烧了,可如果火灾是天灾的话,他们的车子输油管怎么会被割断,费解啊。 算了,回头告诉宋书煜,让他操心得了。 秦青看他皱着眉头,当即就把自己和桑红合股购买了甜水镇报电子版的版权的事情说了,秦洛水无奈地看看他。 “秦青,你小子没有脑子啊,宋木头找来了,你彻底没戏,一直和桑红拉扯不断,你就不觉得堵心窝子?” “小叔,我们本身就是哥们,再说我这年龄,多点历练也是很好的,你看看今天这阵势,看看她的作品,蛟龙绝非池中物,扶摇直上冲云霄,说不定她很快就会跻身到著名摄影师的行列,到时候报纸自然就能借着她的名气打响一些; 你以前也说过,贫贱之交才能低投资高收益,等她成名了再去和她合作,那成本就太高了。” 秦青解释得振振有词。 秦洛水乜斜了他一眼:“别给我说这些没底的场面话,你那心思司马昭之心谁都懂,也好,有人情愿当备胎犯贱,我只有一句话——合作的事情,你谁也不要说,桑红不会出面经营吧?” 秦青点点头:“她正迷恋摄影,说了对经营不指手画脚的,只管给我提供好作品。” “那就好,让她做隐形股东得了,你这献殷勤的家伙,分红什么的,估计绝对不会少了她,好好干,别让人知道你们一起投资,这对她不好,那家伙是个大醋坛子,加上你们以前的事情,他看见你就觉得堵,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安全起见,你以后离桑红远一点。” 秦洛水没好气的说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们就是纯业务上的往来,对了,这次那家伙来,打算怎么安排桑红,真的要把她带走吗?” 秦青趁趁摸摸地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当然,不知道计划了多久,不带走——怎么可能?”秦洛水抢白他,看看,贼心不死两句话的功夫就露陷了。 “桑红那身份,他怎么整?”秦青关心地问。 “桑红现在不是黄一鹤了,用他整什么啊?”秦洛水随口道。 “那是在这里,回国就不一样了,一模一样的脸,糊弄谁呀!追悼会都轰轰烈烈的,我敢说只要桑红跟着他回国一露面,绝对会有人去挖这件事,啧啧,后果堪忧啊!” 秦青觉得宋书煜那脑子走一步想百步的,绝对不可能冒险直接就把桑红在这个骨节眼上带回去,叔叔明显是搪塞他。 “人家忧人家的,关你这小破孩什么事儿?滚进去了,桑红不在,帮着她照顾好家人。” 秦洛水说着,探头瞧瞧坐在一侧的欧阳清柏和那个华裔老者,抬手摸摸下巴对秦青摆摆手: “桑红问欧阳清柏——叫爸爸?”他觉得这事情太劲爆了,无法理解欧阳清柏怎么有胆子坐在这里。 秦青摇摇头,眼珠儿一转,就开始谈条件:“你说实话,告诉我宋书煜打算把她怎么样,我就给你交底。” “你小子竟然还敢和我谈条件。”秦洛水一指头弹在他的脑门上,秦青早有防备,一闪就躲过去了。 “那个华裔老者是黄一鹤的亲生父亲,欧阳清柏过去找到他后带过来,一会儿记者采访的时候,会帮桑红坐实了这个身份这张脸。” 秦青说了个大概。 秦洛水不解:“等等,你说黄一鹤的父亲,难道桑红现在的这个身份和名字是真的?不仅是名字,连亲人都有?” “你说我就说。”秦青笑笑,不打算往下说了。 秦洛水的心痒啊,他只是想着通过黑道购买一个假身份证还可以,怎么能够买到真的身份,连家人都有,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好好奇啊,他咬咬牙道: “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不告诉你,桑红离开之前也会告诉你的,好了好了,宋书煜暂时打算把她安顿在台湾,什么都准备好了,那地方隐蔽,而且,他过去看她也容易很多,不像来这里,需要申请报备什么的,飞过去也就半天的时间。” “台湾?这算什么,打算金屋藏娇?”秦青一听就瞪眼了。 “你管人家,孩子都有了,晚几年,等风声过了,再露面,也没有什么,桑红看着也不是那种贪图权势名声的人。” “她不是那种人,就可以这样羞辱她?她见不得人吗?是谁逼得她见不得人的?……” 秦青一连串的反问句义愤填膺地就冲出口了。 秦洛水连连摆手道:“又不是我把她金屋藏娇了,你冲我说什么,说正事,我刚刚问你的正事。” 秦青喘了两口粗气,看了秦洛水一眼,无奈地说: “真的黄一鹤三个月前出车祸死了,桑红刚好购买到她的身份和档案资料,本身隐姓埋名的话,根本不用这样麻烦,可是,她的照片被《大时代》看中了,二百七十美元一张,然后黄一鹤的校友菲尔丽,就是那个女人,看着有利可图,就主动地提出帮她办这个画展; 你想,这要是一不留神就成名了,黄一鹤的同学朋友以前认识的人都会知道的,她那张脸明明不对盘,幸好桑红当初主动给这位老人交付了拖欠的老年公寓的房租,这才有了找到他的线索; 喏,现在就是善有善报的结果,老人很乐意过来帮她证明身份,欧阳清柏刚好可以作为那位在她出了车祸之后,主动捐钱给她治疗整容的大善人,这样真是皆大欢喜啊。” 秦青说到后边,不由也为桑红高兴起来,这样她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至少在他看来,桑红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去做一只被宋书煜隐藏起来的金丝雀。 秦洛水连连点头:“这丫头果然处处遇贵人,不错,看看今天这场面,不知道有多少摄影家混了半辈子也等不到这样的殊荣,虽然火灾受惊,可连州长先生都专程过来表示感谢,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啊。” “小叔,你觉得桑红这事业也算不错,她会不会舍得丢下?”秦青连忙求证。 秦洛水摇摇头:“说不准,女人嘛,混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宋书煜即便短时间无法给她婚礼,不过那么喜欢她,这辈子都会好好对她的,我看,她可能会跟着走的。” 秦青没有听到想听的话,撇撇嘴正想反驳,只见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车子疯了一样地从远处街上冲过来,直直地停在了画廊的大门口。 “谁呀,瞧瞧这车。” 秦洛水眯眼瞧着,只见车门一开,车上走下来了一个中年亚洲男子,光头高个,目露精光,器宇不凡,身后紧跟着走下来六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 “好面熟啊!”秦洛水的大脑飞速地旋转,忽然,林玄玉那眉目出现在他的大脑,啊啊啊——这男人显然是桑红的舅舅——叫什么来着——林——林汗青! 一想到他顿时就露出笑脸,从画廊的台阶上笑着迎过去,伸出手,热情地说:“林先生,欢迎欢迎,展览刚刚开始,请请请!” 林汗青一看秦洛水叔侄俩站在大门外边,以为他们俩是桑红的朋友,目光如电扫过,瞧出他们也不是一般人,当即也笑了伸出手,和他相握:“您贵姓,多谢帮忙。” “免贵,我是秦洛水,这是我侄儿秦青,和——黄一鹤是好朋友,都是他在这里帮衬着,我也是刚刚才到。” 秦洛水哪里敢居功,连忙实话实说。 “哦,”男子目光一闪,“秦洛水,那秦渭水——和你——” “呵呵,那是家兄。”秦洛水忙接了口。 “果然是一家人,我和你大哥关系不错,上次他出来谈生意,我们还聚了聚,这是秦青啊,小伙子不错,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林汗青当然是听欧阳清柏说起过秦青,对他印象很好。 三个人寒暄着往里走,进到门口,林汗青站在看了片刻,转头问:“怎么看不到——一鹤?” “她刚刚说这里太闷,出去透透气。”秦青连忙解释。 林汗青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桑红在这里,可是,他瞅了一圈,这大厅不过就两个亚洲女人,哪一个也不像。 “叔叔,您陪着林伯父,照看一会儿场子,我出去找找。”秦青看看手表,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这边来的人一个比一个重要,她不来显然不行。 秦洛水点点头,对林汗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室内的人太多,两个人顺着墙壁走着,随意地看看桑红的摄影作品。 菲尔丽又请了两位摄影收藏界资格比较老的收藏家发言,专门针对黄一鹤的照片进行了精彩的点评。 展览会很快就变成了拍卖会,所有的照片都进入拍卖流程,买家拍下照片之后,预付百分之十的款项,照片两个月之后,等全国巡回展结束,买家支付剩余款项,然后才能得到照片。 秦青出去就看到街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都来去匆匆,好像在交谈着什么雪崩之类的事情。 他没有闲心,随便问了几个人有没有看到摄影师黄一鹤,都摇头表示没看到。 他也不过是走到了街中段,就看到了秦洛水的保镖开着车从对面过来,看到他连忙停下,招手让他过去。 秦青一看都是中国人,对方显然认识他,也不顾忌什么就走了过去问:“你们从街那边过来,看到黄一鹤了没有?” “看到了,她刚才在另一侧的巷子口被人绑架,宋部长带着人追过去,一直追到落基山脉的主峰下,宋部长让他们回头找人救援,之后不久,不知道怎么就发生雪崩了,现在,宋部长和她一起都不见了。” “雪崩?一起不见了?”秦青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嗡嗡嗡直响,听觉出毛病了,那雪崩——百年难遇——还恰好就把他们俩埋了? 怎么可能!桑红好好的怎么会被绑架?他直觉就是宋书煜绑架了桑红直接就带走了。 “你快点去通知秦总,他们都去寻找救援去了,我现在也得赶去通知其他的几个重要人物。” 那保镖说着就开始倒车,然后也不管他揪着车门要继续问什么,一挂档,就飞一样地开跑了。 秦青不敢耽误,连忙跑了回去。 拍卖刚刚开始,第一张起拍的照片,就是那张桑红让他放在他们电子版上的照片——火灾为背景的消防队长跪在死去的消防员身边。 秦青进去后,看到林汗青和秦洛水都拿着牌子坐在后边,举着牌子加价。 桑红遇到绑架? 然后再遇到雪崩? 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她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啊! 他连忙对秦洛水焦急地挥挥手。 秦洛水侧头对林汗青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就过来了。 两个人还没有顾上说话,只听那拍卖师就在喊:“两万美元一次,两万美元两次,没有人再加价了吗?那么好,这张最伟大的照片,就属于这位拿着九号牌的林先生了。” “两万——美元——?”秦青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桑红的照片这算不算天价了? 秦洛水笑笑凑到他耳边:“做舅舅的总要送外甥女一份大礼吧,这是第一张拍卖的照片,价格能抬到这样,全凭我们俩在抬,喏,还有那个急着挨宰的胖子——嘿嘿,你一叫我,刚好,这大便宜送人情的事情,就让林大头先生做了。” 秦洛水说着指指大腹便便的基米先生,问他是谁。 “那是这个镇上的富翁基米,南非的钻石大王,他也是桑红的粉丝吗?估计是不愿意镇上的人物照,被外边的人给买走了吧。”秦青给他介绍了基米的身份。 果然,只见礼仪小姐过去,林汗青取出一张卡放到她托着的盘子里,那小姐起身到前台去交首付款了。 菲尔丽对着刷卡机,笑得眼睛都几乎看不到了,她埋伏的几个托儿一直都是在前半场发挥作用,后来竟然直接杀出来两个陌生的男人和基米杠上了,菲尔丽几乎要惊喜死了,第一张照片拍出这样的价钱,多好的起点,第二张照片低一点也低不到哪里去。 “你喊我过来做什么?”秦洛水问他。 秦青顿时就哭丧了脸,焦急地说: “刚刚我出去找桑红,宋书煜的保镖过来,对我说桑红被人绑架,宋书煜跟过去救她,然后遭遇了雪崩——两个人一起都不见了。” “不见了?”秦洛水眨眨眼,显然很意外。 “是,不见了。”秦青肯定。 秦洛水几乎噗嗤一声就笑了:“这谎话编的,也太漏洞百出了吧?”他直觉上也是认为宋书煜抓了桑红弄走了。 “我也觉得是谎话,可刚刚地面确实有点震动,街上也人影纷乱,都说发生了雪崩,很多人要赶去镇外看。” 秦青听得哭笑不得、惊怒交加。 秦洛水抬手摸摸下巴,片刻后说:“唉,无论如何,这戏都得唱下去,也好,他是要黄一鹤借着雪崩消失了,这也算是送给你的一份大礼。” “这这这——”秦青不知所云,宋书煜拐走了桑红,或者他绑走了桑红,对自己怎么会是大礼? “黄一鹤如果就次失踪之后,那么她的照片是不是就成了绝版了?你那电子报不是也能趁机好好赚一笔?”秦洛水点拨着。 “可是,保镖那样子也不像是做假的。”秦青连忙说,那保镖大冬天的额头都是汗珠子,说话声音抖抖的,显然有些惊惶无措。 秦洛水连忙收了脸上的笑: “雪崩,一起消失? 让宋书煜编排的话,他会把自己摘出来,一个中国的部长,怎么能和一个华裔的摄影家一起遭遇雪崩失踪呢?黄一鹤失踪能成为桑红到别处生活,宋部长要是失踪了,那掘地三尺,挖平雪山,也要挖出来的; 坏了坏了,是真的——赶紧通知大家想办法。” “会不会和火灾有关,一直有人盯着桑红,然后绑架了她,这样宋追过去就有可能了。”秦青也慌忙起来。 “快去和她说——借着拍卖会传播一下雪崩的消息,有利无害。” 秦洛水推推秦青,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凑近林汗青就桑红可能遭遇雪崩的事情说了。 秦青和菲尔丽耳语片刻,只见菲尔丽吓得脸色苍白,只一瞬间那眼泪就流了出来:“这怎么可能?黄——一定不要出事才好,对了——谁能确定了她在落基山脉的主峰?” “我,还有赶来报信的人,她刚刚离开的时候,说趁着大火还没有扑灭,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想赶到主峰那里借助海拔的高度,拍一些角度更好的照片,谁知道会出这事。” 秦青很合理地进行了铺展,让桑红有充分的理由出现在雪崩现场。 ------题外话------ 谢谢妞们哦!大家投票辛苦了!记得明天的票票也投给水水哦! 307章 分工救援 汤姆克鲁斯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陪着远道而来的朋友看照片,刚刚还在鼓动着他们拍下黄一鹤的照片,告诉他们这个女孩子的天赋和勤奋。 此刻听到黄一鹤出事了,当即就吓得腾地一下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什么?黄——遭遇了雪崩?” 秦青一脸沉痛地说:“有人看到,她在雪崩附近的地域活动——”谁都能想象到,刚刚连在几十里之外的小镇地面都震动了,那雪崩的规模怎么可能会小。 汤姆克鲁斯半晌大脑好像才会转动了,那个女孩子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才,那么年轻,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怎么就——怎么就——他努力地抑制住心底的焦虑: “是,昨天上午她从火灾现场回来,稍微休息了一下,补充了胶片就要重新返回现场,是我让她先不要去,赶紧冲洗照片,准备今天的展览,想来她是打算在展览会上露下脸,然后就走的; 火灾到现在都没有控制住,周围高空浓烟弥漫,气温突然增高,百年不化的雪山出现溶化性的雪崩也是可能的; 好了,我建议拍卖会暂停,我们需要知道黄一鹤现在的真实处境,很抱歉,她除了是我的员工之外,还是我的朋友,我现在必须赶去现场。” 汤姆克鲁斯说完,和菲尔丽对视一眼,就快步往外走去。 很快,展厅内镇上和黄一鹤认识的人大部分都陆陆续续地站起了身,女人们已经开始惊恐地抽泣了,催促着身边的男子都赶紧跟着汤姆克鲁斯去看看情况。 谁都清楚,面对一场消融性的雪崩,这样的人力渺小得可以忽略,但是,一起在镇上相处了这么久,他们已经把这个坚强个性的女孩子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谁还能坐得下去? 这是什么状况? 菲尔丽看着闹哄哄的展厅,很快就明白了一个事实,雪崩之下,很难幸免,黄一鹤的生死,让这场拍卖会充满变数。 林汗青听说桑红有可能出事,先是大吃一惊,不过,很快他就以家人的身份自居了,秦青说到底年轻,控制现场秩序,帮着展厅度过这片刻的混乱显然是重中之重,他的手做了一个手势,手下的六个人已经散开在不同的位置,保护好展品不让人趁乱浑水摸鱼拿了去。 欧阳清柏正陪着黄博中坐在一侧隔音的会议室内应对各地记者的采访,为了一劳永逸,他们很主动地把很多隐情都爆料给记者。 欧阳清柏早就把该说的话整理安排妥当,黄博中只是需要有条不紊地说出来就成。 可黄博中看到玛丽就想起自己那个只会啃老、说粗话,从上大学开始,就再也不愿意回去看望他的、对社会充满仇恨的女儿,她怨恨一切,包括他这个无法给她充足经济支持的父亲。 他一不小心就背离了欧阳清柏准备的文本,很真实地说了黄一鹤成名之前对摄影的痴迷,可是,家庭条件不允许,她很失意,他说得老泪纵横,显然女儿的失意很让他痛苦; 又说到后来遭遇车祸,绝望得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好心的欧阳清柏先生,对她进行资助和教育,还给她整容,让她看到了生活中的真诚和善良,这才让她如同凤凰涅槃一样重生,她为了和过去一刀两断,专门来到西部寻找自己的梦想,寻找作为一个人,身上应该承担的责任,幸运的是,她现在显然找到了。 记者对欧阳清柏进行采访,得知他的身份,他所说的一切话都有了百分之百的可信度。 他说这都是缘分使然,黄一鹤是一个充满梦想的善良的女孩,她的愤世嫉俗和所有成长期的女孩子一样,很快就过去了,她只是没有找到真正能承载她梦想的合适载体,没有人给她机会感受这个世界上的善,都市的繁华只会让失意的人更加失意,遇到她的时候,她的摄影技术正处于厚积薄发的瓶颈期,看到今天的展览会,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已经突破了瓶颈,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 一起接受采访的当然还有黄一鹤的校友,嬉皮士装扮的黄头发玛丽,刚刚在大厅里受了桑红不动声色的教训,不过这让她也相信了一点事实,这个表面上走向正统的家伙,可能就是黄一鹤,只是她变得奸诈多了,打架的能耐更高了,脸上带着笑捏了她一下,就让她感觉到了威胁。 人家的老爸都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她对黄一鹤那藏在抽屉里的全家福有点印象,这老头一看就面熟,是她爸爸没错,即便她真的记不清了,听听身边师长们的教训,她回去的时候,还要继续蹭车,故意地给黄一鹤使绊子,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黄一鹤为了成功都能做出改变,她就不能变得成熟一些呢?为什么她就遇不到像欧阳清柏这样的善良的成功人士,难道她也需要发生一场车祸吗? 于是,玛丽忍住心里的嫉恨,违心地帮黄一鹤说了很多好听的话。 当然,记者们显然不在意她,她和黄一鹤的气质类型和涵养一看就差得层次太多了,说她和黄一鹤曾经是同班同学,是密友,估计这是她一厢情愿的。 当然促使玛丽配合的还有另外一些因素,这会议室内还有从洛杉矶赶来的一些知名报刊杂志的图片编辑,他们来得晚了些,桑红已经偷偷离开了。 显然,他们也都是想凭着当初退稿的时候对黄一鹤的一番假惺惺的鼓励,来寻找新的合作机会。 面对着媒体采访,都在努力地寻找当初黄一鹤身上的才气和执着。 他们很难相信,那个愤世嫉俗、对社会充满愤恨的女孩子,曾经只会在照片里拍摄出让人无法忍受的畸形丑恶的女孩子,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竟然能成长为一个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优秀摄影师。 展厅内的照片在那里挂着,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女孩的镜头依然那么逼人注视,只是里边多了很多的东西——西部真的是一个催生童话、实现梦想的乐土。 大厅内的那些收藏家也都在进行着紧张的判断,黄一鹤是真的出事了,还是举办方为了这次展览会设计的噱头? 第一张照片已经拍出这样的价钱了,如果她真的遭遇了事故,那么剩下的照片,估计价钱更要高的离谱,这真的是太巧了,如果不去确定黄一鹤的情况是不是事实,那么就只有赌一把了。 当即就有来宾举手发言: “这两天附近灾情不断,各地调来协助救灾的警力很充分,我们并不是专业的救灾志愿者,贸然赶赴现场,不过是徒增其乱而已,而且,真相也不是我们过去看看就能找到的,大家都是很忙的人,很多人不远千里而来,就是冲着拍卖会来的,如此贸然中止,违背了当初宣传的承诺。” “是,我相信黄一鹤这个了不起的摄影师,绝对会幸免的。” 有人随声附和,显然都想赌一把。 林汗青抬手摸摸光亮的头皮,心底冷笑,他当然知道这大厅里稳坐不动的这些人的心思。 虽然这个外甥女他从国外回国内、从国内赶国外,食不安席、疲于奔命竟然连一面都不曾见着,真是厄运不断。 但是,看看她这能耐,他就知道,她身上流着林家的血,又有那样厉害的身手,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出事。 无论雪崩怎么让人恐惧,他都坚信,她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呆着,等着救援。 他稳稳地在座位上坐着,看看秦青,微微点头。 秦青愣了一下,走到犹豫不定的菲尔丽身边: “这些都是你的老客户,他们远道而来这么给你面子,伤了他们的心,以后谁还给你捧场?” 菲尔丽闻言,看看下边窃窃私语兀然端坐的收藏家们,头脑顿时就清醒了,这次展览会她投入了那么多的宣传费,至少先顾住本钱和朋友情面再说,那些幻想中的天价和绝版,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再说她去过黄一鹤的公寓,那里照片多得海去了。 现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也就是说,如果她不趁着这样的机会把照片拍卖出去,这群人都是要离开甜水镇的,因为镇上就一家旅馆,也早就注满人了,他们离开之后,有几个会为了后边遥遥无期的拍卖再来? 菲尔丽深深吸了口气,果断地宣布拍卖会继续进行。 可是,有了这个插曲,专业又滑头的拍卖师在表示为黄一鹤的命运担忧之后,轻易就把底价给提升了一倍。 没有人抗议什么。 大厅内的人离开的都走了,留下来都是专注于拍卖会的。 秦洛水起身走到秦青身边,两个人稍微商量了一下,一起走到会议室,告诉媒体火灾之后出现雪崩,黄一鹤可能就在雪崩发生的范围内活动。 至于宋书煜也在那里的消息,显然要等这些人赶到现场,由那些保镖来说,更真实可信。 那些记者听闻这样的消息,加上采访整理得也差不多了,当即就收拾东西,过去追第一手的新闻,希望在天黑之前,能有点收获,无论如何,今天也算是不虚此行。 会议室很快就静了下来,欧阳清柏放松了身体缩在沙发上,他的大脑很乱,火灾、雪崩,这一场场恐怖的事件,怎么好像是冲着桑红来的。 他叹口气看看站在身边的秦青和秦洛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去桑红的公寓坐坐,我们在州省宾馆订得有客房,等消息确定了再过去休息。” 秦洛水主动开口,欧阳清柏和黄博中也都是桑红的亲人,带他们过去看看桑红生活的地方,很合情合理。 欧阳清柏摇摇头,看向秦青:“火灾不是还正在救援?救灾指挥中心设立在哪里?” “救灾指挥中心在大学城,我是那里的学生,很熟,要不,咱们现在过去?” 秦青显然急得不得了。 秦洛水看看欧阳清柏,很认真地说:“这里坐镇的人最高级别的州长,估计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回去了,剩下的救援队都是听上边的命令,我们留在这里不行,雪崩刚刚发生,高层的人不可能很快就有动作。” “还是过去看看好了,这样坐着难受。”欧阳清柏说着起身,看看黄博中,叹口气道,“要不,我让人先行送你回去,这里太乱了,我无法照顾到你。” 黄博中摇摇头:“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儿了,我知道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随便给我找个地方住了,明天我自己回去,你们都忙吧。” 欧阳清柏摇摇头:“把你拖进来就很感谢了,不能让你为这事多操心,好了,咱们什么都说好了,有好消息我会及时地通知你,就按着安排来,我那庄园里除了几个农夫,也没有什么人,你去了还可以帮着照顾整理一下,等找到一鹤,我会带着她到那里和我们一起住。” 他顿了一下,又艰难地说:“无论如何,我会好好照顾你后半辈子的。” 然后他们出了会议室,欧阳清柏的一个手下开车送黄博中离开。 外边的拍卖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价格越炒越高,相比林汗青刚刚的出价竟然是最低的。 林汗青看到这里秩序井然,就也起身跟了出去。 欧阳清柏刚刚忙得连和他打个招呼都没有,此刻看到他,顿时很热情地和他握手,连寒暄都省去了:“你去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我到救灾中心,随时联系。” 秦洛水摆手,示意他们身边的人都远一点,他站在林汗青和欧阳清柏身边,说了真相: “桑红被人绑架,宋书煜带人追过去,然后,雪崩,显而易见有阴谋,他们俩应该是在一起的,宋的人都还在洛杉矶,我必须回去和他们一起策划周旋; 埋了一个部长,这国内国外的高层都是要发生震动的,国内的人要及时通知,方便施压,这里的官僚作风也很重,救援行动不可能快,所以,请林先生想办法救桑红,这里到了夜里极冷,不知道那两个人会不会撑得住,我去那边努力,咱们双管齐下。” 林汗青愣了一下,又和那小子有关联,他黑了脸看看秦洛水,心里对宋书煜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 “姓宋的小子,我记下了,找到了再和他算账,你走吧。” 秦洛水和秦青都觉得他这话说得太意味深长了,不由为宋书煜捏了一把冷汗。 ------题外话------ 谢谢妞们的热情,辛苦大家了,今天继续万更! 308章 山洞探秘 “林先生,我和你一道先去现场看,这里我熟。”秦青急得不得了,看到林汗青说完就带着人走向自己的车子,他连忙追过去请求和他一起。 他必须赶紧去确定一下基本情况,看桑红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再留在镇子里,他会急疯的。 林汗青点头,一行人就上车直冲镇外而去。 欧阳清柏看看秦洛水,两人决定先去办事处了解救灾安排,等林汗青晚上回来,大家判断一下基本情况,再做打算。 天已经将要黑了,拍卖会也结束了,那些用高价拍到照片的人,很多并不急着走,有人也流连在镇上的饭店或者酒吧之类的公共场所,显然在等着黄一鹤的确切消息。 秦洛水抽出时间和王小帅联络,王小帅早就听了那些保镖的通知,告诉秦洛水稍安勿躁,他已经在外事部的办公室内坐着汇报情况了。 消息自然由秘书长及时反馈回了国内,宋家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张云萍派过去陪着梅兰儿去甜水镇找人的那两个心腹,确定了桑红的真实身份,就给她复命了,现在他们都和王小帅一起,在洛杉矶的酒店呆着,听到这样恐怖的消息,连忙抽时间向她汇报。 当然顺便告诉她,梅兰儿和他们一起离开甜水镇之后,到心脑血管专家峰会上报到,但是她并没有参加一天会议,又去了甜水镇,同时也告诉她,梅兰儿身边,有些可疑的人物出现。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梅兰儿在对桑红动手到时候,竟然丝毫都没有考虑到她的儿子的安危? 雪崩啊! 张云萍听得消息,吓得腿都软了,慌乱中,她连忙联络远在m国的梅兰儿,但是很遗憾,酒店的人告诉她,这个房间已经退了。 退了? 张云萍忽然觉得那么远的一个地方,抓不到一个可心的能听她指挥的人,这感觉真糟糕。 她连忙喊着司机,跌跌撞撞地就跑出客厅。 司机从来不曾见过她这样慌乱,连忙开了车过去停在她身边。 张云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她拿着手机抖抖索索地给丈夫宋擎柱打电话,让他快点赶到老爷子那里碰头:“去老爷子那里,出大事了,快点。” 说完她就上了车。 宋擎柱比她更早得到消息,正在赶往宋大有宅院的路上,本身他不想告诉张云萍,现在都晚上了,黑灯瞎火的,她要是知道了,今晚就别说合眼了,谁这么长舌头告诉她的? “知道了,慌什么。”他淡淡地应了声,就挂断了电话。 对自己这位夫人,他有时候是有点烦,做什么事情总是喜欢指手画脚,一家人不管谁的身边,她都要培养出来一两个随时报告小道消息的人来,真是—— 张云萍赶到的时候,宋大有正和儿子孙子们商量对策。 他们听到动静,就看到张云萍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了,只见她头发蓬乱,卸了妆之后的脸惨不忍睹,加上衣服也忘了换,整个人瞧着都不对劲儿。 “不是说了不让你慌吗?瞧瞧你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宋擎柱皱皱眉。 宋书杰连忙伸手,把她搀到沙发上坐了,心疼地说:“妈,你别瞎想,睡就睡吧,来这里干嘛。” “哎呀,出这样的大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张云萍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们不是正在商量吗,别净添乱。”宋擎柱瞅了她一眼,知道她估计是从床上爬起来,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无奈地叹口气,探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喝口水,暖暖手。” 他其实是想把张云萍的嘴巴给堵上。 哪知道张云萍接过茶手一抖,就把茶洒了一桌子,她张口就开始掉眼泪: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我就知道桑红那丫头阴魂不散,早晚都要带累咱们书煜的,果然,这孩子不听话,非得找到那里,看看现在,该怎么好哟! 即便再怎么商量,也是远水不解近渴,雪崩呀,那么冷的地方,他即便是躲过灾也难躲过冷呀。” 宋大有清清嗓子,责备地看了眼大儿子,出声道:“这话怎么能乱说!你都不看看你的身份。” 张云萍看看儿子看看丈夫看看公公,理直气壮:“什么乱说,我知道出事的地方是甜水镇,桑红那丫头就在那里。” “谁告诉你的?”宋大有神色不快。 这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谁听到她这样的话都会生出一番事情来的。 “你们都想瞒着我,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啊。”张云萍控诉。 宋擎柱皱眉:“是,我们都想瞒着你,你倒是怎么知道的?他身边的人告诉你的?你都整天瞎操什么心。” “他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告诉我,是我让梅兰儿跟过去帮我找到的,你们明明知道他出国的意图是什么,为什么不拦着他?”张云萍抵赖着反守为攻地埋怨道。 “妈,梅兰儿怎么可能会找到甜水镇?”宋家的男人都面面相觑,这事情是能对梅兰儿那外人说的吗? “你们甭管她是怎么找到的,我这不过是想让她和书煜多点相处的机会,你们不会真的想让桑红再回来吧?她都已经光荣地成为英雄了,再回来不是闹笑话吗?不知道真相的人不知会把什么样的脏水往书煜的身上泼。” “云萍呀,你说这些是想表什么态?”宋大有听出来她的话音儿。 “表什么态?我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即便救出她,也不准书煜把她带回来。” 张云萍索性明着说了。 “好好好,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书煜又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你回去吧。”宋擎柱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让她回去。 “云萍呀,出国陪书煜这事儿,是梅家的丫头主动找你说的,还是你找她说的?”宋大有忽然开口问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张云萍有些不解。 “你就说,谁先提这事。”宋擎柱觉得这女人过来纯粹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想想,对了,是她主动找我说的,刚好国外有个心脑血管专家的峰会要召开,我就帮她说了一声,挺顺当的。” 张云萍也不隐瞒,刻意让他们知道自己在以前老单位里的影响力。 “哦,这样啊,好了,不早了,你现在回去先休息吧,一会儿还有几个人要过来,估计今晚要熬到很晚。”宋大有也下了逐客令。 “我回去睡不着。”张云萍不想回去,想到可能自己的话惹得公公不开心了,心里觉得很委屈。 宋擎柱直接拿出电话喊来司机,让二儿子书杰把她送到了大厅外边。 “爸,别理她,正处在更年期,心思都不知道往哪里用,整个人都不正常了,情绪化。” “哎呀,真是胡闹,梅晓楠出那样的事情,还敢沾染她妹妹,老大家的想事情也太简单了。”宋大有脸上露出无法理解的神色。 “很可能是那丫头别有用心,主动找上她的。”宋书杰帮妈妈说话。 “梅兰儿似乎和赵长风走的近了些,什么都不打听,希望今天这事和这两个人不要有关系。”宋大有意有所指。 宋老太爷从来都不是捕风捉影的人,他这样说,那这两个人绝对就有来往。 几个人相互对视两眼,宋书杰说:“赵长风曾经调查了梅晓楠的卷宗,他对梅晓楠感兴趣,估计就是为了告诉梅兰儿所谓的真相。” 宋大有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章,他皱眉叹息:“这——这——要是梅兰儿和赵长风勾结的话,出这场大事,就有了头绪,这是一种可能,着人查查赵长风近期的出入境记录。” 宋擎柱当即就打了个电话,时候不大挂断道:“赵长风半个月之前办理了到加拿大旅游的出国手续,至今没有回来。” “加拿大?有没有可能在国外转签m国?”宋大有问。 “旅游的话,完全有可能。” “好了,一会儿等人都来齐了,这线索也要分析分析。”宋大有点头,示意宋擎柱记下来。 …… 宋书煜用雪清洗好餐具,转回头收拾好,看看远处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到的山洞深处,问桑红现在就躺着休息一会儿,还是在洞里转转消消食。 他本身是想让桑红休息,自己转转了解一下环境,不过这山洞似乎太大了,留下她一个人,他有些不放心,想想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有个照应。 桑红吃得有点饱,想着因为是和他在一起,心里竟然就有了依赖,压根儿就忘记了观察周围的环境,马上就是深夜,想要安心休息,在洞里转一圈很有必要。 于是就站起身,帮着他把睡袋卷起来收入急救包里,宋书煜背上东西,两人打算转转,然后找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休息。 宋书煜拿出军用手电筒,另一只手拉着桑红,往山洞的深处走去。 他们所在的山洞,在悬崖的另一侧,和落基山脉的主峰隔着那条几乎无底的深裂谷,也就是说,刚刚发生了雪崩,但是从落基山脉上滑下来的冰雪层只有填满了那个峡谷,才可能往山洞的顶上扑,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山洞很深的话,那么另一侧的方向,雪层就不会那么深,甚至不一定会被崩塌的雪层掩埋。 这个洞穴越往里边走,空间越大,宋书煜用手电四处照照,说:“开掘的痕迹很明显,不是天然的洞穴,很像是专门挖掘的工程。” “金矿?”某女做出双眼放光的模样,也打量周围的环境,这个山洞洞口矮小,但是里边的空间很大,是呈现出通道的形状,沿着两侧的地面上,甚至还装的有电线。 “呵呵,你还真能想,是金矿的话,咱们现在就在矿带上,悬崖边的入口低,咱们走着是呈上坡的趋势。” 宋书煜想着如果走着走着看到当初开掘的入口,那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惊喜? “你看你看,这边的崖壁底部相对很光滑整齐,说不定真的曾经安装过传送带之类的装置。”桑红晃晃他的手,指指自己那侧的崖壁底部让他看。 宋书煜刻意地照了照,确定了她的揣测:“是摩擦出来的光滑,你观察得很仔细。” 桑红得到他的表扬,轻笑出声。 “你说这么大的山洞,会不会栖息着什么冬眠的动物?”宋书煜小心地充满戒备地走着,小声问她。 桑红的手一抖,她的大脑里马上就出现了蛇呀狗熊啊之类的恐怖的冬眠动物。 她硬着头皮小声鄙视道: “吓我,你绝对是故意的。” “怕了脚步就放轻点,你有点忘形了。”宋书煜提醒她。 额——桑红马上就汗滴滴地抿了嘴巴,放轻了脚步。 走了一会儿,前边没有路了。 宋书煜照照,发现前方还是有路的,黑压压的一个大约十多米高的斜坡,上边铺满了碎石块,看着简直就无处下脚。 仰望这个陡坡,这就更像是一个军事类型的防空洞了。 上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呢? 防空洞出现这样的一个高斜坡,是最简单低级的防御设置。 他试探着抬脚,发现那些石块确实都是松松地丢在上边的浮石头,踩在上边压根儿就无法站稳。 而且石块撞击发出的声音实在刺耳,根本就无法隐藏行迹。 他对桑红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在下边贴着墙壁边站着,让他先上去看看。 桑红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哪里舍得让他一个人上去冒险,她示意两个人可以从两侧一起上,她不想在下边等,十多米高的陡坡,距离太远了,发生什么突然变故,连呼应都无法做到。 宋书煜想想,就和她分开了,两个人错了半米前后的距离,中间隔着足有四米宽的通道。 他把军用手电固定到胳膊上,手里抓着枪,看看桑红,早就把保命的飞镖捏在了手里。两人小心地走着,凝听着上边的动静,关键是他们自己踩着碎石发出的声音太大,所以什么其他的动静也发现不了。 宋书煜先上去,他贴着墙壁刚刚站稳,一个高大的野兽忽然从黑暗里冲他扑了过去,他手里的枪啪地一声就响了,那野兽呜咽哀鸣了一声,俯冲之势依然扑得他后退了两步,他一时间竟然无法给桑红做防护。 桑红听得他受到攻击,连忙就地一滚就上到了上边的平台上—— ------题外话------ 妞们,水水爱你们,大家投票辛苦了! 309章 血流成河 一个体积庞大的猛兽已经冲她扑了过来,黑暗中桑红只看到那闪着凶光的双眼和刺眼的尖牙,她手里的飞镖冲着这三个位置就甩了出去。 宋书煜也不管摔在自己身侧的野兽是不是死透了,连忙抬枪就给了那猛兽一枪,然后飞快地跳过去,戒备地挡在桑红身前。 冲向桑红的那只动物被枪击中撞到一侧的墙壁上,然后顺着墙壁跌落,摔到了斜坡下边,哗啦啦的碎石响动,却始终没有传来一声鸣叫,显然已经死了。 宋书煜拉着她的手做了一个防御的暗示,把手里的枪塞到她的手里,然后他开了手电,向刚才来的方向去检查那两只攻击他们的动物是不是死了,桑红缩在黑暗里,提防着再有其他的动物攻击。 她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再有其他的东西了。 宋书煜检查了一下,那两只突然攻击他们的庞然大物竟然是纯种藏獒,如果不是枪法准,对付着估计就要很费一番功夫了。 他俯身检查了攻击桑红的那只藏獒:“用了几个飞镖?” “三个。”桑红回答。 宋书煜用手电照着那只藏獒的头挑了挑眉,只见那藏獒瞪着的双眼上,闪着一点金属光泽,他照着那双眼之间的额心一拍,飞镖的柄就弹了出来。 他伸手拔出来,在那厚茸茸的毛皮上边擦拭干净,然后开始寻找剩下的那个,毕竟这些飞镖都是他亲手为她打磨的最趁手的防身器具。 桑红听着他窸窸窣窣地翻动,知道他在找飞镖,就提醒道:“剩下那只估计在那畜生的嘴巴里。” 宋书煜一脚踩了那藏獒的嘴巴固定住,弯腰伸手掰开了那个尖长的嘴巴,灯光一照,只见咽喉上方的位置嵌着那只飞镖。 他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压制不住的赞叹,这丫头的飞镖技艺果然不同寻常,这样猝然地被攻击的情况下,黑暗里几乎不能视物,她竟然能找到那么柔弱的部位,准确地击中目标。 果然是遗传了林家的优良血统,加上又得到林玄玉尽心尽力的指点,估计是尽得飞镖技艺的真传了。 他手里要是没有枪,用飞镖的效果肯定赶不上她。 他伸手拔了出来,蹲下身体把双手和飞镖都擦拭干净,笑着说: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攻击我的这只临死前还呜咽了半声,这边这只竟然连哼都没发出一下,你知道你射到它嘴巴里的飞镖是什么位置吗?” “什么位置?没有听到声音,难不成把声道割裂了?”桑红手里捏着枪,盯着远处的黑暗方向,丝毫都不敢放松戒备。 他笑吟吟地过去,拉过她的胳膊,果然她的左腕上戴着那个当初他亲手制作的那个腕套,皮革贴着她的皮肤暖得很柔软,他把那飞镖一支支地往那皮套上插回去: “是,你猜的真准,看来你一直都在进步。” 顺势牵着她的手:“再往前看看,这两只藏獒绝对不是野生的,留在这里看守什么东西吧。” “小心点,有人的话,听到枪声估计就会躲在暗处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 桑红小声地说着做了一个散开的动作。 宋书煜晃晃她的手,示意她小心,然后就放开闪到了对面的墙壁,两人和刚才上坡一样,相互照应着开始往前走。 他们的脚步很轻,洞内十分寂静,他们压抑紧张的呼吸都能听得到。 忽然宋书煜照到了桑红前方不远处的墙壁上装着一扇铁门。 他对桑红做了一个停下的动作,然后用手电照照前方,周围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整齐的崖壁上一侧似乎并排安着两扇门,显然是专门用来储藏什么东西的,那两只藏獒留在这里的意义所在。 桑红贴着墙壁站在门侧,做好准备,宋书煜轻快地闪过来,站在另一侧。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很久,里边什么声息都没有。 然后他顺着墙壁溜到了前方另一扇门的门侧,做好戒备,桑红这才快速地往前走,走到了他的前方,在另一扇门的那一侧站好,这个房间内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桑红用手指示意进去看看。 宋书煜摇摇头,指指前方,周围的情况没有了解清楚,不能贸然行事。 桑红只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两个人开始继续快速地往前走,可惜又走了不过十米的距离,前方是一堵整整齐齐的崖壁,没有岔路没有斜坡,就像一个没有出路的死巷子。 这么说,这个洞就到此为止了? 桑红心里生出的幻想顿时就熄灭了,她还幻想着这个山洞一直能挖通这座山,最好洞口就设置在公路边,让他们直接就能死里逃生好了。 她撇撇嘴:“怎么这山洞竟然这么浅?” “呵呵,这还浅?不过是没有像你期望的那样两头通气罢了,这一路走来,山洞的方向都没有发生改变,缓坡向上,加上刚刚爬上来的那个十多米的陡坡,我们当初进入的那个洞口估计有三十多米深,那么现在我们距离上边的山顶大约十米左右。” 宋书煜用手电仔仔细细地照照那堵石头墙壁,不明白挖掘者为什浪费了这十米远的工程,却什么都没有建造。 这是山洞,开挖的代价巨大,这十多米的巷子怎么会没有任何作用呢? 他抬手按来按去,上边凸起的石块都试了试,压根儿没有出现什么机关。 桑红陪在他身边,看得眼睛都要花了,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可能没有出路的,那整整两个房间的宝贝,还专门放了两只那么昂贵的品种藏獒来看守。” 前边没有路了,那就代表不会再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危险,桑红有点垂头丧气、百思不得其解。 宋书煜却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他竟然有心说笑了: “当然有出路。” “在哪?不要说我们刚刚进来的地方就是出口哦?那地方不上不下的,不可能。”桑红好奇地问,然后猜测,然后否定。 “你个小财迷,怎么知道那两个房间放着宝贝?走,咱们去看看藏着什么宝贝,然后再根据宝贝来推测洞主设计的出路。” 宋书煜失笑,不再在墙壁上浪费时间了,拉着她转身往回走。 两人在那两个门口站住了,开始打量那密密地和山洞嵌合得严丝合缝的黑色合金钢皮门,这门竟然有好几道锁。 “问一件事,如果这里没有人的话,藏獒的食物从哪来?” 宋书煜问。 桑红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难道狗还能自己开门到门内找食物?藏獒要有那智商,还能那么容易就被他们俩弄死?桑红想着笑了,显然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代表着什么样的攻击水平。 “藏獒没有食物又不曾饥饿地呜咽,那就是这里经常不断人,而且那些人压根儿不需要出这门,咱们站着的地方就相当于人家的后院,留了猛犬守着。” 桑红想了想合理地推测。 “说得不错,如果有人就可能躲在这门内,出路就也在这门内,现在,你说咱们进不进?”宋书煜问。 “拼了,进!”桑红一听也觉得出路可能会在门内,而且,这两扇神奇的门,激发了她的好奇心。 “这边还是那边?”宋书煜取下背包,开始寻找开锁的器具。 哪边呢?哪边呢?桑红吸口气,走过去稳稳地站在两扇门之间。 宋书煜在背包里摸了两下,就取出一个小铁盒子,看着她那模样,等她示下。 正不知道她如何决断,只见桑红的两只手指开始飞快地在两扇门之间点来点去,口中道:“一只小鸡两粒米,点来点去先吃你。”话音落的时候,她的手指指着的那扇门,正是靠近走廊尽头的那间,她咬咬牙道,“就它了,开吧。”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选择依据? 宋书煜无语地笑着走了过去给她比划了动作安排,自己打开门后会飞快地闪到一边,她负责应付可能出现的第一个危机,给他争取一点点缓冲的时间。 桑红紧紧地捏着那把手枪,点头。 宋书煜跪在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开始用那小铁盒里的东西开锁了。 不过就是十多秒,只听卡塔卡塔卡塔一叠声的锁舌响过,宋书煜收回用具双手用力一推,人就滚到了一边,桑红单体跪地,用枪指着那黑乎乎的房内,等着里边冲出什么东西来。 没有动静。 除了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血腥味儿。 难道里边关着很危险的动物?那没理由不出来攻击他们啊。 宋书煜对桑红摆手,让她避开在门的另一侧,自己猛然打开手电照进房内,迎面就是一双双和他对视的绿莹莹的眼睛,他吓得一声低呼,连忙作势让桑红后退。 手腕一翻,两只雪亮的匕首已经出现在双手间,单等着什么危险攻击过来一击致命。 桑红一看他的手势,自然是如临大敌。 可是,等了半晌,并没有任何动静。 宋书煜纳闷,明明那么多双恐怖的眼神,怎么会没有一点点攻击的迹象? 他一点点地弯下腰,捡起丢在一侧的手电筒,飞快地按开开关,从地面骨碌到了房内。 还没有动静。 他小心地探头看看,只一眼,又吓得连忙避开了头,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靠——里边怎么森森地站立得满满的一屋子体型庞大的动物。 那么多,如果是活的,怎么可能不发出一点点声音? 他鼓起勇气又看了一眼,这回他看清楚了,手电筒正对着的密密层层的东西,果然就是黑熊,那么多的动物一动不动,显然都是死物。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站在正门口的位置,看着里边那面目狰狞的动物群,无法掩饰脸上的震惊。 一群群的动物好像是分着族类,被固定在十字架上,密密层层的十字架看不到边际,足有上百只吧。 “什么情况?”桑红问。 “很恐怖的场景,你还是不要看了,这个庞大的山洞储存着的都是各种大型动物的批量制作的标本。”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往头顶上涌动——这——简直太残忍了,在一个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内建立一座如此庞大的动物标本库,这是官方的行为还是珍惜动物走私团伙的行为? “动物标本?很多吗?”桑红失声问。 “是,很多。”宋书煜看得头皮发麻。 “那我就不看了,这么深的山洞,想要制作成标本,没有良好的通风条件和电能热能,估计是做不成的,你最好能确定一下它们都是制成的标本还是新鲜的?” 桑红那丰富的想象力顿时就开始发挥作用了,她当然不敢往恐怖的地方想,她第一个念头就进入了一个专门屠杀珍稀动物的屠宰场了,要真是制作标本的地方,那他们自然就能找到电源和充足的通风口。 “好,我进去看看,你就在外边守着好了。” 宋书煜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却依然被这样的血腥阵势惊骇到,需要什么样的人力,才能捕杀到这么多体型庞大又凶残的动物? 他进门,捡起手电筒四处照照,门后果然有一个电闸模样的拉手。 他伸手推了上去。 瞬间房间内一片明亮的灯光,远处隐隐传来发电机那由慢到快的突突突的旋转节奏。 “竟然有电。”桑红大喜过望,人类毕竟和动物不一样,黑魆魆的洞穴里实在让她很不适应,看着门口那雪亮的灯光,她有种看到光明的喜悦。 “我好想进去看看。”桑红在外边说。 灯一亮,一切呈现在灯光下,人的想象力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宋书煜看着那些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几乎看不到伤口的动物,觉得忽略了血腥味,看看也不碍事的,这里这么大,只要想着着动物是怎么运输进来的,另一侧,肯定有宽敞的通道。 还是两人一起进去,说不定找到出口,就不用再回来了,至于另一个房间里的东西,他觉得和这个可能相差不远。 “好吧,进来吧,别怕。” 宋书煜的眼睛垂到了地面上,只见十字架显然是焊接的,下端有一道半尺宽的凹槽如同水渠一样,四通八达,不知道里边的液体流向何处,他用手电照了照,显然是动物被巧妙地切割了伤口,身上的血液顺着十字架往下流——是啊,血液放干,是制作标本的第一步。 这么多珍贵动物的血液,显然另有用途。 他一边看着一边一步步地退到了门口,转身拿了桑红收拾好递过来的急救包,背到了背上,伸手搂住桑红的肩膀,只见桑红紧紧地闭着眼睛,然后一点点眯起来,偷偷地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然后她目瞪口呆地眼珠儿瞪得滚圆: “这什么人的手笔?外星人?” 宋书煜听她还能自如地和他玩笑,不由松了口气。 他本身担心吓着她,等着她惊叫,心都悬着,没成想她足够镇定。 他不由放开了她的肩膀:“你倒是胆子挺大的。”他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这丫头好像比自己还胆大。 桑红连忙伸手抓了他的胳膊,嘿嘿勉强一笑:“你不知道想象力才是最恐怖的吗?你让我别看,我的心里直接出现的画面就是这里边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宋书煜一看她脸色苍白,眼睛好像是不敢看动物的头,而是顺势往地面上看,连忙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再不走,这丫头真就看到地面上那血流成河了。 “这是棕熊吧?”桑红看着一只足足比她大上三倍的庞大的绑在粗粗的十字架上的动物。 “是,”宋书煜仰起头看看,那棕熊因为高出十字架半头,铁丝无法固定它硕大的头颅,它的脖子被紧紧地勒在十字架的末端,头颅垂着,俯视着他,让人胆寒。 “如果它活着,手枪根本对付不了它,咱们一起上,胜算也不大,它一巴掌都能拍断一棵直径三十厘米的树。” 宋书煜说着,看着足足有五十多只这样体型的棕熊,心里不由在想这背后的势力是什么人。 桑红当然相信了,因为那天在马特谷底,她和秦青就亲眼见识过活着的棕熊的恐怖气息了,为此秦青还骂了她很久。 桑红一边看着,一边努力地琢磨,她看得出这些动物都干干净净,身上甚至都看不到搏斗的伤痕,真是荒诞,谁能把这样凶残的动物变得像宠物一样: “用什么方法能让这些庞然大物束手就擒,安安稳稳地被绑在这里等着制成标本呢?” 宋书煜噗嗤一声笑了,拉着她的手从一条明显是工作人员的通道上转弯,窄窄的通道另一侧竟然是十多只豹子,有黑豹也有带着斑点的黄色豹子,那些豹子的身体被固定成一定的弧度,显得优雅又美丽。 可是走在这样的通道上,让人不由背脊生凉。 宋书煜皱皱眉: “一支大剂量的麻醉针就足够对付它们了,对于有备而来的偷猎者来说,放倒它们不是难事,难的是,这样大规模的捕杀,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悄无声息地把它们运送到这里?” 桑红一想就白了脸,她紧张地缩缩身子:“我在想,如果对方知道咱们发现这样的秘密,会不会直接就杀了咱们灭口?” “那还用说,绝对会。”宋书煜肯定道。 ------题外话------ 妞们,晚上加更! 310章 室内暧昧 连发电机都运转起来了,如果有人,肯定会发现动静。宋书煜的步子快了些,桑红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一直走到房间的尽头,是一条大约一米宽的空地,一头是死角,另一头的墙角建着一个小房间,窄窄的四层石头台阶直通小房间门口。 从这里看不到房间内的情况。 桑红双眼放光,对宋书煜笑:“那里是不是通道?” 宋书煜也露出笑容:“有可能,我去看看,你防护。” 桑红点头。 宋书煜轻轻地走上台阶,拧开小门,只见里边雪亮的灯光下是一张铺着动物毛皮的椅子,前边就是一张带着按钮的简单的操作台。 操作台的前方是透明的厚玻璃,能看到满屋子整齐地摆放着的动物十字架,后边和右侧都是坚固粗糙的石壁,一览无余,这里不可能有通道。 他的心倏然就沉了下去。 “怎么了?”桑红跟过去问他。 宋书煜摇摇头,走出小房间,看看房顶,只见房顶上的白炽灯分布得很有规律,沿着白炽灯纵横有序的铁轨似乎和下边的十字架相对应。 他伸长脖子仰望十字架的顶端,上边果然有巨大的孔洞,显然是便于运输的。 他走回小房间,看看那操作台,抬手打开了操作台的开关,看看那根磨得明亮的操作杆,他抬手轻轻的推了一下,然后他听到外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桑红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只见那个空落落的死角上方的天花板往下边降落了一点,露出黑乎乎的长方形的黑洞。 “那边——快看!”桑红惊喜地侧身指指房顶。 宋书煜按着操作杆慢慢地往前推,只见那那六块方形的天花板一点点地落到了地面,赫然就是一个宽一米长两米的长方形的巨大的钢板。 钢板正中赫然是一只巨大的十字架。 那些动物显然都是直接捆绑在十字架上边用机械摆放到固定的位置上。 桑红指着那天花板和下边排列整齐的动物,说:“这个房间原来是两层,这天花板是活动的钢板,这么说,上去了就离地面更近了。” “这就是通道。”宋书煜说着观察着操作台,他换了一个横档,然后开始推那个操纵杆。 只见那个空荡荡的十字架紧挨着的上方的天花板上伸出了一个金属抓手,他一点点地推着,那抓手到了十字架上方,啪地一声就扣住了十字架顶端的巨大孔洞,然后他再往前推,那十字架带着上边捆绑着的一只巨大的黑猩猩就那么叽叽呀呀地就升到了半空中。 他没有松手,一直把那操纵杆推到了底,那黑猩猩彻底消失在天花板上方的那一层。 “我站上去,你把我送上去?”桑红按捺不住好奇心。 宋书煜摇摇头:“等一会儿,上边如果有人,看到这里有灯光溢出,就会有动静的,不要着急。” 桑红和他一起紧张地望着那个黑洞洞的天花板,没有声息,按说现在的时间不过刚刚晚上八点,有看守的话还不至于就熟睡了。 宋书煜又把操作杆拉回来,把那只黑猩猩放了下来,然后过去仔细看看,那只黑猩猩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猛犬,没有突袭,好了,咱们上去。”宋书煜笑了,用下巴示意她先站过去。 “我上去了你怎么办?”桑红看看操作杆,知道没有人操作是无法一直升到位置的。 “一会儿你跳下去,我把它降落下来,然后顺着这钢丝索爬上去,没事。” 宋书煜安慰地对她笑笑,用手对她做了个举枪的姿势,把手电筒递过去,桑红接过按开开关朝上边照照,举着枪站到了十字架边。 宋书煜按动了操纵杆,把她送了上去。 钢板升上去之后,桑红看到一大片整齐的钢索林和轨道,一个巨大的穹顶大厅,她从钢板上走下去,用手电四处照照,然后敲了敲钢板。 光线很快就从下沉的天花板缝隙里透出来,越来越亮,只听得钢索一阵晃荡,宋书煜已经攀着钢索跳了上来。 两个人相互照应着往巨大的大厅边走去,宋书煜知道这里有发电机自然就直接去找电闸了。 石壁上有一个通道模样的地方,他们跑过去,电闸果然就在那里,他把电闸推上去,整个大厅顿时亮得就像工厂里巨大的操作间。 他们都惊叹着,这个山洞的穹顶很高,他们刚刚上来的方向整个一滑轮森林,显然另一个房间和他们刚刚上来的那个房间在结构上是一致的,都是由巨大的滑轮钢索控制的。 滑轮一边的巨大空地上,并排停放着两辆小卡车,一辆小型的起重机。 “卡车都能开进来,这个工程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难道是政府的屠宰场?”桑红震惊地问。 “谁知道,这显然是旧的防御工事改建而成的,再看看其他地方。”宋书煜说着往一侧的通道走,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里绝对离出口不远了。 只见通道上每隔三米就装着一盏路灯,通道很宽,两个人兴奋地往远处跑,可是,不过是十米远,竟然就有一道闸门。 宋书煜摸摸那层冰冷的铁板,四下照照,找不到任何按钮之类的控制键。 他的目光停留在大门一侧石壁上一个巨大的一米粗细的圆形孔洞上,伸手摸摸,那里边的石头棱角不是那么尖锐,凑近看,一些缝隙里还夹着有动物的茸毛。 他抬手从桑红身上捏下一根头发,伸手放在正对孔洞的位置,手电筒稳稳地照着,很久,那根头发丝毫没有被风吹动的迹象,他叹口气把她的头发缠到自己的手指上,淡淡地说: “这个有可能是直接把猎物投放进来的通道,不过可能是被雪崩堵住了,我上去看看。” 宋书煜说着卸下背着的急救包,从里边拿出一根手腕粗细的空心的尖端棍子,弯着腰顺着那孔洞往上边爬。 桑红眼巴巴地站在下边看着,希望这个孔洞能够直通外边的星空,当然这只能是她的幻想了,连头发丝都不动,估计真被雪堵住了。 过了有十多分钟,宋书煜从里边滑了下来。 “怎么样,能不能出去?”桑红紧张地问他。 宋书煜摇摇头:“哪里就那么容易了,看来这雪崩除了可能有人为的因素之外,还可能和森林大火的烧烤有关,规模不小,这个洞斜着向上不过爬了七八米远,上边堵着的不是雪,而是大石块。” “不会是雪崩把这洞压塌了吧?” “完全可能。”宋书煜那手里的那根金属棍子抖抖,敲在地面上,然后蹲下身去看。 桑红也弯腰好奇地看看地上的细小碎石,然后拿起那根弹性很大的金属棍子看看:“这是最新型的探测棒?” “是,这尽头采来的砂石碎粒,连一点点的雪意都没有。”宋书煜把那些东西拿到手心里用手指捻了捻,脸上有点失望。 “有没有雪什么意思?”桑红问。 “这根伸缩棒整个拧开来足有二十五米长,刚刚我已经把它拧到了尽头,它的尽头有雪的话就证明二十五米之外就是积雪层了,现在看来,此路不通,这个通道太过狭窄,碎石和冰雪在这样长的通道里,即便有碎石的利器来开挖,挖掘物的堆放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宋书煜说着目光移到那扇钢板门上,弯腰把手上的金属棒收到了急救包里。 “那这扇门后边,会不会有更浅一些的出口?”桑红拍拍钢板,把耳朵贴上去,但是听不出外边是空还是实。 “有可能,如果它足够长的话,外边的雪层会薄一些。”宋书煜捏着下巴,目光也在那铁门上留恋。 “怎么能弄开这个该死的钢板呢?我记得大厅通往通道这边,还有个房门,不知道里边有没有机关?”桑红绕着门边看来看去,最终只好无奈地寻找其他的途径。 “走,咱们去看看。” 宋书煜说着背起急救包揽着桑红往回走。 “累不累?”他关切地问。 “有点,今晚的见闻实在超出我的预料,这心情大起大落,有点消化不了。” 两个拐出了通道,走到大厅,果然就看到一个房门,拿着手电筒绕着大厅照了一圈,发现只有这一个房门了。 “希望这里边也有个操作台,直接就把那钢板给弄开。”桑红看着宋书煜蹲着身子开锁。 宋书煜侧头看了她一眼,她马上就想到自己的职责,拿着枪对准的房门。 门锁很快就拧开了,里边没有一丝动静,宋书煜伸手顺着门框后边的墙壁从上往下摸,然后按开了一个开关,房间瞬间雪亮。 “啊啊啊——这简直是阿里巴巴的山洞嘛!”桑红惊讶地看着两丈见方的房间里,密密层层地挂着各种制作精美的兽皮。 宋书煜四下看看,有些失望,这里门边的墙壁上,除了一个电灯开关和并排的插座,没有任何的控制键盘。 他反手把房门锁上,挂上保险,然后坐在紧挨着门口一侧空地上的唯一的家具——铺着巨大兽皮的席梦思床上,反手取下背上的急救包。 桑红坐到他身边用胳膊肘撞撞他:“这么多珍贵的处理好的兽皮,显然这里还有其他的制作车间,你说这东西都是谁的,那家伙估计百万富翁都不止了。” 宋书煜抬手摸摸床上那张巨大的看不出什么动物的皮毛,轻笑道:“是,这样大面积的完整兽皮,一点损伤都没有,估计卖出的价钱也是以十万为单位来计算的。” 桑红马上就想到了女人们都无法拒绝的昂贵的皮草,这样连一张两米多的大床都能铺严实的兽皮,代表的就更是身价了。 宋书煜目光投在木质的床头上,伸出手指摸了摸,看看干净的指尖,笑道:“这里经常有人住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这里是山洞内部的房间,到处都是严严实实的,又没有污染,哪里有灰尘?” 桑红不由放松地躺在床上,笑着反驳。 宋书煜摇摇头:“空气中的微尘无处不在,不信你去摸摸那墙壁。” 桑红一骨碌就伸手往墙壁上摸了一下,看看手指尖笑道:“果然,墙上有灰尘,这床头柜上却没有,这就证明这张床上躺过一个很爱干净的男人。” “为什么不会是女人?” “敢住到这里的女人估计不可能有。”桑红撇撇嘴轻笑,是啊,普通的女孩子,谁敢来这样的地方住。 宋书煜递了手指间的一根长头发过去给她看,笑着用额头轻轻碰碰她的额头:“喏,这不就是那个胆子大的女人嘛。” “真的啊,这头发的长度瞧着像是女人的。”她接过去细细看了,然后开始用手抓了一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羽绒被抖了抖,上边什么都没有落下,她又开始在那毛皮上翻找。 宋书煜轻笑着在她身后揽着她腰:“傻瓜,你没有看出那头发有点眼熟吗?” “眼熟?我的?” “不是你的会是谁的?这里住的家伙显然很谨慎,说不定还有犯罪前科,不然,这床上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 宋书煜刚刚已经很仔细地翻开了枕头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很耐心,干脆铺了一个取证的塑料袋,拿起那枕头,用软刷子把那枕头细细的刷了一遍,然后收好袋子,放到急救包内,得意洋洋地说: “一点点的皮脂都可能会让他暴露身份。” “呵呵,好累,不如睡一会儿休息过来,再去想办法好了。”桑红用头蹭蹭他的胸口,让自己躺舒服了一些。 “好,这里挺安全,睡吧,我给你站岗。” 宋书煜说着把急救包拿下床,取出一些粉末绕着床撒了一圈,驱除房间里可能存在的虫蚁靠近。 然后起身,手指顺着她的腿滑到了脚上,帮她解开了靴子带子,脱下了靴子。 室内的气氛一点点地暧昧起来,桑红看着他那动作,有些害羞地坐起身:“我自己来。” “你今天一定跑累了,我给你揉揉。”宋书煜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脱下她的另外一只靴子,然后是羊毛袜。 “哪里就能累了,和我往常一天跑的路程压根儿没法比。” ------题外话------ 妞们,拿出年票支持一下水水好了,那些大神们不差你们手里的几票,但是对于水水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虾米来说,你们手里的票票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真诚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谢谢~! 311章 反守为攻 “你今天一定跑累了,我给你揉揉。”宋书煜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脱下她的另外一只靴子,然后是羊毛袜。 “哪里就能累了,和我往常一天跑的路程压根儿没法比。” 桑红被他握着脚,有些发痒,连忙蜷了蜷腿,躲过他的手,随口说着,拿起羽绒被往身上盖。 “你经常四处跑着拍照吗?” 宋书煜附身把她的羊毛袜放到靴子里,坐到她身边把羽绒被拉拉,帮她盖严实了,然后捞到了她的脚,捂在手里,开始揉动。 “嗯——”桑红应了一声,却因为他的手劲儿轻重适当,舒服得人让她不由呻吟了一声,这声带着丝魅惑的柔声,让宋书煜觉得那脸腾地一下就火辣辣的。 他眯眼瞅着她:“你怎么会想起用摄影当做你的职业?”显然宋书煜也有无法遏制的好奇,他很想知道这几个月她是怎么过的。 “我买到的这个新身份,她当初就是一个摄影师。”桑红也觉得有些事情是无法说得清理由的,但是这个理由显然最有说服力。 这话显然不是宋书煜想听的,他很容易就能感觉到桑红在刻意地闪躲,不愿意和他进行深层交流。 “红红,咱们之间可能是有了什么误会,既然能再聚首,证明老天也是眷顾咱们的这份感情,我想,能不能说一下当初让你——让你——” 宋书煜努力地想着用什么样的字眼来描述提问,不至于伤害到她。 桑红垂了眼帘,半晌没有出声,宋书煜知道他话说到这里,她要是不愿意接的话,就证明她还是无法释怀。 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轻柔,他笑了笑道:“有些事不愿想就翻过去好了,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毕竟能再见实在让人惊喜。”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觉得从海上出事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加上各种压力出现,没有进行好好的调整,整个觉得人生的路越来越窄,现在想来,根本原因应该是我们俩没有进行过深层的精神沟通,一件一件的事情,让我越来越依赖你,后来生活竟然开始围着绕着你过了; 每天就是等着你,想着你,以你的喜悦为喜悦,以你的悲伤为悲伤,我没有了自己,那种自己无法把握生活的感觉,实在让我郁闷极了; 你知道我心思重,咱们俩其实一直处于相敬如宾的程度,即便我偶尔能够撒个娇,也是看着你的脸色允许才能做,所以,当梅晓楠出现的时候,就成了让我精神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桑红闭着眼睛说,往事历历在目,但是她已经能坦然地陈述了。 “你出事之前的最后一次行踪,据秦洛水说,你去找了梅晓楠?”宋书煜问到了关键。 桑红唰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她紧张的咽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喉咙,坚决地收了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双脚,认真地望着他: “我也一直想问问——梅晓楠——梅晓楠——究竟是如何死的?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宋书煜看出她眼底的那种紧张,淡然道: “你的车子在沂江大桥上爆炸之后,除了那个桔梗花的吊坠,什么都没有找到,你出事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是梅晓楠,根据秦洛水的供词和那个别墅区的视频,她轻易就被定为第一怀疑对象,刚好她失踪了,机场又出现她连夜出逃的出境记录; 当时,我遍寻不得,气得不得了,就想办法促成案子落实,发布了全国性质的通缉令,然后和m国方面联系,要求遣返; 当时我以为她谋杀了你,然后把车子弄到那里设计成了爆炸,你不一定就在里边,一直心心念念地找到你; 加上你出事和叶家也脱不了关系,于是,借着一起幼童失踪案,就提议发起全国性的反黑打黑活动,我亲自上阵督促,制定有效的工作方案,挖出了和叶家有牵连的拐卖妇女儿童的黑社会团伙大案,那时候恨死叶家了,通过这次行动彻底地摧毁了叶家,谁知道,竟然意外地找到了梅晓楠; 当时她和同伙可能被挨家挨户的排查逼得无处容身,她连人带车被同伙丢弃在大街上,当时她的脖子动脉的位置好像刚刚做过大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严打,她无法静心调养,于是伤口出现了感染,加上她本身有严重的肉毒素依赖症,在国内那些东西昂贵又难买,断了注射之后,她的身体免疫力急剧下降,迅速衰老,最后,她就在交代做间谍的犯罪事实之后,死去了。” 桑红叹口气,鼓起勇气说:“真相不是这样,是我害死了她。”当即就说他多日不曾回家,那天晚上说了一起回家吃饭的,她专门回去等着,却没有等到他,反而等来了梅晓楠的挑衅,于是愤然去找她算账。 她说着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随身带着的钱包,从一侧的小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电话卡递给他: “这上边——有她那天晚上和我说的话,我录了音,还有短信,这虽然无法减轻我的罪名,但是,听了它,你至少知道事出有因。” 宋书煜看着她摇摇头,并没有接那小东西:“红红,害她失去性命的是肉毒素依赖症,不是脖子上的伤口,你不用自责的,我知道一定是她设计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说了刺激你的难听话,不然,你不会晚上过去找她; 那些天你的情绪刚好极度不稳定,她这也是自找灾祸。” 桑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那小卡片放到宋书煜的手里,努力地回忆那晚的噩梦: “我那晚问秦总要了她的地址,然后开着车直接就过去了,她说了更加难听的话,气得我大脑一热,就抓了手边的葡萄酒瓶摔到她头上,她看我敢动手,显然是气得很,低头对着我撞过来,刚好我的手拿着那摔碎后剩下的半截子瓶嘴部分,一下子就借着冲力,扎入了她的脖子动脉上,瞬间血就喷了出来; 飞溅得我满脸满手,我吓傻了,等我回过神,试试她的鼻息,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连呼吸都没有了; 我当时的一个感觉就是她终于用自己的生命来毁灭了我的人生,我当时就想自首的,不过想到第二天杀人的恶名、叶家的控告,我害怕成为阶下囚; 因为那天中午曾经答应过你,给欧阳先生捐献骨髓的,我担心出了事之后,身不由己,就动了点脑子争取时间,冲了身上的血腥,换上她的衣服,开着她的车,连夜赶过去做了手术; 在把她的车停在那个免费停车场之后,我在路边打车,然后遇到了二嫂和家驹,当时我抱着他不由悲从中来; 后来在手术之前的例行体检中,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当时我的头就懵了; 我一想到自己身败名裂,孩子即便生下来,也和我无缘了,还要承担着杀人犯妈妈的压力,躺在那手术床上,我不由就开始寻找能让我全身而退,既保全名声,也保全孩子的办法; 仓促之间,我只能给尚且在麻醉中的欧阳先生留下我的电子邮箱,然后偷偷出了医院去画了一个清洁工的妆,带着清洁用品到梅晓楠的别墅去清理现场; 可是等我到了那里,发现梅晓楠竟然不见了; 再次离开的时候,我拿了梅晓楠的银行卡和各种证件包括本本,查到了她凌晨两点半的飞机,于是,我就快速地购买了制作液体炸弹的电子的零件和化学药品,以及潜水用具; 我开着车在市内转了半圈,最后决定在沂江大桥上作为终点; 当时我就想,如果逃不了真的炸死了,也省得麻烦,如果能逃出生天,我自然得重新开始新生活。” 宋书煜听得心痛欲裂,他伸出手臂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的情绪,一叠声地在她的耳边说: “丫头——丫头——真的对不起,我——我太忽视你的感受了。” 桑红感受到他那温柔的怀抱,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我一直记得你的告诫,身手好不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你一定是无法原谅我的,生怕你抓到我为她报仇,那时候,想到你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你会很快发现真相,狠狠地把我抓回去,我必须尽快地逃得远远的,即便我现在远在天边,也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忽然有一天你会带人把我抓回去,让我抵命。” 宋书煜苦笑着:“傻丫头,梅的事情和你关系真的不大,现在逝者已矣,活着的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无地自容,我在你的心里就是那样一个亲疏不分,分不清远近人的家伙? 即便我当时就知道真相,能做的也是及时地帮着你脱罪,我说过多少次,你什么都可以依赖我的。” 桑红摇摇头:“你的原则性太强了,做人正气凛然,这样大的明明是错误在我的事情,怎么敢对你说,而且我生怕你因为这再更加地嫌弃我。” 宋书煜张张嘴巴,双眸含痛,半晌说出了一句话:“你对我的意义,和谁都不一样,你是我要用一辈子呵护心疼的人啊。” 他说这句话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毕竟现在说出来,就代表着他深思熟虑之后的承诺,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怀里那张泪水莹然的小脸,心痛加上懊悔让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原来他在她的眼里是那样冷酷且不近人情。 桑红垂了泪眸,她几曾看过他这痛悔焦急又情深似海的眸子,心底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无法遏制的伤感,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事发之前,你能给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会有后来的悲剧? “显然,我的感觉不是这样。” 宋书煜几乎有些惊恐地望着她,只见她抬手擦了擦脸,对他抿抿唇。 显然她在努力地镇定了情绪,然后只听她说: “其实,事情到现在的这样的地步,责任并不全部在你,你不用这样自责,那件事到现在已经很久了,我也很认真地想过,这是我骄纵冲动的性格带来的恶果,我必须为自己闯的祸埋单。” 宋书煜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骄纵冲动?她什么时候有过那样的性子?她这样和他界限分明地表态,是不愿原谅他吗? 那个当初能不着痕迹地取悦他迎合他的女孩子,以给他带来欢笑为快乐的女孩子,现在对着他的忏悔和自责,竟然能硬着心肠,就是不说一句让他觉得宽慰的话——责任并不全部在他,她要为她闯的祸埋单,这就也暗示着,他也必须为他闯的祸埋单。 毕竟他事发之后的痛彻心扉、几欲癫狂,忧思自责、苦苦追寻,对她来说都不曾目见耳闻,她所能看到的是他现在一出现,就给她带了了灭顶之灾。 是了,他必须为他闯的祸埋单,哪一次的灾难背后的推手,似乎都和他有关系。 宋书煜心神一凛,她显然已经看透了事情的真相,她在逼着他问答案。 “你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就会好起来。” 宋书煜忍了忍,咽下了唇边的话,他知道在她情绪这样低落的时候,他说出的任何承诺都会大打折扣,这样处着,等她的抗拒情绪淡一些,再安抚她好了。 桑红有些肿胀的眼皮一点点地合上,也努力地让自己的嘴巴闭上,她的话有点多了,这样感伤的夜晚,她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地压制住理智,现在她的心里充满疑惑,她已经隐晦地问他,这样的残局该如何收场,这个奸诈的家伙显然欲言又止,他的心思总是这么严谨吗? 虽然她很渴望知道他打算怎么安排她,但是,这样的话他既然不明着说,她自然无法明着问,难道让她主动问,要把她带走怎么安排吗?她一开口,就会暴露她渴望靠近他和他在一起的心思。 现在他们俩谁先开口,就会落了下风,任对方宰割。 房内除了他们刚刚进入的时候,感到过一点点暖意之后,现在躺着,盖着羽绒被,也没有暖和起来的意思。 但是让桑红主动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显然她不会这样做,虽然她早就把手上的绷带偷偷地拆除了。 宋书煜看着她躺好,闭上眼睛,真的就打算穿着那么厚厚的衣服睡了,不由无奈地扁扁嘴靠过去,这丫头,提防得真紧。 他的眼睛从她那甜美娇俏的小脸一点点地往下移动,两个人曾经的亲昵旖旎不由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太想念她那温软的身体了。 他的喉结翻动了一下,然后果断地开始脱鞋袜和外套:“乖哦,脱了外套睡,这里没有洗换的衣服,滚压出褶皱,怎么见人?” 他说着起身把脱下的衣服外套简单折叠一下挂到床边的衣服架子上。 看看那丫头,连动都不动一下。 他抿了冷峭的唇,索性厚着脸皮只穿着贴身的羊毛衫和内衣,上床挤到了桑红的身边,然后附身把她身上的羽绒被揭开。 “你干嘛?”桑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宋书煜眯眼瞅着她也不说话,他的手从被子下边顺着她的外套下摆一点点地摸到了领口,然后看着她紧紧地捏着领口处拉链的小手,眼波潋滟地噙了抹笑意:“自己脱——还是让我来?” 说着他滚烫的手就放到了她的小手上,温柔地搓揉了两下,把她的小手移开,然后开始认真地把她的衣服拉链往下拉。 桑红听着那细微的拉链拉开的声音,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 他另一只胳膊从她的腰下边伸过去,轻轻一抬,然后好整以暇地瞅着她,桑红被他看得小脸绯红,只好闭了眼睛配合着把他提留着的这只衣袖内的胳膊退了出来,宋书煜压着唇边的笑意,看着那张艳若桃李又带着点小别扭的面颊,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他抬手那她往怀里一拨,又脱去了她的另一边的衣服袖子,然后他抽了那毛皮外套出来。 说实在话,他从来想不到她穿着这样休闲的衣服,反而更显得有味道。 他把外套铺展着抖了抖,搭在腿上,用手把后背上压出来的褶子展了展,顺便看了领子后背的商标,摸着那手感极好的暗绿色布料,里边是完整的动物毛皮。 当然和这满屋子的极品毛皮相比,不值一提,但是也绝对价值不菲。 他知道她穿衣服的品味和能接受的消费档次。 谁给她买的?还真舍得。 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由想着自己给她买的那件白色的淑女礼服样式的羽绒服,她是退了还是丢到柜子底了? 想着他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充满柔情蜜意的卡片,看今天的情形,这个小丫头的免疫力越来越强了。 他闭了下眼睛,把手伸进去顺着她的羊毛衫往下滑,去解她的皮带。 他没有摸到皮带,不由用手贴着她的腰又摸了一遍,这丫头竟然穿着松紧带的厚弹力裤,显然她是在照顾肚子里的小家伙。 他温柔地把胳膊伸到她的腰下边,双手捏了两侧的腰,手指一点点地往里,摸到她滑腻的肌肤,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她厚厚的羊毛裤也一起往下边脱。 桑红闭着眼睛,觉得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摸着,肌肤敏感滚烫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抬手挡住了他的手:“羊毛裤留着,冷。” “这羊毛裤上的松紧带有些紧了,勒着腹部会睡不好的。”宋书煜的手伸到她的肚皮上摸摸那被松紧腰带勒出来的褶皱,一本正经地指给她看,“看看,皮肤都红成这模样了,让它休息休息。”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仅剩下的巴掌宽的白色小内内——上边那道红红的印子更显得她肤白似雪,娇嫩至极。 手上的动作一紧,理直气壮地把她的下边脱得只剩下了一条小内内。 然后他铁臂一抬,把她面对面地揽进了怀里,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桑红的脸红得要爆了,这该死的坏家伙,竟然真的敢敢把她脱成了这样子,她羞得把脸埋到了她的怀里。 宋书煜却用手很体贴地顺着她光溜溜的腿摸下去,拉过去贴着自己的腿,然后一只手把她捂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脖子上滑,勾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地凑过去耳语:“这下暖和多了吧。” 桑红抬眼看着他那汗水一点点渗出的俊脸,那波澜诡谲的深暗的眸色,带着强烈的**,几乎要焚毁她吞噬她。 她惊恐地想,这个坏家伙,他想做的事情,是不是刚刚开始? …… …… ------题外话------ 妞们,谢谢大家这些天的年会票票支持,晚上继续加更! 312章 魂飞魄散 桑红因为惊愕吓得红唇微张,就那样猫儿一样望着他。 宋书煜瞧着她那朦胧氤氲的眸子,血液都要沸腾了,他伸手捂了她的眼睛,而后压抑地低吟了一声,吻住她的唇。 搂在她腰上的手臂铁箍一样把她往身上按,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缝里,桑红被他的狂野吓得云里雾里,紧绷的身体不由抗拒起来。 “红红——小乖——我想——我要——可以么——” 桑红觉得耳边的喘息声如同响过炸雷,震得她什么都听不到,缭绕耳边的只有两个人迷乱的呼吸。 他的手指挑着小内内的边缘,就要把它脱了下去,桑红用力地拒绝他往下脱:“不可以——不可以——” 她的双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想你——实在——太想——看到你我就想这样抱着要你了——”宋书煜睁开迷恋的眼神,焦灼地看着她,这小丫头,难道要憋死他吗。 “孩子——孩子在呢,乱动会伤着它。” 惊慌失措中,桑红的眼珠儿转了半圈,就找到自以为很强悍的理由。 宋书煜看着她那贼溜溜的狡猾小模样,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他咽咽口水,闷声轻笑: “哦——孩子——对——乱动会伤着它,原来你也知道啊,所以,就乖一点丢开手,不要乱动了,乖,我会很——温柔的。” 这家伙一边哄着她,一边就去扯她的手,其实他急得磨牙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尤其是看着她那细白柔韧的脖子,真想咬上去。 桑红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倒,咬咬牙:“臭流氓,你才不要乱动前,很危险的,真的。” “前三个月是危险期,这都四个月了,他现在一定长得很结实。”宋书煜听着她的话不由偷笑,“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要,担心孩子,咱们都悠着点就成了。” “我不想,放开。”桑红被他的曲解气晕了,坚决地拒绝。 “真的不想?”宋书煜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呢喃,手却丢开她的手,很快就伸到了她的——…… 这天底下真的有即便精疲力尽也能重新生出力气干的活儿。 宋书煜真的很温柔,不过照样把她吃干抹净了。 虽然他很意犹未尽,但为了不吓着她,便浅尝辄止,这样的环境,她的身体又那么敏感,慢慢来好了。 稍稍活动活动,果然心神愉悦。 身体的亲密能轻易地拉近因为时间空间而疏远的距离,宋书煜满足地把桑红窝到自己的怀里抱着,那丫头显然还在害羞,她此刻背对着他蜷缩在他怀里,连看都不看他。 真是可爱的小女孩心性! 桑红要被自己身体的反应吓到了,她好像真的很想要他,知道无法阻止什么,她就稍微抵抗了两下就败下阵来,顺水推舟地享受了,现在她的身体是一种飘飘然的状态,浑身因为奔波而产生的疲累竟然神奇地销声匿迹了,浑身舒服得只想懒洋洋地睡。 这样的夜晚,这样温暖的怀抱,她一直惊惶不安的心儿终于找到了栖息地,睡吧。 她轻易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宋书煜是被冻醒的,他也睡了一个经久不遇的安稳觉,因为身体棒,精力充沛,一睡醒就觉得那身体把持不住地蠢蠢欲动,为了不骚扰桑红的睡眠,他只好无限不舍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取出自动生热的睡袋,把桑红小心翼翼地挪了进去,拉锁很快拉好。 桑红那恬静的小脸让他几乎产生也挤到睡袋里再睡睡的念头。 想想还是忍了,她睡得那么憨然可爱。 有力气赶紧去找出路。 他取出指南针和当地的地图,然后开始判断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盘算来盘算去,终于有了一个好方案,当即就开了门出去忙了。 一夜都是忙乱的梦境,似乎又回到了兵荒马乱的训练期,她短暂的大学生活,竟然成为梦境的背景。 桑红是被一阵器械的轰鸣声惊醒的,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还是在军号嘹亮的学校,看看自己置身于那个暖烘烘的睡袋里,她有些不解,他什么时候把她装到了这里边,她竟然不知道。 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能让她睡得死猪一样,似乎只有在他的身边了。 好梦苦短,她一下就想到了梅兰儿说的话,张云萍不想看到她回去,梅兰儿估计是在劫难逃了,都让她用枪崩自己了,应该能弥补当初伤害她姐姐的行为,希望她们姐们俩九泉之下能闭上眼;桑红自我安慰。 可是,即便她逃过了雪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而张云萍却在前边等着给她添堵。 那个端着架子的豪门贵妇,想必是希望她真的炸死,给她儿子一个清静。 谁不想清静呢?桑红觉得自己也想,问题是她儿子不让啊! 不由就想到了昨晚宋书煜的浓情蜜意,他是真的爱她的吧。 她挑了挑眉,这一次她绝对不会主动往鸟笼里跳了。 桑红看着床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伸手去拿。 胳膊一伸出睡袋,她就抖了抖,靠——这么冷! 想来那家伙起床了,担心她一个人睡着冷,就把她抱到了睡袋里捂着。 她飞快地用军训时候的穿衣速度,把那厚厚的一摞子衣服,一层层地套到了身上,实在是太冷了,即便如此,她穿上衣服之后,依然冻得哆嗦了一阵子才渐渐暖和过来。 收拾好睡袋,装入那个放在床头的急救包里,伸手摸摸那床上的动物毛皮,不由咧咧嘴巴,这东西就是好,昨晚那么翻腾,一起身,连一点点压下的痕迹都没有,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带上。 桑红眼睛瞅着房间那边密密层层的动物皮毛咽咽口水,真的很漂亮,心底有些内疚,她知道为了得到这样的皮毛,有人犯下多么残忍的罪行。 这时不远处似乎又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轰声,桑红不由开了门顺着声音找过去。 大厅远处的一角,就是停放汽车和起重机的那个角落,宋书煜正坐在起重机的驾驶座上操作,看到桑红出来,他关了油门熄了火,探头和她说话: “吵醒你了?”他面上有些懊恼,那个房间房门那么厚的铁板,竟然这么不隔音。 “我睡够了,你这是要做什么?”桑红看看那起重机上边晃呀晃的巨大钩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明白他要开往哪里去。 “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打开那扇大门的机关,想来应该是从外边才能打开的,总不能就这样等着,刚好找到了一台简易的电焊机,我就把这根钢绳索焊接到那个通道处的铁板上,开了这起重机过去,看能不能把它拉开。” “这主意不错,走吧,试试。” 宋书煜看她笑得眉目弯弯,就开了门,对她伸出手:“开,上来一起过去。” 桑红扭头看看远远的几乎看不到的通道尽头,伸手抓了他的手,让他把自己拉了上去,在驾驶室他身边的座位上坐了,关上了门。 宋书煜熟练地开始驾驶着起重机,轰轰轰地开到了那条通道里。 “这起重机的承重是多少吨?”桑红想着那块厚度不明的大铁板。 “这里写着——五十吨,只要那绳索焊得足够结实,拉开它小菜一碟。”宋书煜看看驾驶台,指着一个标注的数字给她看。 很快就看到了地上盘旋着的粗粗的钢绳索。 桑红心道,这样又粗又长的绳索,单是运送过来估计都费了他不少的心思,加上焊接,他应该没有睡多少时间。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宋书煜对她笑笑:“我身体好眯一会儿就能恢复精神,倒是你,身上困不困?” 桑红马上就想到了昨晚那疯狂失控的一幕,顿时红了脸低头,这话她该怎么说,说困还是不困都不好,索性不再搭理他。 眼角扫扫他的身上,衣服挺括干净,哪里像是出过苦力的样子:“那些绳索你是怎么倒腾过来的?” “用这东西勾了放到卡车上,然后用卡车拉过来的。”宋书煜说着笑了,“这绳索最少也上百斤,你以为我扛着过来的?有力气也不能那样用,呵呵。” 宋书煜说着已经操作着控制杆,把那起重机的钩子一点点地降落到了地面上。 “这么大的绳索,怎么打结啊?”桑红看着钩子边的绳索,想到一个头痛的问题,那可是胳膊粗的钢绳子,谁能有能耐把它挽出结子,没有结子,那起重机往哪里勾? “放心好了,我把这绳索焊接了两头,只需要勾着中间往后退就行了。” 宋书煜说着就跳下车,把那绳索勾到了钩子里。 然后他站在桑红这侧的门边,伸手去接她:“红红,你还是下去躲到大厅那边去吧,这绳索如果焊接不紧,猛然崩裂的话,不定产生多大的撞击力。” 桑红看看他,看看起重机前边的操作台:“你在车上更危险。” “我知道,我会蹲下身子操作的,看情况不对,我就躲在下边。”宋书煜笑得很温暖,她的关心让他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桑红开了车门,蹲下身子,宋书煜弯了腰,双手抓了她的腿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身体一直起,就把她托在了肩膀上,也不往地上放,一直往回走。 “你放我下来啊!”桑红被他这样亲昵的姿态弄得很不好意思,不过她不敢乱动,这么高摔下去她可要摔坏了。 “我不放心,送你过去,安安稳稳地躲在屋里好了,这做法有点危险。”宋书煜一直把她送到了小屋内,放在床上,让她坐好,“耐心等,好了我喊你,别让我担心。” 桑红拉拉他的手:“你也要小心。” “是,老婆,我还要带着你出去哪,没事,说不定那钢板后边就是出路。”宋书煜伸手捏捏她的脸,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桑红听着他塔塔塔地跑着的脚步声,紧张地站起身在房内走来走去,她觉得很不安,刚刚怎么就不走到钢板边看看他焊接的情况,起重机那么大的拉力,稍微操作不当,就会出大事的。宋书煜跑到钢板边,又检查了一边焊接的地方,这么牢固,绳索和钢板的连接处浑然一体,应该不会扯断,他希望看到的是,那厚厚的钢板门被他拽得松动歪斜,然后再慢慢加力就成。 他跑回车上,把起重机上边的座位给拆下来,丢到一侧的地面上,即便力道控制不好,那钢板砸过来,这样的位置躲着应该会躲过致命一击的。 他开始开着起重机往后退,钩子勾着那钢索摩擦着,发出刺眼的火花,他眼看着那绳索一点点地绷紧——绷紧——好了,慢慢推,一点点地来—— …… 躲在房内贴着房门听动静的桑红只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整个大厅都好像震了震。 她苍白了脸等着——等着那个坏家伙突突突地跑过来的脚步声或者喊着她名字的欢呼声。 震动之后是一片死寂一般的宁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终于她受不了,开了房门就往那条通道跑——只见起重机那庞大的身体,歪斜地横在通道的一侧。 313章 以牙还牙 那起重机驾驶室的顶部简直就像是被小孩子用绳索蹂躏捏坏的玩具,在钢索的缠绕下,呈现扭曲怪异的造型。<-》 果然—— 那钢索因为焊接不紧,崩裂了,直接就被起重机的巨大拉力拉得弹弓一样反弹,力度之大,看看缠绕在车身上的绳索圈数就明白了,十几米长的钢索把起重机缠绕了三四圈。 走近了还能听到机器或者玻璃咯吱咯吱的让人牙酸的扭曲声。 桑红一边跑一边喊着:“书煜——宋书煜——” 只觉得双腿软,浑身脱了力一样跌跌撞撞地飘着。 “书煜——宋书煜——你在哪啊!”她终于跑到起重机边,用力地拍拍车身,顿时响起一阵细碎的玻璃的哗啦声,她连忙绕到起重器的前边去看,只见驾驶室前边巨大的玻璃碎裂成了万花筒一样的模样,只需要轻轻一拳,就能彻底碎裂。 “宋书煜——宋书煜——”桑红绕着车子喊,车身太高,除了彻底碎裂的两侧玻璃窗和缠在上边的钢绳索,她什么都看不到。 跳了一下,伸手去拽那粗粗的钢索,触手滚烫,那钢索竟然因为摩擦产生这样高的热量。她借力要往踏板上爬,却看到那车门的缝隙里有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出来。 她吓得瞪大眼睛,用手指在那地方摸了一下,指尖血红,血——血——宋书煜的血! 桑红惊得探手一抓那滚烫的钢索,也不知道疼痛了,飞快地跳起来,就站到了车子的踏板上,这才觉得手心烫得生疼,连忙甩开手,抓了门把手往车内看。 只见宋书煜面朝下倒在驾驶室内的地上,浑身都是玻璃碴子,爬着一动都不动。 “书煜——书煜——你醒醒,你怎么了——”桑红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呼吸的起伏都没有,吓得几乎失声。 寂静—— “宋书煜——不过是绳索断开,反弹缠到了车上,你在里边,几片玻璃片能怎么着你?不会是玻璃划破哪里了吧?” 寂静——桑红探头死死地盯着他身上的玻璃片,那玻璃片连动一下都不曾动。 她努力地看看他头部和车门紧挨的地方,黑暗里她什么都不清,但是她似乎能听到那血滴打在地面上的恐怖的声音,扭头一看,地面上液体的面积在一点点地扩大。 他头部受伤了。 桑红看看驾驶室内部,望着一动不动的宋书煜,想着怎么能把这绳索拉开,拉他出来的办法。 她顺着车身的钢绳索看过去,只见那断裂的尽头紧紧地扣着前方的车玻璃,她想着明白这厚厚的玻璃层是怎么碎的了,就是绳索头砸的。 她伸手试探着摸了摸绳索的温度,虽然还很热,不过不那么滚烫了。 她抓住那根绳索,开始用力地往后拉。 可是,那绳索太粗了,她拉着虽然不是纹丝不动也差不离,可是,她气馁地一松手,那钢索的顶端竟然突地一下重新甩到了原来的位置,直接就把那一触即碎的巨大玻璃窗给撞了个稀巴烂。 桑红惊讶地看着那雪片一样的碎玻璃哗啦啦地顺着驾驶台跌落得到处都是,不分大块小块就那么稀里哗啦地砸到了宋书煜的身上。 得,直接把这家伙给埋住了。 桑红傻眼了,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不由惊叫失声,一拳砸在驾驶室的门上: “啊——靠——这叫什么事儿啊!” 桑红看着缠在车身上的粗粗的钢绳索,看看那个浑身都被玻璃片埋着的快要看不见的身影,知道她一个人是没有力气解开绳索打开门的。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清理碎玻璃,然后从前边的操纵台上跳进去,看看宋书煜的伤势,给他进行及时的救治。 她想了想,从车上纵身跳了下去,开始往回跑。 她因为太过担心,没有看到再次被砸到的宋书煜,他头部轻轻地动了动。 宋书煜动了一下,就听到了细碎的玻璃声,以为余劲儿未散,连忙僵住。 他因为那声巨大的绳索崩裂声震得耳鸣的脑袋有了一点点的清醒,记得当时,他正蹲在地上,眼睛露出在操作台的上边,一点点地按着操作杆,让起重机往后走。 在他觉得胜利在望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咯吱的断裂声,而后就是一道黑影迎面扑来,撞到路侧的岩层,激起一路火花,然后啪啪啪地就缠到了起重机上,起重机被巨大的冲力撞击,他在爬到地面上躲避的时候,被冲力驱动,猛然就撞到了驾驶室门角的钢板上,尖锐的痛从他的头顶传出,然后他就昏迷了。 再次醒来和身上受到撞击产生的疼痛不适有关,一瞬间他有被活埋的感觉,难道门后的堆积的冰雪残片? 很快他就听到了桑红那声气急败坏的牢骚或者懊恼,还没有等他出声喊她,就听着她咚地一声跳下车,塔塔塔小跑着远去的脚步声。 这丫头,希望没有吓着她,估计是去找工具来帮忙了。 双臂撑起一点点空间,他的头再次出现了眩晕,看起来撞得不轻,周围到处都是碎玻璃,乱动肯定要受伤,他觉得头又重了起来,撑着——不能晕,可是,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桑红跑回房间打开急救包,把食物什么的都丢到了床上,然后开始翻那各种工具袋子。 终于她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副白色的厚厚的棉布手套,她记得以前宋书煜说过,特级的急救包里一般还准备有一双钢丝手套,是在厚手套的里层还有一层夹着钢丝的合金丝。 她抓过来翻看看看,果然手套比一般的手套重,胳膊口的位置有露出的金属丝线。 她抓了两只手套,又把急救包背在身上,飞快地往起重机的方向跑。 到了车子边,她戴着手套拿着清理工具,先小心地把操纵台上边的玻璃片给清除干净,丢到路边,然后她侧身蜷缩在操作台上,开始探手从他的头部位置清理碎玻璃。 她看看手上的手套,顾不得什么,沿着宋书煜身边的空隙,捧起一块块的碎玻璃往外丢。 “书煜,你醒醒,你能听到吗?”桑红清理半天,露出了他的头部,看着那角落里的血迹,她的心都吓得揪着。 “嗯——能——”宋书煜迷迷糊糊地又醒了过来,他缓缓抬头,觉得眩晕不是那么厉害了。 桑红终于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觉得心底的恐惧一点点地开始散去,他能出声了,那就证明他不会有什么大碍,不由含泪带笑,连忙阻止他的动作: “别动别动,你肩上还有几块尖锐的碎片,看扎住你的脸。”说着她探手小心地清理了。 “现在,我能动了吗?”宋书煜皱皱眉,她在帮他清理身上的玻璃片,她的手! 他伸手按着地面就要爬起,知道头一定伤得不轻,连忙低了头,不让动作再伤到伤口的位置。 “别动!别动!给你手套,带上再起。”桑红看出他的意图,连忙阻止着脱了手上的手套,团了团丢到他的手边。 宋书煜看看手套,艰难的探手拿过去,抖开,看清手里的东西,就笑了一下不再着急了,她的手没事,一边把手套戴到自己的手上,一边问:“你怎么找到的?” “你说过特级的急救包里边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就知道你的包包里一定带的有,试试看,真的好神奇的,抓着尖锐的玻璃片都没事。”桑红兴奋地说着,一点点地坐起来。 宋书煜戴好了手套,双手撑着地面,慢慢地从玻璃堆里站起身。 晃晃身体,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之后,他终于清理干净衣服,他带着一丝愧疚对桑红咧咧嘴说:“红红,刚才吓着你了吧?” “嘿嘿,哪里会,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哎呀,血,头上流血了。”桑红失声叫着,手足无措。 宋书煜低头把头顶对着桑红:“这里是不是伤到了。”他的手套上粘着玻璃碎片,不敢到处乱摸。 桑红探手拉过他的脖子,他的头极短,几乎像是青皮的毛寸,清楚地看到头顶右上方的位置,碰得不轻,血迹顺着他的头皮往下流。 宋书煜警觉到血液在头皮上流动,连忙侧头,桑红抓了一团大药棉就按上去擦擦伤口周围,阻止血迹流到他身上。 宋书煜探手抓了操作台一角上的医疗器具,痛得抽着冷气道: “就在这里处理伤口。” 桑红接过那个医疗包包,取出酒精消毒棉袋,用镊子夹着,清理消毒伤口。 “痛不痛?是不是太用力了?”桑红小心地问。 宋书煜痛得太阳穴青筋直跳,他翻动着找到了一瓶消炎药和一瓶云南白药,捏在手里咬咬牙:“痛,手上动作快点,清理干净,把这两个小瓶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包扎。” 桑红瞅了眼他那直冒冷汗的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暗骂自己多嘴,酒精擦着伤口,不痛才怪:“好了,干净了,先用哪瓶?” 宋书煜用牙齿嘎嘣一声就咬破了那小瓶的瓶盖,递给她:“倒完,撒均匀些。” “血迹又流了。”她有些惊慌。 “别管,倒到血上边。”宋书煜的声音颤抖着。 桑红一手捏着小瓶子,一手轻轻地弹着瓶身,这样才会均匀。 宋书煜痛得低吼一声,觉得头顶伤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之后,就渐渐有点清凉的感觉了。 “还有这瓶。”他把手里的白药递给她,桑红接过撒上,只见他又痛得面孔变形,连忙伸手抓了药棉按上,然后是纱布,最后粘上了胶带子,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宋书煜皱皱眉,只好忍耐,闭眼站了一会儿,看她还在孜孜不倦地缠呀缠的,终于忍无可忍地瞪着她。 桑红干笑着,拿出剪刀把胶带剪断了:“嘿嘿,我担心包扎不结实,你再受什么罪。” 宋书煜看着她那笑脸,脱下手套,用手摸摸自己的头部,摸了一圈,整个一重症伤员模样,难道他连后脑勺都受伤了?不由气得双眼望天,而后看着她咬了下唇道: “急救课——你没上过?” “上过上过,不用崇拜我的,和你昨晚把我的手包扎成粽子模样,我的水平明显比你高多了,瞧瞧,多漂亮,就像戴了个安全帽。” 桑红笑嘻嘻地说着,伸手把起重机外边的后视镜掰过来让他照。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宋书煜看看镜子里那张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他的气场他的气势要多可笑就多可笑,当即侧头对她灿然一笑,贴近她伸手搂着她,用手固定了她的小脑袋,在她的目瞪口呆中给了她一个气贯长虹的深吻,一直吻得桑红差点憋死。 他才放开她,看着她喘得可怜兮兮的模样,露出白牙齿笑道:“水平果然高,包扎得太漂亮了,深吻表示感谢!” 桑红看着他那无赖欠扁的笑容,真想一巴掌扇到他脑壳子上把他扇倒了。 不过,和他晕倒相比,还是这样可爱些。 314章 自救外援 宋书煜忽然皱皱眉:“头有些晕。<-》” 只一句话,某女马上就垮了脸,紧张地伸手扶他:“这里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再晕倒就白忙活半天了,来,我扶着你下去。” 宋书煜侧身一坐,从操作台上站起,胳膊一撑,就搂着她的肩膀跳到了前边的的平台上。 伸手摸摸那缠在车身上的钢索,后怕道:“想不到还能出那么惊人的力道,那边的挡着的钢板,不知道拉开了没有?” “额——刚刚只顾担心你了,我还没有看。”桑红说着扶着他蹲下身体,让他坐稳,然后直接开始往下跳。 宋书煜一把拉着她:“你都这样了,别再咚咚咚地往下跳了,这距离有点远。” 桑红无语:“那咱们就这样坐着?” “谁说坐了。”宋书煜说着,伸手抓了那个在他们跟前晃晃荡荡的钢索,另一只手搂住桑红的腰,轻轻松松就落到了地面上,然后他放开桑红,试着拉拉那绳索,叹口气:“难怪造成的阵势那么恐怖,这绳索也太难搞了,你说,明明焊接得那么紧了,怎么就断了。” 说着只好懊恼地丢开了手。 看着那钢索唰地一声就又撞到了起重机的车身上,引起一阵震动。 桑红看出他眼神里的懊恼,伸手拉着他的胳膊:“过去看看成果,再做定夺。” “也是。”宋书煜说着握着那伸过来的小手,和她并肩往尽头走。 沿途看着忽然散落在路面上的碎石块,桑红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望到那通道上甩出的道道石壕子,她就有些明白了:“那些钢索绳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嗯,运气不错。” 宋书煜摸摸缠在头上的绷带胶布,也觉得刚刚那瞬间就像一个噩梦,他有多久没有伤到过了,竟然自己把自己弄得挂了彩,还是这样连掩饰都无法掩饰的位置。 “你看你看——”桑红凑近那钢板,只见正中腰的位置处,明显有了点凸起变形,但也仅仅是凸起而已,连一点点的裂痕缝隙都没有。 宋书煜抬手摸着那两个明显是他焊接钢索的位置,抬手推推,一丝动静都没有泡妞大宗师。 这门真他妈的结实。 “你说,这门后边是出路吗?”桑红拍拍敲敲,却什么都听不出来。 “只能说是接近出路,打不开也不用太难受,谁知道外边什么状况。” 宋书煜宽慰道。 “能打开,让我想想。”桑红大拇指顶着自己下巴,对着那门看啊看的,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宋书煜也看着门上失败的痕迹,说:“这中间的位置,显然是重点加固的地方,两处焊接,拽断了都没有任何损伤,那么,这门的弱点不用考虑中间了,应该从上下两个角度来考虑。” 桑红贴着门边蹲下看看,地面没有轨道,墙角没有门轴,四四方方地从四个方向都嵌入了石壁内,这是什么机关? 即便是从外边打开,锁,关键是锁在哪里。 桑红转身,取出一根钢尺。 宋书煜一看知道她显然要计算什么,就过去帮她按着钢尺的头,只见桑红丈量了这门的长和宽,然后用石块在地上记录下数字,又用了一个奇怪的方程式代人进去,然后得出来了四个得数。 宋书煜看&#x;。 桑红又拿着钢尺在门上比比&#x;用石头在门上敲出了四个白点点,回头对宋书煜露出一笑: “这四个位置是这门的脆弱点,重新焊接在这四个部位,我们用卡车就能把这门弄破了。” “还用焊接?”宋书煜显然被刚刚那阵势震住了,不相信焊接这门技术活了。 “只有这个 新焊接的材料应该是和这钢板的材料一样,不能再用钢绳索,绳索是一根根细细的钢丝,相对比较容易断裂,找找看,如果恰好就能找到环状的钢块儿,就容易多了。” 桑红显然对自己的这个打算把握很大。 宋书煜看着那四个位置,伸臂丈量了一下大致位置,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不由笑了:“走走,回,红红,你从哪 知道这个公式的?” “你也知道?”桑红扭头惊喜地问。 “我只是知道有个达芬奇公式能够推算出建筑物的承重点,和你的答案比较接近,不过也只有两个答案,你是怎么弄出四个得数的?” 宋书煜觉得这样深奥的工程学方面的公式,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能这样熟练地运用? 桑红对他咧咧嘴:“我最初是把它当做概率的公式来使唤的,比如打牌的时候,计算筛子点数出现的概率,后来,偶然的一次,我发现它用来计算物体的脆弱点,也挺有效。” “你是怎么偶然发现物体的脆弱点的?” 宋书煜觉得这小丫头对规&#x;有种先天性的敏感。 “这事你听了不要笑哦,有点像是司马光砸缸的同类事例,不过,司马光留下了聪慧的美名,我却被很多家长记恨。” 桑红显然对那件事记忆犹新,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个小学生能用这样的公式计算应用解决问题,有多么让人吃惊。 “喔,那是有点不公平,说来听听弑神龙帝。”宋书煜搂着她的腰,低头笑了说。 “记得那年我大概初一,班上同学一起去破缸&#x;当时不知道怎么了,有个男生太顽皮,爬到那个大缸林边最大的破缸 ,不知道怎么就掉了进去; 当时连日大雨,缸内竟然积蓄了很多水,他一伙伴爬上去,可是大缸山废弃的大缸有多大,你显然ө不住,推又推不倒; 大家都去搬了石块过去砸,可是一个大石块过去,不过给大缸留下一个白印子,压根儿就不可能砸破,那孩子的喊声渐渐没有了; “ “ “ “ “ “ “ “ “a “ “ “ “ …… vip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315章 强将无弱兵 宋大有家自然也是彻夜未眠、灯火通明。<-》 宋书煜是很多人的政治底牌。 无论他承不承认,他的成功是很多人共同努力策划的结果。 宋大有也知道孙子贸然出国,现在又遭遇这样的灭顶之灾,会给很多人带来麻烦,但是现在救人要紧,等人救回来了,自然可以通过其他的途径,给出力的人重新分配某些权力八荒劫。 这是政治团体结盟的原则,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至少,现在宋书煜是他们打出去的一张最成功的牌。 赵长风也被直接点到了名,列入了敌对势力的打击范围,当然很多人都在想着,如果能顺便打倒赵长风,那更好,赵家也算是一块肥肉了。 那些和宋家争分一杯羹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简直幸灾乐祸,宋书煜要是直接死在国外,那么宋家这边的人就后继无力了,即便能勉强推出来一两个上得台面的家伙,都比宋书煜那刺头容易搞定。 于是,宋家这边的人开始用尽手腕、想尽办法来驱动国外的盟友,推动救援工程,确保宋书煜能安然无恙。 但是谁都知道,宋书煜上台之后,对m国金融政策上的强硬手腕,不定m国的当权者有多恨他。 尤其是华尔街进军亚洲的行动,日本那边的公司业务展开得顺顺利利,捷报频传;中国这边倒好,不仅没有捞到一点油水,还使中国催生出了那么严谨强大的金融保护程序,带去的资金血本无归,连梅晓楠这样的金融策划师都被揭穿了间谍的身份,可以说,这一仗,华尔街损兵折将、一败涂地,那么,这次出事和m国政坛是不是也会有点联系? 事情很棘手! 一个小时的碰头会之后,在宋大有的承诺和安排之下,五个得了的干将已经开始准备机票飞往出事地点处理问题了。 当然,宋书煜到那边陲小镇甜水镇旅游之际,顺便寻找桑红的可能性被宋擎石提出来的时候,吃惊的不是一两个人,不过没有时间细说,宋擎石只是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让桑红那丫头在宋书煜的身边露面,要用一切手段阻止消息泄露。 宋大有的最终态度是:“书煜是国家的栋梁,代表着国家的颜面,他是生是死,都不能给任何人机会,来往他脸上泼脏水。” 自从传来宋书煜遭遇雪崩的事情,王小帅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m国高层的阴险嘴脸。 他在外事部找到主管领导汇报情况之后,当时对方还是很客气地表示同情,愿意尽快调用那边救火灾的人马进行紧急救助,可是三个小时的碰头会开下来,回来竟然对王小帅说请他理解m国政府的难处。 一则火灾尚未控制住,二则雪崩可能是火灾引起的,所以,根本的解决方案就是加大救火灾的力度,才能让雪崩势头不再扩大,降低雪崩救援的难度。 这主意他妈不是扯淡吗? 王小帅吃惊地看着那家伙可恶欠抽的嘴脸,只问了一句:“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动救援?” “这个啊,要等明天上午重要领导开会之后才能下救援的决定。”那货拍拍王小帅的肩膀,就做出送客的姿态了。 王小帅算是彻底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家屋檐下焉能不低头的古训。 话又说回来了,别人见死不救,他们自己可以自救啊!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宋书煜无论是旅游还是看比赛,在甜水镇出事,都是天大的事情,为什么这帮子王八蛋敢这样漠视他,归根结底还是恨他不是亲m派,他真的能交代到这里,m国政府慎重地扶植一个自己人,那么以后中国的金融经济,就是m国的后花园了。 怪只怪他们当初粗心大意,忽略了这一点,没想到中国政府的高层,还有真的能找出来应付新时代金融常识的家伙。 现在好了,宋书煜自己到那西部送死,正好让他们来个关门打狗,让他有来无回。 等明天派部队的人过去,把他的遗体挖出来送回去就成了,挖个三天五天十天半月,更显得工程浩大,东道主的诚意也正好顺便宣传一下最强执法。 王小宋书煜身边的人开始寻找化解的&#x;都清楚,宋书煜要是出了事情,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 他们可都是百 挑一的好身手,宋书煜也不曾薄待过他们。 当初宋书煜派去跟踪桑红的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很快就联络上了,一听是王小帅的声音,当即就开始显摆他们这两天的见闻了,显然,他很想看到王小帅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不,是很想听到他那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当即他招招手,把另外两个正在好奇地翻来翻去的家伙1开始滔滔不绝地向王小帅汇报了基本情况—— 那个负责跟踪和桑红秦青一起滑冰的那对年轻人,最终跟到了他们在附近小镇的老巢。 显然这两个人那天的行动路线,是有着严谨的计划和目的的。 一方面是确定了桑红的身份,这是以桑红为受害者身份来的推测——实际根据他们的观察,这两个人是专门去看清地形,然去,然后就策划了纵火案,可他们纵火的目的当然不是简单地为了对付桑红,而是在纵火之前进行的严密的狩猎机关设计、笼子投放之类的准备。 跟踪者完全能够确7底的自然保护&#x;一直都有这样一伙儿恣意妄为地捕杀珍稀动物的人,纵火的目的是为了驱赶野兽入笼,顺便掩盖大肆捕杀的线索。 另外的两个跟踪保护桑红的家伙,是&#x;晨六点赶&#x;因为火灾突然发生,这边的通道被大火阻隔,他们只好绕到了国道上,却正好和那个一个跟踪的家伙碰到。 然后三个人一起藏在国道附近见证了一起十恐怖的珍稀动物大屠杀。 不过因为这不是自己国家的领土,看着的感觉爽快羡慕似乎多了点,气愤不过一点点,还是同情动物,实在是太血腥了! 真的是&#x;m国牛b,连偷猎的家伙都这么大手笔,堪比好莱坞排的大屠杀了,开着小型直升机,拿着麻醉枪,驾驶大吊机,专拣珍稀庞大的动物动手,而且全部机械&#x;这哪 是偷猎,在自己家的后院杀鸡宰羊闹得大声了也会有邻居投诉的&#x;倒好,一把火烧8灭迹了! 两个家伙也乐得看一会儿热闹,还用手机把当时的情况拍摄得清清楚楚,不过遗憾的是当时他们没有离得更近,因为那边实在太血腥了。 剩下的那个家伙却用手指指着一辆辆远去的严严实实的运送猎物的大卡车发呆了——他说,根据昨晚他跟着那些人亲眼看到的投下的铁笼子数量,抓捕到的猎物根本不是这七八车就能运完的事儿。 这数量简直是九牛一毛。 等那些人真的撤走之后,那家伙还特地赶到那片冒着残火的林子 看了一圈,回ٶ所有的捕兽笼全部不见了,可是,运走的数量实在太少。 于是三个人不由就开始设想,这片被森林围着的大山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的供他们盛放动物的基地?而且那巨型的大吊机包括飞来飞去的两架小型直升机,也都没有影子了。 这边滔滔不绝,那边王小帅不由不爽地打断他的话: “别瞎吹了,头儿出事了,雪&#x;正在那旮旯地儿,赶紧去找找。” 听到王小帅说宋书煜赶过来出事了,那三个家伙对视一笑,击掌以示猜中王小帅的心思,说话的家伙顿时笑得更欢了: “ “ “ “ “ “ “ “ “ “ “ “ “ “ “ “ “ “ “m “ “ “ “ “ “ “ 316章 都有小算盘 秦洛水说到桑红考上军校,在侄儿秦青的训练计划下,三个月之内突破极限通过了特种兵选拔赛,林汗青有些动容了,毕竟一个小女孩能冲军校里脱颖而出,确实不容易。<-》 等秦洛水说桑红在特种兵选拔大赛上竟然被选上了,他简直有点晕菜了,这小丫头竟然还是特种兵,慢着慢着,这样的大事,在武学世家也是件喜庆的事情,怎么老爷子提都没有提一声? 不过下一刻,他就有些理解了,他回去的时候,正是外甥女遭遇悲剧的时候,那时候谁还会没事找事他说这些,他还不气得去把宋家那小子给揍个鼻青脸肿的? “她是特种兵?在哪里服役的?”林汗青不由问。 “唉,这身份对她都是浮云,她从海上出事之后,就退役了,我想说的是她的本事和耐性,她不是你们想象中软弱无能的小女子,她有勇有谋——”秦洛水连忙把话题往正道上引导,他可不希望宋书煜的小辫子被桑红的舅舅揪住不放。 “海上出事?出了什么事儿?”林汗青本能地警觉起来。 “说起来真是惊心动魄。”当即就把桑红被叶太岁陷害,滞留公海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听到桑红竟然在海上经历过暴风雨,还有一周时间的漂浮,欧阳清柏都要心疼死了,林汗青也觉得匪夷所思。 “你们看,那么必死无疑的场面,她都毫无损,这雪崩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不定找了什么绝谷山洞之类的洞洞躲着等我们救援哪。” 秦洛水见好就收,稳定住他们的情绪是正事。 欧阳清柏和林汗青对视一眼,觉得完全大有可能。 可是冷啊——他们坐在这里空调暖风开着都冷,那丫头再有本事,一会儿后半夜了,温度一降,老天爷也没有门儿。 那个保镖连忙插话了:“我们头儿带着随身的救济包,材料很丰富,原计划好像是在照片展览会结束后带着她去野炊,他们俩要是在一起,连冻都不用受了,他背的有红外线气囊生热睡袋。” 林汗青听得连连点头,不过旋即他就黑了脸:“本身就打算展览会后野炊?刚好红红就会被绑架?你们不觉得这也太巧了?不会是红红不愿意跟他走,他用武力绑走了吧?” 欧阳清柏也疑惑地瞪了眼睛。 那保镖连忙举手誓,帮宋书煜辩解,说他们当时跟着,亲眼看到有人抓了桑红开着救护车窜出小镇的,而且往山上追的时候,巨石坠毁挡住了狭窄的山路,显然对方早已预谋。 宋书煜命令他们想办法堵住另一边下山的道儿,自己弃了车背着急救包爬过那小山一样的巨石,一个人追过去了,他们从林子里穿过去在最外边的出山口出终于追到了那辆面包车,现在其他人和绑匪都在镇上的警察局里,不信现在可以过去问问。 当时他们因为被巨石阻挡无法照应宋书煜,就及时地联络了乘坐的飞机,雪崩之前,那直升机赶过去还用悬梯救过宋书煜,不过不知道怎么悬了一下,他就掉下去了,这材料上边提供的坐标是飞行员当时记下来的,准确万分的坐标。 欧阳清柏和林汗青一听那保镖这样说,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就起身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赶往了警察局。 其实两个人的心底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桑红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停地招惹到阴魂不散的仇家,还不是宋书煜这家伙树大招风,给她带来的灾难,决定如果找到他们,坚决坚决地要让桑红离那个灾星远一点。 至于宋书煜要是妄想着偷偷地带走桑红,那绝对是不允许的!至少他们这两关就过不去,凭什么他招惹的仇家,让桑红跟着不停地受罪? 都把桑红害到有亲不能投,有家不能回的地步,竟然还不死心! 所有的信息都能共享,那么局面就容易掌控得多了。 秦洛水瞪了一眼保镖,也起身拉拉站在一边急得不得了的汤姆克鲁斯,一起跟上去,汤姆克鲁斯急得面孔涨红,用英语问: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听着好像很精彩,能不能用英语给我说一遍?” 秦洛水心道,就是欺负你们这群不懂中文的家伙,急死你们才好,面上却很客气:“说的内容就是你的员工黄一鹤,她曾经是一个多么优秀多么了不起的女孩子。” “就这么多?这点我也知道的。”汤姆克鲁斯有点不相信。 “我在努力地说服他们赶紧想办法去把她救出来。”秦洛水干脆地说了他最想听的话。 汤姆克鲁斯当即就连声对他道谢,说他是个讲道义的人,是黄一鹤真正的好朋友。 到了午夜十二点之后,不停地有飞机赶往西部这个偏僻的小镇,更让人震惊的是,连部队也出动了一批精锐的技术兵,带着先进的技术设备雷达探测仪,在那雪崩的现场勘查勘查。 这批人到甜水镇联络的人是林汗青。 那个有着高大身躯的男人到约定的甜水镇救灾大厅没有见到林汗青,林汗青留下的保镖很知趣地要跑着过去喊人,被他伸手制止了,那男人带着手下直接就奔着警察局而去。 甜水镇的警察局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审问三个犯罪嫌疑人,就不停地有人过来探问,保密条例无法对他们起作用,因为他们都是被绑架人的亲人上司朋友属下,一波又一波,一波比一波难招惹,最后来的这个态度嚣张眼高于顶的老家,穿着老式的军装,胸前挂满了军功章。 警察局的人再笨也看出来他来头不小,听到林汗青称呼他为将军,都不由肃然起敬。 将军这样位高权重的高层也许现在活着的也不少,但是能亲眼看到戴着这么多军功章的老家伙,实在也是一种幸运,都是同一个系统的人,都清楚军功章有多么的难以得到,看着这位将军的年龄,他们可以想象他说不定参加过很多场破命上的大战役。 将军和热情地看着林汗青的脸,说话很和气:“听说你要送给我一块军功章,能不能先让我看上一眼?” “看上一眼无妨,不过没有救出人之前,这军功章无论如何是不能送给你的,家父一直保存得很好,说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用。” 林汗青不紧不慢地说着把军功章双手奉上,态度恭敬。 将军伸手拿到手里,细细地看了片刻,不由感伤地说:“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它了,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也算是了却了我多年来的心思,我到了这样的年纪,挂记的事情不多,唯独欠着你父亲一个救命的大恩无以为报,没想到今天终于有了机会了。” “家父也很敬重将军的为人,说让我过来拜访一下您,问候一声,谁知道家父最疼爱的孙女黄一鹤在这小镇上采风,拍点照片,竟然遭遇雪崩,实在是一筹莫展,只好向您求助。”林汗青说着就把汤姆克鲁斯准备的桑红的照片递给那将军看。 将军看看照片,转手传递给了手下,又认真地看了林汗青一眼,道:“你和他长得很像,但是你不是他,不过你们家人眉宇间的这股气质,非常人可比,请问你父亲他老人家还好吗?” “将军过奖,家父身体一直不错,过个十天半月的,他就会从国内移民过来,以后你们就可以经常见面,切磋枪法了。”林汗青恭敬地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将军知道警察局哪里是人随便来的地方,没事谁愿意过来。 “你问的正好,听说三个参与绑架小女的犯罪嫌疑人,被目击者揪住送到了警察局,我们正好过来问问情况。” 林汗青微微一笑,就把那三个家伙说了出来,他知道这样一来,将军一定会管到底,查出真相,到时候到底是桑红招惹的罪孽还是宋书煜带的灾难,就一目了然了。 果然,将军马上着人留下协助问案调查,然后就主动提出带着他们到现场去。 林汗青看看欧阳清柏,示意秦洛水好好陪着,不想让他去遭遇那份寒气。 欧阳清柏显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去哪里都是拖累,看到这个将军过来的阵势,也相信林汗青一定是找着可以信赖的专业的救援团队,当即就放心了,开口说让秦青陪着他到桑红的公寓休息。 秦青真的不想休息啊,他和桑红出生入死,看着她身陷绝境哪里可能坐得住,当即就笑嘻嘻地对欧阳清柏笑,侧过脸不停地给秦洛水使眼色,向他求助。 秦洛水不由觉得秦青这家伙有点傻了,他不去难道能让自己去? 要知道宋书煜到现在都没有人替他说一句话,那将军连他的照片都没有看,他不跟着去找找机会,帮自己的小尽点力,以后哪里有脸见他? 于是秦洛水只是淡淡地对他笑笑,用长辈的口吻说:“秦青,好好照顾着欧阳先生,你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的电子报刚刚起步,正好能借着人气,出一些有利于黄一鹤、宋部长的舆论,帮助一鹤的展览会造势宣传,求得关注——部长出事、火灾雪崩、摄影师被绑架,成功的摄影作品拍卖会,这么多的第一手新闻,你的电子版要是不抢了先,说明你压根儿就没有作为媒体宣传人员的基本嗅觉; 再说了,欧阳先生是多好的老师,让他帮着你规划,指点一二,定能一日千里,别不珍惜机会。” 秦青一看这阵势,知道现场缺了自己这样的小虾米无所谓,但是,媒体多了自己一个人该是多么热闹,当即就很知趣地过去扶了欧阳清柏。 欧阳清柏很仔细地交代自己身边的随行人员都跟着林汗青去现场,就跟着秦青离开了,他显然也被秦洛水的话激起了兴趣,就问秦青什么电子报,两个人小声说着话就离开了。 现场很忙碌,整个阵线拉开很长,分了十几个小组,每组不过就是三五个人,这些都是先遣队,负责失踪人员定位工作。 等这些定位的信息分析之后,确定还活着的人数和位置,然后开始分配人力物力进行寻找,可以说没有先进的设备,一切都是白费。 将军带着林汗青到雪山上一直坐到自己的豪华客机里喝茶,等着手下的搜救人员报上第一手的材料。 他们的工作进行一段时间之后,王小帅带着自己的人马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那些保镖自然能很快和他们接应,他自然是由秦洛水引见,拜见了客机里的林汗青和将军,向他们请教了一些新信息,就表示愿意听着他们的指挥,为搜救出一份力。 很快材料就回来了,将军知道王小帅是宋书煜的安全队长,当即也很客气,让他也参与了讨论的会议,自己决定要去的救援阵线,其实,也是侧面向他展示一下自己庞大的实力,明确地告诉他付十万美元算是救宋部长的付,剩余的款项,如果是王小帅他们把人救了出来,就给他们信息共享费用五万美元,如果是雇佣兵团救出来的,就支付剩余的十万块。 王小帅鬼精鬼精的,这和抢钱差不多,他当然看得出林汗青对他的排斥,更看出将军志在必得的炫耀,面对着将军分布的那些完备的救援线路,压根儿就没有他的菜。 王小帅很机智地对将军的援手表示感谢,更是毫不保留地称赞了将军手下人物的办事效率,将军被他的幽默诙谐逗乐了,于是他趁机请求让他把这些数字信息带回去让部下一起研究之后自己设计救援方案,这样他们支付的信息共享费用显得更加公平。 将军很大方地摆摆手让他带走了。 林汗青看着王小帅拿着材料离开,不由也笑着说:“将军果然很大方,这样难得的数据材料,绝对值五万美元的,不过,你为什么那么信任他们?” “雪崩这样的灾难,救援必须靠机械设备,这些雪都是坚冰融化崩裂而成,过了午夜两点气温下降到零下五十度,没有巨大的铲车,雪面压根儿就砸不动,他们没有地方政府的支持,二十多个人靠铁锹能做成什么事儿?” 317章 派头震天 将军说得很无所谓,因为他很清楚能做到那么大的一个国家的部长,手下的警卫保镖绝非庸常之辈,不让他们憋着的劲儿有个使用的地方,指不定给你捣乱成什么样子哪,与其都不爽快,不如卖个人情,换个清净。<-》 再者他对中国的保镖也有点好奇,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有勇有谋。 林汗青也希望宋书煜的部下能干点,真的能先一步找到宋书煜也不错,桑红有很大的可能性和他在一起。 那些数据都是利用军方雷达探测仪器搜寻出来的,也就是说,根据提供的出事地点绝谷的走向和经纬度,最终锁定范围内有五个可能性地点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对于专业的救援团队来说,在救灾的时候,果断地寻找浅层容易救援的生命是要的原则,因为任何一段时间的延误,都可能造成受伤者生命力的消亡,这样冷的天气,稍微晚一些,绝对有伤者就会冻成冰棍。 林汗青听着将军的分析,凝眉思考着,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很快就把救援的路线图设计出来的,作为一种整体性的救援,他们在被掩埋的绝谷上方,以宋书煜出事地点的坐标处设定为一条主要的通道,往下挖掘从上而下呈现“之”字形状的转折,这是最省时省力降低消耗的一种方案。 林汗青想了又想,他指着绝壁下边三十米远的位置: “按照你们探测的数据,这些地方显然都存在着天然的岩洞,我的意见是以坐标左右偏移不过十米为界限,也就是以这个坐标为中心,横向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内搜寻。”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可能在这样小的范围内?”将军显然习惯于相信数据。 “这两个人的身手都极好,所以他们不可能选择这边还有那边的只有十多米的这两个岩洞,因为距离坐标太远,雪崩到来的瞬间,不可能用攀爬的方式到达,即便时间允许,也太费劲儿了; 而这个垂直三十米的位置的岩洞,他们只需要借助重力加度,在空中稍微地操纵一下动作,能轻易而举地就跳到目的地。” 林汗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胆的猜想,但是他觉得换成自己绝对会这样做的,据说宋书煜的身手极好,听秦洛水的话,桑红的身手也不错,遇到这样的状况,危急时刻绝对是本能反应,当然风险也是极大,事突然如果没有任何的辅助工具的话,这样可能下去就会直接撞到洞壁上甚至堕落谷底。 将军笑着摇摇头:“按着数据测算,除非身上安着微型的飞行器,不然不可能精准地堕入那么深的位置,往那里跳,是拿着性命开玩笑。” “不,我就坚持这个路线,挖下去,找不到再寻找其他的位置。” 林汗青态度坚决,他的常识建立在对桑红身手的认可上,一个七岁就开始混迹健身房,能经过特种兵选拔赛的女孩子,不能用常理推测,与其让他们碰运气一样地到处拐弯,何如按着自己的判断直奔目的。 “这样的风险太大了,如果他们就在浅浅的十多米的地方,因为你的错误判断而错失了抢救的时间,后果你能负责吗?” 将军有些头痛,他本身是客气地问问林汗青的看法,没想到人家丝毫不客气,直接就把他们的计划打乱了,这样的结果,一旦找不到目标人物,那么绝对白费很多功夫,剩余的活儿一点不少都得干。 一个连救援常识都不具备,连数据都看不懂的家伙,这样指手画脚,实在让他无法容忍,林玄玉那么谦虚文雅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咄咄逼人的儿子? 林汗青抬手摸摸光头,从座位上站起身:“我负责,就这样挖,不会错!” 将军身边的得力干将都急得不得了,对林汗青那是敢怒不敢言,外边当然正在全力地挖着雪崩的浮雪层,可是,很快就要挖到山谷的崖壁位置了,不同的方位到时候会出动不同的人员进行人力开掘,决策走向十分重要。 将军死死地盯着林汗青,林汗青也毫不示弱。 最终,将军无奈地叹口气妥协了:“好了,她是你的家人,你的意见必须考虑,传令下去,全开掘三十米之下的那个岩洞。” 那几个手下都愤然地瞪了林汗青一眼,相继从机舱内噔噔噔地走了出去。 林汗青哪里还能坐得住,他抹了一把光头上的冷汗,看看湿润的手掌,苦笑着想,这个未曾谋面的小丫头给他出的难题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真的很想看看她,林家还没有出过这么出挑,让人悬心的女娃儿,或许冷寂了多年的庄园,多了这个女孩子,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他和将军打了一声招呼,就也跟着走出去了,他要到现场去,到离自己的外甥女最近的地方去,他必须用最快的度,到达他预测的地方,把她带出来,他知道,她一定会在那里等着他。 走出机舱,林汗青觉得一瞬间鼻子就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两只耳朵蹭地一下就向兔子一样竖了起来,靠——真***冷! 他只是把外套的帽子拉起来,盖在光头上,等在外边的手下都围拢过来,问他情况如何。 林汗青只是挥挥手:“走,现场看着,需要帮忙的时候,咱们也都搭把手。” 雪崩之后,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然的白色,天空如同最浓深的黑幕,点缀着几粒清晰可数的星星,仿佛伸手可以摸到。 以落基山脉的主峰为中心,周围的两三个海拔稍微矮一些的山峰彻底被雪崩掩埋,什么轮廓都看不出来。 只能看到脚下远处低矮的黑魆魆的山峰,拥簇着更显得主峰的神圣峭拔。 如果不借助这样专业的救援团队,即便是让部队的人开过来,恐怕也很难这么快就拿出简便易行的方案来,再加上涉及到一个大国的部长,不明的派系之争,谁知道这水会被搅浑成什么模样,天亮之后不知道还有什么扯皮的事情等着哪,无论如何,有他在,断不会让桑红成为被宋书煜连累的牺牲品。 他们跟着前方的黑影往前走,很快就听到了机器的轰鸣声。 刚才有些远,什么动静都看不出来,现在近了些,只见一片灯火辉煌之中,一个小山一样的钻探机稳稳地坐落在一个钢制的平台上,巨臂伸展,伸到远处的钻头垂直于雪层,飞转动的探头,激起的冰雪颗粒足足有十多米高。 “这些人都什么来头,竟然能把这么大的玩意儿给弄到雪山上来。” “就是,刚开始过来的那批勘察搜索数据的人员都是空投下来的,带着雷达搜索器的飞机大极了,这人真够排场的,人家动辄就是飞机代步。” …… 林汗青松了口气,他刚开始还担心挖掘的进度,现在看来,压根儿就用不了多久就能钻到百十米之下的山洞里。 为什么会说百十米呢? 因为那个岩洞距离绝谷崖壁顶端的距离是三十多米,可是那绝谷本身就陷落在一处大峡谷之内,从山顶滑落的雪崩残雪,以势不可挡之力,遇山埋山,遇沟填沟,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无情的白色。 他们即便有经纬度坐标,可是,那绝谷内的山洞实在海拔太低了。 “秦总呢?” 林汗青左右看看,刚刚机舱内商量对策,秦洛水显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他一看将军只请了林汗青一个人入内,就很知趣地和林汗青的手下一起在外边站着等。 看到王小帅带着人出现,秦洛水才算是有了主心骨,两个人头对头地嘀咕了片刻,秦洛水就厚着脸皮把王小帅引荐到了将军跟前,然后他又退出舱外等待。 看到王小帅拿着那些数据出来,他当即就兴奋地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一个手下说:“秦总显然是和宋部长一起过来的,刚才跟着那个姓王的警卫队长离开了。” 林汗青抬手摸摸光头,却摸到了帽子上边一层薄薄的冰片,他扯扯嘴角,知道那姓王的警卫进去讨要数据,显然是和那个机警的心眼多的秦洛水分不开的。 秦渭水的这个弟弟一点都没有乃兄的沉稳内敛的风采,认识不过几个小时,他那性格就异常鲜明地展示出来,言谈机警,锋芒毕露,在哪里都像个光体,也是,一个商人能和一位部长成为密友,出行相陪,自然不简单。 这群人说不定还真能搞出点什么名堂。 “你们两个人四处找找,看他们在捣鼓什么。”林汗青显然想得到更多的消息。 当即就有两个弟子抱拳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小步跑着往远处找了。 其实王小帅从洛杉矶赶到甜水镇,已经是凌晨一点之后了,他听了镇上警察局等着的保镖们的话,知道林汗青请了帮手,秦洛水又紧紧地跟着林汗青,所以,他一到雪山上,就直接去找秦洛水,正好就及时地分享了对方的劳动成果。 秦洛水跟着王小帅往远处走了不远,就看到三架不起眼的直升机。 他吃惊地问:“王队长,你请动了哪路神仙,助你飞了过来?” “嘿嘿,这是咱们的战利品,老天爷赏赐的。” 王小帅说着就带着他等上直升机,说了几句话,就开着往远处走了,不过是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他们就降落在山谷附近的一个隐蔽的绝谷内。 秦洛水看着外边冷寂下来的干枯的黑魆魆的树林,看看那个开凿大气的巨大山洞,不明白王小帅要做什么。 只见王小帅直奔一角的信号射器,开了开关,然后拿出随身的一个微型数据传送器,和远在国内的宋书煜手下的电脑团队联络。 王小帅当初从洛杉矶过来之前,就给他们说了宋书煜遇到的麻烦,当时就把汇总到自己手中的遭遇雪崩的文字材料整理出来,给他们了过去,让他们找找地图,判断准确地点,先做做初步的准备工作。 当时王小帅是打算到了现场用随身带着的微型雷达探测数据然后回到甜水镇传过去让他们分析寻找,破解这些数据中的最薄弱的点,找出宋书煜和桑红可能躲避灾难的山洞。 哪里想得到林汗青竟然能请到那么强悍的帮手,直接就把更详细的数据弄出来了,又知道这个山洞里隐藏的有很强大的无线信号射塔,当即就决定就近解决了。 宋书煜那群手下早就被他高薪养着,偶尔做点小活儿,都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什么时候再弄个和章鱼系统那样的挑战极限的大玩意儿,那才带劲儿。 现在一听说宋书煜出事了,都担心得不得了,要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宋书煜从底层挖掘出来了,知遇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宋书煜的安危也关系着他们的前途,此刻得到王小帅传递过去的数据,都手痒得不得了,自然都使出浑身解数,来分析寻找。 时候不大,就收到了他们汇总之后的答案。 有两个最接近答案的地点,都隐藏着两个活着的生命体,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山洞里的生命体一直在活动,另外的一个是静止的。 准确的经纬度报出来之后,王小帅和秦洛水都笑了。 不过秦洛水的说法是,那两个静止的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们会去救援的,安安稳稳地等着。 王小帅却摇摇头,坚持那两个移动的才可能是,因为当过特种兵的人都有个习惯,没有人会把希望寄托在救援上,只要有行动能力,就会自己寻找出路。 两个人各执己见,但是,有都觉得对方说出来的也有可能,毕竟桑红怀孕了,而且她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特种兵。 这时候那边传过来信息,让王小帅重新到这两个经纬度的位置再探测一遍,传递最新的数据过来。 王小帅不解。 那边说,这个信息数据库不是用他们习惯的变量参数来整理的,也就是这个数据只是探测到的那个瞬间的数据,无法根据当时的情况进行参数变通合理推演,让他过去再转一圈,他随身携带着的小型雷达搜索器使用的数据库是他们设计出来的,功能更实用。 “靠,本身以为捡了便宜,谁知道竟然是吃了亏,白白浪费了时机。”王小帅一听就开始拍着腿懊恼了,五万美元换的是什么狗屁东西。 “王队长,不能这样说,对方的数据是分析出来的数据,如果你带着雷达探测仪拍到的原始数据过来,估计我们得分析上三四个小时,你已经很占便宜了,缩短了我们的任务量,现在直奔这两个目标,转一圈就完全寻找到更精微的地点。”那边的人显然都笑了,觉得王小帅特逗。 王小帅一听他没有吃亏,当即就兴奋了,能直接找着更精微的地方,当然更好了。最好能让他们一挖就能进入山洞,直接接了头儿们出来得了。 当即就兴冲冲地带着一架直升机出去重新探测这两个地方。 王小帅一走,剩下的人都自由了,开了山洞里的武器弹药箱子,都找了趁手的玩意儿,毕竟在这里折腾了人家的大本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人找他们算账了,算账他们倒不怕,这么多的武器军火,不用的话果然都很手痒。 王小帅到外边转了一圈,不过用了不足半个小时,回来后就直接把数据传过去。 果然是一群高手弄出来的玩意儿,时候不大,就有信息反馈过来,锁定了一个山洞,排除了另外的一个。 王小帅问理由,对方的回答让他很惊恐,因为那边说,排除的那个山洞里是两个男人,选择的这个山洞里是一男一女。 要不要这么准确啊? 怎么可能? 不但是王小帅惊悚了,连秦洛水都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半晌王小帅找到了自己的舌头,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山洞里的情况,想必雷达也给你们传递过去了,你们判断一下,这里有两个女人还是三个女人?” “有女人个毛啊!一群大老爷们,还不赶紧去救人,在那里唧唧歪歪个什么。” “别急别急,这里有个奇怪的情况,这个山洞有可能是把一座山头都给打空了,你们都不要分析生命体了,要分析生命体所在的空间,这些可能是表示空洞的参数,王队,再等三分钟就有结果。” 时候不大,王小帅就得到一个准确的信息,在距离出事地点大概十六千米的位置,岩洞所在的山包的顶部右侧,有另一个出口。 山包顶部?另一个出口? 王小帅紧张激动,他张张嘴说不出来话。 秦洛水连忙问:“这个经纬度坐标是不是就是那个出口所在的准确位置?” “是,他们俩看样子,已经快到出口,你们最好赶紧去。” “大概有多厚的雪层?”王小帅马上联想到很重要的挖掘问题。 “因为是在山顶的位置,浮雪层不过七八米,你们赶紧去弄吧?”那边显然掌握着很具体的信息,说出来的答案十分肯定。 “挖掘,七八米算个屁,大家都操家伙,走了。” 当即就有人找到工兵铲,有人往身上捆着子弹带。 “别都土匪一样,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不影响行动灵活性为主。”王小帅笑嘻嘻地下了命令,好像很有纪律性的样子。 秦洛水看着那边的一排挖掘机,提了建议:“那边老外挖掘都用钻井的钻头了,咱们单凭着这么老土的铁锹,万一遇到了极硬的冰冻层,会很棘手的,我建议把这里的挖掘机、大铲车也弄过去。” 王小帅看看那以吨来计算的大家伙,摇摇头:“这里距离出事地点虽然不远,可是道路都被积雪掩埋,开过去很危险。” 秦洛水摇摇头:“不危险,这里的雪崩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这里太冷了,散雪层一落下,到现在都冰冻住了,也就是说,挖掘机只要能开上上边的冰雪层,太阳出来之前,不存在翻车堕谷之类的大危机,你们想走就先走,我愿意开一台过去。” 王小帅看看秦洛水,后者已经跳到了挖掘机上。 他当即就又点了五个人的名字:“你们五个开挖掘机过去。” 又点了五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负责给挖掘机做警戒和寻找安全路线。 让空出的那架飞机给他们在空中引路,剩下的人都直接乘坐另外的两架飞机过去先动手。 “秦总说得有道理,刚刚在雪山顶上的时候,地面上的雪像冰一样坚硬,咱们这样的土工具效果不会好,这六台铁老虎开过去,度可能有点慢,但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很需要。”王小帅这人最好的地方就是从来没有架子,从善如流。 他们离开的时候不大,留在甜水镇不远的青石镇等着看热闹的赵乾卓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 因为新西部牛仔大赛的事情,甜水镇周边的住宿也都十分紧张,父子三个住了一个大套间。 赵长风一个人住在里边的套间内,赵乾卓和赵乾坤兄弟俩住在外边的大客厅的沙上,听到手机震动的嗡嗡声,赵乾卓连忙接了走到洗手间里说话。 “什么,现在雪崩现场有人在用军用雷达搜索救援?” 赵乾卓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意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凌晨两点,正是最冷的时候。 第318章 关心则乱 “是啊,不仅仅有军用雷达搜索,还空运了液压式的撞击钻头在挖雪,一架私人豪华大飞机,来头不小。<-》” 那边的声音显然更惊奇。 “军方?”赵乾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是军方的行动,他当然会听到消息,但不应该是他留守在甜水镇的小喽啰汇报的。 “是,估计是今天下午雪崩的时候,伤到了什么财大气粗的人物,我这就再去探探风,随时向你汇报。”那边的小喽啰有些拿不准,生怕被赵乾卓训。 “大致有多少人?”大主宰http::// “不过是五六十个人的模样。” “还有一件事,那三个负责运送诱饵的家伙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听说被人逮到了甜水镇上的警察局,怎么办?” “你们担心被供出其他的事情来,就想办法灭了;不过一个小小的绑架案,只是冲着她摄影师的名头去的,想绑架勒索点钱,没成想遇到了雪崩,就仓皇地丢下她逃了,死无对质,屁大点事情,怕什么。” 赵乾卓沉吟着,心里隐隐有不安感,这挖掘的阵势显然是冲着宋煜来的,赵长风曾说,国内会有人全力阻扰对m国施加压力,m国这边拖延个三五天没有问题,怎么一转眼,竟然就有救兵直达现场? 难道宋家在m国这边也有只手遮天的人物? 宋家的老底他们并不陌生,有这样的大人物,没道理藏得这么深。 “好,让人靠近打听一下再说。” 赵乾卓说完就挂了手机,他想到隐藏在山谷里边的秘密,虽然距离雪崩的位置不近,里边又都是尚未加工成的半成品,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但是如果对方误打误撞地闯进去,那损失可就太惨重了。 这次因为毛皮需求量过大,他们不得已才用了火灾这种涸泽而渔的方法来得到珍贵动物,谁知道刚好就遇到老对头出现,顺势设个局,把那家伙埋了,竟然就成了一颗随时都可能被人引爆的地雷。 犹豫了一下,他给得力的一个部下打了电话,让他带着人手上去,挖掘威胁不到他们的话,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如果挖掘可能现什么,就直接带人趁着天黑做了。 想着还不稳妥,干脆通知自己在军队里的内线,让对方派人阻止不明势力在危险区内挖掘,毕竟这里刚刚遭遇过火灾,然后就是雪崩,说成高危地区也未尝不可。 赵乾卓安排好这些,就觉得高枕无忧了,转身到客厅里躺着。 赵乾坤早就被他的动作惊醒了,歪着头点燃一支烟,他过来,就给他丢过去一支。 “怎么了?睡个觉都不能安稳?” “没事,睡吧。” “睡个什么劲儿啊!是不是山上有什么动静了?”赵乾坤和宋煜毕竟老战友一场,桑红最初到部队里也曾经跟着他训练过,这两个人今儿他亲眼着被老爸和大哥设计着一道儿埋了,自然无法睡安稳。 “你内疚个屁,宋家和咱们一直都是同盟,突然背叛把老爸的位子抢走,他要是念着你们那点战友情,怎么会那么对待老爸?再说二叔,熬成个军长,连位置都没暖热,就被他逼到鸟不拉屎的破工厂去了,咱们两家本就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 你们但凡早点告诉我,事情怎么可能这么被动,让雪崩埋了他,这法子安全,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但是变数太多,听着我的当时就在一边的小木屋里边埋伏一个机枪手,把他打成一个马蜂窝,不就永绝后患了?非要温情脉脉地造成一个自然灾难,太平日子,你们都懦弱成什么样儿了?” 赵乾卓抬手捏了烟燃上,抽了一口,眉宇间隐隐有淡然忧色。大主宰http::// “我就是个二世祖,不喜欢争权夺利的,挣下的钱儿孙两辈子都花不完,还争个什么劲儿!” 赵乾坤吐了个漂亮的烟圈,显然没有和哥哥同仇敌忾的模样。 “争个什么劲儿?争个气顺,人活着谁不争那点面皮?” 赵乾卓有些不可置信地瞅了他冷笑。 “今儿那雪崩&#x;能耐再大,也抵挡不住,&#x;即便扒出来,他们也死透气了,睡了睡了,明天去给他烧纸得了。” 赵乾坤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哥这几年在道上混,果然心狠手辣了不少,可是,这样的大哥让他觉得好陌生。 又睡了个把钟头,赵乾坤朦朦胧胧地觉得赵乾卓又起身了,这次更过,竟然接了电话直接就出门了,这么晚出去干嘛,他觉得对方不说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索性翻了个身又睡了。 赵乾卓是接到了得力部下的紧急汇报飞速赶到的,他赶到的时候,就到那个隐着的军火器械运输大型动物的车辆竟然都没有了影子,满&#x;剩下的枪支都是被人直接搞坏了的残次品,墙角的信号发射器竟然是开着的。 他拿出手机当即就做出了一番指示。 然后就带着人等在高速公路的附近。 一个小时之后,只见一辆蒙着帆布的大卡车开了过来,枪械弹药很快就被派发到急红了眼睛的狂徒们手中,赵乾卓从前边的驾驶室内接过自己要的东西,是两个大金属箱子。 他自己掂了一个,另一个丢给了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头目,然后熟练地开了那金属箱子,把一个类似火箭{到了身后,那是一架他很喜欢的最新型号的负头目照着他的动作装备好,笑得合不拢嘴巴。 然后他们一群人拿1熟门熟路地上山找他们遗失的东西。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群外来的人太嚣张了,不仅弄走他的东西,还把不能用的彻底&#x;很久都没有这么不爽了,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都要给我吐出来! 赵乾卓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直升机降落的位置,当然也到了他们的大铲车挖掘机正在热火朝天地撞击着坚硬的冰雪层,挖出了一条冰雪通道来。 他的牙齿几乎要磨碎了,这么说,这群人认定要救援的人就在下边的山洞,还是趁火打劫,想要弄走他的私藏?时候不大,派往十几 之外的勘察的喽啰回来,告诉他那边挖掘的方位正对着绝谷的方位,已经有人顺着钻探打出的洞往下边下了。 这群人是打算两头围堵,来个一窝端? 他冷笑一声,挖通了又&#x;边三层的堪比墓穴断龙石重的厚钢板模仿银行金库设计的密码门,除了他的遥控器,想要用蛮力打开简直是痴心妄想。 进入山洞的通道当然不仅仅只有那山洞两端的出入口,是不是再制造一次雪崩把所有的人都埋了来保守秘密? 赵乾卓不甘心这么好的洞窟暴露,当即就部署了方案,由小头目负责去雪山顶上,再制造一次雪崩,虽然现在的温度即便丢下一个炸弹,也不可能会有多大的阵势,因为被大火烤化的松动的浮雪昨天能滑落的估计都落了,但是他必须用一个强力的爆炸来吸引那些人的眼球,掩护在这波陌生人之间的位置启动隐秘处的入口带来的举大震动声。 他教给那小头目使用飞行器的方法,然后让他着十几颗手雷上去,两人约定了时间,让那响声和打开洞穴机关的响声前后接近,他带着人从其他通道进入洞穴,然后兵两路,把从两边进去洞中的人都打死,二次雪崩会掩盖所有的痕迹。 再说洞中的桑红和宋煜,经历了一次波折危险之后,就开始寻找其他的办法,按着桑红的计算,他们很快就拉开了那个钢闸门,两人拥抱欢呼之后,从破了的洞中钻过去,没有走上二十米,竟然又是和刚刚一样的一扇钢板门。大主宰http:://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319章 生死诀别 大厅另一个角度又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然后就是枪声,听那方向,显然是两个角度。<-》 赵乾卓一看方向,就知道他们刚刚进来的通道被外边的那群家伙给炸毁了,当即就把手下分成两拨,自己带着人到一侧的滑轮森林里埋伏。 房内搜索了一半的两个家伙相互招呼一声,也都转身往外跑。 远处已经响起来密集的枪声。 桑红知道机不可失,她跳起来甩出手里的飞镖,那个跑在前边的家伙无声无息地身子一歪,手按着脖子连出声喊痛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了下去。大主宰 跟着身后的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要伸手去拉,忽然想到了另一种恐怖的可能性,他在惊恐中抓了手中的枪转身,两枚飞镖破空而来,一枚正中眉心,一枚没柄封喉。 身体晃了两晃,就扑倒在前边的那人身上。 桑红前滚翻两个就到了他们倒下的地方,伸手抓了后边的那个人手中的枪,揪断缠在他胳膊上边的子弹带,胳膊轻晃两下,就缠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就地一滚就到了门口,伸手关了房内的开关,探头向外边看去。 刚刚围着门口的一群人已经都不见了,听着那爆豆一样的枪声,她知道宋书煜为了帮她解围,把人都引到了自己身边。 桑红贴着墙壁往前跑,很快就到了通道口,果然看到通道尽头那群人借着起重机机身的掩护,站成很刁钻的角度,手中的枪喷着火舌,哒哒哒的子弹撞击着那扇他们刚刚拉破的铁门。 看那情况,她知道宋书煜明显是躲在铁门后边。 可是,他拿着一把小手枪,又被这么凶猛的火力逼着,哪里有还手之力。 那群人打了一阵枪,停顿的瞬间,只见一个人已经就地一滚,把一个手雷甩到了那个破洞里,片刻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借着这个爆炸的瞬间,又有人不停地往里边的各个角度丢着手雷,都是一丢之后,就快地滚到两侧的路边,那里是门后的人射击的死角。 这群人很谨慎,对方枪枪致命的枪法,显然让他们已经如临大敌,只有压着他不让他有抬头射击的机会,他们才有胜算。 靠靠靠——这不是欺负人吗? 桑红看着地上躺倒的三个人,知道宋书煜不会有几颗子弹了,这样的形势,对他们是很不利的。 桑红脚步轻快地跑过去,用飞镖结果了隐藏在起重机后边的一个胆小鬼,然后借着车头的掩护,照着对面躲在墙角的那群正在窥视着铁门的家伙,扫射了一梭子,然后快地缩头,从车后调转方向,滚到道路的另一侧,单膝跪地,一梭子扫射到斜对角的门那边。 宋书煜躲在门洞上边的墙壁上,一**的手雷爆炸,炸出的碎石残片让他郁闷要死,一听到远处的爆炸声,不久又听到外边的惨叫声,就知道自己人赶过来支援了。 桑红呢?他的心紧紧地揪着。 他一点都不敢耽误时机,从墙上跳下来,直接从那被枪子打得滚烫的破洞里钻出来,就地一滚,顺手结果了一角被偷袭后正胡乱朝起重机方向射击的负隅顽抗的家伙。 外边哪里有他的手下,只有那个小丫头拿着长枪临危不惧地支援他。 桑红一看宋书煜关照着一侧,当即就把火力对准了另一角。 也怪这群家伙,他们以为人躲在门后,为了更有效地攻击,他们放弃了能够掩护自己的起重机的机身,逼近到大门的两侧,正好给桑红提供了极好的攻击的机会,手中的枪哒哒哒地响着,绞肉机一样瞬间就让那群家伙的反击变成一片惨叫,然后就是死寂。大主宰 宋书煜站起身,用匕近身搏斗,肘击割喉,解决了最后一个匪徒,他回头粲然一笑,对桑红招招手,让她过来隐藏了: “过来,谁让你出来的。” 桑红看着宋书煜那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头部绷带,此刻又是血迹又是灰尘的,整个一从战场上下来的残1那口漂亮结实的白牙齿白得亮眼,知道他没有大碍。 偷笑着扭头看看空荡荡的通道,真的有敌人从那边的通道赶过来,进入射程也需要三五钟。 当即得意地呲牙一笑,带着劫后余生的肝,扛了那枪走过去: “枪合璧,天下——!” 宋书煜满脸笑容地看着那小丫头笑得小狐狸一样贼兮兮的,拖着被路灯投映出来的纤细的身影向他走过来,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牙齿咬了一下下唇,确定这样美好的场景不是梦 充满着感激和欣慰,这丫头——这丫头——她——她真的好——可爱——好可口哦! 忽然他的笑得微微眯着的眼睛愕然地睁大,他看到桑红身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速度飞快,一点点地变得浓黑——这太诡异了! 他连卧倒都没有来得及喊出声,就看出那浓黑竟然是人影——一道人影从远处的空中嗖地一声破空而来,这怎么可能! 哒哒哒的火舌扫射着路面激起一串火花,眼看着那火花就逼到了桑红的身边。 桑红感觉到威胁的一瞬间仰头,只见一个人在她头顶的上空飞翔,手 的枪喷着火恶魔一样晃动着狞笑。 她本能地翻身一滚就往远离宋书煜的方向逃。 惊魂一瞥之间,只见宋书煜惊愕地舒展了身体,扑向了她的方向,用力地把她推得更远,仰面击。 桑红听得到枪子入肉的暗沉声,而后的枪鸣声让她耳朵失&#x;她的头部一痛,撞到了什么硬物上,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声嘶力竭—— 正在褪色的 尽头追击过来的人群,手中的枪集中到空中着飞行器的赵乾卓身上,他在枪林弹雨中变幻着速度,躲避着密集的火力。 这群人用他无法想象的强悍实力,短短片刻,毁灭了他所有的一,幸好他还有时间赶过来,消灭罪魁祸首。 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看着倒&#x;的宋书煜和桑红,他狞笑着,果断地开枪从正面粉碎了他自己的面部,他不能给赵家蒙羞。 只见他的头从正面变成一个巨大的血洞,然后身体在他最后的操控之下,向下冲到了人群 ,再然后是血肉横飞的一声巨响。 王小帅从残破的肢体间爬出来,就往走廊的尽头飞跑,头儿啊,你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林汗青从地上爬起来,也飞快地跑过去。 =头一脸泪水血痕的宋书煜正抱着桑红的身体喊着她:“红红——红红——你醒醒——你醒醒呀!” 他透过满眼的泪痕翻看着她的身体,确定她的身上没有枪伤,但是一看她的小脸,只见一道巨大的血痕瀑布一样从她的头顶丝里渗出,盖到了她清秀精致的五官上,那画面惊悚如同蜀山传上边张柏芝那秀美的面孔一点点地瓷片一样崩裂。大主宰 “ “ “ “ “ “ “ “ “ “ “ “m 320章 宋的计谋 “说的也是,你这伤是在这里处理还是出去再说?” 王小帅撕开他肩膀的衣服,看他痛得太阳穴的血管都是突突直跳,当即知道他这里一定是枪伤,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深。<-》 “先物理止血,离开这是非之地。”宋书煜说着侧头看看那狰狞的伤口,那血流的没有刚刚那么猛了,他觉得头有些轻微的眩晕,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王小帅当即就按着他的指示取出军用绷带,缠住他胳膊伤口下边的位置。 宋书煜痛得闷哼一声,皱了皱眉。 “头儿,话说你的妻舅估计很不喜欢你,他刚刚给桑红头部止血的那个法子,只是片刻,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咕咕往外冒着的血流竟然就止住了,看着你这肩膀受伤,血流的汪汪的,他都给没看见似的。” 王小帅撇撇嘴,说话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林家是很古老的武学世家,估计对人体的经脉穴位十分熟悉,那些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他何尝是很不喜欢,简直是恨死我了。” 宋书煜回想林汗青那捏着他肩膀的双臂,和他凑近自己的耳语,知道自己知趣地一点点放开桑红是正确的选择,不然,他真的会当着自己这么多的手下的面,面不改色地把他的肩膀捏碎。 “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家都逃到了天边了,咱们一出现,她就遭遇这样的横祸,额,我觉得这鬼是你带过来的。” 王小帅很肯定的说。 宋书煜眯了眼笑:“你也这么想,出去得好好查查了,都跟到这里算计到这般地步了,真是用心良苦。” 他看看自己肩头狰狞的伤口,下定了决心,无论查出来的后果如何,他一定会毫不手软的。 秦洛水孤零零地坐在远处的大铲车上,什么都听不见,不过心里却充满着担忧,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山洞的那个出口。 那出口两边,有两个人守着,宋书煜的两员警卫拿着枪,严阵以待,防止漏网之鱼逃窜而出。 听到一阵脚步声两个人连忙隐藏在一边,最先出来的是林汗青,他的怀里抱着昏迷着的桑红。 两个人一看是自己人,连忙围过去问情况。 林汗青只迸出一句话:“告诉宋书煜,借用一下你们的飞机。” 那两个警卫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说。 秦洛水一看是林汉青的一群人,又看出他怀里抱着的显然就是桑红,暗道不好,他推开车门,飞快地从大铲车上跳下来,跑过去伸手:“林先生,要不要帮一下?” 林汗青脚步不停,只是冷然地瞥了挡在前边的秦洛水一眼,那眼里一丝温度都没有。 秦洛水丝毫都不觉得尴尬,他讪讪地收了双手,快步跟了过去:“直升机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红红怎么样?” “你不长着眼睛的吗,自己看!”林汗青脸上阴沉至极,他身后的弟子当即没有好声气地说。 秦洛水壮着胆子探头看了桑红一眼,只见桑红的身体随着林汗青的步子一颤一颤的,那垂在一侧的手臂晃荡着,丝毫没有自己的意志。 她应该是昏迷不醒吧?不然,依着她那性子,怎么可能会这样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头上受了枪伤?他看着那包扎着的埋在林汗青怀里的小脑袋,瞬间就红了眼圈,脚下一个趔趄,心痛欲裂。 饶是如此,他依然心存希望,小跑着跑到他们前边,拉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架直升机的门,敏捷地跳上去,伸手向下,要接林汗青抱着的桑红。 林汗青看看他,叹口气,双手向上一托起:“轻一点,她只是昏迷了!” 秦洛水一听那阴沉的脸上有了丝裂痕,他小心地伸臂接过了桑红,那软软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让他向往的气息,催出了他的泪水来。 这个欢蹦乱跳、生命力顽强的聪明妞儿,此刻脸色灰白地躺在他的双臂上,她要是醒着,一定会嘲笑他的眼睛是兔子眼。 他抱着桑红转身走向机舱,找了一个位置正要坐下。 林汗青已经伸手拍了他的肩头:“给我,你可以走了。” 秦洛水知道自己这样抱着桑红一定让林汗青不顺眼,他只好转身:“林先生,你先坐下,我把她放到你的怀里。” 林汗青显然也想到弯腰坐下的时候,会颠到桑红,连忙在前边的座位上坐了,伸手去接。 秦洛水弯腰,绝美的面孔泪水婆娑,他望着桑红的小脸,一点点地俯身,把桑红递过去: “桑红,王金花一直都在向我夸着你是个天生的贵人命,这次,一定也能顶过去,你还欠我一顿饭,我等着你醒了,不准赖账哦。” 林汗青有些看不懂秦洛水了,他是宋书煜的好朋友,桑红是他好朋友的女朋友,他这模样,也太亲密了点,不过他不动声色地把桑红在怀里放得舒服些,对秦洛水说: “告诉姓宋的小子,绝了对红红的念想,这次暂且饶过他,再不知趣,以后见他一次扁一次!” 秦洛水的脸色是无法掩饰的惊诧,他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知道宋书煜这次是注定要被林家恨死的,连忙垂了眼睛道:“这话我一定带到,您多保重。” 说着他就往外走,已经有人坐在前边的位置上开始操纵直升机了。 “等等等等——”一阵焦急的声音,带着气喘吁吁的急切。 秦洛水在舱门口站住,看着一群保镖抱着沉重的巨大的动物毛皮正往这直升机上跑过来,他回头对林汗青说: “很多很珍贵的动物毛皮,估计是红红喜欢的,让他们搬上来好了。” 林汗青摇摇头:“起飞吧,林家不稀罕那东西。” 秦洛水回头一笑:“林先生,您就这样走了,您请来的那群人怎么办?这东西横竖我们都带不走,不要不是就便宜了m国佬?” 林汗青冷静下来也想到了山洞里的珍贵动物,知道秦洛水说的是实话,这时候意气用事只会白白地便宜了外人,当即不再说什么。 秦洛水知道他这是默许了,当即就说:“估计这架飞机装不下,你让两个会开直升机的弟子过来,那边的两架也一起弄走好了。” 秦洛水说完,就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跑过去帮忙。 林汗青的弟子看得很清楚,当即就说:“师父,不要白不要,这东西贵死了。” “好,你们下去两个人,直接把东西弄到咱们庄园里,不能走漏风声。” 林汗青出声吩咐,能带走的也就这些轻便的毛皮了,剩下那么多大宗的动物,就让宋书煜卖个人情,送给将军好了,对方三架直升机都给了他,虽然这麻烦是宋书煜招来的,可是这人情也是明摆着。 都是身强力壮的家伙,搬运这些东西不在话下,很快那个小库房就一扫而空了。 秦洛水看看三架被毛皮塞得满满的直升机,心道他的厂子以后就找林家谈论购买毛皮的生意好了,看着共患难的面子上,不会要他那么贵的价钱吧! 眼睁睁地看着三架直升机从地上升起,一点点地在天空中成为黑点乃至消失不见。 一个保镖啧啧舌道:“真正的动物毛皮真的暖和又软乎,抱着那感觉真好,难怪女人们都喜欢。” “漂亮啊,这些绝对都是极品顶尖的好货色。” “刚刚真想剪了那老虎皮的尾巴,那么粗,给女朋友做条围脖不定该多喜欢。” “都消停点,在动物保护区内拿着这样级别的毛皮,不想回家了吧?对了,半天了怎么看不到你们头儿出来?” 秦洛水凉凉地说了两句风凉话,把这群人的惆怅给及时地止住了。 一想到受伤的宋书煜,大家都知趣地闭上了嘴巴,开始往山洞里边走,还没有走多远,就看到王小帅扶着宋书煜从山洞里边走了出来,宋书煜换下了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外套,换上了王小帅随身带着给他洗换的衣服。 宋书煜有些黯然的心情被王小帅的细心体贴给感动了,他能及时地赶来救助,还能想到他不习惯接连两天穿同一套衣服,随身的急救包里舍弃了很多救命的玩意儿,主要就背他的衣服了。 这样体贴能干的部下,在这样大起大落的时刻,让他觉得很欣慰。 “头儿,三架直升机都让他们开走了,一个个黑着脸,连一个谢字都没有,你怎么及时到医院疗伤?”一个保镖抱怨着为宋书煜鸣不平。 宋书煜看看秦洛水,后者笑嘻嘻地摊摊手:“人家本身连看都不屑看的,他开走了,你们头儿还可能帮着你们讨要一条老虎围脖。” 宋书煜顿时笑了,看了一圈自己的手下:“瞧你们那点眼皮子,一条围脖就满足了?都什么人呀,好好表现,回头一人一件完整的,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或者让秦总的工作室帮你们设计好款式,回国后取悦你们的女人!” “真的!老大,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手下的人围着宋书煜就开始举着枪欢呼。 “消停点,小心枪走火!” 秦洛水说着顺着宋书煜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群美国佬的大飞机都从远处盘旋着飞了回来,显然是看看没有生大雪崩,又回来继续工作了。 “洛水,过去和那群家伙谈笔买卖,山洞里的东西也只有他们能带的走,吃得下,不然等天亮了,救援部队赶来,大便宜就被人抢走了。”宋书煜说着。 秦洛水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这么说,占有一部分珍贵的毛皮,他们也是有着机会的。 他看得出林汗青和那位威严的老将军是有交情的,正好林汗青走了,他们可以作为林汗青交代留下的人,和他谈笔买卖。 毕竟这么大的阵势忙碌了一个晚上,两个需要救援的人刚好在他们撤离的时候,被自己人救了出去,后续的十万美元他们自然是无法得到了,正好那笔珍贵的毛皮只要能顺利地在天亮之前带走,双方都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看着飞机降落,秦洛水伸手去搀扶宋书煜,被他抬手一挡:“我没事,疼痛让我清醒。”宋书煜眯眼望着那架豪华客机,白色的机身上边有个烟斗老人头的荧光标记,他想了一想,笑了,“竟然是m国业务最广的私家侦探所,林汗青了不起,竟然能请动他老人家亲自出马。” 秦洛水和王小帅显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玩意儿,对视一眼,知道后边有故事。 只听宋书煜继续道:“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这家私家侦探是一个参加过二战的老将军开的,只手通天,很多国家的政要遭遇暗杀之类的事情,最渴望请到的帮手,就是他了。” 两人听得都挑起了眉头,显然很吃惊。 “难怪能有这样的排场!如果是m国耿直的爱国者,咱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就难了。” 秦洛水脑瓜灵活,马上就想到老年人常有的固执习惯,一个参加过二战,荣誉等身的老将军,做出贪占偷猎贼猎物的事情,恐怕很难,就怕这家伙横行惯了,假惺惺地做出爱国的姿态,然后独吞了。 宋书煜听他话音儿就知道他的担忧,当即也不卖关子: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到过我们大学讲过讲座,我知道他的政党派别,他之所以退职就是因为不满意现在的执政党; 他和林家有点交情,还有就是,他横行无忌,但是要是硬着和我对着来,以后他的手下到咱们的地盘上,就不要想混了; 很多政要高层的案子,跨国作业是常事,他不会那么目光短浅。” 说着就看到那飞机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落下,螺旋桨煽起的冰雪颗粒,撞得人脸痛。 那飞机停稳,从前边高高的悬梯上走下来一个保镖,对他们招呼道: “是秦先生吗?林先生呢?我们将军请你们上去。” 秦洛水对着他的方向拱拱手:“对不起,林先生已经先走了,他给我身边的这位先生留下的有话,能否让我和朋友一起过去传达?” 那人转身上去,汇报给将军,将军一听林汗青竟然走了,顿时十分惊讶,出了什么大事,让他连留下和自己招呼一声都等不及? 他有些不悦,摆摆手示意让他们上来。 秦洛水带着宋书煜一步步地走上高高的悬梯,他已经知道宋书煜的肩膀受了枪伤,小心地问他情况怎么样。 宋书煜让他快点,不要担心自己。 推开悬梯上边的舱门,扑面而来的暖融融的气息,让两个一直都觉得浑身僵的人都放松了一些,秦洛水走在前边,恭敬地对将军鞠躬,然后介绍宋书煜道: “将军,这位就是我们今晚要救援的主角宋部长。” 宋书煜笑着走过去,主动地伸出手: “将军,十年前我曾经在y**事学院听过你的一次演讲,‘战争不分国界,从来没有赢家’,至今难忘,不曾想十年的时光在将军身上竟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您依然风采卓然。” 将军一听宋书煜那一口流利的英式口音,加上他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宋书煜的身份,知道这也是个难缠的新角色,当即就起身爽朗地笑着伸出手,用力地和他握了握,把他请到一边的沙上坐了: “让你这样尊贵的人物在m国的国土上经受这样的惊吓,真是令人汗颜。” “哪位m国政要说出这样的话,宋某都不会有丝毫客套,但是为这片国土打下大好江山的将军说出来,就让宋某惭愧了; 现在m国的军方早就没有了你们当初那种广阔的胸襟,一个个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凡当局早点接受你的政治观点,何以至于让m国的政治被华尔街的那群玩弄唇舌之辈强奸,落到被人家当枪使的命运。” 宋书煜的言辞十分锋利,很恰当地恭维了这位老将军,又顺便把对方极度不满的政治现状进行了攻击。 果然,那将军哈哈一笑,露出相见恨晚的神色:“年轻人,见解不凡,日后必然大有作为!” “将军过奖了,不过宋某现在十分仰慕将军经营私家侦探所的谋略,期待着能和将军合作。” “有话但讲无妨。” “这次雪崩和火灾都是针对我的一种谋杀行为,显然我的政敌要置我于死地;很不幸连累到了林家的后辈,林先生已经带着受伤的亲人先行离开了,让我留下来善后; 这是我找到他的肢体血样,我想请您帮忙查出来他背后的势力。” 宋书煜说完,就接过秦洛水递过来的包包,从里边取出他当初在小房间内取到的皮脂屑之类的透明袋子,还有一个透明的袋子装着的是一根人的手指: “凭着指纹和dna,相信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并不难。” “呵呵,交情是交情,不过查案我们都是明码标价的。” “请尽管开口。” 将军看着宋书煜那真诚的眼神,许久,抬手,他的手下殷勤地把宋书煜手中的证物袋接了过去。 “其实我们也没有多么缺钱,不过是想借助这样的机会让你了解一下我们的实力,以后一旦我们有业务涉及到你的地盘上,请你行个方便,当然,到时候我们会给你送上可观的辛苦费。” “我很乐意效劳,也很想表达我合作的诚意,我希望通过下边的合作之后,我们能成为朋友。”宋书煜抖了半天的包袱,终于水到渠成地说道了骨节眼上。 “愿闻其详!” “我有一笔珍贵的东西需要在天亮之前让你的人帮忙运送出去,之后我们之间六四分成,我六你四,以后用钱用物兑现都行。” 宋书煜说到珍贵的时候,说得很微妙,暗示很丰富。 “珍贵?你开口就证明那东西在这附近,显然你带着不方便,而我带着,显然就要冒着很大风险,作为东道主,我本身是不能讨价还价的,但现在我是生意人,咱们就事论事,我保证把那批东西安然带走,不过咱们分成还是五五开比较好; 你知道这是在我的地盘上,能否请您稍微多点让步?” 将军显然很感兴趣。 宋书煜做出很为难的神色:“实不相瞒,我的手下追踪这批胆大妄为的家伙已经很久了,我们也有两个人死在他们的手里,不过既然你说了,咱们就五五开好了,东西很多也很重,合作的话,就要加快动作了,保证在天亮军方的人赶来之前,把东西全部弄走。” 将军凝眉:“很重?金子?” “呵呵,比金子更珍贵,但是确实风险也更大,不过我知道也就你有这本事全部弄走,这也是我找你合作的重要原因。” 宋书煜说得很神秘。 将军眼睛四处看看,顿时就笑了:“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走走走,咱们都去看看。” “将军留步,还是派人下去吧,那地方刚刚经过激烈的枪战,狼藉一片,实不相瞒,那东西是一大批珍贵的动物,形体巨大,堪称极品,已经死去被吊着放完血了; 一会儿运送走之后,你还可以向军方汇报救援我的功劳,还有击杀偷猎贼的大功,也将记到你的头上,不过很可惜,虽然现了他们的巢穴,但是他们已经先行一步,把猎物都运走了; 想看热闹的话,你还可以告诉他们,那批货物现在被藏到了甜水镇附近的青石镇,让他们去查查好了。” 将军眼睛一亮,这样名利双收的事情: “这是你手下调查清楚的?” 宋书煜点头:“那边的那些笨重的大机器也都是从他们其他的巢穴里开出来了,这样无主的东西,你们尽可以留在救援现场,堂而皇之地往回运,但是珍稀动物,度必须快!我已经留下人在改装下边的滑轮装置,把动物直接推送到那边的洞口,你派人手过去帮着抬就成了。” 将军点头,转而对身边的手下说:“传令下去,让那两架停放在钻井架边的两架承重型直升机先过去,全部人员,都听从宋部长调遣。” 宋书煜笑道:“这事情也不是我的专长,你见过的那个王队长,他很有指挥才能,就在飞机边等着,让他看着调度,行不?” 将军笑道:“行行行,咱们还是坐下喝茶好了,让他们带人去忙。” 秦洛水笑着也退了出去:“我跟去看热闹!” ------题外话------ 推荐好友暮阳初春的文《嗨,检察官夫人》马上就要入v大更,妞们帮她顶顶人气!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京都权三代,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检察官。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为了配合她演戏,权势滔天的男人必须装成穷酸的样子,有宝马不能开,有名鞋不能穿,名表不能戴,故意将身份隐去… 321章 折服将军 秦洛水说出这话当然是看着宋书煜的脸色说的,宋书煜受了伤,刚刚的一段表演估计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本身是应该留下来照顾他的。<-》 但是,很显然宋书煜觉得他下去协助着王小帅做事,更加稳妥,这样就不必再为外边的事情分神,即便伤着,坐在软软的沙上,心安神静的话,也是无妨的。 所以,他暗示秦洛水要跟上去。 将军亲自起身给宋书煜冲茶、倒茶,动作娴熟:“我喜欢喝中国的茶叶,这种饮品和西方的咖啡有异曲同工之效,而且更加的接近自然,请。” 宋书煜的左臂受伤,此刻血流凝固,麻木不仁,从肩膀到胳膊丝毫其他的感觉都没有,他微笑着用右手端起茶杯,随意的嗅了嗅,精神不由一振,凝眉细看——只见那茶叶芽头肥厚,挺直如针,香气浓郁,随着他的动作,杯子底部竖立着的茶叶也都如同被风吹动的麦田,荡漾着柔美的波浪。 看着茶杯也觉得妙趣横生。 “太佬山的白毫银针,将军真是会享受,这样的茶叶在今年金价下跌的形势下,估计该比金价还要高出许多吧。” 宋书煜知道这茶有降虚火、解邪毒,安神养气的功效,当即就不再客气,悠然地品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的茶汁汤味甘醇,齿颊芬芳。 “宋部长果然是懂茶之人,看来这茶叶是不错的,请!” 将军一听宋书煜张口就能倒出这茶的名目,尤其是他竟然连价钱都能看得出,顿时大喜,至少这证明他的消费品位不俗,更证明他没有受人蒙蔽,因为当初他听到那价钱还以为是孝敬自己的手下胡乱吹嘘的,现在顿时觉得那小子果然是孝心可嘉。 宋书煜晃晃自己手中的紫砂杯子,觉得这老头不懂茶,真是暴殄天物,他想了想道: “其实林玄玉老先生对茶很有研究,一些有关茶的粗浅知识我也都是从他老人家那里听来的。” 他琢磨着林汗青的年龄和分量不够让这位将军在黑夜里远赴西部,而且对他不声不响地离去也毫不愠怒,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位老将军卖的是林玄玉的面子。 果然将军充满了好奇之色,刚刚虽然和林汗青也有交谈,但是那家伙久于人上,不习惯察言观色,自然不知道琢磨将军想听什么话,宋书煜就不一样了,他常年和爷爷相处,对老年人的孤僻偏执的性子有真实感受。 尤其活到将军这样的年纪,食欲美色都随着身体机能的衰退再也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了,很多时候,都是靠着回忆和故友往事来打时光的,从他能在夜里赶赴到这遥远的边陲,就能看出,他对故人的渴望。 “林先生身手极其好,还救过我的命,当年受他恩惠的时候,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看着满头乌,筋骨柔韧,我还以为他很年轻,当时就以弟相称,被他很严肃地辨别纠正了,我应该尊他为兄,呵呵,现在回忆起曾经生的往事,如同昨日一样清晰,但是已经又过了半个世纪了;想来都让人感慨,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茶?” 宋书煜一听他竟然如此毫不避讳地说了当年往事,看来没有把他当做外人看待,当即就笑道: “老先生并不是太讲究的,在冬天整天拎着一个巴掌大的紫砂壶,壶不离手,茶不离口,不过,知道哪位老友身边得了好茶,那是一定要去讨要点茶叶的,美其名曰‘养壶’,这白毫银针当初我就在他的府上喝过,记得当时他用的茶具是细长的透明玻璃杯,我开玩笑说他怎么不养壶了,他说,这样好的茶叶配着玻璃杯简直就是世间最美的杯中风景,单单为了养壶就用紫砂壶泡了,有点委屈这好茶叶。” “玻璃杯?”将军说着起身,开了一侧镶嵌在机身壁角的酒具柜子,附身取了两个胳膊粗细的透明玻璃杯。 “是这样的吗?”他举给宋书煜看。 “就是这样的杯子——无色无花直筒型的透明杯子。” 宋书煜笑了,当然这些常识都是他从爷爷宋大有那里经历的,他不过是把宋大有变成了对方感兴趣的林玄玉罢了,要知道桑红受伤,林玄玉很快就会出国来m,将军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林府的贵客,能有个忘年交他以后说不定就多了一条进入林府的途径。 将军一听他描述,看看右手里的杯子是有花纹的,当即又放回柜内,重新取了另外一个, 像小孩子一样兴冲冲地拿了杯子过来:“没有一点点的花纹,你检查一下,是这样的吗?” 他把那两个茶杯放到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兴奋地搓搓手,探究地看着宋书煜,期待他能记起林玄玉是怎么泡茶的,他有点担心,因为谁能把别人随意地说出的话记住?更何况对面的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国部长。 宋书煜凑近看看点头,而后笑着道:“林老的茶经都可以著书立说了,有关白毫银针的冲茶方法,我记得很详细,要不,咱们现在就试试,并不是谁都有一起品茶赏茶的缘分。” “椰丝椰丝——”将军有些喜出望外了,他觉得这年轻人太有意思了,他喜欢。 宋书煜淡淡一笑,开了口: “取出两克茶叶,放到玻璃杯中,如果你喜欢浓茶,可以多放半克,把这壶开水放到七十度左右,然后冲入杯中三分之一,此时,你可以透过这个透明的杯身,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杯中茶叶在谁的滋润下逐渐舒展开来的优美变化,茶叶此时是竖着浮在水面上; 浸泡茶叶大约十秒钟左右,开始采用高冲法,让壶嘴离茶杯二尺之外,从同一个方向冲入开水,之后静静地等五六分钟,之后就会看到有部分茶叶开始沉落杯底,此时嫩绰的茶条根根挺立,上下交错,大约十分钟之后,茶水呈现橙黄色,此时就可以端起杯子闻香和品尝。” 将军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详细,好,咱们这就试试。” 他把一侧的已经开了的茶水壶上边的温度调到了七十度,然后从一个口袋里取出一块古老的金色怀表,放在桌面上,殷勤地推到宋书煜面前:“一会儿请你帮忙掐着时间,我来冲茶。” 宋书煜看着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由忍俊不禁:“行,你负责关注茶杯,观察一下是不是会有绝妙的景致。” 很快那茶壶上边的蜂鸣器就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将军呼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宋书煜顿时就乐了:“慢慢来——慢慢来——” 将军小心地端起茶壶,往杯子里注入水。 宋书煜看着那随着水流翻腾的绿色茶叶很快就都找准自己的位置一样,一点点地随着水波漾着,仿佛能感受到筋骨舒展的舒畅感。 “美极了!就像看到花开一样。”将军的声音里充满惊奇。 “八秒钟了,现在站起,开始高冲。”宋书煜卡着怀表,出声提醒。 将军连忙听从他的指挥,站起身端着茶壶,一动不动地保持一个角度,让水柱注入茶壶里。 “好了,现在可以坐下欣赏了。”宋书煜看着他倒完水之后,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连忙提醒他,把手里的怀表推过去,“不想看时间的话,等这茶叶一动都不动的时候,就可以喝茶了。” 将军注视着茶叶,觉得好像一扇神奇的大门在他面前慢慢地打开,原来一小撮茶叶,竟然也能得到这样多的意料之外的享受和领悟,他不由想到林玄玉的模样,觉得他完全是一个师法自然,最会修身养性,善解物性的一代宗师。 他看看那两杯透着脆生生的绿意的茶水,嗅着扑鼻的芬芳,不由双手捧起一只杯子恭敬地递给宋书煜。 宋书煜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去接,对方用了双手,可是,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会动,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指挥着那条毫无知觉的左臂,无奈一点反应都没有,用右手扶着左臂伸出,片刻之间,已经痛出了一头冷汗。 将军看着他站起来,却迟迟地不接他手里的杯子,再看一会儿,他竟然用这样奇怪的姿态伸手,不由疑惑地看向了他的左臂:“你——怎么了?” 宋书煜连忙用右手接了,解释道:“左手受了点伤,不大听话,失礼了,请您谅解。” “受了点伤?”将军觉得不解,一点伤能连手臂都不会动? 当即就关切地说:“解开让我看看伤口,我这里就有随行的好医生、最好的手术室。” 宋书煜笑着举举茶杯:“没事,真没事,咱们品茶。” 将军看他不愿意配合,当即也不多说什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味道果然和刚刚喝的那一杯子不一样。 一会儿有人上来汇报说那两只运送钻头的飞机已经装满了,可是不过运送了三分之一,剩余的是不是把那些客机的座位什么的都全部拆除了,然后运送。 将军有些吃惊,笑着看看宋书煜:“宋部长这份礼果然好重,好,拆了就拆了,以后换更好的,都度点,让那两只装满的先回去。” “是!”那人激动地应声,转身就走。 “慢,把老军医叫过来,让他跑步过来。”将军吩咐道。 “是!”那人退出舱门,咚咚咚地就跑走了。 时候不大,就有一个人推门进来,只见他身体瘦小,身高不足一米六,瘦的尖嘴猴腮的,不大能看出年龄,笑着埋怨: “将军,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你这时候喊我过来干嘛?” “你那把子力气,能帮上什么忙?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位宋部长左臂受了伤,你现在给他检查一下。” 将军语气果断威严地说。 “行!左臂?来,我看看!”那家伙毫不客气,当即就过去坐到宋书煜身边的沙上,伸手去帮他解扣子。 “我自己来。”宋书煜知道再推辞就会伤害人家的热情了,但他真的不喜欢陌生人去解自己的衣服扣子,连忙伸出右手一一解开。 那军医本身看他坐得四平八稳,觉得伤不会怎么样,可是,当看到他露出左肩臂的伤口时,不由惊呼出声:“这是枪伤——你竟然竟然还能坐得住?” 宋书煜这一动之间,痛得受不了,皱皱眉:“这里做不成手术,忍着,相等晚些时候,东西运走了,你们就可以通知这里的救灾中心把我送到医院治疗了。” 将军在那军医惊呼的时候,就起身看过去,一看他那狰狞的伤口,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年轻人怎么能有这么坚毅的性子,伤成这个模样,还镇定自若地和他谈笑风生、品茶论道,他是军人,当然敬佩这样的硬汉子,当即就很慷慨地说: “他跟了我很多年了,治疗枪伤最拿手,血脉不通,时间长会有大危险,这样吧,我这里有手术室,一应俱全,让他帮你做,省得去医院的屠夫医生手下受罪。” 人家都说到了这一步,宋书煜自然笑着应了,表示谢意,他当然信任将军身边的军医了,对方不过是想再卖给自己一个人情而已,过于矫情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看他点头,那军医连忙搀扶着他起身。 将军已经转身,走到酒柜一边,按开了一扇门,里边赫然是一个带着巨大无影灯的标准手术室。 宋书煜在那手术床上躺下,军医很熟练地用各种仪器检查他的基本情况,确认各种系数都在安全范围内,手术没有大风险,当即就用剪子剪开了那两个紧紧地勒着的部位。 “这手法很专业,伤口处也消毒过了,没有丝毫残留异物,我们要做的是取出里边的子弹,现在给你这里注射麻药,很快的。”军医给他说着情况,让他放松一些。 “还是不要麻药好了,他们一会儿回来看我躺着会担心的。”宋书煜当然知道王小帅处理伤口的水平了。 “不要麻药,你能顶得住?”军医停下抽取麻药针剂的动作。 “能。”宋书煜望着无影灯,疼得眉心深锁,他要记住这样的疼痛,记住这个教训。 ------题外话------ 晚上二更,妞们,请支持正版,体谅暑天的辛劳,给水水以更新的动力,谢谢! 322章 无痕魔贴 “好,那就更快了。<-》舒麺菚鄢” 军医当即伸手在手术床侧按了一下,伸手接了那伸出来的横档,拦在他的胳膊臂弯处,他的双臂连同腰部一起固定在床身上。 然后又从床头拉出一条脖圈,固定下,现在宋书煜连头都不能扭动一下。 之后,军医把他的双腿也固定到了床身上。 顺手把一个刚打开包装的软木牙塞放到了他的牙齿之间,拍拍他的脸,让他合拢嘴巴:“年轻人,要爱惜你的好牙口。” 宋书煜无语,他现在显然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细碎响动,显然那军医已经准备好了手术的刀具。 他用一个圆锥形的消过毒的底部是圆洞的金属器物快又准确地按入宋书煜肩头的伤口处,只见那鲜血汪汪瞬间就从一侧流到了托盘上。 宋书煜只觉得身体全部的感官都被强力集中到了肩头,那种痛彻心扉,让他紧紧地咬住了口中的软木塞,果然,不注射麻药,是会痛死人的! 他努力地想着昏迷不醒的桑红,来转移该死的注意力——那小丫头臭屁地得意小模样,明眸善睐,充满欣喜和信任,她正笑吟吟地走向他,怎么一瞬间一切就都变了样子? 而让他一直耿耿于怀、自责不已的是,在面对生死关头的瞬间,她竟然能止住冲向他的步子,翻身滚远! 这电光石火之间的反应,让他刻骨铭心,更让他触目惊心——原来,那个丫头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珍贵,这个念头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了,即便她往前滚就可能躲过致命的枪弹,她依然选择远离他,因为她不舍得带着如影随形的攻击,让他受伤,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考虑了。 可是,他呢? 在周围的一切敌人都倒下的时候,他本能地停留在那边安全的位置,因为前边有起重器挡着他,任何突袭,他都会有反应的时间,他竟然都没有想到跑过去飞快地把她拉到安全的位置? 为什么这么大意? 为什么他大意的时候,不会自己走到危险的地方去? 他觉得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在拷打他的灵魂——他是个自私的家伙,口中说着爱她如命,不过是因为少了她,生命太过平淡乏味罢了,他哪里有爱她如命啊! 即便他回过神意识到危险,他也是犹豫过一瞬间的,不然,他扑到她身上推开她的力道也不会那么惊慌失措、无法把握了。 他的大脑其实一直在一幕幕地回放着当时的画面,她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走向他的步伐,毫不犹豫,是不是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让她无法信任? 总之,她的昏迷就是他的失误造成的,因为惊恐,他的力度失控,推得太用力了! 没有人责备他,没有人拷问他的灵魂,但是,宋书煜面对桑红最后的一刻依然充满爱意的远离,羞惭得无地自容,虽然他最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帮她挡去了可能会打到她身上的枪子,他依然爱得不够纯粹。 所以,他觉得这种疼痛就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他要让自己记住桑红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另一半,无论什么情况下,他必须先考虑她的安危! 这次,他害惨了她,还有肚里的孩子! “啊——”地一个低声嘶吼,宋书煜听到了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被丢到手术盘上的声音,那是子弹的合金铜在弹跳的声音,然后那个挤入他伤口的金属器具也随即被丢开,他紧绷的身体顿时防松了很多,只觉得一阵斯拉斯拉的针线穿过皮肤的清晰痛感,让他牙齿有开始紧咬了。 缝合,剪断,消毒,酒精擦拭——动作行云流水一样快捷,疼痛一点点地散去,宋书煜觉得全身从来没有过的舒适。 身上的束缚被咔咔咔地弹射回去,宋书煜觉得恢复自由的感觉真好。 “这就好了?果然神乎其技!”活动一下浑身僵硬的筋骨。 “你看看,伤口缝合得很漂亮。”老军医显然对自己的技艺很得意。 宋书煜侧头看看那曾经很恐怖的伤口,只见上边小小的针脚缝合得很整齐,甚至都没有肌肉纠结的地方,子弹打入的洞洞压根儿从皮肤上就看不到,平平整整的,最上边一层透明的薄膜,这就放开他了,难道连包扎一下都不用?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医生能把这样血腥的活儿做出这样的效果,不由咧咧嘴,没有受伤的右手对他伸了一个大拇指:“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外科医生。” 老军医自得一笑,拿着一个一次性注射的小针头,按了一下推柄,排出针筒里的空气:“只用了十五分钟,我的记录又缩短了,这要归功于你前期处理工作做的好,让你少受很多折磨。” “谢谢,非常感谢,这又是什么针剂?”宋书煜好奇地问。 “破伤风针,打了放心,这胳膊没事,没有伤着神经骨头,皮肉伤而已,等那群救援的人来了,你住院只需要疗养就成,还有,你失血过多,要输血,要不要在这里输?你什么血型?” 老军医说着把那针快地注射到他的肩头一侧,蚂蚁叮了一下一样就完了,转身打算去取血浆。 “不用了,谢谢,这上边真的不用再上药包扎吗?”宋书煜虽然没有勇气用手去碰触这样缝合得几乎完美的伤口,可是,贴那么一层近乎透明的薄膜在上边,真的能行? 破了或者脱落,那不是就感染了吗? 老军医似乎很开心他的孤陋寡闻,笑道: “放心,不会破裂感染,别小看这层薄膜,它是最新研制出来的能被人体吸收的第二肌肤,高科技产品,换句话说,一周之后,你这里被贴住的部位,看着除了皮肤更白皙之外,和受伤之前没有两样,甚至连伤口将好的痒痒感都能跳过去。” “我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么神奇的玩意儿,你用过多少次?”宋书煜觉得无法想象,伤口要是能这样处理,那该减少多少人的痛苦啊! “多少次啊?我数不过来,不过十张八英寸见方的产品,仅仅剩下巴掌大一块,你很幸运,用去了一半。”老军医挑挑眉,告诉他完全不必要质疑这新产品的性能。 “从哪能购买到,我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你知道我曾经是个军人,无法不关注能降低伤员痛苦的东西。”宋书煜双目炯炯,很恳切地问。 “这要问将军了,真的无可奉告,我能说的是这东西很难买到,据说是某个科研部门通过厌氧细菌繁殖培养出来的,我也分解过,试验培植,压根儿没戏。”老军医说着已经收拾停当了。 “这样啊,我现在可以起身吗。”宋书煜问。 老军医看着他歪了歪嘴巴,笑得很欠扁:“我认为你很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宋书煜眯眼看着他那笑歪了的嘴巴,凝眉想了想,抽了抽嘴角,不再说什么,安生地躺着。 “外边山洞里的人还要忙一段时间,你在这里躺一会儿,你的手下来了,会通知你出去; 无论如何,你这伤和那笔巨额的财富相比,还真的很值得,不然我也不会舍得把那么金贵的余料用到你身上。” 老军医看他还算听话,不再过分逞强,觉得这家伙还有救,难道地位混得高的家伙,都这么能忍,这么能装? 他一边说着,开始收拾残局,抬手关了手术灯,只留下一抹昏黄,转身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走了。 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宋书煜一个人,他这下彻底地放松了自己,只见他呲牙咧嘴地直抽冷气,浑身开始抖,然后不顾形象地在手术床上扭曲肢体——他的体内积聚了太多的疼痛感,必须释放,不然他会呕吐,甚至昏厥! 这样折腾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消停了一些,他侧头找了找垃圾桶,把口里咬碎的牙塞子给吐了出去。 这才喘着粗气,彻底地死狗一样地仰躺在手术床上,很久都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他才觉得浑身上下开始一点点地积攥住了点力气,真是奇怪,人身上一旦有了大伤口,简直就像是皮球的气门开了一样,所有的力气都会化作痛感从那里汹涌而出,留都留不住,现在伤口缝住了,完整感就来了。 只有失去才知道得到的滋味,重伤过才知道剔除伤口深处的异物会有多舒坦。 宋书煜觉得自己的人生经此大变,简直进入了一重新的境界,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到无懈可击,至少在对待爱人上,他就远远地落在了桑红的背后,他的爱没有她的爱来得无私,来得纯粹,这是他一贯独立作战养成的习惯,爱自己胜过一切,已经深入他的骨血了。 原来真的有人会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珍贵,无关血脉,只有爱情! 这个铮铮傲骨的男子,终于看到他喜欢的女孩子身上他所不具备的那种爱得毫无保留的勇敢,看来在爱情的道路上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他现在意识到还不晚,等收拾好这里的烂摊子,他才能静心地找到她,用他的所有真诚来换取她后半生的托付。 看着最后一架飞机飞走,秦洛水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他和王小帅对视一眼,马上拔腿就往仅剩的这架豪华飞机上跑。 老军医正坐在沙上宋书煜刚刚坐过的位置摆弄着什么,他面前的桌子上赫然是一盘子的浸透血迹的纱布和各种工具,他的手里拿着一粒金灿灿的子弹,他好像在琢磨那颗子弹能做成什么纪念品。 而桌子的另一头,将军正在聚精会神地冲茶——对,就是冲茶,将军是在冲茶,拿着茶壶的模样俨然好像拿着枪一样庄严。 “你好,宋——”秦洛水一看宋书煜不在机舱内,一脸紧张的模样。 “我们头儿怎么——”王小帅也一脸急切。 “嘘——”老军医伸出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他们放低声音,他指指酒柜方向,“宋刚刚做完手术,正在休息,喏,这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 他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粒子弹举起让他们看。 “手术?你做的?他不会是昏迷过去了吧?” 王小帅哪里还顾得什么,他亲手打理的伤口,当然知道有多严重了,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让一个陌生的家伙给他做手术,这家伙看模样,连正规的医生执照都不可能有。 “你听不懂人话吗?那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沉不住气的家伙!”明显是鄙视的语气了,不过声音依然压得很低。 王小帅顿时脸涨得通红,他张张嘴巴,最后选择了闭上,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秦洛水,示意他开口。 秦洛水却恍如未觉地看着将军冲茶,那模样,简直好像要流口水了,他到了m国已经快一个月了,连一杯像样子的茶叶都没有喝过,这个时候闻到太佬山的白毫银针,那模样不止是要流口水了,简直是被勾走了魂儿。 将军放下茶壶,坐下看看正在缓缓地沉淀的茶叶,这样的美景真的看不够啊! 咕咚—— 将军的眼神终于从茶杯上移到了出咕咚的吞咽口水声的秦洛水身上:“你也懂茶?” 王小帅都有些想挖个洞埋了他,自己刚刚被那个瘦老头骂沉不住气,他倒好,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一样地失态,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回事,不是一贯八面玲珑吗? 这会儿怎么白痴一样。 那老军医显然也有些意外地那眼睛瞅了一眼秦洛水。 秦洛水蹲下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一般地眯了眼睛,然后开口:“好茶呀好茶,看茶叶是模样,定是传说中的白毫银针了。” 将军的眼神亮了,今儿怎么了,遇到的中国年轻人,都一个比一个鼻子尖,刚刚他还觉得宋书煜是年轻人里的异数,现在看到秦洛水,那模样那风采,任是无言也多情的顾盼之间,显出不一样的魅惑来。 他指着茶几上刚刚冲好的几杯茶水:“你们三个都可以端了尝尝,这确实是好看又好喝的白毫银针茶。” “多谢将军慷慨赐茶!”秦洛水拉过茶几边的小凳子,在将军身边躬身站了,双手捧起一杯,端给了对面的老军医,“这杯上品茶敬给先生。” 老军医愣了一下,抬头:“无功不受禄!” “怎么能说无功不受禄哪,先生医术高明,我们离开不足两个时辰,你能这么快地帮宋部长解决伤痛,取出子弹,实在让人敬佩,再说,这茶也是借花献佛,将军冲茶的功夫很专业,把这种茶叶的精髓都展示出来了,古往今来m国的将军很多,但是能功勋卓著还这么懂茶道的将军,可以说绝无仅有了。” 秦洛水那张嘴巴最是得劲,一番话说得将军朗声大笑:“接了尝尝,很好喝的。”说着自己也端了一杯斯文的抿了一口,陶醉地闭上了眼睛,果然这味道和先前大大不同。 老军医闻言笑了,把手里的子弹放到了托盘里,顺手把那血腥的锃亮的银盘子放到了小桌下边的一层,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起身双手接过来,口中大刺刺道: “不足两个时辰,你就以为医术高明了?一会儿宋部长出来,你们自己问他,用了多长时间,这杯茶是你作为朋友代替宋部长敬上的,我倒觉得受之无愧。” 王小帅看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知道宋书煜应该是安然无恙,当即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老将军侧头对王小帅说:“我的手下对政府高官缺乏尊敬,一会儿那救灾中心的官员就会过来接你们宋部长去疗伤,你到外边守着,帮衬着应付一下,让你们宋部长离开的时候,舒坦一些; 至于宋部长后续的治疗,我的医生会开出药方给出医嘱的。” 只要宋书煜没事,王小帅什么话头和冷遇都能忍了,加上他刚刚确实是有些小看那个瘦小的家伙了,看走眼让别人不舒服,对方的还击他觉得理所当然。 加上将军这话也是从维护宋书煜的角度说出的,当即他微笑着道谢,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政府高官过来了,他要帮着宋书煜说的话很多,除了指责冷漠拖延之外,秦总支付给老将军的那笔订金,他也要让他们从财政里拿出来补上。 ---- 323章 桑红的伤 王小帅从机舱里出来,一步步地走下悬梯。 他有些遗憾没有进去看看宋书煜,肩头的枪伤让他心悸不已,无法不担心。 可这是别人的地盘,人家已经告诉自己伤员在休息,如果执意要看,显然又可能被人骂,关键是他知道宋书煜从昨天到现在一定累惨了,他睡眠一贯很浅,不是休息的时间他能眯上一会儿,实在难得,实在不忍心因为自己的担心就去扰他清梦。 再说如果他醒着,听到外边的动静自然会出来见他们,手术之后的短暂休息弥足珍贵。 晨雾冥冥,东边的天空有那么一丝亮色,不过天将破晓而已,距离公职人员上班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将军的属下把值钱的东西都运走之后,就很郑重地给救灾指挥中心的值班人员打了电话。 告诉对方,昨天傍晚时分,中国的部长宋书煜到甜水镇游玩,因为撞破偷猎分子的行径,而遭遇绑架,偷猎人员于昨天下午五点零五分和今天凌晨两点五十分两次恶意制造雪崩事故,企图掩盖百般罪行。 他们公司接受宋部长的警卫队长王小帅的委托,连夜赶赴雪崩现场,挖掘救援,进过血战营救,现在已经击毙国际偷猎集团全副武装的罪犯三十八名,凌晨三点零五分抓获一名恶意向落基山脉主峰投放手雷制造雪崩的犯罪分子一名,宋部长身受枪伤,昏迷不醒。 请你们尽快向上级汇报,半个小时之内,如果没有能负责的人过来交接,他们将直接撤离,如果这里的现场遭到破坏,将不承担任何责任,而且将会把宋部长专机护送到m国华sd市,直接对外交部负责。 对方一听血战,击毙全副武装的偷猎分子三十八名,活捉一名,蓄意绑架中国的部长致使对方枪伤昏迷,无论哪一项披露出去,都会成为让世界震惊的重量级新闻。 当即就保证半小时内人员赶到,请他们务必保护好现场。 王小帅从悬梯上下来,警卫们都纷纷围过来,问宋书煜的伤势。 王小帅笑嘻嘻地说:“没事,将军的随行军医给他进行了简单的治疗,我上去的时候,他在睡,可能麻醉时间还没有过去,就没有敢过去打扰他,你们忙碌了半天都很累吧?” “嘿嘿,累什么呀,一想到搬运的东西里有自己的一张皮,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就是,王队,你说,到时候真的会给我们一个弄一张吗?” “头儿吐口唾沫就落地成钉,什么时候空口白话过?”王小帅理直气壮地反问。 “说的是,头儿一贯都很照顾大家,我们主要是觉得那玩意儿都太大了,称它们庞然大物都不足为过,一张估计我们一年的薪水带津贴都买不住吧,担心那老头儿拉走后心疼不认账,谁敢怀疑咱们头儿言而无信?” “一年的薪水带津贴?十年加一块还差不多!”有人显然更懂货。 “没事别瞎想,说好一人一半的,他敢独吞了试试,咱们谁能饶过他?别人怕他,我们怕过谁?有理走遍天下,等着瞧好得了,咱们受伤的那三个兄弟被他们一起抬走了,谁跟过去陪护了?” 王小帅看看一脸疲惫却依然兴致勃勃的战友,忽然想到重要的事情。 “老四,肩膀受了点轻伤,说能照顾到他们,当时看看活儿太多,担心搬运不完,就没有再挤出人手。”一个手下解释道。 “没事没事,跟着他们只要能及时地送到医院就成。” 王小帅当时已经一再地对那个带着他们离开的开飞机的家伙叮嘱,他的视线转而一扫,就看到将军的属下了。 那些剩下的将军的随行人员在清理现场,说是清理,其实就是做做样子,随意地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闲话、抽烟,那模样和这边的人一样兴奋,显然突然得到这样一大笔意外之财谁都无法不激动。 “好了,咱们就等着政府部门的人过来,对他们邀功就成!”王小帅笑眯眯地对部下吩咐道。 似乎听到警笛声哇啦哇啦地传过来,诧异间,很快就看到几辆车拉着警笛朝着他们的方向开了过来,到人群边停下。 王小帅率先走了过去,其他的人都开始停下手里的动作,默默地关注着动静。 率先下来的是驻留此地的州长,昨天下午他参加了桑红的展览会之后,就回到附近的小城镇休息了,他从上午一直在火灾现场顶到下午,午饭都随便吃了两口凉饭团,没成想离开不过十几个小时,竟然就在这样敏感的区域内发生了天大的祸事。 他很热情地感谢王小帅能及时地做出决断,救出了宋部长。 王小帅自然面上笑着,说的话却不留余地,他们昨天下午已经报案了,但是政府部门的反应很让人失望,因为截至目前为止,没有看到政府派来救援的一兵一卒,一个部长级别的人来m国旅游,都能遭遇这样的祸事和冷遇,平民百姓估计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不是被绑匪虐待死,就是被冻死。 州长有些尴尬,立刻就表示歉意。 警察局的人早就跟着那些老练的雇佣兵到山洞的现场里去了,三十八条人命,那是什么概念?很多人从参加工作以来,恐怕都没有遭遇过这样恐怖的杀戮。 汤姆克鲁斯也混在人群里溜了进去,他昨晚自然没有资格乘坐将军的飞机了,但是这里是他的地盘,再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他回到报社根据当晚的所见所闻,准备好了稿子,然后赶赴现场,给将军的雇佣公司装备拍照片,这对将军他们有利无害,也就没有人阻拦,他看看拍得差不多了,到了半夜实在太冷,硬生生地缩在车里等着不过是浪费时间,想到今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当即就先回去排版印刷了。 今天早晨他的报纸已经由专门的快递公司空运到全国各地,真是机遇来了势不可挡,《甜水镇报》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了报纸界的黑马,甜水镇这个西部的落后小镇很快就蜚声世界。 汤姆克鲁斯跟着那群人进入山洞,满心都是匪夷所思,他在这个镇上生活了十多年了,这个山头也不是来过一次两次,谁能想得到,这里竟然隐藏有这样的一个巨大山洞,这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极其伟大的军事工程! 等一进去很多人都傻眼了。 汤姆克鲁斯懊恼得几乎要撞墙——凌晨为什么要睡过去?瞧瞧他错过了一幕多么激烈悲壮的救援啊!如果他当时躺在车内,他将成为一次伟大救援的见证者,但是现在——当然,也不晚,他至少是最先赶赴现场的唯一的一名记者。 他沾沾自喜之余想到昨晚在这里也不一定是好事,瞧瞧这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背着子弹长枪的穷凶极恶的匪徒,在那群职业警卫和雇佣兵的手下不堪一击,但对付他绰绰有余,发现他还不是顺手就给捎带着毙了? 幸亏他不在这里! 在庆幸的瞬间,汤姆克鲁斯的脸忽然凝固得很难看——他马上就警觉到自己无法拍摄出伟大作品的理由了,因为他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危险,继而是避过危险的庆幸,而黄一鹤,大火扑倒了火警,她还能忍受着烘烤、留着汗水和泪水拍照——或许这就是伟大的摄影家和普通的摄影爱好者的区别了,黄一鹤在危机关头没有顾忌自身安危。 他身上的时代责任感已经被生活磨损,而黄一鹤刚刚踏入社会,对人生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她是不是昨晚也在这里? 血战的时候,她有没有受伤? 汤姆克鲁斯看着山洞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迹几乎到处都是,俨然人间地狱,黄一鹤和那个宋部长就是被绑架到了这里吗? 他一边走一边拍照,更让人恐怖的是那两个巨大房间,里边密密层层地竖着十字架,好像坟地一样阴森,地面上纵横交错的沟壑,里边满满当当的都是血腥气,也不知道流淌的是什么污垢! 他伸手用指尖沾了一下拿出来,手腕一抖,几乎把相机给摔了,他看到了什么——血液,他手指上沾染的是血液。 这么多的血液几乎让他恐惧到想要呕吐,有的警察没有经历过这样血腥残暴的场面,已经开始呕吐了,因为警察已经爬到二层激烈的战场上了,看到的除了尸体之外,还有各种找不到身体的碎肉片或者肢体。 取证的警察很敬业,苍白着脸捡着证物,这一幕,以后估计会成为他们的噩梦借助的场景,连想象力都不需要,直接给你呈现出最恐怖真实的一幕。 汤姆克鲁斯很耐心地拍照,他记得黄一鹤曾经告诉过他,真实地记录某些场景和历史,是摄影者的责任,角度需要考虑,但是技巧只会破坏真实性。 他刚刚冲动之余,想要借助技巧,把这里拍成恐怖的人间地狱,现在想想,如果把这里用常态的光线拍摄出来,平常得好像生活一样,但是却陈列着这么触目惊心的类似刑具的东西,人们产生的视觉和心理震撼显然更强烈。 黄一鹤可能已经被救援出去,正在接受治疗,她不在这里,他要承担起她的职责,把这里罪恶的真相公布给全世界,督促政府用自己的军队做出点真正有益普通公民的事情。 难道这么庞大的山系里,会只有这么一个洞穴? 显然不可能! 再说王小帅和州长之间的交锋,王小帅气坏了,这要是在国内,他哪里会一筹莫展地到外交部去救助?那群该死的鼻孔朝天的家伙,让他恨不得一拳打歪他们的下巴! 此刻面对此地的州长,他哪里有好脸色? 王小帅直接把将军的部下交给自己的雇佣合同和预付款发票拉出来,轻轻地在手里敲打了两下: “这件救援的事,本身就应该是政府行为,因为政府的不作为造成的经济损失,理应由政府埋单,我是把这个发票放在你这里兑现还是直接递交外交部,让他们出来交涉,界定责任?” “多少雇佣金?”州长问。 “二十万美元。”王小帅认真地回答。 州长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过:“请把你们的雇佣合同也一并暂且留到这里好了,你知道政府开支明细,必须有足够说服人的理由,对了,这上边说的那个被绑架的女摄影师有没有找到?” “找到了,黄一鹤女士受了重伤处于重度昏迷状态,与解救他们受了重伤的四名警卫一起被雇佣公司的飞机直接送往市内医院救治,希望她现在能恢复意识;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落基山脉的主峰? 因为你对她的肯定和鼓励,让她更加意识到自己身上承担的责任,听说你发言离开之后,她就背着相机从侧门出去,她对报社的主编说,她要换个角度,从落基山脉的主峰上,拍摄一下火灾肆虐之后的惨景,谁知道就遇到了偷猎者恶意制造的雪崩! 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摄影师,也是m国为数不多的对国家充满责任和感情的伟大的摄影师。” 王小帅一脸沉痛。 这一番话合理地解释了桑红出现了落基山脉主峰的原因,虽然和当初到警察局报案的时候,可能有点出入,但是,当时不过是推测而已。 州长认真地把文件放到了随身的公文夹里,表示会一定促进医疗部门对受伤人员的救治,并且报销他们的医疗费用,向国家为他们申请专项的资金,公开表彰,予以奖励。 王小帅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承诺,当即也不想和他多说话,转而问他是不是去拜见一下力挽狂澜的那位老将军。 州长很快就被吸引了兴趣,有人汇报之后,将军请他进入机舱会面。 此时,宋书煜已经醒了,不过那个干瘦的老军医没有让他起身,反而给他的脸上摸擦了几下,类似画了点病态危急的妆,又把血腥的绷带和子弹等等东西直接摆放在手术台一侧,之后走出手术室,一脸疲惫之态,请将军过去和宋部长说话,看到刚刚进来的州长仿佛很吃惊的样子,也顺便请他过来探问。 当然这都是老军医做的局,便于向政府提出表彰和荣耀。 州长一看出行m国,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部长,现在几乎成了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模样,显然吓得不轻,生怕送到当地州医院伤势恶化,那后果他显然无法承担,当即连连对老将军表示感谢,一再说病人伤重不宜移动,让他们直接带往华sd市最高级的医院治疗,所有的治疗费用都由政府埋单,他随后就会向上级汇报,和其他的高层人员过去探望问候。 宋书煜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其实他是担心自己眼神里的精神气影响了表演,他当然是想直接去华sd市,养伤之余,结束自己的需要参加的峰会,然后找到林汗青把桑红送到的医院,他回国之前,必须见到她。 无论他出事之后国内的人多焦虑,他都无法放下对桑红的担忧。 桑红此时其实就在纽约市的一家以治疗脑神经著称的私人医院,她刚刚入院半个小时。 因为头部受伤昏迷,被林汗青用最快的速度带着直接就送到了位于纽约市郊的自己入股的私家医院,但是,医生认真地会诊治疗的结果,是她一个小时后就醒了过来,可是,却一脸茫然,不会说话,不会写字,除了睁眼闭眼,不会表达任何的信息。 再次以医院的名义,请了市内著名的脑神经医生网络会诊,一个小时后,医生建议最好送去纽约市中心的一家以治疗脑神经著称的医院。 林汗青知道医术存在术业有专攻的可能性,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属下把桑红小心地送了过去。 324章 如何告知 再说宋书煜,他乘着将军的飞机飞往华sd,将军很诚恳地征求他的意见,帮他罗列了好几个条件极好,又是自己关系户的医院,王小帅及时地做了调查,确定了一家和宋书煜身份匹配的医院,将军很殷勤地把他托付给自己信任的一位医生。 毕竟前边最危险的手术自己的军医已经做了,后续的调养十分重要,不然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功亏一篑。 老军医留在那里,辅助主治医生进行治疗,那医生显然对他很信任,和他一起研究宋书煜的伤势之后,尤其是得知手术真的仅仅使用了十五分钟的时候,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他们都知道度过两天的危险期,只要病人不发烧,伤口没有并发症,基本就不需要担心了。 所以,前两天老军医严阵以待,责令王小帅他们担负起警卫的责任,严格拒绝各种探望问候的人。 宋书煜的身体底子很好,度过两天危险期之后,基本上已经恢复了精神头,肩头的伤口为了避免不经意地触动,老军医给他戴上了一个斜着的金属绶带,把左肩膀的位置固定成一个稳稳的三角形。 之后,除了每天例行检测伤口处的那块神奇的薄膜变化成长和被吸收情况的各种数据,输两瓶优质的消炎药,基本就行了。 宋书煜耐着心思躺了两天,这两天之内被王小帅严格地拦在病房外边的各种政要,都听着他的主治医师把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度极高的并发症陈述了一遍,几乎都觉得他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担忧、忐忑、打探,当然是一无所获,无数怀着各种企图的行为和心思纷纷暴露了出来。 王小帅派人悄悄地收拾着各种动态,整理归纳之后,就及时地汇报给宋书煜。 宋书煜闭着眼睛也不说什么。 到了第三天,老军医给的伤口进行了最终检查,确定他恢复得很好,宋书煜就结束了这卧床疗养的生活,他让王小帅不要再管他身边的事情,专程打听桑红的消息。 于是王小帅得令离开,闻讯赶来探问的人几乎让秘书长和医护人员烦死,走廊两侧和医护人员的办公室里几乎摆满了各种名贵的礼品花卉,当然都是探问的人带来的礼物,不过都被主治医师用过浓的花香可能会让病人呼吸不畅为由,拒绝带入。 从宋书煜的角度当然是为了安全考虑,至少不用担心花束里藏着窃听器。 宋书煜的病房干净得让人吃惊,最多的当然是文件和书,他半躺在病床上,按着自己工作展开的顺序,接见各种需要面才能解决问题的大人物,然后及时地告知对方,自己可能需要回国疗养,暂时把某些他参与的工作挽住结。 至于国内,宋书煜早就让王小帅报了平安。 得知他安然无恙之后,宋大有马上就调整了计划,对外说起他的伤势讳莫如深,私下里让他传出伤势危险的信息,暂时在国外疗伤,国内的各种跳梁小丑,由他们负责清理调查,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策划谋杀案的凶手和动向。 宋书煜乐得清闲,他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但是,张云萍每天早晚各一次的电话问候,总是让他很火大。 一副慈母的面孔,嘘寒问暖,却私下里旁敲侧击地打听梅兰儿的消息,其实也是在试探宋书煜,观察他的态度来确定自己派出梅兰儿有没有对儿子的安全造成威胁,试图降低一下内疚感。 宋书煜当然洞悉她的心思,很体谅地压根儿就不提那可恶的女人,一句话没见过就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 一听到自己并没有给儿子招致灾祸,张云萍那内疚自责小心翼翼的姿态马上就开始变得居高临下了,她用一种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语气,警告儿子,千万不能再去沾惹桑红那女孩子,说她会怎么连累他的仕途和生活云云。 搁在往常,宋书煜有耐心听着母亲的牢骚,至少做出一种恭敬聆听的姿态,但是现在他真的做不到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儿,什么都需要妈妈教,很多事情的后果他很清楚,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一想到桑红在生死关头依然心心念念地保护他,他就觉得这样的女人,让他心生羞愧,心生敬仰,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这样的好命,他觉得欠桑红很多,她给予他的爱和信任是他从来都没有幻想过的程度。 遇到这样一个丝毫都不世俗、甘心沉溺爱情的小女人,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可是这些现在显然和母亲讲不通,母亲告诉他的没有爱情的婚姻才可能长久,或者娶回一个爱你更多的女人,婚姻才是对自己有利的,这样的话他也曾经深以为然,以前确实有一段时期,他敏感地发觉桑红的情绪太能左右他的情绪得失,几乎成为他坚毅性格的牵绊,让他茫然紧张地想要退缩,当然这些是他这两天夜深人静反思出来的结果,因为他也无法理解自己那段时间一心扑到章鱼计划上的心理动机。 除了政治形势的压力,更多的是他也有婚前综合症,他在用工作来消除内心的恐惧,现在他知道,在他的刻意逃避、犹豫和冷淡,造成了桑红对感情的绝望。 这一份爱情中,他一直都是透支享受的那一方,那个纤弱的小女人才是义无反顾地勇敢支撑的那一方。 所以现在,他无法容忍一个从来都不愿付出,只会维护表面的繁华的老女人的胡说了,他的生活和父亲的不一样。 后来一听是张云萍的电话,宋书煜总是借口忙,让秘书长代替自己接听电话,这下好了,张云萍彻底地连掩饰也不做,直截了当地问秘书长,那个应该消失的女人桑红,有没有缠着宋书煜。 这那里跟那里啊,秘书长在涉及到宋书煜的私人问题,压根儿就不吐一字,只说自己整理宋部长的各种文件协议,安排他参加各种会议,工作之外的活动是王小帅负责的,然后又傻傻地问她,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噩梦,桑红不是早就殁了吗。 张云萍被他这样低幼化的太极打击到,气愤之余也认真反思,自己也不能随便对谁都这样直截了当地提桑红,桑红已经死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这样说算什么? 再者以她对儿子那严谨性子的了解,寻找桑红这事儿多半是王小帅那家伙处理的。 秦洛水作为宋书煜的委托代理人,一直带着四个警卫和将军的人生活在一起。 全程参与处理所得物品的过程,坚守对半分成的规则,双方坦诚相待。 在波托马克河下游的无名小镇,这个小镇以买卖各地著名走私违禁品著称,也是很多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大饭店背后的小厨房原料供应地。 在被悄无声息地清空的地下肉市上,将军的属下带着数量庞大的各种野味,纷纷现场宰杀,那鲜美的肉质,被各地闻讯赶来的供货商高价拍走,直接就从河上的大货轮运走,沿途有很有效的方法避过港口的盘查,让珍贵的野味出现在某些富豪权要的餐桌上。 当然,拍卖出去的肉,每笔钱都有很清晰的进账。 至于被专业人员认真地剥下来的几乎毫无损伤的动物毛皮,也都被转移阵地天价拍卖,由各地知名的服装品牌商当做初始原料买了回去。 秦洛水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够见多识广了,和国内的小打小闹相比,这里无限繁荣的地下黑市,直接冲击着他对m国这个所谓法制民主国家的认知,严刑酷法之下,被暴利驱动的匪徒更加的狂热疯狂,就像山洞里边的猎物一样,中国就不可能出现这样超越常规的走私团伙,更不可能出现有实力足够黑吃黑的像将军一样的雇佣兵团。 这样的场面第一次见到震惊到失语,第二次看到可能会兴奋,如果天天都是那么紧张激烈的气氛场合,估计谁都受不了。 这不,当毛皮拍卖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秦洛水终于说服自己渎职一次,他又重要的问题要问,宋书煜是不是真的要给自己随行的部下一人完整的一张?且不说价值有多么恐怖了,重要的是,怎么安全地带回去出不惹麻烦。 他看着那些堂而皇之地购买运输的大商人,人家都有非常正规的运载手续,这样的东西搁在将军的手上是财富,因为没有人敢觊觎,可是,换个人就不可能这样了! 一张毛皮最低拍卖出十万美元的价格,谁能不眼红? 于是秦洛水特地抽身过去看望宋书煜,看他身体逐渐康复,并无大碍,就实实在在地问他打算用什么法子把承诺给部下的动物毛皮带回去。 宋书煜被他这么一提,也有些纠结了,那东西带在身边简直就是定时炸弹,变成衣服穿回去?一群保镖要是都不伦不类地穿着临时做成的式样简陋的动物毛皮大衣,那模样绝对会惹来大麻烦,购买发票报税就是一关。 宋书煜皱皱眉头,手指习惯地去摸烟,当然摸了个空,他被强制戒烟了。 顿时觉得秦洛水这货的掉包袱习惯实在让人受不了,简直是来给他添堵,可是,为了能取得真经,他当然得耐着性子满足这家伙的表现欲了:“你能这样问,一定是有了更好的办法,说来听听。” 努力让自己的口气谦恭谦恭再谦恭。 果然秦洛水很满意,只见他自得一笑: “男人们除了过于自恋的家伙,裘皮大衣还不如钞票来得实惠,这样好了,我问问他们,要钱的,就给他们拍卖出来的一张兽皮的价钱——当然是回国后不会引起同事嫉妒的合理价格,嘿嘿。”秦洛水别有深意地顿了一下,果然看到宋书煜侧头看他。 “一张兽皮我亲眼看到最低拍卖十万美元,你真的要给部下发十万美元,别傻了,那其他没有能随行的人就会嫉妒眼红,整出的事儿就太多了。” 秦洛水提醒宋书煜别好心反而给自己找麻烦。 宋书煜一听那价钱,也觉得恐怖,就说:“往发东西上说,不能弄钱,那是自己挖坑埋自己的事儿!” “就是就是,我现在确定,会说服他们要东西,我打算的是,把他们名下的动物毛皮托付给国际时装品牌订做,当然订做的设计费用太高了,更有利的方法就是,用兽皮换取他们的衣服免费挑选权,到时候他们凭着手里的金卡之类的东西,可以挑选最贵的裘皮大衣,最适合的尺码款式,回国后到那些奢侈品品牌设在国内的实体店领取成品服装好了,那样显得有地位有品位也安全,远远胜于我们自己找人费心费力地走非法渠道带回去; 即便能顺利的带回去,国内的奢侈品服装也都刚刚起步,拿着那宝贝一样的东西能设计定做成什么玩意儿也说不定,都不如这样划算。” 宋书煜琢磨了一会儿,果然是个好办法,显然秦洛水这次出国,经过比赛和一些知名的国际大品牌的人都接触过,这个法子有很强的操控性,安全又有格。 秦洛水然后错步上前,用手指在他膝盖上的微型电脑桌上的电脑文档上打出了一串天价的数字,无声地询问宋书煜这笔钱打算用什么渠道流入他的账户。 宋书煜连忙摇摇头,这不是谋杀他吗?那么多的钱,对于一个政府官员,说明不了来源,就等于催命符了。 秦洛水就又打出一行字:“要不,在周边小国给你办理一些卡,存上去?” 宋书煜紧锁眉头,半晌郑重地写到:“你最好利用认识的人脉,把你的服装品牌在这里注册一个工作室,开展国际上的业务,你和桑红一人一半的股份好了,你全权操纵,我什么时候用钱,你不缺着我就行了。” 秦洛水俊逸绝伦的面孔有些变形,不由张大了嘴巴,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不愿意?怕烧了你的手?那我找其他人做了哦。”宋书煜笑着调侃,看到他的窘态真不容易。 “不怕不怕,就这样,都不准反悔,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被钞票给埋了,嘿嘿!” 秦洛水觉得交宋书煜这样的朋友简直是绝了,这么多的钱,他竟然连眉头不皱一下,就给了他,亲兄弟也没有这么爽快吧! “附加条件就是你得有法子让桑红——不,她现在叫黄一鹤了,说服她做你的股东,你知道,她这回受得委屈大了,林家指不定多恨我,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弥补办法,你要想办法和林家搭上关系,以后能经常见到她就成。” 宋书煜呵呵笑着说了自己的条件。 “这方法好,我赞成,我能经常见到她,自然你就也能经常见到她,慢慢来,婚事还是有希望的,林家手里刚好还有一大笔的毛皮,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出手的途径,不然,我可以帮他和将军牵线,让他们顺利出手,或者,他直接就捐助给外甥女黄一鹤,创办我们共同的新公司好了。” “你这家伙鬼算盘打得精,可不能吃了东家吃西家哦,我也没有指望你把这些钱投资赚多少,你只要顺便把林家的关系搞好就成。” 宋书煜正色暗示他,不要占林家的任何便宜。 “嘿嘿,是,就咱们手上的这些,办个公司也不过能用去十之一二,玩笑而已,我哪里有那么贪心!” 秦洛水自然应声干脆,让他放心。 宋书煜满意点头,继而道: “成立一个公司用不完的话,拨出来一笔代替我通过将军联系,主动地捐助一下某个神秘的医疗研究部门,我肩头上贴着的这个东东,虽然薄的就是一层膜,可是真的很好用,就好像人体细胞的衍生品,能轻易地融入我的伤口,辅助成长,我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要是你能和将军套上交情,买到这样神奇的东西,以后还担心赚不到大钱?” 宋书煜提点他,顺便帮自己还一个人情,毕竟有价无市的东西他不能就这样厚着脸皮硬生生地用了,也不做丝毫表示,可是,他拿出大笔钱,怎么看都很可疑。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操作性细节,秘书长就进来了,看到秦洛水连忙打招呼,然后就说有人来拜访了。 秦洛水就向他告辞。 宋书煜连连点头,说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办理,让他去征求那些警卫的意见,尽快把这事情落实了,这两天那些家伙看到他都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他们都在琢磨这件事实现的可能性了。 “什么事?是不是毛皮大衣的事儿?”秘书长显然也很感兴趣,小声地问送秦洛水,因为他也有份。 秦洛水点头:“回头我和你细说,请客人进来吧。” 说着转身就要跟着秘书长走出病房。 宋书煜看着他来去自如,做事雷厉风行的模样,心里好生羡慕,自己可是要在这病房里闷得长草了,想到他一走自己就要和陌生的虚伪又无聊的家伙说着言不由衷的胡话,不由纳闷出声: “喂,洛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秦洛水大脑飞转,该说的事情都说了,他的大脑一贯灵光,不可能遗忘什么的。 转回头看着他摇摇头,一脸疑惑:“我该说的事情都说了,没有忘记什么,或者你可以提示一下?” 宋书煜看着他凉凉地撇撇嘴:“你连多想想都不愿意浪费时间,我算是看透你了,心里压根儿就没有我的位置。” 秦洛水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认真地又想了一下,还是想不出怎么惹得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无奈地摊摊手:“说吧,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 宋书煜彻底地黑了脸:“看望卧床养伤的老朋友都没有一句问候的话,事情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亏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望我的。” 宋书煜从来不会这样埋怨的,所以秦洛水听了他的抱怨不由乐了,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从进来开始,他真的没有问候过一句话,可是,他全部的精力都是观察着他的伤势和状态,看看这家伙的精神头,哪里有病人的样子? 还在给他明目张胆地装可怜! 秦洛水对秘书长看了一眼,然后侧头笑嘻嘻地对宋书煜道: “部长大人,我现在绝对绝对是很忙,这些天跟着那些人天南海北地飞,昼夜操劳,我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合眼睡过一觉,你要是心疼我,我到外边和大伙儿说了皮大衣的事情,回头我来你这床上挤着睡一会儿,咱们亲近亲近,顺便让我验看一下伤势? 真的很严重的话,我马上安排你转院治疗。” 秘书长“噗嗤”一声几乎要笑出声,偏偏说话的那个家伙还是一脸再认真不过的神色。 宋书煜的脸登时就绿了,他嫌恶地摆摆手: “滚了,不过是闷了想让你说说话解解闷而已,你这家伙别恶心人了,回去搂你的洋妞得了!” 秦洛水得意地咧咧嘴,对他挥挥手:“遵命,拜拜——” 他随着秘书长走出病房,就看到外边站着一个洋鬼子,身边陪着的是秘书,胳膊下夹着公文包,显然是政府官员。 秘书长恭敬地请两人入内,自己带着秦洛水来到隔壁的办公室,那群家伙从看到秦洛水就开始欢天喜地了,此刻除了必须站的岗上的人,剩下的都进去了。 围着他问这两天的见闻。 秦洛水简单地吹嘘了几句,就告诉他们用金卡回国到国际名牌专卖店直接取裘皮大衣,任何价钱和款式都成。 众人一听都欢腾了,只有一个家伙凉凉地咋舌道:“说了一人一张的,那么大的一张,做两件估计也绰绰有余了,现在变成了一件,连看都不曾见过的纸片,笑什么,被剥削了都不知道。” 众人一听都禁了声,看向秦洛水。 秦洛水看看他,心道,就是剥削了,不剥削就会惹祸,谁也穿不到身上。 但是脸色丝毫不变:“国际大牌,设计师的设计费都是天价了,拿回国,呵呵,别说糟蹋了好东西,你能保证做出两件?加工费都要耗费你半年工资! 谁要是要毛皮可以直接领到一张,但是,你自己想办法把那招惹事的东西给弄回国,你们头儿这两天也是在担心着运送回去的问题,首先机场安检都过不去; 找走私团伙托运,出了事,你就什么都没有了,还得搭上托运费; 我能说的就这些,谁要什么,现在给我交底,我记了回头安排,这也是很麻烦的事情,谁知道人家服装公司会提出什么条件,说不定你们头儿还得支付人家设计制作的费用。” 正说着,只见王小帅推门进来:“怎么了怎么了,都挤到这里,回自己的岗位上老老实实地待着。” 人群自动散开,他看到了被围困在中间的秦洛水,不由笑道:“我说谁有这魅力,原来是秦总,来的正好,有事帮我拿拿主意。” “我有狗屁魅力,这群家伙还不是狗熊皮给吸引来的?”秦洛水笑着点头调侃。 当即就有人快速地给王小帅说了皮大衣这件事,他们觉得王小帅这家伙从来都不是吃亏的货,让他拿主意得了。 王小帅一听看看秦洛水,笑得明朗的不得了: “秦总,好建议!最好找国际的大牌子合作,年前我女朋友要让我给她买,国内品牌还不要,说她们单位的同事都是穿进口货,我带着去国际品牌店那条街转转,几乎要无地自容了,那衣服都是以十万为单位的人民币啊,卖肝卖肾的心思都有了; 那天我也在担心着弄一大块皮子回去,总不能让她和东北打猎的男人们一样,用绳子给捆到腰上穿,正寻思着让你的手下帮着设计制作,又担心她看出来; 这法子好,我不要皮子,要能取衣服的金卡,不过必须保证能买到最好的,也不用加钱,不然,我们再贴一成也会倾家荡产的。” “头儿,一块皮子那么大,女人们一件衣服哪里用得完?”有人说了大家心里的问题,都担心吃亏。 “知道什么叫品牌吗?关键在裁剪设计上,设计师的品牌费,奢侈品还要交税,一块粗糙的毛皮在成为成品之前,还有很多道工序要做,有人接就不错了,没有人接,秦总,你还是让自己的厂里做好了。”王小帅撺掇他。 秦洛水摇摇头:“我的设计室开张时间不长,我担心糟蹋了好东西,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多了,我不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我没有办法把动物毛皮运送回国,你们头儿也没有办法,这东西谁拿着谁闯祸; 所以,我才试着想办法,让外国的公司帮咱们做了,到时候变成衣服送到咱们家门口,带着女朋友到店里直接挑。” 一时间又七嘴八舌地争论开了,王小帅不胜其烦,他摆摆手,等大家静了下来,他说: “就这样说定了,让秦总赶紧帮大伙儿联络公司,都拿个卡回国,其他的都是白排,你们想想,这事得保密,走漏了风声,谁都要不成,更不要说咱们单位的人,要是只有咱们这次出行的人有,别人不是气愤死,出国开眼的机会有了,还有那么天价的东西,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有人坏事,举报了,让专人来查这东西的来源,扯出来的事情谁也兜不住,都安分知足点,收起你们那小算盘,不体谅别人操劳的辛苦,就盯着那么一点皮子生怕自己吃亏了,别做那没意思的人。” 他这样一开口,就没有人再说什么了,当即,众人都一再重申千万不要让再加钱,能穿到衣服就成。 秦洛水连声应了,这才打发走那一帮人。 