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妃在上:殿下,别惹火!》 第1章 不祥的连体双生子 云苍历,圣德十一年。 云苍国京都。 夜幕里,风声渐紧,乌云蔽月。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的静谧,顷刻间狂风四起,席卷着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夜空越发黑稠压抑得叫人胆颤。 凤府内苑,丫鬟们忙碌地进进出出,将一盆盆烧好的热水递进厢房。 厢房门口,男人俊脸上满是担忧,在长廊上焦急地来回踱步。 墨色外袍早已被雨水打湿,他却浑然不知。听着房内女子因难产而声嘶力竭的叫喊,他的心也跟着狠狠揪紧。 “呜哇——”突然房内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 “夫人生了,是对双生子!……妈呀,这是怪、怪物!啊——!怪物!!” 原本惊喜的声音化着刺耳的尖叫。 闻声,男子脸色顿变,再顾不得忌讳,破门而入。 房内,产婆受了很大的惊吓,跌坐在地,全身瑟瑟发抖,“怪、物,夫人生了个怪物!” 男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塌尾看去。 蓦地,又一道闪电划过夜幕,将昏暗的厢房照得透亮。 蜷缩在塌尾的那团小东西俨然便是两个婴儿,令人震惊的是,她们的身体从手臂到小腿居然紧紧连在一起! 在云苍国,婴儿连体被视为不祥,是不能存活的。 身后暴风夹着雨滴毫不客气地登堂入室,吹得男子衣袂翻卷。 他浓眉深锁,表情凝重地盯着锦被上的两个小女婴。 她们睁大双眼炯炯有神地与他对视,咿咿呀呀地咧开小嘴,完全不知灾难降临。 “将、将军,”产婆注意到来人,唯唯诺诺道,“夫人生的两位小姐是、是……” 薄唇紧抿,凤渊一言不发地望着昏倒在枕边的虚弱女子,半晌后,方缓缓道,“今夜之事,若有人敢泄露半句,本将必叫他生不如死!” 产婆身体一颤,忙不迭抖着嗓子回道,“是、是,老奴明白!” 暴雨不休,夜色愈发沉郁。 凤府厢房,云苍术法最强的巫医,凤大将军的妹妹——凤渃手持匕首,烛火摇曳,照得刀刃寒芒直闪。 “大哥可想好了?”凤渃稳停下手中动作,语气沉重,“术法一施便再无回头余地,她们今后的命运将永远连在一起,生不休,死不息。” 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凤渊闭了闭眼,片刻后颔首道,“开始吧。” 凤渃低声念咒,念罢长袖一挥,旁边男子只觉得数道白光自她掌中激射而出,直射向塌头两个安睡的连体婴儿。 婴儿被白光密不透风地包裹着,突然,白光大盛,原本紧紧连在一起的女婴,轰然分开。 强生分开连体婴儿,只能保全其一,而另一个则将会承受双倍的痛苦。 凤渃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盒子打开,露出鲜红如血的药膏,气味刺鼻。 凤渃捧着药膏在塌前站定,塌上一个婴儿全身皮肤白嫩剔透,光洁细腻得如羊脂白玉般毫无瑕疵。 而另一个婴儿有半边身体仿佛被一剑贯穿,生生劈开血肉。 然而,她白嫩的小手和小腿虽然被割得残缺不全皮肉模糊,却没有流出半滴血。 凤渃将药膏涂抹在她残破畸形的伤处,那个女婴手和腿上被割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长成极粗极丑的疤痕。 雨,停了。 月光透过乌云缓慢地顺着窗棂滑动,渐渐攀上两个婴儿苍白的小脸儿。 她们睡着的模样十分乖巧,涂上药膏的手和腿蜷缩着,与普通婴儿无异。 那样无情的切割,那样惨重的伤痕,她们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除了出生那一刻的啼哭,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这到底是两个什么样的娃娃,今后等待她们的又将是怎样的夙命? 第2章 新娘落水 十五年后。 云苍历,圣德二十六年。 “不好啦,新娘子落水啦!” 从大门进入王府,九曲长廊,亭台轩榭,小厮丫鬟进进出出,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待众人再回神,只听‘噗通’一声,身着朱红嫁衣的新娘子已经失足跌入湖中。 “快!出人命了!老身这就是去找殿下!”喜婆吓坏了,冲过张灯结彩的前厅直奔后堂。 吉时将近,别院里爆竹声阵阵冲天,掩盖了湖边凤府送嫁丫鬟的呼救声。 后院,春风袭袭,满地花荫。 树阴下,光影斑驳,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红色喜服,负手而立。 “殿下,前厅出了点状况。”沧晋一袭玄衣站在阶前,脊背挺直,如一柄出鞘的宝剑,寒光凛冽。 凤眸徐徐眯起,红衣男人若无其事地朝他瞥来,在喜袍的映衬下,线条明朗的侧脸愈显得白皙俊削,竟叫人看不出身患顽疾。 他薄唇掀动,语气轻描淡写,“只要不误吉时,出点小状况也无伤大雅。” “殿下,人命关天!” 沧彦冽缓缓勾起滟潋红唇,轻然一笑,“沧晋,与我赌一把如何?” 沧晋一怔,“殿下要赌什么?” 沧彦冽俊眸一眯,眼底魅光闪动,带起妖冶的冷笑,“赌这位新娘子能不能活得过今日。” 沧晋一愣,不曾想到大喜之日,殿下竟会说如如此触霉头的话。 不过眼下,那位新娘子不正在水中垂死挣扎吗? 他心底不由替这位新王妃哀悼,主子说她活不过今天,那她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她毕竟是凤将军之女,他迟疑片刻,还是小声提醒,“殿下,新王妃前厅落水,您……”就算要见死不救,也不能表现得这般明显吧? “你当真无趣,我随口说说而已。咳……咳!”沧彦冽唇边溢出几声轻咳,眼睑垂下,隐去其中冷锐,“我们也去前厅看看热闹。” 湖里,凤倾城双目紧闭,她的身体正在不住地往湖底沉,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白光在她体内爆开,仿佛在什么东西入侵了她的身体。 几秒钟后,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她的双眼蓦地一下子睁开,眸色一片清澄。 我是谁? 这是哪儿? 凤倾城张开嘴想呼吸空气,却被涌进口中的水呛得气息更乱。 痛苦的窒息感像水草一般,紧紧缠住她的手脚,令她动弹不得。 她的身体被动地在水中沉沉浮浮,冰冷的湖水冲击着她的胸腔,死亡气息随之弥漫开去。 不! 她不能死! 眼中闪过一抹冷锐的光芒,凤倾城用力划动手臂,身体终于随着水的浮力一点点浮出湖面。 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以驱散那股窒息感。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扣住她的胳膊,她心下警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便被强行从水里拉出。 “咳!咳咳!” 刚一上岸,凤倾城便被卡在喉咙口的湖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小姐!小姐!”一个身着青衣的丫鬟拨开远远围观的众人,一头扑倒在她身边,“吓死碧月了!幸好您没事,呜呜……” 第3章 这嫁衣当由本殿亲自帮她脱下! 她的哭声太聒噪,凤倾城蹙了蹙眉头,两手撑地想站起来。 然而,手臂刚一用力,手腕处便阵阵刺痛。 低头一看,只见白皙的皓腕上赫赫然出现一圈勒痕,是刚才男人抓她上岸时留下的。 凤倾城缓了几个呼吸,脑袋里的空白渐渐褪去,这副身体原主的记忆一帧帧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以最短的时间将这些信息消化,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翻涌着复杂情绪。 心里有太多疑惑,不过她暂时没有精神去思考,先把眼前这群人打发走再说。 她视线往自己身上一扫,鸾红的嫁衣已被湖水浸透,红得刺目,霞帔流苏,玉珠绣鞋。 这是新娘子的打扮,新婚当天就落水,真够不吉利的! 碧月见自家小姐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慌了神,用力摇晃着她的手臂,“小姐!小姐!您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凤倾城既然自愿嫁给本殿,日后我府上便再无凤家小姐!” 凤倾城还没来得及回话,一道冷清萧瑟的嗓音突兀响起,带着不耐与厌烦。 凤倾城抬头,目光便跌入一双狭长的黑瞳。 眼前男人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容貌俊美非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轻挑出抹妖魅冷笑。 他的眼神似怒似冷,淡漠地睥睨着她。 他身上也穿着赤色喜服,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华氤氲流转,虽然衬出两颊久病中的苍白,却丝毫不影响他妖孽绝色的容颜。 同样的红袍绫缎,一个嫁衣,一个喜袍,关系显而易见。 如此不受新郎待见,这个新娘子日后有得受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将来谁好受谁难受,还未可知呢! 凤倾城扶着岸边的大青石坐起来,抬起双臂整理长发的同时,不示弱地回击,“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小姐!” 眸光幽深紧紧锁着她没有血色的脸,隔了好片刻,沧彦洌才冷冷道,“能顶嘴便是没事,先拜堂吧,别误了吉时。” 既然她舔着脸非要嫁给他,那他就让她当这个便宜王妃! “可是小、王妃的喜服已经湿透,”碧月跪倒在男人脚边,求情道,“还请殿下容奴婢帮王妃换身干净衣裙?” “不必,咳,咳……”冷睨了碧月一眼,男人目光转到她湿透的嫁衣上,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残酷,“洞房之时,这嫁衣当由本殿亲自帮她脱下。” 说完,他丢下面面相觑的众人,率先转身步入喜堂。 不仅如此,男人拜堂也拜得相当不走心。 不过凤倾城根本不在乎,礼成之后由喜娘搀扶着,入了喜房。 “恭喜新王妃,与殿下喜结连理,百年好合。”喜娘把她扶到床边,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带着侍女退了出去。 珠帘轻落,再度挡下屋外的喧嚣热闹。 龙凤花烛高照,一室流光溢彩。 镂空雕花屏风,紫檀木凳上的琉璃盏。 凤倾城坐在床边看着房中古色古香的摆设,她想起落水、被救、拜堂的一幕幕,仿佛跌入了一场莫明其妙的闹剧中,觉得眼前的一切在真实和虚幻中交替浮沉,冲得头脑隐隐作痛。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了,所以现在是怎样?重生在这个陌生的异世,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第4章 棋子又不能替你生儿子! 大概是受重生的冲击,灵魂和身体还没有完全融合,她脑袋空空如也,两世的记忆也只有紊乱的片段。 凤倾城努力回忆自己的死因,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烦躁地卸了头上的凤冠,突然鼻子发痒。 “啊、啊——啾——啊——啾——” 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户直吹进来,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凤倾城揉了揉鼻子,瞥过身上被自己捂得差不多半干的嫁衣,无语极了。 独自在房间里坐了这么久,竟然没把湿衣服换掉,她是不是把脑子忘在湖里没捞上来? 她活动了一下坐到麻木的双腿,起身后在新房里翻橱倒柜找衣服。 找了半天,总算找出一件白色长衫,衣衫宽大明显不合身,但总比穿湿衣服强。 凤倾城换上衣服,又吃了点酒菜填饱肚子,然后不客气地倒在床上睡觉。 重生时间太短,她的魂魄还没适应这具身体,只有休息好,才能加速两者融为一体。 夜凉如水,乐声渐息。 府中管事把最后一批客人送出王府,整座宅院终于沉寂下来。 东苑,四殿下的居处。 沧彦洌一身喜袍,玉冠束发,容颜绝美。 此时,他坐在矮几前,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正在与自己对弈,打发时间。 候在旁边的青衣小僮垂手不语,只是每隔片刻便上前往他的茶盏里续上香茗。 男人眉心微蹙,一枚黑子捏在指尖,凝着棋盘,冥思苦想。 “我说四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什么时候下棋不好,偏要挑洞房花烛夜?还能不能有点儿身为男人的情-趣了?”锦帘挑起,一袭锦服的年轻男子走进来,从棋盘上捏起一枚白子,笑盈盈地看向男人。 他是当今圣上的第六个儿子,平日里最爱吃喝玩乐,性格懒散,几位皇子当中,他跟四殿下走得最近。 沧彦洌落下黑子后,又拈起一枚白子,期间连头都没抬一下,“既知我忙,你这么晚还来打扰我做什么?” “当然是等着欣赏四哥的洞房花烛啊!”沧彦澈见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忍不住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催促道,“四哥,你成天玩这些棋子有什么意思?棋子又不能替你生儿子!” “你这般迫不及待,不如你去?”沧彦洌优雅自若地慢慢呷着茶,左手随意转动着拇指上莹润如脂的扳指。 “我可不敢!”沧彦澈连连摆手,随即眼珠一转,“小弟只是想凑个热闹,顺便喝一杯新嫂子斟的喜酒。” 据说凤家之女,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而且听说二小姐和三小姐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连他们父母都无法将她们二人区分。 凤二小姐腿脚不便,鲜少出门,别说是外人,就连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很少见过她的真容。 如今凤三小姐嫁给四哥,他自然要先一饱眼福! 人嘛,谁还没个好奇心? 沧彦洌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府。” “觉什么时候睡都可以,但是四哥的洞房花烛夜却不可错过!”沧彦澈没有动,笑眯眯地耍无赖道,“四哥,你要是不让我见四嫂一面,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第5章 大概是贪图你的美色吧 “真不走?”沧彦洌凤眸一眯,似漫不经心般地抬起右手,指尖有银芒闪过。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问题是一根透骨针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根。 沧彦澈顿时感觉脖子后头凉飕飕的,“那个、四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办,至于四嫂,我改日再来拜会!” 透骨针的滋味有多销-魂,他至今记忆犹新! 记得两年前,他失手打破四哥心爱的红山犀玉砚台。 当时四哥差点儿把他射成残废,那宛如噩梦般的记忆,早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大片阴影! 于是,沧彦澈转身就开溜,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物往身后丢过去,“四哥,你大婚来得突然,我都来不及做准备,这份贺礼还请笑纳!” 沧彦洌手一抬,轻巧地接过锦盒,指尖一挑,将其打开。 当视线扫过盒中的东西,他眉梢不由挑高。 只见盒中装着数十片以羊脂白玉雕成的书页,侧边打出极细的孔洞以金丝连缀,装钉成册,单论做工,倒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不过,在光滑的玉板上刻绘勾描的是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雕刻技艺十分高超,男俊女美,一个个刻画得栩栩如生,他们的姿势蚀骨至极,或趴或跪,或女上或男上,或前挺或后进,简直生动得令人叹为观止。 沧彦洌怔了片刻,无奈地摇摇头,“呵!这个老六!”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么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不过撇开上面的画作不谈,光看玉板的成色,确实甚合他心。 西苑的新房里,紫檀木桌上,那对龙凤花烛已经燃烧殆尽。 凤倾城一觉醒来,已是深夜。 她伸了个懒腰,还没坐起来,忽然听到门口珠帘传来清脆的碰撞声。 她眼眸一沉,朝门口方向冷喝道,“谁?” 沧彦洌没出声,迈着一双长腿,一步步朝喜床走近,在床边站定。 幽邃的凤目徐徐眯起,他居高临下打量着她,好像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 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凤倾城不爽地拧起眉头,神情冷漠中透着不耐。 她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清澈明亮,如夜空中闪耀的星辰。 可是,沧彦洌看着看着,周身渐渐凝聚起一股杀气! 错不了! 就是这双眼睛! 他可以肯定,那日闯入禁地,偷盗血玉的蒙面女子就是她!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蛊毒突然发作,她哪能轻易脱身? 沧彦洌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收紧,沉默了许久,冷冷掀唇,“凤倾城?” 她淡淡一笑,“有何指教?” 男人俊美的脸上神情波澜不惊,不过唇角挑起的弧度却透着薄凉,“你千方百计想嫁给我,到底是何用意?” 凤倾城歪头看向他,眸色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大概是贪图你的美色吧。” “呵!”他冷嗤一声,凤眸中带着嘲讽,“这个谎够拙劣。” “信不信随你咯!”凤倾城很无所谓的语气,“对了,我刚刚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成亲后,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冷嘲地反问,“你说呢?” 第6章 我该叫你相公,还是姐夫? “我不知道啊!”凤倾城似很苦恼地摊手,看向他的眼神却又像是带着恶作剧的成分,“你既是我死去姐姐的原配相公,又是我拜了堂的夫君,你说,我该叫你相公,还是姐夫?” 她故意提醒他,她姐姐是他的结发妻子,自然不可能是想跟他攀亲。 人人都知道嫁给四殿下的女人都不得好死,她姐姐在府上出事不足百天,她便迫不及待地嫁进来,必然是有所图谋! 见他就这么盯着她,好半晌不答话,凤倾城再次出声道,“不如以后我叫你姐夫夫君,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听着特别亲切?” 在睡觉的短短两个时辰里,凤倾城已经接收了原主身体的记忆。 眼前男人是当今圣上的第四个儿子,天资卓绝,十二岁便领兵打仗,以少胜多,从无败绩,让敌军闻名丧胆。 可惜天妒英才,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忽然染上奇疾,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甚至有人预测他活不过二十岁。 太后心疼又焦急,无奈之下,便提议让他娶妻冲喜。 然而,沧彦洌曾经娶过六任妻子,每一任妻子新婚不出三日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意外惨死。 后来京城便出了谣言,说四殿下是命里克妻的活阎王,偏偏这个男人生得妖孽绝艳,尽哪怕顶着这么可怕的传言,想嫁他的女人依然不计其数。 直到凤倾城的姐姐嫁进王府,一直与他相安无事,本以为谣言不攻自破了,没料到三个月前,她姐姐凤清涫突发恶疾,病逝了。 凤倾城与姐姐感情深厚,凤清涫下葬后当夜,她便去看过那个墓,里面并无尸骸,只有一副空棺。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姐姐很可能并没有死! 只是如果没死,为什么不跟她联系呢? 带着诸多疑问,凤倾城又查到凤清涫在染上‘恶疾’之前,曾经误闯过王府禁地。 凤倾城为了查清姐姐到底有没有死,这才主动请圣上赐婚,嫁他为妻。 沧彦洌望着她这张与凤清涫有几分相似的脸,凤眸冷然眯起,“凤倾城,你放肆。” 凤倾城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你不喜欢这个称呼?” 沧彦洌薄唇间噙着一抹冷笑,幽幽道,“你既然嫁来王府,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最好有个分寸,否则你就是下一个印证传言的女人。” 想拿那个传言来吓唬她? 她不是每日在深闺里绣花弹琴的千金小姐,这种无稽之谈唬不住她!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四殿下的府里必然藏着什么大秘密! 凤倾城双手往身前一抱,白皙漂亮的脸上带着轻狂,“是吗?我偏不信这个邪!以后你要是遇到难处可以跟我说,大家都是夫妻,能帮就帮。” “哦?”沧彦洌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玩味,三两步走到她跟前,“正好,本殿有一事要请教。” “说吧。” 沧彦洌深深望进她的眸底,仿佛要把她看透,过了好片刻才一字一顿地问道,“东西呢?” 凤倾城一懵,“什么东西?” 男人的眼神瞬间冷了三分,低沉的嗓音带着压迫力,“你若现在交出来,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她一重生就下嫁给他已经够衰的了,他现在张口问她要东西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原来的凤倾城欠他钱? 思及此,凤倾城嗤笑着反问,“怎么,姐夫夫君是嫌我凤府的嫁妆给少了?” 沧彦洌没闲情跟她兜圈子,修长的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语气三分狠戾七分警告,“本殿耐心有限,再给最后你一次机会,说!东西藏哪儿了?” 第7章 还打吗? 凤倾城眼底闪过一抹冷芒,眼珠一转,故意放低嗓音,“东西被我放在、放在……”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沧彦洌俯身凑近,厉声追问,“在哪里?” 两人此刻靠得极近,她说话间粉唇一张一翕,带出的气息尽数洒在男人脸上。 那种酥麻的触感就像有一根羽毛在他的心尖上撩拨着,沧彦洌呼吸微滞,视线落在她粉色的唇瓣上。 只是须臾,便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 男人捏着她下颌的手用力收紧,声线很冷,继续逼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清澈的眼眸瞬间变得灼亮,眸底隐匿着明暗不定的火花,凤倾城突然抬脸,握拳的手倏地朝男人脸上招呼过去,“你找死!” 在她出拳的刹那,沧彦洌已有所察觉,侧身避开的同时,抬手便要抓她手腕。 凤倾城立即收手,右腿直扫他下盘,男人见招拆招,也毫不费力。 她前世是特种部队的王牌特工,拆弹狙击,格斗暗杀,十项全能,没满十八岁就打败的她的教练。 此刻跟男人过了数十招,她眉头一拧,开始下狠手,招招直打要害。可惜她的身体跟不上她的意识,杀伤力大打折扣。 沧彦洌从小征战沙场,无论她出什么招式,他都能从容应对。 不过看着凤倾城的眼神中多了几丝疑虑跟探究,同时对她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琼州凤家,女修巫男习武,这是百年来不变的规矩。 可是从眼下情况来看,凤倾城却有一身很不错的拳脚功夫。 能在家规甚严的凤家偷练出如此修为,他还真要对她刮目相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初她盗走血玉后,能避开府中守卫全身而退。 该试探的已经试探出来了,沧彦洌也无意再跟她纠缠。 他手一抬,直接抓住她扫过来的脚裸,力道大得让她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不等她稳住身形,沧彦冽一把将她摁在身后的墙上,抵住她另一条的腿,“凤倾城,我限你三日内交出血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血玉?什么鬼? 凤倾城一脸懵逼,用力挣扎了两下,可惜她的两只手也被男人一并扣住,根本动弹不得,而她挣扎得越激烈,就把自己往男人怀里多送一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警告你快点放开我,否则……”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欺身逼近到她眼跟前。 瞳孔里突然映出一张放大好几倍的妖孽脸,凤倾城心尖重重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仰头,想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只听‘咚’的一声脆响,她当场痛呼出声,“啊!” 她完全忘记自己身后是一堵墙,后脑勺跟冷硬的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这酸爽真的是谁撞谁知道! 沧彦洌见她疼到龇牙咧嘴,同情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他怎么有脸说这话? 要不是他,她会撞墙吗? 凤倾城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放手!” 沧彦洌望着她跳脚上火的表情,心情没来由地愉悦起来,凤眸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还打吗?” 第8章 不稀罕他这种徒有其表的男人 打他二祖宗! 凤倾城好想爆粗,但眼下受制于人,必须要忍忍忍。 她调整呼吸,嘴角扯开一道牵强的弧度,“不打了!” 沧彦冽倾了倾身,说话时,薄唇有意无意摩擦着她的耳朵,“当真?” 见他如此磨叽,凤倾城不耐烦地回点头,“是是是!本姑娘一言,九九八十一个鼎,你快松手!” 沧彦洌没打算这么便宜她,正想趁机再从她嘴里套话,喉咙一紧,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凤倾城趁机挣开他的钳制,见他被自己推得几乎站立不稳,她脚步不由一顿,迟疑道,“喂,你怎么了?” 沧彦洌咳嗽了好久,等止住咳嗽再扫向她时,眼底森寒一片,“与你无关。” 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凤倾城懒得搭理他,“你爱咋咋滴!” 打了这么久,她身体累得够呛,还是多睡睡觉补充体力吧。 可是,她刚转身,旁边的男人已经快她一步走到床榻跟前。 凤倾城见他站在那里脱喜袍,不由撑大了一双眼眸,“你脱衣服干嘛?” 沧彦洌连眼角余光都没往她身上瞟,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本殿乏了。” 意思很明显,说直白一点就是他要睡觉了。 他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凤倾城无语了,“你睡床,那我睡哪儿?” 沧彦洌食指笔直地往脚下一指,凉凉从唇间吐出两个字,“地上。” “什么?” 他居然让她睡地上? 试问哪个男人会在洞房夜让新娘子打地铺,他是如何做到心安理得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凤倾城快要气炸了,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揍扁他的冲动。 当然咯,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技不如人,打不过他。 不过这只是暂时,等她身体恢复,她非打得他连亲妈都不认识! 见男人掀开被子要往床上躺,她快步冲过把,拽住被角,“凭什么让我睡地上?” “就凭这里是我的地盘,况且地上太硬,我睡不着。”他堂堂四皇子,身份尊贵至极,哪能打地铺? 凤倾城心里那就一个呕啊,偏偏这个男人还不让她舒坦,见她跟木雕似的站在床边不动,斜斜挑起一边的唇角,“或许,你是在暗示我,想跟我同床共枕?” 啊呸!少往脸上贴金了吧! 她才不稀罕他这种徒有其表的男人好吗? 凤倾城对他翻了个白眼,纵然心有不甘,但是来日方长,总有让他哭的时候! “别想觊觎我的美貌,我打地铺!” 沧彦洌顿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眉梢一扬,视线定定落在她的脸上,“不是我打击你,在我面前,你确定你有美貌?” 见过不要脸的,但是还真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大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就是草包,绣花枕头! 再说,她长得明明很…… “我……”凤倾城正要反驳他,忽然想起自己重生后还没照过镜子,连原主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见她语塞,沧彦洌正要继续怼她,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随即,一道低低的男声传了进来,“殿下。” 沧彦洌眉峰蹙了蹙,淡淡道,“何事?” 第9章 王府禁地,擅闯者死 门外站着的是沧彦洌的隐卫首领沧晋,他迟疑了片刻,回禀道,“殿下,迦南山那边传消息过来了。” 沧彦洌闻言,眸色一紧,下一刻他起身披上外袍,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凤倾城还在旁边慢悠悠地打着地铺,看似专心,实则正悄悄听着外头的动静。 当彻底听不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后,她扔下手里的被子一头扑到床上,“现在这床归我!沧彦洌就算回来,也请他自己打地铺去吧!” 窗外,夜风吹散乌云,露出皎洁如玉盘的圆月,竟是满月。 沧彦洌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而霸占了整张床的凤倾城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大概是拜堂后她睡多了,既然现在睡不着觉,倒不如出去透透气,顺便熟悉王府的地形。 月色如练,银白色的光辉洒落在庭院里,虫鸣蛙叫,更显得夜深沉寂静。 凤倾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低头专注想着心事。 已经过了子时,府上下人都睡熟了,只有巡夜的守卫在院子里巡视。 长长的走廊上挂满的喜庆的大红灯笼,不过凤倾城完全没有成亲的欣喜。 洞房花烛夜,新郎留下她独守空闺,想想也是可笑。 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反正她对那个病秧子殿下完全不来电,更何况她也没打算在王府里久留。 不过当她脑子里闪过离开王府的念头时,她左心房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伸手捂着心口,齿关不由咬紧了几分,“我现在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去是留应该我说了算……啊!” 她话音未落,心口的疼痛更甚。 她虽然重生来而,彻底取代了凤倾城,但是在得到这具身体的同时,她也继承了身体原主的记忆。 原主暂时不想离开王府,如果她强行离开,只怕会适得其反。 算了算了,就当是还她一个人情,帮她了却心愿。 哪怕毫无头绪,她也会想办法找寻凤清涫的下落。 “这样行了吧?” 凤倾城似自言自语般地反问了一句,结果她的胸口很神奇地不痛了。 难不成真正的凤倾城还没有彻底消息,又或者原主还有一丝残念留在身体里? 不管是哪种情况,在她的魂魄与身体彻底融合前,安全起见,她还是留在这里吧。 走着走着,忽然有阵阵竹叶的清香飘进她的鼻子。 她沿着青石板路又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出现一座院落。 借着月光,她看到院门的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翠萝轩。 名字这么文艺,应该是个风雅的地方。 凤倾城想进去瞧瞧,然而,抬起的手还没碰到门板,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只见他身穿黑色劲衣,手中长剑出鞘,面无表情地吐出八个字,“王府禁地,擅闯者死。” 他的眼神如隼鹰般犀利,凤倾城对上他的视线,眉头一蹙。 禁地? 所以,凤倾城的姐姐凤清涫误闯的地方就是这里! 说不定进去后,她还能查到凤清涫的下落!也许她姐姐真的还活着! 只不过她实在很好奇,这座看似寻常的院子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值得沧彦沧让人不分昼夜地守在这里? 第10章 跟那个病殃子拜拜了! 凤倾城眼风在这个男子身上打量了一下,明显能感觉出他的身手不弱,便打消了硬闯的念头。 她沉吟了片刻,再抬头时眉头一挑,故作困惑地反问道,“我是王妃,难道我要进去,你也敢拦我?” “殿下说,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违令者死!” 见他加重语气,凤倾城嗤了一声,冷哼道,“一座破院子而已,还派人大晚上看着,你就算给我一万两黄金请我进去,我还得考虑考虑呢!” 说完,她不等他再答话,调头就走人。 隐卫见她离开,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凤倾城走了好远一段路,当借着夜色掩护好自己后,她突然转身从另一个方向折回去。 这一次,她走得很小心,利用前世追踪隐匿的技巧,一点点朝着翠萝轩逼近。 既然那个隐卫重点是守门口,那她就挑离门口最远的地方下手。 沧彦洌不让她进是吧,好啊,她偏要跟他唱反调! 没准这里还有凤清涫当初误闯进来时留下的线索,只要顺藤摸瓜确认凤清涫的下落,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彻底跟那个病殃子拜拜了! 她前世受过最残酷严厉的特训,太清楚如何避开敌人的耳目。 保险起见,她从地上捡了几个不同小石子,分明朝院墙内不同的方向丢去。 “谁?” 那名隐卫察觉到动静后,四下查看,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被如此戏耍了几次之后,凤倾城再丢石子进去,隐卫也没有再出来。 趁着他掉以轻心之际,她迅速借力跃上墙头,轻手轻脚地翻进翠萝轩。 脚尖落地,凤倾城一抬头便看到一大片茂密的竹林,放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 夜风拂过,竹叶随之摇曳,竹影叠叠层层地交错着,配上夜间浮动的雾气,恍如入了仙境。 月光下,风倾城看着眼前葱葱郁郁的竹林,心下疑惑更甚。 竹林后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沧彦洌不让任何人进来? 满腹疑问,凤倾城沿着羊肠小疼爱往竹林深处走,这个竹林里的路是按照五行八卦布置的,越往里走,雾气越重。 她方向感一直很好,不过走了那么久都没能走出竹林心下不禁对自己产生怀疑。 正当她转头想往后撤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身后的路已经不见了。 凤倾城见状,嘴角不由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雕虫小技也想困住我?既然不让我原路返回,我就看看这院子到底是多可怕的龙潭虎穴!” 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凤倾城耳边忽然传来潺潺流水声,她心下一喜,听声辨位,很快就找到出口。 站在竹林出口,她一眼就看到前方那座以竹子搭建的屋子。 屋子一共五间,同样也是按五行来布局的,屋身青翠碧绿竟是以活的竹子为桩,简直要与周围的竹林融为一体。 竹子旁边有个小溪流,蜿蜒曲折形成小池塘,池面上架着一座拱形木桥,池边还搭了个秋千。 这设计完全不输给她上一世见过的任何设计师,创意也不错,竹林隔绝出来一方天地,真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不给人住就罢了,连进都不让人进,未免太暴殄天物! 第11章 女人,谁允许你进来的? 凤倾城无意间一抬头,只见竹屋后头萦绕着袅袅雾气,比之前在竹林里的雾还要浓。 莫非这竹林后头有古怪? 不过她凤倾城的字典里没有‘怕’字,来都来了,必须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可疑情况便迈开步子往屋后走去。 这里的竹子明显比屋前要稀疏许多,而在这小小的竹林里,藏着十多个天然的温泉池。 那些雾气正是从温泉池里飘出来的,雾气缭绕间,水质清澈见底。 大约是有人修整过,每个温泉池旁边都立有几块半人高的青石,如同天然的屏风,在里面泡澡也不必担心春光外泄。 凤倾城看得心里直痒痒,想到自己今日落水还没有梳洗,便毫不犹豫地脱掉外袍和鞋袜,赤足走进池子。 这个池水算不浅,她站在池子中央,温泉水恰好到她锁骨之下。 凤倾城泡在温泉里,惬意极了,再想想刚才被隐卫拦截的场景,她忍不住吐槽道,“沧颜洌太无耻了!把这么好的地方划为禁地霸占温泉,还有没有一点分享精神!” 她双手捧起一汪泉水,洗了一把脸,舒服地眯起眼睛。 她的睫毛上沾了水珠,映射着月光晶莹剔透,灵动极了。 凤倾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映在波光嶙峋的池面上,虽然光线暗淡,却隐隐能辨出是个美人胚子。 泡热了身体,她起了玩心,把水捧起来洒到半空中,任由水珠像雨滴一样落在自己的头上脸上。 “哈哈!下雨咯!” 凤倾城在池子里玩得很嗨,随着她的动作,锁骨下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配上一头如缎青丝,就像是落入凡尘的小仙女,美得不可思议! 玩着玩着,忽然有一道轻微的响动从身后方向传入耳中。 凤倾城脸上的笑意一滞,停下所有动作。 眼底带着警惕,她矮着腰慢慢走到池边,以青石作为掩护,身侧的手已经握成拳头,随时准备出击。 很快,脚步声在她隔壁的温泉池边停住,然后便没有了丝毫动静。 凤倾城等了片刻,视线不小心瞥到留在岸边的衣服,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把衣服够过来。 好不容易够到了外袍,她拽着袖子往她那个方向收,可是半截袖子都没有收完,衣服忽然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拽不动了。 怎么回事? 凤倾城继续加重力道,累得嘿咻嘿咻的,见衣服还是拽不动,她急了,索性加重力道,猛地一拉一抽。 “哎哟!” 伴随着一道稚嫩的呼痛声,有道小小的身影跌倒下来,直接滚到她所在的温泉池边。 原来是有人踩在她衣服上,被她这么一招搞得摔了一跤。 此刻,两人一个趴在地上,一个站在温泉池里,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大约过了两三秒钟后,还是凤倾城率先回神,“小萝卜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家伙手脚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来,手往腰间一叉,气呼呼地指着她的鼻尖,“女人,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服,锦服的袖子明显要比他胳膊长一小截,他抬高的手只露出一根食指。 第12章 小萝卜头,你认识我啊? 他的小脑袋上梳着一个圆圆的团子发髻,漂亮的眼眸已经有了凤眸的雏形,下巴处婴儿肥还没彻底褪去,粉嫩可爱的小模样让人很有揉捏的冲动。 可惜他小脸上摆出故作老成的表情,正瞪着一双眼眸对温泉池里的女人虎视眈眈。 她只是盯着他看,并没有答话。 小男孩眉头一皱,再次出声时嗓音里明显带着不悦,“本、我在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无视王府规矩擅闯禁地! 隐卫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区区一个门都看不住! 他心里恼火不已,而凤倾城已经默默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她越看越觉得他面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原主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家伙。 见他说话这么老气横秋,凤倾城觉得很好笑,“你这么没礼貌,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你!”小男孩被她气得不轻,在岸边走了两步,又道,“我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 凤倾城歪着脑袋,笑眯眯地摊摊手,“为什么?我还没泡完澡呢!” 他翁声翁气地回道,“这里禁止外人出入,更禁止泡澡。” 她双手往身前一抱,笑眯眯地冲他眨眼睛,“我不是外人,我是内人。” 小男孩一下子没意会过来她的潜台词,疑惑地皱起小眉峰,“什么内人?” “王府是沧彦洌的,我今天嫁进王府,不就是内人吗?既然是内人,那禁止外人出入的规矩对我无效。” “这是什么歪理?”小男孩表情凶狠地瞪着她,连胸口都在微微起伏,“总之,不管你是外人还是内人,离开这里就对了!” 他的愤怒吓不倒凤倾城,她摸了摸下巴,笑意盈盈地叉开话题,“那你呢,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嘛?” “我来泡澡。” 月圆之夜,他身体里寒气太重,必须在温泉池里泡上一整晚来阻止寒气蔓延。 凤倾城顿时无语了,“这温泉又没刻上你名字,凭什么你能泡,我不能?” 他把小胸脯一抬,吐字铿锵有力,“因为我是男人!” 凤倾城笑了,一脸鄙视地扫过他的小身板,“嘁!毛还没长齐就敢自称是男人。” 不知道这话里哪个字眼触动了小家伙,他气得腮帮子一鼓,大声道,“我本来就是!” “行啊,那你把衣服脱光,证明你确实是男人。” 脱、脱衣服? 她这是在调戏他吗? 小男孩彻底暴走,对她怒目相视,“凤倾城,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姑娘家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吗?” 听他准确地叫出自己名字,凤倾城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眉梢一挑,“喂,小萝卜头,你认识我啊?” “我……”小家伙这才意识到自己喊漏了嘴,目光闪烁了一下,摇头否认道,“我不认识你!” “小孩子撒谎鼻子会变长哦。”凤倾城在水里走了两步,靠近温泉池边,眯着眼眸逼问道,“说,你是不是认识我?” 对上她漂亮的星眸,他眉头拧紧,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认识!” 第13章 你这个小色鬼!小变态! 凤倾城望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张棱角分明的妖孽脸,“啊,我知道了!小萝卜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沧彦洌……” “不是!”她的话刚说一半,小男孩当即心虚地打断她,两只手慌乱地捂住自己的脸,“我不是他!我才不是他!” 他这么激动地否认,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他的长相跟沧彦洌有六七分相似,难怪刚才第一眼瞧见他就觉得眼熟呢! 凤倾城眼底一派了然,语气笃定,“别想狡辩,你就是沧彦洌的私生子,肯定错不了!” 私、私生子? 这女人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闻言,小男孩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静默片刻,渐渐恢复镇定。 自从身体一次次变小后,他的心智似乎也跟着倒退了,现在竟然有闲情跟她废话。 “我是谁你管不着!”他眼角一扬,稚气的嗓音透出几分寒意,“你要是再不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不过他气鼓鼓的样子完全没有杀伤力,像肉乎乎的小松鼠,萌死人了! 凤倾城觉得不逗他一下,都对不起他这张软萌的正太脸。 思及此,她眼珠转了转,夸张地惊叫一声,弯下了腰,“啊呀,好痛!” 岸上,小男孩见到如此突发状况,怔了怔,随即赶忙上前,看向她的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担忧,“喂,你怎么了?” “你看不出来吗?我脚踢上水底的石头了!”凤倾城见他傻站在那里不动,继续她的表演,“哎哟!你这个小萝卜头光傻站着有什么用?快帮忙啊!” 小男孩蹙了蹙小眉头,盯着她看了两眼,“怎么帮?” “救我上岸!”凤倾城说着,把手伸向他,催道,“快点!” 小男孩垂下眼眸盯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臂看了几眼,迟疑片刻后,到底还是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好。”凤倾城把握住他白嫩的小手,脸上闪过恶作剧的狡黠,小男孩还没开始用劲,她已经出手,抓着他的那只手猛地往温泉池方向一拉一拽。 小家伙猝不及防,身体被拉得失去重心,直接往温泉池里栽下去。 ‘噗通!’ 他摔进池子的那一刻,水花四溅,凤倾城被淋了一脸,却拍手大笑起来,带着诡计得逞的得意,“哈哈哈!臭小子,姐姐的洗澡水味道棒不棒?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千算万算,他怎么也没想到她敢对自己下手! 若在平常,区区温泉池算什么?他在里面泡上三天三夜也不成问题。 偏偏此刻,他手短腿短,嘴巴刚张开,泉水就从四面八方灌进他嘴巴里,呛得他几乎窒息。 小家伙两条小胳膊拼命在水里扑腾着,慌乱间,他的手正好碰到水里的凤倾城。 凭着求生的本能,他死死拽住她,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凤倾城忙着看热闹嘲笑他,根本躲闪不及,等回过神,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时,眸孔不由狠狠一缩。 下一刻,她闭上眼睛尖叫着一把揪住他耳朵,“啊!你这个小色鬼!小变态!你手往哪儿摸呢?” 第14章 是你做了手脚对不对? 沧彦洌强行把脑海里纷乱的画面挥去,当脚无意间踩到池底的石头时,他收回抱住她腰的手,手脚并用着爬上岸。 “女人,限你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滚出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背对温泉池而立,他轻咳一声,撂下一句狠话便匆匆离开,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身后的人。 不过,他的话听起来没有丝毫震慑力,反倒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凤倾城望着他仓皇逃跑的小背影,撇嘴道,“挺可爱的小萝卜头,可惜一直被圈养在这片小小的竹林里,都没机会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唉!摊上沧彦洌这种不负责任的爹,真悲催!” 小男孩一口气跑到离她最远的温泉池边,正要脱衣服下去,忽然鼻子发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啾——啊啾——” 如今已是初夏,难道身体变小后抵抗力也下降了? 唉,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另一边,凤倾城悠哉悠哉地泡完澡,坐在大青石上吹了一会儿夜风,等长发半干,才起身离开。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出去的,可是经过竹屋的时候,总感觉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四下寂静,唯有淡淡光线从竹墙的缝隙里透出来。 凤倾城站在原地迟疑片刻,迈步走过去,推门而入。 竹屋空间不算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所有的家具摆设全都由青竹所制,床榻桌凳矮榻应有俱有。 凤倾城刚泡完温泉,待在舒适的竹屋里,眼皮开始打架。 她打着哈欠往旁边的竹榻上一躺,迷迷糊糊间就这么睡着了。 不过她睡得并不踏实,像是跌入梦魇,脑海中的场景一帧帧快速切换。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一座很现代化的博物馆里,她和孪生姐姐接到营救任务,要从一帮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手里救出一名男性华侨。 在她们救出人质准备撤离时,她的亲姐姐却把枪口对准了她。 凤倾城望着黑洞洞的枪口,震惊地瞪大了一双眸子,“姐,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你在做什么?” “结束?是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凤倾城看她给枪上膛,瞳孔重重一缩,“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凤倾音盯着她,眼神怨毒,“我当然知道,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要你的命!” 凤倾城不敢置信,“为什么?我是你的亲妹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亲妹妹?呵!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投错胎跟你成为姐妹!” “姐,爸妈要是知道我们姐妹俩闹成这样,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既然如此,不如你下去陪他们。他们临死前,一直念着你呢!可惜你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真是太不孝了。” 凤倾城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念头闪过,连嗓音都有些发颤,“是你!爸妈发生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你做了手脚对不对?” 当时她还在国外出任务,直到父母下葬后才收到消息。 “没错,是我。”凤倾音见她露出愤恨的神色,嗤笑一声,语气异常冷酷,“不过,他们本就该死!” 第15章 你才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为什么?”凤倾城身侧的手狠狠掐入掌心,赤红着双眼质问她,“那是生我们养我们的父母,你怎么下得了手?” “父母?他们不配!”凤倾音想起往事,恨得咬牙切齿,下一秒,她猛地一把扯开领口,露出身上大片烧伤的肌肤,“你看看清楚,我会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都是他们所赐!” 只见她脖颈向下的肌肤坑洼不平,就像是附着一条又长又丑的蜈蚣,恶心又瘆人。 那是小时候家里煤气泄漏引起的爆炸事故,当时她们这对孪生姐妹在客厅玩耍,而她们的妈妈只来得及救下凤倾城一人。 爆炸中,凤倾音虽然被抢救回了一条命,可是她全身上下,除了这张脸,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炎热的夏天,当所有女孩子穿上漂亮的花裙子里,她却只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个怪物一样。 后来,父母觉得对她有愧,从小到大特别迁就她,哪怕她犯错误,很多时候受体罚的都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凤倾城。 原本以为这样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却没想到凤倾音并没有觉得父母的偏袒是弥补,心底的阴暗反而像藤蔓般滋生,彻底把她的本性淹没。 “姐,那是意外!爸妈也不想的!为了消除你身上的疤痕,他们带你去看过多少医生?甚至妈妈还放弃她的梦想,在家全心全意地照顾你!可是你呢?你不仅没有感恩的心,竟然对他们做出那么残忍的事,你还有没有良心?” “他们对我好不过是为了减轻他们内心的负罪感,当初如果不是他们的疏忽,我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凤倾城听着她的控诉,眼底满满都是震惊。她竟不知道从小疼爱她的姐姐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如此可怕。 “还有你凤倾城!你也脱不了关系!”凤倾音的音调陡然提得老高,神情也变得狰狞扭曲,“你明知道我喜欢阿寒,还坚持要跟他结婚,抢走我的东西就这么让你有成就感吗?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今天我已经为你准备了最完美的归宿,我会亲自送你下地狱!” “你疯了!”凤倾城望着她被扭曲的面容,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她。 “对,我是疯了!被你!被你们所有人逼的!”凤倾音面容扭曲,精致的眉眼间只剩疯狂,“倾城,忘记告诉你,阿寒今天出任务的那艘游艇上被我装了炸弹,我不求跟他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凤倾城身体重重一僵,毫不犹豫地打开手腕上的联络表,想要通知自己的未婚夫。 阿寒是无辜的,不该被牵扯进来! 然而,凤倾音根本不给她机会,食指一扣直接废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又启动身上的炸弹。 “凤倾城,你大概是不记得了,其实,我比你先遇到阿寒,他不过是错把你当成了我,所以,你才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你去死吧!” “不……” ‘轰——隆——’ 爆破声从脑海深处炸开,滚滚热浪瞬间将她们的身体彻底吞噬。 凤倾城被火舌吞噬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在阿寒出任务前她不该为筹备婚宴的事跟他吵架…… 第16章 我就生气了!哼! “不!不要——!!!” 榻上,凤倾城猛地惊醒,一下子从竹榻上弹坐起来,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一片冰凉的湿痕。 她这是……哭了吗? 环顾四周,凤倾城发现自己还在竹屋里,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可她心里很清楚噩梦中的场景便是她重生异世后刻意遗忘的记忆。 她死得很窝囊也很痛心疾首,因为她不是死于跟敌人殊死搏斗的战场,而是死在了孪生姐姐的手里。 呵,多讽刺!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缓了好久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正打算出去洗把脸,竹屋的门忽然被打开,稚嫩的小嗓音带着苛责直接传入她的耳膜,“女人,你怎么还没走?” 凤倾城抬头一看,还是之前在温泉池边遇到了小萝卜头,只不过他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看上去比之前那一件合身。 他拧着小眉头,盯着她的眼神带着不满。 受噩梦影响,凤倾城的心情低落,语气也不怎么好,“你管不着!” “你!”被她呛声,小男孩气得不轻,粉嫩的小脸蛋又鼓了起来,“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命令你马上离开!” 凤倾城的视线往他脸蛋上一扫,“我如果不离开呢?你能拿我怎样?” “我、我就……”小男孩憋了半天,虎着脸道,“我就生气了!哼!” 因为这句孩子气的话,凤倾城彻底破功,所有的负面情绪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喂!你大小也算是个男子汉,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太没度量了吧?” “你管不着!哼!”他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他这副表情活脱脱就是一只受了气的小仓鼠,凤倾城自然不会跟个小鬼头斤斤计较,抬眼朝他身后看过去,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溜出来这么久,该走了,万一被沧彦洌的隐卫发现会比较难办。 思及此,她起身往门外走,在经过小男孩身边时,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喂,你要去哪里?” “不是你撵我走的吗?”凤倾城故意学他表情,板着俏脸,“你起开。” 她说话的同时,伸手挥开他的小手,突然小家伙的脸色一变,倒抽一口凉气,“嘶!” 凤倾城听到动静,脚步一顿,扭头关心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还不是怪你!”小男孩拿那双漂亮的小凤眸瞪她,忿忿道,“要不是你昨晚拉我下水,我怎么会受伤?” 望着这张精致漂亮的小脸,凤倾城立即对他动了恻隐之心,“伤哪儿了?给我看看。” “就不告诉你!”小男孩赌气地把脸往旁边一扭,同时将一只手背到身后。 凤倾城见状,不禁失笑,真是个可爱又实诚的小东西! 她耐心地蹲到他面前,把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到眼前一看,果然白嫩的手腕肿得老高。 她不由蹙起眉头,“你手腕转一转,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见他站在那里没动,她忍不住催道,“快点转给我看看。” “你让我转我就转,那我多没面子!哼!” 啧啧啧……瞧瞧这傲娇劲儿,明显是缺少家庭教育。 第17章 她居然打了他的屁股?!!! 凤倾城可没耐心哄小孩子,对于这种不听话的熊孩子,她更擅长以暴治暴。 于是,她直接抬手拧上他的耳朵,“你转不转?” “哎哟!疼疼疼!我最讨厌人家揪我耳朵!” “你又不是太阳,这个世界不会只围着你转!我让你转手腕是为你好,你再跟犟,信不信我把你耳朵拧下来?” 凶什么凶!要不是他身体变小,怎么可能看她的脸色! 等着吧,这笔账先记在小本本上,将来有得是机会加倍讨回来! 心里这么想着,小家伙气闷地把受伤的手伸到她面前,转了两下,“这样可以了吗?” 见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表情,凤倾城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尖,“放心啦,没受到骨头,我帮你揉一揉,很快就能消肿。” 她说着,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小家伙却像触电一般,本能地想把手缩回来。 ‘啪!’ 凤倾城见他不配合,二话不说扮过他的身体扬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小家伙瞬间傻了,神经一缩,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她、她居然打了他的屁股?!!! 这个狗胆包天的坏女人!不知羞! 他又羞又怒,小宇宙快要爆炸了,正待发作,忽然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热风,暖暖的,痒痒的,酥酥麻麻的。 低头一看,是凤倾城对着他的手腕在轻轻呵气。 她微微噘着唇瓣,垂首的侧颜专注又认真。 小家伙神色微怔,定定瞧着她这张近在咫尺的侧颜。 昨夜,沧彦澈死皮赖账脸地想见新娘子一面,并非没有道理,凤家有女,个个国色天香,而眼前的凤倾城也确实有足以叫人心动的资本。 她五官绝美,与她姐姐很相似,但不一样的是,她姐姐凤清涫的长相婉约秀美,而她的眉宇间透着明艳逼人的英气。 漆黑的凤眸中映着她此刻的模样,当目光最终落在她淡粉色的唇瓣时,小家伙眼皮跳了跳,左心口的位置毫无预兆地狠狠悸动了一下。 “现在好点儿没有?” 耳边忽然传来凤倾城的询问,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精致的小脸蛋上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耳朵尖可疑地红了。 不过等他再活动自己手腕时,发现的确没那么疼了。 他轻咳一声,表情有点儿小别扭,“看在你这么卖力讨好我的份上,这次便免了你擅闯禁地的死罪,你走吧。” “小萝卜头,你在说笑吗?”凤倾城很鄙视地睨着他,“你连这个竹林都出不去,我讨好你有个p用?” “你、作为姑娘家,你说话太粗俗啦!” “这也叫粗俗?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可怜!”凤倾城轻啧一声,正想再嘲笑他几句,不经意看到他袍子上散开的腰带,“我说,你到底几岁啊,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穿?” 小男孩看她伸手就往自己腰上摸,吓了一大跳,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 谁料他小腿恰好磕上门槛,腿一屈,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向后仰倒下去! “小心!”幸好凤倾城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不过她没控制好力道,一拉一拽,他小小的身体就直直撞进她的怀里。 第18章 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 小家伙像是惊魂未定,从她怀里仰起小脸,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离得很近,凤倾城替他揉手腕时顺势蹲到他跟前,离他大概只有半寸左右。 两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有种呼吸相缠的错觉。 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再往前凑那么一丢丢,他们的唇瓣就会碰到。 少女明艳的五官冲击着他的双眼,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无孔不入地渗进他的鼻子里。 小男孩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连眼睫都没有多眨一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绷得有多紧! 他做了个吞咽唾沫的动作,随即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然而,他的身体刚一动,左心房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就好像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细丝突然收紧,狠狠绞进他的心脏。 “啊!” 小男孩脸色一白,右手死死揪住心脏的位置,就这么重重跪倒在地。 状况突如其来,凤倾城当场怔住,“小萝卜头,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只是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他的脸色已然煞白如纸,每从嘴里挤出一个音节都像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你走……快走……” 他说着往后退了退,在跟她拉开距离后,心绞痛的感觉当即缓解下来。 凤倾城不明所以,关心道,“你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我帮你叫大夫?” “不用,只要你离开我就会没事!”他单手扶墙缓了一会儿,脸色也恢复不少,说话的语气也冷淡下来,“记住,出去之后不可以对任何人提到这里的事,更不可以提起我!” “小萝卜头,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凤倾城对他充满疑问,直觉告诉她,这个小萝卜头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她对他的身世,他的一切都开始好奇了。 “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赶紧走吧。” “不说拉倒,那我就叫你小萝卜头!” 凤倾城没想到区区一个小鬼头嘴巴竟然这么紧,他已经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要挖出他所有秘密。 想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出竹屋,走了几步远,又对他挥挥手,“小萝卜头,咱们后会有期!” 小男孩负手站在那里,所以她并没有看到,他背在身后的袖子又长了一截。 当然不可能是衣服变大了,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身体又缩小了。 直到凤倾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竹林里,小男孩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从昨晚的月圆之夜到现在,他又变小了一岁。 如果再继续放任下去,等几个月圆之夜过去,他从一岁变小成婴儿之时,就是他毙命之日! 他身中巫蛊邪术,只有血玉才能压制住体内的子蛊。 若非血玉被盗,他根本不必遭受如此罪过,对凤倾城根本不该心软! 可是刚刚,他竟然放她离开了。 该死!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 小男孩倏地转身,捏起的拳头重重捶在身后的竹墙上,手背当场被竹子划伤,鲜血从伤口溢出,滴落在他脚边的地上,红得触目惊心! 第19章 难道没人给沧彦洌生过孩子? 凤倾城出了竹林,以同样的办法引开换了班的隐卫,动作利落地翻墙而出。 还没走进西苑,她远远便看到碧月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碧月循声转头,看到她激动得差点儿掉眼泪,“小姐,你去哪里了!我都快急疯了!” 清早起床后,她去新房替新娘洗漱,可是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声,当推开门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时,吓得不轻。 按照习俗,洞房当晚陪嫁丫鬟会在大床上放落红方巾,第二天将落红的方巾收好,回门后交由娘家算是告知他们新人已经彻底落实夫妻关系。 可是今早不仅方巾干干净净,小姐连人都不见了,她怎么不心急? “我醒得太早,便出去逛了一圈。”凤倾城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她,率先朝苑里走,“对了,早饭送过来没有,我饿了。” 碧月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焦急地蹙紧眉头,“小姐,我都快急疯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凤倾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急什么?你要上茅房?” 碧月一怔,“哎呀小姐!不是这个急!是关于回门的事!” 她把落红方巾的习俗跟凤倾城说了一遍,然后从怀里取出干干净净的方巾,发愁道,“小姐,我这要如何交差啊?” 见她一脸苦大仇深,凤倾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这么点小事,你也要问我?随便把手割破放点血不就交差了?” “可是,府里下人昨晚都看到殿下半夜从里房间出去,要是作假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那咱们就把责任推给沧彦洌,说他不举……” 她话音未落,碧月便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会出人命的!” 凤倾城不以为意,“我开玩笑而已,瞧把你紧张的。” “小姐,我们用过早膳就该回门了,时间紧迫能想到借口吗?” “四殿下身患重疾已有好些年,洞房夜看到美貌如花的新娘激动到旧疾复发是多困难的事吗?”凤倾城对她眨了下右眼,嘴角微翘笑得像个狡黠的小狐狸。 碧月对上她的视线,迟疑道,“可是这样……妥吗?” “必须妥妥的!”凤倾城突然想到竹屋里那个身份可疑的小男孩,“对了,碧月,你有没有听过沧彦洌的小道消息?” “关于殿下的消息可多了,有人说他长相跟谪仙似的,是咱们云苍国第一美男子,文韬武略惊才绝艳风度翩翩……” 她夸的每一字都离不开沧彦洌那张脸,凤倾城真是听不下去了,“打住打住!我要的不是这种小道消息!” 碧月一怔,“小姐,那你想听什么样的消息?” 凤倾城暗搓搓地眯起眼眸,“比如,他谈过多少恋爱?喜欢过多少姑娘?是不是有个七八岁大的私生子之类?” 碧月看着她,“别的我不敢肯定,但是私生子这一点就绝无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殿下才行过弱冠之礼,并无子嗣,说他有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根本是无稽之谈。” 凤倾城不肯死心,“府上女人那么多,难道没人给沧彦洌生过孩子?” 第20章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小姐,府上那些女人都是太后为了给殿下冲喜,强行塞进王府的。她们当中绝大部分人别说生孩子,连殿下的面都没有见过呢!” 凤倾城明显不太相信她的话,挑高眉梢,“这么夸张?” “小姐,咱们殿下美名在外,有多少姑娘挤破了头想嫁进王府?哪怕是为奴为婢!” 这不是夸张,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神情一本正经,凤倾城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 如果那个小萝卜头不是沧彦洌的私生子,会是什么身份?他长得跟沧彦洌那么像,莫非是他弟弟? 但原主的记忆里皇帝的所有妃子都不曾丢过孩子,这个小鬼是皇帝的私生子吗? 难道沧彦洌在筹划谋反,所以擅自囚禁了某位皇子? 如果真是如此,等查清楚小萝卜头的身份,没准还可以作为她跟沧彦洌谈判的筹码。 碧月跟她聊天的功夫,已经有下人送来早膳,凤倾城看着桌上丰富的糕点,欣慰地点点头,“嫁进这里,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伙食还算小康。” 王府的厨子厨艺真不错,做出来的粥和糕点卖相好口感好。 凤倾城吃得津津有味,看了一眼在旁边伺候的碧月,正想问问回门的事,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嗓音,“王妃姐姐,妹妹来给您请安了!” 凤倾城捏着桂花糕的手微微一顿,漂亮的眸子徐徐眯起往门口望去。 来人穿着白色水仙长裙,一张脸精心打扮过,可惜脂粉抹得太厚,嘴角再咧大一点粉都能掉下来。 她眉低眼顺,红唇边勾着看似温婉无害的笑容。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凤倾城抬头看了她一眼,根据原主的记忆认出她是赵尚书的庶女,排行老六,在尚书府经常受其他几个嫡出小姐欺压,名叫赵婉儿。 凤倾城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她们有过过结,原主跟赵婉儿曾在布庄看上同一匹布,赵婉儿都准备付钱了,凤倾城仗势欺人,硬是夺人所爱,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此时,凤倾城视线往赵婉儿脸上一扫,吃完手上的桂花糕,才慢悠悠开腔,“赵小姐,我好像没有你这么老的妹妹,不要乱攀亲。” 赵婉儿面色僵了僵,嘴角的笑容也有几分牵强,“你现在是王妃,尊卑有序,我理应叫你姐姐。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不叫便是。” 凤倾城不想跟她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来我这儿有事?” “我听说殿下昨夜出去一直未归,所以想来关心一下姐姐。”赵婉儿瞥过碧月,试探道,“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昨晚沧彦洌大半夜离开新房,她一大早就收到风声,看来为了收买眼线,她下足了本钱。 凤倾城把筷子一搁,“怎么,你希望出什么事?” “我当然不希望!”赵婉儿觑着她的脸色,眼珠一转,悄咪咪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玉瓶,“姐姐,这是我花高价从寻花楼买来的春风一度,今天过来是想把它献给姐姐。” 春风一度,听名字就能猜到是什么玩意儿。 凤倾城嗤了一声,“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第21章 咱不能中她的圈套! “王妃姐姐说笑了,殿下连正眼都不肯瞧我,我哪有机会给他用药?”赵婉儿微微一顿,走到紫檀木桌前,对上她的视线,满脸真诚地说道,“你对他用情至深,比我更需要春风一度。” 凤倾城纳闷,自己昨天才重生在这破王府里,她到底哪只眼睛看出自己对沧彦洌用情至深了? 不过人家如此热情地来送礼,不要白不要! 凤倾城扫过她递到眼跟前的玉瓶,爽快地接过来,“盛情难却,既然你非要给我,那我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就算不是千恩万谢,她也该感恩戴德,这算是什么态度? 她难道不知道春风一度有多难买,自己又花了多少心血才弄到这么小小的一瓶。 赵婉儿心里对她的态度很不满,可惜在王府她们身份地位悬殊太大,只能忍气吞声地赔笑脸,“王妃姐姐,你知道这药该怎么用吗?” 凤倾城把玉瓶在手里掂了掂,笑眯眯道,“这种药不都是口服?” “王妃姐姐,这药必须要跟香薰一起用,只要在香炉里滴上两滴,保管能快活似神仙。”赵婉儿又看了一眼碧月,附身凑到凤倾城耳边,以只有她们俩才听得到的音量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内容相当少儿不宜。 碧月见她如此神秘兮兮,好奇极了,竖着耳朵想偷听,可惜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赵婉儿跟凤倾城说完悄悄话,欠了欠身,“王妃姐姐,我说的那些要点你千万要记清楚,我先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她刚离开,碧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姐,这个赵婉儿的话您可千万别信!她这分明是想害你!殿下若是知道您对他用这种药,他肯定会大发雷霆!” 说到这里,她手一伸作势要拿那瓶春风一度,“这害人的东西留不得,奴婢去倒掉。” 凤倾城手往旁边一让,她便抓了个空,“倒掉多浪费?” 碧月顿时急了,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殿下脾气不好,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赵婉儿跟您有过节,咱不能中她的圈套!” “殿下脾气不好?难道我看起来脾气很好欺负的样子?”凤倾城把玩着手中玉瓶,琉璃色的漂亮眼眸中透着几分不可一世的狂傲,“春风一度如此值钱,她既然送上门我没理由不收。人在江湖飘,总有机会捅别人几刀。” 碧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姐,你不打算用在殿下身上?” “春风一度千金难求,我用在他身上岂不浪费?”凤倾城纤白的指轻轻摩挲着瓶身,“等将来遇到更有价值的人我再用。” 闻言,碧月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小姐,这药能随便用,会出大乱子的!” “放心,你家小姐没那么蠢,不会自己挖坑自己跳。”凤倾城微微一笑,把玉瓶收进怀里,从桌前站起身,“好啦,早膳吃完了,准备回门。” “小姐,我们不知会殿下一声吗?” “知会他干嘛?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回凤府的路。”更何况,那个混蛋昨晚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压根都不稀罕她这个新娘子,她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第22章 她便注定是个短命鬼! 等她们出了西苑,一直躲在石榴树后的赵婉儿走出阴影,看向凤倾城背影的目光中透着怨毒与嫉妒。 凤倾城身上穿着一件湖绿色的长裙,明明已嫁作人妇,却没有挽发,如墨的青丝垂至腰间,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拂动,哪怕没有戴任何首饰,哪怕只看背影也艳绝无双叫人移不开视线。 可是,就算她被捧为举世无双的美人又如何?嫁给四殿下,她便注定是个短命鬼! 昨日湖水没淹死她,那瓶春风一度也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赵婉儿阴冷地勾了勾红唇,等瞧不见凤倾城主仆的身影,她又将目光重新投向西苑。 总有一天,她会打动殿下的心,住进这里成为王府的女主人,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头,凤倾城压根没把她的作妖放在心上,带着碧月出门坐马车回凤府。 虽说凤府也在京城,但是与四殿下府相隔甚远,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目的地。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到王府的马车,赶紧通传,“殿下和王妃回门了!殿下和王妃回……” 他话还没喊完,马车的帘子便被拉起,露出一张清丽绝艳的脸,“小四,别喊了,回来的只有我。” 小四看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凤倾城和碧月,怔了怔,“殿下没跟您一块儿回来?” 碧月刚要回话,凤倾城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叹气道,“他旧疾复发,喘口气都要废老半天劲,虽然非常想来拜见岳父岳母,可惜有心无力。” 说完,她迈进大门,穿过前庭直接朝正厅走去。 人还没跨进门槛,一眼便看到正坐在主座上的凤渊,他脸色冷沉,见到女儿也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还是旁边的美丽妇人率先起身,一把拉住凤倾城的手,心疼地盯着她左瞧右看,“倾城,你在王府可好?四殿下待你如何?” 这位美妇便是凤倾城的母亲沈蓉,虽然已经三十好几的年纪,但是容颜清丽,气质温婉雅致,不难猜出年轻时是何等的绝色佳人。 凤家三姐妹长相跟她有五六分相似,是以个个容颜风华绝代。 凤倾城对沈蓉的了解都是来自原主的记忆,前世父母意外身故后,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被亲人关心过,最后还被亲姐姐背叛,此刻,对上沈蓉关切的目光,她心头不由一暖,“娘,我挺好的。” 沈蓉想到她的处境,柳眉拧得更紧,“可是四殿下身患顽疾,还有那样的传言,你若有个好歹,叫为娘如何是好?” “任性妄为就要做好承担最坏后果的准备!”凤渊冷哼一声,刚毅的脸上神色透着几分威严冷厉,“擅自跑去宫里求太后赐婚,她根本没有把凤家的家规放在眼里!” 凤家每一代都会选出最优秀的女儿继承巫术,上一辈当中是凤渃,可惜在凤倾城姐妹俩出生之日凤渃替她们逆天改命,受到反噬,不能再使用巫术。 而凤倾城从小在巫术上便有惊人的天赋,凤渊对她更是寄予厚望。 谁知道数日前,她先斩后奏一意孤行地嫁给沧彦洌,凤渊如何能不气愤? 他已经有一个女儿香消玉殒,怎么能接受凤倾城再往火坑里跳? 第23章 这么多年学的礼数都让狗吃了? “父亲大人,女儿觉得清涫姐姐的死很可疑,我嫁入王府是想查清真相,之后我会跟沧彦洌和离……” “混账东西!” 她话还没有说完,凤渊已抄起手边的茶盏往她脸上砸去。 幸好凤倾城身手敏捷闪得够快,要不然额头肯定得开花。 ‘啪!’一声脆响,上好的白瓷杯碎了一地狼藉。 凤渊目光冷锐,眼眸眯起,嗓音低沉冷怒,“你当赐婚是什么?说嫁就嫁说离就离?” 沈蓉知道夫君这是爱之深责之切,连忙劝道,“你别动怒,倾城今日回门也算是喜事,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 凤倾城垂眸扫过脚边的碎片,眉心蹙紧了几分,语气不卑不亢,“父亲,就算您再不乐意,如今我已经嫁给沧彦洌,您如果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走。” 然而,她转身还没把脚迈出去,身后便再次传来凤渊的冷喝,“站住!说你两句你就给我甩脸色,这么多年学的礼数都让狗吃了?” 凤倾城知道原主因为一意孤行地嫁给沧彦洌,跟家里闹得很僵,她回门最主要是想了解凤家巫术。 重生后,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所有记忆,但是对巫术却变得一窍不通,所以她打算去凤倾城的闺房看看,也许会有所发现。 只是才进娘家的门,就跟凤渊杠上真的很郁闷。 凤倾城抬了抬下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亲如果不欢迎我,我怎么敢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儿讨人嫌?” 凤渊听她回嘴,怒意更甚,看一眼身边的沈蓉,食指对凤倾城用力点了点,“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如今越发没规矩!你嫁人又如何,只要一日姓凤,我便能以家法惩治你!” 说着,他对立在旁边的下人道,“来人,把本将的鞭子拿来!” 沈蓉瞳孔一缩,急急劝止道,“相公,倾城她只是一时用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接着她转脸看向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倾城,还不快给你爹爹认错?” 这话是给他们父女俩一个台阶下,凤倾城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更何况沈蓉说话时温柔的神态像极了她前世的妈妈,她对沈蓉的要求没办法回绝。 于是,她呼了一口气,率先服软,“父亲大人,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请您原谅。” 凤渊冷哼一声,依然板着脸,沈蓉又劝道,“女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别再跟她置气。都说四殿下府是龙潭虎穴,倾城不也平安回来了?也许只是谣言把殿下妖魔化了。” 其实究竟是谣言还是事实,在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凤渊凌厉的视线从凤倾城脸上掠到,到底还是松了口,“罢了罢了,只是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今日做出的选择。” “父亲,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一切后果我自行承担。” 凤渊眯眸凝着自己的女儿,五官明艳,眉宇间透着年轻气盛的固执和倔强。 沉吟片刻,他冷笑一声,“你现在果然是翅膀硬了,好,我且看你能翻出多大的浪!” 第24章 血玉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 凤倾城也不是什么纯良的好脾气,知道再争下去不好收场,为了不让沈蓉为难,她找了个脱身的借口,“我裙子沾了茶渍,先回房换件干净衣服。” 她转身大步往后院方向走,碧月看看凤渊又看看沈蓉,小跑着追出去,“小姐,等等我。” 凤倾城凭借原主的记忆,来到后院厢房,她的房间与一般千金小姐的闺阁完全不同,床榻旁边放着书架,架子上满满当当尽是书籍,胭脂水粉倒是一样没有。 凤倾城拿起书架上的书随手翻了几本,全都是有关巫术的记载,所以原主从小被当成天才并非只是她天赋高于常人,而是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更加努力。 不过凤倾城把书架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她泄气地往旁边矮榻上一坐,随口问向站在旁边人,“碧月,你听说过血玉吗?” “血玉?”碧月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摇摇头,“奴婢没有听说过。” 凤倾城目光盯着窗棂,近乎自言自语地低喃道,“那么,沧彦洌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他的血玉?血玉又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他如此在意?” 正冥思苦想,忽然感觉窗外有人影闪过,凤倾城眸子一沉,冷喝出声,“什么人?” 然而,等她冲到窗口往外看时,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碧月也赶紧把头探出窗外,左右张望,“小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凤倾城斩钉截铁地回道,“不可能。” 她眼力极好,前世参加特训时,她还做过配合狙击手的观察员,她很肯定刚才窗户外头有人在。 “可是,后院除了你就只有二小姐,二小姐腿脚不便,如果是她经过,不可能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碧月口中的二小姐凤倾音是凤倾城的孪生姐姐,小时候她们是连体婴,被强行分开。 凤倾音跟凤倾城连在一起的那条腿被生生切开,从此落下残疾。 尽管后来伤势恢复了,但她走路依然颠簸。 大概出于自卑,她平日里深居简出,连府里的下人都很少见到她。 凤倾城闻言,努力搜寻着记忆,却发现原主似乎对自己的孪生姐姐知之甚少,对她的五官长相都记得非常模糊。 凤倾城不由联想到自己的前世,她曾经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跟姐姐感情很要好,到头来却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一世,哪怕她无法跟孪生姐姐做到相亲相爱,也由衷地希望能平和共处。 思及此,凤倾城从窗口收回视线,换上干净的衣裙后,淡淡道,“碧月,你陪我去隔壁房间看看。” 碧月不由怔住,“小姐,您与二小姐素无来往,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要去看她?” “再浓的血缘关系如果长久不联络也会生疏,去看看吧,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见她已经出了门,碧月只得把那句‘二小姐不喜欢人看她’咽回肚子里,跟上去。 站在隔壁厢房门口,凤倾城抬手敲了敲门板,“姐,我可以进来吗?” 里头无人应答,凤倾城朝碧月看了一眼,“没人?” “许是二小姐还在休息。” 第25章 没有人见过二小姐的样子! 凤倾城眸光顿了顿,再次敲门,“姐,再不回话我自己进去了啊。” 然而她的手正要推门,房内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我在休息,不想见任何人。” 低低的嗓音比男性还要粗嘎,如同电锯摩擦树干的吱吱声,听在耳朵里格外叫人不舒服。 凤倾城微微一愣,还想再说什么,碧月已经拉着她飞快地离开,直到出了后院,才压低声音道,“小姐,二小姐性格古怪,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咱们还是别打扰她为妙。” 凤倾城心下疑惑更深,“她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闷吗?” 如果换成她,估计一个时辰都待不住。 碧月也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奴婢也不知道,总之府上几乎没有人见过二小姐的样子。” “吃饭呢?她也不出来?” “二小姐每天三餐都有专人做好送到她门口,等没人的时候她才会把饭菜端进房间。” 凤倾城转头,视线再次落向紧闭的木门,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 原主跟凤倾音关系一般感情单薄,自然对凤倾音的关注很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凤倾城直觉凤家二小姐的闺房里好像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但是如果要问她具体哪里怪,她也答不上来。 “小姐,小姐!”碧月见她盯着身后的方向发呆,提高音量在她耳边叫了几声,“夫人让我们去前厅用午膳。” 凤倾城又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板,这才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如常,“走吧。” 厢房里,凤倾音一直站在窗边,直到听不见外门的动静,她才推开窗户朝外头看去。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下来,照在她的胳膊上,她顿时像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把手缩回去。 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袍如同被火点燃竟然一下子烧起来,她赶紧取过旁边的茶壶,将凉透的茶水倒在袍子上,原本的小火苗当场便被扑灭。 凤倾音微微侧目,往旁边的镜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映着一张跟凤倾城一模一样的脸,明眸如映着星辰大海,清亮澄澈,琼鼻樱唇,美艳不可方物。 她五官精致完美得近乎毫无瑕疵,肌肤仿佛吹弹可破,不过肤色却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然而,她周身的气场很阴邪,站在光线暗淡的屋子里,仿佛随时都能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此刻,她冷冷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阴冷得如此蛰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对敌人发动致命一击。 良久之后,她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凤倾城,是你吗?如果是,那真是太令人欣慰了。这一世,我们姐妹俩又有机会进行第二轮的较量,我很期待呢!” 饭桌上,凤倾城吃饭吃得好好的,忽然感觉脊背阵阵发凉。 见她停了筷子不再吃菜,沈蓉关心地问道,“怎么,是饭菜不合你口味?” 凤倾城摇摇头,回想起在后院的事,搁下饭碗看向她,“娘,为什么不让二姐跟我们同桌吃饭?” 她话刚说完,明显感觉到桌子上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沈蓉看了一眼身侧的夫君,嘴角笑容有些牵强,“好端端,怎么突然提到你二姐?” 第26章 还是觉得我没有天赋,技不如人? 凤倾城知道原主跟大小姐凤清涫关系极好,跟凤倾音这个孪生姐姐反而没有感情。 不过大概是因为前世自己被孪生姐姐背叛,如今重生,她很想修补自己跟凤倾音的关系。 “没有啊,只是觉得二姐平日里深居简出,连自家人都见不着面,应该会觉得孤单。况且她跟我年纪一样大,也不能一辈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总要寻个好男人跟她过日子。” “爹,娘,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我想像姑姑一样成为云苍国最强大最厉害的巫医。” 就在这时,一道粗哑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三人皆是一愣,齐齐侧目看向声源处。 只见凤倾音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穿着灰色长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在外头。 明明跟凤倾城长着完全相同的五官,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甚至因为她的到来,整个餐桌上的温度仿佛在无形中也降低了好几度。 凤倾音走得很慢,身姿挺得很直,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右腿的缺陷,在走路时有些颠簸。 她的出现让在场三人都很吃惊。 凤渊见她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沉吟片刻,正色道,“倾音,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爹,”凤倾音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琉璃色的眼眸中带着别有深意的浅笑,“您是真的关心我的身体状况,还是觉得我没有天赋,技不如人?” 最后那个‘人’字,她虽然没有点名是谁,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她指的是凤倾城。 凤渊直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这个女儿,“倾音,为父自然是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住。” “爹,我这些年都在调理身体,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凤倾音扫过坐在自己旁边的凤倾城,将右手伸了过去,“您若不信,大可以让妹妹替我把脉。她现在嫁为人妇,我身为凤家女儿有责任将巫术传承下去。” 巫蛊之术不仅能杀人于千里之外,更能治病救人,当年的凤渃便是受人敬仰的巫医。 这几年,凤倾音隔三岔五便开出方子让下人去药店抓药回来,凤渊原本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她竟然是在替自己治疗当年强行分开连体婴时在她身上留下的病症? 当时分开她们姐妹俩的决定是他做的,因此对这个女儿他心底或多或少是有些愧疚的,见她这么说,他朝凤倾城抬了抬下巴,淡淡道,“倾城,替你二姐把把脉。” 凤家女儿都会巫术不假,但眼下这个凤倾城除了这躯躯壳是真的,灵魂早已不是当初的灵魂,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巫术哪是一两天就能融会贯通的? 把脉这种事,她压根不会好吗? 可是,现在三双眼睛都盯着她,凤倾城只能根据自己知道的一点常识装模作样地伸出三根手指压在凤倾音手腕的动脉上。 她的脉博跳动有力又富有节奏感,应该是没什么毛病了吧? 故意停顿了小片刻,她才收回手指,学着老中医说话的语气,硬着头皮道,“父亲大人,姐姐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第27章 四殿下并非良人! 这个结果在凤倾音的意料之中,她抿了抿嘴角,“爹,娘,三妹在巫术上的天赋有多高你们肯定比我清楚,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你们也不必再为我担心。” 沈蓉是个单纯没心机的人,听到这里眼眶不禁一红,由衷道,“你能康复真是太好了!” 当年生下连体婴这件事,除了产婆之外,只有凤渊和凤渃兄妹俩知道,沈蓉生产后元气大伤,修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 凤渊怕她自责便找了个借口说奶娘在带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凤倾音不幸被烧伤了大半边身体。 沈蓉当年第一眼看到孩子身上的疤痕时,心疼得直掉眼泪。 后来,医生说凤倾音身体受创太严重,会有后遗症。 如今二女儿终于摆脱了病痛的折磨,她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凤渊望着她,淡淡道,“作为巫术的继承要要牺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真打算割舍情爱?” “爹,我这样的身体恐怕也没有机会享受情爱,所以谈不上割舍。”凤倾城微微笑了下,不过笑容里找不到一丝暖意,“女儿心意已决,还请爹成全!” 凤渊望着她脸上毅然决然的神情,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也罢,那便依了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们所学不过是些皮毛,精妙高深的巫术能救人,也能害人,巫盅之术越强大的反噬也越强,你要有心理准备。” 凤倾音斩钉截铁道,“我不怕吃苦,绝对不会让爹娘失望。” 凤渊侧目静静看了几眼凤倾城,“倾城,你呢,可有什么想法?” 凤倾城知道在自己重生之前,凤家最看好的继承人是原主,不过要让她为了学巫术而孤老终身,她宁愿不学。 思及此,她摇头道,“我没有想法。” 凤渊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继承人从今日起便是倾音。” 凤倾音欣喜地垂首,“多谢爹爹!” 说着,她眼角余光往凤倾城的方向扫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凤倾城忽然感觉她眼神里有股怨恨的杀气。 凤倾城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下意识地转脸朝她看去,却发现凤倾音在专注地喝汤。 所以,刚才的杀气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吃完饭,凤渊把凤倾音叫去凤家藏书阁,留下沈蓉陪凤倾城父女。 沈蓉见凤倾城对继承人一事毫不在意,忍不住问道,“倾城,对倾音成为凤家下一代巫医之事,你没有想法吗?” 凤倾城摇摇头,“没有,只要她开心就好。” “你在巫术上很有天赋,是难得的天才,你爹也对你寄予厚望,如今你荒废了巫术嫁为人妇,想想也是可惜。” 凤家把巫术看得如此重要,难道巫术真有那么厉害? 不过凤倾城前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对民间邪术完全不相信,自然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况且,她觉得原主很可能不想继承巫术,所以才执意请求赐婚,甚至不惜嫁给自己的姐夫。 “娘,做巫医要牺牲的太多,我没有二姐那么洒脱。” “所以,你真的喜欢上四殿下了?” “大概……可能吧。” 沈蓉轻叹一声,“四殿下并非良人,你在王府一切小心。” “女儿会的。” 第28章 你就算哭鼻子后悔也没用! 凤倾城在凤府待到天黑才回去,临走前从自己闺房里带走了几本记载巫术的书。 等回到王府发现沧彦洌还没回来,这个家伙刚成亲就玩消失,是有多不待见她这个新娘子? 不过无所谓,他不在更好,她才有机会做自己的事。 昨晚去禁地,她光顾着逗那个小萝卜头玩,正事都忘记干了,今晚再进去一次,务必要查到跟凤清涫有关的线索。 等到半夜,夜色笼罩着王府,周围寂静无声。 凤倾城换上一套黑色夜行衣,轻车驾熟地翻墙进入翠萝轩。 她一路穿过竹林,直接进了竹屋。 竹屋一共有五间房,上次她只进了最外头那间,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凤倾城又推门走进另一间竹屋,只见竹屋里摆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衣柜里摆满华美的衣服。 不过让人疑惑不解的是,里面的衣服有大有小,都是新的,大的足够一个成年男人穿,小的大概只够几岁大的男孩子穿。 凤倾城手里拿着小小的童衣,再次陷入沉思。 连大号衣服都准备好了,看样子沧彦洌是打算把小萝卜头囚禁一辈子。 如此对待一个孩子,他的行为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女人,你怎么又来了?” 凤倾城正在心里画圈圈骂某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不爽又惊诧的童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她转身怜悯地看着他,开口问道,“小萝卜头,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她口中的‘小萝卜头’实际上就是沧彦洌,他被人下了巫蛊,每个月圆之夜身体就会变小一岁。 之前有血玉护身勉强能抵抗噬心蛊,如今血玉被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小。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他对外宣称自己患上顽疾,借以想掩人耳目。 而那些嫁入王府便死去的女人就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秘密,至于凤清涫,她嫁给沧彦洌是想替他解除身上的盅,可惜巫术不够强,被子盅反噬,死于非命。 此时,沧彦洌抬头望着她,稚气的小脸蛋不满地皱成一团,“女人,你说什么?” 他在自家府上,为什么还要她救?她今日回门是不是把脑子忘在娘家了? 见他故意摆出老气横秋的表情,凤倾城笑眯眯道,“我说,只要你叫我十声姐姐,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怎么样?” 缩小的沧彦洌无语地白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幼稚!” 凤倾城被个小鬼头鄙视,心情顿时不爽,“小萝卜头,你别不识好人心!等我走了,你就算哭鼻子后悔也没用!” “我才不要走呢!”小家伙把眉头一拧,以严厉的语气批评道,“之前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凤倾城见他两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表情,抬起食指就往他脑门上一戳,“你个小萝卜头还敢给我摆脸色,白瞎了我的一片好心!就问你一句话,你要不要跟我走?” 沧彦洌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粗鲁,下手这么重,戳得他脑门都疼了。 他抬手捂着光溜的小脑门,气鼓鼓地瞪着她,“我不走!我就不走!” 第29章 小萝卜头,你感觉怎么样? 沧彦洌的小脸蛋撞在她身上,温乎乎软绵绵,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撞在了哪里,后脑勺就被狠狠拍了一巴掌。 “小色鬼!你又耍流氓!” 沧彦洌,“……” 他一抬头就对上凤倾城怒意腾腾的眸子,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往她胸前瞟了一眼。 “你还敢看?”凤倾城瞪着眼睛,扬手作势要打他,“信不信我抽你?” 沧彦洌回想起刚才异常柔软的触感,耳朵尖浮起可疑的红晕。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外形优势,他有恃无恐地把下巴抬高,“拉我的人是你,要打我的也是你!反正我打不过你,你想以大欺小就欺吧!” 啧啧啧…… 小了不起是吧? 明明就是他占了自己便宜,怎么搞得好像她在虐童? 凤倾城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扬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好片刻,终于还是泄气地放下来。 随着她的动作,忽然有什么从她怀里滑落,‘叮’的一下掉落在地上。 做工精巧的玉瓶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住。 沧彦洌好奇地看着玉瓶,趴在竹榻边把它捡起来,“这是什么?” “这是春风……”凤倾城脱口就要报出瓶里装的是什么,不过想到这东西的功效少儿不宜,及时打住,“快还给我!” 沧彦洌见她如此紧张这个瓶子,跳下竹榻,把瓶盖拿开。 凤倾城想到春风一度的作用,瞳孔一缩,急急劝阻道,“别闻!” 可惜她到底还是喊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瓶子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几下。 沧彦洌漆黑乌亮的凤眸徐徐一眯,把玩着小手上的玉瓶,稚嫩的嗓音里带着探究,“这瓶子里装着什么宝贝让你紧张成这样?” 说话间,他又凑过闻了闻,咂巴着小嘴评价道,“味道挺香嘛!是吃的还是用的?” “你别再闻了!”凤倾城见他一下子闻了那么多次,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快点把瓶子还给我!” 她越是紧张那个瓶子,沧彦洌的好奇心就越重,他把瓶子放在手里转了转,“你先告诉我这里装的是什么。” 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凤倾城深深呼了一口气,从竹榻上起身,二话不说上前就去抢他手上的玉瓶。 沧彦洌的身体虽然变小了,但是警惕性依然很高,她一有动作他便看穿她的目的,拔腿就跑出竹屋,“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给你。” 赵婉儿把这瓶春风一度给她的时候,特意强调过这药的药性有多强。 现在这个小萝卜头吸了好几口春风一度,待会儿万一药效发作,要怎么收场? 凤倾城头疼不已,视线越过站在竹屋外的小鬼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人工池塘,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沧彦洌被她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盯着,右眼皮无端狠跳了两下。 他小眉峰一拧,以一副大人的口吻警告道,“凤倾城,你休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凤倾城对春风一度的发作时间并不是很了解,见他说话中气十足看上去并无异样,迟疑着开口询问道,“小萝卜头,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 第30章 你大爷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湿个够! 沧彦洌呆了呆,见她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的瓶中,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瓶子里不会是……毒药吧?” 凤倾城嘴角抽了抽,“没有毒,不会死人。” 沧彦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听她幽幽接道,“虽然没毒,但是你闻过之后会产生比中毒更可怕的后果。” 沧彦洌捏着玉瓶的手指无端一紧,“什么意思?” 此时,凤倾城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或许这药的设计比较人性化,对未成年无效也说不定。 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沧彦洌还想再追问,忽然感觉身体深处涌起一股异常的躁动,无形中仿佛有一把火在他心里点燃,连带着他身体的温度都在一点点攀升。 他眸色微深,冷寒了语调,可怜配上孩童稚气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没杀伤力,“凤倾城,你给我闻的到底是什么药?” “……” 凤倾城很想更正他,那玉瓶不是她强塞给他的,是他自己非要抢走去闻的,所以这个锅她不背! 她屈起食指挠了挠太阳穴的位置,有些难以启齿,“那个瓶子里嘛……是春风一度。” 沧彦洌小脸重重一黑,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你竟然给我下春风一度?” 他现在已经变成小孩子的模样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凤倾城原本对他充满同情,但是听他反咬自己一口,火气噌噌噌直往头顶蹿,“小萝卜头,你搞搞清楚,到底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闻的,还是你自己非要把瓶盖打开的?” 沧彦洌现在才不管那么多,身为小孩子必须要把无赖耍到底,“谁知道你这么变态,竟然随身携带这种药?” 就算不是想下给变小后的他,估计也在打他的主意。 她是厚着脸皮求太后赐婚的人,没准早在大婚前她就已经把药准备好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我带这种药怎么了?我带它防身不行吗?” “防身?”沧彦洌冷笑一声,气哼哼道,“我看你是随时想失-身吧!” 这个臭小鬼长得挺可爱,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凤倾城火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小孩子,冲上去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失-身是吧?你大爷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湿个够!” 说罢,她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然后大步往池塘方向走。 沧彦洌身体里的药性已经发作,在她靠近过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全身的燥热感更加汹涌澎湃了。 理智与意识在做激烈的斗争,他攥紧身侧的小拳头,忍得格外辛苦。 他扭头看向眼前那张招人恨的俏脸,咬牙切齿道,“凤倾城,你死定了!” “等你活着从水里爬出来再跟我说这话吧,小鬼。” 凤倾城站在拱桥上,伸手将他的身体悬在水面上方,冲他扬唇一笑,然后慢慢松了手。 “你敢……” 沧彦洌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之间,瞳孔一缩,可惜话还没说出来,只听‘噗通’一声,他整个人就这么垂直掉进池塘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小小的身体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他连呛了好几口凉水。 第31章 这种药无毒无副作用,绝对不会死人! “咳咳……咕咚……咕咚……” 沧彦洌一呛水就咳嗽,一咳嗽就张嘴,一张嘴又呛水,如此循环,倒是喝进去不少水。 夜里的池水冰凉彻骨,他像只旱鸭子在水中沉沉浮浮,两只手不死心地扑腾着,“凤倾城……我不识水性……快拉我……咕咚……” 话没说完,又灌了一大口水。 月华淡淡洒落在他粉嫩的小脸蛋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颊上有两抹不正常的酡红。 凤倾城两手撑在拱桥的木栏杆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睨着他,“小萝卜头,你安心在里头待着,以这池塘的深度,淹不死你的。” 沧彦洌清醒了一些,两只腿慢慢往下探去,等探到池底站直腰板才发现,池塘里的水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然而,他都来不及尴尬,身体里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再次袭上他的感官。 难受…… 尤其是顶着这样一具小小的身体,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愈发觉得难受…… 他乌亮的大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嘴巴张大,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 凤倾城望着他饱受药力折磨的小可怜模样,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愧疚的。 她想了想,走下桥直接停在池边,然后弯腰两手捧起池水就朝沧彦洌的脸上浇去。 池水是从山上引流过来的,水温沁凉,沧彦洌站在水里心中想着她,体内的燥热自然是源源不断地涌出。 眼下,突然被凤倾城泼水,他的注意力顿时转移,气得暴跳如雷,“凤倾城,你、你简直……” “小萝卜头,你别忙着生气,先听我说。”凤倾城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谁大半夜被人又是下药又是往池子里扔都会气到跳脚抓狂。她轻咳一声,又接着道,“这种药无毒无副作用,绝对不会死人!你只要安心在池子里泡一夜,我保证你明天早上活蹦乱跳!” 活蹦乱跳? 她现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燥热难耐,但与此同时,全身泡在池水里,水的寒气又从毛孔渗入肌肤。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煎熬得叫人绝望。 沧彦洌咬紧牙关,目光紧紧盯着站在岸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 凤倾城,下药之仇他记下了,总有一天会连本带息地讨回来! “你这个坏女人,毒妇!你等着,我会报仇的!我一定要你好看!” “小萝卜头,不管你要不要,我本来就很好看。”凤倾城其实也在观察他身体变化情况,对上他几欲喷火的眸子,她眨眨眼,“骂人骂得这么带劲就是没事咯,你好好泡澡,我先走啦!” 她对他挥挥手,转身往竹林方向走去。 “你站住!凤倾城!我命令你不许走!你这个坏女人!给我站住!” 可惜无论池塘里的小家伙怎么叫喊,凤倾城都没有回头,没过一会儿,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竹林的迷雾里。 沧彦洌气得小脸铁青,还想再骂人,夜风吹过,他冷得牙齿直打颤,“啊啾——啊啾——” 稚嫩的喷嚏声在池边飘荡,久久不散。 第32章 这么着急上火的,不会是便秘了吧? 晨光微曦,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细密的竹叶照在站在池塘里的男人身上,只见他如墨的长发垂在身后,双眸微阖,英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削的唇,唇色浅淡,抿成直线。 下一刻,他睁开双眼,幽邃狭长的凤眸里带着潋滟的寒芒。他俊美绝伦的脸上,神色冷沉,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他的眉毛,眼睫毛,脸上都沾着水珠 金色的晨光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轮廓,英俊如斯的盛世美颜,恍如神邸。 他的身上未着片缕,站在池塘里,池水堪堪没过他的人鱼线,挡住关键部位。 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上还挂着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彩色光芒,他肌肉线条分明,健硕的身体充满雄性荷尔蒙气息,完全没有久病中的苍白,带着惹人遐想的性感气息,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他就是沧彦洌,月圆之夜已经彻底过去,原本受子盅影响而变小的身体也恢复如常。 他昨夜中了春风一度,在池水里浸泡了三个多时辰才彻底接触药性。 沧彦洌迈开没入池水里的大长腿一步步走上岸,俊脸上等回到竹屋里,他换回自己原本的衣服,然后大步离开。 他颀长的背影透着肃杀的寒意,气场所到之处仿佛能冰冻三尺! 西苑。 凤倾城正坐在偏厅里吃早膳,她左手捏着桂花糕右手端着银耳莲子羹,好不惬意。 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耳畔传来碧月的声音,“殿下。” 凤倾城闻言,抬眼朝门口望去,只见男人逆光而来看不清楚俊脸上的神色。 不过从他踏进偏厅的那刻起,她就明显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神情很不友善。 大清早的,他吃火药了? 凤倾城嘴角微扬,微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啊。” 她身上穿着一件桃粉色的长裙,乌发很不走心地垂在肩头,侧在头发插了一支玉钗。 她未施粉黛,肌肤却光滑水嫩得得看不见一丝毛孔,脖颈弧度优美,衣衫的领口被她往下拉扯过,精致突出的锁骨若隐若现。 沧彦洌在紫檀木桌前停住脚步,俊挺的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她眼跟前,冷冷唤着她的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凤、倾、城。” 他高大身形的笼罩下,凤倾城抬眼对上他眼底跳跃着怒火,挑眉,“姐夫夫君就这么着急上火的,不会是便秘了吧?” “我……”因为中了春风一度,沧彦洌在翠萝轩的池塘里泡了大半个晚上,越想越憋屈,可是他身体变小的事是秘密,事关重大,他根本不可能说出口。 “没事就请出去,别打扰我吃早餐。”凤倾城没有去看他几度变幻的脸色,又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前世也不是没有吃过桂花糕,可是好像没有哪家餐厅能做出这么好的口味。 见她专注吃着桂花糕,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沧彦洌脸色顿时黯了下去,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凤倾城!本殿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他大手往桌上一拍,‘嘭’的一声,差儿点把桌子震成两半。 第33章 如果本殿有办法帮你止嗝,你要怎么谢我? 凤倾城被他吼得耳膜都疼了,把手上没吃完的半块桂花糕往盘子里重重一搁,“沧彦洌,我还没找你麻烦,你一大早就来找我不痛快?你想找茬是吧,行啊,我奉陪到……嗝……我奉陪……嗝……”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开始打嗝,一下接着一下,根本停不下来,“我……嗝……你……嗝……” 沧彦洌原本杀气腾腾恨不得当场弄死她,不过此时望着她打嗝的模样,所有的火气就像是被浇灭了一般,彻底烟消云散。 他双手撑在桌沿处,倾身靠近过去,漆黑的凤眸眯到狭长,“我亲爱的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凤倾城望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找碧月要水喝,视线往厅里扫了一圈发现碧月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这个小叛徒! 她磨了磨牙,冲着罪魁祸首吼道,“你瞎啊……嗝……我打嗝还不是被你……嗝……被你吓的……” 打嗝的滋味很难受,她将手握在拳头在胸口捶了几下,想阻止打嗝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她越不好受,沧彦洌就越开心。 眼看着她伸手想去拿桌上的茶壶倒水喝,沧彦洌伸手一勾,从她手里把水壶夺下来。 “你……嗝……干什么……嗝……把茶壶还……嗝……还我……”凤倾城真是受不了打嗝,闭上眼睛想调整呼吸,可是气才呼到一半,就再次打起嗝。 真是要疯了! 她死死咬住唇瓣,想试试憋气能不能止嗝,同样没有奏效。 沧彦洌站在旁边望着她恼怒又无奈的神色,眼眸眯了眯,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她的唇上。 凤倾城唇型很好看,色泽淡粉,此时被牙齿扣着,颜色微微转深,男人喉结微动,左心房的位置毫无防备地悸动了一下。 眼神暗了一瞬,他顿了两三秒钟,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忽然漾起一抹恶劣的笑。 凤倾城心里已经够窝火的了,现在见他笑得这么欠揍,火更大了,“笑笑笑……嗝……有什么好笑……嗝……的!” 沧彦洌牵起唇角,幽幽道,“如果本殿有办法帮你止嗝,你要怎么谢我?” “什么办……嗝……法?”凤倾城还没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男人身体再次前倾,然后薄唇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在她的唇上。 凤倾城脸色霎时变了,状况来得太猝不及防,就像是前世做任务从飞机上跳落时的持续失重,心脏以极致的速度一直下坠下坠! 甚至,她的眼底还浮起一抹少有的惊慌失措! 她撑大一双漂亮的眸子,紧紧盯在近在咫尺的俊脸,只觉得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沧彦洌这么做纯粹就是想报复她对他下药的事,可是当真的吻上去,却意外地发现她的滋味很不错。 凤倾城前世虽然有过未婚夫,但是哪怕两个人已经定下婚期,却因为聚少离多,除了牵手拥抱外,连恋人间最寻常的亲吻行为都不曾有过。 此刻,他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脸上,呼吸系统被他侵占,她鼻息间满满都是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第34章 靠!他还亲上瘾了是怎样? 当然,第一次的接吻的人并不只有她一个,沧彦洌也不知道自己哪个筋搭错了,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亲上她,还冠冕堂皇地称之为惩戒。 不过哪怕是第一次,在这种事上,男人向来比女人更有天赋。 在凤倾城愣神的间隙里,沧彦洌已经霸道地抵开她的齿关,侵入她的领地,攻城掠地。 从来不知道亲吻的滋味如此美妙,他如同受到了蛊惑,越吻越深,等到凤倾城反应过来想反抗的时候,由于心底那丝男人恶劣的报复心理作祟,他大手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继续往更深处吻去。 凤倾城又急又怒,正打算咬他舌头,然而还没来得及下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惊呼,“啊呀!” 是碧月,她端着厨房那边送过来的胭脂凉糕,当看到厅里的场景,手一抖,震惊得差点儿连盘子都端不住。 不过她回神很快,果断退了出去,“奴婢想起还有衣服没送去洗衣房,奴婢先过去了!” 她垂着头再也没敢多看一眼厅里场景,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经她这么一闹,凤倾城彻底回魂,趁沧彦洌不注意,抬手用力推了他一把,挣脱他的禁锢。 她气得不轻,连胸口都在激烈地起伏着,“你这个无耻的混蛋!谁让你亲我了?你真是狗胆包天,竟然夺走我的初……” 很多女生对初吻都有一个情结,希望能在最浪漫的气氛下把它献给自己最喜欢的男生。 可是现在呢?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吻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初什么?”沧彦洌挑高眉梢,眸底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只要看到她不痛快,他就觉得很痛快。 凤倾城肝火旺得都快要破体而出,忍了又忍才忍住想拿盘子砸他的冲动。 她抬头冲他挤出笑脸,突然眸色一冷,右拳挥出直往他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砸去,“初你妹!” 拳风袭来,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得手的时候,男人忽然出招,大手直接将她的手包裹住,“我帮你止住打嗝,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凤倾城一怔,果然发现自己不打嗝了,但是这也不能抵消他夺走自己初吻的罪行。 她捏紧拳头,“沧彦洌,你趁人之危占我便宜,” 沧彦洌斜睨了她一眼,嗤笑道,“怎么?本殿名媒正娶的妻子,连亲都不能亲,难道要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不成?” 他还有理了? 凤倾城快被他气到七窍生烟,可是又发作不得,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夫妻,他就算把她剥光了绑大床上,在这里都是合理合情合法的。 不过,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供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祖宗!” 沧彦洌是皇室,她说这种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那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男人望着她气到差点吐血的神情,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勉强也算为自己昨晚遭的罪出了一口恶气。 他心情颇为愉悦,斜斜挑起一边的唇角,明明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却刻意压低嗓音,“凤倾城,劝你别再挑战本殿的底线,能亲你一次,本殿就能亲你第二第三次?” 靠!他还亲上瘾了是怎样? 第35章 你有病吧你! 凤倾城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背用力在自己嘴唇上擦拭着,好像沾染上了什么病菌,“随随便便亲人,你有病吧你!” “本殿若是没病,又何必多此一举娶你回来冲喜?” 凤倾城,“……”好吧,她竟然无言以对了。 算了,打也打不过他,现在连吵都吵不过他,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 总之不能跟他共处一室,否则她会气得原地爆炸! 她转身就往门口走,谁知刚走两步远,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扣住。 “你要去哪里?” 耳边传来沧彦洌低沉的问话。 “我在王府里应该可以自由出入吧?”凤倾城拿眼角睨着他,没好气道,“所以四殿下,我吃饱了去消食不行吗?” 沧彦洌无视她的怒气,轻飘飘地转移话题,“还有两天时间,你知道不把血玉交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血玉,血玉,又是血玉! 她连血玉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怎么交? 她眉头一拧,气呼呼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没拿你的血玉!” 他眼眸一眯,“凤倾城,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凤倾城抬起下巴跟他对峙,“你就算问一千遍一万遍,我也还是这个答案!” 看她的反应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那日他看得清清楚楚,盗走血玉的人分明跟她拥有一模一样的眼睛。 难道是他当时蛊毒发作看错了? 沧彦洌眼眸里闪过一抹困惑,而在他失神的间隙里,凤倾城已经甩开他的手,“没空陪你瞎逼逼,走了!” 不过刚走到门口,她脚步一顿,又折回餐桌前,把没吃完的桂花糕一股脑全部放到手帕里打包带走。 当然,她带走这些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从禁地回来后心里还一直惦记着禁地里的小萝卜头。 她觉得小家伙中春风一度她也有责任,不知道他在冷水里泡一夜怎么样了,药效是不是已经缓解了! 思及此,她不由加快脚步,然而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凤倾城一惊,转头一看,沧彦洌竟然倒地不起了。 “喂!你躺地上干嘛?” 男人背朝上趴在地砖上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她。 凤倾城犹豫着,到底还是折回去,拿脚尖踢了踢他胳膊,“沧彦洌?沧彦洌?” 依然毫无反应。 他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挂了吧? 凤倾城见他脸色不对,伸手往他鼻子底下探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肌肤,“天哪,好烫!” 她再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温度高得能孵小鸡了都! 这家伙……发烧了? 活该! 这是凤倾城的第一反应,他嘴巴毒为人刻薄,还夺走她的初吻,这大概是老天爷对他的这种人的惩罚。 她很想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他死活,但是她本来就是嫁来王府冲喜的,万一他真的死翘翘,那个太后让王府里所有女人陪葬,她岂不是首当其冲? 再退一步讲,她现在见死不救,年纪轻轻就成了小寡妇,以后离开王府名声不好听,也很难再展开第二春。 算了算了,便宜他一次! 凤倾城分析完利害关系后,抬头往外头喊道,“碧月,快叫大夫过来,殿下他晕倒了!” 第36章 我夫君怎么样了? 东苑,厢房。 作为王府的女主人,凤倾城看到大夫从房里出来,便上前询问道,“大夫,我夫君怎么样了?” “王妃,殿下是寒气侵体导致的发热,老夫已替殿下针灸退烧,待会儿差人按药方抓药,煎三贴喝下便无大碍。” “多谢。”凤倾城侧目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碧月,替我送送大夫。” “是。大夫,这边请。” “王妃,老夫告辞。”大夫拱了拱手,背着药箱离开。 凤倾城站在门口迟疑片刻,还是迈步踏进沧彦洌的寝室。 他的房间很宽敞,不过一进去就能闻到空气里飘着的淡淡药香。 沧彦洌躺在玉枕上,双目紧闭,俊美绝伦的脸庞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云苍国曾经有谣言说这位四殿下活不过二十岁,如今他已是弱冠之龄,难道真的熬不下去了? 她现在还顶着王妃的身份,哪怕对他再没感觉,还得关心他的死活。 她很好奇,他心心念念的血玉到底是什么宝贝?为什么他那么执着地要找到它? 他一口咬定是她偷的,她也无法确定究竟是原主把血玉藏起来了,还是有人故意想嫁祸于她? 沧彦洌一觉醒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慢慢坐起来,脑子里的空白褪去,他回想起昏迷前的场景。 从翠萝轩出来后,他不顾身体不适,直接去西苑找凤倾城算账,后来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没想到他身体已经弱到如此地步,竟然连小小风寒都抵御不住。 沧彦洌下床走到窗边,抬眸望着外头快要落山的夕阳。 他眉峰蹙紧,狭长的凤眸里渐渐凝聚起晦涩难辨的暗色,不过很快又消散殆尽。 王府禁地,翠萝轩。 “小萝卜头?小萝卜头?” 如今,凤倾城胆子越来越大,天还没亮就敢溜进来找人。 她猫着腰,两只手弯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压低嗓音叫唤着,“小萝卜头?你在吗?” 可是,她把屋前屋后,甚至连温泉池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小家伙的身影。 怎么回事,竹林就这么点儿大,他能跑去哪里? 还是说他跟沧彦洌打过小报告,所以沧彦洌连夜把他转移走了? 又也许是她昨晚的行为伤了小家伙的心,他现在一个人躲起来不想见她。 凤倾城找不到人,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失落,她从怀里掏出包着桂花糕的帕子,放在桌子上。 这种香香甜甜的点心小孩子肯定都爱吃,如果他回来就能一眼看到桂花糕,心情应该会好点吧。 凤倾城把桂花糕当成是自己的歉意留在这里,然后走进另一间竹屋继续追查线索。 今天沧彦洌敢强吻她,没准下次还会有更过分的行为,她打不过他,只能加快进度查出凤清涫和血玉的下落,只有这样她才有跟沧彦洌谈判的资本,才能尽快离开王府。 这一间竹屋大概是书房,里面摆着以竹子搭建的六排书架,架子上放满各式各样的古籍。 她沿着书架一目十行地扫着书名,想到找到有用信息,等扫到最里面那排书架时,她发现架子上有一本看上去特别破旧的古书。 与其他书相比,那本书实在太旧,所以也最显眼。 第37章 一点点解除封印! 凤倾城心头一动,伸手把书从架子上取出来。 这本书上记载的都是很高深的巫术,文字晦涩难懂,凤倾城看得似懂非懂。 她粗略地把书从头翻到尾,发现书页最后有被撕过的痕迹。 是谁动过这本书?为什么要把书页撕去? 她忍不住猜测,被撕掉的部分会不会有她想找的答案? 凤倾城握着书的手缓缓收紧,沉默了片刻,她带着书准备离开。 然而她转身时动作幅度有点大,肩膀不小心撞到隔壁的书架,书架顶上有什么被撞倒就这么掉落下来。 还好她眼疾手快,及时将东西接住。 是一个木匣,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大概很多年不曾被打开过,木匣表面落满厚厚一层灰。 凤倾城鼓起腮帮子把灰吹落,然后将木匣打开。 只见匣子里有一个画轴,她打开画轴,把里面的画卷展开。 只见白色的画纸上画着一个妙龄少女,她一身白衣,容貌无双,风姿卓绝。 少女额间画着赤色凤尾花钿,眉眼含笑,波光流转间仿佛要从画上活过来一般。 漂亮! 是凤倾城对画中人物最直观的感受。 她盯着这幅画怔怔出神,被深深吸引住,只是画卷上并没有提字,她无从知晓这个少女的身份。 她还很认真地在原主记忆中搜寻了一遍,毫无所获。 那么,这个少女是谁?她的画像为什么会在王府的禁地里? 那个小萝卜头会不会认识她? 凤倾城想不出答案,又在书房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她走出竹屋前,瞥一眼放在桌上的桂花糕,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带走了那本缺失书页的古籍,以及木匣里装着的那幅美人画像。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走画像,毕竟那个东西跟凤清涫尸体的失踪无关。 可她就是想弄清楚画中的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跟沧彦洌有何关系?跟关在这里的小萝卜头又是什么关系? 回到西苑,她把画轴放在一旁,命碧月多点了两根蜡烛,开始挑灯夜读。 翻开那本缺失的古籍,她一页一页认真研读,本以为理解起来会很吃力。 可是越往后看,她的大脑越清醒,甚至能够在脑海里构建出它描述的各种巫术所需要的场景和道具。 巫术由神降仪式和咒语组成,借助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对人或物加以控制。 如果巫术足够强大,便可以呼风唤雨,起死回生,甚至可以灵魂交换。 巫术从性质上来看,分白巫术和黑巫术,白巫术用来治病救人,黑巫术则用来杀人。 凤氏作为巫术的传承百年家族,明令禁止使用黑巫术。 看着看着,凤倾城仿佛在书中找到了共鸣点,血液里的每个细胞都蠢蠢欲动。 她摊开自己的手,只感觉手心热得冒汗,那种感觉就像是封印在身体某个角落的强大力量正在一点点解除封印。 她甚至隐隐期待,原主作为凤家曾经的巫术继承人,是不是在这具身体里留下了巫术? 那么,一旦打开某个阀门,她的巫术会不会也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能不能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第38章 捉只青蛙当宠物养不行吗? 凤倾城跃跃欲试,决定找书里最浅显的巫术试一试。 不过这本书中大部分巫术都是针对人施展的,她要验证就必须找个小白鼠。 如今已是初夏,她坐在房里时不时就能听到外头传来的虫鸣蛙叫。 凤倾城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她勾了勾嘴角,放下古籍便跑了出去。 旁边的碧月已经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当听到动静,她顿时惊醒,“小姐,大晚上的您要去哪儿?” 凤倾城头也没回地吩咐道,“碧月,你帮我拿个灯笼过来,我去捉蛐蛐青蛙!” “啊、?”碧月呆了呆,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小姐,你这是要干嘛?斗蛐蛐?” 凤倾城没有解答她的疑问,只催了一声,“你动作快点!” 蛐蛐青蛙都喜欢待在潮湿的草丛里,凤倾城走到花圃前,把长裙一直卷到膝盖处,撸起袖子,听着虫叫在草丛里仔细搜寻着。 她的视力和听力都极好,没过一会儿就在草丛里发现了两只大青蛙。 “呱——呱——” 青蛙不知危险降临,中气十足地叫唤着。 凤倾城兴奋极了,搓了搓手直接朝它们扑过去。 扑了个空。 她也不放弃,继续找继续扑。 碧月提着灯笼站在花圃边,时不时地叫上一声,“小姐,那里!那里!” “嘘!”凤倾城见她叫个不停,扭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碧月,你叫这么大声,青蛙都被吓跑了!” 碧月连忙抬手捂住嘴巴,“小姐,你继续抓,我保证不说话。” 凤倾城没有再多说废话,全神贯注地继续找青蛙。 青蛙虽然个头不大,动作却很敏捷,弹跳力尤其好,她逮了好几次居然都没成功。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草丛边有一只青蛙趴在那里,鼓着腮帮子叫得欢快。 凤倾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逼近,目测距离差不多了,她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没有扑空! 逮到了! 不过,手感好像有点奇怪。 凤倾城低头一看,她抱着的不是青蛙而是一只男士黑色靴子。 顺着那双鞋子一点点向上看,她的视线跌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是沧彦洌。 他凤眸半眯,目光在她卷到膝盖的长裙上一扫,扬了扬眼尾,“王妃,你给本殿行如此大礼作甚?” 凤倾城在花圃里忙活了大半天,原本都要到手的青蛙被他吓没了影,现在听他说风凉话,真是气不大一处来,“你知道我多辛苦辛苦才找到青蛙,眼看就要抓到了,现在又跑了!” 沧彦洌轻笑一声,低声的嗓音绕齿而出,“王妃大晚上跑来捉青蛙,莫不是饿了?” 呸!青蛙是人类的好朋友,她才没那么丧心病狂呢! “我在王府无聊,捉只青蛙当宠物养不行吗?” 沧彦洌幽暗的眸子睨着她,似笑非笑,“行。” “可是看到你我就没有捉青蛙的兴致了。”凤倾城拍了拍身上的土打算走人,谁知刚走一步,男人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凤倾城立即满脸戒备地看向他,“你干嘛?” 他把她拉到跟前,垂眸凝着她脏兮兮的脸蛋,嫌弃道,“脸脏得跟花猫似的,哪有半点王妃的样子?” 第39章 是她脸太脏了,还是她脸太大了? 凤倾城不爽地撇嘴,抬手想擦脸却被男人拦下,“你手比脸还脏,本殿帮你擦。” 不等她拒绝,男人微凉的指尖便抚上她的脸颊。 凤倾城不习惯他如此亲密的动作,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男人拽得更近了些,“站好,别动。” 不远处,碧月这个大电灯泡很识趣地退到假山后头,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刷到最低。 不过提着灯笼的那只手却举高了些,尽心尽职地帮他们照明,营造美好的相处气氛。 昏暗的光线投照过来,男人一身墨绿色的锦袍倒是与俊美的五官相得益彰。 凤倾城微微仰着脸,琉璃色的瞳孔里映着此刻的模样,由于他高烧刚退,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周身气质越发显得矜冷清贵。 为了方便替她擦脸,男人颀长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样的姿势让地上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是在亲吻,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氛。 他垂着眼睑,专注地替她擦脸,指尖的温度渗入她的肌肤,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一点点热起来。 而沧彦洌借着替她擦脸的机会,修长的指时不时触碰到她的唇瓣,柔软的触感让人禁不住想起上午的那个吻。 他视线落在她两瓣淡粉色的唇上,只觉得她唇型饱满诱人,让他产生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 凤倾城就这么在夜风中站了许久,僵硬着脊背一动也不动。 可是男人擦了好半天,依然没有擦完,擦得她头皮都发麻了。 她轻咳一声,忍不住发问,“还没擦干净吗?”到底是她脸太脏了,还是她脸太大了? 沧彦洌动作微微一顿,终于将手收了回去,低哑的嗓音中隐着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躁动,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 “好了,走吧,该回房休息了。” “哦。”凤倾城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清凉幽沉的气息,透着无法言喻的寂寥落寞。 她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张被自己带回来的那张少女画像,既然画像一直收在禁地里,那么画像中的人沧彦洌应该认识。 她其实很想问问他那个少女是谁,毕竟心底憋着个疑问很折磨人,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沧彦洌有句话说得很对,知道秘密越多的人死得越快,她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这里,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妙。 在他快要踏进寝室之前,凤倾城突然想起桌子上的古籍和画轴。 她三两步冲到他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桌上的两样东西,情急之下,没有地方藏。她索性撩起裙摆,一股脑儿全都塞进自己怀里。 沧彦洌走进门后,望着背对自己的女人,挑起眉梢,“凤倾城,你往怀里藏什么呢?” “没有……”凤倾城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的那本古籍就掉落下来。 她是背着他偷偷跑去禁地的,万一让他知道估计会闹得很难看。 于是她急中生智,抬脚踩住那本古籍,故意以难为情的娇羞口吻对他说道,“那个……这本书是回宁当日我娘给我的,她说上面记载了一些闺中秘术。” 第40章 这份礼物,王妃可喜欢? 反正从拜堂成亲时沧彦洌对她的冷淡态度,再到洞房花烛夜他弃新娘子不顾的种种行为,就可以断定这位四殿下对凤倾城不仅没有感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厌恶。 所以,她这么说也是以退为进地恶心他。 然而,她并不知道,其实沧彦洌在那本书掉地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封面,不过既然她这么爱演,他便陪她演一回。 “哦?”男人饶有兴趣地睨着她,俊脸上神色意味深长,“王妃才嫁过来两日就寂寞了?如此看来倒是为夫的不是,既然将军夫人这般有心,不如我们一起看看这书上都有哪些秘术,也好交流学习一下。” 还、还交流学习? 凤倾城听着这话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一双眸子撑得老大,“殿下,你在开玩笑吧?” 沧彦洌欣赏着她的反应,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许,“我从来不开这种玩笑,夜深人静,正是深入交流的好时候,你说是不是?” 深入个鬼! 她才不想跟他交流学习什么闺房秘术好吗? 凤倾城在心里腹诽着,嘴角却扯起笑容,“是啊,夜已深,我觉得还是赶紧睡吧,老规矩,你睡床,我打地铺!” 说着,她绕过他就去抱被子。 倒不是说她喜欢睡地上,只是这个家伙今天上午才发过高烧,身体比女人还脆弱,对待老弱病残,她自然要表现得大度一点。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对跟他一起讨论少儿不宜的秘术完全不感兴趣。 可是,沧彦洌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王妃,成亲当日,我从六弟那儿得了一样礼物,我现在把它转赠给你。” “好啊!” 凤倾城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趁他去拿礼物,赶紧捡起地上的书,把它和怀里的画轴一起扔进床底。 等她藏好书,沧彦洌也找到锦盒递给她,“相信王妃一定会喜欢。” 凤倾城接过锦盒,在手上掂了一下,还挺有份量。 打开盒子,当看到里面以羊脂白玉串成的书页时,她的眸子顿时亮了。 凤倾城是个识货的,这些白玉色泽如脂,光滑细腻,一看就是上上品。 这种成色的玉小小一块就价值不菲,何况串成一本书那么多? 果然,皇子出手就是阔绰。 凤倾城喜滋滋地把白玉书从里头拿出来,灯光映照下,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看清楚白玉上雕刻的画面,无论男女都未着寸缕,姿势销-魂。 不知道这些画是出自哪位大师之后,每一帧都雕刻得栩栩如生,让人看着都觉得面红耳赤。 凤倾城脸上的笑容一滞,只觉得这玉书像烫手山芋,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沧彦洌望着她别开生面的表情,低笑着问道,“这份礼物,王妃可喜欢?” 凤倾城嘴角抽了抽,将玉书塞还给他,“太、太贵重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沧彦洌欺身逼近,磁性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字字句句都敲击在她的心尖上,“一个人看多无趣,不如今晚我们按照这玉书上的画试试,如何?” “啊、?”他说话时故意对着她的耳涡呵气,凤倾城敏感得耳朵尖都红了,两条腿无意识地曲起,想把自己缩成小虾米。 第41章 那王妃是打算跳墙还是咬人? 为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凤倾城只能一个劲儿地把脑袋往后仰,再往后仰。 不过她退,他便进,存心跟她过不去。 躲到最后,凤倾城的后背直接贴到了大床上,沧彦洌唇角浅浅一勾,顺势覆了上来。 凤倾城连忙抬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他往自己跟前凑,“沧彦洌,你见好就收啊!狗急会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别逼我放大招!” 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男人兴味盎然地睨着她,“那王妃是打算跳墙还是咬人,本殿甚是期待呢!” 凤倾城愤怒的瞪着他,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男人弧度完美的下颌,他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落下淡淡阴影,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但是,这个混蛋拐弯抹角地骂她是狗和兔子呢! 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他的期待? 凤倾城眼角余光瞥向他撑在她身侧的手臂,二话不说,扭头一口咬上去。 即使隔着衣料,沧彦洌也能感觉到她牙齿咬他时的力道完全不遗余力,看来真是气狠了。 凤倾城见他没有吭声,以为自己咬轻了,再次加重力气。 沧彦洌见她咬得如此卖力,薄唇一扬,慢条斯理地问道,“王妃今晚果然没吃饱,我的肉味道如何?” 凤倾城怔了怔,随即松开嘴巴,一脸嫌弃地皱起眉头,“呸!口感太硬,硌得牙疼!不好吃!” “小小年纪,你这牙口未免太差了些,况且——”沧彦洌危险地眯起眼眸,颀长俊挺的身体又往她跟前靠近过来,说话时嗓音低低沉沉,充满蛊惑暧昧的气息,“以后还有更硌牙的呢,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他这话说得很隐晦,凤倾城却觉得她好像听懂了什么。 卧槽!这个色胚!思想污得都能开火车了! 她气得脸颊两侧都染上粉色薄晕,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腰腹下瞄去。 沧彦洌顺着她的视线也往自己下半身扫了一眼,轻轻一笑,低垂的眼眸里敛了一丝暗色,“王妃,你在看什么呢?” 凤倾城愣了半秒钟,嘴硬地指了指他腰间的玉带,“咳……我觉得你这条腰带真好看!对了,腰带上这块玉是羊脂白玉吧?跟你太配了!衬得你风流倜傥风华绝代俊美飘逸玉树临风美得冒泡!” 沧彦洌唇畔噙着若无似有的笑意,等她把自己海夸了一顿,挑了挑眉梢,“说完了?” 凤倾城呆了呆,一时间没有意会过来他话中的深意,点头道,“对,说完了。” 他眼神微凝,随即俊脸上露出几分散漫,“王妃夸得未免太不走心,以我的容貌做话题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词穷才对。” 凤倾城,“……”看过自恋的,还没看过这么自恋的! 她张了张嘴巴正要反驳他,可是一抬头男人那张俊美性感到无可救药的脸便强势地闯入她的视线,侵占了她的瞳仁。 这张脸俊美绝伦,帅到犯规! 她心尖一颤,理智告诉她应该移开视线,偏偏目光就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移不开半寸! 男人漆黑的凤眸如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让她一点点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第42章 你想怎么废了本殿,嗯? “沧彦洌,你这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上三分!”凤倾城自认为心理素质很强大,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跟他对视,小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她努力转开视线,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那个……我困了,我要去睡我的地铺了,晚安。” 沧彦洌看出她想逃跑的目的,大手按住她的肩膀,唇角斜勾带出薄薄的邪气,“本殿是男人,怎么能让你睡地铺呢?你睡床。” 说实话,地上又冷又硬,谁能发自内心地想睡啊? 还不是因为他太过身娇体弱! 凤倾城听他这么说也有点动摇了,不过口头上还是要客套一下的,“哎呀,那多不好意思!我睡床,你睡什么呀?” 沧彦洌看着她白皙娇嫩的脸蛋,喉结滚了滚,嗓音也低了三分,“本殿睡你。” 说话的时候,他故意凑近她的耳边,短短三个字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却听得凤倾城心惊肉跳。 “咳……咳咳……”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这样的害羞也许无爱情无关,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小心脏真的在悸动。 没想到这个病秧子还挺会撩妹,她果然情敌了! “我、你……”凤倾城还是头一次舌头打结,无措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我……” 她大概都不知道,她这副又害羞又懊恼的表情有多诱人。 沧彦洌不是圣人,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他垂眸凝视着她,心头一动,下一刻,捏着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上去。 “唔……”凤倾城懵了,等再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把她压在大床上,长臂揽住她的腰,吻得越发深入缱绻。 唇瓣相贴,是相濡以沫般的缠绵,沧彦洌的吻虽然霸道,却依然旖旎出暧昧的气氛。 等好不容易缓过神,凤倾城用力想推开他,明明他是个又高又瘦的病殃子,为什么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撼动不了他半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男女体力的悬殊? 走神的短短半分钟里,在男人的热吻下,她体力开始流失,身体也渐渐软下来,原本推搡他的手紧紧攥着男人的外袍。 等沧彦洌大发慈悲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窒息了,连心跳都紊乱得不行。 “王妃,”他低头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和脖颈处,她白皙的肌肤阵阵战栗,“还没开始睡你就这样了,体力跟之前打架的时候好像悬殊很大嘛!” 她都没嫌弃他病殃子的身体,他还好意思嫌弃她体力不好? 她体力哪儿不好了? 还不是他突然袭击乱亲她,害得她大脑缺氧? 她做过很多特训,甚至单枪匹马穿越过热带雨林,踩过鳄鱼杀过蟒蛇,但是在特种部队的几年,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在被强吻时应该如何应对啊! “谁允许你亲我了!”凤倾城虎着一张俏脸,气汹汹道,“我警告你,再有下次,信不信我废了你?” 说到这里,她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往男人腹下某个地方瞟。 沧彦洌不仅没有被她吓到,反而愉悦地低低笑开,“你想怎么废了本殿,嗯?” 第43章 她丢的好像是自己的脸吧? 凤倾城见他有恃无恐,牙一咬,毫不犹豫地抬起膝盖就往他身体最脆弱的部位顶去,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那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可惜男人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身体往旁边一侧,轻而易举避开她的膝盖,同时抬腿压住她的腿,把她重新压回床上。 她想挣扎,男人索性倾身又逼近几分,“你有多厉害?” 她用力扭了一下腰肢,“沧彦洌,你放开我!” 沧彦洌眯着眼眸欣赏着她脸上愤然的表情,粉腮嗔目的模样实在是太叫人心痒。 他薄唇微挑,闲适地笑了笑,“王妃还有什么招式,不如一起使出来。” 他看似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无论凤倾城怎么使劲都没办法抽回自己的腿。 她顿时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可就这么认输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凤倾城面颊上浮着两抹淡粉,恼羞成怒地咬紧牙关。 不能让他得瑟,非给他个下马威不可。 绞尽脑汁地想了片刻,她暗自捏紧了拳头,“沧彦洌,我还有杀手锏,别逼我!” “我很想见识一下。” 凤倾城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看小爷猴子摘桃!” 这一招是以前在特种部队男战友们之间开玩笑时使的招术,通常只是相互捉弄,娱乐一下而已。 所以,凤倾城嘴上喊得那么大声,其实也就是想从气势上震慑住他。 而沧彦洌完全没有在意她话中的威胁,自然也没有料到她真的能下得去手,躲都没躲一下。 于是,很不幸地,他家二兄弟被凤倾城一击即中了! 空气仿佛在这个瞬间凝固。 沧彦洌一脸懵逼,“……” 凤倾城比他还要一脸懵逼,“……” 她身手敏捷,他像木头人似的动都不曾动一下,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抓不到,那真是丢了特种部队的脸。 不过现在抓到了,她丢的好像是自己的脸吧? 凤倾城凌乱了,右手还维持着抓中的姿势,只感觉手上的东西沉甸甸热乎乎,就像个独立的生命体在她手掌心里跳动着,跳动着。 沧彦洌活到二十岁,还从来没有人狗胆包天地触碰他身体最脆弱又最重要的部位,怔了好半晌才回神。 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动着,他嘴角抽了抽,唇瓣张合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每个字眼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还、不、松、开?” “啊、?”凤倾城吓得不轻,心肝一颤,五指不仅没松开,反而条件反射地收紧了。 “嘶!” 头顶上方,顿时传来男人倒抽气的闷哼声,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酸爽真真是谁经历谁知道!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凤倾城把手缩回来,趁男人魂魄还没有归位,一把推开他,连滚带爬地跳下床,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梨花木大床上,沧彦洌俊脸黑沉,呼吸一声重过一声。 沉默良久,他咬牙切齿地放狠话,“凤倾城,你等着,早晚有一天非把你弄死在床上!” 凤倾城冲出去后,一路跑到翠萝轩墙角。 看守禁地的隐卫性格呆板,做事也死板,她摸清了他们看守的套路,身姿矫捷地翻墙而入。 第44章 哪怕神仙也救不了他! 凤倾城穿过竹林,直奔温泉池,一停在温泉池边,就迫不及待地蹲下来开始洗手,两只手不停地搓不停地搓。 洗了足足有一刻钟,手指尖的皮肤被她洗得变皱了,她才消停。 低头,又盯着右手看了几眼,刚才抓沧彦洌的手感再次清晰起来。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毫不犹豫地把手重新没进温泉池。 又洗了好一会儿,她把手拿出来看了看,迟疑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有任何异味。 凤倾城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往旁边的大青石上一倒,闭上眼睛。 可怕,沧彦洌那个臭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打吧,又怕把他打死,不打吧,又怕把自己憋死! 好吧,算他狠,以后她离他远一点! 西苑,厢房里。 沧彦洌站在窗边,回想起凤倾城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牵了牵,带出一道若无似有的弧度。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他原本对凤倾城厌恶的态度正悄无声息地转变着。 在凤倾城抓上他的时候,他震惊得心脏都差点儿停止跳动。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安静得能听得见自己紊乱的呼吸。 沧彦洌脑海里不禁浮起她刚才面若桃李含羞带恼的表情,奇怪的是,他心底不仅没有任何愤怒与不快,甚至眉梢眼角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躺在温泉池边的凤倾城并不知道,竹林里的阵法其实在她第一次误打误撞闯入禁地后就被沧彦洌关闭了。 否则她作为现代人对五行八卦之术只知皮毛,哪里能次次都那么好的运气破解阵法? 不过,他对她的行为既往不咎的前提是,血玉并不在她身上。 如果让他查出她欺骗了他,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抬头,他望着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坠满天际,月华淡淡,夜色阑珊。 沧彦洌正走着神,忽然感觉手臂狠狠一痛。他撩起长袖,只见他左手臂上有一条筋脉呈现出血红的颜色。 比起数日之前,血色筋脉又往上蔓延了一寸,已经超过手肘关节,朝肩膀方向伸展而去。 再放任下去,要不了几个月就会达到心脉的位置,等到那个时候,哪怕神仙也救不了他。 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把血玉找回来! 凤府。 子夜时分,夜色浓重,四下蛙声一片,越发显得沉寂静谧。 后院,凤二小姐的闺房里,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当更夫敲完最后一下‘笃——咣——!’原本躺在床上的凤倾音突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掀开被子,她身上衣裙完好,显然没有睡觉,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房间里门窗关得很严实,黑漆漆一片。 凤倾音摸黑走到桌前,拿火折子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 她握着烛台走到床内侧的墙跟前,抬手转了转墙角的摆设青花瓷瓶,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那面墙竟然裂开一道缝,缝慢慢扩大,很快形成只够一个人通行的秘密通道。 通道里黑漆漆的,连着这面墙,看起来就像一个庞大的怪物张开嘴巴想要吞噬一切。 凤倾音举着烛台走进去,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后,墙面又开始移动,缓缓闭合成完好如初的模样。 第45章 大白,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啊? 这条通道由平滑的青石堆砌而成,台阶蜿蜒直下,一眼看不到底。 每往深处走一步都能听见回声,尽头仿佛通向一座深埋在地下的冰冷坟墓,幽暗阴森,嗅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凤倾音一手捧着烛台,另一只手抚着墙,借着暗淡的烛火,慢慢往下走。 这里没有别人在,不需要逞强,也没必要伪装,她那条不灵活的腿走路一瘸一拐,下台阶有点吃力。 当走完最后一层台阶,她抬手转动石墙上突起的机关,又是‘轰’的一声,那道石墙应声而开。 她走进去,用烛台上燃着的蜡烛把墙上的煤油灯一一点燃。 顿时,整个石室都亮堂起来。 石室很空旷,目测有七八十平方那么大,不过布局构造很简单,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 除此之外,最最醒目的就是在石室角落里放着的一口巨大的石棺,比普通棺材要大好几倍。 棺材的表面上刻着很多图腾,像是一种文字又像是一种符号,充满了浓厚的神秘感。 在烛火的映衬下,石棺表面的图腾仿佛活了一般,隐隐有什么暗纹在流动着,就像传说中的死亡之光。 在距离石棺不远的地方躺着好几具尸体,尸身上的血肉已经风化,只剩下一副副骷髅骨架,看起来像是腐朽多年的陈年老尸。 然而,所有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还是新的,说明这些人都是在非正常状态下死亡的。 凤倾音径自走到石棺跟前,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往尸体上瞟。 把烛台放在石桌上,她弯腰从石棺底下又拖出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苍白僵冷的面部可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以内。 凤倾音把尸体拖出来之后,伸手按住尸体的头,然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随着她手上力道加重,只见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化。 眨眼的功夫,尸身上的血肉便消失了,原本有血有肉的死人迅速变成一具干瘪的骷髅。 凤倾音扔开掌心里握着的骷髅头,抬手对着石棺凸起的机关用力一摁,伴随着低沉的闷响,石棺的盖子徐徐打开。 下一刻,一道长长的黑影从石棺里蹿了出来,昏暗的烛光照清楚了它的样子。 那是一条通体幽墨的蟒蛇,蛇身比她的腰还粗,一双碧绿的竖瞳寒光凛凛,森然可怖。 令人惊奇的是它头顶上方有几块纯白色的细鳞,乍一看就像是它的第三只眼睛,凭添了几分诡异。 它扭动着巨大的身体,一点点从石棺里游出来,粗壮的尾巴盘在棺盖上,盘成蚊香状。 蟒蛇那跟人头差不多大小的脑袋歪了歪,慢慢伸到凤倾音跟前。 就在这时,它突然张开嘴巴,锋利的毒牙在烛火下闪着幽冷的白光,血红的信子一吐一吐,狰狞至极。 若是正常人看到体形如此庞大的蟒蛇,只怕会当场吓到腿软。 不过凤倾音的脸上没有半分害怕恐惧之色,甚至弯起嘴角,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亲人一般,连神态都温柔了许多,“大白,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啊?” 第46章 大白,我的玉呢? 她眉梢眼角带着笑意,仿佛此刻面对的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蟒蛇,而是一个还不会说完的孩童。 黑蟒好像听懂了她的话,扭着蛇身上下摆着硕大的三角形脑袋,这个动作跟人类点头的动作差不多。 凤倾音对它的回答很满意,伸手在它雪白的鳞片处摸了摸,一脸宠溺,“大白表现真棒!来,给你吃宵夜。” 说话的同时,她将衣袖撸高,露出半截手臂,只见她的手臂上暗红色的疤痕纵横交错,每一道疤痕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而且只要仔细看便会发现,她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刺穿血肉留下的,与白皙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看着触目惊心。 凤倾音把袖子卷高,将手臂递到蟒蛇嘴边,脸上带着慈母般的微笑,“大白,吃吧。” 黑蟒那双碧光莹莹的竖瞳盯着她的手臂看了片刻,突然张开血盆大嘴对着她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尖锐的毒牙当场扎进她的手臂,没入她细嫩的皮肉里。 可是,凤倾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微微阖上眼眸,神情竟带着无法形容的愉悦,似乎很享受这种被蟒蛇凌虐的感觉。 蟒蛇吸食着她的血液,身上鳞片的颜色渐渐发生变化,由墨色变成赤红。 剧毒赤练,通体血红,这才是大白原本的模样。 它是数年前凤倾音去林子里捉五毒练盅时抓住的赤练蛇,当时它还只是一条幼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精心投喂,赤练不仅长成了一条巨蟒的样子,甚至已经达到跟她心意相通的地步。 直到蟒蛇的身体完全变成殷红色,凤倾音才伸出右手拍了拍蟒蛇的大脑袋,“够了,快停下。” 这头名叫大白的蟒蛇果然听话地松了口,三角形的大脑袋在她手臂上蹭了蹭,那姿势像极了撒娇。 凤倾音没有理会它,视线瞥过自己的左手臂,被蟒蛇咬过的地方留下两个血洞,却离奇地没有再流一滴血。 她连伤口都没有处理,直接放下宽大的袖袍,将狰狞的手臂遮挡住。 明明被吸了不少血,但是她跟没事人一样把右手心在它嘴边摊开,随口问道,“大白,我的玉呢?” 