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指烙》 第一节 尴尬中的奇遇(1) 《烟指烙》 第一节尴尬中的奇遇(1) 歌蕊语蝶歌舞厅,迷你的灯光闪烁,一曲萨克斯乐曲《回家》将我们的心吹起了思念的感伤,我们二十二个兄弟姐妹相拥痛哭,就连一向板着一张冷酷无情脸的戴老板也抱着我们流出了分别的泪。我相信,此时的他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化,一时间歌厅成了哭泣的坟场。要知道分别的日子总是那么让人心痛,在一起时我们打打闹闹,也争风吃醋,没想到分别到来之时,一切恩怨化为乌有,除了难舍就是难分。 我经历分别太多,好像我的眼泪是流不出来的,我的眼泪已哭干,任何时候,只有我的心在哭泣。 老板将我拉出包房,我用极冷漠的眼神看着他,问:干什么?留下来好吗?愤怒的小鸟。愤怒的小鸟是他给我取的艺名,他有些激动,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我推开他,你已将我列入遣散之列,干吗假惺惺。 我的小鸟,不是. 住口,谁是你的小鸟,请收起你的恶心。我将身子扭向一边,一脸的傲气不再看他。其实,我这样对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忍,毕竟是他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尽管我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好,好,好。我再也不这样叫行不?我真心诚意留你。他双手频频地上举,摇着头没有一丝笑容。 那些兄弟姐妹呢?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我们在一起已经成为一个整体,谁也分不开的。在我心中,他们就是我的亲姊妹,我们在一起相处五年,我们的欢笑凝结成青春的舞曲永远响在我们心里。 我的姑奶奶,不,我的姑姐姐,如今中央八项禁令下来,歌厅、餐厅的生意都不好做了。你也看到,生意清淡,除了有钱老板们来消遣外,政府官员不敢踏入半步。收入没有了,我拿什么养活他们。老板一脸的无可奈何,头也摇得一直没停。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留我。我想家了,我要回去看看。我说完转身朝包厢走去。 老板拉着我,一双眼睛噙满泪水,难道没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我木然回答。 如果我娶你,你总该留下来吧。他用一双我看过无数次真诚的眼神看着我,期待的眼神、迫切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曾经打动我的心,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像撞见鬼一样地逃离,好像我就是妖魔鬼怪。 此时,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是我的心冷了,我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都怨我不该在意那么多,真的。唉!我的小鸟要走了、我的领班要走了、我的周迅要走了,我的生意更加难做了。 我知道他刻意留,并不是真的对我有真情实意,是我长得太像周迅的缘故。 周迅怎么在这儿?每一位客人走进歌舞厅,发出的惊叹足以让老板感到无比骄傲,因此吸引好多客人歌舞生意出奇的好。凡是见到我的人都说我长得像周迅,就像是双胞胎姐妹,只是我特清瘦,周迅长的清甜而又妩媚,那一双眼神如钩似的似可将天上的月亮吸引下来。还有她那一张小嘴,虽没有樱桃般小,那不厚不薄的两张嘴唇合起来像两片渗透着雨露的小叶片,每说一个字每吸一口气都透出一股仙气,加上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神,洗脱一个极具灵性的精灵女子。自然,见到我的人都说我长得像她,我看过她演的电影《如果爱》、《画皮》的确娇艳惊人。尽管导演陈可辛以超越时代的手法导演了这部《如果爱》并掺合了西方元素,歌舞升平显得杂乱,若不是周迅妖精般的眼神,魔鬼般的身段如游魂般的穿越整个故事,吸引不了多少中国人的眼球。如果我是周迅,我也会像她那样吗?我不是周迅,我是凡人出入平凡的场合,自然表现出凡人般的稳重与矜持。我用此来伪装自己,为的是让自己有一个平静而又安全的生命之旅。想到此,我对他说:不要再说了,我心已决。说完走进包厢。 一夜的疯狂,差点让我误了火车。友友们将我送上火车,挥泪而别,梅双要死要活地不让我走,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昨晚她活得烂醉,在地下翻滚,嚷着要和我一起走不分离。 坐在火车上才感到离开他们的日子感到很茫然,不知道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带着一脸的疲惫回到了阔别十多年的家乡——封江市。 刚下火车,一阵秋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颤。在车上我查了查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我抬头望天,封江的天气灰朦朦的,看不见蓝天白云,小时候的天多蓝呀!我从行李箱中拿出一条浅黄色的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朝着出口走去。看见门口有人举着一个牌子:接愤怒的小鸟。看到这个牌子,我感到可笑极了。我整理了一下行李犹豫着要不要朝举牌人走去。 他眼尖一下子认出并大声喊到:周——迅。 他这一声喊不要紧,周围的人一齐骚动起来,大家东张西望,有的问:周迅在哪儿?大家的眼睛也一齐随他的行动向我收紧。 他跑过来接过我的行李,随即我被迅速围了起来。让我看看周迅!让我看看周迅!人群中有点大喊有的跳跃有的朝我拥挤。 闪开!都闪开!巡逻的警察立即赶过来驱散聚拢的人群,他们以为谁想闹事,得知缘由,才收起警棍。 在警察的吆喝声中,我迅速跟着举牌人朝他的车子走去,来不及思索就这样跟着他上了车,待坐定才清醒过来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达封江? 等会到了,你就知道。他又说:你太像周迅了,老总说的一点也不假。 老总?什么老总。我不认识你老总,你老总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今天来?我一脸的惶恐不安。 到了,你问他呗。他仍然不想多说一个字。开着他的车,唱着《红高粱》中的歌《妹妹的大胆的往前》。 妹妹你大胆地朝前走呀, 往前走,不回呀头,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 朝前走不回呀头, 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 九千九百九呀。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 朝前走不回呀头, 从此后搭起那红绣球呀, 抛着红绣球啊打中我的头呀, 与你喝一壶酒呀, 红红的高粱酒呀...... 请你别唱了,好难听!五音不全,声音嘶哑,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今天高兴啊!接到美人见到周迅,三生有福!他开着车摇头晃脑,突然一个急刹车,我的头一下子碰在前排坐位靠背上。 唉哟,我的头,疼死我了。你怎么开的车嘛!我气得两眼瞪得圆圆的。 他扭过头来看:我的天啦,额头上起个包。 什么?破相啦!我赶紧拿出小镜子一看,果真起个包,还好小小的一个疙瘩。我真是倒霉秃顶,刚才一上你的车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快停车,我要下车。 对不起,周迅,把你放走了,老板会拔我三层皮。他说着可怜极了,踩上油门又朝前开去。 我用力拍打着他的坐位靠背,停车,停车,我要下车!鬼才相信你的话。 马上要到了,就快了。说着,车子已驶入闹市,在一个叫“梦伊园”的歌舞厅停下。小姐,不,周迅,目的地到了,请下车。他打开车门提出我的行李,做出请的动作。同时拔打手机说:老总,你要的客人到了,就在楼下。 带他来我办公室。好嘞!他说着合上手机盖,提上我的行李,礼貌地说:请。 去哪儿?我没说要来这个地方啊?我从他手中夺过行李,转身朝大街走去。 不成。他一步跳到我前面拦住我说:老总说了,放走你就等于放走我,你不忍心看我失业吧。我可是靠这份工作养家啊! 我管你那么多,让开!否则我报警。我气急了,哪有如此霸王硬上弓的人,黑不说白不说就把我接到这鬼地方。快闪开! 唉,周迅,你有木有搞错,这可不是什么鬼地方,这可是全封江最有名气的歌乐厅,我们老总请你来是你的运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嗬,你这算是威胁我吗?听他说这句话,我把行李往地下一放,将衣服袖子往上一提,蹲马步:来,过来试试!我便在地上跳跃式的挪动脚步,准备拳击。 他一脸的不屑,学着我的动作,嘴里不时地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你一个小女子不成。他一直做着防备动作。 我看着他如此嚣张,想毕他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便起心好好教训他一顿。于是,我冲上前和他打斗起来。此时,我使出了“歌蕊语蝶歌舞厅”戴老板教我的擒拿格斗术,来扭他的肘,我跳过去以反关节为主扭转他的双臂正准备用力听到他嚎叫:救命啊!我求饶,我求饶。姑娘好心,姑娘饶命!其实,我也没学几招,只是做样子吓吓他罢了。在过去用此招吓退了许多别有用心的男人。我突然想到好人还多,戴老板经常带我去练拳击,那时,我还以为他对我有非份之想,尽管他说是为了我好,以备防身保护自己。其实,真正爱护我的还就只有他一人,再就是我的无边哥。想到他,我好想找到他,但我知道找到他如大海捞针。 嚎叫什么?一个女孩就把你治成这样!一个高大清秀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好气又好笑,但心中特别吃紧,搬救兵来了!看着他人高马大就知道很有两下子,我明知道不是他对手,又不得不摆弄阵式。 干什么呢?姑娘,收起你这套小把戏。他说着笑一笑,笑得无比自信。我带着十万分的诚意请你加入“梦伊园”歌舞厅。楼上请!他说话很有磁性,做着极其标准的请的动作,显得那么彬彬有礼。 师傅说过,我一向称“歌蕊语蝶歌舞厅”老板为武术师傅,他告诉我如何识别一个男人有没有坏心眼,就看他做出“请”的动作标不标准,有没有绅士风度,如果有就尽管放心,他不会做出下三赖的事。师傅的话此时响在耳边,而此时,我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穿着别挺的一套西装,脚上的一双黑色皮鞋擦得呈亮,里面穿着现在流行的蓝白黑交替的小格衬衫,极具朝流也不乏正统。相信师傅的话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决定跟着他干,反正自己刚来也没有工作,先将自己安顿下来看情况再做打算。 他提着我的行李箱,一言不发朝电梯走去。 我站在电梯门口犹豫着,他一把将我拉进去,带着一股冲力朝他怀里撞去。站稳!他就势抓住我的肩膀送了一点力气,我便收回这股冲劲稳稳地站在电梯中央。 五楼到了,请跟我来。他说着率先跨出电梯门,左拐走过两个过道便来到一间四十五平米的大房间,好一件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他指着一套豪华米黄色真皮沙发说:请坐!他走向洗手间,拿出一条黄色毛巾,还冒着热气递给我:坐一晚上的车,擦擦脸吧。 我站起身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他一把将我揽在怀中。我被他这突出其如的举动吓懵了,当我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按倒在沙发上。救命啊!救命!我用出吃奶的力气呼救,可是大楼死一般的沉静,没有任何响声发生。我拚命反抗,想挣脱他的双手,用师傅叫我的击打百会穴来造成他的脑震荡、引起眩晕而丧失按压我的能力。可是我的双手被他一支手捏得死死的,双腿也被他的一条腿压得动弹不得。他用另外一支手撕扯我的上衣,天啦!我遇见**了,一个表面仪表堂堂,内心肮脏下流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用尽全身力气反抗,越反抗他用力越大,他的脸阴森得可怕。 我在心中说:完了,我的天啦!谁来救救我!我发出绝望的呐喊,我哭着求他:放过我吧,求求你! 他一言不发,他的脸色铁青,他的嘴唇发紫,但他的嘴唇一直没接近我的身体,他只是用他的另一支手撕开我的衣服,一件又一件扯开我的外衣,直到胸罩,他用力撕扯着我仅有的一件防身衣,我想自己彻底地完蛋,一个男人对着两座高峰,那种征服将如火山爆发,一个女孩最宝贵的贞操也就丧失了。不,不能!我拚命挣扎,大喊:不要啊!不要! 他仍然不停手,继续撕扯,我突然发出母狮般的怒吼:天——杀——的!他的双手停止,一动不动停在空中,好像他的双手被冰雪凝固,空间也被冰雪凝固。他的一双眼睛睁得比铜锣还大,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同时,嘴里惊呼出:你是天涯! 趁他惊愣的一刹那,我闪电般地从沙发上弹起,朝门外奔去! 第二节 尴尬中的奇遇(2) 《烟指烙》 第二节尴尬中的奇遇(2) 秋天,马路上的梧桐树渐黄,树叶不时地飘落下来,打破了整条街道的洁整。好多年没见,这些梧桐树长得又高又粗,树影婆娑,不时有片片落叶飘下。 我站在马路边等的士,看着树叶凋零,想起心中的酸楚,不禁问树:梧桐,只有你泰然,静静地观人间烟火,冷冷地随四季变换,无声无息,无怨无悔。你默默地承受大自然的风吹雨淋,从不叫一声苦吗?在岁月的更替中度过春夏秋冬,永不寂寞吗?时常遭遇一次枝体的接截砍伐,难道你没痛苦的眼泪吗?年年经历一次枝叶的分离,难道你没有哭泣吗?看,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叶子,每一辆汽车驰过,树叶翻飞,你看到了吗?你的叶子没有你的庇护,在遭受什么样的灾难啊!它们躲避辗压,逃避清扫,在地上翻滚跳跃,为的是要守候在你的身边。我知道,你长着庞大的躯干,却无能为力。风来了,你只能吹响哨子,提醒叶子它们躲避吹走的危险;雨来了,你发出叮咚的拍打声,看着它们满身雨水,你只能痛苦地**。我想你一定是的。 人们都说天地万物都有灵性,相依相亲相爱,它们不是用言语表达,而是以沉默的方式爱护着,相守着。可是人呢,其实,我连一片叶子都不如,有谁爱护我?妈妈的爱早已随风飘散,在我心中找不到半点温情的记忆,倒是那三个字如燃烧的铁烙时刻烙在我心的印记上,看到身上的三个字,现在成了我的护法将军,吓跑了多少对我有非分之想的坏男人。我多么盼望见到爸爸,我想天下最能守护保护自己的只有爸爸了。我的爸爸在哪儿?我只见过他三次就再也没看见他了。他是那么矮小,胖胖的,可是他特别可亲,每次来去匆匆神神秘秘。最后见到他是我九岁生日,他买来一块大蛋糕,陪我唱生日歌,我们一家三口围着蛋糕唱《生日快乐歌》,那时,我看到妈妈是哭着唱完了的,从此以后,就再也没看见爸爸了。 我的亲人一个个远离,难道再也见不到了吗?爸爸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问过多少次,妈妈说:他去了远方再也不会回来。看着妈妈伤心的哭泣,我的眼眶泪花闪闪。 小姐,上车吗?一辆的士咔嚓一声停在身边,我回过神来钻进的士,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看着过往的街境,灯光闪烁,人影晃动。 夜晚,灯红酒绿。我走进依缘佳丽咖啡馆,不明不暗的灯光散发出温馨浪漫的情韵,吧台上一束玫瑰花,显得朝红而又热烈。我贴进鼻子嗅了嗅,玫瑰花香正朝我的肺腑穿越,让我心旷神怡。小厅里正在播放一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梦里的故事》,听着这首名曲,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如做梦般神奇颠倒、快乐复活。我再看看四周,摸摸这高档的沙发,我站起来又猛地坐下,沙发把我弹起又迅速落下,好柔软好舒服。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么豪华的雅包,坐这么舒适的沙发,我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我使劲地掐了一下我的大腿,好痛哟!痛得我的脸扭曲变形,眼泪就差点流了出来。死丫头,干吗下手这么重!我骂自己时,看着墙壁上的画,那星星墨汁倒腾几番,就能倒腾出片片荷叶来,这也算是画吗?只可惜没有荷花怒放,显得有点素雅。 服务员走进来,给我递上菜单:这位女士,请问喝点什么?随即大声惊呼:周迅,你是周迅! 我看着服务生,指着自己问:我,不是女士,也不是周迅,叫我女士我有那么老吗? 服务生低头抿嘴笑了笑,又迅速收起笑容,说:听声音才知道不是周迅,你长得和她太像了。对不起,女士是我们对客人尊称啊,看样子你也不很大,叫小姐不合适,又不能叫阿姨嘛。 我是小姐啊,正宗的小姐。我快嘴快舌,看着她又低头笑了起来。笑什么? 服务生又迅速调整表情,带着笑脸回答:不好意思,我也不能叫你小姐,现在都不兴叫小姐,那是对女孩子不尊重的称呼。那我也不能叫你小姐,是吧。 叫小姐很好的,刚才的士就是这么叫的。 对不起,我们不能叫,我们有规定和称呼。 那叫什么?我假装好奇地问。其实,我做的也是类似的工作,行内的规矩我更懂得。 服务生。 我明白,但还是装不明白。我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危襟正坐,双手相握放在胸下,对着服务生带着微笑说:服务生,给我上一杯柠檬茶。 好的。服务生看着我滑稽的做相笑着退出房间。 哈哈哈,我今天终于享受一番服务,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真爽唉!我感到这种快乐好像不是我所能承接的,好像在做梦,从前的苦难结束了吗?难道地球从西往东转了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我在这个屋子中快乐地跳跃,转圈,转圈,再转圈,我张开双臂转圈,紧闭眼睛感受这份难得的快乐,不知转了多少圈,突然停止有些晕眩险些摔倒。 一双强有力的手托住我的双肩,我心中一惊扭过头看着他——徐无边,一个我才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的小子,一个等待了十多年的哥们,看着他是那么陌生,陌生得好像我们中间隔着一层天然屏障。 我迅速站稳,离开他的怀抱坐回自己刚才坐的位置,脸开始发烧变得绯红。 他脱下西装挂在包间的挂衣架上,扯了扯蓝格子衬衫,拍打了一下裤子上沾的些许白色绒线的灰尘,然后对着我微微地笑了笑。好像他做这一切是为了隐饰他心中的肮脏的灵魂,让我重新审视他产生好感。 我看着他做这一切,心中的厌恶一点也没有消失。我在心中对自己说: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要相信,眼见为实。不,我不能原谅他的,我更不会接纳他。虽然,多少个白天黑夜,我都盼望和他相见,想像着和他相见的情景,那是多么充满惊奇的相见啊!我一直相信老天大发慈悲,命运之神总有一天将我们拉在一起让我们再度重逢。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相见呢?他,他,他竟然是一个**,我心中的无边哥,是一个随意对女孩子下手的**。想到此,我用一双恶狠狠眼神盯着他。 徐无边正抬头看着我,那一双眼睛充满温情与爱怜。此时的他,一句话没说,就那样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对他这种盯着看的眼神更加产生憎恨,心里的无名火升了起来:看什么看?快说,有什么事?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多呆一分钟。现在看在我们好不容易相见的份上,给你五分钟时间。 为什么要这样?他看着我怒不可喻的样子,收起那份温情问。 这还用问吗?你是我的无边哥吗? 是啊,我就是。他指着自己,然后摊开双手:这还有假?你让我找得好苦,天涯,你知道吗?我连做梦都在找你。 你怎么会找我呢?你天天快乐似神仙,泡在歌厅,吃在豪门,天天有女人们围着你转。可以相像,你的生活多么丰富多彩。可是你用对别的女人的卑鄙无耻的下流手段来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让人真感到恶心。说到此,呸!我对他的脸吐了口唾沫,只见唾沫份子朝他的脸上喷去。其实,我真想朝他脸上吐一口浓浓的口水,在出口的那一刹那,我改变了嘴巴的形状,力度减少了百分之五十,喷出的口水变成零散的份子朝他的脸上落去。 他坐在那儿如雕塑般,没有任何举动挡住我这最恶作的动作。我看着唾沫份子从他脸上往下滑落,他也没有用手去抹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他的冷静让我心里感到害怕。我看着他足足十秒钟,心中的无边哥高大的形象如长城在倒塌,我一直把他的形象在我心中画了又画,他高大、帅气、英俊。他五官端正,小时候一双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加上一张轮廓分明的不大不小的嘴巴,足以让他归为师哥类。其实,现在的他看起来一位英武的高富帅,亦如我梦中见到的一样。可是,他的人品怎么多么恶劣。一个人的品质决定一个的形象。他如今怎么变成这么一个来恶心棍呢?没想到十多年后,我们再见时,他留给我的是一个**的形象。也罢,他已不是我心中的无边哥了,我见他有什么意义呢?想到此,我提起手提包往门边冲。 他站起来拦住我:天涯,听我解释。 让开!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用什么给我解释,昨天晚上发生的难道还需要解释吗?难道你每**一个女人都有解释的理由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他紧紧地扯着我的胳膊。我奋力甩开,却被他一把揽进怀抱,被他一双铁环般的胳膊抱得紧紧的,我拚命挣脱。你这个**,再不松手,我喊人了!我大声地喊了起来,希望服务生听见冲进房间。 他仍然没有松手,将头靠在我的肩上,突然,我只感到脖子里有水滴落,一滴两滴n滴,一滴滴地从我的脖子里往下滑落,接着,我听到他在抽搐,他哭了,天涯,你听我解释好吗?只给我一次机会。他边哭边说。我停止了打闹,站在那儿无语无泪。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也想听听他为他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何辩护? 第三节 尴尬中的奇遇(3) 《烟指烙》 第三节尴尬中的奇遇(3) 他一直抱着我,一仍眼泪往我脖子里流。 我站地那儿像雕塑一动不动,两手垂落,丝毫没有和他拥抱的意思。我怎么会和一个昨天晚上还要**我的人相拥?我不会那么没骨气。说啊。最终我打破沉默,带着憎恶的心吼出这两个字。 他松开双臂,从桌子上抽了三张纸抽,擦了擦眼睛,对着垃圾桶将溢出的鼻涕哄出擦干然后将纸抽扔在垃圾桶,端起茶子上的柠檬茶猛喝三口,坐下。 我走向桌子对面沙发坐下,一脸的漠然没有丝毫惊喜的表情。他勉强地笑笑,就看着我:嗯,长高了,就是太瘦。他说着朝门口喊:服务生,拿菜单过来,点菜!哦,是咖啡馆没有菜。他表现出无比关心的样子问:喝点什么? 不要,我今天特没胃口。我只想听你解释,你说完我就走。我对服务生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服务生奇怪地看着我,又看看他,不知进退。他看我态度如此坚决,转身对服务生说:不好意思,稍等会。服务生微笑地退出房间。 天涯,我找到你是多么高兴啊!难道你不高兴吗?难道你不想见我吗?他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正准备拿出打火机点火,看见墙壁上醒目的警示牌:禁止吸烟。他不得不将烟放在桌子上,端起桌子上仅有的一杯柠檬水边喝边喊:服务生,上一杯,不,上两杯茶。 我以沉默表示并且眼睛从未正视他,一幅漠然的眼神带着鄙视的神情望着天花板的雕塑,一言不发。 服务生走进来问:先生想要什么茶?都是柠檬茶吗?不,这位女士来杯柠檬茶,我要一杯蓝山咖啡。他用手指头敲打着桌边,一下,二下,三下,然后把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无比激动地问:你难道不想和我说一句话吗?看着我!他用力将我的头按下,让我的目光和他对视。看着我,说话! 我被他激怒,腾地站起来扬起一巴掌,这一巴掌凝结我所有的屈辱和对他的仇恨准备狠狠地打在他脸上,是他那一年只顾自己逃跑,让我被人犯子抓住被拐卖。那时,我就想只要我再见到他,一定将仇恨的利剑射向他的胸膛。可是,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看见他眼中产生的激动之光,这不是一个**的眼神,这种眼神,小时候就见过。我的手再也无法向前伸出三十厘米,无力地拍打在桌子上,我低下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天涯,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为了找你啊!他说这句话时,左手举向头顶,我向天发誓:我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女性。 谁相信?我仍然一脸的鄙视。他过于激动显得满脸通红才想唤起我的正视他的目光,我看着他,这才仔细看着他。我仔细打量着对面坐着的男子——一个从小就叫无边哥的小子,现在长得如此人高马大,彪悍有力,任何一个女子反抗又哪是他的对手,就像昨天上午,他将我按在沙发上,那种力量有如千斤压顶之势,谁能抵挡得住! 天涯,谁也不会相信,我以这咱猥锁的下流手段冒犯女孩子,就是为了找你。可是,你知道吗?我从未占有任何一个女孩子的贞操。他说着这句话时,已经站起来在房间内走动,两手不时地上下晃动。其实,我知道这样做是最不道德的,但我必须这样做,不然,我怎么能找到你。他说到“你”时已站在我身边,一双手无比有力地抓住我的双肩,真是老天开眼啊!他说着再一次将头靠在我瘦弱的肩膀上,由于手力过猛,我险些摔倒。他紧紧地抱着我,不停地无比激动地说: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然后只是抱着我,不再说一个字。 我木然地站在那儿,就让他这样紧地抱着我,静静地。此时我的心好乱,之前来时的计划一一消失,好友梅双提醒的话全忘记了。 这时手机响了,我推开他从包包中拿出手机,好友梅双的电话:喂,你现在怎么样?昨晚上你还哭得稀里哗啦,晚上见了他吗? 我走向包房屋角将声音压得特别低,回答:正在。 他没怎么样你吧?我看了他一眼,轻声回答:没有。 千万不要相信这个**的鬼话啊,人是随时会变的,保持高度警惕! 嗯。 我说和你一起到封江,你不同意,怎么样?差点出事吧。要我来吗?梅双开始了她那习惯性的责备。 不说了,我挂了。 有事赶紧打我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赶到,没事挂了啊!我关掉手机重新坐下看着他,到此时,我这个愤怒的小鸟,已经不再愤怒地拍打着翅膀变得温顺些了。找我的方式有千万种,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卑鄙下流的方式寻找?我不再对他充满鄙视,或许,我该相信他的话。因为,现在的他不是无职业游民,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气息。他是那样气度不凡,如今掌管着他父亲的公司,担任公司总经理,有如此地位,他怎么会做出这等让人唾弃的事?我心中的无边哥一直是真诚的,我相信随着岁月的更替,时代的变迁,他对我的心不会改变。任何时候,我不能用阴暗面来看待他的人品,可是,他难道真的是为了寻找我吗? 他看着我就这样一直看着我,问: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小时的约定。 什么约定?我们并没有什么约定的。我竭力否认,其实在内心我从来不没忘记他对我的这句话,就三个字,该死的三个字如包青天的侧刀将我的爱情永远斩断在走向婚姻的虹桥,断送了我的幸福,至今,我成了一个没人敢要的剩女。一次次地折腾,将我火热的心冰冻,我的心冷得如北极的冰厚厚地堆积我的情感世界里,决定一辈子不再爱、不在嫁。我不想提及将我的心伤透的三个字,阻止他再说下去。 谁要是侵犯你,你就喊:天—— 我突然捂住耳朵,拚命摇头:不要说。 杀——他看着我反应如此强烈,说到这个字时声音已小得如蚊子嗡。 我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不——要——再——说!我猛地站起来,冲出门去,发疯似地从五楼到一楼狂奔。为什么要提它?为什么要提它?我一层层楼冲下去,一句句地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提它?为什么要提它?这是一个多么让我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它扼杀了我的幸福,带给我的是无尽的痛苦,我一直把它深深地压在心底,突然脚下踏空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只听到一声碰撞的声音,我便不省人事。 第四节 有娘养没娘教 《烟指烙》 第四节有娘养没娘教 徐无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待他反应过来立马从电梯追出去。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来人往,这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整条街上都是咖啡屋、茗茶吧、糖果酒吧、西餐厅。 他站在咖啡厅门口左看右看,没看见天涯的身影,他转身朝来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天涯,天涯,在哪儿?他将一条街跑完了,还是没看见她,难道她朝向反的方向走了?他迅速折转身往回跑,半个小时过后,他站在商业街的这一头,还是不见踪影,累死我了!他说着靠在路边一颗梧桐树上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如雨点般的落下,好长时间没跑步,原来小跑一会这么吃亏,累得气喘吁吁。他一直两边观望希望能看到天涯的影子。不是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吗?我们分开十多年,老天再一次安排我们见面,没说十句话,你就跑掉了,死丫头,脾气倒不小。他埋怨起来。突然想抽烟,摸了摸衣兜空空如也,烟落在咖啡厅里,他用脚踢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石头顺着一股力量冲起,落在前面走路的一个老奶奶屁股上。 唉哟,怎么这么疼啊!老奶奶停下来拍打着。 怎么啦?奶奶。挽着她胳膊的女孩子惊问:哪儿不舒服? 这儿,好像抽筋般的疼痛。老奶奶站在原地弯着腰不时地拍打着那个地方。 女孩子转着奶奶转了圈,说:刚才出门时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屁股疼呢?该不是坐骨神经又犯病了吧。 可能是吧。奶孙二人找出原因继续往前走。 一个大妈走在老奶奶身边小声说:是你后面的小伙子踢的石头。 孙女转身跳在他面前,双手插腰:刚才是你做的坏事吧,打疼了我的奶奶,你说怎么着吧? 徐无边本来心情不好,无意间踢个石头也能砸到人,石头飞起沿着四十五度抛物线朝着前面走路的老奶**顶上飞去,这一霎那,他的脸变得惨白,心中倒抽一口凉气,正在心中自认倒霉。老奶奶却被地上高矮不平的砖头拌了一跤,向前冲走两步,石头落下砸在屁股的位置。徐无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暗中庆幸,两眼望着梧桐树叶,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想干什么?突然一声吆喝,他才低下头来看见这位姑娘正怒目圆睁。姑娘生气的样子特可爱,小嘴鼓起挤成一朵盛开的红梅花。 怎么招?你看见了吗?哪只眼睛看见的?他一脸的不屑一顾反问起来,姑娘哑口无言。 小伙子,怎么说话呢?你打了我,难不成连声谢谢也不说啊。老奶奶走过来开始教训:年轻人,你娘怎么教育你的? 我娘怎么教育我,你去问她呀!他两手伸在老奶奶面前:我怎么知道。 姑娘大声呵斥:喂,打疼了我奶奶,没要你赔医药费就不错了,你至少向我们赔礼道歉,否则 否则怎么招?他没好气地问:你不是要钱吗?给。他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搜出一匝钱,扔在姑娘身上,吼道:拿去买药!说完拔腿就走。 你......姑娘气得说不出第二个字。老奶奶气愤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太嚣张,太无礼,什么人啦。真不知他娘怎么教育的。石锦,我们走。 姑娘手里捏着一匝钱,跺跺脚说:谁要他的臭钱。随手扬起,钱四处飘落。行人疯抢,乱作一团。 徐无边听到后面的哄抢声,回过头看到众人抢钱的场面,无比惊讶:还真有不要钱的主!冷笑!他脱掉西装甩向肩膀,无比失望地朝家里走去。 碧桂香花园是富人的天堂。排排双并别墅临山而建,背靠桂香山,前临封江江水,湖光山色一览眼底。住在这宽敞明亮的别墅里,真是天堂般的享受。每套别墅三百五十平米,共三层每层一百平米左右,除了第一层是休闲、生活空间外,第二第三层是主人的休息间,每层都有卧室、书房、衣帽间、洗浴室、吧台,完全是个独立封闭的空间。室内装璜很有讲究,父亲经常去欧洲,向往那种富丽堂皇的华丽与高贵,采取西洋结合的古典装修风格,整幢别墅全部是乳白色格调,每一层的装修风格都不一样。特别是三层室内的装修,父亲花了不少心思,落地窗帘都是在法国巴黎定制,黄色的绸缎窗帘显得华美而又浪漫,全新的深红色天然实木地板,与全套家具颜色协调搭配,让整个房间显得富贵雅典。小时候,徐无边走进自己的房间总不想出去,在属于自己的空间,看书,玩电脑游戏其乐无穷。可是,现在为什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他最不喜欢走进这座花园,走进这里的家。这里有他最不愿回想的往事,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门铃响起,母亲围着围裙来开门,看见是徐无边,无比惊讶地问:儿子,不是说有事不回来吗?吃晚饭没有? 没有。他毫无表情地回答,换了一双拖鞋朝客厅走去。父亲正在喝茶,看见他连招呼也不打,关切地问:怎么啦?生意不顺利? 谁说的。他爱理不理地回答,起身朝卧室走去。 母亲正好端来一碗面条递给他:儿子,吃了再睡吧。 不吃。他绝不情愿地回答,眉头皱成一团。 怎么和你妈说话?你什么态度?真是有娘养没娘教,没家教。父亲生气了,将喝了一口茶的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茶水四溅。母亲立即拿来毛巾擦干净。 徐无边准备上楼,回过头来看看母亲,又走到父亲身边,气呼呼地说:是的,你说得很对,我是有娘养没父教的孩子,你教过我吗?在我最需要你时,你在什么地方? 不要说了。母亲看着他们父子如好斗的公鸡撕开了阵势,立即阻止。边儿,不要再说了,是我们对不起你。 他把母亲拉向一边:妈,这事和你没关系。 母亲拦着他不让再说,推着他向楼梯走去。他挣脱母亲的手折转身来走向父亲指着他说:谁都有权力说我没家教,就你没有。 母亲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要再说了,妈妈求求你。你爸有心脏病。 唉哟。父亲喊了一声,随即捂住心脏喘着粗气,不时地说:气死我了,气死我。 徐无边此时站在楼梯上停止脚步,他冷冷地看着父亲,发现父亲老了,今年才六十三岁,明显老了,从前那个专横跋扈的父亲,那个风华正茂的父亲去哪儿了?母亲狂奔过去,拿药送水,让父亲喝下。看着母亲对父亲还是那样关爱,徐无边替母亲喊不值得。他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看着他们,他想下来帮忙,可是他心里有种声音发出怒吼:不要,他不是你父亲,他给了你童年快乐吗?没有。他给了你童年无尽的痛苦与灾难。 边儿,怎么还站在那儿不动?快送你父亲去医院。母亲期待的眼神,让他开始了动摇。 不要,只是临时的心绞痛。父亲无力地举起手摇了摇,又垂落下来,现在喝药好多了。他说着推开母亲,声音很微弱:不要责备他,是我对不起他。 别说了,老徐,来,倒在沙发上躺会儿。 别动。徐无边看着父亲正要往沙发上躺下,喊了一声。这是他走进这个家对他说的第一句充满关爱的话,对父亲说的,仅仅两个字。他心中虽说对父亲充满憎恨,但在关键时刻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否则他还是人吗?就是过路人也不会见死不救。说完就朝楼上房间走去。推开卧室的门倒在床上,四肢分开形成一个大字。他望着天花板,卧室装修超豪华,仿欧型。相隔十多年,又住进这个房间,虽说一家三口在一起,他感到并不快乐,我的快乐在哪里?我现在有了公司,有了家,有了金钱,为什么不快乐呢?童年的苦难是那么清晰地刻在记忆的深处,他不想回忆过去的一切,就像天涯一样吗?把过去进行封杀,让它沉在记忆的海底吗?想到天涯,他突然坐起来,问:天涯,你在哪儿?他突然感到天涯在某个地方哭泣,叫着他的名字。不行,我得去找她。他急冲冲地冲到一楼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准备出门。 母亲看他急匆匆出门,从沙发上站起问:边儿,都九点多钟了,你还出去干什么? 有事。他边说边换鞋子。 早些回来啊!母亲叮嘱。不要等我。他说着冲了出去。 这孩子,不知又是哪根神经犯了,跑进跑出,也不管他爸的死活。 算了,不说了,他是对我看不顺眼,习惯了。唉!父亲徐国先一声叹息:自作孽不可活。 母亲从来没有抱怨:老徐,别说了,这也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个女人。 敏升,老伴啊,只有你有如此心胸,不记前仇陪伴着我,这让我心里更加难受啊。 老徐,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给了我这个家,满足了。家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两人抱头痛哭起来。你心脏病刚犯,别哭啊,不能激动。 徐国先停止了哭泣,用手将眼泪一抹,声音哽咽:边儿跟着你受不少苦吧。 是啊,什么苦都吃过。可是,从小到大,不叫人省心。唉!母亲提起他就叹息。 徐无边开着他那辆价值三百多万的路虎,沿着全城所有的大街小巷寻找,只要车子能去的地方他毫不错过,毫无收获。最后,他将车开到依缘佳丽咖啡馆附近转悠,等待半个小时,看见陆续有人从咖啡馆出来,他多么希望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可是仍然看不见天涯的一点影子。这死丫头,跑哪儿去呢?她才回来又不熟悉,住在什么地方呢?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很蠢且蠢到极点,明明看见她从咖啡馆冲出去,怎么会在咖啡馆出现呢?他拍打着自己的脑门:我真是急糊涂了!发誓:我一定要找到她。 第五节 母狮般的怒吼 《烟指烙》 第五节:母狮般的怒吼 我睁开眼睛看不见什么东西,四周漆黑一片。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我哭了起来。我成了瞎子,天啦,你怎么这么不公平,竟然让我成为一个瞎子。我的眼泪如雨点般从眼眶里直接流出来,我拚命呼喊:我以后怎么办呀?你让我以后怎么生活?有谁会来照顾我?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伤心地哭泣,不知哭了多久,我开始了思考:我在哪儿?这又是地方?我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想起来了,这是一个咖啡厅,我和无边哥第一次相见,我听到了一生不愿意听到的那两个字,冲动地从五楼往下跑,结果摔倒了不省人事。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又跌坐在地上,惊呼:我的脚好疼。我摸着脚,脚踝处好疼好疼,肯定是扭伤了。我继续想站起来,结果再一次地跌坐地上。怎么办?我大声问:有人吗?这里有人吗?四面一团漆黑,没有人回答。我坐在地上,怎么办?怎么办?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天气这么凉,在此坐一晚上会生病的。深秋的夜,直冒寒气,过道的风吹过来,我浑身感到没有一丝温暖,自己如同在寒冷的冬天。我扯扯自己的衣服,仅仅穿件短装外套,摸摸外套荷包的手机,如同看见一米阳光,赶快打开手机,结果没电,心中的一点希望彻底消失。不行,水泥地上好冰凉,在这儿长时间坐下去会生病。我坚持着爬起来,摸索着抓住楼梯,往下走。刚走两步又停止脚步,我对着下面大声喊:有人吗?有人吗?整个咖啡馆死一样的沉寂。咖啡馆为什么会不人呢?可能是深夜都已进入梦乡,谁还会坐到深夜不睡觉呢?看来,我只能在咖啡馆过夜了,纵使我摸到一楼去也打不开门,怎么度过这难熬的夜晚呢?一楼有坐的椅子吗?也罢,我还是摸到五楼咖啡厅的包房躺在沙发上度过一晚上再说吧。我一步步往上移,左脚每走一步疼痛难忍,我咬紧牙关一步步往上移动。终于摸到一间包房的门,看见街道路灯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我惊喜万分:啊,我看见灯光了,我眼睛没瞎。老天,你太好了,你总是垂怜我,你知道我是一个多么苦命的孩子,你不忍心再让我受苦受难,是不?我好高兴,在包房里蹦跳起来,一种疼痛钻进心来,我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我的脚!一时间忘记自己的脚已扭伤,我双手抓住左脚,轻轻地按摩缓解疼痛。我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照射到屋顶微弱的灯光,偶尔有过往汽车的轰鸣声传来,让我感到这个夜晚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夜晚,还有多少人正在赶回家啊!家,我的家在哪里?我多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原本我的家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小到大,我都想弄明白,可是妈妈一直没告诉我,只怪那时我太小。打了几个呵欠,想睡觉了。睡吧,宝贝。这是我每次睡觉前对自己说的话,这句话原本是爸爸妈妈对我说的,不知不觉我闭上了双眼。 贱人,快拿钱出来,不然,我打死你。看见这个臭男人又在用他那双被烟熏得发黄的五指打在妈妈身上,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咬住他的另外有支手,我变成一只饥饿不堪的狼崽,几乎是发疯似地咬住他的手,恨不得将他的五指全咬断。 去你妈的。他说着将打向妈妈的手在空中扬起,凝结所有的力量落下,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我的小背上。 不要啊!倒在地上的妈妈发出了母狮般的怒吼,冲上去挡在我的前面。 啪!只听到妈妈浑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妈妈全身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 打人犯法!我怒目圆睁用手指指着他。 犯法,谁犯法。他在我们面前跳来跳去。他不断地手食指指我们说:我看你们是都贱,特别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有钱不给老子用,留着养小白脸啊! 我,我,我没钱了。那点钱早被你赌光了。妈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体将我挡地后背,她正面对着他,疼痛让她每说一个字很艰难,声音特小。 你有多少钱,当我心中没数,你说我输光了,你也不是在赌博吗?他仍然站在我们母女面前暴跳如雷,快拿钱来,不然,今天可有你们好看的。 你就是打死我也没钱。妈妈用一种坚挺的目光看着他。 妈妈,你把钱给你,不然,他要打死我们的。我哭喊着求妈妈,我不想让妈妈再为我挨打。 天天,别求他。妈妈说着将我揽在怀中。让他打死好了,我本来就不想活了。 他听妈妈如此说,直接回答:好,今天老子就成全你们娘俩。他说着在房间里到处找,边找边用脚踢:这个穷家,怎么连根棍子就没有。 我和妈妈看着他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抱成一团。妈妈浑身发抖,但她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知道她是怕我受到伤害。看着那个臭男人在家里跳进跳出,最后拿了一把刀,在我们面前不时地晃动,满脸青筋直冒,两个黑黑的眼圈里,好像有两团火要喷出来。 我吓得大声地哭了起来,并且求他: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杀人犯法! 老子今天就要杀人,杀了你们老子偿命。他说着将刀子直接顶住妈妈的下巴:你到底给不给钱?快说。妈妈看着他的样子毫不示弱,将下巴往刀尖上送。 我大声地哭喊着:妈妈,不要,妈妈,把钱给他吧。、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妈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一点也没有收回菜刀的力度,刀尖将妈妈的下巴扎出血来,一滴两滴往下流。那个臭男人见妈妈丝毫不让步,从她怀里一把将我拉出来,将刀子放在我的脸上,吼道:再不拿钱,我将这个小贱人破相。他说着,就用刀尖抵上我的脸。我吓得大声哭喊:不要,妈妈,救救我!(待续) 第六节 妈妈在哪里 《烟指烙》 第六节妈妈在哪里 我突然惊醒从沙发上坐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夜,仍然以它的独特的方式圆圆地转到四万三千二百秒才能迎接黎明的到来。 今晚怎么这么漫长啊?我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腿,坐在沙发上,浑身冷得发抖。此时要是有床被子,哪怕是薄薄的被子该有多好,现在要是有个亲人在身边该有多好!亲人,这两个字好像在我脑子里很淡淡,我为什么没有亲人,我应当有的:爸爸、妈妈就是我最最亲爱的人,可是,他们如今在哪里?爸爸在我心中的印象几乎全无,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他是什么样子?我问过妈妈多少次,可是每次问及,好像如针扎在妈妈脆弱的神经,对着我的头使劲地摇,头发蓬乱如同疯子一般,便发出撕裂般的怒吼:不-要-再-问! 我站在她对面,吓得大声哭泣:妈妈,我好怕。 妈妈也哭了起来,随即将我揽在她的怀中,抱着我伤心地边哭边说:天天,不是妈妈不告诉你,是不能告诉你啊! 妈妈,我要爸爸!我哭喊着。 宝贝,我会给你找个爸爸的。妈妈说着,用手擦干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打电话:青光眼,你在哪儿呢?怎么啦?你又痒痒了。电话那边传过来一声奸笑。 说什么呢?我对你讲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妈妈声音僵硬地问。 什么,什么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妈妈妈的手机里传过来。 你什么东西啊?和我捉秘藏啊?告诉你,老娘想要嫁你是你的运气,不娶拉倒。妈妈气得在客厅走来走去,将手机扔在破旧的沙发上,手机里发出:喂,喂,别发火啊,我和你闹着玩的。妈妈又捡起手机放在耳边:你说怎么招? 见面再说,见面再说。美人。对方发出哈哈大笑。 你赶快过来。妈妈发出命令,转身对我说:天天,你好好在家做作业,我去买菜,等会儿有位叔叔来吃饭。 妈妈,别走,我怕。我特别不喜欢别人走进我的家,特别是妈妈说的那种人。 乖,听话,妈妈很快就回来。可是,那天妈妈出去后,过了一整夜也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做完作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正值寒冬,我被冻醒便钻进被子里。妈妈,妈妈。我大声地喊着,房间就我个人外,再就只听到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妈妈,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啊?我要喝水。无论我怎么喊,妈妈好像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回声。我迷迷糊糊地睡到第二天。 妈妈早上才回家,买了我最喜欢吃的肉包子,赶紧叫我起床上学,看到我烧红的脸蛋,用手摸摸惊呼:好烫啊!天天,你醒醒。 我只感到头好疼好疼,迷迷糊糊地听到妈妈的声音,咽喉发干,嘴唇都干得起了泡泡说不出话来,声音特小:妈妈,头好晕。 天天,你发烧了。我们赶紧去医院。妈妈赶紧把我送到医院,诊断为急性肺炎,住院治疗。那时我才八岁。 妈妈,你在哪里?我昨天去找妈妈了。来到我小时候住过的那条街,面目全非,好几台挖土机正在紧张地荼,一片机器轰鸣。又一个都市花园正在兴建,小城到处都是房地产开发,幢幢高楼耸立,楼盘开盘处门可落雁,就这样还有开发商正在建房子。 我看着小区到处零乱不堪,昔日繁华闹腾的街井,如今变成一片废墟,但假以时日,这里又将高楼林立,人来人往,恢复往日的繁华。 事物总是在不断的更新换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街太破旧,四处是民房,与现代城市太不相配,拆迁是迟早的事。可是,也要等我来了再迁啊。我傻笑起来,对自己说:我还把自己当还事了,我想哪儿去了,谁会在乎我的感受,我只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有我无我都没有什么影响。我走进工地的门卫室问:大伯,这里原来的住房都搬到哪儿去了?您知道吗? 这位大伯很热情:姑娘,我是新来的,也不知道。再说这里住户特别多,你去问,问别人吧。 我失望地退了出来,去哪儿问呢?妈妈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还好吗?其实,直到此时,我才想到要找妈妈。从前,我一直是恨她的,恨她为什么不住在南都市和爸爸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却要跑到这个小城,嫁给那个臭男人,是他毁坏了我们的一切快乐。自从他走进我的家,我幸福的童年就恶梦般的开始,让我饱受人间痛苦与屈辱,我开始恨妈妈,发誓一生不再搭理她。可是,走进这座城市,我又为什么不由自主地要回到这座城市?难道不是心灵的呼唤,母女情深使然吗?我相信是的。昨天,我找了一天,也没有任何消息,妈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不相信会找不到妈妈,妈妈是不会消失的,她对我说过: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妈妈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纵使看不见她或者她不在人世,她的心会一直陪伴着我。她一定在某一个角落天天盼望着我,她的心时刻装着我的。妈妈为了我,也受不少的折磨,为了保护我,受那个男人的打骂。那一次,妈妈为了我只好妥协。妈妈愤然站起,对那个臭男人吼道:要钱,是吧,拿去。她从衣兜里拿出一千元钱随手一扬:拿去赌吧,最好将这房子也拿去赌掉,我们住大街去。她说完,就在屋子中发狂大笑,大喊:去赌吧,哈哈哈!她伸开双臂,在屋子里转圈,转圈,不知转了多少圈,最后倒在我面前。 妈妈,你怎么啦?我吓得哭了起来。 那个臭男人发疯似地在地上捡钱,最后冲了出去。我看着他为了钱而发狂,为了钱而对我们母女痛下杀手,我喊:我要杀了他。 妈妈抱住我的头哭了起来:天天,让你跟我受苦了!我对不起你啊! 妈妈——我带着心中仇恨,扑在妈妈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第七节 囚居 (1) 《烟指烙》 第七节囚居 快来看啊,这房间里有人。 是周迅。 胡说,周迅怎么会在这儿。 这孩子睡觉还在哭,一定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周迅,周迅在哪儿? 我被阵阵喊声吵醒,睁开眼睛看一看,我的四周围满了人。真的,长得好像周迅。 我不是周迅。我向他们否认,随即用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起身向外走,左脚一阵钻心地疼,险些摔倒。 姑娘,你怎么啦?一位大妈将我扶住,问:你怎么睡在这儿? 我….. 吵什么呢?还不去干活。一位长得明目清秀的女孩子冲进来向众人吼道,她拔开众人站在我面前:哟,长得还真像周迅,难怪昨天晚上徐总守到半夜不肯离开。 我看着她说话时表现出不和谐的语气和表情,趁她还没有审问我之前赶紧说:那请你打电话让他来接我。谢了。 这,这,这个我自然会的。她说着眼睛不时地闪烁,眼光并不看我,而是盯着我的脚看:你怎么不走啊,别耽误我营业啊。 她走不了,脚可能扭伤了。大妈赶紧帮助解释。 我问你吗?你回答那么肯切,难不成她是你闺女? 大妈声音小得如蚊子嗡:不是。 老板,哪个徐总啊?是不是经常来喝咖啡的那个师哥啊?好几个女孩子问起来。 问什么问?还不赶快整理房间,准备营业!她眼睛睁得特圆,怒气全写在脸上,服务员一哄而散。这不就得了,该怎么办我自有分寸。她很快露出笑容,看得出来,她是一个能干的女人有点霸气。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大妈立即高兴地说:我一看这姑娘受过很多苦,老板,把她留下来吧。 该怎么办还用你教吗?她转过身盯着大妈问。大妈立即拿着扫帚走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始查户口,哪儿人?干什么的?她坐在我对面,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 我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我挣扎着站起来往外走去,仅走两步“唉哟”一声跌坐在地上。在人家的地盘偷偷住一晚上,也该走了。 她立即站起来,迅速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看来,我们之间还存在某种屏障,好,先自我介绍:我叫方荷,是这儿的老板。现在让看看你的脚,伤得不轻啊。她抓住我的左脚,准备脱掉袜子。 不用你管。我抽回脚。 到这个时候还那么嘴硬,看看又不少你一点什么。她说着强硬地抓住我的脚脱掉袜子,无比紧张说:你看看,你看看都肿这么高,你还能走出这个房间吗?不自量力。她说着拿出手机:喂,华武,将车子开过来送人去医院。 不,不必麻烦你,我能去。 她猛地将我的左脚一扔刚好碰在沙发脚上,啊!好疼啊!疼得我倒在沙发上两边翻滚,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看着我疼得直叫,赶紧说出这样的话。在我心中,她就是故意的。这位美女一走进这个房间,我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不怀好意,不知她为什么而来。现在,我在她的地盘上,并且脚也扭伤不能走路,只好听她摆布。她说的也对,现在当务之急必须治好我的脚,否则什么也做不成。 华武走进房间问:老板,谁病了? 这位美人。她说着用嘴巴向我掳一掳。 这位叫华武的男孩子眼睛立即睁得老大:这不是周迅吗?