王小帅拉着秦洛水进了秘书长的办公室,给他说了自己这几天去打听桑红伤势的消息,桑红到现在醒是醒了,但是看着情况不妙,好像变迟钝了很多,连话都不会说了。 “在哪个医院?”秦洛水问。 王小帅就详细地把整个情况都给他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还说医生说她这情况可能是脑部有淤血尚未吸收,压迫到了大脑或者语言神经区,等住院治疗久了,淤血吸收完了,就会好转的。 秦洛水震惊之余,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桑红那天轻飘飘地被林汗青抱着离开的惨状,他记忆犹新,伤势在头顶,估计不会那么容易就好的。 他连忙问:“孩子,她肚里的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儿?” “估计没事儿,据说有流产的征兆,不过胎儿大了些,流产对身体损害更大,目前在治疗她脑部的同时,也在进行着安胎治疗,她一直都没有从病床上起身过。”王小帅说着显然很担心。 “你见过她?”秦洛水问。 “嗯,你不知道林家有多变态,弟子轮流值班,压根儿就不让人试探,陌生男子连走廊都不让进去; 我是不惜美男计,勾搭上一个小护士,才换了白大褂,混进去看过,她那时候眼睛是睁着的,不过我附身小声喊她,她都没有反应,看着我的神色,好像是不认识我一样,总之,那模样就一木头美人,脸白得像纸一样,这才分开几天时间,一个生机勃勃的家伙,就成了那模样了。” 王小帅说着觉得眼角有些湿,抬手掩饰地擦拭了一下。 “这样啊!”秦洛水抬手捂了一下心口,觉得那里很痛,生生地痛,他又不由想到第一次遇到桑红的时候,她双手抓着学校的围栏,状如被困的小兽一样焦躁不安,她曾经多么的聪慧灵秀,他无法想象她会木头一样不言不动。 “秦总,头儿身体也不过好了那么一点,我总是担心,无论多好的疗伤药,那么深的枪伤,没有半年的也难长结实,怎么他愣是没有那回事一样; 你说,桑红这事儿要是照实话给他说了,他还不得着急上火,到时候伤口发炎出个什么并发症,老天,那该怎么办?” ------题外话------ 水水大封推,请妞们收藏订阅留言,晚上加更 【申明小红红不会失忆】 【推荐月光晒谷的文《强婚,绑来的娇妻》】 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晋贤贤毕业旅游中遭遇了最倒霉的事,被人绑架、强暴,然后沦为神秘男子豢养的宠物。 什么?绑错了人……她愤怒,哀伤,但同时却也满心的轻松和解脱,因为她终于可以回归原来的生活轨道。 “这是一百万,给我生个孩子吧,反正……我们也该做的都做了。”没想到男子却再次不顾她的意愿禁锢了她。 在残暴血腥面前,她隐忍;在强势兽性面前,她迎合……后来终于得到机会逃出升天,成了一个单亲妈妈,为了给母亲和儿子一个安稳富足的生活环境在繁华都市拼杀。 325章 聊以解相思 王小帅急得不得了,他看秦洛水神色悲戚、拧着英挺俊逸的眉不言不动,知道他吃惊难受,可现在头儿还在等着他回信儿,他急呀,迫切地需要秦洛水帮他拿主意。<-》 秦洛水回头看向他,闭了下眼睛,那模样绝对是把破坏好心情的责任记到了他的头上,这货真是太能知道怎么打击他的好心情了! 不过看在他提供了桑红所在的医院和具体位置和基本情况,还有刚才帮着他解决了那个棘手又无聊的问题时,他觉得应该适当地提醒他一星半点,能不能领悟就看他被洗脑的程度了。 当即叹口气抬头:“你问我?” 王小帅连忙点头:“你说怎么和他说合适?”http::// “事实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看到什么】就告诉他什么,不要添油加醋了,你这家伙的嘴巴描述能力太强,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秦洛水实事求是地告诫他,尤其是在“看到什么”四个字上刻意地说了重音,希望他能明白刚刚那番话可能让宋书煜生气的地方是哪里。 平心而论,秦洛水一贯觉得作为属下忠心就可以了,可是总是把上司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而悲喜不定,只能说是犯贱。 “你是说只告诉他我看到的,我就看到桑红在床上躺着,是因为林汗青的手下严格防备,我无法进去和她交谈?” 王小帅连忙问具体一些,生怕有多说少说又受训。 秦洛水点头,抬脚就走。 “别走!这不是歪曲事实吗?我难道能隐瞒实情,到时候发现桑红真实状况,他会捏死我的。”王小帅连忙追过去,抓了他的胳膊。 “你现在说了,估计现在就被捏死,自己选好了。” “别走别走,没有你说得那么玄乎吧,我一会儿就进去,你听到什么动静,进去给我救救场。” 王小帅嘿嘿笑着厚着脸皮道,他习惯对宋书煜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想让他主动隐瞒什么,除非你捏住了他的嗓子。 秦洛水觉得见过愚忠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愚得极品的,他有义务帮着好友调教一下,真把宋书煜气个三长两短的,都没有好处。 秦洛水停住脚步,凉凉一笑:“你上次擅自做主,被他训了一顿,这么健忘? 你真是一个好下属啊!只记恩不记仇的! 其实你刚刚问我桑红的事儿该怎么说,我压根儿就不想搭理你,知道为什么吗?”网不跳字。 “我——我——我怎么得罪你了?” 王小帅尴尬地咧咧嘴,红了脸,茫然摇摇头,他怎么得罪秦洛水了吗?没有啊!刚刚不是还相谈甚欢、称兄道弟的。 秦洛水受不了了,他直截了当地说: “因为你说得桑红的情况,让我感觉到凄惨,十分的凄惨,那感觉通过你的嘴巴被具体真实化了,而且离开你之后,如果见不得她,我还会把你传递的坏消息无限地放大着往后想,那么结果自然是我会无比的悲痛、懊恼、自责; 坏消息最后都会知道,但是从谁的嘴巴里知道,是有诀窍的,那个热衷于传递坏消息的家伙就会成为被人迁怒的——出——气——筒,不信,你大可以试试。”http::// 秦洛水觉得这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说话原则都不知道,真的无法理解宋书煜是怎么忍耐过去的。 “你是说,实事求是也会遭殃?”王小帅这回听懂了,秦洛水是告诉他不要说得太让宋书煜担心了,一切等他自己能出了病房,自然会见分晓。 “当然,他这三五天出不了院,那边自然也是用尽手段地救治,等他好了,桑红的状况说不定就也好了,到时候他见了桑红好好的,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秦洛水抬手揉揉自己的额头,生怕自己屈起手指去敲王小帅的脑袋,确定是不是榆木做的。 “这样啊,我懂了,可是,有流产征兆的事儿我——”王小帅冥顽不灵地还要问。 秦洛水已经慌不迭地拧开了房门走了,临走前回头丢了一句话:“我走了,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就胡乱说吧,没有人去给你收尸。” 王小帅咧咧嘴,看着他那闪躲不及的模样,噗嗤就笑出声来了。 他此时明白了秦洛水为什么会和头儿的关系那么铁,关键的一个原因应该是这个人洞察人性,细致入微,总是能很有寸地说出对方能听进去的话,如果说了对方听不进去,他就会果断地避开,这是一个把人性看得通透的了不起的家伙; 而自己呢?就是不懂什么讳,只知道忠诚,忠诚顶个屁,一不小心就会被骂的孙子一样。 “好了,今天试试,看看能不能奏效。” 王小帅给自己打着气,自言自语地说着开了门走了出去。 秘书长看到他:“你和秦总说什么,怎么把人家弄成一副踢到铁板的郁闷模样?” “那个笑面虎,看到他表演一次变脸不是挺有意思吗?”百晓生网不跳字。王小帅知道秦洛水一定觉得自己是那什么不可雕也,可是,他真的习惯了,习惯对那个他崇拜的家伙毫不隐瞒,人家那么信任自己,怎么能隐瞒他呢? 打住打住,王小帅认真地摇摇头,他必须学点自控能力了,不然,秦洛水说的话可能会成为事实,他会死得很难看。 他开始努力地帮自己撒谎找借口——他又不是医生,自然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这是国外,私人医院的规定很严格,想要打听到什么消息,真的好像一块铁板,难死了,要不,他也不可能会用去这么三天的时间。 嗷嗷嗷——他要憋死了,传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出去三天就打听到那么一点点东西,头儿信么? 看着他脸色的忐忑之色,秘书长抬手看看时间:“你在这 等着,那外国佬探视的十钟已经到了,估计头儿该烦了,我进去汇报,他出来你进去。” 王小帅连忙缩了缩身体:“不能晚一点再进去吗?”百晓生网不跳字。 “不能,头儿说了只要你回来,无论他在见谁,都要进去汇报。”秘书长笑笑指指时间,暗示着自己已经给了他很久的休息时间了,还放任他和秦洛水叙旧。 王小帅认命地站在门外等着,思来想去,最后确定还是告诉宋书煜一个能看到的大概好了,让他能安心地在病房 再养两天。 看着那个洋鬼子带着秘书出来,秘书长笑得很得体地恭送对方,王小帅清清嗓子推门进去了。 宋书煜正阴沉着脸,刚刚离开的这个家伙真是令人讨厌,绝对是来给他添堵了,说什么他中枪伤,短期内无法工作,是不是推荐一个其他能代替他的独当一面的人来参与,金融峰会不能因为他的缺席而中断。http::// “ “ “ “ “ “ “ “ “ “ “ “ “ “ “ “ “ “ xl62026 v e 326章 卡里的秘密 宋书煜的视线凝聚在那张卡上,目光也一点点地柔和起来,嘴角也渐渐地出现了一点点笑影。 王小帅看着他那神态,料想到这卡应该是和桑红有关,毕竟宋书煜的衣服都是天天经过他的手换的,那套衣服穿着也就是和桑红相处的时候,再想到当初爆炸之后,除了视频和那辆炫目的车子,桑红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物证。 那里边一定装着什么秘密,王小帅有点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偷偷地装在自己手机里看一遍。 不过他一想到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就不再遗憾了。 宋书煜摸摸自己的手机,反着放在电脑桌上,手指用力,似乎想打开手机的后盖。 王小帅一看,知道他是现在就要查看那张卡:“头儿,你这本本上设置的有读卡器,等一下,我拿配件过来。” 他转身走到盛放充电器的那桌边,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很短的一根连线和长约两寸的长方体黑盒子,显然是他口中说过的读卡器,他走到宋书煜的床边,伸手要过那张卡,插入到读卡器里,然后把另一头的链接端和本本的usb接口连上,很快电脑屏幕上就呈现出桑红手机里的文件夹。 然后,他看了眼宋书煜:“我去外边站着,你清净点,要什么喊我一声。”说完他就退出了房间。 宋书煜看着房门合上,他有些紧张地伸手摸着鼠标,把箭头滑向标注着录音的文件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桑红在他表示了完全信任她所说的话之后,依然固执地把这个电话卡给他,是什么意思呢? 她竟然那么固执地想要证明自己当时的冲动行为是被人设计的,那么爱惜自己的羽毛的一个女孩子,想必这件事发生之后,心里一直都无法过去那道坎儿。 她是想要他的安慰和体谅吗? 想想她温婉有礼、进退得体的言谈,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依恋自己,看到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笑着凑到他怀里,流浪和孤苦的生活,显然让她明白了很多。 她应该是要提醒他什么吧,他又想到了生死关头她选择远离她的举动,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那就是她无法信任他。 虽然这样的念头突如其来地闯入脑海,但是宋书煜知道,她对自己缺乏信任的基础,他对她的宠溺都是以他有那个闲情逸致为前提的。 宋书煜觉得有些紧张,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他呢? 他犹豫着把箭头从录音的文件移向了通话记录,打开了一份列表,那里显然是手机最后一周的通话记录。 他浏览那上边的手机号码,只有一个是没有名字的,那串数字他觉得很陌生,并不是梅晓楠的手机号,不过他想到,如果想要预谋什么,随便在街上的营业厅购买一个用后即丢的号也是可以的。 他忽然想到自己和梅晓楠一起吃饭的过程中,她在自己往家里打电话一直占线的时候,避到卫生间接听过一个电话的,只需要拿这个号码和一会儿桑红录了音的号码比比,自然就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的,如果是一个人的,那么什么都会明朗。 他看看那后边的通话时间,清楚地记得正是他打桑红手机时她占线的那段时间。 那一天的这个时间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他最后一次固执地拨打桑红手机的时间,从哪之后,她的手机就关了,他再也没有拨通过。 他的背脊忽然惊出一阵冷汗,难道说梅晓楠老早就设计了利用吃饭的时间,给桑红制造误会的计划? 他记得当时吃饭的时候,梅晓楠忽然说去接听个电话,引得他心头不悦,不过他也想到正好借机给桑红打个招呼,让她不要等自己吃饭了,可是,他拨打桑红手机的时候,一直是占线,难道说那时候和梅晓楠通话的就是桑红? 说不定是梅晓楠说了什么刺激桑红的话,或者梅晓楠告诉桑红自己和她在一起做什么事情,桑红气愤之余,抬手用卧室的座机拨打了他的号码,他在外边一愣神之余,那手机独特的悦铃声一定被桑红清清楚楚地听到。 他记得当时看上边显示的是卧室的电话号码,有些疑惑,要知道桑红的手机占线,她不可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正给她打电话,那她为什么要用座机给他拨打呢? 他犹豫间,梅晓楠从洗手间里出来,提醒他接听。 他当时没有再想,就抬手接了,然后桑红低声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他说不回去了,今晚加班,和同事们一起吃。 现在想来,桑红当时的声音听着多么的反常啊,她和他说话从来都是高扬着声音,带着脆生生的笑意,喜欢叽里咕噜地和他说很多,可是,那晚她的声音低落,问话简洁,听着他说谎,淡漠地说了“这样啊”三个字,就挂了。 他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以解释通的理由——梅晓楠和桑红正在通话的过程中,桑红用卧室的座机拨通他的手机,他的悦铃和梅晓楠提醒他接听的提示声音都会一字不漏地传到桑红的耳朵里,这轻易就坐实了梅晓楠在向桑红挑衅示威的时候,他就坐在梅晓楠身边的事实。 他觉得头有点痛了,女人的这些小手腕,不入流不起眼,但是很有效,明明两个人清清白白地一起吃饭,还有那么多的保镖在一边站着。 梅晓楠简单地一用手段,一个电话打得,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推到了悬崖边上,偏偏还是说不出又无从解释的哑巴亏。 而桑红那段时间经历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压力和事端,这件事恰好就充当了压断她意志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可以推知,桑红是在怎么样的一种情绪下问秦洛水要梅晓楠的住址的。 她没有要吃饭的地点,要的是梅晓楠的住址,这最低透露出一个信息,梅晓楠显然告诉自己和她的关系很暧昧,那丫头保不准就抱着当面撕破脸捉奸的念头去的。 宋书煜抬手揉揉羞惭得发烫的面颊,紧张地咬了咬牙,点开了录音的文件包。 浏览里边的小文件,果然有这个熟悉的号码,录音的时间赫然就是桑红给他拨打电话的时间段内。 宋书煜伸出手指点开了那个文件。 “你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到哪里都能找到好吃的东西。” 宋书煜震惊极了,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以为会是梅晓楠和桑红的说话声。 “你对味道鲜美的小鲫鱼情有独钟啊!” 梅晓楠温柔的嗓音带着独特的磁性,此时听着十分的刺耳。 沉默—— “我没有结婚,这并不代表我这十多年的感情都是空白的,我有男朋友,他是地道的美国人,当初我到了美国,一边打工,一边攻读mba,他那时候就已经毕业了,在业内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我在他的帮助下轻易就谋得了好职业,加上努力地打拼,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看吧,背叛了爱情的不是你一个,我们都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改变。” 梅晓楠的声音里带着伤感带着无奈,带着惯性的嘲弄,苦涩的滋味从宋书煜的心底滑过,梅晓楠原来老早就给桑红拨打了电话,那个她起身去接听的应该是她挂断之后,桑红愤怒地拨打给她,她不得不接听的。 他们俩明明是在说话来着,她什么时候拨打电话呢? 宋书煜努力地回忆,他不得不想着,是不是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梅晓楠从那个多宝隔断架后边走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就拨通了,那么他和梅晓楠的交谈桑红从头听到尾,后来气愤不过,才按下了录音键录了下来? 啊啊啊——原来被人设计和窃听的感觉是这么的郁闷。 “哦,难怪你的英语口音那么标准,恭喜你了。” 这是他的声音,此刻再听虚伪得都能听出狐狸酸葡萄的味道了,他觉得从脑门到脖子都红得发烫,那脸都羞臊得无地自容了。 “怎么?我用英语和你说过话吗?”梅晓楠得意的笑声随着话音传递过来。 “猜——猜的——猜的——” 宋书煜觉得脸上有点冷汗,他从来想象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窘迫的说话声,任谁都能听得出的一种紧张或者在意,或者被发现什么小秘密的尴尬。 他有什么小秘密呢? 他想到自己遗忘在书房电脑里的那个记录他和梅晓楠青春年少痕迹的光盘,他觉得桑红是不是已经看过了。 “你一点儿都没有变,偶尔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都会结巴。”梅晓楠的声音带着大女人惯有的宠溺和娇嗔,听得十分的亲昵。 宋书煜听到这句话,觉得头蒙地一声,一拳砸到了身边的墙上,他的右手手指顿时撞出了伤口,微微长了嘴巴,含到了自己手背的伤口上—— 桑红当时听着他和梅晓楠的对话,那些他曾经不能释怀的往事,桑红会做何感想? 红红——红红一定是听到这里就有些崩溃的!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混球,他也不知道自己惯常用来逗桑红玩的话竟然是梅晓楠经常对他说的,他也是刚刚才发现了这个恐怖的真相。 录音声中断了。 宋书煜觉得自己的感情彻底变得一团糟,他经常用这句话说桑红,那是他真的有感而发,谁能想到梅晓楠竟然就能这么随意就说出这样的话呢? 一想到梅晓楠已经死了,他觉得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地想要把她当做已经逝去的故人尊重她,真的无法做到,她是这样的工于心计,步步为营,轻易就摧毁了他艰难地拥有的新生活。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过去了,他无法理解梅晓楠毁了桑红的目的,难道没有桑红,他们就能回到过去吗?不可能的! 他能满怀期许地祝福她的新生活,为什么她却只是恶毒地把他害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是犯贱,当年那个明明先转身离开的女人,现在回头了还有求于他,他就是抱着和普通男人一样的看戏的念头去赴约,他想看她后悔,来活得浅薄的满足感,收拾缅怀曾经的那段感情,顺便做个完结,把曾经刻骨铭心的耻辱爱情史修改一下结尾。 他最后还是她的手下败将,她轻而易举地和他吃了一顿饭,就设计得他妻离子散,他到最后也没有能赢,因为她用她那苍老虚弱的容颜打动了他的同情心,他依然很宽容地给了她身后的荣耀,满足了她的遗愿。 原来,他一直都是那个被她利用又蒙在鼓里的傻瓜。 手指的疼痛让他清楚地想起来了,桑红用卧室的座机给他拨打的电话,他接听了她却一句话也不说,很快,就是梅晓楠手机的悦铃声响起,真相原来是这样的,桑红通过他的手机听到了梅晓楠的悦铃,确定了他们俩在一起,戳穿了他和同事一起吃饭的谎言。 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多心眼!女人真的没有一个简单的!琐碎的小心思无处不在,男人要是说了慌,她会用无数种方法揭穿你,然后告诉你什么都瞒不过她。 他压抑地吐出一口气,看到下边还有一个同样号码的文件包,直接就点开了—— 里边是梅晓楠的声音,轻松中带着讥诮: “喂,小丫头,不,应该喊你杀人犯小姐才对,啧啧,瞧我这记性,几乎忘记了,你不仅仅是个杀人犯,还是一个卑鄙的窃贼,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走了属于我幸福;” “偷来的就是偷来的——你看到了,也听到了,他在客厅对着你撒谎,我嘛,正在浴室洗澡,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现在我回来了,他就回到了我身边,而你,明天等待你的将是——铺天盖地的杀人嫌疑犯的新闻; 良宵苦短,一会儿他还要回去安抚不知道怎么才能甩脱的你,或者不理不睬、顺其自然地送你进到监狱是他默认的最好的选择,他是不是对你沾染的各种麻烦不感冒极了,明智点,等他赶你走,是不是太惨了点?好了,我很仁慈的,今晚我会放他回家。” 梅晓楠的声音无孔不入,直接就击碎了宋书煜的幻想。 他太小看梅晓楠了,她不单单工于心计,她还会十分巧妙地利用人的心理,把一点点的怀疑扩大话,扩大到让人恐怖崩溃的程度。 他没有不管桑红,他的力度只是没有她期待的那么大,因为时机不到,却被梅晓楠当成他背叛桑红的证据,彻底把桑红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击溃。 冤孽,梅晓楠就是他命里的劫数。 宋书煜现在明白了,桑红一定要他看的理由,是告诉他,他深深地伤害了她,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他的,或者,她就是告诉他,他们之间的缘分尽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宋书煜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太痛了,真相往往比想象还残忍。 原来她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 他伸手摸烟,当然什么都摸不到。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身体向后一靠,闭目仰躺着。 桑红现在伤势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必须知道她康复的情况,如果能用得动将军身边的老军医最好,她的伤口,即便花费再大的代价,也要向将军购买到这种养好伤口的金贵的薄膜,还有,他要转院,就尽快地看到她。 一个念头兴起,在执行之前,必须有个冷静的时间,他知道桑红现在还在危险期,一切都得等秦洛水回来,才能知道林家的真实态度。 宋书煜又坐起来,打开了桑红手机的通讯录。 他有些惊讶,她联系的人实在少得无法想象,她通话记录最多的号码,就是他的号,那个号码她存贮的名字是——木头鱼。 他觉得嘴角抽了一下,他记得清清楚楚,她以前记得明明是小鱼儿的,怎么变成了这个难听的名字? 再看秦洛水的号,被记成了秦总。 他不由就裂了嘴巴,亲疏远近,一目了然,他的小红红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剩下的就是两个女同学,葬礼的时候他见过的,一个个哭得昏天黑地的,另外的就是外公,爸爸,妈妈,宋爷爷,和几个宋家的人,还有王大帅——噗嗤,宋书煜笑了,把王小帅的大号记成这样,也就这丫头了。 他盯着那么寥寥无几的名单,忽然有些心酸,十八岁,正是率性贪玩的年龄,她竟然连个属于自己的朋友圈子都没有,电话里他身边的人就占了一多半。 她的抑郁和心理上的不安感,是不是因为圈子太小了,她没有减缓压力的途径?他过于自私地结束了她的事业,让她尚未开始的军营生活嘎然中断,她没有了交朋友的机会,双方的妈妈显然年纪大了,嫂嫂们显然不可能进行交流,林老和爷爷都很喜欢她,但是她也不能老是和老人呆在一起玩吧。 宋书煜从这张小小的电话卡里,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给桑红设置的无形的牢笼,他的爱真的有这么残忍吗? 327章 迁怒 宋书煜关了音频的文件夹,鼠标绕了一圈,停留在了照片的文件夹上。 他轻轻一点,画面就打开了,桑红曾经设计的是照片幻灯播放的模式,于是宋书煜打开之后,就看到了第一张照片——那是林青燃刚刚病好,为了庆祝桑红考上大学,一家人去给桑红买衣服时,桑大伟给她们母女俩拍摄的,桑红后来有了手机,就把那照片拷贝到自己的手机里了。 宋书煜点了暂停,这应该是桑红在认识他之前的照片吧。 他带着一丝陌生感,客观地审视着那张照片—— 照片上,林青燃和桑红并肩站着,胳膊挽着胳膊,桑红的头微微地侧向妈妈的肩膀,那笑容纯澈,堆着满满的喜悦,他从来没有见过桑红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头发被梳成两根小辫的模样,虽然那两个小辫子只有三寸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有了小辫子风格截然就不同了,那纯粹是一个乖巧甜美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小女孩。 林青燃的脸有着病人输液太多而造成的虚胖,可能是长久不笑,脸上的笑容看着很勉强,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点,让人能确定她在笑,她所有清丽的痕迹只保留在眼睛里,那眼神太过静默,让她的表情看着更加的耐人寻味,仿佛有点百感交集的模样。 听秦洛水说她很多年都没有下过楼了,看着模样,应该是做完手术之后,第一次上街吧。 一般人如果十多年不下楼,每天看到的只有两张面孔,会不会郁闷到失语? 林家的遗传基因真的很好,那么虚弱的一个病人,短短半年多的康复期,竟然就丝毫看不出之前漠然落魄的模样,他想着几个月前在林家看到的林青燃,俨然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大家贵妇的气质了。 再想桑红,遇到他的时候还青涩得动不动脸红窘迫得只会拧着自己的小手指玩,她的青涩气几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消失了,然后就越来越接近他所喜欢的成熟女人的类型模样了。 她日常阅读的书籍穿得衣服吃的食物用的化妆品,全部都是他一手打理的,他竟然从来都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喜欢,看着她明丽优雅地一天天地成熟的模样,他曾经很骄傲,她和自己站在一起显得多么般配。 这一点桑红和林青燃很像,她们的适应能力快得惊人。 看着温柔可亲,可是骨子里都是很有个性和思想的人,他想到第一次到飞机场去接林青燃夫妇的时候,林青燃夹枪夹棒的一番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那时候并没有林玄玉做她的后盾和靠山,但是,她依然不卑不亢地摆着岳母的架子,对他挑剔至极,又想到后来桑红出事之后,他竟然彻底再没有见过林青燃一面,听人说,她有些精神不正常,总是说桑红没有出事,只是出去玩了,早晚都要回家的。 现在看来她哪里是疯了,不过是太了解自己女儿的心性和本事了,相信桑红不可能轻易就被人害了,说来好笑,这件事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她甚至坚决不主张举办葬礼,迫于外界舆论的压力,林家当然得办理丧事,于是,林青燃坚决拒绝参加。 这是一个固执又可爱的老女人。 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可好?知道桑红活着,然后尚未见面之际,又生祸端,那脆弱的心脏是不是经受得起这样的大悲大喜、跌宕起伏? 她一定不会想看到他,他的出现,不停地给桑红带来灭顶之灾。 宋书煜摇摇头,不让自己去想这万千的阻力,关键的人还是桑红,她是不是还爱他,是不是愿意跟他走,这是他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记起来和他真实地生活在一起的桑红,见到他的时候欢天喜地,有她的家是那么的有生机有意思,这些都是在他失去之后才意识到的,她的欢喜只有在他出现的时候展现,可是,看不到他的时候,她是如何度过的? 他想到自己扼杀了她的事业,是多么的残忍,当她的生活里变得只剩下一个他的时候,他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个工作狂。 “她一定觉得和我在一起很闷吧!”某人自言自语。 回想那天在摄影图片展上看到的桑红,她笑得坦然自信,身边围了那么多喜欢她,把她当做朋友的不同国籍的人。 这离出事不过只有四个月吧,她竟然就又在异国他乡,开辟了属于自己的朋友圈,如果宋书煜知道,这个朋友圈不是她主动融入的,而是那些热情的家伙积极主动地往她身边靠拢,不知道是不是更加的郁闷? 宋书煜模模糊糊地想起来,秦洛水曾经告诉他,那个妞儿是一块宝,你多少有点耐心,她就会给你不尽的惊喜。 秦洛水那妖孽看人果然够准,这丫头是他无法看透的,不过,她给他的不尽的惊喜,他深有体会,虽然每一次都是玄而又玄,但是化险为夷之后的甜美滋味,让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曾经觉得桑红能一天天地变得耀眼,是和他的悉心培养分不开的,她无论做什么学什么,总是远远地超出他的预期范围,完成得无懈可击。 现在他明白了,桑红身上承载着他的梦想,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梦想,对,她对能让自己完美和强大的知识或者技能,充满无限的向往。 所以,他稍微一点拨,她就能举一反三,不是他点拨得好,而是她探究的**太过强烈,毅力太过坚韧,她就像一块海绵,对知识的吸收,就像对水一样,无论多少都能浸润到她那不可思议的小脑瓜里。 她在失望绝望之际,转身离开了他,他以为会在异国他乡的一个阴暗的房子里看到一个幽怨的眉目如烟的小女人时,她用她铿锵有力的生命力,向他展示了她顽强的韧性和生命力。 这不啻于当头一棒! 他的心里到现在还是充满着不可置信——她是那么的有魅力,离开他的威压范围,她活得如鱼得水,自信明朗。 她现在事业正如日中天,想要再让她跟自己走,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她一定不会同意。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笼中的鸟儿之所以愿意呆在笼中,那是因为已经被驯化了,可是,这样一个性格明锐到尖锐的女孩子,她是无法驯化的。 他能提供给她的东西和林家相比,只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爱情和身体的吸引。 只有他的爱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呆在他身边。 他不由想到了山洞里那个狂乱的夜晚,她欲迎还拒的娇羞模样,他们彼此习惯痴迷对方的呼吸和热情,很快就能感受到融为一体的疯狂快感,她爬在他身上眼神迷离的娇弱,她滚烫的面颊和缠绕着他的肢体,她蜷缩在他怀里的恬静呼吸,都让他确定一个事实,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宋书煜继续往后翻看着照片,他发现这个小丫头一点都不喜欢自拍,她相册里的照片,最多的还是他的面孔,他的手机里的照片,她几乎算是唯一的了。 这让他一点点地坚定了自己的心,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他都会努力地冲过去,重新获得她的爱情、她的信任。 王小帅听到他叫人的声音进来的时候,看到宋书煜满脸都是振奋和热情,不由也笑了:“头儿,看完了?” “我想请你去见将军,最好能把咱们留在甜水镇周边小城里的人探知到的偷猎团伙的线索,整理出来送给将军,让他稳稳地拿到政府的扶植基金和最佳雇佣兵团的荣誉,然后把老军医帮我请来。” 宋书煜说着,他觉得自己现在最揪心的就是桑红的病情,这些都和他与将军的交情分不开。 “已经有人在整理了,很快就能出来,你猜有什么新发现?”王小帅一不小心也开始吊胃口了。 宋书煜眼角凉凉地一瞥,他立刻嘿嘿笑道:“有人看到赵长风和赵乾坤了。” 宋书煜一听赵长风的名字,一切推测自然都浮出水面了。 “他们现在呢?”宋书煜问。 “三天前已经从m国西部边界进入加拿大,离开时一脸的凄然,此刻已经回到国内了,别担心,咱们的人都在等着他,各种证据都搜集的有。” 王小帅说着,看到宋书煜眯了眼沉默不语。 看他不接腔,王小帅连忙继续道:“那些现场的碎肉,将军交给国家档案局从指纹和dna上鉴定,确定死去的人是赵乾卓。” “赵乾卓?赵长风家的那个老大儿子?”宋书煜显然有些吃惊,赵乾卓能和国家偷猎团伙联系,看着还是一个小头目的模样,这实在让他意外。 “就是他,咱们得到的准确信息是三年之前,他因为卧底染上毒瘾,进入戒毒所,后来就没有什么消息了,估计是从此一蹶不振; 我已经问了负责搜集他资料的人员,那人说觉得赵乾卓的前途从进入戒毒所就已经注定了,沾上那玩意儿的人,压根儿就不可能完全摆脱毒品的诱惑,他的前途也就此完结,不可能给咱们带来多大威胁,所以就没再关注补充。”王小帅解释。 “是他就能够理解了,什么人能够在咱们警卫连的手下支撑那么久?他是赵家后辈里边最有手腕最能下狠手的家伙,可惜了,为洋鬼子流血流汗,最后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宋书煜的脸上有些恻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毕竟他们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 “有件事很奇怪,赵乾卓被查出身份,但是因为整个团伙就剩下一个活口,正处于调查关键期,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警察局里刑侦组收集到的一大鱼皮袋子的肉块肢体,在当天夜里被人盗走了。” 王小帅也一脸疑惑。 “呵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么大的偷猎团伙,没有得力的内线怎么可能?估计是有人花钱弄出去了,将军的人已经介入进去,这不是正好多了一条立功的线索?” 宋书煜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来赵长风一定是知道儿子惨死的消息了,这老货贼心不死,心狠手辣,现在终于害得儿子落到尸骨无存的惨状,啧啧,不知道那心理是不是后悔。” 王小帅说着风凉话,想到那个乘着飞行器的家伙,竟然舍得对着自己的脸开枪,这份勇气真是罕见,可惜,现在的时代,确定一个人的身份,那途径实在太多了,除非他没有从娘胎里生出来,不然,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 “好了,估计他会把所有的恨都记到我的头上,随便他,回去自然有人和他算账; 现在你感觉过去帮着整理一下,尽快预约,那老将军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记得请老军医过来。” “放心,我这就去忙; 至于请那老军医,这个容易,我只说你一定要复检出院,他就会跑过来的。”王小帅大大咧咧地说着,让宋书煜不用操心。 “你随便,只要能让他过来就成。”宋书煜随意地摆摆手,让他出去忙了。 再说秦洛水从宋书煜这里离开,一刻都没有耐心再等,直奔桑红所在的医院,路上看到花店,想了想还是买了一束花。 他在桑红所在病房的通道口被人拦住了,直接就改口说要见林汗青。 那保镖中有两个恰好是当日跟着林汗青一起去甜水镇的,见过秦洛水,看到他也很热情,直接就把他请到一边林汗青的房间,林汗青自从桑红来到这里,就也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他除了忧虑桑红的病情之外,还需要考虑明天林玄玉和妹妹林青燃就要来了,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说桑红受伤这件事。 尤其是林青燃昨天晚上说出国手续办好时那急切惊喜的声音,让他觉得她要是来到医院看到桑红那昏迷不醒的模样,会不会直接就诱发她的心脏病?都是这该死的宋书煜,他不出现红红好好的,他一出现,就把人给害到这么惨的境地。 看到秦洛水过来,林汗青依然眉头不展,他的视线滑落到秦洛水抱着的那束花上,更觉得刺眼,瞬间一脸的不悦,抬手摸摸光头:“秦总,有什么事吗?” 声音很干脆,不打算多谈的模样,在他看来,这家伙不过又是宋书煜派来打探消息的,前两天那个王队长手段用尽,让人不胜其烦,那个刚刚回去,就又换了一个过来,真烦死人了! “桑红的伤势怎么样了?”秦洛水一脸恻然地问,他当然看到林汗青的视线和厌恶的角度,随手把手里的花递给一边的弟子,示意他拿出去。 林汗青点头:“不好。”却并不往下说。 “我能看看她吗?” “重症危险期,不能见客。”林汗青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有个想法,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就可以当做没有听过。”秦洛水耐着性子陪着笑脸。 林汗青双臂环抱,冷冷地看着他,那拒绝的姿态十分明显。 他这是什么意思,迁怒吗? 应该是,毕竟他是宋书煜的朋友,这个身份,轻易就会让林玄玉把火气冲着他来发。 秦洛水知道,他现在要是敢提起宋书煜一个字,估计直接就会被乱拳打出去。 在林汗青的威压下,秦洛水有些紧张,他艰难地重新整理了思路,开口道: “听说桑红醒了,只是没有个人的意识,撞伤的头部,让我这外行人看,只是皮外伤,估计造成这种状况的是脑部的神经受到了淤血的压制,可以稍微等等,桑红的身体很棒,又年轻,相信她自己能抵抗过去,等淤血吸收得差不多了,她估计就会恢复如初了; 再者,m国的有关脑神经研究之类的科研机构很多,可能会有你迫切需要的新药,你是不是可以试着向他们求助?” 秦洛水说得很诚恳。 “新药?向科研研究机构求助?让那群该死的屠夫一样的家伙把可怜的丫头当成试验品,小白鼠一样折腾吗?” 林汗青显然这几天被桑好的状态折腾得筋疲力尽,医生不停地变化着医疗方案,却丝毫都没有效果,看着那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小脸,林汗青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说话自然也是克制不住的心浮气躁。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累了,好好休息,桑红现在能凭仗的就是你了,你这样会影响到身边所有人的情绪,愁云惨淡的,她不过是短暂的昏迷而已,现在的医学条件这么发达,你怕什么,她好起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好了,秦某这就告辞,过两天我会再来看她。” 秦洛水说玩洒脱地拱拱手,转身就走了出去。 林汗青没想到一直绵软赔笑的秦洛水会说出这番绵里藏针的话,还给他一个拂袖而去,不由愣了一下,而后失笑地摸摸光头,看看身边的弟子: “什么态度!我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狗屁!我什么时候累过!还说什么愁云惨淡的,我的脸上愁云惨淡吗?”他说着歪着脑袋指着自己的脸。 ------题外话------ 妞们,谢谢莉莉宝贝和清空落影亲亲的钻钻鼓励,多谢那些从来都没有留言说话和经常留言提醒水水的乖妞们投的年会海选票票,在你们的热情支持下,水水从一百名之外,进入了前一百名,然后你们用自己的热情,让水水看到众志成城的效果,现在竟然能进入到第79名了,辛苦你们了,谢谢! 328章 谋对林汗青 弟子们面面相觑,都连忙抿了嘴巴垂了眼皮偷笑。 年长的弟子一本正经地开口:“回师父,你看着一点都不累,虽然回来了七天,你都没有在床上躺过一分钟,全赖你功力深厚,身体棒; 至于愁云惨淡,怎么可能?” 林汗青的脸色隐约有些好转,却在听到后边这半句话的时候,瞬间又显出哭笑不得的模样。 因为那个弟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了后边的话:“嘿嘿,我看你老的脸简直随时都要轰雷闪电、暴风骤雨了。” “就是,师父,你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怒无常过,小师弟那天被你瞪了一眼,都吓得直掉眼泪。”又一个弟子小声地站在年长弟子的背后探头补充。 林汗青瞪了眼,眨巴了几下眼皮,用手从光头上滑下来顺势搓搓自己的脸,叹口气:“七天了,这么久了?她就那模样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师父,有个头痛脑热的,也得一周煎熬才能康复,她那伤势,压根儿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养好的,秦总说的没错,你是有些——额——有些浮躁了。” 年长弟子连忙继续趁热打铁。 林汗青虎目一闪,那弟子连忙赔了笑:“师父,您老早就说过,咱们不讲一言堂的,这么些年,你从来都没有这样暴怒郁愤过——嘿嘿——这状态大家都难受,又都不敢出声劝你——或者你可以当做没有听到我说这些话,我这嘴巴,真不是存心惹你生气的。” 林汗青怅然地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热茶,转而叹口气: “这个小丫头,年龄小,但是命途多舛,年前我回国,她外公和妈妈还因为她的事情卧病在床,现在刚刚好了一些,我通知他们过来看她,你瞧瞧,她转眼间就成了这个惨样子,明天那两个人就过来了,这样的惨状我该怎么交代,你说我不心急火燎能怎样,我不想看到那两个人再因为她再受惊吓。” “师父,我觉得他们俩既然受过一次惊吓,同样的事情遇到第二次,心理一定会强悍许多,再说,她是女孩子,妈妈来了,也能体贴入微地照顾她,不要多心了,他们不会怪你照顾不周的,内疚也要适当,不然就是自虐了。” 年长弟子看起来比较了解林汗青,一番话说得他的眉头一点点地舒展开来:“真的?你们也觉得他们不会怪我?” “嗯,你从欧阳先生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就开始快速地安排找她的事,一刻都没有耽误,却依然出了这事,这证明有黑手在设计陷害她,不赖你,你即便找到了,也不可能把她圈禁起来,不让她走动。” “就是,你只要回想一下那个背着飞行器的枪法狠厉的家伙,他在重重包围之中,依然造成七八个人近乎致命的重伤,她的这点伤势比着根本不算什么。” 另一个弟子说完才觉得有些失言,连忙紧紧地闭了嘴巴。 “根本不算什么?”林汗青觉得无法理解,那模样和个木偶人相差不多,还不算什么。 “是啊,医生说她是深度昏迷,大脑中有淤血,她只要修养些时日,一定会吸收的,医生的话不能不听,也不能全听,他们看病都是把病情可能遇到的最坏的情况都给罗列出来,我觉得在第一天转院过来的时候,那个该死的主治医师让你在手术签字的时候,和你说的太多了,致使你的大脑里回放的都是最恐怖的结果,其实病人送到医院治疗,自然是一步步地好起来的。” “是啊,这个医院是最权威的,他们肯定能治好。” “就是,你现在还是过去去后边的家属区看看我们给老爷子和师姑整理出来的房间,缺什么让我们赶紧准备,不要明天人来了又弄了个措手不及。” “你们在后边找了房子?” 林汗青反问道,心想,既然瞒不过他们,索性就直接面对好了,相对于他想出来的让人陪着老爷子走亲访友,散散心估计行不通,老爷子要是知道外孙女昏迷不醒,他还知情不报,估计到时他会死得更惨,还是实话实说好了,他们经历的事情多,办法自然也会多一些,胜过他一个人在这里如同困兽。 “是,我们想着这段时间大家的生活重心都放到了医院这里,让他们回庄园去住显然不合适,也不近情理,就到后边医院的家属区租赁了一个清净的独家小院,这两天一直都是整理打扫。” 年长弟子恭敬地解释。 林汗青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些弟子,有些百感交集,他近期是有过分了,这些繁琐的小事,他们都能不声不响地帮他办好:“呵呵,谢谢大家了——” 他阴沉的脸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意。 “嘿嘿,我们都是你的弟子,这些事都是做惯了的,你道什么谢,多见外。”那年长弟子红了脸,其他的人都开始嘿嘿地低声轻笑了。 他们知道,只要能让林汗青走出这栋楼,出去透透气,他就会很快恢复到往常的状态,练武之人,谁整整一周不仰头看天空看太阳,估计都会心情抑郁受不了的。 “好,我上去看看她,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然后就过去看看地方,都去忙吧!” 林汗青背着手,故作悠闲地一步步走到走廊的尽头。 站在门外的两个弟子,稳稳地站在病房的两侧,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看到他过来,都恭敬地低头抱拳行礼。 林汗青没有和往常一样虎着脸,而是看看他们赞赏一笑:“辛苦你们了。” 两个弟子一愣,都连忙摇摇头咧咧嘴笑了——他们有没有看错,师父竟然笑了,当然他们即便很高兴,也一直没说话,是因为林汗青说过,病房周围禁止有刺激病人的声音。 他脚步放得很轻,阔大的病房内只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两颗脑袋正凑在一起看显示器上边的数据,小声地交谈着,显然他们一直在观测桑红大脑反射出来的各种数据。 看到林汗青过来,他们起身要和他打招呼。 林汉青微笑颔首示意他们继续,自己走到桑红的病床边,桑红的脸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白纸一样的薄,而且几乎成了透明的,脸上细小的毛细血管都隐隐能看得到。 他看着她身上从头到尾都粘贴着五颜六色的传感贴片,就那样躺着,连呼吸都细细的,几乎看不到她身体呼吸的起伏。 他拉了一张椅子,在桑红的床边坐下,小心地伸手握着她没有扎针输液的那只手,低头一看,不由笑了: “小丫头啊,虽然咱们甥舅俩的缘分有点浅,两次专程为你而去都没有能说上话,可是,看看你的这只手,我就知道你身上流的有林家的血,这虎口处虽然曾经训练的老茧已经脱落了,但是这强韧的筋骨确实罕见,你妈自己身体不好,但是她却给你遗传了林家最好的武学基因; 明天你外公和妈妈都要来了,舅舅很惭愧,没有能照顾好你,不知道他们看到你这样躺着会如何反应,尤其是你妈妈的身体,难道也让她心痛得——” “嘀嘀嘀——嘀嘀嘀——”仪器响起了提示音。 林汗青惊慌地连忙把她的手握紧,以为因为他的刺激,让桑红有了什么不良的症状,果然是要绝对地安静才行!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担忧,就把压力往一无所知的病人身上转移? 他有些想鄙视自己,脑子怎么就抽风了,拉着她说这些干嘛? 于是,一贯都雷厉风行的林大爷此刻一脸惶惑的神色,求助地望着坐在仪器前边的医生:“那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个白大褂起身凑近那台发生的仪器查看上边显示成绿色的一串数据,欣喜地说: “林,请继续,她这个从来都没有反应过的神经元竟然有了反应,产生了有效数据,这是好兆头,你刚刚和她说了什么,请继续和她说话,刺激她的大脑,让她产生反应。” 这一连串的话当然都是用英语说的,林汗青认真地辨别出那话里的意思,看看那洋大夫脸上期待的神色,他知道刚刚并没有犯错,而是有所突破。 “红红,真好,你一定是听到了舅舅的话,知道妈妈要来了,对吗?” “嘀嘀嘀——嘀嘀嘀——”仪器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汗青这回知道了,能让她大脑产生反应的词语应该是提到了她的妈妈。 只要能抓住这样的中心,他就能一直和她说下去。 “别担心,她明天就会过来,在她见到你之前,我会把情况透露给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嘀嘀嘀——嘀嘀嘀——” …… 秦洛水离开那栋小楼,站在楼下遥望那个位于二楼尽头的病房,那个地方属于桑红,她就在那里躺着,他却只能这样远远地望着她的窗户,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能理解林汗青的态度,绝对是恨屋及乌了,即便是他也无法说对宋书煜没有怨言,可是,生活中人都有自己不得不站的立场,他这辈子只能和宋书煜绑在一起走下去了,他当然不会恨宋书煜,因为他了解,伤害到桑红,最愧疚自责的就是宋书煜了。 好了,林家对宋书煜恨到这样的程度,估计宋书煜渴望见桑红简直是难比登天。 不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桑红醒了,一切自然都有转机。 还是办自己的正事要紧。 秦洛水利用晚饭的时间,联络到自己熟悉的一件国际服装品牌的区域制造商,这家刚刚从黑市拍卖会上买走了一些珍贵的毛皮。 他之所以选择购买过的人,就是因为,只有见过那批皮料的人,才会真正明白那皮料的质量档次和真正价值,在讨价还价上会节省很多的力气。 一顿饭之后,秦洛水就以十四张硕大完整皮毛的代价,换得三十张天价裘皮大衣的无代价挑选款式的购物金卡,也就是说无论宋书煜手下的那二十八个获得者的女朋友或者老婆长得什么模样,都可以随时地从这些大牌名店里凭金卡挑选一款适合自己尺码的裘皮大衣,时尚又有品位。 剩下的两张,自然有一张是桑红的,另一张无主待定。 因为除了这些国际品牌服装中已经交过重税的带着毛皮的成品服饰能通过海关验收,其他的想要把二十八张硕大的完整的野生动物初始皮料带出m国国境,除了走私团伙,没有任何途径,风险太大了。 这样多好,省了一半皮料的数目,还能把事情办得圆满又漂亮,这才是他的能耐。 秦洛水丝毫都不觉得他这是在剥削别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有头脑有手腕的人操控的,他不会内疚,相反,他还会觉得自己很精明能干,帮那群人把理想变成了现实,帮宋书煜把承诺的风险化解到最低点,他很清楚换一个人来谈,都不可能有他这么多的收益,换将军的手下同样也不可能做到,因为一个他是一个既熟悉服装行业的内幕,又掌控皮料市场的一个特殊人物。 他当然不会膨胀忘形到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 饭局结束,已经十点多了,对方回头拟定协议书,约他后天过去到公司签约,当然顺便把那三十张独特的金卡给领回去。 秦洛水当然不是好糊弄的,他一再强调,今年到冬天的时候,亚洲区域上的货一定要顶尖,不能糊弄他,因为中国也是一个奢侈品消费的大国,他们要是敢那么做,无疑是自毁招牌。 对方当然一再谦恭客气的表示一视同仁。 秦洛水在国外上过多年学,他知道这群老外表明对中国人的恭敬背后隐藏着什么心思,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应对,不怕他们坑了自己。 双方预祝合作愉快之后,就道别离开。 秦洛水直接就带着手下的人驱车赶往宋书煜出,一天见他两次,这可真够稀罕的。 在车上,他给王小帅打了电话,问问宋书煜睡了没有。 王小帅看了宋书煜一眼,笑着告诉他:“正在陪头儿下棋,有什么事儿吗?” “谁?”宋书煜无声地询问。 王小帅用手捂住通话的喇叭,用口型说道:“秦总。” “让他过来吧。”宋书煜点头,他知道秦洛水这样做事极有条理、长于谋划的人没事不会浪费时间再打电话的。 “呵呵,秦总,头儿说要是你闲的无聊,过来正好杀一把。”王小帅连忙出声邀约。 秦洛水本身就是打算过去的,当即爽快地应了声:“那我就直接过去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宋书煜看到秦洛水推门进来,后者吊儿郎当地一边解着围巾,一边走到宋书煜的病床边坐了,探头去看那未完的棋局。 “秦总,你来得正好,赶紧救救我,我哪里是头儿的对手。”王小帅很知趣地从床边的凳子上站起身抬手接过他的围巾,转身挂到一边的衣架上。 “什么筹码?”秦洛水凑近看了眼摆放在床上的微型电脑桌上的棋盘,两人下得是象棋,王小帅的阵地上,剩下的棋子不多,宋书煜那边显然执红,此刻俨然已经兵临城下。 他抬手解开羊绒大衣的纽扣,王小帅站在他身后殷勤地踮了袖肩,帮他顺利地脱了下去,小心地折叠了一下,开了衣柜,拿出衣服撑子,挂到了衣柜内,转过身就看到秦洛水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宋书煜的对面,和他隔桌而对。 宋书煜视线从棋盘上上移,停在秦洛水的脸上,揶揄一笑道:“你还真惦记上我的床了?” 秦洛水毫不客气地呲呲牙:“咱们有多少年没有同榻而眠、秉烛夜谈了,有时候觉得现代科技挺实用的,也让人乐于享受,有时候又觉得科技把很多东西都变得没意思了。” 王小帅看到宋书煜疑惑地拧拧眉,似乎没有从棋局里出来,就接口道:“让秦总这样乐于享受高科技成果的人都开始控诉科技的危害了,看来,确实是有很深的感受。” 宋书煜抬手把手里的棋子丢到棋盘上:“没有汽车,你今晚估计都走不到这里吧,刚刚享受了服务,抬起屁股就忘了座驾的功劳。” “嘿嘿,没有汽车我可以骑马来呀!得得得的马蹄声踩踏在城市的柏油马路上,不受交警和红绿灯的限制,简直是一种对现代文明的诗意的讽刺。”秦洛水狡辩,得意洋洋。 宋书煜和王小帅对视一眼翻翻白眼,这厮还真幻想自己骑马的风姿了,他当自己是白马王子。 “不说别的,就说没有手机,你能确定这会儿来,一定能见到我?”宋书煜也来劲儿了。 “骑着马踏月访友,兴来而往,兴尽而返,见或者不见,都是一番别样的情致,忘了‘雪夜访戴’的典故了?” 秦洛水洒然一笑,觉得这家伙谈话特无趣。 “好好好,你说得有理,不过,就是你说的秉烛夜谈,小帅去买蜡烛,把这电关了咱们试试?” 宋书煜很认真地抬头吩咐王小帅,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 秦洛水哈哈大笑,摆摆手道:“滚了滚了,买什么狗屁蜡烛,小帅去睡吧,今晚我给他端茶倒水,我不过说说而已,用得着那么认真?谁受得了蜡烛点燃之后的味道啊,别说你还在卧床静养,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直接就够你喝一壶了。” 一边说笑着就开始动手重新整理棋盘上的残局。 王小帅看看宋书煜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当即就也过去探手帮着整理棋子。 秦洛水状如无意地问:“桑红那边你派的谁过去看望了?” “喏,就他。”宋书煜用下巴指指王小帅。 秦洛水侧头看向王小帅:“桑红怎么样?” 王小帅再次发现秦洛水的过人之处,他能什么时候都把话说得很圆滑,今天他明明什么都和他说了,但是,他们俩显然是今天第一次当着宋书煜碰面,所以,秦洛水这样问是最得体的。 他看看秦洛水道:“听说不太好,林汗青设置的岗哨重重,坚决拒绝试探。” “把你过去的情景描述一下。”秦洛水显然觉得这样粗略的回答无法满足自己谈话的目的。 “我想去看桑红,带什么礼物都不合适,就特意动了点心思,买了束六出金兰,花店很认真地搭配插花,做得很漂亮,说花语是早日康复的意思,我到了医院,问了前台,找到那栋独立的小楼,谁知道刚到走廊门口就被林家的两个弟子拦住了; 我说希望能让我探问一下桑红,对方只是说桑红处于危险期,医生叮嘱谢绝探访; 无奈我就只好说想见见林汗青,谁知道那家伙直接决绝: ”师父身体不适,不见客。“ ”我婉转地说自己是宋部长身边的人,想要——话还没有说完,那弟子冷声打断,说就是知道你是宋部长身边的人,才有这待遇的,回去告诉你们宋部长,别拿官帽子压人,我们是平民百姓,不是他手下的兵,不怕,没事别让人过来添堵,再看到他身边的人过来说看望病人,看见一次扁一次。“ 王小帅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有些难堪地看看宋书煜。 宋书煜并没有显示什么不悦,只是拧着眉头惊诧于林汗青的不留情面。 ”还有吗?有什么都说出来,这些有助于我们做出最真实的判断。“ 秦洛水继续问,丝毫不觉得尴尬。 ”还有就是,我无奈只好请他们把那花转交到病房,谁知道我恭恭敬敬地递过去,人家一把就夺了去,丢到地上七手八脚地就成了一滩烂泥了,我气得还没有做出反应,就有弟子很利落地拿着铲瓢、拖把过来,一个扫了倒入一边的垃圾桶,一个拿了拖把拖干净; 我瞪眼瞅着,里边的几个家伙就都围拢了过来,一副老早就想揍你的模样,我看那阵势,知道闹大了更没脸,就低了头转身走了。“ 秦洛水听后舒展了手脚,呵呵大笑,宋书煜黑着脸:”有那么可笑吗?“ ”当然有,你知道我今天去那里看我桑红是什么待遇吗? 和王小帅差不了多少,因为我和他身边的人在甜水镇相处过,说不让探视之后,我也说见见林汗青,估计是抹不开脸,就带我过去了,你不知道那光头,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看到我压根儿就不理不睬的,那阴沉的模样,我这样心理素质的人,都觉得笑不出声,说话很艰难; 后来我把手里的花递给他身边的弟子,离开的时候,我就看到那束花堂而皇之地插在走廊边的一个垃圾桶上,比王小帅的待遇只好了那么一点点,我弄不清自己怎么就得罪林汗青了,想来想去,估计是我被严格地划分到你的阵营了,被你连累了。“ ”第一次看到这样迁怒于人,还株连九族的,你确定没有得罪林汗青?“宋书煜被秦洛水的话说得很不舒服,难道桑红的病情真的危险到了极点,不然林汗青没道理恨到这样的地步。 秦洛水耸耸肩膀摊摊手,表示没有。 王小帅看秦洛水没有说话,就斗胆接口:”头儿,秦总也不是外人,我觉得林家真的把咱们当敌人了。“ 宋书煜挑了眉,十分不悦。 ”说吧,说下去,今晚就是商量对策的,不知彼知己,怎么能克敌制胜?“秦洛水看王小帅被宋书煜一个眼皮撩的闭紧了嘴巴,连忙提醒某个自大的家伙,别闭目塞听。 ”说。“宋书煜简单地说,恢复了淡定的模样。 ”就是我离开之后不甘心啊,就找了咱们身边没有在甜水镇露过面的小李,ps两张和桑红在部队强训时候的照片,存在手机里,让他带着做证明,以桑红战友的身份过去看望,把故事编的很圆; 然后——然后——小李刚刚说要去看望桑红,剩余的话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揪住打了一顿,我交代过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于是小李在被揍得晕头转向之余,一再抵赖,只说是桑红的战友; 然后一个家伙就很干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拿出一张卡片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让他看,小李一看那照片确实是他,不过他依然说凭什么战友都不能来探望了,对方说就凭你是宋——的手下,明明交代了人带话给他,显然他没有把警告放在眼里,给点颜色看看,长点记性。“ 宋书煜和秦洛水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这话是够嚣张的,公然挑衅。 只听王小帅无奈地叹口气:”原来那群人口袋里都有张折叠的卡片,上边的照片都是你身边的,别说我和小李了,包括胖张秘书长都在列,难怪无论怎么装都瞒不过人家,看来,林汗青是和咱们结定梁子了。“ ”小李现在怎么样?“宋书煜一听部下竟然仅仅因为是他的部下就该被暴打,觉得这林汗青做事也太绝了。 ”伤势不碍事,没有骨折什么的,只是鼻青脸肿,弄得很难看,部队里出来的人,早就挨打挨出来了,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王小帅知道宋书煜对手下极好,连忙解释让他宽心。 ”林汗青有分寸的,他不过就是生气你才迁怒于人,让我们没脸就是告诉你,以后别去打桑红的缠,不然,他对你不会客气,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秦洛水笑着活跃气氛,提醒宋书煜。 ”这样啊,明天我去会会他。“ 宋书煜冷笑一声,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苦肉计现在不行,你身上带伤,简直在自找苦吃,你别不相信,我今天亲眼见了,林汗青那人确实有翻脸不认人的资质和狠绝; 一个能在异国他乡混得开的家伙,手腕不狠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地位,他压根儿就不会露面,一帮弟子绝对能对付得了你,出事了他一推三二五,我觉得去找他至少得等到桑红醒了,才可能起到效果。“ 秦洛水一本正经地分析他行为的动机和成效以及各种可能性。 宋书煜磨磨牙,狠声道:”秦洛水,你要不要这样猥琐,他有气我就送上门让他出气好了,出了气这仇怨就会消掉一些,这样僵着怎么办?“ 秦洛水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怕死地笑道: ”也好,他把你再打伤了,你刚好就顺势住到那个医院里,那也不过是相对靠近桑红一些,住进去照样差得很远,照样见不到,要是想见到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样无济于事的被动挨打的方案,纯粹是意气用事。“ ”这么说你有好办法了?“ ”当然,这要从医生身上下手,必须弄个医术好的人加入会诊团队,你才可能掌握桑红的真实病情,她如果康复得很好,林汗青是故意阻挠,那你就可以用用那个苦肉计;如果她真的伤势堪忧,我觉得你来回闹腾确实会惹林汗青厌烦,了解桑红真实情况是关键。“ 秦洛水一语中的,告诉宋书煜要冷静。 王小帅一听他的话,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连忙说道:”你和头儿的心思真是不谋而合,傍晚的时候,才刚刚见了将军身边的老军医。“ 秦洛水顿时一双狐狸眼笑得眯了起来:”好——那个精瘦的老军医确实是一位奇人,不知道从哪旮旯里翻出来的,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宋书煜摇摇头,认真地说:”怎么打算的,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本身是说好,明天亲自把他送到林汗青那里,用我的伤势来证明这个家伙的身手不凡,让林汗青同意他为桑红的病情出谋划策,顺便给桑红尽点力; 可刚刚听了你的话,我觉得这事儿我不能出头,不然林汗青恨屋及乌的,别说不给我脸了,如果转而又惹怒了那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不愿意给桑红医治,就耽误的事情大了。“ 秦洛水凝了秀挺的眉:”这么说,一定要换一个有分量又能让林汗青不能小看的人推荐老军医,选谁呢?“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异口同声地说:”老将军!“ 秦洛水连忙抬手按住棋盘上边的老帅,把周围的棋子扒拉开:”好了,现在咱们一致都确定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老将军,林汗青在危机关头向他求助,显然欠着老将军的人情,所以,如果老将军出面,林就不能不买他的面子,问题是咱们那么怎么说动老将军那样的大人物呢?“ ”这个不难,那天我和他交谈的过程中,得知当年林玄玉救过他的命,后来林玄玉回国,两人一别经年,所以用林玄玉的招牌就能吸引他。“宋书煜反应很快,找到能请动老将军的理由。” “红红的外公林玄玉很快就会来的,他一定会也呆在医院照顾桑红,这些天林家的手下已经在那所医院后边租了一所独家小院,积极打扫整理,根据他们购买的各种物品,说不定桑红的妈妈林青燃也会一起过来。” 王小帅连忙汇报自己的小情报。 “好了,小帅可以派人继续关注此事,打听清楚林老具体哪天过来,然后我们好伺机行事; 现在怎么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拜访将军?” 秦洛水步步紧逼,让问题一点点地清晰化。 “诱之以利,或者可以把捐款的事情提前,洛水你去找他说给那个神秘的研究中心捐款的事情,就用桑红的名义,换取他带着手下的老军医去看望桑红的一次机会,然后再说,说不定还能遇到他的老朋友林玄玉,我觉得这样一来,应该能稳稳地请动他了。” 宋书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秦洛水忽然也嫣然一笑:“书煜啊,林汗青对你的怨恨不要急,慢慢来,如果能让老将军事后替你说上一些话,应该会有转机,更重要的是,了解桑红的病情,适当的时机,让老军医帮你制造机会,比如让他说——适当地见见朋友对她来说治疗效果会更好等等等等,这机会不是就来了?” “呵呵,秦总这样一理顺,头儿,我觉得你的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王小帅笑嘻嘻地说,试图让宋书煜也有点开心的意思。 “不过,道路还是很曲折的哦!”秦洛水又奸诈地开始泼冷水。 宋书煜瞧着这家伙那张俊逸得人神共愤的面孔,呲呲牙笑着说:“有你这狗头军师帮着,什么样的刁难我都不会怕!” ------题外话------ 妞们,谢谢亲们的留言和每天必投的票票,水水爱你们哦! 329章 两难选择 秦洛水嘿嘿笑着,邪魅地点头:“我如果是狗头军师,那你是什么呢?嘿嘿,传统戏文都是怎么说来着,每个白脸的佞臣背后都有个狗头军师,你这是骂我还是骂你自个儿?” 宋书煜丝毫都没有被反击的气恼,反倒故作悠然地咧咧嘴巴: “早点适应一下被辱骂被践踏的滋味,锤炼一下虚弱的抵抗力。” “呵呵,我伟大的部长同志,你已经被人们捧得太高了,这不过是好朋友恶意的调侃而已,距离被辱骂被践踏的程度,很远很远。” 秦洛水笑得很幸灾乐祸。 王小帅看他们俩那其乐融融的氛围,就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这个夜晚很长,头儿的身体正在康复期,熬夜损耗太大,秦总这几天也忙得够呛,赶紧去准备宵夜,一会儿端进去提醒他们该睡了。 宋书煜凝眉,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谢谢提醒!我现在忽然发觉一直端着一张凛然不可侵犯的脸,对我来说真是一种负担,这一副面孔会让我失去她的; 想要再次靠近她,我必须放下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接受来自她家人的重重考验。” “考验?我看应该是刁难才怪,恭喜你,终于有了这样的觉悟,不过,估计他们的程度会严重很多的,如果你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面对刁难暴怒闹僵,那对桑红来说就成为再次的伤害,我的看法是,如果坚信自己能坚持到底,就去,如果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坚持到底,还是往后放放,等她恢复过来再说。” 秦洛水觉得宋书煜这样的时间段过去看桑红,纯粹是给自己找虐,给对方添堵,时机不对。 宋书煜显然不这样想: “我说过会好好地陪着她的,不能因为她没有了知觉,就选择离开,那成了什么人了?她现在说不定更需要我!林家的人虽然恨我,看到我会刁难刻薄,但如果我不去,他们会更加恨我,这个结就再也解不开了。” “都到了这种程度,你还幻想着和她明媒正娶、举案齐眉?”秦洛水听出宋书煜对林家人的在意,是往成亲戚的份儿上努力的。 “为什么不呢?她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宋书煜语气十分肯定。 “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你她会受更多的委屈,来自你家人的冷落,来自公众的关注,来自狗仔的奋力挖掘,她会活得很辛苦。” 秦洛水叹息道,他不相信宋书煜会没有想过这些。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宋书煜开口:“即便如此,我也必须等她苏醒之后,征求她的意见再做出选择,我不能无声无息的离开或者退缩,那对桑红来说,就是背叛。” “这么说,你这么煞费苦心的打算,并不是一定要执念一个结果,这就好。”秦洛水松了口气,能说出这样的话对宋书煜来说已经算是进步了,他终于不再把桑红当做他的附庸,学会了尊重她的选择,学会了妥协和体谅。 “当然执念结果,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能看到她,后边有的是机会。”宋书煜接下来的话让秦洛水彻底地无语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又绽开了邪魅的笑意,这也挺有意思,能看到这根木头为女人折腰,费尽心思的模样,一定也特有趣,想着上午林汗青的模样,那绝对是很难对付的家伙。 强强对决,有意思! “来来来,很久没有对弈过,杀两把过过瘾。”秦洛水很随意地转移了话题,把视线引到了棋盘上。 避开桑红的话题不谈,两人也有很多要商量的事情,就一边懒散地下着棋子,一边随口聊着。 都是忙人,能有这样彻夜长谈的机会,真的不容易,王小帅很及时地送上了滋味清淡又富含营养的宵夜安神瘦肉粥,秦洛水也不客气,晚上只顾着谈生意,哪里会有胃口吃饭,此刻喝到这样贴心养胃的宵夜,自然赞不绝口,连喝了两小碗。 宋书煜也因为一切事情都有了计划和眉目,胃口挺好,陪着秦洛水慢条斯理地也喝了一碗。 宵夜里加入的有利于睡眠的中药,王小帅早就把病房内陪护的床推进来铺好,请秦洛水过去躺了休息,宋书煜的病床虽然不小,但是让这样两个身份的大男人同榻而眠,实在有些委屈,于是王小帅收拾了小几上两个人下了一半的残局,两个人就分躺在两张床上闲话。 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药性上来了,就迷迷糊糊地垂了眼皮睡过去。 第二天,根据昨晚商量好的计划,一切按部就班。 王小帅出了病房就开始联络国内,探问林玄玉和林青燃办出签证的时间,还有他们出国具体时间。 得到的消息回复很及时,林家父女昨晚七点已经乘坐b市直达华sd市的飞机,历时十五小时到达华sd机场,抵达时间应该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华sd时间今晚十点,并且,林汉青以自己的名义在市内的国际饭店订了两个豪华房间,应该是想让父亲和小妹暂时休息,明天再去看桑红,不然,今晚所有人都不可能睡着觉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有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来和将军面谈,争取到将军的支持。 之后,将军将直接到桑红所在的医院,向林玄玉提出约见的请求,用老友的身份,把自己的老军医推荐给林家,等等等等——这都是他们的设想,按着秦洛水的话说,看情况他会适当地做出变通,让事情进展更顺利。 因为要去拜见将军,着装要正式得体,秦洛水的属下按时把他今天要穿的衣服配饰送了过来,宋书煜吃过药,又在王小帅的帮助下在伤口处涂抹老军医特别配置的药水,那伤口处的痕迹已经渐渐淡了。 秦洛水好奇地凑过去看热闹,不由啧啧连声:“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无法想象,这简直到达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生死人肉白骨’的境界了。” “全赖这层薄膜了。”宋书煜的手指轻轻地摸摸,那片薄膜早就被他的肌肉吸收,看着是方方正正的颜色很浅的一块皮肤。 秦洛水用手按住宋书煜翻卷着的衣袖,不让涂抹完药水的王小帅往下放,快速地伸手去摸摸,还不怀好意地用指甲轻轻掐了一下那方形的距离伤口远一些的角儿,宋书煜挑了眉看他,秦洛水连忙呵呵笑道:“果然吸收得很快。” “要是能打听出来这东西从哪里研究出来的,呵呵,你不是赚大发了?”宋书煜倒是不以为意,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除了胳膊依然使不上力气之外,皮肉之苦已经免去了。 他往常也受过枪伤,但是那个康复期内一不小心撕裂伤口的情况屡次发生,让人郁闷欲死,还有伤口处那狰狞的结痂,没有三五个月不会脱落,这个期间,伤口痒痒却不敢动一下,一不小心就会流血再次扩大结痂面积; 而且那干血痂一旦脱落,还会留下一个十分明显的肌肉扭曲的痕迹。 可是,这次,一切都被简化了,都被这张神奇的高科技产品简化压缩到了一周之内的时间。 “这里是什么?”秦洛水眼尖,他看到王小帅又往宋书煜的肩头套上了一个白色的金属圈,呈斜线把伤口所在的肩膀固定成一个不能动的小三角,宋书煜的胳膊和身体紧紧地固定住,但是下臂还能伸展,又不影响穿衣服。 “固定架,昨天老军医来了,特地交代这个要戴上一个月的,因为伤口只是表面上长好了,容易让伤员掉以轻心,其实内部的神经血脉还需要一个人才会真正复原,在次期间如果用力,伤口就会崩裂,那时候再动手术,除了重新用这个细胞衍生膜,其他的办法无法让伤口愈合。” 王小帅小心地伺候着宋书煜穿上衣服的袖子,帮他整理舒服些。 “这就是它的副作用了,对不对?”秦洛水凝了清秀的眉心,忧虑地说。 “对,不过我相信即便把这样的结果告知对方,也依然会有很多人选择使用它的,毕竟它让伤口恢复的过程,减少了那么多的痛苦。” 宋书煜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对于没有受过重伤的秦洛水来说,他显然无法体会和想象那种治疗过程中的痛苦。 秦洛水认真地想了想,也点点头,他想到曾经到过的医院其他科室看望过的病人,比如上次甜水镇大火,他看到的那些烧伤的志愿者那狰狞的伤口,呻吟着的惨状,觉得如果有这样的东西,那伤口就不会那么触目惊心和痛苦了。 当然,为了维护研究者的利益,奇货可居,普通人显然是无缘使用的。 “是,如果换做我,我也会选择的,能少痛一会儿就舒服一会儿,从任何原始的疗伤程序来开,都存在伤口未彻底复原之前的复发期,用这样的东西复原快,很容易给病人造成错觉,认为自己恢复如常,而不知爱惜伤口,但用这样的办法可以强制提醒,这些都可以写到手术里的明文协议上,让患者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应该就能解决这个弊端。” 秦洛水那脑子已经在开始考虑风险了,销售之后,医院使用过程中的医患纠纷必然存在,为了降低销售商的风险,他会把这样的协议形成文字,让医院和患者承担起来。 他才不会费尽心思,给别人做嫁衣裳。 秦洛水整理好,陪着宋书煜吃过早饭,就直奔将军的大本营了,他近期作为宋书煜的代理人和将军合作,进出有很大的自由度,加上善于笼络人心,又有坚实的经济后盾收买人,他已经交到了不错的能及时帮他说话的朋友。 他见到将军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在靶场练习射击。 他安静地坐在射击室门外的舒服的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将军的射击数据,秦洛水也有点钦佩这个老人了,到了这样的年龄,还能有这样精准的枪法,实在令人叹服。 一会儿将军出来,马上就有人给他递毛巾端茶。 他悠然地享受着属下殷勤的服务,一边打量着笑吟吟地走过来的秦洛水。 “秦总,今儿怎么有这闲暇,来我这里串门?” 他早就得到属下报告,秦洛水这两天都没有再到拍卖现场去,这个精美的中国商人,他会完全地信任他们吗? “老将军您就别笑话晚辈了,前几天不过是跟着你的人长长见识,毕竟这样的场面不是圈内人不可能见识到,再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适当了解点行情是义务; 倒是您老,很会享受悠闲,这手好枪法,估计很难有人望其项背。” 秦洛水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仰头看看那上边显示在电子屏幕上边的数据,适当地恭维道。 “能这样说,显然你的枪法一定不错,走走走,进去一起玩两把。” “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在您面前纯剩下丢丑,今天是特意地前来代表宋部长表示感谢的。”秦洛水拱拱手,婉言谢绝。 老将军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当即也不强求,他对秦洛水的印象不错,在那样枪战混乱中,他一个商人能一直和宋的属下坚守在外边,没有过人的胆魄和本事,一般人早就逃得远远的了,加上属下也有人告诉他在搬运的过程中,因为秦总的合理分组安排,他们省去了很多的力气。 仅凭这一点,老将军就觉得秦洛水是个人才,宋书煜手下的警卫从来都不是软叉,自己的手下更是一群目空一切的铁汉,能协调着让双方协作,不发生任何口角和摩擦,快速地把那么多的财富趁着天亮之前的那么短时间弄走,这家伙不仅头脑敏锐,而且嘴皮上的功夫一定很好。 两人到了楼下的客厅,有人恭敬地送上茶,两人端了茶,闲聊一阵,秦洛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看看身边没有人,就把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恭敬地奉上。 “宋部长的伤势多亏了你身边的神医,不然不知道会被人怎么折腾!”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的。”老将军瞟了一眼那张支票,微微一笑,态度温婉地拒绝了。 秦洛水也不说什么,只是放在桌子一边,用茶杯压了,老将军这样身份的人物,谁会伸手接别人的支票? “那晚另一个被林汗青先生救回去的受伤的女孩子,不知将军可有印象?” 将军点头,不过神色有些不悦。 从那晚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天了,林汗青到现在都没有和他打一个照面。 他想到那晚林汗青请求他不要离开,派人跟着一起去查看情况,当时他听着爆炸声实在太猛,部下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无法拿着他们的命去冒险,就拒绝了他的请求,带人撤到了空中,林汗青拒绝离开。 谁知道一个小时之后,场面就出了逆转,他前边做的一切救援工作都成了无用功,在雇佣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竟然没有及时援手,造成了后边宋书煜和林家孙女都受伤,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家。 虽然他坚信自己当时的选择没有错,但是,辜负林家的托付确实是事实。 秦洛水看他沉默,察言观色也能揣测出他的心思,就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下文。 “将军不要计较林汗青先生的失礼,那女孩子从被救回去之后,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林先生一直在医院陪护,听他的手下说,一周都没有合过眼皮了。” 秦洛水神色黯然,充满了同情。 “怎么,是不是——是不是——致命的枪伤?”将军一听顿时心底一沉,要是这女孩真的就此出事,自己更加没脸了。 “虽然她昏迷不醒,但是并没有收到枪伤,这个当时宋部长和他的警卫王队长都亲眼所见,头部的伤口是林汗青简单地包扎了一下,那是强力的撞伤,不是枪伤。” 秦洛水解释得很细致。 将军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是枪伤就好,怎么会撞得那么严重?宋部长说了当时的情况吗?” “说了,他说当时遍地尸体,远处又有黑影快速地飞来,感觉到危险,那女孩子就向远处跑,可是子弹已经追着她打了过去,宋部长绝望中就扑过去,把她推开,替她挡了一枪,可是,那推开她的力度可能大了,所以——” 秦洛水说着也是一脸惊恐的样子,显然当时的场面一定很血腥。 “是,这个我听说了,那个偷猎分子背着飞行器过去进行的杀戮,多亏了宋部长,只要不是致命的枪伤,就有法子治疗。” 将军沉吟着。 “听说回去在林家控股的一家医院里,那女孩子曾经苏醒过,只是睁着眼睛,不会说话不会动一下,这样的状况显然是头部的伤口损伤到大脑了,咱们都知道,普通医院的治疗医生,和专业研究伤势的科研人员,他们面对的难题程度是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的; 林汗青找到的可能是业内最有名的医生,但是对于过于严重的伤势,显然需要求助更加专业的人员,林家现在视宋部长为罪魁祸首,他的建议一定不会听,所以,这个就需要借助将军您的金口,在合适的时候说上一句话,不能就这样僵着耽误了病人的治疗。” 秦洛水又补充了桑红的病情,让他有个准备的方向。 “脑部损伤——大脑——”将军沉吟着。 “今晚十点林玄玉老先生就会抵达华sd市的机场,按着时间,半小时之后,林汗青会把他们送到国际酒店下榻。” “林老真的要过来?”将军的眼神中悲喜交加,一副无法相信的模样。 “他现在就在飞机上了,今晚你就可以见到他。”秦洛水说得很肯定。 “真是故人相见,不胜唏嘘啊!”将军叹息道。 “以他们和那个小女孩的感情,说不定会固执地要赶去医院看望,我在想,林汗青先生一定是在寻找机会告知他们实情,但晚上十点多钟,这时间肯定不合适,时差都没有倒过来,两个刚刚下飞机的人,身体都还是不太好,所以—— 为了林老的健康着想,我建议你能及时地过去,在那里也订一个房间,能陪着林玄玉聊聊,转移下注意力,等第二天你带着自己找到的合适的医生或者权威陪着林玄玉一起过去,你看这样,对林老是不是也算是尽了点心?” 秦洛水顺着说话的情境,观察着将军的脸色。 “晚上十点多,这么冷的天,拜访人是不是有些不够敬重?” 将军显然十分尊敬林玄玉,神色有些忧虑。 “这些细节,还有个人可以帮你做决定,林汗青,你只要征求到他的同意,自然就能顺利见到,我觉得你从得知林老到来的时间,就是紧张和激动的状态,早点见,对你身体也好些,或者,今天能抽出时间,你就可以先去拜访林汗青,探知一下他的口风,顺便观察那女孩子的病情,为明天的有效推荐做出准备。” 秦洛水一步步地抽丝剥茧,让事情一点点变得明朗可行。 “嗯,这主意好,我一会儿就带着老军医过去找林汗青碰面,有个专业医生把把脉,然后再确定该向什么样的人求助。” 将军觉得他的建议很好,转而又有些疑惑地看着秦洛水: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 秦洛水点头:“是,您一定觉得我们显得未免太过热情了,说实话就涉及**问题了,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当初是我介绍她和宋部长认识的,他们很有缘分,很快就相爱了,都履行了谈婚论嫁的程序,可婚礼之前发生了一系列误会,两人分手,那女孩子来到甜水镇想忘记悲伤,宋部长就追了过来,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女孩子已经怀孕四个月以上了,听说有流产的迹象,希望你推荐好医生的话,连这个信息都要考虑到; 女孩的母亲林青燃女士,我和她挺熟的,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我希望今晚能和你一起见见她,不希望明天她会受到什么刺激。” “这也太戏剧化了,我都被你搞糊涂啦,你说林老的外孙女是宋部长的未婚妻?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宋部长不希望事情闹大,伤害更多的亲人,双方的结合到现在已经阻力重重,不能再雪上加霜; 他今天要我来,就是想请你出面,请到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毕竟,疗伤这一块儿,你比谁了解的内幕都多,再者,那个神秘的研究机构,有什么最新科学成果,通过测试安全的,你都可以用上,尽量减少他未婚妻的痛苦,报酬你尽管开,甚至可以用捐赠的名义,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她和肚里的孩子。” 秦洛水传达了宋书煜的坚定态度。 当然,他这也是暗示着将军,在不损害林家的基础上,尽量给宋部长提供方便。 “哦,这样啊,那个秘密部门接受的捐赠都是以百万为单位的,当然回报也是很丰厚的。” 老将军显然听出来弦外之音。 “我能做主应下,有什么情况请派人及时传达。” 秦洛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极力促成合作。 将军点头,秦洛水该说的话都说了,就告辞离开了,以便给老将军留下安排和行动的时间。 他离开之后,老将军就召集了几个心腹智囊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一个小时之后,老将军就带着那个随行的军医到桑红所在的医院拜访林汗青了。 林汗青对老将军自然不敢怠慢,虽然他心里也有不满,但是现在事情都成了这样的状况了,没必要出口伤人,再树强敌了,毕竟他还是父亲的故交,一想到父亲今晚就要到了,还不知道如何向他老人家提起桑红的伤势,林汗青的心情更不好了。 “听说令尊今晚就要到华sd市了,多年不见,我想请贤侄给我一个接机的机会。” 老将军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家父年迈,加上到达的时辰太晚,恐怕不太方便,能不能等我见过他之后再找时间给你们安排。”林汉青婉言谢绝。 “唉,是有些不太方便,不知道他一直担心的女孩子现在伤势怎样,如果他今晚执意要见,你能违背他的命令阻止吗?这样的事情,瞒能瞒多久呢?” 将军身边的老军医看林汗青这样不给情面,就适当地插话。 “你怎么知道伤势情况?”林汗青一听顿时戒备起来,他已经严令保密了,这个干瘦的老头儿怎么可能知道。 “呵呵,因为有人打电话向我问起一些专业问题,我一听是林家的晚辈,就连忙说动老将军和我一起过来探问了,毕竟只是听着描述,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老军医大刺刺地说。 林汗青一听老军医这样说话,那一副业内尊长的模样,一般人也做不出来,再说,有将军在这里坐着,一个不入流的人自然不可能会带出来丢人,当即就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很谦恭地笑道: “看来先生是位高人了,不知怎么称呼?” 老军医摆摆手笑答:“在下是一个在业内打听不出名头的无名之辈,承蒙将军抬爱,一直都是他是私人医生,将军知道林家那女孩儿昏迷不醒,这两天连饭量都减了,能不能让我去看看病人,了解一下情况?” “将军能这样关心林家,没齿难忘,请让晚辈稍微安排一下,咱们一会儿就上去!” 林汗青说着就出门,吩咐弟子去通知会诊的医生,又让人把病历也拿到病房里去。 之后就很热情地请他们一起到二楼走廊尽头的病房去看桑红。 在病房门口一侧的消毒室,林汗青、将军、老军医都换上了专业的消毒服,这才进入病房。 只见桑红还是昨天林汗青见过时候的样子,连姿势都没有变一点。 老军医站在床边看着桑红,这个女孩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岁,长得有东方人的柔美纤弱,生命力很旺盛,即便昏迷了这么久,脸色虽然很苍白,但也不见一丝灰败病容,当下就能确定她的身体并没有收到致命损伤。 抬手接过林汉青递过来的病历,比较着各种数据和使用的药物,不由微微摇摇头。 “怎么,哪里不对吗?”林汗青小声问,周围的人也都把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老军医看看他,想了想,什么都没有说。 踱步过去按压住她的肢体关节部分,简单弹压,反应也很迅速,这就证明肢体反射弧也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不言不动? 他又仔细地用随身带着的仪器详细地给桑红检测了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下各种数据,然后站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林汉青连忙近前说了昨天的情况,说拉着桑红的手,说了一番话,尤其是提到她的外公和妈妈今天会来看她,她的脑电波反应出现了异常。 老军医依然是一脸淡漠,他连脚步都不停顿一下,就转身出了病房。 林汗青有些讪讪地和老将军跟在他身后出了病房,留下里边面面相觑的负责记录仪器反应的两个医生,第一次看到看病连这些仪器检测数据都不看的家伙,不由猜测那干瘦的老头是什么来头。 他们到了病房的外边,就看到林汗青弟子通知到的快步赶来的几位医院的资深医生。 其中一位一看到这个瘦小的老军医,激动地快走两步,恭敬地问候。 老军医随便地摆摆手:“你们忙自己的好了,病人状态稳定,无须太过忧心。” 林汗青看他并不想和那些医生交谈,也不勉强,就让他们去病房再观察会诊,自己去送将军下楼。 他快步跟着老军医,问:“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没有什么,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棘手的事情,我回去考虑一下是不是有更好的治疗方案,最迟明天下午,就会给你反馈过来信息。” 老军医说得很认真。 “更好的治疗方案?”林汉青有些喜出望外,他想了想,对正在走出去的将军说,“将军如果不嫌辛苦,今晚十点零五可以和小侄一起前往机场接机,就是有件事要拜托一下,请尽量让他老人家在酒店休息,明天到下午的时候,你带着医生陪着他们一起过来好了,拜托了,希望能早点看到更好的治疗方案。” “呵呵,一定。”老军医看看将军,满口应下。 将军也笑道:“多年来令尊是我一直都挂念的人,能去接他,陪他聊聊故人往事,自然挺好,现在天冷,明天下午暖和一些带他过来,也少受些风寒。” “那就多谢了。”林汗青再次道谢。 “不谢不谢,你留步,我们要回了。” 老将军客套着,就走出了那栋小楼,伸手请林汗青不要再送。 于是两个人带着一干保镖随从,上车离开了。 坐在车上,将军开口问:“那孩子的病情怎么样?” “用他们这样保守的治疗方法,估计会耽误病人。”老军医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你怎么不直说?”将军问。 “怎么直说?所有的方案都是有弊端的,就像所有的药物都有副作用一样,那女孩子确实怀着身孕,很多药物都对胎儿有着致命的影响,虽然他们用药已经小心地在孕妇实用范围内选择了,但是,胎儿依然有不稳的情况,早晚都是要流产的事儿! 既然早晚都是这结果,为什么不索性用最对症的药物治疗,那样至少对病人的病情有明显的疗效。” 老军医看着将军说,是将军交代了一定好重视胎儿的健康情况,所以,他当时就什么也不说。 将军想到那个胎儿显然已经成了联系宋书煜和林家婚姻关系的纽带了,贸然让他去做那个扼杀孩子的恶人,他当然要考虑了。 “不要着急,把秦总找来,让他把消息通知给宋书煜,让宋拿主意好了。”将军自然想两边人都不得罪了。 ------题外话------ 谢谢txysqjy亲的花花,谢谢各位热情地投给水水的年会票票! 330章 自有两全法 老军医却更加的圆滑,认为这样卖给宋书煜人情的机会,让秦洛水代劳有些不够慎重,为了公司未来在亚洲的发展前景,他觉得很有必要借助这样的机会,让宋书煜对他们充满感激。 “唉,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两全其美的,他怎么可能对咱们充满感激?” 将军觉得这样成为定局的生命治疗之类的问题,让人有力无处使,医术再高又如何?就像人必然走向衰老一样,无论生活安排得多么的科学和讲究,最终人身体上的脏器都无法避免地走向衰亡。 林老的外孙女就是这样的情况,那样安全保守的治疗方法,最终依然是会危害到孩子,而且影响大人的康复程度;可是直接地舍弃掉孩子,全力地救治大人,所有人都觉得那个小生命现在生命力很旺盛,这又等同于谋杀。 “只要想做,就能弄出好办法来,你就说你的指示好了。”老军医眼神若有所思。 “你说这样的话,显然你已经有了好主意,那么这事就交给你了,能两全其美,我当然开心,既能报答林家的大恩,又能和宋加深友谊。” 将军很了解老军医的能耐,这人不管闲事,但是有时候为了大局也会很用心思,是他忠诚的属下和朋友。 “结局未定,那女孩是一定会康复的,小孩子你也知道,不过是一个桃子大小的受精胚胎,面对这个复杂诡谲的世界,显得太弱小了,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有点大,当然还可能会唾手可得、水到渠成,将军你觉得自己能承担风险吗?” 老军医给他吃了定心丸。 将军一听林老的外孙女会得到保障,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 “凡事尽力,老天自有安排,做善事存善心就是,只要那女孩子好,让我有脸见到故人,其他的你看着宋的态度行事好了。” 将军说完就仰头靠着车内柔软的椅背闭目养神,他现在年纪大了,今天陪着秦洛水和林汗青已经耗费了很多的精神,想到晚上还要去接林玄玉,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之后是静养精神,等着今晚的伟大时刻,所以,他不打算在这上边再浪费精神,把自己的底线干脆地亮出来,其他的自然有老军医过去操作。 风险?生活中做什么事情会没有风险?怕什么! 再说,他也很清楚,老军医这家伙绝对不会管闲事再把自己牵涉到风险里边去。 于是老军医没有跟着将军回到总部,而是小声地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让司机顺路拐过去一趟。 将军听到他说的地方,耳朵微微动了一下,眼皮却觉得更沉了,他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希望有可能吧,每一个降生的新生儿,都是天使哪。 到了地方,老军医伸手把一个薄毯搭在将军的身上,然后小心地下车。 “让后边车上的老队长陪你过去。”一直闭目养神的将军出声提醒,声音里带着毋庸拒绝的命令。 “是。”老军医知道能进入那个机构的,都是业内实力非凡的人物,他的分量似乎有些不足,但是他有把握说动对方,一听将军直接就把手下最权威的老队长派出来,就知道事情成了,因为那机构的首脑,和老队长曾经是来往亲密的同学。 前边右侧的保镖已经拿出联络器通知后边那辆车上的警卫们上这辆车,给老队长和军医腾出一辆车,两分钟之后,那辆车就停在他们的车后,老军医和车上的两个保镖换了位置,坐到了老队长的车上。 “你小子又惦记人家什么东西了?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别大事小事都去让我陪着呲脸皮。”老队长一看老军医的那张笑得狐狸一样的脸,十分不爽。 “是将军的意思,事关重大,不是从前的小业务,记得咱们的人在亚洲一带碰壁的事情吗?这次的事情能谈好,亚洲市场就会有个极好的前景。” 老军医也不说什么事情,只是告诉他促成这件事情的结果。 老队长顿时就闭了嘴巴,他看着老军医的脸,开始琢磨会是什么事情。 “别瞎想了,到了你就知道,今天老将军让你全程陪同的。”老军医不由用胳膊肘撞撞他,示意他不要浪费脑细胞了。 “你能做出什么好事来?”两个人斗嘴都成了习惯,听着老军医卖关子,那人开始用激将法了。 老军医双手抱胸,仰头靠着靠背,一副不搭理他的模样,腹稿,他要准备腹稿,来说服对方,政治利益?经济利益?说不定还能趁机要到巨额的赞助费,加上常年合作的优良信誉,额,他觉得轻松了很多。 两人从那个神秘的关卡重重却表面上不太起眼的大楼出来之后,老军医已经拿到了签署着那个机构最高领导和培植医师大名的签约协议书。 “谁是你要宰的那个大傻瓜?” 老队长当然全程陪同了,不过他很纳闷,签署了一份再也普通不过的试管婴儿培育协议,要知道这样地方,这业务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虽然对外从来不曾公布过,但是,某些生育有困难又经济富裕有极深政治背景的家庭,都信赖这里。 让他这样的人物带着,直闯老同学的办公室,谈的是这样的小业务,最后竟然弄到这样的一份协议,还要他老同学慎重承诺和谨慎对待,真是大材小用、是小题大做。 一个小试管里的受精胚胎,竟然有那么大效果,他无法了解这两者之间的含义。 难道这个小东西是亚洲某国某位高层和情人的孩子? 老军医没有多说话,开车送他回到总部,看着他下了车,自己却一打方向盘,掉头就又出去了,老队长本身以外回来会探知更多的消息,看着这家伙单独出去,就知道是有秘密任务,当即对着车子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老军医看着后视镜哈哈大笑,一溜烟没有影子了。 他当然是去找宋书煜了。 他先例行职务,给宋书煜检查了身体的康复情况,告诉他随时可以出院,只是必须带着那个固定环,不然无意中触动伤口,后果不堪设想。 宋书煜自然谨遵医嘱,他昨天已经来过,说的话和今天一样,那么今天来显然是另有其事,想到秦洛水早上出门说的话,他不由探究地问: “老先生,你是不是去看过她了?” 老军医点点头。 宋书煜紧张地抿抿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紧张在意的神态,让老军医忽然觉得将军说把这样的事情交给秦洛水是多么的明智,无论一个医生的经验多么丰富,都无法消减你在传递坏消息时候的痛苦。 他闭了眼睛,然后深呼吸了一下,睁开,神色有些黯然地说: “我上午陪着将军一起去看望过她,给她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她的情况不妙。” 宋书煜抿了唇,拧了眉心:“怎么个不妙法?” “这么来说,那群专家的医疗方案不错,很照顾她腹内的胎儿,正因为如此,使用的药物疗效甚微,这样拖着她的康复程度无法把握,至今昏迷不醒,可是她的身体反射性还很好,也就是说现在开始,强效针对母体进行治疗,康复如初的可能性最大,如果错过了,就只能这样慢慢地拖着治疗了。” “拖着治疗是什么意思?”宋书煜觉得紧张的嗓子干涩,浑身都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她至今昏迷不醒,那一撞——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意思就是,她可能三个月之后醒来,可能半月之后醒来,而且胎儿早晚也会被拖掉,四个多月的受精胚胎正是需要母体提供营养、辅助运动的时候,她这样昏迷着,胎儿无法获得正常发育的环境,而且母体一个月身体就会出现机能衰退,两个月就可能出现肌肉萎缩,专业的医疗按摩师也无法帮她抗拒这些趋势。” 老军医看着宋书煜适当地闭上了嘴巴,他觉得自己有些喋喋不休了,他见过各种悲伤的表情,但都不像面前的这张英挺的脸能淤积那么浓郁的悲伤,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宋书煜努力地咽下眼底的泪水,他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良久他才说:“你的建议。” 老军医看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如此冷静,不由有些敬佩他的毅力,如果是普通的男人,此刻恐怕已经哭得语不成声,而他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她很年轻,有着旺盛的生命力,现在开始全力以赴地救治她,用我的方案,一周她就能恢复知觉,一个月就能出院,她可能会因为失去孩子而消沉很久,但是她会和以前一样健康。” “你这样向林汗青建议了?”宋书煜的眼底充满恐惧。 “没有,我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 “因为我这样说,他会毫不犹豫就答应的。”老军医说得很肯定,换了谁家,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子,流掉孩子的好处太多了,没有那样做,估计是医生没有建议,自己也担心昏迷加上流产会更加影响母体的康复程度。 “她的主治医师为什么不提这个建议?”宋书煜觉得无法理解。 “现在胎儿发育良好,生命没有任何不良的迹象,医生都明白,他们之间谁说出这样的方案,良心会受到谴责之外,还要做出保证流产一定就能让母体康复,生命是神奇的,谁能知道之间蕴含着什么样的变数,估计都是抱着走一步说一步的心思; 这样的方法其实在最坏的,母体越来越弱,胎儿早晚会被拖掉; 但是医院的医生,他们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于是,很多很多的病人都是在这种无担当的人道主义下,失去生命的。” 老军医一生行医,对所从事的职业者的心理有很深的了解。 “你是凭着经验做出这样的判断吗?”宋书煜认真地问。 “不单单是经验,还有做为一个医生对生命的悲悯。”老军医说得很认真。 宋书煜抬起右手揉揉脸,试图让自己快些想出主意来,先重点救治桑红是必须的,但是,那个承载着他们爱情的小生命,就必须要失去吗? 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不!宋书煜强烈地感觉到,一旦这个孩子失去了,桑红是不会原谅他的,他们以后就不会有再生一个孩子的机会了。 林家巴不得和宋家甩脱关系,他不会再有机会! 忽然,他的大脑中灵光一闪,他紧张地抓住老军医的胳膊: “那个你能购买到这种神奇的细胞再生膜的强大的医疗机构,他们有没有研制出既能有效地促进大脑发育,又能不损害胎儿的有效药物?捐助多少钱我都愿意的,或者让他们赶紧研制,能在一两个月之内解决,我愿意拿出全部的积蓄。” 宋书煜的右手力气很大,捏得老军医连连喊痛,他连忙松了手,却依然固执地望着他: “你能不能介绍我和他们见面,这事情我自己谈,请你一定要帮忙。” 老军医叹息一声,摇摇头:“这样的药物我已经打电话问过自己熟悉的所有药剂师了,没有新药,没有黑市灵药,上市的有效药物差不多都是孕妇忌用的; 而且这类药物的需求市场太狭窄,他们不会接受的,即便你的利诱成功,那药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出来的,试药的阶段也得三年! 病人受伤已经过去九天,再拖延个三五天,就彻底没有机会,只能拖下去看运气了。” “就那也得试试,只要试就有可能。”宋书煜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不放。 “其实,还是有另外一个方法能保证孩子安然无恙。”老军医觉得自己再卖关子就太残忍了,就吞吞吐吐地说。 一瞬间只见宋书煜隐忍许久的泪水竟然就涌现出来,他颤声道:“什么方法!你赶紧说呀!” “这个法子很多人可能会接受不了。” “你说吧,我会好好地考虑的。”宋书煜急切地望着他。 老军医张张嘴巴,觉得这事情说着短时间也说不清,当即就从包里取出那份厚厚的协议书,递过去:“你可以看看这个,这是我专程到你说的这个地方帮你申请到的。” “《试管模拟母体孕育新生儿申请协议书》,是这个意思吗?” 宋书煜把协议书上边长长的作为名字的一串黑体醒目的英语单词翻译出来,他当然认识,可是,他的孩子已经在他爱的那个女人柔软的小腹内,和试管婴儿有什么关系? 试管婴儿! 宋书煜快速地翻开扉页,开始浏览上边的句子。 他看了一个大概,就让王小帅带着文件直接找随行的翻译人员,尽快翻译打印出来。 “稳妥起见,你有两天的考虑时间; 你也是一方大员,手下也一定有能拿得出手的优秀医生,这样吧,明天下午我会陪着将军过去再次探望病人,我可以带着你推荐的医生过去给桑红做检查,之后,你可以听听他的建议; 再者,新生儿出生后,可以到其他专业部门做dna鉴定,不可能出现掉包之类的不道德行为; 而且中途出现任何的差错,都按着月份有各种价值的巨额赔偿,当然和成功后需要支付的天文数字相比,那些不值一提; 至于保密协议,请尽管放心,而且他们有资质开具出生证明,新生儿一出生自然是m国的公民; 好了,你需要安排的事情很多,我言尽于此,那就——” 老军医交代完这番话,就抬手拿过衣帽架上的帽子,抬手一整理就要戴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告辞了,毕竟这样重要的事情,应该给对方考虑的时间。 谁知道宋书煜却抬头道: “请留步,我刚刚浏览了一遍,申请书上边介绍的这些成功案例的数据,我相信应该是真实的,可鉴于我是中国人,同样的文件必须有中文的附件,等一会儿翻译拿过来,能否请你尽快带着我们过去,我想看看那里的资质如何,毕竟现在很多私家医院都开展着这项业务,我需要他们过硬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证据,才能放心地把这个业务交给他们; 而且,一些细小的条款,我在签字之前,需要和他们的工作人员当面沟通。” 老军医一看他竟然能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显然是优先考虑那个女孩子的健康,可是又想要给那么小的孩子寻找到安全的成长环境,虽然他有些悲伤过度,但是这无损他的智商,这个男人头脑太敏锐了。 “你什么时间有空,我给你们约时间会谈。” 老军医知道这样的手续是很繁琐的,而且那个科研机构下边的医疗部门一定需要桑红的病历和胎儿的各种详细数据,双方都需要补充拟定新条款,因为这和普通夫妻无法受孕的程序是不一样。 “尽快,我这两天都会专门为这事空出时间的,我希望你也开始着手准备桑红的治疗工作,她那么年轻,我不希望她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宋书煜神态十分的真诚殷切。 “好,我现在就约,可能傍晚,最迟明天上午,你确定自己不再请信得过的医生帮她检查一遍,不用担心林汗青的阻挠,我会安排好的。”老军医觉得他这样信任自己,让他有些说不出的担忧,生怕自己的判断有所失误。 宋书煜沉默了片刻,认真地看着他点头: “既然你这样一再提起,我这就做出安排,也不过是找个人替我过去看看她,去去心病而已,我相信你的判断。” 宋书煜一听他再次提起这样的话题,显然就多想了一层,毕竟过于信任对方,所有的责任就好像让他一个人承担起来了,对于这个一心想要帮自己的人,显然有些不公平。 他这样建议显然是成竹在胸,但是世事无常,一旦有什么差错,希望不受非难。 “那好,医生什么时候过来?”老军医问。 “他已经来了两天了,只是我暂时没有稳妥的让他参与到那个私立医院治疗的办法,你这个建议正好。” 宋书煜也不隐瞒,他打听到桑红的大致病情,就开始寻找脑科专家,刚好有一个当年在国内十分有名的脑科医生就在西雅图,是他妈妈张云萍的同学,现在也退休了,不过手术交给老军医做,他帮忙去做个检查,帮着斟酌一下医疗方案还是完全胜任的。 “那干脆我现在就带着他过去看看桑红,然后尽快列出治疗方案来。”老军医一听很高兴,当即就觉得救人如救火,要抓紧时间。 宋书煜一看人家这么有时间观念,就让王小帅把那位医生请了过来,两人见面,宋书煜给他们做了介绍,老军医说着就热情地请那人现在就一起坐车过去,宋书煜觉得那样显然想到回来的问题,还有些怠慢二人,就让王小帅请了一个当地的司机开着他们的车把那位医生送过去,老军医开车带路。 他们走了之后,文件翻译出来,宋书煜翻看着文件,派手下的人开始调查这个单位的信誉和承担的试管婴儿培育业务的声誉。 很快就到了晚上,林汗青勉强地吃了点食物,坐着眯了一会儿,就开始带人到机场接机。 想到下午时候将军的部下那个老军医又带了一个老医生过来帮桑红检查,这样慎重的态度让他欣慰,加上那个老医生是华人,在国内熬出头之后,后半生都是在m国谋生,医术造诣也不错,两人检查之后就告辞了,老军医说会尽快拿出最好的医疗方案,明天上午尽快定案。 那老医生回去向宋书煜汇报了情况,又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术,自然是赞成老军医的方案,毕竟这样大人会得到最及时有效的治疗,在他看来,自然也是他们都这么年轻,再怀孕有的是机会,为了一个还是受精胚胎的小东西,就让大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实在不合适。 于是,宋书煜就下了决心,和那个机构签订试管婴儿培植协议,他的心里充满了忐忑和内疚,把温暖的母体替换成冰冷的试管,会培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小生命啊! 手下调查的情况让宋书煜的心多少安定了下来,这个部门确实是这样的业务在行业内的成功率最高,而且不是作为噱头吸引人,是实实在在地有正规经营手续和熟练的培植经历的专门部门。 “头儿,专程查看了他们近五年培植出来的六十笔业务,跟踪调查的数据都显示健康数据超过普通胎生婴儿,智商数据、会走路时间和会说话的时间都集中在出生后七个月到八个月之间,都和同龄人相比靠前。” “为了证实资料上的东西,我们找到了两个正在上幼儿园的孩子,他们在幼儿园中的表现也很好,就是稍微有些不合群,说是聪明的孩子都容易孤独。” “那些专业的人员说,他们会在胎儿发育的不同时期,补充胎儿迫切需要的维生素,适当刺激,促进他们的吸收和发育,会比母体内蒙昧状态的生长发育更好。” “是,那试管不是咱们想象的做实验的冷冰冰的玻璃,而是模拟人体细胞再生胶仿着母体子宫制造的,从羊水的配置到各个方面的细微之处,和母体唯一的区别就是,能人为地调控,更科学更安全地利于胎儿的生长而已。” “呵呵,我们看着都觉得干脆到时候不让老婆费事儿生孩子了,直接提供受精卵和精子让人家代劳,等七个月后直接到那里领着回家好了,还直接就是m国户口!” “就是,还有无比恶心的精子库卵子库,里边提供的竟然有各种业内天才二十二岁到二十八岁之间的志愿者提供的有偿精子卵子,估计能出得起价格,就能得到一个类似天才先天基因优良的孩子。” “唉,说来说去,还是牵涉到钱,这世界,就是有钱人能玩得转的世界。” “生孩子是人活着的一个重要责任,要是交给科技就能行,这世道还真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境地。” 负责调查汇报的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宋书煜的脸上一片沉静。 有人察觉到这些,用手肘相互撞撞,提醒不要再胡说。 “头儿,怎么想起让我们做这样的调查了?” “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宋书煜抬了眼皮,淡淡地扫了一圈,道:“国内有人托付我们调查,要保密,都辛苦了去休息吧。” 他心里一阵悲凉,仿真子宫,能和母体一样拥有温暖和安全感吗? 他觉得那个曾经在听诊器之下,拥有着强大胎心音的孩子,一定是和他们两个人有着缘分的,就这样定了,签约就签约,把孩子从子宫内取出来,移植到仿真子宫内,不然,桑红的健康就是个未知数。 林汉青到了机场,发现将军竟然早就到了,端端正正地坐在候机大厅,当即就过去问候表示感谢,坐下和将军说了一会儿闲话,眼看着到了十点多,可是依然没有那班飞机的返航消息。 正在焦急中,大屏幕上播放了那个飞机班次晚点的原因,飞机因大雾迫降西雅图,如果明天大雾散去,将在上午十一点起飞,下午四点半抵达。 顿时大厅内响起一阵嘘嘘声,旋即埋怨和咒骂就响起来。 林汗青焦急地拿出电话,开始查阅号码,安排西雅图那边的熟人到机场把父亲和妹妹接走,安排到附近的酒店,毕竟今晚一晚上到明天上午十一点之间,这么冷的天气,滞留机场该多么让人担心。 交代之后,才放了心,他看看那些起身离开的人群,也遗憾地看看将军,向他道歉,说不如父亲过来后安顿下来,到时候他会专门陪着父亲过去拜访。 将军被航班误点气得破口大骂:“狗日的国际航班,从来都没有准点过,你要是担心,我那边有分公司,让他们开了直升机送他们过来好了。” 他说完认真地盯着林汗青,只要他接口,他马上就会安排。 林汗青看那神色,简直是只等他点头了,他惊讶之余,连忙笑着温婉拒绝了: “既然是大雾天能见度低,还是不要冒险了,他们这回过来,就不打算走了,所以,晚一些见也没有什么,并不急于一时,请您老不要太过担心。” 将军觉得那心悬着,不见到林玄玉就无法安生,当即就不满道:“那晚去甜水镇,别说大雾了,就连火灾的浮尘迷烟,都不怎么着,这点小雾气,真不知道养这般飞行员是吃什么的。” 看看林汗青并不搭腔,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赞成自己的手下这样的天气把老父亲送过来的,当即就起身活动活动有些酸困的脖子,不甘心地说: “明天下午我照常来,听我的手下说,今晚就会出手术方案,你明天下午要是来不成,就不要来了,在医院招呼着,我来接机,会好好招待他们,后天再给你送过去,估计到时候,那小丫头就会醒了,你看怎么样?” 林汗青看出将军一脸的赤诚之心,也有些感动,为父亲能交到这样真心相待的朋友而欣慰,他想到了桑红的病情,疑惑地问:“真的有这么大的把握?” “贤侄,你就放心好了,我那手下的能耐你没有见过,那是一个医痴,一生不爱女人不贪金钱,就喜欢琢磨人身体上的各种病症,经他手的病人,会少受很多的痛苦; 别的不说,就说那晚一起救出的宋部长,当时为了掩护那小姑娘被子弹打到肩膀上,他的手术就是我的军医做的,整个手术过程,他一个人全程掌控,在我的那架飞机上,用了十五分钟,现在宋部长的手臂恢复得很好,有时间你可以问问他求证一下。” 将军毫不犹豫地帮手下做广告,让他放心。 林汗青听他提到宋书煜,不由皱眉,不过那晚宋书煜的伤口他看过,确实是枪伤,抱着桑红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那干瘦的医生能十五分钟做出一个枪伤手术,确实罕见。 “也好,用人不疑,能让那丫头恢复如初,我们林家就欠了你一个大恩情,明天下午我会派两个和父亲相熟的手下过来接机,站在异国他乡,看不到熟悉的面孔,他老人家会不安的,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拖到明天再送他们去医院,希望到时候能看到小丫头苏醒过来。” 林汗青想着一旦动手术,自己确实走不开,看将军一副迫切的神情,就很干脆地成全他的心愿。 将军闻言喜出望外,终于争取到了好好招待林玄玉的机会,他哈哈笑着伸臂和他拥抱,用力地拍拍他的背:“别太紧张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汗青一贯含蓄,他一直都不适应外国人的这个礼节,不过今晚他觉得这个拥抱让他多了些安心,担忧桑红,担忧父亲担忧妹妹的心思渐渐淡了一些,这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人家这么尽心尽力地帮衬图什么?不就是图个见到他父亲的时候,心里舒坦嘛! 一切都会好起来了,是啊,急迫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两个人放开手,林汗青笑笑:“谢谢您,真的十分感谢,你帮了我大忙哪,父亲看到你一定会喜出望外的。” “哈哈,一定会,我盼这一天很久了。”将军哈哈大笑着,豪气异常,让林汗青也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两人分手之后,将军就直接回了总部,今天下午他睡得足足的,这会儿那精神怎么都无法消耗掉,当即就给老军医电话,问他安排得怎么样。 老军医听他问起,异常惊讶,本身是打算向他汇报的,想到他这会儿可能在陪老朋友。 将军当即就毫不留情地咒骂了国际航空公司一顿,转而催促他说情况。 “宋部长那边已经同意签署试管婴儿的协议了,刚刚我已经把那婴儿的发育情况和最新检查数据传了过去,明天会和那边派过去的医生合作,对方负责取出受精胚胎,直接移植到安全环境里,带回去养育,这孩子的数据显示很健康,所以,即便换一个地方,它也会好好地生存下去的; 然后我会给她输液养宫的时候,使用对症的好药,如果能刺激到她的大脑,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知觉,即便恢复得不太好,我可以给她做脑部手术治疗,这也是随手能做的,我看了她头上那个伤口太难看了,恢复后也可能会有一小片没有头发,那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说,该多么恐怖的事情,我手头上刚好还剩下一块细胞增生膜,就给她用得了,只是,你要赶紧再给我购买作为补偿; 请问你老人家同意吗?” “你这个敲诈犯,不过我喜欢,你就这样做吧,回头我会给你弄到补偿的,你要记住,必须做到十全十美,毫无瑕疵,这丫头可关系到我们老哥俩的交情,来不得半点马虎。” 将军谆谆告诫。 “知道,这伤势要是不牵涉胎儿,普通医生都能治好,你放心吧。” 老军医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分量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说: “对了,试管婴儿的事情必须保密,这是宋部长交代的,你不要大嘴巴无意间泄露给林家哦,那样绝对会滋生事端的。” “哦,记下了,幸好你提醒及时,林家是不喜欢宋书煜的,你都不知道我今晚提到宋书煜替那丫头挡了一枪的事情,林汗青的脸色难看极了,不过,他连问一句宋的伤势都没有,显然把那丫头的不幸记到了宋的头上,我一定不多嘴。” 将军连忙保证,后边的话显然是说服自己的。 …… 再说秦青在甜水镇,被小叔强制命令陪着欧阳清柏回到桑红的公寓休息,两个心都系在桑红身上的男人哪里可能有一丝的睡意啊! 那个女特护看到欧阳清柏十分的激动,使尽浑身解数做了他喜欢吃的粥,又炒了四个小炒,陪在桌边一起吃了。 虽然她经常给欧阳清柏电话汇报桑红的吃饭情况,可是,看到他过来,开心之余,不由又把一些事情重复地说了一遍。 欧阳清柏一直保持着极好的涵养,听着她说话,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毕竟女特护还不知情,秦青却是实在吃不下去了。 那女特护一看这两个异常沉默的男人,当然知趣地选择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秦青就安慰欧阳清柏说:“桑红一直都很机警,不会有事的,林家请了那么了不起的职业救援队,不用担心了。” 欧阳清柏知道这个眼圈红红的年轻男孩子心里的担忧和痛苦不会比他少,作为桑红的亲生父亲,他有义务对她的朋友好。 当即就温和一笑:“你小叔不是说你的什么报纸需要我看看吗?闲着无聊,咱们就找点事情做做好了。” 秦青一听当然行了,正愁没法子安抚他老人家哪,当即就说: “红红的本本容量太小了,恐怕操作不了,我的本子是改良的,在学校寝室,现在我过去拿了来,你先休息一会儿。” 欧阳清柏正想一个人观察一下桑红住的地方,来真实地感觉一下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听了他的话,就应了,让他回去取本本过来。 秦青出了公寓,直接就冲学校跑了去,他没有先回寝室,而是跑到救灾指挥中心,只见那里除了值班负责警讯的年轻女士,压根就没有人了。 估计是都往雪崩现场赶了。 他仰望着天边那隐隐的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脉主峰,真的很想跑上去,她一定在等着他去找她,她会受伤吗?她是不是该饿了? 她当时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他不拦着她?或者索性跟着她过去! 满心的懊悔和自责,满心的郁闷和丧气,压根儿就无法发泄。 他咬咬牙,知道小叔说的是对的,他现在赶去现场,什么都做不了,他应该做的是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偏僻的小镇,让这样恐怖的灾难不再上演;还有,桑红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做过大手术不久的病人,他很虚弱,很需要照顾。 秦青的心底第一次产生了责任感,桑红不在,他要好好地照顾好她的亲人,等着她回来,说不定明天早上,不,可能今晚半夜,她就会精疲力尽地赶回她的小窝,看到他们两个在等她,会不会开心地笑呢? ------题外话------ 嘿嘿,孩子保住了,妞们觉得水水是亲妈吗?表用口水喷我哦,灰溜溜地爬走,再恋恋不舍地回头呲呲牙笑:“妞们,谢谢你们的年会票票!” 额,莉莉宝贝的花花也好让人喜欢哦!亲一个! 331章 红得发紫 欧阳清柏起身看看桑红租下的这个小公寓,所有的家具包括厨房的电器都是新买的,量少而精,看来她很会照顾自己,也算是精打细算了,他看看那个装修得异常高档的小小的暗房,是一个十分专业的暗房,里边的器具都是全新的,显然她对这个爱好很在意,当做职业来认真地做了,一切的痕迹都告诉他,这丫头是打算一个人在这里常住了。 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竟然能有这样的耐性和坚定,忍受孤苦,忍受语言不通的寂寞,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出一口虽然有些南腔北调,但也十分流畅的言语,回味着她今天的发言,诙谐幽默,语气俏皮,显然她的语言天赋过人,一个成年人也未必就会比她做得更好。 他环视一圈,把视线落在桌上那厚厚的一摞子照片上,伸手捻起一张一张地看了——这丫头够勤奋,加上头脑敏锐过人,没想到短短三个多月的逃亡生涯,竟然能激发出她新的潜能。 欧阳清柏转头又看到墙角的地面上堆放着足有一米高的照片,不由绽出笑容,这都是她的作品吗?这也太——太勤奋了一些! 一张张地翻看着照片,他能想象桑红的足迹,她经过了哪里,看到了什么,这些充满悲悯意味又毫不雕饰的照片,让他看到一个纯净的灵魂,她对摄影的解读还真的不同寻常。 他翻看了许久,终于看到她最初连取景都不能突出中心的照片,这就是她的起步吗?进展太神速了。 显然,她在用这个新爱好来拓展自己的生活,转移心底的那些悲伤的负面情绪,他也经历过类似的阶段,当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事业上,是感受不到时间漫长、夜色浓黑的,只会觉得每天疲劳地躺在床上,一闭眼结束一天,一睁眼开始新的一天。 时间最终会医治所有的伤痛,一切一切的伤痛,都会随着时光的消逝,变得不再那么刻骨铭心! 秦青背着自己的本本过来,欧阳清柏还呆在暗房内。 秦青看看客厅的灯亮着却空无一人,以为欧阳清柏到桑红的卧室休息去了,能躺得下去也是好事,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拧开桑红卧室的门,这个地方他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室内暗黑一片,什么光线都没有。 但是他能感觉得到,里边没有人。 他抬手按开门侧的开关,柔和的淡黄色灯光下,桑红的卧室整洁干净,床铺整整齐齐,软绵绵的羽绒被她也整理出棱角分明的豆腐块,除了床单被罩颜色粉嫩柔和些,距离门口最远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好像装饰品一样的飞镖靶子,窄窄的竖着铁栏的天窗的窗帘下,贴着墙壁吊着一个沙袋。 床头柜上是一个造型简洁的台灯,几本厚厚的装帧精美的摄影类书籍整整齐齐地放着。 一瞬间,秦青的眼角就红了,这丫头,自律意识太强了,这些基本的训练她恐怕从来都没有放松过。 欧阳清柏听到开门声,知道秦青过来了,就从暗房里出来,走了过去。 “这丫头,养成的习惯真好。”游目四顾,房间里除了床上柔和的颜色,家具简单,没有一点花呀毛绒玩具之类的装饰品,不由扯扯唇笑了。 秦青知道欧阳清柏过来了,不着痕迹地用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回头对他笑笑: “她是个喜欢体能格斗的战士,无论在哪一方面,她都努力做得很出色,如果——一定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军官。” “呵呵,不说这些了,咱们赶紧捣鼓你那报纸好了。” 欧阳清柏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鼻塞音知道这孩子不定想到了什么往事,正暗自神伤哪,连忙强笑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秦青马上就意识到欧阳清柏的善意,他惭愧一笑,本身是要好好陪着欧阳先生的,怎么一转眼就几乎惹他伤感了,当即打起精神,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明朗。 两人到了客厅坐了,秦青开了电脑,一边把自己和桑红合股购买了《甜水镇报》电子版权的事情,和欧阳清柏说了,虽然秦洛水告诉他那件事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但这是桑红的亲生父亲,知道了对自己只会有好处。 欧阳清柏一听顿时就有了精神:“这是你们谁的点子?” “当然是我了,和她一商量,她就很主动地要求合股,她说——用不了几个月她可能就行动不便了,有个属于自己的宣传阵地,一方面对摄影事业有帮助,另一方面她也可以有个不用上班的职业,养活自己——和——孩子。” 秦青的鼻头有些酸,这是怎么了,今晚一提起桑红,他就喉头哽咽,语言不连贯。 “这丫头也太懂事了点,真是——难为她了,谢谢你,秦青,你是个好小伙子,钱途无量。” 欧阳清柏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维系着桑红,担心着桑红,这些天也多亏了他给自己传递桑红的消息,尤其是今天面对媒体,桑红的一切都必须经得起推敲,幸好,一切都还算顺利,希望这两个人能逃过劫难吧。 这个对生活从来都毫不懈怠的小丫头,在他看来一定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秦青抬手开了桑红的本本,让欧阳清柏浏览着电子报的网页。 欧阳清柏看着那版面设计,很简洁干净的风格,可能是因为刚刚开始,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广告业务,没关系,看着点击率,很有发展前景。 欧阳清柏看了一阵,耐心地思考片刻,就很委婉地稍微做了些调整建议。 秦青打开操作后台,做了些相应的调整,果然,效果有了明显不同,专家就是专家,稍微做了点指点,秦青就知道如何设置程序,追踪报纸上不同版面专题的点击率,以此发现冷门和热点,适当改进调整。 “不同的板块周围,直接就设计广告招商牌,如果有人要做广告,价格就可以有很明显的区别,还能显示追踪的效果数据,基本程序这样就行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来提升报纸的点击率; 我建议,有些新闻是可以转载其他的报纸,人的精力有限,视野也有限,要培养开阔的胸襟和眼光,甜水镇是有特色,但是个性上边必须有让人认同的共性; 刚刚起步,日常的阅读量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训练出对新闻的敏感度,哪些东西是读者喜欢看的,哪些的必须精益救精的,对新闻才会有点把握才可能形成自己的见解,这一点,你有的的时间,完全可以做到。” 欧阳清柏谆谆教导,说实在话,秦青的起点已经不算低了,这份报纸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固定的读者群,虽然没有名气,但是贵在特点鲜明,独树一帜。 秦青快速地组织了新的稿件,把桑红今天下午的照片展览会和拍卖会放在了头版头条,雪崩现场的照片,他觉得这里既然因为赛事驻扎了很多的记者,显然刊登雪崩照片的报纸会很多。 有了固定不变的版面,更新发布并不是什么多么难得的事情,他的电子版为了博取点击率,一般都是设置在凌晨零点五分由程序来自动更新。 这样计算点击率的时间就会更充分。 欧阳清柏浏览了一遍他的稿件,对他拿不定主意的几篇文稿,提出了很中肯的建议,秦青耐心品读,隐隐地体悟到选稿的某些标准。 做完必须的工作,秦青开始打开邮箱回复邮件。 今天很多的读者来信,都是确认火灾的基本状况,或者是担心火灾给自然保护区内的珍贵动物带来巨大的灾难。 秦青都很耐心地一一回复,有几家联系广告的商家,秦青把制作出的价格表回复过去,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欧阳清柏看他忙碌也不打搅,而是把身子靠着沙发上开了桑红的本本翻着里边的材料看。 这个粗心的丫头,这里边竟然还保存的有梅晓楠的一些原始文件。 他查看了一下,知道这些对桑红来说绝对是有害无益的,就彻底地把那些东西都粉碎了,还用特殊的程序,把硬盘粉碎机也格式化,让那些东西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秦青看看时间,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心里暗自懊恼,看看欧阳清柏一副沉迷的模样,就轻轻起身进到桑红的卧室,把灯开了,被子拉开。 欧阳清柏这才抬头看向卧室方向。 秦青笑着走过来:“你身体不好,我扶你去里边休息吧,我们年轻人熬夜都是家常便饭,你可不成,不然红红要是回来,看到你没精打采的,估计会埋怨我的。” 欧阳清柏快速地收拾好桌面,确定里边再也没有什么定时炸弹之类的信息,这才关了电脑,伸了懒腰道: “确实是,近来精神越发的不济了,走,一起随便躺着眯一会儿,红红那床倒是挺宽的,挤挤不冷,这一会寒气上来了,暖气都没有什么效果,你睡不着可以先把阵地转移到床上去,爬在被子一样不耽误上网。” 秦青弯腰搀扶他起身:“行,你先睡,晚些时候我就来。” 两个人刚走两步,秦青的手机就响了,这么晚,电话一定是紧急的。 “你快接听。”欧阳清柏步子一停,心里泛起一丝希望。 秦青放开他,探手拿起电脑边的手机,只见上边是汤姆克鲁斯的号码,他对欧阳清柏说:“我们主编,一定是有好消息了。”说完连忙接了。 只听那边说:“喂,秦,我刚刚拍摄到了一些新照片,是雪崩和雪崩后的救援队,还有俯视角度的火灾现场,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一会儿你看看,明天的报纸需要的话,可以考虑选择着用。” “谢谢,请问,有没有桑——黄一鹤的消息?” 秦青紧张地捏了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边的欧阳清柏一听他提及黄一鹤的名字,顿时也竖起了耳朵,一脸的紧张。 他犹豫了一下,只听汤姆克鲁斯大大咧咧地说道: “放心好了,救援队很专业的,绝对能快速地救出人来。” 听到这样肯定的声音,秦青松了口气,连忙开了手机的免提,既然是好消息,一起听省得再转述。 “救援队十分牛b,来了一架豪华飞机,两架载重飞机,还有六架直升机,空运来的挖掘仪器,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用来钻压石油的钻井机,威力巨大,按在出事的绝谷上方的冻雪层,切豆腐一样轻松,对了,还有部队转业的雷达定位搜索,目前已经锁定了救援区域,两个人在山洞里藏身,有人物活动的数据,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迹象; 估计最晚明天早上就能把人救出来,你可以看看那些照片,率先更新,也可以让那些关心雪崩的人尽早看到真实情况。” 汤姆克鲁斯兴奋地说着。 “是,明天的稿件,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定稿了?”秦青问。 “嗯,给你发了篇,建议你放头版头条,我困了,眯一会,就再赶往显出看看。”汤姆克鲁斯说完就挂了手机,他显然累极了。 秦青收起手机,看到欧阳清柏又重新坐到了沙发上,对他招招手,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快来,开了邮箱,看看你们主编发过来的那些救援队的照片。” “好。”秦青显然也很兴奋,他搓搓手,竟然发现手心有汗。 打开邮箱看了,果然,汤姆克鲁斯给他发了一个图片夹。 他连忙点开放大,一张张地拍着看。 “果然是钻井机,这东西都能运送过来,红红肯定有救。” 欧阳清柏一直担心救援无法展开的问题就是,这里的气候太冷了,到夜里几乎零下四十度,雪崩之后的散雪层,显然会冻得很难用工具挖掘,现在看到这个在照片里拍摄得十分清晰的大机器,他知道钻隧越石的钻井机,挖掘散雪曾确实是游刃有余。 “嘿嘿,还有雷达拍摄探测的专业人员,你看看。”秦青也觉得不再那么担心了,有这样专业的救援队,寻找到救援人员的位置绝对准确。 两个人商量着挑选了那张钻井机的照片。 欧阳清柏给那张头版头条的照片程序设置成了电闪替换的模式,同时又找了三张传上: “这样不占版面,轻易就能让读者看到火灾现场的灾情,雪崩的危害和救援情况,今天的点击率会更高的。” “能不能给桑红设计一个民意祈福的图片,也放在头版的照片这里,告诉大家她为了拍摄雪崩的照片,现在她深陷灾区,没有任何消息,这是一个可以炒作的热点,毕竟这头版头条就是她今天下午展览会和拍卖会的盛况!” 秦青觉得把桑红展览会的新闻从头版头条上取下来,有些不甘心,但是,显然汤姆克鲁斯的反映救灾现场的文章,会吸引更多的人,他在犹豫。 “翻开主编的文章我看看。” 欧阳清柏显然也觉得这些照片既然不是桑红拍摄的,放到这样的位置有些不搭调,但是雪崩照片显然更具有新闻意义,非这里不可。 秦青打开文件,点开那篇刚收到的文章,欧阳清柏只是读了三四行,就说:“换下来,把红红的版面往这下边放,撤下一些地方的小琐事新闻,这是你们主编写的?” 秦青点头。 “你们主编是个了不起的笔杆子。”欧阳清柏赞叹道。 “是,他就是这份报纸的台柱子,很多稿子都出自他手。”秦青也很欣赏汤姆克鲁斯的才华。 秦青在做版面调整,顺便整理字数。 欧阳清柏想着秦青所说的祈福图片,觉得很有必要,这图片上传递的信息把桑红从一个普通的摄影师上升到了一个具有时代责任感的了不起的人,他相信,很多人共同的祈福祝愿,是会有庇佑作用的。 于是,他就又打开了桑红的电脑,从网络上寻找合适的图片,来进行加工制作。 秦青忙碌完了,开始和他商量如何制作那张图片,看到欧阳清柏已经制作出来了两张,供他选择。 秦青比较之后就确定了一张,两人又商量着修改了一点细节,祈福的图片就制作出来了——图片是以本地自然保护区的宣传照为底板,这样的公益图片,不涉及版权,上边加了文字,设计成闪光的游动的字体,能吸引读者的眼球。 “为灾区的珍稀动物祈福,为灾区民众祈福,为拍摄灾区的新锐设计师黄一鹤祈福”。 而且,每一个点击“祈福”二字的读者,都能随着点击看到两个字散落成星星点点的闪光颗粒,最后凝聚成一颗爱心。 “你这制作的水平真赞。”秦青兴奋地赞叹。 “雕虫小技而已。” 欧阳清柏笑了,他终于为女儿做了点事了,想到女儿身上穿着的他帮她挑选的衣服,他就觉得父女俩是心思相通的,连审美眼光都一致,难以解释这种微妙的感觉,他只能归结为神奇惊人的遗传基因! 欧阳清柏指导着,让秦青把这种图片加入到那个头版最上边的大幅照片那一组,效果果然不同凡响。 不仅清楚地传递了制作意图,还衬得其他的照片有了生机,动静结合、交替闪现,给整张报纸大幅增辉。 秦青看着焕然一新的电子报,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和钦佩,本身他觉得自己在电脑上无师自通,已经够有天分了,今晚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需要学习地地方还很多。 这样弄成之后刚好跟上零点五分的更新时间。 零点五分,对于大都市的年轻人来说,正是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刻,新报纸传上去,很快就有了点击。 看来,有不少人密切地关注着这张声名鹊起的新报纸。 秦青看到不断攀升的点击数字,果断地关上了电脑,时间不早了,他必须让欧阳清柏能赶紧睡下。 两人进了房间,秦青帮着欧阳清柏脱去外套,去厨房温了杯牛奶,端了热水来给他烫脚。 欧阳清柏坚持自己动手,秦青哪里会让他弯腰,快速地蹲下身子,帮他揉揉按按,之后走出卧室倒水,又端了热好的牛奶过来:“喝一杯,利于睡眠。” 这回欧阳清柏没有再拒绝,道了谢,就端起喝了,他需要一个安然的睡眠,明天还不知道女儿会怎么样。 秦青和衣上床,抖开床上唯一的羽绒被,严严实实地把欧阳清柏盖住,然后才是自己,他躺到了欧阳清柏的脚头,开始脱外套。 “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欧阳清柏侧侧身,让出尽可能多的被子。 “嗯,睡吧。”秦青说着又下床关了灯。 第二天上午,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女特护轻手轻脚地过来,看他们还没有醒,就拖了点时间做好饭菜,直到九点半才喊他们吃早饭。 欧阳清柏听到喊声,动作很轻地开始起床。 秦青感觉到他的动作,也迷迷糊糊爬起床,探手摸到枕头下边的手机去看时间,却看到小叔秦洛水发给他的邮件。 揉眼,打开,这是什么东西?秦青看得有些纳闷。 因为画面较小,他半晌没有弄清楚上边是什么东西,总之黑压压的一片,好像屠宰场一样。 他一张张地翻看,忽然低呼一声,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吓得欧阳清柏一愣:“怎么了?” “我叔叔的短信,说桑红被救出来了,凌晨四点和舅舅林汗青乘坐飞机离开现场,直接被送往医院。” 秦青连忙翻看发送时间,是上午六点半,他的手有些抖抖的,仿佛不识字一样,再次一字一句地照着原短信给欧阳清柏念了一遍。 欧阳清柏松了口气,既然秦洛水告诉他桑红被林汗青带走,他就放心了,无论桑红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和惊吓,只要到了亲人的身边,自然会给她最好的照顾。 果然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你看看这些照片怎么回事?”秦青说着把手机递给欧阳清柏,开始起床。 欧阳清柏眯眼仔细一张张地看了:“这显然是很多动物的照片,和告知桑红救出的消息不分前后,证明这些东西是和她的遭遇有关,你传到电脑上放大再看。” 秦青一听也是,放大看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他接过手机到外边连到本本上,开始把个大图片夹打开来看。 画面拍摄的确实是动物,不过加上一边的参照物,能看出这些动物的形体十分巨大。 粗糙的石壁墙壁,显示出这地方应该位于一个山洞。 秦青不知道叔叔要告诉自己什么,拿出手机拨打秦洛水的号码,已经关机了,秦青猜测他可能现在在飞机上。 “看清是什么吗?”欧阳清柏走过来问。 “场面宏大壮阔,血腥惨烈,我不知道这怎么回事,难道是——”秦青正要往下猜,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汤姆克鲁斯的,连忙接了,汤姆克鲁斯只有一句话,“出大事了,你现在来报社,快点。” 也不等秦青说话,他就直接挂了。 秦青凝眉抬头,看到欧阳清柏在听他下文,就说:“主编让我现在过去一趟,刚好我还可以顺便打听一些更详细的消息,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用不了多久。” 他说着开始把那些图片保存下来,取了手机和链接线,关了电脑,起身走入卫生间简单洗漱,出来后拔下电源,把本本装好放到包包里就要走。 “饭菜都摆上了,你吃点再走好了。”欧阳清柏连忙劝他。 秦青端起桌上的一碗粥,尝尝,并不烫嘴,就仰起头一口气灌完了,接过欧阳清柏快速地给他夹好的汉堡:“去晚了主编的脾气很大,我走了。” “嗯。”欧阳清柏把他送出公寓大楼。 秦青跑到报社看着汤姆克鲁斯用数码拍摄的高清照片,听着他激动地诉说今天早上他的伟大发现,秦青翻到最后,看到上边竟然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的脸色都有些白了:“这——这难道是救出黄一鹤和宋部长他们的现场?天哪!” 汤姆克鲁斯收敛了脸上的激动之色: “当然,这些躺着的人都是偷猎分子,你不知道那个巨大的山洞有多恐怖,胳膊粗细的金属链条到处都是,带着钩刺的硕大无比的吊着给动物放血的十字架,地面上纵横的这些壕沟里都是依然还在流淌的鲜血; 我亲自动手沾了点观察过,真的是动物的血,珍稀动物的血液,距犯罪鉴定小组检查现场的情况,他们说那批运走的猎物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说不定他们昨天下午就是在犯罪分子偷偷运输的时候,无意间闯入了危险区,被绑了起来,幸亏营救及时,不然,在这么凶残的人的手里,仅仅是为了能保守住秘密,他们也难活命。” “黄一鹤怎么样?” “我问了,说是救了出来,却头部受伤,她的亲人带着她离开了。”汤姆克鲁斯确实问过将军的手下,那些人看他是报社的记者,又是那女孩的上司,觉得他应该知道实情,也不隐瞒。 “那她去哪里疗伤了?哪个医院?”秦青焦急地问。 “不知道,说不定现在还在天上飞哪,放心好了,她有亲人陪着,家人又能用得起这样的天价雇佣公司,黄一鹤那小丫头果然背景显赫,看不出你小子,竟然有这样的好福气。” 汤姆克鲁斯觉得黄一鹤只要能救出来就一定会没事的,她身上有着神奇的功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挂掉。 秦青苦笑了一下,旋即想到欧阳清柏和林汗青保持着联系,心下也不再那么慌乱了: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汤姆克鲁斯示意他关上办公室的门,一屁股把自己摔在柔软的老板椅上,他那大嗓门,关上和不关估计区别不大,但是为了能更快地听到他爆料,秦青很配合他的指示。 只听汤姆克鲁斯说: “现在要忙着组稿,今天再补发一版新闻,警察局的朋友说,所谓的雪崩,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将军的人专门留了一个活口,初步判断是偷猎分子为了掩盖其罪行炸毁雪山故意制造的灾难,现在警察局已经开是立案侦破了; 这次雪灾受到掩埋的在他们锁定的小范围内还可能有五个人,那个雇佣公司救出自己的目标人物,把其他受困人物的具体位置都移交给救灾中心,由中心派出救援部队继续营救,那些人转而去追捕那些逃亡的穷凶极恶的偷猎分子了,国家已经下令封锁了经过附近的三天高速国道,发布戒严令从海陆空三面全方位封锁附近区域,抓捕偷猎分子; 我们近期不用担心没新闻可写了。” “竟然有这样恐怖的事情。”秦青顿时就明白秦洛水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了。 汤姆克鲁斯给秦青分了板块,让他负责组稿,增加版面的新闻以国际偷猎分子为主题,进行专门的报道。这个资源有实体和电子版共享。 秦青也贡献出了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他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说来源,只是告诉汤姆克鲁斯,是在黄一鹤的本本里发现的,估计是她出事前曾经潜入山洞拍到的偷猎分子的第一手材料,因此泄露行踪,才被罪犯分子绑架。 汤姆克鲁斯看到那些照片,血腥得如同屠宰场,刚好能补充他今天早上拍到的那组照片的不足,当即震惊得几乎失声:“黄——黄——她简直是太大胆妄为了,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发现这样恐怖的秘密,为什么不带着证据去警局寻求庇护?”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想到这几天黄一鹤的工作一直都排得很满,她估计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拖延时间,就被犯罪分子钻了空子。 接下来,汤姆克鲁斯几乎是出离愤怒了,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摄影界的未来之星,竟然遭受这样恐怖的绑架甚至血腥的谋杀,想到怀着身孕的黄一鹤所受到的惊吓、委屈以及惶惑恐惧,他简直是怒火中烧、义愤填膺。 经过汤姆克鲁斯锋利的大笔,黄一鹤俨然就化身成了一个勇敢地和偷猎分子做斗争,遭受迫害的女英雄。 他一贯善于玩弄文字,细节的真实和他平时对黄一鹤的了解融合在一起,这个英雄人物栩栩如生,简直能够成为全民偶像,加上上一版的照片展览会以及天价的拍卖会,黄一鹤的名字顿时如日中天,红得发紫。 菲尔丽的照片拍卖会开始了全国性质的巡回展出,每一场都轰动当地,一再接连爆出天价,黄一鹤的照片俨然成了摄影收藏家的新宠。 连一家名为magnumcollection的收藏品公司也天价竞买了一张黄一鹤的摄影作品,公司的专业收藏人员,对她的作品予以前途不可限量的评价,该公司以拥有超过18万张拍摄于1947年之后的珍贵m国老照片的收藏而雄踞摄影作品收藏之冠。 得到业界泰斗的推崇,黄一鹤的摄影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更有甚者开始推测,这个了不起的女摄影师是不是已经遇难了,那么她的作品即将成为绝版! 菲尔丽的照片巡回展,在这样出人预料的热潮中,竟然只行进了三个城市,就被拍卖抢购一空了。 想到自己的签约分成协议,菲尔丽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索性和秦青联系,要打道回府,直奔黄一鹤的公寓挑选新照片。 秦青当然委婉地拒绝了,只是告诉她,没有照片可以趁热打铁帮黄一鹤出照片集赚钱,菲尔丽一听也不错,摄影集要出,但是照片也要找,毕竟上次挑选之后,剩下的那些也有很多张堪称精品的,菲尔丽当然会不遗余力地鼓动他要知道抓住商机。 秦青只好和欧阳清柏商量,两个人都觉得不能替桑红做主,可是这样的商机确实是极其难得的,于是,就给林汗青联系,问他的意思。 林汗青正在烦躁中,因为桑红昏迷不醒,他都快要急死了,当即不耐烦地告诉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两个人无奈就坐在暗房里开始挑选照片,这也让等待焦躁的日子变得有意义了一些。 电子报的点击率直线飙升,各种广告位置席卷而空。 秦青忙着制作广告页面,几乎焦头烂额,于是,欧阳清柏也只好加入了进去。 日进斗金都不能形容秦青的银行账户了。 报社的人更是忙得连轴转,实体报的订阅量也翻倍增长,汤姆克鲁斯终于感受到功成名就的滋味,他的报纸的头版头条,常常被其他报社竞相购买转载权。 每天都会有很多礼物和慰问品,被快递送到报社。 报社的读者电子信箱几乎要爆了,不得不转给当地大学,让他们帮着安抚读者。 电话更是响个不停,手柄都发烫,所有来电的人都在问一个问题,黄一鹤被救出之后,究竟在哪所医院,到现在她的健康状况如何,究竟有什么样的进展。 汤姆克鲁斯被电话聒噪,恨不得拔了电话线。 他也急呀,四处联络人探问,包括逼问跟踪秦青,除了昏迷不醒这样的回答之外,连医院的名字都打听不到。 秦青也很着急,他告诉欧阳清柏桑红受了伤,让他问林汗青打听一下伤势,可是,林汗青给欧阳清柏的回答和秦洛水告诉他的一样,都是尚在昏迷中。 不过,林汗青显然很照顾欧阳清柏的身体和情绪,告诉他最顶尖的脑科医生都在给桑红会诊,只要耐心等等,会有好转的消息告诉他的,却坚决地拒绝告诉他地址,说桑红需要绝对的静养。 这边的读者天天催逼着问。 汤姆克鲁斯和秦青回答他们的总是那样的几句话,很多人开始不满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开始翻弄黄一鹤的过去,已经有人恶意地歪曲事实,说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恶意炒作,真实的黄一鹤说不定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不让探问,不让采访,甚至连治疗康复的医院都不说出,显然无法服众。 大家都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在汤姆克鲁斯和秦青的乞求下,欧阳清柏再次给林汗青打了电话,告诉他问题的严重性,请他赶紧拍一张黄一鹤的照片传过来,暂时平息一下众怒。 林汗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欧阳清柏就摆摆手,秦青马上拉着汤姆克鲁斯出去,于是欧阳清柏就不客气地告诉林汗青: “如果你想让她的真实身份暴露,所有的辛苦都付诸东流的话,就尽管置身事外吧,看她醒来之后该怎么生活?所有的朋友都在帮着她推动事业发展,你总不能拉她后腿,还有,一定要告诉我桑红所在的医院,我会带着她名义上的父亲过去,帮她应付媒体的喧闹。” 林汗青犹豫了片刻,告诉他拍照可以,但是她真的需要绝对的静养,受不得喧闹,折中的办法就是在她出院之前,会把她每天的情况数据,都拍摄出来传递给他让他给读者交代。 欧阳清柏一听并不是林汗青不想让他见桑红的托词,而是桑红真的昏迷不醒,当即就有些懵了,这都快一周了,怎么没有任何好转。 片刻后,他的手机震动着,就收到了林汗青传给他的几张照片,有面部特写,有全身,有病房全景照。 秦青和汤姆克鲁斯推门进来,就看到欧阳清柏脸色黯然,他把手机丢给秦青,就转身进入了卧室。 秦青一愣,汤姆克鲁斯已经一把把手机夺了过去,一看上边果然是黄一鹤的小模样,那昏迷着的恬静的小脸全然没有平日的意气风发和得意狡黠,不由泪水就从蓝盈盈的眼睛里涌出来了: “这是她昏迷不醒的?” “嗯,她到现在都没有苏醒,她家人说她需要绝对的静养,这下你信了吧?”秦青抢白他。 汤姆克鲁斯难受地咧咧嘴:“看不到谁不会胡思乱想?好了,发到我的邮箱里,我回去就给读者解释。” 秦青也不理他,抬手要过手机,泪水涟涟地看着照片上的桑红:“你那么强,怎么不醒过来?你是在等着我过去嘲笑你吗?” 汤姆克鲁斯看着这个对着照片竟然就能喃喃低语、吧嗒吧嗒掉泪的年轻人,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就又回身催促: “我走了,你现在就发我邮箱哦,电子报也要辟谣的。” 秦青没有说话,他擦干泪水,决定料理料理好这些事情,就去订机票,他等不及了,一定要去看她,一直拖延着走不开,除了忙她照片和报纸的事情,更多的是觉得她一定是和宋书煜住在一个医院的,不愿意暴露她的私密信息,估计是宋的授意。 现在看来,她竟然是一直都昏迷不醒,林汗青在照顾着她! 靠,宋书煜,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吗?怎么照顾她的! 秦青觉得浑身都是无法压制的愤怒和心痛,他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洗脸,然后出来给汤姆克鲁斯发了照片,开了电子报的后台,开始冷静地组织语言,来认真地化解读者的疑虑。 她才刚刚展开翅膀,属于她的前途无限美好,他不允许任何人损伤到她。 卧室里的欧阳清柏不知何时开门走了出来,:“秦青,我现在想要离开。” 秦青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一起走,我把她的照片发上去,给读者解释一下,我也要去找她。” 他们做出这个一致决定的时候,正是林玄玉和林青燃父女一起走下飞机,站在华sd市机场的时候,只见机场外边恭敬地肃立着两排穿着黑色大衣身形魁梧的男子,他们中间站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但是他的身姿毫无老态,站得笔直,一身笔挺的将军服的胸口,挂满了各种奖章。 “咱们机上有什么重要人物?”林玄玉放慢脚步,觉得不能抢了某位政要的风头。 “爸,他们好像看到我们出现才开始举手敬礼的,怪了。”林青燃毫无扭捏之态,她疑惑地眯眼看看,手臂把父亲的胳膊挽得更紧,他们下来的最晚,身后已经没有什么乘客了。 332章 父女抵m 林玄玉经历年前的那番变故,显得老了不少,满头黑发竟然也从两鬓开始,出现了斑白的霜痕,而且因为泪水流得过多,他的眼睛变得脆弱,曾经凌厉的眼神被一个宽大的老花镜遮住。 听到林青燃的话,他垂着的右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那群人都敬着标准的m式军礼,神色庄严,动作一丝不苟,尤其是站在正对着他的台阶下边的正中的位置上的银发虬髯的老将军,望着他的眼神闪着异常明亮的光泽。 那张熟悉的面孔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了。 林玄玉因为震惊而微微地张开了嘴,一脸的恍然带着如同梦境一样的惊喜。 “竟然还能看到故人。”他喃喃低语,此刻已经肯定,这令人望而生畏的阵势,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林青燃听父亲这样一说,看着他的步子开始迈大,很体贴地加快了步子用手搭着他的臂弯走下高高的台阶。 “礼毕——”一声口令,那些人整齐划一地放下了手。 将军快走两步,激动地望着林玄玉缓缓地展开双臂:“玄玉兄——” “杰克——”林玄玉惊喜地也展开双臂走过去,两人用力地拥抱。 半晌,才缓缓分开,再次相对的双眸里已经盈满了再也无法咽下的泪水。 “这是真的吗?昨晚飞机误点,我都快急死了,生怕错过和你见面。”老将军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林玄玉也不由抬手安抚地拍着他的手背:“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谁知道真的还有再见的这一天。” 两个人这样一站,彻底地堵住了出机场大厅的通道,林青燃四下里看看,没有看到大哥林汗青的身影,倒是大哥派来先行接他们的两个手下,已经取了他们的行李过来了,看着这一幕也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 这下好了,道路彻底给他们一群人堵得死死的。 “爸,大哥好像没有来,怎么回事?”林青燃小声地说。 林玄玉回过神,连忙向将军介绍她:“这是我家小女,叫青燃,这位是杰克叔叔,常胜将军哦!” “叔叔好。”林青燃优雅地勾唇对他点头。 老杰克认真地看看她,也向她问了好,对林玄玉称赞道:“真是羡慕你,儿女绕膝,一个赛一个的让人看了喜欢。” 林青燃垂了眼皮微笑,她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友善,压根儿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今天是我抢了汗青的接机权,实在是从知道你要来起,我就无法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就请他把这个接待你们的任务交给我,走走走,到酒店给你们接风,咱们好好叙叙旧。” 将军很热情地请他们一起离开,林玄玉听他这么说,知道盛情难却,当即就给女儿用汉语解释了一遍,在他看来,再次来到这里,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去了,能遇到老友的盛情接待,至少以后的日子不至于太孤单。 至于桑红,有儿子在,断然不会舍得委屈她一丁点的。 林青燃一听当然满心不悦,她来这里是为了见到日思夜想,曾经以为生死相隔的女儿,不是来走亲戚游玩的。 不过也没有办法,难道她能够把父亲一个人丢下,自己离开吗? 而且她一句英语都不会说,周围到处都是叽里咕噜的说话声,她觉得听得头发晕,还是和父亲一起相互照应着挺好。 于是就和父亲一道,跟着将军一起离开。 林青燃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桑红,她看着周围这些带着异国风情的建筑,看着长得奇形怪状的外国人,她一闪念之间,就想到自己的女儿,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在那个封闭的城市里也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外国人,即使在学校学过英语,但是怎么可能和陌生人交往生活呢? 她怎么能一个人孤身远走到这里生活?是什么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 她懂事的从小到大都不曾让她操过心的女儿,优秀得让左邻右舍都羡慕不已的女儿,竟然会被逼迫得走投无路。 她在听到大哥转述桑红的大致经历的时候,怎么都不可能相信,说话温柔、体贴入微的女儿竟然会自己设计爆炸案,制造假死! 她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能耐? 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恐惧和宋书煜结婚,听说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是在临结婚前产生恐惧,有人逃婚,对于红红来说,一定知道敢逃婚,后果是无法承受的,所以她选择了这样的方法,来把自己从那有些草率的婚姻里摘出去。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就让她走入婚姻,实在是太早了,为什么她这个做妈妈的都看不出她的恐惧反感或者懊悔呢? 她一想到桑红就满心的忧伤。 明明都要结婚了,在她整天地忙碌着给女儿采购嫁妆,整理嫁衣礼单的时候,她突然之间就堕水爆炸了、还尸骨无存! 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相信的,这样的惨事只有恶贯满盈的人才可能遇得上,她的红红善良又孝顺,天不睁眼也不该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一直坚信,母女连心,她要是出事,自己一定会有明确的感应,连红红海上遇险的时候,她都能做感应到女儿痛苦的恶梦,怎么出了这样惨烈的事情,她却没有一点点的感应? 她夜夜祈祷,如果女儿出事了,就请她魂魄入梦让她感应得到,说也奇怪,自从她生出这样的心思,竟然一次都没有梦到女儿。 于是她更加坚定了,父亲做的一切纪念是桑红的事情,她都坚决地拒绝参与,她试图说服他们,当然不可能说服了,每一个亲人都在用自己的努力来表示对桑红的内疚,都认为她是因为悲伤过度,才会出现这样异常的反应,更加的同情她了。 林青燃觉得荒诞不经,她为桑大伟:“你觉得咱们红红一定就在爆炸的那辆车里吗?” 桑大伟也痛不可当,他看看泪眼婆娑的妻子,想想那桥上实实在在的监控摄像头,他知道自己那从来都对他不曾驯顺的女儿真的就消失在那滚滚江水里了,那么冷的天,她最怕冷了。 可是,他还要安慰妻子:“车里的不一定是她,还在调查中。” “那宋家怎么不如期举行婚礼,她一定是躲起来了,要是婚礼的现场大家都在等她,她说不定就会出现了,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在和大家执气。” 桑大伟觉得妻子一定是伤心过度,开始犯臆想症了。 却还是安慰她:“你傻了?宋家是什么地位,怎么可能会为了红红举行一个没有新娘的婚礼,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偶尔半夜,林青燃会推推身边的桑大伟:“快开学了,红红的学费还没有着落,你去哪里借点?” 桑大伟被迷迷糊糊地推醒,开了灯,看看满脸泪水的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一家是曾经过过那么捉襟见肘的日子,可是,那时候那个倔强的妮子也是常常笑容满面的。 林青燃也会在一点点地看清桑大伟的脸,再看看装修豪华的房屋,明白她一定是又说什么梦话了。 于是默默地闭了眼睛流泪。 之后不久,又会说出一些没头没脑的和女儿有关的话,失去女儿的日子,林青燃一遍遍地说服自己女儿没有死,又一遍遍地推翻自己的推测,再一遍遍地重新立论。 她常常自己耽迷于此,也常常会拉桑大伟做这种绕来绕去的语言游戏,终于把桑大伟绕得不知道如何接口才会符合她的心意。 桑大伟提议他们重新回到曾经生活过的a市,林青燃断然拒绝,她怕回到到处都是桑红记忆的地方,桑大伟建议和她一起出去旅游散心,她压根儿就拒绝出门。 问题是,她白天见了什么人都很正常,只要天黑了,她就会把桑红从小到大的事情重新温习一遍,用往事来安放她那悲痛不已的心。 后来,林玄玉看女儿的精神每况愈下,就有点移民的心思,他问桑大伟的意见,桑大伟让他安排,一切都听他的,不过明确表示自己不愿意出国。 等林玄玉的身体好了些,很多经营的事务就交给了桑大伟去做,他觉得这是林家亏欠桑大伟的,这个男人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几个月来表现出来的品质和对林青燃的体贴照顾,让林玄玉觉得他还可以信任。 再后来,他们办理出国手续的时候,曾经征求过桑大伟的意见,桑大伟已经渐渐从工作中找到了精神支柱和乐趣,他虽然见桑红心思很迫切,但是,他觉得这么大的家业,称得上点主人的人要是都走了,愣是交给外人打理,现在竞争这样激烈,亏损绝对是有可能的。 只是让他们转告桑红,想他的话,就给他打个电话,等生意稳住了,就会出国看她的。 他很清楚桑红的身份是不可能再次在国内出现的。 他更敏感的是,林家人对他的客气和疏远,尤其是传来桑红在国外的消息,那种客气简直就变成了内疚了——混迹底层几十年了,他自然有他察言观色的本领,桑红被找到的过程大舅子是刻意地避着他说话的,桑红如何被找到也是仅仅由林青燃转述说给他一个轮廓。 断断续续地听到的只言片语,让桑大伟觉得很痛苦,一种比女儿死去还残忍的痛苦。 他不想去想桑红的亲生父亲是谁,他再傻当年林青燃不足月生下那个小妮子的时候,也是有人和他说过点什么话的,果然人家的孩子就是人家的,那么聪明得人精一样的小丫头,委屈地给他当了十多年的女儿,不知道挨了他多少的打骂,想来他的愧疚应该更多。 算了,给他们一家三口人一个团聚的机会,自己有份事业守着,老了不至于贫病交加地饿死街头,对他而言,也就足够了。 林青燃离开的时候,他们之间大概就剩下客气了。 自从知道女儿还活着,她觉得自己浑身就充满了精神气,好像一夕之间就变得结实了许多,天天催着问签证的事情,忙着出国。 她刻意地避着桑大伟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忧伤和询问。 那眼神让她内疚、羞愧。 她已经四十六岁了,这样的身体不可能再有生养的可能了,女儿从来就是她活下去的支柱和希望,现在又牵涉到欧阳清柏也知道桑红的身世了,桑红竟然想得起在事发之前给亲生父亲移植骨髓救他,她觉得这样的缘分和亲情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到了这样的年龄被翻出来,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她刻意地叮嘱父亲,把国内的产业留给桑大伟,算是她的一点补偿,以后的家产,她什么都不要。 林玄玉到了这把年纪,更是懂得亲情的珍贵和女儿的辛苦,他当然对她言听计从,父女俩这一离开,是不再打算回去了。 桑大伟在送他们到机场的时候,不顾周围人的视线,用力地抱了抱林青燃,和她耳语: “和你在一起这么些年,我已经知足了,你们娘儿俩跟着我受够了苦头,如果见到了那个人,他有——悔过之心的话,就——忘了——忘了我好了。” 林青燃觉得他的话就好像一耳刮子扇到了她的脸上,让她羞愧得满面通红,一瞬间眼泪就再也忍耐不住,他原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忍着,终究连离开的颜面都不愿给她了,她毕竟是一个思想传统保守的女人,当即就泪落如雨: “我——我虽然对你不够好,但也是当丈夫来依靠的,你说的什么鬼话,我过去找到红红,安顿住之后,你就过去,咱们一家就又在一起了。” 桑大伟拍拍她的背,耐心地用丝巾帮她擦干眼泪: “我知道你累了,就放过自己吧,那份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放在你的箱子里了,你明白,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不会签字的。”林青燃用手捶着他的肩,撇撇嘴泪水又落。 “傻瓜,过了半辈子,我就是和你父亲哥哥一样的亲人了,你一招手我就去了,无条件服从,别人就不一定——我只是怕约束了你。” 桑大伟努力笑着说,他即便知道了一切,可是,他还是喜欢她,但是她的泪水太多了,忧伤和委屈也太多了,他想给她反悔的机会,给她自由的机会。 有能耐找到桑红的那个男子,估计比他这个心有余力不足的家伙更会讨她欢心吧,一辈子太短,他只是想让她活得开心一点。 林青燃想到将要面对那个曾经让她心碎的男子,心里百感交集。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和红红在一起,他和红红是怎么相认的,他能用尽心思找到红红,让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么说,他一直都知道红红的存在! 那他为什么选择一直沉默? 她觉得心乱如麻。 将军的车队一直到了市内最高档的酒店停下,酒店门口一个看着异常眼熟的漂亮男子笑吟吟地迎了过来,和林玄玉,林青燃打招呼: “林老,林阿姨,在这里见到你们真好,我今天是将军安排给你们的接待人员,他担心你们一时间看到的都是生面孔会不自在。” 林玄玉看到他就想到宋书煜,眼神一错开就往他身后瞧,林青燃自然也是如此,毕竟桑红出事前,因为婚事,他去林家的次数不少。 “我是来这里参加大赛的,顺便玩玩,一个人。”秦洛水一看他们的神色,连忙打消他们的顾虑。 林玄玉伸手和他相握,点点头:“看到熟面孔舒服了很多。” 将军过去陪着他们往前走,秦洛水是专程过来陪林青燃的,桑红的很多事情,她妈妈有权利知道,毕竟后期的照顾和护理,都得仰仗林青燃操心,秦洛水的心思自然也放在林青燃的身上。 他和林青燃并肩走着:“来这里看到到处都是妖魔鬼怪模样的人,还是咱们中国人看着舒服。” “就是,我一下飞机就觉得不得劲儿,什么话都听不懂,难受死了。”林青燃对秦洛水的印象很好,“对了,你来这里参加大赛?设计大赛还是其他什么?” 秦洛水眯眼一笑,对她眨眨眼:“你觉得呢?” “我猜不出,你这人太能干了,哪天整出来一个机器人大赛,我都不会意外。” 林青燃看他那亲和的态度,心底也放松起来,秦洛水是她唯一接触最多的亲人之外的男人,比宋书煜都熟悉,再说秦洛水要是想和哪个女人套近乎,轻易就能变得十分容易亲近,她很自然地把他当做能说得上话的忘年交。 “呵呵,要不这样,一会儿咱们吃过饭之后,你一定累了,休息一晚,倒倒时差,明天上午我带你去看看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秦洛水笑着说了安排。 林青燃被他的提议吓了一跳:“明天?我们今晚还要见红红哪!” 秦洛水一听,觉得这些人都太鬼了,就他这实诚人,一不小心就说出明天的安排了: “她在甜水镇还没有回来,怎么,她舅舅没有告诉你们吗?” 他疑惑地扬起秀挺的眉,一副诧异的神色,十分意外,他的心里却在叹息,骗人这事儿果然难做,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就失去她的信任,可是,无论是林汗青还是宋书煜都需要拖着这两个人一天的时间,不能再有人受到惊吓了,更重要的是,务必保证胎儿的移植顺利进行。 女人毕竟心细一些,一切在她赶到之前做完,避过桑红最凄惨的手术过程中的等待,不能再出乱子了。 “不会吧?大哥一周前就过来,说去那里接她的。”林青燃更意外,她想着大哥在忙什么顾不上来接他们,原来是还没有把红红带过来,不对不对,他说了找到红红了。 “哎呀,甜水镇是什么地方,和咱们国内的西部一样,都很落后,连飞机都不通,找到了回来,哪里会那么快,就放松地转转看看,明天下午说不定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倒是想陪着你转,问题是你哪里有空再搭理我呀。” 秦洛水解释得合情合理,神色泰然自若,玩笑开得诙谐自然。 “说的也是,不然大哥无论怎么忙,都断然不会不来接我们,估计是路上耽误了。”林青燃想想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饭菜很精致,秦洛水帮着将军斟酌的菜单,当然是中餐了。 偌大的饭桌上就他们四个人,将军和林玄玉用英语说说笑笑,秦洛水和林青燃用汉语交谈,林玄玉眼角瞅着秦洛水说话逗得女儿脸上不时露出笑意,而且殷勤地推荐不同的菜色,也颇合他们的胃口,也就不担心冷落了林青燃,自顾自聊着。 饭后林玄玉被将军请去偏厅看戏,林青燃精神不济,就由秦洛水送她回房。 林青燃抓住独处的机会,就问他是不是知道点桑红的情况,给她说道说道,她想女儿都快要想疯了。 秦洛水也觉得和她说点桑红的事情铺垫铺垫很有必要。 说实在话,桑红的事情,能全方位了解情况的就是秦洛水了,前期有桑红的倾诉,宋书煜的牢骚,后期有秦青的补充。 除了桑红在山洞出事这个最后的环节被他省去了,剩下的他毫无保留地给她说了出来,他觉得桑红的人生刚刚开始,太年轻很多事情都看不开,身边又缺少朋友,林青燃能全面地了解事实,可能会帮着女儿做出更好的决定,他尽量客观地陈述前因后果,不加入自己的看法,可是,怎么可能做到呢? 他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欣赏,他当然不会说桑红和宋书煜之间的爱恨纠缠,他只是说了桑红面对各种困境的韧性和坚强。 林青燃从秦洛水的口中听到的桑红的做事和为人,与她了解的全然不同,她从来想象不到桑红在外人的眼中活得是那么的出彩精彩,当然作为母亲,以她对现实生活残酷真相的了解和体会,她知道女儿一定是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汗水和泪水,活得很辛苦。 当然她也没有提出自己心底的疑问,一个并不算交情很深的男子,能这样认真地陪着一个伤心的母亲舒缓她饥渴的思念,她当然会体谅和感激这份来之不易的善意,所以,她也捡着轻松的话题来交谈: “你说她现在一张照片就能被卖到两万美元?” 林青燃觉得外国人真的是有钱没处花了,一张照片,再神能值那么多钱吗? 秦洛水从自己带着的包里取出一沓子宣传页子,这是他让人专门搜集整理出来的桑红摄影作品的巡回展出宣传海报和画册,再次对她强调桑红现在的身份有多敏感,一招不慎,就会毁了她的大好前程,让林青燃一定要熟悉桑红现在的名字黄一鹤。 林青燃一边埋怨他带着画册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让她看,一边迫不及待地一张张翻看起来,上边的照片确实拍摄得很震撼,可是又没有桑红的相片,让她觉得很失落。 秦洛水笑笑,抽出最下边的一张,慢慢地展开给她看:“她在这里,看看,她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 桑红为了让人尽可能少地知道自己的信息,在菲尔丽一再的要求之下,终于让人帮着自己拍了一张侧面低头的照片,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头,就那么随意地散着,把她仅露出半边的脸也遮去了四分之三,只剩下一个优雅又深沉的耐人寻味的轮廓,那双眼睛却在一片暗色的光影中异常的明亮,这双眼睛的光彩,就属于她家的红红。 “红红——是她。” 林青燃的手指一下就摸了上去,她把涌出的泪水擦了又擦。 秦洛水体贴地递给她一条丝巾,林青燃不好意思的接过去胡乱地擦了一把,就把眼睛对到那张照片上看呀看,怎么都看不够,这丫头看起来并没有憔悴,似乎还胖了点,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深沉忧郁的姿态,全然不是当初青涩甜美的模样。 “天下父母都是这样心疼自己的孩子,你不用伤心了,桑红的人生已经开始柳暗花明,充满了不一样的可能性,你不该再伤感的。” 秦洛水体贴地劝她,充满母性温柔的女人,在他看来都异常的有魅力。 “是,我该为她高兴。”林青燃擦干泪水。 “一会儿我会找一个很棒的女按摩师来帮你放松,好好睡一觉,希望明天下午见着她的时候,你的微笑多于泪水。”秦洛水笑着提点她。 “还是不要麻烦了,我能——” 林青燃习惯地拒绝好意。 “中国的女按摩师,一切服务都在房费里包含着,不用也没有人会感激你,而且,我觉得你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的信息,估计大脑会兴奋得无法平息,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建议——我觉得桑红要是看到你眼睛里的血丝或者失眠的黑眼圈,她会更加自责的。” 秦洛水很认真地提醒她,他觉得除了用桑红来做借口之外,没有其他法子,这个女人质朴纯善,丝毫没有奢侈享受的习惯。 林青燃双手顿时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了想说:“好,你喊她来吧,我想要一个高质量的睡眠,能让我明天养足精神迎接她。” 于是秦洛水就出去请了专业的女按摩催眠师帮林青燃放松休息,给林汗青派过来的一个在外边等候的弟子交代了一些话,转身找不到林玄玉和将军他们,就离开了,他需要去宋书煜那里,再次确定一下明天的手术安排,不然他实在放心不下。 第二天一早,秦洛水很早就在林青燃的门前等着,林青燃看起来昨天经过按摩催眠,睡得很好,于是他就耐性地坐在门前拿出手机玩。 今天他必须全程陪同,昨晚回去,秦青给他电话,说自己和欧阳清柏已经开车离开甜水镇,订了机票,今天下午五点多就会到达,问他有没有空去接。 秦洛水一听就懵了,告诉他们自己抽不开身,并极力劝阻他们稍微晚一些到,别再添乱了,但是秦青说劝不住欧阳清柏,他们到了只会帮忙,哪里可能添乱了。 秦洛水一想到今天下午,林青燃要是到医院看到自己的女儿伤病在床,再看到老情人欧阳清柏,不知道她那过于敏感的心脏能不能顶得住这么多的惊喜! 希望上午手术顺利,下午桑红能苏醒的话,情况就不会那么让人忧心了。 他没有等着林青燃,却等到了林玄玉。 将军约了林玄玉出去玩,他想着出去之前给女儿打声招呼,看到秦洛水和一个弟子分别坐在门外的两张软椅上,就过去和他们招呼。 秦洛水告诉他上午自己会陪她出去散心,让他不要多操心了。 林玄玉也觉得女儿能好好地睡一觉也不容易,就让他们别吵了她,让她自然醒最好。 于是,林青燃醒了就到上午九点多了,她收拾好想要去见父亲,开门却看到了秦洛水,当即很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醒我?” “你看起来睡得很好,精神不错。”秦洛水丝毫都不介意。 那弟子连忙解释了林老出去玩的事情。 看着林青燃脸上的失落,秦洛水笑着带她去餐厅吃饭:“难得遇到朋友,林老是需要放松,你也一样,吃完饭,我带你去看世界模特大赛。” “世界模特大赛?你——你——哎呀,你是来参加大赛的?”林青燃一听就惊呼,她觉得秦洛水能跻身到这样级别的大赛里,显然太出乎预料了。 “嘿嘿,怎么了,很吃惊吗?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他难得地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本身上午场他可以陪着林青燃一起看的,但是她这样一耽搁,估计只能看下午场了,而下午他有一场秀,估计得让那个弟子陪着她看了。 “你有点太出乎我的预料了,这么快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林青燃笑得很开心,丝毫都不掩饰对他的欣赏。 …… 333章 手术 宋书煜一夜无眠,上午很早就带着人去签约了,从他开始签署第一份协议书的时候,研究所授权的科室女专家已经带着助手和各种完美的仪器跟着老军医直奔桑红所住的医院了。 老军医经过两个小时的论战,用完善的医疗方案终于征服了那群会诊的业界精英,他觉得这群货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对他提出的危险明明都有预见,但却拒绝承认,即便最后屈从于他的方案,大部分人也都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林汗青得知让胎儿流产就能很快地救醒桑红,不由想要骂娘,那群该死的外国佬治疗了这么久,原来都是隔靴搔痒,用什么药都在估计着对胎儿的损害,难怪没有一点成效! 一个医生一直在强调,m国的医疗卫生法,堕胎必须经过孕妇的同意才能施加手术干预,林汗青几乎要疯了,这群该死的教条主义的家伙,桑红昏迷着哪里可能表态,如果她能说话,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 当即力排众议、支持老军医,最终,在手术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红红,没有了孩子对你的身体治疗有极大的好处,而且,这样割断了和过去那些伤心事的联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经过快速的准备,老军医和女专家决定同时进行手术,病人长期昏迷,不利于再注射麻醉剂,再说,痛觉对这样的病人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对唤醒那沉睡麻木的神经有很大帮助。 老军医把手术床合理地进行了调节,把桑红的头部仰面固定好,他现在需要把她已经结痂的丑陋的伤口重新撕裂,检查受伤部位是不是有些细微的神经元受损,然后顺便给她的伤口进行美容。 他的助手已经在用手术刀熟练地把桑红头上残余的头发全部都刮得精光,那触手的柔软发质让他有些遗憾,女孩子谁不爱美呢?她醒了估计会很痛苦的。 可是一点点的头发都可能会给她的伤口造成感染,和健康得活下去相比,这些撑面子的东西,显得微不足道。 那个女专家显然更是个熟练的妇科医生,在老军医动手术之前,问她的手术需要几分钟。 女专家指挥着助手把桑红的双腿固定到手术床两侧的搁架上,消毒,b超探查,各种数据连接仪器,女助手口齿清晰地一一报着,都显示病人体内的胎儿发育情况良好。 那女专家确定了胎儿的各种信息都健康得超出预期,就松了口气对他说:“取出胎儿估计需要三十秒,清理宫内残余物需要五分钟。” 老军医那双唯一露在口罩和手术帽之间的眼睛对她赞赏地点头:“我喜欢手脚麻利的家伙,也需要你的配合。” “请讲。”女专家很客气,面对病人,他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 “我的手术估计需要三十分钟左右,修复受损的神经元,之后她可能就会有知觉,你的那最痛的三十秒,对她很关键,是刺激她苏醒的重要辅助,我做完让你开始的时候,你再开始,可以吗?” 老军医手上的动作不停,他已经在准备药物了。 女专家脸上有些不忍:“真的不用麻醉剂吗?会很痛的,那种痛,我无法比喻,我想问为什么我不能在你之前做完我负责的手术,那样会让病人少遭点罪。” “她昏迷已经很久了,痛觉对她是很奢侈的一种感觉,对唤醒她待会儿被我修复好的神经元来说,你的手术紧随其后,会有更好的疗效。” “这样啊,也好,不白痛这一下。” 女专家点头,一脸同情地看着那张苍白得剪影一样的清秀小脸,这女孩子才刚刚十八岁,身型和欧美人相比,有些纤细,蓬乱的头发剃光后五官更是清丽,也让她的年龄显得低于同龄人。 但是头顶那毫无遮挡的丑陋的伤口实在缺乏违和感,她有些担心,手术之后,这样关键的部位如果头发稀疏或者压根儿就没有头发,这女孩子估计这辈子都得戴着假发套生活了。 生命中让人遗憾的东西太多了。 老军医已经准备好了临床疗效最好的药物,他甚至已经把有效的针剂注射到了一边挂在输液架上的液体瓶子内,只等手术结束,就把它们输入桑红的头部,他有把握,这些药物一旦注射到到她的体内,她就会很快地苏醒过来。 伤口比他预料的要深一些,因为是撞伤,断裂面很大,随着伤口的撕裂瞬间血液就开始涌出。 女专家确实是从来没有看到有人能拿着手术刀毫不犹豫就割裂已经长好的伤口,那恐怖丑陋的伤口和桑红那张毫无反应的小脸,让她有种血腥的恐惧感,这女孩子面对这样的痛觉刺激,都毫无反应,看来大脑是受到损伤了。 不过脑部的神经血管都很细,一般都是靠着病人伤口长好以后,自身进行修复的,那些能畅通那些无法畅通这都取决于她的命运,他这样一刀割开已经长好的伤口,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又会被迫延长多久的恢复时间。 她的心里充满同情和惋惜。 老军医做过的手术数不过来,对人体的结构熟得不能再熟,身边的助手配合默契地用纱布蘸干净一片,他都能飞快地用手术钳找到断裂的关键的部位,加入辅助的人体能够吸收的细小管道,把断裂的部位修复起来。 女专家有些惊讶了,这个人竟然能用仅仅通过手术钳就能找到隐藏在血肉中的细小神经,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神奇的方式接通,女孩子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她的苏醒不再是一个没完没了的变数,而是肯定的结果。 老军医瞪大眼睛弯着腰凑到伤口上,动作快速地进行修复。 显然他也很吃力,这样细小的神经元并不好找,双手毫不颤抖地进行断裂修复,对他的年龄也是一个挑战。 他额头的汗水不停地渗出,助手都很及时地帮他擦去,避免汗水下落模糊他的视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血腥味,静默中只有他的手术钳轻微相撞的细碎金属声。 这样用了五个小小的辅助管,桑红头部的伤口竟然不再流血了。 老军医再次仔细查看那参差不齐的伤口,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双手手指一揪,硬生生地拉出她伤口周围的头皮来,助手把缝合用的针线递到他的手里,他毫不手软地愣是把那碰掉残缺的伤口给缝合了,周围的头皮都向着那个伤口的缝合线聚拢。 丝丝的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让人听得背脊生寒,终于那折磨人的声音停止了,老军医欣赏一般看看自己手下修补好的伤口:“真遗憾,要是年龄大一些,连拉皮的手术都一道做了,该多完美。” 老军医头都不抬,一抬手,助手已经快速地把那个输液架推到了桑红的身边,老军医五指伸缩了几下活动活动,歪着脖子做了几拍头部运动。 然后弯下腰捏着那输液管下边极细极细的针头,另一只手捏着浸满酒精的棉球在桑红的额头上缓缓擦过。 他的手指随着擦拭,轻轻拍着她光洁的额头,这女孩的皮肤好得几乎透明,淡蓝色的血管在她额头一览无遗,可是,都不是他要寻找的那根。 他很耐心,终于找到了自己要寻的那根血管,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针头里的空气排空了,然后插在了那根极细极细的血管里,输液管回血很慢,不过看他那如释重负的神情,显然是成功了。 “你的手术,快!”他出声催促。 一直严阵以待的女专家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她是来取协议书上的天价胎儿的,虽然她被老军医的高超手术技艺震撼,但她的本职已经成为本能了。 她拿起扩宫器快速的往那女子的下体推入,助手端着囊袋一样的仿生软袋停在出口,女专家抬手把那头上戴着的曲透镜覆盖到眼睛上,手上探入宫内的仿生软管一按,就如微型胎盘一样,把那个小小的拳头大小的胎儿吸了过来,她快速地继续调整,只见一层薄薄的仿生膜一点点地从胎盘上沿着胎儿的身体蔓延,很快就把那小东西包裹起来了。 女专家按着桑红腿根的手突然毫无征兆地振动了一下,她能感觉到病人的反应:“有反应了!” 在病人出现有意识的宫缩之前,她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 女专家的手轻轻地拉着那仿生管往外拉,似乎胎儿能感觉到危险,拼命地向着远处突突地跳,最终还是不敌软管的吸力,在第一阵宫缩之前,顺着那股推力,胎儿被她有技巧地从里边取了出来,快速地滑到了助手备好的仿生软袋里。 病人的双腿在金属支架上弹跳了两下,站在两侧的助手伸手按住了。 女专家抬起头,冷静地吩咐手下:“清宫,给病人注射消炎和有助宫缩的药物。” 她让开位置,助手轻车熟路地开始做善后工作。 老军医已经给桑红头部的伤口处贴上了细胞再生膜,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血迹,完成了所有的工序。 那女专家显然知道那块膜的功效,她脱着手术手套,过去认真地看看伤口上贴着的那层东西:“这东西真的有传说的那样神奇吗?” 东西虽然是她们科研机构研制的,但她并没有使用的那个福分。 老军医自傲一笑:“当然,你以后还会见到她,可以看看那种神奇的疗效,她的头发不会少,伤口处不会有任何痕迹,这些丑陋的缝合线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嗯——这小姑娘依然会是一个美人。” 他的视线移到正在把仿生袋小心地往一边的箱子里放的助手:“那个袋子真的能和母亲的子宫相媲美吗?” 女军医回头看到三个助手已经各司其职地忙碌了,那个照顾胎儿的正在检测登记各种数据,一个给病人的胳膊上扎上了输液的针头,让药物能及时流到病人体内,另一个收拾好狼藉的残局,然后两个助手齐心协力地把病人从那个令人尴尬的姿势中解放出来,让她的身体平躺了,盖好。 这些都配合得极其默契,让她觉得自己的手下没有给自己丢脸,她得意一笑,: “当然,你以后也会见到这个神奇的小生命,这不是第一例,同样的业务我做过十二次,一个仅仅怀孕三个月的孕妇出了车祸死去,从她体内取出的胎儿现在已经上了幼儿园了。” “哦,真的让人很期待。”老军医开始转身查看桑红头部连接在仪器上的数据。 那些数据似乎有了点细微的变化,但是数据变化不大。 老军医的神色很凝重。 女军医也盯着那几台脑部反射仪器,看看那挂在桑红头部不远处的一小瓶液体,那液体几乎看不出滴的痕迹: “你选择的血管似乎太细了点,为什么不选更有力的?” “这个血管是直达,只要能滴入,没有丝毫损耗,她很快就能醒来了,慢一点,但效果显著。” 老军医不急不躁地看着,管子里的回血已经不见了,显然已经流回血管去了,液体虽然很久才滴下一点,但很显然,药物已经开始进入病人的体内了。 一股泠泠的液体醍醐灌顶一样从她的灵台上滴落,她似乎能感觉到那清凉的液体在阻滞滚烫的大脑里流动的丝丝声,所过之处,一点点地开始了清晰的疼痛。 黑暗一点点地消失,她的意识开始恢复。 桑红用尽全力只不过是睁开了一只眼睛,那细细的缝隙里看到的世界,在她的视线里旋转漂浮不定,身体似乎在往一个黑色的漩涡滑落。 小腹在下坠,一个冰冷的毒蛇一样的东西侵入她的身体,搅得她痛得抽搐,小腹!她的手伸手想要去捂,却只能无力地动了动手指。 她感觉到头骨上的脉动,就像是打乱了节奏的节拍器,随着那冰冷的液体一点点地蔓延,她觉得头部空空的仿佛是一个饥饿的大口,渴望着那些冰冷的液体,可是,液体滴得太慢了,仿佛是一出现,就被那些饥渴不已的血管吞噬了同化掉,又开始滚烫的闷热。 疼痛在延续,除了头顶还有腹部,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让她觉得是不是到了地狱,被人敲骨吸髓了? 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大量的汗水,一个女护士耐心地给她擦拭着。 桑红想要睁眼,却痛得眉心紧缩,怎么都攥不住力气,好像身体漏了气一样,疼痛和空洞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就如同砧板上待人宰割的一团死肉。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开始流淌,终于,一滴清凉的液体推进到了她大脑里饥渴的区域,她觉得喉咙里涌出一股力气,她抽搐着嘴角,出了声: “痛——妈——妈——” 那声音嘶哑干涩,却让一直照顾她观察她的女护士激动地笑出了泪水。 “她说话了——她能说话了——眼皮也在跳动——她在睁眼——” 女护士惊喜地说着。 桑红听得那清脆的声音,一时间压根儿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控制各部位的神经元开始恢复作用了,数据出现大幅度的波动,很好,她恢复了知觉,会说话,能看得色彩,现在可以给她注射催眠剂了,不然她会痛死的。” 老军医闻声,一脸骄傲的笑容,看着那些仪器上边的数据总结了这次成功的手术接过。 桑红吃力地想通了那话里的意思,却因为痛觉太过巨大,无法凝聚注意力,她有些无能为力,但是催眠剂她却是知道的。 她张口想要拒绝,她刚刚从黑暗燥热中醒来,不想再要那份混沌蒙昧的黑暗了。 而且,她忽然想到了黑暗之前的那个瞬间,那个冲着她飞过来的吐着火舌的恶魔的身影,子弹射击在地面上激起的细碎石屑撞得她的腿生疼,她看着那张让她梦牵魂绕的俊脸,翻身逃开,她想大声喊危险,让他躲过子弹,但是一股大力推到她的身上,头部一阵疼痛,世界就陷入黑暗了。 他怎么样了? 桑红想张口问这个让她最忧心的问题,但是她只觉得身体上片刻的针刺入肤的尖锐刺痛,睡意无法抵挡地袭来,她的眼前又一片漆黑了。 啊啊啊——我愿意疼痛也不愿昏迷啊——桑红担心自己在黑暗里无法醒来,却没有人听到她的心语,郁闷地睡了过去。 “呵呵,这母子俩的生命力都很旺盛哪!”那边在细细地观察胎儿数据的女专家闻言笑着接口。 “是啊,年轻的肌体有着惊人的吸收和康复能力,真是让人赞叹!如果能挨过高烧低烧之类的反应,她一星期就能下床了。” 老军医看着桑红的数据,笑着搓搓下巴。 女专家却摇摇头:“别大意了,她这是一起做了两个手术,此刻是最虚弱的时刻,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老军医经她一提醒,咧咧嘴道:“对不起,我有点得意忘形了。” 当即开始给助手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和数据。 “这边是咱们商量好了没有冲突的最佳康复药物,你再看一遍,没有问题的话,这里就拜托您了,我们回去还要很多的工作要做。” 女专家说着把那张她刚刚补充好的单子递给老军医。 老军医接过去一一看了,为了她几个问题,连连点头,之后女专家就带着自己的三个助手离开了。 等在病房外边忧虑至极的林汗青一看她出来,连忙抓了她的胳膊问她情况。 当时老军医向他介绍这个女专家的时候,只是说她是个很好的妇科医生,她们带着的器具里盛放着宝贵的利于桑红苏醒的有效药物,林汗青对他十分信任,此刻看到她们出来,知道手术已经做完了。 “手术很成功,刚刚病人开口说了话——应该是——痛——妈妈——,各项数据反应都很正常,但是二十四小时内属于严格的危险期,她现在已经被注射了催眠剂,估计醒来,药物就会吸收得差不多了; 还有,那位医生让我带话,这二十四小时属于他全程照顾,以巩固治疗。” “谢谢,谢谢!”林汗青一听桑红竟然会说话了,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落地,他擦擦光头上的虚汗,连声道谢。 “那我们就告辞了。”女专家带着自己的助手匆匆离开。 等着外边的那群医生都想进去看看。 林汗青一挥手,他的弟子已经闪身挡在了急救室门口。 他对着那群脸色变得不好看的医生们抱抱拳:“各位,对不住,一会儿里边的各种数据你们的手下都会带出来的,严格的危险期,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其实他自己更渴望能进去看上一眼。 334章 责备 一边的院长看林汗青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就开口帮他解围:“大家都忙去吧,想看第一手资料,让你们的助手等在这里好了。” “遇到这样的高手,也很不容易,你难道不想我们多学点?”一个医生显然和院长很熟,就出声开玩笑。 一时间就都笑了起来,那院长显然也觉得这样等着没有什么,就对林汗青摆摆手,转身走了。 林汗青看着那家伙离开,身边的医生们依然是毫无顾忌地说说笑笑,他挑了挑眉,绷脸道: “这是手术室门外,都是什么样的职业操守啊?请各位弄清楚一件事,病人来这里是治伤养病的,不是给你们做观摩的试验品。” 林汗青很清楚,这群家伙是很不服气的,老军医这样的方案冒得有多大的风险,既然他放话不准人进去试探,那么自己就必须无条件地配合,用人不疑,不然,出现一点点的差错,那后果都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但愿那女人带来的新药真的能管用! 那群呵呵笑着的医生听了林汗青的话都面面相觑,这话实在是有点过分了,离开的话又有些心有不甘。 他们今天都是早早地查房,安排好自己手头的病号,忙碌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围在这里,就是想看看这个在业界有点神奇传说的老军医有什么能耐,这才刚刚聚得差不多,哪里愿意散去。 林汗青抬手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头皮,正想抬手让手下的弟子把他们都赶走。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里边医院派进去的女助手出来了,把刚刚打印出来的手术信息和材料送了出来,神色恭敬地说: “这是手术数据和术后治疗的方案,请大家拿过去研究吧。” “这么快!几个手术?”一个医生小声问。 那护士伸出两个手指对他们晃晃,用口型对他们说:“头部手术三十八分钟,另一个七分钟。” “头部——三十八?流产——七分钟!”一个声音显然抑制不住的惊奇。 医生们的视线都唰地盯在护士身上,只见那护士肯定地点点头,一脸都是激动和兴奋:“我仔仔细细地看着时间哪!” “谢谢。”林汗青松了口气,时间短,红红就可以少受些疼痛,他伸手接过她抱着手里的资料,那护士就又退了回去,把门关严了。 林汗青转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那些医生,一群人一看等的东西出来了,知道再在这里等下去,说不定会被这个情绪暴躁的男人控告他们蓄意谋杀,自然就拿着离开了。 走廊上很快就恢复了宁静。 “真是受不了。” 林汗青不满地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开始松口气养精神。 弟子们听着他的埋怨,都觉得还是小心点为好,今天师父看起来似乎太急躁了。 林汗青当然急躁了,为了完成这个手术,他甚至都连父亲和妹妹都丢给了一个外人去招待,为的就是能使桑红的伤势显得不那么令人担忧。 时间在等待中显得十分的漫长,对桑红来说却是一闭眼一睁眼之间的距离。 桑红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她睁开了眼睛,觉得曾经十分疼痛的头顶和腹部,现在疼痛感不再那么敏锐,只有偶尔的一两下刺痛,告诉她这一切都真的,并不是噩梦。 这回她毫不费力地睁开了双眼,觉得有了些精神,视线中的一切也不再晃动,一切感知不再充满朦朦胧胧的失真敢,真实得让她只能面对。 “她醒了。”一个小声的女声,桑红感觉到房内的人朝着她为了过来,映入她视线的是一张干瘦的饱经风霜的陌生男子的脸。 “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男子的语调柔和,充满慈爱。 桑红听到他喊自己的称谓,知道她现在是黄一鹤的身份,显然他们都获救了,从那个阴森的洞窟里逃离了,宋书煜怎么样了? “我能睁开眼,觉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宋,和我一起的那个中国男子?” 桑红觉得需要问的事情显然很多,她生怕再一不小心地昏过去,抓紧一切时间来问她一直都担心的问题。 “宋!他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喏,这里,他的这里部位中了一枪,也是我给他的伤口做的手术,姑娘不要担心他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军医看着桑红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觉得她的所有精神和生命都从她漂亮的眼睛里闪现出来,他看出来,这女孩和林汗青的相似之处了,他们的眼神,都太有光彩了。 他兴奋得比划着自己左肩的部位,对她解释宋书煜的伤,还有这是她昏迷的第九天。 桑红听了不由松了口气,他没事,中了枪,但伤口显然不致命,自己昏迷了九天,这也算是劫后余生了,这老医生挺平易近人的,她咧咧嘴笑了: “多谢您了,这是哪里?我的亲人,谁在这里!” 她马上就想到更重要的事情。 “这是华sd市的一家私人医院,你的舅舅,他从找到你之后,就带着过来治疗了,他在外边守着,等着你苏醒。” “舅舅?能不能让他进来,我想他一定很担心。” 欧阳清柏对外介绍是她的舅舅?桑红咧咧嘴,随便他怎么介绍,现在她醒了,很想看到他。 老军医对助手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去帮着林汗青换上干净的无菌服进来,病人比预期的情况好得实在太多了,所谓的二十四个小时的危险期,是针对昏迷状态来说的,这女孩的抵抗力果然强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描述一下你的头部伤口感觉的变化。”老军医问。 身边的助手已经在准备记录了。 “最开始是一片混沌的麻木,然后一丝丝清凉的感觉一点点地在伤口处蔓延,很慢很慢一切感觉渐渐明晰起来,之后就是无法遏制的疼痛,最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样描述可以吗?” 桑红回忆着那个过程,她现在能感觉到不仅她的头部在输着液体,手臂上也吊着输液管。 “你说得很细致,这很重要,显然你的大脑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现在请你从脚趾开始,一点点地向上指挥着自己的身体,看看能不能指挥动。” 老军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苦笑了一下,就连忙问她其他的感觉,躺了这么久,希望身体的运动机能没有衰退,听说他们林家的祖传功夫极好,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也是个深得家传的高手。 “这估计需要花费一些力气了,不过也不难。”桑红知道医生在检查她身上还有什么损伤,以便及时救治,表现十分配合。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去感知自己的双脚,她能感觉到,但是,力量刚刚用到脚趾上,就感觉到小腹如果月经来了一样,唰地往外涌出了一阵湿热,她失声尖叫,双手捂住了疼得抽搐的腹部: “啊——痛——我的孩子——快——帮帮我——孩子怎么样了?”桑红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摸着自己扁扁的小腹,她能感觉到,那曾经满满当当地充盈着的地方,现在是空的。 空的! 她想到了朦胧中那些尖锐的刺痛。 老军医悲悯地看看她,想要给她解释,却觉得不知如何开口,正踌躇间,桑红已经探身抓了他的手,摇晃着乞求: “救救它,请你救救它,把它留在我的身体内。” 老军医没有想到她会胎儿有着这么深的感觉,觉眼睛润润的,他正要开口给她解释试管婴儿的事情,消毒室的门开了,林汗青已经换好消毒服跟着助手进来了。 老军医马上选择了闭嘴,要是让林汗青知道在他的眼皮下边,进行了这样的一个未能知会他的秘密,估计这男人会翻脸的。 桑红看他的神色,一幅爱莫能助的模样,瞬间又感受着腹部一阵阵的抽搐和刺痛,她明白一定是自己受伤的时间太久了,损伤到了胎儿。 她一瞬间有心如死灰的感觉,这么久相依为命、这么久的为它打算,终于还是失去它了,是不是他们三个人本身就不可能成为一家人,即便是拼力反抗挣扎,依然无法摆脱指令破碎的结果? 她慢慢地放开了老军医,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老军医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往一侧退了半步让开,林汗青的脸出现在桑红的视线里。 老军医低声交代了两句话,就转身给他们让出了谈话的私人空间。 桑红透过晶莹的泪光,没有看到欧阳清柏那儒雅熟悉的面孔,却看到了一张十分陌生的脸,还是光头,这造型太——酷了! 他是谁? 她连忙眨眨眼,让眼泪流出去,不遮挡她的视线。 舅舅?舅舅! 桑红瞬间就从林汗青的五官里看到外公五官的轮廓,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很强势的人,光头的造型不仅无损他的气势,反而让他有种无视一切的气质。 因为太过伤心,一时间转换不过来情绪,桑红无声地打了一个抽泣,连忙调整情绪,心里充满疑惑,这么久,难道都是他在守着自己? 林汗青看着桑红那黑汪汪的眼睛审视着他的脸,一动都不动,他不由忐忑万分,她真的恢复了吗?看着眼神这么澄澈,神智应该是很清醒的。 当即也静静地望着她: “红红,我是舅舅,咱们能见面实属不易,第一次回国遇到那样的事情,第二次到甜水镇抱回昏迷不醒的你,唉,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桑红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作为长辈的担忧和——责备。 这样的说话方式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她从小和桑大伟相处,两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都很粗暴很直接,压迫反抗压迫反抗,说话刻薄,打斗激烈,她慢慢凭着自己的头脑争取到了家庭的主宰权,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过话。 林汗青看着桑红那古雅的寒潭一样的眼睛瞳孔快速地一缩,她的神色充满了戒备,知道她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桑红的声音稍微有些嘶哑,但是吐字很清晰。 他守了她这么久,她竟然连声舅舅都不愿意喊,这小丫头,是不是太倔强了? 不过,能有这么敏感的自尊心和反应,也是好事,至少证明她的头部受损,没有损伤到她的智力。 林汗青有些不悦,林青燃小时候那是十分的乖巧,他自己也是有两个儿子,并没有女儿,对女孩子的感觉依然停留在小时候和妹妹相处的阶段。 他抿抿唇:“你已经昏睡了九天,你妈妈和外公可能一会儿就会过来,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 桑红一听他提到妈妈和外公,那脸不由羞愧得无地自容,眼神也不知道往哪里躲。 柔弱的妈妈一定会为她彻夜流泪,宠爱她的外公不知道会伤心到什么程度,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因为在她被爱情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根本没有这些最亲的人。 “妈妈——外公——他们还好吗?”她眼底的泪水竟然不争气地又来了。 “你觉得他们能好吗?你妈妈因为你,精神抑郁到需要药物治疗,外公也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后来欧阳告诉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很高兴地通知他们过来,然后,你竟然就这样了,我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再经受住这样的打击。” 桑红想到自己的伤势,妈妈看到这样的她,不知道会怎么担心,想想妈妈的身体,一瞬间百感交集,死的心思都有了,她以为有外公照顾着妈妈就行了,他们没有她一样生活得下去,哪里想到他们把她看得那么重要? 历经万千波折,原来始终能站在你身边为你伤心流泪的,永远都是这些血脉相亲的亲人,即便是面前这个从来未曾谋面的舅舅,也一定为她流了不少的眼泪。 原来,一个人单靠爱情,是无法生活下去的! 桑红终于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对她这么严肃的原因,因为她的任性,严重地伤害到所有爱她的亲人: “对不起——舅舅,让您担心了——妈妈和外公他们什么时候到?” 林汗青的眼里终于有了暖色,他看着桑红,慢慢地露出一丝笑意: “红红,虽然咱们没有相处过,但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又了不起的女孩子,经历了这么多,我希望你能学会长大; 你现在的身份不可能和那个人再走到一起了,因为身份地位和阅历的悬殊,注定你只能成为他的附庸,他生活在权力的漩涡中,因为各种利益带来的仇怨,都会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你,比如这次,如果他没有找到你,哪里会连累得你险些丧命,去鬼门关里走这一遭! 我希望你能放下他,重新开始新生活,我和你的妈妈、外公,都想看着你平平安安地长大,平平淡淡地幸福。” 林汗青的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却字字如同铁锤砸到她的心上,逼迫她去面对不敢去想的那个人。 她一想到宋书煜,心里就有种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她连呼吸都难以承受——她爱他,爱得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可是,她现在心底又充满着恨意,刻骨铭心的恨意。 因为就像舅舅说的,为什么他要找到她啊,他明知道不可能回到从前的,还要来看他,短暂的惊喜之后更多的是无法挽回的只能她一个咀嚼的伤痛——因为他还带来了梅兰儿的阴谋,带来他妈妈张云萍的阴毒,不仅害得她险些丧命,也害死了她腹内的孩子。 这个男人,难道就是她命里的劫数? 生生地夺走一切,扼杀一切,连一点点的念想和温馨都不给她留下。 林汗青知道自己的话会刺激到她,但是不说不行,他必须让她明白这样的伤害的罪魁祸首是谁,她才能记住教训! “别哭了,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眼泪过多,会伤害到你的眼睛。”老军医避开了一会儿,推门就听到桑红那几乎无法喘息的抽泣声。 “喂——她刚刚苏醒,不能承受刺激!”老军医一把抓了林汗青的胳膊,把他推到了一边。 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低头看了她,用软纱布帮她擦干眼睛: “孩子,你放松一些,这家伙虽然难相处,但是他确实很关心你,这么多天,他连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这次如果不是他力排众议,支持我给你主刀动手术,你还不可能醒,所以,别觉得委屈,很多话是只有爱你的亲人,才会说的。” 他的话把桑红从对宋书煜的回忆里拉回来,让她更觉羞愧,她努力地眨眨眼,让自己振作起来,不想伤心事,现在她要知道的是妈妈和外公什么时候过来,她要养点精神,不让妈妈和外公再为她担心。 “谢谢你们,我没事,舅舅,我妈妈和外公什么时候到?” 桑红清了一下嗓子,再次追问。 林汗青叹口气:“他们昨天下午已经到了,你昏迷不醒,为了不让他们过于担心,我让人陪着他们散散心,说——找到你还没有回到这里,我告诉他们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之前会来到华sd市和他们见面,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刚刚我还在担心他们来的时候怎么办,你能醒过来,真好,他们看到你会高兴的。” 桑红抿抿唇,露出一丝笑意:“舅舅,我累了,睡一会儿养养精神,他们来了,一定要喊醒我,我——我很想他们。”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再次滑落。 林汗青看着桑红那柔弱可怜的小模样,心里有些难受,他有些别扭地伸手拿过手术台边的纱布,给她擦干眼泪,笑着说: “睡吧,他们来了我喊你。” 桑红疲惫地对他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林汗青拉着老军医往外走:“给她用最好的药,我想让她尽快好起来。” “她用的就是最好的药,回头我把账单寄给你,你就知道有多贵了。”老军医狐狸一样对他奸笑。 “不管多贵,只要能吸收,就给她用。”林汗青对他敬佩极了,对他们林家来说,钱从来都不是问题,赚钱的人多,花钱的人少。 “这可是你说的!瞅瞅她头顶的那块贴着伤口的薄膜,这块薄膜可以让她的伤口恢复到毫无痕迹。”老军医回头对着桑红努努嘴,示意他看。 “伤口毫无痕迹?可是,头发,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帮她把头发也移植上去?”林汗青看看桑红和自己一样的光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比划着提醒老军医。 “呵呵,伤口恢复到毫无痕迹的意思是,原来那里什么模样,好了之后,还是什么模样,她伤口部位应该原来是有头发的吧?” 老军医给他玩笑。 “当然有了,那里的头发是我给她剪去的。”林汗青的眼睛里透着惊喜,这家伙话里是什么意思,难道连头发都可以毫无损伤吗? “放心好了,她伤口那里要是没有头发,那东西我白送不要钱!” “账单我一定会支付,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她长出头发。”林汗青两样都要肯定答案。 老军医一把把他推到了门外。 既然林汗青发话,他自然就舍得用那些金贵的药了,这女孩子的吸收能力惊人,用最好的药就用最好的药。 老军医当即就调整了方案,直接从危险期过度到了康复期的药物,除了头部用了最好的治疗大脑损伤的药物,连胳膊处的输液,他也加了一剂。 头部的虽然吸收得快,但是毕竟进入体内的速度太慢了,两种途径双管齐下,自然效果更好,他当初没有这么做,是心疼那药物从手背上边输入,循环的路程远会有损耗,现在既然林汗青发话,他当然就不再本着为病人节约的原则了。 他忙着这一切,看着闭着眼睛、神色黯然的桑红,觉得林汗青的话很有道理。 既然这女孩子都这么伤心了,还是不要多说什么,情绪太过波动多变,对刚刚恢复知觉的人来说,并不是好事。 至于后来的事情,就留给宋部长自己想办法好了,一个部长,怎么能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他觉得这绝对不仅仅是疏忽就能解释得了的。 从利益上,他是倾向于帮助宋书煜,不遗余力;但是从人情上,他当然和将军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帮着林家把日子过得太平。 刚刚四点,秦洛水从t台上走下来,林青燃就让身边的弟子给他送了很大一束鲜花,向他告辞,说要会酒店等着父亲,一起和大哥会合。 秦洛水哪里可能会让他们离开,当即就卸了妆换了衣服,开车去送他们。 他不知道桑红的手术情况怎么样,就给林汗青打了个电话。 林汗青一看是秦洛水的号码,就知道他一定是陪着林青燃拖延不下去了,想着桑红已经苏醒了,就让秦洛水直接把林青燃送过去。 秦洛水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听着林汗青的口气,知道显然是有了转机,就很老老实实的车子向着酒店开。 时候不大,只听副驾驶座上的林汗青的弟子的手机就响了,那弟子接了说了两句话,直接就把手机往后递给林青燃: “师父的电话,麻烦您接听。” 林青燃一听是大哥的电话,又惊又喜地接了过去。 “大哥,你们回来了,现在在哪里,酒店吗?红红怎么样?她在你身边吗?让她和我说说话。” 林青燃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可是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显然是悲喜交加。 林汗青一听到妹妹连珠炮似的问话,后来竟然噎不成声,不由无奈地说: “青燃,红红现在不在我身边,有什么话一会儿见到她再说,放心啦,多大的人了,还哭。” “大哥,她看着怎么样?有没有变瘦?有没有说想我?她从小到大,我都是她的拖累,她怕我经受不了惊吓,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一个人担着,你对她说说,我不会生气她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我知道她是为了让我多活两天——” 林青燃的声音充满着对女儿的担忧,听得林汗青无语,这妈妈和女儿的模样是不是翻了个儿了?这么惯着纵容孩子,她不胡来才怪! 当即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青燃,你胡说什么!什么拖累不拖累,父母亲和孩子的关系是能由得自己选的? 做妈妈的就要有妈妈的样子,好了不说了,一会儿见面再说。” 林汗青果断地挂了电话。 “喂——哥?哥?”电话里只剩下了滴滴的忙音。 林青燃狠狠地把手机一按,又回拨了过去。 可是林汗青很干脆地不接了。 秦洛水侧头问了那弟子两句话,然后说:“林阿姨,现在咱们继续去酒店还是直接过去见他们?” “去哪里能见到他们?这家伙现在都不接我的电话了。”林青燃气恼地把手机递给前边的那个弟子。 那个弟子很恭敬地说:“师父刚刚给我说了地方,咱们现在不如先过去好了。” “说了啊,害我急得不得了,现在咱们就过去,秦总,你知道路吗?” “呵呵,这不是有导航仪吗,谁能知道这里的路。”秦洛水打着哈哈,幸好导航仪是英语的,不如林青燃要是听出来是去医院的,不定会问什么哪。 335章 谁是尴尬人 秦洛水的心里也是急不可耐,他想见桑红的念头更是强烈,因为他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桑红被林汗青抱走时那凄惨的毫无生机的模样,让他一直都充满着心疼,还有内疚。 他开着车从容地保持在限速之前的最高挡,按着导航仪上边的提示开着。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汗青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林汗青明朗地笑着迎了过来,林青燃看到他的笑容也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意:“哥哥,红红怎么样了?” 林汗青轻轻地抱了抱林青燃,对她小声说: “和你预料的可能会有些不一样,不过,目前没有什么危险,安心养养身体就会恢复的。”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进了医院?”林青燃再不懂英语,可是看着来来往往的响着刺耳的急救信号的救护车,她也能判断出这地方是哪里。 “这些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红红在里边。”林汗青转身带着她们往里走,对秦洛水微微颔首致谢。 接到他递过来的眼神,秦洛水心里的一块石头不再悬着让他难受了,他能露出这样的由衷的笑容,显然是桑红苏醒过来了。 看来那老军医还真有能耐。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桑红住着的那栋小楼,站岗的弟子都礼貌地对他们鞠躬微笑。 林青燃看着从门口到走廊,这么多人显然都是大哥的弟子,这副架势怎么看都太严阵以待了。 她紧张地抓了林汗青的胳膊:“红红——她——” 林汗青回头看看林青燃那惶恐的神色,再看看距离他们不远的那扇急救室的门,觉得有必要给她说点实话,不然一会儿看到桑红那个凄惨的模样,不定会怎么哭哪。 他低头附耳小声说:“实话说好了,她——流产了,身体很虚弱,刚刚输了液睡着,你过来正好可以照顾她,不要哭哭啼啼的,她够难受的了。” 林青燃觉得大脑有点不够使唤了,流产? 她脚步踉跄了一下,林汗青连忙伸手扶着她,她怔怔地望着他,后者对她无声地点点头,确定她听到的是真的。 林青燃马上就想到自己当年一个人承受的那些绝望和痛苦,她闭了眼睛,镇定地让自己噗噗狂跳的心脏一点点地恢复过来,不要多想,红红现在需要自己,如果晕倒的话,会让她更加的内疚的,她是一个母亲,要勇敢地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 那丫头什么时候怀孕的? 她知道自己一直对桑红信赖惯了,总觉得她那么聪明,怎么都不会闹出这让自己受伤被动的事情,现在竟然就发生了。 未婚先孕,她知道那该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恐惧和羞愧的事情。 流产就流产吧,现在的社会环境和以前不一样,对女人宽容了很多,她知道桑红现在是多么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施以谅解和包容。 而且,和失去她相比,现在能看到她,是多么大的惊喜和幸运。 “青燃,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林汗青扶着靠着自己肩膀的林青燃,她紧紧地闭着眼睛,让他十分担心,不由焦急地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秦洛水。 秦洛水本身跟在他们身后故意落下了几步,不想让他们兄妹说话太拘谨,他当然知道林青燃的身体情况,一看林汗青那神色,也紧张地快走几步过来看。 “没事,让我就这样站一会儿,马上就好,哪里就有那么软弱了。”林青燃口气很平淡,说完,就一点点地站直了身体,抬手把挽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整整,看着秦洛水,“秦总,大哥,你们能不能让我一个人过去?” 林汗青和秦洛水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汗青强笑道:“青燃,她刚刚才做完手术,有外人在,你们也都收敛一些,不然,要都哭得不成样子,会让大家都担心的。” “我知道分寸,大哥,你就别再说什么了。”林青燃拿出丝巾擦干泪水。 林汗青无奈地点头,松开了她的胳膊。 林青燃深深地呼吸了几个来回,脸上已经恢复如常,她侧头对哥哥笑笑:“我这样看着,是不是好多了?” 林汗青看着她那笑模样点头:“对,就这样,找到红红,对咱们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是该欢笑多于泪水的。” 林青燃对他们摆摆手,然后转身,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秦洛水小声:“她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不过,能放心吗?” 这话显然是问林汗青的。 “没事,我们听着动静,这是急救室,里边还有值班的医生和负责观察的护士,我刚刚到外边去接你们的时候,已经给里边交代过了。” 林汗青看着林青燃跟着门边的小护士走到消毒室,叹口气道谢:“秦总,多谢了!” “我是桑红的朋友,客气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有所准备。”秦洛水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怎么?”林汗青转移了视线看他。 “额——昨晚我的侄儿秦青说欧阳先生他留不住,只好陪着他一起过来了,今天下午五点多就抵达华sd市,你看——” 秦洛水的脸上带着一抹苦笑,知道林汗青会很纠结。 果然林汗青急了,他愣了一下,无奈地说: “这家伙——这家伙——他那身份来这里,不是给这母女俩添刺激吗?妹妹还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去,一会儿父亲就过来了,加上他们,哎呀,真是一团乱麻!” 秦洛水显然是旁观者清,他出声提醒: “林先生,拖延逃避都不是办法,你也知道,这回能找到红红,欧阳先生功不可没,他不仅找到红红,还安排了人过去给她做饭,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之所以没有马上赶过去,除了不想让宋从他的行踪上找到红红之外,他一直在努力地帮着红红坐实现在的新身份; 他出现对外界来说不会尴尬,红红现在是黄一鹤了,成了摄影界的名人,她的新身份已经通过媒体宣扬明朗化了——欧阳先生已经找到了黄一鹤的父亲,听秦青说已经把那个人安排在了他的庄园里,而欧阳先生现在的身份是捐助黄一鹤手术、资助她事业的善人伯乐了; 他的出现很合情合理,倒是你们一家,必须要想个办法统一口径,不然,突然多出这样一个有背景的外公和舅舅,恐怕会有让有心人大做文章; 红红的身份一旦出了纰漏,最简单的就是把她遣返回国,还会毁了她现在已经有了起色的事业,到那时候,一切就难以掌控了。” 林汗青被秦洛水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虽然欧阳清柏已经给他说了大致情况,但他显然这些天一直都是为桑红的伤势担心,压根儿还没有顾虑到这些事。 “这么说,欧阳必须出现的这里,而且,那个所谓的新身份的父亲,也应该出现在这里?我们反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林汗青马上就相出补救的法子。 “嗯,林家在华人中的影响也很大,人多嘴杂的,在你们想出来合理地出现在桑红身边的解释之前,估计这医院的一切事务,让欧阳先生出面承担会比较好。” 秦洛水知道林汗青一贯强势,不太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果然—— “我会想出办法的,不会让红红落到那样可笑的地步,为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就去认一个陌生人做父亲,欧阳怎么跟着胡闹起来!”林汗青觉得秦洛水的话,简直让他忍无可忍,有那么严重吗? “不急,这里的一切消息目前都是对外界封锁的,这点你倒是歪打正着,做得很好,一会儿林老和欧阳都会过来,秦青也会告知红红在媒体上的真实热度,我觉得身份该如何定位,最有发言权的人是桑红,她已经苏醒了,选择不同的身份,决定着她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秦洛水觉得林汗青的态度有些让他忧虑,他能说的也就这些罢了,能不能听得进去,只能看桑红的造化了。 他觉得有点无法理解林汗青,林家即便在这里已经扎根,但是,涉及到法律程序的问题,在这个只认法律的国度内,黄一鹤已经成了公众人物了,想要变更明显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闹不好还会给桑红招来牢狱之灾。 不过他也不是太担心,有林玄玉和欧阳清柏在,一定不会让林汗青搞一言堂贸然行事的。 林青燃套好消毒的隔离服,戴上消毒帽,跟着护士走到急救室内。 尽管她的心里对桑红的状态已经有所准备,可是看着桑红的头上胳膊上都挂着输液管,身上更是链接着各种红红绿绿的检测线,尤其是那光头的凄惨模样,觉得那眼里刚刚咽下的泪珠儿又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林青燃连忙站住,用丝巾擦去泪水,镇定了一会儿,才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站在桑红的床边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小脸苍白,脸上浅蓝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显然是许久不见太阳所致,秦洛水不是说她现在是整天在外边跑腾的摄影师吗,怎么会这样的肤色? 她的头部显然也受伤了,那细细的一小瓶液体连着输液管从她额头渗入,身上盖着一层薄被,露在外边的手背上也插着输液管。 这丫头从小都怕上医院,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 熟睡中的桑红感觉到了强烈是注视,她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脖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林青燃一看她那密密地睫毛闪动,就知道她要醒了,就看着她露出温婉的笑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桑红眨眨眼,迷蒙的视线很快就抓到林青燃眼里的关切和笑意,她咧咧嘴:“妈妈——是你吗?” 她的另一只空着的手从被子下边伸了出来,小心地向林青燃伸了过去,她这次做错了,错得离谱,她担心妈妈会气得身体不舒服。 林青燃连忙伸手拉了她的手,小心地握在手心:“红红,是我,你现在有没有觉得饿?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帮你准备,我的厨艺已经——” 桑红明显愣了一下,她连忙抓了林青燃的手:“妈——别走——我不饿——” 林青燃被她抓的一愣,连忙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拉过软椅在她身边坐了:“傻丫头,妈妈专门来陪你的,再不会走了,我和你外公的移民手续都办理妥当了。” 桑红看林青燃丝毫都没有一点惊讶和伤心的模样,就好像她们不是经历了生离死别,而是她出去玩耍了几天再见一样,知道她在刻意的不想让自己伤心,更是羞愧得要死,她晃了晃林青燃的手,黯然泪下: “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要是生气,就骂我两句好了——” 林青燃用丝巾温柔地擦去桑红眼角的泪花: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了,能再看到你,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老天有眼了,哪里会生气?知道你一个人吃尽了苦头,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任凭什么事,你也不会舍得抛下妈妈; 好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有妈妈在这里,你就安心养身体,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妈——”桑红被林青燃这全然的包容弄得更加惭愧。 “红红,你从来明理,妈知道你做什么都是有担待的,这次的事情,没有人会怪你,你也要放过自己才是。” 林青燃显然知道女儿心底的愧悔,不由也泪光闪闪。 “妈——我会好好的,以后再不让你为我伤心了。” 桑红想到自己腹内连见过面都没有就已经失去的胎儿,她都能痛得肝肠寸断,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她出了那样的事情,妈妈一定伤心得死去活来。 “妈妈只是心疼你,再说母女连心,我没有得到一点的预兆,本来就不相信你会落得那么惨,倒是你外公、舅舅还有三个姨妈,都伤心得不得了; 要是以后见了他们,要表示一下谢意,给他们道个歉。” 林青燃知道自己的女儿自然有自己疼着,但是哥哥姐姐们未必就能和自己一样体谅她,毕竟她害得从来身体极好的外公病倒住到医院,一下子苍老了那么多,想来人多嘴杂,以后在这里生活着,少不得会有人无意提及此事。 “知道了,妈。”桑红对林青燃笑,却依然笑出了一串泪花儿。 林青燃无奈地伸手宠溺地帮她擦拭干净,知道她们俩这样坐着说话,不流泪压根儿就不可能,念头一转就笑了: “红红,告诉你个好消息,秦总现在成了国际时装模特了,昨天到现在他一直陪着妈妈,照顾得很尽心。” “秦总啊,”桑红的大脑里闪过秦洛水那妖冶非凡的模样,他一定也在为自己担心,“等我好起来,会专程向他道谢的。” “他现在就等在外边,要不要见见他?”林青燃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沉溺于悲伤的过往。 “那就让他进来好了。” 桑红听得出妈妈的苦心,就顺着妈妈的心思应了,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见外人,尤其是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不想让外人看了去,何况还是秦洛水那家伙,看了回去会不会做噩梦? 尤其是他和宋书煜的交情,她觉得很难堪。 刚好老军医的助手过来帮桑红换挂着的液体,他看看林青燃,例行公事道: “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病人刚刚苏醒,不适应见客,请您离开好吗?” 林青燃不解地看看他,不知道他说的什么话。 桑红虽然不想见秦洛水,但是也不舍得妈妈离开,就闭了嘴巴,不翻译那话里的意思。 那助手对着一边的一个亚裔护士看了一眼,那护士起身过去,用有些生疏的话语向林青燃说了让她不要耽误病人休息的话。 林青燃知道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很不近人情,但是确实是为病人考虑的,刚刚女儿看见她已经伤心了半天,再见秦洛水是有点勉为其难了,估计精神头确实有些受不住,就很体贴地给桑红说: “红红,休息一会儿,妈妈晚些时候,医生允许进来看你,就会进来陪你的,至于秦总,我会给他解释的,他那么一个善解人意的男子,一定会体谅,晚一两天见你应该不会介意什么。” 桑红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妈妈的手:“妈,我没事,有医生在这里照顾我,你就安心地休息好了,别为我担心;至于秦总,就让他别来回跑了,等我好起来,会专程向他道谢。” “好。”林青燃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她思量着女儿话里的意思,是不想见秦总的,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再怎么洒脱的女孩子,怎么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现在这样狼狈低沉的模样,估计是谁也不愿意见的,她贸然地提出让女儿见秦总,是有些不经大脑了。 出了门,只有秦洛水等在外边,她看看他殷切的目光,满含歉意道: “秦总,我本身要出来换你进去见她的,医生说她的精神不济,近期不能见客,很抱歉。” 秦洛水脸上没有见到一丝不悦,他笑了一下道:“她还好吧?” “怎么说呢,算是刚刚脱离了危险期,我跟她说了你来这里参加模特大赛的事,她很高兴,说你如果忙的话,这些天就不要过来了,等她好起来,会专门过去向你道谢。” 林青燃尽可能地把桑红的话传达给秦洛水。 果然秦洛水拧了有些秀挺的眉,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垂眸转身和她并肩往回走,那妞儿心眼多,估计不想看到自己,算了,谁狼狈的时候,想让人看到呢? 不过,等她出院,估计他也该回国了,聚散随缘罢了。 “林阿姨,你好好照顾她就行了,红红的身体素质不错,她会很快就好起来的,我这几天刚好也有点忙,有时间我会再来看她。” 看着林青燃脸色的歉疚,他说话宽慰道。 “秦总,真的很感谢,对了我大哥呢?” 林青燃觉得就这样沉默着有些尴尬,就没话找话说。 秦洛水忽然想到林汗青对桑红新身份的态度,就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林青燃,让她护着桑红一些,不然,她要是不了解情况,一时间因为和欧阳清柏的旧怨而坚决支持哥哥的意思,桑红就要有得受了。 “林阿姨,我记得告诉过你红红现在的身份叫黄一鹤,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你不是还是她是个突然蹿红的摄影师吗?呵呵。”林青燃觉得有些奇怪,他突然提这事儿是什么意思。 “她那个身份是真实的,是用钱买到的合法身份,真正叫黄一鹤的女孩子几个月前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秦洛水拉她到林汗青的那个会客室说话,防止隔墙有耳。 “还有这样的事情?” 林青燃有些意外。 秦洛水看着她的神色,知道欧阳清柏给他们说的有限,而且他们未必往深处想过,就连忙抓紧时间给她补课,把桑红身份涉及到的大问题告诉她,明确地说: “现在对公众媒体来说,黄一鹤就是她的合法身份,如果要是有了差错,对于非法买卖绿卡的行为,政府是要严厉打击的,到时候,别说声名扫地了,还可能连累到她入狱受罚。” 林青燃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了,她想到欧阳清柏帮着桑红圆了这个身份,却没有和他们一家人商量,说不出的气恼和无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秦洛水很无语,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个中原委,让他们能放下旧日仇怨,客观地对待欧阳清柏: “请你们不要怪罪欧阳先生,没有他,就找不红红,没有她,那天照片展览的时候,面对媒体,红红就会被黄一鹤的老师和同学戳穿身份,锒铛入狱; 请记住,桑红是顶着黄一鹤的名字工作和生活的,后者所有有关系的同学熟人,都有可能戳穿她的假冒身份; 欧阳先生没有做错,他作为一个车祸后资助黄一鹤治疗、整容、欣赏她摄影技艺的有眼光的人物出现,还找来了黄一鹤的亲生父亲来证明她的身份,之后又安排在自己的庄园里照顾,这都让一切真实又无懈可击; 你们应该感谢他,配合着他的计划行事,不然,会有大麻烦。” 林青燃脸色涨红,她既觉得欧阳清柏这个家伙太无耻,又不得不承认,他为桑红做的很多,尤其是涉及到旧事,她觉得现在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桑红的身世,这让她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秦总,那个——那个人——他是怎么找到红红的?” 她努力了很久,不得不问他这个问题。 秦洛水心里好笑,知道她担心着什么,不过面上却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红红和他有什么渊源,不过听秦青说好像红红是欧阳先生的救命恩人,出事前特地给他留了线索!” 林青燃更是一脸茫然,继而释然:“这样啊。” 她当然一无所知了,欧阳清柏一直是他们家的一个禁忌,顾忌到她的心情,谁会提那个名字。 “林阿姨,我回去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为红红着想,尊重她的选择。” 秦洛水说完就向她告辞。 林青燃送他到房门口,秦洛水固执地请她留步,然后就离开了。 林青燃颓然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她在想着秦洛水刚刚说过的话,她必须要面对的一个事实就是,欧阳清柏很快就会过来。 想到那个隐藏于心的名字,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知道桑红的身世了吗? 她想到临出国前和桑大伟的那个拥抱,他说的那番话,那时候她是充满着愧疚地流着泪,可是,现在她又要面对欧阳清柏了,这个男人,虽然让她恨入骨髓,但是他最终还是尽到了一些做父亲的责任,找回了他的女儿。 