大白听到这话,把三角形的大脑袋沉入石棺里,过了几秒钟后,它再次昂头,冲着凤倾音张开大嘴,在它的嘴里叼着一块鸡蛋大小的椭圆形玉,那块玉的颜色是跟蛇身完全相同的赤红色。 这就是四殿下府上被人盗走的那块血玉。 盗血玉的人并不是凤倾城,他会误以为是凤倾城的依据很简单,因为真正的盗玉贼拥有跟凤倾城一模一样的脸。 可惜一直以来凤家二小姐深居简出,别说是外人,就连专门打扫后院伺候她饮食起居的丫鬟都不曾见过她的真容!沧彦洌认错人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此时,血莽将血玉吐在她的手心里。 只见玉身色泽鲜亮饱满,剔透莹润,在烛光的映照下氤氲出一片璀璨的光华。 凤倾音握着血玉,放在指间把玩,常年不见阳光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在昏暗的秘室里越发显得妖凉诡谲。 第47章 让她尝尝身有残疾是什么滋味! 她垂眸凝着手心里的血玉,眼底带着幽冷与憎恨,“凤倾城,如今我才是凤氏巫术的继承人,希望你在王府活得久一点,否则我的人生会少了很多乐趣呢!” 大概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凤倾音在沧彦洌成亲当日擅自启动黑巫术受到反噬,最后重伤身亡。 如今她身体里住的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她,而是来自现代的特警凤倾音。 在前世那场爆炸中,凤倾音跟凤倾城同归于尽,又一起重生在云苍国,再世沦为孪生姐妹,这大概也是命中注定。 然而,唯一的不同就是,凤倾城对巫术还处在懵懂又一知半解的状态,而凤倾音却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和巫术。 记忆中,沧彦洌在几年前来过凤府,凤倾音透过窗户缝远远看过他一眼,只一眼,便被他俊美的长相和非凡的气度所吸引。 可惜她身有残疾,不敢对喜欢的男人表白心意,只能默默躲在阴暗的闺房里暗恋沧彦洌。 某日,她无意间听到窗外有几个丫鬟在议论皇上想替四殿下娶妻的消息,难过又痛恨。 在这种极度自卑又扭曲的心态下,她开始偷偷修习失传多年的禁术。 凤倾音铤而走险拿到沧彦洌的生辰八字,以剧毒赤练的血作为引子炼出噬情盅,悄悄在沧彦洌的饮食中洒了三滴,让他只要对谁有动心的迹象便受万虫噬心之痛。 沧彦洌突患顽疾,太后赐婚冲喜,新娘在成亲当日无故丧命都出自凤倾城之手,她利用黑巫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们。 当然,也有个别新娘子是因为擅自闯入禁地,死在了隐卫的剑下。 借着这样的事故,凤倾音花钱雇人散布谣言,说沧彦洌是天煞孤星,克妻克子,妄图以这种手段吓住那些爱慕他的女人。 不过她低估了女人对沧彦洌的迷恋,很多女人甚至不求名份也要嫁进四殿下府邸。 而凤倾音每用一次黑巫术,便会受一次反噬,最终身体不堪重负,命毙当场,倒是让死于异世的另一个凤倾音捡了便宜,占据了她的身体。 重生后的凤倾音对沧彦洌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但是她却热衷于破坏凤倾城的婚姻。 凤倾城回宁当日,她已经试探过,确定凤倾城也不是原来的凤倾城,所以她当场向凤渊提出请求,希望成为凤下一任巫术继承人。 因为在凤家只有继承人才有资格进入藏书阁,学习更精妙强大的巫术。 据说藏书阁里有记载各种强大黑巫术的禁书,书中有一种巫术能让人进行灵魂交换。 凤倾音这具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一直靠吸取死人体内残存的血气维持生命。 要想一劳永逸,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替自己换一具健全的身体。 然而,作为跟她一胎所出的孪生姐妹,凤倾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找到禁书,尽快练成黑巫术,在身体彻底垮掉之前,夺下凤倾城的身体。 活了两世,凤倾音最渴望的就是拥有健康的身体,凤倾城上一世已经享受过,这一世也该让她尝尝身有残疾是什么滋味! 第48章 你怎么能出手伤人呢? 翌日清晨,王府北苑某间厢房里。 “小姐!小姐!有消息了!” 赵婉儿听到丫鬟春桃的声音,忙不迭从床上坐起来,“如何?是不是西苑那边出事了?” 春桃身材肥胖,此时连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急急道,“我听守卫大哥说,昨夜殿下进去后就没出来过。” 赵婉儿眼眸一眯,红唇勾出一道诡计得逞的弧度,“太好了!” 她掀开被子,迫不及待地穿衣下床。 “好?好什么呀?”春桃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小姐,殿下从来不曾在任何夫人的房间留宿,这次居然让凤倾城那个狐媚子勾引了去,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得宠吧?” 赵婉儿也算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儿,只不过眼界甚高,一般的富家公子都入不得她的眼。 她当初也是自愿嫁给沧彦洌,一来她很欣赏这个男人,他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另一方面她迫切希望摆脱赵家庶出的身份。 四殿下的正室每次一拜完堂就出意外,有的甚至连堂都没有拜便莫名其妙地死去,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诅咒,是四殿下命硬克妻,但是她却把嫁给沧彦洌当成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 只要能成功上位,她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从此不必再看任何人的眼色。 那些嫁入王府想做沧彦洌正妻的女人一个个死于非命,也正中她的下怀。 甚至,有几任王妃意外身亡跟她也脱不了关系,哪怕她不是凶手,也算是在暗中推波助澜的帮凶。 此次,她把春风一度给凤倾城,嘴上说得好听是为了帮她赢得殿下的身和心,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知道沧彦洌特别厌恶使用下三滥手段的女人,况且她觉得凤倾城这位京城第一美人让她很有威胁感。 一旦凤倾城使用这种药想跟沧彦洌亲近,他必定会勃然大怒。 这个时候,她再出场适时地加油添醋表忠心,没准就能得到四殿下的青睐。 “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赵婉儿越想越得意,见春桃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细眉一挑,“你发什么呆啊,赶紧帮我更衣!” “是,小姐!” 一刻钟后,赵婉儿抹上昨日从胭脂铺新买回来的水粉,穿上最衬她肤色的桃粉色芙蓉裙,摇曳生姿地移步西苑。 “殿下!殿下!” 她进了西苑就直往厢房走,嘴里还扬声呼喊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了似的。 碧月哪能让进自家小姐的新房,立即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赵小姐,大清早的你跑来我们西苑做什么?殿下还在休息,你若有事待殿下醒来奴婢可以帮你通传。” 凤渊将军位高权中,又深受百姓爱戴,碧月作为凤家的陪嫁丫鬟自然也有她的高姿态。 赵婉儿见区区一个小丫鬟都敢跟自己叫板,冷笑一声,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碧月只是拦住她不想让她进房间,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一下子被打懵了,过了好半晌才出声,“赵小姐,你怎么能出手伤人呢?” 第49章 谁给你的胆子教训我的人? “伤人?你不过就是凤倾城养的一条看门狗,我打你一下怎么了?”赵婉儿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丫鬟,冷嗤一声,“春桃,她以下犯上,对我大不敬,按照王府的规矩该如何处置?” 春桃瞪着碧月那张比自己漂亮许多倍的脸蛋,细长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妒忌,“回夫人,该掌嘴。” 赵婉儿幽幽一笑,“那你替我好好教训她。” “是。” 春桃一把抓住碧月的肩膀,碧月一惊,下意识地想挣扎,“你们想干什么?” 可惜春桃长得彪悍壮实,碧月细胳膊细腿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替你家主子好好教教你!”春桃扬手一巴掌扇过去,巴掌声又脆又响,显然是下了重手。 碧月被打得脸直接偏向一边,脸颊当场肿起来,火辣辣地痛。 赵婉儿趾高气扬地扫了她一眼,翘起红唇,“打你是为你好,免得你日后在王府没规没矩丢了小命,倒叫人嚼舌根说你主子没管教好。” 碧月虽然从小被买进花府,但是凤倾城待她不错,她在凤府还从来不曾被人扇过耳光。 春桃刚才那一巴掌下了死手,她被打愣了,现在听她如此编排凤倾城,义正辞严地出声维护,“王妃待奴婢极好,就算奴婢做得不好,那也是奴婢自己的责任,与王妃无关!” “还敢顶嘴?”赵婉儿脸色一沉,对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再次上前,又想打碧月,可是这次,她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便被人在半空中一把拦截住。 “赵婉儿,谁给你的胆子教训我的人?” 一道清亮好听的嗓音在春桃耳边响起,是凤倾城回来了。 碧月惊讶地撑圆了双眼,她以为小姐跟四殿下昨晚已经圆房,可、可小姐为什么是从外头回来的? 春桃肥胖的手腕被凤倾城抓住,想要挣脱,然而,她只要一使力,凤倾城就加重力道,她的手腕骨顿时像要断掉一般疼。 春桃求助地看向站在旁边的赵婉儿,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啊……小姐……” 赵婉儿怔了怔,在对上凤倾城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眸时,被她的眼神所慑,眼底划过一抹惊慌。 不过很快她恢复镇定,弯起嘴角笑着道,“王妃姐姐,你来得正好,你这陪嫁丫头真是太没规矩了,我正替你教训她呢!” 凤倾城勾唇一笑,嗤道,“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了?” 赵婉儿当场变了脸色,“王妃姐姐,我来是有事想跟你……” 凤倾城压根没有理会她,侧目看向有面颊红肿的碧月,“碧月,她打了你几下?” “回王妃,一下。” “一下啊。”凤倾城视线扫过春桃,明明嘴角还带着若无似有的淡淡笑弧,但是春桃却感觉后脊背一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姐姐,下人之间发生点小矛盾很正常,况且春桃也不是故意……啪!” 赵婉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倾城已经直接一巴掌打过去,从响声就可以推断这下打得不轻。 旁边的两个丫鬟都愣住了,尤其是春桃被凤倾城周身的气势震住,惊惶地张着嘴巴,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50章 撩人者贱,打死无怨! 赵婉儿虽然地位比凤倾城低,但终究也算是四殿下的女人,她嫁入王府以来还没受过谁的气。 凤倾城现在为了低贱的奴婢打她,分明是借机发难,给她下马威。 赵婉儿瞠目结舌,缓了片刻,对凤倾城怒目相视,“你敢打我?” 哪怕她在赵家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出之女,但是嫁到王府也代表了赵府的脸面,凤倾城这么不客气地扇她耳光,不仅是在打她,也是在打整个赵府的脸! “赵婉儿,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凤倾城拍了拍手,蔑然地挑起嘴角,一字一顿道,“撩人者贱,打死无怨。” “你敢骂我贱?”赵婉儿嫁来王府的时间比她早得多,也算是府上的老前辈,后来嫁进来冲喜的女人谁不卖她三分面子? 凤倾城当着两个丫鬟的面扇她巴掌,彻底将她惹怒了,化着浓妆的精致眉眼间满是怨愤,“凤倾城,以你的秉性而言,全京城最下贱的人都没有你贱!你亲姐姐才下葬多久?她尸骨未寒你就跑去让太后赐婚,这么死皮赖脸地嫁给亲姐夫,谁能有你贱?你怎么好意思……啪!啪啪!” 这一次,凤倾城都懒得跟她废话,上去就是三个巴掌,震天响的那种。 打完,她甩了甩自己的手,直抽气,“嘶!真疼!你脸皮比猪皮还厚!” 赵婉儿被扇了四个巴掌,脸颊肿得老公,两边的五指印清晰到扎眼。 “凤倾城!你还敢打我?”赵婉儿气得胸口激烈起伏着,连鼻子都快歪了。 凤倾城一脸风淡云轻,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指尖,把眉头挑得更高了,“啧啧啧,你出门到底抹了几斤面粉在脸上?你看看我的手,跟刚抓过面粉似的!” 她这么说风凉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赵婉儿无法忍受地冲上去,“我要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连自己姐姐的男人都抢,是有多饥渴?” 凤倾城脸色一沉,也没有再客气,抬脚就往她心窝踹过去。 “啊!” 赵婉儿身娇体柔弱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就在她摇摇欲坠之际,身后厢房的门被打开,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从里头走出来。 男人视线往她们身上一扫,英挺的浓眉不由蹙紧,“为何如此吵吵闹闹?” 赵婉儿眼珠一转,踉跄着脚步往男人身上扑过去,“殿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沾到男人的衣角,沧彦洌便往旁边侧了侧身体,完美地避开了她。 毫无悬念,她扑了个空,‘咚’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啊,好疼呀!”赵婉儿像只捏着嗓子的小黄莺,娇啼一声,抬眼朝男人望过去,见他一脸冷漠,她眼珠转了转,抬手抚上红肿的脸颊,做纯良状,“殿下,我是来向姐姐请安的,不小心惊扰了殿下休息,姐姐掌嘴立规矩也是应该的,还请您千万不要怪姐姐!” 她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帮凤倾城,实际上是暗指凤倾城挑事在先,伤人在后。 沧彦洌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视线落点却是在凤倾城脸上,“这两个丫鬟是你的人?” 第51章 拖出去杖毙! 赵婉儿,“……” 春桃,“……” 凤倾城,“……” 所以,她们主仆二人闹了这么一出戏,沧彦洌连她是哪个葱都不知道? 啧啧啧,这才叫打脸好吗?简直比凤倾城刚才那几下还要啪啪响呢! 赵婉儿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满脸委屈地坐在地上,抽抽答答泫然欲泣,“殿下,您忘了吗?我在一年前就嫁进王府了。我是礼部尚书赵知义的女儿,我是婉儿,赵婉儿啊!” 沧彦洌俊脸上的表情很淡,语气更是不带丝毫温度,“哦,不认识。” 赵婉儿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精彩纷呈,脸颊也火烧火燎,疼痛更甚之前。 她钟情于眼前男人,可惜她的喜欢是自作多情,男人对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如此残酷的事实让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沧彦洌没有再跟她废话,侧目往外头看了一眼,唤道,“沧晋。” “在。”沧晋作为隐卫统领神出鬼没,此刻身形一闪,出现在门口,垂首静立,“殿下。” 沧彦洌抬手指了指赵婉儿主仆,语气颇有几分不耐,“把这两个人丢出西苑,吵死了。” 赵婉儿当场傻眼,自己心心念念跑来见他,结果这个男人居然要把她扔出去。 她也顾不得形象了,手脚并用着爬到男人脚边,一把抱住男人的腿,哭诉起来,“殿下,是王妃姐姐叫我过来的!她刚才问我春风一度的功效,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春风一度,王妃便突然发难,扇了我几巴掌,求殿下为我作主!” 她说着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好像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沧彦洌眉头一拧,对如此聒噪的哭闹声很反感。他抿了抿薄唇,表情有几分微妙,静默片刻后,回头问向凤倾城,“她也知道春风一度?” 凤倾城闻言,以为是小萝卜头向沧彦洌告状了。 理论上来说,这事确实很过分,但事实上她也是无辜的,这个锅她坚决不背! 于是,她不客气地把赵婉儿供出来,“那瓶春风一度就是你的好妾室送我的,我跟小萝卜、咳……”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连忙凑到他跟前,压低嗓音,“我跟那谁都是受害者,所以你不能随便迁怒我。” 沧彦洌没有应声,薄凉的视线落在赵婉儿身上,“她不是我的妾室,我不认识她。” 赵婉儿惊呆了,眼底含着的泪水滚滚落下,“殿下!我是您拜过堂的妻子!我是您名媒正娶的妻子啊!” 其实,她嫁入王府的时候,沧彦洌盅毒发作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连拜堂都是由随便找了名隐卫代替完成的。 然而,赵婉儿这一年来都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她觉得自己是沧彦洌最宠爱的妾室,总有一天她会成功上位,成为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男人这番话像是一棒子把她从美梦中打醒,她浑身一颤,哭到肝肠寸断,“殿下,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我那么爱您,您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沧彦洌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沧晋,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拖出去杖毙。” 第52章 春风一度是不是你给凤倾城的? ‘杖毙’这个残忍的字眼像是一道惊雷重重劈在赵婉儿身上,她面如死灰,身体更是抖如筛糠,“殿下!求您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求求您!” 沧彦洌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低沉的声线波澜不惊,“我只问一次,春风一度是不是你给凤倾城的?” 他风淡云轻的语气听在耳朵里带着莫名的寒意,叫人胆颤心悸。 赵婉儿哪里禁受得住他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是、是我,但是……” 男人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薄唇掀动,冷然道,“沧晋,把她带走。” 赵婉儿脸上血色尽褪,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凤倾城面前,姿态卑微得仿佛低到尘埃里,“王妃姐姐,我也是想帮您一把,希望您和殿下能早生贵子!看在我一片好心的份上,求您饶我一条贱命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不想死啊!” 见凤倾城不为所动,心一横,额头一下接着一下往地上磕。 ‘咚!咚!咚!’ 伴随着声声闷响,很快她的额头就磕破了,有鲜血溢出。 可是,赵婉儿就像丝毫察觉不到疼痛,继续把额头磕得嘭嘭直响。 凤倾城确实很讨厌这个女人,不过沧彦洌如此轻易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实在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她不是贤良之人,但是毕竟受过高等教育,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磕头的声音太响,听得她脑壳都隐隐作痛。 她抬眼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眨了眨清澈的明眸,“我觉得她罪不至死,当然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她,换个生不如死的惩罚如何?” 沧彦洌闻言,沉吟着点了点头,“好主意,那就依王妃所言,把她们赶出王府。” 赵婉儿浑身一僵,“殿下,不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王府!” 沧彦洌连看都没有再看她,只是淡淡睨了沧晋一眼。 沧晋心领神会,手一抬,身后的隐卫快步上前,拖着赵婉儿和春桃就像拖着两块破抹布,很快走远了。 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沧彦洌迈开长腿朝凤倾城走过来。 他身上穿着绯色华服,锦袍玉带身姿卓绝,狭长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她,三分风流,七分邪肆。 凤倾城对上他的视线,脑海里再次蹦出昨晚偷他‘桃子’的场景,眼皮跳了跳,耳尖顿时红了。 沧彦洌垂眸睨着她,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数收入眼底,凤眸深沉幽静,目光一瞬不瞬。 凤倾城被他这么盯着,浑身不舒服,连呼吸都有些紊乱,“那个、我肚子好饿,碧月,咦,碧月人呢?” 男人淡淡回道,“刚才她跟沧晋一起去了。” “哦。”凤倾城觉得尴尬,食指挠了挠额角,“那我去厨房看看,早饭怎么还没送过来?” 她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话,没有去看他,埋头就往门口走。 还没有走几步远,男人忽然出手扣住她的手臂,温凉的指尖不经意碰到她手背。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凤倾城反应很大地甩开他,挥着拳头放话道,“沧彦洌,你离我远点儿,要是惹毛了我,别说是猴子偷桃,捏爆你的蛋都有可能!” 第53章 王妃是在暗示什么? 沧彦洌眉骨重重一跳,俊脸当场就黑了,甚至在听完她话的第一时间,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还原了昨晚的画面。 她作为女人动不动就把这种事挂在嘴上,成何体统? 可能是她昨晚下手太狠,沧彦洌只觉得腹下某个部位又条件反射地隐隐作痛。 看来眼下要是不把这事儿翻篇,以后每次看到她,他都会有心理障碍! 思及此,男人眸光微动,突然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拽,凤倾城毫无防备,当场跌进他的怀里。 一抬眼,便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她顿时绷紧了神经,“你干嘛?” 沧彦洌倾身逼近,薄唇微挑,完全豁出去了,“好,本殿给你捏,你今天捏不爆的话,就一直伺候到它舒服为止!” 伺、伺候? 凤倾城脸色变了变,讶然地撑大了眸子。 真没想到这个家伙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说出的话比下水道里的水还污! 望着眼前这张俊美到足以让人脸红心跳的容颜,她把视线别向别处,闷声闷气地解释道,“沧彦洌,春风一度的事是意外,而且后来我也替你儿子把药效解除了。咱们没仇没怨,能不能和平共处?” “我儿子?”沧彦洌眉头一扬,意味深长地咀嚼着最后三个字。 他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 凤倾城在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她说出小萝卜头跟他的关系,岂不是暴露自己去过禁地? 她赶忙捂住嘴巴,同时拿眼角觑着他,冷静了半秒钟后故意转移话题,“我是觉得你娶过那么多老婆,肯定有女人替你生过一儿半女吧?” 对小萝卜头的来历她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解释还是沧彦洌的私生子,否则他们两人不可能长得那么像! 沧彦洌见她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似笑非笑道,“所以,王妃是在暗示什么?才嫁进王府就迫不及待想给本殿生儿子?” “我什么也没有暗示,你别往歪处想。”凤倾城懒得跟他逼逼,低头扫了一眼被他紧紧抓着的手腕,“你松手,我要去用早膳。” 沧彦洌的手当然没有松开,眯着眼睛,不急不徐道,“王妃,昨晚你抓伤本殿的事,是不是该给本殿个交待?” “我什么时候把你抓伤了?”凤倾城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个遍,秀气的眉头拧成疙瘩,“你不是好好的嘛!” 沧彦睨着她,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散漫,“好只是表相,说不定内里已经坏了呢。” 凤倾城听出来了,他纯粹是没事找事,直接丢了个白眼过去,“你别想碰瓷!” 沧彦洌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心下愉悦,唇畔漾起浅浅笑弧,“你若不信,大可以检查一下?” 说罢,他摆开双手,大有随君查看的架势。 他的行为刷新了他在凤倾城心里不要脸的下限。 “我又不是大夫,你如果真有什么异常还是尽快就医。”凤倾城抿了抿嘴角,一板正经地忠告他,“这种问题拖不得,否则很可能会影响你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 她不想跟他废话,抬手要推开他,可是男人没有给她机会,大手一摁,直接把她压在身后的墙上。 第54章 王妃这是在吃醋? 湛黑的凤眸像深邃的漩涡,藏着晦暗难辨的复杂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沧彦洌就这么凝着她,过了好半晌才低低哑哑道,“既然王妃觉得不能拖,不如现在检验。” 凤倾城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八字犯冲,只要他跟自己靠得太近,她就觉得呼吸不畅,大概是他鼻孔太大,抢走了她的氧气! 身为特工,她感官原本就比普通人敏锐,此刻更是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她脸上。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他对视,“检查就不必了,我又不是专业人士,万一不小心把你弄残了,王府里的大婉儿,小婉儿,各种婉儿还不得来找我拼命?” 沧彦洌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徐徐笑开,“王妃这是在吃醋?” 说着,他再次附身,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你若不喜欢,明日我便让沧晋把她们全部遣散,如何?” 他说话时,鼻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炙热的温度烫得她连耳朵尖都红了。 凤倾城对着这样一张俊美到无可救药的脸庞,小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频率完全失控,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我……” 她张了张嘴巴,才说了一个字,唇瓣就堪堪擦过男人的侧脸。 沧彦洌顿时一僵,眉眼间闪过一抹痛色,不过转瞬即逝。 他一只手臂抵在她身后的墙上,另一只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 不得不承认她五官很美,年轻白皙的脸颊明艳动人,当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 哪怕他对她并无感觉,但归根结底,他首先是个男人。 盯着她看久了,也会产生最原始的冲动,那是与爱情无关的冲动。 视线从她的眼睛扫到她粉色的唇瓣上,最终定格住,喉结滚了滚,男人温热的唇便烙上她的唇瓣。 她的嘴唇触感柔软,他只是浅尝便无法辄止,骨节分明的指挑高她的下颌,想更深入地吻下去。 可是,男人撬开她的齿关后还没来得及攻占她口腔中的领地,动作蓦地一顿。 凤倾城大脑昏昏沉沉,直到此刻才回神。 她不失时机地抬脚踩上他的脚,然后又用力碾压了一下,“臭色狼!下流胚!” 沧彦洌没有躲开,如同被钉在原地一样,由她打骂。 踩了几脚发泄过后,凤倾城推开他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沧彦洌的身形猛地一晃,如果不是及时扶住墙壁,肯定会当场跌倒在地。 他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揪住左心口的位置,却依然无法缓解心脏处传来的阵阵绞痛。 那种痛就像是有人拿细长的银针一根根扎进心窝,绵密的痛楚无所不在又如影随形。 这就是噬心盅,一旦发作便是锥心刺骨的痛。 除了月圆之夜,噬心盅只有在动情之时才会发作,莫非他对凤倾城…… 不!那个女人言语举止粗鄙,毫无名门闺秀的风范,身上还藏着一堆秘密,他怎么可能会对她想法? 刚才想亲她,不过是为了惩戒她!只是为了惩戒! 仅此而已! 别无其他! 第55章 殿下,您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凤倾城跑得太急,在长廊拐弯处没看清楚那边走来的身影,两人直接撞在一起。 ‘嘭’的一声,碧月手里的托盘尽被撞翻,里面盛着的糕点和燕窝粥尽数被打翻。 “小姐,奴婢没撞伤您吧?” 凤倾城摇摇头,看了一眼她洒到粥的手背,“你呢,有没有烫到?” “奴婢皮糙肉厚没关系,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燕窝粥。”碧月看着洒在脚边的粥,一脸肉疼,“听说是太后赏赐的呢!” 凤倾城满不在意道,“你要是想吃,我让人去厨房再盛一碗来?” “小姐,这极品燕窝珍贵着呢,奴婢只让厨房炖了这么一盅。” “想吃好的还不简单,我带上你,你带上银票,咱们逛酒楼去!”凤倾城觉得在府上跟沧彦洌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肯定得消化不良。 倒不如出府溜达一圈,晚上回来说不定他们之间发生的小插曲都忘得差不多了。 碧月以前跟着原主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出府闲逛,听到这话立即附议,“好!小姐,今儿个咱们还去醉仙居如何?” 凤倾城初来乍到,对王府还没摸透,对外面世界的认知全部来自原主记忆,难得有机会可以出府,当然要去全京城最有名酒楼。 “好,就去醉仙居。” 醉仙居离王府还有好一段距离,她们主仆二人也不着急,在路上边逛边玩,直到晌午才到达目的地。 正值饭点,酒楼里客人不少,凤倾城和碧月挑了二楼靠临窗的位置,一口气点了七八道招牌菜。 “小姐,够了,点太多咱们也吃不完呀!” 凤倾城这才对小二摆摆手,“先上这些吧。” “好勒!二位客官稍等。”小二替她们每人倒了一杯上好龙井,才转身下楼。 凤倾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头道,“这茶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碧月捧着茶杯,担忧道,“小姐,咱们没打声招呼就跑出来,殿下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管他做什么?咱们高兴就行!反正来都来了,现在担心也晚了。” 与此同时,四殿下府邸。 沧彦洌走进膳厅,看着空荡荡的饭桌,俊眉不由拧了起来,“还有人呢?” 他虽然没点名到姓,沧晋却知道他问的是谁,“回殿下,王妃带着碧月出府了。” “出府?”沧彦洌眉头蹙得更紧了,“她们去哪儿了?” 沧晋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斟酌着回道,“好像去了……醉仙居。” 果然,沧彦洌听到这话俊脸又沉了三分,冷冷道,“让人把饭菜撤了。” 沧晋提醒道,“殿下,您还没有用膳。” 沧彦洌凤眸眯了眯,淡淡道,“听说醉仙居的老板又出了一款佳酿,我们去尝尝。” 沧晋,“……”殿下,您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谁不知道当年醉仙居的幕后老板为了追京城第一美人,千金难求的上好桃花醉成坛成坛地送往凤将军府上,那个时候不知道京城里多少姑娘都羡慕凤倾城的桃花运! 可惜,凤倾城却把酒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他们这段郎有情妾无意,也曾被传为佳话呢! 第56章 哟嗬,这不是凤家三小姐吗 等上菜的功夫,凤倾城跟碧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这时,忽然一道浑厚的男中音自邻桌响起,带着让人反感的自来熟,“哟嗬,这不是凤家三小姐吗?” 凤倾城下意识地抬头朝声源处望过去,只见旁边的桌子上坐了四位年轻的公子哥,她的视线一一扫过那四人的脸,与记忆中的某些片段对上。 也算是认识的人。 开腔说话的是赵尚书家的二公子,赵婉儿同父异母的哥哥赵言轩,为人纨绔,不学无术,却喜欢附庸风雅,时常约朋友来这儿喝酒吟诗。 旁边三个人算是他的发小,其中一个男子高调地追求过凤倾城,可惜被拒绝得不留余地。 此时,凤倾城懒得搭理他们,收回视线继续喝茶。 不过,总有那么些无聊的人闲得蛋疼,喜欢找茬。 赵言轩看不惯她这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模样,轻啧一声,言语间尽是不屑的轻佻,“凤倾城,嫁给那个病殃子你就不怕自己也成短命鬼?前几任王妃没有人熬得过三个月,你要不要尽早考虑改嫁?”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子,“子凌兄,听说她拒绝你之后没多久便进宫求太后赐婚,我倒是不知沧彦洌那个病殃子除了那张脸能看,还有什么过人之处?莫非他有什么闺中秘术?所以京城那些女人才对他趋之若鹜?这算不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自己率先大笑起来。 慕子凌喜欢凤倾城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尽管她如今嫁给别人,他仍然不希望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她当谈资。 他眉峰一蹙,语气透着几分不悦,“言轩,你今日请我们来难道就是为了谈这些无聊之事?” 赵言轩摆了摆食指,“子凌兄,这个女人无非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所以才敢玩弄你于鼓掌之间。她嫁给沧彦洌那个病殃子,没准现在还没圆房!你若不嫌弃,咱兄弟几个今天就帮忙把她弄去你新买的别苑,让你替那个病殃子行洞房之礼。” 他的话越说越污秽不堪,碧月听不下去了,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凤倾城拦住。 “小姐,你听听他们说的是人话吗?不行!我要找他们说个理,否则咽不下这口气!” “有狗在乱吠,跟他说理岂不是对牛弹琴?”凤倾城纤细的指间在茶杯口轻轻摩挲着,色泽淡粉的唇勾了勾,美艳的眉眼间凭添了几分寒意,“碧月,我这个人在能动手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多废唇舌。”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茶壶朝邻桌走去。 赵言轩是斜对着她坐的,当察觉旁边几人目光都往自己身后看时,他不由疑惑地转头。 看到凤倾城提着茶壶要往他头上倒水时,他毫不客气地一掌打过去。 凤倾城原本是想拿热水泼他脸的,见他居然敢先动手,她身一侧,手一歪,茶壶里的水当场倒了出来。 能泡茶的水温度自然不低,还冒着热气的水好巧不巧地全部洒在赵言轩的裆部。 “啊——!!!” 下一刻,耳边顿时响起如杀猪般惨烈的叫声。 第57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赵言轩哪怕再不着调,也是尚书大人的儿子,从小到大都受人追捧。 现在凤倾城把一壶滚烫的热水浇在他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显然是没把赵尚书放在眼里。 听着他的鬼哭狼嚎,她伸手做出掏耳朵的动作,“酒可以乱喝,但是话不能乱说。你爹生了你没教好你,多得是人乐意代劳。你这副德行要是不改,以后还有大把受教育的机会!” 赵言轩找她茬是因为赵婉儿被赶出王府跟她脱不了关系,尽管赵婉儿在赵府没什么地位,可她被沧彦洌休掉,等于是在打整个赵府的脸。 眼下凤倾城还这么嚣张,他当即怒了,忍着腹下剧痛,咬牙切齿道,“凤倾城!我叫你一声王妃,是给沧彦洌面子,你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你命够硬又如何?没准哪天沧彦洌两脚一蹬,你就成寡妇了!到时候老子非把你卖去青楼,让你人尽可夫……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凤倾城把茶壶里剩下的热水尽数淋在他的身上,烫得他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把空水壶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扔,冷冷挑起唇角,“醉仙居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壶开水,你再骂一个字试试,信不信我让你的命根子直接交待在这儿!” 见他气得浑身发抖,她把眼眸一弯,露出少女般纯真无害的笑容,“对了,我忘记了你皮那么厚,应该不怕开水烫。” 俗话说得好,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这是拐着弯骂他呢! 周围有不少客人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纷纷侧目望过来,凤倾城长得清妍秀丽,站在人堆里都是最扎眼的,更何况这一桌的四位公子也算是京城里的人物! 赵言轩在赵府称王称霸,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另外,他大哥有断袖之癖,他爹赵知义还等着他早日替赵家开枝散叶,凤倾城这一举动不仅伤害了他,更是想绝了尚书府的后,着实可恨! 赵言轩视线扫过自己手边的热茶壶,脑子一热,抓过茶壶柄就要以牙还牙。 她伤了他的命根子,他便毁了这张京城第一美人的脸! 凤倾城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就猜到他的目的,正要闪身躲避,忽然数几道冰冷的幽光快她一步飞袭而至,狠狠刺入赵言轩抓茶壶的那只手。 赵言轩手腕一痛,抓着茶壶的五指顿时松开,茶壶打翻,滚烫的茶水又一次洒在他的裆部。 他嚎叫一声,从方凳上滚到地上,痛得缩成虾米状,“啊!” 而在他的右手腕位置,赫赫然钉着三根银针。 慕子凌跟他关系不错,见有人暗袭,当场怒喝,“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暗箭伤……” 话刚说一半,当转头看清楚站在身后的男人时,他脸色当场剧变,连嗓音都变了调调,“四、四殿下!” 闻声,众人齐齐侧目,看向凤倾城身后的方向,只见男人一身墨绿色锦袍,身形颀长挺拔,俊美的脸上,凤眸半眯,薄唇淡抿,周身气场冷冽。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脸色比寻常人白,是那种身患重疾的苍白,身上衣服也比旁人穿的厚实一些。 第58章 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男人眉眼间神色微沉,下颌线绷紧,因为他的到来,整个二楼的温度仿佛都比之前要低了不少。 他长腿迈着平稳的步子,缓缓停在倒地不起的男人跟前,“赵言轩,你刚才说谁要成寡妇?” 低低沉沉的嗓音磁性温凉,语气听似不冷不热,但是字字句句都透出幽冷的寒意。 赵言轩身体重重一僵,连裆下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辱骂王妃的罪名他不能担。 他咬紧后牙槽,忍痛回话,“四殿下,没有人说她是寡妇,您听错了。刚刚王妃仗着自己身份高贵肆意伤人,这件事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她也不占理。” 先是否定自己的过失,再倒打一耙,他想唬谁? 凤倾城看了一眼还钉在他手腕上的几枚银针,冷嗤一声,“赵言轩,你自己嘴贱讨打怨不得别人!” 旁边另外两个人趁机帮腔道,“殿下,您看看王妃的态度!分明是仗势欺人!到底谁给她的底气,让她敢对赵尚书的爱子出手?” “我给的,你们有意见?”他嗓音波澜不惊,却无端透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冷洌。 赵言轩脸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瞪着沧彦洌,“四殿下,你、你这是存心要护短?我会让我爹到皇上面前参一本!” 慕子凌见他跟四殿下杠上,皱了皱眉头,开口打圆场道,“殿下,刚才的事纯粹是误会,言轩不会说话冲撞了王妃,还请两位恕罪。看在他已经受伤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他这一回。” 赵言轩拧不清楚状况,见慕子凌如此放低姿态,大声囔道,“子凌兄,别跟他们废话!这事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定要去皇上面前讨个说话!” 若是在以前,他哪敢在沧彦洌面前这般放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沧彦洌身患重疾,不仅上交了兵权,连继承皇位的资格都没有。 像他这样有今天没明天的病殃子,叫他一声‘四殿下’算是给他面子,既然他给脸不要脸,大不了状告到皇上跟前! 沧彦洌视线落在他湿答答的绵袍上,唇畔挑起一抹冷蔑的弧度,“赵尚书生了你这么个没有脑子的儿子,离断子绝孙也不远了。” 热水烫上去的时候确实很疼,不过现在衣服上的水已经冷了,赵言轩没那么痛,又开始嘚瑟了。 他听着男人如诅咒般恶毒的话,视线往男人脸上一扫,阴阳怪气地回道,“四殿下,真正需要担心的人应该是你吧?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会克死身边所有人!别说是儿子,也许再过几天,全京城都能听到你王府传来王妃过世的噩耗。” “王府会不会有噩耗我不知道,不过尚书府今天就会有噩耗。”凤倾城上前一步,抬脚就往他扎着银针的手腕踩去。 “啊——!!!” 她这一脚踩得不遗余力,赵言轩脸色瞬时煞白,惨叫声几乎能刺穿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凤倾城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们姓赵的,真是一个比一个会作!想给你留条活路都难!” 赵言轩冷汗淋漓,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们……” 第59章 他的右手岂不废了? “我们如何?”凤倾城冷冷睨着他,脚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这几枚银针是沧彦洌的暗器——透骨针,哪怕再硬的骨头都能刺穿。 看在赵尚书的面子上,他没有下死手。 不过凤倾城没有恻隐之心,脚踩下去的时候,故意踩着银针,痛得他死去活来。 赵言轩疼得受不了,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身体也颤抖个不停,“王、王妃,殿下,我刚才有口无心……请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 凤倾城看他眼泪都挤出眼眶了,这才把脚移开,“想让我饶过你?行啊,你把今天在场所有桌的单全都买了,咱这事儿就算翻篇。” 醉仙居一桌酒菜得花近百两银子,她竟然敢狮子大开口! 赵言轩心里怨恨不已,加上被剧痛折磨,脸上神情都扭曲狰狞,“买、我买……所有人的账全都记我头上……” “不赊账,你去付现银。”凤倾城不相信他口头上的保证,继续威胁,“先把账结了,否则这几根针只能永远留在你的血肉里。” “我去……我现在就去……”赵言轩惊惶地答应下来,心底涌起如潮水般的恐惧。 凤倾城视线冷凉地扫过他,终于将脚收回去,“那就下楼吧。” 赵言轩有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错觉,抬起没受伤的手腕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好,我马上去结账!” 楼上的客人听到这话,顿时欢呼起来,“多谢王妃!” 凤倾城嘴角一翘,笑颜璀璨又明艳,“不必客气,今天赵公子作东,大家别客气,多吃点!” “当心。”慕子凌见赵言轩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连忙上前搭把手,扶他下楼。 凤倾城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啧一声,觉得慕子凌为人不错,可惜交错了朋友。 等赵言轩将银子拍在柜台上,掌柜顿时眉开眼笑,“赵公子真是豪爽,难怪朋友遍布天下。” 赵言轩肉疼不已,咬牙硬撑道,“本公子银子多得用不完,今天发发善心救济这些平民!” 掌柜连连点头,拍马屁道,“那是,赵公子的银子堆起来比咱们京城最高的山还要高,这点饭钱在您眼里不值一提!” 其实,醉仙居的物价在整个京城是最贵的,随随便便点一桌菜两壶酒都要抵得上普通人家两三个月的开销。 赵言轩被凤倾城逼着当了冤大头,只能把所有苦都往肚子里咽。 付完钱,他见凤倾城转身要离开,连忙拦住她的去路,“你说会帮我拔掉透骨针的。” “没问题。”凤倾城爽快地撸起衣袖,作势要替他拔针,“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声明,我不是专业人士,拔的时候如果不小心伤了你的筋脉,你要多担待!” 赵言轩虚弱得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扶着,恐怕早就摔倒了。 听到这话,他脸色又是一变,“拔针这种粗活还是不劳王妃大架,我自己找大夫。” 凤倾城视线扫过他惨白的脸色,挑高眉梢,“那怎么行?我答应帮你拔针总不能出尔反尔!” “王妃的心意我领了,这里离医馆很近,子凌兄会送我过去。” 凤家女子都会巫蛊之术,万一拔针时她故意使坏,他的右手岂不废了? 第60章 本殿陪她吃! 人已经教训过了,凤倾城也没打算再纠缠,耸了耸肩,“既然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说着她转身往楼梯方向走,肚子还饿着,点了一桌子好菜总要吃上几口。 沧彦洌微微侧目,眼风扫过赵言轩湿答答的长袍,眉骨一折,忽然有点庆幸她对付自己的时候只用了猴子偷桃这么委婉又温和的招式。 收回视线,他迈开长腿,也往二楼走去。 他们一走,柜台前的赵言轩终于撑不住了,身心都受到重创,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亏得旁边的慕子凌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言轩?言轩!” 赵言轩昏死过去,彻底失去了知觉,任他怎么叫唤也没有半分反应。 见他气息微弱,慕子凌哪儿敢耽搁,命人抬着他直奔最近的医馆! 凤倾城上楼后,完全没有被这个插曲影响到用餐的心情,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目光不经意瞥到桌边放着的精致酒壶,她不由挑起眼尾,“碧月,我们好像没点酒吧?” 碧月觑了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小声回道,“王妃,这是容公子送您的桃花酿。” 桃花酿是醉仙居里最贵也最受欢迎的酒,由于口感醇正又有美容养颜之功效,不仅男人爱喝,而且更受姑娘们的欢迎。 只可惜醉仙居每日只供应三壶桃花酿,很多人虽然慕名而来,却极少有机会能品尝到。 凤倾城对她口中的这位容公子有点印象,他和沧彦洌都在云苍国四大公子之列。 他们容貌俊美,极具才情,是无数香闺少女的梦中情郎。 容瑾曾经说过,他这辈子非凤倾城不娶,这一年来,每个月都会送一坛桃花酿去凤府,直到太后赐婚才断了。 凤倾城不知道原主对容瑾是怎样的态度,不过人家送了这么一壶好酒,她总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凤倾城拿起玉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还没送到嘴边就闻到了淡淡酒香,她仰头饮尽,只觉口齿间还留着淡淡的桃花香,“果然是好酒!” 碧月舔了舔唇瓣,“醉仙居的挑花酿都是容公子亲手酿制的,千金难求呢!” 凤倾城见她眼馋的模样,笑着替她倒了一杯,“酒这种东西就要大家一起畅饮才痛快,你也一起喝。” 碧月受宠若惊,端起酒杯,“奴婢遵命。” 她们主仆二人喝得开心,被晾在一旁的沧彦洌冷沉着俊脸,闻着时不时飘来浓郁的酒香,眼神更是薄凉了三分。 “哼!” 碧月听到他的冷嗤,一个激灵,赶忙从桌前站起身,“殿下,您要不要尝尝桃花酿?那个、奴婢给您斟酒。” “不必。”沧彦洌凤眸眯了眯,对她摆手道,“你先回府。” 碧月怔了怔,看向凤倾城,踌躇道,“可是……” “这桌酒菜,本殿陪她吃。” 男人径自在凤倾城对面的位置坐下,凤倾城全程都没有开腔,只是在他坐下之后才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不过话却是对自家丫鬟说的,“碧月,你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逛。” “是。”碧月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第61章 四殿下,需要帮忙吗? 凤倾城见男人只吃菜不喝酒,好心好意地敲了敲手边的酒壶,“你要不要来点?味道真的很不错。” 沧彦洌漆黑如墨的眸子往酒壶扫了一眼,眉峰一蹙,冷冷淡淡道,“不要。” “不要拉倒。”凤倾城只是随口跟他客气一下,这么一小壶酒都不够她一个人喝好吗? 她自斟自饮,喝得好不欢快! 沧彦洌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喝酒,薄唇紧抿,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凤倾城懒得理他,等酒足饭饱,她起身便要离开。 见她连声招呼都不打,男人俊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难看了。 就在凤倾城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忽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拉进旁边的雅间。 凤倾城没招他惹他,被拉进雅间后小脾气顿时上来了,“你又想干嘛?” 漆黑的眸子牢牢锁住她的脸,男人掀动唇瓣,低低徐徐地开腔道,“想看看你有没有喝醉。” 凤倾城很有自信地扬了扬下巴,“放心,我酒量好得很,区区一瓶桃花酿怎么可能放得倒我?” 沧彦洌听她提到桃花酿,俊脸又是一黑,“不过就是一壶酒罢了,当真这么好喝?” “当然。”凤倾城为了气他,故意露出一脸回味的表情,“难怪桃花酿千金难求,这么好喝的酒喝过一次,以后其他的酒恐怕都不想入口。” “哦?”沧彦洌凤眸危险地眯了眯,“王妃此言会不会太过夸张?” 凤倾城没把他的情绪变化放在心上,“一点都不夸张!好喝就是好喝!” “呵!既是如此,那我也尝尝。”沧彦洌眸色一寒,大手扣住她的下颌低头便吻上去。 他霸道地挑开她的唇齿,强势地攻入她的领地。 凤倾城在回神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挣扎,不过沧彦洌身手比她好,轻易地扣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雅间里那扇硕大的屏风上。 “沧……唔……” 凤倾城想骂他,连脏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吞入腹中。 他分分寸寸地品尝着她口腔里的领土,少女的馨香杂夹着淡淡的酒香让人忍不住沉沦。 于是,他越吻越深,像是要将她唇齿间的酒气尽数抹去。 凤倾城呼吸紊乱沉重,满腔怒火却无从发作,被吻得理智迷失,根本无从反抗。 他吻得动作很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黏湿温热的气息,两人呼吸交缠,衍生出丝丝暧昧。 沧洌喉结滚动,漆黑的凤眸黯沉一片,仿佛随时能滴出墨来。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把她身上的长裙扒掉,就地惩罚她对自己的无视。 然而,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闪过,他心脏的位置便猛地一痛,如同有一只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凤倾城趁机推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等着!我这个人很记仇的!” 她撂下狠话,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 雅间里,沧彦洌痛苦地单跪倒在地,心脏处的痛楚让他神经都绷得死紧,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就在这时,从屏风后绕出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 “四殿下,需要帮忙吗?” 第62章 容公子觊觎我的王妃? 来人一身月牙白色锦袍,剑眉星眸,眉眼间神色温润,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照样给人一种霁月清风之感。 他便是碧月口中的容公子,那个放言非凤倾城不娶的容瑾。 容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而他是容氏商号的少主人。 从凤倾城进入醉仙居起,他便一直在这里,当赵言轩出言不逊时,他也已经准备出手替她教训他,可惜慢了沧彦洌一步。 而沧彦洌故意把凤倾城拖进这个雅间,其实就是故意亲给他看的。 容瑾是正人君子,在那种情况下不方便现身,再加上凤倾城当时的注意力都在沧彦洌身上,自然没有留意到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此刻,容瑾的手伸到沧彦洌跟前,想拉他一把。 沧彦洌脸上毫无血色,在看到容瑾的第一眼,便松开紧紧抓着左心口位置的手。 他没有接受容瑾的帮助,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他的神色看似平静无波,可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却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狠狠泛白。 等站直身体,他才淡启薄唇,嗓音沁凉如水,听不出任何端倪,“不需要。” 容瑾撤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温和地勾了勾唇,“四殿下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我对你并无恶意。” “呵!”沧彦洌轻嗤一声,语气嘲弄,“容公子觊觎我的王妃,难道不是对我最大的恶意?” 容瑾俊脸上神色未变,眼神坦荡,“殿下,我确实衷情于凤倾城,但只要她一日还是王妃,我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沧彦洌唇边的弧度更深了几许,讥诮出声,“你的意思是,有朝一日她离开王府,与我划清界限,你还会继续对她有非分之想?” 容瑾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纠正他的话,“若日后她与四殿下再无瓜葛,我对她的感情便不再是非分之想。” 沧彦洌英俊的脸上神情一派淡漠,语气凉凉,“容公子,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娶她,容氏那些长辈又岂会坐视不理?” 容家在整个云苍国地位超然,甚至连皇上都要给容氏家主几分薄面,如此繁盛的大家族怎么可能允许当家主母是个二婚女? 容瑾抿了抿唇角,眉目间神色儒雅却又隐隐透着几分强势,“若真有那么一天,这些小问题便不劳殿下挂心,在下自会处理妥当。” 沧彦洌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既然能把佑大的容氏管理得井井有条,又怎么可能是个软柿子? 据说容氏这辈原本有好几个跟他年轻相仿的男丁,出生后没几年便夭折了,所以容瑾便成了容氏唯一的继承人。 哪怕意外身亡的孩子不是他所害,却也是因他而死,能爬上容氏少主人的位置,他的双手也不会有多干净。 沧彦洌对上他的目光,凤眸中神色幽冷,“我劝容公子还是另寻个心仪的姑娘,否则这辈子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容瑾唇边依然挂着温和的浅笑,只是暗沉的眼眸中并无温度,“一辈子那么长,四殿下言之尚早呢。” 第63章 动不动就亲她,简直太可恶了! 两人说话的语气听似轻描淡写,但是雅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处处透着剑拔弩张。 容瑾的话虽然说得客气,却明摆着要跟他抢老婆身为男人岂能容忍? 沧彦洌凤眸微眯,隐着丝丝入扣的寒意,“容公子,年轻气盛不算是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本殿奉劝你一句,不要因为一时意气陪上整个容家。” 容瑾没有被他的话吓到,清俊干净的眼眸中神色坚定,“男女之间讲究的是情投意合,殿下若能和倾城白头偕老,我自然会真心实意地祝福你们。若不能,我也不介意取而代之。” 这话可以说是很嚣张了,明目张胆地盼着他们夫妻关系破裂。 沧彦洌深沉冷然的凤眸里神色微沉,长长的眼睫在眼窝处落下一片暗影,“容公子雄心壮志,本殿拭目以待。” 说完,他没有再多看容瑾一眼,转身离去。 容瑾望着他挺直的脊背,眼眸徐徐眯起,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这头,凤倾城一口气跑出醉仙居,越想心里越生气。 一次两次三次,这个臭男人动不动就亲她,简直太可恶了! 她抬起手背用力在嘴巴上擦了几下,恨不得擦掉两层皮才好。 可是,偏偏她现在还顶着王妃的头衔,沧彦洌别说是亲她,一个不高兴就算睡了她也是合理合法的行为。 凤倾城觉得很憋屈,觉得自己必须得想个法子尽快跟沧彦洌解除婚姻关系。 要是他一言不合就亲她,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气到吐血身亡! ………… 一个时辰后,医馆里。 赵言轩悠悠转醒,闻着空气里中药的苦涩味,眉头不由皱紧,“我这是……在哪?” 听到床上的动静,旁边的大夫大步走过来,“赵公子,您醒了,感觉如何?” 赵言轩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在醉仙居发生的事,他眉骨重重一跳,掀开被子往自己的腹下瞧去。 被子底下,他的衣袍被脱,那个被开水烫伤的部位敷着厚厚的一层绿色草药。 这个时候,赵言轩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别的知觉都没有了。 当有了这个认知,他的心猛地一沉,急急追问,“大夫,我的伤如何?” 大夫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欲言又止,“这……” 赵言轩看着他这副神色,心下一沉,“你如实作答,否则我命人拆了你的医馆!” 大夫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词,“赵公子,你的……咳、你那里被烫伤,暂时恐怕不能再行房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夫话才说了一半,赵言轩便打断他,脸色铁青,“我以后都不能碰女人了?我们赵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我绝对不能有事!” “赵公子莫激动,我的意思是在您的烫伤痊愈之前,必须要忌一段时间,否则很难痊愈,甚至还会落下病根子。” 赵言轩听到这话,稍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废掉,要不然他一定找凤倾城拼命,“一段时间是多久?” 大夫沉吟着回道,“这个不好说,得慢慢用药调理。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 第64章 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什么?三个月不能碰女人?”赵言轩顿时叫起来,怒道,“这跟要老子的命有什么区别?” 大夫见状,再次开口劝道,“赵公子,你要保持平和的心态,身体才会更快康复。” “老子现在被搞得不能人道了,你让我怎么平静?”赵言轩气不过,拉开被子就想下床,可是手上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被透骨针刺伤的手腕,他当即疼得哇哇直叫。 “赵公子,你右手腕里的银针刚取出来,七日之内不能使力,否则很难康复。” “这个也难康复,那个也难康复,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看病?”赵言轩从床上站起来,迈开双腿就想离开医馆,才走一步远,一不小心扯到了蛋,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脚步一滞,当场摔倒在地。 大夫连忙上前扶他起来,“赵公子,你不要紧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不要紧?”赵言轩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把气都撒在他身上,“我告诉你,如果我的手和我的命根子有什么不测,你的医馆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他下床时某部位敷的止痛草药全都掉了,顿时腹下又痛起来,“哎哟!好痛!你这个庸医!” 他两只手捂在裆部,痛得直叫唤,见大夫站在旁边不动,再次囔囔起来,“你还杵在那儿干嘛?赶紧帮爷止痛啊!哎哟!痛死我了!” 大夫虽然对他这个人很反感,不过还是帮他重新敷上草药。 疼痛缓解,赵言轩躺在木床上,一脸阴鸷地咬牙切齿,“凤倾城,你等着!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 赵府门口。 赵婉儿站在那里,冲拦着自己的两名守卫呵斥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我要回自己家,你们竟然敢拦我?信不信回头我让我爹叫你们卷铺盖走人?” 两名守卫面无表情的回道,“我们是奉老爷之命行事,小姐,老爷让我们转告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府以后不再是你的家。” 赵婉儿脸上表情狠狠一僵,趾高气扬的表情当即烟消云散,“不!我不相信!我爹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我是他女儿,是赵府的千金,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流露街头!” 赵尚书为人好色,除了正妻,娶了十几房妾室,家里儿女更是成群。 赵婉儿的娘亲是他的通房丫鬟,身份地位都很低,赵尚书自然没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 如今她被沧彦洌赶出王府,赵府已经够丢脸了,怎么可能再收留她? 这时,守卫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塞给她,“老爷让你拿了银子赶紧滚,他出府前如果再看到你,便直接打断你的腿。” 赵婉儿万万没想到赵知义对自己会如此薄情寡义,再怎么说她身体里流着赵家的血,他怎么忍心不顾她的死活? 然而,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是赖在这儿不走,真的会被打断腿。 赵婉儿抓着银子的手一点点收紧,看着赵府气派的大门,眼底渐渐浮起刻骨的恨意。 总有一天,她会让所有人欺辱过她的人都跪在她的面前,要他们不得好死! 尤其是凤倾城! 第65章 娶过的老婆比走过的路还多! 凤倾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原本还在生沧彦洌的气,但是走着走着,她的注意力便被道路两边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子吸引住了。 她看看这个也喜欢,瞧瞧那个也中意,小贩见她一脸兴致勃勃,热情地介绍道,“姑娘真识货,我这木雕都是用上等的梨花木雕成的,您喜欢哪一件?我给您包起来!” “好啊……”凤倾城前世是属蛇的,此刻手上拿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蛇雕,越看越喜欢,不过当她摸了摸腰袋,心里头顿时凉凉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是碧月带了银票,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却不能买下来,这种感觉真是太心塞了! 她将手里的蛇雕放回原位,对小贩笑了笑,“不了,我再看看吧。” 不过她离开没多久,有一道俊挺的身影便停在她刚才所在的摊位前,拿起她想买却没钱付账的蛇雕,“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小贩见他如此爽快,又推销别的商品,“公子,要不要再看看其他木雕?” “不用,只要这一个。” “好勒!您慢走。” 凤倾城在集市上逛悠了大半天,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脚步一顿,转身朝身后望去。 不算太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会朝她绝美的脸上瞥两眼,然后露出惊艳的表情。 凤倾城不禁失笑,大概是因为自己顶着一张回头率百分之两百的脸太过招摇。 毕竟很多人遇到美好的事物都喜欢多看两眼,所以她才会产生有人跟踪自己的错觉。 凤倾城收回视线,又继续往前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首饰摊后绕出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 “公子,您看上哪件首饰?” 容瑾望着凤倾城的身影一点点淹没在人群中,拿起她刚才放下的那只玉簪,“这个,帮我包起来。” ………… 凤倾城重生以来头一次出府,哪怕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依然逛到天黑才回来。 她刚踏进西苑的大门,碧月就迎了出来,一脸焦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凤倾城看着她,疑惑地挑眉,“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您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跟殿下在一起,可是殿下早就回来了。” 一提到沧彦洌,凤倾城就想起自己在醉仙居莫名其妙被强吻的事,顿时火大,“他?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小姐,我看殿下人不错啊,今天赵公子想欺负你,他还出手教训赵公子呢!您怎么对他这么大意见?” “他那不是替我出头,是替自己出头。你要知道在外人眼里,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赵公子骂我就是在打他的脸,他如果什么都不做,岂不窝囊?”凤倾城对着头顶翻了个白眼,又继续吐槽,“碧月,你长点心吧,像他这种娶过的老婆比走过的路还多的男人,也就只有那张脸能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碧月忽然用力咳嗽一眼,对着她挤眉弄眼,“咳!咳咳咳!” 凤倾城见她咳嗽得太厉害,关心道,“碧月,你眼睛怎么回事?进沙子了?” 第66章 他的自尊得有多脆弱? “……”碧月觉得自从小姐落水之后,跟她之间的默契就打了折扣,以往只要她发出这样的声音,小姐肯定能心领神会的。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不死心地继续咳嗽,“咳!咳咳!” “你嗓子也不舒服?”凤倾城走上前,抬手在她后背捶了两下,见她眼也不挤了,咳嗽也停了,沾沾自喜道,“没想到我还有妙手回春的能力,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碧月还没回话,一道低沉的男声幽幽响起,“说到沧彦洌娶的老婆比他走过的路还多。” “啊对……”凤倾城下意识地点头,等反应过来不是碧月的声音,她立即转头往身后看去。 果不其然对上男人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只不过他眼底神色深沉幽邃,让人看不出喜怒。 凤倾城嘴角抽了抽,有点尴尬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补救,男人已经再次开腔,“王妃似乎对本殿娶妻冲喜之事颇有微词?” 凤倾城摇头,很大度的语气,“没有,绝对没有!你就算把全京城的女人都娶进府,我也不会有半分意见!” 本以为这么说正中男人下怀,谁知她话音刚落,沧彦洌的脸色更黑了。 凤倾城觉得很无辜,难道是她对他的想法有什么误解? 通常情况下,男人不都觉得老婆越多越好吗? 沧彦洌眼风扫过站在旁边的丫鬟,淡淡道,“碧月,你去厨房走一趟,告诉他们直接把晚膳送来西苑。” “是。”碧月以自求多福的眼神瞥过凤倾城,便乖巧地退了出去。 凤倾城很不喜欢跟沧彦洌独处,毕竟这个男人动不动就占她便宜,而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外头传他病得厉害,有今天没明天的,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看上去好得很? 不仅身手好,连肺活量都好得惊人! 一想到这一茬,她的耳根又不受控制地红了。 碧月走后,两人都没有再出声,气氛安静得能听见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沧彦洌凤眸半眯,正大光明地盯着她,凤倾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深吸一口气,把头抬起来,“其实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那种玩笑话当不得真,你别放在心上。” 沧彦洌眼尾一挑,低低徐徐地反问,“王妃这是在向本殿道歉?” 凤倾城一愣,随即息事宁人地点头道,“算吧。” 沧彦洌眉峰轻蹙,“你伤了本殿的自尊,这样口头上的道歉未免太没诚意。” 她说的明明都是事实,这样都能伤到他自尊的话,那他的自尊得有多脆弱? 凤倾城在心里一阵腹诽,语气也敷衍了许多,“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你想要多有诚意的道歉,不如做个示范,我照做就是。” 沧彦洌从她的话里找到重点,眯起眼睛往她跟前逼进两步,“不管本殿做什么,你都照做?” 凤倾城眼皮一跳,总感觉他话里有话,为了不被套路,她沉吟着开口道,“那得看是什么事,至少不能违背道德常理,不能损人利己。” 沧彦洌勾了勾唇,低沉的嗓音隐隐透着几分调笑意味,“别紧张,本殿只会让你做利人利己的事。” 第67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凤倾城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利人利己?什么事?” 沧彦洌抿着薄唇没作声,眼帘低垂,无声地凝视着她。 片刻后,他突然倾身上前,一下子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由于他有过前科,凤倾城以为他又想亲自己,忙不迭往后腿了两步,同时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警惕地瞪着他,“沧彦洌,你个色狼,你说的利人利己不会就是亲我吧?” 闻言,沧彦洌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唇角一挑,缓缓笑开,“王妃在想什么呢?你以为本殿靠近过来是为了亲你?嘁!” 嘁? 他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她会错意了? 凤倾城面颊微微发热,故意把脸偏向旁边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你不想亲我靠这么近做什么?” 沧彦洌望着她气鼓鼓的表情,似漫不经心地扬起薄唇,“所以,王妃是在失望本殿没有亲你?” “谁失望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凤倾城秀眉拧紧,眼一抬,男人那张放大数倍的俊脸便撞进瞳孔,“你离我远一点!我耳朵不聋,听得见!” 说话的同时,她抬手就要来推他,沧彦洌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 他的大手温热,凤倾城手被他包裹住的那一刻,只感觉整个手都暖暖的,心口当即失控般重重一震,连挣扎都忘记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噗通!噗通! 在那个瞬间,凤倾城的心跳漏了半拍。眸光轻闪,等回神,她飞快地把手缩了回去,“你抓我手干嘛?” 沧彦洌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视线落在自己那只还留有她余温的手掌上,眸底闪过一抹暗芒。 他离凤倾城这么近是为了验证,自己靠近她亲近她到底会不会引发体内的噬心盅。 现在看来,他似乎安然无恙,还是说这种程度的验证根本不够,必须要吻她才行? 如此想着,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粉色的唇瓣上。 凤倾城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气呼呼道,“你这个变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沧彦洌挑了挑眉头,“王妃,你觉得本殿有什么心思?” “你!”他神色清明坦荡,凤倾城顿时语塞,咬咬下唇瓣,“总之,从现在起你必须跟我保持距离,不许碰我的手,更不许亲我!” 沧彦洌闻言,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嗤一声,“本殿之前就说过,娶你回来不是当菩萨供着的,夫妻间亲密的行为有很多种,你做好心理准备。洞房花烛没完成的夫妻之礼,本殿哪天心情好了随时补给你。” 说到最后一句,分明已经带上淡淡的警告意味。 凤倾城也知道夫妻之间,做那种事是再所难免。 可是,她很清楚沧彦洌对自己没有感情,如果非要较真的话,甚至对她还有些厌恶。 她捏紧身侧的双手,咬牙质问,“你们男人是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不管喜不喜欢,都能上个床?睡个觉?” 第68章 怎么,你吃醋了? “你们男人?”沧彦洌捕获到她话中的重点词汇,把这四个字咬重音,“我倒是不知,王妃的情史已经丰富到这种地步了?” 这个‘们’字听在他耳中,意思就等同于妻妾成群。 他不上火才怪! 凤倾城望着他俊脸上薄薄的怒意,把下巴一抬,“怎么,你吃醋了?” 吃醋? “笑话!”沧彦洌眉骨重重一跳,“挤破头想嫁进王府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你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本殿会吃你的醋?” 凤倾城不示弱地嗤了一声,“既然没吃醋,我情史丰不丰富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再说,那些都是我嫁进王府以前的陈年旧事,谁还没有过前男友?你个大男人非挖我黑历史,有意思吗?” 沧彦洌没想到她敢这么呛声,俊脸上的表情当即冷沉下去,大手直接扣住她的下颌,逼她与自己对视,“凤倾城,你给我记住,要嫁进王府的人是你,你若敢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本殿必定……” “殿下。” 他狠话才说一半,就被由远走进的沧晋打断。 沧彦洌神色微凝,收回捏着凤倾城下巴的手,冷淡出声,“何事?” 气氛明显不太对,沧晋斟酌了两三秒钟,垂首回话,“容瑾容公子送来不少礼物,说是给……王妃的。” 讲到后半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凤倾城一眼。 “给我?”凤倾城看向他,疑惑地反问,“什么礼物?” “属下不知。”沧晋见男人没有搭腔,恭身请示道,“王妃,礼物是否帮您搬过来?” 搬?那得是多大的礼物? 凤倾城心中有疑问,也没细想,但是她刚刚才信誓旦旦地指责沧彦洌不要揪着别人的黑历史不放。 现在就有追求者把礼物送上门,这波操作太打脸了! 不过她行的端坐的正,如果拒收礼物反倒显得心虚。 思及此,她神色淡定地对沧晋道,“搬过来吧。” “是。” 沧晋的办事效率很快,没过一会儿,便有一排小厮每人手里提着几样小玩意儿,走进西苑。 他们走进偏厅,把礼物一样一样整齐地码在墙角的位置。 凤倾城饶是有心理准备,当看到如此阵仗还是被震惊到了。 她眼皮跳了跳,指着堆积如山的礼物,“这些……都是给我的?” “是,都是容公子给王妃您的。”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凤倾城随手拿过一件礼物,把包装盒拆开,当看到躺在盒子里的玉簪时,神情怔在当场。 她记得很清楚,这支玉簪是今天下午逛街时自己看中的,因为口袋里没有银子,所以没买。 她视线落在旁边大小不一的礼盒上,随手拿了几个拆开后发现里面装着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今天逛街想买的,或者多看了两眼的。 难怪她逛街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原来是容瑾。 撇开别的不谈,容瑾对凤倾城的用心程度简直感人。 她正在神游,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字里行间透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大婚当日,容瑾没有任何表示,现在送这么几件破烂玩意过来,是何用意?” 第69章 王妃当真要跟本殿谈权利? “什么叫破烂?”凤倾城心底的怒气腾地一下子蹿得老高,白生生的脸颊绷得很紧,“沧彦洌,你是皇子,身份尊贵出手阔绰,只怕人家送的礼物再贵重,到了你这儿也是一堆看不上眼的廉价货吧。” “容瑾是容家少主人,他家的金山银山堪比国库,本殿是在替王妃叫屈。”沧彦洌视线落在她手里拿着的玉簪上,“他用这些成色不佳的东西来打发你,岂不有侮辱人的嫌疑?” 其实凤倾城手上的玉簪色泽虽然算不上最佳,但是也不至于拿不出手。 他故意把容瑾送的礼物贬得一文不值,话里话外怎么听都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凤倾城抿起嘴角,精巧的下巴也绷得更紧了,“有句话叫礼轻情义重,只要他送的是我需要的喜欢的,哪怕价格再低,在我心中的价值也是无可比拟的。” 从她说第一个字起,沧彦洌的脸色就沉了三分,等她把整句话说完,他的脸色更是黑得不能看了。 “无可比拟?”他每个字都说得极慢,喉间低低发出一声冷嗤,“本殿倒不知容瑾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 不管以前原主跟容瑾是什么关系,如今的凤倾城跟这位容家少主压根没碰过面,对他完全没有多深厚的情谊。 但是眼下沧彦洌不依不饶,凤倾城也跟他杠上了,存心想气死他,“是又如何?” 这话带着挑衅,已算大不敬,沧彦洌面色一寒,眉眼间寒意彻骨,正待发作,他脑海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火气,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喊道,“来人。” 沧晋一直候在外头,身形一闪,出现在门口,“殿下,有何吩咐?” “王府不是收破烂的地方,”沧彦洌眼风往那堆礼物上一扫,“把这些通通丢出去。” “沧彦洌!你什么意思?”凤倾城也不是好脾气,见他要扔她的礼物,漂亮的眸子怒瞪着他,“这些都是我的礼物,你有什么权利把它们扔了?” 沧彦洌幽幽一笑,“从你嫁进王府的那刻起,连人都是本殿的,王妃当真要跟本殿谈权利?” “那你也没有资格处置我的东西。”凤倾城往那些堆成小山的礼物前一站,横了沧晋一眼,“我倒要看看,谁敢扔!” 沧晋被她瞪得一个激灵,在心里叫苦不迭,这对夫妻吵架,他能不能暂且回避? 礼物是无辜的,他也是无辜的啊! 他暗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露出为难的表情,“殿下,这……” 沧彦洌知道容瑾如此高调地送来一大波礼物,不过是报复自己今日在雅间故意在他眼皮底下吻凤倾城的事。 如果自己为了区区几件不值钱的小礼物跟凤倾城闹僵,岂不正中某人下怀? 思及此,他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连嗓音也寡淡得不起波澜,“王妃既然喜欢,那便留着吧。” 说罢,他拂袖而去,沧晋深深看了凤倾城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才走没几步远,就看到沧彦洌扶着墙在剧烈地咳嗽着,“咳咳……咳咳咳……” 沧晋一惊,快步冲上前,“殿下!” 第70章 暗杀皇子要担多大的罪名? 四下光线暗淡,只有远处走廊上挂着几盏大红灯笼。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面色苍白,说话的嗓音生硬中透着虚弱,“无妨。” 沧晋想了想,再次出声道,“您身上的噬心盅未解,对王妃若是动了心,只怕……” 沧彦洌眯起凤眸,周身散发着蓬勃的戾气,“本殿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 沧晋重重跪倒在地,“殿下!整个云苍天只有凤氏女子善用巫蛊之术,王妃嫁入王府目的绝不单纯!比她贤良淑德的女子千千万,您……” 沧彦洌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眸色幽暗,让人揣测不透他的情绪。 沉默了好片刻,他才低沉缓慢地掀动薄唇,“你想多了,就算天底下只剩她一个女人,本殿也不可能对她动心” 是吗?可是刚才殿下分明表现得很在乎王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 不过主子感情上的事,他只能提醒,没有资格过问。 沧彦洌没有再看他,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出西苑,背影竟有种说不出的萧瑟落寞。 ………… 赵府。 正厅里,赵言轩被人用担架抬进去哼哼唧唧,“爹!你要为我做主啊!咱老赵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凤倾城夫妻俩合谋想害我断子绝孙!” 他把中午在醉仙居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故意夸大其词,让自己处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赵知义听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突然猛地一拂袖子,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上好的骨瓷茶盏被摔得粉碎,“好她个凤倾城!” 赵言轩眼珠一转,假哭道,“爹,我现在是半个废人了,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咱赵家在京城有头有脸,可是婉儿在王府也受尽欺压,还被扫地出门。如果我们一直忍气吞声,凤倾城那个小贱人会越发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凤倾城简直欺人太甚!”赵知义一拳砸在桌子上,脸色铁青,“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啊,凤倾城说我们赵家比凤家低一等,您见到她还得低头哈腰!”赵言轩继续煽风点火,“她打我骂我我都能忍,但您再怎么说也是两朝元老,这个女人仗着她爹手握兵权就目中无人,这口恶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赵知义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冷芒,“凤渊佣兵自重,我定要去太后面前参他一本!等凤家倒了,看凤倾城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没错没错!爹,大夫说我的身体如果调养不当,这辈子都无法给您生个大胖孙子了!”他说着嗓音还带上哭腔,仿佛命根子已经彻底废了! 赵知义心疼极了,安抚道,“轩儿,你放心,为父明日便去替你讨回公道!” “爹,不是说沧彦洌活不过二十岁,要不我找几个杀手去王府,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他!”赵言轩眼神狠戾,没受伤的手抬起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让凤倾城直接做寡妇得了!” “胡闹!”赵知义眉头一拧,沉声呵斥道,“你知道暗杀皇子要担多大的罪名?你且安心养伤,其他事我来解决。” “知道了,爹。”赵言轩嘴上敷衍地应了一声,眼底却浮起阴鸷的戾气。 第71章 下个降头? 西苑,厢房。 凤倾城跟沧彦洌吵完架后,也没了拆礼物的心情,连晚膳都没用多少,便点了两盏油灯,坐在窗边的桌案前翻看那本从禁地里带出来的古籍。 书上记载的巫术都很玄奥,很多术语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然而,看着看着,那些生僻的咒语仿佛陌生中又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她的思绪竟然渐渐沉浸在书里。 正看得入神,碧月忽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个罐子,“小姐!你看我捉到了什么好东西!” 凤倾城听着耳畔传来的喘息声,侧目朝她看了一眼,蹙起眉头,“怎么了,乍乍乎乎的?” “小姐,你看哪,我捉到了萤火虫,可漂亮了!”碧月是怕她一个人闷在房里气坏了身体,特意跑到后院的花圃里捉了几只萤火虫来逗她开心。 碧月掀开瓷罐的盖子,凤倾城看到一只萤火虫迫不及待地想从里头逃出来,“小心!” 她把盖子又摁了回去,“你这样打开盖子很容易让萤火虫钻进鼻子里的。” “啊、!”碧月瞠大眸子,一手捂着罐子,另一只手捂住鼻子,语气透着无措,“小姐,要不我把罐子丢出去?” 见她转身就要往外头跑,凤倾城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在古籍里看到的追踪术,连忙出声制止她道,“别扔!” 碧月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她,“小姐,这萤火虫会钻人鼻子太危险了,奴婢觉着还是扔掉来得安全。” 凤倾城视线落在那个烟青色的瓷罐子上,对她招招手,“你把它们给我,我自有用处。” 碧月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还是转身将罐子放在她的手边,“小姐,你打开盖子的时候小心一点。” 凤倾城没答话,静默片刻,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对了,我房间里有没有沧彦洌贴身用的东西?” 碧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很认真想了想,才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你再仔细想想。”凤倾城不死心地继续追问,“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头发啊,穿过的衣服啊,都行。” 碧月抬手挠了挠额角,“穿过的衣服没有,不过有一双殿下的靴子可以吗?” “可以,快去拿过来!” “是。”碧月很快就把沧彦洌穿过的靴子拿来了,视线扫过她面前放着的那本古籍,顿时震惊地捂住嘴巴,随即她将靴子往身后一藏,连嗓音都紧绷得压低了不少,“小姐,你、你千万别想不开,对殿下施用巫术!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以为凤倾城气不过,想下个降头之类的小巫术修理沧彦洌。 凤倾城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同时轻易从她手里把靴子抢了过来,“乱讲什么呢?你觉得本姑娘是那种躲在暗处搞小动作的人吗?” 碧月眨眨眼睛,一脸疑惑,“那小姐你要殿下穿过的靴子做什么?” “做个小实验而已,你别紧张。”凤倾城把靴子放在桌子上,又将罐子口对准靴子口,慢慢打开盖子将萤火虫全都放进靴子里。 第72章 你这个追踪术靠谱吗? 等萤火虫飞进靴子里,凤倾城拿过旁边写了沧彦洌生辰八字的宣纸将靴口挡住,同时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顷刻间,靴子里忽然有两道白光闪过,只是眨眼的功夫,白光又消失不见了。 凤倾城缓缓睁开眼睛,手指迅速在靴口上方虚画了一道类似符咒的图案。 接着,她将盖住靴口的宣纸移到蜡烛前点燃,直至焚烧成灰烬。 碧月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目瞪口呆,“小姐,你这是什么巫术?” 凤倾城冲她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追踪术。” 而在此过程中,那些萤火虫竟然一只都没有从靴口跑出来。 凤倾城将男人的长靴倾斜,把里头的萤火虫一只一只放出来,只留了一只在里头,“去吧,帮我找到这只靴子的主人。” 凤家巫术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施展,所以被传得极具神秘感。 碧月还是头一次完整地看完整个过程,脸上满满都是惊奇的表情,“小姐,你这个追踪术靠谱吗?” 凤倾城耸耸肩膀,“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用。” 她就是想试试,凤家巫术是不是真的像书里记载的那么神奇。上一次想抓青蛙当小白鼠,结果被沧彦洌搅和了,这次干脆就拿他跟萤火虫一起做实验。 碧月眉头轻蹙,眼底浮起一抹担忧,“小姐,万一失败了,会不会对殿下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沧彦洌重疾缠身,要是有个闪失,她们主仆二人可担不起责任。 “放心吧,追踪术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而且萤火虫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碧月撇了撇嘴巴,“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萤火虫会钻进人的鼻子里吗?” 经碧月这么一说,凤倾城顿时脑补了一群萤火虫钻进沧彦洌鼻孔的场景,顿时恶寒得打了个冷颤。 萤火虫确实没有攻击性,但是如果真的想用它们对付敌人,只要数量足够多,足以叫人窒息身亡。 她想着,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我们看看这个追踪术有没有成功!” 碧月一呆,“我们去哪儿看?” 凤倾城将靴子里最后一只萤火虫放出来,眉眼间带着笑意,璀璨如星,“跟着这只萤火虫便是。” 这只萤火虫像是有了灵性,飞出西苑后,直朝着东苑而去。 夜色中,它尾巴处一闪一闪,就如一盏小小的指明灯,光芒虽弱却又格外清晰。 它带着凤倾城主仆穿过走廊,绕过假山直奔东苑。 东苑里有隐卫把守,不过看清来人是凤倾城后,并未阻拦。 等凤倾城一路跟着萤火虫穿过内门,一眼就看到站在庭院海棠树下的男人。 月华淡淡,男人负手而立,身边有十多只萤火虫围绕着,点点星火,明暗交替。 夜风吹过,墨色长发随风扬起,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一袭墨色锦袍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在萤火虫微弱光亮的闪烁下,恍若谪仙下凡。 凤倾城驻足,静静凝视着眼前美到人神共愤的画面,都不忍心开口破坏如此壮观又迷人的景象。 旁边,碧月一眨不眨地盯着海棠树下的男人,痴痴地感慨道,“好美啊!” 第73章 找他聊五毛钱的天? 男人长眉一凝,侧目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谁?” 凤倾城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是我。” 她微抬下颌,白皙秀妍的脸蛋在月光的晕染下,剪出漂亮的阴影。 大概是刚才走路太急,她脸侧的两缕龙须发被吹得有些许凌乱,却凭添了几分风情。 沧彦洌眉骨蹙了蹙,薄唇淡抿,无端透出几分矜贵清冷的禁欲气质。 深沉冷然的眸子盯了她片刻,他才淡淡掀唇,“有事?” 凤倾城对上他的视线,秀气的眉梢往上一抬,“没事就不能找你?” 在他们两人之间,萤火虫纷纷扬扬地轻盈曼舞,如同坠入凡尘的星辰,萦绕出缱绻眷恋的暧昧。 碧月看看自家小姐,又瞅瞅俊美如斯的男人,很自觉地默默退出东苑。 沧彦洌幽幽一笑,睨着她的凤眸中浮起一抹玩味,“我们之间似乎不是没事也能谈天说地的关系。” “好歹我们拜过堂,竟然连这点交情都算不上。”凤倾城撇了撇嘴巴,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儿不欢迎我,我走就是。” 她来东苑是想看看追踪术有没有成功,当亲眼看到这些萤火虫,她心底还是挺震撼的。 凤家巫术果然不同凡响,精准程度堪比现代的gps定位系统。 不对,以萤火虫为媒介的追踪术还能指引方向,带着她找到目标人物。 从这一点来看,巫术似乎更胜一筹呢! 然而,她刚走两步远,身后的男人便低低出声,低沉磁性的嗓音有探究的成分,“你想跟本殿谈什么?” “呃、……没什么,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凤倾城只是随口一说,她才没那个闲情来找他聊五毛钱的天好吗? “凤倾城,本殿倒有问题想请教你。” 当听到男人如此客套的语气,凤倾城迈出去的腿步不由一顿。她转头重新看向他,带着几分疑惑,“什么问题?” “除了凤家,云苍可有其他巫族?” 他为什么突然向她打听巫族的事?莫非他已经察觉到她不是原本的凤倾城? 没可能啊,他跟原主以前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她这段时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破绽。 凤倾城怔了怔,压下心中疑虑,认真地思索片刻,然后摇头,“应该没有。” 凤氏到她这一代,只生了三个女儿,凤清涫的坟墓虽然是空棺,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 剩下会巫术的便只有她和凤倾音,她与原主的身体还没有彻底融合,对巫术也一知半解。 沧彦洌凤眸微眯,沉吟片刻再次问道,“那么,巫术修到何境界能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她记得那本古籍里有提到说巫术修到某种程度就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过那种阴邪的黑巫术是被明令禁止的,因为施巫者极容易被反噬。 如果拿捏不好分寸,随时有命丧当场的危险! 只是古籍中并没有详细记载这类黑巫术,联系他的问题,再往深处想,也许古籍最后缺失的内容就跟黑巫术有关! 既然他这么问,就说明他在得到那本古籍之前,记载黑巫术的书页已经被人撕走了。 第74章 她果然是假死! 那本古籍原本是凤氏所有,那么它落在他手上之前也许被凤氏其他人看过。 甚至看过之后为什么把记载黑巫术的部分撕掉,她觉得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不希望有人误入歧途,所以销毁了记载黑巫术的书页,还有一种可能是,撕走那部分书页的人想要偷偷修习黑巫术。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那么撕走书页的人会是谁呢? 她对上男人幽深的凤眸,耸耸肩膀,“别人能不能达到那种程度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行。” “作为凤氏巫术的传人,你难道只会操纵萤火虫这类华而不实的小把戏?” 小把戏? 她看完古籍里的术法,研究了好久才掌握的追踪术竟然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不过凤倾城没有跟他急眼,反倒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你觉得是那就是咯!” 说完,她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调头就想走人,可是抬起的腿还没来得及落下,手腕便被男人扣住,一拉一拽间,把她直接抵在了那棵枝干茂密的海棠树下。 她这是被……树咚了? 凤倾城抬起眼帘,视线扫过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俊脸,“你又想做什么?” 男人墨色的眸子深沉如夜,牢牢锁住她的脸,“如果我说有事想请你帮忙呢?” 凤倾城斜了他一眼,“瑞王殿下,您觉得您现在这算是求人的态度?” 沧彦洌十六岁便被封王,封号‘瑞’字。 “我不是求你,只是想跟你合作,如果你能帮到我,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沧彦洌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像摘天上星星这种事,就免谈了。” 凤倾城正愁要怎么摆脱瑞王妃的身份,如今他抛出这么诱人的条件,她当场心动了,“行啊,你说说看,你想跟我合作什么?” 沧彦洌干净冷贵的俊脸上神情凝重,沉吟了好片刻才低低出声,“我希望你尽快帮我找到解除我身上巫蛊之术的药引子,只要巫术解除,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有什么愿望,我也可以帮你达成。” 成亲数日,他一直在暗中留意着她,凤倾城去过好几趟禁地,她以为这事做得隐秘,能瞒天过海,却不知那本巫书其实是男人故意留在那里的。 他想借她之后,查出巫书缺失书页的下落,不过目前看来她似乎对凤氏的禁术也一无所知。 凤倾城听完他的话后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脑海里有什么飞快闪过,随即她脱口道,“所以,你根本没有患什么顽疾,你是中了巫蛊之术?”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她的语气很肯定。 而男人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猜想,“没错,你姐姐当初嫁进王府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跟我有协议。在成亲前半个月,她找到我说要帮我杀死的身体里的子蛊。作为交换,我陪她演一出戏,等我体内子蛊被除,她便假死彻底摆脱凤氏继承人的身份,开始全新的生活。” 凤倾城瞳仁一紧,当即露出恍然的表情,“她果然是假死!” 第75章 只要你说,本殿便信你一次! 尽管拥有高深的巫术可以受人景仰爱戴,但是这意味着要斩断情丝,从此守住孤独。 然而,一辈子那么长,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耐得住寂寞的。 凤倾城通过沧彦洌所言,推断出凤清涫很可能跟自己的想法一致,为了摆脱巫术传人的身份,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跟沧彦洌合作。 可是,下一刻,便听到男人徐徐开口道,“不,她真的死了。” “怎、怎么可能?”凤倾城听糊涂了,一双漂亮的眸子撑得老大,“她既然早就跟你商量好了,为什么会死?难道你真的是天煞孤星,专门克老婆的?” 沧彦洌坚毅的下颚微微紧绷,不过淡漠的眉眼间看不出别的情绪,“我们都低估了本殿身上的子蛊,在她试图将子盅从本殿身体里解离出来时,受到很强的反噬,当场身亡。” “身亡?”凤倾城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沧彦洌,究竟是你在骗我,还是她在骗你?” 沧彦洌凤眸紧缩了一下,不过很快眼神又恢复沉寂,连语气都平静得毫无波澜,“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浅显直白吗?”凤倾城深深呼了一口气,“她下葬后,我曾经去墓陵开过她的棺,她的棺是空的。” 沧彦洌大概是没料到这个结果,脸上淡漠的神色终于有瞬间的崩塌,“不可能,当初棺盖是本殿亲自命人盖上的,那副实木棺材有多沉,我再清楚不过。哪怕里面躺着的是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也绝不可能在棺材就直接掀开棺盖。” 更何况,那么大的棺材整个都被深埋在地下。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虽然不是她亲眼所见,但她记得非常清楚,原主曾经独自去墓地开过棺。 也正是因为坚信凤清涫还活着,原主才不顾众人反对嫁进王府。 沧彦洌沉默良久,菲薄的唇微微抿起,唇角的弧度透着几分寒意。 凤家的女儿个个会巫术,如果凤清涫真的是假死,那他岂不是被她戏耍了? 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当初她被子盅反噬吐了许多血,连脉搏都没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沧彦洌眼底神色明明灭灭,萤火虫依然萦绕在他的四周,绿莹莹的光芒映在他俊脸上,折射出虚弱的苍白。 他的眼神越过凤倾城看着漫无边际的夜色,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很微妙。 凤眸一眯,他缓缓开腔道,“凤倾城,本殿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凤倾城望着棱角分明的侧颜,“你问。” 男人语调很淡,甚至都没有平仄起伏,“血玉,究竟在不在你身上?”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沧彦洌垂眸看向她,只见她双眼清澈,神情坦荡,完全不像是做过亏心事的模样。 “只要你说,本殿便信你一次。” “好,那我最后一次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偷过你的血玉,也不知道血玉在哪里。” 沧彦洌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说完最后一次字,他才重新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夜空,“好,本殿信你,但愿日后,你不会叫本殿失望。” 第76章 无论我开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凤倾城抬了抬下巴,自信地勾起嘴角,“将来你一定会觉得,跟我坦诚合作是你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沧彦洌轻笑一声,“你倒是不谦虚。” 凤倾城把腰板挺直了几分,“我本来就很强!而且本姑娘身上的特长多着呢!” 沧彦洌眼角一扬,意味深长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哦,你哪儿特长?” 凤倾城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说得特别像老司机,视线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往下扫,不过等扫到他的腹处时,她又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别开脸,“哪长也没你长!” 男人唇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王妃又没比较过,怎么知道没本殿的长?” 能比较的前提是大家都有,这就好比拿孙悟空的金箍棒跟哪吒的乾坤圈比谁长,压根没有可比性好吗? 原本以为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至少也能成为朋友,现在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只要是个男人,脑子里就装满各种少儿不宜! 她毫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直接爆粗,“我是没见识过,也不打算见识,你是长是短关我p事!滚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怎么?王妃对自己的头发长度如此介意,比不过本殿竟然发这么大的火?”沧彦洌说着,伸手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抚道,“你年纪还小,头发以后还会长长的。” 凤倾城呆住,嘴角抽了抽,“你说的长短是指头发?” “不然呢?你以为是哪儿?” 凤倾城矢口否认道,“没有,我没以为是哪。” 搞了半天,是她想歪了? 卧槽!真丢脸! 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轻浮又以轻佻的女人,等等,就算她轻浮轻俏,好像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想到这里,她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对了,你刚才说如果我能解除你体内的子蛊,无论我开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男人淡淡颔首,“你有什么条件,说说看。” 凤倾城抿了抿粉唇,咬字格外清晰,“我要自由。” 沧彦洌挑眉,“你现在还不够自由吗?” 不仅出入王府自由,甚至还能自由出入禁地,这可不是嫁入王府的每个女人都能享受的福利。 凤倾城知道他会错意了,索性把话挑明,“等我解除了你身上的子蛊,我们便和离吧。” 和离? 沧彦洌以为她会借此狮子大开口,却完全没有想到她要的自由竟然是跟他和离! 墨色深眸微微一紧,他看着眼前俏丽绝艳的少女,一时间竟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凤倾城,你知道和离意味着什么吗?” 在云苍国,女子地位生来便要比男子低一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是如果女人敢对丈夫不忠,是要被处以火刑,活活烧死的。 而凤倾城将来跟他和离的话,顶着弃妇的身份,就算她是京城第一美人,也再难嫁个好人家。 “知道啊,就是我们俩的夫妻关系中止,互不相干,互不相欠。” 好一句‘互不相干,互不相欠’! 沧彦洌听完最后八个字时,俊脸上的神色明显沉了下去,“只要你能做到,本殿必定如你所愿。” 凤倾城抬起右手,举到半空,“成交。” 沧彦洌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右手,跟她击掌为盟,“成交。” 第77章 他在门口像只疯狗一样鬼叫了半天 大概是昨晚两人把话都说开了,凤倾城用早膳的时候,看沧彦洌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男人见她吃包子都吃得津津有味,竟然也开了胃口,比平常多喝了小半碗粥。 等把碗里了燕窝粥喝完,凤倾城放下碗筷子,看向男人正色道,“沧彦洌,既然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有几个问题我要向你问清楚。” 听到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男人眼角微挑,不过俊脸上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道,“你问。” “你知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蛊?平常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发作频率如何?” 沧彦洌对上她询问的视线,暗自思量要不要把自己变小一事告诉她,动了动唇,未及他出声,门口忽然传来碧月急切的嗓音,“小姐,不好啦!那个赵……” 当她看见坐在桌子前了不止自家小姐一人时,立即改口道,“王妃,赵言轩那个混蛋回去之后肯定恶人先告状了,今天一早赵尚书便进宫到皇上面前编排咱们,想让皇上治咱的罪!” 凤倾城斜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一眼,“然后呢?皇上怎么说?” “皇上圣明,知道赵言轩不是个东西,三言两语便把赵尚书给打发了。赵尚书不死心,现在又去了凤府,扬言要找将军讨个说法!” “伤他儿子的人明明在此,他跑去将军府做什么?”凤倾城冷嗤一声,眼神和语气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嘲弄,“随他去吧,反正我爹也不是软柿子,他个文官讨不到好。” 碧月这才冷静下来,点头应声,“王妃说得是。” ………… 凤府门口,赵尚书下了马车甩手就直往里头冲。 门前的守卫立即拦住他,“站住……” 赵知义抬手想拂开他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两名守卫依然纹丝不动。 他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本官也是你们能拦得住的?” 守卫面无表情道,“将军有令,任何人来拜访必须通传。” “你、你们在我面前也敢如此放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赵知义气疯了,脸色铁青,干脆冲着门内大喊起来,“凤渊!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与老夫当面理论!” 他在门口骂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却一直无人相应,这么干耗了近半个时辰,才有个小厮跑出来通传,“赵大人,真是抱歉,我家将军一早便出府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小的可以代为转告。” 赵知义的脸色当场黑得不能看了,敢情他在门口像只疯狗一样鬼叫了半天,凤渊那个老匹夫竟然不在? 他没有理会那个小厮,冷嗤道,“别以为凤渊躲着不见人,本官就拿他没有办法!这事不给我们赵家一个交代,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哼!” “赵大人慢走!”小厮目送着他愤然离去,转身折回前厅,对坐在厅里悠闲喝茶的凤渊道,“将军,赵大人已经离开了。” 凤渊眯了眯双眼,满意地点点头,“嗯。” 他并没有注意到,裹着一身黑袍的凤倾音站在厅外,目睹了刚才那一场闹剧,眼底带着若有所思的深意。 第78章 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 凤倾音在外头偷听了一会儿墙角,抬手敲了敲门框,“爹。” 凤氏巫术传人每一代只能有一个,在她们姐妹三人当中,凤倾城在巫术上的天份最高,不过长幼有序,再加上凤清涫为人稳重,从她三岁起,凤渊便将她当作巫术传来培养。 可惜的是凤清涫和凤倾城两人皆无心成为传人,甚至凤清涫还为了沧彦洌连性命都丢了。 凤渊也是无奈之下,才口头上答应由凤倾音做凤氏巫术的传人。 此时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向门口,“倾音,你找我?” “爹,我想去看望姑姑。” 凤渃在十五年前逆天改命,施展巫术让她们这对连体婴存活于世,后来受到反噬,身体大不如从前,如今独居于郊外的一座别苑里。 凤渊知道她一心想跟凤渃修习巫术,也没有阻拦,“去吧,早去早回。” “知道了,爹。” 凤倾音出了将军府,坐马车前往城外的别苑。 马车驶在宽敞的官道上,凤倾音脸上蒙了一块丝巾遮住大半张脸,只留了双眼露在外头。 她撩开车窗的帘子,朝外头望去,道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而这样的热闹,无论是原主还是她,都不曾参与过。因为身体的缺陷,凤倾音习惯将自己关在后院的闺房里,别说是见人,就连镜子都很少照。 明明拥有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她却活得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 每每想到这里,她心底便会翻涌起无尽的恨,无论是对凤倾城,还是对亲手造成现今局面的凤渃。 不过,这种日子很快就会到头,因为她已经找到让自己变成正常人的办法! 今日去找凤渃,不过是想向她讨要一样东西。 有了那样东西,她便能够拥有健全的身体,再也不必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在郊外那座别苑的门前停稳。 凤倾音下车后,便看到门口有位丫鬟站在那里迎接她。 “二小姐。” “我姑姑呢?”凤倾音只瞥了她一眼,便迫不及待地走进大门,“立即带我去找她。” “是。” 丫鬟不敢怠慢,领着她往后头的祠堂走去。 凤渃喜静,这座别苑里除了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几个烧茶煮饭的嬷嬷和几个护院的守卫,便没有旁人。 凤渃此时正跪在祠堂供奉着的历代凤氏传人牌位前,她每日无事,上午都会在这里待上一两个时辰。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出声询问,“小月,你跟厨房讲一声,我晚点再用午膳。” “姑姑,是我。” 当听到身后的轻唤声,凤渃脸上露出一抹诧异,随即转头往身后瞧去。 凤倾音脸上的纱巾已经摘掉,露出姣好的容颜。 凤渃望着她,眼底浮起温和的笑意,“倾城?数年未见,没想到一眨眼你都成大姑娘了。” 凤倾音见她认错了人,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静默片刻才道,“姑姑,我是倾音。” 凤渃讶然地挑高眉头,“倾音,你怎么来了?” 在她的记忆中,凤倾一直是体弱多病的存在,别说是出远门,就算走出房间都是很困难的事。 第79章 你 你怎么会知道灵魂互换? 刚才带路的丫鬟已经被凤倾音打发走了,她迈开双腿走进祠堂,直视着跪在蒲垫上的女人。 明明已经年近四十,可是却像是停止生长,看起来依然像二十岁左右未出阁的姑娘。 尽管身体孱弱,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据说巫术当中有一种驻颜术,莫非她…… 正走着神,凤渃已经开口询问道,“倾音,你怎么来了?” “姑姑,我来看你。”凤倾音微微一笑,接着道,“爹爹应该跟你提过,如今我是凤氏传人,近日修习巫术遇到瓶颈,还请姑姑指点。” “你有这份好学之心实属不易。”凤渃站起身,指了指旁边的矮桌,“到那里坐坐吧。” “好。” 坐下后,凤渃替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学习巫术要心怀悲悯,只能把所学用于正道。倾音,凤家家训你可都知晓?” “姑姑,家训是死的人是活的。”凤倾音勾了勾嘴角,话里有话,“如果当年你也墨守成规,哪能有今天的我跟倾城?” 凤渃瞳孔重重一缩,脸上平静的表情瞬间皲裂,唇瓣动了动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倾音、……当年的事是姑姑对不起你,害你身体变得残缺,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凤倾音对上她的视线,嘴角挑起阴柔的弧度,“姑姑,如果说现在有办法可以让我恢复如初你愿不愿意帮我?” 花渃盯着她这张过分白皙的脸,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倾音,你不要做糊涂事!” 凤倾音往前倾了倾身体,拉近跟她之间的距离,嘴角弯起的弧度无端透着诡异,“原来姑姑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办法啊!” 凤渃的心脏猛地紧缩,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倾音你听我说,当年我失手害得你承受那么多痛苦,我很抱歉也很愧疚,可是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你明白吗?” “姑姑,看样子你对这个办法知之甚深。”凤倾音微微挺直脊背,对她语重心长的劝说不屑一顾,眼底的神色妖冶得近乎疯狂,“既然你这些年都活在自责里,我现在就给你救赎的机会,帮我,摆脱这副残破的身体!你连分开连体婴这么高深的巫术都能运用自如,灵魂互换对你来说肯定不是难事。” 凤渃身体狠狠一僵,美目不敢置信地瞪得老大,“你、你怎么会知道灵魂互换?” 凤倾音不以为意地摊摊手,仿佛在跟她聊中午吃什么这类轻松的话题,“姑姑,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你不告诉我,我只能不折手段。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恐怕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凤渃还想再劝,却看到她从身上掏出一张书页大小的纸,摊开在桌面上,“姑姑,这里记载的灵魂互换前提我不太理解,劳烦你解释一下。” 当凤渃低头看清楚面前这张纸上的字后,眼底情绪剧烈翻涌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攥紧,手背上青筋突突跳动着,“黑巫术在凤家是明令禁止的,这页记载你究竟从哪找来的?” 第80章 我现在就可以把身体给你! 凤倾音望着她那张情绪过激的脸,嗓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姑姑不必知道这书页的来历,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 凤渃当然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眼眸一直在急剧地收缩着,“倾音,灵魂互换太危险,稍有差池就可能命丧当场!” “姑姑,我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算什么?我从来不敢照镜子,怕被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到!”凤倾音突然从矮桌前站起身,抬手猛地将紧紧裹在身上的黑袍掀开。 顿时,她手臂上露出一大截坑洼不平的肌肤,如同长长的蜈蚣镶嵌在表面,泛着肉色的血红,狰狞而丑陋。 绝美的容颜,黑色的长袍以及可怖的疤痕,交集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凤渃并不觉得害怕,可是在那个瞬间,她却有种大白天见到鬼的错觉,整个后背的汗毛倒竖,身体里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凉飕飕的。 “你……” 凤倾音轻轻笑了一下,白皙到没有血色的指尖一点点抚过自己凹凸不平的肌肤,“姑姑,我顶着如此不堪的皮囊,是死是活有多大分别?这副身体就算脱光了站在男人面前,也只有把男人吓跑的份,不是吗?” 从她拉开外袍起,凤渃的目光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眶渐渐泛红。 是的,她太明白外表对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凤倾音没有完好的身体,从而导致心理变得阴暗扭曲,归根结底,她脱不了关系。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侄女误入歧途。 凤渃深深呼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倾音,既然是我造的孽,理应由我来还债,我愿意把我的身体换给你。” 凤倾音完全没有被她舍人为己的话感动到,眼底露出一抹冰冷的嘲讽,“姑姑,我研究灵魂交换的巫术已经三年,你打感情牌用这种谎话来蒙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凤渃看着她那张冷漠到没有一丝波动的脸,只觉得祠堂里的温度在不知不觉间好像下降许多,寒冷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肌肤。 三年? 也就是说在她还是个十二岁大的孩子时,她就已经开始秘密研究黑巫术,甚至开始替自己物色健全的身体。 而根本书上的记载,两个人的身体相似度越高,灵魂互换的成功率也越高,灵魂与新身体的融合也越快。 由此看来,她在很早之前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凤倾城的身上。 凤渃努力想劝止她,“倾城是无辜的,当年是我强行分开你们姐妹俩的,你要恨便恨我吧!倾音,我是你的亲姑姑,与你的身体相似度也很高,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可以把身体给你!” 凤倾音眸光冰冷,颜色寡白的唇瓣微微抿紧,似乎在思量着她的提议。 好片刻后,她才幽幽出声,“姑姑,你确定要把自己的身体换给我?你这么大公无私,倒叫我不太好意思接受呢!” “你受了十五年的皮肉之苦,我受了十五年内心的煎熬,也是时候有个了结。” 第81章 死算什么? “姑姑,”凤倾音又唤了她一声,眉眼间染着一层薄笑,可是这样的笑容莫名透着阴森之感,“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后悔?” 凤渃阖了阖眼眸,再睁开时,眼底透着一抹决然,“不后悔。” 凤倾音在她说话的时候,五官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好啊,盛情难却,既然姑姑要把身体让给我,那我却之不恭。” 凤渃听到她松口,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眼底流露出欣慰的神色。静默了小片刻,她再次出声,嗓音冷肃,“倾音,你要我的身体我可以给你,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擅自使用黑巫术会受到反噬。你的灵魂进入陌生的身体如果不能适应,也有可能当场死亡。” “姑姑,你不必用这种方式吓唬我,死算什么?我不在乎。”凤倾音眼底是一片沉寂的冷,连语气都冷漠得像是在蔑视死亡,“我知道黑巫术有危险,但是很多时候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如果不拼一下,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凤渃见她态度坚定,终于放弃劝说,“你随我来。” 凤倾音将身上的黑袍重新穿好,跟在她身后一同走出祠堂。 凤渃把她带到后院,绕到假山背面,用力按下凸起的石头。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假山后头露出一个一人多宽的入口。 见凤渃进去了,凤倾音迟疑片刻也走进去。 没想到假山里头别有洞天地建了一座宽敞的石室,在建造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这方面她跟凤渃倒是挺像的。 凤渃走进石室,从暗格里取出一本手抄书,她翻开书页将上面记载的灵魂互换步骤浏览一遍。 紧接着,她从角落里搬出一只精巧的三足鼎。 鼎表面刻有繁复的花纹,质地非金非银非铜,在鼎身上面镌刻魑魅魍魉的图形。 凤渃将三足鼎搁置在石室中央的桌子上,拿来精巧地滴漏作为记时工具。 等做完准备工作,她透过石室上方的一个小洞往外头看了一眼,此时差不多是正午时分。 凤渃走回三足鼎跟前,拿着细长的银针将自己指尖刺破,然后往鼎里滴了三滴血。 凤倾音望着她的动作,疑惑地开口询问,“施行灵魂互换的时间也有讲究?” “当然,只有在正午或子夜时分魂魄容易游离,所以这个时间点是最佳的,也最容易成功。”凤渃看了她一眼,又道,“把手伸出来,我需要你的三滴血。” 凤倾音眼睫毛轻垂,敛去眸底的颜色,状似很随意地问道,“姑姑,我怎么觉得灵魂互换很容易呢!” “看似容易,其实每个步骤都不能有差错。”凤渃刺破她的指尖,往鼎里挤了三滴血,“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灵魂互换的两个人必须都是自愿,只要有一方不愿意,这个术法便完成不了。” 原来如此! 凤倾音见她在鼎周围点了三柱香,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姑姑,点香又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香,是安魂香,这三柱香能加快灵魂与身体的融合。”凤渃顺手将三柱香点燃,然后再次看向凤倾音,“准备好没有?我要开始了。” 第82章 想活命的话,就乖乖跟我合作! 凤倾音盯着她,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多谢姑姑替我解惑,我今日真是受益匪浅呢!” 凤渃神色一变,猛地反应过来,凤倾音根本没有打算跟自己灵魂互换,只是想借此机会让她将所有步骤演示一遍。 得知上当,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想把安魂香收起来,可惜凤倾音动作比她更快更灵活。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安魂香,便感觉膝盖处狠狠一痛,下一刻,她两腿一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上。 凤倾音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反手就是一记手刀劈下来,“姑姑,你拖着这样的身体教我巫术,真是难为你了。” 凤渃十五年前施展术法强行分开她们这对孪生姐妹后,身体便受到很严重的反噬。 今日她为了弥补对凤倾音的愧疚,想强行施展巫术,却没想到被凤倾音摆了一道。 凤渃双手撑在身体两侧,让自己不至于就这么倒下去,“倾音,你大姐已经不在人世,现在只剩下你和倾城姐妹俩,你们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你不要做傻事啊!” “姑姑,凤清涫是死是活如今还未可知,你不要太悲观。”凤倾音脸上神情冷静到极点,嗓音却冰冷彻骨,“至于我跟凤倾城,这辈子注定不可能和平处共,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她已经彻底丧失理智,成了不折不扣的疯子。 “倾音,你们姐妹俩出生时是连体婴,这就注定你们这辈子命运相通。生亦同生,死亦同死,若是她受重创,你也没办法独活,明白吗?” 凤倾音知道她这话不假,当年凤渃虽然施咒分开了她们,但是她们的命运仍然连在一起。 如果她们当中有任何一人意外身故,另外一个也无法独活于世。 这一招可真狠哪! 不过,那又如何?她的目的从来不是让凤倾城死,而是要让凤倾城生不如死! “姑姑,凤倾城若能心甘情愿地跟我互换身体,那么我好她好大家都好。如果她不愿意……呵!”凤倾音冷嗤一声,眼底杀意尽现,“当然,我绝对不可能让第二种情况出现。” 凤渃不想再跟她这个疯子多说废话,咬咬牙,强忍着膝盖骨处传来的剧痛,起身就想往外头跑,“小月……啊!”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跑到石室门口,忽然后背涌来一股强劲如飓风的力道,将她强行拽了回去。 同时,石室的门自动关闭,整个空间像是隔断了所有光源,黑暗瞬间将她们吞噬。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明明外头阳光灿烂,凤渃却觉得浑身发寒,仿佛随时都可能冻死在这里。 她想动,身体却像被几只无形的大手拉扯住,根本动弹不得。 唯有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知道是凤倾音朝她走过来了。 凤渃缓缓抬头,黑暗里,竟然清晰无比地看到凤倾音的脸。 “倾音,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旦铸成大错,谁也救不了你!” 她的话音未落,凤倾音便把她踹倒,一脚踩在她的脸上,“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你想活命的话,就乖乖跟我合作!” 第83章 一旦黑巫术反噬,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凤渃当了十多年的凤氏传人,对各种巫术包括黑巫术都了如指掌。 凤倾音认为如果能将这个女人收为己作,必定能事半功倍。 可惜凤渃性情刚烈,哪怕被她踩在脚底下,也丝毫不见畏惧之色,“倾音,你清醒一点,别被这些歪门邪道蒙蔽了心!黑巫术并不能帮你摆脱痛苦,它只会让你越来越深陷于痛苦!” “你不帮我就算了。”凤倾音精致漂亮的眉眼间神色妖凉诡魅,嗓音都是轻飘飘的,“我跟凤倾城这辈子不可能相爱,只会相杀。” 凤渃急急道,“倾音,别犯糊涂,一旦黑巫术反噬,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凤倾音根本不听她的劝告,顿了片刻,以极低极慢的嗓音道,“至于你,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只能除之而后快。” 凤倾音前世受过残酷的魔鬼式训练,她深知给自己留下一个强大的安全隐患是多么危险的事。 反正她已经利用凤渃所谓的负罪感掌握了灵魂互换的过程,凤渃冥顽不灵,强行留着反而有可能是祸害。 这么一想,凤倾音弯腰逼近,五指直接扣上她的脖颈,“姑姑,为了防止你破坏我的计划,只能委屈你去地下长眠了。” 面对满眼杀意的凤倾音,凤渃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丝要反抗挣扎的意图,“你动手吧,早在十五年前我便一直等着这一天,早日解脱也好。” 凤倾音眼底冷光乍现,五指力道收紧,“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凤倾音完全没有防备,再加上有一条腿行动不太方便,踉跄间差点儿跌倒。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定睛一看,原本倒在地上的凤渃已经不见了踪影。 很显然这间石室里有机关,凤渃利用机关开启秘密通道,逃了。 凤倾音冷嗤一声,视线扫向身后桌子上放着三足鼎。 沉吟片刻,她迈开双腿走到桌子跟前,将三足鼎和安魂香全部收好,然后打开石室的门走了出去。 在经过前庭时,她看到迎面走来的丫鬟小月。 小月见她行色匆匆,疑惑地问道,“二小姐,午膳好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凤倾音神色如常地勾了勾唇角,回道,“我身体突然不适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姑姑。” “好,奴婢送送您。” 凤倾音微微勾唇,并没有拒绝,“有劳。” 与此同时,石室里,凤渃逃过一劫,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 她并不畏惧死亡,可是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凤倾音手中,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深受其害。 凤渃望着空无一物的桌子,眼底浮起浓浓的担忧之色,“希望我还来得及制止她。” 她松开扶在桌子边的手,刚走一步远,膝盖一痛,整个人再次跌倒。 其实,这十五年来,过得最痛苦的人不是凤倾音而是凤渃。 她不仅深受黑巫术的反噬,还要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但是她从来不曾后悔过,因为她救了两条鲜活的小生命。 然而,今日看到凤倾音,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当年她是否做错了? 第84章 本殿身体金贵,哪能随便给外人看? 数日后,瑞王府。 暮色四合,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为地面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晕。 凤倾城举冲冲地跑进东苑,眼底带着兴奋的神采,“沧彦洌!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她从书房找到偏厅,从庭院找到寝室,她握着手上的东西,隔着珠帘朝里头叫了一声,“沧彦洌?你在不在?” 男人的寝室很大,分成两间,内室和外室。 凤倾城站在外室,虽然他们顶着夫妻的名义,不过她还是很尊重他隐私的。 内室,硕大的屏风后头,男人正坐在硕大的木桶里沐浴,当听到外头的声音,他缓缓睁开凤眸,“何事?” “你这么早就睡了?”凤倾城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以为他作息时间也很规律,每天都早睡早起。 沧彦洌微微眯了下眸子,淡淡回道,“还没有。” 听到这话,凤倾城放心地掀开珠帘走进去,“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保管你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 进去见床上没有人,凤倾城不由‘咦’了一声,当看到屏风后头有袅袅雾气升腾而起,她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绕过屏风朝里头望过去。 水雾氤氲之下,男人正坐在浴桶里泡澡,肩膀以上都暴露在空气中。 墨色长发散落在身后,有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滚落,他整个赤条条地坐在木桶里,这样一幅美男沐浴图实在令人遐想。 尽管身体里被人种下子蛊,但是沧彦洌少年成名,十二岁便能领兵打仗,哪怕如今身体孱弱,身形依然健硕有料。 宽厚的肩膀,精致的锁骨,以及没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胸肌,无一不彰显着他完美到没有一丝赘肉的好身材。 凤倾城真没料到他在泡澡,傻眼了。 怔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别开脸,有点尴尬,“那个、等你洗完我再过来!” 她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悠哉悠哉地响起,“等一下。” 凤倾城脚步停住,不过脸并没有转过去,“还有事?” 沧彦洌薄唇轻启,“既然来了,顺便帮本殿把后背擦一擦。” 帮他擦、背? 他当她是什么?免费搓澡工吗? 凤倾城无语地转身,冲他翻了个白眼,“府里那么多下人,为什么要我帮你搓背?” 沧彦洌撩起眼帘扫过她俏生生的脸蛋,不紧不慢地回道,“本殿身体金贵,哪能随便给外人看?” 说得这么矜持,好像人家都稀罕看他的身体似的! 凤倾城哼了一声,“既然不能随便给外人看,那我还是回避吧!” 男人眯了眯凤眸,轻描淡写地回道,“你又不是外人。” 凤倾城愣住了,心脏好像因为这短短六个字而剧烈收缩了一下。 她撑大了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沧彦洌凤眸眯得狭长,把她脸上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你是本殿的王妃,是内人。” 凤倾城前世亲情就比较薄凉,尤其是自己的亲姐姐那么恨自己,她基本上是在对亲情绝望的情况下重生到云苍国的。 此时,听着男人的话,她心跳节奏突然快了一拍,心底有一丝暖流溢出,在胸腔里来回涌荡着。 第85章 我才不想帮你搓背! 沧彦洌等了片刻,见她只是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发呆却不答话,不由挑了挑眉梢,“王妃,本殿的身体有这么好看?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凤倾城一呆,下意识地抬手去擦嘴角,当耳边传来男人男人的轻笑声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她又羞又囧,索性三两步冲到浴桶跟前,弯腰捧起他的洗澡水就朝他脸上浇去。 沧彦洌毫无防备,被淋了个正着,水珠从他脸上滑落时,滚过他性感的喉结,那个画面说不出的诱惑撩人。 凤倾城望着他湿漉漉的身体,脸颊莫名有些发热,她抬手对着脸扇了扇风,转移话题道,“大夏天泡澡,你不觉得热吗?” 沧彦洌睨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唇角微勾,“所以你快点帮本殿擦背,本殿也好快点洗完。” 凤倾城当场拒绝他,连半秒钟都没有犹豫,“想得美,我才不帮你搓背!” 沧彦洌轻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凤倾城,“……”他这么盯着她是几个意思? 饶是她脸皮厚,被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一直盯着,也觉得不自在。她抬起食指挠了挠鼻尖,“你老盯着我干嘛?” 沧彦洌狭长的眸底漾起几分笑意,唇角淡勾,神情三分邪肆,三七蛊惑,“亲爱的王妃,你是真的不愿意帮本殿擦背呢?还是不敢擦?” “不敢?”凤倾城嗤了一声,抬高下巴,“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你又不是洪水猛兽,我至于不敢吗?” “嘴上说得再大声都只能算是虚张声势,有本事你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凤倾城压根不上勾,“你别想用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既然王妃不愿意,或许可以让你的陪嫁丫鬟代劳?” “你洗澡为什么要让我的丫鬟擦背?”凤倾城不乐意地皱起眉头,“你不是有那么多通房丫头,冲喜夫人吗?随便翻谁的牌子呗!” “本殿之前便说过,她们都是太后硬塞过来的人,其中绝大部分的长相本殿都不记得。” 男人这话听起来很像解释,凤倾城脸上神色有所缓和,不过嘴上依然在跟他抬杠,“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妃若觉得无关,本殿便让沧晋直接把碧月绑过来。” “喂,我家碧月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凤倾城当然不肯,视线往他身上一扫,“就你这副白斩鸡的身材还是别污染碧月的眼睛!” 沧彦洌都懒得替自己的身材申冤,拿眼角斜了她一眼,然后在她的注视下,缓缓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突然,凤倾城站在浴桶跟前撑大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住,凤倾城觉得自己跟他已经跳脱到另一个时空,她的眼底除了男人,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 清亮剔透的瞳孔里,映出他高清无码的上半身,暴露在她视野里肌肉分布均匀,线条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视线一点点向下移,她看到了八块肌理分明的腹肌,再往下便是性感的人鱼线…… 第86章 独宠成瘾:小娇妻,深深吻! 1 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上她纤细的腰肢,动作间毫无怜惜可言。 痛! 痛得她想尖叫! 可是刚一张嘴,唇就被人堵住。 火热霸道的吻侵袭而来,肆意地在她领地侵略扫荡! 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骤然的剧痛从身下传来,她再也承受不住,瞬间从噩梦中惊醒! “啊——!!!”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瞬间钻入鼻腔,姜时念迷迷糊糊间看到好几个穿在白大褂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 下一刻就是一道嘹亮的啼哭声。 “顺产!是个男婴!寒少的人在外头等着,立刻把孩子送过去!” “是!” 生产后的剧痛让姜时念清醒了不少,她苍白着脸色,虚弱地问,“医生……你们要把我的……孩子送去哪里?” “姜小姐,孩子已经被寒少带走了,这是给你的报酬,买断你跟孩子的母子关系,他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姜时念脸色瞬时煞白,想起那场交易,她颤抖着抬起双手,接过那张八千万的支票。 是的,为了救出被陷害入狱的父亲,她跟一个叫‘韩少’的男人做交易,替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生下孩子,换姜氏一个生机! 现在钱到手了,她也该去救父亲救姜氏了! 然而,当她跌跌撞撞地爬下手术床,忽然腹处又是阵阵抽痛,熟悉的痛感拉扯着她的神经末梢,就好像孩子还在她肚子里一样。 “产妇的情况不对劲,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 “这……怎么会这样?检查的时候明明是单胎!” “应该是整个孕期另一个宝宝都被遮挡住了,尽管这种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该禀告寒少?” “不行!御家要是知道我们犯了这种低级错误,整个儿童医院都得跟着遭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如将错就错……” 姜时念连续顺产了两个孩子,体力透支,眼皮越来越沉,就这么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 医院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坐在车后座,单手抱着刚刚睡着的男婴。 车内暗淡的光线照下来,落在他俊美到毫无瑕疵的侧脸。 男人狭长的深眸半眯着,眼神冷锐,犀利,荷尔蒙爆棚。 只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男人脸色过分苍白,不过丝毫不影响他性感魅惑。 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深刻立体,轮廓冷硬幽邃,骨子里散发出唯我独尊的气场。 驾驶座上,苍龙请示道,“四少,直接去机场吗?” “嗯,告诉老爷子,我今晚回意大利。” “是!” ………… 姜家。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姜时念的脸颊上,耳朵翁响,她一个不稳,踉跄地跪倒在地。 “说!孩子到底是谁?” 姜振华面色铁青,连指着她的手都气得颤抖! 姜时念紧紧抱着襁褓里的男婴,低头跪在地上,把脊背挺得笔直,“我……不知道。” 姜振华顿时怒不可遏,“我再问最后一次,这个小野种的父亲到底是谁?” “爸,您就算问一百次一千次,我也只有这个答案。” 她代孕的事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一旦泄漏,很可能会给姜家带来灭顶之灾! 当然,她回答的也是事实,因为那晚太黑,房间里没有开灯,她压根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你这个不孝女!我们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姜振华气得还想再打她,却被旁边的沈佩云一把拉住,佯装善解人意,“振华,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念念她肯定有苦衷,这一年咱们姜家发生这么多事,她心里肯定也很苦闷,所以才会经常夜不归宿……” 继母沈佩云看似在劝他,实际上根本是火上烧油,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姜家出事期间姜时念背着他们在外头跟野男人乱搞。 “她有苦衷?姜家出事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我被冤入狱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要不是有你和柔柔东奔西走打通关系,我哪能这么快出狱?” 姜时念听出来了,这对恶心的母女趁她住院期间用了那张八千万的支票,冒领了她的功劳! “爸,其实……” 然而,她刚一开口,姜时柔当即出声打断她,还用一副替她着想的口吻说道,“爸,其实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姜家跟顾家还有婚约,这事可千万不能让景森哥知道!” 提到婚约,姜振华脸色一僵,恨铁不成钢道,“她现在哪里还配得上景森?顾家的婚约恐怕要落到你身上了。” 姜时柔眼底划过欣喜的暗芒,不过嘴上却拒绝道,“那怎么行?景森哥是姐姐的男朋友。” 姜时念看不下去她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冷冷瞥了她一眼,“姜时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就算不是我,景森也绝对不会娶你!” ‘啪!’ 她话音刚落,脸颊又挨了一巴掌! “你自己不求上进,现在还想霸占着景森?以顾家的门楣,怎么可能要你这样的儿媳妇?你立刻给我把这个野种送去福利院!扔掉!” 姜时念低头看着怀里酣睡的小婴儿,忽然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咬咬牙,反骨地顶撞,“我不要!” “你不把小野种扔了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姜振华就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姜时念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眼底划过一抹决绝,“滚就滚!这个家本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她起身就往外走,姜振华气得额角青筋都突突直跳,“姜时念,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以后休想从我这里再拿一分钱的生活费!” “姜先生,您放心!我已经十九岁了,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离了姜家,我也不会饿死!” 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看到他们父女决裂,姜时柔母女对视一眼,唇角勾起阴谋得逞的得意。 未婚生子是丑闻,姜振华悄无声息地把这事压了下来,对外宣称姜时念出国留学去了。 ………… 3 五年后。 华城国际机场。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推着行李箱往候机大厅走,在她的行李箱上,有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以骑大马的姿势坐在上面。 小家伙穿着白色t恤,配一条浅蓝色背带裤,乌黑的小短发下是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 最最惹眼的是,他嘴巴上咬着一个小奶嘴,别提多软萌可爱了。 此时,小家伙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眼睛乌溜溜地转着,浑身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推着行李箱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鹅蛋脸上五官精致漂亮,齐刘海丸子头,清纯漂亮就像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 她跟小男孩穿着同色系的亲子装,两个人走在一起,要多抢眼,有多抢眼。 他们一出现,立刻引起了旁边旅客的关注。 “这两人是姐弟吧?长得可真像!尤其是这个小家伙粉粉嫩嫩,好可爱!” “是啊!萌我一脸!好想捏一捏他的脸!好想把他偷回家啊!” “你想得美!我看他们长得好像电视里的明星,会不会是在拍什么电视剧?” 姜时念听着那些人对儿子的议论和夸赞,不禁低头把目光投到儿子嫩生生的小脸上,眼底划过一抹疼惜。 五年前,她被赶出姜家后便出国读申请了大学,半工半读,每晚都要去餐厅打工。 机缘巧合下,她成为西餐教父保罗的关门弟子,又考了高级营养师的证书。 近年,她每天在网上直播自己给儿子做的饭菜,不仅赚了一大笔生活费,还获得了一大票粉丝。 原本她打算安静地在国外生活,没想到几天前儿子被诊断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 医生说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期很可能会恶化成重型再生障碍。 想治愈这种病,需要孩子出生时的脐带血。 她五年前是代孕生产,她不确定医院有没有保留她儿子的脐带血。 但是,为了阻止儿子病情恶化,她还是回来了! 无论花多大的代价,她都必须要拿到脐带血! 不过,她并不知道当年代孕的男人是谁,只是依稀记得所有人都叫那人‘韩少’应该是姓韩吧。 上流社会的圈子就那么大,有这一条线索,肯定能找到那个男人! “妈咪?妈咪?” 听到耳边软糯的呼唤,姜时念才从臆想中回神,“嗯、怎么了?” 小家伙从行李箱上跳了下来,捂住肚子,“我肚子疼,想去洗手间。” “我陪你去。” “不要啦!男女授受不亲!男人上厕所女人不能跟着!” 才几岁的小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男女有别,三岁起就不肯让她帮忙洗澡了。 此时,小家伙把奶嘴往她手里一塞,一溜烟就在人群里跑没影了。 这个臭小子! 姜时念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好笑。 然而,她站在原地等了近十分钟,见儿子迟迟没有回来,心底渐渐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毫不迟疑地推着行李箱往洗手间方向找去。 与此同时,vip候机室。 一个穿着白衬衫燕尾服的帅气小男孩正低头玩魔方,他肉乎乎的小手指仿佛会魔法,飞快地转动魔方。 短短十几秒钟的功夫,魔方打乱的六面便被全部还原。 小男孩嘴角一扬,露出得意的笑弧。 “太慢了!你转得真慢!我玩魔方比你快多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的一道清脆的小奶音,不过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 4 “谁在那里?” 小男孩听到声音,立即抬头朝门口望过去。 两个小家伙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当看清楚彼此的长相,他们同时瞪大漂亮的眸子,异口同声道,“你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样?” 其实姜天新是来找洗手间的,走到这里发现有人跟他一样爱玩魔方,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没想到玩魔方的小男孩跟他长得那么像,根本就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 他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眼底满是兴奋激动,“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像我?你叫什么名字?身高体重三围多少?什么星座?” 被指着的小男孩缓过最初的震惊,漂亮的眸子里神情渐渐冷静下来。 相较于小家伙的欣喜,他小脸蛋上表情酷酷跩跩,“我叫御砚白,今年五岁,你是谁?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御敬寒的男人?他是不是你爹地?” 这个小男孩跟自己长得那么像,不会是他家爹地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我叫姜天新,我没有爹地,只有妈咪。”姜天新把小下巴一抬,清脆的小奶音里满满都是炫耀与得意,“我妈咪是全天下最漂亮最温柔最厉害的妈咪哦!她什么好吃的都会做!连总统大人都对她做的菜赞不绝口呢!” 御砚白望着他眼底的骄傲和自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羡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好想有个会做菜的妈咪! 可惜,他没有妈咪,而且他的爹地很快就要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当老婆了。 “你妈咪会不会做……”御砚白对他妈咪很好奇,还想再问话,可是话才开头,忽然发现他的鼻子在流血,“天哪!你怎么流血了?” 姜天新一怔,抬手去摸自己鼻子,摸到一片温热黏湿。 低头,当看到自己手指上的鲜血时,他两眼一翻,小身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醒醒!快醒醒啊!姜天新?” 地上的小家伙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御砚白见怎么也叫不醒他,急匆匆跑出候机室想找人来救他。 可是,跑了没多远,他一头撞进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嘶!谁敢……” 他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一把抱住。 姜时念紧紧抱着儿子,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归了位。 随即,她沉下一张俏脸,语气严肃,“姜天新!你去哪儿上厕所了?怎么上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便秘掉茅坑了呢!差点要去男厕捞你!” 女人的嗓音清雅悦耳,明明是被骂了一顿,可是御砚白一点儿也不生气,心底反而溢出一丝莫名的情愫。 她叫自己‘姜天新’很显然是认错儿子了! 原来这就是让姜天新引以为豪的妈咪! 她长得真漂亮,跟他想象中的妈咪一样好看! 姜时念见儿子呆呆看着自己,抬手戳了戳他的小脑袋瓜,“怎么不吭声?以前说你一句,你能顶十句。现在怎么哑巴了?” “我……” “你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远门,万一被坏人抓走了,你叫妈咪怎么办?” 这个女人是在关心自己吗? 御砚白对上她担心的表情,怔了怔,小嘴巴张了张,从嗓子里发出一个陌生的词汇,“妈、妈咪……” 5 望着儿子巴巴的小表情,姜时念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重了。 她伸手再次抱住他,放软了语调,“以后不许乱跑,知道吗?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妈咪怎么活?” 听到这话,御砚白终于想起真正的姜天新昏迷不醒的事,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急道,“我跟你说,那个……” 他正想把姜天新昏迷的事告诉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一道高大冷冽的身影。 哪怕只看到一个侧影,他还是一眼认出对方是他爹地御敬寒! 此时,他爹地怀里抱着的小男孩正是昏迷的姜天新! 看爹地走得那么急,肯定也认错儿子了! 御砚白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上火,也突然流鼻血,不过后来多吃水果和青菜就好了。 既然爹地带姜天新离开了,肯定会请宋叔叔帮他看病。 宋叔叔那么厉害,姜天新肯定会没事的! 姜时念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下文,忍不住追问,“什么那个?” 御砚白小眼神闪了闪,伸出短短的胳膊回抱住她,“那个、妈咪,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菜!”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小家伙叫她妈咪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不过姜时念的关注点都在找到儿子上,并没有发现他小小的异常。 她伸手刮了下儿子的鼻尖,“你这个小馋猫!走,我们去找你桑桑阿姨,等去了住处,我给你做好吃的!” 正要站直腰板,她目光不经意落在他这身很正式的小西装上,诧异,“天新,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刚才只顾着跟他说话,都没在意他的衣服完全换了一个风格。 小家伙眼神又是一闪,“那个、刚刚在厕所人家不小心弄脏了我的衣服,这是人家赔给我的。” 姜时念眼睛一眯,“你不会是没憋住尿了裤子,故意给自己找借口吧?” 听着她的调侃,御砚白小脸不由一红,有点心虚,“才、才不是!” “不是你脸红什么呀?”姜时念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发现儿子这副别别扭扭的小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御砚白望着她脸上明艳动人的笑容,心口某个角落瞬间被填满。 有一个小小的邪恶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连心跳都无法抑制地加快了! 他不喜欢爹地的未婚妻,不想要那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女人做后妈。 他多希望自己就是姜天新,这样他就也有全心全意爱他的漂亮妈咪了! 所以,他能不能自私一次? 他想做一次姜天新,做一个有妈咪疼爱的宝宝! 明天……明天他再做回自己! 把妈咪还给姜天新! “妈咪……”御砚白在她怀里蹭了蹭,原本高冷的性子一下子就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姜时念刚要点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念念!” 是秦洛桑。 尽管五年没有回国,但是她们之间一直都有联系。 秦洛桑五年前还是医大的学生,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医生。 在听说了姜天新的病情后,她也建议姜时念带儿子回国接受治疗。 秦洛桑望着面前已经褪去少女稚气的好友,感慨道,“念念,你长大了!变美了!” “桑桑,你也越来越……”姜时念目光往她身上一扫,发现她好像比自己印象中的模样胖了一大圈。于是,夸她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疑问,“圆润了?” 6 秦洛桑大学时期曾经是医学院的系花,身高一米七一,不知道是多少男生心中的女神。 可是如今一胖毁所有。 原本的高挑女神一下子变成虎背熊腰的女汉子! 秦洛桑听完她的话,眼底划过一抹伤痛,“嗯,最近胃口太好,身材横向发展了。” 姜时念知道她的自我管理能力一直很好,不可能突然暴肥。 “桑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洛桑抿了抿嘴角,故作轻松,“没事,就是青春喂了狗而已!” 她跟男友是青梅竹马,一起考上医学院,谁知毕业之际为了前程,那个贱男竟然劈腿医院的副院长,一个离过婚的老女人。 她受了打击,暴饮暴食三个月,结果体重从两位数飙到了三位数,比以前胖了近一倍! 姜时念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早跟你说过那个凤凰男不靠谱,甩了他也好!等你瘦下来找个优质钻石男,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好!老娘要瘦成一道闪电!” 御砚白眨了眨眼睛,“阿姨,闪电的平均宽度是五米。” 姜时念听着儿子一本正经的老学旧口吻,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天新,你连闪电多宽都知道?真棒!” 御砚白眼神闪了闪,生怕她看出自己是个假儿子,赶紧亡羊补牢道,"我、我是从动画片里看来的!" 姜时念也没有在意,把他拉到身前向他介绍道,“对了,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桑桑阿姨,你们之前还视频过,快过来叫人!” 御砚白走到她面前,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桑桑阿姨好!” “真乖!”秦桑洛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扭头看向姜时念,“我已经替你们约了我们儿科最好的医生,要不先去医院?” 秦洛桑当了五年医生,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很有人脉的。 姜时念抬腕看了下时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眉,“好,先去医院!” 市中心,儿童医院。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数辆黑色奔驰齐刷刷停在大门口。 一身黑衣的保镖从驾驶座上下来,恭敬地打开后车门。 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从车里走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 “去急诊室!” “是!” 御敬寒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到达急诊室的时候,走廊上四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候在那里。 他们都是儿科最优秀的医生。 为首的医生是这家医院的少东家宋贤遇,也是御敬寒多年来的好友,年纪轻轻便拿下精神科和心理科双学位博士。 他大步上前,从男人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怎么回事?” 御敬寒沉声道,“小白在机场突然流鼻血昏迷,你立刻检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半个多小时后,急诊室的门被打开。 御敬寒一直守在走廊上,听到动静,他迈开长腿迎过去,“怎么样?小白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宋贤遇摘掉口罩,俊脸上神情颇为凝重,“小白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御敬寒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眉峰一拧,沉声问道,“严重吗?” “暂时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如果不及时控制,后期很可能恶化成重型,或极重型。”见男人脸上神色越来越冷,宋贤遇话峰一转,接着道,“当然,这种病想治愈也简单,只要有孩子出生时的脐带血就行。当初接生小白的时候,你应该有给他保留脐带血吧?” 御敬寒眉峰紧蹙,冷淡的眸底覆着一层薄霜,“没有。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其他治疗方案?” “一般的贫血药对这种病是无效的,再加上小白年纪太小,药物治疗会影响他的正常发育。如果没有脐带血的话,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跟小白的亲生母亲再生一个孩子。” 御敬寒眸色冽凛,沉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宋贤遇比谁都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小白的母亲是代孕而已,他怎么可能跟那种贪财的女人再生一个儿子? 宋贤遇摊了摊手,“我是医生,我从来不拿病患的问题开玩笑,这是目前最有效也是对孩子最好的治疗办法。” 御敬寒浓眉冷凝,薄唇紧抿,冷酷的眸底阴云密云。 如果跟那个女人再生一个孩子是救小白最好的方案,那他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揪出来! 7 宋贤遇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尽管他长相无可挑剔,但脸色却不太好。 多年前的一次事故过后,男人便患上了极其严重的厌食症,看了不少名医一直没什么好转。 作为他的私人医生,宋贤遇从白大褂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他,“你最近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药?你的厌食症一直没有好转,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建议你找个营养师,每天调理饮食。” 御敬寒接过药瓶,倒出两粒药直接咽进口中,过了一会儿脸色好转不少,“无妨,只要按时输营养液,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靠营养液活着。民以食为天,连美食都无法品尝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宋贤遇抬手拍上他的肩膀,“我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位医师,她有个师妹是华国人,听说最近要回国,是国外非常有名气的营养师,我打算请她帮你做食疗。心理治疗配合食疗双管齐下,对你的病也更有帮助!” 他这几年一直在替御敬寒调理身体,但是长期依靠药物治标不治本,对身体也无益。 御敬寒没有反对,淡淡道,“你安排吧。” 他家不知道换过多少任厨师,这五年吃饭对他来说不再是享受,而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如果食疗能治好他的厌食症,自然是皆大欢喜。 与此同时,医院的另一间会诊室里。 医生在检查过御砚白的身体后,对姜时念道,“这位女士,你儿子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非常健康。” “怎、么可能?”姜时念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医生,你会不会是搞错了?我之前在国外给他做过检查,医生说他有很严重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医生就把检查报告递到她手里,“女士,我不知道你在国外做的是什么检查,但是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误诊过一位病人!而且,我很严肃地申明一点,我们华城的医生都很优秀,请你不要盲目地崇洋媚外!” 他也是看在秦洛桑的面子上,才给她走后门检查完第一时间就出了报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时念低头仔细看着那份报告,神情依然带着震惊与怀疑,“可是,我儿子明明患了再生障碍性贫血啊!” 几天前,在塞尔维亚,姜天新突然流鼻血,她当即带儿子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那里的医生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他儿子的病情很不简单。 