她怎么会在我们的咖啡馆里?真是奇了怪了! 奇怪什么?她就是一无名小卒,怎么能和周迅相比。她听到别人赞许不服气地批评他:没见过周迅啊?你看人家周迅多大气多富贵,她能和人家相比吗?现在是落难的凤凰。发什么呆?还不将她背下去。 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问:她让我背她下去吗? 不是你背难道是我背啊!她吼道。 好的。华武说着站在我面前躬下身,来,上来啊。他让我趴在他的背上。我犹豫片刻,只好听从安排。这条路必无选择。 市中心医院骨科门诊,等待看病的人排着长队,我看着方荷跑进跑出,交医药费,心中不免产生感动。人说患难之间见真情,可是我与她素昧平生,她为我做出这一切,好像不是理所当然吧。至此,我能说什么呢?还怀疑人家什么呢?离开医院,一路上她叮嘱:医生反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需要静养。回去可不能乱动啊!潘天涯,我们送你回家吧。她突然叫出我的名字,刚才填病历时我对医生说的,她立马记住了我的名字。 我没有家。我坐在车子里望着窗外回答。 好哇,那就住我家去,反正我一个人住一套房子,刚好你去和我做个伴。方荷喜滋滋地说并且拍着手。 这,这,这怎么行?我结结巴巴地说。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说行就行,又不是让我去住你家住,唉,你没有家,就将我的家当自己的家吧。就这么定了。 老板,你心肠真好!华武乐得高兴地夸奖。 才知道啊。华武,看来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老板,岂止是高兴简直就是兴奋过度。今天背了美人嘛。嗞——嗞!一个急刹车,我和方荷的身子一起朝前冲去。 怎么开的车吗?华武,你再这样我就要开除你了。 老板,你看看前面那两个女人突然冲到我车子前面,防不胜防吗?华武解释:在这座城市开车最难啊,没有人遵守交通规则,交警也只管开车的,不管行人,仍他们随便乱穿马路,乱越斑马线,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你就不能慢点吗?刚才多危险呀。我看是你明明分心走神,你当我看不出来,从反光镜中我看到你眼神不时地盯着我身边的美女,是不? 老板眼睛真毒!从现在开始我改邪归正!华武说着左手握方向盘,右手高高兴起。 方荷打下他的手:集中精力开车,少废话,我们的小命重要。车子转弯抹角来到城市北边的凯旋公寓停下。 华武找开车门将我背在背上朝方荷家走去。电梯里,她按下十三楼来到一三一四号门前说:到了,这就是我的家。1314,多么好的数字,我看看这个门牌号,不禁要问: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呢?华武将我放在沙发上坐下,我立即观赏:整个房间装修简洁,以黄色基调为主,没有什么杂色,就连墙上的画也都是黄色调的。还有那窗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来,换上拖鞋。她拿来一双拖鞋,也是黄色的。看来主人特别欣赏黄色。 华武在房间走动看了看,对我嘿嘿笑着说: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别客气啊! 我听着好笑:你又不是主人,凭什么这样说? 难道非要是主人才能这样说吗?他笑起来很特别,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圆圆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一头黑又浓密的头发好像才修剪过,小平头显得时尚。 老板,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谁说的,现在该我回咖啡馆,你在这儿照顾她。她说着准备换鞋。 什么?我照顾她。他睁大眼睛问:不行,不行,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一位姑娘。不行。他边说边摆手。 你怎么这么笨啊!她需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呗,每星期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做做理疗,这有什么难的,又不是要你娶她。方荷笑着说。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两眼又大又圆,眉毛修得如柳叶,白白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红润,不知是擦的粉饼还是自身的白里透红,一张薄薄的小嘴来得小巧而又甜,一看就知道她能说会道。一米六三的个头不算高但也不算矮,一头齐耳短发显得她特别干练,上身着红色小皮短装,黑色打理裤,穿上一双过膝盖长靴,时尚漂亮。我这才将眼光全部盯在她身上,看着她走出门去。好好照顾我们的周迅!她说我们的周迅四个字时抑扬顿挫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来,快关上门时,她回转身对我招手:byb。 byb。我出于礼貌回应。住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在,我也不能放任自己的任性,好多时候必须忍受。 华武将水烧开,给我抱上一杯茶递给我,他一直盯着我看,美女,你怎么长得那么像周迅啊? 我像吗?我摸摸自己的脸,开始发烧。我一点也不像她,我不像。我坚决否认。每个人看我都说像周迅,我心里特别生气,难道我就不是我自己吗?我说出这三个字就保持沉默,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在一起,能说什么?喂,你多大?怎么称呼?看在他背了我一次的份上,我开始对他产生好感。 本人今年二十六岁,叫我武哥好了。 才不呢?本人也二十六岁。你叫我天天姐好了。 你不是叫天涯吗?怎么叫天天?这是我妈妈叫的,我特别喜欢这个乳名。说完,我看着他正在给我削苹果,我自己来吧。我伸过手夺苹果。 别,刀子很快的,当心!我们两人相视一笑便低下头,他削好苹果递给我,抬起头看着我说:不中,我是元月一日出生,你呢? 我是八月一日出生。看来还得叫你武哥。 哥哥就是哥哥,妹妹就是妹妹,老天前世安排好的,想不认就难。他朝我一直笑着,笑得是那样灿烂,仿佛捡了十两黄金般高兴。手机响了,他看看来电显示说:是老板的。喂,有何吩咐?去超市买些吃的东西,赶来上班。 你不是说要我陪,他没敢往下再说。朝我吐了一下舌头。 你当你是护工啊,不要忘记了你给我打工,问要她需要吃什么东西,买足一个星期的放在家里就行,并且记账。 哦。他眼睛一直没离开我,从他的表情看出,他不很情愿但也不得不去办。天天妹,想吃什么我给买去。他朝厨房走去,将开水瓶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买几包方便面吧。我低下头说。 那怎么行?我去看着买。他说着走了出去。 第八节 囚居(2) 《烟指烙》 第八节囚居(2) 华武拧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还带来一支拐杖。看见我,笑呼呼地说:不好意思,给了买了这个,在屋子里方便走动一下,不然,成天睡着会睡出病来的。 我接过这支拐杖,看着它心里特别难过,没想到我竟然落难到要杵拐杖的地步,心中发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怎么啦?华武立即丢掉手中的东西奔过来,蹲在我身边吃惊地问。 没什么?我竭力掩饰心中的伤悲,做出笑容的样子说:没什么,只是特不好意思,有点小伤感。 华武站起身来,看着我边走边退。哦,原来有点小小的感动,是不?他说着一直退后不小心碰到桌几旁边的花瓶。我一个“小心”二字还没说出口,只听到啪地一声,他仰着倒下去,他四肢并成一个大字睡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怎么样?没事吧。我惊问。 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睡在那儿。到底怎么啦? 我开始向他身边挪动,可是左脚不能行走,我立即从地上准备爬过去看他伤在哪儿。 别动!他闪电般地坐起来喊。 你有毛病啊,吓死我了。我停止了前进,这才想起拐杖杵着它很快走到他身边,站着问:没什么事吧,你站起来走走,当心摔成脑震荡。 他对着我努嘴:别,打住。你别诅咒我。说着他迅速弹起,一蹦三尺高,还做了几个街舞的动作。 嗬,有点味道。我赞许地说。我特别喜欢街舞,青春,活力,动感,疯狂。 是的,那是男孩子的专长。你没事吧。我仍然担心地问你不是看见了吗? 活蹦乱跳说明一切正常。好咧,我去厨房给你炒两个小菜,你好好休息。华武的手艺不错,看着他端上来的酸辣土豆丝、青椒炒肉丝、煎鸡蛋,青菜。嗯,这青菜是我最喜欢吃的。四个菜黄、绿、青、白有色有味,我看着土豆丝切得比筷子还粗,笑了起来:武哥,你的刀功也是一流啊! 别笑话了,我很少做饭,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他正在解围裙,快吃吧,都快一点了,饿坏了吧。 还真有点饿。我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抬头看望他坐在那儿不动筷子,我边吃边说:快吃啊!怎么不吃? 我不敢吃,可能放多了盐,特咸。他不动筷子。 不吃,那我一个人全吃了。我端起青菜盘子往碗里倒。 别,给我留点。他用手夺过我的盘子,我也喜欢吃泡泡青。它不是青菜吗?怎么叫泡泡青?我不解地问。这个菜现在是我市的品牌菜,也是市菜。他说着夹起两片叶子送进嘴里。只是,它现在并不好吃,粗糙,因为它还需要风雪覆盖,冰雪霜冻后,整个叶和梗变得柔嫩、细滑,一盘泡泡青会让你食欲大增,不想吃饭也想吃饭了。他说着开始狂吃。我们分手抢菜,你争我夺,不一会儿桌上的盘子空空如也,肉沫都没剩下。 哈哈哈,看来我做的菜很受欢迎啊。华武开心地自吹起来。 是啊,谁做的这么难吃,要不是填饱肚子,我才不吃呢?我对他做个鬼脸。他用筷子打在我头上,说:死妮子,没良心。我用筷子打他头上,一下,两下,三下,我突然想到和尚念经敲木鱼,想一直打下去,被他的手抓住,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一动不动。 松手,你捏痛我了。我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他本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但没说出来。于是起身收拾碗筷走进厨房忙碌。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多亏没说出来,否则,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兄妹关系可能要划上句号,连朋友都没得做。他从厨房做出来,给我倒满满一杯水,说:晚饭等我回来做。现在去上班,不然,老板又要吼我。他说着朝门边走去,打开门进转过身来对我挥挥手:我去去就回。门随即“哐”地一声关上。 屋内归于宁静,我重新坐回沙发躺在上面,看着自己的脚,肿得如发面馍馍,里面还有淤青,不知什么时间才能好。我心里真着急,可是急有什么办法呢?病来如山倒,伤着骨关节真的还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复原,这是谁都懂得的道理。难道我就在这里住上三、五个月吗?我杵着拐杖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动。走进主人的卧室,屋子中央放着一张黄色圆形床,属于西方宫庭那种风格,显得华丽而又富贵,淡黄色的落地窗帘搭配绣花落地窗纱,风吹动飘起,在房间荡漾着一种情怀。看得出来女主人很有品味,也懂得色彩的搭配,使整个房间充满温馨而又浪漫。我走进客房,这可能是我住的房间,主人也精心作了布置,以深黄色为主基调,只是床上被子是红色的,一米八的大床摆放着一对大娃娃,娃娃头顶上稀稀几根头发,显得滑稽可笑。我扔掉拐杖,将左脚慢慢移动上床,然后躺在床上,柔软的席梦思床垫将我弹起,落下,这种感觉好舒爽,这是我有生以来睡过的最柔软的床。 该起床了。好像有人叫我,我奋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我感到身上有千斤巨石压着,怎么也动弹不得,我想起床却无法掀开这沉重的巨石,我感到窒息般的难受,那巨石全部压在我身上,快将我压成一张纸片。 妈妈,救我。我大声呼喊,却不见妈妈的身影。只见一片片黑云铺天盖地向我压过来,最后将我吞噬。一位神仙姐姐伸出双手将我从黑云中拉出来,她用手在我身上拍打了两下,我身上突然张出两张翅膀,她对我说:快飞啊,飞到越远越好,这个地方鬼怪太多,你会被他们吃掉的。 我迟疑片刻问:我不知道怎么飞呀,那我飞向何方? 她用手中的拂尘挥起,一阵风吹来托起我,向空中飞去,身上的翅膀拍打着黑云,我的脚踏过山峰和树尖,朝着阳光照耀的天庭飞去。 天天,你不能走啊!我突然看见妈妈在地上奔跑,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走了妈妈怎么办?她会被那个臭男人打死的,我不能丢下妈妈一个人远走高飞。我决定向地面飞去,神仙姐姐赶来拦住我,她一脸的怒气,对我喝斥:难道你要逆天而行吗?你回去等于将自己送往虎口,你知道吗? 可是,我不能扔下妈妈的,我不能为了自己而不管亲人的死活。我拍打着翅膀。 你决定放弃吗?神仙姐姐已没有怒气转而满脸愁容。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我决定放弃,为了妈妈而放弃。 好。她说着好字时,用手在我身上拍打两下,翅膀消失了,我一下子从高高的天空跌落下来。啊——一声呼喊,我惊醒过来,看见那个臭男人将全部身子压在我身上睡着了。我被酒气醺得透不过气,我使劲掀开他的双腿,不一会儿,他又将一只手将我按倒并放在我的小腹处。我吓得哭了起来,大声呼喊:妈妈,妈妈。他睁开眼睛吼道:大清早叫什么叫,睡觉。他说着用半边身子将我压住,又呼呼地睡着了。 妈妈买早点回来,进屋喊:天天,怎么还没起床,上学了。她走进房间看见这情境,跳上床对着那个臭男人发疯似的垂打,骂: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那个臭男人一冲而起抓住妈妈的头发,一阵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妈妈身上。 我气急跳下床跑到厨房拿来菜刀,对着他的屁股砍下去。哇,我的屁股。他喊叫着松开妈妈的头发,伸出手抓住我的头往床边上碰击。你这个小**,好狠毒,我要弄死你。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妈妈从我的手中抢过菜刀,对着他的手臂,一刀砍下去。啊,我的手啊!他松开手朝屋外跑去,边跑边喊:杀人啦,杀人啦! 我和妈妈抱着痛哭,哭过之后,妈妈又笑了起来,她对我竖起大拇指:天天,好样的!好勇敢!我们今天胜利了,打跑了那个臭男人。 妈妈,以后我会保护你的。我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妈妈拉着我的双手:记住,天天,不能用刀子砍人,杀人犯法。 我不解地问:我们杀了那个臭男人,他怎么没出血啊?那是你力量太小,伤不了他的。妈妈,你也用刀子砍他呀。 我是用刀背砍的,要是真砍,他的胳膊就断了。天天,记住长大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做。唉,妈妈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天天,妈妈最放不下心的人就是你。 妈妈,我好饿。妈妈拉着我的手,说:走,我们吃饭去。 懒虫,起床,该吃晚饭了。华武站在我的房门边喊。 我正在吃呢。我眼睛没睁开回答。 你正在吃,你在哪儿吃?你不是睡在床上做梦在吃饭吧。华武说着大笑了起来。 我坐起来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打断了我的美梦,我正在和妈妈一起吃得津津有味,却被你喊醒。 华武吐了一下舌头,大喊:我的菜烧糊了。他跑进厨房。 我坐地床上,一点食欲也没有。我要找到妈妈,可是我的脚无法行走,我又能去哪里?我现在什么都没带,就连换洗衣服全部掉在无边哥办公室。无边哥,你在哪里?此时我多么想见到你啊!我真后悔昨天晚上跑出去是多么愚蠢的行动,不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反把自己整成一个靠杵拐杖走路的人,还寄住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家里,怎么回事嘛!我对自己发牢骚,我是不是太任性,我干吗要和他较真呢?他那样做也是为了找我啊,我干吗不依不饶,我们分别十三年好不容易再次重逢却又分开,现在想联系他就难。此时,无边哥在做什么呢?他仍然不顾一切地找我吗?我望着窗外,看着小鸟快乐地在树间上窜下跳,我的心也跟随着它们快乐起来,因为,我知道自己离无边哥已经很近很近,近在咫尺。 第九节 女人心似海深 《烟指烙》 第九节女人心似海深 整个上午,徐无边推掉了三个会议,坐在办公室无精打睬。他靠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手机不断地响着,拿起电话吼起来:不找到人都别回来上班。随即将手机扔向办公桌,手机在桌子上圈了两个圆圈停止。 这个天涯怎么还是那么任性呢?小时就那样,动不动就跑掉.那次要不是她任性,他们怎么会分开呢?这一分开就是十三年没见面。不知道这十三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对那两个字如此敏感?天杀!不是我教她说的吗?谁会用这两个字骂过她,让她受到很大刺激,就这两个字本身而言也就是咒人而已,她为什么如此敏感!如此愤慨!本想好好问一问她,没想到她神经质似地跑出去,跑哪儿去呢?她的行李全部在这里,身上也什么都没带,住在什么地方?他越想越觉得要尽快找到她,一个女孩子到处流浪怎么没有一个安身之所?不知道她找到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他越想越急,浑身冷汗直冒,索性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只穿件秋衣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高楼平地而起,那就是他的楼盘。父亲这几年进军房地产赚钱赚得心里发慌,完全是用麻袋装钱,赚钱的感觉真爽!他说。可是,他明白任何一个行业投资从开始到结束,都有一个周期过程,十多年的房地产让他们这些房地产商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现在也该收手。就像股市到达五、六千点时,全国人民都去股市疯狂赚钱,钱赚得太容易,就连买小菜的老太太们也天天进股市小赚一把,赚钱赚得太容易不是件好事。风说来就来了,股市从六千多点一下子跌到两千多点,股票和基金亏的全部是老百姓,哪有庄家亏的道理!近年房地产形势开始下滑,房价不可能永远上涨,说不定哪天也会像股市一样一下子跌回原点。他接手父亲的房地产公司不到两年,公司交给他时,三个楼盘正在开盘,现在全部结束了营运。他冷静地思考着对策,决定等这个楼盘结束赶快收手,圆满收宫。其实他从接手父亲的公司开始,就针对部分生意转行投资。他开办了全市最大的**,不到半年,中央八条禁令下来,生意一落千丈。看来,他的确是个倒霉蛋,做哪个行业生意哪个行业就出现风向,不是吹的东风而是吹的北风,寒冷直到心底。 他认定自己就是一个倒霉的人。妈妈生下他,快乐的一家三口没过几年的好日子就开始倒霉,到最后被父亲赶出家门,只留下大他七岁的姐姐在身边。 那天也是秋天这个季节,天灰蒙蒙的,天空还下起了小雨。他刚放学回家看到父亲手里拿着照片,对着母亲吼道:你看看,证据确凿,你还有脸狡辩!父亲说着将一匝照片扔在母亲面前。 母亲跌倒在地,捡起照片冲向父亲哭喊:你相信我,这全是假的。我,我,我怎么会背叛你,背着你做这种肮脏之事。我们是患难夫妻啊! 父亲将脚一踢:滚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母亲被他这一脚踢起飞向门口倒在我站的地方。我气不过冲上前对父亲吼道:你不是人,凭什么打妈妈? 兔崽子,还有种,敢骂人。滚!他也飞起一脚向我踢来,眼看要踢到我的小腹,母亲将我向身边一拉,我倒在她的身上。我挣脱母亲的拉扯从地上爬起来,冲向父亲抱着他的脚喊:你踢啊,你不踢死我就不是爸爸。 边边,快放手,当心他会踢死你的。母亲一边哭一边倒在地上喘息。 臭小子,快松手!不然,别怪我无情! 看着怒不可喻的父亲,站在客厅里大发淫威,我死死地抱着他的脚,母亲跪着爬过来把我的手扳开。不,我要问清楚:凭什么这样对妈妈?他可是你妻子呀!我不解地问。 妻子?你问你妈妈,她配当我妻子吗?还有你,也不是我儿子。他指着我恶狼狼地吼叫,眼睛里喷出无情之火,将我的心中高大伟岸的爸爸形象烧掉,把我们的亲情折成两半。 可恨的父亲,有多么无情,竟然连结发妻子的情感也不顾,他一直不停吼叫:你们都给我混!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他指着大门外,一直不停地吼:滚,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母亲看着如此绝情的父亲,将眼泪抹掉,从地上迅速站起拉着我的手说:我们走。母亲牵着我的手,头也没回一次跨出大门往前走。 我想挣脱妈妈的手往回跑,我哭喊着往回奔:我要住别墅,我要住别墅,我不走! 母亲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骂:没种的东西,一点骨气没有。 我看看母亲,回转身又看看父亲,看着他们如此冷漠而又凶残丝毫没有怜爱的样子,边走边退边说:好,好,爸爸不要我,你又打我,我不活了。他嚎啕大哭起来,用另外一支手将妈妈一推,妈妈险些摔倒朝前跑去,此时的他狂跑,只想快点跑到封江边。 妈妈在后面追赶:边边,你站住!你往那儿跑啊? 他头也不回往前跑啊跑,直到跑累了,在大道边蹲下身来喘息。我回头看见妈妈没有跟来,不见踪影,看看四周全部都是陌生人,才感到有一丝恐惧袭来。突然间,他一下子成为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才十三岁就没有家,开始流浪。想起这段伤心的往事,他特别恨父亲。天涯遇到他,本来两人相依为命有个伴,没想到被一次追杀冲散,从此杳无音讯。看来,自己的命真的不是很好,可是造成这种结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爸的秘书卢雅青,想起她,心中的恨无语形容,真想拿一把刀将她劈成两半。可是,他竟然还去救她的儿子!真是老天太不公平,现实还谈什么公平! 手机铃声响起:春天花正开,鸟儿自由自在, 我还是在等待,等待我的爱, 你快回来。 每次听到任齐贤唱到这句就要接听手机,而此时,他一点也没打开手机盖的意思,继续听着:冬天风雪来花儿谢了依然会开, 鸟儿明年一样会回来。 只有我等待到又有双鬓斑白, 昔日相思树亲手为你栽, 依然人影在只是红颜改。 你在那里,我的爱,消失在茫茫人海。 现实总是有点无奈, 美好的结局慢慢期待, 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 这是他专门设置的铃声,他特别喜欢听任齐贤唱的这首歌,《春天花会开》,是的,春天花会开,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人心如何不古,天地如何风云变幻,四季常在,春天的花一定会开。心中有种愚蠢的幻想,希望老天垂怜,希望奇迹出现,希望天涯会回到他的身边。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走向办公桌拿起手机,大声地吼叫:喂,又有什么事? 徐总,干吗那么大声,谁惹你生气啦?电话那端传过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徐无边有点莫名其妙:你谁啊? 难道你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吗?不会吧。女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随即又说:如果我没猜测的话,徐总是为找一位姑娘而苦恼,是不? 徐无边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知道? 姑娘是从我咖啡馆失踪的嘛,不是吗? 徐无边对着手机温和地说:你是方荷,对吧。 哈哈哈,就知道嘛你不会忘记我的。晚上请你喝咖啡,有时间吗? 徐无边本想说晚上有事,可是,刚才她提到找姑娘一事,他心里就知道一定与天涯有关,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于是,他爽快地回应:好哇,有如此漂亮的美人请我,岂有不赴约之理。 好咧,晚上见。对方又发过来一阵开心的笑声。 晚上见。徐无边关掉手机仿佛看到天涯正在某个地方向他招手微笑,他的心一刻也无法平静,他拿起衣服准备出门。 财务总监进门拦住他:徐总,税务局检查组马上来公司检查。 让他们来检查得了,你应付一下。他正穿上西服。 她拉住他的一只袖子,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检查,徐总。 你怕什么?我们公司经营一直遵守《公司法》的规定,该缴纳的税收一分钱也没隐瞒,你怕什么呢?他说完打开办公室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摇着头问:不知又是哪个美女让你如此着迷?我对你的心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吗?黎红翅穿着很朴素,一身黑色工作装更显得干练,圆圆的脸蛋,不算白的脸上从来不涂脂沫粉,自然是她的天性,总是低低的扎一条马尾辫摆在身后,从来没有改变发型。瘦高的个头,从来不穿高跟鞋,是一个典型核实的女孩子,完全看不出她会有什么野心。 徐无边接手公司时,他解聘了所有在公司的女人,特别是女秘书,不管有多能干,完全不需要理由全部解聘。售房部的全部是清一色的小伙子,不招一个女孩子。财务总监之所以留下来,那是因为她保证过,绝对是为了工作而留,做一个放心牌的账务管理人员。徐无边经常不在办公室,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全部由她处理。 徐无边驶着那辆路虎赶到歌蕊语蝶歌舞厅,走出车门,方荷和华武赶快迎上来,笑吟吟:哟,徐总有些迫不及待啊。请进。她做着请的姿式。 徐无边并无走进的意思,拉住好她的一支胳膊问:天涯在哪儿? 什么天涯?天涯是谁?她强装不知道,一脸的惊讶问。 徐无边抓着她胳膊的手加大力度:对不起,我是问昨天晚上从你咖啡馆跑出去的女孩子,她就叫天涯。 我没看见啊!你只看见她走进咖啡馆,不是和你约会吗?她说着话盯着徐无边看:难道你心中只有一具叫天涯的女孩子吗?她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们才认识几天?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难怪你一直不接受我,原来是因为她。方荷充满醋意,倒豆子般地说出了心里话:她哪点比我强,你说说。 徐无边松开她的胳膊,一言不发转身往回走向车子。方荷上前拉住他:不上去喝杯咖啡吗?找人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吧。 徐无边听她的话中有话,转过身来抓住她的双手盯着她说:你给我听着,如果你跟我耍花招,我要你死得很惨。 你敢!华武走上前一步,双拳紧握。 怎么?保镖都用上了,贴身的吧。他一脸轻视。 胡说什么?他是我表弟。方荷迎着他的目光,发狠地说: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也是在道上混的人,我怕的人还没出生呢。哈哈哈。她说完张大嘴巴笑起来。 你有种!咱们走着瞧。徐无边说着走进咖啡馆,径直走进他和天涯坐过的那件包房坐下。 每次见到你,总是哭丧着脸,我可不欠你八斗米。方荷一脸的不高兴,看着对面这个冰冷的男人,气呼呼地说:你说说,你这个人完全是个冷血动物。无论我多么热情,你总是那么阴冷,难道我那么不招你待见吗? 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无边看着方荷的眼光一动不动,眼睛没眨一下,他想用此方法来让方荷就犯,如果是她把天涯藏起来,她一定躲不过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哪怕心中的闪烁也能让他看出来。 方荷和他的目光对视达两分钟,她知道如果她回避他的目光,定让这个比兔子还要精的人看出她的心虚,这三年和他打交道,她对他的个性了如指掌,她轻松一笑说:看来,男人个个都特憨。 你是在夸我吗?还不瞒你说,我特喜欢憨厚人,至少他们忠诚老实。 如果不提醒,你怎么会用如此深情的眼光看着我。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是吗?徐无边将就地回答,其实他知道方荷说的也是假话。 不然,三年前那个夜晚,你怎么扯开我的**,难道不上我了吗?方荷说着脸变得绯红。我的身子可是从来没有被男人看过,你是第一人。 那也是个误会,可我并没有动你半根寒毛,没伤你什么嘛。徐无边赶紧扯开话题:难道不请喝点什么吗? 服务员,来两杯南山咖啡。方荷喊着,继续话题:你想赖账吗?我一个女孩子的身子被你看过,你难道不给我一个承诺吗? 承诺,什么承诺?我看过好多女孩子的身子,都要我给承诺,我该给谁?徐无边说着激动起来:为此,我蹲过看守所,罚过款,赔过钱,你还要我怎么样?那些我看过的女孩子,扔她们三万、五万都乐得屁巅屁巅,那是你不要任何东西。徐无边说到此无比气愤地站起来要走。 方荷拉住他的胳膊,说:笑话,我会要你的钱吗?我有的是钱。每天打牌输个三、五万,我眉毛也不皱一下。算了,不说这些。坐下。她按下徐无边坐回原处。请说,要我们怎么找人? 人是在你咖啡馆不见的,怎么找人是你们的事,希望尽快将人交给我。他表情极其严肃地说。 方荷打了他一拳:嗬,难不成她一个大活人钻地下去了不成,这才几天,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你没见着她就着急成这样,快说:她是你什么人? 一个朋友。徐无边端起咖啡品一口放下,又端起咖啡喝起来。 我看你这么紧张她的样子,就知道你和他不是一般的关系。方荷盯着他看:是情敌的话,我可不帮忙。要是普通朋友,我两肋插刀。 你会吗?徐无边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在心里却说:女人心似海深,这个女人的心更像一根针。 方荷给华武使眼色,说:华武,通知全馆今天晚上停业,都出去帮助找人去。你们都看见了,长得特像周迅的那个女孩。 华武会意地走出去。 第十节 隐忍背后的阴谋 《烟花烙》 第二节隐忍背后的阴谋 我来啦。华武找开房门走进来,手里拧着洗澡用品,一一齐全。快看看,还需要什么?他走到我坐的沙发边,将买来的东西全部放在沙发上。 我吃惊地问:没让你买这些啊? 华武不好意思地笑笑:不买这些日常用品,你用什么?你天天不漱口不洗脸吗?说着做了一个鬼脸。 我显得不好意思:你想得真周到。可是,我决定离开这里。我怎么能在方总的家里长住养伤呢?还要你们照顾,这太不好意思了。看着华武认真地说,随手翻了翻华武买来的**,惊问:你买的?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号码。 纠正。华武说着,起身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纠正一下,这不是我买的,是方总让买的。其实他在撒谎,他只是问方荷平常穿多大型号的衣服,就去商场给她买两套**两套餐衣,拖鞋等衣物。 哦,那得多少钱,我付给你。我一直不喜欢欠别人的钱,可是,今天,感到说这话时,特不自在,因为自己身无分文。 好哇。华武从厨房拿出牛奶递给我,给,每天得喝一杯牛奶,女人必须做到每天喝一杯牛奶。 喂,我有那么老吗?我可不是女人啊。我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对不起,说错了,是女孩子。 这才差不多。不过我还是要说谢谢啦。我接过牛奶放在茶几上,没有一丝笑容,不时地唉声叹气。 怎么啦?像个老太婆,叹什么气啊。你让人多羡慕啊,病了有人照顾你,饿了有人做饭给你吃,渴了有人端水给给你喝。想想看多么幸福啊!他说着闭上眼泪做出陶醉状。 着他那个样子,笑了起来:那好,我们两人换一换,看你受不受得了。 别,别,我已经体验一次。去年夏天,我也是崴脚,一个人呆在出租屋内没差点饿死渴死。还是做女孩子好哇,看来下辈子我托生做女人。 算了吧。你不知道做女人有多辛酸多困苦,还是做男人好,最起码男人不会受欺压。我说到此,眼泪就快流出来了,抽了一下鼻涕。 又怎么啦?不好意思说到你伤心处。华武是个特别会看脸色的的人,这也是他工作性质决定,看到天涯伤感起来,转移话题:今天一共花三百二十五元七角八分。他将手伸过来:给,拿钱来。 我一下子脸红到脖子,低头说:可是,可是钱包不在身上。 哈哈,逗你玩的。方总说了所有的开销全部记账,等你脚伤恢复好,找到工作就再还账也不迟。 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谢谢。我从心底里感动地说。我们初次相遇,你们对我这样帮助,让我心里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每个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天天妹,你看看还少什么,我再去买。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对哥哥不要客气。华武一脸的憨笑。 我看着华武,从表面上看,他这个人实在,憨厚。虽然长得不是很帅,但很有男子汉的侠义心肠,不禁对他产生好感,心中的敌意渐渐消失,把他当成自己哥哥一样。武哥,我想托你件事,帮助找徐无边,告诉他一声,我在这儿,并且把我的行李拿过来。 这?我可不怎么认识他。华武面露难色。 怎么啦?你有什么难度?不就是去传个话吗?说不定他一直在找我,找不到我他会担心的。我迫切地说着,快去啊。 就现在吗?华武不知所措地问。就现在?华武看看手机:现在已经过十点,说不定他睡觉了,明天吧。 好的。我端起牛奶喝着。 太晚了,该走人哦,明天再来看你。华开起身准备离开。 希望明天听到你的好消息。我看着华武走向朝客厅的门走,问:你说方总的家里怎么没按座机电话?无线上线也没有吗? 现在啊,谁家还按座机啊,全部是手机联系,这上网的事得问方总。华武换上皮鞋,准备出门。 武哥,还有件事,能不能帮助我买个充电器?天涯说着突然想到行李箱中有充电器,继而说:算了,等行李箱来就什么都有的。慢走,武哥。她说着向华武挥挥手。 好的,晚安。华武打开门前对她挥挥手,随即门“哐”地一声,只听到脚步声由近到远,屋内又归于平静。 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向自己胸口冲击而来,自己才在这间屋子里住着不到一天时间,就感到时间特别慢。命运总是捉弄自己:千里迢迢来找无边哥,才见面他就耍**。看来,心中的无边哥已经变了,变得道德败坏,变得无恶不作。想起昨天上午发生的一幕简直让人恶心,他还有什么理由给我解释呢?做出那等龌龊之事,还打什么理由解释,真是笑话。如果杀人找多少理由,法官会相信吗?会判无罪吗?我一下子感觉到自己的心空没有了阳光,自己苦苦等待的人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我还把他如灯塔般在心中高高地挂起,认定他今生就是我要嫁的人。其实,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孩,岁月变迁,世事难料,人更易变,不变的只有日月星辰,它们永久不会改变。天空由蓝变灰,水雨由有变无,江河变得干涸,这一切变故都是因自然遭到破坏,罪魁祸首都是人。人心是最容易改变的,无论变好或变坏,还堂而皇之给自己找到一条开脱的理由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无边哥变成这样,他找出一条理由是为找我,我操!哪有找人用这种下流手段,这是找人吗?完全是**人!真不知道他对多少女孩做出这等肮脏之事,纯粹一个**!我决定改变计划,等自己脚好些能走动就去找妈妈。从前的恨,已随着时间的流水冲淡了一切,妈妈有多可恨,但毕竟是给自己生命的人,每当看到那些女孩子依偎在妈妈地身边,我好羡慕啊!做梦就想这样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哪怕是一小会儿,也无比幸福和满足。 妈妈,您在哪里?我望着窗外的星空,喊起来;爸爸,您又在哪里?在我记忆中就没看到妈妈和爸爸在一起长住过,爸爸长得什么样?我最早的记忆是五、六岁时住在南都市,有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经常来到我和妈妈住的家里,陪我们吃晚饭。那时,妈妈就将我推到他面前说:快,叫爸爸。我吓得不敢看他,直往妈妈身边靠。因为,他从来没有一丝笑容挂在脸上,特别严肃,倒三角形的脸上挂满苦涩。每次,他看到我时只是在头上摸摸,说:今天穿得好漂亮。是的,妈妈总是给我买最漂亮的衣服,把我打扮成公主一样,与院内别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有些时候抱一抱便很快放下来,仿佛我是一只刺猬,便说:天天,出去玩去。我看着爸爸又看着妈妈,妈妈也说:去和院内小朋友玩。还没等我出门他们便长时间地拥抱,妈妈总是泪流满面。 那些时候,我看到妈妈每天哼着歌,走进走出蹦蹦跳跳特别高兴,我看到妈高兴,我也天天喜得和妈妈一起蹦蹦跳跳。直到我八岁时有一天,爸爸急匆匆地来到家里,拉着妈妈的手走进他们住的房间说好长时间的话。 送他走时,妈妈哭得像泪人。我问:妈妈,您怎么啦?爸爸欺侮你吗? 妈妈蹲下身将我抱起来边哭边说:天天,妈妈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的好日子结束了。妈妈说着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大声地哭起来。 我也喊着:妈妈。放声大哭。 第四天,妈妈拧着行李箱牵着我的手向火车站走去。 我不解地问:妈妈,我们去哪儿啊?不知道。妈妈说着眼泪又流出来,说:走到哪儿算哪儿。 妈妈,我抱着妈妈的腿哭:我不走,我要爸爸。 天天,记住,爸爸要出远门,他不能照顾我们,就让我们回老家封江。妈妈说着擦擦自己的眼泪,抱着我说:记住爸爸会来找我们的。她说着哭得更伤心。 第十一节 醉酒无果 《烟指烟》 第十一节醉酒无果 华武走出门,电话就响: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华武听到是方荷的声音。 方总,没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怎么叫呢?叫表姐。除工作场合外叫表姐,听着别扭。她没怀疑什么吧。 喂,你有没有搞错,今天才第一天,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她反而感动得不得了。华武有点反感:难不成你有什么企图?想关紧闭?她一个穷丫头,有什么用呢? 猪头脑袋。方荷没好气地骂。 没什么事我挂了。华武某些时候看不来表姐对他的训斥,时不时骂他猪脑袋,叫人听了特不舒服。他挂断电话,对着手机说:你就骂吧,要不是我鞍前马后,有你这么风光吗?还没等他说完,手机又想了,他不耐烦地提高声音:又有什么事? 怎么着?长志气了,是吗?表姐语气生硬:死丫头才来不到一天,就感化你,真行啊! 华武听着皱起眉目:说什么呢?有事快说,我要睡觉了。 啊!你们这么快就睡在一起了,真是惊人的速度啊。方荷惊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在出租屋,我——要——睡——觉!他一个字慢慢地说着大声地对着手机吼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心烦,从来没有的心烦,他倒在床上四仰八叉,望着天花板,只感到心里乱糟糟的。手机又响了,他看来电是方荷:怎么着?不让人睡觉啊! 华武,你快过来,我突然感到好难受,一直哇个不停。方荷说着,只听到“哇”地一声,方荷呕吐的声音从手机传过来。 华武看着手机:都什么时间,十二点啊。华武不得不起身走出去,起动那辆五羊摩托车朝咖啡馆跑去。 方荷一直不停地呕吐,地上到处是吐的脏物,她只感到胃内翻江倒海,不时地吐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肺吐出来不可。好难受啊!看着华武走进来,她一边哼着一一边说。 华武捏着鼻子走进方荷住的房间问:满屋都是酒气,怎么喝这么多酒啊?都是那么该死的徐无边,让我陪他喝酒,我不本醉死他才怪。 方荷听着“哇”地一声又吐起来。 华武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我送你去医院吧,看样子要打针。 我不去。方荷说着,将嘴对着床边,不时地有清水从口里流出。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逞能啊!华武开始清扫呕吐的脏物,用湿毛巾擦着她脸。 方荷抓住他的手:你要是徐无边该多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为什么无视我对他的爱?这么多年,我对他一往情深,他却无动于衷。你说说,到底为什么?她望着华武,两眼泪汪汪地说。 表姐,你清醒吧。那个小子纯一个冷血动物,你要他干吗?华武说着坐在床边,将方荷的头放在大腿上。 不,他不是冷血动物。你看他看见那个死丫头的眼光就不一样,他可是第一次见到她就那样,到底为什么啊?方荷说着又呕吐起来。 今晚你们不是在一起吗?你没有问他吗?华武扶着她进洗手间。对着一个木头疙瘩,我只有喝酒想一醉解千愁。 你真笨,把他没灌醉,把自己醉倒。你们女人就是一根经,叫我说他有什么好?要文凭没文凭,你好歹是个三本大学生。他要实力没实力,靠老子撑腰,你可是自己闯的一片天地,实力不比他差。他哪一点吸引你呢?华武一直不明白这个问题,正好他今天想问清楚。 你不懂,等你恋爱一次,你就知道个中的滋味,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无论他有多坏,或者他对自己有多冷漠,爱上他就无法改变。好难受啊!想喝开水。 华武将一杯热水送她喝下,不一会儿又“哇”地吐出来。看样子你真的要去医院打醒酒针。 不去,吐完了就会好的。方荷只感到胃特别难受,连水也容不下,待全部吐完才合上眼睛睡着。 华武看表姐吐得如此厉害,只好搬张椅子坐在床边看护,随即爬在床边睡着了。 清早醒来,方荷看见华武倒在椅子边睡着,不免心生感动。这个表弟对自己照顾如此尽心,都二十五岁还没谈女朋友,心中不免有些自愧。她这个表姐当得也太不称职,只知道将他呼去唤来,也没有想过他需要什么?她觉得任何时候还是亲戚最得得力,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她起身去洗手间,只感到头昏目眩,一点力气出没有。没想到醉一次酒让人如此难受,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呢?只是那个该死的徐无边,一点怜香惜玉的心不给自己,见自己喝醉倒在他的怀中,他为什么不抱着我呢?却把我放在沙发上叫来服务员,自己一走了知。这个该死的冷血动物,五年前撕开自己的衣服,看了自己的身体,到现在还没有娶我,难道我等他五年还不够感动他吗?昨天才见到那个丫头,就两眼发光。哼,不就是长着像周迅吗?自己长着还像林心如呢!只是我的眼睛没她那么大而圆而已。 华武被她的走动声惊醒,一路而起:是不是又吐啦?快,吐在盆子里。他说着从地上拿起盆子送到方荷嘴边。 方荷接住盆子,哭笑不得说:表弟,没事,好多了。 表姐,你昨天就不该让我走,要是我在场一定把那个姓徐的小子灌醉死不可。华武重新坐直,眼睛睁开又闭上。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要是你在场,我怎么和他谈感情啊!方荷烦就烦他这点,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你情商怎么这么低呢?难怪谈不着对象。我说表弟,你也看紧献爱心啊! 我对谁献爱心呢?没对象啊。华武一脸茫然。 方荷一拳头打在他的胸口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对华武说:你怎么这么笨哦。她又摸着他的脑袋。 华武将头歪着不让她摸,眉头皱成一条川字说:怎么又摸我的头啊,我讨厌女人摸男人的头,要倒霉的。 方荷按住胃,有气无力地说:哪来的歪理?告诉你,我给你提供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抓住。 什么机会?华武两眼放光:在哪儿? 在我家里啊。我不是把钥匙都给你了吗?喜欢人家就大胆地追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唉哟,好难受,我的胃,要吐!她从床上爬起往洗手间跑去。华武跟在后面递上茶杯:快潄潄口。方荷转身双手环抱着华武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妈呀,好难受,我心里像火烧一般。我一定要嫁给他,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我就想嫁给他。 他有哪点好呢?我没看出来。华武一直看不来公子哥,有两个臭钱就显摆,又不是靠自己双手干出来的,吃的是他老子的皇粮,能有多大能耐。 方荷重新回到床上,深秋的夜寒气太重,她将被子盖在身上,看着华武说:你也拿床被子盖在身上,当心着凉。看着华武不时地打哈欠,说:你躺在我床上睡一会吧。天快亮了赶紧补个觉,这一晚上辛苦你了。 太困了。华武说着打个哈欠倒在床边上,不一会儿鼾声响起。看着华武魁梧的身材,起伏的胸脯,有种激情在心中荡漾,她问自己:你为什么不是徐无边呢?今晚上本想把他灌醉睡在自己的床上,却没想到把自己醉倒。我真是没用!她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说:不行,我决不服输!我要的东西你不给,你要的东西我也不会给你。 第十二节 梅双杀到 《烟指烙》 第十二节梅双杀到 早上八点,上班的人流如车水马龙在每条大道上穿越,各自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进发。马路上车辆并驾齐驱,见缝就钻,互不相让,堵车的局面天天再现。 师傅,你能不能快点啊!梅双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 司机坐在前座摇着头,说:天天就这样,我也没得法。这封江成了一个“双堵城”。 什么“双堵城”?梅双急得汗都流出来了。堵就堵呗,还双堵,比省城还堵得厉害不成。 “双堵”就是堵车和赌博。小城特色。司机转身看看梅双,长得一点也不漂亮不禁皱皱眉头问:小姐去什么地方? “梦伊园”歌舞厅。梅双心中没好气地在心中骂:看什么看,看老娘长得丑吗?梅双有自知之明,她的确长得丑,小眼睛小嘴巴小鼻子小耳朵,五官都这么小。当然自己个头也是那么矮,还不到一米五五,哪有人瞧得上自己呢?从前和天涯出去,总有人赞美天涯长得像电影明星,却没有人看她一眼。她自卑过,可是后来想一想长相是爹妈给的,自己无法改变,只好适应环境。最让她感到骄傲的是自己结交了一个漂亮女友,天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嫌她丑的人,好衣服总是让她先穿。人生一世有一个知心好友比什么都强,她愿和天涯同生共死。 啊,去那个地方。那可是全城有钱老板开的歌舞厅。司机大声地说话。 老板叫什么?徐无边。一个地痞**。听说他特喜欢看女孩子的胸脯。姑娘,我看你长得明目清秀,要是去哪个地方上班,赶紧回去,别被她糟蹋。司机一本正经地说。 梅双想起歌蕊语蝶歌舞厅老板戴维交待的话,徐无边是他哥们特仗义,她问:他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不信。 你不信?也是,我一个陌生人说的话,你当然不信。司机保持沉默,一路开车不再言语。 梅双听从戴维的安排来找徐无边,也想在他的公司谋个差事,就和天涯在这座城市立足,并且天涯也是他介绍过来找徐无边的。其实,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天涯好像失踪似的不和她联系,打她手机一直关机,她来找徐无边要人。 小姐,到了,下车吧。 梅双付完车费钱,走下车来站在歌舞厅门前场地上观望。一幢五层楼的楼房欧式装修,显得雅典大气。门前上方的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放着各种各样的广告。她一看就知道司机说的没错,徐家在这座城市属豪门望族的那种。如果自己走运气嫁进去,下辈子,不,这辈子享不尽的荣华贵。想到此,她拿出自己独特的手法大声地喊叫:徐无边你出来。她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见谁直呼其名。好在她小小的身段,让人以为她是一个可人的小玩童,没人谁和她计较。 歌舞厅大门紧闭,门前停满了小轿车,除了过往行人外,整个大楼没几个人进出。 梅双知道歌舞上午是不营业的,只有到下午才有生意。徐无边,你出来,你不出来算什么?胆小鬼。她叫了几次,停顿一会儿。 五楼办公室,徐无边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一阵喊声将他叫醒。什么人这么大胆直呼其名,真是找死。他在心里狠狠地说着。他睁开眼看看外面天空,阴沉沉的,深秋的天气勿晴勿阴,感到自己的头昏昏沉沉,才想起昨天晚上和方荷喝酒差不多也醉了,就近回到歌舞厅倒在沙发上睡觉。他拉开窗帘,对面房屋正在装修,一道电焊白光刺进眼帘。他闭上眼睛再睁开,这时下面还是那个声音传上来:徐无边,快下来。他打开窗户看:歌舞厅门前有一个女孩子,在那儿又蹦一跳直呼其名,骂他缩头乌龟。哪儿来的野孩子,如此大胆狂妄,不教训一下她,他就不叫徐无边。他走向门口突然站住,砍柴也不用牛刀吧。他突然心生一计,打电话叫保安将她轰走。他站在窗户看着这个女孩子死抱着场地前的栏杆,呼喊:把天涯交出来,我要见天涯。 徐无边听到“天涯”二字,立即改变主意,打电话让保安将她带到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椅上,躺在上面,双脚放在办公桌上,一幅不屑一顾的样子。 梅双走进办公室,看到徐无边傲慢无礼的样子,气呼呼地说:你就是徐无边,没那么优秀嘛。瞧你这幅德性,让天涯看见了不活活气死才怪。 徐无边听到“天涯”二字,一古老儿从椅子弹起,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问:说,你是她什么人?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 梅双看见徐无边毫无表情的脸,血红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感到害怕。先前的胆量渐渐消退,她后退一步: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我是来找她的。她有一天多没给我打电话,我特担心她遇到什么麻烦,所以就从省城连夜赶过来找她。 徐无边听她如此说,一屁股坐回原位,鼓起的希望像泄气的皮球。 梅双看见他像打霜的茄子,勇气又回到她身边,她走到他面前,用手指着他:快把她交出来,不然,我要报警。 徐无边无可奈何地笑笑:报警,我也想报警。小城就这么大,她跑哪儿去呢?我也想找到她。 梅双双手叉在腰间,气呼呼地说:哼,她对我说过来找你,如今人不见了,我当然要找你要人。 看得出来,你是天涯的好朋友,也就是我朋友。这样,你先安顿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她,行吗?徐无边坐正身体,收回办公桌上的双脚,认真地说。 梅双看到徐无边改变姿态,也只好缓和语气:好吧。她在办公室急得转圈,边转边说:天涯,你在哪里?天涯,你在哪里啊? 别叫了,烦死人。你这样叫她就能出现吗?小儿科。徐无边拧起天涯的行李箱。 梅双看见,一蹦三尺高地冲到徐无边面前按住行李箱:站住!你还说不知道天涯在哪儿?你在撒谎!物证人证俱在,你还想狡辩。刚才你说找天涯,原来是装出来的,原来你早已把天涯害了。我要报警。她说着,拿起手机开始拔打110。 徐无边夺过她的手机,按下停止键,丢在沙发上,吼道:你神经病啊!我要是害她,还把行李留在办公室吗?我不至于笨到如此程度吧。 你就是凶手!难怪的士司机提醒我,不要来找你,说你是**,专门欺侮女孩子的**。梅双退到窗户旁边,心想如果徐无边强暴她,大街上的人还能看到屋内情形。 你说我是**,好,我就耍**给你看。他说着气势汹汹地走向她。 梅双吓得闭上眼睛,双手挡住自己的胸喊:不要啊!救命啊! 徐无边站住笑了起来,说:逗你玩的。他说着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看。个头小小的,倒勇气可佳,胆儿太大。我想天涯有什么难处,一定是你帮助强出头。 梅儿不相信似睁开眼睛,听着他说这句话,心里的紧张立即消失迅速恢复常态,走向沙发:那是。算你说对了,我就是天涯的保镖。 徐无边听后笑了起来,梅双看得出那也是一种苦笑。看来出来,你这个保镖很称职。现在我宣布:你留在我身边当保镖,直到找到天涯为止,继续做她的保镖,怎么样? 梅双转动了一下眼睛:这,这,开玩笑吧。你这么一个高大魁梧的大男人,要一个矮小的女孩当保镖,真是笑死人! 你不是有胆量吗?有这个就能战胜一切。徐无边看着梅双说着,双手紧握善有拳头。我就欣赏你这一点。 啊,你怎么和天涯说的一样的话啊!梅双不好意思低下头,转动身体围着沙发转一圈,惊呼起来:难怪啊,难怪,天涯天天念叨你,原来你们一直有默契。好。我答应当你的保镖。可是有薪水吗? 一分钱没有,供吃、供喝、供睡。徐无边抬头指着她说:这么好的条件,满意不? 你这算什么条件,不给人家一分钱薪水。算了,我还是找到天涯一起远走高飞。梅双说着翘起她的小嘴巴,头向上高高扬起。 走就走吧,反正她也不想见我,你们都走。徐无边说着转身走向办公桌,手一直指着门:你现在就走。 梅双也不示弱: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她说着拧起行李箱准备出门。 徐无边慌神:真的走啊。他跑过去拉着梅双的手说:逗你玩的,你是天涯的好朋友,我会亏待你吗?等找到天涯,我再好好安排你们的工作。 梅双见徐无边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感到有一种幸福向自己飞来,脸蛋绯红,心跳加快。这难道就是爱情吗? 徐无边看着梅双痴痴地看着自己,赶紧抽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忘情了。 梅双回过神来,瞬间的爱情立即消失,恢复正常状态。看来,我这一趟没有错。徐总,现在我们赶快去找天涯,要尽快找到她。 我也想啊。可是去哪儿找呢?徐无边一脸茫然。手机响起,他大声地问:谁啊,有什么事? 弟,又在哪儿鬼混?连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吗?徐无边用手捂住手机,对梅双说:是我姐徐无娇。姐,我现在有事,回头我打给你,挂了啊。徐无边说着关掉手机,问:刚才说天涯去哪儿啦? 我知道,她肯定去找她妈妈了。在大明街七十六号,那是她和她妈妈住的地方。梅双一直记得天涯经常给她提起这个家。她想到天涯在此受到非人般的待遇,心里特怜惜天涯。人人都说妈妈是最疼子女的,可是天涯的妈妈却凶残无比,还有那个后爸,早该下地狱。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妈妈呢? 七十六号,那不是特务头子的魔窟吗?徐无边故意说。怎么住七十六号呢?看来,天涯受过不少苦,那我们赶快去找。徐无边说着拉起梅双的手向电梯奔去。当他们站在街口时,只看见机器轰鸣,这里早已移为平地,有五幢楼房建至四层高。不用说这里住户都搬迁离开。 他们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过了十分钟,梅双站起身来,双手捏个圆圈喊:天涯,你在哪儿?你听到我的声音吗?徐无边也学着她的样子喊:天天,你快回来,我找你找得好苦哇。 