她已经不年轻了,一辈子犯一次错误就让她至今抬不起头,这次她一定要弄清楚该怎么做!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桑红是她的女儿,对欧阳清柏表示感谢是她应该做的。 旧日的情分随着他当年的离开已经烟消云散,如果没有爱情存在,她凭什么去怨恨呢? 凭什么让他再包容她的羞辱和埋怨呢? 对着那个人,她虽然永远都缺乏那种指责他的底气和勇气,但是,起码的自尊她必须维护好。 他是黄一鹤的恩人,挺好的,他让桑红在异国他乡有了一个真实的身份。 为了女儿能好好地活下去,或许所有的亲人都相互包容,客客气气地顺着女儿的决定走下去才是。 她不会和他有什么私人交集,更不会承认什么。 一个弟子看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很殷勤地请她到后边家属楼里看看准备好的住处。 林青燃想到晚上父亲就会过来,她必须要考虑住处和晚饭的安排。 就没有说什么,跟着那个弟子往医院的后边走了。 她走了之后不久,林汗青就从医务办公室出来了,他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老军医告诉他,只要过了二十四小时,病人就可以吃些流汁的食物了,因为很久没有吃过东西,桑红的胃很难消化,让他们一定要慢慢来,照顾好病人的饮食,病人一旦能重新启动胃部的消化功能,康复速度会快上很多。 林汗青拿着老军医开出的食物单子,一样样地问问清楚,根据自己的理解,把翻译写在下边。 老军医看他那么认真,疑惑地问:“医院有专门的病号餐,你直接让手下去按着单子买了就成,难道是想要自己做?” “当然,这里的饭菜不可能会合病人胃口,我了解清楚,会让人改变烹调方法,找相对接近的中国食物来让她吃。” 林汗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老军医点点头:“有道理,一切应该以病人的习惯为主,很多中国人都吃不惯西餐。” 林汗青笑了:“原来你也知道。” “一定要清淡一些,中国菜太油腻了。”老军医提醒他。 林汗青抿了唇,知道这家伙对唐人街的中国菜有点印象:“我会交代清楚的。” 他正要离开,有弟子过来汇报说有两个人过来探望病人,不过不是宋书煜的人,问他见不见。 林汗青顿时就想到欧阳清柏和秦青,忽然又想到了妹妹林青燃,他连忙转身就走:“你们师姑呢?” 他生怕林青燃和欧阳清柏见面发生什么矛盾。 “有人把师姑送到了后边的小院,让她休息去了。”那弟子回答很清楚。 林汗青顿时松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老太爷还没有过来吗?” “没有。” 林汗青咚咚咚地走过去,出了走廊,看到被挡在楼外的欧阳清柏和秦青,笑着招呼: “怎么是你们俩,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让我去接。” 欧阳清柏温文尔雅地一笑:“别把我们俩继续堵在这里就感激不尽了,哪里敢劳您大驾呐。”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不过是小妹和父亲这两天过来,我实在抽不出身,你也不要说风凉话了。” 林汗青看着欧阳清柏,对这个曾经让他们一家厌烦的朋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他,就不可能找到红红,可是,他的身份,对一家人来说,都太太太无法接受了。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转一些?”欧阳清柏觉得林汗青的笑有些夸张和虚伪,不过,他自己有错在先,只能受着了。 “手术挺顺利的,她现在有了知觉,刚刚见过青燃,说了一会儿话,估计医生是不允许她再见客人的,我也不过是见了她一面。” 林汗青实话实说。 秦青看他丝毫都没有把他们往楼里让的意思,不由陪着笑道: “林先生,黄一鹤现在是公众人物,你昨晚传过去的照片,我们都刊登辟谣了,保不准已经有好奇的人开始分析那病房里的信息,寻找她住院的医院了,保密工作再好,早晚也会找到这里; 我觉得咱们很有必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后边的事情,怎么做能规避风险,至少和欧阳先生通通气,大家把很多话都说圆了,她受的罪够多了,别让她醒了之后再受熬煎。” 林汗青看看欧阳清柏,很不爽地磨磨牙:“欧阳,你是不是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和我说?” 欧阳清柏点头:“是,这事情有点复杂,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我们现在谈谈很有必要。” 林汗青知道这一关躲是躲不过去的,抬头往远处一看,只见一溜儿豪车开了进来,很眼熟,就知道是将军把父亲送过来了。 “正好,家父也过来了,一会儿咱们就当面鼓背面锣地好好合计合计。” 林汗青说着,就看着那些车朝着他们这边开了过来,对欧阳清柏和秦青说了句“请稍候”就和他们错身而过,应了上去。 欧阳清柏苦笑着看看秦青:“你一会儿要一起吗?和我一起的话,说不定会有很多难堪等着你。” “有我这个外人在,估计会好一些,我和你站在一条战线上。” 秦青毫不犹豫地说,他当然看得出林汗青的敌意,从他带走桑红这么久都不给欧阳清柏一个音讯,他就知道,欧阳清柏和林汗青的交情显然是有着疙瘩存在的。 他又不笨,多少想想,自然能琢磨出原因。 欧阳清柏和秦青站着一起,往旁边让了让,就看到一个白发虬髯的老将军下了车,随后下来的就是林玄玉了。 “将军,这两天辛苦您了。”林汗青过去扶住林玄玉,向那老将军道谢。 “辛苦什么呀,心里有事,哪里能静心玩,好了,过些天我来约你钓鱼,一定要去哦。”老将军豪气地向林玄玉邀约。 这还没有告别,下一次就约定了,两个老人的交情确实够深。 林玄玉笑着点头:“好好好,即便你不约我,我着急了也会去找你的,叨扰了你两天,这里也不是自己的地方,就不请你进去了,请回吧。” 说着对老将军摆摆手。 老将军只好回身坐到车子里,和林玄玉道别,一溜儿车子开着就走了。 林玄玉沉着脸看看儿子,把他扶着自己的胳膊推了下去: “怎么弄到医院里来了?现在怎么样?” “已经醒了,您就不要担心了。”林汗青知道隐瞒老爷子,自然要受训的。 “我能不担心吗?”说完他已经看到站在那边欧阳清柏了,当即叹口气,“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五分钟之前。”林汗青一看欧阳清柏出现,还能帮自己解围,不由松了口气。 “你就这样晾着人家?”林玄玉觉得这个儿子越来越不懂礼节了。 林汗青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 “受人恩惠,定要厚报,欧阳不欠咱们家什么,不准提当年的事儿。”林玄玉严厉地教训自己的儿子。 林汗青摸不透老爷子的心思,但也只能点头应了,不是大家都恨这小子吗,跟他客气什么!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是他欠着的! 只见林玄玉大步走了过去,欧阳清柏看他看着自己,连忙迎上去恭敬地低头问候: “伯父,我是欧阳,多年不见,您老身体可好!” 林玄玉呵呵笑道:“好——好——当然好了,这次多亏了你帮忙啊,伯父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走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聊。” 欧阳清柏的笑脸突然一怔,他对林玄玉的这副模样有些心里没底。 林汗青倒是突然明白了父亲态度的意思:红红是林家的后辈,把欧阳清柏当成帮忙的朋友摘清楚了,他什么都不是。 高啊! 不承认他是桑红生身父亲的事情,他能厚颜无耻地说出来吗? 336章 痴心如斯 秦洛水出了那栋小楼,开着车刚刚拐出大门不远,就被等在路边的王小帅给拦住了。 他推开车门让王小帅进去,王小帅毫不客气地坐了进来,脱下厚手套,把冻僵的双手放在嘴上呵呵暖,索性又伸过去直接放在暖气出口。 秦洛水瞟了他一眼:“怎么不开车?” “无论我们的哪台车,只要靠近这个大院周围三十米直径以内停放,都会被林汗青的弟子敲车窗。” 王小帅心里嘀咕着林汗青在宋书煜的账上记了多少笔仇怨,防他比防狼都要狠。 “不理就是了,还能砸了你们的车?”秦洛水看着王小帅的模样,同情万分。 “唉,比砸可恨多了,发现车里有人,就喊几个人过去无声无息地揪出去打一顿;发现车内没有人,就直接放气走人;一旦停的位置不对,即便只有五分钟,也会被吊车运走,啊啊啊——恨死人了。” 王小帅一脸都是愤恨。 秦洛水看着这群从来都没有吃过瘪的家伙吃这些闷亏,不由噗嗤一声就笑了:“哎呀,这么忍气吞声,哪里是你们的做派,是不是宋木头下了死命令,让你们忍着让着的?” “你还笑,好了前边这个酒店和我一起下车,头儿在上边等着你,从看到你出现,我就被赶了出来,专程等你。” 王小帅看他说风凉话的诙谐洒脱模样,觉得这男人现在简直就成了一妖孽,他这模样,别说女人看了喜欢,男人看了也是很想再看的。 “你们头儿在这上边?” 秦洛水放慢车速,把车开到楼前的停车场,下车仰头看看那鹤立鸡群的高楼,又回头看看远处没有被建筑遮挡的医院外围稍嫌低矮的围墙,不由抿抿唇,还也太——太什么来着?太性急了吧! 秦洛水跟着王小帅走入酒店大堂,然后乘坐电梯,一直到十八层才停了下来。 只见外边走廊上站着十几个保镖,只要是入口或者拐弯的地方,都有宋书煜的手下守着。 秦洛水耸耸肩膀站着门外,等着王小帅进去通报,然后他跟着王小帅走入一个双扇门的大房间,果然看到宋书煜正坐在柔软的大沙发上等着他。 那厮今天没有穿规范的正装,反倒是穿了一件铁锈红颜色的休闲羽绒服,配着一条灰蓝色的羊绒围巾,带着一顶长帽檐的黑色皮帽,端的是帅气逼人,不过那往日深邃闪亮的眸色显得有些黯然了。 秦洛水看他打扮得貌似挺精神,但是心里显然未必能想得开,想来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颓然的情绪中走出来,不由笑着玩笑: “身体刚刚好了点,不在医院呆着,兴师动众地来这里不是劳民伤财吗?”秦洛水吊儿郎当地笑着过去在他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坐了。 从口袋里摸出烟噙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燃上,马上有个保镖过来客气地端上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 “秦总,医生说必须保证周围的空气质量,这里不能抽烟。” 当然他恭敬地弯着腰,手里固执地端着一个盛放着烟灰缸的托盘,伸在他面前,让他把口里刚刚点燃的烟放上去。 秦洛水气结,连忙狠狠地抽了一口,他用手指指宋书煜:“他这模样哪里像是病号了?” 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宋书煜竟然咳嗽了几声。 秦洛水看着固执地站在他身边不走的保镖,再瞅瞅宋书煜,后者愣是不开口允许,他无奈地把手里的烟丢到了烟灰缸里,连连点头: “好好好——算你狠,自己抽不成,就羡慕嫉妒恨的让别人也忍着,你真够意思。” 宋书煜也不说什么,看看他那水光潋滟的眉目,听着他那半是关心半是调侃的口气,开门见山地问: “她怎么样?” 秦洛水抬眼看着他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渴望,叹口气道: “上午的手术很成功,我送林阿姨过来,林汗青送她进去和桑红说了一会儿话,我以为这两天照顾林阿姨那么殷勤尽心,她会给我个机会让我看一眼的,谁知道连我都防着哪! 我眼巴巴地等在病房门口半个小时,她出来只告诉我目前桑红身体虚弱,不能见客;还说桑红对她说,这些天让我不要过去了,等伤好了她会去谢我的! 咔咔咔——谢我? 没一点诚意的好托词,这不是不愿意见我的借口吗? 刚刚离开时,我就在想,她现在在妈妈的怀里,在护犊子的林汗青的羽翼下,咱们就省省好了,她会受到最好的照顾的,晃来晃去地让人烦,还不如给她清净。” 宋书煜听秦洛水也没有见上,不由神色黯然道:“这仇是记上了,林汗青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秦洛水几曾见过他一筹莫展的模样,也劝导道: “听我一句劝,暂时就别去了,只看看你手下想要探知点消息受到的敌视和委屈,你出面也不过是让矛盾彻底地明朗化而已,弄僵了以后更没有见面的可能性。” “这个我知道,可一次也不去,红红会伤心的。”宋书煜提到桑红的名字,就觉得一阵无法抑制的心痛。 “你去了又见不着,平白自己伤心;林汗青的态度说不定已经知会她了,即便你见着了,还不是一样伤心?她昏迷了九天才醒过来,你却看着好眉好眼的——你觉得林家人会不会气得趁乱动手,乱拳打死老师傅? 根据这几天林家弟子对你手下的态度,就可以知道,林汗青是放了狠话的。” 秦洛水很为他担忧,毕竟他的枪伤只是表面上无恙,哪里经得起一点点的折腾!他觉得如果换了自己是林汗青,说不定早就找到宋书煜暴打一顿了,当然这话他不可能说出来,那不是给宋书煜更添惆怅嘛。 “你说的我也都想到了,这事情本身就怨我,他怎么对我,我都能受着,我只是担心时间不对的话,会刺激到红红,对她健康不利,其他的,都无所谓的,他想打,就让他尽管动手好了。” 宋书煜显然和秦洛水的心思一样,换位思考,要是他是林汗青,绝对会更加不留情面。 宋书煜在出事之后,心里对桑红是说不出的懊恼,他一想起那晚两个人亲密地用听诊器听过宝宝的心跳,可是转眼,他就让红红失去了它。 他很清楚,让桑红毅然远走高飞的理由,绝对是和孩子有关,他却没有好好地保护好她们,上午他在试管婴儿培养的地方签了厚厚的一摞子资料,之后就一直固执地坐在那里等着,等着那些人回来。 他透过透明的罩子,看到那个拳头大小的未成形的胎儿浑然不觉地欢快地在那仿真羊水里游来游去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了。 把这么小的胎儿剥离温暖柔软的子宫,送到这冷冰冰的到处都是高科技仪器掌控的地方,他不知道三个月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一听孤傲硬气的宋书煜现在竟然摆出这样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秦洛水就觉得无比荒诞: “啧啧啧啧,你这典型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可惜你用错了地方! 林汗青不过是桑红的舅舅,即便是桑红的爸爸桑大伟,也没有权利去羞辱你! 你搞清楚,你的内疚是针对桑红的,不是他们全家! 人必自辱,而后人乃辱之,你别摆出一副内疚欠账的姿态,让不相干的人去羞辱你! 你尽力了,你替她挨了一枪还不够吗? 现在桑红躺在病床上,你遭遇的一切她压根儿就不可能知道,你硬要去见,正好给林汗青一个制造口实的机会,那你们俩的误会就更深了; 听我的劝,你现在别把精神放在这里了,你想想那帮偷猎分子,会不会那么简单就被你们合伙歼灭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余孽呢? 别不小心又把祸根埋下了。” “偷猎集团的事,我一直派人全程跟进,和将军的人齐心协力,借助m国的国家机器,现在已经收网了,彻底粉碎,一网打尽。” 宋书煜十分肯定地给他交代了结果,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目前那群偷猎分子明面上的敌人就是将军,和他不沾边,即便是有残根余孽,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他在甜水镇出事的事情,已经通过官方,让媒体捂得严严实实,再说,什么事情能有那么恐怖劲爆的粉碎国际偷猎团伙这样的新闻更吸引人的眼球? 这段时间新闻的焦点就是偷猎犯罪团伙——还有,就是勇敢的受伤的女记者黄一鹤。 秦洛水合情合理地帮他分析孰轻孰重,该如何取舍: “那就好,闹这一场,你身体无大碍,就该回去了,别说家人担心你,就连那些一直支持你的势力,你都得及早赶回去,让他们稳住; 还有设计这一切的赵家,没有你去运筹帷幄,想要连根拔起估计很难; 男人心怀天下,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绊住? 等三个月之后,孩子出生了,你不是多了一个挽回桑红的心的最有力的筹码吗? 那时候,她的心也静了下来,纵使看到你还千般怨尤,一看到孩子,估计什么都会散去的。” 宋书煜当然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但是不挣扎挣扎,他的心就憋得难受,此刻听秦洛水再次把他的责任一一陈述,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这样挨着赖着想和桑红说说话,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时机。 他看着秦洛水,忽然咧咧唇:“你现在想不想看看她?” 秦洛水一愣,被他那神秘的神色吓到,险些脱口说出自己的渴望,幸好他还有点理智,话到嘴巴拐了一个弯儿: “你说什么疯话,要能看她,你还在这里郁闷什么呀!不会大白天的臆想症发作了吧!” “唉,能看到又怎么,活生生地感受到什么叫可望不可即,那滋味实在太让人——黯然销魂了。” 宋书煜一脸的相思成灾。 秦洛水眼神移向室内那个朝着医院方向的房门,他咧咧嘴笑了:“你小子就知足点吧,能看到还郁闷什么啊,嘿嘿,我猜猜——你一定是弄了偷窥的玩意儿。” “呵呵,还是你了解我,这个地方可是很难找的。”宋书煜起身,想到镜头里桑红的模样,他清俊的面孔上有了一丝温柔的笑影。 “这距离,估计器材更难找吧!” 秦洛水跟着他起身,顺口揶揄道。 宋书煜推开那扇房门,秦洛水惊呆了——只见一架高大的堪比天文望远镜的金属架子上,放着一个大炮筒子粗细的仪器,直接在窗户玻璃上划开一圆形孔洞,稳稳地架在那里。 “这个能看到?” 秦洛水走到窗户边轻轻地撩起窗帘,看向远处,只见楼房重重,他压根儿就不能确定桑红病房所在的那个低矮的小楼。 “你到这边的镜头前试试,这个是多功能曲角设计,最新款的。”宋书煜已经站在那镜头前边,温情脉脉地看了。 秦洛水看着他那一脸傻乎乎的痴痴的模样,笑着走回来:“别恶心了,再看口水就流下了。” 宋书煜不悦地退后两步,很有些不舍地让开了位置,他为什么一不小心就要和这个嘴巴刻薄的家伙分享这个小秘密,送他走,自己一个人看不是更过瘾? 宋书煜很懊恼很懊恼! 秦洛水坐到他让开的凳子上,把视线停在那望远镜的镜片上,隔着十多栋大楼,在个筒状的视角内,什么都可以忽略,那个躺在空荡荡的大手术室内床上的单薄的身影,如在眼前。 “啊!”秦洛水被上边无比清晰的桑红的面孔吓了一跳,头不由往后移开了一下。 “怎么了?她醒了吗?”宋书煜连忙问着,就把头也凑了过去。 秦洛水一把把他的头推开,自己凑过去再看:“她没有醒。” “那你鬼叫什么!”宋书煜直起身,双手固定住头上的帽檐和后边,把被他推歪了一些的帽子又戴正了。 “我没想到真的能看到她,能不能调调,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秦洛水看着那一成不变的画面,桑红静静地躺着,光头小脸,脆弱得不成样子。 “你——想看哪里?”宋书煜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秦洛水顺着声音看看他,嘿嘿干笑:“比如眼睛特写,面部五官特写之类的角度。” “知足点好了,这样已经是让专业人员调了足足两天才弄出来的,一不小心动一个地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真是让人有点郁闷。” 宋书煜提醒他不要去碰触那东西。 “我觉得她留这样的发型也不错,漂亮的女孩光头更性感,因祸得福啊,不然,凭她的审美观,你这辈子也看不到她这样的造型。” 秦洛水一边说着,一边欣赏着桑红的模样,这丫头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这样安静过,这恐怕是她迄今为止,躺得最久的一次了,那样从不曾见过的脆弱和单薄,让他的心里充满心疼和怜惜。 “你也觉得好看?呵呵,我也是这样想的。”宋书煜想到他手机里王小帅弄来的偷拍的照片,还是这样看着清爽舒服。 “这东西有没有拍照功能?”秦洛水问,显然只看看有些意犹未尽。 “有,不过她这样子估计是不愿意被人看到的,所以,禁止拍照。”宋书煜义正词严地拒绝,怎么可能会让秦洛水拍照哪,得寸进尺的家伙! “不拍就不拍。”秦洛水眯眼努力去看她头顶的伤口,“她的头上是不是也用了和你一样的那层细胞再生膜?” “你也注意到了,呵呵,起来,我看看。”宋书煜直接就把秦洛水拉起来了,自己毫不客气地坐下。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秦洛水就告辞了,留着那个痴心的家伙,一个人对着望远镜默默地微笑流泪倾诉。 秦洛水回到酒店,觉得前所未有的累。 这两天担忧的事情太多,今天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无论如何,他看到桑红没事了,终于心能静下来,他开始着手和大师联系在国外开连锁设计室的事情。 大师听得他野心勃勃的计划,为他的华美蓝图激发,觉得热血沸腾。 但是他直接就提出了最重要的现实性的问题,那就是巨额资金的来源,国内的公司运营时间不长,虽然一直赚着钱,但如果不是走奢侈品牌服装,是不可能有暴利的,两个人的股份当初也是说定的比例,现在秦洛水要是主动拿出经营秦氏企业的资金来做这件事,他觉得有些不妙,这就意味着,为了维护对半的股权,他也要追加对等的资金。 不过酒店毕竟属于不动产,除非他抵押贷款,不然,国外这个公司是开不起来的。 他虽然收入高,但毕竟和秦洛水这样成功的商人相比,肯定逊色;秦洛水要是咬牙非要追加本金,那他只好考虑让出部分股份,毕竟,他们的品牌要是能借机冲入世界市场,那么,他当然也会赚到更多的钱。 所以,大师觉得,即便现在秦洛水利用模特大赛的机会,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这钱绝对是个无法通过的瓶颈。 计划再美,估计也得暂时搁浅。 没想到秦洛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募捐! 这几乎是类似洗钱的行为,通过正规的公司运营,让这么一大宗见不得光的钱,变成明面银行里的数字。 他当然不会给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这话听在大师的耳朵里,简直是匪夷所思了,也只是秦洛水这样的人才有这样的魄力,把一个国内刚刚起步的服装品牌推向国际、推向世界,竟然打算依靠募捐。 转而一想,对于秦洛水现在这样混迹时尚界的成熟模特和成功的商人,只要有钱——有足够的钱,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大师觉得秦洛水要是说出这样的话,那就一定会实现,毕竟,国外的华人圈子也不小,和秦洛水合作,支持国内品牌,如果能打造出一只属于中国服装界的航空母舰,那该是多么举世瞩目的成绩。 “募捐的策划案,需要国内的人帮你准备吗?”大师很积极地配合着秦洛水的行动。 “暂时不需要,只是你要多费心,国内是一个多么大的市场,那是咱们的根基,你重点把握潮流走向和舆论宣传,最好定期举办一些活动,捧出几个模特,引领国内的高端潮流,说句实在话,在这里成个公司,不过是闯闯牌子,让咱们国内的东西能把价钱卖上去。” 秦洛水说了大实话。 大师顿时大笑:“我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和你合作真是惊喜太多了!” 秦洛水无声地对着电话勾勾唇,修长白皙的指节敲着桌面,有些寂寥地垂了眸子,半晌道: “我把这边申请成立服装设计公司需要的材料和详细要求给你发过去,你让专业的律师来整理,要完善,一丝不苟地照着上边的条条框框去做,我已经和几个华商联系好了,这几天就会有几大笔账务汇入咱们的商业账户内,到时候需要注册资金担保账户,就直接用咱们公司的这个; 我问过律师,只要国内的手续齐备,注册资金足够,这边的办公效率很高,一个月足够办成了。” “那——这些钱,折合成公司的股份,是不是也由律师来直接评估划入你的名字下边?” 大师问了这个很敏感的涉及到支配权的问题。 “你说呢?”秦洛水淡然地问,他想听听大师的意思,毕竟这笔钱是宋书煜的,虽然让他任意支配,但是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就白白地赠送给大师一般的股权,当他是傻子吗? 大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即就笑了,爽快地免除了秦洛水的后顾之忧: “搭伙做生意,涉及到钱的事情,就会伤感情,你也不要担心,你在国外成立的公司,虽然是以咱们现在公司的名义申请的,但是,它是你辛苦拉来的资金,自然应该归你管理,我想那些愿意出钱的股东,想必也是想要一些收益的; 所以,我会直接就让律师界定股权,国外的公司是属于你一个人,我可以承担技术指导的义务,但是因为国外公司带来的国际收益,涉及到国内增生的这部分利润,我觉得咱们最好保持以前的分成比例,这样——你觉得行么?” 说到最后,大师还是有些汗颜的,他毕竟还是占了秦洛水的便宜,可是,不这样说,一再退让,这公司他办着会没劲儿的。 “好,就这样吧。” 秦洛水觉得这家伙还不算黑,懒得计较,他现在对这份新事业充满着兴趣,毕竟,鬼使神差地走入时尚界,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变数,不过他喜欢,只要是不同的风景,他都喜欢。 337章 谁在偷窥 林青燃离开之前的叹息声,让桑红更加的心神黯然。 她没有再出声,她知道妈妈性子纯善敏感,对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想来这两天秦洛水很用心地照顾她,投桃报李,一定是觉得既然人家都在门外等着,见一面说两句话才算不失礼节。 她现在心乱如麻,而且这样狼狈的模样,还不如不见,少生事端。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闭上眼睛。 空荡荡的小腹内因为药物的刺激一阵阵地抽搐,宫缩排出子宫内的残血,也带来很清晰敏锐的刺痛,在她清醒之前的那种尖锐的刺痛,应该就是医生在为她做人流手术,是因为长久的昏迷而让胎儿自行脱落,必须清理吗? 那样的手术,即便是一个女医生来做的,可是也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羞辱或者屈辱感。 她一个人浪荡天涯,未婚先孕,从来都不曾带给她一点点世俗的压力,但是现在不行,她到了亲人的身边,这件事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舅舅在对刚刚苏醒的她说出的那一番话,其实已经涵盖了她自己一直逃避,一直自欺欺人的残酷事实,她和宋书煜是没有未来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和悲剧,桑红觉得想到他就沉重悲伤得无法呼吸,现在唯一维系他们之间感情的孩子,竟然也失去了。 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是该好好整理一下,是时候把它从生活里剔除出去了。 她有勇气远走异国,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肩膀能够扛起一个新生命的未来,给它一份完整的母爱,给它撑起一片天! 但是为了爱情,她没有那么勇敢,被伤得体无完肤还敢去义无反顾地爱。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段被梅晓楠的阴谋逼迫得即将崩溃的时光,她挣扎在无边的阴冷绝望中,一天天地等着他伸出援手,他呢?无论他解释还是不解释,桑红都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堕入那种等待的命运里,那一次次充满思念和焦虑的夜晚,分明比一个人活着还要孤独,还要阴冷。 爱又如何? 她如果固执地走下去的结果,除了众叛亲离之外,不过是重新走入他给她准备的另一个牢笼,一个灰暗的装饰着爱情的囚禁她的青春和自由的牢笼,因为她永远都不可以再用公开的身份生活在他的身边。 她为什么潜意识里一定要告诉自己必须和他生活在一起呢? 桑红觉得什么事情都是有源头的,她一直很迷惑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为什么眼里就只会看到宋书煜一个人? 最初的最初,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额——第一个男人! 抓住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往更悲催的深渊里掉,那时候,她太弱小卑微了,不想沦为权贵们的玩物。 后来呢?在努力地追寻他的脚步的时候,她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看到他拥有的权势背后,作为一个刚毅的军人的魅力,就这样一点点地积累着欢笑和情感,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 恍惚中想想,去年五月份的时候认识他的,现在已经四月将近了,还不足十二个月,可是,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却多得波谲云诡,哪一件躲过去都算是她的造化! 她就这样跌跌绊绊磕磕碰碰无怨无悔地走过一道道沟坎,努力地让自己在每一次的打击中成长成熟,只为了靠近他再靠近他,捕捉到他的视线。 这场伤筋动骨的爱情,燃尽了她所有的热情,无论她怎么固执地努力,最终留给她的只有伤害和泪水。 放下他好了,必须放下! 桑红眨眨眼努力地咽下泪水,舅舅说的对,他身份显赫,围绕着他滔天的权势之下,那些政敌们忿恨的污泥浊水,飞溅到她身上一点点,对她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伤害,和从前一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平平安安地陪着妈妈。 虽然刚刚只是和妈妈说了那么一会儿话,她也能感受到,林青燃说话的语速和思维,清晰程度大不如前,那曾经好看得让她沉醉的盛满温暖的眸子,更多的是深深的忧虑和悲伤。 妈妈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自己出事之后,最伤心自责的一定是她了,可是,她看到自己,连一句责备的话都不说,只是心疼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血脉相亲的情感,才是最牢固的。 这边桑红一睁眼一闭眼,心思百转千回。 那边透过望远镜凝望着她的宋书煜,随着她扑闪的眼睫颤动,一颗心都要揪了起来。 他终于等到她睁眼了。 她瘦了,眼窝深陷,那一排长长的睫毛卷卷的显得更神秘。 挺翘的白玉一般小巧的鼻子,轻轻地皱缩了两下,让那浅淡的眉也连带着往眉心聚拢,宋书煜觉得心也跟着一痛,他知道她这样的表情,她在痛,一定是。 那一双狭长美目,氤氲着水雾似乎裹挟着无限的幽怨,好似墨漆漆的深潭,要吞没他的神志。 宋书煜屏住了呼吸,他看到了什么——她的眼睛随着睫毛闪开,眼里瞬间就充满了泪水,仿佛是眼泪撑得她不得不睁眼一样,那满目晶莹,衬得她的眸子更加黑亮,直逼人心。 可是,她就那么固执地睁大着眼睛,睫毛一眨都不眨。 那略显苍白的唇一点点地抿得紧紧的。 她这是怎么了? 一个人躺着,又没有人看到,痛了就哭,难受了就喊,这副明明委屈痛苦到极点,却愣是倔强地挺着的小脸,让他说不出的陌生。 这是那个甜美的小鸟依人的丫头吗? 倔强如斯啊!连一个人的时候,她都不愿意掉泪。 他就那么眼神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她的眼睛终于尽数将盈眶的泪水又收了回去。 宋书煜无声地喟叹一声,这丫头——唉! 那声音里满满都是宠溺和心痛。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人当成猎物在窥视,或者是周围的环境静得有些反常,桑红在寂静中心神一凛,微微地闭上眼睛,突然猛地睁开—— 窥视着她的宋书煜被她突然凝视紧缩的瞳孔闪出的锋芒撞击到心脏,只一眼,他的脸瞬间就开始滚烫,热量迅速往他的头部聚拢。 他有些不适地侧头看看,秦洛水早就走了,保镖们都在外边,他舔舔有些干燥的唇,再次看过去。 只见桑红睁开那蝶翼一般的长睫,扫过急救室内值班的两个护士,她们背对着她坐着,一个在对着仪器玩手机,一个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桑红很紧张,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可是,房内仅有的两个人压根儿都没有看她,即便此刻,她依然有被人当成靶子瞄准的感觉。 这感觉实在太强烈了!让她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 她清了清嗓子:“help!” 那个靠近她的护士,闻声看看面前的仪器,确定了数据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走了过来:“怎么了?” “我要见林先生,麻烦你去喊一声。”桑红说话很谨慎。 “您稍等。”那护士看她的精神状态尚好,再说老军医交代的有话,头部的三瓶液体输完,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当即就开了门,让守在外边的弟子去喊林汗青。 此刻林汗青正和父亲、欧阳清柏、秦青在那个临时见客的房间说话,房门紧闭,谈话的声音很小,不过大致情况已经清楚了。 听到弟子敲门,林汗青有些不悦,开门后一听是通知他去病房,顿时担心得不得了,也不说话了,只是回头说:“你们先坐着聊,我上去看看。” 丢下众人就走了。 那三个人哪里还可能坐得住? 林玄玉被他们俩不停地交换的眼神刺激到,想想这两个人在红红最孤苦无依的时候,努力地找到她照顾她,这分深厚情谊,实在让他这个做外公的感激不尽。 无奈地笑笑说:“汗青估计是这两天被吓坏了,一听病房叫人,连礼数都忘了,你们既然专程为了看红红,走走走,咱们跟着也去看看,省得等在这里闹心。” 他这一发话,欧阳清柏和秦青都松了一口气,秦青更是殷勤地过去搀扶着他。 林玄玉哪里需要人搀扶了?问题是他的年龄搁在那里,看秦青那明朗阳光、活力四射的模样,索性就给他献殷勤的机会。 心里寻思,这小伙子长得多出挑,万里挑一的人物,军校时候认识的,怎么红红就对这么一个出色的男孩子视而不见,愣是就喜欢上了大她那么多的宋书煜啊,瞧瞧,这模样,这痴心程度,红红是不是被姓宋的灌了迷魂汤了。 林汗青进去之后,没有看到医生,大步走到桑红的床边,看她睁着眼睛躺着,就问她感觉怎么样。 桑红眯眼认真地瞅着他: “舅舅,我没事,就是躺在这里躺不住,觉得有人在窥视,你别动,就这样感觉一下。” 林汗青看着桑红那煞有介事的模样,正想笑她是不是躺久了出现幻觉,突然就有股芒刺在背之感。 他瞬间就僵住了身体,这感觉很久不曾有了,作为内外兼修的练家子,轻易地就捕捉到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连头都不回,看着桑红半是宽慰,半是赞赏地一笑: “是,你的感觉很敏锐,我这就安排人给你换房间。” 两个人目光相接,都能读出彼此眼中的认可和笑意,那是一种对血统的认证和深度契合。 桑红看他转身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他:“顺便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能快点就快点,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林汗青看她拉着自己衣服角和他说这样小女生模样的话,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被依赖的舒服,他伸手帮她把手放到被子里盖好,眼神宠溺尽显: “不喜欢咱们就走,我也不喜欢这里,不过你的身体,这还需要问问医生。” “呵呵——”两人顿时都笑出了声。 那三个人换了消毒服进来,看到林汗青的笑容,都不由也笑了,围拢到桑红的身边。 桑红觉得自己的嗓子又开始哽咽了:“外公,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林玄玉呵呵笑着弯腰擦干她的泪水:“傻丫头,亲人就是相互牵挂,有什么可歉疚的,赶紧好起来,外公很久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的飞镖手了。” “这位是欧阳先生,多亏了他,不然咱们祖孙俩哪里能这么快就见上。” 林玄玉让开身子,把欧阳清柏介绍给桑红。 桑红对着欧阳清柏露齿一笑:“谢谢,您为我做的太多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我很好,等你好起来请你吃饭,我还欠着你呢。”欧阳清柏弯腰看着桑红,两个人说话很客气。 “呵呵,听秦青说你在凤凰城那边有漂亮的别墅,等我身体好了,就去那边玩,可以吗?” 桑红对欧阳清柏充满着莫名的亲近和信赖,笑容甜美地说。 欧阳清柏顿时笑道:“那边气候好,很适合度假,我会让人好好整理安排,你什么时候去,给我说一声就成了。” 林玄玉看着父女俩那相近的气质和笑容,心软了几软,父女情深这是天性,谁也掩饰改变不了的天性,即便他们从来都没有一起生活过,可一旦得知对方的存在,这份感情就再也无法隐藏。 秦青一看桑红能说能笑,也就放心了。 和桑红一样,他站了一会儿也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故作随意地在手术室内走走看看,面对着那些仰头望去鳞次栉比的高高矮矮的楼群,基本就确定了方向,当即就凑到林汗青身边,对他说了自己的感觉。 林汗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秦青摇摇头:“应该是不可能进出这里的人,最坏的可能就是——偷猎团伙的复仇。” 林汗青顿时想到带回来的堆积如山的珍贵毛皮,任谁也不可能甘心自己的财富平白无故地被人侵吞,更何况那不仅仅是一笔财富,还有血债。 “你怎么觉得会是那群恶徒?”林汗青从将军那里知道追缉粉碎那个团伙的行动和力度,并没有太多担心,不过也不敢轻视,这是至亲的人,一点风险都不能有。 “唉,这都怪我们,当时太担心,希望通过舆论造势,让国家重视起来,就把红红塑造成了一个发现跟踪偷猎分子被绑架的正义摄影师,然后,她自然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我担心那伙人斗不过国家机器,斗不过将军,最后把这账记到红红的头上! 以前你有这样——被人盯着的感觉吗?” 秦青解释着,忽然想到了疑点,连忙问他。 林汗青想了想,摇摇头:“没有,确实没有,因为那时候她昏迷不醒,我曾经在这里坐过好几个晚上,眼睛都不曾合不拢,如果那时候有人盯上,不可能逃过我的感觉。” “这样啊——那怎么昨天刚刚刊登出病房内的照片,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估计真的被有心人盯上了,咔——这脑子被驴踢了,怎么当时会想起这样烂的招数。” 秦青急了,神色间是说不出的懊恼。 “你也是好心,别自责了,陪着她说会儿话,我这就安排给她换房间,然后派人出去找。” 林汗青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过去给欧阳清柏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先出去。 秦青呆呆地站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一边坐着的护士,笑着搭讪,问她们借镜子。 那护士一看秦青这么一个大帅哥,表现很殷勤,一个已经从包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化妆镜。 秦青接过道了谢,看了看,觉得太小了,又问旁边的另一个护士,有没有大一些的镜子。 那护士抬手指指一侧的卫生间。 秦青顿时笑了,把手里的小镜子还回去,大步流星地进到了卫生间,连房门都不关。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秦青笑眯眯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几块碎玻璃。 桑红听得动静,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秦青顿时得意地扬扬手里的东西:“桑红,我以为你看不到我哪,嘿嘿!”秦青笑眯眯地凑过去,终于逮到了说话的空隙,附身和桑红说话。 “那么大个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桑红笑着说。 “从你躺着的位置看,那视线来源几点钟的方向?”秦青小声问她,背对着感受着方位。 “一点钟的方向,好像还有四点钟的方向,怪了。”桑红闭上眼睛想了想,睁开眼诧异极了。 秦青也有些纳闷:“哪个更强烈?” “四点钟的方向,这会儿很不舒服,好像是被枪盯着一样。”桑红一闪念,难道是梅兰儿那女人没有死吗?真是恶心透了,她很想从床上起身下去。 “别担心,有我哪。”秦青安慰她,然后对欧阳清柏点头,“帮一下忙,有人盯着这里,咱们开了窗口,找找方位。” 说着他晃晃手里的镜子片。 欧阳清柏一听有人盯着他们,诧异极了,他看看桑红:“真的?” 桑红微笑点头。 他四处看看,抬手拿起手术工具架上边的强光电筒,开了试试,能用,光线也不错,就跟着秦青走向一边的窗户。 秦青有些遗憾地看看他手里的东西:“要是军用强光手电,一准把那孙子眼睛给刺花。” 说着站在窗台上,看着桑红说:“我的镜子移动着,到了你估摸着接近的大致方位,你说一声。” “还是不麻烦了,咱们换个房间就成了。” 桑红觉得很难受。 秦青已经在试着了,他对欧阳清柏说:“她一出声,你就用手电光对着这个镜片照。” 欧阳清柏已经站在窗户另一边开着的缝隙边,他捏着手电的那只胳膊伸到了外边。 桑红只好勉强地看着那个方位,突然她出声了,欧阳清柏手中的手电强光照到镜子上,唰地就原路反射过去,秦青在那一瞬间就看到远处一栋楼里红光一闪,不见了。 “你去陪着她,我过去看看。” 秦青对欧阳清柏说完,就敏捷地跳上窗台,快速地从窗口直接下了二楼,撒开推朝着远处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宋书煜也吓得不得了,是的,他是在偷窥,他也知道可能被他们感觉到了,但是毕竟他的距离太远,并不担心。 可是就在刚才,秦青用镜子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方位,他一点也不怕,因为自己本身就打算撤了,他们的人找过了,刚好可以说上一些话。 但是在欧阳清柏用手电照射那块镜子的瞬间,宋书煜看到那块镜子的强光中闪过一道红色的光柱,他在看到秦青跳出去的瞬间,想到那个红色光柱是什么东西了,那显然是远程狙击枪的红外线瞄准射线! 有一个狙击手正在其他的地方瞄准着桑红! 宋书煜再看看那秦青奔跑的方向,张口喊了一声口令和需要注意的方位,他手下的保镖都快速地做出应急准备,除了留下四个贴身保护他,剩下的都开始快速地下楼,向着秦青的方位跑去。 ------题外话------ 妞们,水水惭愧死了,今天偶家的大姨妈来了,痛得虐心虐肺的,暂时就这些了,先看着好了! 水水会努力多更的,至于投票,说句实在话,浪费的都是钱,别说妞们投着心疼了,我这里看着也是很心疼的,感谢能慷慨地支持的亲们,如果承担着吃力的话,可以不投的,不用觉得内疚,水水不会因为票票少就伤了写文士气,会一如既往地认真和敬业! 338章 狙击手是谁 宋书煜站在望远镜后边,关注着秦青狂奔着的步伐,那强健遒劲的肢体如同猎豹,攀爬围墙矮楼如履平地,疾奔如风,终于他在一栋建筑前谨慎起来,开始用隐藏行迹的步伐向楼上快速地腾跳。 这小子身手不错! 宋书煜冷静地给自己手下报出秦青的大致方位,让他们辅助秦青抓到潜藏的狙击手。 他的心一阵无法遏制的慌乱,想不出是什么人盯住了桑红,但是他知道那隐藏的狙击手有多恐怖,他吩咐身边仅剩的四个人: “你们也去,病房的位置。” “不行,他们去就足够了,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王小帅断然拒绝。 “去!”宋书煜阴沉着脸,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视线不曾从镜片前移动一点。 王小帅凝视那固执的背影,觉得室内的温度好像降低了不少,他知道宋书煜的脾气,当即把腰里的手枪取出来放到宋书煜的手里,挥手带着手下的人转身离开。 急救室内从秦青奔出去的那一瞬间,欧阳清柏已经转身跑到桑红的床边,对护士喊着:“快,帮忙拿好床边的液体,把病人移出去。” 两个护士不解地起身,病人的身上缠得那么多的数据线,怎么突然要移动,医生没有说让移动啊。 正迟疑间,桑红已经自己伸手把身上那让她不舒服的传感触接线唰地揪了下去,欧阳清柏推着手术床快一边移动,林玄玉掂着两瓶液体,高高地举着。 一声清脆细碎的声音,玻璃窗厚厚的钢化玻璃碎裂了,一粒子弹射入病床刚刚移开的空地上,木地板被射出一个圆形的孔洞。 两个护士尖叫着连忙抱住头缩在墙角。 欧阳清柏看看窗口的方向果断地把床掉了头,用自己的背挡着桑红,林玄玉也尽力倾斜身子,保护着桑红,两人一起用力地把病床往外推。 林汗青推开门,看到这一幅兵荒马乱的画面,尤其是窗口破碎的玻璃片,让他瞬间就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他快速地伸手帮着推,很快就把桑红移出了病房。 这边宋书煜看到病房的窗玻璃碎裂,他的头有些眩晕,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颤抖,嗡嗡作响,好像电线连线即将短路一样,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从这里冲过去的念头。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病房内,他再也找不到桑红的小脸,只看到她被那群人围着,快速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他不知道桑红有没有受伤,但是他很感激秦青能及时地发现潜藏的狙击手,感激欧阳清柏和林玄玉能及时地做出反应。 红红——他伸手捂住了胸口,那里是无法控制的惊悸狂跳,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一刻他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如果他的出现对她总代表着厄运的话,他想——他应该——他愿意——愿意——远离她。 只是这个念头一闪,他就觉得那心撕裂一般,痛得让他闭上了眼睛。 忽然,他听到身后的房门有了一丝动静,心里不由生出些许恼火,王小帅——一定是这厮留在外边没有离开,看来他对属下是有些太纵容了—— 他咬咬牙,脸上浮出一丝不耐。 念头一闪,就觉得房门无声无息的在他的身后打开,细微的金属撞击的声音,让他瞬间头发倒竖、心生寒意。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举起双手。” 这个声音很陌生,说的是中文,绝对不是王小帅。 这个声音又有点熟悉,他曾经很熟悉,一瞬间他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 “既然能处心积虑地找到这里,自然知道我的右臂受伤了,举起双手显然我无法做到。” 宋书煜淡然道,他闭了一下眼睛,缓慢地把曾经受伤的左臂举了起来,他的右手稳稳地捏着王小帅不由拒绝地塞给他的枪。 他终于知道今天的这个局是针对他设计了,看来他果然是桑红的灾星,出现一次都能把她带入灭顶之灾。 “不准回头!” 那个人显然很了解他的身手。 “好,我不动,不过先谢谢你能手下留情,放过了她。” 宋书煜很诚恳地表示感谢,因为以身后这个人的身手,狙击枪要是能对准桑红,她是绝对没有躲过的可能,但是现在看来,他显然有意放过了她,那一枪显然就是为了一步步地激怒自己,让他把手下的人都驱散出去。 “本身就是吓吓你,让你留个空门而已,你竟然能对她痴心如斯,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死心,真让人敬佩。”那人有些赞叹。 “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和我叙旧吧?如果是为了你哥哥和父亲的事情,我只能说,那是他们自找的,你要报仇,那就开枪吧,再啰嗦一阵,那群人回来,你就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宋书煜觉得作为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实在做不到拔枪相向,他在等着对方有所行动,才能决定自己的动作,活到这个年龄,真心相交的朋友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失去什么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你知道我从来对权势地位都不太看在眼里,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缺了它无法活下去的,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来给大哥报仇的,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更加艰难,我只是想为活着的人找条生路。” 身后的人拍拍宋书煜的肩,宋书煜一闪身,右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乾坤,果然是你。” 赵乾坤早就收了手里的武器,他坦然地毫无畏惧地耸耸肩膀,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是会怕死的,瞧瞧这枪,我以为你会直接就给我一枪哪,为什么不开枪?” “你也是,为什么不开枪?”宋书煜看到赵乾坤的手里两手空空,就也随手把枪收了起来。 “让你活着,咱们还有点交情,杀了你换一个人,对赵家更不会手软了。” 赵乾坤叹息道,低头看看自己的骨节匀称的双手,他有些担心,不知道在他心里算作交情的,在宋书煜看来是什么。 “乾坤,我和红红的伤都是拜你大哥所赐,那样的情况下,不是小帅他们赶去的及时,横尸山洞的,就是我们俩了,我不想说抱歉,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宋书煜听到赵乾坤给他谈交情,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些更好。 “我明白,这次是我父亲过分了,他也受到了惨痛的教训; 可是他已经老了,为此失去了最欣赏的儿子获得了死刑,这恐怕是国内迄今为止,判决下达得最快的一个案件了,爷爷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殁了; 这一次,赵家彻底是败局已定,我想,作为父亲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的儿子,再不孝,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枪决; 这事情大家都清楚,必须你开口,不然没有人敢为他翻案。” 宋书煜挑了眉:“证据确凿,很多人那么辛苦地为了我把这个案子坐实了,我这样不顾他们的面子驳了回去,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寒心?在商言商,在政言政,你觉得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让我张口说服那群帮我的人?” “多少钱,凭你开口,砸锅卖铁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没有人缺钱,能帮我把局做到这个程度的人,谁会缺钱?如果你真的想让你的父亲有个善终,能有机会和儿孙共享天伦,你不妨去问问他,看他拿得出什么筹码来。”宋书煜点拨道。 “我父亲都落到那般田地了,他哪里可能有什么筹码?”赵乾坤急了,有筹码谁会让自己沦入死刑还藏着掖着? 宋书煜眯眼瞅了他笑:“乾坤啊,你本性纯正,不屑于勾心斗角,哪里懂得官场人心里的弯弯肠子? 你父亲之所以宁愿死都不愿意交出那些筹码来,是有他的考虑的,他为了你们那一派的势力死了,虽死犹荣,那些人会念着他的保全之恩,把好处回报到赵家其他的子孙身上; 你说赵家败局已定,这话说早了。” 宋书煜明白地告诉他,不放过赵长风是因为现在白白地放了他无疑是放虎归山,是不可能的,他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交出他手中隐藏的政治底牌,他才能活命; 不然,宋书煜放了他等于自毁长城。 “我不相信你说的。”赵乾坤被宋书煜说得一个愣怔,旋即摇摇头,在他看来,这些天的四处碰壁,已经暗示着赵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你问我讨要父亲的性命,我已经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把筹码告诉你了,你不信回去把这样的话告诉你二叔,他如果想要让你父亲活命,自然懂我的话。” 宋书煜觉得这家伙不是装傻就是被小白鸽迷得失魂落魄,真不知道他那么好的头脑和身手,怎么愣是不愿意往正事上使唤。 “可是,我们现在谁都见不到他。”赵乾坤神色黯然。 “我还是那句话,问你二叔。”宋书煜知道赵长风那老狐狸,是绝对是任凭死都不会放弃手中的稠码的,当然不可能给赵乾坤开绿灯帮他和父亲见面。 “我就是想问你要张能见他的条子,见你一面实在不易。”赵乾坤看着他,厚着脸皮开口。 宋书煜觉得越发地看不懂赵乾坤了,这是想救他老子还是想害死他? 他觉得这家伙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老子,一旦他见到了父亲,说出那番话来,估计他走,赵长风为了不让赵楷风吐口,铁定会连一天都不愿意再活下去的。 不过对方弄出这样大的阵势见自己一面,得到一个空头指点显然无法满足。 “你一定要见?”宋书煜问。 赵乾坤点头:“你就写一张吧,咱们俩交往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求过你了?” 宋书煜看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由看着他叹口气: “你要是非要见,我就给你写条子,帮你打电话让你去见父亲,但是话说开了,你要是明摆着把我的那番话告诉他,估计他会觉得活着也没有一丁点意思了,后果是你不愿看到的; 真要是想救他,听我的话,就是找你二叔去。” “你怎么这么啰嗦,到底写不写?” 赵乾坤不明白他说着这两句话绕啊绕的,什么意思,以为他在拖延时间。 “只是建议,我这就给你写,可是纸和笔显然这里没有。” 赵乾坤直接从口袋里拿出带文字头的信纸和钢笔,递给他:“写吧,签上你的大名。” 宋书煜不再说什么,作为朋友,他觉得他够对得起赵乾坤了,刷刷刷一个条子就写成了,签上名字和日期,递给他。 赵乾坤伸手去接,宋书煜不放,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也看开了,再和桑红纠缠下去也是只会委屈她,不如早些放手,不过,我很不喜欢你今天用她来要挟我的这一招。” “她也算是我的兵,我会伤了她?切,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冷血?今天纯粹是要引开你身边的人。”赵乾坤把手里的纸小心地折叠好,放到一个信封里,装入衣袋。 “你喜欢的小白鸽今年可以复原了,你就和她一起离开部队好了,安安稳稳地到她老家所在的小县城里,给你个公安局长做做,也是一个土霸王,你愿意我就护着你,不愿意,我就彻底不管了。” 宋书煜知道赵乾坤一直都是心仪文工团的那个小白鸽的,也知道他已经勾搭上手了。 “这点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谢了。”赵乾坤说完就摆摆手,大刺刺地离开了。 推门而入的王小帅急慌慌地贴着墙壁跑进来,迎面看到赵乾坤,唰地就调转枪口,对着他喝道:“赵队长,你把头儿怎么样了!” 那声音因为惊恐变得十分怪腔怪调。 他跑回来的时候,看到交代守住楼道口和房门口的两个人竟然都被人打晕了,知道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吓得魂儿都要丢了。 “喂喂喂——你们头儿好好的在那里坐着,滚一边去,我最讨厌别人拿枪对着我,刚刚是宋书煜,现在是你,要是真玩枪,哪里有你们拔出来的机会!” 赵乾坤看着王小帅不耐烦地抬手拨开了他对着自己的枪口,回头看看宋书煜,让他发话放人。 “小帅,客气点,替我送客。”宋书煜说着站起身来,让王小帅看到自己完好无损能放心。 “头儿,你不知道,那边跟着秦青抓到了一个人,狙击手啊!”王小帅觉得赵乾坤铁定是和那个人一伙儿的,分工合作,目的明确。 赵乾坤撇撇嘴:“检查一下俘虏的狙击枪,校准器我特地挑歪了十五度,要是真想杀了谁,会让你们抓住?那是偷猎团伙的残党,动不得硬刺头,把主意打到桑红的头上,我借机用他调开你们,你们直接交到专案组好了,省得有后患。” 王小帅悻悻然收了手里的枪,转身客气地道:“赵队长,请,不过你要见头儿,自然会给你通报的,这方式来招人,我看是找麻烦才对。” 赵乾坤冷笑道:“我是打算找麻烦来着,可是,杀了他我也活不成,就临时改变了主意,怎么,没弄出点血腥气,你好像很遗憾?” 王小帅连连摇头,赔笑道:“不遗憾,不遗憾,你能这样想很正确,杀了他,你就成为特级通缉犯了,别说你了,连我们这些手下想活都艰难啦。” 很快,走在后边的人都说说笑笑地回来了,蓦然看到王小帅陪着的人,都愣了一下,眼尖的人认出来,一个个地行着注目礼,这家伙不是强训队的队长吗?他怎么进来的? 倒是赵乾坤走到大楼外,让王小帅不用再送的时候,问他一句话:“那狙击手呢?” “被林汗青的人揪住不放,在暴打,我们怕闹出人命,就先撤了,怎么,你要救他?” 王小帅实事求是地说。 “打死更好。” 赵乾坤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伸手打了一辆车,坐进去走了。 他的心里充满着和悲伤,那晚哥哥接了第一个电话,是他伸手给递了过去的,当时不过是瞄了一眼那上边的电话号码,事后却记得一清二楚; 后来找宋书煜的时候需要帮手,就打电话把那家伙约了出来,说是一起去复仇,那家伙一听就说反正也躲不过即将到来的大排查,所有记录在案的团伙的人都被揪出去了,抓到他是早晚的事情,不如轰轰烈烈地死了更爽气。 在他想来,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那晚给大哥通风报信,大哥怎么可能去跑到宋书煜那里送死?该死的贱人,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彻底把大哥送到了思路上。 林汗青出去除了给桑红要病房之外,就是吩咐自己手下的人去后边找,等秦青疯了一样地跳窗而出的时候,林汗青的人看到他就紧紧地跟了上去,于是,轻易而举地就围住那个隐藏在楼上公共卫生间里的狙击手,宋书煜的人刚好赶过来,用枪打伤了那家伙,林家弟子才有机会近身抓住。 王小帅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暴打的一幕,他招招手,带着自己的手下一马当先地往回跑。 宋书煜的手下,这些天吃林汗青的亏吃得多了,一看他的人在,闪得贼快。 ------题外话------ 谢谢莉莉宝贝的花花票票,谢谢仙人掌wu亲的钻钻和花花,谢谢那些给水水投票的亲们!抱歉啊,为更的太少羞愧! 339章 临别赠物 王小帅送走赵乾坤,回头就看到他们的一群人已经井然有序地从酒店里撤了出来,一行人快速地上了车。 王小帅殷勤地跑过去为宋书煜打开车门:“头儿,这就走?” “嗯?”宋书煜疑惑地停了一下上车的动作。 “英明决策,快走,一会儿说不定那光头男又过来找麻烦。”王小帅摆摆手催促他上车,弯腰就滑到了座位上。 宋书煜无声地舒展了一下眉头,坐到了车上:“主动走了好,让他专心护着崽子,把人用到防咱们身上,就白浪费了。” 他知道闹了这一出,桑红势必就会转院,保密工作会做得更严谨, “嘿嘿,你能想得开就成。”王小帅上车、启动、倒车、上路,滑入车队利落得很,看得出他不想和林汗青的人遭遇。 “这些天委屈你们了。”宋书煜想到王小帅回来吆喝赵乾坤的那一声变调的声音,更觉得这小伙子对自己足够忠诚,尤其是山洞遇险,王小帅但凡晚来一秒秒的时间,他的身上就不会只中一发子弹。 “委屈什么呀,也算长长见识。”王小帅笑眯眯的说,他看到宋书煜已经连设备都让人带了出来,显然是不打算再去那里了。 “王队,接下来是回医院还是回酒店?”前方的车在用车内的联络器问。 “头儿,回哪里?”王小帅从内视镜里看看宋书煜。 “回酒店,把这个商业峰会的业务完结之后,就定机票回国。”宋书煜闭了片刻眼睛,想来是打定了主意。 “回酒店。”王小帅对着联络器回复。 车子拐了一个弯,显然是去酒店的方向。 “头儿,真打算回去啊?”王小帅觉得宋书煜和桑红之间,毕竟从受伤后就没有说过话,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走了,以头儿的为人,怎么可能会放心得下。 “不然呢?”宋书煜被林汗青的抵触情绪弄得受不了,也生不出硬蹭着脸去看的心思来。 王小帅看得出他眉头打结,显然也很不甘心。 “不然,咱们的人干脆把桑红劫走得了,我看那光头也是吃硬不吃软的货。”王小帅磨磨牙。 “咳咳咳——”宋书煜本以为王小帅会有什么锦囊妙计,竟然是这样的馊主意,不由气结,“那是一个大活人,来硬的不是让她恨死我吗?” 王小帅嘿嘿笑了:“这么说,你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招哈,所以说,你得见见她,问问她的主意,说不定——她也不愿意被那老顽固监护着。” 王小帅想得简单,他觉得这两个人历尽劫难,也算是生死相许了,就这么活生生地分开了,再见不知道何年何月,要知道头儿这一回去,再出来估计可能性不大。 宋书煜叹息一声:“波折多了,谁能承受得了?现在去看也不过是尽尽礼节,一定见不上的,不过,你说的有道理,问问她的主意很必要。” “头儿,我听不明白了,既然不可能见到,怎么能问她的主意呢?”王小帅觉得宋书煜的头不会是忧思成疾了,说出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来。 “让人帮着问,传个信息什么的,估计不难。”宋书煜闭了眼睛,想着让谁去合适。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让谁去?光头一定会严格戒备的,怎么可能会让咱们的人过去?” 王小帅听风就是雨,急得不得了。 “自然有合适的人选,老军医啊,他怎么样?”宋书煜问。 “好,这人正合适,他刚给桑红做过手术,去见她是多自然的事情,再说了,你要是打算回国,估计也得请他全面检查一下,开了药方带回去治疗更稳妥。”王小帅觉得这法子好,一举数得。 “嗯,那就这么定了,到酒店就联络他。”宋书煜吩咐道。 “是,临走之前要不要见见那位老将军?”王小帅觉得和那样的人物套上交情不容易,走了应该告别一下的。 “肯定得见,这是礼节。”宋书煜对维护人脉一向是很认真的。 “好,我具体安排时间,把所有的事务尽力压缩,我们三天后就可以把什么都整清楚离开。” 王小帅想着手头的商务峰会的事情,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挽住疙瘩的,见故友道别,分散开插入到这些公务的空隙里,倒是劳逸结合,对受伤刚愈的宋书煜来说会好些。 “好,就这样。”宋书煜把头靠在柔软的靠垫上,眯眼养神。 回到酒店,王小帅最先约的当然是秦洛水,宋书煜受伤应酬不便,让他陪着见客正好,加上那家伙本身就需要人脉,估计会很乐意的。 果然秦洛水听王小帅的安排,答应得很爽快,还说手头的所有事物都丢下,这三天就专程陪着宋书煜,逗他开心。 王小帅听他应了,连连道谢。 以前他觉得秦洛水围着宋书煜,那就是有所图的市侩,可是相处日久,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两个人还是有着深厚的友谊的,秦洛水这样的人精一样的男子,宋书煜能和他交上朋友,说实在的,也是宋书煜的福气,那么沉闷的工作狂一样的男人,身边没有个能说唱逗趣的朋友,不该憋闷死了。 加上每一次宋书煜遇到什么事情,秦洛水都能跑得最快,就说这次在甜水镇,那么一个娇贵的男人,都能在零下五十度的气温下和他们一起铲雪,一起救宋书煜,为了无声无息地快速运走那些珍贵的动物,他出的主意,让人们都干劲儿十足,一切运行都井然有序。 他觉得通知秦洛水来十分必要。 宋书煜在王小帅的鼓励下,主动地给林玄玉、林汗青、林青燃一一拨打了电话。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紧张的时刻,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挥斥方遒的领导,而是一个谦卑的想要娶到女孩子的傻女婿。 给林玄玉的主要是问候他的身体,问他是否适应这边的生活,他准备的台词还没有说完,林玄玉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告诉他不要再找桑红了,看在他爷爷的面子上,过去的一切可以不和他计较; “我过两天就要回国了,想要专程去和你们道个别。” “回国,好啊,不定你的家人有多惦记哪,这就算道别了,早点回去对大家都好。”林玄玉说完就挂了电话。 “爸,谁的电话,瞧你的脸色那么难看?”林青燃从桑红新换的病房里出来,看到林玄玉那阴沉的脸色,担忧地问。 “宋家那小子,说要回国了,道个别。”林玄玉收起手机。 “宋书煜?爸,你也太仁慈了,他还有脸打电话啊,号码给我,我打回去骂他一顿。”林青燃一听宋书煜就气得瞪了眼睛,朝他伸手要。 “青燃,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要做什么!”林玄玉显然不赞成再搭理这个人。 宋书煜听着话筒里的忙音,他觉得无地自容。 喝了一杯水,认真地坐着平静了一会儿,他觉得接下来应该选择给林青燃打电话,女人心软,或许会有点希望;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林青燃是第一次见他面都敢对他冷嘲热讽的女人。 林青燃正想磨着父亲要出宋书煜的号码,她的手机就响了,当即挑了眉接了。 她一听宋书煜自报名号,冷笑一声,挤压胸中的愤怒喷薄而出,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只是一桩桩一件件地罗列了桑红遇到他之后的一系列不幸,然后哭着告诉他,请他就当做一件积功德的善事,放过他们家红红,林家的人会感激不尽的。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恶心得他欲辩无言,斥责得酣畅淋漓,一气呵成,听得宋书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玩弄手段、诱杀少女、十恶不赦的恶棍。 显然这番话林青燃曾经在无数个绝望的夜晚,留着泪一遍遍地诅咒着宋书煜说过无数次,不然怎么可能说得那么流畅! 周围一众弟子都支棱着耳朵听着,从来不知道师傅这个看着温柔贤惠的妹妹,竟然嘴巴这样的刻薄恶毒,林青燃挂了电话,周围的环境也太寂静了,她四处看看,果然那群弟子都努力地憋着笑做出恍如未闻的模样,林玄玉更是难得地露出了笑脸,指着她道: “你呀——你呀——不过那小子是该挨点骂。” “估计是要走了,不见见不死心,这家伙不是一般的皮厚。”林汗青琢磨着接口道。 宋书煜终于知道桑红的尖牙利齿是遗传于谁了。 林青燃说完了,就直接挂了电话,得,他打了这一通电话,足有十多分钟,愣是说了不超过十个字,只剩下支棱着耳朵挨骂了。 宋书煜挑挑眉,郁闷欲死、羞愤欲死,谁告诉他女人心软的? 操,什么谬论嘛! 他实在没有勇气再给林汗青打电话了,那家伙指不定会直接就给他一顿破口大骂。 可是,在屋子里困兽一样游走了几圈,他就又鼓起了勇气。 他的性子向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前边的都做了,就剩下后边的一哆嗦了,他觉得没道理停住,无论如何,为了以后孩子认妈做打算,他都必须和林家的人一一过招。 于是,认真地想了想,还是给林汗青拨了电话过去。 林汗青陪着林青燃他们走往休息室,去向欧阳清柏和秦青道谢,走了没有几步,他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咧咧嘴笑了: “这小子,果然是刀枪不入啊!竟然挨个给咱们打过来了。” 宋书煜哪里知道人家一肚子的火气就等着他哪,还在很努力很真诚地恳求。 无论他的言辞表现得多么真诚,林汗青的回应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这么几天你还看不出我的态度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个更激进的,你把她害成这样还不死心,你是当我们林家人都是死的咯! 这里不是你的地盘,由得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儿我把话说白了撂到这里,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们周围一百米的范围内,再不留情,枪子飞镖等着招呼你。” 这话够绝的! 宋书煜本身就脸皮薄,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严词冷语地拒绝过,更没有经历过这样赤果果的威胁,今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种程度是他怎么都始料未及的,再说想象和亲身经历、亲耳所闻哪里能比呢? 他的手狠狠的捏着手机,嘎嘣一声,竟然把金属的机壳给捏碎了,手头一麻,甩手就狠狠地丢了出去,可怜那手机在厚厚的地毯上弹跳了两下,依然碎裂得零件四散,可见某人的怒火有多盛了。 王小帅在他开始打电话的时候,就悄悄地溜走了,自然是知道结果不会好,可是,不撺掇着让他打,他过后一定会懊悔不已,想象出无数的可能性,与其日后郁闷,不如现在就把该做的做了。 在外边廊子里晃荡着,盼着秦洛水能早点过来,帮着宋书煜支支招,毕竟在哄女人这上边,他和秦洛水相比,不知道逊色了多少个段数。 看到秦洛水的影子,王小帅就好像看到了阳光和空气,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宋书煜没有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压根儿就没一个人敢进去的。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说,别拉我,衣服贵着哪,弄出褶皱你赔呀。”秦洛水一巴掌拍在王小帅拉着他胳膊袖子的爪子上,他不喜欢男人对他拉拉扯扯。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你的衣服?”王小帅撇撇嘴,无奈地放开他,小声地给他汇报了宋书煜一个人憋在房间里给林家打电话的事情。 “这明摆着自找羞辱的事情,你怎么也任由他做?” 秦洛水一听顿时啼笑皆非,看来这家伙还是不死心啊!估计他一辈子听到的难听话,都会集中到刚刚一并听了。 按说也不错,一个人顺境过多了,会丧失很多能力的。 “他说三天后就要回去了,按着礼节也该道别一声。”王小帅帮着宋书煜解释。 秦洛水噗嗤一笑:“挺好,通报一声,我再进去,我可不想冷不丁地挨上一个茶杯或者什么暗器。” 王小帅只好咽了口唾沫,伸手敲敲门:“头儿,秦总过来了,说有事要和你商量。” 宋书煜正闭着眼睛让自己静下心,此路不通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应该准备的当然是怎么把自己的心思通过老军医传递给桑红了。 这是唯一的一次的机会了,桑红的态度彻底地关系着他们的未来。 只要桑红的心里还有他,那林玄玉、林青燃、林汗青之类的人,他都可以把他们当做浮云!桑红的对他的态度才是最主要的。 可是怎么打动她呢? 这么突然一想,他觉得心里有些空得发虚,他连她最喜欢什么都拿不准,这让他有些意外,自己一直是喜欢她的,对她的什么也足够上心,怎么会粗心到这样的地步呢? 从来都是他送什么,她就要什么,无论送她什么东西,她都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弄得他现在努力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听得王小帅说秦洛水过来,他顿时就打起了精神来了,秦洛水绝对是对付女人的行家,他来得真是及时啊! 当即就一骨碌从软椅上起身,过去亲自给秦洛水开门。 王小帅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外,房门突然就打开了,吓得他连忙挡在秦洛水的面前。生怕是宋书煜发火出来踹人的。 看到宋书煜的笑脸,王小帅连忙嘿嘿干笑着,让出背后的秦洛水:“秦总,看我们头儿多欢迎你。” 宋书煜瞥了他一眼:“去烧水泡杯好茶送过来。” “是。”王小帅应得声音清脆,几乎是脚底安着弹簧一样,一跳一跳就远去了。 秦洛水瞅瞅他的背影,对宋书煜赞叹说: “这小子,对你真是没话说,你就不能给他个好脸色?” 宋书煜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怎么着他呀。” 秦洛水心里鄙视这家伙的坏脾气,嘴上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跟着他进了房间。 打眼就看到那一地的手机零件:“啧啧,真是个败家子,人家的手机都是用来玩的,你的手机竟然是用来摔的。” “唉,不过是很久没有这么火大而已。”宋书煜也不避讳什么,黯然地叹口气。 “说吧,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秦洛水显然对他很了解。 不过宋书煜从看到他进来就决定把问题交给他了,装作很茫然的样子耸耸肩膀: “不这样,我还能骂回去?” “骂回去?看在桑红的份儿上,估计你只能欲哭无泪了,除非,你不再想要她。” 秦洛水觉得这货给他打马虎眼,真是可笑。 “是啊,我挨个给他们家三位长辈打电话,听着是恨透我了,想要娶到红红,前途一片黑暗。”宋书煜一想到这些果然又开始郁闷了。 “有什么招数赶紧说,别装得那模样了,没主意你那脸上会有笑影子?” 秦洛水鄙视不已。 “嘿嘿,这你都能看出来,我这不是觉得你可能会有更好的主意,才藏拙的。”宋书煜嘿嘿笑着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女人喜欢什么就送她什么,这样的常规放在桑红身上不能用,第一她病着,送不对了她更生气; 第二,她家人一致排斥你,你送的什么玩意儿估计都不可能到她的面前; 第三,我估计,你都不知道什么能打动她,还送个屁呀; 所以,你想出的办法就是最实用的办法,我所能做的是给你锦上添花而已。” 秦洛水张口就给了他个一二三点,让他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法子。 “哦,我是想让老军医帮我带个口讯给她,可是拿不准说什么。”宋书煜有些赧然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要是想诱拐她私奔或者打算把她劫走的话,趁早死了这条心,你现在一点胜算都没有,那样你就彻底失去她了; 你要是想让她念及旧情,双方都冷静下来,等你们俩的宝贝疙瘩出生了,再谋求感情分的话,倒是可以一试,也不过是让她想着你的好而已,以后的结果,还是很遥远。” 秦洛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现在无论做什么收效都不可能明显。 “真的吗?那你说如果咱们好好想法子,她念及旧情,会不会愿意跟着我走?”宋书煜忽然生出一抹希望来。 秦洛水一手扶额,摇摇头道:“你听不懂人话吗?现在的时机对你十分不利,林家人包括桑红都在你带来的灾祸中正经受着痛苦,他们不可能这样容易就原谅你的; 我再说一遍,只能让她念着你的好,等于你向她道别了,温柔地离开,然后再带着孩子杀回来,嘿嘿,你就有了点胜算了。” “只能这样吗?”宋书煜有些遗憾,他想桑红,实在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 “只能这样!不然,只会弄巧成拙,连这样的结果都不可能实现。” 秦洛水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幻想。 宋书煜满怀乞求道:“真的没有法子吗?我想她,没有她我无法想象以后的日子,三个月,真是太漫长了。” “现在是你没有她活不下去,她没有你活得更好,这个客观形势,请你认清楚,她不再是当日那个任凭你捏圆搓扁的小姑娘了,她有了坚定的后盾,她在成长,还有如日中天的名气,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切,再退回到你的背后呢?” 秦洛水觉得自己几乎要算是苦口婆心了。 宋书煜不甘心地看着他,最终也只能点点头:“你果然是送给我了一个极品啊,看看这能耐,不过四个月,她一个人就能成长为摄影师,还声名大噪,再等上三个月,指不定成为什么哪,到时候那眼里不是越来越没有我了吗?” “你可以选择像我一样,远远地站在欣赏奇迹啊,为什么你老是非要去做那个改变和影响奇迹的人,那付出的代价自然就大了。” 秦洛水耸耸肩膀,一副你自作自受的神色。 “这是人,脑子不是机械,能停就关停的,我也不想娶个女人就像农奴想打翻身仗一样难,可是,那波折愣是找着我了。”宋书煜气结。 秦洛水叹息了一声,他认真地看着宋书煜:“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吗? 如果你不能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就不要去找她,你的爱轻易就能让对手把她锁定为你的脉门,谁不知道捡着软柿子捏啊,她被你培养得再厉害,也不过十八岁,想想咱们十八岁在做什么,你凭什么让她就那么去面对你招惹来的血风腥雨? 想来,你这样地位的男人注定是不能娶一个你爱的女人,而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那么你的对手就会省去了攻击的兴趣,不是平凡人,你为什么非要一份平凡人的爱情?” “那些都过去了,我也想不到,每次我也都努力地去善后了,你现在说这些什么意思?” 宋书煜不高兴了。 “善后?你自己想想,你不觉得桑红的命特好吗?换成另外一个人,不定早就没了,哪里需要你现在这么撕心裂肺地伤心动骨?” 秦洛水也觉得这家伙要是冥顽不灵的话,干脆就不要再去招惹她了,自己不打算给他出主意帮他了。 “好,我承认,我曾经怠慢了她,让她遭受那么多的苦,我才意识到她早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 宋书煜有些绝望,他觉得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尤其是想要的人就近在咫尺,偏偏对他来说远在天涯。 “好了,我想说的是,请你,以后一定要做事低调,不要树敌,记得咱们上高中的时候,老师评价鲁迅先生的一番话,点明了他的伟大之处——他有很多的敌人,但未必有一个私敌; 我想以你的智商,如果收敛了傲气,你一贯行事都很有原则的,如何能招来这样多的祸患?我们商人讲究和气生财,我想所有的职业都应该一样,你也应该试着去客气的对待那些不怎么样的甚至是不入流的小人物,你一心为公,不应该因为脾气不好或者行事大牌而在无意中得罪人,成为政敌的靶子; 我知道这番话僭越了,你要是听着不舒服,就当我放了屁,咱们言归正传。” 宋书煜沉默了半晌点头:“你说得对,这些年我是过得有些太恣意妄为了。”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懂的,毕竟你践踏一切,都是因为你有那个资本。”秦洛水笑笑,让气氛又轻松起来。 宋书煜抿抿唇,他知道秦洛水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一定是实在忍不住了,尤其是他刚刚拉开门看到王小帅那敏捷的一挡,真是让他心酸,他有那么跋扈吗?没有的话,王小帅怎么会突然就有那么本能的动作? 秦洛水看他不说话,就转移了话题:“现在你打算如何让老军医带话?” “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老军医到病房里把手机拨通,让我和她说说话。”宋书煜犹豫了一下,“可是,我怕她不接听,毕竟她家人的态度一定知会她了,她也可能就有话在等着我,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既直接又显然太直接了,被她打击或者拒绝,我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宋书煜神色不是一般的忐忑,秦洛水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六神无主的。 “呵呵,这主意不错,胆怯什么啊,女人常常说话都是有点口是心非的,这样一想,你就会放松得多了,只要和她说说话,显然你们的心里都会舒服一些的。”秦洛水肯定了他的方法。 宋书煜疑惑地抬头:“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一般来说,恋人之间闹了矛盾,女人口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都可能,但是,那只是一种埋怨的情绪,发泄之后也就算了,很多时候,女人的意思都不在她说出的话里,只要能忍有耐心,她会体会到你的宽容和爱。” 秦洛水给他解释这些常识。 “你举个例子。”宋书煜双目炯炯,显然是很感兴趣。 秦洛水在嘴角抽了抽,随便地胡诌:“比如我和新情人吵架了,我捧着一束花去向她道歉,她拿着花就一边骂着一边用花打我,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不可能。”宋书煜摇摇头,他不相信有女人会这样对待秦洛水。 “这不是举例子嘛!就这个例子咱们分析一下,我要是不喜欢她,干脆地就推她一把,自己走开; 我要是有点喜欢她,或者还想着把她弄到床上,我就会很耐心地躲开,然后从她背后抱着她,无论她怎么喊骂,我都会温言软语地给她道歉,直到她心里的委屈散去; 如果我要是爱她,我会干脆地伸手直接再递给她一把刀子,让她挖出我的心看看。” 秦洛水给他列举各种对应措施。 宋书煜听着不由笑了:“原来不同的感觉是可以选择不同的方法的。” “是,面对来自女人的拒绝,你先要想的是,我非她不可吗?她值得我忍受这番羞辱吗?然后再选择你的对应态度,就这么简单; 她受到的委屈程度,和你的坚持度成正比,你就会抱得美人归,成反比,你自然就没戏了,所以,到你这样的份儿上,乞死赖白到拿出刀子自残的手段都可以用上,不过这次不行,等以后再用。” 秦洛水谆谆骄傲。 宋书煜无奈地问他:“要是红红和我说,让我一辈子都不再来找她,我该怎么说?” “那我现在就到你面前死了,直接等着第二辈子来找你。”秦洛水眼皮都不眨就说出这样让人脸红肉麻的情话。 宋书煜咧咧嘴,摇摇头:“我说不出来。” “哈哈哈,知道你这家伙就说不出来,你就不是这样的人,整天端着架子放不下,说一句情话就和偷情一样囧,真服了你了,桑红嫁给你真可怜,连情话是什么估计都不知道。” 秦洛水大笑着揶揄他。 宋书煜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疼得他哎呦哎呦直叫唤。 “好了,不说笑了,到时候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最笨的法子就是,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她说什么,只要一停,你就慢悠悠可怜巴巴地说这一句话,这总会说吧?”秦洛水眼珠儿一转就给他出了适合他的馊主意。 “这能成?”宋书煜思忖着,这一句话他还是能说的,也很符合他的心境,关键是这三个字就是他想说也能说出口的字。 秦洛水点头,看看他又说:“只这样显然不够,你有没有随身带着她以前用过的玩意儿了?女人都念旧,一件能让她回想起从前的甜蜜往事的东西都行。” “戒指?”宋书煜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人当初订婚的婚戒。 秦洛水迟疑地看着他:“还有吗?” 宋书煜从手腕上取下来以前宋大有送给桑红的那个桔梗花吊坠来:“这是她最早去我家,爷爷送给她礼物,最后出事的时候,她丢到了沂江大桥下边。” 秦洛水接过来看看:“还有吗?她的东西,她生活里常用的,普通一点的?” “常用的?指甲油?可是我没带啊。”宋书煜马上想起来桑红最喜欢在指甲上涂涂画画的了。 秦洛水叹口气:“指甲油没有带可以买的,还有吗?爽快点,别藏着掖着,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什么啊!” 宋书煜想了想,从椅子上起身:“你等等——”说完,他转身走向一侧的卫生间,时候不大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瓷白的一模一样的茶杯,端端正正地朝着秦洛水并排放好。 秦洛水低头瞅瞅那一对茶杯,抬头看看宋书煜,再低头看看,噗嗤一声笑了:“这是你们一起时候的刷牙的茶杯吗?” 宋书煜一看他笑,不由红了脸点头:“她第一次到我那里,用指甲油涂上的图案,后来,搬一个地方,她都要带着的,这次出来,我就习惯地装到了包里带过来。” 秦洛水拎起一只茶杯看看,那上边涂着一连串小红心的图案,刚好两只杯子上一边一半散座的红心的弧线,合拢在一起,就是一颗完整的心脏: “呵呵,这倒是有点桑红的风格,好了,就是它们了。” “一只还是两只?”宋书煜问。 “当然是两只了,难道你竟然舍不得,只打算给她一只?”秦洛水愣了一下,笑得不得了。 “是有点不舍得。”宋书煜说了大老实话,说实在的这上边桑红的信息最多了,他一直当做念想看着,真的不舍得。 “你看吧,分开的话,这心只有半边,她可能会想着你这是和她分手,才还给她一只,反倒不美;这两只都给她了,你以后随时可以向她讨要啊,至少有你的一半吧,嘿嘿,我真佩服自己帮你挖出这样的宝贝,她至少会想到当初她画这两只杯子时候的模样或者心理,旧情油然而生,就这两只杯子了,好好地包装一下,然后写张卡片放进去好了!” 秦洛水拍板定案。 340章 女人的成长 宋书煜一手一只捏着那对茶杯摸着,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喂喂——不是吧,看不出你这家伙也是这样细腻的人,你都这样留恋了,她一定会有更多的美好回忆。” 秦洛水觉得太可笑了,这家伙拿出钻戒献出吊坠的时候,多爽快啊! 那才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别说订婚戒指了,他一定是挑贵的买,连这个吊坠也是,虽然看着不怎么起眼,秦洛水却也知道宋大有那家伙能拿出手的,一定是不逊色于送给桑红的那辆豪车。 为什么到了这样两只普通的杯子,就开始不舍得,显然是那时候桑红刚刚进入他的生活,这是她留给他最初的属于她的特殊印记。 很好,她的目的实现了,有人真的拿这两个小东西当宝贝了。 “你说的对,给了她我正好可以有更多借口找她说话,不过,是不是写一张卡片,然后把这两样东西都放进去呢?” 宋书煜很想物归原主。 秦洛水呵呵笑出声来:“你都不怕自己身边属于她的一件东西都没有了?” “看看她留下什么,就能知道她的心思了。”宋书煜摸摸下巴,难得地动了心眼。 “也对,都给她,看她怎么着,让老军医先给她礼物,等她看了,然后再让她接听电话和你说话,这个顺序很重要。”秦洛水想着说着。 “好,就这样了,我这就写卡片。”宋书煜显然也认可了这做法,开始认认真真地准备。 秦洛水看他情绪好多了,心里不由叹惋,爱情真恐怖,让宋书煜这样一个不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的大铁男愣是变成了绕指柔。 宋书煜翻看周围的几本书,找到了好几张很漂亮的纸质书签,他筛选了片刻,确定了两张,递给秦洛水让他看,秦洛水瞥了一眼:“这张淡青色底子的水墨兰花挺好,那张雅致黄有些老旧了,不适合。” 宋书煜捏了那张秦洛水也看中的书签开始写字,临下笔了,又叹口气把笔放了下来:“写什么好?” “嘿嘿,不会是想让我代劳吧?这是你传递心声的机会,放弃了是大损失哦!”秦洛水笑吟吟地看着他百年难得一遇的囧样子,笑得很欠扁。 宋书煜想想也是,抓了记事本就开始在上边打草稿,他觉得这么小的一张卡片,要想好好利用起来,写上的字句一定要是含蓄凝练又能表白他的心迹。 锤炼语言选择词语是必须的。 可怜啊,他从来做论文立项目都是提笔拈来、洋洋洒洒就能写上上千字,几曾做过为一个小女人写情书的事情,情书也好呀,偏偏是选择这样小的一张卡片,太折磨人了! 秦洛水品着茶,百无聊赖地趁着他低头苦思冥想之际,拿眼角偷偷地窥看他写的东西。 宋书煜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优美语言或者典故,眼珠儿转过来,刚好就和偷窥的秦洛水视线相撞,他愣了一下,连忙五指叉开捂住自己写的东西,对秦洛水摆摆手: “去去去——你滚外边去找小帅他们唠嗑好了,别在这里膈应我。” 秦洛水也不在意,他笑嘻嘻地起身:“就你那两下子,谁稀罕看,我真的出去了哦,别一会儿又喊我!” 说完看宋书煜真的不打算让他再帮忙了,就干脆地拍拍屁股出去了。 “等等,让小帅找个漂亮的盒子,把这两个茶杯看看怎么整着好看。”宋书煜看着秦洛水,示意他不要浪费时间。 “啧啧,直接拿到礼品店让扎花的小姑娘做,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即便百度一下速成,也不会有显著效果。”秦洛水视线落在那两只茶杯上,觉得是有点需要费点脑子。 宋书煜眼神犹豫片刻:“好吧,拿去,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秦洛水一副被惊到的模样,酸的牙齿都要软了:“知道了,宋大爷,磕掉一片拿我的小命谢罪!” “滚啦,人妖!”宋书煜听着秦洛水那故意做出来的恶心他的说话声调,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赶他走。 秦洛水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手一只,端着那两只茶杯乐滋滋地出门了。 在秦洛水看来,这也算是宋书煜的一点进步了,追女人的事情,总得自己亲力亲为更有意思,再说两人之间的那些曾经美好的往事,在写的过程中也能再次回放,这哪里是一个外人单凭文采技艺就能超越的! 希望宋书煜能切实认真地考虑如何去取悦桑红,这一点很重要,学会放低姿态对待女人,以后的生活里不可避免地遇到磕磕碰碰,他才能具备一些基本的自我修复能力,给桑红一个真正幸福的婚姻。 宋书煜换着角度写了好几段话,都不满意。 他想到上次煞费苦心地写出的放在送给桑红衣服盒子内的卡片,她见到他连提一下都不曾,这是不是证明,她不喜欢他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做出那番小男人的姿态,他想到上次那张卡片的内容,觉得这一次一定不能再选上一次的路线。 那该用什么样的文字风格才能打动她呢? 忽然想到那次他在特种兵大赛的表彰会之后,用直升机接走了桑红,那晚烟花映衬之下,桑红的笑容是那般的甜美! 不过时隔半年,回想起来竟然就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于是,略一思忖,他就提笔写下了两行话: 让我带你去看烟花好吗|去|去看那|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让我们并肩走过岁月荒凉的河畔|仰望夜空|生命的狂喜与刺痛|都在这顷刻|宛如烟花。 他仔细地读了两遍,觉得还可以,就动笔很认真地抄写在那张卡片上。 看着他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写出的一张小小的卡片,他觉得又是喜悦又是忐忑,不知道桑红看到之后,会不会触动往昔的回忆。 秦洛水和王小帅两个大男人对着那两只茶杯盯着看了半晌,对视一眼。 王小帅出声了:“头儿送这样的两只杯子,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秦洛水点头:“怎么了?” “恋人之间送东西是有禁忌的,据说送鞋子的,对方会跑掉;送手表的,手表停了或者故障,两个就会分手;送杯子的,几乎要等同于悲剧了。”王小帅小声地说。 秦洛水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你从哪来听来的狗屁歪理?不过别在那家伙面前胡说,这杯子上边的图案是桑红画的,有点让她念及旧情的意思,或者你能想起来更好的礼物?” 王小帅一听连连摇头:“我哪里能想出什么狗屁花招来,和您的眼光一比,我那水平就不值一提,这就好,这就好,我也就是嘴巴闲了瞎掰的,嘿嘿。” “咱们出去找个礼品店包装一下?”秦洛水说着站起身。 王小帅连忙找了一个合适的包包,抓了一根大大的软绸布丝巾把两个杯子小心地包装好:“走,赶紧点,一会儿那老先生就过来了,别赶不上了。” 秦洛水开着车直接到市内的奢侈品礼品行,一样样地找到专门盛放此类杯形的精致盒子,问店员什么价钱。 店员以为他们是买杯子的,很热情地说了价格。 没想到秦洛水说只要包装盒,当即那店员就抱歉地说这是配套的,不能拆开了卖。 秦洛水也不说什么,伸手把里边黄绸包裹的杯子取了出来,让王小帅把包包里的两只杯子放进去,一看正好,扣合在下边的凹印上严严实实,这古朴的紫檀木的盒子衬得那瓷白的普通瓷杯,也有了份厚重感。 就爽快地出了钱把东西买下,把里边来自景德镇的华美瓷器给了王小帅:“这两只茶杯给你好了,这瓷质国内的特级品也比不上,这就是出口的东西,国人的崇洋媚外可见一斑。” 王小帅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巴,连忙道了谢,把那两只景德镇的瓷杯子放到自己带着的包包里,小心地抱着东西出门了,觉得秦洛水这人行事太奢侈了: “秦总,今儿我要是没有跟着你来,你铁定会把这两只杯子还回去吧,我算是见证了什么叫真正的买椟还珠了。” 秦洛水抱着那个雕饰精美的盒子,看了眼王小帅道: “说实在话,这盒子才是上好的东西,正宗的紫檀木,雕工好得不得了,你闻闻,这紫檀的幽香还很浓的,在国内,上万的古董也未必配得上这么好的盒子,而且在国外买,价格比国内便宜许多,质量也好上很多。” 王小帅探头看看他抱在手里的紫衫木盒子:“难怪,那些出口转内销的东西从来都是被国内的人哄抢。” 秦洛水顿时笑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啊,出口转内销的东西也没有法子和这里的比,为什么? 因为咱们国内的很多打着出口转内销的商品都是钻了政策的空子,很多都是从内地港湾出海,经海关手续,到国外的某个小港口逗留一两天,再转回来而已; 这一转之间,出口转内销的各种文件和印章就齐全了,质量和这些摆在国外货架上的压根儿没法比。” “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王小帅觉得这样的手法劳民伤财不说,也太损了点。 “国内很多人就吃这一套,丰厚了利润,也确实让很多人发了大财。”秦洛水笑着斜了他一眼。 “我以后再也不陪女朋友买那些出口转内销的东西了,价格贵死了,原来是这回事,质量和价格并不匹配。” 王小帅想着女朋友就喜欢逛那些外贸的服装店,那些店员总是打着出口转内销的幌子,价格一分钱都不往下溜,觉得真是冤大头了。 “呵呵,知道就好,多多支持国货,其实很多服装国内的一些大品牌做工什么的比国外针对亚洲市场的衣服好得多了,不过中国人就是好面子不管里子,盲目追捧国外大品牌,对年轻人来说不健康。” 秦洛水有点孺子可教的感觉,毕竟王小帅的阶层在国内的收入也不过是中等而已,不贪图奢侈品,日子才可能会殷实。 宋书煜看看他们拿回来的盒子,满意地点头:“眼光不错,真是马靠金鞍人靠装,这杯子这么一拾掇,就成了精品了。” 说着他把那戒指、桔梗花吊坠放在一个杯子里,卡片放在另一只杯子里,眯着眼睛欣赏。 秦洛水伸手,宋书煜以为他要偷看那卡片上的字,连忙抬手抓了他的手腕:“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建议说。” 秦洛水一看自己的意图被他看破,也不尴尬,反而一脸委屈的模样: “什么人啊,小气! 我是想应该把那吊坠的链子拉出来,搭在茶杯的外边一点,这样会引起她的注意,进而往杯子里看,不然,她是躺着的,要是压根儿就不看杯子里边瞧,你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心思吗?” 宋书煜和王小帅一对视线,都连连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当即,宋书煜就把那链子捏出来,耷拉在杯子沿子上边:“垂下来多长看着好看?” “哈哈哈——这样就挺好看,我觉得卡片最好放在外边,这是主打的一招,不能掖着藏着。” 秦洛水觉得这宋书煜太逗了,都留意小心到了这样的地步,果然是不习惯细心的家伙,一旦细心起来,会让人大跌眼镜的。 宋书煜小心地把那张卡片取出来,斜着放在杯子一边的空地上:“这样可以吧?” 秦洛水看着始终无法看到他写的东西,有些遗憾,不过也知道他够拿劲儿了,不打算再招惹他,让他一会儿有精神面对老军医。 宋书煜看他们没有异议,就小心地把盒子合上,搭钩扣好。 刚好是晚饭的时间,秦洛水就留下一起吃饭。 傍晚的时候,老军医按着约定的时间来了,给宋书煜做了仔细的检查,然后开了药方,叮嘱他回国至少要将养一个月,他能保证那条左臂能恢复得和受伤前一样灵敏有力。 宋书煜道了谢,就开始请他帮忙给桑红带个口讯。 老军医没有想到他和林汗青的外甥女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听了秦洛水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梗概,那口才也足以把宋书煜和桑红一对有情人塑造成为被封建家长阻挠的悲情恋人。 听得老军医唏嘘不已,觉得这悲剧要是再继续下去,简直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再现了,当即表示愿做鸿雁,为他传情。 于是大家就商量是今天晚上过去还是明天早上过去,哪个时间段最合适,有利于打开桑红心扉。 秦洛水说一般女人都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就会变得感性一些,容易忧伤;早上经过一夜休息,大脑会很理智,不容易受到蛊惑。 最后宋书煜觉得让老军医这样一位长者,却为他奔波,十分惭愧,就问老军医,他什么时候合适。 老军医说听说下午发现了狙击手要刺杀桑红,还是偷猎团伙的散兵游勇,将军深感担心,派他过去探问,他看看约定时间,正好是顺路拐过来的。 众人一听大喜,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当即宋书煜就郑重地请他把盒子捧到老军医的面前,打开让他看看都是什么东西,然后,告诉他在什么样的时机给自己打电话,给她们创造说话的机会。 老军医笑得意味深长,连连答应:“察言观色我还是能做到的,在她沉思着好像陷入回忆的时候,我就给你打电话。” 宋书煜连连道谢,还要过老军医的手机,殷勤地把自己这里的电话用他的手机拨打了一下,以便他一会儿开了手机,按住重播就能播出,不至于再翻来翻去的错失良机。 老军医离开之后,宋书煜简直就有些紧张过火了,他直接就上了趟厕所,然后就稳稳当当的坐在那电话机边上,盯着那机子就不动弹了。 秦洛水看出他心里的不安,不由笑道:“就觉得她会和你好好说话吗?” 宋书煜有气无力地望着他:“要听实话吗?” “当然。”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我都惹得她那么伤心了,估计即便铺垫得再好,也抵不过她心里的痛苦。”宋书煜有些垂头丧气。 “你真的确定自己留给她的痛苦回忆更多些?”秦洛水问道。 宋书煜翻翻白眼,这家伙怎么说话能这么直白哪,这不是在打击他本来就脆弱的自信心吗? “是,即便我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 秦洛水嘿嘿一阵大笑,然后大刺刺地说:“那么恭喜你了,你最终一定会抱得美人归的。” 他这话一说,别说宋书煜愣了,连王小帅都瞪了眼珠子看他:“秦总,你这话是不是正话反说?” 宋书煜更是纠结了,咧咧嘴苦笑:“这安慰也太没有诚意了。” 秦洛水看抓住他们俩的兴趣了,不由得意一笑: “不懂了吧?谁让你这厮的经历太少?听我说好了——把这些铭记在心,会让你们在爱情里边无往不胜,主宰一切!” 宋书煜和王小帅都抽抽嘴角,一副看他拉大旗作虎皮的模样。 “下边听清楚了,这样的经验我只会传授一遍,一般人我也不会告诉他。” 秦洛水清清嗓子。 宋书煜抓了桌上的书就要往他身上丢:“你不卖关子会死吗?” 秦洛水连忙做出投降的姿势,连连大叫:“好好好,我就说,就说——这不是为了让你们印象深刻吗? 一般来说,男女之间开始一段感情,对女人来说,结局无非两种——第一会从恋爱中收获一段开心;第二,也会从恋爱中收获一段伤心。” 这不是大白话嘛! 两人都开始翻白眼了。 秦洛水看着他们俩的表情,丝毫都没有受到打击: “如果开心多一点,那是一次寻常普通的恋爱经历;如果伤心多一点,那是一次难忘的恋爱经历; 所以,男人如能让女人担心、忧心、疑心、伤心、痛心、柔肠百转……那么,就应该恭喜他了,因为他能稳稳抓牢女人的心; 伤了痛了,才会铭记更加深刻! 若男人只能让女人开心,那很快,她会对他没了心——因为开心的事情总是肤浅的,过眼云烟一样轻易就能让人一笑而过,但是伤心就重要多了,女人会在每一个寂静的黄昏或者黑夜咀嚼品尝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所有的感情更加深入,就是在于这有意无意的咀嚼之间深化的; 这时候,如果男人能够再加一把劲儿,让她觉得所有的苦受得都值了,那么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王小帅听得双眼发亮,眨了好几下眼睛都说不出话来。 宋书煜愣了片刻,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秦洛水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书煜应该是深有体会的,至于小帅嘛,以后可以实践一下用用分分合合的小计俩,会让你更容易就把你的女朋友追到手。” “咔——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男不坏女不爱’的解读?男人越是让女人伤心,女人就越可能喜欢那个男人?” 王小帅终于发挥出来了。 秦洛水抬手给他了一个脑壳子:“你什么脑子啊!这伤心是有限度的,不能动摇了让她信任的基础,一张一弛才有效果,要是把人伤到了骨子里,傻瓜才会继续去找虐!” 宋书煜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和桑红之间并没有深到无法理解的误会,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多是外在的影响造成的,心里隐隐透出点希望。 …… 桑红的病房干脆从这一栋楼换到了另外的一栋楼里,可是无论怎么换,林家的人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 生怕再有亡命之徒闯出来伤害桑红。 林青燃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把桑红喜欢的衣服睡衣之类的东西带了过来,还特意给桑红买了一双软底的靴子,叮嘱她下地时一定要穿,女孩子流产一次就等于生了一个孩子,二者身体的受损程度是一样的,担心她小产之后落下毛病。 一再叮嘱她不准再掉眼泪,不然,以后她的眼睛就会脆弱得很,迎风流泪或者红眼圈的毛病都是常见的月子病,得了一辈子都去不了根。 这样事无巨细地一一交代之后,仍然意犹未尽。 林玄玉已经看出桑红脸色的倦色来,就打断了女儿的啰嗦,提醒桑红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桑红有些歉意地看了妈妈,告诉她一会儿秦青回来,就让他进来,她有话要问他。 林青燃自然对她是言听计从的。 一群大人就退出去商量对策。 桑红不想再想那些无法改变的伤心事了,想了也不过是徒增伤心,听到妈妈说再流眼泪就会伤到眼睛,她知道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情绪了,已经放纵过,也尝到了苦果了,女孩子确实应该像妈妈说的那样,只有先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才能尽可能少地留下遗憾,尽可能少地受到伤害。 她努力地把思路集中在即将面对的问题上,她出事之后,主编和秦青都怎么样了?为她组织拍卖会的菲尔丽,收益如何? 时间会改变一切,这句话准确地说,是在某些时间里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那些事情能改变一切——包括困境、包括心境。 一如她孤苦伶仃的逃亡生涯,摄影就像是救命的稻草,陪伴她度过寒冷孤寂的日子,让她有了工作有了朋友有了那么多熟识的异乡客,现在想来,她觉得这段真实的生活,虽然孤独,但是得到的友谊和工作带来的自信,是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她曾经迷蒙的理想重心,终于勾勒出了一个轮廓——她要成为一个摄影师,一个了不起的摄影师,经营自己的事业,赢得尊重,赢得名誉。 有事情做,更容易从悲剧里走出来。 还有,她想知道这次又是谁盯上了自己。 一定要好好地,尽快好起来,只有这样,她才可能保护好自己,不再让那些妄图伤害她的人嚣张。 林汗青刚好也去处理狙击手的事情回来了,就给大家交代说,将军已经派人协助警局审讯了,会进一步地彻底肃清偷猎残党。 老军医来的时候,自然带来了将军的担忧和问候,还带来了夜间戍卫的两员保镖,让他们尽管安心住院,等桑红差不多可以出院的时候,保镖才会离开。 林玄玉一再地表示谢意,林汗青自然也知道将军的手下有多牛b,心下算是放松了一些,如果将军不曾派人协助的话,他已经打算让自己的弟子排班轮休值夜了,即便如此,他依然给自己的弟子进行了详细的分工。 老军医建议他现在过去给桑红做个检查,确定一下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医院。 林汗青觉得他的建议太善解人意了,当即就把他请到了病房里,看他摆手,自己就带着人又退了出去。 老军医简单地问了桑红下午的情况,给她认真地做了检查,告诉她身体无碍,再在这里住两天就可以离开了,他会给她开了药单,让他们回去继续进行辅助治疗。 桑红点头道谢。 老军医把检查的仪器都收到随身携带的巨大的医药箱里之后,把宋书煜送给她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宋部长一再拜托我给你送过来的东西,他说过两日就要回国了,和你见面只会徒增你和家人的困扰,但是他依然想把自己的内疚和思念传递给你。” 桑红闻言把目光静静地盯在那只盒子上,想了想点头。 老军医这才把那盒子放在她枕头边上,帮着她打开了。 盒子一打开,桑红愣住了,她的视线紧紧地落在那两只并肩放着的白瓷杯上,紫檀色的木质,内丹是明黄的,衬着那两只白瓷杯,显得异常漂亮。 瓷杯上边她画的红色小心形排列的一个杯子半个的大心形图案,被很认真地摆得很完整。 这样欣赏,就是一副色彩明丽的水粉画。 她不由想到那个亮丽的初秋,她坐着他的车到了他的宿舍,在那个色彩沉闷单调的卫生间里,她偷笑着展开了她占领他领地的小阴谋,她要在他单调的宿舍里,留下自己与众不同的影子,让他一点点地意识到她是他生活乃至生命里的一部分。 这杯子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出国的时候还带着吗? 她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地伸过去,拿到了放在一边的卡片,淡青色的底色上,在两株并蒂开放的兰花,清新淡雅,她轻轻地勾了手指,就看到了留在背面洁白的底色上那一丝不苟的字句—— “让我带你去看烟花好吗|去|去看那|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让我们并肩走过岁月荒凉的河畔|仰望夜空|生命的狂喜与刺痛|都在这顷刻|宛如烟花。” 桑红一瞬间眼前如同烟花绽放,她不由回想起曾经的美好,是——他带给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富足生活和荣耀甚至艳羡的目光;让我们并肩走过岁月荒凉的河畔,是啊,没有他的生活确实是有着穿透时空的荒凉感,无论多少的繁华富丽都驱散不了的寂寞啊! 可是,陪着他,她也曾经在他的身边品尝过更浓黑的寂寞! 她想到妈妈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努力地撑一撑,可能就过去这道坎儿了! 爱情和宗教唯一最接近的地方,就是它让我们体验到天堂与地狱,能给你天堂的那个人,也能给你地狱;逗你笑的那个人,也是害你流最多眼泪的;有时候,甚至爱情带给你的欢喜,要让你付出双倍的泪水才可能逃过它的掌控。” 桑红抿抿唇,回想自己曾经恣情恣性的生活,虽然不富不贵,却也从来没有窝窝囊囊地任人宰割,任人践踏! 可自从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他,从此,她就开始有了顾忌,他对她笑,便有了天堂;他对她淡然漠然,她便入了地狱。 一个女孩子经历了她这么多的忧患,如果还是他稍有示好,就一副欣欣然引颈就戮的模样,那就是找虐的犯贱了,绝不,她桑红发誓,绝不再把自己生命的喜乐希望交到任何一个男子身上! 这一次,绝不原谅他! 341章 宋桑通话 桑红的视线停留在那张薄薄的卡片上,那遒劲有力的字迹一点点地在她的视线里变得模糊起来。 她知道这样短短的两行话,对那个情感冷硬粗拉的男人来说,一定是纠结到绞尽脑汁才能弄出来的,他那么忙碌的做大事的男人,为了找她奔走异国——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脸上凉凉的,妈妈交代了她不能再哭的,她吸吸鼻子,努力地把泪水一点点地又咽了回去。 她眯眼端详着那漂亮饱满的小小的圆圆的在瓷白的杯子上跳跃的红色小心脏,想到她曾经憧憬的爱情和期许,然后她看到了那条从耷拉在杯沿上的一根细细的链条。 手指一伸把它一点点地拉了出来,她看到了什么! 竟然是她一直戴在颈项上的那个桔梗花吊坠,链子上还穿着一个镶钻的铂金女戒。 这个吊坠当时她确定自己已经丢到了冰冷的江水里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找到,还能一直地带着,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手指一点点地滑到了戒指上,她想到那一次她负气出走,被他追上拉去买钻戒的事情,她总觉得宋书煜那天的情绪让她反感,好像是她在逼婚的意思,这个戒指买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就为了圈住她,让她放心,她后来也是想到这些就有些不舒服,那戒指订婚之后,她就收了起来,再也不愿意戴。 磕磕绊绊地走到现在,仔细想想,泪水比欢笑确实多得多。 她一点点地把那吊坠和戒指又放回了茶杯里。 老军医看着她的神色,给宋书煜拨通了电话,那边宋书煜听到电话铃声响起,顿时瞪了眼睛,紧张地抿抿唇。 秦洛水对着王小帅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无声无息地撤了。 可能是等待得太久了,宋书煜觉得喉头干涩,渴得要命,他努力地让自己狂跳的心镇定下来,抬手拿起了听筒,为了保证音质清晰,他甚至选择了固话。 “是我。”宋书煜出声确定自己接听了。 老军医探手把手里的手机放到桑红那只没有扎针输液的能自由移动的手上,对她比划了一下:“宋在和你说话。” 桑红一愣神之间,就听到宋书煜那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红红,是我,对不起——我想你了。” 说着话宋书煜觉得眼眶塞塞的,喉头哽咽,他是太想她了,想得太久了,都不敢想象了。 “我——我——” 桑红挨着手机的那半个面孔瞬间滚烫,她能感觉到贴着脸颊的手机是金属质感是多么的冰凉,而他声音里传来的关心和思念是多么的热切。 “你的伤口很痛吗?声音这样的虚弱。”宋书煜担忧极了。 “我想说的是——是——”桑红眼里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滚了出来,她抬手擦拭了一下,尽力平和地说,“我没事了,请你不要再为我担心,也不要再给我电话,我不想家人再为我担心,我累了。” 桑红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脆弱和无助,但她依然固执地让自己出声拒绝。 宋书煜听得头懵了一声,这是在明显地拒绝他了,他连忙让自己微笑: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需要静养,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太久没有听到过你的声音,实在是——太想——你了;我大后天就要走了,本身还想带着你一起离开——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一别,再见就要到很久之后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你了——” 桑红从来没有想过宋书煜会这样柔和谦卑地和她说这一番话,声音急切忐忑,满含忧思,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请你别再说了——我们之间——我们之间——到这里就——就终止吧。”桑红觉得没有结果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含含糊糊地纠缠下去呢?索性给个爽快,断了念想更好,痛过之后,可能就是新生。 宋书煜想不到桑红轻易就能说出这样决绝地拒绝他的话,一时间心如刀绞,忘了秦洛水的叮嘱,逼问道:“这是家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桑红听出那话里的锋芒和逼迫来,努力地收敛悲伤,冷静地说:“我自己的意思,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别再和我联系,就这样——” 宋书煜觉得很冷,他几乎就在她说出这番话的瞬间,又跌入了往日的冰冷梦境,她这样的冷情,这样的果断,她是很早就打定主意逃离他身边的吧?无数次梦里,她就带着那温暖的希望的火光,一点点地远离他: “红红——红红——请你——别挂电话,我想问,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重新接纳我?” “别说这样的话,让我们和和气气地分开好了,你也看到了,你的执迷不悟的所谓的爱情,除了一再地伤害我,并没有让我——有——一点点的幸福。” 桑红说完挂了电话,觉得全身脱力。 老军医轻声走了过来,他无声地叹息着拿过自己的手机,虽然他们说的是汉语,他听不懂,可是察言观色他也知道这两个人的谈话并不愉快: “抱歉,我不知道他的这番情意让你如此困扰。” 桑红打起精神,她知道现在她的一言一行都会通过老军医之口传入宋书煜的耳朵,她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丝笑容: “不要客气,你带这番话也是好意,正好解决我和我的家人都在困扰的问题,有些事发生得没头没脑的,不是逃避就行的,总得有个了断; 这些礼物请你原样带回去还给他,请转告他,他挂念的那个人随着当年的爆炸案,已经死去了,上次在甜水镇认错了人就算了,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老军医听了这番话,半解不解的,不过他想,当事人应该是了解的,他只需要原样记住转述,就算交差了。 感情这东西,靠的还是两个当事人的努力,一个追一个躲的,看来,两个人之间不单单是家人的阻力,本身就存在着无法解决的误会,估计宋部长是有得难受了。 宋书煜被桑红冷言冷语地划清了距离,继而卡塔一声挂断了电话,那心里要多痛就有多痛,他半晌都没有缓过来那口淤积心底的悲恸之气。 秦洛水和王小帅本身也没有走远,就在门外带着,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再说桑红那精神状态和心境,估计也说不了几句话。 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宋书煜呆呆地站着,手里握着听筒,好像里边还有桑红声音的余响一样。 他瞅了王小帅一眼,后者很知趣地退了出去,看着形势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不会好。 “怎么那样一副表情?本身不是说听听她的声音就很满足了吗?” 秦洛水在他对面的软椅上落座,不紧不慢地问。 宋书煜兀然瞪着手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喂喂喂——说说情况,或许还有转机,这么愣着可是会贻误时机的。”秦洛水观察着他的脸色,揣测桑红可能会说什么样的伤害他的话。 宋书煜放下手里的听筒,双手用力地搓揉了一把面颊,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 “她很冷静,一点处于伤心境地的女孩子的模样都没有,没有哭泣,没有埋怨,很客气,客气得让我觉得就像是空乘上的客服,带着该死的拒人千里的客套微笑,让你又讨厌又抓狂。” 秦洛水听着他这样严词厉色地评价桑红的状态,知道一定是和他设想的差距太远,让他失落无着了。 “她说和你一刀两断?”秦洛水直截了当地问。 “差不多。” “差多少?她的原话是什么?” “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她说是她自己的意思,让我以后不要再给她电话了,和和气气地分开——她竟然说要和和气气地分开,那是分手啊,这样的难受怎么可能让人和气?” 宋书煜显然是悲痛过度,说话也没有了观察的含蓄。 “她这样说了之后,你没有再反击她或者讽刺她吧?”秦洛水看着宋书煜的情绪,觉得有点担心他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了。 “那倒没有,我被她说得头发蒙,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挂了电话。”宋书煜听秦洛水这样一问,不由有点庆幸桑红提前挂了电话,不然不知道他痛苦之余会说什么伤人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秦洛水连连点头,安慰道。 宋书煜阴沉着脸道:“你别添乱了,让我静静,难受!”说着他一屁股就陷入到了软椅上,把面颊埋在双手之间。 半晌才痛苦地说:“那么乖巧可爱的小丫头,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还能给我撂下那么冷酷无情的话,曾经是那么那么的喜欢,她怎么会狠的下心?” “书煜,别这副样子,她在伤心,很多时候,人的伤心并不是另一个人能分担的,这时候谁惹她都没有好听话,本身你今儿打的电话目的就是向她道歉,你做了吗?” “说了,我说了对不起。” “有没有向她表达你的思念?” “有。” “有没有向她告别?” “有。” “那你今天打电话要说的意思已经都传递给她了,她怎么反应是她的事情,你心里就别再疙瘩了,她对着谁都可能要强颜欢笑,但是她对着你即便寒着脸,冷言冷语,这证明她不曾在你面前伪装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伪装,所以,我才更难受,一丝丝的留恋都没有,就这样告诉我要和我终止恋爱关系了,这不是更让人愤怒吗?” “你本身给她电话就是让她缓解怒气的,该表达的都表达了,她说完结就完结好了,旧的一章翻过去,还可以翻开新的一页,分手了也可以继续追的,她拒绝你是她的权力,你喜欢她想要得到她,就继续追她,这是你的权力; 生活里你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可是,这是选女人,主动地凑到你身边的,你不喜欢啊! 谁让你偏偏就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子呢?既然无人替代她,你自然就必须为自己想要的付出努力了; 看看别的男人都是怎么追女人的,学会低姿态,不单是对付女人,在政治上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洛水继续开导他,因为在他看来,桑红还能赏脸给他说句话,这就已经不错了,至少听听声音,也能聊以慰藉相思意。 “不知道怎么的,她一说和我分,我就觉得天昏地暗的,一丝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再去厚颜无耻地骚扰她的生活,那是我无法做出来的事情,而且那样做了她可能会更加讨厌我。” 宋书煜觉得他的话对自己压根儿就不可能适用。 秦洛水笑道:“天底下也就只有你这样的被女人和权势宠坏了的男人,才会被一句拒绝的话打击到,随便,你要是太把这句话当回事,就分手忘了她得了,问题是你能做到吗?” 宋书煜摇摇头,从他这次再找过来,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非她不可了。 “既然无法做到,那还端着架子难受什么,向女人低头低姿态,没有什么丢人的,桑红只是现在情绪处于低潮期,给她时间让她静静,三个月后,你的机会就来了; 所以,你该做的事情很多,别在这里婆婆妈妈地哀怨自伤了,好好地想个法子,到时候能顺顺当当地重新出来带着孩子追老婆; 你凭什么期待她在伤心绝望的时候,还去顾虑你的感受? 别忘了,你是这次引起她悲剧的罪魁祸首。” 秦洛水说话毫不留情,听得宋书煜顿时哑声,他瞬间无地自容,桑红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她认为他给她带来的更多的是眼泪和痛苦,事实真的是这样。 “既然知道对不起她,以后好好地爱她补偿她就成了,要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不会再有对她更好的男人了。” 宋书煜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老军医回来,把他送去的礼物又全部都带了回来:“抱歉,她说让我把东西带回来,再转告你一番话。” 当即就又把桑红的话大意复述了一遍。 “他挂念的那个人随着当年的爆炸案,已经死去了,上次在甜水镇认错了人就算了,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宋书煜咀嚼着这句话,更觉得桑红是彻底抛舍了他。 秦洛水却不这样认为,他很得体地向老军医道了谢,又问了桑红当时的情态和一些细节,然后陪着宋书煜把老军医送了出去,毕竟一个晚上,让一个长者劳驾跑两次,实在是很给人添麻烦的。 “这话里的意思多了,对咱们来说,至少知道了她的选择——她说自己不是桑红了,这就证明她不愿意再顶着桑红的名字生活,她要过自己刚刚闯出来的新生活; 她说你认错了人,是告诉你不要一不小心就毁了她苦心经营的现在; 只要你能在不威胁到她现在的身份安全的基础上,不再妄想着把她当做桑红一样带回去,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秦洛水一一解读,努力给他鼓舞士气,既然宋书煜已经把试管婴儿的事情安排妥帖了,那么他就必须帮着他们一家团聚在一起。 “她真的会有这样的意思吗?”宋书煜觉得这阐释得也太远了。 “为什么不呢?说实话,秦青和她一起,她压根儿就没有动心的意思,一个女人面对着那样年龄相当的花样美男,智商又不低,又是绞尽脑汁地讨好她,不动心的唯一理由就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人了; 那个人自然就是你; 其实除了男人有处女情结之外,一些智商超群的女人在身体和感情上,也都是有洁癖的,她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上了你的床,后来她就义无反顾地一直跟着你,无论地位多么悬殊,她都用自己的努力,不惜流血流汗也要站在你的生活里,获得你的爱情;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以后必须把她当做成熟的独立的有魅力的女人来对待,来追求,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对着你唯唯诺诺、仰望敬慕的小丫头了,她现在天宽地阔的,见识足了,女人的自我一旦觉醒,也可能不会再非你不可了。” 秦洛水很同情地伸臂拍拍他的肩膀,也告辞离开。 宋书煜在他离开之前,一再地叮嘱他,在自己回国的这三个月里,一定要按着研究所的要求,每月替他去看望孩子。 “那些代孕培育的费用支付了吗?”秦洛水问。 “我已经支付了协议书上定的应该支付的那部分,剩余的等孩子能离开模拟环境再交付。” “你就不要操太多的心了,剩余的费用我交好了,我会尽心尽力的,有一个条件,让我给他做干爸怎么样?”秦洛水保证道。 “成,你这样的人做干爸,至少以后,那小子的情商不会低;至于费用,我知道你的为人,对我好得没得说,只是这是我的孩子,把它害到这样的地步,让我虔诚地尽一份心,等三个月之后我过来,会好好地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宋书煜想到孩子,脸上露出一抹柔情。 “好,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连保姆都会帮你雇好的。” 秦洛水笑嘻嘻地打包票。 342章 林家产业 宋书煜瞅了王小帅一眼,那家伙愣了一下,马上心领神会地打了个手势,带着手下陪着送行的人有秩序地散开,退到了远处。 秦洛水看他有话要说的模样,就干脆地站在车边等他开口,这货从来都是到分别的时候才会交代关键的事情,仿佛晚说一会儿,他的思路就会更成熟一样。 宋书煜迎着秦洛水询问的神色,累得连一丝应付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他只是缓步走过去拍了拍秦洛水的肩膀,第一次主动地弯腰帮他拉开车门。 秦洛水掩饰不住的吃惊,眯着的眼睛唰地就瞪得圆滚滚的,他用手指捏着车钥匙,指着自己的鼻子,询问宋书煜这动作是要上车,还是殷勤地给自己开车门。 宋书煜看着他那夸张的模样,眼里有了点笑意,对他作出了请的姿势。 “啧啧,竟然劳驾您亲自开车门,这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觉得压力好大!”秦洛水作出抬手擦虚汗的模样,调侃笑道。 宋书煜看着他上了车,弯腰对他说: “只有三个月,你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大后天我离开,你就不要过来了,咱们省了那送别的虚套套。” 秦洛水勾勾唇,难得这家伙这样的为他着想。 时间是够紧张的,他要开公司要物色不错的保姆,还要找到合适的房子,问题是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桑红到底会到哪里落脚,以宋书煜的想法,估计是要离桑红越近越好的。 “这怎么能省呢,可能要九十多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不见你,一定要来送的。” 秦洛水对宋书煜在外人看来也一贯都是礼数周全的,即便有时候他说话随便,嬉笑调侃,但大礼节从来都没有有过丝毫的轻慢。 “有时间早点找房子,还要装修什么的,不用太复杂,但一定要有婴儿房,一切围绕着孩子设计。”宋书煜说了自己想要交代的事情。 “房子是买下来还是租赁?”秦洛水问了很关键的问题。 “有合适的就买,不需要太大,不要张扬排场,房屋挂在你的名下;暂时买不到合适的,就先租着装修,一定要及早装修。” 宋书煜提醒道。 “林家的主要产业在亚利桑那州那一带,以传统文化区和豪华度假村闻名,那地方除了夏天热得让人头痛之外,其余的三个季节都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要我把房子买到那里吗?” 秦洛水觉得买房子绝对是个大问题,即便他们手头钱多得烧手,可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买房安家也是很需要一把勇气的。 宋书煜一拧眉头:“你觉得呢?她一个人自然应该跟着外公和舅舅们过的,买到那里比较稳妥。” “你要是真问我的看法,我觉得租着最合适,桑红这年龄,她要是身体恢复了,没准会继续求学,这样的年龄,和长辈住在一起谁能住得惯? 到时候,她要是去了哪里,或者把事业、学业安置在哪里,你们的家就买在哪里比较合适。” 秦洛水实话实说,虽然宋书煜说让他不需要买太大,但是,住惯了大房子的人,加上又有了孩子,小宅院怎么能让他舒坦?买大的国外的房产税太高,如果到时候不住,又转手卖,最少白白地给洋鬼子交两次契税。 宋书煜一挑眉:“说得有道理,房子不是其他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累赘,算了,暂时就先租赁好了,这几天就开始让人联络中介,在林家的房产附近就成,其余的走着再说。” “那就这样,放心好了。”秦洛水对他摆摆手,开着车离开了。 宋书煜转身回了酒店,王小帅他们也头跟着回去了。 一个警卫凑到王小帅身边笑道:“王队,看不出来秦总这么受咱们头儿待见,依依不舍的,说不完的话。” “闭上你的嘴巴,看到心里明白就成了,以后见着秦总,态度恭敬着点,这家伙有钱,拔根汗毛都比咱们的腰粗,别把他和普通商人一样对待。” 王小帅提醒手下别招惹到秦洛水。 …… 宋书煜把手头的工作做了个漂亮的挽结,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国了。 国内自然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回去定夺,他还要找到合适的借口,怎么能再名正言顺地走出国门,把老婆给追回来。 桑红本身是要听着林汗青的安排,在这个医院再住个三天就转到林家入股的医院去的,可恰好赶上汤姆克鲁斯过来看望他,就又在这里停留了两天等着,毕竟他从甜水镇出来一次不容易。 汤姆克鲁斯过来,带来很多国内读者的来信。 桑红从来想象不到,在她出事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事情竟然有了这样匪夷所思的变化,翻看着那些亲手制作的写着各种祝福语言的信件,真让她有些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汤姆克鲁斯和秦青,专门为他们合作捏造的她发现偷猎分子被绑架这样的事情向她道歉,他们没有想到她的亲人能有这样硬的后台,能请到国内最顶尖的救援队把她救出来,当时就是想着要把事情闹大,引起所有人的关注,这样国家迫于舆论的压力,可能会增大人力物力投入救援,本身是好意,想要为救她贡献绵薄之力,没想到反而给她招来了报复。 桑红笑着看看他们俩,觉得自己能在绝境中遇到这样的朋友和上司,这是上天对她孤寂遭际施与的眷顾,她连连道谢: “多谢你们了,我不过是会点三脚猫的摄影技巧,就能让你们刮目相看,还能利用时机,给我塑造成名赚钱的机会,我很感谢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好伙伴。” 汤姆克鲁斯从来想不到那个有点倔强孤傲、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家伙,此刻竟然用温和甜美的声音无限谦虚地向他们表示感谢,一点都没有成名之后的骄傲和架子,简直有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错觉。 他抬手打了秦青一拳:“这是不是真的,她说我们是好朋友好伙伴。” “呵呵,好朋友好伙伴,她说的是我,你自作多情干嘛,你最多算是一个不那么大方的上司。” 秦洛水笑嘻嘻地说着,心里也为汤姆克鲁斯的亲近欣慰,要知道几个月之前,汤姆克鲁斯对待他们的态度完全都是上级对下级,前辈对后辈。 汤姆克鲁斯对桑红眨眨眼睛,笑着说:“我才不会被他幼稚的激将法击中,不过,黄,说实在话,我终于明白一个人能拍到足以让自己成名的好照片,依靠的不是技巧,也不是运气,而是勇气,不怕一切地蛰伏等待,不怕吃苦受累都落空,依然坚持的勇气。” 他显然是有感而发,因为如果他那晚后半夜能耐得住酷寒,一心一意地坚守等待,他绝对会拍到激烈的枪战照片,而不是只能拍到一群冰冷狼藉的尸体。 桑红听了他的话,顿时笑得眼睛弯弯: “主编,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有勇气,我也只不过是多了一点点运气而已,没有你的鼓励和聘用,我哪里会有今天,你是我见过的思想深邃,笔头锋利的极有才华的实力派作家。” 秦青清清嗓子:“额——我能不能打断一下二位肉麻得让人哆嗦的相互吹捧,电子报的邮箱里也有很多的读者担心问候你,得知你在华sd市内医院住院,附近的读者一定要组织一次志愿者聚会,挑选出代表过来看我你,我该怎么答复?” “对呀,也有读者一再要求能过来看望你,你就给个机会见见他们吧。”汤姆克鲁斯丝毫不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恼火,反而笑得很明朗。 桑红想了想,很郑重地点头道: “见就见见好了,我从来都不曾想象过,会有那么多的陌生人为我的安危担忧,他们能喜欢我拍摄的照片,能给予我那么多的支持和鼓励,我是应该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这样好了,我会和家人商量一下,给出时间见那些摄影爱好者。” 两个人都不由开始欢呼大笑,病房的护士过来严肃地警告他们,要把他们驱逐出去,两人连忙闭上了嘴巴。 汤姆克鲁斯拿出菲尔丽准备的新的代理照片的协议,放到她面前让她看看题目:“这内容条款,还是我逐一念给你听好了。” “嘘——”秦青警告他噤声,伸手拿了过去,“我替她看看,这上边哪些条款发生了变化?” “分成比例。”汤姆克鲁斯有些无奈的摊摊手,谁让秦青这家伙在合同上一贯精明的,再说他也瞒不过去。 “怎么?”桑红问。 “一般销售代理商的分成比例都是随着营业额的增长,呈现梯度增长比例的情况,可是,当初签订的第一份协议,因为没有能够预料到后边这些突发性的因素,签约的时候,觉得三五十万压根儿就不可能,索性她就偷了个懒,然后就后悔得要吐血; 她以前和我说过,我让她按着协议上的内容执行,现在那份协议已经将要到期了,新协议上,为了鼓励销售商的积极性,咱们是不是按规矩来,把这个梯度等比增长酬劳比例给补充上来?” 汤姆克鲁斯觉得菲尔丽这女人真是会给人添麻烦,赚多少钱她从来都没有满足过,他还在担心,黄一鹤是不是愿意把照片继续交给她让她代理,偏偏那女人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告诉他,黄一鹤会答应的。 秦青静静地把协议看了一遍,然后没有说话。 “有没有什么问题?”汤姆克鲁斯说。 “没有,这协议很规范,没有什么猫腻。”秦青回答。 “那把签字笔给我,我这就签了,主编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只是照片的数量必须严格控制住,主编也要把好关,那照片都还在甜水镇的公寓里,钥匙美林那里有。” 桑红交代得很仔细,生怕这两个人利欲熏心,为了卖钱,会把她有些不能见人的照片也拿过去。 秦青抬手把笔递给她,看着她签字,然后告诉她: “放心好了,所有的照片欧阳先生都让我带了回来,他说你现在是摄影师,有了名气,不是什么照片都能流通到外边的,我们俩把能看的筛选了一下,随身带着,很不怎么样的照片,都粉碎了丢垃圾了; 你别怪他自作主张,他这是想保护你的声誉,免得我们不在,有窃贼进入就更加麻烦了。” 汤姆克鲁斯听说他们已经带了过来,顿时高兴极了,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担心,而且菲尔丽那女人,如果只是让他们俩挑选的话,那女人的主意要是打定了,他是很难改变的,毕竟桑红是甜水镇报的摄影师,他不想有任何的不利因素威胁到她。 桑红笑得很舒心,欧阳先生想得真周到,她以后会有机会报答他的。 于是她签完字,把协议书递给了汤姆克鲁斯: “主编,多谢您了,一会儿,你跟着秦青直接去拿照片,告诉菲尔丽我很感谢她,对了,记得让她及时地交个人所得税,发票账目,你都要帮着做好,我不想有任何麻烦。” “放心好了,菲尔丽那女人虽然爱钱,不过的确是个极好的经纪人,请相信她的职业操守。” 汤姆克鲁斯连忙给菲尔丽的人品做保证。 秦青呵呵笑了道:“上千万的交易,交的税会让人很肉痛的,最终净利润已经存入黄一鹤的户头里,报税的发票或者复印件都没有带过来,她这样说只是告诉你,要承担起监督的责任。” 汤姆克鲁斯一惊连连点头:“是,我回去就问她要,不然的话,新的协议书不会给她,我会及时地向税务稽查部门核查,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那就太麻烦你了,谢谢。”桑红郑重地道谢。 之后的几天,桑红的精神状态一点点地好起来,林汗青问了医生,得知她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期,就听着她的话,专门空出了一天的时间,接受媒体的采访,接受粉丝们的探望。 一直讳莫如深、受到偷猎分子迫害的女摄影师,愿意在公共媒体上露面,接受采访,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最初的那张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变成了现在的光头接受手术后的模样,一时间各大媒体纷纷转载,很多都特意地放在了头版头条,以显示对这位热心公益、热爱自然、尊重生命的年轻女摄影师的崇敬之情。 林汗青特意提前派人去欧阳清柏的庄园把黄一鹤的父亲专程接了过来,殷勤接待,让他当着媒体陪着桑红演出一场慈父弱女的戏码,欧阳清柏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人物,面对众多媒体,桑红黄一鹤的新身份再一次彻底地得到了证实,那些摄影发烧友,也选出了一些素质极好的代表,过来看望桑红,并给她先上粉丝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等一切需要交代的事情都完成之后,桑红就出院了,她坚决拒绝再住到另外一家医院,坚持回家输液治疗,于是林汗青终于结束了华sd市的苦旅,带着父亲妹妹和外甥女回到了住惯了的凤凰城。 m国亚利桑那州四月的凤凰城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了,棕榈树随风摇曳,热带植物氤氲着香味,欢快诙谐的墨西哥音乐会余音袅袅,到处都是洋溢着浓浓的异国情调和浪漫气息。 靠北的地方,这里以传统文化区和豪华度假村闻名,殖民式样的建筑鳞次栉比,林家就住在这里的山顶别墅里,这是在上一次经济危机浪潮席卷的时候,林汗青的爷爷出资购买的,当年不过是一片荒山野岭,买了便于弟子们耕种养殖,图个温饱,有个活动手脚的地方,哪里想得到几十年过去,这里竟然会兴起商业旺铺。 林家的产业占了几乎多半个大山头。 虽然想过林家很有钱,但是,当真的听到林汗青在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汇报着这样繁华富庶的地方,眼睛能看到的房产和商铺都是林家的,那份震惊别说让欧阳清柏无语了,秦青和桑红也觉得有些目瞪口呆。 欧阳清柏当时厚着脸皮一定要跟着过来,说自己听说凤凰城那里的风景极好,正好过去散散心,秦青也说自己要照顾他,两个人都跟着林家的人一道过去,必须知道桑红落脚的地方,这样以后再找会轻松很多。 林汗青当然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一个曾经病入膏肓的家伙,突然被连自己都不知道存在于世的亲生女儿给救了命,这么乖巧聪明的女孩子,还有个那么漂亮的妈妈,他要是放得下才怪。 至于秦青,他倒是不讨厌,毕竟有人陪着桑红说笑散心,比她一个人呆着想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要好许多,为了桑红的健康着想,他也必须对秦青很热情。 对于林家来说,家里住客人那是成年累月都有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几天,林青燃一贯对欧阳清柏说话客气、拒人千里,从来不给他一点点说及旧情或者叙旧的机会。 欧阳清柏也没有什么奢望,他觉得能活着看到这一切,都是他额外得来的造化。 343章 无题 欧阳清柏在林家住下来之后,每一天他都很珍惜,那么儒雅洒脱的一个人,对她们母女俩的感情丝毫都不隐瞒,殷勤备至、体贴入微,倒是桑红看得出他心底的苦涩,看得出妈妈心里的纠结,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不好,或许短暂的分别,会让他们俩都冷静地想一想,再见可能就会有不同的一番意境了。 桑红就主动地告诉他,等自己的身体好一些,就会到他的庄园里住上十天半月的。 欧阳清柏一听大喜过望,一再请她一定要去。 因为秦青还有学校的功课要做,不能逗留时间长,就委婉的和欧阳清柏商量,自己要先回去了,问他的意思。 “我真想像刘阿斗一样乐不思蜀啊!可是显然不行,咱们一起离开,不然有些失礼。” 欧阳清柏叹息道。 “我也想赖在这里的,可是,据说做客的最合适时间段就是五天,再长就会让人有厌倦情绪,这样刚刚熟悉又尚未摸清咱们脾气和底细的时候告辞,是最合适的时间,这样她们会想念我们的; 如果再赖着住上三五天,好感线就开始直线跌落了。” 秦青说得煞有介事。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欧阳清柏很好奇,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 “这是手腕高超的同学研究出来的泡妞心得,我觉得应该遵守;对了,你觉得以后桑红回到甜水镇生活的几率有多大?” “零!”欧阳清柏十分肯定。 “为什么?那里虽然留下了痛苦的记忆,但更多的是成长的痕迹,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看好我的问题?” “因为她是女孩子,真心喜欢居住在十分寒冷的地方的女孩几乎没有;再说,她去那边做什么?她追求的蛰伏期已经过去了,她现在也出了名,大都市更有利于她的发展。” “可是,那里有个两万m元装修的暗室啊!顶呱呱的暗室和摄影器材,她怎么舍得下?” “舍不下你可以问问她怎么处理,你为她做这些事情我想她会很开心,或者你可以问问她有没有回去的意图,不然离开后你可能会后悔。” 秦青扁扁嘴,一脸的不舍得,他很想桑红能再和他回去甜水镇,那个地方没有了她,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冷了,他的交换生生涯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他连m国都不可能再进来。 两个人商量好了一起告辞。 欧阳清柏告诉桑红,他回去会好好地给她整理一个女孩子喜欢的房间,让她住得很舒适,再说这里的夏天太热,正好可以当做避暑。 桑红郑重地答应,她心里隐隐作痛,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即便这个男人没有养育她,但是因了这血脉相亲的关系,她就能感受到他的真实情绪和对她们母女的爱。 不经意间自然就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连带也永远地失去了爱人。 秦青看出她脸上的不舍,就笑着打趣:“要不我不告辞了,晚些天你陪着我到甜水镇也住几天,你的那么多贵重器材处理一下,也和那些为你担忧的镇上的熟人打个照面,知道你康复,他们会高兴的。” 桑红歉疚地主动伸手和他拥抱,真诚道谢:“秦青,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那里——那里有我太多的回忆或者痛苦,那些东西,你看着处理好了,把我康复的消息告诉镇上的人,谢谢他们对我的照顾。” 秦青用力地拥抱了她:“好,你要保重,如果你身体康复,想要去y国留学,我会帮你申请学校。”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这里风景好,我还是暂时在这里住着好了;你要好好地打理咱们的报纸,需要的话,我会从网上协助的。”桑红笑了,她觉得秦青单纯善良又可爱。 两人走后,米虫的日子更加的无聊! 她又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光,可是,此时的心境再也没有了年少时候的憧憬和单纯的快乐,倒是不经意地出现在脑海里的曾经幻想出来的一家三口的幸福图画,提醒她曾经有过那么荒诞不经的梦想。 林青燃终于有了照顾她的机会,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宠着她才好。 她坚持让桑红一个月内不沾冷水,不吃各种奇怪的味道,穿软底的靴子,不准长时间玩电脑,不准长时间看书,不准打枪,不准练拳击,甚至她急得浑身骨头发痒,想出去跑跑步,活动一下懒散到发酸的骨节,都被林青燃严厉禁止——因为林青燃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女人的身体在这样的时候是最虚弱的,稍微的超负荷使用,都会带来终生难以治愈的痛疾——最后桑红只好无奈地陪着妈妈一起听咿咿呀呀的京剧。 桑红几乎要被妈妈的强制和提醒急疯了,不过每次看到林青燃又温柔又忧伤的小眼神,她都只好乖乖地听了妈妈的话,模仿了听得烂熟的京剧里的唱词,对着妈妈唱到:“无夙怨成不了夫妻,无冤孽作不了母女——母亲呀,我出生就是为了还你上辈子的债,让你折腾的。” 林青燃不急不躁地对她温婉一笑:“你说得很对,就是这样。” “妈妈,按说现在咱们的日子好得没边了,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再也找不到从前和你相依为命的幸福感,也再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的快乐,我真的很怀念从前。” 桑红情绪郁郁。 “那是因为你长大了,听妈妈的话,别再想那个让你觉得孤单的家伙了,爱情是一件公开、体面和温暖的事情,一个无法给你这些的男子,纠缠下去,只会自找羞辱。” 林青燃笑笑伸手亲昵地捏捏她的脸。 “妈妈,你当年是怎么和欧阳先生分开的?” 桑红说完就伸手捂住了嘴巴,因为她实在忍不住了,憋在嘴里的话一不小心就滑出了嘴巴。 “很多事情都随着时间流逝,想象力把事实早就篡改得面目全非,我很多年都躺在床上,渴望醒来之后,一切境遇只是一场梦境,我还是父亲疼爱的小女儿,妈妈偏爱的小丫头,可是,逝去的都再也回不来,有时候我在想,不是你,妈妈可能早就死去了; 可是又正因为有了你,妈妈的心里不停地翻腾着背叛的痛苦,欺骗的羞辱,隐瞒的罪恶,这些负面的情绪,足以摧毁我本来就脆弱的心脏,让我只能缠绵病榻; 即便我对你的感情十分的复杂,但是一看到你我依然是掩饰不住的欣慰和喜悦,所以,自从生下了你,你就变成妈妈的快乐和希望了。” 林青燃眼神怅然。 “妈妈,谢谢你!” 桑红百感交集,她只能说这样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感觉,全然不计较妈妈顾左右而言他的小伎俩,因为她知道,妈妈是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告诉她,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必须承担的负面情绪,这点,怀孕的时候,她就有了体会。 桑红每天都是数着日历过日子,这样忍耐了一个月,到够三十天之后的那个早晨,桑红换上国外的军用迷彩服,早早的起床要跟着林汗青的弟子晨练,她这都口水滴答地眼馋了一个月了,等到被允许活动的时间,那简直动如脱兔,兴奋至极。 林青燃早早起床给桑红熬好了她喜欢吃的莲子八宝粥,把粥和开胃小菜放到餐桌上,去她的房间喊她吃饭。 一推开门,只见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床铺也整整齐齐地收拾好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丫头反感她管束太严,离家出走了。 她慌慌忙忙地从主楼跑出来,喊着院里的花匠,问有没有见着桑红。 那花匠停下摆弄手里的剪刀,直起身告诉她桑红那一身行头,估计是去训练场了。 “训练场?”林青燃马上想到昨晚吃饭的时候,桑红问过她是不是够一个月就可以随意地活动了,她记得当时说可以,但不能时间长,那丫头呢?谁知道她几点起床出去了! 刚刚才养够一个月的身体,怎么能顶得住她不知轻重的训练呢? 林青燃急慌慌地出了她们住着的内院的小门,正好就看到桑红穿着滚得灰扑扑的迷彩服,小跑着回来了。 头上竟然冒着热气! “怎么连帽子都不戴,早起的空气太凉了。” “啧啧,对一个在零下五十度的气温下生活过的人说这样的话,这里最低是二十度的气温,太凉从何说起?妈妈,我真是无法理解。” 桑红的小脸因为运动出汗显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带着运动之后的精神气。 林青燃心疼极了,拿出丝巾就伸手帮她擦脸和头:“你这丫头,就知道贫!” 说着往下拉拉她的肩膀,摸着她有些扎手的刚刚冒出头发的头皮,看着那明显长好的伤口,上边的头发密密麻麻,和没有受伤前一样浓密。 “红红啊,不得不说那老君医的医术高明,你看看你膝盖上边的那个疤,不过是放学路上摔了一跤,蹭破了一点皮,竟然就留下疤痕了; 这次你都昏迷不醒了七八天,头顶的伤口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缝纫的针脚多得我都不忍心数,心疼得我直掉眼泪,当时还担心伤口长好了是不是还要受罪移植头发来着,现在看来咱们多虑了; 你自己可以照照镜子,那里的头发长势很好的,和其他的地方一样。” 桑红小心地伸手虚虚地摸摸那长出来的头发:“是很让人意外,今晚问问舅舅老军医的号码,我要专程向他道谢。” “呵呵,那倒不必的,听你外公说,这两天老将军就会过来,既然是贴身军医,自然是要随行的,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他向他道谢了。” 林青燃觉得自己的女儿这么懂感恩、重情义,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重情的人想要走出情感伤害,那该是多么痛苦和艰难的事啊! ------题外话------ 今天下午停电,来的时候太晚了,码不出更多来,妞们先看着,明天万更补偿,抱歉哦妞们! 344章 故人来访 “这两天就过来?他和外公的感情真不错,人老了是不是特别重情?” 桑红赞叹道。 “是啊,人活着为了养活一张嘴,为了撑起一张脸,都很不容易,能固守乡土的人很少,大部分的人都要外出谋生,别说老了,即便是人到中年,知交零落,看到熟面孔都会感觉亲切的。” 林青燃仿佛受到了触动,说得很怅然。 桑红很惭愧地一笑:“妈妈,对不起,害得你这样的年龄还得因为我背井离乡,到这个连话都听不懂的地方;不过啊,我觉得你看到熟面孔并没有多少高兴,欧阳先生虽然从来都没有和你说上话,即便主动和你搭讪你都是一副刻意疏离的表情,妈妈啊,你对谁都能温和微笑,为什么对他就这么——这么的不同呢?” 林青燃认真地看着桑红:“红红,别再觉得内疚了,和自己的妈妈客气什么; 妈明白你的意思,担心妈妈寂寞,你不希望我那样待他,我知道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有些伤害即便时过境迁,在心里留下的创伤依然让人无法释怀,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从头再来的,也不是说一句不计较就真的能做到不计较,有些账欠得太久,早已经成了烂账死账。” 桑红拍拍妈妈的手背:“妈妈,这是你的事情,我无权干涉,只是希望你快乐些而已,半辈子跟着我那粗鲁的老爸,他不懂学问,也知道你并不爱他,却依然能言笑晏晏地逗你开心,你那笑容瞧着渐渐也有了温度的,这次出来,他一定有什么预感,不然他为什么不跟着你?依他往日对你的担心程度,怎么就舍得放你一个人陪着外公走; 现在对着儒雅的欧阳先生,明明两个人都经常望着对方的背影落寞神伤,见面却总是疏离客套; 妈妈,我想知道,你到底要什么样的人陪在身边,你才能真正舒眉浅笑?” 林青燃垂眸旋即微笑:“别胡说,什么爱不爱的,不过是有个伴儿相互扶持着过日子罢了,妈妈没有什么奢望,只是想你能平平安安地上大学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和一个普通的林家小姑娘一样简单快乐,别再这样大起大落的。” “妈妈!”桑红知道妈妈一露出这样的笑容,就证明她心底的盾牌已经打开了,再说什么也不会有用的,想起以前爸爸说过,他的梦想是等她考上大学,他和妈妈就在大学附近开一家餐厅,不知道现在爸爸一个人留在国内过得怎么样。 她知道爸爸虽然粗鲁,但是并不笨,一定是舅舅在转述自己被找到时,提到过欧阳清柏,再说,强势精明的舅舅,压根儿就不可能待见爸爸那样的人。 她也给爸爸打过几个电话,但都是问问身体,问问健康,叮嘱她监督妈妈按时吃药。 桑红从爸爸的叮嘱里听出了浓浓的担心和思念,不过,很显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自己受伤住院的事情,因为他一直都是习惯性地叮嘱她多照顾妈妈。 桑大伟一个人的日子的过得很落寞,他问桑红什么时候能回国,很想知道这几个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桑红笑嘻嘻地告诉他这辈子自己都不太可能回去了,没有谁能够被人用那么隆重的葬礼埋葬了,再活过来的荒诞事情,要想她平平安安,就别再让她回国。 桑大伟叹口气,他不知道女儿究竟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一时心酸又惆怅,曾经温暖的家就这样天各一方。 “爸爸,我担心妈妈寂寞,要不她在这里住些时日,我就让她回国,你们俩还是在一起相互照顾的好。” “她想你想得紧,别说让她伤心的话,老爸等手头的事儿理顺了,会过去看你的。”桑大伟知道自己放在老婆行李包里的离婚协议书一定伤害了她,可是,他能怎么样,厚着脸皮一定要跟着岳父和大舅子一起出国看女儿吗? 桑红已经够林家麻烦的了,他虽然厚脸皮了无数年,但是为着女儿和老婆考虑,他不能对大舅子和岳父也死皮赖脸的,那样不知道会让人多鄙薄,他所能做的就是把岳父交给他的事业打理好,不辜负他们的信任。 桑红早就在闲散的日子里制定好了康复之后的计划,林青燃无法理解女儿为什么这么拼命,不过她也知道,忙碌是驱散悲伤和寂寞的最好方法。 “红红啊,我看你列举了这么多这么详细的计划表,有些不懂了,‘晨5、诵6、跑7’这样莫名其妙的字眼是什么意思。” 林青燃琢磨着她那密密麻麻的有着起止时间的表格,好奇地问她。 “妈,我这些日子闷着,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红红,你不要太逼自己了,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缺,你也有自己喜欢的职业,还想那些做什么?”林青燃有些担忧。 “妈妈,你担心什么?我知道我比其他女孩子聪明的地方就是——别的人一般都是跌倒了、爬起来、向前冲;而我是跌倒了、爬起来、想一想,再向前冲的; 会反思总结,才会成长; 我觉得这次的经历告诉我——我的性格里有十分冲动的因素,冲动!我从来都知道这个弱点,我以为自己已经克制得够好了,可是,依然在被人激怒之后就什么也不管不顾,所以,我翻看了很多书籍,寻找到这样的一个方法,提高我的自我控制能力; ‘晨5’的意思是,早晨五点钟起床;‘诵6’的意思是,我会耐心地诵读一篇我喜欢的作品,重复六遍;‘跑7’的意思是,围着训练场跑七圈; 这是一种培养好习惯的微型日记的记录方法,我可以每天增加不同的内容,坚持二十一天或者更久的时候,把这变成习惯; 一个人如果身上一点点地拥有了各种各样的好习惯,就能改变一些不会的性格缺陷,让自己强大完善。” 桑红说得头头是道。 “强大?完善?你是女孩子,娇娇弱弱自然有人护着,不用这么辛苦自己的。”林青燃听着桑红的话,觉得都是从前的苦日子把这孩子逼成受虐狂了,心疼不已。 “妈妈,咱们俩走的路线不一样,我习惯了靠自己,只有不断的训练和完善自己,我才能恢复元气——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这一个月的日子多亏了你照顾,我浑身多了很多的懒肉,灵活的关节也有些僵硬,就像身体变得迟钝麻木了一样,不能灵活有力地运动、攻击或者防守,我的心情很不好。” 桑红说着笑嘻嘻地递给妈妈一份表格: “喏,这是我帮你制定的一份好习惯培养傻瓜计划,你也要加把劲儿,据说家庭妇女是最容易与社会脱节的,人都有惰性,一个人天天闷在家里,没有挑剔监督的视线,就会容易精神懈怠,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懒散下来的不但是虚弱肥胖的身体,还有萎靡不振的精神; 妈,没有一个人的爱能持久不变的,除非你能不停地改变自己,让自己进步完善,才可能有持久的吸引力; 你离开爸爸了这么久,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你们俩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你想想,爸爸一个人在国内,外公把事业交给了他打理,虽然他很爱你,但是不定有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往他身边凑啊,你都不担心吗?” 林青燃显然是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在她的脑海里,早就习惯了桑大伟是她的丈夫,是最爱她的那个男人,从来不曾想过桑大伟会背叛她,听到桑红的论调,想到那放在自己包包里的已经被她愤怒地撕成碎片、尸骨无存的离婚协议书,她显然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红红,谁家的女儿会和妈妈说这样的话?” “妈,这个世界上,除了血脉相连,没得选择的血缘关系无法改变之外,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交流互动的,如果有一方一直付出着,却始终得不到对应的回应,估计都会倦怠的; 当然你运气好,我那粗拉的老爸虽然不入流,但对你绝对够品; 不过,你对他呢?这个世界上除了母爱是无条件付出之外,其他的都是有条件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桑红理解一个人成长着,身上都无法避免有时代的烙印,但是,被爸爸宠坏了的妈妈显然让她很担忧,她能感觉到父母之间出了问题,无论是对老爸,还是对欧阳清柏,妈妈只是会愤怒得像个小女孩一样生闷气,固执地做不出任何一种和解的姿态。 “你这丫头,是诚心给妈妈添堵不是?”林青燃从女儿的话里听到了危机。 “不是,我是让你学会,一个人也会自得其乐,也会活得有滋有味; 你可以试着,我帮你设计的很简单,晨练瑜伽的视频,晨唱京剧名家的选段,还有中年自由步的健身操,我都购买了内容简单只是起步的视频; 你可以试着练练,让你的身体变得柔软,你的嗓音很好的,只是有点害羞,我听着你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哼唱着的那些戏文,蛮好听的,为什么不能跟着学唱呢?” 林青燃一副被惊到的神色:“我因为身体的原因,从来都不敢乱动的,怎么练瑜伽?还有,唱京剧!哈哈,这把年纪,家里的里里外外的帮佣,唱起了一定是鬼哭狼嚎的,一定会觉得妈妈神经病了。” 桑红被妈妈这么大的反应逗笑,对她顽皮地眨眨眼: “妈妈,你的心脏经过治疗之后,已经强悍了很多,我发生那么悲催的事故,你都能顶过来,这证明了什么?你的心脏比所有人想想的都坚韧,当然,我帮你选定的光碟,都是入门起步的环节,你练练有不适,可以调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练瑜伽的时候,明明看着你也很喜欢很想练的。”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练。”林青燃嘴硬。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把光碟已经选好了,是专门为你买的,妈妈,你都不能体谅一下女儿的孝心吗?” 桑红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模仿妈妈的句式,可说到最后几乎有些乞求了。 林青燃看着她那软硬兼施的小模样,不由伸出手指对她的额头轻轻地点了一下:“你这小丫头,从来都鬼点子很多。” 于是,桑红第二天晨练回来之后,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唱腔,她咧咧嘴,这不是唱得挺投入的嘛! 白天木有事,桑红就很耐心地陪着妈妈,一丝不苟地陪练。 林青燃稍微有抗拒的姿态,不过显然她也向往柔软强健的身体,不过是入门起步,并不是女儿平常做的那些高难度的动作。 桑红也知道循序渐进,一套健身操都是它的意义,无论简单还是复杂,对人的锻炼程度相差不了多少,她当然不会舍得吓住妈妈,只是带着妈妈做入门的一些呼吸和简单的动作,当她亲身感受到锻炼的甜头,自然会主动地要求学难的。 这天,老军医果然陪着老将军驾临了凤凰城。 陪同他们一起前来的还有林汗青不太欢迎的秦洛水,凡是和宋书煜有瓜葛的家伙,林汗青都戒备又讨厌。 入座之后是简单的寒暄,桑红很感激的对老将军和老军医道谢,感谢他们及时救出自己,给自己做了这么成功的手术,为此专门给他们煮茶致谢。 老将军品着茶,看着这个机灵可爱的丝毫都不骄矜的女孩子,头脑里闪过那个忍着体内子弹疼痛,和他谈笑风生的冷峻面孔,这一对年轻人,果然都有与众不同之处。 老军医看着桑红的精神头,知道她恢复得很好,显然很欣慰,他一直内疚,为了救醒她,让她流掉了腹内的孩子,在她昏迷的状态下,剥夺了她孕育胎儿的权力,他不知道那个被放到试管内的婴儿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为了担心再空欢喜一场,针对孩子,他只能选择沉默。 桑红从被人关注的中心走出来,不由自主地就坐到了秦洛水的沙发边,坐下,和他寒暄:“秦总,看到你真是意外。” 眉目弯弯,不事雕琢,笑得月牙儿一样澄澈明丽,这份喜悦是由衷而发的。 “黄一鹤,看到你这么快就恢复成这水灵灵的模样,我也很意外。”秦洛水妖孽地对她挑了下眉梢,忍住心底的惊悸惊艳,丝毫都不让步。 眯眼看着桑红那刚冒出头发的小光头,伤口无碍,恢复如常,好想伸手摸一下,那手感一定很不错。 他觉得这妞儿这造型,简直是灵气逼人,《天龙八部》里的仪琳小尼姑和她比少了狡黠,《诱僧》里光头的陈冲和她比少了丝灵秀,果然真正的美人应该看的是洗尽铅华之后的本真模样。 不过这厅内的人这么多,举止轻佻显然很不合礼仪,他只好按下蠢蠢欲动的手掌和妖孽横行的笑意。 桑红微笑着,秦洛水却明显地听到了磨牙声,只听她笑着说: “你竟然用——水灵灵来形容我!”那水灵灵三个字,被她刻意地压低了声线强调,听在秦洛水的耳朵里,有着熟悉的亲密和信赖放松。 “不然呢?用雄姿英发?” 秦洛水故意表情夸张地说着,眼角眉梢都是撩人风情,打量她的衣着,一身玄色练功服,这妞儿把练功服当成迷彩作训服穿了,一身英气勃勃的姿态。 那个“雄”字,也被他咬了字眼,说得意味深长,警告她女孩子在大家的视线里,还是应该用柔弱的姿态出现的好。 桑红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看到熟面孔丧失了警惕性,连忙收敛了脸上那古灵精怪的笑容。 “不敢,秦总用这个词更合适。” 林汗青虽然陪着笑坐在一边不时答一句腔,但是他没有漏掉在场这些人的表情,尤其是秦洛水在看到桑红走向他的那一瞬间,漂亮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异常明亮的光彩,微微地乜斜了她,虽然只是瞬间,但那烟视媚行的艳色令男人都觉得砰然心动。 他想到秦洛水执意地站在飞机上伸手接昏迷的桑红时候的神态,尤其是现在这两个人坐在一起时候的眼神和面部细微的表情,都显示出他们的交情非同一般。 秦洛水有些头痛了,他能敏锐地感觉到来自林汗青的敌意,知道自己确实掩饰不了面对初见桑红时候的惊喜和惊艳,不过,他真的只是欣赏而已,但显然林汗青不会这样想。 桑红顺着秦洛水的视线,看到了舅舅拧着的眉心和不悦的神色,很无奈地摇摇头,收了眉目间的喜色:“我还是坐别处好了,谢谢你能来看我。” “都是朋友,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秦洛水神色努力地恢复了淡然。 林汗青看向秦洛水笑道: “秦总,无利不起早,对你这样精明的商人来说更是如此,说吧,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林先生,还是你了解我啊,这次来确实是想和先生做一笔生意的。” 秦洛水有些歉意地看着桑红,他来这里有很多的事情要办,确实不是单纯地来看望她的,虽然在他的心里,来看望她的念头才是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但是,做生意的理由显然更让人信服。 林汗青看着桑红那神色淡然的小脸丝毫都没有发生波澜,心里隐隐松了口气,这丫头听秦洛水这样直爽地承认这次来意是为了做生意,她也丝毫没有娇嗔或者眯眼警告对方的细微动作,这显示出他们之间确实是朋友关系,没有暧昧。 那他刚刚为什么会有那种错觉呢? 他打理了秦洛水一眼,瞬间就明白理由了,问题出在秦洛水这个男人长得太妖孽,他对谁笑意盈盈的说话,那神态表情都十分专注,此刻他就用这样的神情注视着他,当即林汗青无奈的拧了眉心: “不知道秦总打算做什么生意?” “实不相瞒,这凤凰城的斯科特迪欧城区是个服务周全、情趣高雅、名流荟萃的小城,虽然小,但是几乎包揽了所有在凤凰城地区举行的盛大艺术节、国内国际会议、高尔夫球赛、国际珠宝展览会、国际服装展览会、美西汽车城、美西园艺展览等各种大型的高规格的活动; 我们的服装公司,打算走国际品牌的路线,我已经申请了商标和国际连锁的工作室,相信不日就能获得通过,我想请先生帮我留意,预约到今年十月份的国家服装展览会的黄金摊位,因为大家都知道,斯科特迪欧城区内,摊位难求,我想请你帮忙。” 秦洛水说得恭敬而客气。 “秦总的消息果然灵通啊,林某可以帮你留着,不过好位置的价钱也是很可观的。”林汗青觉得卖这样一个小人情也没有什么。 “多谢,我可以预付定金签订协议。”秦洛水一听林汗青答应得爽快,当即就表示谢意,做出承诺。 “好,秦总在这里玩几天,做一下实地考察,你看中什么位置,只要没有预定出去的,我都可以帮你拿到。” “靠近主席团正中的三个摊位,我有没有拿到的可能性?”秦洛水问。 林汗青噗嗤一声就笑了:“秦总想必已经把情况调查得七七八八了,这正中的三个摊位,租金堪比天价,你的工作室别说还没有注册成功,即便是混了很多年在市场上销售份额占到前十名的品牌,都不敢奢望的; 我知道秦总实力雄厚,但也要量力而行。” 345章 殷勤备至 “多谢林先生关心,正因如此,我们集团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还请林先生通融一下。”秦洛水说得彬彬有礼。 林汗青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那行,我这就着手安排,不过,你也知道,能进入那样位置的品牌,不是单凭着钱就能通过的,这样规格的展览会,据我所知,迄今为止,咱们国家的品牌还没有进去过。” “呵呵,所以我才来麻烦你,不过此次前来,除了这点事情之外,还有点生意要和林先生细谈,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秦洛水听他答应的声音诚恳,心里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能在凤凰城说得上话的华人,林汗青是掰着手指就能数到的一个,能得到他的支持,至少品牌审核上会容易通过一些。 林玄玉闻言笑看林汗青:“去吧,秦总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这是给你送搂钱的机会。” “林老这样说话,真是折杀小侄了。”秦洛水谦恭地表示谢意。 林汗青听到林玄玉的话,知道父亲一定是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所了解,他极少夸过什么人的,这样的话已经算是肯定了,当即再不敢看轻秦洛水,对父亲点点头,和老将军、老军医招呼一声就请秦洛水到书房细谈。 桑红看到秦洛水出去,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样两个人能谈什么生意,就坐着又向老军医问了几个先天性心脏病人健身需要注意的问题,把林青燃和自己的健身计划表拿出来让他过目,向他请教一些琐碎的问题。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看到什么样的人身上有什么自己缺少或者渴望了解的知识,就会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学习。 老军医看着她那新奇的训练计划表,听着她的解说,笑得很耐人寻味:“这些晨读的内容,你为什么不选择基督教的教义或者你们中国佛教的经文呢?看着好像是逻辑心理学训练里的基本常识。” “老先生真是高明,一看就能看到这些材料里杂糅了一下逻辑心理学的知识,实不相瞒,我经常头痛,幻觉有时候非常的逼真,我这是在锻炼身体的同时试着进行最简单的自我心理康复治疗,不知道你对精神抑郁有什么物理干预的有效措施呢?” 桑红神色很恳切,她总觉得心里的抑郁潜质太多,她认为自己性格中的冲动因子也可能和心境过于抑郁有关系。 “孩子,你太高看我了,虽然我对心理医学有所涉猎,但是我不过是好奇而已,并没有专门研究过,这方面我无法给你有效的建议。” “这样啊,很抱歉哦。”桑红觉得说到对方的短板,有些失礼,不过眼底的落寞和黯然显而易见。 老军医认真地观察了桑红的面孔:“你是有点过于沉静了,这样不好,年轻人需要和同龄人相处,我觉得治疗抑郁症的最有效办法,就是走入集体,融入集体生活,重新培养自信和与人相处的本领,玩得疯起来,哪里会有抑郁的机会?” “呵呵,这建议不错,选择什么样的集体呢?培养自信的集体环境最好的地方自然是学校,那里的竞争属于良性的、理性的,找一个大学考入它的心理学研究专业,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重新回到学校?”老军医凝眉问,根据m国的大学制度,她这样大学已经毕业的成年人要是想重新进入大学,拿起最初的课本去学习参加联考,估计她的抑郁症会更加的严重,很多为了考试而学习的基础知识,估计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桑红点头,虽然她知道现在的身份,作为黄一鹤已经大学毕业了,可是,她对大学还是充满着憧憬,因为当初她上军校的时候,都是一心想着靠近宋书煜,从来没有认真地体味过集体生活,学着去培养属于自己的朋友圈,现在落得这样孤家寡人的地步,说心底没有遗憾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我倒是可以帮你推荐一下,我有个老朋友在心理研究上很有名望,她曾经得到过巨额资金赞助主持过好几个心理研究方面的课题,听说有个研究专题,就是在这个城市的一所大学里进行研究,呵呵,无论她在这里还是不在,我可以给她打电话,请她帮你写一封推荐信,让你进入课堂学习,至于能不能毕业,拿到国家承认的学位和学历证书,这取决于你的努力程度。” 老军医想到一些往事,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暖。 “那就太感谢了!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不算聪明,但是我一贯很勤奋,如果有人推荐我,我会永远感谢你们,而且保证做个好学生,不会给你们丢脸。”桑红神色郑重地向他承诺。 “心理学是很难学精学透的专业,也是很难正常毕业的专业之一,因为从远古开始流传下来的心理学资料专业术语非常多,不是土生土长的m国人,是很难读懂那些资料的;你也不必有什么压力,学到本事先把自己弄得健康明朗些,我回去就和她联络,让她推荐你。” 老军医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联络故友的好机会,笑得合不拢嘴巴。 “那就多谢了。” 桑红大喜道谢。 又随意地说了一会儿话,就见秦洛水走了进来,眉宇间有些不舒展。 桑红给他倒了杯茶端过去:“怎么了?舅舅为难你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他不愿意采纳我的建议。”秦洛水显然觉得林汗青是个没有涉足过服装界的家伙,不了解这一行的走势和利润,拿金子当金沙买。 桑红知道秦洛水在商场上春风得意惯了,不习惯被人拒绝,看看林汗青没有跟着他一起进来,就知道那家伙估计是认真地考虑的。 “我舅舅那人一看就是很自负的,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太直白,那招对他不合适,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财富的增加不过就是一个数字的概念,已经刺激不到他的兴奋点了;但是他能把家业做得这么大,显然是有着自己的手腕的,哪里就能是你三言两语就说得动的?多谈几次就行了,显示一下的诚意。” 桑红很认真地帮他分析失败的原因。 秦洛水点点头:“多谈几次,这是个好建议,我会给他弄一个很完备的企划案,双方商量着修改完善,毕竟语言表述过程无论多严谨,都是空口白话,比不得白纸黑字。” “什么商业机密啊,能不能和我透漏点?”桑红很好奇,她想不出林家有什么东西会让秦洛水如此志在必得。 “虽然是商业机密,但是你不是外人,早晚都会知道,还不如我大大方方地告诉你,咱们里应外合,大赚一笔。” 秦洛水瞧着她嫣然一笑,看她兴味盎然的模样,就一五一十地说了,想要让林汗青入股他新开的公司,成为最大的股东,不过林入股可以不用出钱的,拿那批珍贵的兽皮入股就成,因为他现在拿出那么大的一个近乎天文数字的数目来买下那批兽皮,显然不现实。 桑红一听顿时笑得有些傻眼:“那些——那些兽皮,都落到我舅舅的手里了?”她马上就想到了山洞里那个小屋内挂着的密密层层的兽皮,她万分遗憾那些被挂在十字架上的动物,那么巨大,用什么工具都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弄走的,留在那里落到m国政府的手里,真是让人心疼。 秦洛水摇摇头:“他只拿得走那些轻的已经加工好的兽皮,剩余的都落到那老家伙的手里了,”说着他对老将军的方向努努嘴,“m国政府一根毛线都没有得到,所以,请你不要撇嘴了,这些东西林先生拿走的时候,除了他自己的手下,没有外人看的,包括老将军,所以,需要你小范围内保密。” 桑红听得咧开嘴巴直笑:“你真有能耐,做得好,一会儿我去和舅舅说。” “呵呵,你怎么说呢?”秦洛水问。 “我会给舅舅讲一个故事,让他明白囤积居奇的效果,对他来说,你是一个绝对棒的宣传推手,最好的合作伙伴。” “先说说我听听。”秦洛水一贯都知道桑红心眼多、点子自然也多,心底升腾起希望来。 “你听说过钻石是如何营销上位的案例吗?” 桑红看他急切,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主题。 秦洛水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那我就先小声地和你说说,你听听你的意思有没有包含在这里边,如果没有咱们商量着酌情添加。”桑红需要听从秦洛水的建议,毕竟他是生意场上的主角。 “嗯,请讲,要不要我帮你倒杯水润润嗓子?”某妖孽男戏谑某女。 “那倒不必了,听说在2011年5月,垄断全世界大多数钻石的戴—比尔斯公司扩张的脚步终于踏上了中国的土地,它名下的‘精品旗舰店’在b市‘新光天地’闪耀登场,据说只接待固定的客人,只定制最昂贵的梦想,通过两年的实践,在中国掠夺走了富人们堪称天价的财富。” 346章 打算出国 桑红说的是发生在秦洛水身边不远的事情,她觉得他显然也是知道戴—比尔斯公司进驻中国市场的事情,说不定会比她更关注。 果然,只见秦洛水点点头:“是,据说想要订制那里的产品,也不是单凭钱多就能预约上的,很多人排队都排到了三个月之后。” 桑红一看就知道他显然是很感兴趣的,就莞尔一笑道: “南非是中国在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原钻都产自南非; 一次一个m国的驻外记者采访m国总统一个问题——金融危机刚开始时,钻石和黄金一样,一度曾经价格飞速上涨,问他对钻石的前景怎么看,是不是需要加大原钻的储备粮,他在南非很熟,可以想法建立一条完善的供应链条—— 那位总统先生立刻就回答说钻石和黄金只见是不能划等号的,构成黄金的微元素具有最大的稳定性,是世界公认的能够保值的金属,但是钻石只是为了满足人们的虚荣心,它本质不过是碳的一种结晶体,本身无保值作用,只是商业炒作制造出来的一种漂亮泡沫。” 她说着看着秦洛水,秦洛水也为这话里的信息吃惊,为她切入的角度叫绝,是啊,这样的话,从m国总统的口中说出来,自然意义非同一般。 “说下去。”他催促她。 “全世界大多数的钻石都被戴—比尔斯公司垄断,他们首先进行存货,只向市场投放极少的一部分,人为地造成供不应求的局面,价格上涨并不是因为钻石会枯竭,而是他们控制了钻石的市场供应; 有关钻石的各种美好象征,当然也是他们公司的发明创造; 钻石的多少,包括数目都被他们用文化包装起来,成为富贵级别的标志,限量版、白金版、镶钻版、全钻版……它甚至和人们的消费品密切相关,箱包、衣帽、手机、钢笔,打火机……等等等等,凡是人身上日常用的物品,能和钻石挂上钩的,都贵得惊人; 而这纯属营销作祟,钻石除了观念中的价值之外,毫无用处——可是,在中国,钻石被成功地打造成爱情永恒的象征,它稳固的碳分子结构模式被无限地放大成永恒不变的坚固,从化学构成上讲,它甚至不如其他的有色宝石稀有。” 桑红说到这里停顿了,等着秦洛水发表自己的心得。 秦洛水摇摇头:“商业上有无数类似的成功营销案例,可是,你舅舅的观点是——出售或者囤积动物的毛皮是很让人羞愧的一件事,这和m国整个崇尚尊重动物、保护动物的社会风气相违背,经营这样的东西,不可能长久,得不到任何政策上的支持;而且,动物毛皮类的产品,国家一贯都是征的重税,他觉得赚到的钱大部分都被国家堂而皇之地抢夺走,何必费那个力气。” “他打算怎么办?”桑红问。 “他说他没想好,不过我估计他是想干脆地出手,他不熟悉这个领域,那些东西的价值,他也根本不可能估计到。”秦洛水觉得十分惋惜。 “为什么不把动物毛皮用文化包装一下,比如,策划不同的主题,体现一个保护动物,爱护大自然的好形象?”桑红提议道。 秦洛水耐心地想了一下:“有道理,国外的品牌文化都做得很好,我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文化的认同感比利润的说服力更强。” “让你手下广告营销部的人员,好好准备一个好的企划案,重金悬赏,你会有很快就得到满意的文化包装。” 桑红笑着鼓动他。 “你舅舅这边,你暂时关注着动向,我会尽快准备的。”秦洛水笑吟吟地拜托她。 “我会就这件事和舅舅谈谈,你抓紧时间准备。” 桑红很高兴,她很喜欢促成舅舅和秦洛水之间的生意,除了她相信秦洛水赚钱的手段之外,她也希望帮到舅舅,毕竟在不熟悉的行业里,她不希望舅舅吃大亏,原料毛皮和成品衣服之间的差价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秦洛水应了,随口问她会在这里长住下去还是有其他打算。 桑红想了想道:“不可能常住下去的,我打算能找所大学上着散散心,业余时间从事摄影,只靠高中学的那点东西,我明显觉得不够用了。” “上大学啊,想上哪所?有目标没有?”秦洛水一听她有可能上大学,脸上笑意不由就蔓延开来,这丫头真是个勤奋上进的家伙。 “暂时还没有确定,有消息会告诉你的。”桑红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是支持自己继续求学的,心里有些惭愧,这念头她还是模模糊糊的,连目标都没有想清楚。 “行,申请一所大学,到批复下来,能进入学习估计就到下学期了,八九月份的新生入学,这中间三个多月的时间,你打算怎么过?不然,跟着我帮忙好了,我带你到处玩玩,也长长见识?” 秦洛水双眼贼溜溜的亮,眼里噙着丝诱惑和调笑,其实耐心看,会发现他并不是开玩笑无意间说出的,而是有着小小的阴谋诡计的,只是这家伙什么话都会说得举重若轻。 “你能这样说,真够朋友,但是估计我不可能出去的,身体刚刚恢复,妈妈不可能让我出远门; 再者,为了不打扰到我的情绪,让我好好养伤,这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被外公严格地隔离了,到现在我还没有和他们见过一面,妈妈说等我心情好些,就带我去拜访他们,虽然都是离着凤凰城不远,可毕竟不是同一座城市,哎呀,真是烦人。” 桑红最不喜欢的就是串亲戚了,虽然有血缘关系,可明明是一群陌生人,她却是必须加入到那个圈子里,豪门的水都很深,她这是被拉到了水里了。 那苦着的小脸蛋,看着可爱得紧,秦洛水看她竟然为这个烦恼,就笑着给她出主意: “你不喜欢去,就和妈妈说到处跑不安全也不适应,哪里都是外国人,出门很不舒服的,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很快就是暑假了,表兄妹们都会从学校回来,到时候让亲戚们都携着全家过来做客,大不了你出钱请客罢了,你又不差钱,一下子把所有亲戚都见一遍,多省心; 我一贯都是用这法子,让亲戚们不觉得我失礼,也不会浪费时间。” 秦洛水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 桑红眼珠儿转转想了下,点头:“好办法,从谏如流,就依了你的法子,嘿嘿,可以清净地玩些天,城里很多好玩的地方,我还没有去看过,抽空带着妈妈悠闲地在市里玩玩,她听不懂英语,在这里很寂寞的,不让她见兄妹,我得好好陪着她。” “你一贯都是个孝顺的妞儿,上学也考个本地的大学,能经常见着亲人,相互照应着,很多大城市的学校,治安不好,中国人很容易被排斥,上着不舒服。” 秦洛水建议道。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桑红笑着应了声。 秦洛水心里松了口气,在这里租下房子的忐忑不安感渐渐坚定起来了,期望这一对有情人不久团聚的时候,是一家三口。 那小家伙他也每周都按时过去探视,最开始的当然是惊悚——因为看到的发育胚胎是人不是动物不是蘑菇,是活生生的人,说实在话,确实很惊悚的。 后来看得次数多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惊奇和震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新生命如同花苞绽放一样一天天地变得全须全眼的,真是让人敬佩人类科技的伟大,当然,他心中更多的是敬畏——敬畏生命的神奇。 他期待着这个小家伙能如期地出了那个仿真子宫,那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他,这里气温适宜,阳光明媚,正适合小孩子成长。 当然这些他都会及时地把看到的转述给宋书煜,宋书煜常常是听得一阵沉默,无限失落地叹息自己错过孩子的成长。 “不过刚刚成形而已,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太难过了,相信以后他和妈妈都会了解你的难处。” “他?”宋书煜听到秦洛水一不小心迸出了一个英语的单词他,疑惑地问:“是男孩子?” “嗯,现在已经能看出来性别了,是男孩子,真是顽皮极了,小家伙在仿真子宫里好像小蝌蚪一样,游来游去,还用小爪子抓着输送营养的脐带像玩绳子一样在身上绕来绕去。” “呵呵,说得都让我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宋书煜每周无论多忙,都会听秦洛水汇报儿子的发育状况,他心里的思念和担心一点点地滋生蔓延,渐渐无法抵挡! 桑红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最爱的女人病弱时,他无法守在身边嘘寒问暖,他可爱的儿子孤零零地在那仿真子宫里,每周只能看到干爹那张妖孽脸,感受不到一点点来自爸爸妈妈的爱。 他不能忍耐了,国内的每一天都像是炼狱一样漫长。 “我是不是和桑红说一声孩子的事情?”秦洛水也觉得瞒着不知道最后会瞒出个什么结果来。 “这——你自己找机会说好了,或者等我过去,我和她说,总之,我这边已经在准备了,预计会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到那里。” 宋书煜说得很肯定,他正在紧锣密鼓地寻找着新的能出国常待的好法子,而且显然他已经找到了,他甚至已经在打算带哪个保姆过去,想来想去,确定带自己身边照顾饮食的张阿姨和小时候照顾自己的李阿姨。 347章 可爱仔仔 将军和秦洛水他们在林家住了几天就告辞了,当然离开的时候,秦洛水已经拿到了林汗青的签字文件。 也抽时间到,来之前就从网络上租下来一个带草坪和游泳池的别墅实地查看,和装修公司签约重新装修,要求装修建材环保标准为婴儿适应的指标,到时候他会请专业的室内污染检测员验收,符合条件,他会支付剩余的租金; 不符合条件,装修公司要赔偿他全部数额十倍的违约金并退还预付款。 之所以他订立的条件这么苛刻,是因为他必须要求对方能保质保量地按时完成装修,相对应的,他支付的装修费用也是行内最高的标准。 宋书煜再次离开中国的时候,对外不再是一个部长的身份,他向上级提交的申请上写的理由很简单,他所管理的部门研制出的强大的数据审核系统,能够确保在业内五年内世界领先,也就是说在这五年里,几乎可以杜绝国有资产恶意流失的经济大策划案的审核。 他申请休假一年,主动要求国内财产冻结,到m国疗养。 本身他这样的职务,批准长假的几率很低,但是因为他刚刚遭受枪伤重创,伤口确实需要疗养。 更重要的是,他带回了m国在生物医药方面研究的先进成果,用天价从xx研究所内购买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细胞再生膜带回国内。 他用自己胳膊上的枪伤给高层领导人展示出m国在生物医药研究方面的领先水平,这引起了高层一致的兴趣,因为在任何一个国家,很多高危行业的伤亡率很高,有了这些先进的医药疗养药物,会减少很多重要伤员的病痛,很多悲剧也可以避免。 即便是普通的家庭,谁没有个意外?有了这样的玩意儿,受伤之后,除了减少痛苦之外,连伤疤都不会留下,这是多少家庭的福音。 那块细胞再生膜,经过临床治疗刀上和枪伤治疗,都显示出了和他展示的一致的神奇疗效和恢复速度,于是,国内医药界的精英成立了专门的高端攻关小组,对这些细胞再生膜进行原子分解和研究程序复原的研究。 宋书煜因祸得福,意外地得到了长达一年的假期。 长假期间,他被委以重任,出国全力以赴寻找生物研究合作的机构,或者以天价把研究所内的研究人员挖到国内,当然他对外招揽人才的头衔和国内最顶尖的研究机构挂钩,不过这都是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 宋书煜原计划打算如果不予批准,他打算调入驻外使馆,做一个涉外的外交官,以宋家为中心的政治势力,当然不支持他的做法,无数人的努力,才换来他今天的地位,这样轻易就放弃,会损伤多少人的感情和热情啊! 他本身已经答应给他们充分的时间铺垫,找人架空自己的权力,然后再调职离开,这样一来,什么都省了。 他自己都觉得国家的几位主要领导待自己不薄,这样任性的念头都可以被顺水推舟地答应,等他休整好,会用最好的状态为国出力。 王小帅作为他最可依重信赖的部下当然留在国内了,他需要时时刻刻地掌握着部门内的动态,才能保证自己离开的时间内,两个副部长不至于权力过大,中饱私囊,拉帮结派,他离开之前,已经任命王小帅为临时事务处理小组的副组长,及时传递和督促执行他的命令。 所以,宋书煜回国不足两个月就再次出国,开始了自己的追妻养子之路。 宋书煜到的时候,他只带了十个人,其中贴身八名保镖,两名女性,一个是自己身边照顾饮食的张阿姨,另一个是小时候照顾自己的李阿姨的二十八岁的女儿李敏,她毕业于护校,又修了营养师,自己生养过一个女儿。 他本身是打算带李阿姨出国的,但是李阿姨说自己的年纪大了,再带孩子精力不济,她推荐刚离婚的女儿李敏,宋书煜本身是不打算考虑的,但是听说她自己有一个六岁大的女儿,离婚后被判给了前夫,有带孩子的经验,这才答应见见。 见过之后,觉得李敏性格挺爽朗,又是护士又是营养师的,读过大学自然素质不错,年轻也会有精力照顾,于是,对两个女人进行了详细的体检,又经过专门调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就带着她们一起出来了。 到了m国,秦洛水自然全面接待,安排他们暂时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 新公司已经成立了,他正忙着招人开张,宋书煜的人过来,正好也能帮上一些忙,至少充充门面,让人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的人气有个震撼的印象。 宋书煜安顿下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的儿子。 他的心里充满了忐忑,这样幼小的一个生命,一天天地成长着,他剥夺了它的母爱,不能再吝啬地不给他父爱,于是,他接下来的时间,把自己的日程固定化,暂时不打算离开,研究所每周只允许父母探望一次,培养亲子感情。 他特地申请到了两次,很主动地参与了部门内部的胎教活动。 原来生命可以这样令人惊奇、崇拜! 孩子在仿真子宫里,已经可以跟着音乐的节奏跳舞,高兴的时候,会用小嘴,在羊水里咕嘟嘟地吐泡泡,甚至有一次,宋书煜小心地张开手贴着透明的箱体,小家伙竟然笑嘻嘻地也伸了小爪子探过来摸他的手。 那一瞬间,宋书煜心里充盈着从来没有的激动和喜悦。 这个柔软的小生命喜欢他,懂得如何回应他的意图。 他松了手换了一个地方,那小家伙也跟着他的手掌换了个地方,继续靠过去,得意地吐着泡泡。 宋书煜偷偷看看周围,这个房间内的两对夫妇都在和自己的孩子互动,他指指自己的嘴巴,小家伙果然愣了,歪着头看他。 宋书煜缓缓地把自己的嘴巴贴在冰冷的箱体上。 他静静地望着那双黑漆漆的连眼睫毛都没有长出的小家伙,只见那家伙笑嘻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抬起小脚就往他的嘴巴上边按,那眼神里分明是顽皮的笑意。 宋书煜诧异不异,他惊喜地看着那个揪着脐带在羊水里游来游去的可爱的小家伙,无法想象他竟然能够做出刚才那个明显是害羞和拒绝的动作,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探视的时间到了,看着那两对夫妇都对着箱体吧嗒吧嗒亲着道别,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表达感情的方式太含蓄了,所以才导致这小家伙害羞,连给个小亲亲都能吓跑。 于是,他笑了笑,再次指指自己的嘴巴,轻轻地贴在箱体上,然后伸出手,和他再见。 小家伙愣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宋书煜一点点地直起身,慢慢地退着远离。 他看到那小家伙迟疑着游过来,那脸和手贴在他刚刚吻过的地方,黑魆魆的眼睛和他对视,分明是一副不舍的模样。 宋书煜的眸子有些涩然,他上前,缓缓地把自己的脸也对着那小脸探过去贴了贴,只见那小家伙竟然笑嘻嘻地移开脸,然后在他震惊的视线里用小嘴巴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个。 呵呵,这——这小家伙太可爱了,他懂得自己的意思,而且显然有着自己的思想,难道他那么小就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能亲嘴巴的? 这简直是太扯了! 广播上柔和的催促离开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最后只能退着步,对儿子摆摆手,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必须尽快得到桑红的谅解,把桑红喊上一起陪儿子,不然,错过儿子这样有意思的成长期,该是多么大的遗憾啊! 到了酒店,他打电话问秦洛水凤凰城的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秦洛水告诉他大人的房间、厨房餐厅之类的地方,早就已经装修好了,也验收合格,只是儿童房因为标准高,当时验收的时候,有个家具的用料甲醛超标,已经勒令重修了,之后因为忙,没有能亲自过去验收。 一想到那栋房子和桑红在同一座城市,宋书煜觉得想念桑红的心思越发的强烈了,当即就道谢说:“辛苦你了,本身这些就是我该做的事情,我这就带人过去验收。” “行,一会儿你的手下从我公司回去的时候,我会把钥匙和协议书让他们带过去,验收人员的联系方式也会给你。” 秦洛水也不客气,知道追回桑红是一件需要从长计议的事情,很支持他尽早过去。 “谢了。”宋书煜道谢。 “咱们俩客气什么,你现在过去正好,桑红那天和我打电话似乎说过,下周一林家要举行一个宴会,介绍她和亲戚们见面,听她语气,挺烦恼的,还有四五天的时间,够你们安顿和熟悉环境了。” 秦洛水给他透露桑红的消息。 “她不喜欢热闹,那些表姐妹表兄弟的,如果有心眼的家伙,看到她们母女,就会想到遗产的划分,估计不会让她舒服,这消息很及时,正好可以安慰她一下。” 宋书煜脸色有些复杂晦涩,他的心里在思忖着让那小丫头乖乖回到他身边的法子。 348章 思念成灾 宋书煜带着手下的人很快就到了凤凰城,找到秦洛水给他的地址。 他本来以为看到的会是一栋需要他费点力气和时间才能入住的空荡荡的别墅,谁知道,秦洛水那家伙显然是逗他玩的,别墅装修一新,里边需要的电器和日常用具一应俱全,而且从外边上看,和附近的人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草坪修剪得很整齐,草坪上有新装的小木马旋转滑梯,后院的游泳池不远有一棵很老的枝干遒劲的大树,上边还盖着粉刷一新的小木屋。 秦洛水显然想到了宋书煜身边诶不住会带着保镖,三层的别墅都按着安全考虑,把保镖们值班的房间都分散开分布。 宋书煜听着那装修公司的人有条有理地给他讲解装修的策划,验收人员仔细地检查了儿童房的家具,没有再出现数据超标的情况,就很爽快地签字,支付剩余的款项。 两个女人的房间都安排在一楼,二楼是卧室书房还有婴儿房,三楼主要放置各种设备监控仪器,每一层都有保镖坐镇两头的房间,安全布局十分严密。 宋书煜住下之后,大家就各守其职,开始忙碌起来,两个女人结伴出去购买日常琐碎的东西、包括油盐果菜,保证小日子能够顺顺当当地运行下去。 其他的男人显然都知道要做什么,有人开始调查周围邻居的基本情况,有人开始搜集林家的信息,有人开始安装别墅内的安全监控系统,宋书煜走入卧室,开了随身的箱包开始把自己随身的物品放到习惯的位置上。 床头柜上放置常读书籍、记事本,开了衣柜,只见里边放着满满当当的配套衣服——可是——可是——怎么瞧得他一脸郁闷和不解,他随手扒拉了几下,这些成套的男人衣服上边的商标都没有拆掉,让他轻易就排除了这是秦洛水的衣服忘在这里的猜想。 看着那简直堪称五颜六色的服装,宋书煜的俊脸抽了抽,这家伙什么品位?谁让他帮自己准备这些压根儿不可能穿出门的衣服?以为谁都和他一样花孔雀一样,什么衣服都往身上挂! 伸胳膊一搂,就把些挂着的衣物取下,毫不手软地随手丢在床上,弯腰哗啦一声,打开地上的旅行箱,取出衣服开始往衣柜里挂,正在挂衬衫的手一顿,只见空荡荡的衣柜后面板上贴着一张粉蓝色的即时贴纸片,上边龙飞凤舞地写着秦洛水的那无比风骚的大字。 “喏——看到这张纸条,就证明你老兄把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打造新形象的行头给丢弃了,”切——宋书煜有些想磨牙,这家伙真无聊。 不过他依然好奇地继续看下去,只见上边写着:“丢开你的白衬衣行不?丢开你的颜色沉闷的套装行不?检查一下你的行李,除了领带之外,估计你带来的所有的衣物不会超过三种颜色! 这里是凤凰城,全世界都瞩目的度假胜地,这里没有规规矩矩地穿衣服的人,不想让人看着不顺眼,就把你自己的行李箱给重新拉上,把丢到地板上的衣服重新挂进来! 我用人格担保这些衣服你穿着不仅合身,而且会令人耳目一新,你会喜欢自己的新形象,对了,你一定好奇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衣服尺寸,啧啧,和你鬼混这么多年,虽然从来没有伸手摸过,不过相信我的火眼金睛,如果错了尺寸,下次见我,尽可以撕了我的皮!” 宋书煜哭笑不得地咧咧嘴巴,这家伙!连他都敢调戏了! 悻悻然地看看床上的一堆衣服,再蹲下认真地翻翻自己的行李箱,一个又一个,最终他不得不认为秦洛水说的话是真的,他带来的衣服,不超过三种颜色。 正想着,嗡地一声手机就响了,他拿起一看,正是秦洛水,不由冷哼一声接了:“喂,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不是应该先听到一声谢谢吗?”秦洛水那边的声音笑得很愉快。 “闭嘴,谁让你婆婆妈妈地给我准备衣服了?这颜色是人穿的吗?”宋书煜用指头尖捏起几件衣服嫌弃地打量着那些足以让他惊到石化的各色衣服,颜色清艳得让他汗毛倒竖。 “你要追的女人只有十八岁,老兄!穿得老气横秋的,围观者的支持系数会大减!再者,你要想在那城市里玩得转,建议你换换风格,衣服颜色不同,据说人的心情也会不一样,你可以试试。” 秦洛水笑嘻嘻的声音很欠扁。 “你的意思是我老牛吃嫩草?”宋书煜的声音很低,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年龄是劣势,拜这个该死的家伙所赐,成功地让他现在有了年龄阴影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哦,嘿嘿!衣服不喜欢就先放着,我这不是没有时间陪你逛街购物嘛!等我什么时候过去给你燎灶,再陪你配置行头。” 本身就是老牛吃嫩草,反问什么呀! 谁不知道水灵灵鲜嫩嫩的草儿好吃呢!这多正常的一句揭示男女关系的真理啊! 秦洛水听得出他话里的阴冷,觉得浑身一阵发冷,他又触犯了这家伙的那条禁忌啊啊啊! “可能是我不太适应这里暖融融的气候吧,有点浮躁了,你有什么事?” 宋书煜挑了下眉,让自己平静一些,他知道能有秦洛水这样善解人意的朋友实在是他的造化,换一个人绝对没有秦洛水这样尽心尽力,虽然他有些想法和习惯对自己完全不合适,但好意是显而易见的。 “从风沙大习惯倒春寒的b市去往凤凰城,是会有点不适应,我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看来你对那地方还算满意,免费提供给你点信息,你那宅子门前的路是桑红出门前往市区的必经之路,她开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是她舅舅名下的一款车,车牌号码xxx,希望你能留意。” 秦洛水果然是有信息要爆料给他,其实这个猥琐的家伙更想说的是春天来了,浮躁是因为你发春了,不过,鉴于这家伙估计长期情绪淤积,心情不佳,他不打算说什么话导致直接做炮灰。 宋书煜一听门前的路竟然是桑红出门的必经之路,这条林荫大路顿时就变得美丽可亲了许多。 觉得秦洛水这家伙真是太贼了,把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尽心尽力地让他遂心如意,听到桑红的名字,那从心底涌出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无法遏制的。 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他和她离得很近,这座城市因为有了她,而多了一些让他眷恋的气氛,一想到他们呼吸着同一片小天地的空气,每天都要经过同样的一段路,而且他们很快就能见面,他心底的欢喜压制不住洋溢而出,这次专程为她而来,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谢了。”宋书煜道了谢,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通话,看看丢在床上的衣服,他犹豫了一下,又身后把它们挂入了衣柜里,不过都推到了衣柜一角,他开始有条有理地把自己的衣服从行李箱里往衣柜里转移。 上边的监控系统装好,保镖下来喊他上去看看,宋书煜想了想就跟着上去了。 “把咱们大门外边的树上装一个隐秘监控镜头,三五天之内,帮我找到这辆出经过的时间、车内的人,看能不能找到规律。” 宋书煜说着在桌上的本子上写下了桑红的车子型号和车牌号。 “没问题。”那保镖显然精于此道。 到了晚上,各路出去探听消息的人马都回来了,众人坐在二楼的书房,很认真地汇报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林家的产业都有哪些,风评如何,住着这里的林家的人都有谁,相互之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还有桑红平常有什么样的习惯等等等等。 宋书煜凝神听着,一言不发,他努力地分析着桑红的信息,猜测她身体的恢复程度怎么样。 直到听到桑红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跑步,沿着外边的人行道跑一圈,他那冷静得如寒潭秋水一般的眸子,立马就溢满了暖意、几乎称得上眉开眼笑——这么说,不出什么意外变故的话,明天早上他们就能见到面了? 很久都没有看到宋书煜笑了,那些手下的保镖都松了口气,忙碌了半天,总算有他想知道的信息,但愿明天早上那女孩子能按时地出门跑步,不然,会不会被当做谎报军情,被狠揍一顿呢? 宋书煜带着笑意的面孔极是迷人,硬朗的轮廓里带着抹化不开的柔情,如最好的画家一笔一线描绘出来的一般,或许是不常笑的缘故,他那一身冷漠优雅的气质和那丝笑意融合在一起,让他的微笑更有一种很特殊的魅力。 “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无事,都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吧。”宋书煜心里自有计较。 “是。”他身边的保镖整齐地应了声,都退了出去,他们一直保持着行伍之风,行动都极有秩序。 宋书煜一点点地摊开桌上一个手下送过来的地形缩略图,眯眼细看,他紧紧地抿了俏薄的唇,手指停留在一个点上摩挲着,那里显然就是桑红的卧室,今晚——今晚他要不要提前过去看看她呢? 他的心里涌出一股无法遏止的思念。 ------题外话------ 妞们啊,知道大家这段时间看得很郁闷,谅解一下,开学了一周了,毕业班,快被工作逼死了——话说,大家发表一下意见,让宋书煜晚上夜探桑红还是早上跑操时偶遇桑红?水水会考虑大家的留言的!谢谢! 349章 追女一万式 原来渴望见到一个人的滋味是如此的甜蜜酸涩,又让人黯然销魂。 宋书煜信步走到窗前,负手看着外边浮起的暮色,周围的环境一片静谧,不远处的大路上,偶尔滑过一辆车子,车灯在渐渐幽暗的环境里光柱明亮,一闪而过,消失在树叶稠密的道路远处。 她是不是也从他的面前经过,但是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出了书房,走入卧室,却丝毫都不想往那空荡荡的床上躺,过于整洁的床褥,让他更觉得身体的空虚和膨胀,想着距离自己不远的那处桑红居住的幽谧的宅院,她那纤弱的身体,会不会也在渴望着他的怀抱? 心里充满了思念,这股思念扯得他的心有些丝丝缕缕的钝痛。 他蹲下身,拉开一个衣柜,里边是他随身携带的行李,他从那行李袋一边摸出了一本书,赫然是他曾经当做经典的爱情入门指导的《追女一万式》,他抿抿唇,至少这本书能证明,他曾经很用心地讨好过她。 他翻到目录那里,查找到如何求得女孩子的谅解这样的章目,根据实际情况筛选比较,最终选择了一个有操作可能性也能让他接受的方法——用艺术的手法唤醒她对往昔生活的回忆。 艺术的手法下边的方法五花八门,不过对他这样年龄和性格内敛的人,显然可选择的余地极其有限,最后他想了半晌,从箱子底部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口琴,拿在手里看看,勾勾唇露出一丝笑意。 这口琴吹出来的曲子是不是也可以表达自己的心声? 手指温柔地拂过凉生生的金属外壳,他在想,自己确实是一个很无趣的男人,因为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和桑红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训练她的时候苛刻地饶有兴味地虐她之外,还有什么温馨的回忆。 因为经过秦洛水的提醒,他反思了自己喜欢人的方式,他对训练桑红打斗擒拿乐此不彼,把提升她的体能极限当做乐趣,但是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是乐趣还是折磨,答案未知。 至于他总是用各种可笑的手段吃她的豆腐,那丫头未必感觉不到,或许那就是他们之间仅剩的甜蜜回忆了,可是所有那些依然是和身体和性有关的一些事情,是精神层面上,他反思许久,终于悲哀地发现——他们没有深层的交集。 他能想出的唯一的有点浪漫温情的细节,就是有一次桑红整理他们房间的时候,从他书房的抽屉里找到的这支口琴了。 她当时双眼发亮地看着他,把这支口琴递给他,问他会不会吹。 他已经很多年不吹那东西了,那是当年他在部队里的生活极端枯燥的情况下,能拿到手的唯一的减压的乐器。 他摸着口琴,想着曾经逝去的那些青涩的时光,当时就给她吹了两支曲子,一支是《军港之夜》,另一支是《十五的月亮》,因为这两首歌是他吹得最熟的曲子,也是很多军人最熟悉的曲目。 记得那晚桑红和他并肩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听完,沉默了很久,她眼神扫了一下不远处的那架钢琴,叹息一声说: “相比钢琴这样高雅的乐器,我更喜欢口琴这样平民化的小东西。” 回想他当时说的是什么? 他努力地想了想,好像是说口琴的音色是无法和钢琴相提并论的,额——他终于发现自己说话的毛病了,他显然没有顾及到那丫头当时的情绪,那应该是搬到军校家属楼后发生的事情,妈妈静心的装修和各种陈设摆放,显然让那丫头有了很大的压力,而他,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她心里的不舒服或者压抑。 奇怪了,即便他记忆力一贯很好,他也不曾想到,这些和她有关的生活细节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算了,不再想这些不开心的回忆了,一会儿出去看看环境好了,还有,他该好好练习一下,明天可能会需要这个道具。 宋书煜想着就把口琴装入衣服口袋朝卧室外走,今晚还是不要去见她的好,即便是拜访按照礼节也应该是明天上午的事情,明天早上还有一个见她的机会,贸然前去,惊到了她,说不定明天早上她就无法出来晨练了。 即便是确定今晚不见,他还是无法消解心中饥渴的思念,于是换了轻便的鞋子,信步下楼,随便转转,熟悉一下环境,看看明早在哪里偶遇她合适。 在门房里值班的保镖看到他出去,连忙用联络器喊人跟着,同时为他要不要车子。 宋书煜恍如未闻,只是出了门走自己的路,那路自然是通往桑红家的大道。 快速地冲出来的两个保镖无奈地望着他的背影,明白他往要去的地方——老天,那距离开车不算远,但是走着可也不近,这么陌生的地方,还晚上出去,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不开车认真跟着算了。 宋书煜默默地走着,大路两边的绿化非常好,林荫蔽月、星光璀璨。 他只记得年少的时候,曾经看过这样明丽的星空,后来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抬头看到都是都市的光污染,路上偶尔有老人或者女人悠闲地遛狗,没有围栏的住宅门前的草坪上有小孩子戏闹着奔跑追逐,做游戏。 他分析着沿途看到的人,知道这个地方的治安很好,不然,老人、孩子还有女人们晚上行走在这样幽僻的路边,绝对不会这样悠然惬意。 很快他就走到半山腰的一处平坦的缓坡处,只听得那树林间透出霓虹的灯光和节奏欢快的舞曲,间或还有欢声笑语。 他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那里显然是路边的一处公众健身广场,广场那边依稀可辨是一个设施豪华的度假村大楼,广场和大城市的广场一样,挤满了跳舞健身的人。 让他觉得意外的是,节奏欢快的舞曲竟然是乐队现场演奏的,还有个黑人在乐队前边,浑身触电一样,又唱又跳,歌声和节奏都十分欢快,让听着就想跟着摇晃。 就是这里了,桑红每天早上跑步,显然就是到这里来接通人气的。 宋书煜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嬉闹的小孩子,还有不远处跳跳床上蹦着尖声惊叫的小家伙,觉得孩子能在这里度过童年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略微站了一会儿,就继续往桑红家的方向走。 林家的宅院是连着五六栋别墅区的地盘,呈现长方形,是把殖民地时期的一些老式住宅圈到了一起,然后用统一的中空栅栏墙给围了起来,沿着围栏种植了一些带刺的花木,现在蔷薇刺玫爬满了墙壁,花层厚厚繁密,香气浓郁。 月色下被花墙拥簇着的白色的带着殖民地风格的建筑,简直像是朦胧的空中楼阁,他爱的那个女人就住在那飘渺的楼阁之上。 宋书煜缓步沿着林家的宅院转悠,发现这样貌似没有防守的宅院,其实都是有着很严谨的红外线的防盗系统的,只不过镜头分布很巧妙,加上绿化极好,很难发现,但是闯入者一旦触动花木,轻易就会被人发现。 表面上看给人的印象是防御松懈,但是宋书煜的手下已经查出来,每个独立的宅园里都配备得有至少五个人,两个功夫好的弟子负责小院子的安全,除了一个厨师外,剩余两个是打杂;而外围的栅栏这一块,显然有更加重要的防守力量。 在桑红住着的那栋宅院附近,宋书煜默默地站了很久,一直到主楼的灯光熄灭了,他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两个跟着他的保镖,以为他要在深夜闯进去,都有点担心。 宋书煜的左臂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远不到老军医的要求,他们都担心他冲动。 没想到宋书煜在几乎站成了化石之后,忽然动了。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不会吧,这时候他要是真的闯进去,估计会很麻烦的。 连忙快速地闪过去挡住他的去路,小声说:“头儿,要不,我们俩先进去探探路?” 宋书煜看看他们突然出现的身影,不由笑了:“谁要进去了,不是找死吗?我不过是来这里看看她而已,一会儿就走,等着。” 只见他依在身边的树上,从口袋里摸出口琴,远远地望着桑红卧室的方向,用口琴吹了两支曲子,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了。 两个保镖咧咧嘴对视一笑,一个跟上宋书煜笑道:“头儿,这两首曲子——” 宋书煜沉着脸看过去,他显然被属下窥到心思,有些不舒坦。 “这两首曲子有点老了,你要是想让她听到你的心声,估计得换换曲目。”那家伙壮着胆子说,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样的东西对军营寂寞过的男人来说,很熟悉,回忆很美好,但是对喜欢流行音乐的年轻女孩子来说,估计压根就不会熟悉。 “你推荐几首我听听。”宋书煜沉默不语,走了两步,从善如流道。 “嘿嘿,你听听着这些。”那保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到了音乐播放器那里,把自己收藏的歌曲打开。 宋书煜接过来,插上递过来的耳机戴好,随手按了一首歌,是刀郎的《冲动的惩罚》,看着上边那逐行显示的歌词,简直堪比靡靡之音的男子表达狂热思念和忏悔的歌曲,这歌词除了说要忘记的那些歌词不太应景之外,剩余的简直是为他和桑红当初认识的过程的一个粗俗版概括——登时觉得脸孔发烫,靠,这唱歌的家伙简直是耍流氓嘛! 爱情的真相被他这歌词一演绎,实在是让他无地自容! 350章 女人心思 宋书煜不死心地望着桑红的窗口,渴望看着那里能亮起来,只要她有一点点听到的表示,他都会不顾一切地进去看她的。 但是没有,那个窗口黑魆魆的,玻璃在月色下静静地反射着光华。 他低声地叹息一声,管住自己有些冲动的心思,她在是亲戚家住着,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的房间,如果深夜被人看到他的身影出入,会给她带来不便,算了,还是依着计划行事、按部就班,先管住自己不失礼为准。 林家毕竟是个大家族,林玄玉和林汗青又是极其要面子的人,还是收敛一些好。 心里却始终很不爽。 “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宋书煜有些不舒服地伸手扯下戴着的耳机,把手机丢给那家伙,依然转身离开,带着一副不悦的神色快步往前走。 那保镖连忙伸手接了,耸耸肩膀关了音乐播放器,跟在他的后边。 另一个保镖在黑暗里露出白牙齿笑了下,凑近他耳语:“欲求不满,别惹他。” 那保镖听了顿时满脸的丧气一扫而空,咧咧嘴巴回应他的笑,是,头儿绝对是憋得情绪化了,不就是听个歌嘛,至于这副嘴脸! 顶多也算是欣赏层次不同而已。 桑红这些天的日子是从来没用过的悠闲,她陪着林青燃,母女俩一起逛街一起游玩,早上晨练,催促着林青燃练习简单的瑜伽呼吸和基本动作,白天无聊偶尔一起看看肥皂剧,为个幼稚花痴的情节笑得要死。 林青燃总是指着某些情节警告桑红,这样的法子太假了,人生不是偶像剧,女孩子们早恋就是被这些东西毁了三观。 “就是,偶像剧里边的人都是不用工作,整天以甜言蜜语或者眼泪当饭吃的,生活里要是真有这样的爱着,估计也让人腻味死了。” 桑红大大咧咧地笑笑,支持妈妈的观点。 林青燃看看桑红笑容明朗清澈,丝毫没有她担心的忧郁,心里更加的不安,据说有的重症抑郁症患者,越是展示出来的那一面快乐无边,隐藏在内心世界里就有会同等程度的痛苦。 “红红,你刚刚长大,不要什么事情都觉得自己可以扛过去,扛的多了就会出毛病的,如果心里难过,就要和身边的人说,你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从来都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把妈妈当朋友怎么样?妈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不要一直试图做一个孝顺有出息的女儿,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对妈妈来说,你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尽孝了。” “妈妈,我觉得你很伟大。”桑红握着妈妈拍着她的手,轻轻地捂着,为妈妈能和她这样说知心的话而感动,心里也更加的愧疚。 “额——”林青燃以手扶额,有些无地自容,想到多年来因为心情抑郁自弃而卧病在床,尴尬地笑了下,“红红,说的什么话嘛,妈妈这么多年都是仰仗着你才活过来,熬到现在的好日子,一直都是你的拖累,怎么可能会和伟大沾上边?你这是讽刺妈妈吗?” 桑红连忙晃了晃握着的她的那只手,撒娇道:“妈,不是所有能照顾孩子的妈妈都很伟大,而是,感谢你能在那样的一个年代,冒着那么多的风险把我生下来,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对我来说,给了我生命,这就已经很伟大了。” “不说这些让人害臊的煽情的话。” 林青燃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在听到桑红的这番话,才彻底地放松了,这丫头真是乖巧,她一直都担心,女儿会唾弃她年轻时候的荒唐,会怨恨她给了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她知道所有的人都不说什么,但都知道,欧阳清柏是桑红的亲生父亲,一想到这些,她都觉得对不起女儿,生怕有人因此而看轻了女儿,更怕女儿因为而鄙视自己,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妈,人活着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你都过了半辈子了,各种心酸的事情,想必也折磨了你很久,回想一下,很多都是作茧自缚,除了让你缠绵病榻,错过了大好时光外,没有任何的收益,现在你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又换了环境,我觉得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喜欢谁就是谁,让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活好了,你怎么做,我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你。” 桑红笑眯眯地看着妈妈,她的话当然是意有所指,她不想看到妈妈再这样自欺欺人地错过和欧阳清柏的相遇,没有爱就没有恨,她这么十多年来的恨意,没有爱和怨尤支撑,怎么可能有这么刻骨铭心的恨意。 “你太年轻了,知道些什么啊,妈妈懂你的心思,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现在这样一个人不需要为了生存依附在别的男人身上,对我来说就是好归宿了。” 林青燃的叹息惆怅让人心思柔肠百转。 桑红发现妈妈忧郁的眼神一点点地活泛起来,荡漾着发自心底的喜悦和矛盾的忧伤,她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她太急了,可能到了这样的年纪,情呀爱呀之类的事情,真的看得很淡了。 妈妈把她当做了生活的重心,更让她觉得亏欠妈妈太多,以后一定不要再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外出玩耍的时候,偶尔也有人认出她是新锐摄影师黄一鹤,也曾经当街被人礼貌地问候,要签名要合影的,她都半是新奇半是喜悦,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对方他们认错人了。 这里是度假胜地,市中心一带的步行街,颇有小好莱坞之称,只要走进去,那些活跃在时尚一线的名人明星走一趟就能遇到好几个,她觉得和妈妈能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异国小城消遣些时日,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把每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为什么呢? 她害怕独处,因为只要她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和宋书煜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由欢喜或者落泪。 秦青和她联络得很频繁,他们的报纸人气越来越好,广告收入也很喜人,秦青给她开了一个账户,账目清楚地把她该得的那一份打入她的名下,他邀请她回甜水镇陪着他和镇上的熟人告别一下,鼓动着她拿起相机重拾生活的信心。 当然,他还很风趣的给她讲学校里的逸闻趣事,吸引她的兴趣,逗她开心,在他看来,桑红这样的年龄,那么强悍的性格,重新走出来只是个时间问题,他很希望她能离自己近一些。 但是桑红拒绝了,她说自己的心理需要调整。 自从失去了孩子之后,什么心思都懒懒的,曾经的那些雄心壮志、背水一阵,都好像因为突然消失了的责任感而烟消云散。 她曾经那么雄心勃勃、满怀悲壮,是因为她有一个小生命要抚养,为了孩子她可以背水一战,但是,现在孩子没有了!破碎的不仅仅是她的爱情和对孩子的期许,还有她的信仰和冲劲儿。 既然命运这样的诡谲难测,翻手云覆手雨,怎么努力都能把一切都轻易粉碎,那人为什么还要努力?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在苦闷中思索着活着的意义。 有时候她也在认真地看着秦青那明朗的美少男模样,让自己花痴一些,试着喜欢他,可是,喜欢和爱有本质的区别,她会看着他很舒服快乐,但是没有激动脸红心跳的期待。 她的心果然还在那个冷酷无情的男子身上。 不是她相忘就能忘得了的。 事实是,那个家伙的影子没有片刻离开她的大脑。 就像现在,她白天逛得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却依然无法入睡,朦胧中甚至还听到了如同梦境一样的口琴声,老天,那家伙似乎只为她吹过一遍的旋律,她怎么就会记忆得这样的熟稔,仿佛她曾经听过他吹奏千遍万遍似的。 可能因为她曾经无数次地幻想回忆那个甜蜜的瞬间,所以,朦朦胧胧中竟然能有这样真切的感受。 桑红抬手捂脸,觉得她到现在还在想那家伙,只能用一个字来描述她此刻的心境 ——贱! 犯贱!找虐! 她鄙视不已。 猛然睁眼,警觉到那口琴的声音依然存在。 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她有瞬间的愣神,转而就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下扑到窗前,可是,那萦绕梦境一样的声音竟然消失了,她凝神静立了许久,依然没有响起。 她抬头望望窗外如水的月色,这里距离最近的院墙也有二十多米,怎么可能会传得这样远? 果然是犯贱,想想即便有口琴声,也不可能是宋书煜那家伙,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住在这里,怎么可能会到她的院外吹给她听,看来是偶像剧看多了,被荼毒得有了公主病了。 自从那天老军医代他送礼物给自己,还和自己说话,她只是因为过于伤心,拒绝了他,然后,他竟然就再无消息,消失了再不出现。 再没有一个问候的电话! 她果然是太贱了,他这样冷情地对她,她却还这样想他! 她回头望望远处的床铺,奇怪自己怎么会那么敏捷地就扑到了窗前,还用了加速的前滚翻招式,这距离可不近哦! 真是太富有讽刺意味了,难怪他可以这样看轻她! 是不是在他看来,他送了礼物,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地顺势接受他的歉意?她拒绝了,只能说明她不识抬举?只要他愿意多的是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 桑红又气又恨,恨死他! 想要忘记一个人怎么这么难啊!她忽然想起当初的那个遗忘研究实验的心理学课题,她是不是该重新去寻找那个老女人,让她帮着自己驱除这恐怖的让她失去自尊失去自信的记忆! 她转身气恼地走到墙边,反身一个倒立靠在墙上,这样就不会有眼泪流出来了。 回到了别墅,宋书煜去冲了一个澡,让自己放松一下,今天刚刚过来,旅途劳顿,一个好睡眠才能保证他明天能精神抖擞、思维敏捷。 ------题外话------ 妞们明天他们俩见面! 351章 见面 第二天,桑红起了个大早。 虽然身体的疲劳能够让她很快入睡,但是经受刺激的大脑却兴奋得好像摇晃着的万花筒,让她在各种凌乱的梦境里挣扎了一夜。 可是到了早上五点半,她依然准时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上边的闹钟在她碰触的瞬间,开始响起了她设置的铃声——部队的冲锋号。 桑红苦笑了一下,她的生物钟调整实在太有规律了。 躺着在床上翻了两个身,扭扭腰,就彻底地清醒过来,换下睡衣,到洗手间洗脸刷牙,她的视线停留在手里的茶杯上,这也是一个瓷白的杯子,马上就想到那一对画着图案的造型来——哇啦哇啦,不要再想和那个人有关系的事情了,大清早的,她要有个好心情。 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却看到妈妈穿着宝石蓝的瑜伽服从一楼卧室走出来,索性只好一脸无语地大刺刺地走过去。 “要出去跑吗?绕着咱们家的大院子转一圈多好,到处都是花,空气好也安全,外边这时候行人正少。”林青燃伸手挽着头发,对桑红建议道。 她每天都是这样碎碎念,无论桑红告诉她那个广场上早上有多热闹有意思,她都坚决拒绝过去,在她看来,到处都是洋鬼子的公共场合,除了更让她难受外,根本无法得到放松。 “妈,我出去透透气,说了你早上的训练从六点开始,起这么早干嘛?”桑红笑着打招呼,走到evd边,帮她把瑜伽视频放开,调整到合适的音量。 “我觉得这种体操挺有意思的,练练精神不错,一起练?”林青燃拉过瑜伽毯,对她身上的迷彩训练服视而不见。 “妈,这种强度的锻炼对我来说没用,我需要的是强度和耐力的训练,明白不?估计你也不明白,咱们压根儿不是一个层次滴。”桑红笑嘻嘻地对妈妈做了鬼脸笑。 “去去去,怎么不说自己像猴子一样手脚静不下来。”林青燃无奈地看着她转身要出客厅。 “嘿嘿,走了。”桑红开门。 “早点回来,我煲了薏米莲子粥。”林青燃对着她的背影提醒。 “知道知道。”她的声音还在,人已经跑得不见了。 这里属于典型的热带气温,虽然只是初春,却明显有些夏天的暑热。 周围住的有上班的人,上午一般都是七、八点出门,赶上九点半的上班时间,所以,凌晨五点多的时间段,大部分人都在熟睡。 桑红很喜欢这样宁谧的清晨,天光亮白,枝叶扶疏的花木显得清新淡雅,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路边的树木,看着都让人振奋。 她脚步轻快地跑在人行道上,心情一点点地明朗起来,她就是这样的人,每天都怀着新希望,早上从来都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 真是奇怪了,以前是喜欢睡懒觉压根儿不可能睡够,现在是撑着自己睡懒觉却愣是睡不着,人生果然是一转眼就是一种意想不到的风景。 她就这样跑着,感受着身体一点点地充满斗志和热量。 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口琴声传到她的耳边。 还是那熟悉的让她感伤的旋律,真是怪了,大清早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幻觉? 桑红放慢了脚步,轻轻地揉揉自己太阳穴,是真实的声音,她轻易就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迟疑了一下,找找看?还是不了,好奇心害死猫儿,她继续往前跑。 这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由咧咧嘴巴笑了,只听得身后林汗青的口令声,显然是林家弟子的晨练队伍。 桑红放慢了脚步,看着那穿着雪白练功服系着红腰带的弟子们站着整齐的队伍跑过去,笑着和跟在队伍后边的林汗青招呼:“舅舅,早上好。” “好,一会儿训练场上见。” 身着一身青色中式练功服的林汗青,精神抖擞地对她笑笑,他对桑红的印象很好,这丫头不娇气,身子底子好,很勤奋,身手不错。 那整齐的队伍很快就往前边跑了过去。 他们的目标和桑红一样,是那个巨大的广场,那里有属于林家晨练的一角,这一方面是锻炼,另一方面是对周围的邻居们宣传林家的健身功夫,扩大影响。 桑红又跑了两步,就看到周围渐渐多了晨练的人的身影。 林家的武术队几乎成了这一带人的晨练号子了。 又跑了片刻,就听到那隐隐的口琴声,竟然清楚起来,越来越近了。 她顺着那方向看过去,是一片树林,树林那边是一个街心公园。 那口琴声好像魔音一样,吸引着她身不由己地就找了过去。 桑红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到吹口琴的人,这样听听也不错。 她走了大约二十多步,就看到林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背朝着她斜倚在树身上,穿着粉蓝色的t恤衫,深色长裤,看不出性别。 那人吹得十分专注。 桑红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转过那树木,她看到那男子短发毛寸,肩背宽阔。 好熟悉! 她的心轰然一声就狂跳起来,旋即抬手无奈地揉揉眉心——真是见鬼了,不过是身形有些像那个人而已,发型也像,单单这样嫩绰的上衣颜色,就可以把那个人的可能性剔除了,宋书煜不可能穿这样颜色的衣服; 加上这样懒散地靠着树木坐的姿势,啧啧,那家伙从来都正襟危坐,在家也不曾有过这样不顾形象的姿态。 真是想那厮走火入魔了,差这么远的人竟然都能当成他! 问题是她这么想他,那家伙压根儿就忘了她了! 这念头一起,一早上为了求得平静的自我鼓励和暗示,全都白费了,桑红愤愤地觉得很没脸,因为情绪,她的脚步重了一些,却依然未觉。 对这口琴声的眷恋,让桑红的心一阵发痛,她闭了片刻眼睛,决定往回走,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用少见的乐器吹了她心底熟悉的旋律而已。 好了,回到生活的正常轨道上好了,别再想那个人了。 桑红深深地吸了口气,口琴声停了。 她顺势望过去,只见五米之外的地方,那个吹口琴的家伙已经起身正面对她静静地站着。 那件粉蓝色的t恤衫罩在他身上,挺拔的身姿斜倚着那棵树,那姿势性感得不像话,明明一副慵懒的姿态,却散发着一种她很熟悉的迫人气势。 尤其是那双亮晶晶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抓住她的视线,让她在惊骇之中微张了唇,浑身不自觉地紧绷,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果然还是想着他的! 这个念头让宋书煜紧张激动得有些颤抖,他斜倚在树干上只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无数个梦境里都有她的影子,但此刻和他想象的显然不一样,她那长及肩头的黑发已经不见了,此刻像个新兵蛋子一样,留着短短的青皮,穿着夏季的迷彩作训服,愣愣地站着。 他眯眼打量她头上的伤口,却因为距离远看得不太清楚。 但是那清丽灵动的五官没有长发的映衬,反而显得更加的桃花甜美、可爱狡黠,那因为吃惊而微微瞪大的水眸和红润的小嘴巴,让他一看就心生欢喜。 宋书煜看她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就站直了身体,往她走过去,一步一步,终于在她面前站住,喉头紧了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头上的伤口显然愈合了,短发很平整,显然是为了和伤口上的头发趁整齐才剪短的,她的神色苍白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样,宋书煜抿抿唇,索性就小心地伸手要拉她的手。 桑红本能地把双手藏到身后,那粉生生的面颊一点点地变得苍白,眼瞳里如同琥珀一样的深色一点点地晶亮起来,她因为太久和他疏离而变得有些紧张,语气生硬: “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眼神哀怨,看得宋书煜的心口生生地痛。 他僵直地站在那里,好像再次成为无数年之前那个因着爱情的到来而欢喜激动的少年,他因为这期盼已久的相遇,狂喜得无法自持,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却只说出了两个字: “找你。” 只这两个字,就让桑红心底那委屈的闸门唰地打开,哀怨的洪水用无法抵挡的气势从她的心底涌出,化成眼泪扑簌簌地那么不争气的从她的眼睛里流下来,那泪水越来越多,让她哽咽不能言,就那样满含控诉和愤怒地望着宋书煜。 宋书煜的眼圈也开始变红,他张张嘴,眉心几乎打结,最终伸手用力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桑红因了他这样亲密的举动而更加愤怒,她在他的怀里挣扎踢打,宋书煜小小地抵挡一下,避开受伤的肩头,任她发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 “对不起!对不起!” 桑红气结,哭着控诉:“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怎么对不起我了,你说呀,你说呀!” “对不起,我不该害你受伤; ”对不起,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有能陪在你的身边!“ ”对不起,我应该早些来找你的!“ …… 桑红哭够了也发泄够了,她一点点地推开他的怀抱,双眼红肿得像桃子,她抽泣着扁扁嘴,一步一步往后退,控诉道: ”不够,你最不应该做的事情——还没有道歉,你要是想不起来,就永远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现。“ 352章 小别扭 宋书煜叹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丝巾走过去给她擦泪。 桑红兔子一样受惊般往后跳着躲开:“走开,我要你说——” 宋书煜抿抿唇,忍耐:“对不起,红红,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可以么?” 桑红摇摇头冷笑:“咔——听听你说话的言不由衷,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从来都不可能心存内疚的; 好了,你不说,我说——我说—— 就算我出国之前,咱们之间的所有矛盾怨尤都一笔勾销,我依然恨你—— 如果不是你出现带来了梅兰儿那女人的阴谋,我的孩子就不可能失去,我恨你——我都逃到天边了,你还不愿意放过我,看看现在,我怎么会活到今天这样绝望到行尸走肉一般的地步? 都是拜你所赐,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竟然让我用血肉偿还你还阴魂不散!” 