结果回国一做检查,得出的报告又说她儿子没毛病,她当然会震惊! 医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当妈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眶,语气也冷了几分,“哪有人盼着自己儿子生病的?” 站在旁边的秦洛桑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道,“王医生你别生气,我朋友她是知道儿子身体健康太高兴太激动了!” 说着,她拿胳膊肘戳了戳站在办公桌前的姜时念。 姜时念这才回神,对医生连连道谢,“不好意思,谢谢医生!可能是我弄错了,孩子身体没问题我就放心了!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8 出了医生办公室,姜时念找了一圈,发现儿子正躲在一盆花的后头。 “天新,你在干嘛?” 御砚白刚才看到他家爹地和宋叔叔,怕被发现,立即从椅子上跳下去躲在盆景后紧张不已。 现在突然听到声音,当场吓了一大跳。 他扭头看向姜时念时,赶紧拉着她的手往相反方向跑,“妈咪,我不喜欢医院,我们快回家!” 姜时念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病情,微笑着安慰道,“天新,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身体很健康,没有生病!” 秦洛桑也笑着道,“是啊,担心了那么久没想到是个大乌龙!念念,你得做顿大餐给我们压压惊!” “好啊,没问题!” 走廊拐角处。 御敬寒隐约的到女人的谈话声,侧目望向走廊另一侧那道女人的背影,眼底渐渐浮起疑虑。 那个女人的背影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宋贤遇见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挑眉,“怎么了?” 御敬寒冷眸一眯,缓缓收回视线,“没什么。” 可能是看错了。 姜时念他们离开医院后,顺路去超市买了满满两大购物袋的菜。 在回国前,她便请秦洛桑替她找好了住处,是三室一厅的公寓,这几年她做美食直播攒了不少积蓄,便全款买下了这套房子。 既然回国,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难的准备。 五年前,她负气跟姜家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如今姜家怎么样了? 不过,这五年,她的好父亲 正走着神,秦洛桑已经把公寓钥匙交到她手里,“念念,替你看了几天的房子,现在也该物归原主啦!” 姜时念接过钥匙把门打开,望着宽敞的客厅,亮堂堂的大阳台,她笑着道,“桑桑,谢谢你给我选了个这么温暖的家!” 说着,又低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小家伙,“天新,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好啦,你跟桑桑阿姨在客厅玩一会儿,妈咪去给你们做大餐!” 姜时念说着卷起袖子转身进了厨房。 她做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拿着手机直播做饭过程,刚点开视频没多久,在线粉丝数量就达到了六位数。 屏幕上,不停有粉丝送出的豪华大礼包,这个直播平台的主题目再是美食,送的礼物也是蛋糕啦,牛排啦之类的食物,还有人给她刷最昂贵的糖果屋。 一顿饭做好,她的账户又是好几千入账。 养儿子的奶粉钱有了! “开饭咯!” 当姜时念把一道道菜端上桌子,御砚白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大眼睛顿时亮到放光。 平常御敬寒对他要求严格,每天早晨七点必须吃早餐,再加上今天原本是要出国参加比赛的,一路来回坐车折腾了那么久,他早就饿了。 尝了一口碗里的番茄牛腩,他的大眼睛顿时亮了。 原来姜天新没有骗他,他妈咪做的菜真的超级美味!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9 儿子平常吃饭都是啊呜啊呜大口扒拉,见他今天吃得这么慢条斯理,姜时念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我们天新真是长大了,知道有客人在,吃饭都变斯文了呢!” 正说着,她发现儿子把番茄牛肉里的配菜胡萝卜都挑出来放到一边,眼底不禁浮起一抹疑惑,“天新,你平常不是最爱吃胡萝卜吗?今天怎么不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天新喜欢吃胡萝卜? 御砚白埋在饭碗前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懊恼,要知道他平常最讨厌吃的菜就是胡萝卜了! 可是,如果他不吃的话,是不是就会露馅? 小家伙盯着碗里的胡萝卜纠结了几秒钟,牙一咬心一横,拿勺子挖起一块胡萝卜,视死如归般地把胡萝卜送时嘴巴里。 可是,当他嚼了两口才发现姜天新妈咪做的胡萝卜跟他平常吃到的胡萝卜完全不一样,味道特别好。 他把嘴里的胡萝卜咽下肚,由衷道,“妈咪,我不是不喜欢吃,我是舍不得吃!谁叫你做得菜那么好吃!” “小傻瓜,你要是喜欢,以后妈咪天天做给你吃!” “好呀!”御砚白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完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妈咪,等他回到自己家大概就永远都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菜了。 想到这里,他乌亮的大眼睛里光芒一寸寸地黯了下去。 他突然羡慕姜天新了,有一个这么能干又温柔可亲的妈咪! 要是她也是他的妈咪,该有多好啊! 吃完饭,姜时念见手机快没电了,把手机塞到身边的小家伙怀里,“天新,妈咪的充电器在卧室包里,你去帮妈咪充电,我跟你桑桑阿姨聊会儿。” “好!” 小家伙一离开,秦洛桑便严肃了脸色,“念念,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听说顾景森下周就要跟你那位好妹妹订婚了!” “从五年前我做决定起,我跟他之间就没可能了。”姜时念深深呼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但是姜时柔这么歹毒,我不会让她毁了景森的一辈子。” 秦洛桑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念念,你想做什么?” 姜时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我不会乱来!只是我这个人记仇,姜时柔母女曾经那么算计我,我怎么能让她们称心如意?” 秦洛桑很了解她,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念念,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如果遇到任何困难,你不要逞能,知道吗?” “放心,我能应付的。” 卧室。 御砚白找到充电器正要给手机充电,忽然手机震响起来。 他刚想出去把手机拿给姜时念,小眼神不经意瞥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发现竟然是自己手机号! 小眉峰蹙了蹙,御砚白迟疑片刻,把卧室的门关上,然后才把电话接通。 10 下一刻,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一道乍呼呼的小奶音,“妈咪救命!我被坏人抓走了,快来医院救我!” “姜天新,妈咪在陪桑桑阿姨聊天,暂时没空接电话。” 姜天新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怔了怔,还以为是自己打错了电话,低头很认真地确定了一遍号码,“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妈咪的手机?” “我是御砚白。” 听到这个名字,姜天新真是哪哪都来气,“原来是你啊!我妈咪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快点还给我妈咪!让她来医院接我回家!这帮长得比熊还高的坏蛋不让我走!他们把我绑架来医院干嘛,不会是想割我的肾,挖我的眼角膜吧?” 他明明刚跟妈咪回到华城,在机场找厕所来着,可是为什么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有两个又高又壮的黑衣人守在门口,不让他离开,还一直叫他什么‘小少爷’! 他冷静地回想了一下昏迷前的场景,然后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就想打电话向妈咪求救! 结果,接妈咪手机的竟然是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御砚白听着他的形容一下子就猜到不让他离开的应该是爹地派过去的保镖,“姜天新,你不用害怕,那些人是保护你的保镖,他们不会伤害你!你今天在机场突然流血应该是生病了,我爹地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你很快就能康复。” “我才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呢!”姜天新小眉头一拧,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我只要我妈咪,你快过来医院跟他们解释,告诉他们认错了人!让他们放我走!” 御砚白小眉峰轻蹙,粉嫩的脸蛋上露出跟年纪不相符的机智冷静,“姜天新,你想啊,你要是真的生了病,妈咪肯定会很担心你!” 姜天新见他自来熟地乱认妈咪,提高音量宣示主权,“那不是你妈咪,是我妈咪!不许你这么叫她!” 御砚白无视他的话,循循善诱地给他洗脑,“姜天新,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希望妈咪担心你,对不对?” “我当然不想妈咪担心,可是……” 听出他有了动摇,御砚白继续下猛药,“所以,你先安心病治,等你康复了我们再换回来也不迟。而且,我们长得这么像,你难道就不想弄清楚我们的关系吗?在你治病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想办法一起查真相,没准我们真的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虽然妈咪很好很温柔,但是你就不想拥有一个高大威武的爹地吗?” 姜天新当然想啊,他连做梦都想有个爹地呢! 有了爹地不仅可以在他肩膀上骑大马,以后妈咪有人养,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工作了。 他们一家人还可以每个周末都去游乐园玩,一起吃棉花糖,一起让小丑叔叔照相,拍个全家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国外的时候曾经偷偷听到妈咪和医生讨论他的病情,说他的病有点严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看病那么贵,御砚白的爹地请得起保镖肯定特别有钱,既然他认错儿子,自己不如花他的钱把病治好再回家,替妈咪减负! “行吧,那我暂时先当你爹地的儿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嘟——嘟——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喂?喂?喂!” 姜天新喂了好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等他再拨号过去的时候,听筒里直接传来手机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握着电话,气得炸毛,“可恶的御砚白!为什么要挂电话?为什么要关机?” 他不会是想霸占他家妈咪吧? 不行!妈咪是他一个人的! 正当姜天新握着手机跳脚抓狂之际,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护士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恭敬道,“小少爷,御少交待了,手机有辐射,为了您的身体,最近几天没入手机。” “什么?”姜天新瞪大了眼睛,见护士朝他走来,连忙把手机藏在身后,“不可以!谁也不能抢走我的手机!” “小少爷,您要是不配合,我只能给你先打一个听话针。”护士说着,亮着手里的注射器。 姜天新望着她手上又长又尖的注射器针头,小屁股条件反射地开始隐隐作痛。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打针了! 在护士小姐姐的威逼之下,姜天新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机递还给她。 姜家公寓里。 御砚白看着突然黑屏的手机,小眉头皱了皱,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机没电了,等充了电再想办法联系他吧!” 第87章 萌宝情报局:爹地,惹不得!坑爹联萌: 三个萌宝斗奶包 萌宝助攻:爹地,妈咪要二胎!天才宝宝:帝国总裁喜当爹天才萌宝斗奶爸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瞬间钻入鼻腔,姜时念迷迷糊糊间看到好几个穿在白大褂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 下一刻就是一道嘹亮的啼哭声。 “顺产!是个男婴!寒少的人在外头等着,立刻把孩子送过去!” “是!” 生产后的剧痛让姜时念清醒了不少,她苍白着脸色,虚弱地问,“医生……你们要把我的……孩子送去哪里?” “姜小姐,孩子已经被寒少带走了,这是给你的报酬,买断你跟孩子的母子关系,他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姜时念脸色瞬时煞白,想起那场交易,她颤抖着抬起双手,接过那张八千万的支票。 是的,为了救出被陷害入狱的父亲,她跟一个叫‘韩少’的男人做交易,替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生下孩子,换姜氏一个生机! 现在钱到手了,她也该去救父亲救姜氏了! 然而,当她跌跌撞撞地爬下手术床,忽然腹处又是阵阵抽痛,熟悉的痛感拉扯着她的神经末梢,就好像孩子还在她肚子里一样。 “产妇的情况不对劲,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 “这……怎么会这样?检查的时候明明是单胎!” “应该是整个孕期另一个宝宝都被遮挡住了,尽管这种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该禀告寒少?” “不行!御家要是知道我们犯了这种低级错误,整个儿童医院都得跟着遭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如将错就错……” 姜时念连续顺产了两个孩子,体力透支,眼皮越来越沉,就这么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 医院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坐在车后座,单手抱着刚刚睡着的男婴。 车内暗淡的光线照下来,落在他俊美到毫无瑕疵的侧脸上。 男人狭长的深眸半眯着,眼神冷锐犀利,荷尔蒙爆棚。 只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脸色过分苍白,隐隐透出几分病态。 不过,丝毫不影响他性感魅惑。 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深刻立体,轮廓冷硬幽邃,骨子里散发出唯我独尊的气场。 驾驶座上,青龙恭声请示,“四少,直接去机场吗?” “嗯,告诉老爷子,我今晚回意大利。” “是!” ………… 姜家。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姜时念的脸颊上,耳朵翁响,她一个不稳,踉跄地跪倒在地。 “说!孩子到底是谁?” 姜振华面色铁青,连指着她的手都气得颤抖! 姜时念紧紧抱着襁褓里的男婴,低头跪在地上,把脊背挺得笔直,“我……不知道。” 2 姜振华顿时怒不可遏,“我再问最后一次,这个小野种的父亲到底是谁?” “爸,您就算问一百次一千次,我也只有这个答案。” 孩子的事,她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一旦泄漏,很可能会给姜家带来灭顶之灾。 当然,她回答的也是事实。 因为那晚太黑,房间里没有开灯,她压根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你这个不孝女!我们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姜振华气得还想再打她,却被旁边的沈佩云一把拉住,佯装善解人意,“振华,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念念她肯定有苦衷,这一年咱们姜家发生这么多事,她心里肯定也很苦闷,所以才会经常夜不归宿……” 继母沈佩云看似在劝他,实际上根本是火上烧油,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姜家出事期间姜时念背着他们在外头跟野男人乱搞。 “她有苦衷?姜家出事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我被冤入狱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要不是有你和柔柔东奔西走打通关系,我哪能这么快出狱?” 姜时念听出来了,这对恶心的母女趁她住院期间用了那张八千万的支票,冒领了她的功劳! “爸,其实……” 然而,她刚一开口,姜时柔当即出声打断她,还用一副替她着想的口吻说道,“爸,其实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姜家跟顾家还有婚约,这事可千万不能让景森哥知道!” 提到婚约,姜振华脸色一僵,恨铁不成钢道,“她现在哪里还配得上景森?顾家的婚约恐怕要落到你身上了。” 姜时柔眼底划过欣喜的暗芒,不过嘴上却拒绝道,“那怎么行?景森哥是姐姐的男朋友。” 姜时念看不下去她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冷冷瞥了她一眼,“姜时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就算不是我,景森也绝对不会娶你!” ‘啪!’ 她话音刚落,脸颊又挨了一巴掌! “你自己不求上进,到现在还想霸占着景森?以顾家的门楣,怎么可能要你这样的儿媳妇?你立刻给我把这个野种送去福利院!扔掉!” 姜时念低头看着怀里酣睡的小婴儿,忽然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咬咬牙,反骨地顶撞,“我不!” “你不把小野种扔了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姜振华就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姜时念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眼底划过一抹决绝,“滚就滚!这个家本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自从沈佩云母女登堂入室,她在父亲心目中的分量越来越轻,越来越低! 既然他心里已经没有她这个女儿,她又何必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她起身就往外走,姜振华气得额角青筋都突突直跳,“姜时念,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以后休想从我这里再拿一分钱的生活费!” “姜先生,您放心!我已经十九岁了,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离了姜家,我也不会饿死!” 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看到他们父女决裂,姜时柔母女对视一眼,唇角勾起阴谋得逞的得意。 未婚生子是丑闻,姜振华悄无声息地把这事压了下来,对外宣称姜时念出国留学去了。 不过沈佩云母女不是省油的灯,她们暗中在交际圈子里到处宣言姜时念被野男人搞大肚子的事,姜时念一下子成了名媛圈子里的过街老鼠,声名狼藉,为人所不耻! ………… 3 五年后。 华城国际机场。 一个年轻纤挑的女人推着行李箱往候机大厅走,在她的行李箱上,有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以骑大马的姿势坐在上面。 小家伙穿着白色t恤,配一条浅蓝色背带裤,乌黑的小短发下是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 最最惹眼的是,他嘴巴上咬着一个小奶嘴,别提多软萌可爱了。 此时,小家伙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眼睛乌溜溜地转着,浑身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推着行李箱的女人长着一张鹅蛋脸,齐刘海丸子头,鼻梁上架着的茶色墨镜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不过从她秀气的鼻子和樱花粉的唇瓣就可以判断,墨镜后的脸绝对很漂亮。 她跟小男孩穿着同色系的亲子装,两个人走在一起,要多抢眼,有多抢眼。 他们一出现,立刻引起了旁边旅客的关注。 “快看!那对姐弟看起来好有范啊!尤其是那个小家伙粉粉嫩嫩,好可爱!” “是啊!萌我一脸!真想捏一捏他的脸!把他偷回家!” “我看他们长得特别像电视里的大明星,会不会是在拍什么电视剧?” “有可能!普通人哪能长得这么普通好看!!!” 姜时念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和夸赞,低头把目光投到儿子白嫩的小脸上,眼底划过一抹疼惜。 五年前,她被赶出姜家后便出国读申请了国外的一所大学。 在那里,她半工半读,白天上课,晚上去餐厅打工赚学费和奶粉钱。 由于她对做菜有得天独厚的天分,机缘巧合下,成为西餐教父保罗的关门弟子,还考了高级营养师的证书。 大四起,她开始在网上直播自己给儿子做饭的过程,不仅赚了一大笔生活费,还收获了一大票粉丝。 原本她打算安静地在国外生活,没想到几天前儿子被诊断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 医生说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期很可能会恶化成重型再生障碍。 而想治愈这种病,需要孩子出生时的脐带血。 她五年前是代孕生产,她不确定医院有没有保留她儿子的脐带血。 但是,为了阻止儿子病情恶化,她还是回来了! 无论花多大的代价,她都必须要拿到脐带血! 不过,她并不知道当年代孕的男人是谁,只是依稀记得所有人都叫那人‘韩少’,对方应该是姓韩吧。 上流社会的圈子就那么大,有这条线索,肯定能找到那个男人! “妈咪?妈咪?” 听到耳边软糯的呼唤,姜时念才从臆想中回神,“嗯、怎么了?” 小家伙从行李箱上跳了下来,弯腰捂住肚子,“我肚子疼,想去洗手间。” “我陪你去。” “不要啦!男女授受不亲!男人上厕所女人不能跟着!” 才几岁的小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男女有别,三岁起就不肯让她帮忙洗澡了。 没等她回话,小家伙把奶嘴往她手里一塞,一溜烟就在人群里跑没影了。 这个臭小子! 姜时念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好笑。 然而,她站在原地等了近十分钟,见儿子迟迟没有回来,心底渐渐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毫不迟疑地推着行李箱往洗手间方向找去。 因为担心儿子,她步子迈得很大! 4 同一时刻,通道另一侧俊美高大的男人握着手机在打电话,正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拐弯时,只听‘嘭!’的一声,姜时念一头撞进男人的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走得太急惯性太大,男人竟被撞得一个踉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他及时扶住了身侧的墙,只怕会当场摔倒在地! “抱歉!” 姜时念随口丢下两个字,转身就想继续往洗手间去。 然而,抬起的脚还没有迈出去,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扣住。 御敬寒眼风一扫,冷冷睨着这个差点撞倒自己就想溜的女人,“撞了人就想跑,哪有这个道理?” 姜时念心系儿子,再加上手腕被抓得很痛,心底也莫名火大。 抬眸,墨镜后的视线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没来由地心尖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这张脸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她咬了咬唇瓣,使出吃奶的劲都没能挣脱被他抓着的手,“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弱不禁风?” 说到后半句时,语气里明显透着怀疑。 御敬寒身高腿长,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她这张理直气壮的脸,扯唇哂笑,“怎么,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姜时念不示弱地抬高下巴,视线落在他过分苍白的俊脸上,不示弱地冷嗤,“我看你长得也人模狗样,凭这张小白脸随便找个富婆富萝莉之类的安静吃软饭,不好吗?何必来机场碰瓷?告诉你,坐飞机的,不一定都是有钱人!” 在她看来,一个目测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哪有那么脆弱,被她轻轻一撞就要倒了? 二十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她,这绝对是碰瓷! 而且还是最没技术含量的碰瓷! 御敬寒,“……” 这个该死的女人! 嘴巴这么毒,是喝过砒霜还是鹤顶红? 他这几天身体状态比以往都差,所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被她撞了个正着,还差点摔倒。 他都没向她索赔,她竟然敢诬蔑他是碰瓷的? 他堂堂御氏总裁,随便跺一跺脚,整个亚洲的资本市场都要抖三抖的,他会在乎那点儿医药费? 姜时念误把他病态白当成是天生的冷白皮,“长得一张软饭脸,你就去吃软饭啊!我不阻碍你发财,你也别挡我道,放手!” 软饭脸? 呵! 她是在赤果果地侮辱他! 御迟寒活了二十七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狗胆包天的女人! 他俊脸气得铁青,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像猎豹在盯着猎物,仿佛随时可能把她撕成碎片! “道歉!我命令你立刻向我道歉,九十度鞠躬那种!” 姜时念也真是长见识了,没想到回国第一天就碰上这么奇葩的小白脸。 道歉?没可能!这辈子都没可能!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马上!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听着她的威胁,御敬寒冷哂,扣着她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加重了力道,“我不放,你耐我何?” “不放就去死吧!”姜时念眼神一冷,抬脚毫不迟疑地踩上男人脚上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然后用力地狠狠地不遗余力地碾了几下。 她脚上虽然穿的不是高跟鞋,但是下了十成的力道,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嘶!” 果不其然,下一刻,头顶上方便传来男人的抽气声,扣着她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姜时念没有去看他,又用力推了他一把,拖起被丢在旁边的行李箱拔腿就跑。 那速度贼快,仿佛后面有头大灰狼在追她! 望着她飞逃的背影,男人单手扶着墙壁稳住身形,漆黑的眸子重重眯起,周身如同裹了一层寒冰,仿佛连空气能被冻结了! 该死的女人! 最好别让他再碰到! 否则—— 与此同时,vip候机室。 一个穿着白衬衫燕尾服的帅气小男孩正低头玩魔方,他肉乎乎的小手指仿佛会魔法,飞快地转动魔方。 短短十几秒钟的功夫,魔方打乱的六面便被全部还原。 大功告成! 小男孩嘴角一扬,露出得意的笑弧。 “太慢了!你转得真慢!我玩魔方比你快多了!” 突然,门口传来的一道清脆的小奶音,不过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 4 “谁在那里?” 小男孩听到声音,立即抬头朝门口望过去。 两个小家伙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 当看清楚彼此的长相,他们同时瞪大漂亮的眸子,异口同声道,“你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样?” 其实姜天新是来找洗手间的,走到这里发现有人跟他一样爱玩魔方,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没想到玩魔方的小男孩跟他长得那么像,根本就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 他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对方打量了好半晌,随即乌溜的眼珠转了转,小脸蛋上浮起激动的神色,“喂!你叫什么名字?身高体重三围星座是什么?” 大千世界,云云众生,能碰到一个跟自己这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相似的人,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被指着的小男孩缓过最初的震惊,漂亮的眸子里神情渐渐冷静下来。 相较于小家伙的欣喜,他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上表情酷酷跩跩,“我叫御砚白,今年五岁,你是谁?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御敬寒的男人?他是不是你爹地?” 这个小男孩跟自己长得那么像,不会是他家爹地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我叫姜天新,我没有爹地,只有妈咪。”姜天新把小下巴一抬,清脆的小奶音里满满都是炫耀与得意,“我妈咪是全天下最漂亮最温柔最厉害的妈咪哦!她什么好吃的都会做!连总统大人都对她做的菜赞不绝口呢!” 御砚白望着他眼底的骄傲和自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不由闪过一抹羡慕。 原来这个家伙有个那么能干的妈咪啊! 他也好想有个会做菜的妈咪! 可惜,他没有妈咪,而且他的爹地很快就要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当老婆了。 “你妈咪会不会做……”御砚白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妈咪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张了张嘴巴想问话,可是话才开头,目光瞥过对方时,忽然发现他的鼻子在流血,“天哪!你怎么流血了?” 姜天新一怔,抬手去摸自己鼻子,果然摸到一片温热黏湿。 “啊!血……” 低头,当看到自己手指上的鲜血时,他两眼一翻,小身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醒醒!快醒醒啊!姜天新?” 地上的小家伙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御砚白见怎么也叫不醒他,急匆匆跑出候机室想找人来救他。 可是,跑了没多远,他就一头撞进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他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脸,就被一把抱住,紧紧的。 御砚白从小性子就偏冷,还从来没有跟人如此亲近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也不喜欢跟人太亲近。 可是,此时,闻着来人身上淡淡的馨香,他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反感。 甚至还有点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 不过当抬头看到眼前女人这张漂亮精致的脸时,他的耳根不禁一热,别扭地拧起小眉峰,想从她怀里退出来,“你居然敢抱……” 姜时念紧紧抱着儿子,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归了位。 随即,她沉下一张俏脸,语气严肃,“姜天新!你去哪儿上厕所了?怎么上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便秘掉茅坑了呢!差点要去男厕捞你!” 女人的嗓音清雅悦耳,明明是被骂了一顿,可是御砚白一点儿也不生气,心底反而溢出一丝莫名的情愫。 她叫自己‘姜天新’很显然是认错儿子了! 原来她就是让姜天新引以为豪的妈咪! 她长得真漂亮,跟他想象中的妈咪一样好看!好看得他想重新扑进她怀里…… 姜时念见儿子呆呆看着自己,抬手戳了戳他的小脑袋瓜,“怎么不吭声?以前说你一句,你能顶十句。现在怎么哑巴了?” “我……” “你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万一被坏人抓走了,你叫妈咪怎么办?” 这个女人是在关心自己吗? 原来有妈咪的感觉真的跟歌里唱的一样,像块宝! 御砚白对上她担心的表情,怔了怔,小嘴巴张了张,从嗓子里发出一个陌生的词汇,“妈、妈咪……” 5 望着儿子眼巴巴的小表情,姜时念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重了。 她伸手再次抱住他,放软了语调,“以后不许乱跑,知道吗?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妈咪怎么活?” 听到这话,御砚白想起真正的姜天新还在昏迷不醒,人命关天,他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抓住女人胳膊,急急道,“我跟你说,那个……” 他正想把姜天新昏迷的事告诉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一道高大冷冽的身影。 哪怕只看到一个侧影,他还是一眼认出对方是他爹地御敬寒! 此时,他爹地怀里抱着的小男孩正是昏迷的姜天新! 看爹地走得那么急,肯定也认错儿子了! 御砚白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上火,也突然流鼻血,不过后来多吃水果和青菜就好了。 既然爹地带姜天新离开了,肯定会请宋叔叔帮他看病。 宋叔叔那么厉害,姜天新肯定会没事的! 姜时念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下文,忍不住追问,“什么那个?” 御砚白小眼神闪了闪,伸出短短的胳膊回抱住她,“那个、妈咪,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菜!”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小家伙叫她妈咪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不过姜时念的关注点都在找到儿子上,并没有发现他小小的异常。 她伸手刮了下儿子的鼻尖,“你这个小馋猫!你桑桑阿姨来接机了,等跟她会合去了住处,我给你做好吃的!” 正要站直腰板,她目光不经意落在他这身很正式的小西装上,诧异,“天新,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刚才只顾着跟他说话,都没在意他的衣服完全换了一个风格。 小家伙眼神又是一闪,“那个、刚刚在厕所人家不小心弄脏了我的衣服,这是人家赔给我的。” 姜时念眼睛一眯,“你不会是没憋住尿了裤子,故意给自己找借口吧?” 听着她的调侃,御砚白小脸不由一红,有点心虚,“才、才不是!” “不是你脸红什么呀?”姜时念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发现儿子这副别别扭扭的小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御砚白望着她脸上明艳动人的笑容,心口某个角落瞬间被填满。 有一个小小的邪恶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连心跳都无法抑制地加快了! 他不喜欢爹地的未婚妻,不想要那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女人做后妈。 此时此刻,望着眼前漂亮温柔的女人,他心底不由升起一念头,真希望自己就是姜天新,这样他也要以有全心全意爱他的妈咪了! 所以,他能不能自私一次? 他想做一次姜天新,做一个有妈咪疼爱的宝宝! 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明天……明天他再做回自己! 把妈咪还给姜天新! “妈、咪……”御砚白在她怀里蹭了蹭,原本高冷的性子一下子就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姜时念刚要点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念念!” 是秦洛桑。 她最好的朋友。 尽管五年没有回国,但是她们之间一直都有联系。 秦洛桑五年前还是医大的学生,如今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医生。 在听说了姜天新的病情后,她也建议姜时念带儿子回国接受治疗。 秦洛桑望着面前已经褪去少女稚气的好友,感慨道,“念念,你长大了!变美了!” “桑桑,你也……”姜时念正想找词汇夸她,目光往她身上一扫,却发现她好像比自己印象中的模样胖了一大圈。于是,夸她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疑问,“你怎么圆润了这么多?” 6 秦洛桑大学时期曾经是医学院的系花,身高一米七一,不知道是多少男生心中的女神。 可是如今一胖毁所有。 原本的高挑女神一下子变成虎背熊腰的女汉子! 秦洛桑听完她的话,眼底划过一抹伤痛,“嗯,最近胃口太好,身材横向发展了。” 姜时念知道她的自我管理能力一直很好,不可能突然暴肥。 “桑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洛桑抿了抿嘴角,故作轻松,“没事,就是青春喂了狗而已!” 她跟男友是青梅竹马,一起考上医学院,谁知毕业之际为了前程,那个贱男竟然劈腿医院的副院长,一个离过婚的老女人。 她受了打击,暴饮暴食三个月,结果体重从两位数飙到了三位数,比以前胖了近一倍! 姜时念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早跟你说过那个凤凰男不靠谱,甩了他也好!等你瘦下来找个优质钻石男,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好!老娘要瘦成一道闪电!” 御砚白眨了眨眼睛,“阿姨,闪电的平均宽度是五米。” 姜时念听着儿子一本正经的老学旧口吻,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天新,你连闪电多宽都知道?真棒!” 御砚白眼神闪了闪,生怕她看出自己是个假儿子,赶紧亡羊补牢道,"我、我是从动画片里看来的!" 姜时念也没有在意,把他拉到身前向他介绍道,“对了,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桑桑阿姨,你们之前还视频过,跟阿姨打个招呼。” 御砚白抬起小脸,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桑桑阿姨好!” “真乖!我们的小天新又帅了呢!”秦桑洛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扭头看向姜时念,微微凝重的语气,“念念,我已经替你们约了儿科最好的医生,要不先去医院?” 秦洛桑当了五年医生,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有点人脉的。 姜时念抬腕看了下时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眉,“好,先去医院!” 市中心,儿童医院。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数辆黑色奔驰齐刷刷停在大门口。 一身黑衣的保镖从驾驶座上下来,恭敬地打开后车门。 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从车里走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 “去急诊室!” “是!” 御敬寒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到达急诊室的时候,走廊上四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候在那里。 他们都是儿科最优秀的医生。 为首的医生是这家医院的少东家宋贤遇,也是御敬寒多年来的好友,年纪轻轻便拿下精神科和心理科双学位博士。 他大步上前,从男人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怎么回事?” 御敬寒沉声道,“小白在机场突然流鼻血昏迷,你立刻检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半个多小时后,急诊室的门被打开。 御敬寒一直守在走廊上,听到动静,他迈开长腿迎过去,“怎么样?小白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宋贤遇摘掉口罩,俊脸上神情颇为凝重,“小白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御敬寒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眉峰一拧,沉声问道,“严重吗?” “暂时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如果不及时控制,后期很可能恶化成重型,或极重型。”见男人脸上神色越来越冷,宋贤遇话峰一转,接着道,“当然,这种病想治愈也简单,只要有孩子出生时的脐带血就行。当初接生小白的时候,你应该有给他保留脐带血吧?” 御敬寒眉峰紧蹙,冷淡的眸底覆着一层薄霜,“没有。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其他治疗方案?” “一般的贫血药对这种病是无效的,再加上小白年纪太小,药物治疗会影响他的正常发育。如果没有脐带血的话,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跟小白的亲生母亲再生一个孩子。” 御敬寒眸色冽凛,沉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宋贤遇比谁都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小白的母亲只是代孕而已,他怎么可能跟那种贪财的女人再生一个儿子? 宋贤遇摊了摊手,“我是医生,我从来不拿病患的问题开玩笑,这是目前最有效也是对孩子最好的治疗办法。” 御敬寒浓眉冷凝,薄唇紧抿,冷酷的眸底阴云密云。 如果跟那个女人再生一个孩子是救小白最好的方案,那他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揪出来! 7 宋贤遇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尽管他长相无可挑剔,但脸色却不太好。 多年前的一次事故过后,男人便患上了极其严重的厌食症,看了不少名医一直没什么好转。 作为他的私人医生,宋贤遇从白大褂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他,“你最近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药?你的厌食症一直没有好转,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建议你找个营养师,每天调理饮食。” 御敬寒接过药瓶,倒出两粒药直接咽进口中,过了一会儿脸色好转不少,“无妨,只要按时输营养液,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靠营养液活着。民以食为天,连美食都无法品尝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宋贤遇抬手拍上他的肩膀,“我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位医师,她有个师妹是华国人,听说最近要回国,在国外是非常有名气的营养师,我打算请她帮你做食疗。心理治疗配合食疗双管齐下,对你的病也更有帮助!” 他这几年一直在替御敬寒调理身体,但是长期依靠药物治标不治本,对身体也无益。 御敬寒没有反对,淡淡道,“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走后背,我喜欢真正有实力的人,如果她想成为我的私人营养师,必须要拿出真正的实力。明天跟其他营养师一起去御氏老宅应聘。” 宋贤遇了解他的脾气,也没多说,“你高兴就好。” 这些年御家不知道换过多少任厨师,虽说每一个都是五星级以上的大厨,但是没有一个能在御家待三个月以上。 自从当年发生那件事后,吃饭对御敬寒来说不再是享受,而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如果食疗能治好他的厌食症,自然是皆大欢喜。 与此同时,医院的另一间会诊室里。 医生在检查过御砚白的身体后,对姜时念道,“这位女士,你儿子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非常健康。” “怎、么可能?”姜时念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医生,你会不会是搞错了?我之前在国外给他做过检查,医生说他有很严重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医生就把检查报告递到她手里,“女士,我不知道你在国外做的是什么检查,但是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误诊过一位病人!而且,我很严肃地申明一点,我们华城的医生都很优秀,请你不要盲目地崇洋媚外!” 他也是看在秦洛桑的面子上,才给她走后门检查完第一时间就出了报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时念低头仔细看着那份报告,神情依然带着震惊与怀疑,“可是,我儿子明明患了再生障碍性贫血啊!” 几天前,在塞尔维亚,姜天新突然流鼻血,她当即带儿子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那里的医生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他儿子的病情很不简单。 结果回国一做检查,得出的报告又说她儿子没毛病,她当然会震惊! 医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当妈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眶,语气也冷了几分,“哪有人盼着自己儿子生病的?” 站在旁边的秦洛桑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道,“王医生你别生气,我朋友她是知道儿子身体健康太高兴太激动了!” 说着,她拿胳膊肘戳了戳站在办公桌前的姜时念。 姜时念这才回神,对医生连连道谢,“不好意思,谢谢医生!可能是我弄错了,孩子身体没问题我就放心了!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8 出了医生办公室,姜时念找了一圈,发现儿子正躲在一盆花的后头。 “天新,你在干嘛?” 御砚白刚才看到他家爹地和宋叔叔,怕被发现,立即从椅子上跳下去躲在盆景后紧张不已。 现在突然听到声音,当场吓了一大跳。 他扭头看向姜时念时,赶紧拉着她的手往相反方向跑,“妈咪,我不喜欢医院,我们快回家!” 姜时念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病情,微笑着安慰道,“天新,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身体很健康,没有生病!” 秦洛桑也笑着道,“是啊,担心了那么久没想到是个大乌龙!念念,你得做顿大餐给我们压压惊!” “好啊,没问题!” 走廊拐角处。 御敬寒隐约听到女人的谈话声,侧目望向走廊另一侧那道女人的背影,眼底浮起一抹疑虑。 那个女人的背影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宋贤遇见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挑眉,“怎么了?” 御敬寒冷眸一眯,缓缓收回视线,“没什么。” 可能是看错了。 哪有这么巧,前脚在机场撞上,后脚又在医院碰到? 肯定是他对踩伤自己脚的女人太痛恨,所以看谁都觉得像她! 姜时念他们离开医院后,顺路去超市买了满满两大购物袋的菜。 在回国前,她便请秦洛桑替她找好了住处,是三室一厅的公寓,这几年她做美食直播攒了不少积蓄,便全款买下了这套房子。 既然回国,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难的准备。 五年前,她负气跟姜家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如今姜家怎么样了? 不过,这五年,她的好父亲 正走着神,秦洛桑已经把公寓钥匙交到她手里,“念念,替你看了几天的房子,现在也该物归原主啦!” 姜时念接过钥匙把门打开,望着宽敞的客厅,亮堂堂的大阳台,她笑着道,“桑桑,谢谢你给我选了个这么温暖的家!” 说着,又低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小家伙,“天新,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好啦,你跟桑桑阿姨在客厅玩一会儿,妈咪去给你们做大餐!” 姜时念说着卷起袖子转身进了厨房。 她做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拿着手机直播做饭过程,刚点开视频没多久,在线粉丝数量就达到了六位数。 屏幕上,不停有粉丝送出的豪华大礼包,这个直播平台的主题目再是美食,送的礼物也是蛋糕啦,牛排啦之类的食物,还有人给她刷最昂贵的糖果屋。 一顿饭做好,她的账户又是好几千入账。 养儿子的奶粉钱有了! “开饭咯!” 当姜时念把一道道菜端上桌子,御砚白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大眼睛顿时亮到放光。 平常御敬寒对他要求严格,每天早晨七点必须吃早餐,再加上今天原本是要出国参加比赛的,一路来回坐车折腾了那么久,他早就饿了。 尝了一口碗里的番茄牛腩,他的大眼睛顿时亮了。 原来姜天新没有骗他,他妈咪做的菜真的超级美味!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9 儿子平常吃饭都是啊呜啊呜大口扒拉,见他今天吃得这么慢条斯理,姜时念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我们天新真是长大了,知道有客人在,吃饭都变斯文了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正说着,她发现儿子把番茄牛肉里的配菜胡萝卜都挑出来放到一边,眼底不禁浮起一抹疑惑,“天新,你平常不是最爱吃胡萝卜吗?今天怎么不吃?” 姜天新喜欢吃胡萝卜? 御砚白埋在饭碗前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懊恼,要知道他平常最讨厌吃的菜就是胡萝卜了! 可是,如果他不吃的话,是不是就会露馅? 小家伙盯着碗里的胡萝卜纠结了几秒钟,牙一咬心一横,拿勺子挖起一块胡萝卜,视死如归般地把胡萝卜送时嘴巴里。 可是,当他嚼了两口才发现姜天新妈咪做的胡萝卜跟他平常吃到的胡萝卜完全不一样,味道特别好。 他把嘴里的胡萝卜咽下肚,由衷道,“妈咪,我不是不喜欢吃,我是舍不得吃!谁叫你做得菜那么好吃!” “小傻瓜,你要是喜欢,以后妈咪天天做给你吃!” “好呀!”御砚白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完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妈咪,等他回到自己家大概就永远都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菜了。 想到这里,他乌亮的大眼睛里光芒一寸寸地黯了下去。 他突然羡慕姜天新了,有一个这么能干又温柔可亲的妈咪! 要是她也是他的妈咪,该有多好啊! 吃完饭,姜时念见手机快没电了,把手机塞到身边的小家伙怀里,“天新,妈咪的充电器在卧室包里,你去帮妈咪充电,我跟你桑桑阿姨聊会儿。” “好!” 小家伙一离开,秦洛桑便严肃了脸色,“念念,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听说顾景森下周就要跟你那位好妹妹订婚了!” “从五年前我做决定起,我跟他之间就没可能了。”姜时念深深呼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但是姜时柔这么歹毒,我不会让她毁了景森的一辈子。” 秦洛桑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念念,你想做什么?” 姜时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我不会乱来!只是我这个人记仇,姜时柔母女曾经那么算计我,我怎么能让她们称心如意?” 秦洛桑很了解她,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念念,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如果遇到任何困难,你不要逞能,知道吗?” “放心,我能应付的。” 卧室。 御砚白找到充电器正要给手机充电,忽然手机震响起来。 他刚想出去把手机拿给姜时念,小眼神不经意瞥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发现竟然是自己手机号! 小眉峰蹙了蹙,御砚白迟疑片刻,把卧室的门关上,然后才把电话接通。 10 下一刻,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一道乍呼呼的小奶音,“妈咪救命!我被坏人抓走了,快来医院救我!” “姜天新,妈咪在陪桑桑阿姨聊天,暂时没空接电话。” 姜天新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怔了怔,还以为是自己打错了电话,低头很认真地确定了一遍号码,“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妈咪的手机?” “我是御砚白。” 听到这个名字,姜天新真是哪哪都来气,“原来是你啊!我妈咪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快点还给我妈咪!让她来医院接我回家!这帮长得比熊还高的坏蛋不让我走!他们把我绑架来医院干嘛,不会是想割我的肾,挖我的眼角膜吧?” 他明明刚跟妈咪回到华城,在机场找厕所来着,可是为什么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有两个又高又壮的黑衣人守在门口,不让他离开,还一直叫他什么‘小少爷’! 他冷静地回想了一下昏迷前的场景,然后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就想打电话向妈咪求救! 结果,接妈咪手机的竟然是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御砚白听着他的形容一下子就猜到不让他离开的应该是爹地派过去的保镖,“姜天新,你不用害怕,那些人是保护你的保镖,他们不会伤害你!你今天在机场突然流血应该是生病了,我爹地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你很快就能康复。” “我才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呢!”姜天新小眉头一拧,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我只要我妈咪,你快过来医院跟他们解释,告诉他们认错了人!让他们放我走!” 御砚白小眉峰轻蹙,粉嫩的脸蛋上露出跟年纪不相符的机智冷静,“姜天新,你想啊,你要是真的生了病,妈咪肯定会很担心你!” 姜天新见他自来熟地乱认妈咪,提高音量宣示主权,“那不是你妈咪,是我妈咪!不许你这么叫她!” 御砚白无视他的话,循循善诱地给他洗脑,“姜天新,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希望妈咪担心你,对不对?” “我当然不想妈咪担心,可是……” 听出他有了动摇,御砚白继续下猛药,“所以,你先安心病治,等你康复了我们再换回来也不迟。而且,我们长得这么像,你难道就不想弄清楚我们的关系吗?在你治病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想办法一起查真相,没准我们真的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虽然妈咪很好很温柔,但是你就不想拥有一个高大威武的爹地吗?” 姜天新当然想啊,他连做梦都想有个爹地呢! 有了爹地不仅可以在他肩膀上骑大马,以后妈咪有人养,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工作了。 他们一家人还可以每个周末都去游乐园玩,一起吃棉花糖,一起让小丑叔叔照相,拍个全家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国外的时候曾经偷偷听到妈咪和医生讨论他的病情,说他的病有点严重。 现在看病那么贵,御砚白的爹地请得起保镖肯定特别有钱,既然他认错儿子,自己不如花他的钱把病治好再回家,替妈咪减负! “行吧,那我暂时先当你爹地的儿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嘟——嘟——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喂?喂?喂!” 姜天新喂了好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等他再拨号过去的时候,听筒里直接传来手机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握着电话,气得炸毛,“可恶的御砚白!为什么要挂电话?为什么要关机?” 他不会是想霸占他家妈咪吧? 不行!妈咪是他一个人的! 正当姜天新握着手机跳脚抓狂之际,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护士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恭敬道,“小少爷,御少交待了,手机有辐射,为了您的身体,最近几天没入手机。” “什么?”姜天新瞪大了眼睛,见护士朝他走来,连忙把手机藏在身后,“不可以!谁也不能抢走我的手机!” “小少爷,您要是不配合,我只能给你先打一个听话针。”护士说着,亮着手里的注射器。 姜天新望着她手上又长又尖的注射器针头,小屁股条件反射地开始隐隐作痛。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打针了! 在护士小姐姐的威逼之下,姜天新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机递还给她。 姜家公寓里。 御砚白看着突然黑屏的手机,小眉头皱了皱,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机没电了,等充了电再想办法联系他吧!” 第88章 云起——短篇 对不起,我爱你! 【简介】 怀胎八月,他强行剖腹取子,手术台上她大出血险些丢了性命! 孪生姐姐为了取代她,不惜以自残的方式嫁祸陷害! 被夺子,被毁容,五年后,她以全新貌归来,当歹徒的匕首刺向她心口时,他却用身体挡在了她面前。 他说,“暖暖……欠你的一条命……终于还清了……” 她抱着他泣不成声,“阿宸,不要死!” 眼角一滴清泪滑落,他缓缓闭上眼睛,“对不起,我爱你……” 【正文】 深夜。 市中心医院,妇产科。 江知暖被五花大绑着押进手术室,身前高高隆起的小腹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两名医生面无表情地扣着她,想强行把她拖上手术台。 “放开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年轻漂亮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眸里有憎恶愤怒,也有无助祈求。 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多月,霍司宸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要给她提前做剖腹产。 他说她心肠歹毒,不配生他的孩子! 江知暖自己读的就是医科大,很清楚强行剖腹产对孩子的身体有多大损害! 虎毒不食子! 就算再恨她,这个孩子也是他的亲骨肉,他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 “江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面对她的医生拿起装着麻醉剂的注射器,朝她走来。 “不!不要!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禽兽!你们不配做医生!” 面对她的捶死挣扎,医生终于失去耐心,沉声对助手吩咐道,“摁住她!” 江知暖两只手死死护住高高隆起的小腹,“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霍司宸呢?我要见他!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亲骨肉,有任何闪失,你们谁也担不起责任!” 医生们对视一眼,迟疑了片刻,把手机递给她,“是霍少亲口吩咐的,你现在可以打电话求证。” 江知暖夺过手机,拨通霍司宸的号码,手机很快被接通。 “霍……” 她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就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吟。 “阿宸……快点……你好棒……” “轻点……讨厌……人家不要在阳台啦……” 不堪入耳的淫秽声像尖锐的刀狠狠刺进江知暖的心脏,她脸色‘刷’地一下煞白如纸! 她握着手机的手无法控制的颤抖着,正想掐断电话,听筒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似乎还没有从男欢女爱的余韵中缓过来。 “妹妹,阿宸在我床上呢!他有多爱我,你也听到了吧!我劝你别挣扎了,赶紧把孩子剖出来!” 江知暖胸口剧烈起伏着,恨得咬牙切齿,“江诗语,我绝对不会把孩子交给你!” 江诗语娇笑一声,语气却带着阴冷,“我的好妹妹,这个孩子是你欠我的!” 江知暖抓着手机的指狠狠泛白,呼吸又急了几分,“你流产根本不关我的事!那天晚上是你自己冲出去的!我没有推你!是你故意陷害我的!是你!” 八个月前,江知暖把怀有身孕的江诗语推到马路中央,害她被车子撞倒流产,送去医院后虽然抱住了性命,但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怀孕。 江家为了保全名声,压下了新闻,但是江知暖还是成了过街老鼠,被人所不耻! 江诗语更是恨死了江知暖,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为了弥补江诗语,霍司宸强迫江知暖代孕,逼她替姐姐生个孩子。 他明明是她的未婚夫,可若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他会亲手宰了她吧? “是又怎么样?阿宸不会信你!爸妈也不会信你!这种被最亲最爱的人怀疑的滋味如何?” “江诗语,你这个恶毒……啊!” 情绪太过激动,江知暖忽然感觉腹处阵阵紧缩,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大手狠狠掏进她的心口,要把她的五脏六腑生生绞碎! 见她脸色煞白,医生助理拿走手机,直接给她打麻药。 手术刀无情地划开她的小腹,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麻药作用下,江知暖的意识越来越淡,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糟了!产妇大出血!” “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快打电话给霍少,问问他的意思!” “霍少说,弃大保小!” 弃大保小? 江知暖痛得眼前发黑,昏迷前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原来,他真的恨她恨到了想要她死的地步! ………… 五十几个小时后,重症病房。 江知暖是被痛醒的,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疼痛,痛得她呼吸一下,心肝脾肺肾都生生发疼!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顾不得手背上还扎着吊点滴的针,她迅速伸手往自己腹处探去,却探了个空! 肚子、没了! 她的孩子呢? “妹妹,你终于醒了?” 正当她惊慌之际,病房门口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 江知暖微微侧目,一眼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这个年轻女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齐刘海的长发下是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 她五官精致,肌肤白皙,身上有种少女的清纯,笑起来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妩媚。 江知暖目光落在她那张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江诗语,我的孩子呢?” 江诗语是她的孪生姐姐,两人五官身材的相似度极高,别说是外人,就连她们的父母也经常会认错。 此时,江诗语操控轮椅来到病床上,轻笑着纠正她道,“妹妹,你是不是糊涂了?那不是你的孩子,是我跟阿宸的孩子。” 江知暖脸色一变,赤红着双眼朝她扑过来,“江诗语,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她剖腹产的时候大出血,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身体还很虚弱。 但是,却被江诗语三言两语激怒,不顾一切想夺回自己的孩子! 江诗语面对她要拼命的架势,不闪不避,在她手快要抓上自己衣服时,胳膊一抬,一把将她推倒。 “我劝你省点力气!我现在要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江知暖不顾腹部刀口的疼痛, 在她愤恨的目光中,江诗语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你、你的腿不是被撞残了?”江知暖震惊地看着她,瞳孔重重一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就知道!果然是你陷害我!” 八个月前,江知暖被江诗语约出去逛街,可是过马路的时候,江诗语忽然故意激怒她。 两人争吵时,江知暖失手推了她一下,力气不大,但是江诗语却踉跄着跌向马路中央。 而就在这时,一辆车拐过来,不仅撞断了她的腿,流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让她落下病根,终身不孕! “江知暖,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不孕不育?” “我要是不装得像一点,怎么能让阿宸心疼?他不心疼,怎么会拿你开刀?” “为什么?我们是亲姐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从小你就什么都比我强,念书比我好,老师同学都喜欢你。明明我们长得一样,凭什么我只能活在你的光环下?当你的影子?” 如同恶魔般冷酷无情, 真是可笑! 你去死吧! “贱人!” 第89章 保管搓得包君满意! 打住!打住! 凤倾城残存的理智让她及时刹车,不过她依然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个男人比他看上去有料得多!尤其是腹肌充满力量感,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叫人血脉偾张! 沧彦洌望着面前这张漂亮精致的脸庞,似笑非笑地掀动薄唇,不过话却不是对她说的,“沧晋,去把碧月……” 凤倾城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想让个小姑娘来帮他擦背,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急急打断道,“我来!我帮你搓背!” 见她主动,男人又故意拿乔,慵懒的嗓音低低徐徐,“本殿不喜欢勉强别人,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府上的丫鬟可以代劳。” 凤倾城,“……”问题是府上那么多丫鬟,他凭什么让碧月来? 她心里极度不爽,咬了咬牙面上挤出一丝笑容,“愿意,我很愿意的!你不是要搓背嘛,其实我挺在行的,保管搓得包君满意!” 她将拿在手里的人形布偶放到一边,走到他背后开始帮他搓背。 “对了,我的手劲儿比较大,万一要是重了,你千万别忍着。虽然你是大男人,但吃不消也不丢人。” 沧彦洌淡淡一笑,又重新坐回浴桶里,“你尽管来,我受得住。” 他的下半身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穿,可惜凤倾城这个胆小鬼没能欣赏到男人身上最吸引人眼球的风景。 她没有再说话,右手不遗余力地往他背上搓,想借机出一口恶气。 然而,哪怕她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男人也没有多大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凤倾城望着他的后背,有一大肌肤都被她搓红了,她自己看着都有点儿于心不忍,“那个、你要是觉得疼就大声喊出来,我可以轻一点。” 沧彦洌两只手撑在浴桶边,听到这话,薄唇勾了勾,“继续,不要停。” 凤倾城不确定地反问,“你能吃得消?” “就你这点体力,我怕到最后吃不消的是你。” “你还是少说话省点力气吧,等会儿有你叫的时候!”凤倾城连最后一点恻隐之心也消失殆尽,继续埋头‘吭嗤吭嗤’擦个不停。 由于她用的力气太大,没过一会儿,她的手腕就发酸了,“好了,不擦了。” 一直这么低着头,她的老腰都快废掉了。 视线扫过男人的后背,她发现有几处皮肤被她搓得有些充血。 不过愧疚感嘛,不存在的! 凤倾城走到他跟前,故意拿余光睨着他,“我搓背的手艺怎么样?舒服吗?” “说实话,不怎么样。”沧彦洌扫了她一眼,回想起她刚才匆匆忙忙的模样,淡淡询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凤倾城跟他较劲,差点儿把正事都给忘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立即把放在旁边的人偶拿起来,举到他跟前,“我学会了傀儡术!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她手上拿着的布偶是用布和棉花缝制成的,为了更逼真,凤倾城还用毛笔替布偶画了一张脸,有鼻子有眼。 虽然这张脸上的五官比较抽像,不过从整体看,勉强算是个可爱的布偶娃娃。 第90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沧彦洌右手一抬,淡淡‘嗯’了一声,“请开始你的表演。” 凤倾城脸上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她双手结印,对着布偶念念有词。 紧接着咬破自己的食指,挤了一滴血滴在布偶的头顶。 “去!” 伴随着一道娇喝,布偶头顶白光闪过。 下一刻,布偶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像个刚刚学步的孩童,每一步都走得跌跌撞撞。 走了一小段距离后,布偶适应了这种步调,越走越稳。 尽管布偶的身高只有她手掌那么长,但是作为一个无生命的玩偶,它走路的场景看起来显得格外诡异。 布偶从凤倾城的脚边一直走到浴桶跟前,沾上了水雾的湿气,步子变得艰难起来,每一步都很吃力。 而作为布偶的操纵者,凤倾城的额头上也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道是房间里温度高了,还是傀儡术太耗费体力,她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凤倾城气息也变得沉重不少,等布偶绕着沧彦洌走了五六圈后,她手指一点,布偶便停在原地,慢慢后仰着倒在地上,彻底不动弹了。 凤倾城抬手拭去脸上的汗珠,扭头望向已经从换上干净衣服的男人,歪了歪脑袋,语气带着炫耀的成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望着她一脸求表扬的神情,沧彦洌眉梢一挑,“你这个傀儡术怎么看都很鸡胁。” “鸡胁?”凤倾城很不赞同地蹙了蹙眉头,“你觉得哪里鸡肋?” 沧彦洌见她神色颇有些不爽,微微笑了下,“你做这样一个小布偶用意何在?它除了用作变戏法供人娱乐,还能做什么?” “它能做的事多着呢!我是怕演示太高深的技能,你看不懂!”凤倾城觉得他是在侮辱自己的能力,板着俏脸,“我这个傀儡术又不是只能用在布偶身上,还可以用在人身上,让别人为你所用。说白了就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别人的思想和行动。如果我把傀儡术用在你身上,我让你干嘛你就会干嘛!” “是吗?”沧彦洌眯了眯眸子,忽然欺身凑到她眼跟前,“那么,你想让我干嘛?不用傀儡术,我也可以配合你。” 凤倾城望着他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只觉得小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电了一下,心尖尖都有点儿发麻。 她条件反射地推开他,想往后退,但是她忘记自己站在浴桶旁边,这么往后一退,不仅腰杵在桶沿上,再加上地面潮湿,她脚下一打滑,身体当场失了重心。 “啊!” 凤倾城本能地低叫一声,求生欲让她两只手胡乱在半空中挥舞着。 还真被她抓住一根长长的带子,她用力一拉,结果手劲太大,男人围在腰间的整条腰带就这么被她扯了下来。 就在凤倾城以为自己会很难堪地摔个后脑勺着地时,忽然腰间一紧,一只用力的手臂及时圈住了她的腰。 惊魂未定,她瞠大一双眼眸,男人那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 沧彦洌的衣服还没穿好,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也松散着,凤倾城一眼便看到他若隐若现的锁骨,简直性感到诱人犯罪。 她呆了呆,有瞬间的失神。 第91章 你打算怎么欺负本殿? 沧彦洌注意到她的视线,唇角一挑,勾出一道戏谑的弧度,“王妃若是还没有看够,我再脱了衣服让你过足眼瘾,如何?” 他跟她距离很近,薄唇张合间吐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撩在她心尖上。 凤倾城的脸颊顿时又火烧火燎般烫起来,她抬手推了他一把,没能推开,“沧彦洌,我是看在你弱不禁风的份上,不想欺负你,你别得寸进尺啊!” 沧彦洌凤眸半眯,睨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愉悦地扬了扬眼角,“哦,你打算怎么欺负本殿?本殿甚是期待。” 凤倾城忿忿地瞪着他,牙一咬,拳头就挥了出去,直砸向眼前这张笑脸,“把你打得连你爸都不认识你!” 可惜她的拳头对男人来说压根没有任何杀伤力,沧彦洌空着的那只手一抬,轻而易举便将她的手握住,“王妃,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一出手就要打我的脸,未免太狠了些。” 他的大手紧紧贴在她的腰上,手心的温度透过纱裙布料渗入她的肌肤,烫得她连耳尖都红了。 凤倾城不自在地别开脸,气哼哼道,“你赶紧放开我,要不然还有更狠的呢!” “更狠的是什么?”沧彦洌又往她跟前凑近几分,薄唇间每吐出一个字,唇瓣便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 凤倾城身体一僵,怒了,咬咬牙,想臭骂他一顿,可是刚把脸转过去,粉唇便好巧不巧地贴在了男人的唇上。 两人都没料到这样的突发状况,一时间都愣住了。 沧彦洌跟她开玩笑却没有料到她会亲上自己,唇间感受着她嘴唇软绵绵的触感,他的心湖也忍不住微微荡漾起来。 鼻息间闻着她身上少女的馨香,他喉结滑动了一下,身体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她那双沾了水雾的眸子清澈透亮,明明带着愤怒,可是看在他的眼底却想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凤眸潋滟,他的心尖也痒了起来,正当他打算把这个蜻蜓点水的吻加深时,忽然心脏狠狠一痛,无形中仿佛有无数尖锐的银针深深刺进他的血肉里。 “咳!咳!”沧彦洌左心口的位置狠狠缩紧,下一刻,他无法自控地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手还扣着凤倾城的腰,但是力气却像被突然抽离,抱不住她。 于是,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地。 “哎哟!我的屁股!”凤倾城屁股着地,有种被摔成四瓣的错觉。 男人压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动弹不得。 “起开!你快给我起开!” “咳!咳咳!” 沧彦洌张了张口,一个字未说便再次咳嗽起来,他咳得很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凤倾城抬眼,当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丝时,瞳孔剧烈收缩,“你咳出血了!” “呵!”沧彦洌抬起食指,抹去唇角的血痕,眼底浮起一抹自嘲,“这副身子骨已经弱到这般田地了么?” 凤倾城虽然知道他中了蛊,但是自从上次两人开诚布公的聊天被打断,他至今都没有再提起自己到底中了什么蛊。 第92章 这个男人怎么又生气了? 这些时日,凤倾城每天研习巫术,对巫蛊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深知如果不想办法彻底除去他体内的蛊,他身体早晚会被拖垮。 这种时候,凤倾城也顾不得生他的气,“沧彦洌,你要是还想活命就把你中了什么蛊告诉我,我才好想办法救你!” 沧彦洌阖了阖眸子以缓解心脏处的疼痛,片刻后,他慢慢从她身上起来,站直身体。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像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咳!咳咳咳!” 凤倾城爬起来,看了一眼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蹙起眉头沉吟着出声道,“沧彦洌,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实,也谈不上是难言之隐,只不过身体变小这件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他也尝试了许多法子,除了血玉,至今没找到可以缓解症状的良方。 成亲以来,他体内子蛊发作的频率愈发勤了,莫非他真对眼前少女动了别的心思? 如此想着,沧彦洌眉头蹙得更紧了。 视线落在他一直抓在左心口位置的手,凤倾城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是不是子蛊又发作了?哪里痛,你告诉我!” 眼前少女的容貌清妍无双,比庭院里的海棠还要艳丽,她眉眼间的关忧之色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沧彦洌微微垂眸,望着她抓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白皙如玉,煞是好看。 凤家有女倾人城,顾盼生辉无人敌。 难怪六弟在他洞房之夜想一睹凤倾城的容貌,她这张脸确实是倾城绝艳呢! 他中的是噬情蛊,一旦情动,子蛊便会发作。 若是告知于她,岂不等于承认他对她心动了? 沧彦洌沉默了好片刻,直到心脏处的痛楚有所缓解,才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回,“没事,时候不早了,王妃该回西苑休息了。” 凤倾城见他突然变得如此冷淡,俏脸一板,“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替你解蛊?” 沧彦洌定定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等我的蛊解了之后呢,王妃有何打算?” 凤倾城张口便回,“当然是按照约定和离,你走你的帝王路,我过我的逍遥日。” 当今圣上生有三位公主和七位皇子,大皇子当年战死沙场后,太子之位便一直空悬。 沧彦洌与大皇子都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等他的身体恢复如初,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最大。 然而,沧彦洌听完她的话,眼眸微沉,周身的气息当场变得凛冽起来。 哪怕民间一直谣传他身上有可怕的诅咒,依然有无数女人挤破头想嫁进瑞王府。 唯独凤倾城嫁给他的目的不是因为喜欢他,甚至为了以后能顺利摆脱他,还要跟他做交易。 呵!她还真是超凡脱俗! 凤倾城还在等他的回答,男人已经一拂长袖,径自从她身边离去。 她呆了呆,小跑着追上去,“沧彦洌,你去哪儿?” 沧彦洌脚步未停,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王妃一身泥水,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其他事改日再说。” 凤倾城定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疑惑地皱起眉头,她明明没招惹他,这个男人怎么又生气了? 德性! 第93章 跟小命相比,脸皮算什么? 夜色阑珊,京都的街道上,依然有不少商贩在叫骂,好不热闹。 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站在离包子铺不远的地方,目光死死盯着笼子里热气腾腾的包子。 这两人便是被赶出瑞王府的赵婉儿和她的丫鬟春桃,当时沧彦洌把她们赶出府的时候,她们带走了不少银票和首饰。 可惜太招摇被小偷盯上,连换洗衣服都被偷得一件不剩。 赵婉儿走投无路,带着春桃回赵家,却连门槛都没跨进。 这段时间,她跟春桃把身上的金钗玉镯之类能当的东西全当了,银子还是不够用,如今身上只剩两个铜板。 此刻,她们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看着肉包子眼神直放光。 赵婉儿抬手推了推春桃,对她使眼色,“你去问问,两个铜板能不能买两个包子?”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春桃的大饼脸已经瘦了一圈,“小姐,两个铜板只能买到一个包子。”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去问!”赵婉儿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你难道想我们俩饿死街头?” 春桃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今晚再吃不上饭,估计就要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跟小命相比,脸皮算什么? “好,我去!”她心一横,从袖子里拿出面粉把脸抹白,一脸大义凛然地朝包子铺走去。 赵婉儿走在她身后,等老板把两个包子递过来,她一把抢过包子,调头就跑。 包子铺的老板脸色一变,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来人啊!抓小偷啊!有小偷!” 赵婉儿紧紧握着手里的包子,不要命地往前冲,她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春桃身形比她胖,跑起来比她吃力许多,没过多久,就被后头追上来的包子铺老板逮到了。 “死肥婆!敢抢我的包子!拿钱来!”包子铺老板长得又高又壮,一拳就把春桃打趴下。 春桃痛得缩成一团,嘴里不住地求饶道,“大爷,我没有钱,求你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实在太饿了!” “没钱你也敢抢包子?要是大街上每个乞丐都跑去我的包子铺,我一家老小岂不是要饿死?”包子铺老板弯腰把她拎起来,眼神凶狠,“给钱!” “我没钱,我真的没有钱!” “那就把包子还给我!” “包子?”春桃抬头往前看去,拿着包子逃跑的赵婉儿早就不见了踪影,“包子不是我拿的,你放了我,我就去帮你把包子要回来。” “你当我傻是不是?放了你,你早就跑没影了!”包子铺老板再次把她推倒在地,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拿不出来钱,我就打到你长记性为止!” 拳脚落下来,春桃拼命护住自己的脸,把身体缩成虾米状,“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包子铺老板对她的示弱置若罔闻,一脚接着一脚狠狠踹过去,“让你偷东西!打死你个臭乞丐!” 等他打累了,低头一看,只见春桃鼻青脸肿,嘴角流出血沫,像死了一样。 包子铺老板心下一惊,拿脚踢了踢她的手臂,“别装死!起来!” 春桃依然没有动,夜色中脸色苍白得诡异。 第94章 今天看上你也是你的运气! 包子铺老板见状,心虚了,生怕真的搞出人命,视线往左右张望了一圈,见路上没什么人,他扭头就走,飞快地逃离案发现场,嘴里还不住嘀咕着,“是她手脚不干净,打死也是活该!” 等他走远,街头顿时安静下来,地上的春桃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 虽然刚才是装死,但是她身上被打出来的伤都是真的。 她忍痛想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她转头便看到嘴里塞得鼓鼓的赵婉儿。 春桃吞了吞口水,虚弱地唤了她一声,“小姐……” 这是她们最近经常用的伎俩,一个人假装买包子,另一个人抢了包子就跑。 只是今天她实在太饿,跑不动了,所以被包子铺老板追到狠打了一顿。 赵婉儿只顾着吃包子,没空答话,等把嘴里的包子咽进肚才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春桃,你有没有事?” “小姐……我皮厚肉糙……没关系……” 春桃跟赵婉儿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之间有很深的主仆情份,见她被打得只剩半条命,赵婉儿心底还是生出愧疚感,“春桃,真是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没事……小姐,我没事……” “那我们赶紧走!”赵婉儿好不容易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架着她往前走,“春桃,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王府,把凤倾城踩在脚下!今日我们所受的苦,必定会从她身上讨回来!” “好……”春桃还没来得及应声,赵婉儿不小心撞到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男人。 她怒气冲冲道,“你眼是不是瞎,走路怎么往人身上撞?你看看,把我的丫鬟都撞伤了,赔钱!立刻赔钱!否则拉你去见官!” 对方是个混于市井的地痞,向来只有他讹诈别人,还从来不曾被碰瓷过。 见她恶狗先咬人,那地痞嗤笑着开腔,嗓音油腻腻的,听在耳中很不舒服,“哟!现在的乞丐真是不得了啊,胆子都长毛了,居然敢跟老子要赔偿?” 这边光线暗,赵婉儿也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此时他一抬头,她便看到他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狠角色。 赵婉儿脸色一变,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清楚路,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痞子眯着三角眼往她脸上一扫,轻啧着笑起来,“长得这么漂亮的妞,怎么沦落成乞丐了?走,跟老子回家,只要你把老子伺候舒坦了,老子天天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赵婉儿嫁给沧彦洌后,沧彦洌别说是碰她,连正眼看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是以,她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而凭着她的姿色想在京城衣食无忧,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是她喜欢沧彦洌,还在幻想着有朝一日重回瑞王府,自然不愿意委身任何人! 她看着这个地痞,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不过面上却赔着笑,“算命的说我是个福薄之人,跟我走得太近的人都会不得善终,所以,我没那个福份跟你回家……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就被地痞一把扣住,“老子从来不信命!今天看上你也是你的运气!” 第95章 你究竟是谁? 这个地痞七窍流血,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瞑目的表情。 “啊——!!!”赵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足足怔了好一会儿才尖叫出声,如同见鬼一般。 她人还趴在地上,两条腿拼命踢蹬着往后退,惊恐至极,全身每一个汗毛孔都凉飕飕的。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本能地抬眼,当一道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袍里的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脸上的表情更是惊恐得扭曲,“鬼!鬼啊!” 她想逃跑,但是四肢抖如筛糠,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如潮水般袭来,瞬间将她淹没。 赵婉儿瞳孔放大,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一点点逼近,更是尖着嗓子叫起来,“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想逃跑,双手双脚却完全不听使唤,甚至都没来得及从地上站起来就再次跌了回去,“救命!救命啊!” 这种恐惧来自内心深处,比刚才被那个地痞强行侵犯更让她觉得可怕! 僻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远处几家店门口悬挂着灯笼,微弱的光亮把整条街衬得愈发阴森幽寂。 赵婉儿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夜风带着阴森的寒气直往她毛孔里钻。 黑影越来越近,没过多久便停在了她面前。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赵婉儿哆哆嗦嗦地盯着地上的黑影,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赵婉儿,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粗哑的嗓音在赵婉儿耳边徐徐响起,赵婉儿一怔,抬起那张受惊过度的脸,缓缓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那双眼睛很漂亮,只是看着她的神情透着几分冷漠与蔑然。 赵婉儿盯着她看了片刻,确定她是人不是鬼后,心惊胆战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她咽了口唾沫,低低询问出声,“你……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这个女人看的时间越长,赵婉儿就越觉得眼熟,只是她周身阴气森森,无端叫人毛骨悚然。 “呵!”黑袍女人嗤笑一声,缓缓抬手扯去蒙在脸上的黑纱巾。 当看清楚她那张绝色惊艳的五官时,赵婉儿瞳孔狠狠一缩,脱口道,“是你,凤倾城!” 眼前女人红唇一扯,过分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幽冷的笑意,“我不是凤倾城。” 赵婉儿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攥紧,同时眼底涌起浓烈的恨意,“别想否认,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凤倾城,你来这里做什么?想看我的笑话?做梦!” 来人不是凤倾城,而是跟凤倾城拥有一模一样五官的凤倾音。 她站在那里,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着赵婉儿,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愚蠢的女人!” 凤倾音没有再过话,赵婉儿听着她粗哑的嗓音,眼底流露出狐疑的神色,“你……真的不是凤倾城?那么,你究竟是谁?” 顿了顿,赵婉儿再次出声,“如果你不是凤倾城,为什么你跟她长得这么像?”岂止是像,根本就是完全相同的长相! 凤倾音幽幽挑了下唇角,低哑的嗓音听在耳中叫人格外不舒服,“你说呢?” 第96章 大白在哪里? 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逝,赵婉儿看着她那张冷白妖凉的脸,瞳孔一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凤倾音!” 每个人都知道凤家有三个女儿,但是凤倾音是最没有存在感的,所有人都知道凤倾城有个孪生姐姐,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 原来这世界真的有两个人可以长得如此相似,仿佛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不过凤倾音的眼神和气场跟凤倾城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凤倾城是灿烂的太阳,她就是幽寂的月亮,一个代表光明,一个象征黑暗。 凤倾音漆黑的眸子犹如幽深的古井,终年透不进一丝光亮,她的视线落在赵婉儿身上,赵婉儿无端打了个寒颤。 她掀动唇瓣,嗓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钻出来的,“算你有点眼力劲儿。” 赵婉儿身体还在轻颤着,“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们素昧平生,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手相救? 而且,刚才都没有看到她出手,她究竟是如何把那么彪悍的男人杀死的! 难道是用了……巫术? 没等赵婉儿想明白,耳边再次响起粗哑的声音,凤倾音答非所问道,“听说你跟凤倾城有过结?” 赵婉儿一怔,对上她的视线,硬着头皮回道,“确实有过一点小摩擦,但是四殿下为了她已经把我赶出王府,如今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也该消气了。” “凤倾城害你至这般田地,你恨不恨她?” 赵婉儿又是一怔,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只能放低姿态,“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瑞王妃,我就算再恨她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我说,现在有机会给你报仇呢?” 赵婉儿脸色一滞,“什么意思?” 凤倾音冷冷淡淡地开口道,“我需要你帮忙对付凤倾城。” 赵婉儿瞪大双眼,语气费解,“你不是凤倾城的亲姐姐吗?” 凤倾音勾了勾红唇,“是啊,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见不得她过得比我好!” 她唇色妖艳,更衬得一张脸苍白如纸。 赵婉儿生生打了个哆嗦,“你想我做什么?” 凤倾音视线扫过她身上褴褛不堪的裙子,不紧不慢道,“报仇的事不急,我先带你回去梳洗。” 转身正要离开,却发现赵婉儿没有动,“怎么了?” “我的丫鬟怎么办?她受伤很重。”赵婉儿对春桃还是有主仆情份的,再加上刚才春桃拼命想保护她,现在望着春桃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她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凤倾音眼眸半眯,往地上那具肥胖丰满的身体扫了一眼,幽幽道,“那就把她一起带上。” 赵婉儿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扶春桃起来,可惜她身上有伤,再加上春桃身形丰满,她几乎使出吃奶的劲,依然没能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凤倾音看不下去了,眉头皱了皱,语气有些不胜其烦,“行了,还是让我的大白把她拖回去吧。” “谢谢凤二小姐。”赵婉儿见她并没打算丢下春桃,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抬头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任何随从,又忍不住问道,“凤二小姐,你说的大白在哪里?” 第97章 蛇哪有不吃人的? 凤倾音垂眸扫向她的脚边,眼底顿时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它来了。” ‘嘶——嘶——’ 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赵婉儿后背的毛孔突然竖了起来,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顺着凤倾音的视线低头看向地上,当看清楚她腿边盘着的巨蟒时,脸上血色刷地一下子褪得一干二净。 墨色的蟒蛇身体比她的腿还粗,绿光莹莹的竖瞳盯勾勾盯着她,吐出长长的信子。 从赵婉儿这个角度,甚至还能看见它锋利的毒牙。 她尖叫一声,吓得直往凤倾音身后躲,“蛇、有蟒蛇!太可怕了!” 凤倾音扯了扯嘴角,扫向她的眼神透着冷蔑,“不用担心,我的大白很乖,不会伤人。” 赵婉儿两条腿被吓得发软,嗓音发颤,“怎、怎么可能?蛇哪有不吃人的?”更何况,这条蟒蛇的体积比普通的蛇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 凤倾音嗤笑一声,没有回话,而是迈开脚步往蟒蛇跟前走。 赵婉儿见状赶紧拉住她,心惊胆战地劝说道,“你别过去,太危险了!万一被它咬到,后果不堪设想!”岂止是不堪设想,这么粗的蟒蛇一口咬下去肯定一命呜呼! 凤倾音拂开赵婉儿的手,转身一步步往蟒蛇跟前走。她每走一步,赵婉儿的心就揪紧一分,等她停在蟒蛇跟前,赵婉儿已经屏住呼吸,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大白,你帮我们把她驮回去好不好?”凤倾音抬手摸了摸蟒蛇的脑袋,温柔地跟它打商量,对它的态度跟对赵婉儿虽说谈不上天差地别,但明显是差别对待。 人不如蛇! 蟒蛇那双碧绿的眼睛往地上的春桃扫了一眼,傲娇地把脑袋仰高,似乎很不乐意。 凤倾音继续跟它交涉,“你乖一点,回去喂你吃好吃的。” 蟒蛇长长的身体扭了两下,虽然老大不乐意,到底还是妥协了。 它游到春桃面前,伸出粗壮的尾巴把她卷住,然后又朝凤倾音游去。 它的动作看起来很慢,但实际上速度很快,那么远的一截距离,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游回凤倾音面前。 凤倾城对它的表现很满意,伸手摸了摸它脑袋上那处白色的鳞片,“大白真棒,走了,我们回去吧。” 赵婉儿目睹着人蛇交流的全过程,瞳孔不住地收缩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答应跟凤倾音合作到底是对是错。 然而,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凤倾音便转头喊了她一声,“犯什么傻?快跟上。” 反正现在她落魄至此,连这条小命都是捡回来的,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思及此,她牙一咬,硬着头皮跟上去。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地上那个痞子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很快就风化成干尸。 而他的耳朵口鼻里爬出几只跟手指差不多粗细的大蜈蚣,那些蜈蚣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夜风吹过,整个街头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行人。 幽冷的月光洒下来,照在地痞的骷髅头干尸上,阴森恐怖的气氛在街头蔓延,转眼间,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第98章 大街小巷都在谣传是凤倾城用巫术杀了人 翌日,凤倾城吃完早膳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远远看见碧月朝这边走过来。 “小姐,六殿下来了,殿下请您去前厅小坐。” 凤倾城懒散地睨了她一眼,“我跟六殿下素无交情,就不去了吧。” 碧月见她懒洋洋的,眼珠一转,低声道,“小姐,六殿下是个很有趣的人,难得来府上玩,您去聊聊天也好,总比成天在这儿闷着强。” 原主以前是个贪玩的主儿,而最近凤倾城答应替沧彦洌解除身上的子蛊,一直在专心研究巫术,碧月见她哪儿也不去,生怕她会闷出什么毛病。 凤倾城想着自己确实好些天没出去闲逛,便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去会会这位六殿下。” 前厅,沧彦澈正在跟自家四哥说着最新市井八卦,“四哥,你别不信,尸体就是在北门大街那边被更夫发现的!据说尸体身上衣服完好无损,但是尸身却是腐朽多年的骷髅。你说离奇不离奇?” 见沧彦洌只是听他讲并没答话,他啜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讲道,“还有更离奇的呢,那具骷髅骨头全部发黑,而最先发现尸体的更夫因为不小心碰到尸体,在衙门口七窍流血,大夫还没赶到,人就死了。”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今早在整个京城都传开的大事件,个中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就好像当时他也在案发现场一样。 说完之后,见男人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又忍不住出声,“四哥,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沧彦洌淡淡出声,低沉的嗓音未起一丝波澜,“不知道。”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沧彦澈见男人反应如此平淡,终于憋不住了,“那你知不知道,如今京城里的百姓都在谣传什么?” 男人扯了扯薄唇,事不关己地回道,“不知道。” 沧彦澈见他如此无趣,索性也不再卖关子,“大家都说,王大龙是中了巫术。” 王大龙便是昨夜对赵婉儿施暴的地痞,更夫出来打更的时候发现了他,立即去报官。 然而,他人还没从衙门里出来,突然死亡。 现在这件事被传得神乎其神,人人谈蛊色变。 沧彦洌终于撩起眼眸斜了他一眼,沧彦澈见他这么盯着自己,心虚地咳了一声,“又不是我说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沧彦洌把手上的茶盏搁下,“他们还说了什么?” 如果只是因为这一句话,他不可能大清早就跑来自己府上。 沧彦澈眯起俊眸觑着他,“我要是说了,你千万别跟我急眼。” 男人幽幽道,“我几时跟你急过眼?” 沧彦澈,“……” 也是,他四哥从来不跟谁急眼,在四哥面前没有什么问题是一根透骨针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根! 他迟疑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是这样的,现在所有人都怀疑,王大龙他们的死与四嫂有关。” 他的说法太委婉了,事实是两起命案才发生短短几个时辰,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谣传是凤倾城用巫术杀了人。 沧彦洌眉峰一蹙,还没来得及出声,一道清亮的嗓音便从门口传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99章 到底谁这么无耻? 沧彦澈闻声,侧目看向门口,一道纤挑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帘。 只见来人肤白貌美,明眸皓齿,琼鼻樱唇,她一进来,整个厅堂仿佛都明媚了三分。 好美的人儿! 难怪人人都说凤府千金姿容绝艳,当得起‘倾城’二字。 他身为皇子,在皇帝的后宫中也看过不少貌美的嫔妃,但是在看到凤倾城的第一眼,依然被惊艳到了。 在他打量凤倾城的时候,凤倾城也正在打量他,他十八九岁的年纪,剑眉星目,长相英俊,一身华服,带着皇子特有的贵气。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没吭声,凤倾城把眉梢一扬,再次出声,“你说说看,王大龙是谁?他死和我有又有什么关系?” “呃、这个……”沧彦澈就是来传话的,把外头发生的事情告诉四哥,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没想到被当事人听见,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凤倾城见他支支吾吾,故意把俏脸一板,“你个大男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有什么坏话直管当着我面说好了!” 她并没有听到他前面那通长篇大论,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四嫂冤枉!我可没说你坏话!”沧彦澈看了自家四哥一眼,又把昨夜发生的事说给她听,不过说话的语气神态明显比刚才正经严肃了许多。 末了,他瞅了瞅凤倾城的脸色,一本正经地追问,“四嫂,你昨天夜里有做过什么吗?” 凤倾城直翻了个白眼,语气凉凉,“夜里除了睡觉,我还能做什么?” 沧彦澈视线扫过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嘿嘿一笑,“四嫂此言差矣,夜里除了睡觉,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沧彦洌见他又开始没正形,抬脚作势要踹他,“好好说话。” 沧彦澈赶紧把腿一缩,“四嫂,我的意思是现在你必须找个合适的理由和时机向所有人证明,你没有杀人。” 凤倾城嗤之以鼻,“他们算哪根葱,我为什么要向他们证明?” 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她根本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只不过这起死亡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传得满城皆知,恐怕是有个在幕后当推手。 可她自认为重生至今没主动招惹过任何人,到底谁这么无耻,把人命关天的脏水往她身上泼? “四嫂威武!”沧彦澈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表情,恨不得给她鼓掌,不过她大概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如此不当一回事。 “没有做过,确实不该理会,但是俗话说得好,三人成虎,现在所有人都咬定人是你害的,如果咱们不澄清,那些人只会以为咱们是心虚。” 凤倾城眯着眼眸沉吟片刻,突然扭头看向沧彦洌,弯起眉眼笑了笑,连嗓音都带了些许甜,“夫君大人,昨晚我一夜都睡在你旁边,我有不在场证明,对吧?” 沧彦澈拿着茶盏,嘴里含的一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尽数喷了出来,“四嫂,这种理由不行,毕竟人人都知道,凤家巫术如果修到一定境界,可以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凤倾城脸色一冷,“难道我一边跟我夫君睡觉,一边还抽空杀了个人?” 第100章 带你一块儿去见世面! 饶是淡定如沧彦洌,也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剧烈呛咳起来,“咳咳!咳咳咳!” 凤倾城以为他是子蛊发作,三两步走到他跟前,关切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哪里难受?” 她是真心想帮他,因为只要能解除他身上的子蛊,日后天高海阔,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沧彦洌没有答腔,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淡淡摆手道,“无妨,王大龙一事,我会查清真相,给你一个交待。” 其实他咳嗽是被她说的话惊到,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耳朵尖处带着可疑的红晕。 沧彦澈只比他小两岁,再怎么着也是男人,她竟然把闺房之事拿到台面上来说,连说这种话都毫不避讳,不知道该夸她不拘小节好,还是该骂她见客不带脑子。 况且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深究的话,她这算什么是污蔑。 而凤倾城对这种程度的荤话完全不放在心上,望着男人苍白到近乎病态的俊脸,眉心几乎皱成一团,“你自己都病成这样了,何必管外人那些不相干的闲事?” 刚才听完沧彦澈所说,沧彦洌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流言蜚语猛于虎,处理不当甚至有可能引起民怨。 “王妃是我的妻子,被人污蔑造谣,与我怎么能说不相干?” 既然他执意要管,凤倾城也没有拒绝,毕竟她顶着王妃的头衔,总要享受点当王妃的好处吧。 “行,你要是有体力有精力,我也不拦你,能早点抓到真凶也能安定民心,对你树立威望有好处。” 沧彦澈听着他们夫妻的谈话,越发欣赏他四嫂,觉得她不拘小节的性子很对自己胃口。 “四嫂,你今天若是无事,我带你出去逛逛?” 凤倾城眼眸眯了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潜台词,说逛逛这么委婉,大概是想找个人一起浪吧。 “好啊!”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可以,反正我一直闲折无事。” “那还等什么?现在出发!” 凤倾城转身就想走人,迈出去的脚刚落地,身后便传来男人不冷不热的嗓音,“你穿成这样出去,也不怕被人围堵?” 对哦!现在京城的百姓都在谣传她是杀人犯,即使是莫虚有的罪名,可以激进分子很多。 万一有人认出她,指不定会被丢多少臭鸡蛋呢! 思及此,她对沧彦澈道,“你等着,我回去乔装打扮一下!” 凤倾城没等他回话,便匆匆回到西苍,让碧月从箱底翻出一套原主以前穿的男儿装换上。 “小姐,您穿这一身真俊呢!”碧月望着她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花痴地托着腮,“我要是再多看你两眼,都要被迷住了呢!” “就你嘴甜!”凤倾城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对她挥挥手,“赶紧换衣服,带你一块儿去见世面!” “谢谢小姐!”碧月忙不迭跑翻出自己那套男装,怕她等不及,又急急道,“奴婢换衣服很快的,马上就能好!” “你安心换吧,不急。” “好勒!” 第101章 我是已婚少女! 她们主仆二人动作利索,换完衣服不过才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等她们再次出现在前厅,沧彦澈眼睛顿时一亮,“四嫂这身男儿装真好看,连我都要自叹不如了。” 他这话倒不是拍马屁,凤倾城生得一副好容貌,哪怕束了长发换上男装,也依然掩盖不住她的绝色。 她这样的姿容少了份女儿的娇俏,多了份男儿的英气,依然也叫人移不开目光。 凤倾城也不谦虚,将手里的道具折扇摇开,笑眯眯道,“我原本就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不过你也不赖,玉树临风潇洒飘逸帅气逼人。” 沧彦澈一拱手,谦虚道,“多谢四嫂谬赞。” 沧彦洌听不下去他们的相互恭维,“行了,你们俩溜须拍马的方式简单点,再这么客套下去,太阳都快落山了。” 沧彦澈撇了撇嘴,问他道,“四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不去。” 其实,沧彦澈只是随口跟他客气一下,他如果真的一起去,肯定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他们哪能玩得痛快? 听他回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沧彦澈暗自松了一口气,“四哥,那我们先走了!晚上我再把四嫂给你安然无恙地送回来。” 沧彦洌淡淡颔首,话是对他说的,视线却落在凤倾城身上,“早去早回。” “知道啦。”凤倾城应了一声,合上折扇敲了敲旁边的碧月,“我们走。” 三人出了王府,便上了沧彦澈的马车。 马车缓缓往前行驶,沧彦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悠悠开口道,“四嫂,要逛京城找我就对了,哪家菜好,哪家酒香,我一清二楚。你想去什么地方玩?” 凤倾城眉梢一挑,摸着下巴回道,“今天难得出来,不如我们去最刺激的地方。” “刺激?”沧彦澈重复着这个两个字,笑眯眯道,“四嫂这么一说,我倒有个好去处。” 凤倾城往他跟前倾了倾身,好奇地问道,“哦,哪里?” 沧彦澈动了动唇,铿锵有力地回了三个字,“春风楼!” 春风楼,光是听着春风这两个字,都叫人热血沸腾有木有? 碧月脸色一变,急急道,“不可以!小姐,春风楼咱们去不得!” 春风楼是全京城最豪华最高大上的风月场所,里面什么样的美女都有,深得京城广大男士的喜爱。 凤倾城原本没往这方面想,不过既然他提了,她当然不可能拒绝,“那里是龙潭还是虎穴?有什么去不得?” “可是那里……那里……”碧月实在羞于启齿,红着耳朵根继续劝道,“我们是姑娘家,去那里不好!” 凤倾城把手里的折扇打开,露出迷人的笑容,“碧月,这里的姑娘只有你一个。” 碧月一呆,随即道,“小姐,你也是!” “不不不!”凤倾城冲她摆了摆食指,笑眯眯地回道,“我是已婚少女。” 尽管她跟沧彦洌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她总归是结过婚拜过堂的人。 碧月,“……”作为一个已婚少女,去那种地方好像更不合适吧? 不过,她还没说话,沧彦澈就赞同地点头道,“四嫂说得对,待会儿让碧月留在马车里,咱俩进去找乐子。” 第102章 春风楼里的女人讨生活也不容易! 碧月‘啊’了一声,当场垮了一张清秀的小脸,“不要啊小姐,奴婢想跟你们一起去!” 沧彦澈挑眉,“你不是说姑娘都去不得春风楼?” 碧月眼珠一转,反驳道,“六殿下,奴婢今日不当姑娘,我们小姐是已婚少女,那奴婢就是未婚少女。” 凤倾城见她活学活用,抬起折扇敲了下她的脑门,乐道,“连未婚少女都整出来了,看样子不带你是不行了!” 碧月开心地欢呼一声,“小姐最好啦!” 沧彦澈撩开马车的帘子,对车夫吩咐道,“去春风楼。” 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谁都没有再提王大龙和更夫莫名死去的事,更没有被影响到心情。 瑞王府。 他们离开后,沧彦洌便将沧晋叫了过来,“你去府衙走一趟,问问这个案子的进展,顺便调查其他线索。” “是。” “等等。” 沧晋转身正要离开,身后的男人再次叫住他。 “殿下,还有何吩咐?” “记住,这件事只能秘密进行,不可打草惊蛇。” “是!” 沧晋一离开,厅里便再次回归沉寂。 沧彦洌薄唇淡抿,静静坐在那里,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桌面,陷入沉思。 刚才听沧彦澈的描述,他心里也基本上可以断定王大龙是中了巫蛊之术,否则没办法解释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风化成骷髅。 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此次幕后真凶极有可能是在他身上种下噬情蛊的人。 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出此人,也许他身上的蛊毒也可以彻底拔除。 一想到解蛊之事,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凤倾城跟他的约定。 这个女人的做事风格奇特,叫人费解,宁愿变成被他休掉的弃妇,也不想当这个王妃,真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既然她只是把他的王府当成摆脱束缚的跳板,她将来会如何,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他何必去操那份闲心? 沧彦洌眉峰蹙了蹙,握着茶盏的五指不由收紧了几分。 宽阔的路上,豪华的大马车在春风楼前缓缓停住,一位身穿大红色纱裙的女子瞧见了,立即迎了出来。 “哎哟!真是稀客!六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个女人是春风楼的老板秦双双,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她扭着腰脚,一步一摇地停在他们面前。 碧月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忍不住凑近凤倾城的耳边小声嘀咕,“小姐,她是不是腰不好,怎么走路姿势如此怪异?” 凤倾城听着她的形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幸好有折扇挡着,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视线往秦双双的腰间一扫,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大概是长年累月工作,伤了腰椎吧。” 碧月到底年纪小,没经历过那些事,所以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感慨般地轻叹一声,“原来春风楼里的女人讨生活也不容易。” 对她说的这句话,凤倾城非常认同,“当然,这天底下就没有轻松的活计,无论干哪一行,没把力气出到位,肯定都只能生活在底层,明白不?” “嗯,小姐言之有理。” 第103章 哟!这两位小公子是……? 在她们小声说话的时候,秦双双的视线扫过来,细细的柳眉不由挑高,“哟!这两位小公子是……?” 凤倾城和碧月年纪小,换上男装就更多了一份青涩的稚气,不过她未必没看出她们的身份,只是识趣地并未点破。 “她们是我的朋友,你只管给我们找个雅间,让海棠过来弹琴。” 海棠是春风楼的第一琴师,琴技冠绝天下,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秦双双娇笑一声,点头道,“好,三位,请随我来。” 等进了雅间,一位蒙着白面纱的年轻女子穿着一件水粉色纱裙,款款而入。 她对坐在桌子前的三人轻轻一行礼,温淡的嗓音柔而不媚,“见过三位公子。” 等行完礼,她便坐到桌子对面的琴案前,纤白的指尖在古筝上轻轻一拨,开始弹凑,顿时悠扬悦耳的琴声袅袅而起。 沧彦澈见身边两人听得入神,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四嫂,你觉得这琴声如何?” “好听是好听,只不过嘛——”凤倾城视线往女子戴着面纱的脸上一扫,轻啧一声,“春风楼里的女子见客还要把脸蒙住,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倒不是她故意刁难,只是这个女子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莫名让她有种熟悉感,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海棠姑娘。 春风楼毕竟是烟花之地,这儿的女子卖的便是色相,海棠戴着面纱实在说不过去。 而凤倾城话刚说完,明显感觉坐在琴案后的女子脊背重重一僵。 不过也只是一瞬,海棠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很快神色又恢复如常。 她指尖弹琴的动作未停,优雅一笑,“这位公子,海棠相貌丑陋,戴面纱并不是不愿意暴露真容,只是担心会惊吓到诸位。” 这种烂大街的借口真是土掉渣了好吗? 更何况,她那双眼睛盈盈如一汪清泉,仿佛会说话一般,一个眼神便足勾人心魂。 作为五官之首,眼睛长得如此漂亮,她这张脸就算会惊到客人,也一定是美得惊人。 很多时候,有神秘感的女人更能勾起男人的胃口。 凤倾城虽然不是男人,却同样对她面纱下的容颜很好奇,“无妨,我们三人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你不必担心吓到我们。” 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真的吓到了,我们也绝不要你负责。”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说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沧彦澈虽说是个恣意洒脱的性格,不过作为男人不屑也拉不下脸面强人所难。 佳人近在眼前,却无法得见真容,才叫人心痒难耐。 而事实上,凤倾城的这个提议在他心里也想过无数回了。 他也觉得海棠的说辞是推脱,所以并没有开口阻止,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 海棠在春风楼待了数年,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客人,不过绝大部分人用这个理由搪塞一下便过去了。 此刻,见凤倾城语气坚持,她沉吟片刻居然选择妥协,“既然公子执意想看,我也不会拒绝,只是希望三位有个心理准备。” 说罢,她缓缓抬手摸上纱巾,只略作迟疑,手指略一用力,便将整块纱巾从脸上揭了下来。 第104章 你跟沧彦洌是什么关系? 凤倾城三人都很想知道她的长相,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生怕错漏了任何细节。 尤其是沧彦澈嘴上什么都没有说,身体倒是很诚实,把脖子伸老长,俊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琴案后头的女人。 白色面纱从无艳脸上滑落,她的脸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三人面前。 当看清楚她的脸,在场三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震惊不已。 只见她的左半边脸上一道道被刀划伤的疤痕纵横交错,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看在眼里简直触目惊心! 尤其是与她完好的右半边脸形成强烈的对比,一半姿容绝美,一半丑陋不堪,着实揪心! 碧月是他们三人中最没见过世面的那一个,在看清楚海棠脸的那一刻便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沧彦澈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盯着海棠的瞳孔急剧地收缩着。 显然他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以为是绝世佳人,谁知佳人居然容颜尽毁! 然而他们再震惊,也没有凤倾城来得震撼。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自己觉得眼前女子长相很眼熟,因为海棠的五官分明与她在禁地偷偷拿走的画中女子一模一样。 大概那副画已经有些年月,画上人的样貌比海棠要更年轻些。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确定海棠就是画中之人。 为什么她的画像会在瑞王府?又为什么她会流落到在烟花之地卖艺? 脑海里一下子涌出无数个疑问,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位叫海棠的姑娘跟沧彦洌应该认识,甚至曾经关系要更亲密一些。 是恋人?朋友?还是其他? 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沧彦澈便从梯子上起身,亲自上前替她捡起飘落在地的纱巾,“海棠姑娘,冒犯了!” 海棠倒是不以为意,接过纱巾微微一笑,“不打紧,但愿三位没有被我吓到。” 她说着从从容容地接过纱巾戴了回去,然后抬眼再次看向他,“六殿下,还要继续听琴吗?” 发生这样的事,沧彦澈觉得格外尴尬,听到这话本能地点点头,“好……” 他的话还未说完,身后的凤倾城忽然开口,“海棠姑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沧彦澈担心她继续追问人家的脸,这无疑是在人家伤口处撒盐,“四嫂若是有问题,不如等听完曲子再问。” 凤倾城现在满肚子的疑问,完全没有心思听曲子,今天不得到答案,她会憋出毛病的。 “我就一个问题。” 海棠对上她漂亮的眸子,微微颔首,“王妃请讲。” 沧彦澈眼底闪过惊讶,随即讪讪一笑,“原来你看出来了……” 海棠轻轻抿了下嘴角,温静清冷,“凤家有女貌倾城,瑞王府天姿国色,岂是换身男儿装就能掩盖住的?” 凤倾城倒是有些钦佩她这淡定自若的性子了,不过该问的问题她依然想得到答案。 沉寂了片刻,凤倾城甚至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直直看向海棠,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跟沧彦洌是什么关系?你们应该认识吧?” 第105章 真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在听到沧彦洌的名字时,海棠放在古筝弦上的手蓦地攥紧,细细的琴弦划破了指尖都毫无察觉。 不过她面纱后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涟漪,嗓音也没有平仄起伏,“自然认识,四殿下曾经是云苍国的少年将军,边界小国对他闻风丧胆,只怕普天之下没有人不认识他吧。” 她一番回答就轻避重,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她的回话并没有满足凤倾城的好奇心,“那么,你们的交情应该不错吧?” 沧彦洌既然在禁地里收藏着她的画像,便足以证明他们关系匪浅。 甚至她怀疑海棠接近六殿下的动机也不单纯,只是她想不出来海棠的脸怎么了?那样的疤痕很像是被人故意划伤了脸。 对女人来说,容貌有时候比性命更重要,尤其是像海棠这样绝色的女人,毁容应该是比死亡更折磨人。 “瑞王妃,你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海棠没打算回答她,从琴案前起身,对他们歉意地行了一礼,“琴弦不小心划伤了海棠的手,恐怕不能再给各位弹曲,还请见谅。” 沧彦澈因为刚刚的事对她心存歉意,正要说点什么,忽然雅间的珠帘被人从外头撩起,“许久没来春风楼,本公子对海棠姑娘的琴声甚是想念!” 伴随着一道轻佻的嗓音,赵言轩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那儿的沧彦澈,“六殿下,你不介意多一个人听曲吧?你身边这两位是哪家公子?” 他说着视线往他身边扫去,当看到凤倾城那张俏生生的脸蛋时,眸色当场一变。 凤倾城也没想到,出来玩竟然如此晦气地碰见他,看来上次泼他两杯开水太轻了。 这才修养了多久,又来春风楼潇洒来了! 见他认出自己,凤倾城眉头一挑,“赵公子真是耐不住寂寞,确定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大夫有没有叮嘱你体力消耗不能太大,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她话中嘲讽意味甚浓,赵言轩气得不行,碍于沧彦澈的面子没有发作。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凤倾城夫妻在醉仙居泼他开水的事,几乎每天都在想要如何报仇。 现在难得凤倾城送上门,他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命根子这段时间受的苦! 思及此,赵言轩压下心底的窝囊气,面上扯出虚假的笑,“原来是瑞王妃啊,真没想到你还好这口!怎么,四殿下他体力不济,让你替他来春风楼消遣?” 这话就差直言沧彦洌不行了,凤倾城还没说话,沧彦澈便立即沉了脸色,冷冷道,“赵言轩,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四哥不敬!” 赵言轩眉头一蹙,直替自己叫屈,“六殿下,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好歹也是四殿下的大舅子,以我们的交情开开玩笑也不为过吧?” 赵婉儿早就被赶出王府,他还好意思舔着脸攀亲? 凤倾城冷嗤一声,“赵公子,我怎么不知道我夫君有你这么个便宜大舅子?” 赵言轩被她拆台,眼底闪过一抹阴鸷,随即轻轻笑开,“今天能在春风楼遇上也是缘分,刚刚我说的都是玩笑话,我以茶代酒给你赔个不是,咱们一笑泯恩仇。” 第106章 我没那么大的肚量,海涵不了! “谁要跟你一笑泯恩仇?”凤倾城完全不给他面子,唇角微挑,眉眼间流露出一抹不屑的冷蔑,“赵公子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她从来不记仇,因为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当场就报了。 比如上次,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她就让他直不起第三条腿! 赵言轩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视线一扫,把目光落在蒙着面纱的海棠身上,“海棠,你去给本公子弹一曲。” 海棠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的语气带着几分歉意,“赵公子,很抱歉,海棠身体不适,今日恐怕无法再弹琴。” 说罢,她便往门口走,可是还没有走两步远就被赵言轩一把拦住,“海棠,本公子是来春风楼找乐子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又不是四殿下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拿乔?” 他故意把‘四殿下’这三个字咬重音,其实是在有意编排凤倾城,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海棠的脸色一白,幸而蒙着面上,并没有让人看出端倪。 她抿了抿嘴角,再次出声,“赵公子,春风楼里多的是漂亮姑娘,海棠的手划伤了,还请赵公子多多体谅。” 赵言轩在凤倾城跟前受了窝囊气,现在见区区一个琴妓也敢跟自己摆谱顿时沉了脸色。 他视线往她被琴弦划伤的指尖扫了一眼,冷嗤道,“这也算是伤?海棠,本公子花了那么多银子,你居然给我找不痛快?行啊,那就喊秦双双过来,问问她是如何调教姑娘的!春风楼里所有女人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取悦男人,你别仗着有六殿下撑腰,便忘记自己是妓的事实!既然出来卖,就别立牌坊!” 海棠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掐进手心,可是依然隐忍着没有说一个字。 沧彦澈听不下去了,“赵言轩,今日海棠是来给本殿弹琴的,你凑什么热闹?” “六殿下,你们不是已经听完了吗?”赵言轩存心找茬,对这位手中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皇子并不忌惮,“还是说,你打算包下海棠?” 春风楼里的姑娘很多,有些有姿色又有手段的姑娘在被富贵人家的公子看上后,只要那些公子肯砸钱,她们在一段时间内可以不接待别的客人,专心伺候包养她们的公子。 沧彦澈府上还没有娶正妃,来春风楼只是听曲消遣,听完这话,俊脸不由一沉,“你!” 海棠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闹不愉快,深深呼了一口气,“赵公子,你想听什么曲子?” 赵言轩眯起眼睛盯着她那张蒙了面纱的脸看了片刻,忽然轻笑了下,“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只要你敬我三杯酒赔罪,本公子便放你一马。” 常来春风楼的客人都知道,海棠只要一沾酒便会全身起红色疹子,放在医疗水平高超的现代不算什么事儿,但是在云苍国,严重的话,极可能致命。 海棠神色一滞,垂首道,“海棠不能饮酒,请赵公子海涵。” 赵言轩冷哼一声,“我没那么大的肚量,海涵不了!要么喝三杯酒,要么就把秦双双找来!” 显然,今天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第107章 就他这个智商还指望给她下套? 凤倾城看不下去他借题发挥,上前一步替海棠解围道,“这样吧,海棠姑娘的三杯酒,我替她喝,如何?” 这话其实正中赵言轩下怀,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盯着凤倾城,沉吟片刻后徐徐接道,“瑞王妃身份尊贵,我可不敢让你罚酒三杯,万一出了什么茬子,我岂不是要担责任?” 凤倾城望着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我跟某些下三滥的人不一样,在春风楼里我若真出什么意外,也绝对不会赖账到你身上。” 赵言轩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此时,他抬眼扫过在场的几个人,“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到时候真出什么事情,可别往我头上赖账!” 凤倾城听着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嘲弄,赵言轩这个没脑子的,还没下始下手就先替自己撇清关系,就他这个智商还指望给她下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凤倾城倒是很想看看,他能玩什么花招,爽快地点头道,“行啊,我还不至于做这么low的事。” “漏?”旁边的碧月怔了怔,不耻下问地插了一句,“小姐,漏是什么意思?” 凤倾城打开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地扇了两下,“意思就是说我跟赵公子不一样,不可能随便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赵言轩见她每次话里话外都在挖苦自己,只暗自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过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王妃执意揽下罚酒,我若是再推脱倒显得不识抬举了。”赵言轩走到紫檀木桌前,拿起桌上的酒壶每别倒了两杯酒。 然而,他在执起酒杯的瞬间,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有很小的白色丸状物体滚进了酒杯里,遇酒即化,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赵言轩眼神里闪过一抹阴狠,再转身时已经换回笑脸,“王妃,请吧。” 他刚才倒酒的时候,故意拿后背对着他们,借此挡住他们所有人的视线。 凤倾城虽然没看到他手上的动作,但是却料准了他的心思。 她走到桌子跟前,视线扫过他手边的两个酒杯,伸手朝离自己近的那杯够过去,就在指尖快要碰到酒杯时,她的视线看向门口,突然出声道,“咦,那不是那个谁嘛!” 所有人都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齐齐侧目往门口望去,赵言轩也不例外。 凤倾城趁机将两个人的酒杯对调,然后又佯装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哎呀,我好像看错人了。” 碧月把脖子伸得老长,听到这话,立即转脸看向她,撇着嘴巴嗔怪道,“小姐,我还以为真的遇见熟人了,吓我一大跳!” 她们是女扮男装偷偷摸摸来春风楼的,万一在这种节骨眼上,传出去对凤倾城的名声肯定有影响。 毕竟现在外头有关王大龙和更夫的死传得沸沸扬扬,如果让人知道她在这种地方玩乐,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凤倾城轻啧一声,“瞧你这点儿出息,胆子这么小!” 赵言轩收回视线看了她们主仆一眼,垂眸扫过面前的酒杯,眼神微动,随即端起酒杯,“瑞王妃,我敬你。” 第108章 那层蛤蟆皮吓坏了春风楼里的姑娘! “好啊。”凤倾城干脆利落地把酒杯端起来,“三杯是吧。” 她说着仰头把酒一口饮尽,然后又替自己斟满。 赵言轩一直盯着她,直到确定她是真的喝光了酒,才把酒杯送到唇边,一口干。 两人连续喝了三杯酒,赵言轩见她全部喝光眼底带着几分意味不明,手上却鼓起掌,“王妃不愧是女中豪杰,酒量真是一等一的好啊!” 海棠看了替自己解围的女子,眼底有什么情绪闪过,随即向她行礼道,“多谢王妃替我解围,感激不尽。” 凤倾城笑了笑,“举手之劳,而且这春风楼的酒,味道确实不错。” 其实,她替海棠解围的原因除了本身看不惯赵言轩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对海棠心有愧疚。 让海棠揭下面纱的行为只是出于她的好奇心,而海棠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出任何难堪,但是凤倾城依然觉得这事或多或少伤害到了海棠。 海棠没有再逗留,“今日王妃在春风楼喝的所有酒都记在我的头上,我请客。” 凤倾城没料到海棠也是性情中人,也没有拒绝,抿唇笑道,“好啊,那就多谢海棠姑娘了。” 海棠一离开,赵言轩再次看向凤倾城,一脸有难言之隐的表情,“王妃,其实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碧月对赵言轩没有好印象,立即凑到凤倾城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小姐,你千万别帮他,这种坏人咱们请他有多远滚多远。” 显然,她也在为刚才赵言轩为难海棠的事愤愤不平。 凤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你今天只要好好看戏就行。” 碧月一下子没领悟她话中的深层含义,“看什么戏?” 凤倾城没有再答话,而是抬眼看向赵言轩,“我的出场费很高,赵公子确定要请我帮忙?” 赵言轩心里其实也没底,还以为她会当场拒绝,却没料到她竟然提起钱。 赵府在京城有权有势,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王妃,只要你肯帮忙,钱都不是问题。” “好啊,先给一千两的银票,我听听到底是什么忙?”凤倾城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手往他跟前一伸,“拿钱来吧。” 沧彦澈许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热闹,双手抱在身前一脸好奇地当吃瓜群众。 在他的心里眼里,也越发觉得自家四哥娶的这位新嫂子是个顶顶有趣的妙人儿。 赵言轩居然毫不犹豫地掏出银票给她,还用病人家属般的口吻对她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最近总是失眠,胃口也不好,后背上还起了好大一片疙瘩,每个疙瘩都有拇指这么大。他家也请了不少大夫,可惜都没看出来他究竟生了什么病。王妃精精通巫蛊之术,还请帮他瞧上一瞧。” 凤倾城挑了挑眉头,“这病还真够诡异的,你朋友人呢,可以让他来见我。” 赵言轩立即道,“他人就在楼上的雅间里。” 凤倾城顿时笑了,语气中嘲讽意味甚浓,“你这位朋友还真是心大,都病成那个样子还有心思来找姑娘,也不怕后背那层蛤蟆皮吓坏了春风楼里的姑娘!” 第109章 房间的隔音效果修似乎不太好呢! 赵言轩干笑了两声,“王妃,你也知道,男人嘛,哪怕身上遭的罪再多,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灵魂空虚。” 还灵魂空虚? 说得比唱的好听!其实跟他一样都是只有下半身的低等动物! 凤倾城轻笑一声,“都说拿人家的手短,既然收了你的出诊费,那我就随你一起去看看你这位朋友。” 赵言轩生怕她反悔似的,赶紧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对她做出‘请’的姿势,“王妃,随我来。” 沧彦澈见他想把凤倾城带走,立即上前阻拦道,“赵言轩,我四嫂身份尊贵,岂能随你去见别的男人?你去把你那位朋友叫来,我们在此等着!” 赵言轩为难地皱起眉头,露出有苦难言的表情,“六殿下,我那位朋友身上长的瘤很可怕,你们不如在这儿等候,我等会儿亲自将王妃送回来。” 碧月一听这话,顿时联想到刚才海棠的脸,顿时心有余悸地拧起眉头,“小姐,既然那么可怕,我看您还是别去了吧,咱们又不缺这一千两。” 赵言轩还真怕凤倾城临时变卦,又道,“王妃,这一千两只是我请您大驾的一点小意思,你若真能治好我那位朋友,他爹肯定会重金酬谢。” 凤倾城也没有拒绝,点头道,“好啊,那就去吧,我也想知道他爹给的重金到底能有多重!” 赵言轩眼底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阴狠,原来凤倾城这个女人如此肤浅贪财,若早知道她这个秉性,他还愁报不了仇吗? “可是,四嫂……”沧彦澈还想再说什么,凤倾城便抬手拍上他的肩膀,打断道,“我去去就来,赚的这一千两可以够咱们潇洒好几天呢!” 沧彦澈想着,好歹她如今顶着瑞王妃的头衔,赵言轩应该不敢胡来,“好,你快去快回。” 两人出了雅间,便朝楼梯口走,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耳边就传来各种粗重的喘息和娇吟。 凤倾城秀眉一蹙,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春风楼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修似乎不太好呢! 赵言轩领着她一直来到走廊最尽头的房间跟前才停步,“王妃,他人就在这里。” 说着,他打开落了锁的房间,让她进去。 凤倾城没有动,只是抬了抬下巴,“赵公子,这房间怎么还上锁了?” 见她警惕心如此强,赵言轩眼珠一转,率先跨进房门,“王妃,是这样的,我朋友有时候会突然发狂,身边没有人照看的话很可能会出事。刚才他听到海棠姑娘弹琴心情甚好,便让我请海棠过来。我不放心留他一人在此,无奈之下才把他锁在房里。” 他这番说辞,凤倾城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赵言轩见她不为所动,为了演得更像,又径自往里间走去。 凤倾城趁他不注意,直接将门上的锁拿下来收进袖子里,然后才迈入门槛。 还没走进里室,她就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听在耳中好似很痛苦又仿佛很亢奋。 凤倾城心下疑惑更甚,为了看清楚赵言轩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撩开帘子走进去。 可是,她还没走两步远却突然感觉心底划过奇异的燥热感。 第110章 肯定会闹出天雷勾地火的大动静! 凤倾城脚步重重一顿,眼底划过一抹冷芒。 显然,刚才喝的酒有问题! 但是刚才她趁赵言轩不备,已经把两个人的酒杯对调过了,怎么可能会中招? “王妃,你赶紧过来看看他!”赵言轩见她杵在门帘跟前不往里走,催促道,“他好像又发作了,看上去很难受!” 凤倾城身侧的手用力掐进掌心,强行把心底那股奇异的燥热感压下去。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恰好看到赵言轩正在替绑在床上的男人解开手脚上的绳子。 那个男人脸颊两侧浮着两抹不正常的潮红,喘息声很重,当听到脚步声,他扭过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倾城的方向。 下一刻,他突然像发狂了一般,喉咙里发出嘶吼声,整个人迫不及待地想往她跟前扑。 要不是赵言轩拦着,只怕他就冲到凤倾城跟前了! 赵言轩眼底神色幽冷,嘴角诡异地往上扬了扬,但是说话的嗓音却透着担忧与关切,“陆平,你冷静一点,是我啊,我找瑞王妃来救你了!你再咬牙坚持一会儿!” 这位叫陆平的男人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挣扎幅度很大,从凤倾城走进内室起,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 那种眼睛就像是野狼看到了猎物,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王妃,请你帮帮他!”赵言轩制住陆平的表情看起来很吃力,其实另一只手却悄悄替他把脚上的绳子也松开了。 凤倾城没有立即靠近过去,眼底划过一抹戒备,“他究竟怎么了?” “可能是发病,听闻你巫术天下无双,还请帮他医治!”赵言轩说着扯了扯长袍的领口,有些口干舌燥。 他深知是自己在酒里下的药起了作用,凤倾城以为她把两杯酒调换了位置就万事大结,但实际上为了以防万一,赵言轩在两个酒杯里都下了药。 不过他已经提前叫好了姑娘,等会儿直接去隔壁房间就能借着药效爽一把。 而凤倾城呢,只要一上前,他便会松开抓着陆平的手,陆平的药效早就发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向凤倾城。 被下了药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会闹出天雷勾地火的大动静! 那个时候,自然有人赶来看这场精彩绝伦的热闹。 其实早在凤倾城三人进入春风楼的那一刻起,就被他盯上了。 赵言轩一下子想出这个完美的报仇计划,他先派人到王府通风报信,接着又给跟自己一同来喝酒的陆平下了药。 药是比春风一度更凶残的百花残,药效一旦发作,就算是铁树也能让你变成干柴。 所以,他要趁自己药效还没彻底发作,赶紧把凤倾城跟陆平锁在房间里。 等沧彦洌赶到现场,发现自己被凤倾城绿了,没准急火攻心当场就吐血三升。 如此一想,他越发期待凤倾城被捉x在床的模样。 赵言轩的设想很美好,可惜的是凤倾城并没有按套路出牌。 她站在原地把陆平的表情神态尽数看在眼里,心下已经把他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想给她挖坑下套? 那她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11章 别停啊,继续咬他凌虐他! 思及此,凤倾城眸光微沉,嘴角扯出一道幽冷的弧度,“赵言轩,给你一次机会,把解药拿出来!” 见她突然冷了神色,赵言轩心下微惊,不过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双嫣红的唇瓣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要跟我装傻,我这个人耐心有限。”凤倾城也感觉到体内一阵阵的热浪,呼吸不由一滞。她闭了闭眼睛,极力隐忍着,再睁开时眸子里恢复了几分清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跟我一样中了自己下的药。如果你不想跟你怀里的这位上演各种体位的话,我劝你现在把解药交出来。” 赵言轩顿时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王妃,有你在,陆平怎么可能会对我有……”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他压在床上的陆平忽然抬头,对着他的喉结重重舔了一下,舔完之后,他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爽到了。 这样的行为赵言轩心里明明觉得很恶心,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往他跟前又凑近过去,连说话的语调都娇媚了不少。 被爽到的,不止陆平一个人呢! 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放在平时,凤倾城多看一眼都可能吐出隔夜饭来,但是今天,她居然诡异地觉得这场真人秀很吸引人。 凤倾城轻扯嘴角,继续对被赵言轩压在床上的男人道,“陆平,别停啊,继续咬他凌虐他!” 赵言轩一惊,脑子里残存的理智让他迅速松开陆平。 陆平顿时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赤红着双眼朝凤倾城扑过来。 凤倾城抬脚一记飞踢把陆平踢倒在地,可是陆平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下子又从地上爬起来。 凤倾城见他阴魂不散地扑过来,抬手就是一记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她每次出手用的力气都很重,但陆平比赵言轩壮实不少,再加上理智已经彻底沦陷在药效之下,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摇摇晃晃地继续走向她。 凤倾城每次出招都会加速血液的流动,体内的药效也越发强烈起来。 燥热感了一阵阵袭上心头,仿佛在考验着她的定力。 凤倾城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否则恐怕就没机会走出这个房间了。 一转身,她发现在陆平拖住自己的时候,赵言轩正在往外头走。 她清瞳一眯,眼底划过一丝寒意。 这个混蛋为了陷害她,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酒杯里也下药,既然他跟陆平两人兄弟情深,那她也不介意再帮他一把。 思及此,凤倾城便朝门口追去,可是她刚走一步,身后的陆平就冲过来,紧紧从后头抱住她。 他的力气极大,凤倾城费了好大的劲都没能把他甩开,眼看着赵言轩已经快要冲到外室门口了。 凤倾城牙一咬,视线不经意落在旁边角落里摆放着的青花瓷瓶上。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瓷瓶,反手就往陆平的脑袋上砸去。 只听‘嘭’的一声脆响,瓷瓶被砸得粉碎,而陆平的头上当场就流出鲜血。 她趁机挣脱他的禁锢,大步往门口跑去,与此同时,赵言轩已经跨出门槛。 第112章 爱是一道光,绿到他发慌! 赵言轩的药效发作比凤倾城略晚一些,脑袋还算清醒,甚至还记得自己在门上挂了一把锁,想把凤倾城跟陆平一起锁在这里。 然而,他视线扫了两三遍,也没在门口找到他的那把锁。 正在他专心找那把锁的时候,凤倾城已经追到门口,二话不说,拎起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推回房间。 赵言轩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屁股狠狠跌坐在地。 疼痛感让他的脑子又清明了几分,他本能地抬头,一眼就看到门外的凤倾城直接把门关上。 赵言轩眼皮重重一跳,忙不迭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他的腰还没直起来,就被身后冲过来的人再次扑倒。 赵言轩心下一慌,当抬头看到陆平赤红如血的脸庞时,瞳孔重重一缩。 他刚才离开房间前,在陆平喝的酒里下了药,份量是他跟凤倾城的双倍。 再加上陆平被绑在床上这么长时间,药效早就完全控制了他的大脑。 赵言轩回想起凤倾城刚才说的话,面上浮起一抹惶恐,“陆平,是我!我是赵言轩啊!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凤倾城在外……唔……”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陆平已经急吼吼地一口啃上他的嘴巴。 赵言轩望着眼前这张油腻的大饼脸,只觉得一阵反胃,他抬手就想推陆平。 然而,陆平的力气比他大,再加上正坐在他身上,有明显的地理位置优势,经过陆平的一通乱啃,他身体里竟然产生奇异的爽感。 于是,推他的动作变成了抱,仿佛迫不及待想要获得更多…… 外头的走廊上,凤倾城透过门颖看到里面两个大男人在地上缠绵的场景,从袖子里拿出那把大铜锁‘咔’的一声将门从外头锁死。 “赵言轩,你就在里面好好享受吧!” 说着,她将手里的钥匙往身后一抛,钥匙顿时从高空坠下一楼。 她转身离开,可是刚走没几步远,体内便滚起渊源不断地燥热感。 哪怕定力高于普通人,她也无法将这股强烈的药效再度压下去。 凤倾城双手扶着走廊边的栏杆,做了几个深呼吸,却依然阻挡不住药效的蔓延。 趁现在她还存着几分理智,凤倾城想先下楼去找沧彦澈和碧月。 毕竟,她现在被下了药,留在春风楼会很危险。 万一她压制不住体内的兽性,随便扑倒了哪个男人,岂不给沧彦洌带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到那个时候,沧彦洌会不会绑她浸猪笼? 她一阵恶寒,脑子里冒出熟悉的旋律—— 爱是一道光,绿到他发慌! 打住打住! 现在不是自我调侃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解除这坑爹的药性! 凤倾城用力咬了咬唇瓣,以疼痛维持清醒,她身体虚弱,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往楼梯口走。 就在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左脚忽然绊了右脚一下,整个人当场重心失衡,毫无防备地往楼梯口跌去! 她以为自己会摔个头破血流,吓得紧紧闭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她好巧不巧跌进刚迈上最后一层台阶的男人怀里。 顿时,她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其中还夹杂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第113章 来,让我亲一口! 凤倾城一呆,本能地抬起头,视线恰好跌入一双如琉璃般温润的眸子。 男人一身月牙白色锦袍,五官英俊,哪怕她身上还穿着男装,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视线落在她酡红的脸颊上,他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倾城!” 因为突然有男人靠近,凤倾城心底的燥热顺着血液更汹涌地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让她情不自禁地往他怀里拱。 怀中人儿身体柔软,容瑾脊背重重一僵。 当感受到她身上异常滚烫的温度,他眸色微紧,“倾城,你怎么了?” 凤倾城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到达极限,闻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男人味,她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她的目光盯着他的五官打量了一片刻,眯眼起眼睛笑得像个女流氓,“帅哥,你长得真好看!” 容瑾又是一怔,还没来得及答话,她便伸出手指直接勾上他的下巴,“来,让我亲一口!” 容瑾,“……” 他垂眸望着她迷离的眼神,喉结滚了滚,理智告诉他,她现在不是正常状态,可是对于她的亲近他却一点儿也不排斥。 凤倾城并没有要征求他意见,见他站在楼梯口不动,她自己噘起粉润的唇瓣,惦起脚尖一点点朝他靠近过去。 “倾城,你、……”容瑾眸底的颜色变了又变,眼看着她的唇就快要亲到自己的下巴,他突然抬手一挡,凤倾城的吻落在他的掌心里。 柔柔软软的触感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根羽毛在他心尖撩拨着,他俊脸上表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早已荡漾起层层波澜。 凤倾城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了,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热得快要爆炸,唯有靠近他的身边这种难受的感觉才会得到缓解。 一亲未中,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随即脑袋一偏,顺势朝男人的脖颈处凑近。 可是,不等她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的后衣领忽然被一只手大揪住,一拉一拽间,她撞在另一个男人结实的胸膛里。 由于力道太大,她被撞疼了,眉头都拧成一团,“谁敢坏了本姑娘的好事?” 她不悦地瞪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当视线落在眼前男人那张俊美如神祗般的脸上时,她又很没节操地扑了上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感慨道,“春风楼不愧是京城第一楼,小哥哥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 说着,她像只八脚章鱼似的,直接缠到他身上,“帅哥,本姑娘看上你了,加个微信吧!” 沧彦洌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直接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视线却是落到站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容公子真是好雅性,醉仙居的生意那么忙,还有空来春风楼消遣!” 容瑾不放心地看了凤倾城一眼,这才将视线转回来与他对视,“四殿下何尝不是?身体抱恙还来光顾春风楼,精神着实可嘉。” 两人针锋相对,眼神在半空中默然着力,如果凤倾城此刻是清醒状态,一定可以看到空气中摩擦出的激烈火花。 “我们不一样,本殿是有家室的人,就算要出来,那也必定会带着倾城一起。”沧彦洌跟他说话的同时,大手还钳制着凤倾城,试图阻止她乱来。 第114章 谁敢坏了本大爷的好事? 不过,凤倾城大脑不清不楚,仰着头哼哼唧唧地要亲他。 沧彦洌见容瑾眼神隐忍,眸色一暗,突然改了主意,站在原地不再闪躲。 于是,凤倾城如愿以偿地亲到了他,她像只接吻小鱼一样,一口一口地啄着他的下巴,不厌其烦。 容瑾宽袖下的手微微收紧,手背上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着。 终于,他忍不住开了口,尽管极力克制,却依然能听出来声线绷得很紧,“四殿下,王妃身体不适,最好尽快带她去就医。” “她没事,无须外人替她操心。”沧彦洌眼风扫过凤倾城,顿了顿,又道,“对了,容公子尚未娶妻,大概是没办法理解夫妻间的情调。” 他之前身体变小后误中了凤倾城的春风一度,太了解被下药是什么状态。 不过哪怕明知她是被人下套,刚才看到她想亲容瑾的画面时,他心底的火气还是无法控制地燃烧起来。 容瑾闻言,脸色一沉,连嗓音都带着冷锐,“四殿下,你病了这么久,应该更清楚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哪怕夫妻间想搞情调,也不该拿她的身体开玩笑!” 他们在唇枪舌剑之际,凤倾城完全没受影响,继续心无旁骛地想够男人的嘴巴亲。 “容公子,你管得未免太宽。”沧彦洌嗤了一声,没有再多说,索性把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凤倾城打横抱起来,转身往前走。 容瑾望着他的背影,眉峰蹙得更紧了。 原本他与沧彦洌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可惜当年发生过一些事。后来他们便形同陌路了。 而凤倾城在男人怀里依然不肯安分,不停扭着身体,还伸手往他衣襟里摸。 沧彦洌皱起眉头,俊美的脸上阴沉一片,“凤倾城,你可真能闹腾!放你出来,就给我搞出这么大的事!” 他嘴上骂得凶,见她难受得厉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走到最近的一间厢房前,长腿一抬,重重将门踹开。 ‘嘭!’的一声巨响,里头正准备逍遥快活的客人被吓了一大跳,当场就软趴趴了。 “谁?谁敢坏了本大爷的好事?” 他气得不行,转头就往门口看过去,只见一身墨绿色锦袍的男人大步走进来,怀里打横抱着个身穿月牙白色袍子的……男人?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到春风楼不找女人,居然抱着男人来玩耍? 他是从偏远的小城来京城办事的,本想来春风楼见识一下这里如花似玉的姑娘。结果没想到,居然见识到了更厉害的! 不等他再往深处想,沧彦洌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去,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他没见过什么世面,被男人气场所慑,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伺候他的女人见有人闯进来,尖叫一声,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匆跑出去。 跌坐在地的客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桂花,等等我!” 他提着裤子,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沧彦洌脚一勾关上门,然后直接把凤倾城往大床上一丢。 他粗暴的动作弄疼了某女,凤倾城扶着床头爬坐起来,噘嘴不满地控诉,“我好歹也是美人,小哥哥你怎么一点也不温柔?” 小哥哥? 这是什么鬼称呼? 沧彦洌嘴角抽了抽,视线落在她娇媚艳丽的脸蛋上,一双凤眸眯到狭长,“凤倾城,你看清楚我是谁?” 第115章 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凤倾城听着头顶传来的嗓音,微微抬头对上他怒气腾腾的眸子。 片刻后,她突然从大床上站起身,踩着虚浮的脚步,一摇一晃地往他跟前走,“小哥哥,你一晚上要多少银子?我有钱!”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赵言轩给她的那张一千两银票,盯着票面看了几眼,又很小气地收回腰间,重新掏出一枚一文的铜钱,“这个,够不够?” 沧彦洌睨着她手心里的那枚铜钱,俊脸重重一黑。 在云苍国,他这张能颠倒众生的俊脸,在她眼里居然只能卖一文钱? 他冷冷掀唇,嗓音低沉寒凉,“凤倾城,你好大的胆子,敢侮辱本殿!” 凤倾城那双美艳的眸子里蒙着一层水色,见他如此生气,她眨眨眼睛,“嫌少?再加一文!” 说着,又摸出一枚铜板,这钱还是她在车里跟碧月要来猜正反面玩儿的呢! 男人突然好想掐死她! 凤倾城身体里热浪翻涌,难受得要命,见他嫌钱少,顿时噘起红唇不满道,“我还没试过你行不行,你就漫天要价,当我是冤大头吗?万一你虚有其表,我岂不亏大了?” 虚有其表? 这个女人先是侮辱他是春风楼的男倌,接着又暗示他不行?简直狗胆包天! 很好,她成功挑起了他的怒火! 沧彦洌眉骨跳了跳,唇角勾起一抹冷芒,“凤倾城,你是装傻还是真认不出我是谁?” 凤倾城迷离的眼神往他脸上一扫,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莫非你是这儿的……头牌?” 沧彦洌的俊脸顿时黑成锅底,“……”他这样的长相当头牌确实绰绰有余! 但是,凭这话就可以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不过未等他发作,凤倾城已经把两枚铜板往他腰间一塞,“收了我的钱,就是我的人!” 说着,她倾身上前,一口亲上他的下巴。 男人没料到她吻得如此突然,等反应过来,眸色一暗,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怒道,“凤倾城!” 她说话条理挺清晰,他一时间竟无法确定她是不是还清醒着? “痛……”凤倾城把俏脸皱成一团,软绵绵的嗓音里带着控诉的成分,“坏蛋,你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呵!”沧彦洌冷嗤一声,俊美冷峻的脸上不带丝毫温度,“难道你不知道,连女人都欺负不了的男人更算不得男人?” “是吗?”凤倾城脑袋犯浑,不怕死地扬起下巴,继续挑衅他,“你有什么手段,不如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眼下她的行为落在男人眼里,简直就是在不遗余力地勾引他! 但是,如果刚刚他没有及时赶到,她勾引的会不会是容瑾? 思及此,男人的下颌线顿时绷成一条直线。 凤倾城不知道他丰富的内心活动,只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温度在节节攀升,如果再不缓解,她极有可能原地自焚! 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她伸手摸到他腰间,动作蛮横地去解他的腰带。 不过她的力气虽然大,动作却没有平常灵活,扯了好一会儿也没把腰带解开。 