第十三节 选定七十六号 烟指烙 第十三节选定七十六号 谁在叫天天,是天天回来了吗?可怜的孩子,快让我看看。一位不到五十岁的大妈听到喊声,走过来问。她拉着梅双的手说:天天啊,这些年跑哪儿去呢?让你妈妈和我好担心好想啊!来,快让大妈看看。嗯,就是有点矮,八成是没营养的缘故。 梅双迅速纠正说:大妈,我不是天天,我是天天的好朋友。 你不是天天,那他怎么在这儿叫天天呢?大妈立即松开手失望地问。 天天回封江一天多时间,手机一直打不通啊,把我急死了。梅双说着直跺脚。 大妈吃惊地问:她说回来了吗?她回来一定会来找妈妈的,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找妈妈呢? 徐无边看着大妈如此说,上前一步问:她妈妈怎么啦? 疯啦!大妈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可怜的人,生下天天的妹妹就疯啦。 梅双赶紧拉着大妈的手,急切地说:到底怎么啦?大妈,你快给我们讲讲。 大妈来到一堆水泥板上坐下,她用长满老茧的手拢一拢被风吹散的头发。徐无边赶紧拉她起来,说:大妈,水泥板上是湿的,冰冷,你还是去我车上坐吧。 梅双扶着大妈走到车门前,大妈转身往回走:这么好的车子,我进去坐不合适吧。 大妈,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天天的邻居大妈,也是我们的邻居大妈。请问你贵姓? 我姓潘,叫潘菊丛,和天天一个姓,你们叫我潘妈好了。 对,我们的。梅双插着话,双手紧握大妈的手。上车坐吧,潘大妈,快给我们讲讲天天妈妈的情况。 潘菊丛坐定,重重地叹息一声:唉,说来话长,苦命啊!我苦命的妹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苦命的女人。她边说边陷入回忆中。 那一年腊月二十四,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天地一片雪白,雪花飘啊飘,将整个城市裹得如一块白布,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街上行人稀少,不到下午三点,各店铺都关门回家过小年。潘菊丛将小店收拾妥当,她低着头正准备将锅里的水往门外倒,却看见一双皮靴子立在门口,她迅速端正锅抬头看:一位少妇身穿一件咖啡色貂毛大衣,头上围着一条中国红围巾,一只手拧着一个旅行箱,一手牵着一位小女孩站在她的店门口。女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身穿一件粉红色羽绒服,脚穿一双粉红色雪地靴,头上戴着一顶粉红色的线帽子,一条粉红色围巾将整个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她站在门口看着饺子,一双祈求的眼睛看着她,又看看少妇说:妈妈,我好饿,我想吃饺子。 少妇拉着女孩的手说:走吧,人家要关门了。 女孩挣脱少妇的手抓住店门把手说:不嘛,我就要吃饺子。女孩看到还没有收拾的饺子,用舌头添添嘴唇。 少妇脸色很难看,严厉的眼光让女孩子有所收敛,命令:走,天快黑了,等我们找到住处再来吃。 潘菊丛看着孩子饿得可怜,将女孩拉进屋,说:妹子,快进来坐。孩子饿了,我来煮饺子你们吃。她说着将女孩的小手放在火炉上,快烤烤,瞧这小手冻的又红又肿。她抬头看见少妇还站在门外,一把将她拉进门。 少妇很拘谨,问:今天是小年,你不是要关门回家吗?她站在屋中间行李箱不知往哪儿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潘菊丛指着屋角说:将箱子放那儿吧,你们娘俩先在炉子上烤手,我马上煮饺子。她说着打开煤气灶,边煮饺子边问:妹子,听你口音好像是外地人。 少妇看到她如此热情,冷漠的脸上有些许笑容回答:是的哪你这是要去哪儿?这么大的雪天,还带着一个孩子,多冷啊!走亲戚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到大明路来了。少妇一脸的疑惑。敢问大姐你们这儿有房子出租吗? 潘菊丛正在往锅里下饺子,她盖上锅盖,看着少妇的脸说:妹子,不瞒你说我隔壁就有一套房子空着,不是出租而是卖。只是,只是…… 少妇听说有房子,显得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嘴对着双手直吹气,她急切地问:只是什么?大姐,快说啊。 潘菊丛很神秘地说:听说那房子门牌号不吉利。 少妇感到无比奇怪问:怎么个不吉利呢?一个门牌号有那么神吗?不就是一个号吗?她走进炉子边,帮助潘菊丛加调料。 潘菊丛给煮开的锅加点冷水,关上锅盖,盯着少妇说:妹子,我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最好不住那屋。说来奇怪,凡是住进去的人都发生好多不幸都搬离了。 哪有这么离奇的?大姐,快告诉我叫什么号?少妇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风水也知道一二,但就是不相信一个门牌号能把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吗?在南方,她住的门牌号是五二0,可是还是分开了。 七十六号。我打听过,听说是国民党特务住的七十六号,整死了不少人,有冤魂鬼怪。 哈哈哈,笑死我了。少妇听她说出如此荒诞的理由,大笑了起来。 妹子,你笑起来真好看。告诉你这条街的人都在说呢,信不信由你。 我才不信这些鬼话。大姐,七十六号只是一个牌号,全国有多少七十六号啊。那是国民党投降派在上海法租界极思菲尔路七十六号设立特务总部,简答七十六号。与封江大明路七十六号有什么关系嘛。你帮助联系一下卖主,我想买。少妇一改刚才的凝重,脸上挂满兴奋。她端起煮好的饺子放在女孩面前:吃吧,宝贝,我们有房子住了,不用再在外面找房子,这大冷天把我的天天冻坏了。 女孩也显得无比高兴:是吗,妈妈,外面太冷了。 是的。少妇说着摸摸女孩的脸蛋,快吃吧。她说完转身对潘菊丛说:大姐,遇到你真是好运气。这大雪天,我们找了好几条街也没找着房子好的。 我问问。我还听说这房子因为邪气太重,卖很便宜。 是吗?多少平米?多少钱?少妇更加激动地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因为由于激动而跑到门外,望着老天,双手伸向空中接住雪花。 瞧把你乐的,饺子快凉了,趁热吃吧。咱们丑话说到前头。如果你住进去运气不好,可不能怪我啊。 少妇转身冲进屋抱住潘菊丛:大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不会。绝对!她说着在她脸上叭一口。 看把你乐的。好,就冲你这乐劲,我回头给你联系。你们快吃吧,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回去做饭呢。潘菊丛说着,突然拍打自己的头:看我急着赶你们走人,我得问问妹子,今天晚上住在哪儿呢? 这几天,我们住宾馆呢。女孩吃完站起来回答。 这要得多少钱啊?不过,一看你们就是有钱的人。潘菊丛看着她们母女这一身穿着,想想也不是普通人家。这少妇还有学问,说话也文雅懂很多东西。可能就是文化人才不信鬼才不信邪门歪道。 大姐,我们也没有多少钱,所以也不敢长住宾馆,想尽快找到房子搬出来。那我们先走了。她说着拧起行李箱,拉着女孩往外走。 妹子,行李箱拧着也不方便,放在店里吧,明天直接搬进那房子。潘菊丛是个热心快肠的人,想的很全面。 少妇毫不犹豫地说:还是拧着吧,里面有我们的换洗衣服呢。 女孩走出门对着她弯腰鞠躬:谢谢!她不知道怎么喊,扭头问妈妈:妈妈,我是叫姨妈还是阿姨? 当然叫姨妈啦。少妇告诉女孩时,又问潘菊丛:大姐,我们都成熟人,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呢? 潘菊丛正准备锁门,手里拧着一袋饺子笑了笑说:也是啊。我姓潘,叫潘菊丛。 什么?少妇一双眼睛挣得特大问:大姐,真的姓潘吗?我姓潘,我叫潘菊红。她说着紧紧抱住她。 潘菊丛两手都拧着东西,被她双臂抱着无法动弹。她也乐哈哈地说:打你们站在我饺子馆门前的那一刻,我就有,有预感:原来是一家人才进一家门。好,叫我大姐吧。 大姐,大姐,我的好大姐。我终于有亲人了,我娘家有人了。或许好久没有见到和自己同姓的人,潘菊红过于兴奋,她说着双手在空中挥舞。女孩看到妈妈高兴,也跟着跳动起来。来,天天,快叫姨妈。她将女孩拉到潘菊丛面前,快叫啊。姨妈。女孩甜甜地叫道。 看把你们乐的,交上我这个穷姨妈,有什么用呢?看着她们在雪地上转圈乐得发疯似的,也跟着在雪地上转两圈,说:你们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做饭哦。 潘菊红拉着女孩贴进她的身体拥抱一会儿,说:大姐,明天见。 姨妈,再见!她们说着一步一回头和她招着手。 潘菊丛看着两团火在雪地上向远处流动,从心底涌出一句话:不知道给她们带来的是祸还是福!她说完转身朝家里走去。 第十四节 快乐来得是那么短暂 烟指烙 第十四节快乐来得是那么短暂 腊月二十八中午,太阳从云缝中钻出来,将阳光照射在一片雪白的大地。整个天空经过风雪的清扫,尘埃落定一片湛蓝。漫天的雪花停止飞舞,暖阳照射,小城又开始热闹,人影流动,车辆慢行。人们走出家门清扫门前的积雪,堆出高大的雪人,活灵活现。 大明街也恢复往日的热闹。潘菊红和天天还是那天来的装着,站在雪人面前,天天松开妈妈的手扑向雪人:哇,好大的雪人,好可爱。妈妈,您看它的眼睛是红色的。 嗯,那是樱桃。潘菊红也走进雪人,围着它转圈。 妈妈,快看雪人的嘴巴好红哦。天天掂起脚跟,用手去摸它的嘴巴。 不准摸!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同时从饺子馆跳出来吼道。别摸,当心弄坏别人的成果。潘菊红将女儿拉在向自己身边对她说:只给看不能摸的。 这两个孩子,叫唤什么呢?菊红妹子,快进来吃碗饺子。行李都带来了吗?潘菊丛从店来走出来迎接。 也没什么行李,全在这儿。潘菊红拧着两口行李箱,放在站的前面,从嘴里吐出几口热气在手上。大姐,我们现在搬进去吧。 要过年,快进去收拾吧。给。潘菊丛将钥匙递给她:妹子,房主说了,等过正月十五来收房钱。 好的,我会准备好的。大姐,谢谢你考虑这么周到。天天,提上你的小背包,走,住我们的新屋去。 妈妈,我们也去。站从潘菊丛身边的两个小孩没等妈妈发话就跟在潘菊红后面走去。回来,你们两个小鬼准去捣乱。潘菊丛将两个孩子拉回身边。潘菊红看着跟在后面的孩子,放下行李箱拉着他们的手问:多大了啦?好像和天天差不多大。妹子,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妹。今年刚满十岁,十月底生的。大的是哥哥叫万良稷,小的是妹妹叫万良穗。小名叫大贵和小屏。来,快叫小姨。小姨好!两个孩子一起鞠躬。天天,叫哥哥姐姐好。潘菊红将天天推到他们小兄妹面前:天天,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哥哥和姐姐。天天看着他们,躲在妈妈身后,不时地伸出头看看。潘菊丛将两个孩子拉到两个天天面前:别怕,哥哥姐姐会喜欢你的。小贵、屏儿快叫妹妹。男孩子跨出一步拉着天天的手说:天天妹妹,我会和你玩的。女孩子也学着哥哥样子拉着天天另外一只手说:天,天,天天,我也会,会,会对好的。潘菊丛笑着拍打着三个孩子的头:记住:不能欺侮妹妹啊。嗯。三个孩子手拉手蹦跳起来。妹子,有客人等着吃饺子,我就不带你去了。潘菊红赶紧拦着:姐姐,你快忙去吧。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潘菊红站在七十六号门前,心中并不激动,这是她第三次搬家,不知道自己在这套房子里能住多长时间。她没有把握。 快打开门呀。潘菊丛督促,拉起两个孩子往回走。不嘛,我们不回去,我们要和天天妹妹在一起玩。两个孩子挣脱她的手,拉起天天的手。天天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潘菊丛,她拉着潘菊丛的衣服说:求求你,姨妈,就让哥哥姐姐和我玩呗。不行啊,等你们安置好了,他们再来和你玩,好吗?潘菊丛蹲下身来摸着天天红红的脸蛋:这孩子长得太好看了,看着就让人喜欢。天天听到夸奖,特别高兴地点着头。 快开门呀,还愣在那儿干什么?潘菊丛看到潘菊红站在原地想心思,问:想什么呢?对房子不满意?哦。她愣一下回过神来,打开房门。大姐,就是对面的公共厕所有点,有点。。。潘菊红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是啊。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厕所,不然别人不会卖门面房的。 再说那也是斜对面,旁边也住着人家,不影响你们的。 也是哦。这套房子在街的尽头,安静,很好。 天天钻进每间屋子看后,跑到妈妈身边问:妈妈,怎么我们的房子越来越小啊。我不干,就三间房,我睡哪儿啊?她说着豉起小嘴巴,一脸不高兴。 潘菊红放下行李箱,走进卧室、厨房,卫生间看看,不到五十平米的房子,住她们母女两口足够,感到很满意。转身对潘菊丛说:大姐,我很喜欢,就买下。 你喜欢就好,要是不满意,还可以退,反正没给钱房主。潘菊丛说完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妹子,你收拾吧,我去店里打扫一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对姐说啊。 好的。大姐,你忙吧。潘菊红送到门口看着她和孩子们离开后,以最快速度收拾房子,喊:天天,快,把你的小件放在卧室去。 妈妈,我睡哪儿啊?天天一直不高兴,坐在行李箱上一动不动。 和妈妈睡一个屋啊。潘菊红将她拉起来,将行李箱搬进卧室。现在买房子真方便,家具彩电都一应俱全,不需要买。她觉得省去好多麻烦。 不,妈妈,要是那个坏人来,我又得睡沙发。我不干。天天说着跟随妈妈走进卧室。 不要提那个死人。放心,宝贝,我不会让他进屋的。只要他还有脸走进来,我就打断他的狗腿撕乱他的狼嘴。再说,他也找不到我们,他不会想到我们从城南搬到城北。潘菊红气呼呼地说着,其实在自己内心有多么后悔就有多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和那个没有半点德性的男人走得那么近。只怪当初太相信他这个人,听他摆布,走进麻将场,让自己输得如此惨,就差点把这点买房子的钱输掉。我怎么就那么没手气呢?打一场输一场,打大输大找小输小。封江城完全是个赌城,全城麻将馆比厕所还要多,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麻将馆,走到哪儿就能听到麻将声。这个城市的市民难道只受好麻将,不能做点其它有意义的活动吗?做生意的人还将麻将桌支在大街上,太奇怪了!封江的麻将真是邪门,难道它也认人吗?拳打脚踢,这麻将的名字起的真奇怪,意思是动手打手,动脚打脚。来到小城半年时间,自己总结出的经验也没派上手场:拳打脚踢,见重就吃,一旦放马,当场必输。首牌不亮,亮倒易鄙,好牌快挺,就和火盛。两亮不成,小和求成;坏牌拆跟,保气不赢。他人挺头,新牌不出,贴进牌打,拆牌撕吨。很少和牌,造气就行,求少放重,抓气求稳。当天气多,和牌就少,亮倒必败,一厥不振。早看牌势,警防大和。 稍安无燥,不信他人。眼观牌局,分析路径灵活稳打,不输求赢。 我真笨啊!她说着打自己一耳光,为什么别人说这麻将越打越有意思,自己就上钩了呢?越打越大,从二十到五十,再到一百至五百,打得晕头转向,打得天昏地暗,越打越输越想赶本,结果输得更多。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没那么笨,聪明劲还在,不然怎么总结出如此打法的经验和教训呢。仅两个月时间,她将带回来的二十五万输一半,输得自己寒心输得自己胆颤,再输下去自己将一无所有睡大街去。后来,她仔细观察别人的打法,又在网上搜索“拳打脚踢”的法则,有人总结这“这掐五星的秘籍”:头手不打风,问题骚严重,不是大胡就是大胡,招呼有问题。先打五星夹,再打日大侠,两不靠的金章子,先打是有道理,要是壤到末后打,巴哈是要放气,怕你后悔来不及。能不碰不碰,千万不乱碰,半腰拆对子,碰了也难擦个气。要是七对三摸一,你摸到汗直滴,到了剩余十对牌,建议你放弃。杠上开花紫红色,海底捞月大满贯,明四归的清一色,暗四归的掐五星,蹦蹦胡的杠上开,亮倒放冲你要灾。打牌莫光想着赢,否则的话就没意义。强中更有强中手,打牌木有常胜将军。有缘分才能聚一起,大家赚钱都不容易,赢的多了我放点水,缩小贫富的差距。打的大小莫攀比,反映不了家庭环境,更不要养成赌博恶习。小赌怡情大赌乱性,赌博到末后肯定是:光绪皇帝的弟弟——光输皇帝!总之一个道理要谨记,兄弟姐妹打牌在一起,娱乐消遣是第一,亲朋好友打牌在一起,健康快乐是第一!她照着打怎么还是输呢?自己简直是光输太后!好在自己看了这段子及时收手,再打下去输得精光,孩子就要跟着挨饿受苦。想到此对着天天说:妈妈发誓——不会让我的宝贝再受任何委曲。 妈妈,您不要打牌了好吗?我部怀个人在家,好怕。天天说着扑向她的怀抱,我不要自己的房子,我就和妈妈住在一起。 嗯!我答应你,不再去赌博了。我的天天真懂事。后天是大年三十。来,天天,我们迅速收拾好,上街办年货去。今年,我们母女二人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年。 好哦。天天拍着手,在屋子里蹦跳。潘菊红看到女儿高兴,马上忘记了输钱的不快,以她最麻利的速度将房子收拾好。她站在客厅中央,拉着天天的手,说:还行,有个家的味道。天天,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们在此永远住下去,并且等着你的爸爸到来。她说着闭上眼睛陶醉其中。天天抬头看着妈妈那个样子,也闭上眼睛说:爸爸过年就要回来的。随即她睁开眼睛,松开妈妈的手在客厅边跳边喊:爸爸要回来啰!爸爸要回来啰! 潘菊红用手捂住天天的嘴巴:别喊别叫,当心别人听见要问的。 妈妈,同学们都有爸爸妈妈,我的爸爸为什么不回来呢?他到底在哪儿?我好想他。 潘菊红蹲下身来,看着女儿的小脸,摸摸她的头发说: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说过总有一天会来和我们团聚的。 好,那我就天天盼天天想,爸爸就会来。 是的。你的名字就叫潘天涯,天天盼。潘菊红听到女儿这样说,眼泪忍不住一滴两滴往下落。其实,她心里最清楚,天天的爸爸能见天日就不容易,不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她不敢想也不能想,除了期盼还是期盼,她只能在心中为他祈祷:平安健康!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见他一面。 新年的到来,小城家家户户充满喜庆。大年三十,从凌晨开始到中午十二点前,烟花在天空五彩缤纷绽放,是那样耀眼夺目;鞭炮在地上四溅灿烂的火花,是那样震耳欲聋。整个小城呈现一派喜庆与瑞祥。潘菊红刚放完鞭炮,将年饭菜端上桌子,她和天天拿着筷子正准备吃饭,一个粗大的声音从门外飞进来把她们吓得迅速站进来,天天赶紧躺在妈妈的身后。 出去,我家不欢迎你。潘菊红指着大门口对他严厉地呵斥。 哟呵,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新住地,也不通知我一声。怎么着?想甩开我吗?他说着走到潘菊红的身边捏住她的胳膊,凶巴巴地说:告诉你,你就是躺到天涯海角,老子一样能找到你。 松开!潘菊红使劲甩掉他的手,脸上露出憎恶:这是我的家,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是你男人,你在哪儿我就到哪儿?男人说着眼光看着桌子上的菜,夺过她手中的筷子,夹起两块牛肉送进嘴里,又夹起三块香肠送进嘴里,将一张大嘴塞得满满的,腮帮鼓起两个大包。潘菊红看着他那个吃相从心低里感到恶心。她真恨不得将桌子推个底朝天,让他去吃地灰。但想到自己辛苦做桌子菜是为了让孩子吃顿快乐的年饭,只好忍气吞声。她走近厨房拿双筷子递给他:我警告你,吃完年饭赶快滚蛋。今天过年,我不想和你吵。 妈妈,让他走。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吃饭。天天走到桌子边用一双敌对的眼光盯着他。 死丫头片子,你妈不反对,你还来劲了。当心一个菜不让你吃。男人没个笑脸说。 天天看着他又夹一块五花肉送进嘴里,一筷子打下去,将他手中的筷子和肉全打在地上。男人站起来扬起手掌,气呼呼地说:你找打啊! 我不吃了。天天吓得跑进卧室,将房门狠狠地关上。 潘菊红转身进到卧室门前拍门:天天,快出来,别生气,我们好好吃个年饭,行吗?听妈妈话。她叫了五分钟,房门一直没打开。只听到天天在屋内哭喊:我讨厌他,我不想看见他。潘菊红心情突然变坏,一下子跳到男人面前指着他说:你算是个男人吗?你真是阴魂不算,我躲到哪儿,你就能找到哪儿。你来就来,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不和你计较,也不想和你吵架,可是,你就不能对孩子说点好听的话哄哄她,让她高兴吗? 怎么着?我就这样。男人说着将筷子往桌子一拍,老子不高兴,谁也别想好好活。他一只脚站在椅子上,双手叉腰:你也一样! 潘菊红看着他那个架式,心中的气突然涌向脑门:吃,吃,吃,我让你来吃!她说着将桌子掀起,十盘菜全部落在地上有的摔得粉碎。 男人吃惊地看着地下的菜,又看着怒不可遇的潘菊红,气得脸红脖子粗:小兔子发威了!吓虎谁呢?不吃就不吃,我回家去吃。哼,走着瞧!男人说着一步一回头走出房间。 潘菊红气得坐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妈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天天听到妈妈的哭声打开房门跑出来抱着妈妈的头:妈妈,我们再搬家吧,搬得远远的,不让那个坏人知道,好吗? 潘菊红抱着天天痛哭不止。,眼泪在她美丽的脸庞如两条小溪往下流淌,她心中的痛没有人知道,心中的悔只有自己知道,她想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再多贵也要买来吃,以便不让肠子悔青。她一边哭着一边想着当初来封江时的情景。 第十五节 误入赌博场 《烟指烙》 第十五节误入赌博场 火车一路不时发出嘟——嘟——嘟——的响声向着目的地进发,潘菊红和天天在软卧包房里睡一晚上,天放亮就停下来,她早早地叫醒天天等待出站。 这是一个火热的夏天。走出火车,一阵阵热风吹进单薄的衣衫,整个天空如火炉般炽热。封江怎么这么热啊!潘菊红埋怨。 妈妈好热。天天紧跟妈妈的身体往出站口走,热得直叫唤。她穿着一条白色背心和红色短裤,脚穿一双红色小皮凉鞋,一头齐耳短发,整齐的刘海挂在两条眉毛之上,露出一双大眼睛和一张小巧的嘴巴,六岁的女孩也留这样的发型显得活泼、可爱极了。好多过往行人从她们身边走过,都要低下头看一眼这个女孩,有的走过还回头还看一眼。潘菊红看在眼中,喜在心中,紧紧地拉着天天的手,生怕她会跑掉似的。 的士。潘菊红招手,一辆红色出租车“嘶”停在她们身边,待坐定向市内驰去。师傅,请问一下封江城哪儿房子最便宜?她坐在车上和司机攀谈起来。 当然是城南,城南有好多楼盘。司机向她介绍:城南是封江最早开发房产的地区,房价才一千左右。 怎么那么便宜?哪个楼盘最好呢?潘菊红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南都市每平米至少五千元以上,封江城的房价如此便宜,她决定买套大户型,以便将来天天爸爸回来住得宽敞。她知道自己来到封江必须按天天爸爸的交待:给天天买套房子,钱已打入卡中。这是他唯一的要求。纵使他不安排,作为妈妈又怎能不多为孩子着想,为她的将来着想,让她有一个栖身之所。 徐氏家族的楼盘,质量好,属于放心牌的。 叫什么楼盘? 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司机沉闷了一会儿,说:我还是想不起来。干脆,我现在带你们过去自己看。 好的。潘菊红心中无比兴奋,尽快将房子买好安顿下来,再来解决天天的入学问题。 司机转过两条大道来到一条马路边,看到楼盘说:到了。 潘菊红和天天站在楼盘前念:明珠花园。她付过车钱走进售楼厅,售楼经理立即迎上来:请问您想买什么样的房子? 有现成的房子住吗?潘菊红看着楼盘展示图问。 你来得真是时候,我们的楼盘已接近尾声,样板房正好出售,如果您想要可以便宜些卖给您。 哦,真巧啊!带我去看看。潘菊红也不隐饰心中的喜悦,在心中说:我的运气总是这么好,想什么就能成什么,心想事成。 售楼经理将她们母女带到西楼二单元二楼,一套八十六平米的两室两厅精装修的房子展现在她的面前。天天跑完所有的房间,高兴地拍着手说:妈妈,快买啊。 潘菊红犹豫片刻说:再想想吧。 美女,不用再想了,有五个人看好这套房子呢? 是吗?既然看好,他们为什么没买呢? 不瞒你说,他们都是年纪稍大的人,怕吵。因为一楼是麻将馆。 一楼不是车库吗?潘菊红好奇地问。 是啊。这是楼上的楼主买的车库,都开着麻将馆。老人怕吵所以一直犹豫着呢原来如此。 好吧,我们签合同吧。她在心中高兴不已,觉得老天对她真好,仿佛知道她来封江城,专门为她留下一套现成的房子,省去许多装修的麻烦。安顿完毕,潘菊红置家用电器共花掉十五万余元,还有一半足够她和天天过日子。当然,自己必须尽管找一份工作保证日常开支,这笔钱还是留给天天读书之用。 一连好多天,潘菊红走进好多公司应聘工作无果。平进闲来无聊,走进麻将馆看麻将。小小的不足十五平米的车库,摆着三台麻将机。白天和晚上爆满,看的人多打的人少。 潘菊红每天穿着时尚的连衣裙走进麻将馆,她那独特的行装吸引着一个男人,男人也是看麻将的,偶尔也打几场。他的一双眼球一直盯着潘菊红,当她走进麻将馆时,他立即挤到她身边站定。有时,他抢着一张椅子赶紧起来,伸出右手:美女,你坐下来看。很有意思的。他做出让坐的姿式很有绅士风度。潘菊红抬眼感激地看他一眼,一米七三的个头,形瘦体健,声音清韵,额宽嘴阔,满头黑发剪得特别整齐,是一个特别讲究的男人。她笑笑回答:你坐吧,我只是看看。 很有意思的,这麻将的打法叫拳打脚踢。他开始给她介绍。封江城人人会打,全市男女老少都在打这种麻将。 全民参与,赌城啊。潘菊红知道澳门是中国的大赌城,却不知封江成了小赌城。 可不是吗?男人哈哈一笑继续说:也不全是赌城,打麻将也是一种修炼,从中找到竞技的乐趣呗。 潘菊红不再接言,她看着一桌麻将四个人其中总有一个人和牌而休息不参战。在心中说:有点意思。在南都也和好多官太太们打过麻将,打的是广式麻将。自言自语:有点意思。 想不想试试?男人观察几天不时地问:光看有什么用啊,必须亲自实践才感到它的乐趣。美女,看你也是个贵妇人,玩几把试试。 潘菊红心里一直烦闷不快乐,好几天找不到一份工作,能找的工作就只有洗碗或扫厕所这样的差事。她特别反感:自己是何等身份怎么能做这样的工作呢?在南都市天天的爸爸供养着她,什么活儿也不要她干的。如果他知道自己做这些事,气死才怪。她想着他,心里就充满幸福感,他对她一直说过:只要她快乐过着每一天。如今,她快乐吗?没有他的日子,她一点也不快乐,那份思念足以将她的心撕碎。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男人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将麻将桌上的一个熟人拉起来:耗子,让这位美女打。 耗子一弹三尺高:凭什么啊? 男人使个眼色:美女嘛! 美女在哪儿?这位叫耗子的男人望着门外两眼到处搜索。 男人扯着耗子的汗衫:看,在你背后。 耗子回头看,无比惊讶地问:真的是美女,美女请。不, 不,我不打,我不会打。潘菊红往后退,已经退到门口:你们打。 两位男人一个拉着她的一支胳膊:别客气,打嘛。将她按在椅子上。 男人立即从身上搜出五十元钱放在她面前:这是本,输了钱算我的,赢了是你的。 这位兄弟,我有钱。潘菊红心中好笑,将钱塞进男人手里,从手提包中拿出两百元钱放在桌子盒子中。男人从她身后看到钱夹子中厚厚一匝钱,眼放光芒,更加热心地指点教她出牌。 这场麻将打过,潘菊红在男人的指点下赢个大满贯——暗四归一的掐五星,还赢一二个七对和三个掐五星。终场时清点票子,共赢三百四十五元。怎么赢这么多啊?潘菊红有点激动。离开麻将馆时,对男人说:全靠你指点有方。 男人笑哈哈说:你很聪明,一点就通,也是你的手气好哇。说完,他看着潘菊红走上二楼,问:你住在上面吗?是的。 才买的房子不久,有时间上来喝杯茶,师傅。潘菊红感谢他这个师傅教导有方,如此邀请。 好的。男人看看天气,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他故意这样说,看潘菊红的反应。 潘菊红因首场打牌告捷满脸红光,将她的肤色衬托得鲜嫩与水灵,她一脸灿烂的笑容:孩子在家等我呢?有机会来玩啊!再见。 再见。男人痴痴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不敢多想,他要心中说: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是个富婆,要是这样的老婆睡在身边,也会笑醒的。 潘菊红端着一盘生饺子走进来,看着潘菊红目光发呆,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啦?妹子,你没事吧?地上这是?这大过年的哭什么呢?一点也不吉利。她说着将她们一个个拉起身。 大姐。潘菊红收回回忆,喊一声大姐,眼泪继续流淌,她抱着潘菊丛的双肩,痛哭起来。 天天也扑向潘菊丛,抱着她的双腿,哭着说:姨妈,都是那个坏男人,又找到我们了。 什么,什么坏男人?在哪儿呢?潘菊丛四处张望。 天天松开双手,指着门口:被我妈妈轰走了。 潘菊丛跺着脚,气愤地说:坏男人胆敢跑到我们大明街撒野,欺侮人!好,下次再来,你们只要呼喊一声,我们大明街男女老少一起上阵将他打得鬼哭狼嚎。大明街别的没有什么,八十户人家倒是齐心,决不容他。 天天也学着姨妈跺跺脚,双手叉腰:对,不容他,把他赶走! 潘菊红收起眼泪,拢起盖住眼睛的刘海,说:都怪我交友不慎。 快别这样说。你们住在这儿放心,有我大姐在,没人敢欺侮你们娘俩。潘菊丛说话爽快,做事麻利。她将饺子放在茶几上。开始收拾地上的残局,边说边收拾地上的碗筷。 潘菊红看着特别感动:大姐,谢谢你大过年的还惦记我们娘俩,还送来饺子。 你是我妹子嘛,咱们别说这些客套话。好了,不说了,我还在回家收拾碗筷呢。走了啊。 潘菊红和天天站在门口目送她回自己的家,心里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潘菊丛突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呦呦,都几点了?儿子儿媳快下班,我得赶紧回去做饭。 徐无边和梅双正听得上劲,他们特别想知道天天过去的事,看见潘菊丛打开车门,反应过来。 徐无边启动车辆边说:潘妈,您住哪儿?我送您。 算了,我走回去吧。 梅双拉住潘菊丛的手:姨妈,您不是说赶回去做饭吗?就让徐总送吧。这样快些。 潘菊丛坐回,这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个大老板送啊! 潘妈,别客气。我是天天的朋友,应该的。徐无边说着加大油门。 小伙子,姑娘,你们找到天天告诉我一声啊,我好想她。车上,潘菊丛一直叮嘱。 会的。梅双自信地说:我们会很快找到天涯。 第十六节 豪门多恩怨 《烟指烙》 第十六节豪门多恩怨 徐无边和梅双两人无精打采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唉!同时发出叹息。 这天涯跑哪儿去呢?梅双急得用手抓自己的头发。 徐无边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电话响起,他视而不见,一动没动。 接啊。梅双看着他一动不动提醒。看来,我们这样找法有问题。问一下。她用指尖敲打桌几发出咚咚的响声,问一下天涯和你最后见面在什么地方? 徐无边沉闷一会儿,仍然闭上双眼说:这个重要吗?你又不是侦探。 重要啊,太重要了。梅双说着往他身边靠了靠,说:我有两个方案,一是天天去大明街守着,天涯一定会去的。 你怎么知道她会去啊?好,就打算她会去,什么时间去?你知道吗?你天天在那儿守株待兔,笑话。徐无边觉得她这个方案特别可笑。 好,第二个方案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快说细节来。梅双目光坚定地看着徐无边。 就是在依缘佳丽咖啡馆,她从五楼跑出去,我从电梯跑出去,一定比她还快吧。到一楼一定会拦住她的。 结果呢? 你白痴啊!徐无边睁大双眼盯着梅双看:让我看看,怎么看你也不像一个聪明人嘛! 别我说,说天涯呢。梅双呵呵一笑,露出一对酒窝。 不要动,就这样笑,不要动,让我看看。徐无边站起来眼睛盯着她看,看得梅双脸泛桃花,心跳不已,她就一直保持这种笑的姿式。感觉脸部表情开始僵硬问:看好吗?我可以说话吗? 徐无边将她的头往沙发上推一推,笑着说:还问,你不是说话吗?你哪儿不耐看,就是一对酒窝特别好看。 梅双站起来推他一把,他险些倒在桌几上,你**啊,哪有一个男孩随便盯着一个女孩看嘛。 我想找到你的可爱之处啊!也好在心中说服自己拿你当好朋友嘛。徐无边往前冲几步迅速站稳,骂:不识好歹,和天天一样。 梅双起身想拉他一下,看见他站稳,坐下来分析:你烦不烦啊。天涯失踪,还有心思开玩笑。 缓和一下气氛嘛。徐无边重新坐在沙发上,抱着头,看着地面:唉,还和小时一样,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 梅双一直思考分析:问题的关键就在依缘佳丽咖啡馆,你从电梯跑出去没看见人,是吧? 对呀。 梅双突然站起来打着手势:打住,让我好好想想。梅双说着摸着自己的头,电梯与楼梯快,下去比天涯早,怎么没看见人呢?不会呀,按理说,解放路两边都看不见人,她也没那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啊!依缘佳丽咖啡馆在哪儿?她去实地去看看。 解放路二十八号。 好,我决定去看一看。梅双是个小人精,外号称小精怪。别看她个头矮精明能干能吃苦。好多事,天涯还得听她的。 徐无边睁开眼睛,指着梅双:就你,人家让你进去还是个问题。他说着拿起电话给方荷通话:方荷,我有一个朋友来,你帮忙安排一下。 什么朋友啊?男的还女的?对方声音传过来,梅双听到是女声。 问那么多干什么?不行拉倒。徐无边本来没心情说话,简单几句,没多解释。 方荷太了解他的个性,只好回答:让人来吧。 谢谢!徐无边说完挂断电话。电话又响起,他接着问:还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啊?弟,你好多天不回家看看爸爸妈妈,爸的心脏病又犯了,快回来看看吧。徐无娇在电话直接下达通知,不容他说话就把电话挂断。 徐无边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元钱递给梅双:我没时间陪你吃饭,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家看看。 梅双拒绝:不至于吧,我有钱。等你有时间再请我,不,等找到天涯再说。你先回去,我去那家咖啡馆看看。 好的。徐无边说: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你也一样啊。梅双知道他找天涯比自己还急。 徐无边赶回家中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问:姐,你不是说爸心脏病发作吗?咱们送医院吧。 徐国先睁开眼睛:是我让说的。无边,你天天地外做什么呢?听说你**要关门,想过再做什么生意没有? 在外鬼混呗。姐姐徐无娇正在削苹果,头也没抬代他回答。 边边,你回来就好,快坐下,妈妈也有事对你说。陈敏升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锅铲。 妈,好饿。徐无边感到胃翻江倒海般搅动。 陈敏升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就开饭。娇娇,叫余正亮出来吃饭。 姐夫好!看见余正亮走出来,徐无边简单问候一声。 好!当高中化学老师的余正亮语言更少。 妈,先别吃饭,爸爸有话对无边说,你不也是有话对他说吗?赶紧,不然吃饭时再说,搞得大家都没胃口。徐无娇提议。 娇,没看见你弟饿极了吗?陈敏升仍然把菜往桌子上端。现在都快一点,我也饿啦,吃吧。 他活该!不叫他就不回家。徐无娇一直看不惯弟弟的作派,一个**的大老板,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夹克衫。妈,你看他的裤子到处都是油污,一点也不讲究哪像个总经理?现在企业特别注意形象。像我们银行网点不到两年翻修,工作服年年做。 徐无边端起一碗饭往嘴里赶,得了,姐,你最行。说着话一口饭喷贴出来一半。 爸,妈,您们看你儿子吃饭一点也不讲究,像个饿鬼。徐无娇开始说着自己的不满。 也是哦,得赶紧给他找个媳妇。娇娇,你们银行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 妈,我介绍的人有一个班,是他看不上银行人。徐无娇放下正在削的苹果,走去洗手间。 徐无边不理会姐姐对他的不满,在他心中有两个人是永远不会对她们大声说一句话的,一个就是妈妈,一个就是姐姐。在他和妈妈被赶出家门时,姐姐一直偷偷地送钱,让他们度过难关。他大口大口吃着不理会他们说的任何事情。 陈敏升端着一盘泡泡青放在桌子中间,你姐夫还没来入座位就先吃,太没礼貌。正亮,来吃吧。老徐,你心脏疼痛,别动,我给你端碗饭菜过来。 算了,难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徐国先慢慢地站起来,喘息一会儿,走向桌边正中位置坐下。 徐无娇走过来:妈,泡泡青还没打霜,不好吃,以后就不要买了。 谁说的,一个餐桌上没有一盘青菜,就没有食欲。余正亮边吃边说,他很少发话。 正亮说得对。徐国先说着先夹青菜:这绿色食品就是好。你妈做的八菜一汤,就只有这个青菜是本地菜,西红柿、西兰花、豆腐豆制品是转基因食品。排骨,烧仔鸡是饲料养的。还有这鲫鱼是化肥及,他说到此停止,在餐桌上不能说猪粪鸭粪养殖,太扫人胃口。算了不说了。 吃饭间,徐无边一言不发,埋头吃饭,放下碗筷:姐夫,慢吃。说完往门外走去。 陈敏升赶紧放下碗筷,拉着他的胳膊:边边,你姐又给你特色一位女孩子,听说是行长的女儿,你见见吧。 妈,你别操那么多心,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们都不用管。徐无边看着妈妈着急的样子,降下声调:妈,我心中有数,别为我操心。他说着拍拍妈妈的背。 徐无娇从饭桌五步跳到他面前:徐无边,你真邪门,有朋友就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四处为你张落,我没事做吗? 姐,我的名字就是邪得无边嘛。姐,以后多关心姐夫,我的事不用你费心。他说着做个鬼脸,冲出客厅门,回过头:bye,bey。 妈,你看他。徐无娇气得抡起双手,真恨不得揍他两下。 陈敏升直摇头:都怪我惯坏他。每次回来提他终身大事,就溜。都二十六七岁朋友不见领回来一个。你看对面那户人家早抱上孙子,他至今没个着落。 徐国先重重地叹口气,他只有叹气的份。他骂过自己无数遍:年轻时怎么那么犯混!他一直愧对儿子,以至于早早退位,让儿子接任总经理,在儿子面前不敢多说话。其实,他心中知道儿子不是做大事的料,没读过什么书,思维很受限制。现在都说我们当大老板的没几个读到大学的。话是这么说,封江那么多有钱人是没读什么书,但好多方面力不从心,他自己最有感受。现在是科技社会,没有知识等于是文盲。想当初自己要是有头脑怎么会做出如此浑球的事。自己怎么会相信陆青的鬼话,自己明明知道她是有阴谋,却相信她的鬼把戏,将老伴和儿子赶出家门。闹出徐家如此丑闻,在封江被人指指点点,自己脸上无光。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让人笑掉大牙。 想什么呢?爸爸。徐无娇端来一杯茶,坐在徐国先身边递给他。 还是闺女好哇。徐国先看着女儿如此孝心,好多不愉快被替代。 又在想那些事吗?爸爸,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身体要紧。你就是想得太多才得上心脏病。 愧啊!徐国先按着胸脯说。 娇娇,那时,我有多无情啊,还不准你去看望妈妈和弟弟。可是你一直偷偷资助他们,是为我赎罪吗? 爸爸,我们是亲人,是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啊!您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昏头,才相信她的鬼话。可是,我生活在妈妈身边最了解妈妈,我才不相信妈妈是她说的那种人。所以,你胆敢违背我的指意,一如既往去看望他们。 徐国先听着,心中一阵绞痛。你做得对。 我想如果你将我赶出家门,我就和妈妈住一起。徐无娇认真地说,她将头靠在爸爸的肩上,走进回忆:可是,爸,当时那个狐狸精告诉你这件事,你为什么异常冷静,没把我赶出门呢? 徐国先喘息一会儿,说:其实,我明白陆青这个女人的野心,她是要把你们全部赶出去,她走进这个家当女主人。 可是,爸爸,您还是让好她走进这个家门当上女主人。如果,如果不是那个浑小子徐无常生病,你会让妈妈再回来吗? 不许骂二弟。他是无辜的。其实,我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我已经去请你妈妈回来住,是你妈妈拒绝回家,还要和我离婚。 是啊。陈敏升收拾好厨房走过来坐下,接着他们父女的话: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我们百手起家,你能和我同甘苦不能共富贵,我无话可说。只能无条件地离开。不过,你爸也给了我们一套房子住,没有露宿街头,就已经是很照顾我们的。 爸爸,看来,你心中还是有妈妈的。 那是当然。结发夫妻嘛。不说了。徐无娇站站起身朝楼上叫:正亮,上班时间到了, 走吧。爸妈,你们看。她说着指着楼上:有时间就迷在网上。唉!没出息。她说着无声地摆着头。 陈敏升小声对她说:死丫头,就你有出息,当个小行长就瞧不起老公。可不行啊! 娇娇,你也不要太得意,要不是我家公司这个大客户给你撑腰,你能当行长吗?徐国先警告:当个小官就看不来这个和那个,做人可不能这样,做人要厚道。 徐无娇抱了抱妈妈,又和爸爸摆手:知道,知道啦。官越当大越要小器,钱挣越多越要行善积德!她说完第一个冲出去。 再见,爸妈。余正亮断后,告辞出去。 这孩子们,真让人操心。你说边边近段时间忙些什么呢?什么时间才能带个女朋友回家来啊?陈敏升说着走进洗手间,放水洗衣服。 现在的孩子让人想不通,希望他不要让我们等得头发掉光光。徐国先走进卧室午休。 第十七节 咖啡厅探秘 《烟指烙》 第十七节咖啡厅探秘 半个月时间过去,一直没有潘天涯的下落。徐无边四处打听也没有任何消息。他的心情一下子坏到极点,开着车子在大街上一路呼啸地奔驰,行人避让,有人看不惯他的行为,骂:开个豪车有什么了不起啊? 一位男人指着他骂:狗日的,不要命地疯跑,赶去投胎啊! 他听到骂声,将车子“嗞”地一声停在一个男人身旁,从车窗探出头骂:你找死啊! 男人也不示弱,指着他大声说:不是你要找死吗? 徐无边停下车子跳在那人面前:怎么招?我招你惹你什么,你如此咒我。” 男人一看是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比自己高一个头立即往后退,准备钻进人群溜掉。 徐无边上前手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想跑,门都没有。说:到底谁去赶去投胎? 男人看阵式走不了,立即挺直腰板:怎么招?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招?他说着扬起头。 好,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招?可是我的拳头能!他说着挥起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顿时,鼻血流出,男人顿感一阵疼痛,倒地上一动不动。徐无边用脚踢了踢:起来,装什么蒜?紧接着后面一片鸣笛声,有人大叫: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赶快送医院啊!有人拔打110。 警察迅速赶到,惊地问:徐公子,怎么又是你?看来,你不给我们找点麻烦,你就过得不平静。 徐无边看着两名警察笑了笑:嘿嘿,你们说怎么着吧。人是我打的,我承认。 还是先将人送医院救治,看结果吧。徐无边跟着警察将男人送到医院抢救,检查结果出来男人没什么大碍。男人不依:我鼻子出血,我头也疼,怎么什么事没有呢? 徐无边上前又要挥拳:八成你是装晕啊!你吓唬谁呢? 警察将他拉住:你怎么招还想弄点事故出来吗?这样的结果你还不满意?真是吃饭撑着没事干,既然没大碍,全部到分局去登记笔录。 算了吧。呵呵,老熟人嘛。徐无边对两名警察笑笑:改日请兄弟喝酒。转身对着男人说:你说怎么招?不就是要钱吗?他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匝钱扔在男人的身上,扭头就走。 男人捡起地上的钱,望着走远的徐无边说:原来是个有钱的主。 警察看着他痴痴地望着走远的徐无边问:你还有什么要求不? 男人回过神来对着警察鞠躬:没有,没了。说完喜滋滋朝医院大门走去。 两名警察相视而嘻:这叫什么事嘛。转身对着周围的人嚷:散开,散开。走,回分局去。 徐无边赶到马路边开动车子无比气愤,按他此时的心情,他真恨不得下车和那个咒他的男人打一死架才解恨,还没过招就没有下文。唉,人活着,怎么这么没意思。 封江城就两条主街道,南北和东西贯穿形成十字形,前者叫和平路,后者叫解放路,是市文化、商业中心,车子和行人基本集中于此。他不知不觉开到解放路二十八号,方荷看到马上迎接出来:哟,什么风把徐大公子吹到小店来啦?欢迎欢迎。她说着朝跟在身边的华武使眼色:快去安排一下,看那个包房有人坐下没? 徐无边用手抓住方荷的胳膊:算了,不必为我留下专用的座位。我今天没什么心情。 你一直心情不好的。正因为心情不好,喝杯咖啡解解闷。请。方荷做出请的姿式,带着徐无边走向电梯。 徐无边站在电梯门旁,突然用双手将她的身体摆正对着自己问:方荷,看着我的眼睛说话,那天,你真的看见天涯从大厅里跑出去了吗?我想听你说实话。 方荷心中突然有些慌乱,心情突然异常复杂:说实话吧,意味着要失去徐无边。不说实话对不起心爱的人。看着徐无边盯着她看的眼神,她心时突然升起一轮太阳,那道光带着无限的炽热让她全身发烫发晕。今天是徐无边第一次和她如此近距离接近,此时的她真想扑向他的怀抱,沾上他的温度,让自己燃烧一次。她走近一步,想贴过去。徐无边用力地将她盯在原地,无比期待地问:快说啊。方荷看着他急切的样子,那份刚才在心中升起的爱的气息开始消失。她后退一步,眼中的柔情扩散,大胆地望着徐无边说:看见了,她是从大厅跑出去的。方荷正面对着他说这句话时,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知道爱一个人就在为他的幸福着想。他既然不爱自己,何必死死在缠着他不放呢?可是,自己如此爱他呀,并且已经是被他看过身子的人,我不嫁他嫁谁去?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机会,拒绝那么多男孩子的求婚,难道等到如今就是这种结果吗?她是多么不甘心啊!她不能放弃,可是她不放弃又能如何,问题的关键是徐无边不爱她,他怎么会对那么一个女孩产生深厚的兴趣?她和他好像不怎么认识,她一直没听说封江有这么一个长得像周迅的女孩,要是她一直在封江,也不可能不知道的。也罢,人与人之是要讲究缘分,既然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强求有什么用。她想到此收回刚才短暂的思维,看着徐无边说:你能告诉我,潘天涯对你很重要吗? 徐无边一直盯着她的脸色看,他是一个精明的人,他想从方荷表情上的变化捕捉她在撒谎的气息。是的,很重要。他无比肯定的告诉她:我们之间的经历,是我一生也忘记不了的。 方荷听到这句话在心中产生的震动足以摧垮所有的防线,她决定投降:我要告 我要告诉你今生非她不娶。徐无边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同时说出这句话时,激怒了方荷。她心中的恨升腾直到漫延:为什么不等我说完呢?为什么要急于告诉我心中的决定?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点遐想呢?为什么不说点假话呢?徐无边呀徐无边,你的无情断送了你的爱人。 电梯第三次停在身边,徐无边跨进电梯,方荷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你上来啊!徐无边伸手将她拉进电梯,方荷就势冲进他的怀抱,将他紧紧抱住。 徐无边推开方荷: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就这样给我两分钟时间,好吗?方荷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带着哭腔说。 电梯门开,他们走出去。华武早在五楼电梯门口等候。徐总请。华武带他们走进包房,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他面前。 方荷转身准备离开:你慢慢饮用,我去总台打理。 别,别走。此时徐无边找不到任何理由要方荷留下来陪他,松了松扎紧的领带说:我想问一下,介绍来的那个女孩干得怎么样? 方荷站住,惊问:难道她没告诉你在酒吧做什么吗? 没有啊。徐无边耸耸肩,两手伸出说。 你不是说她是你的朋友吗? 是朋友托我帮助介绍一份工作,我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徐无边说这话时脸微微有点发红,但是,他的肤色不是很白,从脸上看不出这种变化。 哦。难怪, 难怪什么?徐无边一直想探究方荷的心思,想从这儿打开一条缺口。他知道方荷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女孩,心思缜密,左右逢源是她的强项,不然,一个女孩开间咖啡厅怎么开得下去。 难怪这个女孩从来没提及你的名字,原来你们不认识。方荷说着走在对面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说:像梅双这样个头的女孩不好安排工作,为了买徐总这个人情,安排她做卫生不过分吧。 徐无边表现出一幅不在意的样子说:随便呗。能给她一份工作就不错了。感谢感谢。他说着双手抱拳。 听说你的**生意不是很好,快关门了吧。方荷此是的心情有点幸灾乐祸,既然他不爱自己,自己已没必要再将这份情感看得很重。 你消息真灵通。马上就要关门了。对,我也开家咖啡馆,,你说怎么样?徐无边看着方荷说。 不会吧。小小的咖啡馆哪哪是徐总经理看得起的生意,我一点也不相信。方荷一点惊讶的意思没有,她的沉稳足以让徐无边心里发怵。看阵式风声不会很快过去,再开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已决定关门大吉。徐无边说着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下接听键对方荷说:《春天花会开》,问:什么事?徐总,您快回来,省城承包工程的戴总来了。好的,我马上回来。徐无边说完站起身告辞:对不起,我公司有事要赶回去。 方荷念着《春天花会儿》什么意思?她和华武一直目送他出大门。方荷将华武拉在总台里面问:最近那个丫头怎么样? 我有点招架不住了,她天天嚷着要出门。华武面露难色。 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嘛? 喜欢啊。可人家不喜欢我怎么办? 方荷用手指点在他的太阳穴:木头脑袋,你不会想想办法啊? 华武一脸木然问:什么办法?表姐你说怎么办嘛?华武说着趴在服务台上急得拍打自己的头。 方荷没好气地骂: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笨呢?来,她说着招手:站起来。 华武一直知道表姐鬼点子最多,马上露出笑脸将耳朵贴过去。 第十八节 在封闭的日子 《烟指烙》 第十八节在封闭的日子 门吱呀一声响起,我知道是华武来了。我在厨房烧开水,对着门说:下午不上班吗? 美女,是我。一个女声传进来,我赶快关掉煤气灶拐着拐杖走出来。哟,是方总,快请坐。 这是我家自己会坐的。是啊。我想也是的,她回自己的家,哪有被客人请坐的理,我倒是喧宾夺主。 方荷走进厨房后又到各个房间看一看,嗯,到底是女孩,收拾得很整齐、干净。不错。 听到表扬我有些激动:感谢方总收留,还给这么好的房子住,你的大恩大德让我怎么报答啊? 这个简单。等你养好伤,到咖啡馆做事还债呗。 这是必须的。我无比感激地说:方总不嫌弃我的笨拙,还给一份工作,你真是对我太好了。等领到工资全部还债。我说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板起手指说:这房租、水电费、医药费、生活开支等到时一一计算。 这也是必须的。方荷转身看着跟在后面的我说。我们到沙发边各自坐下,方荷一直盯着我看。 怎么啦?我不解地看着方荷,又看着自己的装束,上衣里面是红色打理衫外配一件黑色配红色小方格的短装外套,下身打理裤和一条黑色带**花边的公主裙。我看完自己用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看着方荷。 纵使杵着拐杖,在家养病也是这样打妆,难道不是为某一个人吗?方荷自言自语说完提高声音:来,让我看看你的脚好些吗? 我将脚抬起放在沙发上,感谢关照,淤青消褪,日渐好转。医生说多亏伤的不是很重,过半个月就可以扔下拐杖走路。 方荷只是低下头看看,我就知道她来和目的是探询我的脚伤好坏的程度。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 方荷看着坐在旁边的女孩明显是自己的情敌,她对自己的幸福产生很大的威胁,她看着突然站起说:我店里还有事,你放宽心好好养伤。说完拧起小坤包走向客厅门换鞋,华武照顾你,不亏待你吧。 我站在沙发边正拿拐杖朝门边走:很好哇。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他。 好就好。站着别动。方荷伸出右手制止我,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要送。抽时间再来看你。方荷说着迅速关上门快步朝楼下走去。慢走啊,方总。潘天涯的声音从门缝传进她的耳朵,她凭什么让徐无边如此终情?难道自己不比那个丫头强吗?她到底用什么手段迷惑住他呢?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长时间?我一无所知。方荷一直走向小区外还在想着这此问题。 我柱着拐杖走到阳台上看着方荷急匆匆朝小区大门外走去,特别羡慕这个女孩的精明能干,长得漂亮和自己年龄应当差不多大就拥有自己的事业,看来这个女孩不简单。我看着方荷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心中开始无比感伤,好多时间就这样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着天空的游弋飘浮的云彩,是那么自由自在没有任何忧愁和烦恼在广阔的天空飘啊飘,想飘向哪里就去哪里在,多快乐多随心啊!自己要是像它该有多好。 又在看什么呢?华武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边,给我披上一件风衣,当心着凉。 我用拳头打在他身上:进来不打声招呼,像个幽灵。 刚才在马路上看见方总,她来没难为你吧。 难为我什么呀?要明白是我难为她。我指着飞过的群群小鸟:快看,好多小鸟,怎么这么多小鸟呀! 这是自然的,近三年政府下大力气封山育林,森林覆盖多,动物自然多。华武觉得解释不够,继续说:早些年封江种植香菇、木耳,将山林砍伐一空,到下面镇上看山上到处光秃秃的,带来连锁反应,干旱严重,到夏天河流干涸,好多镇上住户吃水困难。 哦。我并没有心思听华武说的话,我的心也随着小鸟的飞翔放飞起来,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变轻变得越来越轻,跟随小鸟飞在封江城的上空去寻找自己一直想寻找的东西:大—明—街,妈—妈。我喊起来。 华武用胳膊碰一下她:你叫什么?当心楼下的人抗议! 我就是要喊大—— 华武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别再叫了,楼下住的是一对老人,他们怕吵的。 我叫一声妈妈还不行吗? 也是的,你叫吧。华武在任何时候都特别尊重潘天涯的意思,那你叫两声就行。 妈——第二个字还没叫出来,突然拍在华武肩膀上痛哭起来:我好想妈妈,妈妈,您在哪儿?我好想您啊!华武看着我哭得如此伤心,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生怕稍为扭动更加扭伤我的思念妈妈的情伤,他拍打着她的背说:哭吧,你的心情我理解,哭出来会好些。 你理解,你根本不理解,你要是理解一个人的孤独带来的痛苦,你早就将无边哥叫来了。 