宋书煜闭眼承受了她刻薄的言辞,琢磨出她话里控诉的关键,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眉宇间十足颓废的模样,眸色黯然: “红红,孩子是咱们两个人的,你伤心,我何尝不内疚呢?让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呆在那里,我——” 桑红不可置信地望着宋书煜,提到那个可怜的孩子,他竟然没有眼泪、没有颤抖,用一个词语“内疚”就轻飘飘地说了出来,操,这男人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 当即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的话: “闭嘴,内疚?你的心里仅仅是愧疚吗? 我——我都恨不得死去的是我自己! 宋书煜——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不仅脸冷,你的心更冷,你简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桑红吼完转身就走。 宋书煜敏捷地挡在她面前,伸手去拉她:“红红——不要走,你听我说——” “滚!”桑红气得眼睛通红,原地跳起,一个熟练的旋身踢就往他身上踹。 宋书煜不闪不避生生受了她一脚,身体晃了两晃站定,桑红身形落地,右拳疾如闪电已经到了他的鼻尖,宋书煜不闪不避,就那样捂着被她踢到的胸口,眸色深深地乞求地望着他。 桑红的拳头在他的面孔上颤抖了几下,终于还是恨恨地对着天空挥了一下,最终收了回去。 “红红,你想怎么打我的不会还手,只是能不能请你听完我的话?” 宋书煜的睫毛黯然垂落,遮住星星点点晶亮的眸色,冷峭的五官让桑红觉得很不顺眼。 “我再说一遍,任凭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桑红的手指几乎戳到宋书煜的脸上,眼圈通红、目眦俱裂,声音颤抖,她觉得从未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这样轻描淡写,自己怎么喜欢上这样的人渣! 宋书煜抬起眼皮,视线落在那嫩白的小手上,指甲很短,上边没有再涂抹什么图案,指甲根部的白色小月牙衬得整个指甲更加粉嫩光泽,竟然都敢把指头戳到他的脸上,这模样真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这丫头还没完没了,说实话桑红敢这样对着他张牙舞爪,实在是大出他的预料,相比较她以前偶尔露出的那点小脾气实在是小儿科,看来他是真的惹恼她了。 当即出手如电,抓了她那指着他鼻尖的小爪子,顺势轻轻一拉,她就到了他的怀里。 桑红没想到他还敢拉她的手——还敢抱她——当即就气得用力地往后缩试图挣开他的束缚。 宋书煜好整以暇地固定好她的双臂和胡乱踢腾的双腿,不紧不慢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口气: “你还是这样性急,说风就是雨的,好容易见到你,听我说句话就这么难吗?” “我但愿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来——都不认识你。”桑红看着他那隐忍的面孔,更觉委屈不甘,扁扁嘴巴,那泪水竟然就又来了。 “乖,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宋书煜无语地咧咧嘴巴,这话酸得让他脸皮发烫,不过,让他觉得奇异的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后果,怀里那不停地给他闹着别扭的小身子,终于安静下来了。 桑红不再挣扎,开始默默抽泣。 “红红,你说,要我怎么做,咱们才能重新来过?” 宋书煜看着她那表情丰富的毫不掩饰的我见犹怜的神色,一阵心痛,这丫头就是老天专门派了来折磨他的。 “不可能。”桑红负气一般,毫不犹豫地拒绝。 “只要有诚意就能做到,你说!”宋书煜坚定地逼她,“只要你说出我们重新来过的条件,而我无法做到,我就放开你,从此咱们路归路,桥——归桥。” 桑红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觉得这男人真是逊毙了,坚持一会儿低姿态,让她发泄够了,自然就没事了,竟然情商低到这样地步,哪壶不开提哪壶,到现在还敢在自己面前显示他的所谓诚意和能耐,那丢了的胎儿还能重新长回来吗?太可笑了: “好,我要黄河倒流,覆水重收,六月三伏下大雪。” 宋书煜再次无语地看着她耍刁蛮,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又惹到她了。 却终于叹口气认真地看着她:“红红,我是诚心的,咱们之间在你看来最无法原谅的事情,就是我害得咱们的孩子孤孤单单,其实想要弥补内疚很简单,只要我们去陪着他就好了。” 这话诚恳诚挚,眼神感人,可问题是他说出的内容却让桑红惊悚了——“其实想要弥补内疚很简单,只要我们去陪着他就好了!” 这话配着宋书煜那极度认真诚恳的表情,轻易就达到炸雷一样的效果。 桑红彻底愣了,她潋滟的眸子因为吃惊瞪得滚圆,无法理解听到的话,只要我们去陪着他就好了,怎么去?怎么陪? 难道这家伙受到太大的刺激脑子出毛病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的单薄的身子骨,仰头再看着他那认真期待的神态,头脑艰涩地转呀转——难道这家伙竟然因为失去孩子的打击,加上她过激言辞的刺激,以至于心灰意冷,这回找到她是打定主意要带她一起去死,去陪那个可怜的小生命? 啊啊啊——这实在太恐怖了?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桑红说得有些结结巴巴,觉得一瞬间所有的认知都彻底地颠倒了,这男人原来不是无情,而是太重情了。 重情到让她惊恐! “红红,我没有胡说,乖乖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他!”宋书煜说着脸色露出温和的笑意,神态间充满蛊惑人心的柔情。 桑红紧张地咽咽唾沫,喉头干涩地说:“额——我——你——咱们去——去哪里看?” “去华sd市啊!”宋书煜说得理所当然,而且松了她紧紧地抱着她的双臂,拉着她的手,就要带着她往林子外边她刚刚来的方向走。 桑红的头蒙蒙地直响炸雷,她的大脑里闪现的是华sd市那个私立医院的手术室,那么小的顶多有拳头大的胎儿会被丢弃在什么地方呢? 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还去哪里找? 这人真的会被刺激到失常的地步吗? 她战战兢兢地跟着他走,越走心越纠结,这人疯了,她也跟着疯吗? 当即拉拉他的胳膊站定,抬头看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这里有两个星期了。” “两个星期?今天你才来找我?”桑红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听着好幽怨的,捂脸啊! 宋书煜看着她终于会平平静静地说两句话了,脸上也露出由衷的笑容,他伸手捏捏她哭得发红的小鼻头: “吃醋也分下对象嘛,和自己的儿子争味儿,羞不羞?” 眼神带电、宠溺和调笑的孔雀模样,哪里是哪个冷酷的木头啊! 桑红彻底白了小脸,惊恐又有些忧伤地瞪着他,这这这——这男人果然是不正常啊! 宋书煜看着她那神色,以为自己揶揄她让她不悦,连忙声音轻柔又带点讨好的神色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别生气嘛,我这次出来,直接到了华sd市,去看过咱儿子几次,好神奇好可爱的,别的家庭都是夫妻两个一道去的,就我形单影只的,觉得还是及早带你过去让他看看妈妈; 昨天才到了这里,昨晚就去找你了,不过担心舅舅和咱妈不高兴,就耐着性子等到现在,乖哦,别再生气了,相聚多不容易。” 宋书煜的声音本身就音质极好,播音员一样,现在这样带着软软的撒娇亲昵的尾音和她说话,和他往常那铿锵有力的简洁话语习惯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调调! 桑红本能地就开始怀疑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宋书煜了。 她警惕地伸手捏捏他的脸,这模样明明是他。 宋书煜被她突如其来的碰触惊到,他垂了眼睫,眼珠儿转到她的手上,又移动到她那带着狡黠莫测之色的脸上,含着笑意伸手贴了她的手背捂在自己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雪白的牙齿轻咬了一下下唇,低头温柔地睇视着她: “好想你——”声音呢喃,带着迷乱的向往,另一只炽热的手指已经顺着她柔软敏感的颈项移到了她的下颌,手指轻抬,她的下巴被他牵引着抬起,他一点点地低下头。 气氛温馨又蛊惑人,他那深邃又柔情似海的眸色,瞬间就吞噬了她的神智。 桑红眨眨眼,再眨眨眼—— 353章 两情相悦 宋书煜冷峭的五官在粉蓝上衣的映衬下柔和了许多,显得清雅如菊,眸色潋滟令人迷醉,润泽的薄唇一点点地贴上她的。 桑红用最后一点点残存的理智,侧了脸想要挣开,宋书煜哪里会放过这样好的时机,双臂一箍,饥渴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一种浓烈如酒精般的凉液开始在他们的唇瓣之间燃烧,那种嚓地一声,就能被火柴燃烧的兴奋,瞬间就轰轰然地点燃了桑红的理智。 该死的,就是这种感觉,宋书煜心底发出一声深沉地喟叹,他想她想得太久了,险些连她的滋味都忘掉,他温柔地试探着,没有感觉到她激烈的抗拒,就渐渐地沉溺其中。 桑红的身体很快就被他的吻唤醒,一点点地升温,那长久不见太阳的白皙的小脸很快就变得艳如桃李,他的手从脑后固定住她的头,让她不至于因为他的饕餮贪婪的吻嗜而颈项发酸,当然更便于他吮吸她口中甜蜜馥郁的汁液。 那握在掌心的带着些微软刺的短发,贴着滚烫的掌心,有一种青涩异常的性感,撩拨得宋书煜的心痒啊痒的,他的手指温柔眷恋地摩挲着她的短发,微微眯起眼睛,看到她那可爱的小脑瓜眉目柔顺得让他想要——想要就这样扑倒她,一口吞掉。 这里是公共场合,一会儿可能就会有人过来,再想念,他也不可能放开到随处野战的地步,这里又不是他的势力范围,可以任他为所欲为,怀里的这小丫头现在不再是任他捏扁搓圆的主儿,忍耐,忍耐,小小地尝尝滋味,聊以慰藉饥渴,不可得意忘形。 宋书煜的理智渐渐回归,他一点点地收敛了蓬然勃发的欲望,唇齿之间的动作渐渐有了种餍足之后的温存体贴。 要死了——本身就不打算纠缠的家伙,怎么能就这样任他轻薄? 桑红的腰被他紧紧地搂着狠狠地往他的怀里按,好像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体内,偏偏她那浑身的力气,在他灼热凌乱的气息里竟然就是凝聚不起来,只能软软地贴着他,随着他的手臂的时松时紧,羞人地在他的身上摩擦。 她的头被他有技巧地控制在臂弯里,那带着魔力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头部颈项,让她心底生出无限的贪恋,这样的感觉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她羞人的梦境,她悲伤地发现,无论他曾经怎么伤害过她,他这样炽热眷恋的一个拥抱一个长吻,就能悉数消解掉她的怨气。 宋书煜终于放开她,脸颊蹭着她的小脸,软语道: “去我那里——这是早晨,只是抱抱真的——不够。” 桑红闻言惊得瞪大了尚有些迷蒙的眸子:“什么?” 这声音已经有些清醒的怒意了。 宋书煜露齿一笑,扶着她颈项的大手顺着她后背一点点地很有技巧地滑下去,停留在她的腰间:“你还能走么?” “流氓,放开我。”桑红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又羞又气地推他。 却觉得身体苏酥软软很眷恋那有力温暖的怀抱。 宋书煜笑着在她耳边呢喃道: “乖哦,咱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有火气咱们用更过瘾的法子驱除,我非常乐意效劳,别动不动拳打脚踢的,打得我鼻青脸肿的,见到儿子看你的脸往哪里搁?” 桑红被他这一句话如同冷水兜头浇上,心里不由五味杂陈,悲欣交集地望着他: “书煜,对不起,我不该一味地埋怨你,我知道对孩子,你也伤心内疚,但是不要这样憋着,现实和幻想不分,你这样——这样会吓到我的。” 宋书煜不解地挑挑眉:“现实和幻想不分?” 桑红点头:“别说见儿子见儿子的话,你明明知道它已经——”说着就红了眼圈,说不下去,儿子没了,喜欢的男子又变成这样有些异常的模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她就总是能赶上? 宋书煜看着她的恻然的神色,忽然明白她心里纠结的问题是什么了。 敢情她现在这担忧的神色是因为他呀,如果她要是以为孩子已经不在了,那他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听着会很让人惊恐的。 她还是担心他的。 宋书煜不由笑了,他以为秦洛水或者老军医,无论他怎么叮嘱,都会看着她可怜,适当地给她一点点的提示的,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嘴巴紧成这样。 真是——现在说了真相,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怪他。 “红红呀,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你现在有没有耐心听我说完?如果饿了,咱们可以回去吃早餐,然后边吃边聊?” 宋书煜还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把她拐走。 对于精神有些失常、打斗能力比她强的家伙,她再依恋也会有些畏惧,毕竟她不过十八岁。 桑红眼睛警惕地瞅着他的神色,果断地摇头:“我妈在家还滚着粥等我回家吃呢,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她挣了两下,看他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又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只好乖乖地把头伏在他的肩膀上。 宋书煜看看不远处出来晨练的人,望向他们似乎神色诡异,都绕着他们走,他打理了一下桑红,不由暗暗叫苦,这丫头这打扮模样,怎么看都是个青涩的美少年,他们这样暧昧的姿势,显然是被人误会到天边了。 不过,看看远处的石凳,他依然不舍得放开她那柔软纤细的身体,还是这样抱着说罢,管他们怎么看,不过都是陌生人而已。 “好,你被舅舅救了回来,一直昏迷不醒,后来老军医过去发现了症结,因为那些医生的治疗,以不危机胎儿为第一因素,用的药物效力有限,致使你一周都没有苏醒过来; 他回头告诉我,你的意识昏迷,早晚会影响胎儿的发育,拖个一两个月,胎儿会自然流产,你也会因为错失了治疗的最佳时机,留下明显的后遗症;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和舅舅说,大家都知道,如果让舅舅知道是孩子阻挡了你的病情治疗,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医生做流产手术的。” 宋书煜说着看看桑红,桑红神色更是茫然:“最后不还是这样的结果吗?你到底要说什么?” “过程是这样,但是,他及时地给我提出了一个建议,一个保全孩子又不影响你治疗的建议——试管婴儿。” “试管婴儿?你说下去!”桑红瞪大了眼睛,她紧张地盯着宋书煜,头脑里闪现的依然是困惑不解,她的孩子,和试管婴儿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词语对她来说压根儿都只存在于传说中,存在于别人的故事里,但是她的心里又分明升腾起了一线希冀。 “老军医在去给你动手术的时候,直接就带了试管婴儿的培育机构,我签订了厚厚的一摞子委托协议书,他们带着安全的设备过去,把发育尚好的胎儿直接从母体移到高科技的仿真子宫内——” 宋书煜说着惊诧至极,只见桑红那瞪得滚圆的眼睛内一点点地蓄满了泪水,她那粉嫩的鼻头吸了两下,仰头望着他,眼睛一眨那泪珠儿就骨碌碌滑下: “你是说——你是说——咱们的孩子还活着,在那个培育机构里好好地活着?” 宋书煜连忙点头:“是,他发育得很好,而且性别也很明显,是个皮实的男孩子。” 桑红抬手揉揉额头,眨眨眼,终于又破涕为笑:“这——这个消息实在——实在让我——呜呜呜——”她扁扁嘴,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这样的惊喜是远远地出乎她的预料之外的。 宋书煜听着她的哭声,顿时头上一群乌鸦飞过,这丫头怎么生气了哭,高兴了还要哭? “这样的消息不是应该笑吗?”他十分困惑,竟然不知不觉地说了出口。 桑红抬起头,控诉地对着他磨磨牙:“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都不知道我为他流泪多少泪!” “这不是说来话长吗?不当着你的面说,你怎么可能会有耐性听完。”宋书煜小声抗议地赔笑。 “你还笑,还笑,把我折磨成这样,你还有脸笑?”桑红气结,用小拳头胡乱地捶他。 宋书煜哎呦一声,抬手捂住了受伤的肩膀,口中一叠声地抽着冷气。 桑红吓了一跳,控诉道:“你怎么了?装什么装,我都没有用力气!” 宋书煜眉头纠结,做出一副痛不可当的模样:“枪伤——你碰到的是伤口部位。” “枪伤?枪伤!什么时候?”桑红吓得把伸过去的要恶作剧的小手缩了回来。 宋书煜苦笑:“红红,你不会觉得昏迷之前,那家伙的连锁扫射,会被咱们俩都幸运地躲过去吧?喏——这里,中奖了。” 他说着比划了自己的左肩膀。 “现在想来,你这一枪是替我挨的,可是,没有你那一推,我这头也不会撞到昏迷不醒的程度,记得以前训练的时候,你告诉我危急关头自救就是最有效的反应,什么都别管,可你为什么还会顾得上推我?” 桑红显然想到了那天的事情,她一直都搞不懂宋书煜生死关头怎么会想到救她。 宋书煜看着她,很无奈地说: “对不起红红,我知道最佳做法是应该扑到你身上当肉盾掩护你,可你肚内有孩子,我怕力度大了出事,这一犹豫之间,就错失了良机;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害怕惶惑的时刻,你笑吟吟地走向我,那边子弹却尖锐地逼到咱们身边,他滑过遮挡的起重机,咱们就都死定了; 我只知道如果我只顾自己,这辈子都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桑红觉得宋书煜虽然不是情感外露的人,但是,这样的话,显然比任何轻飘飘的花言巧语更让她感动,让一个冷静得堪比计算机的家伙为了自己乱了方寸,这一乱之间包含的感情,正是她渴求的安全感和依靠。 她是幸运的,他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还忍辱负重地接受她的刁难,额——这男人对她果然是很好的。 情侣之间真的好好笑哦,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好了,以前的咱们就翻过不提了,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去看看咱们的孩子,他怎么样了?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桑红晃着宋书煜的胳膊开始撒娇,察觉到他皱眉,连忙放开他的左臂,伸手拉着右臂开始摇晃。 “知道儿子好好的,马上就忘了老公了,连我的枪伤你都没有问过一个字!”宋书煜委屈地抱怨她。 “额——刚刚谁说我和儿子吃味,现在又是谁在和儿子吃味呢?”桑红顽皮地眨眨眼,得意地对着他笑。 宋书煜咧咧嘴:“不行,总得有点奖赏表示吧,感谢我当机立断,才有咱们一家三口的团圆哦!” 说着厚脸皮地指指自己的脸。 桑红撇撇嘴:“刚刚不是才亲过,现在又要亲亲,不害臊。” “刚刚那是我亲你的,你都没有一点回应!”宋书煜继续讨要奖赏。 “好了,败给你了,亲一个就走。”桑红无语地看着这个大男人和自己耍赖。 宋书煜粲然一笑,炫目得让桑红晕眩,他一低头耳语:“这回是你主动的哦。” 说着就低头吻上去,辗转缠绵,津津有味。 354章 宋施美人计 桑红被他缠缠绵绵地吻得再次小腰发软,她无力地伸手攀着他遒劲有力的颈项,小声地求饶:“够了吧,亲一个的时间都要打破吉尼斯纪录了。” 宋书煜顿时笑出声来,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柔软的唇:“小气。”视线眷恋那粉艳亮色的唇,无法移开视线。 “走嘛,我现在就要去看宝宝。”桑红发觉他的视线,本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疑惑道,“没破啊,狼一样咬得我都麻木了,还以为被你咬破皮了。” 狼一样?他倒是真的很想化身为狼的说。 宋书煜再次盯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桑红甚至觉得他想要吞掉自己,不过在她吓得喉头发紧的时候,那家伙却硬生生地收回了视线,一副云开月明的模样,低头若无其事地揽着她的腰: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这就走。” “我要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不要等我吃早饭了。”桑红想到妈妈每次出门的叮嘱,觉得打电话说一下是必须的。 “嗯,应该的,阿姨身体怎么样?”宋书煜礼貌地问候林青燃的情况,心道这样大的变故,丈母娘估计在他的账簿上又记了一笔,软化丈母娘的态度,实在也是一个大问题,算了,先搞定老婆再说,只要桑红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其他人想要拿下,都有对付的招儿。 “她挺好的,坚强得出乎我的预料。”桑红没有多说什么,取出手机给林青燃电话。 无奈林青燃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一听她不回家吃饭,当即就一连串问题丢了过来,让桑红颇有些招架无力。 她不敢张口就说自己和宋书煜一起,那该挑起多大的事端啊,只好迟迟疑疑地在林青燃逼问她不回家吃饭的原因时撒谎,哭丧着脸说秦青过来找她。 林青燃一听秦青,马上笑逐颜开,催促她把秦青带回家,吃了饭再出去玩。 啊啊啊,撒谎真的很难受,尤其是还有有个大男人站在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你撒谎。 桑红只好一条道上走到黑,继续撒谎了,说秦青要回y国了,让她到机场送行,她已经搭上车去车站了。 林青燃听她说清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桑红支支吾吾地应付说晚上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桑红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僵僵硬硬的。 宋书煜伸手拉了她的手,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入进去,神色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这丫头还是那样子,一撒谎就结巴,心虚到脸红,如果林青燃足够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这谎话已经穿帮了。 口中却貌似坦然地说道: “撒谎撒得越来越熟练了,你到底是桑红那小丫头吗?眼皮都不眨一个谎言就说了出来,为什么不和妈妈说见到我了?我就那么让你困扰吗?” 桑红窘迫不已,有些汗滴滴地咧咧嘴,低头绞着小手指无比纠结: “人都是要长大的,据说人长大的一个标志就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某女振振有词,以为自己真的是撒谎上有所进步,一副理所当然的厚脸皮模样,看到宋书煜那极度欠扁的笑脸,她气恼地打击他: “至于我为什么不说见到你了,确实是因为你——很让人困扰,你让我们全家人都很困扰,我要是实话实说,估计马上妈妈就会通知舅舅,到车站拦截,我要被关到家里出不来了,怎么可能去看宝宝?” “这么严重?”宋书煜苦笑,他不过是想借机探探口风而已,事实比他预料得要严重很多。 桑红毫不犹豫地点头,伸手接过自己的手机装入口袋,想到以后想要和宋书煜站在一起需要面对的困境,她有些畏惧地缩缩肩膀,心里说不出的乱,前一刻还恨他恨得入骨,这一刻就打算和他一起去看宝宝,她这脑袋到底是怎么了,显然是秀逗了,一遇上这个家伙,她的机敏聪明劲儿就会自动断电。 宋书煜当然看到她因为沮丧至极那有些下垮的嘴角,跟上她搂住她的肩膀,怜惜地拍拍她的肩,犹豫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 “红红,要不,你现在回去好了,我上午十点就去府上拜访,这样悄无声息地带你去看孩子,这偷偷摸摸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要是妈妈和舅舅知道,误会会更深。” 桑红一听他这样说,小脸更加苦成一团: “你还是不要去了,舅舅每次提起你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你去了,估计也是忍受一顿抢白,他们不可能再接纳你的,说不定还会把你赶走,把我关起来,再见面就难了。” 宋书煜摸着她的小手,发觉她手心有些汗湿有些冰冷,知道她必定是因为羞愧而畏惧亲人,不然,什么能关住她。 都是怪自己大意,才让事情到了今天这样无法收拾的地步,心里内疚不已: “你不用为我担心,不过是受些话头而已,给你带来的伤害太多了,让他们出出气好了。” 桑红摇摇头,她确定自己现在不想和他一起面对家人,就摇摇头,逃避道:“咱们刚刚见面,就不要提这些让人头痛的事情好了,我真的好想见宝宝,好想的。” 宋书煜无声地叹口气,真是个性急的孩子,看来他这赖人要赖到底了,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仅仅靠孩子来维系,当然不好,孩子出生之前的这段时间,自然也是他们心无旁骛地培养感情的黄金期。 等孩子健健康康地能离开那个研究机构,一家三口就成了定局,他再去林家拜访,无论他们态度如何,他就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也能常常见到桑红,日久见人心,总会得到谅解的。 这样打定主意,暂时瞒着就瞒着好了,不然遇到点阻力,这丫头一旦耳根子软,听从家人的话,他就彻底没戏了,当即就笑着接了口,顺着桑红的话说: “是啊,小孩子豆芽菜一样长得飞快,这要是拖延个一两个月,他也该出生了,还是珍惜这样的机会,多陪陪孩子。”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出了林子,两个保镖坐在车内等着,一看宋书煜出来的时候,真的带着桑红,不由都眉开眼笑,佩服头儿的招儿高明。 狗腿地开了车门迎接,向桑红问好。 桑红打起精神回应,和宋书煜一起上了车,回到宋书煜新租赁的别墅,那些都在担忧着头儿的幸福的家伙,都聚在一起等着,看到他们俩一道回来,都笑眯眯地迎上来招呼,张嫂也很热情地请桑红到餐厅吃饭,还说煮了她最喜欢吃的莲子玉米粥。 桑红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张嫂虽然陪着她的时间不长,但是做饭做菜很细致,对她很好的。 简单地吃了几口粥,桑红就催促宋书煜。 “乖哦,你先安安稳稳地吃点东西,见宝宝需要预约,我昨天来这里之前,已经把这周的探视权给用完了,你等等,我这就打电话问问,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去探视。” 宋书煜说着给她夹了她喜欢的菜色,放在碗碟里,催促她吃下去。 “预约?这周的探视权你已经用完了,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来找我就是带我去看孩子的,怎么能一个人把这周的机会都用完了!” 桑红一听去了还不一定能见得到,顿时就不愿意了。 宋书煜想要解释说,他是存了打持久战的心思的,也想不到能这么顺利就能见到她说动她,大脑一转,连忙咽下这番话,他要是敢这样说,估计这敏感的丫头立马就跟他翻脸。 于是,他只是陪着笑,快速地拉过餐桌边的电话,用行动来表示他的诚意,拨了一通号码,特地开了免提,出声提醒她: “嘘——电话通了。” 桑红果然住了声,眼巴巴地看着他拿着的听筒。 只听三声滴答音之后,就是一个很柔美的女声:“您好,xx科研所,请问有什么事情能帮到您?” 宋书煜很流畅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协议号码,询问自己可以什么时候过去看望儿子。 那边的女声顿时就笑了,传过连一阵噼噼啪啪的键盘按键声:“宋先生,我查了记录,这周你已经看过两次了,前天不是才过来吗,怎么今天又约。” “对不起,孩子的妈妈刚刚从国内过来,她实在太想宝贝了,能不能帮忙向你们领导申请一下,让我们能尽快见见?” 宋书煜说得很直白,这些外国人听不懂绕圈子的话。 “对外开放的试探期需要很多的人手和专业人员在岗,现在不行,因为今天周六,人手不够,系统全部是电脑操控,压根儿就进不去; 你这个号码是凤凰城那边的区号,所以,今天想要见,从时间上来说,赶过来也来不及了,后天就到下周周一了,让你太太忍耐一天也做不到吗?” 那边的声音带着丝笑意。 宋书煜对桑红无声地咧咧嘴,对着话筒道了谢,约定下周一要去试探,然后就挂了电话。 桑红哭丧着小脸,嘟着嘴巴: “你是故意的,专门挑了周末的时间来急我,居心不良。” 宋书煜满头黑线,他连忙举手投降:“我带你参观一下儿童房,顶多两个月,宝宝就要过来住了,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一会儿咱们逛街扫货去。” “儿童房?两个月小家伙就要过来了?”桑红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一脸的惊喜不定。 “嗯。”宋书煜很认真地回答。 “好,去看看,不过估计也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我还是想宝宝。” 桑红没有想到宋书煜会这么做,儿童房都装了,估计是要在这里长住了,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和小小的窃喜。 儿童房在二楼,朝北的房间,因为这里的日晒时间长,朝南的卧室太过干燥,不适合孩子居住,当然这些当初秦洛水都征求过他的意见,宋书煜现学现卖,对桑红介绍着各种家具的功能和好处,说得头头是道。 桑红陪着他走着看着,儿童房,玩具房,阅读室,好家伙想得真周全,各种玩具书籍都摆放得很整齐,所有的家具都很矮小,便于孩子攀爬,又不至于摔倒。 怎么说呢,装修很让她满意,而准爸爸的解说,更让她感受到宋书煜不同于往日的一面,原来他是这样体贴细腻、喜爱小孩子的一个人。 过去他可能做得不够,工作狂一个,无视她,但是现在桑红觉得接触的短短一段时间,宋书煜带给她的冲击力足够大了,他和那科研中心那工作人员的交谈,还有这儿童房的一桌一椅、一书一物的摆放,他对孩子充满着热切的爱,而且为孩子的到来做了充分的准备。 桑红有些愧疚,虽然她也曾经有过一个人抚养孩子的打算,但是她并没有真实地想过孩子降生之后的日常生活该怎么度过,她以为赚到足够多的钱,一切都会有的,但是,看看宋书煜不经意流露的充满期待的神色,她觉得自己作为母亲的自觉,远远逊色于他。 孩子需要的是爱。 是来自父母的毫无原则的宠溺和爱。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宝贝,但是,这一切都在向她证明,面前的这个男人正在努力地经营一个普通人的家庭,努力地在弥补对妻儿的愧疚,努力地想要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家。 “你怎么了?”宋书煜发觉桑红在出神地望着他,以为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灰尘,连忙伸手摸摸。 桑红被他那囧样子逗笑,掩饰一瞬间的心动,咧咧嘴巴:“没什么,”视线滑落到他的衣服上,莞尔一笑,“话说,你怎么穿了这样颜色的衣服?” 宋书煜挺挺胸脯,眼风带着钩子一样缠上她的视线,臭屁地说:“怎么,是不是显得不一般的帅?”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不换了风格,你看到估计早就躲得没有影子了,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说,虽然他刚刚为了诱骗她靠近,歪着身子斜着胯懒洋洋地靠着树,这姿态貌似悠闲,其实不是一般的累,真无法理解秦洛水那坐没坐像的家伙,怎么能喜欢那样懒散的姿势。 额——一件换了颜色的衣服加上一个懒散的姿态,竟然就能引得这丫头上当,看来他的形象是太单一古板了。 桑红看着他那平易可亲的模样,笑着打击他:“是帅,这年头,跟着潮流走,自然容易让人看着顺眼。” 其实她觉得这家伙穿这样颜色款式的衣服,中和了他过于冷硬的气质,显得温婉可亲,确实不是一般的帅,简直是帅得掉渣,害得她老是一不留神就会偷偷盯着他犯花痴。 “潮头?什么潮头?”宋书煜疑惑,这衣服代表什么潮流吗,他怎么不知道。 “扮嫩的潮头呗!”桑红狡黠一笑,成功地让某人的脸色变得阴沉。 宋书煜磨磨牙,伸手搂住她的腰,自嘲自解道: “扮嫩——是——不扮嫩不成嘛,谁让看上一个刚刚成年的小丫头,不扮嫩就会被当成诱拐少女的不良大叔,与其等着遭人唾弃,还不如趁早利用衣服颜色拉近年龄差距,嘿嘿,咱们俩这样站着,是不是特般配?” 桑红没想到他现在心理素质这样好,能够坦然地面对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又有了点小小的意外,加上被他贴着身体紧紧搂着,不由感觉到了点威胁:“儿童房看完了,咱们下去吧。” “急什么,都只顾着关心儿子了,都不关心一下自己?” 宋书煜放开了手,带着她往外走。 “自己?难道我还有什么福利?”桑红眼珠儿一转,四下里看看。 “当然有,这边是你的房间。”宋书煜殷勤地推开邻着卧室的房间,微笑着请她看。 “谁要住这里了,别妄图引诱我!” 桑红咬咬唇,含娇带嗔地站在那里扭捏。 宋书煜看着她那可爱的拿乔的模样,恨不得扑倒她狠狠惩罚她一顿,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地勾引他,都不知道他早就口水滴答了吗? 这丫头就那样站着,眼珠儿左顾右盼又充满好奇,很久都没有见过她这模样了。 宋书煜笑吟吟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握着她单薄的俏肩,一点点地推了她过去:“闭上眼,我带你过去看,保证你会很喜欢。” 桑红乖乖地闭上眼睛,被他一点点地推到了房间内。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宋书煜抬手按了一下开关,站在她身后说。 桑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房间床头的一面墙壁上,她的大幅照片一张张地如同幻灯投映一样一点点地放大然后缩小更换,配合的还有环绕立体声的若有若无的音乐。 有满脸青涩的高中照片,有大学挥汗如雨的训练场景,有她跟着宋书煜之后的亲密合影,有丛林训练的惊险片段,有他们拍的婚纱照,这些照片,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下的,看着那些曾经远去的从前以无比鲜活的画面呈现在她面前,桑红的眼角一点点地开始湿润。 “你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书煜从身后搂着她:“没有看到的并不是不存在,虽然我一再地给你带来伤害,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为你流泪心痛、痛哭无声,这些照片,在听到当初那个噩耗之后,曾经无数次地陪伴我从黑夜走向黎明; 我也曾经想过忘记,我也试图挣开这份牵挂,可是,没有人能够替代你! 你骂我阴魂不散地纠缠你,确实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有你的地方,日夜都让我向往,这辈子我要定你了,没有你,我的心口空出一片,空落落地痛! 我想,你也一定是这样! 红红,咱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造化弄人,但是只要不放弃,我们一家三口就会修成正果,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桑红看着那充满幻境的房间,听着这样诚挚的发自心底的情话,她的心渐渐变得柔软,她的头靠在那结实的肩膀上,再一次感觉到幸福和满足,旋即就是惶惑不安。 宋书煜敏锐地感觉到她的身体紧绷,不由问道:“怎么了?” 桑红叹息一声回头,仰望着他:“我怕。” “有我在,这下我不走了,一直陪着你,怕什么?”宋书煜认真地问。 “我怕再有什么变故,每次,我都是离幸福只有一米米的距离,然后就失之交臂,我真怕这次再有什么变故。” 桑红驱散不了心里的不安。 宋书煜觉得真是老天报应不爽啊,他的曾经的无心之举,让她彻底地失去了安全感。 “红红,放心好了,所有的可能敌对的势力,能和解的就和解,和解不了的就驱除,我确定再没有什么可能性的危险了,我不能保证以后的生活不会发生任何变故,但是我保证,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和咱们的宝宝。” 宋书煜郑重地承诺,这番话他说得很艰难,原来说出承诺的同时,心底升腾的这种神圣的责任感,滋味是这样的美妙和难以言传。 “我还可以信任你吗?” 桑红听得鼻头发酸,虽然他们曾经好得如胶似漆,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明确地说出承诺,她曾经一度觉得这家伙自私透顶,原来不过是火候未到而已,想来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生离死别,他终于意识到她是他生命里不能获取的一部分,就像她刻骨铭心的怨尤一样,无论她再恨他,骨子里还是那么地爱他眷恋他。 宋书煜坚定地点头:“信任我,把你的一切担忧交给我,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准备做小妈咪好了。” 桑红看着他,无奈地点头:“这辈子估计我是死在你的手里都毫无怨言了,你就是我的克星。” “不,从今以后,我要做你的福星。” 宋书煜听了她的话,俊脸无奈地抽了抽,看来这丫头被他伤得遍体鳞伤了,这样认命一样的叹息,让他有些心神黯然,脸色滚烫,讪讪的,很羞愧。 桑红看着他那俊雅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 在无数漫长的黑夜里,披在心脏上的那层叫做故作坚强的外衣一点点地被痛苦蚕食的时候,桑红曾经对宋书煜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由自主地为他辩护,可是,一件件的事端板着指头数过来,她绝望地发现,所有的伤筋动骨她都可以原谅,就是夺走她的孩子,让她彻底地恨死了他,即便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有着强大乐观的恢复神经,也无法修补心底的伤痕。 可是,现在他告诉她,他曾经在她昏迷不醒的时间里想出了保全她和孩子的两全法,她因此而能及时地苏醒,孩子因此而避免了被医生耽误的命运,原来在她无法探知的时间段内,他曾经为他们绞尽脑汁地想过所有的办法,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心底的仇恨瞬间土崩瓦解。 原来她是真真实实地爱着这个冤家,她甚至有些汗颜地想,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努力地寻找原谅他的借口? 此刻,她依靠着这个滚烫的怀抱,对她来说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女孩子一旦成了女人,妈妈和亲人的温暖再也不是她渴盼的归宿,她太累了,她渴望他宽厚的肩膀真的能撑起她未来的希望,她没有勇气再去和其他人开始一段感情或者新生活。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要我?” 桑红冷不丁地说出这么一句足够惊心动魄的话,震动得某人顿时开始咳咳咳起来。 宋书煜咳着,原本盯着床头照片的视线瞬间转过,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宋书煜心底闷笑不已。 桑红窘迫地红了脸。 宋书煜胸腔里发出的轻微震动,让她知道,这家伙在笑她。 但是,既然话说出了口,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往常咱们小别几天,你看到我就眼放绿光,咱们这都分开多久了,没道理你这次只亲亲抱抱就满足的,我听说男人憋太久会出事的,你要是想我就来吧。” 宋书煜无语地磨磨牙,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他曾经那么急不可耐过吗? 而且这个小丫头,嘴上说得大方,可那紧紧地闭着的眼睛,还有紧紧地抿着的嘴巴,怎么看都是一副视死如归、待宰羔羊的模样,他再饥渴,看着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憋太久会出事的! 什么意思?难道她怀疑他憋得太久不中用了,要验收一下? 这个念头一起,宋书煜觉得早就被她撩拨得火烧火燎的身体,膨胀得简直无法忍受,靠,他本身今天是打算做君子的,没有想着这么快就把她这样那样的。 想象中的急切狂野并未降临,桑红偷偷地撩起眼皮,眯着眼睛偷看那家伙的反应,怎么了,他的脸色那么难看,难道真的憋坏了? 不会吧! 可是,以她对他的理解,他对她身体的抵抗力为零,他一贯的理论就是这个世界上,和他身体的磁场最接近的就是她的身体,一旦碰到,马上发生电磁反应,急剧升温。 可是现在,他竟然憋着笑意看她,这么能忍,不可能!除非他真的憋坏了! 宋书煜看着她那一变再变的脸色,这丫头脸色的紧张竟然一点点地变成了疑惑,而且开始不安分地偷偷地往他的怀里挤呀挤的。 明白桑红的意图,宋书煜彻底无语,她开始主动探索了,哎呀——这丫头真是让他火大,这是他们久别重逢,他想给她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安全感,不想让她有阴影,误会自己找到她就是为了得到她的身体。 一辈子就想崇高这么一次的。 “红红,我是很想你,可是,更多的是精神和心灵的依恋,以前我——是有些——贪吃,只顾自己快活,以后我会顾忌你的感受的——” 桑红一下子从他的话语里瞪圆了眼睛。 宋书煜宽慰一笑,以为她领悟到自己的诚意,虽然他憋得很不舒服,不过她能因此就掀去以前的印象,他觉得值得。 可是,只见那丫头眨眨眼,扁扁嘴巴,竟然悲从中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和秦青发生过什么,才不想碰我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同学战友,你是在嫌弃我吗?” 宋书煜无言望苍天,看来他怎么都不可能有高格调了,当即就恶狠狠地堵住小丫头那喋喋不休的让他气血上涌的唇舌,用力地把她压到在身后那柔软的大床上。 辗转吞噬,房间里只剩下羞辱的唇舌纠缠的声音。 漂泊的小船终于靠入她渴望已久的港湾,桑红不知道这个港湾是不是能让她一世相依,避过风浪,但她还是本能地靠近,揪紧,就好像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她不管不顾地靠上去。 她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宋书煜的脖子,狂热的吻能打消掉一切因为时间而产生的质疑和隔阂,桑红终于品尝到恶意揣测带来的后果,宋书煜的唇舌肆意地近乎贪婪地吞咽着她的唾液还有呼吸,强势得让她懊悔得想要逃。 可是宋书煜稳稳地压在她的上边,占据了绝对的掌控权,一只手更是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颈,让她避无可避。 桑红开始觉得脸颊滚烫,头部开始有瞬间愉悦的眩晕,整个人接着开始升温,连呼吸都开始粗重灼热起来。 两个人的身体契合得不留一丝缝隙,宋书煜的另一只手贴着她身侧的曲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下移动,她觉得他的手指碰触的每一寸衣服,都无限的敏感,好像干旱的火柴遇到了摩擦,只等着轰然一声地会燃烧起来。 宋书煜的吻也配合着动作一点点地下移,她那颀长的天鹅一样的颈项,让他辗转留恋,优雅得让他恨不得一口咬断。 桑红张开小嘴巴无力抵挡地发出一声呢喃。 就是这呢喃声让宋书煜忽然停止了动作,他缓慢地撑起了身体,从她身上移了下来,侧着单手撑着头部躺在她身边。 激情瞬间如同潮水一般退却,桑红不得不睁开眼睛:“红红,对不起。” “怎么了?”桑红眨眨眼,她不明所以,不过她能感觉到他健康的反应,所以即便他中途喊停,她也没有刚才的担忧了。 “我承认,你的身体对于我来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虽然我此刻急迫得想要爆裂,但是,我仍然觉得有句话想要对你说。”宋书煜说着爱恋地伸手抚慰着她面颊。 “你说。”桑红的声音有着丝丝慵懒的嘶哑。 “以前我对你的眷恋,停留在疯狂的甜美激情上,喜欢的是你天真未凿的可爱青涩; 但是,现在我对你的爱,已经超出了这样的程度,成为一种发自灵魂的依恋,你的刚强,你的痴情,你的宁愿玉碎不愿瓦全的决绝,你的不参杂一丝世俗欲望的爱情,震撼了我,让我一点点地意识到,我曾经忽略遗失了什么,谢谢你给我机会重新爱你; 也让我明白,爱一个人不是把她圈禁到自己的背后,而是帮着她成长,给予她希望,从今往后,你要飞翔,我给你翅膀; 我刚刚这样做,只是因为——你在揣测我嫌弃你,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狭隘的心思,你给我机会重新来过,我已经欢喜不尽了,而且,我只是想用行动告诉你,我爱你——尊重和信任是我们婚姻的基石;同样,我也需要你对等的信任。” 桑红震惊地望着他,不得不说他的话狠狠地击中了她的死穴,她一直都是一个对人缺乏信任感的人,她幼年的生活尝尽了世态冷暖,一直都信奉,遇到信守承诺的好人是运气,遇到没有节操的败类、或者遭遇背叛也都是完全可能的。 所以,她才会在梅晓楠的设计中对他彻底地失去信任感。 其实,害得她沦落异国他乡的并不是梅晓楠,而是她自己,梅晓楠的任何谎言,只要她给宋书煜一个解释的机会,一切就不会朝无法挽回处发展,正因为她从来没有给宋书煜足够的信任感,她甚至不信任他洁身自好的秉性,这才酿成了惨局。 桑红沉默良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会给你对等的信任。” 宋书煜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他拉起桑红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红红,这颗心脏很有力,往宽广处说,它容纳得下苍生社稷;可是,在私人生活上,它又很狭窄,狭窄得只装得下你一个人,哦,不,现在装得下两个人,你和咱儿子,所以,你以后一定要乖乖地住在这里,不然我会空虚得活不下去。” 今天的宋书煜痴情煽情得不像话,每一句情话都让她的心灵震动。 桑红刻意地忽略自己心底的感受,一直以来,她只是在心底一再地追问验证着宋书煜是不是真的爱她,但是现在她开始认真地问自己,她爱宋书煜吗? 她爱这个在她绝望的时候,挽救了她们全家希望的男人吗? 她爱这个曾经给过她难堪和羞辱以及无尽的宠溺的男人吗? 她爱这个她一直仰望一直追得精疲力尽的男人吗? 她爱这个一直追她追到天涯海角的男人吗? …… 气氛美好又神圣,无疑这是一次触及灵魂的谈话。 宋书煜舍不得毁坏苦心经营的深度交流氛围,利落地翻身坐到床边,探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只见光线暗淡又充满暧昧的环境顿时一变,明亮整洁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桑红吃惊地望着那突然成了一片雪白瀑布的灯壁墙面有些不适应。 “这是一堵玻璃墙壁,里边装的是一个简单的转轴放映机,关闭背景墙上的光棒,照片就会播放出来,打开背景墙上的光棒,这就变成一片灯流瀑布。” 宋书煜给她解释着又演示了一遍,满足了桑红的好奇心。 宋书煜看时机刚刚好,就低头有条不紊地理顺衣服上的褶皱: “乖哦,这气氛太暧昧了,让人只想犯错误,咱们是不是计划一下,能让你顺理成章地暂时离开这里,去往华sd市的理由?” 桑红一想这个实在是她现在必须面对的问题,再说对方都正襟危坐了,她做做大方的姿态就够了,怎么能傻得真的要主动献身? 当即就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凝眉苦想。 宋书煜伸手帮她整理一下衣服,笑着逗她:“别苦着脸,多大点事儿。” “事儿不大,你就帮我想招儿吧,你知道涉嫌撒谎的事情,我总是没有你老练。”桑红被他小看,索性趁势下坡,把难题丢给他。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让人帮忙,一点诚意都没有。”宋书煜好心情地调戏她。 “夸你好了,你说怎么办?”桑红一想到面对妈妈追根究底的问题,头都有些大了。 “要不这样,耐心在这里玩,等晚饭后回去,和咱妈说你去送秦青的时候,遇到了秦洛水,他新成立的公司需要人手帮忙,要你过去,我给秦洛水打个电话,让他给咱妈打电话,这样谎话是不是能圆住?” 宋书煜显然早就想好了招数,要把她拐走。 桑红眯眼:“这法子好,不过不一定有用,估计妈妈要是和舅舅说了,他会直接拒绝的,他一直很想我到健身房帮衬他一把,我躲着没有回话。” “这样啊,要不,你说是广告业务方面的,秦总关照让你去拍照,你现在是摄影师了,这样说估计舅舅不会再阻拦吧?”宋书煜想想也是,林汗青估计不大舍得放走桑红这样的好苗子。 “有可能。”桑红觉得可以一试。 “你可以对舅舅承诺啊,去华sd市忙碌两个月,然后就回来帮着健身房的生意,这样更能让他放心,等以后我们回来,也容易见面。” 宋书煜补充着,他不希望计划因为林汗青的阻挠而搁浅。 “我真的很怕舅舅的,那是一种没脸见人的难以言传的羞愧,为什么我们不能索性住在别处,一家三口不受滋扰?” 桑红说着就觉得心底发虚,畏惧不已,她有些郁闷不堪,因为她只要想到以后夹在宋书煜和林汗青之间,就觉得没脸见人、生不如死。 林汗青对宋书煜的深恶痛绝,她绝对是深有感触,一对第一次见面的甥舅关系,他都能斩钉截铁地给她立下不准再沾染宋书煜的规矩,加上以后相处,根据她对舅舅独断专行风格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说说就算了。 宋书煜失笑地伸手抱着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苦笑: “傻丫头,不被亲人祝福的婚姻是很难幸福的,再说,你已经尝过没有父母亲人的痛苦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再次陷入那样不义的境地? 还有,带着你躲开就成私奔了,兴致更加恶劣,估计舅舅会雇人满世界地追我们,怎么可能清净得了? 既然早晚都得面对,索性就不躲不藏地在他眼皮下,我有法子对付他,会让他乖乖地答应我们的婚事。” “你真的有法子?说来听听。”桑红一听顿时兴奋得双眼放光。 “嘿嘿,还没有到时机就说,法子会大打折扣的,你确定要听?”宋书煜别有深意地说。 桑红翻翻眼皮,最终摇摇头,悻悻然道:“还是保密的好,省得到时候不灵验。” 宋书煜终于被她古灵精怪的可爱模样搞得哈哈大笑。 为了不碰上林家的人,桑红乖乖地和宋书煜腻歪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竟然就到了中午,宋书煜为了不让桑红觉得尴尬,索性让张嫂把饭菜端到了楼上吃。 没有了外人的场合,可以想象两个情投意合的男女会是什么面目,一顿饭你侬我侬的,喂来喂去,不知道吃到了对方多少的口水。 午饭过后,宋书煜借口倒时差有些累,想要午睡。 见鬼的倒时差,这货明明都来到这个半球快二十天了,还倒时差,什么白痴借口嘛。 桑红当然知道这个家伙口是心非了,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万分配合地没有揭穿他,反而乖乖地跟着他进入他的卧室看电视。 只见宋书煜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开了电视,很快就找到了军事频道,招手让她过去坐着看。 “一看到军人这熟悉的训练场景,我就会想起当初训练你的时候。”宋书煜眼神飘忽,笑吟吟地侧头看着桑红。 “还说,老是变着法子欺负我。”桑红呲呲牙。 “谁让你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明明知道我很想抱你,愣是不懂得投怀送抱,我不给自己制造机会,找点福利,我跟着你忙活个啥?” 宋书煜这回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眼底带着挑逗和挑战的意味。 “啊,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我可爱可敬的教官。”桑红气结,磨磨牙不怕死地嘲笑他。 “是很可爱的,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明明可以直接扑倒就吃掉的,偏偏跟着你这别扭的小丫头斗智斗勇,果然是其乐无穷。” 宋书煜显然是想起了往事,不明白他当初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耐心,陪着她胡闹,不过他现在很感谢那时候对她的纵容,正是在那样的磨合期里,让他看到了一个勇敢又毅力的倔强小女人,也练就了她过人的身手。 不可否认,正是她一点点地挑战和不服输的精神劲儿,让他一天比一天地迷恋她,他搞不懂她的小脑瓜里到底装了什么,只知道她不停地带给他惊奇和惊喜,让他意识到原来柔弱的女人,竟然有着这样顽强的意志和毅力。 桑红显然也想起了往事,不由笑了。 那时候,她满心思的就是让他看到她,对她另眼相看,她想吸引他,又找不到能够吸引他的方法,只会和他对着干,他布置什么任务都不折不扣地完成,绝不求饶,每一次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心痛不已的脸色,她就一阵小小得意,虽然到了晚上,她浑身的肌肉痛得没有一块是能沾床的,但她依然斗志昂扬。 “很久都没有切磋过了,不知道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宋书煜侧头挑衅地打量她。 桑红鄙视地撇撇嘴道:“拜托你还是悠着点好,左臂的伤好像还没有好。” “一只手也不耽误赢你。”宋书煜拿话激她。 “啧啧,低估你的对手,会吃亏的哦。”桑红觉得无地自容,那带着调戏的尾音说话的轻薄的女人是自己吗? “试试好了。”宋书煜笑得坏坏的。 “好,怎么比,划出道道来。”桑红跃跃欲试,很久没和他动过手了,这让她充满期待。 宋书煜舔舔唇,眼风撩人:“怎么比?我受着伤,当然不能过分了,干脆肉搏好了。” 说着已经侧身,右臂强劲有力地把她压倒在床上。 桑红抬脚就去踢他肩膀,宋书煜脖子一扭,就那她的小腿有技巧地夹杂自己的颈窝和肩膀之间的夹角里,笑得轻薄: “老是这一招,你以为左臂受伤,抓不住你?难道你不知道我琢磨过多少对付这一招的招数?” “是吗?我说过低估你的对手,是要吃亏的。”桑红阴险地笑着,被他夹着的那条腿一勾一踢,就把他的头盘到了自己的腿间。 “你这腿功越来越好了,好想它盘在腰上的销魂滋味。”宋书煜说着那唇竟然就隔着她的裤子,轻轻地咬啮着她的小腿肚,右手也沿着她的腿无限暧昧地摸了两把。 那挑逗的模样顿时让桑红的小脸变得通红,她微一惊愕间,只觉得宋书煜捏着她的脚踝一提一转,就抽身出来,虎实实地就压在她的后背上。 桑红被他极有技巧地压得一动都不能动,不由鄙视:“你的招数也太烂了吧?鼎鼎大名的宋团竟然对我用美人计?真是令人汗颜。” 宋书煜愉悦地笑出声,得意地吻着她的耳垂,悄声说: “你一直不就范,是不是就是在等我使了美人计才就范?敢说那一刻的滋味不消魂吗?现在风水轮流转,乖哦,给你机会,你也使使这一招,看看有没有翻盘的可能?” 355章 圆谎 桑红鄙视地丢给他一个卫生眼:“瞧你都什么状态了,还贪图逗趣,都不怕爆了。” “老婆,体谅一下老公则个,憋太久了,估计第一个回合不会撑太久,如果你要是想要延长一下过程,我可以把前戏做足——” 宋书煜把头凑到她的耳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知会她。 “臭流氓,谁要延长了——”桑红被他说得害臊至极,啐了他一口。 于是,室内渐渐一片旖旎。 关键时刻宋书煜被桑红喊停,这次桑红的警惕性高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怀孕将带来灾难,坚持要宋书煜做措施。 宋书煜一脸内疚之色,却有恨得磨牙。 桑红看着他那囧样子,偷笑不已,不过旋即宋书煜就做出想起了什么一般的恍然大悟状,探手拉开床头柜,手指扒拉着里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包装精美的杜蕾斯,笑吟吟地问她: “要冰火两重天、小野狼、还是火爆丸子,或者其他的什么种类?” 桑红捂脸,透过指头缝隙偷看,看到宋书煜满脸奸诈促狭的笑容。 “唔——不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们一样样地来,挨个试试——” …… 辛苦地劳作之后,当然是酣畅的睡眠,睡醒之后已经是傍晚了,而且还是被张嫂的敲门声惊醒的,问他们是不是还端到房内吃。 宋书煜看看桑红,问她的意思。 桑红彻底要无地自容了,她摆摆手:“我不吃,得赶紧回去,老妈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了。” 宋书煜知道她一定饿坏了,当即就说让张嫂把饭菜端进卧室边的小客厅,他们一会儿过去吃。 桑红觉得身体的困倦几乎是从骨头缝里溢出的,怎么躺都不舒服,怎么动都不得劲。 她磨磨牙:“你太过分了。” 宋书煜知道自己这回有点过分了,可是他也管不住自己啊,当即只是厚着脸皮道歉:“我不对,我有罪——” 说着伸手帮她按摩腰背。 正腻味着,桑红的手机响了,林青燃问她几点到家。 桑红说到了市里,肚子好饿,打算吃过饭再回去,估计需要一个小时,让她不用等自己吃饭了。 林青燃哪里会不等她,只说,就她们母女俩,一个人吃着没意思,午饭自己都没有什么胃口,桑红只好乖乖地答应不在外边吃了,随便啃个面包垫垫肚子,马上就回去陪她一起吃。 林青燃问她到哪里了,让司机过去接她。 桑红连忙一口回绝,说估计司机过去,找来找去,说不定她还得等,有点浪费时间,她自己会打车回去的。 林青燃又一再叮嘱她坐上车把出租车的车牌号给自己发过去,这才道了再见。 桑红无奈地摊开手脚在床上哀嚎:“真是,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真痛苦啊!” 宋书煜笑得很狗腿:“不错,有进步,你不是说一个人的成熟程度和她说谎的自如程度成正比吗?恭喜你,这次自然多了。” 说着拿出手机通知手下,到外边找一辆出租车等着,把车牌号快点发过来。 桑红看着他摇摇头:“咱们这是什么家教嘛,都要做爸爸妈妈了,说谎成瘾,教坏了孩子如何是好?” “好了,小丫头,别杞人忧天,好孩子是教不坏的,除非他生来就是个坏孩子,而且,什么事情都有两方面,我观察你说谎的发展过程和表现,正好可以给孩子恶补识破谎言的技巧。” 宋书煜说得振振有词。 桑红彻底地被他这样反动的教子理论惊倒:“喂——你到底准备好做爸爸了吗?” 宋书煜好笑地说: “教育孩子不是看几本育儿书就能教的,只要对孩子心存着爱意,帮助他寻找自我,肯定自我,他能长得乐观自信就成; 随着他的成长会有很多的问题出现,我们一起学习探讨,教学相长,咱们教他怎么做个快乐的儿子,他教会我们怎么做对幸福的父母。” 桑红笑道:“你的期望也太理想化了,你都不怕他长成李天一那闯祸精的模样?” 宋书煜挑挑眉:“从小培养他给自己的行为买单的习惯,他会成长为一个自律的孩子;不过,结合咱们俩的遗传基因和自律意识,那小家伙不可能长成个坏崽崽,绝对三观端正。” “唉,都说一两遗传抵得上一吨的努力,小家伙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咱们都没有为怀孕做好准备,不知道他会怎么样。”桑红说着一脸忧思。 “放心好了,目前看来,各方面的健康指数,在那群孩子里,他一直都遥遥领先,育婴员还对我说,等咱们的孩子出生之后,会有个综合的健康指标,还说,给试管婴儿的移植开拓了一条新路子。” 宋书煜显然对儿子的身体素质很了解。 “孩子长得怎么样?”桑红怯怯地问。 “你那脸色是什么意思?现在他细胳膊细腿的,身上的皮肤都是褶皱,不过我有发现,他正一点点地圆润起来。”宋书煜连忙说了让她宽心。 “我——我——我无数次都做噩梦,因为怀孕期间经过的事情比较多,我的心理一直都很抑郁,我担心影响到孩子,甚至我总是害怕,他生下来会缺点什么,你真的看得很清楚,他长得全尾全须的?” 桑红跪在床上,双手合十,紧张地问。 宋书煜噗嗤一声笑了:“放心好了,我仔仔细细地转着圈儿看得很仔细,连小鸡鸡都没有放过,眉毛、头发都长出来了,什么东西都不缺,别瞎胡想了。” 桑红松了一口气,却还是鼓着小嘴巴说:“都怨你,你一直都有抽烟的,听说抽烟的人,会引起胎儿畸形,自从我在网络上搜索出这条索引,我就日夜不安,你还有脸笑!” “那时候我就戒烟至少一个月了,我也考虑到这个意外。”宋书煜肯定地说。 “真的?”桑红努力地想了想,也没有他不抽烟的明证,因为宋书煜很少在卧室抽烟,他戒不戒确实没有提过。 “当然是真的,乖啦,后天咱们就能看到他了,吃饭走。”宋书煜说着已经伸手帮她把迷彩短袖往她的头上套,“奥特曼——飞天。” 宋书煜话音一落,桑红已经本能地伸直了双臂,宋书煜笑眯眯地说:“乖,对了。”他轻轻松松地帮她把胳膊套好,然后顺利地帮她穿好了上衣。 “咱们的默契度是不是也太高了点?”桑红疑问,伸腿看着他帮着她套长裤。 “那当然,夫妻据说都是上辈子的仇人,不定是谁欠了谁的,只有仇人才更了解对手。”宋书煜说得理所当然。 宋书煜帮着她收拾好,快速地把自己也收拾得能见人。 正要出去吃饭,桑红的手机又响了,林青燃问她有没有坐上出租车,桑红吐吐舌头,只顾胡聊了,都忘了正事,连忙说没有,打了车一定会把车牌号给她发过去的。 于是,拿过宋书煜的手机,把他刚刚接收到的短信打开,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就赶紧给林青燃发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一起到小客厅吃了饭,掐着时间来算,保证发出号码和到家的时间差,是能够从市内回到家的时间。 因为从他这里到桑红住的小院子,顶多十分钟的路程。 两个人看着时间吃饭,等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宋书煜送桑红出去,手下早就雇好了的出租车等在外边,桑红坐上就回去了。 到了大门口,竟然就看到林青燃陪着林汗青,悠然地坐在院内的摇椅上乘凉。 “红红,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妈妈了。”林青燃隔着花墙,一看到出租车在大门口停住,起身乐呵呵地就往外走。 桑红探头看,她没有想到林汗青竟然也在这里,一时紧张得很,手忙脚乱地掏钱给司机付账。 只见林汗青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站在司机那侧,拿出钱包问多少钱。 司机指指前边的计价器,桑红偷偷地瞄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幸好幸好,那司机的计价器上显示的数据和里程很合理。 宋书煜的手下做事果然严谨,这样的细节都帮她考虑到了。 高手从来都是高明一小步,重视细节——桑红觉得刚刚后背的冷汗都要流了,此刻下了车,风一吹,凉得很。 “赶紧走,是不是饿坏了?你呀,出门送别,好歹换身衣服啊,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林青燃一看桑红穿的竟然是早上出去晨练的衣服,顿时开始数落她。 “嘿嘿,我的狼狈模样,秦青早就看惯了,他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女人。”桑红大大咧咧地伸手拉着妈妈的胳膊一边说笑,一边站着等林汗青。 “听你妈妈说你去送秦青了?”林汗青转回身,伸手摸摸自己的光头。 “是,谢谢舅舅帮我付账啦。”桑红对林汗青道谢微笑。 “怎么不让秦青过来玩几天再走?”林汗青对秦青的印象很好。 “他叔叔刚刚在华sd市成立了一个新公司,估计日程紧,会在叔叔那里帮衬一下,他说让我代他问候你们哪。”桑红挽着妈妈的胳膊往里走,低头看路,掩饰说谎的不自然。 “嗯,那孩子倒是和他叔叔秦洛水的资质不相上下,假以时日,会有大出息的,多和他打打交道挺好,这样重情义的孩子,现在不多见了。” 林汗青对秦青捧得很高,他话里的意思桑红当然明白。 356章 舅舅慷慨 林汗青有些诧异桑红那恭敬的语气,因为在他看来,她已经成年了,而且还在摄影界成了名,有些小脾气完全是很可能的,毕竟一个女孩子在这么年轻的时候,事业就有了一定的高度,很少能淡定自如。 这样老成持重的孩子,怎么都不是闯祸的主儿,再说了,老是关在家里,闷也闷坏了,出去走走散散心,有点社会生活对她来说,是好事。 当即就笑吟吟地点头:“秦总用的是你的特长,拒绝了会被人家以为是有点名气就忘了本,去就去吧,顺便也跟着长长见识。” “谢谢舅舅,那妈妈就麻烦你照顾了。”桑红笑吟吟地说。 林汗青当即就哈哈大笑,他就说嘛,这丫头一副低眉顺目样子,原来是担心妈妈寂寞,真是个懂事的丫头: “太过客气,就显得生分了,这就是自己的家,相互说说话解闷儿本就很平常,用得着特地交代?你三姨妈说这几天过来的,正好可以陪着你妈妈解闷; 青燃啊,你这丫头乖巧的紧,让人喜欢,比我家那刁蛮公主好得没边儿了。” “大哥,小孩子不能夸的,省得她尾巴往天上翘起来;再说,咱们家宁宁,有大嫂那么有文化的人教育着,那大家风范,岂是她这野丫头能比的?” 林青燃听得笑着和他打趣。 “舅舅,表姐暑假回来吗?” 桑红一听林汗青提起那个从未谋面的表姐,也掩饰不住的好奇,对于她来说,从小孤单惯了,有时候是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的。 “这次无论如何都会让她回来的,除了她,还有你其他舅舅姨妈家的孩子,都会过来,咱们一家人这次总算是聚齐了,趁着暑假,你们这些小辈也能好好处处,上阵还是亲兄弟,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将来的天下是靠你们打拼的,及早培养感情很必要。” 林汗青说了暑假的打算。 “太好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么多的亲人,到时候一定很热闹,真是盼着暑假快快来到。” 桑红惊喜地晃晃林青燃的手臂,笑声清脆。 林汗青听着她的笑声,越发觉得这孩子心底纯净,质朴率真,不像他的女儿,笑也不过是勾勾唇角,压根儿就不屑于和他说话,偶尔给他一个笑脸也像是打赏一样,意思一下而已。 到了林青燃她们的小院,林汗青站在门外不打算进去。 桑红和林青燃和他道了晚安,林汗青犹豫片刻,说: “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女孩子要有点经济头脑,过去给秦总帮忙,顺便观察了解一下他的底细,咱们家和他搭成的协议涉及到的那份生意,利润按他说的,是极好的,只是服装毕竟是新领域,我这眼光也不行,我觉得到时候还是交给你全权负责更好,过几日我会把文件信息转移到你的名下。” 桑红惊讶地瞪大眼睛,秦洛水上次过来和舅舅签署的一批豪华毛皮供货协议,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林汗青竟然对她能这么器重、出手这样大方——全权交给她打理,她自然会拿好自己该得的那份,现在竟然把文件信息转移到她的名下,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等于把他加入秦洛水协议的资产一并都划给桑红了,这也太豪爽了吧。 桑红当即就傻眼了,她和妈妈住在这里已经够打扰人家了,再要财物,这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她连忙摆摆手:“舅舅,别这么说,我和妈妈住在这里,衣食无忧的,涉及到那么大数目的一笔生意,还是交给家里其他亲戚稳妥,如果你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帮着暂时打理是可以的,账目上还是舅舅派人规范管理比较好。” 她觉得全推当然不好,帮着打理生意,对她来说也是历练。 林汗青一看她说话这样谨慎,还一副出乎意料的愕然表情,就知道秦洛水什么都没有和她说,想不到这个男人的嘴巴竟然这么紧,他以为上次桑红帮着秦洛水出主意,热情地促进他们签约,是因为知道这笔毛皮是宋书煜送的,让秦洛水经营她能顺利地拿到钱,看来,他看错人了! 看错得离谱! 他浸淫商场多年,什么事情轻易就会从利益上考虑,什么行为都轻易会和金钱挂钩。 他的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宋书煜打定主意秘密地送自己这份大礼,连桑红都不告诉,显然是有目的的,绝对不单单是为了补偿或者赎罪。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也不会把这点钱看到眼睛里,以后林青燃自然有一份丰厚的资产,到时候需要女儿打理,就当做是给桑红练手好了,当即就说: “舅舅外公在,你们自然可以衣食无忧,什么都尽着最好的给你们,但是,未雨绸缪知道不?自己手里捏着权力金钱,才是最实惠的。” “这道理我知道,我卖照片也小有积蓄,足够照顾我和妈妈的开支,这份生意利润太过丰厚,我不想因此引起什么不愉快,希望舅舅谅解。” 桑红神态诚恳,寄人篱下,当然要有寄人篱下的姿态,不然会惹人厌的。 这道理桑红当然清楚,她看看林青燃,让妈妈帮自己说话,她现在有钱,养活妈妈绝对不成问题,她实在不想因为钱或者支配权的事情,而引起其他亲戚的猜忌,那样她觉得绝对是得不偿失。 “青燃呀,你就让孩子应了呗,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知道骨肉亲情是高于金钱的,难得啊,你们安顿下来,多少有点营生也是好的,以后你们会明白的。”林汗青的话说得很直白。 “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哥既然这样说了,红红你听着照做就成了,舅舅会舍得害你吗?多什么嘴啊。” 林青燃这话一出口,其他两个人顿时都笑得无语至极。 桑红由衷地感激舅舅,在她看来,这绝对是舅舅在送她们娘儿俩安身立命的资本。 当然,她之所以被蒙在鼓里是因为没有人告诉她,那份天价的毛皮是拜宋书煜所赐才得到的意外之财,秦洛水不是多嘴的人,宋书煜没有说,她当然无从知道。 作为桑红的舅舅,林汗青虽然并不想欠宋书煜什么人情,但是桑红毕竟是因为宋书煜才那样凄惨,他觉得顺手推船帮桑红要点补偿,是理所当然的,再说,他又没有要,是宋书煜主动要给的,他没有理由把可能属于外甥女的财物推到外人手里吧? 总之一句话,这笔巨额财富,即便林汗青贪了,也没有人会说他一个字,而林汗青的心里,显然已经把这笔财富理所当然地划到桑红的名字下边。 于是,桑红感激一笑,恭敬地对林汗青鞠躬道:“那就多谢舅舅慷慨资助了。” 林汗青笑道:“你需要的人手,稍后我会派过去的,你毕竟年轻,需要一个资深的商业人才帮你看看门。” “一切都听舅舅的安排。”桑红很爽快地表达谢意。 “好,你们回去吃饭好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华sd市?”林汗青点头道别,临了又问了一句。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稍微收拾一下,这两天就会去的,具体时间没定。” 桑红犹豫着说,毕竟她很担心林汗青要派人送她,她现在虽然刚刚和宋书煜分手,可是已经在幻想着和他一起前往华sd市的甜蜜路程,她可不希望身边跟着几个死板的林家弟子,浪费了她和宋书煜相处的宝贵时间。 “嗯,什么时候走说一声,我派人送你去,或者你明天去车行看看,弄辆车代步,他们都说你的车技很好的。” “谢谢舅舅,我暂时不打算买车,什么车技,只是会开车不至于频频灭火罢了,哪里称得上车技。” “你什么时候有看中的车子,舅舅给你付账。”林汗青很慷慨。 桑红乖巧地应了,她被舅舅的大方吓到了,但是心里压根儿不打算让他帮自己付账买车,别人的好要承情,但是不能透支别人的好意,桑红做人一贯自律。 于是道别,桑红和妈妈一起吃了饭,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桑红连行李都没有整理,只是带了上次汤姆克鲁斯专程给她送到病房的相机,就偷偷地溜到宋书煜那里,和他碰面一起去华sd市了。 到了之后,就很堂而皇之地用秦洛水的办公电话给妈妈打电话报告行程,然后软言软语地求妈妈晚一两天再告诉舅舅。 林青燃连连答应,让她管好自己,别给秦总添麻烦; 早上她已经看到了桑红留在房间的纸条,知道她从来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想来是自己乘高铁过去了,要说也是,让人送着更累,但是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和精力都无法弥补,她私下里还是赞同桑红的爽快劲儿,一点不娇气,这孩子懂事得太过了。 桑红告诉秦洛水林汗青交给自己的重任,让他准备着接受监督,那眉飞色舞的小模样傲娇极了,原来得到亲人宠爱的女孩子会多出一份少见的娇憨,秦洛水和宋书煜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连连恭喜她荣升董事,直接持股成为小富婆! 之后,桑红就借秦洛水的车,让宋书煜带着自己去看宝宝。 357章 羡慕嫉妒 秦洛水一听顿时笑得烟视媚行的,恭喜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能够团圆了。 那眼神意味深长地瞄了眼宋书煜身上穿着的颜色鲜嫩的淡绿色的t恤衫,靠,不过是隔了两天没见面,这家伙也变化太大了,真的穿了他帮着准备的亮色衣服,而且竟然和桑红穿起了情侣装。 宋书煜眼皮一撩,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十分淡定地装面瘫,点了个头,算是接受他的恭喜了。 桑红有些害羞地晃了下身子,旋即想到最早宋书煜回去的时候,都是他去照看孩子的,不至于让小家伙太过孤单,既然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扭捏着也没有必要,就又坦然了很多。 秦洛水忽然想到什么,有些遗憾地耸耸肩膀: “周末是禁止探视的,去了估计也是吃闭门羹的料。”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今天先去那大门口认认路,只要知道他在哪个方向就行了,我就想去感觉一下!” 桑红抬手摸摸头上的短发,借以缓解这股紧张乃至急迫的陌生情绪,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秦洛水咧咧嘴,纳闷地瞅了一眼宋书煜,意思是他就这样陪着这小丫头疯,哪里比得上大家一起忙里偷闲地喝茶听曲呢? 哪里知道那家伙的面瘫脸竟然笑得异常欠扁: “怎么,不过就是兜风的地点靠近儿子一些,很难理解吗?” 秦洛水风中凌乱了,这理智的行事严谨的家伙,竟然也会说出这样无聊的话,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连思维都是相似的。 当即连连摇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你们是安顿下来再去,还是现在就去?” 那家伙说着就笑眯眯地按铃,准备喊手下备车。 “现在。”宋书煜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现在?”秦洛水毫不掩饰地愣了一下,桌上的扬声器已经传来了那边的请示声。 桑红抬手指指那扬声器,让秦洛水把吃惊的视线转移过去,这边那边的人可都等着他老人家发话哪。 秦洛水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让司机把自己的座驾开到门口。 宋书煜看着桑红那急得拧着小手指的表情,不由露出笑容,伸手拉了她的手柔声安慰:“走,这家伙估计是嫉妒咱们有了牵肠挂肚的宝贝疙瘩,大脑短路了。” 秦洛水吩咐完关下按钮,无语地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景,还听到那木头嘲弄自己的话,他嗤地一声冷笑:“靠,这有什么好嫉妒的?可笑死了,我要是想要儿子,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情。” 桑红都走到门口了,只见她回头顽皮一笑:“分分钟哦?等你十分钟,生一个玩玩?” 宋书煜站在她身后,也露出白牙齿,对他秀幸福。 秦洛水要被这有了儿子忘了朋友的货气笑了,他精致的面孔扭曲再扭曲,然后指着他们笑了: “气我是不是?赶明儿我就也去那里捐精弄个孩子玩玩。” 桑红诧异地和宋书煜对视一眼,今儿这家伙怎么被他们刺激到了? 不过她极少看到他这样的一副羡慕妒忌恨的模样,听他说完话,当即几乎笑喷。 宋书煜只是很淡定地看看秦洛水,伸手亲昵地揽着桑红的肩头: “作为朋友,我建议你还是先给孩子找个妈靠谱一些。” 桑红也煞有介事地点头,形象地补充道: “据说研究所为了要高智商的卵子,捐赠卵子的女人,都是博士或者博士后之类的有研究成果的女人,你一定知道读书读到那样程度,会长成什么模样、会拥有什么样的情商,你的好基因如果无意中被恐龙女的卵子吞噬,啧啧!” 这丫头那啧啧背后的暗示,让秦洛水觉得毛骨悚然。 他从来接触的女人都是国色天香之类的级别,确实无法想象和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生孩子,更不要说还可能很丑的女人了。 宋书煜完全赞同老婆的观点,一唱一和地及时总结;“所以,找个既漂亮又有情商智商女人,是当务之急,不能因为羡慕妒忌恨就胡乱攀比。” 秦洛水被宋书煜故意调戏他的恶意提醒打击到,无语的程度和吞了苍蝇有得一拼:“好,算你狠!” 两个无良的家伙,成功地刺激到这个一贯对他们的情商万分鄙视的男人,终于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然后就击掌以示胜利,之后丢下那个孤家寡人,勾肩搭背地笑着出去了。 秦洛水看着那关上的房门,第一次有点寂寥的感觉,他收了配合那两个无良的家伙的夸张神色,垂下了艳色的唇角,挑了好看的眉梢思忖,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 宋书煜带着桑红下去,司机恭敬地请他们上车,宋书煜直接就对人家说不用麻烦了,他自己开车随便转转。 他的两名贴身保镖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剩下的都直接去上次住的酒店安排饮食起居了。 某男这样的殷勤当然不是良心发现,是因为他决定耐心地陪着她转转看看,更主要的是两人腻腻歪歪地一直都在车后边坐着,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最后还是他一个人憋着难受——晚上有的是亲热的时间,还是不要扰了某女的探子热情为上策。 桑红坐在他身边,看看秦洛水这辆豪华座驾,一阵手痒,不过她知道有这家伙在身边坐着,她不可能忘形疯玩,开这样的好车要是不能往爽了开,就像拿着装满子弹的枪,却没有射击机会一样,会让她郁闷死的。 她这纠结的模样,显然让某人误会了,只见宋书煜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乖,这和凤凰城那简单的马路不一样,各种路标太复杂,有的立交桥上去了,岔路太多,一不小心就距离咱们的目的地太远了,绝对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而且行车转弯的习惯和国内的不一样,你先忍忍,记一下路,看我怎么开,明天过去,换辆加长的凯迪拉克豪华车,就让你过把瘾。” 桑红当初刚刚出国的那段逃命的惊险历程,游荡了几乎多半个国家的公路,她开车压根儿不可能手生,不过此刻,她顾不上辩驳,而是被最后的一句话惊倒骇然: “秦洛水这家伙怎么能这样奢侈?那样的豪华车该多交多少的奢侈品征收税唉!” 宋书煜呵呵笑道:“那是酒店给顶级套房专门配置的,上次住的酒店还没有退房,一会儿我们可以直接过去休息,报备一下,明天就可以用车的。” “酒店的车?这酒店真牛逼,靠——凯迪拉克,还加长豪华版,那是什么概念!”桑红一副惊叹的神色,她惊喜地搓着小手指,这是她急不可耐的招牌动作。 宋书煜瞥了她一样,某女连忙伸手捂住嘴巴,啊啊啊,果然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就暴了出口,真是让她羞愧哦。 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路程,除去周末堵车浪费的五分钟之外,这路程不算远。 宋书煜开着车拐到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放慢了车速:“就是左边这围墙内,科研所的地盘极大,占了半条街,我们是到正门下车看看玩一会儿,还是绕着围墙转一圈?” 桑红一听,顿时就把视线顺着宋书煜的提示看过去,只见那墙壁竟然是很普通常见的镂空铁栅栏,她有些愕然:“这——这样的墙,都不怕人进去捣乱?” 她的印象里,自己的儿子就想一个尊贵的王子一样,被严密地保护在一个神秘的古堡里,一群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充满热情地照顾他。 可是,拜托,这里的防御设施也太让人觉得悲催了! 她本能地觉得既然是科研阵地,里边的东西技术含量都是极高的,怎么也得围墙高耸坚固,上边像监狱一样拉着铁丝网,警犬在院内散步,荷枪实弹的警卫威严地转来转去,喝止每一个妄图靠近的家伙。 可是眼前的是什么地方!楼房都是很低矮的,最高的楼也不超过四层,她努力地对着铁栅栏看呀看的,期望看到通电的电丝之类的或者标着高压电的标示牌子,可是,她的眼睛贴着车窗看得几乎眩晕,也没有看到一点点的防御措施,别说狼狗了,连人影儿都看不到一个。 “停停停——停车!”桑红说。 宋书煜缓缓地停下车子,看着桑红那个有点疯狂的眼神,他了然一笑:“怎么?” “这么一座不设防的庭院,孩子在这里会安全吗?会不会有邪恶企图的人溜进去把孩子偷走?”她那富于幻想的小脑瓜离开展开一幅幅无比恐怖的画面。 “哈哈哈——你真逗,瞎胡想什么呀,别被松散的外表欺骗了,既然知道人家是科研所,里边的人都很牛,那这防御也绝对是很牛的。” 宋书煜说着伸手按开日用品的格子,取出一个红外线辨识的眼镜递给她:“喏,戴上。” 桑红再次看看那松散得看不到人影的空寂的院子,无语地把那眼镜戴上了,她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把脸紧紧地贴在车子玻璃上,鼻尖都压平了都没意识到: “妈呀——这也太变态了!” 戴上眼睛的桑红看到的场面确实很恐怖,只见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红色激光射线帐篷一样把整个大院笼罩了,连天空都不放过。 “呵呵,那么贵的赞助费,怎么可能会不怕有人恶意破坏,讹诈巨额赔偿金?”宋书煜对她的惊呼声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桑红观察很认真,那些红色激光的防护网密密麻麻,毫无规律,而且还在分分秒秒地变化着,渐渐地,她发觉更恐怖的事情是,这里太静了一点点动物活动的痕迹都没有,相比其他热闹的大街边的林荫道的树荫,都是充满着叽叽喳喳的鸟鸣,可是,这里竟然静的诡异。 358章 亲子鉴定 “这周围看着毫无小动物的生命迹象,这激光防护有问题。” 桑红震撼了片刻,倏然住了口。 宋书煜眸中闪过一抹温柔,看了她一眼:“这激光防护很强大,能发出驱逐小动物的超声波段,所以这周围很宁静。” “恐怕不会只是恐吓一下这么简单。” 桑红狡黠地对他眨眨眼,意思是自己看出来了。 “你怎么发现的?”宋书煜唇角噙着笑意,饶有兴致地问。 “根本不用发现什么,这激光当然不会是为了提防小动物,因为小动物又不会去窃取他们的机密研究资料,显然是有更强大的防御功能,提防小动物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桑红觉得他这问题很弱智。 宋书煜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刚刚还觉得有很感兴趣的共同语言,谁知道经过她解释,竟然让他空欢喜一场:“你就不能从军事专业的角度发表点什么观点?” “咱们又不打算偷偷地溜进去,没事瞎费什么脑子,女孩子太聪明了会短寿的,你希望我短命?” 桑红撇撇嘴,她又不是傻子,人家这么不惜巨资打造的防御系统,怎么可能会让人一眼就琢磨出破解的法子? 一个专业的团队想要攻克这个问题,估计都会有难度。 宋书煜再次抽抽嘴角,他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这个双眼放光地盯着研究所方向的小女人,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有没有装逻辑思维这样东西。 额——这想法有些血腥,可是,他真的无法理解这样的思维跳跃和联系。 哪知道桑红警惕地一个眼神扫过来:“你那脸色是什么意思?看你开过来的那熟悉的模样,不知道绕着这里琢磨了多长时间了,盯着那激光防护网一副老谋深算、志在必得的模样,难道你在打这里的主意?” 宋书煜这下不再抽搐嘴角了,改成诧异地神色,眼神一暗,笑道:“你果然脑袋里是没有逻辑这根弦,咱儿子还在里边,我能打什么主意?” 说是这样说,他的心底暗暗有些懊恼,这丫头无厘头的东一榔头西一镰的说话法子,却是句句都举重若轻地说在点子上,难道他的眼神真的流露出什么信息? 哪里知道桑红眼珠儿一转,就笑亲热地拉了他的手:“你是不是觉得一周见两次不过瘾,想着法子偷偷溜进去啊?” 宋书煜彻底苦笑,他抿抿唇,再抿抿唇,最后干干一笑:“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这样幼稚的念头。” “幼稚?你说我幼稚?”桑红嘟着小脸不干了。 “你这丫头,我不过是说明一下我的智商,那个目的不可能存在于我的思维领域,到底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怎么这脸变来变去,也不给一个适应期。” 宋书煜太敬佩这丫头无中生有地解读别人话的能力了,敢情这丫头就是你说一句话,只要里边有她可能感兴趣的字眼,人家立马就能断章取义地把谈话的话题给蛮不讲理地扯得离题万里。 “好——好——刚刚暗示我幼稚,现在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弱智?” 桑红果然没有辜负他总结出来的优点,阐释得让他彻底地闭上了嘴巴,他话里有这样的意思吗?琢磨一下,好像真的有一点点地这样的意思。 怎么这么难缠嘛! 这丫头能耐了,他的话里以后一定要杜绝把她当幼稚小丫头对待。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桑红看着他紧抿着嘴巴,一副被她胡搅蛮缠逼急了的模样。 “还是不说话的好——不想惹你不开心。”他生生地咽下了后边的话,差点说出——咱们交流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要是实话实说地说出来,这还不得惹她尖叫? 宋书煜彻底郁闷,为什么要宠着腻着陪她出这苦差事,本身是想让她开心的,还不如留在秦洛水那里喝茶逗趣,更让彼此放松。 桑红甜甜一笑,晃晃他的胳膊,说出一句彻底让他崩溃之后、以至于飘飘然的话来: “嘿嘿,斗嘴据说是夫妻相处拉近距离的最佳方法,果然,其乐无穷哦,你对待我的耐心比我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这丫头但凡有一点点肯定他的话,都会让他瞬间心花怒放。 宋书煜的脸色连变都来不及变化,心底的郁闷被桑红后半句话一扫而空,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笑都没有露出一丝,只是很淡定地开车,坦然地享受着那丫头给他带来的心理落差。 这滋味真是太神奇的,上一秒钟好像地狱,下一秒钟就到了天堂! 看看他以前到底错过了什么! 宋书煜开着车绕到大门口:“走,咱们今天即便看不到孩子,还是应该进去转一圈的好。” “能进去?”桑红眼神中透着雀跃和欢喜。 “当然能进去,但是进不去儿子所在的那栋楼。”宋书煜及时地提醒她,省得她一会儿失望太大。 “见不着就明天见,能进去瞧瞧,离他近一些挺好。” 桑红丝毫都不气馁。 只见宋书煜下了车,看她坐着不动,嘴角抽了一下,绕过去帮她开车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瞧这丫头现在嘚瑟的,啧啧! 他帮着她开了车门,抬手为她挡着头顶请她下车。 只见那小丫头竟然瞅着他,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小嘴儿抿呀抿的,就是隐藏不住欢快的笑意。 这模样,真的好可爱哦! 宋书煜觉得心脏有力地砰砰狂跳,他抬手关了车门,陪着她走过去。 “谢谢!这是你第一次意识到帮我开车门。”走了好几步,桑红才一本正经地道谢。 宋书煜刚想得意地笑笑,忽然想到得意忘形这个词语,就也很一本正经地说: “对不起,夫人,以后会让你习惯的。” 那绅士的姿态优雅至极,热切又谦恭的姿态,瞬间就秒杀了桑红,看着她那白皙的小脸上一点点地升腾起的轻粉色,宋书煜有种奇妙的感觉,原来两个人相处着,一言一行都能这样有趣和让人心动。 “先生,请出示您的出入证件,同时眼睛望向虹膜辨识器。”门口的电子声很客气地提示。 宋书煜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抽出一张精致的磁卡,在门边的红色感应器前晃了一下,又把脸凑到红色感应器前片刻,只听滴的一声响,旋即响起一声柔和的声音: “出入证已经审验,请选择所要去的部门代码。” 只见空间中出现一个透明的类似于小键盘的投影,上边足有十六个按键,按键上边标注着特殊的标志。 宋书煜伸手按了一个标注着小孩子小脸的代码,那个键盘旋即就消失了。 片刻后,一个女士的声音传了进来:“宋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你好,这位是我的妻子,我们明天想要一起过来探视孩子,但是她的信息数据库里并没有,所以,我想现在带她过来,采集信息,做亲子鉴定,这样明天过来的时候,就能尽快看到孩子了,请问现在可以做么?” 宋书煜很客气地问。 “可以,我需要通知工作人员准备一下,五分钟之后,就可以做了,请稍等。” 之后是扬声器关闭的声音。 大门紧闭,一点都没有打开的意思。 准备化验也得让他们进去啊,这算什么事儿啊! 桑红透过镂空的大门往里边张望,里边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当即就对着扬声器的方向说话:“请问,是不是开门让我们进去等比较好?”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音,难道是周末人手空缺到这样的地步? 桑红又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声,依然没有任何人理睬她。 桑红盯着那低矮的铁栅栏一样的大门,不由又开始突发奇想,这么矮的手一按就能跳过去的大门,瞧着太能蒙蔽人的判断力了。 不让进就在外边等着好了! 她看着宋书煜一副郑重的不急不躁的神色,自然也很乖了,谁让儿子在人家的手里攥着,她可不想没事惹事,给人留下坏印象。 “怎么这么久?”桑红东张西望了半晌,也不见门开,又耐心地等了片刻,就有些疑惑地问宋书煜。 宋书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人家不是说工作人员需要准备吗?耐心等着。” 桑红无语地扁扁嘴,耷拉着小脸。 问题是她的手好痒,好想攀着栅栏溜进去转转。 意识到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她连忙把双手插到裤子口袋里,吊儿郎当地叉开腿,稳稳地站在宋书煜的正对面。 宋书煜看到她的站姿,有些不顺眼,当即就挑了眉头:“你这样站的姿势很奇怪。” 一个女孩子大马金刀一样地站着,对面还有他这样一个讲究仪态的男人,瞧着实在很怪异,到底谁是男人啊! “有什么奇怪的,这样的姿态是当初受训的时候,赵教官教给我的,他说女人的气场相对于男人有些弱,无法震慑到敌人,建议双腿叉开这样的站姿,扩大身体的辐射面和影响力,后来,我发现这样站在确实很稳,很让人心里踏实,有信心。” 桑红说得理所当然。 宋书煜点点头,他在桑红的对面站着,她这姿势确实感觉是有点辐射震摄的效果。 “你还记得赵教官?”宋书煜想到几个月前为了见到他让他放赵长风一马,用狙击手引诱他的视线的赵乾坤,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切,我还不到二十岁,不可能有老年痴呆症,怎么可能会忘了那个第一个给我下马威的家伙。” 桑红撇撇嘴,鄙视他。 “呵呵,看起来你对他印象挺深的。”宋书煜轻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无法想象桑红要是知道赵乾坤曾经把她列为诱饵的做法,会受到怎么样的伤害。 “嗯,他是第一个让我意识到总结训练诀窍的人,他曾经说过一句名言——跌倒了爬起来,想一想再前进,你听说过吗?” 桑红忽然想到一些趣事,不由笑着就说了出来。 宋书煜摇摇头,赵乾坤这家伙确实不赖,能让手下的兵记住他的名言,还能清楚地说出来,真是难能可贵,是个好教官。 桑红当即就来了说的兴致,只见她脸上的无聊一扫而空,变得眉飞色舞的: “那天强训,一个战友做侧滚翻射击的时候,缺乏瞄准的意识,老是脱靶,他气得不得了,一直让那家伙练得彻底瘫在那里动不了; 然后他说了那句话,问我们谁能听出来这简单的十二个字里哪三个字是重点;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说——再前进,因为部队的训练精神就是不惧一切地往前冲,谁知道他点出来是——想一想这三个字; 用他的话说,部队培养出来一个特种兵十分不容易,不是让大家去当靶子填炮坑的; 想一想才是关键,想一想总结经验,才能避免再跌倒; 好笑吧,这么简单,我们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出来重点。” 桑红说完自己就先笑了。 宋书煜看着她那神采焕发的小脸道:“其实这十二个字都可以成为重点来讲的,关键是看什么样的环境; 不过也不可否认,他这样启发诱导,估计你们那一批人都会印象深刻; 知道用脑子思考才是进步的诀窍; 可是,侧滚翻射击的时间太紧了,压根儿就很难挤出思考的时间,除非做事有思考习惯的家伙,一般人很难做到,好吧,他利用当时事情发生的定式限制了你们的思维,然后又让你们茅塞顿开; 这个人是个很懂得教学艺术的家伙——把教育的真谛‘不愤不启不悱不发’,真实地实践了。” 桑红听他说完这番很客观的话,琢磨了片刻,宋书煜说的确实也是正确的道理,根据不同的环境,这十二个字都可以当做重心来强调的,可是,为什么当时他们就那么震撼不已,而且从此在做任何事情都会落实——想一想这个环节,这真的得归功于她遇到了一个好教官。 正想感慨两句,只听得扬声器里传来了声音:“宋先生,可以做了,请让夫人选择和你同一部门的按键。” 两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个红外线的虚拟键盘又出现了。 宋书煜告诉桑红是哪个按键,桑红目不转睛地盯着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慎重地按了上去。 咔——桑红惊悚了,只觉得那个按键湿湿地在她的指尖下怪异地滑动了两下,然后她的指头肚儿就好像被蚂蚁叮了一下似的。 桑红倏然收回手指,看着冒着血痕的指尖——虚拟键盘竟然能刺到她,旋即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迹一点点地渗入那个按键里,片刻后,消失不见,那扬声器里传来了提示音:“请把手指按在虚拟键盘的止血键上。” 只见那个娃娃笑脸的按键已经变化成了软软的刷子形状,而且特地放大了很多,在她面前晃悠了两下,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意思?”桑红看着那个跳动的按键,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使唤了。 “既然是止血键,显然担心你伤口感染,按一下就按一下好了。”宋书煜鼓励她勇敢的伸出手。 他心里的震动和桑红的不相上下,竟然能用虚拟键盘的方式抽取血液,还能止血,这技术进步革新得也太快了,半个月前,他当时验证身份,还是工作人员用针头帮他抽取的,没想到不几天竟然就进步到这高智能程度了。 桑红咽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喉咙,伸手把那被刺伤的指头肚儿按上去,只觉得软软凉凉的触感,片刻后,那虚拟键盘消失不见,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血样和皮脂采集完毕,如果化验结果属于亲子关系,将会直接获得通行证,请您明天上午九点之后过来查看dna比对结果,谢谢对我们部门的支持,宋氏夫妇,再见。” “再见。”宋书煜得体地道别。 桑红有些诧异于那宋氏夫妇的称谓,靠,这英语听着就是太有冲击力了。 宋书煜很绅士地走到车边,伸手帮桑红打开车门,桑红小跑着跟过去,看到他这动作,连忙站住脚,深呼吸,然后不紧不慢地端着微笑走过去。 矮身坐上车,含蓄地笑着道谢。 宋书煜看着她由大步跑生生刹住车变成扭捏的小碎步,心底偷笑不已,原来女人什么样的态度,是由男人来决定的,当他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平等的女人来对待的时候,她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野丫头,当他殷勤有礼地对待她,她自然就会用淑女的姿态来回应他。 这一个发现,让宋书煜乐得不得了。 359章 惹火 “你在偷笑什么?”桑红伸手拉了他的胳膊,歪着小脑袋,晶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眨呀眨地,满是好奇地问。 这丫头扮起萌来这是要人命哦! 宋书煜不动神色、实话实说:“我在因为老婆可爱而偷着乐。” 虽然他很喜欢逗她撅着小嘴巴的模样,但是,看着眼前那盛满笑意的月牙儿般的眸子,心底一片恬静,这一刻他的心头变得柔软。 桑红有些羞赧底垂了长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雪白的小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生怕一不小心那心底的笑意就哗啦啦地滑出喉头,她轻轻地抽出那只拉着他胳膊的手,主动地正面对着他,圈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轻轻地啄了一小下,然后放开,坐回座位上。 宋书煜紧绷的俊脸一点点地放松下来,侧头睇视她的视线变得柔和。 桑红满足地长长舒了口气,这样相处的氛围真奇妙哦! 她按开车窗,眯眼遥望科研所内的建筑,再收了视线看看身边的温情男子——真好,明天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甜甜蜜蜜地见面了。 “现在要做什么?再绕着转一圈吗?”宋书煜稳稳地坐着,不得不说话打破这即将失控的气氛,征求她的意见。 桑红抬起眸,对上他幽深的视线,那里边,现在只有她小小的可爱的面孔:“真的要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呵呵,帮你开一次车门,用不着这样煽情吧?”宋书煜有些甜蜜又有些恼火地看着她,这小模样,标准的一副要撩拨他的姿态,真受不了。 “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桑红嘟着小嘴娇嗔的模样,十分勾人。 “我不想再转了,这样转第二圈估计那隐藏在树冠内的摄像头就该有所表示了,还是回酒店好了,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来看儿子。”宋书煜添了一些唇,直截了当地打算回府。 “好,今天坐车时间太长,我也累了,回就回吧。” 桑红说着拽了安全带系上。 宋书煜上次住过的酒店压根儿没有打算退房,正好重新住了进去。 他们到的时候,保镖早就认真地检查了房间,把日常习惯使用的东西都放到固定的位置。 宋书煜揽着桑红的腰走进酒店,乘坐电梯很快就到了房间。 那家伙几乎是半抱着她进入房间的,关上房门,宋书煜就双手捏着t恤衫的下摆,胳膊向上一撑起,上衣就脱了下去,随手一丢,强大的恶霸气场让桑红有些小哆嗦。 这家伙,也太——太—— 桑红觉得这家伙的意图毫不掩饰,简直太红果果了。 不由低着头红着脸一副忸怩的姿态。 “我想你了。”宋书煜长臂一伸,把她扣入怀里。 “我们——额——一会儿——他们会——喊我们吃饭——要不,咱们吃完饭之后再——”后边的话,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来。 桑红一想到一大群保镖,眼睛瞪着他们两个人一进入酒店就关上门滚床单,这也太——太堕落了。 “他们不会那么没有眼色,再说,现在是现在,饭后想再来是饭后,这不是一回事儿。”某男目光灼灼。 说得桑红那小丫头的心脏直抽抽,靠,听听这家伙欠扁的话,人家怎么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得那么自然。 桑红的手很自然地换到他脖颈上边的位置,把自己的身体吊在他的胸前,抬头说: “总得洗一下吧?”那眼角狡黠地朝着浴室的方向示意。 “洗什么嘛,这房间里又没有你替换的衣服,难不成你不打算穿了?”宋书煜在外边都被她撩拨得火烧火燎的,憋到现在,看她还没有一丝趁了他心思的念头,哪里可能放开她。 “你——你——”桑红被无耻哥的话给惊呆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定地说,“我去把行李打开就有洗换的衣服了。”桑红松开手,大大方方地要转身。 宋书煜哪里可能舍得让她走,胳膊一紧,就把她拉到了怀里,大手一抬,把她的小脑袋往自己的肩头一按,他滚烫的唇饥渴地在她那小巧的耳垂边轻舔慢咬,还不时地从牙缝里吹出让桑红身体发软的热气。 “你不让我洗的话,我会有心理障碍。”桑红柔声在他怀里说话。 宋书煜迷迷糊糊地轻咬她的颈项:“把我惹得浑身燥热,竟然想开溜?” “我——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早晚都要躺在你的床上,往哪里溜?我说真的,不洗澡你亲我的话,我会有很大的负罪感。” 桑红无辜地瞪大了被他挑逗得有些迷蒙的水眸。 “很大的负罪感?大到什么程度?” 宋书煜磨着白牙齿,一副要吞掉她的模样,只等着她小嘴里能说出个理由来,不然看他一会儿怎么折腾她。 “大到——额——大到——”桑红的声音有些哆嗦,宋书煜的手已经让她衣衫落地,浑身清凉了。 然后他眯眼瞅着她的小脸,耐心地等着她说话。 “大到——不会h。” 桑红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不会h?什么意思?”宋书煜辨别她的话,纳闷她说的明明是中午为什么这么难解呢? “就是——就是——” “你这小丫头——你是存心要——”宋书煜伸手拦腰抱起,就要把她往床上抛。 桑红吓得尖声,什么都不顾了,慌忙道:“不会高——朝。” 宋书煜愣了一下,噗嗤一笑,旋即点点头:“真的?” 桑红郑重点头:“这也是为了你的饮食卫生考虑。” 宋书煜被她的幽默逗笑,索性抱着她就往卫生间走。 “我还没有洗换的衣服,放我下来——”身体瞬间腾空而起,桑红踢腾着两条细白的长腿,慌乱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宋书煜抱着她走到衣柜边,下巴对她示意了一下,桑红乖乖地拉开柜门,只见里边挂着的外套清一色暗深,并排挂着的纯白色衬衣熨得毫无褶皱。 看过的很多小言情上都说,男人的白色衬衣,女人穿了会有制服诱惑的效果,这话是不是真的? 桑红不怕死的恶趣味突然就潜滋暗长了,她伸手取下一件白衬衣:“就这了,话说,为什么你这里的衣柜里还是原来的品位,而凤凰城那里的衣柜里的衣服怎么那么靓丽?” “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宋书煜认真地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喜欢你穿颜色亮一些的,那样显得有点小坏小帅,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这样的衣服穿着,让人有些畏惧。”桑红说着,宋书煜已经抱着她进入了浴室。 “你要一起洗?”桑红神色有些惶恐。 “你想要我和你一起洗?”宋书煜脸色一脸促狭之色。 “流氓,谁要和你一起洗啦——”说着桑红就娇嗔着伸手把他往门外推。 宋书煜很顺从地被她推了出去,心底有些泄气,不过他也明白,要是他敢在这里再留一会,铁定毫不犹豫地扑倒她,可现在确实是要晚饭的时候了,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好了,在浴室内要是吃到一半被人打搅,估计又光又水的更郁卒。 宋书煜无奈地走到沙发边坐了看电视,百无聊赖啊百无聊赖,敲门声果然就来了,终于让他有点不遗憾了,确实,幸好他没有坚持勾搭那小妮子,不然,这会儿他估计会骂娘。 他大步过去开了门,外边的两个保镖估计是想歪了,一个推着餐车侧着耳朵站着,一个抬手又要去敲门,门快速地打开,然后那敲门的家伙一脸惊愕之色地看着宋书煜——估计大脑有点短路了,他可能以为宋书煜不会这么快开门,更不可能这样衣冠楚楚。 “头儿,你们的晚饭,你交代了要送过来的。” 还是推着餐车的家伙机灵,连忙把偷听的姿势改成拉餐车的姿势,解除尴尬。 “我交代过?我怎么会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头脑里那点小龌龊心思,滚进来,”宋书煜没好气地让开身子,让那送饭的家伙推着餐车进来。 “嘿嘿,头儿,你真的交代过的,想想啊。”敲门的家伙回过神。 宋书煜不耐烦地说:“我说过的话会不记得?我离老年痴呆远着哪,今儿压根儿我就没有说晚饭怎么吃这回事儿!” “这话不是你今天说的,是昨天说的。”那家伙提醒道。 “昨天我说的?”宋书煜耐心地想了一下,他真的想不起来。 “确定是你说的,因为张嫂催着我来送晚餐的,她说那小丫头只要在,你说了都会选择在卧室吃,今天我们都不敢过来,她说越推越容易做错事,我们都吃得饱腾腾的,让您挨饿,怎么说得过去?我们这难道是来晚了,你饿得急火攻心,心里不爽?” 这番话顿时让宋书煜想到他昨天和张嫂的对话,昨天张嫂给他端饭,问他以后类似的情况,是不是都改在卧室吃了,他当即就应了声,原来如此啊—— 不过,这显然和面前的这个家伙关系不大,只见他冷然地瞥了一眼那敲门的家伙:“这门铃难道是摆设?我都纳闷了,这是包皮的软门,你竟然能敲响?” ------题外话------ 妞儿们,汗死,这两天感冒,偶终于知道冥冥中为什么我要叫沧浪水水了,因为这眼泪鼻涕的,实在是太水水了,写着字都是头昏眼花的,明晚更新,一定会让小宝宝出场! 3儿60章 见儿子 360章 “额——头儿,主要是因为这饭越拖送得越晚,不确定因素也就越大,所以,本着最佳方案,我们觉得尽可能早点给你送进去,咱们彼此都不再为这事揪心,多好!” 那警卫别有深意地咧咧嘴,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这家伙是不是皮子松了?”宋书煜说着假意去拉自己的衣袖,那家伙立时就跳开,连连告饶地抱头而逃了。 “吱呀——”一声,房内有门打开了,宋书煜顺着声音看过去,确定是卫生间的方向,连忙对剩下的那个慢条斯理地摆放饭菜的警卫摆摆手,“去吧,我自己来。” 那警卫的耳朵当然是竖着的,听到他的话,心里偷笑不已,当即就忍着笑,听话地转身离开了。 宋书煜跟过去锁上房门,快步走到浴室边,屈指敲了敲:“需要什么特别服务?” 桑红从里边探出头笑嘻嘻地说:“我洗好了,就是鞋子没有法子穿,能不能帮我拿双拖鞋?” 宋书煜转头就走,到鞋柜边取出一双一次性拖鞋,转身送给她。 只见桑红怯生生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套着他的白衬衫,那长度不长不短,恰恰能遮住她一般的大腿,把腿白白皙修长,瞄了一眼,就让他血脉喷张。 宋书煜站着心猿意马地从上打量到下,蹲下身子,把一次性拖鞋外边的鞋套拆开,视线移到那双小小的精致的小脚丫,并排站着的双足,晶润粉嫩的脚趾头紧紧地扣在白色的地板上,看得出她站得很稳很用力,那指甲节处都是让人心疼的白色。 宋书煜用手把压扁的拖鞋撑开舒服一些,伸手去捉她的脚。 “你放地上,我自己来。” 桑红吓了一跳,敏捷地抬脚避开他的手,宋书煜没有想到她反应这样敏捷,当即抬头瞅了她一眼,那眼神估计是太有侵略性了,羞得桑红有些无措,她赧然地把移开的那只小脚丫在另一只脚的脚踝上蹭了蹭,然后乖乖地等着他的大手捉了,稳稳地把那拖鞋给她套上了。 宋书煜慢腾腾地帮她穿好鞋子,然后不由分说就把她拦腰抱起:“喏,吹风机在哪里,拿着到餐桌边我帮你吹。” 桑红愣愣地踢踢小脚,示意某人自己明明穿上了拖鞋,怎么还抱着,不过她没胆说,只是伸手摸摸自己那比他长不了多少的头发,拒绝去拿吹风机: “这么短,还是不要吹了,一会儿就会自然干。” 宋书煜看看那柔软的湿润的头顶,用脸在上边蹭了蹭,笑道: “果然不怎么湿,估计吃完饭就会干,”说着又添了一下唇,“你这发型真俊俏,以往我怎么没有发现?” 桑红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女孩子头发剃光,她正羞愤交集,竟然敢这样嘲弄她。 宋书煜闷声笑着抱着她往餐桌边走: “我想起洛水说过,他从来都不愿意和女人在床上一直呆到天亮,就是因为他很害怕清晨醒来看到毫不修饰的脸; 我想真正的美人是什么修饰都不要,连普通的发型都可以没有,却依然让人觉得美,就像你现在这样,没有穿性感的衣服,没有撩人的修饰,可是看着却更加的端丽甜美。” 桑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家伙眸色璀璨,对她眨眨眼,瞬间桑红的小脸就像熟透了的虾子,她只好缩了头,贴着他的胸脯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脏在狂跳。 稳稳地把她放在餐桌边:“喏,想吃什么,敞开怀了吃,这些带盖子的羹汤菜色还可以捂着,等我们半夜醒来宵夜。” 桑红看他去拿碗盛饭,连忙喊了一声:“洗手!” 宋书煜这才想起刚刚帮她穿鞋子的事情:“老婆额,这手摸摸你的小脚,现在嗅起来还暗香残留,还是不要洗了吧,哪里有自己嫌弃自己脏了。” 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已经把饭盛上了。 桑红气结地瞪了他一眼:“无赖,你盛了自己喝好了,我自己来弄。”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难伺候啊!”宋书煜撇撇嘴无奈地转身到卫生间洗手。 桑红看着他不甘心地悻悻然的步子,笑得别提有多可爱了。 都饿了,就快速开吃,吃着东西,你帮我夹一筷子,我帮你夹一筷子,那眼神缭乱,扑来闪去、勾勾缠缠的,估计饭菜吃到嘴巴里什么味道,都说不清楚。 宋书煜很快就吃完了,理直气壮地抱起她让她坐着怀里吃,双手不安分地开始往她衬衣里伸。 “别捣乱,没见人家再吃东西?”桑红弱弱地抗议。 “温习温习按摩的穴位,顺便细致地检查一下,它们有没有变大。” 某男的声音在她的耳朵边带着热气说着,让她不由想起很久之前,在那小小的部队宿舍内,两个人曾经一起度过的甜蜜时光,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觉得很遥远,恍然隔世一般的遥远。 宋书煜觉得怀里的小身子,将养了一些时日,肥瘦更加的匀称,该突起的地方越发诱人,从她的头边,偷偷窥视着领口,掌心的感觉让他几乎疯狂。 “红红——”他炽热的唇顺着她优雅的长颈一点点地下滑,轻啮啃咬,桑红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觉得浑身发软发酥,只想往她的怀里缩。 桑红听得他叫她,低声地应了一声。 宋书煜听得她的回应不由一愣神看向她,只见那小脸轻染红晕,微微嘟着的唇让他眸色一暗,嘴就堵了上去。 这个吻炽热绵长,桑红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就在她觉得自己就要晕的时候,那张霸道地夺走她唇间空气的家伙终于松开了她,用力地扯开她环着他颈项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神色。 桑红哪里还能顾得上他的视线,只会急促地换气,她必须通过不停的短促的呼吸,才能拯救她刚刚超低负荷的肺。 “你吃饱了吗?” 说话的人咽着口水,听着异常恐怖。 桑红知道等着她的可能会是什么,连忙摇摇头。 “吃太饱了会不舒服的,适当运动,消耗一下,等一会儿再来吃。”某男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理直气壮地抱着她就往卧室走。 “不要——明天我会告诉儿子,你欺负我,还不让我吃饭。”桑红可怜兮兮地拖延时间。 “好啊,我很期待,希望那小子赶紧长大,出来帮你报仇噢!” 说着她就觉得身体腾空下落,跌入松软的大床上,抱着她的家伙没有丝毫的犹豫,顺势就压了下来。 “宋书煜,你兵痞!”桑红吓得双手紧紧地揪着领口。 “好,我就兵痞一次让你见识见识,免得白担了虚名。”宋书煜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嘴角带着坏笑。 桑红连忙伸手去推他,哪里可能推得动。 宋书煜轻笑着好整以暇地伸手捉了她那两只不听话的小爪子,按着她头顶的床上,另一只空着的手,开始不紧不慢地解着那衬衣的扣子。 “奇怪,怎么衬衣的纽扣这么小?” 宋书煜很认真地眯眼瞧瞧,觉得小纽扣太碍事。 “性急的色坯。”桑红身体被控制着,哪里会轻易就范。 “乖哦,我哪里有性急,都是你,每一次脱你的衣服,你都是一副被强上的模样,都不能配合我一下下?”宋书煜口中抽着冷气来控制自己奔腾急切的念头,放开了她的手,打算双手撕开。 桑红狡黠地眨眨眼,按住他的手,看清他脸上开始往下落的汗珠儿,不由吓了一跳,现在还不到夏季,哪里就能热到这样的程度,估计是真急了,当即就很乖巧地说: “要我怎么配合嘛,这样?”她说着双手撩起宽松的衬衣,风光尽现,惊得宋书煜直起身体去看。 然后只见她的两手下移,解开小裤裤的腰带,轻轻扯开,手指拎着在他的眼前晃荡了两下:“还是这样?” 宋书煜几曾见过这丫头这样配合他,顿时哑了声道:“红红,你这个引诱恶魔的坏丫头。” 他说着迅速地剥掉自己身上的束缚:“今晚,咱们——打几垒?” 桑红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弱弱地提醒:“量力而行,六点力气明天还要去看儿子。” …… 清晨,桑红浑身乏困地醒来,一翻身就跌入身边的怀抱,轻笑声在她身后响起:“睡醒了?” “好困哦,都是你,什么时候都要不够。”桑红伸了伸懒腰,那小腰几乎被折断了一样,酸的她直哼哼。 “原来你知道。”宋书煜一副了然的样子,抱着她在她身上舒服地蹭了蹭。 “我知道什么?”桑红感觉到新的威胁,吓得瞪圆了眼睛。 “知道我什么时候都要不够啊,大清早的,还敢躺在我的怀里撒娇,不然,咱们再来一垒醒醒精神?” 宋书煜笑得很坏,看着她一副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心情很好。 他话音一落,只见桑红已经抓了衬衣,敏捷地从他的怀里骨碌出去,动作灵敏地逃得老远,慌乱地往身上裹着衣服。 “反应挺快的,看来昨晚我还是心软了,给你留了点跳腾的力气。”宋书煜明朗地笑着逗她,也开始起身去穿衣服。 “你还敢说,看看几点了,别耽误了正事。” 桑红走出卧室,去行李柜里取自己的箱子,打开找衣服。 想到是第一次见儿子,她很认真地开始挑选要穿的衣服。 宋书煜动作一贯雷厉风行,他穿好了出来,看到桑红还蹲在箱子边选衣服,她挑出来的衣服,摆放在周围的地上,看到他过来,桑红就抬起头:“我穿什么去嘛。” “他那么小,不一定就有审美观了,依我看,只要穿得有点像妈妈的感觉就成。”宋书煜说着弯腰,双手拿起自己看中的两套,一套一套地在她身上比划比划,侧头认真地看看,“我觉得这一套很亮。” 桑红接过来看看,是一套豆粉色的薄呢两件套短裙。 不由苦着脸:“这衣服要配有筒的鞋子才能穿,我没有带鞋子。” “顺路买了就成。”宋书煜再看看那套裙子,心道这丫头不得了了,已经知道怎么搭配穿着漂亮了。 “时间够不够?”桑红有点担心。 “现在才七点半,不过是十多分钟的路程,那里八点半开门,九点整才开始接待预约的人,最少有一个小时的购物时间。”宋书煜抬手看看表,很客观地说给她听。 “算了,我穿这套粉蓝运动服好了,穿着舒服,看着也挺亮的,不是裙子,和孩子玩着也不用担心走光。”桑红说着从箱子里拉出一套衣服来,放在身上比划给他看。 “好,这套也挺好。”宋书煜看的说的都很认真,其实以他的感觉,她穿什么都好看,但是,漫不经心地乱说好,只会惹她不开心,他必须让她有被重视被呵护的感觉。 两个人穿好衣服,出去吃了饭,然后就开始往研究所赶。 酒店外边,加长的银灰色劳斯莱斯已经等在那里,警卫恭敬地把钥匙递给宋书煜,两个人就上了车,再后边是四个警卫一辆车跟着他们。 “你开?”宋书煜晃晃手指上的钥匙,征求桑红的意见。 桑红摇摇头:“还是你开吧,这车身太长,我要把全部的精神留给儿子。” 说完就闭上眼睛靠着软皮座位的靠背,懒懒地闭上了眼睛,该死的宋书煜,昨晚不知道到底要了多少会,让她今天哈欠连天。 宋书煜知道昨晚折腾她的时间长了一些,就体谅地开了车内的音响,调到催眠曲类别播放,桑红渐渐地随着音乐放松了身体。 到了研究所的门外,从栅栏外边就能看到里边很多人都在往不同方向的大楼走。 “那些估计是工作人员,咱们来早了。”宋书煜停了车,然后拿出出入证,开始常规验证。 然后是桑红,因为她的亲子鉴定结果还没有传输到系统内,不被允许入内。 她正在懊丧,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徐徐降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白人的面孔,这是一个典型的美女,蓝眼睛、金黄色大波浪头发,妆容精致,她对宋书煜微笑问候,然后看看桑红: “那检测数据是我做的,昨天太累,验证系统关闭,无法往电脑内传,对不起,请稍等,我进去之后就能帮你们输入了。” 宋书煜温婉有礼地道谢。 只见那美女拿出一个感应器对着大门方向一按,只见一束探照灯一样的红外线检测网,出现在她的车子周围,片刻之后,那大门就开了,美女开着车子就进去了。 “哇,真炫!我们的车子停到哪里?”桑红惊叹着验证系统的高智能。 “有人会安排的,那边就是客户的停车场。”宋书煜指指马路对面的方向。 他们开过来的酒店的豪华劳斯莱斯,已经被手下的保镖开到了对面的停车场。 很快,扬声器就开始传来指令,让桑红验证自己的基本信息,桑红很耐心地一项项地按着指令来,终于听到验证通过的指令。 桑红开心极了,她一直惴惴不安,就是生怕越是急切越是不顺,担心基因出问题,现在算是彻底地放了心,她的心里还因为这个鉴定而更加的踏实,他们的孩子,就是从她子宫里取出去的那个,一切都是真实的,有惊无险。 她开心得正要跳起来欢呼,却发现身后竟然有人排起队伍来了,还有人主动和宋书煜打招呼。 看到那些人眼里善意的笑意,桑红连忙收敛姿态,乖乖地站在宋书煜的身边,跟着他往里边走,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咱儿子就在五百米之外的那栋浅绿色的建筑里,他们是三人间,刚刚和我打招呼的是同一个房间里的其他两个孩子的父母。” 宋书煜神色自如地给她介绍。 “剩余的两个孩子的父母?那两个孩子也和我们一样?” 桑红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不一样,他们的都是人工受精的孩子,咱们家的宝贝是独一无二的半路投奔过来的外星人,只不过他们月份接近而已。” 宋书煜又是骄傲又是心酸,那神态有些纠结。 “好了,一会儿就到了。”宋书煜牵着她的手,走入一个迷蒙着红色灯雾的通道,他小声地介绍,“这里是高密度红外线消毒通道,避免外边的细菌随着家人带入育儿室。” 片刻后来到一座大厅里,只见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着几对夫妇,有的在喝咖啡,有的在看报纸。 宋书煜带着她没有停留,一直往前走,直到一个走廊尽头的房间停下,拿出证件,告诉工作人员他们要去的房间号。 那工作人员微笑着接过去检查查证,然后看看桑红,几分钟之后,把宋书煜的推出来,桑红的出入证也发给了她,顺便递给他们的还有一个硕大的带着话筒的头盔。 “现在孩子正在进行钢琴曲的欣赏,你们可以进去了,脚步请放轻一些。” 那个工作人员很亲切地告诉他们。 宋书煜和桑红道了谢,一起走向房间,桑红看看拎着的头盔,忍不住问:“这东西是什么,这么大。” “和孩子交谈的话筒,你带着头盔说话,孩子会听得到你的声音。”宋书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那东西的功能。 “他那么小,会听得懂?”桑红诧异。 “估计会,他们每天都有娱乐课程的,还有学习视频定时观看,刚刚那工作人员还说他们正在听钢琴曲。” 宋书煜说得一本正经,他们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哈——桑红想放松地一笑却失了声音,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声音颤抖:“我很紧张,你再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宋书煜认真地打量了她一遍:“你是最年轻漂亮的妈妈,小家伙会喜欢你的。” 宋书煜熟练地把通行证在房门上验证,然后是桑红也按着程序来了一遍,之后,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桑红僵硬着步子,走了进去,宋书煜跟在她身后,她无措地站着看了看那并排放着的三个透明的仿真子宫箱。 科幻了,玄幻了——桑红有点风中凌乱,试想优雅的钢琴曲响着的房间内,里边竟然是三个尚未出生的婴儿,那情形实在挑战人的想象力。 哪个是她的儿子? 桑红认真地开始做出判断。 同样的,那三个在仿真子宫的羊水中悠然地涂着泡泡跳舞的小家伙,轻易就发现了进来的人。 只见一个小家伙竟然从漂浮的状态中渐渐沉底,然后扑到最外边,贴着透明的玻璃凝视着他们。 剩余的两个小家伙恍如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继续随着音乐游动玩耍。 “就是这个认出我们的小家伙?真是太——太——太匪夷所思了。”桑红眼睛涩然,哽咽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准确地说,儿子认出的是我,你第一次来,他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宋书煜得意地臭屁着,揽着桑红的肩膀往里走。 361别章 别扭小萌宝 桑红没有力量再与宋书煜嘴碎,只是看着那双明亮纯澈的凝望着她的黑漆漆的眼睛,无法移开视线。 儿子在看她,捕捉着她的视线,那眼睛明明有着十分情绪的探究意味,一瞬间,桑红的整个心绪间全都是那个稚嫩的小人儿。 桑红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喉头哽咽,她觉得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和生命骨血的一部分相见,实在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 两人在距离儿子两尺之外的地方站定,那小家伙为了和他们的视线对接,也诧异地仰着头,他把小拳头放在嘴巴处吮吸着,偷偷地看了一眼桑红,慌忙把视线移到宋书煜脸上。 宋书煜上前一步,慢慢地把手伸到小人儿面前的玻璃上,用一个手指摸了摸他的小脸颊对应的位置,小家伙害羞地一笑,把嘴巴里含着的小拳头连忙放下来,伸过去去摸他的手指。 一只可爱的连拇指都不会垂直伸展的小爪子和另一只大手隔着玻璃贴在一起,这画面出乎意料的冲击人的视线,温馨指数瞬间飙升,极富有感染力。 桑红眼睁睁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一瞬间惊喜的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她努力地眨眨眼,细细秀挺的鼻子,想要把那酸涩的幸福感消化掉。 她轻轻地走过去,和宋书煜并肩站着。 宋书煜感觉到她的靠近,用那根和他相牵的手指缓慢上移,指指小东西的头部,然后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是耳朵,最后抬起另一只手晃晃那个巨大的头盔。 小家伙眨眨眼,两只小爪子抓了脐带,身体在羊水里游动自如,小猴子一样跳腾了两个跟头。 “瞧瞧,儿子知道我要和他说话,开心成什么模样了?” 宋书煜侧头对桑红笑着小声说,然后双手托起头盔戴到了自己的头上,他一直都不喜欢戴这个沉重的玩意儿,因为隔着双层的透明玻璃层,他觉得很不利于目光交流,可是,想要输入语言信息,就必须用这样的设备。 最开始宋书煜压根儿就不相信这玩意儿能让儿子听到他的话,还能把儿子的反应用波段推导出对应的语言形式,让他听到,他觉得这纯粹是扯淡,是研究所设计的故弄玄虚的玩意儿。 可后来他看到其他的两个家长每次来都必然要戴着这个东西,轮流和孩子说话交流,他就觉得或许真的有点作用,于是就也用过一次,可惜他有心理障碍,压根儿不觉得小孩子能听懂,他有压根儿不知道该和儿子说点什么,于是犹豫良久,第一次交流只是告诉他自己是他爸爸。 然后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耳朵边传来了五六种稚嫩的说话语气,都是在疑惑自己怎么会有两个爸爸。 他长大嘴巴半晌,很没有出息地觉得腿有些软。 当时他的想法就是这高科技玩意儿的程序上一定有特殊的反馈设置。 他也终于相信一定是秦洛水那家伙曾经用过这个玩意儿和小家伙交流了,可是,秦洛水只是很遗憾地告诉他这个语言交流头盔能说话,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小家伙的反应。 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想来,一定是秦洛水看望他的时候,它顶多只有六个半月大,估计能听懂,但是尚不具备反应能力吧,而到他过来看望孩子的时候,他已经七个月大了。 为了确定自己的推测,宋书煜专门虚心求教,工作人员很敬业地帮他解惑,告诉他这个时间是孩子语言天赋开掘的最佳时期。 其实,他们从孩子四个月大开始,就每天都定时给孩子们播放诺贝尔奖的文学作品的儿童广播剧和各种生活儿童剧,发展到七个月大,能有基本的理解能力和反应一点都不应该意外。 宋书煜那天回去把情况给秦洛水说了,听得秦洛水兴奋到尖叫,一定要和他一起再来看儿子一次,于是两个大男人一起又来看望了一次,想起来那次,宋书煜就有点无语到脸红,因为同一个房间的另外两队夫妇都很真诚地祝福他们一家人的甜蜜生活。 宋书煜当时就惊悚了,因为很显然,人家一定是把他和秦洛水当成了同性恋。 因为一对培养试管婴儿的同性恋,还是这样出色的两个男人,随便什么人都可能有八卦因子的,因为只是看着已经很有爱了哦! 从那次之后,宋书煜坚决果断地拒绝秦洛水的软硬兼施,愣是不愿意带他来看宝宝。 尤其是感觉到儿子的早慧,他不想给儿子留下一个扭曲的择偶观念或者性取向。 ……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我已经有两个爸爸了,你是不是又给我带来了一个爸爸?”小家伙说着打着秋千,躲到宋书煜站着的这侧的一个角落,不满地问。 宋书煜被重复了五遍的五种疑问句从回忆中唤醒,被小家伙的推测搞得啼笑皆非。 这交流器实在太强大了,简直是在翻译传达脑电波。 他努力地回过神来,笑道:“呵呵,宝宝,你先告诉爸爸,你喜不喜欢她?” “she?你没有用he!她不是爸爸,但是为什么她——看起来很不像女孩子,她的头发怎么那么短?” 小孩子稚拙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可爱得让宋书煜笑得合不拢嘴巴。 “这样的问题,你是不是直接与妈妈交流呢?她会和乐意告诉你的。” 宋书煜很想捧腹,他不知道如何向小家伙解释女孩子的判断不仅仅只有长发这样的标志,决定把皮球踢给后方救援队,接她来不就是为了给孩子解惑的嘛! 某男推辞得理直气壮,说着就抬起手要取下头盔。 “爸爸,我不要和她说话,她真的是妈妈吗?”小孩子踢腾着撒娇,这样的疑问一遍遍地响在宋书煜的耳边。 “是!”宋书煜连忙停下动作,很严肃地肯定道,这问题很严肃的,这么小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抵触情绪? “那我很久之前,她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从来到这里,就看到那两个小屁孩的妈妈很早就来看望他们了,我却只有爸爸,还是两个,我以为我就是两个爸爸的孩子,现在妈妈又出现了,这到底怎么回事?爸爸妈妈都是很严肃的问题,确定了就不能中途改变的,我必须问清楚,才能做出判断。” 小孩子这一番话挺长的,而且还充满着思考和疑问。 宋书煜觉得有点头痛了,这系统为什么要用英语反馈呢,他觉得这小家伙怎么这样难缠。 当即就无语道:“你要做出什么判断?” “判断她做妈妈和我们一起生活比较好,还是那个漂亮爸爸和我们一起生活更好,怎么,你都不困扰吗?” 小孩子显然很烦恼,为爸爸的无动于衷或者迟钝感觉很难理解。 啊啊啊——宋书煜很想抱着这个小屁孩拍他两下屁屁,怎么会想出这样匪夷所思的问题啊!天雷呀,你劈我一下让他收回疑问得了。 “那一个漂亮的爸爸是朋友,以后会经常见面,但是他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就是你、我,还有她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宋书煜郑重其事地伸手拉住桑红,示意让她准备和小家伙说话。 “可是,为什么呢?”小屁孩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回放,简直是挑战宋书煜的忍耐极限。 “没有为什么,这是事实,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妈妈,她很爱你。” 宋书煜说着果断地把头盔取下来,帮桑红戴到头上,不听那稚嫩的带着小情绪的反抗。 “儿子很生气,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看他,你要有所准备哦,小家伙很难缠的。”宋书煜抓紧时间和桑红交谈。 桑红片刻功夫接收到这样多的信息,除了看到以为失去的儿子鱼儿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仿真子宫内,现在听到连儿子都会生气地质问她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超前世界啊,她有些风中凌乱了。 桑红慌忙双手举起沉重的头盔,露出脸疑惑不已、吃吃地问宋书煜:“真的?可是,他那么小,怎么可能会生气,还会质问?” “你戴上和他说话,一会儿就明白了。” 宋书煜知道这样的高科技玩意儿的妙处是他无法解释清楚,更是无法言传了,而且,他的视线已经被小屁孩吸引住了,只见那小家伙愤愤地双手握拳对他晃了两晃,分明是表示愤怒的模样。 他顿时笑得咧着嘴巴,伸手去逗他。 桑红当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小家伙拽拽的样子,好萌好可爱哦! 管他能不能听得懂,她真的有很多的话要和儿子说,再说戴上头盔,说什么外边的人也听不到一点点,所以,她更加放松了,当即就把头盔戴好,用软软糯糯的嗓音逗小家伙: “宝宝,我是妈妈,我们拉拉手认识一下好不好?” 让她和宋书煜同时惊讶的是,那小家伙竟然上前两步,明明白白地冲着她撇撇嘴,抓着脐带扑腾着水,把自己的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们俩,游动到距离他们最远的那个角落,蹲墙角生闷气去了。 桑红戴着头盔,侧头看着宋书煜,宋书煜摊摊手,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她继续和儿子说话。 小家伙显然是很不爽,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陌生的妈妈说话,可是爸爸却非要他和妈妈交流,真的好郁闷。 桑红眼珠儿一转,看着那个蜷缩着的小小的孤单的背影,忽然想到宋书煜提醒她的话来,当即就试着给小家伙解释,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他,当然她觉得很有必要让他明白,他和这个房间内其他的两个小家伙是有区别的,她这个妈妈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妈妈: “宝宝,妈妈知道你一定是在生气妈妈为什么这么久这么久才来看你,我先向你道歉,之后就给你解释原因。” 那小家伙的头动了一下,然后快速地继续埋在双手间,做出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一副可怜兮兮的遭受遗弃的小猫儿模样。 桑红看他有点动作反应,就知道他真的能听得到自己的话语,当即连忙从自己的位置移动到最靠近他蹲着的那个角落的方向: “妈妈为什么没有能来看你呢? 因为妈妈生了病,很重的病,重得不会移动不会说话连眼睛都睁不开,你当时在妈妈的肚子里也连带着将要遭受到营养供应不上的危险,于是,爸爸为了挽救妈妈和你的生命,被迫把你从妈妈的身体内取出来,送你来到这里。” 桑红的英语最初是跟着电台的播音员学习的,她的声音模仿能力极强,加上又是在述说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那言语之间自然流露的情感和感染力,具有极大的蛊惑性。 她眯眼细看那蹲着的小家伙,明显能看到他因为紧张而绷紧挺直的小脊梁,他显然一个字都没有漏掉,接下来因为没有听到预期中的下文,他甚至忍不住就偷偷地侧头瞄了一眼桑红站着的方向,发现桑红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透过头盔深情依依地望着他,有些害羞地躲开了眼神。 小家伙压根儿就没有一个字的质疑或者一句话的不满啊,宋书煜那家伙怎么说他在说话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来看她。 以她对宋书煜的了解,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宋书煜的大脑不可能生出这样具体的联想出来的细节。 当即就耐心地往下说,想着自己那么久的自责、痛苦,她就继续开口道: “这期间,妈妈一直在养病,躺在床上很久,还以为失去了你,伤心极了,天天都有想你,想到你就无比的懊悔自责,让你这么小就——” 桑红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以小孩子能够理解的方式顺当地表述出来为好,太曲折了,不适合这说话对象: “让你这么小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现在妈妈的身体好起来,爸爸就把妈妈接了过来,陪宝宝一起成长; 现在咱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在一起了。” 她有停顿了片刻,等着那小家伙的说话声,可是耳朵边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蹲在角落的小小身影,早就改变了可怜兮兮的蜷缩姿势,换成了盘腿端坐的姿势,他缓缓地转动身体,把正面对着桑红,认真地看着她,旋即又把视线移开,凝视着一侧的方向。 桑红顺着他的视线,那个方向,看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宋书煜,她侧了一下身子让开,让自己和他面对的方向一致,她看到了一个穿着湖水蓝色的长拖地裙子的美貌淑女——另外一个孩子的妈妈——桑红再困惑不已地看看宝宝,显然就是在打量那个女人。 啊啊啊——不会吧,这么小的光屁股小孩,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看女人了? 洋鬼子培养出来的审美观? 这女人也真是,穿着酒会的礼服就来了,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桑红有些无语,有些抓狂,她不知道如何反应,或者说什么,当即就本能地移动身体阻挡住儿子的视线。 小家伙被她挡住了视线,十分的不满,他黑漆漆的眼珠望着她,瞬间桑红的耳边响起了奶声奶气的说话声: “妈妈不是都应该那样子么,可你明明和爸爸一样,而且还格外矮小瘦弱。”这声音理直气壮,只在她耳边变幻了两种语气重复说了两遍。 桑红惊骇地瞪大眼睛,然后回头看看那个身材高大修长、穿着吊带礼服的欧洲女人,长发、长裙、高跟鞋、首饰,丰满的凹入有致的身体,再低头打量一下自己,穿着休闲运动服、黑色的舒服的旅游鞋,抬手摸摸自己堪比宋书煜毛寸的短小发型,顿时气结了。 她和那欧洲女人,简直是女人版本的终极决裂版,她过于趋向于中性的打扮,让儿子模糊了她的性别,把她自动归类为男人——真是——唉——她怎么就给儿子留下这样的印象啊啊啊! “呵呵——”桑红听着自己的笑声,显然有些干干的窘迫,竟然被儿子嫌弃了,这她情何以堪啊! “额——宝宝,你自己的眼睛颜色是黑色的,就和妈妈的眼睛颜色一样,而那个小朋友的妈妈眼睛是蓝色的,她的孩子和她一样,眼睛也是蓝色的,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小家伙闻言看看她的眼睛,之后侧身子从她身边的空间去看那个女人的眼睛,桑红连忙闪身,让他视野开阔。 “咱们的眼睛都是黑色的,头发都是直直的黑色,爸爸的也是,妈妈的也是,你的也是——咱们是亚洲人种,和他们本身就长得不一样,所以审美标准也不一样,妈妈的样子也不可能一样的。” 桑红狡黠地一笑,开始给儿子灌输有利于自己的审美观: “咱们中国人的妈妈一般都是像我这样的,外表娇娇弱弱,喜欢陪孩子玩耍; 其实我也可以打扮成那样子,但那式样的衣服,是见客人穿的,不是见亲人穿的,很不舒服,而且穿裙子的妈妈都是让别人看的,压根儿就无法轻松地陪自己的小孩儿玩。” 某女无良地开始攻击身后那无辜的穿裙子的妈妈。 “你怎么陪我玩?”小家伙神色间有些疑惑,扁扁嘴巴,显然有点兴致。 362章 萌崽vs章辣妈 “很喜欢陪孩子玩耍——”小家伙神色间有些疑惑,显然有点无法理解,小拳头有放到了嘴巴里,就那样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额——桑红被耳边一遍遍重复的话语刺激到:“当然啦,比如说,妈妈可以陪着你玩翻跟头、空手道,或者学打少林拳什么的。” 说着就给小家伙摆了一个正规的出拳姿势。 小家伙疑惑地把视线转移向宋书煜,那小眼神里明明都是控诉,爸爸啊,这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来,宝宝,咱们用小拳头见个礼先。”桑红笑嘻嘻地说着把那握紧的拳头抵在透明的箱体上,期待地望着宝宝。 小家伙看看她,把求助的视线转移向了宋书煜。 宋书煜觉得这么一个小屁孩逗着挺好玩的,就用肩膀对着桑红轻轻碰了一下,也伸了拳头,桑红默契地移开自己的拳头,和宋书煜的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两人象征性地用胳膊比划了两三个拳来脚往的慢动作,看看小家伙,表示玩拳就是这样的模式。 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那神色仿佛在说继续继续,你们继续啊! 桑红和宋书煜对视一眼,松了架势,桑红又把自己的拳头放到了透明的箱体上。 小家伙这回看懂了,他忘了自己是在生闷气的,巴巴地从角落里走出来,把自己的右手握住小拳头,揪着脐带高高跳起,嗖地一下,那小拳头就和桑红的拳头对住了。 “哈哈——”宋书煜看着儿子这个稚嫩的动作,觉得实在太赞了。 “宝宝的身手好棒哦!耶——来——和妈妈对打几个回合。”桑红也被儿子那萌态逗得咧开嘴巴笑,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并排的位置上。 小家伙显然很有玩的兴致,当即就也把另一只拳头也伸了过去,在她的那个拳头对应处停下。 “呦呵,儿子真不赖,看了一遍就知道拳头是这样玩的。”宋书煜看着母子俩这样的互动,不由失笑。 桑红看到儿子这样给她面子,逗他玩的心思顿时就起来了,当即就抬手把头上沉重的头盔摘了下来,丢给宋书煜,然后看看儿子,郑重其事地摆了运气挥拳的姿势,然后缓缓地出拳,左拳下移,打向宝宝的小肚肚。 小家伙站着看着她的动作,裂开嘴巴笑得吐泡泡,看着她的拳头抵到了透明的柜体上,竟然低头看看她的拳头,然后张大嘴巴,宋书煜刚刚戴上头盔,就听到宝宝奶声奶气的说话声:“爸爸,小妈妈的拳头貌似很厉害哦——” 说完,宋书煜和桑红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小家伙的反应——他的小手捂住了肚子然后身体就倒着向后游走了。 “哈哈哈——这家伙真逗,他在表演被你击中腹部的反应,太可爱了——”宋书煜摘下头盔和桑红说话,笑得张大嘴巴,都忘了控制声音。 只见那小家伙逃到远处,揪着脐带跳得老高,然后伸着小脚往桑红脸上踹。 桑红正惊喜地凑过去看着儿子那帅呆了的动作,小鼻子贴在透明箱体上,鼻尖都压得扁平,小家伙那嫩白的小脚就在她眼睁睁的目光里,踹到了她的鼻子上。 桑红本能地头部后仰,身体一矮,一个后滚翻,稳稳地站起来了。 小家伙显然是被妈妈这样敏捷的动作惊到,也把小脸和身体紧紧地贴着透明箱体上,努力看清桑红的动作。 “妈妈这一招好帅哦,是跟我刚才的动作学的吗?”宝宝的声音充满好奇,充满臭屁的得意劲儿。 宋书煜笑得更更开心了:“宝宝,妈妈连这一招的时候,你估计还在她的肚子里。” 小家伙扁扁嘴巴,摆明了不信。 桑红看看儿子那兴奋的小脸,马上就摆了个攻击的姿势,一个手指头推了推宋书煜:“问问儿子还要不要继续玩。” “喏,宝宝,妈妈问你喜不喜欢这样继续玩?”宋书煜很尽心地传达了桑红话。 小家伙打了一个呵欠,模样可爱极了,只见他两只小手煞有介事地打了一个暂停的姿势。 桑红和宋书煜几乎相对笑翻了,这家伙,他还能再可爱一点吗?这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爸爸,我真的在妈妈的肚子里呆过吗?” 宋书煜连忙收敛了笑容,把头盔戴正,郑重地回答: “是的,宝宝最开始是在妈妈的肚子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妈妈受伤了,爸爸没有办法才把你从她的肚子里取出来,送到了这里,她一直在养伤,这才刚刚好了一些,就赶忙跑过来看你,她这么久不出现,不是不爱你,只是因为伤没有养好; 她刚刚的那个后滚翻,如果身体康复的情况下,应该是个后空翻才对,也就是原地站着手不沾地翻身依然落在原地,看看她刚刚那个动作,因为受伤,往后移开了一尺的距离。” 小家伙愣怔了半晌,有些匪夷所思地说: “我这么大,看看妈妈的模样——我想不通我怎么可能会在她的肚子里?难道我真的像科教片里播出的那样,是由你提供了精子,妈妈提供了卵子,融合成了一个摇着尾巴的小蝌蚪一样的家伙?” 宋书煜有些惊骇,精子!卵子!靠,研究所给他们播放了什么坑爹的科教片啊!也亏了他是面瘫脸,只见他张张嘴巴: “应该是,人都是这样一点点地成长起来的,等你长大了就会理解了,爸爸很久很久以前,也为这样的问题困惑过。” “真的?”小家伙有些遇到知音的惊喜。 “当然是真的,你要和妈妈说话吗?”这家伙应付不来的时候,就想把烫手的山芋丢到桑红的手里。 “我还是和妈妈交流一下好了,她是很喜欢我,我能感觉得到。” 小家伙偷偷地瞅了眼桑红,这就是妈妈的给人的感觉吗?那滋味有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甜蜜,一听她的声音,就会让人有懒懒地幸福地在水上飘一般的感觉。 宋书煜把头盔摘下来:“儿子说能感觉到你很喜欢他,想和你说话。”他说完就笑吟吟地把头盔给她戴上,搂着她的肩膀走到儿子面前,然后羡慕又幸福得冒泡地看着母子俩互动。 “妈妈——谢谢你来看我,你的肚子还痛吗?” 小家伙抬手揉揉自己的肚子,眼神担忧地望着桑红。 “曾经很痛,不过现在不痛了,谢谢宝宝关心妈妈。” 桑红被儿子的体贴关心震撼到。 “我觉得宝宝很聪明很强大,你是怎么学会说话的?”桑红的好奇心从来都不缺乏,一不小心就会冒泡。 “我们的时间安排很严密的,只要不是爸爸妈妈探视的时间,这里会播放各种各样有趣的科学文化知识,无聊至极,就只好看着消遣了。” 小家伙说着话两只小手指拧呀拧的,桑红觉得这动作看着怎么那么眼熟涅? “原来是这样,宝宝真的好聪明哦,想问一下,今天之前,你有没有想过妈妈?” 小家伙难为情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想过,我把看到过的肥皂剧里做妈妈的女人在大脑里仔细地过了一遍,想象着你的模样,不得不说,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桑红有些汗囧地紧张地望着他:“那你——”后边的话她因为紧张有点说不出来。 小家伙看着她那紧张他的样子,有些看不上眼,实话实说道:“妈妈是自己能选择的吗?既然没得选择,就只能喜欢啦。” “额,听着好像很勉强一样,我有让你失望吗?”桑红觉得有些无力。 “想做一个好妈妈是需要不断地学习的,目前来说,还算满意啦!”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桑红顿时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这小屁孩怎么就不能说点好听话逗她开心啊,和他爸爸一个德行,就知道给她添堵,亏得她还那么折腾着逗他开心。 “你会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一个男人,你很喜欢他?” 桑红连忙否认,不解小家伙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是,这毕竟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小家伙的套原来在这里支着等她哪,桑红顿时觉得这儿子也太妖魔化了。 “你从哪里知道这样的道理?”桑红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很虚弱。 “秦爸爸告诉我,说让一个女人永远地喜欢你、爱你,就不要太早告诉她,你也喜欢她爱她,让她存着期待,是男人最绅士的做法。”小家伙说得振振有词。 桑红瞬间就磨磨牙齿,开始诅咒秦洛水,瞧瞧,那花痴竟然给这天才的儿子灌输的都是什么道理嘛!回去就和他算账。 “秦——爸爸!” “妈妈,怎么了?”小家伙很疑惑桑红的声音,听情绪似乎很愤怒。 “乖哦,那个自封为你爸爸的姓秦的家伙,他那句话说的女人里,是除去妈妈之外的女人。”桑红努力地把自己从那女人堆里摘出来。 “为什么妈妈要除外,难道你不是女人吗?” “额——妈妈当然是女人了,而且妈妈是你心中最圣神也最亲密的女人,无论你爱不爱妈妈,妈妈都会永远地喜欢你爱你,毫无条件、永远,只有死亡能终止母爱。” 桑红说得很坚决,她需要孩子信赖她,没有母爱的孩子会严重地缺乏安全感。 “为什么只有你会永远地、毫无条件地爱我?” “妈妈都这样,母爱是无条件的。”桑红汗滴滴地把母爱神圣化。 母子俩目光凝聚、碰撞,终于,小家伙把手贴到了桑红的手上,很认真地出了声: “那宝宝也会无条件地。永远地喜欢妈妈的。” “嘿嘿嘿,乖儿子,这话妈妈喜欢听。”桑红一听儿子这么上道,瞬间就把她的形象高大化,顿时兴奋得不行。 “呵呵呵——”小屁孩稚气的笑声,让桑红更加的神清气爽。 “宝宝哦,努力地让自己吸收营养,长得白白胖胖的,到你能出窝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开开心心地把你从这里接走,爸爸已经给你准备了漂亮的儿童房和很多的玩具,等你长大些,爸爸妈妈还可以带你去儿童游乐园玩耍,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小孩子和大玩具。” 桑红的语言很有煽动力,开始憧憬儿子出去幸福生活。 “到我能出窝的时候?那是什么时间?”小家伙显然也被桑红的描述感染,兴奋地问。 “额——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具体哪天,估计得看合同,还需要参考你的身体健康指数,你虽然头脑强大,但是这身体太弱小了,必须遵守自然的发育过程,让自己长得壮壮实实,那样才会适应外边的世界。” 桑红具体地儿子解释。 “为什么要看那么多的要求?我现在就很健康,很壮实。”小家伙不解地问。 “额,你回想一下,有没有看过小鸟破壳而出的科教片?”桑红灵机一动。 小家伙一副很努力地想的样子,然后问:“看小鸡从蛋壳里出来的场景,算不算?” 桑红连连点头:“算啊!你想象一下,小鸡是自己从蛋壳里边扑腾着一点点地用尖尖的小嘴巴把蛋壳啄碎爬出来的,还是鸡妈妈把鸡蛋啄破,把它取出来的?” 小家伙认真地想了想,有些明白了:“我记得是它自己啄碎蛋壳爬出来的,当时我们都很着急,很想伸出手帮它一把,但是那讲解员说,如果人要是出手帮它剥开蛋壳,小鸡出去后,就会十分的弱小,翅膀爬在地上不能动;如果它靠着自己的能力出去,它直接就会跑着和小伙伴们玩了。” 桑红连忙也趁热打铁,对儿子进行教育: “这就是生命,很神奇的一件事,明明同样的过程,但是内力作用和外力作用的结果却差别很大; 小孩子的成长和小鸡在某些意义上是一样的; 你本身在十分弱小的时候,就被医生从妈妈的肚子里取出去转移到了这里,已经遭受过一些伤害,所以,你至少得和普通孩子一样,在羊水里待足八个月才能保证发育完好,当你的身体吸收营养达到饱和状态,会有一定的数据指标告诉我们,你长大了,可以出窝了,那时候,把你取出来,你才会很健壮。” “我出窝就能和小鸡一样会跑着和小伙伴们玩耍吗?”小家伙眼神无法确定一般,向桑红求证。 “呵呵,这个估计和小鸡还是有差别的,你现在能和妈妈说话,这是因为通过妈妈头上戴着的这个交换器,你大脑的信息通过电磁波转换成了语言让妈妈听到,妈妈的语言通过它转换成了电磁波传入你的大脑,所以能彼此感应交流; 可是,你要是离开了那个特殊的真空环境,想要把头脑的信息转化成语言,从你的小嘴巴里说出来,至少需要七八个月的积累,这之间,你会长时间的睡觉,在睡觉的时候,你的身体会长得很开; 你会长出白白的小牙齿,配合着舌头发出不同的音节,然后才会说话; 会咀嚼食物,然后你天天伸胳膊蹬腿的,到七八个月或者一岁左右,才可能会慢慢地走路,才能跑着和小朋友们玩。” 桑红很尽职尽责,讲述很详细。 “那时候是不是妈妈就没有办法和我这样说话了?”小家伙有些眩晕,估计这些知识和他想象的出入太多。 “是,但是通过学习,最终你会和所有和你说话的人进行思想交流,很有意思的。”桑红鼓励儿子,不忍心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好了,暂时不会说话,我可以接受,但是为什么不会走路?你看我在这里边不是会跑会跳吗?” 小家伙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不会跑的情形。 “呵呵,你现在那是游泳,利用的是浮力,等出来之后,外边没有帮着你支撑的浮力,你的头想要直起来四处扭扭看看,估计都很费力气,你的小身子连坐起身,或者站起身,都很困难。” 桑红觉得适当地提醒他一下,既然有这么高的智慧,到时候很难承受,省得他以后落差太大叽叽呀呀地哭个不停。 小家伙彻底被她的描述吓住了,怯生生地说:“妈妈,那我可以不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嚄,原来你还是个胆小的家伙,害怕挑战,妈妈一说外边的困难你就吓住了?” 桑红说得小家伙抬手捂脸,与此同时她听到那小家伙无比沮丧的声音说:“果然我是不会说话的,大脑里想什么,妈妈马上就会通过转换器知道,我要是会说话,绝对不会这样说的,我才不是胆小鬼!” 桑红噗嗤一声笑了,这小家伙太古灵精怪了,当即就知道不能再给他打击了,就试着引诱他: “宝宝,你难道不想让爸爸抱着你举得老高?不想让妈妈抱着你亲小脸蛋? 咱们的手隔着东西碰触在一起,都会让我们幸福不已,如果能除去这层隔膜,和爸爸妈妈牵手的感觉很美妙哦! 你一旦到了特定的时间,出来后爸爸妈妈就会抱着你,陪着你,教你学说话,扶你学走路,有柔软的怀抱,有可爱的玩具,你着急了,还可以抱着你出去玩,你稍微长大一些,就可以牵着你的手,陪着你奔跑,带着你出去玩耍; 不出来这些就都无法享受到哦。” 桑红有些汗滴滴地,连忙用好处来打动露怯的儿子。 小家伙想象着那种爸爸妈妈抱着陪着的感觉,他实在是无比向往,沉默了良久,才说:“我会努力地想办法应对出去后那些令人尴尬的情况,这里呆着确实很没有意思,但是既然妈妈说生命必须这样的过程,我就耐心地等着这个过程; 不过,接下来的两个月你都能陪着爸爸按时来看我吗?” 桑红一听顿时再次惊奇了,这小家伙倒是能看得开,乐观积极,这点想足了她: “嗯嗯,爸爸妈妈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到了规定的时间,就会过来看望你,可是,你所说的那些出去后令人尴尬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应对啊?” 小家伙看了她急巴巴的眼神,摇摇头: “应对的策略只有一个,就是锻炼,具体怎么锻炼,我会学到办法的。” “要不要妈妈帮忙,比如建议他们播放一些帮着你们这样年龄段的小孩子成长的东西?”桑红建议道。 “谢谢妈妈,还是不要了,那些东西好幼稚的,不过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放那些出去后学走路学说话的视频呢?”小家伙努力地想了想,好像真的缺少这方面的常识。 “好,妈妈会把你的问题转达给他们,可以吗?”桑红很体贴地征求儿子的意见。 “呵呵。”小家伙很爽快地笑,表示他的愉悦。 相聚的时间总是太短,要求家长离开育儿室的广播声已经响了起来。 宋书煜伸手把桑红头上沉重的头盔取下来:“咱们该走了。” 小家伙依依不舍地把小身子贴着在透明箱体上,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俩,那神色,桑红觉得如果她现在戴着头盔,一定能听到儿子依依不舍的哭泣的声。 她弯下腰,和小家伙对视微笑,然后对着他的小嘴巴的位置亲了一下,又对着他的脸蛋左边右边各自亲了一下,然后把右脸和宝宝的脸紧紧地贴了片刻,然后直起身子。 宋书煜也低头,和儿子贴贴脸,然后对桑红眨眨眼,示意她看着,只见他笑着去亲儿子的嘴巴,只见小家伙连忙抬起小爪子遮住自己的小嘴巴,然后把小脸蛋贴到他的唇上去。 桑红顿时笑了:“这小家伙不和爸爸亲嘴,一定是听了秦洛水那家伙的妖谈怪论。”她的笑声冲淡了一些离别的悲伤,宋书煜觉得完全有可能。 最后一遍催促声响起,桑红把手贴在透明箱体上,宋书煜把自己的大手覆盖上去,小家伙也伸手和他们的手掌相贴。 然后,大家摆手再见。 一转身桑红的眼睛就红了,她挽着宋书煜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和儿子挥手道别,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小家伙的小嘴巴扁着,一副不舍模样。 “儿子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可怜哦。”桑红抽抽鼻子,咽下眼里的泪意。 “别哭了,对了,你和儿子说了什么?” 宋书煜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心疼极了,这女人怎么这样,动不动就哭。 “对了,我答应儿子要向工作人员提建议,除了播放一些知识之外,要让孩子有锻炼身体的意识,不然,智慧水平超出身体弱小的承受度,孩子们出去会无法承受落差的。” 桑红觉得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宋书煜笑了,连连点头认可,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样,细腻体贴,这小丫头进入妈妈的角色够快的。 于是,到工作人员处交还那个头盔的时候,桑红很客气地把儿子的问题提了出来。 工作人员很认真地记录了,告诉她会及时地反馈,同时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七个月大的婴儿,正是需要交流的时候,会酌情给他们增加一次看望孩子的机会,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每周可以过来看望三次,每次陪宝宝五十分钟。 桑红开心得不得了,于是直接约定隔天就来看。 到了门外,桑红拉着宋书煜直接坐到加长凯迪拉克的后边,让保镖开车,然后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和他说话。 “今天真是太兴奋了,小家伙真聪明了。”桑红兴奋地叽叽呱呱。 “嗯,小家伙今天看到你很开心哦,往常我们爷儿俩常常是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今天看他多活跃。” 宋书煜深有感触,有些懊恼为什么不早些把桑红喊来,白白浪费了好几次时间,原来一个家有了女人才像回事。 “回去得审问秦洛水,给儿子灌输了什么样的花花公子理论,真是笑死人了。”桑红想到儿子那慎重的表情说出那么可笑的话,就笑得喘不过气。 “别慌,笑够了再说。”宋书煜体贴地帮她揉着肚子让她放松一些。 桑红笑了好久,才能说话: “我问儿子对我是不是满意,儿子勉强表示还可以,看我不高兴,他竟然会说话拐弯子了,问我会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一个异性,自己很喜欢他,我告诉他不会,小家伙就说他也不会,然后说这毕竟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 然后解释说秦爸爸告诉他,让一个女人永远地喜欢你、爱你,就不要太早告诉她你也喜欢她爱她,让她存着期待,是男人最绅士的做法,你听听,儿子才多点一点,小奶娃都不是啊,他竟然给灌输这样的驾驭女人的技巧,真是可恨。” 宋书煜认真地想了想,摸着下巴道:“认真想一想,洛水的话还真有道理,没错啊!” 桑红磨牙,一下子就从他怀里坐起来:“这话是能和小孩子说的吗?” 宋书煜连忙附和她安抚她的情绪,又说: “回去一定问那厮,都和儿子说了些什么,当初我刚刚过来,记得他告诉我他戴着那个交流器的头盔,絮絮叨叨地给儿子说好久,儿子的声音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难道,他大脑因为收到的信息太多,来不及反馈,就照单全收了?” 桑红一听也有些傻眼:“完全有这个可能,这个渣男啊啊啊啊——咱们儿子将来要是长成和他一样的花蝴蝶,看我不掂着刀子把秦总的脸划拉花了!” 363惬章 惬意小日子 宋书煜眯了眯眼,打量着怀里那张表情丰富生动的小脸,努力地想了想,她这样毫不做伪的神色,以往他似乎没有见过。 这是不是说,她现在很放松,已经把他当做最可以信赖的亲人了? 想来真奇怪,之前她对他还是满怀戒备、剑拔弩张的,即便是这两天两人曾亲密相处,耳鬓厮磨,她也是偶尔会忧心忡忡,可是,只不过是见了儿子一面,竟然所有的疑虑全消除了,那古雅的眸子里闪耀着明媚到纯澈的喜悦,亮得让他有些晕眩。 真是个简单的容易满足的小女人,她要到真是极少,想来所有的悲伤怨尤,一碰触到这真实的一家三口相处的甜蜜温馨,都可以烟消云散。 好好护着她,护着儿子,未来的小日子让他的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期待。 “好饿,我们中午怎么吃?” 桑红揉揉有些咕咕叫的肚子,可怜她早上因为太过兴奋激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在里边陪着儿子,什么都觉不出来,现在一出来,就觉得肚子尚未到中午已经开始唱空城计了。 “还是回酒店吃好了,来,先吃点牛肉干垫垫底。”宋书煜说着就打开了车内的储物柜、餐桌,给桑红取出四碟精致的小食品。 桑红一骨碌从他怀里起来:“这酒店服务真好,连这都备着。” 宋书煜呵呵笑笑:“这酒店还知道你的口味,尝尝,看看这几样是不是都是你喜欢吃的零嘴?” 桑红一听连忙伸手捏了尝尝,同时也往宋书煜的嘴巴里塞了一块。 牛肉干很劲道,味道也厚。 桑红嚼得很来劲:“嗯嗯,我喜欢——是我喜欢的味道。” 宋书煜听得她喜欢,觉得那舒服劲儿从心底溢了出来,原来这么小的一件事,都能让人这么开心。 他默默地靠着软椅半躺着,看着那小女人可劲儿地一样一样品尝,一声一声惊叹,这丫头真是个开心宝,这么简单的小零食都能让她吃出一唱三叹的味道。 桑红端着一叠子香蕉片侧过身,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跪直身子,小嘴巴对他脸颊啵了一个:“老公,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宋书煜有些傻眼,这么容易就享受到这样高级的待遇了? 他觉得嘴巴里的香蕉片从来都没有这么香脆过,当然他也极力地忍耐着伸手去摸那腮帮子上有没有留下那丫头的口水或者香蕉片的碎末末,温文尔雅地抿唇微笑: “这是酒店准备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嘿嘿,你就招了呗,承认对我好很丢人吗?” 桑红调戏他,笑嘻嘻地和他并排坐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贪占别人的功劳而已。” 宋书煜一副无辜的神色。 “真的吗?这酒店也太神了,牛肉干的味道多了去了,怎么准备的刚好就是我喜欢吃的甜辣味?这香蕉片明明也是放在微波炉里烤过后密封起来的,因为我喜欢有些焦脆的!怎么,还不招吗?” 桑红笑着对他抓了两下小爪子,意思是再不招她就要动武了。 宋书煜无奈地伸手投降,难得幽默一把:“雷锋帮助陌生人做了好事都不留姓名,我不过是告诉他们你喜欢吃的味道类型,这么一点点动动嘴皮子的小事情,怎么就被你揪住尾巴要给我标注好人标签!” 桑红哈哈大笑,虽然这家伙的幽默冷了一些,不过这样的打比方,估计也只有他这木头脑袋能想出来。 笑够了桑红收声,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脸前瞅呀瞅的。 “又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宋书煜纳闷。 “对,你说的很对,不过据说人家雷锋做好事从来都不留姓名,但是人家有记日记的好习惯啊,没事一个看看,偷着乐呵; 所以,做好事就要被人发现,或者至少自己要偶尔受用一下那优越感,当然如果能受到外在的鼓励,这样人做好事的动力会更足;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表示出对我的在意,我很惊喜,嘿嘿,所以,一定要给你贴个好人标签,以后你就会记住更多我的爱好和口味,明白不?” 桑红那眼睛一骨碌,就把自己的真实动机给招了出来。 宋书煜连连点头:“明白,可是——你不谢我,我也会继续做的。” “那不一样,你现在的高兴程度和我没有发现的高兴程度相比,哪个更强烈?说实话哦。” 宋书煜努力地想了想:“你没有发现,我可能会偷笑一下事情就过去了;你发现了又这么热情地谢我,这开心程度确实高了那么一点点。” “这就对了,如果人对别人的付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那就很容易产生矛盾和疲惫感,因为谁都不喜欢没有回应的付出。”桑红说得很认真,她显然是有感而发。 宋书煜点头:“有道理,不过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夸张?” “亲密的爱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嫌夸张的。”桑红嘟着小嘴巴,她知道对宋书煜这样的家伙来说,让他说点甜蜜蜜的私房话,估计和要他命一样抵触。 宋书煜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翻白眼、不流露不以为然的神色,这一瞬间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代沟的存在,他怎么就有了养个女儿的感觉呢,有些无能为力的小郁闷。 算了——就当自己的女人加女儿宠着好了。 刚刚到酒店,秦洛水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中午要约他们吃饭,说是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宋书煜噗嗤一声笑了:“免了吧,经常在你身边来来去去的,接风送行——你累不累呀。” “不累——不累——”秦洛水那边拖长了强调,“人活着费尽心思爬呀赚呀,也不过是为三五知己相伴; 在这异国他乡混真他妈没有意思,满眼都是洋鬼子,满耳朵都是叽里咕噜的说话声,聚聚就当休闲散心了,顺便沾沾你的喜气。” “呵呵,这样啊,那也该我请客,要不,你过来我这里吃饭?”宋书煜听他说得可怜,顿时笑了,就让他过来。 “哎呀,你那好牙口好胃口,什么都吃得下,一般人没得比,前段来这里满怀心思、食不知味,现在估计志得意满,又是蜜里调油,总之,你情绪不正常,压根儿就不会留意吃到嘴巴里的东西是什么,请客,也要等你发现哪里有好吃的再请吧! 我发现了一处吃饭的好地方,一会儿我让司机去接你们。” 秦洛水的嘴巴一贯吃得刁,贪吃贪玩是他的本能。 “你说个地址我们过去好了,接来接去的你不嫌麻烦?” 宋书煜被他说得有些哑口无言,是,想要吃好还是跟着那家伙有意思,而且现在他不是一个人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吃好消化,让老婆吃得开心也是他必须考虑的问题,当即打算带桑红过去。 “这店儿难找啊,什么地方都是好吃的都隐藏在民间深巷里,说了你也找不着,等着啊!我现在就让人去接你们。” 秦洛水说完就挂了电话,吩咐手下去了。 “洛水要请我们吃饭。”宋书煜收了手机,对扑倒在沙发上边打滚放松的小丫头说。 “呀,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怎么不早点打过来,我现在肚子里被零食填满了,真是。”桑红揉揉肚子,遗憾不已。 “呵呵,他派人过来接,估计到吃上饭要一个小时以后了,安心躺一会儿养养神。”宋书煜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伸了个懒腰,过去开了音乐。 挑了首轻音乐曲子放了,过去挨着桑红坐了,伸手把她捞到了怀里抱着:“今天那个后滚翻有没有伤到腰,我帮你揉揉?” “哪能就那么逊。”桑红嘴上说着却仍然顺着他的手劲儿翻了个身,爬在他的腿上,宋书煜的双手放到那纤细的腰身上,盈盈一握,这丫头这么养了两个多月,都没有长出一丝赘肉,真不知道她吃的东西都用哪里了。 他体贴地轻轻揉揉,掌心里那个感觉软呀,这小腰真是要人命。 某人揉着陶醉着,某女也舒服得闭目养神。 忽然桑红觉得怎么浑身发软发烫还渴,她嗯了一声回过神,那两只可恶的大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她的衣服里:“宋书煜——你的爪子摸哪里了?” 某女咬牙切齿,不过那声音软软的,更像撒娇。 “我看你舒服,想让你更舒服一些,附赠全套的按摩服务。”宋书煜一本正经地说着,那手也很快就回到她的腰上。 “这样你不难受得慌?”某女皮笑肉不笑地装体贴。 “难受,怎么?现在先来一垒,老婆你真体贴!”某男厚着脸皮说着就要变换姿势,那模样表情要多坏就有多坏。 这男人怎么脑子里就装着这一件事? 桑红被他那坏兮兮的表情吓得脸热心跳的,险些就范——这家伙,坏起来怎么这么勾人! 犯贱,无语,桑红回过神连忙敏捷地伸手抓他痒痒,趁着他笑着一松懈,就从沙发上脱身,立马就躲得远远的,嘟着小嘴娇嗔: “晚上那么长的夜,你都没停,怎么一转眼又这样。” 宋书煜张张嘴,想说咱们这分开太久了,躺在一张床上还不到三次,想要也不是毛病吧,都是成年人,这点需求多正常! 不过他知道一会儿还要和秦洛水吃饭,压根儿就没有想怎么样,就是喜欢抱着她,摸摸揉揉的,谁让她那小身板手感那么好。 “对了,我听说热衷仕途的混得差不多的男人,很多压根儿就没有这个精力,你怎么例外?”桑红忽然想到一个一直都纳闷的问题。 “呵呵,因为我就要你一个女人,所有的精神劲儿都给你攒着,别的男人我就不明白了,你从哪来听来这样无聊的话?” 宋书煜哑然失笑。 桑红看他并没有乞死来白地缠她,就知道他是逗着她玩哪,当即就又过去坐了,小脸甜甜地笑着,嘴巴里却说:“厚脸皮,谁稀罕。” 宋书煜看着这个嘴硬的小女人那眼梢眉底流露的青涩又娇羞的神色,瞬间就觉得不得了,这丫头再长大一些,一颦一笑他哪里还可能有抵抗力,早晚得成精了。 门铃响了,保镖喊他们下去,说秦总的人在外边等着。 于是,就稍微整了整衣服,一道去了。 这个店果然是隐藏在一片居民区的巷子里,店面古老,装修典雅,附近除了一家关着门的酒吧之外,都是住家的宅院。 蓬勃的灌木花攀爬在栅栏围墙上,这里俨然是一道鲜花装饰的整洁小道。 桑红看看车停的地方,压根儿就看不到招牌。 宋书煜显然对秦洛水很了解,对他的嘴巴刁钻程度绝对了解,倒是丝毫都不吃惊,安慰桑红道: “真难为他了,这样无名无姓的无照牌的店都给他找到了,这家伙谈到美食,鼻子不是一般的灵敏。” 他们下了车,秦洛水早就候在外边笑着等了: “赶紧来,我一进到这家店,就口舌生津、胃口大开,走,里边坐。”说着就转身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进去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透明的半人高的磨砂玻璃隔断把一张张长方形的餐桌象征性地割开,显得典雅整齐,桌面上铺着浅绿的碎花桌布,有点异国情调。 店里的人坐得很多,但是并不见喧闹。 秦洛水带着他们俩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刚刚坐下就听得旁边的位置上,有一个女人拿腔拿调地说: “这店又小又破,一点都不起眼,连个招牌都没有,真的是一家据有传奇色彩的百年老店?说什么连英国的戴安娜王妃也专程寻访到此吃饭,简直是笑话嘛!” 那声音充满恶意的炫耀或者哗众取宠,压根并没有刻意压低,顿时把周围的目光都招了过去。 说话的那个女人有着亚洲的混血,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除了头发盘着黑色的希腊式样的发辫之外,她的皮肤比黄色人种白皙了很多,五官轮廓也更鲜明一些,客观地说,是个很耐看的美人。 不过她脸色的骄横之色破坏了这种美感,只见迎着众人的目光不仅丝毫都不窘迫,反而把头扬的更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倒是陪着她的男子很客气地对周围的人抱歉地点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和她说话,显然是在解释。 秦洛水轻笑,对桑红和宋书煜道:“我先点了开胃菜,二位先尝尝,一会儿其他菜色就上来了,我点的菜里就有戴安娜王妃最喜欢吃的一道——爱琴海鲟鱼干,滋味确实妙不可言。” 邻座的那个女人听到秦洛水的声音,顺着声音傲慢地移了眼角看过来,却诧异于秦洛水的美貌,当即就愣了一下,连忙扭了头回去,挺了挺大胸脯,坐得更直了。 264章 越打越章温柔 桑红也是在那女的侧脸之间,看清了她的模样,不过这毕竟是一个偶然遇到的奇葩或者笑料,显然没有太过在意。 反倒是秦洛水对她招招手,神秘一笑探身过去,对她和宋书煜说:“这女人侧脸瞧着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有没有印象?” 宋书煜身体往后靠着椅子背,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下巴对桑红点了下:“喏,是不是有点像她?” 桑红吃惊地瞪了一眼宋书煜,又瞥了那女人一眼,哪像了?她长得有那么倨傲的讨人嫌吗? 顿时夸张地说:“像我?别恶心我了,我就一丑小鸭,哪里有人家像大白鹅一样扬着高高的脖子就以为是天鹅的高贵姿态!” 宋书煜和秦洛水对视一眼,不由都轻声笑了。 彼此嘴巴抽了抽,这丫头嘴巴太毒了,还别说,她那比喻确实精到又贴切,那女孩子仰得过高的下巴,瞅着还真是那么回事。 邻座的女人显然是听得懂中文的,她似乎听得出桑红恶意的嘲弄。 大白鹅?天,天鹅就是天鹅,非得说成大白鹅给她添堵,怎么这女孩子看着长得不顺眼,说话更是不顺耳,尤其是眼角扫到那两个帅得掉渣的男人被她逗乐的笑声,瞬间那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瞧瞧那豆芽菜优一样的身材,那穿的衣服,幼稚透顶,一点都没有女人应有的优雅,偏偏,还有两个令人过目难忘的出色男子陪着,真是这老头不长眼了。 可能是因为皮肤白,或者是脸上的粉底太厚,总之,那明明应该是羞恼的神色却一点年轻女人红润都没有,反倒青得有点像僵尸脸,只是碍于情面,她气恼也没有办法,只能佯装没有听到,那丰满的胸部气得波涛汹涌,脖子仰了又仰,更像是大白鹅了。 桑红偷偷瞅了一眼,偷笑不已,一不留神撞到那女人的眼神,她连忙收了视线。 察觉到邻座那女人似乎有些不善的眼神,秦宋二人都恢复了常态,毕竟,他们习惯了在公众场合保持礼仪。 秦洛水笑得摇曳生姿,连忙劝菜:“你这丫头的毒舌让人甘拜下风,吃东西——吃东西——别因为一些没见识的人坏了胃口。” “你——你——你说谁没见识?” 那女人一听秦洛水这样浊世翩翩的男子,看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笑意或者礼貌表示,竟然为了取悦那个女人说自己是没有见识的人,顿时有些失态,幸好她是用中文说出来的,餐厅里喁喁细语的都是叽里咕噜的英语,听得懂中文的应该没有。 她的同伴那个颇有绅士风度的男子,也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女伴在说什么。 秦洛水温文尔雅对她抿抿唇,用英语道:“你的亚裔?中文不错。” 分明是肯定的语调。 女子听得秦洛水那流畅的英语,看到周围有人看过来,就也只能客气地说:“请让你们的女伴说话客气一点。” “小姐似乎管得太宽了点,我们自己朋友间说说笑笑,不知道怎么得罪你了?不然你重复一下,我刚刚的话怎么不客气了?” 桑红笑得很无辜,她一边说着话,再细看那女人的长相,忽然间大脑里闪过什么,却又一晃神没有抓住,当即就诧异地注视着她,努力地想她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张面孔。 那女人似乎也被她这流畅的口语惊到,也意外地打量着桑红。 “既然都懂中国话,对礼仪之邦的文化也该一脉相承,别被人看了笑话。”宋书煜淡淡地开口,伸手握住桑红的肩膀,轻轻把她扭了回来。 “呵呵,小姐,有引起误会的地方,大家就相互体谅一下,都是来吃饭,保持个好心情才有好胃口。” 秦洛水也连忙打圆场,那女人一听的这两个男人丝毫都没有提到桑红的言词冒犯,气得七窍生烟,她的男伴连忙殷勤地拿着菜单,征求她的意见。 正好打着领结的男侍者姿态端正地给秦洛水们的桌子上送了菜过来,一样样地往上摆放,一边轻声地介绍着菜名。 那女人显然一贯压人一头惯了,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压根儿不搭理男伴只是对桑红怒目而视。 秦洛水笑着指着桌上的一道菜给桑红解释道:“这道精致的菜就是戴安娜王妃最喜欢吃的爱琴海鲟鱼干,你们知道原因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优雅地开始展开餐巾铺好,拿起刀叉熟练地帮桑红和宋书煜布菜。 桑红和宋书煜相视而笑,这家伙最擅长说典故的,肚子里的故事和见闻多了去了,和他一起吃饭,吃得不仅仅是稀罕的食物,常常也是听他卖弄品评吃文化。 当即都很配合地摇摇头,等他说下去。 “这鲟鱼又叫b,在变成适于保存运输的鲟鱼干之前,要经过几个过程的处理,和晾干一半的明太鱼一样,在使用它的时候,需要先用棒子来敲打它让它变得柔软才能更好地泡发,因此,盛产鲟鱼的爱琴海一带,就有了‘鲟鱼如同女子一般,越打越温柔’的谚语。” 邻座的女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当听到这一句话,她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多么野蛮的中国男人,吃饭的时候,还要提醒敲打女人注意自己的地位,难道他的意思是说,她欠揍! 美女的脸更加的阴沉了。 秦洛水的声音音质很好,他熟稔地说起这道菜的食材,恰当地停顿了片刻,显然是有用意的。 不过他们知道那边的女人难缠无趣,都选择彻底无视。 果然,那美女算是彻底被他们的旁敲侧击给打击到,气呼呼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理也不理自己的男伴,直冲冲地就往外走去了。 秦洛水暗自好笑,这女人也太公主态了呗,绝对是有幻想被人破害的公主情结。 趁着他说话,埋头苦干的桑红听到这里,顿时就抬起了头,眼神扫到那个离开的身影,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这女人那么脸熟了,她有些愣愣地张张嘴,却只能选择悻悻然地重新闭上了,靠——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 她极少说话犯贱了,不过是因为瞧着不顺眼多了善意的嘲弄,怎么就遇到了刺头了,啊啊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宋书煜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女人离开和她的男伴匆匆地跟上去的戏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心吃饭了,和你没关系的,人家压根儿就不想在这里吃饭,不是因为你才离开的,别内疚了。” 桑红乖巧地垂了眼皮,叹口气,心里祈祷不要那么巧,口中却抢白秦洛水道:“什么野蛮的俗语啊,鲟鱼如同女子一般,越打越温柔,那里生活的女人该多水深火热啊!” 宋书煜点头,一本正经地接口:“爱琴海周边一带,无论是领属于希腊,还是属于土耳其,那里的女人地位和处境确实不容乐观。” “呵呵,难道是戴安娜王妃婚姻失意,就想起了更多的被男权欺压下的女人,所以,她一直万分的热衷于慈善事业和争取女权的公益活动?”桑红瞬间就推而广之。 宋书煜觉得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用想得这么多吗? 女人果然是无法理解的,就因为随意的两句玩笑话,就气得连饭都吃饭不下去了,真让人长了见识。 秦洛水却点头:“孺子可教也!据说戴安娜王妃从这道菜里领悟到的道理不止于此。”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优雅地往自己的嘴里放了一块煎烹得金黄的鲟鱼片。 “领悟得不止于此,还有什么?”桑红很不耻下问。 “这个越打越温柔中的‘打’,估计不单单是‘敲打’的意思,还有‘摔打’之意,经历过生活煎熬摔打的女人,会更加的温柔谦和又有味道,我想伸出于她那样处境的女人,会对这样的俗语理解得更加深刻。”秦洛水补充道。 桑红听得眼神黯然,连连点头:“贵为一国王妃又如何,不过也是个黯然失意的女人而已。” “是,人生没有圆满。”宋书煜点头,“不过正因如此,人生才更有滋味,哪里就有事事都称心如意的。” “这个切片生牛肉制作成的开胃菜,叫白汁红肉,也是非常有名的。” 秦洛水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道菜色上,开始很专业地介绍,这道菜和平常吃的牛肉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宋书煜给她的碟子里放了两片,桑红品了品,点头:“不过是做得更精细一些,小牛肉的味道更鲜明,值得你津津乐道的?” “你说味道怎么样?”秦洛水转而含笑问宋书煜。 “这酱汁滋味醇厚,估计是美味的根源吧。”宋书煜毕竟吃过的美食太多,入口就能说出点所以然来。 秦洛水点头:“不愧我经常推荐美食给你,这嘴巴也知道怎么品菜了。” 桑红看他那嘚瑟模样,不由展颜轻笑:“秦总,吃着说着,别只顾着卖文化,冷落了这上等的美味。” 秦洛水悠然地用叉子叉起一块送入口中,动作优雅地用餐巾抿抿唇,那吃饭的姿态优雅得让桑红觉得这男人怎么就能这么顺眼,什么时间都适应入诗入画让人赏玩。 只听他娴雅地闭目品味,淡然道:“一般用料考究的酒店,处理这个小牛肉食材,也不过就是用柠檬汁和橄榄油伴着吃,这家餐厅选择使用加入蛋黄酱和奥斯特辣酱油的浓稠酱汁,这样的酱汁是手工熬制的,最简单的工序也要十五道,所以,这滋味在其他地方早就失传了。” 这样吃着介绍着,一顿饭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轻松氛围中吃完了。 回程的路上,宋书煜偶尔瞄了一眼桑红那微微蹙着的眉心,不由问她:“怎么,吃撑了?” “不是,我在琢磨着今天遇到的那个天鹅女到底是什么来路,细看来真的有点眼熟。”桑红有些欲言又止地小声嘀咕。 宋书煜顿时笑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不懂幽默诙谐的女人,值得你惦记这么久?” “呵呵,饱食之后正宜小睡,实在不适合想这没意思的事情。”桑红嘟囔着伸了个懒腰,就要往宋书煜的怀里靠。 宋书煜连忙伸手拉了她坐起,笑得宠溺:“你这什么歪理?还说得振振有词?今天的午饭有些难消化,这样靠着我帮你揉揉,不然你的胃会不舒服的。” 桑红无奈地闭着眼睛靠着,宋书煜的手轻轻地帮她揉着有些涨涨的胃。 她的心里始终都有一种隐忧,忍了又忍,还是说出了口: “唉——我这贱嘴巴,今儿遇到的那个女人,真的很像我吧,我琢磨了很久,越想越像是我的表姐,大舅舅家的女儿林宁宁,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吗?” 宋书煜终于无语,怎么还惦记着,他轻笑道:“红红,安啦,真的是她又如何,那么一个骄纵的女孩子,估计本身就很难相处的,如果她是你表姐,有没有得罪她,以后都是个难以相处的茬子,别想了,到时候不过是怎么惹你就怎么挡回去。” “也是,况且我看的又是照片,也不一定就是她啦,哪里就有那么巧的事情。” 桑红听他说得有道理,就也自我安慰道,横竖过不了多久就能见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36 5章 谁滋润了谁 接下来的几天,小日子都过得蜜里调油、顺风顺水的。 两个曾经错过了热恋期的男女,历经劫波,更加懂得彼此珍惜、彼此谦让,如胶似漆地好像连体婴,算是弥补了曾经的遗憾。 这日子充实得简直像是梦境了。 隔天去研究所看一次儿子,度过那短暂的两小时,之后回来要不腻在酒店里温存,要不就是外出帮儿子添置出窝需要的东西。 春燕衔泥一般,修筑自己甜蜜的家。 至于外人压根就被无视了,比如秦洛水又死皮赖脸地几次要请他们吃饭,被宋书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今天?今天不行,得去看儿子;看儿子回来?当然更不行了,我们要填写儿子的成长日记还有完善备忘录;明天?明天要陪老婆;陪老婆之后?你自己动脑补了,陪了之后自然就累了就要睡了。 于是,秦洛水无比怨念地控诉他是一个绝对绝对的老婆控、儿子控;没成想宋书煜不仅不着恼,反而很欣然地当做称赞了,还万分好心地告诉他——等你有了老婆有了儿子,自然就懂得老婆儿子的好了。 啊啊啊——等他有老婆有儿子? 秦洛水想想就觉得简直是噩梦,简直是兵荒马乱,让他把目迷五色的享受时间都留给一个女人,那该多无聊啊,至于儿子,压根儿免谈,别人的儿子,偶尔逗逗耍耍,不需要擦屎把尿的,自然是要多可爱就多可爱,客窜一把宋宝宝的爸爸,他还是很乐意的,至于要一个自己的缩小复制版,他只是一想的恶寒满身,还是免了吧! 他暂时还没有打算和钻石王老五的身份决裂。 于是被损友抛弃的秦洛水只好灰溜溜地蹲墙角,还不死心地回头,哀求宋木头分一分的精神出来,温暖一下他们之间伤痕累累的友情,这回宋书煜干脆地把手机递给了老婆应付。 被桑红温婉地拒绝了——唉,需要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别说分出一分的精神,就是半分,都可能遗忘一些珍贵的陪着孩子成长的细节。 秦洛水彻底觉得暗无天日了。 不死心的秦洛水当然要想方设法地给他们添堵,于是,每天闲下来就要给他们一个骚扰电话,问问儿子问问饭点安排,有时候打的时机不对,骚扰到某个正在做甜蜜运动的男人,还会得到一句咬牙切齿的威胁——秦洛水——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不然—— 秦洛水一听那粗重的喘息声就窃笑不已,口中却连连告饶:“当然是重要的事情的,吃饭的事情不是比天大吗?我找到一家美厨,在——” 话没有说完,直接就被无情地掐断了。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天天那么做,当心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而且他一直都无法理解,天天那么抱着同一个女人,做同样的事情,那家伙怎么就能不厌倦呢? 他甚至连新公司的财务报表要和桑红说这样的借口都找出来了,桑红正在百度给儿子查找消除水中重力的健身方法,闻言翻了个白眼,直接被她推给了林舅舅派过来的两个专业助手…… 要说,秦洛水也不能怪桑红,因为桑红现在连秦青每周打到账户上的不菲美金都不闻不问了,她一直处于对儿子失而复得一般的幸福到混沌的状态,偶尔精神好点,就被某人扑倒床上嘿咻,根本没办法应付别人,就连每周例行的跟老妈说话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有一回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吓得林青燃以为她的身体又出毛病了,勒令她急速回家,她这才回过神,心虚地告诉妈妈,她——她实在是工作太忙,压力太大。 围着儿子老公转,她实在是太忙,而且宋书煜那身体天天压着她,这也算是压力大! “压力大?你舅舅不是说你也算是股东,秦总怎么能那么使唤你!”林青燃一听更加心疼了。 远在华sd市的秦洛水莫名地打了两个无比冤枉的喷嚏——一定是宋木头那家伙在说我。 桑红回过神,担心林青燃到舅舅面前多嘴,连忙汗滴滴地解释:“妈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是自我加压,自我加压懂不?你知道我对照片的要求有点高。” 照片?话说她这段时间有木有摸过相机来着? 摸过,她偷偷带着相机想给儿子拍照,在大门口就红外线扫了出来,被直接点名批评扣留了,因为研究所内部严禁拍照! 林青燃一听顿时就叹息道:“傻丫头,有吃有穿的,你那么逼自己干嘛?你舅舅的手下说秦总的公司管理很规范的,留那两个人平常在就行了,你不要把自己绑在那里了,多回来陪陪妈。” 桑红一想到妈妈舅舅外公还有那妗子姨妈之类的亲人对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可能有的态度,她就觉得压力更大了。 当即就安慰妈妈,又是撒娇又是哄的,林青燃才算是挂了电话。 宋书煜忙碌的时候不多,虽然他也有想工作,不过儿子现在还在那里,他不打算动那里一丝一毫,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手下的一个无意间的过失,损伤到什么控制端,影响到自己儿子。 不过,部署外围调查的工作还是有条不紊地在做,所以,他偶尔会问一下下属的进度,并没有刻意地督促或者提点,他也曾告诉他们,完全可以耍耍打打就把这些小任务完成的,不过因为是在国外,短时间建立一个人际交往圈子,实在是有点难,他当然得体谅他们。 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桑红会不由自主地动动困倦不已的腰身,想起某男那强健的胸膛,有力的臂膀,还有那邪恶的挑逗和坏笑,小心脏就突突地跳,而且每天早上醒来,又是那种熟悉的粘湿感,不用看,她知道自己湿了,真是——果然做的多了,变饥渴了? 难道真要应了他的话,以后天天离不了他了? 为了调整身心状态,接下来的时间,桑红尽量不去招惹那头狼,再被他折腾,估计她要被他把身体弄坏的,但他总有办法说她“勾引”自己,然后搂着亲着就会顺理成章地疼爱她一番。 比方桑红一直对编程图表很头疼,偏偏宝宝的日志记录名目繁多,所以她当然不能放过向身边这个免费的老师求教了。 她拉着宋书煜让他帮她修改一个小栏目,或者增加一个小项目比对数据,这也被宋书煜当成是一种“勾引”,就因为她的头发和身上散发的阵阵香气,坐得太近,让他被勾引了,因为他看着她白皙的脖颈,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它的温暖、热度、柔韧度,就想变身吸血鬼,在上面狠狠咬上一口。 这不,那家伙又开始琢磨着从她的脖子哪处下口了—— 桑红嘟着小嘴晃晃他的胳膊让他回神:“我说了好几遍这里这里,你的鼠标往哪里移啊!” “嗯?哦——什么,再说一遍?”某男的鼻子嗅着发香,一脸的陶醉状。 某女只好再重复一遍。 “这个啦,这个容易,你坐过来我做给你看。”某男身体后移,空出软皮电脑椅子怀里的一块,让她坐过来,嗯哪,抱着真舒服,某男继续陶醉,伸手开始帮她修改图表。 “怎么不继续?”某女看他在图表上编了一半就停住了。 “老婆亲我一下,我会更有动力的。” 吃豆腐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他已经吃成习惯了。 桑红不愿意跟他多纠缠,就扭了身体侧脸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就离开了。宋书煜当然没变成吸血鬼去顺势咬她的脖子,反倒成了流氓,理直气壮地抗议: “就这样?你安慰咱儿子吗?你对我不好!偷工减料的,我亲你时都不会这么小气,亲一下应该这样──” 一把扣紧她的小腰,给她来了个深深的舌吻,再顺势而为地爱抚几下,最后,失去理智的桑红就在软椅上被他逼着回了一个舌吻,再之后就失控了,滚了一回床单,表格再被提起来就是几个钟头之后了。 眼看太穷奢极欲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桑红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如同弱柳扶风,眼睛浑浊暗淡,眼袋发黑的恐怖形象,她连镜子都敢仔细地看了,却眼睁睁地看着宋书煜一天比一天俊朗有神采的模样。 她嫉妒得要死,一口咬定这无耻的家伙一定是采阴补阳,把她的精华吸走了! 宋书煜被她的想象力逗得爆笑,淡定地回了她一句,到底谁吸谁的精华了! 桑红哪里会承认,狠狠地骂他流氓! 就这样偶尔一天,被宋书煜愣是逼着推到浴室,把所有的强光灯打开,把她的脸按到镜子上,命令她对着镜子瞅,桑红奋力反抗啊,她不要在这样的强光下暴露出纵欲过度的老女人模样啊啊啊。 宋书煜被她的哀嚎逗得彻底要笑喷,用蛮横的武力钳住她,非要她睁开眼看不然就不放她出去,某女无奈被迫睁开眼睛,面对自己的心病。 她很担心看到自己面黄肌瘦,一点点地睁眼睛,旋即她那眼睛就睁大了——镜子里看到一个面如桃花艳、眸若寒潭深的神采奕奕的美女! 她伸手按了两下自己有些肉的脸颊,那皮肤白里透红,似乎更加有光泽; 她瞪大眼睛凑近镜子寻找睡眠不足带来的鱼尾纹,除了双眼皮的上边的两道辙痕,什么都没有唉,反倒是那双眼水汪汪亮晶晶的让她吃惊。 “喏——都凑到镜子上了,你自己看看,这小脸养得更有颜色了,粉扑扑的细腻,这眼睛充满幸福的小女人的甜蜜,瞅一眼都让人心动,还有这里,整天帮你义务按摩的,有没有觉得大了很多,罩杯都显得小了哦,是不是该去购买大一号的内衣了?” 宋书煜看她平静下来,从她身后抱着她,一点点的指着自己给她带来的好处,摆明了让她看,振振有词道:“还说我吸精,谁被滋润成这样诱人的小模样了?” 桑红瞬间就忘记了自己的担忧和控诉,美滋滋地对着镜子做各种鬼脸和表情,睡眠不足怎么还可能这样神采奕奕? “老婆,承认吧,你才是在那运动里受益的那个,都说了,床上运动有益美容。” 于是某位腹黑狼借着小红帽陶醉的时候,一番撩拨,啊啊啊,再次被吃干抹净! 事后,桑红越想越危险,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那狼嘴巴边上的小兔子,只要人家嘴巴一张、舌头一添,她就顺溜溜地滚成人家喜欢的姿势,这失控的感觉太他么不爽了。 于是,小牙齿一咬,小蛮腰一扭,狠狠地一跺脚,就要和他分房睡,于是某男只好妥协让步,保证不再这样随时随地地受她的勾引,约定不能再夜夜笙歌。 当然,这样的保证能不能真的贯彻执行,估计依然得看某男的心情。 桑红生怕沉溺温柔乡、醉生梦死的,缺乏了时间概念,再误了接儿子回家的日期。 掰着指头算着,天天小日历瞅着,还特地设置了语音记事本提醒着。 终于,这天上午六点整,桑红自己录制的兴奋的语音提示语把两个人从温柔乡里惊醒——桑红迷迷蒙蒙地爬起身,却发觉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熊抱着,压根儿无从翻身,她兴奋地推推身边那个紧紧地抱着她的臂弯,甚至都忘记这货昨晚怎么又出现在自己的床上——因为今天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出窝的日子。 宋书煜有些迷糊地睁开眼,以为她那笑脸是幻觉或者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正努力地开动懒洋洋的脑子想着怎么哄她,解释一下自己出现在她床上的理由,哪知道人家是真的是笑,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明媚动人的喜悦的笑。 旋即他就听到了那柔软的小身子靠在他怀里画圈圈:“真是让人激动,让人兴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今天咱们的小家伙就要接出来了。” “这可实在太好了,赶紧再清点一下儿子今天要用到的各种东西了。”某男连忙顺着她的话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这天上午两人兴冲冲地按预约时间去接儿子,宋书煜把早就准备好的各种证件材料带着,当然也带着巨额的储蓄卡,而且提前一周已经告诉了该银行这天将有大额资金支出,于是到了办公室,签字付款,办理儿子的离院手续。 366章 接6崽崽一 秦洛水竟然就在研究院的大门外边等着,车子停放在路边的停车位上,一身海蓝色的薄款风衣,端的是丰神潇洒、引入眼球。 他就那样斜签着坐在车头上,手里捏着一直烟,爱抽不抽的玩儿,猛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汽车在请他拍广告! 俊男靓车闪花了人的眼。 幸好这研究院的位置偏僻,周围没有什么大宗的车辆行人,不然还不引起骚乱! 桑红眼尖,车子拐到这条街上,她就看出是秦洛水那骚包男了,她轻笑道:“你通知那家伙来了?” 宋书煜摇头,眯眼看着那孔雀男,也笑道: “从大清早到出门前都是手忙脚乱的,谁有那空闲!不过,儿子最初的委托监护人是他,他那样做事细致的人,估计情况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身边那车盖上放得什么?”桑红好奇地瞅着那个说不出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秦洛水出门虽然习惯带包,但是也不是这样的风格的啊。 “看那花色好像是一个——小包袱?” 宋书煜迟疑着说,毕竟秦洛水带了一个小包袱这样的事情,压根儿都是让他无法想象的,谁能想象出他那样一个穿着配饰极其讲究的家伙,会带着个蓝底碎花的小包袱哪! “有点像!”桑红应着声,他们的车子已经在秦洛水车子前边停下了。 秦洛水看到他们的车子,顿时来了点精神,伸伸胳膊踢踢腿,从车头上下来,随手丢了烟蒂,用脚拧灭了,这才对着从车里下来的宋书煜说: “啧啧,这都几点了,怎么二位瞧着好像有点不紧不慢的?” 说着抬手从车上拎过那个色彩中国风的包裹,抬手丢到宋书煜的身上。 宋书煜连忙伸手接住,疑惑地用手捏捏:“什么东西?” “迎接咱们儿子出窝的护身符和吉庆布啊,我专程从唐人街附近的老庙求来的。”秦洛水闲闲地说。 “护身符?吉庆布?” 桑红双眼茫然地望向秦洛水,再看看宋书煜,秦洛水显然是一副预料之中的得意又欠扁的神色,倒是宋书煜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在他的无神论思想体系中,这些东西不可能和自己沾边! 但是他也不反对,毕竟他儿子刚刚出生,尚无信仰,对于别人专门到庙里请来的好意和祝福,他有的只是满心的喜悦,什么样的父亲,都愿意在儿子降生的这一天多点好彩头的。 桑红更是想不到,她觉得接儿子自然是给儿子穿衣服裹襁褓之类的,买了那样的细细碎碎的各种小玩意儿,为了让儿子穿着舒服,她特地过水后又消毒的,本身她以为自己的准备的够细致够充分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样东东! ——啊啊啊,果然是瞒着妈妈做的事情,就会有很多遗憾的! 她敢肯定如果要是这个孩子是顺顺当当地降生的,林青燃早就会把这些东西准备好的,即便不准备也会告诉她一声,不至于她现在看到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 “给我拿,让我瞧瞧。”桑红笑嘻嘻地对宋书煜伸手。 秦洛水连忙伸手按住:“你那性子,都做妈妈了!”一副无法置信的神色,“不能看,这护身符都是开过光的,开光之后我都没有看过,一会儿见了儿子,我会告诉你怎么用。” 桑红一听呵呵笑着,撇撇嘴:“瞧你嘚瑟的,好像懂得多多一样。” 说得秦洛水和宋书煜都笑了。 不过她越看越好奇,还是宋书煜看她那眼巴巴的样子受不了了,主动地把那小包裹递过去,她马上就喜出望外地小心地接过去,抱在自己的怀里。 于是三个人先后往大门口走。 宋书煜走在最前边,秦洛水落他半步,两人小声说着需要办理的手续和一些文件上的事情,桑红抱着小包裹跟在后边。 大门处的监控挨个验证了三个人所带的出入证和虹膜,可惜跟在后边抱行李的保镖无法进去,于是站在最后边的桑红一手抱着包裹,另一个胳膊一伸,保镖在她的肩头挂上了那个装着小衣服和襁褓的大包包,这点东西对她来说重量上当然不算什么,可是,瞧着就有点可怜了。 宋书煜和秦洛水走在前边,边走边说话,冷不丁觉得经过身边的工作人员眼神有点怪怪的,不过这两个男人都是被人行注目礼惯了的,那个若无其事的啊,压根儿就不曾去考虑瞧他们的原因。 到了主楼两个人决定一起过去办理手续,这一回头,就看到桑红背着那夸张的大包包,手里还抱着包裹,两个人都有点脸红,一瞬间就明白那些人的眼光中的意味了,不由相视而笑。 有宋书煜在这里,哪里有秦洛水献殷勤的地方? 再说秦洛水这人特别会来事,一般只要有宋书煜在的场合,照顾桑红的事情他压根儿就不会逾矩一步,或者可以的话,他尽量忽视桑红,无论他的心里多想逗逗那个小刺猬一样的女人,但是他很清楚什么是本分。 于是宋书煜笑着伸手把桑红胳膊上的大包裹取下来:“这么重,你拎着怎么也不说一声,走,我先送你去儿子那里,然后我和洛水去办理手续。” “重吗?不过是一下衣服而已,看着包包大一些,一点——” 她话音未落,宋书煜已经转身往那台阶上上了,她轻笑着吐吐舌头,侧头看着秦洛水瞧着她笑,连忙跟着宋书煜走了。 过了两道关卡,桑红怀里的包裹被仔细扫描过,再次确定没有危险,才被允许带了进去。 那工作人员微笑着恭喜他们,告诉他们和现在的宝宝还有半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之后因为新生儿将要从仿真子宫里取出,由医护人员负责检测各种最终数据,到他们能抱走之前,估计还需要三个小时,他们可以利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去办理出院手续,履行对研究院的承诺。 一听还有和儿子相处的时间,桑红激动不已——幸好幸好,她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本来是想和宝宝透露一点风声的,但是,想到宝宝对外边世界的恐惧,她觉得还是不要提前让他一个人承担那种孤独的痛苦,等她到今天再告诉他也不迟。 其实,一路上她都是惴惴不安的,生怕研究院提前把儿子从那里取出来,到时候直接给他们一个白白胖胖的却只会哇哇的哭的儿子,那儿子该多埋怨她啊。 还算是有点人性话! 于是,桑红抱着东西就往育婴室走,宋书煜犹豫了一下问工作人员: “之前的那个朋友也在外边等着,他也办理了出入证的,能不能让他现在也跟着我们过去,和儿子一起度过这半个小时? 毕竟之前,我和爱人因为出国手续的事情,无法照料孩子,都是委托他照顾的,当时儿子小,还没有明确的交流意识,现在估计是最后的机会了。” 那个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听到他的话问:“是那位风趣的秦先生吗?” “对对——就是他。”宋书煜点头。 那工作人员妩媚一笑:“既然他有出入证,就证明他也可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通过了资格审核,就请他也进来好了; 按照规矩,一次是最多只能两个人陪护孩子,不过这都是最后一次了,能借助这个交换器和孩子进行深层交流,是个难得的机会,就对他破例一次好了。” 宋书煜现在终于明白秦洛水那货的魅力了,果然是所向披靡,只要是女人,基本没有对他的魅力免疫的,这都多久没有来过了,还有人惦记着,给他敞开绿灯。 “好,我一会儿去喊他。”宋书煜说着拿着头盔交换器快步走入儿子的房间。 只见桑红正站在门口犹豫,不敢进门,求助地对他说:“进去你对儿子宣布这个好消息。” “行,时间多宝贵,被磨蹭了。”宋书煜说着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包,推着她往前走。 儿子正在酷酷地练习倒立,看来这段时间,桑红交给儿子的训练技巧,小家伙显然很喜欢,看到他们进来,若无其事地对他们眨眨眼咧咧嘴巴笑,轻轻巧巧地就翻身站起来了。 扒着透明玻璃墙壁对他们晃动着胖乎乎的小爪子。 桑红过去对着他的小脸亲了一个,又把自己的脸贴过去,让儿子亲了一个,这才让开了一下。 宋书煜把手里的大包包放在地上,戴上交换器的头盔,不出所料,他听到儿子疑惑的声音:“你们带着那东西是什么?” “儿子,恭喜你哦,今天开始,就要离开这里了,正式成为咱们家的一名成员,这些东西,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一会儿你妈妈会一样样地给你说都是什么用途,你一定会喜欢的。” 宋书煜的声音里充满着富有感染力和让人信赖的喜悦。 “爸爸,你很想我出去吗?”儿子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听着宋书煜的心痒痒的舒坦。 “呵呵,当然想了,每一次离开,想打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爸爸都很难受,每一次看到你,爸爸都很想抱抱你,拉拉你的小手,幻想着你的小腿踢腾到爸爸身上的感觉,你是不是也很想出来抱抱妈妈,亲亲妈妈呢?” 宋书煜不说一句负面信息的话,比如你是不是害怕出来之类的话,在他看来,长结实了出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最正确的选择,哪里会想那么细。 “是有点想了。”儿子的声音犹犹豫豫的很小声。 “对了,还记得最初来看望你的那位秦爸爸吗?” “记得记得,他好有趣的。”儿子的声音里带着丝雀跃的好奇,不明白他忽然提起秦爸爸什么意思。 “他就在外边等着,一会儿爸爸过去带他进来见你,他曾经和爸爸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最坚强勇敢的小小男子汉了,宝宝有没有想见他呢?他今天也专门来接你了!” 宋书煜看到这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就决定把和儿子交流的机会交给桑红了。 “好像是有点想他来着。”小家伙神色扭捏,小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想到被人称赞是最聪明最坚强勇敢的小小男子汉对他来说,有一点点的心虚,因为他对出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 “呵呵,爸爸也相信宝宝是一个很勇敢坚强的孩子,能面对挑战,对新生活充满好奇心,爸爸保证,等你出来,一定会很用心地抱着你,照顾你,陪着你玩耍游戏,陪着你生活和成长。” 宋书煜认真地看着儿子,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和儿子的小手相贴,给他鼓励和承诺。 “嗯,爸爸,我会很勇敢的。”小家伙说着自己的小脸贴在宋书煜展开的大手的手心,眷恋地闭上眼睛。 宋书煜被儿子这样完全信赖的萌态感动得心肝儿柔软得一塌糊涂,那眼睛竟然有些涩涩的,为这一份纯正的信任,他感觉到肩上承担着很神圣的责任。 他要由准爸爸晋升为真正的爸爸了,这个小小的人儿,是他骨血的延续,真是太神奇的一番感受。 小家伙缓缓地睁开眼,对着宋书煜害羞一笑,显然为自己瞬间的柔弱和渴望借助父亲的手来滋生勇气,让他有点小羞涩。 “好了儿子,我们交流的时候所剩不多了,妈妈有很多的话要说,爸爸出去一趟。” 宋书煜很及时地刹住车,他不习惯腻腻歪歪地说话,尤其是这样煽情的时刻,他觉得喉头哽咽,眼眶发涩,还是撤一会儿好。 “爸爸,再见!等我出去的时候,不要嫌弃我,我可能会哭的。” 小家伙可怜兮兮地说。 “放心,小孩子都那样,你随便哭,爸爸会用最大的耐心弄懂你的意思,逗你开心的,好了,儿子,爸爸爱你,再见。” 宋书煜听出儿子的担心,连忙保证,打消他的顾虑,再次摸摸他的小脸。 心底真是无语,这么小的小东西,怎么会这样的敏感。 宋书煜伸手卸了头上的头盔,递给了桑红:“我去喊洛水,你陪儿子聊聊,那家伙的嘴巴碎,说不定这东西到了他的头上,压根儿就不可能再让人摘下来。” 桑红顿时笑了默契地说:“完全有可能。” 于是,宋书煜出去喊秦洛水进去和儿子说话,秦洛水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一家三口这么珍贵的半个小时,他竟然还能想起与自己分享,心里那种被尊重的感觉让他心情格外的好: “那小家伙不知道有没有想我。” 他涎皮赖脸地问宋书煜。 “我刚刚替换你的时候,他是疑惑过来着,毕竟是那么小的小孩儿,能有几分记性?一会儿你见着了自己问去。” 宋书煜也说话一贯是实事求是,哪里会管听的人什么心情。 “嘿嘿那是!”秦洛水说着加快步子,他的心里充满着新奇和喜悦,能通过脑电波读出那么小的小破孩儿的心里话,想想都觉得逆天,以前他还以为是研究所的一厢情愿,没成想他还有机会去体验,这时间太宝贵了。 “兰维斯女士你好,很久不见,你依然光彩照人。”秦洛水很绅士地和那个貌似无意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女士打招呼。 “啊,秦先生,见到你很高兴。” 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头上戴着的蓝色护士帽,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散着,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也早就不翼而飞,在看到秦洛水打招呼的瞬间,笑靥如花。 宋书煜抿抿唇,无声无息地当背景,他来过几十次了,从来不曾见过这个兰维斯女士这个模样的,看来,看到自己想看到人,那脸上的神采和渴望怎么都掩饰不住,这女人够矜持了,并不曾向他打听过秦洛水的事情,但她喜欢秦洛水的模样,是谁都看出来的。 秦洛水显然也被这女人的相貌眼睛一亮,这女人戴着眼镜戴着帽子,和取了之后的模样,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区别,想不到这个专业的博士,竟然长得这样漂亮。 他常年混迹女人堆,当然明白女人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显示出来的意义,当即就适当地做出了主动的姿态,他熟悉的都是明星或者模特类型呢的混迹时尚场的女性,这样学者型的,说实在话,他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好奇,旋即笑得魅力全开: “呵呵,我正好有问题向您请教,半小时后我过来,不知道你有时间吗?” “有啊,当然可以。”那女人笑得说着,从身后取出一个头盔形状的交换器,双手捧着递过去,“这里还有一个,你们带过去用好了。” 宋书煜摸摸鼻子,这女人的好感真的是毫不掩饰,以前明明说过一个孩子只有一个交换器——算了,这都最后一次了,可以破例的——宋书煜心里自动地替她解释了。 秦洛水道了谢接过,和宋书煜一起往育儿室走去。 他们一直都到廊子尽头的育儿室门口,那女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办公室。 367章 接崽崽二 宋书煜用眼角瞄了眼秦洛水,悄声道:“打算改口味了?” “什么嘛,不过是向她请教一个问题而已,你想哪里去了。”秦洛水轻笑着。 “试着交往一下也不至于寂寞,总是和那些时尚圈的女人来往,不是太安全,而且——混血儿会漂亮又聪明。” 宋书煜说话的跳跃性有点大,估计是看到育儿室门上贴着的萌宝宝照片心有所感。 秦洛水不置可否地一声轻笑,没有说什么,抬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只见室内桑红站着的周围已经是一片狼藉,大包包打开了,桑红正一件件地拿着里边的小衣服,兴致勃勃地对站着的小家伙身上比量来比量去。 隔着大头盔,他们当然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不过看那情况,不是一般的兴奋和开心。 “宝宝,这样柔软贴身的小内衣有三套,一套是红色的,据说新出生的小孩子都要穿这种颜色,很吉祥;一套是白色的,穿着你会像一个小天使;一套是天蓝色的,穿着也会很可爱,你选择哪一套?” 桑红手里拎着三套不同颜色的小衣服让儿子选。 小家伙很无语,可是他的脑电波毫不掩饰地传到了妈妈的耳朵里:“穿什么颜色很重要吗?我又不会跑不会玩,你看着想给我穿什么都可以。” 桑红有些尴尬地笑笑,把衣服放下,看看包包里的三套外套软绒衣,好可爱的哦,可是,儿子好像不在意这事情,还是不再拿出来献宝吧。 她正蹲下在包里翻腾着,就听到儿子好奇的声音:“你手里拿着的那么小的东西是什么?” 她连忙看看手里拿的东西,竟然是一双很小很小的迷你白色天蓝色袜筒的小袜子,连忙笑眯眯地站起身,那小袜子拿到他面前展示给他看: “这个叫袜子,外边有空气流动,没有你现在感受到的适宜恒温,所以,要穿衣服外套,小脚丫上要套上袜子,喏,就这样套,很暖和的,保护你的小脚不受凉。” 桑红的两根手指伸进去,给他模拟怎么穿。 “嘻嘻,妈妈今天拿着的东西是不是等一会儿就会给我穿上?” 小家伙看着桑红手指穿着小袜子的手指很好玩的模样,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脚丫。 “嗯,这些都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东西,妈妈和爸爸一起挑来挑去才买回来的,小孩子出生从这里抱出去,都要穿衣服的。” 桑红连忙点头,生怕他有抵触情绪。 “是不是外边的小孩子都要穿衣服?”小家伙好奇地问。 “是,都要穿衣服的,等回到咱们在凤凰城的家里,就可以穿很少的一层衣服了,但是,这里不行,穿的少要着凉的。” 桑红很耐心地说着。 “既然所有的小孩子都要穿,妈妈放心好了,宝宝不会哭闹的。”小家伙乖巧地顺着桑红的心思说话,他也明白这是最后的沟通机会了,不想给妈妈留下很难照顾的印象。 桑红一听连忙摆摆手:“宝宝,哭闹是小孩子的权利,爸爸妈妈不会厌烦的,你如果穿着不舒服了或者不开心,或者饿了热了凉了,都可以用哭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妈妈听到就会去揣测你的意思,把你照顾得舒服一些; 等你会表达自己的意思,可以不选择这样的交流方式。” 小家伙连连点头:“妈妈,哭闹的模样瞧着好丑的,我看过视频上很多哭闹的面孔。” “呵呵,没关系,喜怒哀乐,是人基本的情感,小孩子哭哭很正常,而且妈妈也哭过的。”桑红知道这小家伙心智超常,连忙给他缓解压力。 “这样啊,好吧,我保留哭的权利;不过妈妈我有件事情请你一定要答应。” 小家伙煞有介事地说。 “嗯嗯,你说吧,只要妈妈能够做到。” “我希望吧,出去之后,即使我不会说话,你和爸爸也要经常用语言和我交流,如果我不会行动自如,你们要经常把我翻来翻去地让我尽快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动作,那样我会适应得更快,我不喜欢被人过分照顾的感觉。” 小家伙显然想到了日后的凄惨情景,竟然声音里充满了落寞的情感色彩。 “好,妈妈会记住你的话,不过如果你累了或者不喜欢,可以用哭来表示一下反抗。”桑红的声音听着很柔和,充满了心疼。 她心里在想的是,啊啊啊,一个智商超群的孩子,果然是让人觉得压力大啊! 秦洛水看到远处桑红正在和透明箱体里的小人儿说话,他的心里有种荒诞不真实的感觉,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竟然一转眼就有了这么真实的一个儿子,做了妈妈,宋书煜这个让所有人都怀疑要光棍下去的家伙竟然这么快就有了一个完整稳定意义上家,那一种瞬间落寞的滋味,说不羡慕,估计没有人相信。 宋书煜伸手拍拍他的肩头,抬起腕子看看时间,小声说:“别急哦,会给你留时间的,瞧瞧这母子俩的模样多温馨。” “妈妈,我看看两个爸爸一起进来了。”小家伙刚才被桑红遮挡住了视线,桑红无意识身体闪开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让人心生信赖的高大男人。 桑红闻言回头,知道她要给秦洛水留下点时间,就微笑道: “宝宝,妈妈很想抱着你说话,搂着你睡觉,所以,一会儿离开这里,你不要害怕,不过努力地哭上两嗓子,会让你的肺活量好一些,出生的这个过程,你就委屈一下,随心随性好了,那样对你的发育有好处。”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就看过播放的这里其他孩子出生的模拟视频,要做什么事情,怎么做,我都记下了,也想了很久,放心吧妈妈,一会儿我会乖乖地等你给我穿衣服。” 小家伙说着主动对着透明玻璃墙嘟着小嘴巴,桑红一看他这乖巧可爱的模样,连忙欣喜地吧唧给了他一个唇吻,又把脸蛋贴了贴他的小脸蛋,半晌,母子俩终于话别了。 秦洛水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那可爱的小家伙,对他伸出手摇了摇。 小家伙对他眯起眼睛笑,还开心地跳跳小脚丫。 秦洛水看桑红错身让开位置,就抬手把手里的交换器戴上了,矮身蹲在那透明玻璃墙外,微微仰头看着那小家伙: “嗨,我是秦爸爸,小屁孩还记得我吗?” 秦洛水和他视线相对,打完招呼就开始打量这小家伙的模样。 那小家伙显然也在打量他。 小人牙子真的是像豆芽菜一样的东西,泡在水里蹭蹭蹭地长。 秦洛水记得当时照看他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和现在相比,几乎认不出来了,那时候这小家伙不过是刚刚发育成为全须全尾的人形而已,眼睛虽然能睁开,但是除了黑漆漆的表明他是亚洲人种,几乎不能表达什么感情,身体虽然会在水里游动,对秦洛水时而靠近时而疏远的,但都是无意识的。 而且,这里——那时候只能判断出他是男孩而已,现在显然已经发育得十分完好了。 真是太神奇了,秦洛水眼神里充满惊叹。 小家伙看出他眼帘的光芒,狐疑地一低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落到自己的身体的位置,这无礼的家伙竟然在看他的小鸡鸡——啊,当即就一脸嫌弃: “秦爸爸,你不觉得这样看人很失礼吗?” 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很明确的不满意,对他抗议。 秦洛水听到那稚气的声音,毫无抵抗力地任那声音一直钻到自己的心窝窝里,痒得他浑身都是开心的模样,定了定神笑道: “都是男人,看看有什么。” 小家伙瞪圆了眼睛,他终于明白小孩子为什么要穿衣服了,原来是有他这样讨厌的坏人,最喜欢看小孩子的隐私了。 “既然都是男人,你自己也有,为什么要看我的?而且,我都看不到你的。” 那声音嫩嫩的,脆生生的理直气壮,听得秦洛水顿时爆笑:“小家伙不简单哦,竟然知道如何反调戏,有趣哦。” “我不喜欢用有趣来评价人。”小家伙显然因为他最初毫不掩饰的冒犯,心生抵触。 秦洛水一看他那气鼓鼓的小模样,连忙熄了逗弄他的心思: “啧啧,你还小,不知道评价一个男人有趣,是多么有意义的词语,等你出来,你就会看到很多人都很无趣无聊的,当然也会看到很多有趣有意思的人,生活的波澜和滋味就有区别了。” 小家伙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不快,赞叹道:“好有哲理的话,秦爸爸也是一个很有趣的男人。” “对,等你出来,咱们两个有趣的男人会经常一起玩,日子都会有意思很多的哦!” 秦洛水听这孩子这样聪明,不由莞尔。 “我很期待,不过,我是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妈妈说我们要到凤凰城住,你也住凤凰城吗?” 小家伙已经听宋书煜解释过了,知道这个秦爸爸是因为照顾过他,一个表示比其他人更亲的称谓,但是他们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不会长久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 “我不住凤凰城,不过为了和你这个有意思的小家伙一起玩着找点乐子,我会专程过去看你陪你的,你喜欢和秦爸爸一起玩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你很喜欢开玩笑,会逗我开心,爸爸说和这样的人玩会让人很愉快。”小家伙已经学会判断了,听得秦洛水笑得脸上都恨不得开出花来表示开心了。 “哦,那你如何表示你的喜欢呢?把你好玩的玩具分为玩玩,干脆今天就把妈妈刚给你买的这些你喜欢的新衣服也借给我穿穿好了。” 秦洛水说着伸手往后边一把拉,就抓到了他的小衣服,那到他面前逗弄他。 “你借我的衣服的话,就一定要穿上,可能会有些小,有些衣不蔽体的,我不介意,你脱了你的外套和我换就成,反正我的身体很小,妈妈用你的外套把我裹住,应该会很保暖,不会露出小鸡鸡的。” 小家伙笑嘻嘻地说着意有所指地说。 秦洛水爆笑得几乎闪了腰,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 啊啊啊——太劲爆了,一般的小孩子在听到别人要自己的新衣服的时候,不是都会急哭或者很不舍得吗,怎么这家伙的大脑这么快就能翻过来个儿,真是太聪明了! 宋书煜不知道儿子和他说了什么,竟然会让他有这样失态的模样,不由羡慕不已,能像这家伙一样喜怒哀乐毫不掩饰,率性自然的,也真不错,估计小孩子都喜欢这样的会逗人玩的家伙吧。 秦洛水觉得失态,一抬手按住地就稳住了身体,笑得开心却不舍得取下头上的头盔,只是用手按按宋书煜捏在手里的头盔,示意他也接在箱体上听听。 宋书煜当即就不动声色地把头盔戴上,听着儿子在和秦洛水谈论什么。 “嘻嘻,现在你还想要和我换衣服穿吗?除非你不怕小鸡鸡被人看到。” 小家伙那声音得意洋洋,听得宋书煜忍俊不禁,即便他没有听到上文,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他明白前因后果了。 秦洛水看到宋书煜那颤抖着的模样,知道他一定是听出来什么,在爆笑。 连忙对小家伙拱拱手:“好了小祖宗,秦某甘拜下风,话题咱们换一个好了,看到这边的包裹了吗?这是秦爸爸专门给你准备的礼物。” “谢谢秦爸爸,你送的是什么礼物?” 小家伙顿时好奇地把视线转移到放在一边的包裹上了,这个包包看着很漂亮,很像传说中的中国瓷器上边的图案。 秦洛水摇摇头,果断地用手按住包裹,肯定地说:“这个是秘密,只有等你出生之后才能看到,现在不能提前看的。” “小气,早说一会儿,让人有心理准备都不成吗?好好奇里边是什么东西,看那模样,难道也是衣服吗?唉,如果是衣服该怎么办,这么多的衣服,一下子怎么穿得完。” 小家伙眼巴巴的模样,让秦洛水的心软了软,不过他想到庙里主持的叮嘱,当即就硬下来心思。 秦洛水被小家伙那煞有介事的叹息声再次萌到,憋着笑道: “小屁孩,这里边不是衣服,不过即便是衣服,也不用发愁的,只挑最漂亮的穿,等你回到凤凰城,就会看到妈妈给你采购的整衣柜的衣服,哎呀,那你可怎么办啊,天天开心地换着穿吗?” “无聊死了,什么男人才会喜欢天天换衣服!我又不是服装模特,才不会喜欢频繁地换衣服哪。” 秦洛水再次被小家伙鄙视了,汗滴滴地几乎想要遁地。 宋书煜一听到秦洛水再次被鄙视吃瘪了,还被影射到他引以为傲的模特职业,顿时爆笑出声: “宝宝,你面前的这个秦爸爸,就是一个天天换衣服穿给人家看的职业模特。” “果然,我看他就像是衣服架子,每次来看我穿的衣服都没有重样的,从他来看我开始,我记了很久,才弄清楚他是一个人,不是各种各样的颜色的人。” 小家伙显然很郁闷,因为秦洛水这家伙在他最初认知外边的亲人时,给他带来了不同寻常的压力,因为他那时候太小,刚刚有点意识,不知道人身上穿着的是可以脱卸的衣服,还以为他的皮肤颜色和模样多变造成的,为此苦闷了很久的。 啊啊啊,秦洛水彻底地败给了这个脑电波灵活的小家伙,太有意思了,竟然会有这样可爱到让人心痒痒的小屁孩,他决定了,一定尽快跟着他们一起去凤凰城,那该多多少乐子啊! “小屁孩,等你长大了,就明白衣服对男人的作用了,不过放心,爸爸会给你提供很专业的指导,从小就培养你的纯正品位,让你成为让所有小男孩羡慕,让所有小女孩喜欢的家伙,怎么样?” 秦洛水开始利诱了。 “不要,让所有小男孩羡慕可以,但是就不要让所有的小女孩都喜欢我了,我只想让妈妈一个人喜欢我的,也只想喜欢妈妈一个女孩子。” 小家伙说得很认真。 秦洛水再次爆笑:“嘿嘿,你一定是被你那无良的妈妈洗脑了,是她告诉你不要喜欢其他的女孩子的吧?”小家伙怯生生地瞟了眼桑红站着的位置,连连摇头。 但是秦洛水和宋书煜明明听到他的声音传了出来:“什么叫无良的妈妈?她是我最喜欢的最亲最亲的女孩子哦。” 两个人再次爆笑,捂住肚子有些受不了了。 “桑红,一会儿告诉你我们在笑什么,你真是生了一个小可爱哦!”秦洛水着推高了一些头盔说道。 “好吧,很高兴能娱乐了两位让我敬仰不已的爸爸,我希望在我以后可怜软弱的日子里,你们能也偶尔娱乐我一下,让我不至于太郁闷乏味了,听说要好几个月才能说话,才会走路,想想就让人难过。” 小家伙扁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疼的模样。 368章 接崽崽三 两个大男人看着小家伙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都连忙憋住了即将溢出喉头的笑声,房门恰好在这样的时间打开了,秦洛水一看进来的一群人,马上反应过来,他连忙出声安慰道: “好了,爸爸相信你一定也在那里边呆得有些腻味了,出来吧,外边有趣的东西可多了,像小蝌蚪一样脱离温吞吞的池塘里的水,你会换了无限多的欢乐,我们都会保证,会让你过得很有趣。” 宋书煜也连忙抓紧时间,给小家伙鼓励,桑红更是努力地让微笑着贴着箱体,给小宝宝一个安慰和鼓励的微笑。 那些人已经围了过来,开始往那透明的箱体上安装着一些简单的设备。 那个女工作人员兰维斯微笑着伸手接过他们手里的交换器,告诉他们宝宝必须要离开那里了,因为涉及到很多技术和安全问题,现场不允许工作人员之外的人,而且,他们需要到外边签署很多的文件。 于是三个人都被迫和宝宝摆摆手,退着离开了房间。 那个小小的身影,满是惊恐地从那些大人的站立的身体缝隙里,紧张又故作坚强地望着他们,黑漆漆的眼睛简直就要让他们的心都难过得要窒息了。 坚持着出了房间,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桑红的眼泪唰地就涌了出来,她身体一软,宋书煜连忙伸手挽住她,他眼神黯然,显然也有些难受,不过依然扯了唇角,安慰一笑: “没事,一会儿咱们就可以抱着他回家了,而且再也不用经历这样的分别。” 秦洛水觉得那一贯看淡离别的强悍心脏被小家伙那可怜的模样秒杀了,他无语地东西南北四下看看,调整了情绪,终于笑得若无其事: “喂,你们两个正牌的爸爸妈妈,不要那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了,知足吧,换一种情况试想一下,如果儿子还在她的肚子里,咱们压根儿就看不到,也不可能和他进行这样直接的沟通,想想现在如果大着肚子被推到产房,那种疼痛的尖叫和痛苦,和现在一比,压根儿不值得一提。” 桑红一听立马就捂住肚子,觉得肚子也开始不舒服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担心和紧张,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浑身乏力、紧张焦虑,这种情绪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即便她在大海在漂浮,忍受饥渴濒临崩溃的边缘,她都不曾和现在这样无所适从。 兰维斯很及时地告诉他们不能在这房外逗留,让他们到办公室稍等片刻,然后签署文件。 宋书煜一看桑红那神色,吓得白了脸,思量着站在门外也没有什么意思,就连忙扶着她跟着兰维斯往办公室走,兰维斯恭敬地请他们坐了,给他们冲上咖啡,请他们稍等,转身就走到里边的办公室了。 坐到椅子上,宋书煜体贴地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回头恶狠狠地小声对依然不咸不淡地开玩笑的秦洛水说: “你个大嘴巴,少说两句。” 桑红也难受地瞪着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看到过生孩子吗,就知道吓人。”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的疼痛症状都因为太紧张了,紧张得过度了,她看着那些人拿着医疗器械,不知道为了让生产过程更贴近自然生产,宝宝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可惜他们,只能靠宝宝自己,什么都不能帮他做。 秦洛水嘿嘿笑笑,看着他们俩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耸耸肩膀一副欠扁的神态: “既然是技术成熟的业务,就不会存在什么风险,即便有模拟的一些环节,能保留下来的都是有益的,谁愿意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想想那天价一般的代培费用,还有失败后的巨额赔偿,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无事生非的。” 桑红一听到他说到失败,哪里可能放心,那心紧张得都要抽了。 秦洛水看着夫妇俩的神色,连忙举手投降,转身就往办公室里边去看兰维斯女士了,什么情况,不是说让签字吗,怎么不预先准备好。 他的脚步很轻,大刺刺地走到门口,透过虚掩着的房门往里看,里边有轻声的说话声,显然不是一个人,他认真地站着扫了一眼。 兰维斯已经戴上了帽子口罩,还有那黑边框的近视眼镜,正毕恭毕敬地站着和另一个坐在里边办公桌边的老女人说话,那老女人拿着古老的羽毛笔,站着墨水在一沓子文件上签名字,兰维斯很配合地把文件翻到需要签名的页码摊开,神态认真。 秦洛水一看到里边还有人,那老女人衣服式样古雅,有着严谨的古老贵族之风,而且看那大口罩外边露出的一双严厉的眼睛周围的皱纹,显然是兰维斯的上司,当即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怎么?”宋书煜看到他过来,就问情况。 “一会儿就出来了,那文件需要部门签字。” 秦洛水泰然自若地回答,好像他问了兰维斯得到的答案一样肯定。 时候不大,兰维斯已经微笑着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她的口罩已经取了下去,抱着一摞文件,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告诉他们要签字的地方和名目。 宋书煜翻了两本就知道这都是研究院的例行程序,就很爽快地和桑红都签了名字,不过,当他看到桑红的名字签的是黄一鹤的时候,有些掩饰不住的郁闷。 桑红很无语,这都怨谁呀,还丢脸色给她看,宋书煜意识到桑红情绪的小波动,连忙收了往下耷拉的唇角,做出笑模样,桑红也深深地吸了口气,咽下那一瞬间的小情绪。 秦洛水看着她那上翘的唇角,虽然那温柔的蓝眼睛被眼镜片阻挡,不过,他相信她的蓝眼睛里透着明快的笑意,觉得看着这样的一张漂亮面孔,确实让人心情愉悦,就很主动地帮着兰维斯翻着文件,让那两个人签名,还主动出声让兰维斯坐在他身边负责检查,看有没有漏下什么。 兰维斯道了谢,很敬业地在他的身边双膝并拢地坐了,时不时地用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全程指导。 他们签署完毕之后,兰维斯请他们直接到前边的办公楼上签署其他的一些文件还有交上最后的一笔赞助金。 宋书煜和桑红道了谢,携手离开。 秦洛水和兰维斯招呼了一声,连忙跟过去。 到了外边,宋书煜回头对他轻声说:“你不是有问题向这位女士请教吗?我们过去忙,你要争取把她拿下来。” “呵呵,真的不用我帮忙?”秦洛水双手插着风衣口袋,懒散地站住了。 宋书煜摆摆手,让他留步:“我们那边忙完就会过来,你留在这里,宝宝要是出来了,可以先陪着他。” 他们都知道桑红留在这里是最合适的,但是配偶可能需要签字的,而且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宋书煜担心她会太过紧张,来回走动一下,会放松一些。 秦洛水点头,转身走回办公室。 兰维斯女士把签署好的文件已经抱到里边上交了,转身出来往走廊上走,不过看到他能回来,就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到办公室的门口处等着。 看到秦洛水真的是回头来找她的,显然很高兴,她微笑着请他坐下,问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他的。 秦洛水很认真地问: “宝宝的出生证,一般都是由医院开具的,你们这里怎么做?” “呵呵,秦先生好性急的,今天能做的只有把宝宝在这里的所有手续做个阶段性完结,各种材料经过系统的审核验收,会在宝宝出生的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明天上午,会有专员帮着办理婴儿的出生证明; 系统审核不过,出生证明是打不出来的,当然为了防止遗失,最多可以领取到三份,每份二十五美元,建议还是要三份好了,不然遗失后办理手续很复杂的。” 兰维斯很认真地给他解答。 。“哦,谢谢你的建议,我记下了,这个出生证明和普通婴儿的是不是一样?” 秦洛水显然很担心这个问题,毕竟这是从试管里培养出来的,会不会被做了什么特别的标记。 “当然一样了,一个宝宝出生之后,就会享有尊重,所有的生命都一样。”兰维斯说得很认真。 “那m国护照呢?你们不会连护照都办理吧。”秦洛水心情顿时就放松了一些,和普通本土出生的小孩子一样啊,不过他知道一定有一些特殊的渠道,让他们能顺利地监控追踪从这里出去的孩子。 “呵呵,秦先生真逗,其实对于在m国本土出生的孩子,护照办理很容易的,出生证明拿到以后即可办理m国护照,只需要去附近的邮局申请办理,一般一周就可以拿到了,需要交纳一百八十美元的费用。” 兰维斯显然经常做这样的咨询,回答得事无巨细。 “哈哈,这个护照是不是也因为容易丢失,可以申请三本呢?”秦洛水听着和自己了解到的一样,就笑着轻松地开玩笑。 “秦先生,你太幽默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兰维斯说着取下眼镜拿在手里,笑得眉目生辉。 “听说所有孩子的信息都必须有一个社会安全号,这个号码和以后的社会福利挂钩,该如何申请呢?” 秦洛水笑着问具体的问题,他很清楚这个社会安全号,显然就是最原始真实的数据采集,包括孩子的指纹都会有被及时地输入到国家机构的数据库里。 果然,兰维斯的回答确定了他的推测,只听她说: “这个号码申请,普通公民是没有这个权力的,由我们研究院把婴儿出生的信息寄到社会安全局,在那里生成社会安全号(ssn),再邮寄到你们留下的长期住址,一般是两到三周就会收到,这个不需要缴费。” 秦洛水心里轻笑,是了,通过国家安全局的信息和代码来追踪,估计没有比这样的机构更加便于追踪调查的部门了,不过,只要知道他就不用担心了,宋书煜自然有法子帮着自己的儿子洗脱追踪的尾巴。 “谢谢,可是,宝宝的爸爸是中国人,如果想帮他上中国户籍的时候,还有什么必要的手续吗?” 秦洛水显然想得很周到。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问题了,其他国家的孕妇想要在m国生孩子的,早就把很多程序走成了大路,打算回国上户口的宝宝,还需要拿着出生证明到本国领事馆,办理出生证明领事认证,政府费用好像是九十多美元,加代办费总共一百五十美元; 之后就拿着护照和出生证明,去中国驻洛杉矶大使馆给孩子办理到中国的旅行证了,一般三天后就可以拿到,手续费二十五美元,加急的话,两天拿到,五十美元。” 