沧彦洌心底火气正旺,见她如此迫不及待,烦躁地挥手想推开她。 第116章 送到嘴边的肉,尝上一口两口又有何防? 沧彦洌的视线在她脸上凝定,湛黑的眸子幽暗得能滴出墨来,这个女人现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勾引他。 既然是送到嘴边的肉,尝上一口两口又有何防? 思及此,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反客为主地封住她的唇瓣。 撬开她的齿关,他轻而易举地侵入她的领地,缠绵悱恻地深深吻住她。 凤倾城全身酥软,在他的亲吻中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她面颊潮红,呼吸紊乱,头脑也是一片混沌,不过依然热情地回应着他。 沧彦洌的吻从她的下巴一路向下,沿着脖颈吻到锁骨处,所到之处留下一朵朵暗红色的印记,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呼吸也渐渐失了频率,修长的大手很快移到她的腰间,食指一挑,解开了她的腰带。 然而,男人刚把她的衣服从肩头褪去,心脏处突然像是被细密的钢丝网住,剧烈地疼痛顺着血液一直蔓延到全身各处。 “啊!” 他抬手紧紧抓住左心房的位置,俊美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咬紧牙关想硬扛过去,气血翻涌间,喉咙一阵腥甜。 “噗——” 他终究没能撑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时,耳朵突然一痛,是凤倾城爬过来,胡乱在他耳垂处咬了一口。 沧彦洌从来没有想过,他身体竟然会被女人咬得当场起了强烈反应。 心口的痛感更甚,呼吸一下子乱了。 他故意无视她美艳勾魂的脸蛋,强忍着剧痛,反手一记手刀劈在她的颈后。 凤倾城两眼一黑,当场失去知觉。 沧彦洌替她把衣服穿好,又抬手拭去唇角的血痕这才朝着门口方向叫了一声,“沧澜。” “殿下!”一道纤挑的身影出现在厢房门口,是个女人。 沧晋被派出去调查王大龙的死因,便由沧澜来保护他的安全。 沧彦洌视线扫过陷入昏迷的凤倾城,淡淡吩咐道,“带上王妃,立即回府。” “是!” 与此同时,三楼。 赵言轩为了败坏凤倾城的名声,事先让自己的小厮赵东来去王府通知沧彦洌,接着又让他尽量多叫一些看热闹的人上楼。 赵东来不负所望,在大堂就差敲锣打鼓让大家上楼去看凤倾城的热闹。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客人都挤到了厢房门口,想借此机会一睹瑞王妃的风采。 “啊……再来一次……舒服……” 赵东来临走前,赵言轩特意给了他一把开锁的钥匙。 他刚把钥匙掏出来,厢房里就传来一道男人的媚叫声,那声音销-魂入骨,听得门口众位面红耳赤的同时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些客人们顿时不谈定了,一个两个迫不及待地催促道,“还等什么?赶紧开门呀!” 连男人都叫成这副德行,里面还不知道是多震撼人心的大场面呢! 赵东来听着那道叫声,莫名觉得耳熟。 然而,不待他细想,跟在他身后的一大群客人就开始起哄,让他开门。 赵东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兴奋地揪了揪手,将钥匙插进铜锁,用力一转,锁应声而开。 第117章 容家大小姐早在两年前便死了! 经过一场闹剧,赵言轩最后是被赵家四个家丁强行拖回去的。 陆平其实也算是受害者,但无奈家世背景不如赵言轩,被赵知义派来的人毒打了一顿,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 春风楼里再度恢复平静,只不过赵言轩跟陆平的勇猛事迹成了客人们最大的谈资。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外头听说了这个消息,特意跑来春风楼八卦,一楼的大堂里简直比酒楼茶肆还要热闹。 而在楼上的某间厢房里,一卷珠帘仿佛将外头的喧嚣全部隔绝。 容瑾望着坐在那里的女子,眉头蹙了蹙,开口道,“我跟秦双双谈过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家。” 海棠面纱后的红唇轻轻一扯,柔和的嗓音听在耳中不起一丝波澜,“回家?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的意思?” “谁的意思很重要吗?他毕竟也是你爹。”容瑾轻轻叹了口气,换了个称呼,“姐,春风楼是供男人玩乐消遣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宁愿留在这里卖艺也不肯回去做容家大小姐?” 海棠身体重重一晃,双手紧紧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那根被琴弦划伤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春风楼确实没什么好,但是在我眼里也没什么不好。容公子,你如果是来听曲的,请移驾别处,我手伤了,没办法弹奏。你如果是来当说客的,也不必浪费口舌,容家大小姐早在两年前便死了。” 容瑾心头的怒火‘噌’的一下子蹿到老高,“容玥!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我是海棠,不是容玥。”海棠刻意忽略他口中已然陌生的名字,将眼底的湿意生生逼退回去,“容公子找错人了。” “容玥,我知道你心里怨恨爹,但事已至此,你难道真的打算一辈子留在春风楼?” 海棠闭了闭眼睛,把心头翻涌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有何不可?” 容瑾依然不肯死心,站在原地没动,“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的脸,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让你恢复以前的容貌。” “呵!”海棠轻笑一声,眼底带着浓浓的讥诮,“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不可能恢复如初。我心意已决,你走吧。” “可是……” “飘絮,送客。” “是。”飘絮走到容瑾跟前,躬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容公子,请吧。” 容瑾静默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容玥,哪怕娘亲病重想见你最后一面,你也铁了心不回去?” 瞳孔重重一缩,海棠拢在袖子里的手猛地一下子掐入手心,她动了动唇瓣,喉咙干涩发紧,好片刻才发出声音,“容公子,我还是那句话,容玥早就不在人世了。” “好!海棠!枉娘亲久卧病榻还一直念叨着你,你可真是好得很!”容瑾不再多言,甩袖而去。 他一离开,海棠的双腿便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 “小姐!”飘絮见状,赶忙上前来扶她,却被她制止了。 “飘絮,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飘絮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退出房间。 海棠听着耳边响起的关门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滚落。 第118章 京城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蛇? 瑞王府,东苑。 大夫从厢房里一出来,便看到负手立在门外的男人。 他眉峰紧蹙,薄唇也抿得很紧,看样子应该已经在外头站了许久。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沧彦洌微微侧目,扫了他一眼,“她怎么样了?” “回殿下,”大夫拱了拱手,回话道,“王妃体内的药已经拔除,只要再睡上一夜好好休息便会没事。” 沧彦洌淡淡颔首,抬眼扫了一眼西落的夕阳,抬步进了房间。 床榻上,凤倾城闭目躺在那里,她眉心拧成一团,哪怕在昏睡也依然觉得不舒服。 沧彦洌睨着她少了几分血色的脸蛋,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 “咳咳!”他脸色也不是很好,此刻看着她,不禁回想起今日子蛊发作的情形。 于是,眉拧得更紧了。 凤清涫曾经对他说过,凤倾城是她们姐妹当中最有天赋和悟性的那一个,她在巫术上的造诣要远远胜过凤清涫。 可是,她嫁入瑞王府这么久,只施过几个唬人的巫术,跟高深玄妙完全搭不上边。 再回想起她跟自己的约定,他心里对她竟越发好奇起来。 视线扫过她额边被汗水打湿的一缕乱发,沧彦洌伸手想替她拨开,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男声,“殿下。” 是沧晋回来了。 沧彦洌眸光微动,把手又收了回去。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身走出里室,淡淡问道,“查得如何?” “属下在案发现场找到了这个。”沧晋走到男人跟前,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呈递给他,“请殿下过目。” 沧彦洌接过东西,眯起凤眸仔细端详。 只见这东西有半个手掌那么大,看起来像龟甲形状,呈半透明的黑棕色。 黑眸深敛,他眉峰略微蹙了一下,“这是……蛇鳞?” 沧晋迟疑着点点头,“属下看着也觉得像,只是京城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蛇?” 一片蛇鳞就有婴儿手掌那么大,整条蛇得大成什么样子。 “应该是蟒蛇。”沧彦洌手一抬,把鳞片抛还给他,“你找常年住在山上的人问问,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蟒。” 沧晋接过蛇鳞,低头领命,“是!” 夜深人静。 衙门,昏暗的停尸房里。 值夜的衙役张三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去茅房,“我去如个厕,一会儿回来。” 他刚转身,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正站在门口,立即冷喝道,“谁?谁在那里!” 门口那道身影听到声音,缓缓转头,他的头上包裹着黑色布巾,遮住了大半张脸,而他脖子歪出不可思议的角度。 周围光线太暗,张三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不过被他盯着无端觉得脊背一凉,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坐在桌前的李四听到声音,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当看到站在门口的黑影,他立即起身,“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衙门的大门早就关了,这个时间点根本不该有人进得来才是。 那人看看他,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吱嘎吱嘎’的声响。 他走到近处,张三李四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下一刻,他们同时发出惊悚的叫声。 “啊——!!!” 第119章 鬼 鬼,有鬼啊!!! 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脸。 那是一张没有血肉的骷髅头,因为中毒颜色乌黑,而且骷髅头上还包裹着黑色的裹尸布,所以他们一时没有看清。 此刻,当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墙角棺材里的骷髅干尸竟然活过来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难怪刚才张三盯着他看的时候就觉得后脊背发凉,原来他根本不是活物! 骷髅干尸的眼睛黑洞洞的,就这么直直盯着他们的方向,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顿时从脚底板直蹿上来,很快传到全身各处,连头皮都发麻了。 骷髅干尸继续往他们跟前走,全身骨节吱嘎作响,仿佛随时可能散架却又离奇地组合在一起。 “鬼、鬼,有鬼啊!!!” 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张三和李四嚎叫一声,转头就往停尸间里跑。 然而,还没跑几步远,前头的张三猛地一下子停住脚步。 李四没能及时停下来,差点儿撞上他的后脑勺,他急急出声,“你停下来做什么?赶紧跑啊!” 李四抬起食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前面,“还、还有一个。” “什么?”张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叫得更大声了,“啊!!!” 他们两个人吓得两腿发软,背靠背站在一起浑身发抖。 张三抖着嗓子问道,“现、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两具骷髅眼瞅着越逼越近,再不想办法逃出去,他们小命恐怕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李四活了几十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诡异可怕的场面! 好端端的尸体变成骷髅已经够邪门了,现在两具骷髅又‘活’过来了,简直太他娘的邪门了! 张三都不敢看那两个骷髅,两条腿抖如筛糠,“我听仵作说,这两具尸体都中了剧毒,今天凌晨,那个更夫只是碰了尸体一下,自己也变成了骷髅,如果被‘他们’碰到,我们是不是也会变成骷髅?” 李四咬咬牙,“所以,咱们千万不能被他们碰上,外头有巡夜的守卫,想办法冲出去求救!” “可是,咱们现在前后的路都被他们堵住了,怎么冲出去?” “没有前后还有左右!” “对!” 两人对视一眼,找准时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兵分两路,往门口方向跑。 张三太紧张了,跑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个跟头,那个骷髅似乎听到动静,脖子缓缓一转,直接往他冲过去。 张三来不及爬起来,看到骷髅头把那双白骨手伸向他脖颈的时候,他当场吓得屏住呼吸。 顿时,骷髅的五根白爪在离他脸不到一寸远的地方停住了,‘他’用那双空荡的眼洞来回张望着,然后缓缓直起身体朝旁边走去。 张三见‘他’离开,当场松了一口气。 那个骷髅迈出去的腿立即又收了回来,再次朝他的方向袭来。 张三吓得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忘了。 于是,骷髅又一次像是失去了目标,左右扫视了几眼,转身离开。 张三见他走远,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四!快憋气!‘他们’什么也看不见,是根据我们呼气吸气的动静来找我们的!” 第120章 骷髅尸有什么弱点? 说话间,那个骷髅已经又一次逼近他跟前,他赶紧憋气,骷髅突然搜寻不到目标,像个瞎子一样在停尸房里绕着圈。 李四听了他的话,也赶紧憋气,见骷髅不再对他们紧追不舍,他们屏住呼吸,一点点往门口移动。 等好不容易走出停尸房,他们拔腿飞奔,同时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闹鬼了!” ………… 翌日,清晨。 沧彦洌刚起身,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下!” 沧晋嗓音透着急切,似乎有要紧事禀告。 沧彦洌将外袍套好,隔着门淡淡问道,“何事?” “昨晚衙门里又发生命案了,死了六名守卫。” 沧彦洌听到这里,系腰带的动作不由一顿,“作案的是何人?” 沧晋回道,“据幸存的两名目击证人称,凶手是昨日送进衙门的那两具骷髅尸。” 沧彦洌眯了眯凤眸,“骷髅是死物,如何杀人?” “有人说是、是……” 听出他欲言又止,沧彦洌心里已经隐隐猜到答案,不过还是继续追问道,“是什么,你旦说无妨。” 沧晋如实回道,“今天的命案一发生,便有人说是王妃在操纵那两具骷髅尸。” 沧彦洌视线扫过大床上安静沉静的人儿,唇畔掀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果然是有人故意针对凤倾城。” 他收回视线,径自走出房间,“沧晋,你跟我去衙门走一趟,我要亲自审问那两名幸存的衙役。” “是!” 昨天凤倾城误中了赵言轩的药,从春风楼回来之后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如果不是他一直守在她旁边,出了这样的事大概连他自己都会把凤倾城列入可疑名单。 但是现在,他百分之百确定,杀死王大龙的凶手是另有其人。 而且这个人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陷害凤倾城。 这个女人的人缘还真是够差的! 不过既然她如今是他的王妃,他绝不会让人把脏水往她头上泼。 出了房间,沧彦洌看着守在外头的碧月,淡淡吩咐道,“等王妃醒来,你陪她一起去衙门。” “是,殿下。” 离开王府,两人很快来到衙门里,张三和李四作为昨晚的幸存者,正候在内堂等着被传见。 等沧彦洌一到,沧晋立即命人把他们带过来。 张三和张四显然被吓得不轻,走进内衙时,手臂无法抑制地发着抖。 当看到沧彦洌,两人忙不迭跪倒在地上,“参见四殿下。” 沧彦洌望着地上的两个人,扯了扯薄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昨晚巡夜的守卫一共有六人,六人全部身亡,你们俩在停尸房值夜,居然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真是稀奇。” 在停尸房当差的人无论是身手还是体力都远远不如衙门里的守卫,可是守卫在骷髅尸清醒后无一幸存,只有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可疑。 张三李四后脊背重重一僵,身体直接匍匐在地,“殿下,昨晚若不是我们发现了骷髅尸的弱点,只怕我们早就不在人世了!” “弱点?”沧彦洌低低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峰一挑,沉吟着反问道,“骷髅尸有什么弱点?” 第121章 我的妈呀! “回殿下,那两具骷髅尸没有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他们是靠气息来判断活人的位置。”张三把昨晚的场景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所以,我们靠憋气才侥幸捡回两条小命,可惜连累了巡夜的几位兄弟。” 他们当时太害怕太慌张,也没有多想,就是觉得人越多越有安全感。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当巡夜赶到现场与骷髅尸打斗的时候,那些骷髅根本不畏刀剑,哪怕把他劈成两半,他也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原样。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六名巡夜就全部被骷髅掐死。 那个场面太恐怖,张三李四吓得就差当场尿裤子,后来是靠屏住呼吸才逃过一劫。 沧彦洌听完他们的话,眉头紧锁,沉默了良久才掀动薄唇,“那几个尸体呢,我去看看。” 沧晋抬头看向男人,“殿下,那四名守卫的尸体跟之前王大龙他们一样,也变成了骷髅。但是……”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但是,王大龙和那个更夫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脱离了掌握,更意味着只要他们行动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会受害。 沧彦洌薄唇微抿,眸色幽沉,静默片刻后才道,“沧晋,务必把骷髅根据人的气息辨别方位一事传达到位,另外在京城里贴出告示,如果见到这样的骷髅请大家在保护好人身安全的前提下,第一时间告知官府。” “是,属下马上去办!” 沧晋去交待衙门里的人办事,沧彦洌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淡淡道,“你们带我去停尸房看看那六具尸体。” 张三和李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对骷髅尸依然心有余悸,不过男人的命令他们哪敢违抗? “是!” 他们在前面带路,沧彦洌跟着他们一道前往停尸间想看看究竟。 然而,三人刚走到停尸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 “所以,这六具尸体都是昨晚遇害的人?” “是,王妃。” “依你之见,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说来惭愧,属下当了十几年的仵作,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死前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属下还没有查清楚。” “连你都没见过,应该是一种很罕见的毒,到底是什么毒呢?”凤倾城皱了皱眉头,凑到棺材跟前,仔细盯着里头的骷髅,尸体已经风化,骷髅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呈紫黑色。 门口,沧彦洌听着里头两人的对话,便猜到是凤倾城来了。 他以为她还要再睡上半天才会醒,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已经来案发现场侦查线索了。 男人对身边的两人抬了抬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停尸房对张三和李四来说就是如噩梦一般的存在,听到这话,他们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了出去。 沧彦洌看着站在六口棺材旁边跟仵作讨论尸体情况的凤倾城,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眉目?” “我的妈呀!”凤倾城正扒在棺材跟前跟骷髅对视着,乍然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差点儿一头栽进棺材里,还好男人眼疾手快把她拉住了。 第122章 全部火化! “王妃,你太不小心了。” 凤倾城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还不是你走路没声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沧彦洌见她气呼呼地瞪着一双眼眸,好脾气地勾了勾唇角,“说话中气十足,看样子没有大碍。” 凤倾城一怔,回想起昨天自己去春风楼的事,尴尬地咳了两声,“那当然,我身体好着呢!” 她醒来后脑袋收药物作用还有点迷糊,对昨日的事也记不太清楚,碧月告诉她昨晚是被沧彦洌抱回府的,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沧彦洌的人品挺信任,再加上她身上衣服完好,估计也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沧彦洌视线扫过那排成一排的六口棺材,眸色暗了暗,“王妃,依你所见,这起命案要从何查起?” 只是短短两天的功夫,已经搭进去八条人命。如果不尽快找到幕后主谋肯定还会有人遭殃。 凤倾城猜不出他是有意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想听听她的意见。 她撇了撇嘴角,竖起一根手指头,“我觉得当务之急只有一件事。” 他挑眉,“何事?” 凤倾城直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顿,“把这六具尸骸全部火化。” “什么?”站在她旁边的仵作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即出声劝阻道,“王妃,这些尸体是案发留下的唯一证据,如果烧毁了就更难找出幕后真凶!况且……况且……” 漂亮的眸子眯了眯,凤倾城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况且我作为嫌疑犯说出这样的话,难免有销毁证据的嫌疑,是吗?” 仵作脸色一白,当场吓得跪倒在地,“草民不敢!请王妃恕罪!” “你有这样的顾虑也在情理之中。”凤倾城敛去眼底的冷芒,不紧不慢道,“但是,有两点我想告知各位,其一,骷髅尸不除,今晚肯定还会有人死。其二,这六具尸体并非唯一证据,还有两具骷髅不知所踪。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还会再次行凶。” 他们谈话时,沧彦洌一直没有开口,漆黑幽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总觉得眼前的凤倾城跟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出入甚大。 仵作将整张脸都埋在地上,羞愧万分,“王妃所言极是,草民醍醐灌顶!” 凤倾城转脸望向男人,嘴角扬起,“夫君殿下,您觉得呢?” 沧彦洌垂眸睨着她,片刻后视线落在跪地不起的仵作身上,淡淡掀唇,“你去通知姚大人,就按王妃说的办。” 仵作赶紧伏身领命,“是!” 待他离开,凤倾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她蹙起眉心,气呼呼地反问道,“沧彦洌,你也认为我是幕后主使吗?” 沧彦洌见她板着俏脸,连腮帮子都是气鼓鼓的,不免觉得好笑然后他便真的轻笑出声。 凤倾城心里火气更大了,“你笑什么?” 沧彦洌唇畔漾起微末的笑弧,“刚才还亲切地叫我夫君,怎么又改口了?” “刚刚有外人在,我那是给你面子!”凤倾城哼了一声,“别转移话题,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第123章 有人嫁祸于你,岂不是在打本殿的脸? 不知道她话中哪个字眼愉悦了男人,沧彦洌眉宇间神色柔和了几分,薄唇轻扬,“因为我发现王妃挺有头脑的,刚才你分析得头头是道,莫非已经有了对付骷髅尸的办法?” 凤倾城心里很清楚这次的人命案子矛头直指自己,有人把这么大的人命案子往她头上扣,她怎么可能当缩头乌龟? 无论如何,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个混蛋揪出来,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她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问题,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沧彦洌,你是不是向皇上请命接手这个案子?” 沧彦洌摊了摊手,“你是本殿名媒正娶的王妃,有人嫁祸于你,岂不是在打本殿的脸?” 昨日京城里传出流言蜚语后,沧彦洌第一时间进宫接下了这起命案,只是没想到在他从春风楼接回凤倾城的当夜,幕后黑手再次操控骷髅尸,这次一下子死了六人。 如今,外界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不少百姓聚众向官府示威,说凤倾城是妖妃,要求将她处以火刑。 凤倾城对外头的传闻心知肚明,早晨来衙门都是换了男装。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她特意将脸上皮肤抹黑了几分。 仵作在这里跟她谈话都心怀三分戒备和警惕,眼下这个男人却以笃定的语气说她是被人嫁祸的。 凤倾城怔怔地盯着他那张英俊的侧脸,哪怕多年之后,她依然记得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 哪怕外头阳光和煦,停尸房里依然阴冷又阴森。 凤倾城看了他好片刻,才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投向棺材里的骷髅,“夫君殿下,今晚麻烦你全城宵禁吧,我要亲自引蛇出洞。” 宵禁就是基于公共安全秩序,禁止所有人在夜间出来活动。 凤倾城也不希望再有人被杀,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她自己作为诱饵。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要她死的话,今晚肯定会有所行动,他们提前做好部署争取一下子揪出这个幕后杀人犯。 沧彦洌闻言,眉眼间神色一沉,毫不迟疑地拒绝道,“我反对。” “为什么?”凤倾城无法理解地望着他,“这个凶手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出现,那两个骷髅也会出现的!” “你就这么确定真凶想要你的命?”沧彦洌微微垂着头,俊美的脸上神情冷肃,“万一凶手就是想要你身败名裂呢?” 凤倾城一怔,脑海里有什么念头迅速闪过,只是速度太快,她没有捕捉到。 沉默了几秒钟,她才再次出声,“怎么可能?凶手让我身败名裂能得到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沧彦洌拧了拧眉心,眼底的色调有些暗沉,“一个拿人命当儿戏的凶手脑子里在想什么,寻常人如何猜得透?” “我不认同你的观点,虽然我想不到自己曾经跟谁结过仇,但是凶手应该恨我入骨……”凤倾城说到这里,眸色一紧,脱口道,“赵言轩!会不会是他?毕竟我昨天把他跟男人锁在一起。” “你太高估他了。”沧彦洌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想,淡淡道,“以赵言轩昨天离开春风楼的情况看,他至少三天下不了床。而且,他没这么大的能耐操纵骷髅尸。” 第124章 用这些土替他修一座坟! 三天下不了床? 昨天的战况究竟是有多激烈? 凤倾城嘴角抽了抽,不过对赵言轩那个变态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 无论是她,陆平,还是赵言轩,药全部都是他下的,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活该。 最最可怜的恐怕要数陆平,平白无故给他当枪使,用完之后还被赵知义让人给打得差点儿去了半条命。 当然咯,这也是陆平咎由自取,如果他没有垂涎凤倾城的美色,没有听信赵言轩的谗言,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沧彦洌说得很对,赵言轩这种跳梁小丑要是真有这么大本事,估计在京城就要横着走了。 凤倾城抿了抿唇角,将思绪重新投入到抓真凶这件事情上来,正色道,“我知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 她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喜欢掌握主动权,这次如果她继续袖手旁观,不仅会有更多人丧命,她也会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位幕后真凶很善于煽动百姓,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用心真够险恶的。 既然对方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那她索性光明正大地放宵禁的消息。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她,今晚必然会再次行动。 沧彦洌见她神色坚定,深沉如墨的眸子看着她漂亮的脸,眼神复杂,“你真的想好了?你拿自己当诱饵会很危险,要对付的不是活人。” 凤倾城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微微笑了笑,“我倒觉得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她是个无神论者,在她的观念里鬼怪蛇神都是只存在于神化故事里的。 她更相信有人利用巫术操纵了那两具骷髅,让它们变成杀人工具,不管是为了替自己洗清嫌疑也好,是为了心底的正义道德也好,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被动挨打不是她的作风。 沧彦洌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怔了怔,旋即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所有糟心事都是人为搞出来的。你今晚的计划是什么,本殿可以给你作参谋,争取一举把这个幕后凶手拿下。” 凤倾城摇摇头,“没什么计划,就是趁着夜深人静去街上溜达溜达,运气好的话应该会遇到那两个骷髅,我会把它们解决,免得再祸害无辜。” “刚才衙门里的两名幸存者跟本殿说明昨晚的情况,那两个骷髅是通过气息来感知活人的。”沧彦洌把张三和李四昨晚脱险的情况简单对她复述了一下,“你若真的遇到它们,来不及逃的话便用这招。” 屏气? 就算肺活量再好,又能憋多久呢? 这个办法对凤倾城来说太窝囊了些,她曾经是凤氏巫术认定的传人,对巫术有着强大的天赋。 哪怕如今住在身体里的魂魄换了人,天赋没有完全激发出来,她也不会怂到这个地步。 她抬了抬下巴,表情自信满满,“你放心,我要是连这两个骷髅都对付不了,岂不是丢了瑞王府跟凤府的脸面?” 她这段时间的巫书也不是白看的,虽然展示给沧彦洌看的都是唬人的小把戏,但这并不代表她的能力仅限于此。 有人敢在她头上动土,那她就用这些土替他修一座坟! 第125章 活 活了!它们又活了! 夜深人静,长长的青石板街道上空无一人。 凤倾城说服了沧彦洌,整个京城在亥时宵禁,光线暗淡的街头冷清得有些阴森。 当然本来这两天有关骷髅杀人的事件传得风风雨雨,天一黑,大部分百姓便闭门不出了。 凤倾城身上依然是白天穿的那身男装,不紧不慢地在街头闲逛。 不过,街头连个出摊的小商贩都没有,夜风习习,四下安静近乎诡异。 凤倾城心里头没有半点慌张,她知道沧彦洌派了好几组隐卫悄悄埋伏在各条街道上,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便会现身。 而与此同时,沧彦洌坐镇在衙门里,那六具守卫的尸体已经连棺材一起抬到外头的空地上,架起干柴。 “殿下,都准备好了。”仵作将点燃的火把举起,恭敬地送到男人面前,“白日已经照您的吩咐安抚了受害者家属,他们也同意将尸体火化。” 毕竟现在这些守卫的尸体全都变成了骷髅,如果认领回家安葬,谁能保证它们不会像王大龙和那个跟夫一样活过来? 沧彦洌抿了抿薄唇,从他手里接过火把,橘黄色的火把在夜风中轻轻跳跃着,映照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剪出俊美绝轮的侧影。 他沉默了小片刻,慢慢走上前将火把往架着六口棺材的柴堆上一扔。 火苗遇到干柴一下子蹿得老高,很快便将六具棺材卷入大火之中。 沧彦洌站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俊眉微蹙,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大火中的六口棺材,眸光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疾步走进衙门,朝男人这边走过来,“殿下!” 沧彦洌侧目扫过站在面前的人,淡淡掀唇,“查到了?” 沧晋点头,随即摊开手掌面向男人,“属下问了住在山上以捕蛇为生的村民,他告诉我这种蛇鳞的颜色和形状跟赤练蛇很像,但是赤练蛇最长也只有六七尺,蛇鳞比婴儿手掌还大的蛇,他说他不曾见过。”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把手里的鳞片往男人眼前送了送,“这是捕蛇者送我的赤练蛇鳞,跟昨日从案发现场捡到的蟒蛇鳞很像,却并不完全一样,殿下请过目。” 沧彦洌垂眸望着他掌心里的两枚鳞片,借着火光可以看清,大的那枚是蟒蛇鳞,形状成六边形,小的那枚比指甲的一半还要小许多,颜色也呈黑褐色,但如果仔细看会出现,小蛇鳞是五边形。 男人眯了眯眼眸,“如此说来,案发现场的那条蟒蛇应该是罕见的品种。” “殿下,那位捕蛇者还说,蛇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也有可能是被人驯养后,在一次次蜕皮的过程中,外表渐渐发生了变化。” “被人驯养?”沧彦洌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几个字,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被火堆那边传来的动静打断。 只见已经燃烧起来的棺材里突然传出动静,那一具具骷髅尸仿佛感应到了痛苦,白骨森森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来,火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活、活了!它们又活了!” 第126章 谁在那里,出来! 旁边的几名守卫看着在火中痛苦挣扎着的骷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进血液里。 他们对骷髅尸仍然心存忌惮,紧张地握着腰间长剑,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过火势很大,那些即将苏醒的骷髅还没来得及从棺材里爬出来,便再次被火舌吞没。 它们身上的侍卫服遇火即燃,骷髅在棺材里挣扎着挣扎着就渐渐没了动静。 在大火的照烧下,骷髅尸各个关节断裂散架,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堆发黑的死人骨头。 侍卫们见骷髅彻底不动弹了,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们是国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年男丁,个个身强力壮,可是这么诡异的骷髅却是头一次见。 今天张三李四两人不止一次给衙门里所有侍卫做示范,现场示范面对骷髅尸时要如何憋气,如何正确逃离,可理论和实践差别太大,他们还是不敢轻易靠近这六只已经变成怪物的尸体。 此刻,哪怕亲眼看见骷髅尸被烧成灰烬,他们仍然没有轻举妄动,生怕火堆里会跳出更可怕的鬼怪。 沧晋抬眼看向眉峰紧锁的男人,低声提醒道,“殿下,骷髅尸已经煅烧成灰,危机暂时算是解除了。” 沧彦洌没有答话,漆黑幽邃的凤眸中映着跳跃的光火。 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迅速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沧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离开,心下生出几分疑惑,不过还是快步追上去,“殿下!” 沧彦洌看了他一眼,沉声下令道,“凶手应该行动了,你立即去查看各个街道上的动静!” 沧晋今日一整天都不在衙门,并不知道凤倾城当诱饵的事,听了男人的话,低头领命,“是!” 他身形一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中。 京城的官道一直通向城外,宽敞的道路上,只有一道纤挑的身影。 凤倾城一身月牙白色长袍,看似在路上漫步,她衣袖中的手里握着防身的匕首。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遇到骷髅尸,两把匕首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想要彻底制住它们,最终还是得靠巫术。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研习记载巫术的相关古籍,今晚也是时候检验一下学习成果。 凤倾城继续往前走,她在京城的主干道上绕了近一个时辰,两条腿都有点酸,然而那两个骷髅还没有出现。 难道是她的猜测有误?还是说对方已经猜到了她的目的,所以今晚不打算行动? 凤倾城正犹豫着今晚要不要先撤退,去衙门问问沧彦洌那边的情况如何,尸体火化进行得顺不顺利。 又往前走了几米,凤倾城耳朵动了动,脚步猛然一顿。 她神色冷凝,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路口。 她听力比一般女生要灵敏许多,哪怕前方漆黑一片,她还是听到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全京城都宵禁了,这个时候现身的不是骷髅就是凶手。 凤倾城神色一凛,沉声道,“谁在那里?出来!” 她静候片刻,没有人回应,而脚步声却没有停止。 ‘吱嘎!吱嘎!’往她的方向走近过来。 第127章 凤倾城死了吗? 宽袖里,凤倾城握着匕首的五指收紧了几分,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朝声源处迎了过去。 ‘吱嘎!吱嘎!’ 声音越来越响,在空寂的街头显得格外诡异。 几秒钟后,凤倾城眼眸一眯,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见迎面有两具骷髅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它们身上依然穿着死前的衣服,原本裹在头上的黑色裹尸布已经不见了,露出没有血肉的骷髅头。 它们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就像是跛子,一步一晃,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嘎’的声响。 凤倾城甚至怀疑它们会不会就这么把骷髅身体晃散架。 它们行走的速度算不上快,但是在距离凤华城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他们突然加速,已经变成紫黑色的骷髅手笔直地朝她门面袭来。 凤倾城冷冷扯了下嘴角,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等它们的爪子伸到她眼皮跟前的时候,她一个侧身,避开袭击的同时,手里匕首狠狠挥出。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她把两具骷髅的手直接从腕处斩断! 紫黑色的两副手骨重重摔在地上,骨节摔得粉碎。 凤倾城没想到骷髅如此不堪一击,转身正要去对付站在那里的身体,谁知地上的碎关节却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急速移动着,很快又拼接回原本的手骨形状。 站在那里的两具骷髅身体晃了两晃,两只手骨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五指飞快移动着,很快跑到骷髅跟前,又与主体连接上了。 凤倾城望着这一幕,脸上镇定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刚刚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她便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些骷髅竟然是打不散的。 而就在她愣神之际,两个骷髅嗅到了她身上活人的气息,再次朝她冲过来。 凤倾城前世曾在魔鬼训练营里待了整整半年,学习过各种近身格斗术。 它们是没有生命的死物,速度和反应能力又怎么可能快得过她? 她两只脚在地上重重一点,腰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后仰,左右手里的匕首再次挥出。 夜色中,两道寒光一闪,直接将两具骷髅拦腰斩断。 紧接着,她不给它们复活的时候,右手拿着匕首在左手心里划了一下。 刀刃锋利,她手掌心顿时被割开一道伤口,鲜血汩汩而出。 凤倾城翻转左手,把血珠滴在两具骷髅上,两手同时结印,口中低低吟咏着。 骷髅身上被滴了鲜血的地方红光骤亮,很快骷髅全身都被红光包裹着。 “破!” 凤倾城低喝一声,骷髅就像是被高温灼烧过一般,化成两堆烧焦的骨灰。 与此同时,凤府后院的地下密室里。 凤倾音面前的两具小小的瓷人瞬间碎裂,她的身体也突然受到冲击,竟然生生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旁边赵婉儿目睹着这一切,一颗心也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 她视线扫过桌子上的瓷人碎片,急急追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凤倾城死了吗?” 凤倾音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就像是终年透不进光的古井,漆黑幽冷,无端叫人脊背发寒。 第128章 前有狼,后有虎! 赵婉儿心下一凛,吓得当即噤了声。 自从前夜被凤倾音所救,她便把她们主仆二人安排在这间地下密室里。 说实话,她虽然不是那种时刻需要出门闲逛的人,但是一直待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真的很让人抓狂。 尤其是这间密室里还有一口巨大的棺材,乌漆漆的棺材里头盘着一只可怕的大蟒蛇。 她和春桃在这儿战战兢兢地待了两晚上,连觉都不敢睡,生怕眼睛一闭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此时,对上凤倾音的眼神,赵婉儿只觉得这个女人甚至比棺材里的巨蟒还要恐怖骇人。 因为蛇毕竟是畜生,它的可怕是能够预见的,顶多就是把她跟春桃当口粮吃掉。 然而,尽管凤倾音长着一张跟凤倾城完全一样的绝色容颜,但这个女人阴晴不定,谁也猜不准她下一刻要做什么。 前日赵婉儿被王大龙轻薄失身后,对王大龙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把他千刀万剐! 可是当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在面前时,赵婉儿的心脏还是恐惧得狠狠揪成一团。 “我、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凤倾音冷嗤一声,没有理她,而是缓缓低头将视线投向那堆碎瓷片上。 操纵骷髅也是傀儡术的一种,以小瓷人和她的鲜血作为媒介,远程驱使它们的一切行动。 这种小把戏其实只能吓人,至于那几个人的死因都是因为中了她炼制的夺魂蛊。 夺魂蛊的引子是百足虫,也就是人们口中的蜈蚣。 她炼制此蛊时,会找近百只蜈蚣放在练蛊的大鼎里面,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留下来的那一只便会集所有毒性于一身,成为蛊王。 而这种名为天龙的蜈蚣不仅毒性极强,还有很强的腐蚀性,所以王大龙的身体才会那么快被腐蚀。 由于他的骸骨上也全都带了毒性,更夫在发现尸体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尸骨,所以也死了。 已经连续发生几起命案,凤倾城肯定也知道这些骷髅身上带有强烈的毒性的,所以肯定不会让它们碰到自己。 凤倾音派它们过去,只是为了营造人赃俱获的假相。 凤倾城既然想强出头,那就让她先尝尝替自己背黑祸的滋味吧。 街头。 凤倾城解决了这两个骷髅后,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敲锣声。 “快来人啊!凶手又作案啦!来人啊!报官抓凶手啊!” 凤倾城听到声响,再看一眼地上那两堆焦黑的尸骨,瞳仁不由重重一缩。 糟糕!上当了! 这两个骷髅根本不是来作案的,它们就是替她准备的! 凤倾城醒悟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前头几个路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黑压压一大群人。 他们有人手里拿着棍子,有人拿着菜刀,甚至还有人扛着板凳,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这个方向冲过来。 凤倾城一惊之下,飞快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才跑没两步远,她的脚步便猛地停顿住,因为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也有一大波人凶神恶煞对朝她这边围堵过来。 前有狼,后有虎,除非她插上翅膀,否则很难全身而退! 第129章 王妃,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凤倾城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这些百姓情绪愤激,很明显是被人煽动的。 他们挥动着手里的武器,气势汹汹地朝她这边冲过来。 周围光线太暗,她没办法看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但是从脚步声和叫嚣声推断至少有上百人。 他们都是无辜百姓,她不可能出手伤人,所以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 跑!!! 明知道在这么漆黑的晚上,他们不可能认出自己,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凤倾城还是抬起受伤的左手,把手心还未凝固的鲜血往脸上胡乱一抹。 紧接着,她一头扎进旁边乌漆麻黑的巷子里。 才跑了几十米远,当看到面前那堵高高的围墙时,凤倾城脚步一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卧槽! 有没有搞错,她竟然进了个死胡同! 据目测,这个围墙的高度足足有三米,她的弹跳力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子翻得过去! “快!凶手跑进巷子里了!” 巷子口,那些百姓的声音越来越近,凤倾城在围墙底下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被这帮激愤的百姓抓到,她的嫌疑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凤倾城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计算,对近百个人施展巫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耳边,纷杂的脚步声追到近处,凤倾城深深呼了一口气,豁出去了,打算跳墙试试。 她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助跑,忽然眼前一花,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 凤倾城的神经高度紧绷,都没看清楚对方长相,手里的匕首便快速朝他门面攻去。 可惜她的手刚挥出去就被男人一把扣住手腕,下一秒从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王妃,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凤倾城听出他的声音,立即抬头,直勾勾的眼神就像看到亲人一般。 她动了动唇,刚要说话,就被一道愤怒的吼声打断,“凶手在这里!快把他们抓起来!” 完了! 凤倾城呼吸微滞,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下一刻,她腰间一紧。 沧彦洌手臂揽住她的腰,脚尖轻点,带着她腾空而起。 凤倾城身体一轻,本能地伸手紧紧抱住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紧紧盯着男人的侧脸。 夜风撩起他如墨的长发,发梢拂过她的脸颊,像羽毛撩在心尖尖上,酥酥的痒痒的。 男人薄唇紧抿,完美的下颌微微绷起,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她甚至可以看清他那比女人还长的眼睫毛。 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静静剪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完全是一副颠倒众生的姿态。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长了一张帅得叫人脸红心跳的盛世美颜啊! 再联想到他刚才从天而降的场景,凤倾城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忍不住‘噗通噗通’快跳了两拍。 沧彦洌抱着她几个起落,便将那一大帮百姓甩得老远。 危机解除,凤倾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珠转了转,从他怀里探出头往脚下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行走在屋顶上。 原来这就是飞檐走壁啊! 感觉相当不赖嘛! 凤倾城抱着男人的手紧了紧,很新奇地享受着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第130章 沧彦洌,你玩碰瓷是吧? 过了没多久,沧彦洌从屋檐上一跃,身轻如燕地落回到地面。 四下庭院深深,假山嶙峋,两人竟然回到了瑞王府。 垂眸,他睨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某女,淡淡掀唇,“王妃,你再不松手,本殿的脖子就要断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凤倾城还在走神,听到这话,才意识到自己两条胳膊正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她脸颊无端一热,尴尬地缩回手往后退步想跟他拉开距离。 然而,她动作太急,不小心崴了脚,重心当场失衡,“啊……” 身体摇摇晃晃地往后仰倒下去,她尖叫着,两只手在半空中垂死挣扎地扑腾着。 慌乱间,手抓到了一块衣料。 顿时,凤倾城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一拽。 沧彦洌没料到她会突然扯自己腰带,猝不及防间被她拉得一个趔趄,两人齐齐往地上倒去。 两人倒地的瞬间,沧彦洌眼底映着她惊惶失措的表情,心湖微动,行动快过意识,大手一伸,及时垫在她的脑后,避免她摔伤脑子变成智障。 因为这个动作,他倒下去的时候,薄唇好巧不巧地贴在了她的唇瓣上。 凤倾城一下子僵住了,漂亮的瞳仁里清晰无比地映着男人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 沧彦洌压在她身上,一手垫在她脑后,另一只手撑在身侧的地上,两人的身体就这么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在一起。 他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烫红了她的脸颊,心跳也瞬间乱了节奏,一下比一下跳得激烈。 男人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眸像深不见底的漩涡,颜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暗,仿佛随时都可能将她吞噬。 才对视短短几秒钟,凤倾城觉得自己快要被吸进去了。 两人之间,有什么正在悄然升温。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忽然,凤倾城像被一道惊雷劈中,猛然间回了魂,抬手就要推开他。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衣服,男人脸色一白,缓缓从她身上侧倒下去。 凤倾城推他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僵了僵,动作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 低头,见男人单膝跪倒在那里,她皱了皱眉头,“沧彦洌,你玩碰瓷是吧?” 她的手都没有碰到他好吗? 他现在这副痛苦的样子是要演给谁看?戏精附体? 沧彦洌没有回话,抚在心口位置的那只手狠狠收紧,他咬紧牙关,承受着一阵阵锥心剜骨般的疼痛。 凤倾城等了片刻,见他不吭声,再次开口,“喂!你怎么了?” 沧彦洌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费劲全身的力气才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可惜声音太小,凤倾城没听见。 “你说什么?”她上前两步,弯腰凑到近处。 沧彦洌脸色煞白,薄唇张合间终于断断续续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滚……本殿让你滚……” 凤倾城怔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沧彦洌,你什么意思?请你搞清楚,刚才是你亲上我的!现在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是几个意思?” “滚!” “沧彦洌你就是个讨厌鬼!哼!”凤倾城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开,心里被救的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第131章 我这么大度,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等回到西苑,凤倾城一眼就看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碧月。 “碧月,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碧月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朝她的方向飞奔过来,当视线落在她那张布满血污的脸上时,她顿时紧张地大呼道,“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凤倾城想起在遇到那帮暴动的百姓时,她在脸上涂了鲜血的事,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只是沾上了血污,你去打点水来,我洗把脸。” “是。” 凤倾城洗漱过后便让碧月回房休息了,可是她自己却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今晚她信心满满地去当诱饵,可是结果呢? 她被那个幕后黑手反套路了,如果不是沧彦洌及时出现,恐怕她早就被那群暴躁的百姓乱刀砍死。 提到那个男人,她脑海里不由浮起他倒地不起的场景,他痛苦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莫非是蛊毒发作? 凤倾城想到这里,眸色一变,她从床上坐起来,犹豫片刻后披上外袍匆匆跑了出去。 等回到刚才的地方,地上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凤倾城站在那里左右张望着,眉间渐渐扰起焦灼与担心的情绪。 “沧彦洌?沧彦洌?”她连喊了好几声,都无人相应,“奇怪,人呢?” 人家明明救了她,她却在他子蛊发作的时候丢下他跑了,想想都觉得很惭愧。 他可能回东苑休息了,要不她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思及此,凤倾城转身朝东苑方向走去。 她一路上都在纠结等会儿见到男人是先道歉呢,还是先道谢? 可惜好半天都没纠结出个结果,她甩了甩脑袋,长长吁了一口气,“算了算了,等见到他再说吧。” 不多一会儿,她停在男人寝房的门外,抬手正要敲门,突然想到什么,动作又是的一顿。 她把准备敲门的手收了回来,轻咳一声,把说话的语气转换到最温柔的频道,“沧彦洌,你没事吧?” “不行不行,太嗲了,尴尬尴尬!” 凤倾城自言自语地摇摇头,调整面部表情,“咳!今晚,谢啦!” “也不好,这么说太高冷了。” 她甩了甩脑袋,一脸苦闷地咬了咬下唇瓣,“唉!也怪我一直没找到解除他体内子蛊的办法,否则他也不必再遭蛊毒发作的罪。” 当凤倾城在门口一个人小声嘀嘀咕咕的时候,一门之隔的寝房内,沧彦洌听到动静便走到门口,原本都准备给她开门了,当听到她自说自话的表演后,他便静静站在门后安静做她的听众。 每当她换一个版本的开场白,男人唇角便会微不可察地往上扬。 凤倾城站在那里纠结了老半天,最后拍了拍脸颊,“随便吧,大不了再被他臭骂一顿呗!刚才他之所以对我那么凶,肯定是觉得蛊毒发作的样子很狼狈,男人在女人面前狼狈多没面子!我这么大度,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凤倾城做完心里建设,再次抬手要敲门,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嘶~嘶~嘶~’的奇怪声响。 凤倾城蹙了蹙眉头,下意识地抬头往声源处望去。 第132章 ‘嘶\’地一下子张开血盆大口! “啊——!!!” 一道女人的尖叫声划破夜的寂静,响彻王府东苑。 沧彦洌在听到她叫声的第一时间拉开房门,大步冲到门口。 只见凤倾城跌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在她的面前,盘着一条巨大的蟒蛇。 全身的蛇鳞黑到发亮,碧莹莹的竖瞳盯着凤倾城,一下一下地吐着血红的信子。 它额头上有一小块白色细鳞,长成眼睛的形状,仿佛开了天眼,寒光凛凛间,狰狞恐怖。 凤倾城脸色惊恐煞白,看着蟒蛇的眼睛里满是骇然。 她前世最怕这种软体动物,刚才仰头对上它那双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时,两条腿当场就软了。 此时,蟒蛇盘在她跟前,随着吐信的动作,口中尖尖的毒牙在夜色中闪着森冷的白光。 凤倾城喉咙发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身体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手脚沉甸甸的,动弹不得。 眼下,她心里怕得快要死掉了,却仍然强迫自己跟蟒蛇对视。 她必须要密切关注它的动向,万一它想吃她,她必须在第一时间想到应对的策略。 她被蟒蛇盯得头皮发麻,可是它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歪着跟人脑袋差不多大的三角头盯着她。 其实,凤倾城宁愿它给她个痛快,这么对视着,实在太煎熬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对她来说简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而沧彦洌冲出房门后,望着这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眉眼间神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右手一抬,指间寒芒显现,是透骨针。 只要蟒蛇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便会先发制人,哦不对,是制蛇。 同时,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联想到沧晋在案发现场捡到的那块巨大蛇鳞,原来是这条蛇的。 那么,王大龙是不是它杀死的? 这样一条蟒蛇分泌的毒液应该足够把大活人的血肉腐蚀得一干二净,只是后来那个更夫只是碰了一下尸体,为什么尸体也会被腐蚀? 无论是毒性多强的毒蛇应该也不至于厉害到这种程度吧?更不可能让尸体‘复活’过来。 那么,真正的幕后凶手应该是豢养这条蟒蛇的主人。 抓住这条蟒蛇,也许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思及此,沧彦洌看了凤倾城一眼,沉声问道,“你有没有被它伤到?” 凤倾城嘴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音回了两个字,“没有。” 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她的声线有点儿发颤。 沧彦洌眉峰紧蹙,沉吟片刻后又道,“你待在那里不要动,我来把它引开。” 看她的脸色应该是受了很大惊吓,别说是她了,连他看到这么巨大的蟒蛇心里都产生巨大的冲击。 “别……” 然而,凤倾城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男人手腕一转,数十道冷冰的幽光便从他指间射出。 那些银芒在夜色中闪着幽冷的色泽,笔直地扎向蟒蛇的七寸处。 然而,蟒蛇的鳞片极硬,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铠甲,沧彦洌的银针只没(mo)进去一小截针头,便停住不动了。 受到攻击的蟒蛇当场被激怒,它迅速转过硕大的三角头颅,幽冷的竖瞳盯着沧彦洌,‘嘶’地一下子张开血盆大口。 第133章 锋利的毒牙毫不迟疑地朝男人咬下去! 硕大的蟒蛇头飞快朝男人冲去,它的身体虽然有五六米那么长,但是动作极其灵活。 沧彦洌俊脸上神色一凛,足下轻点,在蟒蛇咬过来的时候,已退至数丈开外。 一击未中,蟒蛇哪肯罢休? 巨大的蛇尾直接横扫而来,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 沧彦洌借力跃起,飞至半空,同时右手一翻,数十道银芒再次射出,直射向蟒蛇的眼睛,想刺瞎它。 不知道蟒蛇是不是察觉了他的意图,尾巴往身前一挡,银芒碰到坚硬的蛇鳞,纷纷掉落在地,还原成一根根透骨针。 透骨针之所以叫透骨针,是因为它射中目标后,能将对方骨头射穿。 而眼下这条蟒蛇的鳞片却像最坚硬的盾牌,将它护得密不透风,真是闻所未闻! 蟒蛇被他激怒,凶性大发,长长的尾巴如小山一般直朝男人卷去。 “沧彦洌,小心!” 凤倾城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她发现这条蟒蛇机警又灵敏,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来对付敌人。 一身刀枪不入的鳞片是它最强大的铠甲,它巨大的身体扭动间能掀动强大的气流,实力不容小觑。 到底是什么样的主人居然养出如此可怕的怪物? 苑内一人一蛇打斗的动静引人来府中巡夜的守卫,“殿下!”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守卫们心中忌惮,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而蟒蛇连拔刀的机会都没给他们,长尾重重砸过去,一下子把几个人扫翻在地。 ‘哇!’ 被尾巴扫到的几名守卫当场内脏破裂,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凤倾城见这条蟒蛇一下伤了好几个人,瞳孔激烈地紧缩着,她重生异世也有一段时间,还是头一次看到鲜活的生命死在蛇尾之下。 凤倾城强忍着对蟒蛇的战栗感,从地上爬起来,这时蟒蛇盘在庭院的空地上,尾巴左甩右扫,似乎有意消耗沧彦洌的体力。 看出蟒蛇的意图,她咬紧牙关上前帮忙。 剩下的几名守卫也一起冲了上去,可是还没靠近蟒蛇,便被巨尾拍飞,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凤倾城从来没有跟如此庞然大物打斗过的经验,不过前世的常识告诉她,打蛇要打七寸,可是当她视线落在这条庞大恐怖的蟒蛇身上时,头皮无法抑制地阵阵发麻,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对付它。 蟒蛇跟沧彦洌打斗的过程中,看出这个男人对凤倾城颇为照顾,于是,趁凤倾城不备,长尾一卷,直接把她拦腰卷到半空中。 凤倾城身体突然失重,等意识到自己被蛇尾缠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放开!放开我!” 奇怪的是,蛇尾虽然把她箍住却并没有想勒死她的意思,力道不松不紧,控制得恰到好处。 沧彦洌见蟒蛇抓了凤倾城,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眸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正要救她,他的心脏却突然紧缩,闷钝的刺痛感瞬间将他淹没。 该死! 子蛊明明已经发作过,为什么在这种紧要关头会再次发作? 蟒蛇察觉到他身形凝滞,破空而至,巨大的蛇口中两颗锋利的毒牙毫不迟疑地朝男人咬下去! 第134章 不能让这个男人死在蟒蛇口下! 凤倾城眼看着蛇头俯冲下去,瞳孔骤缩,“沧彦洌!” 叫出男人名字的同时,她双手用力一挣,竟然奇迹般地从蛇尾中挣脱从来。 她的脚在蟒蛇身上一蹬,借力直接往男人跟前跃去。 落回地面的那一秒,蟒蛇那双碧幽幽的竖瞳已经逼到近处,某个瞬间,凤倾城甚至从它的竖瞳里看到了自己惶恐的表情。 熟悉的恐惧感再次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夹杂着黏腻的恶寒感分分寸寸地割据着她的神经。 凤倾城努力忽略这种感觉,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坚决不能让这个男人死在蟒蛇口下! 她一鼓作气,奋力拽住沧彦洌的胳膊,狠狠将他推出去。 “嘶!” 手臂处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蟒蛇一口咬中她,她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毒牙穿透衣料刺进她的肌肤。 凤倾城脊背重重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过尽管蟒蛇咬了她一口,却在发现咬错人的那一刻及时卸了力道,否则她这条手臂早就断了。 与此同时,沧彦洌蛊毒发作,被她这么一推,当即一个踉跄,以半跪的姿势倒地蛇尾处。 他费力地转头,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有种蟒蛇咬断凤倾城胳膊的错觉。 沧彦洌眉骨狠狠一跳,漆黑的眸子里如同淬了碎冰。 他顾不得身体上的剧痛,抬掌便朝蟒蛇劈去。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蟒蛇钳制住凤倾城的同时,依然保持警醒。 他的掌还没有落下,巨大的蛇尾已经摆过来,重重拍上他的腹部。 沧彦洌身体受到重击,一下子被掀翻在地,蟒蛇不给他爬起来的机会,长长的尾巴直接把他抵在地上。 沧彦洌的胸口就像压了一座山,沉重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原本好不容易凝聚的一点儿真气在它的重压之下,顿时消散殆尽。 他甚至毫不怀疑,只要它再多加一分力道,他的肋骨便会全部断裂。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否则凤倾城就成了蟒蛇的夜宵。 垂眸,男人望着近在眼前的蛇身,只见漆黑硕长的蛇身在靠近腹下的部分露出一小片细细的软鳞。 幽沉的眸子像是要滴出墨来,沧彦洌听到耳边便传来凤倾城的痛呼声,再没有迟疑,张开嘴巴重重朝着蟒蛇全身最脆弱柔软的部位咬下去。 他用得力气极大,当牙齿咬穿蛇皮,立即有一股黏腻的液体涌进他的口腔,带着浓浓的湿腥味。 沧彦洌知道是蟒蛇血,可是此刻他为了救凤倾城,不敢有丝毫懈怠,牙齿又加了几分力道。 蟒蛇吃痛,回来甩着尾巴,想把他从身上甩下去。 男人两只手紧紧抱住蛇身,牙齿就是不松开。 蛇血汩汩涌进他的嘴里,他除了吞咽下去,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也不知道这条蛇的血液有多毒,他会不会就这么被蛇血毒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真是便宜凤倾城了! 毕竟皇子的命,比她那条命要尊贵得多! 沧彦洌脑子里乱糟糟的,并没有察觉他子蛊发作时那种锥心剜骨的痛楚正在一点点缓解。 第135章 它想把她吸成干尸? 凤倾城的手臂被蟒蛇咬住,缓过最初的恐惧和战栗,她发现蟒蛇并没有要吃她的意思,而是很诡异地在吸食她的鲜血。 这个认知让凤倾城紧缩的心脏再次提到嗓子眼,她联想到莫名其妙风化成骷髅的几具尸体,骇然不已。 所以,它想把她吸成干尸? 想她重生异世,本以为能有一番大作为,但是才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要香消玉殒,想想都心酸。 反正横竖都得死,与其死得如此窝囊,倒不如跟它拼了! 凤倾城牙一咬,正要跟它殊死搏斗,蟒蛇却忽然松开她,巨大的三角头颅朝着正在咬它的男人冲去。 凤倾城被它丢开,一下子跌倒在地,受伤的胳膊杵到地面痛得龇牙咧嘴。 不过她顾不上疼痛,转头看向沧彦洌那边,蟒蛇嘴巴大张,如望不到底的深渊,尖锐锋利的毒牙直朝着男人的头咬去。 只要咬上,必死无疑! 凤倾城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沧彦洌松开蟒蛇,右脚在毒牙上用力一蹬,借力蹿出数米之外。 蟒蛇扑了个空,连他的衣角都没咬到,怒得再次猛力朝他冲去。 沧彦洌顺手从地上的守卫腰间抽出长剑,纵身跃到蟒蛇身后,长剑对准它尾巴处还在流血的伤口一剑贯穿,狠狠将它钉在地上。 蟒蛇吃痛,巨大的蛇身在地上翻滚着,不远处的凤倾城感觉脚下的地面像是地震一般随着蟒蛇的动作在震颤,心脏也跟着抖得厉害。 沧彦洌扫了一眼在地上剧烈挣扎扭动的蟒蛇,折回凤倾城跟前,拉着她退到安全区域才停下脚步。 扫过她苍白的脸色,男人视线落在她受伤的那条手臂上。 月牙白色的外袍已经被鲜血染透,衣服上那个硕大的血洞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薄唇动了动,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哑,“你怎么样?” 凤倾城对上他的视线,心底升腾起劫后余生之感。 她摇摇头,情绪依然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嗓音听着还有些发颤,“我没事,你呢?” “还好……”沧彦洌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倾城忽然感觉他身后有道庞大的黑影再度袭来。 竟然是那条蟒蛇将尾巴生生从剑下抽了出来,此时它怒意滔天,像是要报复男人,张口就朝他咬来! 凤倾城来不及思考,手臂一横,直接以自己的身体挡在男人面前,“住口!!!” 蛇口已经张开,就在毒牙快要碰到她脑袋的瞬间堪堪停住。 凤倾城眼睛闭得死紧,却依然能闻到蟒蛇口腔中腥臭的味道。 她以为这次死定了,可是几秒钟后,当她感觉周围空气中的压力徒然消失时,她猛地睁开双眼。 蟒蛇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滩长长的血痕。 凤倾城疑惑地瞪大双眼,左张右望地找了好一会儿,当确定蟒蛇不在这里后,她以不确定的眼神看向男人,哑声问道,“蛇呢?” 她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男人却看得一清二楚,那条蟒蛇忌惮她,也不想伤她,在快要咬到她惊险时刻,竟然能停下来,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第136章 你现在居然怀疑我跟那条蛇有一腿? 沧彦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她,眼神深沉复杂,好半晌都没有答腔。 凤倾城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再次出声道,“喂!沧彦洌,我问你话呢!” 那条蟒蛇那么恐怖,如果它还躲在庭院的某个角落里,那么他们随时都有危险! 她的眼底怒气和惶然的情绪交织着,肩膀细细密密地轻颤着,似乎还没有从对蟒蛇的恐惧中走出来。 沧彦洌沉寂的眸子眯了眯,低低的嗓音透着冷厉的寒凉,“凤倾城,你是不是认识那条蟒蛇?” 凤倾城饶是再迟钝,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当即沉了一张俏脸,盯着他的眼眸中神情冷怒,“你什么意思?” “它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置你于死地,却什么也没有做,甚至刚刚差点儿咬到你的时候,它似乎在害怕。” 是的,沧彦洌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竟然从一条蟒蛇的眼底看到了害怕恐惧的情绪。 一条蛇会对人产生这种情绪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之间是认识的关系,甚至她就是驯养它的主人。 而凤倾城彻底怒了,唇角一扯,苍白到没有血色的俏脸冷到了极致,“我从小就怕蛇,刚才为了救你差点儿连命都丢了,你现在居然怀疑我跟那条蛇有一腿?” 她现在怒火中烧,已经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 沧彦洌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会让她上火,但是刚才那条蟒蛇对她的种种表现都太奇怪了。 作为有着强悍战斗力和杀伤力的庞大怪物,它对所有守卫几乎都是一击毙命,为什么要对凤倾城如此心慈手软? 事出反常必有妖! 蛇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的动物,也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它这么对待凤倾城究竟是为什么? 他凝着她,眼神幽沉,带着叫人读不懂的色调,“你不必激动,我只是随口说说。”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凤倾城当场炸了,“随口说说?呵!沧彦洌,你平常就是这么草菅人命的?” 相较于她的愤怒,男人俊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条蟒蛇待你与待旁人不同。” 凤倾城简直要被他无厘头的话给气笑了,“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我跟它难不成还有三生三世的情缘?” 沧彦洌见她一脸怒容,温声道,“你冷静一点。” 凤倾城冷哼一声,“冷静?你把这么大一个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怎么冷静?”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这个男人居然说蟒蛇怕她,真是太可笑了! 蟒蛇是肉食性冷血动物,会有表情吗? 沧彦洌知道她是真的气狠了,“你先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把我想得那么歹毒,与蟒蛇为伍,我凭什么要听你说?我……” 凤倾城怒火攻心,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便直接往后倒去。 沧彦洌眸色一紧,在她倒地之前及时抱住了她,“凤倾城!凤倾城!” 凤倾城手臂上被蛇咬出来的血洞还在往外冒血珠,她身体失血过多,再加上被气得血降直飙,才会突然晕倒。 沧彦洌扶着她,冲着苑门口的方向大声喊道,“来人!” 第137章 大白,你喝了谁的血? 冷月如霜,四下寂静无声。 凤府后院,那间隐秘的地下密室里。 凤倾音喉咙口一阵腥甜,‘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蜷在角落里的赵婉儿困顿得不行正在打盹,当听到动静,立刻惊醒过来。 当她看到凤倾城脚边的那一滩鲜血时,当场露出惊骇的表情,“你、怎么了?” 密室的墙壁上燃着几盏煤油灯,火光摇曳,照亮了凤倾音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她无视赵婉儿的问题,缓缓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痕,似自言自语地低喃着,“大白受伤了?怎么回事?至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人能伤到我的大白!” 大白被她用血喂养了几年,跟她心意相通,如今黑蟒被沧彦洌所伤,她也受到牵连。 赵婉儿见她一个人神神叨叨,瑟缩了一下肩膀,识趣地闭上嘴巴。 凤倾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张美艳的脸渐渐被阴霾笼罩。 下一秒,她从石桌前起身,一把拖起旁边晕睡的春桃,脚步匆忙地往外头走。 春桃体型肥胖,足足抵得上两个凤倾音,可是凤倾城拖着她就像在拖一块抹布。 “小姐……救我……”春桃的衣领紧紧勒着脖子,胖胖的大饼脸上神色一片惨白。 赵婉儿望着自家丫鬟挣扎,连忙也跟着站起身,“凤二小姐,你要带春桃去哪里?” 凤倾音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我收留你们,给你们饭吃,给你们床睡,也是时候收取回报了。” 寄人篱下,赵婉儿跟春桃相依为命,自然不希望凤倾音把她带走,再次急急追问,“你想要春桃做什么?” 凤倾音见春桃还在聒噪个不停,从腰间抽出一块方巾把她的嘴堵上。她脚步微微一顿,昏暗的光线衬得她神色阴晴不定,“赵婉儿,你这么瞎嚷嚷,把凤府的人吵醒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警告地看了赵婉儿一眼,精致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线下带着幽冷笑意,莫名有种阴森恐怖之感。 赵婉儿吓得当场噤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密道的尽头。 凤倾音离开凤府,很快便在一处寂静的巷子里找到了受伤的大蟒蛇。 此刻,它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全身墨色蛇鳞全部变成了赤红色。 凤倾音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心仿佛一下子沉入深渊,脱口质问道,“大白,你喝了谁的血?” 春桃还被她抓在手中,当视线不小心落在这条巨大的蟒蛇身上时,当场被吓得血色全无,“唔唔……唔唔……” 她扭动着肥胖的身体,拼命想尖叫,可惜嘴巴被堵,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成语调。 蟒蛇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抬起硕大的头颅,那双碧莹莹的竖瞳落在春桃身上,就像是在盯着已经到嘴边的食物。 凤倾音眉心紧蹙,神色阴郁却没有再多问,只是把春桃往它面前一丢,“行了,先吃完,你的肚子该饿了。” 望着眼前可怕的巨蟒,春桃惶恐地瞪大双眼,身体抖如筛糠,腿软得根本都爬不起来。 她拼命摇头,眼泪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唔……唔唔唔……” 第138章 这好像是……人手! 可惜凤倾音连个眼角余光都吝啬给她,当目光落在蟒蛇受伤的尾巴上时,脸上瞬间寒气密布,“大白,这个仇我会帮你记着,谁敢伤你,定要他不得好死!” 大白朝春桃吐了吐血红的信子,下一刻,它张开大嘴用力一咬,春桃那两双腿便被齐膝咬断,鲜血当即喷涌而去! “唔!唔唔!” 春桃瞳孔急剧收缩着,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双目眦裂,几乎要把眼珠从眼眶里瞪出来! 浓郁的血腥气刺激了蟒蛇,它碧莹莹的眼睛闪着森冷的白光,尖锐的毒牙在夜色中发出凛冽的寒光。 紧接着,它又一口咬过去,将春桃整个吞没,只有一只残臂断手深深抠进了泥土里。 在它进食的过程中,凤倾音绕到它身后去检查它的伤,只见它的尾巴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 鲜血淋漓! 血肉模糊! 触目惊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条蟒蛇是凤倾音的家人,她如何能容忍有人如此凶残地对待她的家人? 蟒蛇伤得不轻,凤倾音看得心疼极了,又怒又恨,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对大白下如此狠手,她一定要灭他满门! 凤倾音从怀中掏出疗伤的药膏,一点点抹在蟒蛇的伤口处。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它,不过每抹一下,蟒蛇的尾巴就不可避免的瑟缩一下,哪怕她小心了再小心,它依然觉得很痛。 等替它把伤口抹上药,凤倾音又从灰袍的衣摆处撕下长长的布条把尾巴上的伤一圈圈包扎好。 “大白,感觉好点没有?” 凤倾音对它悉心程度,就像是在照顾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蟒蛇刚进完食,硕大的脑袋左右摆了摆,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凤倾音走到它跟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舒服一点没有?我们该走了。” 然而,她的话刚说完,表情一滞,眼神顿时阴沉了几分,“有人来了!” 她垂眸,借着暗淡的月光看清楚了地上的点点血迹。 从脚步声判断,来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肯定是顺着血迹找过来的。 此刻当务之急是带大白离开,至于报仇的事也不必急于一时。 “大白,我们撤!” 蟒蛇体力还没有恢复,尽管不太情愿,却还是摆动长长的身体,跟在她身后,一人一蛇速度很快,仿佛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里。 等瑞王府的人顺着血迹找到巷子里时,这里早就没了蟒蛇的影子。 “沧统领,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了!” 听到手下的汇报,沧晋迈开双腿走进巷子,有人举着火把紧随其后,火光映照出地上那两滩血迹。 沧晋弯下腰,用手沾了沾地上的血,“鲜血还没有凝固,那条蟒蛇应该刚逃走不久。” “沧统领,你看这里!”突然有个守卫惊呼一声,抬手直指墙角,“这好像是……人手!” 沧晋眉峰一紧,大步走上前,一只白花花的断手躺在那里,五指僵硬,每根指头都胖胖的,由此可以推断这只断手的主人应该是个胖子。 沧晋仔细将那只断手打量了一遍,视线又扫过地上的两滩鲜血,眉峰重重一蹙,“蟒蛇刚进食过,应该还没走多久,所有人听令,继续追查蟒蛇下落,一旦发现情况立即发信号弹通知所有人。” “是!” 第139章 她有没有中毒? 瑞王府,东苑。 “殿下,王妃气血亏损又急火攻心才会晕倒,只要静养数日便无大碍。” 大夫替凤倾城处理好被蟒蛇咬伤的手臂,走出房间向负手站在门外的男人汇报情况。 沧彦洌侧对着他,深邃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越发显得立体。 听完他的话,男人薄唇紧抿,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腔,“她有没有中毒?” 大夫微愣,随即如实回禀道,“没有。” 那条蟒蛇是赤练,这种蛇是剧毒,只要被咬上一口必死无疑,但是凤倾城居然一点儿事也没有,只是失血过多? 这样的诊断结果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眼前这位大夫曾经当过宫中御医,医术十分了得,因为沧彦洌这几年缠绵病榻,皇上特意下旨把他赐给沧彦洌,既然他说没中毒,那应该就是没中毒。 可是沧彦洌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你确定?” “中毒事大,老夫岂敢信口雌黄?”大夫以为他是在担心凤倾城的身体,顿了顿又道,“请殿下放宽心,老夫已经开了药方,只要吃上几剂,王妃的身体很快便能康复。” 沧彦洌沉寂幽深的眸子眯了眯,将自己的左手伸到大夫面前,“赵御医,劳烦你替我也把个脉吧。” “是。”赵忠赫抬手搭上男人的脉门,片刻后‘咦’了一声,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沧彦洌将他脸上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淡淡启唇道,“怎么了?” 赵忠赫又仔细诊了好一会儿的脉,才收回手,“恭喜殿下身体已经康复,只是不知是哪位神医治好了您的顽疾?” 沧彦洌望着大夫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抿薄紧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底有一抹情绪飞快闪过,随即又恢复淡漠冷静的表情,“赵御医也知道,近些年我一直拿药当饭吃,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味药起了作用。” “四殿下是贵人,自然有福泽庇佑。” 沧彦洌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所谓的福泽,今晚在他误喝了赤练蟒的血后,身体就有了异样。 只不过当时他对蟒蛇如临大敌,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思这件事。 再后来,凤倾城受伤晕倒,他又忙着请大夫来治疗她的伤,直到此刻,在确定蛊毒被解,他才联想到一切变化都是从自己不小心喝了蟒蛇血开始的。 既然蟒蛇血是解蛊的关键,那他也更加确定蟒蛇主人便是对他下蛊之人。 只是这个人一直隐在暗处,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凤氏,整个云苍还有什么人深谙巫蛊之术,又跟他有很深的仇怨。 凤倾城被蟒蛇咬过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这一点他同样想不明白。 看凤倾城刚才的表现,她对蟒蛇似乎很忌惮,那么他看到蟒蛇不敢伤她的一幕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一时幻觉? 蟒蛇出现,蛊毒被解,今晚所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信息量太大,他恐怕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能确定凤倾城是在演戏,还是无辜的。 又问了赵御医几个问题,沧彦洌便让他离开了。 男人回了寝室,一眼便看到床上昏迷未醒的凤倾城。 第140章 本殿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君子了? 凤家有女,容貌倾城。 凤倾城确实人如其名,美得惊艳四方。哪怕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也依然明艳动人。 沧彦洌站在床边,垂眸凝视着她漂亮的脸蛋,眼眸流转间神色暗了一瞬。 凤倾城,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跟她相处的时间越久,他竟然越觉得看不懂她。 他们大婚之前,明明是她一门心思非要嫁进瑞王妃,可是嫁给他之后,她并没有表现得对王妃之位有多么看重,甚至还拿解蛊一事当作筹码,希望跟他和离。 漆黑的凤眸暗静幽沉,沧彦洌思量片刻,掀开被子在她身侧的位置躺了下去。 ………… 凤倾城这一觉睡得很深,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她伸着懒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男人那张俊美沉静的容颜。 凤倾城以为自己没睡醒,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见身旁睡着的男人依然没有消失,她两眼一闭,大叫出声,“啊!!!” 沧彦洌昨夜睡得很晚,躺在床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许久之后才睡着。 此时,被她的尖叫声吵醒,男人眉峰蹙了蹙,缓缓睁开眸子,凤倾城那张气汹汹的脸立即撞入他的瞳仁。 “沧彦洌,谁允许你睡在我床上了?”凤倾城气愤地瞪着他,带着兴师问罪的架势。 昨晚处理过她手臂上的伤口后,沧彦洌便命婢女把她那身沾了鲜血的衣服换了。 此时,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睡了一觉衣带松散。 从男人这个角度扫过去,敞开的领口下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沧彦洌无意瞥过她身前的风光,视线有短暂的凝滞,喉结滑动了两下,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这是本殿的床。” 凤倾城一怔,转头扫过寝室里的摆设,认出这是他东苑的厢房。 她甩了甩脑袋,回想起昨晚自己突然晕倒的事,“我有说过要睡你的床吗?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沧彦洌眉梢一挑,唇角带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亲爱的王妃,昨晚事出突然,难道我要让人把你抬回西苑再医治?” 凤倾城毫不客气地怼他,“那你也不应该随随便便睡在我旁边?是个君子你就该打地铺!” 沧彦洌唇间溢出低低的轻笑,“王妃,本殿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君子了?” “你!”凤倾城没想到自己会被他一句反问堵到哑口无言。 可是,他们之间原本就是名义夫妻,一直以来都是分开睡的,他昨晚趁她受伤非跟她挤一张床算几个意思? “你没问过我的意见,你怎么知道我愿意跟你睡一张床?” 沧彦洌摊了摊手,低沉的声线带着刚醒来的慵懒,听在耳中格外醉人,“你当初不惜跟家里闹翻都要嫁给我,难道不是为了跟我睡一张床?” 放p! 凤倾城真想爆粗口,这个男人简直自恋得无可救药! “你又不是太阳,难不成所有行星还非得围着你转了?”凤倾城对他怒目相视,“再说,我不是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只要帮你解除蛊毒,我们就和离。”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听到她说这话,眸色顿时冷沉三分,“遗憾地告诉你,你的计划恐怕没办法实现了。” 第141章 凶手找到了! 凤倾城转头望着男人那张俊美从容的脸,“为什么?你想反悔?” 她以为他们已经答成协议,更何况她很有自知之明,这个男人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好感。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告诉他,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沧彦洌看着她,浅浅勾唇,“本殿的蛊毒已经解了。” “什么?”凤倾城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听,不敢置信地瞪圆了一双眸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昨晚他跟蟒蛇大战的时候,蛊毒还再次发作了,如果不是她舍身相救,他今天恐怕就成了蟒蛇粪便了。 所以,他现在说的话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沧彦洌见她反应如此大,唇角的弧度又深了几许,“本殿没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见她还是一脸不相信,沧彦洌将衣服缓缓撸起,他手臂上那条子蛊生命线已经彻底消失了。 凤倾城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仔细盯着他那截修长的胳膊,恨不得把眼睛贴上去,“那么厉害的蛊毒,哪能说解就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子蛊线会突然消失?” 沧彦洌眼风瞥过被她紧紧抓在手里的胳膊,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只是俊脸上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本殿说得已经够清楚了,蛊毒……”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叩!叩!叩!’ 随即沧晋的声音急急响起,“殿下!” 眼下刚过卯(mǎo)时,时辰尚早,沧晋通常不会平白无故来打扰他休息。 沧彦洌抽回被凤倾城抓着的手,淡淡启唇,“何事?” “杀害王大龙等人的凶手找到了!” 房内大床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凤倾城右眼皮重重一跳,心底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等男人再次出声,她便冲着外头追问道,“凶手是谁?那条蟒蛇呢?有没有下落?” 沧晋大概没料到凤倾城也在房内,迟疑地愣了片刻,欲言又止,“回王妃,杀人者就是这条蟒蛇的主人,昨晚我们跟着蟒蛇流下的血一路找过去,最终在城郊外的一所别苑里抓获了凶手,关进府衙大牢听候发落。” 沧彦洌眉骨重重一跳,沉寂的眸子扫过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凤倾城,径自从床榻上起身,“你先下去准备一下,随后跟本殿去一趟府衙。” “是!” 沧晋离开后,沧彦洌穿上衣服正要离开,却听到凤倾城在身后喊道,“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她昨夜手心被划了一道口子,胳膊又让蟒蛇咬了,现在单手根本不好穿衣服,眼看着男人要离开,急得翻身就要下床。 沧彦洌望着她衣衫不整的急切模样,眼眸微动,淡淡道,“本殿会传碧月过来帮你更衣,你身上有伤就别到处走动了,安心待在西苑养伤。” “可是我也想去……” 凤倾城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已经迈开长腿大步离开,望着被关上的房门,凤倾城不爽地哼了一声,“不带我就算了,我自己有脚!” 第142章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 很快,碧月便过来了,一进门便紧张地把她打量了好几遍。 “小姐,您没事吧?我听说昨晚您被一条这么大的蟒蛇给咬伤了!” 昨天凤倾城不在府上,又不让碧月跟着,碧月为了等她回来一个人把西苑厢房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等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便先睡了。 谁知道今早一起来就听王府里传沸沸扬扬,说王妃被一条比大水缸还粗的蟒蛇给咬了。 她吓坏了,很想过来看个究竟,却被东苑的守卫拦在门外,直到刚才沧彦洌点头,守卫才给她放行。 “没事,只是手臂被咬了一下而已。” 凤倾城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碧月看着她包着厚厚几层纱布的胳膊,眼眶当场就红了,“小姐,要是奴婢昨晚也在就好了。” 凤倾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你在蟒蛇就高兴了。” 碧月一怔,疑惑地反问,“为什么奴婢在蟒蛇会高兴?” 凤倾城瞥了她一眼,“多了这么肥美的夜宵,它能不高兴吗?” 碧月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一跺脚,“小姐,奴婢都快要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说到这里,她又低头看了自己两眼,“还有,美奴婢是承认的,但是哪里肥了?” 凤倾城被她这个反应逗笑了,无语地摇摇头,“碧月,你简直太可爱了!” 两人闲聊的功夫,碧月帮凤倾城穿好了衣服,她们一出门就听到门外两个来打扫的丫鬟在小声议论着。 “真没想到,凤家竟然干出这等丑事来!” “这次连害八条人命,连皇上都惊动了,只怕凤将军的位置都难保呢!” “岂止啊!要我说,连咱们王妃在府上的地位都岌岌可危!你想啊,那可是她的亲姑姑,我听说她从小就由姑姑带大的,她姑姑杀人不眨眼,她的品性也可想而知……” “你们在乱嚼什么舌根?背后说王妃的坏话,是想掉脑袋吗?” 碧月听到她们在背后说自家小姐坏话气得不行,怒气汹汹地瞪着她们。 那两个丫鬟背对着厢房在扫地,当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差点儿连手里的扫把都握不住。 等看清楚来人,她们立即又挺直了脊背,“你不过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嚣张个什么劲儿?告诉你吧,这次凤府摊上大事了,王妃的位置还指不定能不能保住呢!” 碧月见她们趾高气扬的表情,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敢对王妃不敬,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 那个清扫丫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当即就要还手,“你不过是凤府卑贱的丫鬟,敢在王府放肆,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跟旁边的另一个丫鬟同时抡起手里的扫把就朝碧月挥过去。 碧月咬咬牙,把衣袖一撸,“好啊,我跟你们拼了!” 可是,她嘴上逞着能,当看到两个扫把往自己脸上砸过来,还是吓得捂住了脸。 就在她做好被扫把打的心理准备时,耳边忽然传来两声惨叫。 碧月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原本还耀武扬威的两个丫鬟狼狈地趴在地上。 第143章 正关在大牢里等着治罪呢! 只见凤倾城正站在旁边,刚才便是她出手教训了这两个丫鬟。 她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着她们,眉眼微沉,凉凉道,“你们刚刚说什么?我王妃的位置保不住了?” 两个丫鬟没想到凤倾城竟然在东苑,脸色当场白了。 四殿下成亲这么多日,从来不曾留宿西苑,她们便认为凤倾城并不受宠。 再加上府衙那边传来有关凶手的消息,她们为死去的无辜百姓愤愤不平,自然也会对跟凶手有关系的王妃产生厌恶和反感的情绪。 但是王妃在王府毕竟是地位仅此于四殿下的男人,她们刚才能以老卖老地教训碧月,却不敢在凤倾城面前放肆。 “王妃,奴婢们只是在说最近那个杀人的案子,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请您网开一面!” 碧月站在凤倾城身边两手往腰上一叉,忿忿然道,“小姐,你也听到她们之前说了些什么,必须给她们一个教训,否则还真当咱们凤府的人好欺负呢!” 凤倾城倒是没把她们说自己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反正她确实没打算长长久久地霸占着王妃的位置。 只不过,她更介意的是她们议论到有关凶手的那些话。 她眉心微蹙,冷淡地问道,“你们刚才说凶手是凤府的?” 那两个丫鬟看了她一眼,又快速把头埋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丫鬟小声回道,“是,奴婢的表哥在府衙当值,他告诉奴婢昨夜抓住了凶手,如今正关在大牢里等着治罪呢!” “抓住凶手跟王妃有什么关系?”碧月心里依然有气,把眼睛一瞪,“你辱骂王妃是大不敬,等殿下回来,让他杖责你们一百大板,然后通通丢出王府!” “王妃,奴婢只是一时口不折言,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奴婢这一次吧!”两个丫鬟被碧月的话唬住,急急磕头求饶,“奴婢知错了,求王妃网开一面!” 凤倾城看着他们慌张的神色,神色有几分轻谩的冷漠,冷眼看她们表演了十几秒钟,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凶手是谁?” 刚刚说话的那个丫鬟磕头的动作一顿,迟疑了片刻才小声道,“凶手是您的姑姑……凤渃。” 凤倾城闻言,脸色当场就变了,连左心房的位置都无法自控地狠狠抽痛了一下。 她重生以来,跟凤渃没有任何交集,两人连面都不曾见过。 但是她的记忆当中,原主母亲沈蓉生下她们这对连体婴后,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原主是由凤渃一手带大的。 又因为原主在巫术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深得凤渃喜欢,甚至还手把手传授她不少精妙的巫术。 后来,凤倾城渐渐长大,凤渃也离开了王府,独居在城外的别苑中。 她一生未嫁,几乎是把凤倾城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哪怕如今的凤倾城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凤倾城,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脏还是狠狠痛了一下。 碧月见她脸色不佳,连忙扶住她,“王妃,您没事吧?” 凤倾城没有再看地上的两个人,沉声道,“碧月,我们去府衙!” 第144章 处决凶手! 碧月一怔,睁大了一双眼睛,“王妃,你身上还有伤呢!要不奴婢先请人去府衙那边打听打听情况?她们两个人说的话,根本不能相信!” 凤倾城眉头一挑,扫向跪在地上的两人,微微笑着道,“你们两个知道骗我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惩罚人不喜欢随便打几板子就过去,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我更喜欢那种能让人记一辈子的痛苦。”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两个丫鬟听完她的威胁,脸上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 凤家巫术有多可怕,看凤渃杀那八个人的手段就知道了,而凤倾城又是凤渃亲手调教出来的巫术传人。 “王妃请放心,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刚才跟您说的所有话若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凤倾城轻轻扯了下嘴角,“碧月,我们走。” 碧月瞥过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心中依然有些愤愤不平,“小姐,就这么放过她们吗?” 凤倾城抬步离开,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再往她们身上瞟,“她们自然有人会收拾,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正事要紧。” “好。”碧月朝地上两个人翻了个白眼,这才跟在她身后离开。 “小姐,你等等我,你有伤怎么还走那么快呀?”见她脚步匆匆,碧月小跑着追上去。 凤倾城侧目看了她一眼,“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 “小姐您刚才是怎么一下子把那两个扫地丫鬟打趴的?”碧月视线扫过她受伤的胳膊,一脸崇拜,“奴婢都没看清楚您出手呢!” “出招的时候当然要出其不意,才能一招致命,明白吗?”凤倾城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也往自己受伤的胳膊看了一眼,脸上浮起疑惑的神色。 说来也奇怪,她的胳膊昨天被蟒蛇咬出来的伤口明明很深,可是现在疼痛的感觉已经减轻了许多。 哪怕是在医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那么深的伤口想愈合也要好些天,沧彦洌到底请了医术多高明的医生来给她治疗伤口? 碧月听完她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姐,奴婢明白了。” 凤倾城没有多说,又命人去备了一辆马车,直接前往府衙。 两人到了府衙,还没下马车就感觉到外头吵吵囔囔的。 碧月掀开车窗上的帘布往外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呼一声,“天哪,外头怎么有这么多人?” 闻言,凤倾城转头看向窗外,果不其然外头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甚至还有不少人手里举着长长的木板和白布,上面写着渴求尽快处决凶手的请愿书。 “请立即处决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不知道外头谁带头喊了一句,所有人都跟着呐喊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处决凶手!” “处决凶手!” 这种场面跟前世的游行示威很像,凤倾城看着这一幕,眉头不由皱紧。 现在只是抓到了所谓的凶手,甚至案子还没有开始审理,这些百姓已经在心里定了凤渃的罪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凤倾城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第六感告诉她,凤渃不是凶手,而是真凶的替罪羊! 第145章 牢房重地,闲人免进! 碧月望着外头激愤的人群,一脸担忧地望向坐在对面的人,“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好我早有准备。”凤倾城把手边的一个包袱往她跟前一丢,“先换身衣服,我们这个样子肯定进不去。” 碧月接住沉甸甸的包袱,“小姐,这里头是什么?” “进府衙的最佳通行证。”凤倾城说话的同时,打开另一个包袱,里头放着一套瑞王府侍卫服,“抓紧时间换衣服。” “好。” 凤倾城命车夫将马车赶到街边的角落,换完行头,她们手里拿着佩剑,威风凛凛地命令人群让出一道通往府衙的路来。 等顺利混进府衙,碧月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手臂上的伤没事吧?刚才外头人那么多,有没有碰到您?” 不是她时刻提醒自己,凤倾城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是个伤员。 可是,她确实已经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痛,甚至现在感觉受伤的胳膊比没受伤的胳膊还有劲儿。 不过眼下她来不及深想,只是拍了拍碧月的肩膀,对她道,“走吧,我们先去见见姑姑。” “是。” 两人来到关押凶手的牢房,便被守在门口的差役拦住。 “牢房重地,闲人免进。” “我们不是闲……” 碧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凤倾城制止,她轻咳一声,从腰袋里掏出一块令牌,“四殿下有问题要询问凤渃,让我来传个话。” 那个差役眉头一皱,不满地嘀咕着,“不是刚刚才提审过?” 凤倾城刻意压低嗓音,沉声道,“殿下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到的?我们只管跑腿和做好本份的事。” 差役没有再盘问,摆摆手,“进去吧。” 碧月见他放行了,立即开心道,“多谢这位大哥!” 说完见凤倾城已经走远了,赶紧快步追上去。 牢房里阴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霉味。 碧月一踏入牢门的门,就把鼻子捂住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当看到牢房里关着的犯人,瑟缩着肩膀,小声对凤倾城道,“小姐,这里好可怕啊!” 凤倾城点头,随口回道,“当然可怕,这里关押的绝大部分人身上都背着人命呢!” “啊!”碧月犯怂了,往她身后缩了缩,心里发毛,“小姐,凤渃姑姑真的被关在这里吗?” “嗯。”凤倾城之前来过府衙,对这边结构地形都有所了解,她继续往更深处走。 既然所有人都认定凤渃是凶手,必然会把她单独关在一间最结实的牢房里。 碧月还想再说话,这时,她旁边的一间牢房里有个犯人突然冲到门口,把手从牢门的栏杆间隙里伸出来,“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他的手抓到了碧月的衣角,碧月吓得大叫一声,“小姐,救我!” “早知道不带你出来,瞧你这点出息!”凤倾城手腕一转,佩剑的剑鞘直接拍在那个犯人的手上。 碧月得到自由,不敢再靠牢房走,紧紧跟在她的身边,“小姐,这里头可都是杀人犯啊!我能不怕嘛!” “刚才那个人不是说了吗,他是被冤枉的。” 碧月立即撇嘴道,“杀人犯的话哪能相信?” 第146章 你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认罪? 凤倾城微微一笑,“我倒觉得关在这里的也未必全部都是杀人犯,官府的人难道就没有错判的时候?” “丫头,如今像你这样有大智慧的人已经不多了!老头子我很欣赏你!” 在她们谈话的时候,有个苍老的声音突兀插话,吓了碧月一大跳,抱着凤倾城的胳膊,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谁?小姐,谁在说话?” 凤倾城把她的脑袋转向左手边,指了指其中一间牢房,“他在那里。” 碧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间牢房的地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他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凤倾城二人都穿着王府的侍卫服,但是老人家隔着十来米远的距离一眼就看出她们是女儿身,可见他眼力过人,绝对不是普通老头那么简单。 当然,能被关进这所牢房的人,没一个是普通人。 老头儿眼睛炯炯有神,视线扫过碧月,直直落在凤倾城的脸上,“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老头我收你为徒怎么样?” 凤倾城弯起眉眼,笑眯眯地看着他,“老爷爷,你犯的是什么罪?我帮你申请提前出狱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头儿咂了咂嘴巴,摇头晃脑道,“牢房里多好啊,风吹不着雨打不到,每天按时送茶送饭,我不想出去。” “老爷爷,牢房里的都是馊水剩饭,连上茅房的自由都没有,您居然说好?人家都说心有多大,天下就有多大。你的天下只是这方寸之地,谁瞎了眼会给你当徒弟?再说,外头有好菜有好酒还有精彩的大千世界,所以啊,您还是安心在这儿安享晚年吧。” 凤倾城说完没有再理他,拉着碧月继续往更深处走。 老头听完她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小丫头有大胸襟,是个好苗子,老夫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也是时候出去喝几坛醉仙居的好酒了。” 凤倾城带着碧月一直走到最尽头的牢门跟前,才找到被关在里头的凤渃。 府衙里的人担心她会再次使用巫术害人,在她周围的几间牢房里犯人全都转移走了,除此之外,还给她的手腕脚踝都锁上沉重的铁链。 凤倾城童年的记忆大部分都跟凤渃有关,不过此时隔着牢门看着关在里面的女子,她的内心还是很受冲击的。 她往前头走了几步,张了张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干涩的两个字,“姑姑……” 凤渃虽然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但是五官柔美气质静雅,根本看不出年纪,说她二十出头,恐怕都有人相信。 她身上穿着一件素色长裙,如此温静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以那么残忍手段连杀八人的凶手? 听到凤倾城的声音,凤渃平静的表情瞬间僵住,“倾城!” 她目光动容,盯着凤倾城看了好久,才哑声道,“你长高了,也长大了。” 凤倾城今天来不是为了跟她叙旧,对上她的美目,直接把话挑明,“姑姑,你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认罪?” 凤渃神情又是一滞,随即别开视线,“倾城,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147章 必须要阻止他们! “不,姑姑,你明白。”凤倾城望进她的眸底,她虽然沦为阶下囚,可是身上气质干净,不见丝毫狼狈之态。看着她坦荡的眸色,凤倾城的心里越发笃定她不是凶手,“你这么包庇真凶是在纵容她,如果以后她再次害人,你便是帮凶!” 凤渃闭了闭眼睛,语气淡然,“我就是凶手。” 凤倾城见她油盐不进,眉眼间的神色冷肃了几分,“姑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了更多无辜的生命!凶手杀死的每一个人都有家庭有亲人,他们不该被人以那么残忍的方式剥夺生命!” 凤渃被铁链锁住的双手攥得死紧,可是脸上表情沉寂得宛如一潭死水,“倾城,凶手就是我,你走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说到这里,她凄苦地扯了扯唇角,“官府应该很快就会处决我,这大概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回去替我向大哥请罪,希望他不要太伤心,我有负他的期望,有负凤列祖列宗的期望。哪怕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愧对凤家先祖。” “姑姑!”凤倾城听着她交待遗言的话,心底的火气一下子蹿得老高。凤倾城长长呼了一口气,三两步走到牢房跟前,“我再问最后一次,凶手到底是谁?” “是我。”花渃面对她愤怒的神色,眼底不起丝毫波澜,“你就算再问一百次一千次,我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凤倾城真没有想到她的嘴巴竟然这么紧,更想不通她不惜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碧月在旁边听着也替她着急,“凤渃姑姑,您就告诉小姐真相吧,只要您是冤枉的,小姐一定可以救你出去!” 碧月从小就被卖进凤府,几乎是跟凤倾城一起长大,对凤渃也有很深的情谊,她也不相信凤渃会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你们走吧。”凤渃不为所动,转身拿后背对着她们,“牢房重地,你们两个姑娘家赶紧出去。” “姑姑,我……” 凤倾城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凤渃打断,“倾城,你还记得吗?你九岁的时候曾经缠着我让我教你最厉害的巫术。我当时说你太小了,没有答应。我死后那本书会送去王府,你一定要用心学。” 说到这里,她看了碧月一眼,“碧月,带着你家小姐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凤倾城见她转身拿后背对着她们,眉心拧紧,“姑姑,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找出凶手!” “倾城,这件事已经了结,你别再抓着不放,以后无事回去多陪陪你的爹娘和、……姐姐,他们都是你最亲的家人。” 凤倾城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又深深凝了她一眼,“碧月,我们走。” “凤渃姑姑,你保重。”碧月说完这话,收回视线,跟凤倾城一起离开。 走出牢房,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碧月低声问道,“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找沧彦洌。”凤倾城穿过庭院,朝府衙的议事厅走去。 她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聚在那里商量如何处置凤渃,她必须要阻止他们! 第148章 那条蟒蛇呢?我要见它! 议事厅。 府衙里的县官轻咳一声,“殿下,我们的意思都是要将凤渃处以极刑,她杀了八条人命,如果只是斩首,恐怕不足以平息民愤。” 沧彦洌眉峰轻蹙,菲薄的唇淡淡抿着,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腔道,“凤渃曾经是云沧国最强大的巫医,她曾经凭着一双手救人无数,哪怕如今犯下这样的错事,本殿也建议不公开处置。” “殿下,巫术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全在一念之间,凤渃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为百姓的巫医,我们不能再留下她这样的祸根!越早处置越好!” 沧彦洌俊美的脸上表情很淡,嗓音有条不紊,“沧晋,你把昨晚的事再向诸位说一遍。” “是。”沧晋把昨晚跟据血迹追踪蟒蛇的事又复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赤蟒消失的地方便是凤家别苑。” “那只能说明,你们追到凤家别苑把蟒蛇追丢了!” 门口,凤倾城恰好听到沧晋说的话,她微微抬眼扫过厅里众人,又接着道,“也许蟒蛇只是路过凤家别苑!” “王妃,属下并非信口雌黄,昨晚去的所有兄弟都看到蟒蛇游进了凤家别苑,而凤渃也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她所为。” 凤倾城扫了他一眼,“那条蟒蛇呢?我要见它!” 沧晋抬眼看向她,随即拱手道,“王妃,属下办事不利,昨晚没能抓到那条赤蟒。” “赤蟒?”凤倾城疑惑地蹙了蹙眉头,又接着追问道,“你昨晚追踪的那条蟒蛇是赤蟒?” 沧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怔了一下,如实回道,“是。” “可是据我所知,出现在王府的那条蟒蛇是黑蟒,你确定你追踪的那条跟王府逃跑的那条是同一条蟒蛇吗?” “这……”沧晋一下子被她的问题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姚清风是府衙里县官,在听完她的话后,冷哼一声,“王妃,请恕老臣直言,您是凤府的人,自然会想方设计帮凤渃脱罪。” 他是京城百姓的父母官,一切都以百姓为重。 凤倾城眉心微蹙,正色道,“姚大人此言差矣,我只信真相!如果凤渃是真凶,那么我肯定第一个赞同处决她。但是,万一她不是呢?” 姚清风一字一顿地提醒她,“王妃,凤渃已经认罪。” 凤倾城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云苍有哪条律法说,认罪的一定是凶手。” 然而,她话音未落,没受伤的那只手腕就被抓住,紧接着她便被人拽出议事厅。 凤倾城怒不可遏,努力想挣脱,“沧彦洌,你拉我做什么?松手!你松开我!” 沧彦洌没有理会她,大长腿迈着步子一直把她拽到庭院的空地上才停下来,“你刚才所言,在本殿看来纯属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凤倾城简直要被他的话气笑了,“我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我觉得凤渃是无辜的!” “觉得?”沧彦洌嗤了一声,“凡事都讲究真凭实据,你这跟信口开河有什么区别?” 凤倾城皱紧眉头,“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吗?那么心思缜密的凶手,如此轻易就被找到!” 第149章 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沧彦洌睨着她,淡淡反问,“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 凤倾城抬起下巴与他对视着,一字一顿道,“我想说,真凶还没有找到,凤渃不过是替罪羔羊!” “王妃,你跟凤渃感情好本殿能理解,但是你不能意气用事。” 凤倾城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心里顿时有些冒火,“什么叫意气用事?沧彦洌我告诉你,你们不听我劝告会错杀好人的!” 听到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男人只略微扬了扬眉梢,“我只知道凤渃是凤家近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传人,驭尸杀人这种巫术对她来说轻车驾熟。” 凤倾城真是要被这帮古人的榆木脑袋气死了,“不能因为她会巫术就判她有罪。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屠宰场里杀猪的屠夫每天杀那么多猪,屠刀使得那么溜,是不是哪里有持刀杀人的命案,他们就是第一嫌疑人?” 沧彦洌对她这个比方很无语,淡淡回道,“王妃,你这是偷换概念。本殿必须要提醒你,凤渃已经认罪。” 是啊,没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她现在承认自己杀人,那么所有的一切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凤倾城忽然觉得这么跟他大喊大叫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抿了抿嘴角,有些泄气地耷拉下肩膀,“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肩膀便被一只大手摁住,她没有回头,闷声闷气地反问,“你拽着我干嘛?放开!” 男人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王妃,有件事本殿必须要提醒你。” “什么事?” “凤渃出了这么大的事,凤府却对这个案子漠不关心,你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凤倾城怔住,把他的话细仔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可疑。 “四殿下贵人事忙,我不耽误你办案了。”说着,她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碧月,“碧月,我们走。” “是。” 沧彦洌望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眯起眸子,眼底神色晦暗难辨。 凤倾城坐马车回到凤府才发现凤府门口也围了不少百姓,他们手里拿着菜根臭鸡蛋往紧紧关闭着的大门砸去。 碧月坐在马车里,望着那些情绪愤激的百姓,不由拧紧皱头,“小姐,凤府大门都被这些人包围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走不了大门就走后门。”凤倾城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让车夫把车停在不起眼的街边,然后两人下了车绕过大门徒步走到后门口。 当看到后门口同样黑压压的人群时,碧月顿时把脸皱成一团,如临大敌地问道,“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爬墙呗!”凤倾城抬眼目测了一下凤府院墙的高度,“这个高度应该很轻松。” “啊、?”碧月闻言,顿时傻眼了,“这么高的墙要怎么爬?” 凤倾城扫过后门口的人群,拉着她走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助力跑了几步,轻轻一跳便跃上墙头。 碧月仰头望着她,张大嘴巴露出震惊的表情,“小姐,你……好厉害!” 凤倾城坐在墙头上对傻眼的碧月招招手,“快上来。” 第150章 使不得使不得! 碧月立即把头摇成波浪鼓,“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凤倾城一脸无语,“没两米高的围墙你爬不上来?” “爬不上来!” “行,那你就在这儿待着,我自己进去看看情况。” “小姐!小姐!”碧月见她要走,连忙喊住她,“您别把奴婢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大不了奴婢试试。” 说着,碧月撸起衣袖拼命往上跳,可是她的个头不高,弹跳力也不行,跳了好几次,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却连墙头都没摸到,“小、小姐,奴婢不行、不行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凤倾城跳下墙头,两手一搭两腿扎马,“你踩着我的手爬上去。” 碧月以为自己幻听了,吃惊地瞪大了一双眼睛,“小姐,您说什么?” 凤倾城努了努下巴,“我让你先爬,快点。” 碧月当场把头摇成波浪鼓,吓着了一般往后连退好几步,“使不得使不得!小姐,您别跟奴婢开这种玩笑!” 凤倾城眉头一拧,虎着一张俏脸,“别浪费时间,快点!” 碧月不肯答应,继续摇头,“小姐,奴婢怎么能拿脚踩您的手?这可是大不敬啊!” 凤倾城见她不配合,直接放狠话道,“你再磨叽,我就不要你这个笨丫头了!” “可是……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凤倾城皱了皱眉头,“我倒数三声,你不爬我就走了。三、二、一!” 她倒数完,作势就要往墙上爬,碧月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小姐,您别走,奴婢爬还不行吗?” 听着她不情不愿又小心翼翼的语气,凤倾城扬了扬眉梢,“这么勉强,还是算了。” “不不不!一点儿也不勉强!”碧月生怕她真的丢下自己一个人,咬一牙,索性豁出去了,提起衣摆踩上她的手掌。 她体型娇小,倾城手往上一托,碧月就够到了墙头,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等坐在墙头上,她忍不住兴奋地看向站在墙下的人,“小姐,奴婢爬上来了!” 凤倾城望着她脸上激动的表情,淡定地回道,“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要怎么下去吧。” 凤倾城轻轻松松地翻上墙头,又轻轻松松地跃进凤家院子。 碧月坐在墙头犯难了,期期艾艾道,“小姐,奴婢现在该怎么办?” 凤倾城回得毫不在意,“这点高度摔不死的,闭上眼睛往下跳就行。” 碧月两手紧紧扒拉着墙头,苦着一张脸,“奴婢不敢。” “其实坐在墙头晒太阳也不错,走了。”凤倾城对她挥挥手,转身就走。 “小姐!”碧月见她说起就走,急得不行,她盯着地上看了看,眼睛一闭,尖叫着从墙头往下跳,“哎呀!” 还好,墙底下是软软的青草地,摔在上头也没有多痛。 碧月看着已经走远的凤倾城,顾不得拍身上的土,急急忙忙追过去,“小姐,您等等奴婢啊!” 穿过庭院,凤倾城看着下人忙进忙出地往后院跑,心底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她在长廊上拦住一个行色匆匆的丫鬟,问道,“府上出了什么事?” 第151章 真叫我刮目相看! 凤倾城身上还穿着王府的侍卫服,丫鬟盯着她的脸瞧了好片刻才敢认她,“王妃,是二小姐病了,奴婢正要去帮忙呢!” 二小姐?凤倾音? 凤倾城漂亮的眼眸眯了眯,疑惑道,“她得了什么病?怎么要这么多人伺候?” “二小姐的老毛病犯了,她体质极寒,昨夜寒疾复发,大夫说要一直提供热水让她在水里头泡着,只有等身体恢复正常温度才能出来。” 这种疗法跟现代的泡温泉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原主的记忆里,凤倾音从小体弱多病,一直深居简出,哪怕凤倾城是她的孪生妹妹,这些年见过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明明是双生子,凤倾音的身体居然差到如此地步,想想也着实叫人唏嘘。 凤倾城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是。” 待那名丫鬟离开,凤倾城看了碧月一眼,“走,我们去后院。” 到了后院,好几个端着热水盆的丫鬟小厮进进出出。 凤倾城走到厢房门口,还没进去就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凤渊。 她可能跟他气场犯冲,两人刚对视上,她便看到凤渊眉眼间的神色冷了三分。 凤渊目光落在她那身侍卫服上,不满地拧紧眉头,“你现在是瑞王妃,这一身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 凤倾城撇了撇嘴巴,“我去府衙查案,穿女儿装不方便。” 谁知她话音未落,凤渊的眸色又沉了三分,“胡闹!府衙是你该去的地方吗?你如今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瑞王府的脸面,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凤倾城不想听他说教,索性挑明来意,“父亲,姑姑被冤枉成杀人凶手,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着急?” “混账!谁让你管她的闲事?”凤渊的脸色彻底冷沉下去,大声训斥道,“凤渃已经被凤家从族谱上除名,她今后是死是活都凤氏再无关联!” “什么?”凤倾城震惊极了,眉心紧蹙,满脸都是愤然与不解,“因为姑姑成了杀人嫌疑犯,凤家为了撇清关系就做出这等绝情绝意的事?”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凤渊脸上的表情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旁边的碧月看得心惊胆战,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她,“小姐,您少说两句吧。” “凤倾城!”凤渊下颌线绷紧,盯着她的眸底沁出彻底的寒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他震人心魂的气场。 不过凤倾城丝毫没有被他的脸色吓住,反而上前两步,双眼毫不避让地继续与他对视,“我难道说错了?姑姑这些年一心为凤家付出,可是如今她一出事,凤家立刻跟她划清界限,如此冷酷薄情的做法可真叫我刮目相看!” “你放肆!” 凤渊扬起手臂就想教训她,却被凤倾城直接挡了下来。 “父亲,你恼羞成怒了?”她压根不在乎火上浇油,冷嗤一声,接着道,“姑姑是你的亲妹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脾性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你是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处死?” 第152章 在大牢里……自焚了! 凤渊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不过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亲口承认了她的罪行,八条人命八个家庭,总要给死者以及他们的亲人一个交待,不是吗?” 到了此刻,凤倾城依然不死心,“父亲,万一姑姑不是凶手呢?” “这是凤渃自己的选择,她亲口承认了所有罪行,我只能尊重她,事已至此,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凤倾城怪凤家对凤渃的案子漠不关心,其实她并不知道在昨夜收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凤渊便亲自去府衙探监。 可是凤渃却亲口承认一切都是她做的,所以哪怕凤渊再信任她,结果也不会改变。 沧晋和隐卫亲眼看到那条巨蟒游进凤家别苑,而凤渃对杀人一事供认不讳,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性。 凤渊此刻发火,不止是气凤倾城,气凤渃,更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只是他是镇国将军,不可能像女人一样把所有情绪和心思都写在脸上。 凤倾城摇摇头,眼底带着倔强和不服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姑姑不是凶手,总能找到证据来证明她的清白!” 凤渊知道她跟凤渃感觉亲厚,张了张嘴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凤府管家急匆匆地跑进后院,脸上表情带着惊惶,“老爷!老爷!不好了!” 凤渊眉眼微沉,冷厉的嗓音透着威严,“我好得很,你慌什么?” “老爷,是府衙那边传来了消息……”管家看看他又看看凤倾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凤渊眸色一紧,“府衙那边有什么消息?” 管家迟疑片刻,语气沉痛地开口道,“老爷,府衙那边派人过来说、说凤渃小姐在大牢里……自焚了!” 由于凤渃一直没有嫁人,所以老管家依然唤她一声‘小姐’,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口。 “你说什么?!” “什么?!” 不止是凤渊,凤倾城也当场变了脸色,两人目光紧紧盯着管家,希望他带来的这个消息只是误传。 管家顶着他们父女俩目光的压力,小心翼翼地回道,“凤渃小姐在监狱里自杀,府衙的人向您请示要不要把尸骸送过来?” “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姑姑怎么会自焚?”凤倾城率先出声,满脸都是不敢置信,“我刚刚去大牢看过姑姑,她人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自焚?我不相信!一定是搞错了!你们肯定弄错了……” 管家抬眼看向她,“三小姐,我已经差人去大牢打听情况,也可能是那边弄错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准确的消息传回来。” 其实府衙那边既然派人来通知他们领尸骸,肯定是已经确定了死者身份。 再加上凤渃是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弄错的概率几乎为零。 凤倾城根本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二话不说抬脚便大步往外头走。 身后,传来凤渊冷沉的追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府衙看看!”凤倾城留下六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去。 凤渊脸上神色冷凝,目送着她走远,哪怕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却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第153章 我是来认领凤渃尸体的! 凤倾城连马车都没有坐,出了凤府便朝府衙的方向一路狂奔。 明明这一世自己跟凤渃真正意义上只见过一面,可是当听到她自焚的消息,她心里某个角落就像突然坍塌了一般。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很重要的东西正从身边一点点消失,她拼命想抓住,想挽留,却又无能为力。 跑了那么久,她丝毫感觉不到疲惫,直到跑到府衙门口,她才感觉自己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连抬起来都困难。 凤倾城扶墙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喘着粗气调整呼吸,等两条腿恢复力气才走到守门的两名侍卫跟前,“我是来认领凤渃尸体的。” 侍卫盯着她看了好几眼,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是并没有认出她的身份,“你是凤渃什么人?” 凤倾城身上穿的还是那套侍卫服,见他们不放行,索性挑明身份,“我是凤倾城,她是我姑姑。” 侍卫的视线落在她惊为天人的脸上,下一秒立即单膝跪倒在地,“属下眼拙,没能认出王妃,请恕罪!” 凤倾城穿男装的时候,都会故意把肤色抹黑一些,他们一下子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 更何况,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想凤渃自焚的事,哪有闲情计较别的? “凤渃的尸骸在哪儿?立即带我过去!” “是!王妃,这边请!” 有了瑞王妃的身份,两名侍卫待她也客气尊敬了许多,亲自带路领着她去大牢。 还没有跨进牢房的大门,凤倾城就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呼吸着混乱着烧焦的气味,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隐隐作痛。 双腿每迈出一步都变得格外艰难,鼻子酸酸的,可是她攥紧了拳头,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王妃,这是凤渃的尸骸。” 不等她走到关凤渃的那间牢房,牢头便捧着一个白布扎好的小包袱恭敬地递到她跟前。 凤倾城脚步一滞,连思维都有瞬间的空白,她动了动唇瓣,喉咙干涩发紧,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伸过手,将包袱接了过来,哑声从唇间吐出沉痛的两个字,“谢谢。” 大概是原主身体感受到了丧失至亲的悲痛,她的心像是被打开了一道缺口,难受伤心的情绪涌出来,随时可能把她淹没。 而她作为最顶级的特工,明明知道凶手还逍遥法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那种无能为力的痛楚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 为了不在外人面前失态,她抱紧怀里的包袱,转身大步离开。 她步子很急,刚走出牢门便直接撞进迎面而来的男人怀里。 沧彦洌没料到她会突然冲出来,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她如此生猛地撞了个正着,不由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大手抚上她的肩膀,他明显感觉到凤倾城的身体在细密地轻颤着。 沧彦洌眉心微蹙,搂着她肩膀上的手收紧了几分,“倾城,凤将军那边有没有交待凤渃姑姑的丧事要如何操办?” 凤倾城没有抬头,抱着尸骸的手紧了紧,“我姑姑不喜欢热闹,一切从简吧。” 凤渊说凤渃已经从凤氏族谱上除名,那么丧事便由她这个凤家泼出去的水来操办。 第154章 你以后便叫羞花,如何? 郊外,环境清幽寂静的河畔。 凤倾城站在那里,在她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土包坟,坟前立着一块木碑,看上去简单到简陋。 风吹起她的衣摆,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箫瑟与感伤。 在她身后,沧彦洌默默陪着她。 四下寂静无声,良久之后,男人淡淡启唇,“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凤倾城抬眼望着渐渐西下的夕阳,对着墓碑连鞠三个躬,“姑姑,这地方很清静,希望您能安息。” 她眼眶红红的,不过并没有掉一滴眼泪,片刻后,她直起腰杆转身离开。 沧彦洌盯着墓碑看了一眼,迈开长腿跟上她。 一路上,凤倾城的情绪很低落,默默坐在马车里,偶尔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一眼。 在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住的时候,凤倾城忽然转脸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沧彦洌,你也觉得我姑姑是凶手吗?” 沧彦洌侧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个案子已经了结,王妃若是心情不好,晚上本殿陪你去逛城南夜市如何?” 凤倾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嗤了一声,率先起身下车。 刚走到王府门口,忽然有个穿着青色长裙的丫鬟大步冲过来,“三小姐!” 凤倾城疑惑地转脸看向声源处,自己还是男装打扮,是谁能这么准确地一眼认出她? 当对上面前丫鬟的视线,她不由挑了挑眉梢,觉得她分外眼熟。 正当凤倾城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这张脸的信息时,小月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三小姐,是我啊!我是小月!” 凤倾城想起来了,小月是凤渃的贴身丫鬟,在凤渃去别苑居住后便一直跟着她。 不过小月还没有近凤倾城的身,一道黑影闪过,随即一名隐卫手中长剑一横,拦住她的去路,“王妃面前休得放肆!” 小月望着几步之外的凤倾城,眼底透着几分焦急,“三小姐!”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状,忍不住出声道,“王妃,她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说是有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凤倾城对上小月的视线,出声询问道,“什么东西?” 小月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满脸郑重地回道,“王妃,这本书是姑姑嘱托我交给您的。” 凤倾城垂眸,扫过她手上用布包裹严实的书,瞳孔不由重重一缩。 这里头包着的是一本书,上午见凤渃的时候她便提到过,大概她早就想到会走这一步,书是她提前准备好的遗物。 凤倾城缓缓抬手,接过小月手中的书,只觉得手上的书沉甸甸的,好似有千万斤的重量。 她捏着包袱的手指紧了紧,沉默良久,才低声问道,“小月,姑姑已经去世,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月这条命都是姑姑给的,如今姑姑没了,这世上也再没有小月。” 凤倾城怕她愚忠殉主,想了想,开口道,“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 小月震惊地看着她,“三小姐……”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缓缓道,“既然世上再没有小月,你以后便叫羞花,如何?” 小月脊背一僵,随即跪在地上郑重其事地对她磕了三个响头,“羞花谢王妃赐名!” 第155章 接小世子回府! 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凤家别苑,一道黑影跃过高墙,穿过长廊,直奔凤渃的寝室。 她拍开窗棂,身形一闪便翻窗潜入室内。 房间里漆黑一片,黑影穿着黑色长袍,蒙着黑色纱巾,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里,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进了房间便开始翻箱倒柜,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东西,可是她几乎把整个寝室都翻个底朝天,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又急又怒,挥手旁边的书架推翻,架子上的书籍顿时散了一地。 ‘呲’的一声,她将手里的火折子划燃,跳跃的火光瞬间亮起,洒在她脸上。 她露在外头的一双眸子里怒意翻涌,映着火光,美得妖凉。 是凤倾音。 在凤渃死后的第一时间,她便悄悄来到别苑,把能找的地方她都找遍了,依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凤渃那个女人到底把那本记载着凤氏最玄妙巫术的书藏到哪里去了? 不管藏在哪里,如果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凤倾音美目重重一眯,抓着火折子的手一松,火折子便掉在她脚边的书籍上。 火遇到干燥的纸,一下子蹿得老高。 凤倾音垂眸,面无表情地扫过地上被火苗吞没的书籍,冷冷嗤了一声,便毫不迟疑地大步离去。 在她身后,火越烧越旺,最终将整个房间都吞没,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凤倾音没有回头,几个起落,身影便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翌日,京城里便传出有关凤渃自焚和凤家别苑无故失火的谣言。 所有人都觉得凤渃事情败露后,畏罪自杀,而她住的院子也遭到天谴,被烧成一堆废墟。 所有人都在庆幸及时找出凶手,只有凤倾城心中隐隐担忧,她知道真正的凶手还蛰伏在京城的某个角落。 偏偏她对如何找出真凶没有半点头绪,只能任由凤渃顶着凶手的恶名死不瞑目。 数日后,沧彦洌被皇帝召见,一回来便立即起程前往迦南山。 凤倾城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躺在软榻眯着眼睛晒太阳。 碧月在前厅打听到第一手消息后,匆匆忙忙跑回西苑,“小姐!小姐!奴婢打探清楚了,殿下这次前往迦南山是要把小世子接回来。” “小世子?”凤倾城想起月前曾经在禁地里见过的那个小萝卜头,立即睁开眼眸,“沧彦洌真有儿子了?” “不是不是!”碧月摆摆手,对她解释道,“小世子是大殿下之子,三年前,皇上便下旨把他过继给咱们四殿下了。” 经她这么一提,凤倾城记忆开启,对此事有了那么点印象。 大殿下沧彦澹曾经是皇帝最器重的儿子,也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只不过三年前在边疆的那场恶战中,他为救沧彦洌,战死沙场,太子妃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殉情自杀,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小世子沧离。 后来沧彦洌主动向皇上提起过继的事,只不过沧离从小体质孱弱,御医都没办法调理好他的身体。 而沧彦洌当时刚中蛊毒,没办法照料沧离,便将他送去迦南山,拜迦南寺主持为师。 第156章 王妃,该启程了! 如今已过三年,主持了敬传书过来说小世子的身体已无大碍,再加上沧彦洌体内蛊毒解除,所以决定立即把沧离接回来,放在身边教养。 凤倾城对他们皇家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点点头,淡淡‘哦’了一声。 碧月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道,“小姐,殿下要出远门,你就算不跟着一起去,至少也该送一下吧?” 凤倾城伸手捏了颗葡萄放进嘴里,边吃边道,“又不是一去不回,为什么要送?” “小姐!这话可万万说不得!”碧月听着紧张地捂住她的嘴巴,抬头四下看了几眼,“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又要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了呢!” 凤倾城把嘴里的葡萄皮吐出来,拍了拍手从软榻上站起身,“得了,受不了你的聒噪,我去送他一程。” 碧月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丫鬟,“羞花,你要不要也一起过去?” 羞花摇摇头,“偏厅的桌椅还没擦干净,你们去,我先把活干完。” “打扫的活计可以叫府里清扫丫头来……” 碧月的话还没说完,凤倾城便一把拖住她往前院走,“哪来那么多废话?走了!” 羞花还没有从凤渃死去的悲痛中走出来,她需要做点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跟着凤渃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得就像亲人一般,这样的伤痛只能靠时间来愈合。 王府的大门口,停着两辆马车。 马车旁边,除了沧彦洌和沧晋,还站着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殿下,您身体才刚刚恢复,不如让奴家跟您一起过去,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殿下,还是由奴家照顾您吧,奴家什么都会做。” “殿下,奴家未出嫁前一直照料家中几位弟弟,对照顾小孩子很有经验,让奴家跟您一块儿去吧!” 这几个女人是沧彦洌之前娶进府冲喜的,现在听说他的身体已经康复,她们一个两个都想在他跟前表现。 谁都知道沧彦洌对沧彦澹留下的这位小世子格外上心,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宠幸,将来生个一儿半女,便能母凭子贵,在府中的地位也会截然不同。 沧彦洌眉峰微蹙,俊美的脸上透着几分不耐,抬眼他清冷的目光朝凤倾城的方向扫过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挑起薄唇,“本殿答应带王妃同去,你们确定也要跟着?” 之前赵婉儿被赶出府的事在这些侍妾间传开,她们一个两个越传越夸张,最后直接把凤倾城妖魔化,说她善妒易怒,心狠手辣。 听了男人这话,那几个女人纷纷侧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当看到凤倾城时,她们一个两个都开始找借口退场。 “奴家昨日感染了风寒,若是随行传染给小世子,罪过可就大了,奴家还是在府里等着殿下归来。” “奴家近日身体也不太舒服,殿下和王妃一路顺风。” “奴家恭送殿下和王妃。” 沧彦洌也没有想到凤倾城这块挡箭牌居然如此好使,漆黑的凤眸里掠过浅薄的笑意,“王妃,该启程了。” 第157章 你!无耻!混蛋! 凤倾城压根没打算跟他一起去迦南寺,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才不……” 然而,她话刚开头便被碧月打断,同时压低声音悄悄对她道,“小姐,迦南寺的主持了敬大师是得道高僧,算卦看相可灵验了!” 凤倾城不感兴趣,随口回道,“我不需要算卦,也不需要看相。” 碧月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姐,去吧去吧,有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有机会能见到了敬大师呢!而且,奴婢也想找大师算算姻缘!” 说到最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嗓音更低了,不过凤倾城却听得真真切切。 她失笑地摇摇头,“好吧,为了你的姻缘,咱们去一趟迦南寺。” “谢谢小姐!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 碧月不等她回话,便兴冲冲地跑远了。 凤倾城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扬起嘴角。 出去一趟也好,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的确需要散散心。 旁边,沧彦洌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王妃,上车吧。” 凤倾城也没跟他客气,爬进马车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碧月动作很利索,不多一会儿,便收拾了一个包袱,小跑着。 她正想爬进马车里去找凤倾城,便被沧晋拦了下来,“碧月姑娘,你坐后面这辆马车。” 碧月扭头看向他,弯起眉眼笑得一脸讨好,“沧统领,我想跟王妃坐一个马车,行吗?” “不行。”沧晋面无表情地回了她两个字,拒绝得不留余地。 碧月跺了一下脚,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气哼哼地往后面一辆马车走去。 上车的时候,她右脚一滑,不小心踏空,整个人后仰着往下倒去。 “啊!” 碧月吓得花容失色,当场惊叫出声。 沧晋身形一闪,眼疾手快地从后头把她托住,“没事吧?” 碧月惊魂未定,抬手正想安抚狂跳不止的心脏,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口位置多出一只大手。 那只大手救她免于摔倒没错,却好巧不巧地抓在最不应该抓的位置上。 “啊!”她又是一声惊叫,随即扬手朝沧晋的脸扇过去,可惜她的手刚举到半空就被沧晋一把劫住。 碧月想抽回手臂,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她顿时来火了,“你个下流的色胚!还不快点放手?” 沧晋意识到手抓错位置后,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俊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抱歉。” 然而,他的手刚抽走,碧月身体又是一晃,再次往地上摔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沧晋来不及多想,二次出手。 嗯,人确实没有摔着,不过他的手再次抓错了地方。 她左心口仿佛有块无形的磁铁吸引着他,让他的手分毫不差地落在相同位置。 碧月简直要抓狂了,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的手,“你!无耻!混蛋!” 沧晋很无辜,正要替自己的行为解释,前面那辆马车里就传来凤倾城的声音,“碧月,怎么了?” 碧月凶狠地瞪了沧晋一眼,“回殿下,回王妃,没事。” “没事便出发吧。”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两辆马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迦南寺方向驶去。 第158章 瞧瞧人家,多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担当! 一路上马车颠簸,凤倾城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到后来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她习惯性地伸懒腰,手刚抬起来就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下巴。 凤倾城怔了怔,缓缓转过脸,男人那张线条完美的侧脸直接撞进她的眼帘。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靠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 默了两三秒钟后,她一把推开他,从他怀里退出来,“沧彦洌,谁允许你抱着我了?” 对上她愤怒的目光,沧彦洌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有些无奈地开了腔,“王妃,主动凑过来的人是你,抱着我不肯撒手的是你,现在倒打一耙也是你。” 车厢里安静下来,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咳!”凤倾城一呆,漂亮的眸子闪了闪,“是我主动……抱你的?” “不然呢?”沧彦洌抬手揉了揉被她枕得有些发酸的肩膀,“难不成本殿会自找罪受?” 凤倾城讪讪地摸了下鼻尖,眼底透着几分心虚,“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谁叫你不叫醒我!” 男人顿时把眉梢挑高,“给你当了几个时辰的枕头倒成了本殿的不是了?” 凤倾城撇了撇嘴巴,“那就谢谢呗!” 沧彦洌睨了她一眼,没有再跟她计较,只是掀开帘子往窗外看了一眼,“王妃醒来的时辰掐得挺准。” 凤倾城眨眨眸子,也朝窗外望,一眼便望到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到了?” 沧彦洌轻应一声,淡淡道,“等马车行到山脚下,还要劳烦王妃跟本殿步行上山,今晚我们在寺庙里歇一宿,明早回去。” 凤倾城点了点头,“好。” 没过多久,马车便在山脚下停住,凤倾城跳下车,恰好看到另一辆马车旁边碧月趁沧晋不备踩了他一脚。 在她眼里,沧晋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说话不多,办事踏实。 她的人在沧彦洌眼皮底下欺负老实人,她总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凤倾城轻咳一声,“碧月,你别欺负沧晋。” 碧月原本还想再踩他几脚,听到这话,只得驻了脚,“王妃,是沧晋欺负奴婢在先,奴婢是反击。” 凤倾城望着她气呼呼的表情,摆手道,“我还不知道你啊,你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碧月义正辞严地再次强调,“王妃,真的是他欺负奴婢在先!” 沧晋立即垂首,对着凤倾城的方向恭声道,“确实是属下失职,请王妃责罚!” 瞧瞧人家,多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担当! 再想想刚才在车里沧彦洌跟她计较的场面,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认错态度如此良好,凤倾城自然不会为难他,打圆场道,“没事,都是自家人,日常磕磕碰碰也很正常。碧月,你要大度一点。”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故意拿眼角横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沧彦洌。 言下之意很明显,瞧瞧人家沧晋这素养,这风度! “奴婢才不要跟他是自家人呢!”碧月又瞪了沧晋一眼,快步跟上凤倾城,“王妃,山路崎岖,奴婢扶您走。” “别!我还没七老八十呢!”凤倾城拍开她伸过来的手,“不是我小瞧你,你能顾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第159章 所以,你是准备让本殿背你? 为了不打扰迦南寺的安宁,沧彦洌让亲卫队在驻扎在山脚下待命,只带了沧晋随行。 再加上凤倾城主仆,同行的一共只有他们四人。 迦南山虽然离京城有大半日的车程,但是很多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会来这里上香求愿,所以这里一年四季香火都很旺盛。 只不过临近傍晚,山道上已经看不到有行人。 山路蜿蜒,越往上往难走,碧月起初看到山上秀丽葱郁的景色,兴奋得直往前冲。 爬了不多久,她体力透支,渐渐落在最后头。 碧月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心下着急,急忙加快脚步,可是没注意脚下,当场踏空台阶。 “啊!” 凤倾城听到她的惨叫,连忙转头往她的方向看过去,见她蹲在后头的石阶上,关心道,“碧月,你怎么了?” 碧月抬头看向她的方向,脸上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王妃,奴婢把脚崴了。” 在山路上行走,最忌讳的就是受伤,尤其是伤到脚。 凤倾城眉心微蹙,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折回她跟前,“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不等碧月回话,凤倾城便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只见她的脚踝肿了高高一块,似乎崴得不轻。 凤倾城抬手在她的脚踝处捏了一下,碧月当场疼得哇哇大叫,“痛痛痛!” “还好没伤到骨头。”凤倾城捏了她好几下才停手,顿了顿又道,“可是,你肯定没办法自己走了,怎么办?” 现在已经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距离山上的迦南寺和山脚都有一段距离,她现在上不去也下不来,这个状况真的有点尴尬。 前头,沧彦洌注意到她们这边的情况,也停了脚步,“怎么了?” 凤倾城把碧月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现在我们要怎么走?” 说这话的时候,凤倾城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沧晋的身上,倒不是她故意想奴役沧晋,只不过碧月只是她的婢女,想奴役沧彦洌是不可能了。 而沧晋的体力耐力极好,这种时候该他发挥一下男人的绅士风度。 沧彦洌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猜到她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沉吟了片刻,转身看向自己身侧的人,“沧晋,恐怕要委屈你背上山碧月了。” 沧晋立即拱手,刚毅的脸上神色是一本正经的严肃,“殿下言重了,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凤倾城听着这话,真是无语到了极点,这个沧晋也是够无趣的,她的碧月长得清秀可人,让他背也是给他的福利好吗? 他居然把这事儿当成任务,是有多没情趣? 谁知碧月脸色一变,脱口拒绝道,“殿下,奴婢不要他背!” 沧彦洌眉梢一挑,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所以,你是准备让本殿背你?” 碧月神情一僵,当场就要跪地,不过被凤倾城及时扶住了,“奴婢不敢!” 凤倾城看着脸色都被吓白了的丫鬟,抬头瞪了沧彦洌一眼,“她脚都受伤了,你能不能别吓唬她?” 沧彦洌不以为意地摊手,“依王妃之见,现在如何上山?” 第160章 你总不会指望本殿把你抱上山吧? 凤倾城将视线一转,落在沧晋脸上,以征询的口吻询问道,“沧晋,碧月的脚没办法继续走路,能不能请你背她一段路。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碧月在旁边一直仰着头对他使眼神,不过沧晋连眼角余光都没往她那边瞟,直接道,“属下遵命!” 说罢,他走下台阶,停在碧月的面前。 碧月心里还记恨着他占她便宜的事,咬咬牙,向凤倾城请求道,“王妃,奴婢想自己走。” 凤倾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垂眸扫了一眼她的脚踝,回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就别扭扭捏捏了。再说,你这条腿都半残了,是准备手脚并用爬上去吗?” “可是……” 碧月还想再说话,凤倾城手一挥,“再磨磨叽叽,等会儿天黑了,山路更难走。” 碧月咬了咬唇瓣,终于还是妥协了,“是。” 这时,沧晋在她跟前半蹲下来,等她趴到他背上,他便面不改色地背着她往山上走。 凤倾城走在后头,望着沧晋步伐稳健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沧彦洌,你家沧晋的体力和体能好像都很不错嘛。” 沧彦洌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过去,“本殿看重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凤倾城点了点头,“你手下看着都挺不错的,就是你拖了他们的后腿。” 她这话一出,沧彦洌的眸子顿时眯紧了三分,“王妃此言何意?” 凤倾城扬了扬下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很难理解吗?” 碧月趴在沧晋背上很不自在,便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她视线不经意瞥到凤倾城脚边的草丛,神色忽然一变,紧张道,“小姐!小姐!” 听着她神经兮兮的语气,凤倾城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碧月指了指她身侧草丛的位置,急急道,“蛇!有蛇!” 凤倾城心下一个‘咯噔’,本能地低头看向脚边,当看到一条通体碧绿的蛇正往她脚边游过来时,她尖叫着像只树袋熊一样直接跳到了男人的背上。 凤倾城两条腿紧紧夹住沧彦洌的腰,胳膊死死搂紧他的脖子,吓得面如土色,“有蛇!快走!快走!” 沧彦洌垂眸看了一眼把脸都埋进自己怀里的女人,好气又好笑,“王妃之前跟蟒蛇对战的时候不是很勇猛吗?区区一条小蛇就把你吓成这样?” 拜托!她什么时候勇猛过? 如果可以选择,她压根就不想面对大蟒蛇好吗? 当初是人被逼到绝境,激发出来的潜能而已! 说白了,就是在硬撑! “你快点走!快点!快点!”凤倾城没心情跟他斗嘴,见他故意站在原地不动,急得直接拿脑袋撞他的胸膛。 沧彦洌见她这么害怕,失笑地摇摇头,就这么抱着她往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后,他见凤倾城还缩在自己怀里,忍不住出声道,“王妃,下来吧,蛇已经游走了。” 谁知凤倾城搂着他脖子的手突然收紧,带着几分耍赖的意味,“我不要下来!这山上肯定不止一条蛇!” 沧彦洌停下脚步,撩起薄唇,“你总不会指望本殿把你抱上山吧?” 第161章 你这是家暴! “有什么问题?”凤倾倾抬头看向他,纤长的眼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落下淡淡阴影,“考验你臂力和体力的时候到了!你得证明自己是条汉子,要是输给沧晋多丢人,对吧?” 不过这种程度的激将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用。 