不,不,天涯妹妹,我去过好多次,他们,他们说徐总出国考察项目去,得,得好长时间才回来。华武满脸闭得通红,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他从来不会撒谎,只要撒谎说话就结结巴巴。 华武哥,你知道吗?我来封江就是为了找他和妈妈。我已经和无边哥见面,可是才见面他就耍**,我恨死他了,他怎么变成那个样子,太让人恶心!我说着又放声哭起来。 是的,他就是一个大**,全封江人都知道,为此,他进派出所不知有多少次。所有的女孩子看见他就躲开的。华武进一步描述增添我的憎恶,我边哭边说:也罢,我对这样一个恶棍还留念什么?华武哥,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赶快找到妈妈,带我的妈妈离开封江。 好的,等你脚伤好全,我一定陪你去找妈妈。 华武哥,你不知道在大明街,我和妈妈过的日子没有几天是快乐的。那时我不小,根本不懂得一个做母亲的心。那时我真混啊,我特别恨妈妈和不三不四的男人交往。 你不说我就知道。 不,你不知道的。我说着哭声变小,眼泪一直不停地从脸庞往下流。那是一段让我多么难以忘记的一段日子,每当自己想起,浑身如烧红的铁烙般烙在我身上,让自己疼得近乎死掉。住在大明街如同国民党特务机关在上海建立的七十六号魔窟。 快说给我听听。华武扶着我走向客厅坐地沙发上,他看着我哭肿的双眼,递给一张纸巾说:坐下来,慢慢说。 第十九节 偶尔的快乐不是快乐 《烟指烙》 第十九节偶尔的快乐不是快乐 那年腊月三十,那个臭男人的到来,将我和妈妈的新年全部捣乱,一顿年饭也没吃成,被妈妈全部推掉在地上。 那个自男人是谁?难道不是你爸爸吗?华武问到。 我生气地吼道:以后不要再提爸爸二字。二十年来,他在什么地方?他管过我们的死活吗?如果不是他,妈妈怎么会带我回封江来受到如此欺凌。 以后我会记住的,不会再问。我看见华武像说错话的小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眼,发现我太自私,干吗吼他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我的,无微不至啊!我吭吭两声,华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华武抬起头来看我,他看着我的眼神是那样专著。 好,我来讲给你听。那年三十过后,新年初五晚上五点多钟,那个臭男人拧着大包小包东西走进家门,进门就叫:天天,快来,看叔叔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 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那个臭男人一改往日的恶行,脸上笑得皱成一团团疙瘩,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妈妈也不想将五天以来的快乐打碎,带着一脸的木然:哟,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是怎么拉?中大奖了,还是赌博赢大钱啦?有心给天天买东西。 哟,老婆。 喂,打住,谁是你老婆。妈妈立即翻脸:再这样叫,我们以后一刀两断。 我们都睡住一起了,难道还不是夫妻吗?男人说着拿出好多玩具,天天,看,变形金刚喜欢不? 我看都没看一眼,说:不喜欢。 你买东西也太离谱了吧,女孩子怎么会喜欢男人孩子玩的东西。妈妈一脸的不快,想讨好我们母女有什么企图?快说。 还有呢?男人不理会妈妈的责问又从另外一个包里拿出汉堡炸薯条和鸡翅,看着我问:这个喜欢吃吗? 我不回答,其实心里特别想吃。 妈妈知道我的心思,将汉堡抢在手中,吊什么胃口啊,给她呗。 我接过妈妈手中的薯条和鸡翅开始吃着。 你怎么知道天天喜欢吃这个?妈妈问,男人继续摆弄他的杰作,满脸的笑容看着我和妈妈:看你说哪儿去了,天天也是我的闺女,是不?我当然知道她的爱好嘛。 算你有良心,一句话,你对天天好就是对我好,如果你把她视为已出,我会报答你的。 我听妈妈说这样的话,知道妈妈怕我受委屈。 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哇。等我老了,我还指望好给我养老送终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包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我站在妈妈身边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一丝笑容。当我看到他拿出好多小人书《海尔兄弟》、《葫芦娃》、《白雪公主》时,我跳过去从他的手上将它们全抱在怀里。妈妈,这些书我喜欢。 妈妈看到我高兴,对我说:快谢谢叔叔。 我犹豫片刻,看在这些书的份上,对他掬鞠:谢谢! 叫叔叔啊。男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便坐在沙发上看这些小人书。 妈妈看着我高兴看书,进进出出哼着歌《春天的故事》。妈妈和那个男人进进出出手拉手开心地笑个不停。 好日子过得很短暂,正月十五过后,男人和妈妈天天外出,每天回来说着打麻将的事,赢的时候他们特别高兴,那天饭菜就特别香,输钱两个人垂头丧气,有时还发生争吵。有一次,他们吵得特别凶,我去将姨妈叫过来,良稷哥哥和良穗姐姐也跟着走进家。姨妈走进屋大声嚷嚷:我说你们两个就这样天天打麻将能维持生活啊,为什么不去找份正经工作呢?你,她指着那个男人说:一个大男人才三十多岁,成天不务正业,不知道怎么养家糊口,这样下去可不行。 男人一脸的堆笑:大姐,谁说不务正业啊,我这不是没找着工作吗? 姨妈转身对着妈妈说:我说妹子,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我不想问,如果想好好过日子,就去把结婚证办了,一家三口也是个家。别这样不清不白在一起,吃亏了找谁去。再说,这样也名不正言不顺。街道上的人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和晚饭难听啊! 男人听着姨妈说的这样的话,将双手叉在腰间,说:说什么呢?我们之间的事用得着你这个外人管吗?更用不着那些婆娘们嚼舌根。哼。 妈妈将男人拉在身后,说:少说两句,这是我姐。 男人跳到妈妈的前面:什么姐啊,假的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家,要当家回家当去。 怎么说话呢?妈妈和姨妈同时说出一样的话,妈妈将他推进里屋,大姐是为我们好,你少说两句。姨妈气得往外走:好,好,我多管闲事。她指着妈妈和我说:等你们吃亏就知道我说的没错。这个男人不可靠,你看看他哪是个养家的人,尖嘴猴腮,好吃懒做,是个能吃苦的人吗?等把你们坑干净,喝西北风去。姨妈说完气呼呼地走出家门。 我看着妈妈跑出去拉着姨妈的手说一会儿话走进家门,那个男人冲出门外,指着姨妈跳起来吼:谁好吃懒做啊?我又没吃你的喝你的,关你鸟事。 干吗吵我妈?达贵站在臭男面前:再吵把你赶出大明街。对,赶出大明街。雪屏也站在他面前。有种!你们敢吗?他向前跳一步吼着。达贵和雪屏吓得后退一步。我冲过去站在他们一边,眉头皱成一个小小的川字:对,赶出去。好你们三个小鬼头,凶什么?我呸。他说着吐出一口恶痰。在个孩子向后蹦出三步,用手指不时地指着他说:对,就赶你走。姨妈将达贵和雪屏拉回去:我们走,不再这儿受窝囊气。妈妈将余彬文拉进门,他仍然往外跳去像个小丑继续吼叫:你也管得太宽吧,怎么招?太平洋的警察啊! 余彬文,你要再这样不尊重我姐,要赶你走人。 我站起来捏着拳头,大声说:对,赶走。听到妈叫他余彬文,我才知道这个臭男人原来有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可是怎么看他的做派与他的名字有着天壤之别。他看到妈妈特别生气,气呼呼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喘着气。你说你说 别再说了,好吗?妈妈气得在屋内跺脚。 徐彬文才停止刚才的叫嚣,打开电视机,正在播放日本电视连续局《排球女将》,他很快进入角色,不时地随着小鹿纯子的“晴空霹雳”在沙发上跳起。 妈妈做饭,不时地提醒:天天看书呢?你小点声。 知道。他回答这两个字时,仍然激动无比,手脚舞蹈。 我看着他那种样子心里特别反感,抱起书坐在吃饭的小饭桌上认真地看。 晚上九点半,徐彬文不回家,我对妈妈说:晚上我和和你睡。 这孩子,说什么呢?不和我睡睡哪儿去? 余彬文立即纠正:让她睡沙发呗。 你才睡沙发,我要和妈睡在一起。我说着抱着妈妈的脖子,生怕妈妈将我扔掉似的。 彬文,你怎么和孩子较劲啊,她这么小,怎么睡沙发?会滚地上着凉怎么办? 对。我看着妈妈,在她脸上亲一口。 余彬文眼睛一直盯着电视,但是口气很粗:这么大的孩子还和大人睡一块,像什么话?不行。老婆,我先去睡觉了。他说着话起身就往卧室房间走去。 你还没洗漱呢?妈妈提醒他说。 洗什么呀,你们这些人都是穷讲究。他毫不在乎地说。 不行。你脚太臭,不洗不能上床,不洗的话,你滚回你妈那儿去睡。 对。不能上床。我跟着妈妈一样说。 他看我们母女如此坚决只好投降:好,好,好,洗干净好睡觉。 半夜醒来,我发现妈妈痛苦地叫喊,我坐起来看见余彬文正骑在妈妈身上,我大叫一声:坏人,不许对妈妈这样。余彬文丝毫不理会我的吼叫,继续对妈妈那个样子。 我跑进厨房拿来一把刀:不许欺侮我妈妈。 妈妈看见我拿着一把刀站在床边吓得大叫起来:天天,别这样。她推开徐彬文,迅速用被子将两个人盖住,说:是妈妈愿意的,与叔叔无关。她说着抱着他的脖子说:天天,你看看我和叔叔多恩爱。 余彬文推开妈妈的拥抱:恩爱个头球。扫兴!他生气地对妈妈说:快叫她出去。 天天,听话,快去厨房把刀放下。我看见妈妈很高兴的样子走进厨房去放刀,听到余彬文对妈妈说:我们继续来。这怎么行,我没兴致。快把衣服穿上。 他一脚将被子掀在地上:睡什么觉,还能让人睡觉吗? 妈妈气得一拳打在他身上,徐彬文将妈妈的头按在床上骂:你竟然打老子,打呀,给你点颜色就开染行,胆子见长。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锤打着妈妈的身体。妈妈也不示弱,奋力反抗用手抓他的脸,立即出现四道血印子。 我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扭打在一起,转身又拿来菜刀怒目圆睁对着他的小腿砍下去。徐彬文就势用脚踢飞我手中的菜刀,菜刀在空中划旋转正要落在我的头上,他跳下床抓住我的头发往床边碰:好个没良心的小妖精和你妈妈一样歹毒。他说着将我的头往床边碰去。我吓得嚎啕大哭。 不要。妈妈冲下床抱着我。不要,只要你动她一根指头,我们玩完。你立马从这个家滚出去,以后休想找我要一分钱。 余彬文并不松开手说:我要现在就要钱,快拿来。 妈妈从包包里拿出五百元钱给他,快松手。 太少,再加五百。他扯着我的头发来回晃动。 妈妈,好疼啊。我放声大哭。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妈妈面露难色,在包包里数着钱不想拿出来,。 你到底给不给?他说着将我的头向床边碰去。 不要。我给还不行吗?妈妈又给他五百元钱,他拿着钱喜滋滋地跑出去。 天天,快来睡觉,别着凉。妈妈叫着我,将我抱在怀里,眼泪一滴一滴滴在我的身上。 第二十节 有妈妈的地方就是人间天堂。 第二十节有妈妈的地方就是人间天堂 妈妈,我们搬家吧。我看着妈妈哭,我也伤心地哭着。边哭边说:妈妈,我不喜欢那个臭男人,他不是一个好人。 天天,你不知道妈妈一个人带你有多辛苦,在外面受多少气,可是,都是这个叔叔护着我呢。妈妈擦干眼泪,用一双充满怜爱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才八岁,人太小对你说也不懂。妈妈现在的心愿只想有一个稳定的家好好过日子,让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有出息。妈妈说着用手指给我擦着眼泪。她的手指如棉花一样轻柔又如丝绸一般细滑,将的眼泪一滴一滴往脸庞下抹去,仿佛抹走的是许许多多的不快。对不起,天天,让你跟着妈妈受苦啦。妈妈说着眼泪又流出来,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字,仿佛在巨大的痛苦在她心中翻腾。天天,你知道吗?妈妈现在有多么后悔啊!后悔自己年轻不懂事,稀里糊涂地爱上你爸爸,还生下你,却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反倒让你跟着颠沛流离,连幼儿院也没上成。妈妈说着将我的头靠在她温暖的怀中。她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她的手指如水一般的流动,又如火一般的炽热,将一份母爱全部凝结在五指尖传递给我,让我感到妈妈的怀抱是多么温暖,靠在妈妈的怀抱就像停泊在个安全的港湾。 妈妈。我喊着并看着妈妈心疼的眼神,我的心全部荡漾着温暖和幸福,感到有妈妈的地方就是人间天堂。我发誓要快快长大,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妈妈。 第二天,妈妈做好早饭叫:天天,快起床,太阳照着你的小屁股了。 我被叫醒,摸摸屁股问:太阳在哪儿?屁股上没有啊。 妈妈笑了起来:小鬼精,那是一个说法。 妈妈,您笑起来真好看。 妈妈笑得更灿烂。她用手指捏着我的脸蛋说:就你张小嘴巴会哄人高兴。 本来就是嘛。我看着妈妈,从心底里呼出:妈妈,您好漂亮! 嗬,越来越会拍马屁啊,小嘴巴涂上蜂蜜啦。 妈妈,马儿在哪儿?我的眼睛四处搜索。没看见呀。 妈妈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笑着说:就在这儿。快起床,穿好衣服,洗潄完毕吃早饭。 yes。我举起右手作出报告样。 爷爷死,谁对你说的?妈妈突然吃惊地问:我们和你爸家一直没联系啊?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的是英文,说是“是”的意思。我看着妈妈如此紧张,脸涨得通红,立即解释道。同时在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就立即问出:妈妈,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奶奶?好多同学都是爷爷妈妈接送的,我为什么没有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你爸爸一直没告诉我。他说时机成熟会带你去认祖归宗。可是,他......不说了,快吃饭吧。 妈妈突然停住要说的话,将一碗面条放在我面前。妈妈煮的面条真吃。肉丝面当然好吃啊。我和妈妈坐在桌子上吃饭,妈妈看着一碗面条不停地用筷子绞拌着就是不吃,眼神游离,神情恍惚,皱起眉头,看得出有一种痛楚在她心中滚动。 妈妈,您怎么不吃啊!我边吃边看着妈妈。妈妈经常出现这样的神情。 哦。妈妈回过神来吃面条。天天,今天是正月十五,吃完饭上街看热闹去。 我要叫上良稷哥和良穗姐姐。 行,什么都依你。妈妈用筷子在我头上敲打一下。 好疼啊。我也用筷子去打妈妈,妈妈立即严肃地说:不许这样没大没小的。我是妈妈,哪有孩子打妈妈的,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知道了,以后不敢。妈妈。 等妈妈收拾完毕,我们去饺子馆叫上姨妈他们一起去。哦,你姨妈特忙,不会去的。 姨妈不会去,哥哥姐姐也不去吗?我抬起头问妈妈。 那倒不会。走,快出去,我来锁门。妈妈说着跑进屋去拿钥匙。 封江是个很特别的地方,一年四季分明,夏季就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冬季也冷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人们还没感受到火热和寒冷,时间很快就溜走,回到不热不冷的时候。气候宜人,干湿适中,过半个月就会下地一场雨,雨水来的快也去的快。 新年的一场大雪在正月初六已停止。阳光照射出来,积雪很快消融,到处看不到雪的影子。我们从大明街走到阳光大道,整条道上都是行人,一家一户在街上晃悠。阳光大道很冷清,好多店铺没开门做生意。走到解放路,却是一翻热闹景象。整条街人山人海,全城人都聚集在此街看热闹。有玩狮子的,有跳扇子舞的,有踩高桥的,有划船的,从东往西给家家店铺恭贺新年,一番热烈而又红火的场面。商铺自然血好烟作为谢谢礼,同时放鞭炮炸得表演队伍跳得更欢更高。整条街人声沸腾,如一条长龙从东往西流动。 妈妈牵着我们的手,跟在后面看热闹。良稷哥哥时不时跳到狮子队伍中间又走到狮子队的后面跳跃。良穗姐姐钻进划船的队伍中不时地摸摸小船,摸摸船中的女子穿的五彩衣裳。你们快过来,当心踩着。妈妈不时地喊叫,他们乐在其中。表演结束,我们三人一人提着一个灯笼跟在妈妈的身边兴高彩烈地走在阳光大道上。 姨,今天真高兴。良稷哥无比兴奋,在前面边走边说。 我,我,我也是。良穗姐在我们前面边走退。当心!妈妈说着伸手去拉她,良穗就倒在地上,头碰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良穗哭着叫:姨,头,头好疼。 妈妈赶紧将她拉起来,吃惊地问:小穗,让我看看,哪儿疼? 良穗指着头后脑勺说:在这,这,这儿。 妈妈将她的头发分开吃惊地说:哟,好大一个包。来,我揉揉。 谁叫你走路不见路呢?活该!良稷做出鬼脸。 姨,你看哥哥还,还,还说我。良穗说着哭起来。 良稷,不要说妹妹,她也是不小心才摔倒的,正疼着呢。当哥哥的怎么这样说妹妹? 好哇。不说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良稷立即往前跑起来。 妈妈问良穗:还疼不疼啊?来,姨背你回家。 我们跟着妈妈走到大明街口,立即有三位男人围拢过来。妈妈将我往她身后拉去。 哟,这不是嫂子吗?彬哥呢?他欠我们的钱什么时间还啊? 我们突然站住,被三位男人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良稷哥站在我们面前,两手伸开拦住他们。带头的一位男人将他拉开:滚一边去。小兔崽子,有点种! 妈妈想将良稷哥拉到身后,被那男人身后的男人拉过去。你们想干什么?快把孩子放开。 干什么?你男人欠我们的钱,躲着不还也不是件事啊?带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刀子不时地从手中弹起,在空中转圈后,他接住刀子的手柄是那样灵敏自如。 什么男人,我没有男人,我男人早死了。妈妈一口否认。 嗬,那你天天和谁在睡觉啊。不承认是吧?生这么一窝崽,和谁生的啊?没有男人你生得出来吗?拉着良稷哥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别胡说啊!他们不是我的孩子,快放开他。妈妈也不害怕,走近那个男人去抢良稷。 我知道我们遇上坏人了,我拔腿朝姨妈的饺子馆跑去。 好,我有的是招。走,把这个小崽子带走。带头的男人玩着刀,转身走开。 站住,慢,有话好好商量。妈妈看到我跑开,就知道我去搬救兵,故意摆出笑脸:兄弟,有话好好商量,和气生财嘛不就是要钱吗?我回家拿钱给你们就是。 好,嫂子,爽快!带头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后边抓着良稷的男人边笑边挤眉弄眼说:嫂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就跟上那个彬小子——一坨烂****。简直是一朵鲜花插牛粪。 这个你就别管啦!还是谈还钱的事吧。我听到妈妈大声地说着,我飞快去跑到饺子馆:姨妈,快,快,快去 姨妈看我急急巴巴地说直接问:怎么啦?天天,慢慢说啊。姨妈看着我脸色发白,喘气不止吐词不清。 坏人,抓住哥哥要,要,要带走。我急切地说:快去救。 在哪儿?姨妈说着操起饺子馆的一根长棍子。 就在前面。大,大明街口上。 走,我儿子遇到麻烦了,客人们,去帮个忙助个威。姨妈说着快速往街口跑去,边走边大声喊叫:大明街的兄弟姐妹们,抄上家伙去救我的儿子。 听到喊声,各家各户男女老少从家里冲出来,有的人手上拿着菜刀、有的拿着火钳,有的拿着棍子,一起涌向大明街口。 不好了,大哥,快跑。拉着良稷哥的男人拉着良稷跑起来,良稷哥挣脱他的手没成功。 ****的,快放开我儿子,不然,老娘今天就让你横尸在此。冲在最前面的姨妈挡住他的去路,用手中的棍子对着他。 男人将良稷朝前推开,转身快速跑去。带头的男人用刀指着妈妈边跑边喊:你有种!今天,算你走运。 姨妈跳起来大骂:****的,有种就别跑,咱们决一个高下。 大明街哪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进就进的。胆敢再来,将你们的腿打断。姨父也跟着大声喝斥:大明街的人不是好欺侮的。 对,不是好欺侮的。后面的二十多人一起喊到。 良稷哥挥起拳头:对,决一个高下。 姨妈见坏人跑掉,转身对跑来的人说:谢谢,兄弟姐妹们。刚才有人要对我儿子不利,被我们吓跑了,大伙儿回吧。谢谢,谢谢!姨妈说着转身问妈妈:怎么回事啊?怎么遇上这样的坏人。 妈妈,是,是,是要赌账的。良穗姐姐在妈妈的背上说。 姨妈看见妈妈背着她,穗儿,快下来,自己走路。 大姐,都是我不好,对不起,让两个孩子差点,差点......妈妈说到此说不下去了。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华武打开手机看一看对我说:是方总的,我接一下。接吧。 第二十一节 在劫难逃(1) 《烟指烙》 第二十一节在劫难逃(1 )唉哟,好疼。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上涌出,我抱着脚疼得眼泪流出来。 怎么啦?天涯妹妹。华武立即跑进来紧张地问。 刚才脚碰到沙发脚上,正好是崴的这个地方。我说着将脚放在沙发上仔细看着。 来,我看看是否又扭伤了?华武将我的脚放在他腿上。我抽回自己的脚,特别不好意思:没什么的,刚好碰到扭伤处,也没有什么啊,就是碰了一下。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够长的,方总是不是要你去上班? 也没什么事,她说照顾你是我的主要任务。华武有点不自然地说着,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对不起,华武哥,我只管对你说过去的事,耽误你上班时间。我感到万分内疚,推着华武离开:你快去吧,我没事。现在好多了,我可以走路啦。我走给你看看。我说着就站起来,扔掉拐杖,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一种钻心的疼痛让自己险些摔倒。 华武迅速将我扶在沙发上埋怨:看,看,额头上的汗流出来了,你逞什么能啊!怎么搞的嘛?我捶打着自己的腿:怎么还不快点好呢?把我困在这儿像个废人。我说着哭起来。 华武将我揽在他怀里安慰:别哭,谁说你是废人啊,等伤好你会展翅飞翔。他用手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别哭,别哭,一切会好起来的。 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声音钻进耳膜,这句话好熟悉好熟悉,它带给我的是依靠和温暖。妈妈,你在哪里?你现在还好吗?我在心里一直问着这个问题,只怪自己不争气无法正常行走,不然,我早找到妈妈了。 等你脚伤好能走路,我陪你去找妈妈。华武一直拍打着我的后背,是那样轻柔,我感到一种男子汉的气息从我的脖子上蔓延开来,他那滚烫的唇贴上我的脖子,我闪电般地推开他,低下头红着脸说:别这样。华武并不松开手,仍然紧紧地抱着我呢喃:我好爱你,天天妹妹,嫁给我好吗?我奋力推开他的拥抱,因用力过猛,脚再一次碰在茶几的边角,一阵巨力的疼痛让我几乎晕过去:啊!好痛。阵阵疼痛是那样钻心,我的眼泪迅速流出来。 华武松开双臂看着我的脚崴处又加一道紫青,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激动。我们赶快上医院。他说着想抱起我,我推开他大声吼道:鬼才去医院。你走吧,这儿没你事了。华武立即跪在我面前:天天,我 我将手掌伸向他的面部说:不要这样叫。你走吧。我将脸扭向一边。 天涯妹妹,我是真心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打断他的话:不要再说,我感谢这一个月来对我的照顾,我把你当哥哥看待的,亲哥哥的那种,所以才对你有所依靠。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快走吧。 华武并不起身举起右手一字一句地说:我跪天跪地跪祖先跪父母,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跪过,今天我跪在这儿对你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照顾你一生一世,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一丝害怕,赶快拉他起来,不小心脚碰在茶几的玻璃角,大喊:好痛啊!我的脚。 华武迅速站起来摸着我的脚,让我看看,碰地哪儿? 我用脚踢着他,别看,别看。我说着一种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汗水立即从额头上涌出。 看,疼得连汗都出来了,我送你去医院吧。他说着手拉我起身,我推开他:不去,不去。华武仍然坚持着拉我,在拉扯中华武突然倒在我身上,我们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直扑对方的脸,两唇相对。我只感到有一团火灼烧我的嘴唇,不要。我说这两个字时是那样难,难得几乎连声音挤不出。华武突然用他那厚厚的嘴唇将我的嘴唇全部包围,一种突发的激情通过这种炽热的吻传遍我的全身,我仍然想喊出:不要!我想推开他的身体,无奈双手被他的双手捏得紧紧的,我想奋力扭动自己的身子,也被他千斤顶般的身体压得动弹不得。我只好抢救自己的唇逃出劫难,我扭动自己的脸,仍然不停地呼喊:不要,不要。华武松开我的一支手开始解我的裙带,一种危险信号如同报警器在脑海里响起,我将所有的力量凝结在一支手上将他猛地推开:不要这样! 华武跌坐在地上喘息着,他立即跳起想继续,我指着他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臭,臭,臭臭后面liumang两个字说不出口,一个多月的种种关切在脑海里展现,我怎么能对他说出liumang两个字,我能如此无情吗?我迅速改变口型:臭嘴,臭嘴。 华武呵呵笑着,摸着自己的嘴巴:是有些臭。他说着站起身向我逼近,我感到再一次的危机到来便立即说:华武哥,别再这样,如果再这样,我立即消失在你面前。我说着举起右手:我说到做到。 华武用双手制止:千万别玩消失,我知道这是个误会,以后不会再发生。我去厨房做点吃的给你,我该回去上班了。华武将一碗面条和一个荷包蛋放我面前,趁热吃啊。他说着退向客厅门边换鞋子,然后把门轻轻地关上。哦也!他跳跃起来,然后做了三个街舞的动作,一蹦一跳地朝楼下走去。 华武满脸春风地跳进咖啡馆站在吧台,看着方荷笑个不停。怎么啦?得手啦? 方荷一脸疑惑地问:是中大奖了还是捡金子了?不告诉你。华武用食指和拇指捏出“啪啪”的响声, 呵呵。和我着迷藏啊。好,今天脱离岗位,扣你半个月薪水。方荷认真地说。 别,别扣啊,就那么点钱,我还要存起来结婚用呢。华武一边说一边晃动着身子。再说表姐,不是你安排我去的吗? 哦,原来你去谈恋爱。方荷贴进华武的身体说:快说,进展怎么样? 得,有戏。呵呵。今天,今天,就刚刚,二十分钟以前,我们,我们 方荷打断他的话:卖什么关子?快说进展如何?是不是按我说的做啦?她看着华武用两个食指对勾,吃惊地问:上床啦,这么快! 站在旁边打扫卫生的梅双停下清扫,凑拢问:武哥,和谁上床啦,恭喜啊! 方荷将梅双推了一下,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干活去。 哦。梅双低下头走到走道楼梯边,一边清扫一边集中精力听他们对话。 哪有那么快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天天妹就,就,就范了,可惜啊。华武说着重得地叹息一声。 梅双听到天天二字,心里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终于有了她的消息,紧张的是天天和华武该不会发生那种事吧。镇静,镇静。她按住激动的心胸,不声不响地走到吧台边,拿着麻布擦桌椅。 表姐,哪有那么快啊,我得尊重天天,不能随便冒犯她的,她是我心中的女神。她说过如果我再亲她,梅双听到这个字,将一盆水打翻。华武迅速扶起水盆:怎么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我赶快拖干净。 怎么做事的?近来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要想干就集中精力好好干,不然就走人。方荷看着梅双气不打一处来,训斥。 对不起,方总,我以后会注意的。梅双说着去洗手间拿拖把。 华武,千万要抓住时机啊,机不可失,看好她,把她搞到手。不然,让徐无边知道,你彻底没戏。方荷仿佛看到希望,无比激动地说。 华武摸摸头:说什么呢?表姐,人总是讲感情的吧,我照顾她一个多月时间,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的。 那也是,快去做事吧。多抽出时间去培养感情。方荷说着笑得脸上开出一朵莲花。 第二十二节 在劫难逃(2) 《烟指烙》 第二十二节在劫难逃(2) 梅双盼着下班时间快快到来,她几次想拿出手机和徐无边通电话,结果总是忙音。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晚上十一点下班时间一到,她叫辆的士朝伊梦园歌舞厅赶去。歌舞厅大门紧闭,整个大楼黑打瞎火,完全没有往日的喧嚣与热闹,门前上方的电子荧光瓶紧紧地闭上眼睛不在闪烁耀眼的光芒。门前场地成了临时停车场停满车子。怎么回事?怎么不营业呢?梅双满脸疑惑不知所措。徐无边,你在哪儿?打你电话也不接。她大声喊起来。怎么办嘛?她急得在原地直跺脚。她等了近半个小时,不得不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想着方荷他们的对话,姑奶奶的,原来是他们把天涯藏起来了。这个天涯,你怎么那么笨啊?你不是长的有腿有脚吗?为什么不跑呢?他们用心不良啊,你知道吗?你该不是真的爱上华武吧?他怎么配上你嘛?你和他亲,亲,她按着自己的嘴巴,该不会真亲嘴了吧?这怎么行?没经过我同意啊,我们有约定的。她自言自语地问个不停,打了几个哈欠进入梦乡。 歌蕊语蝶歌舞厅门前排着长队,应聘的人都掂起脚朝前观望。一位清瘦的女孩赶来看着长长的队伍,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人群立即沸腾起来:看,电影明星周迅。怎么会呢?周迅是大明星,怎么会来此地排除应聘?笑死人了。有位女孩说道笑得弯下腰。 梅双听见叫声,比别人更大声:我看见了,就是周迅,可爱的周迅。唉,周迅,快来我这儿插队。梅双喊叫着,一边蹦一边跳,快来,我这儿欢迎你。 女孩转身抬起头看着她,那灿烂的笑脸,激动的蹦跳的身形,便微笑着朝她走去。哇,还真像唉,但不会是真的周迅。 欢迎周迅,欢迎周迅。有三位男孩子吹起口哨后一起呼喊起来。 谢谢!女孩子朝他们鞠躬,说:我不是周迅,你们别这样叫。 站在我这儿来。那三位男孩子都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式,梅双跳到她身边将她拉在自己站的位置前面:站我这儿最合适。 怎么随便插队啊?后面的女孩子嚷叫起来:太没规矩了吧。 梅双跨出一步转身,做了一个鬼脸:我愿意,她愿意,两厢情愿。呵呵,呵呵。她对着她们笑着露出一对小虎牙。 后面一个女孩跳到她面前做出猫抓老鼠的动作:哇,笑得好丑陋! 梅双也不示弱:就笑,怎么招?她说着仰天长笑,哈哈哈。笑罢后在低下头对着那个女孩露出小虎牙:看,你有吗? 别闹啦。女孩将她拉回队伍转身朝后面走去,梅双将她拉回来: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实嘛,我让你插队你还不领情,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实诚的女孩。 我是怕,怕她们有意见。女孩声音轻柔得可以让风停止流动。 怕什么?有本大人在此,谁怕谁啊。梅双拍着胸脯,将女孩拉回排队的队伍。我很牛b啊!她说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露出一支眼睛看着女孩说:只是偶尔自吹一下。 下一位。招聘的主管叫着,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是否婚配?梅双听到如此问,她将女孩拉到身后,惊讶地问:怎么招聘服务员还要问这么详细的情况吗?我听着感觉到怎么像征婚。 开什么玩笑,不回答请便。主管生气:请你让开让后面的女孩回答。女孩拉着梅双的手说:别闹了,我需要这份工作。我也需要啊,可是,可是,梅双满脸疑惑产生动摇。先报名干几天再说。 女孩子向前走一步站直回答:潘天涯,今年23岁,未婚。梅双站前一步笑着回答:我和她一样。 主管看着女孩睁大眼睛看着愣在那儿不说话,他不时地揉抒眼睛:我没看错吧,这不是周迅吗?大名星周迅来应聘服务员,爆炸式新闻。 我不是周迅,我叫潘天涯。女孩纠正。 主管回过神来仍然叹道:太像了。好,你被录用了。 那我呢?梅双站在女孩旁边。 主管审视一会儿,指着她说:你,岂不说名字就是长相也不一样嘛,个头不符合要求,请离开。 不嘛,我不。梅双要求着,她拉着女孩的手看着主管。女孩拉起梅双说:走,他们不录用你,我也不想留下,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她说完拉起梅双冲出人群。 别走嘛,好,都录用。主管摆着手:进去吧,进去吧。 梅双朝着女孩身上拍一巴掌:唉,庆祝成功,天下无敌之感。以后,潘天涯,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哥们啦。 好,我赞成。潘天涯开心地笑了起来。有苦同享,有难同当。她们俩人一真心说出这八个字时,冲进电梯放声大笑起来。电梯突然停电,潘天涯和梅双惊恐万般:大叫:来人啊,来人啊。她们拍打着电梯,电梯一团漆黑。天涯,怎么办嘛,我有点害怕。 我也是,这万一掉下去了,我们就,就没命了。潘天涯说着抱紧梅双。 梅双突然惊醒,看时间早过八点,拍打自己的脑门:又迟到了。迅速穿好衣服朝解放路二十八号冲去。上班时间,方荷不在吧台,梅双长长呼出一口气,拍打着跳得过快的心脏,还好,逃过劫难,天助我也!梅双开始特别留意华武的进出,好几次,她看到华武出去,她向方荷请假没得到批准,心里阵阵凉气往上涌,不时地问:怎么办嘛?怎么办?看到华武走进咖啡馆电梯,她拿着麻布走近他,贴上笑脸:嘿嘿,武哥,又出去办事啦。 上班时间不许这样叫,华武一本正经地说。 哦,华经理,不,华总经理,我知错就改,是好同志吧。 华武把她往旁边一拉,闪身走进电梯。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绅士风度啊?她的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关上,她一脚踢向电梯门,缩着头:唉哟,报应。不,报应那些坏人吧,那些想害天涯的坏人。天涯,我的亲,你在哪儿啊?她说着头靠在电梯边,唱:你快回来, 我一人承受不来, 你快回来, 生命因你而精彩。她唱着提高了声调:你快回来,把我的 方荷拿着一本账走向她问:工作时间你唱什么歌? 梅双一本正经地回答:孙楠的《你快回来》啊,经理,请让我把最后一句唱完: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唱吧,唱吧,不,你站在吧台前再唱一遍。方荷说着扯着她的衣袖来到吧台前。 这,这,这不好意思吧,方总,工作时间不能喧哗。 你知道还唱歌,咖啡厅是个优雅的地方,客人们来的目的是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雅与悠闲,你这样大声吼唱,说明你故意而为,扣出一个星期的薪水。 我改还不行吗?梅双故意这样说,其实内心已骂过无数遍:恶鸡婆,墨心肝。她早不想在这儿干了,但为了找到天涯必须忍受一切不合理待遇。在这地方说好听点是一个清洁工,说不好听点就是扫厕所的,一个月就一天休息时间,违背劳动法嘛。她并不在意这点钱,只是她还没有找到天涯的下落,必须忍耐。扣就扣吧,谁叫我违反纪律。老板,不,方总,我向你保证,说到此时做一个立正,将右手举向右太阳穴敬礼:下不为例。 下次再犯立即开除。方荷也不心软,她一向管理员工很严格。 嘿嘿,我想会很快没有下一次。梅双说完对着方荷一个媚笑:我干活去了。 方荷看着她这个小人儿笑了起来,随即又摇摇头:长成这样,怎么嫁得出去哦。 梅双听到方荷如此说,还没进洗手间的门又折转身跑到她面前:报告方总,请放心,我一定将自己嫁出去。这个不用你劳神费心。她说完跑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恶鸡婆,咒我,你也是剩女,我咒你永远嫁不出去,剩女,剩女,剩女一个。我呸!她对着镜子吐一口痰,又用麻布擦掉,想起和天涯的约定:两个人一起嫁。天涯,你在哪儿啊?没有你,我怎么嫁人嘛!她又唱起这首歌:你快回来...... 我这几天心情坏透到极点,我恨自己怎么和华武那样做呢?自己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对华武只是如同亲哥哥的感觉,要想让自己嫁给她,怎么可能呢?我知道心中将要嫁的那个人仍然是无边哥哥,他们两个人没得比的,在我心中任何人无法取代徐无边,尽管他对我非礼过。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堂堂总经理,怎么是个**狂呢?难道有钱就胡作非为吗?难道有钱就对女孩子那样吗?多让人恶心!想到此,我开始生恨,两滴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此时,我感到特别无助,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何方?当初来封江时,心里充满憧憬,以为找到天涯哥哥,就算找到自己归宿和幸福,其实不然。都怪我的脚不争气,我捶打着双腿:快好,快好,好了找妈妈去。这个世界除了妈妈,没有谁最爱我的。 谁说的?还有我啊。华武每天下班来给我做饭,他从厨房端来饭菜放在茶几上。 华武哥,我不值得你爱的,我也不会接受你的爱。我发个誓:今生不再嫁人的,我也无法嫁人的,要能嫁早把自己嫁出去了。 如果徐无边想娶你,你也敢说不嫁吗? 我听到华武哥如此说,只好将话说到极点为是的让他对我死心。对,我对谁都这样说,因为我无法嫁人,要能嫁我早嫁了。 年纪轻轻怎么能这样想呢?天涯妹妹,你必须得有一个人照顾你。华武递给我一双筷子:快吃吧,饿坏了。 一直没活动,不怎么饿。我放下筷,找到无边哥吗?怎么这么长时间出国还没回国呢?我不相信。我盯着华武的眼睛问。 真的,不信明天我带你亲自去看,他的歌舞厅早已关门。华武看着,心里总有一种东西在滚动,这个女孩,天天看她怎么越看越好看呢?她长得太像周迅,不过,比周迅还要有女孩子味,周迅的声音太粗听着不舒服,天涯的声音太轻太细显得温柔动听。 算了,你都这样说了,我还不相信吗?我拿起筷子吃饭。你怎么不吃啊? 华武摆摆手:我在咖啡厅吃过,这是专门为你做的,你吃罢。 真是辛苦你了,华武哥。我夹起他炒的泡泡青,送进嘴里嚼着:华武哥,泡泡青菜真好吃!看着这纯正绿色,食欲就大开。 早听你说喜欢吃这道菜,我就天天买。过冬天,这菜就没得卖的。华武很得意地指着这道菜问:炒的怎么样?好吃吗? 嗯。我吃了一半感到一种睡意袭来,放下碗筷,怎么搞的,最近总想睡觉。 可能是你太疲惫吧,你不吃了吗?华武说着收拾碗筷。 华武哥,你放那儿吧,太晚了,你快回去吧。我说着眼皮已在打架,我强力忍住浓浓的睡意向我偷袭而来。我命令自己:别睡,千万别睡。可是,整个大脑阵阵晕弦,意识渐渐模糊,便倒在沙发上失去知觉。 第二十三节 死亡边缘走一走 《烟指烙》 第二十三节死亡边缘走一走 第二天早上九点,华武无精打采地走进咖啡馆,方荷看着他笑起来:怎么啦?第一个合和就像打败的兵,你也太没用吧。方荷拍打着他的肩膀:得手没有?你要好好感谢我这个表姐。 别说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华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头低下不想多说话。 到底怎么啦?你难道没有得手吗?方荷有些紧张地问。 得手怎么样?没得手又怎么样?华武有点不耐烦,脸色特别差,没好气地说:昨天晚上一夜没合眼。 什么,什么?你说你们,你们干一夜没睡觉。方荷睁大眼睛问,难怪人人都要结婚,原来如此。 胡说什么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华武心里一直存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做梦没有想到自己一直爱的女孩小肚上竟然有那么可怕的两个字,是天意使然还是人为而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一直问着这个问题。 梅双丢下拖把跳到他们面前大声责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干一夜?你,你,你,梅双说着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下面的话。她跳起来指着华武问:你快回答我,到底把天涯怎么啦?华武仍然低下头不语。梅双抓住他的衣领爆发出雷霆般的吼声:快说,你对天涯做了什么? 方荷伸出手将梅双拉到吧台前:什么天涯,什么怎么样?关你鸟事。干你的活去,不然真的要你走人啦。 走人就走人。她说着冲向华武拉扯着他的衣服:告诉我,天涯在哪儿?你把她强暴了吗? 华武挣脱她的拉扯,站起身来抖抖身子,扯一扯衣服对她吼道:是的,我是强暴她,怎么招? 梅双再一次扑向他,捶打着他:还我天涯,快带我去见天涯。 方荷将她拉着,喝道:你疯啦,在此大呼小叫。他们是两厢情愿。与你有何关系?你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也太宽了吧。方荷说着拿起计算器:我现在算好你的工资准备走人,我这儿无法再用你了。 梅双才不理会方荷说的话,仍然不顾切地捶打着华武:快带我去见天涯。她说着哭了起来:你怎么能强暴她?她是个苦命的女孩。你怎么这样对她,她会受不了的,她会自杀的。梅双说着将华武往门外拉:快带我去见她。 华武听着仍然不动,气不打一处来将梅双狠狠地推开,梅双站立不稳跌坐地地上她仍然哭喊着:快带我去找她。 华武大吼一声:我没把她怎么样,我能把她怎么样? 方荷拉起他的衣袖不解地问:你刚才说不是干了一夜吗?怎么还没有得手呢?你真的笨死,我怎么教你的。方荷点住他的太阳穴说:你真是太笨了,错过昨天晚上,有你后悔的。 梅双坐在地上哭着说:你们将人囚禁,还设计强暴,好,干得好,我要报警。梅双说着拿出手机拔打110. 方荷夺过手机大声吼叫:什么囚禁?什么强暴?你去问问潘天涯,看她怎么说你就知道实际情况。报警,报警,你只知道报警。人家潘天涯只说要报恩。 不会的。我几次听到你们的谈话,要华武得手什么的,今天又问得手没有,还说干了一夜没睡觉。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方荷看着梅双理直气壮有些胆劫,立即产生怀疑:难不成你这我这儿是当侦探?快说,是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原来在我这小小的咖啡馆做事是假,探情报是真。哈哈,你隐藏得真深啦!她说着围着梅双转圈:看不出来,你小小的人儿,心眼倒不少。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梅双站起来挺直腰板:说就说,明人不做暗事。我是天涯最好,最好的哥们,我是从外地来找她的。怎么招?她一点也不示弱,加强语气:是你们有理还是我有理,只要我报警,你们等着吃官司。哼!她说着双手叉腰:快带我去见她。 原来如此。方荷特别害怕梅双是徐无边派来当卧底的,听梅双这样说心中的紧张才放下。也对,说的有道理。华武,带她去见那个丫头吧,免得她不时闹腾要报警,还让我怎么做生意啊。快带她去。 华武一声不吭地走出咖啡馆走去摩托车,梅双坐在后面不时地问:到了吗?还有多远?华武一声不吭,他加速前进超过路上好多车辆。梅双坐在后面喜滋滋地晃动着身体:哇塞,我就要见到可爱的宝宝了,我好激动啊!哇。她突然大喊一声,又哭起来,她用手捶打着华武的后背:死华武,坏华武,你要是真强暴了天涯,会遭天打雷霹的。 华武听到这句话,心中震惊摩托车滋地往左边冲去,差点撞到一辆开过来的汽车,司机探出头来:怎么开的,不要命啊!华武大声吼道:**瞎叫唤什么?不就是开辆汽车吗?怎么招想打架,老子正愁没对象。 老子怕谁,打就打。司机停下车。 华武有意这下摩托,准备挥臂算。梅双大声吼道:算了,别打了,快去救天涯。快呀,再不去就晚啦。 华武犹豫一会儿,启动油门呼在一声冲进大道。 司机不甘心大骂:小子,别走啊,吓破胆啦,龟孙子唉。 华武将车开到城北的凯旋公寓停下,下车吧,到了。华武看着梅双下车调转画把准备离开。 梅双抓住车把,急切地说:在不知道天涯什么情况之前,你不许离开。走,快和我一起上去。 喂,哑巴啦?快带我上去。梅双过于兴奋脸庞绯红,她站在楼房前看着七个单元问:哪个单元,到底是哪一个啊? 1314。喂,你多说几个字会死人啊,从前不是话特别多的吗?今天怎么变哑巴啦?1314就是一生一世,什么人选上这个号,住上13单元14楼。我很聪明的,不要小看我。哼!梅双看着华武没表情的脸,他坐在摩托车上没有动步的意思:不想带我上去吗?心中有鬼就别上。冲啊!梅双说着兴起右手做出冲锋状向十三单元快速跑去。刚好电梯停在一楼,她冲进电梯按上14楼。等会儿。华武冲进来,环抱双臂站立。梅双气呼呼地说:等会和你算账。 来到十四楼门前,梅双跳起来喊:天涯,你在吗?我来了,梅双来看你啦,快开门。梅双开始拍打门。华武将她拉到一边打开门,梅双第一个冲进客厅:天涯,快出来,看我是谁? 华武也觉得奇怪:怎么没声音?人呢?他冲进天涯住的房间,惊讶地站在原地,脚步就像粘膜似的无法动弹。 只见地上有一摊血,潘天涯横躺在床上,手腕正流着血,鲜血正一滴滴往下流。 梅双扑上去:天涯,你这是怎么啦?她摇着她的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梅双啊。 天涯妹妹,你,你,你华武急得说不出第二个字。 快送医院啊,快打120。梅双暴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华武的手颤抖着,不时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梅双将床单撕下一条扎住伤口,看见华武手不停地颤抖,夺过手机拔通120。120吗?快来救人,在城北的凯旋公寓。华武快,把天涯抱下去等120车。 救护车一路呼啸开进市医院抢救。坚持,天涯,坚持啊!梅双紧紧握着天涯的另一支手,不时地叮嘱:坚持就是胜利。 抢救室外,梅双如激怒的狮子撕扯着华武的衣服,哭喊:你们黑心肝啊!要是天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抢救室门开了,护士问:哪个是病人家属? 病人怎么样啦?梅双急切地问。 多亏送来及时,没生命危险,需要留院观察24小时。你们谁是病人家属,交费去吧。 我是。护士看梅双小个头。将她推开:一个小屁孩,算什么家属。你,护士指着华武:过来,去交费。 华武慢腾腾地走过来,接过交费单转身离开。护士指着他说:我说你们男人有点担当好不好?把人逼上绝路还那么坦然,良心被狗吃啦! 我是她朋友,好朋友的那种。梅双拍打着胸脯。 好,你随我来。梅双和护士推送担架车到急疹观察室。梅双一直看着天涯,她手用拢起天涯脸上零乱的头发,哭着说:宝贝,你怎么这么傻,连命都不要,我就差点见不到你哦。 点滴顺着血管流进我的体内,我慢慢睁开双眼,看看四周问:这是哪儿?是天堂吗? 不,是医院。梅双说着大声呼喊:护士,她醒啦,她醒啦。她紧紧握着天涯的手问:傻瓜,只让你在死亡边缘走一走。 我显得身体很虚弱,声音微弱:梅双,我,我,我还活着吗?废话。你差点就没命了,干嘛想不开啊!梅双拍打着我的手。 护士提醒:病人才醒来,不要和她说话,让她休息恢复体力。 哦。梅双看着我紧闭双眼,眼角不停地流着眼泪,安慰说:别哭,一切会起来的,啊。她说着自己却放声痛哭起来,冲出病房对坐在走廊的华武一阵捶打:你们不是说照顾得很好吗?结果是,是,是把她逼上绝路哇。我告诉你:我决不会放过你们,法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对,还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第二十四节 贞操与生命同在 《烟指烙》 第二十四节贞操与生命同在 这几天,我拒绝饮食。我最宝贵的东西失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梅双正给我洗衣服,她抬头看着我说:别胡思乱想啊!在我的出租屋好好养病养伤。放心,我不收你租金 我苦笑了一下,目光呆滞,躺在床上一直看着天花板,突然伤心起来:一个女孩的贞操比生命同在,贞操的坚守是为了献给自己心爱的人,既然失去它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活着干吗?在出租屋,我一直对梅双说着这几句话。 你傻不傻啊?你干吗要这样想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二十二世纪,不,是二十一世纪,谁还把贞操当回事。梅双一直在拔打着徐无边的电话:这个死人,失联快一个月,该不真的失联吧。 别打他电话。我下床去抢梅双的手机,突然发晕倒在地上。 天涯,疼吗?梅双扶起我。 脚伤好多了,就是浑身无力。 那是,你流那么多血,当然没力气。梅双将我扶在床上坐下,继续拨打手机号:怎么联系不上呢? 不要联系,我不想见他。她扔下手机,拉着我的手说:天涯,不要这样想,说不定情况不是想象的那样糟糕。我审问过华武,他说没把你怎么样。 他,他还有脸说没把我怎么样?他在我饭里放安眠药让我睡过去,就把我,把我,我说不下去了,伤心地哭起来,我双手捶打着床。 快说把你怎么样?梅双立即站起来:快说。 我边哭边说:醒来发现我的衣服扣得好好的,床单上红色一片。他还说没把我怎么样吗?我的贞操就这样被他夺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我说着将头朝墙上撞去。 梅双赶快抱着我的头:仅仅如此,也不能说明他占有你啊,他要是占有你,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吗? 我听着梅双说这句话时,将她打开:那你说还要怎么样?说明他太狡猾,以为这样就能蒙骗我。你是不懂还是装懂啊?女孩chunv膜破裂就要出血。 原来如此。可是,天涯,不要绝望,也不要再寻短见,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啦。会有办法的,现在不是流行修补吗?我们偷偷地修补也是一样啊。 怎么会一样?身体是修补好了,但心伤能修补好吗? 答应我,好吗?我们抱头痛哭。天涯,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对上要孝顺父母,对下还要照顾兄弟姐妹,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的。知道吗? 梅双。我喊着她的名字,哭得更伤心。这一天,我就在泪水中度过,我的眼泪像泄洪的闸门。我想一个人的伤痛能被眼泪流得一干二净该有多好,一个人如果不会伤心也该有多好。为什么那么多女孩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过得那么开心,享受着青春年华赋给自己的幸福,而我就不能呢?从六岁开始,从离开南都那一天开始,我的命运发生逆转。再也看不到爸爸,现在连他是什么样子也记得模糊不清。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封江?这么多年也一直不和我们联系呢?他一定出了什么事,而且是出天大的事。妈妈也一直瞒着我,问急了就回答:你爸说过总有一天会回来和我们团聚的。可是,二十年过去,他一次也没回来过。不过,就是回来也见不着我,我人生的轨迹从十三岁开始发生九十度的转弯。这全都是拜那个臭男人余彬文所赐,他真是阴魂不散,我们搬到哪儿都能找到我们。其实,我更恨妈妈,为什么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甘愿受这个男人roul受他打骂,就是因为有我吗?妈妈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原本可以嫁一个更好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她一直不嫁呢?带着我嫁一个好的家,我也不会吃那么多苦、遭受那么多罪啊!为什么和那个臭男人一直保持那种不清不白的准关系、姨妈说过多少遍,妈妈就是不听。不知那个男人用什么把妈妈迷住。那个臭男人,要人才没人才,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妈妈看重他什么?他翻天比翻书还快,难道男人都是自私的吗?都是那么无情无义吗?我问这两个问题时,梅双反对:好男人多的是。你看徐无边就是一个好男人嘛,那么爱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可是,我已不是从前的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抱着头哭。这一天,我滴水未进,颗饭未沾。梅双急得不时地在四十多平米的出租屋走进走出,束手无策,只是盯着我陪着我一起流泪一起挨饿。 初冬的早晨,太阳升起。出租屋在一楼,四处高楼林立,看不见阳光照射进来,屋内仍然一片黑暗。梅双将早饭买好叫我:天涯,起床吃早饭。好好休息,千万别再干傻事,我去给你讨回公道。梅双说着拿起门边放的一根用于防贼用的长木棍,冲出出租屋。 早上九点,解放路二十八号咖啡屋,只听见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梅双将吧台砸个稀巴烂,但凡是能被砸碎的东西,棍棒都不会放过。三位服务员都没能拦住,她们拨打方荷的电话,等方荷和华武赶到时,二、三楼咖啡厅正被梅双一阵击打,屋内碎片满地。 华武冲上前想夺去她手中的棍子,梅双对着他闭着眼睛使出少林棍棒法,一进一退,上中下击打,只见棍棒飞舞,风声呼呼,华武招架不住跳出棍棒舞出的点花之外,根本无法近身。 方荷嚷着:你好小矮人,有能耐啊。她试着跳过去抓住棍子,结果被棍棒击打几处,疼得她后退几步,她指着梅双:好,你有种,再不收手,我报警啦。 好,好,有种就报警,看谁被警察抓去。 你想个法子啊,一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矮子。方荷对着华武吼叫:难道任她在此撒野不成?华武瞅见一个间隙,从梅双背后跳过去将她死死抱住。 放开我,松开手。梅双大声喊叫:我要代天涯狠狠地教训你们这对害人的狗男女。 说什么呢?我们害谁啦? 梅双双脚弹起踢方荷:就是你们这一对狗男女设计害得天涯寻短见。特别是你,快放开我,放我下来。华武你自己干的好事,我们都不会放过你的。快放我下来。 别放开她,免得她又发疯。快把她抱到扔到外面去,别让她再进来。方荷指着梅双,急得暴跳如雷,他们一群人围着走向电梯。方荷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去准备,快十点钟要来客人。 华武一直将梅双连同棍子紧紧抱着,就像抱一个纸箱子一样抱在怀中是那样毫不费力,梅双挣扎着见毫无松手之意,立即停止挣脱。 哇!梅双顿时感到一阵心悸,华武的双手都挨着自己的ru房,她一颗心立即跳动起来。她仰头看看他,发现他木然地站在电梯内听着方荷唠叨:梅双,你胆子真不小哇,胆敢来砸我的咖啡馆,等我把损失统计出来,你必须得赔。 梅双的心脏正在加速跳动,她感到华武的手又在移动,她又仰头看看华武仍然像木头一样站立,他是故意为之还是为了抱着我呢?她突然想到是华武把天涯害得如此惨,开口大骂:liumang,恶棍,快放下我 电梯门打开,华武第一个冲出去,将她扔在咖啡馆大门外。梅双继续往屋内冲,方荷堵在门口:快滚,如果再来捣乱,决不答应。你这个疯子,看,把我咖啡馆砸什么样啦? 梅双在门外跳起来喊:我还要来砸的,我要为天涯报仇。 怎么啦?为天涯报仇?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男中音从梅双背后响起,梅双回头发现是徐无边,她跳过去抱着他的身子,大声哭叫:你跑哪儿去啦?打你电话总关机。他们,他们,梅双转身指着方荷说:他们把天涯害了,天涯差点死啦。 什么?徐无边冲上去抓住方荷的双肩摇晃:快说,把天涯怎么啦?