兰维斯对着手续流程熟悉得很。 “你真是一个敬业的女士,让人敬佩。”秦洛水真诚地赞赏,他问出来的和自己了解的差不多,不过经过这样专业人员之口,更让他认知清晰。 “这不过是我负责的接待工作最不值一提的服务内容了,一个生物学研究前沿的博士,得到你这样的肯定,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了。” 兰维斯看着秦洛水那真诚面孔,竟然不由自主就敞开了心扉。 秦洛水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这样的坦率,挑了一下眉梢。 “呵呵,抱歉,失礼了,我不该在一个客人面前说这样的失礼的话。”兰维斯有些窘迫地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的人听到,才不再那么担心了,不过依然满脸不自然。 秦洛水看着她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意外地加快了节奏,他伸手按着胸口,真实地感受了一下频率,然后轻声笑着说: “你不用道歉的,我喜欢直爽的家伙,好了,为了感谢你今天为我提供的服务,我想能不能请你赏光一起吃饭呢?” 兰维斯迷人的蓝眼睛闪着动人的水波,她望着秦洛水:“你这是在打算和我约会吗?” 外国女人果然不知道含蓄是什么玩意儿。 秦洛水很认真地说:“中国人约会女孩子从来不会轻率,我们一起吃饭,聊聊天,相互了解,如果还是相互感兴趣的话,我很希望以后能继续约你吃饭,其他的看缘分呗,我不是太喜欢快节奏,你呢?” 兰维斯笑得更迷人了,这个英俊的中国小伙子竟然这样的稳重和传统,这让她心里更觉喜悦,她低头有些紧张地玩着手里的眼镜腿,轻声地稍微带着一丝扭捏道: “我也不习惯快节奏。” 稳重和传统为何物,估计秦洛水这厮压根儿就不可能在乎过,估计这家伙也就是一瞬间良心发现,或者他只是觉得对一个不是那么随便的读过很多书的有些失意的女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敬意,不想亵渎了她。 “我发现一家餐厅的菜色不错,不过一直没有能陪着我一起品尝的女孩子,我希望你能一起去,请问你这周什么时候有空?” 秦洛水明确邀约要把时间定下来。 “我去查查这周的工作安排和预约,一会儿就告诉你。”兰维斯说着就转身走到了里边自己的位置上,去翻看桌上的日程安排。 秦洛水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个洋妞儿不错,他拿起桌上的笔,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了下来,暂时他不打算透出太多的底细,不然他就直接给对方名片了。 一会儿,兰维斯从里边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和手机号码,你知道我们这里是没有手机信号的,工作时间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手机不可能联络得上,你可以打我这边的电话。” 秦洛水接了她的,把自己写的那张递给她:“等离开之后,我会存在手机上的。”说着继续看着她,他忽然有些期待她能尽快答应和自己一起吃饭。 “我这两天日程有点满,还有加班,周五下午之后会有时间。” 兰维斯显然知道他在等她说出时间,就把最近的空闲时间给他说出来,她真的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年轻的中国男子,想来和他一起吃饭也会很有意思。 “好,那三天后的周五下午,你们下班的时间,我会在你们研究所的门外等你,开车接你去吃饭,可以吗?” 秦洛水问得很真诚,他知道一个心怀不够坦荡、私生活混乱的m国女孩子,有可能让陌生男子到自己上班的地方接着去玩的,这样的女孩子一般都是工作生活都缺乏规划闹得一团糟的。 如果她独立自主惯了,就会问清楚地址,然后自己开车去;在这样的机构上班,报酬绝对超出其他一般的国家机构,以车代步是绝对可能的。 “工作的地方不能有私人感情牵涉的,你说吃饭的地址,直接在那里等我好了。” 兰维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呵呵,那吃饭的地址有点难找,我担心你找不到,要不,我们不远处找个公共场合碰面,再过去好吗?” 秦洛水很善解人意。 “也好,要不我们就在这条路北面拐弯的那个广场前边碰面好了。” 兰维斯想了个主意。 “好。”秦洛水想了想,确定了那个方位,然后两个人又约定了碰面的具体时间,这事情才告一段落。 369章 萌仔出世 桑红陪着宋书煜从育婴楼里出去,与其说是陪,还不如说是劫持,她的胳膊紧紧地挽着宋书煜的臂弯,宋书煜破天荒地还有手牵着她的手,觉得她那手下冰冷,还有一些湿湿的寒意。 他连忙神色淡然地拍拍她的手背,握紧了她的小手,桑红感激他的体贴,侧头勉强地对他呲呲牙: “这腿怎么好像是缺钙了,走着都有些软绵绵的,像飘。” “没事的,乖,咱们不过出来签上几个名字,立马就回去守着,说不定那小家伙已经和秦洛水在玩哪,而且那医生早些时候说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愣是在那里等着,我担心你会着急的。” 宋书煜知道这里不可能遇到熟人,注重形象的严谨姿态在国外习惯了很久,今天他终于在办公类型的庄重场合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步伐放慢了一些。 他到了主楼的办事处,递上他和黄一鹤的证件,然后耐心地等着审核人员验证通过后,领了出院申请表,他冷静地坐在大厅的软椅上,把东西铺到面前的茶几上开始填写基本信息。 抬手从口袋里摸出惯用的钢笔,拔开笔帽,觉得捏着钢笔的手指有点不太听使唤,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紧张也是无法消除的,怪了,秦洛水说得对,明明儿子现在不是从老婆肚子里爬出来,为什么他依然会紧张? 估计是激动多一些吧,他整理了一下心里那种百感交集的情绪,最后归结为激动,理直气壮地说服自己,估计哪个男人在做爸爸的时候,都是他这样的一种忐忑惊喜雀跃忧虑等难以言表的状态吧。 桑红看着他就那样捏着钢笔一动不动,也有些诧异地打量他,宋书煜感觉到她的视线,连忙若无其事地低头浏览了一遍表格,侧头看着那有些迷迷糊糊的小丫头: “红红,儿子的名字,咱儿子的名字,就按着最早说定的去叫?” 桑红抿抿唇轻笑,抬手摸摸自己有些发红的小脸,来确定这一会儿的真实感: “嗯,就叫宋一林好了,爷爷专门给的名字,不好吗? 爷爷说得有道理,这孩子也算是命途坎坷,咱们俩的福荫估计难以庇佑,干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借借你们家祖宗积累的功德,不期待他将来怎么怎么样,就让他像一小片郁郁苍苍、蓬蓬勃勃的小树林一样慢慢成长,健康快乐就成。” 宋书煜很欣慰,他很喜欢桑红这样的乖巧,几天前爷爷专门打了电话过来,给他们说了这个名字,很委婉地说,仅供参考。 可是,那样一个为他们俩操碎心的睿智老者的建议,他们怎么可能仅仅参考就算了,他们很清楚,爷爷有多疼他们。 “那我就写了,确定不要英文名字吗?儿子这国籍,一旦确定了以后想要改名字,估计都是不可能。” 宋书煜觉得老婆一个人撑了那么久,历经艰辛,却连给儿子取名的权利都没有,有点内疚,想到儿子可能会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很多年,没有英语名字,担心上学被小孩子孤立。 “中国人要什么英语名字嘛,凭个英语名字就幻想在外国人这里找到认同感,那是做梦,他那模样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看就能辨认出国籍,他是宋家人,早晚都是要回去认祖归宗的,让他早点有民族家国意识挺好。” 桑红对自己的事情都很随意,但是儿子的未来她很认真地想了很久,亡命天涯的时候她都在想了,最终承认,她和宋书煜两个人给予的爱毕竟有限,外公家这边因为两人之间波折太多,估计儿子很难得到林家人的欢迎和祝福,她不希望周围亲人的态度,给孩子的生活带来任何阴影。 “呵呵,你倒是拎得清,不枉国家培养你一场。”宋书煜明显感觉到桑红身上和他相同的地方,两个人在家国民族观念上,是一贯的坚定。 明明是夸奖的意思,可是说出来,听着就像是领导评语,桑红忍俊不禁,旋即抿唇轻笑。 宋书煜也意识到这话说得有点无趣,呵呵傻笑了两声算是掩饰。 “喂,你好像写得太慢,有这样写英语单词的?”桑红看着宋书煜一脸严肃之态,凑过去看看他的字。 “一想到这上边的信息将要伴随儿子一生,我有点激动,这笔有点想要跳,我不得按紧一些,估计写出来,会没脸见人。” 宋书煜对她展颜一笑,那明朗又激动的神态让他的面孔透着股极强的感染力,瞧得桑红心跳不已。 两个人交了申请表,之后就去专门的办公室签署了很多份文件,又到财务办公室内交上最后一笔赞助金,这手续才算办妥当。 桑红看看税务发票上那笔天价一般的数字和税金,彻底感受到宋书煜对她们母子的感情有多深了,感动之余觉得自己现在的观念有点扭曲,她第一次感觉到金钱不能代表感情,但是没有深挚的感情,是据对不会为了她们花掉那么多的金钱。 两个人忙碌完,不过用去了两个小时。 等他们回到育婴楼,走到儿子后来被送到的护理室内,惊喜地看到房门虚掩着,秦洛水正和兰维斯还有一群白大褂在围着儿子看。 房内的暖气很足,显然新生儿出生不久。 宋书煜镇定地看看桑红,两人听到婴儿发出的特有的呢喃声,心下一松,宋书煜那走得四平八稳地步子,在走到房间几步之后,突然打了一个趔趄,腿一软吓了桑红一声惊呼连忙扶好他:“怎么了?” 他安慰地拍拍桑红的扶着他的手臂,站好安慰她道: “激动的——激动——纯属激动!” 桑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拥有着钢铁一般坚强意志力的家伙,现在竟然在见到儿子的第一时间脚软,就和她先前的发飘一样,真是个真性情的男人,宋书煜的人情味儿又上升了一点。 听得动静,秦洛水惊喜地扒开人群,冲他喊:“十二斤二两的白胖小子,恭喜你们正式荣升为爸爸妈妈啦!” 随着秦洛水的恭喜声,那些医生护士都微笑着向宋书煜祝福:“恭喜了,这是一个手足控制力极强的孩子,往常两个小时的产程,这小家伙竟然只用了一小时五十分钟。” “肺活量充足,你不知道小家伙刚刚爬出来那一声哭得有多亮。” “有关出生过程的视频,会刻录光盘,请明天来领取出生证明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小腿很有力,刚刚给他穿上衣的时候,竟然稳稳地坐了十秒钟,双手也很配合护士的动作,没有无意识的挣扎,穿上第一件衣服的时间也破纪录了。” 一个护士看着手中的记录在笑吟吟地念着。 …… 桑红一看宋书煜压根儿就不理睬那些人,只顾凑近看儿子,那手却是犹豫半晌才放到了儿子的小脸蛋上,轻轻地摩挲着。 她连忙微笑着一一点头道谢,情难自禁地小心地伸手拉拉儿子的小手:“小林林,我是妈妈。” 桑红感觉到手里那细细的小手,心底温柔得一塌糊涂,那小家伙对她咧咧红嘟嘟的小嘴巴,小胖腿儿踢腾着,捏着她的手指就往自己的小嘴巴里送,旋即吱吱的吮吸声就响了起来。 宋书煜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小家伙的脸蛋真嫩。” “啧啧,迎接小小男子汉,怎么能去摸脸!”秦洛水探头瞧着那双乌溜溜的漂亮眼睛,轻声笑着凑趣。 只见那小家伙那双眼睛一眯,小嘴巴抿着,那头就摆动了一下,宋书煜的手指好巧不巧地就从那小脸上滑了下去。 “真有劲儿,刚刚头一摆就把我的手指甩脱了,太神奇了。” “哈哈,他能听懂话,好好玩耶!”秦洛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瞪大眼睛合不拢嘴。 那正踢腾着小胖腿的小家伙看着他视线,显然透着吃惊,这家伙太坏了,怎么能当着这么多的人死死地盯着他的小鸡鸡看嘛! 护士姐姐也真是粗心,竟然只给他穿了一件上衣就不管他了。 妈妈,快啊,看看宝宝在踢腾腿哪,还不赶紧帮我穿上衣服,你儿子都要被这么多人看光光了! 羞死! 桑红看到小家伙竟然捏着她的手,用那光着的小腿小脚去蹭她蹬她,顿时回过神,惊喜地问:“儿子,你是不是要穿裤子?” 那只死死地拉着她的小爪子顿时就松开了,咯咯的笑声从那小嘴巴里传了出来。 “额——宝贝饿了哦,十二个小时之内,只能喂他喝清水,两个小时喂一次,一次二百毫升就行,等宝宝肚子里残留的东西都排泄出去,才能喂食奶粉。” 兰维斯手里拿着一个新崭崭的奶瓶,里边装着三百毫升的纯净水,她正在摇晃着手里的奶瓶,促进散热。 周围的医护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器具离开。 宋书煜显然也被自己的反常吓了一跳,透过闪开的人墙,冲破不停地对他喊着的恭喜声,他傻乎乎地站在距离小床一步之遥,看着床上那个已经被护士穿上一件白色内衣上装的小家伙笑,说不出一句话。 370章 萌仔出世二 兰维斯把那奶瓶悬空拿着,滴了一滴在自己的另一只手背上,还有一点点的烫。 “什么样的温度适合宝宝喝?”秦洛水好奇地问她,显然看得出她是在测试水温。 兰维斯看他这样关注她的细微动作,就温柔地笑了道:“这水滴在手背上,觉得热热的但又不至于有烫到的感觉,才可以喂宝宝喝。” 说着把那奶瓶递过去,秦洛水连忙伸手接过,像她刚才测试一样,然后说:“还有一点点的烫。” “就这样摇晃着散热,等宝宝穿好衣服之后,就喂他喝水。” 煞有介事地一会儿测试一下水温。 桑红的心里才不那么自责,秦洛水看她帮宝宝穿好了衣服,就把手里的水递给她说:“喂宝宝喝一些水,温度合适了兰维斯笑着看他那认真的模样,觉得这男人太可爱了。 低头收拾了东西对秦洛水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只见桑红正小心翼翼地给儿子穿小裤裤,她笑嘻嘻地瞧着那小家伙:”唉,这小号的衣服,怎么穿着还像袍子啊。“ 说着帮宝宝整理得舒服了一些,拉着那上衣的衣襟,俨然已经盖到了小家伙的膝盖上边了。 ”小孩子长得很快的,护士说这样长度的衣服,半个月之后就看着正合适了。“秦洛水说着摇晃着手里的奶瓶,。” “可是喂孩子是应该抱着喂——还是就这样让他躺着喝?” 宋书煜搓搓手问道 ,瞅着孩子明明想抱却又无从下手的姿态,终于能自如地说话了,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手劲儿太大,不敢去抱那嫩生生的小身子骨,生怕一个不小心捏痛了小家伙。 桑红虽然在宾馆已经偷偷地用抱枕试着用抱孩子的方式抱过很多次,可那是抱枕和这会动会哭的小家伙太不一样了。 秦洛水笑得十分欠扁,他瞧着这一队明明已经做了父母的家伙,笨手笨脚手足无措的反应,哪一点点像父母的模样?当即就催促道: “怎么有了孩子,这智商也跟着孩子看齐了? 大人躺着喝东西还有点难整,一个刚刚会张嘴的娃娃,应该是抱着喂才合适,想想那些给孩子喂咪咪的妈妈的姿态吧,总不能因为省去了生的程序,就连养都没有参照范本了。” 桑红的脸顿时有些红,她伸手去抱小家伙,那小身体软呀,而且压根儿就没有一点点自我控制的意识,胳膊腿儿还有小脑袋,压根儿顾着这里弄不住那里,试了三次,她都没有法子把宝宝从床上抱起来。 三个都算得上聪明的家伙对着一个粉嫩的娃娃一筹莫展,开动大脑储备,想着对策。 宋书煜在旁边看着急得不得了,这——没有长辈在身边真的好难的,带来的保姆因为这里戒备森严,压根儿就没法进来。 他一低头看到那大包包,连忙蹲下伸手从里边扒拉出来一块他们准备好的毛毯:“用这个包上捆了,然后就能抱起来了。” 那声音俨然好像是说俘虏一般。 桑红有些犹豫,她看看秦洛水。 “对,我以前看小侄儿出生的时候,就是包着小褥子捆起来的。”秦洛水随声附和,用手比划着,觉得很有道理。 “不出门的话,会不会热?”桑红接过宋书煜递过来的小毛毯,她也想过,不过现在还要留在这里等一个小时才行。 “小家伙的脸凉生生的,这手好像也很凉,怎么回事?”宋书煜听到冷热问题就想起刚刚似乎也觉得宝宝有点过于凉了,就伸手去摸儿子。 秦洛水一听,转身就跑出去喊人了,一会儿兰维斯跟在他身后就匆匆忙忙地走进来。 兰维斯拿着体温计,熟练地撩起宝宝的衣襟,把那东西夹在宝宝的胳膊下边: “是有点凉,不用担心,新生儿离开了恒温环境的仿生羊水,到外边这空气中,有点冷很正常,把他裹起来好好保暖就成了。” 说着她利落地把那方形的小褥子在宝宝身边一角朝着头顶展开铺好,一手托着宝宝的脖颈背部和小脑袋,一手托住小屁股,嘴里轻声地嘟囔着:“宝宝,飞一下哦。” 双手一起托起,宝宝就很容易就移到了一边的毛毯上,桑红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连忙记住要领,只见护士捏着宝宝胳膊两侧的两个毛毯角,快速地把他的衣服和胳膊理顺当,左右两角相互一裹住,然后把脚小的毛毯角也裹住,用上边带着的腰带利落地捆上了。 那不停地动着的小家伙顿时被裹得结结实实,然后她把小家伙托着脖子托起,放到桑红的双臂上,桑红连忙小心地抱好,舒服多了,她把宝宝由竖着抱换成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宋书煜低头四下一看,床下边放着带靠背的小椅子,当即就拉出来放地上用力地按按,确定很结实,才扶着桑红坐下:“坐着抱不拿劲儿。” 桑红已经把孩子在自己腿上放好,让他的上身靠着她的胳膊,宝宝那姿态好像坐着的模样,秦洛水看她坐稳了,就连忙弯腰,把手里的奶瓶递过去。 然后把奶瓶放到了宝宝的小嘴巴边。 那小家伙咂咂嘴,试探着噙住奶嘴,一用力吸,只听吱吱声的水响的声音,旋即就是咕咚咕咚的响亮的吞咽声,这样一口气竟然喝了五大口,不带喘气的,桑红吓了一跳,连忙把奶嘴从他嘴巴里拿出来。 “怎么不让喝了?”宋书煜出声问,然后就看到小家伙不满地哼唧着,那小脑袋努力地摇着寻找着奶瓶的方向。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喝得也太急了,让人担心呛到他。”桑红抬头看看兰维斯,向她求助。 “别担心,可能是渴了,毕竟在羊水里,咕嘟嘟地喝水那是随时都能做的动作,他很熟练的,让他喝好了,二百毫升之后,就行了。” 桑红一听没事,生怕委屈住宝宝,把那奶嘴放到他的嘴巴边,只见那小嘴巴一张,旋即又开始唧唧有声地喝了起来。 兰维斯很耐心地解答,然后蹲下伸手拉开宝宝脚头的毛毯,探手进入,把那体温计拿了出来,看看温度: “体温正常,隔半个小时再量一次,不发热的话,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宋书煜这次很有礼貌地向兰维斯道谢,送她出去时,问她新生儿其他手续如何办理的问题,兰维斯微笑侧身看看跟在身后的秦洛水,说: “秦先生刚才已经问得很详细了,如果中途遇到什么问题,尽可以打电话问我。” “呵呵,这事情交给我办理就成了,你就好好地伺候儿子呗。” 秦洛水一听很积极地表态,两人送兰维斯离开,宋书煜对秦洛水道谢,之后又说: “有戏没有?” “只要我愿意,怎么可能会没戏?” “瞧你那嘚瑟模样,不过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而已。” 宋书煜觉得这家伙那姿态十足欠扁,怎么总是对女人一副不够尊重的姿态,仿佛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任凭他呼之即来一般的自信。 “长一副好皮囊很不容易的,你还加一个而已,我不介意的,可以理解为嫉妒。” 秦洛水很善于自我开解,说得宋书煜连忙闭上嘴巴,他在斗嘴上一贯都不是秦洛水的对手。 桑红喂好水,小家伙咧咧嘴巴,打了一个饱嗝,就对她笑了一下,懒懒地闭上眼睛,寻思着——这外边果然不一样,太容易累,就这样硬着脖子喝了几口水,他就觉得浑身的力气就用尽了,连撑起眼皮都有些难。 睡就睡吧,妈妈说小孩子睡觉是长身体的,多睡睡,长得快。 在妈妈安全的怀抱里,小家伙理所当然地酣然入睡。 离开的时候,秦洛水终于打开自己带着的那个神秘的包裹,原来里边竟然装了一个做工典丽的小小的黄金长命锁,上边雕龙描凤的,竟然是纯手工工艺。 他捏着那首饰盒子,取出来戴到小家伙的脖子里:“这是专门送到庙里开过光的。” 宋书煜瞄了一眼:“这纯手工的,瞧着手艺不错。” “呵呵,算你识货,确实是手工的,这是清末时候流落海外的皇家金匠的嫡传弟子亲自做的,那师傅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专门做皇子皇孙们的配饰,瞧瞧这上边的浮雕笔力圆润,龙凤能雕成这模样,真是可爱得紧。” 秦洛水得意一笑,显摆自己的眼力。 桑红也看看,那金锁配着串珠红线,衬得宝宝面如冠玉,多了几份贵气:“多谢秦总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这干爸爸哪里能空着手凭厚脸皮当的。”秦洛水说得很自然,他也瞧着这饰品很衬托小家伙的人才。 然后只见秦洛水抖了抖包袱里包着的一块大红的绸布,水波纹瞧着晃人的眼睛,一看质地就是极好的: “这红绸是出楼的时候用的,宝宝不能直接见天见日,用这搭在宝宝的身上脸上,帮着抵煞气,都是庙里在菩萨面前供奉了三个月的,今天请出来的时候,还专门请僧人念了《消灾免祸咒》,这是在国外,什么都将就着用,不过,这习俗还是必须遵守的,国内从医院出去的新生儿都是这样; 这布今天用过之后,一般都是让奶奶或者外婆帮着做成一身新棉衣穿的。” 桑红和宋书煜对视一眼,再次道谢,这些规矩和传统都是他们俩确实是没有听说过的。 于是宋书煜帮着秦洛水,两人展开绸子,细细致致把桑红抱在怀里的小宝宝带着毛毯裹了,宋书煜体贴地说:“有没有累到,让我换着抱一会儿吧。” 桑红连忙摇头:“不要,你的力气太大,宝宝在睡,还是不要惊动他好了。” .. 371章 被迫分离 于是秦洛水和宋书煜这两个玉树临风的强气场大男人,再次被周围经过的工作人员鄙视了! 什么人嘛,两个大男人,刚才进来的时候,让一个女人手抱肩扛两个大包裹,现在离开了,两个人竟然还空着手,让一个女人抱着那么一个裹得胖嘟嘟严严实实的胖娃娃。 两个大男人自然无比的郁闷,甚至冤屈,他们走着那眼睛一致都钉在宝宝的包裹上了,眸光急巴巴的,心痒手痒,好想抱抱宝宝,偏偏那丫头就是不舍得丢手。 于是经历过重重关卡,终于三个人出了那个戒备看似松懈实则严谨无比的科研所。 出了大门,秦洛水连忙加快几步走到桑红身边:“喂,你抱着走了这么远,胳膊一定酸了,书煜,你上车坐着,我把宝宝放你的怀里。” 桑红也觉得很累,明明儿子不算重,怎么抱着走了这么短的一程就累了? 估计是太拿劲儿了,两只胳膊托着不知道怎么用力合适,愣是让她这特种兵出身的身板子感到累。 她看看秦洛水那几乎带着小勾子一样的眼神,巴巴地瞅着宝宝,无奈地抬头看看宋书煜。 “累了让他抱一下好了,到车上我抱,你靠着我眯一会儿。” 宋书煜正为抱不到儿子一筹莫展,听到秦洛水的建议,心里乐开了花,当即就很爽快地让桑红把宝宝让给他抱一小会儿。 桑红知道他们喜欢小家伙,也不好意思老是一个人霸占着,再说小胳膊也累了,就顺水推舟地把孩子递给了伸着胳膊的秦洛水。 “小心点哦,宝宝睡着了。” 宋书煜叮嘱着他,走在他身侧靠前一点,看着他的动作。 秦洛水像模像样地抱着,宝宝那软软的身子骨隔着毛毯也能感觉到,瞬间就让他觉得胳膊发僵,这种体验怎么说呢? 哎呦,果然是有力无处使啊,还别说,抱这样软的小家伙,确实费力。 然后三个人开始往车边走。 警卫早就跑过去开了车门,宋书煜坐到车内,伸出手,秦洛水笑着双手托着孩子递到了他的怀里,小心地把头部放在他的胳膊上,然后自己上车坐在他身边,伸手细心地把盖着宝宝小脸的那个毛毯角拉开,轻声说: “晾一会儿透透空气,下车的时候急着盖住小脸哦。” “不一起过去吗?”宋书煜看他的模样,不由问。 “不去了,下午一大堆事情等着,你们还是不要在酒店住好了,小孩子太干净了,住酒店不好,你们还是稍微收拾一下就回凤凰城好了,那里毕竟是家。” 秦洛水适当地提醒他。 “秦总说的在理,不过,我们当初是打算在这里住几天的,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理。”桑红也觉得应该带宝宝回家,可是,想到还有很多的手续要办,不得不在这里再逗留几日。 “把需要办理的证件都给我,我在这里给宝宝办了,等什么都齐备的时候,给你们送过去。”秦洛水毫不客气地揽下了剩余的工作,让他们心无旁骛地回凤凰城过自己的小日子。 宋书煜一听就笑了,他也乐得清闲,抬手把身边装着所有证件的包包递过去,压低声音说:“喏,什么东西都在这里放着,有什么问题咱们电话联系。” 秦洛水伸手接过,下了车,对前座的桑红说:“回到凤凰城记得问问你舅舅租赁摊位的事情,尽快落实了,我这边办完事,很快就过去。” “嘿嘿,我回去就问,辛苦你了,多谢!” 桑红笑得很开心,连声道谢。 于是三人道别,宋书煜他们连车都不曾往酒店拐一趟,直接就让手下的警卫整理酒店的东西,带上外卖,就开车往凤凰城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留守的人一直等着,张阿姨也掐着时间给他们做好了饭等着,李敏更是把家里要用的床单被罩和宝宝即将用到的衣物,都趁着这段空闲的时候,过水消毒,还专门动手做了纯棉的尿布。 听说他们今天下午开始回来,就连忙挨个铺上,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里里外外都干净清新,等着他们回来住。 别墅内灯火辉煌的,一直忙碌了很久,才消停下去。 桑红不舍得让宝宝和保姆睡觉,就坚持让宝宝和他们一起睡在卧室内。 凤凰城的气温很高,凉席都铺上了,担心宝宝受凉,专门给他铺了毛毯让他躺着。 小家伙到家之后,一直都稳稳当当地睡在爸爸妈妈大床的正中间,只要醒着,就能看到爸爸妈妈的小脸,还有很多人来逗着他玩耍。 因为是用试管婴儿的程序培养出来的,营养液的调配很神奇,孩子发育比一般的小孩快一些,回家了几天就会爬,一周就会稳稳当当的坐了,每天无论是谁抱着,他都踢腾着小腿儿,蹦来蹦去,锻炼着小腿的承重能力和身体的平衡。 有经验的保姆按时给他调配各种营养果汁,奶粉每天只喝三次,就像大人吃饭一样,剩余的都是煲得各种有营养的汤,喂着他有滋有味地喝下去,小家伙有滋有味地喝着,开心得咿咿呀呀地说话—— 他想说的是,出来确实太有意思了,有这么多人逗着他玩,还能吃到各种味道的食物,比整天喝那怪异的营养液好喝多了,刚开始没有水的浮力,他是有点受不了,适应了几天,他觉得这样也很有意思,肢体的动作更容易控制了。 桑红有意识地按着当初教给他的一些锻炼身体的动作,重复着帮着他做,渐渐他就由力不从心到像模像样,粉嫩粉嫩的一个小屁孩,有时候短暂的站立姿态还能扎个马步,摔倒的话,正好可以趁势做几个俯卧撑。 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一天长点本事,逗得那些警卫们乐不可支,合伙儿逗他宠他。 小家伙简直是乐翻了天! 桑红在别墅内压根儿就不出门,生怕遇到林家的人,她本身是打算回去的,可是每一次看着那可爱的宝宝,她就说,干脆明天再回好了,一会儿不见,她的心就难受得紧。 就这样一推再推,眼看着就要到八月份的暑假了。 宋书煜当然乐得她不回去,因为她一回去,就意味着他们要分别。 而且,宋书煜当初陪桑红去华sd市之前,就已经电话约着去林家拜访,被一口拒绝。 他不想节外生枝,就和桑红索性躲着陪儿子去了。 现在,他和桑红带着宝宝回来,他觉得这样也不是事儿,闹得桑红总是偷偷摸摸的连妈妈都不敢回去见,当然不是长久之计。 就再次抽了时间瞒着桑红过去拜访林汗青,毫不意外地吃了闭门羹。 林汗青显然是知会过所有的林家弟子,他一出现在那条街附近,那些弟子就都往那里聚集,那阵势俨然是严防死打。 林汗青更干脆,左手端着一个紫砂壶,悠然地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品一口,连客套都不和他客套一句,告诉他以后不准再踏上林家的地盘。 宋书煜这样从来都没有受过气的家伙,愣是耐着性子,软言软语地和他商量桑红的事情。 林汗青哪里会和他说话,只是冷笑着毫不客气地让弟子们赶人。 宋书煜虽然带着保镖,怎么都不可能和林家的人打起来,只好灰头灰脸地走了。 桑红也在担忧着早晚都要面对的那一天,下周一就是林家亲戚朋友专门举行的聚会了,林青燃催促了桑红很多次,让她回凤凰城一起买几件衣服,毕竟这是第一次隆重地把她介绍给所有亲戚的场合,她不想别人看轻了女儿。 桑红无奈只好回家了,打算应付过去再找借口试探妈妈的口风。 桑红一走,宋书煜彻底感觉到形势的严峻,无奈只好偷偷地向秦洛水诉苦,问他讨主意。 秦洛水能有什么法子?他只能说干脆把宋老爷子请来,让他出面和林老说情,看在孩子的面上,这亲事还能成。 这么热的天,再让爷爷因为这样的事情出国,为自己操心奔波,而且,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再惹得两位老人肝火旺盛或者有个什么好歹,让他情何以堪? 宋书煜当然不可能照着他的建议去做,反正在国外的时间足够长,他尽可以慢慢来谋划这件事,最多不过是林家的人发现孩子,逼迫桑红和他绝交,真到了那一步,他就可以毫不顾忌地想对策,把桑红抢回来。 现在不能硬生生地把桑红逼到没脸见家人的地步,一个未婚的姑娘家,被人明目张胆地抱着孩子去求婚,他觉得那样的委屈,舍不得让他的红红承受。 等着她的亲人聚会之后,再提这件事好了,省得人多嘴杂,横生枝节。 再说桑红回家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每天陪着妈妈和二姨妈三姨妈一起逛街,尤其是车子从宋书煜的别墅门前经过时,她简直心如刀绞。 那么可爱的亲滴滴的乖儿子抱不着看不到,偏生要陪着两个嘴巴刻薄的姨妈去逛街。 林青燃心态平和,既然是亲姐妹,她压根儿就不曾多想,可是桑红是在市井一带混出来的人,从小她就会察言观色,心思也太过敏锐,有时候听着两个姨妈明赞实贬的话影儿,没有一点好心情。 372章 极品亲戚 回家的第二天林青燃就带着桑红上街购物,两个姨妈也都很殷勤地跟着。 两人冷眼瞧着林青燃和桑红挑衣服的眼光,时不时地对视一下,满眼里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林青燃和桑红也是在b市被大力地捧过宠过,什么牌子的衣服没有见识过,加上性子中本身就带着矜贵之气,母女俩挽着胳膊逛街,桑红轻声软语地陪着林青燃,两个人都在看衣服,不过桑红只看适合妈妈穿的,而林青燃自然是只看适合女儿穿的。 桑红本身心情不爽,那点败家的欲望毫不掩饰,但凡是她们看中的衣服,有的试也不试就直接让店员打包。 两个姨妈目光对接,唇齿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冷笑,还有偶尔抽搐的唇角,看着那表情丰富极了,简直像是在说,看看——一步登天的穷人有钱就是这模样, 林青燃恍如未觉,打开钱包拿出自己的卡结账,她难得看到女儿要什么,乐得大方。 桑红抬手拍拍妈妈的手背:“妈,这点账我结。” 林青燃愣了一下,有些迟疑。 “这是我陪妈妈第一次出来买东西,就让我付账好了。” 桑红说着就把自己的卡递过去。 林青燃叹口气,有些无奈地朝两位姐姐笑笑:“瞧这丫头。”她也不再争,因为她了解女儿的性子,当即就直接把卡插回了钱包里。 一边的二姨妈对三姨妈撇撇嘴,意思是瞧瞧——人家在她们俩面前炫耀女儿孝顺能干哪! 三姨妈心底一阵冷笑,当即就呵呵笑着晃晃小妹的胳膊:“青燃,别嫌我说你,你现在哪里轮到花女儿的钱了?爸爸和大哥给你的零用不够吗? 这账我结了,算是我这当姨妈的一点心意! 不过,钱虽然不是你们辛苦赚来的,也不能这样奢侈,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过日子要长远,细水才能长流!” 二姨妈嘴巴更毒:“就是啊,一鹤拍张照片能卖多少钱,又不是开着影楼的大老板,而且她无论是上大学还是当兵,事事都是半途而废的,她爸爸听说又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唉,只要想到这些,我夜里就睡不着觉,怎么能让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当着长辈的面去结账,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桑红听得眼睛都开始冒火了,偏偏那脸上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单纯模样。 林青燃听着两个姐姐笑吟吟地说着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脸色也有些白了,她再看桑红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恼了,连忙对女儿轻微地摇头,示意别计较,她知道桑红的嘴巴有多厉害。 桑红看看妈妈那哀求的眼神,气得几乎有些眩晕地把胸口的郁闷之气往下压,再往下压。 这是亲人,亲人是没得选择的! 第一次看到这两个姨妈,她就知道不是个善茬,她无法想象妈妈、外公还有舅舅都是那么有涵养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两个目光短浅、尖酸刻薄的姨妈? 桑红往常都可以看在妈妈看到亲姐妹时候的欢喜面上,把她们的不客气全然不当一回事,可是今儿是欺人太甚了! 她看看妈妈,无奈地叹口气,小脸一转就是甜蜜蜜的笑,她的手指轻轻巧巧地就把自己的那张卡从店长手里拿了回来,侧头对三姨妈笑道: “唉,两位姨妈说的有道理,那就麻烦二位帮忙结账好了,妈妈,你还说我没有福气,看看从小没有姥姥宠没有奶奶爱的野丫头,还有两个远在天边的姨妈一想起来就担心得睡不着觉,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两个本着看好戏的姨妈,一听桑红的话,顿时愣了一下,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都开始有些肉痛起来,真让她们俩结账? 那可是几万块钱的衣服啊!虽然她们自己也经常这样扫货,可那是给自己买的,凭什么要这么白白地便宜了这一对耗尽她们老父亲老母亲十几年思念和心血的母女俩? 于是姐妹俩都拿眼睛看林青燃,她们这个妹妹是最知书达理的,断然不会和她那没教养的女儿一样,厚着脸皮愣是让她们这外人给她们的奢侈行为买单。 林青燃一看桑红并没有和她们一样,拿着尖酸刻薄的话去回应,只是绵里藏针地把她们的客套话当成真,这丫头真委屈她了,一看这阵势,她还是得护着自己的女儿。 当即也笑吟吟地迎着两个姐姐满怀期待的目光,说出让她们更加郁卒的话: “二姐、三姐,你们让人心疼的外甥女都道过谢了,你们这样看着我,是在等我道谢吗?唉,谁让我嫁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老公,只好由着你们说嘴卖乖了,多谢了,我争取不到的机会,就让你们俩捞着了,还站着激动个啥,快去结账!” 只见两个姨妈那脸色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这个小妹敢情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吗?说的是什么话啊! 二姨妈很快就打起精神强笑:“好好好,多荣耀的为外甥女埋单的机会,我们结账,算是这么多年欠你们母女俩的礼金了。” 不这样说她觉得这笔钱花得太他妈的冤枉了。 三姨妈也咬咬牙跟了那店长过去刷卡,她估摸着走得离那对母女远了,才悄声地凑到二姐的耳边说话: “不是说穷人最怕人说她们穷吗,她们不是应该因为爱面子而争着付钱吗?怎么连客套话都听不出来?” 二姨妈无奈地摊摊手:“算了,咱们也不差这点钱,碰到这样的胞妹你能怎么样?话说这母女俩怎么就这么没一点穷人的骨气呢!想想她们这些年过得孤苦伶仃的模样,如果在一起生活,十八年的压岁钱都不止这个数目吧?” “呵呵,老二,还是你精明,你这样一算,还是咱们占便宜。”三姨妈笑得顿时就像占了什么便宜一样。 二姨妈无奈地翻翻白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有什么便宜占的?咱们都觉得亏对她们母女俩了,大哥和父亲当然更是这样了,谁知道她们母女俩已经刮走了父亲多少钱了,而且以外甥女这样的精明模样,啧啧,想想继承权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吧。” 一提到继承权,两个女人的脸顿时更加的难看。 三姨妈脸色有些莫名的愤懑: “唉,想想妈妈就让人心寒,明明儿孙绕膝,愣是看不到我们,就惦记着她那一个留在国内的小女儿,直到忧思成疾,咱们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从来都没有一点好脸色,连临死前喊咱们到床前,我以为她会感谢祝福我们,谁知道竟然还是托付我们一定要找到她,好好照顾她,真是偏心。” “过去的事情,还提什么!”二姨妈也回想起那不愉快的时光,寒了脸道。 三姨妈显然想起那丫头从回来就蔫儿不拉几的,好像她的心压根儿就没有跟在身上,问十句答一句,那一句也是说得牛头不对马嘴,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被满心嫉妒的她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都以为是经受过的打击太大,精神有些迟钝。 本来她们都担心底层出身的黄一鹤会因为本身拥有的摄影师的名头和好功夫,引得林玄玉另眼看待,见了之后,那心就放了下来,不过,这丫头也不知道今儿怎么了,竟然能笑得狐狸一样,开口脸不红心不跳地让他们付账,真是见了鬼! 就有些迟疑地说:“不过这个外甥女貌似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二姨妈顿时丢给她一个白眼:“那死丫头什么时候显得好说话了?她那是懒得搭理咱们,那丫头眼里有水,贼亮,和她妈小时候一样鬼。” “罢了罢了,等周一的聚会之后,咱们就走好了,这里天气太热了,让人烦躁。” 三姨妈一听就想躲,伸手接过卡,看着随着卡递过来的需要签名的单子上的数字,脸上的肥肉直跳,妈呀,这是亲人吗?简直是从天而降的一对吸血鬼! 二姨妈一看她的脸色,再看看店长放到她面前的数据单,嘴巴动了几下,终于还是紧紧地抿上了,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姨妈,你们真慷慨,咱们再到珠宝店看看,买两件配套的首饰。” 还买? 惊悚! 两个女人一回头,那表情异常精彩,就看到桑红挽着林青燃,笑眯眯地站在她们身后,脸上带着年轻女孩子看得漂亮衣服时的兴奋模样,刺眼极了。 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叹息,异口同声道:“哎呀,今天逛街逛累了,这凤凰城真是的,八月天热死个人,头晕啊!” “小妹啊,要不,咱们改天再一起出来买,反正离周一还有好几天。”相互帮着腔,都忐忑不安地打开了退堂鼓。 林青燃眼神担忧地看看她们的脸色:“看你们的脸色,是有些疲累了,一鹤,不然,咱们就改天再买?” 桑红环视一圈绕着她的殷殷期待的目光,甜甜一笑:“二姨妈、三姨妈,咱们难得一起出来逛街,你们见多识广的,看看挑挑首饰费不了多少时间,我买东西很快的。” 桑红说完意有所指地掂着两只挂满了衣服盒子的小爪子,在她们面前晃了晃,意思是说,看看吧,刚刚这么多的衣服,我买的多爽快。 373章 将心换心 两个女人当然听得出桑红话里的意思,都气得脸色发黑,不约而同想——你买东西是很快,可那都是花别人的钱,你丫不心疼啊! “今儿真的有点累了——”这丫头太贪心,实在是让人生厌了,三姨妈说着看看二姨妈,在向她讨主意。 “哎呀,丫头你就体谅一下长辈——”二姨妈配合地伸手捶捶自己的腰身,表示很累的意思。 桑红看着她们笑着叹口气:“唉,姨妈你们真没劲儿,我是想咱们逛了那珠宝店,让你们俩还有妈妈,都挑两件喜欢的首饰,我埋单表示一下孝心的,你们竟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说着那小脸明明带着奸诈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的脸色看。 果然,两个姨妈对视一眼,那表情简直就和见了鬼一样,一个个嘴巴张的老大,惊愕、遗憾、气恼、羞辱,什么难堪的表情都过了一遍。 桑红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一瞬间竟然能做出这么多的复杂的情绪分明的微表情,诧异极了。 林青燃心里窃笑,还是这丫头鬼心眼多,从她开口说话这一会儿,让两个姨妈经历过怎么样的九曲回肠和冰火二重天啊,当即就笑着打圆场: “二姐、三姐,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走,既然一鹤有这样的孝心,咱们就去看看。” “呵呵,还是不要了,真的累了,没心情。”三姨妈被气到,她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刚刚成年的外甥女的贵重礼物,这摆明了是扇她们老脸。 “怎么能让小辈破费给我们买礼物?没成家没立业的,那里的珠宝可不便宜,这不是闹笑话吗?” 二姨妈说着,那脸上的笑意十分勉强,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她们又不是贪便宜的人,不过刚刚送了礼马上就捞回回礼,她们有你那么小气?说这话摆明了是给她们俩添堵。 这丫头真不是一个善茬! 林青燃听她们这样说,连忙笑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与其我们不声不响地给你们准备回礼,花了钱你们也未必满意,还不如趁着这样的机会,让你们自己挑,一鹤是个孝顺的孩子,放心好了,她买不起单不是还有我吗?” 桑红也不说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就不喜欢这样虚伪的家伙,总是口是心非地装架子拿乔故作尊贵,骨子里小气得没法说。 她要是今天不让她们把本钱拿回去,估计以后穿这些衣服都会有心理阴影了。 “你们说真的?” 三姨妈老实,听着林青燃表态,她困惑不已,这小辈向长辈要礼物,无可厚非,可是,不一定就非要回礼的。 “当然是真的,姨妈,穷人家的孩子是从来都不说客套话,也不知道客套是什么,说出的话都是要实实在在地做的。”显然桑红刚刚听到她说的刻薄话,笑得无害地说。 “呵呵,小妹,听听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一口一个穷人的,咱们家的人怎么可能和穷沾上边?” 三姨妈笑得尴尬,她说话的时候,明明回头看了离她们好远的,怎么就听到了,当即心虚得很。 “这丫头随小妹的性子,小妹话不多,却从来唾口唾沫就成钉,这丫头有骨气。”二姨妈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刚刚的亏捞回来了,不然她估计今晚都会气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与其自己一个人受罪,何不拖了这母女俩一起? 桑红一听二姨妈的话,就知道她是要狠狠地宰自己一下了,不过无所谓,长辈本身就是需要孝敬的,不要精神上的尊敬,物质上对现在的她来说,小菜一碟。 于是,四个女人直奔珠宝店。 两个女人小气归小气,也并不算离谱,各自挑了一条黄金项链附带吊坠,折合起来和她们刚刚支付的衣服费用差不多。 桑红耐心地帮着妈妈试来试去,最后挑选了一条很衬托肤色的珍珠项链,两个姨妈看看那条项链款式,羡慕不已,林青燃皮肤好,衬得雍容华贵,可是看看那价钱,果然深海珍珠的价钱也很好看,都觉得有点贵了,问题是那丫头压根儿就不曾为她自己挑。 “一鹤,你自己也挑一条啊!”二姨妈心里鄙夷,这丫头估计是打肿脸充胖子,担心卡里的钱不够付款吧,不然为什么说得大方,自己却不买。 “改天我穿了礼服过来配,姨妈你们挑的怎么样,戴上我看看。” 桑红照顾好妈妈,帮着挑了上心的首饰,心里别提多满足了,这两个多月她就住在妈妈不远的地方,天天听着她诉说想念自己的电话,却愣是不去见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有了儿子忘了妈的坏女孩。 现在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就开始耐心地照顾姨妈们挑选的礼物了,这好歹是她送出去的礼物,她要这两个极品姨妈看到这项链就要想起她桑红的好来,而且,能生为亲戚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 她从来都有很好的情绪控制能力,而且,她送礼物的诚意十足,为了日后她和宋书煜的婚事,为了她家宝宝能早日回到自己的怀抱,她必须广结善缘,把她们哄开心了。 桑红的鉴赏眼力跟着宋书煜和秦洛水那家伙,早就脱胎换骨了,她轻易就看出不搭调的地方,链子太粗了,可是坠子却不够分量,显得不配,而且这两个姨妈都很胖,她们似乎真的很喜欢粗粗的够分量的黄金,戴着那链子确实也配她们的脖子。 “这坠子小了,不够搭配,麻烦调换一下。”桑红端详了一阵,对那耐心地伺候着的导购小姐吩咐道。 二姨妈和三姨妈诡异地对视一眼,这丫头傻了,吊坠小了她们当然知道,可是换大了,那克数都是要钱的。 “这个,镶嵌了蓝宝石的吊坠,很衬托二姨妈的肤色,试试。”桑红看着柜台里的吊坠,抬手让导购小姐拿出来。 “还是不拿了,太贵了。”二姨妈当然喜欢桑红推荐的这个吊坠了,可是那价钱,她觉得要了就没脸做长辈了,打算改天过来再买回去的。 “试试好看就买了,这是我送给二姨妈的礼物,不想委屈自己的心意,也希望你戴着真心喜欢,不用客气。” 桑红当然看到那上边的价钱了,不过她依然说得面不改色,连眉梢都没有挑一下,一副孝顺至极的表情。 那导购很恭敬地取了吊坠,帮她换了,然后戴到她的脖子里,只一眼,她就喜欢上了。 桑红一手搂着妈妈一手搂着三姨妈,真心赞美:“瞧瞧,这个坠子配着多漂亮。” 二姨妈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不要了,实在是——太贵了。” “要了,明明那么喜欢,和自己亲滴滴的外甥女客气什么!” 桑红很爽快地说,感觉到林青燃的肩膀抖了一下,她知道妈妈在为自己担心,担心她付不出那么多的账,当即就不动声色地拍拍林青燃的肩膀侧头对她安慰一笑。 二姨妈一听这话彻底羞愧,瞧瞧这丫头,刚刚自己给她这个后辈付个衣服款,心都都不知道暗骂了多少遍,可是这会儿看着那丫头,清澈的眸子笑得月牙儿一样,她看人多了,知道这是发自心底的笑容。 这丫头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 她在叹息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就郑重其事地说:“一鹤,二姨知道你孝顺,不如这链子的价钱你付了,吊坠的价钱我自己支付,你的孝心我收下了。” “二姨,你这就见外了,虽然大家是亲人,可争取到给对方埋单的机会实在不容易,有姨妈陪着妈妈不再孤单,我很高兴能见到两个姨妈,这次你就让我回礼回得爽快些,别和我争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帮三姨也挑选一件可心的首饰。” 桑红说得很真诚,亲热地搂着她们就推到柜台边了。 二姨妈却彻底为这话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同样的一句话,为什么她听了会这样难受,当她刚刚听林青燃说——我争取不到的机会,就让你们俩捞着了,还站着激动个啥,快去结账——当时她以为是小妹在嘲弄她们,原来这是真的,她们母女俩都为遇到能帮对方埋单的机会万分珍惜和激动,为什么她们会听得刺耳? 当即惭愧地叹息道:“青燃呀,你养了个孝顺的丫头,我这辈子买的首饰多了去了,可是,即便是老头子、儿子、女儿陪着我挑选付账,都没有这丫头这样真诚爽快的!” 林青燃也感慨地说:“别这样夸她,这丫头是因为自己也有姨妈,满足了多年的夙愿,觉得开心呗! 你们不知道,那时候她不过是三岁多吧,有天邻居老太太的女儿端午节回娘家走亲戚,让自己的孙子给我们家也送了两根麻花,说是姨妈带来的礼物,从那之后,那丫头爬在楼上只要望见提着篮子走亲戚经过楼下的女人,就会叹口气道,谁的姨妈去看望她了,能吃到嘎嘣脆的麻花,真羡慕!” 二姨和三姨听着林青燃的话,不由脑海里就出现了相依为命的母女俩的孤单模样,顿时那眼睛就湿润了。 是啊,妈妈是偏心,整天挂念着林青燃这个孤零零地留在国内失去联系的女儿,可是她这些年过的显然很孤单,没有一个亲人,逢年过节,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只有她们家冷锅冷灶的,从没有一个亲戚的足迹踏入,她们只是想想就觉得孤凄。 ------题外话------ 妞儿们,9月21号保证万更,记得捧场哦! 374章 小妈咪 “妈,多久的事情了,你还记得?”桑红撒着娇对林青燃笑,那眼圈分明有些红红的,显然在林青燃的叙述中,她又经历了一瞬间童年不堪回首的时光。 二姨感慨地伸手摸摸她的短发,含着泪花对林青燃说:“你都没有对她说过她也有亲人,也有两个姨妈?” 林青燃苦涩一笑:“那时候,我也是活一天算一天,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可能和你们再见,都是这丫头,愣是把我那死灰一般的心给捂热了; 如果她知道你们存在,而你们却从来都不曾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抱着渺不可及的希望,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孩子该多伤心,与其让她一次次地失望,还不如什么都不和她说,能见到也是惊喜,没有怨尤。” 林青燃说得自然有她的道理,两个姐姐听得也觉心酸,她们回想起那个艰难的时代和政治形势,知道林青燃显然已经被生活的真相吓坏了。 桑红觉得这里显然不是话旧情的地方,看着两个姨妈都陪着妈妈圆圈发红,觉得血脉相连的亲人果然就是这样,尤其是姐妹之间的相处就十分微妙,不过在她这孤单单的丫头来说,姐妹之间斗嘴和奇怪的攀比心理现在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心下也就释然了,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亲人,什么样的性子就照单全收吧,因为压根没得选择,就笑着晃晃妈妈胳膊撒娇道: “妈妈,现在大家在一起多好,不要说这些惹人伤心的事情了,三姨,你看这个吊坠怎么样?” 林青燃听了桑红的话,就连忙笑着自我解嘲: “呵呵,一鹤说的对,瞧我这嘴巴,不会凑兴致,老是坏气氛,三姐,你看这条项链配这个吊坠怎么样,看起来不错。” 三姨妈视线从那坠子上掠过,知道这丫头真心实意地给自己买礼物,当即就说: “一鹤,我忽然想起来这次过来带了好几条项链,这个就不要了,这边这个七彩宝石胸针不错,我这次的礼服颜色有些暗,要个胸针提提亮度,你们看怎么样?” 三姨妈显然是个心软又没有主意的人,她想到自己完全没有买项链的必要,却愣是因为觉得亏要一个晚辈去破费,还是这个从小到大,她连抱过一下都没有抱过的小丫头,她怎么忍心?而且,她现在很内疚,一点都不觉得刚才为外甥女付账是吃亏。 三个人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精致的铂金镶嵌彩色宝石的胸花,这个只是工艺贵一些,价格比她刚刚选择的项链还要低一些。 桑红眯眼看看那东西,确实很精致,是一眼都能让人看到的很出挑的配饰,导购小姐很殷勤地把东西送到她们面前,很快就传到桑红的手里,她挑剔地看了一遍,包括镶嵌细节,果然是大品牌,做工无懈可击:“三姨,这个胸针很漂亮,也更加实用,很衬深色衣服,设计活泼灵动,挺耐看的。” 她把胸针放到三姨妈的衣服上边试着退远看看,又走近看看,点点头:“好看,一下子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林青燃也是看得勾起了唇角:“好看,别致。” “是很漂亮,不过你确定要这个吗?” 二姨妈显然看到上边的价格和自己买的这个礼物相差几乎一半,就隐晦不明地暗示三姨妈,让她再考虑一下,其实,她是觉得如果三妹看中的礼物价格低得太多,自己有可能会陷入非议,现在再说不要,显得鸡肠小肚了,算了大不了到时候她再给这丫头买礼物好了。 桑红眉目弯弯地看着三姨妈,说道:“三姨妈,这个胸针和你很搭调的,只是价格不足,要不你再挑一个配着,和二姨在价格上扯平了,不然我担心你以后会笑话我厚此薄彼。” “你这傻丫头,送人礼物心底实诚,可着我们的心意让我们自己挑,这份诚意真是难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是直接买了就送给我们的,即便我们不是那么喜欢,也会欢天喜地地接了,我们能再专门拿出发票比比价格吗?把姨妈都看成什么人了! 这个就够三姨高兴很久了,就它了。” 三姨妈说着就递给导购,让她帮着装盒。 “三姐,你还笑这丫头心底实诚,倒是你,不实诚吗?”林青燃知道三姐是心疼自己那傻丫头的钱袋。 “就是,三姨,不用为我省钱的,我年轻,有的是机会赚钱,有的是机会花钱,赚钱就是为了花的,有钱不让最亲的人高兴有什么意思,你就挑吧。”桑红顺着林青燃的话劝道,她真的不计较,真的不在乎的。 三姨妈却无论如何都不要了,于是桑红就跟着店长过去结账。 “你家丫头真贴心啊!”三姨妈赞叹道,这一次她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小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有这样一个孝顺又贴心的丫头,少操多少心啊!” 二姨妈赞叹地望着桑红的背影,觉得自己怎么就看走眼了,把这丫头当成狼来提防了,她们这样的人家,不知道缺钱是什么,为什么愣是一想到遗产,就无法喜欢这从来不在视野范围内的丫头呢? 看来她还是把钱看得太重要了,什么东西都习惯用钱来计算,亲疏远近,她一贯觉得都是用钱来表达的,连一个小辈的胸襟都不如了。 她叹口气把自己的一对儿女放在这样的场景里想象一下,觉得根本无法想象,因为那两个年轻人一定会认为长辈送礼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压根儿就不可能会想到回礼的。 一想到讨债鬼一样,要多少零花钱都没够过的家伙,她一阵心烦意乱,明明都比面前这个丫头年龄大那么多,怎么愣是就不懂事! 回家的途中,路过宋书煜家的别墅,桑红看着里边那热闹模样,不由自主就把脸贴在了车玻璃上,看到一群大人都在草坪上围着一个正在学走路的宝宝绕在滑梯边逗趣玩笑,她咧咧嘴笑了,旋即又不由失了神。 林青燃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觉得眼睛有些花了,怎么那一群大男人里边,好像有一个瞧着很熟悉的身影,她看看女儿,再看看外边——这里什么时候搬来了这么大的一户人家? 她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修剪整齐的草坪、树屋、还有点缀在草坪上边的一些色彩亮丽的滑梯和童话般小房子,有四五个孩子在咯咯笑着追打着跑来跑去,有两个大男人弯着腰,一边一个拉着宝宝的胳膊,在围着滑梯转圈圈玩。 也不知道那嫩生生的胳膊腿儿会不会被这些家伙给拉痛了,桑红觉得一阵担心。 旋即她就想到只要她在,为了不被人发现,总是带着宝宝在房内玩,宝宝已经能在学步车里哗啦哗啦地满房间流窜了,虽然笑声清脆,却从没有想过宝宝在草坪上也能笑得那么开心。 这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工作人员就告诉他们,智力体能发育会比一般的孩子超前很多,让他们尽可能地继续保持当初脑电波交流时候得到的孩子想做的和喜欢的事情的信息,尤其是一定要坚持着孩子在育儿室内培养出来的学习习惯,因为一个好的习惯会帮助幼儿形成有效的自我管理式的思维意识,还把两岁之内幼儿能够喜欢和吸收的知识编制成光盘,让他们按照严格的实践表执行。 当然宋书煜让手下把光盘研究通透,然后根据相应的程序,编制了同样难度和趣味的中文光盘,毕竟一个中国人,自然是要说中文的,当然,这小子估计已经形成了英文式的语言思维体系,这样挺好,两手都要抓好了。 他专门从国内要了一个儿童心理教育研究专家过来,很年轻的小伙子,帮着观察记录这样的教育步骤,宝宝是不是会生活得很吃力。 当然这不是三五天能够观察研究出来的事情,不过有这样的专家过来,桑红觉得啼笑皆非,她问宋书煜为什么不要个女的过来,工作似乎更细腻一些,那家伙只是寒着脸: “男孩子还是要男人教育着好,让女的给调教得像秦洛水一样黏儿吧唧的,你不烦?” 桑红嘿嘿笑道:“像秦总那样的性子多讨喜,谁会烦?” 宋书煜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对她奸笑着磨磨牙:“终于无意吐真言啊,你原来喜欢的是秦洛水那样款儿的男人,是不是已经——已经开始嫌我——木头了?” “哎呀,你一个这么大的男人吃儿子的飞醋,羞不羞?” 桑红被他抱着揉得浑身发软,伸手偷偷地捂脸。 “飞醋?不仅吃那家伙的醋,我还吃这小家伙的醋,让他去婴儿室睡觉,有保姆陪着你愣是不要,还非要睡在咱们两个人中间,而且晚上睡觉灵性,动不动都会睁开黑漆漆的眼睛,再这样你老公的性福铁定被毁了。” 宋书煜说着富有暗示意味地在身后贴紧她,暧昧地和她温存,这丫头明明没有真的生养,偏偏这身体一天天地成熟圆润,让他越来越沉溺迷恋。 桑红顿时想到有几个晚上,宋书煜忍耐不住,等儿子熟睡后,兴致勃勃地绕过儿子扑倒她,谁知道两个人正做得有兴致,一扭头看到宝宝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睁得大大的,顿时惊得他一下子就泄了。 “那么小的一个小屁孩会懂什么?”桑红安慰地拍拍他冒着冷汗的结实的背。 宋书煜在看到儿子睁着眼睛的一瞬间,已经抓过一边的毛巾被,丢在他白嫩的小身子上,连他的头也蒙着了,凑近桑红耳语: “笨小妈咪,我敢保证这坏屁孩儿刚刚是装睡。” “出生两个月奶娃娃,你胡说什么呀!”桑红失笑不已,觉得这么大的男人竟然敏感成这模样,不过,她刚刚也是被儿子吓了一跳。 “听我说哦,那个新来的心理学老师说过,本地这样的气候,孩子要是真的睡熟无意识睁眼的话,天这样热,房内的空调也不是太低,他翻身应该是面朝没有热量的方向,而不是朝着我们。” 宋书煜言之凿凿,然后示意桑红别说话,让她看着儿子的反应。 桑红几乎都想要张口咬这个男人一口,这吃醋的模样实在是违和、别扭又可爱哦! 她正想张嘴咬他逗他乐呵,就看到那小家伙连头上身上的毛巾被都不敢扒拉掉,愣是华丽丽一个翻身,把脸扭到了另一边。 桑红惊得汗毛倒竖,她和宋书煜对视一眼,明白这腹黑的家伙在给儿子下套,偏偏儿子这反应也太离谱了,往常往他小肚皮上裹上一个小兜兜,都要被他踢腾掉,更不要说盖什么毛毯了,不出十秒钟保证踢腾掉,偏偏今晚他老子都那毛巾被快把他捂严实了,愣是只听话地翻了一个身,蜷缩着小身子紧紧地裹着毛巾,一动都不敢动。 宋书煜瞧着她勾勾唇,意思是瞧瞧你人小鬼大的儿子,还不信他是故意的! 桑红无语,一想到两个人在做那件亲密的事情时,身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顿时觉得啼笑皆非。 “知道这小子的贼心贼胆,以后让他到儿童房里睡,敢哭一声就拿巴掌招呼他的小屁蛋。”宋书煜轻声地危险道。 两个人果然就看到那小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桑红不忍心地推他下去,骨碌过去从背后抱住儿子。 时候不大,她就看到那小家伙趁着她的掩护,把身上捂出汗的毛毯给踢腾掉了,使劲儿往她怀里缩。 宋书煜在她回家的前一晚抱着她撒娇耍赖,愣是威逼利诱地让她把熟睡的儿子抱到了儿童房,保姆在那房间里陪睡,想到她以后很长时间都不能在这里过夜,两个人缠缠绵绵地亲密翻腾了半宿。 桑红想想早慧聪明的儿子,想想越来越喜欢和她腻歪的宋书煜,那脸上时不时地露出笑影。 她哪里知道林青燃在看她,一个人沉浸在这因为短暂的分离就产生出来的酸酸甜甜又涩然的感觉里,失了神。 如果这丫头没有流产的话,孩子说不定已经出生了,她叹息一声,伸手揽着桑红的肩膀: “红红,别难受了,女人一辈子早晚都会嫁人生子,没有遇到对的人,就别老是想着不放过对方和自己,仇呀怨呀,都是自找烦恼,你才十八岁,人生长着哪。” “妈——我没事。”车子早就从别墅外边一闪而过,再看已经到了自家小院,桑红听得眼角发涩,她把头靠在林青燃的肩膀上,无声地叹息。 同时心里打定主意,明天早上无论如何都要甩掉死皮赖脸地跟着她一起跑操的家伙,溜到宋书煜那里看儿子。 到家不久,就开始吃晚饭了,大家都聚到了林玄玉住的小院吃饭,二姨妈三姨妈都笑容满面,吃饭的时候,都时不时地夸桑红两句,气氛和前几次吃饭时截然不同,林玄玉瞅着外孙女笑笑,这丫头懂事,陪着转了这一会儿,就把两个喜欢说嘴的姨妈收服了。 林玄玉其实也知道二丫头三丫头心里的委屈,这么多年他确实在因为找不到小女儿,对她们太过冷淡了,所以,有时候听着她们俩说话夹枪带棒的,他只能心疼地私下给林青燃说让她体谅一下两位姐姐的心情,因为妈妈去世,她们也可能会有些怨尤,相处一段时间,小时候的感觉就会回来了。 林青燃当然不会和两位姐姐计较了,她寂寞了那么多年,更懂得亲情的重要,有人吵嘴斗气,也是因为在意,她对两位姐姐当然也心存内疚,毕竟害得妈妈忧思成疾、抱憾而去,却从不曾床前尽孝,她那悔恨难以言表。 林汗青自从宋书煜再次出现了凤凰城,就百般戒备,生怕桑红和那家伙碰面了,派人一直在找他的踪迹,谁知道跟踪到市内转悠了两圈就找不到了,接着一直都派人四下打探,压根儿就找不到。 他估计着是那家伙心高气傲的,受到冷遇就回国了,他很清楚,像宋书煜那样身份地位的男人,那么年轻就混到那么高的位置,前程似锦,他压根儿不可能出来时间长。 当初桑红一提起去华sd市帮秦洛水拍照,对林汗青来说正中下怀,爽快地让她去了,因为正好可以避免她和宋书煜碰面。 至于秦洛水会不会给宋书煜行方便,以他那天看到秦洛水对桑红的关心程度而言,他觉得秦洛水也挺喜欢桑红的,虽然不至于有奢望,但是绝对不会再次把桑红送到宋书煜的怀里去,他偏偏错漏了一点,那就是桑红对宋书煜的恩断义绝都是建立是失去孩子的基础上,他当然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宋书煜的及时安排下,已经转危为安了。 这一个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无法逆转的矛盾,因此瞬间就转化成了催化剂,让两个曾经为爱折腾得心力憔悴的苦情男女迅速被爱情亲情融化,更加的珍惜彼此的缘分。 他派去秦洛水身边的两个部下,也都回复说没有见过宋书煜,黄一鹤是真的过去帮忙的,这当然是实话,因为自从那两个家伙过去,宋书煜一次都没有到秦洛水的地盘去过,倒是桑红,还专门在他们去的那几天,过去拍了一些照片,然后就借口出去游玩拍照,压根不再打照面。 林汗青以为桑红是在散心,觉得她这做法挺好,这次宋书煜又来拜访了两次,正好桑红在秦洛水那里,压根儿就不在家,他更加坚信了秦洛水没有告诉宋书煜桑红的行踪。 不过宋书煜十多天前又过来拜访不久,桑红就回来了。 虽然林汗青觉得那家伙找不到行踪,一定是回国了,慎重起见,为了避免他们相遇死灰复燃,或者遇到宋书煜勾起伤心往事,把刚刚恢复了一些精神气、气色好了很多的外甥女再气到,就一直留意着她。 除了让三个妹妹都好好地照顾她陪着她,就连她的晨练,也都派有弟子装作偶遇,天天陪着,桑红接连两次都无奈地被弄到了大训练场,急得很,又一筹莫展。 林汗青很关心地问起桑红这一段时间都到哪里玩了,桑红因为心虚,当然早就做足了表面功夫,挑了一些有趣的段子,说得几位长辈都含笑点头,这丫头的嘴皮子真利落,说话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很有感染力,听着都让人如同身临其境。 桑红从心底来说,很喜欢大家庭的热闹氛围,加上这里就她一个晚辈,大家都对她宠爱有加,所以就很尽职地努力让几位长辈开心。 其实桑红心底很郁闷,她本身是打定主意,每天晨练的时候溜到宋书煜那里抱抱宝宝的,可是一连好几天都压根儿甩不掉尾巴,她都要郁闷死了。 这天早上,她一起床又看到两位姨妈在陪着妈妈,一起做瑜伽,就状若无事地跑步出去。 到了外边果然看到公路边,林家的弟子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大路两边跑着,她知道她一出去,最后的一批晨练弟子就会出门,索性跑出去大约一里远,就转身做出忘了什么的模样,跑回了家。 那些弟子看看她,有的人就放慢了脚步。 桑红很干脆地招呼他们先跑,说自己一会儿追上去。 转了一个弯儿,她看着他们跑远了,就快速地闪入林子,甩出腕间绳索,在林间腾跃而去,很快就超越了那些人,借着林子的掩护,快速地闪到了宋书煜的门前。 “赶紧进来,我们头儿都快站成望妻石了。”一个在院内练功的保镖笑着迎过去招呼。 桑红抬手一按铁栅栏,噌地一下就跳了过去。 “嫂子的身手还是这样利落。”另一个听到声音的保镖连忙打趣,下巴对着别墅主楼仰了仰,示意她看过去。 果然有些暗色的清晨光影里,那个家伙站在顶楼的露台边默默地望着她。 桑红仰头瞧着宋书煜呲呲牙笑,用手指指腕子,两个保镖不知道她不往大厅走楼梯,反而站在山墙边有什么意思,这两个人也太腻味了吧,大清早的在他们面前上演深情眼神。 诧异之间,就看到桑红双手捋起袖子,宋书煜抬起腕子看表,然后在两个保镖目瞪口呆的眼神里,桑红像只猴子一样,不曾借助任何工具,开始徒手攀爬上去。 两人连忙也看看时间,然后对宋书煜做了个手势,要跟过去站在下边保护。 宋书煜摆摆手,示意他们别担心。 只见桑红开始的时候攀爬速度不快,不过,一会儿显然那手脚就适应了,壁虎一样贴着墙壁很快就攀登到了露台边缘,宋书煜蹲下看着她那因为运动而有些红扑扑的小脸:“一分五十秒,还行。” 桑红有些气馁,她拼了全力,这速度怎么老是提不上去! 宋书煜看着一瞬间就垮了的小脸,这个表情丰富的小丫头,让他想死了,奸计得逞一般地笑着伸手,桑红抓住借力一跳就上了露台。 宋书煜胳膊一带,带着一身湿润的清冷水雾裹着就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你这傻丫头,想死个人了。” 桑红被按到他那结实的怀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蹭蹭他有些胡渣的下巴:“对不起,这几天没有来看你们。” “看着一天从门外过几趟却眼睁睁地过门不入,我这心里和你一样难受。” 宋书煜想到林家弟子自从他去过林家之后,每一次都会有好几辆负责追踪他的车子,看来林汗青是铁了心要赶他走的,无奈只好约束了手下的人,尽量降低是公共场合出现的频率。 林汗青以为他们住酒店,一直把酒店当做重点排查对象,显然想不到他竟然做了长远的打算,租房居住,还有胆住在离他们家这么近的地方。 桑红神色黯然地仰头,摸摸他的脸,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一定是因为她受尽了委屈,不由心下恻然。 “丫头,这样不行,我一个人去压根儿就没有人理睬、被拒之门外,我思谋着躲也不是办法,咱们是不是抱着宝宝一起上门提亲?我豁出去了,耍赖就耍赖好了,就是担心你的颜面。” 宋书煜想到林汗青那双厌恶至极的目光,心里堵得慌,恨不得拳头碰拳头地和他打一场,抢了这丫头回来。 “再等等,家里的人这两天会越来越多,妈妈还没有和姨妈们相处融洽,你们家里都是男孩子,所以不知道姐妹之间的相处有多微妙,我那两个姨妈不是善茬,这两天舅妈也要带着上大学的表姐过来,人多嘴杂的,说不定事情更难办,我不希望别人看妈妈的笑话,等聚会结束,我陪你一起去。” 桑红说着垂了眸子。 宋书煜没有说什么,只是体谅地点点头:“那你要是老这样无法回来,我可要晚上偷偷去看你了哦。” “额,会不会被发现?”桑红嘿嘿苦笑。 “我不管,不抱你我睡不着。”宋书煜抱着她耍赖撒娇,贪婪地嗅着她发丝上熟悉的香气。 “你这么凉,不会是一夜未睡吧?”桑红伸手摸摸他的短发。 “不是一夜未睡,是从你走的那一夜开始,就没有好好睡过。”宋书煜摇头,桑红听了他的话,刚刚有点喜色的小脸诡异地僵了起来,额,这家伙——真是—— “有没有心疼?我想来想去,短期内要解决睡觉这个大问题,只有我晚上去找你,咱们一起睡好了。”某人涎皮赖脸地胡缠。 桑红无奈又心疼地说:“你随便吧,我又管不着你,要是隔天不见,你可以去找我,最好抱着咱儿子一起去,不过后天就是周一的聚会了,你可不准专门赶着人多的时候去,我不舍得你——受人非难。” “呵呵,我保证不会让人发现,你放心好了。”宋书煜一听她应了,心里窃喜,顿时心花怒放,至于抱着儿子去,这句话自动过滤掉——他疯了吗?偷个情还带儿子去搅和。 “宝宝这两天又长了什么本事?”桑红趁着他开心,连忙问宝宝的情况,一边拉着他往露台下去的楼梯方向走。 “宝宝?你都只想儿子,一点都不想我。”宋书煜不悦地伸手把她按在露台的柱子上质问她,看她这模样,是打算下去看儿子了,连亲他一下都不曾,抱一下怎么可能会够。 “怎么不关心你了,这不是陪着你腻味了半天吗?”桑红无语地看着这个忽然变得难缠的家伙。 “想我就这样?就感觉不出我有多想你?”宋书煜说着就欺身过去,把她按在柱子上开始一点点地吻她,还意图鲜明地让她感觉到自己对她身体的反应。 “咱们——下去,到卧室再——”桑红试图用缓兵之计,只要知道她回来了,儿子保姆都会起来的,看他还能厚着脸皮把她往卧室里拉。 宋书煜轻笑着松开她,一副了然的神色,让她喘口气然后开始饥渴一般地吻上去。 桑红被他这样霸道地抱着吻,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回过神觉得身体有些清凉了。 “你疯了,这是露台!会有人看到的,下去吧。” 桑红四下看看,这地方太高了,她的双手连忙紧紧地揪着快要被他剥下去的衣服,这家伙怎么不分地点发情啊。 “我现在浑身膨胀,无法走路,我保证不会有人看到,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开吃了?”宋书煜坏笑着低头睇视她。 桑红瞬间发现一个从来都一本正经的家伙,露出坏坏的笑容,那新奇又让人心动的感觉简直无法抵挡。 宋书煜看着她并没有矢口否定他的建议,当然借机再接再厉,挑逗得桑红无法自持,意乱情迷之间,已经被宋书煜抱着大步走到藤蔓掩映的露台一角了,那里花叶葱茏,石桌上放着一张薄毯子。 桑红一看这阵势,就明白原来这坏蛋站在露台上边勾引她,是早就谋划好了的。 她无比地懊悔自己为什么手脚并用地爬上来送到这饿狼的嘴巴。 “你这口是心非的坏丫头,这身体敏感成这模样,还矫情地折磨人。”宋书煜抬手把毛毯拉整齐,把她放到石桌上,压着她踢腾的双腿,就开始往下剥。 “这怎么行?”桑红看看这里虽然是被藤蔓遮挡得严严实实,可毕竟是连门都没有的场合,那两个家伙已经看到她回来了,要是一会儿上来可怎么办? “乖哦,速战速决,越拖延被人发现的几率越大。”宋书煜瞧着她那惊恐的模样,心情大好,这个折磨死她的坏丫头,看他接下来怎么折腾她。 桑红躺着一听就能听出那话里的威胁和小得意,当即气恼地伸手揪了他的短袖衣领,让他的头凑近自己:“你这坏蛋,快一点,要是被我发现你故意延长享受的过程,看我不踹翻你。” 宋书煜瞧着她那色厉内荏的模样,笑得更加邪气,伸出舌头湿哒哒地添了下她的脸,一副垂涎欲滴的色胚模样: “额,我们红红真的长大了,知道快一点滋味更爽,不过你是怎么判断我是故意还是本身能力太持久了呢?” 说着话拉过她的长腿,身体的动作可一点也不慢,配合着自己的话放肆地动着,惹得桑红抑制不住地低呼。 “这样快不快?老婆,满意不?不快还可以继续加快频率的。”宋书煜口中还不轻不重地调戏她。 “你这坏蛋,轻一点。”桑红看着那个站着动作大开大合,对她身体反应一览无遗的家伙,只好羞得闭了眼睛。 “轻一点,又轻又快?老婆,几天咱们不亲热,我发现你越来越挑剔了,胃口越来越好了,这力度可是有点难把握。”宋书煜说着还煞有介事的努力换着姿势,一边问她是不是满意。 啊啊啊——桑红快被这家伙气死了,当然她抑制不住的愤怒的啊啊声,理所当然地被当做对自己动作满意的表示,某人更加觉得浑身更有使不完的力气,直弄得那小丫头除了嗯嗯啊啊,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才满意。 完事后,宋书煜身体爽快了,心情也很好,很耐心地帮着她整理干净,穿整齐了,桑红脚一落地,看着自己,觉得那双腿都是软的,再看看那个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家伙,她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还有劲咬?再来一垒我很乐意奉陪的。”宋书煜给她整理衣服的手一停,转而就是往下脱的趋势,眼神邪魅地撩她。 吓得桑红连忙狗腿地松了口赔笑:“嘿嘿,额——几天不见,你这肌肉又结实了很多。” 宋书煜满意地点头,很受用她的解释,不过掐着她放到地上,往她的腿上扫了一眼,不满意地瞪她: “你可一点都没有进步,这么两下腿就发软发抖了,也不知道整天锻炼的劲儿都到哪里了。” 桑红甩开他的胳膊,捂脸往外走,这个昧良心的家伙,说的什么话! 出了露台花棚,身体忽然一轻,已经被那家伙打横抱起了:“使什么小性子?不服气回卧室继续。” “喂,你这家伙大脑里除了这事,就没有别的了?”桑红一副受不了的神色。 “老婆胡说什么啊!这事儿怎么了,多正常的需求,你不也是一副满足舒服的模样吗?阴阳调和这身体才会健康。” 两个人斗着嘴笑着,宋书煜抱着桑红刚刚下到二楼,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体从儿童房虚掩着的房门内冲出来,球一样地往他们面前滚,还伴随着清脆的喊声:“小妈咪、爹地——” 听得宋书煜胳膊一抖,几乎让桑红从他的胳膊上滚下来。 宋书煜稳稳地抱着她站住,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仰头望着他们的小人儿,这小家伙喊的是什么啊,昨天不是还口齿清晰地喊妈妈吗,今天怎么就又加了一个字。 桑红也在想着刚刚儿子奶声奶气地喊她什么。 “小妈咪?”宋书煜说着低头看看怀里某女的身体某处。 桑红气结,伸手捂了一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儿子会喊人了,这么大的喜事竟然就没有一见面就告诉她,这家伙真是! 噌地一下从他的怀里跳下去,蹲下把学步车里的娃娃抱起来:“宝宝会喊人了,喊一声妈妈听听,刚刚都没有听清楚。” 宋书煜看着那小女人抱着儿子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说话声音都变得甜甜糯糯的,怎么和他说话就不会这样娇滴滴的? 小家伙眼珠儿一骨碌,甜甜地咧咧嘴巴:“妈——妈——” 宋书煜站过去,这小家伙也太会吸引人的注意力了,一看到儿子,这女人压根儿就当他是空气了,当即就瞧着宋一林说:“林林,刚刚我好想听着你不是这样喊妈妈的,再喊一遍听听。” “爸爸——”小家伙仰头对他狗腿地笑笑,他当然记清楚了,爸爸要求他用中文喊爸爸妈妈的,刚刚因为是等得太久了,一时性急就脱口而出了。 宋书煜微微点头,不再和他计较。 桑红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捏了儿子的小鼻尖: “嗯,这才乖哦,以后记住,看到和爸爸妈妈皮肤头发一样颜色的人,用汉语喊称呼,叔叔阿姨都可以,见到蓝眼睛高鼻子白皮肤的外国人,再用英语称呼。” 小家伙一副傻乎乎的笑脸看着桑红:“妈妈——妈妈——” 喊着喊着,那红嘟嘟的小嘴巴两个嘴角就向下撇了,眼睫毛一抖,那泪珠儿就挂到了粉嫩的小脸上。 桑红一看儿子喊着她就开始掉眼泪,心疼得什么似得:“宝宝,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想妈妈了?” 小家伙顿时哭得哇哇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揪住桑红的迷彩t恤,那小指甲都捏得有些发白。 桑红那眼圈一红,抱着宝宝连忙哄道:“乖宝宝,真能干哦,妈妈几天不见,就能喊人了,你真是——太聪明了,小嘴巴真巧。” 小家伙哭了一阵,看桑红还是紧紧地抱着他,并没有要走的样子,就慢慢地放松了小手,伸手擦着桑红脸上的泪花,咿咿呀呀地安慰着, 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他的嘴巴现在只长出了六颗牙齿,舌头也不是那么听话的,虽然他学到了很多知识和道理,偏偏那舌头软软的怎么都不和牙齿配合,让他无法说出想说的话来,不过能喊妈妈爸爸,对他来说已经是进步了,他只要好好琢磨这两个声音发出时舌头牙齿的位置,相信不久他就会说出更多的词语了。 375章 私奔? 宝宝那软软的小手摸着桑红的脸,激起她心底无限绵软的思绪,只听得他一声急似一声的喊着:“妈妈——妈妈——” 那声音里透出的想念和委屈十分真切。 “宝宝,别哭,别哭——你一哭妈妈——这心都碎了。” 桑红想着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她竟然无奈地把他一个人丢下,好几天都见不到,以至于让孩子见到她就委屈到哭,这真是让她感觉到内疚不已、无地自容。 她伸手拿着软毛巾轻轻擦拭宝宝的泪珠儿,瞬间眼圈一红,泪珠儿就也紧跟着滚落下来。 “妈妈——妈妈——别——别——” 小家伙看着妈妈那神色,就知道她现在很伤心,她是在安慰自己,就也照着她说的话去安慰她,小手伸到桑红的脸上,胡乱地抹着那泪水,他不想让妈妈哭。 “别哭——别哭——”桑红一听这孩子能这么快就模仿她的动作,而且还有模仿陌生词语发音的明显意图,顿时又惊又喜、含泪带笑地开口重复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看着宝宝的反应。 果然小家伙看着她笑,就也露出牙齿笑:“妈妈——别——别——别哭——别哭——” 桑红笑逐颜开:“别哭——宝宝——” “别哭——妈妈——”宝宝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很快就能模仿着她说过的句子说话,而且,还知道变通,真的是太让人惊喜了。 “哎呀,宝宝小嘴巴真是巧,听两遍就能学着说出来。”桑红惊喜地抬头对宋书煜笑。 “看看你们俩那红眼睛,真是。” 宋书煜觉得这场面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几天不见,母子俩竟然能因为思念抱头痛哭,他感觉到心疼之余,更多的当然是内疚,他不能这样自私地让她们承受这样的思念之痛。 寻找机会和林家摊牌必须找到具体可行的途径,不能再往后拖延了,他知道如果婚事不成,桑红的心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即便她没有明确地说,只要看看她刚才简直就像是等在眼角的泪水,他就知道她的压力一定很大。 桑红有些难为情地呲呲小白牙,低了头整理情绪。 宋书煜用手指捏捏宝宝的脸,很认真地说:“宋一林,你小子以后不准看到妈妈就哭,瞧瞧你哭的后果,就是让妈妈也好伤心。” 桑红抬头用肩膀撞撞他,阻止他继续指责儿子:“哪有这样和小孩子说话的?真是,孩子一片赤诚,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几天没有看到妈妈,一看到就觉得委屈,多正常!” 宋书煜拿丝巾细心地把她的脸擦干,罕见地柔声道:“正常?让我告诉你什么叫正常,来,把儿子放到地上。” “抱一会,再抱一会儿嘛!”桑红舍不得放下。 宋书煜抬手摸摸下巴上微微闪出的胡茬,觉得这小丫头有些迷糊了,刚刚那样亲热,她的腿儿估计都是酸软的,胳膊也未必有力气,儿子现在已经长到三十多斤了,她抱着一定不舍得用胳膊全力去抱,会累到的。 当即就伸手摸摸儿子的头,看着儿子说:“乖林林,喜欢站在地上吗?妈妈抱一会儿胳膊就累了,你带妈妈到你的房间玩游戏,想不想?” 那小家伙自从会站立之后,就不喜欢让大人抱,更多的总是站在学步车里哗啦哗啦地在楼上各个房间里四处游荡,或者挨个地试着玩儿童房内的游戏设施,一听宋书煜的话,顿时双眼放光,显然想到了有意思的玩意儿。 他看看宋书煜,再看看桑红,笑嘻嘻地对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妈妈——球球——妈妈——球球——”说着就开始踢腾着小腿儿要往下跳。 桑红本身不舍得放下他,不过这身体的劲儿被那坏家伙刚刚一番折腾,腰腿都有些发软,这样抱一会儿,觉得胳膊有些吃不消了,儿子那胖嘟嘟的壮实小身板抱着还真是有点累,这样一踢腾,她就有点吃不消了,就弯腰顺势把儿子放到地上。 小家伙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连学步车都不要了,小小的身子朝着儿童房的方向大步地迈进,压根儿不考虑自己是不是会走路走稳。 宋书煜和桑红弯着腰跟着他走到儿童房,只见小家伙丢开他们的手,小手虚虚地扶着墙壁,迈着胖嘟嘟的小短腿,直奔那放着五颜六色的男人拳头大小的海洋球池子处跑。 桑红连忙快步跟上去,只看着那前边的小身影短短的两三米路爬到让她心惊肉跳的,她弯着腰,伸着胳膊跟着儿子身后,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宋书煜懒懒地走在她身边:“丫头,用不着这样子,木地板,摔两跤能怎么样?他的身体重心那么低,压根儿不可能受到什么伤害,再说,摔摔也好,可以锻炼一下他的平衡力,更快地学会控制自己的四肢动作。” 桑红无语地直起腰,擦擦额头的汗:“这小家伙带着一定很累,辛苦你了。” 宋书煜咧咧嘴,有点不好意思:“我哪里有带着,每天不过是抱着手臂懒懒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向大伙儿卖萌,玩各种小把戏罢了,乐趣倒是很多,哪里有辛苦了!” 桑红嘟了嘴巴,小声嘟囔:“我也想陪着儿子玩,昨天还看到你们一群大男人在都他玩,这么小就让他上滑梯?” “上滑梯怎么了?他迷迷瞪瞪地滑下来两次,就知道诀窍了,开心得尖叫哪!” “昨天和他一起玩的那几个孩子都哪里的?”桑红好奇地问。 “周围邻居家的,小孩子们很容易接近的,看到咱们家草坪上的儿童器材,眼巴巴地抓着栏杆看,很想玩,我就让他们进来玩了,昨天他们走了,说今天傍晚还过来陪宝宝一起玩哪,你今天不回去,就能看到了; 而且秦洛水说他已经到了凤凰城,住在玫瑰酒店,咱们今天可以过去找他,一起逛逛街,他说带着女朋友,呵呵,想不想认识一下?” 宋书煜看着桑红眼里一点点地亮起来的神往之色,就小声地引诱她。 一个诱惑是能陪萌宝宝玩,另一个诱惑是孔雀男的女朋友,这两个诱饵显然就是针对她的趣味抛出的,让她听了心痒难耐。 从来都只听秦洛水带着女伴,只是她第一次听到女朋友这样的称谓。 桑红一听就毫不迟疑地连连点头:“女朋友?你确定他告诉你的是女朋友,不是临时女伴?” 八卦轻易就刺激到她的兴奋点了。 宋书煜努力地忍住唇边的笑意,点点头:“乱七八糟的女人,谁有心思见,放心,秦洛水这家伙这会估计是被咱们的萌宝宝刺激到了,也想生一个玩玩。” 桑红一听兴奋到大笑:“呵呵,再生一个也得管咱们宋一林喊哥哥,最好生个漂亮的女孩子,给咱家当媳妇,那家伙的基因,生女儿一定是绝色。” 宋书煜觉得无法跟上这丫头的思维了,现在就给他们家儿子订媳妇了?而且还是仅凭他的一个猜测,真是佩服了她那天马行空的大脑了。 当即唇角抽了抽:“现在八字都没半撇,谈儿媳妇的问题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嘿嘿,是有点——”桑红看着那傻乎乎地在海洋球池子里钻过来钻过去不停地咯咯笑的小家伙,也觉得有点太早了,就连忙转移到另外一件事上: “我和妈妈说一声,就说去市区里转转,干脆打着秦总的旗号好了,逃出来一趟难死了,对了,你去见了舅舅几次,他都什么态度?” 宋书煜苦笑:“你一想就知道了,但凡稍微有点门道,我怎么都不至于这样拖着。” “好,这次聚会结束,我就给妈妈说说,说服她,让她帮着说服外公和舅舅,你耐心忍耐着,我推测,会有难度,你要有遭受打击的心里准备。” 桑红笑笑安慰他,不过这算安慰吗? “没关系,都到了今天这一步,咱们一家三口必须在一起,你已经成年了,如果咱们所有的诚意都用了,依然受到刁难的话,你完全可以选择跟我私奔,嘿嘿,你敢吗?” 宋书煜的声音里充满着诱惑还有激将。 桑红认真地看着他,有时候玩笑依然会透出一些真实的企图,她毫不迟疑地摇摇头:“所有的诚意都用了,自然就会修成正果,如果不能,就是诚意不足,可以变换方式; 我不会私奔,私奔的女人势必要掐断所有的亲戚关系,我不舍得,可能是孤单惯了,我觉得女人有娘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桑红说话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一定要坚持到亲人同意他们的婚事,不同意就是宋书煜的诚意不够。 她说完就过去陪滑到海洋球池子里的小家伙玩耍了。 宋书煜抿抿唇,眯眼瞧着蹲下身子陪着儿子在海洋球池子里玩耍的桑红,他觉得这小丫头长大了,不再轻易被他的态度左右,而且,也学会隐藏自己的想法,她似乎依然在考验着他的诚意——她的意思他明白,可以帮着说话,但是,求婚的事情是他必须做的事。 这很明确地告诉他不要妄图拐跑她,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傻丫头了,不会再因为他把自己孤立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有意思。 宋书煜抿唇轻笑,玩味儿地摸着下巴——他就不信了,他想要娶的女人,会真的娶不到家! 玩了一会儿,桑红的手机就响了,是林青燃喊她吃饭的。 桑红连忙让宋书煜陪着儿子玩耍,自己到走廊上给妈妈通话,说她晨练的时候,接到了秦总的电话说已经过来了,让她陪着一起去展览会场馆现场拍照,看看里边的布局,他开始准备了,她觉得时间挺紧,就搭了顺风车,到市内和秦总见面。 376章 难得动心 桑红说着,觉得那心突突地跳,她又撒谎了,虽然只是个无伤大雅的谎言,可面对的是最爱她的妈妈,这滋味真是难受啊! 林青燃听着桑红的话,很自然地想起那天吃饭的时候,大哥林汗青告诉桑红说秦总要求定的展馆位置,他已经办妥了,把各种手续文件都给了桑红,让她传真过去,让秦洛水签字。 既然是秦总分配给她的任务,当即就说工作要紧,让她尽管去忙,一边还埋怨她干嘛搭车,太不安全了,为什么不回家直接带车出去,到市内也会方便很多。 还说要不她现在让人开车过去,方便她在市内和秦总办事,桑红当即就笑了: “妈,你就放心好了,和秦总一起,这样的事情哪里需要我操心啊,那家伙的座驾不知道有多高的规格,和咱们不是一个档次。” 林青燃一听就想到秦洛水在b市的时候,每次前往林家老宅,那座驾有多豪华张扬,现在又成了当红的模特,那风头不知道有多劲健,就不再出声,只是让桑红邀请他抽空来家里玩,显然林青燃对秦洛水的印象极好。 不过依然再三地告诉桑红,一定要请秦总明天出席林家举办的宴会,从私心来说,这是一个钻石一般的王老五,要是林家的哪个丫头真的能对上了他的眼儿,也算是一桩美事。 知道了,桑红当然能想通林青燃的盘算,毕竟她们母女俩认识的人太少了,明天也会请很多的当地名流,能多个眼熟的人,唠唠嗑会更有意思。 “记住了母亲大人!” 桑红挂了手机,看看那捏着手机的那只手,手心里有着湿湿的汗意。 她垂了长睫,有些疲惫地把身体斜靠着走廊的墙壁,沉默了一小会儿,就打起精神去婴儿房陪儿子玩了。 宁静的早晨时不时地被一阵阵的笑声打破,外边各司其职的警卫保姆还有厨娘,也都很快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毕竟几天没有看到桑红,大家也都很想念。 吃过饭后,宝宝被保姆还有一群警卫拥簇着在院里散步玩耍,桑红一吃饱就有点昏昏欲睡,宋书煜心疼地看着她:“瞧瞧你这精神头,有点不济哦,去眯一会儿,十点多咱们再去市内玩。” 桑红实在是累了,一方面是看到他们情绪大起大落的,另一方面是真的累了,就什么也没有说,去卧室休息了。 宋书煜吃饱了,悄无声息的推开卧室的门,探头看看那个侧卧着睡眠的小丫头,心里痒痒的,就想靠过去,只要看到她,他就想和她那么腻歪地黏着。 脚步一抬,就想到她的倦态,担心打扰到她,只好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拿出手机定了时间,省得到时候忘了喊她,睡得过了头情绪烦闷,一边设置着时间,一边慢悠悠地往外边去陪儿子玩了。 外边的一群家伙都围着宝宝笑,不知道那家伙在卖什么萌,宋书煜刚踏到往院内下的楼梯,就听得外边传来一阵哄笑声。 他兴味盎然地走过去,连忙问那些人在笑什么。 一个警卫听得他的声音,显然有些意外,对他挤挤眼睛:“这里有我们,你去陪着嫂子多好,过来干嘛?” 说得他身边的警卫都意味深长地轻笑。 宋书煜觉得一群明明很英俊的男人,怎么能笑得那么猥琐,当即就呲呲牙抢白道:“老婆要陪,儿子也要陪,你们去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去市区转转玩儿。” “这小家伙去不?”保姆柔声问,因为越是人小需要准备的行李就越大。 “当然去,还没有带这小子出去玩过一回哪。”宋书煜觉得带着儿子出去玩会更有意思,而且秦洛水也一再交代,让他们带上儿子一起去转转看看。 “那我去准备宝宝需要的东西。”保姆一听就转身去准备东西了,需要准备车子和按时间当值的警卫,自然开始去准备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宋书煜逗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就到了时间,他抱着宝宝去喊了桑红,然后一家人带着两个保镖开了一辆车出去了。 留在家里的人都无比的眼红,有人抗议:“不让我们出去玩,连这宝贝疙瘩都给带出去,我们在家里该有多无聊啊。” 宋书煜随意地看看出声抗议的家伙,淡然道:“怎么会无聊呢,草坪该修剪了,游泳池该洗了,真的无聊的话,花园内的盆景叶子擦擦,瞧着有点灰尘了。”那家伙说着煞有介事地眯眼瞅瞅不远处的一株修剪精致的球形绿色灌木。 警卫们顿时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心里腹诽,这些不是见天都做的事情吗,怎么还嫌弃他们懒! 宋书煜看他们闭了嘴巴散去,开始忙碌了,就抱着儿子上车,不顾那些人回头时眼中的怨念,笑眯眯地随着车子绝尘而去。 到了市内见到了秦洛水,那家伙自从桑红告诉过他租赁的展厅号码之后,来这里就直扑过去,他虽然好玩,但是一贯都是先办完正事,才开始痛痛快快地玩的。 他通知宋书煜出来玩的时候,正事已经都办理妥当了。 他口中的女伴当然是科研所里的兰维斯女士了,他第一次开始不再是为了上床和女人交往,客客气气地陪着兰维斯游玩,充分地展示自己的学识和涵养,魅力全开,他要让这个漂亮的外国女人彻底地臣服于自己的魅力。 一起出来两天了,他们的亲密程度不过是贴贴脸,或者有个社交礼仪类型的轻吻。 对秦洛水来说,有些情感体验实在是新奇,比如,明明是一个浅尝辄止、一碰即收的吻,偏偏他就能体味出那碰触的一瞬间敏感的脸热心跳,这种感觉真让他觉得惊奇,进而就有点回味无穷了。 兰维斯竟然是个罕见的举止沉稳的女人,行为严谨,一点也不像秦洛水以为的——外国女人都把性看得很随便。 正是她的稳重和优雅的贵族女人范儿,让秦洛水有点着迷。 两个熟透了的精明男女,都不紧不慢地打着擦边球,碰撞着小小的火花,克制着热情和步骤,既能让平淡的生活有些亮色,也不至于就形成燎原之势,焚烧他们罕见的理智,还能一点点地点燃他们对未来生活的渴望和信心。 宋书煜和桑红带着宝宝在约定的公园里玩耍,一边等着秦洛水。 两个人一看到挽着秦洛水胳膊走过来的女人的脸,宋书煜笑了:“这家伙不错,娶回家一个高端人才。” “人才?你瞧着一点都没有吃惊的模样,不会是你提醒他的吧?” 桑红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当然知道兰维斯的身份和职业了,这样的女人才是正正经经的值得交往的女人,不像以往那些绕着秦洛水玩的徒有其表的漂亮女人,秦洛水这家伙是不是叫善有善报,帮着救了他们的急,老天就赐予他一段姻缘。 “我提醒他?他会听我的话?这小子对女人的品味压根儿就是独树一帜,很难受人左右的;不过借助她了解更多的业内常识,挖两个真正重量级的家伙,到咱们国家开始这样的科研项目,得到的信息会更真实有效。” 宋书煜轻笑着告诉桑红,她的提醒帮他开了思路。 “听着真阴谋!”桑红嘲笑他,他如果提出这样的建议,估计秦洛水那样的家伙会很考虑的,毕竟那样说不定这女人就有跟着他会国内发展的可能性。 “不是阴谋,说不定这对男女早就相互看对眼儿了,不过这女人挺矜持,见过我很多次,竟然都没有张口问我要秦洛水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是那天邀请秦洛水也进去接宝宝,估计这对多情人就会失之交臂了。” 宋书煜想到那天兰维斯看到秦洛水时候掩饰不住的惊喜和在意,秦洛水也在看到兰维斯取下厚厚的黑边镜片,露出金色亮泽的长发,颠覆了古板不起眼的模样,他兴致轻易就被引出来了。 “开始那么早?这都两个多月了吧?” 桑红想了一下,就推测出了两个交往的时间。 “对秦总这个极品花心男来说,坚持到现在确实很不容易了。”宋书煜看着兰维斯琢磨着秦洛水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底牌,难道真的动心了,想娶妻生子? 桑红看着那两个走过来的家伙,真是俊男靓女,耀眼至极的搭配,看着好和谐哦,她连忙小声地警告宋书煜: “一会儿说话的时候,一定不要提及任何一个和秦洛水有关系的女人的事情,更不要说他花心,外国女人不会懂得中国人的幽默,只会听字面的意思; 难得看到秦总这样上心,两个多月都维持着和同样的一个女人交往,实在是不容易,说不定修成正果,就在此次背水一战了。” “老婆大人,遵命,瞧着秦洛水那惬意的、乐在其中的模样,哪里有背水一战的意思?”宋书煜轻笑。 秦洛水很认真地向他们介绍说兰维斯是他的女朋友,然后对兰维斯说他们俩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兰维斯很热情地凑近和桑红拥抱贴脸:“知道你们是好朋友,真的好开心,虽然我们早就认识,但那是因为公务打交道,现在这样关系更加亲近了很多。” ------题外话------ 妞们,这几天就会完结,有关本书的人物,你们还有什么人的结局想要水水在结尾中提出来,可以留言告知! 军婚诱宠的意思是——开始是桑红引诱宋书煜爱上自己,到结尾这里,是宋书煜绞尽脑汁地引诱桑红离不开自己,不过妞们当初不愿意看虐的,水水就把宋书煜引诱桑红爱上自己这一块长话短说了!记得留言哦! 377章 仔仔卖萌 军婚诱宠,377章 仔仔卖萌 “恭喜您,能够吸引到我们国内风头正劲的美男子,请允许我告诉你,你的男朋友秦洛水在中国有着无数的粉丝,从十二岁的少女到八十二岁的老奶奶群体,都有他的粉丝。1” 桑红真诚地祝贺她。 兰维斯听后笑得很爽快:“哦,那么出名!我赚到了。” 桑红对兰维斯充满着好奇,这是一个能读懂生命遗传密码的神奇女人,全程地见证了自家宝宝的成长,她一贯对有知识或者有专长的人充满敬佩,更别说她还可以就宝宝的成长发育问题向她这样专业的人员请教。 真心高兴秦洛水能找到这样一个科研人员做伴侣,对桑红来说这等于宝宝多了一个专业的养护专家,能够清楚地知道宝宝成长的不同阶段需要重视的很多问题。 一高兴口中的问题就毫无遮拦地问出了口: “兰维斯女士,你真漂亮,你是纯正的m国本土血统吗?” 兰维斯显然被桑红这样率真的私人问题问得一愣,不过这显然也是在可以说的范围内,她耸耸肩膀,笑道:“你是问我是不是纯正的爱尔兰血统?” 桑红连忙点头,她有些汗滴滴的,难道这女人把她的话理解为印第安血统吗?这美洲最初确实是印第安人的地盘,果然外国的女人都是死扣单词字眼的家伙。 兰维斯很认真地回答: “当然不是了,m国是一个民族流动交融最频繁的一个国家,聚集全世界很多国家的人,我的外祖父是意大利人,外祖母是北爱尔兰人,我的妈妈有一半的爱尔兰血统; 我的祖父是英国南部人,祖母是美国人,所以,我的爸爸身上估计有二分之一的爱尔兰血统; 根据理想化的遗传数据,我身上有爱尔兰血统的可比例估计是四分之一,其实我的外祖母和祖母身上的爱尔兰血统也有可能因为她们的长辈是其他种族的,会存在遗传变异的十分之一血统融合率,我身上爱尔兰血统的比例,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她的口语很标准,听得桑红瞪大了眼睛,以为她说了一串的绕口令。 宋书煜很干脆地裂开嘴巴,瞧瞧秦洛水,那眼神意味深长得让秦洛水汗滴滴不已,他一边悠然地捏着儿子的小手玩,一边笑道:“兰维斯女士说话真的是太——专业了。” 他早年在国外留学,知道外国人说话就是很较真,不过能从遗传学的血统比例上论证,这只有专业的人员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爱夹答列 桑红一听这家伙的评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笑得揉着小肚子,她艰难地忍住笑意,对宋书煜眨眨眼,无视秦洛水让她闭嘴的神色,一本正经地朝着兰维斯笑道: “您刚刚说的一番话,和我听过的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有点相似之处。” 兰维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秦洛水,不解自己的话怎么就有笑点了,秦洛水无奈地点头,巧舌如簧: “亲爱的,生活里边有的女人笑点很低,你面前的这位黄女士就是这样的女人,这种性格很讨喜,对中国人来说,女人中笑点高的历史人物,一般都是悲剧结局,曾经有一个叫褒姒的女人,因为笑点太高,丈夫为了逗她一笑,把整个国家给毁灭了; 所以,黄女士这样说是在称赞你擅长说冷笑话,很幽默。” 兰维斯温柔地转头看着桑红:“是这样的意思吗?” 桑红连忙点头,宋书煜唯恐天下不乱地推波助澜道:“那你想起了什么笑话,说说让大家分享一下?” “对呀,说说让我找找我这段话的笑点。”兰维斯性格很好,好奇心也很强烈,估计好奇心是女人的通病。 桑红嘿嘿轻笑,毫不推辞道: “这个笑话很简单,是说一个在统计学上有所建树的男人,在一个星期六,他的妻子要去超市购物,他被迫地接受了照顾家里四个年幼的孩子的任务,后来等他妻子回来的时候,他递给妻子了一张纸条,上边写着—— 给孩子搽鼻涕四次,擦眼泪六次,系鞋带十次,给每个孩子吹气球三次,每个气球的平均寿命十秒钟,大声严格制止孩子们横穿马路二十六次,孩子们胡搅蛮缠地硬是横穿马路二十六次,总结——我想过这样的星期六零次。” 秦洛水和宋书煜听完,愣了瞬间,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当然,这两个男人都属于笑点高的男人,他们笑一声就等于肯定了她说的是一个笑话。 因为都明白桑红笑话的含义,是说统计学家说的话十分地符合他的职业身份,也映射着刚刚兰维斯说出的一番话,带着她身上的研究人体遗传密码的专业烙印。 兰维斯却愣愣地瞪着漂亮的眼睛,看向桑红问:“这就完了?这个统计学家是个学以致用的人。” 其他的三个人——不——是四个人——还有那个挂在宋书煜怀里的婴儿背带包内、被他搂着悠然地看笑话的小家伙,都被兰维斯的点评逗乐了,桑红和宋书煜都笑得震天响,秦洛水也被兰维斯一脸的茫然逗笑。 众人爆笑的间隙,只听到稚嫩的声音笑嘻嘻地传来出来:“笨笨——笨笨——” 大家笑得更响了,桑红捂住肚子伸手去捏小家伙的脸蛋: “本本?奔奔?”桑红不解地问他,疑惑地想儿子是不是到了该看学习影碟的时间了,问她要放映的本本,还是想要从爸爸身上跳下来去奔跑着玩。 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力也被宝宝吸引了过去,都在琢磨他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姨姨——笨笨——” 小家伙毫不客气地对着围着他看的半蹲下身体和他平视的四个大人的面孔,最后终于把藏在宋书煜怀里的小脸转过来,朝着兰维斯可爱地笑着,用胖胖的小手指指着兰维斯,再次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来。 当然,从他出了研究院的大门开始,他就一直在学习用汉语表达,这四个字当然也是他情不自禁地说出口的,也是汉语,兰维斯女士目前估计是听不懂汉语的,因为自从她出现之后,大家交流的语言就是英语。 兰维斯看着小家伙明显是朝着她笑和说话,乐得笑眯了眼睛,右手很主动地向小家伙伸出手: “我是兰维斯阿姨,宝宝还记得吗?” 她刚刚看到宋书煜他们的时候,其实心思就一直在往他怀里的小家伙身上飘,琢磨着如何在孩子父母不起戒备心的情况下,能和宝宝近距离接触。 天可怜见的,这是她第一次在试管婴儿出生之后一岁例行调查之前见到的小家伙,换句话说,就是试管婴儿从她们机构离开之后,在一岁时会有数据调查,之前十二个月的成长期,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现在她看着眼前那粉嫩粉嫩的智力发育明显超过一般婴儿的小家伙,心里充满着幸福和骄傲,她终于可以这么清楚地亲身体会到她参与设计的培养教程的教育成果了。 宝宝认真地看看她,努力地回忆了很久,摇摇头,他不记得见过这样漂亮的蓝眼睛阿姨。 因为兰维斯上班为他们服务和测量各种数据的时候,金色长发捂在护士帽内,还戴着一个宽边的黑眼镜,遮挡了碧眼的柔情,和现在这个模样差距很大,而且当时宝宝是从仿真羊水内看到她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呈现出一种变形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出来的。 兰维斯显然也考虑到这些,她一点受挫的表情都没有,再次郑重地向宝宝伸手右手,仪态端庄地说: “我是兰维斯——兰——维斯,很高兴认识你。” 宝宝很认真地仰头看看她的脸,之后大模大样地把沾着口水的小爪子在宋书煜的衣襟上擦干净了,这动作让宋书煜惊讶得满头黑线,只见他很郑重地伸出小巴掌按在兰维斯的手里: “兰——兰兰——”这家伙现在只会说出一个字或者两个字的汉语,很自动地把兰维斯的名字简化成了兰兰,显然他听的懂英语,能够自动过滤句式和次要信息。 秦洛水很惊喜,那模样竟然好像震惊,更多的是喜悦:“不得了了,两三个月大的小屁孩竟然会说话了,还能机灵地喊你兰兰——这小家伙——真是——”他觉得这种惊讶无法用言语来传递。 兰维斯这回听懂了,微笑点头,声音优雅柔和:“是,我是兰——兰,和我握手的这位小绅士是谁呀?” 小家伙一看她应了,还对他用敬语,笑得很得意,晃了晃握着她手指的小手,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 “宋——林林——林林——” 那小模样俨然是很认真地向她自我介绍,这样的萌模样简直让兰维斯兴奋到晕眩。 这是她第一次接近这么小的从她们机构里出生的婴儿,很多家庭的试管婴儿出生之后,家长都是想方设法地避开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就连每年一次逃不掉的例行数据调查,都不愿意配合,所以,兰维斯此刻显然被这个萌孩子迷住了: “嗯——林林——宋林林——对吧,很好听的名字哦。”兰维斯瞧着这个小家伙,试探地问宋书煜:“好可爱的宝宝,能不能让我抱抱,一下下就行!” 那瞧着孩子的温柔之色,夹杂着唯恐被拒绝的神色,在一瞬间就打动了秦洛水的心,她也喜欢小孩子,这笑容是发自心底的喜欢。 <...... 378章 高智商优势 军婚诱宠,378章 高智商优势 宋书煜不经意地看到秦洛水眸底一闪而过的温柔之色,带着暖暖的柔和之意,让这个不沾烟火味的男人瞬间就有了饮食男女的味道,那一贯淡漠的眼神此刻融融地缭绕着宝宝和那个微微地弯着腰满含殷殷期待的女人,这模样纵使他看了也觉得喜欢。爱夹答列 这男人,越来越妖孽了! 秦洛水注意到宋书煜的视线,瞬间就收敛了温情的神色,对他扬扬下巴,毫不客气地说:“喂,瞧瞧你们家的骚包小萌仔,要把我女朋友给秒杀了,赶紧给她抱啊!” 宋书煜得意地笑着抿抿唇:“嚄,我家林林竟然有这样好的潜力,真是替老爸出气了,呵呵,喜欢你们自己干脆也生一个好了。” 秦洛水登时就有些骚然,宋书煜这话说得很轻,又是瞧着他说的,不过兰维斯就站在他面前在逗小萌孩,估计她听到也不会知道什么意思,果然兰维斯一双迷人的碧眼已经望向他了,显然她很想抱抱这个柔软可爱的小家伙。 宋书煜看到他那难得一见的囧模样,开心极了,胳膊一伸,抱起挂在胸前的小萌仔,面对面地用英语问他说: “林林,兰兰很喜欢你,想要抱抱,可以吗?” 宋书煜的意思很明白,这件事是儿子的事,需要他自己拿主意,而且,当着兰维斯的面用她完全能听得懂的语言问她,他希望兰维斯能够听清楚儿子的答案,如果被一口拒绝,不至于觉得他小气。 他无奈地承受着包括桑红在内都在不满地盯着他的压力。 实在是他家萌仔太过挑剔,自从桑红上次离开宝宝回家之后,这小家伙找了几天找不到她,很是伤心,在家里让人抱的时候,就开始近乎挑剔地挑人了,几乎一刻不离地黏在宋书煜的身上,上个厕所都不愿意放开他。 不过年轻漂亮的保姆抱他,他会勉强地让她抱抱,让宋书煜舒口气;如果换成做饭的张阿姨抱,他就吓得捂着脸躲着;那群警卫举着他抛来传去地逗他玩玩可以,想要抱他过过瘾,马上就大张嘴巴准备发出强大的魔音哭号;而且一哭就很难哄乖的。 他轻易地在半天的时间内,就用鲜明异常的态度,表达了他的意图。 不然,今天兰维斯这么真诚地想抱他,宋书煜哪里会看不出来,可是不能直接就把这小家伙丢到兰维斯的手里,要是他不愿意,大哭的话,今天没有带保姆,小家伙不定怎么折腾他们哪! 秦洛水满头黑线地鄙视宋书煜,这家伙什么意思? 不就是抱抱你们家的儿子,竟然还要征求那小屁孩的意见!问题是这小家伙明明是忘恩负义型的,刚刚从兰维斯的眼皮子下边出来了两个多月,就开始不认识她了,这样兰维斯自然被小家伙算作不熟的一类人,哪家的小孩不畏惧生人! 卑鄙,不让抱就不抱,还装什么大方,还和这样小的崽崽搞民主! 秦洛水磨磨牙,觉得宋书煜这家伙的腹黑真讨厌,这么小的事情也用计谋,恨不得伸手从他手里抢了小萌仔过来,他瞬间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敢不让兰维斯抱,他一定要厚着脸皮抢了来,让女朋友过过抱小孩的瘾。1 小家伙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看爸爸,再转头看着视线围绕着他的其他人,那眼神骨碌来骨碌去,瞧得大家的心也跟着一骨碌一骨碌的。 只见他忽然咧开嘴巴笑,对兰维斯伸出胖胖的藕节一样嫩的一掐就出水的小胳膊,咯咯笑着朝着她的方向扑腾着一双小胖腿,模样竟然是迫不及待的,口中还呢喃着: “兰兰——兰兰——抱抱——” 一群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顿时都轰然笑了起来。 宋书煜双手托着他的腋下,桑红的手灵活地帮着解开兜着捆着他小身子小胳膊腿儿处的带子,让他从婴儿背带包内解放出来。 身上的绳捆索绑都解除下去,兰维斯早伸出双臂把他抱在了怀里,兴奋得白皙的面颊泛着明艳的粉色,红唇对着他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轻轻地香了一个。 小家伙那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小脸一仰,小嘴巴瞬间就开始张大了,这几乎成了他近段时间开始撒泼的标志性动作了,吓得宋书煜上前一步,几乎要伸手去夺回他,生怕他毫不给兰维斯面子,翻脸就嚎啕大哭。 谁知道那小家伙看到爸爸的动作,乌溜溜的眼珠儿一笑:“爸爸——傻——” 宋书煜顿时就黑了脸去瞅桑红,往后退了退,免得气不过出手捏他的小屁屁以示惩罚。 秦洛水顿时笑得幸灾乐祸:“这小子挺会找乐子的,我喜欢。” 他笑声未落,就看到那小家伙张开的小嘴巴顿时就形成了一个夸张的嫌恶的表情,那小胖手用力地在兰维斯亲了一口的地方擦了一下,又擦了一下。 这百无禁忌的动作,让众人轰然大笑。 秦洛水撩了一眼小屁孩,靠近兰维斯伸手轻轻捏捏他的肉感的小屁屁,逗他玩:“小绅士是要给女士们面子的,你刚刚失礼了哦!” 小家伙撇撇嘴,往兰维斯的怀里扑腾,甩掉小屁屁上那让自己毫无尊严的邪恶的大手,躲到兰维斯的另一只胳膊弯里,转回来对秦洛水抗议: “秦爸——坏坏——” 秦洛水顿时就惊得嘴巴张成了o形,这小子记得他! 这小家伙刚刚出生的时候,他逗着玩了一会儿,之后出了科研所的大门他们就分开了,而且分手的时候,他睡得小石头一样沉,长久的分别,他以为这萌小子早就把他这个干爸爸忘记了,哪里知道他竟然还记得。 这让他说不出的惊喜,当即就坏笑着:“林林,秦爸怎么坏坏了?” “屁屁——屁屁——”小家伙有些羞涩地揭发他的流氓行径,其实他更想说,秦爸爸太坏了,第一次见我就是摸我小屁屁,第二次见我还是摸小屁屁,都不能来点新的表示亲热的花样! 大家都被他小脸上的郁闷和纠结逗乐了,宋书煜凑近桑红小声说:“红红,这小子刚刚故意做出要撒泼的模样吓我,看我反应取乐,还说我傻,你听到了吗?他现在连老爸都能拿来寻开心了。” 一副郁卒不已的模样。 桑红认真地看他一眼:“宝宝说得没错,你对儿子的紧张程度,瞧着是有点傻。” 宋书煜张张嘴巴,然后又无语地合上了,旋即又小声说:“你刚刚说的那个笑话有点冷,宝宝说笨笨估计是嘲笑兰维斯听不出笑点,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桑红噗嗤一声就笑了:“多明显,宝宝都说了姨姨笨笨,多明确的态度,你还有疑问?” “唉,我是觉得他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怎么可能会听出笑点来?有点无法相信。”宋书煜手指摸摸下巴,琢磨着这个萌仔的恶趣味。 “相不相信,都已经发生了,别小看他的理解能力!”桑红当即就想到宝宝虽然不会说出太多的意思,但是每一次他们说出的话或者发出的指令,他都会毫不迟疑的执行,明明都是听懂的意思。 “他才多大一点儿,竟然就会嘲笑人了,我琢磨着他这是随谁呀!”宋书煜无语地挑了眉梢,眼角眉底的意思显然是要把这一点计算到她身上。 “当然是随你,我小时候嘴巴很甜的。”桑红促狭一笑回答。 宋书煜顿时就笑得眉目生辉:“是了,你小时候嘴巴很甜。”他确实是真实领教过了,那脆生生的充满笑声的哥哥,喊得他冷然麻木的心都一点点地恢复了生机。 “笑什么啊,瞧着贼兮兮的。”桑红一看他那坏坏的笑模样,好像偷腥的狐狸。 “呵呵——”宋书煜瞅着桑红笑,这个原因当然不可能说了,就顾左右而言他,说了他挺闹心的一件事。 “对了,你不知道,这几天你离开之后,他见天都找你,让我抱着把家里里里外外都转了一遍,一个地方都不放过,每次站在一扇关闭的房门前,他就会很兴奋地喊妈妈,推开门没有看到你,那小嘴角立马就耷拉下去; 每天都找,找了两天找不到你,估计是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很是失落了一阵,然后就是黏在我身上,寸步不离,除了李敏,谁想抱他一会儿,就会哭翻了天,哄都哄不乖,一直哭到没有劲儿才作罢,不然,我何至于刚刚看他仰脸张嘴巴就吓得白了脸。” 宋书煜说完,一脸困扰不已的忧色。 正在陪着兰维斯逗小萌仔玩的秦洛水,有些担心地抬头问桑红:“怎么,你回家了?” 桑红顿时垮了小脸:“不回不行啊,躲着也不是办法,只好回去了,一会去就无法脱身了,急得我心急火燎的,秦总,你主意多,想想招儿。” 秦洛水侧头问宋书煜:“很难缠吗?” 宋书煜深深地叹口气:“不是一般的难缠,压根儿就不甩我。” “没叫后援?”秦洛水含笑问。 宋书煜横了他一眼,阴沉着脸,看他固执地等着答案,就无奈地摇头:“开不了口。” 秦洛水一副了然的神色:“我知道你这家伙就是一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死扛的犟牛,好了,抽空我去林宅厚脸皮帮你提亲,毕竟这媒人做了一半就丢下,还真放不下,看着这样可爱的仔仔,我豁出去了。” <...... 379章 试管仔的弱点 军婚诱宠,379章 试管仔的弱点 “怎么了?” 兰维斯听得秦洛水的声音带着点情绪,有点慷慨激昂的,似乎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从和宝宝逗乐中侧了头,伸手整理一下被宝宝小手抓得有些遮挡面孔的金发,随口问了他一句。1 “这事儿一句话说不清,回头再和你细说。” 秦洛水闻声伸手搂住她肩膀,笑着安慰她,看到她怂了一下胳膊,把宝宝的身体往上托了一下,就连忙体贴地说,“累了吧,让我也和这小家伙亲热亲热。” 说着弯腰拍拍手,逗引着要抱宋一林。 那小家伙看到他的手立马把小身子往后边躲,索性手脚并用往兰维斯的怀里挤。 “呵呵,你躲什么,老早老早你就被我看光了,也被我摸过一遍了,还知道害羞啊!”秦洛水朝着小家伙那偷偷地从手指缝里窥视他的眼神方向,故意一字一顿地说,舒展着手指,做出抓他的模样。 小家伙吓得抓得更紧了,这可爱的小模样,逗得秦洛水更加来了兴致。 兰维斯被揪痛了头发,也不介意,只是头部很自然地顺着他小手的方向探过去,呵呵轻笑着,秦洛水一看她被那小子搞得有些狼狈却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就叹口气绕到另一侧,对着宝宝的小脸道: “宋一林先生,兰兰累了,秦爸抱一个。” 小家伙被他突然出现的面孔吓了一跳,连忙又快速地躲到兰维斯的另一个肩膀处,从头发缝隙里偷看他的动静。 秦洛水身体微微倾斜,步步紧逼,吓得他踢腾着小胖腿,躲得更厉害了。 兰维斯扬起唇角对他笑笑,示意她并不累,之后就又开始小声地一叠声地和小家伙交谈,她有很多的话要说,很多的问题要问。 相对于宝宝一岁之后例行的智力和身体发育情况的走访调查,这样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宝宝,通过交流,更能体现出她们机构培养试管婴儿的过程中,对孩子大脑的开发程度。 她本来就是一个敬业的人,很多问题调查的次数多了,早就铭记于心,此刻逮到了机会,自然开始想方设法地吸引宝宝和她交流的兴趣。 那套智力开发方案她也参与了研究,理念和程序熟得很,很容易就打消宝宝的戒心,和他进行交流,她有她的方法,宝宝不会说,她就让他努力地用两个单词来表达,可是两个单词对宋一林现在的情况来说,也是无法实现的,因为有的英语单词太长了,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节的声音而已。爱夹答列 她很快就开始用摇头——呐——点头——耶,这样的两个单音节来替代肯定和否定,她很意外,因为这些她仅仅演示了两遍,宝宝就听懂了。 那小家伙身边围着的都是一些中国人,很久都不曾听到这样柔和又熟悉的英语了,尤其是兰兰的声音还和他在研究所看的有趣的视频上的配音很接近,更让他觉得心神放松,呐呐耶耶地和她交流,那小脸上认真的模样,让兰维斯开心得连声大笑。 秦洛水一看她乐此不疲的神态,就也不再打扰她了。 他看看宋书煜和桑红,又和他们随意地说了一会儿话。 低声交谈的三个人很快就被她和宝宝相处的和谐场景吸引,都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凝神听着她说的话。 秦洛水一定神,就瞧到那小子的小脑袋在兰维斯丰满的胸前蹭呀蹭的,一副满足又享受的模样,两只小爪子在那露着的雪白的颈子上爬呀爬的,这小子倒是有艳福。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小爪子竟然抓乱兰维斯那披散着的金色卷发,后者竟然还是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兰维斯女士是个心底温柔的女人,对待小孩子很有办法。” 宋书煜看了一阵,就觉得这样的交流简直就是大人之间的交流,很多知识的覆盖面让他都觉得新奇,虽然宝宝表达自己看法的方式很简单,但是能够准确地答出正确的答案,实在让人称奇。 “了不得了,你们家宝宝小天才啊,这些常识有的十岁的小孩子也未必会知道得这样细致吧?” 秦洛水听到兰维斯在陈述了恐龙灭绝的过程,然后问宝宝喜欢哪一种恐龙,她说一种,宝宝都会明确表态自己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显然两个人都知道必须说出的是什么事物什么模样。 桑红有些羡慕地看看兰维斯,她也想这样和儿子交流,为什么她和宝宝说话,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一个傻乎乎的小屁孩哄着逗着玩? 这女人确实有着极温柔的性情,对孩子比她有耐心有办法。 口中却道: “估计这些都是当初他在科研所的育儿室内学习到的,没有想到出生前的时间,竟然能学到这样多的知识。” 宋书煜唇角一勾就有了主意,他揽着桑红肩膀站在儿子面前,对兰维斯说:“打扰一下,请教一个问题。” 兰维斯当即就笑了:“请讲。” 宋书煜整理了一下思路,就把宝宝几天没有能看到桑红的表现给她说了,问她是什么原因。 小家伙一听宋书煜在揭发他的短处,当即就开始大声啊啊啊啊地抗议他继续说下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那几天的反常是故意为之的任性之举。 桑红和秦洛水马上开始配合着开始逗他玩,小家伙感觉一下兰维斯软乎乎的怀抱,有些不舍得放开,不过一看到桑红那朝着他伸着的双手,不由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毕竟还是嫩了,再高的智商注意力转移得也很快,轻易就被吸引走了兴致,被桑红抱着和干爸玩得不亦乐乎。 于是宋书煜的话得以讲述完毕,他和兰维斯并肩跟着桑红往前走,探头一看,原来那小家伙的胳膊伸得老长,要去远处的草坪玩。 “这小家伙不仅智力发育得快,连腿脚都很有劲儿,学会站立之后不久,就会迈步走了,真是快得让我们这做爸妈的有些措手不及; 瞧瞧那模样,他是想要到那边的草坪上跑着玩。” 兰维斯凝视着从桑红怀里硬是踢腾着跳到地面的小小身影,点点头: “不用吃惊,纯粹的试管婴儿出了母体一个月,就会到达这样的程度,因为仿真羊水的营养比例已经按着婴儿发育需要的营养,我们给出的都是专家研究出来的最佳食物营养液,这些都是母体没有办法全比例保障的; 估计夫人在怀孕之初,营养没有能跟上,宝宝的前期发育没有达到最好。” 宋书煜听到这里,不由就想到了那段地狱一般的日子,如果那段日子于他来说是地狱,那么对桑红来说有可能更惨,一个刚刚发觉自己怀孕的女孩子,背负这万千压力,亡命天涯,她怎么样孤单单地度过了那难熬的妊娠反应呢? 那眼角的暖意瞬间就冷厉下来,毕竟是气场强大的人,他这边是不经意的情绪变化,兰维斯已经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 兰维斯看着他那神色不由愣了一下,明明刚刚还是儒雅和煦的谦和模样,怎么瞬间就让人觉得阴沉起来。 心道这男子竟然比秦洛水看着更加的难缠,一句话不对,这脸色就变了,她哪里说错话了? 一想,顿时就哑然失笑,她担心宋书煜误会什么,毕竟他们这样的能够支付巨额赞助费的人家,被她说出孕妇怀孕之初营养没有跟上宝宝发育,会有些难以接受,照顾孕妇的说不定是很专业的营养师。 就及时地补充道:“孕妇的营养输送到胎儿身上,会有很多的无益损耗,比如说,有的孕妇营养协调,明明营养师搭配得极好,但是食物的营养大部分被母体吸收了,输送到胎盘里边的很有限,人体是一个很复杂微妙的机制,这一点谁也无法控制; 国外这样的事例很多,孕妇营养过剩,胎儿营养不良,有点孕妇胖的不得了,但是连奶水都不会有,婴儿出生后像只小猫一样瘦; 当然,林林自从进入育婴室内之后,提供的营养都是他能够吸收的极限,后期发育很好,体能和智力也超出了普通婴儿一大截,请不要担心。” 宋书煜努力的摇摇头,让自己从噩梦一样的往事里转过神来,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品读着兰维斯的意思,很快就温和一笑: “那些纯粹的试管婴儿智商身体都发育得那么快,难道没有任何的弊端吗?” 兰维斯目光闪躲了一下,旋即轻笑:“这个因为后期追踪数据不到位,目前无法确定有什么弊端,不过根据科学的数据推算出来,这样长大的孩子——他们很多都是痛觉迟钝。” “痛觉迟钝?”宋书煜失声问,一边惊讶地扭头看向那走得极其危险的摇摇摆摆的小小身影。 “是。”兰维斯神色黯然,她张张口,又缓缓地闭上了。 她怎么能泄露机密,这个试管婴儿培育基地,实际上承担着国家改良军方人体基因的研究重担,是为军方培养超强基因、身体强悍的后备军作为研究目标,成为特种部队后备军的培养基地。 这痛觉迟钝,显然是为了那些没爹没娘、出生只为了完成使命的孩子们,变得更加勇敢无畏而已! ------题外话------ 妞们,明天水水大封推,万更,请各位捧场哦!有朋友的推荐一下,点击的妞儿们请高抬玉手——收藏了看!谢了! <...... 380章 痛感遗传 一想到那些纯粹人工培育、没有父母的孩子,从这里出去后,被送到高强度训练的军营里,最终被培养成为连痛觉也没有的杀人机器,兰维斯的心就充满了自责。 她所受的教育一贯都是——科学是造福全人类的福祉,现实给她上了走出实验室的第一课,她清楚地看到那些实验体的最终走向,因为震惊,连眼泪都无法流出来。 科学如果承担这样惨无人道的使命,简直是如同卖身于政权的娼妓,毫无廉耻、毫无尊严。 所幸因为这几年国家军费开支连年缩减,他们的部门才不得不改换职能,变成面对普通民众的服务机构,可是,以军方培养试管婴儿的标准来培养普通人家的孩子,强悍是强悍了,可是痛觉迟钝甚至丧失痛觉这样的事情,依然无法避免。 虽然她们研究人员也在努力地改良着培养方案,可这是人体——生命体,存在着神秘的无法全程掌控的变数,绝对不可能像计算机一样能清晰地掌控。 她不明白以后还会有什么弊端从这些孩子身上展示出来,所以她的心理压力一直很大。 所以,对于每一个从那里出来的孩子,科研所都为他们登记造册,以便于将来改善系统,这些在有的工作人员看来,都是例行公事,尽义务整理资料就成了,在她做来,却有着深沉的内疚感在内。 她时刻准备着给那些孩子承担着后期的精神援助,毕竟没有痛觉的孩子,过人的智商和强悍的体格,十分难以驾驭,轻易就会造就残暴的缺乏同情心的暴君性格,后果是普通家庭、乃至整个社会都无法承担的。 宋书煜看到她那闪躲的透出深沉忧伤的眼神和因为慌乱而微微加快的步态,他知道这个女人显然是有什么专业秘密不吐不快,可是又真的无法说出口。 这个研究基地有什么秘密吗? 他的心底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个痛觉迟钝的弊病有没有可能出现在他的宝宝身上,想到这里,宋书煜的心底沉甸甸的。 慢慢往下查就成了,他早晚会知道更多,从儿子离开那个科研所之后,他的窃取机密的计划就启动了,不急,稳扎稳打、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是他的习惯。 两个人沉默着,错了半步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往跑向草坪处的三个人方向走去。 走到距离宝宝不足十步的位置,只听得桑红发出一声意外的有些尖利的“哎呦”声,在那惊呼声里,一直在水泥板路上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家伙的脚踩到了一个轻微凹陷的地方,然后轻易就扑倒在地面上来,扑倒在他渴望的绿色草坪的边缘。 桑红敏捷地弯腰把他抱起来,查看他擦到地面上的膝盖,只是很轻微地擦破了一层皮,连血痕都没有露出的痕迹,可是桑红已经心疼得眼圈发红: “宝宝,摔到哪里了?” 一边拉起他的小胳膊往后边的胳膊肘看。 嫩生生的小胳膊肘上不出所料也蹭破了一层皮。 宋书煜也快步过去单腿蹲下查看,小家伙顺着他的视线,弯腰也用小手轻轻地摸摸擦到地上的膝盖,黑漆漆的眼睛噙着点诧异还有一点点隐约的泪意。 “让爸爸看看!” “让妈妈吹吹,就不痛了。” “疼么?” “不疼吗?” “还有哪里疼?” “跟妈妈说说还有这里疼吗?” “跟爸爸说说这里还疼不疼了?” “消毒水在车上,需不需要消毒?” “要包扎吗?” “我这就过去取了过来。” 秦洛水听得有些晕了,这两个家伙也太紧张了吧,他干脆地伸手揉揉眉心。 “哇——哇——”小家伙眼神无措地转悠一圈,直起身,瞅着站在哄他的三个蹲着的大人的圈子外边的兰维斯,张口小嘴嚎出了嘹亮的魔音。 兰维斯叹息一声,这一群溺爱孩子的家伙,多好的一个观察孩子痛感灵敏与否的机会啊,生生地被破坏了。 她站在外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包装花哨的东西,撕开了露出半截递到宋一林的面前:“林林,来告诉兰兰,这是什么?” 小家伙闭上了大张的小嘴巴,抽噎着扁扁嘴巴,眨眨眼,伸手要接。 兰维斯的手有技巧地晃了一下,不让他抓到,凑到他的鼻子处让他嗅嗅那饼干的香味,口中道:“说出来这是什么,就归你了。” “饼——饼——饼干!”小家伙轻易就被饼干吸引走了注意力,忘了自己为什么哭了。 其他三个大人都一副困惑地仰头瞅着兰维斯,不解她什么意思,只见兰维斯点头: “回答正确,这饼干归你了,味道很好的哦。” 说着她就让那小手如愿以偿地抓到了。 小家伙泪花儿还没有干,就开始抓着饼干袋子,啃着饼干笑了。 秦洛水有些无语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连看一下都不曾,不担心孩子摔伤?”刚刚明明还一副温柔模样。 兰维斯呵呵笑了:“什么叫摔伤?这样连血丝都没有擦破的模样叫摔伤?至少他还知道我手里拿着的是饼干,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包装,仅仅是凭着气味和观察就得出准确的判断,这证明他的智力没有摔坏,那还担心什么啊?” “哈哈——我发现你还是挺有幽默感的嘛。”秦洛水轻笑着,低头看着那大快朵颐的小家伙忍俊不禁。 宋书煜也满脸的笑容:“兰维斯女士,你看看宝宝刚才那反应,还掉眼泪来着,这是不是说明他的——”他后边的话咽下去了,觉得这是虚惊一场。 兰维斯认真的看着他,缓缓地摇摇头:“仅仅凭着刚刚他哭的那一声和一丁点的眼泪,无法证明他的痛感程度。” 她侧头看着抱着宝宝站起身的桑红:“你抱起宝宝时他的眼里就有眼泪还是最后哭的时候才有眼泪的?” 桑红茫然地摇头:“我不注意,只顾着检查他蹭伤了什么地方。” 秦洛水努力地消化他们的话——痛感程度?这是什么名词? 这难道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吗?为毛他觉得莱维斯的这个问题比这一对啰嗦的父母刚刚一叠声的关切问候更加的可笑呢? 他的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宋书煜有些凝重的眉头。 宋书煜着急地问兰维斯:“哭的时候才有眼泪的,这能证明什么?” 兰维斯苦笑了:“宝宝哭了不是因为摔疼了,而是因为你们——太烦了,他在思考刚刚为什么会摔倒、或者回味那一瞬间无法控制的摔倒的眩晕感觉,你们一个一个的毫无意义的问题扑面而来,让他受不了,只好哭了。” “有什么其他的让人可信的判断特征吗?”宋书煜罕见的固执。 “这不需要什么特征,你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哪里有一点顾忌到伤口处的意思,妈妈抱在怀里的时候,已经擦到了他刚刚摔到的膝盖,他还若无其事地吃东西,要是痛了,他会有尖声的痛呼的; 而且,他刚刚大哭的时候,是抬头看到我才开始哭的,而且只哭了一声,带着情绪,显然他觉得我是唯一会客观地对待他的人,在向我求助。” 兰维斯说得振振有词。 说完还耸耸肩膀,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态,转而笑眯眯地问宝宝:“宝宝,你刚刚为什么要哭?兰兰说的原因对不对?” “耶——”那小家伙咧咧嘴笑了,吐出一个词,就又开始和饼干作战了。 宋书煜和秦洛水还有桑红,三个人都面面相觑,他们老了吗,还是智商变低了,怎么无法跟上这两个家伙的交流思路。 秦洛水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喉咙,弱弱地举手:“我可以补充几句话吗?” 宋书煜心情因为担忧儿子没有疼痛感有些郁闷,看到他的模样,不由嫌恶地咧咧嘴:“说就说了,你这厮跟那小屁孩玩了一会儿,就学会卖萌啦!” “额——”兰维斯和桑红两个女人都有些无法理解他这情绪怎么变得这样快,不过也对他这样吊人胃口的模样逗笑了。 异口同声地说:“爽快些。” 秦青不紧不慢地说:“刚刚我走在宝宝身边不远的地方,是退着走的,我看到他摔倒之后明显吓了一跳,之后就是挣扎着小胳膊腿儿要爬起来,估计是碰到了擦伤的部位,痛得眼睛有些湿意,我本身是想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反应的,会不会哭,哪里料到他妈妈竟然嗖地一下就窜到了他身边,一把把他提溜起来了,后边的我就不说了; 总之,我觉得他摔倒的时候,是有疼痛反应的,至于后边的哭声,我估计是被他爸爸口中的消毒水吓哭的。” 兰维斯的眼神中也露出意外的光彩,她有些困惑地再次确认:“你确定刚刚看到他摔倒的时候,有疼痛的反应,试图爬起又——无奈地——停顿了一下?” 秦洛水看到兰维斯的异常明亮的眼神,有些赧然地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我确定看得很清楚。” 兰维斯听了他的话舒展了微微蹙着的眉尖,不着痕迹地伸手拍拍桑红抱着怀里的宝宝,那手很随意地滑到了他刚刚擦伤的膝盖处,手掌握住,拇指轻轻地按了按。 宝宝的小胖腿儿本能地踢腾了两下,试图挣脱她的手,发现挣脱不了,就抗议地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模样:“疼——兰兰——坏坏!” 三个大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兰维斯的身上,然后是她那只搭在宝宝膝盖处的手。 都有些张口结舌的模样,宋书煜从小家伙的控诉中回过神总算松了一口气。 兰维斯呵呵笑笑,大大方方地收回手,毫不在意桑红眼里的不解和郁闷,笑道:“林林,兰兰只是在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摔坏而已,你刚刚的反应很好,神经很灵敏的哦。” 原来是担心他啊,小家伙抿抿唇,大方地说:“嗯嗯——兰兰——不疼——不疼。” 秦洛水笑了:“小家伙情商高,知道安慰人了。” “你现在才知道啊,他老早就会安慰人了。”桑红得意地笑。 “呵呵,他以后让人惊奇的本领会越来越多; 建议以后遇到他跑着玩摔倒了,不要那么急着去扶他,让他自己爬起来,不会摔坏的,因为宝宝的身体矮小,重心很低,摔倒了即便是重力加速度,也不会有多强烈的疼痛感; 常常有小孩子屁股无意间蹭到火炉边烫伤,或者撞到桌子角起了个打包,只要能很快地转移注意力,在不再次碰触伤处的情况下,压根儿就不会因为疼痛而哭; 所以,小孩子相对于大人来说痛感会低一些; 对了,你们俩的痛点数值如何,按国际痛点测试标准来说?” 兰维斯说着就想通了小家伙痛感不错的遗传问题,转而就连忙问道。 “痛点数值?” 宋书煜轻声反问,再看看桑红,显然想到了什么,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抬手揉揉桑红的短发,宠溺地说: “我们家的这位,痛点很低,生病打针,会吓得眩晕呕吐,扎到手上输液的细小针头,她都会眼泪汪汪很久,整个输液的过程,那只扎针的手绝对是一动都不愿动,连上厕所都可以憋着; 按着国际痛点测试标准来说,她属于尖锐痛点的超敏感人群。” 桑红听得有些羞愧不已。 兰维斯却笑了恭喜他们:“放心好了,估计是我担心过度了,害得你也神经过敏,你们家的宝宝有他妈妈的遗传基因,痛点并不迟钝; 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以后捐献精子卵子的人,我会建议给他们进行痛点测试,这或许是攻克顽疾的一个新的突破方向。” “哎呦,陪着天才宝贝玩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就有这么大的收获,我很认真地建议,以后节假日最好都厚着脸皮跟我一起去宋府做客,你的事业说不定会突飞猛进的。” 秦洛水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在出来玩的时候,还想着自己的科研难题,有些哭笑不得,就半是玩笑半是揶揄地嘲弄她。 哪知道兰维斯竟然惊喜地挽着他的胳膊雀跃道: “真的吗?你以后可以经常带我到宋府做客?” 秦洛水顿时无语望天,老天呀,你饶了我吧,怎么和一个连幽默都听不懂的家伙沟通嘛,这难道是文化的代沟,还是这女人的神经里压根儿就缺乏幽默这根弦? 宋书煜呵呵笑,显然很明白秦洛水的郁闷,遇到这样一个装傻扮笨的女朋友,以后秦洛水的日子会有意思很多。 桑红看到宋书煜唇角的笑意,看到秦洛水一脸的郁卒,就很知趣地笑着接腔道: “兰维斯女士,随时欢迎你到我家做客,正好我有很多有关教育幼儿的问题可以向你求教,所以,无论这家伙是不是陪着,你都可以去找我们宝贝玩的。” “多谢了,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可惜我这次出来日程安排得紧,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无法过去,等到下一个周末,我会到府上拜访,提前预约一下,你们是否有空闲时间?” 得了,这家伙竟然如此认真顺杆往上爬,直接张口预约了。 “咳咳。”秦洛水咳嗽着提醒她是不是有些太急了点,怎么都不征求一下他的日程和时间啊!下一周周日估计正是在展销会开始的高潮时段,这女人,过河踢散桥。 兰维斯对他温柔地笑笑:“亲爱的,我知道下周周末你会很忙的,我会过来给你助阵,但是你显然不会有时间陪我,我就干脆去宋家玩,你也不用为我担心了。” “你真是善解人意哦,这样挺好的,喂,你们那天有空吗?”秦洛水想想也有道理,叹口气转而问桑红他们有没有时间。 “我们刚好上午十点的时候,也会过去给你祝贺,然后你开始忙碌,我们正好可以把她带回家休息,等你忙完了,直接过去混饭吃,安排得多好。” 桑红应了下来,这个洋女人挺直爽可爱的,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她现在是秦洛水的女朋友,即便她对自己儿子感兴趣,有着明显的研究意图,如果这些研究建立在交流谈话的基础上,她是很欢迎的。 毕竟她和宋书煜包括他们家所有的保姆警卫,在教育理念上,都是凭着小时候从妈妈那里得来的经验,明显不够用,再进一步想想,那些经验压根儿不能适用在这个智商超群的宝宝身上。 所以,遇到这样一个主动热情的专业人员、育儿专家,她欢迎还来不及哪,怎么可能会拒绝。 小家伙吃完了手中的饼干,就又来了劲儿,蹭着桑红,小身子朝着身下的草坪溜,桑红无奈地弯腰把他直接放到草坪上,叮嘱道: “要小心一点哦!” 小家伙脚一站到软软的草坪上,就危险地晃了晃,连忙揪住桑红的衣袖站稳了,估计是刚刚走在水泥地上,一瞬间没有适应。 感觉到软软的地毯一样的草坪,他咧咧小嘴巴笑了,也不怕摔了,撒开小腿儿就开始走。 四个人散开,站在不同的方位逗引他,看他朝谁的方向走。 呵呵笑着热热闹闹地玩了一会儿,秦洛水的手机响了,他转过身接了,说了几句话,挂了后对他们说: “衣服都空运过来了,到了展览厅,让我过去哪,一道和我过去玩玩好了,看到喜欢的衣服,我会帮你们预留着。” 这话里就带着些利诱的意味了,这样热闹的小圈子,他舍不得一个人离开。 ------题外话------ 妞们,剩余的五千字,会到晚上上传的,请大家捧场收藏哦! 381章 萌宝讲和 秦洛水那勾人的眼睛乜斜着兰维斯,兰维斯装作没有看到,依然欢快地和小家伙在草坪上玩追追笑笑的幼稚游戏。 操,这女人竟然给他装傻! 他又冒着宋书煜阴森森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看看桑红,恨不得长出尾巴来摇摇,声音软软的充满诱引意味: “喂,你很久都没有穿过我们公司的衣服了,这回从国内空运过来参加展览的,当然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品,你不要挑衣服吗?挑了我白送的,而且,我可是极好的参谋哦!” 桑红觉得秦洛水这家伙此刻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是一个大孩子,当即就有些心软,不过宋书煜在一边站着,她怎么都不能拆了自己老公的台,就只能不露声色地坚决抵制他的诱惑,抿着小嘴巴微笑,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出的话却模棱两可: “秦总,瞧瞧你那模样,不过就是不想一个人去赶工而已,至于拖着所有人都跟你下水吗?” 宋书煜看她不拒绝,那挑起的眉心看得出她似乎对那些展览的衣服很好奇,就想到明天就是她们家的宴会了,趁这个机会去陪着她挑衣服首饰是正事,有秦洛水这样的参谋,他就不用担心桑红会被人抢了风头或者忽视过去。 他清清嗓子:“嗯,红红,明天林家不是举行宴会吗?要不,咱们跟过去看看好了,免得有人好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装可怜,等他忙完了,让他帮着给你挑衣服。” 秦洛水一听宋书煜发话,这几个人都可以陪着自己一起去,不至于落下他一个孤家寡人,顿时就眉目粲然地笑: “林家举行的宴会啊,多好,帮人出风头的事情,我最擅长了,正好我们公司的模特带着专业的化妆师过来,明天让她免费过去帮你整理。” 秦洛水爽快地打了一个响指,笑得别提多得意了,转身朝着兰维斯招招手:“喂,要走了哦,带宝宝过来,一起去展览厅玩。” 桑红和宋书煜相视而笑,国外他们也没有朋友,就秦洛水这一个,自然能够体味到久别重逢之后的不舍,其实他们也不舍得刚刚见面就和他分开,既然是玩,有意思的朋友一起到哪里都可以玩的,展览厅怎么了,一群人总会照着乐子的。 兰维斯听了抬头看过来,弯腰抱着宋一林就大步走了过来,口中道:“带着宝宝去展厅正好,那里刚刚建成的漂亮的室内儿童游乐场,正好可以带着他过去玩玩。” “刚刚我好像问你去不去,你装作没有听到。”秦洛水笑着磨牙,显然他为兰维斯的小小背叛感到不爽。 “咱们俩关在那里好几天了,刚刚从那里出来不久,实话实说,我不是太想去,里边的冷气太足了,有些适应不了。”兰维斯一本正经地解释。 “那你现在是打算——”秦洛水俊脸有些撑不住笑意了,这女人什么意思,是要——一个人提前走的吗? “打算和大家一起玩啊,和大家一起过去玩。”兰维斯抱着宝宝,说得理所当然、一再肯定。 秦洛水松了一口气,道:“一起玩,刚刚我问谁去,怎么就不欢呼着及时地支持一把?” “喏,因为这个小帅哥啊,我今天打定主意,他们去哪里玩我就也去哪里玩!”兰维斯说着就在宋一林的脸上亲了一下。 那小家伙咯咯笑着没有躲过去,只好伸手去擦小脸。 “瞧瞧,你献殷勤,人家都不买账,没地丢脸,干脆把那香吻赏给我得了。”秦洛水看兰维斯一再被小萌仔嫌弃,乐得哈哈大笑,凑过去趁机揽住她的肩膀。 很快就到了外边停车的地方,宋书煜接过依依不舍地放开兰维斯的小家伙,一家三口坐到了车上,却看到秦洛水敲开驾驶室的那侧的车窗,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那个开车的警卫: “喏,这车子我开,你去开那辆白色的法拉利f355。” 那警卫接了钥匙,坐得一动不动,等着宋书煜指示。 “去吧,他那骚包车连磨合期都没有过,你正好帮着试试手感,做些微调,别让这不懂车的家伙糟蹋了豪车。”宋书煜对警卫吩咐。 那警卫应了声是,这才下了车,伸手按着车门上方,伺候秦洛水坐妥当后,才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小家伙看到秦洛水站在车边,就连忙从宋书煜的怀里站起,往他身边寻找兰维斯的影子,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的小嘴巴扁了扁,好喜欢那个抱着他觉得软软的好舒服的阿姨,她在哪里? 这是副座的车门拉开,兰维斯一矮身坐了进来。 伴随着她落座,就是小家伙那脆生生又奶声奶气的笑声:“兰兰——兰兰——抱——” 兰维斯回头,看到那小家伙已经站在宋书煜的腿上开始蹦跳了。 秦洛水侧头轻笑:“不得了了,让你抱了这一会儿,竟然就熟到这份儿上,一闪眼没有看到,瞧瞧那欢喜的样子。” “这证明你和我们家林林的眼光差不多,都喜欢这一款的美人儿。”桑红用汉语说笑,这小家伙倒是个长情的人。 兰维斯转过身,对着宝宝伸出手:“来,阿姨抱抱。” 宋书煜想了一下道:“你来坐后边好了,咱俩换换位置。”说着他把宝宝放到桑红的怀里,转身下来车,和兰维斯换了位置。 “你这做爸爸的,也太敏感了点。”秦洛水觉得宋书煜那小心翼翼地对待儿子的模样十足可笑。 “等你自己生一个,估计会比我担忧得更多。”宋书煜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不咸不淡地堵他的嘴巴。 秦洛水哼了一声,发动车开走了。 兰维斯坐到后边,桑红和她开玩笑说: “你真有办法,能让小家伙这么快就喜欢上,刚刚你把他递给爸爸的时候,我看他那眼圈都红了,这么小的家伙,也会感受到分离的惆怅感吗?” 小屁孩听了桑红话,顿时觉得有些没脸——也不知道该为自己有这样的情绪而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有这样一个总是忽视他智商情感的妈妈而无语。 他能体味到分离的惆怅吗?这太低估他的智商了。 对他来说,因为他弱小、因为他无力,这分离的感觉于他是疼痛,不是惆怅! 他气得嘟着小嘴巴,索性从妈妈的怀里挣扎出来,爬到了兰维斯的腿上。 兰维斯看出他的意图,伸手把他托起来,把他抱在怀里,让他面对着桑红坐着,谁知道那小家伙竟然看了桑红一眼,硬生生地把头转到了车窗的另一边。 “哎呀,我怎么得罪你了,怎么一副连瞧我一眼都愿意的模样?”桑红敏感地发现儿子反常的小别扭。 宋书煜闻声从前边回头,看着小家伙的那撅得高高的小嘴巴,不由笑了:“瞧瞧那小嘴巴撅着都能挂油瓶子了,这模样,估计你是惹到他了。” “嘶——”桑红倒抽了一口冷气,无力抬手捂住了嘴巴。 想到刚刚的话,很快就明白她刚刚说话又把那小孩子当成无知无觉的普通孩子了,苦啊啊啊——大家都知道羡慕天才儿童,却不知道天才儿童的妈妈活得有多悲催,一不小心就会触到雷区,被儿子无视乃至蔑视。 兰维斯没有说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逗弄小家伙: “我们林林先生,是个感情丰富敏锐的小绅士,你说说,刚刚和兰兰说再见的时候,有没有想哭的感觉?” 小家伙郁闷归郁闷,但是依然煞有介事地点头。 “所以你再次看到我坐到车里感觉很开心?”兰维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又是点头,不过抬头对着兰维斯看了一眼,一副被人理解的释然之态。 “你是不是有一天早上醒来,突然发现妈妈不见了?”兰维斯当然是想要弄清楚宋书煜刚刚说过的小家伙那几天的反常情况是有什么心理动机。 小家伙一扭头看到桑红注视着他的目光,扁扁嘴,显然是想到找不到妈妈时候的凄惨模样,眼圈儿竟然就红了,他立马又有些别扭地转了头,留给桑红一个后脑勺。 “哦,你为什么伤心,下边是兰兰的推测,是哪一种,你听懂了就表态。”兰维斯循循善诱。 小家伙抿抿小嘴巴:“嗯。” “妈妈一定是有事情要离开?” 小家伙认真地看看兰维斯摇摇头。 “妈妈可能要和宝宝玩捉迷藏,所以躲起来了?” 小家伙的脸上露出一副忍耐的神色,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妈妈不喜欢宝宝,生气去了?” 摇头否定。 “妈妈走了,再也——再也看不到她了。”兰维斯的语调十分缓慢。 小家伙扁着小嘴吸吸小鼻子,眼里的泪珠儿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地张嘴大哭,一边扭转了身体,往桑红的怀里扑,口中委屈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那声音听着十分的哀戚,瞬间就煽动得三个大人眼睛湿润。 桑红用力地抱着扑到怀里的小小身子,拍着他的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顺着他的小身子传递过来的因为再次经历那恐怖的体验而产生的颤抖。 她自责极了,什么样的面子考验,牺牲的都是她这个心肝宝贝的宝贵童年。 她思绪纷乱,想到怀里这个鲜活的生命曾经是支撑着她活下来的精神支柱,为了他,她曾经可以勇敢到一个人落魄天涯,亡命奔逃。 可是在她大悲大喜的经历之后,这样真实可爱的小生命就在她的怀里,她却为了弥补给其他亲人的伤害,而选择伤害宝宝那稚嫩的心灵。 她甚至马上就忘记了更应该珍惜这母子之间难得的缘分,她觉得既然他有爸爸,有专门的保姆,甚至家庭婴儿教师,她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于是,她考虑更多的是舅舅的雷霆之怒,外公的灰心失望,妈妈的震惊恼怒,妈妈这边的亲戚们的冷嘲热讽。 其实,这些能真实地伤害到她吗? 她对于舅舅是外甥女,奉上敬意就行了,外公,奉上孝心就可以,妈妈,奉上贴心的亲昵也可以,他们的世界了,她虽然重要,但是绝对无法和一个母亲对新生儿的重要程度相比。 “林林——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以后无论如何,每天——每天都会抱抱你的,我保证。” 小家伙哭了半晌,声音渐渐地小了起来,依然委屈得一哆嗦一哆嗦的。 心疼得宋书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一副无措的模样。 兰维斯笑着拍拍小家伙的背: “林林哦,一个大人都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比如,要工作,要赚钱,要购买你穿的衣服啊,食物啊,玩具啊,书等等之类的物品,都需要外出,所以,爸爸妈妈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陪着你; 但是他们对你的爱和呵护之心以及牵挂之意,是不会变化的,更不会悄无声息地就再也看不到了,所以,以后爸爸妈妈如果有什么事情,只要他们告诉你原因,和你道别,或者约定了归期,他们都会努力地遵守的,你要相信他们,离开了仍然会回来; 一个宝宝降生之后,这辈子都是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藏在心窝窝里的挂念,因为他们爱你,你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就像你那天找不到妈妈,但是突然有一天,妈妈就又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像刚刚你和兰兰告别,担心再也看到我,可是,一转眼我就又伸手抱着你了;就像今天你陪着爸爸妈妈来市区里玩,和家里其他的亲人再见,等晚上的时候,你就又会回到家,和他们见面; 人生聚聚散散是正常的事情,不需要害怕的,而且,因为有了分离的泪水和想念,相聚时候的幸福感才会加倍。” 秦洛水叹口气,这女人真是专家级别的,这么容易就找到孩子心理上的症结,并且能把聚散之间那么深奥的哲学命题说得这样浅显,还结合宝宝的亲身体验,连他们听着都知道这估计是有关孩子安全感的调适。 小家伙早就不哭了,大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兰维斯,似乎在消化她的话,一阵难耐的静默之后,小萌仔显然想通了,他郑重其事地说: “兰兰——棒棒——呵呵——这里——不疼哦——” 那小手说着伸手摸摸自己的心脏位置,一副新奇的神色,显然他此刻那悲伤的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 当然,他人生的第一次因为妈妈突然离开造成的心理阴影,引出的安全感缺失问题被兰维斯一番说理,如冰雪一样消融了。 宋书煜显然也想到了儿子的心理安全感问题,听得小家伙这么快就表态了,那让人心疼的小模样,让他柔肠百转。 他看了桑红一眼,有关孩子教育方面的问题,他们是需要沟通学习了,不然,这爸爸妈妈当得,实在是战战兢兢。 兰维斯很认真地对桑红和宋书煜说:“林林妈妈、林林爸爸,林林是家庭中重要的一员,以后外出办事或者需要做什么,在家里进进出出的,记得给宝宝打个招呼,他就会乖乖地等着你们回来的。” “耶耶——” 小萌仔妈妈的怀里踢腾着表态,笑嘻嘻地看着兰维斯,眼神简直是惊喜了,这个漂亮的阿姨好神奇哦,竟然能够说出他心中郁闷难受至极却无法表达出的意思,还帮着他想出了办法,真是好了不起。 “好了,现在爸爸妈妈分别向宝宝做出承诺哦,宝宝也必须承诺,在爸爸妈妈告知要外出的时候,不准吵闹缠着不放人哦。” 兰维斯显然很重视这样的和解方式,很郑重地抓了小萌仔的手让桑红伸手握住,让他们交流。 桑红握住那软软的小胖手,看着儿子那充满信赖的亮晶晶的眼睛,声音不由郑重起来: “宝宝,妈妈向你保证,以后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家都会专门和你说的,上次因为妈妈的不告而别让你伤心了,在此,妈妈向你道歉。” 宝宝很开心地抓了妈妈的手指摇晃,证明自己听得懂:“妈妈——妈妈——林林——不哭——不闹——” 这么长的一句话说完,那小脸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兴奋,粉嘟嘟的可爱极了。 “爸爸——对不——起——” 小家伙和妈妈握手言和之后,看到转过头望着他的爸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他自己也很清楚那几天因为找不到妈妈,心里的恐惧和害怕,死死地缠着爸爸,把他烦得有多惨,那小脸上带着羞惭的囧囧之色,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小子,爸爸就是用来让孩子依靠的,不用道歉,这是职责。”宋书煜严肃地伸手和他的小手相握。 “这么小就这样难缠,啧啧,可以想象这小子以后长大,你们要经历的考验和遇到的问题估计会多得数不过来,童年期的十万个为什么,少年期的叛逆,青春期的懵懂反抗,哎呀,想着就让人头大。” 秦洛水开着车,觉得兰维斯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是责任,虽然可能乐趣苦趣并存,也是再难体会到的经历,你这人现在还体会不到。”宋书煜说得一派自然坦荡,乐在其中。 兰维斯摇摇头:“其实小孩子的安全感十分重要,一旦损伤到必须及时弥补,不然,长大后读多少的书、获得多大的成就,也补不上这童年的确实,很多犯罪和大型的悲剧案例,都很童年心理不健全有关,心是很脆弱敏锐的东西,再小心呵护,也会有预料不到的问题发生,所以,小孩子的童年是没有小事的,需要家长时时关注。” “真的这样严重?”宋书煜虽然知道童年重要,可是,重要到和成年期的犯罪相提并论,有些危言耸听了。 秦洛水倒是有点赞同了:“人心是看不透猜不着的,连受伤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修补,确实是很多悲剧其实都是心理悲剧。” “把养儿子都当成哲学问题来研究了,真是和专家交流就是不一样。” 桑红赞叹不已,她偷偷地在想,自己对人一直缺乏安全感的源头,显然是她童年的时候,母爱的缺失还有父爱的不正常造成的,所以即便她现在长大了,明白这些,却依然无能为力。 “老天,第一次觉得这段路很短,到了,都下车吧。”秦洛水的车子转了一个弯儿,停下了,让他们在展厅门口下车,自己开着车子规规矩矩地停到远处的停车场。 “一会儿咱们都去展厅?”桑红问。 兰维斯摇摇头,半个主人的模样提建议:“展厅布置了几天,不过衣服刚刚运送过来,整理规划布局估计会很忙乱,咱们还是不要去添麻烦了,我陪着你们到新落成的儿童娱乐室玩着等他好了。” 宋书煜点头:“成,一鹤去帮着秦总整理收拾,顺便转转,有看中的衣服,就定下来,如果看中他刚刚到的货色,直接带走,明天正好派上用场,我的老婆,一定是最漂亮的。” 兰维斯惊讶地看着他这样一个大男人,让自己的老婆去帮自己朋友的忙,压根儿就没有陪她看衣服的耐心,自己带着儿子去游乐场玩,这男人真是越来越猜不透,怎么对自己的老婆这么不体贴,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题外话------ 推荐好友暮阳初春的《嗨,检察官夫人》—— 恋人离去,酒醉驾车,撞上了人… 警局里,逼婚电话来至,烦燥地爬了爬额头发丝,无意间,眼眸凝定在某个戴着黑框眼镜,姿色平庸的女人身上。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她脚边。 “跟我去民政局领证吧!” “为什么?”某女讶然惊诧,满面气愤。 “我缺一个老婆。”俊美轮廓不见一丝玩味。 382章 惆怅满怀 更让兰维斯吃惊的是黄一鹤的表现,这个女人并没有被随意差遣而生出不被尊敬的怒气,反而是乐颠颠地应了,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在m国,这样随意地吩咐对方做事,是很失礼的行为。 秦洛水不是说他们俩还没有结婚吗? 是怎么样强烈的爱情才让面前有这样的勇气,未婚生子,委曲求全,她轻易就看得出这场爱情博弈中,桑红是处于附属地位的。 她再一次地意识到秦洛水的绅士和涵养,她喜欢这样不远不近的暧昧与疏离,比情人多一点,比爱人少一点,她觉得秦洛水这个度把握得很好,让她安然地享受着他的殷勤,却并没有什么附带的压力。 当然,她想不到这份疏离淡然就是秦洛水和女人相处的本性而已,也不想想,他为什么能把度把握的恰如其分呢?不经历各种女人,如何练得这样淡定自如? 能够克制火候把握度的,还是爱情吗? 她瞬间的失神之间,秦洛水已经泊车过来,一边走一边脱着身上的薄荷色薄外套,露出白色的丝质短袖,潇潇洒洒地把外套随意地搭在胳膊上,举手投足之间,总是无意也流露着醉人的风情,这男人一颦一动都堪入画。 他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对兰维斯说:“兰兰,你和他们一起先去游乐场玩着,我这边亲自上阵,半小时结束战斗,你再带他们过来。” 得——这家伙也跟着小家伙喊上了,还别说,这兰兰喊着,平白地增添了很多的亲昵之情,兰维斯意外之余,竟然被他突然起来的称呼弄得有些稍微的窘迫,不过她心里涌出甜丝丝的滋味。 小萌仔顿时在宋书煜的怀里蹦跳着,伸着双手让她抱:“兰兰——玩玩——” 宋书煜看着怀里那重心偏斜的小子,这小子今儿怎么这样平易了,想来和兰维斯玩着会有被理解的感觉吧! 他无语地只好顺着儿子双手伸直的方向,把小萌仔送到兰维斯的怀里。 兰维斯接过来,就笑着逗弄着小家伙,抬脚随着秦洛水往展厅里边走。 “让她过去帮你一把。”宋书煜揽着桑红肩膀,也往里边走。 秦洛水闻言笑着回头:“整理衣服的活儿很琐碎的,也不轻松,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一会儿帮她挑一件合适的哦,别让我看不顺眼。”宋书煜笑着说。 “不挑衣服我也是应该去帮忙的,毕竟我也是公司的一份子。”桑红说着,把胳膊上的盛放宝宝食物和奶瓶的包包取下,递给宋书煜。 秦洛水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展位,有好几家已经摆好了,一些步态悠然、着装时尚的女人,也在这里随意地闲逛着,他知道他必须加快动作了,就对桑红点头: “走,咱们到这里拐弯了,你们俩好好带着宝宝玩儿。” 桑红伸手拉着儿子的小手:“林林,你和爸爸、兰兰一起去游乐场玩,妈妈过去和秦爸一起工作,完了就可以陪你玩了。” 小家伙第一次出来,看到这么多的人,知道还要到游乐场玩,而且爸爸也跟着,当即就毫不留恋地对她摆摆手: “妈妈——再见——” 桑红捏捏他的小脸,和他再见,两拨人分道而行。 秦洛水看看桑红,脚步不停:“你瞧着气色不是太好,很焦虑?” “唉,说不焦虑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我让他拖着,过了明天的聚会,再说婚事的问题,阻力会小一些。” 桑红叹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丧气。 “你这傻瓜,聚会之前你在家人面前表个态多好,虽然有可能闹得不愉快,但是顾忌到宋书煜会专门挑了聚会的日子过去捣乱,你舅舅也会稳住他一些,不至于次次都是闭门羹冷脸对他; 现在是他去了你家几次了,你连儿子都认了,却在家人面前矢口不提宋木头,你想想,他们会不会误会了你的态度,认为你对宋已经恩断义绝了,帮你挡着这朵烂桃花,自然义不容辞、理直气壮!” 秦洛水心里清楚桑红是在装鸵鸟,毕竟给亲人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再不停地因为宋书煜而引起家人不快,搞得聚会也怏怏不乐,显然她有她的打算。 桑红张张开,一副难堪之色: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痛了,这话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别说我是女孩子了,你是个男人,回家对你家长辈说自己未婚生子了,你能想象他们的反应吗?” 秦洛水瞄了她邪气地笑笑:“敢做我就敢当,虽然有点难堪,但为了我的女人和孩子不受委屈,我不会躲的。” 桑红气结,她齿冷道:“好好好——你有种,我记着你的话,咱们走着瞧。” “我当然有种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秦洛水呵呵笑出声,厚颜无耻啊,和刚刚那绅士模样的翩翩君子截然不同,气得桑红磨牙不已。 “我真的说不出口。”桑红哀哀地说。 “你不说等着家人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估计情况会更糟糕,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凤凰城不大,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熟人。” 秦洛水告诉她拖延还可能衍生出的不良后果。 “啊啊啊——我能巴巴地在吃饭的时候,对舅舅和家人说我的儿子当初没有失去,现在已经从科研所的试管婴儿室内生了出来,哎呀,这过程曲折,一言难尽,明明是很难说清楚的事情,而且,我已经在舅舅面前表过态了,要忘了那家伙的,一转眼就说出这样的话,真的让人无地自容。” 桑红哀声不已,焦躁的模样毫不掩饰。 秦洛水看她神色,觉得不能再逼她了,这事情让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在家人面前自曝其短,搁在普通家庭里,招致一顿暴打是小事,被关了绑了教训都有可能的。 因为她勇敢坚强惯了,就可以这样对她求全责备,甚至忘了她是一个女孩子的事实,把破冰的重任硬往她肩上压,是有些卑鄙。 “说的是,你也别逼自己了,这是宋木头的事情,你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站在妈妈身边,陪着她和亲人见面好了。” 秦洛水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桑红一看,他们显然已经走到自己的场馆里了。 一看到小小的展厅内小桥流水、古镇瓦屋的古雅墙壁贴纸,那层次质感,竟然是3d的效果图,这大亮点,就和周围那些毫无特点的现代装饰的创意展厅相比,格外显眼,她不由就为这创意叫绝了。 “这设计案是谁做的?”桑红眯眼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周围。 五六个年轻人正在店内忙碌,放置不同位置的造型模特,另一边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简易衣架上,不透明的包装袋密封得很严实。 “秦总,您来了!黄顾问,您好!”里边一个机灵的小伙子看到他们过来,马上转头大声地招呼。 “就是说话的这小子带着做的,不错吧。”秦洛水小声对桑红说,他当然看出桑红眼底的笑意。 “辛苦你们了,手脚挺麻利的。” 秦洛水笑着应声,快步走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肩,表达自己的肯定。 那个正在摆放模特的小伙子扭头一看跟在秦洛水身后的桑红,立马就抬手揉揉脑袋,笑嘻嘻地直起身招呼: “黄女士,你来了,正想着一会儿请你过来拍几张宣传照的,你就来了,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 “滚一边去,你小子和谁心有灵犀哪,人家早就有心有灵犀的人了,甭惦记了。” 秦洛水看着那小子口无遮拦地玩笑,知道桑红和宋书煜从来没有在公司出双入对过,估计她这么小年龄就名声老大的摄影界传奇人物,留意的家伙自然多,尤其是对于做广告策划的家伙来说,黄一鹤的成就是让他们仰望的一座丰碑。 桑红笑得很明朗,毫不怯场:“我喜欢这样的调调,拍两张就拍两张,明天我会过来参加开幕式的,到时候,把你们都拍进去。” 那小伙子立马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一边,从自己的行李包内取出一个很专业的单反相机来,巴巴地送到桑红面前:“这里就有,你先试试怎么取景,一会儿衣服摆上帮我们拍两张。” 秦洛水笑得嘴巴像花,满意极了:“你小子早就有准备了!” 桑红很久都没有摸过相机了,这一看看着那一架银色的递到面前的机子,手有些发痒,当即就爽快地伸手接了: “好,你们都忙吧,我先琢磨琢磨。” “走快点动起来,现在都有客人转了。”秦洛水开始帮着挂衣服了。 一听桑红愿意拍照,几个小伙子就像打了鸡血,那干活的劲儿不知道多足,相互之间配合着,衣服挑选,模特摆放,都很快按着设计图纸快速到位。 桑红拿着相机,她的视线一进入镜头,就觉得周围的噪杂声离她而去,那古雅的中国水墨画一样的3d真实背景,让如同走入了氤氲的江南烟雨中,看着那些穿着改良气派或者带着明显中式特色的服装,眼睛有些湿润。 她想起这些熟悉的景物,这辈子都可能再也无法亲身感受,心底生出无限惆怅。 祖国是什么?故乡是什么? 不出国门,她是感受不到的。 那是一种念想,飘渺不定,只有那熟悉的山水扑面而来,无限的惆怅就能让人瞬间心生苦涩。 383章 秦的谋划 那穿着蓝底白花大衣襟精致盘扣的半蹲在家门前溪水边洗衣服的模特,正摆出一副低头思考的模样,她把千年以来所有诗人歌者对逝水的怅惘和歌颂,通过服装和坐姿,演绎得唯美又忧伤。 她的身边摆放着一个竹编的小背篓,一个古铜色的洗衣盆搁在脚边,里边放着轻薄透亮的白色纱翼,半幅从盆沿上溢出,拉在模特的指尖上——西施就曾经用这样的姿态,吸引住一代谋臣范蠡的视线,终究让她成为定格在中国历史上的一抹鲜亮的丽影。 两个年轻小伙子很认真地换着视角,细致地收拾着这一角的景致。 浣纱女模特的身边,一溜儿站了五六个姿态各异的黄皮肤少女,她们都沿着溅起浪花的溪水站立,相互之间动作呼应,似乎是遥远的江南古镇一角古旧的时光凝固,被传送到了这里,那轻亮粉艳古雅旗袍瞬间给这朦胧的意境里燃上了鲜亮的色彩。 他们整理好这边,又顺着水流的走向,开始摆放其他的模特,整个画面的人物,俨然是一幅浓缩的中国工笔人物画,背景真实,里边的人物衣饰鲜亮。 桑红把自己的视线专注在镜头处,寻找角度,很久都没有想摸相机的念头了,这一刻,她的心里燃起久违的渴望,这是展厅,过了十天的展览会,一切就不复存在了,她希望这一幕能在自己的镜头之下,留住永恒美丽的倩影。 她很认真地给那几个工作的小伙子各拍摄了一张工作时的照片,感谢他们给自己荒芜的许久的视线里涂抹上这么瑰丽的色彩。 这些年轻人都是走出国门寻求更好发展机会的精英,大家流淌着一样的血液,她希望这些美好的瞬间,能让他们若干年后想起,他们也曾经这样的热情、这样的努力,脸色也曾庄重,眼神也曾深沉。 很快展厅就布置好了,秦洛水和手下一起,把展厅内的包装袋和各种杂物都收拾干净,大伙儿开始坐在一角看桑红拍照。 她很认真,选择一个镜头常常是来来回回地跑几次,或者修饰一下模特,或者变换不同的角度。 “还别说,她这样略微摆弄一下子,感觉动感更真实,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摄影天才。”那个给她相机的年轻人眼神一直绕着她转悠。 “哎,秦总,你说这女孩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年纪轻轻就名声大噪,像她这样的,估计五年之后,就成业内泰斗了!” 一个小伙子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装作玩微博,却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给桑红拍了几张照片。 “秦总,你是从哪里把她挖过来的,她的月薪是不是天文数字?”另一个小伙子向秦洛水打听私密信息。 秦洛水瞪了眼瞅他:“怎么?” “向她看齐了,透露一下,也让我们看看彼此之间的差距,有个清晰的奋斗方向。”那家伙厚着脸皮笑。 秦洛水叹口气:“估计你要失望了,如果真的雇佣她,我哪里出得起那价钱,一张照片都拍出十几万美元的家伙,咱们这样刚刚起步的公司能请得起的吗?” 说着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那她怎么会这么爽快地帮咱们拍照?你看看那敬业的模样,现在的人都好实惠的,你不要说你们是表兄妹老同学之类的胡话哦!” 一个小伙子吃惊地问,他很清楚地记得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他们华sd市的总部帮他们拍摄的公司宣传照,印刷在他们公司的宣传册首页。 秦洛水视线追随着桑红的背影,手指摸摸下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帮咱们,不过,用她的话说我们算得上——贫贱之交。” 秦洛水想起第一次看到桑红的场景,那回忆感觉已经染上了夕阳的暖色,透着古老悠久的意味,他仿佛认识了她很多年似的,那个曾经青春蓬勃、迷茫满眸的少女,经历时光的雕琢,这么快就蜕变成现在的模样,她原本也可以想她镜头下边的少女一样,笑得天真烂漫,端着洗衣盆在溪水边玩耍的。 不过,相对于溪水边那未事雕琢的淳朴之美,他更喜欢这样历经波折之后愈加明艳的她,她给过他太多的出乎预料,顽强的生存力和适应能力让他崇拜。 女人的作用,不能仅仅局限于装点男人的生活。 “贫贱之交?”几个小伙子都有些面面相觑,心道,秦总你这样的人也贫贱过吗?而且对于一个加拿大华裔摄影师,玩摄影的人有可能会贫贱么? 而且,这样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秦洛水噗嗤一笑:“是,当初我也不过是a市的一个土霸王阔少爷而已,那时候我幻想的是有一天能把生意做到b市,跻身名流场,可是真的实现了那个愿望,新的贪欲就出来了,如今,这一笔生意,是咱们公司在海外打的第一仗。” “你们当初在怎么认识的?”做设计的家伙好奇心不是一般的旺盛,你在国内,难不成是在黄一鹤到中国旅游的时候认识的? 秦洛水马上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a市或者b市认识了桑红,更不能说出桑红以前一丝一毫的信息来。 他现在必须把桑红的身世给圆上了,不能让任何人日后找出破绽。【他建议宋书煜明天开幕式结束的时候,是不是上演一出痴情认错人,求婚的戏码】 “当初啊——”他拖长了声音,遥遥地看着桑红勾唇一笑,“当初她还没有拍摄出那组轰动一时的森林火灾照片,不过是个在景区给外国游客拍照赚小费的普通人; 我的一个朋友因为未婚妻去世几乎疯狂,出国旅游散心的时候,在一个景点偶然遇到了她,一见之后,惊为天人,以为自己的未婚妻穿越到地球的另一边生活了,就愣是把她当做了自己那个去世的未婚妻,整天跟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几个年轻人都有些无语:”怎么可能会有相似度高得连恋人都认错的情况?再说了,一个中国人,和一个常年在国外长大的人,那语言和各种习惯都不可能一样的,怎么就能搞混呢?“ ”呵呵,这是咱们的思维,不是一个因为失去未婚妻就痛苦得要发疯的家伙的思维,那家伙只有看着未婚妻的脸才会不失眠,奇怪的是,他自从看到黄一鹤之后,折磨他很久的失眠再次消失了,于是,他死缠烂打,也要追到她。“ 秦洛水演绎着宋书煜的苦情戏,觉得很真实。 ”这是典型的移情作用,黄顾问绝对不会喜欢上那个人的,谁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活在另一个人的回忆里?“有人猜测。 ”就是,这样有貌有才有名气的女人,瞧着都不是好对付的,怎么会被一个疯狂的家伙追到。“有人再猜。 ”你朋友追到了吗?“有人忍不住问秦洛水,卖关子也有个度呀,这可是传奇啊传奇,生活里竟然真的有这样痴情的男人。 ”你们觉得呢?“秦洛水狡猾一笑,让他们自己脑补。 ”显然是追上了,不然她自然不会爱屋及乌地把你也当朋友,慷慨地帮忙。“那个提供摄影机的家伙显然有点逻辑思维。 ”呵呵,对,这样推挺合理的。“有人附和。 ”你那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又有人突然奇想,不愧是想象力丰富的家伙。 秦洛水干笑道:”扯远了啊,我哪一点像是为情所困、忽忽欲狂的笨蛋了?亏你敢想!“ ”到底怎么回事?“被勾起了好奇心,自然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秦洛水呵呵一笑,看着打算收工的桑红,轻松地说: ”说来也简单,我朋友追她,她以为遇上了精神病,偏偏我朋友是个锲而不舍的家伙,于是她只好开始逃离熟悉的生活环境,逃到了偏远的西部甜水镇,我朋友寻找了好久才找到她,再次追过去,为了躲避他的追寻,她只好躲到了那个森林的木屋里度假,之后,就发生了火灾; 结果就是她拍出了成名的照片,却遭遇当地黑势力的绑架,我朋友带人过去把她从险境中救了出来。“ 多么精辟的概括,从宋书煜出国之后,把他追寻桑红的一系列行为联系起来,秦洛水说得那个过瘾啊!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困扰所有人的问题渐渐就有了一些可能解决的轮廓,只需要他借助时机、或者创造时机,添把柴、加把火,桑红的身份就能回国见人了。 ”啊?这样也行?他们现在有没有结果?“ ”结果啊——就是她被感动了,但是家庭阻力依然存在。“秦洛水一言以蔽之。 ”谁家里不愿意啊?你朋友还是黄顾问?“ 秦洛水笑了:”当然是黄顾问家了,他们家就她一个女儿,哪里舍得她嫁回国内?“ ”你朋友很强,用追上她的毅力来感动她的家人,估计不久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那个提供相机的家伙下了定论。 大家一想,也对啊,有那么强烈的热情和毅力,那能有办不成的事情吗?而且,能找到一个躲到天涯海角的女人,那实力自然是不俗,结果虽然有波折,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这——这——太荒谬不经了,你那朋友真够痴情的,仅仅凭着长得像就下死力去追,更可笑的是他们俩一个追,一个逃——竟然能逃出一个爱情传奇,外带锤炼出一个出色的摄影师。“ ”谁来追追我啊,也把我追到火灾现场,让我也一逃成名啊!“有人哀嚎。 秦洛水邪肆一笑:”就你?还火灾现场?还一逃成名?也不是不可能实现,估计出现在新闻媒体上也就是一则讣告呗!“ ”哈哈哈——“众人被秦洛水这冷笑话逗乐了。 ”笑什么这么开心?“ 桑红说着一步步地走过来,挨个打量那六个双眼炯炯、含着笑意和敬佩的热诚男子,混时尚界的男人果然都是精品,怎么都这么养眼啊! 她连忙心虚地偷偷看了眼展厅门口,担心宋书煜那醋坛子突然进来,发现她对着其他年轻男人眉开眼笑。 ”都说什么哪,听得双目炯炯,我也听听。“桑红笑着走过去,看他们有些愣愣地长大嘴巴看向秦洛水,就又问了一句,手里大大咧咧地拎着相机。 几个男人都对视一眼,仿佛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包,讪讪地笑:”没有说什么——没有说什么。“ 马上就有人搬了椅子放过去,殷勤地说:”黄顾问,您辛苦了,坐下歇歇。“ 桑红疑惑地环视一圈,之后看着秦洛水:”怎么了?气氛好像怪怪的。“ ”呵呵,还不是这群兔崽子们仰慕你——“ ”咳咳咳——“某女被这样直接的话呛到了,吃惊地瞪着秦洛水。 秦洛水促狭一笑,继续说:”额——停顿出现问题了,他们都仰慕你的摄影技术,好奇得不得了,在讨论你的照片哪。“ 某男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顺便还制造了一个小小的笑点。 桑红嘴角有些想抽,也有些想捂脸,更想跳起来踹秦洛水一脚,不过这一圈都是男人,那模样更显女儿态,被当成打情骂俏,就更不得了了。 为了不让自己处于劣势,她选择了无视他的玩笑,随意地伸长了手脚,没正行地靠在软椅上,手里的相机递给站在她身边的秦洛水: ”好了,你们看着挑合适的用吧,这几个月不摸相机,手痒,拍得有点多,回头把数据传到我邮箱哦,我很喜欢咱们展厅的设计!“ 然后活动着双手和脖子,显然刚刚她聚精会神,挺拿劲儿的。 秦洛水拿住相机,就感觉到有人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他,一侧头,询问的眼神扫过去:”怎么?“ 那家伙用嘴巴朝桑红努努,轻声说:”让她帮着讲讲构图技巧。“ 秦洛水看看桑红那微微蹙着的眉心,知道她可能有些累,就顺口道: ”别得寸进尺了哦,都过来看,自己琢磨去。“ 秦洛水咧咧嘴,翻身拉过椅子坐到桑红对面,开了储藏器就开始查看,一溜儿脑袋绕着他看。 桑红听得他们小声嘀咕,又听了秦洛水的抢白,抿唇轻笑,这几个家伙挺有意思的。 秦洛水快速地看了一遍,觉得桑红这妞儿果然有两把刷子,拍出的照片,瞧着就是不一样,不过身边的家伙们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就把相机丢过去,让他们到一边看去。 自己不知不觉就走到桑红的面前,站住了看她。 桑红不悦地挑了下眉,坐着斜了眼角瞧他。 ”这里有没有能入了你眼的衣服?“秦洛水被她那迷迷蒙蒙的眼神瞧得心神一荡,晃了一下神色,连忙敛了心神,露出招牌笑容。 ”倒是瞧着有两件顺眼的。“桑红歪了头打起精神笑道。 ”看中了就先试试。“秦洛水撺掇她,声音含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他为她能看中这里的东西,心生欢喜。 ”还是不要了,等你展览会结束了再说呗,这都是展品,一不小心弄坏了,我可就成了公司的千古罪人了。“ 桑红眼神眷恋地绕着那展厅看了片刻,口中拒绝道。 ”说的什么话,哪里就那么不耐实了,明天你需要参加大型宴会,穿什么都没有穿咱们公司的衣服更有意义。“秦洛水笑得狐狸一样。 ”怎么说?“桑红不解。 ”林家在这里也是大族了,林汗青是个时不时就被媒体关注的人物,这么大的场面,虽然说你妈妈是主角,但是她毕竟年龄在那里放着,更多的视线还是会集中到你的身上,穿着咱们的衣服,不是正好还能省下一笔广告费?“ 秦洛水倒是说得很顺溜。 桑红失笑:”我身上哪里有什么广告效应,再说,我是西部自由风的摄影师,穿着这样优雅传统的衣服,不合适,而且——而且——我没有穿过旗袍。“ ”又不是纯粹的旗袍,你看看,这都加入了欧美风,小立领盘扣,也都改良到什么程度了,便是国际模特穿了,也不会显出小家子气的。“ 秦洛水瞧着展厅内的旗袍,觉得时尚气息很明显。 ”是,这些设计改动得很好,欧根纱的立领,或者透明的外搭,我很喜欢。“桑红笑了,她哪里是嫌弃,她是自惭形秽。 秦洛水垂了眼皮打量她片刻,不遗余力地蛊惑她:”你还是有点穿旗袍的资本,毕竟身量纤细些,如果选择穿露肩背的礼服的话,会显得更不搭调,你很清楚——那就成了扬短避长了。“ ”嘿嘿,我主要是担心,一下就挑中了你的镇店之宝,你会心疼不已的。“桑红揶揄他。 ”放心,每套衣服至少都是全号码的,不止一件,试去,看中就拿走。“秦洛水大方地催促她。 然后就吩咐手下的女雇员帮着桑红挑衣服换衣服。 三个年轻的大约二十出头的女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一个口中惊呼着:”这家店漂亮,典型的中国风。“ ”老土死了,谁现在还穿这样的老古董。“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不屑地说。 秦洛水和一众手下听得几乎要气晕,他站起身走过去一看,那说话的女人有点面熟,他的记忆力一贯都是超群的,马上就想到是那次请桑红和宋书煜吃饭的时候,见过的那个挑剔无聊的女人,当即就双手抱臂笑道: ”这位女士,不喜欢就请不要进来好了,门在那边——“ 这是只听得吱呀一声,一个穿着青蓝色旗袍的女人从画面里推开古楼的一扇门走了出来——外边的一群男人,包括三个女顾客都哑然的瞪大了眼睛。 384章 一顾倾城 只见桑红的短发被收拾得十分服帖,所有的头发都紧紧地贴着头皮,发顶正中一条细白的发缝,两侧贴近耳廓的位置弧度十分柔和,显得古典甜美。 她身上穿着一条湖蓝底色的改良旗袍,立领淡化简略到白皙的颈子后边,领边是绿色的丝线编出古雅的万字图案,轻灵大方,衬得颀长的颈项修长优雅,前方领口弧线优美,露出清晰的锁骨,领口至裙底端有三串细细的水钻,像滑落的流星,膝盖下镶嵌着透明的葱绿色薄纱,层层叠叠又丝毫都不显臃肿。 端底把那纤细的不太丰满的身材,愣是衬托得优点毕现,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一瞬间展厅内一片震撼的静默。 桑红看着一圈男人女人们那副吃惊的模样,尤其是秦洛水那脸,简直是一副无法容忍的惊色,她以为自己无意间露出的大大咧咧的表情,破坏了这旗袍的韵味,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就缩手缩脚地往刚刚出来的试衣间处退: “额——看着受不了吧,我就说了不适合我的,嘿嘿,我这就换下来,别影响了你们的心情。” 说完就一扭身去拉那隐藏在树身上的小门。 “慢着——” 说话的是林宁宁。 只见她瞪着桑红一步步地走过去,绕着她转了一圈,细细地打量着那做工和版型,对衣服挑剔如她,也找不出丝毫的瑕疵,她显然忘记了刚刚还不屑一顾地说出老土死了的评价。 桑红顺着她的视线看看自己,再看看她那神色,不由一惊,心道这女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一侧头就看到秦洛水用手给她比划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她很快就想起这女人显然是那天在无名餐厅遇到的那个嚣张跋扈的被他们讽刺挖苦的女人。 难道这是来报一箭之仇的? 桑红收起因为身上衣服而产生的惴惴窘迫之感,输人不输阵,她挺直了脊梁,看着林宁宁:“你看完了吗?我要进去换衣服了。” 说完就转身拉开门。 林宁宁竟然紧紧地跟着她。 这回轮到桑红看不顺眼了,她拉开门,站在门口处,看着林宁宁笑:“不好意思,我换衣服,你不能再继续跟着了。” 林宁宁难得好脾气地指着她身上的衣服说:“换快一点,我要试。” 桑红听着那颐指气使的口气,心里一阵不耐烦,她挑衅地打量了林宁宁的身材,尤其是瞅着那傲然的丰满,毫不留情地笑道: “抱歉哦,这件衣服的尺码估计不合你的尺寸。”说着她拍拍自己胸口的位置,挑衅一笑,终于为自己耿耿于怀的飞机场出了一口恶气,看这女人的尺寸,穿着这件衣服,铁定会把衣服撑爆了。 转身进入试衣间,反手就要关上门。 秦洛水晃晃荡荡地走过来,伸手把她从门后拉出来,一直拽到溪水旁边的另一棵高大的古树处,伸手在树身上一推,露出一面及地的试衣镜,右手打了一个响指,灯光师马上就配合地调开了试衣服的灯光,试衣镜一圈的灯光唰地亮了起来,房顶也有射灯带着光圈在房内游弋了瞬间,把柔和的光线笼罩在桑红的身上。 桑红在这一瞬间的明亮里失了视线,周围的一切都淡成了背景,只有她和面前的镜子里那个俏丽的倩影。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自己吗? 那因为过于出乎预料而瞪得滚圆的眼睛和微微张着的小嘴巴,让她那小脸生出一派纯真的稚气。 这女人不经意间流露的滞涩风情,让秦洛水心神荡漾,他近前双手握着她细泠泠的肩头,轻轻地把她一点点地推到镜子面前。 这个过程缓慢极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有些凉意的手掌贴着那丝滑的布料,一点点地燃起灼热的温度。 他的视线缭绕着那镜子里站着的身影,再次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女人这辈子都是属于他只能远观欣赏,无法亲昵对待的女人了,他的眼底有些发涩,怅然地松了手指,退到了光圈之外。 他的声音里带着感慨,带着眷恋。 桑红极少在人前照镜子,不过这一瞬间因为震惊,她不由自主地就定定地盯着那镜子里的自己,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让人眼前一亮的时刻,尤其是这短发,她正忧愁着如何打理发型,是不是买个假发戴着。 一想到戴着陌生人的头发,她就觉得瘆的慌。 现在好了,就这样的发型配这样的衣服,挺满意的。 她轻微地侧身,娇俏地侧头看着自己的侧腰线和后背的模样,很漂亮,胳膊微微地伸长了,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加了冰丝的丝绸质地,凉凉的贴着皮肤很舒服。 她伸手在自己的双眼之上搭了一个凉篷,找到了秦洛水那挺拔的身影,侧了半边脸对着他的方向笑道:“好看么?” “好看,展览会那天你就来充一次模特好了。”秦洛水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行啊,我就要这件好了,到那天反正是要来的,你只要不怕我搞砸了展示会,穿着它转两圈没问题。” 桑红笑靥如花,应得爽快,那带着一丝狡黠的黑亮的眼睛在灯光之下,如同盛满了两汪亮晶晶的钻石,亮得炫目。 这一刻桑红的感觉美妙极了,她从来都没有过一件衣服上身就舍不得脱下的体验,原来不过是她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那款衣服而已,比如此刻。 店里的员工都笑出了声,帮着桑红试衣服的女孩子笑着说: “这件衣服就像是为黄顾问专门设计的,很难有人穿出这样的味道来,秦总,咱们又多了一个天价的兼职模特了。” “是啊!新锐摄影师兼职模特,哪家的模特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这边店内的一群人言笑晏晏,另一边那三个作为顾客的女孩子那边,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气氛就有些怪异了。 新锐设计师? 她们很快就想起来这些天一直都挂在长辈口中的那个了不起又身世可怜的表妹,说她讨人喜欢、大方得体,还被家族里管事的林汗青委以重任,帮着打理公司和一家国内新服装品牌的一些业务。 再看桑红的目光里就有着掩饰不住的兴致了。 一个年轻一点的女孩子眼里露出惊喜的光彩,张开嘴巴似乎要问什么,被林宁宁满含警告地瞪了一眼,就有些讷讷地闭上了嘴巴,不过那盯着桑红视线里多了些笑意和急迫,另一个倒是一派沉静,冷眼观察着这家展厅。 林宁宁看着秦洛水和衣衫靓丽的桑红那眉来眼去的模样,嫉妒得咬碎银牙,第一眼看到这件裹着这个陌生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她就开始想象自己穿上它出现在聚会中的样子。 真是想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服装品牌竟然能跻身在高端服饰的行列里,还占据这样重要的展厅,她可没有记错,这个展厅的位置一贯都是意大利的服装品牌古孜儿占据,现在这里易主,显然这家店的实力在古孜之上。 她从来不曾注意到国际服装博览会上是否有过中国的品牌,中国对她们这样的移民家族,尤其是到了第四代人,早已经全盘西化了,哪里还有一丁点的民族家国之思。 说实话,她是被这家店装修的新奇吸引过来的,因为心里带着对古孜儿这个意大利品牌服饰的眷恋,她说出的话充满了挑剔和不屑,没有想到她的话一落,就招致了不客气的对待,而且转眼就有了一件震撼她视觉的衣裙。 真是见鬼了! 她很快就认出来这一对外貌出色的男女,并不需要想多久,因为秦洛水这样的男子,一贯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而桑红本身不太显眼,可是,现在显然不仅是显眼,而且该死的刺眼极了。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那么一个干菜帮一样的身材,竟然敢嗤笑她的身材,这该死的自信,让她恼羞成怒,尤其是那些俊男靓女众星捧月一样绕着桑红一脸奉承的模样,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你们说够了没有?把她手里的那款衣服给我拿件大一个号码的,我要试穿。” 林宁宁尖利的声音刺得大家耳膜一阵不舒服。 桑红叹口气摊摊手,转身就去换衣服:“开门迎客做生意,你们都忙好了。” 大家无奈地让开让她过去,一脸不舍模样,视线一直跟到桑红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边。 转过脸都对视一眼,就各自一哄而散了,自顾自去准备分管的工作。 林宁宁看这么久依然没有一个人来招呼她,当即就跺着脚开始发飙了:“喂,快点,有这么做生意的人吗?” 那个女店员微笑着说:“对不起,我们店还没有收拾好,想要试衣服或者预定都需要在五天之后的开幕式结束才能预定,这是我们的宣传图册和活动日程,请您收好,到时候合适的时段,还有预定折扣的优惠——” 她话没有说完,就听被林宁宁一口打断,她愤然地指着桑红换衣服的方向道:“那她为甚就能试?” 那女店员显然经验不足,有些为难地向秦洛水求助。 秦洛水一直都没有走远,就站在试衣间不远处的两个塑料模特边做出收拾衣服的模样,其实他也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他玩味儿地笑着走过去,近距离地认真对着林宁宁端详了片刻,粲然一笑:“这位女士的气质其实瞧着也蛮适合咱们店里的服饰,想试就帮着她试好了”,那店员一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转身就去取衣服了。 反观林宁宁一脸的得意和羞涩。 秦洛水客气地对林宁宁笑道:“不过,我们的衣服暂时只能试穿,连预定都是需要等到我们安排的日程那一天,请您一定不要心急哦!” “适不适合我还说不定,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先生你的话说得太早了。”林宁宁极少在男人眼里落下风,她竟然会在这个绝色男子面前露出羞怯之色,实在是耻辱,当即就红着脸羞恼地顶嘴。 一看她那一瞬间的神态,和桑红犟嘴的模样像极了,秦洛水心里更疑惑她的身份了,当即不置可否一笑:“咱们拭目以待。”说完不再说什么,转身远去。 这个性格跋扈的女孩子他确实有眼熟的感觉,但是这眼熟显然不仅仅是因为那天在无名餐厅里的偶遇,他的大脑里对她的面孔记忆得很清晰,这种清晰让他心生警惕。 因为对他来说,林宁宁这张脸的清晰程度让他想起她必然是自己特意去记住的一个重要人物,一个他需要照顾到并且不能得罪的人物,这是他多年来做生意的习惯,对于帮过自己的那些人的近亲家属,他都会很留神的。 他瞄着林宁宁那一双有些熟悉的眼睛,竟然有她和桑红的眼睛有些像的错觉,而她那霸道的神态,他也觉得有些眼熟,凝眉想了瞬间,他顿时哑然失笑—— 靠,这女孩不会是林汗青的女儿吧! 这个信息一闪现,他就想起来了,是了,就是上次他到林家争取到那笔毛皮合作协议的时候,在林汗青的书房里看多过一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这张脸显然就是那个笑得青春肆意飞扬的少女,她身边还有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显然是她的哥哥。 当时他还称赞了这对兄妹两句,林汗青的脸上没有露出常见的为子女骄傲的笑意,反倒是拧了眉头,感慨地长叹一声岔开了话题,秦洛水有些愕然,因为一般的父母亲,在谈及自己的儿女时,很多都会延续几句谦虚或者带着笑意的调侃语言,偏偏,他竟然用一声叹息给完结了。 估计这也是秦洛水能清楚地记住林宁宁照片上那张脸的原因,绝对是好奇。 他对自己的记忆力一贯十分信服,压根儿就不用考证,这里一般的中国女孩子旅游,压根儿就走不到,能在这里出现的华裔,本身就极少,而且桑红也说了,明天林家要举行亲朋好友的聚会,长久不见的表姐妹一起逛街多正常的事儿。 再说表姐妹一般都是有些相像的地方,他仔细地观察了陪着林宁宁的两个女孩子,越看越像一家人。 呵呵,这世界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啊! 他眉头一展,就有了谋算,拿出手机,开始给宋书煜拨打电话—— 385章 震撼表白 拨打了两次,宋书煜的手机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占线。 这可怎么是好,多好的让人挑明隐情的机会,错过去就太可惜了。 于是秦洛水想了一下,立马拨打了兰维斯打手机,告诉她现在带着宋书煜和宋一林,从游乐场出来,赶回店里。 兰维斯正和宋一林玩得开心,听了他的话,又看到宋书煜在远处的透明隔音室打电话,就问他什么事,为什么不来游乐场和他们玩,店里太闷了。 秦洛水笑着告诉她:“快来嘛,带着他们过来,会看到很精彩的戏码哦,机不可失!” “宋书煜先生正在隔音室接一个电话。”兰维斯觉得有些为难,听他的口气,似乎事情很紧急。 “你把手机给他,我和他说。” 秦洛水知道对于这个缺乏幽默细胞的女人来说,未必懂得他话里精彩戏码的意思,唉,同样是女人,怎么能差这么多,有的女人给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有的女人纵使你口舌费尽也无动于衷。 于是兰维斯举起手里的手机,对着隔音室的宋书煜挥挥手,宋书煜一边打着电话,视线一会儿都没有离开儿子的身上,虽然兰维斯是秦洛水的朋友,可是,秦洛水那不靠谱的家伙,对交往的女人的了解程度一直是他很不齿的。 秦洛水曾经的名言就是——我喜欢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我这一刻喜欢,就不能保证下一刻还喜欢,所以,我为什么要去了解她的身世为人、爸爸妈妈一家子啰里啰嗦的亲戚? 在这样的信条之下,他身边的女人哪里可能靠得住? 即便兰维斯看着很靠谱、不像是随便的女人,但是秦洛水未必有兴趣了解她的身世背景,所以,即便是两个人貌似情投意合,在宋书煜看来,也不可能放心地让孩子脱离自己的视线。 此刻他看到兰维斯冲着他挥挥手,还跺跺脚,用手指着电话,就知道她估计有急事,看看兀然在跳跳床上被其他孩子蹦跳的弹力波及,不停地被弹来弹去的小家伙,他连忙对着电话那边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 走出隔音室,外边孩子的喧闹声让他皱皱眉,孩子们就应该在露天的地方玩耍,享受清新的阳光和空气,这样全封闭的游乐场,貌似干净,其实没有阳光消毒,细菌滋生最快了。 小家伙太小了,这样的场合显然不适合他。 “先生,秦洛水的电话,让我转达给你。”兰维斯举着手里的手机,她的话从来都很客气。 宋书煜皱了一下眉头,手掌平摊着,兰维斯看着他的手势,把手里的手机放到他的手掌上。 兰维斯的心里一阵欣慰,这个男子确实是一个正人君子,连接手机的动作都这样的一丝不苟,不愿和她有丝毫的肌肤接触,显然在男女关系上不是个随便的人。 那和他成为好朋友的秦洛水,品行也不会差到哪里,她很清楚物以类聚的原则。 宋书煜接过电话,喂了一声,秦洛水的声音就滔滔不绝地传来。 听着他兴奋地说了一大堆,宋书煜有些头痛地伸手揉揉眉心,近来,他这样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你的意思是,借着她表姐妹们的口,把我们的事情传达给林家的人?” “你终于听明白了,就是这个意思。” 秦洛水抬头瞅了一眼,正看到女店员带着林宁宁过去换衣服,剩下的两个女孩子都在店里围着那些模特转悠,显然这里的衣服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宋书煜接下来的话,险些让他无语得丢了手机。 只听他说:“这不太好吧?这件事从外人的口中让林家知道,会给红红带了大麻烦,一家长辈围着审问她,我不想她受委屈。” 秦洛水抓着手机,立马就闪到最里边的休息室了,他压低声音说: “哎呦喂——你个呆子,你听好,机会错过去,就不好找了,现在林家的大小姐并没有显示身份,以我看从她们听说桑红是新锐摄影师之后的神色,就有些疑惑不定;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抱着儿子和桑红秀一场小家庭的恩爱,她们看到了,说不说取决于她们,选择什么时机说也取决于她们,无论如何,林家算是有人知道了,而且女孩子的好奇心和八卦心思,不说出去她们得憋死; 呵呵,由林家来出面问桑红这件事,问桑红问我或者问你,这都算是不得不提了,只要提起来就有解决的方法; 你这样傻乎乎地拖着,拖到什么时候啊!” 秦洛水一番话说得道理十分透彻,他算是看穿了,无论宋书煜还是桑红,他们显然打的都是拖延这副牌,幻想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让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生了孩子,还没有明媒正娶的意思,这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平静无波、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宋书煜沉默片刻,想到林汗青对他的冷漠态度,知道除非是林家开口问,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堂而皇之地打到林家的厅堂上的,只好说: “好,我们这就过去。” 思量着,是该推一把了,这事儿不捅破,确实无法寻找其他的突破口,似乎是除了让她的表姐妹闲话聊出,没有能大事化小的方法,其他人贸然的提及此事,估计只会被林汗青弄得下不了台。 宋书煜把手机递还兰维斯,走向跳跳床边,拍拍手笑着:“林林,妈妈想宝宝了,让爸爸带你过去哪。” 小家伙估计是被这无法掌控的形式气到了,毫不留恋地转身,扑到宋书煜的怀里:“妈妈——宝宝——想妈妈。” 于是只见他胳膊在小萌仔的屁股下方一托,就把他揽到了怀里。 兰维斯早就拿着装着食物玩具的包裹跟过去:“往这边走。”她很殷勤地带路,一边走,一边取出消毒湿巾给宝宝擦干净小手。 两个人到了店里,桑红已经换下了衣裙,秦洛水一再让她多试两套的,她觉得就看顺眼刚刚试过的那套,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试穿了。 那边林宁宁正一套挨着一套地试着看中的裙子,开心地给店员和两个表妹展示。 不过那眼角扫到站在一角小声说笑的桑红和秦洛水,那眼底的神色就有些莫名暗沉了。 秦洛水挑了一套喜庆的桃粉色旗袍,执意让她试,他担心桑红心底挂念宝宝,急着离开,当即就找着借口拖延时间。 桑红一再苦笑,正推辞之间,只听得展厅门口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喊声:“妈妈——妈妈——” 那嫩生生的声音宛如天籁,让人一听心里就舒畅了很多,不出意料,展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指向了门口——这里是时尚的服装店,这里站着的五个女人,无论哪一个都很年轻,看不出谁做了妈妈。 正自疑惑间,只见一个身型高大、五官硬朗的男子抱着一个小小的粉嫩嫩的小人儿走了进来。 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店内的人包括店员都开始面面相觑。 只见桑红已经快步从展厅里边走出,那身体不受控制一般,伸着双臂笑着,双腿好像带着弹簧似的,步履轻快得好像小女孩一样跳着迎过去: “哎——宝宝,妈妈在这里哪!” 那动作和那小屁孩朝着她的方向伸着的白嫩嫩的双臂遥相呼应,然后只见她把小屁孩抱到怀里,举得高高的旋转了两圈,咯咯笑着站定,用力地在儿子的小脸上打了一个波儿。 店内的一众人等,除了秦洛水,其他人那神色俨然是云山雾罩的迷茫,不过那长得大大的嘴巴,显示出他们更多的情绪是吃惊。 啊啊啊—— 这个刚刚穿着漂亮旗袍,仙儿得让人嫉妒的年轻女孩子,竟然已经做了妈妈了—— 林宁宁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她偷偷地拿出手机,借着身体的掩护,啪啪抓拍了两张桑红抱着孩子,笑容满面的照片。 那个刚才给桑红提供相机的男子走到秦洛水身边,用下巴对着桑红他们站立的方向扬了扬:“那是你朋友?” “很般配不是吗?”秦洛水笑着问他。 “唉,当然般配了,你有没有仔细看她刚刚跑出去的步态,那满心的欢喜都在她的脚步上弹跳着,我算是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欢乐脚了!”那男子叹口气,一副赞叹又欣慰的模样。 原本他听了秦洛水提及黄一鹤的事情,还以为是那男的死缠烂打,现在看来,这应该叫两情相悦才对,难怪人家黄一鹤家里不愿意,这家伙都有孩子了! 几个男店员都悄无声息地凑过来想要探听八卦,只见秦洛水白了他们一眼,从包围圈里走过去,对着那个被桑红抱着的小萌孩拍拍手笑道: “嗨,让秦爸抱抱行不?” “扑——”正在喝水的一个店员立马就呛了一口水,他顾不得管自己的窘态,马上那视线移到周围的人的面孔上,确认着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亲爸! 难道秦洛水这家伙是这个小萌孩的亲爸爸? “咯咯——秦爸——不要抱——”小萌仔在桑红的怀里笑着躲闪着。 “秦总什么时候出来一个亲儿子了?”一个店员小声问。 “就是,这是儿子又不是小猫小狗的,能瞒得过人?这情况瞧着有点诡异,朝黄顾问喊妈妈,朝秦总的朋友喊什么啊?那最后边进来的洋妞儿,才是秦总正在追的女人吧!” 有店员推测。 “秦爸,应该是秦总的姓,估计是认在秦总的名儿下的干儿子,不然,谁家的老爸会和儿子说,喊亲爸爸,那听着也太此地无银了!” 那边的林宁宁和两个表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兴奋异常,林宁宁已经啪啪啪地拍了好几张的照片了。 站在她们身边的女店员皱着眉头瞧着林宁宁,这女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从进到展厅就没有做过一件让人瞧着顺眼的事情。 不过,她也知道林宁宁这样的性格跋扈的女人是不好惹的,当即就不动声色地提醒她们,该把衣服换下来了。 林宁宁哪里会理她,恶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眼风,那店员马上就抿唇低头了。 看着林宁宁拍得不亦乐乎,她悄悄地退后两步,再退后两步,然后对距离自己最近的店员说,林宁宁偷拍了他们老板和黄顾问。 那店员看看她,转身走到秦洛水身边,对他说了这件事。 秦洛水连头都没有望向林宁宁一下,而是一边逗孩子,一边认真地说: “你们需要做的是,全程监控,不能让她偷拍了咱们的衣服,泄露出款式去,至于其他的,爱咋拍随便。” 那男店员走过去,把信息传递到女店员处,女店员顿时如释重负,她当然一直都有好好地看着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 秦洛水和宋书煜显然是聊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当即就回头对手下说:“都收工好了,今天请大家去吃大餐。” “噢噢噢——”店内的员工顿时都从震惊中欢呼,相互击着手掌,表达他们纯粹的欢快,这秦总真是善解人意,他们正好奇黄顾问的爱情,他就给了大家吃饭的机会,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会听到更多的八卦,来喂养有些贫瘠了耳朵了。 “你们快点把手头的活儿干好了,我的车还有司机都在外边等着,一会儿你们出来直接坐好了,我会交代他吃饭的地点。” 秦洛水说着,几个人就往外边走。 这货是个吃穿讲究的家伙,开着车不多时候,就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很有格调的西餐店,这是凤凰城,找个中餐店压根儿就不可能,秦洛水无奈之后迁就着吃西餐了。 一行人在秦洛水的带领下,顺门熟路地走到自己习惯坐着的位置,招呼着都坐下,之后就开始点餐,当然,他们都很信赖秦洛水这家伙的嘴巴,哪里肯看菜单,只是叮嘱照着他喜欢吃的点。 几个人坐着说了几句闲话,一边吃着餐前的开胃粥,懒懒散散地等着一群手下。 果然时候不大,那一群年轻人就说说笑笑地赶来了。 毫不客气地把他们的桌子和秦洛水他们的合并在一起,围桌而坐,一副大桌好吃饭,撒开了聊天的姿势。 “秦总,你是不知道,刚刚那位大小姐可难缠了,非要买走我们的衣服,我说了连预定都没有开始的,出什么价钱也不可能卖的,费了一番口舌,才算打发走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开了金口让她们试穿。” 女店员显然是受了林宁宁不少的挤兑,说着一副委屈的模样。 秦洛水呵呵一笑,若无其事地说:“开了门就是做生意的,什么样难缠的客户都要招待,这是咱们做生意的原则,当然,按着日程来安排订货会和展览,这也是咱们的原则,有错吗?” “可是——那女人你看看她刚刚进来就说的一番话,你不是也明摆着说门在那边,不喜欢就走的话吗?” 女店员大惑不解。 秦洛水拿起餐巾文雅地沾沾干净的唇角:“我是说了那样的话,可是人家大小姐不愿意走啊,愣是嘴角抽抽,把那口气咽下了,既然她选择了留下,得饶人处且饶人,总得给人家的点面子吧。” “哎呀,估计秦总你是不知道,那女人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那模样想来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的,果然,你就上了圈套,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那三个女人问了好几个有关你们的问题,我们都是一问三不知,干脆地回绝了。” “还有问黄顾问的,问她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结婚的之类的胡话,还有问这可爱的宝宝——” 这个员工说到这里,估计是觉得再说下去就有些失礼了,有些尴尬地打住了。 桑红一听提到宝宝,就警惕起来,插嘴道:“问宝宝什么了?” 那员工看看秦洛水,后者一副随便你的模样,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她们——她们问宝宝到底是谁的孩子?” 宋书煜失笑,白了一眼秦洛水:“瞧瞧你的脑残粉丝,估计是听到宝宝喊你秦爸,就误会了什么,呵呵——” 桑红也冷哼了一声:“都是什么女人,你的女伴都在边上看着,挽着你的胳膊,那几个女人还敢脸皮厚着往上贴——关键的问题是,你被偷拍了也不生气,不是看你那是坐地店儿,担心人家找茬,我一把夺了她的手机给她删了去!” 秦洛水有些汗滴滴地笑:“你发现了?” “那么傻乎乎地盯着看,瞎子才不会发现吧?”桑红一副郁闷的模样。 秦洛水对手下的人使了眼色:“你们不是有很多问题要和黄顾问交流,怎么都胡扯开了?” “黄顾问,实在是好奇,虽然说外国人都很注重隐私,不过咱们在座的差不多都是中国人,所以,问点私人问题可以吗?” 那个女店员在同伴们的怂恿下,红着脸问道。 桑红有尴尬地看看秦洛水,心道,瞧瞧你的手下,她要是问我为什么不结婚就有了孩子,你这不是给我添堵吗?脸上却狡黠一笑: “这样啊,我有两个可供选择的答案,第一个答案就是,满足一下你们的八卦心理;第二个答案就是,我可以给你们讲一下我的照片为什么会卖上去价的经验,绝对独家秘诀,这两个问题,你们任选一个。” “哎呀,黄顾问也太狡猾了!”女孩子一听顿时一脸兴奋,嘴上抱怨着,却依然兴高采烈地和同伴们商量,几个人推到一边,小声地咕哝了片刻。 桑红对宋书煜递了一个小意思的眼色,后者温厚地抿了一下唇。 秦洛水一副稳坐钓鱼台看笑话的神态——在我面前眉来眼去,都不看看我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哪里会被你这雕虫小技给糊弄过去。 最终给桑红提供相机的那个店员被推举出来,代表他们发话了: “黄顾问您是大风大浪里滚爬出来的人,对付我们绝对是小菜一碟,这问题如果单纯地二选一对你来说,没有丝毫挑战性,也无法满足我们的好奇心,这样吧,我把问题转化成这样的,你看行不?” 秦洛水登时笑出了声:“瞧这高帽子戴的,黄顾问在摄影界都成前辈了,哪里会和你们一帮小屁孩一般见识。” 桑红一听被秦洛水堵住了话,当即就接口道: “什么狗屁前辈的,咱们大家年龄相当,不要被秦总说得好像有了代沟似的,可以转化,不过依然是二选一模式。” 于是众人就都竖起耳朵开始听了。 只听那男店员说:“秦总说你们俩特有缘分,属于患难之际见真情的恋人,太过八卦的私人问题说着也没有什么格调,这样好了,你们两个被我们敬仰为传奇的人物,想必彼此之间了解得也很深刻; 这样好了,宋先生可以给我们说说,用你的眼光来看,黄顾问在摄影界的成功,靠得是什么;黄顾问需要说的是,宋先生算哪一类有趣的人; 这样我们就可以轻易地通过你们俩的谈话,更加客观地学习到如何成名,如何成为一个气质卓绝的男人,我相信对于一个后辈提出这样的问题,你们不会无话可说吧?” 秦洛水顿时就鼓掌笑道:“这问题融合得很好,很有技巧,你家伙怎么不去当狗仔队的成员呢,太有才了!” 那店员谦虚一下:“这都是集体智慧,我不过是一个传声筒而已。” 宋书煜和桑红不提防被这样的问法问住了,而且这样的话还是当着彼此的面直接说出来,相当于当众表白为什么喜欢对方一样,一旦斟酌不当,了解不够深,绝对会伤了彼此的感情。 因为,这一刻,他们都清晰地看到了,即便他们俩生生死死地眷恋纠缠,可是,真正深层的交流一直都被他们刻意地回避着。 瞬间,餐桌上一片静默,连可爱的正在被兰维斯喂着水果色拉的小萌仔也懂事地瞪大了眼睛,他也很好奇爸爸和妈妈之间的故事唉。 “爸爸——爸爸——”小萌仔打破了宁静,小手的刀叉上插着一块香瓜举得老高。 “乖儿子,真体贴。” 宋书煜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当即就低头就着他的刀叉把香瓜啃了下来。 桑红一看他的动作,就觉得还是自己先说好了,因为摄影这一块,她和宋书煜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谈起过,让他从何说起啊。 她和宋书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我先说好了。” “噗——”秦洛水笑喷,“果然心有灵犀哦,不过这样的话题,还是男人先开始好了。” 宋书煜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当着一群这样的家伙谈起桑红的话题,不过,一系列的变故让他深深地知道,他和桑红之间是存在着情感隔阂的,他爱她,关心她,也了解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很有必要,所以,他很珍惜这样的类似表白的机会。 桑红没有想到宋书煜竟然会有勇气说,在她看来,问题涉及的这一块显然是她和宋书煜认识历程里最有可能出现空白的一块了,他竟然能这样坦然地面对,一时间她也好奇起来。 当即就粲然一笑:“好吧,我愿意把优先发言权让给你。” 宋书煜微微一笑:“谢谢,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冗长,希望你们不要打盹儿。” 秦洛水无语道:“快说啦,难不成还等着我们鼓掌?” 宋书煜连忙摆摆手,看了一眼兰维斯:“用中文还是英语说呢?” 兰维斯摆摆手,一副别管我的模样,她正喂着小家伙吃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秦洛水耸耸肩膀,幽怨地叹息道:“估计在一大部分的科学家眼中,爱情就是扯淡,把一个人掰开揉碎了研究,也不过是六十多种化学元素而已。” 顿时众人哑然失笑,旋即就又静了下来。 宋书煜看看桑红,眸色温柔:“这要从我听她的一次演讲说起——” 这家伙听她的演讲?不就是那次摄影展览会上的事儿吗? “那次她演讲的题目是《如何在吃喝玩乐中寻找摄影选题》。” 宋书煜一贯都有在公众面前从容自若地说话的能力,更知道如何说话才能抓住人的心思。 果然,那群家伙瞧着桑红目光近乎崇拜了,单是听着这样的标题就觉得这女孩够强悍。 桑红几乎要捂脸了,这则演讲是秦青那家伙回y国的时候,死皮赖脸地给她录制的一个视频,说是她康复了,要给追着关心她拥护她的粉丝们一个交代,于是,她拗不过秦青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做了一段演讲。 说实在的话,当时她失去孩子,失去宋书煜的联系,那段时间心如死灰,躺在病床上也曾琢磨过无数种死亡的方法,所幸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粉丝的关心和热情的问候,让她的心里有了一点点的责任感和温暖。 “我记得清清楚楚,她演讲的开篇就是——名探柯南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凶杀案,而一个牛人摄影师的信条可以套用这句话——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摄影的最佳选题——在吃喝玩乐中玩转摄影; 玩摄影的都知道,拍照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你的作品自成体系,只有成了体系,才能让散乱的主题清晰起来,透过画面传达出强悍的拍摄意图,这意图不是摄影师自己解读出来的,而是靠图片客观地传递出来的; 所以,重要的是寻找合适的选题,我能通过聊天把周围任何人变成我的选题‘线人’,随便聊会儿天,我就会发现潜在的社会思潮,或者新兴的生活方式或者生活状态; 我的本本的桌面上,永远都有一个文件夹,便于我随时把看到的有趣画面拍摄下来,把有创意或者想象力的语言、点子、图片以及各色能吸引我的玩意儿丢进去; 每隔三天我就会整理归类,分到我的‘语录库’、‘爆笑库’、‘恶搞库’、‘标题库’、‘选题库’甚至‘可爱动物库’、‘囧囧人物库’等等—— 这就是我的营养; 很多人是拿到选题之后才去拍摄,我是在编辑问我约照片的时候,就会给他提供一个完善的选题包括一系列能突出这个选题的照片,结果可想而知,我不会被图片编辑牵着鼻子走,倒是他们心甘情愿地给我让出更多的版面来; 我随时地更新着自己的素材库,挖掘整合,正是因为我有这些充分的准备打底,我才能在摄影工作中游刃有余,不用为了得到赞助而到处奔波,才能过上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的荒淫无耻的生活; ——这是她完整的一席演讲,我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背错,不过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她就是一个看韩剧要记有趣的台词,看大片之后不会忘记写影评的女孩子; 即便她看国内《康熙来了》这样的访谈节目,她也会忍不住分析蔡康永是怎么把一个尴尬的问题抛给被访者,并巧妙地让对方跳入他的提问陷阱里,如果有市场,她能就着蔡康永的访谈技巧,写出一万字左右的专业分析;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她能在摄影界做出一点成绩,答案应该就在这里边; 说了这么多,你们一定会觉得我很啰嗦,我也不是一个会表达感情的人,但是——我们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虽然有时候,即便并不能完全地理解她,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份感情的纯度。” 宋书煜说完,认真地看向桑红,只见那个傻丫头正眼圈发红,用手捂着嘴巴,明明是笑的样子,她却一眨眼就流出了眼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丝巾,侧身帮她擦眼泪:“我不过是如实地说了我眼中的你而已,对你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桑红抽噎着:“我以为——我以为——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生活里我的样子,哪知道你竟然说得这样熟悉。” “哎呀,我终于明白宋哥如何能追到黄顾问了,原来喜欢一个女孩子,可以喜欢到这样的程度。” “这还叫不善言辞,我们这些习惯卖嘴巴的,干脆都撞墙而亡好了。” “我太崇拜你了,你是怎么把黄顾问的一次演讲给完完整整地背诵下来的?”那女店员好奇地问。 宋书煜认真地说:“因为她说的是大实话,加上我对她多少有点了解,听着笑着,现在理顺思路,顺嘴说出来,也不足为奇的。” 386章 宋的绸缪 秦洛水看着宋书煜和桑红之间的互动,心一点点地放下了,原来这个木头并不是真的木,他只是不愿意说,或者是不习惯于说这样琐碎的事情,甚至是不屑于说这样私密的事情罢了。 看得出他对桑红是很在意的,今天这样突如其来的突袭,他都能好整以暇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举重若轻、纲目分明、扣题紧凑,果然是从政的出身,头脑不是一般的严密。 最重要的是,他能意识到这是一个面对桑红表白,加深了解的机会,也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抓住这样的机会,确实是进步多了。 这个男人已经学会了主动地在公共场合讨自己的女人欢心。 无论什么样的女人,估计被自己喜欢的男子当众表白心迹,都是充满喜悦和感动的。 桑红也不例外,原来在她以为他们之间没有交集的空白时段,其实他一直都有留意她,不知道他默默地看了多少遍那个视频,才能够在一瞬间轻易地就能想出来。 想必,她一个人在孤独中痛恨交悔的时候,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喂,被表白被感动的女人,轮到你说话了; 不要紧张,无论你说出什么话,我都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家伙的气场太过严肃强大了,儿女情长之类的话,对着他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在喉咙里咕噜两声,最后重新咽回去自己消化了。” 秦洛水笑着提醒桑红,他也觉得面对宋书煜那张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纵使桑红有万千柔情想要用语言表达,也会在他的视线里退缩下去。 这两个一贯默默地爱着,从不曾交流表白,如何能毫无隔阂地心生信任? 宋书煜抬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试图掩饰自己对桑红即将说出的话的在意和急切。 桑红按下心底的激动,抿抿唇,看了宋书煜一眼,娇俏一笑: “你千万不要认为他每天埋头工作、处理文件、读书,活得就像一坨蜡烛,就觉得他很枯燥乏味,其实,认真工作的男人,看着更有魅力,更有担当、更能让人心生信赖; 我曾经埋怨过自己可以以他为圆心,把他当成整个世界,而我却只是他生活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因而觉得他对我不够在意而满心委屈; 可是当感情走到此高彼低的境地时,到底应该怪谁呢? 我反思了很久,想通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有点抽象,可以做如下形容—— 我们俩各有一块世界,他的世界足有三十寸的直径,他可以把他的世界分成最少五份,给朋友、事业、家人、兴趣和感情;而我呢?只有一个五寸直径的小世界,忽视亲情,忽视友情,忽视事业,没有爱好,全部尽数拿来盛放感情; 矛盾出现了,看上去我为感情付出了全部,牺牲了所有,这些牺牲根本不是他期待的;而他只为感情付出了一部分,这远远少于我的期待——真实情况是我付出的全部也未必有他的一部分多; 我明白这份怨尤产生的原因是因为我的世界太小了,我用仅有的去破釜沉舟地爱着,未必有他用人生的一部分来合理分配更有现实意义; 我想,当我也拥有一个三十寸直径的世界时,我才有资格拿自己的付出和他的付出相提并论,那样才是基于公平的声讨,不过,我想,当我也活到那种境界之后,相信身边的人是不会让我感到委屈的。” 宋书煜知道自己和桑红一起的时候,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即便是家里陪着她的时候,做的最多的事情依然是批阅文件。 让他愧疚的是,在桑红的看来,这竟然是他的魅力所在,这丫头,而且她今天说出的这番话,已经巧妙地把两个人之间曾经的矛盾,归结到是她的世界太小,因而产生了怨尤,这让他心生感激和羞愧。 一段感情出现问题,需要的是反思,只有在反思中才能深化感情,这个反思的前提就是彼此之间是相爱的,桑红的反思显然是这样的,而他的反思就复杂多了,想到知道桑红是有预谋地失踪之后,他更多的感受是背叛,果然,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太过复杂了,在感情这一块上来说,他愧对了桑红的一片深情。 她为他历经万千苦难而毫无怨言,他显然不是。 宋书煜眸色深沉,他抿抿唇,伸手覆上桑红那因为紧张而搁在膝盖上的手背,温和地拍了拍,递给她一个百感交集的笑容。 桑红低头,看到他的手包裹下的自己的小手,感觉到他的诚意,当即抬眼对他笑。 秦洛水对女店员说道:“听听这番话,好好地记着,总结得真好,估计这是全中国恋爱中的女人犯的通病,但凡女人有黄一鹤的一半自觉性,男人都不会被婚姻吓跑。” “就是,就是,别说女人听了受益匪浅,就是男人听了也是大有裨益; 我女朋友经常委屈地说她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为什么我的世界却不能只装她一个人,听了这番话,我以后知道该如何反驳教育她了。” 那个给桑红提供相机的员工如同醍醐灌顶一样地兴奋。 “哎呀——黄顾问,你这不是摆明了教这些难说话的男人,和女人作对吗?”女店员听着他的反应,意外之余大声抗议。 “如此说来,今天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有意义了,大家虽然都听了两位过来人的肺腑之言,但是这是他们对生活的反思,你们要想真正懂得,估计还需要领悟很久,来来来,咱们用果啤代酒,祝愿他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洛水笑着举起了配西餐的橙色果啤,向这宋书煜和桑红的位置举了举,优雅地在餐桌上顿了一下:“来,我们干杯!” 一份份颜色靓丽的果蔬配菜水果正好端了上来,一群人自然说说笑笑地大快朵颐。 席间秦洛水说明天早上会让手下的造型师带着她今天看中的衣服送到林宅,让她早点回去睡个美容觉,明天容光焕发地参加聚会。 桑红忽然想起妈妈叮嘱的话,不由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说今天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了,来的时候,我妈听说你在凤凰城,特地叮嘱我一定要请你明天中午的时候赴宴; 如果你能抽出时间的话,干脆明天和造型师一起过去吧。” 宋书煜含笑看了眼秦洛水,后者笑得风姿摇曳:“亏得阿姨心疼我,知道喊我去蹭大餐,哪像你这小丫头,无情无义的,都没有想着给我和宋木头都弄张请帖来,让我们凑凑热闹?” 桑红惊得瞪圆了眼睛,马上囧得汗滴滴地想要捂脸。 她压根儿就在抵触着这次聚会,自己都不想参加,哪里会想到请他们去宴会,而且,让宋书煜过去,她只是想想就有些发晕,那不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吗? 宋书煜一看桑红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疼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洛水和你开玩笑的,他这人一贯说话没正形,别和他计较。” 秦洛水没想到桑红对家族聚会的事情,这样的敏感,当即就笑着打趣说:“额——不会开不起一个玩笑吧,我只是想让你在宴会上能看到几张熟面孔,显得不那么孤单而已。” “知道啦,怪我考虑不周,只知道自己不愿意去,就以为你们也不会喜欢去的,忘了男人是社交动物了,真的很抱歉。”桑红勉强地笑笑说道。 于是兴尽人散,员工们率先礼貌地告辞,秦洛水要送兰维斯去酒店,桑红一家三口坐车回去,大概是因为今天到处跑着玩得太过欢脱,小家伙在吃饭的时候,就有些迷迷糊糊,早窝在桑红怀里睡了。 回到宋书煜那里,不过是晚上七点,林青燃已经在问她的行程了,桑红惆怅无比地说秦洛水给她派了车,很快就能送她回去了。 “早点回来,家里从下午开始就不停地有远道而来的亲人朋友,有专门想见你的,赶紧回来。”林青燃说完就挂了电话。 桑红愣愣地瞅了宋书煜。 宋书煜抬手小心地把宝宝放到卧室的床上,侧头问她:“谁?” “妈妈。” “催你回去的?”宋书煜苦笑道,“走,这就给你派车送你过去。” “妈妈说家里来了很多人,有专门见我的,会是谁呢?”桑红凝眉,她想不出谁会专门来看她。 宋书煜伸手在她蹙着的眉心揉了揉:“别皱眉了,还能有谁,欧阳先生呗,除了他,还有谁会让咱妈这样气恨得心生埋怨?” 桑红一听就笑了:“是啊,嘿嘿,我怎么没有想到;额,说来也奇怪,我妈妈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唯独对欧阳那副敬若宾客的模样,假惺惺的,瞧着都让人不舒服。” 宋书煜看着桑红虽然笑着,眼神却是万分的惆怅,不由问:“咱爸怎么样,你经常问候吗?” “偶尔打个电话,不过,他总是大大咧咧地问我好不好,妈妈好不好,外公好不好,一家人都问一遍,就开始说自己忙了,要我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妈妈,真是,问他什么时候过来,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难不成这辈子都不要见我了?” 桑红想到桑大伟那张粗粗拉拉的面孔,眼底发涩,往常在家的时候,那么黏着妈妈的一个人,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国内,不知道他怎么打发工作之余的时光。 “呵呵,早晚都要见着面的,男人嘛,都是不善于言辞的,让他说句想你的话,估计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那人常年混迹底层,世态人情看得无比清楚,想来,他一定是什么都明白,不想厚着脸皮跟过来,给自己添堵而已; 想他的话,咱们以后回国看他。” 宋书煜把卧室的顶灯调成了柔和的色调,轻轻地掩上门,用手搂着桑红下楼。 桑红诧异地抬头看了他的脸,外边的大厅的灯光有些暗,她看不分明宋书煜的脸色,不过心还是因为他的话而轻微地感动了瞬间。 她很清楚,在这里,外公和妈妈一定是很不适应的,可是,因为她无法回国,他们都只能陪着她滞留此地,爸爸的选择是对的,让他到这里,确实很尴尬。 “依我看咱妈和欧阳先生的缘分只能如此了,别抱什么期望。”宋书煜当然知道桑红提起父母最心焦的是什么了。 桑红有些哑然:“你怎么想?” “欧阳先生抱恙多年,能知道你的存在,多了点活着的牵挂,这已经是他预料之外的惊喜了;他对咱妈虽然心怀内疚,但是,时过境迁,他们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属于他们俩的只是一份久远的回忆而已,留着暖心窝子的一份回忆,他那样才华卓绝的人,哪里会舍得破坏了? 这是一个标准的谦谦君子,咱爸帮着他照看你们母女俩这么多年,在他心里一定是很感激的,断然不会生出非分之想; 我觉得咱妈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她也在努力地保持和欧阳先生的距离,生怕不小心,再次喜欢上他,她一看到欧阳先生就暴躁不安,正是因为她在挣扎在煎熬; 本来这样的煎熬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所以,我估计,当初她出国的时候,是不是他们俩已经就你的身世谈论过? 咱爸说不定自惭形秽,主动放弃了,想让你认下欧阳先生,这样你会更体面,而且,你们本身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嘛。” 宋书煜显然更了解男人的性格。 “你怎么会因为妈妈的态度就想到这么多?”桑红吃惊极了。 “咱妈那人也是大家闺秀,从不曾见她说话起过高腔,她对欧阳先生的矛盾态度,按常规来说压根儿就不可能出现,现在偏偏出现了,就说明她在生活里已经没有归属感了,说不定他们俩已经口头协议离婚之类的——” 宋书煜觉得桑红也不笨啊,怎么这点事儿看不出来,他何尝知道,桑红这叫关心则乱。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桑红不高兴了。 “呵呵,不可能就不可能好了,我这一不小心猜测的有点远了,你别忘心里去。”宋书煜知道他说的有点多了,当即就乖乖地闭嘴。 “就你能!”桑红嘟着小嘴巴,和他生闷气,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她不想离开这里,当然她也明白,宋书煜说的话很有可能,她会留心点观察。 “呵呵,哪有你能啊,你一瞪眼吓得我就想改口。”宋书煜少见地和她开玩笑,想让她笑。 “呵呵——呵呵——你就知道傻笑。”桑红抿抿唇,感觉到他在讨她开心,娇俏地瞪了他一眼。 那含娇带嗔的模样,让宋书煜的心一荡一荡的,胳膊用力地抱了抱她,下巴轻轻地抵着她的肩膀,轻声道,“真不舍得让你走。” “腻味什么呀,明天我会溜出来看你们的。”桑红轻笑,侧脸蹭了蹭他的面颊,心底深情眷眷。 “随你,别让人发现自找麻烦哦!”宋书煜叹口气,笑得别有深意。 警卫开着车过来了,宋书煜开了车门送桑红上车,两人挥手道别。 那车一点点地开出了大门,开离了视线,宋书煜怅然地站在甬路上沉思。 一个警卫过来说了点什么,宋书煜转身就回了主楼,走到了书房。 开了电脑,打开警卫所说的频道,很快就看到了宋大有那张神采奕奕的面孔。 “爷爷,近来身体怎么样?”宋书煜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好,凤凰城的气温很高吗,怎么你小子的脸瞧着又黑又瘦的?”宋大有端详着孙子的脸。 “哪有啦,嘿嘿,估计是这书房的灯光造成的。” 宋书煜闻言抬手搓搓面颊,笑得明朗。 “不给你废话了,什么时候带着我那宝贝的孙子回来?”宋大有单刀直入,切入话题。 “急什么,还不到三个月大,你孙子的各种证件手续也没有办通,回去哪里能说走就走?”宋书煜不紧不慢地打着马虎眼。 “国外的部门,工作效率不是很高的吗?怎么用了这么久?还是你想着顺便也把桑红一道带回来?”宋大有看他不说实话,只好自己主动提了。 宋书煜顿时囧的可以,他干干一笑:“你孙子非要妈妈,我这正在努力,只是林汗青那人有点难说话,压根儿不和我正面交锋,一见就喊打,真是让人火大。” “桑红的意思呢?”宋大有笑得老奸巨猾。 “她左右为难,暂时打算往后推推,明天林家有个大聚会,我已经和将军说了我和桑红的婚事,请他代为牵线,明天他就会坐直升机过来,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去林家登门求亲。”宋书煜显然早就有谋算了,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将军?就是你以前提起的那个飞速赶往雪灾现场救援的那人?”宋大有想起了他以前说过的事情。 “嗯,他和林老的关系很铁,虽然相隔千里,但是两人每月都会聚聚,我想他的话应该会有点分量。” 宋书煜轻轻叹口气,明天一切就到底了,他却依然觉得筹码有些不够。 宋大有点头:“好,知道你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谋划,不过这件事,估计林老还是要争我的礼节,我要好好地向他谢罪,干脆我也过去一趟,凑凑热闹好了,趁热打铁,你们的婚事说定,一家三口早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387章 万事具备 宋书煜一听宋大有要过来,满脸内疚不安,连声阻止:“爷爷,你年事已高,还是不要来来回回地奔波了,这让孙儿无地自容。” “谁是为你奔波了?我是看我那乖巧的小孙子面上,想着能早点让我含饴弄孙,你自作多情个什么? 今天这样的局面,本身就是你自作自受,丢一个人在外边扑腾了这么久,想必你也反思出来点什么! 桑红那丫头是个心胸宽广的,经历这么多,为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头,都能看在孩子的面上,不再和你计较,唉,命运已经算是厚待你了,一定要好好待人家丫头。” 宋大有一瞪眼,话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宋书煜难堪地一手扶额,爷爷说的这番话,确实让他很羞愧。 当即就叹口气道:“爷爷,老实说,明天的把握我也不是很大; 我不过是存了一个私心,要赶鸭子上架,当着众宾朋的面,向林家求婚,估计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 我是想先礼后兵,礼节到了,后边再私下里抱着宝宝求情的; 爷爷,你说这样合适吗?” 宋大有想了想说:“合适,怎么不合适了?对了,明天将军大概什么时候会到?” “上午十一点会到凤凰城卡萨酒店的楼顶停车场,我会在哪里恭候,然后一起开车前往林家。” 宋书煜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日程表。 “成,我们明天早点启程,也到卡萨酒店那里和你碰面,商量一下具体细节。”宋大有笑道。 “明天?爷爷,你现在在哪里?”宋书煜一惊,再认真地打量宋大有视频画面上的背景,瞧着一点都不熟悉,那哪里是爷爷的书房,分明是酒店的格局。 “哈哈哈——吓到你了吧,我们在洛杉矶,今晚倒倒时差,明天就赶过去和你碰面。”宋大有笑着得意地捻着下巴上雪白的长胡须。 “爷爷,你真的吓住我了,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我爸妈都知道吗?”宋书煜一听顿时哭笑不得,爷爷真是老顽童了,想起什么就做什么,哎呀,要是让爸爸知道,还不知道会把他训成什么样子! 宋大有瞪大了眼睛一副鄙视的模样: “太了解你这小子了,我说要过来,你会答应?还不如给你个先斩后奏,对了,我来的事情,得到过你爸爸和伯父的许可,你妈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好了,我这身子骨一到晚上就发沉,我去睡了,让你妈和你说话——来来来,云萍,和你儿子说说话。” 宋书煜惊愕之余,宋大有已经起身走了,视频上出现的是张云萍的面孔。 “妈——你们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宋书煜看到妈妈,觉得头都大了,他不安地搔搔头,生怕她再唠叨。 “书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扛着,妈妈也是有责任的! 宝宝怎么样了?他真的是从桑红的肚子里弄出来,放到试管里养大的?” 张云萍只是听他电话里说生了一个儿子,再问,宋书煜那嘴巴叫一个紧啊,压根儿就不再提了; 她还是从宋大有那里知道,这生下来的儿子聪明异常,发育极快,不到三个月,竟然就会站立说话了,她亲眼看到宋书煜抱着儿子坐在视频前和宋老说话时,宋老让手下拍到的照片,那粉雕玉琢的模样,和宋书煜小时候的样子,俨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然喜不自胜。 再问才知道,原来是在桑红重伤的时候,从她子宫里取出来放到试管里长大的,林家和桑红压根儿就不知道儿子的事情,这中间的误会很大,顿时就有些发蒙,想到她被梅兰儿利用,最后给儿子和桑红带来的致命伤害,她悔恨得肠子都要青了; 尤其是现在,儿子压根儿就不愿意和她提起桑红和宝宝的事情,她很清楚一定是被他们怨上了,她是多嘴多舌多管闲事,可是她也是为儿子好啊,谁能知道梅兰儿会有那么毒的心思,竟然想要埋了她儿子? 宋书煜一听妈妈上来的一句话就有些头大:“妈,想必爷爷已经和你说得很详细了,你还问?” 张云萍一紧张就又开始说错话了:“妈妈这不是担心吗?我是医生,很清楚四个多月大的胎儿脱离母体的后果,从脐带剪断的那一刻,胎儿的心跳就可能停止,即便是国外的医疗技术如何发达,除非她们带着和子宫一样的仿造环境瞬间实现对接,可这个可能性是极小的; 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真实地在咱们家发生了,我很担心医生会不会中途调换了,直接给咱们家一个试管里养大的小孩?” 宋书煜揉揉砰砰直跳的太阳穴,他沉下脸,耐着性子说道:“妈,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一个那么容易就被人糊弄,分不清自己儿子的人吗? 从科研所抱回家之后,我已经请专门机构把我们一家三口的毛发送过去做亲子鉴定了,他是我和红红的儿子,千真万确,这样的话也请你不要再说第二遍了,好像揭人疮疤一样痛。” 张云萍抬手就捂住了嘴巴,看着儿子那明显阴沉的脸,连声赔笑: “书煜啊,你知道妈妈啰嗦,有口无心的,心里的疑惑憋不住,呵呵,那小家伙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只要一看就是咱们老宋家的人,对了,宝宝呢?” 宋书煜被老妈这老套的玩太极弄得没有一点脾气,他叹口气说道: “妈,我记得你说过和桑红的二姨妈曾经在一个工宣队呆过?” “是啊,很多年不见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张云萍叹息道。 “妈,我知道女人之间的相处很微妙,无论你们俩之前是什么类型的朋友,我提醒你,和她姨妈说话或者提起往事的时候,一定不要有炫耀的口气,要知道顾忌别人的自尊心,你儿子我现在是要求着林家把桑红嫁给我的,你的姿态也低一些,可以吗?” 宋书煜很无奈地叮嘱道。 张云萍有些伤心地望着儿子:“书煜,妈妈又不是三岁小孩,世态人情、眼高眉低的话也是懂的,用得着你叮嘱吗?” “妈,我看惯了你和其他女人相处时候的姿态,这么多年来,你占尽风头,从不服输的; 这是国外,林家是经商出身,想必桑红的那几个姨妈都不是好相与的,也是吃惯了奉承和羡慕的人; 所以我才提醒你一声,注意细节上让人心里舒服,收敛你的贵气和傲气,让她们都看出来你是一位宽厚大度、容易相处的婆婆,这样才放心把桑红嫁到咱们家来。” 宋书煜知道老妈即便是这样说了,颐指气使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觉悟。 果然,张云萍的脸有些垮了:“你的意思是妈妈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厚大度、容易相处的人吗?我和桑红在一起的时候,对她要求过什么呀!” 宋书煜听着妈妈这样的抱怨,头都有些发蒙,他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不至于说出冒犯她的话: “妈,桑红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孩子,她就想跟着我过普通人的小日子,咱们家人多,她从小孤单惯了,一直很向往热闹的家庭,她在咱们家吃了几次饭,即便她感觉到饭桌的气氛过于阴沉,依然笑嘻嘻地努力融入,让气氛变得轻松些; 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什么不足,包括那次遇险,梅兰儿拿着枪按在她的脖子上,获救之后,她连问都没有问过那女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踪迹; 她装糊涂不过是希望一家人能和和气气地生活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没有了解梅兰儿的性子,不提防被她利用了,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我希望你也能有些长辈的宽厚,凑成我们的婚事。” 张云萍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压下了喉头的狡辩声,她努力地笑笑: “儿子,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自然是看不得你过得不好,好了,我会好好做的,我也希望咱们一大家子能团团圆圆地生活在一起。” 说着那眼角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妈,我相信你以后会多出很多真心的快乐,好了,别哭了,没有什么值得委屈的,这样的一个媳妇和孙子,能名正言顺地写在咱们宋家的户籍上,咱们赚大发了。” 