沧彦洌漫不经心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好听,却又气得人牙痒痒,“证明自己是汉子的方法有很多种,本殿为什么要选最吃力的一种?王妃自己有多重,心里难道没点数?” 凤倾城,“……” 无论是多大年纪的女人对自己的体重都有谜之执着,现在这个男人居然敢嫌弃她胖,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她的小宇宙要爆发了,捏紧拳头,“我哪里胖?明明就是你不行!还好意思嫌弃我?你看看人家沧晋!只做事不说话,才是大丈夫行径,谁像你废话那么多?” 碧月跟凤倾城身形很像,体重应该不会不相差多少,沧晋背着碧月走在前头,气息平稳,身姿矫健,完全没有受负重的影响。 凤倾城这么明目张胆地夸别的男人,完全是在挑衅某人。 沧彦洌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眼神透着危险,“看他做什么?本殿让他随行,不就是为了有人干体力活?” 他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除了上战场那几年生活环境艰苦些,平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什么时候做过抱人上山这种事? 凤倾城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俏脸一沉,“我是你妻子,你如果不介意让别的男人抱我上山,我也无所谓啊!放我下来,你随便让山脚下的那个谁谁过来背我!反正我也不是非得你抱!” 为了表示对他的不满,凤倾城说着便扭了一下腰,作势要下地。 可是,她一动,男人抱着她的手臂便收得更紧了,“别动。” 凤倾城却像是赌气一般,继续扭啊扭,“我想动就动,你管得着吗?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男人抬手对着她动来动去的屁股就拍了下去。 凤倾城呆了呆,当场懵逼,缓了好几秒钟才回神,“……” 所以,这个男人刚才是打、打她屁股了吗? 她活了两世,在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被谁这么对待过!连亲生父母都没有! 他算哪根葱,居然敢打她屁股? 她撑大一双眼眸,恼羞成怒,“沧彦洌!你、你、谁允许你打我屁股了?” 男人轻描淡写地回道,“你也说了,你是本殿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子,打你还需要征求谁的同意?只要本殿高兴就行。” 他高兴就可以随便打她? 这说的是人话吗? 凤倾城怒目相视,控诉地握起拳头,“你这是家暴!” “什么假抱?”沧彦洌蹙了蹙俊眉,一本正经地更正道,“本殿明明是真抱!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家暴不等于假抱啊,大哥! 凤倾城,“……” 唉!谁叫他们之间隔了几百年不可逾越的鸿沟,交流真是费劲!不想睬他了! 她把头一低,整张脸都埋进男人的怀里。 他不是要抱她吗?行啊,那就让他抱个够好了! 第162章 你 你又想干什么? 于是,长长的山道上,沧晋在前头背着碧月,沧彦洌在后头抱着凤倾城,有条不紊地一个石阶一个石阶往上爬。 谁都没有再说话,不过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凤倾城窝在男人怀里,在他高大身形的衬托下看上去纤瘦娇小。 不过说到底她也是身高一六八的已婚少妇,加上复杂繁琐的长裙,少说也有九十来斤。 再加上山道有些陡峭,这样的负重,对身体刚刚康复的沧彦洌来说,并不轻松。 然而,男人就这么一路抱着她,面不改色气不喘。 凤倾城靠在他的怀里,被轻轻地颠簸着,困意渐渐袭来,她的意识越来越迷糊,脑袋在他胸膛里拱了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像小猫咪似的蜷成一团,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沧彦洌和沧晋到达山顶,迦南寺门口立即有僧侣迎过来,“四殿下,我等奉主持之命在此恭候您的大驾。” 沧彦洌只是微微颔首,视线扫过一众僧人,磁性的嗓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客房收拾好了?本殿先过去一趟。” 为首的僧人看到他怀中抱着个熟睡的女人,立即往后退了半步,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四位这边请。” 沧彦洌四人随着他们来到寺庙的后院,碧月实在不好意思再让沧晋背自己,拿手拍了拍他的后肩,“那个、可以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沧晋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将她放下来。 碧月的伤脚刚沾地,当即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直接失了重心往前倾倒过去,“啊呀!” 幸好沧晋离得近,长臂及时抓住她的手腕。 他微微用力,一拉一拽间,碧月跌进他的怀里,头一抬就对上他那双刚毅的眸子。 噗通!噗通! 心口没来由地快跳了两拍,吓得她抬手就要推开他。 不过她的手还没使力,便被沧晋握得更紧了,“你别再折腾,若是把另一只脚也崴了,明日就算想爬都爬不回去。” 他的话算不上冷厉,也算不上温柔,碧月动作一僵,却真的不动了。 沧晋低头看了看她高高肿起的脚踝,沉默了须臾,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碧月身体突然一轻,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紧紧搂住他的腰。 等意识到他居然把自己抱起来之后,脸颊一热,连耳朵根子都红了,“你抱我做什么?” 沧晋没有留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嗓音平淡地回道,“送你回房间。” 见她还有挣扎着要下来的意思,顿了顿,又道,“当然,你若是想爬,我现在就把你放下地。” 碧月心里很清楚崴伤的那只脚还在隐隐作痛,现在逞能没准伤势会加重。 她纠结了片刻,到底是没有再逞能,任由她抱着自己去客房。 反正她的腿都伤成这样了,也没必要再给自己找罪受。 沧晋将她抱回客房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蹲在床边,伸手去脱她的靴子。 碧月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受了不少惊吓,此刻更是把两只手紧紧捂在身前,满脸戒备地盯着他。 她吞了吞唾沫,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你、你又想干什么?” 第163章 长痛不如短痛! “替你看看脚伤。”沧晋淡淡回着话,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来。 碧月被他如此轻俘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连忙要把脚缩回来,却被他摁住。 她又急又怒,“你还不撒手?” 男女有别,他怎么敢脱她的鞋袜,看她的脚? 沧晋抬眼看向她,英俊的脸上神色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明天再背你下山?” 她再次结巴,“谁、谁要你背了?” 沧晋疑惑地蹙眉,“那你为何拒绝我替看脚伤?” 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你又不是大夫,给你看有什么用?” “这点小伤何需劳烦大夫?” “你确定你能治我的脚伤?” “不会治,我脱你鞋做什么?” “谁知道你想做什么……”碧月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嗓音小得连她自己都不一定听得清楚。 沧晋也没有再理会她,动作利落地脱去她的鞋袜,果然发现她的脚踝肿得老高。 当他指尖捏上她脚踝的时候,碧月当即叫了起来,“啊!痛痛痛!你轻点啊!” “我还没用力,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还没用力?我的脚都快被你捏断了!”碧月觉得再跟他多说两句话,她能被当场气得吐血三升。 “没伤到筋骨,不是什么大伤,只是脱臼而已。” 什么叫只是脱臼而已? 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再次把碧月惹恼了,“难道非得缺胳膊断腿才是大伤吗?” 沧晋以前一直追随沧彦洌在战场上打仗,别说是缺胳膊断腿,他还亲眼目睹过手底下的兄弟在战场上被人一刀斩下脑袋。 他这样的糙汉子从不与刀枪棍棒为伍,自然不懂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体贴,“不是,对我来说,只有死亡才是不可挽回的伤痛。” 其他情况只要人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不知道他话中的哪个字眼触动了碧月,她张了张嘴巴,不过到底没有再反驳他,安静地坐在床边任由他如此明目张胆地捏着她的脚踝。 片刻后,沧晋抬头看向她,“长痛和短痛,你选哪个?” “啊、?”碧月怔了怔,没想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我选短痛……啊!” 她话音未落,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沧晋在捏她肿起的脚踝,可是她却疼得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你……你……” 不等她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沧晋已经松开握着她脚踝的手,从床边站了起来,“好了。” “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我……” 碧月的话还没有说完,沧晋便直接打断她,“你活动一下脚踝试试,看看有没有好点?” “我信你才有鬼呢!”碧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是脚踝轻轻转了转惊讶地发现真的没那么疼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痛了?” “不痛就好。”沧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碧月的一句‘谢谢’卡在喉咙里都没来得及说,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真是块臭木头!” 第164章 要不我给你揉揉? 凤倾城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放到了硬硬的木板床上,她的意识顿时清醒了几分,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男人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一下子撞入她的瞳孔,由于两人距离靠得很近,她竟生出几分还在睡梦中的迷糊感。 凤倾城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出食指在他的脸上戳了戳,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又戳了两下,随即喃喃自语道,“手感还挺好嘛,软乎乎的,还q弹q弹。” 沧彦洌眼睑低垂,就这么静静睨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一脸惺忪的表情愉悦了他,男人薄唇一勾,唇角挑起浅浅的笑弧,“手感当真有这么好?” 凤倾城用力点了一下头,“好摸!” 沧彦洌望着她漂亮白净的脸蛋,倾身又往她跟前凑近几分,似笑非笑地诱惑道,“还想摸吗?” 此刻,凤倾城跟他离得很近,近到只要一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就会扫到他。 她脸上的困顿还没有消散,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想。” 沧彦洌不由轻笑出声,“王妃,本殿抱着你从半山腰一直爬到山顶,两条胳膊都要废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贪图本殿的美色,只想摸本殿的脸,合适吗?” 望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凤倾城心底漾起圈圈涟漪,再回想起他背自己上山的场景,伸手挠了挠额角,随口跟他客气了一句,“要不我给你揉揉?” 沧彦洌也没跟她客气,很干脆地说道,“好。” 凤倾城,“……”好吧,既然把话放出去了,那就捏呗。 她往床里头退了退,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然后便真的动手替他揉捏肩膀和手臂。 才捏了几分钟,她的手腕就发酸了,“差不多了吧?” 沧彦洌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不紧不慢地回道,“没有,还差很多。” 凤倾城甩了甩手腕,撇嘴道,“可是,我捏不动了。” 她刚刚才睡醒,说这话的时候粉唇微微嘟起,连语气都带着不自知的撒娇意味。 男人睨着她娇酣的容颜,眸色黯了黯,低低哑哑地开腔道,“或许你可以换个方式表示对本殿的感谢。” 凤倾城眨眨眼,漂亮的眸子璀璨如星,不过思绪仍带着刚睡醒的迟钝,“什么方式?” 她大概不知道,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她用这种带着小女人懵懂茫然的表情望着他时,有多么诱惑。 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随时可能将她吸进去一般。 静默了两三秒钟,沧彦洌薄唇微挑,遵循内心蠢蠢欲动的意愿,捏住她的下巴便直接吻了下去。 眼底清晰无比地映着他的那张俊脸,当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之后,她脑子‘轰’的一下空白了。 直到他撬开她齿关的那一刻,凤倾城脸上表情还有些呆滞的恍惚。 而就在这个瞬间,男人已经侵入她的领地,开始攻陷城池。 凤倾城的呼吸当场乱了,两只手用力去推他,却被男人反扣住,他略一用力,便将她推倒在身后的硬板床上。 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高大的身体直接覆了上来。 第165章 娘亲,好吃吗? “阿离也喜欢娘亲!”沧离自来熟地抱住凤倾城的大腿,用小脸蛋亲昵地在她身上蹭了蹭,“阿离前几日梦到父王和娘亲要来接阿离回家,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阿离好开心!” 之前尽管沧彦洌每个月都会抽空来看他,但是小家伙年纪还小,对他有很深的依赖。 山上的和尚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父母的爱。 凤倾城望着眼前小光头,眼底带着几分不自知的疼惜。 眸色幽深,沧彦洌对上小家伙忽闪忽闪的眸子,温声道,“天色不早了,娘亲累了,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沧离很舍不得地看了凤倾城一眼,清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娘亲,我明早再来找你好吗?” 凤倾城还未回话,沧彦洌便率先点点头,“走吧,我送你回去。” 沧离鼓着肉肉的腮帮子,嘴巴瘪了瘪,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娘亲……” 凤倾城看得于心不忍,“要不,你今晚留下陪我?” “好!”沧离飞快点头,半秒钟都没有犹豫,然后他仰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一本正经道,“父王,娘亲远道而来,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睡客房?儿臣要陪娘亲睡。” 沧彦洌望着他脸上小大人似的表情,想叹气却忍住了,只是抬眸扫了凤倾城一眼,“既然你娘亲想要你留下,你留下便是。” “谢谢父王!”得到允许,沧晋乐颠颠地踢掉脚上的布鞋,动作敏捷地爬到床上,“娘亲,你喜欢睡里头还是睡外头?” 凤倾城,“……”这个小光头进入角色也太快了吧? 不过,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琢十分讨喜,她对他自然也没有任何抵抗力,“你喜欢睡哪里?” 沧晋弯起乌溜透亮的眸子,软糯的嗓音带着撒娇,“只要能跟娘亲一起睡,睡哪里我都喜欢。” 凤倾城不禁失笑,“你这张嘴巴可真甜,将来长大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被你给迷住呢!” “娘亲,儿臣长大也只喜欢你一个!” “真乖。”凤倾城又捏了两下他的脸颊,望向站在床边的沧彦洌,见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赶人道,“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该去休息?” “王妃,你不打算用晚膳?” 经他这么一提醒,凤倾城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两声,‘咕噜——咕噜——’ 沧离突然叫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打开后小心翼翼地捧到凤倾城面前,“娘亲,下午的茶点阿离没有吃,特意给你留的,你尝尝看!是我师侄悟真做的,他厨艺可好了!” 凤倾城望着方巾上那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糕点,心头一暖,鼻子突然发酸,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重生云苍国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是从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最大的温暖。 凤倾城吸了吸鼻子,拿起方巾上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寺庙里的食物口味都偏清淡,不过大概那位悟真是特意为他做的糕点,所以细细咀嚼会有丝丝甜味散出,却又不至于太腻。 沧离坐在凤倾城对面,看着她把糕点吃完,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求扬的神情,“娘亲,好吃吗?” 第166章 不想跟某人睡一张床! “嗯,特别好吃。”凤倾城看了一眼沧彦洌,下床后,又替沧晋把鞋子穿好,“走吧,我们去吃点晚饭,吃饱再来睡觉。” “好,娘亲往这边走。”沧离牵着她的手,开心地领着她往饭堂方向而去。 沧彦洌望着小家伙开心的背影,薄唇微抿,唇角带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微末弧度。 寺庙里的饭自然全都是素食,不过每一样菜做得味道都很极好。 凤倾城来的路上没怎么吃东西,此时胃口大开,吃得格外香。 “娘亲,这个豆腐好吃,你尝尝。”沧离把自己的勺子举到凤倾城跟前,胖乎乎的手上带着浅浅的小肉坑。 看着他这么贴心的模样,凤倾城的一颗心都快被萌化了,低头吃掉他勺子里的豆腐,“真好吃。” 沧离听着她的夸奖兴奋极了,又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小青菜给她,“娘亲,再尝尝这个!” 他拿筷子的动作不是很熟练,看起来带着几分笨拙的可爱,凤倾城吃了他递到嘴边的青菜,替他夹了一块胡萝卜,“你也吃。” 沧离望着碗里的胡萝卜,小眉峰直皱,“娘亲,阿离不喜欢吃胡萝卜。” 凤倾城摸了摸他的小光头,耐心地对他说道,“小孩子不可以挑食,胡萝卜里含有维生素,益肝明目,很好的。” 沧离扁了扁嘴巴,纠结了片刻后,很认真地点点头,“娘亲说好,那阿离就把它吃掉。” 说完,他如临大敌盯着胡萝卜,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把胡萝卜放进嘴里。 试探性地嚼了两下,又嚼了两下,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扭头看着凤倾城,脸上带着三分惊讶七分惊喜,“娘亲,胡萝卜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 “本来就不难吃啊,喏,再吃点青菜。” 尽管他们以前从来不曾见过面,但是却一见如故,仿佛他们就是亲母子一样。 沧彦洌看着如此和谐的一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深了几许。 等用完晚膳,他送他们母子回房后,正要离开,腿却被人从后头一把抱住。 男人低头望着像挂件似的扒拉在自己身上的小光头,温声道,“怎么了?” 沧离睁着一双水汪晶亮的大眼睛,委屈兮兮地开口,“父王,你是不是又想丢下阿离?” “怎么会?” 沧离两条小胳膊抱得更紧了些,“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睡?” 沧彦洌抬眸,视线扫过站在桌前的凤倾城,淡淡回道,“你跟娘亲一起睡,不好吗?” “可是,以前父王每次来看阿离都会陪阿离一起睡啊!”沧离眼珠溜溜一转,指着身后的床接着道,“阿离既想跟娘亲睡,也想跟父王睡,你留下好不好?” 凤倾城轻咳一声,抢过话头,“不好吧。” “娘亲……”沧离巴巴地望向她,把小脸蛋皱成一团,可怜巴巴的,“你是不是不想跟阿离睡?” “没有,我只是不想跟——”凤倾城拖长语调,视线落在沧彦洌身上,哼唧一声,“不想跟某人睡一张床。” 她故意把‘某人’这两个人咬重音,说的是谁,谁心中有数。 第167章 娘亲,什么叫少儿不宜? 沧离吸了吸鼻子,眼眶立即就红了,“阿离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你和父王都盼来了,结果你们却不愿意陪阿离一起睡,阿离果然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眼看着他就要掉眼泪了,凤倾城一阵心疼,很没原则地松口道,“阿离乖,我跟你父王都很疼爱你的。” “那今晚我们三个一起睡好不好嘛?”他扯着她的衣袖,用力摇了两下,“好不好嘛,娘亲?” 凤倾城对他的撒娇完全是零抵抗力,“好好好,我们一起睡。” “王妃确定要跟某人一起睡?”沧彦洌眉梢一扬,学着她刚才讲话的调调也把‘某人’二字咬重音。 凤倾城,“……”这个家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活了两世,除了他,她还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过。 她是不忍心拒绝阿离,他还好意思舔着脸拿乔? 拜托!让他跟她同床共枕,分明是他占大便宜! 她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为了阿离,我勉为其难地委屈一下自己!” “那也倒是。”沧彦洌像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唇角挑着一抹似笑非笑,“反正早晚要一起睡。” 凤倾城,“……” 他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当初请求太后赐婚的人是原主又不是她,这种包办婚姻对她来说只有束缚,两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就算生活在一起也没意思。 看来等回去之后,她要找机会尽快离开瑞王府! 沧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头拍手,“对啊对啊,父王和娘亲你们要经常睡在一起,再睡个小妹妹给我玩!” 凤倾城听着他的童言无忌,嘴角抽了抽,拿食指轻戳了一下他的小光头,“你个小和尚怎么知道睡觉能睡出个孩子来?” “我听师侄们说的。”沧离眼睫毛扇了扇,认真地回道,“经常有香客来我们寺里求子,师侄们说只要回去和相公多睡觉就好了。” 凤倾城顿时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迦南寺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寺庙,你们庙里的和尚每天不念经,怎么尽讲这种少儿不宜的段子?” 沧离抬起肉乎乎的手挠了挠小光头,一脸懵懂的表情,“娘亲,什么叫少儿不宜?” “呃……”凤倾城一时语塞,指了指大床对他道,“不早了,咱们该睡觉了。” “好。”沧离干脆地应了一声,爬到大床上,“娘亲,阿离睡最里头,你睡中间,父王睡外面。” 凤倾城见他自动自发地滚到床里侧,连忙上前去拉他,“阿离,今晚你睡中间。” 她怎么能挨着沧彦洌睡? 沧离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娘亲是女人,她在中间我们可以一起保护她。父王,你说阿离这样安排对不对?” 凤倾城也跟着他一起将目光投到男人身上,凤倾城知道沧彦洌跟自己不对盘,应该不会愿意这种睡法。 她正想着,耳边就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阿离安排得很好。” 凤倾城,“……” 什么情况啊?这个家伙居然同意了? 她丝毫不怀疑,沧彦洌就是故意跟她唱反调? 第168章 娘亲!你说是不是呀? 寺庙里的客床宽度只有一米八左右,如果凤倾城和沧离两个人睡,还能凑合。 但是多了净身高一米八八的大男人洌,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逼仄拥挤了。 他刚一躺下,凤倾城明显感觉整张床都往下陷了几分。 她往沧离跟前靠了靠,拿后背对着某人。 哪怕她已经很努力跟他拉开距离,可是床的宽度是有限的,男人侧着身,呼出的气息有意无意落在她的后颈处。 细细密密的触感轻如羽毛拂过她的肌肤,凤倾城的身体当场就僵住了! 正当她尴尬得不知所措之际,耳畔响起脆生生的小奶音,“娘亲娘亲,是不是明天你跟父王就可以生小娃娃了?” 乘火箭也没这么快啊! 凤倾城,“……” 小孩子的问题好难回答,她现在只想装死。 于是,她干脆两眼一闭作挺尸状。 不过沧离得不到答案不肯罢休,“娘亲!娘亲!你说是不是呀?” 这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怎么一点儿配合的默契也没有? “我已经睡着了,有任何问题,请在听到嘟的声音后开始留言,嘟!” 她不答,他就继续在她耳边聒噪,“娘亲,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凤倾城顿时连把他丢下床的心都有了!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不知道。” 沧离不依不饶道,“娘亲,那你总该知道阿离是怎么生出来的吧?” 这个孩子从记事起沧彦洌便告诉他,自己是他的父王,因此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凤倾城愣了一下,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时,身后的男人淡淡开腔,“阿离,主持师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沧离鼓了鼓腮帮子,“师父说,食不言寝不语。” 沧彦洌淡淡应了一声,“嗯,睡吧。” 沧离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巴,“是,父王。” 他说完又瞅了凤倾城一眼,然后乖乖闭上眼睛。 整间客房因为他的入睡立即安静下来,耳边静悄悄的,凤倾城甚至能听到身边小光头清浅的呼吸声。 她大概是白天在马车上睡多了,现在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凤倾城睁着眼睛酝酿睡意,过了好半晌还是不困。 她咂了下嘴巴,习惯性地翻了个身。 沧彦洌睡眠很浅,当她转过来的时候他立即便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凤倾城没想到他会醒来,错愕地撑着一双漂亮的眸子,清澈见底瞳仁里映着他那张近乎完美的俊脸。 呼吸间尽是男人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仿佛闻着都能沉溺其中。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有一张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脸。 “王妃,本殿有这么好看?” 耳边忽然传来男人低沉戏谑的声音,凤倾城猛地回过神,当意识到两人鼻尖已经贴到一块儿时,脸颊一热,赶忙往后挪,却被男人一把拽住。 “你慢点儿,压到本殿没关系,别压着阿离。” 闻言,凤倾城更窘迫了,连眼睫毛都颤抖得厉害,“谁、谁叫寺庙里的床这么窄,都不够我翻身!” 她说着从他手里抽回胳膊,又故作镇定地翻了个身,等背对着他后,她才懊恼地揪着被角。 第169章 便宜都被他一个人占尽了! 屋里点着一盏煤油灯,周围光线虽然黯淡,但是随着他的靠近,凤倾城一眼便看到他下唇瓣有点红肿。 她脸上表情一怔,尴尬地脸颊都在发烫。 天哪!她睡着了也这么凶残吗? 不过摸着良心说一句,他的唇型长得真好看,看着就有种想亲上去的冲动。 打住打住!这种时候,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抬了抬下巴,佯装镇定地弯起眉眼,“那个、反正我们是夫妻,亲你个一口两口,你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沧彦洌眯了眯凤眸,沉吟着回道,“本殿向来不喜欢吃亏,你亲了一口两口,本殿要把它亲回来。” 凤倾城甚至都没来得及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男人的大手便托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就这么落了下来。 凤倾城懵逼了,脑袋‘轰’的一下子炸开,怔怔地撑大眼睛瞪着他。 直到男人炙热的大手探进她的白色中衣,凤倾城一个机灵,被烫到一般猛地回魂,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惶然惊怒。 就在她抬手准备推开他的时候,男人却已经离开了她的唇。 沧彦洌看着她脸蛋上错愕的神色,愉悦地勾了勾唇角,“现在扯平了。” 就算她刚才真的主动亲了他,那也是无意识的行为,便宜都被他一个人占尽了! 凤倾城想着,气得七窍生烟,握起拳头就要砸他,“你……” “嘘!” 谁知她的拳头才举到半空中便被男人截住,同时他的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别把阿离吵醒了。” 他这话一出口,凤倾城果然不动了,转头看了睡在大床最里侧的小光头,见他睡得香甜,她眼底的神色顿时软了几分。 她皱着眉头纠结了片刻,以打商量的口吻对他道,“沧彦洌,咱们休战,新账旧账明天清算。” 居然还有休战这种操作? 沧彦洌被她的话逗笑了,越发觉得眼前的小女人特别又可爱。 他没有再为难她,赞同地点头道,“行吧,那就明天再算。” 是她找他算账,他一副名勉为其难的口吻是闹哪样? 不过凤倾城没有再跟他多说废话,翻身拿后背对着他的同时,拽着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睡着了有乱亲人的怪癖?真是疯了! 还是离他远一点吧,万一明天他说自己失身了,指不定又要赖到她头上! 昏暗的光线下,凤倾城无端觉得自己的唇瓣有些发热,大概也肿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可是,她对他这么亲密的接触好像也没有那么反感和抵触,甚至还有一点享受…… 呸呸呸! 错觉,肯定是错觉! 哪有人被强吻还觉得享受的! 凤倾城越想越懊恼,索性把被子一拉,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沧彦洌望着她孩子气的行为,不禁莞尔,他重新躺好,也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傍晚抱凤倾城上山累到了,没过多久,他便再次进入梦乡。 客房里安静下来,桌子上的煤油灯燃尽,最后一丝火焰跳了两下便彻底熄灭。 黑暗笼罩下来,大床上一家三口呼吸平衡,这个场景看起来温馨极了…… 第170章 或许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大概是被某人吻得老实了,凤倾城后半夜睡得很安分,一觉睡到天明。 等她睁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不见了。 凤倾城从床上坐起来,刚把衣服穿好,客房的门就被敲响,“小姐,您起了吗?” 是碧月,她在王府一直伺候凤倾城,所以对凤倾城的作息了解得很到位。 “嗯,进来吧。”凤倾城话刚说完,忽然想起碧月昨晚崴伤脚的事,三两步走过去把门拉开。 果然看到碧月踮着受伤的脚,靠在门框边。 凤倾城垂眸扫过她已经消肿的脚踝,关心道,“你的脚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嗯,已经不太疼了。”碧月点了点头,见她还没有梳洗,又道,“小姐,奴婢去帮您弄点水过来洗脸。” “你啊别折腾自己,到时候脚伤加重,受苦受累的恐怕又是沧晋?” 碧月听着她打趣的口吻,耳根莫名一热,连眼神都有些飘忽,“小姐,您别乱说!万一被人听了去,多不好呀!” 凤倾城把她害羞的表情看在眼底,眼珠溜溜一转,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嗯,确实不好,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怎么能让沧晋那个粗人坏了你的名声?像他那种五大三粗,又不会说花言巧语的男人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讨到老婆呢!”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沧统领?”碧月听不下去她这么一味地贬低某人,撇了撇嘴巴,替沧晋平反,“奴婢觉得会说花言巧语的男人才最不靠谱呢!沧统领为人很踏实,不仅高大威猛,而且还很体贴,他这是粗中有细!虽然话不多,但是大男人太婆婆妈妈也招人烦的!” 凤倾城顿时笑了起来,“碧月,你瞧瞧你,多维护沧晋,我说一句,你就顶我两句。” “小姐,奴婢才不是维护他呢!奴婢说的是事实!”碧月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很吃香,京城里头好多姑娘排队都想嫁呢!” “噢——”凤倾城恍然大悟,一脸坏笑地睨着她,“你也是京城的姑娘,所以你是不是也在排队?” 说到这里,凤倾城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碧月,咱们都住瑞王府,或许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觉得呢?” “小姐,你怎么还取笑起奴婢来了,奴婢不要跟你说话了!” 碧月说着,习惯性地一跺脚,却忘记自己的伤腿,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凤倾城连忙上前去扶她,“我跟你开玩笑呢,瞧把你紧张的。” 碧月疼得直抽气,“小姐,哪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奴婢只是小小婢女,哪配得上沧统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嗓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失落跟无奈。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有自信,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凤倾城上前一步,抬手亲昵地搂住她的脖子,“再说,你是我的人,在我心里你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哪点配不上他了?” 听她把自己夸了一痛,碧月心底三分小窃喜七分不确定,“小姐,奴婢真有这么好吗?” 第171章 情窦初开! “那必须的!”凤倾城对她挤了挤眼睛,问道,“对了,他们几个人呢,去哪里了?” 碧月回道,“小世子要做最后一次早课,殿下和沧统领也一起过去了。” 凤倾城前世一直是唯物主义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寺庙里过夜。 闻言,她诧异地挑了挑眉梢,觉得很新鲜,“早课?和尚每天也要上课?” 碧月点头,一本正经道,“小姐,和尚每天要有早课晚课,还要打坐修道替百姓祈福,很多事情要做的。” “原来和尚的生活如此丰富多采。”凤倾城顿时来了兴致,“走,我们也去瞧瞧!” “好。” 见碧月瘸着伤腿要往前走,凤倾城逗她道,“你腿脚不方便,要不就别去了?” 碧月把脸蛋一皱,“小姐,奴婢想去看看。” 凤倾城摸了摸下巴作思索状,“不如你在这儿等着,我让你的沧统领把你背过去?” 碧月急眼了,“小姐!你又笑奴婢!” 凤倾城轻笑着回道,“我不是笑你,是替你高兴,咱们碧月现在也是大姑娘了,情窦初开!” “奴婢哪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哎呀,小姐!奴婢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 凤倾城见她害羞的模样,笑道,“好啦好啦,我扶你一块儿去大殿听早课。” 等她们走到前面的大殿,早课已经接近尾声,她们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侧静静看着。 大殿里坐满了梵唱的僧人,每个人都穿着清一色的僧袍,眼睛紧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凤倾城的正视线在大殿里搜寻着,忽然碧月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小姐你看,小世子在那里!” 凤倾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小家伙正坐在主持旁边。 只不过早课冗长乏味,他已经念得开始打盹了。 光溜溜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凤倾城望着他坐在蒲垫上的身体摇摇晃晃,正担心他会倒在地上。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沧离虽然脑袋不住地往前一冲一点,却像座小小的不倒翁,无论怎么打瞌睡,就是不会跌到。 凤倾城刚开始还替他捏了一把汗,不过看到后来忽然有点心疼他了。 她从碧月那里得知,寺庙里的和尚师傅们每天卯时不到就要起床,卯时差不多就是现代社会的清晨五点钟。 沧离还不到四岁的年纪,每天也要早起参加早课,真是难为他了,也不怪他坐着都能睡着。 大约看了一刻钟,早课终于结束了。 凤倾城正要想进去叫沧离,却看到沧彦洌已经走到了敬主持跟前和他交谈着什么。 她猜测大概是询问沧离这段时间在寺庙里的情况,并且知会主持今天什么时辰离开。 等他们聊完,沧彦洌弯腰把还在睡觉的小家伙从蒲垫上抱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对她的注视有感觉,等跟主持颔首示意后,他单手抱着沧离,径直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四目相对,凤倾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薄唇上,依稀还能看出有些红肿,是她昨晚咬出来的杰作。 她只看了一眼,便心虚地把视线移向别处。 第172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沧彦洌在她面前驻住,薄唇浅勾,俊脸上笑容闲适,“王妃是特意来看本殿的?” 凤倾城忍不住当场翻了个白眼,“……”这个人脸怎么这么大? 她抬了抬下巴,故意把每个字都咬重音,“我是来看阿离的。” 沧彦洌居高临下睨着她,低沉的嗓音磁性温润,“父子连心,看谁都是一样的。” 凤倾城动了动唇,正要反驳他的话,这时男人怀里的小光头伸着小懒腰,一脸迷糊地睁开眼睛。 当看到站在面前的凤倾城后,他眼睛顿时一亮,“娘亲!” “阿离每天做早课都这么困吗?”凤倾城视线落在他嫩生生的脸蛋上,“好还没有黑眼圈,要不然就成小熊猫了。” 沧离歪着小光头,晶亮的大眼睛看着她眨巴眨巴,“娘亲,熊猫是什么?” 凤倾城忘记了,整个云苍大陆都没有熊猫这种动物。 她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笑着转移话题道,“阿离还困不困?” 沧离摇摇头,“不困啦,阿离刚才也没有睡觉,只是在冥思。” 看着他小鬼灵精的模样,凤倾城不禁失笑,“是是是,睡觉不存在的,阿离闭上眼睛就是在思考人生。” 沧离笑着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娘亲,你饿不饿呀?我们一起去用早斋!” “好啊,走!” 他们一家三口走在前头,碧月瘸着伤腿正要追过去,却被人拦住。 她顺着横在眼前的手臂,忿忿不平地望上去,当对上沧晋那种面无表情的俊脸时,气势莫名就怂了,“沧、沧统领,你干嘛不让奴婢走?” 沧晋侧目扫一眼前头三人的背影,语调平静地说道,“让小世子跟殿下他们单独相处吧,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碧月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低应了一声,“哦,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她话音刚落,见沧晋一把握住她的胳膊,顿时紧张地撑大了双眼,“你、你抓我做什么?” “你那只伤脚最近几天尽量不要用力,我扶你去斋堂。” 隔着薄薄的衣料,碧月感觉到他手掌心传过来的温度,脸颊不由红了,低低道,“谢、谢谢。” 等他们都用完早斋,沧离回自己房间抱着一个收拾好的小包袱跑出来,“父王,娘亲,你们等一下,阿离要去跟师父告别。” 沧彦洌淡淡含首,“去吧。” 碧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提醒凤倾城,“王妃,咱们是不是该跟过去看看?” 凤倾城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摇头道,“不用,阿离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主持说,给他们师徒留点独处时间。” 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沧离当时被送上迦南山的时候,还是个睡在襁褓里的婴儿,了敬大师一碗米糊一碗粥把他喂养到这么大,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也是没人能替代的。 碧月见她会错意,索性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听到的音调说道,“小姐,咱们不去找了敬大师看相了吗?” 凤倾城看向她,一本正经道,“了敬大师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第173章 娘亲的亲亲可甜可香了! 碧月怔住,疑惑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啊!” 凤倾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沧晋身上,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嘴角,“你还小不懂也没关系,两个人有一个懂就好。”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她朝沧彦洌挤挤眼,“殿下夫君,你说是不是呀?” 不知道她话中哪个字眼愉悦了男人,沧彦洌侧目睨着她,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眼尾微微弯起,似乎带了浅浅的笑弧,“是。” 碧月拿食指挠了挠额角,“可是小姐,奴婢比您大呢!” “我指的是心理年龄,你是心思单纯简单的小丫头。” “小姐,您是指奴婢笨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夸你呢!” 她们主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沧离背着小包袱出来,沧彦洌淡淡开腔道,“我们该回去了。” 见沧离要离开,迦南寺里一大帮和尚都出来给他送行。 “小师叔,你有空要回来看看我们啊!” “是啊,小师叔,我们都会想你的!” 沧离的年纪虽然最小,但他是主持唯一的徒弟,所以在寺中辈份很大。 此时,看着这么多张熟悉的面孔,他撇了撇粉润的小唇瓣,“你们放心,我也会想你们的!以后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看你们!” 沧彦洌偏头看向主持了敬,“了敬大师,后会有期。” 了敬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几位施主,慢走。” 等出了寺门,沧彦洌瞟了一眼牵着小光头的某女,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昨日王妃似乎说要跟本殿算账。” “对!”他不提这茬,凤倾城都快忘记了。此时,她把下巴一抬,磨牙道,“咱俩的账是该好好算一算!” 沧彦洌不急不徐地理了理锦袍的袖子,语气散漫慵淡,“王妃既然要算账,那先把本殿抱下山吧。” “啊、?”凤倾城傻眼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男人微微垂头睨着她,菲薄的唇角抿出淡淡弧度,“昨日是本殿把你抱上山的,现在你再把本殿抱下去,这笔账算得很公平。” 凤倾城竟然无言以对,“……” 正当她语塞之际,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明显维护的意味,“父王,娘亲是女人,你是男子汉,怎么可以让娘亲背你下山?阿离下山都不需要人抱!” 凤倾城听着阿离的话,赶忙点头赞同,“就是,身为男人总要有点风度!” 沧彦洌唇畔抿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又要被算账,又要维持风度,身为男人会不会太累了?” 沧离稚气的脸上神情认真,一板一眼地回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不怕苦不怕累!” “阿离,你真是娘亲贴心的小棉袄!”凤倾城蹲下来,在他脸蛋上用力亲了一大口,“给你一个爱的亲亲!” 沧离开心地把另一边脸也凑到她跟前,“娘亲,还有这边!” “好。”凤倾城在他另一边脸颊上也亲了一口,他开心得把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随即跑到男人跟前献宝似的仰起小脸,“父王,娘亲的亲亲可甜可香了,你想不想要呀?” 第174章 身为男人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凤倾城尴尬了,伸手一把将小家伙拉到身边,“喂喂喂,沧小离,娘亲的吻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送给别人?” 沧离乌亮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认真地纠正道,“娘亲,父王不是别人啊!” 沧彦洌对儿子的回答相当满意,赞同地勾起唇角,“阿离说得很对。” 顿了顿,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嗓音低低道,“王妃与本殿同床共枕过,又何必因为这等细枝末节见外?” 他还好意思提同床共枕?昨晚要不是为了迁就阿离,她才不想跟他睡呢! 凤倾城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同样压低音量提醒他,“你别忘了,我们以后是要和离的!” 昨晚不过是不想让小阿离失望,她才没把他从床上赶下去。 沧彦洌眉宇间的笑意因为她这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周身的气温都瞬间降了好几度,“婚姻不是儿戏,当初拼了命要嫁进王府的是你,本殿允许你嫁进瑞王府,但是绝不允许你在王府出出进进。” 他突然冷厉的语气把凤倾城震住了,她愣了好片刻才回神,愤愤不平地反驳道,“沧彦洌,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你同意跟我和离,放我走的!” 沧彦洌漆黑的眸子牢牢锁着她的脸,深邃的眸底带着几分意味不明,“本殿同意的前提是你能解蛊毒,可惜你没有做到。” 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不想放她走了。 从一开始她嫁进王府时对她百般厌恶反感,到现在竟然有了把她留在身边的想法。 凤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有点不懂他的意思了,加重语气强调道,“可是你的蛊毒已经解了啊!” 沧彦洌盯着她的脸蛋看了片刻,幽幽凉凉道,“在解蛊这件事上,王妃并未出力,你说本殿凭什么放你走?” “沧彦洌!”凤倾城望着眼前这张俊美到颠倒众生的脸,恨不得一口咬上去,“身为男人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沧彦洌唇畔始终勾着一抹若无似有的弧度,不过眼底神色却晦暗不明,“嫁给本殿难不成让你受过什么委屈,让你如此迫不及待想离开?” 凤倾城咬咬唇瓣,理由信手拈来,“你府上那么多侍妾夫人,这世上还有比嫁给你更委屈的事吗?” 沧彦洌阴云密布的脸突然转晴,低笑着往她跟前逼近几分,“王妃若是为了此事,大可不必觉得委屈,那些女人都是太后塞进来的,本殿连她们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扫了她一眼,又道,“当然,你若不喜欢,回府后本殿便把她们遣出王府。” “别!千万别!”凤倾城皱着眉头冷哼道,“你要撵她们走也不要拿我当借口,要不然我肯定又成她们的攻击对象,没准还会在我背后扎小人。” 男人眼尾一扬,“王妃巫术那么好,会怕扎小人这种登不上台面的把戏?” 扎小人完全就是懦弱之人发泄心中怨愤的方式,实际上起不到任何作用,有自欺其人的意思,而巫术就另当别论了。 第175章 父王,你不要欺负娘亲! “怕啊,怎么不怕?”之前骷髅尸一案凤倾城深受其害,被当成杀人凶手,每天受害者家属和激愤的百姓把王府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凤渃在大牢里自焚,民怒才渐渐平息。 想起凤渃,她眼神不由黯淡了几分,“人言可畏,要是有人又借题发挥,扇动百姓,我怎么扛得住?” 沧彦洌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有本殿在,谁都伤不了你。” 凤倾城压根不信他的话,“得了吧,你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你别忘了,之前蟒蛇突袭还是本姑娘救得你!” 沧彦洌眉头皱蹙了蹙,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当时面对巨蟒的时候,他如果不是恰好蛊毒发作,怎么可能让区区一条畜生伤到? 不过男人的不悦也只是一瞬,睨着她的目光深了几许,“王妃,有什么问题等下了山再说。” 凤倾城俏脸一皱,撇着嘴道,“我抱不动你。” “那这笔账王妃打算怎么还?” 不待她说话,沧离已经上前两步把她护在身后,仰起软白的小脸蛋郑重其事道,“父王,你不要欺负娘亲!” 凤倾城见小家伙如此维护自己,心头不禁一暖。 不过孩子在情感方面都很敏感,所以他们之间的事她不想沧离面前说,便笑着回道,“阿离,你父王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是在讨论问题。” 沧离顿时放心不少,左手牵着凤倾城,右手牵着沧彦洌,“师父说,一家人在一起就要相亲相爱,父王,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要让着娘亲哦!” 沧彦洌侧目扫过凤倾城,她垂眸看着站在身边的小家伙,侧颜精致漂亮中透着罕见的温柔。 男人眸色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深了几许,“走吧,该出发了。” 凤倾城转头看了一眼自家丫鬟,有心想给她制造机会,“碧月的脚受伤了,这样吧,你们先走,我扶碧月走,在山下等我们。” 她的话刚说完,沧彦洌的眼风便直接扫向沧晋。 沧晋心领神会,往前一步,躬身道,“王妃,您跟小世子先走,属下背碧月姑娘下山。” 此话正中下怀,凤倾城眼底划过计谋得逞的笑意,面上却煞有介事地跟他假客气,“我家的丫头怎么好意思麻烦沧统领?” 沧晋拱手道,“属下职责所在,王妃言重了!” 这个木头脑袋,她明明是在给他福利,他竟然只把这事当任务,做人怎么能如此没有情趣呢? 看样子想把沧晋调教好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至少在短期内不用担心他会被别的姑娘挖墙角。 凤倾城这么想着,也没有再推脱,“那就有劳沧统领。阿离,我们走咯!” “好!” 沧离点头,小手牵着她的手一块儿往前走。 不过凤倾城抬起的脚还没落地,衣角便被人从后头拉住。 “王妃!”碧月急了,在她耳边低低出声,嗓音带着紧张的颤音,“您别丢下奴婢一个人呀!” 凤倾城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嗓音跟她说悄悄话,“碧月,你要好好把握哦。” 身为主子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就靠她自己了! 第176章 很明显那里是坟场! 好在沧晋体力好耐力好,并没有落后他们,五人几乎同时抵达山脚。 等他们分别上了马车,一队人马沿原路返回,不知道是不是凤倾城的错觉,马车的速度似乎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 不过她以为车夫是为了迁就孩子,也没有多问,抱着沧离闭上眼睛休息。 马车坐着总没有前世的飞机高铁舒服,只有睡觉时间才显得没那么难熬。 不知道睡了多久,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停了下来。 马车里,凤倾城身体惯性前倾,睁开眼睛的同时两只手本能地把怀里的孩子护紧。 等马车停住,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出什么事了?” 沧彦洌对上她疑问的视线,正要说话,车帘外便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王妃,车轮陷进坑里去了,暂时走不了,还请你们先下车休息一下。” 凤倾城看了沧彦洌一眼,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男人掀开帘子,先行下了马车,然后从她怀中接过孩子。 凤倾城望着外头渐渐落山的夕阳,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天快黑了?” 沧彦洌淡淡应了一声,“嗯。” 这时,后头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沧晋走过来向男人请示,“殿下,连续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已经人倦马疲,是否在此稍作休息?” 沧彦洌眼风往道路两边一扫,左侧是大片树林,右侧大片的旷野上满是低低起伏的土包。 他凤眸微紧,眉峰也不由拧了起来。 很明显那里是坟场,尽管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但是周围除了他们的人,幽寂静谧,气氛有点阴森诡异。 沧晋刚才并没有注意到,此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色不由微微一变,“殿下,要不您跟王妃小世子坐后面的马车先走?” 突然看到那么一大片坟墓,不仅不吉利,也确实有些瘆得慌。 不过沧彦洌倒是不以为意,淡淡道,“不必,尽快想办法把马车弄出来吧。” “是!” 沧晋走到前面那辆马车跟前,当看到车轮陷下去的那个深坑时,心下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不祥。 近日天气晴朗,一直没有下雨,路面上突然出现好几个深坑显然是人为挖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人挖的坑,挖坑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们的马车究竟是无意跌入坑中,还是谁借此机会想拖住他们? 他正思索问题,后面那辆马车的马忽然受惊了一般嘶啼着,狂奔起来。 “啊!”马车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是碧月,她因为腿伤不方便行走就待在马车里没出来。 沧晋神色一凛,毫不犹豫地朝马车追过去。 如果说刚才马车陷进坑里还能勉强看成是一场意外的话,现在另一匹马突然受惊,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凤倾城看着抱着孩子的男人,眼底神色有几分凝重,“沧彦洌,我感觉这个地方有点不太对劲啊!” 然而,凤倾城的话音刚落,眼前黑影骤闪,数十个身穿黑衣面蒙黑巾的杀手从林子深处现身,直奔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他们手中长剑挥出,伴随着剑鸣,杀气扑面而至! 第177章 要不我跟孩子先撤,把场子留给你们? “小心!”沧彦洌凤眸一凛,将凤倾城往后一拽,同时护住怀中的孩子,避开划来的冷芒。 正在专心抬车轮的侍卫们听到响动,扔开马车就要过来帮忙,谁知他们的刀还没拔出刀鞘,便被突袭的杀手一剑毙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好些尸体。 杀手在解决了所有侍卫后,直接将沧彦洌一家三口密不透风的围拢住。 凤倾城与男人背贴背站在一起,她视线扫过面前的一众蒙面人,回头问向沧彦洌,“这帮家伙是冲你来的?” 幽邃漆黑的眸子眯了一度,沧彦洌冷淡掀唇,“应该是。” 她无语地朝天空翻了个白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 只听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徐徐在她耳边响起,“那就是吧。” 靠之! 凤倾城望着那一把把在夕阳下闪着寒光的长剑,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不过跟他说话的语调却得更低了,“你结的仇你自己解决,别牵连我们!” 沧彦洌垂眸扫了一眼依然在怀中酣睡的儿子,薄唇轻扬,不过凤眸里却是一片暗沉,“本殿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呵呵! 对方人那么多,而且看上去个个都身手不凡,她信他才有鬼! “各位蒙面人大哥,我跟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熟!”凤倾城故意提高音量,同时暗搓搓拿手肘戳了戳男人,然后从他怀里抱过沧离,大有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意思,“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要不我跟孩子先撤,把场子留给你们?” 谁知凤倾城脚步一动,对方立即手中白光闪现,剑气夹杂着杀气横扫而来。 凤倾城瞳孔一紧,闪身后撤,就在这一刻,数道冰冷的银芒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射来,直袭向那名杀手。 那些银芒来势汹汹,快得根本让人无从反应。 那名杀手猛地向后仰去,数枚银针几乎是擦着他的蒙面黑巾飞了过去。 然而,不待他起身,又是数道银芒迎面而至,他避无可避,银针没入体内的瞬间,身形顿滞。 只听‘嘭’的一声,杀手重重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看到同伴倒下,蒙面人个个握紧手中的长剑,眼底神色如临大敌。 “是透骨针!”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忌惮地往后退了半步。 凤倾城这才看清楚男人修长的指间有银芒轻闪,是他最擅长的暗器。 据说,他的针只要射中对方身体,必定穿筋透骨。 这也是透骨针名字的由来。 对方杀手都有所耳闻,当亲眼看到同伴被透骨针取了性命,心下难免生出几分忌惮。 沧彦洌俊眸眯得狭长,幽沉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夜煞门的杀手向来不与朝廷作对,你们敢对本殿下手就不怕给夜煞门带去无妄之灾?” “杀光你们自然没有人知道此事与夜煞门有关。”为首的蒙面人已经从震惊中回神,手一挥下令道,“所有人一起上!” “是!”得到命令,夜煞门的杀手齐齐挥剑朝他们三人刺去。 第178章 父王!你流了好多血! 凤倾城抱着怀里的沧离快速后退,躲在男人身侧,拿他当挡箭牌,“沧彦洌,赶紧发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手中的透骨针便射了出去,例无虚发,又有两名杀手中招。 夜煞门是云苍大陆最有名的杀手组织之一,门下杀手都是从残酷训练中挑选出来的精英。 此时见一连折损三名杀手,夜煞门的杀手立即改变策略,其中四名杀手近身围攻沧彦洌,让他无法使出透骨针。 而剩下的所有人全部朝凤倾城围过去,进攻她和她怀里的沧离。 凤倾城前世身手极好,不过跟这些武功高强的杀手还是有一定距离。 她抱着沧离在官道上来回逃窜,嘴里还不停地骂道,“你们这帮混蛋太丧心病狂了吧?这么多大男人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和一个孩子,你们的良心不痛吗?” 在她跟杀手周旋的时候,她怀里的沧离揉揉眼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小脸蛋上表情惺忪迷茫,打着哈欠软糯着小奶音问道,“娘亲,我们到家了吗?” 凤倾城左闪右躲地避让着,还抽空看了他一眼,“还没有,阿离你要不要再睡一觉?” 正说着话,沧离突然惊叫了一声,乌亮的大眼睛里带着慌乱,“娘亲,危险!” 凤倾城这才意识到一把长剑笔直地朝他们母子刺来,剑尖直指向她怀中的小光头。 瞳孔骤缩,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如潮水般从心底涌出,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这把剑速度极快,如果真的刺中小沧离,很可能就是一剑贯穿他的脑袋! 尽管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这个小光头对她那么亲昵那么依赖,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受一丁点伤害? 心念电转,凤倾城来不及多想,原地一个转身,直接拿自己当肉盾,想替他挡下这一剑。 耳畔传来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然而凤倾城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垂眸望着腰间那只紧紧箍住她和小光头的手臂,她心下猛地一惊,立即转头。 在她身后是男人温热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紧贴着她,护着她。 凤倾城眼睫剧烈地颤动着,喉咙干涩发紧,过了好片刻才叫出声,“沧彦洌!” 男人俊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唯有额角剧烈跳动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隐忍的痛苦。 他没有出声,在凤倾城的注视下,慢慢地慢慢地单膝跪倒下去。 凤倾城望着他被剑刺中的后背,脸上满满都是错愕的震惊。 鲜血顺着剑刃汩汩涌出,很快将他的衣袍打湿。 “父王!你流了好多血!” 沧离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小脸吓得煞白。 太阳已经彻底沉入地平线,周围的天色暗沉下来,唯有杀手握在手中的长剑在黑夜中闪着冰冷的幽光。 凤倾城把沧离从怀里放到地上,手想去扶男人,却又怕扯到他的伤口,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她脑子很乱,心脏也狠狠揪成一团。 视线扫过一点点向他们逼近的杀手,凤倾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说话时依然带着颤音,“沧彦洌,你还能撑多久?” “放心,死不了。” 第179章 他会死的! 从王府出来的时候,他们为了低调行事,只带了一支亲卫队。 而那些侍卫在搬马车轮的时候,被杀手全部绞杀。 沧晋是沧彦洌隐卫当中武功最高强的,却去追马车没有回来,凤倾城毫不怀疑,驾车的两名车夫都被人有预谋地收买了。 马儿受惊肯定是车夫干的,为了调虎离山,让沧晋分身无术! 眼下,沧彦洌为救他们母子受到重创,而凤倾城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更别说要顾好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凤倾城望着这帮冷血无情的杀手,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一般,冷到了极点。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她的脑子在拼命运转,偏偏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到。 为首的那名杀手没有动半分恻隐之心,长剑一挥,携带着杀气朝站在那里的凤倾城便直刺过去。 凤倾城不能让,因为沧离就站在她的身后,如果她躲闪,小家伙必定受伤。 想她前世死得窝囊,这一生竟然也要憋屈而死,她扯了扯嘴角,很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不想这么死去!她不想! 眼底有黯芒划过,不等她有所行动,身前数道幽光破空射出,向着那名杀手当头袭去,银针的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一倍! 那名杀手已然跃到半空,根本没有着力点,自然也无法避开沧彦洌的突然袭击。 一阵冰凉的触感打入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杀手惨叫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上。 他身体抽搐了几下,很快就没了气息,暗淡的光线里,凤倾城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盯着他们这个方向,眼神涣散无焦,死状惨烈吓人! 凤倾城重重舒了一口气,却见沧彦洌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他为了救她,拼着受伤的身体射出透骨针,如今已经撑到了极限。 “你怎么样?” 沧离看着眼前景象,突然捡起掉在不远处的剑冲到沧彦洌前面,把剑尖指向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名杀手,“坏蛋,不许你们欺负我娘亲和父王!” “阿离,别过去!危险!” 凤倾城神色急遽变化,赶忙冲上前想拉住他,可怜还是晚了一步,沧离已经握着比他个头还高出一小截的长剑冲向那三名杀手。 “哼!找死!” 杀手接到的暗令就是不留活口,自然不可能因为沧离是孩子就放过他。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行动,只听得‘噌’的一声轻颤,一道刺目的剑光从那三名杀手身后划过,带着森冷无比的杀气。 仅剩的三名杀手动作一滞,下一刻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凤倾城看着小家伙冲出去的那个瞬间,心脏仿佛都停止跳动,只感觉一阵窒息。 杀手倒地,她看到手握长剑的沧晋,脑子里紧绷的弦徒然一松,两条腿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几乎要站不稳。 “殿下!”沧晋看着刺进沧彦洌后背的那柄长剑,眸色一紧,疾步朝他们这边而来,“属下保护不周,罪该万死!” 凤倾城受不了他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扯些没用的废话,急切道,“得赶紧替他止血!如果再这么流下去,他会死的!” 第180章 帮本殿拔剑! 夜晚的月光还淡,沧彦洌维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墨绿色的锦袍早已被鲜血染透。 低垂着的俊脸颜色惨白,薄唇紧抿,他下颌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即便伤重至此,他的头脑依然冷静清晰,苍白如纸的薄唇动了动,低低哑哑地开口道,“沧晋,帮本殿拔剑。” 沧晋垂眸看向男人后腰处的那柄长剑,迟疑片刻,神色凝重地开口道,“殿下,剑身没进去太深,您忍着点……” 说着,他伸手握上长剑的剑柄,然而,不等他使力,凤倾城便大声制止他道,“住手!” 沧晋动作一顿,转脸看向她,凤倾城半蹲下来,指着长剑对他道,“你这么硬拔肯定不行,万一剑刃不小心割到动脉,那就完了!” 沧晋沉声道,“王妃,剑留在殿下身体里,只会更要命。” 凤倾城咬着唇瓣纠结了几秒钟,把衣袖一撸,对他道,“你起开,我来!” 沧晋怔住,不等回话,便听到男人平静出声,嗓音不带任何波澜,“沧晋,这剑便由王妃替本殿拔。” “是!” 沧晋退到一边,凤倾城盯着伤口很仔细地瞧了又瞧,发出剑刺的位置恰好避开了要害,心里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剑口处不时有鲜血流出,浸透了他的长袍。 她知道不能再拖,做了个深呼吸,右手直接握上剑柄,“你不要乱动,我要开始了。” 大概是伤口痛得厉害,沧彦洌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凤倾城看了一眼凑近过来的小光头,温声道,“这画面太血腥,少儿不宜。阿离,你把眼睛闭上,不许看。” 沧离大眼睛眨了眨,很乖巧懂事地点点头,“好。” 小家伙说完,抬起肉乎乎的小胖手把眼睛挡住。 下一秒,凤倾城手腕猛地用力,伴随着男人的闷哼,长剑应声而出。 见伤口处又涌出鲜血,凤倾城丢开剑,动作利落地轻压住伤口旁边的静脉,“去马车里拿纱布和药来!” 为了以防不时之需,他们那辆马车里带了不少药。 闻言,沧晋迅速朝马车那边走去,很快便拿了药箱过来,“王妃,这是止血药。” 凤倾城接过药敷在男人的伤口处,止血后,又用纱布简单地替他做了包扎,“你伤得不轻,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休息。” 沧彦洌俊美的脸上已经见不到一丝血色,隔了许久才淡淡回了一个字,“好。” 那辆马车刚才被沧晋找回来了,碧月行动不便,撩起帘子看着他们扶着沧彦洌走近,震惊地捂住了嘴巴,“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 凤倾城把沧离抱上马车,“先离开这里,等会儿再说。” “好!殿下,您慢点儿!”在碧月的帮助下,他们将沧彦洌扶上马车,男人上车后便靠着车壁,双眼微阖,俊脸上透着浓重的倦意。 待他坐定,沧晋绕到马车前面当车夫,后头,凤倾城抬脚正准备上马车,耳边忽然听到一道奇怪的声响。 她动作一顿,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碧月和沧离茫然地对视一眼,齐齐摇头,“没有啊。” 第181章 这到底是什么鬼,居然杀不死?! 凤倾城眉头蹙得更紧,语气笃定,“不可能!我确实听到奇怪的声音,就是那种比脚步声要……” 话刚说一半,马车里的碧月视线紧紧盯着她身后的放心,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小、小姐!你后面、后面……” 凤倾城脊背莫名一寒,下意识地转头往身后看过去,只见地上那些没了气息的尸体都动了。 他们僵硬着四肢,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踩着内八字,一颠一瘸地往马车这边走过来。 连同被杀死的一队侍卫,一共有三十多具尸体,有的尸体伤口还在流血,有的尸体身上还插着长剑,他们个个面色灰白,动作僵硬,却像是受到什么控制一般,慢慢向他们的方向移动。 这个场面惊悚又可怖,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啊!!!” 碧月皮头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唯有尖叫才能缓解心底的恐惧。 凤倾城看着眼前这只有在‘大战僵尸’的游戏里才会出现的画面,脸色骤变。 下一刻,她毫不迟疑地冲车头的人喊道,“沧晋!快!快走!” 沧晋手上的马鞭刚扬起来,车前那匹高头大马却惨叫着轰然倒地,整辆马车也随之震颤。 是原本躺在马脚下的尸体突然‘复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这匹马。 沧晋睨着趴伏在马身上嘶咬它皮肉的‘侍卫’,神色狠狠一震,沉默了半秒钟,他语气沉重地回道,“王妃,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怎么了?” 沧晋看着都没来得及惨叫就没了生息的马,眼神冷沉,“马……死了。” 凤倾城转身看着逼近的僵尸,咬牙道,“没办法了,那就灭了他们再走!” “是!” 话音刚落,沧晋抽出身侧长剑跃身而去,朝着啃噬马脖子的‘侍卫’就是一剑。 剑身的寒光划破夜色,凌厉的剑气直接把‘侍卫’的肩膀削掉一大块,顿时血如注涌,殷红的血肉清晰可见! 然而,‘侍卫’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继续用力嘶咬着马,像一头饿到极至的野兽。 那些尸体嗅到血腥味,发狂地扭动脖颈,加速朝他们这边围过来。 凤倾城背对马车,足尖一点一提,地上那把剑便被踢到半空,她手一抓稳稳握住剑柄。 目光平视前方,话却是对身后小光头说的,“阿离,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替我好好照顾你父王!不能让他再受伤,知道吗?” 沧离扭头看着气息微弱的男人,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用力点头,“娘亲,你放心,阿离会保护父王的!” “乖。” 凤倾城神色一凛,抬步就要往前冲,碧月紧张地叫了她一声,脸色发白,声音里满是担忧,“小姐!” “碧月,你看着阿离,好好待在马车里,千万不要乱跑!” 凤倾城没有回头,撂下这句话便一剑砍向最近的尸体。 手起刀落,尸体的脑袋跟脖子分家骨碌碌滚得老远。 可是,哪怕变成无头尸,‘他’依然挥舞手臂朝她抓去。 凤倾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再次挥剑斩断他的一条胳膊。 血淋淋的胳膊掉地后继续朝她跟前蠕动爬行,这到底是什么鬼,居然杀不死?! 第182章 小世子,别看! 无头尸循着她的气息再次逼近,缺了脑袋的身体一走一晃却始终不曾倒下。 马车里,碧月掀开帘子一角借着暗淡的月光看清了外头的景象。 当跟某个肠穿肚烂的尸体眼神对上时,她脑袋晕眩,心脏当即失控地狂跳起来。 明知道尸体看不见,可是她还是冷汗直冒,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蹿上心头,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凤倾城被好几个尸体围攻,她长剑挥舞,斩断他们伸过来的手,一时间鲜血四溅。 断臂残肢掉在地上又成为独立的个体,五指灵活地在地上爬行着。 如此诡异的画面叫人心惊胆寒,碧月光是掀动嘴唇就花光了全部的力气,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响。 站在旁边的沧离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也把小光头凑过去,“我也想看娘亲!” 可是,他的脑袋才探到帘子跟前,碧月便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小世子,别看!” 外头,沧晋和凤倾城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无论他刺中尸体多少剑,哪怕把尸体全身都刺出血窟窿,尸体依然不会倒下。 面对怎么都杀不死的敌人,他体力被一点点消耗,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凤倾城握剑的手腕已经酸得不行,连举剑都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咬咬牙,她将剑换到左手上,继续砍尸体,有几具尸体被她砍成一滩肉泥,可是那团血肉模糊的躯干依然在地上蠕动着向她爬去。 尸体有三十多个,再加上那些残缺的四肢,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凤倾城在打斗的过程中,发现有一只断手抓上她的脚踝。 她眼神一沉,长剑直接斩断那只手的手腕,鲜血当即喷出,溅了一身。 这时,沧晋边战边退,跟她汇合,两人被尸体密不透风的围拢住。 沧晋身手再好也没办法对付这种毫无生命的死物,他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水,“王妃,这些尸体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凤倾城心底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傀儡术!他们应该是中了傀儡术!” 沧晋眸色微紧,追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凤倾城接触巫术的时间不长,最多就是操纵几只萤火虫而已。 不过眼下情况紧急,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睁眼时,心底的惊惧平息不少,“从对尸体的操纵数量和时长来看,对方巫术很强,我试试能不能破解。” 说着,她握紧长剑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手心划去。 鲜血沾上剑刃,一时间血光骤亮。 剑身浸了她的鲜血,渐渐转变成殷红的颜色,凤倾城握剑的那只手都能感觉到剑身温度正在一点点升高。 而那些尸体闻到鲜血的味道,更加躁动。 突然,尸体暴涨而起,转眼的功夫便扑到他们跟前。 凤倾城毫不迟疑地挥剑斩下去,被血光劈中的尸体动作一滞,重重倒在地上,彻底不动弹了。 见状,沧晋眼底顿时露出欣喜之色,“王妃,您成功了!” 凤倾城大受鼓舞,将还在流血的那只手往剑身上一抹,一鼓作气冲进尸堆! 第183章 娘亲,你快来看看父王! 剑光所到之处,尸体的血槽一下子被榨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没过多久,凤倾城就把那些尸体全部解决了。 周围彻底沉寂下来,惨淡的月光洒下来,照着地上的尸体,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凤倾城累到了极点,将长剑抵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看向沧晋,“沧统领有没有受伤?” “属下没事。”沧晋视线扫过她的手,眸光微顿,“王妃您的手还在流血。” “嘶!”凤倾城刚才神经高度紧绷,现在突然松懈下来,才意识到手掌心被划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痛,“沧统领,劳驾你帮我拿止血药。” “是!” 凤倾城拿长剑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回到马车跟前,碧月看着她满身满脸都是鲜血,吓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小姐,您伤哪儿了?” 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凤倾城把右手递到她眼前,“别紧张,就是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你过来替我包扎。” 碧月抬起衣袖抹了下眼角,“是!” 沧晋把之前沧彦洌用过的伤药送上前,“金创药和止血药在这里。” 碧月看了他一眼,接过药,“谢谢。” 沧晋淡淡回道,“这是我分内之事。” 碧月低头细致地替她处理伤口,“王妃,您是不知道,刚才奴婢跟小世子都快担心死了!还好你们都没事。” 凤倾城叹了一口气,想到那匹被尸体啃噬得面目全非的马犯难了,“能化险为夷说明咱们都是有福之人,只不过现在怎么回京城才是个大问题!” 她这话一出,碧月和晋沧顿时沉默下来,气氛凝重了不少。 就在这时,站在车厢里侧的沧离突然叫了起来,语气脾气有,“娘亲,你快来看看父王,他的脸好烫啊!” 沧彦洌被他们扶进马车后,因为身体太虚弱,直接沉沉地昏睡过去。 此时,凤倾城听到这话,抬眼往男人看过去,车厢里光线很暗,勉强只能看清楚男人的侧脸轮廓。 他靠在那里,双眼紧闭,安安静静的俊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黑暗的光线下,依然能看到他额头上密布的冷汗,惨白的薄唇却干裂起皮。 凤倾城心头无端一慌,单手爬进车厢,伸手摸上男人的额头。 当指尖触到滚烫的温度时,她呼吸一滞,连心脏都紧缩了起来,“他发烧了。” 沧离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惶,“那怎么办呀?” “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凤倾城转开视线,望着站在马车后头的沧晋,“沧统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回王妃,这里离京城已经不远,属下刚才放了求救信号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凤倾城点了点头,“那就好。” 末了,顿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今晚遇刺的事你派人好好查一查,尽快找出想暗杀沧彦洌的幕后之人。” “是!” 凤倾城没有再多说,只是把唇瓣抿紧了几分。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幕后黑手哪怕不是骷髅尸一案的真凶,也一定是跟真凶勾结了。 直觉告诉她,操纵骷髅尸的跟今晚在背后操纵这些尸体的是同一个人! 第184章 娘亲,阿离不放心别人! 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等来快马加鞭来接他们的人。 沧晋命人把马车前头重新套了一匹马,几人在隐卫的护送下,再次出发,总算在后半夜抵达王府。 昏迷中的沧彦洌被抬下马车,送去东苑时,已经有大夫等候在那里。 凤倾城把小光头抱下车后,正打算带他去睡觉,他却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娘亲,父王呢?” 凤倾城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温声回道,“你父王受伤了,大夫正在替他处理伤口。” 沧离大眼睛巴巴地盯着她,“娘亲,我想去看父王。” 凤倾城知道小家伙对沧彦洌特别依赖,如是不带他去看一下,估计他连觉都睡不好。 “可是,但是只能看一眼,不可以吵到你父王。” 沧晋乖巧地点头,“好。” 凤倾城把他抱进厢房时,大夫已经替沧彦洌把背后的伤口重新处理过,见到她拱了拱手,“王妃请放心,剑伤虽深,却并未伤及五脏。殿下伤得这么重,再加上失血过多,发热是必然的。老夫开了退热的方子,药煎好后想办法喂他喝下,很快就能退烧。” “多谢大夫。” 大夫又交待了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凤倾城一一应下。 等大夫离开,凤倾城看着趴在床边的小家伙,叫了他一声,“阿离,你该去睡觉了。” 沧离扭头看向她,澄净的眸底透神色坚定,“娘亲,阿离不要走,阿离想留在这里陪父王,万一他醒来想喝水,阿离可以帮他倒水。” 凤倾城望着他还没有桌子高的身量,耐心地哄道,“这边一直都有人守着,你父王渴了肯定有人倒水。” 沧离摇摇头,软糯的小奶音里透着几分执拗与倔强,“娘亲,阿离不放心别人。” 凤倾城望着他那张粉嫩的小脸蛋,想了想跟他打商量,“要不然你去隔壁睡,我留下来照顾你父王,你总该放心了吧?” “好。”沧离应了一声,仰头看向她,清澈的大眼睛忽闪着眨了两下,“娘亲,父王醒来你一定要告诉阿离哦。” “没问题。” 凤倾城把他送去隔壁的卧房,等哄他睡着后才折回沧彦洌这边。 寝室里,有个小厮端了盆水过来,准备替沧彦洌擦拭身体。 凤倾城见他拧干毛巾,要往男人额头上放,轻咳一声,开口道,“我来吧。” 之前沧彦洌身中蛊毒,不喜欢跟女人接触,所以他的东苑里没有丫鬟只有小厮。 不过,凤倾城觉得一个男人替另一个男人擦脸的画面实在很违和,便把小厮打发走了。 整个空间顿时沉寂下来,安静得只能听到床上男人略重的呼吸声。 她站在大床跟前,望着男人俊脸上那两抹不正常的红,心脏不由揪紧几分。 想到剑刺进他身体的画面,她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幸好他当时避开了要害,否则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大半条命! 不过沧彦洌去迦南寺接沧离的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到底会是什么人借此机会想铲除他? 他蛊毒已解,以皇上对他的看重,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储君,所以,这次暗杀行动会不会是为了夺权? 第185章 沧彦洌,你是不是醒了? 难怪人家总说,高处不胜寒。 这大概便是生在帝王之家所要承受的责任与风险,而她也越发觉得自己的王妃头衔太过沉重。 等此事一了,她得尽快跟沧彦洌说清楚,她不喜欢王府,将来如果他真的成功登上帝位,她既要被困在深宫别苑,又要与三千后宫争宠,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凤倾城凝了一眼床上深度昏迷的男人,长长呼了一口气,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入手,依然是一片滚烫。 退烧的药正在厨房煎着,现在只能先物理降温,别烧坏他的脑子。 凤倾城拿毛巾替他擦完脸,又解开他的衣襟,替他擦拭脖颈和腋下几下温度最高的地方。 等她发现他手心温度也很高时,又拿毛巾去擦他的手,等擦了一遍下来,凤倾城起身准备出去换一盆水,手却被他一把握住。 凤倾城一惊,下意识地想挣脱,男人当即握得更紧了。 如此简单的动作,他却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凤倾城担心会扯到他的伤口,心下一软,不敢再乱动了。 她朝门外唤了一声,让小厮去换水,自己在床前坐下来,轻声道,“我不走,你安心睡。” 沧彦洌还有些迷糊的意识,当听到耳畔传来的细柔声音,他手上的力道不禁松了几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妃,退热的药煎好了。” “送进来。” “是。” 小厮推开门把药端进来,凤倾城侧目看了他一眼,又道,“把药给我。” “王妃当心点,药还有些烫。” “你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凤倾城遣走小厮,等药放凉了一些,伸手轻轻拍了下沧彦洌的肩膀,“喂!醒醒!该喝药了。” 床上男人没有动,也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意思。 药再继续放下去,效果会大打折扣。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将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沧彦洌,你快醒醒,先把药喝掉再睡!” 依然毫无反应。 算了,直接灌吧。 凤倾城慢慢把他从枕头上扶起来,一只手托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端起药碗递到他唇边,然后直接拿碗沿抵开他的嘴巴,想把药硬灌进去。 可是男人没有张嘴,药汁又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凤倾城连忙拿毛巾替他擦干净,有些气馁地叹了一口气,垂眸扫过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她迟疑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心一横,张嘴喝了一大口药,然后倾身吻住他的唇,抵开齿关,把药汁一点点度过去。 沧彦洌感觉到唇上贴着的柔软,在昏迷中本能地轻吮着,很快就把药喝光了。 凤倾城又喝了一口,再次低下头。 如此反复了几次,等把一碗药喂完,凤倾城已经累得一身汗了。 她把药碗放到床边的矮几上,又伸手摸上他的额头,见温度稍微退了一些,她放心下来,要把手抽回来,却被男人按了回去。 “凉……舒服……” 听到他含糊的话,凤倾城眸光微动,立即出声问道,“沧彦洌,你是不是醒了?沧彦洌?” 然而,大床上的男人只说三个字,便再次没了动静。 第186章 这衣服为什么会在她身上? 凤倾城不死心地又叫了他两声,“沧彦洌?沧彦洌?”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凤倾城无奈地撇了撇嘴巴,单手挤干毛巾,继续替他擦脸,擦腋下。 她低头认真替他擦拭身体降温,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眼睫颤了颤,只不过他身体太虚弱,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凤倾城眼皮实在撑不住,就这么趴在床边睡着了。 等耳畔传来平稳清浅的呼吸声,枕边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哪怕是转头看她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费了很大力气。 暗淡的烛火轻轻摇曳,在短暂的模糊后,他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昏黄的光线落在她的侧脸上,带着几分静谧的安宁。 凤倾城在京城有第一美人的名头,不过在初嫁他时,他对她并不上心甚至还有些厌恶,哪怕在洞房花烛夜都不曾仔细瞧过她。 此刻,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越看越觉得她这张瓷白的脸蛋精致又漂亮。 纤长的眼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浅浅的阴影,灵巧的鼻头下色泽淡粉的唇瓣微嘟着,只是眉心紧蹙,似乎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 沧彦洌幽沉深邃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底有暗流涌动,许久之后,他单手撑在床边吃力地倾身凑到近处,在她的侧脸落下一记轻如鸿毛的吻。 等躺回去的时候,他不小心扯到了后背处的伤口,痛得直抽气。 不过,男人却在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凤倾城,见她没有被吵醒,薄唇微微翘起,又轻手轻脚地趴回枕边。 ………… 翌日,清晨。 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落进来,凤倾城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双眼。 入目便是一张俊美绝轮的脸。 男人还在沉沉睡着,虽然唇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不过脸色比昨晚已经好了很多。 凤倾城腰都睡酸了,坐直身体的时候盖在身上的长袍从肩头滑落到地上。 她愣了愣,低头看向脚边的墨色锦袍,她认得是沧彦洌常穿的那件。 不过昨晚她睡觉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盖,这衣服为什么会在她身上? 难道是沧彦洌夜里醒来过? 凤倾城抬头,再次将目光落在他脸上,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他昨晚发烧的事,伸手去摸他额头。 不烫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 凤倾城一惊,视线猝不及防地跌入男人那双幽深沉静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睛,“你醒了?” “嗯。”沧彦洌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单手撑着床想坐起来。 凤倾城顿时紧张地摁住他的肩膀,脱口道,“你别乱动,想要什么我帮你!” 沧彦洌动了动薄唇,低低的嗓音很沙哑,“我想喝水。” “好!”她正要转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男人紧紧拽着,“你先松开我。” 沧彦洌静静睨着她,凤倾城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刚想再说点什么,男人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她有点尴尬,抿了抿唇角,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又走回来,递到他的唇边,“水是温的,喝吧。” 第187章 本殿宁愿疼死也不要脏死! 男人就着她的手很快就把一杯水喝完了,凤倾城见他很渴的样子又问道,“还要吗?” 沧彦洌微微摇头,尽管已经清醒,但是他身体依然虚弱,再加上昨夜发烧,喉咙干涩发疼,每多说一个字都很吃力。 “你饿不饿,我让厨房那边熬点粥送过来?” 沧彦洌望着她,掀了掀薄唇,“本殿身上难受,想沐浴。” “什么?”凤倾城几乎要以为自己幻听了,吃惊地瞪大了一双眸子,“你要什么?” “本殿要沐浴。”沧彦洌嗓音喑哑,但是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晰。 凤倾城无语地看着他,“疯了吧你,你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怎么洗澡?万一水浸到伤口里怎么办?很疼的!” 沧彦洌是个爱干净主儿,昨晚不仅没沐浴换衣服,还因为发高烧出了一身汗。 现在他感觉浑身黏腻,非常不舒服。 “本殿宁愿疼死也不要脏死。”沧彦洌苍白的俊脸上神色透着几分傲娇的固执,“王妃,你让人烧一桶热水过来。” 凤倾城抬手扶着额角,以打商量的语气问道,“一天不洗不行吗?” “不行。” 男人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凤倾地咬了咬下唇瓣,提了个折中的建议,“这样吧,我让人过来给你把身上擦一擦,换身干净的衣服。” “不要别人。” “不要人帮忙你自己搞得定么?” 沧彦洌眯了眯眸子,深沉如墨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她,“本殿的意思是,不要别!人!” 不要别人,那就是要她咯? 这话莫名熟悉,凤倾城一下子就联想到之前自己撞破他洗澡,他非要让她擦背的事。 她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帮你擦?” “嗯。” “不行!我笨手笨脚,肯定会碰到你伤口!” “王妃若是不愿意本殿不会勉强,本殿自己擦。” 凤倾城想了想,“要不我让沧晋过来?” “本殿的身体岂能随便给别的男人看?” 凤倾城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什么看不得?” “那也不行。”沧彦洌犟起来,谁也左右不了他。 凤倾城的小脾气顿时上来了,“随你的便,你想洗就洗,反正伤口发炎也好溃烂也好,跟我没有半文钱关系!” 沧彦洌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幽幽凉凉道,“原本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本殿自愿替你挨刀子,就算死在当场,也只能怪本殿运气不好。” 凤倾城,“……” 是啊,昨晚如果不是他舍身相救,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就是她! 算了算了,欠他这么大的人情,她就当是还债好了! “我帮你擦!” 他哼道,“王妃不必勉强,本殿自己可以。” 凤倾城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能为夫君殿下擦澡,我真是荣幸之至!” 沧彦洌认同地点点头,“那倒是,京城有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这样的机会呢!” 凤倾城已经无语得不想搭理他了,“……” 所以,她替他擦澡是赚大发了?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掉到盲目自恋的臭毛病啊! 第188章 我这个原配心是有多大才会替小三善后? “沧晋。” 沧彦洌扯了扯惨白的薄唇,侧目朝门口唤了一声。 “在!” “叫人打一盆温水过来。” “是!” 很快就有小厮端来装温水的盆,然后又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沧彦洌看着床前有些气闷的某女,没有出声,只是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他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哪怕当年行军打仗,每天也必须沐浴。 眼下都伤成这样了,还想自己洗澡,对个人卫生的注重算得上是洁癖了。 “你别乱动!”凤倾城见他一副要干净不要小命的样子,到底还是妥协了,上前一把按住他的手,“我帮你脱!” “有劳王妃。”沧彦洌低低的嗓音还透着几分虚弱,但是眯起的凤眸中却漾着点点极浅的笑意。 “事先申明啊,我要是弄伤你弄疼你,你别后悔。” 沧彦洌薄唇微挑,“嗯,本殿既然选了你,自然不会后悔。”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呢? 不过凤倾城也没再往深处想,卷起衣袖,坐到床边开始帮他脱衣服。 男人倒也配合,就这么侧身半倚在床头,漆黑如墨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睨着她。 凤倾城动作轻柔专注中带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并没有留意到男人脸上诡计得逞的表情。 白色中衣从男人身上剥离,露出弧度完美的脖颈,漂亮性感的锁骨,以及结实坚硕的胸膛。 再往下,便是肌理分明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存心惹人遐想。 凤倾城替他把上衣脱完,手心里已经有些冒汗,她努力无视他的好身材,转身拧干毛巾替他擦澡,脸上表情看似平静得毫无波澜,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抓着毛巾的指尖在不小心碰到他之后,耳朵尖便像产生连锁反应一般,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泛红。 沧彦洌把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眸底,温温淡淡地开腔道,“王妃,你是不是不想照顾本殿?” 凤倾城眼皮都没有抬,手上擦拭的动作也没停,“没有,毕竟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男人俊眉微微一皱,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如果本殿救的是别人呢?你就不管本殿死活了?” 凤倾城想也不想,随口回道,“你救谁就让谁照顾你啊!”她既不是**,也不是护工,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跟丫鬟一个伺候他? 末了末,她又道,“再说,万一你救的是别的女人,我这个原配心是有多大才会替小三善后?” 沧彦洌被她话中某个字眼愉悦到了,薄唇挑了挑,“不会有别的女人,本殿又不傻,不会随便拿自己的身体替不相干的人挡剑。” 凤倾城不知道怎么了,在听到这句话时只感觉左心房的位置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连带着整个胸腔都微微震荡起来。 她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地抬头瞟了他一眼,视线却直直撞进他的眸子。 男人凤眸漆黑深沉,如深不见底的漩涡就这么牢牢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凤倾城心尖又是一跳,清亮的瞳仁里清晰地映着他的俊脸,见他一点点倾身凑上来,她紧张地撑大了眼眸,“沧、沧彦洌……唔……” 她只来得及叫出他的名字,粉唇便被堵住了。 第189章 她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 当看到沧彦洌坐在床头时,沧离乌亮的大眼睛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父王,你醒啦!” 说着他兴奋地扑上前,凤倾城见他想抱沧彦洌,眼疾手快地抓着他小僧袍的后衣领,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拉开离床一米多远的地方才松开。 她低头望着站在面前的小光头,柔声对教育,“阿离,你父王身上有伤,你这么莽莽撞撞冲过去万一碰到他伤口怎么办?。” 沧离还没来得及答话,沧彦洌薄唇轻挑,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王妃刚才若是也有这般觉悟,本殿的伤口也不会裂开。” “咳!咳!”凤倾城顿时尴尬地咳了两声,悄悄拿眼角瞄向男人。 四目相对。 男人眸光幽邃,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晦涩情愫,存心叫人读不懂。 不,或许说其实她懂了,只是假装不懂。 凤倾城的心跳停了半拍随即,慌乱地移开视线,“那个、我去找大夫过来!” 她说完仓皇地转身离开,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然而,哪怕没有回头,她依然能感觉到男人追随着她的视线,如芒在背。 直到出了寝房,彻底摆脱男人的视线,凤倾城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她倚在墙边,两只手用力对着脸颊扇风,试图把脸上燥热的温度降下去。 疯了疯了! 其实,第二次被他吻的时候,她完全有机会推开他,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做。 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她心里并不是真的排斥跟这个男人的亲密接触。 否则换作别的男人,她早就拿手指往他伤口上戳了。 完了完了! 她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 可是这个男人除了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他府里养着那么多排队想侍他寝的女人,她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包容得下她们跟自己共享男人。 况且,去接个儿子在路上都能遇到那么血腥恐怖的刺杀,跟他在一起随时有生命危险,这个代价太大了。 凤倾城上一辈子受过感情的伤,在她看来如果连亲情都不值得依赖,那么爱情就更加脆弱。 既然还没有到弥足深陷的地步,及早抽身也许是个明智的选择。 凤倾城很理性地分析完利害,下定决心以后要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可是心底某个角落却泛起阵阵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之感。 凤倾城不愿再深究,拍了拍脸颊去找大夫。 没过一会儿,大夫便赶到了,在替沧彦洌检查过伤口,立即替他止血换药。 等包扎好之后,他视线扫过地上的毛巾,脸色严肃地叮嘱道,“殿下的伤口很深,如果再有任何差池,愈合会更加困难。王妃是千金之躯,老夫建议再派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过来伺候可以更利于殿下的伤势恢复。” 什么千金之躯,实际上就是拐弯抹角说她照顾不周呗? 不过凤倾城现在也巴不得离这个男人远远的,“行啊,那就找几个丫鬟……” “不必,有王妃在就够了。”沧彦洌打断她的话,又对站在床前的大夫道,“没你的事,下去吧。” 大夫是个明眼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拱手道,“老夫告退。” 第190章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等大夫离开,沧离便凑到床边,乌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白嫩的小脸蛋上满是担忧,“父王,你的伤口还疼吗?”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沧彦洌在儿子面前耍了一把帅,顿了顿又道,“阿离,父王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早膳做好没有。” “好,阿离现在就去!”沧离很干脆地点点头,扭身迈着小短腿就往外跑。 凤倾城知道沧彦洌是故意支开小家伙,但她不想跟他单独待着,连忙道,“我陪阿离一起去。” “王妃,”沧彦洌唤了她一声,朝桌上的盆了努了努下巴,淡淡提醒道,“你才擦了一半。” 凤倾城不想擦了,索性拿大夫的话当借口,“大夫说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沧彦洌微微勾唇,“做事要有始有终,你只要不碰到伤口应该没什么问题,本殿相信这点小事难不倒王妃。” 男人眸色幽深,定定地瞧着她,凤倾城跟他对视了几秒钟,败下阵来。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弯腰把毛巾捡起来,“毛巾脏了,我去换条新的。” 沧彦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柜,“毛巾那里有。” 凤倾城很快找来新毛巾,继续帮他擦,等把上半身擦完,她看着他的裤子顿时犯难了。 她抿了抿嘴角,“要不就擦到这里?” “不要,擦一半跟没擦有什么分明?”沧彦洌还蛮期待她替自己擦下半身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凤倾城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忽然觉得他此刻的表情跟个耍性子的孩子一样。 她纠结了几秒钟,牙一咬,心一横,弯腰去解他的腰带。 帮他搓背这种事都干过,早就把他看光了,现在扭扭捏捏反而显得矫情。 想是这么想,可真的去扒他裤子的时候,她的手还是有些发抖。 尤其是男人的视线一直牢牢落在她的脸上,她心跳莫名加快,一丝微妙的情愫划过她的心湖,漾起层层涟漪。 凤倾城努力催眠自己,不要把他当成男人,只当自己是在伺候一个救了她命的恩人。 正这样想着,她脱他裤子的手一个不留神碰到了他腹下的某个部位。 当听到头顶上方男人的呼吸声变重变急时,她只感觉碰过他的手温度渐渐发烫。 她懊恼地咬着唇瓣,占了男人便宜的手也像是无处安放一般,不知道该往哪里伸。 “王妃,阿离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耳边传来男人隐晦的催促,凤倾城顿时生出手忙脚乱的无力感。 “我不是正在想办法脱你裤子吗?”她抬起眼皮,忿忿地瞥过他,“你别干坐着不动,帮我想想办法啊!” “本殿自己脱吧。”沧彦洌见她急躁了,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去脱裤子。 凤倾城见他动作看起来很吃力,良心上又觉得不太过得去,“我来帮你。” 不知道是她手劲太大,还是男人侧身坐着的姿势原本就有点危险,在她把裤子从他腿上拽下来的时候,沧彦洌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 凤倾城以为他要跌倒,来不及多想,丢开手里的裤子便把他托住。 她一只手架在他腋下,另一只手好巧不巧地落在他的裆处,严丝合缝地抓住了他家二兄弟! 第191章 拿刀割掉算了,一了百了! 室内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死寂,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凤倾城整个人都懵了,脑子也乱成一团浆糊。 算上之前那次,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摸到他的小弟弟了! 她明明不是龌龊的人,为什么尽干这等猥琐之事? 凤倾城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颤巍巍地把手移开,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打破沉默,“那个、没碰到你伤口吧?” 沧彦洌没有回话,把身体坐直,薄唇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王妃的喜好似乎挺独特的。” 凤倾城,“……” 她又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意外! 她窘迫地把视线投向别处,脸颊上浮起两抹绯色,“你还要不要擦澡?不要我就出去了。” “要。” 凤倾城真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心理素质如此过硬,都被她这样那样了,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让她擦身子。 当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他脸皮够厚! 既然当事人无所谓,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该丢的脸都已经丢光了。 凤倾城秉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拿起毛巾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男人的腿。 他腿上的肌肤比脸要白一些,一双长腿笔直修长,肌肉线条分明,透着几分力量美。 凤倾看着不禁在心底暗自感叹,这个男人的腿型生得真好,堪称完美,若是在前世,如此匀称的大长腿简直比那些国际超模还要标准。 她看着不由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然而当她欣赏完他的好身材,准备擦他另一条腿的时候,却无意见发现他家二兄弟不老实地朝着她的方向昂首挺立。 凤倾城握着毛巾的手又是一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沧彦洌,你、你怎么耍流氓?” 沧彦洌对上她忿忿然的视线,摊了摊手,低低的嗓音颇有几分无奈,“王妃,本殿对你做什么了?” 凤倾城,“……” 她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语,过了好片刻才拿手往他腹下一指,恼道,“就算你没做什么,可它呢?” 沧彦洌听着她的控诉,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出声提醒,“王妃,让它抬头的人是你,不是本殿。” 哼!这人真会甩锅! 凤倾城牙一咬,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既然它这么不听话,干脆不要了吧。” 末了,又假装热心地问道,“你那把四十八米长的宝剑呢,我去帮你拿!” 饶是淡定如沧彦洌也被她的话惊到,“王妃,它虽然是本殿的,但把它弄成这样的人是你。” 凤倾城有点抓狂了,“我不管,你赶紧想办法把它压下去。” “王妃,你一直这么盯着它看,它怎么消得下去?” 凤倾城俏丽的脸上神情一滞,急得连舌头都打结了,“我、我什么时候盯着它了?沧彦洌,你别含血喷人!” 她快要被他的话气死了,哪有人这么厚颜无耻,把责任往女人身上推? 身为男人,他的脸呢? 她气得不行,七窍都快冒烟了,“我看还是拿刀割掉算了,一了百了!” 沧彦洌抬手按了按额角,“王妃,能不能快点擦?再这么下去,它会被你搞出毛病的。” 第192章 到底是谁在玩,嗯? 凤倾城没好气地回道,“有毛病就有毛病,关我什么事?” 沧彦洌眯起狭长的眸子,嗓音有几分沙哑,“王妃,要是真弄出什么毛病,你下半辈子就难挨了。” 凤倾城把毛巾往脸盆里一扔,双手抱胸,存心挑衅男人的底线,“谁说的?王府外头有大把绿油油的草原,大不了我爬墙出去养野马。” 沧彦洌虽然没太听懂她的话,但是隐约理解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他眸色一沉,目光中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王妃若是敢,本殿兴许会斩断野马的四条腿。” 他府里养着多少侍妾?居然好意思来管她?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凤倾城轻嗤一声,转身抽出挂在旁边墙上的长剑,“沧彦洌,在你斩野马四条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先斩了你的第三条腿?” 她这架势分明是跟男人扛上了。 沧彦洌见她拿剑的动作都只是个花架子,也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不紧不慢地换了个坐姿,淡淡开腔,“王妃,你要是亲手毁了你后半辈子的幸福?” 凤倾城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拿着剑刃对着他的某处敲了敲,“好像还挺有弹性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地弯起眉眼,一副干坏事的大魔王表情。 沧彦洌真没想到她居然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凤眸中颜色一黯,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咬咬唇,眸底闪着危险的暗芒,“凤倾城,你这是在撩火!” “是又怎么样?”凤倾城仗着他有伤在身,完全是有恃无恐。 她冲他眨眨眼睛,像只干坏事的小狐狸,“不过以夫君殿下现在的身体状况,想灭火应该也有心无力吧?” 沧彦洌呼吸粗重,一双凤眸眯到狭长,“王妃,在本殿面前逞口舌之快,后果很严重。” 凤倾城压根没在怕的,继续作死,“有什么后果?我倒不信一个伤病员能把我怎么样?” 可能是已经开了个头,她胆子也大起来了,一不作二不休上前两步拿食指慢慢划过他肌理分明的八块腹肌,“夫君殿下,真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呢,身材好有料!” 这个女人放肆地在他身上扇风点火,存心在拿他开涮。 沧彦洌气息不稳,咬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出手一把将她那只兴风作浪的手捉住,一拉一拽。 凤倾城正玩得开心,没料到男人会放大招,整个人一下子便跌进他的怀里。 她一惊,条件反射地想推他,又怕这么一巴掌拍过去又磕着他的腰,只能将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沧彦洌,你别玩了!你现在还是病患呢!” “玩?”男人把这个字咬重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恨不得把这个小女人就地正法,“到底是谁在玩,嗯?” 凤倾城心虚地轻咳一声,不敢跟他对视,“不玩了,我们继续擦澡。” “现在叫停,已经晚了。”沧彦沧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捏着她的下巴,低头便狠狠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有些粗暴,明显带着惩罚的意味。 第193章 娘亲,父王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沧……唔……” 凤倾城话未出口,便直接被男人吞入腹中。 ‘哐噹’一声脆响,她握在手里的剑应声落地。 沧彦洌完全没受影响,重重吮着她的唇瓣,低哑的嗓音中隐着喘息,“王妃,你刚才那么撩一个伤患,就没想到会遭报应?” “我……错了……”凤倾城气息不稳,低喃的嗓音透着哀求,“你放我……放我一马吧……” 男人的吻移到她的耳侧,含住她的耳垂,温湿的气息呼在她耳涡里,她当时战栗得连指尖在发抖。 可是顾忌他后腰的伤,她又不敢大幅度挣扎,只能由着男人对她为所欲为。 呼吸不畅,凤倾城的脸颊一点点变红,瞪着他的眸子几欲喷火。 “沧彦洌,你……唔……” 这个男人故意堵她的嘴,不让她把话说完,他在她的唇瓣上啄一下,又啄一下,像是吃食的鱼儿,玩得不亦乐乎。 凤倾城被他吻得大脑缺氧,意识溃散,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等沧彦洌过足了嘴瘾,如愿以偿了,才放开她。 凤倾城嘴巴获得自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瓷净白皙的脸蛋一片绯色,倒是比平常的模样更加赏心悦目。 她抬起手背用力在嘴巴上擦拭了两下,气得连嗓音都有些发颤,“沧彦洌,你这个混蛋!” 沧彦洌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莫名觉得可爱,勾了勾薄唇,“王妃,撩人的是你,现在让你如愿以偿怎么还骂人?” “我!”凤倾城一时语塞,抓过搭在脸盆上的毛巾就朝他丢过去。 沧彦洌轻巧地接住她的毛巾,唇角一挑,“王妃,不是说要继续擦吗?” “继续你个头!你一个人哪凉快哪待着吧!本姑娘不奉陪了!”凤倾城转身大步往外头走,刚走到门口,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冲撞上来。 “哎哟!” 伴随着一道稚嫩的童音,沧离被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幸好凤倾城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他拉住了,“阿离,你小心点儿。” 沧离伸手挠了挠小光头,仰脸望向她,“娘亲,早膳已经做好了。” 她牵起他的手,“走,咱们去吃早饭。” 沧离站在原地没有动,大眼睛忽闪忽闪着,“那父王怎么办?” 一提到那个男人,凤倾城就来火,没好气道,“你父王一顿两顿不吃也饿不死。” 大概是察觉到她语气不太对劲,沧离歪着脑袋问道,“娘亲,父王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岂止是惹她生气那么简单? 不过凤倾城不想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他们用餐的情绪,抿起嘴角对小家伙笑了笑,“你父王伤口痛,没胃口吃饭。”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房内便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阿离,你们先去吃,等吃完让你娘亲送些粥过来。” 沧离立即扭头对着房内的人喊道,“父王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给你带吃的回来的。” 凤倾城能拒绝沧彦洌,却没办法拒绝沧离,于是,等他们吃完,到底还是替男人带了一份补血养气的红豆粥回来。 凤倾城把粥往床边的矮几上一搁,连眼角余光都没往男人身上瞟,“喏,吃吧!” 第194章 这份惨卖得太生动! 听着她凉凉的语气,沧彦洌动了动薄唇,嗓音透着几分虚弱,“本殿恐怕没办法自己吃粥,伤口又疼了。” 凤倾城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疼死才好呢!” 刚才亲她嘴巴咬她耳朵的时候,他的伤口怎么就不疼呢? 沧彦洌薄唇轻掀,凤眸徐徐眯起,“王妃这么盼着本殿死,不会在红豆粥里投毒吧?” “我要是看你不爽,会直接拿斧头把你当柴劈了,投毒这么没品的事不是我的风格。” “本殿看也未必,当时你在禁地还对一个……”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凤倾城就伸手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你不信是吧?好啊,我吃给你看!” 说着,她拿起粥碗,就着碗沿直接喝了一大口,“现在你总信了吧?” 她知道这个男人想说什么,万一让阿离知道她在禁地对个几岁大的小男孩用了春风一度,她这个当娘的老脸要往哪里搁? 尽管当时是误伤,但也不是多光彩的事,还是不要拿出来乱讲,影响她在沧小离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为好。 沧彦洌睨着她,色泽浅淡的薄唇抿了抿,“本殿腰疼,还是辛苦王妃喂本殿吃吧。”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是个戏精? 全身都是戏! 凤倾城丢了个白眼过去,“你伤的是腰又不是胳膊,别矫情。” 然而,她话一说完,沧离就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娘亲,你喂父王好不好?” 凤倾城瞪了男人一眼,再低头时已经换上温柔的表情,“阿离,你父王在演戏,别理他。” 沧离蹙了蹙小眉头,一本正经地对她道,“娘亲,昨晚父王为了救我们才被坏人拿剑刺伤的。那么长的剑,刺在身上肯定很疼的!” 凤倾城,“……” 小家伙从小生活在寺庙里,他单纯好骗,她又不傻。 “阿离,你父王是男子汉大丈夫,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 沧离歪着小光头很认真地想了几秒钟,“父王,你的伤口是真疼还是假疼?” 沧彦洌俯首对上他的视线,“当然是真疼。” 沧离鼓着腮帮子思索了一会儿,伸出软乎乎的小肉手端过粥碗,“那阿离喂你。” 他短胳膊短腿,哪怕把脚尖踮到最高,依然还是够不到男人的嘴巴。 凤倾城看着他们这对父子俩,一个腰有伤弯不下来,一个身高太矮扒不上去,那只盛着红豆粥的瓷勺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带着小肉坑的手抓着它,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把粥洒出来,那画面实在叫人不忍直视。 这份惨卖得太生动,她看不下去了。 “还是我来吧。”凤倾城败给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了,生怕小光头手一直举着会酸,连忙接过他手里的碗和勺子,坐在床边喂男人吃粥。 沧离站在她身侧,弯起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阿离就知道娘亲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凤倾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离,从今天起你要好好读书学习,见死不救可不是这么用的。” “是,阿离一定听娘亲的话。”沧离乖巧地回着话,视线瞥过男人时,却对他眨眨眼睛,父子俩视线对上,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第195章 你还有用,我不会让你死! 沧彦洌如愿以偿,望着凤倾城俏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连带着觉得粥也更甜了。 他半眯着凤眸,看着趴在床儿的小光头,心下不禁感慨,早知道儿子这么有用,真该早点把他接回府里来。 不过,若是以后他们一家能这么生活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错呢。 想着,男人不禁有些期待将来的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当然,腰上的伤如果能尽快好起来,那就更完美了。 比起王府东苑里的温馨场景,凤府后院就显得很不太平。 凤二小姐闺房的地下密室里。 ‘啪!’ 随着一道清脆刺耳的声响,一只瓷碗被打翻在地,黑乎乎的药汁渐了赵婉儿一手一身,可是她却低着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自从春桃死了之后,她就沦为凤倾音的丫鬟,每天不仅要打扫密室,还要替那条大蟒蛇清洗长长的蛇身和石棺。 明明怕得要死,她为了活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做这些。 想想现在的处境,她倒不如当时跟春桃一起死,反倒一了百了,在黄泉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啪!’ 正走着神,凤倾音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来,“你是不是想趁机烫死我好替你那个贱婢……咳咳……” 话没说完,她便剧烈咳嗽起来,有一道血丝从嘴角溢出。 昨夜她千里驭尸想要杀探一擦凤倾城在巫术上的造诣究竟如何,没料到巫术被破,她遭到反噬当场受了重伤。 她心里头憋屈气愤,只能借着药汁太烫发难,拿赵婉儿出气。 赵婉儿被她打得脸颊当即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痛,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重新煎药!” 凤倾音跛着一条腿往她跟前走了一步,忽然猛地一把抓住她握成拳头的右手,用力收紧。 “啊!”赵婉儿的手腕骨都快被她捏碎了,惨叫一声松开了拳头。 只见她的手掌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纸包,当凤倾音把纸包拿走时,赵婉儿吓得脸色煞白。 凤倾音将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滩白色的粉末,“这是什么?” 赵婉儿额头上冷汗涔涔,当对上她那双幽冷的眼眸时,心下一凛,舌头打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这是……是……” “不管是什么,你既然敢往我药里放,就要有自食其果的觉悟!”凤倾音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不等赵婉儿有所反应,就捏开她的嘴巴,将白色粉末尽数倒入她的口中。 “咳!咳咳!” 赵婉儿被粉末呛得直咳嗽,可是凤倾音却连眼都没眨一下,一把将她甩倒在地,粗嘎的嗓音幽冷妖凉,“赵婉儿,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任何歪心思,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赵婉儿脸色一僵,哆嗦着跪倒在她面前,“凤二小姐,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求你饶过我这一回!我发誓我以后会誓死为你效力,你说往东我绝不敢往西!求你饶过我这一次!” “放心,你还有用,我不会让你死。”凤倾音弯腰拍了拍她的脸,冷冷扯了下红唇,“不过总得让你遭点罪,要不然你怎么能长记性呢?” 第196章 大白? 这药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是却能叫人生不如死。 很快,赵婉儿的脸上脖子上便起了红色的疹子,那疹子又痒又疼又难受,她忍不住用手去挠。 她指尖很长,这么用力地抓下去,脖子顿时出血,留下一道长长的指印。 药效发作很快,没过多久,赵婉儿就感觉全身上下奇痒无比,她全身哆嗦着在地上不停打滚,嘴里还不时发出惨叫,“啊!!!” 凤倾音居高临下睥睨着倒地不起的女人,漂亮的眸子里神色一派冷然,“怎么样,这蚀心散的滋味如何?” 这药就是凤倾音用好几种毒物提炼出来的,赵婉儿偷她的药想谋害她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凤倾音警惕心比谁都强,对赵婉儿原本就有防备之心,刚才药端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闻出了蚀心散的味道。 赵婉儿两只手拼命在脸上抓来抓去,一张脸被她抓得面目全非,“二小姐,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再也不敢了……啊!!!” 凤倾音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蔑然的弧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反正死不了,你就先受着吧!” 赵婉儿见她要走,也顾不得身上的痛苦,手脚并用着爬到她跟前,两只手扒拉上她的腿,“求你……给我解药……我受不了……受不了啊……” 凤倾音不耐烦地抬脚把她踹开,“受不了也只能受着,否则日后你再拿毒药害我怎么办?” “不会……我不会……”赵婉儿难受得直流眼泪,心里追悔莫及,“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痛苦得蜷成一团,不停在地上打滚。 凤倾音冷哼一声,径自绕过她走到石棺跟前,抬手敲了敲石棺的盖子,“大白?” 听到她的召唤,那条通体赤红的巨蟒一下子从棺材里蹿了出来,巨大的三角头颅晃了晃,对她吐出血红的信子以示回应。 凤倾音望着蛇身上赤红得能滴出血来的鳞片,细眉不由皱了起来,“你上个月不是刚蜕过皮吗?怎么又要蜕皮了?” 这条赤练巨蟒除了吸入她的血后会变回原本的颜色外,还有就是在蜕皮之色也会变色。 平常休息的时候,它的身体都是黑色,自从上次去王府之后,它这一身赤红就没褪下去。 凤倾音甚至一度以为它是病了,可是检查了好几次,大白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也不能说没有任何异常。 凤倾城卷起自己的袖子,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的手臂伸到蟒蛇嘴边,“大白,来吃吧。” 若是往常,血蟒会毫不犹豫地张嘴咬她胳膊吸血,但是最近几天,它的胃口似乎变了。 对她的血没有之前那么依赖了,甚至更宁愿去吃死兔子死老鼠,都不愿意吸她的血。 凤倾音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特意去翻阅了好几本巫书,都没有弄明白大白究竟是怎么了。 此时,血蟒那双碧幽幽的竖瞳盯着她看了好片刻,脑袋一扭,又慢慢将蛇身沉入石棺,趴在里面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 第197章 大 大蛇不见了? 凤倾音见它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心底的火气‘噌’地一下子蹿得老高,“大白!” 她嗓音原本就粗哑刺耳,这么刻意拔高音量,就更加难听了。 可是大蟒蛇像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继续趴在棺材里一动不动。 凤倾音养了它好几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她当即怒不可遏,两手伸进棺材像是掐人脖子一样重重掐住它,恶狠狠道,“大白,你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 巨蟒也是有小脾气的,被她惹毛了,冲她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毒牙对她龇起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不过它到底还是忌惮她的,并没有真的对她吐出毒液。 而凤倾音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条蟒蛇居然敢跟她叫板,她心里原本就有怒气,现在被一条畜生火上浇油,气得整张脸都有点儿扭曲。 下一刻,她手腕一转,口中低喃着巫咒,冷冷道,“不给你点颜色,你现在是要无法无天了?” 指尖白光射出,正中血蟒的两眼之间的那几片白色鳞片。 血蟒顿时像是受到什么剧烈的痛苦,巨大的头颅一下子冲得老高,就差要将密室的顶掀翻。 随即,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它长长的蛇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尘土飞扬间,倒在地上的赵婉儿只觉得身下的大地都在震颤,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苦,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的位置。 巨蟒在地上挣扎着,沉甸甸的尾巴四处乱甩,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最后,它尾巴拍到凤倾音不远处的那张石桌,‘轰’的一声,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凤倾音冷眼旁观着,见血蟒在地上滚了好久,渐渐没了力气,她才上前一步,“大白,你知错了吗?” 血蟒趴在地上如同奄奄一息一般,来回摆动着尾巴,就在凤倾音以为它彻底臣服之时,血蟒却突然抬起巨大的三角脑袋,“嘶!” 血红的信子冲着她的脸吐出,携带着动物的愤怒。 凤倾音见它如此不服管教,眸色一沉,视线仿佛淬了寒冰,“畜生!还敢冲我叫嚣,真是长本事了!” 大白看出了她心底的火气,没有再继续纠缠,扭着蛇身迅速往石棺底下游去。 别看它身体庞大,实际上动作非常灵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从黑洞洞的石棺底下消失不见了。 赵婉儿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不敢置信地撑大了双眼,“大、大蛇不见了?” 凤倾音不以为意地冷嗤一声,“它要是不逃,难不成等着被我打死?” 石棺底下有个圆形的洞,是专门为了方便血蟒出入建的,现在它居然懂得利用这个秘密通道逃命,真是越来越有灵性了。 不过凤倾音不可能真的把它打死,好歹是以自己鲜血喂养到这么大的,她对它也是有感情的,真打死了得多可惜? 她只是没想到这条畜生居然胆大包天地想攻击自己,要是不给它点教训日后岂不是要上天? 赵婉儿话里话外带着表忠心的讨好,“可是万一它跑出去伤人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凤倾音扯了扯唇角,冷哼,“它还不至于犯蠢!” 第198章 你出狱了? 凤倾音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赵婉儿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现在身上还中着蚀心散,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此时,赵婉儿脸上已经被抓出了好几道血痕,见凤倾音依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匍匐着爬到凤倾音脚边,“二小姐,我好难受,再这么下去我会死的,你行行好,放过我一马!” 凤倾音像丢破抹布一样把她踹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密室的地上,赵婉儿躺在那里,咬牙忍受着万蚁噬心般的痛苦,眼底折射出浓浓的恨意。 这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绝对不会放过凤倾音!那个女人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总有一天她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 这半个月来,沧彦洌卧床养伤,凤倾城自在得不得了,在王府里什么事都由她说了算。 沧彦洌体力精力有限,便也由着她折腾。 府上没什么好玩的,这日正值六月初六,是云苍国的火祭节。 在这一日的晚上,很多百姓会把木头雕刻成的人当成祭品焚烧,以祈求太阳神的庇护,来年庄稼能有个大丰收。 晚上街头格外热闹,很多百姓戴着各种木雕的面具聚集在京城最大的广场上,等着焚烧仪式开始。 凤倾城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儿,天还没黑就带着沧离出来玩。 为了方便行事,她穿着一身男装,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潇洒倜傥。 沧离在寺庙里住习惯了,身上依然穿着灰色的小僧袍,配上锃光瓦亮的小光头走在人群中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他从来没有逛过逛,睁圆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左张右望。 “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不远处有个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在卖糖葫芦,沧离以前住在迦南山上的时候,每次哪位师侄下山化缘都会跟他带一串糖葫芦回来。 当看到红通通的山楂包裹着晶莹剔透的糖衣,他顿时走不动路了,“娘亲!阿离想吃糖葫芦?” “好。”凤倾城牵着他走到卖糖葫芦的老者跟前,“帮我来两串糖葫芦。” 老者取下两串糖葫芦递给他们,她从腰带里拿出一个碎银,“多少钱?” “小丫头,相遇即是缘分,这两串糖葫芦老朽送你们。” 听着他的声音,凤倾城莫名觉得熟悉,抬头一看,发现他竟然是之前在府衙大牢里关着的那个老头儿。 “原来是你!老爷爷,你出狱了?” 他之前还跟死囚一起关在牢里,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好像也没听官府那边说有重要逃犯越狱啊? “嗯,刚出来没两天,大牢里太闷了。”老头儿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视线落在她清妍秀丽的脸上,神色微凛。 他沉吟了片刻,一本正经地对她道,“小丫头,今晚切记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凤倾城满肚子的疑问,望着他神秘兮兮的表情,下意识地认为他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也没把他的忠告放在心上。 毕竟月黑风高,谁没事会往人少的地方钻? “多谢提醒。”她把碎银往他手里一塞,拉着小家伙便离开了。 第199章 老子这辈子还没杀过小孩子! 大概是凤倾城穿的衣服料子极好,再加上买糖葫芦时露富了,有两个中男壮汉见她身形单薄纤瘦,身边只有个小和尚陪同,便把坏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不过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凤倾城又盯着路边摊上卖的各种小玩意儿很感兴趣,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尾随他们。 凤倾城从摊前拿起一个夜叉的面具戴在沧离脸上,“哇!这个面具丑萌丑萌的,真可爱!阿离,你喜不喜欢?” 沧离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集市,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喜欢!娘亲,你买两个好不好?父王肯定也喜欢!我们下次带他一起出来玩!” “你父王在岂不是会打扰到咱们二人世界?老板,拿两个面具。”凤倾城说着把钱袋掏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黑影冲撞过来,抢了她的钱袋调头就跑。 凤倾城一惊,连忙转头,发现有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正抓着她的钱袋往人堆里跑。 小偷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真是活腻了! “站住!别跑!”凤倾城追出去几步远,当看到身后站着的小光头时,她脚步一顿,又折回摊前拉起他的小手,“阿离,走,跟娘亲去抓小偷!” “好!” 别看沧离人小腿短,真的跑起来速度竟然不比凤倾城慢。 迦南寺的主持对他要求很严格,从他会走路起,每天早晨便要跟着师侄们一起去半山腰的溪边打水回庙里。 他从两岁半起就能负重两只小木桶上山下山了,所以跑步这种运动对他来说很轻松。 凤倾城见小家伙跑得面不改色气不喘,再看看已经跟他们拉开一大截距离的小偷,立即又加快了脚步。 街头四处都燃着火把,火光照耀得夜晚恍如白昼。 凤倾城紧追着那个小偷不放,小偷连续穿过好几条巷子,见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还紧追不舍,小偷毫不犹豫地穿过深巷把他们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引。 凤倾城一心想着要把钱袋拿回来替阿离买面具,尽管发现了他的意图却并没有停步。 她巴不得找个偏僻的地方把这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渣狠狠教训一顿,让他以后再想起今晚的遭遇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对偷东西都产生心理阴影! 又追着他跑了好一会儿,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山神庙,不过庙门口的牌匾已经从门头上剥离,庙内更是黑漆漆一片,一看就是荒废已久。 那人无路可逃便停下脚步,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转身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臭小子,老子偷东西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失过手。钱袋和小命你们今晚必须要留一样下来。” 凤倾城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底,冷冷扯了下唇角,“钱袋,我肯定要拿走,至于小命,那就留你的在这里陪山神爷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这个小偷的同伙也赶到了。 那小偷见自己来了帮手,顿时更加嚣张,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冲她威胁道,“臭小子,老子这辈子还没杀过小孩子,但是如果你再不滚蛋,老子也不介意破例一次。” 第200章 赏给你买口棺材也不是不可以! 见他如此大言不惭,凤倾城冷笑一声,“谁死还不一定呢,你要实在喜欢那个钱袋,赏给你买口棺材也不是不可以。”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成全你!”那小偷懒得跟她废话,挥着匕首就朝凤倾城刺来。 凤倾城不闪不避,在他冲到面前来的时候,一记扫堂腿踢过去,当场把他踢翻在地。 那个小偷没料到她长得斯斯文文的小白脸模样,没想到居然还会功夫。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如临大敌地握紧了手上的匕首,同时对站在不远处的同伙使了个眼色。 他的同伙心领神会,立即朝着站在一旁的小光头扑过去。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当中战斗力最弱的肯定是小孩子,只要把他抓住,这个小白脸肯定会乖乖就范。 “娘亲加油!娘亲加油!” 沧离站在山神庙门口的一株野桃树下,拍着小手替她打气鼓劲。 凤倾城听着儿子稚嫩清脆的加油声,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准备放大招。见小偷迟迟不敢上前,懒得跟他干耗,索性主动进攻。 只见她身形蓦动,动作利落地一把扣住小偷的手腕。 那个小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听‘咔’的一声脆响,是骨节错位的声音。 “啊!!!” 剧痛袭来,小偷脸色一白,当场惨叫出声。 凤倾城从他手里把钱袋拿过来,像扔破抹布一样把他摔在地上。 转身,她正要叫儿子离开,却发现小偷的同伙已经举起匕首往小光头后颈扎去。 沧离是背对他的方向站的,注意力都放在凤倾城身上,再加上小孩子的警觉性没那么高,压根不知道危险的降临。 而凤倾城刚才怕误伤他,出手打那个小偷的时候,刻意避开好远一段距离。 此刻,她就算插上翅膀也没办法立刻飞过去救他。 “阿离!!!” 凤倾城心脏狠狠揪紧,眼睁睁看着匕首落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一条长长的黑影从阿离身后的那片桃林里甩出,重重拍在那个同伙的身上。 同伙当场摔掼在地,‘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彻底不动弹了。 “怪、怪物……” 那个小偷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他顾不得手骨断裂的痛苦,恐惧得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凤倾城心有余悸地冲上前,一把抱住沧离,左看右看,当发现他没有受伤,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阿离,你吓死我了!” 沧离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扭头看向倒地不起的那个同伙,白嫩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茫然,“娘亲,他怎么了?” 凤倾城睨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伙,这才回想起来刚才是林子里有什么东西把他一下子打成重伤,只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刚才打伤他的究竟是什么。 不管林子里有什么,人家救了沧离是事实。 凤倾城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瓜,温声道,“阿离,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进去看看。” 沧离一把拉住她的手,“娘亲,阿离陪你一起去。” 把小家伙一个人留在林子外头确实叫人不放心,凤倾城想着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进去。” 第201章 杀了它,为民除害! 凤倾城走了没几步远,像是想到什么,又飞快转身把地上的匕首捡起来。 她一手拉着沧离,另一只手握着匕首,一步一步往林子里走。 这片野桃林由于长期没有人打理,枝叶长得很茂盛,一进去眼前视野顿时暗了不少。 朦胧的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勉强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从进入野桃林的那一刻起,凤倾城就莫名觉得脊背一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蛰伏在她不知道的暗处。 她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几分,扭头对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家伙叮嘱道,“阿离,你要跟紧我,千万不要……” “娘亲!”她话刚说一半,沧离便打断了她,肉乎乎的小手往旁边的灌木丛里一指,“你快看,那是什么?” 凤倾城脚步一顿,扭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一条通体赤红的巨蟒正趴在草丛里,它长长的身体隐在灌木深处,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 凤倾城朝巨蟒看过去的时候,视线恰好正对上巨蟒那双碧莹莹的竖瞳,她顿时一个激灵,两条腿不受控制地发软。 如果不是有沧离扶着,只怕她当场就会跌倒。 沧离仰起嫩白的小脸,乌亮的大眼睛里满满关心,“娘亲,你怎么啦?” 凤倾城深深呼了两口气,把沧离拉一到自己身后,“阿离,那边危险,你别靠近!” 沧离挠了挠小光头,大眼睛忽闪忽闪,不解地问道,“娘亲,哪里有危险?” “嘶!嘶!” 凤倾城动了动嘴巴,正想说话,耳边忽然传来蟒蛇吐信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啊!” 凤倾城看着巨蟒血红的信子,只感觉头皮一麻,无法控制地尖叫出声。 下一刻,她拉起沧离扭头就往野桃林出口跑。 可是,抬起的脚还没有落地,眼前突然一花,蟒蛇长长的身体便横在了小路上,把他们的去路拦截。 凤倾城天生怕蛇,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本能地后退,却见沧离正一步步往蟒蛇跟前凑。 凤倾城连忙去拉他,“阿离,别过去!” 沧离胆子很大,凑到近处看了又看,指着蟒蛇的尾巴脆生生道,“娘亲,大蛇受伤了!” 凤倾城怔了怔,克服心底的恐惧,低头顺着舍身一点点望过去,果然发现巨大的蛇尾上有好些碎石都镶进了它的皮肉,殷红的蛇血汩汩流出。 巨蟒硕大的三角头颅软绵绵地趴在地上,那双竖瞳巴巴望着她,竟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凤倾城心脏的位置莫名抽了一下,心底某个角度竟然生出一丝同情。 真是疯了! 她现在是对一条蟒蛇动了恻隐之心吗? 拜托!这条蟒蛇是那个骷髅尸案的帮凶,而且它还游进凤家别苑把罪名全都嫁祸在凤渃姑姑的身上,现在伤成这样也是罪有应得! 趁着它现在受伤不能动,干脆一刀杀了它为民除害好了! 思及此,凤倾城扬起手里的匕首就要往它身上扎。 沧离看着她的动作,小脸蛋上神情一变,“娘亲!你要干什么?” 凤倾城理所当然道,“杀了它,为民除害!” 第202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可以!”沧离脸色一变,稚气的小脸蛋上神色严肃认真,“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凤倾城语气平和地跟他讲道理,“它不是人,是蟒蛇。” 说着,她手腕一转,锋利的匕首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幽冷的光芒。 沧离忙不迭张开小胳膊拦在蟒蛇面前,阻止她道,“娘亲,蛇也是有生命的呀!” 凤倾城手上动作一顿,耐心地回道,“是,蛇是有生命,但是那也改不不了它会吃人的事实!” 沧离抿了抿粉嫩的小嘴巴,乌溜的大眼睛里透着倔强与不服气,“人不是也吃过鸡鸭牛羊这些小动物吗?照娘亲的说法,那岂不是每个人都是大坏蛋?” “……”凤倾城居然被他怼得无言以对。 不过她在这条巨蟒手上吃过大亏,连沧彦洌差点儿都成了它的夜宵,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家伙误入歧途,被一条蟒蛇蛊惑? 她轻咳一声,郑重其事道,“阿离,别的事我都可以迁就你,但是唯独这件事不行!你从小住在山上,可能没怎么见过蟒蛇,不知道它的厉害和歹毒。” “娘亲,”沧离仰着小脸看向她,一板一眼地回道,“迦南山上的蛇可多了,一到夏天经常会有蛇爬到我们寺庙里去。我们寺庙后头的竹林里有一条大蟒蛇,比这条的个头还大呢!我二师侄最喜欢在夏天抱着蟒蛇睡觉,可凉快了呢!” 抱、抱着蟒蛇睡觉? 迦南寺的和尚胆子可真肥,也不怕睡着睡着就被蟒蛇吞到肚子里去了。 凤倾城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都觉得头皮发麻,“阿离,你别跟你那些师侄学这些坏习惯!你快点让开,趁它受伤无力反抗给它个痛快!” “不要!”沧离用力摇头,乌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跟她打商量道,“娘亲,这条大蛇刚才救了我,师父经常告诉我,做人要懂得感恩图报!现在它受伤了,我也要救它!” 凤倾城呼了一口气,以尽量心平气和的口吻说道,“阿离,蛇不是好东西,对它感恩图报没有用,将来它只会恩将仇报!你要是不信,娘亲可以给你讲个农夫与蛇的故事!有史为鉴!” 沧离没有再跟她继续争辩,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衣袖晃了晃,语气可怜巴巴的,带着撒娇的意味,“娘亲,我要救大蛇,你不要伤害它好不好?好不好嘛?” “不好!”事关他的人身安全,凤倾城当场拒绝,连半秒中都没有犹豫。 沧离把嘴巴一瘪,抽答答地吸了吸小鼻子,“娘亲,如果你杀了这条大蛇,阿离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 他把话讲到这个份上,凤倾城要是再拒绝好像就有点残酷有点无情了。 视线扫过那条趴在地上的蟒蛇,又飞快地移开,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过它这一回!” 沧离见她松开,开心得一把抱住她的腿,“我就知道娘亲最好啦!” 凤倾城尽量不去看蟒蛇,“走,先替它看看尾巴上的伤。” “好!” 母子俩绕到蟒蛇后头,借着暗淡的月光查看它尾巴处的伤势。 第203章 娘亲,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 巨蟒的尾巴是在凤家密室里拍碎石桌时用的力道太大,被碎石所伤,有些石头碎片太尖锐,刺穿了它的鳞片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有的地方伤口浅,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有的地方伤口深,偶尔还会溢出鲜血。 凤倾城不是大夫,但前世作为特工,在参加魔鬼训练时,磕磕碰碰受点皮外伤是再所难免。 训练营里条件艰苦,哪怕受伤也只能自己处理,所以她多少还懂些医疗常识。 此时,她看着蟒蛇受伤的尾巴,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从头上取下冠发的玉簪,“大蟒蛇,这里没有麻醉剂,你忍着点,别乱动啊!” 她强忍着心底对蟒蛇的排斥,避开蟒蛇的伤处拍了拍它的尾巴,“我要开始了。” 说着,她用玉簪尖的那端探进蟒蛇的伤口,把里面的碎石子一点点挑出来。 当玉簪刺进它的血肉,蟒蛇的尾巴不由重重一缩,往想旁边让,却被凤倾城一把摁住,“别动!” 巨蟒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尾巴重新放回她面前,不再乱动,由着她用玉簪把石子从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挑出来。 凤倾城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挑的时候也很紧张,生怕会失手,值得欣慰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蟒蛇十分配合。 等把它尾巴里的碎石子全都挑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凤倾城从腰间摸出一个玉瓶,从里头倒出药粉洒在它的伤口处,“你应该庆幸,我这几天随身携带了止血药,否则还有得你疼呢!” 很快尾巴上的鲜血便止住了,凤倾城累得一身汗,当然有一半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沧离见她把蟒蛇的伤处理好了,开心地冲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娘亲,你好厉害呀!” 凤倾城看了他一眼,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谁叫我们阿离是个菩萨心肠呢!” 说着她站直身体,对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要不然你父王该担心了。” “好。”沧离欢快地点点头,牵着她的手便往桃林出口走。 可是,他们刚走没几步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凤倾城警惕地停住脚步,还没回头一看究竟,耳边便传来沧离兴奋的小奶音,“娘亲你看,大蛇在跟着我们呢!” 凤倾城好不容易褪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咬咬牙,“我们已经替它把伤口包扎过了,它还想怎么样?” 沧离扭头与大蛇对视了几秒钟,表情凝重一拧起小眉峰,“我猜大蛇可能是没有地方去,想跟我们回家。娘亲,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 “你想都不要想!” “娘亲,你就答应我嘛!大蛇受伤了,多可怜呀!”沧离软乎乎的小手牵着她的手晃啊晃,继续玩撒娇卖萌这一套。 “沧小离,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娘亲的感受?我看到它浑身哪哪都不舒服。要是让它跟着我们,估计我得做一晚上噩梦!” “娘亲,今晚阿离陪你睡觉,这样你就不会害怕啦!”沧离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跟她打商量,“咱们府里地方那么大,让它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行吗?” 第204章 阿离别碰它! “不行,看不到它我也会想它!” 反正好说歹说,凤倾城就是不答应,她替蟒蛇处理伤口已经是人至义尽了。 沧离继续不遗余力地想说服她,“娘亲,大蛇尾巴还有伤,万一遇到坏人欺负它怎么办?” 凤倾城双手往腰上一叉,“沧小离,我已经破例给它处理过伤口了,你还想得寸进尺地把这条庞然大物带回府?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原本凤倾城以为小家伙会跟她据理力争,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好吧,娘亲不愿意阿离也不勉强。不过大蛇的命是阿离请娘亲救下的,阿离不能半途而废!” 说完,他转过小身板朝蟒蛇走过去,见他站在蟒蛇旁边,凤倾城吓得不轻,幸好蟒蛇并没有攻击他。 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压低了嗓音,生怕会惊动巨蟒,“阿离!你离它远一点!快!” 沧离没有听她的话,甚至又朝蟒蛇跟前走了一步,伸出小手在蛇身上摸了摸,“娘亲,你看,大蛇不咬人的。” “阿离别碰它!”凤倾城瞳孔紧缩,尤其在看到蛇头往小光头跟前凑时,更是吓得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可是,大蟒蛇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袭击沧离,而是用巨大的头颅蹭了蹭他的胳膊,带着求抚摸的意味。 沧离伸出胖胖的小肉手像抚小狗一样在蛇头白色鳞片处摸了两下,献宝似的对凤倾城道,“娘亲你看,大蛇多乖呀!” 凤倾城已经无言以对了,抬手揉了揉额角,“阿离,是不是非要把它带回府上?” “是!”沧离重重点头,想了想,双手合十对她做出请求的动作,“娘亲,它也想跟我们回家的,你就收留它吧!拜托拜托!” 凤倾城一脸生无可恋,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到底还是做出妥协,“这样吧,我们回去问问你父王的意思,如果他也同意收留蟒蛇,我们就把它留下,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就把它送走,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以她对沧彦洌的了解,那个男人肯定不会同意在府上养这么个大怪物。 沧离见她终于松了口,开心地一把抱住蟒蛇,“跟我们回家吧,娘亲同意收留你啦!” 巨蟒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硕大的三角头上下摆动了几下,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 呵,蛇怎么可能会有怀疑? 凤倾城扯了扯嘴角,对站在蟒蛇跟前的小光头招招手,“阿离,过来!” “好。”沧离迈着一双小短腿,跶跶跶跑到她跟前,“娘亲,你说我们给大蛇取个什么名字好呀?” 沧彦洌都不一定同意他把蛇带回去养,他现在就想着给它起名字会不会太早了? 凤倾城扭头往趴在地上游行的蟒蛇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它两眼之上那一块白色鳞片上,随口敷衍道,“就叫大白吧,贱名简单易懂好养活!” 闻言,沧离拍着小手兴奋地叫起来,“大白!大白!娘亲,你取得名字真好听!” 凤倾城,“……”小孩子果然是天真单纯又好哄! 第205章 阿离,交给你一个任务! 由于身后跟着一条巨蟒,凤倾城特意绕了远路,专挑偏僻的街道走。 幸亏今晚所有百姓都聚集在城东看火祭庆典,再加上大白很擅长隐匿自己,凤倾城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被人看到与巨蟒同行的场景。 等抵达王府,凤倾城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蟒蛇带去翠萝轩。 可是,禁地里有隐卫守着,她带着如此庞然大物不被发现才怪呢! “阿离,交给你一个任务。”凤倾城走到小光头跟前,俯在他耳朵边小声交待着,“你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然后我趁机把大白送到里面。” “好!”沧离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装模作样地往翠萝轩大门口走。他还没走到门口,忽然夸张地自己绊了自己一下,“啊哟!好疼呀!” 凤倾城远远看着,只觉得这个小东西浑身是戏,表演起来简直像是戏精附体。 果不其然,他清脆的嗓音吸引了隐卫的注意力,一道黑影停在他面前,“小世子,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 “我迷路了。”沧离伸手挠了挠小光头,仰脸眼巴巴地望向她,“那个叔叔,可不可以请你送我去我父王那里?” “小世子言重了,这是属下份内之事。” 沧离也不跟他客气,两张一张,奶声奶气的童音叫人不忍心拒绝,“叔叔,阿离走不动了,你可以抱我回去吗?” “是!” 隐卫弯腰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沧离冲躲在角落里的凤倾城挥挥手,凤倾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她指了指贴墙趴在地上的巨蟒,“大白,爬进围墙里去!” “嘶!”大白冲着她一吐信子,疑似撒娇地摆了摆尾巴。 凤倾城吓得两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墙,估计当场就跌倒在地了。 “你能不能正常点?”她细眉一皱,抬手往墙头一指,“别作怪,进去!” 蟒蛇被她这么一凶,三角头颅缩了缩,乖溜溜地攀上墙上,爬了进去。 说实话,凤倾城看着它悄无声息爬墙的场景,看着在夜色中泛着幽光的赤色鳞片,好想调头就跑。 可是,如果不把它安置好,到时候发生什么蟒蛇伤人的意外,她难辞其咎。 凤倾城做了几个深呼吸,等腿不抖了,她才跃上围墙。 可是,一低头当看到盘在墙脚下的那条巨蟒时,她心一颤,腿一抖,就这么直挺挺地从墙头上掉下去。 凤倾城咬紧牙关,面如死灰,想着自己很可能就这么成了蟒蛇的夜宵,她心里那叫一个悔恨! 早知道会葬身蛇腹,她就算脑抽也绝对不会同意阿离的破主意把它带回府里来。 她心念电转,设想了无数种被蟒蛇吞掉的方式。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感受到被毒牙咬的痛苦,只是腰上一紧,随即双脚便落在地上。 凤倾城低头一看,是蟒蛇在她掉下来的时候用尾巴卷住了她,让她避免摔伤磕伤。 不过,她完全没有领情,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拍了一下它粗壮的尾巴,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快拿开!拿开!” 蟒蛇似乎是察觉到她不太喜欢自己,收回尾巴,蔫蔫地趴在地上又不动弹了。 第206章 不可以出去吓人,更不能吃人! 凤倾城见它一副有小情绪的模样,简直要被气笑了,它区区一条蟒蛇还敢跟她甩脸色是闹哪样? “快点走吧,把你送去禁地之后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见她往竹深深处走,蟒蛇甩了甩尾巴,扭着长长的蛇身跟上去。 等穿过竹林,凤倾城指着竹屋前一大片空地,对它道,“你就待在这里,附近应该有青蛙老鼠之类的,饿了自己找吃的,但是不可以出去吓人,更不能吃人,明白没有?” “嘶!” 蟒蛇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对她吐出血红的信子。 凤倾城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没事别总张嘴,你不是会点头吗?” 蟒蛇听到这话,把三角脑袋上下摆动了两下。 凤倾城看得目瞪口呆,“你居然真的能听懂我讲话?那什么,我走了,明天再过来,你听话啊,千万别给我若事生非,要不然明天一早就把你赶走!” 蟒蛇点了点硕大的透露,趴在地上作乖巧状。 可惜它的体形大,生得又可怕,卖萌失败。 凤倾城知道它尾巴上有伤应该没那么快能兴风作浪,又远远跟它交待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去找沧彦洌,只要跟他达成共识,她就可以尽快把蟒蛇送走! 东苑。 风倾城还没有走到厢房门口,远远就听到沧离清脆的小奶音从里头传出来。 凤倾城大步走进去,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父子俩,她唇角一弯,在床前停住脚步,“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娘亲娘亲!”沧离小脸蛋上满是兴奋之色,扭头看向她,“父王同意我们养大白了,你开不开心?” “啊、哈?”凤倾城听到这个噩耗时的感觉就像是被天雷劈中了一般,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我应该听错了吧?” 说完这话,她一脸希冀地看向男人,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沧彦洌对上她的视线,幽邃的凤眸眯了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王妃,本殿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暂时收养那条巨蟒。” 沧离听着他的宣布这个消息,喜滋滋地提醒道,“父王,它有名字的,它叫大白。” “嗯,收养大白,总之是一个意思。” “我不同意!”凤倾城冲他翻了个白眼,腮帮子气鼓鼓的,“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袭击过你的蟒蛇,它甚至还会吃人!你做出收养它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沧彦洌温声提醒她道,“王妃,本殿刚刚说了,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凤倾城听着他这副不咸不淡的语气就来火,“沧彦洌,溺爱孩子也不是这么溺爱的!你知不知道那条蟒蛇有多危险?你把它留在府上养,万一伤了人谁负责?” 沧彦洌见她小宇宙又要爆发,立即安抚道,“王妃,把蟒蛇留在府上也不尽然全是坏事。