快说! 我对她可好啦,能把她怎么样啊? 你胡说。梅双也冲进来,指着她的鼻子说:他们,他们两人一直在密谋害天涯。三天前,华武强暴天涯,天涯割手腕差点死掉。 徐无边听到此,挥起拳头对着华武打过去,接着,他的拳头如雨点般地落下,华武抱着头不敢还击只喃喃地说:我没把她怎么样,我没动她。徐无边丝毫没有住手,他一脚踢过去,华武倒在地上喊:我的腰,好疼啊。徐无边,你下手真狠,我没动她一根毫毛,根本没动她。不信你去问她。没动她,她为什么自杀?你说。徐无边上前仍然双脚相向,眼看华武招架不住,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徐华边踢着骂着:我要踢死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住手!方荷上前抱住华武叫道:别再踢啦,再踢就出人命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徐无边抓起方荷:我几次问你天涯的下落,你一直刻意隐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快说到底是为什么?方荷挣脱他的手,说: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你。她指着徐无边的眼睛:你看不到吗?她拍打着他的胸脯:你感受不到吗?我也是你看过的人,我就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你。徐无边挥起拳头:这就是你害天涯的理由,我,我打呀,有种就打。方荷挺起胸脯进进一步几乎贴着他的身子,徐无边用力推开她,她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好,你好狠心,你滚,滚,都滚!方荷气恼地吼着。徐无边的拳头在头顶划过一圈收回,左脚踢着方荷,右脚再踢华武:等我弄清情况,再来和你们算账。梅双,上车,带我去见天涯。他说着拉起梅双朝车子走去。 我的棍子。梅双走五步折转身拿回木棍。 第二十五节 爱一个人就爱她的一切 第二十五节爱一个人就爱她的一切 徐无边载着梅双赶回出租屋时,车子还没停稳,梅双就跳下来大声喊叫:天涯,我回来啦。看,我带谁来啦?她冲进出租屋,人去屋空。她跑出来喊:天涯不见啦!屋内没人。 徐无边冲进来看着床上背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有一张纸,他拿起来看:梅双,青春岁月,因有你,我快乐过;独闯江湖,因为有你,我没感到孤单过,谢谢你一路陪我走来。就此别过,我走啦,该回家了。你若留在封江就去找无边哥哥,他会照顾你的。祝你好运。潘天涯。即时。 快,梅双,追!徐无边和梅双快速朝车子跑去。徐无边加大油门冲进阳光大道,闯过红灯朝封江河边赶去。从南到北从封江堤上一路开过,江堤上人来人往,车辆慢行,不见任何嘈杂的场面,一切显得是那样平静。徐无边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没来过江边。 梅双拍打着胸口:吓死我了,刚才一路上大气不敢出,以为她跳江了。 说什么呢?徐无边拍打梅双的头,又后打自己的胸口。还好,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宽心。你说天涯会去哪儿? 纸条不是说她要回家吗?对,快去火车站,她可能回养父母家。徐无边调转车头朝东边的火车站开去。 梅双跑进售票厅,看见我在售票窗口正在买票,她拔开人群冲进来将我拉出来:干吗一个人走呢?我说过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为什么独自一个人开溜?。 天天。徐无边冲进来将我拉进怀抱,告诉我,为什么要偷偷跑掉?无边哥。我叫着他的名字,眼泪夺眶而出。天天,别哭,再哭我也要掉眼泪的。他说着紧紧地抱着我,在我头上亲一口。我挣脱出来:拍打着他的胸膛:你跑哪儿去啦?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你根本把我忘了。让我走吧。他紧紧地抱着我说: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会让你走呢?天天,听我说,这二十多天时间我做了两件伟大的事情,给你两个大大的惊喜! 喂,骗谁呢?我们又不是小女孩。梅双拍打他的后背。 真的。徐无边认真地说: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们俩真能做爱啊!公共场合拥抱一起有伤大雅。经梅双这样说,我们迅速分开,看着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我赶忙低下头。我没骗你们,真的。第一个惊喜是找到天天的妈妈。啊,我睁大眼睛问: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妈妈。我说着拉起徐无边的手往外冲。你听我说嘛,我把你妈妈送到省城最好的精神病院治病,医生说不出半年就能康复,还你一个健康的妈妈。徐无边在广场中间站住,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无边哥,我又扑向他怀中哭起来。妈妈是不是疯啦?对。这不叫疯,叫精神分裂症。可怜的妈妈。一定是我离开她后,受了不少的苦。我说着蹲下身哭起来。 无边哥,哦,徐总,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梅双站在一旁高兴地说:天涯,你看,她将我拉到一边说:二十多天不露面,分明是找借口。 天天,徐无边叫着将我拉到他身边:只要我回来,一切就好我现在就是你们的天。 别吹牛啦,瞧把你得瑟的。梅双仍然一副怀疑的眼神瞅着他。那你说说是怎么找到天涯妈妈的? 这叫功夫不负有心人。要知道天下没有我徐无边做不到的事。 就只管吹吧,天下的牛皮都被你吹破啦。梅双一点也不赞赏反而奚落。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告诉你们。我再告诉你们第二件惊喜的事,就是找到天天的养父母。 无边哥,我的养父母一定说我的事吧,我,我已经不是...... 他捂住我的嘴巴,盯着我的眼睛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我在意的是你有没有嫁人。还好,你完全可以嫁给我。以后,你也别在意那点破事。刚才在路上梅双都对我说了,我也狠狠地教训华武那臭小子。他说着将嘴唇贴近我的嘴唇。 我推开: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 怕什么?我就差点失去你,现在失而复得多么宝贝。徐无边说着对众人喊:有小偷。众人东张西望,有的低头看自己包包。徐无边亲我一口拥着我朝大厅门外走去。此时,我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拉着我的一只手。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他拉着我的另外一只手,我想逃脱也困难。他们的到来打乱我的全盘计划,我的人生又开始重新书写。 哦,上车,我们车上说。无边哥拥着我坐上他的豪车,他边开车边说:我找到你的养父母家,不,是婆家。 无边哥,我顿时,我脸蛋绯红,无地自容。别提这件事,无边哥。 那有什么不能提的,你养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啊,就是太穷。到如今,到如今穷得住的是草棚。他们都是为我让我读书才这样穷的。无边哥,他们一直让我读到高中毕业,在农村多不容易。天涯,过段时间我们回去看看,你会大吃一惊的。徐无边说着露出诡异的笑脸。哦,天涯,你怎么还没和那个圆房啊?徐无边这么问,我一拳头打在他的右胳膊上,车子突然向右急转弯,嘭地一声,撞在路边的树上。 你,我的爱车啊!徐无边脸色很难看,嗓门很大。看到我惊吓要样子,突然降低声调:开车不能碰到司机的任何部位,不然很危险的,多亏右边没车子。 吓死我了,我以为要出车祸。梅双睁开眼睛问:没事吗? 胆小鬼,没事。徐无边下车看看车子,车子前面撞成一个大窝,他立即拔打保险公司。来,天天,上车坐着等他们来。 无边哥,快讲讲你是怎么找到天涯养父母的? 是戴维带我去的。我和双梅一起喊:戴老板,你们,你们是我们是哥们,很好的哥们。不然,天涯从省城来封江,我怎么知道呢。哈哈。 我,我一直就想不通这件事,原来如此。 喂,徐无边,你真混啊!梅双突然气呼呼地跳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狗日的徐无边,在我最需要你时,你玩消失,原来是找天涯的父母。那走时也给我说一声啊。打你电话也关机。 我也是找天天嘛。我忙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忙,手机经常忘记充电。 狗日的,梅双说着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对不起,忘情骂人,对不起,徐总。梅双说着掌自己的嘴巴。 没关系,我们现在是哥们,想怎么骂都行。 在出租屋,徐无边指着梅双的一切用品:全部扔掉,立即转移。 去哪儿?我们一起问到。 去我家啊。不,我不去。我坐在床边。 梅双睁大一双眼睛:去你家,真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我坐在床沿仍然不动:我不想去你家。不去我家去哪儿?难道你就住在这破出租屋,一年四季见不着阳光。反正我不去你家。我想如果他的爸爸妈妈知道我的身世,绝对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有自知之明。 哦,我知道了。梅双停止收东西坐到我身旁:丑媳妇怕见公婆。天涯,你有点自信好不好,瞧,你长得多像周迅,大明星唉,去给他们家增光,是不?她说着用手扯着徐无边的衣服。是,是,是。徐无边急忙附和,他拉起我的手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放心,不是去我家,而是去我一个人的家。这你还不去?看看倔脾气又上来,专门气我吗,小时候就这样,长大还不改。不走,拉倒。他说着抱着我就往外跑去。快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惊讶:天涯,你的脚伤好了唉。你没发现吗? 怎么没想起来呢?刚才只想着快快跑掉,没想到我能走路了。 什么来着:什么人只要遇上徐无边,好运就沾边。怎么样?徐无边把我放在车子前:绝对的福星一个。我在地上跺脚,发现脚不怎么疼。我能走路啦!我自由啦!我喊着在地上蹦跳起来。 徐无边看着我高兴,他笑着启动车子。梅双,快点来啊。徐无边跳下车子大声呼叫:要不,你还是住在这儿,我和天涯走啊。他说着上车开动车子朝前冲去。 梅双拧着大包小包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冲上马路,跌坐在地上。我就说嘛,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再好的关系不过如此。 徐无边又将车子开到她身边,打开车门:美女,上车吧。做出请的姿式。 梅双站起来将手中的包袱扔向徐无边:想甩我啊!坐上车子。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梅双坐着豪车乐得情不自禁唱着这首老歌。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等待着我的爱,你快回来。徐无边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拿起手机:姐,什么事?我在开车呢。徐无边,失联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你心中有没有我们啊?也不想想我们有多担心。妈妈叫你快回来。我有事呢?等把事安排好再回来。挂了。他关掉手机,一边开车一边继续唱: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等待着我的爱,你快回来。梅双学着点,唱点新鲜的歌,有档次。 歌声伴着我们走进徐无边的家。这套房子装修有两年,等着结婚呢,一直没人住。徐无边说着眼睛盯着我看,我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宽敞明亮的大客厅。 梅双走进门:哇,好大、好漂亮的房子呀!我要是结婚住上这样的房子,第二天就喜得跳楼而终,绝对的满足。 胡说什么呢?徐无边拿来拖鞋:你们随便看看啊。我去买些吃的回来。 这房子我不住。我的第六感官告诉我,这房子不是我有福气能住的。 为什么呀?他们两人睁大眼睛齐声问到。不为什么?徐无边拉着我走进每一个房间:你看看,你看看,所有的格调都是以黄色为基调,都是按你喜欢的颜色装修的,说明这房子的女主人非你莫属。我告诉你,你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非住不可。他紧紧地捏着我的胳膊,生怕我会跑掉似的。随即他将我揽入怀中说:除了你,没有谁有资格住在这里。 不,我推开他,有一个人,她是爱你的,她的房子装修也是黄色,和你的格调一样。 别提她,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孩,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再说,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徐无边生气地吼叫。怎么没关系?她是那么爱你,她还对我说,你看过,看过,看过她的身子。我,我,我说到此说不下去了,快速跑出去。徐无边快步上前将我拉回屋,躬着身体对我说:天天,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对你说过一句话。那一次我们逃避追杀,躲在一个收破烂的铁桶子里对你说:我要给你一套最大的最漂亮的房子,这就是我兑现的承诺。 记得。可是,你为什么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只想到自己,你太自私了。我推开他,将头扭向一边。是的,我自私,这也是逼出来的。可是,我只在意你的感受,别人与我无关。这一点,难道你感受不到吗?他说着将我的脸扭向他,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胸口上。我感到他的一颗心突突地跳动,它是为我跳动的。我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脏起伏地跳动闪动着爱的光环,感到他如同一把伞,一把为我遮风挡雨的伞。那一年,我才十二岁,我将头紧紧地抵在他的怀中,也是这种感觉。无边哥,我好怕。我说着哭起来。别怕,有我呢,流浪的人儿不流泪。记住这句话,你就不怕了。 嗯。 第二十六节 流浪的人儿不流泪 第二十六节流浪的人儿不流泪 我们就这样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一直等到晚上从铁桶中钻出来坐在垃圾堆上。无边哥哥,我好饿。我说着捂住胸口。 你坐在这儿,我去找些吃的。 我看着四周漆黑一片,我拉住无边哥的手,不让他离开说:别走。我好怕。别怕,我就在垃圾堆中找找。他四处翻看一无所获。天天妹妹,没吃的全是破烂。徐无边坐在我身旁指着天上圆圆的月亮:看,大圆饼。 在哪儿?我以为真的是饼子,有吃的啦。我拍着手高兴地叫着。 无边哥指着天上说:在天上,看着它就不会饿。 我抬头看着天空,圆圆的月亮挂在高高的天上,真的像一块大圆饼。星星眨着眼睛看着我们,好像在对我说:小妹妹,你就是一颗星啊。天天妹妹,找找哪个颗星是你爸爸妈妈。我摇着头说:看不到。你仔细看就看到了。无边哥指着一颗星说: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是我妈妈,她一直盯着我看呢。是吗?无边哥哥,那你看看哪一颗星星是我妈妈。这个,要自己找,别人找不到的。哦。我仔细看着天空闪烁的星星,怎么也找不到哪一颗是我妈妈。我索性不找星星,低下头用脚踢着身边的一个破盆子发出咚咚响声。别踢出响声,坏人听到会找到我们的。无边哥将盆子捡起放在他身后。无边哥,你回去找妈妈吗?想回去,可是回不去,身上没钱买不成票。那怎么办呀?无边哥哥,我害怕,我要妈妈。我说着趴在他腿上哭起来。他用一双小手拍打着我的后背,边拍边说:别哭,有我呢。跟着我流浪吧,记住我们流浪的人儿不流泪。 嗯。无边哥哥,你妈妈为什么不要你?你没有家吗? 我有家,可是不能回去。我的家被一个坏女人霸占,把我和妈妈赶出来了。 我也是。我想着突然的变故,让自己成为一个有家不能回的孩子,特别后悔不该跑出来。不管怎么样,有妈妈在就有一个家;有妈妈在就什么也不怕,不用挨饿不用逃跑。如今,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多远,想回去也没有钱买车票,只好流浪,跟着这位哥哥流浪。 天天妹妹,想什么呢?无边哥哥看我一直不说话问。想我们在垃圾场挨饿,你让我看着月亮那个大圆饼。当时,你真能想啊。画饼充饥,你指饼充饥。 是啊。那时,我也饿得难受极了,可是又找不到吃的。走,进厨房找吃的去。徐无边拉着我进厨房,看看厨房置办得怎么样?厨房全部是现代化的用具,冰箱是三开门的超大冰箱。打开门,一股臭气扑鼻而来,我用手捂住鼻子。哦,忘记了,上次我来买的卤肉,放二十多天全臭了。赶快扔掉。他拿出扔在门外垃圾道。我开始清洗厨房。 徐无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天天,当时你说你也是被赶出来的,你不是和你妈妈在一起吗?她怎么会赶你走呢?当时你那么小。当时我才十二岁。我家有一个坏男人,常常欺侮我们。妈妈让我去南都找爸爸。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要我去找爸爸,从前她是不许提爸爸两个字的。自从妈妈走路特别吃力,肚子渐渐鼓起来,她就一直对我说爸爸的事。天天,我不知道可能无力保护你,你还是去南都找爸爸吧。至今,我对妈妈说的“无力保护”四个字无法理解。作为母亲,怎么会无边保护自己的儿女?我要是有女儿,可以为他们上刀山下油锅。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妈妈当时怀孕,没有力量保护你。徐无边分析说:你想想看,不是万不得已,你妈妈怎么会让那么小小的你一个人外出找爸爸呢?她为什么不送你去?就是啊。可能,她无脸见我爸爸,怀上那个臭男人的孩子。你说的对极了。再说,你不是说那个臭男人特别坏吗?她可能担心你的安全。可能吧。等见到妈妈,一切都可能真相大白。我说着思绪回到那个时刻:当时妈妈拿出二百元钱还有一把钥匙放在我的小包包中,她反复叮嘱:一定要把小包放在怀里不能背在后面,当心小偷偷去。你去火车站买去南都的直通车,那个地方还记得吗?不记得。我摇着头。妈妈,你和我一起去,那个坏男人就找不到我们。我拉着妈妈的手摇晃。妈妈眼泪流出来,她的声音哽咽:天天,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去见你爸爸?再说,你爸爸说过不让我去找他的。为什么呀?我看见妈妈哭,我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是秘密,说出来你也不懂。妈妈哭得更伤心,她将我紧紧地揽在怀中,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最后用手指掴去我脸上的泪滴说:天天,见到爸爸,就说我病了,病得很严重,照顾不了你啊。我不走,妈妈,那么远我一个人好怕。我抱住妈妈哭喊:我要留在妈妈身边,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天天,别怕。这个社会好人很多,坏人只是一个,就是徐彬文。妈妈咬牙切齿地说。这个该死的,他早就对你起了歹心。别怪妈妈狠心在你身上烙下那两个字。妈妈说着,再一次将我揽进怀里,我可怜的宝贝,跟着我如此受罪,妈妈的心碎了。妈妈。我们哭过之后,妈妈继续叮嘱:我们住的家就在火车站旁边。你应当记得经常和小伙伴去火车站看火车。我们家就在火车站旁边的一条街边就是我们住的家。钥匙放在包包里,千万不要弄丢啊。如果爸爸没出事,他一定经常去住的。还有,身上穿的背带裤,任何时候都不能脱掉。妈妈,这么破烂的裤子我不想穿。我说着扯下背带。妈妈帮我把背带还原:听妈妈话,它破烂可藏着黄金呢!在哪儿?我四处看看:裤子全是补丁没有黄金啊。穿补丁裤子就没有坏人打你的主意,知道吗?关键时它会救你的。记住妈妈的话。我扑向妈妈怀抱哭起来:妈妈,我不离开你,我一个人怕,我不走。不,听话。跟着我只有受罪的份,余彬文也不会放过你的。妈妈说着话上气不接下气。天天,妈妈一直感到很累。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出口气特别困难,妈妈照顾不了你。我听到妈妈说这句话,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赶我走。我站起来后退五步,指着妈妈边哭边说:原来你有弟弟就不要我了。我说着转身冲出家门,跑出大明街。天天,不是,不是这样的。妈妈在后面紧紧追赶,一下子跌倒在地。天天,你回来。我边跑边回头看妈妈伸出手对我呼喊,心想着你已经有孩子不要我了,还叫我干什么?我跑,一直朝阳光大道跑去,一边跑一边哭:我去找爸爸,只有爸爸会要我的。我一直跑,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公交汽车钻上去。小朋友,怎么你一个人啊?司机问着话,眼睛一直朝我跑来的方向看。我就是一个人。我哭泣,眼泪还挂在脸庞上。去哪儿?去南都。我边哭边说。司机看着我伤心地哭着,向我招手:来,坐在我旁边,等会到南豆叫你。到站时,司机叔叔提醒我:小朋友,该下车了,这就是南豆。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去南豆找谁去?找我爸。我看着门外,有点犹豫。哦,好,就快下车吧,你爸爸会在站台接你的。我下车后看到车停在一个路边站,并没有看到心中的火车站。我急忙喊:司机叔叔,下错啦。可是车子已开走,我在后面紧紧追赶,结果车子越开越远无法追上,只好沿着这条公路向着那辆车开去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不知走多长时间,也不知走多少里路,饿了在路边菜园子中摘些黄瓜吃,终于走到南豆县城火车站,实在是饿得走不动路,就坐在垃圾桶旁边等着路人扔东西捡来吃。我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地上,突然半个包子扔在脚前面。我急忙伸手抓在手中,却看到一只黑呼呼的手也伸在包子面前。我抬头看到一位黑瘦的小哥哥,他对着包子不时地舔着嘴唇:给,小哥哥,你先吃。他不客气地夺过包子全部塞进嘴里,还看着我不时地舔着嘴唇,从嘴里抠出半口递给我:吃。不,你吃,我不饿。好,够哥们。他说着紧挨着我坐下。我闻到他身上的臭气,捏着鼻子:你离我远点,好臭哇。他起身离开,转身又问我:小妹妹,你一个人吗?你叫什么? 我看着他不像坏孩子,犹豫一会儿回答:叫天天。我叫徐无边,你肯定比我小。我十二岁。我十五岁,那就就叫无边哥哥吧。怎么没见你爸爸妈妈? 小哥哥,我,我,我说着哭起来:我下错车啦,找不到爸爸。眼泪如雨点地落下。 别哭,看在你让我吃包子的份上,我帮你找爸爸。 真的吗?我仍然抽泣。 他拍打着我的肩膀:你坐这儿别动,我去给你找吃的。 我有钱,给钱去买,小哥哥。我在小包里找钱,结果小包空空。我的钱没了,妈妈给我两百元钱,买车票还有钱的。我说着放声哭起来。 算啦,别哭。小偷偷啦。我们去讨吧,总有好心人给东西我们吃的。我和无边哥哥一直靠乞讨往前流浪。无边哥哥,这是南都吗?你帮我找爸爸吗?等找到爸爸就有钱买吃的。不是,找到爸爸,他会给我们买好吃的。我拉着无边哥哥的手,感到很安全心中没有一丝害怕。有无边哥哥在身边,再也不是我一个小女孩独立行走,心中有恐惧全部跑掉。他四处望望回答:这不是南都,这是另外一个城市叫南豆。那找不到爸爸了。我说着又哭起来。不要哭,我刚才对你说的话要记住:流浪的人儿不流泪。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怕,跟着我混吧。我们说着话忍受饥饿在街上游荡。天,渐渐黑下来,小城渐渐恢复平静。街道上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没有人注视我们这两个小孩子在饥饿与困苦中,盼望行人送来丝丝温情的问候。行人一个个看见我们迅速跳离,完全不注视我们乞求的目光和干渴得发泡的嘴唇,仿佛我们是乞丐、是瘟神。我们不是,我们只是任性走上这条乞讨之路,想回头已没有机会,身无分文,此时的我们饿得走路很吃力。无边哥哥不时地东张西望,仿佛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有时,进到餐馆门前,我们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老板,说:给点吃的吧。滚,滚远点,不要影响我做生意。有的老板拿着菜刀在我们面前晃动,有的老板拿着锅铲拍打着我们的屁股。滚滚滚。除了滚字就不能说点人话吗?我们饿得走不动路,在一个屋角坐下,我们按住一天什么也没吃的肚子睡着了。妈妈,救我,救我。我的喊声惊醒无边哥哥,他摇着我的头,醒醒,你做恶梦啦。哦,我梦见那个坏男人又找妈妈要钱,妈妈不给钱他就抓住我的头发威胁妈妈。我总是做着这个梦。无边哥哥声音很小地说:天下坏人太多,等我长大把这些坏人全部消灭掉。对,那就没坏人,我们也不再流浪。我和无边哥哥握紧拳头。 第二天天刚亮,无边哥哥拉着我往前走,他边走边瞅四周有没有坏人跟踪。无边哥哥小声对我说: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坏人已发现我们在这一带,他们还会来逮我们的。无边哥哥,是什么坏人?我天真地问。怎么会有坏人啊?我妈妈说这个社会没有坏人。我怕。我说着紧紧地拉着徐无边的手,轻手轻脚地朝着火车站走去。 第二十七节 逃避追杀(1) 无边哥,快看,前面就是火车站。我指着火车站,心中充满兴奋:我可以去南都啦。我说着松开无边哥的手朝前跑去。 等等我。无边哥在后面紧紧追赶过来。我们跑过一条街正准备过火车站前的十字路口,无边哥看看左右,突然大吃一惊叫:天天,快跑,有坏人。他拉起我往回跑去。 我跑着不时回头看:在哪儿?坏人在哪儿?我没看见呀。我看见了,就是那两个人。他们就在后面追呢。无边哥哥说着,一边喘息一边跑。 我回头看见果然有两个男人在后面追来。那怎么办呀?他们快追上我们啦。我跑不动啦。 我也是。要不这样,你朝右边巷子跑,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躲开他们后再来找你。我朝左边巷子跑。我们分开跑,他们就无招了。无边哥说着松开我的手,朝左边巷子跑去。 我,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也跑不动。突然和无边哥分开,我感到无法适应,心中害怕起来。 无边哥哥看见我站在那儿,大声喊:快跑啊,怎么不跑啦?他们,他们快追上啦。无边哥急得直跺脚,看着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那儿,转身朝我跑过来。这时,后面两个人从我身边冲过去,快步如飞地朝他追去。我站在原地跳起来喊:快跑,无边哥哥,他们是来抓你的。快跑啊,别管我。 无边哥哥听到我的喊声,转身钻进巷子。我看着那两个人也钻进巷子,迅速朝巷子跑去,边跑边喊:快跑,千万不要让他们抓住。跑进巷子看着巷子里没无边哥哥的身影,想必他已逃脱。无边哥鬼精,他的聪明劲没人能比。突然,我看见那两个人从巷子里走出来,边走边说:走,去把那个小丫头片子抓住,就不怕这小子不就犯。我听后转身朝右边巷子跑去。跑到巷子口,他们追上来抓住我的衣领。 一位穿绿色衣裙的阿姨拉着我的手:疯跑什么呢?还不跟我回去。她睁大一双杏眼问两个男人:你们干吗?这是我的闺女,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的地盘,公开抢人啊。她说着朝站在两边的女人使眼色。两个女人冲到两个男人身边恶狠狠地说:怎么招?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找打啊! 两个男人见巷子里的行人围拢过来,松开我的衣领,说:不是,我们看错人了。说完匆匆逃离现场。 走,我们回家。这位阿姨拉着我的手如同拉着她的亲闺女一样,朝马路前面走去。 我挣脱她的手:我不认识你们,我要在巷子里等无边哥哥。后面两个女人走上来,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架起我快步如飞朝前面走去。我们在救你,知道吗?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那两位男人是人贩子,你被他们抓住要拐卖的。我们救你,你还不相信我们吗?后面那位阿姨不断地说。 我,我,我无话可说。刚才的情绪我也看到,心里特别害怕,是她们救下我,现在我只好放心来跟着她们走。走出火车站前面的大道转过两道弯,来到一件隐弊的破房子里,她们突然用胶布粘上我的嘴巴,然后用麻袋从我头顶上往下套。我立即倒地地上,手抓脚踢。随后,她们用绳子将我四肢捆绑起来,扔在屋子里。只听到她们说:等老大他们带几个来,晚上立即上路。我动弹不得,哭不出声,只感到巨大的恐惧在心中飞腾起来,立即蔓延全身。我不知道自己遭遇什么?但只感到不是一件好事,绝对是一件对我非常不利的事。无边哥哥,快来救我。我哭喊着,眼泪立即打湿了我的脸。我感到绝望无比,看情形没有人来救我,也没有人能救我。我疯狂挣扎,大声呼喊,无奈声音发不出,只是发出唔唔声。 外面的一个女人踢我两脚:嚷什么,找死啊。另外一个女人狠狠地说:你踢她干什么?她那么小,怪可怜的。 是啊,你还知道我可怜,那就放开我啊。我说着,可是声音发不出。 大姐,别太心软,干我们这一行的,心软就办不成事。 你对孩子凶什么?这位叫大姐的教训:这还是个小姑娘。她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们。就凭这点,就要对人家好些。 就是啊。快放开我,放我出去。我喊叫着,两脚不时地踢着袋子。你既然心好,干吗这样对我。我唔唔不停。 另一个女人大笑两声:大姐,你心慈,不要干这一行。 说你还不服气,我们做的事是犯法,知道不?人在做,天在看,要遭报应的。叫大姐的人说着弯下身来对我说:小姑娘,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会让你过好日子的。她说着轻手拍打着我的身子, 哈哈哈,大姐,你这是痴人说梦。把人家弄成这样,还有好日子过吗? 是的,我们得给她找个好的人家不就得了。叫大姐的人用手轻轻地拍打轻声对我说:放乖些,听话,我们会对你好的。 我有家。放开我,我要回家。我哭喊又挣扎一会儿,在地上翻滚着,不时地唔唔叫着。由于饥饿再加上四肢捆绑,折腾了一会儿便没有力气动弹,只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的眼泪哗拉拉地流着,此时的我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大姐,看这个丫头长得水灵灵的,浓眉大眼,干脆做你家媳妇得了。她撞在我们的枪口上也是一种缘分。另外一个女人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原来,她们也是拐卖儿童的人。 说什么呢?叫大姐的人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害性命吗?我们都是当娘的,怎么招也要有慈爱之心吧。我说你们两个人的心怎么这么黑啊,亏你们想得出。 大姐,我们也是为你好哇。 为我好,我知道。可是也要有德性吧。我家儿子都快三十了,怎么能娶这么小的丫头呢?至今娶不上媳妇,只怪我们那儿太穷,没钱。 是啊,是啊。我太小,快放了我。我在袋子里用双手作揖:放开我,我才十二岁啊。 少动。不然,把你喂狼得了。一个女人凶巴巴地吼着。 声音小点,别吓着孩子。当心被别人发现。大姐声音仍然带着无限怜惜。可是,你既然有如此慈爱之心,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快放开我。我一直挣扎着,四肢不停地抖动,声音发不出去,她们听不见。到了晚上,她们将我从麻袋中拉出来,撕开嘴巴上的粘条喂我吃馒头,我摇着头:我不吃,放开我。她们三人按住我,穿绿色衣裙的阿姨,端来一杯水,看着我脸上挂着泪珠用手掴去:听话,乖,不吃东西,喝点水吧,不然会渴死的。我看着她像妈妈一样,有种怜爱挂在脸上,便点头张开嘴巴:妈妈。 喂,你们听到了吗?她叫我妈妈唉!她说着将我拉进她怀抱,手指在我头顶上轻轻滑动,她用五指梳理着我的头发:看,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开始流浪呢?头发都结成块了。她说着弯下腰身看着我的脸:还有这张脸黑呼呼的小脸,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糊得认不出鼻子和眼睛。唉,作孽哦。来,小姑娘,听话,跟着我会有好日子过的。不,我不跟你过。我要去找爸爸。我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想看穿她怜爱的外表之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我太小,无法看清楚。好哇。不姑娘,看你也怪可怜的,我们就帮助找爸爸去。这位阿姨拉着我的手说:只要你听话,我保证帮你找到爸爸。快,喝点水,一定很渴吧。我看着这位叫大姐的阿姨穿着绿色衣裙,目光带着怜爱,嘴角带着微笑。我张开嘴将一杯水全喝进肚子里。不一会儿,只感到头晕眼花,双眼难睁,感到世界的末日来临,我呼叫却没力气,声音特别小:无边哥哥,快——来,后面“救我”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昏睡过去。 第二十八节 逃避追杀(2) 第二十八逃避追杀(2) 天涯,过来搭把手。听到梅双的叫声我迅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梅双从房间里出来发现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退回房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梅双,辛苦你啦。徐无边对着里间喊着,将嘴唇向我的嘴唇移动。 别这样。我朝里间指着:梅双进屋一直在收拾房子,我们却这样做,太过分了吧。我提醒:我们也去帮忙吧。我说着离开徐无边的怀抱。 徐无边将我拉回来。别走,让我再一次感受这失而复得的爱的回归。他说完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喂,无边哥哥,你不想做生意了吗?你去公司啊。我突然想到他为我耽误不少时间提醒他一下。 歌乐城正在装修改造,现在也没什么事。徐无边懒洋洋地回答。 为什么装修改造?有钱没地出哇。我一直想不通,现在的银行不断翻新网点,不到两年重新装修。酒店和歌舞厅不过三五年再重新装修,仿佛不重新包装没人上门似的。有钱没地用吗?还有那么多有钱老板,宁可在赌场上一掷千金,宁可把钱都输掉,为什么不去扶贫呢?还有好多阔太太养着宠物狗,狗狗吃的比人还要好。中国还有很多人在贫困线上,看不起病,读不起书。我婶住的那个地方真是穷山瘦水,一片不毛之地。一生住在那个地方永远也别想发财,混个温饱就难。中国从改革开放开始至今二十多年,为什么还有如此贫穷落后的地方?自然环境决定生存环境,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像封江市好多村镇靠种植香菇发家致富,农村人买起小轿车住上小洋楼,比城里人过得还要滋润。新农村建设将整个村庄变成城镇化,村镇公路村村通,都是水泥路。如今在农村行走下雨不湿鞋。农村真是山青水秀,是养生的好地方。可是,中国的大西北,却是另外一番情景。干枯的山峦,贫瘠的土地,缺水的沟河。我问过婶,为什么不搬迁到平原山村去住呢?在这无水少粮的地方怎么过日子?如何能过上好日子啊?婶婶说他们没有办法,生长在这个地方只好认命。认命!就像当时的我一样也只有认命,想逃跑,当时还没那个智商想出怎么逃跑。就是想逃跑也没机会,跑不了多远被很快发现。那个地方没有树木遮挡,光秃秃的山峦,跑也是枉费心机。三个哥哥天天陪在我身边,他们说是陪着我玩,其实是监视我的。在外打工十多年,发的工资基本都寄给婶婶家,让三位哥哥能娶上媳妇。我甘愿为他们一家付出一生的汗水,为的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为什么不说话?沉默片刻,徐无边用头碰我的头。 轻点,好疼。我推开他的头。刚才在想什么? 哦,想国家大事,思社会大问题。在城市,中国好多居民为了有一个好的住居环境成了房奴。房价一天天上涨,在城市找工,想买套房子比登天还难。不知什么时间才有属于自己的几平米地方成为自己的栖息所? 就你,想也是白想。他又用头碰我的头,我起身走开,他由于偏头过猛倒在沙发角的尖上。 哈哈,这叫害人终害已。 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还好意思笑。好疼哦。他摸着自己的头,看,看,看,都撞成一个大包。他说着疼得嘴歪眼邪。 不会吧,我看看。我走过去,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在这儿吗? 哈哈,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呢喃:这一次不会再跑掉吧。 说不定哦,这要看你的表现。哦,无边哥哥,我想问那一次你被抓住了吗?这十多年,我一直在担心,担心想你最后过得怎么样? 可怜的天天,真是苦了你。他说着抬起头,看着我说:那一次,我跑掉了。看,就凭我这机灵劲,还有跑不掉的吗?他说着拍打自己的胸脯,那个吹牛劲冲上来。 我一脸的不屑:吹吧,就只会吹,当心把汽球吹破炸坏你的脸。我去巷子看过没见到你人,不知道你躲在什么地方?我睁大眼睛问。 闭上你的双眼。眼睛睁这么大,看着我心里发怵。他用双手捂住我的双眼。 没做亏心事,心慌什么?我闭着眼睛问。只顾自己先跑,想到此我就特别恨你。还说要你保护我,关键时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说着起身朝阳台走去。不理你了。 徐无边将我拉回沙发坐下,不是啊。我可是先叫你跑的啊,我敢对天发誓。他说着举起右手。那你惊慌什么?心中有鬼。不是心慌,而是心乱。他说着抱起我往卧室跑去。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快放下我。我挣扎着,四肢上下舞动。 他招架不住放我下来,我想干什么?这还用说吗? 浑蛋。我捶打着他的身体,眼睛朝着梅双看并大声问:梅双,要我帮忙吗? 不要,快好啦。你们继续亲热吧。梅双的声音从里间房子传出。 那,我们听从遵命。不要偷听啊。徐无边喊着笑着说:梅双真是不错啊,你有这样的姐妹真的三生有幸。 是啊。快告诉我,那次你躲在什么地方?我一直想解开这个谜。 我钻进左边巷子,左看右看想找个户人家躲躲,可是大门都关着。突然看到巷子有一个公厕,便冲进女厕所。不一会儿听到两个男人在男厕所说话:怎么没人呢?明明看到他跑进来,怎么不见人呢?另一个男人说:是不是跑进女厕所啊。走,我们去看看。 我听着他们走出去,躲在角落,无比失望地说:完蛋了。他们正准备走进女厕所,刚好一位老奶奶从女厕所出来:你们干什么? 两个大男人齐声说:上厕所。 哈哈,笑死人,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连男女厕所分不清楚啊?男厕所在那边。老奶奶说着站在门口拉扯衣裤。 两位男人继续磨叽:不,不,不是。我们是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需要在女厕所找人吗。我刚从里面出来,没看见有什么人在里面。 哦。那我们走吧。两位男人急冲中地朝对面巷子跑去。待他们走出巷子,我从女厕所里走出来跟着老奶奶走进她家。 老奶奶明明知道女厕所有人,为什么说没有人呢?我问无边哥哥:这也太奇怪了吧。 一点也不奇怪。无边哥陷入回忆之中:在那个简陋无比的公厕之中,在那个臭得无比的公厕之中,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奶奶面容慈祥,她蹲了一会儿起身:小子,没看见奶奶手脚不方便,快来帮忙拉我一把。老奶奶以为我是她孙子叫着我。她蹲下去站不起来。哦。我犹豫一会儿便走过去。 帮我把裤子扯上去系好裤带。我走过去按她说的做着。 她看着我说:狗崽子,成天在外野,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浑身没一个干净处。走,跟我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她说着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奶奶,我还没解手呢。你在外面等等我。接着我听到老奶奶和那两个男人说话,心中倒抽一口凉气。后来,我去奶奶家洗了一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站在她面前,她突然清醒过来:小子,你不是我孙子,我孙子没有你这么白啊。 奶奶,我的确不是你孙子,我是个流浪儿,没家的孩子。我坦白:多谢奶奶。我说这句话时,弯腰九十度给她鞠躬,转身朝外走去。 小子,回来,吃点东西再走。可怜的娃儿,在外流浪多可怜,没人疼的孩子。老奶奶拿出五个热呼呼的馒头给我,说:快吃吧,看你也怪可怜的。以后饿时就来家吃点。老奶奶看着我很慈祥,笑眯眯看着我。 我会报答您的,老奶奶,谢谢!我抱着五个馒头跑出去,冲进右边巷子咕:天天妹妹,快出来,我们有馒头吃啦。结果,我跑过整条巷子没看见你人,我在巷子里大声叫着你的名字,一直没找着你人。 我被三个女人骗走。听着他说到此,我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那场经历如刀刻在我记忆中,一辈子无法忘掉,它常常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出现,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还以为真的只有电影中才有。 第二十九节 拐卖的日子 当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睡在一户人家的床上,五口人围着我看。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们是那么陌生,一个人都不认识。这是哪儿?我声音特小,小得如蚊子嗡。 一个男孩用手在我眼前晃晃,龇牙裂嘴:是我家,你是我媳妇。 我看着男孩问:小哥哥,什么是媳妇?我怎么会是你媳妇呢? 我爸,他指着一位不到五十岁的男人说:我爸说的。 别听他胡说,你还小,我们只是看你可怜,收留你的。 我要回家。我起身往门外跑,被他们按倒在床上。 等你长大了,想回家就送你回家。这位被叫妈妈的女人,皮肤很黑,皱纹像菊花开满那张瓜子脸。她笑着很好看,她对我笑笑:别听他说的,你太小,当不了媳妇的。 我不当媳妇,我要回家。我求求你们,送我回家吧。我给他们作揖,哭着求他们说。其实,此时我连哭的力气也没有。经过这一路折腾,头一直昏昏沉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听,这孩子肚子叫唤起来,八成是饿了。想吃点什么吗?她亲切地问。 我疯狂地摇着头:不,我想找爸爸去。 一个男人挤到床前恶狠狠地说:你这么,这么不听话呢?我们花钱买的你,想走门都没有!除非你还我们的钱,就放你走。 我看他们每人一眼,急切地说:你们放我走,只要找到爸爸,他会给很多很多钱的。相信我,真的。我爸爸很有钱的。 那就让他把钱送来,带你走吧。我看着这位叫爸爸的男人,说话时一直哭丧着脸,他比余彬文个头差不多高,皮肤也是黑黑的,衣服穿得很破烂,身上全是补丁。一张国字型脸上写满艰辛,尽管此时是夏秋之交,他好像刚出大力流了许多汗,衣服全部湿透,拿着一把破得无法煽风的扇子,摇得呼呼直响。 只要你听话,我们都会喜欢你的。叫妈妈的女人摸着我的头。牛蛋,给她拿块苕来,她一定好几天没吃东西,说话没力气。 唉。叫牛蛋的男孩子一动不动嚷起来:干吗叫我去拿啊,她又不是我媳妇。我才不伺候。 二小子,说什么呢?叫妈妈的女人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快去给妹妹拿去。我对你们说,她说着,脸上露出恶狠狠的样子:以后不准这样说,她是你们的妹妹,以后不准欺侮她。听到没有?其实在她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将来是要做牛蛙媳妇的。不然,大儿子只有打光棍。三个男孩子突然变得很乖,低头回答:听到了。 看你把娃吓的,你声音小点不行吗?叫爸爸的男人将三个儿子拉进怀中,不满地说:这不就是花一千元钱给牛蛙买的媳妇吗?做什么妹妹,想姑娘咱们再生一个,生两个也行。 生,生,生。你就知道生。女人鄙视地看着男人:生下来,你能养活啊。万一再生个男娃,怎么办?让他们喝西北风,难道让他们做一辈子光棍吗?我听懂女人说的话,放声大哭起来:阿姨,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我不做媳妇。 阿姨坐到我床头,将我抱在怀里,给我擦拭眼泪:好,好,好,不做媳妇,做我闺女好不好? 嗯。我边哭边点头。此时,我完全知道自己的处境,我被拐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叫鸟不生蛋的地方。我完全没有能力反抗围着我的五个人。我边哭边看着他们——两位大人三个儿子。他们对我说:不哭,不哭,我们会对你好的。只有叫爸爸的人,拿着扇子呼呼地摇着,在屋内走来走去,嚷道:买回来就是给老大当媳妇的,怎么能当姑娘呢?绝对不行!那一千元还是借来的,拿什么还给人家。 真是。你嚷什么?没看这娃哭得多伤心。叫妈妈的女人对着男人吼叫:都怪你无能。没眼光的东西,让我们的儿子一辈子住在这儿受穷,我可不愿意。女人说着,摸着我的脸蛋:哦,看,这娃长得多好看。眼睛大,皮肤又白,这小嘴巴更好看,象两片滴水的小叶子。只是穿的衣服太脏,黄色的上衣都是花边多精巧啊!上衣一点补丁没有哦,这裤子全部是补丁。她说着摸着她的裤子,浑身触电般地发愣。怎么补丁里都是硬硬的东西呢?她又摸其它补丁,都是一样的感觉。好怪,太怪了。这种感觉让她感到补丁里存着不是一般的东西。她断定这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没钱人的孩子不会如此穿着,八成是有钱人的孩子,还是城市人。想到此,她抬头看着他们说:我们要对这孩子好点,好心有好报。这是古训,你们记住啊。特别是你,牛羊。她指着身边最小的一个男孩说:不许欺侮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嘿嘿嘿。这位叫牛羊的男孩拉着我的手,笑哧说:妹妹,我会对你好的。牛蛙和牛蛋一起上前拉着我的另外一支手:我们也会对你好的。 以后呢?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他,这位叫妈妈的女人指着走动的男人说:就叫叔。她指着自己:叫我婶。她又指着三个男孩子说:叫牛蛙大哥,牛蛋二哥,牛羊三哥。哦,我还没问你多大? 我十二岁过生了就十三岁了。我眼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仿佛看着稀奇动物,他们一家人全如黑炭般。 看你也比他们小得多。那就对了。你好好睡觉,想必这几天你一路辛苦。走。我们都出去,让她睡会儿。 她站起来。说着第一个走出房间。门,随即磞地一声关上。 我看着屋顶,糊着毛揖揖的草,四周的墙上是不平整的泥巴。房子很小,很简陋,没有什么家具。我看着睡的床是几个破木板拚成,动一下就咯吱地响个不停。我这是在哪儿?一个极其陌生而又贫穷的地方。这一点,我下了结论。怎么办?怎么办?无边哥哥,你在哪儿啊?我哭了起来,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流着,将我的头发打湿。 第三十节 逃跑 第二天,天朦朦亮,我早早地醒来,看着丝丝白光从屋顶毛草缝中照射进来,那光直射到我的床上。再看看四周,三位还没有叫一声的哥哥都在沉沉地睡觉,他们横七坚八地躺在旁边的一张地席上,姿态各异,牛蛙爬着,双腿弯曲真像一支青蛙。牛羊四仰八叉睡出一个大大的八字。牛蛋侧身而卧,睡得是那么香那么甜。我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出户外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地方呀?一往无际的山峦看不见一棵大树,山连着山,沟壑纵横,看不见一草一木,到处是枯黄的杂草和矮矮的树丫。回头看看身后的房子,是那样矮小,几乎高我两个人头。房顶上的毛草有一处被风吹得翻起,几扎毛草随风飘动,最后一根根朝远方飘落,不知落在何方。就像我自己一样,飘落在无人知晓的这荒凉的山地。完蛋,全完蛋了。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感自己的任性与冲动,将自己送到一个好似地狱的边缘。我朝天空中望去,想寻找一只小鸟托它捎上我心中的呼救,带给无边哥哥,不,带给妈妈,让她来救我。可是,小鸟在哪儿?天空除了飘浮的云朵,自由自在地游戈,没有任何飞鸟。我看着白白的云朵,它们不时地变幻形态,在天空中自由舒展,是那样快乐。不时有云朵向我头顶上飘来,我伸手去摘,却总是摘不到,好像总差那么一点点。为什么摘不到云朵呢?它不就在我的头顶上吗?再看看天空是那样蓝,蓝得像大海一样清澈透明。我被这蓝色的天空和美丽如雪白一样的云朵吸引,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它们在我的小小头顶上盘旋。突然一阵凉风吹来,我浑身如冰津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想出的计划:逃跑。我急忙四处搜寻大道,只要有公共汽车,我就能回家了。可是除了眼前的一条土路外延伸出去,完全没有城里的水泥大道。这条土路就在自己脚下,我看看屋子的门紧闭,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向这条或许让我逃脱的唯一一条生路。 一个粗粗的声音从屋前草堆里发出:站住!我停顿一会儿,在犹豫与逃跑中停留一会儿,就拔腿飞跑进来。 站住!后面的人从草棚中冲出,在后面追赶。 不要看。快跑。我命令自己加快速度朝前跑去。我知道后面追赶的是牛蛙的爸爸,他一边跑一边喊:你跑不出去的,都是山路,十几里没有村庄。你会被野兽吃掉的。回来,快回来。 我回头看看,仍然朝前跑去。我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后果,只觉得自己要逃跑,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找妈妈,世界上只有妈妈最爱我的,她看不见我,一定会哭瞎眼睛的。不,她已经不要我了,她有小弟弟,她不会疼我了。还是回去找无边哥哥,他一定在那个巷子里等着我。 牛蛙爸爸的喊声惊醒全家人。牛蛙他们兄弟三人光着脚丫从四个方向向我包抄。他妈妈也抄近路向我合围过来,大声叫着:小丫,快站住,你不认得路的。先回家,我们再商量帮你找爸爸,行吗?来,快跟我回家。我看着他们迅速将我合围,仍然从四个方向冲击,最后被牛蛙紧紧抱住。他抱住我大声叫起来:我抱住我媳妇啦,我抱住我媳妇啦。我仍然挣扎,喊:放开,放开我。我不是你媳妇。牛蛙爸冲到我面前举起手朝我的脸上拍来,掌风呼啸撩起我零乱的头发。不要打!不许打我媳妇。后声是牛蛙的声音,前声是牛蛙妈妈的声音,她冲过来用头护着我的脸,只听到“叭”地一声响,牛蛙妈妈趴在地上,地上的灰尘冲起淹没我们的鞋子。妈,妈,牛蛙他们齐声喊,你不要紧吧。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惊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迅速拉起牛蛙妈妈,只见她脸色苍白,用手抱着头。她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埋怨:你咋这么不听话呢?他们扶着她一起朝家中走去。就怪你。牛羊在后面推我一掌哭叫:你跑什么跑?看把我妈打伤啦。我要回家。我哭喊。这就是你的家啊!牛蛋扶着妈妈,回过头来对我轻声说:妹妹,别想跑了。我都跑了十七年,也没跑出去。我想出去看看山外面是什么地方,可是这四周都是山,看不到边的山。牛蛙拉着我的手,我挣脱着不想往回走。走哇。他边说边拉着我一步一步往回走动。我完全知道这个地方没有车经过,四处只是羊肠小道。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在心中问过无数边。我开始默默等待机会,只要有机会,我还会逃跑的。我在心中说。 回到家,牛蛙爸爸指着我的头吼叫:你再跑,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我战战兢兢看着暴跳如雷的他,吓得直往牛蛋妈妈怀里钻。牛蛋妈妈气愤地说:你嚷什么?看把她吓的。当初我来时不也是一样吗?谁不想逃跑。你这是个家吗?比平原的牛棚还不如,谁愿意在这儿呆啊!她说着将我抱在怀里,拍打着我衣服上的灰尘。她拍打我的背带裤的一个补丁上,她的手突然停止。她摸着补丁说:怎么这么硬啊?她又摸第二个补丁还是这么硬。她问:你妈妈用什么补的,硬硬的像有什么东西。她将我从腿上放下,轻声说:来,快把衣服脱下来看看。不,不脱。我后退回答很坚决。为什么不脱呢?这么脏,都看不见颜色了。我妈妈说要一直穿上不脱掉。她笑起来脸上突然一阵痉挛:是吗?她说着摸摸自己的头,好疼。死人,下手这么重。看她还跑,再跑我就一巴掌劈死她。男人坐在门槛边喘息着,气呼呼地说。打打打,你就知道打。是的,当初你把我成骨折打得在床上躺在半年,那种滋味比死还难受,你知道吗?她说着眼泪流出来,再深深地吸一下鼻孔将要流出的鼻涕吸进去,她用手将眼泪抹去,看着掉蛙爸狠狠地说:真想让你也体验一下。哼!告诉你,现在不同过去,有政府撑腰,有法律管着。你休想再用打让人屈服,这孩子打一少量,看她的穿戴也是家里的宝贝千金。人家爸妈舍不得打一巴掌,你凭什么打她呀?这娃命苦流落到这鸟不生蛋的穷地方,不是苦了她咋的。她说着继续摸着我的脸蛋,带着笑容,不,是苦笑说:来,听话,以后不要跑了。当年,我也跑过多少次,也没跑出去。等你长大些,让牛蛙带你出去好吗?来,快把衣服脱下来,洗干净再穿。我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此时的我由哭叫变成抽泣,我已没力气说话。你妈妈就不想想这样一直穿下去多脏啊?快脱下来,洗干净再穿。牛蛙拉起我的手说:你身上好臭!胡说,你身上才臭呢!你们身上才臭呢。我指着他们每个人喊。我急忙护着衣服,生怕他们强行脱掉。不嘛,就不脱。我妈妈说这补丁有黄金,会救我命的。哦。牛蛙他爸爸妈妈看着我,吃惊地说:那就脱下来让我们看看黄金是什么样的?牛羊迅速将我的背带拉下。我推他一掌,将他推倒在地。他爬起来,挥起拳头:找打啊。你敢打。他妈妈站起身来指头他们四个人一个字地数着说:看,你们以后谁敢动个指头,我就将谁的五个指头砍掉。他爸,走,到里间说个事去。她说完拉着牛蛙的爸走进里间。牛蛙爸爸回过头来叮嘱:牛蛙,好好盯住你媳妇,千万不要让她逃跑,她跑掉,你就没媳妇。还有,我的一千元钱打水漂,找谁要去。我看着牛蛙爸妈走近里间,趁他们兄弟三人不注意冲出屋子一阵猛跑。牛蛙他们在后面猛追。我吸起刚才逃跑失败的教训,这次专门朝山上跑去,看见山沟,我想到小时候在公园坐滑板时往下滑的样子,从山上往下滑落,因山沟沟太笔直,四周没有可以抓住的小树,把持不稳,从山上翻滚下去,衣服几处被那些树丫撕烂,脸上手上擦破流着血。我顾不上多处的疼痛站起来继续逃跑,结果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跌坐在地上。我抱住脚呼喊:我的脚崴了,谁来救救我!还不是我们来救你嘛。牛蛙他们三人从山上滑溜下来,将我团团围住。牛蛙带着一把刀,在我面前晃三晃。我吓得闭上眼睛。只听到我周围兹兹的声音,两边的杂树倒在一边。掉蛙将两边的杂草砍掉,山沟显得较宽呆以站立几个人。牛蛋正在喘气,他用手指敲打我的头:还跑,跑哇!你怎么不跑啦?看你还往哪儿跑?大哥,闪开,让她跑去。我抱着脚哭着说:我脚崴了,怎么跑?让我看看。牛蛋蹭下身来摸着我的脚,摇着头说:八成是脚跟脱臼。来,我背你回去。滚开。牛蛙一掌推开牛蛋:她是我媳妇,应当我来背。他说着扯起我的两支胳膊。看你以后怎么跑?想跑门都没有。