宋书煜听着妈妈终于肯松口,就试着说些轻松的话开解她。 “宝宝呢?怎么没有看到他?”张云萍眼泪哗哗地问。 “今天带着他和桑红一起去市里玩,估计是累坏了,路上就睡着了,现在在房内睡觉哪,不是我不想抱他过来让你看,而是这小家伙实在难缠,醒了看不到妈妈,他会折腾好久的。” 宋书煜当然看出张云萍的意思,可是那小家伙躺下之后,实在不能来回的移动他,动了一准醒。 “桑红回去了?”张云萍一听就心疼得不得了,让一个大男人去带那么小的毛孩子,日子别提多熬煎了。 “是,林家弟子很多,进进出出都有司机和保镖跟着,见她一面做贼一样,好了,明天一切挑明了,以后就不用这样难为她了。”宋书煜苦笑不已。 张云萍听儿子丝毫没有抱怨辛苦,反而体恤桑红的为难处境,知道这犟牛一样的儿子是彻底地被桑红勾走了魂儿了,就也不再说什么,只说: “好啊,明天就能见到你们了,你也早点睡,孩子醒了又闹腾得你睡不着,明天你还要费很多的精神,赶紧洗洗睡了。” “妈,谢谢你,照顾好爷爷,明天见。”宋书煜终于笑了和妈妈道别,看着张云萍起身,关了视频,他才放松地长长舒口气,懒散地窝在软椅上。 这一涉及到亲人之间的事情,他就有点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比把他丢到军演现场都费劲儿。 当即吩咐手下,在预定的卡萨酒店里再要两套高档套房,明天先安置将军和爷爷落脚的地方,以便商量事情,到晚上妈妈爷爷自然是到他这里来住。 又让张嫂准备两套新睡具,说了爷爷和妈妈的不同喜好,让她尽量弄到,保证晚上能准备齐全就成了。 宋书煜又把手下的警卫明天的具体任务核实了一下,之后就草草地冲了一下凉,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对桑红透露风声,他知道那丫头心思重,一旦听到点风吹草动,估计今晚就不说睡了,与其让她提前进入忧心忡忡的状态,还不如让她消停一些,好好睡一觉,保证明天大脑清晰。 回卧房陪着宝宝睡觉之前,他把这个好消息给秦洛水说了,秦洛水一听就开心得不得了,笑得极其爽朗: “好好好,我也纠结着担心没有长辈到场压阵,咱们的辈分毕竟低了林家不止一辈,没想到你小子瞒得这样严实,有老将军做媒,爷爷和阿姨助阵,这足够表示咱们的诚意了,呵呵。” “告诉你就是让你不要太担心势单力孤的,明天你早点去桑红哪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正好给我们提供内部信息,虽然之前我找的有内应,不过都是打杂的小人物,能进出的场合很有限,你能进到内部去,自然再好不过,我们商量之后,我会专门和你再沟通的。” “哈哈,闹了半天,你是叮嘱我过去做内应的。”秦洛水大笑。 “你本身就是个细作的料子,发挥一下,估计很快就会适应的。”宋书煜毫不掩饰对他的揶揄。 秦洛水听得他还有心思开玩笑,自然也心下放松了很多,得意洋洋地说: “那是,古代一个好的细作用途要大于十万雄兵的。” “嗯,我也是这样看的,你肩负重担哦。”宋书煜被他那话逗笑,也打趣道。 “知道啦。”秦洛水应声而笑。 “好了,就这样,不打扰你的良辰美景了,明天见。”宋书煜说完就挂了电话。 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小家伙还是他原来放好的位置躺着,只是那姿势可就不敢恭维了,身上盖着的薄毯被他踢掉了,舒展了手脚,一副武松打虎的模样,睡得憨态可掬。 他轻笑了一声,在儿子身边躺了,小家伙似乎有点知觉,那小脸转了方向,朝着他身边凑了凑。 宋书煜抬手抖抖毛毯把他裸露着的红色小兜兜盖住了,让那胳膊腿儿留在外边,随他扑腾。 桑红被警卫送到林宅的大门口,早有在门口站着值班的弟子过去迎接,她下了车,摆摆手,警卫就礼貌地对着那跟过去招呼的弟子笑笑,转了方向倒车,然后离开了。 大院内人来人往的,停车场上和往常相比多出了十多辆车。 桑红扫了一眼,知道家里确实来了不少的人,一想到都是不认识的人,她的心里就一阵不自在。 她看看远处外公的小院门口人影杂乱,犹豫了一下,就转身往自己的小院里走。 走不上几步,就听到舅舅林汗青的声音: “红红回来了,一起到外公院里玩吧,你舅妈还有四姨妈带着宁宁和你的几个表姐都过来了。” 桑红站住,抬头看看舅舅,她小声说:“舅舅,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林汗青听得她声音郑重,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了?” 桑红看了一下他身后。 林汗青摆摆手,让身后的弟子都退了过去,他们身边是一片开阔的场地。 “舅舅,我一直想问,可是总觉得你太忙,不好意思打扰,有关我的身世之类的事情,你和外公都是怎么和姨妈舅妈们说起的?” 桑红的眼底有些忧色,这样大的家族,口口相传,哪里还可能会有秘密。 林汗青一听顿时笑了:“呵呵,红红,一直都忘了和你说一声了,这事情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就已经仔细地和你妈妈还有外公商量过; 当然是以你现在的身份黄一鹤来介绍的,这个慌话圆着真是费力气,好在也没有人仔细地寻根究底,我只是说你妈妈当年遇到黄博中先生,在国内结婚,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姐妹,你稍微长大了一些,就被黄先生带着出国了,你妈妈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滞留在国内,后来找到你妈妈,她已经失去了你,几乎发疯,于是我们顺着她提供的线索,又找到了你和黄博中先生; 这个谎编着实在是很费力气的,你觉得严密吗?” 桑红的脸愣了一下,旋即笑得可爱极了:“挺严密的,呵呵,想不到舅舅还有这样的想象力。” 林汗青看着她那笑得可爱的神色,也咧咧嘴:“这还不是被环境逼的? 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我当然知道m国法律的严酷,哪里敢让你以身试法? 再说,你妈妈和你这些年真的过的太苦了,我能不为你多想想吗?” “谢谢舅舅,老是给你们添麻烦。”桑红很认真地道谢,她真的想不到在自己一门心思忽忽欲狂的时候,这位没有见过几次面的舅舅已经给她想得那么周全。 “一家人谢什么呀!对了,欧阳先生和黄博中先生都安排在你们那个小院的客房里; 多亏了欧阳先生一直好好地照顾着黄博中先生的饮食起居,这才能顺利地请到他们; 聚会之后,为了你身世能够严密,我承诺说照顾黄先生后半生,只是他拒绝了,说在欧阳先生的庄园里过得挺好,不愿意过来这里生活。” 林汗青拣要紧的话和她说。 桑红点头:“是,当初欧阳先生安排的情节就是,我出了车祸之后,得到他的资助整了容,他一直是我们这对假父女的恩人,真实的生活里,欧阳先生对我照顾的也很多,照顾黄先生的事情,托付给他,尽可以放心; 真的以后有了什么变故,我也会负责照顾黄先生后半生的,没有她女儿的这个身份,估计我早就走投无路了。” “你这丫头性子真的——真的善良得让人没话说,好了,这事情算是知会过你了,你现在是去见见表姐们,还是回小院里和黄先生说一下,省得明天宴席上露了破绽; 本身应该我和你妈妈过去陪着他们的,不过因为你舅妈和四姨妈刚到,我就让你妈妈过去和她们叙旧了,而这些话,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也不知道如何和黄先生张口提及。” 林汗青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桑红笑了说:“舅舅,你放心好了,表姐们和舅妈姨妈既然来了,都是一家人,明天就能见到了,黄先生毕竟是萍水相逢的好心人,他是我的客人也是贵人,当然由我招待更好; 我会好好斟酌一番,把这个意思和他说了,请他帮忙明天陪着我和妈妈出席宴会,这是我的事情,我会尽力做好的。” 林汗青听得桑红这样懂事明理,不由又感叹一番,陪着她往小院走,走了不上几步,就被后边的弟子喊住,说有客人到访。 桑红连声让舅舅止步,去忙他的事务。 看着林汗青匆匆离开的背影,桑红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想到待在自己小院客房内的欧阳先生和黄先生,那笑意更深了,脚下曾经沉重的步态变得轻快起来。 院内值夜的弟子看到桑红进来,就和她打招呼,桑红眼睛一扫,就发现客房那里的灯光暗着,不由心下疑惑,两人不会睡这么早吧? 当即就客气地问他两位客人在哪里。 那弟子抬手指指主楼右侧花木掩映之下的凉亭:“喏,他们在那里,师姑吩咐厨师备了上好的小菜和酒,两人在那里聊天。” 桑红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依稀看到凉亭下是有两个人的影子,当即就道了谢,脚步轻快地小跑着往那个方向去了。 欧阳清柏显然也是在等着桑红,他正陪着黄先生在院内的凉亭处小坐浅酌,现在桑红是他活着的唯一牵挂,那话题自然难以离开带给他心底无限的怅然和美妙感觉的女儿。 388章 不会喊爸爸 花香阵阵,夜风习习,这宁谧的氛围让人沉醉。 凉亭外围一角种了竹子,加上花木扶疏,坐在里边的人很难看到外边的情况。 两位历经人生波折沉浮的男子,小酒微醺,配着林家正宗的家养中国厨师原汁原味的小菜,故土乡情自然被勾起,半生光阴集沉的人生况味,不由自主由嘴边溢出。 欧阳清柏端起小酒坛,对着黄博中的浅盅主动给他满上,笑着找了话题,当然说出这样的话,也正暴露了他的激动和无措,马上他就要再次见到女儿了,可是,他满腹的才学依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唉,你也是有过宝贝女儿的,即便她遭遇不幸,留你如今一人,尝尽半生凄凉,可毕竟她陪了你二十二年,想起来也有很多的乐事吧,说一件让我羡慕一下,也想想父亲应该如何和女儿相处。” 黄博中端起酒杯,主动和欧阳清柏相碰,浅抿入喉,叹息一声: “家有娇娇女,做父亲的自然是乐事很多,可是,那些都是在女儿没有长成人的时候,鹤儿小时候是很乖巧的,无论每天做工多么累,回到家听到她脆生生地喊着爸爸,小鸟一样展着双臂一路小跑地扑到我的怀里,我就觉得一身的疲惫和困倦登时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你知道我是出苦力的,这一身的疲病都是年轻时候做事太不惜力造成的,那时候只想着多多的赚钱,给她买好吃的、漂亮的衣服还有一个尽量体面的家; 不瞒你说,我每次从矿上回家,都会到街角的澡堂洗个澡,不让她看到我肮脏灰败的模样,那时候,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时光,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温婉可人的妻子女儿; 可是,后来她妈妈因病突然离世,家里就缺了管教她的人,她渐渐长大了,也知道了我们的人生处境窘迫,和流浪汉相比,我们不过就是有个可以容身的小小的鸽子笼一样的家而已,她把失去妈妈和生活的各种痛苦,都归结为我工作不够努力; 呵呵,正值青春的叛逆期,女孩子可能都会那么敏感,她慢慢就和街上的混混玩了,不好好学习,后来,为了她能有个成长的好环境,我努力工作,多次搬家,可是,你知道我这样靠卖力气谋生的人,毕竟条件有限; 她也很争气,考入了著名的艺术学院——基斯德摩尔学院,我觉得她的人生终于迎来了希望,如果她踏踏实实地选择一个普通的专业,上毕业之后,做个教师或者设计师,是完全可能往上走的; 可是,她偏偏迷上了拍照片,幻想着成名; 那是个投入大短期回报小的爱好,她却非得把那当成事业来做,我多次说她,她都不听,我也只好由着她,在她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候,我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了了,靠吃老本生活,她有一而再地要生活费,无奈我就卖了我们唯一的赖以栖身的公寓,给她钱供她挥霍; 我还记得她在我租住的老年公寓里,哭着拿了我递给她的卖公寓所得的钱,说一定会闯出名堂,好好伺候我安度晚年; 她也很孝顺,一个人在大城市里生活,每月都按时给我寄来老年公寓的租金,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后来——她就出事了; 有人联络了我,拿着她的资料问我是直接上报,消除她的户籍还是卖上一笔钱养老; 穷人真的是没有什么自尊心的,我妻子当年的户籍都是通过那个部门卖的,女儿一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不同意的话,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上,连给她买墓地的钱都没有,我能怎么做? 于是就同意了,去收了她的尸体,帮她火葬,在她母亲的墓地那里买了一小块,把她安葬,之后,我就住在老年公寓里等死,听着那刻薄的管理经理的辱骂,我就想,就这样等死好了; 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那管理经理又笑着给我说,我女儿一定是混得不错,专门给他打了电话交上了滞纳的租金,还一下子交了半年,还拜托他好好照顾我; 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感觉? 这辈子活在底层,身边的人坑蒙拐骗偷,从来都只有损害我的,我的女儿已经亲手把她埋葬了,如何可能再给我支付租金? 怀着好奇心,我就一天天地撑了过来,既然死亡是早晚都会降临的事情,就不必要非得去提前报到了,等着等着,就等到了您; 您一看就是上等人,难怪会有那样一个懂事善良的女儿,她算起来比鹤儿还要小上四岁,可是,在支付了巨额资金之后,也连鹤儿的债务也一并领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机灵乖巧的丫头啊! 后来随着你过去见她,我就觉得她和鹤儿冥冥中也是有着缘分的,鹤儿未曾实现的理想,她竟然都帮着实现了,在我责骂鹤儿不可能在摄影上有出息的时候,在我怨恨鹤儿非得去西部才死于非命时,我曾经绝望地骂过鹤儿——真真是天赶地催地忙着去那里赶死——可是你的女儿让我看到了,拍照片也是会有前途的; 是我害了鹤儿,如果我能一直的相信她支持她,最后的那一年里,我们会留下更多的回忆,也许结局未必是如今这样,可惜,我明白也晚了; 子女都是上辈子欠的冤孽债啊!” 黄博中的声音颤抖着,抬手又把两个人的酒盅都满上,对着欧阳清柏举了举,仰头先干为敬: “欧阳先生,见笑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而且这些回忆也不够愉快,可是,能有你这样的一个人愿意听我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我还是很感激的,这样说了之后,这心里也觉得好受了很多。” 欧阳清柏举了举杯,也仰头喝下: “黄先生,女孩子心性本身就不是我们这些男人能理解的,加上读过书的女孩子心性或许更纤细一些,你不必自责; 我看到一个了不起的慈爱的父亲,你那女儿自然也是本性纯善的乖女儿; 她现在的时代和我们小时候不一样,现在的孩子更有主见,更加自我,更在意自由,她的选择是她那样年龄的女孩子很正常的反应。” 黄博中释然一笑:“欧阳先生,你真会安慰人; 说说你的女儿,她那么乖巧的一个丫头,我看她从来都是喊你欧阳先生的,你们真是一对让人猜不透的父女。” 欧阳清柏怅然地仰头望望明月,视线里模模糊糊地看到竹叶细微的摇曳,不由叹息一声: “我——我算什么,父亲那称谓对我来说不过是奢望而已,至今想来,这丫头一直都在我的生命和预期之外活着,我全然无法了解她,她却懂事得让我心疼; 这真是奇妙的上苍赋予的难以解开的缘分,请问谁在那边,不妨过来一起喝一杯?”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清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桑红那带着调皮笑意的声音:“嘿嘿,——好小气哦,偷偷听个墙根都不让。” “红红——”欧阳清柏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和雀跃。 桑红抬手一按那凉亭的围栏,轻捷地一跃,就直接坐在一边的空位上了,她自自然然地拿起桌上的酒壶,凑到鼻子下巴嗅了嗅,连忙捏着鼻子做出嫌弃的模样,道: “妈妈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做完手术时间不长,怎么敢让你喝酒呢?” 欧阳清柏看她这样关心自己,不由轻笑:“你妈妈说这是庄园自酿的葡萄酒,酒味薄,辅佐消化食物的。” “哦,这样啊,今天能同时见到二位对我有大恩的先生,实在是件高兴的事情,来,我敬二位一杯。” 从来都不喝酒的桑红,豪气地拿着酒壶给他们倒酒。 “首先感谢欧阳先生,感谢咱们之间奇妙的缘分,也许你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十分接近我童年无数次的幻想。” 桑红笑着站起给欧阳清柏倒酒,欧阳清柏不由好奇:“什么幻想?” 桑红抬头,凝视着他那关切的视线,眸色里满满的都是牵挂。 她粲然一笑:“呵呵,说来好笑,小时候我一直都幻想着某一天会有一个英俊贵气的男子带着马车过来,说我是他多年前遗失的小公主,要带我到幸福的城堡里享福; 您每一次都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我越看你越像我幻想里的人。” 欧阳清柏听到桑红这样对他表达感激之心,心底更是难受,他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却平白地还又受了她的活命之恩,那捏着酒杯的手一颤,他垂下了视线,小声说: “红红——对不起!” “我记得妈妈说过,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每个人都是先造死后造生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老天注定,没得商量,很多事都是造化弄人,你半生漂泊海外,几曾想过此生会有这样的惊喜? 所以,安然地珍惜这样的缘分,不要自找苦吃,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 欧阳清柏听得桑红这样的通情达理,欣慰至极,仰头喝下。 桑红抬手帮黄博中满上杯中酒,殷勤地双手举起递给他: “感谢黄先生,也感谢咱们之间奇妙的缘分,我想还有事情要麻烦您,明天您要陪着我和妈妈一起,在亲友们面前露面,这杯酒表示我的感激之情。” 黄博中扭头看了一眼欧阳清柏,心道这一家三口似乎有着太多隐情,不过他很清楚,有些话是不能问的,当即就应了声,转而看着欧阳清柏:“欧阳先生带我一起过来,想必就是要我帮这个忙的。” 欧阳清柏微微点头。 “我也要谢谢你们,让我这老朽之人,在苟延残喘中还能体会的这样淳朴的情谊,咱们俩一直没有时间好好说话,其实,我是该感谢你的,如果没有你的那笔钱,我连送女儿最后一程都不可能做到,桑红,我黄博中虽然出身低微,从业卑贱,但是只要我活着,这个秘密你永远都无须担心。” 黄博中当然知道购买假身份的人最担心什么了,他很干脆地给桑红吃了一颗定心丸。 桑红想不到黄博中也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当即就说:“您言重了,人活着,无论得意与否,都有很多无能为力之事,咱们能有这样的缘分,也是上天给的福分; 我舅舅说了,您以后可以长期在林家的产业里生活,有人伺候你的饮食起居; 如果你在凤凰城住不惯,我可以送您到最好的老年公寓,百年之后,我会送您和伯母姐姐一起安葬,你能否考虑一下,无论哪一种,我都会恪守承诺的。” 黄博中脸上浮现愧疚之色:“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让老朽真是无地自容; 遇到了好人,见识一下好日子是什么样子的,再无限制地浪费别人的善意,就太无耻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住原来的老年公寓,毕竟那里还有一些相熟的朋友,你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到那里找到我。” 桑红叹息,却也不能说什么? 她知道这老人并不贪心,难道因为她一个所谓的秘密,就把这样一个老人委屈在自己能放心的地方吗? 这太卑鄙了! 可是,林家这样显赫的家族,她这样有名望的摄影师,让他居住在那里,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红红,我和黄先生很投缘,他在我的庄园里,园艺做得十分好,自食其力,我们也能聊天说话,那里相对什么档次的老年公寓都好上很多,有友情、有工作,有安静的疗养环境,我和黄先生也可以做个伴。” 欧阳清柏一听他的话,就知道行不通,当即就接口说。 黄博中苦涩一笑:“欧阳先生不要说笑了,我在你哪里混吃混喝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一直打扰下去,我会于心不安的。” “难道你想我跟着你一起搬到老年公寓?当初把你接出来的时候,我就承诺过,在我的有生之年,会照顾好你,即便有一天我身子不行了,也会给你安排妥善的养老环境,你怎么能中途动摇呢?” 欧阳清柏说得很实在很诚恳。 “您就干脆和欧阳先生一起好了,相处了几个月,想必你们也有些朋友之谊,可以做个伴;有工作做着,他也不会舍得让你累着,你也能有些精神; 我会按月给你生活费的,加上欧阳先生给您的工资,你自己也会慢慢地有点积蓄,手头有钱,心自然就能安稳了,我会常常保持联络的。” 桑红也帮着欧阳清柏劝说黄博中。 欧阳清柏听了她的话,抬手握住黄博中的手,用力地和他相握,传达着自己的诚意。 口中笑道:“好了,博中,就这样说定了,这丫头的话随时都作数,你要是觉得我待你不好了,就告诉她,愿意到哪里,她都会安排的;毕竟过了明天之后,你就是著名摄影师黄一鹤的父亲了,回到原来的地方,实在不合适。” 黄博中老泪纵横,他低头掩去泪水,连连点头,颤抖着手,往自己和欧阳清柏的酒杯里倒了酒:“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遇到你们这样善心的人,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我也真是留恋欧阳先生的庄园;那地方清净,来,这杯酒,就表示我的谢意了。” 欧阳清柏爽快地喝了酒,转而看着桑红说: “红红,你不是说抽空去庄园里玩吗?我回去已经让人好生收拾了地方,凤凰城这里的天气,到了八九月实在是太热了,要不,这次聚会之后,你就过去小住几日?” 桑红看着欧阳清柏恳求的神色,不忍拒绝,可是想想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宋书煜,她有觉得无法答应。 “怎么了?瞧着好像有心思似的?”欧阳清柏看出她脸上的难色,不像上次他从这里离开时,说得那么爽快了。 黄博中一看桑红的模样,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欧阳清柏说,自己在这里显然不方便,就说:“我有点累了,你们坐,我先回房休息了。” 桑红连忙抬手制止他:“黄先生留步,我还有话说。” 当即就把林汗青和自己说的话认真地对他说了一遍,努力地让他把话说圆乎了。 黄博中身体不好,但是并不糊涂,记忆力也不错,稍微理顺了一下,就向他们复述了一遍。 欧阳清柏听得连连点头:“这样好,这样好,很好地解释了你妈妈这么在意你的原因,这个新身份算是彻底地坐实落了,哎呀,顺利的话,我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以后,咱们就按着这新身份好好相处,把这份感情培养起来!” 桑红看着欧阳清柏眼里的期待,她知道他一定是渴望自己能喊他一声爸爸,她想到妈妈那态度,想到爸爸一个人的落魄和寂寞,无奈地叹息道: “刚刚我偷听了黄先生的话,让我想到我的——爸爸,做爸爸其实都很不容易,要咽下很多委屈; 那时候我大概刚刚上高中,很长一段时间爸爸都没有拿钱回家,我很生气和他吵了嘴,说了很伤害他的话,他红着眼睛出去了,再没有回家,家里到后来一点钱都没有了,妈妈连菜都吃不上,我只好到处找他,终于打听到他在一家工地上; 我记得那是大冬天,我用中午休息的时间跑着去工地找他,在工地那冷风嗖嗖的窝棚门口,我看到里边做工的人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我问了一下,没有找着他; 有人给我说,他在外边忙碌,工地似乎是施工不久,楼房才建起一层多高,在机器的轰鸣声里,我看到他正站在截取钢筋的火花四溅的机器前边,伸手按着那正在截断的粗钢筋的一端,看得出,他做得很辛苦,大冷天里竟然一脸的汗水; 他一直都是个体面的人,即便经常混迹赌场,偶尔喝得醉醺醺的,却一直都不屑出力的人,可是,那一刻,他一身狼狈的模样,胡子拉碴地咬着牙齿做他并不擅长的体力活儿; 有人高声问我做什么,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神色复杂得让我描述不出来,总之,那一刻我哭了,无论我对他有多少的怨言,看到他如此辛苦的赚钱,我都无法再怨恨他; 他高声地吆喝着让人关了机器,站在那里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尘,自豪地对一边的工友介绍: ‘这是我家上重点高中的女儿,早晚都是飞出鸡窝的金凤凰’! 有人就羡慕地问他我上高几了,他大声地历数我中招考试的成绩,期中考试的成绩,那些我都未必记住的数字,他竟然记得一清二楚,他说话时候那欣慰又幸福的笑,让我觉得十分惭愧; 我说,爸爸,你不要做这么危险的活儿; 他丝毫不以为意地说,没有手艺就只好出力气,让我等着,他先去领了这几天的工钱; 接过那两张薄薄的一百元钞票,我拉着他死活让他回家,他无奈地让我放心,我退给他一百元,让他给工头送点礼,说他会炒得一手好菜,或许可以帮忙在工地上做饭; 他拒绝了,说什么工种都必须干满一个月才行; 后来他就是靠着在工地做饭过了两年,我到高三的时候,那个工地完工了,他一时找不到活干,就在家闲着,我一直以为他是懒散的手痒,才又去赌场里赌博的,谁知道他是因为我妈妈的病临近最后的手术期,他却拿不出那一大笔钱来,只好借酒浇愁; 所幸后来借到了一笔钱,妈妈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恢复得很好,一家人的日子才有了盼头; 如今想来,当初认为地狱都不如的日子,现在想来却充满了同甘共苦的甜蜜和幸福; 后来因为我的任性,才让好好的一家三口,到了今天这样天各一方的境地,爸爸不愿意出国,我的身份短时间也不可能回国,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他来,痛苦懊悔得不得了; 说了这么多,是想请你们原谅,我真的无法喊其他的人——爸爸; 我喊不出来,明天我可能对黄先生很亲密,但是我真的不会喊爸爸,做戏我都无法用这样称呼,请您不要介意——因为那会让我生出愧疚之心,会觉得自己背叛了那个虽然一无所有,虽然打过我骂过我的爸爸,我很想他,更多的是感激他即便在那样艰难的时光里,用他的方式,让我长成一个乐观积极充满希望的人。” 桑红泪眼婆娑地望着欧阳清柏,那视线里的含义他当然明白,她在告诉他,她真的无法喊他父亲,因为那个陪着她成长的男人是无可替代的。 原来他以为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他曾经爱着的女人,他不知道存在着的女儿,这些年是这样走过来的,他心疼不已地拉住桑红的手,安慰道: “傻丫头,哭什么啊,你做得对,不用有愧疚之心的,就像你说的,咱们三个之间就这样,偶尔联络,告知安好,珍惜着这预料之外的缘分好了,我很满足,很满足。” 黄博中有些感慨,他看桑红终于破涕为笑,不由好奇道:“你说你那个我们从未谋面的爸爸打过你骂过你?是真的吗?” 桑红想到小时候那些可笑的念头不由道:“也不是经常的,只有在我不听话的时候,或者说话难听的时候,他就会打我,追着打,鸡飞狗跳的; 呵呵,小时候我的身手就不是一般的灵敏,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在他打我的时候成功地反击他一次,额——是不是有点大逆不道?” 黄博中有些匪夷所思地瞪了眼:“你曾经那么叛逆?” 欧阳清柏脸上倒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好奇的笑容:“你——曾经——反击过吗?” 桑红马上就想到妈妈做手术之前,自己那晚和秦洛水打牌赢钱的事情,老爸那晚等着她回家,逼问她赌博必胜的诀窍,她说了他不信,气得动手打她,她那晚很爽快地顺势反击了一次。 “真的有?”欧阳清柏一看就知道那反应估计是有过。 她有些尴尬的咧咧嘴:“额——我当时都高三了,只是用那种方式告诉他,我长大了,有羞耻心和自尊了,不要再动不动就想打我的方式来对付我; 说实话,那滋味并没有胜利的喜悦,而且因为羞愧和害怕,我第二天凌晨起得很早,破天荒地竟然发现高三的同学都在上早自习; 哎呀,现在想来真是恍如隔世啊!” 桑红觉得那些远去的时光竟然清晰地如在眼前了。 “有没有反击失败,又会挨打得更厉害的时候?”欧阳清柏关切万分,他从听到桑红说曾经挨打,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这个可爱鬼精灵的丫头,怎么能动手打?一般男人瞪眼睛吓一吓也是不会舍得的吧! 桑红收了有些黯然的回忆,得意一笑:“怎么可能!我九岁的时候就去市内的健身房帮忙打杂,向各种各样的师父学习打架闪躲逃跑的能耐; 一般都是,他一有打我意图,我都会敏捷地躲过去,然后跑出家门,尖叫着爸爸打我了之类的话,嘿嘿,一栋楼的人都会出来声讨他,气得他牙根发痒; 其实我现在琢磨着,他一定不是真心要打我,不然那力量对比太过悬殊,我再敏捷他也会打惨我,那拳头什么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举着吓唬我的; 不过这倒是逼着我练就了一番好身手,从小在小区、街道、学校,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惹我的。” 桑红当然明白欧阳清柏那微妙的心理,说着看他脸色有些变化,连忙就给他宽心,解释桑大伟那并不是虐待。 欧阳清柏和黄博中对视一眼,那眼神真的是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丫头竟然能因此而练就好身手,真是可笑可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棍棒之下出孝子?女孩子也能这样养着,可惜啊,我对女儿是骄纵过度了。” 黄博中叹息着,他的骄宠害了女儿,他和桑红的爸爸都是一样的人,但是桑红的爸爸没有那么多的能量,就把女儿培养成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人,让她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活下去,而自己一直都掩饰着生活的真相,这才让他的女儿有着不切实际的梦想,最终有了那样的结局。 欧阳清柏也在想,桑红如果自小就生活在他身边,他可能会把她调教成一个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但性格绝对不会这样讨人喜欢,也断然不可能有今天的坚强聪慧和做事果敢的风范。 “酒喝完了吗,我让人再给你们送一壶来?” 林青燃从父亲的院子回来,站在竹林边上,高声问道。 桑红吐吐舌头站起身:“我妈回来了,呵呵,我要去休息了,我去给你们再端一壶酒好了。” 欧阳清柏摆摆手,扬声道:“不用了,多谢,你早点休息吧,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林青燃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下,就回房了。 回到楼内,直奔桑红的房间,没有找到她,当即就气恼地拿出手机问她在哪里,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桑红坐在那里,听到手机铃声,就知道妈妈在喊自己了,当即抱歉地笑笑,接了手机,说自己在陪着欧阳先生和黄先生说点事情,一会儿就回去,让她先睡。 “这丫头,刚刚我问话都不应一声,真是。” 林青燃知道桑红在说重要的事情,也不再打岔催促,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视线落在手里那个精致的红木首饰盒上。 她有些无力地往桑红的床边坐了,把那首饰盒拿起来,神色就有些悲戚了,这盒子她很熟悉,里边盛放着母亲结婚时从娘家带来的贵重首饰。 刚刚一大家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林玄玉把这个首饰盒送给她,林青燃正要开口拒绝,只听林玄玉说: “你妈妈以前的首饰,她大去之前,已经把那些东西都分到你们的名下了,这一件,是她特地给你留的,让我务必要找到你,亲手那它交给你; 活着没有能见到你,这是你妈妈最难过的一件事了,今天当着你们兄妹的面上交给你,算是完成了她的一桩心愿。” 389章 宴会一 林青燃捧着那个首饰盒手指依然发颤,因为自己当年的出格之举,致使母亲抱憾而去,更让她羞愧不已的是,她连一天都没有陪侍床前给她端茶递水,尽过一次做女儿的义务。 不养儿不知道父母恩,等她能够体会这种悲凉恩情的时候,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弥补的机会。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青燃喉头哽咽——妈妈——妈妈——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用母亲那般深沉的思虑为她着想,再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依恋。 她淌着泪水,轻轻地打开首饰盒的盖子,夺目的金色照亮了她的眼睛,只见那红色的丝绸衬底上,是一条做工精致复杂的一指宽的黄金项链,最下边带着表示王妃品级的硕大飞凤黄金嵌玉坠子,富丽逼人。 这项链据说是母亲的外婆给她的陪嫁,说是宫内专门赐给王妃大婚的头脸首饰中的一件,也是那一套里最珍贵华丽的一件。 妈妈竟然把这件最好的连她自己都不曾舍得戴的项链专门留给了她。 林青燃不由陷入回忆之中…… 听着妈妈挂断手机,桑红松了一口气,又和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黄博中就先行离开了。 凉亭内只剩下欧阳清柏和桑红坐着。 “红红,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那天你舅舅给我联络,我问过,他说你打算在这里继续读书,是吗?”欧阳清柏最关切的当然是桑红未来的人生走向。 “舅舅这样对你说的?” 桑红一脸懊恼不已的神色,她真不知道当初慎重的考虑之后做出的选择,到现在听着怎么这样的荒诞不经。 是啊,当初她万念俱灰,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只想着如何疗伤,让自己尽快地融入一种节奏紧张充满竞争的环境里,让自己不因为悲伤而丧失正常的成长学习机会,上大学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惜,她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她的宝宝健健康康地活着,那个她以为杳无音信的家伙,也一直都在苦苦地想着她、等着她,哎哎哎,想必舅舅已经在努力地为她所上的大学奔波着吧。 欧阳清柏挑眉:“不是你的意思吗?” 桑红无奈地抬头望望天空,手指挠挠短发,或许上大学也不错,至少能够名正言顺地离开到处都是关切目光的林家,也能轻松坦然地陪着宝宝和宋书煜一起生活。 虽然她知道这样依然是鸵鸟的做法,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惹任何一个人亲人为自己担心了,那种关切让她愧疚不已,有些不堪重负了。 她呵呵干笑一声:“额——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述!目前看来——我是这样打算的。” 欧阳清柏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神色,认真地说:“红红,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商量,我会帮着你拿主意的。” 桑红的眼角润润的,她吸吸鼻子,轻声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又和宋书煜重新走到——走到了一起,你觉得——你觉得我们家的人会重新接纳他吗?” “什么?宋书煜?” 欧阳清柏觉得背脊一凉,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林汗青不是说来一次打一次吗,看着丫头的模样,难不成这两个人已经又走到了一起? 这——这真是孽缘啊! 桑红躲着欧阳清柏审视的神色,小声嗫嚅道:“我——我只是说如果——如果——嘿嘿,假设的——而已。” 她再次因为说谎结巴起来。 欧阳清柏细细打量着她那小女儿一般羞涩愧悔的神色,眸子里却分明有一股遮掩都遮掩不住的明朗生机,他的心底一软,那个宋书煜在她的心里真的这般重要吗? 不由神色黯然道: “估计会有点难度,不过你已经成年了,这毕竟是你的事情,只要你考虑好了,我想最后——大家依然是会尊重你的意思的; 不过,你觉得你们真的适合一起生活吗?还是——他——一直死缠不放,你为了不连累亲人,才委屈自己的?” 他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了一遍,当然都是从最坏的方面去想的,他当然记得桑红刚刚苏醒之后的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又重蹈覆辙呢? 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带着笑容飞奔向悬崖一样,他惊惶又无措,不过,如果宋书煜真的用什么手段来胁迫她,那他也不是好惹的。 桑红听了这话,有一瞬间的惊愕,旋即小声地解释:“不是你想象的模样,是——是另有隐情的,可是——可是——我真的——真的无法说出口。” “你可以完全地信任我,完全地——你明白我的意思,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发生过来,就是事实,既然是事实,客观的说出来就行了。” 欧阳清柏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她就此打住,那可要让他担忧死了。 桑红觉得积压在心底的压力实在是让她无法承受了,而且聚会之后,宋书煜就要和她一起面对婚事,到时候她退无可退,可是,有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遭受羞辱。 她紧张地咽咽因为紧张而倍觉干涩的喉咙:“既然——你如此说,我就厚颜说出这让人无地自容的事情了。” 欧阳清柏听出她喉头的紧张感,心头掠过一丝阴云,不过他依然不动声色地等着她开口。 桑红张张嘴巴,说不出口,终于又闭上了,如是再三,终于,她的心一横,说出了口: “我们有了孩子,我喜欢孩子,所以,我想和他们在一起。” 欧阳清柏听得很清晰,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嗡地发蒙,这个宋书煜太可恶了,太可恶了,明明知道她流产的时间才多久,她伤成那模样,这才恢复了多久,他竟然敢——竟然敢——一瞬间,他的脸色阴沉至极。 他觉得心疼又愤怒,不由道:“你——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的身体——”他说不下去了,脸色都变得有些惨淡了,这父亲还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 桑红听了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再看看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他以为自己又怀孕了? 啊啊啊——真是太太太让她无地自容了,她很想捂着脸一走了之,可是话说到这份儿上,她必须坐下去,把新误会给解除了,不过谁知道这个关心她的人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当即只好强颜欢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那样的,我的身体很好,没事——我——唉——我是说——我们的宝宝已经——已经出生了,可爱聪明极了。” 欧阳清柏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使唤了,再复杂的编成在他的大脑里都是小菜一碟,可是,这丫头这一番话却让他如陷入云里雾里。 他把她的话又仔细地想了一遍,弄不清她的话是什么逻辑——他们有了孩子,已经出生了,还可爱聪明极了——什么样的技术手段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她一个亲生的宝宝! 桑红看着他纠结万分的神色,知道她的话估计是有些逻辑事理上的欠缺,当即收了脸色的愧色,很认真地把事情阐述了一遍,让欧阳清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欧阳清柏听得宋书煜竟然用这样的方法保住了孩子,而且还过来陪着孩子出生,他那脸色也出乎预料地露出了笑容来,如此看来,这家伙还是很珍惜他们之间的缘分,知道孩子是他们俩关系中唯一的活结。 “真是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隐情,哎呀,如此说来,倒是虚惊一场了。” 欧阳清柏一时间百感交集,这件事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做外公了? 果然是只要活着就能见识到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样的事情他竟然能够亲身经历。 他知道以m国的科研水平,试管婴儿的研究成果一贯都是世界领先的,没有想到竟然先进到这样的地步,连脱离母体的胎儿都能移花接木地养大,更想不到宋书煜竟然有这样缜密认真的心思,会这么努力地保全自己和桑红的骨血。 他当然知道,宋书煜不是那种能够轻易被糊弄的人,这孩子绝对是他们俩的亲生骨肉。 桑红连忙拿出手机,翻到相册处,打开让欧阳清柏宝宝的照片。 “按月份来算,这孩子不是不足三个月大吗?怎么就能站立了?” 欧阳清柏仔细地一张挨着一张地看了,他能清晰地看到一个粉嫩嫩的小家伙,从会爬会坐开始,一天天生龙活虎起来,到后边竟然能看到他得意地站着的照片了。 桑红笑得一派舒心骄傲: “是不足三个月大的,不过研究所的兰维斯女士说,试管婴儿的仿真子宫内的各种营养输送都最好的配置,所以,养大的婴儿都是十分的强壮; 更重要的是还配的有合理地开发智力的教育软件,这孩子懂得很多,在科研所里都能通过专门的脑电波头盔和我们进行精神交流,聪慧异常,弄得我和他爸爸都十分的不适应。” 欧阳清柏看得入神,半晌说:“好,回头我会详细地了解一下研究所的情况,只是,他现在和宋书煜生活在一起,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照顾过来吗?” “没事,他老早回国内就开始准备了,保姆警卫都从国内带来的,要不,等聚会结束之后,你就也去那里住几天好了,正好可以看宝宝; 要是有机会,我们一家三口是不是也可以到你的庄园里做客呢?” 桑红想到欧阳清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感动不已,尤其是一听说孩子没事,他脸上露出的那种由衷的喜悦,让她一下就看透了他的冷寂和落寞,当即就想着让他也体会一下热闹的普通人家的生活,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 “这样不唐突吗?”欧阳清柏笑道,那神色分明是十分乐意和期待的模样。 “唐突什么啊,书煜对你一贯都是尊敬的,他什么都知道。”桑红说着含笑对他眨眨眼。 欧阳清柏抿唇一笑,他忽然想到了,自己都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外孙而心情愉悦,那宋家的长辈不可能没有动静的,宋书煜呆在这里的意图很明显,自然是要征得林家同意,把桑红娶到宋家,一家三口也可以回国认宗归祖。 这个过程的长短他无法预料,不过桑红能和宋书煜因为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而冰释前嫌,是好事,女孩子的感情还是不要复杂的好,桑红这丫头重情,不可能再轻易地喜欢另一个男子,如果可以,秦青那么好的小伙子,就不会满怀着遗憾离开了。 不过林汗青那样待他,也情有可原,让他吃点苦头是应该的,得之不易,他以后自然会好好地待桑红。 欧阳清柏又问了一些宝宝的情况,相谈甚欢,之后夜色渐深,两人就也散了。 桑红跑到主楼,先跑到妈妈的房间里,看到那床上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动过的模样,一时间疑惑地想,妈妈这是去了哪里? 难道——她去了欧阳清柏那里? 早知道她有这样的贼胆,自己就早点放欧阳回房去了,嘿嘿。 这念头一起,她就有些促狭地笑了,希望是吧,妈妈要是真的喜欢欧阳清柏,她也可以从中促成的,活着不容易,大半辈子都过去了,能相聚实在是老天眷顾。 桑红哼着歌儿跑到浴室冲了澡,步伐轻快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开了灯不由惊呼一声:“妈,你怎么在这里?” 林青燃看了她一眼:“我在这里很奇怪?” 桑红连忙笑笑:“额——怎么不奇怪,一个人连灯都不开,还坐着,你吓人啊。”她说着走过去上床,双手按着林青燃的肩膀,体贴地给她揉着肩。 “和他们都说好了?几句话的事情,怎么说了这么久?”林青燃疑惑地看看表。 “这不是投缘嘛,一不小心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了,呵呵,对了,这两天爸爸给你打过电话吗?” “打什么电话,那无情无义的人,只怕早就当我是死人了。” 林青燃提到桑大伟就满心的火气,她出来这么久,他也不过是打过三次电话,每次都是问女儿的情况,丝毫都没有道歉的意思。 “妈——你胡说什么啊?明天舅舅让我、你还有黄博中先生一起出席宴会,对外证实我新身份的事情,你都不怕我爸爸听到了误会你什么?” 桑红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哎呀,那个人一贯都很深明大义,什么事情只要是为了咱们好,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的,人家现在估计都不把咱们母女俩当一家人看了,自作多情个什么。” 林青燃一想到那个一贯对自己唯唯诺诺、有求必应的家伙,提到离婚协议竟然一个字都不和她商量,就擅自签了字,就恨不得把那个家伙骂的狗血喷头。 桑红一愣,果然,爸爸在妈妈出来的时候,估计是说过什么话的,瞧妈妈这口气,怎么听都像是怨妇,当即眼珠儿一转笑道: “这样啊,既然爸爸不把咱们当一家人,那就算了,你何必自讨苦吃?我看欧阳先生瞧着也挺顺眼的,他看着你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意味是他估计十分的喜欢你,要不——” 她的话音未落,林青燃就一把拍掉了她给自己捏肩膀的爪子,气恼地站起身说: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冷情?什么叫这样啊!那是你爸爸,他不把咱们当一家人了,你也应该问问他原因吧,竟然和你妈说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欧阳先生再顺眼,你这辈子也只能桑大伟一个爸爸。” 额——桑红摸摸头,觉得这试探也太失败了,当即笑道:“妈,我爸爸怎么不把咱们当一家人了?你希望我问什么?难不成咱们出来这么几个月,他有了小三?” 林青燃有些无语地看着女儿,这丫头的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啊。 真是什么样的爹养出什么样的女儿,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她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才静下心思说: “红红,我出来的时候,因为听说你出事了,一门心思地记挂着你,加上你外公觉得短时间不可能回去,把生意全权交给了他,这可能会让他多想,估计我也确实忽略了你爸爸,他生气了,就在我出国的时候,直接就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给放到我的行李箱里了; 你说这人,怎么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心眼子比针眼还小。” 果然症结是这里。 桑红也在妈妈身边坐了下来,她也想不到爸爸竟然会有这样的打算,退得这样积极主动,估计是感觉到了什么。 “妈,我说了你也别生气,爸爸这样做一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无奈之举,你想呀,我那身份在国内已经彻底不能出现了,你跟着出来,外公一定不舍得再让你回去,你也不会舍得抛下我回去,既然什么亲人都无法割舍,他就替你拿了主意,帮你舍弃掉他了; 或者他也可能有些厌倦了,一辈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个大病号,大气都不敢出,这样名正言顺地甩了你也一身轻。” 林青燃肩膀一颤:“红红,你说他厌弃伺候我了?” “换位想一下,你觉得呢?”桑红问道。 林青燃苍白着脸不出声。 “妈妈,人一辈子只能活一次的,不要想过来想过去,担心辜负了这个辜负了那个,唯独没有想过有没有辜负过你自己; 我小时候记得你经常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哭,那声音委屈压抑极了,现在想来,你哭的原因实在是无法说出口的,如今,你期望的一切都近在眼前了; 你想念的母亲已经去了,还有父亲可以孝顺,你想念的那个你以为背叛了你的男人,至今仍然孤身一人,且病入膏肓,即便做了手术,也不容乐观的,你的心里但凡还有牵挂和眷恋,就不要委屈压抑自己,你的身体才好了几天,哪里能这样折腾费心? 看你这样的愁苦煎迫,我很难受; 我希望你能顺着自己的心思,好好活着,或者做朋友守着也好,说说笑笑,那些藏在记忆里的青葱往事,属于你们俩的回忆,错过了,就没有分享的人了; 我请你不要那样说着违心的话,伤害他也伤害你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再哭了。” 桑红体贴地帮着妈妈擦去眼角的泪水。 “红红,妈妈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想和你爸爸守着,他硬是把我往外推;那个人——那个人——我不知道怎么做,看到他就满心的委屈,说不出口的委屈,他把我的一辈子害得这样惨,为什么还要出现?” “妈妈,男女之间,除了夫妻,还有朋友可做的,再不济的话,还有情人这样的关系,嘿嘿,你是成年人了,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这里有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爸爸也心甘情愿地给你重新自由选择的关系,你完全可以把错过的那些时光,给重新找回来; 当然,现在你也不需要有生存的压力,再不济我也能养活得了你,所以放轻松地珍惜和欧阳相处的机会,至少给个好脸色、给个好声气呗。” “怎么可能回到过去呢?” “回不到过去可以重新经营新的开始啊,每一天无论你怎么过都不会少于二十四小时的,每一天也都是你生命里最年轻的一天,善待自己,你有权利让自己快乐幸福。”桑红鼓励道。 林青燃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指指桌上的那个首饰盒: “这条项链是你外婆留给我的,今晚你外公当着我们兄妹的面,交给了我,我早过了打扮出风头的年龄,再说,这项链也比你姨妈们的好上许多,明天戴着我会不自在的,可你外公一定是很想看到有人戴着它出席宴会,红红,你买的衣服颜色不够亮,正好配着; 这里是国外,很多人都是以貌取人,别让人看轻了你。” “什么首饰?值得你这样避嫌。”桑红好奇地抬手拿过来,吧嗒一声打开,那条项链夺目的光彩瞬间让她眼睛发亮。 “这——这也太精美了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漂亮做工繁琐的项链。” 桑红伸出手指勾起看,那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笑了:“好重哦,这是不是外婆家祖传的东西?” 桑红惊叹着,她极少对首饰感兴趣,不过这样一看就堪比宝物的项链,着实震动了她。 “呵呵,是祖传的,漂亮吧!喜欢以后它就归你了。”林青燃也目光柔和地看着。 桑红连忙把项链放好,放到妈妈手里:“我要这东西干嘛,这是外婆留给你的纪念,你就好好留着,偶尔摸摸看看,一声一番念想。” “傻丫头,妈妈的东西都是你的,这样好的项链,你以后一定会用得着,搁到我手里,就不见天日了。” 林青燃想到几个外甥女瞧着这个首饰盒的羡慕和渴望,觉得自己的女儿还真是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什么东西都看得很淡。 “呵呵,这项链看着,都能想象到外婆当年的模样,一定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或者深闺小姐了,妈妈,你留着,我什么时候需要在大型的场合戴,会问你要的,不过还是你保存着合适; 你知道我这人,什么东西在我手里,都不会留心的。” 桑红想到今天挑中的衣服,自己手头的几条项链比着,着实有些轻飘,明天戴着这个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站在妈妈身边,不能让那么多的亲戚们看轻了她们母女俩。 “成,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好了,不早了,这项链暂时放到你这里,明天你一定要戴着哦。”林青燃叮嘱了她,然后就起身回房了。 桑红看看关上的房门,再次看看那个被手摸得发亮的红木小盒子,小心地把它拿过来,放到了枕头边: “外婆,谢谢你对妈妈的爱,如果有可能,让我今晚梦到你一次好了。” 桑红想着病弱的妈妈也曾经有外婆这样地观念她,觉得妈妈不再是那么孤单和可怜了。 闭上眼,很快就天亮了。 桑红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出去晨练,一大早被妈妈往脸上敷了增白的面膜,难受得她坐立不安的。 吃过早饭,刚刚七点半,秦洛水带着衣服和化妆师过来了。 他除了把桑红昨天看中的那套裙子带过来之外,还给林青燃带了一件素色花样的旗袍,林青燃摸着那料子看着那款式,喜欢得不得了,看看那尺码,正是合适自己的尺寸。 笑着对秦洛水说:“这丫头真鬼,给我挑了衣服昨晚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给我,真是,看看这惊喜,我的心都跳得要失了节拍了。” 桑红笑了:“妈,这可不是我帮你挑的,是秦总专程给你带的,不过今天也就是穿穿,还要还给他的,过两天还有展览会要用到,你喜欢回头我帮你预定一套。” 林青燃一听是还没有上市的展览会上的衣服,连声道谢:“秦总费心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尺码?” 秦洛水笑得殷勤:“哎哟阿姨,以前在b市,我可是专程陪着你们俩买过几次衣服的,尺码自然是知道的,您喜欢就是给我面子了,回头展览会结束,再送你衣服,这也是借助你们母女俩做个活广告,不用客气了。” 秦洛水说着,就让造型师给桑红收拾,自己陪着林青燃说闲话。 时候不大,林汗青陪着欧阳清柏和黄博中也过来了。 他当然是不放心,希望这要被推到公众面前的一家人再熟悉熟悉台词,当然欧阳清柏在这一家里扮演的对黄一鹤的知遇之恩的角色,也不容忽视,宴会上,有欧阳清柏招呼着黄博中,林汗青觉得稳妥些,毕竟事关重大。 他看到秦洛水也在这里,就和他寒暄了几句,就交代他招呼着那两个男造型师给欧阳清柏和黄博中收拾头脸。 秦洛水问了具体的日程安排,林汗青告诉他九点半到父亲的院里照全家福,大家热闹地聊聊,到十一点一起往酒店去聚餐,宴请亲朋好友。 之后林汗青因为事务繁多,就转身离开了。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拾掇的,本身两人都是一副来见客的模样,精神头挺好,头发胡子也都收拾得很干净,在秦洛水的一番端详指点下,两位造型师简单地帮着收拾了一下,果然两人都显出和刚才不一样的风采。 打发走那两个造型师,秦洛水连忙给他们俩倒上茶水,陪着他们说话。 林青燃看到欧阳清柏有些不太自然,不过没有像往日一样,给他什么冷脸色或者冷嘲热讽,只是对他微笑着点点头,欧阳清柏有些意外,不过想到估计是看到秦洛水在这里,考虑到在晚辈面前要有长辈的样子,才收敛了恶态吧。 不过能看到她笑,实在不容易,就也很高兴地回了她一个笑脸。 林青燃努力地让自己忍住唇边的笑意,忍住那溢出喉咙的抢白他的话头,连忙起身:“秦总陪着他们俩先聊着,阿姨过去收拾一下。” 秦洛水心领神会地笑道:“阿姨去忙吧,放心好了,我会帮着你好好招呼客人的。” 欧阳清柏看着林青燃起身离开前还不忘瞪了他一眼,不由又想笑,她的性子还是这样的别扭,不过没有冷嘲热讽待他,也真是稀罕人了。 他转而看到秦洛水自然有很多事情要问他,等林青燃从客厅里出去了,他就向秦洛水确认了桑红昨天说过的那番话。 秦洛水没有想到桑红竟然会主动和欧阳先生说,当即大喜过望,就和他实话实说了。 欧阳清柏笑道:“这些我知道,我想问的是,宋书煜到底什么打算,他的老婆儿子,怎么顺利地认宗归祖?” “你赞成他们认宗归祖?”秦洛水笑着问。 “这还用说,都这样了,还折腾个什么!他怎么打算的?说来我听听是不是可行。”欧阳清柏罕见的沉不住气。 秦洛水觉得欧阳清柏是断然不会再给这两个人设置障碍了,当即就说: “书煜来了林宅好几次,都被林汗青先生不分青红皂白,赶了出去,他没法子之后想到请了那位老将军借助这次聚会,来在公开场合替他保媒; 书煜的爷爷和妈妈今天也赶到凤凰城,表达他们宋家娶桑红的诚意。” 欧阳清柏无奈地说:“说重点,说重点,一个大国的部长,怎么会认识一个华裔的新锐摄影师黄一鹤,两个人的年龄相差有些远,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自己人当然什么都好说,对外该怎么整?” 390章 宴会二 秦洛水一听欧阳清柏一句话就点到了关键,知道他是在为桑红的新身份和安全担心。 当即不紧不慢地把和宋书煜商量好了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欧阳清柏仔细地听着,认真地想了一遍,道:“这些话宋书煜怎么不和桑红商量?昨晚红红和我说话的神态,显然很是为以后的事情忧心。” 如果宋书煜告诉桑红这些办法,她怎么会那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估计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宋家长辈也是在昨晚她回来之后才知会宋书煜的,然后他和我说了情况,应该是好消息太多了,担心她无法适应。” 欧阳清柏想了想,道:“一会儿简要地和桑红提一下,让她也有所准备,还有把这里的情况赶紧和宋书煜详细地说一下,让他们在提亲时,主意措辞,把话说圆了。” 秦洛水听他还在担心宋书煜,知道他是全力支持婚事的,当即两声说先代宋书煜向他道谢了。 欧阳清柏轻笑道:“别和我在这里油腔滑调地浪费时间了,赶紧说吧。” 于是秦洛水连声告退,推到僻静的一角给那两个人打电话去了。 到了九点十五分的时候,林玄玉院内的管事过来催促她们母女过去了,顺便把秦洛水的请帖也带过来了,郑重地教给他,请他妥善保管,一会儿到酒店,凭请帖才能入内。 桑红和林青燃这对母女,在秦洛水的特级造型师的帮助下,竟然宛如一对姐妹花。 她们的衣服颜色并不亮丽,甚至过于冷暗了,但是,那含蓄雅致的民族服饰气息,被她们演绎得淋漓尽致,仿佛只要你的视线触及到她们身上,就不会舍得再移开半分。 欧阳清柏连忙拿出手机给她们拍了照,说道:“这人和衣服相得益彰,罕见的匹配,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有味道的穿着了。” 秦洛水打趣道:“欧阳先生客气了,估计耐看的还是人吧。” 欧阳清柏顺着他的话望向林青燃,只见林青燃捉到他的视线,毫不吝啬地对他抿唇轻笑,那温婉可人的模样,竟然让他一望之下,就有些痴了。 林青燃伸手掩了唇笑,侧头对笑嘻嘻地看热闹的桑红瞪了一眼,转而正色道: “我们两个先过去,你们俩到时候直接去酒店,你们吃饭的位置和桑红是一桌,酒店专门有人接待安排你们的。” 欧阳清柏知道她在笑自己,这回他能确定林青燃是对着他笑了,一时间傻乎乎地乐着,也不知道应声,倒是黄博中连声应着,点头和她们作别。 “对了红红,你去把我房间里桌上的那个包包拿上,里边是你送给四姨妈和舅妈的礼物,还有我给三个外甥女的回礼,不然,一会儿可就失礼了。” 林青燃抬脚要走,忽然想到这个重要的事情,连忙让桑红过去取。 桑红踩着小跟的冰丝水晶凉鞋,想要快走又被旗袍限制的模样,步态可爱极了。 秦洛水在身后揶揄她:“哎呀,建议有的女人,要学会小步走,优雅一点,急什么,明明一副淑女的姿态,为什么一抬腿就俨然奔赴战场的女战士?” 这话说得林青燃、欧阳清柏和黄博中都释然大笑。 桑红无奈地磨磨牙,想想这样走的姿势确实不妥当,又担心步子太大,再把衣服下摆给弄坏了,误了秦洛水的正事,估计更要成为笑柄了,只好乖乖地小步走到房内,拿了那包包探头站门口举起:“是这个吗,妈妈?” 听着林青燃应了声,把包包挂在胳膊上,姿态悠然地走了过来,顺便得意地瞟了秦洛水一眼:“这样扭着走,谁不会!” 众人又是大笑。 桑红一手拎着包包,一手挽着林青燃个胳膊:“好了,我们先走了,一会儿见哦。” 秦洛水很自然地收了手里的手机,放入口袋,起身跟着她们俩,笑着说: “我要跟着去认认你们家的人,如果有人问你们这衣服或者造型在哪整的,我正好可以借着好时机做做广告; 你手里拎着的包包重不重,我帮你拎着。” 林青燃正要拒绝,桑红已经头也不会地胳膊一甩,就把那包包丢到秦洛水的身上,吓得林青燃几乎惊呼,却见秦洛水身手敏捷地侧身,稳稳地接在手里。 林青燃责备道:“你这丫头疯什么呀,砸伤了秦总怎么办?里边装的可都是有棱有角的首饰盒子,你这丫头。” 桑红拉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撒娇一笑,转脸瞧着秦洛水却一副磨牙般的带着小邪恶的笑意,笑道: “秦总怎么可能会被砸到?即便把他砸倒了,他也不敢让你的包包受损伤的。” “啧啧,你怎么越来越没礼数了!”林青燃斥责桑红,一边连声对秦洛水道歉。 “阿姨,大家是朋友,我就喜欢她这天真烂漫的性子,她说的对,我要是敢接不住这个包,以后就成了她的笑料了。” 秦洛水笑得一派开心,仿佛桑红能砸他是对他亲热一样开心。 人家受害者都这样大方,那虐待当享受了,林青燃只能勉强地笑笑。 说实话,她不喜欢桑红这样和秦洛水打打闹闹的,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她担心桑红这样的动作会被别人当做轻浮的人看待。 有这样出色懂礼又养眼的帅哥陪着,林青燃也没有说什么,那个院子的人一定很多,尤其是男人,大概都会站在外边闲聊的,他去寻找商业机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出了林青燃的小院,就看到外边人来人往,有专门的待客之人,车辆也都有专人引导着,一切进展的繁而有序、有条不紊。 林老的宅院之前,更是门庭若市,站立寒暄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男子。 桑红挽着林青燃的胳膊,一起走了过去。 “妈妈,我舅妈是不是很漂亮?” 林青燃神色淡淡地说。 “当然漂亮了,林家长子的老婆,望门长媳,当年你姥姥也是挑了半个b城的,她能入了你大舅的眼,除了长相好之外,当年也是喝过洋墨水的,不过家教极好,嫁到林家也很贤惠。” “不贤惠估计也不行,家里有你们这么一大堆的女孩子和姥姥一起,她不做孝顺媳妇还不被你们欺负死。”桑红笑着玩笑。 “女孩子多的人家,儿媳妇是有点难当。”秦洛水插嘴道,凭着想象他也能想到那个舅妈当年在林家过得有多委屈。 “不过那个时代,留过洋的女人绝对很了不起的,真好奇啊,外公家到后来都出了国,正好就到了她熟悉的天空了,脱离了旧环境文化的钳制,她一定如鱼得水了吧,呵呵,我能肯定,她现在在你们这些恶小姑的面前,绝对不再是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了,真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她。” 桑红一听这样的信息,顿时双眼放光。 林青燃苦笑着叹口气道:“这些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你说得对,后来听说她外国话说得好,一直在帮着你舅舅打理家里的生意,底气硬了很多; 你二姨妈和三姨妈说你外婆卧病在床,她都是主张请了护士来护理的,坚决拒绝守在床前端茶递水,因为这好几年都借口做生意,没有回过这里。” 桑红想了想,也有点理解,她微微点头:“纵横商场的女人,总是有些气势的,再说有二姨妈三姨妈在这里守着,她当然有人推推靠靠了。” 林青燃见桑红还算平静,就提醒她道:“昨晚见了你舅妈和大表姐,感觉她变了很多,这一队母女一看就都是很骄傲的人,你见了她们只表示恭敬就行了,少说多笑,毕竟这里,说到底还是她的家,我们也不过是住亲戚罢了。” 桑红那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骄傲?她没有给你脸色看吧?” “那倒没有,怎么说呢,热情是很热情,礼节也是很周到的,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客套,一副待客人的模样,那滋味我描述不出来,你见了就知道了。” 桑红看看走到了人群边子上,担心人听到什么,就不再说话。 倒是跟在后边的秦洛水听到林青燃的话,脸上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舅妈过于精明、不好相处的话,桑红自然不会喜欢就这样在林家呆着;更不会舍得让妈妈受气。 这是不是说,老天爷也是在帮着宋木头的。 那些说说笑笑的人,看到她们母女都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声,不论认不认识,都恭敬地微微颔首,有人都是喊着姑奶奶这样的称呼。 林青燃礼貌地微笑着略微点头,仪态端庄地带着桑红往里走。 身后传来了窃窃私语声——这就是林家今天宴会的主角! 这就是林家传说中杳无音信的小女儿? 是啊,听说找了很多年的!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这模样气质,倒真有林家人的气派! …… 桑红有些不自在,在看不到几张熟面孔的环境,被当着面议论,让人感觉真不爽啊! 林青燃的胳膊轻轻动了一下,示意她不要目光游移。 桑红收了心神,侧头对林青燃笑了笑:“这么多人,估计姨妈、舅妈们该到了呗。” 林青燃点头,转过一道流水潺潺的假山,前边就是正楼的大客厅,正楼之前的甬道上站着十几个人,三五一群地说笑,显然都是关系亲近的亲属。 看到林青燃,年轻人都很热情地喊着小姨,眼睛看着桑红笑,林青燃向他们介绍了自己身边的是女儿黄一鹤,又指着跟过来的秦洛水告诉那些人,这是来凤凰城做服装展的秦洛水,一鹤的朋友。 众人一看秦洛水那通身的贵气和风采模样,都很热情,能到凤凰城开展览的服装品牌都有着极其坚实的后盾或者历史,能从中国走出来,自然是有一番能耐的,他们看着秦洛水的眼神很就有了点别的意思,显然都把他当成桑红的男朋友了。 林青燃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开始告诉桑红,这是你二姨夫、这是你四姨夫,这是你三表哥,这是五表哥…… 总之,桑红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笑得很甜美,也喊得很真诚——真是想不到,原来她竟然有这么多的表哥表妹。 正在招呼的时候,大厅内的人听得喧笑,就有一个富态的衣着华贵的中年贵妇伸手揭开珠帘,打量院内的笑声:“谁过来了?” 站在外边的弟子恭敬地回答:“五师姑过来了。” “哎呦!”那贵妇凝眉瞧着那母女俩的笑容和身上粲然的服饰,不由微微拧了眉头,心道,果然小姐架子大呀,来的这么晚,让大家都在空等着,还有心和外边的人寒暄。 当即轻声吩咐那弟子:“去请她们过来呗。” 说完放了珠帘走回客厅,恭敬地对林玄玉说:“小妹和一鹤过来了,正在院里和人打招呼,很快就会上来。” 林玄玉眯眼抬手抚着胡须,朗声笑道:“好啊,宁宁她们从昨晚念叨到现在,一会儿就看到你们那个小表妹了; 你们这三个丫头没有一个肯吃苦的,白白占着这么好的练武环境,竟然没有一个有点底子,哎呀,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啊; 你们都没有一鹤强,这丫头的身手和尚武精神,把咱们家历代所有的女弟子都算上,也排得上一等的位置。” 这贬低得也太狠了,抬高得也太过了,一瞬间大厅里就静了下来,那三个正喜色盈眉的女孩子闻言,顿时都不好意思地相互瞅瞅低了头。 林宁宁低头忍了一口气,她很敬畏爷爷,从来听到的都是长辈们的称赞和夸耀,很不适应这一番彩虹烂泥一般的对比结论,即便是爷爷从来不喜欢妈妈,可她是林家嫡亲的孙女,他也不能这样说有失公允的话。 抬头时就勉强地露出笑容: “爷爷说得要是事实,我们自然服了,小表妹即便会点武术,那怎么可能和咱们家历代的女弟子相提并论,那些师姐们有的可得过国际大赛的冠军哦。” “就是,一个刚刚成年的毛丫头,怎么能这样夸呀!” 没有见过桑红的四姨妈虽然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但是看着父亲这样说话,也觉得有些太言过其实了;当然更关键的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颇得嫂子的信赖和亲近,三个儿子也都在林家的生意里占据着不错的职位。 几个年长的女人相互递了眼色,有人帮腔自然好,中年贵妇也借机笑着回话: “父亲,女孩子们天生就喜欢花花草草,娇娇弱弱的承欢膝下多好,现在的世道,新思想自由精神,早就把女孩子教导得泼辣得不像女孩子了,还练什么啊,身手再强悍的话,谁还能收拾得了?” 林玄玉正色道:“此言差矣,现在的世道多乱,一看电视,到处都是作奸犯科的,女孩子练个好身手防身,不是更安全些? 人家外边的都是花那么高的价钱来跟着咱家的武馆学习,你们倒好,竟然嗤之以鼻,还不都是怕她们吃苦,护着惯着。” 几个女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刚刚是说她们的女儿比不上青燃的女儿,现在竟然连她们当妈的都责怪上了,顿时都有些挂不住脸。 林宁宁笑着起身:“哎呀,小表妹架子好大啊,怎么还不来,走啊,咱们看看去。”说着从沙发上起身,招招手,其他的两个女孩子也都跟着跑过去,凑到门口看。 “哎呀——”林宁宁一声低呼,紧跟着那脸色就变了。 惊愕、震惊、愤怒、嫉妒……一瞬间她脸上的神色十分精彩,扭曲成一副诡异的模样。 “这——那不是?” “这怎么可能?” 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子看着她的神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也都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显然震惊程度丝毫都不亚于林宁宁。 林宁宁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那双漂亮的眼睛拼命地眨了好几下,也无法说服自己面前的这一幕只是梦境。 昨天那个展厅里遇到的讨厌人的家伙,竟然是她的小表妹,真是太可笑了,这世界小得让人发疯。 那个当初穿着一身普通休闲服也洒脱得刺眼的女孩子,竟然是她的小表妹,尤其是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个鹤立鸡群的俊逸男子,更是瞧得她眼睛发涩、发红。 怎么什么好都让她一个人独占了? 那么两个器宇不凡的男子陪着她吃饭,都是言笑晏晏欢喜不尽的模样,还有她身上现在穿着的衣服,当初她给店员说双倍价钱购买都不曾应允的,甚至连预定服装的信息卡都不提供给她,让她填写,现在那件衣服就穿在这个让她讨厌的小表妹身上,不仅是她,连她那徐娘半老的乡下老妈竟然也穿了一件! 讨厌! 一瞬间林宁宁就觉得那两个亲密地挽着手臂走过来的、瞧着丰腴优雅的窈窕身影,让她有说不出的厌恶、憋气, 尤其是桑红那颈项上佩戴的一串金灿灿的项链,正是昨晚外公送给小姑妈的,当时就引来了一阵惊叹声。 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专程从巴黎定制的银色礼服还有颈子上佩戴的新款蒂芙尼钻石项链,本身她是拿定了主意会艳压全场的,但是现在看到桑红,她的信心有了一些动摇。 “宁宁姐,真的是她,和咱们昨天遇到的是同一个人。” “是啊,真是想不到,一个人化妆之后,竟然会有这样截然矛盾的气质,昨天我感觉她是有点摄影师的锐利和潇洒,可是今天这样一打扮,明显就成了一个中国的古典美女了,哎呀,就是不知道这造型是谁帮她收拾的。” “就是,那么短的头发,竟然能收拾成这样贴着头皮都充满性感的模样,我是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了。” “这母女俩的风头真是让人——” 两个女孩子站在林宁宁一左一右,那羡慕不已的神色,气得她眼睛发黑,她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唇角露出一丝丑陋的笑容,恶狠狠地轻声说: “再出风头,也是一个未婚生子的女孩子,我倒很想看看爷爷知道她有了孩子的神色。” 两个女孩子一听,顿时想起林宁宁昨天拍在手机里的照片,顿时惊得不得了:“不要那样做,你疯了,她是咱们的妹妹,她丢人咱们能好看?” “就是,她们母女俩颠沛流离,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才能重新见到亲人,一大家子难得团聚。” 另一个也在劝说。 “颠沛流离?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笑话!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她们吃苦了,瞧瞧那母女俩的模样,像是走投无路、投亲靠友的寄食者?”林宁宁冷笑,一番话说得那两个女孩子也变了脸色。 她们俩在血缘上和正走过来的那对母女是一样远近的,寄食者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刺耳了,因为她们两家也都是借着外公家的生意过活的。 以林宁宁的中文功底,寄食者这样的词语也不是她能说出来的,她们俩不约而同就想到了舅妈那张带着笑面具的脸。 两个人无奈地抿抿唇,小心地晃晃林宁宁的胳膊,提醒她收敛一些,毕竟那两个人越来越近了,听到的什么多不好。 林宁宁也不是傻子,她可不想引起众怒,成为众矢之的,当即就勉强地深呼吸,让自己不悦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那边桑红和林青燃正缓步跟在那个弟子的身后,步态袅娜地往正厅走来,那模样如诗如画,衬着院内的假山流水,真真是一幅传神的江南烟雨美女图。 瞧得林宁宁恨不得把她们打入画中,撕碎了烧成灰。 391章 宴会三 秦洛水听得刚刚那弟子的话,估计厅内是林玄玉和几个女儿还有外甥女在聊天,就摆摆手,让她们去忙,不要管自己。 不过他那眼梢子并没有从桑红的背后移开,这女人还是当过兵的步态耐看的,即便是窈窕的步态,瞧着也少了妖娆,多了气势。 忽然他看到桑红的背脊出乎意料地挺得笔直,那凛然的戒备姿态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威胁或者出乎预料的事。 他连忙看过去,就看到站在廊下的林宁宁。 平心而论,他觉得林宁宁不说话还算是很耐看的美人,不过那一双嫉恨交集的眸色生生破坏了她五官的柔和之色,都不是好惹的家伙,他很期待傲气的桑红遭遇傲气到骄纵的林宁宁,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瞧瞧——这两个女孩子一见面就对上眼了,火花四溅,真是有意思! 桑红挽着林青燃的胳膊走着,忽然觉得有人直视着她的面孔,那目光如同毒箭,让她讨厌不堪,不由拧了眉头回视过去,一瞬间她那古雅的眸子就瞪得大大的—— 这——这——这女人怎么看着这样的眼熟? 能站在这廊下,自然能证明这个女人也是林家的后辈,只是不知道她和自己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 林宁宁也毫不示弱地瞪着桑红,看着桑红丝毫没有畏惧的模样,她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有些谗佞的笑容,那笑容让桑红心中一凉——那是手中掌控着足够胁迫人的筹码才可能露出的笑容,她很熟悉。 可是,自己有什么会成为她的把柄呢? 不过就是和宋书煜一起,遇到过她两次吗? 她忽然想到那天在秦洛水的服装展览厅的时候,这个女人拿着一个白色的平板大屏炫目手机,对着这里拍拍那里拍拍的。 难不成她拍到自己和宋书煜还有宝宝在一起的照片? 一瞬间她就想通了那笑容有恃无恐背后的暗示,她冷然地回了林宁宁一个不屑的笑容。 这女人要是在这样意义重大的日子里把这事给抖落出来,那绝对是个没有什么情商的大河马! 想着她昨天拍照时候的动机,是早就认出自己有意为之的,还是仅仅因为宝宝可爱? 桑红让自己心思放宽一些,别把什么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她轻轻晃晃林青燃的胳膊,问道:“妈妈,那上边的三个女孩子都是谁呀?” “这三个都是你的表姐,那个气质最出色的,是你舅舅的小女儿,林宁宁,她左边的是二姨妈的女儿王玉,右边的是三姨妈的女儿张林。” “四姨妈家的女儿呢?”桑红问,想到昨天见了这三个人一起,想必关系是很好的。 “四姨妈家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刚刚在外边你已经见过了。”林青燃笑道。 “你们多的表哥,我哪里只是谁和谁是兄妹,谁和谁是一家?”桑红挑了眉,觉得没有亲属的时候太孤单,这亲戚太多了也真够难记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上了台阶,林宁宁从台阶上笑着走下来:“姑妈,这是小表妹一鹤吗?听说是个摄影师,我想请她帮我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她的中文说得不错,不过她从来不在公共场合说中文,好像很掉价一样。 桑红听得她咬着照片这两个时候的神态,知道她对自己怀有威胁之意了,就会意地接了她的挑战,对她不甘示弱地挑眉冷笑,并不答话。 “宁宁说笑了,你妹妹算什么摄影师啊,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一会儿你们一起玩的时候,随意一些,她会认真帮你拍照的,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林青燃笑着客气道,她听得出侄女话里的意思是不容拒绝的,虽然有点不舒服,家里请了专门的摄影师,让红红给她拍照,这不是拿捏人吗?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事,她就替桑红应下了,女孩子们多处处,年龄又相差不大,一会儿混熟了,自然就会亲热起来,她相信桑红那样的人,如果她愿意的话,会让这几个表姐喜欢上她的。 “好哦——好哦——一鹤妹妹照片拍得那么好,好姑妈,一会儿也请她帮我们拍几张行不?” 另外两个女孩子可爱地拍着手,显然觉得能让桑红拍照很开心。 林青燃轻笑道:“自家姐妹,客气什么,一会儿想让她帮你们怎么拍就让她帮你们怎么拍。” “不过,姑妈——怎么我瞧着表妹好像不是那么乐意似的。”林宁宁眼含冷笑,故意挑剔,双手环着臂,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挡在桑红的正对面,面对林青燃向上走的姿势,丝毫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而林青燃刚刚说桑红是她的妹妹,她却特地咬准了字眼,称呼桑红为表妹。 这个女孩子年龄不大,怎么这样讨嫌? 林青燃的身体站定,不再说话了,她现在也感觉到这个外甥女的态度有问题了,这样故意地给桑红添堵,难不成这两个人有什么过节? 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过节,看不顺眼,也该遵守起码的礼节吧。 桑红注意到林宁宁身后的珠帘一侧,明显站着一道人影,谁呢?听到林宁宁这样无礼的话竟然不过来解围? 看来站在林家厅堂内的女人都不是好对付的软茬子。 桑红心底不悦,不过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表姐说这话倒真是客气了,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林家的大小姐吩咐的事情,我做就是了,难道一定需要我拍着双手跳着来表示这种喜悦吗?” 林宁宁右边的唇角一抽,笑道:“为什么不呢?你不是喜欢摄影吗?有人给你拍照的机会,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宁宁!”林青燃觉得这丫头也太没家教了,不由出声打算说她两句,被桑红捏了一下手腕,就闭嘴不再说话了。 只见桑红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从从容容地放开妈妈的手臂,走上台阶,站在林宁宁的身边,双手快如闪电,故作亲热地抓住林宁宁的两只手腕,摇晃着身子笑道: “表姐,你太理解我了,知道我只要给人拍照就会好开心的,真是太感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了!” 林宁宁被桑红的双手一捏,痛得一声低呼,用力地想要挣脱桑红的钳制,哪里能如愿?连动都撼动不了一下。 桑红一脸可人的笑容,林宁宁那脸痛得五官扭曲,又顾忌面子硬撑着,眼圈儿眨眼就红了。 “表姐,我表示开心是笑的,你怎么瞧着好像不开心啊,难道你不喜欢我帮你拍照?是了,今天要拍全家福的,怎么可能会没有专业摄影师。” 桑红说着盯着林宁宁的眼睛,一瞬间林宁宁觉得脸上的汗毛都惊得竖了起来。 这丫头瞪人的模样好凶的。 桑红看她示弱地垂了视线,就轻轻地放开了她的双手,林宁宁觉得自己的双手竟然除了痛没有丝毫感觉。 她惊恐地瞪着桑红,只见桑红嘿嘿一笑,伸手拉了她的手腕,十分亲热地掌心对着揉揉按按,一瞬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散去了。 “表姐,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桑红笑得很纯真、很无辜,一点点地当着她的面从从容容地抹去自己使坏的痕迹。 身后的珠帘一闪,只见一个中年美妇雍容华贵地站在门口,对林青燃笑道: “小妹过来了,这女孩子是一鹤吧,长得真标致,和你当年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那女人说着出了帘子,含笑过来,伸手牵着桑红的手正要进去,一瞥眼之间,看到女儿发红的眼圈,不由一愣,毫不犹豫地放开桑红的手。 转身伸手搂着林宁宁道:“宁宁,开心就开心好了,怎么开心成这副样子,你今天的眼妆很精致,不能弄残了。” 林宁宁被妈妈这一问,委屈的泪水儿在眼睛里一滚,却只能生生地吞了下去,她动动手腕,一点不适感都没有,甚至连被捏红的痕迹都看不到,明白她这个黄一鹤摆了一道。 外公说她是高手,这难道就是她学到的功夫? 难怪柔柔弱弱的,却自然有一点洒脱矫健的气质,想来这都是练功的功劳。 林宁宁嫉妒之余心里不由就生了些畏惧,加上今天本身就是她蓄意挑事,让妈妈知道也不好,就忍气吞声地解释道: “一鹤妹妹生的——乖巧漂亮,想着她长这么大——我们才得以见到第一面,心里就有些难过。” 咳咳咳——桑红不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这女人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竟然还能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真是厚颜无耻。 “你这丫头啊,从来都是一派率真之态,天性宽厚,怜悯弱小的,但凡你能粗糙一些,妈妈也放心了。”大舅妈说着伸手慈爱地搂住女儿的肩膀,招呼这林青燃一起往客厅内走。 林青燃也很自然地让桑红挽着胳膊,接口道:“这两个丫头也是投缘的,一见如故,我看宁宁好像很久前就认识一鹤一样。” “你们一鹤这样的在报纸媒体上吵闹了那么久的红透半边天的人物,她不认识才怪。”大舅妈说得很自然,她刚刚听得一清二楚,宁宁是故意为难了一鹤,不过一个做表妹的帮着表姐拍张照片至于说话阴阳怪气吗? 当然,大舅妈这样想着的时候,显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刚刚说话的时候,更加的阴阳怪气! 392章 宴会四 大舅妈在这样说着就的时候,搂着林宁宁的肩膀站在门侧,让林青燃和桑红先进去。 桑红低眉敛目地对她点头,然后轻声提醒林青燃客厅内的地毯稍微有点低,差了半个台阶,小心地扶着缓步进入。 大舅妈满月一般雍容的面孔阴沉似水,她看得出黄一鹤和林青燃的感情很亲密,心底生出一些疑惑来——跟着她的那个亲生的女儿年前去世,这个找到时间不长的女儿她有没有养在身边,怎么可能会这样的亲密? 难道真是因为是亲生的,这份母女之间的情分丝毫没有因为分离多年而有所疏远? 有关林青燃的事情,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找回来对别人来说是喜事,对她这个和小姑子丝毫没有感情的人来说,不过是多了一个搜刮走公爹体积私存的有力竞争者而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年前林汗青赶回去参加婚礼,后来她听说林青燃亲手养大的那个女儿突然出事,被人设计炸得车毁人亡、尸骨无存,好好的喜事转眼成了丧事,她很庆幸自己主意坚定,不曾回去,想着那愁云惨淡的几个月模样,她的头就痛,压根儿躲得远远的度假,做出不忍听不忍看的模样。 其实,她也曾在心底冷笑过—— 就凭着林青燃那无福无禄的命,怎么可能会生出来一个现代大国的部长夫人,那样的贵人是普通人家能养得出来的?搁在古代和王妃的地位都差不多了! 瞧瞧,还不是福小命薄,压不住这滔天富贵,落得横死的下场! 没想到竟然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前夫带出国外的孪生的女儿,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这找到得也太及时了。 不过她想,也有可能是丈夫和公爹因为心疼林青燃失去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拿出血本来帮着她找,才有这个结果的。 唉,再大的家业能搁得住这么多的亲戚和后辈都围拢着蚕食? 想到家产,她就笑了,好像明白了林青燃这个半路找回的女儿会这样亲热地对待她的原因,是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能攀附上她们林家,紧随而来的好处太多了——在她面前装什么母慈女孝的,没底恶心。 这母女俩一步步地走入客厅,未言先笑,逐个点头。 “青燃,一鹤,你们过这边坐。”林玄玉看到女儿这样的神采奕奕,再加上从不曾看到过桑红这样的打扮,更觉得这丫头真是个人尖子,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父亲,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无妨——无妨——呵呵呵——女孩子们出门自然会费点时间收拾,这样瞧着你们俩,真是觉得赏心悦目,这裙子也漂亮,配饰更是做到了锦上添花,好——好——好!” 林玄玉笑得很爽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再仔仔细细地看看女儿,再看看外孙女,视线落在她颀长的颈项上的那条精致华贵的项链上,笑得喜悦又感伤。 他当然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的妻戴着这条项链嫁给他的时候,正是桑红这般的青葱华年,逝去的时光悠远得好像远去的老电影的背景,让他感怀不已。 撑着一口气活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个失散的小女儿让他始终放心不下,连死都不敢想过,怕没有颜面去见老伴,这下好了,一家人终于团圆了,他就让老妻最爱的这条项链,来亲眼看一下她无福消受的儿孙满堂了。 下边坐着的几对母女,几曾见过不苟言笑的老爷子笑成这模样的? 就都连忙顺着林玄玉的口气,齐声夸赞黄一鹤长得标致,至于有几分嫉妒几分诚意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大舅妈瞧着客厅内坐着的几对母女,她当然看得出里边的奥妙了,姐妹四个,加上二叔家的那个小姑子,当年也是号称b市的五朵金花,如今这四个亲姐妹齐聚一堂,她再也找不到当年婆婆在世的时候,存在在她们姐妹之间毫无芥蒂的亲密之感了。 二姨妈站起身,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个首饰盒,恭敬地放着桑红和林玄玉面前的茶几上,笑道: “一鹤这丫头乖巧伶俐,很是有孝心,那天逛街的时候,送了我这条项链,真是受之有愧,今天姨妈把这回礼赠给你了,这个玉镯子成色极好,试一下。” 说着亲热地拉住桑红的胳膊,把镯子戴到了桑红的手腕上。 桑红连声道谢。 “你们都瞅瞅,这丫头细皮嫩肉的,衬着这翠色手镯,手臂越发好看了。”二姨妈笑着拉着桑红的胳膊端详,笑着夸奖。 “二姐您多费心了,小孩子家家的,还不知道爱惜东西,你送她这么贵重的玩意儿做什么。” 林青燃看着那镯子的成色确实是老坑的冰种,价值不菲,连声客气。 “这丫头模样瞧着疼人,怎么就只准你一个人宝贝她了,做姨妈的表示一下对丫头的喜欢,有什么错了?” 二姨妈能说会道,声音干脆利落,听得出十分的诚意。 林玄玉用手抚着胡须,眯眼看着那细伶伶的腕子上的玉镯子,连连点头:“一鹤,她的好东西多了,别替你姨妈心疼,戴吧,配你。” 桑红于是起身恭敬地向二姨妈鞠躬道谢。 二姨妈回到座位上,然后是三姨妈送了桑红一套古雅的尾戒,看那款式和精细做工,就知道年代久远;四姨妈送了桑红一套古朴的景泰蓝的头饰,不过她看看桑红的头发,只能笑着说等她头发再长长一些就能佩戴了。 大家能够理解四姨妈,毕竟她没有养过女儿,在给女孩子准备礼物的时候,自然心思就没有那么细致。 林青燃连声道谢,让桑红也把早就精心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四姨妈的项链和送给大舅妈的胸针,她挑礼物费了很多的心思,这两个拿到礼物的女人看到送到手上的礼物,都是十分意外的神色,这神色里当然是惊喜居多了。 她们自然没有想到林青燃竟然舍得这样的好东西,关键是有这样的好眼光,昨晚虽然看到桑红买给两位姨妈的项链和胸针,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还给她们俩也准备了,这林青燃果然是心思细腻的人。 林青燃又借机取了包包里的礼物,把送给三个外甥女的首饰也都送给了她们,作为长辈,她也应该给在场的晚辈送礼物表示谢意。 这几个人想不到林青燃还能有这样的胸襟,丝毫不愿意占亲姐妹们的便宜,还给她们准备了礼物,这让她们有些汗颜,因为她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送她礼物;而林青燃送给她们的显然是双份的,母女都有。 她们开始想,为什么她们竟然会忘了给最小的妹妹准备礼物? 因为她们私下里都在计较着林青燃不知道得了老爷子多少的好东西了,嫉妒之余竟然就忘了还要送她礼物这一叉子事情,就连早些时候送给桑红礼物时产生的猜测估计,甚至做出割肉一样的设想,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她们不由想到小时候母亲对她们的教诲,姐妹之间要互相照顾,不要嫉妒攀比,各有各的好,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缺少那几个吃的穿的戴的,小家子气要是一露出来,这家道就难以兴盛了,只要林家在,你们要什么享受的会没有? 大舅妈道了谢收下,脸上有了点笑模样,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张貂皮大衣的空白提货卡,她笑吟吟地看着桑红,捏着那张提货卡,道: “一鹤,这个想必你一定不会陌生吧?” 那脸上的笑容一副诚恳的模样,她拿出的是林汗青给她的一张世界品牌的貂皮大衣空白提货卡——这个卡当然是秦洛水当初送给林汗青的。 她当然舍得拿出血本了,因为凤凰城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压根儿没有穿的机会;即便她出差去远方,貂皮大衣这样的衣服,有两三件就足够了,多了挺没意思的,看着一堆钱一样放着衣服,会更觉得郁闷。 但是这份礼物的价格确实是极高的,让桑红根据自己的身材尺码去挑,也能见得出自己准备得用心。 桑红听到她的话心里一惊,连忙站起双手接过。她当然扫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个世界顶级品牌的貂皮大衣的提货卡,尤其是那上边写着白金提货卡,也就是一分钱都不用付,就可以拿走那个品牌店内最贵的一件衣服。 桑红露出和前边收到礼物时候,大致一样程度的惊喜之色,连声道谢: “这张提货卡简直是——”她生生地把“天价两个字给咽了下去,过于夸某个人的礼物,虽然会讨好这个人,却会无意中得罪更多的人,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舅妈,谢了,这样贵重的衣服提货单,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多谢费心了。“ 几个姨妈一听,都羡慕得不得了,一件顶尖的大师设计的貂皮大衣,这出手太让人咋舌了。 二姨妈嘴巴利索:”嫂子,你真大方,让人自愧弗如,真是掌管着钱柜子的钥匙,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啊!“ 桑红看了之后,就连忙把单子转给了身边的林玄玉看,然后是林青燃,一个个地往那边传,让大家都看清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分量。 桑红还在琢磨大舅妈说的话——她一定不会陌生是什么意思? 大舅妈并不搭理二姨妈那绵里藏针一样的话,对桑红笑道: ”你不觉得这样的提货卡很眼熟吗?“ 桑红摇头,因为秦洛水虽然给宋书煜的部下每人一张,也给宋书煜留得有,但是因为现在的气候不合适,宋书煜压根就没有给桑红提过貂皮大衣提货卡这事。 大舅妈看她的神色不似做伪,心里更加不齿,这一对母女不知道私下里拿了林家多少的好处了,还敢在这里给她装蒜,别以为多送大家一份礼物就能堵住她们的嘴巴。 393章 宴会退缩 这话就说得太过明显了,在座的女人都不是笨人,当即就开始满眼探究地望向桑红和说话的大舅妈,琢磨着那话里的意味。 桑红听到她再次提醒和这张提货卡有关的事情,依然是一脸的茫然。 她讨厌这样打哑谜一样的带着丰富暗示性的话语,当即很温婉有礼地说:“还请舅妈明示,我确实的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提货单,为什么您会有这样的疑问呢?” 她这一问,满怀疑惑的视线都聚集在大舅妈的身上了。 大舅妈从容一笑:“呵呵,这提货单你不该陌生的,就是由你极力促成的咱们家加盟国内服装品牌的报酬,当然,能拿得出这样的东西,这也算显示实力的一种方式,我就有点不明白,你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说服了你舅舅,让他涉足从来都不曾感兴趣的服装行业?” 这一番话下来,厅内的人都吃惊地瞪大眼睛。 要知道现在即将面临经济危机,很多经济实体企业都开始锁紧银根,缩小规模,这样冒着风险去投资陌生的经济领域,真是有烧钱之嫌。 更多的是愤慨或者嫉妒的情绪开始是空气里升腾! 难怪! 难怪这母女出手这样大方! 原来如此! 刚刚回到林家就被委以重任,担任了新市场的拓荒牛,说白了就是有一笔数目大的无法计算的资金,任凭面前这个小小的刚刚成年的十八岁的女孩子掌管。 这样一想,就都愤愤不平起来,这么多年,她们都为林家当牛做马地操劳,她们的孩子几曾被委以重任、独当一面了? 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被大哥如此信任,实在让她们心寒。 而且,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连提过都没有,真是太无视她们了,一个个那脸都沉了下来。 尤其是那三个昨天在秦洛水店内遇到过的表姐,都一副震惊加愤怒的模样,那展厅难道就是她们家刚刚加盟的那家? 真是太过分了,她们到了自己家加盟的服装展厅,竟然都没有资格用双倍的价钱买到一件衣服,而她们母女俩现在竟然一人穿了一件! 当即三个女孩子都开始和自己的妈妈小声诉苦了。 桑红有些头痛地寻思,大舅妈平白无故地提起这事情是什么意思?怎么对自己兴师问罪起来?这事情是公事,她去问自己的老公不是更合适吗? 只见她面对众人的疑惑和惊呼,微微一笑,起身恭敬地回答: “舅妈,各位姨妈,希望你们不要误会,舅舅和秦氏的合作,是秦氏主动找上门的,企划案做得很精彩,舅舅这样对时尚圈不感兴趣的人,也能看得出加盟服装的高利润; 经济不景气,咱们家是做服务业的,必然会受到一些冲击;但再不景气,衣服是必须穿的,相对于国外久负盛名的服装品牌,国内的服装在价格上占有绝对优势,舅舅把这作为一种跨行业的尝试,也未尝不可; 而且当初把这事情交给我做的时候,我曾经认真地拒绝过,可又想到毕竟已经长大成人,在这里吃着住着的,帮着家里做点事情也是本分,就没有敢违背舅舅的意思应下了; 在华sd市内秦总公司运行的账务小组内的人都是舅舅的心腹,资金和运营管理十分规范,虽然舅舅说按月给我开工资,不过因为事业刚刚起步,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我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到财务处领自己的工资卡,至于舅妈说的那么豪华高档的提货单,也不是我一个奉命行事的人有资格得到的; 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在那里管事手里就可能有大笔供我挥霍的钱或者随意支配的高档提货单,那委实是高看了我的魄力,我不过是战战兢兢地在努力做着舅舅分派给我的工作而已; 如果你们还有疑问,一会儿大可以问舅舅或者派去的财务工作人员,看看我有没有在财务上支出过一笔钱或者领过一份工资。” 林玄玉一直都知道自己家的后辈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武林世家的后代,涉足商界,再重视诗书传家,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物欲横流的时代风气相抗衡。 他也没有怎么生气,毕竟,她们每个人都有对家里的事发表意见的权利,说出来吵一吵闹一闹,就有了解决的法子,就怕不说暗地里使坏。 桑红的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林青燃松了口气,心里觉得有些委屈,桑红去了华sd那么长时间,忙得连家都顾不上回来,一分钱都没有花,竟然还被舅妈质疑权力太大,果然时过境迁,大嫂变得更加的刻薄过分了。 当即就笑吟吟地说道:“大嫂,一鹤是个摄影师,天南海北地跑惯了,本身也不是能坐得住的性子,忙碌了三个多月,局面应该稳住了,要不,你和大哥商量一下,换一个人替她做这样的差事好了; 她毕竟太年轻,经验不足,换做我把那么大生意交给她,也有点不放心。” 林玄玉看看那些面面相觑的女儿、媳妇和生气不已的外孙女,笑着说: “好嘛,你们家的孩子,都可以考虑一下,谁要是想去回头说说,话可说前头了,要是没有这丫头做得好,就要丢入咱们家的训练场,从基层重新做起,做什么事情,都要负责任,我看一鹤这孩子本性纯正,没有不良嗜好,这几个月做得很好嘛!” 大家一听他这样说,就知道虽然他表面上民主,其实还是喜欢让黄一鹤做的,谁去没事惹他不高兴啊,再说她们的儿子们虽然工作不曾独当一面,但是都是在很有根基的部门,收入也很高很稳定,换到这个新部门,对上这个连工资都不曾领过的傻丫头,谁能比过她的拼劲? 谁让人家是著名摄影师,能赚大钱的人,不会把工资看到眼里了,她们的儿子女儿当然无法比了。 一时间又觉得黄一鹤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在刚刚回林家就露出什么不好的本性,自己那么有钱,年龄又小,除了穿点玩点,摄影投入点,也没有什么大用途,当然不会做贪污挪用之类的事情了。 大舅妈听了桑红的辩解、林青燃的抗议,丝毫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丝误解她的愧色,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我以为那秦总为了以后工作上配合的事情,总要送你一张的,如此看来,一鹤从商真的嫩了点,这心思手腕还真的不够用。” 林玄玉觉得这话有点太过分了,有带坏桑红的嫌疑——从商最要不得的就是贪占合作伙伴的小便宜。 桑红这样的鬼丫头,最不缺的就是心眼,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对财务这样的敏感,不沾不拿的,让人提起来就觉得林家对不住她,而不是她要占林家什么便宜。 唉,这丫头在这里住着心里不踏实啊! 当即就接了话头:“经商需要的最重要最根本的法宝是——诚信,不是索取贿赂或者占合作伙伴的小便宜,更不是胁迫着争取个人的小利益,心思手腕用在合作双赢上,不能用在相互扯皮上; 这件事属于你舅舅的权限范畴,他当初也和我商量过的,青燃啊,你让一鹤安心地做下去,这件事从她开始,要自始自终地负责到底;如果中途换人,最后必然弄得一塌糊涂,还可能会被推诿到她的身上,说她没有开好头儿。” 林玄玉的话很明白,在座的各位谁以后都不要有顶替桑红的主意。 大舅妈依然是戴着笑面具,不愠不火:“父亲说得十分在理,一鹤呀,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舅舅和外公的厚望; 你在摄影界的名声那么响亮,今天咱们这里的人挺全的,现在摄影师估计还没有来,不知道我们这些长辈,能不能享受到你那摄影技术?” 这母女俩真是一路货色,不过再这样坐着说些无聊的话让人不舒服,还不如拍照,到院内有点事情做。 “舅妈说笑了,我只是运气好点而已,什么摄影师啊,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就回去拿相机,你们都先在这里聊一会儿。” 桑红不卑不亢地起身,征得林玄玉的同意,转身离开了大厅。 秦洛水看到桑红从大厅出来,很自然地结束了和身边人的交流,和她并肩走了出去: “这是去哪里?” “回去拿相机,拍点合影照。”桑红一边走一边说,有些兴趣缺缺。 “看到那么多亲人,怎么这模样?”秦洛水觑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对。 桑红打起精神笑道:“可能是太兴奋了,不过,我——” 秦洛水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我怎么觉得舅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桑红耸耸肩膀,一副无奈的神色,她抬头望望太阳,心道这时间,宝宝不知道有没有哭闹,有没有到处找自己,昨天才和宝宝说了以后去哪里要给他打招呼的,可惜他昨天在路上就睡着了。 “不喜欢你也得应付着,都是有事业的大忙人,聚到一起不容易,人脉就是势力,再不喜欢,也是一家人,比外人要亲。”秦洛水连忙安慰她,开导她。 桑红叹口气;“不知道宝宝和他现在在做什么。” 这话题转得好快,秦洛水反应过来笑道: “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了?说不定他们也正在想着你,琢磨着怎么到酒店里和你一起吃饭哪。” 桑红的小脸唰地一下就有些发白,然后哭丧着脸,黯然道:“对了,昨天在你店里遇到的那个三个一起试穿衣服的女孩子,你知道她们是谁么?” “哪三个?到店里的人多了,我不一定有印象。”秦洛水装傻。 “就是书煜抱着宝宝过去的那一会,我看到她好像偷拍来着,你没有印象?” “哦——”秦洛水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想起来了,有点印象。” “哎呀,你知道她们是谁吗?”桑红悲伤又绝望,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咱们不是在餐厅遇到过一次吗?难道你又遇到了?哈——还真是不一般的缘分哪!她谁呀?”秦洛水其实很想笑,不过依然配合着让她抖包袱。 “我的三个亲滴滴的表姐啊啊啊——一想到她手机里的照片,我就惴惴不安——真是想死啊!”桑红烦恼得伸手就要习惯性地去揉自己的头发,秦洛水连忙抬手阻止她的动作。 桑红这才想到她现在是一副盛装赴宴的模样,连宾客都没有见,怎么能弄乱了发型。 “呵呵,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难怪我刚刚远远瞧着,那几个女孩子有点眼熟,竟然是这样的孽缘。”秦洛水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 桑红很无奈地说:“谁说不是哪,昨天她们要买衣服,在那里吃了瘪,现在又看到我和妈妈穿了,这会儿知道那是林家加盟的服装品牌,不定在怎么告我的恶状。” “那你还出来?”秦洛水的意思是说既然知道她们要告状,你在那里不是也能解释一下。 “我不出来不行,舅妈让我给大家照相,我只好回去拿相机,她们正好可以胡说,真是讨厌人的老太婆,亏我早上出来还很崇拜这个早期的留洋女人。” 桑红无奈道。 “切,你这家伙,不老实极了,我还不了解你,但凡你要是不愿意做的事情,谁能强迫到你?”秦洛水一副了然的神态嘲弄她。 桑红有些囧囧然:“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懂含蓄,看破不说破的涵养概念知道不? 我是有点想缩回壳里了,随她们背后怎么说,只要不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毕竟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当面不驳斥,我会受不了,要是当面驳斥了,胜负都没有赢家,只会伤感情; 所以,我只有逃走的份儿哦。” ------题外话------ 妞们,最近单位抽风,一天去三次学校,只有晚上有时间写字,真的很汗颜哦,只要有时间,水水就会努力码字的! 394章 宴会全家福 “唉,你这丫头明明只有这样的年龄,怎么看人看事都能想得那么通透?这样的做法确实是最合适的。” 秦洛水瞟了眼桑红,觉得这丫头真是聪明得让人心疼。 “嘿嘿,你说得对,看人看事,我是有点心得体会,一般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都能一片和气,一旦涉及到利益,人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我不过是看多了这样的事情而已。” 桑红说得很淡然,唇角甚至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 秦洛水嘴角抽了抽,他就喜欢这丫头这一点,什么样的伤害,只要她经过了,她都能用自己的方式给消化了,甚至,还能笑嘻嘻地调侃着说出来,从这一点来说,她到是有着开阔的胸襟和一般男人也比不上的豪气。 这样说着走着,就到了林青燃的小院。 欧阳清柏和黄博中在客厅内坐着喝茶,偶尔有收拾房间卫生的弟子进出。 看到桑红走入客厅,欧阳清柏眼睛一亮:“怎么回来了?” “哦,这样的,我回来拿相机过去拍全家福。” 桑红说着,对他们点头,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开了柜子,看看那几台自己用惯了的相机,神色有些黯然。 这些机子自从汤姆克鲁斯从她的寓所带出来交给她之后,她就让妈妈保管着,舅舅很细心,专门在她的房间内配置了这样的一个精巧的柜子,让林青燃把她的相机收好。 此刻她的手指一个挨着一个地轻轻抚摸着那带着幽微光泽的或黑或白的机身,她现在还能回想起一些相机在从店里买回来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她是把摄影当做精神支柱,来支撑着度过那孤独又带着些凄凉和微茫的幸福感的岁月,如今不过几个月之隔,甜水镇的时光对她来说,竟然恍如隔世。 人世间的事情真的太说不清了,一件事情能轻易地摧毁你,同样一件事情还可能轻易就成全你,就像她现在的状态,一切都呈现出令她惊惧的圆满,这样的幸福让她经常产生不真实的感觉,总担心某一天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不想了,生活中出现不喜欢的人或者事情,是一种常态。 她努力地控制自己飞散的思绪,手指最后停留在一架相机上,这是镜头大、防震效果好的一款,她拿起来,随手轻轻关上柜门,手指灵活地勾起连接在相机上的带子,熟练地挂到脖颈上,转身走到门口,抬腿就要出去。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抿唇偷笑,轻轻地把房门开了一个缝隙,把相机的长焦镜头加上,利用微调,对准了坐在远处客厅内闲聊的三个人。 这时候正是阳光最好、空气最清新的时间,灿烂又清新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她稳稳地站着,左手托着相身,右手调着微调焦距,先给他们三个拍了一张对坐品茗的合影照,又单独给他们每个人拍了一张神色传神的照片,这才盖上镜头,开了门偷笑着走出去。 “你的相机是放着保险箱里的?是不是忘了密码?”秦洛水看到她从房间内走出来,笑着打趣道。 “去,除了你这样的财迷,这里谁会用保险箱!”桑红笑着讽刺他。 “那你拿个相机至于用上这么久?”这才是秦洛水想说的话,他说着还配合地举起手腕指指自己的手表。 桑红呵呵笑着并不答话,而是走到他身边站了,微微弯下一些身体,站在他的位置边,端着相机比划了一下欧阳清柏的位置和另一侧黄博中的位子,调好焦距,这才把相机的带子小心地从脖颈上取下来,递给秦洛水: “大家难得都盛装礼服的,多好的拍照机会,帮我和两位长辈照两张合影。”说完桑红的脚一抬从茶几下边勾出一张小小的红色软皮矮凳子,亲昵地坐到欧阳清柏的身边。 侧着头向后微微仰视他:“靠近些,咱们合影。” 欧阳清柏当即笑了,牙齿炫目的白。合影,真是个好主意,他到现在也不过是从秦青那里要来几张桑红的生活照而已,平时宝贝得不得了,没有想到她竟然想得起合影,确实机会难得。 当即身体微微向沙发前边移动,端端正正地坐着,和桑红合照了一张。 “多拍两下,给我冲洗留个选择的余地。”桑红叮嘱秦洛水。 秦洛水当即换了几个角度,拍了好几下。 拍完了,桑红仰头侧看着欧阳清柏笑笑,起身又和黄博中一起照了合影照:“回头我冲洗好,会给你们专程送过去或者快递过去的。” “你们继续坐,我过去拍照了,”桑红抬手从秦洛水手里接过相机,一边说着,一边往客厅外走,走到门口没有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回转身,侧头看着坐着兀然不动的秦洛水,“怎么,你不跟着去么?” “要我跟着吗?乐意之至,我以为你会觉得和我一起,在亲戚窝子里走来走去有压力。” 秦洛水闻声站起身,和欧阳清柏他们摆摆手,就义无反顾地跟出去,追到她身边并排走了,侧脸笑得很欠扁,当然那神色里更多的是受邀请的高兴劲儿。 毕竟他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看热闹。 “压力什么啊,有张能让人信赖的面孔在视线内,会让我安心许多,生活就是这样,不停地派各种各样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内,就是为了让我们开眼的,靠着这样的乐子,生活才有意思多了。”桑红笑嘻嘻的,并不以为意。 “所以呢?”秦洛水等着她的下文。 “所以,大胆地往前走吧,被卷入了戏中,也要跟着配合让戏演下去,禁得起谎言,受得起敷衍,忍得住欺骗,瞪大一双眼睛,多不过看场精彩的戏而已,有的人演技精湛,是花钱也买不来的戏子。” 桑红面带微笑和秦洛水穿行人群,走回外公的小院,两个俊逸出众的男女有着最出色的相貌气度,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温言软语的模样,却把世态人相剥蚀得淋漓尽致。 “你去吧,我在这里站站看看,随时给你提供援助。”秦洛水两根手指并列,斜起来在眉梢高度对她行了个美式军礼。 “提供援助?什么意思?”桑红看他不往前走了,也疑惑地站住。 “全家福哦,你给他们拍照,你自己怎么拍上去?你不介意,林阿姨也会受不了的;我看你也没有带什么三角架之类的辅助器具,所以——” “啊呀,真是,我今天这大脑好像不够使唤了,竟然没有想到,你也真是,怎么不提醒我一声。”桑红嘟着小嘴看着他那一副舍我其谁的小模样,觉得这家伙坏透了,就喜欢看她笑话。 “怎么提醒你?我以为你让我来就是帮你们拍照的,难道我这样一个大活人,比不得你的三脚架?”秦洛水笑得更是明艳。 桑红警觉到周围渐渐聚集过来的视线,只好乖巧地对他笑笑:“估计她们会吵吵闹闹的先拍几张合影,说不定每家还要一幅全家福,之后人聚齐了,才可能拍全家福; 你看着人聚集的足够多,就主动点过去哦。” 秦洛水笑了点头:“去吧,我在这里随时候命。” 再说刚刚桑红离开之后,林宁宁就拉着妈妈去上卫生间补妆了。 两人一进卫生间,大舅妈就一脸厌烦的模样:“宁宁,说了你几次了,别没事找事,你怎么这么不消停?” 她指的显然是林宁宁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故意和黄一鹤过不去的事情,虽然她顺着女儿的意思,成功地帮着达成了心愿,可是她觉得小女孩之间的游戏真无聊,而且,她已经明显地看出来林宁宁和那个黄一鹤之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不是以道里就能算得出来的。 她寻思自己和林汗青的资质都不差,怎么生出一个女孩子这样没脑子,明明和人家一样,都是吃了二十三年的饭,很明显她们家的这个就是吃饭而已,并不长脑子的。 “妈——”林宁宁委屈地扁扁嘴,那眼泪就有想要往下落的趋势。 大舅妈看着她动不动眼圈就发红,那泪珠儿好像随时准备往下流一样,心里顿时更加的不舒服,不由瞪了眼睛: “你把那不争气的眼泪给我咽回去! 不过是回来聚个餐,不想在家呆着,咱们定下午的机票就能走,看不顺眼也得给我捏着鼻子凑合过去。” 林宁宁更委屈了,眼泪怎么都憋不住,她妈连忙拿出纸巾眼疾手快地从她长长的卷翘的假眼睫毛上边吸走莹润的泪水。 “乖哦,下午咱们就走,我马上让人订机票。”大舅妈咽下心里的不耐烦,软声地安慰女儿,这丫头真不争气,这么着就哭了。 林宁宁抽抽鼻子,终于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她深呼吸半晌,才能哽咽这说出心中的委屈: “妈,黄一鹤我昨天就已经见过了,就在国际服装展览馆的一个中国展厅内,她和小姑妈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我昨天和你说过新式旗袍,我看上的; 可是,那卖衣服的说双倍的钱也不卖,连订单也不愿意给我填写,当时她就在店里,现在想来,那店应该是咱们家入股的那家,我不信黄一鹤在咱们家住了这么久,会没有看过我的照片,或者听爸爸提起过我; 她愣是装作不认识我,连件衣服都不让我穿,这不是摆明了欺负——” “你们昨晚回来,在这里谈论的那家装修得异常漂亮的展厅?”大舅妈问。 “就是那里,我不是拍了照片让你看吗?”林宁宁听到她想起来,不由笑了。 大舅妈心里很郁闷,这丫头到底想要说什么,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话,现在说着除了让她更生气之外,没有丝毫意义! “好了,收拾一下赶紧出去。”大舅妈决定不再和她交流了,那脑袋瓜实在让她失望。 “妈,你看看照片啊。”林宁宁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手机,眼神兴奋地翻呀翻的。 大舅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地镇定着,不让自己再生气。 拿出粉扑补补脸上微微露出的油光,若无其事地说:“昨晚不是让我们都看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你快看呀!其实我还拍了——”林宁宁举着手机笑着站在妈妈身边,“这个啊,你看。” 大舅妈觉得太阳穴都一跳一跳的,有什么可看的,这丫头真让人恼火。 不由不耐烦地瞟了一眼,那眼神一瞬间就在屏幕上定住了:“这是什么!”大舅妈惊愕之余,一把就把手机抓了过来看。 “往后翻,还有两张,我们亲耳听到那个可爱的小孩子在对她喊妈妈,很亲热的。” 林宁宁兴高采烈地说着。 大舅妈仔仔细细地看了那照片上的两个男人的面孔还有那个小胖孩,脸色很凝重:“哪个是爸爸?” “两个都像是。”林宁宁有些无奈地说。 “呵呵,你是在读大学吗?我都怀疑你会不会毕业,怎么读了那么多书,连这点都判断不出来?” 大舅妈彻底晕菜,言语控制不住地刻薄起来,这丫头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一个未婚女孩子,生了孩子,竟然喊两个人叫爸爸,这两个爸爸对孩子的亲昵程度怎么可能会无法判断呢?两个都是亲爸爸,这可能吗? “宝宝喊两个人都称呼爸爸,我们也琢磨着,估计有一个是认的干亲。”林宁宁有些说不准,不过当时那模样,她委实判断不出来,只好又打开一个视频,递给妈妈,让她帮着做出判断,这丫头,还算是有点心眼,知道再偷偷地录制一个片段。 “瞧不出来,看着那么文静秀气的小丫头还有这样的胆子,果然是学艺术的,无视名声世俗,而且这心思也够深的,怎么能在人眼皮子底下生出孩子来,估计所有人都被她蒙在鼓里。” 大舅妈端详着视频上依次出现的两个男子,眼神诧异,一看那气质,就知道他们都不是普通男人,属于搁到哪里都很令人瞩目的人物。 那精英一般的气质类型,怎么可能会是黄一鹤这样混迹摄影圈的人可能结交到的? 唉,无论如何,只是比较一下挑选男人的品位,她就知道林宁宁是怎么都不可能有这样的眼光。 “昨天你们三个人,是不是就你一个人偷拍了这个?” “我是听到那里边的店员说她摄影师,黄顾问什么,感觉有点可能性——” 大舅妈的眼神一冷:“你怎么知道那事儿?” “额——那天你和爸爸在电话里吵嘴,我听到的。”林宁宁有些胆怯地偷偷看了妈妈一眼。 大舅妈垂了眼帘:“不该知道的以后不要瞎操心。” 这算是警告了,林宁宁连忙乖巧地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然后接着说道: “估计她当时是看到我偷拍了,所以今天看我才会那么嚣张,她在往客厅里去的时候,曾经恶狠狠地抓了我手腕,那双手硬铁钳子一样,痛极了。” “手腕?她敢捏你手腕!” 大舅妈当即就慌忙抬手抓了女儿的手,小心地查看女儿的手腕,可是看来看去,硬铁钳子一样的手劲儿,竟然会捏得毫无痕迹,连小片青紫都没有。 那眼神抬起来移到女儿脸上时,已经有些疑惑了。 林宁宁委屈地扁扁嘴:“别人看着她的动作,只会认为她是在拉着我的手表示亲热,她捏着很痛,可是她松开后帮我揉了两下,就丝毫都不痛了,我知道说了也白说,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着那无比委屈的小眼神瞅着妈妈。 “妈妈相信,你爷爷刚刚一见面就说你们都不如她能吃苦,还把她和几位师姐相提并论,显然不是胡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你爷爷无缘无故地夸过谁?估计她是会点防身功夫。” 大舅妈拿着那手机,端详着上边的照片,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林汗青,这丫头被你捧得有多高,她就会摔得有多惨。 想要用遍告亲朋这样的方法,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成为林家嫡亲的外孙女,还拿着林家的财产和名声去为这个野丫头做登天梯,让她跻身凤凰城的上层,嫁入豪门、一步登天,简直是妄想! 当即用蓝牙把那照片和视频一并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听到手机收到的乐铃声,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然后手指飞快地按动,把女儿手机上的照片彻底地删除了。 “妈,你怎么删了?”林宁宁一翻看妈妈递回给她的手机,顿时生气了。 “丫头啊,威胁人也要有那个能耐,没有能耐,还保存着能威胁到她人名誉的证据,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这事儿你不要再提,那两个丫头看过这些没有?” 林宁宁有些赧然:“我拍的时候,她们看到了,当时大家都以为只是好奇,不过她们今天上午看到黄一鹤,顿时就都想起这个了,说这照片会惹得所有人不高兴,劝我趁早删除了,至于视频,我没有让她们知道。” “那你还不删?谁都知道避恶就善,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实心眼,不知道积善缘,就喜欢做恶人; 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爱你,喜欢你出手大方的同学喜欢你之外,并不是遇到的所有人都必须喜欢你、臣服你、奉承你!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会谦虚客气地和人相处,明白这个道理,你才可能与人和睦相处,妈妈不喜欢你的嫉妒心太过强烈了。” “嫉妒?妈妈——”林宁宁一听就脸红,嗫嚅着还想给自己辩驳。 大舅妈只是指着面前的镜子:“你看看你提到那丫头名字时候的神色,那种神色实在是不够好看,回想一下出现这样神色的心理活动,女孩子要有涵养,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林宁宁望着镜子的里的自己愣住了,那上边的表情确实是十分复杂,让她的脸凝固成一副十分陌生的表情,暗淡极了,用语言该如何描述呢?她想不出来。 一瞬间她连忙调整了过去,确实是很难看的神色。 “这是微表情,不经意流露的瞬间,就能把你的真实内心和修养给泄了底。”大舅妈很耐心地给她解释。 林宁宁认真地盯着镜子,勾勾唇角,展了眉头,让自己一点点地露出骄傲明朗的神色,顾盼之间,渐渐露出笑容。 “这样就好,该出去了。” 大舅妈说着推开门,带着女儿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人看着她们出来,都很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原来林玄玉在她们母女俩转身离开之后,就把话题很自然地提到三个女孩子从服装展回来谈论的那个话题上,那家中国品牌的以改良旗袍为主要展品的展厅。 以他的经验看,今天林宁宁母女俩对桑红的态度满怀敌意,绝对是有原因的。 可是林宁宁不过昨天中午才到凤凰城,唯一可能出现的交集的地方就是她们昨天逛街的时候。 林青燃一听提到旗袍,忽然想到林宁宁和大嫂瞅着她衣服时候的神色,顿时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在帮着她寻找结怨的源头。 就连忙接口说自己和一鹤今天身上穿着的旗袍就是那个展厅里的,就是林家新加盟的由黄一鹤担任顾问的国内服装品牌,这衣服只是暂时借用,并不是购买。 这样一解释,那两个女孩子就都做出恍然大悟状,连忙说了实话。 说昨天在展厅意外遇到了小表妹,当时大家相互并不认识,林宁宁是因为没有买到旗袍才生气的,那店员说,还不到试销期,她出两倍价钱也不卖,连订单也不让填写,当时她气坏了,估计今天看到小表妹,还有她和小姨妈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把所有的火气转移到了小表妹的头上。 还把刚刚在外边台阶上林宁宁为难小表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平时林宁宁仗势欺人,总是丝毫不顾及她们的自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气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 不过照片的事情,她们俩相互看看,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一旦说出来,就等于她们戳破了那个惊天的秘密,她们都察言观色惯了,自然知道那些话是不能说的。 寻找到了症结,大家不由心照不宣地笑了。 “哎呀,这宁宁是被人宠坏了,哪里能这样迁怒于人的,一鹤是个做顾问的,她又不负责展厅,卖衣服的事情,怎么可能做,所以,应该没有和宁宁起冲突的机会。”林玄玉给这件事下了结论。 “当时小表妹在试穿衣服,确实一句话都没有和我们说,那店员说这是公司的日程安排。” “那店员说展览会还没有开始,不能卖,她就说出两倍的价钱买了;被拒绝之后,又要订货单,人家说订货会也是三天后才开始供顾客填写的。” 两个小丫头连忙对着林青燃讨好地笑笑,及时帮助小表妹撇开被质疑的危险,毕竟这个小姨妈出手大方,送给她们的礼物也很用心很精致,不像大舅妈,经常给她们什么都是一副恩赐等着谢恩的姿态。 大家都知道这对母女的性子和心思之后,不由都感叹,担心林宁宁这样被毫无原则地宠爱下去,实在让人忧心,不过听到洗手间开门的声息,她们都很默契地换了话题。 桑红返回客厅之后,看到的是一派和乐的场面,没有一道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视线,长辈和两个表妹主动和她说话的时候,也都是十分的真诚亲热,连林宁宁也和善地对她笑,那笑容虽然多少有些僵硬。 这场景和乐融融,让她眷恋极了,尤其是看着妈妈脸上的笑容和神采,她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离开时候的心态和揣测,实在在有些——不,是太过阴暗了。 她就也打起精神,用心思陪着亲戚们消遣。 毕竟是亲人,这样上天赐予的缘分,很多人还是很珍惜的。 一群人又坐着闲话了一会儿,就有人把话题转移到了桑红拿着的相机上,桑红连忙识趣地征求外公的意见,是不是可以开始拍照。 于是在大厅内,林玄玉先是和自己的四个女儿坐在一起,按着桑红给他们安排出来的位置坐了,拍了合影照片。 四个宝贝女儿,终于聚齐了,可惜老伴已经看不到了! 然后林玄玉说自己有些倦了,要休息一会儿,让她们都随意地在院子里合影,等拍摄最后的全家福时,再来喊他。 于是一群女人自然说说笑笑地相互拥簇着往院内走。 桑红也不再客气,她很主动地选景,让想要合影的人站在一起拍摄。 她现在是红极一时的摄影师了,能让她拍照,这也是难得的好机缘,大家都配合得很开心。 林宁宁得了妈妈的教训,知道和桑红较劲,也应该在肚量和涵养上,这是自己的家,怎么都应该拿出好客敬客的态度来,于是一反常态,拍照的时候对桑红和两个表妹都很和气。 那两个刚刚背后说过她的女孩子都吓得提心吊胆,生怕她是听到了什么,故意这样做作地来吓她们,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情绪爆发起来。 桑红也很用心地帮着她们三个女孩子取景,让她们随意地说说笑笑,自己抓了精彩的神态拍。 三个表姐看着她丝毫不计前嫌,拍出的照片她们也挑剔地看了看,发现那神态丝毫没有影楼的生硬,而且是难得的赏心悦目,更没有影楼里拍摄时候的费力气。 都是年轻女孩子,很快就说说笑笑,心无芥蒂了。 那些聚集在院内的几个一表人才的表兄,也都在她们的撺掇下,让桑红拍了照。 大舅妈冷眼瞧着那么快就能和黄一鹤玩到一起的林宁宁,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才叫大家风范。 不过,她听着黄一鹤和几个表兄交流时候,那一口流畅的情态鲜明的英语,是标准的口语,并没有混迹底层贫民窟的语法错乱,她觉得这女孩子显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虽然学的是艺术,但显然还算是有涵养。 那几个表兄都是首次和桑红见面,也都知道她是知名的摄影师,自然话题就有点多,让她拍照的时候,问她的问题层出不穷。 桑红一贯做事认真,回答他们的问题也丝毫都不敷衍,那流畅机智的话语,生动诙谐的幽默感,让他们觉得这个小表妹实在是很难得,盛名之下,除了摄影技艺,还是这样谈吐有趣的人。 桑红从来都有一种能力,只要她想让什么人喜欢上她,就会很随和自然地使出浑身解数,在不经意之间,令人折服。 一群年轻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一边围着桑红看拍出来的照片。 桑红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观察着自己的这些亲人,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没有费多大功夫,她就把各家的子女和父母对号入座了。 于是又主动地帮着他们拍了小家庭的全家福,这样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十点多了。 正好林汗青带着一对抱着孩子的小夫妻走进小院,看到院内这样热闹,再看看被人围在圈子中间的桑红,就站住了。 他身边的年轻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爸,那就是小姑妈家的表妹吧?和很久前姑妈的老照片像极了。” “走,我介绍你们认识。”林汗青带着刚刚从外地坐飞机赶回来的大儿子一家三口走过。 顿时大家都开心地围拢过来和他们招呼,大舅妈看到远在纽约工作的儿子,也满面喜色地过来。 桑红笑嘻嘻地和大表哥大表嫂打招呼,还亲热地逗逗那可爱的小女孩子,问了大表嫂小家伙的基本情况,称赞了那小丫头几句。 想来大舅妈是不喜欢大表嫂的,因为对她怀里那可爱的小丫头也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丝毫没有抱住亲热的意图。 林宁宁显然也和她妈妈一个战线,对大嫂和侄女选择了无视。 大表嫂也是华裔,对婆婆显然有点畏惧,看到婆婆也只是恭敬地笑着喊了声妈,并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桑红看着她有些黯然的神色,看着大舅妈拉着大表哥的手嘘寒问暖,就知趣地退了半步,对微微拧着眉的林汗青笑笑: “舅舅,给你们也拍张全家福吧?他们刚刚都拍过了。” “好,这提议挺好的,只是预约的影楼怎么没有来人?”林汗青四处看看,觉得桑红一个人应付这么多的一大群人拍照,这有点过分了。 大舅妈回头笑道:“家里有一个这么有名的摄影师不用,非要让个外人来拍照,大家挺不自在的,我就做主,让他们直接赶往酒店去了,那里的摄影录像,归他们管。” “舅妈这样安排和我商量过了,这点小本事,能给大家服务,大家亲亲热热地增加熟悉程度,再开心不过了。” 桑红笑着连忙帮大舅妈圆场,其实她的心里也在疑惑,为什么到了现在都没有看到预约的摄影师,现在才明白,原来大舅妈竟然把人调往酒店了。 大舅妈满意地对着桑红点头,这丫头倒是个会看眼色的,挺机灵。 林汗青眼神了然地和大舅妈对了一下目光,抬手摸摸光头,笑了:“来,咱们拍照。” 于是大表哥一家三口,二表哥和林宁宁,都围拢到爸爸妈妈身边,桑红给他们适当地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很快就拍完了。 林汗青抬手看看时间,说:“不早了,拍了大全家福,咱们就出发去酒店。” 于是留桑红在外边给大家排位置,他带着大儿子一家人进去见父亲。 林青燃一直也在看着桑红,见到她能笑容满面地陪着那么多人说话,耐心地拍出让他们喜欢的照片,还能帮着给她难堪的大舅妈解围,这丫头怎么这么懂事啊! 她欣慰又心疼地叹息。 “是不是觉得你家一鹤特能干?”秦洛水站在她身边,笑着小声说。 林青燃看着秦洛水身边站着的黄博中,明白了他的用意,一家三口,对外如果连张合影都没有,确实是不合适,而且,一会儿大全家福,估计还会有人提到这个人,与其等大家站好了等着去请,还不如这样安排合适。 当即道谢:“多亏你想得周到,这样的时机也不是轻易能遇到的,黄先生,咱们就也拍一张全家福好了。” 黄博中神色有点紧张,他点点头。 于是秦洛水主动去和桑红要了相机,帮着他们一家人拍了照片。 那些人都对黄博中很陌生,不过从林汗青的口中,都知道当年他曾经抛下了林青燃,不过现在林青燃丧女心切,这些前尘旧事自然都翻过不提,不过这个人确实是黄一鹤的亲生父亲,又是把黄一鹤养大成人的,他出现在这里,显然理由很充分。 这样一张迟来的全家福,让很多人都心神黯然,想到那个无缘见面的另一个小表妹,他们脸上都有同情。 桑红出事的时候,都是林汗青一手操办的,所有的亲戚都知道她出事了,婚礼变丧礼,又是衣冠冢,林汗青也没有再让国外的其他亲属赶过来,最后不过是二姨妈三姨妈回来参加了葬礼。 后来欧阳清柏通知林汗青自己找到桑红的信息,林汗青自然是将信将疑的,知道桑红的处境,自然没有敢声张,就加紧步骤回国寻找桑红,从出事到住院,一直到桑红出院,他和林玄玉、欧阳清柏商量好桑红的身份问题,才开始有了这个聚会的计划。 所以,大家知道的黄一鹤的身世,都是林汗青编得很圆满之后的更加曲折的身世,并没有人质疑。 这事情,因为近亲都分配在不同的大城市经营着林家的各种分店,凤凰城这里,就林汗青一人坐镇,知道桑红真实身份的人,在林家,只有林汗青和林玄玉。 就连大舅妈这样精明的人,也没有怀疑过,毕竟事情太过曲折离奇了,而桑红现在一口流利的英语,又是著名艺术学院的大学生,明显就是在国外长大的模样,谁会想到她和国内那个已经死去的桑红是同一个人? 秦洛水在拍照的时候,几个表哥都很热络地主动开始到各个房间搬出矮凳子和高椅子,整整齐齐地排列了。 桑红拍完照,小声交代秦洛水一定要照顾好黄博中,一会儿去酒店的时候,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和欧阳清柏。 秦洛水连声答应。 于是桑红开始给合影的人排队,正中间自然是给林玄玉和林汗青一大家留着剩余的人空出来那些位置,把妈妈姐妹四个围着外公的位置排好,剩余的人都按着身高往两边或者后边站。 等一切就绪之后,到客厅请来了林玄玉和林汗青几人,桑红站着调好了焦距微调,交代了秦洛水站立的位置和高度,这才跑到林宁宁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站了,四个女孩子刚好也并成了一排,可爱的林家嫡孙女,被林玄玉开心地抱着,坐在他膝盖上笑。 “大家听好了,现在都闭上眼睛,我从一数到三,到三的时候,大家都一起睁开眼,这样保证照片找出来,个个目光如电!” 秦洛水用汉语和英语各自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拍了迄今为止,他见过的最多人数的一张全家福,镜头里的桑红,笑靥如花,躲在镜头后边观察人,真是一种享受啊,秦洛水觉得这丫头选择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专业。 395章 宴会争端 大全家福拍完之后,林玄玉说:“都辛苦了,我和汗青先去酒店,客人们该去了,看不到主人会觉得我们怠慢人家,大家可以稍微收拾一下,在十一点半之前赶到。” 于是就都散了,女人们需要补妆的补妆,需要换衣服的换衣服,各自回去收拾。 林宁宁主动招呼大家去她们的小院里坐坐,桑红看看林青燃,林青燃微笑着点头,现在去酒店有点早了,玩一会儿也可以,她招呼秦洛水和黄博中一起到自己的小院内等着桑红。 林宁宁开心地带着其他三个表姐妹,说说笑笑地走到外公的小院一侧,一片漂亮的修竹之后,竟然还有一个幽静的小院,很有曲径通幽的意境,小院内以花为主,收拾得好像一个露天的花店,房屋建的也很精巧,一条大理石铺砌的路径,显示出这个小院设计和用料的精心程度。 入了客厅落座,林宁宁屁股都没有挨住沙发一下,就开始炫耀一般,引着她们参观自己的衣帽间、首饰鞋子好像店里的展台,各种华丽奢侈的配饰,耀花了桑红的眼睛。 她虽然以前在宋书煜那里,张云萍和宋书煜也都帮她置办过很多的衣服,但也没有这么的繁多,关键是多则多矣,鲜少精品,只看到亮晶晶的一大片,都是胸针项链头花腰带之类的配饰。 “宁宁姐姐,难怪你昨天回来空运的行李都有五六个大箱子。” “真是让人羡慕。” “这个腰带我看过,上次州级服装设计大赛,一等奖得主那个画龙点睛的配饰啊,一直都很想要,说是不成批生产,需要定做的!” “这个胸针,钻石太闪了。” 不停地传来惊叹声。 “这么多,要多久才能穿够一遍?”桑红也眼睛大大地瞪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饰品,看着一个挨着一个都说话了,她也不好意思一直闭着嘴巴。 “这都是今年春节州级服装赛产生的精品,妈妈全都按着我的清单派人采购回来了,年轻女孩子嘛,身上就要随时充满流行元素。” 林宁宁一脸得意的样子,她显然很满意她们的羡慕。 她随手把桑红送给她的一个古朴的镂空金戒指给丢到了角落处的一个首饰盒内,那里放着的赫然都是金首饰。 “表姐,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那就干脆还给我好了。”桑红有些不开心了,那可是她妈妈压箱底的好东西,白给她还这样给她脸色看,相对于大舅妈送给她一个夹枪带棒的提货单,她想起就一肚子火气。 两个表姐看看桑红,再看看林宁宁,没看出来,这个黄一鹤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连忙打着圆场:“呵呵,一鹤,你知道宁宁她不是那个意思。” “对首饰的不同材质,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偏好,或许等时过境迁,也可能会有所转变的。”她们俩连忙都在打着圆场。 林宁宁虽然并不屑于小姑妈送的礼物,可想到妈妈当时在身边坐着,认真地看了看,也并没有鄙薄的意思,只是让她好好收着,就只是那一句话就是告诉她不要随便乱丢,因此,即便桑红说了难听话,她很想顺着自己的意思把那东西丢回去,又但心再把风波闹到妈妈那里,那绝对是找打的行为。 因此看看桑红并没有执意要讨回的意思,她也就忍了忍,不和桑红计较,不过那话里却依然是不爽的口气: “现在社交场上流行的饰品都直接和纽约秀场挂钩,谁戴这老掉牙的金首饰啊,也就你这样的品味,这么年轻带着一套那么沉重的金项链,瞧着都让人替你压得慌。” 林宁宁一不小心就又吐露了心里的讥诮。 桑红被两个表姐劝着也觉得自己话说冲了,再说送出去的礼物,哪里有再要回来的道理?这女人是不是没长脑子,要不就是欠扁,怎么和她打交道这样让人火大! 看到桑红瞬间一挑眉梢,又变了脸色,眼神锐利地一闪瞧着她,吓得林宁宁连忙笑着说: “表妹,你不要生气哦,因为咱们是好姐妹,我才这样说你,你身上这裙子这么漂亮,换个钻石项链戴着,会显得年轻又时尚; 我是为你好才说的,你让她们说,这样老土的链子,围着脖子金灿灿的那么宽一道,谁看了都会说俗气的。” 桑红心里冷笑,收了脸上的不开心,闻言一副认真受教的神色,从容地往镜子前边站了,认真地盯着自己从上到下看了几秒钟。 她现在对服装的鉴赏早就有了基础,再加上一贯自信,眼神顾盼之间充满灵性,哪里会俗? 确定这样的搭配很漂亮,并没有看出丝毫的突兀,很快就明白林宁宁这样说话的目的,不过是不想她太出眼而已。 俗气? 出现在她桑红的身上,即便是大俗,也会被当做大雅的! 桑红臭美的对着镜子嫣然轻笑: “哎呀,这项链是外公送给妈妈的,叮嘱一定要我今天戴着,我要是换了不戴,他会不高兴的; 今天这样的聚会,也不过就是讨他老人家一个笑罢了; 而且,我总觉得咱们这样的年龄,再真再昂贵的钻石,戴着也很像是高仿品,钻石说到底不过也是碳,哪里有黄金保值?” 那样无奈的口气,说着让林宁宁眼红不已的待遇,果然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狠角色,而且还顺嘴轻飘飘地说了那么一句,就把钻石的品位贬低得不值一提。 林宁宁听着气得瞪圆了眼睛: “什么,碳!你说钻石就是碳!呵呵,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嚣张的笑话?”林宁宁说完就问身边同样听了一副惊讶莫名的女孩子。 “额——你们自己喜欢自己的好了,何必因为自己的喜好,就一定要贬低对方的喜好呢?” “就是,钻石那么唯美高雅得如同童话梦幻一样的东西,和黑黑的碳头,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其他的两个女孩子也是时尚的拥护者,刚刚虽然不说,其实她们也都喜欢钻石的。 桑红双手抱臂,后退两步,挨个看了她们三个,摇头叹息道: “啧啧,又是三个被时尚洗脑,牵着鼻子走的傻丫头!” “什么!”林宁宁看看左右两边的女孩子,“她在说什么?” 另外两个女孩子也很震惊地瞪着桑红那一副惋惜不已的神色,被她口中的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她喊她们什么,傻丫头!这样的称呼是她能随便喊的吗? “不用做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你们听到的话是我说的,也是事实,钻石他妈的就是碳,有晶包构成,五个碳原子构成的一个稳定的晶包,你们的化学都是白学了吧,这样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 它是因为结构坚硬才被广告策划挖掘出无坚不摧的象征意义,被和爱情挂了钩,就为了骗你们这样的跟着时尚走的小女人的。” “你胡说!”三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反击。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百度一下就知道啦!瞧着你们拿着手机不停地唰唰唰地刷屏,上网那么便捷,你们查呀!”桑红得意地带着笑意说。 三个女孩子都翻开挂在胳膊上的包包,抓了手机开始查。 桑红看看她们,摇摇头,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间,转身快步离开,这表姐们处着实在引不起她的兴趣,压根儿就不想是一个维度的人! 那三个女孩子惊恐地看着查找到的资料,啊啊啊——钻石竟然真的是碳啊! 最佳最有用的用途就是用在油田钻井的锋刃上,最没有真实意义的用途就是象征爱情,最实在的用途就是切割玻璃,而且,切割玻璃也会让钻石有所损毁! 这个坏丫头,她用一分钟的时间,就动摇了她们一直信仰推崇和敬仰的最纯真唯美的东西! 三个女孩子气晕了,她们站在一起面对新得到的信息一筹莫展,继而视线转移,对着林宁宁首饰柜内的黄金首饰,再看看那些亮晶晶的钻石,怎么看黄金都看不出品位来,哪里有钻石给人的视觉漂亮? 时候不大,就有人过来喊她们去酒店了。 林玄玉单独一辆车先行,她们拍完全家福之后,他就先行离开了。 走到停车场,远远看到林汗青夫妇坐着一辆车缓缓出门,林宁宁不管不顾地摆着手,踩着高跟鞋跑过去。 林汗青摆摆手,让司机停下。 林宁宁从车头处转过去,拉开副驾驶那侧的车门,就要挤上去,她有很多的困惑不解要和爸爸妈妈说,却被妈妈毫不留情地勒令坐旁边的一辆车的后座上: “大小姐要有大小姐的样子,车上随便哪个位置都能坐的吗?瞧瞧你刚刚跑着的样子,大喊大叫的,成什么体统!” “宁宁,是不是有事要和爸爸说?”林汗青看着女儿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连忙问。 “都是你把她惯得没一点正形,有什么话下午回来说,不早了,那辆车是你的。”妈妈不客气地抢白了林汗青一句,转而对林宁宁吩咐,然后示意司机开车离开。 林宁宁看看妈妈,那张阴沉的面孔让她明白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闭上想要顶撞的嘴巴听话。 只好不甘心地关上了已经打开的副驾驶侧的车门,很不开心地嘟着嘴巴,眼巴巴地看着那车开走了。 “别对宁宁太过严厉了。”林汗青看着身边坐着的妻子,心想,是谁把女儿惯得没有一点正形,还有脸说,再好的教育,也会被一个心机深沉的妈妈给毁了。 “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慈父。”大舅妈一脸冰霜,和待客时候的微笑是截然不同的神色。 “咱们都不能平心静气地好好说句话?”林汗青一贯脾气不好,他忍了忍,却还是忍不住。 “不能,我为你们林家当牛做马多少年,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眼看着你装大方,大有大的难处,你比我清楚得多,为什么总是对我们母女苛刻,对那些妹妹外甥什么的,从来都大方得没边?” “你为林家当牛做马?你捞到自己名下的产业还少吗?没有爷爷父亲他们留下的人手和家底,你去哪里会有今天的财富?别一副委屈不得的模样,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个人说了算。” 两个人显然心里都积着不少火气。 “林汗青,我算是看透了,你和你妈都一样,从来都不把媳妇当成自家人看,看看你妈妈对你妹妹们都是怎么样的,对我是什么样的!” “做媳妇就要有媳妇的样子,你妈你妈的,这是你能喊的,她老人家都去了,你还用这样的口气说她,你是人吗?” 比起刻薄和气场,林汗青远远高出他老婆不止一筹。 “加盟服装的事,怎么连和我提一下都不提,就和老爷子拍板了? 我听说那账面上流动的资金按月都是千万计算的,你可真大方!” 大舅妈显然知道斗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说了心中最郁闷不堪的问题。 林汗青眼神一眯起:“你的手伸得够长的,实话说吧,那都不是咱们林家的东西,本身就是那丫头应得的。” “她一个落魄华裔养大的毛丫头,扒开他们家祖上三代,也弄不来那笔加盟费的十分之一吧,不是咱们家的,从天上掉下来的?” 林汗青认真地想了想:“是,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林汗青,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唉,让我怎么说呢?一句话,那笔财富是一个喜欢她的男人送的,咱们作为长辈,总不能觊觎晚辈名下的财富吧?” “哈——喜欢她的男人?什么样的男人会有这么大的手笔,那么多的财富不交到她爸爸手上,不交到林青燃的手上,竟然都能交到你这个舅舅的手上,让你支配,说谎你也想想呀,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好糊弄,红口白牙地给我胡说!” 林汗青看着她发飙,怎么都无法理解,这进入更年期的女人,怎么就不可理喻成这副模样。 他无奈地摊摊手,满眼无奈:“看来,这是一件无法说清楚的事情了,因为我说的是事实,而你选择不相信。” 396章 宴会-萌仔出场 大舅妈看着那张她一直都认为足以信赖的面孔,若无其事地说着这样荒诞不经的事情而丝毫都无不安的神色,她的心一点点地凉了下来。 她的出身虽然比不得林家,但是也不是小门小户,从小都知道大家族争夺家产的各种肮脏事情。 她本身以为,林家就林汗青一个独子,所有的一切若干年后自然都是他的,但是,她没有想到,他虽然没有争家产的兄弟,但却有一群子张张嘴吃娘家的妹妹。 是是是,没有人敢和他争夺什么,可他却十分乐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主动送给妹妹们。 有求必应、嘘寒问暖,关心他们家庭的生计,比对自己的小家庭都上心。 一年年过下来,越来越变本加厉,这让她气得肝都炸了。 两个人的矛盾大半辈子过来,虽然隔阂颇深,但是相互之间还是可以信任的,大舅妈计较和在意的一直都是钱,偏偏她的儿子生性淡泊,在一所大学当教授,娶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华裔女子为妻,更让她无法容忍的是,他们竟然第一个孩子生了个女儿。 因此,她更加的不待见了。 把希望寄托在二儿子身上,可是二儿子丝毫都没有结婚的意思,对她安排的门当户对的相亲避之不及,一年到头,鲜少在她面前露面。 如今,上千万的资金,竟然交到了这样的一个毛丫头的手中。 她忽然也弄不清林汗青到底有多少家当了,怎么这么大的一笔钱从他手里拿出来,竟然连和她说一声都不曾,她都可以被他忽视轻慢到这样的地步吗? 账面上每月都流动的上千万的资金,那整个投资估算下来,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林汗青拿着属于自己儿子们的家产就这样任凭一个半路找到的外甥女挥霍。 她知道一切的症结都是林青燃身上,这个患有先天心脏病的女人,身体自小就娇弱,被一家人宠爱得像个宝,林青燃多年来失踪的真正原因,林家对她一直讳莫如深,就连她问几个大姑子,也不曾问出来过。 想必是做了什么丑事,喜欢上门不当户不对的穷小子了,果然,如今得到她当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的事情,看看那个木讷寒酸的黄博中,她就知道林青燃虽然聪明,却在年轻的时候,走错了关键的一步,看人走了眼,被抛弃再嫁是活该,是报应。 只是她想不到这报应为什么要让林家来承担,用那么大的资金和排场,就为了讨她欢喜,给她买回一个死心塌地的女儿,这林汗青和林玄玉莫不是猪油懵了心,得了失心疯了! 为了一个不亲的外甥女,竟然连家底都敢动摇吗? 她在心底冷笑,随便你怎么做,我都会让黄一鹤这个碍眼的女孩子声名狼藉,断了她在凤凰城过下去的念想。 她想到了那个从女儿手机里传出来,经由她手传给摄影师的视频,心情渐渐好了起来,等着时机来临,看场笑话罢了。 林宁宁压根儿不想一个人坐一辆车,可是看看周围,不远处三个表妹都挽着妈妈的胳膊,亲热地和一家人坐一辆车,她也不好意思喊。 正犹豫间,就听到嫂子喊她一起坐。 林宁宁一看嫂子怀里抱着的小女孩,马上嫌弃地撇嘴,一矮身就打算缩到车后边的座位上,这时候,她看到大哥林友和对她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虽然她可以无视大嫂,但是大哥一贯有学识有涵养,除了对抓权力抓金钱不那么在行,还是令人尊敬的,尤其是大哥对她一直都很好,她之所以躲着大哥,是因为惭愧,她的学业弄得一塌糊涂,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书真是一个大问题。 她只好低了头,走到大哥的车边。 大嫂看她过来,笑着招呼了,从大哥身边错开,拉开前边驾驶座一侧的门,抱着小囡囡想要坐上去,口中道:“宁宁,你和大哥一起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好容易聚聚,他念叨你很久了。” “呵呵,大哥,我也很想你哦!嫂子,你坐后边,抱着囡囡安全些,我坐这里,我坐这里。” 林宁宁当着哥哥的面,对大嫂十分恭敬。 大嫂犹豫了一下,担心让婆婆看到会说什么。 “宁宁说得对,你来后边坐,囡囡玩着地方宽敞些。”大哥显然也不赞成老婆女儿坐前边。 林宁宁坐到车上,系好安全带,拿出包包里的手机,指尖飞舞,开始哗哗哗地刷屏玩游戏。 林友和看看上了车低头玩手机,连头都不抬的妹妹,心里有些无奈:“宁宁,我们多久没有见了?” “多久没见,有半年了呗。”林宁宁语速迟缓,随口应道。 “嘟嘟——嘟嘟——”后边的小囡囡在脆生生地说话。 “呵呵,半年?上次见的时候,你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去看我们,是因为小雨馨刚刚出生,已经十一个月过去了,听听啊,小雨馨现在都会喊姑姑了。”林友和伸手抱着小女儿逗着玩,期待林宁宁能回头看一眼。 林宁宁头也没有回,只是“哦”了一声。 林友和侧头瞄了一眼林宁宁的手机,问道:“宁宁,你为什么更喜欢苹果?” “用起来简单,还潮。” “对,相比较按键手机来说,它简单得多了,但是,它的使用者是不是越来越傻瓜化了?” “哦?”林宁宁一听,瞪大眼睛回头看哥哥,十分不开心,“傻瓜?哥,今天你是第二个笑话我像傻瓜的人,我怎么了?” “呵呵,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呢?”林友和脸上的笑容大了起来,家里还有谁敢说这个刁蛮的丫头呢? “别提了,我不想说。”林宁宁看着哥哥脸上的笑,气鼓鼓地闭了嘴。 “我猜猜,是不是那个刚刚认识的小表妹?”林友和一想,就知道骄傲惯了的林宁宁一定是在那个出色的小表妹的衬托下感觉到什么是危机了。 “太神奇了,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也不喜欢她?”林宁宁来了兴致。 “喜不喜欢谈不上,她毕竟是表妹,是客人,你是我妹妹,无论你怎么样,都没有人能超越你在家人心中的地位,说到底,人的心在血缘上都会有根微妙的秤。” 林友和笑着说道,示意她完全不必要太过在意。 “哥哥,你刚刚说的傻瓜化是什么意思?” 林宁宁转回头问原来的问题,手指依然在不停地刷屏、玩游戏。 林友和稍微压了一下心里的脾气,他知道妹妹最听不得教训了,当即就稍微做了一下引申: “从你上了车,手就捏着手机,快一年不见的哥哥,你都顾不着搭理;刚刚会喊人的这样可爱的小侄女,喊你都不应;我们这些和你血缘最亲近的人,就和你一起坐在这样封闭的一个小空间里,你都视而不见; 如果你这样坐在公交车或者地铁上,沉迷游戏,连身边坐着的陌生人都不做观察和判断,让自己及时地远离危险,你该让我们多担心啊!” 林宁宁的手指从手机上移开了,她回头笑道:“对不起,哥哥,这都是因为太久不见,没有话说了;你知道我一贯都不喜欢小孩子的。” “真是这样吗?你刚刚上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你可是每个月都不嫌累,常常坐飞机去大学看我,聊着你的理想,聊着你喜欢的男生,怎么这么快就和哥哥没有话说了?” “嘿嘿,你不是有嫂嫂宝宝了吗?妈妈说会打扰你们的私人生活的,不让我去。” “最亲的人,是不会想到打扰的,宁宁,你和爸爸妈妈还有二哥,都是我家庭意识中十分重要不可或缺的人。”林友和告诉妹妹,她和家人的重要性不会因为有了小家,就减轻分量。 “呵呵,谢谢哥哥,你这样说我很开心。” “苹果手机使用着是很方便,敏锐的触摸屏,会让游戏更加的紧凑刺激,但是使用方便快捷,可能恰恰是以牺牲我们的探索欲为代价的,对不?譬如,你在用这样的手机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是用英文显示的,本来对你来说就有些陌生的汉语拼音,是不是都不会拼写了?” 林友和循循善诱。 林宁宁有些不服气地回头:“可是,傻瓜化不是能帮着人节约时间,得到更多的快乐吗?” “是,就以你在车里这段时间的表现为例,你节约的时间,不是反而加倍地耗费在那么简单又机械的一个刷屏动作中去了吗? 这样的节约,有什么意义呢?” “活得玩游戏的快感啊!” “那你现在快乐吗?”林友和问。 林宁宁摇摇头,她郁闷极了,被黄一鹤那丫头笑话,被妈妈拒绝,现在她在被哥哥教训。 “乔布斯死去了,全世界无数人都在为他的去世而悲伤,不得不说乔布斯和他的团队是顶尖聪明的人物,他们比我们大多数人聪明,比我们勤奋的同时,他们还在不断地推出各种智能化的产品; 让更多像我们一样的平常人变得更加的懒惰,疏远亲情,越加孤独,越发沉溺虚幻的游戏或者唰微博众人围观的快感,让我们花费自己越来越多的金钱和时间,心甘情愿、兴高采烈地染上这种懒惰机械的‘毒瘾’; 你想一想,这算不算一种巨大的商业阴谋呢? 可是,更多的人在被夺走一切,只剩下被手机牵着走的虚幻热闹里,偏偏还给了他那么多的歌颂和热爱。” 林宁宁诧异地想了片刻,喃喃低语:“这话说得有道理,比如微博红起来之后,我连吃饭都只顾着给菜拍照,让大家看看我在哪里,在吃什么,至于真的吃到时的感觉,压根儿就被忽略了; 还有,我买衣服首饰,更多的快感来源于发上微博,让人围观惊叹,至于真的戴不戴,是不是合适,我都没有想过; 这真的很像一个阴谋。” 彻底把手机放到了包包里。 “是,女孩子在这个季节,最喜欢吃的哈根达斯,这种贵得离谱的高脂肪食物,让无数女孩子满眼幸福地吃着还觉得高人一等,这背后是不是也隐藏着巨大的商业阴谋呢?” 林友和笑着继续说。 林宁宁眼睛微微眯起,心底的愤懑忽然就有了缺口: “钻石——钻石——今天早上那个黄一鹤才对我讽刺说,钻石不过是碳晶包而已,除了割玻璃没有任何的价值,而且,割玻璃也会损害到钻石的切割面,真的吗?黄金首饰保值有品位,永远都比钻石更有意义吗?大哥,你说真的是这样吗?” 林宁宁一叠声地问。 “呵呵,她说得不错,钻石的价值在全世界范围内雄起,据说,这是商业界极其成功的一个广告策划,钻石确实除了商业吹捧的象征爱情之类的虚假意义,以一个世纪的跨度来衡量,是没有保值意义的; 全世界所有的珠宝行内都有一个小小的柜体一角,专营黄金首饰的回收,但是,从不曾看多过卖出的钻石被商家安排回收的。” 林宁宁努力地想呀想,确实是这样,她看过太多品牌的珠宝,果然都有黄金回收的专柜,但是钻石连调换的业务都不曾有:“估计是和钻石可能会被磨损失去亮度有关系吧?” “按照他们卖出时候的单位价格,鼓吹成无坚不摧的钻石,为什么戴在女人柔软的指尖还会那么快就磨损呢?” 林友和笑着让她的幻想彻底覆灭,这真是一个打消她虚荣心的好机会,商业社会就是这样,缺乏判断力的人,就是被愚弄被宰割还高唱赞歌歌颂屠夫的羔羊。 “一鹤表妹对你这样说吗?那女孩子看来还不错,我也是刚回家就被她脖子上的粗链子吓到了,以为她是跟着潮流走的傻丫头呢。” 林友和的妻子柔声笑着说。 “那项链是爷爷让她戴着的。” 林宁宁心底无限失落,一时间灰溜溜地没有一点精神,如果她一贯喜欢的能够让她觉得抬高身价,引以骄傲的很多东西都是商业广告的阴谋,那她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啊。 林友和看着她那模样,笑着宽慰道: “宁宁,不用想太多,能看透这些的人,都是内心强悍有着完善自我的人,他们不需要借助外物,也能让人意识到他们的魅力和出众之处——坚强独立而自信; 更多的人,一辈子努力着,就是追求名牌,因为喜欢奢侈品的人太多了,在商业界就代表着身价;做生意的时候,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那难度太大了,估计很多人都觉得看外表更省力气,所以,奢侈品才会横行霸道。” “哥哥,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林宁宁努力地消化着林友和给她的新知识,她这次回家,遭受的刺激真是太多了。 “宁宁,你一贯很聪明,只是,太贪玩了,咱们这样的家族,不缺钱也是一个不幸,什么都能轻易而举地得到,奋斗显得毫无意义; 所以,如果要想不堕落,就必须好好学习,认真生活,用普通人的身份体会活着的不容易,这样才不至于失去信仰、失去追求的动力而堕落; 当我们有了强大的精神世界,家族的一切才不会在我们的手上走向衰落。” “哥哥!原来妈妈看错你了,你不是没有家族责任心,你是看得更长远。”林宁宁听了大哥的话,忽然惊异地说,原来这个大哥并不是妈妈口中的那个懦弱无能的书生学究,而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了不起的人。 “呵呵,妈妈的控制欲太强了,我只能说有一个——中西合璧、思想顽固的妈妈,这机遇也是十分难得的、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林友和说着和林宁宁相视一笑。 到了酒店,宾客满堂,林汗青夫妇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站在门口迎客,和前来赴宴的人招呼寒暄。 酒店的冷气很足,林汗青体贴地把正对着空调的位置让给了妻子站,大舅妈不耐热,他就时不时地主动用纸巾帮她轻轻沾下脸上渗出的汗珠。 他做得很认真,他知道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在争颜面,虽然他不曾说对不起,但他在用行动告诉她,自己很关心很在意她,当然,他连一个会心的微笑都没有得到,也不以为意,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面前,她早开始肆无忌惮地讽刺拒绝他的殷勤了。 到了十一点半,仪式开始。 林汗青对着满堂宾客说了这次聚会的目的,答谢多年来一直帮着林家寻找他失散的小妹林青燃的大恩,告诉大家可以心安了,因为终于找到了,然后把林青燃一家三口,隆重地介绍给大家。 林青燃和黄博中挨着站立,桑红站在林青燃的另一侧,扶着妈妈的手臂。 等众人的掌声响毕,桑红从妈妈身边站出半步,代替父母谢过舅舅和外公多年来坚持不懈的寻找,恭敬地按着礼仪,给外公和各位长辈敬茶致谢。 她那一口流畅无比的英语,落落大方的仪态,赢得满座的惊叹声,无数人都在赞叹着这种散而复聚的缘分,很快就有人认出她是著名的西部新锐摄影师黄一鹤,竟然真是一个人,当即就有人交口称赞。 敬茶完毕,大厅一侧巨大的液晶屏上,开始播放着林家发展的纪录片,一张张照片被按着专题制作出来,顺便也把如今林家的子孙都在做什么,也都简单地做了介绍。 众人都看着这个大家族的发展历程,感叹着时光流逝,成就不已,更多的是赞赏林家人丁旺盛,福分绵长。 林玄玉看看时间不早了,等纪录片播放完毕,可是,他的老友还没有来,让这么多的宾客等得时间太久,也太合适,当即就打算等纪录片播放完毕就开宴。 正在犹豫之间,忽然觉得满座的喧闹声竟然就静了下来。 那种静是一种让人心生警惕的静。 林玄玉顺着大家惊诧的视线,把目光移到了播放纪录片的荧屏上。 他目光如电,一眼就看到那个片段竟然是桑红抱着孩子和宋书煜站在一起,言笑晏晏的一家三口——孩子!哪里来的孩子! 他看看林汗青,林汗青已经着手应付了,他对着后台站着的大弟子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那个弟子应声带着手下就退了下去。 林玄玉愤怒又担忧地看向桑红,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又和宋书煜这家伙搅和到了一起! 林汗青简直就是愤怒了,这个宋书煜,果然贼心不死,竟然借着这样的关键时刻,收买他们雇佣的摄影师,这视频他明明早就看过的,怎么现在就多了这个片尾的花絮,还是这样劲爆的一个花絮,难道他觉得用这样的花招,就能让他答应把被他险些害死的外甥女嫁给他吗? 简直是妄想! 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怎么瞧着和自己的孙女有点相像,这到底是哪来的!怎么和宋书煜桑红如此的亲密无间? 他的视线移到了桑红的脸上,这个丫头,果然还是背着他又和宋书煜搅和在了一起,搭上前边十八年的生活,搭上半个月的昏迷,搭上一个疲弱残破的身体,这丫头还不知道觉醒吗? 一瞬间,他的心软了—— 只见桑红和林青燃都脸色发白,那表情显然也被惊到了。 桑红连忙伸手扶着林青燃的手臂,小声地给她解释,黄博中也无措地看着她们母女,不知道这样的场合,他该做出什么反应合适。 桑红和宋书煜一起逗着的这个孩子是谁? 满大厅都是这样的疑问,难道这个是黄一鹤的丈夫吗?可是,为什么她们的那桌边,没有看到这对引人注目的父子呢? 难道坐在他们一桌的那个风采绝艳的年轻男子,不是黄一鹤的男朋友? 一时间瞅着秦洛水的脸色,都有些同情起来。 很多人都看到他今天上午在林家宅院里陪着桑红十分殷勤,现在看到介绍林家人员的纪录片里,竟然没有他,反而有一对和黄一鹤关系亲密的父子,这男人真够可怜的。 大舅妈还是有点脑子的,还知道让人把秦洛水从那上边洗掉,她不过是不想黄一鹤嫁到好人家而已,并不是真的就不希望她出嫁,试想,这样的事情,只需要露个头,普通人自然会生出丰富的想象力自动脑补,把两个出色的男人都弄上去,就过分了。 因为这样的画面,丝毫都没有违和感,很符合整个纪录片制作的原则,林家所有的亲人,这一队父子既然和黄一鹤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传上去自然合情合理。 别人有疑问也不过就是,黄一鹤的儿子和丈夫为什么会没有到场?或者是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已经生了孩子吗?更或者,这女孩子到底结婚了吗?真是不可思议! 总之,林汗青想要让黄一鹤嫁给凤凰城的名门望族,便于随时照顾她们母女的打算,瞬间就被毫无悬念地粉碎了。 对大舅妈来说,只要宾客们都知道这个刚刚艳压全场的女孩子已经为人母,这就够了。 秦洛水自然也装作一脸吃惊地在看戏,他的心底竟然是万分担忧的,如果上边出现他的面孔该怎么应付?宋木头明明已经该到了,怎么还不来? 他哪里会想到,那些人已经对号入座,把他想成了可悲的一个令人同情的家伙了。 他拿出手机,不着痕迹地把早就编好的短信给宋书煜发过去催促他,再不来的话,就错过时机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成为众矢之的,哪成想,很快纪录片就完了,没有他的脸,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在制作时,他就被裁剪下去了,害他白担心一场。 只要这热闹不波及到自己身上,他永远都有看热闹的闲情逸致。 这不,秦洛水松口气之余,就开始意犹未尽地偷偷叹气——真是绝了,看不出这林宁宁还有这样的头脑! 他原来还在惊诧着,这女人怎么手里有那么好的筹码,就愣是容忍被人强压一头、放过让桑红除丑的机会了,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她对桑红还是有点姐妹感情的,哪成想这女人这么毒,一切的局都在这里等着哪! 欧阳清柏坐在他和黄博中之间,侧头看了秦洛水:“这是怎么回事?” 秦洛水摊摊手,他看着林青燃几乎要晕倒的模样,连忙转移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小声说:“阿姨,要撑住了哦,大家本身不过是疑惑,你要是晕倒,这就成了今天避不开的大事了。” “是——宋书煜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就在寻找着时机,破坏红红的声誉,让她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能嫁吗?” 林青燃颤抖着青白的唇,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样的话来。 “妈妈——”桑红弱弱地喊她,想要解释,那质疑的视线,已经让她有些无措了,她从来想不到林宁宁竟然有这样歹毒的心思,和她说说笑笑的时候,这样的打算估计已经在实施了。 “你这作死的丫头,死了一次还不够吗?他从哪里抱来的野孩子,你竟然敢厚着脸皮去亲昵!对着这个害惨了你的男人,你都不能有一点点的心眼吗?” 林青燃恨铁不成钢地瞪她。 “妈——”桑红小声可怜巴巴地解释,她不能让妈妈误会下去,不能让宋书煜背黑锅,“这是昨天在店里遇到宁宁表姐时,她偷拍的照片,当时我只是怀疑,现在确定了。” 秦洛水也连忙帮腔:“我想起来了,昨天她是到过店里,当时拿着手机是对着模特拍的,谁想到竟然是亲戚,看来她老早就知道了,就蒙着一鹤在鼓里。” 林青燃瞪着秦洛水:“秦总,你不是也喜欢红红的吗?我那么信任你,让红红跟着你帮忙,给你制造机会,你竟然帮她和宋书煜见面,你这孩子是看不懂自己的心吗?” 秦洛水登时就成了一个大红脸,那心思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欧阳清柏对他点头:“是,我也看出来了,你怎么就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秦洛水努力地收拾起自己碎了一地的颜面,苦笑道:“谁喜欢她都白搭,她心里有谁才是重要的,而且,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了。” 林青燃冷哼一声,不再甩他,挺直的背脊微微一侧身,把头掉转了方向,冷冷地盯着邻桌侧脸对着她的林宁宁—— 林宁宁此刻自然也惨白着脸,在被林青燃盯着瞬间就起了惊恐的鸡皮疙瘩的右脸,让她吓得一动都敢动,只是一脸震惊地努力那脸转过去,望着妈妈。 她现在的心里充满着无法承受的恐惧! 她是想过向爷爷和爸爸告密,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妈妈竟然会有胆子把黄一鹤的秘密这样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这心思太狠了。 她看到爸爸阴沉至极的面孔,手心里瞬间都是冷汗。 大舅妈伸手给她抄起一筷子雪花鸭舌,微笑着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这个菜很凉,你尝尝,会降暑的。” “妈妈——妈妈——小姑妈在看我,我怕——”林宁宁小声说着,往妈妈的身边移了移椅子。 大舅妈侧头,微笑着对上林青燃的视线,毫不示弱,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丝的温度,这一对姑嫂在电光石火间,已经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宁宁,和妈妈换一下位置,这边有点热。” 林宁宁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起身和妈妈换了位置。 林友和与妻子显然也在为刚刚看看的画面吃惊,不过后者丝毫都没有诧异,反而脸上多了抹随和的微笑。 “怎么?”林友和问她。 “一鹤妹妹刚刚和咱们招呼的时候,雨馨被她抱着笑得很甜,我能感觉到她对小孩子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本身我还疑惑,年轻女孩子画着那么精致的妆容,一般都不会喜欢抱小孩子,看来,她是有点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 林友和看看妈妈,看看妹妹,笑道:“我倒是看着那孩子和雨馨的模样有点象,有点咱们家的血脉。” 大舅妈满意地看着儿媳的解释,惋惜地叹口气: “可惜,年龄那么小就生孩子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结婚,小门小户的家教实在无法恭维。”说着若无其事地侧头,丝毫不在意林青燃能够听到。 林青燃闻言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对卑鄙的母女俩揪出来,问问她们安得什么心思。 大舅妈落落大方地接了林青燃的挑战,她好整以暇地侧转了身子,露出亲热的笑脸: “青燃啊,一鹤什么时候过的喜事,这都消无声息的生了个大胖小子,还藏着掖着不舍得带出来见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哪!” 林青燃面对这个卑鄙的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桑红眸含清泪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起身。 桑红心里是无尽的愧悔,无地自容。 果然,无论她再逃避,最难堪的一幕还是来了! 一个女孩子不自重,未婚先孕,在她看来是一个人的事情,是勇敢,是爱情,是坚持,是母爱,甚至可以算作信仰,但是现在,她明白,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她不仅自己被人羞辱,被人围观,那些不停地从四面八方看过来的、意味不明的、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芒刺在背;那些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让她坐立不安; 甚至现在,还连带着母亲也被人嗤笑,而这些,偏偏她连站起来说话解释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 那个让她承受这样深重羞辱的男人,他此刻在哪里? 桑红用力地抱着妈妈,和她一起诧异地看着大舅妈那张带着笑容的恶毒的巫婆脸,一瞬间,她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趁早看清了真相也不是什么坏事!现在或许是坦白一切的最好时机,她爱的儿子和男子一定不喜欢她这样怯弱的模样,她也不能这样软弱地看着母亲被人羞辱。 她冷静地制止林青燃的冲动:“妈,你别动,等着,我现在就会让人出来给个交代的!” 林青燃被她的话提醒,知道这样的场合她敢失态,对桑红是没有一点好处,于是只能气得浑身哆嗦着坐稳了。 桑红愤怒地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手机,拨通宋书煜的电话。 她的心在一瞬间硬了起来,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你今天不能来,那么就永远不要来了! 只听一阵熟悉的疑似幻觉的悠扬激昂的旋律在大厅门口响了起来,众人凝神而视之际,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 “爸爸——爸爸,妈咪打电话来了,快接哦!” 那萌甜可爱的天籁一般的童音,瞬间吸引了所有怀着强烈好奇的视线。 ------题外话------ 妞们,谢谢亲们的支持订阅,终于峰回路转了,后边将是大结局!保证16号就彻底完结! 感谢小小0206的搭上,感谢mzx0508、莉莉宝贝的花花,感谢dingxiuqing2亲亲的钻钻,感谢无数不停地送给水水礼物和月票的亲们,没有你们不离不弃的支持,水水坚持不到现在! 397章 宴会-苦情 顺着那挠着人心窝窝发痒的稚嫩嗓音,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大厅门口。 从大厅门口并排走进来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而他们身后,整整齐齐地站立着好几排虎背熊腰的或中或西特色面孔的魁伟男子,进入大厅,在门口一字排开,并不言语。 大厅内一时间静的连抽气声都能听到。 所有的宾客都放下了筷子,兴致勃勃地望着这个姗姗而来又排场极大的不速之客。 林汗青眯眼一瞅,就看到那个让他如同眼中钉肉中刺的高大身影,他不由戒备地左右扭了扭下巴,那结实的脖子发出清晰的嘎嘣声,冷声勾起唇角,这个混小子还真有胆子,难怪他一直逆来顺受地装乖巧,原来损招在这里等着哪! 他满肚子的被人设计的火气没有地方发泄,正好就来了正主儿! 林玄玉坐得稳稳的,他也觉得宋书煜这一招突袭有点做得过于狠绝了,满座的宾客,断了桑红在婚姻上的选择余地,实在可恶可恨! 以前的账,他都看在宋大有的面子上没和他这个小辈计较,竟然有胆子追到这里来,步步紧逼,简直是当林家没有人了! 可是,那声奶声奶气的童音,不知怎么的撩拨得他的心有些痒痒的疑惑。 宋书煜是什么样的一个孩子,他自然很清楚,很少见的一个性子严谨、洁身自好的男人,一贯不苟言笑,不近女色,要说他怀里的孩子来路不正,他断然不可能这样宠爱地抱着站在这样的场合;桑红这丫头,也不是能够随便就能糊弄的,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情真是怪了。 已经是正午了,外边阳光璀璨,厅内的只能逆着大厅外边的强烈光线,看到进来的两个男人气场强大,近了才看清,一位是满头白发的老将军,一个是刚刚纪录片上和黄一鹤站在一起的男子。 赫然正是宋书煜。 桑红以为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问题是,这家伙带这么多人干嘛?打架么? 她有些郁闷不已地干瞪眼! 等她看清走在宋书煜身边的那个人是老将军的时候,那心里才放松了,她明白无论今天来了多少人,都会被当做将军的保镖,不会被当做挑事对待。 而宋书煜怀里抱着乖宝宝,更是瞬间就牵住了她的视线,她苍白的脸顿时就无法遏制地充满喜色,就想起身过去抱了,非婚生子怎么了,大家都不喜欢又如何,这小家伙仍然是她一看就能心生喜悦和幸福的儿子。 林青燃当然密切地关注着她的动静,看到那忽然就放松了的神态,她愣了一下,马上伸手死死地抓着桑红,把她按在座位上,对她摇摇头: “黄一鹤,满座宾客,长辈在前,不要多嘴多舌,等着你外公表态,别再——让人看笑话了。” 桑红愣愣地看着林青燃的嘴巴一张一翕地动,那话却说得让她心窝窝冰冷,是啊,刚刚那种四面受敌的感觉又来了,她被妈妈说得心里一怔,有些愧疚地低了头。 而林青燃的视线却兀自惊愕地瞪着那小家伙的脸,那张小小的面孔,眉目精致又俊俏,尤其是眼睛,让她觉得十分的熟悉,这怎么可能! 只见那小家伙黑漆漆的眸子此刻骨碌骨碌乱转,小脸上带着纯真的喜色和惊奇,在大家的惊愕视线中,他的小身子在宋书煜的怀里兴奋不安地扭过来扭过去,好像扭麻花,白白的小胖手从宋书煜的左边肩头高高举起,那小脑袋四下张望,口中热切地喊着: “妈妈——妈妈——抱抱——” 看着左侧这边黑压压的人群没有站起那张他渴望不已的熟悉的脸,他嘟嘟小嘴巴,毫不气馁地又把小身子扭到宋书煜右边肩膀上,高高举起两只可爱的小手招呀招的,四下张望,声音依然热切而兴奋: “妈妈——宝宝来了——妈妈——” “好漂亮的小男孩!” “比纪录片上拍得还可爱!” “哎呦,这声音,听得让人没底心疼!” …… 桑红在妈妈的强制下,微微扭了身子,侧身躲过儿子的视线。 因为她今天换了新衣服,换了新发型,加上大厅内到处都是亮晶晶地瞪着双眼注视他的面孔,小家伙一时间就有些茫然了。 那笑着的小脸就那样一点点地挂满失落,小嘴一扁一扁的,泪珠儿一瞬间就涌了出来,无限可怜的小模样,咧咧嘴,却并没有哭,而是强忍着失望和委屈: “爸爸——妈妈不在这里吗?她不要宝宝了吗?是不是宝宝不乖?” 唉——满座紧随而来的都是一致的可怜幼雏的叹息声,他们的心一瞬间就被这个可爱敏感的萌孩子给牵动了。 他那委屈的声音让他们的心都酸酸的。 “宝宝,男子汉是不能哭的,爸爸不是抱着你的吗?妈妈今天在这里需要陪着她的妈妈,暂时无法过来抱你,不能因为你想要妈妈,就让妈妈无法陪她的妈妈吧?” 宋书煜柔声地低头给怀里的儿子解释。 啊——满座紧随而来的都是一致的同情铁汉的叹息声,那样一个瞧着龙行虎步、器宇轩昂的男子,一低首一垂眉之间,呵护幼子的柔情毕现,令人目光涩然。 原来有着这样一副冷峭刚毅面孔的男子,竟然还有着这样细腻的温柔,他给儿子解释的时候,那淡淡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宠溺,另听到的人无不想到一个词语——温润如玉。 看看这一对卓然不群的萌父子,再看看陪在桑红桌边的秦洛水,众人的视线顿时一副了然的神态,难怪这个俊逸出众的男子会情场败北,一对二,怎么可能会是敌手。 秦洛水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诧异极了,靠,怎么都往我身上看什么嘛!那一对卖萌的家伙还不够你们看的? 小家伙在众人的关注里不争气地红了眼圈,吸吸小鼻子,硬生生地眨眨眼,把那双眼的泪水给咽了回去,然后甜甜一笑: “爸爸,这样好了吗,宝宝——没有哭哦!可是,妈妈——的妈妈——不是——姥姥吗?我也好想——让姥姥抱的,嘻嘻!” 说完就害羞地往下一缩,躲到宋书煜的怀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两只眼睛,从他的肩膀上骨碌骨碌地四处寻找他妈妈和姥姥的身影去了。 宋书煜被儿子那模样逗笑了,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儿子小小的背,安抚到:“乖哦,一会儿姥姥就会抱你了。” 宋书煜说着,那满含着笑意的视线一扫,瞬间就锁定到桑红的侧脸上,继而就接收到林青燃那双带着愤怒的眸子,让他有些失笑,又有些黯然。 看来,他是伤了丈母娘的心了。 他移开视线,看到秦洛水对他做的手势,明白这对母女俩显然刚刚已经受了足够大的委屈,今天无论如何,刀山火海,他都得带着儿子,把这戏唱圆了,先顾全林家的面子,其他的以后可以继续争取。 所有人都很有耐心地看着这一对父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卖萌,更多的人都是好奇着这对父子现在才出现的隐情。 宋书煜抱着儿子接收到林玄玉的视线,恭敬地躬身鞠躬:“书煜见过爷爷。” “来者是客,汗青,好好招待。”林玄玉交代儿子,并不正面和宋书煜说话,他笑着起身迎接将军。 从正位上站起,走下席来,恭拱双手:“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林老,你这是打我的脸哪!” 将军一听林玄玉那客气的称呼,有些不悦的脸色,知道带宋书煜过来,是触怒了他的底线。 两人平时招呼都是很随意的,他虽然是个粗人,性子火爆,不过在林老面前,他一贯都很和善。 果然和大家预测的情况一样,这老头儿很讨厌宋书煜。 当即就放低了姿态,声音清朗:“林老呀,我郑重地向你道歉,今天来得有点晚,主要是有点事情耽搁了行程; 这位宋先生,就是上次雪崩的时候,被我从九死一生的险地里救出来的那位,在我一下飞机就拦住我,求着我带他来府上提亲,不然的话,就让我重新把他和你们家那姑娘一起埋到当初的那雪堆下的山洞里; 这不是不可能做到的嘛,所以,我只好选择了带他过来提亲了; 哎呀,你是不知道,估计你家汗青回来没有说,当初救出来他们俩的时候,那场面惨的哟,听手下说,这小子毫不犹豫地替你们家那摄影师姑娘挡那一枪,不然何至于就舍得放手了? 咱们今天借着各位亲朋的颜面,就让他自己来说非要来你们家提亲的理由,大家都了解一下他的苦情,看看这一对年轻是不是应该走到一起。” 林玄玉听得瞪大了眼睛,揶揄自己的老朋友:“你这老家伙,这么长的一段中文,背着一定很费力吧!得了人家什么好处,竟然这样放低身段!” 林玄玉一看父亲松动的口气,就知道他要卖老朋友一个面子了,这宋家小子太可恶了,设计他家桑红出丑,现在再来托着这么大一尊神提亲,摆明了打算欺负人吗? 这个老家伙也是满嘴的狗屁,什么时候他把这两个人从雪崩的山洞下救了出来了?明明是自己把红红从那地狱一样的山洞里抱出来的,真是半真半假地糊弄人,精细地打草稿说谎话,老脸老皮地气人。 当即就冷哼一声,挤兑宋书煜: “宋书煜!你来林家提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明明那么严厉地回绝了,人有脸树有皮,你怎么就不死心呢? 今天弄这样一出戏,先是篡改纪录片,后是托着强媒,步步紧逼,以为我们颇有压力,就能让你得逞了? 那是妄想! 我和你的旧怨还没有消除,我的一个外甥女已经在和你结婚之前,就遭遇不幸了,虽然不是你直接害死了她,但是你也难辞其咎! 喜事变丧事,她落得尸骨无存,我妹妹和父亲悲痛欲绝,现在艰难地找到了那可怜丫头的另一个失散的双胞胎姐姐,你竟然还要厚着脸皮来娶第二个! 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们林家的姑娘再嫁不出去,也不会两个姑娘都赔在你的名下; 我也奇怪了,天底下的女孩子多了,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地硬是缠上了这姐妹两个了!” 他这话一出口,满座哗然。 难怪这样出色的男子无法被林家接纳,一切听起来好像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是啊,哪里有姐姐故去,就接着要娶了妹妹的。 有人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推知这个男子就是那个年轻有为的部长了! 顿时大家都开始议论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听起来这其中的隐情好像十分复杂。 宋书煜从不曾被人这样地羞辱过,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林汗青的话说得刻薄至极,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堵死他娶桑红的念头了。 宋一林从来看到的都是面对着他们父子的笑脸,第一次听到这样疾言厉色、炸如惊雷之声,吓得躲在宋书煜的怀里,眼巴巴地瞅了林汗青,小嘴巴抿得紧紧的。 他稚嫩的心灵里,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凶恶的人,也明白这里好像不欢迎他和爸爸。 妈妈呢? 她在哪里? 她不要宝宝了吗? 这样想着不觉间就开始小声抽泣,不过他很清楚现在不是给老爸添乱的时候,只能乖巧地抿着小嘴巴,努力地抑制着想要冲口而出的哭声。 宋书煜怀抱弱子,知道林汗青对他的恨显然是无法消解的,尤其是他重提旧事,让他一瞬间就心痛欲裂,是,他是曾经害惨了桑红,至今想起那段时间,他依然心惊肉跳、神情恍惚。 桑红听着舅舅那番不留一点余地的恶言,忘情地转回头,看着那个眸中泪光渐渐充盈的男子,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能让他们父子俩就这样面对这场不公平的审判吗? 宋书煜深深地吸了口气,抱着孩子惨淡一笑: “红红出事,我也是最伤心的人中的一员,我的心痛不亚于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试着想一想,我年届三十才遇到了她,那样乖巧伶俐的女子,我小心地宠着爱着,看着她一点点地成长成熟,我是真诚地奔着结婚、奔着白头偕老去的; 世事难料,是我对她照顾不周,致使她被人伤害,我心底的内疚让我忽忽欲狂,即便我揪出了凶手,为她报了仇,可我空虚的心却再也无法填补起来; 她出事之后到现在,我一直都无法从悲伤里走出来,夜夜失眠,痛悔交加,连工作都无法保证精力,后来只好申请停职,出国度假; 我一看到她,就觉得红红还活着,她的模样和性子,和红红并没有多大差别,都是一样的善良纯真、聪慧伶俐; 当时我只是想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她,可是,越观察我越觉得她就是红红,可是她那流畅的本土英语和洒脱的行事风格,又明确地让我明白,她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女人,她是黄一鹤; 面对我的追求,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可是因为我坦白了自己喜欢她的理由,她选择了拒绝,因为她说她是独一无二的黄一鹤,不是我心中那个念念不忘的未婚妻,她不希望被当做替身来爱,让我什么时候忘记了心底的那个人,再去寻找她; 可是一个月的相处,我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喜欢上了她,并不是把她当做红红来喜欢的,但是,让我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真的无法做到; 我不愿欺骗她,就回了国,她伤心远走,去西部散心; 后来我实在无法遏制对她的思念,又出国来寻找她,我让人查过她的身世,人口简单,是一个普通的加拿大华裔,我怎么都想不到,千辛万苦、兜兜转转再次爱上的女孩子,竟然是红红的双胞胎姐妹,如果早些时候知道,再痛苦我也会选择离开,可是,现在真的晚了; 我们生死与共地西部甜水镇经历了很多,我的生命因为她而重新燃起希望,我们两情相悦,患难与共! 至于舅舅说我演戏,我觉得如此说我并不公平,如果我没有诚意,就不会站在这里厚颜无耻地任凭您的羞辱,为了名正言顺地娶到她,我愿意如是再三地向您低头; 至于您说的篡改纪录片什么的,我没有做,一鹤是我要娶回家相守后半生的女人,我爱她,更敬她,断然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她的事情; 至于您说的托着强媒,如果不是借助将军的同情之心,书煜今天带多少人,也都无法进入这个宴会; 我知道因为前事,害得林宋两家多年的交情毁于一旦,你们对我很宽容,我没齿难忘; 如果有可能,我也不会再绕到林家的门下来自取其辱,害得你们重新想起痛苦的往事; 只是命运这样安排我和一鹤相遇,安排我们这聚散如同浮萍一样脆弱的一家三口在冥冥中相遇,我希望各种亲长能够给我一个照顾她的机会,这辈子我会用生命来保护她,爱她。” 宋书煜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哽咽,却字字清晰,如泣如诉,那暗沉的眸色里晶亮的光泽泫然欲坠,此刻,他不是那个叱咤风云、威震一方的部长,他只是一个痴情的男子,一个慈爱的父亲。 静默的大厅里,心软的女人大部分都开始忧伤又同情地望着这个几乎像传奇一样的男子,更多的人在想,这男人真是太痴情了,无论他怎么移情别恋,估计也是眷恋着这个孪生姐姐和前未婚妻极度相似的外貌。 桑红听着宋书煜的话,虽然知道这个男人不知道背后把这些要说的话演练过多少遍,但是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能感觉到他倾诉这番话的真诚。 她甚至觉得,他这番话是给林家长辈一个交代,更多的还是给她承诺,给她尊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倾诉衷肠。 林青燃看着女儿眼角的泪光,一点点地放开了拉着她的手。 桑红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对着宋书煜父子,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过去,她顶着外公的痛心,顶着舅舅的质疑,顶着远远近近或同情或嘲笑的视线,一步步的走过去。 宋一林其实一直都在扒着宋书煜的肩膀在寻找着妈妈,他没想到,妈妈竟然竟然就坐在和他相距很近的地方,只见他蹭蹭蹭地使劲往宋书煜的肩膀上爬,举着小手冲着桑红,那小嘴一张,眼泪狂飙飞溅: “妈妈——啊——妈妈——啊——”那样带着哭腔的高亢的童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带着盼儿不得的埋怨,就那样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大厅。 几乎就在他哭喊出第一声“妈妈”的时候,很多女人的眼角就涩然了,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仰脸哭出第二声“妈妈”的时候,所有女人停在眼角的泪水瞬间就都开始涌现。 那稚嫩的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惊恐担心,脆弱得让很多男人都红了眼圈。 秦洛水掩饰性地擦了一下眼角,心中嘲弄着:这小子不去当童星真是可惜,太能煽情了! “林林——”桑红坐不住了,也顾不得仪态,听到儿子哭,她的心瞬间就开始抽搐一般地痛,当即快走两步,伸手抱住了使劲扑向她的儿子。 “别哭了,你小子——把妈妈都——弄哭了。”宋书煜凝视着站在他身边的桑红,那忐忑不安的心才有了点依靠,他轻轻地把儿子送到桑红张开的手臂里,一家三口泪眼相望。 “一鹤,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还是不要哭了,妆容弄花了,小心吓着宝宝。” 宋书煜柔肠百转地拿出丝巾,轻轻地帮桑红擦拭眼泪,看着她那泪水越流越凶,不由心底叹息,这眼泪的作用真大,真是有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杀伤力! 难怪人家说,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他们一家三口能站在一起,多亏了这小子那可怜兮兮的一嗓子和狂飙的泪水。 林玄玉也觉得嗓子堵着难受,他看看林汗青,后者显然也不知道这样的苦情戏,该如何收场才合适,就这样遂了宋书煜的愿,他是绝对不甘心的。 老将军叹息道:“林老,就是看不中宋书煜,那怀里哭得可怜的宝宝也是让人心疼的,你就应了,让他们一家三口别这样哭了; 我这早已冷硬的心脏,都被他们哭碎了。” “这小家伙——”林玄玉瞅着老将军那明显欲言又止的神色,一句话就戳中了关键。 “体内流着你们林家四分之一的血脉,再不认的话,宋老头子就来抢走了。”老将军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林玄玉惊愕地瞪了眼睛:“当真?” 他压根儿没有看到桑红怀孕的模样,就是流产之后的虚弱也是从林青燃的口中听到的。 虽然这个孩子一直是所有人的心中的疑问,但大部分都自然地推断,一定是两个人的私生子,因为一直得不到家庭的认可,所以就这样被见不得人一样藏着。 真是埋没了这么可爱的一对萌父子啊! “你以前觉得你外孙女头顶那个大伤口有可能长成这样程度?”老将军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反问了他一句话,让林玄玉明白现在的医疗技术,一切皆有可能。 林玄玉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座上已经有人开始说了:“林老,这一家三口可怜见的,您就成全了他们吧。” “就是,不然这孩子多可怜。” “现在这样痴心的男人可不多了。” “这么好的男子怎么就会只喜欢林家的姑娘,早知道这消息,不定有多少女孩子照着这长相整容哪!”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么好的孙女婿错过了,可到哪里找啊!” …… ------题外话------ 嘿嘿,今天早点更新,谢谢379952879妞的花花啦! 398章 宴会-秒杀解围 看着一个势头良好的宴会一不小心就这么失了控,竟然变成成全宋书煜求婚的闹剧,即便整个过程严肃悲情、真诚感人,林汗青却仍然嗅到浓郁的阴谋气息,他抬手摸了摸光头,五官冷峻地瞪着这紧紧拥抱的一家三口。 这叫什么事儿啊! 偏偏他又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说不得,再亲的外甥女也不是自己的女儿,他知道那分寸底线。 刚刚宋书煜说他不知道什么纪录片的事情,他虽然讨厌宋书煜,但是却丝毫都不怀疑宋书煜的话,他说没有做就没有做,多大点事,犯不着撒谎。 不是宋书煜的做的,还有谁会做这件事? 桑红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胳膊肘儿往外拐,和宋家小子勾搭起来的呢? 刚刚他那极为刁钻冷酷得毫无回旋余地的质问,宋书煜竟然毫无悬念地没有丝毫诧异,转眼间就给了他一个严丝合缝的答案,化解了障碍,还恰如其分地解释了自己爱上黄一鹤是命运使然。 呵呵——真是女心向外不中留啊! 不过,桑红要是想戳破这件事,她的机会太多了,随时都可以和他们说啊,犯不着这样把自己推到大庭广众之下,忍受非同一般的羞辱。 桑红顶多会给宋书煜通报一下,昨天晚上她和黄博中谈话的内容,帮着他把话说圆满了,又排除了一个,那还可能会是谁呢? 他的视线扫过老婆那张漠然的脸,是她吗? 踩踏桑红的尊严,这个家也就她有这点胆子。 算了,一会儿自然有人会查出来的,胡乱猜测什么! 林汗青收回飘忽的心思,回到面前的事情上来了—— 别人的议论建议算个狗屁,林汗青决定还是等着父亲拿主意,他也想到这样的场面硬是一口封死,拒绝宋书煜,不定会有多少人会指责他霸道;议论纷纷的反倒不好,这事情实在是经不起推敲,真的引起太多的关注,不是好事; 可是,就这样答应宋书煜,一种被设计的难堪让他胸闷气短。 最后,他只能这样想,父亲在这里坐着,桑红是他的心尖肉,一切自然有他做主。 林玄玉看着大厅内的一家三口,看着那热闹得窃窃私语的满座宾朋,他在认真地琢磨老伙计的话,那个可爱的鬼精灵一样的娃娃,是桑红和宋书煜亲生儿子的可能性。 是的话,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什么都不用计较;可如果不是的话,就太棘手了,桑红年轻,容易受蛊惑,他们必须要帮着把好关。 他又实在想不通这一家三口是怎么回事,这里又不是能做出解释的场合,现在先息事宁人,回头问清情况,在做打算。 林玄玉神色自如地站起身,拱手道: “各位亲朋好友,让大家见笑了,这年轻人能有勇气多次向林家求亲,勇气可嘉,诚意可嘉,我也为一鹤能有这样的追求者感到高兴; 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凭着一瞬间的冲动就能真的幸福地走下去,在这里我能答应给这个年轻人机会,但是能否通过考验,取得一鹤的信任,这需要他的耐性和毅力; 一鹤啊,你就带着他们父子到你们那一桌先坐下吃饭好了; 时间不早了,师傅已经催着要上热菜了,请大家举起美酒,为这难得相聚的缘分,开怀畅饮!”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是答应了宋书煜的求婚了,当即都笑着收了担心,重新拿起筷子,就着美食,来消化刚刚这点佐餐的大花絮了。 宋书煜恭敬地对林玄玉鞠躬道谢,桑红也满脸愧色夹杂欣喜,对爷爷笑笑,两个人抱着儿子往桑红刚刚坐着的桌边走。 林青燃看到宋书煜就觉得没脸,现在又看到桑红竟然面带喜色地带着他们父子过来,她很想问问父亲,把这无耻的家伙打出去得了,留下来干什么! 挑战她的自尊底线么? 桑红这死丫头,平时的教训都听到哪里去了,刚刚还被羞辱得脸红含泪的,一瞬间就以耻为荣了,罢罢罢,这堵心的饭她吃不下。 当即就一退凳子沉着脸站起身要走。 桑红一看妈妈那动作,就知道她在生气,她连忙把宝宝递给宋书煜,错步挡在林青燃面前,小声地满含哀求地拉着她的手软软地求: “妈,你不要走啊,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不要走好吗?” 林青燃被桑红那泪花花的模样将住,她一抬胳膊用力地掰开桑红紧紧地抓着她臂弯的手,温婉的唇抿得紧紧的,她愤怒地低喝: “放开,你没脸没皮就算了,非得连老子娘的脸皮都搭上。” “妈——这孩子是从我肚子里取出来的,我为了他远走天涯,你能让我现在把他抛下吗?” 桑红急赤白脸地小声和妈妈说着,声音里满含哀求。 “什么?”林青燃一瞬间愕然瞪圆了眼睛抬头看着桑红。 桑红对她肯定地点点头,“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回头我会详细地和你们解释的,现在请你千万不要抛下他们俩,那样会让我们无地自容的。” 宋书煜也看到林青燃的举动,当然明白桑红急什么,他叹口气,抱着宝宝站了一下,落后桑红两步,然后小声地贴着宝宝的耳边和他说了几句话。 宝宝也惊喜地瞪大圆滚滚的眼睛,对宋书煜点头。 宋书煜抱着宝宝走过去,只见那小家伙瞪着圆圆可爱的眼睛笑嘻嘻地看向林青燃,他的小身子欢喜地固执地探向林青燃的方向: “婆婆——抱抱——”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被他刻意地压低,双眼带着纯净的喜色,喊着林青燃,对她伸出了小胖手。 “妈妈,你就抱抱他吧,他还不到三个月,聪明的孩子都很敏感的,快呀,他要是哭起来,全大厅的人都会看过来的。”桑红挽着林青燃的胳膊,撒娇一般地晃晃。 “不到三个月?这是真的?哎呀,真是可怜的娃娃!” 林青燃想到桑红当初怀着身孕到处逃的情况,想到她如今为了瞒住大家,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头,再看那三个月大就会喊人的小宝宝,嫩胳膊嫩腿儿的,眼巴巴地看着她,心一软就伸出了手臂,把小家伙抱到了怀里。 小家伙认真地盯着林青燃的眼睛,他很好奇婆婆怎么和妈妈长得那么像,小嘴巴却甜甜地说: “婆婆——宝宝有——婆婆抱,不是——可怜娃娃!” 林青燃听得通体舒坦,看着这小萌孩,喜欢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宝宝说的对,宝宝说的对,宝宝是个有福气的娃娃。” “福娃?婆婆哦——宝宝——比福娃——帅帅多啦!”小家伙咧咧嘴,一副有些嫌弃又不敢的模样,呲了呲刚刚出来的四颗白生生的小门牙,暗道那只穿着小肚兜的福娃怎么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哎呦——哎呦——他竟然还知道福娃,还觉得自己比福娃帅!” 林青燃极少逗引小孩子,被小外孙的萌态萌得摸不着北了,当即就什么都忘了,抱着宝宝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因为生了桑红身体差,一直都没有好好地照顾过桑红,后来,等桑红长大了,她回想起那段没有触觉记忆的时光,充满着懊悔,现在,她终于感觉到这样纯真的小生命那种完全的信赖,会给人带来多少的难以言传的喜悦。 “妈,这小屁孩很臭美的,他知道的东西有多少,我说不准,福娃他是绝对知道的。”桑红一看妈妈不再怪她,当即就破涕为笑,坐在妈妈身边一起逗着小家伙玩儿。 他们这一桌安排的时候,林汗青为了稳妥起见,并没有安排一个外人,生怕闲着唠嗑再说出什么破绽。 宋书煜看着儿子终于搞定了难缠的丈母娘,心下才松了口气,觉得浑身都累得不行,真是怪了,鲜少有这样的疲惫感,估计是担心的时间太久了,终于能稍微地松那么一口气了。 秦洛水早就笑着拉开身边的椅子,请他过去坐了。 宋书煜很有礼貌地和欧阳清柏、黄博中都打了招呼,一再向他们道歉,说这事儿不该瞒着他们这么久。 欧阳清柏把椅子往他这边移了一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sd市西区xx路上的那个科研所,你有没有印象?”宋书煜毫不隐瞒。 欧阳清柏神色一凛,皱了眉头,认真地想了,道:“据我所知,那里有一个军方的基因改良实验基地,是那里吗?” 宋书煜点头,知道这个研究所估计在业内很有名气。 “一直都是秘密的,你怎么搞上联系的?”欧阳清柏疑惑道。 “现在说因为机构调整,被裁剪了,自负盈亏,就把那技术转向为民服务、收取研究费用了,在试管婴儿培植方面声誉极好。” 秦洛水接口说,指指宋书煜的胳膊,告诉他们是将军的军医给牵的线。 他关切地给宋书煜倒了杯茶,端了过去,他知道刚刚他们不过是看了一场热闹,对宋书煜来说,却不啻于打了一场恶仗。 宋书煜也不客套,伸手端了杯子,连忙润润喉咙,让自己放松一下精神,才说道: “当时一鹤情况危急,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冒险一试了; 所幸老天眷顾,知道这孩子是寄托我们感情的唯一的纽带,好好地让他长成了人; 现在回想这几个月,每一天我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 生怕这小家伙出什么差错; 夜里梦到科研所失火啦被盗啦之类的噩梦不知道多少回了,每一次都从找不到他的惊吓中吓醒,这小子不从那器皿中出来,一切都充满变数; 所以,除了洛水陪着我,我连可以说的人都没有,生怕给任何一个亲人说了,再有变故发生,最后落得一场空欢喜。” 宋书煜说着看了看桑红,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到最后两个月才叫她过去看孩子的良苦用心。 林青燃用手指捏捏宝宝那肥嘟嘟的小脸,心疼地叹息道: “你这小家伙了不得哦,救了你妈妈的命,你们一家三口这都是什么样的缘分啊,都不能和平常人一样平平安安的。” “婆婆——错错——是爸爸——和妈妈——给了我生命,不是宝宝——给妈妈——生命。” 小家伙说出这么长的话,累得脸红脖子粗的,他当然能听懂婆婆的话,可是他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可能会救了妈妈的命呢,他那么小,哪里有那能耐,连忙纠正婆婆的说法。 “呵呵,这宝宝在那地方是怎么养的,聪明成这样子。”林青燃被他认真的说话的神态逗笑,压根儿就没有发觉,她这是在和最不待见的宋书煜说话。 “那里给胎儿输送的营养,都是按照科学比例配置的人体发育需要的各种微量元素,一般的孕妇是无法给胎儿提供那么多的微量元素,还配的有配套的启智教材,漫长的成长期,大脑和身体是同时发育的,所以,比普通小孩强壮聪明一些。” 宋书煜放下筷子,优雅地用餐巾沾沾唇,很认真地回答丈母娘的话。 林青燃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宋书煜,说实在话,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误会,这家伙是多好的女婿人选,坐有坐相,吃有吃相,明明没有秦洛水长得好,但是坐在秦的身边,丝毫都没有显出逊色来。 “你们俩都赶紧吃点东西好了,一会儿人散了,估计还有得你们好受; 待会儿舅舅和外公喊去问话,什么难听的都请你们忍着,你们一家三口都太能折腾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生生死死、神出鬼没,我们这些人都跟着伤心伤到麻木; 当然你们自己也不好受,看看这孩子,本身出生时,该是多么让两家人都欣喜若狂的事情啊,偏偏你们搞得贼一样,委屈自己,也可怜孩子; 希望你们能吸取教训,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要惜福,老天爷能任凭人予取予求吗?” 林青燃说得语重心长的,宋书煜和桑红都一脸郑重地听着,小家伙也在努力地消化着婆婆的话,他好奇地打量婆婆那忽然变得严肃的脸孔,开口说: “要惜福——婆婆哦——你真棒——你发现了——爸爸——是来——要媳妇的,宝宝——也是——来要——妈妈的。” 一桌子的人都被这小萌孩断章取义地理解“要惜福”的意思逗乐了。 大家顿时都轰然大笑。 秦洛水笑着逗那小家伙:“宋一林,你也问婆婆要个媳妇好了,陪着你一起玩,一起睡,时刻都有伴儿,很有意思的。” 小家伙瞪了秦洛水一眼,认真地想了想,叹口气摇摇头: “贪心——婆婆会——不高兴的,让爸爸——要媳妇——好了,我和妈妈——一起玩——一起睡。”说着他侧头瞅瞅宋书煜,“爸爸——你同样咩?” 大家都被他那煞有介事的叹气声逗笑,又看到他去征求爸爸的意见,那意思听着实在很欠扁。 宋书煜连连点头,也不说话。 “拉钩——以后——不准把我——抱——小床上。”小家伙借机装大方提条件,全然没有意识到已经把老爸的奸情给赤果果地卖了,兀然伸着小胖手去和他拉钩。 桑红被这小屁孩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她瞪了眼宋书煜,只见宋书煜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密封完好的果味维生素磨牙器,探身递过去: “到时间了,你拿着磨磨牙齿,说话会说更长更清晰,这样说几个字就要停一停,实在——额——有点——逊毙了。” 小屁孩一听那上扬着的唇角,顿时耷拉下去了。 看着桑红熟练地拆开包装盒,小屁孩马上就忘了拉钩的事情,伸手接过磨牙器,迫不及待地放到了小嘴巴里。 眼睛瞪着宋书煜,愤愤不平——不让说话就不说好了,拿糖果贿赂我就贿赂罢了,还讽刺人家说话不清晰,刚刚是谁说他是最聪明伶俐最强大无敌的宝宝,一听说自己也要和妈妈一起睡觉,就变脸了; 真是可恶,过河拆桥! 林青燃一看三个月大的孩子果然是说什么懂什么,一点都不闹,真是惊呆了,她看看桑红:“他能吃点什么?” 桑红看看桌面上的东西,想着给儿子换点口味试试。 宋书煜说:“他手里那玩意儿吃完,营养就够了,十点多才加了餐,不会饿。” “这不是磨牙器吗?怎么吃?”欧阳清柏看得很清楚,大惑不解。 “原料是维生素硬度和磨牙器类似,一举两得。”宋书煜解释道。 “这是不是从科研所内领取的?”欧阳清柏认真地看着。 宋书煜点头:“怎么?” 欧阳清柏一笑:“没什么,回头把你查出来的材料给我一份,让我也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他认真地看了宋书煜一眼,心底有些忐忑不安,所有的科研都要明显的优势和弊端,还是自己了解一下更放心。 宋书煜了然:“麻烦您了。” 其实大家都有点忧心忡忡,这个孩子太聪明了,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高科技的东西作用到人的身上,实在是有点玄乎,对无法预测的未来,任凭什么人,自然都是有点担忧的。 这边的谈话声压得极低,大厅毕竟人多,大舅妈再是好奇,也只能听到他们那桌不时传来的笑声,细致的信息一点也听不出来。 倒是宝宝天真无赖的说话声,她们都能够听到,不由心里又开始羡慕起来,这小男孩到底多大了,看那模样和林雨馨应该差不多,可是人家已经咿咿呀呀地说话了,这小丫头竟然连声姑姑都喊不清楚。 林友和夫妇看母亲并不曾和桑红的男朋友打招呼,他们自然也不便说话,虽然他们很想问问那宝宝多大了,而他们家的小雨馨吃着东西,那眼睛一刻不停地往那小子的方向瞅。 林友和无奈地让妻子把女儿调转了一下坐着的方向,让她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卖萌。 宋一林小嘴巴里叼着那美滋美味的磨牙器糖果,无聊地四处看看,自然就看到了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了。 他冷眼地看看她身上穿着的花裙子,头上梳着小辫子,确定她就是女孩子。 虽然他也和邻居的小孩子们玩过,可那都四五岁的疯跑的家伙,他还没有在生活中见过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呢。 宋书煜虽然一直回答着周围人的问题,但是他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那小子,看着那小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邻桌的小姑娘身上,他知道邻桌的是林汗青的家眷,而且,他能感觉出林汗青老婆身上的敌意。 他清了清嗓子,嗯嗯两声。 那小家伙果然把视线转移到了爸爸身上,宋书煜警告地挑了挑眉,对他摇摇头。 小家伙了然,他意兴阑珊地转了头不再看那小丫头,瞪了眼爸爸,神色有些小小的鄙视——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咳咳咳什么啊,不就是不想自己看美女吗? 不看就不看,那留着哈喇子的小丫头哪里有妈妈好看了。 桑红看儿子把脸转移到自己这边,连忙伸手把他接了过来:“妈妈,我来抱他,你吃点东西好了,他早上一贯六点要做操的,十点多会睡一觉,现在看这模样,估计是困了。” “六点做操?”林青燃有些傻了,这小子不知道会不会站,怎么做操? 小家伙显然知道婆婆在想什么,他懒洋洋地配合着妈妈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 “婆婆——宝宝——会走路——宝宝——爱做操——多锻炼——很快——就能——到处到处跑了!” 林青燃低头看着小家伙,受不住满脸的惊愕之色。 “婆婆——宝宝困了——要妈妈——睡觉觉——”他仰头补充道,然后就伸着两条小胖胳膊,往桑红的怀里扑。 林青燃连忙小心地把他托着送到桑红的怀里,看着桑红小声:“会跑了?” 桑红咧咧嘴,有些难为情:“一次不过跑三五米距离——而已。” 宋书煜看着那三位长辈脸上匪夷所思的表情,知道这件事是有点难以消化。 小家伙像模像样地伸伸懒腰,往桑红的怀里拱了拱,找了合适的位置闭眼睡了,那磨牙器依然在小嘴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 …… 大舅妈垂着眼皮,咽下唇角那讽刺的笑意,琢磨着今天的事情也太巧了,正打那母女俩的脸呢,这帮着撑脸皮的父子俩就来了。 这宋书煜也怪了,天底下多的是女人,为什么竟然愣是就看对了林青燃的女儿? 她冷静地回忆刚刚黄一鹤和林青燃站在不远处那拉拉扯扯的一瞬间,这对母女的关系瞧着太过亲热自然了,反观父女关系就不那么亲近了,瞧着客气的成分居多。 而且,当年林青燃和欧阳清柏谈过恋爱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这次欧阳清柏出现在聚会上,实在出乎她的预料,而且还和黄博中关系密切,她怎么觉得黄一鹤的气质瞧着明明更贴近于欧阳清柏? 真是邪了门了,林青燃母女有什么好的,尤其是林青燃,都半截子土埋到脖子了,怎么还有热烈地追随她的男人。 这欧阳清柏她倒是隐隐约约地听汗青说过,早就是病入膏肓的人了,林青燃也是个病秧子,刚刚发生那么刺激的事情,她的心脏病都没有发作,看来,这女儿果然不是她养大的,并不那么爱之深恨之切,换做是她身边养大的那个女儿,估计那外棉内刚的性子,早就给两巴掌以示惩戒了。 别多想了,别人家的事情,从来都不配她多用心思琢磨的。 大舅妈淡然地给林宁宁夹菜,轻易就察觉出自己女儿的好来,至少这样傻乎乎的姑娘,是没有胆子做出那些未婚生子的丑事来的。 这顿饭林家的人吃得那叫一个憋屈,所有的喜悦都被宋书煜父子的出现给冲淡了,尤其是林汗青,陪着父亲以及几位长辈,眼角扫到桑红那桌上围着孩子的互动,他压不住的恼火,青燃妹妹怎么也拎不清了,一个不明来历的小孩子,怎么把母女俩都迷得忘了刚刚的难堪了? 大家都各怀心思,知道林玄玉情绪不佳,就找了几个逗趣的事儿说了听,总之,这一顿饭,是林玄玉父子这一辈子吃得最憋屈的一顿饭。 好容易有人起身告辞了,林汗青得救一般离开了沉闷的饭桌,站在一边,和那些离开的人道别。 在林家觉得是丢脸的事情,在其他的宾客那里可就不是这样认为的了,无数人都羡慕不已,这林家的运势真让人羡慕,一个部长孙女婿眼看着飞了,竟然又飞了回来,攀上这样的亲事,那该有多大的滔天富贵和商机哦! 至于未婚生子的事情,豪门内见多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眼明的人已经琢磨出来了,今天的事情是有点蹊跷。 不过看热闹找个乐子就成了,没有人计较那么深,能被请到这里的,自然都是和林家交情不错的,林家越来越兴旺,对他们是好事。 林玄玉客气地请老友到自己家里去玩。 大家都知道他正烦着,都婉言谢绝了,反倒是请他有空到自己地盘散散心。 林玄玉也不客套,陪着他们送出了大厅,直接就坐车回去了。 林汗青夫妇站在大厅门口送客,吃饭的一般都这样,只要有一个人站起来,剩下的都会坐不住,于是时候不大,客人就都走光了。 林汗青有些疲惫地叹息,看看老婆:“你没事做那事干什么?你这不是逼得我没脸见她们母女吗?” “什么叫没脸?她们做出没脸的事情了,难道要全凤凰城的人都知道,就咱们林家不知道,那就能排场了?掩耳盗铃什么啊!” 大舅妈自然毫不示弱,那视频是她给摄影师的,说的理由冠冕堂皇,当时给的材料不够充分,现在把这些给补充上,既然是雇主家的当家主母发话,哪里敢怠慢,当即就心领神会地给补充上了。 “你——不可理喻。” “这性子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的嘛,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搁到父亲面前,他也不会说我什么。” 夫妻两个自然不欢而散。 林宁宁早就吓得缩在一角,生怕被爸爸追问出在她拍的视频,看到爸爸拂袖而去,她苍白着脸拉拉妈妈的衣服。 “怎么?你那脸怎么白成这副模样?”大舅妈诧异极了,她哪里知道林宁宁心里的忧心和惧怕。 “妈,订飞机票了吗?咱们走吧,我不想呆在凤凰城里了。” 林宁宁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她一想到各位姨妈和表妹们的眼神,就觉得背脊发凉,两个小时之前,她们还亲亲热热地交谈拍照,两个小时之后,她就成了一个阴险的出卖姐妹的卑鄙小人。 她的打算最多不过是告诉爷爷,谁能想到妈妈竟然会这样弄! 她们一定都知道是自己拍的视频,会把这事算到自己头上的,爷爷本身就不喜欢自己,回家不定怎么惩罚她呢。 大舅妈拿出丝巾帮女儿擦了脸上的冷汗:“宁宁,妈妈没有做错,错的是那未婚生子、置林家颜面于不顾的母女俩,不是你,你怕什么! 不过走就走,我也不想看到那一群厚颜无耻地吃娘家的女人,唉,这是咱们的家,可什么时候咱们舒舒畅畅地住过?” “妈,那咱们的行李怎么办?”林宁宁一听能马上走,顿时喜出望外,她现在想的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凤凰城太热了,去别处避避暑也好,毕竟是暑假,妈妈喜欢你能玩得开心,干脆咱们出去旅游好了,本身订的就是晚上的机票,转一圈你开学后,咱们直接去学校。” 大舅妈心情也不好,想出去散散心。 母女俩一拍即合,当即就从酒店直接坐车走了,因为飞机起飞时间尚早,就到市中心找了处地方休闲按摩,吩咐司机回去把行李整理一下打包,直接运送机场托运。 司机回去自然按着她们的话做,向林汗青汇报了母女俩的行踪,林汗青自觉脸上无光,就什么也没有说,沉着脸让人帮着收拾行李,派人过去跟着伺候了。 因为他不能强迫老婆去向林青燃母女道歉,能这样避开,他倒是省得夹在老婆和妹妹之间受夹板气,躲不过他可以代老婆道歉,毕竟伤害已经发生了。 他就是弄不明白这女人心思怎么这么难懂,明明只见过一面的亲人,不顺眼也不至于这样狠吧,丢的还不是林家的人?难道她从来都不当自己是林家的人了? 该死的更年期,让他本来就捉摸不定的老婆脾气变得更加阴沉恐怖了。 桑红抱着睡熟的宝宝和宋书煜并肩站了,难分难舍。 林青燃上了车,宋书煜眼巴巴地看看桑红,看看林青燃,愣是没有一个开口邀请他到林家去。 桑红小心地把熟睡的宝宝交回到宋书煜的怀里: “你先抱着宝宝回去好了,估计舅舅和外公他们都等着我老实交代哪,你就别跟着去受气了。” 宋书煜接过儿子抱了,神色黯然:“我陪着你,打了骂了我受着;不想一个人承受。” 林青燃不耐烦地摇下车窗:“总得我们一家人商量一下吧?一鹤,上车。” 桑红嘿嘿对着宋书煜故作轻松一笑:“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外公舅舅最宠我了,才舍不得打呀骂呀的,不过,你要是非得跟着一起,估计我绝对会挨骂,没有外人,一家人之间生什么气啊!” 宋书煜听着这样奇奇怪怪的话,觉得有点道理,却依然舍不得放她走。 “听懂了吗?”桑红问。 宋书煜点头。 “听懂了走呀!”桑红摆摆手,让他先走。 宋书煜一手抱好儿子,一手抓了她的手臂,分外软弱地说:“红红,无论长辈们是不是愿意,你一定不要改变主意,抛弃我们俩哦。” 桑红咧咧嘴,笑道:“说什么鬼话,滚了。”用手在耳朵边比划了一下,告诉他随身联络。 宋书煜如释重负地放开她的手,殷勤地帮她开了车门,看着她上了车,依依不舍地目送那车子远去。 秦洛水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后就是宋书煜的警卫:“啧啧,回了回了,眼里长出钩子也勾不回来了。” 宋书煜一脸颓然地看着他:“今天这一战,你估计咱们有多少胜算?” 秦洛水抬手摸摸下巴:“让我说啊,谁沉得住气,谁的胜算就大。” “何解?”宋书煜听得这样的话,似乎只要他愿意,就能稳操胜券一样。 “这卧底做得我战战兢兢,生怕那几个人揪着我要我也跟去交代,幸好没有,我累了,这样大的事情,是在这里说的事儿吗?” 秦洛水说着转身,往离身边最近的那辆车走去。 宋书煜一想也是,只好抱着儿子跟上他,和他上了一辆车。 “说说嘛,心里急啊。”宋书煜和秦洛水套近乎。 “今天你的表现可圈可点,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等着桑红的信儿吧。”秦洛水闲闲地说,探头看看他怀里小萌仔那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等?” “对,只有等了。” “等到什么时候?” “对了,老太爷和张阿姨呢?”秦洛水顾左右而言他。 “在家里啊,两分钟之后就能看到。”宋书煜回答。 “等林家消化了这个信息,弄清楚这宝贝疙瘩的来历,他们要是知道这样出色的宝宝是桑红亲生的儿子,自然就不会再硬着心肠去硬拆散你们; 然后,让两位长辈抱着宝宝去林府做客、提亲,一番诚意,一番炫耀,再拒绝的话,你们就只好抱着宝宝回中国了。” 秦洛水说得十分轻巧。 “那怎么行?”宋书煜一副当局者迷的模样。 “你们要是走了,桑红舍不得孩子,自然就会跟着,林家要想不失去桑红,自然只好答应婚事了; 这不是兵法上的以退为进吗?你就是对桑红太过在意了,才弄得捉襟见肘、步步被动。” 秦洛水一副无语的悲催模样。 “她受得苦太多了,我不想再让她受折磨,这法子不可行。”宋书煜断然拒绝,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他舍不得那小丫头因为等待备受折磨。 “回去听听老太爷怎么说好了,这么久不见他,还真是想得慌!”秦洛水伸伸懒腰,闭上嘴巴,心道,靠,你不舍得了,怎么说得好像我就是出主意的恶人一样。 “呵呵,你说说明天让我爷爷他们去林府怎么样?” “不怎么样,太急了! 好好的一手棋,你非要自动放弃筹码,低三下四地去显示诚意,输赢就成变数了。”秦洛水闭着眼睛,觉得不知道是该赞赏还是该讽刺这根木头,喜欢女人能这样死心眼吗,一点策略都不讲了。 “洛水,我的意思是,这是感情,再脆弱不过了,筹码策略那都是对敌的,这是亲人,打算一辈子过的枕边人,我除了诚意,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用。”宋书煜这人显然对感情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唉,林汗青那人不是好对付的茬子,算了,先礼后兵也行,有你耐性耗尽的那一天。”秦洛水显然和林汗青打过几次交道,知道那刺头有多精明多难缠。 新仇旧恨加到一起,呵呵,不用策略去从林玄玉身上下手,林汗青会虐死你的! 当然这些秦洛水没有说,以他的脾性,有好戏看,干嘛非得煞风景啊! 399章 一石三鸟 宋书煜他们的车队一到门口,就看到头戴遮阳帽、精神抖擞的宋大有从院内的花架下乐颠颠地迎出来,只见他穿着背带工装亚麻短裤,上配花短袖,一副时尚老人无国界的模样,背着手,站在路边等。 车子开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宋大有眼巴巴地瞪着那贴着贴膜的车窗,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他心心念念地记挂的小重孙儿一般。 “哎呀,看看爷爷这模样,真是羡慕啊,不知道咱们老了是不是有这样的神采!”秦洛水啧啧赞叹。 宋书煜白了他一眼:“你多少爱惜点身体,别什么过度,估计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呵呵,如果不能那个什么什么过度,活这么老什么意思嘛?”秦洛水的嘴巴够刻薄的,显然他很惧怕老境不举。 宋书煜失笑:“德行!” 秦洛水开了车门下车。 宋大有乐颠颠地绕过来,一看是秦洛水,一边探着头往里看,一边应付道:“洛水啊,真是稀客。”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宋书煜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萌仔矮身从车内下来,直接无视秦洛水,摆摆手示意他靠边站,自己笑眯眯地双眼放光地凑过去喊:“宝宝——” 声音又轻又柔,突然轻了没了,无奈地叹口气,变成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这孩子怎么大白天的睡觉啊!” 宋书煜看着绕着儿子转、急得有点抓耳挠腮的爷爷,不由笑道: “这小子早上五点多就起来蹦跶了,然后去酒店见你们,兴奋得不得了; 又带到林家一圈,往常十点半就会睡一小觉,今天形势所迫,到过了中午才合眼,让洛水过去陪你杀几盘,他估计会醒了; 这样弄醒他,睁开眼看不到桑红,不定会多闹人; 对了,我妈呢?” 宋大有听了宋书煜的话,知道小孩子见生人会费很大的精神,就也不再缠了: “她午休了,让四点之后再喊她,估计也是见着孙子兴奋过头了,你小声点,抱宝宝去睡,醒了喊我哦。” 宋书煜点头,抱着儿子径直往主楼走去。 宋大有这才转身看到秦洛水:“去杀一盘?” 秦洛水忙不迭地摇头,做出要走的模样:“我也要去客房午休的,多热的天。” 宋大有连忙抬手拉了他的胳膊:“杀一盘,我这就让保姆帮你准备客房。” “不用了,这房子是我装的,我给自己留的有房间。”秦洛水大刺刺地说着,丝毫没有陪他的意思。 “呀呀呀你小子别装了,我这样的对手是容易遇到的?错过了,你可别后悔!”宋大有不明白往常秦洛水看到他都是屁颠屁颠地追着他下棋,今儿竟然开始装矜持了。 “不后悔,我已经把象棋戒了,省得手痒找不到对手再心痒。”秦洛水摊摊手笑吟吟地说道。 宋大有瞪了眼:“第一次听到还有人戒象棋的,你小子到底想整啥玩意儿?” “嘿嘿,没有什么,就是逗你玩一把,哈哈,走走走,杀一盘就杀一盘,谁让你刚刚无视我,把不着小孙子了,这才看到我了?” 秦洛水看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就一改口风遂了宋大有的心思,其实他很喜欢宋大有这个有趣的老头子,两个人也算投缘。 “就知道你小子弯弯肠子多,走,好茶泡着,算你小子有口福。” 宋大有乐呵呵地转身做了请的动作,给秦洛水示意了花架的方向。 秦洛水随着他一边走一边打量院内的结构布局,树屋高大整洁,梯子很结实,建筑物上攀爬的藤蔓植物显然人工修整过了,整齐又优美;草坪花架,儿童滑梯和各种散着的简易游乐设施,瞧得他面上笑意绽开。 宋书煜也算是有点生活情致的男人,这样一收拾,一个像模像样的本土的家味道就出来了,竟然能让他生出点眷恋的味道来。 “宋爷爷,怎么每一次看到你,你都比往常更精神?是不是有什么养生秘方让你给捡了?”秦洛水打量着宋大有那步态,带着弹性一样有劲儿。 “有什么狗屁秘诀,只是每天早上能睁开眼下床,我就知道这命里还多这一天让我蹦跶,既然老天没有收了咱,不乐呵怎么对得起这份惊喜?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乐哈哈地过来了。” 宋大有说得很实在,却听得秦洛水敬佩不已,每天都要担心明天醒不过来,还能这样乐观,果然看得开。 “您老真豁达。”秦洛水勾唇一笑。 “你小子也不赖,一直能紧跟着书煜做朋友,这耐性也不错,书煜性子太闷了,和你在一起性格互补,会多一些趣味,打小我就喜欢你这活泛的脾气。” 宋大有毫不掩饰对秦洛水的欣赏,如果以前他觉得秦洛水的心眼过多的话,现在他有些庆幸了,如果不是秦洛水经常给他汇报着宋书煜的生活,估计他急也得急死。 尤其是这次宋书煜向林家求亲的打算,他们就是秦洛水偷偷地帮宋书煜请来的救兵。 “唉,人的脾气很难改变的,我不过是陪着他,偶尔解解闷而已,帮的忙毕竟有限,对了,书煜说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打算怎么做?你这张王牌什么时候打出去?” 秦洛水问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一家三口商量那么久,会有个稳妥的主意吧。 “书煜说这是他的事情,等有点眉目或者转机,再让我去见见林老头;我觉得还是明天去见他得了,这样的消息通透了,一晚上的消化时间足够了; 这个倔老头,从那小丫头出事之后,显然伤透心了,躲着我不见; 想呀,这么一把年纪了,能说得上话的老哥们不剩几个了,这么冷着可不行。” 宋大有说了实话,满怀感叹。 秦洛水一听就笑了:“我说书煜怎么说,让你们明天去林家一趟,不过,爷爷,我十分担心你们会吃闭门羹。” 宋大有一瞪眼,笑得意味深长,抬手捻起紫砂壶,垂了眼皮很耐心地给秦洛水倒茶。 “还是我来倒茶好了,您老这样的礼遇,洛水实在承受不起。”秦洛水连忙起身,殷勤地伸手接了杯子。 宋大有呵呵笑着摆摆手,让他尽管坐了喝茶,笑道:“承受得起的,我要谢谢你能这么久一直陪在书煜身边,帮他出主意,帮他解围,甚至帮他照顾孩子; 对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吃林老头那家伙的闭门羹?” 秦洛水呵呵一笑:“哎呀爷爷,我这是担心你大老远赶过来,要是没有心理准备,被人家拒绝了,会受不了; 你今天是没有去现场,林老和林汗青的脸色,啧啧,别提有多难看了,我觉得那么大的火气,总要找个人撒了出去才是,你这么巴巴地送上门,正好是自己堵到枪眼上了。” “你的意思是?”宋大有抬高了语气,有问的意味。 “稍微晚晚哪怕一天也成,让林家父子也好好寻思寻思,现在反正谁都知道他们家的黄一鹤是咱们老宋家的孙媳妇,还有这样可爱的宝宝,作为女方,他们的处境更被动。” 秦洛水觉得宋大有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 “唉,你说的有道理,我知道那个倔老头脾气有多臭,整天绷着一张脸,一辈子都骄傲惯了,估计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宋大有叹息着,觉得秦洛水说的很有道理。 “今天您老没有过去,这打算挺好的,您是底牌,哪里能一照面就把底牌给抖落出来的? 这事儿说来也巧了,是借着林汗青的女儿之手,给抖落出去的。” 当即又得意地说了昨天下午在展厅内认出林宁宁之后,喊去宋书煜父子,悄无声息地做了一个套,不费吹灰之力,把最棘手的这件事情,找到了最合适的人手给抖落出去了。 宋大有听他如此一说,才明白这中间另有隐情。 “你这坏小子,眼珠儿一转就有鬼主意,瞧瞧现在这事情给闹腾成什么样子了,本身书煜过去,这是多体面的求婚环节,加了这一出戏,是不是太惨烈了一点?” 秦洛水嘿嘿笑着抬手抹去脸上的得意之色,觉得这老人家还是很温柔敦厚的,竟然有点怪他多事了一般,就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这事情我和书煜商量了,他同意的; 估计只有他才体会过,林汗青那家伙有多刻薄蛮横,但凡有一点法子,书煜也不会答应配合我的馊主意; 再说,给了林宁宁机会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她如果把桑红母女当做亲人,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帮着掩饰,可她没有,不是选择向她父亲林汗青告密,而是选择了更恶毒的一招,把那一截添加到了林家大团圆给亲友播放的纪录片上; 这是不是告诉桑红母女,林家终归只是林青燃的娘家,并不是能长久依赖过活的,至少轻易就让她们看到了,林家有人不欢迎她,及早打算,不要住着等人赶?” 宋大有无奈地咧咧嘴,这一招够损了,迫使林青燃认清现实,认真地考虑桑红的归宿,也迫使林玄玉看清楚,这林家即使有他坐镇,也依然是有人不满意他对小女儿的娇宠程度。 真是难为那老头子了! 半晌才老气横秋地感叹道: “大有大的难处,林家人丁兴旺,林青燃一找到,自然就涉及到家产的非配,估计有人不甘心; 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关上门温情脉脉的面纱盖着,大家心照不宣地但凡能说得过去,就糊糊涂涂地过下去好了,这亲戚之间处着,本身就很微妙,什么都说不得,大家都知道大致的底线是什么,你给她们这样一个撕破脸绝妙机会,林家估计会乱了套,现在那老家伙不定气成什么模样了。” 秦洛水听宋大有的感叹,自然知道他估计是有感而发,多少有点资产的家族,哪一家没有这样敏感的问题?就是秦洛水也能感觉到家里那些暗潮汹涌。 他点头道:“爷爷说得对,这招儿有点损了,等于断了桑红的退路,可咱们要想把这个媳妇娶到宋家,这策略对结果来说是有利的就成了; 而且,这也是为书煜出现在那里做铺垫,他和将军过去的那会儿,正好算作是解围,也算是帮着林家挣回去一点点颜面; 你都不知道当时林汗青说的话有多绝情狠毒,我真佩服书煜的忍耐力; 如果不是早上及时通知你们桑红新身份的事情,让书煜有所准备,估计就被林汗青那奸诈的货得逞了,即便如此,他设置的那个姐姐死了还妄想娶妹妹的阴险陷阱,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堂而皇之地对外界公然拒绝桑红嫁入宋家; 这男人,真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强硬又奸诈的货色,有心计有手腕还有实力,真真气死人了!” 宋大有一听林汗青竟然为宋书煜设置这样的一个尴尬身份,也觉得头痛,桑红如今也算是活着没事,这人哪里来的这么深的难以消除的仇恨? “也幸好及时得到你的提醒,当时我们大家一起琢磨着怎么把书煜认识摄影师黄一鹤的事情给说圆满了,也算是一个交代,帮着桑红那经不起推敲的身世给坐实了; 同时也让大家知道,两家之所以没有成为亲家,是因为林家的态度慎重,男方几次三番地上门求婚来着,帮着让他们脸上有光; 希望那对父子能够体会到咱们的善意和诚意。” 秦洛水摇摇头:“估计有点难度,那两个人的实力和地位,很多年都没有受过这样的难堪,他们要是再护短一些,所有的账都会算到宋书煜的头上。” “算到他头上,他就顶着,谁让他死心眼上天入地的追着,就看上人家的姑娘了,吃点苦头不算什么,会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一辈子那么长,男人要拿出来点担当的勇气来,女人才会嫁的心无芥蒂。” 宋大有倒是不担心孙子受虐,不算太过分,骄矜一番应了,这很正常,一家女百家求,何况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悲悲喜喜地折腾得让所有亲友那心都揪着悬着,他都跟着不知道陪了多少泪水和忧虑了。 让这小子受点惩戒也没什么,让他明白,这世上的一切,虽然很多东西,只要他抬抬手张张嘴甚至一个不留意的在意眼神,就有人巴结着送到他身边,但是,他真正想要的,还是必须用他的诚意去争取。 “爷爷这话说得好。”秦洛水殷勤地帮他倒了一杯茶。 “这茶味道怎么样?”宋大有得意地问。 秦洛水点头,有滋有味地闭眼品了,满意地赞叹道:“很正点的家乡味,出来这几个月,总算是喝到一次真正滋润的茶了。” …… 再说林玄玉回到林宅,在客厅内坐了,就对紧紧地跟在他身边的大弟子说:“去门口等着,看到青燃母女俩,让她们直接过来。” 弟子恭敬地应声而出。 林玄玉坐在沙发上,放松了身体,顿时觉得浑身都是困倦和疲惫来,他怔怔地看着那微微哆嗦着的双手指尖,仰头靠着软椅的背闭目养神。 先问重要的事情——那个小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在酒宴上,虽然老将军一再提及,都被他及时地用酒堵住了嘴巴,他真的无法忍耐从一个外人的口中听到那样的事情,那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桑红那丫头和他隔生了吗?还是因为从她伤好之后,自己忽略了她? 这样天大的事情,竟然都敢瞒着他。 不知道青燃是不是知道,不过回想青燃的样子,她倒是伸手抱着那孩子玩了一会儿,桑红给她说过什么呢? 林玄玉觉得从来都没有这样忐忑不安过,如果桑红和宋书煜的孩子没有在事故中失去,那这两个人之间存在的致命裂痕就不存在了,而且孩子还能成为联系他们俩感情的纽带,他虽然很讨厌宋书煜,那主要是因为他损害到桑红安危了,可是,桑红现在好好地活着,而且当初那样的胆大妄为的事情,这丫头算起来应该承担的责任似乎更大一些。 那他讨厌宋书煜的事实基础现在已经彻底地改变了。 林玄玉闭上眼放松,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地想桑红和宋书煜之间的事情,可是他的心思一不留神就转移到了今天那纪录片最后的事情上了。 谁做的? 这事情是汗青一手操办的,那纪录片他当初也曾过目,承接林家聚会的影楼有多年的老交情了,不会意识不到这件事的不良影响,他的心一沉,能让影楼的摄影师毫不怀疑地接受任务,这样的人不用再想,他就明白是谁了。 大家族里出来的女人,怎么会做这样不识大体的事情? 她宁肯丢了林家的脸,也不愿意放过这丫头,那该要多深的厌恶和仇恨呀,简直就像是恨不得——恨不得把她们母女俩赶出凤凰城一般。 他努力地回想相处,即便是上午短暂的相处,儿媳妇那夹枪带棒的针对桑红的话,和以前相比,越来越不够温和了。 是什么让她失去了伪装热情的耐性呢? 他轻易就想到了林汗青让桑红出面负责的和秦氏的庞大合作案——他知道儿媳一定也是有着委屈的,这么多的亲戚常年累月,都依赖着林家过活,估计是忍耐得太久了,得到了一次反击的机会,就充分地利用一下,让他们都意识到她的存在感。 记得她才是如今林家的当家主母! 他忽然有些黯然伤神了,想起他当初执意回国寻找林青燃的时候,正是林家拓展业务的紧张期,他实在没有操持生意的耐性了,那么大的家业,儿孙们五代也享用不尽,他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入土,找不到飘零失散的小女儿,他没有颜面去见地下的老伴。 那天的场面和今天的场面好像是同样的隆重程度,他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把林家的经济大权交到了儿子林汗青的手里,他那时候打定的主意就是回国后,这辈子就不打算再出来了,死了正好把一把老骨头埋在故土。 哪里知道天不遂人愿,最后竟然又出来了,是他让儿媳感觉到资产和权力的威胁了吗? 时候不大林青燃带着桑红就过来了。 桑红一看外公那一副颓然伤神的模样,小跑过去,哭着在他身边跪下,抱了他的腿哭道: “外公,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争气,害得你丢脸了,你生气了打也好骂也好,我是断然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林青燃也神色黯然地在桑红身边跪了:“父亲,请恕女儿管教不周之罪,她小时候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可怜的回忆里,逃避着承担作为母亲的责任,等我意识到,身体情况已经坏得让我力不从心了; 那个贫寒得没有家底的家,早就因为我的病耗尽了一切,当初我知道她努力地拼打着,想要攀附上宋书煜,来改变她或者我们家的命运,我知道她走了歪路也没有能及时阻止她,致使她一步步的滑下去,落得这般凄然处境。” 林玄玉睁开眼,眸底一片柔和的清明,他活着总是要给她们母女俩撑起一片天的。 他看着双目垂泪的女儿,再看看哭得泪人儿一样的桑红,神色淡然道: “你们娘儿俩这是在做什么!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就别争着请罪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舍得骂谁呀!都起来,至少也该让我知道一点来龙去脉吧,这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呦!” 林青燃被父亲的淡定吓得瞪大了眼睛。 她从小林汗青一贯都是很严厉的,当初她和欧阳清柏眉目传情,都曾经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跪在宅院后边的佛堂里反思了三天。 如今桑红做了这样让林家在所有人面前丢脸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揣测父亲的愤怒程度了,但是无论她怎么想,怎么恐惧,都不曾想到,他竟然能这样的淡定。 “外公,请你不要责怪母亲,这都是因为我做事冲动带来的后果,你想怎么惩罚都可以,但是,外公,我求你生完气之后,考虑一下宋家求婚的事情。” 桑红知道一会儿舅舅和舅妈送完客人就会过来,她必须表明态度,争取外公站在自己这边。 400章 有戏 “青燃呀,把这丫头拉起来说话,你确实是没有把她教好,一个女孩子,婚姻这样的事情,是自己能张嘴说的?”林玄玉第一次觉得这个小丫头有点傻了,估计是部队里训练的,抹杀了她的性别意识。 林青燃苦笑了一下,瞪了桑红,伸手把她拉起来道:“起来说话了,别多嘴,说说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爷爷——”桑红知道林玄玉生气,但是他这样不打不骂,只是轻轻地一声责备,落到她的耳里,更是让她羞愧煎迫。 林汗青疲惫不堪地走到父亲的院子,看到本该在父亲身边伺候的几个弟子都在廊子外边站着,几个妹妹带着全家也都站在院里神色焦急,无奈地过去说: “大热的天,也该午休了,都散了吧。” “大哥,父亲让人把我们挡在这里,单独审问青燃母女俩,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我们都怕他气着了,再说这是家里的大事,我们也有知道的权力。”二姨妈快嘴利舌地说。 “别添乱了,人多嘴杂的,知道有什么好?外人看热闹,怎么你们也不知道消停?换位思考一下,换做你们,会希望这么多亲属都围观自己的窘态吗?” 林汗青皱皱眉头,说话并不那么客气。 “大嫂和宁宁呢?”四姨妈眼尖,她刚刚留意到有一群弟子进入这大院,从侧门去林宁宁的小院了,可并没有看到宁宁母女回来。 “她们出去玩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舒服,就别等着这里给爸爸添堵了,最后怎么处理,回头我会给你们说的,都回去休息好了。” 林汗青听到提起妻子和女儿,觉得一阵怅然,心中更是烦闷。 “大哥啊,恐怕你是不知道,那纪录片里的东西——”二姨妈小声地说,打量着林汗青的脸色,以她的经验,林汗青多半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林汗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瞪了她一眼:“我会向父亲和青燃解释的。” 四姨妈一贯和大嫂走的近,看来也是揣摩出来点意思了,连忙出声帮着他说话: “大哥,处理事情不能乱了轻重,今天的事情无论是谁捅出去的,反应出的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一鹤的婚事该怎么处理,这才是正事; 至于其他的,我觉得顶多错在不该瞒着你们在大庭广众眼前抖落,可是,这样程度的隐瞒和一鹤隐瞒的事情相比,那性质压根儿不一样; 试想,我们常年不在家,以前又没有见过一鹤,可昨天她们姐妹三个去逛街,竟然就遇到了,这说明那对父子就住在凤凰城附近,周围的亲朋好友,不定有多少人老早就知道了,如果换成这件事被外人当成笑话抖落出来,那难堪程度就更大了; 所以,我觉得谁抖出来这事,不算问题,要是家里出了丑事,大家都捂着不提,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林汗青的脸上有了点笑影子,相比二姨妈带着揭发暗示的话语,老四说的还算有点人情味儿。 这些妹妹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平时老二嘴巴顺溜,讨要的好处不算少,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她竟然会产生怀疑他包庇妻女的念头,这不能不让他心寒。 为了照顾这些妹妹和外甥后辈,他没有少费脑子,也没有少和老婆生闲气,如今看来,二妹显然是认为他为大家做什么牺牲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怎么行! 林汗青抬手摸摸自己的光头,环视一圈,淡然道:“四妹说的也有点道理,大家的心思我也明白,无论父亲在不在家,大哥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娘家; 至于一鹤的事情,我们都等父亲的示下好了。” 说完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父亲的房间,丢下那一群人面面相觑。 “大嫂和宁宁走了,大哥肯定不开心,看着咱们都是带着全家回来,偏偏他就剩下一个人,也不知大哥大嫂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疙瘩解不开。”四姨妈叹口气。 二姨妈恼四妹刚刚说话讨巧,衬得她做了恶人,当然她更多的恼怒是因为这样的大事,大哥压根儿就没有想起她的儿女,这样的肥缺竟然给了小妹林青燃,她当然生气了,凭什么一回来就抢了她的好处和利益。 当即就说道: “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怎么可能弄得清? 不过看这次大嫂把什么气都撒到青燃母女的身上,我估计着还是昨天咱们碰面的时候,提到的大哥让一鹤主管和秦氏服装的合作案子,别听那丫头说得理直气壮,把自己从中间摘得一干二净,一副换了她别人都做不得模样; 试想大嫂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糊弄过去? 作为林家的媳妇,看到那样隆重地把她们母女俩介绍给大家,显然明白那是帮着她们推开凤凰城上流社会的大门,可是,谁能知道一个未婚姑娘做了那样的丑事,却妄想瞒天过海,大嫂这一招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也没有觉出错来。” “二姐啊,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想想大嫂的做法,你们不觉得害怕吗? 小妹和咱们在林家的位置是相当的,如果大嫂因为一鹤管的差事,就生气到这样的程度,咱们自己还有孩子管着林家的产业算下来也不少的,大嫂这么做是不是在给我们所有人警告呢?” 三姨妈不善言辞,不过显然想得更深一些。 二姨妈一愣,旋即一瞪眼起了高腔:“三妹你胡说什么!这能相提并论吗?她自己的儿子,一个生性淡泊,到大学研究学问,一个生性活泛,搞艺术成年累月不沾家,这么大的家业,不靠着咱们支撑,靠谁呀?四妹,你说是吗?” 二姨妈的儿子听她说得过分了,就连忙给妹妹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带妈妈回去,别在这里说伤人又不自知的话了,只见他走过去揽着妈妈的肩膀,小声说笑: “妈,你一直气色好,都是得益于午休的好习惯,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不睡觉,这一会皱纹好像就显出来了。”说着煞有介事地打量妈妈的脸。 二姨妈当即就抬手遮了额头:“真的吗?这里虽然是树荫下,正午紫外线辐射依然是很强烈的,我要回去睡了,这呵欠一个接着一个地打。” “小妹,你扶着妈妈回去休息好了。”儿子代她道别,让妹妹和她一起回去。 “妈——二姨都去睡美容觉了,您呢?”四姨妈的儿子看着二姨妈远去的背影,面上露出讽刺的笑意,打心底里,他们不攒成这些长辈的话,他们都很勤奋很努力,是认真地在为林家的产业工作,赚取佣金过活而已。 没道理会被大舅妈怀疑谋夺林家的家产,更没道理被二姨妈说成是林家的功臣,在工作观念上,这代沟还真不浅。 “都回去午休好了,估计晚饭时候,怎么回事父亲会说的,这样等着也没意思。”四姨妈说着也起身,也带着两个儿子走了。 林汗青头也不回地走向父亲的房间,一进客厅,就看到桑红正跪在林玄玉面前的地上,林青燃拉她也不起来。 林玄玉一抬头就看到儿子进来了,他伸手指指桑红,气恼地说道:“把这丫头拉起来说话,我又没有死,当不起这样的大礼。” 林青燃一听父亲的话,就放开手,回身和大哥打招呼。 林汗青点头,他站在桑红的身边,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现在知道后悔了?外公把你夸得一朵花一样,你做的那叫什么事儿啊!那是能瞒得住的事情吗?不让你搭理宋书煜,那家伙你哪里会是对手? 看看中计了吧? 你那心善的就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喊你妈妈,大家会怎么想? 你一直身体不好,养了几个月了,即便咱们家所有的家人弟子周围晨练见过你的人,都清楚那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可是外人谁信呀,你能逮着人一个个地向人解释吗?” 桑红眸中垂泪,在他的一叠声的责备里开了口:“舅舅,这事情我不该瞒着你,可是宝宝是我——亲生的。” 林汗青瞬间失语—— 这丫头疯了吗? 她都丢了半条命了,那胎儿早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已经流产了,她这是不是伤心过度,出现了心理疾病了? 他低头看看桑红,那莹润的被泪水都染花了妆容的小脸,怎么看都不像是精神受过刺激的人,他再看看林青燃:“她说了什么?” 林青燃点头:“那孩子是她——生的。” “胡闹!怎么可能!”林汗青都要起笑了,“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跟着她胡说。” 林玄玉叹口气:“汗青,让她坐到一边说话,把来龙去脉给我们说清楚了,今天带着宋书煜过来的那位老友,吃饭的时候,也对我说过,这个孙子是我嫡亲的外孙。” “将军!他说过这样的话?”林汗青显然震惊至极,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中间的道理。 不过他伸手把桑红从地上拉了起来,对林青燃说:“给她倒杯茶”,转而对桑红说,“好好说话,哭不能解决问题,舅舅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你很难过,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把事情说清楚了。” 桑红乖乖地被他扶到沙发边坐了,哽咽了几声,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这些都是宋书煜和秦洛水告诉我的,我昏迷不醒的时候,老军医找到了症结,说是治疗的药物考虑到孩子的健康,不是对症的,拖延下去的话,我就会永远也醒不过来。” 林汗青点头:“是真的,当时老军医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他的视线落在桑红的额头偏上一部分,那里曾经撞得血肉模糊,当时手术之后破相是一定的,谁知道竟然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那老军医的医术和特效药物,实在让人敬佩。 林玄玉问:“那老军医是怎么说的?” 他显然觉得林汗青当时也在场,说的话比转述的更可信。 林汗青想了一下说道: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红红昏迷了两周都不曾醒,专家会诊都没有起色; 老军医说这样拖下去,孩子必然保不住,大人也会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留下严重后遗症,建议流产,然后全力抢救红红; 当时那情况,我当然只能以红红为重了,你们正好也要过来了,我怕吓住你们,就让秦洛水去招待着拖延时间,就支持了他的方案,让他放手救治;你们来之后,他的手术完毕,红红果然就醒了,后边的事情你们都在这里了。” 林玄玉点头:“老将军说的有道理,估计当时军医一定和他商量过,他念及这孩子身上有林家的骨血,觉得需要承担一点责任吧,两国的文化背景不一样,这外国人的思维自然和咱们国家不同,人家更看重生命、尊重生命,咱们显然更看重伦理; 估计是老军医帮着做的手脚。” 桑红接口道:“是,他的伤是老军医治好的,看我昏迷不醒,就让秦洛水去和将军说,让他过去看我的伤势,老军医看了之后,就给他说了实情,让她拿主意; 秦总告诉我的,说他难受得不得了,要求先救我,老军医看他对我感情挺深的,就帮着想方法,老军医认识一个军部的科研所,培养试管婴儿的,服务对象是无法生育的夫妇,应该是他专门请了军部研究所的人,让那些人帮我做了手术,把胎儿从腹内移出,转移到仿真子宫进行培养。” 林汗青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原来是这样——试管婴儿,仿真子宫,这样也行?” 说完他微微地愣了一下,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光头:“我想起来了,当时老军医带着三个女助手过来,提着一个大箱子,我以为手术很复杂,是他自己带着的设备,那大箱子可能就是安全地转移胎儿的精密容器。” 大家听他这样一说,显然都也想通了中间的环节。 林汗青一想到那个胎儿被好好地养了起来成人了,竟然是那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心里竟然也松了一口气,那个小生命当初毕竟是他答应拿掉的,这样就不用太多内疚了。 也不存其他的怀疑,宋书煜那样的人,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自然会竭尽全力护着胎儿周全,他也为宋书煜能先为桑红着想而稍微降低了一些敌意。 “既然想出这样的方法,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林汗青想到宋书煜还是满肚子的火气,这家伙太让人讨厌了,总让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当然想不到当初他的态度,压根儿就不给宋书煜说话的机会。 “他也只是在宝宝即将出生前的两个月才告诉我,让我陪着他去看孩子;我当时觉得可笑极了,等他真的把我带到了宝宝的面前,带着专门的交换器,听到了宝宝脑电波形成的语言,我才相信了; 太神奇了,这件事除了亲眼看到,根本无法相信。”桑红说了话,算是对宋书煜隐瞒众人的难处做了解释。 林青燃抬头看看大哥,再看看父亲,叹息道: “估计当时手术的时候,那孩子不过只有拳头大那么一块肉,离长成人还远着,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他有什么可说的,一旦再有什么变故,只会显得他一场空口白话; 书煜那孩子也不容易,刚刚坐在桌子边上也说过的,他知道这孩子是维系他和红红缘分的唯一纽带,在孩子出生前的几个月,他每一天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 生怕那小家伙出什么差错; 还说夜里梦到科研所失火啦被盗啦之类的噩梦,不知道多少回了,而且常常从找不到儿子的惊吓中吓醒; 这孩子不从器皿中出来,一切都充满变数; 他生怕给任何一个亲人说了,再有变故发生的话,最后落得一场空欢喜。” 林玄玉点点头,听着这件事总有点神神叨叨的感觉,这事实超出他的想象力。 林汗青没有再说什么,显然也觉得林青燃说的话是挺令人同情的。 林玄玉消化完那些非同寻常的信息,问出心中更大的疑惑来: “如果是我们来的时候,孩子才送往那地方的,即便很快就长成人了,也不可能长得这么大?今天你们也都听到了,那孩子竟然会说话,会说那么囫囵的句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玄玉弄清了这孩子就是当初桑红流产的那个,可是按月份推算也得一年半载才能长成那模样的。 桑红解释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宝宝是和其他的试管婴儿一起培养大的,各种营养供应听说配方是人体能吸收的最大份额,还进行科学的教育,有专门的教育片播放,所有没有家长和育婴员陪着的休息时间,对孩子进行各种知识的教育; 其实,当初我去秦总那里,除了帮忙之外,主要的事情,是过去陪孩子的,那时候还有两个月出生; 家长和孩子之间能够通过一个头盔形状的脑电波转化器进行交流,是清晰的语言形式,神奇死了。” 其他的三个人听得彻底发晕了。 “你是说,那时候你就能听到宝宝的说话声了?”林汗青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喉咙,抬手摸摸光溜溜的脑袋,艰难地开口,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太过荒诞。 “是啊,是脑电波翻译的声音,很清晰的; 工作人员说家长的主要任务是和孩子交流,帮他们鼓足勇气,让他们明白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说不然的话,宝宝出生后,会因为外边和里边的落差极大,无法适应而带来各自麻烦。” 桑红看着那三个人的表情好像是听着天方夜谭一样,她咧咧嘴,不再往下说了。 “你是说,宝宝在那个研究所的仿真容器里,会通过脑电波和你说话?他出来之后因为牙齿和面部肌肉的发育,短时间内无法交流,你们弄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工作人员让家长提前沟通?” 林汗青相对反应灵活一些。 “是,大致意思是这样的,还有他在仿真羊水里,游来游去,很大的一个透明的缸体内,他想去哪里就能游到哪里,出来的话,没有水的浮力,会很适应的。” 桑红连连点头,她很想告诉他们,宝宝出生的时候,小小的心里充满着很清晰的恐惧,害怕不会跑不会说话,没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想了想,她还是选择闭上嘴巴。 “额,高科技养成的宝宝,难怪聪明成这样子,瞧着与友和家的囡囡好像差不多。”林汗青弄清楚宝宝的来龙去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那种愤怒的火气竟然就没有了,转而变成了好奇。 桑红那么好的体质,宋书煜的身体素质也绝对不逊色,这宝宝又是被高科技养了几个月,有这么好的底子,假以时日,绝对是一棵好苗子。 林青燃感觉得出父亲声音里的释然意味,她也不由松了口气,感叹道: “红红说研究所给胎儿输送的营养,都是按照科学比例配置的人体发育需要的各种微量元素,一般的孕妇是无法给胎儿提供那么多的微量元素,还配的有配套的启智教材,大脑和身体是同步发育的; 比普通小孩聪明很多,我本身压根儿就不打算看他的,可是那孩子喊着婆婆伸着两只胖胳膊,我无意中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了,那小脸上的五官,像极了红红小时候的模样,而且红红那时候瘦的像小猴子一样,这孩子粉嫩粉嫩的,眼里含着笑,讨喜极了; 那一瞬间心一软,伸手就抱住了,小嘴巴会说极了,理解能力俨然是个小大人。” 林玄玉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惊喜:“这样有能耐?” 林青燃说的他的心都有些痒痒的,当时宋书煜抱着那宝宝,他也是很认真地看了两眼,无奈那小家伙被林汗青的声音吓住了,之后就一直藏在宋书煜的怀里。 林汗青一看爸爸那神色,就知道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当即嗯嗯两声,提醒这两个大人说话跑题了。 桑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低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唉,这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该怎么办?”林汗青问道。 林玄玉看了眼桑红:“让丫头自己拿主意。” 林汗青闻言视线移到了桑红的脸上:“你说。” “外公说婚姻这样的事情,女孩子是不能自己厚着脸皮说同意的。”桑红低头做出羞愧的模样,她尽量不让自己真性情流露,以免刺激到他们,再给自己找难题。 “呵呵——”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脸无语无奈的样子,这丫头看来是铁了心要嫁到宋家了,瞧着明明一副害羞的模样,却还是毫不犹豫就表态了。 林青燃脸色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觉得这丫头单纯极了,唉,宋书煜的老妈可不是好说话的,经历这么多的波折,这亲事即便他们愿意了,宋家也让他们无法放心。 “红红,你真的想要嫁给宋书煜?”林汗青知道这样问了也白问。 果然桑红毫不犹豫地点头。 林汗青看了眼林青燃,觉得这丫头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矜持,他接着问道: “你当初在国内出的那一摊子事情,瞒过外人可以,想要瞒过宋家人是不可能的,他们很清楚你是桑红,不是黄一鹤,你觉得经过这么多的折腾,让他们重新接纳你,可能性大吗?” ------题外话------ 妞们——承蒙各位年会投票票支持水水,作为候补竟然被通知去桂林参加年会,真的很惊喜哦!都是大家的支持水水才有这样的机会!正好借这样的机会请假写大结局,因为太远,无法带本本,所以,请假17号开始,一周后一次上传长长的大结局,让妞们看个够!多谢了! 401章 大结局上