阿离说那蛇通人性,必定是有人驯养。或许我们在取得它信任后,想办法从它下手,找出它前主人的下落。” 凤倾城瞳孔微紧,被男人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不过转念又一想,立即又不赞同地反驳,“如果蟒蛇的主人跟你有同样的想法,想让它打入敌人内部,那我们岂不是从把它带回府起就被下套了?” 第207章 要不就用夜壶? 沧彦洌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王妃,你们这条蟒蛇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凤倾城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还是如实把遇到蟒蛇的过程简单地他跟说了一遍。 末了,她又强调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这条蟒蛇不应该留下。” 沧离见她态度坚决,握紧小拳头表明立场,“娘亲,在山上的时候,师父经常教导我们,受人点滴恩惠当涌泉相报。从现在起,大白就是我的恩公,它在我在,它走我也走。” 这个小家伙居然还威胁上她了? 不等凤倾城说话,沧彦洌又道,“王妃就算信不过蟒蛇,难道还信不过本殿的判断?” “是呀娘亲,你要相信我们呀!” 他们父子俩一唱一和,凤倾城的脑袋都被他们轮番轰炸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行了行了,我答应还不行嘛!” “阿离就知道,娘亲最好啦!”沧离亲昵地抱着她的腰,把脸蛋在她身上蹭了蹭。 “别高兴得太早,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只要这条蛇有任何不良动机,我都会把它赶走。” 当然,如果情节严重,她也不介意下杀手以绝后患,只不过在小家伙面前她没有把话得说太绝,怕吓着他。 沧彦洌望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掠过浅浅笑意,“王妃不必担心,若是蟒蛇敢有任何异动,本殿会亲手了结它。” 他留下蟒蛇,除了想找出它的前主人之外,还想搞清楚这条蟒蛇的血到底有何异常。 月前,他身上的蛊毒莫名其妙地解了,他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原因。 直到沧离跟他提起蟒蛇救他的事,他脑子里有个大胆的想法闪过——也许解了他毒的就是他当初误食进口中的蟒蛇血! 这个念头似乎很荒诞,但深究起来,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那条蟒蛇的主人驯养它,除了杀人,没准最大的用途是作为药引子。 凤倾城望着男人俊美的脸庞,静默了几秒钟才再次出声,“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见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沧彦洌突然闷哼一声,而在凤倾城看不见的角度,他悄悄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在凤倾城到来之前,他们父子俩已经谈好了交易,沧彦洌同意把蟒蛇留下,而今晚沧离要想办法让凤倾留在东苑过夜。 沧离收到他的信号,立即夸张地提高音量,“父王,你怎么了啊?” 沧彦洌对他摆摆手,“不碍事,本殿想去如厕,起得太急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父王,阿离扶你去如厕吧!哎呀!父王你太高了,阿离够不着!” 凤倾城见沧离像个小喇叭似的,说话声音大到刻意,忍不住道,“沧彦洌,你的腰伤应该好得七七八八了吧?” “王妃不必担心,本殿一个人也能行。”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凤倾城转头往床头看了一眼,见男人扶着腰要下床,提了个中肯的建议,“你现在行动还不太方便,要不就用夜壶?” 男人语气坚决,“本殿出去如厕!” 夜壶的存在对云苍国的人来说,等价于21世纪的痰盂,沧彦洌作为堂堂皇子怎么肯用那玩意儿? 第208章 允许你对本殿有非分之想! 见凤倾城不为所动,沧离赶紧帮腔,“娘亲,父王的伤还没好彻底,你就迁就他一下吧。” “阿离,别为难你娘亲,本殿自己也可以……嘶!” 话还没说完,男人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父王!”沧离惊呼一声,连忙要去扶身形摇摇晃晃的男人。 不过,有人已经快他一步把沧彦洌扶住,“我送你去茅房!” 沧彦洌故作矜持地犹豫了片刻,假客气道,“有劳王妃。” “走吧。” 在凤倾城扶着他胳膊往外头走的时候,男人回头对儿子眨了下右眼,沧离挥挥小肉手,对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当儿子的牵线搭桥也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 凤倾城没有留意他们父子俩的小动作,默不作声地扶着男人走出去。 两人穿过庭院里的青石板路,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茅厕门口。 沧彦洌的伤确实还没有好利索,停下来的时候气息有点喘。 凤倾城把茅房的门打开,退开一些,然后很自觉地背过身去,“我就站在门口,你动作快点。” 沧彦洌挑了挑眉头,“王妃,你背对着本殿做什么?” 凤倾城没有回头,语气很随意,“用行动告诉你,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沧彦洌眉心蹙了蹙,低低徐徐道,“本殿允许你有。” “啊、?”凤倾城怔了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允许什么?” “允许你对本殿有非分之想。” 凤倾城,“……”她只想给他一个呵呵哒! “夫君殿下,你自恋的臭毛病该治治了。” 沧彦洌听到她这声‘夫君殿下’眉头不由舒缓开来,然后不等他唇角上扬,面前的小女人又凉凉出声,“比起对你,我还不如喜欢那位容瑾容公子呢!”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凤倾城哪怕是背对着男人,也便明显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冷利起来,像箭一样直往她后背上扎。 饶是她再迟钝也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尿急吗?赶紧进去吧。” 沧彦洌盯着她又看了好几秒钟,这才慢慢走进茅房。 ‘嘭!’的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巨大的声响震得凤倾城耳胆大都发颤了,她揉了揉耳朵,扭头看了茅房的门一眼,不爽地小声嘀咕着,“伤不是没好利索吗?关个门哪来这么大的劲儿?” 过了没一会儿,沧彦洌便从茅房里出来了,凤倾城上前两步正要扶他胳膊,却被男人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本殿会走。”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出了几步远,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用力,修长的背影挺得笔直。 凤倾城愣在原地,望着他一点点跟自己拉开距离,心湖里漾起丝丝莫名的情愫。 还没等她捕捉到什么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层层涟漪。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追上去,“沧彦洌,你等等我啊!” 沧彦洌扯了扯薄唇,语气不冷不热,“王妃又不是第一次来我的东苑,难不成还能迷路?” 凤倾城见他耍脾气,学着他的口吻气哼哼道,“既然你自己能走,那我回我的西苑了!” 第209章 出气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她胳膊一甩,迈开大步子往前走。 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凤倾城恶由心生,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嘶!” 沧彦洌踉跄了两步,身体重心失衡,毫无预兆地单膝跪倒在地。 凤倾城顿时傻眼了,怔在原地好久半都没说出话来,“……” 她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真的对他怎么样,而且她好像……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啊! 他的腰伤明明已经结痂,怎么还如此弱不禁风? 不过撞他确实是她不对。 凤倾城回过来,俯身扶住他的手臂,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伤到哪里了?还能站起来吗?” 男人没有吭声,抿了抿唇角,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想重新站起来。 可是他还没站直,膝盖又一次重重跌了回去。 尽管这边是泥地,但地面又冷又硬,杵上去的滋味肯定很不好。 “沧彦洌,你要不要紧?”凤倾城看不下去了,再次抓上他的胳膊,这一次用的力气比之前要重一些。 “残不了。” 沧彦洌还想抽回手臂,却被凤倾城抓得更紧了,“沧彦洌,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心虚地降低了音量,见男人没搭腔,她拿眼角觑了他一眼,“我送你回去。” “不必劳烦王妃。”沧彦洌单手撑地,想要借力站起来,但努力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凤倾城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手臂绕过自己脖子搭在肩膀上,“你别逞能了,站都站不起来,还想怎样?爬回去吗?” 男人抿了抿薄唇,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傲娇劲儿,“本殿不想麻烦别人。” “你之前还说我不是别人呢!大男人别矫情!”凤倾城不由分说地架着他,往厢房的方向走。 因为男人走不动,原本一分多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六七分钟才走完。 等把他送回房间,凤倾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把男人扶到床边,等他坐下后,她抬手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腰,哼唧道,“哎哟,我的老腰啊!” 什么叫出气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她算是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 沧离正趴在桌子跟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烛火,见他们回来,赶紧从凳子上跳下来,“娘亲,父王他怎么了?” “呃……”凤倾城扫了一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可能刚才走路的时候幅度太大,不小心闪了腰,我去找大夫给他瞧瞧伤口有没有裂开。” 然而,她刚转身,手腕便被男人蓦地一下子扣住。 凤倾城一怔,下意识地再次看向他,“怎么了?” “本殿没事,不必找大夫了,你回去休息吧。” 之前凤倾城确实想走人,可是眼下她犯了错误,她就这么走掉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她咬了咬唇瓣,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问道,“那个、要不我今晚留下?” “王妃不用勉强自己,刚才是本殿没有站稳,不怪你。” “……”他越是这么说,她心里就越过意不去。 凤倾城直接往床上一坐,脸上表情算得上视死如归,“我今晚偏要留在这里!你休想赶走我!” 第210章 她难不成有受虐倾向? “好。”沧彦洌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继续推脱,反而答应得飞快。 凤倾城看了他一眼,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总感觉自己好像又掉进坑里了。 但是话都说出去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来人。” 沧彦洌朝门口喊了一声,立即有小厮小跑着走到门口,“殿下,有何吩咐?” “让人抬一桶热水过来,本殿要沐浴。” “是!” 凤倾城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沧彦洌,你今天下午不是刚洗过澡吗?怎么又洗?” 男人瞥了她一眼,淡淡回道,“本殿方才去如厕的时候摔了一跤,身上衣服都脏了,不换身干净的怎么能睡得着?” “嘁!就你事儿多!”凤倾城无语地对他翻了个白眼,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道,“你别指望我给你洗啊!” 沧彦洌扬了扬眉梢,“王妃多虑了,本殿如今沐浴已能处理。” 当然,沧彦洌不让她帮忙洗澡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担心每次都以同样的借口麻烦她会让她产生反感。 适可而止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凤倾城明明也不想帮他洗澡,可是当听到男人说出自立更生的话,她心里居然有些莫名的失落,还挺不是滋味的。 真是活见鬼,她难不成有受虐倾向? 现在他不奴役干这干那,她反倒不习惯了? 小厮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沧彦洌果然没有叫她,一个人走到屏风后沐浴,他步子迈得很小,每一步都走得颇为吃力。 看样子,刚才在外头那一跤摔得不轻。 室内烛光摇曳,将男人的影子清晰无比地投射到屏风上,凤倾城看着他迟缓到有些笨拙的脱衣动作,有好几次都想冲进去帮忙,不过到底还是咬牙忍住了。 府里那么多下人,他非不肯让他们过来伺候,能怪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屏风后的水声停止,沧彦洌出了浴桶,从屏风上的影子就能看出他正在擦身上的水。 由于腰后的伤还没好利索,他擦水的动作看上去有些缓慢,但是看在眼里却透着一种别样的诱惑,格外撩人。 凤倾城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屏风上的影子,看着他用毛巾从脖颈擦过胸膛小腹再一路向下。 咳咳! 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瓣,喉咙也有些发干发紧。 这个男人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在表演啊,擦个水而已,需要这么磨叽吗? 她正在腹诽,忽然屏风后头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大床上,沧离听到声响立即将目光投向凤倾城,清脆的娃娃音拔高了好几个分贝,“父王!” 行动快过意识,凤倾城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赤脚冲到屏风后头,“沧彦洌!” 沧彦洌抬眸望向跑进来的女人,眼尾一挑,带着几分诧异,“王妃,怎么了?” 凤倾城扫过他尤在滴水的墨色长发,视线缓缓下移,男人的上半身还没有穿衣服,只穿了一条裤子。 他身材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 此时,身上还沾着水气,精致的锁骨下是肌理分明的胸膛,莫名给人一种清爽又性感的感觉。 第211章 就说本殿已经睡下了! 见她只是盯着自己不答话,沧彦洌也没有多说,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白色中衣便往身上穿。 他有伤在身,穿了好几次居然都没把胳膊套进袖子里,反倒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男人侧身站在那里,从凤倾城那个角度一眼便能看到男人后背上的那个剑伤。 伤口已经结痂,据说大夫还使用了不留疤的草药,只要等疤痕自然脱落,男人的肌肤便会恢复如初。 可是此刻,长长的伤口就像是一条趴在他肌肤上的蜈蚣,显得有些狰狞难看。 凤倾城望着眼前场景,有些于心不忍,“要不,我帮你穿?” “本殿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沧彦洌没有看她,手上的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顿,可是他手臂只要往上抬就会牵扯到背部肌肉,简单的穿衣过程到了他这里就变得异常艰难。 没穿多久,他的额角处又渗出细细的汗珠。 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子,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凤倾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沧彦洌咬咬牙,准备硬穿的时候,一只纤白的手握住了他的衣服袖子,“我来吧。” 凤倾城不等他回话,便把他的手套进袖子里,接着又低头替他系腰带,一副很专注的模样。 沧彦洌垂眸,视线落在她柔美如白玉的手指上,薄唇微抿,带出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弧。 “行了。”凤倾城替他把衣服穿好,又去扶他胳膊,“该休息了。” 沧彦洌难得没有反驳她的话,顺从地点头道,“好。” 然而,他刚往床上一坐,外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叩!叩!叩!’ 沧彦洌原本还想一家人睡个温馨的觉,顺便跟凤倾城培养培养感情,眼下突然被人打扰,他凤眸一眯,眉宇间多了几分凉意,“谁?” “殿下,是属下。”沧晋站在门口,光是听声音就推测出男人不爽的心情,不过他只是迟疑片刻便硬着头皮禀告道,“容瑾容公子说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求见。” “不见。”沧彦洌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你把他打发走,就说本殿已经睡下了。” 沧晋站在门口没有动,思量片刻又接着道,“可是,容公子说殿下若是歇下了,他便一直等着,等到您睡醒为止。” 沧彦洌俊脸上神色顿时更不悦了,“容瑾是想以如此低劣的手段威胁本殿?” 凤倾城轻咳一声,“沧彦洌,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容瑾可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你。” 见凤倾城竟然给容瑾帮腔,沧彦洌黑沉着一张俊脸,冷哼一声,“他有要紧事与本殿何干,本殿说不见就是不见。” “沧彦洌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凤倾城望着他倨傲的侧颜,眉头一拧,“万一容瑾……嘶!” 她刚说出容瑾的名字,男人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生生将她的骨头捏碎。 凤倾城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可是沧彦洌一拉一拽,直接把她拉得跌进他的怀里。 “沧彦洌……唔……” 他粗暴的动作惹恼了凤倾城,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骂他,男人的薄唇便重重压了下来。 第212章 帮本殿更衣! 男人吻得很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意味,霸道又强势,带着满满的惩罚意味。 凤倾城只觉得唇瓣都被他吻得发麻,她又气又怒,拿手捶他推他,“放开……沧……唔……” 沧彦洌对她的反抗无动于衷,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辗转吮吻,凤倾城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只觉得他呼吸喷洒出来的气息仿佛都带着电流,穿透她的肌肤让她的神经都被电到,酥麻得没有办法思考。 沧彦洌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让他根本没办法动弹,凤倾城被他困在胸膛和手臂之间,渐渐被吻得失去了力气。 她全身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耳朵贴在他胸口可以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沧彦洌肆意地亲吻着她的唇瓣,越吻越深,恨不得直接把她吞入腹中。 直到凤倾城呼吸不畅,拿小拳头一下接一下地砸他胸膛,他才有所收敛,慢慢松开她。 凤倾城大口喘着气,白皙的脸颊上一片绯色,“沧彦洌,你怎么这么讨厌?” 男人望着她脸上恼怒的表情,薄唇微微一翘,把她拉过来又是一通深吻,“还有更讨厌的,王妃想领教吗?” 凤倾城看着男人逼近过来的俊脸,脑袋一空,本能地想推开他,“你、疯了!阿离还在这里呢!” 一言不合就开车,会带会小孩子的好吗? 沧彦洌勾起唇角,笑容温浅,“在跟女人相处的过程中,没有什么事是一次热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吻两次。” 凤倾城听得拿手去捂他的嘴,气得真想一口咬死他,“沧彦洌,你闭嘴!” “嘴长在本殿身上,本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沧彦洌的眸子眯到狭长,顿了顿,凑近她耳边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低徐徐道,“王妃若是不想听,大可以堵住本殿的嘴,本殿甚是期待呢!” “去你的!”凤倾城懊恼地瞪着他,眼角余光瞥过旁边很自觉蒙住眼睛的小光头,伸手用力拽他,“容公子还在外头等你,你快过去!” 沧彦洌眸色沉了沉,不过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别的情绪,只是淡淡道,“王妃希望本殿去见容瑾?” 饶是凤倾城再迟钝也察觉到他情绪变化跟容瑾有关,她咬了咬唇瓣,“人家找你不是有急事吗?你这么晾着他,万一要是有急事错过了,你会追悔莫及的!” 也不知道这个话里哪个字眼愉悦了男人,他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薄畔噙了一丝薄薄的笑意,“沧晋,你去给容公子泡一壶好茶,本殿随后就到。” “是!” 等沧晋离开,沧彦洌又扫了凤倾城一眼,像个大爷一样伸开双手,“王妃,帮本殿更衣。” 这家伙伤的不是腰,大概是脑子吧,否则怎么阴晴不定跟个神经病似的?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穿!” 男人索性往床头一靠,不急不徐道,“王妃若是不愿意,那本殿就不去了。” 又威胁她! 凤倾城想着容瑾还在待着,为了不浪费时间,也没有再跟他抬杠斗嘴,起身拿来他的长袍替他穿好,“赶紧去吧,我跟阿离要睡觉了。” 第213章 本殿跟你姐姐已经毫无瓜葛! 沧彦洌见她不再搭理自己,也没有多说,转身便走了出去。 男人走进偏厅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坐在那里的容瑾。 视线扫过放在他手边动都不曾动过的茶盏,沧彦洌淡淡掀唇,“这是清明后新采的上好龙井,容公子不尝尝?” 容瑾看到他,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没有寒暄客套,英俊的脸上神情凝重,“四殿下,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容瑾是容氏当家少主人,这辈子还从来不曾对谁如此低声下气过,尤其眼前男人还是他的情敌。 沧彦洌眉梢一挑,神情透着几分诧异,“何事要让容公子这般屈尊降贵?” 容瑾抬眼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幽邃的眸子,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四殿下,我希望你能去见我姐姐一面,帮我劝她……” 在听到他说出‘我姐姐’三个字的那一刻,男人薄唇边的笑弧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沧彦洌一拂衣袖打断他,眉眼间尽是凉薄的寒意,“本殿跟你姐姐已经毫无瓜葛。”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沧彦洌!”容瑾眼底有暗芒掠过,在他跨出门槛前急急叫住他,“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 “没有必要。”沧彦洌脚步微顿,唇角一扯,带出很深的弧度,可笑意却浅得几乎没有,“本殿没有挖陈年旧事的癖好,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便让随它去。” 容瑾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紧捏成拳头,“沧彦洌,我姐当初为了救你不惜自毁容貌,可是你呢,如今却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你怎么对得起她为你的牺牲和付出?” 沧彦洌已经迈出门槛的脚猛地一僵,转头看向他的眸子里敛着浓重的墨色,“你说什么?” “没什么,今日是我叨唠了,告辞!”容瑾从紫檀木椅上起身,毫不犹豫地大步从他身边离开,然后就在快要走出偏厅的时候,肩膀却被有只有力的手臂摁住。 他想也不想,反手便是一掌朝对面的男人劈去。 沧彦洌侧身避开的同时,化被动为主动,直袭他的门面。 眨眼的功夫,两人已过了十几招,等身形站定,沧彦洌横臂拦在他面前,一字一顿,“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们两人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只是三年前发生过一些事,从此整个容家与沧彦洌都不再往来。 容瑾也是个骄傲的男人,以他的性格若不是真的遇到什么大事,他绝对不会舔着脸上门来贴他的冷屁股。 容瑾冷嗤一声,唇角的笑意透着三分嘲讽,“你既然没兴趣知道,又何必多问?” 沧彦冽眸色阴冷,紧绷的下颌线透着令人心悸的气场,“容瑾,把话说到这份上再卖关子,未免太低级了。本殿耐心有限,你只有半盏的时间。” 容瑾与他对视着,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偏厅门口陷入死寂的沉默。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过多久,容瑾像率先败下阵,嗓音有些沙哑,“我父亲突发重疾,拖不了多少时日,他希望在临死前见我姐最后一面,可是我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风春楼。” 第214章 沧晋,送本殿去春风楼! 闻言,沧彦洌脸色剧变,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盯着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她在……春风楼?” 容瑾望着他震惊的眸色,抿了抿薄唇,“是,她如今的身份是春风楼的琴妓,海棠。” 后来容瑾又说了许多,但是沧彦洌的脑子里便一直在不停重复着只有两句话—— 三年前,她并没有抛下重伤的你独自逃命,而是把你藏在沙坑之后,替你引开追兵。 当她被敌军包围,为了保住清白,她亲手毁了自己那张脸! 圣德二十三年那场仗,虽然是以云苍国的战胜告终,但是谁都知道在那场恶战中,他们是险胜。 大皇子沧彦澹,也就是沧离的亲生父亲便在是那场战役中丧生,以血肉之躯替沧彦洌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 沧彦洌午夜梦回,时常会想起当初惨烈悲壮的场景,当听容瑾提起当年的事,他心中的某道伤疤便被血淋淋地揭开,疼得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身形重重一晃,沧彦洌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沧晋一个闪身及时将他扶住,只怕他真的会跌倒。 “殿下!” 沧彦洌推开他,一点点站直身体,薄唇掀动,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沧晋,送本殿去春风楼。” 沧晋一惊,俊脸上神色迟疑,“现在吗?可是殿下您的腰伤……” 沧彦洌眉宇间隐隐有什么情绪在跳动着,垂在身侧的五指倏地收紧,一个字比一个字语气重,“本殿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沧晋神情一凛,“是!属下去安排马车!” 夜深人静,火祭活动已经结束,街头的火把燃尽,黑暗笼罩着大地。 唯有春风楼门前一排灯笼把夜色照亮,门口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殿下,到了。” 马车停稳,沧晋掀开车帘,将里面的男人扶出来。 沧彦洌长身而立,双手负在背后,夜风拂过,吹起他的束在脑后的墨发,越发透着一股清清冷冷的味道,“你去安排一下,本殿要见海棠。” “是!” 春风楼顶层的雅间。 海棠抱着琴款款而入,朝坐在桌前的男人低低一伏身,“海棠见过公子,不知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沧彦洌听着熟悉得近乎陌生的嗓音,捏着茶盏的手蓦地收紧,只见‘嘭’的一声脆响,上好的骨瓷茶杯居然就这么被他生生捏碎。 海棠听到动静,诧异地抬头,当看清楚坐在那里的男人是谁,她面纱后的眼眸急剧地收缩着,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眼睫细细密密地颤动着,她抱着琴的指甲攥得死紧,几乎要抠进乌木做的琴身里。 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甚至都忘记了逃跑,直到许久之后,她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这位公子,海棠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为您抚琴了,还请见谅。” 如果仔细听,就能听出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无法抑制地发颤,只不过被表面平静的假象掩盖住了。 茶盏裂开的碎瓷渣扎进沧彦洌的手心,鲜血汩汩流出,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视线一眨不眨地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第215章 你若想耗,本殿自有大把的时间! 那样白皙修长的手上鲜血纵横交错地划出好几道血痕,怎么看都透着触目惊心的味道。 海棠胸腔里有什么情愫激烈地翻涌着,可是她眼底却又平静得好像没有一丝波澜,连说话嗓音都恢复如常,不带起伏,“公子手受伤了,海棠去找大夫过来。” 她刚转身,身后便传来男人低低的冷喝,“容玥!” 海棠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甚至还停步回望了他一眼,“公子,你认错人了。” 沧彦洌眼底神色晦暗得如同泼了墨,“容玥,本殿想知道三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当初你并没有丢下本殿独自离开,是不是?” 三年前,当重伤昏迷的沧彦洌被人从战场救回来,第一时间便去寻找容玥的下落,却只得到她为活命弃他而去的消息。 在那之后,少年气盛的男人便刻意遗忘这个名字,甚至连曾经亲手为她作的画像也一并扔进禁地,再没有翻看过。 刚才当从容瑾口中得知另一个版本的真相,他便立即赶来春风楼。 是的,不管事实如何,在他心里这个女人欠他一个解释。 海棠暗自咬紧牙关,“我与公子素不相识,你说的那位容玥姑娘大概在三年前便死了吧。” 见她又要往外头走,沧彦洌疾步上前,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如果本殿能治好你的脸伤,让你的容貌恢复如初呢?” 海棠听着他的话,面纱后的脸色当场剧变,连脊背都僵住了。 以往有客人要求看她毁容的脸,她并没有觉得难堪,可是当这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她就像是被人揭开了隐藏最深的伤疤,火辣辣的痛着。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他的怜悯与同情,而她根本不需要。 “公子好意海棠心领了,不过海棠不是靠脸讨生活的,容貌美丑与否对我没有影响。” 然而,听到她的拒绝,沧彦洌抓着她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的手骨生生捏碎。 他手心里扎着的碎瓷片扎得更深了,鲜血浸透她白色长裙,在烛光下透着几分惊心动魄的意味。 海棠仿佛没有看到他的伤,更仿佛感觉不到手腕处的痛,“请你放手。” “容玥,你若想耗,本殿自有大把的时间!” “可是我没有。”海棠像是无法忍受与他共处一室,抬手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她用的力气很大,而沧彦洌毫不防备,再加上后腰有伤竟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身体重重一晃。 海棠见状,急急伸手去拉他,“四殿下,你怎么了?” 沧彦洌勉强稳住身形,低低的嗓音有几分沙哑,“你不是说不认识本殿吗?” 容玥一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手伤得不轻,我去找大夫过来替你止血。” “你不是懂医理吗?” 海棠抿了抿唇角,缓缓抬头,面纱后的眼眸正对上他的目光,“正是因为我懂医理才更清楚我的脸不可能再治得好,四殿下又何必戳我伤疤寻我开心?” 说完,她不等他回话便大步离开。 沧彦洌手掌心火辣辣的痛,确实没什么力气再拦她。 第216章 奴婢听说昨晚殿下去了春风楼,彻夜未归! 很快海棠便折回来了,不过身边并没有大夫,只是手里多了个药箱,“春风楼的大夫白日喝多了还在休息,我帮你处理伤口。” 沧彦洌薄唇紧抿,看向她的凤眸里夹杂着晦暗难辨的深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坐回桌前,把手摊开在桌上。 海棠打开药箱拿出镊子,埋头专注地把他手掌心里的碎瓷片挑出来。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的尴尬。 海棠抬头看了男人一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受伤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减轻挑碎瓷片的疼痛,她迟疑片刻,开口打破雅间的沉默,“我见过你的王妃,她……很漂亮。” 沧彦洌大概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提及凤倾城,微微怔了怔,想到那个小女人每次被自己撩到跳脚的小模样,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啊,除了那张脸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他只是随口一说,海棠听到这话,握着镊子的五指不由一紧。 她与他虽然算不得青梅竹马,但曾经有幸一起在京城最好的私塾里念过几年书,她对这个男人也有一定了解。 她能听出在他提起凤倾城时,眉梢眼角间不由自主溢出来的那股嫌弃的宠溺。 是的,明着听满满都是嫌弃的意味,可只有她能听出那种嫌弃并非真的嫌弃。 沧彦洌大概也感觉到她情绪上的波动,视线扫过她蒙着面纱的脸,“抱歉,本殿不是那个意思。” 他以为她介意别人提到漂亮脸蛋,而其实并不是如此。 不过海棠也不打算解释,只是淡淡扯了下唇角,“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两人陷入比之前更深的尴尬。 ………… 翌日,清晨。 凤倾城还躺在床上睡觉,就听到耳边传来某小光头稚嫩清脆的嗓音,“娘亲!起床起床!快起床啦!” 凤倾城昨晚睡得晚,压根不想起来,她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嘴里还小声嘟囔着,“阿离,别吵我!” “娘亲,父王呢?他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凤倾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迷迷糊糊地回道,“他一个伤病员大早上不睡觉,小心又把腰闪了。” “小姐!” 她话音未落,厢房的门便被人一把从外头推开,紧接着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停在床前。 见她还没有起床,碧月又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你们一个两个什么意思?大清早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个懒觉了?”凤倾城起床气很重从睁开眼睛,瞪着来人,“什么事非得现在跟我说?” 碧月拿眼角觑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小姐,奴婢听说昨晚殿下去了春风楼,彻夜未归。” 碧月刚刚去井边打水,想用凉水洗脸清醒一下,结果却听到几个丫鬟在那边闲言碎语地议论着。 她听完整个人都清醒了,然后便马不停蹄地跑来东苑。 凤倾城无语地对她翻了个白眼,摆明不相信她的话,“你从哪儿道听途说来的消息?昨晚是容瑾容公子来府里找他谈事情好吧!” 第217章 小姐,您要活禽死禽做什么? 碧月见她毫不上心的样子,急得不行,“奴婢说的是真的!您想啊,就算有人找殿下谈事情,也不可能谈一夜吧!” 凤倾城无所谓地摊手道,“碧月,退一万步讲,沧彦洌哪怕真的去了春风楼,没有一副好腰,他什么也做不了。顶多是坐在那儿喝喝茶,听听曲子。” 碧月真是要抓狂了,“我的好小姐,谁有这个闲情能听一夜的曲子?再说了腰不好,还可以用别的办法舒解感情啊!” 凤倾城随口问道,“别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碧月脱口回道,“比如用手……” 话说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凤倾城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眸盯着她,“碧月,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司机,深藏不露啊!” “小姐,奴婢只是看过几本从书坊买的书而已。”碧月低头拿手指头绞着衣角,一张俏脸红得跟番茄似的,解翻的声音更是小得像蚊子叫,“小姐,姑娘们到了及笄的年纪都会去书肆买这类书籍翻阅,以便日后侍奉夫君。” 不过凤倾城听力好,把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这么说你应该有不少小黄书咯?” 说到这里,她冲碧月勾了勾食指,“拿几本来我看看,帮你把把关。” “小姐,书都放在凤府没带过来。” 沧离听着她们主仆二人的谈话,好奇地把光溜溜的小脑袋凑过来,“娘亲,你们在说什么书,阿离也想看。”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你赶紧出去玩儿。” 碧月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道,“小姐,您真的不去找殿下吗?” 凤倾城手一摆,语气坚决,“不去。” 沧离拿小光头在她身上蹭了蹭,奶声奶气地撒着娇,“娘亲,那你陪我一起去看大白好不好?我想去看看它的伤。” 一提起那条蟒蛇,凤倾城头皮就忍不住发麻,比起看大白,她还不如去春风楼玩耍好吗? “阿离,大白现在很安全,要不咱们去把你父王接回来?” “阿离觉得父王现在更安全。”沧离撇了撇小嘴,对蛇已经比对某人更上心了,“大白初来乍到,万一找不到我们到处乱跑怎么办?” 经他这么一提醒,凤倾城也觉得应该先去看看那条巨蟒,倒不是担心它,而是担心它会吓到府上其他人。 她抿唇沉吟了片刻,吩咐道,“碧月,你去厨房问问有没有鸡鸭鹅之类的活禽死禽,挑几只肥的过来。” 碧月一脸困惑地望着她,“小姐,您要活禽死禽做什么?” “有用。”凤倾城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一个人搬不动,让羞花跟你一块去。一刻钟之后咱们在东苑门口集合,去翠萝轩。” “翠萝轩?”闻言,碧月顿时拔高了音量,看向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小姐,翠萝轩不是王府禁地吗?咱们怎么可能进得去?” “怕什么,我有这个!”凤倾城手往枕头下一摸,掏出一块羊脂白玉雕刻成的令牌。 这是昨晚她帮沧彦洌穿衣服的时候,顺手牵羊偷过来的,只要有这块令牌,以后他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禁地。 第218章 大白!大白!你在哪里呀? 碧月和羞花去厨房各自提了四只现杀的活禽来到东苑门口,他们汇合后直接去了翠萝轩。 有沧彦洌的令牌在手,他们畅通无阻地从大门走了进去。 凤倾城望着她们提在手上的鸡鸭,提前给她们打预防针,“等会儿你们会看到一个很可怕的庞然大物,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碧月闻言,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小姐,你得先告诉我们有多可怕。” 凤倾城想起自己每次见到那条蟒蛇的感受,如实回道,“非常可怕,总之你们小心就对了。” 这时,沧离仰起小脸对碧月道,“碧月姑姑,大白很可爱的,你别听娘亲乱说,阿离就很喜欢跟大白玩。” 碧月听完凤倾城的话,心里原本还有些没底,此时见小世子对那个大白叫得如此亲昵,便彻底放心了,“那等会儿奴婢也要跟大白一起玩。” “好呀,你肯定会喜欢它的!” 凤倾城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作声。 碧月这丫头现在答应得这么爽快,等会儿有她哭的时候。 见羞花默默走在最后头,她也放慢脚步,“对了羞花,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小动物?” 羞花侧目对上她的视线,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奴婢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动物。”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小动物?” 差花又很认真的想了片刻,“奴婢也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动物。” 凤倾城,“……” 以前她总不相信有人能把天聊死,现在跟羞花聊过之后,已经完全不想开口了。 这丫头自从来到王府每天都过得郁郁寡欢,好像做什么都很投入专注,又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凤倾城很想帮她走出凤渃留给她的阴影,可是看起来效果甚微。 算了,都说时间是治愈创伤的良药,没准过哪天她就自己痊愈,跟大家打成一片了。 等走出竹林,凤倾城看了一眼竹屋前的空地,没有看到蟒蛇的身影不由担心地皱起眉头。 她昨天把它留下的时候特意叮嘱它不要到处乱跑,现在看来这条蟒蛇是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沧离转着小光头左张右望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蟒蛇,便把两只手弯成小喇叭的形状,“大白!大白!你在哪里呀?” “小世子,奴婢帮你一起找大白。”碧月把手里的鸡鸭放下,沿着竹屋往前面的池塘方向走,走出去几丈远的距离,她想是想到什么突然转身问道,“小姐,大白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凤倾城还没来得太回话,她身后池塘的水池突然破空而起,一道数丈长的巨蟒冲出水面,原本不算大的池塘竟被它掀起几米高的浪花。 碧月所在位置离池塘还有好些距离,后背却被打过来的浪溅湿,她本能地转头朝身后望过去。 “碧月,别看!” 凤倾城想阻止她,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通体赤红的巨蟒像座小山似的矗立在她面前,硕大的三角头颅上,那双比铜铃还大的竖瞳碧光流转,森然可怖。 见到陌生人,大白冲她吐出血红的信子,“嘶!” “啊!!!” 碧月当场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头倒去。 第219章 娘亲,大白会不会也喜欢吃素? 幸亏凤倾城眼疾手快,飞快地冲上前接住了碧月,才免得她摔在地上。 见蟒蛇三角头一转,盯上了羞花,凤倾城立即冷斥一声,“大白!” 蟒蛇听到她警告的声音,身形一顿,冲她讨好地摇摇尾巴。 凤倾城还是不太习惯面对如此可怕的巨蟒,不过在儿子和丫鬟面前,她算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只能咬咬牙,以教训的口吻对它道,“她们不是敌人,是朋友,你不可以吓唬她们,知道吗?” “嘶~嘶~” 蟒蛇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大大的三角脑袋在半空中笨拙地点了两下,配上它可怕的外形,竟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大白真听话,我们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哦!”沧离说着嘿咻嘿咻地拖着一只鸭走到它跟前,“你肯定饿坏了对不对?快点吃吧!” 赤蟒的视线落在脱了毛的鸭子身上,竖瞳似乎兴奋地亮了一下,不过当它张开血盆大口时却又突然停住动作,把三角头颅扭向一边,带着几分小傲娇。 沧离见它没有碰鸭子,一脸懵圈地抬手挠了挠小光头,“娘亲,大白会不会也喜欢吃素?” “怎么可能?它一条蟒蛇不喜欢吃肉,难不成还喜欢青菜豆腐萝卜头?它又不是和尚!” 沧离大眼睛眨巴眨巴,软糯着小奶音继续猜测,“那它会不会不喜欢吃鸭子,就像阿离不喜欢吃芹菜一样。” “不至于吧。”凤倾城眯了眯眸子,目光扫过这条有个性的赤蟒,“它一条被抓回来的俘虏蟒,有什么资格挑食?” 正话着话,当视线不经意落在那只沾了不少土的鸭子身上时,她脑子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 她走到小家伙跟前把他手里的鸭子拿过来,“阿离,让我试试。” 沧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松了手。 鸭子身上的毛都被拔掉了,肉秃秃的身上裹满了地上的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凤倾城把被儿子在地上拖脏的鸭子拿到池塘边,放进水里淘了几下,等把泥都冲洗干净再次将鸭子举高,“大白,洗干净的鸭子你要不要吃?” 蟒蛇扭过身体,毫不犹豫地张嘴,一口将凤倾城手里的鸭子吞掉。 凤倾城看着还捏在手里的一只鸭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不过当她再抬头看向等着她投喂食物的巨蟒时,似乎觉得它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阿离,你看到没有?连大白都知道吃饭要讲卫生!你以后吃饭之前也得洗手!” 沧离点点头,小奶音清脆软萌,“好,阿离要向大白学习。” 小家伙跟凤倾城待久了,说话也带点儿她的腔调了。 等把八只家禽全都喂完,蟒蛇也差不多吃饱了,满足地趴在池塘边的拱桥上,就着竹林的阴影乘凉休息。 “你还真会享受。” 凤倾城看着它的尾巴,迟疑了片刻,咬紧牙关朝它走过去。 这条蟒蛇的确很有灵性,看到她走过不仅没有排斥攻击,反而像条宠物狗似的开始摇尾巴。 “你尾巴还有伤,别乱摆。”凤倾城轻咳一声,指了指它抬到半空中的尾巴,“快把尾巴伸过来,我瞧瞧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第220章 大白,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赤蟒惬意地躺在地上,进食后连两眼间的白鳞都比之前更加白亮了。 此时,它听话地把自己的尾巴伸到她面前,凤倾城垂眸一看,当看到它尾巴上光滑的赤色鳞片时,瞳孔细微的收缩着,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大白,你的伤呢?” 昨晚它尾巴处被碎石子扎出来的小血窟窿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鳞片完好得仿佛从没有受伤过。 凤倾城心里很清楚,哪怕世上最好的金创药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赤蟒脑袋左右摆了摆,吐出长长的信子,“嘶~嘶~” “已经好了?怎么好的?” “嘶~嘶~” “自动好的?怎么可能?你又不是金刚狼!哪来的自愈能力?” “嘶~嘶~” “天生的?强生的?” “嘶~嘶~” 凤倾城以手抚额,“大白,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嘶~嘶~” “……” 沧离看着他们一人一蛇互动的场景,跶跶跶跑过来,“娘亲,大白的伤都好了吗?” “嗯。”凤倾城点点头,扭头看向站在竹屋那里的羞花,“羞花,你知道云苍国哪种蛇有这种自动愈合能力吗?” 羞花抿着唇沉吟了好一会儿,摇头道,“没有。不过……” 见她欲言又止,凤倾城忍不住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羞花对上她的视线,缓缓回道,“至少巫术就可以做到。” 她从小侍奉凤渃,哪怕不会巫术,但是对巫术的了解却远远多于普通人。 凤倾城眸色一紧,“巫术?你知不知道是哪种类型的巫术?” 羞花眉头拧了拧,纠结了半秒钟才道,“黑巫术。” 十五年前,凤渃以巫术强行分开凤倾城和凤倾音,使用的也是黑巫术,所以后来才会受到极重的反噬。 若不是受伤严重,就凭凤倾音的伎俩,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而她之所以选择牺牲自己,一方面是出于对凤倾音的愧疚,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感化她。 可惜凤倾音早已不是当初的凤倾音,再加上她的心态早已扭曲,不可能因为凤渃的死就改变自己的目的。 凤倾城听到这三个字,细眉一牵,神情也不由凝重起来,“我曾经听姑姑提起过,只是施行黑巫术的代价那么多,有谁会拿自己的命冒险来救一条蛇呢?” 羞花也认同地回道,“这一点奴婢也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一道脆生生的娃娃音在她们耳边响起,“我师父说过,众生平等。人的性命是命,大白的性命也是命,都一样!” 凤倾城若有所思地咬着唇瓣,却不得不承认小家伙说的话很有道理。 也许大白的前主人并没有拿它当蛇,而是把它当成自己的蛇儿子之类。 哦不对,也许是蛇闺女。 就像前世很多人都养宠物,并且拿宠物当亲生孩子来养。 “不管怎么样,大白也许会成为一个突破口,希望通过它能找到它的前主人,这样我就能替姑姑报仇了。” 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羞花眼眶也不禁红了。 凤渃一生都在为凤家奉献,到头来却落得在大牢里自焚的下场,只怕到了九泉之下她也不得瞑目。 第221章 它很乖的! 沧离见她们一个两个神色愤怒又凝重,忍不住扯了扯凤倾城的衣袖,“娘亲,你可不可以答应阿离,不要伤害大白?它很乖的。” 凤倾城侧目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赤蟒,心底对它的排斥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只要它不伤害无辜,不干坏事,我就不会对它怎么样。” “谢谢娘亲!”沧离见她松开,开心极了,迈着小短腿跶跶跶跑到蟒蛇跟前,“大白,你听到没有,以后要做个好人,啊不对,是做条好蛇哦!” 赤蟒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硕大的头颅上下摆动着,做出点头的动作,“嘶~嘶~” 沧离弯起乌溜的大眼睛,“娘亲你看,大白答应了!” 凤倾城也很疑惑,这条巨蟒如此有灵性,它的前主人怎么会把它丢弃在那座废弃的山神庙外? 她能想象饲养这么一条巨蟒,得花费多大的心思,它的前主人哪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还是说丢弃大白只是为了洗清自己凶手的嫌疑? 可是,大白这么快就融入到他们当中来的行为也很可疑,哪有宠物刚被新主人捡回家就能打成一片的? 凤倾城心里有很多疑惑,而这条赤蟒的身上也存在无数谜团。 不过既然她决定留下它,暂且便不会再用仇恨的眼光去看它。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从现在起,她会努力把大白改造成一条好蛇! 凤倾城看了一眼正在跟沧离互动的大白,转身朝竹屋走去。 碧月晕倒后被她放到竹屋前的矮榻上,此时她停在矮榻前,伸手掐上碧月的人中。 掐了好几下,碧月才幽幽转醒,回想起晕倒前的一幕,她舌头不住打着结,“池塘里有、有大蟒蛇……太、太可怕了!” 凤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指往屋前一指,“你说的是它吗?” 碧月一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过去,“啊!!!” 她两眼一翻,眼看着又要晕倒了,凤倾城用力摇她肩膀,把她抢救过来,“碧月!这条蟒蛇不会吃人!你别怕!” “小姐,你别想蒙奴婢,蟒蛇哪有不吃人的?”碧月哆哆嗦嗦地拿眼角往蟒蛇那个方向瞄去,当看到沧离竟然骑在蟒蛇身上,吓得赶紧捂住眼睛,“小世子……小世子……” “阿离在跟蟒蛇玩呢,你要不去摸一摸它?” “不要!”碧月果断回拒,半秒钟都没有犹豫,她脸色还有些发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一些血色,“小姐,您还是让小世子下来吧,万一从蟒蛇身上摔下来怎么办?” “没事,大白不会让他摔着的。” “大白?”碧月做出吞唾沫的动作,艰难出声,“小姐,您还替这条蛇取了名字?” “阿离取的,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可爱?” 碧月嘴角抽了抽,“小姐,说实话,名字再可爱奴婢也觉得它很可怕。” 凤倾城其实很理解她此刻的感受,就跟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条蟒蛇时一样,“怕着怕着,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他们在竹屋里逗留了近半个时辰才离开,出去后碧月见到不远处有个小丫鬟主动过去跟她打招呼,两人头挨着头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第222章 你脸红什么呀? “小姐小姐!刚才听冬梅说殿下和沧晋到现在还没回府呢!咱们要不要去春风楼看看?” 凤倾城望着她一脸紧张急迫的表情,漂亮的眸子徐徐一眯,“碧月,你是想去春风楼看花姑娘呢,还是去看沧晋?” 碧月一愣,“小姐,奴婢是替您着急,咱们当然是去春风楼找殿下,沧统领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吗?”凤倾城眉梢一扬,“沧晋要是不好看,你脸红什么呀?” “哎呀小姐!奴婢都快替你急死了,你怎么还拿我开心?”碧月原地一跺脚,懊恼地撇着嘴巴,“你要是再这样,奴婢可真的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凤倾城转头看向旁边的羞花,“你们现在回去换身男装,再让厨房准备几样好吃的糕点,我们立即出发去春风楼。” 她话音未落,大腿便被人抱住,“娘亲,那我呢?阿离也想跟你们一块去找父王。” “阿离,小孩子不可以去春风楼,你听话在府上等着,娘亲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糖葫芦。” 沧离撇了撇小嘴,“好吧,阿离听娘亲的。” “真乖。” 等安抚好儿子,凤倾城带着碧月和羞花出发去春风楼,他们让车夫一路上快马加鞭,用的时间比之前缩短了不少。 春风楼。 秦双双很会做生意,重金将京城里最有名的糕点师傅请来了后厨,每日从辰时到巳时之间过来的客人都可以免费送一份春风楼的招牌糕点。 是以哪怕现在时间还早,春风楼门口的客人已经络绎不绝。 楼上,雅间。 男人靠在桌子前,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额角,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的身上被人披了一件罩袍,窗口有暖暖的唇光投射进来,落在他身上安宁又静谧。 在他对面的位置,海棠坐在那里,静静凝着他,神情带着浓浓的眷念与不舍,与昨晚冷淡的态度截然相反。 大概这个男人在睡梦中也依然带着几分警惕,在她的注视下,沧彦洌眉峰皱了皱,缓缓睁开双眼。 而在他眼睛睁开的那一刻,海棠脸上再次恢复漠然的神色,并且从桌前站起身,“四殿下,昨晚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请回吧。” 沧彦洌眉峰蹙了蹙,级缓开口,低沉的嗓音透着刚醒来的微哑,“本殿的话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春风楼毕竟是风月场所,你总不能待在这里一辈子。” 海棠唇边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不过被面纱遮得严严实实,“风月场所又如何?我原本便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 沧彦洌静静睨着她,沉吟了好片刻才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会担心你,牵挂你。” 海棠垂在身侧的手紧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松开了,“那是我的事,不需要四殿下操心。” 沧彦洌见她油盐不进,顿了顿又道,“你若真喜欢待在这里,本殿把春风楼买下来送你。” “呵!我是不是该夸一句四殿下果然财大气粗?”可惜她真正想要的,他给不了,而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顿了片刻,海棠眼皮动了动,又道,“容瑾当初找到我的时候也想把春风楼买下来,不过我跟他说,只要他买,我便立即离开。“ 第223章 呵!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是啊,以容家的实力想买这小小的春风楼简直轻而易举,可是容瑾并没有这么做,显然是有所顾忌。 沧彦洌昨日已经劝了大半个晚上,见她依然没有松口的打算,眉头微微皱了下,“容玥,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但是至少你有能力改变现状。” 海棠不甚在意地回道,“四殿下多虑了,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 沧彦洌知道她的想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 “时候不早了,本殿先回去,你在这里若有任何难处,可以遣人去王府告诉本殿,只要本殿能办到的,决不推脱。” 海棠听着他的话,眼底浮起一抹嘲弄,她将脸别向一边不去看他,“四殿下慢走,海棠恕不远送。” 沧彦洌又盯着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从凳子上起身,可是坐了一夜,他的后腰已经麻痹,这么突然站起来,竟一下子拉到了伤处。 他闷哼一声,身体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 海棠听到动静,脸色一变,毫不迟疑地冲过来扶他,“小心!” 她冲得太急,一下子撞进男人的怀里,沧彦洌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见他脸色不好,下颌线也绷得很紧,海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迫切,“你怎么样?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说话的同时,她伸手拉起男人受伤的那只手仔细检查着,当看到纱布上殷红的鲜血渗出时,她又道,“还需要再处理一下。” 相较于她的紧张,男人俊脸上神情很淡,“一点小伤而已,不必麻烦。” “小伤也马虎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沧彦洌,我听老板说你在这儿……” 凤倾城话音未落,当看清楚室内的场景后怔了怔,短暂的安静后,她轻嗤一声,“呵!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此刻,男人背对着门站在那里,微微低垂着头,海棠正握着他的手,两人的动作尽管算不得特别亲密,但是怎么看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而凤倾城也没有给室内一男一女解释的机会,转身大步走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重重把门合上,以示不爽。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雅间里又安静下来,不过这样的安静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尴尬。 沧彦洌收回自己的手,面色淡然地对她介绍道,“刚才那位是本殿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谁。”海棠眸光里的关心和担忧一点点沉淀下去,最终又恢复平静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你的王妃好像误会了什么,你还不快追?” 沧彦洌看了她一眼,眉宇间神色有瞬间的迟疑,不过还是大步冲了出去。 海棠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静静站在雅间里,良久之后扯起面纱后的嘴角轻笑了一下。 可是,那笑意带着三分恍然三分心痛三分怅然若失。 其实,她嘴上一直拒绝沧彦洌的好意,心里对他亲自来春风楼见她的行为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这高兴如今看来很可笑。 原来,他真的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所以,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第224章 你有没有闻到好像哪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凤倾城冲出去的动作太突然,差点儿把站在门口的碧月和羞花撞倒。 “小姐,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没找到殿下吗?” 碧月跟羞花二脸懵逼地望着她,还没来得及追上去问个究竟,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便从眼前一晃而过。 碧月用力揉了揉眼睛,问向旁边的羞花,“刚才走过去的男人是咱们的殿下吗?” 差花望着走廊上那抹修长挺拔的背影,很肯定地点头,“是。” “既然找着了,小姐为什么要走掉……啊!”碧月话说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夸张地捂住嘴巴,“该不会是殿下做什么坏事恰好被咱们小姐撞上了吧?” 正猜测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碧月扭头一看,“海、棠姑娘?” 海棠情绪低落,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失魂落魄地从她身边走过。 碧月伸手挠了挠额头,一脸费解的表情,“你说他们三个人怎么了?” 羞花摇摇头,说出一句很有深度的话,“当局者迷,旁边者更迷。” 楼梯口,凤倾城还没来得及下去,手腕便被一只大手扣住,“你要去哪儿?” “夫君殿下美人在怀,跑出来做什么?”凤倾城冷笑一声,用力想甩开他,可惜没有成功,“你赶紧回去啊,人家姑娘还在等着呢!”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语气里满满都是酸味儿。 沧彦洌没有搭腔,漆黑如墨的眸子就这么睨着她,好半晌之后突然轻笑出声。 凤倾城见状更来火了,抬腿作势就要踹他,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瞪他,“你笑什么笑!” 沧彦洌薄唇一勾,挑起戏谑的弧度,“王妃,你有没有闻到好像哪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凤倾城没意会过来他话中的潜台词,没好气道,“是吗?我没闻到!” 沧彦洌凑近几分,故意在她跟前嗅了嗅,“本殿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醋酸味儿呢?” 她一怔,矢口否认道,“呸!你想得美!想让我吃你的醋,这辈子都没可能!” “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沧彦洌也不恼,甚至唇畔的弧度又加深了几许,“你不必多言,在你嫁入王府起本殿便知晓你的心意了。” 他知道个鬼! 这个男人脸皮已经厚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凤倾城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往地上一指,“这儿有一张脸没有要应该是你掉的吧?” 沧彦洌一愣,然后轻笑出声,“王妃,你骂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凤倾城见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把目光投向他们这边,眉头不由一蹙,“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干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快放手!” 沧彦洌修长的指有意无意地轻轻划过她的手背,挑逗意味极浓地开腔道,“本殿凭本事自己抓到的,为什么要放手?” 男人指尖微凉,落在她肌肤上时动作轻如鸿毛,搞得她心尖重重漏跳一拍。 这个家伙现在是在……撩她吗? 凤倾城撑大眸子,当听到旁边看客的窃窃私语时,她脸颊莫名一热,咬牙道,“沧彦洌,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第225章 我敬你是条汉子! 男人摊了摊手,语气理所当然,“我们夫妻闹点别扭,有什么丢人的?” 凤倾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月牙白长袍,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提醒道,“关键我现在穿的是男装,人家说不定还以为你有什么断袖之癖!” 沧彦洌自我感觉良好的不得了,“别人的想法我们竖横左右不了,他们要那么想就那么想去吧,本殿觉得开心就好。” 凤倾城,“……”他的人生态度还真是够豁达的! 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喜欢被人家当猴子一样看!” “那我们回府再吵,不给他们看。”男人面不改色地拉住她的手,便往楼下走。 “……” 凤倾城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却明显感觉男人握她的那只手微微缩了一下。 尽管动作幅度很小,但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再一摸他的手上竟然包扎了纱布,指尖还有些温湿的黏腻感。 凤倾城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低头一看,果然发现男人的右手上抱扎着绷带,而绷带已经彻底被鲜血浸透。 他抓着她手腕的时候,隔着衣袖她没有察觉,刚才他牵她手的时候,她也没有留意,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又受伤了。 凤倾城眉头紧了紧,闷声闷气地开口道,“你这手怎么回事?” 沧彦洌对自己手上的伤并不在意,狭长的凤眸凝着她俏生生的脸蛋,唇畔染上点点笑意,“王妃这是在关心本殿?” 凤倾城哼唧一声,随口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到时候手废了赖我身上。所以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沧彦洌薄唇一抿,侧脸轮廓顿时绷紧,沁出丝丝凉意,“先跟本殿回去,本殿自会给你个交待。” 若是放在以前,他何曾需要看女人的脸色?又何曾需要对女人解释? 跟凤倾城相处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如今他对她竟然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不过沧彦洌对自己的心看得很清,认定了她,那便是她。 可惜,有人不领他的情。 “谁要你交待了?”凤倾城心情不佳,也没有好脸色给他,“你顶着半残的腰在春风楼待了整整一夜也算是用情至深,我敬你是条汉子。这样吧,你若真跟刚才那位姑娘情投意合,我把王妃的位置让给她,如何?” 她话音未落,男人牵着她的那只手顿时加重了力道,俊脸薄薄生霜,神情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王妃,你与本殿是太后赐婚,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种糊涂话,否则连累了旁人就不好了。” “怎么?你威胁我?”凤倾城是那种遇强则强的性子,见他放狠话,她也不客气地把下巴一抬,“好啊,那就试试看!我也很想知道离个婚能连累多少旁人……唔……” 在她说这话时,男人脸色可以说是极差了,尤其说到最后一句,沧彦洌右手一个用力直接将她拽进怀里。 然后,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这么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带着强烈的惩罚意味。 第226章 你笑什么,跟个二傻子似的? 男人呼吸炙热,仿佛带了难以平息的怒气,所过之处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 很快,凤倾城就觉得嘴巴火辣辣的,甚至有一处还被他咬错了。 他受伤的那只手死死扣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力道重得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口腔中的空气被尽数掠夺,凤倾城呼吸不畅,连大脑都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她的力气在无形中一点点抽离,如果不是男人抓着她,只怕她连自己的重量都撑不重会直接倒在地上。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吻竟然也可以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凤倾城感知力像是闭塞了,只能感觉到他印在她唇上的吻炙热无比,随时都可能将她烤熟。 她就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熔炉里,对他的掠夺毫无抵抗能力,只能任他予所予求。 走廊尽头处,带着面纱的海棠站在那里望着眼前这一幕,身形一晃竟有些摇摇欲坠。 她一把抓住身边的木栏杆,纤长的指甲几乎要深深抠进木头里。 她认识沧彦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火热奔放的一面。 以前她以为这个男人是冰,还是怎么也焐不热的那一种。 如今看来,他也可以是火,只不过点火他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罢了。 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海棠几乎费劲了所有力气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对这个男人,她也该彻底死心了。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一步步往自己的房间走,脊背挺得笔直笔直…… 二楼,楼梯口。 就在凤倾城以为自己会窒息而亡的时候,沧彦洌终于大发慈悲般地松开了她。 “沧……咳!咳咳咳!”她刚说一个字,就被突然灌进喉咙的空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男人伸手替她轻拍着后背,闲适地勾了勾薄唇,“本殿在呢,有什么事你慢点儿说。” 凤倾城见他一副说风凉话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用力甩掉他的手,“还不是怪你!”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瞪他的眼神无意间透着几分嗔怪。 沧彦洌好脾气地点点头,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慵淡散漫,“是本殿的错,本殿保证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他这话说得很含糊,也不知道这种事到底指的是夜不归宿还是当着大庭广众吻她的事。 凤倾城也懒得深究,气呼呼地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说了,我这个王妃的位置随时可以让贤!” 沧彦洌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连眸底都浮起一抹薄凉的寒意,“王妃把这话收回去,以后本殿也不想再听到。” 凤倾城对他这个态度很费解,“沧彦洌,你什么意思?” “王妃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人,字面上的意思很难理解吗?”沧彦洌幽深的眸子盯了她好片刻,当视线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他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忽然就轻轻笑开。 凤倾城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这男人是不是抽风了,怎么情绪拨动这么大? 眉心蹙了蹙,她望着他,很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你笑什么,跟个二傻子似的?” 第227章 谁不剁谁小狗! “王妃,你要不要回去照个镜子?”沧彦洌微微停顿了半秒钟,神情回味,“看到你这张嘴,本殿忽然有些想吃厨房张二婶腌的腊肠了。” 凤倾城一呆,想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说她嘴巴像香肠。 靠! 她嘴肿成这样还不是他干的好事,他怎么好意思说风凉话? 凤倾城一抬头,远远就看到站在后头不敢上前的两个丫鬟。 她忽略眼前男人,冲她喊道,“碧月羞花,我们走!” 碧月和羞花两人对视一眼,又瞅了瞅站在那里的男人,迟疑片刻才破着皮头上前,“是,王妃。” 沧彦洌望着凤倾城气汹汹离开的背影,唇畔的弧度又深了几许,“沧晋,我们也该回府了。” “是!” 凤倾城刚回到府中就传来圣旨,穿着太监总管服的姚公公见她站在那里没动,尖声尖气地提醒道,“王妃,该跪下听旨了。” 凤倾城跪天跪地跪父母,还从来没有对太监下跪过,不过见庭院的空地上跪了一大片小厮丫鬟,她也不好在他们面前对皇帝大不敬。 咬咬牙,她只得单膝跪在冷硬的地砖上,“凤倾城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后感念小世子初初回京……” 姚公公宣读圣旨的嗓音实在难听,凤倾城没有逐字逐句地听,不过也理出了他想表达的主要意思。 大概就是说皇帝和太后都想见见小世子,所以召见她跟沧离进宫小住几日。 凤倾城才刚刚适应王府的环境,现在又要她去宫里待,以她这种性格在宫里不知道会闯出多少祸呢! 姚公公念完之后,见凤倾城一直埋着头不坑声,不由轻咳一声。 旁边的碧月连忙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提醒道,“王妃,该接旨了。” “凤倾城领旨。” “王妃跟小世子还请收拾一下,随老奴一块儿进宫去吧。” “啊、?”凤倾城一呆,有些不太愿意,“现在就要进宫?” “是,太后和皇上还在等着二位呢!” 他把皇帝和太后都搬出来了,凤倾城又怎么可能拒绝? 她想了想,点头道,“行吧,我给阿离找几身换洗衣服。” 姚公公到底是皇上身边的红上,姿态也比普通太监要高几分,“老奴在此候着两位。” 而在凤倾城收拾完包袱,沧彦洌恰好回来了,听说这个消息后,便来西苑找她,“王妃,本殿陪你们一块进宫。” 凤倾城这个时候也没空跟他算夜不归宿的账,“行,没收你衣服,你自己看着带着,我跟阿离先出去。”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视线落在他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纱布上,“赶紧找大夫把伤口抱扎一下下,免得进宫后你父王太后以为是我家暴你了!” 沧彦洌薄唇一勾,眉梢眼角带着几分笑意,“王妃如此关心本殿,不如你替本殿包扎。” “呵呵!”凤倾城皮笑肉不笑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只想拿刀替你把那只手剁你,你确实要我包扎?” 沧彦洌眼尾一扬,“王妃,你确定下得去手?” 凤倾城把手往他跟前一摊,“拿刀来!谁不剁谁小狗!” 第228章 好,本殿听王妃的! 这时,出现在门口的阿离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乌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心,“娘亲,父王,你们吵架了吗?” 凤倾城扭头看向小家伙的时候,脸上表情顿时秒变回慈母的模样,连嗓音都温柔了好几档,“阿离,走了,咱们进宫去玩几天,我听说宫里的御厨做菜特别好吃,能把豆腐做出各种肉的味道。你现在不习惯吃肉,正好可以吃各种豆腐过过嘴瘾!” 说完她径自朝儿子走去,连个眼角余光都吝啬给身边的男人。 “娘亲,父王的手受伤了,我们帮他把衣服拿好行吗?”沧离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软萌的小奶音叫人不忍心拒绝。 见凤倾城没答腔,他上前两步,伸手握上她的手摇啊摇,半请求半撒娇,“娘亲!娘亲!” 对上他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凤倾城瞥过未置一词的沧彦洌,迟疑了片刻,总算是松了口,“行吧,看在阿离的面子上,我给他收拾。” 凤倾城打开衣橱,发现这个男人的衣服还真是不少。 不过想到他去春风楼招蜂引蝶,她故意从里头挑了几件相对比较丑的袍子随手塞进包袱里。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沧离望着她手里的行李,开心地把大眼睛弯成月牙儿,“阿离替父王谢谢娘亲。” “还是阿离懂礼貌。”凤倾城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拿眼角余光斜瞟了某人一眼,“不像某些人,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沧离仰头看向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娘亲,你说的某些人是指父王吗?” 凤倾城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小光头,不置可否地夸了一句,“我们家阿离真聪明。” “对了娘亲,我们都去宫里,大白怎么办?谁来照顾它呀?” “放心,有碧月和羞花照顾,饿不着它。” 沧离回想起今早碧月被吓晕的事,忧心忡忡地皱起小眉头,“可是看到大白,阿离觉得碧月好像更需要人照顾呢!” 凤倾城看着他这副小表情,忍俊不禁,“碧月害怕大白只是暂时的,等时间长了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这种感觉她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沧彦洌听着她深有感触的话,淡启薄唇,“王妃若是照应不过来,本殿可以派人照看那条蟒蛇。” 凤倾城摇摇头,“不用。” 沧彦洌以为她还在跟自己置气,又道,“蟒蛇毕竟不是普通的动物,有一定攻击能力,交给两个姑娘恐怕对她们来说会很棘手。” “我今天仔细观察过大白,它的确是一条很有灵性的蟒蛇,而且今天它已经跟碧月和羞花都熟悉了。如果贸然换几个男人,反而会让它产生抵触心理,搞不好还有可能弄巧成拙。” 这条巨蟒的警惕性有多高,之前他们都有目共睹。 沧彦洌沉吟了两秒钟,没有再反对,“王妃言之有理,那就照你的意思办。” “你这手还是让大夫处理完再出发吧,等进了宫被皇上太后看到,指不定要说出多少话呢!” 沧彦洌笑了笑,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愉悦,“好,本殿听王妃的。” 凤倾城轻哼一声,不过嘴角也不自觉地往上提了提,“德行!” 第229章 用力吧唧了一下嘴巴! 等沧彦洌重新包扎好伤口,他们一家三口便坐上马车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皇宫坐落在京城的最东边,建立得蔚为壮观又富丽堂皇。 凤倾城在马车里小憩了近一个时辰,等听沧彦洌说已经到宫门口了,她连忙撩起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 高高的宫墙,森严的守卫,无处不透着庄重肃穆,叫人叹为观止。 进去后又往前行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下马车步行,到了偏殿远远便看到坐在主坐上的皇帝,他穿着明黄的龙袍,尽管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脸上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美。 哪怕他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周身便透着一股威严的压迫感。 这便是云苍国的君主,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的帝王。 在他的旁边还坐着几个人,从衣着打扮便看出分别是太后,皇后以及几位妃嫔,再下面的位置坐着几位皇子和公主。 凤倾城三人进殿后,立即向他们行礼。 “参见皇上,太后,皇后。” “父皇,皇祖母,母后。” 沧傲天对他们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平身吧。” “这就是阿离吧?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给哀家瞧瞧!”太后并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曾经是先皇最得宠的贵妃,后来将皇帝过继给她的。 其实,她的年纪比皇帝大不了几岁,甚至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比日夜操劳国事的皇帝还要年轻一些。 上了年纪的人对小孩子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尤其阿离长得粉嫩可爱,特别招人喜欢。 此时见太后带着金色护甲的手往他这边招了招,沧离不由自主地往凤倾城身后缩了缩,“娘亲。” 凤倾城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脾气好耐心地哄道,“阿离,太后是你的太奶奶,她也很喜欢阿离呢,你过去叫人。” 沧离听完她的话,乖巧地点点头,“好。” 小家伙走过去,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太奶奶!” “真乖。” 太后的手虚抚上他的脸蛋,旁边的皇后也拉起阿离的小手,想到自己那战死沙场的大皇子,眼眶不禁红了,“澹儿若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沧离不太听得明白她们的话,似懂非懂地瞧着皇后,“皇祖母,您怎么哭了?” 沧彦洌不希望她说任何话影响到孩子的情绪,眉峰皱了皱,唤了她一声,“母后。” 皇后读懂了他的眼神,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本宫是见到阿离太开心了。” 沧傲天见他们到齐了,对手边的宫女吩咐道,“人都到齐了,传膳吧。” “是。” 凤倾城跟沧离坐下后,便专心致志地开始吃东西,不得不承认这御厨做出来的菜味道确实好。 “阿离,这个蜜汁乳鸽的味道特别好,你真的不要尝尝?” 凤倾城看着小家伙吃吃青菜豆腐胡萝卜,真担心他会营养不均衡,所以一直努力游说他。见他不为所动,她很夸张地咬了一口肉,“这鸽子肉又香又脆,好好吃!” 她为了增强说服力,嚼的时候还用力吧唧了一下嘴巴。 原本殿里其他人都在谈着话,当听到这么突兀的声响,所有人纷纷侧目,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凤倾城这边。 第230章 为什么尚未出阁的姑娘要来惦记一个有妇之夫呢? 凤倾城感觉到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缓缓抬头往主位上望过去,对上沧傲天的视线后,她扯了扯嘴角,“是我吵到你们了……吗?” 她原本就长着一张漂亮又讨喜的脸蛋,配上这副略有几分忐忑不安的表情,说不出的扣人心弦。 而在长辈眼里,她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再加上今晚本就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 沧傲天率先笑出了声,“老四的这个王妃,可真有趣,凤渊教出来的女儿果然很特别。” “四哥,我听说你现在身体已经康复了。如今你府上只有一位正室,是不是应该再纳几位侧妃?”说话的是一位公主,年纪与凤倾城相仿。此时,她笑着推了推身边坐着年轻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要不要了解下?我记得小时候,子音跟你还一起打过雪仗呢!” 凤倾城听完这话,才注意到这位九公主沧彦雪身边确实坐着个长相不错的小姐姐,年纪应该也不大,由于一直没有说过话,所以存在感比较低。 此时,在沧彦雪的推波助澜下,她一下子变成众人的焦点。 苏子音是皇后的侄女,还有个表姐也是后宫中的嫔妃,因此从小便经常出入宫门,跟公主算是多年的好闺蜜。 她以前很仰慕沧彦洌,只不过这个男人身患重疾,在京城里又有关于他的可怕传闻,所以全一直没有把这份喜欢说出口。 偏偏后来上门提亲的那些公子哥,要么纨绔,要么不学无术,要么长得难看,总之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 她如今也是十七岁的姑娘,再这么拖下去,以后便更难嫁人。 这次,借着皇帝办家宴的机会,皇后把她也带过来,其实也是想探探沧彦洌这边的口风。 苏子音拿眼角觑着沧彦洌,又飞快地收回视线,俏脸微红,语气有些羞恼,“阿雪,你怎么又拿我寻开心?你再胡说,我就不要理你了!” “今晚这儿又没外人,你害什么羞嘛!”沧彦雪越说越来劲,朝沧彦洌的方向挤了挤眼睛,“四哥,子音这么好的姑娘想嫁你,你娶不娶?” 这两个女人在她面前就对沧彦洌明示暗示,当她是死的吗? 凤倾城听不下去了,把手上的筷子重重往矮几上一拍,不过脸上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扭头看向沧彦洌,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夫君,云苍国是不是女多男少呀?” 望着她一派天真无邪的表情,沧彦洌漆黑的眸子眯了眯,因为她这一声‘夫君’左心房的位置居然小小地悸动了一下。 他神情恍惚了那么一瞬,淡淡回道,“不是。” 凤倾城单手托腮,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既然不是,为什么尚未出阁的姑娘要来惦记一个有妇之夫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算大,但由于殿里没有人说话,所以她说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苏子音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当众羞辱自己,脸上娇羞的表情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敛便一下子僵住。 第231章 你眼里就这么容不得别人吗? ‘啪!’ 沧彦雪听不下去了,更看不惯她这么欺负人,把桌子拍了个震天响,“凤倾城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凤倾城侧目看向她,细眉一挑,诧异地反问,“怎么,九公主作为读过书的人,理解起来也很困难吗?” 这话罢明是讽刺她读再多的书也不长脑子。 “你!”沧彦雪被她呛声,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以前就看子音不顺眼,现在又如此编排她!你眼里就这么容不得别人吗?” 哦,原来以前的凤倾城也不喜欢苏子音啊。 “那只能说明我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凤倾城扯了扯色泽淡粉的唇瓣,轻描淡写地回道,“当然,也从侧面说明她这个人人品有问题,公主你为什么不让她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怪别人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吧?” “你、你……”沧彦雪竟不知道数月不见这凤倾城居然变得伶牙俐齿,自己根本说不过她。 苏子音咬着下唇,摆出一张委屈到极点的寡妇脸,拉了拉沧彦雪的衣袖,劝道,“阿雪,算了。” 沧彦雪咽不下这口气,话是对着她说的,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瞪着凤倾城,“子音,你就是脾气太好太善良,所以才会叫人欺负到头上来!” 太后见她们吵吵不休,蹙眉道,“够了!你们这些小辈为一点小事也要拌嘴,还能不能让哀家好好用膳?” 苏子音连忙伏身请罪,“太后息怒,都是子音的错。” 沧傲天视线往殿上几人一扫,低低的嗓音透着威严,“小九,你这性子要改,乍乍乎乎哪还有半分公主的样子?” “父皇,是凤倾……”沧彦雪不服气,还想再说话,却被身边的苏子音以眼神制止。她心中纵然千不服万不服,只能暂且将憋屈咽回去,“知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沧傲天没有再管她,转而朝凤倾城的方向看过去,“倾城,这次叫你们进宫,其实是朕有事想请你帮忙。” 凤倾城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公主难堪,皇帝还维护她这么个,肯定没好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身为臣子,她只能假装乖巧地垂下头,“皇上言重了,有什么倾城能效劳的地方,倾城自当竭尽所能。” 沧傲天沉吟着开口道,“半个月后是朕的寿辰,南越国的太子要亲自来云苍祝贺。” 凤倾城微微一笑,“这是喜事,皇上是想让我们帮忙招待?” 沧傲天摇摇头,缓缓回道,“不,南越国太子有眼疾,他此次前来是希望你能用巫术治好他的眼睛。” 凤倾城一怔,“我从没有用巫术治过病,虽然可以尽力一试,但是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证。” 沧彦雪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朝她翻了个白眼,低嗤一声,“切!现在夸海口逞能,到时候治不好南越太子,小心落得个杀头之罪!” 沧傲天见凤倾城并没有拒绝,淡淡颔首道,“无妨,你只要……”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坐在凤倾城身边的男人突然出声,冷冷打断他,“父皇,儿臣不同意。” 第232章 抢?那怎么可以? 沧彦雪急了,懊恼地咬咬牙,低声跟身边的苏子音道,“你看我四哥,对凤倾城那个狐媚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那个凤倾城有什么好啊?除了空有一张脸,在我眼里她压根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哪里配得上我四哥?” 苏子音远远看了沧彦洌一眼,脸上表情看似悲伤无奈,只可惜眼底的不甘与幽怨暴露了她的心思,“四殿下娶她,自然是喜欢的。” “狗屁!”沧彦雪不雅地爆了一句粗,语气鄙视,“谁不知道他们成亲是凤倾城舔着脸到太后跟前求来的?简直恶心!子音,反正我四哥这几日都会住在宫里,你趁机把他抢过来不就行了?” “抢?那怎么可以?”苏子音急急摆手,“虽然我爱慕四殿下,但也不屑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无毒不丈夫!你呀,要是有凤倾城一半厚脸皮,早就是我四哥的王妃了!凤倾城她要修养没修养,要性情没性情,她有什么好呀?在我眼里,你比她好看一百倍!” 苏子音听她贬低凤倾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讪笑。 凤倾城是京城第一美人,跟她比容貌简直是自取其辱! 在她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沧傲天正在跟沧彦洌无声对视着,两人之间的气氛颇有几分凝重。 沧彦洌知道他心底有疙瘩,长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老四,如今南越国主动示好,是边疆百姓之福,若是常年征战,受苦受累的只会是百姓。” 凤倾城哪怕是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到沧彦洌的情绪不对,她依然记得三年前那场恶仗就是跟南越国打的。 所以,站在这个男人的角度南越国是夺去他大哥性命的仇人,是夺去阿离亲生父亲性命的仇人! 让他的王妃替仇人医治眼睛,沧彦洌怎么可能答应? 他下颌线紧绷,嗓音冷洌,“那便打到他臣服为止!” 三年前两国交战都元气大伤,再加上沧彦洌突然中蛊,这三年来云苍和南越一直维持休战状态。 眼下临近皇帝寿辰,南越国派太子前来祝贺,足见其求和诚意。 “胡闹!”沧傲天冷斥一声,望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失望,“朕原本想在寿辰当日宣布立你为太子,身为君王本该心怀天下,你如此感情用事,叫朕如何放心把这江山托付于你?” 在场几位皇子听到这话,有人握着筷子的手不由狠狠收紧,但是面上却未表露半分。 “父皇,阿离……”然而,沧彦洌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倾城便一把握住他的手,直接出声打断他,“皇上,我跟阿离都同意您深明大义的决定,半个月后,我会努力一试。不过还请您提前给南越国太子打个预防针,巫术的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希望他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而讳疾忌医。” “还是倾城丫头明事理。”沧傲天神色缓和了几分,缓缓点头道,“这一点你放心,朕不会对他们把话说得太满。” 凤倾城知道沧彦洌对南越国的憎恨是有原因的,没有经历过的人大概永远也没有办法体会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与绝望。 第233章 你的意思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垂眸,她看了一眼正在喝豆腐羹的小光头,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握着沧彦洌的手不由又紧了几分。 不过下一秒,耳畔就传来男人的闷哼声。 凤倾城立即转头看向他,神情带着几分狐疑,“你怎么了?” 沧彦洌眼风扫过她握在自己手上的手,低低道,“王妃,你跟本殿到底有多大的仇怨,是打算废了本殿的右手么?” 凤倾城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当看到自己紧紧抓着的是男人受伤的那只手后,猛地把手缩了回去,“不好意思,我抓错了。” 男人眼尾一挑,“本殿的手疼得要命,王妃一句不好意思就想打发本殿?” 凤倾城脸色一板,瞪他,“不然你还想怎样?” 沧彦洌把一双凤眸眯到狭长,旁若无人地跟她打情骂俏,“是不是本殿想怎样都可以?” 凤倾城自知理亏,再加上他现在心情不佳,便决定迁就他一回,松口道,“你想多了,总不至于你让我杀人放火我也答应吧?” 沧彦洌薄唇微勾,“放心,本殿不会为难你。” “行吧,你说要我做什么。” 沧彦洌微微倾身凑近她的耳边,两个人离得特别近,姿势也带着小夫妻说悄悄话的暧昧,“本殿要你喂本殿。” “啊、?”凤倾城一呆,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随着她转过来的动作,她的唇瓣堪堪擦过男人的侧脸,沧彦洌眸底颜色黯了黯,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神色慵淡地哼了一声,“嗯哼。” “我不干!” 凤倾城毫不犹豫地拒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喂他吃饭也太丢人了吧? 沧彦洌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王妃若是不愿意,那本殿饿个一顿两顿不吃也无妨。” 凤倾城发现这个男人真的是戏精,刚才明明用左手吃饭吃得也很顺溜。 她咬了咬唇瓣,不肯妥协,“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嘛!” 沧彦洌继续装柔弱,故意把眉峰蹙得紧紧的,“本殿疼得使不上力气。” “父王,阿离吃好了,阿离来喂你。”沧离放下手里的筷子,用勺子替他盛了半碗豆腐羹,“这个汤很好喝的,你尝尝。” 每次只要这个小家伙一出马,凤倾城必定不忍,她从他手里接过勺子和碗,“阿离,小孩子不可以剩饭,你碗里明明还有半碗饭怎么可能吃好了?你吃,我来喂你父王。” 沧离大眼睛顿时弯成月牙状,甜甜道,“娘亲你真好!” “吃饭吧,别总给我发好人卡,别人家孩子都坑爹,你啊就是专门坑娘的。”凤倾城无奈地摸了摸儿子的小光头,再看向男人时,神色秒变,俏脸气鼓鼓,语气凶巴巴,“张嘴!” 她清妍艳丽的脸蛋微微仰着,沧彦洌视线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她的红唇上,若不是这儿人多,真想咬一口呢。 他又盯了她几秒钟,直到凤倾城快要失去耐心才张嘴喝汤。 沧离歪着小脑袋看着一脸满足的男人,大眼睛忽闪忽闪,“父王,好喝吗?” 沧彦洌视线依然落在凤倾城的唇瓣上,将嘴里的汤羹咽下去之后,意味深长地应声道,“好喝。” 第234章 把凤倾城从王妃的位置上挤下去! 沧彦雪望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用膳的画面,肺都要气炸了,“呸!凤倾城真不要脸!” 见身边的女人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咬咬牙继续道,“子音,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生气吗?” 苏子音抬眼看着对面靠得极近的一男一女,眼底的暗芒一闪而逝,“生气又有何用?他们本就是夫妻啊。” “可是,如果不是凤倾城找太后赐婚,端王妃的位置原本就该是你的!”沧彦雪见她脸上神色没有太大波动,顿了顿,又道,“而且,你刚才也听我父王说了,他想立我四哥为太子,日后四哥的王妃是要母仪天下的,你看看凤倾城她配吗?” “可是,他们的感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苏子音嘴上这么说,心头却划过阵阵涩然。 当初若是她能坚持一点勇敢一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她承认那个时候她确实对他身患重疾的事有所顾忌,毕竟嫁入王府的好几个女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她不想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在太后问还有谁想嫁入端王府的时候,她犹豫了迟疑了。 只是没有想到凤倾城那个时候会站出来,她是不是早就料到沧彦洌的病会好起来?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悔恨,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男人有多优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她看来凤倾城这样的女人根本不懂他,也根本配不上她,还谈什么母仪天下? 作为凤氏族人,凤倾城原本就该终身不嫁,好好当他们凤氏的巫医! 此时,耳边再次响起沧彦雪的声音,带着替她叫屈的愤愤不平,“什么感情不错?你难道看不出来是凤倾城在勾引我四哥?我四哥肯定是被她迷惑住了,子音你放心,这几天我会想办法替你制造机会!” 苏子音巴不得立即就有机会跟沧彦洌亲近,但嘴上还是故意推脱道,“阿雪,你千万别乱来。” 沧彦雪冷冷瞪了凤倾城一眼,对她拍拍胸脯打包票道,“这事儿你别管,到时候你只要配合我,一定可以把凤倾城从王妃的位置上挤下去!” 苏子音闻言,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可是,这么做似乎不太厚道。” 沧彦雪一脸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厚道的?是凤倾城不仁在先!我们这么做只是让王妃之位物归原主罢了!” 她说着眼珠一转,又道,“我有个好办法,保管能成。” 苏子音心头微动,“什么办法?” 沧彦雪眼角余光往周围几桌瞟了瞟,见没人注意到她们,她便凑到苏子音的耳边小声嘀咕着,“……到时候你只要……” 苏子音听着她的一番话,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地变化着,等她说完,一脸纠结地皱起眉头,“这样能行吗?万一被发现……”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没有人会发现的,就算发现我们也可以打死不承认啊!” “这样不太好吧?” “哎呀!又不是我四哥亲生的,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们又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苏子音咬咬唇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 “我等着你当我四嫂的那一天哦!” 而这头,凤倾城在专心喂沧彦洌吃饭,并没有注意到她们正小计小谋地筹划着什么。 第235章 哦?爱得有多深? 沧傲天没有再提南越国太子的事,倒是皇后跟他们几个小辈拉拉家常,聊了聊各自的人生大事和对生娃的规划。 后来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凤倾城的身上,“倾城,你有没有想过再给阿离生个弟弟或妹妹?” 凤倾城望着皇后那张笑脸,耸了耸肩膀,弯起眉眼笑得人畜无害,“暂时还没有,夫君殿下的腰不太好,我们还没有把这事列入计划。”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沧彦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同情。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殿里安静得仿佛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最后还是沧彦澈‘噗呲’笑出声,看向坐在正对面的男人,调侃道,“四哥,我认识几位老中医,要不改天介绍你认识认识?” 沧彦洌一个眼风横扫过去,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沧彦澈一个激灵,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沧彦雪是个不怕事儿大的,瞟了凤倾城一眼,故意夸张地‘啊’了一声,“四哥,我听子音说你以前腰挺好的呀,怎么娶了四嫂之后腰就不好了?有没有找大夫看过,外头的大夫若是医术不行,不如请宫里的御医再瞧瞧?” 凤倾城看着沧彦洌这个脑残妹妹,轻嗤一声,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公主跟苏姑娘感情可真好,简直是无话不谈。” “那是自然!”沧彦雪把下巴一抬,眼神带着几分挑衅,“像你这种没朋友的肯定没办法理解。” 凤倾城微微笑了笑,“所以,苏姑娘有什么女儿家的小心思小秘密也会跟你分享?” 沧彦雪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是自然!” “那么苏姑娘这些年谈过多少男人你也了如指掌咯?” “那是自然……”沧彦雪脱口就是这四个字,话音未落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又改口,“凤倾城,你休想抹黑子音!她这些年从未喜欢过别的男人,她只爱我四哥一人!” 凤倾城也不恼,红唇一挑,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哦?爱得有多深?” 沧彦雪哼道,“肯定比你深!” 凤倾城纤白好看的手在矮几上轻扣两下,不紧不慢地开口,话是对她说的,但是视线却若无似有地往苏子音脸上瞟,“既然比我深,你四哥病入膏肓奄奄一息需要人冲喜的时候,怎么没见她来找太后赐婚呢?” 这话正戳在苏子音的痛处,而此时凤倾城看过来的视线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扒到一丝不挂。 那种难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好像自己最隐秘的心思正赤果果地暴露在凤倾城面前,让人觉得羞耻到了极点。 就像是被当众扇了一巴掌,脸颊啪啪响。 “那是因为……因为……” 沧彦雪还想再替她狡辩,可是苏子音却两手捂着脸,像是委屈到了极至,“够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沧彦雪坐得离她最近,清晰地看到有透明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滚落。 沧彦雪张了张嘴巴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子音,我只是想帮你出口气。” 第236章 凤倾城,你居然敢侮辱本公主? 苏子音摇摇头,并没有把手从脸上移开,声音还带上了抽泣的哽咽,只是声音很小,像是在极力隐忍克制着,“别说了……你快别说了……” 沧彦雪有些愧疚,同时对凤倾城的憎恶更深了。 苏子音是皇后苏氏的亲侄女,她见她们三个闹得如此不愉快,微笑着出声打圆场道,“倾城,公主年少无知,跟你说笑呢,这等玩笑话当不得真。” “年少无知?我若没记错,公主跟我好像是同岁。如此不知轻重把自己好友的私生活放到桌面上来谈,说实话,这样的闺蜜送给我我也不稀罕。” 沧彦雪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就差七窍冒烟,“凤倾城,你居然敢侮辱本公主?” 凤倾城向来不喜欢惹事,但是也不会怕事。 她微微抬了抬下颌,睨着沧彦雪的眼神透着几分居高临界下的冷艳,“我既然嫁给你四哥,你理应尊称我一声四嫂,公主当着皇上的面如此大呼小叫,你的教养嬷嬷平日里便是这么教你的么,九公主?” 沧彦雪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脸上凶相毕露,“你!凤倾城你好大的胆子敢冒犯本公主!我、我要把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一个眼风横扫过来,轻飘飘道,“小九,你想把你四嫂如何?” 沧彦雪顿时像一只被放了气的纸老虎,脸上的凶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吸了吸鼻子,抽答答道,“四哥,明明是凤、是她先欺负你的,你现在也要来欺负我?” 可惜沧彦洌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侧目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女人,略一眯眸,“倾城是本殿名媒正娶的王妃,只要有本殿在,只有她欺负人的份。” 凤倾城听着他霸气侧漏的话,视线一眨不眨地注意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只觉得左心口的位置微不可察地悸动了一下。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沧彦雪要是再跟凤倾城死磕,那就真的是无脑了。 而苏子音只觉得心口重重一震,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肉里都不自知。 他竟宠凤倾城至如此地步! 从入席到现在,他的视线甚至都没有往她身上瞟,自己对他的一往情深难道只是一厢情愿吗? 不! 她不相信! 不相信! 沧傲天轻咳一声,缓缓开腔打破殿里的凝重气氛,“小九这丫头都是被朕宠坏了,不懂礼数,不知轻重。” 沧彦雪心里还是有一万个不服气,咬咬唇瓣,低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苏子音抿了抿唇角,正要说点什么安抚这位九公主,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 沧傲天脸色顿时冷了三分,沉声质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嬷嬷一进殿便往地上一跪,“回皇上,是苏贵妃……小产了!” “什么?”沧傲天脸色铁青,冷冷睨着跪在那里的人,“朕下午刚从苏贵妃那儿回来,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流产?” 嬷嬷迟疑了一下,抖着嗓音颤颤巍巍道,“是、是敬妃娘娘故意把苏贵妃推倒的。” 第237章 带坏了小孩子多不好! 沧傲天一听这话哪里还听得下饭,大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整张桌子都颤动了,“混账!敬妃向来贤良淑德,岂容你污蔑?” 一句话足以见得敬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以及皇上对她的信任。 “不止是老奴,还有好几双眼睛都瞧见了,若非有真凭实据,就是借老奴十个胆子也不敢冤枉敬妃娘娘啊,请皇上明查!” 沧彦雪见皇上似乎更倾向于相信敬妃,不服气地帮腔道,“父皇,李嬷嬷进宫这么多年哪敢信口雌黄?您若不信,不如我们一起去后宫瞧个究竟!”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故意往凤倾城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满都是挑衅。 凤倾城心下疑惑,不过隐约想到了什么,她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问他道,“苏贵妃是谁?敬妃又是谁?” 沧彦洌眉梢一挑,“你想知道?” “嗯,你快说。” 谁知沧彦洌反手往自己脸上一指,笑眯眯道,“王妃亲本殿一下,本殿就告诉你。” “不说拉倒,我跟皇上他们一块儿过去看。” 见她作势要起身,沧彦洌却拉住她,低声在她耳边道,“敬妃是父皇如今很宠爱的妃子,凤氏旁支,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而苏贵妃是皇后苏氏的亲妹妹,也是苏子音的亲姑姑。” 凤倾城听到最后一句,酸溜溜地哼唧道,“你对苏姑娘的家谱知道得还挺清楚嘛!” 沧彦洌俊脸上漾着淡淡的笑,“王妃,本殿对凤家的族谱知道得更清楚。” “嘁!”他漆黑如墨的眸子牢牢睨着她,凤倾城耳根一热,轻嗤一声别开视线,嘴里小声嘀咕着,“这种鬼话谁信?真以为我是十几岁小姑娘那么好骗啊!” “咦?”沧彦洌忽然俯身欺近到她眼跟前。 凤倾城望着这张突然放大数倍的俊脸,表情一呆,“怎么了?” 他薄唇轻扬,视线落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王妃,你可不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凤倾城轻哼一声,“油嘴滑舌。” “咦?”男人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凑近过来,“王妃,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凤倾城两只手捂着脸,眼神往旁边乱瞟就是不跟他对视,“可能刚吃完饭有点热。” “那正好随他们去后宫透透气,你觉得敬妃会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还是被冤枉的?” 明明没见过敬妃,但是听完沧彦洌的话,凤倾城突然觉得敬妃是被人设计了。 “娘亲,父王,等等我呀!” 不等她回话,身后便传来脆生生的小奶音。 凤倾城转头看着跶跶跶追过来的小光头,微笑着道,“阿离,你跟你六叔去御花园玩吧,娘亲等会儿来找你。” 后宫女人的斗争她不想带孩子去看,万一带坏了小孩子多不好。 谁知沧彦洌却对儿子招了招手,“阿离也去,提前对女人的斗争做个了解也不见得是坏事。” 凤倾城一想,也对,沧离既然身在帝王之家,以后指不定还会遇到听到更多比这个更可怕的事。 教育嘛,必须得从娃娃抓起。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后宫,远远就看到一个女子倒在地上,她身下的地面殷红一片,把她穿着的湖绿色纱裙都染透,看起来确实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第238章 你确实该死! 而她身边围着好些宫女,她们个个神色慌张,想要扶她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皇上……皇上来了没有?” 地上躺着的女人便是苏贵妃,她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晕倒,却又强撑着一口气。 “娘娘,地上凉,奴婢们先扶您去看太医吧。” “不!”苏贵妃神色怨毒地瞪着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女子,咬牙切齿道,“凤净婉,你害死了我跟皇上的孩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站在那里的女子素雅柔美的脸上表情波澜不静,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温淡淡,“苏姐姐,为了绊倒我,牺牲掉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真的值吗?” 苏贵妃美艳的眸子一凝,当视线瞥到她身后那袭明黄的身影,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凤净婉,你好狠的心哪!你还我皇儿的命!你把我皇儿的命还给我!” 凤净婉睨着在地上演独角戏的女人,神色漠然得像个置身世外的局外人,“苏姐姐,你这样有意思么?” 苏贵妃没有理会她,视线越过她看向已经走到眼跟前的男人,哭述道,“皇上!” 沧傲天望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眉头一皱,沉声道,“朕既然来了,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说罢,他视线扫过旁边的几位宫女,冷斥道,“苏贵妃倒在地上你们都不知道扶一下,你们都是死人吗?” “奴婢该死!”那几个小宫女吓得两腿一软,全都跪倒地上。 苏贵妃虚弱地抬起头替她们求情道,“皇上,是臣妾的问题,与她们几个无关,您别责罚她们。” 说到这里,她低低抽泣了两声,把目光投向凤净婉,“皇上,敬妃姐姐不是故意撞倒臣妾的,还请您不要责罚她。孩子……早晚还会再有的。” 凤净婉默默看着她一个人表演,直到她说完,才开口道,“我没有撞她,是她自己撞过来的。” 旁边有个宫女见她语气不冷不热,气不过地冲上前几步,“敬妃娘娘,贵妃已经被你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承认?你的良心呢,难不成被狗吃了?” ‘啪!’ 她的话音未落,一记凌厉的掌风便迎面袭去,声音清脆得震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是凤倾城出的手,而那个替苏贵妃出头的宫女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扇得当场跌倒在地。 凤倾城这一巴掌用的力气不小,宫女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凤倾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居高临下睥睨着地上的宫女,神态冷艳中透着几分慑人的寒意,“是谁给你的胆子以下犯上辱骂皇上的妃子?真当我们凤氏娘家没有人了?” 那个宫女不过是狗仗人势,见沧傲天来了之后都没有看凤净婉一眼,便大着胆子替自家主子讨公道。 谁都知道,敬妃脾气好,几乎很少会跟下人发火,而正是因为如此也助长了这帮狗奴才的嚣张气焰。 此刻听着凤倾城的冷斥,那奴才浑身一颤,重重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只是一时心急口快,对敬妃娘娘并无恶意,还请怒罪!” 凤倾城冷眼旁观着她磕头的场景,冷嗤道,“你确实该死!” 第239章 串通下人上演了一场苦肉计? 那位宫女顿时一愣,大概没料到凤倾城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整个人都怔在原地,连头都忘了磕。 沧傲天对敬妃的宠爱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见凤倾城替她出头,眼底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倾城丫头说得很对,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仗责一百大板。” 闻言,宫女浑身重重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皇上饶命!奴婢知错了!皇上饶命啊!” 两名侍卫得分别架住这个宫女的胳膊,面无表情地把她拖走了。 苏贵妃没想到皇上一来不仅没有治敬妃的罪,反而把她的贴身宫女给拖走了,心脏蓦地一沉,顾不得虚弱的身体,手脚并用着爬到沧傲天脚边,急急求情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走路的时候冲撞了敬妃姐姐!可是臣妾的婢女只是想替臣妾讨个说法罢了,她是无辜的,求皇上开恩哪!” 沧傲天侧目看向站在旁边的敬妃,淡淡开口道,“敬妃,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凤净雅神色很淡,语气也很淡,“臣妾没有撞苏贵妃,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苏贵妃立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姐姐,我自问平日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这般狠心?撞了我还要污蔑我?” 凤倾城望着苏贵妃浮夸的演技真是看不下去了,如果后宫中的女人都是这样,那她更要想办法与沧彦洌和离,免得日后也像这些女人一样,成日只知道勾心斗角。 思及此,她转头对沧傲天道,“皇上,苏贵妃既是小产,还要请太医来瞧瞧,免得拖坏了身子以后可就麻烦了。” 沧傲天对身后抬了抬手,立即便有人从地上扶起苏贵人朝着她寝宫方向而去。 站在最后头的苏子音看着这一幕,似乎也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道,“凤倾城欺人太甚!明明是敬妃推了我姑姑,她居然在这里颠倒黑白!” 她声音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再加上凤倾城听力原本就很好,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凤倾城抬起头,朝她看了一眼,“苏姑娘,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说大点声,免得在场有人听不清楚还以为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 苏子音被她点明名,羞恼得满脸通红,倒是旁边的沧彦雪替她出头道,“父皇,你看看凤倾城嚣张的样子!敬妃伤人在先,她还好意思袒护敬妃,为虎作伥!” 凤倾城转身看向她们,不紧不慢地勾起红唇,“敢问九公主和苏姑娘,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敬妃娘娘推苏贵妃了?” “我……” 沧彦雪又一次被她的话堵到语塞,咬咬牙,“刚才的宫女和嬷嬷有那么多双眼睛,她们还能看错?” 凤倾城扯了扯嘴角,“可是,她们都是苏贵妃的人不是吗?” 沧彦雪冷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苏贵妃串通下人上演了一场苦肉计?” 凤倾城摊了摊手,比起她的气势汹汹,神情相当平静,“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九公主你说的。” “你……!!!”沧彦雪努力让自己维持冷静,“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休想替敬妃脱罪!” 第240章 你又耍什么把戏? 凤倾城侧目扫过那一地暗红,眉头微蹙,“事实究竟如何,不是凭你一个人嘴说的。” 她说到这里又将目光落在某个小光头的身上,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道,“皇上,我有一计应该可以试出真相。” 沧傲天望着凤倾城这个儿媳妇,眼底含着几位慈父般的笑意,“好,苏贵妃小产之事朕便交由你负责。” 凤倾城拱了拱手正色道,“多谢皇上,那我便越俎代庖一次。” 她揽下这件事除了想帮无辜的人脱罪,更重要的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凤氏的人被欺负。 沧彦雪咬着牙,愤怒地瞪着站在沧傲天对面的人,“凤倾城这个贱人,还想在我父皇面前邀功?看到她这张脸都让人觉得反胃!子音,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子音远远看着凤倾城那张明艳的脸蛋,凉凉道,“她想出风头就让她出吧,若是查不出所谓的真相,岂不丢脸?” 苍彦雪立即点头,小声附和道,“子音你说得对!她若是冤枉了苏贵妃,我父王绝不会轻饶她!” 就在她们低声交谈的功夫,凤倾城已经走到刚才苏贵妃跌倒的地方。 她弯下腰,沾了了下地上的血迹用手碾了碾。 抿唇静默片刻,她朝沧傲天拱了拱手,“皇上,我怀疑这血不是人血,而是鸡鸭之类家禽的血。” 她这话分明是在暗示苏贵妃以家禽的血作道具,故意栽赃陷害。 沧彦雪没有注意到身边苏子音眼底闪过的震惊,第一个站出来呛声,“凤倾城,你凭什么说这不是人血是鸡血?没凭没据,你分明是污蔑苏贵妃!” 相较于她的激愤,凤倾城只是淡淡勾了下唇角,“有个词叫见多识广,不知道九公主有没有听过呢?” “你……”沧彦雪发现每次跟她抬杠,她总能把自己堵到哑口无言。 “人血比家禽血的粘稠度要高,当然,我这么解释九公主未必听得懂。”凤倾城无视沧彦雪气得眼角发红的模样,脸上表情冷静淡然,“想彻底洗清敬妃的嫌疑也不是站在这里说几句话就结束了,这样吧,今晚我请各位看一场大戏,等戏演完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沧彦雪冷哼,“凤倾城你又耍什么把戏?哗众取宠吗?” “九公主真是多虑了。”凤倾城站直身体,转身往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明明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沧彦雪却被凤倾城周身那股无形的冷艳气势震慑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她如临大敌,用力瞪着眼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颊,“你、想干嘛?”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凤倾城微微扬起淡粉色的唇瓣,对她笑得一脸明艳动人。 就在公主看傻眼的时候,凤倾城对她眨眨眼,以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慢悠悠道,“九公主,我只是想告诉你,若真想取宠,我凭这张脸就够了,实在没必然揽下如此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她、她这是仗着长得好看,耀武扬威来了吗? 沧彦雪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着她噙着笑意的红唇,如同被吓到一般定在原地,张了张唇,却连半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阿雪?阿雪?” 直到苏子音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回了魂,视线一扫,发现凤倾城已经牵着沧离走远了,“怎、怎么了?他们怎么都走了?” “皇上去看苏贵妃了,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沧彦雪想了想,没有拒绝,“好。” 第241章 我不是你娘!你找错人了! 子夜时分。 夜深人静,乌云蔽月。 不知道是不是明日要变天,夜风呼呼,刮得特别大。 只见‘吱呀’一声,苏贵妃寝殿的门被吹开,风带着夜的凉气袭卷而至,在空旷的寝殿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小孩子的啜泣。 苏贵妃今日回来后,一直派人打听敬妃那边的情况,迟迟都没有等到皇上惩治她的消息。 此时,她正辗转难眠,当听到凄切的风声,她心下没来得地慌了一下,忽然生出几分怕意。 苏贵妃越听越慌张,不由自主地把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却依然没有缓解心底的恐惧。 “莲儿?莲儿?” 她朝着门口方向连续唤了好几声,却一直没有人回应。 “这个死丫头,又偷懒不守夜!明儿个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苏贵妃小声嘀咕着,想借此壮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嘭’的一声响,雕花木门猛地一下子开了。 苏贵妃气势汹汹地开腔道,“莲儿,本宫叫了你那么久,你怎么现在才滚过来?”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陷入一阵死寂,仿佛连风声都骤然停止了。 苏贵妃只觉得后脊背一寒,莫名地心神不宁。 她犹豫了又犹豫,到底还是咬牙从床上坐起来,“莲儿,你到底……啊!!!” 然而,就在她视线不经意扫到门口站着的小孩子身上时,她脸色一白,无法控制地尖叫出声。 只见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子正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个小小的宫灯,昏暗的灯光照在他那身比鲜血还红的袍子上,愈发衬得他小脸煞白如纸。 苏贵妃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跑步起来,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那种莫名的寒意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寒意无孔不入地侵遍她的全身,她像是冻僵了一般,连一个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娘亲,孩儿死得好惨啊……地府又黑又冷,孩儿好怕……娘亲去黄泉路上陪陪孩儿好不好……” 说话的同时,红衣小孩迈开穿着红靴的小脚,慢慢往床的方向走去。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昏暗的光线下,苏贵妃只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她嘴唇抖动,拼命摇头,“我不是你娘……我根本没有孩子……” “娘亲,我今晚才从你肚子里流出来,你难道忘记了吗?”小小的红孩子继续一步步向她走近,在宫灯的映照下,他那张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诡异到了极点。 “不……不是……我根本没有怀孕……我不是你娘……你不要过来啊……” “娘亲,孩儿来接你去地府,你快来呀,快来呀!”小孩一手提着宫动,另一只手朝她招了招,苏贵妃在跟小孩子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来人!快来人啊!莲儿?” 苏贵妃都快把嗓子喊哑了,外头依然寂静一片。 看着越靠越近的红衣孩子,她只觉得一阵晕眩,心脏都被吓得快要骤停了,颤着嗓音叫起来,“我不是你娘!你找错人了!我没有怀过孕,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第242章 竟敢让这个小杂种来吓唬本宫? 红衣小孩在离床不到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歪了歪小脑袋,疑惑地皱起眉头,“咦?难道你不是今天小产的那位娘娘?” “我没有小产!怀孕一事是假的!太医当时误诊,我为了陷害敬妃,所以买通了几个宫女演了一场戏罢了!我不是你要找的娘亲,你快走!快走!” 小家伙似乎迟疑了片刻,再次出声确认道,“你真的不是我娘亲吗?” “千真万确!”苏贵妃吓得就差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说假话? 一身红衣的小孩蹙起小眉峰,软萌的嗓音听在苏贵妃耳中只剩下恐怖,“可是,你今天流了好多血,那血肯定就是我!” “不不不!那是鸡血!是我让宫女从御膳房里偷出来的!” 小家伙听完她的话,撇了撇小嘴,扭头问向身后,完全是求表扬的语气,“娘亲,阿离把问题都问完了,现在还要做什么?” “阿离真棒。”随着清扬悦耳的女声,一道纤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贵妃一怔,当看清楚来人是凤倾城后,脸色顿变,随即尖声呵斥道,“是你!凤倾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这个小杂种来吓唬本宫?” 凤倾城冷嗤一声,二话不说走到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这巴掌没留余力,苏贵妃的脸被打得直接偏向一边,白皙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道五指印。 苏贵妃在后宫中地位不低,这些年来受人巴结奉承,别说是扇巴掌,很多嫔妃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她被打懵了,怔了好几秒钟才回神,当即怒不可遏,“凤倾城,你敢打本宫?本宫可是皇上的女人,你居然以下犯上?” ‘啪!’ 凤倾城眉眼间神色未动,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声音响得几乎能在大殿中听到回声。 “打你怎么了?”她冷笑一声,“你当着我的面骂我的儿子,我没打落你一口狗牙,已经是给皇上面子了。” “好你个凤倾城!你等着,本宫会让把今晚的事告诉皇上,让他治你的罪!不,不止是你,还有整个凤家都会为你这两巴掌付出代价!” “苏妃,你要告诉朕什么?是告诉朕如何假装串太医假装怀孕,还是告诉朕如何买通宫女陷害敬妃?” 当苏贵妃看到一袭明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顿时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脖子,有种连呼吸都很困给的感觉。 苏贵妃身子一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了下来,“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刚才臣妾是受了凤倾城的威胁……那些都不是真的……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说着,她手脚并用着朝他爬过去,“皇上请您明查……请您一定要明查啊……臣妾是被冤枉的……” 然而,她的的手还没有碰到沧傲天的龙袍,就被他一脚踹开,他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啊,苏贵妃目无宫幻,谋害皇宫妃嫔,传朕口谕,即日起将她打入冷宫!” 苏贵妃望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名侍卫连忙跪地求饶,“皇上!臣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您饶过臣妾这一次吧!皇上,请您开恩哪!” 沧傲天根本懒得多看她一眼,大手一挥,“带走!” “是!” 第243章 这事都赖凤倾城,都怪她…… “皇上!皇上!” 苏贵妃被拖下去的时候,还不死心地朝站在寝殿中央的男人大声叫喊着,可惜沧傲天对她的哭喊声置若罔闻。 直到被带出大门,她才发现门外站了不少人,显然把她对红衣小鬼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她终于醒悟过来,刚才那个红衣小鬼根本就是个圈套,也许凤净婉早就跟凤倾城联合好了,故意诱她跳进她们设计的陷阱。 她不死心地扭过头,愤恨地瞪着站在殿里的凤倾城,喊得声嘶力竭,“凤倾城,我跟你无怨无仇,你这么陷害我简直居心叵测!皇上!她跟凤净婉是一伙的,臣妾是受害者,请皇上明察!明察啊!” 她的长发凌乱,两条腿不停地踢蹬着,哭得肝肠寸断。 凤倾城望着她狼狈的背影,扯起唇角轻嗤一声,伸手牵着儿子离开,“阿离,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这个女人刚才明明已经认了罪,现在又狗急跳墙地搬弄是非,后宫中女人的明争暗斗真是吃相难看! 她还是赶紧带儿子离开,免得教坏小朋友。 沧离打了个哈欠,一张小脸虽然故意化得惨白,但是依然掩盖不住他的呆萌可爱。 “好,阿离今晚跟娘亲睡。” 沧傲天将视线落在他们身上,语气温和地开口道,“倾城,阿离,今晚真是多亏了你们,否则朕恐怕还被这个毒妇蒙在鼓里。今晚的事,你跟阿离都有劳,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朕说。” “皇爷爷,阿离不要赏赐,阿离只想跟娘亲睡觉觉。” 凤倾城不禁失笑,转脸看向沧傲天,回话道,“皇上,阿离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熬不了夜,我先带他回去。” 沧傲天微微颔首,“今晚阿离确实辛苦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是,皇上您也早点休息。”凤倾城说完,伸手捏了捏沧离肉乎乎的小脸颊,当摸到一手厚厚的面粉时,不禁失笑,“好啦,先跟娘亲回去,得赶紧给你把脸上的妆卸了。” 沧离乖巧地点点头,“好。” 等在寝殿门口的沧彦洌见他们出来,迈开长腿上前自然而然地牵起小家伙的另一只手。 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和谐又温馨,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在寝殿门外的柱子后头,苏子音一直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身侧的手用力攥紧,指甲狠狠掐入肉里。 苏贵妃看敬妃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早前被太医误诊怀孕后,苏子音便进宫来看望她。 当时,听她抱怨皇上老是翻敬妃的牌子后,苏子音便暗示她以假流产来陷害敬妃。 她讨厌抢走沧彦洌的凤倾城,所以也不喜欢同样姓凤的敬妃。 只是没想到她的计谋被凤倾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如今凤倾城恐怕很得意吧! 她们之间的第一次较量,就以自己的失败收场,真难看! 沧彦雪也在场,原本她们抱着来看凤倾城笑话的,没想到却让她出了大风头。 “子音,别难过,这事都赖凤倾城,都怪她……” 苏子音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用力咬了下唇瓣,像是下了狠心,“阿雪,你今天在晚宴上说的那个计划,我们找机会尽快实行吧!” 沧彦雪一怔,随即用力点头,“好!” 第244章 你要让我去找那条畜生? 黎明时分,凤府后院。 由于时辰尚早,所有下人还没有起床干活,整个院子都很静谧。 一身灰袍的女子站在院子门口,未施粉黛的脸颊带着几分常年不见光的苍白,脸色略显病态,却掩盖不住她的美艳绝色。 只不过此刻她眼底神色阴沉冷洌,身体的气息也低到了极点,仿佛携裹着还未褪去的寒气,莫名叫人胆寒。 赵婉儿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试图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凤倾音这个女人一声不吭地在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已经在院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她不想睡觉,自己还想睡呢,也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 赵婉儿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在凤家待下去,哪怕身体没被折磨垮,精神也快要崩溃了。 这个女人每天日上三竿才开始睡觉,一直睡到天黑才会起床。 每天都在深更半夜活动,赵婉儿有时候甚至都怀疑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她不想睡觉,为什么非得拉上自己呢? 赵婉儿无法适应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偏偏凤倾音心里变态,只要一到晚上,也不管她困不困,硬是把她从密室里拖出来。 赵婉儿白天睡不好,晚上不能晚,如今一脸憔悴之色,眼窝下两个黑眼圈更是大的吓人。 此时,她站在走廊的柱子旁边见凤倾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把头靠在柱子上准备眯一会儿。 可是,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赵婉儿条件反射般地一下子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的脸,凤倾音已经一脚踹上去。 凤倾音的腿有些先天缺陷,踹的力道不算太大,但是赵婉儿却感觉无形当中有另一股力道狠狠朝自己推来。 她毫无防备,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直接倒在地上。 凤倾音站稳身形,睥睨蝼蚁的眼神看着她,冷嗤道,“我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不是请你回来睡觉的!大白离家出走好几天都没回来,我命令你现在立即出去找它!” 赵婉儿一听这话,脑袋里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反问,“你、你说什么?你要让我去找那条畜生?” ‘嘭!’ 她的话刚说完,凤倾音衣袖一挥,又是一道劲风扑面袭来,把赵婉儿重重扇倒在地,“畜生?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侮辱我的大白?在我眼里,它比你这条贱命要金贵得多!” 凤倾音向来视人命如草芥,平日里为了练成黑巫术,不知道谋害过多少人命。 在她眼里,那些人的命根本不值钱,而大白对她来说不是简单的杀人工具,更是她的亲人。 每当她感到孤独寂寞的时候,都是大白在默默陪着她。 在她的心目中,哪怕是生她养她的凤渊沈蓉夫妻俩,地位都远远不及那条巨蟒。 赵婉儿后背杵在冷硬的地面上,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凤倾音见她不说话,索性把脚一抬,直接踩上她的脸,“赵婉儿,不要忘了,你连命都是我的!我让你去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应该知道违背我的命令会有什么下场?” 第245章 可怕的魔鬼! 赵婉儿的脸被凤倾音的脚踩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把她脸挤压得有些变形。 她动了动唇,过了好半晌才费力地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我不敢……我马上去找大白……” 尽管她对那条巨蟒怕得要命,但是跟凤倾音的变态比起来,那条蟒蛇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更何况,如果凤倾音让她单独出府,没准这还是她能够彻底逃离这个疯女人的机会。 只要出了凤府,她会躲得远远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凤倾音垂眸,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数收入眼底,沉吟了片刻后,忽然从腰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强硬地掰开她她的嘴塞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赵婉儿剧烈地呛咳起来,想把滑进嗓子眼的东西咳出来,可惜没能成功。 她大口喘着气,抬眼盯着凤倾音,“你给我吃了什么?” 凤倾音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放心,死不了人的。只不过十二个时辰之后你若是还没有回来,就会肠穿肚烂。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谁若尝过,定然会毕生难忘。” 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可是赵婉儿却只觉得她的笑像一把把无形的冰棱,戳进她的血管,让她全身冷得连血液都快凝固了。 是啊,蟒蛇再可怕,也远远不及这个女人的十分之一! 赵婉儿在她幽冷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肩膀,咬紧唇瓣,“你放心,我不会逃跑,无论找不找得到大白,肯定会回来的。” 凤倾音又笑了一下,淡淡提醒道,“你必须找到大白,否则我心情不好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赵婉儿的双手死死抠着地砖,几乎要把是指甲生生折断。 “万一我就是找不到呢?”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轻颤着,“与其生不如死,倒不是死了干脆!” 她确实很怕死,但是更怕生不如死,如果未来的日子已经能一眼看到头,她又何必再苦苦挣扎? 凤倾音冷笑一声,一把扯住她的长发,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头皮生生撕扯下来,“赵婉儿,你给我听着。从我救你回府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不再属于你,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如果擅自了结性命,我会把你的尸体做出傀儡,让它去赵家杀了你那个卑贱的母亲。我记得她几个月前刚刚怀上二胎,是吧?” 如今赵言轩已经废人,赵婉儿的母亲怀孕后便被赵知义当祖宗一样供着,赵家的香火能不能延续,就看她母亲生下来的是男是女。 如果是男孩,那便能母凭子贵。 等母亲在赵府站稳了脚,赵婉儿日后想回赵家便轻而易举。 所以此刻,当凤倾音说出这番话,赵婉儿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寒。 她没有想到凤倾音平日里足不出户,却连她母亲怀孕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个女人不是人,就是个魔鬼!可怕的魔鬼! 只要凤倾音活着,她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逃出凤府了! 赵婉儿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咬牙道,“我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只要一有大白的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凤倾音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第246章 女人的斗争是为了争宠,而我不需要争! 清晨,皇宫。 凤倾城起床后,刚梳洗过便有宫女来通传。 “王妃殿下,敬妃娘娘来了。” 凤倾城从梳妆镜前起身,往门口走去,当看到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款未走近时,她微微欠身,“见过敬妃娘娘。” “倾城,你我之间就别如此见外了。”凤净婉对她温和一笑,也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我今日来是想谢谢你,昨日若不是有你,我恐怕就要蒙受不白之冤。” “姑姑言重了。”凤倾城望着眼前一身宫装的美人,只觉得她眉眼间的神态跟凤渃有几分相似,心中不免觉得亲切,不过刚完之后,又觉得有些突兀,“那个、我可以叫你姑姑吧?” 凤净婉微微一笑,“当然,我们本就是姑侄。” 两人正聊着,沧离迈着小短腿欢快地从外头冲了进来,“娘亲娘亲!开饭啦!” 凤倾城侧目看向凤净婉,微笑着道,“姑姑应该还没有用早膳吧?不如跟我们一起吃?” 凤净婉没有拒绝,“好啊。” 三人用完早膳去御花园散步,凤倾城与凤净婉坐在湖心亭里聊到了后宫之事。 “姑姑,后宫中有太多的厮杀暗算,勾心斗角,以及那些奴才们的趋炎附势,你对这样的生活不觉得厌烦吗?” “人每日总要吃三餐,每餐都是五谷,又有谁能厌烦?”凤净婉望着她,神情温雅淡然,“在后宫中生活也是同样的道理,有女人的地方便有斗争。” “也是。”凤倾城赞同地点了点头,“自古以来帝王之心难以揣测,既然踏入后宫,那便只能适应。可是,如果昨日阿离没有扮鬼诈出苏贵妃的话,皇上会相信您是无辜的吗?” “皇上不是傻子,后宫中的事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有时候为了朝堂上的和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凤净婉早就对这后宫看得一清二楚,说到此处她顿了顿,视线落在凤倾城绝艳的脸蛋上,“倾城,你这样的性子将来进了后宫要改改。” “姑姑,皇宫这种深宅不适合我,我从来没想过进后宫。”凤倾城耸耸肩膀,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假山,“女人的斗争是为了争宠,而我不需要争。” 将来如果跟沧彦洌和离,她不可能孤老终身,肯定要找个她爱的,又爱她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一辈子只会宠她一个。 凤净婉听着她自信的话,不禁笑了起来,“四殿下专宠你一人,阿离又那么依赖你,你在王府的地位确实是没有人能撼动。” 说到这里她的话峰突然一转,“但姑姑是过来人,有一点要提醒你,帝王宠幸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有原因的。就像苏贵妃,她与皇后是苏丞相的胞妹,她们在后宫的地位与苏家在朝堂地位也息息相关。而我同样代表的是凤氏,其中在关系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她说的道理,凤倾城都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坚定了她离开瑞王府的决心。 她是独立的个体,不是男人们为了巩固自己帝王之业的筹码,所以不可能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她们谈的话题枯燥又乏味,沧离觉得无聊便跑出湖心亭,趴在湖边的石头上看湖里游来游去的锦鲤。 第247章 熟悉的窒息感瞬间将她淹没! 沧离正看得兴致勃勃,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柔的女声,“小世子,你在这里看什么呀?” 小家伙扭过小脸朝声源处看了一眼当看清楚来人的脸,他乌溜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我在看鱼,这个湖里的鱼真漂亮!” 苏子音眸光微动,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许,“是呢,我也觉得这些鱼很漂亮,不如我陪你一起看鱼好不好?” 她长得不错,再加上说话时故意伪装成温柔又耐心的模样,沧离心思单纯,自然也不会对她有防备心理。 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一派天真无邪,“好呀好呀!” 苏子音柔柔一笑,陪着他一起看鱼,看了没多久,她的手突然往湖中心的方向一指,“快看!那里有一条大鱼!它身上的鱼鳞五彩斑斓,好漂亮!” “在哪儿?”沧离伸长了脖子朝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可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她口中形容的那条大鱼。 “在那边,就在那个方向!”苏子音的手继续往湖中心指,脸上表情有些夸张,“天哪,那条鱼真的好大,应该是我看过最大的鱼了!” 沧离睁圆了一双乌溜的眸子继续在湖里找呀找,“可是,我怎么没有找到?” 苏子音见他找鱼找得全神贯注,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朝他的小肩膀靠过去,“在那呢!很好找呀,你还没看到吗?” 沧离在湖面上搜寻了好几圈,撇着小嘴巴摇头道,“没有。” “就在那里!”苏子音在说这话的时候,手忽然用力一推一拉他的肩膀,然后大声尖叫起来,“啊!!!” ‘噗通!噗通!’ 伴随着一前一后两道落水的声音,他们两人全都失足跌入湖中。 沧离不会游泳,两只小手在湖水里不停地扑腾着。 苏子音就在他的旁边,表面上伸手要去扶他,实际上水底下的那只手故意使力,拽住他的衣服把他往水下拖。 不过她脸上摆出惊惶失措的表情,故意冲着湖心亭的方向大呼道,“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 凤倾城跟凤净婉听到动静,立即循声望过去。当看到落入水中的两个人,凤倾城瞳孔一紧,毫不犹豫地冲出了亭子,“阿离!” 她跟凤净婉聊得太投入,竟然把孩子给忘记了。 这才离开她视线没多久,就出事了! 凤倾城看了一眼在水里挣扎的沧离,以及在沧离旁边呼救的苏子音,眉头不由皱紧。 不过她只迟疑了那么一瞬,便直接越过亭子边的栏杆跳进湖里。 她这一世重生便是在湖中,在跳进湖里之后,身体明显有种极度不适应的感觉。 凤倾城心里担心儿子,也没太在意,牙一咬便往湖中心游去。 可是,她还没有游多远,忽然感觉右脚被水草缠住了。 她正想用左脚挑开右脚上缠着的水草,左脚刚一动,竟然也被水草绕住了。 湖底的水草像是突然有了生命,顺着她的脚一直往上爬,似乎在把她整个人往湖底拖。 凤倾城两条手臂还在用力划着,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往下沉,往下沉! 湖水很快没过她的口腔,那种熟悉的窒息感瞬间将她淹没! 第248章 不!她不能死! 凤倾城重生这一世的时候,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是在湖里。 这种溺水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她两只手使劲划着水想摆脱水草的纠缠。 可是,那些水草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她越是挣扎,它们便缠得越紧。 凤倾城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水草正在把她往水底下拖,这些水草难道成精了不成? 她心下惊骇,用力在湖里踢蹬着两条腿,可是泡在水里的身体格外沉重,正在一点点往下沉。 下一秒,冰冷的湖水灌进她的口鼻,呛得她连肺都隐隐作痛。 凤倾城两只手还在扑腾着,像不识水性的旱鸭子,或许连旱鸭子都不如,因为她嘴巴被堵,发不出半点呼救声。 平静的湖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掀起一道道浪花,拍在凤倾城的脸上身上,眨眼的功夫便将她淹没。 凤倾城的意识有些涣散,耳畔有谁在叫着她的名字。 “倾城!倾城!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是凤净婉,她眼睁睁看着凤倾城跳入湖中,又眼睁睁看着凤倾城被涌起的浪淹没,可惜她不会游泳,只能心急如焚地朝站在远处的宫女呼救,希望有会水的人来救他们。 凤倾城整个人都被湖水浸没,身体慢慢地慢慢地往湖地沉去。 “娘亲!” 就在此刻,头顶上方隐约传来一道清脆又焦灼的呼唤。 凤倾城已经垂落的手指猛地一动,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不!她不能死! 阿离还等着她去救,她不能就这么憋屈地淹死在湖里! 凤倾城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身体仿佛被赋予了无形的力量。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什么,随即一道白光从她的身体里划出,将缠绕在她身上的水草尽数斩断。 凤倾城四肢重获自由,她两条腿往下一蹬,借着水的浮力很快就冲出了湖面。 “咳咳!咳咳咳!” 凤倾城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把呛进喉管的湖水全都咳了出来。 在湖中心的位置,苏子音正紧紧抓着沧离,当看到凤倾城从湖里露出头时,神色怔了怔,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之色。 她原本的计划是暗中将沧离推下湖,然后再把他救上来,借此在沧彦洌的面前刷好感度。 尽管沧离不是他亲生的,但是她很清楚这个孩子对他的重要性。 苏子音想借这个机会跟沧彦洌亲近,就算暂时扳不倒凤倾城,只要能嫁进瑞王府,日后有的是机会把她从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当凤倾城跳下湖时,整个人像被水里的东西拉住了直往水里沉,把苏子音也吓得不轻。 她虽然很想凤倾城出意外,却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在皇宫里杀人。 不过,在看到凤倾城沉入湖里时,她心底是窃喜的,巴不得凤倾城就这么淹死在湖里。 可是刚才,湖里白光骤闪,然后凤倾城就从湖里冲出来,长发湿透,脸色因为长时间缺氧而有些发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从湖底潜上来的女妖,让人惊惧惶恐!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后背上都渗出了涔涔冷汗。 可怕!凤倾城真的很可怕! 第249章 男女授受不亲! 正当她走神之际,凤倾城已经游到了她面前,一把从她手里将沧离拉了过去。 “阿离!你怎么样?有没有呛到水?”凤倾城捧住他的小脸,紧张地追问着,“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沧离摇摇头,抬起小短胳膊替她把脸颊边的湿发拨开,“娘亲,阿离没事,你呢,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着他稚嫩软萌的小嗓音,凤倾城只觉得心底一暖,“娘亲也没事,走,娘亲带你上岸。” 可是才游了不到半米远,凤倾城的动作一顿,转头朝浮在湖心的女人看过去,“苏子音,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你敢打阿离的主意,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阿离是她的底线,谁敢动阿离,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子音没料到她会直接跟自己撕破脸,怔了好一会儿才度图替自己辩解,“凤三小姐,你误会了,阿离落水是意外,我是为了救他才跳进湖里来的。你若不信,大可以问阿离。” 凤倾城扯起嘴角,轻嗤了一声,“我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单纯更没那么好骗。阿离年纪虽小,却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足落水。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解释就是掩饰。” 苏子音没想到她会如此不顾忌自己的情面,脸上表情有些难堪的尴尬。 她咬了咬唇,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惜凤倾城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一只手搂着孩子,单手划水转身继续朝岸边游去。 苏子音维持浮在水面上的动作,视线盯着他们的背影,怨愤的神情里透着几份狠意。 这个凤倾城果然不是吃素的,如果不尽早铲除,日后自己哪里还有机会成为沧彦洌的女人? 而凤倾城压根没有再去管她,搂紧儿子加快速度,等她游到岸边,凤净婉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见到他们立即伸手从她怀里把沧离接了过去,“阿离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掉进湖里,真是吓死人了!” 凤倾城上岸后,看了看浑身都在滴水的儿子,对凤净婉道,“姑姑,我们先去你宫里换身干净衣服,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好。”凤净婉点了点头,抬步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依然在湖里的苏子音问道,“她要如何处理?” 凤倾城眼眸眯了眯,不咸不淡道,“这位苏姑娘水性好得很,她想留在湖里泡澡便随她去吧。” “嗯。”凤净婉对苏子音也没什么好印象,听了这话便没有再理会苏子音,领着一行宫女回了寝殿,并且命人打来热水让他们泡热水澡,以免受寒生病。 凤倾城将沧离带到屏风后头,弯腰准备去脱他身上的小僧袍。 然而,她的指尖还没有碰到他的衣服,沧离便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 凤倾城微微站直腰板,诧异地挑了挑眉梢,“阿离,娘亲要帮你洗澡,你往后躲什么?” 沧离乌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小脸蛋上表情一本正经,“娘亲,师父说过,男女授受不亲,阿离自己会洗澡。” 凤倾城对上他认真的小表情,顿时忍俊不禁,抬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才多大的人呀,就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了?” 第250章 为娘情何以堪哪? 沧离伸出五根手指头,很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道,“阿离,已经快四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 凤倾城不禁失笑,把他的大拇指屈起来,更正道,“这才是四,你这小东西连数数都还不会呢,也好意思跟我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沧离拍了拍小胸脯,“娘亲,阿离小时候就会自己洗澡了,这点儿小事难不倒我啦!” 凤倾城再次被他逗乐了,“小时候?阿离,你这个年纪就自称男子汉,你让大你十来岁的为娘情何以堪哪?” 沧离歪着脑袋看着她,乌亮的大眼睛里透着几分小茫然,“娘亲,什么叫情何以堪?” 凤倾城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笑着回道,“你牙还没长齐就说自己是大孩子,那娘亲呢,民不是老太婆了?” “娘亲才不老呢!”沧离大眼睛忽闪忽闪,奶声奶气地接着道,“娘亲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娘亲,阿离最喜欢娘亲啦!” 凤倾城忍不住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弯起眉眼笑得开怀,“阿离说的大实话真是甚得为娘的心呢!” “娘亲,阿、啊——啾——”沧离打了个喷嚏,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鼻子,“阿离从来不说谎话。” “好啦,赶紧洗澡,要不然该感冒了。”凤倾城解开他的腰带,正想会他把外袍脱掉,小家伙却一把拉住她的手,阻止她更进一步的动作。 “娘亲,你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你快点去换干净的吧,阿离自己会洗澡澡。” 凤倾城见小家伙如此坚持,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在隔壁,你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沧离很爽快地点头,“嗯,好!” 凤倾城去了隔壁房间,那里也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 她脱去身上的湿衣服,坐进浴桶里,温热的水漫过肩膀,很暖和也很舒服。 凤倾城闭上眼睛,享受着泡澡的同时,脑海里依然在回想刚才跳进湖里被水草往湖底拽的那一幕。 她不相信苏子音会好心地救阿离,更不相信苏子音有如此能力居然能让控制水草。 但是,如果不是苏子音,那会是谁呢?想至她于死地? 凤倾城百思不得其解,便没有再继续想下去,既然对方想要她的性命,那么她等着对方下一次的主动出手。 到时候,她非要顺藤摸瓜把在背后施巫术的家伙揪出来! 室内雾气氤氲,凤倾城又在浴桶里泡了十来分钟,然后从水里站了起来。 她从旁边的木架子上取了浴巾擦去头发和身上的水珠,正想拿衣服穿却发现衣服被放在屏风外头并没有拿进来。 反正房间里没旁人,凤倾城只迟疑了半秒钟,便直接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凤倾城解开浴巾随手放在一边,然后伸手去拿放在矮榻上的干净衣服。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珠帘碰撞的轻脆声响。 凤倾城动作一顿,以为是凤净婉进来了,下意识地转头朝声源处望过去。 沧彦洌一早便直接去上早朝,回来听说凤倾城和沧离落水的事便过来看他们,他万万没想到会看到眼前场景! 视线落在凤倾城未着寸缕的肌肤上时,男人漆黑的眸子重重一缩,就这么僵在当场! 第251章 再也没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四目相对。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凤倾城呆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片刻,她的神经猛地一烫,火烧火燎般地热起来。 凤倾城手足无措地抱胸护住身前部位,脸上带着尴尬的慌乱,“沧、沧彦洌……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你……你……” 她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大脑,哪怕没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她的脸颊有多红! 沧彦洌墨色的眸子望着她此时不着寸缕的模样,尴尬不比她少一分,不过眼神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怎么也没有办法从她身上移开。 她的肌肤光滑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完美得近乎毫无瑕疵。 喉结上下滚了滚,男人动了动薄唇,磁性的嗓音中透着低低的喑哑,“本殿听说你落水了,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凤倾城莫名想到成亲当日的场景,又羞又恼,见他的视线依然牢牢盯着自己,怒气‘噌’地一下子直冲天灵盖,“看?你还看?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沧彦洌在外人眼里是个极其自律的禁欲派,不过此时目光却仿佛有了自主意识,情不自禁地又往她身上扫了过去。 凤倾城见他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气得顺手抓起矮榻上的衣服就朝他砸去,“滚出去!” 沧彦洌大手一抬接过她扔来的肚兜,眼神又黯了几度,“王妃,你是在故意勾引本殿?” “勾引你妹!”凤倾城又急又怒,肝火也越发旺盛了,“你快滚蛋!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此时,沧彦洌俊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将手里的肚兜重新抛还给她,语气听在耳中很镇定自若,“就你身前无二两肉的身材,有哪里值得本殿看了?” 说完,不等凤倾城发作,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以金线绣着凤凰的肚兜恰好盖在凤倾城的头上,就像是大红盖头。 凤倾城呆了两秒钟,用力扯下肚兜,“混蛋!沧彦洌,你这王八蛋!色胚!渣渣!” 占了她的便宜,还好意思讽刺她的胸小!真是再也没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了! 凤倾城刚才脱了浴巾后,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穿。 