那凶狠的眼神足可以将我的救生的精神彻底推毁。我推开他坐在地上大声哭喊: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我不想当媳妇。无边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牛蛙爸从山上冲下来,拿起他脚上破鞋朝我的身上一阵狠抽。我倒在地上翻滚,仍然叫着:我要爸爸,我要妈妈,我要无边哥哥。你疯啦!牛蛙妈妈冲下来阻拦,她用身体护着我,鞋板啪打的响声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不要打了,爸,不要打了。牛蛙他们兄弟三人上前抓抱并用,才让他住手。这个小妮子,不给她点厉害尝尝,她还会跑的。山上的荆棘刮痛我的肢体,脚上的崴疼钻进我的心间,鞋板的打痛直冲在我的脑门。我除了哭还是哭,唯在哭才让我一分地秒地去面对眼前的一切。天涯,你怎么哭啦?徐无边听到我一阵抽泣,抬起头来问。我想起逃跑的情景。无边哥哥,我,我,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说着放声痛哭起来。梅双冲出来看着我哭得如此伤心,吃惊地问:天涯,怎么啦?随即,她指着徐无边吼叫:是不是你欺侮她?她说着拉起我的手:走,天涯,我们还是回出租屋去,那里才有我们的快乐。我眼泪汪汪地看着着急的梅双:不是,是我想起逃跑的时候。梅双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双手说: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会起来的。就是嘛。有我在,太阳会从西边出来的。徐无边指着窗户说。哦,什么时候了?该吃饭啦!走,我们去吃大餐去。 第三十一节 不打不相识(1) 天天,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徐无边看着我双手托住下巴沉思,扯一扯我的耳朵。好疼哦,你轻点不行吗?我回过神来,想我们在垃圾场饿得难受。无边哥哥,我好饿。对,就是这么说的。徐无边看见我说饿,拉起我就走:走,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庆贺我们的重逢。梅双,别打扫卫生啦,先去吃饭。 梅双从另外一间屋子出来,浑身到处是灰尘,等会儿,我洗洗。 徐无边用手刮一下我的鼻梁:看看,学着点啊,以后要做的。 什么?还不是为了陪你说话吗。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掂起脚拍打着他的头。他抓住我的手:以后不许打我的头,男人头上有黄金。我又打一下,赶紧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不过,我还要更正:男人膝下有黄金。多学着点。 好啦。梅双从洗手间出来,看着我们笑:出来不是时候,你们继续打情骂俏。 我跳过去抓住梅双的手:高兴嘛,来,我也打你一下。我说着用手一直拍打着她的头。 梅双跳起来打我打不够,突然站在我旁边的凳子上用双手打着我的头:打,打,打扁你这个死丫头。你,我还击,用力过猛,梅双连凳子带人立即向另一边倒去。啊,要倒。梅双说着,双手在空中挥舞。 说时迟那时快,徐无边伸出双手将梅双抱住,梅双那对丰满的ru房在徐无边胸口荡漾,无边哥看着忘记将她放下来。梅双两眼直直地盯着徐无边。 我着着心里酸酸的,咳...咳,我故意干咳两声,该走啦。 哦。梅双从徐无边身上溜下来,脸上泛起红晕。 我笑笑,但笑得很勉强。给点阳光就灿烂,女人就是这样。 梅双红着脸说:谁说的,我可不是啊。刚才是意外。徐无边进一步解释:天涯,完全是意外。梅双是一位特别能看事的女孩,别看她个头矮小,情商很高。她说着第一步跨出门走在前面,蹦蹦跳跳像个快乐的小孩。我想她是第一次被男人抱住,而且是这个高富帅式的公子哥,暗流涌动应当是很正常,毕竟她也是二十五岁的女孩。 徐无边拉起我的手,我故意甩掉走在后边心里惴惴不安。吃醋了。徐无边小声地在我耳边说。没有。我木然回答。吃的哪门子醋,梅双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你有威胁吗?小声点,别说啦。我小声说着。 徐无边启动车子:美女们,上车,我带你们去吃西餐。梅双朝我吐吐舌头,喜不自禁地说:西餐啊,我的第一次。她说着要跳跃。我扯扯她衣服:别说,丢死人。无边哥哥,还是吃中餐吧,我吃不惯西餐。我们从来没吃过西餐,刀叉不知怎么用,不想在徐无边面前丢人。梅双赶紧扯我的衣服示意反对。 梅双,你呢?西餐。好,二比一决定吃西餐。 全市最豪华的梅兰西西餐厅,三人入座。我观望四周,餐厅装修雅致,餐厅中央有一位男孩弹着钢琴《致爱丽丝》,这是贝多芬经典名曲,带着一份浓浓的情感,为小爱丽丝纯美善良的心灵写下这动人的乐章,后由钢琴大师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那流动的音符,挥发爱的芳香,洒向人间,让每一位聆听这首乐曲的人陶醉。太有格调了。梅双高兴拍着手,我好喜欢这样的场合。看着满桌的西餐,梅双激动得手足舞蹈,拿起刀叉又放下,就像怀里抱个刺猬无从下手。其实,我也是如此,看着牛排一直没动。 来,喝杯红酒,拉菲,法国货。 多少钱一瓶啊,包装这么好看。让我看看,开开眼界。梅双拿着看:全是外文,看不懂。不过,我要喝满满一杯哦。 我提醒:当心喝醉,我们回去还要收拾房子呢。 今天尽兴,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徐无边给我们满满的倒上一杯酒。我闻闻,那红红的带着一种花果香的气味直扑鼻心。我轻轻地小品一口,放在桌子上。 梅双问:好喝吗? 好喝。我点头赞许。其实,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红酒,感觉不出与普通红酒有什么差别。来,天天,梅双,我们三人为今天的相聚,干杯!无边哥说着举起酒杯,我们三杯轻碰说:干杯。徐无边说:cheers! 去死!什么意思?梅双不解地问:无边哥,喝酒就说干杯,你怎么说去死呢?是英文。你不懂。我解释。旁边餐桌,突然有一位男子端起一杯酒,走到我们包间问:天天,谁是天天? 徐无边猛然站起,在门口拦住他说:兄弟,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希望不要扫雅兴。 我没想着要扫你雅兴啊,我听到你叫天天就紧张起来。这位男子耸耸肩膀,眨巴一下眼睛:哇,周迅,周美人,周明星。徐大公子真有面子,将大明星也捞到手啦。佩服!知道就好。徐无边看着这位身材不过一米七,脖子上挂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黄金项链,腹部微微凸起,两眼炯炯有眼,小分头修剪得特别整齐的青年男子,知道不是一个省油的主。他后面站着两位小青年,听他口音也是本地人,自己怎么没见过呢?如是说:兄弟,如果是来喝酒助兴,我们干一杯。如是闹事,你在整个封江打听一下,我,徐无边是一个不怕人的主。 唉哟喂,徐总,关门的滋味不好受吧。伊梦园,做做梦而已。还是将这位周美人送给我吧。说,多少钱?收购你伊梦园。这位男子说着放声大笑,继续奚落:生意做亏了,怎么改行啦?学会泡妞啦。 徐无边看着他如此说话,拳头捏起:怎么说话呢?找打啊。他挥起拳头抵着他的下巴。后面两位男子立即上前,抓住徐无边的两支胳膊将他架住。 别这样,别误会。我上前拦在徐无边的前面,看着他气呼呼地说:这位老总,不就是要喝酒吗?来,我敬你一杯酒。我说着端起桌上的杯子举在他面前。梅双也端起杯子:加上我也敬你一杯酒。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嘛。君子动口不动手。来,我敬你,先干为敬。她说完将一杯红酒全部喝干。 好,够气派。就冲这两美人一句话,放开他。两位男子立即松开手说:对不起,徐总。 告诉你,徐总,我是不想打架,而是找表妹。刚才听到你叫天天,特别吃惊。我有一个表妹也叫天天。他看着我问:你就是天天吗?不,不,不,不是,绝对不是,我的表妹怎么会长得像周迅呢?不会不会。他的头一直摇着。你是周迅吗?不会啊,周迅这么大的名星,怎么会来这么小的城市。快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他抓住我的双手。 我挺直腰身,看着他说:凭什么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 哪儿来的狂人,胆敢在无边哥面前放肆。梅双挤到我们两人中间双手叉腰,大声呵斥。 就是,哪儿来的狂人,如此放肆!我顺势端起无边哥的一杯红酒泼在他脸上。他用手将脸的酒抹掉,挥起拳头落在我的头顶上。 徐无边看着我挨打,挥起拳头朝着他的胸脯打去。那人也不示弱,迅速弯下身躲过徐无边的拳风,喊:兄弟们,上!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小子。他身后的两个小青年一拥而上,左右开弯对着徐无边前后身一阵暴打。徐无边也不是吃素质的,他仗着自己身高,飞起两脚将他们两人踢得人仰马翻。狂人转身拿起一张椅子,对着徐无边的背猛砸下去。我和梅双见状冲上前死死顶抱住狂人的腰身,将他往后拉,椅子落下将餐桌砸破,餐具粉碎。 老板冲过来阻拦:别打了,别打了,快报警。服务员回答:早报了,警察马上就到。 快跑,无边哥,警察快来啦。我喊着拉起梅双准备冲出屋子。 想跑,门都没有。狂人双手将我和梅双拉过去,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拉力往后退去,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哈哈,别打了。我抱着两个美人回去。他说着一手抱住我,另一支手抱着梅双,露出得意得的奸笑。 徐无边仍然和两位小青年打斗,他跳在另一张椅子上想冲过来救我们,结果被两小青年阻拦。快放开她们,不然,有你们好看。他几次冲击都没成功,气得脸上青筋冒出,大声喊叫: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没下重手不知道厉害,是不? 第三十一节 不打不相识(2) 徐无边说着,腾空飞起踢翻椅子,对着两位小青年左右两脚,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们踢飞撞在墙上。随即,他跳跃过来冲到门边,对着狂人的腰身,双拳出击,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在狂人身上,狂人丢下我和梅双和徐无边打斗起来。 两名警察赶到:住手!全部带走。 梅双指着狂人说:是他们先动手的。没我们两女孩的事,我们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全部去录口供。谁敢不去,休怪我们不客气。警察命令。 老板挡在我们面前嚷:他们不能走。警察,你看他们砸坏了我的桌椅,他们必须赔偿。给。徐无边从衣袋里抽出一匝钱塞进老板的手里,够不够,不够的话,下次来时再补上。老板连忙说:够,够了。我可经不起下次折腾,你们这些主,我这店招待不起。 走进封江城东公安分局,从里面出来一名高个警察看着徐无边,吃惊地问:徐大公子,怎么又犯事啦?看来公安局这地方,你不想来就不行啊! 哈哈。徐无边耸一耸肩,笑了笑说:是啊,过段时间不来,浑身就痒痒想生事。他说着抬起一脚踢在狂人的屁股上。狂人大喊一声:唉哟,好疼啊。他说着脱掉上衣在原地转圈:你们看看,全是他打的淤青。看看,在公安局,他还那么张狂,你们警察可要为我做主啊!他说着装出特别疼痛的样子,喊:唉哟,骨头就被打散架了,疼死我了。他蹲下身双手抱臂阵阵嚎叫。 小子,到底是谁先动手啊?徐无边看着他们一个个疼得龇牙咧嘴:装吧,你们真会装。他指着他们冷笑两声:你们三对一还打我一个人,有何理由,是不?徐无边对着狂人又是一脚踢去。 高个警察阻拦:喂,太不像话啦。这里是公安局,当着我们警察的面打人,这就是你不对了。坐下,都坐下。记笔录。 另外一名矮个头警察开始命令,开始询问:你,他指着我大吃一惊:周迅,你怎么以在这儿?哦,我明白了,他们是因为抢美人而打架。难怪哦,就是我,也要上的。 高个警察立即打断他的话:说什么呢?办公事。他说着两眼死死地盯着我看,也吃惊地说:是周迅啊,你这么大的明星怎么跑到我们小城来泡小哥呢? 我迎着他的目光道:胡说什么才呢?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我不是周迅,别侮辱人家大明星。 那你叫什么?高个警察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地问。 我不想警察查户口般的询问,开始自我介绍:潘天涯,女,今年二十七岁。家住 天涯表妹。狂人从地上跳起来将我抱住喊:我总算找到你了,总算找到你了。他说完双手合一喊:姨,我完成你的心愿啦。你真的是天天吗?他随即仔细端详着我拉起我的手无比高兴地说:长变了,长高啦。 废话!徐无边看着他拉着我的手,冲过去将他拉开:你想干什么?还冒充亲戚。 狂人又站在我身边继续说:长高啦!长得真像周迅! 徐无边挡着我说:当然啦。 我满脸疑惑地问:你是...你们认识吗?我可从来没看过你。 徐无边将我拉到他身后,推开他说:听听,天涯说根本不认识你。 警察将桌子一拍吼叫:坐下。唱什么戏?一个一个说实情。 狂人冲到警察面前举起手,我先说:报告警察,潘天涯的确是我失踪十多年的表妹。 矮个头警察指着他说:我还说她是我妹妹呢?谁信啊? 看美人就攀亲戚,你还是个男人吗?梅双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子,一幅看不起的样子:瞧你这德性! 你们少废话。先报个人情况。矮个警察拍打着桌子喊。 报告警察,本人,万良稷,今年 还没等他报出年龄,我冲向他大叫:良稷哥哥。我带着哭腔喊着随即眼泪流了出来。我是天天。我抓住他的双手。跳起来叫着:我是你天天表妹。 真是吗?万良稷也无比激动,他跳跃起来再一次将我拉进他的怀抱,将我紧紧地抱在怀中。我更是激动得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忘记了时间和地点,忘记了周围所有人。 良稷哥哥,我妈妈和姨妈、姨父还好吗?穗姐姐呢?她长什么样啦? 万良稷都好。只是姨和我爸他 我妈怎么啦?姨父怎么啦?姨生下一个男孩,不久死啦,她也疯啦。啊?妈——我狂叫一声,冲出屋子。徐无边跑出来将拉我回去。你干什么去?我去找妈妈。我哭起来。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已找到你妈艰送到省医住院医治,过几天,我们去看看她,好吗?妈妈,你到底怎么啦?良稷哥哥冲过来抱着我哭起来:天天,你不知道,自你跑出去后,姨,她受好大的罪。 高个警察吭吭两声,呵斥:干什么?在我们警察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徐无边看着此情此景,被这种场面感染,他走到两位警察面前抱拳:对不起,对不起,他们的确是兄妹分离十多年,看他们激动的我也跟着激动了。 什么,什么兄妹相认。你们不是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吗?矮个警察不相信地问。 纯是误会。徐无边说着拉开我们,对万良稷使眼色。对,对,对,刚才纯是误会。请你们网开一面。他也对着警察双手抱拳。 你们是吃饱饭没事干,撑的。高个警察气呼呼地说:让我们白白忙活一场。你们,他说着指头对着我们五个人一个个点在胸脯上:你们以为警察局是随便能进的吗? 是,是,是。万良稷高兴地说:那就请两位出去喝一杯,庆贺我们兄妹重逢。怎么样? 就是。徐无边推开万良稷对着两位警察笑笑:要请也是我请嘛。赏个脸,给几进几出的我一个机会,以后少让我走进这个地方。他说着不自在地笑起来。 高个警察拍打着他的肩膀说:既然一场误会那就散了吧。至于吃请,免谈。 为什么?我们四个人一起问。 遵从规定。两名警察向外招着手示意:走吧,走吧。你们去庆贺。 谢谢!我们高兴地从公安局出来。徐无边笑着对万良稷说:兄弟,对不起,出手有点重。这样吧,今天我请客,算是赔个不是。 那怎么行呢?要说也是我先无礼的嘛,该我请客。万良稷争执起来。 你们两人都不要争啦,我生命中两位哥哥都相见了,我请客。我说出心里话。 徐无边立即说:天天请客,我埋单。就这么定了。走吧,打闹一番,大家都饿了。 无边哥哥,去什么地方吃呢?我问。我对封江不熟悉。 就回老地方。徐无边提议。 好!大家举手赞成。站地梅兰西餐厅门口,老板铁青着脸问:你们来干吗?你们怎么又回来啦?能再次回来,说明我们还没打够。徐无边将两手向头顶举动,说着这句话走进大门。这,这怎么行?你们还让不让我做生意啊?你闪刚才还折腾不够吗?老板拿起手机拔打110。梅双看着他拔号,将他的手机拍打在地上,恼怒说:怎么回事嘛,你不想做生意吗?我的姑奶奶,你们这些主,我接待不起。他说着拱手作揖。无边哥哥,别开玩笑啦。我看着老板做生意不容易,拉他到一边说:老板,我们和好啦,不会打架的。放心。老板看我说话挺认真,随即旋转三百六十度,双手合一半信半疑地说:我的姑奶奶,我的大爷,你们请回吧。我这破店招待不起。万良稷冲上前,大声吼叫:老子今天就要在你这破店撤尿,怎么招?都说女人是万恶之源,却更是灭恶之首。此时,只要我点点火,一场争斗再所难免。我上前将他拉开:良稷哥哥,我想姨妈,想吃她包的饺子。咱们走吧。我将他拉着往回走。他挣脱我的手,跳起来指着老板:老子,老子别说啦。良稷哥哥,你好没素质。万良稷收回刚要说出的话,一双眼睛瞪着我问:你说我没素质,是吗?他站在原地不时地左右摇动。好,我没素质,我都是为谁啊。天天,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的心情一直没好过,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担心你的安危,都在想着你会不会受人欺侮,都在问不知你过得怎么样?这种焦虑会让我有好心情吗?你说。他猛地推我一掌,我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徐无边冲上去挥起拳头:你找打啊!我从地上迅速站起来,大吼一声:算了,不要打了。都是因为我,是吧。好,那我走,我消失不就得了。我说完发疯似地朝原路跑去。天天,往哪儿跑?他们带着声声呼喊朝我追赶过来。 第三十二节 咖啡馆的刺痛 我跑过两条马路,朝大明街跑去。我完全忘记大明街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大明街,我只知道大明街有我的家,有妈妈在还有姨妈的饺子馆。此时,我特别想见到她们。我边跑边想: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一点也不恨妈妈。从前发过的誓言早已风干,在那些艰难与困苦中,我学会坚强,学会自己去默默承受一切。因一时的任性,给自己带来的许多不幸,不全是妈妈的错。其实,妈妈有她的苦衷,早已将她的一颗心带着对我的爱,用一根根烟头烙在我的身上。其实,我每一次疼痛中的呐喊,就夹杂着妈妈心的撕裂。她用一针一线将她的心缝在我的衣服上,我带着她的正是那充满泪的补丁闪耀着爱的光芒救我出苦海,改变了我的命运。妈妈的心,早已被她撕裂成八块,深深地缝在我的衣服上,保护着我冲出囚笼走向光明的未来。冲动是魔鬼,可是那时我太小,小得除了只会撤娇与任性外,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外面世界有许许多多的陷阱,还有那么多坏人,做着丧尽天良的勾当。这个社会到底怎么啦?地痞**成堆,拐卖人口成群,**嫖客成队,贩卖毒品成伙。改革开放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难道就让人性变得更贪恋、更恶毒、更残忍吗?都是为了钱,就去坑蒙拐骗;都是为了钱,损人利已。难道那些作恶的人就不受到良心的谴责吗?一切向钱看,只认钱不认爹娘的有,有多少老人被儿女遗弃,他们含酸终老。只认钱不讲道德的人有,他们丧尽天良,制造有毒食品,祸害人的身体。钱,的确是个好东西,有了它能使鬼推磨。那些玩弄权术的腐败份子,都是因为钱而坠入人生的深渊。他们为什么不想想: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钱却无福享受,有什么意义呢?一个高官家里藏着那么多钱,上班寄着一辆自行车,说出来真是千古奇闻!钱,不要太多,够用就好。它好比船,可载一个人平稳度过一生,亦可带来灭顶之灾。也是因为钱,让我走出黑暗,走出那个贫穷的荒山,还原我自己的人生。 别跑啦。听到梅双喘息的声音喊叫着,我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在后面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梅双说一个字,喘息一会儿:天涯,你怎么,怎么那么,那么能跑,跑啊? 天天,你再跑,我打断你的腿。万良稷说话总是那么霸道。喂,你敢!梅双说着冲到他身边做出打斗的姿式。万良稷对着她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哪敢啊,爱她还来不及呢。只是吓一吓她。这不差不多。万,万,嘿嘿。梅双回报一个甜蜜的微笑。万,不知怎么叫你?也叫我哥吧。不准欺侮天涯,否则,梅双说到此挥起双拳向他出击,说:就这样。瞧你这小样?一小屁孩,还敢向我出击,真是笑话。你?梅双看着他一幅瞧不起自己的样子,朝前跑去,大声呼喊:无边哥哥,等等我。 你别跑了,天天,有什么话,好好说。徐无边向我招手。 我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不禁笑起来指着他们大声呼喊:来呀,来追我呀。你们都追不上我吧。 梅双说着向我走过来:天涯,等等我,你可千万要等我啊。你真能跑,我们都追不上你。你为什么那么能跑呢?当心你的脚伤复发了。 我立即停止站在马路边,扭扭脚没什么大碍,回过头来看他们五个人都因跑不动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我放声大笑,随即又哭起来:梅双,你知道吗?那年,我天天都在逃跑,我跑步就是那时练出来的。你们,你们知道吗?那时的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自己学会逃跑。我看着他们一起向我走来,立即捂住双眼,不敢看眼前人,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不知道谁会陪我走得更久! 万良稷突然第一个冲上来,将我抱在怀里,说:天天,以后有哥在,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徐无边看着我们,他的双眼看了看远方,立即回过头看着我们此时拥抱,双手迅速将我们拉开。他盯着万良稷一句一字地说:从现在开始,请你离天天远点。 凭什么呀?她是我妹妹。万良稷不顾一切地说:我们兄妹相逢,难道不激动吗?你是她什么人啊?你说说。他说着推着徐无边往后退。 徐无边退出五步突然站住,指着他的头说:告诉你,我已忍你很久了。我看在你是天天的哥哥份上,再忍一次。看清楚,他说到这儿将我突然揽在他怀里:这就是我和她的关系。看清楚哇。 我生气地推开徐无边,指着他们两人,无比生气地说:告诉你们,如果再这样,我真的消失在你们面前。我说到做到。我举起右手发誓。现在,我要去见姨妈,去吃她包的饺子。 好哩!万良稷这次回答很干脆,对着徐无边挤挤眼,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捏出一个叭的响声,笑着说:这次没你的份,哪儿来回哪儿去。 凭什么啊?梅双紧张地问。 你除外,一个小屁孩吃不了多少。万良稷指着梅双喜滋滋地说。你们等会儿啊,我去开车。天涯,你哥总欺侮我。梅双指着万良稷说,那小嘴巴翘起成一个小小的圆圈,就像一个十三岁少女可爱,显得特别可爱。我对她使眼色,笑里带着意味:别理他,要不,是有故事发生。梅双又冲向我打过来:喂,你胡说什么呢?找打啊。 徐无边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去,他走过琮轻轻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捏紧他的手说:我知道。别和他计较,好吗?无边哥哥。他也紧紧地捏着我的手,生怕我跑掉似的,认真地点头。 万良稷载着我们朝他家开去。车子开进解放路,看到依缘佳丽咖啡馆,我叫着:停一会儿,咖啡馆怎么关门啦? 是啊,门上贴有封条。梅双睁大一双眼睛看着。 我们好一段时间没来,发生什么啦?我问徐无边,他拉开车门走下去。 稷哥哥,你等一会儿,我们去看看。我们三人站在咖啡馆门前,看着法院的封条,我吃惊地问: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梅双欢快地拍手:这叫报应。 我心情无比沉重,尽管这里有我最难过的记忆,但心中并不幸灾乐祸。首先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安身的地方,华武还照顾那么长时间。我走到隔壁一家茶馆问老板:咖啡馆为什么贴上封条? 老板一见到我大声叫起来:周迅,你又回来啦。我就盼望你来啊。 老板,别叫我周迅。我只想问方荷和华武他们人去哪儿啦? 方荷的父亲犯事。听说这咖啡馆是他受贿得来的,这不就贴上封条了呗。 哦,原来是这样。我转身离开,老板拉着我的胳膊:周迅,来我茶馆吧,包吃包住,付双倍薪水。 徐无边看着老板拉上我的胳膊,走过来指着他一脸怒气地说:赶快松开你的手。 老板赶紧松开手说:我也没做什么啊,那么凶干嘛。 我拉起徐无边往外走说:我们走吧。谢谢! 坐回车子,我心中翻江倒海无法平静,好像被一根刺刺中,带着说不清的疼痛隐隐作响。世事沉浮,人生如梦。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最好的人生?那就是平安顺利达到终点。方荷在哪儿呢?她过得怎么样?昔日的女中娇花,如今因世事垂落凋零,不知她能否承受得起。人生百味,只在其中才有体会。 想什么呢?徐无边坐我身边问。想方荷,不知她现在怎么样啦? 管她呢?梅双坐我另一边拍打着我的头说:那个黑心肝的女人,差点把你害死,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梅双,别这样说。她对我有恩。 什么?有恩。梅双提高嗓门:天涯,你有没有搞错,那样的人你还感恩。 万良稷开着车回过头来问:你们说什么?什么害人,什么有恩。 开你的车,良稷哥哥,别听梅双胡说。她不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算啦,不想和你说啦。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记得别人对你的好,一点也不记别人作的恶。 是啊,所以呢,我这个人就过得很快乐。我看着梅双说着,头两边晃起来,一会儿靠在梅双的肩上,一会儿靠在徐无边的肩上。 车子开到解放路的小巷子里兹啦地一声停下来,我们三人齐声问:怎么啦? 到啦。万良稷用一双不满的眼神看我后跳下车去喊:妈,你看谁来啦? 我们走进一处四合院,潘菊丛从里间出来看着我们五个陌生人问:来客啦,进屋坐。穗,来客啦,快倒茶。她丝毫没看出我的到来。 良稷哥哥将我拉到她面前,说:妈,你仔细看看,这是谁呀? 姨妈!我哭喊着扑向她的怀抱。潘菊丛有点不知所措,嘴里不时地问:谁啊?谁啊? 姨妈,我是天天。 天天,我的孩子。姨妈说着将我紧紧地抱住,声泪俱下:天天,我苦命的孩子,这些年你在哪儿?你让我和你妈好想你啊!你妈想得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多月,差点,差点 我妈怎么啦?姨——妈——我哭着,我走后,妈妈到底怎么啦?紧紧地抱着她呼喊,只想让感情的端口接上长长的时间之线,通向十多年前的大明街。 第三十四节 滴血大明街 让我看看。姨妈将我看了又看,嗯,长高啦。 废话,都二十多岁了,剩女。万良稷在一旁看着我们激动时,总是不停地倒腾几 滚一边去。姨妈说着然后用一双慈母般的手掴掉我脸上的泪,我也用手抹掉她的泪 这时,我发现姨妈发福了,那腰身过三零零厘米有余,但明显地老了,脸上长满黄色的斑点,一片一片。皱纹明显地爬上额头,是那么深深得如甘肃的沟壑,一条条弯弯曲曲地向下延伸。额前的头发白了,一片一片地在黑发中翻白。我看着她的白发问:姨妈,你头发都白啦。 是啊,都是让你姐气的。 姨妈说这句话时,我左看又右看,不见万良穗。穗姐姐,她人呢?我前后张望。 她在屋里呢,一直不出门。姨妈对着屋里间喊:穗,快出来,天天回来啦。 穗,快出来,天天来看你了。万良稷也叫冲进屋子将她拉出来。她一脸的木然站在我们面前,低头不语。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都惊得嘴巴长大可以塞下一个鹅蛋。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曾经活泼可爱的穗姐姐,如今怎么长成这样啊?那腰身足有二百七十厘米,那胳膊和大腿有我两个粗,那张鹅蛋型的脸,现在长成一个大圆盘,还有她那两对ru房高高耸立。我在心中问:怎么长成这样啊?足足超一百十斤。我上前拉起好她的手:穗姐姐,不认得我啦?我是你天天妹妹呀。 我知道,关我什么事?她说完这五个字转身走进屋子,快进屋时回头盯着徐无边看一眼,嘴里叫着:师哥。她说完嘻嘻笑着将门当哐一声关上。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姨妈说着眼泪又流出来:天天,你说怎么哦?她天天坐在电脑前对什么也不关心,都长成这样怎么嫁得出去?怎么办?叫我怎么办?读大学读成这样? 万良稷指着他妈说:当时,让我停学,叫她去读大学。怎么样?后悔了吧。 潘菊丛哭着:你就知道数落我,上大学还不知怎么学坏。 我拍拍姨妈的手:没事的。会有办法的。 对,有办法。徐无边到姨妈身边:姨,看到穗的样子,我那健身馆该上一个新项目。您放心,等健身馆装修好,不出半年,还您一个健康苗条的姑娘。 你少废话,我妹妹的事,不要外人操心。万良稷完全不让徐无边把话说完:你有招,你有什么招?关门倒闭的招。 好,万良稷,就你这句话,我们在这儿打堵,你敢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敢!至少我的连锁店正常营运。万良稷把自己的胸脯拍得蹦蹦响。说,打什么赌? 徐无边上前一步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把穗妹妹变成一个苗条淑女。 就你,算了吧,别把牛皮吹破了。万良稷转身走进里间。 我拉住他的衣服说:我相信无边哥哥,他说到会做到的。我支持他。 万良稷看看我又看看徐无边,推开我的手:你,你们少在我面前装深情,刺激我啊!你们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怎么说话呢?万良穗从房间走出来重重地推哥哥一掌:你怎么赶师哥走呢?我还要看他变魔术将我变成苗条淑女呢?是吧,师哥。她说着朝徐无边露出久违的笑脸。 别相信他啊。他是你哪门子师哥?万良稷将妹妹拉在自己身边:你不要去。 我凭什么不去啊?万良穗说着走到徐无边身边,拉着他的一支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这世界上没有减肥成功的,大不了我养活你一辈子。万良稷说完重重地跺几脚。 稷、穗,你们两少拌嘴,至少徐,徐,你们徐哥给了我希望。潘菊丛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你们快进屋坐下说话。还没吃饭吧,我来煮饺子。姨妈说着,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回过头来说:天天最喜欢吃我包的饺子。你们等一会儿。 姨妈,我来帮你。我跟进厨房,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身,将脸贴在她背后,感觉是贴在妈妈的背上一样。姨妈将我推出来:油烟味太大,出去吧,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好说话。 我从厨房出来,走进姨妈住的房间,看到姨父的照片放在柜上,我对着他说:姨父,我是天天,来看你来了。 万享稷跟着我进来。我爸是前年突发心脏病走的。良稷哥哥介绍。 哦,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心中的姨父是个老实本份的棉纺厂工人,下岗后到处打零工很少在家。那时,我很少见到他,对他就印象不深。我四处走动看看房子,小小四合院收拾得干净利落。三室一厅的房子,简洁陈旧没有什么时尚家具,一台电视还是康佳最老版。我拍拍电视说:该换新的。 万良稷也拍打一下说:上个月买回台海尔大彩电,妈让退回去了。 为什么呀? 她说老式电视开关简单,好操作。 吃饺子罗。姨妈端出三大碗和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桌子上,万良稷抢着端去一大碗饺子。 你不是才吃过吗?快放下。姨妈夺回来放在我面前。天天,快说。 我端上这碗饺子,用鼻子闻闻:哇,好香哇!好多年没闻到这么香的饺子。开吃哦。 那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姨妈将一小碗饺子放在梅双面前:快吃吧,小小人儿一定饿坏了。 梅双将小碗放在万良稷面前:我吃大碗。 你,你,你吃得完吗?姨妈吃惊地问。 姨妈,她是大姑娘。我笑着对她说。 对,我今年二十五啦。梅双笑笑拿起筷子吃饺子。 潘菊丛搬来椅子看着我们狼吞虎咽,风扫残云,吃得那样欢快。开始唉声叹气。我看着她一脸的愁容,拉起她长满老茧的手说:姨妈,别叹气哦,一切会好起来的。你看,现在良稷哥发财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天天,我叹你妈妈的气,不知她现在在哪儿?潘菊红说着哭起来:我苦命的妹子,都是我没照顾好你啊。天天,对不起,把你妈妈弄掉了。不知她受多少苦哇。 这不是你的错,姨妈。我站起来抱住她痛哭起来,我边哭边说:我知道,姨妈,让你受累了。 婶,您老别伤心。徐无边放下碗筷说:天天妈妈在省城医院呢。 无边哥哥找到我妈妈啦?姨妈,您别伤心。 在哪儿?快带我去看她。徐无边声音低沉:我找到天天妈妈时,她已精神失常不成人型。我就把她送到省里最好的精神病医院医治去啦。 潘菊丛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停止哭声:那最好,我们什么时间去看看她。 医生说让她静养,不要打扰为好。姨妈,放心吧,妈妈会好的。 天天,你不知道,你那次跑后,你妈妈她,她,她经历了人生撕裂般的痛苦啊。 姨妈快讲给我听听,我妈她怎么啦? 潘菊丛深深地叹一口气说:天天,那天跑出大明街,你妈妈怀有七个月身孕,冲出家门去追赶你,结果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啦。她看着你上了一辆汽车,喊着:快回来,上错啦。接着就昏了过去。 潘菊丛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泪滴,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两眼充溢着无限的痛楚,寻求那段她见过的最让人心酸的往事。虽然主人不是她,但她的心深深地连在一起。潘菊丛听到喊叫声,从饺子馆冲出来:妹妹,怎么啦?急忙上前扶起潘菊红。 别管我。快,快去追天天,她上错车跑啦。潘菊红指着大明街口的大道。 潘菊丛立即朝街口跑去,站在街口并没有看见天涯,只看到开远的汽车尘灰飞扬。她迅速转身朝潘菊红跑去。只看见身后一条条红红的血路,她一直往前爬行,嘴里不时地叫着:天天,回来。潘菊红看到潘菊丛时,只叫一个字“姐”就晕过去。 当潘菊红睁开眼睛时,已经睡在保健医院的急救室。 潘菊丛流着泪对她说:妹妹,你别怪我,是我代表你签的字。由于流血过多,孩子没保住。你别怪我啊! 潘菊红摸摸自己的腹部平平,拉着潘菊丛的手说:姐,原本我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怀上了,他也是一条生命啊。我的儿啊,是妈妈对不起你。潘菊红说着拍打着被子泪流满面。我的天天她,她说到这儿时,感到胸口有一块石头堵着,说不出一个字,喘着粗气。 别说,别说。潘菊丛用毛巾擦着她的眼泪安慰:别哭,坐月子是不能哭的。那个该死的徐彬文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他人呢? 别提那个死人。姐,他就不是人。我怀上他的孩子,他硬说是别人的。从此就消失了。 护士走到门口提醒:产妇刚做手术,少说话要多休息。 哦。那妹子,我回去给你打碗荷包蛋来。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啊!潘菊丛说完退出房间关上门。 潘菊红的眼泪又流出来。她想天天此时在什么地方?她坐上汽车去哪儿呢?会不会顺利到达南都?不,不会。她朝相反的方向上车去的。不行,我要去找她。她想着慢慢地挣扎起身一步一步往门口移动。她感到浑身如飘起的羽毛般轻一点力气没有,一步,两步,每移动一步,身上的汗水往皮肤外浸漫一层。她用尽力气朝门口移动,终于摸到门的把手,用力,再用力扭转它,可是,她一连扭转五次终于把门打开,只感到下腹阵阵剧烈的疼痛,血从她的腿上涌出,地上浸湿一片,随即倒在门边失去知觉。 刚好走过的护士网状大声呼喊:快,十二房间病人晕倒啦,赶快抢救。医护人员将她送进急救室。 三天三夜,潘菊丛守候急救观察室门外。怎么还不醒来啊?她焦急地等待着并且不时地问着从里面出来的护士:病人醒来没有? 护士进进出出回答同一句话:会醒来的。 她抱着保温桶,里面的荷包蛋已经是第三次煮的。她走到窗户看着夜色,窗外的风很大,看不到星星和月亮。要下雨了。她自言自语说着,肚内肠胃咕咕地叫,她盯着保温桶问:这荷包蛋又得自己吃吗?妹子,你赶快醒来啊!你可别吓唬姐。你怎么那么命苦?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又多难吗?早听姐的话,嫁个好人家也有人心疼啊。可是,如今,如今除了我这个姐姐没一个亲人在身边,真让人心酸。她说到此眼泪涌出眼眶,将快流出的鼻涕吸回鼻子,打开保湿桶,将荷包蛋塞进嘴里。她吃到第三个,她停下来拧紧盖,告诫自己:不行,不能再吃了,妹子醒来想吃怎么办?她抱着保温桶,坐在椅上呼呼睡着了。 第三十五节 钱比人重要 喂,醒醒。潘菊丛感觉有人推她一把,身子向一边歪去,又有人拉她一把,将她身体扶正。她慢慢睁开双眼看到余彬文站在她面前,跳起来指着他骂:狗日的余彬文,你还是人吗?你跑哪儿去了?你媳妇怀了孩子 打住,打住。余彬文做着暂停的手式,满脸不在意地说:什么怀了我的孩子,鬼知道那是谁的野种。余彬文说着在走廊里来回走着,一边叫嚣:我可不背这个黑锅。快说,这个不要脸的在哪个病室?我正找她呢? 找她干什么?一定没好事,要钱?是不?你,你,你一个大男人不务正业,找一个女人要钱,你不还脸不?给我滚!潘菊丛大声吼着,看着他身边站着三位彪形大汉,一个个横眉冷对,眼睛齐沙沙地盯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他们说:你们看什么看,你们要看清楚的是他。她指着余彬文,一步一步往前走,逼着余彬文一步一步往后退:这位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婆怀有身孕跑得无影无踪。你还在外面赌,赌,赌。今天你还有脸来医院,来晚啦! 余彬文退到第十三步,逼在走廊对面无路可退,他突然大叫一声:今天,我来不是和你吵架的,那不要脸的**人呢?我找她谈事。他说着双手将潘菊丛往后推开险些推倒。他们的吵闹吸引来了不少病人围观。 潘菊丛跌坐在地上,气得一口气出不来。她指着余彬文后面的三位男人一边喘息一边说:你们没有老,老婆吗?你们的老婆怀上孩,孩子,你们会跑得不见人影吗?可是这个,这个男人,男人,她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甚至连畜生就不如。此时,她站起来深深地喘一口气,继续说:老婆怀上他的孩子,他不承认。天下有这样的男人吗? 你胡说什么呢?余文彬看着周围的病人开始指责。他指着他们说:看什么看,别听这疯女人胡说。 少跟她废话,拿钱来!站在一边的三个男人其中的一位说:快,你不是说你老婆有钱吗?快去拿来交给我们走人,我们可没时间看你们吵架。 余彬文转身给他们拱手作揖:稍等。你们不知道,要这娘们拿钱出来比要她的命还要难。他转身大声喊:媳妇,我来看你啦,你在哪个病室啊?他说着朝妇产科的各病室跑去。后面三位男人一直跟着他,不时地督促:快点拿钱! 潘菊丛在后面追赶,一边跑一边骂:你不是说不是你媳妇吗?好个不要脸的,要钱就认媳妇,天下有你这样的男人吗? 余彬文看完病房不见潘菊红,转身抓住潘菊丛的手问:好姐姐,她在哪儿? 潘菊丛挣脱他的手,吐出唾沫:我呸,这会儿叫姐姐啦。我呸,谁是你的姐姐,滚远点。她说着推开他朝护士站跑去。 余彬文将她拉回来,急切地说:我的姐啊,我的姑奶奶,你没看见他们。他说着指着那三位男人,他们找我要赌债来啦。今天不交两万元,会要我的小命啊。 潘菊红一听,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好你个余彬文,原来不是来看我妹子的,是来要钱的。在你心中,钱比人重要,是不? 是啊,钱当然比人重要啊!现在没钱,我小命就会没了,余彬文挺着肚子说着并大声喊起来:小红,救救你男人。 潘菊丛指着后面三位男人说:我告诉你们,他——余彬文就是个混蛋,在外赌博输钱,要我妹还债。你们搞错了,我妹子没钱,医药费还欠在那儿没交呢。现在等他来交费。你们要钱找他要去。 好哇!三位男人说着挥起拳头朝余彬文身上雨点般的落下。救命啊!小红,你老公快被打死啦!余彬文嚎叫。 干什么?护士跑来,指着他们问:半夜三更的,你们跑医院来闹事,是不?我叫警察啦。 别叫警察,我们不是来找事的,是找他有事。一位男人松开手对护士笑着说,随即命令:把这小子架外面去往死里揍。玩我们,门都没有。他拍打着余彬文的胸脯。另两位男人架着余彬文往外走。 红红呆了,救命啊!余彬文一走一回头地喊叫。 潘菊丛大声喊着:听着,我妹子说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若是再来,先交医药费。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不是人!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不好意思,将你们吵醒了。潘菊丛对着围观的病人家属说。我妹子命苦哦,怎么那么倒霉。潘菊丛坐在走廊的条椅上自言自语:没找个好男人,真是我们女人一生的不幸啊!妹子啊,你怎么不听我劝呢,给你介绍那么多好男人不要,跟着这位赌鬼,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说几句话很快闭上双眼,不一会儿打起鼾声。 姐,救救我。再不给钱,我真的会被打死的。你看我现在,浑身流着血,疼死我啦。你们女人的心怎么那么狠啊!你们不要我活,我也不让你们有好日子过。潘菊丛看着余彬文,脸上,身上有五处淤青,特别是那双眼睛四周黑呼呼的,左眼流着血。潘菊丛喊着:你活该,报应,真是报应!可就是喊不出,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手卡住喉咙出不来气,她拼命地推开那双充满血污的双手,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挣扎着,使尽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合力向余彬文推动。一股新鲜空气冲进脑门,她睁开眼睛,看着余彬文浑身是伤,好几处流着血,两眼红肿充满血丝地站在她面前。 怎么又是你?刚才,刚才是你在卡我,是不? 是我。明人不做暗事。你看看我,浑身是伤,都是你害的。快把红红叫出来,给我钱,不然我要卡死你。余彬文说着双手伸向潘菊丛的脖子。 潘菊丛迅速跳开,顺便从旁边拿起垃圾桶朝余彬文扔去,骂道: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没打死是你的运气。老娘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就拚个鱼死网破。她说着冲上去和余彬文打起来。 听到走廊的打闹声,护士冲出来将他们拉开。怎么又是你来闹事?看来不把你送派出所,你是不死心,是不?护士说着拿起手机拔打110。 余彬文见状转身朝楼梯口跑去,一条腿跛着跑得很慢,每跑一步很吃力。 潘菊红站在观察室靠着门框,看着余彬文的背影,眼泪一个劲地流着。声音很微弱地叫:大姐。 潘菊丛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惊喜地问:妹子,你终于醒啦!太好了。那个该死的余彬文来要钱。 我们出院吧。他没要着钱还会来闹的。潘菊红扶着门框一步一步往外移动说:这儿不能呆了,他没要着钱还会来闹的。 可是,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潘菊丛扶着回病室说:还是多住几天吧。 别,别住了。其实,潘菊红知道自己身体很虚弱,完全没有力气走动。可是,她交不起住院费。嘴上只好说:回去静养吧,我们现在就走。潘菊红心里有数,她已经没钱治病,这次医药费是潘菊丛垫付的。她下定决心,马上走。 潘菊丛和护士交待几句,扶着潘菊红往外走。一阵冷风吹来,她们紧随身子。 早春三月,天气一直阴沉着,很难有晴天。封江连续干旱三年,现在终于不时地看到雨水。她们站在医院大门口,看着外面雨点很大,一滴滴地落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们没有雨伞。潘菊丛将她扶在门后边站着说:站在这儿等会,躲躲风,月子不能吹风的。我去叫辆的士。她说着冲进雨中。潘菊红看着这位萍水相逢的姐姐,如同亲姐妹一样关心照顾着自己。穿着一件黑花小薄袄,身材是那样单薄消瘦,一阵风就能吹走。齐耳的短发在风中飞起,她身轻如燕朝马路上跑去,脚下溅起水珠四散。她一直像一把保护伞,为自己遮挡所有的狂风暴雨,将一份爱无私奉献给我和天天。天天,可怜的孩子,你现在哪儿啊?妈妈来找你了。想到天天,她的胸口突然撕裂般的疼痛,骨肉分离的痛苦足以将所有的精神摧毁。我要马上去找她,不然,她还那么小,遇到坏人怎么办?她想到这一点时,心如针扎般难受。都是该死的余彬文害的,他就不是人,是魔鬼!他怎么能对天天产生邪念?好几次他发现他的手放在天天的小腹上。她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她不得做出如此愚蠢之举,让孩子一人去南都。希望人间总有真情在,天天遇到好人。她说这句话时祈祷:希望天天能碰上好人,有姐姐这样的好人家。姐姐,你的恩情,我们用什么还呢?她的家也很贫穷,夫妻双双下岗,完全靠那个饺子馆支撑着,两个孩子读书要花钱。这几天她一直在医院陪护,这要耽误她多少生意啊。我不能太自私。她开始移动步子向外走去,下身如抽筋般的疼痛,浑身无一点力气。她命令自己必须选择离开,不能再让姐姐为自己受累,这是自己唯一回报她的。医药费就先记她执着,自己身上仅五百元钱,等找到天天再说吧。她突然内急,转身朝厕所慢慢走去。她边走边说:我的好大姐,如果有机会,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多么好的大姐啊! 第三十六节 恶有恶报 第三十六节恶有恶报 天天,我对不起你啊!我把你妈妈弄丢了。姨妈一声哭喊,把我们都拉回到现实中。我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徐无边不时给我擦着眼泪。 姨妈继续说:等我叫来一辆的士,跑进医院大门口不见你妈妈。我大声喊着叫着,吵醒好多的住院人,遭到他们的呵斥。我跑遍医院所有的楼道,住院部也没看着你妈妈。我想她回家了吧,赶紧朝大明街跑去,来到你家门口,门上的锁挂在那儿。我又往回跑,将大街小巷都跑个遍,也没看着你妈妈人啊。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慢慢往回走。此时天已大亮,再一次上街四处寻找还是一无所获。天天啊,这么多年来,只要有时间到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你妈妈。可是,你妈妈失踪了,一直没看着她。姨妈说着一个劲地哭诉:天天呀,我一直在找她呀。万良稷和万良穗也都在找你妈妈。 是的,只要放学有时间,我们都四处寻找。万良穗终于说了一句话。看着她一直冷漠的表情,就好像我偷过她的东西似的一直对我鄙视。从小亲密的伙伴,如今相见是那样陌生。难道这就是时间的距离感吗?在我心中,他们就是我的亲人让我感到亲切。此时她拉起我的手,两眼看着徐无边还带着一种甜蜜的幸福感笑着,声音是那样清甜:天天,你别怪我妈妈,这么多年来,提起姨,她都要流眼泪的。她说着将我拉到徐无边身前:是你男朋友吗?好帅! 我不怪,我不怪。我一个劲地摇头,并不想回答她的最后一个问题。对于徐无边是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有见到他的家人才能有结论。任何爱情和婚姻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是不幸的。 你回答我的问题嘛。万良穗双手抱着我的头摇晃着,几乎把我摇晕。 干什么呢?你没看见天天发晕啦。万良稷拉开妹妹的手,将她推到一边去。 你!万良穗气得朝哥哥踢上一脚,万良稷跳开,挥起拳头:找打啊! 你们干什么?姨妈抬起泪花闪闪的眼睛呵斥。她拉起我的手看着我带着一份母亲的疼爱,声音哽咽:我想你妈妈是怕那个天杀的再来要钱,才躲着的。 万良稷往外走去嚷:我找他算账去。这还有人性吗?他说着跑出去。 你回来!潘菊丛抬起泪眼喊着:快,拉他回来。梅双走出去拉他进屋。 那个遭天杀的早得到报应啦。姨妈停止哭泣,她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第二天晚上十一点钟,我正准备关门回家。他来到饺子店跪下给我作揖:大姐,你行行好,告诉我红红在哪儿?当时,我气愤不已,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骂:狗日的,这时想到红红了。我看着他脸上有几条刀划破的口子,正往外冒着血。身上的衣服有五处撕破,手背红肿,一定遭到那伙人毒打。 大姐呀,他说着抱着我的双腿:我知道你心眼好,你快告诉我红红在哪儿,今天还不了钱,我会被打死的。 你松开手,我告诉你,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她死了吗?我呸,闭上你的乌鸦嘴,你才该死! 他两眼肿得如黑桃般大,四周都是紫色的血淤。我不是人!可我是她男人,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一直抱着我的腿,不让走动半步。松开手!我气愤至极:男人,你还有种说自己是男人,一个男人不去赚钱养家糊口,成天赌情。没钱找一个女人要,你丢不丢人啊! 我是该死!他一直打着自己的耳光。 你是该死。想想看平时你是怎么对待她们娘俩的?现在想到她的好处啦。告诉你,晚啦。她失踪啦。 好,你不说,我自己找去。他立即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我看着他走路时,有一条腿使不上力,身体往一边倒,只好扶住一根棍子。 有种,找去。他去你家又折转身走进饺子馆恶狠狠地说:姓潘的,见死不救是不?他说着举起手中的棍子对着我。 怎么招?原型毕露啊!我看着他那狡猾的面容,疼痛让他的整个脸扭向左边。我拿起一把菜刀对着他吼叫:打啊,有种就打。看是你的棍子硬还是我的刀硬。我拿着刀在他面前晃动,他不敢近身,只好后退。 好,好,姓潘的,你们都有种。你转告那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他说完收回棍子退出门朝大明街口跑去。立即闪出三个男人将他一阵毒打后拖走了。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看到他。真是恶有恶报啊! 我抬眼看着屋内坐着所有人,一个个流着眼泪。我想他们是为我妈妈的悲惨命运而哭泣啊!妈妈,都怪我的任性,将你的生命置于死亡边缘,都怪我那时太小啊!我要找妈妈去。我说着冲出屋子。 徐无边第一个冲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说:天天,你听我说,等我先与医院联系一下再去也不迟。 我不管,我要见妈妈,我可怜的妈妈。我哭喊起来:我现地就要去看她。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等我先了问问情况再开车送你去。 我也去。屋子里的人全部跑出来,都坚持要去看妈妈。 徐无边打开手机,电话的响声不断:哦,二十三个未接电话和短信。 我也是。万良稷和梅双都打开手机。 我逞他们看手机之时,转身朝马路上跑去。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信念动摇我去看妈妈的决心。我拿出在学校五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飞跑,只听到后面的喊声响成一片。 徐无边很快飞跑过来挡在我前面,他一边喘气一边说:你怎么这么任性呢?总是不听话呢?我早告诉你,医生说妈妈需要静养,不能经受任何一点刺激。她的精神垮了,需要很长时间修复,你这样冒失去,行吗? 我不管,我要见妈妈。我一直哭着。 好好,等我回几个电话安排几件事就带你去。 算了,你别找借口啦?我带天天去,我们走。万良稷说着拉起我的手往回走。 我挣开他的手:你这是带我去看妈妈吗?怎么往回走? 我去开车啊,车子停在家门口。万良稷拉着我向车子跑去。 姨妈走上来拉着我的手两眼通红,由于走得过急,肥胖的身体喘息着。她低头调息一会儿说:天天,是姨妈不好,没看住你妈妈。 姨妈,我大声呼喊着扑向她抱住双肩,泣不成声:你已经尽力啊。 我的天天,我没做好,没看住你们娘俩,让你们在外面受苦哇。姨妈哭着,喘着粗气,两眼突然发直,嘴唇发紫,浑身哆嗦。 我吓得哭起来:姨妈,你怎么啦?可别吓唬我啊。 万良稷急切说:妈有哮喘病,高血压。快别说了。赶快扶进去休息。 梅双跑过来,看到我们扶着病人走动,大声惊呼:你们太没常识了,病人晕倒只能坐在原地不能的。 你胡说什么?万良稷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你咒我妈呀!滚一边去。 梅双讨个没趣吐一下舌头走到我身边,低头小声说:无边哥哥要你跟他回一趟家,他家有急事,回家去看看。 我看着徐无边开着五十码的速度朝家里奔去。一般在街上开车速度只能在二十至三十左右,他说心里着急,担心父亲身体状况,一共有二十三个未接电话。他制定的规矩是年轻人在一起关掉手机尽情享乐是错的,必须纠正。人不能没有亲情,亲情是骨血相连的。无论你有多么恨自己的某个亲人,最终也恨不起来,毕竟血缘比什么都重要。他多少次对我说恨自己的父亲,曾发誓这辈子不再理他,可是,看着母亲哀怨的眼神,他的一切决心都化为乌有。母亲就能原谅这个曾经重重地伤害过她的结发人,自己作为儿子还有什么理由产生恨呢?尽管他无数次说服自己,看在母亲的份上,原谅一切能改过自新的人。但在自己心中这份爱早已被一种叫无情的狂风吹皱,每次看着父亲讨好似地和自己搭讪,并且将一份家业交给自己,并没有提升温度将心中的这份折皱的爱来熨平。伤害就是伤害,心伤了是无法复原的。只是伤透自己心的是亲生父亲,想不原谅也不行。人生,真的好无赖,在亲情面前,无从选择。两、三个月时间,他的歌乐厅改造装修,他乐得清闲,关键是有时间和我培养感情。他父亲说过五次让他去接管房地产公司,将他手里的两个楼盘了结。可是,现在房地产也不景气,封江城的好多楼盘都少人问津,门可落雁,昔日的辉煌如大海潮汐一样潮来潮往,潮来之时汹涌澎湃,潮去之时毫无回声。幢幢楼房好像待嫁的剩女,享受那份冷清与孤独,等待着再嫁,何日嫁出去?谁能说清楚呢,只好让时间来慢慢了结。现在让徐无边苦恼的是好不容易和我相认相处,却又杀出个“程咬金”,他的危机感升腾起来。家里父母天天逼他相亲,对外良稷哥天天喊要我嫁给他,一到关键时他就问无边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有吗?看情形万良稷大有战胜自己的把握。因而时常发点小脾气。我们有感情基础吗?我们有那么牢固的感情基础,他就怎么开始不自信呢?不知他怎么想的,嗟吱!到家了。他将车停在院门前,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相信天天会选择我的。他拉我下车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怎么样?下车进屋啊。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自己不能去他家。我坐在车子里一动不动说:我在车里等着,你回去看情况再说。这样也好。他说他将钥匙插进门锁还没扭转,门开了随即关上。没到半个小时,他从家里冲出来启动车子开出小院,一边开一边哈哈大笑:太搞笑了,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啦?