恭喜您获得一张评价票 桑红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和黯然,她现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当初因为梅晓楠的设计,让她对宋书煜丧失信任,其实,她很清楚,所有的心理干扰之所以会见效,都是因为内心里本身就存着的芥蒂。 如果她和宋书煜两情无猜,相互信任,那什么手段都不可能那么快就凑效。 爱情果然让人理智丧失,她想起曾经经历过的杀人之后的恐惧和噩梦,逃亡之途的惶恐绝望,依然背脊生寒。 这样的伤害不仅让她和宋书煜心力憔悴、痛苦万分,双方的亲人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因为嫉妒一错再错,把自己逼得活着装死、远走天涯,这也势必会把两家人的关系逼迫到极端尴尬的境地。 这种尴尬的程度,不需要怎么想象,只用看看林汗青对待宋书煜的态度就可以了解。 如果两家交好,林汗青对宋书煜这样成就非凡、地位极高的后辈,应该是欣赏和尊重的,就因为她造成的莫须有的悲剧,让林汗青对宋书煜冷然相对、恶语相向、视若仇雠。 同样的,宋家的人对桑红也是有感情的。 桑红想到宋书煜的两个嫂嫂的善意; 想到三个围着她逗趣、打麻将、对她充满无限崇拜的小屁孩; 想到宋书昊、宋书杰两位沉默寡言的兄长视线里透出的带着笑意的笑容; 想到张云萍虽然冷眼瞧着,却依然尽力对她关切的模样; 想到第一次和宋擎石见面,他竟然是委婉地向她传递外公对她母亲的思念,这位身居高位的男人,显然是很看重两家的交情的; 更想到了第一次见面,就对她予以援手的宋大有,这位慈祥的老者,在知道她是自己的孙媳妇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珍藏的老婆的遗物桔梗花吊坠送给她,让她在那绝望的海上风浪中昏迷发烫的时候,含在嘴里借助那微微干枯的药材味道和精华养分,保持着意识的清醒,熬到宋书煜找到她; 他甚至慷慨大方地把自己费尽心思改装的豪车送给她! 宋家的人毫无障碍地接纳了她,用自己的方式向她表达着欢迎她嫁入宋家的善意和期望。 看看她做了什么! 她开着那辆车撞毁了沂江大桥的护栏落入江水之中,甚至亲手制造出了液体炸弹把那辆车炸毁得支零破碎! 那位老者的心是不是也曾经为她的悲剧痛得指令破碎,以后得知这些不过是她的金蝉脱壳之计,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能原谅她的冲动和无情吗? 因为归根结底,这一摊子无法收拾的事情,都是她闹出来的。 林家是自己的亲人,当然站在她的立场维护她、包容她,认为一切都是宋书煜把她逼迫到了绝望的境地才有的悲剧,对于这中间的根本原因,他们都讳莫如深,不舍得碰触她的伤口;宋家人同样可以把这一切不幸归结为她没有肚量,对宋书煜的爱不够纯粹,不够信任,不然何以会中了别人的设计? 他们会轻易就接受她这样一个借着小聪明小计俩,把他们蒙骗玩弄鼓掌之上的黄毛丫头吗? 会轻易就配合着宋书煜的谎言,重新用黄一鹤的身份接纳她吗? 桑红不觉得这是件容易的事情。 林汗青看着她那小脸上浮现出和她的年龄不相衬的忧色,心里一阵无奈,这丫头明明有着足够的聪明,可惜却为情所困,把一切事情都弄乱了章法,才让她陷入极端被动的境地。 林青燃心疼地端起刚刚给桑红倒的那杯开水,试了试温度,放到桑红的手里:“喝口水放松一下,你有些累了。” 桑红一经提醒,瞬间就觉得喉头干涩难忍,连忙低头小口啜饮。 林玄玉的身体陷在宽大的沙发靠背上,干瘦的手指,轻轻地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地点着,他在盘算着这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做——无论如何,这丫头嫁给宋书煜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了,宋书煜如果看上她,林家再阻挠恐怕也缠不过那小子,他很清楚那小子就是满脖子犟筋,有着足够的实力和狠劲儿,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达到目的;让儿子林汗青夹在这中间做阻挠的坏人,显然不够明智,儿媳已经明确地表示过态度了,不欢迎他们在桑红的亲事上再做文章,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搅和得儿子的日子过不成吧! 说到底林汗青才是林家的中流砥柱,林玄玉当然不希望儿子树了宋书煜这样的强敌。 所以,他能争取到的,不过是借着宋书煜的诚意,让宋家其他的长辈也能爱屋及乌地喜欢桑红,为了儿子孙子,重新接纳桑红——诚心诚意、心无芥蒂地接纳桑红。 林汗青在看着父亲的神色游移不定,很快就想到父亲在担心什么,他恭敬地等着他的示下。 不过他显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可能会影响到父亲判断的一件关键的事情——今天那段纪录片的片尾上出现宋书煜和孩子的事情,他如果不及时地做出解释,担心父亲误会。 而且,再次逼迫一下,让桑红说出她的真实意图十分必要,于是林汗青略一思量,就开了口: “父亲、小妹、红红,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说明一下,今天纪录片的事情,是——是宁宁那丫头做的,这是我疏于教导,这些年她又被她妈妈惯得不成样子,做出这样冒失的事情,害得你们都那么尴尬,我代替她向你们道歉。” 林青燃一听连忙出声:“大哥,快别说宁宁了,这事情本身就是红红不对,不该把咱们大家都瞒的这么紧,而且,女孩子行事轻浮,受到应有的惩罚也是应该的; 也让她明白,她已经是大人了,以后做什么事,万万不可凭着意气用事,不然丢脸的不是她一个人,还有咱们这些为她操碎了心的长辈。” “舅舅,请您不要再说宁宁表姐了,我要谢谢她,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件根本不可能瞒过的事实,是我做事敢做不敢当。” 桑红也表了态,她一贯都是别人对她好一分,都恨不得用三分回报的女孩子。 她们母女俩在这里过的日子别提多惬意了,从她出事开始,这边所有的事情,都是舅舅在打理,如果不是他努力地做出各种应对,及时地找到她,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更无法想象,现在妈妈和外公会悲伤成什么样子,听得舅舅这样郑重地对她道歉,她羞愧极了,妈妈说的没错,丢脸是她应得的惩罚。 “红红,舅舅说这些,不是用一句虚伪的道歉的话就想糊弄过去什么,而是告诉你,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和妈妈尽可以理直气壮地住下去,不要因为宁宁的幼稚举动,就影响到重大判断; 咱们林家的女孩子,根本用不着为了找生活的饭票或者依靠之类的,就勉强地把自己嫁了出去; 如果是迫于舆论的压力,不得不选择宋书煜的话,我请你完全不必要在意他;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还不可能到他说什么就算什么的地步;而且,这属于咱们家的私事,在这里生活年子多的人,都明白自扫门前雪的道理,不会多加议论的; 你以前也和宋书煜相处过,虽然历经波折重聚,显得深情款款,但是,他那枯燥死板的性子,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变了,你以前受过什么委屈,以后的生活里依然是无法避免的,舅舅不希望你好了伤疤忘了痛,心一软再陷入他的生活; 那样强势的工作狂一样的男人,毫无趣味,在生活中,不可能会给你太多关注的; 而且,这样的男人也不是你接受之后,发现不喜欢就能够离得开的,瞧瞧他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这回要是答应嫁给他,就要有一辈子相守的打算; 部长夫人这样的风光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觊觎,他明里暗里的政敌,更不知道会有多少,他爱你,你就是他的软肋;他不爱你,他就会成为你生命中从此无法治愈的硬伤; 如果你没有面对一切的决心和勇气,咱们就借着这样的机会,彻底地回绝了他,你安安稳稳地上大学,经营你的特长,换一个环境,还有可能重新开始一份志同道合、有共同兴趣爱好的爱情; 一辈子很长的,有时候漫长得会让你失去耐性,你太年轻了,不要再受他的蛊惑,陷入之后,就无法再脱身了!” 林青燃的眼角莹润,她知道大哥在忧心什么,她叹口气伸手接过桑红手里那早就喝干的茶杯,轻轻放到桌上,拉着桑红的手说: “红红,舅舅的话,你明白吗?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并不期盼你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就希望你平和喜乐地和普通女孩子一样,安安稳稳地幸福地生活下去;做错了事情,也有回头的机会,不能因为孩子,就任凭自己这样错下去,孩子早晚都要长大有自己的生活,你的人生还是要找一个能自己喜欢的,也能镇得住的男人,这样我们才放心。” “对,不要害怕宋书煜,你要是心底有不愿意的地方,舅舅帮你撑腰,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他,让他死心。”林汗青表态。 桑红沉默半晌:“经历这么多,我明白原来爱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爱他,重要的是相互尊重和信任,实话说,当我动手闯祸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可是,却回头无路,只好就那样错下去; 现在你们和宋书煜已经在我的身后,默默地帮着我把退路铺好了,又有他和孩子在那里等着我,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我会好好经营我们的生活,努力不让自己陷入以前的怪圈; 一辈子是很长,有喜欢挂念的人陪着,会多点乐趣。” 三个长辈看话说到这样的份上,知道桑红的意思是无法改变的,于是就只好顺着她的想法去琢磨法子。 林玄玉叹息道:“既然孩子都会跑了,宋家如果有诚意,还是应了吧。” 这话显然是对林汗青说的,林青燃当然做什么都是率先考虑桑红的意思。 “是。” 林汗青应声,他想着都是因为林宁宁闹事,才让这件事弄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样被动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林青燃看到他们都表了态,就放松地对桑红笑笑。 桑红也释然地露出笑容:“谢谢舅舅,谢谢外公!” “这些本来就是长辈们应该操心的事情,谢什么呀!”林汗青看着她的转瞬间就不一样的神态,心里一阵怅然,这女孩子果然是难养的,一长大那心思就向外了。 林青燃开口道:“红红,别空口白话地谢呀谢的,舅舅和外公都放下林家的面子了,就为着你的幸福考虑,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做什么都和我商量一下,别闹得家人被动!” “我明白。”桑红应声。 “你明白什么?婚姻的事情,虽然是你和宋书煜过日子的,但是林宋两家也会因为你们的关系,而成为亲戚; 这亲戚之间的相处,很微妙的,宋书煜的妈妈张云萍,从来都是很骄傲矜持的人,他上边还有两个嫂嫂,女人之间的相处太费心思了,你这么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所以,刚刚舅舅和外公答应的事情,千万不要不小心给宋书煜吐露了口风,要让他着急,让他出面摆平他的家人,之后,来林家提亲。” 林青燃仔仔细细地叮嘱桑红。 林汗青苦笑一声:“小妹,你越说那丫头越糊涂,红红,这样好了,如果宋书煜问你家里的态度,你就只说我们很生你的气,你不敢问,让他想法子出来; 这男人得到的容易,以后未必珍惜,让他费费心思,知道你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以后胆敢欺负你,你就也可以理直气壮回娘家找庇护,为难他一些,是让他学会尊重你。” “舅舅,我明白了。” 桑红点头,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都到这样的份上了,家人还是毫无责骂,只想着为自己撑腰,她的心里暖暖的,原来有娘家可以依靠的滋味是这样的。 林玄玉也张口叮嘱道: “红红,如果你想要让事情顺利一些,就什么都不要和宋书煜说,把手机关掉,这两天也别过去找他; 女孩子不能有了男朋友之后,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你也有必须维系的朋友和亲人; 比如欧阳先生和黄先生,他们都在这里,虽然和你的缘分不算深,但是,一直毫无怨言地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帮着你圆谎,这份感激是需要悉心表达的; 如果一个人只会无限制地去消耗别人的好意,再一再二可以,再三再四可就说不定了; 他们两个都是孤身一人,身体也不好,你要是有感激之意,就趁着他们还没有走,多陪陪他们,有些人的缘分,一转身可能就尽了; 还有你的姨妈和表姐表哥们,趁着他们没有走,多聊聊接触一下,不奢望你能培养什么感情,只要下次见面,能顺利地喊出他们的名字,也算不错了; 如果你和宋书煜的婚事顺利,你可能就会随着回国,大家再见面恐怕很难; 我们年事已高,以后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一家人毕竟血脉相连,必要时候都会聚在一起想办法的。” 桑红第一次明白林玄玉的苦心,他在担心她沉不住气,他希望她是一个懂得珍惜生活的人,珍惜亲情,珍惜友情,不希望她的世界小得只剩下宋书煜和孩子。 她想到当初一个人陷入绝境时候的孤独和凄凉,连一个能够张口倾诉的朋友都没有,因为没有积累下情谊,所以,她自然就没有让别人帮着分析或者担当痛苦的勇气或底气,一个人在难以言说的悲苦中挣扎,最终无法承受压力以至于万劫不复。 虽然她现在已经在思念着宋书煜和儿子了,可是这两个人以后会一直陪着她一起生活好久,而这些聚散浮萍一般的亲人、朋友,聚在一起确实是需要缘分的。 她的脑海里浮现欧阳清柏那张清矍的面孔、闪过黄博中那张谦卑的面孔,这两位长者给予她的帮助实在让她感激不尽。 还有秦青那张俊朗深情的脸,他无怨无悔地跨越半个地球,怀着渺茫的希望找到她,陪着她度过最绝望冰冷的岁月,什么如今每月都按时把各种盈利做成表格发到她的邮箱里,把她应得的那份钱打入她的银行账户,她懒得连看一下都不曾;秦洛水那妖孽,又给她带来过多少的快乐和安心。 这些人的好意,她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就像外公说过的,无限制地消耗别人的善意,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应了,从包包里取出手机关机,然后收起手机说道:“外公,那你们就请多费心了,我会安安生生地呆在家里,不再给你们闯祸了。” 林玄玉看她脸上的沉思,显然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摆摆手道:“今天你和妈妈想必也累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桑红恭敬地站起身:“外公,你也别太忧心了,这事情就让舅舅看着办好了。” 林汗青噗嗤一笑:“把宋书煜那小子交给我折腾,你不怕我吓跑了他?” 桑红顿时羞红了脸,她想了一下,之后郑重地点头: “那个人想要娶走妈妈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总是要表示一下诚意的,我爸爸远在国内,妈妈又面嫩,咱们家能和那个人的气场抗衡的人就只有舅舅了,我也明白舅舅怎么做都是为了我好,以后会让他不要和你记仇的。” “哈哈,好,这丫头真是伶俐,一下就说中了舅舅的心思,那我就放心了,会让宋家的人低眉顺眼地把你娶走的。” 林汗青顿时舒心地大笑。 林玄玉也赞赏地看了桑红点头,于是母女俩就告辞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客厅的门口之后,林汗青起身给父亲倒了一杯水捧到他面前的桌上:“父亲,你说宋家会很快就过来提亲吗?” 林玄玉点头:“估计平平安安地添了儿子,宋书煜就会及时地告诉宋大有的,这孩子是缓解两家矛盾的纽带,他不会不明白,所以,他很快会派人过来提亲的,只是不知道会让他的哪个儿子过来表示诚意而已。” “宋老太爷年纪毕竟大了,不会再出来,宋擎柱来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毕竟他借助出国考察学习的途径,可能会有出来的机会,宋擎石夫妇出来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说媒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个回转的余地好一些,谁家的公公婆婆会亲自上门提亲?” 林汗青根据清理进行分析。 “呵呵,不要再猜测了,谁来都要以礼相待,毕竟以后是成亲戚常来往的; 只是宋书煜还是要给他点苦头吃,这样才能促使那些长辈快点过来,宋家那兄弟俩都是吐口唾沫都成钉的正派人,无论谁过来提亲,都是可以托付信赖的; 谈及婚姻的关键问题,要明确表态,婚礼必须在这里举办,咱们这头的亲朋已经费过一次周折了,不能再烦扰他们,在这里举行婚礼,也可以给今天与会的人一个交代,让他们明白,这丫头的亲事叫千里姻缘由天定,不是丑闻,这点很重要。” 林玄玉把自己的底线和态度明确地告知儿子,让他明白需要做的事情该如何把握。 林汗青恭敬地应声:“是,父亲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把握这个分寸的。” 林玄玉点头微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招呼他坐了:“汗青啊,我一直都操心着青燃母女的事情,这些年竟然忽略了你们一家人的感受——” 林汗青一听他这样说,连忙站起身打断他的话:“父亲,千万不要这么说,小妹的事情,所有的兄妹都是放心不下的,宁宁今天戳出来的事端,都怪我和张桃调教无方,给你增添困扰了。” 林玄玉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什么。 微微地啜了口茶,喟然叹息道: “张桃嫁到咱们家来,本本分分,作为当家主母和大嫂,她已经很不错了,无论内外,都称得上贤内助,帮着你把家里和事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虽然是她应做的本分,你做丈夫的,也应该心存感激时时体贴,讨得到这样的老婆,是咱们林家修来的福气; 刚刚听人说她们母女俩从酒店直接要去机场,一定是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现在赶紧联络一下,把人接回来,一大家的亲朋都在这里,当家主母却先走了,你那几个妹妹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别让她们得了便宜还说嘴; 这个家是张桃堂堂正正的家,不能因为她娘家没有什么近人,走也走不了多远,就放任她带着情绪出门; 更不能太宠着妹妹们,反而把自己的家弄得气氛阴沉,不像个家的样子,男人家要能非得清内外,妹妹们再亲,也不能不把大嫂往眼里放,这长幼有序什么时候都不能废的,她这样带着宁宁走了,你们之间的隔阂就会越来越深; 住亲戚的人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你一个人守着这样大的地方,心里不空得难受?” 林汗青听父亲说得语重心长的,心里很是感激,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做长子和兄长应该做的,可是,父亲已经看出来他的努力和付出了,当即有些尴尬地一笑: “父亲,你这话我可承受不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本分,至于家里,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这母女俩,一个更年期暴躁异常,一个青春期叛逆乖戾,我夹在她们之间,日子实在难过,走了也好眼不见心静,她们出去散散心,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林玄玉打量他的神态,有些黯然道:“你这孩子,还说不怪我,现在什么心思都给我藏得严严实实的; 咱们父子俩一直都是什么话都说得的,还记得当年你看上张桃的那会子吗?呵呵,新媳妇娶回家,新婚之后,堵着她在房内三天过了,都不舍得送她回门,那时候你们的感情是这样吗? 更年期暴躁异常?你享受了她花瓣一样的生命,老了更应该体恤她,即便你现在不缺女人,也不能置她的感受于不顾——” 林汗青听着父亲越说越离谱,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有些窘迫地用手摸摸光头,连忙出声解释道: “额——父亲大人,请你不要妄加揣测,自小您就教导我洁身自好,贪色是练武之人的大忌,我一直都是忠诚于婚姻的,并没有其他女人,一直对她很好,只是女人嘴碎,唠唠叨叨得让人生厌,这才一点点地有了隔阂。” 林玄玉看看他那被人误会一脸急切的神色,终于释然一笑: “呵呵,你这小子,不错不错! 唉,我知道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不喜欢身边有人指手画脚,汗青啊,我也年老体迈,每天晚上脱了鞋子,都不知道第二天能不能再有机会穿上,所以,每天早上能睁开眼看到明亮的天光,我就觉得感激不尽; 年轻时无法想象和体会老迈之后的心态; 我想说的是,当有一天你老病不起,陪在你身边端茶递水的就是这个唠叨的老妻,你的妹妹们即便你待她们再好,你也是排在她们丈夫和儿子之后的位置; 那些一贯提携关照的外甥和外甥女们,更是不可能一直在你的病床前报答你曾经的呵护;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男人,对妹妹对家人,一向都是披肝沥胆、慷慨大方,对张桃,因为太过熟悉,可能反而会少了关切,少年夫妻老来伴,张桃才是你需要用心经营和呵护的最可依赖的人,听我的话,去把她追回来,道个歉什么的,恩恩爱爱的小夫妻,别闹得生分起来; 而且,她们母女不在家,难免妹妹们会多嘴多想,请了回来,好好护着——她是宽厚之人,嘴巴尖利比不过你二妹,心思深沉比不过你三妹,手腕更是打不出你四妹的手; 她有郁闷也是可以体谅的——咱们家这么大的家业,看看得力的部门都是在姑爷和外甥们的把持之下,友和、友阳兄弟俩,正正经经该继承家业的人,手里一点权柄都没有,这回你给红红管理和秦总的合作案,是不是事前没有知会她一声,才闹出了误会?” 林汗青无奈地说:“父亲,咱们和秦总的合作案,你也是很清楚的,只是打着咱们家的名义,把那笔庞大的财富合理地消化了而已,也算是给她们母女俩的后半生一个交代,那是宋书煜主动拿来补偿红红的,我和她说过,可是她压根儿就不信。” “账目给她看好了!女人的心思本身就太过细腻,不要让她对你失了信任,失去信任,就会动摇婚姻的根本。”林玄玉语重心长地叮嘱。 “财务组有她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思。”林汗青想到张桃,有些头痛。 林玄玉皱了眉头,他听出来这话里的怨气了,就开口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她一个林家的媳妇,还能安什么心思?你这话过分了! 对自己的女人不要太苛刻,她偶尔对着你发些亲戚们的牢骚,这是很正常的情绪释放,当她撒娇好了,要宽厚地理解她,体会她的心思,不要让她寒了心,赚再多的钱,如果没有最亲近的人分享,该多么寂寞!” “父亲,你说的话很在理,是我不好。” 林汗青被他说中了心思,有些惭愧地低了头,反思自己的态度。 “在理就赶紧打电话啊!问问随行的人,她们订的机票是几点的?” 林玄玉是个行动派,催促他不要拖延时间。 “我问问。”林汗青当即就拿出手机,起身打电话,问了一句话,之后就嗯了一声挂断了,抬头看到父亲关切的目光,回道: “晚上七点一刻的飞机,她们俩现在在市内咱们家的按摩室享受哪,父亲,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就去找她们。” 林玄玉摆摆手:“去吧去吧,她们要是不回来,你就也不要急着回来了。” “呵呵,父亲,这恐怕有点难度。” 林汗青有些为难地摊摊手,不过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他心底实在感激父亲这么关心他的生活,这样在意他的家庭幸福。 “林家的男儿有畏惧的困难吗?”林玄玉难得的和煦地含笑问他。 林汗青闻声也笑了。 父亲虽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是在他小时候练功受不了的时候,总是用这样的话来问他,这句话算是父亲习惯用的鼓励他的话了,想不到这么多年不曾说过,原来他也一直都不曾忘记。 林汗青精神一震,亮声道:“没有,我这就去,父亲您就等着,我会把她们娘儿俩都带回来的。” 林玄玉欣慰地点头,目送他虎步生风,转身离去了。 这孩子什么都好,因为是长子,下边妹妹多,自己对他教育得严厉惯了,竟然不知不觉中把他变得和自己一样寡言少语。 虽然,后来生活环境变了,为了能挑起重担,他的性子也活泛了不少,但是习惯使然,日常生活并不喜欢多言,想必,他刚刚说宋书煜性子无趣的话,是有感而发的,不定自己那个儿媳妇说过什么让他伤心的话来,当然,他那性子,想必媳妇不会少受委屈。 再说桑红挽着林青燃的胳膊走出大厅,院内除了廊下的几个值班的弟子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几个姐姐和外甥们想必都回去午休了。 凤凰城的天气十分炎热,午休是当地的习惯。 “我以为那些喜欢看热闹的家伙会等在这里看热闹哪。”桑红叹口气对妈妈感叹说。 “胡说什么,她们那是关心你,你这丫头嘴巴怎么这样刻薄。”林青燃侧头瞪了她一眼。 “嘿嘿,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觉得她们现在不在这里有些不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她们一点都不关心我?”桑红狡黠一笑,和妈妈顽皮地斗嘴。 林青燃被桑红的反问问住了,不由张口结舌半晌,最后无奈地笑道: “就你的嘴巴利落,都是一群长着玲珑心的人,不过是不想咱们母女难堪罢了,能让她们知道的话,外公自然会和她们说的,咱们无须多嘴。” 桑红笑着点头:“不过,现在看不到她们,我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唉,今天真是——对了,你说的这两天不过去看宋书煜和孩子的,别说一套做一套。”林青燃生怕她没有心机,三句两句就被宋书煜套出底牌。 桑红连声保证:“妈,我说到做到,在他自己找来之前,我不会给他任何提示和信息的; 你和舅舅外公都这样护着我,我总不能傻乎乎地自己把自己卖了; 我知道那家伙鬼精鬼精的,我就是什么也不说,他只要看到我也会看穿很多信息的,让他为难一下也好,我也要不受干扰地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生活。” “你明白长辈的苦心就好,太便宜就贴过去的丫头,是无法得到夫家尊重的,你们以后的日子,即便不用顾虑什么柴米油盐的,但一辈子很长,早晚都要归于平淡,相敬如宾,婆婆妯娌之间相处也很需要娘家撑腰的; 远的不说,就说你大舅妈吧,你可能会不喜欢她对你的态度,可是换换位置想想,她也不过是很无奈地在维护自己在这个家的尊严而已,小姑子太多,她这大嫂并不好当。” “嗯嗯,妈妈,我明白,今天让你跟着受委屈,我要是再不知道好歹,以后谁还会护着我啊! 对了,光是顾着说我了,如果以后我和宋书煜一起回国的话,你是留在这里陪着欧阳先生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这可是个很重要的大问题哦!” 林青燃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吓了一跳,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妈妈,今天早上你换了这衣服出来,我看到欧阳叔叔瞧着你笑的模样,显然很想把你镶嵌到自己的眼里!” 桑红笑嘻嘻地说着,瞧着林青燃的脸上一点点地覆上羞涩的红晕,心想妈妈真是脸皮薄呀,不被说中心思,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 “你这丫头,真是欠揍,没大没小的,竟然敢和妈妈开这样的玩笑。”林青燃含着羞怯娇嗔地伸手去捏她的脸,趁着她躲的档口四处看看,担心有人听到。 “呵呵,瞧着你这恼羞成怒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桑红得意洋洋地做出判断。 林青燃差点被她这嚣张的小模样气死,当即压低声音:“再胡说,看我撕烂你的嘴!” “哈哈哈,生气啦,生气就更加证明我猜测的是对的。” 桑红躲着笑道,一闪身就飞快地跑到她们住着的院内。 林青燃快步追过去的时候,空荡荡的院子内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索性只好气恼地撂狠话,嘟囔着晚上揪到她再和她算账,按在床上打屁屁。 正愤然地咔咔咔地踩着地用力走路,表示着自己的不悦,一抬眼就看到路边的竹林里站着那个让她脸红心跳的人,看着欧阳清柏那含着笑意的晶亮亮的眼睛,林青燃张口结舌地站在他面前发愣。 “你——你——怎么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吓人哪!”林青燃被他无意间撞到了失仪的一面,气恼之间,竟然也忘了保持惯常的优雅仪态。 欧阳清柏也发现今天的林青燃和往常太不一样了,那脸蛋粉嘟嘟的,眼睛水汪汪的,尤其是娇嗔地指着他发怒的模样,和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 他抬手推推眼镜,仰头看看蓝天上的大太阳,一副关切的模样:“你怎么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大白天还会吓到人,难道我的模样很诡异?” 诡异? 这院内值班的弟子都偷懒去了,偌大的院子竟然看不到一个人,桑红那丫头竟然真的丢下她一个人回屋了。 林青燃看着他那含着戏谑笑意的眸光,脸蛋顿时更红了,她有些气愤地带着挑剔的神色瞪他,这个俊逸温雅的男子,穿着一套浅色的便装,闲散悠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仪态倜傥、风度翩然。 更可气的是,诡异不正常的应该是她吧?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不争气地开始狂跳,脸蛋越来越热,细细密密的汗珠儿竟然也出来凑趣了。 “到凉亭那边喝杯凉茶消消暑好了,你站的地方好像太热了。”欧阳清柏试探着邀请她,彬彬有礼地后退一步,侧身给她让开路。 林青燃探头看看掩映在竹林深处的凉亭,看看关着纱门的客厅大门,她觉得心跳如鼓,她的心在呼喊着跟着他过去,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能那么做,现在桑红的事情已经够大家烦恼了,她不能跟着再犯什么错误让家人操心了。 她一点点地艰难地把朝着欧阳清柏方向的双脚移开,朝着客厅的方向,低头想走。 欧阳清柏敏捷地伸手拉了她的胳膊,小声道:“青燃,我们能谈一谈吗?” 那双手干燥柔软,掌心带着一点少见的凉意,握在她裸着的左手手腕上。 林青燃惊悚地抬头,她瞥见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柔情。 她眷恋着他掌心的温度,好像能轻易就让她的心安稳下来,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和他多打交道,就这样保持着距离看着挺好,再近的话,可能就会伤害很多人。 她盯着那只白皙的指甲修剪整齐的大手。 眸子一点点地沉静下来,她抬头望着欧阳清柏。 欧阳清柏心里一沉,那个冷漠沉静拒人千里之外的林青燃又出现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固执地握着她的手腕。 果然林青燃只是故作镇静地淡淡一瞥,另一只手抬起摸摸自己滚烫的面颊:“请放开我好吗?我好像发烧了,要回房量一下体温。” 欧阳清柏没有放开手,反而拉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地把她拉近自己跟前。 林青燃的眼睛因为震惊一点点地瞪大,瞪到滚圆。 只见欧阳清柏的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揽住她的肩膀,他的视线胶着着她的视线,一点点地低下了头,终于,他的额头轻轻地抵着她的额头,林青燃觉得那一瞬间,天昏地暗,只剩下面前的这个可以依靠的有力臂膀。 她不由自主地也轻轻晃动脑袋,厮磨着感受他额头的清凉。 欧阳清柏垂眸看着她那带着沉迷的面孔,额头和她的额头片刻温存地磨蹭,呢喃道: “温度差不多,应该没有发烧,一杯凉茶可能就会消解掉的暑热,咱们试试。” 说着低头眷恋地嗅着她的发丝间的香气,这一瞬间的甜蜜静谧,让欧阳清柏感觉到怀里拥着整个春天,他一直病弱的身体竟然萌发出勃然的力量。 “欧阳,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无法抵挡你的诱惑。”林青燃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那就不要抵抗了,顺着自己的心思,我只是太——太想你了。”欧阳清柏紧紧地箍住她那依然纤细的腰。 林青燃能感觉到他怀抱里那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熟悉的气息,她眷恋地把头依偎着他的肩膀,温柔地用额头厮磨着他的颈项,良久,有些绝望地含着眼泪叹息道: “欧阳,我们这算做什么呢?” “我们——可能——什么都做不了,我病弱的身体,估计除了这样抱抱你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你看,我已经因为离开你而遭受了严重的惩罚,就不要再恨我了,好吗?” 欧阳清柏低头轻轻捧起她的脸,温柔地睇视着,那唇瓣颤抖着,贴在了她的眼睛上,吻去了她的泪水。 林青燃忽然惊呼一声,从迷醉中睁开了眼睛:“别,我的眼睛上有残妆。” 欧阳清柏只是因为她的话轻声失笑,优雅地勾了唇:“这残妆,于我来说,是蜜糖。” …… 不远处的凉亭右边,桑红对兀然呆坐的黄博中招招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过去扶着他离开,两人回头看看林边那痴痴相视的一对苦命的男女,桑红对他顽皮一笑,扶着他小心地从另一侧的小路隐去。 出了掩映凉亭的竹林,桑红邀请黄博中到客厅乘凉喝茶,黄博中摇摇头,关切地看看她的神色,说道: “陪着欧阳坐的时间不短了,我还没有午休,想必今天你也累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桑红不介意地摇摇头: “我不累,我的精力一直都旺盛极了; 黄伯父,我知道你在这里远离亲朋故友,一定孤独得很,你是为了帮我才不畏奔波而来,看着这样热闹的大家庭,一定也会触景伤情,引起你曾经的回忆; 如果你累了,我这就送你回房休息,如果你不是那么累,我想让你陪着我到客厅坐坐,咱们两个说会儿话,一直都很想和你好好聊聊。” 黄博中的脸上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旋即微笑道:“是这样吗?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坐坐聊聊。” 桑红殷勤地扶着他走上台阶,她想着那个从来都未曾谋面的黄一鹤,眼睛微微湿润,这对父女是她命里的贵人,给了她后半生的安稳,她也该尽一些义务,作为报答。 到了客厅,她扶着黄博中在沙发上坐了,起身端来茶具,重新冲水泡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沙发前边茶几的位置,和他离得很近,她很认真地泡茶冲茶,恭敬地双手捧给他,对他表示感谢。 黄博中也感谢她能及时对困境中的自己伸出援手,让老无所依的自己能够享受这么长的一段温暖时光。 “您就先和欧阳先生一起住着好了,说不定我和妈妈也会过去和你们一起呆上一段时间,我会带着宝宝和宋书煜过去,家里会很热闹的; 你对我的恩情如同再生父母,后半生我会给你丰足的生活,我有责任也有能力扛起自己的承诺,也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桑红的话说得十分诚挚。 黄博中低头想了想,然后说:“欧阳先生朋友一样待我,让我陪着他走完最后一程,我很乐意。” “最后一程?这话从何说起?”桑红听得五雷轰顶一般,震惊地瞪着他,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黄博中认真地看着她:“欧阳可能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们,他的病拖得时间太长了,身体早就被药物淘空,虽然做了移植骨髓的手术,但是细胞再生能力依然很弱; 他身边的医护人员说这已经很不错了,比曾经的断论会多活个一年半载,他现在的精力很不好,这也是他不舍得休息的原因,他珍惜能思维能活动的时刻,更珍惜能够看到你们母女的机会; 这次来之前,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病危的抢救,可是苏醒过来,他依然执意要按时赶过来,说不死不活地躺着没有任何意义,看到你们,他的身体自然会好起来。” 桑红的眼泪一下子就扑簌簌地掉落下来:“那你们这次就多住一些日子好了,等我和宋书煜的事情说定了,我们陪着他一起回去,你劝劝他留下来,我回头就和舅舅说一声,拜托了。” 黄博中点头:“这次预计是停留一周的,不急,我会向他传达你的意思。” 桑红破涕为笑,拿起茶几上的纸巾沾沾泪痕,她明白外公说的话的含义了,有些人的缘分,注定会转转身就再无相见的机缘。 “见笑了,你可能已经猜测到他对我生命存在的意义,我以为他早就康复了,每次见到他,都是那样精神抖擞,丝毫没有曾经病弱的模样,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不行,一定还会有更好的法子让他康复的。” 桑红尽量让自己放松精神,可是说着说着,神经就紧张起来。 “哪里需要猜测啊,他张口闭口都是说你的,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错过了陪你成长的机会,父女俩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手术台前,而那次见面之后,竟然就几乎成为永别,让他后悔得几乎要死,如果知道几乎会再次失去你,他一定不要做手术也要好好地和你呆一会儿。” 黄博中笑着安抚她,让她意识到欧阳清柏对她的重视和在意。 “是我不乖,一直让他跟着操心。”桑红听得几乎又要垂泪。 “世事从来都是以残缺的面目出现的,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圆满,能相聚就要知道珍惜。”黄博中显然有感而发。 “只顾着说我了,本身是想听听你说话的。”桑红歉意地低头掩去泪痕,惭愧地说道。 “我只是个落魄的小人物,没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这里确实没有我的什么亲人了,倒是国内还有两个妹妹,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为生计奔波,自顾不暇,故而不曾顾及她们,多年来鲜少联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如果你能回国的话,我希望能帮我找找她们; 能找到的话,叶落归根,我还是希望能埋在祖先的坟茔里,像当年离开故乡的少年一样,我想家了,想那个贫瘠多风浪的小渔村,想那仅能避风的简陋的家,想母亲温暖的视线,想父亲坚实的臂膀,我希望重新回到年少的时光,从不曾经历过这样飘零异国的孤苦。” 黄博中说着说着,那声音感伤又悲凉。 生命的轨迹以无比残酷又孤独的形式真实地显现在桑红的面前。 黄博中的人生轨迹和每个人都没有不同,年少时,都怀揣着隐秘的梦想和愿望走出家乡,热血打拼的岁月,可能会邂逅一份真挚的感情,会有妻儿,可是,当生命以自然的形式必然走向凋零的时候,多少人希望这辈子不曾有过那么多的泪水和遗憾,只渴望成为当年那个能够依偎在妈妈怀抱里的少年! 无论多么甜蜜缱绻,多么难舍难分,最终人都要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地走完最后一程。 桑红伸手握住他的手,感伤地安慰道:“你可以把她们的信息给我,我回去的话,一定会认真地帮你查找的。” 黄博中叹息一般回过神,拍拍她给予他温暖的小手,从口袋取出钱包,从钱包最里边的一个夹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发黄的草纸片。 上边用铅笔写着很模糊的一行字迹,桑红小心地接过来,眯眼细看,显然是地址姓名,但是因为相隔时间久远,又被多次摩挲过,字迹有些模糊不可辨识。 “这有点看不清楚了。” “我说你记下就行了,这个地址姓名在我的心里记得太清楚了。” 黄博中视线眷恋地望着那张纸,亲热地轻轻抚摸,这张纸是他在离开家乡的时候,妈妈特地让村里唯一会写字的先生写下来的,为了让他无论走得多远,都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桑红从茶几下边拿出纸和笔,按着黄博中的话认真地记下来了,然后又逐个和他核对一遍,又把他小时候的小名,两个妹妹的小名,村里可能记得名字的朋友,都一一问了,听着他那悠远又鲜活的回忆,她认真地把一些主要的信息记录了下来。 “我会尽力的。”桑红郑重地把那张纸撕下来,放到自己包包的一个小隔层里收好。 “请你也不要有压力,真的找不到也不必内疚,毕竟四五十年过去了,户籍什么的,都可能变得面目全非; 你们这么大的家族,出动所有的人脉寻找你母亲,也用去了十多年的时间,何况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我也只是姑且借着你的好心,给自己一个念想而已; 其实我早就有了更简单的和他们团聚的法子,死了骨灰撒到江水里,天下的水都是一脉同源的,我可以追逐水流,寻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黄博中自我安慰道。 “呵呵,我会尽力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即使找不到家乡的亲人,我也会好好地把你送到妻子女儿的身边团聚; 灵魂是没有重量的,可以随着意念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你可以带着她们母女一起寻找家乡的亲人,那样想必旅途不会孤单,会有意思很多。” 桑红微笑着说,虽然她是唯物论者,可是对于一个对死后的灵魂寄予很多渴望的老人,这一刻她希望自己看过的那些有关灵魂的传说,都是真的。 心里却感伤良久,人原来活着是这样的不堪重负,这个孤独的老人临终前最后的愿望,不是把自己埋在妻子女儿的坟茔边,而是要回到家族的坟茔里,守在父母的身边。 他想必曾经活得太疲惫了! 当然这里边还可能有另外的因素,这是个善良的老人,他不想死后再给任何一个关心他的人带来经济负担,埋在妻子女儿身边的坟茔里,一个墓穴的价值在他的经济状况看来有些无法承受。 “我们家祖辈一定是积累了功德,才会让我遇到你这样善良的女孩子,谢了。” 黄博中诚挚地道谢。 “我们之间谢来谢去显得太生分了,你就把我当做一鹤来依靠好了。” 桑红含泪带笑地说,她明白和一个坦然地谈论生死的老者说话,这也是她命里的造化,他们让她更加明白生活的真面目。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即便生命用最悲凉的形式展现,她依然会用自己全部的精力去感受更多、改变更多,生命悲凉还是喜乐,在现在的她看来,绝对是可以用心去经营的。 …… 宋书煜抱着宝宝轻手轻脚地上楼,把他抱到卧室放在床上,开了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之后就靠着床头柜在等。 他拿着手机盯着桑红的号码,一边估算着时间,她应该比自己晚几分钟回到林宅,估计会被直接叫到外公面前问个清楚,林玄玉的车从他们门外经过,他就开始为桑红担心起来,不知道那个说话难听的光头男会不会对桑红说难听的话教训她? 哎呀,一群亲戚长辈陪在一起,桑红该怎么面对那种难堪。 他真想就这样闯入林宅,站在桑红的身边,陪她度过这样艰难的时刻。 他的心揪着,躺下又站起来,在卧室内转个圈又坐下,就这样如坐针毡一般,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想给桑红打电话,又担心她正被人质问,他的电话可能会更加增添她的困扰,可是不打电话,他的心分分钟都在烈火上煎烤。 终于他忍受不了幽闭的卧室那压抑的氛围,就喊了保姆过去照看着宝宝,之后步履匆匆地下楼。 他仰头看看明朗的后半晌的天光,太阳亮的丝毫没有同情心,恨得他恨不得直接就把它一拳打落到西山头,心里一阵无奈——今天的时间怎么就这么的漫长啊! 侧头看看那两个在花架下下棋谈笑的男人,他是一点都没有坐下去凑趣的心情。 看看手机,桑红还没有给他来电话。 这个傻丫头,刚刚走的时候不是还交代说随时电话联络,怎么这都两三个小时了,还没有给他电话告知她的处境和家人的态度。 他有些垂头丧气地转身,想着是不是过去看那两个人杀一盘棋,时间是不是会过得快一些。 手机突然发生了轻微的震动,他心里一喜,连忙抬起手看,哪里是桑红的号,是警卫的。 他懒懒地接了,听着那边的汇报,拧了眉头。 “辛苦你们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他说着挂了手机,大步走到楼背后的一栋新搭建起来的简易棚屋。 只见棚屋的另一侧是一个新堆起来的平整的土台子,周围像模像样地种植了一圈高大的绿色灌木,有人正不停地往外运送着新鲜的泥土。 看到他过来,不停地有警卫向他打招呼。 “不是说今天就能挖通吗?”宋书煜走到一个地洞口边微侧了头往里边看了看,当然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头儿,目标附近的宅院当初建的时候,地面都用水泥灌过足有十米,越靠近地面进度越慢。” “水泥啊,那对你们这些业务兵也是小菜一碟。”宋书煜揶揄一般冷笑,“说吧,到底是什么障碍,让你们一整天都没有进度。” “嘿嘿,头儿,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事实是这样的,遇到了岩石断层,有点棘手,七号刚刚上楼去查这里地势的资料和石脉走向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能绕过去?”宋书煜伸手拿过工装服要换,看看手里的手机,犹豫不决,地下估计是没有信号的,要是她打了电话过来,自己接听不到,该多无助。 “估计是难,能绕过去早就打通了。”那警卫显然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个。 “微型爆破使用了吗?”宋书煜抬手摸摸下巴。 “大家担心造成地面震动,引起注意,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我忽然想到上回我们在山洞里找到你的时候,那扇厚得堪比钢板一样的大门,上边弹孔密布,显然你们在后边躲过一阵子,那个门上的大口子,是你弄出来的吗?” 那警卫喊他来的重点显然就是为了问这个信息。 “那个门上的缺口?”宋书煜很快就想到了当初在山洞里,他和桑红面临无路可退的时候,桑红教给他的那个奇怪的计算受力面积内最薄弱承受点的公式。 当即就点头:“是我们弄出来的,不过前提条件是要知道整个物体的面积,下边的岩石埋在土里,能估算出来吗?” “嘿嘿,那就好,当时大家救走你之后,也围着那门上古怪的缺口研究过,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用外力硬生生地拉破的,大家一直好奇不已,这回遇到难题,就想着你那一招是不是会派上用场。” 警卫笑得很惊喜,显然好奇的时间不短了。 “这样啊——”宋书煜拉长了声音,也觉得可以一试,他再次看看手中沉默的手机,叹了口气:“通知他们丈量一下遇到的岩块的大致面积,然后出来,我先去外边打个电话,一会儿就会过来。” 他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想了想还是走到秦洛水和宋大有下棋的花棚下边。 宋大有听得脚步声惊喜地回头:“宝宝醒了?” “没有。”宋书煜硬梆梆地说。 “那你不陪宝宝躺一会儿,过来做什么?”宋大有显然把他当成超级奶爸了。 秦洛水抬起眼皮,撩着宋书煜的脸看了一圈,笑道:“爷爷,他能睡得着才怪!你看看那一副焦躁得堪比困兽的模样,就差一副红眼睛了。” 宋大有闻言认真地看了他:“书煜哦,你的脸色似乎很不好,怎么了,是不是热着了?” “没有。”宋书煜硬邦邦地又回了话,走到花架下,端端正正地坐在他们俩一侧的长凳上,把手里的手机放在桌面上。 秦洛水看看他那坐姿,看看他那绕着手机的眼神,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干干一笑:“喂,你不会一直到现在都在盯着手机,等那丫头的电话吧?” “没有。”宋书煜的脸色彻底地阴沉透了。 秦洛水看着他那别扭的神色,很想笑,又担心被他扁一顿,只好以手扶额,侧头对着宋大有眨眨眼偷笑,暗示他这家伙就是在等桑红的电话。 自己摸了手机传来,看看时间,估计桑红受训已经结束,难怪这呆子这会子出来。 他拨通桑红的手机号码,一点都不意外地听到机械的英语客服的声音:“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别等了,她关机了。”秦洛水说着把手机的免提开了,放到桌上让他看到听到。 宋书煜看那号码确实是桑红的手机号码,不过那上边存着的名字是宋木头老婆,他那脸上露出一点苦笑,这丫头能顺顺当当地变成他宋木头的老婆吗? 虽然他很喜欢秦洛水这样给桑红的手机号码贴上标签,但是这愿望和现实的差距只能让他更加难受。 “会不会是林家人强迫她关机,然后把她反锁到一个房间里让她反思?”宋书煜半晌憋出一句话,让忍了很久的秦洛水顿时大乐。 “哈哈哈,书煜,你真是关心则乱啊!瞧你都胡思乱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桑红要是不愿意做的事情,谁能强迫得了她? 即便把她反锁到房间里反思,想出来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你想一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秦洛水笑得十分嚣张欠揍,这也不怪秦洛水,主要是他憋着笑的时间太长了。 宋大有也摸着胡须笑了: “书煜,你想一下,林家人现在对桑红除了安抚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无法不担心,因为你们都不知道她舅舅林汗青有多可恶,那家伙简直是个暴君,桑红在他手里让他丢了颜面,他怎么可能会轻饶了她!” 宋书煜拿起手机拨着桑红的号码,听着那让人讨厌的客服声音。 恶狠狠地按了一遍又一遍。 秦洛水惊讶地看着他那充满发泄感的动作,有些无语地呲呲牙,看向宋大有。 宋大有看看这个死脑筋的孙子,无语半晌,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要不,咱们爷儿俩现在就杀到林府,让他们把桑红交出来?” 这回轮到宋书煜笑了,他无奈地望着宋大有,一脸的无助:“爷爷,你都胡说什么啊,咱们凭什么!” 宋大有点头:“你还没有失去理智嘛,是啊,咱们凭什么! 桑红那丫头身边有妈妈,有舅舅,有疼她的外公,在她的名字没有写在咱们家的户口本上之前,她的家长是有惩罚她的权利,再心疼你也得忍着。” “爷爷,林家不会舍得惩罚桑红,那丫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惩罚只会让她更加铁了心跟着书煜,林老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再说宝宝都有了,又那么聪慧可爱,这婚事是早晚都会得到成全的,我琢磨着林家一定是好好安抚了桑红,让她明白娘家是她的靠山,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将来婚姻生活的幸福,至于关了手机,不过是不想她轻易给你透露底牌; 免得你有恃无恐,以后轻慢了她。” 秦洛水连忙说话帮宋书煜宽心。 “你的意思是,林家早晚都要答应婚事的,只是会设点障碍,挣点面子?”宋书煜听他这样一说,心里的压抑忧虑不再那么难以承受了。 “是这样的,所以,无论林汗青什么态度,为了桑红,你都得好好地忍耐下去; 多不过是担心以后一旦桑红在你身边受了委屈,他能理直气壮地向你兴师问罪而已;或者以前因为桑红的事情,对你怨怼已深,偏偏师出无名,连上门质问你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好容易扳回一局,他自然得把这上风稳稳地拿了。” 秦洛水告诉他林汗青可能性的动机。 宋书煜点头,觉得这也无可厚非,回想当初林家连桑红那个所谓的葬礼都不让他靠近,就能体会到林汗青当时的气愤和痛苦了。 “爷爷,我觉得洛水说得很有道理,林汗青满肚子的火气不舍得冲着桑红发,这会儿不定多生气,你要是明天去了,估计他作为晚辈也无法朝你发火,不定生出什么鬼主意让林老打发了你,你这大牌就无法发挥预期作用了; 要不还是再等等,等我探探口风,让他出口恶气泄泻火气,之后你再出面好了。” 宋书煜当然不舍得让自己年迈的爷爷去受林家的冷脸。 秦洛水也赞同道:“书煜说的对,您老是底牌,这么一照面就打出去,被为难或者回绝,后边就无以为继了,还是我和书煜一起过去探探口风为好,我们就说您和张姨已经在尽快往这里赶了; 这样足以表示家里的重视程度,也让林家的人松口气。” 宋大有抬手摸着胡须:“也好,回头在好的饭店订位置,给林玄玉父子下请帖好了,往他家里去说亲,那气势上就被他们占足了上风。” 宋书煜想想林家那七姑八姨的成群的亲戚和黑压压一片的弟子,觉得进入林家完全就是深入虎穴一般的感受,爷爷说的太对了,请他们出来谈,当即就赞赏地点头。 秦洛水笑道:“这主意好,地方我来安排,你们就不要费心了,保证他们挑不出刺来。” “行,这样林汗青的怨气可能会少一些; 哎呀,提起这个人我就头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对付的油盐不进的家伙,送给他的见面礼,丝毫未动地交给桑红打理了; 这样一来,咱们还欠人家搬运的天大人情,真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愿意给我,我都要被他气疯了; 你们不知道每一次硬着头皮上门,我那心里都恨不得和他一照面就拳脚相加,估计他也是这样想的,一看到我,他的脸就发绿,连睬我一下都不愿意,一挥手弟子就围拢过去和我直接动武,就差喊一句关门放狗了。” 宋书煜想到两次到林家那难堪的遭遇,一阵头痛。 秦洛水虽然听他说过林汗青不待见他,但是显然也想不到竟然不待见到这样的地步,一照面就让弟子过去群殴,靠,这林汗青也算是奇葩了。 “他动真格的?你有没有伤到?”宋大有显然被林汗青不友好的方式吓到了,当然宋书煜说这些也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提前打打预防针,免得被气到。 “怎么可能被伤到!不过打得不过瘾罢了,你想想,打伤了他们更坏交情,打不伤他们又拳脚密集,很费脑筋的。” 宋书煜苦笑着摊摊手。 “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宋大有担心地抬手捏捏他的肩膀。 “差不多了,那个肩胛器我还戴着,要是双臂都能用,我也不至于窝火了。”宋书煜也抬手轻轻捶捶那个受过伤的肩膀。 “下次去我陪着,他要是再过分,你干脆就硬闯好了,凭着拳头什么时候想去看桑红,就去看她,看林汗青那光头男能怎么着你。” 秦洛水笑着,唯恐天下不乱。 宋书煜鄙视地“切”了一声:“要见桑红,我何必和他们硬碰硬伤了情面,我自然有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秦洛水不解,一副好奇的神色。 “暂时不打算泄露。”宋书煜一本正经地拒绝吐露任何信息。 秦洛水也不再问,只是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笑得毛骨悚然的:“很快我就会知道了,别说我没有给你交代的机会。” “妖孽,别那样笑了,早晚会有人代我收了你,你的兰维斯女士怎么样了?”宋书煜磨牙毫不示弱地反击。 “切,兰维斯是谁呀?能收了我的女妖不知道还在哪旮旯里躲着修炼哪!”秦洛水也反唇相讥。 宋大有看着他们俩忽然就毫无征兆地斗起嘴来,不由含笑感叹道:“真是寂寞啊,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 宋书煜视线一扫棋盘,马上就帮着爷爷瞅到一招好棋,当即不露声色地指指棋盘,在秦洛水诧异的视线之下,帮着爷爷移动了一下被当做炮架子的马来,一下就让秦洛水的稳操胜券变得被动起来。 秦洛水一瞪眼:“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家伙太阴了。” 宋书煜得意洋洋一笑,气他道:“我只是帮着爷爷走了一步棋,并没有说什么啊!” 秦洛水视线凝聚在棋盘上,开始寻找对策。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道了一声歉走到一边接了电话,旋即看看宋老太爷满脸迟疑之色,最后挂了电话,转身又回来坐了。 宋书煜看他回来,爽气地站起身,对宋大有说:“爷爷,替我虐死他,杀到他片甲不留,让他裸奔。” “行啊,你不观战吗?”宋大有看着棋盘上的形势一片大好,搓搓手乐得眉开眼笑。 “他输到裸奔我再来观战,现在我要去看看你的宝贝孙子醒了没有。”说着起身就走出了花棚。 两个人都看着他的背影,不解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秦洛水笑道:“爷爷,商量个事儿啊,咱们是不是需要修改一下筹码?” “修改筹码?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宋大有对这小子裸奔不感兴趣,反倒是对他刚刚提到的服装展走台兴味很大。 “爷爷,那木头如果知道我让你输得当免费的模特,估计我会死得很惨。”秦洛水苦着一张脸。 “想避免也容易啊。”宋大有被他赢得死死的,好不容易在宋书煜的帮助下占了点上风,就嘚瑟起来。 “您老同意改筹码了?”秦洛水笑得明媚。 宋大有一脸困惑:“想避免很容易,不是只有改筹码那一条,你可以把前边赢回来的棋局再输给我呀。” “啊?这是什么馊主意啊!”秦洛水无语地瞪大了眼睛,有木有这样没有棋品的为老不尊的家伙,竟然明目张胆地让他放水,估计刚刚是输得急了眼吧。 “这主意多好,赢棋不容易,输棋多容易啊!”宋大有一副很开恩帮他着想的模样。 秦洛水无语地单手托腮,有些牙疼,他眼神飘忽,很想说,宋家老太爷啊,求求你行行好饶了我行不? 你那棋技实在是太不敢让人恭维了,输给你对我来说实在有难度。 他冷眼观察着这个下棋下得乐滋滋的毫无节操的老家伙,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传说来了——据说当年宋大有闯荡江湖,刚刚混到天津卫的时候,看到天桥上有个老人在摆擂台下棋,引人围观。 他愣是稳稳当当地坐在一边,从东边日出看到夕阳在山,一连看了三天,早上摊子摆开准点来,收摊子时他准点走,却一句话都不曾说,不言不笑,不吃不喝,直看得那个摆擂台的老人心里直打鼓,每下一步棋都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生怕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在那么冷静地在寻找他的破绽,寻找着踢倒他招牌的机会。 最后殷勤卑怯地摆了酒宴请宋大有高抬贵手,不要踢了他的摊子。 宋大有糊糊涂涂地混了一顿大餐,听明白对方的要求竟然是让他不要再去那棋摊边看棋了,就很豪爽地答应了,因为他那三天只是在苦苦地想着怎么带走心上人的招数。 要是那人知道他以为深藏不露的家伙,竟然是个只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的白目,一定会气得吐血。 …… 宋书煜堂而皇之地走回了主楼,回头瞅着看不到秦洛水那货坐着的花架了,就从容地一闪身从另一侧绕到了房后。 简易窝棚内乱糟糟地坐了一干浑身带着土末子的警卫,看到他进来,都打起精神起来和他招呼。 宋书煜摆摆手:“都随便一些,大家辛苦了,谁现在把下边的情况说一下。” 当即就有人拿着草图铺到他面前的地上,开始解说附带标注大家汇聚起来的数据,推测那块遇到的大岩石的面积。 “这个位置向上不到五米就是目的地了,爆破拿不准的话,会给上边的人带来无法预知的灾难。” “向下挖十米依然是石壁。” “左右两边十米的距离也都没有丝毫变化,还是石壁。” “对,目前要想到达目的地,爆破是最有效的手段。” “可是对于不明体积的障碍物,这里又不是山野之外,上边又是您最关心的人,你要求一点风险也不准有,还要进度,这实在是有点为难。” …… 宋书煜蹲下身,眯眼盯着那张草图:“七号查到的资料,这障碍物不会是小型的石壁吧?” “不是,准确地说这里是一座土质的丘陵,并没有大型石脉存在的迹象,这块障碍物有着明显的断层,我们初步确定是在四米见方的范围,厚度不低于两米。” 七号探手指着那关键点比划着。 “头儿,他们说你有一个强悍的爆破技能,是不是给我们传授一下?” “就是,当初你连火药都没有,怎么能凭着一辆重型钩机就那合金钢板门给弄出了洞来?” “当时你被救走之后,我们也专门花心思研究了那个重力撕裂的破洞,真的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您是怎么弄破的。” 那些手下七嘴八舌地说着。 “你们这群家伙到底是来偷师学艺的,还是真的遇到了困难?”宋书煜觉得这些家伙的笑容都有些贼贼的。 “这不是一回事嘛,遇到了困难,我们的招儿有风险,专程向您讨教来了,嘿嘿。” “成,那法子不错,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给你们细说,没想到竟然被你们惦记上了,说了也无妨,又不是不传之秘,待会儿你们试试,说不定真的会有成效。” 宋书煜手指摸着下巴,盯着那份草图,快速地在大脑里复原洞内的情况,他被林汗青拒绝之后,就开始有让人着手挖这个地道的念头,这对那群闲的手痒、又精力充沛的家伙来说,正中下怀。 他也乐得有个隐秘的能气到林汗青的法子,索性就快速地行动起来,原计划今天就能打通的,现在竟然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 当即宋书煜开始回忆和桑红在山洞里的场景,把那个奇怪的公式给再现了出来。 然后开始详细地解释上边能够代入的数据,告诉他们得到的数据坐标,就是那块石头上承受力最薄弱的受力点,对着那个地方开凿或者爆破,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群家伙当即就开始测量断层位置的数据,代入之后,就口算起来。 很快就得到了需要的数据,当即就有两个警卫操着凿子下去开凿微型爆破的穴眼,其他人开始计算合适的炸药剂量。 因为这是国外,炸药是违禁品,他们不想引起任何势力的注意,只能自己动手想法子了。 最后按着比例,把炸药降低到最安全的系数范围内,保证震动幅度轻微,不会传到地面上,宋书煜才点头应允了。 于是派人送进去,一群人就坐着等那两个爆破好手安放分配炸药,最后放了引线出来。 很久都没有动手做过什么大活儿了,能这样做一件原始的大工程,这些人显然都很兴奋。 眼看着引线点燃,嗤嗤啦啦地爆着耀眼的火花一点点地隐藏到洞穴深处的黑暗里,大家都兴奋地屏住了呼吸,等着那声轻微的震动声传来。 安放炸药的家伙掐着表算时间,把那无比敏锐的带着一根指针的圆形表盘放在地上,大家瞪得眼睛都酸了,等得心里疑惑不断,那家伙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表盘,半个小时之后,那根悬着的指针轻微地左右摆动了两下。 他抬手拿起表盘放入口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拿了放在身边的铁锹说:“成了,轮到第二小组下去清理土石。” 宋书煜也很认真地在感觉着爆炸的震动,他甚至也和那些人一样坐在地上,闻言道:“我没有一点感觉,是不是再等一会儿,从这里到那边,距离可不近。” “我也没感觉到一点震动,会不会哑炮了?”另一个警卫也有点不相信。 那个安放炸药的人站了一下,回过头:“那样的炸药量震动范围很小,爆炸的冲击波未必能传到五十米之外,而且,我已经从表上精确地看到反应,按时爆炸,至于效果是不是打了折扣,我就不能保证了,毕竟这法子刚刚才学到。” 宋书煜听他这么说,就点了头:“二组下去清理土石好了,应该没事。” 于是就有四个人快速地带着工具和土框矮身钻了进去。 过来一会儿,只听得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爆破很成功,巨石碎裂,原地溃散,最远距离的石块不足五米,很神奇的爆破尝试。” 宋书煜一听也松了口气。 旋即那些警卫们就鼓起掌来,一个个对着宋书煜送出糖衣炸弹。 “头儿的绝学就是高明。” “果然是高手,一出手问题就解决了,那个公式大家一定要记住,以后说不定需要保命哪。” 宋书煜把手一抬,示意他们噤声,之后他看着那个出来报告喜讯的家伙:“是不是石块有点大,弄出来有些费事?” 那警卫一听就笑了:“头儿真乃神人,没有看就知道! 是啊,里边的石块出现松动,碎裂的块儿都很大,压根儿不可能运送出来,他们让我来喊人,多进去几个,直接把碍事的搬运到僻静的角落,不耽搁人过就成了,这样还能起点支撑的作用; 而且,为了探路,四面八方都挖的有通道,索性用这些石块填了,也是个好主意。” 宋书煜笑道:“狗屁神人,不过是根据常识推知而已,爆破手是高手,大家以后多跟着学点,都下去干活去吧。” 于是一群人一哄而散,很快就都消失在洞穴中了。 宋书煜笑笑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土,转身走出了窝棚。 一抬头就看到秦洛水笑笑地倚着不远处的墙壁,对他说:“啧啧,果然是被逼急了,无所不用其极,连这样阴险的招数都出了。” “你说什么?”宋书煜面无表情。 “我说那地道你都不怕通到林汗青的院子里?”秦洛水笑嘻嘻地探头往他身后看。 宋书煜抬手抓了他的肩膀,搂着他往外走:“这和你没关系,做客的总要有点客人的样子,好奇心别那么强,你这家伙就喜欢窥探人的隐私。” “让我看看——就一眼,我除了小时候看电影地道战时见过地道之外,生活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就让我开开眼好了。” 秦洛水用力地站稳脚不愿意被他裹挟着走,装可怜地向他求情。 “走吧走吧,我哪里就那么小气了,他们还没有整好,等活儿做漂亮了,会让你长长见识的。” 宋书煜最看不得他装可怜的模样了,真是妖孽得要命,当即嫌弃地撒手。 秦洛水听得他应了,得意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他等得就是这句话,要是整好了,估计这家伙早就从地道里去找桑红去了。 “整好是什么模样?用爬着进去吗?” 宋书煜无语地翻翻白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要是像狗一样地爬过去,我可不去看,过去了让人家看着灰头灰脸的,当成贼打了,就屈死了。” 秦洛水依然不知死活地说着让宋书煜听着十分刺耳的话。 “闭嘴,再说这样没意思的戳心窝的话,我现在就让你下去练练狗爬钻洞。”宋书煜被他讥诮得挂不住颜面,当即就斜了他一眼,撩了狠话,成功地让秦洛水闭上了嘴巴。 “你儿子哭着到处找你哪,老太爷和保姆都哄不住。”秦洛水不甘心地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这家伙,早说啊!” 宋书煜一听就急了,当即一跺脚,快步就蹭蹭地就直窜主楼卧室,这家伙还在不紧不慢地给他贫嘴,再拖延一会儿,宝宝的小嗓子都要哭哑了。 刚刚走到一楼客厅,就听到宝宝的震天魔音:“啊啊啊——爸爸啊——” 那一嗓子带着可怜的哭腔和金属一样的穿透力,直冲宋书煜的耳膜,声音里带着全世界都抛弃他一般的可怜凄楚,听得宋书煜的心发软发酸发痛。 “哎呀,哪个小歌唱家又在练着好听的爸爸歌啊!”宋书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安慰,声调扬得高高的,清晰地传递到了大厅内。 只见那躺在沙发上踢腾着双腿,紧紧地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哭得满脸泪水的小家伙,一听到宋书煜的声音,顿时就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爬起来,仰头看着客厅门口,噙着泪珠儿的眼睛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宋大有抬手擦汗,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保姆和两个陪着的警卫也都松了口气。 “宋一林,你的《爸爸歌》唱得越来越强悍无敌了,瞧瞧一圈人都被你的歌折腾得筋疲力尽。” 宋书煜推开大厅的门进入,看到儿子那哭得眼泪哗哗的小脸,大步走过去伸手抱了他,接过保姆递过来的丝巾,给宝宝擦干净小脸: “宋一林先生,男子汉是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的; 爸爸不在身边,只要有叔叔阿姨或者爷爷陪着就行了,你想要爸爸,他们可以帮你喊过来,爸爸有事情要做,不能时时刻刻地陪着你,请你理解; 而且小孩子哭着的模样也是很可爱的,因为这里的人都很爱你,所以看到你哭就会心痛; 而外边很多陌生的坏人,就喜欢欺负好哭的孩子,看到哭着喊爸爸的孩子,就知道他把爸爸弄丢了,说不定就会动了坏心思把小孩子拐走,让他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天天逗着他唱《爸爸歌》玩儿。” 宋大有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瞅着宋书煜抱着小家伙谆谆教导的模样,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孙子,竟然会一口气说出这样长的一番情感充沛的话来,那眼底眉梢的温情,看着动人极了。 小家伙显然是听懂了宋书煜的话,只见他往宋书煜的怀里一躲,四下看看:“坏坏——在哪里?” “坏坏?”宋书煜努力地地翻译儿子的话,旋即就根据他的神态推测,他口里的坏坏显然是指坏人。 小家伙连连点头:“宝宝不哭——不闹——不要坏坏——不要拐走。” 靠——他这是在恐吓小家伙吗?无论如何,成功地让小家伙止住了魔音。 “宝宝睡的时间太久了,咱们大家去外边草坪上玩玩行不?”宋书煜觉得这一会儿太阳也不毒了,小家伙要是不活动着耗费能量,估计晚上就又开始折腾了。 “爸爸——坏坏——坏坏来了。”小家伙正要下地,忽然看到走廊内走过来一个陌生的人影,当即就吓得连忙抱了宋书煜脖子,吊在他身上。 宋书煜连忙伸手搂住他的小身体,直起身看着来人,竟然是他妈妈张云萍。 只见她脸上妆容干净,衣服整洁,头发也梳得纹丝不乱。 “林林,这是奶奶,她专程从地球另一侧飞过来看你的,你见过她的照片,她不是陌生人,也不是坏人。” 宋书煜耐心地给躲着不露脸的儿子解释。 张云萍显然是被小孙子的魔音给惊醒的,虽然那哭声让她有点头痛,不过她依然不紧不慢地洗脸梳洗换衣服,她是那种天塌了也要整齐见人的女人。 此刻听到宋书煜这样介绍她,就露出自认为慈祥的笑容,走过去看小孙子,冲着他拍拍手: “林林,让奶奶抱抱,可以吗?” 小家伙随着她的靠近,揪着宋书煜衣服的小手,抓得更紧了。 “林林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回头啊,给奶奶问好。”宋书煜连忙哄着怀里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人儿。 宝宝听宋书煜的话,好奇地回头,眼睛骨碌骨碌地看着张云萍的脸,半晌有些惋惜有些喜悦地说: “不是——白发——老奶奶,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奶奶。” 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声音,竟然称呼她是个很漂亮的奶奶,尤其是小家伙说话的时候,微微地侧着头,眼神里充满好奇和试探,那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张云萍顿时就忘了刚刚因为他的吵闹而引起的不悦,笑容从心底发出,从胳膊上的包包里取出一面精致的小鼓,抬手引诱他: “来沙发上坐了,奶奶教你玩这个敲着叮咚响的新玩具。” 说完之后,在宝宝直勾勾地望着那涂着红色漆皮的玩具小鼓儿的视线中,自己往沙发上坐了,一手一个小鼓槌,开始咚咚咚地敲着吸引他过去玩。 果然,宝宝看着她敲着小鼓发出声音,好奇地看了片刻,就经受不住诱惑,开始在宋书煜怀里踢腾着要过去。 宋书煜没有说什么,他能感觉出妈妈对宝宝的喜欢,不过,这第一次见面,竟然都没有热情地伸出手摸摸抱抱小家伙,不得不说妈妈真的是不喜欢小孩子的。 能做到这样费心思地逗着小家伙玩,这对妈妈来说,已经算是十足的热情了,当即就弯腰把宝宝放在地上,只见宋一林小胖腿儿一粘住地,马上就笑嘻嘻地喊着:“漂漂奶奶——林林要玩——。” 然后就兴高采烈地扑到沙发边,伸出小手问张云萍要那神奇的能让小鼓发出声音的鼓槌。 张云萍一个一个地递到他的小胖手里,两只胳膊开始交替上下,示意他这样的动作就可以敲击了。 那小家伙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看张云萍,看看手里光洁圆润的鼓槌,旋即就开始咚咚咚地敲着玩了,他从来没有玩过这样古色古香的小鼓,当即那兴奋的笑声伴着鼓声响遍了整个客厅。 而且很快竟然就有了节奏感,听着丝毫没有嬉闹的噪音,反而听着那欢快的笑声,让人不由就好像感染了那喜悦的气息,露出笑容来了。 宋书煜坐了一会儿,抽空和妈妈聊了几句话,然后就那么悠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家伙成就感极高地变着花样敲击小鼓。 宋大有一时间手痒,就笑着到宝宝的另一边坐了:“这小子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节奏,真真乐感好得不得了。” 张云萍马上就想到他是个难得的玩什么都能轻易上手的杂家,当即就对小家伙诱哄道: “宝宝敲得真好听,太爷爷最会敲鼓了,要不要和他比试一下?” 小家伙正玩得兴起,闻言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一脸笑容、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鼓槌的宋大有,犹豫了片刻,就很大方地把手里的鼓槌递过去: “太爷爷——敲鼓——” 这样乖巧伶俐能听懂大人的话,还能配合着做出互动,乐得张云萍和宋大有都笑得合不拢嘴巴。 宋大有当即就很客气地道了谢,接了小家伙依依不舍地递过来的鼓槌。 拿在两只手里左右撂起互换,玩了一手漂亮的抛接游戏,熟悉了手中鼓槌的分量,然后一低头就郑重其事地敲击出了一阵很有魄力密集的鼓点,听得大家精神瞬间高涨。 宋书煜听后觉得一阵熟悉:“爷爷,这是不是小时候常听你敲的十面埋伏中的一段节奏?” 宋大有很漂亮地给了一个收尾,停住了,把鼓槌递还到小家伙的手里,抬头笑道: “是啊,你妈妈送的这一面小鼓可了不得哦,小虽小,却绝对是出自名家的手工,声音圆润,丝毫没有破音。” 宋书煜听了笑着向张云萍道谢:“妈,一个小孩子耍的玩意儿,你费那么多的心思做什么,别把他惯坏了。” 张云萍一听宋大有一语道破她的良苦用心,儿子又这样明确地看出她对孙子的喜欢,当即笑逐颜开: “你爷爷真是好眼力,这小东西确实是向一个早就退隐的蒙鼓世家要来的; 小孩子耍的东西才不能掉以轻心,这东西耍着,说不定咱们家就出现一个玩鼓的高手,而且,如果这鼓不好,今天不是也埋汰了你爷爷的水平啦。” 大家顿时都笑了。 小家伙拿着手里的两个鼓槌,也像模像样地学着宋大有撂起,想也玩玩那个绝技,他当然不可能接住了,因为他一把双手里的鼓槌撂得高高的,宋书煜已经眼疾手快地一弯腰把他抱开了,免得他那小脑门被那鼓槌砸到。 宋大有大笑着敏捷地一抄手,就把那两只鼓槌抓到手中,对宋一林示意:“宝宝,你的手劲儿还无法把握,先练练怎么击鼓,手劲儿大了,自然就能玩那个花样了。” 说着又把刚刚敲击的那一小段给重复了一遍,把鼓槌递回去。 小家伙连连摇头,踢腾着从宋书煜的怀里下地,认真地仰着头说:“太爷爷——鼓鼓——我要学。” “哎呦,这小家伙竟然这样好学,不得了了。”张云萍也被小家伙认真的反应逗笑了。 “很多小孩子喊‘姑姑’这样的字眼时,压根儿就喊不清晰,林林很少有吐字不清的情况。”保姆连忙殷勤地夸奖小家伙。 “太爷爷——敲嘛!”小家伙嫌弃地瞅瞅这两个夸奖人夸得毫无水平的长辈,跳着脚催促一边跟着傻乐呵的白胡子太爷爷。 “呵呵,好,太爷爷教你怎么玩。”宋大有也觉得这小家伙聪明得匪夷所思,当即就笑着很配合地收回伸出去的鼓槌,把敲击的节奏放慢分解了让他听。 敲一小节就停下来看看宝宝,看他没有接的意思,就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节奏,然后就看到宝宝兴高采烈地伸手,他就把鼓槌递到宝宝手里,小家伙就能模仿着慢慢地重复出他刚刚敲击出来的节奏,敲一遍望望他,再敲一遍再看看,等敲得顺手了,才把鼓槌乖乖地递还给他,眼巴巴地等着他教下一节。 张云萍和宋大有都被这奇异的一幕惊倒,惊叹连连,倒是那保姆和警卫都是相视而笑,他们早就被这小家伙的聪明劲儿给养成见怪不怪的习惯了。 宋书煜看他们玩得其乐融融,当即就对宝宝说:“林林,爸爸有事到院里一趟,你是和爸爸一起出去溜达一会儿,还是和太爷爷一起玩鼓?” 小家伙头也不回,脸上露出笑容,脆生生地回答:“爸爸——去忙吧,林林——是个——乖孩子,不会——再唱——《爸爸歌》了。” 说完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还回头专程对他摆手再见。 众人再次为他的萌态大笑,刚刚那个哭得地动山摇一般的小家伙和现在这个乖巧的小子是一个人吗? 怎么瞧都不像啊! 宋书煜抿着笑意,转身出了客厅,把满屋的笑声抛在了身后。 秦洛水伸长腿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丝毫没有在意宋书煜离开,他出神地看着鹤发童颜的宋老太爷陪着重孙孙玩得忘形,那眼神里出现羡慕和神往,要是也生出来这样一个小家伙玩玩,生活一定会有意思很多。 …… 宋书煜出了客厅,看看太阳已经西斜了,他快步走到楼后,关注一下进度,一会儿天黑那小子要是要妈妈了,他也有个对策不是。 而且那个鬼丫头竟然毫无声息就给他关机,真是让他想起就恨得牙痒痒,他恨不得现在就长了翅膀飞过去,打她小屁屁以示惩戒,唉,估计她也是无奈才这样做的,真的见到她,他关切欢喜还来不及哪,怎么可能会舍得打她的小屁屁; 估计最多也就是抱抱揉揉撩逗她一番,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这样yy着,某人觉得老脸有些滚烫。 额——怎么刚刚分开几个小时,就开始思念了,这滋味真是难熬。 这样想着很快就到了后边的简易棚处,只见里边好几个人正坐在地上休息,看到他进来就笑着告诉他进度,地道已经挖通了,现在里边的人正在安置声控的光源灯,还有人在对洞壁做最后的精细加工,把浮土给弄瓷实了,免得蹭脏了衣服。 宋书煜马上想到秦洛水刚刚的揶揄,不用灰头灰脸地狗一样爬过去,显然让他见到桑红的时候,不那么尴尬。 快速地换了迷彩的工装裤和背心,对坐在外边喘气的家伙说:“你们累了就歇一会儿,我进去看看。” 说着就大刺刺地顺着挖通的地道走了进去。 果然有正规工程兵的加入,这样的小工程算是小菜一碟,地道足有两米高一米宽,挖掘规整,瞧着大大方方,俨然正规的地下军事通道,一点都不是小毛贼挖洞的猥琐扭捏。 走了不上五米,拐弯处洞顶上竟然有声控灯亮了起来。 宋书煜咧咧嘴无声一笑:“这些家伙,做事情果然有固定的章程。” 往里边走了几十米,丝毫没有觉得气闷,细心一看,竟然还留了很专业的透气孔,宋书煜绝倒。 又走了一段时间,就听到前边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看来那些清理碎石的人还在忙碌。 宋书煜侧身让过一个清理小块碎石的家伙,看着前边出现的三条通道,连忙回头喊人,问他们哪条是通往目的地的。 当即就有人小跑过来给他指了右侧的一条:“这条,其他的两条都是死胡同,前边到了碎石边,还有一个迷惑的路段,都是选右侧。” “是不是有点复杂了?”宋书煜哑然失笑。 “不复杂,工程兵出身的强子说,这都是小儿科,这里边还有一条很隐秘的通道是直接通往市内的,直线距离很近的。”那警卫显然很骄傲。 “你们都不怕有人发现了顺着来到咱们的宅子里捣鬼?”宋书煜皱了眉头,这群家伙真是欠揍了,手痒也不能真的把这地道挖成个大工程啊! “嘿嘿,多虑了不是?回头会有机关暗门的设计,谁要是不知道误闯了进来,进入咱们这个宅院的几率是极小的,只要你批准,这里很快就会纳入咱们院内的防御监控网,而且,咱们要是走了,也会好好地伪装了填上,你就放心用得了,剩下的都是我们的事情。” 这警卫的嘴皮子利落,问一答十。 宋书煜也笑了,这事情是不需要他操心的。 当即就抬手亲热地捶了他肩头一下,沿着他指点出的路径往里走了。 果然,又走了很久,才来到那块成为障碍的大石头。 那些石块被物尽其用,很多都消化在不远处的几个通道里,有专业的人员在用水泥把石块往周围的洞壁上固定。 宋书煜走过去,竟然看到从这里开始,竟然出现了足足有六条通道,通向四面八方。 他有些头痛:“怎么到处都是通道口?” “这都是当初为了寻找能绕过去的途径挖掘出来的,本身是打算填上的,后来大家觉得没事做的时候,可以抽空对这里做个勘探规划,把这做成一个小型的地下通道,以后这附近地方,咱们想去哪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哪里了。” 马上有人殷勤地给宋书煜解释。 宋书煜一听彻底无语,这群人天天在高度紧张的氛围里生活,现在难得过这样的松散日子,竟然都无聊到无事生非了。 他当即笑道:“你们就搁着劲儿折腾吧,别到时候把自己也弄迷糊就成。” 说完,他就往最右边的那个洞口方向走了。 “喂喂喂——头儿,你去哪里?” “怎么?”宋书煜回头。 “嘿嘿,你都不怕这是条死胡同?” “不怕,担心你自己得了。”宋书煜撂下一句话,转身蹬蹬蹬就走远了。 “哪个小子嘴巴快告诉他正确方向的?” “你皮痒了?给他指错路不是没事找抽吗?咱们挖这玩意儿本身就是为了方便他去找女人的。” “口误口误,什么方便他去找女人的,是他去找自己老婆,这多正常理直气壮的事情,怎么从你的臭嘴巴一过,听着就那么刺耳!”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斗嘴和笑声就热闹了起来。 宋书煜听到不由摇摇头笑了,这群家伙真是! 不过顺着往前边走了三五米,就发现这里的道路有些狭窄崎岖,前边还有挖掘声传过来。 “头儿,整条通道已经通了,我们正在拓宽。”两个抬着土框往外走的家伙看到宋书煜笑着招呼。 “这么快!”宋书煜惊讶,从炸开那块大石头之后,过了不足两个小时,怎么就有这么大成效。 “强子那家伙拎着一张工兵铲在这土里钻,比穿山甲也不差,他一个人冲锋陷阵,我们这么多人做后续润色工作,都追不上他,你没有看到他挖洞的拿手绝活,啧啧,堪比钢钻头啦。” 这两个家伙正说着,他们后边就又过来了两个抬着土框运送挖出的散土的人,嘴里不停地催促让他们快点走,别挡路了。 宋书煜连忙侧身靠边,让他们通过。 那两个人侧身抬着土框从宋书煜身边经过的时候,目不斜视,洞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压根儿就没有看出来是他。 “强子,收尾工作怎么样了?”宋书煜出声问。 “头儿?你过来了?”顺着声音,黑暗里出来一个矮墩墩的年轻人。 “是我,挖通了吗?”宋书煜问。 “挖通了,出口就在咱们预定的位置,没有丝毫偏差,只是现在很不巧,不能上去。”强子说着招手让他过去,两个人猫腰顺着缓缓向上的坡度往上边走。 “出口不是在院里僻静的竹林吗?”宋书煜有些纳闷。 “咱们当初没有考虑到竹林一角的凉亭,那亭子的地势有点高,晚上还不会有什么威胁,白天就不行了,很容易就会被凉亭的人发现。”那年轻人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出口边了。 “现在凉亭有人?”宋书煜问。 “这倒是没有发现,不过有说话声,我想等着晚上再做最后的一道工序——出口掩护,现在做太危险,被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强子沉稳地说。 宋书煜一听有说话声就心痒得不得了,他很清楚这是桑红母女所属的院子,说不定说话的人就是桑红啊,他觉得心里猫抓一样痒痒。 强子抬手抓了他的胳膊,对他摇摇头。 宋书煜也摇摇头,看看出口,轻声说:“我就探出头看看。” “不行,再有两个小时,天黑我保证你能安安稳稳地从这里潜入,但现在不行,我们这出口只剩下最上边一层薄薄的土皮植被,谁知道上边是什么玩意儿,如果恰好就在凉亭的正面视线范围内,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光天化日之下,林家的弟子那么多,一旦发现这个出口,咱们就太被动了。” 强子很耐心地保证加说服。 宋书煜一听马上就打消了侥幸心理,有些不好意思道:“额,开个玩笑,有点好奇这出口外是什么地方。” “明白,心痒的人不止你一个,来这里探头缩脑想看看的人多了,谁没个好奇心啊!天黑!天黑了保证让你上去看个够。”强子说着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意。 “成,忙碌这么久,你也累了,可以指挥着他们干活,你晚上不是还有收尾工作吗?这出口是不是还要在外边做伪装?” 宋书煜问,他当然知道这样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出口暴露出来,会有多醒目,必须有安全又不起眼的建筑掩护,才能保障通道不被发现。 “没事,都安排好了,也在等天黑哪。”强子感激地笑笑。 宋书煜知道天黑就能进入林宅见到桑红,一切等见到她自然就会有分晓,几句话问过去,他就能摸出林家大致的意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唇角就有点掩饰不住的笑意,甭提多高兴了。 他悠闲地沿着原路退了回去。 乐颠颠地出了那个简易棚,往西望望,就看到太阳已经暗淡了色彩,距离天黑没有多久了,逗逗儿子,吃过饭,把儿子哄睡了,然后就可以去找那个丫头了。 迎面看到秦洛水那家伙正在客厅外边台阶那里对着手机温言软语地说话,一听那叽里呱啦的英语调调,宋书煜结合他的神色,就明白这货是在给莱维斯打电话了。 眼角瞥到他的身影,秦洛水又说了几句,才意犹未尽地道了别。 “兰维斯的电话?”宋书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秦洛水一边点头,一边观察宋书煜的神色,这家伙怎么一转眼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有奸情! “邀请她周末过来玩啊,看看我儿子那好学的劲头,我觉得很多与教育有关的问题都要向她这专家请教啊!” 宋书煜这回连声音都带着笑了。 秦洛水不动声色地挑了眉梢: “要邀请她过来,你可以打电话预约啊,我和她是谈恋爱的,不是请她来免费做家庭教师的,别拿着我做幌子。” 宋书煜抬手摸摸下巴,这家伙这情绪怎么突然这样了,他回头打量了秦洛水一圈: “哦?这是夏天,你怎么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难不成你被兰维斯甩了?” 秦洛水一听顿时嫌恶地呸了他一口:“滚一边去,那洋妞我们都没有实质性的发展什么关系,甩什么甩,我秦某人这辈子还没有被人甩的体验!” “不是因为兰维斯,那就怪了,刚刚我提到她你干嘛有那么大的反应?不行,我现在就给兰维斯电话,邀请她过来做客。”说着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观察秦洛水的神色,这家伙不喜不躁,并无异常。 宋书煜拨通了电话,请教了一个小问题,然后就开始诚恳地请兰维斯过来做客。 兰维斯很爽快地应了,说周末就会过来的。 宋书煜笑道:“人家是公职人员,不是你手下的小模特,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空耗,我够朋友吧,兰维斯周末过来,我会让保姆把她安排你隔壁的客房,或者,索性给你们安排一个房间?” “宋书煜,别猥琐了,我们再饥渴,也不至于在别人家的客房里鬼混!我琢磨你怎么忽然情绪就好了起来,连我的‘性福’生活都考虑到了,难道刚刚桑红给你电话了?有好消息?婚期定了?” 秦洛水嫌恶地皱皱眉,转而开始给他添堵。 宋书煜听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无解,知道斗嘴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切等他晚上见了桑红自然都迎刃而解,当即就点头道: “差不了多少,嘿嘿,有具体的好消息,自然就会通知你的; 不过有些人看着一脸的不爽,而且,刚刚在客厅你竟然就像隐形人一样,这可不像你,怎么,兰维斯走了,一个人睡,休息不好吗?”宋书煜好笑地打量他。 “头有点痛。”秦洛水抬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咱们随行医生在那边挖洞,我马上喊上来给你检查一下。”宋书煜一听他竟然不舒服,马上就收了玩笑的口气,很关切地打量他的气色。 “不用啦,我只是刚刚被爷爷蹂躏着输给他几局棋而已,我这大脑里现在到处都是被我恶意毁了的大好棋局,删也删除不掉,刷刷的往大脑里涌入,郁闷欲死。” 秦洛水实话实说了。 “哈哈——怎么会!哈哈——你被抓了什么小辫子,输给他可真是有点难度。”宋书煜忍不住笑喷,转而一副同情万分的神色,想必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怨我想轻松地赚了他这样的老模特去帮我展销会上走t台,可是放开手脚赢了他几盘之后,我手下竟然给我电话,说t台的材质在会场是统一规格的,防滑的透明玻璃砖和国内的摩擦系数不一样,有滑倒的风险,我怎么敢让他老人家上去冒这样的危险? 想要和他接触输赢的筹码,他竟然厚着脸皮说很容易,让我输给他就成了; 你也知道,输给他真是太不容易了,三局下来,我输得要吐,幸亏你儿子醒了嚎叫来着,不然,他还会抓了我不放。” 秦洛水想着就心有余悸。 宋书煜一听是这样的原委,顿时笑道: “活该,你这货从来都算计别人,占尽便宜,偶尔被别人算计一次,瞧瞧你那德行,我爷爷那样的人你也有胆子让他给你走t台,你皮痒了是吧! 我家老爷子要是知道,绝对会骂死我交友不慎! 还有,听说你竟然用一件衣服的人情,赚取我岳母大人去帮你走t台,你这叫什么事儿啊,我都没有顾上和你算账,就竟然变本加厉了。” “呵呵,主要是因为现在t台上清一色的骨感御姐、美男小受多得让人没感觉,咱们中国风的服装当然得有中国民族气质的人来穿了才能相得益彰; 林阿姨那身段气质,今儿她穿旗袍你也看到了,简直就是为穿我们设计的服装而生的,还有你家老太爷,那白须白眉,鹤发童颜,穿了中国风的男式服饰,t台上该多耀眼; 谁让你身边的人总是有这样能演绎服装意味的人,一般人哪里能入了我的法眼。” 秦洛水解释得理直气壮。 “呦呵,你的意思是你让这些有身份的长辈给你当衣服架子,你还有理了?”宋书煜不乐意地质问。 “我哪有?不是为了放弃赢掉的筹码,不让他老人家去,我输棋输到吐血吗?”秦洛水觉得更冤了。 “你吐血?你吐一口我看看?”宋书煜揶揄道。 “我这内伤,一般人看不出来,你就不要草菅人命了,走走走,进去看看我儿子敲鼓练到什么程度了。”秦洛水大刺刺地转身往客厅走。 宋书煜哭笑不得地很想磨牙,这货,他儿子,自己这个正牌老爸在这里站着,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他儿子,真是误交损友呕死人。 不过看着秦洛水对宝宝那发自心底的喜欢之态,宋书煜瞬间就释然了,自己的宝贝疙瘩有人这样喜欢,他也很欣慰,于是也笑眯眯地跟过去看小萌孩耍宝去了。 …… 好容易等着吃完晚饭,等着天光落尽,等着疯得精疲力尽的小萌孩睡着,宋书煜终于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脱身了。 拨打桑红的手机,依然是关机。 小丫头心够狠的,如果今天地道没有挖成,他就只能夜闯林府去找她了,而且碍于林汗青的面子,他连夜闯都得再三思量,只是担心着,估计要瞪着眼睛到天亮了,这样一想,越发觉得桑红这丫头可恶了,不打不压不足以灭他的心火。 宋书煜从容地在房间换了带弹性的作训服,软底无声的军警鞋,活动了一番手脚,临出门想了想还是用一个单薄的口罩护住了脸,万一遇到生人,也可以避下脸。 …… 林青燃今天经历的事情和变故太多了。 尤其是到吃晚饭的时候,林玄玉竟然让大弟子专门过来请了她们母女一起吃饭,林青燃本身不想去的,但是听说大哥已经把大嫂母女俩都接了回来,就知道不去太失礼了,于是就带着桑红一起过去吃饭。 她们母女俩到的时候,家里的餐厅坐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林汗青一家和林玄玉坐在一张桌上,言笑晏晏,大嫂张桃依然还和早上一样,笑容温婉,不过细看的话,能看得出她的笑意是从心底发出的,不再像一张假面。 想来林汗青的劝说是有效的,他从父亲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关切和体恤,反思自己对老婆的态度,也就多了些愧疚,他很委婉地把林玄玉的话转达给妻子听,让她知道她付出的一切,父亲都看得一清二楚。 张桃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也不简单,她今天说走也不过是多少有点负气,主要是林玄玉本身就知道她预定了晚上的机票,竟然连一声挽留她的话都没有,实在是心凉,就带着怨气打算走了。 如今再看到林汗青巴巴地追了过来,还带来了公公的充分肯定,她的心里闪过一点点的惭愧,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下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当然她们回来之后,大家都很客气,都做出一副不曾知道纪录片的事情,因为吃饭前林玄玉才又把三个女儿喊了过去,严格地告诫她们要对大嫂恭敬,如果大哥家庭不和睦,她们无论捞到什么好处也不会长久。 这姊妹三个也知道,如果真的逼着大嫂和大哥离婚,那就成凤凰城的笑话了,再换一个更没有交情的大嫂来,哪里还会有她们赖在娘家捞油水的机会,当即也都表示得很温顺。 于是,饭前林玄玉很郑重地说了对黄一鹤婚事的决定,告诉大家如果宋家拿出充分的诚意来,这个婚事还是最好的选择,家人要齐心协力,给她们母女做好后盾,黄一鹤嫁得好,林家也会多一个政治靠山,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也不算是坏事。 林玄玉这样发话,其他人自然都应声附和,再也没有人敢嗤笑着拿那孩子的事情说事。 也算是一场其乐融融的家宴了。 吃完饭,桑红就扶着林青燃告辞离开。 母女俩默默地走着,各怀心思,忽然桑红想到黄博中告诉自己的事情,就很认真对林青燃说,欧阳的身体手术之后,并不大好,让她不要犹犹豫豫的,等再也没有机会的时候,一个人懊悔伤心。 林青燃一听她突然说了这样的话,以为她看到自己和欧阳清柏下午一起在凉亭坐着说话的一幕,其实她也挺无语的,因为她到了现在大脑里都好像放礼花一样朦朦胧胧,充满云里雾里一般的不真实幻觉。 不过迷迷糊糊地抓到了欧阳手术之后身体不大好的信息想了好久,才问道:“他不过五十岁,不好能怎么样?” 桑红为林青燃的钝感无语,她只是用力地搂住妈妈有些瘦削的肩膀: “他手术之前,就被判定为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现在恢复的情况不够好,那就是手术效果要打折扣的; 不明白这个人有多痴迷于科研事业,总之,他的身体透支得太厉害了,光鲜的只是表面,你不要被他故作健康的姿态蒙蔽了,还和他玩什么猜猜猜的游戏,老妈呀,很小的时候,我经常听到你因为他哭,或者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话。” 林青燃顿时红了脸,急切地要辩驳。 桑红只是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妈,没有揭穿你老底的意思,只是帮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我不知道要多委屈才会哭出那样绝望的抽泣声,总之,喜欢就喜欢好了,别再计较当年的仇怨了,他不知道我存在,不然哪里舍得丢你一个人承受? 经历这么多,让我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即便他伤你极深,甚至几乎要了你命,可只要还有一息尚存,还是会痴痴地想着和他一起的过往; 有时候觉得爱情里是没有自尊的,在爱面前的男女都是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老天爷眷顾你又给了再次相遇的机会,要是再辜负了,以后估计你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林青燃被她说得眼圈发红,什么都没有再说,默默地和她一起回了小院,直接就进卧室休息了。 桑红今天也累极了,尤其是看到林宁宁那笑得嚣张的脸,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恨是一定会有的,但是她又知道,豪门没有秘密,只要她的脸在凤凰城林家的家宴上出现过,这事情很快就会被人挖出来。 林宁宁本身就是一个看不对眼的表姐,俗话说一表三千里,又没有任何的感情,她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为什么要生气呢? 本身就不是亲人,非要当做亲人让她帮着保守秘密,这不是为难人家也为难自己的事情吗? 桑红这样一想,很容易就释然了。 她打开包包看看手机,想要开机,实在想宝宝了,想那个今天恰好赶过来给她解围的家伙,不过想到答应外公的话,就苦笑一下把手机丢到了抽屉里,为了断了自己的念想,索性卡塔一声把抽屉也锁了。 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早上说不定一觉醒来宋书煜已经带人过来说亲了。 她的脸顿时就有些发烫了,连忙双手捂了小脸,暗想果然外公说的对,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婚事之类的事情只是想想,就觉得好害羞。 于是连忙拿着睡衣之类的到浴室洗澡,为了让自己心情好起来,桑红选择了唱歌这样的途径。 唱什么呢? 网络上流行的《小蛮腰》挺重口的,她恰好听了几遍,竟然就记住了,当即把浴室的门关严实了,一边洗澡澡一边唱着小蛮腰。 而且幻想着这就是宋书煜唱的。 宋书煜从地道里出来,发现手下已经用极茂盛的冬青树配着周围做了景致,没有人会发现他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 他轻手轻脚地借着路灯,观察了一下环境,顺着竹林边悄无声息地往主楼桑红的房间溜去。 他选择最简单的法子,直接攀上二楼进入桑红的房间,房间亮着灯,他小心地躲在窗沿边观察片刻,确定房内空无一人,他抬手捻起铺在床上整整齐齐的旗袍,看到丢在一边的丝袜和小内内,那脸瞬间就开始发热,继而是全身发热。 这丫头显然是去洗澡了。 宋书煜轻轻地把房门推开了一个缝隙,外边就传来了啦啦啦的歌唱声,他顺着声音找到源头,看到对面那透着灯光的亮窗,知道那就是浴室。 他看着那紧紧地闭着的浴室,左右扭扭脖子,关节发出咯咯的细微响声——这小妖精,竟然还有心思唱歌,亏他那么担心她受委屈,她竟然连洗澡都在唱歌。 这该多乐才能唱出来啊! 她唱得什么调调,怎么听着嗯嗯啊啊的那么——那么——yd来着? 他的大脑里猛然就迸发出一个念头:“进去看看,顺便和她一起洗个澡?” 旋即就摇摇头,在家里他才洗过的,忍着那百爪挠心,决定还是直接在房内等着她洗的香喷喷地过来再享用好了。 ------题外话------ 妞们,文文铺得长了,完结有点难度,担心大家等急了,先上传一半,剩下的一部分保证在本周日下午六点上传,请大家用订阅来表示对水水辛苦码字的支持,真诚感谢! 402章 大结局下 【大结局下】 大热天冲澡很勤,桑红很快就洗去浮汗,那么短的头发,把吹风机开到高档位上,两分钟就吹干了。 二楼就她一个人住,平时除了上午九点半会有做清理的阿姨上来收拾之外,压根不可能有人上来,这丫头虽然和宋书煜一起的时候,经常穿睡衣,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她经常是选择裸睡的。 她趿拉着透明的糖果色的凉拖鞋走到浴室的门后,抬手拉开房门,正要出去,忽然视线停留在自己虚掩着的卧室门上,眼神一凛。 反手就抓了一侧的白色浴巾裹到身上,在肩上打了个结实的结,又拉下浴盆边上用来防止淋浴水溅出的水润的长毛巾,一边放轻了脚步,一边把那长毛巾往自己的胳膊上缠。 她笃定房间内进了人。 因为她夜里不习惯黑暗又懒得穿衣服,走廊上的壁灯、顶灯一般是不打开的。 如果要洗澡,她就选择从卧室过来的时候,把房门稍微留下一点缝隙,让房内的灯光射出来一道一尺宽的光带。 她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为着安全考虑,这些习惯早就严格地养成了。 而现在那条光带依然在,只是狭窄了很多。 如果是没有养成严格习惯的人,发现不同也可能会认为是自己一时记错了或者刚刚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清,但是桑红不会,这些习惯已经深入血脉,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从不会怀疑是自己的疏忽。 所以,她十分肯定有人进来。 会是谁呢? 这里是林宅,院内值夜换班的弟子都是很有规律的,装备也很不错,手枪更是值夜班的人必然佩戴的武器,视频监控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死角,而且,现在的时间作为暑热的夏季,白天的热气不过刚刚消退,估计不会超过十点,真正有阴谋的家伙,谁会选择这样夜不深人不静的时候过来? 她随便的喊一声,来人就难逃罗网。 她凝神屏气,没有感觉到附近存在什么呼吸或者细微的窸窣声。 她索性大大咧咧地推开房门,视线一扫房内简单的家具——衣柜紧紧贴着墙壁,和墙壁没有任何看不到的死角;柜门紧闭,来人不可能藏在柜内。 那么就只有厚重的双层窗帘之后了。 桑红眯眼瞅瞅,很快就放弃了,因为这窗帘的图案是棒棒糖色彩的多层同心圆,一圈一圈的,盯上就容易头晕。 而且因为夏天天亮得早,为了遮挡清晨过亮的天光,这窗帘至少有四层。 那后边藏一个人,不站在近处看是无法发现的。 而且这房间有两个大窗户,又都是垂地的长窗帘,随便来人在哪个窗帘后,瞧出破绽有点费尽。 现在转身下楼吗? 妈妈就住在楼下,走廊上动静太大,会吓到她的。 以静制动吗? 她的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大床上,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只见她刚刚小心翼翼地摊开平放在白色床单上的旗袍,此刻虽然依然平整,但是明显没有她刚才的崭挺。 那件旗袍是她刚刚脱下的,为了便于还给秦洛水,她洗澡之前,曾经展开小心地观察过有无折痕,此刻那领口的位置明显有被人拎过的痕迹。 而且,她的丝袜,她的小内内呢? 桑红视线扫过干净整洁的床,枕头边没有,薄凉被上没有,靠,她明明刚刚脱下随手放在枕头边的。 顿时就气得红了脸,这谁呀,靠,变态啊! 她一步步地退回门口,双手拉紧臂上的毛巾,做出防御的动作,淡然道:“谁,滚出来!不然我口中的哨子一响,院内的人都会赶过来,他们可是都有枪的哦。”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到一声轻笑,看到床那边的窗帘一阵抖动,旋即两层丝质的窗帘布拉开了,只见宋书煜坐在窗台上,背后是银色的防紫外线遮光布,衬得他身姿英挺,轮廓鲜明。 只见他星眸中含着明亮的微芒,右手拇指按着自己的下巴懒懒散散地坐着:“警惕性不错。” 桑红一看是他,顿时就松了口气,回过神就放开双手间拉得紧紧的湿毛巾,反手关上了房门反锁,然后就又是担忧又是欢喜地跑到他身边。 宋书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开,他从窗台上落到地面,低头看着她笑。 “你怎么进来的?我以为你即便能过来也是到后半夜的,怎么,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吗?”桑红打量他的脸色,没有发现恶战的痕迹,小脸上很是惊奇。 “怎么,好像我没有受阻很出乎你的预料?”宋书煜若有所思地瞅了她笑。 “那当然了,舅舅和外公生气成什么模样了,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唉——今天出现那样的事情,真是——额——让你受到连累了。”桑红说话有些迟疑,尽力地让自己显出担忧之色。 宋书煜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搂到怀里,低头嗅着她的发香,小声地问:“他们——他们有没有提及咱们的婚事?” 桑红的身体一僵,猛然抬起头,摇了摇:“额——舅舅——舅舅——好像很生气,他和外公只是问了我宝宝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就让我和妈妈回来了。” 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话的人连小脑袋都底下了。 宋书煜低头观察她的神色,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样啊——舅舅好像很生气,这样的表述真是奇怪哦,你竟然会有舅舅有可能不是那么生气的奢望,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桑红从看到这家伙开始,就知道他一定会从她身上探知消息,步步设防,仍然防不胜防,这不一不小心就让他扣住字眼不放了。 “乖哦,这事情交给我好了,如此良夜,咱们就不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宋书煜眼底含笑,低头吻了她敏感的耳垂,把雪白的牙齿停留在她肩膀上打着的那个死结上,双手搂住她的细腰,把她的身体向上托了托,从从容容地转移了注意力。 桑红肩头裸着的肌肤,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灼热的鼻息,耳鬓厮磨之间,带给她难以抗拒的颤栗。 “别——”她弱弱地抵抗。 “嗯?”宋书煜迷蒙地抬头,朦胧地望着她,“乖哦,为什么关机?分开的时候不是让我等你的电话吗?你要急死我吗?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下午是怎么熬过来的,生怕你一个人受委屈,生怕他们一圈人围着让你难堪,我的心里带人硬闯过来把你抢走的念头都不知道几起几落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啊,他们是我的亲人,再凶能舍得把我怎么样?”桑红听他说得酸楚,心里不由内疚不已。 宋书煜抬头,挑眉道:“他们是亲人,再凶也不舍得把你怎么样?我也是你的亲人,你是不是笃定了我也不舍得把你怎么样,才这样狠着心地折磨我?” “这是什么鬼逻辑?”桑红失笑道。 “咱们约定过的,你不仅不给我电话,还关机,你明知道我会担心的,还是这么做了,你就是折磨我。” 宋书煜呢喃着耍赖一般,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合身压了过去,那吻不停地落在她的额头脸颊,一点点地往下移动,点火一般让她难耐,短短的髭须扎得她生疼又酥麻。 桑红视线一垂,双手连忙死死地揪住胸口的浴巾,不让它们脱落下去:“别这样,别——” 宋书煜胳膊按在她的身体两侧,低头看着她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抿唇轻笑,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抓了浴巾轻易就从她身上剥了下去: “你知道怎么做,才会让我对你温柔一些,或者你也很压抑,渴望着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宋书煜说着胳膊一用力,轻易就让桑红产生了任人鱼肉的无力感。 宋书煜鼻息间满是让他痴迷到疯狂的甜美气息,她轻微的挣扎更是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速地沸腾、乃至燃烧。 “你喜欢这样来强的?我也喜欢。”宋书煜从她身上离开,唇边含着有些邪气的笑意,开始从容地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露出充满渴望和动感的结实的肌块。 “我保证以后不关机了。”桑红的视线顿时移不开了,不过她也更加明显地感觉到力量的悬殊,想到那腰酸腿软的恐怖感觉,她连忙举手求饶。 宋书煜看着她那弱弱的小模样,早就热血沸腾了,他从从容容地在她面前秀身材,然后在她的面红耳赤中逼近了过去,轻易地抓了她的双手按到她的头顶上方,一低头含住她的耳垂: “这是必须的,听了这话我又想起下午的郁闷,好像更想把你这个恃宠生骄的坏丫头给撕碎压坏,吞吃入腹。” 说着配合着来了一个邪恶的表情,轻轻咬了下牙齿,引来桑红一声轻微的呼痛声,他顿时兴奋得无法自制。 “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桑红小声说。 “嗯,不错,好啊,用行动表达你的诚意——听话就这样乖乖地翻一个身,我想换个姿势。”宋书煜说着胳膊捏了她的肩膀一抖,轻易就把她翻了个背朝天。 “喂,这样——会痛的。”桑红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扭回头可怜巴巴地哀求他。 宋书煜咬了牙:“忍着,一会儿你就喜欢了。”说着抬手捂了她的眼睛,低头温柔地吻着她秀美的后颈,让她一点点地放松了抗拒。 …… 桑红被折腾得一身都是汗津津的,宋书煜很久都碍于宝宝的视听,不敢动作过大,憋了好久了,加上今天白天经历的压抑担忧,这会儿全都化成热情,酣畅淋漓地发泄了一回。 桑红因为这是自己的家,生怕惊动什么人,连哼一声都不曾,不过她被欺负很了,也拿牙齿上的,咬着他的肩膀,咬得牙关发酸。 事毕,宋书煜摸着肩膀上清晰的齿痕,痛得他直皱眉头:“你是属小狗的,牙齿够利的。” 桑红呲呲牙:“感谢我口下留情,再这样欺负我,我会咬下来一块,让你看看。” “你也得感谢我身下留情,真的要惩罚你,这种程度可不够,以后不准再关机,不准再这样折磨我,呵呵,或者你折磨我的精神,我折磨你的身体,咱们各得其乐。” 宋书煜温柔地抱了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这样相互折磨着挺好的。”桑红疲惫地蜷缩了身体,在他怀里找了舒适的位置躺好,扭了一下被他折腾得发痛的小腰,痛得小嘴嘶嘶地抽了口冷气。 “这就受不了了?”宋书煜低眉瞧着她紧紧地皱着的眉心,伸手挤到她后背和床铺的缝隙间顺着脊椎一点点地帮她揉着。 桑红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这笔帐早晚会向你讨回来,别嚣张了。” “呵呵,好喜欢你这嘴硬不服软的小模样。”宋书煜把她搂到怀里轻声笑着,这样的夜晚真的好甜蜜。 “咱们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桑红虽然有些累,不过最担忧的问题自然还是要问的。 “我明天就和秦洛水一起来府上拜访。”宋书煜很坦白。 “额,你们好像不够分量。”桑红眼皮都不抬。 “哦?”宋书煜认真地看了桑红的神色,问道,“让咱妈过来,怎么样?” 桑红一听他提到张云萍,猛然就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瞪得圆滚滚的眼睛,显示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桑红的视线一点点地聚焦,凝聚到宋书煜睇视着她的视线上,有些干干地一笑:“咱妈——她——她会不会很不待见我。” 宋书煜认真地看了她道:“你胡想什么哪,她就是那样的人,习惯了居高临下,有点难亲近,但是她也知道谁是自己的亲人,怎么可能会不待见你?” 桑红头脑里闪过梅兰儿站在山谷上的那张几乎疯狂的俏脸,她的心打了一个寒颤,有些事不说破并不等于就能从记忆里抹去了。 宋书煜显然也想到了那件事,他的手指顺着她的头皮,一点点地揉着她短短的头发:“你不喜欢她过来吗?” 桑红镇定地摇摇头,婆婆自然是这场婚姻无法避开的重要人物,她来当然好了,能看她表态,胜过宋家的任何一个人。 只是那样一个孤傲的老女人,会不会把婚事弄得遥遥无期到虚幻化了。 “她过来挺好的,好像她和二姨妈、三姨妈以前认识。”桑红干干地一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宋书煜看着她的神色,垂了眸子,一点点地抚平她微蹙的眉心: “或者让爷爷过来,他曾经是最疼你的。” 桑红的身体紧张地一个瑟缩,怅然地摇摇头:“书煜,他老人家年龄大了,我上次整出来的事情,不定让他有多伤心,就不要再让他为我们奔波了,等我以后回了国,会专门向他请罪的。” 宋书煜眼神里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这丫头倒是个重情重义的,知道谁对她好,知道她辜负过谁,当即宽慰一笑: “放心了,没有人会责怪你的,回国后我们另住,不会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家里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当初假死的事情?”桑红小心翼翼地问,抬了眼皮偷偷地打量他的神色。 宋书煜摇摇头,看出她心里的担忧,有些心疼: “都不是多嘴的人,大嫂二嫂是绝对不知道的,你再次回国就是黄一鹤了,干脆日常操一口流利的英语说话好了,双胞胎嘛,会十分相像的,他们和你又不是太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但愿吧,如果不是看着儿子面,我才不要和你回国,去面对那么多尴尬的事情,我又不是演员,哪里有那么高的演技,被人揭穿的恐惧真的好让人讨厌。” 桑红想着回国,那心情是又期待又畏惧的。 她想那熟悉的生活环境,走过异国那么多的山山水水,她无数次地想着自己心底无限眷恋的祖国,那里有更加壮丽的山河,更多让她心醉的美景,她一点也不喜欢脚下这片异国的土地。 她也想爸爸了,如果妈妈和欧阳两情相悦,爸爸一个人孤零零的该多伤心落寞。 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虽然两人相处不是那么和谐,但是曾经的过往因为成为回忆,反而更显得鲜活而充满让人眷恋的气息。 她甚至有些想念他动不动就冲着她吹胡子瞪眼挥动拳头的粗鲁模样,那是个真性情的男人,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他是真的爱她疼她,他尽了所有的能力来给她最好的。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坏丫头,刚刚还那么亲热,满足了就开始嫌弃我了,难道你都没有一点舍不得我的意思?” 宋书煜手指捏捏她的小鼻子抗议道。 桑红笑着躲开道:“你一回国恐怕就又开始忙碌你自己的事业了,为了你我才不愿意回去,让你天天想着,你还有点热情,真的成了你桌上的菜,你用不了多久眼里就看不到我了。” 这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牢骚。 宋书煜温存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他曾经很自私地想要把她关在小家的一隅,不愿意她的聪明美艳被外人看到,带来的教训估计这辈子都是无法忘记的,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重蹈覆辙的,他也明白,这个年轻的连性格都没有定型的老婆身上有着多大的潜力。 如果他再用婚姻束缚她、用精神囚禁她,只会让自己错失更加美好的风景和未来,他忽然明白了秦洛水的话,真正的爱情是帮着对方,让她变得更加完美和成熟。 明白这样的道理,他付出的代价足够大了,大得他再也不敢有重蹈覆辙的念头: “红红,男人活着都渴望做出一点业绩,女人同样也是,我很喜欢在甜水镇你的摄影展上看到的那个洒脱自信的桑红,你不知道那样的你,真是迷人极了; 男人女人在一起最热情的时候,也不过是我们这样,生死相随,天天在床上耳鬓厮磨; 一天可以,一月也可以,三年五年也可以,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赖在床上做这件探索身体秘密的乐事,总有所有花样都过完的时候,七年之痒,十年之痒之类的,就无法避免了; 爱情需要经营,我们也需要在相互信任中成长; 宝宝即便很小,离不开你的照顾,但是,如果你闷了想要出去散心,累了想要拿起相机,都可以随时启程的,我们父子俩会永远都在原地等着你回来; 你不需要为了我们牺牲什么,只要你记得哪里是你的家,谁是你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就好了。” 桑红很震惊他的这一番理论。 相对于上次宋书煜能完整地背出来她某次演讲的内容,他现在的表态让她心里充满喜悦。 她明白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和挣扎,终于争取到了让他正眼看她认真地重新考虑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机会,也就是说,她终于挣脱了当初卖身给他时候的被动和卑怯地位,取得了他的尊重和欣赏,这个冷脸的男人,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无视她或者不了解她,他也是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的精神世界,他看着她成长,用欣赏的态度赞赏她鼓励她。 能这样懂她,能这样表态,自然让她震撼——经历过变故乃至成功洗礼的桑红,如今确实不是那么愿意轻易就退缩到他这个大人物背后的阴影里,她也很担心婚后的各种俗务聚会之类的,让她渐渐失去丰富的精神空间。 现在她不用再担心了,作为对他诚恳态度的回应,桑红说: “以前是我错了,以为喜欢上你,生活就要以你为圆心转,当我的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那滋味一点儿都不美妙。” 桑红能含笑地调侃自己曾经的生活态度了。 “呵呵,是我太自私了,切断了你和事业工作的联系,自以为是为你好,却把你圈入了苦闷的怪圈,真的很对不起。” 宋书煜连忙借着时机自我检讨,他知道有些伤害出现了就难以抹平,遇到合适的契机,必须把心中的歉意说出来,不然那件事可能就成为以后隐忧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了新事端的导火索。 “是我对你缺乏应有的信任,才让事情糟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桑红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笑得甜蜜妩媚,她听到宋书煜终于为当初的霸道道歉,心里说不出有多开心,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但是现在的愉悦笑容和感受,让她明白,她的心底是很介意那件事的。 宋书煜看着她眉睫生辉,和她相视而笑:“红红,今晚咱们俩这调调像不像在开家庭工作会议?要不要我起身来做一个笔录,记下这富有历史意义的一个晚上?” 桑红被他逗笑,小拳头捶着他道:“记下你这夜闯林府偷香的光荣事迹吗?” “嘿嘿,你一提我更要记了,这确实是第一次顺利地从林汗青那可恶的光头男手下逃过来的富有历史意义的一个晚上。” 宋书煜得意地笑着,抱着她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儿,想到自己那个便捷的地道,他不由偷乐。 以后想什么时候来看自己的女人,就什么时候来,再不受那家伙的刁难了,他甚至在想,如果某一天他大刺刺地从这里走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让林汗青气歪了鼻子? “真的没有人看到你?”桑红疑惑,家里的防御系统,她也是看过的。 “放心睡吧,没有人看到我进来,你不用担心被捉奸在床。” 宋书煜闷声笑着,抬手抖了凉被,把两个人裹严实了,室内的空调他刚刚担心肉搏战太热,调的有点低了,现在又舍不得片刻松开怀里那柔软的小人儿,索性连探手拿遥控器的事情都懒得做了。 桑红知道他不愿意说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明天早上起来自己查看一番,自然就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宋书煜在天亮之前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快速地穿好衣服,他轻轻地把桑红露在外边的胳膊放到了凉被内,某女梦呓一般嘟囔了些什么,翻了个身又睡了。 宋书煜眯眼瞧着她那小脸上的神色,暧昧一笑,又拿起遥控器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一些,这才轻手轻脚地闪出了房间。 听到房门轻微的卡塔声,装睡的某女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裹着凉被就往房门口跑,偷偷地开了房门,刚刚探出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了脖颈提溜了出去。 桑红大惊,连声弱弱讨饶,被捏着命门的感觉太恐怖了,那大手一松,她抬头一看,宋书煜很体贴地把她的凉被裹好,闲闲地拿腿把她按在走廊的墙壁上,单手勾了她的下巴,低头噙着她的唇深深地亲了一口: “丫头啊,不舍得我走吗?” 那手已经邪恶地隔着薄被对她各种调戏。 桑红知道被他暗算了,当即色厉内荏地撇撇嘴:“滚了,人家要上小号,谁要送你了,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是,男人大清早一般很容易发情的,特别是你这样深情款款的,上个厕所还要探头探脑,真是难为你了,不让我误会都难哦。”宋书煜不紧不慢地逗她。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对,我有罪,宋大爷,您就放过小的,赶紧走吧,不然天亮了,让人看到又弄得鸡飞狗跳的。”桑红弱弱地哀求。 “好了,不逗你了,亲一口我就走。”宋书煜指了指自己的脸。 桑红嘟起小嘴巴对着他敷衍地贴了一下。 “这叫亲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个示范?”宋书煜不满了,这也太敷衍了事了。 “哎呀——”桑红很想咬他一口,无奈现在处于被胁迫的位置,只好忍气吞声地又踮起脚尖用力地吧唧了一口。 宋书煜张嘴又想说什么。 桑红抬手捂住他的唇:“喂,这回带响声了都。” 宋书煜无声地咧咧嘴:“我打算表扬你来着。” “滚啦。”桑红不甘心地跺脚。 “回房间去。”宋书煜不容分说把她推了回房,“乖哦,再送出来我就不走了,咱们床上晨练。” 桑红无语地瞪了眼,乖乖地在他的视线下扑到了床上。 宋书煜反手拉上门,一直窜到走廊尽头,开了侧窗,跳出去,反手关好,看了空荡荡的走廊,抿唇一笑,抬手抓了一棵竹子,轻捷地滑落地面。 绕到来时的出口,一闪身就进去了,回身把一边那逼真的草皮封口给推了上去,又用手按了按,觉得挺结实的,这才轻快地小跑着原路返回。 回到卧室当然陪着儿子酣然入眠。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他把从桑红那里探到的话给饭桌上的几个人说了一遍。 秦洛水低头吃饭,丝毫没有插嘴的意思。 宋大有考虑了一下说:“约见林家的请帖定在哪天合适?” 张云萍看看宋书煜:“你说。” “今天我和洛水先去林家探探口风,说你们过两天就过来,这样也有个回环的余地。” “能早就尽早,这里的天气真是让人受不了,一点都住不惯。”张云萍毫不客气地说。 “妈,您老为了儿子为了孙子,就忍耐几天,林家很重颜面的。”宋书煜听出来妈妈口中的不悦。 “不是为了你和孙子,我来这里干嘛?林家重颜面,咱们家就不要颜面了?桑红那丫头心里要是有你,就该自己摆平娘家的人,她办出那么大的错事,还好意思拽那么大的架子,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张云萍大清早心情显然不好。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都明智地选择不出声。 “真是世风日下,林家也是百年大族了,怎么越来越没脸了,这样一个未婚生子的丫头,早该赶出门去,竟然不以为耻,反而还宝宝疙瘩一样地护着; 你也是个不争气的,林汗青对你不客气,你就不娶了,看看谁敢去娶那样一个胆大妄为的女孩子。” 张云萍估计这两天被他们的紧张态度影响到了,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 这话实在太刺耳了。 宋书煜把筷子放到桌上,那纸巾擦擦嘴:“我吃饱了,你们吃,洛水,我在上边等你。”他想到那晚视频里明明和妈妈说得好好的,她也答应低姿态地帮着说和的,怎么一转眼就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你这孩子——你——坐下。” 张云萍一看说他两句竟然就给她撂筷子了,当即气得连发白。 “书煜,坐下。”一直没有吭声的宋大有出声了。 宋书煜无奈地站住了,回头看看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的张云萍,无奈地走回来: “妈,对不起!” 张云萍张嘴就又要发牢骚,秦洛水连忙用公筷给她夹菜:“阿姨,这是当地的小野菜,很开胃败火的,书煜专门交代人做给你尝鲜的。” 张云萍接触到秦洛水那笑容,明白自己最好还是趁着台阶下好了,当即不再说话,低头开始吃菜。 宋书煜坐下,拿起筷子,他实在没有什么胃口,抬头想要说什么,被秦洛水踢了一下,也闭上了嘴巴。 宋大有出声了:“云萍呀,来之前咱们是怎么商量好的?无论如何都是要把这个媳妇娶回去的,你也看到了,她给宋家生了一个多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就这一条她就是咱们家的功臣了。” “对对对,阿姨,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换位思考一下,就能体会林家人的心情了;再说婚姻的事情,有点刁难也好,得之不易,两个人会更加珍惜生活的。” 秦洛水连忙当和事老。 “总之,我觉得一个把生生死死都能当游戏的女孩子,娶到家里真的会是宋家的福气吗?”张云萍深感忧虑。 “妈,那是我喜欢的女人,这辈子唯一想娶回家的一个,求你不要为了所谓的颜面就这样说她,她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是我居心不良让她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我接受这样的惩罚,请您不要再这样说她; 而且,妈,你还记不记得多年前我在a市昏迷的那段岁月?” 宋书煜觉得有些事他不能再瞒了。 张云萍霍然抬头,瞪着他,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她不喜欢他想起那段暗淡的岁月和遭遇。 “当年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没有她,我一个人可能就熬不过那段苦难的日子。” 宋书煜满脸感伤地想起往事。 张云萍努力地想着,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忽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微微地瞪大眼睛:“书煜啊,你不会是想说——想说——她就是那个——那个——” 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喉头发紧,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书煜郑重地点头: “对,她就是那个主动过去照顾我的小女孩,她就是那个妈妈住院,连饭都吃不上却依然能唱着歌帮医院拖地板换取一顿饭的小女孩; 你们都可以忘了她,我不能,我也没有想多若干年之后,她会用那样的方式挤入到我的生活里,更想不到她如此强悍和了不起,能够征服我的心。” 秦洛水和宋大有都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明白他们俩说的是什么话,不过他们很快就想到当年宋书煜醒来后曾经说过的那个小女孩,哈——天地间竟然有这样的奇妙的缘分,难怪宋书煜能够可这劲儿地宠着她,原来有这样的一层渊源。 张云萍努力地想了想,她早就忘记了那小丫头的名字,但是那双黑漆漆的聪慧的大眼睛却清晰地闪现在她的脑海里,轻易就和桑红的眉目重叠了起来。 她觉得大脑有点不够使唤:“这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行,我得问问。” 她很快就想起来当年因为怜悯曾经托付过一个老朋友帮她照看那丫头来着。 当即就从餐桌边起身,回房去翻看包包里的电话号码本。 希望她没有弄丢那老朋友的联系方式,更希望那老朋友不要改变电话号码,因为年代久远,当时手机还不太普及,她记得是固定电话号码,不过她有个好习惯,就是随身携带那个古旧的电话号码本。 看着张云萍双手合十地喃喃低语,起身离开餐桌,三个人都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怎么了?”秦洛水问。 “估计去查证去了。”宋书煜了解妈妈的为人。 “书煜啊,桑红那丫头真的是当年在医院里的那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宋大有心里感慨万千,难怪他那么喜欢那小丫头来着,第一次知道她是宋书煜的女朋友就没有一点抵触感,原来在她小时候就很喜欢她。 宋书煜郑重地点头。 秦洛水一拳就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你这家伙,早说呀,瞒的这么紧,对了,时隔多年,你当初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宋书煜想到她那可爱的画着图案的小爪子,抿唇一笑:“感觉。” 秦洛水顿时就翻了个白眼,靠,这叫什么答案,还不如你干脆说缘分天定好了,不过他的心里舒坦了很多,原来这两个人竟然有那么深的缘分,宋书煜到底还是比他早认识桑红,桑红没有选择喜欢他,是因为他出现得晚了。 宋大有乐呵呵地问:“桑红是不是早就认出你了?” 宋书煜摇摇头:“估计没有,她那时太小了,连我姓什么估计都不知道。” 两个情商高的男人都相视苦笑,这家伙不是天生钝感,就是天生腹黑,一个人知道这样的大秘密偷着享受偷着乐,太可恶了。 桑红遇到这样的家伙,果然是够悲催的。 时候不大,就看到张云萍脸色苍白地从房间走回餐桌,她恍如梦游:“书煜啊,我问过一个当年托付照顾她的老朋友,果然是她,那老姐们还在因为她的去世伤心哪,一直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会让老板这么怜惜顾念,想起来就心疼的; 这丫头确实不同凡响。” 宋大有看看她:“云萍呀,当年林家也曾经托付咱们家帮着寻找林青燃的,咱们都很郑重地答应了,可是,她曾经就和书煜住在一所医院里,竟然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被你忽略过去了,害得她们娘儿俩多吃了多少的苦头?” 张云萍面有愧色:“当年书煜成了那样子,我和他爸的事业又都处于关键时期,咱们自顾尚且不暇,我哪有心思会去那么仔细地打探一个小女孩的背景? 而且当年我也曾经帮着她们把欠医院的医疗费都给结了。” 宋书煜也出声道:“爷爷,别责怪她了,我在后边的高干专区病房,她们估计在前边,妈妈上班,去看我也是来去匆匆,自然没有时间去发现这些了; 如果当年让林家找着了,我这辈子和她哪里有这样的缘分。” 张云萍听着儿子出声维护自己,想到林青燃那先天性的心脏病,险些因为窘迫的物质生活而丢了小命,心里也蛮内疚的,当即也连连点头: “好了,无论如何,我还是欠着那丫头人情的,我保证不管林家怎么刁难,都会和颜悦色地坦然受了,以后也会好好地对桑红的,不,黄一鹤,这名字听着不错,娶到一个著名的摄影师做儿媳妇,妈妈很乐意的。” 秦洛水和宋大有顿时都应声大笑,宋书煜也难得地勾勾唇:“我代桑红和儿子谢谢您了。” 张云萍叹息道:“告诉她安心等着嫁入宋家好了,没有人会和她计较以前的事情,让她作为黄一鹤开始新生活吧。” 饭后,秦洛水和宋书煜备了厚礼到林家提亲,不出所料,被林汗青堵在大门口,压根儿就不让进。 宋书煜无奈地躬身行礼,很谦卑地问林汗青怎么样做才能让他进林家的大门。 林汗青冷笑一声,拍了一下手,身后站出十名身手极好的一等弟子: “林家先祖出身草莽,嫁女也要身手过人才行,你以前的表现不过尔尔,本身是不看好你的,不过看着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再给你个机会,你们两个人一起上,能进来就进来好了。” 说完双臂环抱,一副笑吟吟地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秦洛水不由无语,靠,这厮怎么连他这大媒都恨上了? 他看看那肌肉隆起的站成一排的家伙,心里无端生出一些怯意,他是有点本钱,可也不是专业打手啊,一对五,这哪里叫比试身手,干脆叫群殴得了。 宋书煜轻笑一声:“我是特种兵出身,和他们这些打比赛出身的练家子有所不同,出手就很难留有余地,以前我只守不攻是不想伤了和气,既然您今天这么说,为了不让人把我看成孬种,姑且打上一回好了; 只是我这朋友很金贵的,就别让他上场了,在一边当个见证好了。” 秦洛水知道宋书煜这样说不是埋汰他,他真的不能打,一旦弄个鼻青脸肿的,展览会那天他还有场秀,这脸可是吃饭的招牌,不能砸了。 当即就很配合地退出了圈子。 林汗青一看只有宋书煜一个人应战,觉得用十个人收拾他有些过分了,真的把他打怕了,会不会以后再也不敢来,当即就说: “既然你一个人,干脆就让他们分组上好了,你自己划出过招的顺序或者方式。” 宋书煜眯眼看着那十个人,认真地想了想,知道挨个车轮战,有林汗青这样的高手在侧观阵,肯定自己是要吃亏的,还不如趁人多的机会,让他们彼此借力消力,胜算更大一些。 当即就说:“多谢舅舅成全,让他们一起上好了。” 林汗青闻言冷笑一声,这小子太嚣张了,挨打那么多次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就笑道:“现在喊我舅舅有点早了,等你有能耐进了这个门再喊也不晚。” 宋书煜听他处处说话带刺,冷嘲热讽的,心下也觉得这练武之人还是要在身手上见真章,狠狠地打一场好了,也让他明白自己曾经是如何给他面子。 当即脱了身上挺括的深色薄外套,丢到秦洛水的手里,露出撑得结结实实的白色棉质背心,那结实的肌肉,纹理分明。 肩膀上穿了一个密实的银色肩罩,看不出质地材料,有带子穿过腋下,结结实实地捆绑着,这是他为了不伤到刚刚康复的肌肉,特地穿上的防止肌肉拉伤的金属软甲。 幸好他早就料到今天这样的场面,林汗青一定会把昨天所有的仇气都聚集到他身上来发泄,既然免不了一场恶战,他不可能占人数和其他先机,至少他要做好伤势防护,以不变应万变。 听得他应了战,早有弟子跑进去喊人看热闹了,时候不大黑压压地就跑来了一大群人,一个个都兴致勃勃,这些弟子们显然对宋书煜很熟悉,作为让林家蒙羞还有胆子找上门的家伙,作为让林汗青亲自交代无论在哪里看到这个家伙,都要做头号预警的家伙,显然让大家既痛恨,又好奇。 桑红正和欧阳清柏在院内闲聊,听得院内值班的弟子一声招呼,就相继快步跑出去的身影,知道外边一定是有什么事。 当即就有些好奇地和欧阳清柏一起也跟了出去。 她们赶到的时候,宋书煜已经被围在人群里开战了,桑红挤到观战的人群里,看到被围攻的是宋书煜,不由笑了,心里甜蜜蜜的,这家伙还真有胆,不但来了,还接受舅舅的挑战。 欧阳清柏眯眼看了一阵,问桑红:“你看他胜算大吗?” 桑红摇头:“不知道。”因为她也不知道宋书煜到底身手如何,只是知道自己总是打不过他而已。 此刻她瞪得双眼溜溜圆,生怕错过了宋书煜那绝妙的身手。 秦洛水一看这些人开战,他当然知道林汗青不会安着什么好心,这十个弟子,也绝对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估计就是为了死死地压制住宋书煜,让他丢人或者索性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他看了片刻就知道宋书煜身手不弱,关键是他清楚宋书煜肩头的伤势,老军医明明警告让他半年之内不准用力的,这样的打法,为了一时意气,要是废了一条胳膊,以后就追悔莫及了。 他连忙拨了桑红的手机,偏偏桑红的手机昨晚关机之后,再也没有开机,他急得抓耳挠腮,正一筹莫展之际,就看到桑红和欧阳清柏走了过来,当即就用力地往里边挤着,去向桑红求助。 场内的气氛十分严峻,果然是高手过招,懂的人自然看得津津有味。 桑红虽然看着宋书煜险象环生,但是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并不会落败。 “喂,姑奶奶,谁都能看热闹,就你不能这样看热闹,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还跟着喝什么彩啊!”秦洛水抓了桑红的胳膊就对她说。 桑红听出是秦洛水的声音,那眼睛压根儿就不曾从宋书煜的身上移开过,张口就问:“为什么?” “你没发现他带着护肩吗?他的手臂上次为了救你,中了一枪,枪伤啊,老军医交代他半年只能不准用劲儿的,看看这样拼命一样的打法,要是伤到筋骨,再无康复的机会,你忍心让他变成独臂?” 秦洛水急切地说。 “伤到真的就再无康复的机会了?他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都不知道看好自己的门?”桑红一听也瞪了眼睛,枪伤啊,作为军人她当然知道枪伤有多难缠了,再说还是为了救她挨到的枪子。 “还不是你那舅舅说话太气人了,说他打败那十个人,才让我们进去。”秦洛水瞧着林汗青撇撇嘴。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桑红也急了,一想到宋书煜要是伤了手臂,以后最伤心愧疚的还是她,自然也慌了神。 “去喊你外公啊,让他出面制止。” 秦洛水给她出主意。 桑红一听就想起昨天自己对外公做的保证,不由那小脸就蔫了。 “快呀,和以后的健康相比,面子算个屁。”秦洛水知道她开不了口,一再提催促她。 桑红再回头看那场上,顿时就看出宋书煜的左肩有些僵硬。 她透过人群望向认真观战的舅舅,犹豫了片刻,就硬着头皮说:“你等一会儿,我去和舅舅商量。” “和他商量?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会理睬你才怪。”秦洛水觉得林汗青那货简直是非人类,哪里是能沟通的。 桑红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会让他答应的。” “好好好——你去——赶紧去,不行的话,也能争取时间去搬救兵。”秦洛水催促她。 桑红于是就和欧阳清柏小声说了两句话,欧阳清柏一听,抬头看看林汗青,想了一下,对桑红说了几句话,桑红一听就笑了,她搓搓手笑眯眯地挤入了人群。 秦洛水知道欧阳清柏一定是给她出了主意,果然,桑红挤过去在林汗青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林汗青惊讶地瞪了眼睛,低头打量了桑红片刻,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桑红毫不犹豫地点头。 果然看到林汗青走入中间打斗的圈子,高声喊停。 那一群弟子,显然是很久都没有遇到这样有能耐的对手,正打得兴起,闻声都有些意犹未尽地住了手。 宋书煜也有些纳闷地住了手,一抬眼就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桑红,只见她身着松散的迷彩夏装作训服,站在那里一副飒爽英姿的清新模样。 当即就展眉轻笑,和她对视一眼,恭敬地朝着林汗青的方向站了。 林汗青看着宋书煜说:“你的左肩受过枪伤,难怪我刚刚看着不是那么灵活,左臂不能用就不用呗,现在为了公平起见,你可以在我这里选出来一个帮手,替代你的左臂迎敌。” 秦洛水听到林汗青的话马上就勾了唇角笑了,展眉对欧阳清柏明朗一笑,这主意好,果然是个了解林汗青死穴的家伙。 欧阳清柏也含蓄地点头。 众弟子听师父这样说话,倒没有想到什么陷阱,想当然地以为师父是让他从弟子群里寻找帮手,不由议论纷纷,这叫什么事儿,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找人陪着姓宋的这个家伙挨打吗? 谁会愿意啊! 当即就都低了头,生怕被他挑选上。 宋书煜视线滑到桑红的脸上,见她面容沉静,但是眸子里透出的狡黠和跃跃欲试,让他一眼就看出她这是想帮自己。 他无奈地苦笑,这丫头毕竟离开部队的日子不短了,也不知道那身手因为疏于锻炼会不会倒退,本身就弱的可以,不过想了想,能和她并肩作战,倒是意义非凡的。 当即就故作坦然地环视了一圈,看到欧阳清柏对他轻轻地点头,他叹口气,不是领会不了这份好意,而是,他不想取了巧被林汗青那家伙彻底鄙视。 于是宋书煜就很认真地缓缓环视四周,那些接触到他视线的林家弟子,都生怕和他一个眼神接触就被他给看上了,都低垂了视线不和他接触。 周围一片寂静,显然都担心被他选了陪着挨打,最后宋书煜终于转回了头,视线停留在桑红和林汗青的身上。 林汗青被宋书煜打量自己的视线充满疑惑,这小子这是怎么了,让他挑人,他不挑怎么回头这样瞅着自己? 他也不傻,当即就回想起刚刚说出的那番话,明白这家伙瞅着自己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狠狠地侧头瞪了桑红一眼,这丫头,还是胳膊肘不往外拐,一不留神就被她给卖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宋书煜却了然地对他一笑,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停留在他身边的桑红身上,石破天惊,只听得他指着桑红说: “我选择黄一鹤和我并肩作战; 为了她我几次三番前来求亲,如果她能答应和我并肩作战,即便我输了,也是一段无怨无悔的美好回忆,从此后再不来府上纠缠; 如果侥幸能赢,也算是上天成全我们,请舅舅恩准。” 下边顿时鸦雀无声。 秦洛水顿时惊呼出声,这个呆子,到现在还充什么硬呀,林汗青刚刚说让宋书煜自己在这里选出来一个帮手,又没有说他自己排除在外,这家伙完全可以选择林汗青的,让林汗青陪着他并肩作战,是断然没有输的道理,试想这家伙到现在差不多已经算是大师的级别了。 谁都知道林汗青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小报复就有勇气在和弟子对战中能装弱的家伙。 果然宋书煜这家伙只要一看到桑红那丫头,大脑就会秀逗了。 痛失良机啊痛失良机! 秦洛水恨不得跳到宋书煜身边给他两巴掌,把他从那荒唐的英雄梦想里打醒了。 欧阳清柏脸上也出现一丝意外,看着林汗青脸上那一丝释然的笑容,他和秦洛水相视而嘻,也觉得今天这两个人联手,虽然能成就一段佳话,但是,结果确实是难以预料的。 正因为难以预料,宋书煜的选择自然激起了一阵细小的议论和惋惜。 场上功夫好的弟子多了,随便选一个,也不会比选择那样一个娇弱的丫头差。 虽然这些弟子都听过这个小小姐在几个月之前的射击比赛中,曾经帮着家里远赴甜水镇竞技的射击小组撑腰,这只能证明她在飞镖上有所造诣; 在晨练时也曾经有人和她对练过,花拳绣腿挺好看,要说身手好得能抵得上这个强悍的家伙受伤的左臂,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刚刚他们都清楚这家伙左臂即便不灵活,但是依然挥拳虎虎生风,沾到即倒。 尤其是她瞧着那么纤细娇弱,平时又显得甜美文静,谁会想到她也是能打两下的。 不过只要不选中自己,就等于逃离厄运了。 当即就都闭上嘴巴等着林汗青表态。 林汗青看到宋书煜竟然能在犹豫之间,瞬间就放弃了拉自己下水,侥幸之余,他明白,这小子绝对不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漏洞,他是有意地放过了恶整自己的机会,以磊落之态显示他前来求婚的诚意。 听着宋书煜选择面对这样的处境,只为了换取一个和桑红并肩作战的机会,就知道这家伙襟怀坦荡、头脑机敏,一切机会,都能很清楚地辨别真伪,及时选择,加以利用。 不得不说这小子今天这一招,打消了自己心底不少的敌意。 当即就笑吟吟地把球又踢回了桑红那里,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心生狡诈之念,想帮他投机取巧,但是人家不愿意那样做,偏偏选择了你这个出馊主意的丫头,呵呵,你们之间的缘分此刻真的只能靠你们自己并肩作战了。 只听他说道: “这件事是一鹤的终身大事,我做不了主,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担当,也有权利为自己的幸福做出选择。” 桑红当然听明白舅舅话里的意思,不过她更明白宋书煜这样性子耿直高傲的人,是不会选择那样投机取巧的法子,她相信他能够经得住机会的诱惑,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他明白自己的意图,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希望他们俩能够一致通过考验,取得长辈的支持和认可。 不过,她依然慎重地想了片刻,从林汗青身边上前一步,客气地对宋书煜说: “对于宋先生的抬爱我很荣幸,中国是个神秘的国度,那里也是我生命的源头,虽然长辈和亲朋好友一致质疑你追求我的理由,你几次三番到林宅来求婚,我也有过耳闻,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锲而不舍,还有勇气在如此危机四伏的场合选择我和你并肩作战; 既然舅舅把这样的选择机会交给我自己; 你又愿意把筹码压在我身上,放弃选择那么多高手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这让我感觉到你的信任; 林家是武学世家,对追求者的筛选,功夫自然是必须考虑的因素,我也请你不要误认为这是长辈们的刁难,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筛选程序; 我们正好借助这样的合作机会,看看我们是否真的有走到一起的缘分; 如果败了,请你今后再也不要纠缠于我;如果胜了,我就也当做是老天的成全,珍惜与你之间这来之不易的缘分。”她话音一落,就听到一阵鼓掌声。 桑红含笑扭头看着舅舅:“为了避免他伤到左臂,请舅舅让人取来绳子,把他左臂往身上绑了,如此,我上场才不算破坏先决条件。” 桑红知道自己必须放手一搏,但是她实在担心宋书煜的伤口。 林汗青看这丫头这么关心在意宋书煜,即便她随机应变,做出和宋书煜客气生分的模样,但是这种勇气和苦心让他赞赏,他同样好奇桑红身手,因为在年前桑红出事的时候,他陪在父亲林玄玉的身边,听他说过太多这丫头的奇异之处。 也罢,有桑红加入进去,即便那十名弟子真的输了,也不算没面子,毕竟和宋书煜并肩作战的是林家嫡亲的外孙女。 他一摆手,很快就有弟子跑去取绳索了。 宋书煜借助这样的机会,稍微放松了一下,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桑红,心底的喜悦掩饰不住。 林汗青的刁难,能让桑红主动地站出来和他一起对敌,这说明了什么,至少他能读出来,林汗青对桑红的迁就。 这是不是说,当什么行为将要真正地伤害到自己的时候,他也会因为桑红而投鼠忌器,这证明什么了呢? 他在心里偷笑了,证明林汗青从心底并不是真的想把自己打到伤残程度,多不过是打打他的气焰,挣回一口气而已,看来他今天的孤注一掷,是有点收效的。 很快绳子拿来了,当然林玄玉也及时得到通知,在身边弟子的拥簇下走了出来,他也想不到昨晚煎熬了半宿,今天早上竟然就有机会看这样一场有意思的武术表演秀。 桑红看到外公,连忙恭敬地低头问候。 林玄玉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开口问: “你的身体行么?” 桑红一看他没有皱眉,更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心里一松,知道外公还是担心自己的,当即点头拱手行礼道: “一鹤谨遵外公的教诲,虽然作为摄影师生活随意、漂泊无定,但是一直不曾敢懈怠防身功夫的练习,只是不曾有机会一试身手,很感谢舅舅能给予这样的机会,请外公观战,予以指点。”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林玄玉是知道宋书煜肩膀上的枪伤的,前来说媒的老将军在他面前提了不下三次,真的逼得宋书煜扯开旧伤口,他也觉得没法给自己的老朋友交代,故而过来掠场子,不过他的视线扫过那十个一等弟子时,不由暗暗皱眉,对两个人联手的结果有点忧虑。 当然有他在这里,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完全可以阻止,让林家弟子们开开眼,长长见识,也是好机会,这些年林家功夫的影响越来越大,但是培养出来的人才并没有他期待的那样强大,他思来想去,明白把培养冠军当做宣传途径是不错的选择,但强化到追求目标就有些偏颇了,他也想宋书煜和桑红能够给林汗青一个很及时的警示。 这关系着一个百年世家的武术走向。 当即就招招手,让宋书煜过去。 宋书煜上前两步,恭敬地喊:“林爷爷好。” 这是他第一次喊林玄玉爷爷,林玄玉有些意外,他和蔼地一笑,伸手抓向他受伤的左肩,宋书煜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很随意地伸过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瘦如玉竹的大手,就那样按在了他受伤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真正的高手达到的境界,他不动声色地站着,去了自己的防备之心,任凭自己落入掌控。 林玄玉那手握住他的左肩,微微皱眉:“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宋书煜很想说,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逼的,不过这样说了有什么意思,当即苦笑一下:“晚辈只是担心,过于爱惜自己,就错过了寻找佳偶的良机,我也希望您老能够看出我的诚意。” 林玄玉摸到那左臂脉络通畅,虽然枪伤的地方刚刚长出嫩绰的肌肉,但显然调养和训练都算适度,此刻并没有什么明显肿胀充血的不良症状,当即就也放了心,抬手接过弟子拿来的绳索,很有技巧地把宋书煜的左肩上臂和肩膀固定在一起。 绳索飞快地从诡异的角度扎好固定,很快就把那肩头勒住,林玄玉把露出打结的绳头也适当地收拾了一下,然后才满意地点头,对宋书煜说:“你现在动动左臂,试试感觉。” 宋书煜当即就挥动了两下左臂,发现小臂和手还能运动自如,那绳子勒住的位置恰到好处,即便他用了八成的力气,竟然丝毫都牵扯不到那伤处的肌肉,心下大喜: “林爷爷,多谢了,这样晚辈就不用担心力道触及旧伤,免了后顾之忧。” 林玄玉微微颔首:“好了,去吧,大家都等急了。” 于是宋书煜侧头对着桑红一笑,和她并肩站了,向林玄玉抱拳行礼,林玄玉摆摆手,两人转过身,宋书煜率先走到门外空阔的场地上,桑红也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连忙散开得远一些,剩下那十名弟子也都拉起架势,一字排开。 他们很快就围着桑红和宋书煜站成了一个圆圈,随着他们的圆圈围拢,桑红和宋书煜也成了背靠背站立互补防御姿势。 林青燃从客厅出来,看到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转过竹林,看到黄博中正煞有介事地在练习太极拳,并没有看到欧阳清柏和桑红的身影。 她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转身慢悠悠地向外走去,想着刚刚好像还看到他们俩在院里站着说话,这片刻的时间,能到哪里去呢? 一出小院的门,就看到远处的大门口黑压压地聚集了百十个人,当即就笑了,敢情这两个人是去看热闹了。 就信步走了过去。 欧阳清柏从桑红加入开始,就选择了退后观看。 虽然他很想看看桑红的身手,可是一想到离得近的话,那些打到她身上无法避开的拳头,会让他心疼死,就有些犹豫了。 两个都曾经受过重伤的家伙,这才康复了几个月,就和林家的十位高徒过招,再强悍也会让他的心悬着。 再说林青燃一会儿说不定就会被这里的吵闹声吸引出来,他就不由头痛了。 刚刚这样一想,眼角就扫到林青燃从小院内走过来,他不由探头看向场内的打斗,只见桑红和宋书煜配合默契,攻守防御,从容自若,应对得并没有想象中的吃力。 他一点点地退出人群,走向林青燃,如果让她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惊呼或者吓到尖叫,要是再因此让桑红分了心,就不好了。 他知道桑红做事一贯是个有主见的,他刚刚是建议她让骄傲的林汗青跳入一个语言陷阱,给宋书煜制造反败为胜的机会,谁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抽什么疯,愣是放弃了大好时机,选择这样险象环生的对策。 如此也好,用投机取巧的法子,终究不是好计策,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而且拿林汗青开涮,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招等着对付他,用长远目光来看,这两个年轻人的选择,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怎么一个站在这边看热闹,一鹤呢?”林青燃笑吟吟地站了问他。 欧阳清柏淡然地笑了,缓步走过道:“她说要教我们练习太极拳的,估计是回房间找专业的视频了。” “回房间?我刚刚在客厅内坐着似乎没有看到她进去,怪了,难道是我扭身倒杯茶的功夫,她就正好进去了?” 林青燃有些纳闷不已,不过也不曾多想,桑红没有在那边看热闹,她自然更没有看热闹的兴致,当即就转过身,和欧阳清柏一起回去了,不过她视线扫到爸爸和大哥的身上,有片刻好奇,一定是弟子们好斗,引得他们俩也过去观战了。 回到小院,欧阳清柏就抬头看看开始散发热气的太阳,借口渴了,想喝她泡的茶水。 喝杯茶而已,林青燃也没有那么小气,再说自从桑红说了他的身体情况不好,她自然挂记着他的身体,能陪着自然不舍得违了他的意,当即就请他去客厅坐了,还煞费苦心地拿了功夫茶的茶具出来,打算好好地陪着他喝一会儿茶。 欧阳清柏看她这几天忽然一改从前那不冷不淡态度,变得柔情似水,自然含笑安安稳稳地坐着,他也贪恋这梦幻一般的温柔,活着真好啊,尤其是能望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娟秀的脸。 室内茶香浓郁,深情眷眷。 可是,大门口的打斗很快就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宋书煜惊喜地发现,桑红的身手和以前在他的手下相比,变得更加的干练有力、攻守有度,当即就很耐心地和她磨合了一会儿对敌的配合,两个人之前也曾有过配合打斗的经验,至于一些暗号,自然也不会忘记。 宋书煜陪着她打了一会儿,摸清了那几个对手配合攻击的招数和模式,就轻易地把结束战斗的信息传递给她。 两个人火速地开始声东击西各个击破。 更诡异的是,宋书煜肩头套着的那个金属的肩套,竟然能够随着他信手一抓,就成为得心应手的条条绳索,两个人配合着攻击捆绑,手法娴熟,时候不大,竟然就把那十名弟子捆手束脚,丢做一团。 围观的人都讶然哑然,无法相信眼前这戏剧性的结局。 片刻尴尬的沉默和嘘嘘声之后,林玄玉率先鼓起掌来:“好好好——后生可畏啊!” 林汗青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不过这样的结束方式也不错,虽然被捆绑着丢得难堪了一些,总比打断胳膊腿儿丢在一起好。 他从宋书煜和桑红的默契配合中显然也看出来两个人是手下留情的,果然经过特种训练的以杀人为目地的招数和以比赛为目的的招数,对阵效果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林汗青有些挫败,有些不甘,可是他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再说这两个人胜了,一个还是他们林家的人,看得出来,那丫头的身手果然是得到过父亲的指点,尤其是那气息的调理,斗了这么久并不见力量衰竭,显然她掌握了其中的奥妙,并且能运用自如。 不错,想不到林家嫡亲的后辈中,还真的有这样的好资质、好身手。 想通了,欣喜还是大于挫败的,没什么好丢人的,于是他也举手开始鼓掌。 看到性子冷酷、不苟言笑的林汗青也开始鼓掌了,那些围观的弟子才有胆子鼓掌,一些眼色头儿活的家伙已经跳入场内,帮着那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家伙解开捆绑手脚的绳索。 林玄玉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汗青:“收拾残局,请他们进来谈。” “是!”林汗青恭敬点头,目送父亲离开。 桑红和宋书煜闻声都松了口气,两人也过去帮着把那些人身上的束缚解开,宋书煜小心地收起那些作为绳索的金属条。 桑红笑着问:“准备得挺充分,我一直在想着怎么让他们别再攻击了,你这东西挺好用的。” “那是,挨打多了,不想法子和平解决,怎么会反败为胜?”宋书煜得意地对她一笑。 林汗青朗声对桑红说:“你先把他们请入外公那院子的客厅,我随后就到。” 桑红连忙应了。 秦洛水早就挤过来和他们一起站了,听到林汗青发话,桑红这才带着他们穿过人群,不停有人含笑和他们打招呼,那些七姑八姨表哥表妹不知道都从哪里冒出来了,对他们都很和气。 崇尚武学的世家子弟,虽然自己吃不得苦,但也很尊敬能力强悍的人,黄一鹤和宋书煜一战再次成名,成功地消除了背后发出的不和谐声音,用实力向大家昭示了,和他们成为亲人,是难得的幸运。 身边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桑红那小脸就有些苍白了:“长时间不挨打,这痛点够低的,手指头断了一样痛。” 宋书煜伸手拉着她的手指,耐心地帮她舒散手上木然的感觉,还放到唇边心疼地吹吹:“辛苦你了,看来你很勤奋,进步不小。” “你的伤有事吗?”桑红关切地看看他那个被绳索勒得发青的肩头和臂膀。 宋书煜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桑红那小脸瞬间就拉长了,他连忙笑嘻嘻地说:“不碍事,没有触到旧伤。” 桑红失笑,啐了他一口:“你吓死我了。” 秦洛水看着这两个家伙竟然公然在他面前打情骂俏,不由清清嗓子,提醒他们身边还有自己这个大灯泡照着,不要过分了。 “你刚刚也没有喝彩什么的,怎么就伤到嗓子了?”宋书煜那家伙显然明白他的意图。 “还不是担心你们,没有良心,早些时候要是笑了喝彩,最后你们输了,不是白费了我的力气? 再说了,我的任务是说媒,嗓子要用在刀刃上。” 秦洛水大刺刺地转身往前走。 宋书煜和桑红相视而笑,也规规矩矩地跟着他往林玄玉的院内走。 林玄玉早就在客厅坐了等他们,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起身去帮宋书煜解开他肩头的绳索,又很耐心地帮着他搓揉了片刻,确定他的伤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这才开始帮桑红舒活胳膊和手上的疼痛,桑红嘟着小嘴撒娇:“外公,你偏心,现在才想到了我也会痛。” “鬼丫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林玄玉含笑道。 “林爷爷,我和红红的亲事还望您能成全。”宋书煜一看厅内没有外人,自然趁机厚着脸皮说私事。 “嘿嘿,是啊林老,不看他们这一对苦情男女的面子,也该看在乖孙儿的面子,那小家伙绝对天赋异禀,是棵练功的好苗子。”秦洛水也连忙趁热打铁。 林玄玉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致:“那么小的娃儿,你怎么就能断定他是练武的苗子了?” “哈哈哈,看看他强悍的爸爸妈妈,他还能弱到哪里?而且,你有所不知,那小家伙虽然小,力气不够,但是,一套少林拳法已经能从头到尾像模像样地练下来。” 秦洛水说得头头是道。 宋书煜觉得今天带这家伙是来谈他的亲事的,还是来帮他卖儿子的,有些搞不清了。 “哎呦,这样啊,那可真真不得了了,你们今天怎么没有带着小家伙一起过来?”林玄玉含笑问,眼里充满着兴致盎然的光亮。 宋书煜不由苦笑,这话说的,谁知道今天竟然能峰回路转,顺利地来到你老面前,而且,带着儿子来提亲,让有心人看到,是不是显得更加欠揍? “额,还不是因为宋书煜的身份没有得到您老的认可,名不正言不顺地带了小家伙过来,怕自讨没趣。” 秦洛水很乖巧地解释。 林玄玉认真地看了宋书煜:“这事情你有没有问过家里的意见?婚姻可不是儿戏,你们俩之间又误会重重的,你知道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们母女俩,我不舍得红红到了那边受委屈。” “爷爷放心,已经和家人说了,我爷爷和妈妈都很高兴,这几天就会过来,亲自和您老说亲,咱们两家本身就是世交,他们都很喜欢红红,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父亲哥哥们也不是多嘴的人,两位嫂嫂绝对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所以,让她作为黄一鹤回国,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打算是可行的。” 宋书煜明确表态。 林玄玉看看他的神色,再看看桑红那乞求的神色,叹息道: “罢了,你们这俩折腾人的孩子,把两家老人的心都折磨得疲惫不堪了,既然相互喜欢就成全你们好了,只是我们这边这么多的亲属,建议婚礼还是在这边举行为好,一来方便亲戚们过来祝贺,二来也帮着林家把那掉在地上的颜面给捡回来; 我就这点要求,你回头和爷爷商量一下,看他是否愿意。” 秦洛水乘热打铁,郑重地说:“宋爷爷已经告诉过我了,只要您老答应做亲,什么条件都尽管说,他都会尽力做到,表达和林家重修旧好的诚意; 他和张姨这周日就会过来,特地命我在市内的流光年华订了位置,盛情相邀,商量他们的婚事,不知道和您的日程是否冲突?” 林玄玉一听宋大有这个周日就能过来,不由也笑了,那思念竟然铺展开来,无法收拾,他怅然地叹口气:“秦总客气了,老友既然盛情而来,我怎么都会把那天空出来赴约的。” 秦洛水当即就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沓子请柬,恭敬地奉上:“那就请您老届时带着家人前来赴宴。” 林玄玉抬手接了,翻看了一下,总共五张请帖,请的有他、林汗青夫妇、桑红母女,觉得这样安排见面的人数,挺好的。 就爽快地应了。 秦洛水对桑红和宋书煜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见好就收,赶紧告辞,免得一会儿林汗青和那些亲戚们都过来的话,七嘴八舌的,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于是宋书煜就拱手道:“多谢外公成全,有关婚礼之前的各种礼数,回头我们都会一样一样地来,断然不会是礼节上有所欠缺,也请您有什么要求,都能及时知会秦总。” “是啊,林老,我们都是小辈,这么大的家族,行事自然讲究,有什么欠缺的,请您尽管吩咐我,不要客气。”秦洛水也起身表态,愿意随时听候差遣,传递两家的意思。 林玄玉点头。 于是秦洛水就提出告辞。 林玄玉让桑红送送他们,告诉宋书煜这几天随时可以带着宝宝过来串门,不用客气。 因为他的心早就被那个可爱的萌仔给勾走了。 刚刚会站吧,竟然能够打出一套少林拳法,不是碍于面子,他真想让桑红现在就跟过去把那小家伙给抱过来。 三个年轻人心照不宣地告辞退出。 回到家秦洛水把林玄玉的态度告知了宋大有和张云萍,两个人也很高兴,虽然很想尽快和林家谈论婚事,可再急也得等到周日见面之后。 偶尔,宋书煜抱着宝宝去林宅做客,张云萍闲得慌,就开始详细地着手准备婚礼之前的各项见面礼的礼单,务必让礼节周全起来。 这回她的心里没有丝毫轻慢和优越感,对于桑红这个可怜善良的小丫头,她是打心底生出喜欢来了。 她是一个母亲,眼看着儿子能够娶得这样一个缘分深厚的知道疼爱他的老婆,心里自然只剩下欢喜了。 …… 于是,宋书煜每天都会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抱着可爱的宝贝蛋儿去林家做客。 林汗青知道宋书煜取得了进出林家的特权,自然会充分地加以利用,自然生出了新想法。 他知道当年在林家弟子练武发展的大思路上,和父亲的思路发生了分歧,这些年他也看到积弊甚多,虽然弟子们获得的金牌不少,在m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物质收益颇丰,但是日常的格斗能力都不强,很多人一旦过了比赛的黄金年龄,出路很成问题。 做个保镖也不是那么抢手。 当然这些弊端让普通练武的人或者外行是看不出来的,可他能够看出来,并且不得不为这样的现状而满怀忧虑。 尤其是这回桑红和宋书煜两个人联手,竟然就成功地收拾了那十个能拿得出手的弟子,对他不啻于当头棒喝。 他认真地思考之后,决定在训练上吸取特种兵那有效的攻击手段,尝试改良。 当然,低头向宋书煜求教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但是放手让弟子自己去向宋书煜讨教的事情,他并不加以制止,于是宋书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常常是每天早上一大群人聚拢在林家的大门口,看到他抱了萌仔一下车,就围过去,热情地围着他,萌仔自然有桑红闻声赶来照顾,他可就累惨了,不停地有弟子向他讨教,搞得他不胜其烦。 不过有两天过的,他就明白林汗青的意思。 于是,他索性大白天也通过地道直接进入桑红的小院,常常是那些弟子在门口等得望眼欲穿,失望之际,一不小心发现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溜了进来,大刺刺地在桑红的小院内陪儿子捉迷藏哪! 当即就把情况向林汗青反映了。 林汗青调出门口和周边围墙的监视器,让一众弟子寻找他是怎么进来的,可是大伙儿眼睛都盯得发花,也没有找到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这套防御系统明明是没有死角的,怎么人家就这样青天白日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林汗青无比郁闷,不过他倒是承认这家伙有点能耐,能斗能躲,实在是个人才。 于是只好专程向宋书煜讨教—— 宋书煜看着林汗青猜不透表情的脸,以为他发现自己进来的途径了,有些心虚,就做出很配合的姿态。 林家的祖传拳法也是很有名的,林汗青使出来一招三式,绝对不是这些弟子们能使出来的花架子,这当然能激起宋书煜的兴趣,更让他好奇不已,于是他就很配合地问林汗青这是不是改良之前的林家拳法,以及为什么弟子们使出来有点中看不中用。 林汗青看他一点就透,神态诚恳坦荡。 不由生出英雄惜英雄的感慨,这男人确实不是凡品,襟怀不同一般,就放下顾虑,不再做出长辈的架子,担忧地说了现在的尴尬处境,还一针见血地说——毕竟作为打比赛的选手,用观众能看清楚的招式取得胜利,更容易激起观众的兴趣,赢得强有力的支持。 宋书煜也点头,林汗青能够带着林家发展到今天的态势,显然这方法也是有着成效的。 “不是没有办法,让咱们手下挑尖的人过过招,或者索性咱们两个能过过招,请外公他老人家看着琢磨些日子,估计就会有对策。”宋书煜很有诚意。 林汗青叹口气、面有难色:“当年因为改良一事,我们之间有了分歧,从那之后,他老人家就拒绝再进这个武馆。” “他不来吸引他过来啊。”宋书煜笑道。 “额——也曾试过的,可他只是淡淡地说,家里的事情都归我管了,压根儿就不搭理。” 林汗青显然有些头痛。 “呵呵,这事儿交给我了,我和红红想法子引他过来,就是怎么把问题引出来,让他老人家不管不快,这好像有点难度。” 宋书煜提到了关键的问题,按说林老再置身事外,他也是林家的老当家,想来,当初改良的事情,一定伤透了他的心。 试想为了迎合观众的趣味和市场,把林家祖传的无敌神拳,变成那样的一套花架子,林玄玉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林汗青神色黯然,沉默片刻道:“那就只有苦肉计了,让你的手下过来给我弟子喂喂招儿,打得惨一点,父亲他老人家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了,他不过是想让我看到自己错得离谱罢了。” “这法子有点损了。”宋书煜想笑,又生怕林汗青误会他在嘲弄,就干脆直说了。 “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事儿,你只管着手安排好了。” 林汗青有些汗颜,但是显然也深思熟虑过了,不抓住这样的时机,可能就真的错过了克服顽疾的最好时机了,林家就真的该没落了,像父亲这样的大师,像宋书煜这样的经过正规训练的高手,是可遇不可求的。 于是大家都分头准备,宋书煜和桑红商量,桑红当即就笑了:“只要咱那宝贝儿子喜欢上这个武馆,外公他老人家自然也会跟过来的。” “那群家伙这段时间估计也被林家的弟子气疯了,逮住这样的机会,我估计用不着我说下狠手,他们也会过过拳头瘾的。” 宋书煜觉得让手下来和林家弟子过招这想法真不错,林汗青估计为此事烦恼得够惨,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和勇气。 宋一林这个小萌仔天生就是个人来疯,知道每天早上到林家能够看到妈妈,乐得兴高采烈地往那里跑。 到了林家被桑红刻意地抱到武馆,小萌仔看到那些弟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练习拳脚,呼呼哈哈的发力声,真是声势浩大、场面壮阔,他兴奋得更是踢腾着小胖腿儿要跳下去跟着他们胡咧咧。 林玄玉自从抱了一次这小萌仔,摸了一次他的嫩胳膊嫩腿儿,就断定这小家伙是个练武的材料,逗着他玩了两天,那心思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天眼看着都上午十点了,仍然不见桑红抱着宝宝过去陪他,打电话一问,竟然硬赖在武馆里不出来。 他一听就乐了,正愁不知道如何向桑红开口,让小家伙开始练武,他竟然就自己跑到了武馆了,真真是上天赐予的重振家族声威的小天才。 他站在武馆门外,不是没有迟疑。 他真的很不想看到一群弟子硬是被林汗青那家伙给引到花拳绣腿的邪路上,可是,想到桑红,想到那天真未凿的小宝宝,他那死灰一般的心里忽然有了点渺茫的希望,或许,这真的是一次新的契机。 他再不犹豫,兴冲冲地就走了进去。 场馆内热闹的景象让他有片刻吃惊,只见宋书煜带着自己的手下站成一派,林汗青带着自己的弟子站成一排,正在热火朝天地打得难分难解。 桑红和萌宝宝也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两个人比划着攻守防卫的招式,尤其是宝宝那郑重其事的神色,和一板一眼毫不含糊的动作,让林玄玉的心底一阵震撼。 多少年了,他不曾看到过这样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 他眼前不由幻化出幼年的自己,那时候林家的弟子练得都是真刀实枪的硬功夫,训练场上的声音是他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早就有弟子把林玄玉即将进来的消息传递给大家,那些人都拼了力气把最强的一面展示出来,练武的人都是有血性的,遇到实力相当的高手,相当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切磋机会,尤其是林汗青还告诉他们,如果师祖看上他们的功夫,就有可能触发灵感,帮着他们创出一套提升境界的新拳法。 他们都知道师祖是传说中的高手,很多勤奋的弟子,多年来早就抵达了瓶颈期,再也无法超越,都明白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自然打得更加卖力,浑然忘我。 林玄玉的视线凝聚在儿子和宋书煜对打的方向,他微微地眯起眼睛。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林汗青用得不是林家祖传是拳法,而是他创新加工过的招式,他不过是凭着深厚的功底,暂时不被宋书煜压制住而已。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伤感和落寞,想到当年他和儿子在训练后代弟子的选择问题上决裂,一气之下,说了赌气的话,如果林汗青执意选择改良的拳法授徒,那就一辈子不准再用林家家传的拳法。 这孩子心思重,即便意识到不对,他依然没有违背自己的话,用林家祖传的拳法应对强敌——他当然也知道,以林汗青的武功造诣,这套拳法已经耗尽他的心血了,很难再创造出新的拳路来。 此刻,看着儿子明显落于下风的势头,他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认真地看着那两个人对打,脑海里不停地幻化出两者融合的招式来,只是一些片段,并没有章法路数。 那些打得兴起的家伙,看到林玄玉看得入神,自然更是卖力。 林玄玉怅然地看了一会儿,懒得再费力气,就走过去弯腰和小萌仔打招呼。 宋一林一看到林玄玉,马上后退两步,逃出桑红拳风的象征性攻击圈,乐颠颠地扑到林玄玉怀里:“太姥爷——学拳——妈妈说太姥爷——拳头很大!” 林玄玉哈哈大笑着抱起这个小萌孩,失笑道:“什么叫拳头很大?” 宋一林伸出自己的小拳头和林玄玉的拳头比了比,嘿嘿顽皮一笑:“拳头——很强大!省略句哦!” “哈哈,省略句还有这样的省略方法?”林玄玉笑得更开心了。 桑红抬手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外公,我瞧着咱们这套拳法,弊端明显,容易因为炫耀轻易让经验丰富的对手发现破绽,真要是遇到生死关头,这绝对是致命的缺陷。” 林玄玉点头:“可是,现在的世道,大家都喜欢这样能看得懂的拳术,上至国家级的比赛,下至肤浅的观众,他们很喜欢。” 桑红读得出老人家脸上的落寞,她俏然轻笑:“这毕竟是关系家族的大事,您老完全可以取长补短,把致命的招数融化到这样的拳法里,舅舅已经知错了,他为这事发愁了很多年。” “唉,也真是难为他了。”林玄玉听着桑红说出这话,知道今天他进入这里显然大家做的局,不过他心里没有恼怒,只有感伤和怅惘。 现在林家好的老师,接受的都是林汗青这套拳法,想要改良进步,就会动摇很多人的利益,不知道林汗青有没有想到这些。 “慢慢来好了,大家一起琢磨,如何做出最小的改动,带来最大的收益,办法总比困难多。”桑红嘿嘿笑着鼓劲儿。 “太姥爷——办法——困难——”小家伙显然听着妈妈的话很有意思,可是看看太姥爷紧紧皱着的眉头,学了半截忽然觉得不对劲,想了想就接口道,“办法——困难——一样多!” 林玄玉看着怀里小萌仔那黑漆漆的眼神,不由哈哈大笑:“太姥爷这一辈子遇到的坎儿多了,能走到现在,自然是办法总比困难多,瞧瞧我这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失去了锐气了。” 宝宝看他终于露出笑脸,笑着跳脚道:“妈妈说——太姥爷拳头——最强大——最有锐气——最有锐气啦。”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得林玄玉满眼的酸涩。 他抬手摸摸小萌仔的头:“宝宝说的对,说的对,这里太吵了,咱们出去玩,好吗?” 小萌仔看看桑红,看看热闹的武馆,有些依依不舍。 桑红过去站在林玄玉的身边,对宝宝眨眨眼道:“太姥爷有强大的拳法会教给你的哦。” “强大的拳法?比爸爸妈妈还要厉害吗?”小萌仔骨碌着大眼睛,显然动了心。 “当然了。”桑红笑着回答。 小萌仔马上抱住林玄玉的脖子,开心不已:“太姥爷,咱们——藏起来——练习——行不?——练成了,我过来——吓他们一大跳。” 林玄玉大笑道:“好小子,有这样的志气,走,太姥爷教你。” 桑红跟着他们俩走了出去,等那三个人的背影消失,武馆内的人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哎呦哎呦声此起彼伏。 此后,林玄玉和林汗青进行过一次深入的交谈,之后喊上桑红和宋书煜,一起琢磨招式,有空也兴致勃勃地到武馆看弟子们训练,新的招式渐渐就成型了,新招式宝宝学的最快最标准,果然就像大家担心的,底子越好,这些新招式越难以学好。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力气往一处使唤,早晚会解决这样的问题。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这天傍晚秦洛水带着兰维斯来宋书煜家做客,那家伙当然在林家练拳了,宋大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代宋书煜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苦哈哈地告诉他们,这父子俩自从那天去了林家,就被勾了魂,见天不沾家,让他想得不得了。 秦洛水大笑,开导他:“总归是咱老宋家的人,去那里也是偷武艺的,现在多聚聚培养感情,说不定凭着那小屁孩的萌模样,把林老勾搭回国内,也不是不可能的,别忙着吃醋,目光长远一些;而且这个周末两家家长聚会,以后您老不是也可以天天过去林家玩了?” 宋大有一想,很快就转悲为喜:“你觉得真的能把林玄玉那老头给勾搭回国?哎呀,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一章。” 秦洛水点头:“绝对可能,林老如果不是桑红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回国的,他连墓地都在国内买好了,那么传统的一个人,自然是叶落归根。” 宋大有心底的疑惑消散,舒坦了很多,自然视线就落在秦洛水身边的兰维斯身上了:“这姑娘瞧着一身高级知识分子的味儿,怎么,你小子改兴趣了,不过,我喜欢这样规矩的孩子。” 秦洛水连忙给他们做了介绍,宋大有一听竟然是孙子在研究所内的工作人员,开心得不得了,连忙向她请教一些孙子在成长中遇到的问题。 兰维斯都很专业地做了解答,秦洛水充当着他们的翻译,觉得挺有意思。 晚饭后,宋书煜才抱着睡得小石头一样沉的小萌孩回来了,看到兰维斯陪着秦洛水过来,他很热情地问候之后,交代秦洛水好好照顾她,就抱着小家伙上楼了。 放好小家伙,让保姆陪着,宋书煜就从卧室出来,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兰维斯问了很多宝宝发育中的问题,宋书煜都很认真地做了解答,兰维斯一一都拿笔笔录了,宋书煜对兰维斯的敬业有些不解,问问就问问好了,怎么能做这么正式的笔录。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兰维斯告诉他,科学家的工作很琐碎,就是在无数的记录中发现问题,预测问题。 宋书煜也不曾再说什么。 第二天周六,兰维斯给宋一林做了全面的检查,告诉宋书煜宝宝太小了,活动量过大,会影响骨骼发育,宋大有连忙宝贝一样护着,说什么都不放他们去林家。 于是就让宋一林在家里玩。 当然,桑红打了电话问,宋书煜如实地回答了,一听是兰维斯的判断,林玄玉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本身让那么小一个娃娃连功夫,他也担心揠苗助长。 兰维斯、保姆还有秦洛水、宋大有,在院里带着宋一林玩了一天,兰维斯显然懂得的知识足够多,轻易就吸引了宋一林这个好学的小家伙。 宋一林也想过妈妈和外公,不过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秦洛水告诉他明天就能看到妈妈,大家都到市内去玩,小家伙一听自然不闹了。 很快就到了周日约定会面的时间。 张桃听了林汗青这些天忙碌的事情,心里也很是宽慰,其实她和林汗青之间的矛盾显然和即将到来的危机密不可分,现在这些事随着这门亲事的促成,竟然产生了出乎预料的良好反应,连从来不管家事的老爷子也参与了进来,这让她的心暖烘烘的,觉得这门亲事真的是百利无一害。 加上那些难缠的小姑子也没有再说什么挑刺的话,桑红母女更没有再和她计较,她本身也是什么卑鄙小人,自然就也拿出主母的态度,很和善地对待她们母女。 对于宋家送来的请帖,她觉得挺有面子,她当然看得出宋家背后巨大的市场前景,或许回国发展,背靠大树好乘凉,对林家来说,也是一个应对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的一个对策。 于是,大家都积极准备,本着让亲事顺利排场的方向发展,处于内疚,她专门给桑红母女订了合身的大牌衣服,来讨她们欢心。 宋书煜在这些天的过招中,露流出的悟性和真诚,显然已经博得了林氏父子的充分认可,对于今天的聚会,大家都抱着美好的期待。 张云萍更是一反常态,不再气势凌人,打扮很朴素,说话更是努力地让自己谦和,但毕竟常年嚣张跋扈惯了,她显然做得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于是就很知趣地听了秦洛水的建议,少说话,多微笑附和亲家母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宋大有带着家里的人,都早早地到了约定的酒店候着。 秦洛水手笔很大,专门包了场子。 宋大有查看一番,觉得很是满意,这里的建筑很低,二楼用餐,视线开阔,微微俯身就能看到一楼精彩的民俗节目、小丑表演,颇有异国情调,而且有透明的玻璃隔着,能看得到精彩,却不需要忍受喧闹,自然是吃饭谈话的好去处。 林玄玉在十点半准时到达,林汗青夫妇,桑红母女,都如约前来。 大群的林家弟子,也正好跟着前来,趁机去前边大厅,给参加演出的弟子助阵,张云萍看着林家那浩浩荡荡的弟子,本能就有点反感,这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不过她很快就把不快的苗头压制下去了,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等两位老人拥抱寒暄之后,她很客气地和张桃、林青燃寒暄,拉上桑红的手,脸上有些黯然,颇有为前事叹息之态,桑红一口流畅的英语,一切都天衣无缝。 想到连林家的当家主母都被蒙在鼓里,尤其是看到桑红迥然不同的气质,张云萍大为高兴,那口流畅的英语,轻易就让她感觉出这个女孩子果然的资质来了。 几个女人说说笑笑就都上了二楼。 宋一林因为在一楼看演出看呆了,死活不愿意上去,宋书煜也怕他闹腾,影响大人说话,索性就让保姆和十多个保镖留在下边陪着,秦洛水作为媒人是必须上去的,他邀请兰维斯也上去入席,兰维斯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听不懂,还不如陪着宝宝有意思。 于是秦洛水只好让她也呆在下边,打算等吃饭的时候,再下来请她上去。 下边的节目很精彩,小丑下去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卖棉花糖的小贩。 他把棉花糖当成是很正式的表演,只见房顶有风吹来,小贩顺着风势,将棉花糖在空中变成一串长长的洁白的棉絮,他配合着若有若无的音乐,快慢适度地把棉花糖卷成了团状。 有时候过长的棉花糖眼看着就要落地,四周传来孩子和观众的惊呼,但他很快就能在危急时刻收拢所有的棉花糖,引得掌声四起。 小贩开口说:“我的棉花糖并不特殊,但是我卷棉花糖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然后,他就喊出价钱,二十美元一串的棉花糖,让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发出惊喜的尖叫。 宋一林自然毫不例外,他也伸着胖胖的小手要要要地喊着。 保姆连忙掏出二十美元来帮他买,可是她不会说英语,于是兰维斯主动地接过宋一林,抱着他过去一边看表演,一边排队。 观众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高涨,大家跟着惊呼看得惊险不已。 忽然保姆视线扫到宋一林刚刚站着的方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有些纳闷,刚刚兰维斯还抱着他站在那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这时候围观的观众拥挤了起来,她很快就被挤出了圈子之外。 她绕着外围寻找兰维斯和宝宝的身影,周围都是陌生的外国人,没有人能听懂她的话。 保姆马上跑到外围,那群保镖稳稳地站在那里,他们也感觉到进来的人有点多了,一问宝宝被兰维斯抱着不见了,惊得他们当即就开始快速地缩小包围圈,往人群里寻找。 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些强壮的大汉,轻易就把现场搅合得鬼哭狼嚎的。 观众四散消失,哪里有兰维斯和宝宝的身影。 保镖们马上联络了宋书煜,报告了基本情况,秦洛水一听头有些发晕,他连忙稳住神拨了兰维斯的电话,听到的竟然是已关机的客服声。 宋书煜苍白了脸,这女人打着秦洛水的幌子,竟然是来打他儿子的主意,一想到昨天兰维斯和宝宝玩得开心不已,他就懊恼得无法形容,那傻小孩从来到这个世界,迎接他的到处都是喜欢的笑脸,他一定没有防备之心,尤其是,还是兰维斯那个相熟的女人。 满屋相谈甚欢的人一听这话,简直是惊天噩耗。 林玄玉连忙握住宋大有的手安慰他,稍安勿躁,马上就会有办法。 林汗青当即就起身,拨了警察局的电话,张桃也连声安慰着失态的张云萍和林青燃,快速地通知市内的弟子。 桑红在弄明白这件事之后,马上就从噌地一声从座位上起身,问清楚守着出口的保镖情况,快速地往唯一没有守卫的一个演出大厅跑去。 宋书煜也和手下打了手势,快速地散开,往外围扩散了寻找。 很快警察就来了,林汗青抓着警察的手,进入一楼酒店的监控室,调出录像带检查。 可是,因为骚动得太厉害了,一时半刻,压根儿无法从人头攒动中发现兰维斯的踪迹。 宋一林眼巴巴地等着属于自己的棉花糖,可是他忽然发现兰维斯阿姨抱着他快速地往一边跑,压根儿就忘了小贩还没有给他棉花糖的事情。 “阿姨,糖糖——”他奶声奶气地喊。 “宝宝,阿姨带着你和他们捉猫猫,那里有更好看的节目哦,比刚才的小丑好看多了。” 兰维斯抱着宋一林往黑魆魆的正在演出的大厅跑。 宋一林听得出兰维斯喉间慌乱的喘息声,他一抬头看到她脸上那紧张不安的神色,让她秀美的脸变得有些像电影里的巫婆一样让他害怕。 他小小的心脏不由开始突突地跳,兰维斯阿姨这是要做什么? 兰维斯抱着他进入黑暗的大厅,坐到了一个座位上,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在黑暗里对着他笑,他正坐在她们身侧,低声问:“就是这个小孩?” “是,别多嘴,半小时之后,就是中场休息。”兰维斯安抚地拍拍他的头,温和地低头对他一笑。 “宋一林先生是最聪明的孩子,躲猫猫玩得最棒了,一会儿看到爸爸妈妈来找你,也不要出声哦。” 兰维斯笑眯眯地哄着他,给了他一块磨牙饼干。 身边那男子顿时笑了,笑声很难听,只听他瓮声瓮气地说:“一个两个月大的小毛头,会懂什么,用得着那样费心思?” 宋一林瞬间就明白了,他真的遇到了拐小孩的女巫了,这个漂亮的兰维斯阿姨,就是那恐怖的女巫,她要把他带走,带到恐怖的到处都是怪兽的黑森林里。 他扁扁嘴想哭,忽然想到爸爸说的话,小孩子越哭就会越让坏人开心,会更坏心地欺负小孩子。 他忍着吓得有些发抖的小身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妈妈呀,你一定要来找我。 他也不敢吃那块饼干,生怕里边被女巫放了让他失去神智的东西。 在这样的紧张中,黑暗幻化出无数恐怖的怪兽模样,吓得他一动都不敢动,乖乖地靠在兰维斯的怀里。 忽然他看到舞台上灯光大亮,黑魆魆的演出大厅内亮堂起来,一个节目结束了,主持人出场开始念台词了。 他连忙可怜巴巴地抬头:“阿姨,我要嘘嘘——” 兰维斯惊恐地听着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连忙惊慌四顾,又摸出一个玩具:“乖哦,等一会儿,先玩玩,你看这个小鸟多可爱。” 宋一林不再出声,他用力地把吃奶的劲儿试出来,终于成功地尿到了兰维斯的裙子上边。 兰维斯感觉到一阵湿热,顿时明白他做了什么,她皱皱眉头,把他丢到身边男子的怀里:“他尿了,不行,我受不了,太脏了。” 说着从包包里取出纸巾来擦。 那男子一听他尿了,连忙单手把他拎起来,高高举起。 宋一林用尽全力,把男子另一侧的女人那高高挽起的发髻给抓散了。 听得那女人的尖叫,男子连忙道歉,宋一林又把自己的小手用力的抓了那女人的胸口一把,那女人顿时从座位上弹跳而起,抡起手中的包包摔到那男子的头上:“抓流氓啦!非礼啦!” 宋一林趁机抱住那家伙的手腕用力地啃了一口,那男子被一连串的打击搞蒙了,随手就把他丢开了。 宋一林立马抓了一边人的头,稳住身体,然后顺着那高高的靠背一跳一跳地往前跑,得益于这几天的训练,他的平衡力和弹跳力出乎预料的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竟然就飞快地跳到了舞台上。 观众看得明亮的舞台上忽然出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主持人也有些呆了,不过看清楚是这么可爱的小男孩,那女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很亲热地蹲下身,抱起他: “宝宝,你上这里做什么?” 宋一林一听就笑了,他看看下边那密密麻麻的的观众,奶声奶气地说:“阿姨,我想表演。” 轰然一声,下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观众们以为这是预定的节目,都被这衣冠楚楚的小萌孩逗乐了。 主持人愣了一下,笑着说:“哦——宝宝想表演什么节目啊?” “阿姨,会很多——的哦!”小家伙知道在明亮的地方,坏人巫婆都是会害怕的。 他看到远处那冲着他挥舞拳头的兰维斯,得意地笑得更响了。 “比如呢?”那主持人显然也被他萌到了。 “打拳,我会中国功夫——很正宗的哦!”小家伙得意洋洋地炫耀。 观众的掌声更响亮了。 主持人也笑了道:“那么我们就给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一个表演的机会,给他掌声好吗?” 于是只见那小家伙煞有介事地从她怀里跳下地,跑到舞台正中间,像模像样地把短袖外套脱下:“打拳会——出汗汗。” 主持人连忙笑着过去,很殷勤地接了他的小衣服。 小家伙像模像样地扎了一个架势开场,然后把早就练习很熟的那套拳法打了一遍,他本身就熟悉,加上这几天林玄玉的悉心点拨,打出来竟然像模像样,博得了满堂彩。 桑红冲进来的时候,看到黑魆魆的演出现场,心里充满了绝望。 她的视线随着掌声一点点地聚焦到舞台上,那脸上展现出震惊的不可置信的笑容来。 她拿出手机,通知了宋书煜这里的方位,然后快速地冲到台下,一跺脚就跳到了台上,什么也不管就过去抱着那正玩得兴致勃勃的小家伙就开始哭了。 主持人走过去,只见那小家伙还不忘记卖萌。 “小鬼,她是谁?” “唉,当然是——妈妈,瞧她哭得——多伤心——为了安慰她,这个表演——只好——暂时中止了,没办法——走丢的妈妈——都会很脆弱的。” 观众中顿时传来一阵欢喜的笑声,这萌孩子,太能说话了。 宋书煜带着警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台上那相拥的母子俩,妈妈哭得连头都不抬,那小萌仔还在得意洋洋地卖萌。 他带着保镖走进去,拥簇着这母子俩离开了。 一场虚惊,商谈亲事的宴会自然继续进行。 两家大人都为了这个萌孩子争执不下,于是决定快快地举行婚礼,尽快地给这边做出交代,一道回国。 婚礼很隆重,小萌仔不出预料地做了花童,看着林雨馨那傻乎乎的站立不稳的模样,他很有风度地牵着她的手帮她走稳。 一边规规矩矩地撒花,一边奶声奶气地说: “小丫头,你一定没有参加过爸爸妈妈的婚礼,很遗憾吧,我就没有这样的遗憾,不过也是可以弥补的,让你爸爸妈妈再举行一次婚礼就成了!” 【全书完】 【番外-01 那天发生的绑架意外,全凭桑红及时准确的判断才及时找到了小萌仔。 之后宋书煜的手下、林汗青的弟子,都配合着警察,在剧院进行控场,等演出结束,进行有秩序疏散,并没有抓到兰维斯和歹徒。 结果并不意外。 这里毕竟不是国内,演出中断会损害到国际游客的利益,涉及到很多复杂的利益冲突,好在宋书煜只顾着安慰宝宝了,并没有太过坚持抓捕,于是只好等着演出结束了。 这一等,自然就给了歹徒易容和藏匿的时间,抓不到很正常。 宋书煜本身也没有报多大希望,知道是兰维斯做的事,他第一时间就安排得有人去堵她的退路。 那晚,宋书煜处理好后续事务之后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看到桑红抱着小萌仔已经窝在床上睡了。 他亲热地坐过去,凝视孩子那恬静的小脸,再看看迷迷糊糊睁眼带着股说不定的妩媚之态的桑红,心底说不出的激动和感慨。 “回来了。”桑红看清动静是宋书煜弄出来的,睁眼含含糊糊地嘟囔道,就又扭过头睡了。 宋书煜挨着她躺下,习惯性地伸手抱她,胳膊熟练地挤到她那细腰和床之间的缝隙间指尖就摸到另一侧躺着那软软乎乎的小人。 这小子——怎么就赖上这香软香软的怀抱了,瞧他睡得甜的,某男心里瞬间就嫉妒恨起来,他一挑眉抬手就拿起通话器,打算通知保姆把这小家伙弄走睡。 旋即想到今天那小子受到的惊吓,只好磨磨牙,忍了。 放下了通话器,他浑身都是不爽的劲儿。 当即就抬手轻轻抓了桑红的胳膊,在她腰下的另一条胳膊一用力,轻轻把她调转了方向,拉到了自己结实的怀里。 小萌仔在甜美的睡梦里,哪里会知道老爸已经把老妈的怀抱占走了,兀自睡得酣甜酣甜,嘟着小嘴吹泡泡。 桑红轻轻地挣扎了一下,顺从地依偎着他结实的身躯,往他怀里钻了钻,继续睡。 “红红,说会儿话吧。”宋书煜抬手揉揉她的短发,这丫头这样睡着好诱人地说。 “嗯——不要,要睡。”桑红抬手扒拉开头顶作乱的大手,往他腋窝下缩了缩,蜷成乖巧的形状。 宋书煜双眼在暗沉的夜色里亮晶晶地像狼一样,他舔舔唇,脑子里自动闪过把她按直了,压上去或者就这样侧位的,呼吸一点点沉重起来。 而那被垂涎的丫头依然睡得昏天黑地。 “要睡啊——”宋书煜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咱们整哪个姿势睡舒坦。”说着那手就开始不规矩地摆弄她的四肢。 许是感觉到了危险,桑红揉揉眼睛,看他:“你干什么?” “睡呀。”说着已经翻身扑了上去。 桑红刚想推他,忽然想到身后的宝宝,吓得连忙闭了嘴,小声地凑到他耳边说:“别——那小子也在这里。” “我知道,我轻点,他不会醒的。”宋书煜觉得身体火烧火燎的,努力地和她撕扯着睡衣。 “额——这小子很灵性的,还是不要了,你不累吗?情况怎么样?抓到兰维斯那女人了吗?”桑红一连串的问话让宋书煜笑了。 “你这算是醒了?咱俩说说话,我把他弄到婴儿房,马上就回来。”宋书煜笑得很得意,翻身下床,很利落地探手要把小萌仔抱出去。 “不要啊,孩子今天受了惊吓,和咱们一起睡好了,要是他突然因为噩梦惊醒了,看不到咱们会哭的,培养孩子的安全感,听说错过关键的时期,压根儿无法弥补。” 桑红看出宋书煜的意图,心里汗滴滴不已,这男人怎么这样,这小子难道不是他儿子? 宋书煜看看桑红脸上的倦容,意外地良心发现,他点点头:“也是,今天你们俩都受惊了,没有抓到兰维斯。” 他反身过去,抱着桑红躺下。 桑红瞪大了眼睛:“没有抓到?那宝宝是不是还存在危险?” “很快就会抓到她,她躲不了多久;你是怎么想到他们会躲到那个剧场的?” “直觉。”桑红淡定地笑道。 “额——这答案太深奥了,属于独家经验,推广有点难度。”宋书煜听到这出乎预料的答案,顿时笑了调侃道。 “推广并不难的。”桑红正色道,她的直觉从来都是建立在良好的习惯上,换句话说,她的经验是曾经在特种部队受训之后,把所学的东西习惯性地加以实践并长期坚持。 “不难?那么多警卫显然太松懈了,他们还是专业人员,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无法想象,老婆大人请费点口舌,指点迷津。” 宋书煜很谦虚,他心底很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愧疚不已,因为想到剧场疏散时那黑压压的人群,心底就后怕不已,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宝贝儿子就要被拐走了。 “书煜,别责怪那些警卫了,他们也是有功劳的,我从楼上下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很镇定地各守其位,无论他们当时怎么被坏人迷惑,失了先机,可是能及时地反应过来,以静制动,及时地掐断歹徒的退路,这都显示出他们的良好素质; 关键的原因是,这次绑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而且,这中间显然有专业人员参与; 不然怎么可能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躲过那么多专业人员的视线。” 桑红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 宋书煜点头:“你是从他们站立的方位明白,宝宝不可能从他们的眼皮下撤退到外围,应该还在这栋楼内?” 桑红点头,狡黠一笑:“孺子可教也,是这样! 这栋楼只有两层,结构并不复杂,在上午警卫清场的时候,我坐着无聊,也详细地看了下楼层的结构图; 当初在部队受训的时候,赵——队长曾经说过,到了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找最佳出路要成为习惯,这个习惯会在关键的时候救你的命,果然是实践出真知; 当时我看到一楼大剧场安排有演出,很意外,因为大型的演出极少安排在上午,这种反常的情况让我很好奇; 我特地问了经理,他说这剧场是租赁给旅游团,是专门给国外游客准备的民俗演出,因为这批游客日程安排的需要,才不得已安排在上午的; 很合情合理,压根儿没有往咱们身上想,不然何至于此; 而且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谈到今天的聚会,舅舅说这吃饭地址遴选的档次不错,是招待外国高价旅游团的特设地,因为演出是临时加场,一些演出节目安排不出来,市旅游文化中心就聘请林家拳来作为市内的特邀演出节目来增添人气,既然是大剧院会场,必然有很方便的向外疏散通道; 所以当时一听说宝宝不见了,我就联想到了这里,剧场演出时有黑暗和人群掩护,演出中场休息更是难以控制,这就是最佳的隐藏和撤退的地方; 于是马上就用手机通知了两名大弟子,让他们分头守好剧场的出口,防止有人带着宝宝从那里借中场休息的时机溜走,因为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距离中场休息时间很近; 果然被我猜到了,只是我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这样聪明,竟然知道人群中不安全,舞台的聚光灯下才是安全的,他选择了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给我们寻找他制造良机; 这么小就有这份心智,假以时日,成就无法想象啊。” 宋书煜连连点头:“是,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借助警方势力,控制排查,这是习惯的笨法子,显然国情不同,接过也不一样,幸好我早有准备。” 桑红嫣然一笑:“这做法哪里笨了,没有你的配合封锁,我这边找的不可能这么顺利,一场变故能够成功化解,是所有人齐心协力的结果,别自责了。” “呵呵,说到自责,不知道秦洛水那家伙此刻该有多悲催。”宋书煜马上就想到了秦洛水这个被女朋友利用的悲催男。 “别怨他了,你就剩这一个能信赖的朋友了!宝宝被兰维斯抱走,他估计比谁都难受;他是个商人加多情种,对来往的女人有点随意,这可以理解,我觉得有点奇怪,你难道就没有调查过兰维斯?她毕竟是和咱们家来往过多的陌生人!” 桑红好奇地问,她很清楚宋书煜谨慎的习惯,对不明底细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那么纵容着秦洛水往家里邀请。 宋书煜笑了:“老婆,还是你了解我,兰维斯自然是调查过的,是个非常正规出色的专业科学家,年轻有为,她的各种资料都很真实,毫无瑕疵,她除了单身带着一个女儿之外,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奇怪的; 而且恰恰是她单身带着一个女儿,正好就让我丧失了足够的警惕性,毕竟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她很值得同情; 而且她对孩子发自内心的喜欢,让宝宝很喜欢她,这就让她钻了空子。” 宋书煜说着带了点叹息遗憾之色。 “单亲妈妈!秦总知道这些吗?”桑红有些囧然地问。 她觉得宋书煜这腹黑男,说不定不会对秦洛水说这些私密的事情,毕竟告诉秦总,你迷恋的女人已经有过婚史,而且还是一个带着女儿的单亲妈妈,说这些信息对热恋中的人来说,打击太大了。 宋书煜点点头,坦然道:“我告诉他了。” 桑红不由愣了,明白宋书煜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实打实地为朋友着想的人,不会有看热闹的坏心思,不由感叹道:“也就你这木头,会什么都给别人说,都不担心忠言逆耳,被当成羡慕嫉妒恨理解了?” “噗——”宋书煜忍俊不禁,“我哪里需要羡慕那家伙啊,不过,我一调查出来,就告诉他了,他听了确实很不开心。” 桑红再次咧了下嘴:“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想的,秦洛水既然知道了,怎么还继续和她来往,难不成真的同情变怜惜了?看不出来他还这样心软。” “用他的话说,就是尊重兰维斯的隐私,在她没有说出来之前,他都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在等着她的信任和坦白,他甚至有做后爸的准备。” 宋书煜再次叹息,他也觉得秦洛水一腔真心做流水,还被人利用,那份伤心不知道他该如何承受。 桑红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她叹息道: “他现在情绪如何?” “那家伙最会伪装了,谁能看得出他的情绪来,不过出事之后俨然就成工作狂了,压根儿没有再睬过我,连转达给你的道歉或者安慰都没有。” 宋书煜觉得有些不对头。 桑红叹息:“他这是和他自己杠上劲儿了;他是咱们的朋友,我并不和他计较,你介怀吗?” 宋书煜摇头,他觉得秦洛水似乎更值得同情,当然这个前提是他的儿子不出事,现在,无论如何,兰维斯他都抓定了,主意打到他儿子的身上,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胆大,简直是找死。 桑红有些困惑地再次提及兰维斯: “想到兰维斯,就觉得实在是奇妙啊,为什么我们对她一点戒备心都不曾有?按说她出现得太巧了,而且她对宝宝的兴趣毫不掩饰,为什么我们就想不到她居心叵测呢?” 宋书煜道:“正是她的毫不掩饰和专业敬业,才让大家放松了警惕,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是秦洛水的女朋友,你又很久都没有同性朋友了,看到她靠近自然喜欢,所以,才让她轻易就钻了空子。” “说到底,秦总这回算是伤透心了,你回头和他谈谈。”桑红关切地说。 “我暂时不想搭理他,无论如何,他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谁让他有眼无珠,等我抓了兰维斯,他要是再有脸求情,看我不一脚踹死他。” 宋书煜有点头痛地抬手捏捏眉心,桑红很体贴地伸手过去帮他按按太阳穴。 “有把握抓到她吗?”桑红不由思考事情的最根本原因,兰维斯为什么要偷走宝宝,她是一个科学家,有体面的职业,还有稳定的高工资,还有可爱的女儿,这一出手,什么都将失去,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估计不难,已经介入了窃听,她女儿上的幼儿园,她妈妈帮着照顾,还有她的住宅,三个地方都派人跟踪监视了。” 宋书煜也知道守株待兔的法子有点笨,但是有效。 “抓到她送往警察局吗?”桑红问。 宋书煜摇摇头:“拐卖幼儿虽然是重罪,可是交到那里,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没听过m国人帮中国人维护权益的事儿,还是我自己审问放心。” “你有没有觉得兰维斯要宝宝是做研究的?” 桑红凝眉,她想到宝宝过人的聪慧,是不是在试管婴儿培育这一块上,有着极大的科研价值,除了从科研狂人的角度来理解兰维斯,她找不到那女人拐走宝宝的目的。 宋书煜点头:“我也觉得有这可能,不过我们不是慷慨地满足了她需要的各种数据吗,为什么还要来这一手?难不成她还要做试验?真真恶毒!甚至这件事说不定就是政府行为,这里毕竟不是国内,我的权力有限。” “这样听着太玄乎了。”桑红显然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试图开个玩笑来冲淡一下气氛。 “不玄乎,只能等着从兰维斯身上打开缺口,她一个人做这么大的事情,显然不可能,一定是团伙作案,因为警卫也说过,当时他们往人群里寻找的时候,被很有技巧地混淆了试听。”宋书煜正色道。 桑红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觉得要必须弄清真相,不然他们回国之前,宝宝依然很危险。 正说着话,宋书煜的手机嗡地一声响了,他探手拿过来看看号码,对桑红说:“有消息来了。” 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就挂了。 宋书煜凝眉道:“找到兰维斯了。” “看来问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桑红接口道。 “也不容乐观,她什么都不肯说,就是哭。”宋书煜若有所思。 “把她女儿和妈妈带过去,她或许是担心说了会威胁到亲人的安全。”桑红猜测道。 “你是说,从她的亲人入手?”宋书煜挑了眉毛。 桑红连连点头。 宋书煜摇摇头,惋惜地说:“晚了,她女儿不知道被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压根儿找不到,她妈妈也没回家。” “你觉得兰维斯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桑红突然问,她觉得一个本性机诈、心机甚重的女人,怎么会就这么毫无警惕性地让她亲近起来。 宋书煜抬手摸摸下巴:“我觉得她很爱孩子,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爱,毫不做作,加上她的职业和专业的育儿知识,是很了不起的让人心生敬意的知识女性。” “我也很耐心地观察过她,也是这样的感觉,她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心生敬佩和信赖。”桑红点头认可他的判断。 “那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她有可能是被逼迫的?”宋书煜突发奇想问道。 