虽然头发够长,但是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 换句话说,她被那个男人看光光了!而且看光得很彻底! 可恶!可恼!可恨! 凤倾城越想越生气,手上用力扯着肚兜,就差要把肚兜扯成两半。 与此同时,寝室门外。 沧彦洌单手扶着墙,呼吸有几分急促。 阖了阖眸子,他脑海里立即浮起刚才看到了场景。 白皙胜雪的肌肤,纤长的美腿,配上那双惊惶失措的眸子美得不可思议。 尽管她后来挡住了关键部位,可其实已经迟了。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以至于现在能够原封不动地在脑子里全部还原出来。 沧彦洌在她面前表现得相当淡定,可实际上心里早就翻起惊涛骇浪。 第252章 你是本殿的女人! 长长的墨发散落在肩头,黑色如瀑的头发与白皙似雪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尤其是她身前的柔软,虽然不算大,可是沧彦洌却能想象到握上去的手感有多好。 她刚才受惊的模样,无端让他联想到了被狼惊吓过的小白兔,唤醒了他身为男人最基本的兽欲。 沧彦洌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性感的喉结来回滚动了许久,心底那股邪火才渐渐平熄。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内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快便停到门口。 沧彦洌以为凤倾城要出来,连忙调整好面部表情。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有人来开门。 外头阳光正好,站在门内的凤倾城一眼就能看到门上男人的影子。 她的手握上门栓,纠结了好久,又缩了回去。 不就是被看到了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也看过他洗澡时的样子吗? 再说了,看到摸不到,憋死他! 凤倾城不住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吸气呼气再吸气,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裙,再三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她终于拉开了房门。 门打开的瞬间,他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他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背影修长挺拔,说不出的俊逸风流。 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俊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不过,凤倾城并没有被眼前男色所迷惑。她记得开门前明明看到他的影子映在门上,怎么一下子站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他属鸟的吗?会飞?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闪过一瞬,凤倾城张了张嘴巴,正要说话,男人已经在她的注视下转过了身。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凤倾城一怔,大脑当场空了,原本想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你……” 凤倾城咬咬唇,熟悉的尴尬气氛再次扑面而来,将她牢牢笼罩住。 沧彦洌轻咳一声,视线落在她半湿的长发上,俊美的脸上神色淡淡,“本殿进去之前有敲门,你可能没有听见。” 他这是在解释呢?还是在推脱? “哦。”凤倾城撇了撇嘴巴,见他一点儿歉意都没有,到底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你看也看了,难道不应该给我个说法?” “说法?”沧彦洌诧异地挑了挑眉梢,沉吟着徐徐道,“你已经是本殿的王妃了,还想要本殿如何负责?” 说到这里,他往她跟前又走了几步,俯身凑近她的耳边,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还是说,王妃希望本殿将洞房还没来得及做的事一并做完?” “无赖!”凤倾城原本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听着他的调侃再次火冒三丈,“你占了女人的便宜,都不会道歉的吗?” 沧彦洌摊了摊手,低沉的嗓音透着理所当然,“你是本殿的女人,本殿看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凤倾城,“……” 这就是古代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吗? 她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了,瞪了他一眼,抬手推了他一把,“你走开!别挡道!” 沧彦洌顺势捉住她的手,勾了勾唇角,“王妃,你要去哪里?” 第253章 王妃口中的某些人是指本殿吗? “你管不着。”凤倾城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她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你放手,快点!” 她这副表情看得人心里痒痒,男人凤眸眯到狭长,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本殿陪你一起去看看阿离。” 凤倾城挣脱不开,索性不理他,径自往前走。 见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用力拽了他一下,“你傻站着干嘛?快点啊!” “好。”沧彦洌薄唇一勾,迈开长腿由她拉着自己。 等去了旁边的那间寝房,沧离已经穿戴整齐,见到他们两个,欢快地迈开小短腿跑出来,“娘亲!父王!” 凤倾城看着他身上穿得整整齐齐的小僧袍弯起眉眼笑着道,“阿离,等我们回府,娘亲带你出去买很多漂亮衣服,你说好不好呀?” “娘亲,阿离是男子汉,不需要漂亮衣服,漂亮衣服都是女孩子穿的。”沧离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对她道,“娘亲,等阿离长大了,赚好多好多银子给你买漂亮衣服。” 凤倾城心头一暖,视线瞟过旁边的男人,故意阴阳怪气道,“还是我们家阿离懂事,不像某些人连道歉都不会!” 沧彦洌深邃的眸子睨着她,语气淡淡道,“王妃口中的某些人是指本殿吗?” “看来某些人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沧彦洌抿了抿薄唇,静默了几秒钟后,淡淡道,“对于刚才发生的意外,本殿向你道歉。这么说,王妃可满意了?” 凤倾城撇着唇瓣,哼唧道,“没诚意。” 沧彦洌垂眸看着她,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侧目对儿子道,“阿离,你把眼睛闭上。” 沧离仰起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奶声奶气地问道,“父王,为什么要阿离闭上眼睛呀?” 沧彦洌温声回道,“因为娘亲要诚意,父王要准备的诚意不适合小孩子看。” 尽管沧离对他的话似懂非懂,却还是很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用两只手把眼睛蒙住,“父王,这样可以吗?” 凤倾城见他突然让儿子闭眼睛,心底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沧彦洌,你又想搞什么……唔……”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唇便被男人吻住了。 没有浅尝辄止的温柔,沧彦洌直接撬开她的唇关,霸道强势地侵入她的领地攻城掠池。 凤倾城想躲,可是男人的大手正掐在她的腰上,让她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 “沧……唔……” 她又怒又羞,生怕会让沧离看到,带坏了小孩子。 不过小家伙却乖巧得不行,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把眼睛蒙得紧紧的,说不偷看就不偷看。 而沧彦洌早在看光她的那一刻起就想这么做了,他只觉得她的腰柔软得不可思议,唇瓣也柔软得不可思议。 掐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吻得也越来越深,恨不得将她生生吞入腹中。 凤倾城的呼吸很快乱了,大脑渐渐缺氧,让她没有办法思考。 既然没有办法挣脱,她心一横,张口对着他的嘴巴就狠狠咬了下去。 直至尝到了血腥味,她才松口。 可惜,男人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吻得更深了。 第254章 嗯,是本殿吃了你的! 整个房间里很安静,耳畔只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平添了暧昧的气氛。 沧彦洌的吻技高超,轻挑慢捻,一下又一下在她唇上轻啄着,怎么亲都亲不够。 凤倾城想到还有儿子在,头皮蓦地一麻,神经也不由绷紧了。 她脸往旁边一歪,男人的唇便落在她的脸颊上。 “沧……彦洌……阿离还在……” 沧彦洌眼尾一挑,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是不是阿离不在,就可以继续亲了?” 他说这话时故意把唇凑到她的耳边,每说一个字,唇瓣便擦过她圆润的耳珠,带起阵阵战栗。 凤倾城惊得撑得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你简直禽兽!” 沧彦洌微微一笑,淡淡提醒道,“王妃,本殿是正常男人。” 凤倾城不买账,“正常男人也不能当成你占我便宜的理由!” 沧彦洌摊了摊手,很大方地将脸又往她跟前凑了凑,以自我牺牲的口吻说道,“要不本殿让你亲回来?” 凤倾城,“……”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个男人每一次都能刷新她的底线,她对厚脸皮又有了新的认识! 望着眼前这张放大数倍的俊脸,她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凤倾城往后仰了仰,努力想离他远一点,“我才不要呢!” 沧彦洌望着她满脸嫌弃的表情,恶由心生,大掌托住她的手脑勺再次吻上去。 又是一记深吻,凤倾城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恢复了呼吸,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一道嫩生生童音忽然响起,“父王,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沧彦洌看了一眼凤倾城,温声道,“嗯,可以。” 沧离睁开眼睛后,明显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抬起小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当视线落在沧彦洌薄唇上时,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叫了起来,“父王,你的嘴巴怎么流血了?” 沧彦洌抬手,以指腹轻轻拭了一下唇角,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凤倾城的脸蛋上,“是小狗咬的。” 凤倾城一听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才是小狗!色狼!” 沧彦洌被她气鼓鼓的模样逗笑了,“王妃,本殿到底是狗还是狼?” 凤倾城毫不客气地骂道,“你就是一条见到女人就流口水的狼狗!” 闻言,沧彦洌视线落在她色泽淡粉的唇瓣上,眼神黯了黯,欺身靠近她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凤倾城的脸颊顿时红得能滴出血来,“呸!恶心死了!谁吃你口水了?” 沧彦洌也不恼,好脾气地点点头,“嗯,是本殿吃了你的。” 凤倾城,“……”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她占了便宜! 几秒钟后,她对沧离招了招手,“阿离,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午饭。” “好!”沧离点了点头,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牵着男人的大手,“父王,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沧彦洌轻咳一声,话是对他说的,不过目光却落在凤倾城的身上,“你娘亲好像不想跟父王一起。” 第255章 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沧离立即对男人挤挤眼,然后伸手晃了晃凤倾城的胳膊,使出杀手锏巴巴地望着她,“娘亲!阿离想带父王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凤倾城一向对他的撒娇卖萌没有抵抗力,望着他噘着嘴巴,肉嘟嘟的小模样,哪里狠得下心拒绝? “行吧,看在阿离的面子上,带他一次。” “谢谢娘亲!” 一家三口去用完午膳,凤倾城心血来潮,动手做了只风筝带阿离去御花园放着玩儿。 沧彦洌吃了饭也闲来无事,便也跟着他们母子去御花园闲逛。 今日风和日丽,凤倾城轻轻松松便将风筝放飞到半空中。 沧离以前住在寺庙里,每天除了打坐念经就是冥想练功,最最有趣的事也只是跟着几位师侄下山化缘。 此时,他望着越飞越高的风筝兴奋地直拍小手,“娘亲,再高点,再放高点儿!” “没问题!”凤倾城一点点松开手里的风筝线,看着小家伙兴奋的表情,眼底也不禁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小孩子的快乐真的很简单,哪怕是一只用纸糊的小风筝也能哄他开心好半天。 正走着神,耳边忽然传来沧离的惊呼声,“娘亲,小心!” “怎么了?”凤倾城低头看向他,忽然感觉手上的风筝线一紧,再抬头,发现风筝线被树缠住了,风筝也卡在了树梢上。 “呀!”沧离仰起脖子朝树上看过去,白嫩的小脸皱成一团,发愁道,“风筝落在树上了,这可怎么办呀?” 凤倾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拍着胸口对他道,“别担心,娘亲去把风筝取下来。” 沧离小眉心蹙了蹙,忧心忡忡,“可是风筝落在那么高的地方,娘亲你要怎么取?” 凤倾城伸手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包在我身上,你安心吧。” 她将衣袖一撸,又把长裙的下摆系紧,做完准备工作,她走到树下踩着树丫就这么一步步爬了上去。 沧离看着她敏捷又灵活的动作,在树下给她鼓掌加油,“娘亲好厉害!” 凤倾城轻轻松松爬到了树顶,踩着枝丫把风筝取了下来,“阿离,接着。” “好!” 她把风筝丢给树下的儿子,两手抱着树干正准备爬下去,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凤倾城,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凤倾城一跳,她一个分神,脚下当即踏空。 “啊!” 身体重心失衡,凤倾城顿时从树丫上跌了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沧彦洌见状,身形一闪,本能地冲过去接她。 下一瞬,女人柔软的身体便被他抱了个满怀。 由于他的腰伤还没有好利索,他为了减轻对腰部的冲击力,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一个不稳,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凤倾城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冲上来接住自己,撑大眼眸满脸诧异地盯着他。 此时,她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在如此暧昧的姿势下,她可以清晰地听见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离得太近,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凤倾城眨了眨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只觉得他皮肤极好,好得看不见一丝毛孔,连身为女人的自己都快要嫉妒了。 第256章 我不要面子的啊? 这个男人真善变,一会儿一个主意。 凤倾城也懒得理他,冷哼着跟他抬杠,“我不!凭什么听你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沧彦洌不急不恼,眉梢慢悠悠地挑起,“所以王妃是打算一直维持这个姿势?本殿倒是不介意。” “你想得美!”凤倾城故意跟他唱反调,两只手又一次朝男人腹部摸索过去。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摸到玉佩,男人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避免她再次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凤倾城,本殿让你不要乱动你把本殿的话当耳旁风?” 凤倾城从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他越是抓着她,她越是反骨,“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为什么要听你的?” 说话的同时,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然而,男人看似没有用力,任她怎么使劲都没办法挣脱。 “沧彦洌,你别拽着我!我自己能搞定!”凤倾城见他不撒手,手臂也越发使劲。 此时她正压在他身上,这么大幅度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很容易擦枪走火。 沧彦洌刚才的邪火都还没熄灭,现在又被她蹭出一身的火气。 体内气血翻涌,男人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忽然抬起大掌‘啪’的一下落在她的屁股上,“凤倾城,你再乱动一个试试?” 凤倾城一下子被打懵了,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竟然打她屁股了! 她活了两世,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她恼羞成怒,气得直咬牙,“沧彦洌,你再敢打我一下试试?” 话音刚落,男人的手便再次落了下来,“本殿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听话的,你好歹也是十五岁的人了,怎么如此不听话,连阿离都不如?” 这一次男人的手打完后便没有移开,温热的大手落在她屁股上,隔着纱裙,凤倾城能明显感觉到他手掌心的热度。 于是,她的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像只煮熟的虾米,“你、你、你……” 她‘你’了好半天,却硬是没憋出下文来。 沧彦洌发现这个办法对她挺凑效,薄唇一挑,不紧不慢地反问,“听话吗?” 凤倾城继续死鸭子嘴硬,“你算老几?” ‘啪!’ 第三巴掌落了下来,不偏不倚还是落在她的屁股上。 所以,她要是不低头,这个男人是要把她的屁股打成四瓣么? 沧离还站在旁边看着,当着儿子的面被这个男人打屁股真的是太羞耻太丢脸了! “王妃,本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要不要听话?” 凤倾城在心里权衡一番,尽管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跟他服个软,“听!我听还不行嘛!” 沧彦洌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她有些气哼哼的,又安抚地摸摸她的发顶,“乖了,很快就能弄好。” 他这是什么语气,拿她当宠物狗了吗? 真是个讨厌鬼! 凤倾城把头往旁边一偏,哼了一声没理他。 沧彦洌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角,修长的指捏着腰间的玉佩一点点去解她打结的长发。 两人一直维持如此暧昧的姿势,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说他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第257章 王妃觉得本殿像是缺三文钱的样子吗? 尤其是鼻间能闻到她发梢若无似有的淡淡香气,沧彦洌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跳出今日误闯进寝室看到她光着身体的那一幕。 男人捏着玉佩的力道明显重了几分,心底蛰伏着的冲动也有破体而出的迹象。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沧彦洌暗自咬紧牙关,强行把快要苏醒的野兽压了回去,漆黑幽暗的视线再次回归清明。 “好了。” 凤倾城感觉发梢处莫名一轻,立即从他身上爬起来。 她转身去把掉落在树下的风筝捡回来,朝儿子走过去,“阿离,风筝的线断了,我们把它接起来再放。” 她话音未落,身后忽然响起男人凉凉的嗓音,“王妃,本殿帮了你忙,你都不表示一下感谢,未免有失厚道。” 听着他略带哀怨的语气,凤倾城撇了撇嘴,干巴巴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谢谢。” 沧彦洌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他撩起眼皮望着她,眼神透着几分玩味,“王妃说谢谢的时候,都是拿后脑勺对着别人?” 凤倾城,“……”这个家伙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不过碍于沧离在场,她还要维持自己优雅的风度,便把心底的不耐烦压了下去,转身正对着他甜甜一笑,“我郑重其事地感谢夫君殿下刚才出手相救,万分感谢!” 她的眼睛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弯弯的,就像是天上的月牙儿。 沧彦洌看得心头一动,走到她跟前,修长的指挑起她弧度美好的下巴,低低徐徐道,“口头感谢未免太过敷衍,本殿看起来有这么好打发?” 凤倾城对上他那双幽邃的眸子,心跳有些失控地快跳了一拍。 她眼神轻闪了一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所以呢,你还想要什么报酬?银子吗?” 说着,她两手在腰袋处摸了摸,摸出之前出门给儿子买小玩意儿找的几文钱,“这些……够吗?” 沧彦洌看着她掌心里的三文钱,不由笑了起来,“王妃觉得本殿像是缺三文钱的样子吗?” 呃……只给三文钱确实是穷酸了点。 凤倾城轻咳一声,竖起四根手指头跟他打商量,“要不给你四文?其实,助人为乐是好品德,总把对别人的恩情挂在嘴上显得多肤浅呀?” 沧彦洌不以为意,修长温凉的指腹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来回摩挲着,暗示意味极浓,“没关系,本殿一直是个肤浅的人。” 凤倾城盯着眼前这张俊美到毫无瑕疵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回他,只得拿小沧离做挡箭牌,“沧彦洌,阿离还在呢,你要以身作则,不能总在小孩子面前耍流氓!要知道,家庭教育对小孩子的成长很重要,你可别把阿离带坏了!” 沧离听完这话,仰脸看向凤倾城,一本正经地更正道,“娘亲,阿离已经不是小孩子啦,而且阿离才没那么容易被带坏呢!” 沧彦洌挑了挑唇,“王妃,阿离比你想的要懂事得多,所以你不必担心。” 说到这里,他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低头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 他的动作太突然,凤倾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他吻了个正着。 第258章 哪有比我帅比我更有钱的男人? 等凤倾城抬手想推开他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她的唇瓣,淡淡道,“王妃,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沧离两只带着小肉坑的手正把眼睛捂得严严实实,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嘟着小嘴奶声奶声道,“娘亲,你们继续不用管阿离,阿离是好孩子,不会偷看的!” 凤倾城,“……” 沧彦洌闻言,唇畔的弧度更深了,“王妃,儿子如此识趣,我们不要辜负他的美意。” 凤倾城只想给他一个呵呵哒,直接对他翻白眼,反唇回击道,“阿离之前跟我说想换个长得更帅更有钱的爹爹,我是不是也不该辜负他呢?” 沧彦洌侧目睨了自家儿子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阿离,有这回事吗?” 凤倾城立即给儿子使眼色,可惜沧离没有看她,朝着男人摇摇小光头,否认道,“父王,阿离不想换爹爹!” 顿了顿,他又追加了一句,“阿离也不想换娘亲!” 沧彦洌微微颔首,似笑非笑道,“你就算想换也换不了,放眼整个云苍国,哪有比我帅比我更有钱的男人?” 凤倾城,“……” 这个男人自大自恋的臭毛病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张了张嘴,正要回话,忽然看到一道纤柔的身影远远朝这边走近过来。 是苏子音。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裙,每走一步身形就微微一晃,带着几分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有被吹倒的可能。 今日阿离无缘无故落水的事,凤倾城还没来得及细究,她居然还好意思跑过来找他们? 不过,当女人走近,凤倾城发现自己想多人,人家根本不是来找他们的,而是专门来找某人的。 苏子音停在沧彦洌面前,目光可以算得上含情脉脉了。 她抿了抿唇角,低低柔柔地开了口,语气里满满都是歉意跟自责,“上午真是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害得阿离落水,我是特意过来跟你道歉的。” 她应该道歉的对象明明是凤倾城母子,偏偏所有话都是对着男人说的。 沧彦洌眼皮都没动一下,有条不紊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波动,“你该庆幸他们都没事。” 苏子音放低了姿态,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对她冷漠至此。 她脸色一白,神情有些尴尬地笑了下,“殿下,我知道你很生气,如果你心里不痛快尽管骂我,我绝不还口。” “苏姑娘,”沧彦洌叫了她一声,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不耐,“骂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也不会对别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教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本殿向来不喜欢做。既然你非要讨骂,本殿便给你一句告诫,阿离是本殿的底线,若他真的受伤,本殿不管你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都不会轻饶,懂?” 男人这话一出口,苏子音的脸色如幻彩灯般精彩纷呈,唇瓣轻颤,好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凤倾城站在旁边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热闹,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来自取其辱的。 沧彦洌有多毒舌她早就见识过了,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啧啧啧,真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破石头! 第259章 难道本殿表现得不够明显? 男人如此不留情面,苏子音难堪极了,两眼渐渐发红,有委屈也有被他点破后的羞恼。 她身侧的双手无声地掐紧,贝齿扣着下唇,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却毫不自知,“殿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我承认今日陪小世子玩是有目的的,我想先亲近他获得他的好感,可是我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我如果真的想做点什么,又何必多此一举在他失足跌进湖里后也跟着跳下去?” 沧彦洌对她这番说辞没有过多表示,只淡淡回道,“本殿只是表明一下立场,你若没有这些心思,自然最好不过。” 苏子音心脏揪得紧紧的,只觉得男人当着凤倾城的面这么无视自己的一片心意,让她的脸面和自尊都丢尽了。 她来之前准备了那么多说辞,想在男人面前刷好感度,现在全都泡汤了。 苏子音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眼底渐渐浮起一层雾气,不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看看无动于衷的男人,又看看在一旁看自己笑话的凤倾城,她终于不再淡定,捂着嘴巴转身跑远了。 凤倾城望着她伤心欲绝的背影,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摇头咂嘴道,“沧彦洌,你这么对待喜欢你的女人未免太无情了吧?” 沧彦洌侧目对上她的视线,不紧不慢地回道,“是吗?她从未说过喜欢本殿。” “哪有女孩子成天把喜欢这两个字挂在嘴上?”凤倾城撇了撇嘴巴,“人家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且不说阿离落水到底是不是意外,苏子音换了衣服就迫不及待来找他,司马昭之心显而易见。 沧彦洌眼尾一挑,嗓音淡漠到了极点,“王妃是觉得本殿表现得不够明显?” 言下之意,他对苏子音毫无感觉,他的不喜欢也表现得很明显。 这一点,凤倾城作为局外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就是不知道苏子音是不是也感受到了。 撇开苏子音那点小心思不谈,凤倾城觉得她的五官长相还算不错。而且跟沧彦雪那个二货公主比起来,她的脑子勉强也算有点小聪明。 这样的女人当王妃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苏子音心胸不够宽阔,格局也小,就怕她真的坐上王妃的位置后会苛刻阿离。 毕竟,所有人都觉得沧彦洌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帝王的男人。 他将来若是成了皇帝,肯定会有很多皇子和公主。 沧离作为过继给他的皇子,没有野心还好,若是他足够优秀,优秀到给沧彦洌以后的皇子造成威胁,那么他的人身安全也堪忧。 思及此,凤倾城眉头不由蹙紧,暗自盘算着将来自己若是离开王府,如果阿离愿意跟她一起走,到时她便带他走,免去他留在皇宫这个巨大的牢笼里。 明明跟沧离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对这个孩子莫名亲厚。 自己还没有把离开王府提上日程,就开始放不下这个小家伙了。 正在走神之际,沧离伸手拉了下她的衣袖,“娘亲,我们继续放风筝好吗?” “好!” 第260章 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 夜黑风高,一道穿着夜行衣的黑影跃过围墙,掠过长廊,很快来到瑞王府禁地。 黑影潜入翠萝轩的速度很快,明显对这里的构造很熟悉,只不过从墙头落地后,走路的背影有些颠簸,有一条腿行动不便。 这个趁沧彦洌和凤倾城不在府里悄悄潜入瑞王府的人正是凤倾音。 她穿过竹林,停在那几间竹屋门口,视线往门前的空地上一扫。 当看到不远处趴在地上如小山般的庞然大物时,她的眸子不由狠狠一眯,脸色也冷了三分,“大白,你在这里过得惬意,倒是叫我一番好找!” 巨大的蟒蛇盘成一团舒服地晒着月光,当听到熟悉的声音,长长的蛇身突然一僵,大约顿了两三秒钟后才扭动硕大的头颅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凤倾音的目光对上它那双碧幽幽的竖瞳,冷冷道,“你傻乎乎盯着我做什么?快跟我回去!” 她找了它好几天,急得不行,生怕它受伤在外会有什么闪失,最后还是利用它蜕下来的蟒蛇皮施展追踪术才找到它。 当得知它在瑞王府,凤倾音心底格外担心,毕竟大白曾经夜袭过沧彦洌,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它,那么大白肯定凶多吉少。 谁能料到她找过来才发现,大白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连尾巴上的伤都好彻底了。 她知道大白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是在它离开凤府前,她曾经使用巫术惩罚它,按道理来说,它的伤应该没办法这么快恢复才对。 不这凤倾音也没有深究,大白那么聪明,没准它就是故意躲到瑞王府来养伤的。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凤倾音转身连续走了好几米远,身后却没有丝毫动静。 她脚步一顿,转头往身后看过去,只见巨蟒又重新趴回地上,看样子完全没有要跟她离开的意思。 凤倾音眉头一皱,疑惑地折回它身边,绕着它转了一圈,在确定它身体没有任何伤痕后,再次出声道,“大白,你怎么回事?我们该走了!” 大白碧莹莹的竖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立起蛇身,冲着她吐出血红的信子,“嘶!嘶!” 凤倾音看着它突然做出战斗前的预备姿势,脸色更难看了,“大白,你敢对我逞凶?” “嘶!嘶!”大白继续冲着她吐信子,身后硕大的尾巴左右摇摆着,那是准备迎接战斗的意思。 凤倾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 那日,她对它略施惩戒,它便气得离家出走。 现在她都亲自找来接它了,它居然还敢耍小脾气!这简直是要造反! “大白,发脾气也要适可而止,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凤倾音对它已经很包容了,若是换作旁人,敢给她摆脸色,恐怕现在已经到阎王殿去报到了。 大白对她多多少少还有些畏惧,粗壮的蛇身往后缩了缩,突然调头往竹屋前头那个池塘游去。 凤倾音见它一言不合就想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白,看来上次教训得还不够,你到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第261章 说,你的新主人究竟是谁? 大白似乎不想跟她做过多的纠缠,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便径自游进池塘,把整个蛇身都没了进去。 它的身体太过庞大,沉下去的时候池塘的水一下子上涨了许多,几乎要漫上岸。 凤倾音腿脚不便,一瘸一拐地走到池塘边,而这时池面上已经看不见巨蟒的身影,只有水面在荡漾着层层涟漪,映着皎洁的月光,格外静谧。 凤倾音阖了阖眼眸,对它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大白,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如果你再不出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到这里,她便开始倒计时,“三!二!一!” 不过她数完三个数后,池塘里没有任何动静,显然大白不想理她。 凤倾音几时被它这么冷落过? 她美目一眯,神情瞬间阴沉下来,随即两只手在身前一拢,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她两指往湖面一指,低喝道,“破!” 只见湖面上白光骤现,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光球狠狠砸向池子里。 ‘轰!’的一声巨响,池塘被炸开,池水一下子溅起数丈高。 水飞溅到半空中后受重力作用,又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如同下雨一般。 而原本沉在池底的巨蟒也冲出池塘,冲着凤倾音张开血盆大口。 凤倾音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唇角透着几分诡邪的幽弧,“大白,我用自己的血肉养了你这么些年,你就打算如此回报我么?” 蟒蛇锋利冷锐的毒牙在距离她肩膀不到半寸地方猛地停顿住,大白冲着她嘶嘶叫了两声,然后再次退回到池塘里。 凤倾音对它很了解,哪怕它什么话都没有说她也已经从它的行为读懂了它的意思,“大白,你想跟我解除主仆关系?” 蟒蛇的尾巴沉在池底,只有半截身体露在水面上,即便如此,它的身躯依然庞大得惊人。 在听完凤倾音的话后,它上下摆动着硕大的三角脑袋,随着它的动作,整个池塘仿佛都在震颤。 凤倾音愣了片刻,忽然仰头笑了起来,“所以,你是找到新主人了?” 这种赤练蟒是云苍国特有的蛇类,不仅有灵性,而且对自己的主人特别忠诚。 可是,就是这么一条忠诚又聪明的蟒蛇现在竟然想跟她划清界线。 怎么形容凤倾音此刻的感觉呢? 就好比一直相亲相爱的模范夫妻,突然有一人单方面宣布离婚。 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让她很难受也很愤怒。 “说,你的新主人究竟是谁?”凤倾音冷冷扯起嘴角,幽冷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上的巨蟒,恨不得将它的脑袋盯出一个窟窿来。 她等了一会儿,见巨蟒没有吱声,再次问道,“是不是瑞王府的人?谁?沧彦洌吗?” 大白歪着三角头颅与她对视着,在她眼神的逼迫下,到底还是左右摆动了几下脑袋。 “不是他,那是谁?”凤倾音又一次恼火了,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熟悉的脸,瞳孔不由重重一缩,“是凤倾城?是她对不对?”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她的语气十分笃定,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第262章 倒不如杀了它一了百了! 见大白像座雕塑一样矗立在池面上没有动,凤倾音阴沉的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颜色,满腔怒火迅速蔓延,点燃了她的所有神经。 “是不是凤倾城?回答我!是不是?” 粗嘎的嗓音很难听,在寂静的夜色里听起来格外瘆人。 凤倾音像个疯子在等一条蟒蛇的回复,其实答案就在她的心里,但是她潜意识里并不想承认。 她不死心,又或者是在等着大白让她彻底死心。 大概没有人明白她的心情,一直以来她悉心呵护着这条巨蟒,把它当成半个儿子照料得无微不至。原本以为它会跟她不离不弃,没料到居然连条畜生都背弃了她! 巨蟒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道德,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孩子般垂下硕大的三角头颅,竖瞳上那几片白色鳞片也失去了以往的神采,变得黯淡无光。 此时无声胜有声。 “呵!”凤倾音嗤笑一声,眼眸越来越红,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畜生终究只是畜生,是永远也喂不熟的白眼狼!” 说到最后,她抑制不住地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丝丝颤音,在竹屋前回响着,诡异骇人。 笑着笑着,有滚烫的液体从凤倾音的眼角滚落。 她视线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大白,眼神中有心痛也有愤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比夜色还要浓稠。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幽冷阴森的语调无端叫人毛骨悚然,“大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蟒蛇歪着三角脑袋看着她,迟疑了好半晌,终于慢慢摇了摇头。 “好!好!好!大白,你真是好样的!” 凤倾音咬牙切齿地与蟒蛇对视着,眼底一点点凝聚出凶狠的杀意。 许久之后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双手,口中低低呢喃着什么。 心中万分不舍,指向大白的手也颤抖不已,可是她的视线却透着决然的冷酷。 与其留着大白让它成为自己的敌人,倒不如杀了它一了百了! 她以心头血养成的血蟒,怎么能便宜了凤倾城? 想到这里,凤倾音眸光一沉,冷喝一声,“去!” 只见她的指间有白光激射而出,化成无数把利刃朝着池面上的巨蟒飞袭而去。 蟒蛇明知道她的目的,却没有闪躲,一动不动地矗立在池面上承受她的攻击。 蛇身上的鳞片虽然坚硬,却经不住匕首一轮又一轮地袭击。 很快蛇皮被刺穿,殷红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把蟒蛇周围的池水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凤倾音眼眶血红一片,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操纵着光刀,一下又一下割着它的血肉,血流成河。 剧烈的疼痛感从全身各处蔓延开来,蟒蛇庞大的身躯在池面上摇晃了几下,体力渐渐不支。 可是,凤倾音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两手往半空中一挥,凝聚出一把长长的光剑,直刺向它的七寸处,给它致命一击! 剑光比刚才的光刃快了不止一倍,在快要刺到蟒蛇的时候,蛇尾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但是并没能避开光剑,蛇身当场被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柱! 第263章 大白还在等我们! 鲜血流得很快,蟒蛇渐渐支持不住沉甸甸的蛇身,晃来晃去间有些摇摇欲坠。 凤倾音一不做二不休,目光一沉,右手对着光剑的方向重重一推。 那把光剑就这么隔空刺穿了蟒蛇身体,大白像是无法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张开大嘴仰头痛苦地嘶吼一声,然后就像是脱力一般,重重跌回池塘里。 蛇身砸下去的那一刻,水浪翻涌,凤倾音站在池塘边被溅出来的水从头淋到脚,浑身湿透。 她冷艳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冷冷看着蟒蛇沉入湖底,任由池水从脸上滴落。 站在岸上静候了良久,见池塘里再没有任何动静,她阖了阖眼眸,一滴清泪顿时从眼角滚落。 凤倾音唇瓣轻颤,张合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低哑的声音,“大白,你记住,杀了你的不是我,是凤倾城!她才是真正的凶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死掉,我一定会替你报仇!让凤倾城陪葬!” 凤倾城前世抢了她父母的爱,抢了她的朋友,也抢了她喜欢的男人,如今重生,还要来抢她的大白,简直是丧心病狂! 现在大白死了,这个仇必须记在她头上! 凤倾音幽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池面看了许久,直到池面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涟漪,她才转身,颠簸着步伐慢慢离开。 她的脊背挺得很直,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冷漠森寒中透着浓烈的孤寂。 凤倾音走的速度不快,可是仿佛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竹林里,再也看不见了。 在她离开后,池塘的水面忽然动了动,漾起圈圈水波。 惨白的月光洒落下来,岸边草地上凤倾音刚刚站过的地方有红光闪过。 ………… 半个多时辰前,皇宫,某寝殿。 “大白!” 沧离猛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愣了几秒钟后,突然‘哇’的一下子哭出了声。 旁边凤倾城听到动静,立即便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阿离,怎么了?” “娘亲……”沧离清澈的大眼睛里含着泪花,哭得直抽气,“大白……大白……” 凤倾城抬手轻轻拭去他眼角挂着的泪珠,“大白怎么了?” 沧离抽抽搭搭,眼眶红红地望着她,“大白……大白流了好多血……它是不是快要死了……” 凤倾城怔了怔,随即明白他是做了噩梦,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柔声道,“你只是做了噩梦,大白怎么会死?它还好好待在府里呢,你忘了吗?” “娘亲,大白真的流血了!”沧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忧心忡忡地把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们回去看看它好吗?” 凤倾城点头,“好,我们明天就回府。” 小家伙用力摇摇头,稚嫩的嗓音里透着坚决,“娘亲,不要等明天,阿离想现在回去!” 凤倾城耐心地哄道,“阿离,现在天还黑着,你再睡一会儿,天亮回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沧离头摇得更厉害了,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要掉不掉,“娘亲,我们快点回去,大白还在等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说着心急地从床上跳下去,两只小手拉着她的胳膊想让她起来。 第264章 阿离真的梦到那条巨蟒受伤了? 平常无论发生什么事沧离都很乖巧懂事,从来不会大吵大闹。 眼下,他这么急着要回府肯定是做了特别可怕的噩梦。 在皇宫待着虽然有锦衣玉食,不过过得实在乏味。 短短两天,凤倾城已经看腻了后宫女人间的尔虞我诈,她沉吟片刻,应声道,“好,我让人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回府。” 沧离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好!” 凤倾城穿戴整齐后,便叫人去准备马车。 隔壁寝室里,沧晋正在向沧彦洌汇报其他几位殿下的动向,“夜煞门之所以很受雇主欢迎,最大的原因除了他们失手率低,还有就是保密措施极好。无论在暗杀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杀手绝对不会泄露雇主的任何信息。” 沧彦洌坐在紫檀木椅上,修长的指轻轻扣着桌面,静默片刻后低低徐徐地开腔道,“对方行事作风都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谁最想要本殿的性命,本殿心中有数。” 沧晋抬眼看向男人,迟疑着开口询问道,“殿下,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必,把人手都撤回来吧。”沧彦洌眉峰蹙了蹙,淡淡凉凉道,“既然对方想要本殿的命,上次没有成功,自然还会有下一次。” “是!属下……”沧晋的话刚说一半,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他见男人眉峰拧得更紧了些,再次出声道,“殿下,声音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 沧彦洌抿了抿薄唇,缓缓站起身,“你随本殿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沧彦洌刚走出寝室,一眼就看到凤倾城牵着沧离往大门方向走。 他迈开长腿追了过去,三两步拦住他们的去路,“王妃,这么晚你要带阿离去哪里?” 凤倾城顺着横在面前的那条胳膊望上去,一抬头便看见男人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庞,“我跟阿离要先回府。” 旁边的长廊上亮着一盏盏宫灯,暖橘色的光线打在沧彦洌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如神邸一般扣人心弦。 他垂眸睨着站在凤倾城身边的小家伙,眉眼间神色温和,“阿离,为什么这么晚要回去?” 沧离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彻底,乌亮的大眼睛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很认真地回道,“父王,大白流了好多血,我跟娘亲要赶回去救它!” “大白?”沧彦洌怔了怔,疑惑道,“谁是大白?” 凤倾城见他俊脸上神情茫然,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就是我们捡回来的那条蟒蛇,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哦,原来是它。”沧彦洌并没有忘记,只是一条可怕的蟒蛇叫这么可爱的名字,他一时间没办法对号入座罢了,“它出了什么事?” 现在时辰不早了,凤倾城不想浪费时间,索性长话短说,“阿离梦到大白被人打伤流了很多久,我们回去看看。” 原本凤倾城以为沧彦洌不会同意他们回去,谁曾想他听到这话后,俊脸上神色微微一变,“阿离真的梦到那条巨蟒受伤了?” 问话的时候,他凤倾眯了眯,转而将视线投向自家儿子。 第265章 保不准那条蟒蛇就要一命呜呼! 凤倾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多此一问,不过还是耐心地点了点头,“嗯。” “走,本殿随你们一起回去。”沧彦洌俊脸上神色有些凝重,侧目对站在不远处的沧晋吩咐道,“沧晋,你去找一辆脚程最快的马车过来。” “是!” 凤倾城疑惑于这个男人过激的反应,目送着沧晋走远后,不明所以地对他道,“沧彦洌,你若是有事便留在宫里,我带阿离回去也是一样的。” 毕竟只是小孩子做的噩梦,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沧彦洌对上她疑惑的眸子,淡淡回道,“阿离既然梦到那条蛇受伤多半是真的伤了,我们马上回去,不要再耽搁!” 凤倾城盯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庞,一时间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是梦而已,你会不会太较真了?” 沧“阿离这几年做过不少噩梦,每一个噩梦都成是现实中曾经发生过或者将要发生的事。” 凤倾城呆住,眼底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什么?” 沧彦洌没有再解释,温声提醒道,“王妃有什么疑问路上再问也不迟,再耽搁下去,保不准那条蟒蛇就要一命呜呼了。” 尽管凤倾城满腹疑问,还是按捺下好奇心,牵着阿离跟他一起离开。 沧晋的办事效率很高,他们刚走没多远,他就驾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三人上车后,沧晋亲自驾车送他们回府。 一路上,沧离的小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时不时地扭头看向凤倾城,“娘亲,马车可以再快点吗?” 凤倾城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脸蛋,“阿离别担心,大白肯定会没事的。” 等沧晋快马加鞭赶回王府,沧离不等马车停稳就要往下跳,幸好凤倾城及时拉住了他。 “你慢点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将沧离抱下马车,小家伙便迫不及待地往禁地跑去。 “阿离,等等我。” 沧彦洌看着他们匆匆的背影,漆黑幽邃的眸子里浮起一抹若有所思。 随即,他长腿一迈,也朝翠萝轩方向而去。 有沧彦洌在,凤倾城和沧离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进去。 穿过竹林,很快便看到那几间矗立在月色下的竹屋。 四下很安静,静得有些诡异,别说是虫鸣蛙叫了,就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无端叫人心惊肉跳。 “大白?大白?你在哪里呀?”沧离两只手弯成喇叭状,朝着周围不住地唤着蟒蛇的名字,可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家伙顿时急了,仰头看向凤倾城,语气焦灼,“娘亲,你说大白它在哪里?是不是受伤回不来了?” “也许是它睡着了,没有听到你的声音。”凤倾城知道今晚要是找不到大白,小家伙肯定睡不安稳,“这样吧,我们分头找找看。” “好。” 凤倾城转身见沧彦洌站在原地没有动,忍不住出声道,“你也跟我们一起找,多个人多份力。” 沧彦洌眼风一扫,视线最终越过她落在不远处的池塘上,“王妃可以去那边找一找,这里视线开阔没有任何遮挡,那条蟒蛇若是生命受到威胁想藏身,除了竹林,也就只有那座池塘……” 第266章 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小家伙紧急迫切的小奶音,“娘亲!父王!你们快来,大白在池子里!它快要死掉了!” 凤倾城闻言,立即加快脚步朝着池塘的方向走去。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当看到眼前场景时,她依然被震得呼吸一滞,连心脏也仿佛要骤停了。 大白长长的身体都没在池水中,只有硕大的三角脑袋趴在岸边,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有气无力得近乎奄奄一息。 借着淡淡的月光,凤倾城发现整个池塘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的颜色,触目惊心到了极点! “大白!” 哪怕她对这条蟒蛇一直都心存几分忌惮,此时见它伤重至此,神色一凛,忙不迭冲上前去。 凤倾城俯身蹲到巨蟒的三角脑袋跟前,伸手想要摸它的脑袋把它叫醒,可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手臂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僵在半空中。 大白那双碧幽幽的竖瞳连焦距都是涣散的,两眼之间的白色鳞片也像蒙了一层雾,看起来黯淡无光。 旁边的沧离扭头看了凤倾城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渐渐浮起泪水,“娘亲,大白它怎么了?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这个景象跟他梦里看到的场景完全重叠,他害怕极了,生怕大白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它还活着,只是伤得很重。”凤倾城眉头拧得很紧,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够避开王府的隐卫,能够在不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把大白重创到这个地步。 这条巨蟒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就算是沧彦洌这样的高手也曾经差点儿成为大白的夜宵。 凤倾城百思不得其解,这时,沧离再次出声,稚嫩的小奶音里透着满满的慌张与心疼,“娘亲,大白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是不是有人趁它不注意偷偷伤了它?” 小孩子的话说时无心,不过却像是点醒了凤倾城,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一种可能。 如果大白面对的是它曾经的主人,而那个已经抛弃它的主人不想它易主,所以起了杀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若是那个人真的来过这里,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思及此,凤倾城垂眸往脚边的地面扫过去,当瞥到不远处的一对脚印时,她眸色一紧,立即起身朝那对脚印走过去。 沧离见她弯腰一眨不眨地盯着草丛看,顿时疑惑地发问道,“娘亲,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没有,娘亲在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找到伤大白的凶手。”凤倾城望着隐在草丛里的那对脚印,之前大白一头栽进池塘的时候,把池水溅得到处都是,所以这对脚印所在的地面也是湿的。 她对着脚印仔细端详了好久,眸色突然一紧,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再到最后的愤怒痛恨。 她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呼吸也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沧离站得离她很近,察觉到她突然的变化,小脸蛋上露出担心的神色,“娘亲,你怎么了?” 凤倾城眼神波动得厉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重重一抓,连胸口都在剧烈起伏着。 第267章 这块石头怎么是红色的? 凤倾城动了张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阿离,我好像知道伤大白的凶手是谁了!” 沧离大眼睛顿时撑大了一圈,迫不及待地追问,“娘亲,伤害大白的坏蛋是谁?” 凤倾城闭了闭眼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我还要再证实一件事。” 说着,她直起身体抬起自己的右脚,朝草地上的那个脚印伸过去。 只见那个脚印的大小跟她脚的大小几乎完全相同,如果不是她连夜才从皇宫里赶回来,凤倾城甚至都要怀疑是她自己无意间在这里留下了脚印。 沧彦洌见她拿自己的脚跟草丛里的那个脚印做对比,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你知道是谁伤了这条蟒蛇了?” 凤倾城点了下头,声音听在耳中平静得近乎淡漠,“沧彦洌,我明天要回凤府一趟。” 沧彦洌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淡淡道,“王妃,你现在是怀疑凶手是凤府的人?” 凤倾城没有否认,只是朝草地上的那个脚印努了努下巴,“你自己看吧。” 沧彦洌上前两步,垂眸盯着那双脚印看了两三秒钟后,眉峰不由一锁,“这脚印一深一浅。” 正常人站在潮湿的泥地上,留下的脚印应该是一样深浅,而这对脚印一深一浅,只能说明脚印的主人很可能脚脚不便。 而凤府谁的腿脚不便,凤倾城跟沧彦洌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沧彦洌依然没办法想象那个仿佛只生活中所有人口中从来不曾露过脸的凤家二小姐竟然有如此本事。 “大白应该是被巫术所伤。”凤倾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将视线投向趴在岸边的巨蟒身上,“它体形太过庞大,如果要救活它,必须先想办法把它从池子里弄出来。” 沧彦洌抿了抿薄唇,“这条巨蟒除了脑袋,身体几乎全都沉在池塘里,想把它弄上来不容易,除非它自己游上来。” 凤倾城很认同他的话,但是看着大白的状况不免露出担心的神色,“你觉得它自己还有力气游吗?” 沧彦洌沉吟了片刻,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要它不想死。” 凤倾城想了想,转身走到沧离跟前,对他道,“阿离,你去跟大白说说话,让它从池塘里游上岸,娘亲再想办法救活它好不好?” “好!”沧离很懂事地用力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往池边走去,可是没走几步远,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他低头往脚下看过去,“这是什么?” 小家伙把脚下踩到的东西捡起来,举过头顶,借着月光很认真地端详着,“咦?这块石头怎么是红色的?” 闻言,沧彦洌侧目看了过去,当看到小家伙拿在手里的东西时,眸色不由一紧,“血玉!” “血玉?”凤倾城重复着这两个字,依稀回忆起自己刚重生过来的时候,这个男人便一直笃定是她偷走了血玉,她心里对血玉也很好奇,顺着他的视线也朝沧离那边看过去。 只见他那只胖乎乎的小手上捏着一块椭圆形的玉石,玉石通体赤红,在昏暗的光线里折射着幽冷的红光。 第268章 这块石头好烫呀! 这一刻,凤倾城忽然明白当初沧彦洌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她偷了血玉了! 她跟凤倾音是孪生姐妹,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如果凤倾音有意想嫁祸于她,只要故意露出半张脸,就足以误导所有人。 因为在大家心目中,她就是个足不出户的残疾人,一个腿脚不便的深闺小姐能有多大的威胁? 所有人对她的无视恰好成了她最好的保护色,无论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都不会有人把她跟凶手联想到一块儿去。 只是今晚凤倾音留下了最致命的脚印,顺着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线索,凤倾城一下子就猜到是她。 如果她就是大白的前主人,那也不难推出大白为什么会对凤倾城如此死心踏地,毕竟她们姐妹长得很像。 只是凤倾城一时还想不通,为什么凤倾音要突然对大白下杀手? 难道就是因为大白的‘叛变’? 而凤倾音为什么要来陷害自己,根据原主的记忆,她们姐妹俩都没有过多的交集,就更别提什么仇怨了。 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也许只有当面问凤倾音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凤倾城将满肚子的疑问都压下去,指了指儿子捏在手里的玉佩,“沧彦洌,这块血玉有什么用?” 沧彦洌凤眸眯了眯,淡淡掀唇,“也许用它可以救大白。” 凤倾城忍不住追问,“怎么救?” “之前我中了巫蛊,一直都是用血玉在压制着。这条蟒蛇中的若是巫术,用血玉应该也能起到作用。”男人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又道,“当然,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治好它,还得看王妃你的。” “我?”凤倾城扯了扯嘴角,“不是我长他人志气,我的巫术只是半调子,我怕会弄巧成拙。” 阿离那么喜欢大白,她当然不想让小家伙失望,也想把这条蟒蛇救活,可是她的巫术还只是一点皮毛,跟凤倾音的千里驭尸比起来,根本都不够看。 “王妃不必妄自菲薄,我们有血玉,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听着男人安慰的话,凤倾城伸手抓了抓长发,“可是我不会用血玉。” “本殿可以教你。” 凤倾城抬眼看向他,“怎么用?” 沧彦洌瞥了她一眼,嗓音淡淡,“你把手伸过来。” “哦。”凤倾城没有多想便照做了,把伸手到他面前,“然后呢?” 沧彦洌没有回答她,而是对沧离招了招,“阿离,把血玉拿过来。” “好!”沧离乖巧地把血玉送到他面前,仰起小脸蛋望向男人,“父王,给你。” “你拿着就好。”沧彦洌没有接,一只手握住凤倾城的手腕,另一只手上银芒轻闪。 凤倾城还没察觉到他的目的,男人手指蓦然一动,她只感觉指尖一疼,随即便有血珠从她的指尖涌出。 “嘶!”凤倾城倒抽了口凉气,当看到指尖被银针刺破,顿时恼火不已,“沧彦洌,你在做什么?” 男人没有理会她,把她流血的手移到血玉上方,微微用力一挤,殷红的血珠便滴落在血玉上。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被血玉吸收了。 随即,沧离清脆的小奶音便急急响起,“父王,这块石头好烫呀!” 第269章 这块红石头有这么神奇? 只见在小家伙白嫩软乎的手心里,那块椭圆形的血玉如同一个小太阳一般正发发光发热,暖红色的光映照着他的手心,把他小小的手掌都照成了血红的颜色。 相较于儿子惊讶的反应,沧彦洌俊美的脸上表情淡定自若,“血玉是一块极有灵性的玉,配合你的巫术,应该能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先前他中了蛊毒,一直都是靠血玉来压制的,如今蛊毒已解,血玉对他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眼下见儿子和凤倾城都那么在乎这条蟒蛇,他毫不犹豫地把血玉贡献出来,连半秒钟都没有迟疑。 由此可见,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还是老婆跟孩子更重要,血玉哪怕再珍贵也只是死物。 凤倾城这段时间只要有空就会钻习巫术,疗伤这种术法对她来说算是小菜一碟。 只是这块血玉要怎么用,她并不清楚。 凤倾城听完男人的话,迟疑地眨了眨眼睛,“起死回生?这块红石头有这么神奇?” 石头? 她竟然把这块人人趋之若鹜的血玉叫成石头,真是不识货! 男人对上她怀疑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掀动薄唇,“王妃大可以不信本殿,反正这条蛇是死是活都与本殿无关。” 顿了顿,他又追加了一句,“它上次伤了本殿的事都还没来得及跟它算账,这次也算是它咎由自取。” 沧离顿时急了,把手里的血玉递到凤倾城眼跟前,“娘亲,你救救大白吧!阿离不想大白死!你救救它好不好?” 凤倾城安慰地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小脑袋,从他手里把血玉接了过来,“好,我试试看。” 血玉拿在手里沉甸甸热乎乎的,凤倾城望着岸边奄奄一息的巨蟒,一步步朝它走过去。 等走到巨蟒跟前,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粉唇微微张合,她摊开掌心,血玉从她的手心里一点点升到半空中,最后停在蟒蛇的三角头颅正上方。 凤倾城眉头微蹙,脸上神色宁和安然,血玉散发出来的光映照在她绝美的脸上,有种流光溢彩的美感,周身更是散发出一种沉稳冷静的气质。 沧彦洌站在不远处,漆黑的凤眸眯到狭长,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成亲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如此认真专注的模样,着实叫人心动。 说实话,以前他遇到过很多女人,甚至有些人愿意为了他连性命都舍弃。 可是,他的心从来不曾有过那种剧烈的心悸感。 只有凤倾城在他眼里跟别的女人不同,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曾经的他不相信缘分,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也许从他中蛊毒再到他们后来成亲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他们终究要成为夫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其实,这样也挺好。 沧彦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凤倾城有勇有谋有胆识有实力,更重要的是,她是这二十年来唯一让他产生兴趣的女人。 此刻,他在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再放开她。 一辈子只有数十年那么短,有她陪在身边,生活应该不愁寂寞。 是啊,自从母妃过世,他似乎已经寂寞了很多年…… 第270章 沧彦洌,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夜风习习,凤倾城垂在身后的长发随风飞扬,线条柔美的侧颜在此刻又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冷艳魅惑。 她的肌肤白皙如玉,五官毫无瑕疵,在血玉光芒的照耀下透着淡粉色的光泽,长裙上的暗纹刺绣精致得无与伦比,再配上及腰长发,美得不似凡人。 也许是蟒蛇中的巫术太过强大,凤倾城在替它疗伤的过程中,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血色也正在一点点消退。 她咬紧牙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疗伤已经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稍有差池不仅是大白,连她自己都会有生命危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蟒蛇原本黯然无光的蛇鳞在血玉的治疗下,慢慢恢复光泽。 突然只听‘唰’的一声,凤倾城两指往巨蟒三角脑袋上一指,那枚血玉像是接收到命令一般,红光骤闪,倏地一下子落向蟒蛇的头上,直砸向它两眼之间的白色鳞片上。 沧离站得很近,当看到血玉砸下去的时候,小脸蛋上顿时露出紧张的神色,“大白,小心!” 然而,血玉落下时并没有砸中大白,竟然就这么融进鳞片消失不见了。 沧离望着眼前场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娘亲,石头呢?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凤倾城施完巫术的那一刻,身体如同脱力一般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本以为会跌倒,却在倒下的那一刻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然后她的后背便贴上男人温热的胸膛。 凤倾城微微转头,一眼便看到扶着她的男人,她缓了几口气,等呼吸恢复平稳才出声询问道,“沧彦洌,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只责任施展巫术救蟒蛇,对这块血玉的功效并不是很了解。 从眼下情况来看,血玉似乎已经跟血蟒融为一体了,她不确定这种融合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沧彦洌垂眸凝着她的侧脸,抬手轻轻将她额边的碎发拨开,温凉的指尖抚过凤倾城的肌肤,无端叫人心悸。 凤倾城眼神闪了闪,不自在地站直身体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谁知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后搂着她的手臂不松反紧,“你体力消耗过度,别乱动。” 凤倾城对上他那双幽邃的眸子,感觉到他炙热的眸光,不免觉得别扭。 她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忙别开视线,“我在问你问题,这块血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沧彦洌狭长的眸子半眯着,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她读不懂的情愫,“本殿不知。” 听着男人轻飘飘的四个字,凤倾城真想抽他丫的,“这块血玉是你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用血玉配合巫术救人的是王妃你。”沧彦洌薄唇一挑,磁性低沉的嗓音听在耳中有些欠扁,“本殿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不知道也很正常。” 凤倾城懒得再跟他搭话,转头看向池边依然昏迷不醒的巨蟒,尽管它没能如期醒过来,但是蛇身明显比之前的状态要好了许多。 “算了,等明天再看吧。”她大半夜从宫里赶回来,为了救蟒蛇又消耗不少体力,早就困倦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第271章 小心再把腰闪了! 沧离眼巴巴地瞅着一动不动的血蟒,担心地蹙起小眉头,“娘亲,大白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嗯,大白只是太累了,等睡上一觉明天应该就会好起来的。”凤倾城从男人怀里站起身体,正要往儿子跟前走,谁知脚一崴,身体竟然摇摇欲坠。 幸亏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带着怀里。 凤倾城一抬头视线便跌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深眸,他瞳仁漆黑,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两个小小的她,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脸上讶然的表情。 沧彦洌睨着她美艳的脸蛋,薄唇微挑,“王妃,路湿地滑,你走的时候当心些。” 凤倾城听出他嗓音中的戏谑调侃,想要推开他,却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这个男人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那一刻,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搂住男人的脖颈。 沧彦洌对她这个反应相当满意,薄唇微不可察地往上翘了翘,带出清贵出尘的潋滟弧度。 而凤倾城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沧彦洌,你放我下来!” 沧彦洌没有动,而是不紧不慢地淡淡开腔道,“王妃救大白如此辛苦,本殿决定给你奖赏。” 凤倾城微微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要。” 男人薄唇一扬,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道,“本殿既然决定给,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言下之意,她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哪有人这么霸道? 凤倾城怒目圆睁,可是一抬头,鼻尖却直接擦过男人色泽浅淡的唇瓣。 顿时,她感觉鼻尖处像是有电流划过,激起一阵战栗。 她的脑袋立马往后一仰,快速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可惜她人在他怀里,哪怕快要把脖子仰断了,跟他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二十公分远。 沧彦洌欺身逼近,再次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 他薄唇凑到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性感磁性得不得了,说起情话也是手到擒来,“王妃,本殿发现你施巫术专注的样子特别迷人。”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每说一个字呵出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耳涡处,那种酥麻的触感让她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沧彦洌,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凤倾城对他忍无可忍,抬手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胸膛,“快放我下来!腰伤刚好就开始得瑟,小心再把腰闪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妃不必担心,本殿的腰好着呢,绝对不会影响到你后半辈子的幸福。” 他说这话时,狭长的凤眸定定落在她的脸上,眼神里漾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嗓音怎么听怎么宠溺。 凤倾城受不了他酥到骨子里的情话,他说话用这么暧昧的语气很容易让她对他们的关系产生误解好吗? 凤倾城想也没想,毫不客气地回道,“我后半辈子幸不幸福跟你不会有太大关系,你也不用瞎操心。”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眼惹恼了男人,沧彦洌俊脸忽然一沉,语气凉凉,“你是本殿的女人,本殿不操心你的事还能操心谁的?” 第272章 阿离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他说这话的时候,漆黑的凤眸里隐隐有一抹流光划过。 凤倾城从他炙热的眸子里看到了跳跃的幽蓝色火焰,心口没来由地重重一跳。 是,她承认这个男人无论是身份背影还是权势地位,甚至是外表皮囊,每一样都是足以叫人心动的资本。 可惜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注定成帝成王,妻妾成群,而她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咬了咬唇瓣,声音轻缓却字字有力,“沧彦洌,我要的你给不起。” 话刚说完,她明显感觉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三分,“是吗?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你怎么知道本殿给不起?” 凤倾城见他不死心,扯了扯唇角,“如果我说,你想要我付出真心的前提是舍弃云苍的万里江山呢?” 闻言,男人漆黑的眸子浮起晦暗阴郁的色调,不过却没有妥协退步的意思,“这万里江山本就不是本殿的,只不过阿离如今年纪尚幼,本殿暂且替他守着罢了。” 当年如果大皇子没有战死沙场,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阿离作为太子的嫡长子,自然也是日后储君人选。 凤倾城没料到男人会这么说,眼底不禁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曾经看过不少史书,知道生在帝王之间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更知道像他们这样的皇子之间明着看好像兄友弟恭,实际上背后放冷刀子的情况防不胜防。 只要是有点野心和实力的皇子,谁不想君临天下? 而沧彦洌竟然说他只是在替阿离守着那个位置,这位气度与胸襟怎么不让人动容? 凤倾城转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小光头,想到他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山上寺庙里是那样快活,今后却要面对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心口微滞,“你有问过阿离的意思吗?他是不是愿意接手这帝王之位?” “身在帝王之家,有些责任是无法逃避的。”沧彦洌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沧离,低沉的嗓音淡淡的,“了敬大师曾经替阿离算过卦,说他有帝王之相,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 凤倾城眉头一拧,不爽地反问,“皇帝有那么多皇子,皇子有那么多老婆,为什么非得阿离来继承皇位?难道阿离就不能做个普通的孩子吗?” 说实话,她并不希望阿离日后当皇帝,也许很多男人都喜欢追名逐利,想成为人上之人,可是高处不胜寒。 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注定会失去很多很多,亲情友情爱情都会成为巩固帝位的筹码,她不希望阿离长大后成为那样的人。 沧彦洌抿了抿薄唇,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竹林,“阿离本就不是普通的孩子。” 凤倾城一怔,疑惑地追问,“你什么意思?” 沧彦洌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王妃今晚为什么突然赶回王府?” 凤倾城如实回道,“阿离做了噩梦,梦到大白出事,我不太放心,就想带他回来看看。” 沧彦洌侧目睨了她一眼,淡淡道,“阿离并非是做噩梦,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什么?”凤倾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阿离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第273章 算不算跟她间接接吻了? 沧彦洌望着远方的夜色,俊脸上浮起回忆的神色,声音也变得有些飘渺,“当年,有奸细泄密,本殿与皇兄被敌军围困,阿离那个时候才出生没多久,哭了整整一夜,三日后,京城便收到皇兄战死,本殿下落不明的噩耗。” 此时,男人回忆起当年的往事语气淡然,可是凤倾城却能猜到当初他们浴血奋战时有着怎样的惊心动魄。 凤倾城微微抬眼,淡淡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清傲冷艳的味道,“如此说来,阿离便更不能当皇帝了。” 沧彦洌眼尾一挑,“为何?” 凤倾城眉头轻蹙,脸上神情透着凝重,“我不认为未卜先知是什么好事,有时候活得糊涂一点反而是福气。” 沧离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沧彦洌,又瞧瞧凤倾城,小脸蛋上神情带着几分小迷茫,“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呀?为什么阿离听不明白?” 凤倾城觉得小孩子不该过早承受这些,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而是转移话题道,“阿离,大白需要休息来恢复体力,我们也去睡觉。” “娘亲,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好吗?”沧离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竹屋,不放心道,“万一大白醒来,我们就可以随时出来看它。” 沧彦洌没有反对,淡淡颔首道,“那便留在这里。” 凤倾城见她还抱着自己不撒手,忍不住道,“现在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沧彦洌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肚子叫的声音。 “咕噜——咕噜——” 当感觉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时,凤倾城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沧离仰起小脸看向她,“娘亲,是你的肚子在叫吗?” 凤倾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脸颊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好像……是。” “父王,娘亲肚子饿了,我们去厨房找点吃的过来好吗?” 沧彦洌对着竹林方向低低唤了一声,“沧影。” “在。” 一道黑影闪过,眨眼的功夫便停在拱桥旁边。 “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让人做两份端过来。” “是!” 沧影? 凤倾城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某种飞虫,太阳穴不由跳了两下。 不过此沧影非彼苍蝇,他的速度很快,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便端了两份热腾腾的馄饨送进竹屋。 凤倾城肚子饿得不行,夹起一只馄饨就咬了一大口,“好烫好烫!” 她把夹着一半的馄饨放回盘子边,用手对着嘴巴拼命扇风,等嘴巴里的馄饨凉了,才咽进肚子里。 “阿离,你慢点儿吃,这馄饨很烫的。” “好,娘亲你也慢点吃。” “馄饨味道如何?” “挺不错的。” “是吗?本殿也尝尝。”沧彦洌拿起她放下的筷子,把她咬了一半的馄饨夹起来放进嘴巴,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凤倾城一怔,一双好看的眸子直楞楞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沧彦洌感觉到她的视线,眼尾一挑,“怎么了?” “你吃的那只馄饨……是我咬过的。” “无妨。”男人说着,直接把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 凤倾城,“……”他吃她吃过的东西,算不算跟她间接接吻了? 第274章 娘亲,怎么办呀?大白真的死掉了! 吃完夜宵,凤倾城便带着阿离去睡觉。 大概是太困了,小家伙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就睡熟过去。 凤倾城听着耳边孩子清浅均匀的呼吸声,明明困得眼皮都快撑不开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男人刚才看她的眼神以及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心里有什么情愫正在悄然溢出,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说喜欢吧,好像对他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基础,毕竟她并不是原本的凤倾城。 如果说不喜欢吧,好像对他的亲近也没有多排斥,甚至有时候在他的撩拨下,她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些生理反应。 要不,哪天找机会测试一下? 他说他只是在替沧离守着江山的时候,她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 嗯,是感动的动。 算了算了,别想了,再想天就要亮了! 凤倾城打了个哈欠,替睡在身边的小家伙掖了掖被子,闭上眼睛很快也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她是被身边小家伙起床的动静给吵醒的,尽管沧离已经放轻了动作,不过她前世接受过特种部队的魔鬼式训练,只要稍微有一点儿声音,她都会警醒。 见她睁开眼睛,沧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小光头,软糯的小奶音带着歉意,“娘亲,是不是阿离吵到你了?” “没有,我刚好醒来了。”凤倾城穿衣服的动作很快,小家伙还没把小僧袍的衣带系好,她就已经穿戴整齐了。 凤倾城蹲到床前,拿过他的小靴子替他套好,然后顺手将他从床上抱下来,“走吧,去看看大白怎么样了。” 她知道他心里记牵着那条蟒蛇,牵着他的小手便朝外头的池塘走去。 等快要走到池塘边的时候,沧离迫不及待地松开她的手,迈着小短腿跶跶跶直往池边跑去。 清晨的阳光正好,落在小家伙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边,看上去格外讨人喜欢。 凤倾城眼底含着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沧小离,你跑慢点儿,当心摔着。” “知道啦!”沧离连头都没有回,一口气冲到池塘边,不过随即就听到他拔高小奶音,惊讶又紧张地叫了起来,“娘亲,你快来!” 凤倾城眸色不由一紧,“怎么了?” “娘亲,你看看大白是怎么回事?”沧离又往池塘边凑了凑,像是在确定什么,待隔了几秒钟后,他再次叫了起来,“大白好像死掉了!娘亲,怎么办呀?大白真的死掉了!”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都带上了颤音,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凤倾城加快脚步冲过来,当看到靠近拱桥的岸边那堆硕大的白色蟒蛇皮时,她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又落了回去。 原本她一直以为她对那条蟒蛇没什么感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难怪常言道日久生情,相处的时间长了,确实还是有点感情的,哪怕她之前很厌恶蛇这类冷血动物,可是现在竟然也会担心一条蛇。 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这不是大白,只是大白蜕下来的皮,它并没有死。” 第275章 娘亲,你看大白是不是变漂亮了? 沧离眨了眨乌亮的大眼睛,一脸茫然不解,“娘亲,大白为什么会蜕皮?” “这是一种生理现象。”凤倾城顿了片刻,换了一种更通俗易懂的解释,“就像我们每天要换衣服穿一样,大白蜕皮也是给自己换套新衣服。” “原来是这样啊。”沧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动小脑袋四下搜寻了一圈,“娘亲,我们去找找大白好不好?它昨晚流了那么多血,我有点担心它。” “好。”凤倾城指了指竹林和山后方向,对他道,“咱们分头行动,你去那边,我去竹林里看看。” “好!”沧离点点头,迈着一双小短腿就朝竹屋后头奔去,凤倾城看着他飞奔的小身影,轻笑着摇摇头。 转身,她往竹林那边走去,可是还没有走几步远,身后忽然传来小家伙兴奋的叫声,“娘亲!找到大白了!它在洗澡!” 凤倾城闻言,立马转身大步往竹屋方向走。 竹屋后面是天然的温泉池,还没走到近处就能看到袅袅雾气。 在晨光的照耀下,整片温泉池如同笼罩在金色的光雾里,美得恍如仙境。 凤倾城看到小家伙正站在不远处的温泉池前,伸长了脖颈往池子里看。 这样的画面莫名熟悉,让她不由想起第一次闯进禁地看到的那个小萝卜头,只是后来那个傲娇的小萝卜头像是突然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人。 凤倾城望着他的侧影,怔忡出神,心里暗自想着改天一定要问问沧彦洌,原本在这里的那个小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娘亲!你快过来呀!” 耳畔传来小家伙清脆的娃娃音,凤倾城收回神思,“来了。” 她走到近处,一眼就看到泡在温泉池里的蟒蛇,通体赤红,碧莹莹的竖瞳正盯着她的方向,精神抖擞,完全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模样。 它大半截身体都浸泡在温泉池里,血红的信子一吐一吐,好不惬意。 如果不是它的额头上那处像天眼一样的白色鳞片,凤倾城真的要怀疑它究竟是不是大白。 只不过它的体形明显比之前要小了一大圈,周身的蛇鳞焕然一新,在阳光下折射出眩目的七彩光芒,威风凛凛又帅气逼人。 呃…… 当脑子里闪过‘帅气逼人’这个形容词时,凤倾也不由呆住了。 她以前明明最讨厌蛇了,为什么现在莫名觉得这条蟒蛇看着很顺眼? 见她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血蟒,沧离仰起小脸看向他,“娘亲,你看大白是不是变漂亮了?” 岂止是漂亮,完全就是脱胎换骨,难道这就是血玉的神奇之处? 昨天近乎奄奄一息的巨蟒在经过血玉疗伤后,便起死回生了? 难怪当初沧彦洌为了血玉跟她大打出手,只不过既然血玉有如此强大的治愈能力,他为什么如此轻易就送给她来救活一条蛇? “娘亲,娘亲,你要不要下来一起玩?大白身上变得好暖和呀!” 听到小家伙兴奋的声音,凤倾城再定睛一看,发现沧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外袍爬进温泉池里。 此时,他趴在大白身上,两只小手搂着大白的蛇身正玩得不亦乐乎。 第276章 大白,快反击! 大白似乎也很喜欢沧离的亲近,长长的尾巴轻轻摆动着,在温泉池里游来游去。 这个温泉池应该算所有池子里最大的一个,不过在大白庞大身躯的对比下,就显得有些逼仄了。 “我不下去,你们玩儿吧。” “娘亲,你下来嘛!快点下来呀!”沧离一只手抱着大白,另一只手对她招了招,软糯着小奶音诱惑她,“坐在大白身上可舒服了,真的!” “不下去!”凤倾城直接拒绝小家伙,连半秒钟都没有犹豫。 沧离把小腮帮子一鼓,伸手拍了拍巨蟒,“大白,娘亲不肯陪我们玩,你说该怎么办?” 大白停止游动,歪着三角头颅看向凤倾城,似乎真的在思考对策。 几秒钟后,它抬起长长的蛇尾对着凤倾城的方向重重往温泉池里一拍。 只抽‘哗啦’一声,池水被溅起一丈多高,然后像小瀑布一样又落回温泉池。 凤倾城站得离池边很近,带着温度的池水如下雨一般噼里啪啦淋了她一头一身。 沧离望着她落汤鸡的模样顿时开心地拍起小手,“大白,好样的!” 凤倾城头发和裙子湿得透透,看上去狼狈中带着莫名的喜感。 她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池子里的小光头和大蟒蛇,“好啊,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整我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她二话不说也跳进温泉池,两只手捧起池水就朝他们的方向浇去,“看你们还嚣张!来啊!来战斗啊!” 沧离毫无防备被她泼来的池水淋了一脸,他也顾不得擦脸上的水,拍了拍大白的蛇身,“大白,快反击。” ‘哗啦!’随着一声巨响,小小的温泉池里仿佛掀起一道巨浪,当头泼向凤倾城。 凤倾城这次淋得比上次更惨,每个头发丝都湿得透透的。 “你们两个小混蛋居然敢以多欺少,跟你们拼了!”她两只手像装了电动小马达一样,不停往他们泼水。 别看大白身体又粗又长,可是躲闪的动作却异常灵活,凤倾城手都泼酸了,都没能浇到他们。 而大白随随便便一个甩尾巴,就能让她像是刚从河里被捞上来的一样。 在湿透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凤倾城终于举起双手投降了,“不玩了不玩了!” 沧离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大白,脆生生的嗓音带着小傲娇,“大白,既然娘亲求饶了,咱们就放她一马……” 然而,他话音未落,凤倾城突然偷袭,浇了他一脸的水。 “哈哈哈!被我淋到了吧!”凤倾城站在池水里叉着腰,得意地笑了起来。 沧离忿忿然瞪大了一双眸子,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服气,“娘亲,你怎么能耍诈?” “这叫兵不厌诈!” 沧离小手往凤倾城的方向一指,“大白,快用尾巴泼水。” 凤倾城抬手往大白一指,故意板着一张俏脸,“大白,你再泼我水试试,小心中午断你口粮,让你饿肚子!” 大白顿时怂了,低下硕大的三角脑袋,冲凤倾城吐信子卖乖。 凤倾城炫耀地对儿子扬了扬下巴,伸手摸了两下大白的头,“表现不错,午饭给你叫两只鸡腿。” 第277章 大白,两个鸡腿就把你收买了吗? “嘶~嘶~” 大白冲她摆尾巴扭身体,撒娇卖萌的意味极浓。 不过由于它身体太庞大,看在凤倾城眼里反而有种傻大个儿的感觉。 沧离见大白这么快就叛变,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大白,两个鸡腿就把你收买了吗?我给你三个馒头,你要不要考虑下?” 大白晃了晃三角脑袋,不乐意地扭了下身体,显然对他的条件没什么兴趣。 “四个馒头?”沧离不死心地继续诱惑它,见它不为所动,又竖起五根手指头加砝码道,“五个馒头!大白,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哦!” 凤倾城望着小家伙一本正经训蛇的表情,笑得乐不可支,“阿离,大白不是人是蛇。” 沧离嘟着粉色的小唇瓣,加重语气强调道,“做蛇也不可以贪心呀!” 凤倾城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嘴角也不由微微翘起一道弧度。 其实,昨晚在救大白的时候她心底多少还有些顾虑,现在看来大白应该已经彻底摆脱过去主人留给它的阴影,真心地接纳了沧离和自己。 凤倾城真是看不下去了,笑着提醒道,“大白是肉食动物,喜欢吃肉,你给它馒头它怎么可能感兴趣?” 沧离伸手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颇有几分不能理解,“馒头甜甜的多好吃呀,为什么大白不喜欢?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经常教导我们吃饭不能挑食,大白这么挑食是不对的。” 凤倾城莫名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但是让一个肉食动物改吃素根本就不可能。 她摊了摊手,“大白喜欢吃肉是本性,要不你问问它要不要跟你一样当个蛇和尚。” 沧离拍了拍蛇身,以打商量的口吻对它道,“大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素?青菜豆腐白馒头其实也很好吃的。” 大白傲娇地左右摆动着三角脑袋,显然是不愿意。 凤倾城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你看,在大白心里还是肉肉比较重要。” 说到这里,她挑了挑眉梢,蛊惑儿子道,“沧小离其实肉真的很美味,你要不要放弃你的馒头,今天跟我们一起吃肉肉?” “不要!”沧离果断摇头拒绝,连半秒钟都没有迟疑,“阿离只喜欢馒头,不喜欢肉。” 凤倾城这么怂恿他,主要是担心他营养跟不上,毕竟他还不到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身体缺乏某种微量元素,个子长不高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继续不遗余力地劝他,“要不待会儿闭月把早膳送来的时候,你尝一口试试?” “不要。”沧离不为所动,小脸蛋上表情认真,“阿离虽然离开迦南寺,但是寺规时刻铭记心中。” 见他态度坚决,凤倾城也没有再强人所为,只是回想起沧彦洌的话,眼底浮起几分忧虑。 阿离心地善良,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日后如何能成为杀伐果绝冷酷狠厉的帝王? 走神的间隙,沧离突然对着她身后的方向脆生生地唤了一声,“父王!” 凤倾城微微怔了怔,下意识地转头往岸上看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第278章 我还没弱到需要男人保护的地步! 用过早膳,凤倾城回西苑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准备动身回凤府。 不过她还没走到门口,迎面便看到沧彦洌朝她这边走过来。 凤倾城脚步停住,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沧彦洌眼风扫过站在她身后的碧月和羞花,眼尾轻挑,“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凤倾城也没有瞒他,如实答道,“我回凤府一趟。” 沧彦洌眸色深沉晦暗,沉吟了片刻后,淡淡道,“本殿陪你一块过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凤倾城觉得她需要跟凤倾音单独聊一聊,有这个男人在很多话反而不好说。 但是沧彦洌站在原地没有动,完全没有给她让路的意思,“若如你所言,之前骷髅案的真凶也是凤倾音,那么此人的巫术造诣不浅,你这么莽撞地去找她怎能不叫本殿担心?” 担心?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会担心自己吗? 凤倾城心头微微一震,再抬头目光便跌进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瞳仁漆黑,如两汪幽深的漩涡,一不小心就能将人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沧彦洌薄唇淡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扣人心弦的诱惑力,存心叫人沉沦。 凤倾城往后退了退,别开脸将目光投向别处,“我没有莽撞,更没有冲动,而且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我敢单独去见凤倾音,就说明我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凤倾音的巫术确实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她也不是吃素的,这段时间她只要有空就钻研巫术,尽管没有主动在别人身上验证过她的实力,不过想自保不成问题。 沧彦洌往前迈了一步,再次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可是,本殿不放心。凤倾音既然能让凤渃心甘情愿替她顶罪,足以说明她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本殿不是说你冲动行事,只是怕万一有任何意外,也好护你周全。” 他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似深情,凤倾城几乎要被他蛊惑。 她眉头皱了皱,眼底神色透着坚定,“不用,我还没弱到需要男人保护的地步。” “夫妻就是哪怕自己有实力,也有人可以依靠,否则你顶着端正王妃的头衔,难道只是为了好听?” 沧彦洌不容分说,执起她的手,拉着她便往外头走,“沧晋,备车。” “是!” “喂!沧彦洌,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凤倾城被他拽着,不爽地把眉头拧紧,“你这么兴师动众地过去,很容易打草惊蛇!我只是过去跟凤倾音谈谈,而且现在所有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本殿许久没陪你回凤府,今日去找凤将军喝茶下棋,不行吗?” 凤倾城,“……”行!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行! 看样子他是不可能退步的,既然他非要跟过去,那就随他去吧。 凤倾城没有再坚持,由他牵着自己一路往大门口走。 路上,有不少丫鬟小厮看到他们手牵着手往外头走,诧异又震惊。 毕竟,沧彦洌成亲多时,却从来不曾亲近任何女人。 看来凤倾城作为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成亲还不到两个月便掳获了男人的心。 第279章 为什么人会不见了? 凤府。 凤渊刚下早朝回来,连茶水都还没喝一口,便听到下人前来通传,“将军,四殿下和三小姐一起回来了。” 凤渊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后,眉头不由皱了皱,沉吟了好片刻才缓缓道,“请他们过来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门外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爹爹。” 凤渊抬眼便看到女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不免拿出作为长辈的威严,“已经嫁人为妇,怎么还能如此莽撞?” 凤倾城知道他心里对原主擅自嫁给沧彦洌的事还很不满,连带着对她也是一肚子的意见,再加上凤渃去世时间尚短,他心底的郁结一时只怕也难以解开。 凤倾城今日来府上可不是专程为了解开他们父女的心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她也没有跟他叫板,只是低头装乖巧地应声道,“爹爹教训得是,女儿先去后院看看娘亲免得再惹您心烦。” “你……” 凤渊还有话想跟她说,不过见她已经转身离开,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看向站在那里的高大男人。 “四殿下,请坐。” 沧彦洌微微勾唇,客套道,“岳父大人不必多理,本殿今日来得突然,叨扰了。” “这是哪儿的话?”凤渊脸上神色有所缓和,温声回道,“你们能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来人,看茶。” 沧彦洌跟凤渊随意闲聊的时候,凤倾城已经进了后院,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去找沈蒙人,而是直接走到凤倾音闺房门口。 抬手,她轻轻敲了两下房门,“二姐,你在吗?” 其实,这话是多此一问,凤府所有下人都知道,凤倾音几乎从来不踏出闺房一步。 但是,凤倾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应声。 当然,她也没指望凤倾音会有什么回应,因为不管她开门与否,她都是要进去的。 用力推了一下门,发现门被人从里头反锁了,完全推不动。 凤倾城顺手从头上取下细细的银簪,伸进门缝里一点点拨弄着门栓。 前世作为顶给特工,别说是这种最简易的木板门,哪怕是需要指纹的密码锁,她也能在三分钟内快速破解。 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后的木栓被拨开,凤倾城抬手轻轻一推,木门便缓缓打开了。 凤倾音的寝房常年门窗紧闭,一进去潮湿发霉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凤倾城眉头紧蹙,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她把门重新关上,一步步朝内室走去。 视线环顾一周,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凤倾音的身影。 奇怪,下人们不是说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间吗?为什么人会不见了? 不过她不在也好,正好可以搜查一下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凤倾城的目光定格在靠近墙角的实木书架上,视线往书架上一扫,她像是预感到什么,大步走近过去,目光从最顶层的书架扫起。 书架上所有的书都跟巫术有关,由此可见凤倾音对巫术的痴迷。 凤倾城把书架从最上面一层找到最后一层,发现其中有一本书的书页间似乎夹着什么。 第280章 谁?谁在那里! 凤倾城立即把那本书从书架上抽出来,然后把夹在书页里的几张纸抽出来。 当看清楚书页上记载的内容时,她瞳孔狠狠一缩。 之前她在王府禁地里找到了一本巫书,但是那本书后面有好些书页都缺失了。 尽管她不曾见过缺失的书页,但是这十多页纸无论是字体还是纸张都跟那本书完全相同,凤倾城完全可以确定这些书页就是来自于那本书。 如果说昨晚看到岸边一深一浅的脚印后,她只是推断出凤倾城有可能是大白的前主人,现在这些书页完全证实了她的猜测。 凤倾城低头默看着书页上记载的内容,越看越心惊。 被撕下来的这部分书页上描写的全部都是黑巫术,这种巫术仅杀伤力强,而且对施巫者也有一定的反噬,所以在凤家这些巫术都是被禁止的。 凤倾城有些想不明白,凤倾音为什么要偷偷修习黑巫术。 然而当她把书页翻到最后一张时,脸色当场就变了。 最后一张书页上详尽地记载了有关灵魂互换的方法和注意事项,甚至有不少地方都被凤倾音用细笔笔圈圈点点地做了笔记。 显然,凤倾音对灵魂互换这件事已经筹划许久。 而书上说互换对象与本人的相似之处越多,灵魂跟身体的融合度也越高。 凤倾城不是傻子,看到这里便立即想到凤倾音相要灵魂互换的对象是自己! 她们两个人是同卵双胞胎,从父母那里继承到的所有基因都一模一样,再也没有比用孪生姐妹作为灵魂互换对象融合度更好的。 凤倾音从小因为身体残疾不知道遭受了少多冷待和怜悯,也许早在那个时候起,她就暗自定定决心要夺下凤倾城这躯健康的身体。 凤倾城只要一想到这点,就莫名觉得脊背发寒,是不是在她没有重生之前,原本的凤倾城就已经被盯上了? 但是她通过原主的记忆搜寻到凤渃曾经跟她说过,她跟凤倾音两姐妹这一世的命运是相连的,如果有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可能独活。 若真是如此,以前的凤倾城已经死了,那么凤倾音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她惊疑不定,正在走神,突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闷响声,声音不大,但是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震动。 凤倾城一惊,连忙从书架前起身,不等她站定身形,她就看到自己右手边的那面墙裂开一条缝,墙体正在往两边移动,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凤倾城心下一凛,当机立断地往书架边退去,借着高大的书架把自己藏起来。 几秒钟后,墙停止移动,两道纤挑的身影一前一后从通道里走出来。 “你这个废物,让你办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跟着我出来做什么?滚进密室里去!” 粗嘎沙哑的女声带着冷怒,是凤倾音。 “二小姐,求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密室里!我会疯掉的!你让我出去透透气吧!我保证天黑之后立马回来!” 这道女声听起来莫名耳熟,不过凤倾城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让你去找条畜生你都找不到,最后还得我亲自出马,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真是饭桶!废物!”凤倾音越想越气,扬手就要打她,忽然耳廓一动,听到房间里有细微的声音,她动作一顿,阴沉着脸色朝书架方向怒喝道,“谁?谁在那里!” 第281章 不用躲了,滚出来吧! 跟凤倾音说话的女人正是赵婉儿,她顺着凤倾音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可疑的身影。 “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这个房间平常连下人都不愿意进来,谁会跑到这里来?” 谁知她的话刚说完,凤倾音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将她狠狠抵在旁边的墙上,“我说有人就是有人,你一个下贱的狗东西有什么资格质疑我说的话,啊?” 赵婉儿觉得凤倾音就是个内心扭曲的变态,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总能找到借口来折磨自己。 如果再不想办法逃离这个鬼地方,总有一天自己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婉儿想着,抬起自己的双手用力捶打着她紧紧扼在自己脖颈处的处,“放开……你放开我……” 凤倾音眸色一寒,非凡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掐她的力道,很快赵婉儿的双脚便被迫离地。 她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双腿没有支撑点,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眼看着她进气少出气多,两只眼睛已经开始翻白眼,赵婉儿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尽管活着很痛苦,可是她并不想如此憋屈的死去,她还在幻想自己能够逃离凤府,把凤倾音这个歹毒变态的女人狠狠踩在脚下。 现在看来,她的这个想法真是可笑又可悲! 赵婉儿大脑缺氧,眼看着就要这么断气了,她紧紧闭上眼睛,眼角处有两滴泪珠滑落。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骤闪,从书架那边射出,飞袭着直袭向凤倾音的手腕。 凤倾音反应极快,侧身收手,赵婉儿的身体就这么重重跌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 她呼吸太急,捂着脖子剧烈呛咳起来。 那只银簪打在墙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随即又受重力作用掉在地上。 凤倾音嘴角冷勾,朝着书架的方向嗤道,“不用躲了,滚出来吧!” 凤倾城也没打算一直畏畏缩缩,从容不迫地迈开双腿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赵婉儿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脸,不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是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当初因为凤倾城的原因,自己被赶出王府,有家不能回,所以对这个女人算是恨之入骨。 现在她竟然出手救了她的命,赵婉儿怎么可能不惊讶? 凤倾城连个眼角余光都没往她身上瞟,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凤倾音,“我来这里,可是不为了救你。只不过碰巧看到,不看到有人死在凤府晦气罢了。” 凤倾音微微一笑,眼底却透着阴冷的狠意,“你来得正好,倒省得我去找你。” 凤倾城知道她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冷光,“凤倾音,你到底是怎么威胁姑姑的,让她不得不替你顶罪替你去死?” “怎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事儿?”凤倾音幽幽扯起红唇,盯着她的眼中渐渐凝起杀意,“不如你亲自去阎王殿问她?” 说话的同时,她身影如鬼魅般一下子冲到了凤倾城跟前,不给任何反应直接袭上要害。 凤倾城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绝美的面容一片冷洌,面对凤倾音的进攻不闪不避。 第282章 雕虫小技! 然而,就在凤倾音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凤倾城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一抬。 瞬时,几道白光从她指尖激射而出狠狠射向凤倾音的门面。 凤倾音身体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往后仰去,白光几乎擦着她的脸撞击在墙上,眨眼便消失于无形。 随即,她化被动为主动,默念口诀,幽光横扫而至,直射凤倾城周身各处死穴。 凤倾城足下一点,整个人在白光的包裹下凌空跃起,同时右手一挥,白色光刀无声无息地刺向对面。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正面对决时互不相让,谁也没能讨到便宜。 打斗的过程中,光剑铺天盖地,赵婉儿缩在书架后头亦不能幸免,被几道光割破发丝的同时,在脸颊上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伴随着刺痛,她抬手一摸,竟然摸到了粘稠的鲜血。 赵婉儿顿时慌了,站起来就想往外头跑,可是刚跑没两步远,凤倾音眸色一沉,顺着从书架上拿起竹简就扔了过去。 凤倾城只听身侧传来一道惨叫声,赵婉儿的身体就被竹简打得疾飞出出去,生重摔掼在地。 全身骨头如同碎裂般剧痛起来,赵婉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凤倾音冷冷睨了她一眼,神色讥诮,“你如果再敢趁乱逃跑,我就弄断你的两条腿!” 赵婉儿脸色煞白,哆嗦着咬牙回道,“我没想逃……我不想、不想死……” “胆小的废物!留你何用?”凤倾音在凤倾城跟前没讨到半点便宜,便把气都撒在她身上,抬脚直接朝她腹部踹去。 赵婉儿被她踢得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双手勉强撑着地面,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凤倾音已经烦透了她,眼神冰冷如雪,手一挥直接下了杀招。 幽光倏现,飞袭而来几乎要刺瞎赵婉儿的双眼。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只听耳畔传来‘嘭’的一声闷响,随即白光便在她眼前被打散。 赵婉儿一震,下意识地转脸看向凤倾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出手救自己? 凤倾城没有管她,看向凤倾音的眼神更冷了,“凤倾音,你手上沾的鲜血已经够多了,收手吧!”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副带着假面具的伪善嘴脸,看着都令人作呕!” 说话的同时,她掌心上惫,无形的气流喷薄而去,把她身上灰色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那种强大的气流无处不在,赵婉儿只觉得全身越发刺痛得厉害,别说是逃跑了,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异常困难! 气流仿佛能撕开一切,席卷而至,直击向凤倾城。 凤倾城身形蓦动,眼底仿佛有耀眼的神光闪动着。 突然,书架上的书就像是受到什么的召唤,一本本腾空而起,如同摞城墙一般,在凤倾城的面前形成一道屏障,将她牢牢护在后头。 “雕虫小技!”凤倾音冷嗤一声,手又是一挥,那些书就像是被塞进了绞碎机,眨眼间化成碎片。 万万千千的碎片扬扬洒洒地落下来,如同下雪一般壮观。 赵婉儿瞳孔放大,吓傻了一般表情呆滞,只觉得眼前发生的场景诡异得不可思议! 第283章 活了两世,终于要变成正常人了! 眼前,那些被粉碎的书页碎片如雪花纷飞,扬扬洒洒地从半空中落下来。 纸屑落在赵婉儿的头上身上,她竟生出劫后余生之感,再回头看向凤倾城时,心底升腾起矛盾又感激的情绪。 “多管闲事!”凤倾音冷嗤一声,看向凤倾城的眼神透着嗜血的冷芒,“在我手中救人,那就是找死!” 说着,她眼睛一闭,口中念念有词,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凤倾城眸色微沉,身形一下子闪到凤倾音的面前,一记扫膛腿便踢了过去。 她会的凤倾音前世在魔鬼特训营里都学过,所以凤倾音侧身急退,轻易便躲开了。 而凤倾城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倏地转身,一记重拳便挥了出去,动作敏捷又利落。 凤倾城身体一斜,有些跛足的那条腿直踢向凤倾城的小臂,凤倾城收手回撤。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两人便交手了十几个回合。 凤倾音毕竟腿脚不便,这么连续过招,被凤倾城逼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身形。 气息微喘,她望着凤倾城如鬼如魅的身影,眸底不由露出难以置信地震动。 她记得凤倾城成亲后回府时,对巫术还一窍不通。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把巫术和武功融会贯通!这样的实力不容小觑! 可是,怎么可能呢? 凤倾城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强? 凤倾音的巫术是原主这么多年来没日没夜刻苦修习的结果,凤倾城的能力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所谓的天赋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升如此高的修为能力? 若真是如此,那就更不能留下这个祸根! 之前她还在伤脑筋如何接近凤倾城,毕竟想进行灵魂互换就得让两个人共处一室。 这次既然她送上门,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一鼓作气夺下她的身体! 凤倾音终于不再保留实力,视线盯着凤倾城那张冷艳动人的脸,唇角勾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下一秒,她手一抬,整个寝房里的光线顿时暗下来,尤其是窗边仿佛被什么挡住,外头的光线丝毫照不进来,整个空间彻底被黑暗吞噬。 紧接着,一道道无形的涟漪在空气中层层叠叠地漾开,直逼凤倾城。 凤倾城退避不及,只觉得猛烈的寒气当头笼罩下来,她的身体如同坠入冰窖,再也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就好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拽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不!不仅仅是脚! 她的腿,手,还有身体突然都不能动了! 凤倾城用力想挣脱,可是却她越用尽,身体就越是像被某种力量镇压着,这种感觉很糟糕,如同一下子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凤倾音欣赏着她神色痛苦的模样,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红唇满意地勾起,带出一道阴冷自得的弧度,“我劝你不要浪费力气,乖乖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眼前这具身躯,无论是肤色肤质还是身材比例都近乎完美,凤倾音已经觊觎了很多年。 而现在,只要完成互换仪式,以后她就能够拥有一具健康又漂亮的身体。 活了两世,终于要变成正常人了! 光是想想都叫人兴奋不已! 第284章 你知不知道灵魂互换后会有什么后果? 凤倾城望着她脸上扭曲又疯狂的表情,绝美的脸上带着不服输,冷哼道,“你做梦!凤倾音,我是绝对不会把身体让给你的!” “是吗?”凤倾音神情贪婪,带着怨毒,“那可由不得你!你用这副身体已经用得够久了,原本我们同是连体婴,凭什么凤渊和凤渃擅自把完好的那副身体给你?凭什么我要顶着一副残破的身体当个瘸子?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啊?” 她说这话时,额角处青筋毕露,面容愤怒又狰狞! 旁边的赵婉儿望着这对孪生姐妹,忽然觉得她们两个人的长相一点儿也不像。 凤倾音身上的戾气太重,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而凤倾城的三观至少是正的,哪怕赵婉儿曾经恨她恨得不行,可是刚才凤倾城救她是事实。 正在走神之际,赵婉儿感觉眼前白光一闪,只见凤倾音以手为刀,对着凤倾城的手背用力一划,顿时一道白光便划破空划破凤倾城的手背。 凤倾音立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玉鼎,把玉鼎放在凤倾城的手底下,鲜血一滴接着一滴顺着凤倾城的指尖落进玉鼎。 凤倾城手背刺痛,身体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你这个疯子,快住手!你知不知道灵魂互换后会有什么后果?” 她刚才已经看到了那张记载着如何进行灵魂互换的书页,书页上不仅写了互换的详细步骤,更用大篇文字说明了灵魂互换后的有可能出现的一切危险情况。 对于灵魂来说,身体就像是容器,如果灵魂和容器没有办法融合产生排斥反应的话,最后灵魂互换的两个人轻则受伤留下后遗症,重则吐血身亡。 凤倾音眉眼间神色忽地变得阴狠起来,“凤倾城,你的身体我势在必得!你不用拿这些话来吓我,对我来说,死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蔑然嘲讽的弧度,“况且,我们是同卵所出的双胞胎,连染色体都是一样的,发生魂器排斥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所以我劝你最好配合一点,否则还有得你受得呢!” 凤倾音说完,把装着凤倾城鲜血的玉鼎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又拿匕首把自己的指尖割破。 殷红的血顿时涌出,滴进玉鼎里。 凤倾音随手把匕首扔在一边,把玉鼎放在她和凤倾城之间,双手结印,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起初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过没过多久,凤倾城忽然感觉有无形的重力从各个方向涌来,挤压着她的身体和五脏六腑,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原本只是肌肤表面痛,不过很快她的所有痛觉神经就像被点燃一般,剧烈地拉扯着她全身的细胞。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只虫子顺着皮肤表面钻进血液和骨髓,正在一点点啃噬着她的血肉。 凤倾城身体依然不能动弹,黑色长发下太阳穴因为隐忍过度,根根青筋都被逼得凸起,呼吸发紧,双眼一点点被血红色覆盖,可是她喉咙突然间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第285章 轮到你来尝尝当残废是什么滋味了! “凤倾城,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凤倾音红唇启合着,眼底表情狰狞中透着一丝兴奋的神光,“你的这具身体终于要成为我的了!” 说话的同时,她伸手朝凤倾城的眉心一指,顿时全身的痛楚更猛烈了。 凤倾城觉得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灼灼燃烧的烈焰之中,同时还有一双看不见的身在拉扯着她的身体,想把她的灵魂生生从躯干中剥离出来。 凤倾城痛得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偏偏身体连动都不能都一下,她疼得脸色煞白如纸,几乎要将后牙槽生生咬断! 可是痛,依然是痛! 渐渐地,她痛得连意识都有些飘渺,视线也涣散得找不到焦距。 凤倾音无视她的痛苦,不断扭曲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疯狂,成功就在眼前,只要完成了交换,以后便再也不用遭受那些丫鬟小厮的同情和嘲讽。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什么瑞王府的王妃? 这些头衔通通都跟凤倾城再无瓜葛,全部都是她的!是她的! “凤倾城,轮到你来尝尝当残废是什么滋味了!”凤倾音粗嘎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指甲刮过玻璃,难听得让人战栗。 凤倾城对上她那双如枯井般死气沉沉的眸子,用尽全力想挣脱,可是身体里的力气竟然提不起半分。 在她们两人之间,那个玉鼎骤然一亮,红光大盛,把玉鼎牢牢包裹住。 就在凤倾音准备完成最后一个步骤的时候,忽然原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婉儿一下子跳了起来,直接跳上她的后背。 凤倾音正在专心施展巫术,猝不及防间被她扑了个正着。 那条跛足一个踉跄,竟然就这么被推倒在地,一下子打翻了玉鼎。 玉鼎在地上滚了两滚,里面的红光便消失了,滴进去的鲜血就这么顺着鼎口流到地上。 凤倾城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然后四脚便恢复了自由。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最危机紧要的关头,居然是赵婉儿救了她! 赵婉儿两只手从后头死死抱着凤倾音的腰,两条腿也锁住她的腿,见凤倾城朝这边望过来,立即出声朝她吼道,“走啊!你快走啊!凤倾城,我才不要欠你人情,现在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 凤倾城怔住,视线定定落在赵婉儿的脸上,她的嘴角还残留着血沫,可是眼神却又异常坚定。 凤倾城在刚才跟凤倾音过招的时候,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消耗过度,现在确实没有把握能赢过凤倾音。 凤倾城迟疑地犹豫了两三秒钟,牙一咬,心一横,转身拉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凤倾音在施展巫术的过程中被打扰,眼看着就要互换成功却因为赵婉儿的破坏而功亏一篑。 作为施巫者,她没能完成巫术,身体受到巫术的反噬,喉咙一甜,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 见她气息虚弱,赵婉儿这才如同脱力一般,松开手脚往地上倒去。 不过她刚一倒下,便看到凤倾音扶着旁边的书架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眼神阴沉浓稠得仿佛能滴出墨来,周身散发着森寒的戾气,如同来自地狱的煞神。 第286章 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你敢坏我的好事?”凤倾音面露凶光,恨不得将地上的女人生吞活剥,“是不是想死?” 赵婉儿被她盯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过眼底却渐渐浮起视死如归的神色,连声音都出其地平静,“你杀了我吧?” 凤倾音抬脚狠狠踩上她的脸,粗哑的嗓音透着狰狞的愤怒,“死?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说话的同时,她不知道从哪里捏出一只足足有人小拇指那么粗的黑色百足虫。 百足虫细细的触角在来回摆动着,不停扭动着身体像是迫不及待要享用自己的猎物。 而凤倾音的眼神如同淬了剧毒一般森冷可怖,“我要让你尝尝被百足虫噬咬的绝望和痛苦,让你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不成!” 赵婉儿看着那只体形粗壮的百足虫,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脸上神情寸寸皲裂,最终化为极至的恐惧。 她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拼命摇着头,“不……不要……” 凤倾音冷冷扯起嘴角,脸上的笑容扭曲又阴森,“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代价!” 说着,她弯腰把那只百足虫放到赵婉儿的脸上,百足虫飞快移动着,很快便爬到赵婉儿的耳边。 “不要……不要啊……” 赵婉儿的眼泪涌出眼眶,可惜她身体原本就受了重伤,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百足虫细细的爪子扒拉着她的皮肤,顺着她的耳涡一点点往里头爬。 赵婉儿的大脑轰地一下子炸开,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战栗着不住地发抖,空前的绝望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然而,下一秒,剧烈得痛感突然袭来,让她失控地惨叫出声,“啊——!!!” 哪怕曾经面对那条巨蟒,赵婉儿都不曾恐惧至此。 此刻,她脸上血色褪尽,痛得全身上下每块骨头都在不停抽搐。 就好像有无数把锋利的银针,一刻不停地扎向她的脑壳,连头骨都痛得快要裂开了。 如果可以选择,赵婉儿宁愿凤倾音能给自己一个痛快,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甚至,她开始后悔,后悔刚才冲动救凤倾城的行为。 她明明那么恨凤倾城,现在为了仇人,搭上自己的性命,真的是蠢透了!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痛到极致,她无力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 凤倾城踉跄着脚步跑出后院,当脚踏出去的那一刻,她忽然迟疑了。 尤其是当耳边依稀传来凄厉的惨叫时,她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看向凤倾音闺房的方向。 尽管她并不喜欢赵婉儿,可是刚才赵婉儿救她是事实,她这么离开是不是太无情了? 以凤倾音的行事作风,只怕不会轻饶了赵婉儿! 不过,凤倾城也知道自己现在受了伤不是凤倾音的对手。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通知凤渊,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凤倾音的真面目。 思及此,她加快了脚步,可是走得太急,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整个身体猛地往前倒去。 她很想稳住身体,偏偏手脚都没有力气,眼看着就要跌倒了,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她,直接把她拽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第287章 你不去,我自己去……啊! 当腰被抱住的那一刻,凤倾城条件反射地想后退,手却被握得更紧了。 “这是怎么了?” 凤倾城脸色苍白,呼气微喘,及腰长发凌乱地散落肩头,看起来有些许狼狈。 当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熟悉男声时,她一把抓住男人锦袍的袖子,迫切出声,“快!快救救赵婉儿!” 沧彦洌垂眸睨着她虚弱的模样,眸色一紧,“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人命关天,凤倾城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跟他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着,“去凤倾音房间!赵婉儿有危险!” 沧彦洌心底带着几分疑虑,不过到底还是顺了她的意愿,“好,本殿去看看。” 然而,他扶着她的手刚松开,凤倾城的身便晃了一下,有种摇摇欲坠的意思。 幸亏男人眼疾手快,再次把她扶稳,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最终定格在她的右手背上。 被凤倾音划开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不过伤口处殷红的血迹跟白皙的肌肤成成鲜明对比。 男人眸光一凝,眉宇间神色顿时沉了三分,“你受伤了?” 凤倾城摇摇头,“我没事,快去凤倾音的房间!” 赵婉儿确实可恶,但是罪不至死,她不能眼睁争看着凤倾音滥杀无辜! 沧彦洌站在原地没有动,握着她受伤的手,沉声追问道,“你的手是怎么伤的?” “你不要管我,再不过去可能就来不及了!”凤倾城内心焦急不已,见男人对赵婉儿的死活无动于衷,咬咬牙,转身就往回走,“你不去,我自己去……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便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男人一言不合就抱抱算什么臭毛病? 凤倾城眉头一蹙,连名带姓地叫着他的名字,“沧彦洌,你干嘛呀?放我下来?” 沧彦洌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淡淡开腔,“一是本殿抱你一起去,二是本殿放你下来,你自己过去。二选一。”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折回去也没有能力救出赵婉儿,这个男人弄这么两个无聊的选择,分明是笃定她别无选择。 凤倾城咬了咬唇瓣,真不想搭理他,不过想到赵婉儿性命堪忧,她也没有使小性子,闷声闷气地回道,“我选一。” 沧彦洌薄唇勾了勾,淡淡道,“既然王妃想让本殿抱你,那本殿便抱你过去。” 凤倾城,“……” 真是被他气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明明是他强迫她做的选择,还好意思舔着脸赖她。 真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脸到底是什么做的,比城墙还厚! 沧彦洌嘴上跟她说着玩笑话,脚上却丝毫没有懈怠,很快便走到凤倾音的闺房门口。 他垂眸睨了她一眼,扬起眉梢,“赵婉儿真的在这里?” 他对赵婉儿的印象不算太深,只隐约记得这个女人是从他王府里赶出去的。 作为犯了错误被弃的侍妾,为什么会出现在凤府二小姐的闺房里? 这一点确实耐人寻味。 “在!”凤倾城点头,伸手用力推开闺房的门。 光线从门口洒落进去,当看清楚里面的景象,凤倾城瞳孔一缩,连脊背都不由绷紧了! 第288章 背了杀人犯这口黑锅! 这、这怎么可能? 刚才还狼藉一片的房间为什么现在变得整洁又干净? 那些被她和凤倾音在打斗过程中用巫术撕成碎片的书页呢? 怎么全都不见了? 赵婉儿也不见了! 甚至连滴落在地上的鲜血也不见了! 通通都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 凤倾城呆住了,站在门口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沧彦洌大概是看出了她的震惊,薄唇轻启,缓缓出声道,“王妃,能不能告诉本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凤倾音!”凤倾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当视线落在窗边坐着的女人身上时,她大步冲过去,一把扯住她衣袍的领口,“凤倾音,赵婉儿人呢?” 凤倾音转头看向她,眼底满满都是诧异跟疑惑,“三妹?你在说什么?谁是赵婉儿?” “你少装蒜!”凤倾城见她装无辜,眸色更冷了,“说,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凤倾音低头望着她抓在自己领口的手,软声软气地跟她打商量,“三妹,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谁是你三妹?”凤倾城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几分,“我再问你一遍,你呢,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其实,凤倾城对赵婉儿没有过多的好感,只是不想在这件事上欠她人情。 可是当发现赵婉儿凭空消失,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强烈的,总觉得凤倾音对赵婉儿做了什么。 视线扫过书架另一侧的墙面,她脑海里顿时想到了什么,再次逼问道,“赵婉儿是不是被你藏到密室里去了?你快把人放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凤倾音的脸上完全没有刚才的凶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神情带着委屈,“三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凤倾城见她这副假纯良的表情,冷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你如果再不交人,那我只好……”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道威严的呵斥,“住手!” 凤倾城回头一看,只见凤渊铁青着脸色正站在门口,对上她的视线,神情又是一沉,“倾城,你在做什么?” “爹爹,你来得正好。”凤倾城正想撕开凤倾音的假面具,见到来人立即出声道,“凤倾音才是当初骷髅案的真凶!凤渃姑姑是无辜的,她只不过是在替凤倾音顶罪!” 刚才沧彦洌在厅中跟凤渊谈了一会儿话,见凤倾城迟迟未回便过来找她,凤渊想着难得他们夫妻俩回府,便打算把凤倾音也叫出去,一家人一块儿吃顿饭。 谁曾想到一过来就看到如此场景,他如何能不动怒? “放肆!你姑姑尸骨未寒,你说这些话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她吗?” “爹爹,姑姑是无辜的!”凤倾城见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顿时急了,口不择言道,“也许是凤倾音掌握了姑姑的什么秘密或把柄,所以姑姑无奈之下才会背了杀人犯这口黑锅!” 见她越说越离谱,凤渊气得不轻,“一派胡言!你姑姑向来磊落,做过就是做过,怎么会有把柄?你平日里爱胡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如此不知轻重!” 第289章 有种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灵魂互换啊! “爹爹,我知道三妹不太喜欢我,但是她把这样的脏水往我身上泼,真的很让我心痛!”凤倾音戏精附体,说话的时候声情并茂,红红的眼眶里含着要掉不掉的眼泪,伤心又悲情,“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姑姑了,怎么可能有机会陷害姑姑?” 凤倾城望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表情真想作呕,“凤倾音,别装了!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现在我人就站在你面前,有种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灵魂互换啊!” 凤倾城是故意激她,不过凤倾音压根没有上当,倒是凤渊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倾城,你是从哪里听来灵魂互换这种鬼话?” 灵魂互换是黑巫术中最可怕的一种,早在百年前,便被凤氏列为禁术之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使用。 如有违背者,不仅会被驱逐,还会受到严重的刑罚。 除此之外,黑巫术还有可怕的反噬力,所以整个凤氏一族百年来都没有人敢去触碰黑巫术。 凤倾城抬手往摆满书的架子上一指,“凤倾音收藏的不少巫书都记载了那些歪门邪道的巫术,爹爹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验证!” 凤渊闻言,脸上神色有几分松动。 凤倾城是三个女儿中巫术天赋最高的那一个,他对她寄予厚望,所以他心里其实也是动摇的。 毕竟凤倾城平日里性子虽然莽撞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往自家姐妹头上乱扣罪名,何况还是杀人这么大的罪名。 凤渊心下有了计较,面上神色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沉吟着缓缓开口道,“是吗?若是倾音的书架上真有禁书,我也绝对不会姑息。” 说罢,他迈步往书架方向走去。 凤倾音听到这话就知道凤渊心里的天平又偏向凤倾城了,眼底不由划过一抹冷嗤。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她和凤倾城犯错,无论是他还是凤渃,嘴上说着维护她的话,可是却打从心底里偏袒凤倾城! 真想撕开他这张伪善又令人作呕的慈父嘴脸! 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所以哪怕他把书架翻个底朝天,也不会翻到任何证据。 果不其然,凤渊的视线在书架上扫了一圈,脸色不禁又沉了沉,“倾城,书架上哪里有你说的禁书?” 凤倾城上前两步,当视线扫过那些书时,瞳孔一缩,“怎么可能没有?” 只见书架上全是野史杂记,以及各种打发时间的小说故事集。 她记得刚才跟凤倾音交手的时候,书架上的大部分书都粉碎了,凤倾音到底是如何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房间收拾得整齐,还将书架上的书全都替换掉? 然而,不等凤倾城再多说一个字,凤倾音就失声哭痛起来,“爹爹,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残废活着也是给凤家蒙羞!既然三妹不喜欢我,今日我便以死明智!” 说完这话,她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跛着一只脚朝对面的墙冲过去。 她的速度虽然不算太快,但是动作让在场三人都始料未及。 凤渊眼神震动,呼吸也不由一窒,“倾音,站住!” 凤倾城和凤倾音一出生便是连体婴,她们两个人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一旦凤倾音死去,凤倾城也没有办法独活。 这便是分开连体婴的代价! 第290章 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咄咄相逼呢?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凤倾音的脑袋重重撞在墙壁上,额头上顿时多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透着几分触目惊心的意味。 与此同时,凤倾城感觉头骨像是受到激烈的重创,痛得她身形猛地一晃。 还好沧彦洌站在她的身后,见她身体突然失衡,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额头处仿佛被一记重锤敲重,闷钝的痛感袭上她的神经末梢。 “头,好疼!” 凤倾城咬紧牙关,却依然痛得头晕眼花。 而这头,凤倾音似乎一心求死,撞得不遗余力,额头被撞得当场见了血。 殷红的液体顺着她的额角汩汩流下,衬得她那张脸更加苍白凄凉。 凤渊眉头重重一拧,厉声道,“倾音,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转头往凤倾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凤倾音见他嘴上念着自己,可是行为上却还是第一时间去确认凤倾城,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憎恨。 是啊,她心里很清楚,在凤家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提不上台面的废物,而凤倾城才是所有人的掌中宝。 也许他们都恨不得丢弃她吧,只不过因为她的命跟凤倾城息息相关,所以他们才勉强留着她。 凤倾音真是恨透了他们的差别对待,所以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凤倾城倒血霉! 哦,不对,她的最大心愿是夺下凤倾城的身体! 前世,她到死都顶着一具丑陋的身体,既然重活一世,她一定会让自己梦想成真,变成人人艳羡的京城第一美人! 凤渊在确定凤倾城没有事后,再次将目光投到凤倾音额头的伤处,见鲜血还在不住地往外涌,他伸手就要捂她的伤口,“来人!快请大夫回来!” 凤倾音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爹爹,既然你不相信我,还是让我死了吧,我愿意以死明智!” 凤渊见她态度坚决,眉峰不由皱了起来,“倾音,你先止血,有什么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说!” 凤倾音扯了扯毫无血色的唇角,语气也充满厌世情绪,“像我这种终日见不到是阳光的人活着也是苟且偷生,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倒不如死了来得干脆。活着还要被人冤枉,真的太累了!” 凤倾城真的看不惯凤倾音这副嘴脸,冷笑一声,“每天戴着假面具活着,你不累吗?我亲爱的姐姐。” 最后几个字刻意咬重音,每个字都带着浓烈的嘲讽。 哪怕今天不能揭穿她,至少也要在凤渊的心里埋下一个疙瘩,让他以后对凤倾音有所堤防。 这个女人丧心病狂得连亲姑姑的命都算计,难保日后她会六亲不认地杀母弑父! “倾城,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咄咄相逼呢?”凤倾音像是伤透了心,虚弱地闭了闭双眼,带着几分失落与伤心,“虽然我喜欢四殿下,但是我从来没有妄想要取代你,难道我默默地喜欢他也不行吗?” 这话一出如同平地炸起一道惊雷,不仅是凤倾城和凤渊,作为当事人的沧彦洌眼眸也不由微微一紧。 第291章 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打肿了脸! 敛目,男人再次睨向凤倾音时,眼底不由带了几分晦暗的深色。 呵!这个女人为了摆脱嫌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当然不行。”沧彦洌低沉磁性的嗓音平静冷淡,眼风往凤倾音脸上一扫,不紧不慢道,“本殿心里只有王妃一人,你这么横插一脚搞明恋莫非是蓄意破坏我们夫妻间的深厚感情?” 其实如今的凤倾音对沧彦洌毫无感觉,但是在她重生前,原主是喜欢沧彦洌的,所以在得不到沧彦洌人的情况下,才会极端地给他种下噬心蛊。 凤倾音现在把这话说出来的目的是想破坏凤倾城在凤渊心中的好女儿形象,确实是蓄意抹黑。 而沧彦洌这话一出,不止替凤倾城挡住了她的口头中伤,还在有意无意间顺便撤了一把狗粮。 凤渊在听到二女儿说出的话后,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毕竟,大女儿是在瑞王府去世的,三女儿主动请求赐婚嫁给沧彦洌,现在连足不出户的二女儿也被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姐妹反目,这让他如何能不觉得扎心? 不过三人当中,最震惊的大概要数凤倾城。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类似甜言蜜语的情话! 凤倾城抬头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漂亮的眼眸中神色动容。 这一刻,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男人薄唇轻抿,看向凤倾音的眼神寡淡,不过他的手依然维持搂着凤倾城肩膀的姿势。 两人靠得很近,落在旁人眼中便有着说不出的亲密。 沧彦洌身后不远处便是门,门口有光线洒落进来,他这么逆光站着,俊脸隐匿在淡淡的阴影中,哪怕什么也不做,依然魅惑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凤倾音听到这话,如同受了巨大的打击,因为受伤而虚弱的脸上露出痛苦又难过的表情,“我也知道以我这副残缺的身体,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男人会喜欢我,所以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只想默默在角落里关注着你,别无他求。” “凤二小姐,既然你说是默默关注,那就应该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沧彦洌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眉宇间渐渐生出几分冷酷的绝情,“你现在把话挑得这么明,莫不是存心想给本殿找不痛苦,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凤倾音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这个男人居然还能对她刻薄至此! 她是真的想不通,他究竟喜欢凤倾城哪一点? 还是说所有男人都肤浅得只看中女人的姿色? 也是,凤倾城全身上下唯一的可取之处莫过于她那张脸! 凤倾音酸溜溜地想着,天知道她其实对凤倾城嫉妒得发狂。 尤其是此刻沧彦洌说出这番话时,她更是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打肿了脸,羞愧难当! 可是,她既然已经开演,那就只能继续卑微地演下去,“四殿下,对不住,是我不该有非分之想,如果对你和倾城造成困扰,我道歉,并且收回刚才的话,你们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过。” 第292章 嫉妒到变形! 沧彦洌不吃她这一套,勾唇轻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 凤倾音被他一怼再怼,好不容易才将心底的火气压下去,红着眼眶弱弱反问,“那么四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本殿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只是想提醒你一点。”沧彦洌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不咸不淡地接着道,“不是谁可怜谁就有理,也不是谁眼泪多谁就有理。” 这话有多毒,连凤倾城都听不下去了,再看看凤倾音整张脸更是黑到不能看了。 天知道她听到男人说出这些话时,有多屈辱有多难看! 同时,她心底对凤倾城的痛恨更上了一层台阶,简直嫉妒到变形!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赤果果地曝光在所有人眼前,她仿佛成了跳梁小丑,给所有人看笑话! “够了!”凤渊望着凤倾音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表情,神色冷凝,沉声替她找台阶下,“倾音从小到大都没跟人打过交道,说话难免有考虑不到的地方,你们俩也要多担待些,毕竟都是一家人。” 其实他此时对凤倾音的话和行为确实也产生了怀疑,但是他又比谁都清楚凤倾音若是被彻底激怒,真想报复凤倾城来个玉石俱焚,只怕谁也阻止不了。 所以,他在言语中有意有意地偏护凤倾音,其实也是对凤倾城间接的一种保护。 而凤渊又从内心里希望凤倾音是无辜的,他更愿意相信这个女儿是太久没有跟人接触,不太会说话才会造成这样的误解。 沧彦洌虽然对她们姐妹命运相连的事一无所知,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凤倾城的身体有些异样。 反正凤倾音已经被言语攻击得体无完肤,还撞破了脑袋,没必要当着凤渊的面赶尽杀绝。 男人微微挑唇,见好就收,“岳父大人,倾城身体不适,我们先告辞了。” 凤渊原本想留他们吃饭,不过想着眼下这种情况只怕吃也吃不安稳,便点头道,“身体重要,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待他们二人离开,屋内顿时陷入诡异的沉寂。 凤倾音依然僵着脊背站在那里,她额头处的伤口还有流血,但是她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已经痛到麻木,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也仿佛失了焦距。 而她的眼角却不住有滚烫的液体流出,如同决堤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凤渊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终于是于心不忍。 手心手背都是肉,凤倾音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更何况她这些年遭的罪也有他的责任。 正当他犹豫着要如何开口时,凤倾音唇瓣张合,哑声道,“我身体不太舒服,想睡一会儿,还请爹爹离开。” 凤渊见她额头处的伤口依然在流血,放缓了语气道,“大夫很快就到,等他来给你处理伤口……” “不必。”凤倾音的嗓音里没有丝毫波澜,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冷漠,对别人冷漠,对自己更冷落,“这点伤死不了人。” 说完,她不再看凤渊,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内室走去。 凤渊望着她颠簸的背影,嘴唇张了张,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第293章 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 出了凤倾音的闺房,凤倾城还没走几步远,两条腿忽然又是一软。 大概是她还不习惯跟人斗巫术,所以精力耗费过度,连走路都有些牵强。 她扶墙喘着气,正想咬牙继续往前走,手臂却被一只大手拉住,“本殿抱你走。” “不用,我自己……哎……” 凤倾城拒绝的话才说一半,男人已经不容分说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径自沿着走廊往前走。 凤倾城见路过的小厮丫鬟纷纷朝他们这边投来艳羡的目光,有点别扭地咬了咬唇瓣,“沧彦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沧彦洌自然没有听她的,垂眸睨了一眼她俏丽的脸蛋,淡淡反问,“你跟她交过手了?” 她去后院的时候还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结果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除了是跟凤倾音交手,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凤倾城点了点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是,她的巫术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 这段时间她自己钻研巫术也算是小有成就,可是直到刚才跟凤倾音交手她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渺小,而凤倾音又有多么深不可测。 沧彦洌敛了敛俊眸,以闲聊的语气很随意的问道,“灵魂互换是什么?凤倾音到底想对你做什么?” 以他的敏锐机警不可能猜不到,只是他从来不知巫术居然可以达到让两个人互换灵魂的程度,想通过她得到肯定的答案。 凤倾城回想起凤倾音的疯狂,扯了扯唇角,“她想要我的身体。” 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一个女人想要另一个女人的身体,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沧彦洌曾经娶过凤家大小姐凤清涫,对巫术也算有一定的了解。 他沉吟片刻,缓声问道,“天底下真的有可以让人灵魂互换的巫术?” “有。”凤倾城刚才被凤倾音以巫术定住身体,就尝到了身体和灵魂撕扯剥离的痛苦,幸好当时赵婉儿冲出来破了凤倾音的巫术,否则只怕她真的会被夺去身体。 到底还是太弱了啊! 想要不受任何伤害,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就像之前,如果她能早点察觉凤倾音的心思,也许姑姑也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沧彦洌明显感觉到怀中女人的情绪渐渐低落下去,想了想,转移话题道,“阿离若是知道我们提前回去,应该会很开心。” 提到沧离,凤倾城的心情明显转好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扬起一道弧度,“嗯,对了,阿离喜欢吃糖葫芦,等会儿经过集市那边记得让车夫停一停,我去给他买。” “好。” 两人没有再说话,沧彦洌抱着她朝凤府大门口走。 凤倾城两手自然而然地搂着他精瘦健硕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隔着锦袍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每一下都很用力。 凤倾城听着听着,原本焦躁难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仿佛连心底的烦恼都一并消失了。 再回想起他当着凤渊的面呛声凤倾音维护她的场景,她的心底渐渐生出一丝别样的情愫。 有点小感动,也有点小欢喜。 第294章 本殿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凤倾城。” 正当她走神之际,头顶上方忽然传来男人的轻唤,连名带姓的三个字从他唇间吐出,竟说不出的勾人心弦。 凤倾城微怔,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沧彦洌低头,漆黑如墨的眸子牢牢锁定她,眉眼间带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本殿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男人的表白来得太突然,凤倾城脑袋一空,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她眼神轻闪,撇着嘴巴不满地嘟囔道,“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叫好像?什么叫有点?” 表个白都如此傲娇,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被他表白后的心情确实很不赖呢! 沧彦洌听着她语气里的小抱怨,不禁失笑,“嗯,是本殿说错话了,本殿希望你能一直当本殿的王妃,府里那些女人你若不喜欢,本殿回去便遣散了她们,如何?” 凤倾城真的跟不上他如此跳跃的思维,眉头蹙了蹙,“你干嘛突然提这事?” “王妃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跟本殿和离?放眼整个云苍国,你想再找个比本殿优秀的男人应该很难。王妃对本殿也并非全无感情,不如我们试一试,如何?” 凤倾城鼓着腮帮子,哼唧道,“沧彦洌,天下之大,你怎么知道我以后就遇不到比你更优秀的男人了?” “王妃,吃着碗里的就不要再去看锅里的,本殿无论是长相能力还是权势地位,应该都是上上成。” “……”好吧,凤倾城竟无言以对。 不过他说的倒也不算言过其实,毕竟重生以来,凤倾城确实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不过她可不想看他太得意,“自恋狂,现在没有遇到比你更好的男人那是因为我的圈子太小了,将来会怎样谁知道呢!况且,我找男人的标准又不是只看金钱地位这么庸俗,最重要的还是看对眼。” 她话音刚落,男人忽然欺身逼近到她的眼跟前。 凤倾城望着这张徒然放大数倍的俊脸,无意识地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你、干嘛?” “让你看得更清楚一点。” 凤倾城跟他对视着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忍不住把头往后仰了仰,“我视线力很好,你离得再远也能看清楚。” 沧彦洌微次俯身,直接把两人的距离又拉到最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处,“多看几眼更容易看对眼。” 凤倾城顿时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呆呆地盯着他狭长幽邃的眸子,那里头好似真的有专注的深情。 然而,不等她仔细思考,男人的吻便落了下来。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她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大脑顿时变成一片空白。 在她晃神的间隙,男人撬开她的齿关,入侵到她的领地,把这个吻加深。 走廊上很安静,柔风拂过,两人墨色发丝轻舞飞扬地纠缠到一起,带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凤倾城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男人轻挑慢捻的动作撩得她微微战栗,两只手不由攥紧了他的衣袍。 是的,从很早的时候起她就知道她并不厌恶这个男人的亲密触碰,甚至每一次亲吻时,她潜意识里都希望他不要停下来,就这么一直吻下去。 第295章 是本殿亲上瘾了! 正当两人吻得难分难解之际,忽然耳边传来一道低低的惊呼声,“呀!” 凤倾城一个激灵,沉沦在男人美色中的意识顿时清醒过来。 她使劲推开男人,侧目往声源处望过去,当站在那里的小丫鬟与她对视上时,简直像犯了错被抓当场的现行犯,支支吾吾地向她请罪,“殿下,王妃!奴婢只是想去厨、厨房,惊扰了二位,还请恕罪!” 这里是凤府,凤倾城跟男人做如此羞耻的事被人撞了个现行,又羞又窘,伸手掐了一下男人的腰,示意他快点离开。 沧彦洌望着她害羞的表情,愉悦地勾起薄唇,眼风扫过那个小丫鬟,淡淡道,“没你的事,下去吧。” “是。”小丫鬟如蒙大赦,两条腿像是装上了电动小马达,飞快地跑远了,把长廊留给他们。 沧彦洌见凤倾城把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眼底的笑意更浓了,“王妃,人已经走了,我们继续。” 凤倾城脸颊火烧火燎得厉害,又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继续你个头,快点回家啦!”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此时的腔调带着三分娇羞七分撒娇,有多么撩人。 沧彦洌再次笑出了声,沉吟着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再继续。” “谁要跟你继续?”凤倾城握起小拳头,在他胸膛里捶了几下,撒气道,“你快点走!” “王妃这是急不可耐了?”沧彦洌见她如此,笑得胸腔都在微微震动,“好,本殿走快点。”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急了?明明急的是你!” “好好好,王妃说什么都是对的。”沧彦洌低头在她脸颊处亲了亲,好耐心好脾气地哄道,“是本殿亲上瘾了。” 听着他从善如流的嗓音,凤倾城懊恼地拿脸蹭着他的衣服,想想觉得不爽,干脆张嘴就咬了下去。 下一刻,头顶上方立即传来男人的闷哼声。 凤倾城不由一怔,她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有这么疼吗? 不过见男人眉峰紧蹙,又不像是装的,她到底有些过意不去,“喂,沧彦洌,你不要紧吧?” 男人呼吸重了几分,不过很快便调整好了呼吸,“王妃若是想咬,等回府后,我们关上房门,给你慢慢咬。” 凤倾城原本还担心他来着,见他有心情说笑,她不由用力瞪了他一眼,“流氓!你的皮那么厚,咬你我都嫌硌牙!” 沧彦洌又笑出了声,“本殿不嫌,回去换本殿咬你?” “你敢?” 两人调笑着,很快便走出凤府上了马车,凤倾城之前抑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她与男人面对面坐在车里,目光总也忍不住想往他身上瞟。 沧彦洌注意到她的视线,抬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王妃若是想看本殿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坐在本殿旁边,给你看个够。” “谁看你了?”凤倾城脸颊又是一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掀开帘子往车窗外瞧去,“我找找卖糖葫芦的,得替阿离买糖葫芦!” 沧彦洌薄唇勾了勾,望着她的侧颜,眼底浮起一抹戏谑,不过到底没有拆穿她欲盖弥彰的借口。 第296章 我养的巨龙蜈蚣味道如何? 也许真的是心情不一样了,风倾城看向窗外时,觉得天特别蓝,阳光特别暖,风特别柔。 就连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也变得不再吵闹,反而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这是凤倾城每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重生后的生活和身份,带着几分庆幸。 