我想知道发生什么?他乐呵呵地说:他径直走进客厅,吃惊地发现,今天全家人衣着特别,就连地毯也换成红色的。他吃惊地问:怎么?家里有喜事。妈妈和姐姐穿着黑色和紫红色有貂毛大衣,显得华贵。父亲穿着一件内衬价值过万元的水貂皮装,不仔细看看不出它的价格。父亲一向不张扬,这一点影响着他。有这么冷吗?他说着只感到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徐无边一直穿着一件普通的皮夹克,这一件衣服是姐姐送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只要天渐冷,他就一直穿着。人从腿冷,狗子从嘴冷,他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冰冷起来。说来奇怪怎么和天天在一起就不感到冷呢?难道爱情的力量真能战胜一切吗?神话吧!现在的温度是零下三度,他只穿着两条内外裤,在这三九寒天,不冷才不正常。怎么不开空调啊!好冷。 你还知道冷吗?父亲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语气说出第一句话。 爸爸,现在时兴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外面的小姐就喜欢这样的。徐无娇开始挖苦。 徐无边看着他们穿着厚实一定暖和极了。他说着将双手放在嘴边吹一口气撮着,好像这样才能将寒气逼走。 他们用一双严阵以待的眼睛看着他,三双眼睛都是那么古怪。什么事?这么急叫我回家。 徐无边,你的心中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父母?首选发难的是徐无娇。自徐无边走进客厅,腾地站起来指着徐无边嚷。我都打二十多个电话,你一直关机?什么意思啊? 姐姐,无燥。这段时间有很多事,特忙。徐无边笑着回答,他语言很短少,从来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对这位姐姐,他也是不笑不说话的。 母亲看着徐无边数落:边儿,你说你在外面忙什么呢? 改造装修啊。妈,你别担心。徐无边走在母亲身边坐下。他看着父亲端起一杯茶水喝两口重重地放在茶几上。你们放心,歌乐厅的装修进度在计划之中,还有半个月时间就可以开张。 徐无娇对这个弟弟一向说话苛刻:你成天和一个像周迅的电影明星玩在一起,很开心,是不?那是什么货色?是一个小三生的野种。我说是不? 听到徐无娇说这种话,徐无边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指着吼叫:我叫你姐姐,你不要太张狂。你要再这样说,我就,我就就 怎么?徐国先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却很有震撼力。 就,就不认人!徐无边做梦没想到平时认为最亲的姐姐如此不理解他,还口出恶秽污蔑心中的女神,自己怎么能接受。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徐无娇:你跟踪我,调查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我是为你好!徐无娇理直气壮地说:这还用我调查吗?封江城都在议论。难道你不知道吗?人家说的话还要难听。 你们不要吵啦!母亲突然提高嗓门。他们两姐弟大有唇枪舌战之时,吞下正准备吐出来的话。母亲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语气中带着责备:边儿,你都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到现在还不结婚吗?我和你爸着急啊。 妈,您急什么?原来你们打电话就为这事吗?想看看我女朋友是吧?那我马上打电话让她过来。 徐无边,那种脏,徐无娇知道弟弟的脾气,一向是说到做到。她突然想到如此贬低他交的女朋友就如同贬低自己的弟弟,她立马改成:那种品格的女孩子,怎么能走进我们家呢? 她怎么啦?徐无边又站起来,两眼圆睁。她的人品比有些人好一千倍一万倍,她的出身那不是她的错。周总经理说过一句话:出身不由已道路可选择。问题的关键是我和她有患难之交。 什么乱七八糟?爸,你看他,徐无娇知道说不过他,寻找救兵。 怎么说话呢?徐国先将正端在手中的茶杯往茶桌上落下,杯子歪倒滚落在地板上碎成几块。 娇,你闭嘴。都别吵啦。母亲边收拾碎片边制止。徐无边看着低下头的母亲,头顶上的白发片片钻进他的眼中,他心中颤栗:妈妈老了,还不到六十岁啊!他蹲下身帮助捡起碎片:让我来,妈。徐无娇赶快拿来拖把将地板拖干净。弟,我不和你吵,等会要来重要客人,你要热情就行。 徐无边吃惊地问:客人?什么客人? 陈敏升拉起徐无边的手拍打着说:边儿,等会你石奶奶带她的孙女来家里作客,你配合一下,看看那姑娘入不入你眼。 就是你石叔叔的姑娘,才从英国留学回来。父亲介绍:你爸有八个结拜兄弟,这石叔叔是老三,他的家也是封江的首富,门当户对。 原来,你们招我回来是相亲啊!不,我走啦。徐无边说着起身朝客厅的门走去。 站住!一阵沉闷的声音将他的脚步如同钉子一样钉在胡地。徐国先的语气中带着父亲的威严:你有没有一点礼数?好坏你也看一眼吧。 母亲将他拉回按在沙发上坐下。人家马上要到,成不成,也要以礼相待。 有你这样做人的吗?徐无边听到姐姐这样问,正准备回答。这时门铃响。徐无娇跑过去开门:阿姨好!石妹妹好! 伯母好!徐国先和陈敏升赶紧走过来拉起女人的手问候:真不好意思,让你们老远过来,我们应当去拜访去。 都一样,两家你来我往没什么区别。一位身穿红色皮大衣、打扮很庄重的女人先一步走进客厅。她满脸笑容地向主人问好。锦,来,叫徐伯伯,徐伯母。 这时,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看着徐无边和这位叫锦的女孩子此时的表情,他们完全如同两只好斗的公鸡摆开战式,女孩子两眼放出仇恨的光芒。女孩子浓眉大眼,一张小巧的嘴巴翘起,两眼斜视摆出一幅看不起的脸谱:妈妈,我们回去。她说着拉起妈妈往回走。 怎么啦?锦,这样太没礼貌。 那一次就是他踢的石头砸伤我奶奶。他人品有问题。女孩子指着徐无边说: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他这种人。人渣! 女人吃惊地看着他们两位年轻人:你们,你们原来都认识。 妈妈,我们岂止是认识,简直是冤家。 陈敏升立即走过来拉起女人的手:妹妹,这多好。这叫不打不相识嘛。 不好。不仅我不会答应,奶奶也不会答应的。我们走吧。石锦说完冲出客厅。 不就是踢个石子吗?我也不是故意的,至于吗?徐无边从来没有经历如此场面,竟然当场有人看不上他,这太伤他的自尊心,气得大声嚷着:你看不上我,我还不乐意呢!这真是正合我心意。妈,姐,这就不怪我了。byebye。他说着在客厅里跳嘣两圈,嘴里吹出口哨,最后跳跃着走向停车的地方。听完他讲述的这场相亲会,我心里特别紧张起来,有一种怪味从胃口翻出,像是吃了怪味豆。我开始担忧我和他的未来,我们能走到一起吗? 第三十七节 盼望一场撕裂心肺的相见(1) 徐无边许诺三天时间去省城医院看望妈妈。我一直焦急地盼望相见时刻的到来。这三天时间对我来说如同漫长的岁月,分分秒秒都是那么难熬。我恨不能将时间一下子调到腊月二十四。 坐在徐无边的路虎车上,我很少说话,不时地斜眼看看他开车的样子。去省城的高速公路,车辆很多,特别是大货车一辆接一辆朝着各自目的地进发。我在微信中看到好多交通事故就是大货车引起的,它和小骄车的区别就是老鹰抓小鸡的特写,太恐怖吓人。看着无边哥开着路虎从一辆辆大货车旁边飞速而过,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特别害怕它疯狂碾压过来,将我们碾成饼饼。无边哥每一次超车,我立即闭上眼睛。他一直专心开车语言很少,他最大的特质就是做事专注,无论做什么全心全意直到成功。梅双和万良穗兄妹一直哼着歌《幸福拍手歌》,她们两人一边唱一边拍着手: 如果你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如果你感到幸福你就快快拍拍手呀, 看啦大家一起拍拍手。 我坐地徐无边副驾驶室上,两眼直视前方,盼望去省城的高速公路距离离妈妈缩短些,更近些。徐无边被他们的歌声感染,等他们喝完又唱起那首经常唱的歌:《春天花会开》。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妈妈的身影。想着和妈妈分开十五年,她能认出我吗?能认出曾经出走时还是一个小丫头,如今长成大姑娘,不,是老姑娘吗?妈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心中的妈妈是那样漂亮,皮肤白嫩,脸颊红润,身材清瘦,这是妈妈从来不吃肥肉保持的良好体型。姨妈说我长得六份像妈妈,特别是眼睛和嘴巴。这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两个部位,眼睛大睫毛长并且还是双眼皮。现在流行双眼皮,好多女人靠整形做出的大而双的眼睛,将一个女人的美全部衬托出来。女人靠眼睛说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抬眸就能迷倒众生。可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女人太美不是一件好事,女人太漂亮不长命。可是,现在是个女相时代,没有好的脸蛋和身材,只能矮人一等落人十八拍。爱美是人的天性,谁不爱美呢?哪个女孩不喜欢高富帅?哪个男孩子不钟情白富美?就连小狗长得好看,也能引起好多路人的赞许和回头率,更何况人呢?长大后,我就感觉到妈妈就是太美的缘故才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如此糟糕。她完全可以嫁一个好的老公,过着一个女人正常的生活,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她为什么选择这种生活方式?嫁给一个不能长相厮守的男人,一个人带着孩子远走他处,还为这个男人——也就是我的爸爸保密。我才不承认他是我的爸爸,他现在在何处?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只在六岁以前见过他,那也只是偶尔相见。为什么他不能公开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呢?难道他不爱妈妈吗?可是,妈妈又为什么不选择再嫁,一直守着等待着,却让那个余彬文钻空子欺侮我们。妈妈为什么要和余彬文这样的赌徒在一起?余彬文,这个人渣,就像吸血虫一样盯在妈妈的身上,完全是为了钱。姨妈多次提醒妈妈离开他,可是,妈妈就是不听劝。妈妈为什么要在我的小腹上烙上那三个字?多寸肌肤。每当我想起来全身如筛糠般颤抖。她怎么那么狠心呢?难道她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吗?当她一次次烙时,听到我的疼痛的哭喊声,她的心不撕裂般的疼痛吗?都说母亲的最伟大的,她可以为儿女上刀山下油锅,可是,妈妈做的事真让自己十几年想不通,那是摧残自己的身心健康,让自己一直深深地感到害怕之中,害怕新婚之夜的逃遁,害怕 为什么不说话?徐无边的问话打断我的沉思。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我简单回答。有好多问题找不到答案,只有等到见到妈妈后才有答案。 无边哥哥,还开快点。万良穗停止唱歌拍打着主驾坐椅靠背。她把头放在前排两座椅中间,看着徐无边开车,那表情流露出无比欣赏的神情。 不要开快,太快我受不了,心跳加快。我扭头看着她,心中有一种滋味怪怪的。 无边哥哥,快,超过前面那辆车。她指着前面的车子嚷起来。 找死啊!万良稷将她的胳膊打着说:兄弟,别听她的。安全重要。如果你感到疲惫,兄弟愿代驾。他说着对着万良穗埋怨:少在这儿指手划脚,高速上不能开快车,要扣分和罚款的。有速度限制。 哦,原来如此。万良穗知道自己有些冲动,转移话题:天天,你说我能减下来变成美女吗? 我沉默不准备回答她的话题,我怎么能承诺这个呢?都说减肥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她必须减掉五十五斤才能变成苗条淑女,那要多大毅力啊! 我想如果没有恒心和毅力,想都不要想。这比登天还难。梅双抢着回答她的问题。 那算了,我不减了。万良穗开始泄气地说。 喂,穗,你还没体验就没信心吗?你不想嫁一个高富帅吗?像无边哥哥这样的。万良穗立即两眼放光,看着无边哥说:想,等我减成苗条淑女,就嫁给无边哥。哈哈。她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看着她美好的愿望,我心里有一股醋劲开江翻江倒海。可是,我又不能说出来。如果我反对,穗就会彻底丧失减肥的信心,那她一生就彻底毁了。看看她现在样子,哪个男孩子想娶一个如此肥胖的姑娘呢?我不能因一时情感而击碎她美好生活的向往,哪怕暂岂说些美丽的谎言,也是对她人生的鼓励。 对,穗,你要坚持努力哦。徐无边看着我说得如此起劲,气得加大油门,车子呼啸朝前冲去。 喂,哥们,怎么啦?限速一百二十,你超十三十五,快减下来。万良稷看着徐无边开车如此之快,提醒地说:情绪不好不利开车,还是让我来。 就是啊。我们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梅双总是接着稷哥的话说。 无边哥,你怎么啦?我们没招惹你啊?我问得很无聊,其实,我知道刚才说的话刺痛他。 天天,无边哥的歌乐厅什么时间开业啊?我想早点去减肥。 你问他呗。我不想多说话,说多了影响无边歌哥的心情。开车有一幅好心情很重要。 无边哥,什么时间开业?穗问起来没完没了:你那儿不是歌乐厅吗?怎么有减肥的运动场地啊?还有,减肥有老师指导不?还有其它什么方式不? 无边哥一个问题也没回答,他看着前方开着车,车速很快降下来。 别问了,穗,等看我妈妈回来后,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梅双拍打着穗的肩膀说:哦,快了。不难。我们要有信心,到时我们一起努力。梅双总是会鼓励,从来对做什么事都不畏缩。 你有把握吗?梅双,你说要是我减肥成功,那产生的轰动不亚于原子弹爆炸。是不?万良穗露出一幅向往的眼神。吔,我要变成美女啊!她突然双手举起五指碰向车顶,发出一声尖叫:哇,好疼,我的玉指触电了。 徐无边车子突然晃动,很快回正。 万良稷扯过她的手,心疼地问:看看,触断了没?咒我哇!哥,你不心疼我反而如此咒我,不理你了。她说完将背对着他。 徐无边开着车皱一下眉心,他看看我显得是那样焦灼与迫切,两眼看着前方不时地说:快到了。 怎么还没到啊?无边哥,开快点。此时,我真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飞到妈妈面前。分开十五年,妈妈,你还能认出我吗?当年的调皮作性的小丫头,如今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你的天天长得像明星,甚至比明星还要漂亮,因为我从来不化妆,衣着朴素简洁,透露出一个女孩子自然美。此时,我特别激动,快要见到妈妈,盼望一场撕裂心肺的相见快快到来。 三个小时过后,车子在省城穿街过巷,终于停要一家医院门前。我第一个跳下车子,冲向医院大门。 徐无边将我拉回来,看着我说:别激动,稍等几分钟,我和医生联系一下。我们四人围着无边哥,听着他和医生的对话:是的,她失散十五年的女儿来看望她。我们就在大门口。什么?出院啦?你不是说等我们来接她出院的吗?前天办的出院手续,我们没见着她啊。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有一种失望之海泛起波浪向我阵阵涌来并迅速将我淹没。我跺着脚问:什么出院?怎么回事?我拉着无边哥的衣袖急切地问。他挂断电话,看着我说:别着急,医生说妈妈前天已出院,我们会找到她的。我听他说完立即暴跳出雷跳起来吼叫:我说要早些来看,你就是拖延。现在可好,妈妈又不见了。我坐地地上嚎啕大哭:妈妈,你在哪儿?你怎么不等等我啊!眼泪在我清秀的脸庞拉开两列阵势顺着鼻翼两边汹涌流淌,我边哭边捶打着地面,捶打着我的胸脯。 梅双拉着我的手陪着我流泪:天涯,别伤心啊,妈妈一定回封江了,我们赶快回去找她。 对,我们赶快回去。万良稷说着,将手伸向徐无边:拿来。 徐无边将钥匙狠狠地扔地上,将我拉起来。我挣脱他的手,哭着喊着。 你要出气,打我,狠狠地打。徐无边说着将头送到我面前。 我起身扭头朝车子走去。此时,一切行动有什么用呢?我的妈妈又不见了。我对着天空大声呼喊:妈妈,您在哪儿?女儿好想您! 第三十八节 盼望一场撕裂心肺的相见(2) 四个多月时间,我跑遍封江大街小巷及乡间村镇,一直没有妈妈的踪迹。我冒着严寒,踏上厚厚的积雪,为寻找妈妈疯狂在每条街道和小巷奔波。好几次,看到穿戴整齐漂亮女人的背影,我冲上前位着她的手叫:妈妈,我是天天。一个个人女人转身带着一种鄙视的眼神同时无比惊诧地盯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怒气骂:神经病。我真的得了神经病。走路歪歪倒倒,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见到年龄相信仿的女人就冲上去喊妈妈,想妈妈想疯了。要知道,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不想呢? 每次无精打睬回到无边哥的房子时,梅双看着我失望的眼神说的话。天涯,别太着急,或许妈妈记不清你的模样,你们在大街上相遇也不一定认识啊,都分开十五年。十五年是个什么概念?你从一个小丫头片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变化多大,怎么能认出来嘛。我一言不发,此时,我连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见不到妈妈,对生活产生不了激情,没有激情没有爱,我整个身体如同被妖魔鬼怪掏空一般只剩下一俱带着皮肉和骨头的空壳,只感到浑身血液停止流动,双眼无光,脸部无色。要知道我今生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到妈妈。此时的我,坐在封江城南的山坡边,高大的柳树张开它的枝条在我头顶上轻轻摇戈,如同母亲的手温柔般地在我头顶上抚摸。我哭了,再一次地哭了。我多么盼望妈妈用一双温柔的手在我头上、脸蛋上一次次地摸着,拍打着。那是一份母爱的传递,是一种幸福的分享。好久好久,如同一个世纪,我没有再享受这种待遇。 妈妈,您在哪里?您听到我的呼喊吗?我抱着双膝伤心地哭泣。 太阳落山了,阵阵春风吹来,身边的蒲公英摇晃着,那团团白色的花蕊经风的吹拂,飘离母体伞形的环抱,一支支随风吹起飘散。好多挣脱风的无情之手,向着母体回旋。这是在和母亲告别吗?那种留恋那种依念,有多少不忍,谁能体会。这就是大自然的残酷,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有多少情结能否解开?如果能承受,自然地承受该有多好。可是,我要求不多,只想和妈妈团聚,为什么这个小小的愿望就不能实现呢? 老天,你眷顾一下我啊!你难道没有看见找妈妈找得是多么艰难和辛苦吗?我仰望着天空,那湛蓝的天空,不,是灰蒙蒙的天空大声喊着。老天没有回答,却惊飞山边树枝上的小鸟。这个愿望如同蒲公英那团团伞形花蕊,开放在我充满希望的心空,那白色的,飘浮着的细嫩的花枝,是我无限的期盼,却被阵阵春风吹散,落下一个光秃秃伞架,如同没有枝叶的树杆,失去了无限生机。妈妈——妈妈,你在哪儿?我对着天空大声呼喊。 我倒在山坡上,两脚懒散地伸开形成一个大字,望着天空,眼泪再一次如潮水般的涌出。 手机响个不停。天天,你在哪儿?天涯,你听见我的叫声吱一声啊?是无边哥和梅双的发来的短信。 你快回来,你在哪儿?我来接你。良稷哥直接打来电话,他那粗犷的男中音震得我耳朵发麻。天天妹,我对你说,一切遵从天意,老天让你们母女没能相见,是对你的考验。你都找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的行动会感动老天的。快回来啊,明天是周末,我们轻松一下快快乐乐玩一天。 我一动不动地听着手机那边传过来的声音,看着天上的一团团白云变幻着各种形状随风流动,我突然感到自己如同没有线的风筝一直飘浮在不属于自己的生活天地,只是因为没有妈妈,就没有家。虽然,他们人人想尽办法给我快乐,给我爱,为我付出为我奔波,这份份友情亦或参杂着爱情的成份,如同沉甸甸的葡萄,堆在我心中,时时让我想来负担过重。 新年开始,这几个月,无边哥的俱乐部开张营运。良稷哥的连琐店也开到乡镇及临近的城市,他们都忙碌着。我一边监督良穗减肥,一边到处找妈妈。在疲惫与失望中,我无法找到平衡的心情。 无边哥要我当健身部的经理,很少看到我的身影,寻找妈妈一直是我最大的愿望。为此,穗姐姐无数次数落我不专心,她的性格粗犷,根本无法理解一个失去妈妈的女儿的心情,因为,她根本无法体会。她是幸福和快乐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人生命运却如此不同。但我相信老天,对每个人是公平的。我从小失去亲人,却获得了无边哥的呵护,梅双的怜惜,良稷哥哥的关爱,还有姨妈的疼爱。良穗姐姐有一个好的家庭,却长得太胖,一个女孩子达到一百五十五斤,身高一米六一,不能不说胖得出奇。她至今没有找到工作,也没找到可心的男朋友。一个堂堂正正学金融的一本大学生,五次面试都因形象不佳而没被录用,现在只限呆在家里。为此,姨妈一直伤心。无稷哥倒是很高兴地说:现在的一份工作一个月工资就那么两三千元,在这个物价飞涨,货币贬值的时代,一件高档衣服买不起。上班有什么用,还不如回来帮助我开店,把我们饺子馆多开几家,每年收入也不只那点钱。上什么班啊! 每次良稷哥这样说时,良穗就冲出来指着哥哥的眼睛说:不,我要进银行,那是我向往的地方。大学四年金融不能白读。随即,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叫喊:我怎么长这么胖啊,为什么不能瘦下来呢。 良稷开始嘲笑:你瘦得下来吗?你的生活方式很不对。吃饭就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打了上午打到下午,吃了晚饭继续到深夜。长期不活动,难道不长胖吗? 你胡说!她指着哥哥吼起来。看到我,声调下降:天天,是这样的吗? 是的。为什么沉溺游戏呢?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少见。 天天,游戏是个其乐无穷的大千世界。你没玩过不知道它的魅力啊。来,我教你怎么玩游戏。她说着将我拉进她的房间。 我挣脱出来:不,我对游戏不感兴趣。我要去找妈妈。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找妈妈也是对的,这要从长计议。她看我走出房间,迅速关上门坐在电脑桌前,开始了她的游戏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好多人生在福中不知福,良穗姐就是。想必,四年大学也是在玩游戏吧,一直不活动,迅速发胖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想减肥有多难呀。唉!每个人都有好多不如意。难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充满遗憾和痛苦的吗?其实我们的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想想如果当初,我和妈妈不来到封江,就不会遇到余彬文,没有余彬文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他完全是个魔鬼冲进我们家,吸妈妈的血,吃我身上的肉。妈妈为什么那么狠心在我身上用烟头烙下那三个字呢?难道不是为了恨他吗?可是,恨他为什么要折磨我呢?那烟头贴进我肉体的一瞬间,有股青烟升起,顿时皮肉上起白白的泡泡,那种刺心的疼痛立即传遍全身,我拚命地哭喊也无法减轻疼痛。我立即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妈妈推倒在地,四肢在空中飞舞。妈妈看到我如此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我的头和我一起哭泣:我苦命的儿啊!妈妈说着捡起地上的烟头,在自己身上一次次烫下去。我们身上的烙印全是因为他,妈妈为什么要把对他的恨通过如此方式表达出来呢?伤其儿也伤自身啊!妈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这个问题,问了十五年,等找到妈妈就会有答案。 天快黑了下来,晚风一阵阵吹来,带着花香和草香的气息,吹进我的鼻孔。好久没有闻到这种花草的味道了,是这样清甜这样朴真。顿时,我的头脑突然清晰,有一个画面突然钻进我的大脑:妈妈,在南豆。她看着我上错车,朝着南都相反的方向去的,她一定知道我去了南豆,只有南豆与南都音相同。我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城里跑去。我的包。跑出两百米又折转身拧起包,冲上田间小道,一蹦一跳地往大道上冲去。哇,这大自然的气味,让人产生伟大的灵感。我相信这灵感是来自亲情的一种呼唤,来自母体的一种感应,它绝对的百分之百的正确。 第三十九节 踏破铁鞋 我冲进汽车站,售票口紧闭。最后一个售票员正在收拾东西,我拍打着窗口大声喊:我要买票去南豆。 售票员打开窗口:疯叫什么?下班了。明天再来。说着即将小门哐地一声关死。 我仍然拍打着叫:我有急事,很急很急的事。看着售票员走出售票间,门也哐地一声关上。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此时的我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去南豆,那儿有妈妈等着我。可是,谁能理会我此时的心情呢?汽车站有汽车站的规定,时间一到各自下班回家,谁会格外开恩呢?哪怕是天埸地陷,天灾人祸也不会发出一趟专车救老百姓急难,就是能开也要出钱。我无比失望地走出售票大厅,站在汽车站大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客车,想死的心都有。是啊,如果我突然冲去,一切都会结束,连同我经历的磨难都划上一句号。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同龄人的幸福和快乐?就连我心爱的人也要让出吗? 昨天晚上在姨妈家吃过晚饭,姨妈将我叫到她的房间,拉着我的手说:天天,来,坐到床边,姨妈有心里话要对你说。 看着姨妈一脸的笑容,拉着她粗糙干涸得没有一丝水分的手,我心里产生一种无名的悲哀,这就是被生活劳累所致。姨妈不到五十三岁,一条条皱纹如沟壑挂在她的脸上,一根根白发从刘海开始向头后漫延。我看着姨妈就想起妈妈,不知妈妈是不是也像姨妈一样,早已被岁月的风霜打磨掉女人的光彩。看看那些女明星们,她们虽然都五、六十岁,仍然貌美如初。六十岁的刘晓庆风华绝代,一如往昔,纳税风波丝毫不影响她的人气,如今在银屏东山再现,如出水芙蓉般娇美。同是女人,为什么各自命运如此不同呢? 天天,想什么?姨妈看我两眼盯着她看,又看看床边的一个相框,拍打着我的手问。 哦,姨妈,我看你的双手想起名星的手。姨妈你太辛苦了。我扶着着姨妈坐下。 都是命啊!我们天生就是穷苦命,怎么能和那些女人相比。姨妈说着从衣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看是一张照片。 谁的啊?我吃惊地问。 这是你和你妈刚来那一年,你过七岁生日时,我们的合影照片。姨妈说着递给我看。 我记起来了我家也有一张,可是搬家时不知放那儿了。哇,姨妈,你还有这张照片吗?看着照片上的五个人,一个个灿烂的笑容,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开心和快乐。姨妈和妈妈昭紧紧依偎在一起,我和穗姐姐手牵手站在她们前面,我的身旁是良稷哥哥,他将食指和中指放在我头顶上如同兔子的耳朵,好可爱。这张照片太珍贵了!姨妈。 是的。从那时起,我就把你和你妈当成一家人。唉。姨妈看着照片深深地叹一口气。 姨妈,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我看着姨妈满脸愁容问。 唉,看到照片想你妈妈了。不知你妈妈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可怜的妹子。 姨妈,我天天在想妈妈。我说着眼泪流出来。 姨妈不时地擦着我的眼泪,心痛地说:天天,别哭,你妈妈会找到的。这几天夜晚,我天天做梦梦见你妈妈回来了。她好像离我们很近,就在不远的地方。 我立即站起来走向窗前,看着天空明亮的月光和闪闪发光的星星说:是的。我也有预感,相信很快和妈妈相见的。突然,我的心中跳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这道光一直向着前方。我顺着这道光望着,立即消失了。我转身拉着姨妈站起来,跳起来说:妈妈在前方。 姨妈开始笑起来:天天,你想妈妈快想疯了,让你受苦了。 有姨妈关照,我不苦。我转身走到姨妈身边坐下,看着照片回答。 姨妈一直看着我说:真是个乘孩子,有你这句话,姨妈就放心。 姨妈,你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姨妈拉着我的手一放:不,再坐一会儿。姨妈说着脸色很沉着,一直叹气不停。 姨妈,怎么啦?听你一直叹气。 我真为穗和稷担心,他们就是我的一块心病啊。 姨妈,你应当高兴才对。现在良稷哥生意越做越大又有钱,你就坐在家里享清福,不用这么操劳的。 是啊。可是,他们的婚事让姨妈彻夜睡不着觉。姨妈摆着头好像什么堵在胸口,只有叹气才顺畅。 这个不用您操心。姨妈,只要缘分到,我相信他们会找到意中人啊。我安慰姨妈。 可是,姨妈说着停顿下来,她理了理我额头上的头发,看着我说:天天,这要你成全才行。 我,承全?我指着自己不解地问:这与我没有关系啊。我完全不敢相信。 你在姨妈心中胜过穗,这次真的要你让着穗啊。只要你退走一步都皆大欢喜。穗嫁给徐无边,你嫁给稷小子,都是圆满的结果啊。 我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姨妈,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这是什么嘛?捆绑婚姻吗?这怎么可能?我当着姨妈的面只能说出最后一个问号。什么成全啊?我和穗也没有要争的东西啊。我一脸疑惑。 穗对我说要嫁给你无边哥哥,她说你也爱他,是吗? 此时,我的心里如针扎一般不知该怎么回答,爱情也要转让吗?它能转让吗?姨妈,这个不能问我,得问无边哥哥他爱谁,他愿意娶谁?这件事以后再说,我有急事要去处理。我说完这句话,急切直冲出房间,消失在夜间的马路上。 姨妈跑出来对着我的背影喊:天天,记住姨妈的话啊。 穗姐姐爱上无边哥,要我承全她,那谁来承全我呢?一个经历了流浪、拐卖的女孩子,尝过人间亲人离散之苦,吃过挨打受骂之苦。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妈妈疼妈妈爱,一切都与穗姐姐有天壤之别。她是大学生,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她天天玩不愁吃穿,我一天不做工,吃饭和住宿就成问题。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没妈妈的孩子难道什么都不该有吗?这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可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姨妈,我能做的还有什么呢?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穗姐姐嫁不出去吧,那不成了姨妈家的罪人。穗姐也二十七岁,找一个爱的人多难。一百五十斤的重量,天下哪个男孩子会嫁她呢?在现在这个叫唤“高富帅、白富美”的时代,特别是女孩子长得不漂亮根本无法嫁。这个时代对女孩子太不公平,男孩子可以娶一个小十多岁的女孩子,女孩子就不行呢?哦,这个社会已经被人带坏了头,八十二与二十八的经惊人组合,早已把中国人的婚姻观中的年龄差距扫荡得毫无尺度,开创现代中国婚史新纪元,却把多少中国女孩子赶上剩女的行列。哦,我想得太远了。想想穗姐姐,她能嫁出去吗?谁会娶她这个胖女为妻?把她嫁出去是姨妈的心愿,我能达成姨妈的心愿吗? 小姐,要车吗?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我背后打得我好疼。 谁这么大胆!我吃惊地往前跳两步,回过头来拉开阵势准备拳击。 徐无边笑嘻嘻地说:死丫头,想什么呢?如此着迷。 我冲上去拍打着无边哥的胸脯:吓死我了,从哪儿冒出来的? 快上车,订的婚纱到了,我们去看看。 我站在原地,一脸疑惑地问:什么婚纱?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啊?nonono,暂停。我一只手不停地在他面摆动。 你,你,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看着无边哥急得在原地转圈,他一边抽烟一边指着我说: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其实他嘴上想说:再不结婚新娘就要换人。在父母心中门当户对就是儿女婚姻的标准。昨天晚上,他和父母亲大吵起来,最后甩出一句非天天不娶,你们看着办。说完上三楼关上房间的门,母亲在门外怎么叫一直不吱声。 我生气地指着他说:无边哥,此时此境,你怎么想到要结婚呢?我妈妈还没有找到,我是不会结婚的。 如果永远找不到,你一辈子不结婚吗?他不可理解地问。好,你给我一句话。 对,找不到妈妈就不结婚。我的婚礼上没有妈妈的祝福,一切显得毫无意义。 好。现在才明白在你心中妈妈最重要。我算什么?算老几呀。徐无边看着我说完这句话,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着脚掌不停地旋转,仿佛要将心中的美梦彻底碾碎。猛然转身向着车子走去。 此时,我心里一股酸楚的泪奔涌而出,心中突然变得空空的,仿佛所有的五脏六肺都被掏空一般,整个身体开始变冷。现在就连无边哥也不理解我找妈妈的心情,亲情没了,爱情也快没了。我蹲在地上捧着脸痛哭起来。找妈妈一直是我人生最大目标,没有什么力量能动摇这个决心。妈妈,我一定要找到你。 无边哥从身后面将我抱起。你不是走了吗?我挣脱他的手仍然蹲在地上哭着:我要去找我妈妈,我知道她在某一个地方一直等着我。你去干你的事吧,这和你没关系。 谁说和我没关系?未来丈母娘找不到,我要一辈子当光棍,是吧。无边哥手机响个不停,他打开手机大声吼叫,喂,又有什么事啊?什么?南豆。刚才接到南豆公安局朋友的一个电话,要我赶快去一趟。 无边哥没说完,我急切地问:南豆——公安局,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啦? 我们赶快去看看,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到了就会知道。无边哥将车子开得飞快,一句话也没说。 我心里突然紧缩起来,自言自语不停地说:公安局打电话是什么情况呢?无非有两种情况:一是车祸,二是抢劫。谁在南豆遇到这两种情况,还与无边哥有关系。我妈妈吗?不会的。她一个中老年妇女,与抢劫沾不上边的,难道是车祸? 无边哥立即否认:呸呸呸,胡说什么呢?闭上你的乌鸦嘴。 那是什么啊?心里忐忑不安。我焦急地等待着,不用说无边哥以一百三十的速度将车子开得飞快。平常开这么快,我会制止,可是今天却嫌车子开得太慢。这种感觉是什么呢?第六感应吗?这件事与我妈有绝对的关连,我太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要见到妈妈了。无边哥,我要见到妈妈了。我捂住突突跳动的胸口说:我的心快跳出来了。突然间,喜悦填满我的脑海,我哼起《世上只有妈妈好》。 无边哥看着我高兴地唱着歌笑了起来:很少听你唱歌,你嗓子不错嘛。 那是,没发现吧。从前没唱并不代表不会唱,那是因为本人没兴趣唱。现在快见到妈妈,心中的兴奋与语形容。我说着大声地唱起来。 无边哥笑过后紧锁双眉,两眼盯着前方。男人任何时候总比女人理智,此时他一定会想到更坏的结果在等着我吧。 第四十节 相见无法恨晚 南豆县公安局办公室,局长亲自接待我们。我听不进他们介绍情况,急切地问:我妈妈怎么啦?她在哪儿? 公安局一行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盯在我身上,局长问:你就是天天。 是的。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废话少说,我要见妈妈。我冲出办公室向其它办公室跑去,打开一个个房间的门希望能看到妈妈。 无边哥在后面喊:天天,你别找了,妈妈在医院。 什么?医院。我快步向楼下冲去。无边哥和公安局的人也跟着朝楼下跑着。 无边哥一边开车一边听局长介绍情况:是这样的,昨天城南汽车站发生一起qiangjian未遂案。一位姓潘的女人为解救这位女孩身受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昏迷中她不时地叫着:封江,天天,天天,封江。我就想到你这个小战友在封江,向你打听一下此人的具体情况,没想到还真找对了。无边哥回答说:没错,她就是伤者的女儿,她们离散十五年。 一定是我妈妈。我脱口而出并且张开嘴巴嚎啕大哭起来。 局长转身看着坐在后排的我哭得如此痛心,深深地叹一口气:你有一位英雄的妈妈,伟大的妈妈。据了解,她一直在汽车站以捡破烂为生,为的是寻找、等待多年失散的女儿。在这一带解救过四位受害女孩,曾经受过三次刀伤,一直默默充当护花使者。这几天县城报纸全版报道《护花使者》、《破烂女王的传奇人生》、《一个妈妈的坚守》。写的都是你妈妈的伟大壮举。你妈妈真是人间最伟大的母亲,整个县城沸腾了,我们都为你妈妈感到骄傲。 我不要什么骄傲,不知妈妈伤得怎么样?只要妈妈好好活着,健康地活着。我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的心声。 只是这次伤势过重,晚上八点送进医院到现在还在抢救中。局长马上沉着脸声音低沉地说。 妈妈,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天天来了,等着我啊!我大声地哭喊着,车子到达县医院还未停稳,我便第一个跳下去冲进医院急救室。 正在抢救。我被四个红红的大字挡在门外,只好焦急地在走廊等候,心中如火烧火烤般焦灼,不时地问自己:不知妈妈怎么样了?不会出什么事吧?一个、两个小时过去,怎么还没出来啊?我在走廊里来回不停地走动。 无边哥将我拉到座椅上坐下:稍安无燥。你这样着急有什么用呢? 我砰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抢救室吼道:我妈妈在里面抢救,生死未卜,你说我能静心无燥吗?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无边哥满脸无奈地说。你继续,你继续。他说着拉起公安局长向走廊那边走去。 我将脸紧紧地贴在抢救室的门上,希望能听到里面的抢救声或妈妈微弱的呼吸声。屋内死一般的沉寂,立即对着门缝大喊:妈妈,我是天天,您听到我的喊声吗?我就在门外,我来看您了,我终于找到您了。你要坚强,要挺住!妈妈,您听我的声音了吗?您的天天就在门外啊,等您出来和您相见啊!你寻找十五年的天天就在外面等着你出来啊!我说着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身体滑下坐在地上哭诉:妈妈,我找您找得好苦啊!想您都快想疯啦,您快出来吧!此时,我提高嗓门大声呼喊:妈——妈——声音响彻整个医院。 无边哥走过来将我抱起拥在怀中,心痛地说:别喊了,医生正在抢救需要安静。半个小时过去,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脱下口罩问一脸严肃地问:是你刚才大喊大叫吗? 我低下头不敢看医生,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低头。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病人抢救,需要安静,你却在此大呼小叫,影响我们的抢救。 无边哥也担心医生对我如此喝斥,赶快解释:母女离散十五年,如今又发生此情况,心情 医生立即打断他的话:这要感谢你这个当女儿的,刚才要不是你呼叫,病人恐怕抢救不过来了。我妈妈怎么啦?我拉着医生的胳膊问:难道说我妈妈已经......我不敢往下说结果,我无比紧张地看着医生,把所有的希望的目光全部寄托在医生那充满疲惫没有丝毫笑容的脸上。她体质太差,再加上刀伤,失血过多,已难以支撑到手术结束。主要的病人已经失去活下去的信心,她叫了两声“天天”,血压开始直线下降。是你的呼叫让病人突然让病人增添了力量。医生正说着,担架从抢救室推出来,我一下子扑向妈妈的身体:妈妈,我是天天,你挣开眼睛看看我啊。我看着妈妈双眼紧闭毫无动静,立即抓住医生的上衣吼叫:你不是说妈妈抢救过来了吗?她怎么不回答我。我又立即冲向妈妈的担架:抓住她的双手: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天天,是您一直寻找、等待的天天啊! 无边哥将我拉开:妈妈正被麻药麻醉,她怎么能听得见你的喊声呢? 对,你妈妈已经抢救过来。虽然身中五刀,有一刀伤及肾脏很严重。不过,还要等二十四小时危险期过后,如果没有异常情况发生,你就能见到妈妈了。他拍打着我的肩膀说:姑娘,等妈妈醒来,千万不要让她过于激动引起伤口撕裂。我累了,回去休息一下。 谢谢您!医生。无边哥和医生握手后又和公安局长道别:老领导,你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也行,我还要回去处理这起案件。这就辛苦你们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无边哥扶着我朝妈妈住的观察室走去。站在门外,从小玻璃门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我泪如雨飞。这是我的妈妈吗?怎么和我小时候完全两样?一双大眼睛深深地塌陷下去,眼珠凸出;瀑布般的黑发如今蓬乱如杂草般堆在头上,好像从来没疏理过;那张圆圆的白皙散发着红润的红苹果脸失去了光泽,变得蜡黄没有丝毫血色;一双白白的柔嫩的手如今黑呼呼的,如一张老焉的黄瓜皮搭在上面。那个带着青春少妇充满丰韵有着魔鬼身材的妈妈如今整个身子消瘦得只剩下骨头。望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的妈妈,我一直问这还是我的漂亮妈妈吗?什么叫骨瘦如柴?什么叫面黄饥瘦?什么叫人老珠黄?妈妈现在就是如此。可是妈妈现在还不到四十六岁。我趴在门口伤心地哭起来:妈妈,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看似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您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你曾经那么爱漂亮,那么爱美丽,可如今,你把自己打理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你这十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和我一样包含辛酸吗? 护士打开门轻声说:病人需要安静休息,你们回去吧,留下电话号码,她醒来会叫你们的。 不,我要在此等候妈妈醒来。无边哥将我拉到走廊的座椅边,用手理顺我蓬乱的头发说:天天,你应感到高兴才是,终于见到妈妈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想啊,十五年就敖过来了,何必在乎这一时。走,我们回宾馆等待消息。他说着硬拉着我向电梯走去。 我挣脱他的手哭着说:不,我要在这儿守着,要等妈妈醒来第一眼看到我。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好好好,我陪你一起等待妈妈醒过来。好了,放宽心,妈妈会尽快醒来的。别哭啊,再哭妈妈也要生气了,哭也要看时候。听话! 嗯。我停止哭泣将头埋进无边哥的怀抱:谢谢你,无边哥。无边哥拍打半我的后背,仿佛给我无穷力量。你先坐会儿,我去买点吃的东西,等妈妈醒来好吃,她一定饿坏了。 我看着无边哥急匆匆地冲进电梯,心中有万股暖流涌进心头。我站在观察室的门边,兴奋立即代替了悲伤,找到妈妈,这不是我一生的梦想吗?现在见到了妈妈,虽然以这种方式,但毕竟我看到妈妈还活着,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妈妈,您一定要快快醒来,快快好起来。从此我们永不分离。我要门外不时地祈祷! 第四十一节 触及生命的底线 烟指烙 第四十一节触及生命的底线 子夜一点,护士突然冲出病房喊:病人醒来了,谁是天天?快进去。 我和无边哥冲进观察室。妈妈睁开双眼看着我,她抬起那双黑呼呼的手抓住我的手,嘴巴微动。 我急忙对护士说:快,取下吸氧瓶,妈妈要对我说话。 护士拦住说:不行啊,病人体质太差,需要吸氧增加能量。 妈妈一脸痛苦地摇头,喘着粗气,特别想对我说话却因氧气罩的原因无法说话,我气得大声对护士吼叫:叫你取下就取下,看妈妈带着多难受。 好的,只说一小会儿。护士小心地取下氧气罩。 妈妈突然吸进一口新鲜的空气,睁开眼睛看着我,眼泪从她那充满扇形的皱纹的眼角边一直流着。 妈妈!我紧紧地拉着妈妈的双手,哭喊着。 天——天,妈妈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小得几乎听不见:我,我,终于找到,找到你,你——妈妈最后一个“了”字没说完,双手从我的手中滑落下去。 无边哥看着大声喊:护士,病人不行了。 护士立即组织紧急抢救,只见血压器迅速下降,妈妈的脸已黄得如同一张蜡纸,心脏停止跳动。 妈妈!我抱着妈妈的身体,拚命哭喊:妈妈,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天天。我还还有好多话有对你说,我还有好多问题需要你解答,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一下子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顿时晕倒在地上。等我悠悠醒来,到处找妈妈的遗体,见到的只是妈妈的骨灰盒。我暴跳如雷指着徐无边说:你有什么资格将我的妈妈火化?是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徐无这此时无言以对,只是低下头,接受我的拳手如雨点般地落在他身上。我疯狂撕扯着他的衣服,恨不得将他这个人撕成碎片。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你把妈妈还给我。我哭喊着,疯狂撕打着如同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一条长长的队伍为妈妈送行。南豆县沸腾了,他们用县城特有的方式为妈妈送行。他们都带着白色小花,呼喊着口号:向英雄妈妈致敬!四位女孩子对着妈妈的骨灰盒长跪不起,她们的家人哭喊着妈妈的名字。 这一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这意味着妈妈走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人都不这个世界上,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此时,我只要妈妈活过来,让我不时地有妈妈叫着有亲人陪伴着才是最幸福的。 回到封江,我一直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坐在出租屋的床沿呆如木鸡。姨妈、良稷、良穗和无边哥三番五次地从我怀中想夺下骨灰盒都没成功。此时的我欲哭无泪,我一直拍打着骨灰盒说:妈妈,我抱着您,我们永远不再分开。 梅双一直抱着我的双肩,不断地抽泣。天天,听话,让妈妈入土为安。 姨妈也反复说着这句话:你一直抱着不行啊,死者是要入土的,不然你妈妈升不了天啊。 住口。我气愤地对姨妈喝斥:什么入土为安?妈妈入土了,我上哪儿看她去。不,坚决不能。此时的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和妈妈在一起。多不容易啊,这种思念用十五年的时间,穿起长长的相思豆,挂在我们人生最宝贵的时空,闪着多么耀眼的光辉。它是母女连心的穿越,是亲情织就的盛装,是日夜相思的结晶。十五年才相见啊!我诉说着心中的思念:我想妈妈都快想疯了,知道吗?这次见面说什么也不能分开。 无边哥轻轻地搬开我的一只手,眼泪不时地流下来滴在我的手上说:乖,听话,让妈妈入土为安啊。你这样妈妈的灵魂怎么能安息呢? 对。天天,你不能抱一辈子吧。良稷哥也劝说着。 你们都走,都滚出去。让我一个人和妈妈说说话。我疯狂地摇头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他们一个个不放心地走出门去。无边哥就站在门边,不时地将门打开一条缝看看我。我坐在床沿呆若木鸡。此时的我心中除了悲痛还是悲痛,曾经发过的誓言早已烟销去散。我有什么理由恨妈妈呢?还有什么借口咒妈妈呢?难道就是我的咒语产生了魔法,让妈妈不能和我再相见?那么,就现在就咒自己该死,该下十八层地狱。妈妈,老天对我们太残忍,让我们再相见却又生死离别。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一个当了十五年孤儿的离呢?如今,我成了一个孤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对我牵肠挂肚。妈妈,你知道吗?我有二十个为什么要问您。可是,现在,您让我去问谁啊?我将头耷在骨灰盒上,眼泪再一次澎湖而出,一滴滴流在上面。门外,响起几声巨雷,闪电划破夜空,雨点打在窗外的芭蕉树叶上。就连老天也在为妈妈短暂的一生发出最悲憾的哭喊吗?那滴滴雨水是为妈妈惊人之举至哀。那闪电是为妈妈短暂的一生发出的独白吗?妈妈,您为什么那么傻呢?您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对抗一个丧失天良的流氓?您袖手旁观不就没事吗?难道您不怕刀光剑影吗?他们是那样凶残与无情?他们的道德早已沦丧,他们猪狗不如?您为什么要选择和他们拚命当护花使者?可是,妈妈,我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您没有选择的余地,您不忍心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遭到歹徒的侵害,您一下将她们当成你的天天,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去挺身而出。我三天三夜就这样抱着骨灰盒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和妈妈诉说着心里话,眼泪几乎流干,声音撕哑得说不出话,值到再一次昏倒在床边。 让妈妈入土为安。最终,我没能战胜自然而放弃了坚守。这段时间,我天天站在妈妈的墓碑前,痴痴地看着妈妈的遗像,仿佛妈妈又回到我的身边,她活灵活现地向我起来,拉起我的手向着茂密的山间跑去。一阵阵笑声响彻山谷,山风吹起我们的头发,路边的树枝撩起我们的裙衫,我和妈妈快乐地奔跑,奔跑...... 夜半十分,满山的喊声连成一片:天涯,你在哪儿?天天,快回答。 夜晚的风将我吹冻,阵阵喊声将我从梦幻中清醒过来。我看着四周漆黑一片,树荫婆娑如同鬼魅在我眼前晃动,便吓得大声叫起来:妈妈,你在哪儿?我好害怕。再看看四周全是坟墓,立即汗毛竖起,冷汗从体内冲出。我在妈妈的墓碑前睡着了吗?刚才不是妈妈牵着我的手在奔跑吗?妈妈,要带我去何方?此时,我多么想有妈妈陪着我让我不再感到害怕,有妈妈陪着我,让我不再感到恐惧。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孩子,无论勇气有多大,胆量有多高,也敌不过这片坟林的阴风阵阵。我是凡人俗胎,或许鬼片看多了,想的就多。我突然感到无数个阴魂向我逼近靠拢,他们张牙舞爪来取我的五脏六肺,龇牙残影向我扑来。我来不及细想也不敢多想,站起来看着山下,只感到自己置身于坟林中,一阵阵阴森的风吹来,我全身直打寒颤,三魂丢掉两魂,快速朝山下奔去,向着一条条闪着灯光的线条跑去。无边哥,我在这儿。梅双,我在山上。我大声地回应着冲上山来的呼叫声,突然脚底踏空,从一个高高的坟墓上滚落下去。 第四十二节 带着你的爱上天堂 醒了,醒了。是梅双惊喜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她的拳头打在我身上:你吓死我们了。天天,你知道吗?你都睡了两天两夜,还说胡话。 是吗,这是在哪儿?我不解地问。起身下床险些摔倒,只感到浑身乏力,头重脚轻。 在医院啊。梅双继续着她的唠叨:你快躺下。她坚定地把我按倒在病床上命令:不许起床,好好躺下,你在发烧呢。 发烧?我摸着自己的额头真的好烫。怎么发烧呢? 是啊。梅双将被子盖在我身上,附在我耳边说:一定是受了惊吓,把魂吓掉了。 胡说什么呢?我想笑却笑不出来,感到笑的力气也没有。便闭上眼睛睡觉。突然想到妈妈不在人世了,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开始轻轻地唱《烛光里的妈妈》,唱着唱着,将歌词全唱变了: 妈妈我想对您说, 声音嘶哑已说不出话。 妈妈我想把您手拉, 眼里已泪飞雨下。 噢,妈妈,我辛苦的妈妈, 生养女儿耗尽生命的光华。 噢,妈妈,我勇敢的妈妈, 力搏歹徒把自己伤得倒下。 噢,妈妈,我坚强的妈妈, 疼痛之苦为何不哼一声啊。 噢,妈妈,我难舍的妈妈, 突然离去,让我们从此分隔天涯。 妈妈呀,盼望您回来, 让女儿承欢膝下,团圆一家。 妈妈,我想把您叫, 睁开眼睛再瞧一瞧 妈妈,我想把你抱, 不让您独自上奈何桥。 噢,妈妈,我亲亲的妈妈, 多想依偎身旁看您再笑一笑。 噢,妈妈,我心爱的妈妈, 多想投入怀抱听您再唠叨。 噢,妈妈,我最爱的妈妈, 多想紧紧拥抱您再撤一回娇。 哦,妈妈,我难舍的妈妈,突然离去, 让我心裂肺炸肝掉。 妈妈呀,盼望您回来, 让女儿尽好孝道,百年终老。 噢,妈妈,放心吧, 儿女谨记您的教导。 噢,妈妈,安息吧, 去天堂一路走好! 我发自内心编唱《别了,亲爱的妈妈》,眼泪如泉水般地涌出,我一直反复不断地唱着这首由《烛光里的妈妈》改编而成的歌,抒发我心中的悲痛,寄托我的哀思。 中午,无边哥送饭过来问梅双:怎么样啦?好些没? 情况有些不妙。八成是烧糊涂了,一直唱着糊歌呢?梅双说着深深地叹着气。 什么糊歌?无边歌走进病房,摸摸我的额头,不是很烫啊,烧好像退了。他听着我唱完一遍说:她在用这种方式寄托自己的情感和失去妈妈的痛苦。什么糊歌,胡说什么呢?梅双,你听了难道不悲痛得流泪吗?徐无边说着擦试眼角的眼泪。他轻轻地对我说:吃饭吧,不唱了。你一个星期没吃什么东西,哪有劲唱呢。 我仍然不理睬他和梅双的劝说,抱着双膝一直唱着这首歌。不知唱了多少遍,唱了多少小时,最后一点力气没有倒在病床上睡着了,从此,再也没有力气唱这首歌。 经过抽血化验,医生怀疑我得了白血病,需要转病房进一步检查化验。当我得知这个结果时,如晴天避雷。刚刚失去妈妈,老天为什么不怜悯我这个苦命的人呢?连生的机会也不给我吗?也好,我可以去和妈妈相见了,去天堂和妈妈作个伴,这难道不是我人生最好的结局吗?梅双去给无边哥打电话时,我听到这致命的结果,偷偷跑出医院朝出租屋一步步无比艰难地走去。 白血病,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无异于宣判死刑。痛失妈妈的我真想立即死掉,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曾经对美好生活是那么向往,如今都成了空气,成了一团毒气向我包围过来。我突然想到抗战时期哪些被日本人使用毒气熏死的无辜的人,他们是在何等的绝望之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如今,我生活在和平的年代,战争已经远离这个世界,只有在教科书上和电视剧上看到。没有硝烟的战争,这个社会却有着害人的恶人。是谁害我步入地狱之门?是爸爸吗?是妈妈吗?如果他们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我会是什么样子?再或许妈妈不遇到那个恶棍,我或许不会遭受这么多苦难。也罢,活着除了痛苦还是痛苦,那么就下定决心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想走上奈何桥时,一定要喝一大碗梦婆汤,让自己忘掉所有的痛苦,化成一团泥沉淀在地下。