【番外-02 “可能性很大,她也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对孩子的爱发自内心,她不可能不知道一位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 而且我们都对她尊敬有加,礼节周到,从不曾怠慢过,她还是对我们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情,这有点违背人性,所以,我觉得她可能是有苦衷的。” 桑红相信自己的直觉。 “已经派人寻找她女儿和母亲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无论是她事先隐藏起来的,还是被人抓了胁迫的,见到人自然就会有缓解吐口的余地。”宋书煜安慰地拍拍她的背,让她不要太担心了。 “嗯,还有,是不是让秦洛水去看看她,从感情上试着打开一点缺口,说不定会距离真相更近。” 桑红建议道。 宋书煜有些为难:“还是不要再伤害他了,被利用的滋味不好受,何况他是那样骄傲自负的一个人。” 桑红摇摇头:“你错了,这个心结不解开,秦总是无法释怀的,正如你所说的,他是那样骄傲自负的一个人,所以,把事实真相和因为被利用而展开的负面情绪相比,对他来说并不那么残酷。” “我不能再让他有被利用的感觉了,这件事必须慎重对待,不能轻率,他这是我看到的第一次专注地对女人认真,这件事对他很重要,等找到兰维斯的女儿之后再做决定。” 宋书煜显然想得更多,在这个档口,让秦洛水去做兰维斯的工作,出于内疚和义气当然无法推辞,没有选择机会的建议,就有在人伤口上撒盐的味道了。 桑红不太了解男人之间的友谊,以她的性子当然是见见,断也要断得一清二楚,不明不白的该多郁卒啊! 她笑了一下:“或者,你们找到兰维斯的女儿,然后让秦总带着孩子去见她,我觉得那那女人如果是被胁迫,她会从秦总的行为中找到可以依赖的安全感,说出实话也有可能; 真相对我们太重要了,不然睡不安席。” 宋书煜手指轻轻绞着她的短发,轻笑道: “你还太嫩了,兰维斯的事情不会这样简单的,我不打算让他陷进去,现在收心还不算晚,我觉得兰维斯可能也是一个——纯属推测,她是一个他们研究所的试管婴儿,不过年代早一些,她的档案太干净太正常了,对她这样受过大学教育有点成就的人来说,这样的状态反而是不正常; 而且,档案里兰维斯的出生证明和咱们家宝宝的,有同类的一个隐蔽水印,这中间的问题就太让人无法想象了; 那个水印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要那样一个标记?希望是我多想了!” 桑红小脸顿时绽放不一样的神彩,旋即就又纠结起来: “试管婴儿?这样啊!我现在想起来兰维斯的不对劲儿了; 她的记忆力特好,说起育儿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哪位教育家的育儿理念,在她的大脑里,从产生的时间到作者再到理念精华,她都说得十分准确,准确得就像计算机里的答案; 当然,这也是我敬佩她的原因,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踏实地做过学问,听着人家能那样条分缕析,有根有据地说出我不懂的道理来,那个敬佩啊! 可惜了,要是不出这档子事情,她被秦总娶到家,该多好。” 宋书煜伸手宠溺的拧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傻丫头,老想着美事,人生不顺是常态,顺当才是变态,咱们也不过刚刚好了一点,你看看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呵呵,船到桥头自然直,再皱眉就成小老头了。”桑红亲昵地伸出手指替他摸去眉心纠结的川字。 “红红——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老了?”宋书煜拉长了声音低头埋在她的胸前做不依状,桑红被他蹭得痒痒的,当即笑着投降。 “就算咱成了一个小老头,那也是一个帅得掉渣的小老头,这样行不?”桑红咯咯笑着和他打趣。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阵,就亲昵地依偎着相对而眠。 早晨的时候,宋书煜被一阵轻微的动静惊醒,他本能地睁开眼就要弹起身体,却触手细腻柔软,他猛然看清,那个侧身努力地往自己和桑红拥抱着的身体之间的缝隙处钻的小家伙,正是他家小萌仔。 他顿时清醒过来瞪大眼睛。 小萌仔用小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出声。 宋书煜看着那小子的萌模样,不甘心地把身体往后靠了靠,小萌仔舒服地长出一口气,得意洋洋地在他们俩之间躺稳了,两只小脚分左右岔开,一脚踩着他的腿,一脚搭着桑红的小腰,两只小手也不闲着,一只手探过去摸着他的脸,另一只手伸过去摸着桑红的脸。 小嘴巴里喟叹出一句话来:“和爸爸妈妈躺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幸福了。” 宋书煜看着他那呆萌呆萌的小模样,眼皮垂下看看那只不安生地在他身上踩来踩去的小脚丫,再看看那只抓着自己右脸的小爪子,忍耐着那挠心窝子的痒痒。 “唉,爸爸的脸——实在没有妈妈的脸——手感好。”小家伙说着就翻了个身双手就要抱住桑红的小脸。 宋书煜咧嘴一笑,伸出胳膊把他扒拉到自己的怀里:“嫌弃老爸的脸挫了?” 小萌仔被他拨了一个愣怔,看清楚他的表情,一副委屈的小模样道:“你不信——也摸摸,差别大大。” 宋书煜顿时呵呵闷声笑了起来:“你个臭小子,学会消遣爸爸了。”说着双臂一举,仰面朝上躺着,举起小家伙让他站在自己的胸口上笑。 “爸爸,好晕哦。” 小萌仔软软的小脚丫踩着宋书煜的身体,被他的大手抱着腋下,晃来晃去,笑得很开心。 “嘘——轻声点,妈妈还在睡,爸爸不如带你去挑礼物?”宋书煜小声建议。 “礼物?”小萌仔黑漆漆的眼珠儿一转,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声音确实压低了很多,那神秘好奇的模样让宋书煜心底欢喜不已。 “嗯。”宋书煜应声坐起,开始穿衣服。 小萌仔稳稳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穿衣服,好奇地指指他身上的那个贴身平角短裤:“小裤裤,好酷哦,宝宝为什么——没有?” 宋书煜看着他那骨碌骨碌的大眼睛,顿时笑着伸手去摸了一下宝宝的小鸡鸡:“毛都没有长出来,穿什么。” 小萌仔很气恼地捂住:“不让摸,不让看,兰兰说这是男人的隐私。” 小家伙从有了行动能力之后,穿裤裤从来拒绝开裆裤。 宋书煜再次咧嘴做出大笑模样,忽然看到小萌仔的神色忽然变得有点低沉。 “宝宝怎么了?” “爸爸,兰兰为什么要把宝宝抱到那么多人的地方,还要让陌生人抱我,她不想让宝宝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小萌仔歪了小脑袋,一副好奇求知的模样。 宋书煜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就坐在他身边,认真地看着他道:“宝宝太可爱了,兰兰可能是想更长久地和你呆在一起。” 小萌仔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总结道:“唉,小孩子长得太可爱也是件危险的事情; 可是兰兰曾经告诉过——聪明宝宝要有自我保护意识,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保姆之外的任何人,再喜欢都不能跟着走——只有爸爸妈妈才是最爱我的,她明明知道还想抱走我,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懂噢。” 宋书煜一脸的慎重严肃顿时碎成了一地的碎渣渣,这小子,这样自恋的小家伙,他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吗? 那老神在在的笃定神态,让他一阵头痛。 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心理阴影,当即就开始给他穿衣服。 小家伙愣是坚持非要穿两件小裤裤,让宋书煜哭笑不得,只好按着他的意思给他穿上了两件小裤裤。 然后只好让他的小手抓着裤裤松紧腰带: “你刚刚会站稳,小手腕没有力气,站着嘘嘘的话,自己脱了裤裤就拉不上了,让别人帮你拉上小裤裤,隐私不是被看光光了?” 小家伙自己试着脱了一下,确实两层有点难。 但是他锲而不舍,先脱一件到脚腕处,再脱里边的那件,两件一起脱下,他累得小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儿。 然后骄傲地看着宋书煜:“爸爸,宝宝会脱的。” 宋书煜笑道:“宝宝,你如果急着嘘嘘,这样的脱衣服速度,估计会直接尿在裤子上了,你穿两件的意思,本身是想要面子的,却更丢脸了,你自己看好了。” 小萌仔一愣,想了想:“宝宝穿一件会有人笑我吗?” “这么小的小屁孩,不穿衣服才更加可爱,哪里会有人笑你。”宋书煜觉得不知道这小家伙的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么小就这样臭美,这样在意别人的看法,真是极品。 小萌仔闻言,无比遗憾地说:“那我暂时还是穿一件小裤裤好了,不过我会练练手腕的力气,争取能穿上两件小裤裤。” 于是配合着动作,小萌仔很快就穿戴整齐了。 宋书煜抱着小家伙轻手轻脚地出门挑选礼物了,桑红这才慢腾腾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装睡确实是需要基本功的,看来她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了。 某女得意地笑,她并不比宋书煜醒得晚,只是难得看到父子俩这样和谐相处的画面,她不忍心打扰罢了。 不过,小萌仔那些神来之语,确实让她想笑到内伤。 宋书煜带着宝宝到了书房,拿出秦洛水当初送给宝宝的礼物,还有一套自己给宝宝挑选的礼物,吊坠还有两只手镯,不过,两只显然都进行了改装,里边隐藏了能够提供跟踪信号的信息发射器。 东西老早就改装好了,他只是觉得宝宝太小,带这带那的,会不舒服,这一疏忽,竟然就出了兰维斯诱拐的事件,这让宋书煜自责不已,倘若他早些让宝宝戴上,真的被丢了也不至于生出大海捞针的恐惧感。 小萌仔看看秦洛水送的那套亮闪闪的饰品,笑得眯了眼:“这东西好闪哦,戴上宝宝会不会更帅?” 宋书煜的木头脸也不由抽了抽,点头:“会更帅。” 小萌仔叹息道:“还是不要,太闪眼了,戴上好像在向全世界喜欢诱拐儿童的坏蛋们宣布——我好可爱,快来把我拐走吧——我才不要那么傻。” 宋书煜听着儿子放弃了秦洛水这套骚包首饰,不由大笑:“宝宝说得太对了,这东西太亮眼了,和你干爸爸一样,出现在哪里都恨不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估计这套东西秉承了他一贯的风格。” “爸爸,你好像很开心,为什么?”小萌仔看到他的选择,让宋书煜笑成那个模样,顿时好奇起来。 “爸爸很高兴你这么小就有这样的见识,能抵御亮闪闪的东西的诱惑,孺子可教也。”宋书煜虽然纠结于早慧儿童难管教,但是沟通着倒是挺好,没有常识性障碍。 小萌仔咧咧嘴,笑得更得意: “这个我见过的,我出生的时候,秦爸爸送给我的,所以有免疫力很正常,倒是这一套我没有见过,看着这么不起眼,我想它作为礼物既然不好看,一定会很实用的,对不对,爸爸?” 宋书煜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小屁孩太精了。 “嗯,这一套东西确实很实用,是爸爸给你防身的东西。” “防身?太好了,里边有毒箭吗?”小萌仔兴奋得双眼放光。 宋书煜无语地看着他:“毒啊,你以为是电影?戴在身上你不会觉得危险?你觉得这么小的东东里,可能装得下毒箭?还是觉得装了毒箭你就能射到对方身上?” 小萌仔听着爸爸一叠声的反问句,顿时觉得自己逊毙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宋书煜。 小手指绕呀绕的,拧得宋书煜都九曲回肠了。 这模样估计铁石心肠都会被融化了。 宋书煜掩饰着心里的不好意思,他真的不是存心要惹小萌仔不开心的,只是听到那么弱智的话,直觉有些无法接受罢了,转而一想,再聪明也是个这么大的小屁孩,眼界不宽很正常,多的是调教的余地。 【番外-03】极品小萝莉 宋书煜抬手拿起手镯对宝宝笑道:“不过,这里装得有比毒箭更有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知道?” 宝宝一听没有毒箭,但是有比毒箭更有意思的东西,瞬间就收了那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双眼光芒四射的,那瞬间的神态和桑红神似极了。 “要——爸爸对宝宝最亲了。”说着抱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就大力地亲了一口。 这小子,真是没节操,往常他亲一口就嫌弃得不得了,现在竟然主动地亲他,真是小人儿好哄骗哦,这么一点点东西,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的程度。 “爸爸——”带着上扬声调的嫩嫩童音,喊得宋书煜的心软软的。 他轻轻一按小手镯上的机关,把它扣到宝宝的手腕上:“左手这只手镯含有强剂量的麻醉剂,喏,这样按着,在对方身上碰一下,这个突然露出的小针头会弹跳一下缩回去,如同蚂蚁夹的轻微疼痛程度,然后他就会失去知觉。” “比毒箭更神奇耶,会失去知觉多久?”小萌仔眼睛眨巴眨巴的,兴奋极了。 “两个小时。” “我可以试试吗?”兴奋地小嘴合不拢。 “不能,这个不是玩具,是保命用的,一旦遇到昨天类似的情况,如果你担心受到伤害,可以让对方晕倒,让自己放松一会儿,这个最主要的功能是在射出麻醉剂的时候,会释放特殊频率的信号,爸爸会遵循信号,十分钟之内锁定你所在的方位。” 宋书煜摇摇头,神色郑重地交代。 “这样神奇啊,确实不能随便试,可是,你们有没有试过?”还是不死心啊,老想看看到手的玩意儿的强悍功能。 “当然试过,麻醉剂放倒过一头大象,昏迷程度和体重反比,体重越大,效果越短。” 宋书煜很耐心地给他解释,试图打消他的好奇心。 小家伙手指轻轻地摸摸,果然压制住好奇心了,又眼巴巴地看着另外的手腕和吊坠。 “这只手镯是个高级微波万能钥匙,打开开关,把这里对准缩孔,什么样的锁都能在十秒钟之内打开,对付电子锁或者密码锁效果更好,用不到五秒,反倒是最原始的大锁,耗时间会久一点。” 宋书煜抱着他走到门边,把房门锁上,然后操作示范了一番。 小家伙兴奋得双眼放光:“太棒了,这个可以经常用吗?” “可以,不过如果让外人知道你有这样的宝贝,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能力让它还留在你的胳膊上。” 宋书煜说得漫不经心。 小家伙连忙伸出小爪子盖住:“爸爸,你不会泄露我的机密吧?” “这是咱们俩的秘密,只要你行为谨慎,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宋书煜笑了。 “明白,我使用的时候,会看看周围,确定只有我一个人,才会使用。”小萌仔连忙表示自己听懂了。 “这个吊坠啊,有点危险哦,我不确定你现在是不是需要。”宋书煜有些犹豫,抬手把盒子盖上了。 “危险?那等到合适的时候,爸爸再给我好了。”小家伙很乖巧地说,没有胡搅蛮缠着要。 宋书煜松了口气,然后他听到小萌仔又说: “爸爸,你刚刚给我讲了这么多,一定累了,回卧室休息好了,我可以自己玩的。” 那关切体贴的小模样,让宋书煜哑然失笑。 他当然不会漏掉小家伙眼底那急切地渴望他从眼前消失的神色,自然明白他很想继续玩那个会开锁的神奇手镯,就摸摸小萌仔的脑袋,主动消失,让他一个人过瘾去了。 两天后宋书煜的手下找到了兰维斯的女儿,带到了她的面前。 兰维斯不相信一般,张开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扑过去用力抱着自己的女儿默默流泪。 之后,宋书煜只是让手下好好地照顾好母女俩,什么也不问。 这天,宋书煜让手下带着兰维斯母女出来放风,宋一林正得意地在草坪上奔跑玩耍,那虎实实的冲劲儿如同小兽在撒欢,桑红和宋书煜正围着他踢球,那帅气的动作和配合瞧着过瘾极了。 兰维斯盯着那个小小身影,眼里忽然充满了泪水。 “妈妈,你为什么要哭?” 女儿琳达小声地问妈妈,她也在看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心里甚至有点想过去和他玩,可是,她知道自己和妈妈的身份是不自由的,就忍住了那点念头。 “妈妈做错了事情,险些让那个孩子被人关起来。”兰维斯羞愧地说。 “妈妈,我知道是因为有人拿着我来威胁你做的,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你首先是一位妈妈,然后才是他们的朋友。” 琳达小大人一样地宽慰妈妈。 “琳达说的有道理,但是,我却借助他们的信任,让他们险些失去孩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损害别人,这让妈妈自责到无地自容。” “妈妈,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位漂亮的秦叔叔了,他是不是生你的气了?”小琳达摇摇妈妈的手。 “他很生气,还可能很愤怒,被人利用的感觉,谁都会伤心的,我能够想象。” “他会原谅你的,毕竟那个可爱的小弟弟现在并没有真的出事,你还是主动向他道歉好了。” “这件事——无法说,因为道歉就意味着说出真相,会牵涉到很复杂的问题,他们可以一走了之,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命运就难以预料了。” 兰维斯满眼伤感。 “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不是也是一种保护?” “是。” “他们是不是希望你说出来是谁逼迫你抱走小弟弟的?” “是。” “你不说,小弟弟是不是随时还有可能被人用其他手段带走?” “有这个可能,不过小弟弟的爸爸妈妈很厉害的,会很好地保护好他。” “那不一定,坏人躲在暗处,再厉害的人也不能常常睁着眼睛,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帮着他们对方坏人,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到中国呢?听说那里是一个神秘的爱好和平的国度。” “你想和他们一起——走吗?”兰维斯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 “妈妈——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要热爱我们的祖国,不能就这样和外国人一起离开? 如果是这样,就请你不必说了; 我虽然只有四岁,但我真的受够了那些研究人员无休无止的检查,他们面对我,没有对待生命的敬畏感,好像我就是他们做出来的布娃娃,更没有丝毫把我当做女士来尊重的起码礼貌; 真的讨厌极了; 妈妈,我真希望我是个很普通的小孩子,我不需要聪明和智慧,很想也有爸爸,一家人没有丝毫干扰地一起生活,像他们一样欢笑着玩。” 琳达漂亮的小脸上,闪出不符合年龄的惆怅和厌倦。 “琳达,如果妈妈答应他们说出真相,条件就是让他们带你走,帮你找户普通人家过平常的生活,你愿意吗?” 琳达摇摇头:“妈妈,你在哪里,琳达就在哪里;如果你也有过普通三口之家生活的愿望,我觉得还是秦叔叔比较合适,我们都喜欢他。” 兰维斯脸上有些红晕:“琳达,你都没有正式和他见过面,怎么会喜欢他?” “妈妈,我见过他的,上次你和他在音乐厅约会,中间休息的时候,我拿着玫瑰花篮子过去,卖给了他一支玫瑰花,他很和善地给了小费,绅士一般对我表示谢意,称我是漂亮女士。” 琳达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胆大,谁让你去卖玫瑰花了?”兰维斯想起她确实在一次音乐会上收过秦洛水一朵玫瑰花,她没有想到那朵玫瑰花竟然是女儿卖的。 “你的男朋友,以后是要做我爸爸的,我帮你把关多正常,妈妈,我真的很喜欢他,我觉得我们三个天生就是一家人。” “你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琳达女士。”兰维斯被女儿一再喜欢秦洛水的话逗得无语无奈。 “妈妈,你太胆小了,人是不是越长大越脆弱?” “为什么?” “你连见见秦洛水先生当面道歉都不敢,是爱惜你的自尊么?”琳达的话比宋一林更像大人。 兰维斯苦笑,她有点应付不来女儿了。 “不是爱惜自尊,而是他根本不会见我,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我伤害了他的朋友,这比伤害他自己,更让他难受,男人是很复杂的动物,他们不只有爱人,更重视朋友。” “这样啊,是有点难度; 不过,我的意思还是你说出真相,他们能够抗衡那帮坏蛋的话,我们也是受益者,他们抗衡不过,我们也可以赖着他们到中国,你有丰富的知识,找工作很容易的,我们一起走多好; 到了中国也会有和秦洛水先生再见的机会; 做不成一家人,总还是熟人吧,而且,我有把握,只要给他机会,让他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他会很乐意把你娶回家做我爸爸的。” 小琳达显然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嗯——你说的有道理,妈妈只顾着羞愧,大道理反倒迷糊了,你去和那小萌仔玩,妈妈去说真相。” “我可以欺负他一下吗?那么可爱的模样,一看就让人想要逗他哭。” “琳达,他太小,这不公平。”兰维斯很头痛,这丫头没有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性。 “嘿嘿,我会有分寸的,保证他和我玩一会儿,会主动成为我的跟屁虫!” 【番外-04】俩萌仔斗法 兰维斯很少看到小大人一样的女儿主动去和小孩玩的,她知道对于智商情商都超群的孩子来说,想让人喜欢上自己的招数多了,就不再说什么,摸摸她的头: “去吧,玩得开心点。” “妈妈,你也要勇敢点哦,你前进一步,咱们的生活就有可能发生转变;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回到从前。”琳达举起小拳头对着她摇摇,给她加油。 兰维斯点头。 琳达大概走出十步远,就有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回到妈妈身边,那边不是你能过去的地方。” 琳达仰头看看那个戴着墨镜的酷酷的保镖,回头看看兰维斯。 “先生,我妈妈说要和你们的头儿谈谈那小家伙安全的问题,我负责替她向受惊吓的小弟弟道歉,不过,看他那模样,哪里像是被吓到,倒是我更像是被你吓到了。” 那保镖抬起看看兰维斯,兰维斯点头:“是这样,请把她带过去好吗,这两天她闷坏了,谢谢。” 保镖对着远处打了一下手势,很快就有人出现,带兰维斯走了。 他弯腰要抱琳达,这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丫头,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琳达礼貌地后退一步,双手捏着裙角,对他行了个淑女礼:“先生,我还没有长到行拥抱礼的年龄,牵我的手带我过去好吗?” 那保镖冷硬的面孔泛出柔和的弧度,他什么也没有说,对她伸出了手。 琳达有礼貌地道谢,然后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拎着裙角跟他走。 “先生,一会儿你帮我介绍一下来意可以么?我没有向人道过歉,而且汉语也很少用到,我担心率先开口会有点言不及义。” “可以。”保镖有点郁闷,这样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口音,还算很少用到,还担心言不及义,额——原谅他的不惊不躁吧,这丫头和小主人都是同类智力的不正常孩子,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琳达静静地站着,看着正在被爸爸妈妈虐得一次球都摸不到、依然笑着追着球跑得欢天喜地的小萌仔,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没有看错吧,那家伙竟然穿着开裆裤! 她有一瞬间懊悔,还不如陪着妈妈闲坐,和一个小奶包有什么说的。 宋书煜看到保镖手里拉着兰维斯的女儿走了过来,定下来一看,兰维斯不见了,他的脸色和缓了很多,终于要说出来了,筹码是什么? 他弯腰拎起小萌仔轻轻松松地把他撂到自己的脖子上骑着,笑着仰头对晕晕乎乎的小萌仔说:“那边那个小姑娘看到了吗?想要和她玩吗?” 小萌仔一听,开始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穿着漂亮纱裙的女孩子,头脑里马上想起林雨馨的小模样来,他稍微逗一下,就哭个不停,烦死了。 “不要,女孩子都是只会哭的麻烦精,”说完看了桑红一眼,“妈妈除外。” 桑红和宋书煜闻言不由大笑。 “妈妈不觉得她是来找我玩的。”桑红说着促狭地对宋书煜眨眨眼。 “嗯,爸爸也能肯定她不是找我玩的。” “难道她是来找我玩的?可我不喜欢和陌生女孩子玩,她是谁的孩子,她身边的是她爸爸吗?” 小萌仔显然对她有点抵触,估计是看到她干净又漂亮,有压力。 “不是,她没有爸爸。” “唉,真是令人同情啊,那她妈妈呢?也没有妈妈吗?” “她有妈妈,兰维斯女士是她妈妈。”桑红很镇定地提到兰维斯,观察着儿子的反应,他不希望那件事给他留下阴影。 “妈妈——我想了很久,确定不再喜欢兰兰了——她让我很难过。”小萌仔听到兰维斯的名字,有些小纠结。 “恨屋及乌了?那怎么办?人家都在那里等着你了,不过去打招呼的话,有点不够绅士呦。”宋书煜遗憾地说。 “那好吧,你带我过去招呼一声,我先说明了,我不想和她玩。”小萌仔明确表态。 …… 这边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走过来,琳达仰头望着骑在宋书煜脖子上的小萌仔,觉得脖子有点酸,忽然心生羡慕,她如果有个爸爸,一定也会这样娇宠地让她坐在肩膀上的。 保镖看到他们过来,很恭敬地说:“兰维斯女士已经在和他们谈绑架宋一林先生的事情了,她让女儿琳达过来代表她致歉。” 说到宋一林先生的时候,保镖有点纠结,那么小一个小屁孩,愣是不准他们喊宝宝林林之类的小名,非得让他们改口,他们也很无奈,因为一旦他们白天无意中喊错了一次,那么第二天就会发现,这小家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他们的房间里,在他们的鞋子里撒尿或者对着他们的耳朵尖叫。 问题是他们反锁了房间藏了钥匙也没有一点用处,反正他那小身影一走到哪里,哪里的门都能应声而开,他们谁还敢惹他? 琳达主动地上前两步,对着他们的方向姿态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 “宋先生宋阿姨还有小宋先生,你们好,我叫琳达,妈妈说她伤害了你们的信任,万分自责和抱歉,说出请你们谅解这样的话有点厚颜无耻了,所以,她让我过来给小宋先生做心理辅导,她不希望那件事成为小宋先生记忆里的阴影。” 桑红看着这个好像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精致的洋娃娃,听着那一番有礼有节的话,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能做心理辅导? 她忽然觉得秦洛水那家伙如果能平白地捡到这样一个女儿,简直是走大运了,完全可以弥补他受到的伤害。 宋书煜沉声道:“琳达你好,你妈妈做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请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我们不会因为你妈妈就迁怒与你的; 把你们留在这里实在也是万不得已,事实如果不弄清楚,宋一林就依然还在危险之中,所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你不要介意。” 宋书煜很认真地和琳达说话,他完全不敢轻视这个小女孩,这是一个在智商上能够和他儿子媲美的迥异于普通孩子的小精灵。 “琳达,其实我一直很敬佩你妈妈,她有广博的学识和真诚的爱,虽然她伤害了我们,但是那是因为她要保护你,我能理解她做出这种选择时候的痛苦; 她能够配合着说出真相,让我们能着手避免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我们会原谅她的。”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能向宋一林先生鞠躬道歉吗?”琳达很认真地问,她很不喜欢那小子高高在上地观察她的神态,仰头看人的感觉真是十分的不好。 “宋一林先生,这位女士说要向你鞠躬道歉。”宋书煜征求小萌仔的意见。 “不用了,我哪里有那么脆弱。”小萌仔严词拒绝。 “那么心理辅导你也不需要了吗?”琳达仰头问。 “不需要。”小萌仔觉得这话让他很不开心,没来由的气恼,他是一个会那么容易就被吓到心理受伤的玻璃人吗? “可能你不懂心理伤害的危险,它不像外伤一样明显能看出来,它会潜伏在你的内心深处,一点点地发酵变质,等某天酝酿出大问题的时候,就无力回天了。” 琳达说话很专业很严肃,俨然一副心理辅导师的姿态。 “某天酝酿出大问题?”小萌仔似乎也被她的夸大其词吓到。 “那件事如果不及时疏导,有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你会有轻微自闭,人际交往悲观,对人戒备,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将来一个朋友都没有,孤独极了。”琳达就事论事。 小萌仔一一对应出事之后自己的心理感觉,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我们谈谈好吗?”琳达友好地发出邀请。 小萌仔看着她的神态,顿时有些气愤起来,他即便收到伤害,也会自己找法子解决的,让她辅导,她以为她是谁? 当即鼻孔朝天:“胡说八道,我才不需要心理疏导,我健康得很,你说的情绪我一点都没有。” 琳达笑了,这小家伙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有点意思,当即也不再就那件事再说什么,而是很开心地对他笑: “你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真是太好了,那么我和妈妈就不必那么内疚了,好开心哦,阿姨,我能在这里玩吗?”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玩。”小萌仔大声地拒绝。 “我说的是我,并不是我们,我没要和你一起玩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琳达礼貌地解释。 宋书煜抬头看看气得脸红的小萌仔,明明很好奇很动心的,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觉得这小子那别扭劲怎么这么熟悉? 桑红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十分明显,还不是你这家伙的遗传? 她歉意地对琳达笑笑:“当然可以,我们也跑了好一会儿,累得不得了,你在这里随意玩吧。” 琳达道了谢,也不再搭理小萌仔,拎着裙角跑到草坪上,对着那躺在地上的黑白相间的足球,只一脚,那足球高高旋起,竟然从意外的角度飞向了很远的球门直接撞击在球门边沿上,然后反弹回来,她拎着裙角飞跑,又一脚,那球又准确地撞到了球门的边沿上,反弹回来。 【番外-05】以球结交 宋书煜和桑红对视了一眼,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惊艳,桑红问宋书煜:“你能做到吗?” 宋书煜想了想觉得自己做到的可能性不大,达到小姑娘这样的程度,他需要练练才有可能。 而对方是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那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团洁白的棉絮在草坪上飘,这技艺堪称神技。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已经有人在他头上大笑了: “哈,谁做不到?你不见她那么大一个球门都踢不进去吗?”小萌仔在宋书煜的脖子上笑得畅快。 “那么大个球门,你踢进去了?”桑红反问。 小萌仔骄傲地说:“当然,如果不是你们俩老是欺负我,我抢到球的机会太少,缺乏锻炼,我一踢一个准儿。” 宋书煜看着桑红有些汗滴滴地想捂脸,这小子大言不惭的臭屁模样到底像谁! “儿子,踢到球门沿上弹回来,然后球不落地还能及时地接住继续再踢,这比射门难度不知道高了多少了,实话实说,妈妈爸爸都做不到。” 桑红好像是狠下心要打击这小屁孩的自信了,省得他骄傲得两眼朝天,看都不细看就乱下结论。 小萌仔闻言一矮身,抱住宋书煜的头,凝神看琳达踢球,果然像妈妈说的那样,她的秋撞到栏杆上反弹回去,她轻易就能跑过去接住,继续踢,她都踢了十多下了,那球压根儿就没有一次落到草坪上。 那奔跑的速度,那踢球的花样百出的姿势,让他看得移不开眼睛。 “小子,你揪痛爸爸耳朵了。”宋书煜双手抓了他的小手,轻轻地把他从脖子上卸了下来。 小萌仔脚一沾地,抬脚就想往琳达的方向跑,他迟疑了一下生生地收住了脚:“妈妈,我要换不露屁屁的裤裤。” “额——可以,我抱你回去换。”桑红看着那有些羞涩的小家伙,差点没有笑喷。 “宋一林,我提醒一句,等你换好裤子回来,那姑娘说不定已经回去了。”宋书煜憋着笑提醒儿子。 “都怨你,早上给我穿衣服的时候偷懒,现在让我没脸见人。”小萌仔扁扁小嘴控诉。 “没脸见人吗?刚刚不是还小马驹撒欢儿一样,在草坪上疯的没天没地的,咋一转眼想起没脸见人这事了!”宋书煜终于忍耐不住,逗他暴躁。 小萌仔气恼地瞪着就会气他的爸爸,很硬气地说:“妈妈,你在这里等着,她要离开,你就请她到咱们家做客,给她水果和零食吃,不准让她走。” 桑红连连点头:“那谁陪你去换衣服?” 宋书煜得意地摆了一个姿势等着小萌仔说好话,那知道小萌仔一跺脚,对他吐吐舌头,一溜烟朝远处的主楼跑去了。 “这小家伙真够犟的。”宋书煜看着那个跑得飞快的小身影,觉得怎么一转眼这家伙就不耍赖,长成个小大人的模样了。 桑红瞟了他一眼:“你别老是挤兑他,小家伙心眼多着哪,估计他觉得与其和你说话让你抱他去,费唇舌的时间还不如他自己直接去做。” “老婆,明白,谁让咱们家这小家伙这样不同寻常哪!这么一小屁孩,竟然知道在女孩子面前要面子,真是——瞧那高兴劲儿!”宋书煜摸着下巴笑道。 “你还是不要在这里陪着小孩子逗趣了,去兰维斯那里看看情况啊,你不是想挖人吗?兰维斯多好的人选,还一挖两个宝,这小丫头长大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 桑红瞧着那不急不躁,轻巧地踢球的小小身影,眼里充满羡慕。 “这么小就惦记着给你儿子讨老婆了?你可不要后悔,小心他有了媳妇忘了娘。”宋书煜大笑。 “额——你乌七八糟想什么啊!林林智商超群,成长中一定会很孤独的,你看看这个小丫头就明白他将来会有多寂寞,这球踢的,显然就是一个人玩的自得其乐的小游戏; 让他们做过个小伙伴也好,只是不会那么孤独。” 桑红毕竟心思敏锐,一个那么小的小萌仔她的脑筋怎么可能转到帮他讨媳妇那一章上? “这么说,真是这么回事,其实有个伴也容易得很,咱们再生一个好了,都是自己的自然亲了,一个外人家的毛丫头,真的拐走咱儿子,你都不担心?”宋书煜厚着脸皮笑。 “欠揍啊——你!”桑红被他气得跳脚,一个儿子还照顾不好,再生一个,想得美,都不担心眼下的事端。 “老婆息怒——”宋书煜看着她抬脚踹过来,连忙轻巧地闪过,一溜烟往远处跑去。 小萌仔很快就来了,也换了一身白色棉质的运动衣裤,瞧着帅气极了。 他跑得小脸通红,宋书煜从他身边路过的身后,伸手抱着他逗他,被他踢腾着挣扎开跑了,瞧着儿子那欢腾的步态,他苦笑道:“或许桑红的主意不错,这小子,比他老子出息,这么小就知道朝女孩子跑了。” 桑红看着儿子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心疼地说:“妈妈在这里,急什么啊,不会让小姐姐走的。” “我想和琳达玩,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她为什么会不喜欢你?”桑红好笑地问。 “我刚刚和她说话的态度不够好,那时候我以为她和林雨馨一样只会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她这么有趣的,她会不会生气,拒绝和我玩耍?”小萌仔神色忐忑。 “一林,都是小孩子嘛,玩得开心就好了,谁会记仇啊,你看她一个人跑来跑去,也挺寂寞的,我觉得她不会拒绝诚心和她一起玩的朋友。” 小萌仔仰头让桑红用丝巾帮他擦汗,喘着气望着远处的琳达:“谢谢妈妈,再拜托您一件事情行不?” 桑红看他这样郑重其事地和她说话的态度,连忙点头:“说啦,和妈妈客气什么。” “一会儿我们玩累了,你能不能请她到我们家吃水果,我已经让阿姨准备水果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邀请她呢?” “我怕她拒绝,你是长辈,请她的话,答应的可能性会大很多的。” 桑红想想点头:“好吧,那你对她一定友好一些哦。” 小萌仔连声应着,笑着往琳达的方向跑去,他极少遇到让他敬佩的小孩子,所以,琳达对他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琳达——你好——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小萌仔跑到琳达附近用两只小手合成喇叭,生怕她跑来跑去听不到。 终于忍耐不住了吗? 琳达的小小心儿充满了骄傲,她帅气地一脚把足球踢到了球门里,然后悠闲地回过身来,双手放开拎着的裙裾,脸上带着运动之后轻粉的光泽,朝着小萌仔笑道: “宋小先生,你好,和高兴能和你一起玩,你想玩什么?” 小萌仔被她的友好逗得满脸笑容,抬手摸摸短发:“琳达,你好,叫我林林好了,咱们名字里都有一个琳字,呵呵,好有趣。” “好,林林,你想玩什么游戏呢?”琳达觉得这小家伙前倨后恭的,不过小模样长得还看得过眼。 “我想玩踢球,你踢得很棒,你如果累了的话,我们先去那边玩荡秋千好了,我可以帮你推得老高老高,等你休息过来了,咱们再踢球。” 小萌仔一听她这样照顾自己,连忙献殷勤。 “秋千?”琳达四处看看。 “在那边,那个巨大的葡萄架下边有。” 琳达看过去,她看到只有桑红一个人站在草坪边,宋书煜已经不再那里了,希望妈妈说的事情能对他们家有所帮助,目前她的机会不多,该怎么样做才能让这个小家伙更快地喜欢上自己呢? 她甜甜一笑:“林林,我经常一个人踢球的,这是我最喜欢的运动,刚刚不过是热身而已,你能陪我踢球吗?” 小萌仔顿时开心得跳了起来:“好啊好啊!咱们怎么踢?” 琳达打量他一眼,他比自己矮上半头,希望他的球技不要太臭:“让我先看看你的身手,我做守门员,你踢好了,玩一会儿再说吧?” 小萌仔一听有些担心,绅士十足地拍拍胸口:“如果球砸伤了你怎么办?还是我先做守门员好了。” “谢谢你的好意,这样好了,我先做守门员,如果你踢进去了球,再换你守门好了。”琳达显然知道规则的重要性,马上就说了简单的玩法。 “撞痛了你,你会不会哭鼻子?”小萌仔估计天生的怜香惜玉型,他很小心地问。 琳达无语地冷哼了一声:“撞痛我?希望最后哭鼻子的不是你。” 小萌仔一看她绷了小脸,就知道自己的话小看了她,他是担心她会痛得像林雨馨一样,一碰就倒,一挨就哭才说了那话的,听她好像瞧不起自己,他也来了劲儿:“我才不会在女孩子面前哭鼻子!” 当即摆摆手,让琳达去球门那里。 琳达边跑边笑,心想这小男孩还不算讨厌。 “看球!”琳达把球门内的球踢了出来,那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恰好落到小萌仔的面前。 小萌仔跳起接下,把球固定在脚下,双脚灵活地配合着,得意地在琳达面前踢了几个小花样,然后趁琳达不备,嗖地一角把球踢了出去。 【番外-06】他太珍贵 琳达瞧着小萌仔玩球的花样,心生意外,看不出他那么短的小胖腿儿竟然还能这样灵活地玩花样。 她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即便是玩足球,也是聚集了特种兵出身的宋书煜和中国功夫的集大成者林玄玉的指点。 因为小萌仔的年龄太小,宋书煜不舍得他吃苦,压根儿不愿意让他跟林玄玉开始童子功的训练,林玄玉也明白小萌仔虽然是棵极好的苗子,但是那年龄实在是太小了,哪里舍得累着他,只是看他希望踢足球,就很热心地教他踢花样玩耍,这腿上功夫也是很了不得了,林玄玉指导得极其认真。 这才会出现让琳达惊艳的一幕。 琳达显然也是踢足球的高手,反应很快,而且这个足球场是按着少年足球赛场的规格设置的场地和球门,面积对她的速度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她当即就站在球门边缘一个漂亮的旋转,找准角度,高高跳起,把球朝着小萌仔踢回去。 看多了用身体扑球的狼狈动作,琳达的守门水平让小萌仔双眼发亮。 他往后边小跑跟着球跑了约有十多米,才截住了球,看她反击的力道,显然她的力量超出他的预期,本身他担心踢得猛了球的冲力会撞痛琳达,力气是有所保留的。 小萌仔窃喜,琳达确实是个不错的玩伴。 他短距离地踢着往前赶球:“琳达,你的力量好大哦!那我就不客气了,看球!” 小萌仔左右横着往前冲,花样耍得让琳达眼花缭乱,眼看着距离合适,他才猛然发力,不再保留地全力踢出去。 琳达经验丰富,一眼就判断出那球的速度和刚刚截然不同,当即就严阵以待,触脚的力度果然惊人,她的心里燃起了兴奋的小火苗,毫不保留地反击。 两个小家伙兴高采烈地玩着,刚开始还说两句话,后来干脆就只顾着踢球了。 桑红看得直发愣,太强悍了,真不愧是极品小萌仔、火辣小萌妞啊! 看看时间,已经踢了半个小时了,就出声喊住了他们:“半场时间已经到了,玩得过分就会拉伤腿部的肌肉,明天想玩都玩不成。” 小萌仔正兴奋得小脸红彤彤的,本身他是想要耍赖再玩一会儿的,不过听了桑红的话,认真地想了想,就不再说话了,他是可以承受,可是琳达在他参加之前,一个人已经玩了十多分钟了,担心小萌妞累到,他乖巧地走过去,捡起足球,笑眯眯地和琳达并排往球场外走。 “你的球技很棒,很实用。” “你的玩球的花样真多,抽空能不能教我两招?” “额——你不觉得那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吗?”小萌仔想到老爸常常取笑自己的话,疑惑地问琳达。 “花架子很好看的,中看自然中用,会把踝关节练得更灵活更有韧性。”琳达很认真地肯定。 得到小萌妞的认可,小萌仔顿时开心得无法抑制脸上的笑容。 桑红递给琳达一条干净的毛巾,琳达道了谢,拿起擦擦脸上的汗水。 小萌仔装着撒娇的模样,仰脸让桑红帮着擦汗,大眼睛朝着桑红眨呀眨的,示意桑红趁着这样的时机请琳达吃水果。 哪知道桑红擦得很认真,看到他眨眼疑惑道:“你的眼睛怎么了,小虫飞入迷住了?” “不是,妈妈好渴哦!”小萌仔说着拉着妈妈的手摇摇,小声地说,“水果水果!” 桑红呵呵笑了,出声邀请琳达一起吃水果。 琳达这些天一直过得很不如意,哪里会有水果吃,听到桑红的邀请,毫不做作地答应道谢。 桑红走在前边,琳达和小萌仔一起走在后边。 小萌仔一边走一边甩甩胳膊踢踢腿,一边告诉她:“这样可以放松刚刚过于紧张的肌肉,午休之后,不会有困倦的感觉。” 琳达照着做了,觉得有点道理,心道,这小萌仔挺有意思的,瞧着好像并不比自己弱。 桑红他们回到客厅的时候,阿姨已经把各色洗干净的水果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匹配的还有一套插在刀架上边的各种刀具。 桑红看到刀具皱皱眉,她曾经一再警告小萌仔不准玩那锋利的东西,而且,她吃水果一贯很粗糙,洗干净就可以大口痛快地吃了,小萌仔看到刀具双眼瞬间发亮,马上小心地看了眼桑红,乖乖地视若未见。 洗干净手之后,两个小家伙坐在茶几前边的小凳子上,桑红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把两个果盘往他们面前推了推:“琳达小姐,请慢用。” “谢谢!”琳达笑容甜美,她从果盘里取出一个橙黄色的芒果,熟练地从刀架上抽出削皮刀,专注地按在盘子上开始削外皮。 桑红对芒果的概念是揭皮即可使用,从来不曾想过芒果竟然可以用削的。 小萌仔惊愕地瞪着琳达,转而看看桑红,眼含怨念,他很想说,妈妈,为什么从来不准我动刀子,看看琳达的熟练程度,哪里是我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 他小手动动,也很想拿一把小刀子玩玩。 桑红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小萌仔不想在小萌妞面前丢份,很知趣地开始观察琳达是怎么削皮的。 桑红看着琳达,很担心她会削破手指头。 “不用担心的,我不会削到手。” “你妈妈经常让你这样削果皮吗?”桑红好奇,虽然知道外国人的教育方式很特别,但是这么小就让自己削果皮实在有点不人道。 “一般她在的话,她会帮我切好;她不再的话,我就自己来。”琳达说着用洁白的餐巾布把手里的刀具擦拭干净,放回刀架上。 然后又挑了一把小巧许多的片刀,手指按着芒果,将果肉切成许多薄片,平均地盛放到两只小碟子上,擦干净片刀放回刀架,又挑了一把更加精致的点刀和一把水果叉,把水果叉放在其中一只小碟子上,起身放到小萌仔的面前。 然后坐端正,用点刀叉着水果片优雅地放到口中,幸福地眯起眼睛:“真是美妙的滋味。” 侧头看看小萌仔,笑道:“好吃吗?” 小萌仔道过谢,用叉子叉着芒果片放到口中,认真的尝了尝,点头:“切出来的看着漂亮,吃着果然更好吃。” 桑红立马汗滴滴地很想遁走,她看看促狭地冲着她笑的儿子,知道那小家伙的模样一定是嘲笑她生活得太粗糙了。 桑红再认真地看看坐在面前的小萌妞,这丫头果然被兰维斯教育得很好,天真活泼,善良大方,不急躁不任性,有礼貌,知道照顾比自己小的小萌仔,从她切水果时候的认真细致,她就觉得这小萌妞的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好。 而且看看她的小手,即便切了容易让手发粘的芒果,也很干净,连漂亮的纱裙上,都一点果汁都没有沾染上,她还及时地擦干净刀具放回原位,啊啊啊——这样生活精致,姿容仪态出众的小萌妞,果然不是一般的可爱。 再看看自家的小萌仔,平时要多粗野随意都有可能,进入客厅从来都没有乖乖地坐过,但是此刻安静地坐在琳达身边的小凳子上,那端正的姿态和吃水果的优雅动作,仿佛生来就是个生活在城堡里的王子。 桑红那天马行空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小萌仔要是能这样一直和琳达做伙伴生活下去,长大该是一个如何稳妥优雅的男子啊! 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自己要向兰维斯讨教如何培养出这样的不急不躁,从容优雅的孩子,而是直接觉得近朱者赤的效果天下无敌。 …… 兰维斯显然是个爱国的有操守的科学家,她很有分寸地说出这件事是政府策划的,理由是宋一林是第一个成功地从母体子宫移植入试管进而健康成长的孩子。 “那为什么不直接在研究所内就窃走,反而等着我们接出来之后才行动,这是对我们的挑衅吗?” 负责记录供词的保镖很无语,那时候动手或者调换难度应该小得多。 兰维斯摇摇头:“不能那样做,这不是挑衅,恰恰是尊重! 第一,这关系着研究所苦心经营十年的声誉;第二,一旦事情暴露,就涉及巨额的赔偿金问题,研究所不会允许这样做;第三,其实很多试管婴儿出生后无法适应外边的生活,存活期很短,不值得冒风险;第四,从我跟踪记录检测的各种数据来看,宋一林发育过程中智力体质等方面的健康指数,超出试管婴儿很多,这些才是引起觊觎的关键。” “我们头儿不是答应过,你需要什么数据随时都可以来找他,会很好地配合研究的。” “研究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外再的数据,很多生物学的东西,需要直接的分子结构甚至染色体排序,有的可能会危及孩子的健康。”兰维斯脸色一片惨淡。 “以你的经验,政府会放弃吗?” “不会,他太珍贵了,估计近期他们就会采取新的行动。”兰维斯叹息道。 ------题外话------ 妞们,看到的人请帮忙点击收藏水水的新文,凑个人气哦!《强婚,首长的小娇妻》多谢啦! 【番外-07】悲催男矫情 宋书煜手下的人都是他当初从特种部队挑选出来的,随便哪一个拉出去都能独当一面,面对心怀愧疚的兰维斯,很快就有了审问的对策。 主要的笔录人员,一直都是走平和友好路线,但是身边转来转去从兰维斯的话里揪住个别单词,故意曲解,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一些无理的问题,简直让人抓狂。 兰维斯一直都知道宋书煜虽然话不多,但绝对是个很不能招惹的人,即便有所准备,也被他手下这样无赖的说话方式气得发蒙,她发誓以后见着宋书煜,不包括他手下的人,她都会退避三舍,但是眼下这一关她就有些无法抵挡。 兰维斯对有的问题拒绝回答,有的因为愤怒会口不择言,有时候还会反唇相讥,当然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针孔高清摄像图记录了,所以,当她如释重负地从那个密闭的小房间出来的时候,压根儿想不到,那群粗俗不堪、性格迥异的男人已经开始研究录像的详细过程了。 在房间外边,她遇到了悠然地喝茶的宋书煜。 宋书煜摆摆手:“你辛苦了,请过来喝口茶。” 跟随着兰维斯的四个警卫都随意地站到了远处不同的方位,兰维斯确实渴了,那群家伙没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审问的过程中,不仅不允许她抽根烟,连口水都不给她喝,问题是他们却抽着喝着馋她——当然,虽然被逼得焦躁,但被拒绝之后,她也是有起码的自尊的,她清楚自己是俘虏,不能因为人家客气,就真蹬鼻子上脸。 她往不远那个小茶亭走去,游目四顾,正好看到女儿琳达和小萌仔踢球踢得兴起,一时间失了神: 性子孤僻高傲的女儿,竟然会像只花蝴蝶一样跑来跑去,笑声清脆,玩得那么开心。 宋书煜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温馨纯澈的一幕,脸上也隐约露出笑意。 或许红红的建议不错,能把这母女俩赚回国内,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是,他很清楚,这样的话不能由他主动开口说出来,谁要是忍耐不住,谁就会付出更多的筹码,他不急,目前,他占着上风。 兰维斯看了片刻,果断地收回视线,走入了凉亭,犹豫了一下,她选择了宋书煜右手的位置,她潜意识不想和他坐对面,当然,这个方向,她一侧头,就会看到正在远处玩耍的女儿。 宋书煜抿了唇,笑着端了杯茶放到她面前:“谢谢你能配合,琳达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球踢得特别棒。” “谢谢,这孩子很少能这样高兴,看得出来,此刻她玩得很得意忘形。” 兰维斯端起茶,即便她嗓子干得冒烟,依然优雅地小口抿着,一口茶入口,馥郁醇厚的茶香让她瞬间消去燥热,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因为纯洌的茶香绽开。 她又抿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点头:“这是产自中国的真正的好茶叶,我在秦那里喝过,真是难以置信的饮品。” “你是想用这样的话来告诉我,你是秦洛水的女人,我怠慢了你吗?” 宋书煜听她提到秦洛水,心里瞬间就有了火气,那家伙从出事后,一蹶不振,除了工作就是泡吧,萎顿得不成样子。 因为她的出卖,两个亲密无间的发小,竟然有了裂痕,再难修复,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宋书煜口中的话里带着的阴森煞气,让兰维斯吓得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忙不迭地解释道:“我虽然做错了,却也不是那么厚颜无耻的人,利用了别人的好心,还想以朋友自居。” 宋书煜冷眼瞧她,闭了一下眼睛,按下火气,睁开眼道: “你也知道洛水对你的感情有多真诚,他早就知道你结过婚又离婚,还有一个女儿,不管你的婚姻是真的还是为了女儿的身份做的假,他都不在乎; 他就像个初涉爱河的男孩一样,小心谨慎地爱着你,呵护你,以礼相待,以诚相交,甚至无数次地幻想过和你的女儿和睦相处,和你一起承担抚养孩子、赡养老人的责任; 他知道你活得很累,想等着你往他的肩膀上靠,主动把你和女儿的幸福交到他的手里,他甚至为此专门学习和小女孩相处的技巧,学做你女儿喜欢吃的苹果酱; 在他满怀幸福地憧憬着婚姻生活的时候,你竟然毫无征兆地做出这样的事情,女儿失踪了,这样的大事,你竟然不告诉他一声,就做出荒唐的决定; 他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他会不会想着当初你和他交往就是为了拐走宋一林?” 宋书煜说完这一切,他死死地盯着兰维斯。 那双蔚蓝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盈满泪水,她终于失态,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她想到那个风趣洒脱却又在她面前腼腆如纯玉一样的美男子,她也雇私家侦探调查过秦洛水,知道他未婚,国内资产过亿,世界名模,在m国的新公司虽然刚刚起步,但堪称势头不凡。 她以为遇到这样的男子,不过就是一段艳遇。 她在瞧瞧地等着他厌倦抽身的那一天,因为她清楚自己结过婚,还比他大三岁,还有一个很难管教的女儿,一旦女儿不喜欢他,她再喜欢也得放弃,而秦洛水那样的男子,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会少吧? 所以,她只能无奈地掩饰着心里的欢喜和忧惧,一天天地拖延着把真相说出来。 原来,她曾经离幸福那么近,却又遗憾地失之交臂! 想到如果当初和秦洛水说了真相,两人向宋书煜求助,那么会更快地救出琳达,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样孤身凄凉、四顾无助的地步。 想到她伤害了那个自己也深爱着的男子,再也得不到他的谅解,她痛苦得肝肠寸断,眼前一黑,竟然就晕了过去。 远处的保镖跳过来架起她,四个人利落地把她抬到了医务室,宋书煜的私人医生亲自为她检查。 宋书煜阴沉的脸露出一丝笑意,看起来这女人对秦洛水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问题是不知道秦洛水过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关。 他抬眼看向远处,桑红已经喊两个小家伙休息了,那两个小人儿有说有笑地跟在她的身后走着,瞧着别提有多养眼了。 或许,应该给秦洛水打个电话说一声。 这样一直僵着,那家伙不定会想些什么,再说兰维斯也没有给儿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就不要和那个交友不慎的家伙计较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洛水的号码。 “喂——你——什么事?”一向巧舌如簧、风趣自如的秦洛水接了他的电话,竟然口吃起来,显然,他不知道这个尴尬的招呼该怎么打。 宋书煜的心一下就软了,他恶狠狠地说:“赶紧滚过来,那女人昏迷不醒。” 秦洛水觉得那空落落的心脏竟然痛得狠命地一缩,痛得他险些低呼出声,抬手揉揉胸口,这是不是就是心碎的感觉? 她都那样背叛你了,听说她出事,竟然还是那么心痛。 咬了咬牙:“随便,她要是死了把她送过来,估计她也没什么朋友,认识一场,我可以——安葬她。” 宋书煜咧咧嘴:“真恨上了?” “你该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一定要问出幕后主使,连根除了,才能安心,不要顾忌我,她压根儿没有把我当朋友,是——我自作多情了。” 秦洛水说着那亮晶晶的桃花眼里充满了细碎的波纹,怎么能不伤心,第一次这样用心,就被狠狠地利用了一把,还险些葬送发小的交情——果然对女人认真不得,你一认真,她就能祸害死你。 “那就算了,按说你以前夜夜笙歌,过得也不错,忘记旧恋情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艳遇,好了,抽空过来看看宋一林,小家伙念叨着你这秦爸爸怎么这么久不见,是不是被雪片一样的订单埋住了。” 宋书煜移开了话题。 “确实是钱最实在,展览会很成功,尤其是林阿姨和桑红一起客窜了一把模特,艳压群芳,那些我请来助阵的模特都被她们比得黯然失色,说了给她们带新款式的衣服过去,我准备一下,这两天就会过去拜访她们。”秦洛水也跟着接口。 宋书煜听他说了过来,唇角露出一丝无奈,放不下就放不下呗,瞧这弯子转的多大,他倒要看看秦洛水能装多久。 挂了电话,秦洛水那心竟然砰砰跳得极不听话,他那想象力丰富的大脑里自动出现了宋书煜手下对兰维斯严刑逼供那血腥的一幕,都昏迷不醒了,该被打成什么模样了? 以他对宋书煜的了解,得罪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现在兰维斯把手伸到他儿子身上,估计凌迟都不能消除那股恨意。 越想越纠结,越想越担心,竟然真的觉得兰维斯估计被打得快死了,才通知他过去见最后一面的,他有说了狠话,说死了送过来他埋葬,那家伙会不会真的弄死了兰维斯给他送过来,老天,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题外话------ 看到的妞们,请动动小手指,点击收藏水水的新文《强婚,首长的小娇妻》,凑个人气,水水在此拱手谢过! 【番外-08】萌仔心计 一想到这些,秦洛水不由如同困兽,在办公室内急得团团转了好久,压根儿无法静下心,一贯信奉能坐着绝不站着,能卧着绝不坐着的家伙,愣是连片刻都坐不下来。 终于,他咬咬牙右手握拳啪地拍了一下左手,脚狠狠一跺打定了主意: “靠,不过是个女人,多大点事,有什么值得矫情的,大男人被利用了一把就像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一样; 这事儿搁到自己身上,也不过是因果报应,小事一桩,自己辜负的女人能数过来数吗?横竖不过是这一星半点的缘分,活到这一把年纪,兰维斯对我一生的意义,作用远远高出预料; 去就去一把,犯贱就犯贱,谁让喜欢上人家了呢? 宋木头都不计较了,我还矫情个啥?” 这回终于能坐到柔软的老板椅上了,他拿出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对助手说:“把新设计的样品服装给我挑十件,送给展览会那天前来客窜的国内的两位朋友,她们的尺码咱们这保存的有资料吗?” 助手连忙应声:“国内?那对把咱们的旗袍演绎得活色生香的母女俩?” “嗯,要快。”秦洛水点头。 “可是这边放的只有手工样品,成品都在库房那里存着。”助手为难地解释,告诉他自己现在可以去办,但距离决定效果,根本无法快。 “就把这里的样品拿了,包装那么严密,她们应该不会介意的。”秦洛水指示。 助手听得险些呕血,他是这个意思吗?她们当然不会计较了,这些样品绝对是纯手工,出自国内公司真正的绣工之手: “这些——样品是收藏的——”助手急得有些结结巴巴,弱弱地希望能提醒他,这些样品的真正价值在于收藏,不是作为商业储备的,更不能一时冲动就当了礼物。 “就这些,颜色浅淡素雅,对了,那十套衣服里包括一套尺码大些的一服。”说着脑海里就滚出那熟悉的三围数字。 “是。”这回助手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很好奇这位尺码大一些的衣服是送给谁的,但是这段时间的秦总有些喜怒不形于色,工作狂一样,把他们压榨得险些吐血,此刻哪里敢多嘴。 秦洛水说完,捏着话筒有些纠结地丢下,自语道:“真不是一般的贱,都这样了,还想着见她给她礼物而不是巴掌,果然是遇到克星了。” 助手很快准备好礼物,直接包装好了,按照他的意思,五件是林青燃的尺码放一个盒子,四件是桑好的尺码,放一个盒子,剩下那一件也和桑红的包裹在一起。 秦洛水希望桑红能够看到,帮他做个顺水人情,兰维斯身材好,胜在丰满,加上外国人的骨架大,她的衣服装得下一个半桑红,桑红的心眼,看不出来才怪。 他还是有些拉不下脸,心里带着大愤怒,带着小委屈,带着无限甜蜜的想象,带着对兰维斯悲催模样的焦灼,种种奇奇怪怪的滋味一路上煎熬得他要多销魂就有多销魂。 爱情的个中真味,他此刻才算是彻底的领悟了一番,原来不是不会动心,是因为没遇到对的人,当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你会明白,半辈子引以为傲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傲娇,竟然成了内心的污点,为什么不能守身如玉、宁缺毋滥地坚守着遇到她的这一天呢? 靠——这脑袋真是残了,竟然会生出这样怪异的想法! 助手挂了电话就订机票,安排人手在那边机场接机,展览会结束之后,那个展厅依然还有三个月的租期,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到凤凰城观光的游客。 其实能够进入展厅占据一个展台,就代表着身价,代表着这个品牌是被公众认可的,更何况那个品牌还是黄金分割点上最佳的位置,秦洛水的商业头脑和大手笔的租金,真实地收到了回报。 中国的服装,出国后很多走得都是低端实用的路线,遍布世界各地的小超市,但真正的高端品牌,从来没有公司能够打造出来,即便有人有那样的心愿,想要跻身到凤凰城这样规格的展览会,简直是妄想。 除了资金,没有林汗青的加入和斡旋,没有坚实的经营理念,没有源源不断的货源和层出不穷的设计翻新,这一切都只能是泡影。 秦洛水果然情场失意,事业上就高奏凯歌,雪片一样的订单,让他签得手软。 国内的妖孽大师,对秦洛水的才能敬佩得五体投地,越发觉得自己把秦洛水从商业服务业挖出来拽到时尚界,简直是中国服装史上最可歌可泣的一个伯乐。 他不嫉妒秦洛水赚的钱有多少,他只知道,靠上这棵大树之后,他多年的冲击国际,塑造中国高端品牌的梦想在他的合伙人身上实现了,当初秦洛水说要在国外注册公司发展的时候,他觉得两个人的事业刚刚起步,稳扎稳打才能不至于败走麦城。 他清楚自己没有那个大胸襟,自然不能享受那份巨额的财富,这点他还是很有操守的,再说秦洛水传入国内的订单,给他带来的收益绝对不菲。 当然欣喜之余,他也偶尔会想起那个当初帮着他说动秦洛水加入时尚界的有趣的小丫头,那么甜美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是短命之相,简直是滔天的富贵,竟然没福享受。 那天博览会开幕式,秦洛水让人全程录制,制作成优质宣传片寄给他了一份,让他做广告宣传之用,大师那天激动得双眼含泪,情不自已,他们的服装模特在t台上走秀的时候,大师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好像看到了那张甜美的小脸。 再认真看,那张脸粉妆之下,五官虽然肖似桑红,可气质却差异很大。 秦洛水当然想过对那张碟子进行修改,不让桑红的脸出现在国内的媒体上,但是,最后他还是和宋书煜商量了一下,不曾那么做,毕竟桑红是要回国的,提前做点铺垫也好,算是试探一下媒体的敏锐感。 大师虽然心底疑惑,但是他当然不会在属下面前多嘴,只是等散会之后,把纪录片拿到房间细细过了,认真端详,最后,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就把越洋电话打到了秦洛水那里。 “我看到的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像那个女孩子呢?”他的话很委婉。 “桑红?你是说她吗?”秦洛水倒也没有绕圈子。 “对对,她明明已经——”大师不忍心说出那些伤人心的话,他是个爱美之人,对曾经欣赏过的女孩子,心很柔软的。 “你知道还问?”秦洛水反问。 “实在是——太——太像了。” 大师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生? 假死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应该发生在即将和部长举行大婚的、即将一步登天的准新娘身上,什么样的女人会舍得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去选择假死?这念头一萌芽,就被他自觉地掐了苗头。 回想桑红死去之后的纪念形式和隆重的葬礼,那简直是十里长街飘飞雪之严肃悲伤,据说那个痴情的部长曾经一连在那沂江大桥上不畏风寒痴痴夜夜重游,渴望一遇芳魂而不得,这几个月几乎不曾见到他在媒体上边露面,听人说伤心过度,出国疗养去了。 “确实是太像了,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起来这个模特和桑红还是有些渊源的,竟然是她同母同父的双胞胎妹妹。”秦洛水轻飘飘地撂过去一个炸弹。 爆得大师张口结舌:“这——这也太狗血了吧?和电视剧有得一拼!” “生活比电视剧狗血的多了,等你见了真人,就明白虽然长得像,那气质类型压根儿不是一路人。” 秦洛水不急不躁地说闲话。 “你把人挖到咱们公司来,让她当签约模特,身价让她开,这女孩子站在t台上,真是光彩四射,让人移不开视线,假以时日,会大放异彩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大师不由垂涎三尺,真的很想麾下多出这样一员干将。 “嗤——”秦洛水失笑了,“大师,你做什么美梦! 挖她来当衣服架子?她能上台,一方面是好奇站在t台上的感觉,另一方面是真心喜欢咱们的衣服,当然还有其他人情,总之,挖她的人多了。” “国际上很多重点大赛的秀我都看过,明明是一副生面孔,能有多高的身价,你那头脑,想要办成的事情还能砸了?”大师显然不想轻易放弃。 秦洛水揉揉额头,叹息道: “这女孩子压根儿就不是混时尚界的,目前是m国著名的西部摄影家,州长都不请自到,给她的摄影展览增添人气,第一张照片拍出的价格是两万,还是美元,后边亲历西部火灾,几乎葬身火海,那照片更是被炒作得轰动一时,成为收藏家最亲睐的百万难求的珍品; 挖她的人很多,都是世界知名的上市的杂志社和媒体,身价嘛,哎,无法估量! 你确定咱们能雇佣得起?” 大师惊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果然是极品啊,可这也太极品了,难怪那一身气势光华,无法掩饰,原来有这样不凡的底气!” “不要叹气了,说不定还真有缘分见面,咱们的痴情部长,国外散心,竟然遇到她,闹出大笑话,天天追着人家看。” “这追到手了没有?” “你说呢?” “当然追到了,她再有出息,可那也是一个年轻英俊的部长,虽然追她的男人可能一抓一大把,但是部长级别的,估计就这一个,她是中国血统,自然嫁给中国人了。”大师笑嘻嘻地松了口气。 “是,追到了,一口地道的m式英语,那风采,啧啧,和当年的桑红相比,各有千秋; 追到了不久,不仅结婚了,而且现在已经当爸爸了。”秦洛水主动爆料。 大师瞠目结舌,险些从椅子上滑落到地面:“当爸爸!他最早也是今年五六月份出国散心遇到,两三个月能当爸爸,这不是笑话嘛。” “不是笑话,孩子是便宜白得的。”秦洛水失笑,觉得今晚这家伙一定要被这无法说出去的八卦憋得发疯。 “白得的?是那姑娘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大师艰难地说出这番话。 “嗯。” “那他家里同意吗?” “他是成年人,家里谁能管住他。”秦洛水无语。 “强悍,这部长的肚量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这对姐妹花确实和他有缘分。”大师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叹惋不已。 …… 秦洛水坐在车里,因为头痛,他才回忆这难得开心的往事,琢磨桑红和宋书煜回国之后的事情,想着大师一定不会有耐心等着他们打道回府,就会得意洋洋地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在当地贵妇人的圈子里悄悄散播一下,这压根儿就不要他们再浪费任何力气了。 想到大师听到宋书煜白得别人的孩子,更多的是敬佩,他的心里不再那么堵了,旋即想到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顿时不爽极了。 “秦总,现在是去酒店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宋家?”前边的司机问他。 秦洛水低头看看身上,抬起衣袖嗅了嗅,这都两天没洗澡了,他可不想一副落拓的模样出现是宋书煜面前,那不是没事找抽吗? 输人不能输阵! 当即就说:“回酒店,在酒店门口等我,我半个小时就下来。” “去哪里吃晚饭?”司机看他这么急,以为他饿了,知道他吃东西讲究,觉得有必要安排饭点。 “宋家。” “让我电话预约吗?” “不用,他们家还能没有我吃的一口饭?”秦洛水说着就下车,步履矫健地走向酒店大厅。 司机抬头看看已经黑了的天色,有些囧囧然,这时间你能确定宋家还没开饭? 他当然只能在心里问问,反正自己是吃过饭了,饿肚子的不会是自己。 片刻之后,这家伙竟然就容光焕发、焕然一新地出现在车边了。 司机愣了一下,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靠——哪里有半个小时,竟然不足二十分钟,这家伙是他们那泡在按摩浴缸里不按一遍就不打算起身的妖孽秦总吗?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您老竟然连冲个澡都像是打仗? 连忙跳下车绕过去开门,看着秦洛水一矮身坐入车内,顺带着嗅到沐浴液的淡淡香气。 果然是妖孽呀,这样的时间,竟然能洗完澡还能连头发都吹干了,从头到脚收拾得一丝不苟! 难怪人家说做模特的脱衣服速度快,看来这穿衣服的功底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宋家的警卫看到门外的车子里竟然是多日不曾出现的秦总,都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事情,当即就有人出来热络地招呼放行,有人已经电话联络,告知正在餐厅吃饭的那群人。 宋书煜挑了眉尖,放下手里的筷子,拿餐巾抿抿唇,对桑红不可置信地笑笑:“还真让你猜对了,他这是背着飞行器过来了?” “反正人已经来了,愿赌服输,记得你欠了我什么就成。”桑红笑得眯了弯弯的月牙儿眼睛,看着宋书煜不爽地转身离开,侧头对饭桌边吃相优雅的琳达笑了笑,“你妈妈的男朋友来了,你要见他吗?” 琳达一听提到秦洛水,她乖巧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有些担忧地看着桑红:“阿姨,妈妈的男朋友是不是很伤心,才这么久都不理睬妈妈的?” 桑红看着她懂事的小脸,一阵心痛,点点头。 “你觉得他会原谅妈妈吗?”琳达很认真地问。 桑红摇摇头:“这有点难说。” “唉,都是因为我,惹得他们俩生了隔阂; 秦先生看着就像王子一样优雅,他一定很难原谅妈妈背着他伤害他的朋友;更重要的是,我出事妈妈竟然没有和他商量就做出了决断,这一定让他生出不被信任的感觉; 王子不被公主信任,我想这才是他伤心的关键原因。” 琳达像模像样地叹口气,说得有条有理,更多的是一筹莫展的担忧模样。 小萌仔很认真地看看她们俩,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煞有介事地说: “琳达,你已经代你妈妈向我们道过歉了,我们都看在你这么可爱的面子上,原谅你们了,你能不能也代妈妈向他道歉,说不定他也有可能原谅你,秦爸爸最喜欢小孩子了。” 琳达认真地想想,摇摇头:“可是,我想的不是让他原谅妈妈就成了,我想的是他能够和从前一样喜欢妈妈,最好能向妈妈求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是我遇到的和妈妈最般配的人,也是对妈妈最好的,我不希望妈妈失去他伤心难过。” 桑红看着两个奶气稚气未脱的小家伙说出这样一番话,真真是被感动得心地发涩。 可是,秦洛水那人看着和善,那是对亲近的人才有的感情,现在他恨着兰维斯,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就说不定了。 刚刚吃饭的时候,宋书煜告诉她说,兰维斯听到他提起秦洛水的真心,伤心得晕了过去。 桑红连忙抬脚踢了他一下,看了眼琳达让他闭嘴。 饭桌边的琳达丝毫都没有担心的意思,只是迎着他们担忧同情的神色,说了一句让他们伤感不已的话——妈妈能晕过去一会儿挺好的,至少晕倒的这时间,她的身体和大脑能够得到休息,她已经很久都不说话,不睡觉了,请不要让医生打扰她好吗? 两个人为这样冷静理性的小丫头绝倒。 桑红从琳达的话里判断出兰维斯对秦洛水的感情有多深,于是,为了安慰小丫头,她就和宋书煜打赌,秦洛水一定等不到明天早上,就会赶过来看她的。 偏偏宋书煜不信,一个都说出死了给她收尸的话的人,怎么可能会巴巴地跑来见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女人? 于是桑红指指自己的手腕,指指小萌仔的手腕上的小东西,告诉宋书煜她们赌一把,她赢了,他就给她弄那么一个神奇的手镯;他赢了,条件随便提。 宋书煜被她的随便提的条件诱惑到,双眼炯炯然,本想说点什么调戏她的话,眼角扫到并排坐在一边斯斯文文吃东西,但是同样充满好奇之色的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咬咬牙咽下去带色的话,点头应了。 琳达看桑红也是一脸忧色,显然知道她的希望太渺茫了,一时间也怂了小小的肩膀,愣在椅子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萌仔看着两个女人都不说话了,他很无奈地用叉子敲了敲面前的碟子,把她们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得意洋洋地露出小虎牙一笑:“其实,还有一个解决的方法。” 桑红眨眨眼不解,这么一个毛孩子怎么可能有办法。 琳达却惊喜地说:“你要是能想法子解决这个难题,你的秦爸爸娶了我的妈妈,咱们就能经常一起玩耍,我会教给你很多压箱底的好玩的本领。” 小萌仔伸出手指。 琳达看看,也伸出自己的手指和他拉了勾:“快点说嘛!”娇滴滴的嗓音听得小萌仔浑身舒坦。 “一言为定哦,不许耍赖。”小萌仔先出声保住自己的福利。 “嗯嗯,我说话算话的,希望你的主意有用。”琳达一副一言九鼎的模样,显然她好像真的没有法子了,只好向他求助。 “其实很简单,装可怜啊,让你妈妈装可怜!”小萌仔出声指点。 “装可怜?她已经够可怜了,还用装吗?”琳达无语,这叫什么主意,而且以她的人生经验,妈妈的男朋友都是喜欢妈妈整洁漂亮的样子,她一生病,男朋友就不喜欢她了。 “秦爸爸的心其实很软的,对眼泪全然没有抵抗力,很多貌似很有原则很强大的人,对眼泪和软弱的对象,都没有抵抗力,我就常常用这一招对付大人,屡试不爽,很有效的哦!” 桑红惊愕地抬手就把巴掌举了起来,这小家伙也太能气人了:“宋一林——你——” “妈妈——你对我最亲了,从来都不打我屁屁的,我说的是对付可恶的经常欺负我两个爸爸,他们常常把我逗哭取乐,坏死了,我现在想起他们就觉得屁股都坐不稳凳子了。” 说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就泛着湿漉漉的水意,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是回到了被两个坏爸爸凌虐的现场。 桑红无奈地想起那两个家伙的恶趣味,同情地拍拍儿子的头:“乖啦,敌强我弱,示弱也是很好的生存技能。” 小萌仔马上破涕为笑,对琳达眨眨眼:“瞧瞧,这效果如何?” 琳达绝倒! 她一直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妈妈虽然对她呵护备至,但是以教她自立,培养她的自尊和自强意识为教育的习惯,她哪里会有机会体验到这样的示弱生存机会。 闻言想起刚刚小萌仔的模样,她也有一瞬间的心软和同情,于是马上就明白了这种招数的妙处,当即连连点头,显然对他的建议很满意。 旋即她就担心地说:“可是,这一切是以他们爱你为前提的,如果不喜欢的话,这样唧唧歪歪地装可怜,估计会被人嫌弃。” 桑红只能双手托着脸瞧着这两个奇招频出的小家伙,心里内牛满面,内伤啊啊啊,和高智商的孩子打交道,实在太刺激了! 小萌仔不紧不慢地说: “这个不用担心,秦爸爸听我爸爸说你妈妈晕倒了,虽然撂了狠话,但那显然是在朋友面前维护自己男性的自尊,他这么巴巴地坐着火箭一样跑来,显然是真的喜欢你妈妈,担心你妈妈; 装可怜还是具备了必要的条件,但是要让他们冰释前嫌,从归于好,显然就需要外在的充分条件来配合了。” 琳达连连点头:“是,需要哪些充分条件才能奏效?” “如果你妈妈清醒的时候,让他们见面,你妈妈因为心怀内疚,一定会强打精神向他道歉,提到那件事,秦爸爸自然就会不开心,后边的发展就不会顺利。” “你是说,不让我妈妈说这件事?这件堵心窝子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说,不道歉怎么可能开诚布公地重新开始?” 琳达显然觉得不可能。 “道歉就一定要用语言来说吗?抓着他的手,可怜巴巴的只会掉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才是更好的道歉方法。”小萌仔显然精于此道。 桑红汗滴滴地捂脸,这家伙是懂心理学吧,把以弱胜强的手段琢磨得透彻。 “这样也行?”琳达过于理性的思维显然无法接受,需要求证一般望着桑红。 桑红点点头:“这样的方法确实效果更好,只是你妈妈骨子里都是自尊自强的大女子主义,估计她不一定会听你的建议。” 琳达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就点头道:“我当然有法子让她这样做。” 桑红顿时觉得浑身一片恶寒,她怎么从小丫头的眼睛里看出来类似下决心的狠劲儿。 “还有吗?”琳达一回神看到母子俩都惊讶地瞪着她,“别磨蹭,往下说啊。” ------题外话------ 妞们,请用收藏——支持水水新文《强婚,首长的小娇妻》,多谢啦! 【番外-09】她是我女人 “琳达,其实我也很希望你妈妈能和秦爸爸结婚,在这件事上,我和你的心情一样迫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萌仔嘿嘿笑了道:“我想说的是,如果真的要这件事多点希望,最好你妈妈什么都不要说,只需要让医生给她输入镇定养神的药剂,好好睡一觉; 这些苦情戏咱们来主导着完成,效果会更好。” “我们?你和我的意思吗?”琳达显然无法理解,这不是吹牛不打草稿吗? “对,我们俩,当然还需要我妈妈的配合,因为我无法想象坚强智慧型的兰兰阿姨会哭着拉住秦爸爸的手表达不舍和羞愧之情,她看到他时能做的估计是捂着脸,翻身背朝着秦爸爸,除了对不起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萌仔一副对兰维斯知之甚深的模样。 桑红开始佩服小萌仔的观察能力了,她试着想了下,确实发现以她对兰维斯的了解,她看到秦洛水的情绪和反应,和儿子的估计不会差多少,她绝对会对做过的错事耿耿于怀,悔恨欲绝,绝对不会做出乞死白赖装柔弱的模样来。 琳达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好像真的很了解我妈妈,那咱们怎么做呢?” “嘘,快点说,怎么安排!”桑红出声警告她们。 …… 秦洛水的车子开了进来,但是那群过于热情的家伙纷纷从自己的岗位上跑过来,热络地和他招呼,一个又一个,弄得他有点不好意思,只好从车里下来,应付他们问候和打趣。 宋书煜走下台阶,看着被属下围着谈笑的秦洛水,有些头痛,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心,明明难过得要死,还死撑着笑脸,瞧那干净整洁的行头,这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 “都太闲了么?堵着门不然人进来?” 那些家伙一听宋书煜的声音,马上就住了声,一个个苦着脸拍拍秦洛水的肩膀,然后都隐回了各自的岗位。 自从兰维斯事件发生之后,宋书煜重新部署了宅院防控的程序,如果让人在家里把小萌仔弄走了,那他的脸干脆就不要了,这群人当然知道身上的重担,加上兰维斯刚刚招认的事实,她所做的,不过是一件任务的开始,后边绝对没完。 因此宋书煜一个问话,他们就飞快地隐蔽到各自的岗位上。 秦洛水早就看到宋书煜了,他做出被人围着无暇离开的模样,其实根本原因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好朋友。 此刻众人散去,秦洛水缓慢地转过身,看着宋书煜一步步地走过来,他喉头干涩:“书煜——我——” “你什么?还不赶紧进去,肚子还没有饿扁吗?”宋书煜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带着惯常的亲热。 秦洛水瞬间就眼睛发涩,他那一贯能言善辩的嘴巴,嗫嚅半晌说不出什么来:“书煜——我——真的很——” 宋书煜看他那固执的模样,明白这个生性圆滑的家伙看来对那件事不是一般的介怀。 就爽朗地一声大笑,脚步不停,过去抬手对着他肩头就是一拳:“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忙傻了?娘们一样,多大一点子事儿,风一吹就过去了,别影响咱们的交情。” 秦洛水站立着连躲一下都不躲,笑嘻嘻地抬手揉揉被他捶痛的地方:“再来两拳,我这心口闷得慌。” “得了,今儿你远道而来也乏了,吃饭走,今晚你嫂子特地让人加了你喜欢吃的菜。”宋书煜一个你嫂子说得秦洛水一愣,旋即笑了。 秦洛水眯了一下桃花眼,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很干脆地把他那点小心思给挑明了,大大咧咧地说:“别你嫂子你嫂子的,我心里知道是谁就成了,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桑红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宋书煜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还说,你这家伙真是让人猜不透,明明说了那么狠的话,转眼一阵风一样就过来了,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宋书煜想到因为他输掉的开锁感应器,心里更加的不爽了! 虽然他很乐意给老婆配备一个防身,但是也不是这样的方式,主动送的和被打赌赢去的,那滋味,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更无法释怀的是,这个绝对赌得他心里醋味冲天——这家伙明明是他的朋友,怎么桑红比自己还了解他! 而且,他这么快来这里,到底是惦记上谁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魔怔了一样,听你一说那话,我的心就乱了,迷迷瞪瞪就到了这里了。” 秦洛水也顾不得脸皮了,与其隐晦心思让这家伙不爽,还不如实话实说,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搁在往常,他怎么都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给他添堵的机会。 宋书煜心里顿时就放松了,他也有点纠结,这是怎么回事,一不小心就患得患失的,老婆和哥们的人品,怀疑一下都让他羞愧。 “到餐厅吃饭,你正好见见,兰维斯的女儿也在这里。”宋书煜说着就把他迎到了客厅。 “琳达?” “是,找到她了,接了过来,和她妈妈一起住在这里。” 秦洛水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雀跃和激动:“这——我不知道——都忘了给她带礼物了——会不会失礼?” 宋书煜无语地望着他,天,这是那个风度翩翩、游戏花丛的秦少爷吗? 他怎么见到女朋友前夫的女儿比见丈母娘都紧张? “失礼?她是你的谁?”宋书煜一句话就戳中了秦洛水的痛处,让他张张嘴巴,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好悻悻然地穿过客厅,宋书煜稍微落后了两步,就看到餐厅那边刚刚还热热闹闹地说话的琳达不见了,只有桑红母子俩在吃东西。 “琳达呢?”宋书煜看看有些意外的秦洛水,替他出声问了关切的事情。 小萌仔朝着厨房呶呶小嘴巴:“——切饭后水果去了。” “切——饭后水果?”宋书煜和秦洛水都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宋书煜纳闷的是,他们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个饭后吃水果的规矩,而且,还让一个小女孩去切? 秦洛水已经丝毫都不客气、脚步咚咚地走向厨房。 然后他发出一声似乎是忍无可忍的低吼声:“桑——红——” 桑红从来没有听过秦洛水发出这样的声音,正对着宋书煜挤眉弄眼地说着悄悄话,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推推宋书煜让他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宋书煜听那异常的声音,也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到了餐厅门口。 他也傻眼了—— 只见偌大个厨房内空无一人,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小小身影,正跪在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有条不紊地——擦地板! 听到他们的声音,只是可怜巴巴地扭头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那双会说话一样的大眼睛,看一眼就会让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宋书煜刚刚也没有听桑红说出个所以然,看到琳达那模样,他也迷糊得摸不着头脑:“琳达,你——你这是——” “我在擦地板——宋先生,您是来取饭后水果的吗?我这就做。” 琳达的声音听着恭敬悦耳。 秦洛水眼神不明地瞪着宋书煜,后者无辜地双手一摊,表示他也不明白,两个人的视线都重新回到了琳达的身上。 只见她敏捷地从地板上站起身,快步走向一个哗哗流淌的洗碗台,那里的洗水池里放着十几个色彩亮丽的水果,水龙头上的水显然在冲洗。 琳达很自然地登上摆放在水池边的矮凳上,站稳了,开始清洗水果。 那动作十分娴熟,仿佛她做了无数次。 “你——给我解释一下,她——为什么在做这些?”秦洛水小声地问宋书煜。 宋书煜双肩无奈地怂了怂:“我怎么知道?” 琳达显然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关了水龙头,侧头看着秦洛水:“宋先生,对不起,让您的朋友误会了。” 秦洛水看着琳达那漂亮的白纱裙上沾染的不明颜色的水渍,曾经绑着绸带的金色卷发蓬乱得像草,他曾经偷偷地在幼儿园放学的时候看过琳达不止一次,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公主,现在俨然是一个可怜的小女仆。 “我误会了什么?”秦洛水不由问。 琳达顽皮地对他眨眨眼,甜甜一笑:“您是一位英俊善良的先生,我做这些,是我自愿求着做的。” “为什么?”秦洛水有些傻眼,这年龄的孩子不是应该只管着吃吃玩玩吗? “因为——怎么说呢?这是一个秘密,妈妈说不能什么事情都和陌生人说的,会带来很大的危险,先生,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是请原谅,我们仅仅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琳达说着跳下小凳子,端着一盘子水果走到了操作台边,踩着小凳子,探手抓了一套刀具过来,然后又看看水果,看看橱柜里摆放的各种式样的器皿,显然她准备切水果了。 “咱们去吃饭还是?”宋书煜小声地问一脸担忧之色的秦洛水。 “你出去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秦洛水疲惫地挥挥手,让他走开。 宋书煜忙不迭地退了出去,退出去之间还说:“琳达,果盘要搭配好看,林林最喜欢吃你切的果盘了,要切仔细哦!” 秦洛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家伙——这家伙那口气,是把琳达当小女仆使唤吗? 这怎么可以! 太欺负人了! 童工!完全是使用童工! 他气愤地出了口粗气,然后又深呼吸几次,平复自己的情绪,走过去靠在操作台边,低头看着那小女孩熟练的刀工和利落的去皮手法,他的心一点点地被恬静占据。 “琳达,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琳达抬头看看他,对他很大方地笑笑:“不用,谢谢!” “琳达,我想问问,你妈妈——她——还好么?”秦洛水看着这个淡定的小丫头,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看看身边没有外人,就开始问她。 “不好!” “怎么个不好模样呢?” “唉,她是我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之,她好像不是那么想活下去的模样,不吃不喝,不管早晚都睁着眼睛说梦话,除了对不起其他什么都不说; 她以前很爱我的,可是现在我好像无法成为支撑她的勇气了。” 说着琳达皱了皱可爱的小眉头,一脸小忧伤。 “你怎么做出这样的判断呢?”秦洛水担忧地问。 “她今天早上问我喜欢不喜欢和宋一林玩,我说喜欢,她说,让我好好和宋一林玩,因为我们是差不多一样的孩子,跟着宋先生一家,以后就没有人欺负我了。” “跟着宋先生一家?她这是什么意思?”秦洛水觉得心里慌慌的憋得难受。 “我想着不对头,好像是有些临终遗言的味道,她把我赶出来不让我和她在一起,为了让宋先生一家收留我,我只好心甘情愿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等我长大了,我会报答他们的收留之恩。” “你不想要你妈妈了?”秦洛水听得有些发晕,这是临终托孤的意思吗? “我怎么会不想要妈妈?是妈妈不想要我了! 仔细想想,还是可以理解的,她可能觉得和我一起生活着太累了,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活得很艰难,她交过一个男朋友,介绍我们认识后,那人就再也不约会她了,她很失望,一直连男朋友——都没有。” 琳达说着抬眼看了眼秦洛水,看他没有要承认的意思,只好无奈地扁扁小嘴巴,一双眼睛就充满了泪水,她红了眼圈低下头: “我是个——多余的孩子,连妈妈——都讨厌的小孩。” 秦洛水看着她眼泪莹莹的模样,拿出丝巾蹲下身,轻轻地帮她擦干净小脸,认真地看着她:“这个世界上,只要有生命的东西,都不是多余的,你这么可爱乖巧,妈妈怎么可能讨厌你,小孩子不要瞎想。” 琳达很认真地揣测秦洛水眼睛里的善意,他那悲伤的神色无论他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这个男子有着优雅的外表和柔软的心,希望他和妈妈以前的那些男朋友不一样,但他之所以这样,估计是并不知道她就是兰维斯的女儿吧。 于是,她决定再送一剂猛药,她那被秦洛水擦得白净的小脸,在他温柔的注视下一点点地绽出笑意: “谢谢你能这样安慰我,我能把你当朋友吗?虽然我们以后不可能会再见面。”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不是正在谈心吗?”秦洛水温和地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我知道不能告诉你,但是这周围除了你,没有人对我的话感兴趣,作为新朋友,你愿意听吗?”琳达望着秦洛水,蓝色的大眼睛一扑闪一扑闪,可爱极了。 “我——我很感谢你的信任,也很愿意分享你的秘密。”秦洛水说着伸出手理了理她有些蓬乱的卷发。 “我叫琳达,和妈妈相依为命,从来没有见过爸爸; 我一直幻想着能有一个爸爸,陪着我聊天陪着我玩游戏,他开心的时候,结实的双臂一举就能把我举得老高; 妈妈前段时间告诉我,我可能很快就会有个爸爸了,她在犹豫着是不是该把我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到了按时体检的时候,我却被关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几天后,是宋先生的的手下把我带出来的,我见到妈妈的时候,她抱着我痛哭了一场,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我们一起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不让出去玩,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对我说她是一个坏妈妈,为了自己的利益,损害到朋友的亲人,她再也没有颜面和他见面了; 我告诉她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可是,她说自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她再也不提男朋友的事情,我觉得她说的那个被她损害的朋友,一定就是她很喜欢的那个男子,不然,她不会那么绝望,我在想,她打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什么代价呢?” 秦洛水被这小女孩那有条有理的叙述搞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兰维斯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她该不会—— “琳达,能带我去看看你妈妈吗?” 琳达摇摇头:“你去看看又有什么意义呢? 妈妈是因为我才被胁迫着做了坏事的,她是被逼的,我没有见过她的男朋友,只好向被她损害的人家赔罪,我愿意天天给他们擦地板切水果洗碗筷,陪宋一林玩耍; 可是,我又有点担心,我好像真的多余又不祥,总是在幸福来临的关键时刻,摧毁妈妈的幸福; 现在我跟着宋先生,会不会把不幸带给他们家?如果是那样,我该怎么办?” 秦洛水看着那张小小的忧伤自责的小脸,伸手抱起她,叹口气道:“小丫头,别胡说,你是妈妈活着的快乐和希望,她不会舍得把你送人的; 而且,你这样漂亮善良的小丫头,身上带着的只有幸运和快乐。”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对不起,我——我就是你妈妈的那个——那个——男朋友,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和你正式见面,是因为我在等着你妈妈主动把你带到我面前的那一天; 如果我能早点见到你,如果我能再主动点,可能就不会出这么多的误会了。” 琳达被秦洛水结实的胳膊抱起,幸福得几乎晕眩,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真的是妈妈的男朋友吗?你不介意我跟在妈妈身边吗?你会原谅妈妈的,对吗?你——” 秦洛水看着小丫头那窘迫可爱、语无伦次的小模样,心里最坚固的一个堡垒彻底崩塌,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让他心甘情愿付出一切毫不计较,只因为担心,只因为心疼。 “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呢?” “额——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怎么称呼你呢?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琳达,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琳达,我是秦洛水,很高兴你能让我成为你的朋友,分享到你的秘密,还能允许我这样抱着你,如果我的臂弯让你觉得安全的话,你能不能现在带我去见你的妈妈?” 秦洛水满眼笑意。 “如果你是向她求婚的话,我会很乐意地带你过去的,不过——” “怎么?” “她状态很不好,我可以带你过去,但是请您在门外等着,给她十分钟的时间,我保证她会干净漂亮地等着你,但是,现在,她有可能又邋遢又绝望还有萎靡不振,你可能很想看到她,但是,我觉得你不会想看的那样一个她。” 小琳达很担心秦洛水看到妈妈落魄的一面,想着法子把妈妈嫁出去。 “虽然我不介意看到一个更加完整真实的兰维斯,但是,作为绅士,我会有耐心等公主召唤我的时候出现,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吗?”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不介意你们结婚之后,让我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吗?” “当然不会,琳达,妈妈爱你,如果她愿意嫁给我,我也会爸爸一样爱你宠你。” 秦洛水很认真地承诺,他为这个小丫头的小心翼翼心疼,这么敏感可爱的小人儿,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垃圾男人,会有眼不识金镶玉,放过她们这样出色的母女俩,不过,他也很庆幸,幸亏有人有眼无珠,才给了他捡大便宜的机会。 “那,你能表达一下你的爱意吗?”琳达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秦洛水望着她,低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然后笑着说:“这样可以吗?” 琳达羞红了小脸:“谢谢您,我知道你这是爱屋及乌。” 秦洛水抱着她出了厨房,看到外边的餐桌边是空着的,他松了口气,正想着不知道开口,他们竟然就知趣地避开了,这一家人,还算是有点眼色头儿。 琳达被秦洛水抱着,那从不曾有过的幸福感让她幸福得有些晕眩。 在她的指挥下,秦洛水七拐八拐地在地下的一个暗黑的小房间前停下,廊子上亮着昏暗的灯光,他在门口轻轻地放琳达下地,小声说:“你进去告诉妈妈一声,得到允许之后,我再进去,可以吗?” “嗯。”琳达轻轻地推开了门,房内的灯光雪亮,只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铺和一张桌子,兰维斯闭着眼睛躺着。 琳达从门缝里对秦洛水摆摆手,示意他稍等,轻轻地关上了门。 “妈妈——妈妈——”琳达叫着跑到兰维斯的床边,兰维斯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睁开眼睛疲惫地看她,她的脸色苍白,布满汗水。 “妈妈——你怎么了?”琳达拿起床边的毛巾就要探手给妈妈擦汗,因为担心压到妈妈输液的那只胳膊,她低头一看,只见洁白的床单上,浸染着大片的血痕,一丝血痕汩汩地从她的胳膊下边蜿蜒而下,浸入被褥。 “妈妈——呀——”琳达一声尖叫,惊得秦洛水推门而入,一看到琳达哭着指着的床边,他吓得抢上前去,抓住早就被拔掉的针头,用输液管子紧紧地勒住了兰维斯的手腕。 “琳达,去外边喊救命,快!”秦洛水吩咐着,弯腰搂住兰维斯喊她,“兰兰,兰兰——你醒醒,我是洛洛——” 兰维斯紧紧地闭着眼睛在他的怀里随着他的摇晃晃动了两下,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一点点地看清面前那张放大的俊颜: “我这是做梦吗?洛洛,是你吗?” 说着她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喘了几口粗气: “是做梦,不过这个梦挺好的。” 秦洛水眼里的泪水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兰兰,这不是做梦,你快醒醒,不要睡了,我这就打急救电话,让救护车来救你。” “洛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兰维斯的脸上滚落泪珠,滔滔不绝。 “兰兰,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你现在这状态显然不适合说话。”秦洛水拿出丝巾给她擦脸,却发现丝巾帮琳达擦脸的时候擦脏了,他只好伸手,用手指替她抹去泪痕。 “现在不说话,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洛水,是我辜负了你的爱,我担心你知道我有女儿,就会离开我,一直拖延着不敢和你说,因为我实在眷恋你给我美好感觉; 后来,琳达出事,我更加没有脸向你求助,绝望中只好铤而走险,我知道早晚都是要失去你的,能再见你一面,我真的很满足,你给了我把对不起说出来的机会,谢谢。” “兰兰,我知道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生气的是,我把你当亲人,而你却把我当外人,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托付吗?” 秦洛水的声音闷闷的。 “洛洛,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和信赖,可是,你那么优秀——那么出色,我以为你对我喜欢不会有那么深,我只是不敢把你对我的好用尽。” 兰维斯说着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去摸秦洛水的脸,手却在中途颓然倒了下去,她的眼睛一点点就那么眷恋不舍地闭上了。 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吓得秦洛水伸手小心地去探她的鼻息,感觉到她的呼吸,心才稍微宽了一些。 琳达带着医护人员赶了过来,秦洛水让开位置,方便医生检查。 医生和秦洛水相熟,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他愣是站在不动,就委婉的提醒说:“秦先生是不是也回避一下,这样检查着不太方便。” 琳达蹭到他身边,小手拉着他的大手,仰头望着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含着乞求。 秦洛水咬咬牙,不再矫情:“就不必了吧,这是我女人,避什么嫌?” ------题外话------ 妞儿们,遇到即是缘分,谢谢大家的支持订阅!另外——请妞们动动小手指,收藏一个,支持新文《强婚,首长的小娇妻》,谢谢! 订阅和收藏是水水更文的动力!谢谢! 【番外-10】惊变突生 那医生因为惊愕大张着的嘴巴,简直要吞下鸡蛋了,他当然知道秦洛水这货越来越高的身价,那模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竟然真的看上了这对母女了! 宋书煜带过来的手下,差不多都知道秦洛水刚刚经历的那场窝囊郁闷的事情,看到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丝毫没有愤怒焦躁,神色反倒是自责安慰居多。 这家伙估计是爱惨了,连对方这么大的女儿都欢欢喜喜地接纳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女儿?” “当然,喂喂喂——你这家伙现在的注意力不是应该在病人身上吗?” 秦洛水不爽地摆摆手,安慰地摸摸琳达的小脑袋,小丫头看来是吓坏了,小身子都有些发抖,他低头一看,那满眼的泪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琳达,乖啦,妈妈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掉眼泪,妈妈醒过来看到,她会不好意思的。” 那医生准备好东西,开始处理琳达手腕上的伤口。 “伤口深吗?”秦洛水关切地探头看,琳达也凑过脑袋,他担心伤口狰狞吓坏孩子,连忙抱着她闪到一边了。 医生凝重的面孔闪过一丝轻松,快速地消毒,上药,包扎好: “病人极端营养不良,精神亢奋,体力不支,加上工具不那么顺手,很庆幸这伤口不深,但是已经伤到了动脉。” “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秦洛水紧张地问。 医生认真地看了看他:“后遗症?问这些早了,熬不熬得过今晚,还说不定。” “你是说她会昏迷不醒?” “对,也许会这样一直睡下去。” “一直睡下去?你——你们这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把她关这里,都不派个照顾吗?” 秦洛水气愤至极,这群人到底怎么虐待兰兰了,让她竟然绝望得自杀,如果他今天不赶过来,明天是不是就只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他一阵后怕。 “本来一直都有四个人换班照顾她的,可是她今天老老实实地什么都交代了,头儿已经吩咐把她安排到客房去住,她竟然突然昏迷,只好把她重新送回这里,只是过于疲劳焦虑引起的短暂性休克,挂了点滴补充营养就好了,谁能想到她会用针头愣是把手腕搞成那模样?” 医生态度很好地解释。 “那你们也不应该放她一个人躺在这里输液,她要是需要帮助怎么办?”秦洛水愤怒了。 “喂,老兄,她为什么来这里你不知道吗?让人当奶奶供着她吗?” “你——你——我要把她送到凤凰城的医院,谁知道你这家伙会不会庸医误人。”秦洛水已经口不择言了。 “庸医误人?呵呵,你就是请来神医,他对一心求死的人能有法子?”医生显然被他气到冷笑,一针见血地告诉他,想要死的人谁都看不住。 外边传来宋书煜带着寒气的声音: “行啊,洛水,你把她带走正好,送哪里的医院都行,我也不想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建议你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防止她自杀,这不够,还要请厉害的保镖来保护她,因为外边的人也在追查她的下落; 她知道从这里出去,就可能是她的死期,或许她连顺顺当当的死都不可能得到,因为她也是个试管婴儿的试验品,估计完成各种解剖数据,会被制成一个有价值的标本,供那些灭绝人性的家伙赏玩!” “你胡说什么——”秦洛水惊骇地瞪着宋书煜。 “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有些家伙一直逃避,不愿面对而已。”宋书煜回答很认真。 桑红跟着走了进来,走到秦洛水身边,同情又无奈地注视着床上的兰维斯叹口气道: “秦总,她活得很累,而且那个体系不是她只身能够抗争的,不仅是她,如果不脱离这个环境,琳达将来的命运和她一样,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力,繁琐恐怖毫无尊严的体检将伴随她一生; 现在,她没有完成任务,还出卖了背后的组织,等待她的只有死亡;与其到外边被折磨死,还不如这样死了清净; 我想,她一定是想了很久,才无奈地做出了选择; 你如果不能给她出路,救了也是白费心思,空伤心一场。” 秦洛水已经猜想到兰维斯的难处,只是她为什么对他只字未提,郁卒啊! “好了,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他有些疲惫地摆摆手,手指揉揉地困倦的眉心,这爱情果然沾不得,一不小心就伤筋动骨地痛。 桑红还想说什么,被宋书煜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于是她对着爬在秦洛水肩头上的琳达招招手,琳达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乖乖地松了胳膊,从他怀里滑出去。 秦洛水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都默默地离开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那医生提了一兜子液体,走进来放在床边。 在秦洛水那杀死人的视线里,他笑了笑:“这些是她今晚需要注射的液体,上边我都用数字序号标注好了,你最好能按着顺序给她换药。” “换药?这不是医生的事情吗?”秦洛水纠结了。 “你知道的,这些天她一直不怎么好,都是我照顾的,既然她的亲人来了,这照看的义务自然交给你承担,因为我过于疲劳,一旦睡过去,她可能就危险了。” 医生一脸疲惫像。 “啊?” “她不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吗?” “我就在和她隔了两个房门的房间休息,有异常情况,你随时可以向我求助。” “什么叫异常情况?”秦洛水紧张极了。 “说不准,你自己判断吧。”医生说完打了个呵欠,转身。 “那——”秦洛水还想说什么,医生头也不回,随手还把房间帮他锁上了,他只好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秦洛水也累极了,但是他一丝睡意都没有。 他把房间的灯光调得暗了一些,把藤制软椅往床边凑了凑,拿起枕巾铺在了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液上,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兰维斯那中受伤的手。 “兰兰,兰兰——你那么累为什么从来不曾在我面前说过一个字?” 他在反思,为什么他无法给她足够的信任感。 除了意外的羞涩和过分紧张之外,他习惯了女人围着他转,主动地照顾他,他显然对她的生活关心得不够。 而且,兰维斯面对的是整个m国的基因改造体系,这涉嫌到国家高端机密,显然不是他那微弱的力量能够抗衡的。 她是试管婴儿的试验品! 琳达也是试管婴儿的试验品! 她们的聪慧和超智商早就把一切问题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地知道,普通人发现这样的真相一定唯恐避之不及,或许坦白了,就是分手的末日。 他终于明白兰维斯的压力了,他也明白她确实是被逼到了绝境,不然那样一个坚强睿智的女人,怎么会舍得丢下相依为命的女儿去选择懦弱的死亡? 她一定等他等了很久,直到——绝望。 好几个人都是偷笑着离开的,只有桑红的脸色充满感叹和忧色: “哎呀,这个兰维斯怎么那么死心眼,竟然真的选择了自杀,我不过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告诉她,一旦她搞得凄惨一点,会更加打动男人的心,让她装装样子而已; 她竟然真的舍得对自己那么狠。” “就是,输液的针头那么小,她愣是把手腕挖得血肉模糊,还真的戳破了动脉血管,你是没看那伤口,惨啊!这女人确实舍得对自己下手,是个果断聪慧之人。” 一直默默不做声的琳达仰头望着医生:“妈妈的伤,今晚真的是危险期吗?” 医生摇摇头道: “你妈妈的伤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那样说是吓吓他,让他好好想想,你们俩对他生命的意义; 今晚是他们俩之间的危险期,希望他能跨过心里那道坎,感动你妈妈,给你们的未来想出解决的方法来。” 桑红侧头看着她,蹲下身,对她说:“琳达,这是善意的欺骗,你妈妈那么痛,她是带着忏悔和内疚向秦先生表达谢意的,她一直很纯洁高尚,一定是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减轻她心底的内疚感,这不是演戏,是忏悔。” “我也没有演戏,我是真的喜欢秦叔叔,真的担心妈妈。” “呵呵,等着吧,他是个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桑红伸手抱起琳达,出了走廊,就看到小萌仔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身后是四个站岗的警卫。 “嘿嘿,秦爸爸有没有被整得掉泪?” 他笑得很奸诈。 琳达从桑红的怀里跳下来,伸手拉了他的手:“宋一林先生,谢谢! 你的办法很有效,虽然也赚了我的眼泪去,不过逼得他认了我这个女儿,认了是妈妈的男朋友,效果真是太神奇了,他竟然愿意留下通宵照顾生病的妈妈,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品质极好的男子,我相信,我们三个人,可能真的有一起生活的缘分。” “呵呵,你太客气了,一点小智慧而已,不登大雅之堂!”小萌仔摆摆手,笑得眼睛都眯得看不到了。 ------题外话------ 妞儿们,请给水水的新文捧场一下,收藏收藏,求收藏哦! 【番外-11 “呵呵,你太客气了,一点小智慧而已,不登大雅之堂!”小萌仔摆摆手,笑得眼睛都眯得看不到了。睍莼璩晓 不过被女孩子俯视的感觉确实很不好,他义无反顾地抱了宋书煜的腿,求抱抱。 宋书煜低头看到随着自己脚步、顽固地附着在自己小腿上的小家伙,无语,弯腰拎着他的小胳膊,小萌仔腾云驾雾一样嗖地一下就被他直接拎到肩头上去了。 小萌仔睁开眼一看现在俯视的人换成了自己,就满意地坐稳了:“妈咪,琳达今晚睡哪里?” “琳达,你妈咪今晚很危险,有秦总陪着她,你不用太担心的。”桑红安慰怀里神色忧郁的小丫头。 “阿姨,他们会和好的,对不对?”琳达小心地一再求证。 “看情况,他们的感情比我们预料的要深,应该没问题,今晚琳达可能要一个人睡客房了,你可以吗?” 桑红觉得秦洛水这次估计是在劫难逃了,被这样一对极品母女收了,也是他的造化,再花心的男人最后也需要归宿,谁能玩一辈子? 琳达点头,凑到桑红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没问题,谢谢阿姨。” 小萌仔看到琳达和桑红之间的互动,心里一阵小嫉妒,不过他很快就释怀了,觉得让她分享一点点母爱是可以的,她今晚没有妈咪实在太可怜了。 白天跑腾了一天,身上汗津津的,到了一楼客房,桑红要帮琳达洗澡,被琳达拒绝了,她说自己会洗,很乖地和桑红道了晚安,就和保姆一起进了客房。 小萌仔依依不舍地和琳达道别,被爸爸带到了楼上。 睡觉的时候,小萌仔破天荒地不要睡大床,要回自己的儿童房睡。 宋书煜嘴角抽抽,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这小家伙一贯人小鬼大,突然这样乖巧就意味着他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桑红很体贴地抱了他过去,自己也陪在他身边。 “妈咪,你肯定睡不惯我的小床,去和爸爸一起睡吧,不然他会吃醋的,明天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而且我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想。” 小萌仔眷眷不舍地用手摸摸妈咪的脸。 桑红被儿子的话逗笑了:“我家林林长大了,竟然有很多事情需要想一想,都有些什么事情呢,能不能让妈咪分享一点点?如果都是和琳达有关的事情,妈咪也会吃醋的哦。” “额——妈咪——”小萌仔被说中了心思,羞得小脸绯红,小模样可爱极了,逗得桑红忍不住笑着亲了他一口。 “妈咪,我在想琳达那么聪明,她会很多我不会的东西,她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孩子?”小萌仔认真地问。 “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桑红被儿子突然的话题惊到。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不像琳达那么可怜,她都没有爸爸照顾她们,好可怜的;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作为当事人,我有知情权。” 桑红被小萌仔脸上的严肃震撼到,她有些纠结:“你还太小——” “妈咪,成熟和年龄无关,你只要看看林雨馨就知道了,我想知道自己的处境,一旦有意外发生,能尽快地想到保护自己的办法。” 小萌仔庄严抗议。 桑红无奈,就简单地把往事告诉给他,说自己当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爸爸担心他的安危就和一个科研机构签订了昂贵的协议,把他从妈咪的体内转移到试管婴儿的仿真子宫,然后他就在那里长大了。 “嗯,后来的我都记得,我最早认识的保育员就是兰维斯——阿姨,那时候她们对我就有所不同,一个房间有三个孩子,她们检测我的数据比那两个孩子都仔细,当时我有点意外,以为自己是和他们一样的试管婴儿,但是我的长相和那些人明显不同种族,直到后来我看到了秦爸爸,知道自己并不是变异才放心了; 其实秦爸爸符合我对爸爸的所有幻想,风趣温和可亲,但是怎么说呢,当我看到我爸爸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我的亲爸爸,那时候心里好别扭的,不懂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来看我,也不懂我为什么没有妈妈; 后来看到你们一起去看我,我就明白了,血脉相连的微妙感觉,是任何仿真仪器都无法仿造出来的,后来我和同房间的其他两个孩子交流,他们说自己和爸爸妈妈之间,有着隔阂,连脑电波联络都可能出现语言障碍,那时候我就很担心,担心自己太过特别,会被当做重点保护起来,不让我跟你们走。” 小萌仔说着,脸上的表情是惊恐和害怕。 桑红哪里想到这么小的脑袋里还有这么多的敏感和担心,不由内疚极了,相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对丈夫犹疑不定,对家里的态度煎熬交迫,分到宝宝身上的心思实在太少。 “林林,对不起,妈咪没有想到你会知道的这么多,也没有想到你心里的恐惧,真的很对不起。”桑红觉得喉头涩涩的。 “妈咪,这些都过去了,出生后的不适应,让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和聪明,我以为自己和普通的孩子渐渐一样了,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开心,没有想到兰维斯阿姨会那样对我; 她一贯文雅有礼,能让她做出伤害我的举动,除了她的事业和她无法抗衡的研究机构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所以,妈妈,我身边的危险没有解除,对么?” 小萌仔很快就把话拉到了正题上。 “是,不过不用担心,爸爸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桑红安慰地吻吻他的额头,抱紧了他小小的身子。 “呵呵,我知道,据说爸爸妈妈的大恩是不能用谢谢来表达的,我会乖乖的,不再给你们制造麻烦,琳达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孩子?” 小萌仔双眼放光地问,好奇和迫不及待的模样可爱极了。 桑红摇摇头,小萌仔的眼睛一点点地暗淡起来。 “呵呵,琳达是个纯粹的试管婴儿,当然和你不一样了,她应该很强大,她的妈咪兰维斯就是优质试管培植的成果,琳达只有妈咪没有爸爸,是因为为她提供阳性基因的男子也可能是这个机构控制的试验品。”桑红笑着告诉他。 小萌仔笑了,双手捧着桑红的脸捏来捏去: “妈咪,你好坏哦,逗我玩,兰维斯阿姨的记忆力超强,她的大脑堪比百科全书,琳达不知道继承了妈咪的有点没有。” “这个不知道,以后相处下去自然就会明白,不过,她太冷静聪明了,和她玩着,你估计会压力很大。” “没关系,我喜欢压力,喜欢挑战,这样我才能成长得更强大!” “额——林林,你会不会羡慕琳达,因而——因而觉得妈咪比不上兰维斯阿姨博学?” “妈咪!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没有你就不可能有这样一个超级可爱的我! 你没有兰维斯阿姨博学,可以通过学习积累;但是你给我的爱和家庭教育,是兰维斯阿姨学都学不到的; 瞧瞧她把琳达教得连撒娇都不会,连起码的人性都不了解,啧啧,只能说心理太过于强悍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我很同情她们。” 小萌仔突发奇语,让桑红只能汗滴滴地捂脸,她家的萌宝怎么能这样的无敌萌哦! 她的捂脸行为理所当然被儿子视为羞愧,当即小萌仔安慰她道: “妈咪,你不用有压力,不学习也不要紧,你只要曾经孕育过我,就是什么也不做,我都会超级爱你滴!当然,你要是不学习不进步的话,我担心咱们的代沟会越来越大。” 啊? 桑红觉得这是安慰她的吗,怎么让她更加的惶恐了! 小萌仔那思维已经不再原处了: “妈咪,琳达出现我的生活里,好神奇的!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我觉得寂寞极了,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和我同等对话的同龄人,现在不了,我感觉到一扇全新的窗口向我打开,那种感觉,妈咪,我无法描述,但是,我相信你能够明白。” 桑红彻底震惊,儿子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能明白,欧买嘎,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额,妈咪明白,你忽然觉得生活里充满了乐趣和希望,幸福得想要尖叫,对么?” 桑红小心地描述。 “对,就是这种感觉。”小萌仔很爽快地应声。 “那么,宋一林先生,恭喜你了,你将拥有今生的第一位好朋友,好好和她相处,她会用同样的温暖回报你,一个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朋友,你以后会明白的。” 桑红说得语重心长,说了之后她生怕儿子再冒出什么奇谈怪论,拍拍他的小脊背:“有些心思是只能一个人消化的,独处让人成熟,妈咪过去了,晚安!” 小萌仔亲亲她的面颊:“妈咪,你对我真好,我都听到爸爸特意地咳嗽三次了,你再不回去,他会直接过来吵到我的,早点休息,晚安!” 桑红汗滴滴遁地而逃,宋书煜你这无赖爸爸,听听儿子都比你懂事! 【番外-12 桑红溜回卧室,被宋书煜伸臂抱住滚到床上:“红红,你偏心,只要儿子不要老公。” 桑红无力地呻吟一声:“有你这样做爸爸的吗?” “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我都提醒了你三次该回来了,多宽容,是不是那坏小子抱着你愣是不让你走?”宋书煜声音闷闷地吃醋。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桑红无奈地叹口气:“你个木头,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儿子提醒我回来的,他都听出来你咳嗽是在催促我的,真是没脸了。” “他听出来了?这小子真欠揍,既然能听出来,为什么在第一遍听到的时候,不放你回来?” 啊啊啊——有没有这样无耻的老爸,到底谁是儿子谁是老子啊! “额——我没有听错吧,咱们宝宝也不过是比普通孩子聪明点,但是他才几个月大?你见过谁家的孩子半岁都没有,就让他一个人睡儿童房的?” 桑红愤愤然为儿子讨公道。 “喂,我是你老公啊,你都不知道护着我?他人小鬼大,你见过谁家的孩子半岁都没有壮实得像小牛犊?老子给了他好基因,他一个人睡多正常。” 宋书煜越发理直气壮。 “唉,他确实在长大了,催我回来,一点点都不留恋。”桑红想着说晚安时候小萌仔那轻松的模样,心里沉甸甸的。 “一点点都不留恋?”宋书煜终于把头从她的胸口移开了。 “嗯,和往常明显不一样。”桑红有点小忧伤,继而就把和他一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宋书煜听。 宋书煜呵呵一笑:“甭担心,那小子绝对是心怀鬼胎,不让你呆在那里,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小算盘要打。” “什么意思?”桑红狐疑地问。 “呵呵,他为什么这么大方?因为他有了更想去的地方。”宋书煜那脸上也是有说不出的纠结神色。 “更想去的地方?啊?他要去看秦总和兰维斯的热闹?”桑红无语地问。 “切,亏你是他妈,儿子想什么都不知道,他去凑那热闹干嘛?找揍?他这是打算去找琳达的。” “琳达?你是说他催我回来,是因为他要去找琳达?”桑红无语,这小毛孩也太——太,她不知道后边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好接了句——粘人了吧。 “嘘——”宋书煜抱着她僵住了身子,示意她别动。 果然,极其细微的一点开门声响起,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他们卧室门口有极轻微的呼吸声传来,显然那小家伙在贴着他们的卧室听动静,于是宋书煜对桑红眨眨眼,狠狠地压了她两下,桑红不由低呼一声,身下的床垫弹了几弹。 然后他们听到一声偷笑,显然那小家伙知道他们正在忙活,不曾发现他的动静,就堂而皇之地往楼梯跑去。 桑红推开宋书煜,一骨碌就下了床,宋书煜也笑嘻嘻地跟着她。 两个人轻轻地开了房门,就看到那小身子已经走到了楼梯边,往台阶上一坐,不知道忙乎了什么,然后就听到他的鞋底踩着地板那轻微的吧嗒声。 夫妻俩对视一眼,这小家伙竟然这样小心,不想被发现,经过他们门口的地段,连鞋子都不敢穿。 而且还有心机,知道趁着桑红回来不久,借着他们亲热的时候溜走,而不是等着他们熟睡之后再行动,因为他知道一旦他们熟睡,经久的训练,警惕性早就灌入血液,那时候他反而难脱身。 两个人相视而嘻,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拐弯的时候,小家伙竟然警惕地回头四处看看,他们当然不会被发现了。 于是,小家伙熟练地穿过客厅,直奔客房,走到琳达的房间门口,他站住了犹豫片刻,举举手腕子照着门锁,半途又放下了,他知道在半夜不经允许就进入女生的房间,是很无礼的事情。 就东张西望一番,轻声喊她:“琳达——琳达——”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君子。”宋书煜轻声凑到桑红耳边说,被桑红伸手捂住嘴巴。 然后只见房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琳达从房间探头看看他,对他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没有妈妈陪着,会哭。”小萌仔也很小声说。 琳达纠结地皱着眉头:“你妈咪经常陪着你睡吗?” 小萌仔害羞地小手指缠呀缠地,终于摇摇头:“我一个人睡觉。” 琳达认真地想了想,理顺他说话的逻辑,问:“你是说我会因为担心妈妈而哭,对么?” 小萌仔连连点头,生怕她发现自己说谎。 “唉,我确实很担心,无法入睡,正想去看看她哪。”琳达一副小大人神色。 “那好,我陪着你一起去看妈妈,别怕。”小萌仔很认真地安慰她。 “谁怕了?”琳达显然不承认。 “那走吧。”小萌仔也不多说,伸手拉住她的手。 琳达没有拒绝,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她对院内的建筑也不熟悉,低头看看脚,当即就说:“等一下,我换下拖鞋。” 小萌仔低头看看她脚上穿着的露出白白脚趾头的小熊维尼图案的拖鞋,露出小牙齿笑了,知道家里没有小客人,保姆一时间准备不过来,就拿了他多余的小拖鞋给琳达用。 他摆摆手让她去换,自己端端正正地站在她的门外。 他穿得很整齐,一个绅士怎么能穿着拖鞋去见朋友呢?何况朋友还是个挑剔的女人,严谨果然是没有坏处的,如果她一低头发现他穿了拖鞋出来,该有多鄙视他的智商呢? 小萌仔越发的得意了。 琳达换了鞋子出来,伸手拉着他的手:“我们现在出去,会惹麻烦吗?” “被秦爸爸发现打屁屁,算不算麻烦?”小萌仔问。 “他是自己人,发现也没事,不算麻烦。”琳达很自然地把秦洛水当爸爸看待了。 小萌仔有些犹豫,他明白秦洛水想要琳达这样可爱漂亮的女儿,所以不会生她的气,但是他的小屁屁估计就跑不掉了,不过他当然不会现在打退堂鼓,而是豪气地点头: “那就好,走,我带你过去。” 两个小人儿轻手轻脚地溜到客厅,往门口走去。 “这门估计是锁上的,睡前我看到保姆锁的。”琳达很无奈地推推客厅通过外边的大门。 小萌仔也做出很无奈的样子,小手推在门上,只是他趁着琳达不注意,把手腕对着锁钥的方位等了一会儿。 “这门竟然没有锁?奇怪了,刚刚推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感觉。”琳达竟然推开了房门,她疑惑地问。 “可能是你情绪紧张,没有搞清楚,我家客厅的门从来都不上锁的。”小萌仔说谎很流畅,听得后边的桑红和宋书煜都苦笑不已。 “一会儿不要说话,那地下室的位置太静了,被发现就什么都听不到了。”琳达小心地下着台阶,两个人小跑着往后边跑。 地下监控室值班的警卫被警告声吓了一跳,他连忙瞪大眼睛,如临大敌地把有动静的画面放大,半晌啼笑皆非地发现,闹出动静的竟然是这两个小家伙,当即就对联络器内不停地传来的轻声询问一一回答,并无外人闯入,让他们不要动。 宋书煜和桑红站在客厅门的玻璃后边,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身影一点点地远去,他们轻手轻脚地跟着,确定他们进入了兰维斯休息的那个通道,才松了口气。 桑红仰头看看天上的明月:“这外国的月亮瞧着就是比中国的月亮亮堂,空气真好。” “月是故乡明,国内的环境治理正在和国际并轨,回国用不了多久,你也会看到这样明亮的月色。”宋书煜和她并肩而立,眺望明月。 “回国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桑红问他。 “我申请的日期是三个月之后,不过估计不会顺利。”宋书煜想到这样的事情,有点头大。 “呵呵,明明就是打个马虎眼嘛,干嘛做出一副不忿模样?”桑红打趣,他们所谓的申请不过是幌子,用来转移某些势力的视线,真实情况是,他们当然不会走正规渠道回国,那样简直是主动把儿子往狼口里送。 “在别人的地盘里,忐忑之心无法放下,放心,会妥善安排的,要不了几天,咱们就能回去。”宋书煜伸手拥住她的肩,这里的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的,院内有点凉意。 桑红的视线飘忽:“真要离开这里,还真有些不舍,如果不是儿子被人觊觎,说什么我都不愿意回去,那么多故人旧事,我该怎么面对?” “这就烦了?你都是黄一鹤了,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理直气壮地装陌生人就成了,现在忽然发现你没有朋友并不是坏事,用全新的职业身份去交新朋友,开始全新的生活,你不期待吗?”宋书煜安慰她的焦虑和不安。 “只要咱们一家三口能够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我没有更好的期待了。”桑红苦笑。 “你个没理想的懒家伙。”话虽然这样说,宋书煜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宠溺的揉揉她有些泛凉的小耳朵,因为桑红把他和儿子放在了事业之前,把他们当做最重要的人来在乎。 桑红打了个呵欠,忽然惊讶地掩住了嘴巴:“我出现幻觉了吗,对面墙顶的红外警戒线是不是消失不见了。” 【番外-13】袭击 宋书煜本能地抱着桑红就地一滚,躲到路边的灌木之下,紧跟着就是啪啪啪——几声闷响,装了消声器的枪弹冒出一串火花,击中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碎石瞬间四溅而起。 院内的警卫马上开始还击,哒哒哒的射击声,很像炒豆子,但是置身其中,绝对惊心动魄。 桑红抬手摸了把被碎石擦破的脸颊,右手就从腋下摸出小手枪来:“还真敢来!” “这个没用,躲开。”宋书煜眼睛扫向上空借助飞机往下射击的密集的火力,催促她快撤。 两人刚刚从卧室出来,还穿着睡衣,但因为这段时间属于非常时期,身上基本的防护倒是带着,但是束在腋下的小手枪和远程的机枪显然不是一个档次,桑红只能紧紧跟着他,低着头,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往一边的建筑物内跑。 “我去拿武器还击,你过去带着林林到外公家避避。” 宋书煜打量天空的飞机足足有十多架,火力凶猛,显然对方现在是孤注一掷要硬拼硬了。 “不,我们一起,那是地下室,短时间他们不可能发现,如果我现在过去,他们的监控人员就有可能发现他们。” 桑红拒绝。 “好,到里边联系秦洛水,林林知道路,让他带他们走。”宋书煜知道她说的在理,当即抬手示意她跟上,借助自己人的火力掩护,他们快速地退回到了一侧建筑物内。 早就有人等在那里,丢给他们武器,一边汇报着超出预计的强势攻击布局和人数。 宋书煜看着红外线显示器上边显示的敌人数目,觉得不是一般地棘手,他快速地调整了布防,然后联系老将军,请求用最快的速度执行原定几天后的回国计划,桑红向林家求救,让外公到妈妈的院内等着,悄悄接应从地道内撤退的秦洛水一群人。 秦洛水絮絮叨叨地和兰维斯说了很多的心里话,生怕她不会苏醒了,正所谓关心则乱,他全然没有想到严谨的兰维斯会和他玩苦肉计。 兰维斯听他说得动情,更觉惭愧。 她一贯心思纯正,感激自己能遇到秦洛水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尤其是听到秦洛水说知道她们俩身份特殊,如果她愿意嫁给他,他就会想办法带着她们到中国去。 到了那里,他们一家三口会组成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家庭,再也没有人会骚扰她们的宁静生活,她还可以继续从事科学研究,琳达可以和宋一林一起到国内的幼稚园上学,试着开始全新的生活。 琳达眼内那愧悔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从她眼睫下滚滚而下。 她缓缓地睁开眼,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说话,只是那样柔弱又深情地凝望着秦洛水。 秦洛水正说得怅然,因为这一切美好设想的前提是她能苏醒,能好好地活下去,一抬眼看到琳达那蔚蓝的眼睛内含着晶莹的泪水,他惊愕得失了声,紧紧地抿住絮絮轻语的唇。 “你醒了?痛么?饿吗?感觉怎么样?”一叠声的问句,泄露他心底的在意和紧张。 兰维斯严格地遵守桑红的告诫,露出虚弱又深情的微笑,呢喃道: “洛洛,这难道是梦境吗?” 秦洛水握住她的手,百感交集地放到唇边吻着:“不是梦,是真的,我在你身边,我们在一起。” 兰维斯闭上迷蒙的眼睛摇摇头:“一定是梦境,不过即便是梦境,我也充满感激,因为上帝给了我向你倾诉的机会和勇气,我想说——我爱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秦洛水从来没有听兰维斯说过这样深情的话,不由傻傻地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回应才好,原来他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刻,他也有这种悲欣交集的深沉情怀。 兰维斯被他拉在唇边的那只手轻轻地顺着他的唇抚摸向他俊美的面孔: “秦洛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绝世的姿容,不是因为你过亿的身价,而是因为你的善良和宽容; 你如优雅的骑士一般,带着古老文明的熏陶,带着纯美和真诚这些很多男子都不具备的美好的品质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让我在漫漫黑夜一般的孤独中看到新生的希望,让我渴望像一个平常的女人一样依偎在你的怀抱,想和你一起拥有一个最普通的家庭,过你说的那种没有人威胁和打扰的平静生活。” 兰维斯选择了一直都渴望说出来的倾慕之言,即便这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她也要按着自己的意愿把想说的话和盘托出。 秦洛水的眼睛润润的,带着罕见的腼腆和赧然: “额——兰兰,你说的是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也有普通男人的各种卑劣本性,浅薄又无知,不过,听你这样说出心中骑士的模样,我今后就有了明确的努力方向,我会成为能保护你给你幸福生活的可以依靠的男人。” 兰维斯听他回应了自己的表白,终于放松了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含泪带笑地伸手拥抱他。 两颗充满爱意徘徊许久的灵魂终于靠拢在一起。 “额——妈咪,我想打扰一下,外边——”琳达惊恐地推门而入,她不解怎么明明是锁得紧紧的房门,在她一着急拍门想要进去的时候,竟然自动打开了。 兰维斯有些害羞地连忙放开拥抱着秦洛水脖子的双臂,担心地对琳达伸出手:“琳达,发生了什么事?” 她很少看到这个心智过人的女儿惊慌过。 琳达跑过去把小脸放到她的手里亲热地蹭了蹭,一脸惊恐:“妈妈,那些人来了,我能感觉到。” 兰维斯伏低身体,将琳达抱在怀里,吻着她的头:“别怕,有妈妈在。” 小萌仔跟在琳达后边返身锁上门,关了房间的灯:“嘘——秦爸爸,枪声激烈。” 房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秦洛水的手机铃声悠扬地响了起来,黑暗中声音十分突兀,他连忙摸出来接了。 宋书煜的声音响了起来:“秦,有强势火力攻击,现在你带着她们三个人,让林林带着你们从地道先行到他外公家隐藏。” 外边清晰的枪弹呼啸声震得秦洛水耳朵嗡嗡叫。 “爸爸,爸爸——我要妈妈——”宋一林扑到手机上喊。 那手机已经只剩下滴滴滴的忙音了。 秦洛水抱住宋一林站起身:“林林,爸爸的话你也听到了,来人的目标是你,可能还有琳达,你们安全撤离,爸爸妈妈才能静心对付强敌。” 小萌仔双眼一眨,胖滚滚的泪珠儿就那么骨碌骨碌就落了下来,小嘴扁扁带着哭腔:“妈妈那么柔弱,为什么不和我们一道走?” 秦洛水纠结,桑红柔弱么,怎么他没有这个意识? 兰维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拔了手上注射的针头,整理好衣服,从床上下来,伸手拉着他的小手: “林林,每一个妈妈,在保护她的孩子的时候,都会变得英勇又无畏,我们得快点走,让他们也能尽快撤离。” 说完探身吻了一下他的小脸:“兰兰一直都知道,林林是个勇敢又坚强的孩子,现在,只有你知道怎么从地道去往外公家,我们一起撤离好吗?” 小萌仔低头看看默默地站在兰维斯身边仰头望着他的琳达,努力地吸吸鼻子:“好,我们走。” 他带着大家出了房间,沿着走廊走到地下室中间的一个堆放杂物的大房间内,找到隐藏着的地道口进入。 地道早就被挖成了蛛网一样,走不到三五米就会出现一条乃至三条并列的岔路,宋一林神色严肃,总能在岔路出现之前告诉他们下边该往哪里转弯。 秦洛水抱着宋一林,兰维斯拉着琳达的手,大家步履匆匆,只能听到因为紧张奔跑而响起的喘息声。 跑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宋一林让秦洛水把他放下: “秦爸爸,妈妈告诉我,如果哪一天这里成了我的逃生通道的话,从这道关卡开始,一定接连按下三道门的机关,现在我们算不算逃生的关键时刻?” 秦洛水沉默片刻,听宋书煜电话内的紧迫状况,如果对方人数少的话,他压根儿不必要亲自上阵的,能让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桑红背水一战,那一定是敌我势力悬殊,想着他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小萌仔从他的神态里自然做出了判断,小手指指着洞壁上不太显眼的一个红色的按钮:“诺,就是那个按钮,按下之后,这个通道就会产生内部小规模的爆破而不复存在,才能保证我们和外公一家的安全。” 秦洛水跑过去伸手,按下之前忽然愣了一下: “这条通道毁了,你爸爸他们从哪里退?” “妈妈特意叮嘱得很认真,我们不能连累更多的人,你按吧。”宋一林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 琳达过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别担心,他们能挖出这样大的地下工程,当然会留有退路。” 秦洛水果断地按下了按钮,然后听到唰地一声,一道门从墙体内探出,严严实实地封闭了刚刚的来路。 继续往前跑,每隔十米就有这样一个按钮,按了三次之后,觉得地道内传来轻微的震颤声,很快就寂静了。 四个人从地道进入林青燃的小院内,林汗青早就等在外边了,抬手抱了小萌仔,再看后边上来的三个人,疑惑地往地道内瞅瞅。 “红红在后边?” 【番外-14】危险逃离 传来耳麦清晰的命令声:“撤回房内再说。睍莼璩晓” 林汗青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小萌仔转身就走。 秦洛水俯身去抱琳达,琳达机灵地抓了他的手,放到妈妈的胳膊上。 黑暗里两人相视一笑,秦洛水内疚地伸手搀扶了兰维斯,兰维斯的手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背,静谧的夜色里,一家人相互扶持着跟着林汗青。 外边黑魆魆的,乍然开了房门,里边的灯光让他们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林玄玉端坐客厅,他的身边坐着几个得力弟子,看到林汗青抱了小萌仔进来,对他招招手,笑呵呵地说:“好久不见,有没有想老祖?” “老祖,昨天一天没有见面,好像是很久了,想。”小萌仔看到林玄玉神色放松了一些,他伸出小胖胳膊抱住林玄玉的脖子,扑跳着进入他的怀抱,对他脸颊亲了一口。 “秦总,情况怎么样?”林玄玉问。 “不太好,我们正好在地下室,接到书煜的电话,直接就过来了,听着枪声似乎很激烈。”秦洛水老老实实地说。 “这两位是?”林汗青看看兰维斯母女。 “我的女儿和女朋友。”秦洛水给他介绍了一下。 琳达主动地朝着林汗青伸出小手:“爷爷,你的发型好酷好霸气,是我见过的最适合这款发型的人。” 林汗青哈哈笑着伸手拉了她的小手:“谢谢,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外国小女孩,这里也很危险,你们一家打算去哪里,我可以想办法送你们离开。” 后边的话,显然是问秦洛水和兰维斯的。 秦洛水看看兰维斯,两人五指交扣、相视一笑,看向琳达,只听她说: “爷爷,爸爸说大洋彼岸是他的故乡,要带我和妈妈一起到那里过平静的生活,我们好想去,您会把我们送过去吗?” 琳达显然人小鬼大,知道话该怎么说。 “对那个国家你都了解些什么?”林汗青兴味盎然地逗她。 “那是个神奇的文明古国,我这么小能了解些什么呢?不过皮毛而已,如果我能到那里生活,一定会有更真实的了解,我不想用四大文明、北京欢迎你这样空泛的常识来应付您的问题,您能给我寻找答案的机会么?” 琳达湛蓝的眼睛真诚地望着林汗青,眼中的渴望毫不掩饰。 林汗青听她汉语说得这么地道,更难得的是真诚,他不由弯腰把她抱在臂弯里:“好吧,貌似你了解之后得出的答案会更加地吸引我。” “谢谢爷爷——”说着矜持地对他微笑,终于还是忍不住,小手捧住他的脸,对着他的面颊亲了一下,附耳道,“爷爷,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和宋一林差不多,送我们走挺麻烦的,爷爷明白我的意思么?” 林汗青挑了眉梢,眼中的笑意更深,认真地打量她,笑道:“和我们宋一林差不多,哦,那是挺麻烦的。”说完一脸迟疑踌躇之色。 “爷爷,你可不准反悔!”琳达紧张地嘟着小嘴,生怕他变卦。史上最萌剑修 “哈哈,爷爷想说的是,好喜欢你们这样麻烦一些的孩子,其实,麻烦的小孩给大人带来的乐趣会更多些,爷爷很喜欢。” 林汗青被琳达逗得开心不已,双手把她举起向上撂了几下,在她清脆的笑声里,把她小心地抱着递给秦洛水。 琳达抬眼得意地望向爸爸妈妈,两个人抱着琳达一起躬身向林汗青道谢。 “舅公爷爷英明神武,林林以后能和琳达一起上学一起玩咯!”小萌仔眨巴着眼睛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到这时候再也忍不住兴奋,开口拍着小巴掌。 林玄玉看看那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刚刚小家伙已经给他说了,琳达姐姐踢足球的技术高超极了,他也不由留了心。 过于聪明的孩子都是挺孤单的,能有年龄相仿、智商差不多的玩伴,确实不能放过。 当即问秦洛水,是不是这对母女打算跟着他一起回国。 秦洛水点头。 林汗青有些为难地叹口气:“带上一个小孩还可以,如果你和她们一起走,仓促之间,会增加各个环节的负担和危险系数,而且,你苦心经营的服装市场刚刚站稳脚跟,丢下了白给m国鬼子赚钱,我的建议是,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做你的生意,等她失踪的消息传开之后,再找机会回国,不然,那群人只需要跟踪你就能轻易找到她,功夫就白费了。” 秦洛水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估计我和她们一起走,超出书煜当初对人数的计算,再说我是合法的商人,资产也在这里,我会尽快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着手从正规渠道返航。” 琳达一听顿时担忧地瞪了眼睛:“爸爸!” 秦洛水抱起她,和她抵着额头:“琳达,你们要想顺利离开,需要绕道其他国家,这中间有很多环节,爸爸跟着你们会成为拖累,安全是第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爸爸爱你们,所以,我们的分离只是暂时的。” 琳达双手紧紧地抱着秦洛水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 欧阳清柏不知道从哪个房间来到了客厅,脸色苍白地问:“怎么?红红他们还没有过来吗?” “地道口留有弟子守着,她来了自然会有人汇报。”林汗青回答。 “舅公爷爷,妈妈他们不会从地道口过来了,因为地道通往这里的地段已经炸毁了,打不过那群坏人,他们可能会从其他的出口逃走。” 小萌仔扁扁小嘴,想到爸爸妈妈,他当然担心了。 “可是,他那边的红外线监视网已经被干扰得不正常了,什么信息都联络不上,对方一定是带了强力磁场干扰器,切断我们之间所有的无线有线联系方式,约定的飞机已经停在外边的小广场上了,催促我们快些过去,我却怎么都联络不到他们的方位。” 欧阳清柏这段时间一直居住在林宅,帮着桑红一家筹划回国的事情,此刻救援他们的飞机已经来了,却联络不到桑红他们。 林玄玉紧拧了眉头:“走,把这个孩子送到中国是最重要的事情,红红和书煜,他们自然有脱身的法子,再拖延被坏人发现,那可是无法抵抗的灭门之灾。” “那边说只能带走四个人。”欧阳清柏忧心桑红,嗓音有些哽咽。狠妻不承欢 “我带着宋一林,这个小女孩如果你们放心,我也可以带着。”林玄玉主动请缨。 “爸,你年事已高,这事情交给弟子们来做也行,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林汗青一听父亲要置身险地,大惊失色,出声阻止。 “唉,汗青啊,弟子们当然是我们要依靠的,但是这孩子是我活下去的念想; 那个老家伙仓促间派了人手过来,如果我们再稍有轻慢懈怠之心,这孩子就危险了,书煜和红红都不在这里,只有我亲自陪着走这一趟,那老家伙看着我这张老脸,才可能让加派更多的好手谨慎行事,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爸——”林汗青知道父亲说得在理,虽然满心焦虑,但是也无可辩驳。 兰维斯抱起琳达,满眼泪水地乞求林汗青: “虽然我知道可能会给大家带来很多麻烦,但是我希望能陪着琳达一起离开,因为今晚之后,我在m国的土地上再无立足之地。” 林汗青正为父亲的决定忧心,但是他又不能亲自去,闻听兰维斯的话,他认真地盯着她: “这位夫人,我并不了解你的人品,但是据我所知,你曾经诱拐过宋一林,也曾经背叛过秦洛水,你让我怎么能够产生信任,从而让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和牙牙学语的晚辈与你同行?” “我——我无法让你信任,可是,我实在想陪着女儿。” 兰维斯被他提及痛楚,羞愧得无地自容,再也说不出更多乞求的话,只能泪落如珠,哀哀欲绝地抽泣。 一时间小萌仔也眼泪汪汪,琳达更是窝在妈妈的怀里哭得缓不过气来。 “夫人,如果你再抱着她不放手,你就只能把她永远地留在你的身边了。” 林汗青不为所动,救出琳达是他的举手之劳,但是如果要救这个小女孩,陷自己的父亲和后辈于危险中,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兰维斯闻言慌忙收了悲伤,擦干脸上的泪水,果断地把琳达放到林汗青的怀里:“拜托你们了,希望她能和宋一林一样,有一个正常的疼爱她的家庭。” “妈妈啊——”琳达意识到真正的告别时刻到了,再也忍不住对兰维斯的不舍,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乖哦,好好照顾弟弟,听老先生的话,耐心等妈妈和爸爸去中国找你,一定要多陪弟弟玩,耐心教他踢足球,说不定哪天踢着踢着我们就出现在球场边给你喝彩了。” 兰维斯擦干眼泪,絮絮叨叨地叮嘱着琳达,反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琳达的小手,送她离开。 林玄玉抱着宋一林,林汗青抱着琳达,在欧阳清柏的催促下匆忙离开。 秦洛水无声地红着眼睛,伸手揽住兰维斯摇摇欲坠的身体,目送着被抱远的琳达。 登上飞机的四个人中最后的那个名额给了林家的大弟子,他的功夫最好,算是林汗青的得力干将。 林汗青送走人回来后的脸色很不好,他没有和秦洛水多说什么,只是让人蒙上他们的眼睛,送到了一处地道里,告诉他们出口的方向是在凤凰城北郊。[hp]教授你好像掉漆了 秦洛水厚着脸皮不愿离开,请林汗青帮他想想办法,因为兰维斯一旦露面,就会被抓捕入狱,他们都能想象,明天一早的新闻。 宋书煜和桑红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闯入他们家自然意味着死亡,只要想到尸横遍地的场景,他们的心脏不能不抽搐,而且,这么久没有那两个人的消息,那种担心简直快要压断他们的神经了。 林汗青也不好意思硬撵走他们,但是兰维斯外国人的特征太过明显,他只好让秦洛水暂时把她带到刚刚他们进来的那个地道里躲了。 还没有松上一口气,就有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敲开了林家的大门。 林汗青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从内院走出来,拱拱手。 警察野蛮地亮出搜查令,开始在林家搜寻。 好在林家弟子甚多,很快就都起来了,散布在林家各个宅院,几乎每个警察身边都跟着五六个弟子,一旦他们想要动手去翻什么部位,他们都会殷勤地代劳了。 几个小时的鸡飞狗跳,当然什么都没有搜到。 于是一行人悻悻然离开。 欧阳清柏冷然地看着那群人向林汗青道了歉之后离开,转身就回了小院,一会儿林汗青遣散了弟子,就跟了进来。 欧阳清柏慎重地指着监视屏幕上的一个地方,那里有清晰的微波发散信号一点点地扩大: “所有的信息都被屏蔽了,可是,这个地方却显示了发射源,桑红在这个院子的地道里放置了什么特殊器材?” “刚刚他们进来的地道里?”林汗青不解。 “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样的信号。”欧阳清柏肯定道。 “天哪,那个洋女人,一定是秦洛水带着的那个洋女人身上有的信号追踪设备。”林汗青大惊,一阵后怕。 “是啦,那群人在干扰系统失灵的情况下,追踪这个信号源找到了这里,幸好咱们院内覆盖了超声波的防御系统,掩盖了这个小发射器发出的细微信号。”欧阳清柏推理到。 “咔——我就觉得她没有安好心,她那女儿身上会不会有这样的玩意儿?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父亲和林林现在会不会危险?” 所谓关心则乱,林汗青急的团团转。 “那群人走了,她并没有故意搞出动静让警察有所收获,我们都明白,即便只是找到她,这里也难逃窝藏的罪名;秦洛水自然对她是百般信任,不可能限制她的行动,所以,你不要慌乱,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外国女人不知道她的身上装置了那个玩意儿,她也很害怕被抓到。” 欧阳清柏淡定地安抚有些焦虑的林汗青。 “真的这样当然好了,我现在把她叫过来,你能检查出来吗?” “别把她叫出来,估计地面也会有些掩饰作用,只需要让他们做出移动,我们就能确定。” 欧阳清柏行事稳妥些,不急不躁地说。 ------题外话------ 【番外-15】牵手相知 于是林汗青就喊过来一个弟子,附耳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那弟子很快就走了。睍莼璩晓 地道内,抱着失声痛哭的兰维斯,秦洛水心痛欲裂,可是,这样高端的层次对决,他即便舍下亿万身家,短时间也没有保护住琳达的能力,他清楚如果连宋书煜都敢动的势力,是他无法抗衡的。 把琳达托付给林老,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看看怀里哭得抽噎欲绝的兰维斯,那心疼无法控制。 几分钟之后,地道内出现了脚步声,秦洛水连忙附耳小声对兰维斯说了,兰维斯擦了擦眼睛,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和他并肩坐在地上。 那弟子说林汗青请秦总上去商量重要的事情,暂时让兰维斯一个人在这里等一会儿。 兰维斯很明理地放开秦洛水,让他赶紧上去,她觉得现在的每一件事一定都是和她们母女俩的安危有关的。 秦洛水却迟疑地问:“怎么不能带她一起上去?” “不知道,请您跟我来。”弟子公事公办地说。 于是秦洛水只得伸手抱抱兰维斯,对她微笑,让她耐心等着自己,兰维斯点头,轻轻推了推他。 秦洛水上去之后,马上就有女人下来,在前边不远的拐弯处放好一盏燃着的蜡烛,请兰维斯过去,把手里带着的一盘水果放在一块刚刚铺在地上的白色桌布上,布好刀叉,请她过去吃点东西。 兰维斯一移动,房内欧阳清柏的电脑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个会移动的清晰的小红点,秦洛水瞪着眼睛看了,失声道: “你说,兰兰的身上带着信号传递器?” 一瞬间他的眼睛就有些发红,旋即摇摇头:“不,不可能,她爱我,更爱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带着传递器呢?” 欧阳清柏平静地说:“不要急着下结论,或许,她身上的这个东西她自己并不知道,或者一直存在,但是不曾激活; 这个女人是个很正直狂热的基因改良方面的科学家,不是擅长阴谋诡计的女人; 而且,这样的人不可能两次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请你耐心地开导她,尽可能多地了解情况; 因为,更重要的是她女儿的身上有没有,恋人遇到事情,应该相互扶持共同度过,不要存防范对方的心思,一个男人就是被伤害,能伤成什么样子,你要从心底里信任她,才会更好地解决问题。” “狂热倒是足够狂热的,所谓的正直,你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林汗青现在所有的怒火和担忧都发泄到兰维斯的身上了。 “我认得她,是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认真敬业,年轻又头脑灵活,记忆超群,m国的试管婴儿能出这样的成就实在不简单; 但是人是灵性物种,恰恰也是这个原因,她这样层次的人是不会有国界感的,她心里坚守的没有比自己的科研成果更好的使命了,琳达就是她最好的作品,不,现在多了宋一林,她一直反对在研究室内观察培育出来的孩子的成长,认为孩子出生之后,应该和普通的m国公民一样,具有所有应该具有的权利,这些年她也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 欧阳清柏毕竟是科学家,他说得条理分明。 秦洛水隐去心底的惨然,是,如果琳达的身上带着信号传递器,那悲剧就是毁天灭地的了,如果兰维斯知道自己身上装着信号发射器,她也不可能坚持要和琳达她们一起走。 他艰难地开口:“怎么发现的?” “对方能找到这里,显然是有根据的,不单单是因为两家是姻亲的关系,咱们的防御电子波段和他们的搜索屏蔽波段不一样,他们走了之后,我就稍微修改了一下参数,很快就发现了症结; 至于刚才搜索的人为什么没有能够定位找到,一方面是咱们的干扰,另一方面就地面土层的屏蔽作用; 因此可以断定,她身上的带着的东西估计是植入她皮肤的稀有金属制作的高端灵敏的玩意儿,如果没有她的记忆配合,除非把她剖了,压根儿不可能找到。” 欧阳清柏解释道。 “可恶的洋鬼子,怎么能这样折磨人哪!我这就过去,她是个明理聪慧的,会问出答案的。”秦洛水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汗青头也没回道:“如果她坦白,那个医术高明的老军医会有法子帮她取出来,不然,她只要走出那个地道,很快就会被抓捕,毫无悬念,这个请你也要告诉她,省得她心存狂乱的幻想。” 秦洛水脸色很难看,不过他也没有回头,直接就出去了。 他无法怪林汗青的风凉话,因为林汗青的一个心软,让老父亲带走了琳达,祖孙两代的至亲血脉,他不揪心才怪。 而一个背叛过人的女人,再回头做人真的很费力的,他的兰兰一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能肯定。 秦洛水走着想着该怎么和琳达说,最后决定实话实说不绕圈子,毕竟那是个聪明人,绕圈子反而让人生疑。 他下去的时候,兰维斯正稳稳地坐着,吃相斯文地吃着那些时新的水果,看到他回来了嫣然一笑,举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举起来朝他晃晃。 秦洛水笑吟吟地过去,俯身坐在她身边,看她固执地把苹果往自己唇边放,就张口咬了:“味道不错,你多吃点,书煜说你很久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不能被打垮,我一定好活下去,琳达那么小,她还等我们一起生活呢。”兰维斯笑道。 “兰兰,我这辈子遇到你们母女俩,是我的福气,呵呵,我也很想回中国,咱们一起过自由的好日子。”秦洛水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探手接过水果盘,“来,我喂你吃。” 两个人从来没有腻味过,竟然在这样劫后余生的处境里消除了嫌隙,变得和所有的痴男怨女一样了。 兰维斯有吃了两口,秦洛水只是很专注地喂她吃,什么也不说。 她抿抿唇摇头道:“怎么,有话要说?我正好吃饱了,你可以边吃边说,你这段时间瞧着瘦了好多。” 说着伸手摸摸他那秀美绝伦的面孔,秦洛水面颊的轮廓明显凹凸分明了很多,这样不再显得中性,反倒是男性的特征更加明显。 “再吃一口。”秦洛水不忍心开口,他不舍得破坏她难得的一点点胃口。 “真的吃不下了,你吃。”兰维斯接过他手里的刀叉反转方向放到他的唇边。 秦洛水却实在吃不下,勉强地大口咀嚼咽下,道:“这事儿和你有关,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这样的条件下我才能说。” “洛洛,我知道你信任我,把我当你最亲近信赖的人看待,说吧,我经历得够多了,有足够的承受能力。” 兰维斯微笑鼓励他。 “兰兰,上边的一个资深科学家刚刚模拟撤退的那群家伙手中带着的超声波的搜索仪的波段,检测出你的身上带着一个用稀有金属制成的信号传递器,我刚刚上去之后,你过来这里吃水果,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点在移动,他们让我问问你,琳达身上有没有装这个?” 秦洛水直奔主题。 兰维斯的脸瞬间苍白起来,旋即唇角颤抖,然后不相信地摇头,瞬间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边哭边说: “琳达的身上没有安装,她这次失踪之后回来,我曾经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损伤,所以,请放心,孩子们是不会因为琳达被跟踪的; 但是——但是——” 她因为悲伤,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秦洛水连忙伸手抚摸她的背,安慰着她的情绪:“但是什么?怎么了?别哭,什么事情,只要说出来,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这个没有人能解决,欺骗!赤果果的欺骗!他们骗了我!我身上的这个东西是不应该有的,我一直知道他们在往一些我们这样的人身上装这个东西,但是我一直都很警惕,加上我在业内的影响力和忠诚度,一直并没有给我安放; 太卑鄙了,我记起来唯一的一次他们装入的机会,是在他们用各种爱国使命说动我捐出自己的卵子来试验试管婴儿的时候,一定是在取卵子的时候,趁着麻醉的时机,把东西植入了我的子宫内; 我当时感觉到些微的不舒服,但是休息两天后,并没有任何的异状,后来我曾经到医院仔细的拍片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和透视出的不良物体,我才放心了; 原来,在我慷慨地捐出自己的卵子时,他们竟然把我当成了难以控制的家伙,给我植入了跟踪器! 这些人太坏了!我无法想象我为之付出心血、引以为傲的机构,竟然是这样一群肮脏的只想着用武力来控制人的暴徒!” 兰维斯哭得凄惨极了,哪一个曾经骄傲体面、事业有成的女人,忽然在一天内失去了守护的女儿,失去了支撑自己精神的事业支柱,可以想象她此刻该多绝望。 “兰兰,不要紧,真的不要紧,只要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就能取出来,别哭了,他们背叛你,你还有我和琳达,你的事业在中国照样继续,至少你一直维护的女儿和宋一林两个宝宝,就足够带给你无数惊喜了,等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度,你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秦洛水连声安慰她。 兰维斯满脸泪水地抬头,伸出被泪水浸湿的双手捧住他的脸: “秦,你说的取出来,简直是不可能,子宫的内壁是囊状细胞,随便的两三个细胞囊就能藏住那小东西,那东西我见过,形状大小,就像小蚂蚁,结构能变形,随着细胞分裂,融入人体,取不出来! 我死定了,我找到琳达的那一天,就是我们俩都被抓捕回国被囚禁在研究室内的那一天,我要走,我不能连累你们,琳达身上什么都没有装,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说着胡乱抹了一把遮挡视线的泪水,就要挣扎起身。 秦洛水抱紧她:“兰兰,别冲动,请听我说。” “洛洛,不是我轻诺言,而是我和你在一起,只会害死你,多呆一刻就会有一刻的风险。”兰维斯不舍地吻着秦洛水的面颊。 “当初联系把宋一林转入你们那里培育的那个老医生,你一定听说过吧?他的医术极高,我们请他来帮你做手术,又有能查出你体内跟踪器信息的科学家联手,一定会成功地帮你取出来; 即便真的找不到,不行的话,咱们——咱们——就把子宫摘除了,大不了我们以后不要孩子,我也不舍得让你和琳达从此后天各一方,与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为伍。” 秦洛水说得很实在,他什么都不计较,只想要带她好好活着,不再成为那个恐怖机构的玩偶。 “摘除了子宫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你真的不计较么?” 兰维斯听了他的话,本身有些希望,到最后他竟然说出最坏的结果来,她的心忽然就动摇了,相比较冒着失去一个子宫,和失去一生自由,还有爱情、亲情等的风险,那简直没有可比性,她死灰一般的心思竟然一点点地泛起了暖意。 “一个人再长寿,也不过短短百年,终和草木同化,能活着相守就是幸福,咱们有琳达就够了。”秦洛水深情地回吻住她。 兰维斯心里的绝望坚冰,一点点地被他捂热消融,要多少的爱,才能这样不计较一切地爱她陪她护她周全,她觉得遇到秦洛水绝对是她命运里最伟大奇妙的一个转机。 【番外-16】全剧终 这一个夜晚实在太漫长了,对很多人来说,除了空气里漂浮过来的略微刺鼻的类似爆炸的热浪之外,和平常并没有不同。 只有细心留心的人会发现,建在半山腰山坳处的一家极漂亮的大花园一般的宅院一夜之间成了黑魆魆的废墟。 清晨,警车、救护车、火警车的鸣笛声混乱又尖利,一具具被快速运走的重伤员或者死者足有四五十人之多,眼尖的人甚至还能发现,堕落在宽阔后院内的几架被烧得乌黑的直升机残骸。 没有人来看热闹,路过的人也不过是好奇地探头看一下而已。 林家的晨练队照常跑操晨练,一如往常。 弟子们通过各种途径探知的消息反馈到林家大宅内,更增添惨淡的气氛。 没有人知道宋书煜和桑红的下落,包括所有的属下,中国人的尸体没有一具,躺在那里的都是外国人。 这隐约让人心里生出点侥幸来,但只要你目睹那宅院被轰炸的程度,这点侥幸心就荡然无存了。 联络不上人,只能在焦急中等待。 此刻,宋书煜正抱着昏迷不醒的桑红,心急如焚。 他身边还有仅存的四个手下,也都挂了彩,他们此刻一起正躲在通往凤凰河泮的地下通道里,未雨绸缪,这里一切食物武器和药具都具备,他们周密的准备终于派上了用场。 昨晚一战打得异常惨烈,本身就敌众我寡,他还让手下护送两个保姆从其他地道撤离,不多的人手顶着强势的攻击,从牺牲第一个手下开始,宋书煜就打红了眼。 多年的和平生活,战友的热血刺激得他出离愤怒,掂着远程破甲弹专打直升机,后来,直升飞机上一枚炸弹从背后朝着他飞来,桑红从远处扑倒了他,轰然一声炸响之后,桑红就失去了知觉。 宋书煜心痛得目龇俱裂,他抱着桑红几乎丧失了心跳。 这才清醒起来,被手下的人拉着撤退,兀自下了全部歼灭的命令。 于是,这场袭击彻底变成了杀戮,他要让所有来破坏他幸福的家伙全部埋葬在这里。 等最后一架直升机被击落,他们开始寻找战俘,重伤的补上一枪,这才开始从容地撤退,带走战友的尸体,背着昏迷不醒的桑红,从地道撤离。 每离开一定距离,他们就会及时地开启当初的掩护痕迹的机关,炸毁通道,隐藏行迹,所以,即便后来的外国人掘地三尺,却依然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唯一让人欣慰的消息就是林玄玉带着两个孩子顺利地绕道他国回到了林家老宅。 老军医带着这个好消息赶来,给桑红主持手术,不惜一切成本把好药都往她身上用,维护好被炸弹震裂的心脉,修护好各种细微的伤痕,把她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治了个通透,身体机能都无大碍,但是奇怪的是,她就昏迷不醒。 于是,他只好让宋书煜节哀,说他保证桑红能够恢复如初,只是不确定她什么时候醒来,说不定明天早上,说不定要等一辈子。 倒是兰维斯捡了个大便宜。 借着老军医的高超医术,在欧阳清柏的电脑技术帮助之下,被安放在子宫内的稀有金属信号发射器终于成功地取出来了,兰维斯喜极而泣,她不用切除子宫了,以后,她会和秦洛水一起生活,养育好琳达,再生一个漂亮的混血儿宝宝来,她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幸福的期待。 大家一直在那里等了两个月之后,等风平浪静了,才顺利地返回了中国。 欧阳清柏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那次为救兰维斯,他耗费了太多的心血,加上桑红的昏迷不醒,让他的病情雪上加霜,林青燃一直默默地伺候在他身边,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反倒是最柔弱的林青燃越活越结实了。 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林青燃还是会和从前一样哭泣,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欧阳清柏,这种的精神上的依恋和向往,随着他病体的加重,让她说不出的绝望。 从前和桑大伟一起的时候,她常常不自觉地就拿欧阳清柏来和他比较,越发觉得自己命运凄惨,可是,现在欧阳清柏真的陪在她身边,她的心反倒更空了。 欧阳清柏就像悬于夜空的明月,适合于遥望赏玩缅怀追思,真的把他摘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待他,两个的相处模式就是那么默默地坐着,偶尔相视一笑。 他连伸臂抱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尤其是他现在身上生命的痕迹一点点地流逝,更让她觉得悲痛不已。 这天欧阳清柏的精神好了些,和林青燃说了一会儿话。 “青燃啊,我对不起你,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能在入土之前看到你们母女俩,也是老天的眷顾,你现在可还恨我当初无情?”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林青燃怅然一笑。 “我都要走了,有些话不说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欧阳清柏虽然瘦弱,但是翩翩学者的风度依然动人。 “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林青燃很想抹泪。 “你还记得咱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夜晚么?” 欧阳清柏的脸上露出些赧然羞色。 林青燃有些傻眼,羞得垂了头又不由抬头瞪他:“啊?”旋即摇摇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无数年之前的那些狂乱的夜,对她来说,青春汗水激情记忆犹新,充斥着她的记忆,但是面前这个给予她那种记忆的人已经连拉拉她的手都没有力气了。 “你不记得倒是正好,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中国当时的社会环境没有科学研究生存的土壤,我陪在你身边耳鬓厮磨,也不过成就一个普通田家郎,不,我连田家郎养活你的能耐都不一定有,我只有一颗大脑,可是,当时的环境,最不值钱的就是知识; 上山下乡的那段时光,是我生命中各种璀璨裂变滋生的关键期,那些欢笑和泪水,滋润了我一辈子; 虽然没有能和你一起生活,但是,在我的生活里,你从来都不曾离开,每天都会对我或温柔或俏皮地笑,和我说话,陪我过活; 我的心是属于事业的,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我艰难地割舍了你,可是,如果生命真的回到从前的那个时刻,我还是会这样选择的,这是我的命运; 你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我,连平淡的幸福都难以得到; 桑大伟的不幸只是他出现得晚了一些,他是无辜的,不要拿别的男人和自己的丈夫比,很多东西都不能比,一比就没有了格调,一比就失去了本分; 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一辈子行走差错的一步就是遇到了我,堕入魔障,从命运上来说,我不是你的幸福,我是来败坏你的德行的,只要出现就会损害你固有的幸福; 所以,我走后,就别再惦记我了,红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她无法照顾你; 你和桑大伟多年相濡以沫,那男人性子粗豪,却是难得的君子,有他照顾你,我才走得安心。” 林青燃那泪水一点点地落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总是这么狠心,连这样的事情,你都要说得这样清楚么? 你没有对不起我,用你的话说,如果生命回到从前的那个时刻,我也仍然不会改变选择,喜欢就喜欢了,总比一辈子都没有念想的好,可你——可你——这个坏蛋,现在——连我的这点念想都要给灭了,你说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来?” 欧阳清柏笑了,却笑出了泪花:“我走了之后,骨灰怕是要埋人八宝山的,能不能在我还能喘气的时候,带我到破缸上看看,哪里埋葬着咱们最年轻的时光。” “你还记得那地方?”林青燃抽泣着含泪带笑。 “当然,那里是咱们曾经的乐园,我的青春唯一信马由缰的地方。”欧阳清柏的笑容里充满向往。 几天后,欧阳清槐带着人来林家接走了欧阳清柏,林青燃陪着他顺路到破缸山上走了一趟,两人洒泪而别。 生人做死别,没有人能道尽其中的凄凉之意。 欧阳清柏没有邀请林青燃到南京去,她也知道自己是没有立场去欧阳家陪欧阳清柏度过最后的时光,一对相互牵挂了半世的苦命情人,只留下了破缸山上的美好记忆,来祭奠他们短暂的青春。 桑大伟听说欧阳清柏走了之后,才渐渐地在林宅露面,每天无论多忙,他都会挤出时间过去。 林青燃每次看到他都是淡淡的,想到他当初在自己出国时候,擅自做主放了离婚协议书,她的心就恨恨地。 桑大伟也不计较她的冷淡,和往常一样涎皮赖脸地贫嘴,逗她开心。 “你还能笑得出来,红红躺了这么久都没醒,哪里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爹。”林青燃想到欧阳清柏死后,桑红还没有醒,自然郁郁寡欢。 “红红这丫头生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小时候胡同口算命的李瞎子早就金口铁断了!咱们能做的就是常常去陪她说说话儿,说不定那一会儿,她那眼睛就睁开了喊爸妈哪!” 桑大伟手脚利落地帮林青燃收拾出门带着的东西,催促她出门。 “我想着他们也没有举行婚礼,不如把红红接回来住好了,总担心宋家的人怠慢了她,我正好也闷得慌。”林青燃叹息道。 “那是黄一鹤,不是红红咯,以前的公案还没有消,宋书煜能让咱们去瞧瞧已经不错了,我看他对红红亲得很,擦身喂水,陪着闲话,照顾得无微不至,这男人对红红的感情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琢磨着可能另有隐情。”桑大伟显然去看得次数多。 “隐情?多不过是患难与共的感情,照顾的再好,能有亲妈照顾得更耐心?”林青燃和他呛口。 “亲妈的心思先放放,等宋书煜没了耐性,咱们再凑过去,不然落不得好,他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嫌吵,送到外公那里调教,咱们多嘴,不是找嫌弃么,别弄得连咱们都见不上。” 桑大伟知道宋书煜心情郁闷,不让老婆给人家添堵。 “林林不是吵着闹着要和秦洛水家的女儿一起上幼儿园么?” 林青燃忽然想到这件事。 “嗯,从下周一开始,已经带去报过名了; 提到咱小外孙我这心眼都是兴奋的,真的想破脑袋我都想不出,这天底下咋会有这么聪明的小孩子呢?那外语张嘴呱呱拉拉就出来,跟着练个三招两式,使出来像模像样,越瞧越像咱们红红小时候。” 桑大伟想到小萌仔,笑嘻嘻地合不拢嘴巴。 夫妻俩一起坐上车,桑大伟忽然说:“燃燃,我在市内买了套房子,一会儿看完过红红之后,咱们今晚就住那里行不?” “等着我去住?你不都要和我离婚了,还让我去住干嘛?” 林青燃做出惊讶的模样。 “呵呵,我混球,那时候不知道脑子迷瞪到了哪里,总觉的你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是担心自己这癞蛤蟆带累你这白天鹅么?”桑大伟笑着讨饶。 “你就别装了,那点贼心思我能看不出来?”林青燃讽刺道。 “都到这年龄上了,还不懂难得糊涂的道理吗? 这老天爷造人也是一物降一物的,我觉得我这样一号造出来就是为你林青燃消愁解闷、鞍前马后地操劳的,少了你的唠叨还真不习惯,老婆,你就饶过我一次好了。” 桑大伟还在皮实地笑。 “你真的不介意欧阳的事情?”林青燃觉得有些话憋着难受,必须说破。 “我介意怎么着,你能把他从心里挖出来?都容忍了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重要的是——你回来了——并没有跟他走。” 桑大伟的脸终于没了笑容。 林青燃沉默。 “如果我跟着他走呢?”林青燃问。 “那我就继续等着,你早晚回来都会找到我。”桑大伟认真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忧伤。 “你不觉得一直当备胎,太委屈自己么?”林青燃犹豫了一下低头问。 “备胎挺好,听着你拿我当备胎我就很安心,就不担心你受委屈了,至少这样你知道委屈了来我这里哭。”桑大伟憨厚地说。 “你说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脾气和血性?我是你老婆,你可以理直气壮地管我。”林青燃有些哀其不争。 “说什么胡话,男人的脾气和血性是用来打拼生活的,哪里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女人的?我就知道你活着是我老婆,死了咱们也是埋在一土堆下边的,我知道你心里的苦说不出来,少年夫妻老来伴,能陪着你怎么都成。” “你——你——我怎么就遇到你这样一号男人啊!”林青燃红着眼圈拿手捶他。 桑大伟不动声色地把车子往路边靠,从容地伸出胳膊把她抱到了怀里: “好久没有被你拧过了,这腰上腿上的肉肉都绷紧得发痒。” 夫妻俩去看过桑红,唠叨了一些故人琐事,看到宋书煜回来,他们就客气地告辞了。 宋书煜清瘦了很多,无论多忙,他每天都会尽可能多地陪着桑红说话。 “红红,你说你怎么那么傻,谁让你救我了?我这么壮实,震一下能成你这模样么?”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小脸,总觉的她只是睡着了,说不定哪一会儿就会俏皮地眨眼对他笑。 “过几天秦洛水和兰维斯要举行婚礼,那家伙还告诉我兰维斯怀孕了,他双喜临门,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办喜事,他这是不是在向我炫耀幸福?” 他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摩挲着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和自己的大手放在一起看,想着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今天妈妈临走前告诉我欧阳先生也就是这三五天的光景了,你要是再不醒来,这辈子就错过了,无法再看到他了,你不知道他为了救你想了多少法子,和你说了多少话,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你一直把他当父亲一样尊敬。” 神色有些黯然,提到生离死别这样的事情,谁都免不了感伤。 “你这坏丫头,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曾经照顾过我那么久,没有得到我亲口感谢,一直耿耿于怀,这才专门躺着讨账来着?” 回忆起往事,那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甜蜜笑意。 “早知道我就不瞒你了,这几天一躺下就看到你小时候的模样,你唱歌真好听。” “要不,你醒过来,我也唱给你听好了,我这几天可是专门练习过的。”宋书煜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帮她搓揉胳膊腿儿,擦拭干净皮肤。 “听说针灸对你这样昏迷不醒的状况有好处,我特地请人约了北京同仁堂的老医师来给你按时针灸,从明天开始,用不了多久,你肯定会想过来。” 宋书煜说着放松了一些情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现在我给你唱首歌,是我一直都想唱给你听的。” 谁能设想一个粗粗的大爷们豪放的声音唱出《最浪漫的事》? 总之,常规检查的护士从门外走过,听到他的歌声,吓得差点摔倒;主治医师听到他的歌声头发都竖了起来,冲吓傻的小护士喊: “谁放了精神病人进去吗?这声音大叫驴一样,那么金贵的病人能承受得起?”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了,宋书煜的扑克脸露出来。 “啊?是你?”主治医师双腿发软,干脆一手扶墙了。 “快点进来检查,她醒了——”宋书煜神色恍惚,他总觉得刚刚听到的话是幻觉。 因为他正唱得兴起,分明感觉到那个躺着的小女人仿佛睁开了眼睛,皱眉咧嘴,嫌弃地说:“唱得也太难听了。”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就是你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扰人清梦。”桑红撇撇嘴,慵懒地看着他笑。 宋书煜激动得双手哆嗦,扑在床边语无伦次,摸摸她的脸捏捏她的鼻子,好像不相信一样:“你真的醒了?这不是梦!” 他握着她的小手捂在自己脸上。 “不醒的话,我可能就错过太多珍贵的时光了,还要接受你那恐怖的魔音和针灸。”桑红笑得一脸幸福,真的好神奇哦,原来她年少时候曾经梦想过的那个男生,和她身边的这个是同一个人,这是多么奇妙的缘分啊! “醒来真好,好好将养些天,咱们回国还要补办婚礼哪,儿子和琳达这对花童现在在婚礼上撒花配合得好极了,被亲朋好友们的婚礼请来请去,一直惦记着要在咱们的婚礼上撒花哪!” 宋书煜笑得英俊得一塌糊涂。 《全书完》 ------题外话------ 妞们,终于完结了这本书,谢谢你们一路相随! 新文《强婚,首长的小娇妻》请大家捧场,予以关注!谢谢! 【番外-15】牵手相知 于是林汗青就喊过来一个弟子,附耳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那弟子很快就走了。 地道内,抱着失声痛哭的兰维斯,秦洛水心痛欲裂,可是,这样高端的层次对决,他即便舍下亿万身家,短时间也没有保护住琳达的能力,他清楚如果连宋书煜都敢动的势力,是他无法抗衡的。 把琳达托付给林老,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看看怀里哭得抽噎欲绝的兰维斯,那心疼无法控制。 几分钟之后,地道内出现了脚步声,秦洛水连忙附耳小声对兰维斯说了,兰维斯擦了擦眼睛,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和他并肩坐在地上。 那弟子说林汗青请秦总上去商量重要的事情,暂时让兰维斯一个人在这里等一会儿。 兰维斯很明理地放开秦洛水,让他赶紧上去,她觉得现在的每一件事一定都是和她们母女俩的安危有关的。 秦洛水却迟疑地问:“怎么不能带她一起上去?” “不知道,请您跟我来。”弟子公事公办地说。 于是秦洛水只得伸手抱抱兰维斯,对她微笑,让她耐心等着自己,兰维斯点头,轻轻推了推他。 秦洛水上去之后,马上就有女人下来,在前边不远的拐弯处放好一盏燃着的蜡烛,请兰维斯过去,把手里带着的一盘水果放在一块刚刚铺在地上的白色桌布上,布好刀叉,请她过去吃点东西。 兰维斯一移动,房内欧阳清柏的电脑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个会移动的清晰的小红点,秦洛水瞪着眼睛看了,失声道: “你说,兰兰的身上带着信号传递器?” 一瞬间他的眼睛就有些发红,旋即摇摇头:“不,不可能,她爱我,更爱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带着传递器呢?” 欧阳清柏平静地说:“不要急着下结论,或许,她身上的这个东西她自己并不知道,或者一直存在,但是不曾激活; 这个女人是个很正直狂热的基因改良方面的科学家,不是擅长阴谋诡计的女人; 而且,这样的人不可能两次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请你耐心地开导她,尽可能多地了解情况; 因为,更重要的是她女儿的身上有没有,恋人遇到事情,应该相互扶持共同度过,不要存防范对方的心思,一个男人就是被伤害,能伤成什么样子,你要从心底里信任她,才会更好地解决问题。” “狂热倒是足够狂热的,所谓的正直,你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林汗青现在所有的怒火和担忧都发泄到兰维斯的身上了。 “我认得她,是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认真敬业,年轻又头脑灵活,记忆超群,m国的试管婴儿能出这样的成就实在不简单; 但是人是灵性物种,恰恰也是这个原因,她这样层次的人是不会有国界感的,她心里坚守的没有比自己的科研成果更好的使命了,琳达就是她最好的作品,不,现在多了宋一林,她一直反对在研究室内观察培育出来的孩子的成长,认为孩子出生之后,应该和普通的m国公民一样,具有所有应该具有的权利,这些年她也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 欧阳清柏毕竟是科学家,他说得条理分明。 秦洛水隐去心底的惨然,是,如果琳达的身上带着信号传递器,那悲剧就是毁天灭地的了,如果兰维斯知道自己身上装着信号发射器,她也不可能坚持要和琳达她们一起走。 他艰难地开口:“怎么发现的?” “对方能找到这里,显然是有根据的,不单单是因为两家是姻亲的关系,咱们的防御电子波段和他们的搜索屏蔽波段不一样,他们走了之后,我就稍微修改了一下参数,很快就发现了症结; 至于刚才搜索的人为什么没有能够定位找到,一方面是咱们的干扰,另一方面就地面土层的屏蔽作用; 因此可以断定,她身上的带着的东西估计是植入她皮肤的稀有金属制作的高端灵敏的玩意儿,如果没有她的记忆配合,除非把她剖了,压根儿不可能找到。” 欧阳清柏解释道。 “可恶的洋鬼子,怎么能这样折磨人哪!我这就过去,她是个明理聪慧的,会问出答案的。”秦洛水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汗青头也没回道:“如果她坦白,那个医术高明的老军医会有法子帮她取出来,不然,她只要走出那个地道,很快就会被抓捕,毫无悬念,这个请你也要告诉她,省得她心存狂乱的幻想。” 秦洛水脸色很难看,不过他也没有回头,直接就出去了。 他无法怪林汗青的风凉话,因为林汗青的一个心软,让老父亲带走了琳达,祖孙两代的至亲血脉,他不揪心才怪。 而一个背叛过人的女人,再回头做人真的很费力的,他的兰兰一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能肯定。 秦洛水走着想着该怎么和琳达说,最后决定实话实说不绕圈子,毕竟那是个聪明人,绕圈子反而让人生疑。 他下去的时候,兰维斯正稳稳地坐着,吃相斯文地吃着那些时新的水果,看到他回来了嫣然一笑,举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举起来朝他晃晃。 秦洛水笑吟吟地过去,俯身坐在她身边,看她固执地把苹果往自己唇边放,就张口咬了:“味道不错,你多吃点,书煜说你很久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不能被打垮,我一定好活下去,琳达那么小,她还等我们一起生活呢。”兰维斯笑道。 “兰兰,我这辈子遇到你们母女俩,是我的福气,呵呵,我也很想回中国,咱们一起过自由的好日子。”秦洛水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探手接过水果盘,“来,我喂你吃。” 两个人从来没有腻味过,竟然在这样劫后余生的处境里消除了嫌隙,变得和所有的痴男怨女一样了。 兰维斯有吃了两口,秦洛水只是很专注地喂她吃,什么也不说。 她抿抿唇摇头道:“怎么,有话要说?我正好吃饱了,你可以边吃边说,你这段时间瞧着瘦了好多。” 说着伸手摸摸他那秀美绝伦的面孔,秦洛水面颊的轮廓明显凹凸分明了很多,这样不再显得中性,反倒是男性的特征更加明显。 “再吃一口。”秦洛水不忍心开口,他不舍得破坏她难得的一点点胃口。 “真的吃不下了,你吃。”兰维斯接过他手里的刀叉反转方向放到他的唇边。 秦洛水却实在吃不下,勉强地大口咀嚼咽下,道:“这事儿和你有关,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这样的条件下我才能说。” “洛洛,我知道你信任我,把我当你最亲近信赖的人看待,说吧,我经历得够多了,有足够的承受能力。” 兰维斯微笑鼓励他。 “兰兰,上边的一个资深科学家刚刚模拟撤退的那群家伙手中带着的超声波的搜索仪的波段,检测出你的身上带着一个用稀有金属制成的信号传递器,我刚刚上去之后,你过来这里吃水果,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点在移动,他们让我问问你,琳达身上有没有装这个?” 秦洛水直奔主题。 兰维斯的脸瞬间苍白起来,旋即唇角颤抖,然后不相信地摇头,瞬间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边哭边说: “琳达的身上没有安装,她这次失踪之后回来,我曾经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损伤,所以,请放心,孩子们是不会因为琳达被跟踪的; 但是——但是——” 她因为悲伤,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秦洛水连忙伸手抚摸她的背,安慰着她的情绪:“但是什么?怎么了?别哭,什么事情,只要说出来,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这个没有人能解决,欺骗!赤果果的欺骗!他们骗了我!我身上的这个东西是不应该有的,我一直知道他们在往一些我们这样的人身上装这个东西,但是我一直都很警惕,加上我在业内的影响力和忠诚度,一直并没有给我安放; 太卑鄙了,我记起来唯一的一次他们装入的机会,是在他们用各种爱国使命说动我捐出自己的卵子来试验试管婴儿的时候,一定是在取卵子的时候,趁着麻醉的时机,把东西植入了我的子宫内; 我当时感觉到些微的不舒服,但是休息两天后,并没有任何的异状,后来我曾经到医院仔细的拍片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和透视出的不良物体,我才放心了; 原来,在我慷慨地捐出自己的卵子时,他们竟然把我当成了难以控制的家伙,给我植入了跟踪器! 这些人太坏了!我无法想象我为之付出心血、引以为傲的机构,竟然是这样一群肮脏的只想着用武力来控制人的暴徒!” 兰维斯哭得凄惨极了,哪一个曾经骄傲体面、事业有成的女人,忽然在一天内失去了守护的女儿,失去了支撑自己精神的事业支柱,可以想象她此刻该多绝望。 “兰兰,不要紧,真的不要紧,只要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就能取出来,别哭了,他们背叛你,你还有我和琳达,你的事业在中国照样继续,至少你一直维护的女儿和宋一林两个宝宝,就足够带给你无数惊喜了,等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度,你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秦洛水连声安慰她。 兰维斯满脸泪水地抬头,伸出被泪水浸湿的双手捧住他的脸: “秦,你说的取出来,简直是不可能,子宫的内壁是囊状细胞,随便的两三个细胞囊就能藏住那小东西,那东西我见过,形状大小,就像小蚂蚁,结构能变形,随着细胞分裂,融入人体,取不出来! 我死定了,我找到琳达的那一天,就是我们俩都被抓捕回国被囚禁在研究室内的那一天,我要走,我不能连累你们,琳达身上什么都没有装,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说着胡乱抹了一把遮挡视线的泪水,就要挣扎起身。 秦洛水抱紧她:“兰兰,别冲动,请听我说。” “洛洛,不是我轻诺言,而是我和你在一起,只会害死你,多呆一刻就会有一刻的风险。”兰维斯不舍地吻着秦洛水的面颊。 “当初联系把宋一林转入你们那里培育的那个老医生,你一定听说过吧?他的医术极高,我们请他来帮你做手术,又有能查出你体内跟踪器信息的科学家联手,一定会成功地帮你取出来; 即便真的找不到,不行的话,咱们——咱们——就把子宫摘除了,大不了我们以后不要孩子,我也不舍得让你和琳达从此后天各一方,与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为伍。” 秦洛水说得很实在,他什么都不计较,只想要带她好好活着,不再成为那个恐怖机构的玩偶。 “摘除了子宫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你真的不计较么?” 兰维斯听了他的话,本身有些希望,到最后他竟然说出最坏的结果来,她的心忽然就动摇了,相比较冒着失去一个子宫,和失去一生自由,还有爱情、亲情等的风险,那简直没有可比性,她死灰一般的心思竟然一点点地泛起了暖意。 “一个人再长寿,也不过短短百年,终和草木同化,能活着相守就是幸福,咱们有琳达就够了。”秦洛水深情地回吻住她。 兰维斯心里的绝望坚冰,一点点地被他捂热消融,要多少的爱,才能这样不计较一切地爱她陪她护她周全,她觉得遇到秦洛水绝对是她命运里最伟大奇妙的一个转机。 ------题外话------ 【妞们,祝愿大家元旦快乐,新年行大运哦!】 【敬请关注新文,劳驾收藏一个,真诚感谢!】 【番外 -14】危险逃离 章节名:【番外-14】危险逃离 传来耳麦清晰的命令声:“撤回房内再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林汗青没有再说什么,抱着小萌仔转身就走。 秦洛水俯身去抱琳达,琳达机灵地抓了他的手,放到妈妈的胳膊上。 黑暗里两人相视一笑,秦洛水内疚地伸手搀扶了兰维斯,兰维斯的手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背,静谧的夜色里,一家人相互扶持着跟着林汗青。 外边黑魆魆的,乍然开了房门,里边的灯光让他们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林玄玉端坐客厅,他的身边坐着几个得力弟子,看到林汗青抱了小萌仔进来,对他招招手,笑呵呵地说:“好久不见,有没有想老祖?” “老祖,昨天一天没有见面,好像是很久了,想。”小萌仔看到林玄玉神色放松了一些,他伸出小胖胳膊抱住林玄玉的脖子,扑跳着进入他的怀抱,对他脸颊亲了一口。 “秦总,情况怎么样?”林玄玉问。 “不太好,我们正好在地下室,接到书煜的电话,直接就过来了,听着枪声似乎很激烈。”秦洛水老老实实地说。 “这两位是?”林汗青看看兰维斯母女。 “我的女儿和女朋友。”秦洛水给他介绍了一下。 琳达主动地朝着林汗青伸出小手:“爷爷,你的发型好酷好霸气,是我见过的最适合这款发型的人。” 林汗青哈哈笑着伸手拉了她的小手:“谢谢,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外国小女孩,这里也很危险,你们一家打算去哪里,我可以想办法送你们离开。” 后边的话,显然是问秦洛水和兰维斯的。 秦洛水看看兰维斯,两人五指交扣、相视一笑,看向琳达,只听她说: “爷爷,爸爸说大洋彼岸是他的故乡,要带我和妈妈一起到那里过平静的生活,我们好想去,您会把我们送过去吗?” 琳达显然人小鬼大,知道话该怎么说。 “对那个国家你都了解些什么?”林汗青兴味盎然地逗她。 “那是个神奇的文明古国,我这么小能了解些什么呢?不过皮毛而已,如果我能到那里生活,一定会有更真实的了解,我不想用四大文明、北京欢迎你这样空泛的常识来应付您的问题,您能给我寻找答案的机会么?” 琳达湛蓝的眼睛真诚地望着林汗青,眼中的渴望毫不掩饰。 林汗青听她汉语说得这么地道,更难得的是真诚,他不由弯腰把她抱在臂弯里:“好吧,貌似你了解之后得出的答案会更加地吸引我。” “谢谢爷爷——”说着矜持地对他微笑,终于还是忍不住,小手捧住他的脸,对着他的面颊亲了一下,附耳道,“爷爷,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和宋一林差不多,送我们走挺麻烦的,爷爷明白我的意思么?” 林汗青挑了眉梢,眼中的笑意更深,认真地打量她,笑道:“和我们宋一林差不多,哦,那是挺麻烦的。”说完一脸迟疑踌躇之色。 “爷爷,你可不准反悔!”琳达紧张地嘟着小嘴,生怕他变卦。 “哈哈,爷爷想说的是,好喜欢你们这样麻烦一些的孩子,其实,麻烦的小孩给大人带来的乐趣会更多些,爷爷很喜欢。” 林汗青被琳达逗得开心不已,双手把她举起向上撂了几下,在她清脆的笑声里,把她小心地抱着递给秦洛水。 琳达抬眼得意地望向爸爸妈妈,两个人抱着琳达一起躬身向林汗青道谢。 “舅公爷爷英明神武,林林以后能和琳达一起上学一起玩咯!”小萌仔眨巴着眼睛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到这时候再也忍不住兴奋,开口拍着小巴掌。 林玄玉看看那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刚刚小家伙已经给他说了,琳达姐姐踢足球的技术高超极了,他也不由留了心。 过于聪明的孩子都是挺孤单的,能有年龄相仿、智商差不多的玩伴,确实不能放过。 当即问秦洛水,是不是这对母女打算跟着他一起回国。 秦洛水点头。 林汗青有些为难地叹口气:“带上一个小孩还可以,如果你和她们一起走,仓促之间,会增加各个环节的负担和危险系数,而且,你苦心经营的服装市场刚刚站稳脚跟,丢下了白给m国鬼子赚钱,我的建议是,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做你的生意,等她失踪的消息传开之后,再找机会回国,不然,那群人只需要跟踪你就能轻易找到她,功夫就白费了。” 秦洛水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估计我和她们一起走,超出书煜当初对人数的计算,再说我是合法的商人,资产也在这里,我会尽快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着手从正规渠道返航。” 琳达一听顿时担忧地瞪了眼睛:“爸爸!” 秦洛水抱起她,和她抵着额头:“琳达,你们要想顺利离开,需要绕道其他国家,这中间有很多环节,爸爸跟着你们会成为拖累,安全是第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爸爸爱你们,所以,我们的分离只是暂时的。” 琳达双手紧紧地抱着秦洛水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 欧阳清柏不知道从哪个房间来到了客厅,脸色苍白地问:“怎么?红红他们还没有过来吗?” “地道口留有弟子守着,她来了自然会有人汇报。”林汗青回答。 “舅公爷爷,妈妈他们不会从地道口过来了,因为地道通往这里的地段已经炸毁了,打不过那群坏人,他们可能会从其他的出口逃走。” 小萌仔扁扁小嘴,想到爸爸妈妈,他当然担心了。 “可是,他那边的红外线监视网已经被干扰得不正常了,什么信息都联络不上,对方一定是带了强力磁场干扰器,切断我们之间所有的无线有线联系方式,约定的飞机已经停在外边的小广场上了,催促我们快些过去,我却怎么都联络不到他们的方位。” 欧阳清柏这段时间一直居住在林宅,帮着桑红一家筹划回国的事情,此刻救援他们的飞机已经来了,却联络不到桑红他们。 林玄玉紧拧了眉头:“走,把这个孩子送到中国是最重要的事情,红红和书煜,他们自然有脱身的法子,再拖延被坏人发现,那可是无法抵抗的灭门之灾。” “那边说只能带走四个人。”欧阳清柏忧心桑红,嗓音有些哽咽。 “我带着宋一林,这个小女孩如果你们放心,我也可以带着。”林玄玉主动请缨。 “爸,你年事已高,这事情交给弟子们来做也行,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林汗青一听父亲要置身险地,大惊失色,出声阻止。 “唉,汗青啊,弟子们当然是我们要依靠的,但是这孩子是我活下去的念想; 那个老家伙仓促间派了人手过来,如果我们再稍有轻慢懈怠之心,这孩子就危险了,书煜和红红都不在这里,只有我亲自陪着走这一趟,那老家伙看着我这张老脸,才可能让加派更多的好手谨慎行事,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爸——”林汗青知道父亲说得在理,虽然满心焦虑,但是也无可辩驳。 兰维斯抱起琳达,满眼泪水地乞求林汗青: “虽然我知道可能会给大家带来很多麻烦,但是我希望能陪着琳达一起离开,因为今晚之后,我在m国的土地上再无立足之地。” 林汗青正为父亲的决定忧心,但是他又不能亲自去,闻听兰维斯的话,他认真地盯着她: “这位夫人,我并不了解你的人品,但是据我所知,你曾经诱拐过宋一林,也曾经背叛过秦洛水,你让我怎么能够产生信任,从而让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和牙牙学语的晚辈与你同行?” “我——我无法让你信任,可是,我实在想陪着女儿。” 兰维斯被他提及痛楚,羞愧得无地自容,再也说不出更多乞求的话,只能泪落如珠,哀哀欲绝地抽泣。 一时间小萌仔也眼泪汪汪,琳达更是窝在妈妈的怀里哭得缓不过气来。 “夫人,如果你再抱着她不放手,你就只能把她永远地留在你的身边了。” 林汗青不为所动,救出琳达是他的举手之劳,但是如果要救这个小女孩,陷自己的父亲和后辈于危险中,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兰维斯闻言慌忙收了悲伤,擦干脸上的泪水,果断地把琳达放到林汗青的怀里:“拜托你们了,希望她能和宋一林一样,有一个正常的疼爱她的家庭。” “妈妈啊——”琳达意识到真正的告别时刻到了,再也忍不住对兰维斯的不舍,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乖哦,好好照顾弟弟,听老先生的话,耐心等妈妈和爸爸去中国找你,一定要多陪弟弟玩,耐心教他踢足球,说不定哪天踢着踢着我们就出现在球场边给你喝彩了。” 兰维斯擦干眼泪,絮絮叨叨地叮嘱着琳达,反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琳达的小手,送她离开。 林玄玉抱着宋一林,林汗青抱着琳达,在欧阳清柏的催促下匆忙离开。 秦洛水无声地红着眼睛,伸手揽住兰维斯摇摇欲坠的身体,目送着被抱远的琳达。 登上飞机的四个人中最后的那个名额给了林家的大弟子,他的功夫最好,算是林汗青的得力干将。 林汗青送走人回来后的脸色很不好,他没有和秦洛水多说什么,只是让人蒙上他们的眼睛,送到了一处地道里,告诉他们出口的方向是在凤凰城北郊。 秦洛水厚着脸皮不愿离开,请林汗青帮他想想办法,因为兰维斯一旦露面,就会被抓捕入狱,他们都能想象,明天一早的新闻。 宋书煜和桑红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闯入他们家自然意味着死亡,只要想到尸横遍地的场景,他们的心脏不能不抽搐,而且,这么久没有那两个人的消息,那种担心简直快要压断他们的神经了。 林汗青也不好意思硬撵走他们,但是兰维斯外国人的特征太过明显,他只好让秦洛水暂时把她带到刚刚他们进来的那个地道里躲了。 还没有松上一口气,就有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敲开了林家的大门。 林汗青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从内院走出来,拱拱手。 警察野蛮地亮出搜查令,开始在林家搜寻。 好在林家弟子甚多,很快就都起来了,散布在林家各个宅院,几乎每个警察身边都跟着五六个弟子,一旦他们想要动手去翻什么部位,他们都会殷勤地代劳了。 几个小时的鸡飞狗跳,当然什么都没有搜到。 于是一行人悻悻然离开。 欧阳清柏冷然地看着那群人向林汗青道了歉之后离开,转身就回了小院,一会儿林汗青遣散了弟子,就跟了进来。 欧阳清柏慎重地指着监视屏幕上的一个地方,那里有清晰的微波发散信号一点点地扩大: “所有的信息都被屏蔽了,可是,这个地方却显示了发射源,桑红在这个院子的地道里放置了什么特殊器材?” “刚刚他们进来的地道里?”林汗青不解。 “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样的信号。”欧阳清柏肯定道。 “天哪,那个洋女人,一定是秦洛水带着的那个洋女人身上有的信号追踪设备。”林汗青大惊,一阵后怕。 “是啦,那群人在干扰系统失灵的情况下,追踪这个信号源找到了这里,幸好咱们院内覆盖了超声波的防御系统,掩盖了这个小发射器发出的细微信号。”欧阳清柏推理到。 “咔——我就觉得她没有安好心,她那女儿身上会不会有这样的玩意儿?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父亲和林林现在会不会危险?” 所谓关心则乱,林汗青急的团团转。 “那群人走了,她并没有故意搞出动静让警察有所收获,我们都明白,即便只是找到她,这里也难逃窝藏的罪名;秦洛水自然对她是百般信任,不可能限制她的行动,所以,你不要慌乱,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外国女人不知道她的身上装置了那个玩意儿,她也很害怕被抓到。” 欧阳清柏淡定地安抚有些焦虑的林汗青。 “真的这样当然好了,我现在把她叫过来,你能检查出来吗?” “别把她叫出来,估计地面也会有些掩饰作用,只需要让他们做出移动,我们就能确定。” 欧阳清柏行事稳妥些,不急不躁地说。 亲爱的妞儿们,水水厚颜地为新文求收藏哦,《强婚,首长的小娇妻》请妞们捧场收藏了,十二万字就要入v了,收藏不给力的话,推荐就会少很多,水水需要大家的支持,真诚感谢! 【番外-15】牵手相知 于是林汗青就喊过来一个弟子,附耳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那弟子很快就走了。 地道内,抱着失声痛哭的兰维斯,秦洛水心痛欲裂,可是,这样高端的层次对决,他即便舍下亿万身家,短时间也没有保护住琳达的能力,他清楚如果连宋书煜都敢动的势力,是他无法抗衡的。 把琳达托付给林老,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看看怀里哭得抽噎欲绝的兰维斯,那心疼无法控制。 几分钟之后,地道内出现了脚步声,秦洛水连忙附耳小声对兰维斯说了,兰维斯擦了擦眼睛,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和他并肩坐在地上。 那弟子说林汗青请秦总上去商量重要的事情,暂时让兰维斯一个人在这里等一会儿。 兰维斯很明理地放开秦洛水,让他赶紧上去,她觉得现在的每一件事一定都是和她们母女俩的安危有关的。 秦洛水却迟疑地问:“怎么不能带她一起上去?” “不知道,请您跟我来。”弟子公事公办地说。 于是秦洛水只得伸手抱抱兰维斯,对她微笑,让她耐心等着自己,兰维斯点头,轻轻推了推他。 秦洛水上去之后,马上就有女人下来,在前边不远的拐弯处放好一盏燃着的蜡烛,请兰维斯过去,把手里带着的一盘水果放在一块刚刚铺在地上的白色桌布上,布好刀叉,请她过去吃点东西。 兰维斯一移动,房内欧阳清柏的电脑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个会移动的清晰的小红点,秦洛水瞪着眼睛看了,失声道: “你说,兰兰的身上带着信号传递器?” 一瞬间他的眼睛就有些发红,旋即摇摇头:“不,不可能,她爱我,更爱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带着传递器呢?” 欧阳清柏平静地说:“不要急着下结论,或许,她身上的这个东西她自己并不知道,或者一直存在,但是不曾激活; 这个女人是个很正直狂热的基因改良方面的科学家,不是擅长阴谋诡计的女人; 而且,这样的人不可能两次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请你耐心地开导她,尽可能多地了解情况; 因为,更重要的是她女儿的身上有没有,恋人遇到事情,应该相互扶持共同度过,不要存防范对方的心思,一个男人就是被伤害,能伤成什么样子,你要从心底里信任她,才会更好地解决问题。” “狂热倒是足够狂热的,所谓的正直,你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林汗青现在所有的怒火和担忧都发泄到兰维斯的身上了。 “我认得她,是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认真敬业,年轻又头脑灵活,记忆超群,m国的试管婴儿能出这样的成就实在不简单; 但是人是灵性物种,恰恰也是这个原因,她这样层次的人是不会有国界感的,她心里坚守的没有比自己的科研成果更好的使命了,琳达就是她最好的作品,不,现在多了宋一林,她一直反对在研究室内观察培育出来的孩子的成长,认为孩子出生之后,应该和普通的m国公民一样,具有所有应该具有的权利,这些年她也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 欧阳清柏毕竟是科学家,他说得条理分明。 秦洛水隐去心底的惨然,是,如果琳达的身上带着信号传递器,那悲剧就是毁天灭地的了,如果兰维斯知道自己身上装着信号发射器,她也不可能坚持要和琳达她们一起走。 他艰难地开口:“怎么发现的?” “对方能找到这里,显然是有根据的,不单单是因为两家是姻亲的关系,咱们的防御电子波段和他们的搜索屏蔽波段不一样,他们走了之后,我就稍微修改了一下参数,很快就发现了症结; 至于刚才搜索的人为什么没有能够定位找到,一方面是咱们的干扰,另一方面就地面土层的屏蔽作用; 因此可以断定,她身上的带着的东西估计是植入她皮肤的稀有金属制作的高端灵敏的玩意儿,如果没有她的记忆配合,除非把她剖了,压根儿不可能找到。” 欧阳清柏解释道。 “可恶的洋鬼子,怎么能这样折磨人哪!我这就过去,她是个明理聪慧的,会问出答案的。”秦洛水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汗青头也没回道:“如果她坦白,那个医术高明的老军医会有法子帮她取出来,不然,她只要走出那个地道,很快就会被抓捕,毫无悬念,这个请你也要告诉她,省得她心存狂乱的幻想。” 秦洛水脸色很难看,不过他也没有回头,直接就出去了。 他无法怪林汗青的风凉话,因为林汗青的一个心软,让老父亲带走了琳达,祖孙两代的至亲血脉,他不揪心才怪。 而一个背叛过人的女人,再回头做人真的很费力的,他的兰兰一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能肯定。 秦洛水走着想着该怎么和琳达说,最后决定实话实说不绕圈子,毕竟那是个聪明人,绕圈子反而让人生疑。 他下去的时候,兰维斯正稳稳地坐着,吃相斯文地吃着那些时新的水果,看到他回来了嫣然一笑,举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举起来朝他晃晃。 秦洛水笑吟吟地过去,俯身坐在她身边,看她固执地把苹果往自己唇边放,就张口咬了:“味道不错,你多吃点,书煜说你很久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不能被打垮,我一定好活下去,琳达那么小,她还等我们一起生活呢。”兰维斯笑道。 “兰兰,我这辈子遇到你们母女俩,是我的福气,呵呵,我也很想回中国,咱们一起过自由的好日子。”秦洛水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探手接过水果盘,“来,我喂你吃。” 两个人从来没有腻味过,竟然在这样劫后余生的处境里消除了嫌隙,变得和所有的痴男怨女一样了。 兰维斯有吃了两口,秦洛水只是很专注地喂她吃,什么也不说。 她抿抿唇摇头道:“怎么,有话要说?我正好吃饱了,你可以边吃边说,你这段时间瞧着瘦了好多。” 说着伸手摸摸他那秀美绝伦的面孔,秦洛水面颊的轮廓明显凹凸分明了很多,这样不再显得中性,反倒是男性的特征更加明显。 “再吃一口。”秦洛水不忍心开口,他不舍得破坏她难得的一点点胃口。 “真的吃不下了,你吃。”兰维斯接过他手里的刀叉反转方向放到他的唇边。 秦洛水却实在吃不下,勉强地大口咀嚼咽下,道:“这事儿和你有关,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这样的条件下我才能说。” “洛洛,我知道你信任我,把我当你最亲近信赖的人看待,说吧,我经历得够多了,有足够的承受能力。” 兰维斯微笑鼓励他。 “兰兰,上边的一个资深科学家刚刚模拟撤退的那群家伙手中带着的超声波的搜索仪的波段,检测出你的身上带着一个用稀有金属制成的信号传递器,我刚刚上去之后,你过来这里吃水果,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点在移动,他们让我问问你,琳达身上有没有装这个?” 秦洛水直奔主题。 兰维斯的脸瞬间苍白起来,旋即唇角颤抖,然后不相信地摇头,瞬间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边哭边说: “琳达的身上没有安装,她这次失踪之后回来,我曾经仔细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损伤,所以,请放心,孩子们是不会因为琳达被跟踪的; 但是——但是——” 她因为悲伤,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秦洛水连忙伸手抚摸她的背,安慰着她的情绪:“但是什么?怎么了?别哭,什么事情,只要说出来,就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这个没有人能解决,欺骗!赤果果的欺骗!他们骗了我!我身上的这个东西是不应该有的,我一直知道他们在往一些我们这样的人身上装这个东西,但是我一直都很警惕,加上我在业内的影响力和忠诚度,一直并没有给我安放; 太卑鄙了,我记起来唯一的一次他们装入的机会,是在他们用各种爱国使命说动我捐出自己的卵子来试验试管婴儿的时候,一定是在取卵子的时候,趁着麻醉的时机,把东西植入了我的子宫内; 我当时感觉到些微的不舒服,但是休息两天后,并没有任何的异状,后来我曾经到医院仔细的拍片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和透视出的不良物体,我才放心了; 原来,在我慷慨地捐出自己的卵子时,他们竟然把我当成了难以控制的家伙,给我植入了跟踪器! 这些人太坏了!我无法想象我为之付出心血、引以为傲的机构,竟然是这样一群肮脏的只想着用武力来控制人的暴徒!” 兰维斯哭得凄惨极了,哪一个曾经骄傲体面、事业有成的女人,忽然在一天内失去了守护的女儿,失去了支撑自己精神的事业支柱,可以想象她此刻该多绝望。 “兰兰,不要紧,真的不要紧,只要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就能取出来,别哭了,他们背叛你,你还有我和琳达,你的事业在中国照样继续,至少你一直维护的女儿和宋一林两个宝宝,就足够带给你无数惊喜了,等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度,你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秦洛水连声安慰她。 兰维斯满脸泪水地抬头,伸出被泪水浸湿的双手捧住他的脸: “秦,你说的取出来,简直是不可能,子宫的内壁是囊状细胞,随便的两三个细胞囊就能藏住那小东西,那东西我见过,形状大小,就像小蚂蚁,结构能变形,随着细胞分裂,融入人体,取不出来! 我死定了,我找到琳达的那一天,就是我们俩都被抓捕回国被囚禁在研究室内的那一天,我要走,我不能连累你们,琳达身上什么都没有装,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说着胡乱抹了一把遮挡视线的泪水,就要挣扎起身。 秦洛水抱紧她:“兰兰,别冲动,请听我说。” “洛洛,不是我轻诺言,而是我和你在一起,只会害死你,多呆一刻就会有一刻的风险。”兰维斯不舍地吻着秦洛水的面颊。 “当初联系把宋一林转入你们那里培育的那个老医生,你一定听说过吧?他的医术极高,我们请他来帮你做手术,又有能查出你体内跟踪器信息的科学家联手,一定会成功地帮你取出来; 即便真的找不到,不行的话,咱们——咱们——就把子宫摘除了,大不了我们以后不要孩子,我也不舍得让你和琳达从此后天各一方,与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为伍。” 秦洛水说得很实在,他什么都不计较,只想要带她好好活着,不再成为那个恐怖机构的玩偶。 “摘除了子宫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你真的不计较么?” 兰维斯听了他的话,本身有些希望,到最后他竟然说出最坏的结果来,她的心忽然就动摇了,相比较冒着失去一个子宫,和失去一生自由,还有爱情、亲情等的风险,那简直没有可比性,她死灰一般的心思竟然一点点地泛起了暖意。 “一个人再长寿,也不过短短百年,终和草木同化,能活着相守就是幸福,咱们有琳达就够了。”秦洛水深情地回吻住她。 兰维斯心里的绝望坚冰,一点点地被他捂热消融,要多少的爱,才能这样不计较一切地爱她陪她护她周全,她觉得遇到秦洛水绝对是她命运里最伟大奇妙的一个转机。 ------题外话------ 【妞们,祝愿大家元旦快乐,新年行大运哦!】 【敬请关注新文,劳驾收藏一个,真诚感谢!】 【番外-16】全剧终 这一个夜晚实在太漫长了,对很多人来说,除了空气里漂浮过来的略微刺鼻的类似爆炸的热浪之外,和平常并没有不同。 只有细心留心的人会发现,建在半山腰山坳处的一家极漂亮的大花园一般的宅院一夜之间成了黑魆魆的废墟。 清晨,警车、救护车、火警车的鸣笛声混乱又尖利,一具具被快速运走的重伤员或者死者足有四五十人之多,眼尖的人甚至还能发现,堕落在宽阔后院内的几架被烧得乌黑的直升机残骸。 没有人来看热闹,路过的人也不过是好奇地探头看一下而已。 林家的晨练队照常跑操晨练,一如往常。 弟子们通过各种途径探知的消息反馈到林家大宅内,更增添惨淡的气氛。 没有人知道宋书煜和桑红的下落,包括所有的属下,中国人的尸体没有一具,躺在那里的都是外国人。 这隐约让人心里生出点侥幸来,但只要你目睹那宅院被轰炸的程度,这点侥幸心就荡然无存了。 联络不上人,只能在焦急中等待。 此刻,宋书煜正抱着昏迷不醒的桑红,心急如焚。 他身边还有仅存的四个手下,也都挂了彩,他们此刻一起正躲在通往凤凰河泮的地下通道里,未雨绸缪,这里一切食物武器和药具都具备,他们周密的准备终于派上了用场。 昨晚一战打得异常惨烈,本身就敌众我寡,他还让手下护送两个保姆从其他地道撤离,不多的人手顶着强势的攻击,从牺牲第一个手下开始,宋书煜就打红了眼。 多年的和平生活,战友的热血刺激得他出离愤怒,掂着远程破甲弹专打直升机,后来,直升飞机上一枚炸弹从背后朝着他飞来,桑红从远处扑倒了他,轰然一声炸响之后,桑红就失去了知觉。 宋书煜心痛得目龇俱裂,他抱着桑红几乎丧失了心跳。 这才清醒起来,被手下的人拉着撤退,兀自下了全部歼灭的命令。 于是,这场袭击彻底变成了杀戮,他要让所有来破坏他幸福的家伙全部埋葬在这里。 等最后一架直升机被击落,他们开始寻找战俘,重伤的补上一枪,这才开始从容地撤退,带走战友的尸体,背着昏迷不醒的桑红,从地道撤离。 每离开一定距离,他们就会及时地开启当初的掩护痕迹的机关,炸毁通道,隐藏行迹,所以,即便后来的外国人掘地三尺,却依然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唯一让人欣慰的消息就是林玄玉带着两个孩子顺利地绕道他国回到了林家老宅。 老军医带着这个好消息赶来,给桑红主持手术,不惜一切成本把好药都往她身上用,维护好被炸弹震裂的心脉,修护好各种细微的伤痕,把她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治了个通透,身体机能都无大碍,但是奇怪的是,她就昏迷不醒。 于是,他只好让宋书煜节哀,说他保证桑红能够恢复如初,只是不确定她什么时候醒来,说不定明天早上,说不定要等一辈子。 倒是兰维斯捡了个大便宜。 借着老军医的高超医术,在欧阳清柏的电脑技术帮助之下,被安放在子宫内的稀有金属信号发射器终于成功地取出来了,兰维斯喜极而泣,她不用切除子宫了,以后,她会和秦洛水一起生活,养育好琳达,再生一个漂亮的混血儿宝宝来,她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幸福的期待。 大家一直在那里等了两个月之后,等风平浪静了,才顺利地返回了中国。 欧阳清柏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那次为救兰维斯,他耗费了太多的心血,加上桑红的昏迷不醒,让他的病情雪上加霜,林青燃一直默默地伺候在他身边,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反倒是最柔弱的林青燃越活越结实了。 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林青燃还是会和从前一样哭泣,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欧阳清柏,这种的精神上的依恋和向往,随着他病体的加重,让她说不出的绝望。 从前和桑大伟一起的时候,她常常不自觉地就拿欧阳清柏来和他比较,越发觉得自己命运凄惨,可是,现在欧阳清柏真的陪在她身边,她的心反倒更空了。 欧阳清柏就像悬于夜空的明月,适合于遥望赏玩缅怀追思,真的把他摘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待他,两个的相处模式就是那么默默地坐着,偶尔相视一笑。 他连伸臂抱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尤其是他现在身上生命的痕迹一点点地流逝,更让她觉得悲痛不已。 这天欧阳清柏的精神好了些,和林青燃说了一会儿话。 “青燃啊,我对不起你,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能在入土之前看到你们母女俩,也是老天的眷顾,你现在可还恨我当初无情?”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林青燃怅然一笑。 “我都要走了,有些话不说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欧阳清柏虽然瘦弱,但是翩翩学者的风度依然动人。 “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林青燃很想抹泪。 “你还记得咱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夜晚么?” 欧阳清柏的脸上露出些赧然羞色。 林青燃有些傻眼,羞得垂了头又不由抬头瞪他:“啊?”旋即摇摇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无数年之前的那些狂乱的夜,对她来说,青春汗水激情记忆犹新,充斥着她的记忆,但是面前这个给予她那种记忆的人已经连拉拉她的手都没有力气了。 “你不记得倒是正好,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中国当时的社会环境没有科学研究生存的土壤,我陪在你身边耳鬓厮磨,也不过成就一个普通田家郎,不,我连田家郎养活你的能耐都不一定有,我只有一颗大脑,可是,当时的环境,最不值钱的就是知识; 上山下乡的那段时光,是我生命中各种璀璨裂变滋生的关键期,那些欢笑和泪水,滋润了我一辈子; 虽然没有能和你一起生活,但是,在我的生活里,你从来都不曾离开,每天都会对我或温柔或俏皮地笑,和我说话,陪我过活; 我的心是属于事业的,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我艰难地割舍了你,可是,如果生命真的回到从前的那个时刻,我还是会这样选择的,这是我的命运; 你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我,连平淡的幸福都难以得到; 桑大伟的不幸只是他出现得晚了一些,他是无辜的,不要拿别的男人和自己的丈夫比,很多东西都不能比,一比就没有了格调,一比就失去了本分; 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一辈子行走差错的一步就是遇到了我,堕入魔障,从命运上来说,我不是你的幸福,我是来败坏你的德行的,只要出现就会损害你固有的幸福; 所以,我走后,就别再惦记我了,红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她无法照顾你; 你和桑大伟多年相濡以沫,那男人性子粗豪,却是难得的君子,有他照顾你,我才走得安心。” 林青燃那泪水一点点地落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总是这么狠心,连这样的事情,你都要说得这样清楚么? 你没有对不起我,用你的话说,如果生命回到从前的那个时刻,我也仍然不会改变选择,喜欢就喜欢了,总比一辈子都没有念想的好,可你——可你——这个坏蛋,现在——连我的这点念想都要给灭了,你说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来?” 欧阳清柏笑了,却笑出了泪花:“我走了之后,骨灰怕是要埋人八宝山的,能不能在我还能喘气的时候,带我到破缸上看看,哪里埋葬着咱们最年轻的时光。” “你还记得那地方?”林青燃抽泣着含泪带笑。 “当然,那里是咱们曾经的乐园,我的青春唯一信马由缰的地方。”欧阳清柏的笑容里充满向往。 几天后,欧阳清槐带着人来林家接走了欧阳清柏,林青燃陪着他顺路到破缸山上走了一趟,两人洒泪而别。 生人做死别,没有人能道尽其中的凄凉之意。 欧阳清柏没有邀请林青燃到南京去,她也知道自己是没有立场去欧阳家陪欧阳清柏度过最后的时光,一对相互牵挂了半世的苦命情人,只留下了破缸山上的美好记忆,来祭奠他们短暂的青春。 桑大伟听说欧阳清柏走了之后,才渐渐地在林宅露面,每天无论多忙,他都会挤出时间过去。 林青燃每次看到他都是淡淡的,想到他当初在自己出国时候,擅自做主放了离婚协议书,她的心就恨恨地。 桑大伟也不计较她的冷淡,和往常一样涎皮赖脸地贫嘴,逗她开心。 “你还能笑得出来,红红躺了这么久都没醒,哪里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爹。”林青燃想到欧阳清柏死后,桑红还没有醒,自然郁郁寡欢。 “红红这丫头生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小时候胡同口算命的李瞎子早就金口铁断了!咱们能做的就是常常去陪她说说话儿,说不定那一会儿,她那眼睛就睁开了喊爸妈哪!” 桑大伟手脚利落地帮林青燃收拾出门带着的东西,催促她出门。 “我想着他们也没有举行婚礼,不如把红红接回来住好了,总担心宋家的人怠慢了她,我正好也闷得慌。”林青燃叹息道。 “那是黄一鹤,不是红红咯,以前的公案还没有消,宋书煜能让咱们去瞧瞧已经不错了,我看他对红红亲得很,擦身喂水,陪着闲话,照顾得无微不至,这男人对红红的感情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琢磨着可能另有隐情。”桑大伟显然去看得次数多。 “隐情?多不过是患难与共的感情,照顾的再好,能有亲妈照顾得更耐心?”林青燃和他呛口。 “亲妈的心思先放放,等宋书煜没了耐性,咱们再凑过去,不然落不得好,他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嫌吵,送到外公那里调教,咱们多嘴,不是找嫌弃么,别弄得连咱们都见不上。” 桑大伟知道宋书煜心情郁闷,不让老婆给人家添堵。 “林林不是吵着闹着要和秦洛水家的女儿一起上幼儿园么?” 林青燃忽然想到这件事。 “嗯,从下周一开始,已经带去报过名了; 提到咱小外孙我这心眼都是兴奋的,真的想破脑袋我都想不出,这天底下咋会有这么聪明的小孩子呢?那外语张嘴呱呱拉拉就出来,跟着练个三招两式,使出来像模像样,越瞧越像咱们红红小时候。” 桑大伟想到小萌仔,笑嘻嘻地合不拢嘴巴。 夫妻俩一起坐上车,桑大伟忽然说:“燃燃,我在市内买了套房子,一会儿看完过红红之后,咱们今晚就住那里行不?” “等着我去住?你不都要和我离婚了,还让我去住干嘛?” 林青燃做出惊讶的模样。 “呵呵,我混球,那时候不知道脑子迷瞪到了哪里,总觉的你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是担心自己这癞蛤蟆带累你这白天鹅么?”桑大伟笑着讨饶。 “你就别装了,那点贼心思我能看不出来?”林青燃讽刺道。 “都到这年龄上了,还不懂难得糊涂的道理吗? 这老天爷造人也是一物降一物的,我觉得我这样一号造出来就是为你林青燃消愁解闷、鞍前马后地操劳的,少了你的唠叨还真不习惯,老婆,你就饶过我一次好了。” 桑大伟还在皮实地笑。 “你真的不介意欧阳的事情?”林青燃觉得有些话憋着难受,必须说破。 “我介意怎么着,你能把他从心里挖出来?都容忍了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重要的是——你回来了——并没有跟他走。” 桑大伟的脸终于没了笑容。 林青燃沉默。 “如果我跟着他走呢?”林青燃问。 “那我就继续等着,你早晚回来都会找到我。”桑大伟认真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忧伤。 “你不觉得一直当备胎,太委屈自己么?”林青燃犹豫了一下低头问。 “备胎挺好,听着你拿我当备胎我就很安心,就不担心你受委屈了,至少这样你知道委屈了来我这里哭。”桑大伟憨厚地说。 “你说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脾气和血性?我是你老婆,你可以理直气壮地管我。”林青燃有些哀其不争。 “说什么胡话,男人的脾气和血性是用来打拼生活的,哪里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女人的?我就知道你活着是我老婆,死了咱们也是埋在一土堆下边的,我知道你心里的苦说不出来,少年夫妻老来伴,能陪着你怎么都成。” “你——你——我怎么就遇到你这样一号男人啊!”林青燃红着眼圈拿手捶他。 桑大伟不动声色地把车子往路边靠,从容地伸出胳膊把她抱到了怀里: “好久没有被你拧过了,这腰上腿上的肉肉都绷紧得发痒。” 夫妻俩去看过桑红,唠叨了一些故人琐事,看到宋书煜回来,他们就客气地告辞了。 宋书煜清瘦了很多,无论多忙,他每天都会尽可能多地陪着桑红说话。 “红红,你说你怎么那么傻,谁让你救我了?我这么壮实,震一下能成你这模样么?”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小脸,总觉的她只是睡着了,说不定哪一会儿就会俏皮地眨眼对他笑。 “过几天秦洛水和兰维斯要举行婚礼,那家伙还告诉我兰维斯怀孕了,他双喜临门,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办喜事,他这是不是在向我炫耀幸福?” 他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摩挲着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和自己的大手放在一起看,想着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今天妈妈临走前告诉我欧阳先生也就是这三五天的光景了,你要是再不醒来,这辈子就错过了,无法再看到他了,你不知道他为了救你想了多少法子,和你说了多少话,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你一直把他当父亲一样尊敬。” 神色有些黯然,提到生离死别这样的事情,谁都免不了感伤。 “你这坏丫头,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曾经照顾过我那么久,没有得到我亲口感谢,一直耿耿于怀,这才专门躺着讨账来着?” 回忆起往事,那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甜蜜笑意。 “早知道我就不瞒你了,这几天一躺下就看到你小时候的模样,你唱歌真好听。” “要不,你醒过来,我也唱给你听好了,我这几天可是专门练习过的。”宋书煜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帮她搓揉胳膊腿儿,擦拭干净皮肤。 “听说针灸对你这样昏迷不醒的状况有好处,我特地请人约了北京同仁堂的老医师来给你按时针灸,从明天开始,用不了多久,你肯定会想过来。” 宋书煜说着放松了一些情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现在我给你唱首歌,是我一直都想唱给你听的。” 谁能设想一个粗粗的大爷们豪放的声音唱出《最浪漫的事》? 总之,常规检查的护士从门外走过,听到他的歌声,吓得差点摔倒;主治医师听到他的歌声头发都竖了起来,冲吓傻的小护士喊: “谁放了精神病人进去吗?这声音大叫驴一样,那么金贵的病人能承受得起?”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了,宋书煜的扑克脸露出来。 “啊?是你?”主治医师双腿发软,干脆一手扶墙了。 “快点进来检查,她醒了——”宋书煜神色恍惚,他总觉得刚刚听到的话是幻觉。 因为他正唱得兴起,分明感觉到那个躺着的小女人仿佛睁开了眼睛,皱眉咧嘴,嫌弃地说:“唱得也太难听了。”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就是你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扰人清梦。”桑红撇撇嘴,慵懒地看着他笑。 宋书煜激动得双手哆嗦,扑在床边语无伦次,摸摸她的脸捏捏她的鼻子,好像不相信一样:“你真的醒了?这不是梦!” 他握着她的小手捂在自己脸上。 “不醒的话,我可能就错过太多珍贵的时光了,还要接受你那恐怖的魔音和针灸。”桑红笑得一脸幸福,真的好神奇哦,原来她年少时候曾经梦想过的那个男生,和她身边的这个是同一个人,这是多么奇妙的缘分啊! “醒来真好,好好将养些天,咱们回国还要补办婚礼哪,儿子和琳达这对花童现在在婚礼上撒花配合得好极了,被亲朋好友们的婚礼请来请去,一直惦记着要在咱们的婚礼上撒花哪!” 宋书煜笑得英俊得一塌糊涂。 《全书完》 ------题外话------ 妞们,终于完结了这本书,谢谢你们一路相随! 新文《强婚,首长的小娇妻》请大家捧场,予以关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