我悔恨也好,仇恨也罢,生吃了余彬文也无济于事,因为疾病已发生了,无可挽回。提到余彬文,他真是阴魂不散,他竟然是**犯。这个该死的一定没认出妈妈,但妈妈一定认出他来。他为什么逃到南豆呢?想起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两年,如同魔鬼打交道。他原本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徒,怎么就黏上了妈妈,还同我们住在一起。只可惜那时我太小,看不出他的险恶用心。必须问妈妈才知道,我有好多事情要问妈妈。为什么怀上该死的余彬文的孩子?为什么要在我的腹部烟上那两个字?为什么不去把爸爸找回来?为什么要住在封江不住南都?为什么......还有好多为什么需要妈妈一个个解答。可是,现在,妈妈已长眠地下,我的那么多为什么只能成为“哥德巴赫猜想”找不到任何答案。妈妈不在一切都划上句号,没有谁来解答这些为什么,不,余彬文这个恶棍能解答,可是,我一秒钟也不想看到他。就是他,这个该下地狱的人,将我和妈妈的幸福生活和快乐时光全部毁掉,如果不是他,我和妈妈会是今天这个结局吗?一定不会。他真该死!值得我安慰的是法律的公正,一定会判决他死刑,这是他应有的下场。 我不知自己哪来的力量走到出租屋,将自己关在出租屋内,躺在床上,目光呆滞。连日来,无边哥和梅双的关怀与照顾,丝毫没让我心中产生一缕阳光,我感到世界的末日来到了自己眼前,来到了自己生命的尾期,这连空气也是这么浑浊得让我难以呼吸。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也是这么毫无温和之意,难道人之将死,对世界万物的感知就这样了无生趣吗?我的人生毫无意义,生来就是与痛苦结缘,活着真的是没有什么意思。妈妈走了,自己最亲的人也离我远去了,活着又有什么期待呢?爱消逝,魂不在,人独活,如走肉。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心死了,人还能独活吗?我真的不想活了,想去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只有欢笑没有忧心的世界,一个属于我的陌生世界,我要在那儿狐独终老。不,那儿有妈妈,我不会孤独,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是人间天堂吗?我相信那里就是天堂。 我一个人能轻易上路吗?不能。想到无边哥,他那么爱我,呵护我,还有梅双和良稷哥,他们都如同亲人般地爱护我啊!姨妈自那次谈话后,很少搭理我,就连穗姐姐很少和我说话很少来看我已如同陌路,毕竟是发小啊。难道为了爱需要牺牲别人的爱情来成全吗?我不怪穗姐姐,她真的需要开始新的人生必须减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无边哥的“健美健身房”,吃水煮青菜喝白水,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我祝愿她减肥成功。如果就这样走了,他们是多么伤心欲绝啊!特别是无边哥,他会怎么样?我不敢往下想。如果多想就对他的依恋如何放得下。我真的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不舍,一个个地回想起那些亲人般的面孔,他们在我心中由大变小,渐渐消失。因为我觉得愧对他们,无法而对他们。曾经发誓要好好地回报他们对自己的关爱,可如今壮志未酬,心先碎,人将死。我忍住泪,在心中默默与无边哥作最后的诀别。天知道我们是多么相爱啊!连老天也嫉妒了,让我们生离死别。我肝肠寸断,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命运在给我玩笑,而事实上真的发生了,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样也好,我走后,穗姐姐就能入愿,我们这场三角恋必须以我为代价才有圆满的结束。现在穗姐姐减肥成功,不久将变成一个苗条淑女,还原她那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小时候长得比自己好看,瓜子脸柳叶眉,小小的嘴巴啵一下就像一枚红红的樱桃,再加上她大学毕业,文采飞扬,是无边哥难得的佳人。相比之一,她更适合无边哥。也罢,爱他,就为他着想,为他的家庭着想。他爸爸妈妈一直不希望我这个特殊家庭的孩子走进家门,难道单亲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这是什么逻辑嘛。我抱头痛哭起来。可如今,我哭天不应哭地无门啊!是谁毁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难道是命吗。我从来不相信命运,命运在自己手中。看看如今,情商高的女孩子不都是睁大眼睛瞄准自己欣赏和喜欢的高富帅,可以说到了无所不用奇迹。可是,有一个高富帅一直用生命呵护着我,我却无法走进他的家门,只有带着他的爱上天堂。如今,白血病宣判了我的死刑,我还有什么脸面跪求幸福降临呢?我真的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得了绝症的人除了死还能有什么选择,连选择生的权利也没有了。我拿起菜刀朝着手腕落下,随即刀子掉在地下。我感到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从浑身各个血管口汇集往外流着,随后感到意志茫然,整个头开始麻木,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我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飘了起来,努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完全不听使唤,看到妈妈向我招手,自己开始游离在一片虚幻的天空,是那么轻飘飘轻飘飘地向着天堂飘去。我看到了天堂了,妈妈就站在门口笑着喊着我的名字:天——天,快——来——啊。多么美丽的天堂啊!我走在一条铺满鲜花的路上,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身后的白云翻滚,头顶上的百鸟盘旋,我看到到妈妈了,多么兴奋那么快乐啊!人世间的一切烦恼与痛苦一下子脱离我的躯壳落入了地狱。我——来——了,妈——妈。我呼喊着,朝着妈妈站立的地方挥动着双臂,带着灿烂的笑容扑向妈妈的怀抱。。。。。。 第四十三节 魂兮归来 烟指烙 第四十二节魂兮归来 当我清醒过来后,徐无边一直讲着他的这次心灵感应:我在家怎么也睡不着觉,烦燥不安,一种恐惧从心底冲出来,随即背后一股寒气入侵,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起身下床迅速穿上外套,车子开得飞快朝出租屋急驶而去。 我笑盈盈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出租屋啊?你们没到处找我吗?”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凭什么找你,你不是想上天堂吗?那你就去呗,没人拦你。” 我看着他说得如此轻松,跳起来骂:“好哇,徐无边,你心怎么这么黑啊?见死不救啊。是不是盼我死掉,你好娶穗姐姐。” 徐无边拉我入怀,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你听听,你听听我的心跳如此之快是为谁在跳动?每时每刻都在为你跳动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如不如此,我有那么快的反应吗?第一时间能迅速地感应你在出租屋吗?只有可怜的梅双一直在满街跑着呼喊着你的名字。这个衷心耿耿的蠢女人。” “那不叫蠢,叫真心。只有我的梅双如此真心对我。”我无比感动地说。 “难道我就不真心吗?”徐无边总是善于表白,他一直陈述着那天救我的情景:“天天,开门,快开门。"他跑到出租屋一直拍打着门喊:“天天,开门。你在里面吗?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话说,快开门啊!”屋内毫无动静,连灯光也是息的。他随即大声吼了起来,用脚踢着门。 隔壁房东打开灯出来生气地嚷起来:“半夜三更的,瞎嚷嚷什么呢?你们年轻人真是疯了,吵得人无法睡觉。” “老板娘,我担心我的朋友自杀了。” “什么?自杀。你可千万不要吓虎我啊?”房东说话开始哆嗦。 “是的,我有预感。你有钥匙吗?快开门。”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干吗要自杀?你们这些孩子真的活腻了吗?”房东在身上摸索着,“哦,我回去拿钥匙。” “来不及了。我要撞门。”徐无边说着抬起脚。 房东将他拉开,“什么撞门,把门撞坏了你要赔钱。” “我的房东太太,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啊。”徐无边说完飞起一脚向房门踢去。 “给,钥匙,快开门看看,我的房子千万不能死人,死人以后还怎么出租啊?”房东急急从身上抽下钥匙:看吓的,钥匙不就在我身上吗? 徐无边二话不说,又一脚将门踢开,看见血还在往地下流,地下流有一摊血,便迅速抱起我往医院跑去。我在无边哥的怀中软得如一根棉条,浑身变得冰冷起来。 房东太太吓得腿直哆嗦,看着一滩血两腿一软一屁投坐在地下,哭叫:“怎么会这样?人不是我杀的啊,造什么作孽哦。”她迅速双手合一在心里念到:“阿弥托福,菩萨保佑!我的房子千万不能死人啊,死人以后谁来租啊。” 医院急救内,徐无边将我放在病床上,医生迅速进入抢救程序。徐无边一直对医生求道:“一定要救活她呀,一定要。” 护士将他赶到门外:‘别说废话了,耽误时间。” “天天,可怜的天天,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他几乎冲进抢救室,被护士挡在门外,“请安静,我们会尽力的。” “天天,天天,你醒醒啊?”无边哥一直在门外长达三个小时等待,不停地呼喊着这一句:天天,你要醒过来啊。”不时有他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天天,你听到我的呼喊吗?你不要就这样去了啊,你怎么狠心丢下我就走呢?”他说几句就将耳朵附在抢救室的门上听一下,“你难道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爱吗?都十二年了,我还是那么痴心不改,难道这还不足能让你活下去的理由吗?” “谁是病人家属?”护士走出来问。 “我是。” “病人需要迅速输血,现在这么晚了,调血来不及了,赶快动员亲戚过来。” “护士,需要什么血型?” “ab型。” “我就是ab型的,就用我的吧。”徐无边急切地说道。 “你有传染病吗?”护士担心地问。 “没有,什么病也没有。”徐无边不加思索地说,丝毫没考虑我是白血病,救人心切。 “跟我来吧。”徐无边迅速躺在我的病床边,一种鲜红的血液缓缓地从他的体内流出慢慢地一滴一滴地输入我的体内。这就是爱啊!人世间还有什么比爱更伟大的壮举。他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也要救活所爱的爱人。我,潘天涯,凭什么享受他无穷无尽的爱?就是因为那块馒头吗?患难之情终身不忘。他做到了,而我呢,为他做了些什么?这么我年来,他一直围绕我的天轴转着,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而我又为他做些什么?何曾为他做点什么?到如今,还要他将生命的血输送给我,这对他的身体是何等圣兽学园摧残!他宁可与我同甘苦、共患难,宁可和我患一样的病,将自己置身于何等的险地啊?看着我苍白的脸渐渐泛起红晕,他久悬的心才放下来,笑着呼喊:天天终于有——救了。随即他的身体好像腾空似的下落,最后两个字说得是那样无力。输入50血液,对一次性输出如此大量的人来说,很难承受,但为了救我的命,他挺而走险了。 医生反复问他:”你挺得住吗?这可不是一般的输血啊?” “放心吧,我挺得住。我很棒的。”而此时,他真的有点挺不住了,医生看他脸色发白,便终止了输血。他在气无力地问:“她还没救活,怎么能停止呢?” “再不停止,该找人给你输血了。好了,现在病人脉搏有跳动,脸也有了血色,你功得圆满。因你输入大批量的血,病人会醒过来的。谢谢你小伙子,你真是好人!这位姑娘真有福气,能嫁给这样的男孩长了后眼睛哦。” 护士说着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无边哥没听到医生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沉沉地睡过去了。我毫无求生的**,一直处于沉睡中。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有感觉,医生和他的对话我都模模糊糊听得见。只感到自己身体轻如鸿毛,灵魂一直在体内徘徊像要飞出体外。 徐无边睡醒后坐卧不安,不时地问医生。医生也问烦了,“你这个人有没有完啊?说过多少遍,病人如果没有求生的**就不想醒来。” “我的天天。”他不时地附在我耳朵边呼叫:“天天,你醒醒啊,你不能总睡着不醒啊。”此时,我正站在学校操场上在向他招手,“无边哥,来,你追我啊!你追上我我就嫁给你。”我沿着操场飞快地跑着,他远远地跑在后面,一直穷追不舍,我跑他跑。我不能嫁给他,我还要找到爸爸妈妈。眼看他就要追上我,正在焦急时,突然有一幅梯子出现在我面前,我想都没有想伸手抓住梯子就向上攀登,梯子带着我迅速离开地面升至无边哥的头顶,向上、迅速向上升去。他在地面一直拚命地喊着“天天,快下来,快下来啊!”我大声地喊到:“你还是没追上我啊!”我看着他失望地站在原地,然后逐渐变小变小随后成为一个小圆点,最后消失不见了。我抓紧梯子朝天空飞去,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在空中飘了起来,如同仙女升天。我做着嫦娥奔月的姿式,向着自己向往的天庭飞去。我看见了天堂的百花灿烂地开放,百鸟齐呜,欢迎我的到来。我陶醉其中,忘情地喊了起来,“真是仙境,太美了!”正当我走下梯子,迈出第一步踏进天堂的台阶时,梯子突然消失了,我整个身子失重向下坠落起来惊恐地呼救:“无边哥救救我,老天救救我啊,妈妈,快来救我。”随即,我一下子从空中跌落下去是多么无助。手脚在空中乱舞,总想抓住什么似的,结果什么也没有抓到,绝望地任由自己向地面坠落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身形俱碎,得灵魂出窍,五脏六肺俱裂,血溅一地。 我猛地坐了起来,看看四周不是在空中而是实实在在的房子,拍打着四肢发现自己还活着。再看看房间微弱的灯光,知道自己躺在医院。窗外一片漆黑,“我怎么在医院里呢?”看看手腕上缠着绷带,她想起来了,自己不是自杀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呢?对,我不想活了,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没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去死掉,一了百了,什么痛苦什么哀伤也没有了。我翻身下床,惊醒了睡着的无边哥,他以用手揉揉眼睛,“天天,终于醒过来了。你睡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如让死掉算了。”我说着起身往窗户奔去。 无边哥死死地抱住我,“天天,你相信我,我会治好你的病的。” “相信你?别骗我了,世界上就没有治如此病的药,你凭什么救我?让我去死好了。” 徐无边就是不松手,死死地抱着我。我恶狠狠地说:“你到底松不松开。” “不松开。” “好,休怪我无情。”我说着用嘴死死地咬着他的手,咬得渗出了血。“你到底对我安什么心?与其这样,你不是在救我而是在害我,还不如让我去死!” “天天,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我会用尽办法治好你的。” 我开始痛哭了起来,“你有什么办法救我啊!”我蹲下身来绝望地看着他,“我求求你,放手吧!我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天天,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在南豆放过一次手,你却被拐卖让我悔恨半生。”他紧紧地抱住我,“天天,我们共同来面对这场遭难。相信我,哪怕走遍大江南北,寻访天下名医,我也要治好你的病。中国不行咱们去外国治。” “没用的,无边哥,不必白费力气白花钱。不必了,我死了对自己是一个解脱包括你,无边哥,我不想拖累你的,放我走吧。”我已经哭得如同泪人一般。 “这次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要死我们一起死。”看着无边哥说得斩钉截铁,将我紧紧地拥在怀中,我百分之百地相信他会这么做的。"再说是不是白血病还有待检查,我有感觉你不会的、不会得这个病的,一定是搞错了,相信我的判断。别哭啦,看,眼睛就哭瞎了。把周迅的媚眼哭肿成大黑桃,难看死了。” 这是生命的句号,谁得这个病能不哭吗?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就是哭瞎眼睛也无忌于事,该来的总是要来,谁也挡不住。我知道他说些话是为逗我笑,我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待续) 第四十四节 余怨未了 南豆县公安局打电话来通知我去清理妈妈的遗物,他们要提取脚印便于破案。 我和徐无边走进公安局大门,局长一行人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请座,无边、天涯。局长已经如同老熟人一般直接叫他们两个字名字。 这时,有四个女孩子一齐将我团团围住,她们大都二十三、五岁,边哭边说:天涯姐姐,我们要为潘妈妈报仇。随即她们抱头痛哭起来。 都收起伤心的眼泪。天天,坐下,听局长说话。徐无边也不客气直奔主题:老领导,作案人还没有抓到吗? 是啊。局长摇头声音低沉:我们无能啊!都过十五天了一点索也没找到,还没把罪犯绳之以法。这名罪犯逃哪儿去了呢?整个县城翻个遍也没能挖出凶手。这不,四位受害人都在给我们施压呢? 四个女孩异口同声:一定要惩罚凶手,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否则我们都不答应。 南豆县出了这么大的杀人案,影响很大,互联网上不时有人在谩骂我们南豆公安局无能。县领导也在给我们施加压力。坐在局长旁边的一位女公安叹气说:我们局长压力也很大。今天请你们来,一是希望你们提供线索,二是让天涯清理妈妈的遗物,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我猛然站起,指着门外气愤地说:我知道是谁,一定是他。 全屋子的人眼光一齐看着门外。徐无边将我按回座位,小声地说:天天,不能胡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又不在现场,怎么能随便说呢? 一定是他,是那个恶棍。我愤然站起来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他阴魂不散,妈妈走在哪儿,他会跟在哪儿。我要是找到他一定将他撕成碎片。我说着就往门外冲去。 天天,徐无边在后面大声喊:你回来。 随后一行人跟在我后面跑着。 我跑过一条大道,再也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哭起来。 别在任性,好吗?徐无边有些生气也不敢发作,皱着眉头叹气:你说你一个劲地哭有什么用呢?你在大街上跑起什么作用呢?现在我们最要紧的事就是协助公安机关将罪犯抓捕归案,将他绳之以,以告慰妈妈在天之灵。 我......我顿时脸色煞白,由于过急地跑动,一直喘着粗气。听着徐无边说很有道理,我溜到嘴边的话只也吞进肚里。此时的我除了哭还是哭。 宝贝,别哭。徐无边只好劝我,用最温柔的话感染我。他生怕说错一个字引起我发飙起来。其实,我也感到我的神经不正常,经常慢无目标在大街小巷疯跑,说话语无论次。为找妈妈,我真是快疯了。无边哥看着我如此神态,他心里一定特别急,只好用温柔的语言对我说:天天,别急会找到妈妈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四位女孩子陆续跑到她身边,一边喘着气一边哭着叫着:天天姐姐,别难过。妈妈看着也会难过的。 局长一行人立即警觉起来。他迅速安排人按照潘天涯的描述画像。 警车很快开到我的身边,局长拍打着我的头沉重地说:先去清理你妈妈的东西吧。看有没有新发现。 局长,凶手一定是余彬文,一定是他。他怎么还没死啊。他该死的。我说着向局长跪下:一定在抓住他,将他处死,给我妈妈报仇。我泪流满面带着深仇大恨。这个恶人,为什么还活着?他不是被那些坏人抓去了吗?为什么没被打死呢? 会的。我们一定会的。局长迅速拿起对讲机:喂,行动小组请注意,立即将徐彬文的基本情况调查清楚。半个小时后向我汇报。 局长带我们来到汽车站旁边废弃的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屋。说是房屋其实四面全部用废纸挡着,屋顶是石棉瓦。屋子的门是几块大小不同的木板拚做而成。 看着这间破烂不堪的房子,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妈妈会住在这种地方。这是给妈妈遮风挡雨的地方吗?难道妈妈就住在如此简陋的房子里,还过了十五年?妈妈。我在心中问出这个问题向木门重重地跪下,一声长啸,惊动屋顶上的无数小乌。四位女孩子在她身后一齐哭喊跪下:潘妈妈。 妈妈,我来晚了。我大声呼喊声泪俱下,一边哭着一边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让您受苦了。她拍打着木门,木门经过好怕重击发出吱吱的声音。妈妈,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徐无边将我拉起来抱在怀中安慰:别太伤心,妈妈已经走了。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配合公安局将罪犯找到绳之以法。对妈妈有个交待,让她在九泉好瞑目。他擦着我的眼泪,不时地说:听话,你这样一直哭会影响公务的。 局长走近我身边问:天涯,这门上有一把锁,钥匙不知去向。现在当着你的面将门打开,我们好进去看看。局长命令站在身旁的一位高个警察:将木门打开。 我第一个站在屋子门口,一股腥臭味扑臭而来,急忙向后跳开五步:好臭哇! 徐无边不理解地盯我看了一眼,也朝屋边走去,随即也迅速跳出来:屋子里到底有什么?怎么这么臭?好像有死人的味道。 局长一行人冲进屋子,发现一具男人的尸体。局长用脚踢,随即脚上沾上白白的蛪虫翻滚着。看来此人已死半个月时间,他绝有可能是凶手。局长拿起手机迅速安排法医作解剖。他走出来很为难地对我说:天涯,你能进去看看,死者是你说的余彬文吗? 我没有回答就冲进去,看着倒在地上浑身被蛪叮食的余彬文,肯定地说:是他,就是他。此时万般仇恨一齐涌上心头:你这个恶魔,害死我妈妈,你也不得好死!我说着抬起脚向他踢去,边踢边说:这一脚带着我满腔的仇恨。第二脚还没抬起,却被高个警察拦住将我抱出屋子。 徐无边也冲进去看看,捂着鼻子走出来。 死人很快被公安局的人抬出,四位女孩子看着他,有的拿起木棍,有的拿起砖头向他砸去。你这个该死的流氓!是你闪害死了潘妈妈。她们的一切行动都被公安局的人拦住。 屋子经过消毒,味道开始散去。无边哥陪着我清理潘菊红的遗物。 房子小却囊括了所有生活用具。木门边是一个煤气炉子,上面放着一口生锈的铁锅。炉子旁边有一张小小的桌椅,放着五个盘子和三只吃饭的碗。看来,这是吃饭的地方。屋内有三张破凳子,勉强可以坐下人。五块大板拚做的床上一床淡黄色的被褥早已汗渍斑斑,破了五处洞被针线缝着,叠成四方块放在床的一头。床上有几件潘菊红的衣服,很破烂打着补丁,但叠得很整齐。枕头靠墙边还有一个纸箱子。 我打开看着里面全是她小时穿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的服装,拿出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洗得干干净净。这件公主裙是六岁来封江时穿的,妈妈还一直保存着。还有一条背带牛仔裤,是我过十一岁生日时买的。我记得当时在商场抱着这条裤子不松手,只是价钱有点贵,妈妈一直犹豫。几次叫我放下。无耐我哭着说要买,妈妈反复做工作叫放下,我抱着衣服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妈妈:不嘛,就不。我任性起来十八头牛也拉不回。妈妈知道女儿的脾气,只好狠下心买下来。我只是特别喜欢这条裤子的两个口带,在左右两边大得可以装下一本书。我将手伸进去,发现右边口带用线缝着,这一定是妈妈的杰作: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她仔细摸着是硬硬的一个小方块。无边哥,快来看,这衣服里面有一个硬东西。 打开来看看,一定是妈妈的遗言。徐无边拿出小刀将线挑开,里面放的是一个红红的存折。 我拿着上面印有“中国农业银行”六个字的存折,将存折贴在胸口放声大哭起来:妈妈,您,您,您这是干什么?您为什么要存钱?却穿这么破烂的衣服,盖这么破烂的被子。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活着。我哭着将存折扔地地上。 徐无边捡起存折塞进潘天涯的包包。这是妈妈为你留的,怎么能不要呢? 我不要。我指着房子里的一切家什哭着说:你看看,妈妈是怎么过日子的?你看看,她用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我到桌椅边打开一条蛇皮袋子,抓出一把米看着放声大哭:她吃的是这么黄的米,这怎么能吃啊?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吃好点、穿好点、盖好点?我将一粒粒米从手缝里撤落在地上:这怎么能吃?怎么能吃这种米?这还是人能吃的米吗? 别哭,天天。这还用说妈妈她的心思就是想多存点钱留给你。徐无边两眼泪光闪闪,他看着这屋子的一切,心里就像什么堵得慌。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妈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是在救赎还是在惩罚自己,亦惑是折磨自己让良心好受些。从前,听天涯说她妈妈的事,感到这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怎么能怀上别人的孩子将十二岁的女儿赶走?那时她那么小,又怎么能去实现她的愿望?她是卸下包袱还是独善其身?其实,他们都错怪了她。 徐无边看着我哭得伤心欲绝,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天黑前,我们清理完毕返回封江。无边哥叮嘱,又在另外一个纸箱里发现装着厚厚一匝信封。他全部倒在地上,信封上面都写着编号,从一到一百零一个封信。 我知道这是妈妈写给我的信,一封封信都贴上邮票,但都没寄出去。我拿起第一封信贴在脸上再一次泪飞如雨哭着,再一次地朝着这堆信跪下,见信如见面,跟着我后面的四位姑娘也一齐跪下。 我想着妈妈当时写信的情景: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没有电灯,妈妈点着蜡烛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对女儿要说的话。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心酸,什么样的心情啊?妈妈,一定是哭着写的。想着妈妈写信的情景,我的心如刀绞一般难过。我的离开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一把刀切割着妈妈的**和精神,让她在如此环境中艰苦地等待与求赎,不,是寻找。南豆的大街小巷,村落乡间,山顶河流,一定都留下了妈妈的足迹和呼喊。妈——妈。我跪在地上,对着这堆信疯狂地叩拜,我将头额重重地落在地上,哪怕叩出一滩鲜血也难以抚平我心中的痛楚。 徐无边迅速收拾好地上的信,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说:天天,你看还有没有需要带走的东西。 我不要走,我要在此长跪不起,为妈妈祈祷。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怎么行呢?余彬文也死在里面,你跪在这儿也是跪他啊。天天,回去在妈妈的坟前跪去。徐无边故意说出余彬文三个字来激发我,他知道以我的个性一定会在此长跪不起。 我听到余彬文三个字,心中的恨如烈火冲天而起,迅速从地上弹跳起来,对着余彬文倒地的地方用脚使劲踢,仿佛要那块地踢出屋外踢到另外一个星球。是啊,这个恶人,害死我妈妈,我干吗跪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好了,他已经腐烂不成行了,他已得到报应。徐无边迅速站起来环视屋子,里面除了锅腕瓢盆和几件妈妈日常用具外,再就是堆的废纸。拉过我说:别踢了,人都不在这儿,踢有什么用?天天,你看看需要带什么东西回去? 我回过神来,一直不停地抽泣,看看房间四周,拿起妈妈用的一把梳子和一套衣服,还想拿妈妈一双鞋,但都破烂不成形只好放弃。 走出屋子,看着四周都是潘菊红捡的破铜烂铁堆在外面,堆得像一座小山。我的眼泪又开始一滴滴地往下流着。望着这一堆破烂,呆呆地想妈妈一直以捡破烂为生,她为什么要如此做呢?她完全可以找份清洁工或其它什么的活来养活自己的。为什么不留封江而跑到南豆来过着如此简陋的生活? 四位女孩中有一位个头高高的女孩,长得明目清秀,她拉着我的手说:我是潘妈妈第一个从那流氓手中救下来的。当时,妈妈把我带到这间房子安慰我,把我当成她女儿。自从那次救下我后,每天晚上,她都护送我从这条路上回家。 还有我。第二位女孩子说:妈妈说我和姐姐差不多大小,如果有流氓欺侮,她会有的人像妈妈一样救下她的女儿的。她还对我说她这样做,希望老天看在眼里。等天天姐遇到这样的危险时也会有人救的。 还有我们。妈妈说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天天姐姐平安。人在做天在看。这是妈妈经常说的。 随即她们五个人抱成一团痛哭不已。妈妈,妈妈。她们的喊声惊动无数小鸟飞起,在天空盘旋,它们吱呀吱呀地叫个不停,仿佛是在为这屋子的主人哀悼。 姑娘们,好了,你们回去吧。我们现在要赶回封江。徐无边将她们拉开,牵着我的手向车子走去。 再见。天天姐。 再见。我和四位女孩告别,带着满腹疑问坐在徐无边的车上一言不发。哭得红肿的双眼变得干涩,我用手揉揉。其实,我知道妈妈是为了寻找自己,选择了南豆。当年我上车的时候,妈妈那只无助的手伸向我时的情景在眼前浮现。我喃喃地说:是因为我上错车,才将妈妈的生命搭上。从前对妈妈的那种切齿的恨,突然间消失殆尽。我还有什么理由恨妈妈呢?天底下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我现在才觉得该恨的是我自己,如果我不上错车,妈妈也不会搭上性命。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突然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用尽全力捶打着,此时只想把我的脑袋捶破。 第二节 怒不可喻 他一直抱着我,一仍眼泪往我脖子里流。我站地那儿像雕塑一动不动,两手垂落,丝毫没有和他拥抱的意思,我怎么会和一个昨天晚上还要**我的人相拥?我不会那么没骨气。说啊。最终我打破沉默,带着憎恶的心吼出这两个字。 他松开双臂,从桌子上抽了三张纸抽,擦了擦眼睛,对着垃圾桶将溢出的鼻涕哄出擦干然后将纸抽扔在垃圾桶,端起茶子上的柠檬茶猛喝三口,坐下。 我走向桌子对面沙发坐下,一脸的漠然没有丝毫惊喜的表情。 他勉强地笑了笑,就看着我:嗯,长高了,就是太瘦。他说着朝门口喊:服务生,拿菜单过来,点菜!不要, 今天我没胃口。我只想听你解释,你说完我就走。我对服务生挥了挥手,让他出去。服务生奇怪地看着我,又看看他,不知进退。他看我态度如此坚决,转身对服务生说:不好意思,稍等会。服务生微笑地退出房间。天天,我找到你是多么高兴啊!难道你不高兴吗?难道你不想见我吗?他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正准备拿出打火机点火,看见墙壁上醒目的警示牌:禁止吸烟。他不得不将烟放在桌子上,端起桌子上仅有的一杯柠檬水边喝边喊:服务生,上一杯,不,上两杯茶。 我以沉默表示并且眼睛从未正视他,一幅漠然的眼神带着鄙视的神情望着天花板的雕塑,一言不发。 服务生走进来问:先生想要什么茶?都是柠檬茶吗?不,这位女士来杯柠檬茶,我要一杯蓝山咖啡。他用手指头敲打着桌边,一下,二下,三下,然后把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无比激动地问:你难道不想和我说一句话吗?看着我!他用力将我的头按下,让我的目光和他对视。看着我,说话! 我被他激怒,腾地站起来扬起一巴掌,这一巴掌凝结我所有的屈辱和对他的仇恨准备狠狠地打在他脸上,是他那一年只顾自己逃跑,让我被人犯子抓住被拐卖。那时,我就想只要我见到他,一定将仇恨的利剑射向他的胸膛。可是,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看见他眼中产生的激动之光,这不是一个**的眼神,这种眼神,小时候就见过。我的手再也无法向前伸三十厘米,无力地拍打在桌子上,我低下头,一脸的无奈。 天天,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为了找你啊!他说这句话时,左手举向头顶,我向天发誓:我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女性。 谁相信?他过于激动显得满脸通红,才想唤起我的正视他的目光,我看着他,这才仔细看着他。我仔细打量着对面坐着的男子——一个从小就叫无边哥的小子,现在长得如此人高马大,彪悍有力,任何一个女子反抗又哪是他的对手,就像昨晚上,他将我按在沙发上,那种力量有如斤压顶之势,谁能抵挡得住! 天天,谁也不会相信,我以这咱猥锁的下流手段冒犯女孩子,就是为了找你。可是,你知道吗?我从未占有任何一个女孩子的贞操。他说着这句话时,已经站起来在房间内走动。其实,我知道这样做是最不道德的,但我必须这样做,不然,我怎么能找到你。你说到“你”时已站在我身边,一双手无比有力地抓住我的双肩,真是老天开眼啊!他说着再一次将头靠在我瘦弱的肩膀上,由于手力过猛,我险些摔倒。他紧紧地抱着我,不停地说: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然后只是抱着我,不再说一个字。 我木然地站在那儿,就仍他这样紧地抱着我,静静地。此时我的心好乱,之前来时的计划一一消失,歌蕊语蝶歌厅的好友提醒的话全忘记了。这时手机响了,我推开他从包包中拿出手机,好友双梅儿的电话:喂,他没怎么样你吧?我看了他一眼,轻声回答:没有。千万不要相信这个**的鬼话啊,保持高度警惕!有事赶紧打我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赶到,没事挂了啊!我关掉手机重新坐下看着他,到此时,我这个愤怒的小鸟,已经不再愤怒地拍打着翅膀,变得温顺些了。找我的方式有千万种,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卑鄙下流的方式寻找?我不再对他充满鄙视。或许,我该相信他的话。因为,现在的他不是无职业游民,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气息。他是那样气度不凡,如今掌管着他父亲的公司,有如此地位,他怎么会做出这等让人唾弃的事?我心中的无边哥一直是真诚的,我相信随着岁月的更替,时代的变迁,他对我的心不会改变。任何时候,我不能用阴暗面来看待他的人品,可是,他难道真的是为了寻找我吗? 他看着我就这样一直看着我,问: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小时的约定。什么约定? 我们并没有什么约定的。我竭力否认,也是阻止他再说下去。 在垃圾场我对你说谁要是侵犯你,你就喊:天—— 我突然捂住耳朵,喊:不——要——再——说!我猛地站起来,冲出门去,发疯似地从狂奔从五楼到三楼,为什么要提它?为什么要提它?我一层层楼冲下去,一句句地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提它?这是一个多么让我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它扼杀了我的幸福,带给我的是无尽的痛苦,我一直把它深深地压在心底,突然脚下落空,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只听到一声碰撞的声音,我便不省人事。 第二十九节 命运的逆转 第二天,天朦朦亮,我早早地醒来,看着白光从屋顶毛草缝中照射进来。我看看四周,三位还没有叫一声的哥哥都在沉沉地睡觉,他们横七坚八地躺在旁边的一张地席上,姿态各异,牛蛙爬着,双腿弯曲真像一支青蛙。牛羊四仰八叉睡出一个大大的八字。牛蛋侧身而卧,睡得是那么香那么甜。我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出户外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地方呀?一往无际的山峦看不见一棵大树,山连着山,沟壑纵横,看不见一草一木,到处是枯黄的杂草和矮矮的树丫。回头看看身后的房子,是那样矮小,几乎高我两个人头,房顶上的毛草有一处被风吹得翻起,几扎毛草随风飘动,最后一根根朝远方飘落,不知落在何方。就像我自己一样,飘落在无人知晓的这荒凉的山地。完蛋了,全完蛋了。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感自己的任性与冲动,将自己送到一个好似地狱的边缘。我真天空中望去,想寻找一只小鸟托它捎上我心中的呼救,带给无边哥哥,不,带给妈妈,让她来救我。可是,小鸟在哪儿?天空除了飘浮的云朵,自由自在地游戈,没有任何飞鸟。我看着白白的云朵,它们不时地变幻形态,在天空中自由舒展,是那样快乐,不时有云朵向我头顶上飘来,我伸手去摘,却总是摘不到,好像总差那么一点点。为什么摘不到去朵呢?它不就在我的头顶上吗?再看看天空是那样蓝,蓝得像大海一样清澈透明。我被这蓝色和天空和美丽的雪白的云朵吸引,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它们在我的小小头顶上盘旋。突然一阵凉风吹来,我浑身如冰津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想出的计划:逃跑。我急忙四处搜索水泥大道,眼前的一条土路就在自己脚下,我看看屋子的门紧闭,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向这条或许让我逃脱的唯一一条生路。 站住!一个粗粗的声音从屋前草堆里发出。我停止了一会儿,在犹豫与逃跑中停留一会儿,就拔腿飞跑进来。 站住!后面的人从草棚中跑出,在后面追赶。 不看。快跑。我命令自己加快速度前跑去。我知道后面追赶我的是牛蛙的爸爸,他一边跑一边喊:你跑不出去的,都是山路,十几里没有村庄。你会被野兽吃掉的。回来,快回来。 我回头看看,仍然趄前跑去。我完全没有想那么后果,只觉得自己要逃跑,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找妈妈,世界上没有妈妈最爱我的,她不见我,一定会哭瞎眼睛。不,她已经不要我了,她有了小弟弟,她不会疼我了。还上回去找无边哥哥,他一定在那个巷子里等着我。 牛蛙爸爸的喊声,惊醒了全家。牛蛙他们兄弟三人光着脚丫从四个方向向我包抄,他妈妈也抄近路向我合围过来。她大声叫着:小丫,快站住,你不认得路的。先回家,我们再商量帮你找爸爸,行吗?来,快跟我回家。我看着他们迅速将我合围,仍然从四个方向冲击,最后被牛蛙紧出现紧紧抱住。他抱住我大声叫起来:我抱住我媳妇啦,我抱住我媳妇啦。放开,放开我。我不是你媳妇。牛蛙爸冲到我面前举起手,朝我的脸上拍,掌风呼啸撩起我零乱的头发。不要打!不许打我媳妇。前声是牛蛙妈妈的声音,她冲过来用头护着我的脸,只听到“叭”一声响,牛蛙妈妈趴地上,地上的灰尘冲。妈,妈。牛蛙他们齐声喊。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惊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迅速拉起牛蛙妈妈,扶着她一起朝家中走去。就怪你。牛羊在后面对我吼叫。你跑什么跑?我要回家。我哭喊。这就是你的家啊!牛蛋停止扶妈妈,走到我身边:妹妹,别想跑了。我都跑了十七年,也没跑出去。这四周都是山,看不到边的。牛羊拉着我的手,我挣脱着不想往回走。走哇。他边说边拉着我一步一步往回走动。我完全知道这个地方没有车经过,四处只是羊肠小道。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在心中问过无数边。我开始默默等待机会,只要有机会,我还会逃跑的。我在心中说。 回到家,牛蛙爸爸指头我的头吼叫:你再跑,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我战战兢兢看着暴跳如雷的他,吓得直往掉蛋妈妈怀里钻。牛蛋妈妈气愤地说:你嚷什么?看把她吓的。当初我来时不也是一样吗?谁不想逃跑。你这是个家吗?比中原的牛棚还不,谁愿意在这儿呆啊。她说着将我抱在怀里,拍打着我衣服上的灰尘。她拍打我的背带裤的一个补丁上,她的手突然停止。她摸着补丁说:怎么这么硬啊?她以摸第二个补丁,不还是这么硬。你妈妈用什么补的,硬硬的像有什么东西。她将我从腿上放下,轻声说:来,快把衣服脱下来看看。不,不脱。我后退回答很坚决。为什么不脱呢?这么脏,都看不见颜色了。我妈妈说要一直穿上不脱。她笑了起来:是吗?你妈妈就不想想这穿下去多脏啊?快脱下来,洗干净再穿。牛蛙拉起我的手说。不嘛,就不脱。我妈妈说这补丁有黄金,会救我命的。哦。牛蛙他爸妈想到看着,吃惊起来。那就脱下来我们看看黄金是什么?牛羊说着将我的背带拉下。我推他一掌,将他推倒在地。他爬起来,举起拳头:找打啊。你敢打。他妈妈站起身来指头他们四个人一具字地数着说:看,你们以后谁敢动个指头,我就将谁砍去五个指头。她说完拉着牛蛙爸走进里间。 第四十四节 余恨未了 南豆县公安局打电话来通知我去清理妈妈的遗物,他们要提取脚印便于破案。 我和徐无边走进公安局大门,局长一行人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请座,无边、天涯。局长已经如同老熟人一般直接叫他们两个字名字。 这时,有四个女孩子一齐将我团团围住,她们大都二十三、五岁,边哭边说:天涯姐姐,我们要为潘妈妈报仇。随即她们抱头痛哭起来。 都收起伤心的眼泪。天天,坐下,听局长说话。徐无边也不客气直奔主题:老领导,作案人还没有抓到吗? 是啊。局长摇头声音低沉:我们无能啊!都过十五天了一点索也没找到,还没把罪犯绳之以法。这名罪犯逃哪儿去了呢?整个县城翻个遍也没能挖出凶手。这不,四位受害人都在给我们施压呢? 四个女孩异口同声:一定要惩罚凶手,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否则我们都不答应。 南豆县出了这么大的杀人案,影响很大,互联网上不时有人在谩骂我们南豆公安局无能。县领导也在给我们施加压力。坐在局长旁边的一位女公安叹气说:我们局长压力也很大。今天请你们来,一是希望你们提供线索,二是让天涯清理妈妈的遗物,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我猛然站起,指着门外气愤地说:我知道是谁,一定是他。 全屋子的人眼光一齐看着门外。徐无边将我按回座位,小声地说:天天,不能胡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又不在现场,怎么能随便说呢? 一定是他,是那个恶棍。我愤然站起来恶狠狠地说:我就知道他阴魂不散,妈妈走在哪儿,他会跟在哪儿。我要是找到他一定将他撕成碎片。我说着就往门外冲去。 天天,徐无边在后面大声喊:你回来。 随后一行人跟在我后面跑着。 我跑过一条大道,再也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哭起来。 别在任性,好吗?徐无边有些生气也不敢发作,皱着眉头叹气:你说你一个劲地哭有什么用呢?你在大街上跑起什么作用呢?现在我们最要紧的事就是协助公安机关将罪犯抓捕归案,将他绳之以,以告慰妈妈在天之灵。 我......我顿时脸色煞白,由于过急地跑动,一直喘着粗气。听着徐无边说很有道理,我溜到嘴边的话只也吞进肚里。此时的我除了哭还是哭。 宝贝,别哭。徐无边只好劝我,用最温柔的话感染我。他生怕说错一个字引起我发飙起来。其实,我也感到我的神经不正常,经常慢无目标在大街小巷疯跑,说话语无论次。为找妈妈,我真是快疯了。无边哥看着我如此神态,他心里一定特别急,只好用温柔的语言对我说:天天,别急会找到妈妈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四位女孩子陆续跑到她身边,一边喘着气一边哭着叫着:天天姐姐,别难过。妈妈看着也会难过的。 局长一行人立即警觉起来。他迅速安排人按照潘天涯的描述画像。 警车很快开到我的身边,局长拍打着我的头沉重地说:先去清理你妈妈的东西吧。看有没有新发现。 局长,凶手一定是余彬文,一定是他。他怎么还没死啊。他该死的。我说着向局长跪下:一定在抓住他,将他处死,给我妈妈报仇。我泪流满面带着深仇大恨。这个恶人,为什么还活着?他不是被那些坏人抓去了吗?为什么没被打死呢? 会的。我们一定会的。局长迅速拿起对讲机:喂,行动小组请注意,立即将徐彬文的基本情况调查清楚。半个小时后向我汇报。 局长带我们来到汽车站旁边废弃的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屋。说是房屋其实四面全部用废纸挡着,屋顶是石棉瓦。屋子的门是几块大小不同的木板拚做而成。 看着这间破烂不堪的房子,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妈妈会住在这种地方。这是给妈妈遮风挡雨的地方吗?难道妈妈就住在如此简陋的房子里,还过了十五年?妈妈。我在心中问出这个问题向木门重重地跪下,一声长啸,惊动屋顶上的无数小乌。四位女孩子在她身后一齐哭喊跪下:潘妈妈。 妈妈,我来晚了。我大声呼喊声泪俱下,一边哭着一边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让您受苦了。她拍打着木门,木门经过好怕重击发出吱吱的声音。妈妈,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徐无边将我拉起来抱在怀中安慰:别太伤心,妈妈已经走了。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配合公安局将罪犯找到绳之以法。对妈妈有个交待,让她在九泉好瞑目。他擦着我的眼泪,不时地说:听话,你这样一直哭会影响公务的。 局长走近我身边问:天涯,这门上有一把锁,钥匙不知去向。现在当着你的面将门打开,我们好进去看看。局长命令站在身旁的一位高个警察:将木门打开。 我第一个站在屋子门口,一股腥臭味扑臭而来,急忙向后跳开五步:好臭哇! 徐无边不理解地盯我看了一眼,也朝屋边走去,随即也迅速跳出来:屋子里到底有什么?怎么这么臭?好像有死人的味道。 局长一行人冲进屋子,发现一具男人的尸体。局长用脚踢,随即脚上沾上白白的蛪虫翻滚着。看来此人已死半个月时间,他绝有可能是凶手。局长拿起手机迅速安排法医作解剖。他走出来很为难地对我说:天涯,你能进去看看,死者是你说的余彬文吗? 我没有回答就冲进去,看着倒在地上浑身被蛪叮食的余彬文,肯定地说:是他,就是他。此时万般仇恨一齐涌上心头:你这个恶魔,害死我妈妈,你也不得好死!我说着抬起脚向他踢去,边踢边说:这一脚带着我满腔的仇恨。第二脚还没抬起,却被高个警察拦住将我抱出屋子。 徐无边也冲进去看看,捂着鼻子走出来。 死人很快被公安局的人抬出,四位女孩子看着他,有的拿起木棍,有的拿起砖头向他砸去。你这个该死的流氓!是你闪害死了潘妈妈。她们的一切行动都被公安局的人拦住。 屋子经过消毒,味道开始散去。无边哥陪着我清理潘菊红的遗物。 房子小却囊括了所有生活用具。木门边是一个煤气炉子,上面放着一口生锈的铁锅。炉子旁边有一张小小的桌椅,放着五个盘子和三只吃饭的碗。看来,这是吃饭的地方。屋内有三张破凳子,勉强可以坐下人。五块大板拚做的床上一床淡黄色的被褥早已汗渍斑斑,破了五处洞被针线缝着,叠成四方块放在床的一头。床上有几件潘菊红的衣服,很破烂打着补丁,但叠得很整齐。枕头靠墙边还有一个纸箱子。 我打开看着里面全是她小时穿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的服装,拿出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洗得干干净净。这件公主裙是六岁来封江时穿的,妈妈还一直保存着。还有一条背带牛仔裤,是我过十一岁生日时买的。我记得当时在商场抱着这条裤子不松手,只是价钱有点贵,妈妈一直犹豫。几次叫我放下。无耐我哭着说要买,妈妈反复做工作叫放下,我抱着衣服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妈妈:不嘛,就不。我任性起来十八头牛也拉不回。妈妈知道女儿的脾气,只好狠下心买下来。我只是特别喜欢这条裤子的两个口带,在左右两边大得可以装下一本书。我将手伸进去,发现右边口带用线缝着,这一定是妈妈的杰作: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她仔细摸着是硬硬的一个小方块。无边哥,快来看,这衣服里面有一个硬东西。 打开来看看,一定是妈妈的遗言。徐无边拿出小刀将线挑开,里面放的是一个红红的存折。 我拿着上面印有“中国农业银行”六个字的存折,将存折贴在胸口放声大哭起来:妈妈,您,您,您这是干什么?您为什么要存钱?却穿这么破烂的衣服,盖这么破烂的被子。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活着。我哭着将存折扔地地上。 徐无边捡起存折塞进潘天涯的包包。这是妈妈为你留的,怎么能不要呢? 我不要。我指着房子里的一切家什哭着说:你看看,妈妈是怎么过日子的?你看看,她用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我到桌椅边打开一条蛇皮袋子,抓出一把米看着放声大哭:她吃的是这么黄的米,这怎么能吃啊?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吃好点、穿好点、盖好点?我将一粒粒米从手缝里撤落在地上:这怎么能吃?怎么能吃这种米?这还是人能吃的米吗? 别哭,天天。这还用说妈妈她的心思就是想多存点钱留给你。徐无边两眼泪光闪闪,他看着这屋子的一切,心里就像什么堵得慌。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妈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是在救赎还是在惩罚自己,亦惑是折磨自己让良心好受些。从前,听天涯说她妈妈的事,感到这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怎么能怀上别人的孩子将十二岁的女儿赶走?那时她那么小,又怎么能去实现她的愿望?她是卸下包袱还是独善其身?其实,他们都错怪了她。 徐无边看着我哭得伤心欲绝,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天黑前,我们清理完毕返回封江。无边哥叮嘱,又在另外一个纸箱里发现装着厚厚一匝信封。他全部倒在地上,信封上面都写着编号,从一到一百零一个封信。 我知道这是妈妈写给我的信,一封封信都贴上邮票,但都没寄出去。我拿起第一封信贴在脸上再一次泪飞如雨哭着,再一次地朝着这堆信跪下,见信如见面,跟着我后面的四位姑娘也一齐跪下。 我想着妈妈当时写信的情景: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没有电灯,妈妈点着蜡烛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对女儿要说的话。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心酸,什么样的心情啊?妈妈,一定是哭着写的。想着妈妈写信的情景,我的心如刀绞一般难过。我的离开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一把刀切割着妈妈的**和精神,让她在如此环境中艰苦地等待与求赎,不,是寻找。南豆的大街小巷,村落乡间,山顶河流,一定都留下了妈妈的足迹和呼喊。妈——妈。我跪在地上,对着这堆信疯狂地叩拜,我将头额重重地落在地上,哪怕叩出一滩鲜血也难以抚平我心中的痛楚。 徐无边迅速收拾好地上的信,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说:天天,你看还有没有需要带走的东西。 我不要走,我要在此长跪不起,为妈妈祈祷。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怎么行呢?余彬文也死在里面,你跪在这儿也是跪他啊。天天,回去在妈妈的坟前跪去。徐无边故意说出余彬文三个字来激发我,他知道以我的个性一定会在此长跪不起。 我听到余彬文三个字,心中的恨如烈火冲天而起,迅速从地上弹跳起来,对着余彬文倒地的地方用脚使劲踢,仿佛要那块地踢出屋外踢到另外一个星球。是啊,这个恶人,害死我妈妈,我干吗跪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好了,他已经腐烂不成行了,他已得到报应。徐无边迅速站起来环视屋子,里面除了锅腕瓢盆和几件妈妈日常用具外,再就是堆的废纸。拉过我说:别踢了,人都不在这儿,踢有什么用?天天,你看看需要带什么东西回去? 我回过神来,一直不停地抽泣,看看房间四周,拿起妈妈用的一把梳子和一套衣服,还想拿妈妈一双鞋,但都破烂不成形只好放弃。 走出屋子,看着四周都是潘菊红捡的破铜烂铁堆在外面,堆得像一座小山。我的眼泪又开始一滴滴地往下流着。望着这一堆破烂,呆呆地想妈妈一直以捡破烂为生,她为什么要如此做呢?她完全可以找份清洁工或其它什么的活来养活自己的。为什么不留封江而跑到南豆来过着如此简陋的生活? 四位女孩中有一位个头高高的女孩,长得明目清秀,她拉着我的手说:我是潘妈妈第一个从那流氓手中救下来的。当时,妈妈把我带到这间房子安慰我,把我当成她女儿。自从那次救下我后,每天晚上,她都护送我从这条路上回家。 还有我。第二位女孩子说:妈妈说我和姐姐差不多大小,如果有流氓欺侮,她会有的人像妈妈一样救下她的女儿的。她还对我说她这样做,希望老天看在眼里。等天天姐遇到这样的危险时也会有人救的。 还有我们。妈妈说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天天姐姐平安。人在做天在看。这是妈妈经常说的。 随即她们五个人抱成一团痛哭不已。妈妈,妈妈。她们的喊声惊动无数小鸟飞起,在天空盘旋,它们吱呀吱呀地叫个不停,仿佛是在为这屋子的主人哀悼。 姑娘们,好了,你们回去吧。我们现在要赶回封江。徐无边将她们拉开,牵着我的手向车子走去。 再见。天天姐。 再见。我和四位女孩告别,带着满腹疑问坐在徐无边的车上一言不发。哭得红肿的双眼变得干涩,我用手揉揉。其实,我知道妈妈是为了寻找自己,选择了南豆。当年我上车的时候,妈妈那只无助的手伸向我时的情景在眼前浮现。我喃喃地说:是因为我上错车,才将妈妈的生命搭上。从前对妈妈的那种切齿的恨,突然间消失殆尽。我还有什么理由恨妈妈呢?天底下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我现在才觉得该恨的是我自己,如果我不上错车,妈妈也不会搭上性命。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突然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用尽全力捶打着,此时只想把我的脑袋捶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