那就试试看吧,这个男人虽然偶尔恶劣,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可取之处。 而且,有个男人护着宠着的感觉确实让人很贪恋呢! 为了她,他都准备把府上的侍妾遣散,她也没必要再矫情,就顺从自己的心好好谈一场婚后恋爱。 都说日久生情,她相信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总有一天她也会慢慢地爱上他。 凤倾城在心里做下这个决定后,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种整颗心发都像是飞在云端上的感觉比吃了棉花糖还要甜蜜美好。 ………… 凤府。 凤倾音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谢绝包括大夫在内所有人的探访,再次将闺房关得密不透风。 沈蓉一直在院子里做刺绣打发时间,听到丫鬟说刚才在府上碰到凤倾城连忙去前厅,却被告知他们夫妻先回去了。 沈蓉眼底不禁流露出失落的情绪,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来了也不留下吃顿饭,倾城这丫头也真是的!” 语气听着好像在抱怨,其实她是想女儿了。 凤倾城在三个女儿当中性子最活泼,府上只要有她总能热热闹闹,自从她出嫁后,整个凤府好像都冷清了不少呢。 凤倾城没出嫁前是跟凤倾音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如今那个院子只有凤倾音一个人住。 她平常不喜欢下人去打扰,所以刚才在她闺房里发生的事下人们并不知道,而凤渊也没有告诉沈蓉的打算。 他看向她,语气平静地回道,“她既然嫁去瑞王府,自然一切都得以四殿下为重,今日没留下吃饭,还有下次。” 沈蓉点了点头,“也是。” 与此同时,后院里很安静,明明是大白天,佑大的院子却死寂沉沉,无端生出几分阴森之感。 凤倾音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草草把额头上的伤包扎好,便按开机关进了地下密室。 前世,她因为咽下不心底的一口气,跟凤倾城同归于尽。 不过重生后,她觉得她当初的决定真是愚蠢透顶。 死,根本不足以消除她这么多年来遭受的痛苦和磨难,她要让凤倾城生不如死! 所以,这一世她会好好利用巫术折磨凤倾城,只有看到凤倾城饱受煎熬,她心底的怨恨才能消散平息。 刚才换魂术差一点就要成功,却被赵婉儿这个蠢货破坏了,害得她功亏一篑,不得不以自残的方式来消除凤渊对她的怀疑。 现在,是时候好好修理一下赵婉儿这个不听话的废物! 凤倾音跛着腿走下台阶,径自走进密室。 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凤倾音抬眼扫向被绑住手脚吊在墙角的女人,冷笑一声,“怎么样,我养的巨龙蜈蚣味道如何?” 赵婉儿全身是伤,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第297章 树上骑个猴,地上一个猴!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呛咳出一大鲜血,“咳咳……你干脆杀了我吧!杀了我!” “我早就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你是生是死只能由我说得算!”凤倾音瘸着一条腿慢慢走到她跟前,刚才在跟凤倾城交换灵魂的紧要关头被赵婉儿破坏,她也伤了元气,走路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不少。 在墙跟前停住脚步,她看着满身血污的赵婉儿,阴狠地扯了扯唇角,“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你知道背叛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凤倾音,你简直丧心病狂!”赵婉儿长发凌乱,瞪着她的眼睛血红一片,明明虚弱得不行,但是吐出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不会!绝对不会!” “呵!”相较于她的歇斯底里,凤倾音的反应相当平静,幽冷的嗓音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我倒是有点儿欣赏你这铮铮不屈的傲骨了。我也很期待,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凤倾音转身从石棺后头抽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面杂七杂八放很多工具。 纤白的手指在工具上一一划过,最终挑出一个镊子不像镊子,剪子不像剪刀的古怪工具。 “这是我自己改良过的钳子,以前大白在的时候,我经常用它帮大白拔除那些长得不太整齐的鳞片,倒还从来没有在人身上用过。”凤倾音拿着钳子一步上走回她面前,视线落在她被绑起来的手上,幽幽一笑,“不如就在你身上试一试,看看好不好用。” 说着,她眸色一冷,抓住赵婉儿的手,钳子钳住她小拇指上的指甲,然后猛地用力一拔。 “啊——!!!” 密室里顿时响起女人痛苦的尖叫声,声音分贝大得几乎能震穿别人的耳膜。 不过凤倾音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又继续用钳子捏住她的第二个指甲,“问你个问题,你要听清楚了,回答错了我会拔下一个指甲哦。回答对了,就放过这个指甲。” 嗯,只是放过一个指甲,而不是放过她。 赵婉儿痛得全身无法抑制地抽搐住,压根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凤倾音等了片刻,见她不吭声,眼神一冷,手上的钳子又是重重一拔。 “啊——!!!” 赵婉儿再次发出惨叫,都说十指连心,她此刻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用力绞着,痛得她连神情都扭曲了。 “我说话不喜欢重复,不过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答不上来,第三个指甲也保不住了。” 凤倾音视线往她手上一扫,被拔去指甲的手正剧烈地颤抖着,殷红的肉暴露在空气中,汩汩鲜血顺着赵婉儿的手指往外流。 “你听清楚,第一个问题是,树上骑个猴,地上一个猴,一共有几只猴?” 赵婉儿疼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混杂着鲜血顺着额角淌下去,看上去惊目惊心! 凤倾音等了片刻,见她依然没有反应,轻叹一声,“看来你不知道,那就再拔第三个指甲吧。” “八……”赵婉儿两瓣嘴唇哆嗦着,从唇间挤出一个单音节,“八……” 第298章 杀我……求求你…… 凤倾音嘴角往上一提,眼神带着几分妖凉的阴邪,“回答错误。” 话音未落,她的钳子就再次用力一拽。 “啊!!!” 赵婉儿脸色煞白,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剧烈痛苦,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我还没开始,这么快就结束了?”凤倾音伸手用力拍了拍她的脸,“别装死,醒来!快点给我醒来!” 不过赵婉儿是真的晕过去了,哪怕凤倾音把她的脸拍肿了,也没有丝毫反应。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凤倾音望着她狼狈到鲜血淋漓的脸,嗤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被拔掉的指甲上,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赵婉儿的指甲便被团团白光包裹住,而她被拔掉指甲的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的指甲,并且伤口也一点点愈合。 没过几秒钟,她的指甲便全都长好了,只有手上残留的血迹能证明她曾经受过的残忍对待。 凤倾音扫了赵婉儿一眼,顺手拿过旁边石桌上冷透的茶水狠狠往她脸上一泼。 赵婉儿一个激灵,悠悠转醒,她大口喘息着,却依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回想起刚才被拔掉的手指,她吃力地转脸往手上看过去,当发现指甲已经长回来时,她不由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怎么、……回事?” 凤倾音没有回答她,再次拿着钳子逼近,“问答时间到,现在开始第一题。赵婉儿你要竖起你的狗耳朵仔细听清楚,答错可是要拔指甲的哦。” 赵婉儿原本看到自己完好的指甲还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噩梦,现在看来凤倾音这个人才是她最大的噩梦。 她活到这么大,也算是见过不少人,自私的,小气的,凶狠的,可是像凤倾音这么嗜血变态的,真的是闻所未闻。 “杀我……求求你……杀了我……” 凤倾音完全没有理会她,纤白的手再次握上她的手,“请听题,树上有五只鸟,被猎人打死一只,还剩几只?” 见赵婉儿一脸生无可恋,她眉眼一沉,冷声警告道,“我的问题只问一遍,你如果不回答,我会拔光你所有的指甲。” 拔指甲有多痛,大概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此刻,哪怕只是听到这几个字,赵婉儿全身都条件反射地打起寒颤。 她没有办法也没有实力跟这个疯子抗衡,只能认命地回道,“四、四只。” “回答错误,惩罚开始。”凤倾音眉梢眼底都带着笑,但是手上拔指甲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啊——!!!” 手起钳落,赵婉儿小拇指上的指甲再次被拔出来,痛得她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笨,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呢?”凤倾音单手揪着她的长发,拿沾着血的钳子轻轻敲了敲她的脸,“那些鸟又不是死的,听到枪声怎么可能还留在树上,你说是不是?” 赵婉儿已经痛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凤倾音轻啧一声,“算了算了,我降低问题难度。十三减九等于多少?” 赵婉儿的脑神经已经全部痛到麻-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问题,“死……死……我要死……” 凤倾音笑了起来,“你死了我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我倒数三声,你快答题。” ………… “啊——!!!” 第299章 娘亲,你都好久没有陪大白了! 离皇帝的寿辰越来越近,凤倾城之前答应了沧傲天要为南越国太子医治眼睛,所以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王府里专心修习治疗术。 此时,她正坐在湖心亭里,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蹲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白兔。 凤倾城一只扶着兔子的后腿,另一只手扒开沾了点血迹的皮毛,仔细查看着。 当发现小兔子今早不小心被刮破的伤口已经愈合时,她脸上顿时露出欣慰又开心的表情,“太好了!终于成功了!” 她认真地修习了好几天,现在终于能替小动物疗伤了,看样子帮那位南越国太子治疗眼疾也不是不可能。 “娘亲!娘亲!”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小奶音。 凤倾城循声望过去,只见沧离迈着一双小短腿顺着湖上的长廊朝她这边往过来,他小小的手里似乎还抓着一团黄澄澄的小东西。 “阿离,怎么了?” “娘亲,厨房黄大娘养的小黄鸡受伤了,你能治好吗?” 沧离跑到她跟前,踮着小脚尖把手心里毛茸茸的一小团放在桌子上。 “我看看哪里受伤了。”凤倾城低头望着小黄鸡,发现它暖黄色的鸡嘴那里缺了一小块。 凤倾城单手虚抚着小鸡,闭上眼睛默念口诀,温暖的白光渐渐把小黄鸡包裹住。 小黄鸡站在桌子上,小翅膀扑腾着,豆子般的眼睛提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凤倾城。 治疗这种小伤对如今的凤倾城来说难度很低,没过多久,沧离就看到小黄鸡的喙又恢复了原样。 凤倾城把小鸡递还到小家伙的手里,“已经治好了,你去还给黄大娘吧。” “好!”沧离轻轻抓起小鸡便离开湖心亭,不过跑了没两步远又停了下来,扭头对她道,“娘亲,你都好久没有陪大白了,它很想你呢!” 凤倾城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已经差不多快到用午饭的时间了。 她抱起桌子上的小白兔,离开座位往小家伙走去,“我去把兔子送到后厨,然后我们一起去给大白送午餐。” “好!” 他们母女俩把治好的小免小鸡送回过去后,一眼便看到厨娘替大白准备好的洗剥干净的鸡鸭鹅。 凤倾城不禁感慨,“咱们府上就数大白过得最舒坦,每天不仅有温泉泡,还专门有人把现成的送去给它吃。” 沧离歪着小光头看着她,晶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娘亲,你要是想吃东西,阿离以后也可以给你送。” “我才不要像大白那么懒。”凤倾城笑了笑,扫过一大箩筐的新鲜家禽,吩咐道,“你们找两个力气大的,把东西抬去翠萝轩。” “是,王妃。” 凤倾城跟沧离身后跟着两个抬着一大筐的食物的侍卫,一行人来到翠萝轩门口。 等他们把竹筐放下,凤倾城便对他们道,“你们出去吧。” “是!” 尽管如今翠萝轩里不再有秘密,但是大白身躯庞大,又长得那么可怕,万一吓到那些待卫,总归影响不好,而且也很容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这些食物通常都是沧晋或碧月羞花来送,眼下凤倾城没有叫他们过来,撸起袖子准备自己动手。 第300章 应该算蛇界的大胖子了吧? 沧离有样学样也把袖子卷得老高,挥了挥小拳头,“娘亲,阿离帮你一起抬。” 说着,他两只小短胳膊抓住竹筐边沿,粉嘟嘟的腮帮子一鼓,开始发力。 凤倾城见状,轻笑着道,“阿离,这竹筐很重,你提不动……”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小家伙一个人吭吱吭吱拖着竹筐从大门走了进去。 凤倾城看得目瞪口呆,“阿离,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阿离是男子汉,力气一直很大呀!”沧离见她还站在门口,停下脚步后,抬起小手对她招了招,“娘亲,快点走哦,大白肯定已经饿啦。” 凤倾城连忙大步追过去,弯腰去提箩筐,“我们一起抬。” 她使劲想把竹筐提起来,可是竹筐却纹丝未动。 凤倾城的眼睛又撑大了一圈,“阿离,这么重的竹筐你怎么会拖得动?” “还好呀,不算太重。”沧离从小便生活在迦南寺,从会起路起就跟着寺里的和尚去山涧挑水。 他负重习惯了,再加上有了敬大师的教导,短短几年的时间,他的力气甚至比很多成年男人还要强。 “不算……太重?”凤倾城自认为力气比普通人要大,但是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抬动竹筐,“阿离,你真的是青菜馒头米粥汤喂大的吗?” 沧离大眼睛忽闪忽闪,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还有豆腐,茄子和蘑菇,阿离也很喜欢吃。” 这个时候,凤倾城除了对他竖大拇指,已经无话可说! “娘亲,你是女孩子不要干这种重活,我一个人搬得动。”沧离咬紧一口小白牙,嘿咻嘿咻把东西往竹林里拖。 他两只小手扒拉着筐沿,手背上十个小小的肉坑若隐若现,因为用得力气很大,有汗珠顺着小光头滴下去。 凤倾城在旁边看着,有种摧残花朵的于心不忍,“阿离,要不我去找沧晋叔叔来帮忙?” “不用,阿离一个人也可以的!” 原本只要三五分钟的路程,因为多了个装满家禽的竹筐,多花了两三倍的时间。 沧离把竹筐拖到竹屋跟前,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汗水,扭头四下张望着,“大白?大白?” 喊了两声,大白都没有出现,他把小脸蛋皱成一团,扁了扁小粉唇,“娘亲,大白肯定又去后头泡温泉了!” 说着,他把小手弯成喇叭放在嘴边,提高音量唤道,“大白,开饭啦!” 不多时,竹屋顶上晃过一道阴影,沧离仰看瞧过去,果然看到通体赤红的巨蟒正从竹屋顶上游下来。 凤倾城看着它庞大的蛇身碾压过屋顶,颇为伤脑筋地揉了揉额角,“大白,几天没见你又长胖不少,以后不许抄近路!” 大白游下来停在凤倾城脚边,拿硕大的三角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腿。 凤倾城如今对它虽然不再畏惧,却依然受不了它如此的亲密接触,不由抖落一层鸡皮疙瘩。 她后退几步,两只手对着它的蛇身比划着,“大白,你再这么胖下去,屋顶迟早要被你压塌。瞧瞧你这个体形,应该算蛇界的大胖子了吧?” 第301章 连一条蛇都哄不了! 而沧离见到大白很高兴,直接把竹筐拖到它跟前,“大白,你的午餐来啦,快吃吧!” 谁知此时的大白对鸡啊鸭啊完全没有平日的激情,反而把三角头颅扭向与竹筐相反的另一边,动作间透着十足的傲娇气。 大眼睛眨巴了两下,沧离小眉头轻蹙,软糯着小奶音关心道,“大白,你怎么不吃啦?这些不都是你最爱吃的么?” 听到这话,大白又往旁边游了几米,跟竹筐拉开距离,一副打死也不要吃午饭的架势。 沧离不明所以,嘟起小嘴巴看向凤倾城,“娘亲,大白它怎么了?” 凤倾城单手抱在身前,另一只手摸着下巴打量着大白,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大白可能是在跟我生气。” 沧离歪着小光头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呀?” “因为我说它胖了。”凤倾城思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大白是一只雌蟒,自从它跟血玉融为一体之后,它的灵智像是突然被打开了,智力水平根本不像是一条蛇,反而跟沧离很接近。 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像此时,因为被嫌弃身材不好,大白居然连平时最爱吃的鸡肉鸭肉都不多看一眼。 真算得上是一条清新脱俗的蟒蛇了! 不过凤倾城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饿肚子,想了想,放软了语气哄道,“大白,其实吧肉嘟嘟的女生也很招人喜欢的,有手感,又软萌,你看看阿离,脸上那么多肉,多可爱!” 大白显然没那么好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理睬她。 凤倾城再接再厉,上前几步绕到它的面前,“大白,你是一条蟒蛇,蟒蛇当然要长得粗壮一点,才显得高大威猛。” 凤倾城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有拍蛇马屁的这一天! 不过大白智商高了之后,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忽悠,硕大的脑袋摆来摆去,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凤倾城还真不信这个邪,难道自己连一条蛇都哄不了,简直没天理! 她抿唇思索了片刻,转身去竹筐里拿了一只扒光毛的鸡,提到它眼前晃来晃去,“大白,这只老母鸡味道特别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吃鸡肉不容长胖,你要不要尝尝?”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大白立即把大脑袋转过来,碧幽幽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上的鸡。 凤倾城嘴角微微扬起,以退为进道,“你看这鸡的皮肤又嫩又滑,口感肯定特别好。不过既然你决定绝食减肥,那我跟阿离去把这只鸡烤来吃!” 说着,她作势就要把手收回来,大白哪能看着到嘴边的食物就这么溜走? 它长长的蛇身往前一俯冲,便拦住了凤倾城的去路,同时朝她手上的鸡吐了吐信子,意思相当明显。 “你不是不想吃鸡肉吗?我总不能强人所难,哦不对,是强蛇所难。” “嘶!嘶!嘶!”大白的蛇信一吐一吐,似乎在反驳她的话。 “这么说,你愿意吃鸡肉,不准备减肥了?” 大白迟疑了半秒钟,上下摆动着三角大脑袋。 凤倾城见它妥协,笑眯眯地把手上的鸡抛过去。 大白张开血盆大口,准确无误地接住鸡一口吞下。 凤倾城见它吃得那么香,不禁失笑。 看来以后不能只把它当成蛇来对待,大白长大了,都知道要漂亮了呢! 第302章 沧 彦洌,你是不是喝醉了? 由于后厨的黄大娘养了不少家禽和家畜,两个帮派之间经常因为抢地盘发生争斗。 有争斗,就有流血。 凤倾城时常收到阿离送过来的伤鸡伤鸭伤狗,在给它们治疗的过程中,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巫术在不断提升。 距离皇上的寿辰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她如今治疗的都是小动物的皮外伤,至少到那天能不能治好那位南越太子,其实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而她跟沧彦洌的感情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这个男人近日虽然为了寿宴的事每天都很忙,但是晚上回府总要来西苑看她。 这天晚上,凤倾城逗完大白,把沧离哄睡着了后,又去把羞花今日端来的断尾锦鲤治好。 做完这些,凤倾城伸了个懒腰,起身正要回房休息,一转身便看到男人朝她这边走过来。 凤倾城不由怔了一下,“你刚回来?” “嗯。”沧彦洌淡淡应了一声,脚步未停,一直走到她面前。 他刚一靠近凤倾城便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你这是掉进酒缸里了?” 沧彦洌睨着她,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漾着层层叠叠的醉意。 对上她的视线,男人薄唇带着清浅的弧度,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嗓音磁性醉人,“晚膳的时候喝了点酒。” “真的只醉了一点?”凤倾城明显不相信他的话,撇了撇嘴巴,“我看你走路都开始飘了。” 沧彦洌微微挑起唇角,“本殿酒量很好。” 凤倾城无语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想绕开他往外头走。 不过就在快要与男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他拽住,耳畔传来他低沉的询问声,“你去哪儿?” “你喝多了,我去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 “本殿没醉,你留下陪本殿待一会儿。”沧彦洌握着她的手微微使劲,将她拉了过来。 凤倾城没有防备,在他拉力的作用下,身体一倾,整个人几乎就这么朝他身上扑去。 她一下子跌进他的怀里,伴随着醇厚的酒香,她的唇瓣无意间擦过他的颈侧。 醉意中的男人感官要比平常更加敏锐,她唇瓣柔软的触感在肌肤处留下阵阵酥麻,像是有电流划过。 呼吸微滞,沧彦洌喉结滚了滚,眸色顿时重了几许。 凤倾城也怔住了,感觉到男人喷薄在脸上的呼吸,耳根一烫,忙不迭想要退开。 可是男人大手箍住她的腰,微微收紧了力道,将她牢牢圈禁在怀里。 夏日的衣裙布料很薄,凤倾城能感觉到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烙在她肌肤上,烫得灼人。 此时,她被他抱在怀里,只要稍微抬眼就能看到他微细滚动的喉结,鼻息间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夹着酒香味,说不出的性感。 “沧、彦洌,你是不是喝醉了?”凤倾城知道他酒量极好,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会喝那么多酒。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薄唇淡抿,如深海般不见底的眸子牢牢锁着她,眼神中许多情愫交织在一起,存心诱人沉沦。 凤倾城抵在他胸膛处的五指不由蜷紧,心跳也像是失控一般跳得很快。 第303章 王妃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此时,沧彦洌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她心里很慌,衍生出几分担心与害怕,总觉得这个男人随时有可能把她一口吞进腹中。 沧彦洌的手贴着她的肌肤,那样炙热的温度让她心跳越发激烈,一张俏脸更是红成熟透的番茄。 沧彦洌察觉到她的紧张与心悸,动作一顿,低哑着声音问道,“不喜欢?” 凤倾城不敢看他,咬了咬唇瓣,轻喘着回道,“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能不能改天?” “本殿以为你嫁进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沧彦洌修长的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着,“王妃,本殿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 凤倾城睁大了眼睛,磕磕绊绊道,“我不急着用,要不你先欠着?” 沧彦洌很爱看她紧张又窘迫的表情,低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两下,哑声道,“本殿不喜欢欠女人,怎么办?” “可是我……我……”凤倾城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就跟他睡了,“我还是第一次,我怕疼。” 沧彦洌微醺的凤眸徐徐眯起,盯了她片刻,忽而笑了起来,“不必担心,本殿近日翻阅了不少书,应该不会弄疼你。” 凤倾城愣了半秒钟,意外自己居然听懂了他话中深意,“你不是阅女无数吗?还需要翻那种书?” 他薄唇一勾,温声道,“本殿和王妃都是初次,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 凤倾城,“……” 也对,他曾经不止一次跟她强调过,虽然这些年嫁进王府的女人不少,但是绝大部分都是太后皇上为了给他冲喜硬塞过来的。 而他别说是碰那些女人,甚至连她们的名字和长相都记不住。 沧彦洌默了片刻,又道,“王妃不出声,本殿就当你答应了。” 见他作势又要吻上来,凤倾城连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谁答应了?做这种事必须要有仪式感,哪能这么随便?” “仪式感?”沧彦洌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眼尾一扬,“王妃想要什么样的仪式?本殿可以立即派人安排。” “别人安排显得多没诚意啊!”凤倾城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些什么,但是总觉得他喝得这么醉醺醺的想跟她做点什么,总好像缺了点什么。 沧彦洌微微一笑,“王妃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凤倾城撇了撇嘴巴,“我说出来多没意思,你自己想啊,等你什么时候诚意到位了,咱们再洞房吧。” 其实,沧彦洌也知道她这么说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哪怕再想,也不愿意强迫她。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收回搂在她腰间的手,“好。” 凤倾城没有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真的来硬的,她面对如此男色,只怕也会半推半就地从了。 见这么尊重她的想法,她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正当她走神之际,沧彦洌的视线越过她看到浴缸里那尾锦鲤,见锦鲤摆着尾巴,自在地游来游去,他的视线渐渐飘渺起来。 竟然真的治好了。 若是当年那场仗有凤倾城在,是不是他的皇兄便不会死? 不能再想了,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第304章 老规矩,阿离睡中间! 沧彦洌阖了阖眸子,将眼底的痛色敛去,今日是沧彦澹的忌日,所以他才会放任自己喝了不少酒。 凤倾城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忽然有点后悔拒绝他了,“沧彦洌,其实……”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男人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淡淡道,“时候不早了,王妃去休息吧。” 凤倾城总觉得他今晚情绪不太对劲,但是仔细看又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便也没有多想,点头道,“好。” 然而,她才走两步远,身后男人忽然轻轻唤了她一声,“倾城。” 他几乎很少叫她的名字,突然以那么低沉的嗓音唤她,凤倾城只觉得心尖没来得地重重一跳。 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沧彦洌下颌线微微收紧,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如果本殿希望你不要医治南越太子的眼睛,你答不答应?” 凤倾城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事,不禁蹙了蹙眉头,抿唇思索片刻,她想起三年前南越与云苍的战事。 “是因为阿离?”凤倾城的情绪也受到他的影响,低落了几分,不过语气很平静,“沧彦洌,如今南越有意求和,替他们太子医好眼睛,他们便是承了云苍的情,日后两国才能和平相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治好一双眼睛就可以让边境的百姓免去战乱之苦,不再会有人颠沛流离,不再会有人家破人亡,这是最好的选择。 沧彦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这三年来,午夜梦回,他常常梦到沧彦澹为了他被万箭穿心的场景。 那样惨烈的画面,足以叫人撕心裂肺。 南越太子是南越国军队的主将,他那双眼睛便是沧彦洌刺瞎的。 如今要让凤倾城替杀害皇兄的仇人治伤,沧彦洌心里无论如何也过不了那道坎。 凤倾城很能理解他,重新走回到他跟前,伸手抱住他,“沧彦洌,身在帝王之家,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太多。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做好取舍,而治疗南越太子的眼睛无论对哪一方都是最好的决定。” 男人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握成拳头,呼吸有些急促,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片刻后他的手缓缓松开,低低哑哑道,“本殿明白。” 凤倾城轻声道,“想替你皇兄报仇的方式肯定不止这一种,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机会。” “嗯。”沧彦洌抬手回抱住她,抬眸望着门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眸底渐渐凝起复杂晦暗的神色。 她说的没有错,报仇的方式很多,这次暂且饶过他。 来日方长,日后,必定让他为皇兄的死付出惨痛的! 片刻后,凤倾城收回手,打了个哈欠,“好困,你别多想了,快点回去睡觉。” 她转身走出去往寝房而去,刚走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转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挑眉,“你不回东苑,跟着我做什么?” 沧彦洌对上她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淡淡回道,“本殿今晚想跟阿离睡。” 阿离是跟她睡的,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也想跟她一起睡? 凤倾城望着男人俊脸上温雅浅淡的笑弧,想了想道,“老规矩,阿离睡中间。” 沧彦洌唇角的笑意加深,“好。” 第305章 不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皇帝寿辰那天,沧彦洌一大早便被宣召进了宫,说是帮忙招待南越国的使臣们。 凤倾城给大白喂完午饭,便带沧离出了翠萝轩一起往西苑走,“你瞧瞧你,跟大白玩水,把衣服都弄湿了。” “娘亲你刚才玩得比阿离还凶。”沧离指着她被温泉水打湿的衣摆,撇着小嘴控诉道,“而且,我身上的衣服明明是被娘亲浇湿的,怎么可以赖到大白头上?” 凤倾城,“……”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跟大蟒蛇和小孩子玩打水仗的游戏其实还挺过瘾的。 “咳!”她轻咳一声,跳过这个话题,“咱们赶紧梳洗一下,晚点还得进宫参加你皇爷爷的寿辰。” “好!” 等凤倾城替自己跟阿离都换上干净的新衣服,正准备离府时,忽然羞花神色匆匆地大步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王妃,不好了!” 凤倾城见她一脸焦灼,停下脚步问道,“出了什么事?” 羞花顾不得缓一口气,急急道,“碧月去后山采浆果的时候,失足滚了下山,脸上被刮出好长一道血口!” 离王府不远就有一座山,山上有很多野生的可口浆果,沧离特别喜欢吃,所以碧月经常拉着羞花一起去摘浆果。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发生意外,被藤蔓绊倒滚下山坡。 闻言,凤倾城眸色一紧,沉声追问道,“她人呢?” “刚刚被人抬回来。” 羞花初到王府时,不擅长与别人打交道,碧月怕她寂寞每天做什么都喜欢拉着她一起,如今两人已经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了。 “阿离,你在这儿等娘亲,我很快回来。”凤倾城对小家伙说完,又抬头看向羞花,“立刻带我过去。” “是!” 很快,两人便来到下人住的院落,进了碧月和羞花住的屋子。 只见碧月正躺在床上,痛得就差要打滚,当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大夫到了,哆嗦着道,“大夫……我疼……我的脸……” 她吃力地转头看向门口,当看到来人时,眼神明显一亮,虚弱的嗓音中带着希冀和迫切,“小姐!” 凤倾城在看清楚她的脸时,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只见她左半边脸早已血肉模糊,依稀可以看到很深的伤口,伤口处皮肉外翻,哪怕只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 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久的丫鬟,凤倾城看得心疼极了,眉头直皱,“怎么伤成这样?” “是奴婢没有及时拉住她。”羞花自责地低下头,愧疚道,“当时如果我动作再快一点,碧月的脸也不会伤成这样。” “羞花……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看清楚脚下的路……” 碧月伤在脸上,艰难地动了动唇瓣,每说一个字牵扯到伤口都带出阵痛。 羞花见她的伤口又涌出鲜血,赶紧制止道,“碧月,你别说话,大夫很快就到!” “等大夫来就晚了。”凤倾城视线落在碧月的伤口上,伤口很长,一直延伸到眼角,“还好没伤到眼睛,否则更麻烦。羞花,你去打盆干净的水过来。” “是!” 羞花离开后,凤倾城呼了一口气,“碧月,你把眼睛闭上。” “是……”碧月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第306章 不要怕,有我在! 眼睛闭上后,整个人都像是进入了黑暗的世界,耳边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在看不到的情况下,碧月神经不由绷紧,脸上的痛感似乎也更痛了。 凤倾城看出她的紧张,出声安慰道,“碧月,不要怕,有我在。” 碧月痛得直抽气,连嗓音都带着颤音,“小姐……奴婢的脸……是不是毁了……” “不会的。”凤倾城望着她鲜血淋漓的脸,低低的嗓音格外笃定,“我不会让你有事。” 脸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哪怕再不在乎外表的人,也不会愿意脸上留下一道疤痕。 这段时间,凤倾城替不少禽类兽类治过伤,还从来没有医治过人。 不过,她对自己的巫术很有信心,见碧月情绪不稳,想了想又道,“对了,碧月,等我把你的脸治好,你去向沧晋表白吧。” “啊?”碧月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若不是被鲜血糊了一脸,大概还能看到她脸颊上的红晕,“都这个时候了……小姐你怎么还拿奴婢开心……” “我没有在说笑,我是认真的。”凤倾城垂眸望着床上的人,正色道,“碧月,人生在世这就么短短几十年的时间,谁也无法预料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如果喜欢他就勇敢去追,才不枉此生啊。” 提到沧晋,碧月咬了咬唇瓣,连疼痛都忘记了,“小姐,奴婢跟沧统领地位悬殊太大。” “谁说的?”凤倾城不赞同地反驳她,“佛语有云,众生皆平等。我们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能有多大差别?你尽管追他,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碧月听着她的话,内心阵阵感动,“小姐,你对奴婢真好,只是……” 话未说完,她只感觉眼前好像有白光亮起,然后脸上剧烈的疼痛感便一点点消失直至殆尽。 “碧月,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当耳边传来凤倾城的声音时,碧月迫不及待的把眼睛睁开,迟疑了几秒钟后,伸手摸上自己的脸。 入手处一片光滑,连刚才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尽管糯湿温热的鲜血还在,但是脸颊上哪里还摸得出伤口的痕迹? “小姐,我的脸……”碧月震惊地撑大了眸子,眼底带着不敢置信。 凤倾城微微一笑,从窗边的梳妆台上把镜子拿给她,“喏,你自己看吧。” 碧月接过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照右照,那架势仿佛想在脸上照出一朵花来,“好了?居然真的好了!” “那是当然,你家小姐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凤倾城见她神色激动,勾了勾嘴角,“你留在府上好好休息,我赶着进宫。” “小姐,奴婢陪您一起进宫吧,也好照应您。” “不用,到宫里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给你跟羞花放两天假,你们自己玩儿。” 碧月也没有再坚持,点头道,“是。” 凤倾城打开房门往外头走,迎面碰到羞花领着个大夫过来了,“王妃,奴婢把大夫找来了,碧月现在怎么样?” “只是虚惊一场,已经没事了。” 她这么说,碧月便懂了她的意思,“是,那奴婢便放心了。” 第307章 妖娆舞姬! 凤倾城从腰袋里取了一锭银子给她,“你把大夫的诊金付掉,总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我先走了。” “是,王妃慢走。” 凤倾城出了王府,一眼便看到候在马车旁边的沧离,“娘亲,碧月姑姑怎么样了?” “她没事。”凤倾城微微一笑,把他抱进马车,“我们出发吧。” 因为碧月的事耽搁了一些时间,等他们母子进了宫,太阳已经落山了。 暮色四合,不过皇宫里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挂满了照明的宫灯。 一座座雄伟的建筑晕染上暖色调的光晕,巍峨壮观中又透着几分喜气洋洋。 宫女们端着托盘,将一道道云苍美食送去大殿。 凤倾城牵着小家伙在宫女的引领下,往大殿走去,未及走近,便听到阵阵悦耳的乐声。 大殿里每张矮桌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佳酿,所有人都在向龙座上的沧傲天说着祝寿辞。 凤倾城还没踏进大殿,便看到一排蒙着纱巾的舞姬袅袅而入。 她视线一扫,远远便看到独坐在皇帝右手边的沧彦洌,而在皇帝的左手边坐着的几位中年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布料明显跟他们不一样,五官轮廓也更加深刻。 他们应该是南越国的使臣,只是凤倾城并没有在他们当中找到眼睛不好的,看样子那位南越太子并没有出席今晚的寿宴。 正走着神,那几位舞姬已经在随乐起舞,她们舞姿妖娆又火辣,再加上穿着大胆又开放的露脐装,把在座男人们的视线全都吸引住了。 这些舞姬手腕脚踝处都系着金铃铛,跟着乐声节奏扭动柔软的腰肢,每动一下,清脆的铃声便随之响起,倒是一个别出心裁的节目。 为了不打断舞姬献舞,凤倾城拉着沧离退到旁边,打算等她们跳完再去找沧彦洌。 而就在她往沧彦洌那个方向看的时候,男人像是预感到了,微微侧目,视线在半空中跟她撞了个正着。 随即,在她的注视下,他温淡儒雅的俊脸上缓缓挑出一抹笑意。 男人本就长得俊美绝伦,在大殿灯光的映照下,轮廓线条愈发分明,潋滟魅惑。 凤倾城盯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在半空中擦出几分别样的情愫。 今晚毕竟是皇帝寿宴,凤倾城稍微打扮了一下,她一身月白色衬淡粉的锦缎长裙,袖口处银丝滚边,裙摆最底下绣着朵朵红梅,她只要一动,花纹便像是绽开一般,摇曳生姿。 她五官明媚艳丽,肌肤白皙得近乎没有任何瑕疵,盈盈灵动间光彩照人。 沧彦洌哪有心思看什么南越国的献舞,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凤倾城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眉目传情,很快便移开视线,继续看那些舞姬妖娆火辣的舞姿。 中间领舞的女子身体柔韧性极好,扭腰摆胯,每个动作都足以撩人心弦。 她赤着一双玉足,弯腰提臀踢腿,动作变换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有不少大臣从未间见这么新奇又开放的舞蹈,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生怕错过她的一个动作。 随着乐曲节奏加快,所有舞姬自动变换队形,围成一个圈,领舞的女子站在圆圈里舒展着双臂转圈。 第308章 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在跳舞! 乐声越来越快,领舞的舞姬也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及腰的长发带着几分自然卷,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整个人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耀眼又美丽。 她额前戴着的红宝石随着她的旋转熠熠生辉,在烛光下漾起潋滟的光芒。 所有男人都被她的舞姿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突然所有舞女仰面躺下,然后柔美地散开。 领舞的舞姬慢慢旋身来到沧彦洌那一桌,绕着他舞步不停。 沧彦洌手里握着酒盏,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她,全场所有人当中似乎只有他一人对她跳的舞兴致缺缺。 舞姬依然不死心,又往他跟前凑近一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在跳舞。 在场不少大臣们顿时露出艳羡的神色,有些好事者在看到凤倾城后,不由将目光投向她那边,似乎很期待看到她的反应。 不过凤倾城清丽绝色的脸上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粉唇抿紧了一些。 而见沧彦洌没有半点反应,舞姬又抬起双手,借着舞步故意朝他的脖颈搂去。 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在她手快要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身体微微一侧,不着痕迹地避开。 而这时,舞姬的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平衡,惊叫一声,直接朝着他的怀里倒去。 同时,她手已经直接抓上他的袖子,让他没办法躲闪。 沧彦洌薄唇勾了勾,抬指一弹,舞姬顿时感觉抓着他的那只手狠狠一麻,手松开的瞬间整个人直接朝地上倒去。 不过这个舞姬似乎有些身手,在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手往桌角一撑,以一个灵活又不失优美的动作转了个身,站直了身体。 不过她起身的时候,手腕上的铃铛勾到了面纱。 于是,等她身形站定,脸上的面纱也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真美啊!” 这个舞姬的美跟凤倾城同样都是绝色美人,不过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美。 凤倾城美艳张扬,肌肤瓷白剔透,五官哪怕拆开单独开,那也是百里挑一的精致,周身气质明艳,如同上帝精心打磨成的艺术品,找不出任何瑕疵,美得惊为天人。 而眼前这位舞姬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也许五官比不得她的惊艳,但是轮廓立体深刻,透着异域风情的性感,哪怕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便足以撩动所有男人的心。 “啪!啪!啪!” 大殿门口的位置忽然传来拍手鼓掌的声音,众人循声望过去,便看到凤倾城一步步朝着他们那边走过去。 她唇畔噙着几分笑意,一袭长裙随着她的动作仿佛步步生花。 “怎么没人鼓掌,这舞跳得不是挺好看吗?” 在座所有人在她的提醒下,如梦初醒般地鼓掌拍手,“好!这舞跳得是极好!” 南越国的使臣代表从做座位上站起身,指着领舞的那位舞姬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南越的凌月公主,她的舞技是南越国第一,没有人能比得上。今晚公主献舞一来是为祝皇帝寿辰之喜,二来也是想借此机会在云苍选个夫君,以交两国永久之好。” 第309章 倒叫我开了眼界! 呵! 原来南越国带了个公主过来是为了联姻啊,不过这样的出场会不会太奔放了些? 这位舞姬公主刚才跳舞时对沧彦洌的有意勾搭,足以说明她对他很有意思。 凤倾城望着她那张妖娆的脸蛋,唇角微微一勾,望向她的神情带着几分睥睨的倨傲,“所以,舞姬公主是看上我夫君了?” “没错。”南凌月再怎么说也是南越的公主,现在居然被她以这种挑剔的眼神看着,眼底不由带了三分挑衅,“我自小便听说过瑞王殿下的丰功伟绩,甚是崇拜,瑞王殿下呢,可否愿意娶小女子?” 南越国的国风要比云苍要开放,所以哪怕身为公主,南凌月表达喜欢之情也丝毫没有小女儿的扭捏害羞,很直接。 沧彦洌薄唇微挑,明明在答她的话,不过视线却笔直地落在凤倾城身上,“如公主所见,本殿已娶了王妃。” 南凌月又瞟了凤倾城一眼,舔了舔红唇,动作间带着浑然天成的娇妩,却又丝毫没有风情女子的媚俗,“云苍的男人可以拥有三妻四妾,我不介意你有妻子。” “本殿明媒正娶的王妃,岂能让她受半分委屈?”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慵淡,听在凤倾城耳中是脉脉温情,可是听在南凌月耳中便是冷薄淡漠。 不过南凌月并非一般女子,对她而言,这个男人越是拒绝,她对他的兴趣便越浓烈。 “有更多的女人喜欢你欣赏你,对她而言怎么能叫委屈?那是殊荣,毕竟她的男人得到其他女人的肯定了,不是吗?” 凤倾城听着她的神逻辑忍不住轻笑一声,“舞姬公主,我的男人为什么需要其他女人的肯定?有我肯定不就够了?你们南越国的国风如此别开生面,倒叫我开了眼界。” 她这话表面上听起来似乎有夸赞的意思,不过在座哪个不是人精,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的讽刺? “我不叫舞姬,你记清楚我的名字是南凌月!” “哦,是吗?”凤倾城唇角轻扯,不咸不淡地接着道,“公主一出场就为大家表演了这么一段舞蹈,我倒觉得你的舞技比所有伴舞的舞姬更胜一筹呢!我们看得也很开心!”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视线扫过全场,“诸位觉得舞姬公主的舞技如何?” 众位大臣,“……” 一个是瑞王妃,将来极有可能母仪天下的女人,另一个是南越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他们哪边都得罪不起,索性装聋作哑。 大殿里一时间没有人答话,气氛沉默中透着几分诡异。 凤倾城字字句句都拿南凌月跟舞姬相提并论,分明是暗指南凌月跳舞不过是取悦了众人。 南凌月抬着下巴冷冷一笑,“在我们南越,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会跳舞,跳舞是我们用来表达情感的方式,我身为公主自然要跳得最好。” 凤倾城扯唇,神色间透着冷艳的味道,“这位公主,你既然是抱着和亲的心思来的,就得舍弃南越那一套,在云苍会跳舞可不是多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 “是吗?”南凌月也毫不退让,“两国通婚不就是为了让文化相互渗透吗?” 第310章 去你的恨嫁! 在她们两人针锋相对之时,沧彦洌的目光一直专注地落在凤倾城身上,透出些许温柔宠溺看媳妇为了自己吵架的意思。 男人还沉浸在她刚才那句‘我的男人’中,沾沾自得,无法自拔。 嗯,她是他女人的同时,他也是她的男人,这大概是她一直挂在嘴边的夫妻平等。 他很享受被她在乎的感觉,至少此刻他觉得自己在她心中有着很重的分量。 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感情培养,也是时候把他们的夫妻关系‘做’实了。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吃瓜群众,男人终于勾起薄唇,慢悠悠地开了腔,“公主若是真想学习云苍文化,本殿可以送两位最好的私塾先生送给南越国。” 这话明着是给她台阶下,实际上算是干脆利落地回绝。 南凌月话里话外想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惜沧彦洌压根不买她的账。 他甚至还觉得他家王妃为了他,怼其他女人的语气表情都帅爆了! 真是越看越爱! 沧傲天很了解自家这个儿子,也很清楚他是万万没可能娶这位南越公主的,便缓缓开口打圆场道,“云苍遍地都是好男儿,朕除了小四,其他几个皇子也很优秀,而且有一位正妃之位还空着。凌月公主跟朕的六皇子年纪相当,或许你们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他口中的六皇子便是沧彦澈,不过在所有皇子当中,他是最心思单纯最没有臣服也最不想当皇帝的那一个。 他与沧彦洌感情好,此时见他们几个闹得有些不愉快,也立即接话道,“是啊,本皇子饱读诗书,凌月公主若是想切磋,随时奉陪。” 南凌月视线扫过坐在沧彦洌旁边矮桌前的沧彦澈,红唇高傲地扬了扬,像只傲娇的孔雀,“本公主只要最好的!” 沧彦澈对她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被她当众拂了脸面,俊脸上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凤倾城见她这么没眼力劲,语气温凉地接过话,“公主你想多了,我六皇弟只是跟你切磋诗辞,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我看你年纪轻轻,有这么恨嫁吗?” “你!”南凌月是南越王的独女,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气? 见凤倾城三番四次跟自己过不去,终于爆发了,“去你的恨嫁!” 她话音未落,便猛地抬腿朝凤倾城的脸面踢去,动作快得让在场所有人都无从反应。 凤倾城反应也很快,侧身往旁边一退,完美避开了她的突袭。 南凌月见一击不中,一个旋身另一条腿带着呼呼风声直擦凤倾城的额头。 凤倾城漂亮的眸子眯了眯,眼色微冷,口中默念着巫诀。 南凌月顿时感觉无形中仿佛有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她的腿上,她身形一个踉跄没能及时站稳,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凤倾城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垂眸望着她,“这位公主,打不过我也不必行此大礼。” 南凌月抬眼,愤愤地瞪向她,“你使诈?” 疑问句式,但是语气肯定。 凤倾城勾起嘴角,“第一,我没有使诈,第二,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公主连这么肤浅的道理都不懂,是该多多学习云苍的文化。否则盲目地远嫁,连交流都成问题!” 第311章 王妃,你认识这位南越太子? 南凌月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咬咬牙从地上站起身,眼底翻涌着腾腾怒气,“凤倾城,你受死吧!” “凌月,休得无理!” 一道妖凉的嗓音带着几分威严自门口传来,众人一怔,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大殿门口站着一名身形修长高大的男子,一身绛紫色长袍,黑色长发被一只紫玉钗束在发顶,而在他的脸上,蒙着一条白绫将大半张脸都遮住,只能看到色泽浅淡的唇,和线条如刀削的下颌。 来人便是南越国太子,原本因为长途跋涉他身体劳累并没有参加皇帝寿宴的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在他的左手边,一位带刀女侍恭敬地虚扶着他。 哪怕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他周身笼罩着的冷贵神秘却不容忽视。 南凌月回头,当看到他时,脸上紧绷的怒气顿时消散,只余小女儿的娇俏,“太子哥哥,有人欺负凌月,你可要帮我出气呀!” 她大步上前,亲昵地挽上南越太子的胳膊,同时把自己的腰杆挺了挺。 南越太子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随即将脸转身大殿正中央的方向。 哪怕他有眼疾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脸却恰好正对着沧傲天的方向,“舍妹性直,虽然爱玩闹了些,不过并无坏心,还望皇帝陛下多多包涵。” 凤倾城跟南凌月会打起来,其实也有沧傲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 毕竟他云苍最优秀的大皇子,名正言顺的太子继承人,却在三年前把命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如今南越主动想求和,有小辈们出这口气,他自然也乐见其成。 见南越国太子亲自开口求情,他自然也不会任由事态继续往坏的方向发展,“小辈们都爱开玩笑,有他们吵吵闹闹才更显得热闹。朕今日很高兴,也希望南越和云苍能够维系友好关系。” “多谢陛下。”南越太子朝着身侧的人抬了抬下巴,南凌月立即去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手里,“我代表南越国,祝云苍皇帝陛下万寿无疆。” 在场众位大臣也纷纷举杯,“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沧傲天龙颜大悦,摸了摸下巴处的胡须,笑着道,“众爱卿不必多礼,南越太子也入坐吧。” 南凌月扶着她哥哥一起坐下,南越太子似乎在对她训话,她听着听着便把头低了下去。 而这头,自从南越太子出现的那一刻起,凤倾城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她的视线盯着南越太子脸上覆着的白绫,恨不得把白绫看出一个洞来。 旁边,沧彦洌见她神色有些反常,眉峰蹙了蹙,顺着她的视线也朝南越太子那一桌望去,“王妃,你认识这位南越太子?” 凤倾城听到他的问话,这才收回视线,“不,我从来没见过他。” 大概是听错了吧,这世上声音相似的人太多太多,南越太子怎么可能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呢? 她说完,看了一眼已经在矮桌前入座的沧离,淡淡道,“我去陪阿离吃点东西。” “嗯。”沧彦洌淡淡应声,幽邃的暗眸中浮起一抹疑虑,不过很快便隐匿不见了。 第312章 身体摇摇晃晃地往一边倒去! 一场小小的闹剧并没有影响到寿宴的氛围,所有人又说说笑笑地看歌舞表演,好不热闹。 不过,凤倾城自从坐下之后,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居然把肉夹进了沧离的小饭碗里。 “娘亲,阿离不吃肉肉的。”沧离望着她再次把一块蜜汁乳鸽夹进自己碗里,撇了撇小嘴巴,把小眉峰皱得更紧了,“娘亲!” “啊、?”他突然提高音量,凤倾城才如梦初醒地回神,低头看向他,“怎么了?” “娘亲,你给阿离碗里夹这么多肉做什么?” 沧离把小碗捧到她跟前,凤倾城往他碗里一瞅,当看到堆成小山的肉,连忙又替他夹出来,“不好意思阿离,娘亲夹错了。” 沧彦洌侧目看向她,暗色的眸子眯了眯,“王妃怎么了?若是觉得酒菜不合口胃,本殿命人……” “不用麻烦,挺好的。”凤倾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特意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可能是吃得太急,她被呛了一下。 凤倾城也不在意拿过手边的酒杯,仰头便把里头的酒一口饮尽。 寿宴上用的是云苍国特有的梅子酒,喝起来味道甘甜。 她一杯喝完,又伸手拿过酒壶,替自己倒满,又是一口喝完。 于是,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壶里再也倒不出酒来,凤倾城眉头一蹙,用力晃了晃酒壶,“怎么这么快就喝光了?还有吗?” 最后一句是问向男人的,她丢下酒壶,单手托腮望向男人,一双明眸如同被最清澈的泉水洗涤过一般,水汪透亮。 沧彦洌抿着薄唇,低醇的嗓音淡淡的,“此酒虽好,但不宜贪杯。” 凤倾城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把腮帮子一鼓,对他竖起食指,“不要小气,我再喝一杯,就一杯。” 然后,她也不等沧彦洌回话,便把男人面前的酒壶拿过去,继续自斟自饮。 沧彦洌静静凝着她,眼眸深处似有什么在涌动着,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梅子酒没有白酒的涩味,但是后劲却很足,她这么喝想不醉都难。 而凤倾城明明说好只喝一杯的,结果一会儿功夫又把第二壶全都喝光了。 凤倾城把空酒壶丢到一边,再次扭头看向男人,舔了舔下唇,“还有吗?” 男人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勾起薄唇,“王妃,你确定还要喝?” “要啊。”凤倾城歪头看着他,“你还能再拿一壶给我吗?” “可以。”沧彦洌在她的注意下起身去隔壁桌,没过多久便拿了两壶酒过来。 凤倾城眉眼一笑,像个小酒鬼似的接过酒壶,“谢谢,就知道你最好了!” 沧彦洌端起手边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低垂的眸子里敛着一抹晦暗的色调。 凤倾城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提着酒壶,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斜对面南越国使臣坐的那一桌。 她望着脸上覆着白绫的男子,视线渐渐迷糊,觉得他与记忆深处的那个人渐渐重叠。 她终于忍不住从矮桌前起身,往那个方向走,想走得更近一些看清楚他的脸。 可是,她站得太急,酒的后劲上了头,还没站稳脚,眼前便是一阵晕眩,身体摇摇晃晃地往一边倒去! 第313章 坏蛋……我要报仇…… 凤倾城一个激灵,不由惊呼出声,就在这一刻她的手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 下一秒,整个人便直接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本能地抬头,撑大的眼眸里倒映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颜。 沧彦洌垂眸与她对视了两三秒钟,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向坐在主位的沧傲天道,“父皇,倾城不胜酒力喝醉了,儿臣带她去休息。” 沧傲天微微颔首,“去吧。” 沧彦洌又转头看了一眼埋头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光头,对邻桌的沧彦澈道,“六弟,阿离麻烦你照看一下。” 沧彦澈立即点头保证道,“四哥你放心,我保证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沧彦洌没再多说,抱着凤倾城大步离去。 原本今晚他们是可以回府的,不过由于凤倾城答就沧傲天要替南越太子医治眼疾,所以今晚他们便住在皇宫别苑。 皇宫很大,别苑离大殿的路程不近,但沧彦洌就这么徒手抱着她花了半盏茶的功夫走到别苑。 进去后,他把她放在寝殿的大床上,凤倾城晕晕沉沉间翻了个身,见男人从床前起身,她本能地一把拉住他的手,“别走……” 沧彦洌见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薄唇勾了勾,正要说话,就听到她的嘴里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阿寒……” 男人俊脸上的笑意一滞,萦绕在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变了。 他站在床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睨着她,只见在酒气的醺染下,她两颊泛着淡淡的桃粉色,比平日里的美更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妩媚。 男人下颌线紧绷,并没有说话,那双黑沉如漩涡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良久之后,他才动了动薄唇,一字一句地发问,“本殿是谁,凤倾城?” 凤倾城的脑袋在酒精作用下晕晕乎乎,反应也比平时迟钝了许多。 她眯起一双朦胧的醉眼,缓缓抬头看向一点点往自己跟前逼近的男人,疑惑地嘟了嘟嘴巴,“你这个人真的好笨,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嗝……” 话未说完便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夹着梅子清香的酒气在两人之间飘散开来。 沧彦洌俊脸重重一黑,修长温凉的指便捏住她的下巴,低沉的嗓音携带着浓浓的危险,“本殿再问你一次,本殿是谁?” “你这个坏蛋捏疼我了!我才不要告诉你!”凤倾城一边敲打着他的胳膊,一边气哼哼地瞪着他,“放开,你快点放开我啦!” 她说话的腔调在酒精的渲染下微微上扬,透着几分娇酣。 沧彦洌纵然心中有气,到底还是舍不得她疼,手上卸了几分力。 可是凤倾城依然不安分,握起拳头继续打他,被酒精麻痹的舌头讲话都有点磕绊,“坏蛋……放手……快放手……呀!”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俯身凑上前在她的脖子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疼……疼……”凤倾城抽了一口气,眉头直皱。 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松开她正要站直身体,忽然喉结处一热,竟然是她扑上来反咬了他一口。 “坏蛋……我要报仇……” 沧彦洌真要被她气笑了,都醉成这样了,居然还是战斗力满级。 第314章 帅不过三秒! “晚了。”沧彦洌低低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然后大手一扯剥掉她身上的长裙。 下一秒,尖锐的刺痛感像是要把她生生撕扯成两半,凤倾城脸色一白,酒劲也醒了三分,“沧彦洌,你混蛋……” 大概真的是痛狠了,她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声线更是绷得死紧。 沧彦洌望着她痛到皱成一团的脸,有瞬间的失神,“抱歉,本殿也是头一次……” 解释的话只说到一半,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嗓音轻柔地问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废话,我……啊……” 然而,凤倾城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男人冲入的动作撞到支离破碎。 “混蛋……混蛋……”疼痛感让她脑子里绷紧的弦彻底断裂,凤倾城拿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眼角生生逼出两滴眼泪。 沧彦洌俯身,将她的眼睛一一吻去,“别哭,本殿会让你舒服的,嗯?” 凤倾城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也很能忍痛,可能今晚喝了不少酒,泪腺也变得比平常敏感。 她抽泣着,泪眼朦胧地放狠话,“除非你今晚弄死我……不然我非找你算账……你等着……” 沧彦洌原本很心疼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莫名想笑,然后便真的笑出了声,“好,本殿等着。” 说完,男人再次低头,更深地吻了下去。 ………… 翌日清晨。 凤倾城是被阵阵痛感疼醒的,再加上宿醉的后遗症,她只是稍微动了下腿就忍不住直抽气,“嘶!” 凤倾城活了两世,虽然从未经历过人事,但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眼下情况来看,是某个可恶透顶的男人趁她醉酒干了禽兽才会干的事。 趁人之危的混蛋! 凤倾城咬咬牙,双手撑着床想爬坐起来,如此简单的动作此刻她做起来居然异常艰辛。 甚至没等她坐直,腰一痛,她又重新跌回枕头上。 昨晚发生过的片段渐渐涌入脑海,凤倾城心底的怒气噌噌噌直往上蹿。 视线不经意持过床边的地上洒落着衣裙,狼藉得如同刚结束战争的战场。 这时,有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来,视线不经意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肩膀上,不由抿着嘴害羞地笑了笑,“王妃,您醒了?奴婢帮您备了热水,请您沐浴更衣。” 凤倾城微微愣了下,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身前,当看到自己肌肤上烙着的吻痕时,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汹汹地问道,“沧彦洌呢?” 宫女见她直呼四殿下的名字,眼底的笑意也更浓了,“四殿下正在御花园陪从南越国来的使臣。” 南越国使臣? 凤倾城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那位跳艳舞的所谓公主,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这个混蛋把她吃干抹净,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去陪那个舞姬公主,简直是岂有此理! 凤倾城把被子一掀,霸气又帅气地下令,“立即给我沐浴更衣!” “是!” 随着她掀被子的动作,床单上留下的点点红梅便映入宫女的眼帘。 凤倾城绕是装得再淡定,这个时候也淡定不起来了。 果然是帅不过三秒! 第315章 去艳杀四方了! “咳!”耳朵一热,凤倾城努力维持着淡定的神色,催道道,“快去。” “是!” 差不多泡了一刻钟的热水澡,凤倾城身上的酸痛感缓解不少,她梳妆打扮了一下,对着铜镜看了一眼自己无敌好看的脸,满意的勾了勾红唇。 嗯,很好,可以去艳杀四方了。 正待出门,一道小小的身影朝她这边飞奔过来,“娘亲!” 凤倾城低头望着扑过来抱住自己腿的小家伙,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阿离,你昨晚睡哪里了?” “我跟六皇叔一起睡啦。”沧离仰着小脸看向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六皇叔晚上还给阿离讲故事了呢,他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沧彦澈那样的性格确实很容易跟小孩子打成一片。 凤倾城微微一笑,“那阿离晚上睡得好不好?” “好!”沧离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娘亲呢,你睡得好不好呀?” 凤倾城回想起昨晚被某只臭禽兽拱了的事,心里仍然有气,不过并没有在小家伙面前表现出来,“我睡得也……” “哎呀!”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沧离便突然惊呼一声。 凤倾城怔了怔,反问道,“阿离,怎么了?” “娘亲,你的脖子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好大一块红包!”沧离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侧颈,两只小手比划着,关切道,“娘亲,你痛不痛?” 痛!都快痛死了的痛! 不过这种事跟儿子说实在有点儿难为情,她含糊其词道,“啊,不太痛。” 沧离没那么好打发,小眉头蹙了蹙,一本正经地对她道,“可是娘亲,你脖子上的包很大,我们去找父王,让他请大夫来给你瞧一瞧吧。” 这种痕迹要是真请大夫来看,她这张老脸恐怕会从城南丢到城北。 凤倾城连忙摆手,怕他又说别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已经抹过药膏了,顶多一两天它就会自己消下去,真的不要紧!” 沧离听到这里才放心,“没事就好,娘亲,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吃吧。” 皇宫里的早饭就是不一样,不仅更丰盛,而且做得花样也比王府里的厨子要更精致一些。 一道道糕点摆盘精致,让人看着食欲大增。 凤倾城昨晚就喝了几瓶酒,夜里醉到一塌糊涂还被男人拉着做了不少运动,现在胃子早就空了。 她端起燕窝粥,边喝粥边吃桂花糕,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御厨做的味道太好,她比平常多吃了小半碗粥才放下碗。 吃多点也好,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找沧彦洌那个混蛋算账嘛! “娘亲,我们去放风筝好吗?” 自从上一次放完凤筝,小家伙就惦记上了。 不过此时,风倾城确实没什么心情去放风筝,尤其刚才那个小宫女说过沧彦洌在御花园陪南越使臣。 但她又不忍心让小家伙失望,想了想,对他道,“阿离,你跟六皇叔去放风筝好不好?娘亲要去找你父王谈点事情。” 沧离很懂事地点了点头,一脸乖巧,“好。” 凤倾城把沧离交给两名小宫女,然后便独自杀去御花园。 第316章 南越太子人在哪里? 路上,凤倾城想了无数台词,等见到沧彦洌要怎么质问他,见到那位觊觎人夫的南越公主要怎么怼她。 不过当她杀气腾腾地冲进御花园,看到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时,她脚步一顿,只想就地消失。 那个小宫女到底会不会形容,这哪里是沧彦洌单独跟南越公主在一起? 明明是皇帝领着一大波臣子在跟南越的使臣们在谈边境的相关事宜,不过那个南越公主也在,凤倾城都怀疑她能不能听得懂国生发事,站在人群里,她的眼睛就差要黏在沧彦洌身上了。 现在显然不是算账的好时机,先撤吧。 凤倾城调头就往回走,可是她才两步,身后便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倾城,朕刚才还跟南越太子提到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凤倾城用力咬了咬下唇瓣,等转回去的时候,脸上表情已经调整成了高贵优雅的微笑模式,“我是散过路过,就不打扰皇上跟诸位使臣商量国家大事了。” 她说着,又想转身开溜。 腿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便听到沧傲天再次开腔道,“倾城,你现在若是有空,可否先替南越太子医治眼疾?” 身为皇帝,他对这位儿媳妇说话时并没有用命令的口吻,而是在征询她的意思,可以说是给足了她面子。 凤倾城又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拒绝,拂了天子颜面? 她敛了敛眸子,垂首回话,“是,谨遵皇上吩咐。” 她这话一说完,明显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道视线变得凌厉了几分,让她如芒在背。 凤倾城本能地抬头回望过去,一眼便看到站在皇帝身侧的沧彦洌。 只见他眉峰紧蹙,幽深的眼眸中带着她读不懂的色调,似怒似憎,还有化不开的悲,晦暗难辨。 在跟他对视上的那一刻,凤倾城的心尖就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心头有种难以形容的窒息感蔓延开来。 她这是在为两国建交做贡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会生生一丝愧疚感? 不过沧彦洌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深沉如墨的凤眸就这么盯着她。 凤倾城觉得他的目光像刺一样直往她心尖上扎,索性别过脸,不再看他。 “四殿下,听说你的王妃巫术无双,她真的能治好我太子哥哥的眼疾吗?”一直跟在沧彦洌身边的南凌月转脸看向男人,似随口问了一句,年轻漂亮的脸蛋上妩娇交织着天真。 沧彦洌侧脸线条凉薄,静默了片刻,才淡淡应了一声,“嗯。” 其实,连凤倾城自己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治好这位太子的眼疾,毕竟她这段时间以来只医过人和家畜的外伤。 沧彦洌以及身为一国之君的沧傲天把这么大的责任丢给她,她其实也有心理压力。 不过在听到男人对南凌月肯定的回话后,她也像是受到了一些鼓舞,转而问向沧傲天,“皇上,南越太子人在哪里?” 不等沧傲天回话,南凌月已经抢着答道,“太子哥哥就在那里!走吧,我随你一块儿过去!” 凤倾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头看过去,只见离假山不远的赏景亭里紫衣男子背对着他们独自坐在里头,在他身后只站了个倒茶沏水的女侍,莫名有种一股孤独感。 第317章 她若医不好太子哥哥,哼! 沧傲天双手负在身后,视线落在凤倾城的身上,温淡的语气不失威严,“倾城,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管说,朕会命人提前给你备好。” 凤倾城摇摇头,淡淡回道,“什么都不用,我只需要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 刚才南凌月说想要和她一起去,她故意说需要安静,摆明是不想让这位娇蛮又厚脸皮的公主跟着。 沧傲天对她的心思也能猜到一二,大手一挥,发话道,“既然如此,所有人便都散了吧。” “是,皇上。” 众位大臣陆续离开,唯有南凌月赖在原地不肯走。 她扭头朝凤倾城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不放心和怀疑,“可是,怎么能放心让太子哥哥跟她独处?” 凤倾城不急不躁地挑了挑唇角,冷嘲热讽道,“舞姬公主既然怀疑我,又何必让你们南越太子千里迢迢来云苍呢?” 旁边一位南越使臣立即拉住南凌月,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到的音量语重心长地劝道,“公主,太子殿下的眼疾在南越请了那么多名医都没有看好,云苍凤家巫术无双,我们且信她一次。老臣恳请公主以大局为重,切不能义气用事。” 其实,他这话换一种更直白的解释就是,太子的眼睛靠普通大夫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让云苍的巫医出手。 南凌月也知道她哥哥若不是求医无门,也不可能会放低姿态以联姻的方式求助云苍国君。 她身侧的双手捏成拳头,咬牙道,“暂且信她一次,她若医不好太子哥哥,哼!本公主新账旧账跟她一块儿算!” 待他们离开,沧傲天伸手拍了拍凤倾城的肩膀,威严英俊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和蔼,以闲聊的口吻问道,“倾城,你对医治南越太子的眼睛有几成把握?” 他如此关心此事,是因为如果云苍能治好南越太子的眼疾,便能促进两国的邦交,短期内边境地区不会再打仗,百姓也免去颠沛流离之苦。 凤倾城对上他的目光,顿了片刻,“皇上,您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实话就是我从来没有以巫术医治过眼疾,所以您问我有多少把握,我只能回您不知道。” 沧傲天也知道南越太子的眼疾没那么好医治,否则也不会拖了这么多年还没治好。 “没关系,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尽人事听天命吧。” “是。” 沧傲天又对她叮嘱了几句,便带着一众随从离去。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御花园一下子冷清下来,安静得能听见枝头小鸟的鸣叫声。 凤倾城抬眼望向安坐于亭内的那道身影,越发觉得眼熟。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抬步慢慢朝那边走过去。 长期失明的人通常听觉都比较敏锐,所以凤倾城还没有踏入亭子,南越太子已经缓缓转头,用那双覆着白绫的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凤倾城?” 她还没有开口说话,他已经率先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的眉眼和鼻子几乎都被白绫遮了个严实,露出外头的薄唇微微挑起一道弧度。 凤倾城看着他侧脸轮廓,有瞬间的恍神,“是。” 第318章 你怎么……哭了? 南越太子静默片刻,低低的声线慢条斯理,“本宫这双眼睛,你有几成把握治好?” 凤倾城长睫敛了敛,淡淡回道,“一半一半吧。” 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这话说了岂不是等于没说? 南越太子轻啧一声,没有平仄的嗓音三分疑虑七分戏谑,“本宫听闻凤家巫术天下无双,难不成只是谣传?” 凤倾城对没把握的事向来不喜欢胡乱夸下海口,“凤家巫术高明的人不止我一个,在你之前我没有替任何人治过眼疾,所以也不清楚究竟能不能治好你。我治你的眼睛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着风险,治或者不治,选择权在你。” “呵!”南越太子勾唇笑了一声,唇畔的笑纹与她记忆中的笑颜如出一辙,“本宫既然来到云沧,便没想过退缩,还有什么结果能比看不见更糟?” 凤倾城看着他这张被白绫覆住的脸,再次确认道,“你想清楚了?” 南越太子幽幽一笑,语气透着薄凉的自嘲,“想复明总得付出代价,不是吗?” 既然他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就是下了决心,也下了狠心。 凤倾城呼了一口气,“那就准备开始。” 南越太子闻言,点了点头,不过顿了两三秒钟后,又不确定地发问道,“本宫还需要做点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坐着便好。”凤倾城又往他跟前走进两步,深深呼了一口气,“可以开始了?” “嗯。”南越太子轻应一声,覆在白绫后头的脸上神色似乎没有过多的变化,不过放在桌上的手却不由收紧了几分。 凤倾城并没有留意到,垂眸又盯着他脸上的白绫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她口中默默念着巫咒,念罢她右手隔空往他双眼处一挥,数道白光从她的掌心激射而去,直射在他的双眼之上。 南越太子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处又热又胀,像是被烈焰煅烧着,剧痛感让他不由把拳头攥得更紧了。 片刻后,白光大盛,两只眼睛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仿佛被两道白到刺目的光刀深深扎了进去。 “啊——!”南越太子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隔着白绫,他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他努力辨认着,勉强能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纤挑身影。 随即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心脏重重一缩,然后猛地抬手将脸上的白绫扯去。 白绫被揭去的瞬间,对于失明三年的人来说,太阳光铺天盖地般照射过来,实在太过刺眼。 南越太子本能地闭上双眼,同时抬手挡在自己眼前。 然而,哪怕他的动作很快,站在他面前的凤倾城还是在那短短半秒钟的间隙里看清楚了他的脸。 瞳孔重重一缩,凤倾城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敲重,她猛地摇晃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 长长的眼睫毛剧烈颤抖着,她喉咙干涩发紧,张了张嘴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阿寒?” 南凌寒缓了许久,终于适应了这样的自然光,他缓缓放下手,入目便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他一惊,迟疑道,“你怎么……哭了?” 第319章 今日与凤小姐是第一次见面! 眼泪是无意识地涌出眼眶的,凤倾城没有回话,只睁大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她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上一世,凤倾音在跟她同归于尽前曾经说过,在阿寒出任务的游艇上装了定时炸弹。 既然她们姐妹俩死后都重生到了这一世,那么眼前的阿寒呢,他也是重生而来的对不对? 她的脑子很乱,胸腔里各种情绪在剧烈翻涌着,然后汇聚到一起反应在她的脸上便是眼泪像决堤一般,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她脸色煞白,南凌寒望着她像是伤心到极至的神色,出于人道主意地再次开口追问,“凤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下一秒,凤倾城瞳仁动了动,忽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阿寒,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就知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冲过来的太突然,再加上南凌寒眼睛初愈,行动也迟缓了几分,并没能躲开。 垂眸,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紧紧揪着他不放的两只手上,眉梢一扬,魅惑的嗓音透着幽凉,“凤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 凤倾城一愣,眼珠转了转,将他这张脸从眉毛到下巴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甚至连左眼角那颗泪痣都不差分毫。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以试探的口吻问道,“阿寒,你不记得我了吗?” 南凌寒闻言,顿时就笑了,唇畔的笑容艳丽眩目,“凤小姐,本宫与你素不相识,何来不记得一说?” 凤倾城并没有因为他这话而感觉到失望或者难过,而是近乎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哪怕忘记我也没有关系,活着就好……” 南凌寒不知道她这是唱哪出,从石凳上起身的同时用力想抽回被她抓着的胳膊。 不过凤倾城在他有动作的那一刻,两只手加重力气把他拽得更紧了,紧张得好像他欠了她几百万两黄金。 “阿寒,你要去哪里?” 南凌寒视线扫过被她抓出褶皱的衣服,眉头徐徐蹙起,似有几分不耐,“凤小姐医治好本宫的眼睛,本宫甚是感激。只不过……” 他拖长语调,不紧不慢地接着道,“本宫对有夫之夫不感兴趣。” 凤倾城大概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再抬眼看向他眸底铺着的兴味与薄凉,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蜇了一下。 抓在他手臂上的双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 她呼吸有些急促的微喘,双眼牢牢盯着他俊美妖凉的五官,想将他看透,“阿寒,你是不是……失忆了?” “失忆?呵!”南凌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然后就真的笑出了声,脸上笑纹漾起邪魅蛊惑的纹路,“凤小姐,本宫不认识你就是失忆,你这个想法真是别开生面,有趣得很!” 凤倾城心口无端一窒,却依然不肯死心,“阿寒,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我了吗?” 南凌寒见她还死死抓着自己不放,心底多多少少有些烦躁,原本对她的那点感激也快消磨干净了,“本宫再最后申明一次,本宫活了二十三年,今日与凤小姐是第一次见面。” 第320章 能刺瞎你一次,就能刺瞎你第二次! “不可能!”凤倾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阿寒,你再好好想一想,一定可以记起来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我太子哥哥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缠着他做什么?快放手!”南凌月刚才虽然离开了,但是总觉得凤倾城把所有人支开是图谋不轨,所以趁几位使臣不注意又折了回来。 当看到凤倾城死皮赖脸抓着她家哥哥的衣服不肯放手时,她便很不淡定地冲进亭子。 等了片刻,见凤倾城连个眼角余光都没往自己身上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你呢!你还好意思舔着脸装聋作哑?快点放开我太子哥哥!” 她说着,伸手重重推了凤倾城一下。 凤倾城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南凌寒身上,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手也松了,往侧后方退了好几步都没稳住身形。 就在凤倾城摇摇晃晃快要跌倒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后侧圈过来,稳稳托住她的腰。 紧跟着,男人低沉微冷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南凌风,在云苍皇宫纵容你的人暗算本殿的王妃,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本殿既然能刺瞎你一次,就能刺瞎你第二次。” 他的语气谈不上有多重,甚至语气中透着寡淡冷凉,听在耳中偏偏生出狠戾的意味。 而凤倾城和南凌月在听到这话后,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震惊的神色。 “什么?”南月凌率先惊叫出声,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是你刺瞎我太子哥哥眼睛的?” 沧彦洌没拿眼睛看她,更没回答她这显而易见的问题,眼风一扫,直直看向南凌寒。 两个同样高大俊美的男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默然着力间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飞溅。 站在旁边的凤倾城和南凌月明显感觉整个亭子里的温度在下降,甚至连空气都在他们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变得稀薄起来。 最后还是南凌寒袅袅一笑,打破弥散在两人之间的杀气,“瑞王殿下,陈年旧账就翻篇吧,本宫这次出使云苍也是希望两国能交永久之久,造福边境的百姓。” 说话时,他唇角微勾,眼尾的泪痣妖艳魅惑,好似撩人,不过细看会发现他眸底浮着细碎的冷意。 翻篇? 说得真轻巧啊! 沧彦洌五指收紧,俊美绝伦的脸也紧绷得厉害,“等哪天你长眠地下了,这事就算翻篇。” 同凌月对他们之间的仇怨并不是很清楚,毕竟三年前她才十三岁,是个被圈养在金丝笼里宠坏的小公主。 见男人放了狠话,她再次插嘴道,“瑞王殿下,如今我们南越跟你们云苍百姓都希望边境再也没有战乱,你身为储君候选人,怎么因为私人仇怨想杀我的太子哥哥呢?” “谁告诉你本殿是储君候选人了?”沧彦洌拿眼角斜了她一眼,语气中满满都是讽刺,“凌月公主,在云苍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尤其是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毕竟祸从口出,别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人说话没有留丝毫情面,南凌月被他怼得脸颊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难堪不已,“你、你……” 第321章 凤倾城,你去死吧! 南凌寒轻啧一声,唇角带出一道嘲讽的弧度,“堂堂瑞王殿下,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大丈夫行径?” “小姑娘?”沧彦洌掀了掀眼帘,狭长的凤眸很随意地往南凌月身上一扫,忽地嗤笑了一声,“在本殿眼里,只分欺负了王妃的人和没欺负王妃的人。你们兄妹俩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性别之分。” 南凌月长相漂亮中透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娇妩,再加上是金枝玉叶,从小到大追求者无数,她也是受惯了别人的追捧,这个男人当着凤倾城的面两次三番给她难堪,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南凌月咬咬牙,抬手直指凤倾城的方向,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对男人直呼其名,“沧彦洌,你刚才难道没看到,凤倾城这个女人是怎么主动对我家太子哥哥搂搂抱抱的?她顶着瑞王妃的头衔,却在看到我太子哥哥的绝世俊容后舔着脸投怀送抱,这样的女人你又何必护着她?” “你算什么东西?”沧彦洌俊颜一沉,眉眼间漾出湛湛寒意,“本殿护着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指手划脚?” “你是不是瞎,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投怀送抱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缓冲,凤倾城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心痛冷静下来了,她细眉一凝,整个人便冷了一股冷艳的味道,“我刚替你哥把眼睛治好,要不顺手也替你看看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 这对夫妻怼起来人都是一流的,南凌月的脸色跟走马灯似的一阵白一阵红,难看得不像话。 南凌寒挑了挑眉梢,左眼角的那颗泪痣仿佛也带着几分绵长的阴郁,“都说云苍是礼仪之邦,你们的待客之道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礼仪这东西向来都是相互的。”沧彦洌薄唇冷哂,语调毫不显山露水,“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礼。” “沧彦洌,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南凌月摆着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抬手直指凤倾城,“我们是使臣,连云苍皇帝都要对我们礼让三分,你怎么可以为了她得罪我们?” 沧彦洌唇畔一撩,冷凉的眉眼间净是嘲弄,“你们可以敢当着他的面说一句皇后不是,看看他还能不能继续礼让你们?” 南凌月处处落于下山,气得一跺脚,“沧彦洌,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说完,她愤愤然往亭子处跑去,在跑到凤倾城跟前的时候故意想撞凤倾城,却被沧彦洌格得一个踉跄,如果不是及时扶住了亭子里的柱子,只怕会当场摔掉几颗门牙。 她顿时气急败坏,两只手握成拳头就朝凤倾城这边冲过来,“凤倾城,你去死吧。” 不待凤倾城有所动作,沧彦洌指尖银芒骤闪,两道银针直朝着南凌月飞去。 银针速度极快,等南凌月发现异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避。 她眼睁睁看着银针直刺向她的双眼,吓得脸色一白,闭上眼睛尖叫出声,“啊!!!” ‘叮!叮!啪!啪!’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两个琉璃茶盏撞上银针后直接摔在地上,摔得粉粉碎碎。 而那两道银芒也被还原成银针,掉落在南凌月的脚边。 第322章 第331嗯,比你漂亮! “沧彦洌,你敢伤她眼睛?” 是南凌寒及时出手了,大概是这两枚银针让他回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他妖艳的俊脸上一片黑沉,连眉宇间都透着极至的寒意。 “这不是没伤到吗?”沧彦洌幽幽一笑,“况且,有本殿的王妃在,哪怕真的瞎了,也能治好。” 说罢他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拉起凤倾城的手便带着她离开。 凤倾城在离开前,又深深看了南凌寒一眼,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她没有抗拒,而是顺着地跟着男人离去。 “太子哥哥,你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走?”南凌月心里愤恨不已,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你也看到凤倾城有多嚣张了?” 南凌寒听了这话,薄唇浅浅一勾,不紧不慢道,“凌月,刚才出手想伤你的人分明是沧彦洌。” “他、……”南凌月一滞,随即又气不过地哼道,“他肯定不是真的想伤我,是凤倾城故意在他面前装柔弱扮可怜,好像我们真的欺负她似的!” 南凌寒勾唇浅浅一笑,“你还真是中毒不浅,那个沧彦洌有什么好?” 当年在战场上那个男人还只是少年的年纪,但是手段有多狠厉,他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 出手毫不含糊,小小两枚银针就让他失明了整整三年。 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如今眼睛复明,他总要想个法子把该还的还回去。 “太子哥哥,那你说凤倾城有什么好?她是比我聪明还是比我漂亮?为什么沧彦洌那么喜欢她?” 南凌寒扫了一眼她不服气的表情,唇畔勾勒出浅浅笑纹,“嗯,比你漂亮。” “太子哥哥!”南凌月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 南凌寒眼前不由浮起凤倾城对着他流泪的那张脸,心底有异样的情愫溢出,“本宫只是实话实说。” 她用力咬了下唇瓣,就差要跟他急眼了,“太子哥哥!” 南凌寒勾唇笑了笑,“好了,这次来云苍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先飞鸽传书通知父王母后,也好叫他们安心。” 南凌月这才认真地盯着他眼睛看了又看,“太子哥哥,你的眼睛真的好了吗?” 说着又竖起两根手指头在他眼跟前晃来晃去,“这是几?” 南凌寒抬手拿食指点了下她的脑门,“无聊,走了。” 见他迈开长腿往亭子外头走,南凌月连忙小跑步追过去,“太子哥哥,等等我!” 另一头,凤倾城被沧彦洌半拖半拽着走了好远。 男人身高腿长走路速度极快,凤倾城脚步跌跌撞撞几乎要跟不上他。 她过扭头,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着的侧脸轮廓,“沧彦洌,你要带我去哪儿?” 沧彦洌没有答话,只是脚步比之前更快了。 凤倾城从他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这个男人在生气,不过生气的不止他一个,她也很不爽啊! “沧彦洌,你能不能放手?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我……唔……” 唇瓣被吻住的那一刻,凤倾城的眸子顿时睁大了一圈。 沧彦洌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撬开她的齿关深深探了进去。 第323章 沧彦洌,除非你打断我的腿! “就是——”沧彦洌沉吟着拖长了尾音,斟酌了片刻后,慢悠悠道,“明里暗里都在向本殿索吻的表情。” “胡说!”凤倾城俏丽明艳的脸蛋上红晕还没有褪去,气呼呼地骂道,“明明就是你这个衣冠楚楚的伪君子想占我便宜,占完还赖我头上!你脸是有多大,都能当跑马场了!” 这就好比某些侵犯女人的猥琐男人被抓进局子里之后,还要怪女人穿得裙子太短。 当然咯,这个男人要比那些猥琐男人好很多,毕竟他们的关键放在凤倾城前世,那完全属于合法行为。 夫妻嘛,接接小吻,亲亲小嘴,那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凤倾城现在并不太想,尤其是刚刚才看到阿寒。 提起阿寒,她的眸色黯了黯,迟疑了片刻,突然转身就走。 沧彦洌见她想要往御花园方向走,大手一抬直接把她的手腕扣住,语气也比刚才沉了三分,“你要去哪儿?” 凤倾城心里有个疙瘩,今天她要是不问清楚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无论结果怎么样,她总要去问个明白! 思及此,凤倾城手腕用力想把男人甩开,“不要你管!” 沧彦洌眉峰一皱,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许,“你若不说清楚,本殿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凤倾城咬咬牙,用力挣扎着,可是直到她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挣脱男人的禁锢。 “你这个人烦不烦啊?”凤倾城也火了,见她依然不肯松手,她心一狠,低头对着男人的手背就重重咬下去。 她正在气头上,牙齿用的力气不小,然而,直到齿间尝到了血腥味,她都没有听到男人喊疼。 甜腥的气息萦绕在舌尖,凤倾城率先清醒过来,松开了牙齿。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低徐徐的嗓音,“王妃是不是饿了?居然如此饥不择食。” 凤倾城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情,抿了抿嘴角,到底还是以心平气和的语气跟他打商量道,“沧彦洌,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松手行不行?” 沧彦洌垂眸睨着她,漆黑的凤眸眯到狭长,一字一句地反问,“重要的事是什么事?” 凤倾城脸上神色微微一滞,随即别开视线,不再去看他的眼睛,“你别管,总之对我来说很重要!” 如果她不问清楚,肯定会寝食难安的。 沧彦洌见她含糊其词,心中已然猜到了答案。 他轻嗤一声,薄唇边勾起一道冷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王妃,如果你是打算现在去见那个南越太子,本殿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沧彦洌,你怎么能不讲道理?” “本殿不许你去见他。” 凤倾城已经很努力地克制情绪,在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可是这个男人却一点儿余地也不给她留。 她又不是要红杏出墙,只是去见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并且想亲口问问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这个混蛋要限制她的自由? 她只是嫁给他,又不是卖身为奴为婢,难道连想见谁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凤倾城从来不是听话的主儿,下巴一抬,直接挑衅他的权威,“沧彦洌,除非你打断我的腿,否则今天我见他见定了!” 第324章 你娶了我简直就是走路捡了宝! 凤倾城撑开双眼,看向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帮我洗?” 男人俊脸上神色淡色,似漫不经心地一挑眉梢,“你现在有力气洗?” 凤倾城轻嗤一声,双手撑着枕头想爬坐起来,“笑话!我怎么可能连洗澡的力气都没……” 话还没说完,她两手一软,直接跌回枕头上。 不动不知道,一动发现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的,尤其是腰,都快断了。 这个男人刚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沧彦洌看着她有气无力倒在床上的模样,抬手拨开她脸颊边的乱发,低低沉沉地笑道,“不是说有力气么?” 凤倾城,“……”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不过,她会变成这样怪谁啊?还不是因为他! 他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 她恼怒地瞪向他,咬牙切齿做出凶狠的表情,“都怪你,让你轻点慢点你不听!讨厌死了!” 可惜她脸上红晕未褪,眼梢眼角间更多的是娇嗲嗔怒,不仅吓不了人,反而勾人至极。 沧彦洌好不容易才消去的邪火隐隐又有燎原的趋势,他也没有压制自己的本能,低头捏住她的唇瓣便吻了上去。 凤倾城被他亲得有些不耐烦,可是怎么也推不开他,她气急了,张口就重重咬了他一口。 沧彦洌动作只停顿了一下,然后更深入地吻进去。 直到凤倾城喘不过气,他才从她唇齿间退出来,不过薄唇依然抵在她的唇边,“要不再来一次,本殿这次轻一点慢一点,嗯?” 凤倾城气得又想咬他,可惜刚张开嘴巴就被男人识破目的,反咬了一口。 “嘶!” 其实他咬得力气不大,但是凤倾城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你干嘛咬我?” 沧彦洌摊了摊手,淡淡地笑着道,“本殿跟你学的。” “……”凤倾城竟然无言以对。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左胳膊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然后挑衅地望向他,“你有种继续学啊!” 沧彦洌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宠溺的意味,“好好的王妃怎么说傻就傻了呢?” 凤倾城囧得不行,当意识到自己干了蠢事之后,连耳朵根都开始发热,“……” 这个男人一张嘴太能说,她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现在没体力,连脑子也转不动了,所以才会干出自己咬自己这么脑残的事。 “你才傻呢!”凤倾城打掉他的手,依然还是气鼓鼓的,“别摸我的头,会摸笨的!” “反正已经很笨的,不差摸这一两下。”沧彦洌望着她鼓起来的脸蛋,怎么看都像是在跟他撒娇,连语气都是满满的嗔怪。 他的胸膛里有什么情愫悄然溢散,唇畔的笑容又深了几许。 “谁说的?”凤倾城望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冷冷一哼,“我以前在学校考试是学霸,门门功课都第一好吧?” 沧彦洌眼尾一挑,眼底浮起几分疑惑,“学笑?学坝?” 凤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含糊其词地转移他注意力,“总之,我既聪明又漂亮,你娶了我简直就是走路捡了宝!” 第325章 本殿就喜欢你这么有骨气的人! 沧彦洌真没见过哪个女人敢像她这么自夸的,更何况当时还是她自己强烈要求嫁进王府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越看越觉得她惹人爱。 他低首浅浅笑了一声,“嗯,确实是块宝,活宝。” 凤倾城虎着一张俏脸,不客气地反击道,“你才是活宝呢!” 沧彦洌点了点头,“嗯,本殿也是宝,所以跟你才是天生一对。” 不知道这话中哪个字眼触动到了她,凤倾城的神色忽然一滞,敛下眉眼不吭声了。 前世,阿寒向她求婚的时候也曾经这么说过,他说倾城,你是活宝我也是活宝,所以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一生一世。 可是结果呢? 因为她,害得阿寒被凤倾音记恨上…… 她正走着神,忽然耳珠一痛,是沧彦洌又拿牙齿咬了她一下。 随即,男人磁性的嗓音便吹入她的耳涡,“王妃,你在想谁呢?” 凤倾城的耳朵很敏感,被他这么呵气,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耳朵,闷气闷气道,“我就不告诉你!” “在本殿的床上还想着别的男人,该罚。”沧彦洌拽住她的手臂,低头吻住她的侧颈。 或许不能算是吻,因为凤倾城能明显感觉么他的牙齿在她肌肤上细细研磨着。 这种不轻不重的触感,三分疼七分痒,凤倾城被激得连后脊背都绷紧了,气息不稳地喘了一口气,“不要……咬……” 沧彦洌薄唇贴着她的肌肤,趁人之危地欺负她,“那你以后还敢不敢当着本殿的面想别的男人,嗯?” 凤倾城气不过,闷声闷气道,“你已经霸占了我的人,难道连我的思想也要管?我难道连想想的权利都没有了?” 沧彦洌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低头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两下,“本殿不仅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当然,作为等价交换,本殿的身心也都给你。” 凤倾城故意气他,把脸往旁边一撇,哼唧道,“谁稀罕!” “你确定不稀罕?” “不稀罕!” “行吧,那本殿就亲到你稀罕为止。”沧彦洌唇再次烙上她的脖颈,这次没有咬,但是重重吮了一口。 凤倾城当场叫出声,“沧、沧彦洌,不可以!” 这么亲下去,她的脖子上肯定会留下痕迹,要是给别人看到那也太丢人了! 大白天的,他们两个人关门在房间里做这等少儿不宜的事,还是在宫里,要是传出去她的形象就全毁了! 沧彦洌果然停了下来,薄唇掀动,低低徐徐地追问,“那你稀不稀罕?” 大有她不给出满意的答应,他就把她脖颈上种一圈草莓的架势。 凤倾城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再去想阿寒,咬咬牙,“沧彦洌,我是有骨气的人,你别想以这么不入流的方式屈打成招!” “本殿就喜欢你这么有骨气的人。”沧彦洌唇畔噙着笑意,低头再次咬上她的侧颈,这一次比刚才稍微加了一分力道。 他咬完还舔了她一下,凤倾城一个激灵,只觉得被他舔过的肌肤像是有电流蹿过,无法抑制地战栗着。 她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恢复正常,“你别压我身上,我要起床,我要沐浴!” 第326章 说不要就是要! 虽然是问句,不过他的语气更趋于陈述,仿佛笃定她会答应。 凤倾城被他亲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浑身软绵绵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可是,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得逞,仿佛只要点头就输了气势输了人。 她懒得看他,随口回道,“你洗你的,我洗我的,再说也没那么大的浴桶。” “若是王妃担心浴桶的问题,完全没有必要。”沧彦洌愉悦地轻笑了一声,慢悠悠道,“这个寝殿里有个浴池,两个人洗绰绰有余。” 凤倾城脸上的表情顿时维持不住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浴池也不洗!我就要在浴桶里泡澡!” 沧彦洌微微一笑,好耐心地接着说道,“这个浴池里的水是引了山上的温泉,泡个澡消疲解乏,据说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凤倾城把下巴一抬,“我这张脸还需要美容吗?” 沧彦洌被她这话逗笑了,视线落在她艳丽绝色的脸蛋上,赞同地点点头,“嗯,王妃天生丽质确实不需要美容,只不过你现在连床都爬不起来,难道要让宫女把你抬进浴桶?” “不劳你操心,我就算爬也能爬进去!”凤倾城说完这话,自己先脑补了一下四肢着地往浴桶里爬的场景,那画面确实是有点不忍直视。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一轻,男人已经不容分说把她从大床上抱了起来。 “呀!”当被子从身上滑落,凤倾城低头望着未着片缕的身体,惊呼一声,连忙抬手挡在身前,“沧彦洌,你做什么呀?” “带你去泡温泉。”沧彦洌长腿一迈,抱着她往寝殿后头的浴池走去。 凤倾城急了,“我都说了,我不要跟你一起洗!” 沧彦洌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不紧不慢地回道,“女人都爱口是心非,说不要就是要。” 凤倾城下句话没过脑子,直接脱口道,“那我说要!” 沧彦洌微笑颔首,“好,本殿满足你。” 所以,她是被耍了吗? 凤倾城,“……” 这个男人脸皮厚的程度再次刷新她的下限,她不想跟他说话了。 说话的功夫,沧彦洌已经把她抱进了寝殿后头专门建的温泉浴池。 池子很大,建成四方四正的形状,温泉池水热气袅袅,氤氲了一室。 池边放着一个雕着龙凤呈祥复古花纹的紫檀木屏风,旁边有专门摆放衣服的檀木衣架。 凤倾城朝池子里看了一眼,身体疲乏得确实想下去泡了泡。 沧彦洌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俯身将她放入池子里。 温泉池水漫过身体的那一刻,她觉得全身每个细胞都舒展开了,特别舒服。 凤倾城整个人泡在温泉水里,头靠在池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古代的皇帝太会享受了!每天翻了妃子的牌子一起温存过来再来泡个温泉,简直快活似神仙。 正走着神,忽然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 她一惊,下意识地睁开眼睛,雾气袅绕间男人也下来了。 池水高度堪堪没过他的腹下,那条性感磁性的人鱼线在水波荡漾下若隐若现,撩人到了极致。 凤倾城呆呆望着他,连眼睛都忘了眨,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第327章 我哪有流口水? 男人停在她的面前,她不由自主地抬眼,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腹肌一点点往上看。 宽肩窄臀,是最标准的倒三角形身材,腹肌匀称充满力量感,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的身材线条魅惑健硕,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就是身材好的最佳典范,尽管她不是第一次看,但是此时他一步步往她这边走,凤倾城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难怪这个男人体力那么好,这肌肉线条性感漂亮,就算当年在魔鬼训练营里的那些教官也未必能赶得上他。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沧彦洌微微俯身,单手撑着她身后的池壁,凑到她眼跟前,“王妃,把自己嘴边的口水擦一擦。” “啊、?”凤倾城怔了怔,抬起手背在唇角抹了抹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我哪有流口水?” “那大概是本殿看错了。”沧彦洌垂眸睨着她,薄唇挑起戏谑的弧度,“刚才王妃的眼睛都快贴到本殿身上来了,本殿还以为你……” 听着他的话,凤倾城脸颊发烫,连耳朵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 不等男人把话说完,她便恼羞成怒地出声反驳道,“我什么时候看你了?明明是你杵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沧彦洌见她嘴硬地否认,薄唇一勾,笑着点头道,“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离得很近,呼出来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顿时他的气息便霸道地侵占她的嗅觉系统。 凤倾城的后脑勺靠在池壁上,望着距离自己不到一公分远的俊脸,抬起一根手指抵在两人的唇间,“沧彦洌,你别想再占我便宜。” 然而,她的话刚说完,男人的唇便吻上她的手指。 吻完之后,他撩起凤眸对上她的视线,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喑哑,“怎么占便宜?这样,还是这样?” 凤倾城看着直接亲上自己鼻尖的男人,一双漂亮的眸子顿时撑得老大,音量也一下子拔高不少,“你、别乱亲!” 他们身上都没穿衣服,在这种情况下擦枪走火实在太容易了! 沧彦洌的唇缓缓下移,不过却在快要碰到她唇瓣的时候缓缓停住,“王妃,本殿给你次机会,让你亲回来,如何?” 他的声音原本就很好听,此时又刻意将语调压低了几分,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诱惑。 凤倾城直接丢了个大白眼给他,“你想得美!亲来亲去,最后便宜还不都让你给占了?” 沧彦洌望着她桃粉色的面颊,把眼尾挑高,“王妃,刚才出力的是本殿,舒服的人是你,怎么能说便宜都让本殿占了?本殿甚是委屈呢!” 凤倾城,“……”做是他要做的,现在他怎么好意思说这么不要脸的话?果然是拔d无情的混蛋! 她磨了磨一口小白牙,把脸别向一侧,强硬了态度,“要么洗澡,要么我现在就出去!” 男人微微直起上半身,把两人间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一点点,“这么讨厌本殿吻你?” 也不是讨厌他亲她,不过谁能保证他只是单纯地亲她? “我可不想在温泉池里来一场鱼水之欢。” 沧彦洌也没有坚持,收回撑在她身后的那只手,“好,这里毕竟不是府上,我们回去再来。” 凤倾城,“……” 所以,他是来上瘾了? 第328章 本殿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惩罚! 两人在温泉池里打打闹闹地斗着嘴,一个澡洗了近半个时辰才洗完。 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凤倾城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发,扭头的时候,视线不经意瞥到侧颈和锁骨处又多出来的几个吻痕,当场怒了。 ‘啪!’ 她把梳子重重往梳妆台上一拍,俏生生的脸蛋上满满怒气,“沧彦洌,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亲脖子吗?你自己看看,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见人?” 之前他在他脖子上留了一个吻痕,害阿离以为她被什么虫子咬了。 现在他留下这么一串印记,这么出去,不是告知所有人他们刚才做了什么吗? 沧彦洌倒是不以为意,薄唇一牵,带起清浅迷人的笑弧,“你是本殿的王妃,我们之间做点夫妻该做的事不是很正常?” 他故意在她身上最惹眼的地方留下痕迹,目的很简单,就是向南凌寒宣告所有权。 身为男人,任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他这是防患于未然,从源头把她对南凌寒那点微末的小心思掐灭在萌芽状态。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凤倾城气鼓鼓地瞪着他,眼神幽怨,“做是可以做,那也不能做得天下皆知吧?这么白日宣淫,我不要面子的啊?” 沧彦洌不以为意地宽慰她道,“放心,别人哪怕知道也不敢在背后乱说。” 既然嫁给他,而且两人关系也发展到这个地步,凤倾城也没想再为谁守身如玉。 可是,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吻痕露在外头总归影响不好。 “我不管,你给我把这个痕迹都弄掉!要不然,以后你别想再跟我睡一张床!” 女人要是不讲道理,谁都拦不住。 沧彦洌微微一笑,摊了摊手,慢条斯理道,“本殿没这么大的本事把痕迹抹掉,你把眼睛瞪再大也没有用。” 凤倾城立即气哼哼地动真格道,“那你以后都别想爬我的床!从今晚起,我让阿离陪我睡!” 沧彦洌垂眸看着她,挑了挑眉梢,“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把你脖子上的痕迹弄掉?” 凤倾城立即追问,“什么办法?” “你的巫术既然连南越太子的眼睛都能治好,消除这种痕迹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啊、?” 凤倾城听完他的建议,脸上表情呆了呆,迟疑道,“这……能行吗?” “试试看吧。”沧彦洌慢悠悠道,“本殿相信你的能力。” 凤倾城仰头看向他,气闷地撇嘴,“万一不行怎么办?” 沧彦洌对上她的视线,漆黑幽邃的眼眸中噙着薄薄笑意,“本殿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惩罚。” “好!” 凤倾城大概也是为了跟他堵一口气,重新坐回到镜子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几秒钟后,她的视线缓缓下移,盯着那几处吻痕看了好半晌后,终于开始施展巫术。 随即,她看到镜子里有白光亮起,等白光消失她再定睛看向脖子时,那几处暗红色的吻痕居然全都不见了,她的肌肤又恢复原本光滑细腻的模样。 凤倾城没想到自己的巫术还有这等功能,开心地转头往站在身后的男人望去,“沧彦洌,你看,真的都没有了!” 第329章 丧心病狂啊! 沧彦洌眸底笑意深了几许,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轻佻的调侃,“有王妃的巫术在,以后便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凤倾城不乐意地把俏脸一板,“你想的真美!” 沧彦洌眼尾一扬,“这样不好吗?省得下次留下痕迹你又要怪本殿。” 凤倾城气闷极了,磨了磨小白牙,“没有下次了!” 沧彦洌反问,“为何?” 她哼了一声,把下巴抬高,“凭什么爽的是你,最后收拾残局的人是我?” 沧彦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凤倾城把眉头一拧,“你笑什么?” “王妃这话本殿不赞同。”沧彦洌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望进她的眼底,“刚才爽的似乎不止本殿一人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凤倾城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她被他撩拨到动情的场景,耳根子莫名一热,矢口否认道,“我什么时候爽了?你别乱说!” “王妃,你这话似乎是在怀疑本殿的能力。”沧彦洌俊美的凤眸幽幽一眯,俯身凑近她跟前,一股危险的气息也随即笼罩下来,“所以,你说本殿该拿你怎么办,嗯?” 怎么办? 他难道还想再办一次不成? 凤倾城抬眼,与男人的目光在镜子中相撞。 他那双眸子深不见底,如同深海里的漩涡,让人一个不留神就会沉沦其中。 她心尖没来得由地一颤,慌不择路地别开视线,不过因为这个动作,她的耳廓好巧不巧地擦过男人的薄唇,细腻的触感让她又是一个激灵。 “沧彦洌,你别想得寸进尺?” 沧彦洌笑了笑,薄唇几乎就贴在她的耳骨处,“本殿是寸还是尺,王妃刚才在床上不是已经亲身测量过了吗?” 他这话说得隐晦,偏偏凤倾城听出了其中深意,脑子里某根弦像是被拨动了,重重颤了一颤,“沧彦洌,你耍流氓!” 沧彦洌睨着她一点点红起来的耳根,真是越看越爱。 他凑近过去,拿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涡,笑着道,“嗯,本殿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凤倾城体力透支得厉害,再加上刚刚才泡过温泉,被他这么一舔,两腿又是一软。 幸好她是坐在凳子上的,否则恐怕都撑不住自己的重量。 “你别乱来!我们在寝殿里待得够久了,如果皇上或者谁有事过来找我们,怎么办?” “王妃若是担心这事,本殿立即吩咐下去,今日禁止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不要!”凤倾城发现跟这个兽性大开的男人交流起来真的是好吃力,他现在简直是三句话不离吃肉,丧心病狂啊! “那王妃想如何?本殿听你的。” 呵呵,相信他这张嘴还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 “行啊,那我要去见南越太子。”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男人脸上的表情当场就冷了三分,“不可以。” 他的嗓音冷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和强势。 “为什么不可以?”凤倾城盯着他这张温凉的俊脸,恼怒地把眉头蹙得更紧了,再三强调道,“我有问题要问他!我必须要见他一面,否则我不会死心!” 第330章 我信你一回! 沧彦洌深沉如墨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她,眼底有什么情愫在翻涌着,大有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他沉吟了良久,唇畔微微一掀,带起一道淡到几乎没有的弧度,“你一定要见他?” “是!我要确认一件事,非见他不可!” 她这话一出,两人之间忽然安静下来,佑大的寝殿里寂静无声,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沧彦洌眸色变了又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本殿可以答应,不过有一个条件。” 见他终于松口,凤倾城脱口追问道,“什么条件,你说。” “你们见面时,本殿要在场。” “不可以!” 沧彦洌见她拒绝得如此干脆,冷冷反问道,“为何?难不成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让本殿知道的秘密?” 秘密确实是有的,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凤倾城。 她现在只想确定南凌寒究竟是不是她前世所认识的阿寒,这一点对她来说很重要。 沧彦洌这么敏锐,如果把他也带过去,只要通过他们的谈话他就会怀疑她的身份。 而凤倾城已经习惯了如今的这个身份,并不想再节外生枝。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在确定南凌寒的身份后,还要让他提防着凤倾音。 前世既然她敢在他的游艇上装炸药,这一世若是知道阿寒还活着,也许会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 “我跟他能有什么秘密?”凤倾城当然不可能把这些话告诉他,咬了咬下唇瓣,又接着道,“沧彦洌,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禁止压迫,我就越想跟他见面。与其让我每天都心心念念惦记着别的男人,倒不如放我去见他,也许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后,我对他就彻底没兴趣了呢?” 沧彦洌微微挑起唇角,轻笑了一声,“王妃,你这是在对本殿用激将法?” “我只是实话实说,至于要不要答应在你。”凤倾城想了想,又接着补充道,“当然咯,哪怕你不同意,只要逮到机会,我还是会去找他。是你点头,我光明正大去见南越太子,还是你摇头,我偷偷摸摸去见南越太子,决定权在你。” 男人狭长的凤眸幽幽一眯,语气凉凉,“你是在威胁本殿?” “威胁谈不上,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凤倾城从梳妆台前站起身,理了理衣裙,“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没有再看他,径自往门口走去。 沧彦洌见状,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去哪儿?” “饿死了,当然是去吃午饭!”凤倾城连头都没有回,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大步离去。 沧彦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宇间浮起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不过很快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静了片刻,轻掀薄唇,一字一句道,“王妃,本殿同意你去见他。” 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语气里仿佛透着几分淡漠与冷凉。 而凤倾城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眉眼微凝,“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他淡淡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迟疑了片刻,“好,我信你一回。” 第331章 别再利用巫术杀人!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一道裹着灰袍的身影从一家药铺里走出来,手里拎着几味十分难买的稀有药材,走路的姿势仔细看会有些颠簸。 此人便是凤倾音。 自从大白与她解除了主仆关系之后,她炼蛊就变得很不方便,经常缺药材。 而赵婉儿现在对她也有了异心,她不可能再单独放赵婉儿出来,因此只能亲自出门采购那些罕见的药材。 这个时辰,头顶上方的阳光正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只可惜凤倾音像是终日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非常不喜欢太阳。 她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拉了拉领口,把大半张脸都埋在领子里,只露出刘海下的一双过分清冷的眸子。 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近一刻钟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一阵香味。 想想肚子也差不多饿了,凤倾音循着香味一直往一条巷子里走,很快便在一家小馄饨铺前停住脚步。 这家铺子店面不大,地理位置也算偏僻,但是生意却很好,门口摆着的几张木桌上都坐满了人。 有一桌人边吃馄饨边聊天,声音很大。 “你们听说了没有?瑞王妃用巫术治好了南越国太子的眼睛。” “哪个南越太子?” “还能是哪个?不就是前几年一直跟云苍打仗的那个南越太子?我听说当年大皇子身上最要害的那一箭就是他射的。当时皇上已经传下口谕,说只要大皇子胜仗归来便立即封他为太子呢!”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当年瑞王不也去打仗了?我听说他对南越协恨之入骨,怎么会任由自己的王妃医治仇人的眼睛?”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云苍和南越的边境地区很多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两国皇帝都有意求和,所以南越国才会派使臣过来。据说南越的公主也跟着一起来了,好像是要嫁给哪位皇子当王妃呢!” “咱们王妃治好南越太子的眼睛,也算是让南越承了云苍的情,他们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发动战争。” “是啊!瑞王妃的巫术可真厉害!若是有一日能让瑞王妃治一治我家儿子的伤腿,老汉我这辈子也无憾了!” “你就别说笑了,瑞王妃是谁?怎么可能是咱们老百姓说见就能见到的?” “就是啊,能请得起她看病的肯定都是达官贵人,咱们啊,还是不要做梦咯!不过,以前凤家的巫医每年都会有三天时间免费替老百姓看诊,可惜已经好多年没有再举办过了。” “你说的巫医是凤渃吧?你也不看看前段时间她都干过什么事?” 旁边有人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她用巫术把不少人都变成了骷髅!杀了好几条人命!后来,官府把她捉进大牢,她在牢里畏罪自焚了!” “天哪!我记得二十年前住在城北的老王头患有顽疾,所有大夫都说他没救了。后来是凤渃以巫术治好了她的病,真没想到她会干出这等残忍之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希望这位瑞王妃能做个好巫医,千万别再利用巫术杀人!” 凤倾音听着他们的谈话,唇边扯出一道冷冷的弧度。 第332章 你可千万别病急乱投医! 之前因为她以巫术杀人,又操纵骷髅害人,所以连带着凤倾城在京城的口碑也不太好。 如今只因为凤倾城治好了南越太子那个瞎子,就再次变得受人拥戴。 既然这些无知愚蠢的百姓既然已经把凤倾城捧到了天上,那么她就负责把凤倾城从云端拉下来,最后摔进十八层地狱。 “这位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凤倾音正恨恨地想着,耳边忽然传来店铺老板的询问。 凤倾音将灰袍的领子又往上拉了拉,嗓音粗嘎地开口道,“给我来一碗馄饨。” “好勒,那桌有空位,您请坐下等一等。” 凤倾音抬眸往那一桌扫过去,桌上坐着的老汉正是刚才跟旁边一桌聊天说他儿子有腿伤的那一位。 她眯了眯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轻轻一笑,挺直了脊背慢慢往那桌走去。 “老头,你儿子是瘸子?” 她的嗓音又粗又哑,说话的方式也很认让反感。 刘老头脸色一沉,眼底浮起一抹不耐烦,“关你什么事?”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治好你儿子的腿呢?” 刘老头手上的筷子一顿,再次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治好你儿子的残疾。” 凤倾音身后一桌有个男人突然开口道,“你如果真的会治病,怎么不先治治你自己的腿?” 凤倾音被戳到痛处,眼底顿时翻涌起阴冷的戾气,不过很快又强行压了回去。 尽管刚才她在极力掩饰,依然被人识破了跛足的缺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医者不能自医?” 其实,在巫术上并没有这种说法,但是她身上这些伤原本就是凤渃施展巫术强行分开连体婴才留下的。 她的巫术哪怕再强,也没有办法对已经被巫术封印的伤口进行二次复原。 所以,她才会那么恨凤渃,明明十五年前自己也有得到健康的机会,却被生生剥夺了! “嘁!这种话谁信哪?”那个男人嗤了一声,又接着对刘老头喊话道,“刘老哥,你可千万别病急乱投医,现在的骗子多着呢!” 凤倾音被他暗指骗子不仅没有恼火发怒,反而慢悠悠地勾唇轻嗤了一声。 她侧目往刘老头瞟了一眼,“我可以免费替你儿子治腿,治不好的话我倒贴你一锭银子,在场各位都可以为你做证。” 刘老头内心有些动摇了,“这……” 他儿子的腿就是当年去参军时从马上跌下来摔断的,现在别说讨媳妇,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 他为了医治儿子的腿,请了不少大夫也花了不少银子,却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刘老哥,你可千万别相信这种江湖术士!” “是啊,大夫都治不好,他竟然敢口出狂言?” 刘老头被大家的七嘴八舌说得没了主张,还是馄饨铺的老板插了一句嘴,“刘老哥,要我看啊,不如请这位壮士去你家看看。既然请过那么多大夫,也不差这一个,万一能治好,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没错!”刘老头终于下定了决定,把没吃完的馄饨碗往桌子上一搁,“这位公子,还请劳驾你跟我回去一趟!” 第333章 哪怕上一次当十次当又能如何呢? 凤倾音身上穿着暗灰色的袍子,打扮也很中性,再加上大半张脸都遮着,这些人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个男人。 而她也没有去解释,跟着刘老头一起往他家方向走。 馄馄铺前的其他人都跟刘老头是街坊邻居,生怕刘老头会被骗子骗,一个两个纷纷扔下几个铜板,便也跟了上去。 凤倾音也没有阻拦,反正多一点人知道对她来说也没有坏处。 走了几分钟,他们七拐八绕地进了另一条巷子,没多久便看到一处院子。 从院子的结构和大小就可以看出以前刘老头家应该也很富足,只是再看看墙头上长的青草和青苔就可以推断,这几年他为了给儿子治病到底花了多少银子。 明明是五十岁不到的人,但是头发却已经近乎全白。 进了院子,刘老头把其他人安置在前厅里等着,自己领着凤倾音去后院找儿子。 凤倾音跟在他身后来到后院,院子里搭着紫藤萝的架子,架子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萝,脚一踏入院门,明显感觉温度比外头要降了好几度。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这个院子后,凤倾音心头微滞,竟然生出几分熟悉感。 刘老头一直把她带到后院最内侧的一间厢房前,才停下脚步,“我儿子就住在这里,麻烦这位公子了。” 说完,他还郑重其事地向凤倾音鞠了一个躬。 身为父母,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这关乎到儿子今后的人生,如果真的能医好儿子的腿,哪怕上一次当十次当又能如何呢? 他的夫人在儿子失去双腿后终日以泪洗面,后来郁郁而终,除了儿子,他如今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了。 凤倾音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摆手道,“我治疗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你先离开后院,等治好我再叫你。” 她的语气狂妄又自信,刘老头心下微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请了个高人,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不过他走了没几步远,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凤倾音,迟疑着开口道,“这位公子,我们家可能已经付不出诊金。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让我儿子重新站起来,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筹钱给你!” 凤倾音不耐烦跟人交流,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要你的钱,你出去。” “诶!”刘老头点点头,“我就守在院门口,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叫我。” 凤倾音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扯起唇角嗤了一声,“我就算真的需要,你也帮不上忙。” 直到刘老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她才收回视线,抬手敲了敲门。 敲完之后,也不等里头的人答话,便径自把门推开,一步步往内室走。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卧在床上的年轻男子睁开眼睛,不耐烦地开口道,“我不是说过我没胃口不想吃东西?你烦不烦?” 凤倾音听着他暴躁的嗓音,脑子里不由回想起前世自己被火烧伤后住在医院里的场景,当时的她好像也是如此,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就会暴跳如雷。 不过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很好地克制自己情绪,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泰然处之。 第334章 那你可真够孬的! 床上男子等了片刻,发现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最后停在自己的床边,他伸手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了出去。 “我让你滚出去,你耳朵聋吗?滚!” 凤倾音微微侧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砸过来的枕头,“所以呢,你打算一辈子都躺在床上?”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又粗哑的声音,刘思远一怔,随即转脸看过来。 当看到站在床边的凤倾音时,他眼底不由露出戒备又警惕的神色,“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凤倾音视线扫过他的脸,只见他肤色蜡黄又苍白,下巴处长满了青色的胡渣,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差,狼狈中透着几分虚弱。 她唇角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言语间带着讥诮,“怎么,你就打算这样在床上过一辈子?” 刘思远最不耐烦别人的说教,眼神一沉,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管本少爷的闲适?” “少爷?”凤倾音又是一笑,毫不掩饰眼底的嘲弄,“你家如今都揭不开锅了,你算哪门子的少爷?床上少爷吗?” 刘思远被她的话戳中痛处,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怒道,“你住口!” “怎么?被人揭穿所以恼羞成怒了?”凤倾音又是一声冷哼,“那你可真够孬的!” 刘思远被她的话刺激得不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可惜手边没有东西可砸,只能歇斯底里地冲她吼道,“滚!你滚!滚出去!” 凤倾音以睥睨蝼蚁的眼神望着他,“我是来治疗的的腿伤的,你确定要让我滚?” 刘思远神色一滞,随即冷笑道,“像你这样的江湖骗子我见得多了,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你不就是想骗银子吗?告诉你,我家现在穷得连锅都砸不起,你还是趁早滚吧!” “我可以治好你的腿,也可以分文不收。” “哼!”刘思远冷嗤一声,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得了吧,就凭你也想治好我的腿?你滚吧,休想再骗我!” 当年他爹花重金为他请过多少名医大夫,给了他一次又一次希望,可是结果呢? 每一次希望的破灭都像是把他重新打回十八层地狱,如今的他已经彻底接受自己是个残废的事实。 不抱希望,便永远都不会失望。 凤倾音站在原地没有动,盯了他几秒钟后忽然嗤笑出声,“原来你是个懦夫,给你希望你都不敢抓,活该当个永远窝在床上的可怜虫!既然你想一辈子躺在床上等人伺候,何必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套路跟以往劝他的每一个大夫都不一样,刘思远愣了愣,挣扎着犹豫了许久,就在她的手握上门框的时候,他心一横,冲着她的背影喊道,“等一下!” 凤倾音就知道,这样的人虽然口口声声说对自己的腿不抱希望,但是只要给他一点希望,他还是会变得贪婪,这就是人性。 她唇角带着一道微末的弧度,默了片刻才缓缓转头,“怎么,还有什么事?” 刘思远又暗中把她打量了一遍,迟疑地问道,“你……真能治好我的腿?” 第335章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若不信又何必叫住我?”凤倾音微微一笑,“况且,哪怕治不好还有比你现在更糟的情况吗?身为男人连这点冒险精神都没有,你活该当一辈子残废!” 刘思远被她这么一刺激,咬咬牙,大声道,“好,我治!你若是治不好我该如何?” “我如果治不好你,就留下一条腿。”凤倾音美目里凝出一丝冷蔑,顿了顿,又道,“我若治好了你的腿,你给我当三年奴仆,如何?” 刘思远苍白的脸上牵起一抹轻嘲,“我的腿如果能好起来,给你当十年奴仆又有何妨?” “我不需要十年,三年就够了。”凤倾音垂眸看了他一眼,又折回床边,“不过,你一旦答应我就不能反悔,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刘思远可以对天发誓,说得出便做得到。” 两人才谈了短短几句话,刘思远心底对她莫名产生一种信赖,觉得她跟以往请回来骗钱的大夫都不一样。 也许她真的能治好自己的废腿也说不定。 “行,那就开始吧。”凤倾音目光一扫,朝他那条废腿努了努下巴,“你把裤子脱了。” 刘思远伸手去脱裤子,可是他许久不曾进食,腿脚又不方便,努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裤子脱下来。 凤倾音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对他挥挥手,“行了行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来。” 刘思远也没有坚持,把手松开手对她说一句,“有劳了。” 凤倾音没有理会他,俯身靠近过去,伸手一拉一扯,便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在她低头检查他伤口的时候,刘思远鼻子一嗅,闻到一阵中药味,夹杂着淡淡的气香。 他神情微滞,不等细想,耳边再次传来凤倾音的声音,“怕疼吗?你的腿受伤前期没有处理好,现在骨头长歪了,要把它打折再重新接。” 刘思远没料到她只是盯着他的腿看了几眼就发现这么多问题,心中对她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疼?” “那就行。”凤倾音点了点头,不等他有所准备,两只手忽然对着他伤腿狠狠一折。 ‘咔嚓’一声脆响,是骨节被再次敲碎的声音。 “啊——!!!” 尖锐的痛感直袭刘思远的神经,仿佛有无数根细针扎进他的骨髓,痛得他连嗓音都有些发颤,额间冷汗涔涔往下淌。 凤倾音侧目瞥向他,“能知道痛是好事,至少说明你的神经还没有坏死,治疗起来也要方便些。” 说完这话,她闭上眼睛口中在默念着什么。 几秒钟后,她手一抬,指尖的白光便直射向他的伤腿。 刘思远感觉腿上的痛感正在飞快消逝,没过多久,他便连一点儿痛意都感觉不到了。 正在他惊疑不定之际,凤倾音已经收了手,“好了,你下床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刘思远顿时瞠大一双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这、这就好了?我的腿好了?” “嗯。”凤倾音懒得跟他废话,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你下床走动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好了。” “我、我……” 第336章 哼!臭男人! “我……”刘老头转头看了儿子一眼,当发现他竟然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时,瞳孔狠狠一缩,张了张嘴,好片刻才发出声音,“远儿,你的腿站、站、站起来了?”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的嗓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 “对!我的腿好了!”刘思远用力点了一下头,心情依然在激动,“是她……她、人呢?” 刚才凤倾音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唯有房间的大开着,显然她已经在他们父子俩说话的时候离开了。 刘老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双老眼撑得更大了,愣了许久才喃喃道,“这位公子真的是活神仙!不仅治好了你的腿,还分文不取!活神仙,保佑我的远儿能早日康复讨个好媳妇儿!” 听到最后一句,刘思远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刚才自己跌倒在凤倾音怀里的那一幕。 原来她不是男人是女人,只是她刚才治疗他腿的时候究竟用的是什么法子? 当时他不太相信她,所以也没有瞧得太仔细。 不过她说过七天后她会再来,那么自己要抓紧时间在七天内把身体尽快养好。 思及此,刘思远转头道,“爹,家里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有有有!”刘老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跟他要吃的,激动得眼睛发酸,差点儿流出眼泪,“你等着,爹现在就去给你热点饭。” 望着刘老头佝偻的背影,刘思远眉头微微蹙起,低低自喃道,“让您为我操了这么些年的心,孩儿真是太不孝了!不过您放心,从今往后,孩儿会好好孝敬您的!” ………… 皇宫。 御花园里,南凌月正在闷闷不乐地往湖里丢石子。 刚才太子哥哥找她谈话了,问她有没有心仪的皇子,他也好帮她向云苍皇帝提一提。 她确实有心仪的男人,就是那个目中无人的沧彦洌,可惜她看上人家,人家看不上她。 甚至,她都不介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他,他居然还敢给她拿乔! 哼!臭男人,凤倾城有什么好? 南凌月怎么想怎么生气,索性抓起一把石子,一股脑儿全都丢进湖里。 “凌月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 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南凌月微微怔了怔,随即转头朝身后望过去,当看到站在身后的两个人时,眉头不由皱了皱,“找我有事?” 来人是沧彦雪和苏子音,她们两个早就关注上这位南越的公主。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跟凤倾城不对盘,正中她们两个的下怀。 “没事,看你一个人便来找你说说话。”苏子音微微一笑,脸上摆出人畜无害的表情,“皇上寿宴那晚公主跳的舞真是惊为天人,我平日里闲来无事也学了点舞蹈,想向你请教一二。” 她很会察言观色,所以简简单单一两句话便说进了南越月的心坎里。 南凌月虽然跟她们不熟悉,不过她这话确实很容易让人降低防备心,“你过奖了,我只是下的功夫比别人多一些罢了,指教谈不上。练舞除了天分之外,更离不开后天的努力。” 第337章 他真是太讨厌了! “公主说得极是呢!”苏子音抿了抿红唇,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天分太低,哪怕花了比别人多几倍的精力,还是不见效果。” “反正我还要在云苍住上两天,你若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那就多谢南越公主了。”苏子音朝她伏了伏身,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对沧彦雪使了个眼色。 沧彦雪心领神会,立即上前两步,自来熟地挽住她的胳膊,“凌月,你们别站在这儿聊啊,去我的寝宫吧,我那儿有上好的桃花酿,味道可好了!” “这……” 苏子音见南越公主面上有几分迟疑,眼珠一转,又道,“公主,你远道而来,大概不知道我们云苍的桃花酿有多好喝,去尝尝吧。” “对啊对啊,我这桃花酿可是从醉仙居花重金买来的,你来云苍如果没喝过桃花酿,岂不等于白来?”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南凌月迟疑了片刻,终于点头答应了,“好吧,我去尝尝。” “走走走。” 去了沧彦雪的寝宫,她拿出好几壶桃花酿,等南凌月喝得差不多了,她跟苏子音对视一眼后,扭头看向南凌月,“凌月公主,我听父皇说你以后会成为我嫂子,真是太好了,我每日待在宫里可无聊了。等你嫁过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逛逛,把全京城的美食都吃个遍。” 南凌月好不容易才把沧彦洌抛到脑后,经她这么一提醒,又想起那个糟心的男人了! 她握紧手里的酒杯,低低的嗓音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他真是太讨厌了!” 苏子音眼珠转了转,明知故问道,“公主,你在说谁讨厌?” “沧彦洌!”南凌月一提起他就火大,这个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们说,凤倾城真的有那么好吗?我真的处处都不如她?” “怎么可能?”沧彦雪率行囔起来,不屑地嗤了一声,“凤倾城算什么东西?她连你的一个根发丝都不比上!” “你别安慰我了,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沧彦洌看都不看我一眼?” “还不是因为凤倾城太不要脸?”沧彦雪一副替她抱不平的语气,“你是不知道,当初凤倾城是怎么嫁给我四哥的!她自己舔着脸跑去找太后赐婚,当时我四哥别提多讨厌她!” “竟然是这样?”南凌月露出诧异的表情,顿了片刻,眼底神色再次黯然下去,“可是如今他们好像很恩爱,沧彦洌对她也特别宠啊!” 苏子音闻言,身侧的手不由掐紧了几分。 确实很宠,宠得让人嫉妒让人憎恶! 她还没说话,旁边的沧彦雪不屑地哼道,“你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我四哥宠她的吗?” 南凌月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眼神亮了亮,往她跟前凑近几分,“什么手段?” “就是这个!”沧彦雪说话的同时,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鄙视道,“她还不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故意勾引我四哥。” 南凌月盯着白玉瓷瓶打量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明堂,“这是……什么?” 沧彦雪看了一眼苏子音,见她点才,才一字一顿地回道,“春风一度。” 第338章 择日不如撞日! 南凌月依然不懂这是什么,眉头拧得更紧了些,再次追问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沧彦雪轻咳一声,饶有平时胆子再大,提起这个药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她往苏子音看了一眼,咬了咬下唇瓣,“那个、子音,要不你跟她解释?” “好吧。” 苏子音也没有推脱,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南凌月,柔声接道,“春风一度是我们京城最大青楼春风楼的招牌之一,它可以助兴男女之事,这么说,公主殿下可懂?” 南凌月目瞪口呆地撑大了一双眸子,“你说什么?这是春、春天的药?” 苏子音见她一点就通,轻轻点了一下头,“对。” 南凌月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排斥,“你把这个药给我做什么?” 沧彦雪立即道,“你不是喜欢我四哥吗?只要跟他把生米煮成熟饭,他必须得对你负责给南越国一个交待,想赖也赖不掉!” 南凌月抬了抬下巴,带着作为公主的骄傲,“我南凌月想要哪个男人,还不至于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沧彦雪继续劝道,“是凤倾城先用这么龌龊的办法,咱们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南凌月眼底有一丝动摇,“可是,万一被沧彦洌知道怎么办?他会如何看我?” “这你就别担心了,我四哥不是那种人。再说,你看凤倾城现在不是活得挺滋润吗?怕什么?等你嫁进瑞王府,大可以想办法排挤她,让我四哥厌恶她!” 苏子音微微一笑,直接下了一记猛药,“南越使臣很快就要离开云苍,难道公主殿下也要跟着一起回去,然后让南越子民笑话你是被退货的公主吗?” 她这话一针见血,南凌月的神色当场就变了。 不行!她不能这么回去! 南越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肩负着责任来和亲的,如果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所有人岂不以为是云苍的皇子看不上她? 所以,绝对不可以。 苏子音把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收尽眼底,以退为进道,“如果公主殿下觉得勉强,那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 说着,她便伸手要去把春风一度拿回来,“这瓶药还是倒掉算了。”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白玉瓷瓶,有一只手已经快她一步将瓷瓶握在手里。 白玉瓷瓶表面光滑冰凉,南凌月把它握紧,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视死如归,“你们告诉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沧彦雪抬眼看向苏子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沧彦雪把眉眼一变,笑眯眯道,“你放心,我跟子音会协助你的!” 南凌月捏着瓷瓶的五指紧了紧,“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苏子音回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她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这么快?” 沧彦雪道,“再晚你就要回南越了,这种事拖不得!” 南凌月有些犹豫了,“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不需要准备,今晚只要找机会把这药给我四哥喝下,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南凌月点了点头,“那好吧。” 苏子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公主,你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今晚才好行动。” 第339章 是啊,没有退路了呢! “好。”南凌月答应下来,面上看起来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实际上心底一阵暗流在翻涌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药瓶收进袖子里。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万一被他当场发现,那我的名誉岂不全毁了?” 苏子音见她突然又对此事持怀疑态度,索性把手伸过去,“公主,你若不放心,药我们来下,坏人也由我们来做,这样公主你就只是受害者。” 南凌月眼底的神色松了些许,“不必,本公主想做什么没必要拉别人当垫背的。” 苏子音微微一笑,“公主请放宽心,今晚皇上请你们南越使臣赏灯看烟花,到时候我们也会掩护你行事的。” 南凌月抬手拨了拨脸颊边一缕自然卷的长发,淡淡道,“行,那我先回去了。” “公主慢走。” 目送着她走远,沧彦雪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子音,这次真是委屈你了。” 明明苏子音才是跟她四哥最般配的人,但是因为凤倾城的阻挠,害得他们不能在一起。 既然如此,她们便想个办法给凤倾城添堵。 她不痛快就是她们最大的痛快。 苏子音美目一眯,扯起红唇,“只要给凤倾城添堵,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呢?” 她费劲心思依然求而不得,凭什么凤倾城能享受到那个男人的爱呢? “这次咱们计较周全,就算事情败露也怪不得咱们头上。”沧彦雪回想起刚才南凌月的表情,噗嗤笑了起来,“说实话,南凌月真的是一点儿魄力也没有,身为公主遇到一点儿事情就畏首畏尾,我都怀疑她行不行。” 苏子音手指捏得更紧了,指关节隐隐泛白。 随着她的动作,她脖颈处的经脉都看得一清二楚,“今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当然要成功,我只是觉得这对你不公平。”沧彦雪一脸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明明你那么喜欢我四哥,现在却要把别的女人送到他床上。” 苏子音凄楚地扯了扯唇角,牵起一抹苦笑,“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沧彦雪看她如此伤心,伸手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子音,我会帮你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嗯。”苏子音低低应了一声,仔细听的话还会发现她的嗓音里隐着几分沙哑。 沧彦雪知道她一定很痛心,心里对凤倾城的怨恨又加深不少。 “子音,不要忘了,咱们今晚的计划可不只有这一个。”沧彦雪的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瓶春风一度,“你看,这瓶是替凤倾城准备的,咱们非要她好看不可!” 苏子音闭了闭眸子,脸上露出无力的脆弱,“阿雪,我们这么做是对的吗?应该是对的吧?” 沧彦雪愣了愣,“子音,你不会临阵脱逃吧?” 苏子音近乎自嘲地苦笑一声,“好像有点呢。万一弄巧成拙,我怕会连累公主你。” “怕什么,我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他难道还能砍我的脑袋不成?”沧彦雪用力握住她微凉的指尖,“现在是箭在弦上,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苏子音唇边的笑意带着几分飘渺,低低道,“是啊,没有退路了呢。” 第340章 我向你道歉,敬你一杯! 夜幕降临,皇宫里到处都悬挂着六角宫灯,将黑夜照得恍如白昼。 正殿中,正在举行宴会,南越太子的眼睛已经治好,既然南越月并没有要嫁给其他皇子的意思,南越使臣便准备明日离开。 反正他们出使云苍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能不能和亲并没有那么重要。 沧傲天为了替他们践行,特意命人安排了歌舞表演。 相较于之前南凌月带来的火辣舞蹈,云苍的舞娘要更加含蓄柔美。 不过,此时的南凌月并没有心情看这场表演,她的手心里一直紧紧握着那瓶春风一度,眼神时不时往沧彦洌那个方向瞟。 尽管苏子音她们很热心肠地给她提供了这种药,但是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解跟借口去找沧彦洌,也不敢保证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够下药成功。 南凌月正在犹豫不绝,忽然发现有南越的使者起身向云苍皇帝敬酒,说了一堆的客套话。 她心下顿时生出一计,咬咬唇瓣,佯装若无其事地倒了两杯酒。 不过在倒酒的时候,她借着宽大的衣袖挡住旁人的视线,往其中一杯酒里倒了几滴春风一度。 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倒了几滴。 苏子音和沧彦雪并没有告诉她这个药的用量,所以她连续倒了好几次才安心。 反正别人都在敬酒,她去敬酒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只是这个药的发作时间很短,她要怎么样把他骗离所有人的视线是个大问题。 回想起白天时沧彦雪对她说过的话,她不禁将目光投向她们坐的那一桌,却发现苏子音和沧彦雪的位置居然空着。 南凌月一惊,一下子慌了心神。 怎么回事? 她们不是说好会协助她的吗?为什么在这特种关键时刻竟然不见了踪影? 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她们临时变卦不想帮她了? 毕竟这种事一旦曝光,她们的脸面都会丢尽,甚至还会受尽千夫所指。 可是南凌月走到这一步,不想回头,也不愿意回头。 哪怕一个人,她也要完成计较。 思及此,南凌月深深呼了一口气,拿起两只酒杯一步步往沧彦洌那桌走去,每往前走一步,她的神经就绷紧一分。 等停在沧彦洌面前的时候,她神经绷得太紧,连指尖都有细微的颤抖。 南凌月暗自咬紧牙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沧彦洌,本公主明日就要回南越,如果无缘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之前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我向你道歉,敬你一杯,咱们一笑泯恩仇吧。” 沧彦洌撩起眼皮,漆黑如墨的眸子眯到狭长,俊脸轮廓在类光的晕染下说不出的令人心动。 这个男人啊,哪怕对她再冷漠,她依然还是对他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跟幻想。 万一今晚的计划成功,她就可以留在云苍做他的妻子。 她不太愿意就这么灰溜溜以失败者的身份回南越,否则大家都会以为云苍的皇子眼光太高看不上她这位和亲公主。 沧彦洌的视线扫过她,薄唇微微一挑,不咸不淡地拒绝道,“本殿与公主之间不存在恩仇,所以也没有笑泯的必要。” 第341章 你不敢喝本公主敬的酒?是怕有毒吗? 南凌月见他拒绝得如此干脆,眼底神色一滞,不死心道,“你不敢喝本公主敬的酒?是怕有毒吗?” 她手里有两杯酒,其中一杯递到了他的眼跟前,见他没有动,她便把那杯酒举到唇边,仰头一口喝光,“我已经喝完了,你要不要喝?” 她在心里都盘算好了,待他把酒喝完快要发作的时候,她就找个借口让他跟自己出去。 这个借口就是……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沧彦雪神色匆匆地跑进大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她连一口气都来不及缓,径自冲到沧彦洌一家三口这桌,“凤倾城,快请你救救子音吧!” 沧傲天原本正跟几位使臣聊天,见她如此冒失地跑进来,眉头不由皱紧,脸上也摆出几位威严,“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 “父皇恕罪,实在是情况紧急!”沧彦雪只口头上告了一声罪,便再次把视线转身凤倾城。在此过程中,她的眼神跟南凌月有很短暂的交流,哪怕只有那么一刻,南凌月也已经从她眼里读懂了她想传达的信息。 凤倾城从宴会开始到现在都默默陪沧离在吃菜,现在被人点名到姓,她才懒洋洋地抬起眼帘朝她看过去,“找我干嘛?” “凤倾……啊不,四嫂,子音她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你快跟我去看看她吧!” “受伤?”凤倾城蹙了蹙眉头,“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沧彦雪心里早就打好腹稿,脸上表情也很逼真到位,“刚才她吃坏了肚子,我便陪她去如厕,回来的路上没看清楚路,她不小心摔了一跃,被石片割伤了脸,现在人还在半路上!四嫂,你巫术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她的脸对不对?” 凤倾城对苏子音无感,并不想去救她,“既然她流了好多血,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她找御医?我又不是大夫。” “四嫂,我知道你不喜欢子音,但是现在人命关天,她要是毁容肯定也活不成!你不能这么自私!况且,你连南越太子的眼睛都能治,替她把脸治好肯定不在话下!” 凤倾城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忍不住想冷笑。 之前厌恶她的时候,恨不得她立即飞升成仙,现在还好意思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说这种话? 这些人的脸可真够大的! 凤倾城只看了她一眼,又将眼眸落回到面前的菜肴上,淡淡道,“你找御医吧。” 沧彦雪一怔,“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凤倾城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往她脸上扫,夹了一块蒸熟的地瓜给沧离,“阿离你尝尝,这个很甜很好吃。” 见凤倾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沧彦雪真想当场掀了这张桌子,可是回想起苏子音的交待,她还是放低了姿态,“四嫂,人命关天,这个时候我们能不能把个人恩怨先放到一边?只要你肯医治子音的伤,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堂堂公主居然向自己最讨厌的人低头,可想而知那个苏子音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说这些话,就是让凤倾城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342章 她也翻不出多大的浪! 毕竟,若是凤倾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医治苏子音,那么前几天积累出来的口碑很可能瞬间坍塌。 凤倾城微微扯起唇角,凉凉道,“所以,我还不能拒绝你了?” 沧彦雪演技天分不足,但是今晚确实超常发挥了。 她为了让效果真逼真,暗自拿手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了一把,“子音还在流血,你快点去看看她吧!若是晚了,真的会出人命的!” 凤倾城没有回答她,反倒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男人,“夫君殿下,你觉得我该去救她吗?” 沧彦洌薄唇浅浅一勾,低沉磁性的嗓音慢慢悠悠,“王妃开心就好。” 凤倾城抬眼往大殿里一扫,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在往他们这边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表情。 她的确可以选择不去,但是难免会受人诟病。 万一有人说她连南越的太子都救,却对皇后亲侄女的性命不屑一顾,她可担不起这么大的帽子。 算了算了,去看看吧,反正哪怕今天沧彦雪让她救一条狗的命,她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 于是,她搁下筷子从座位上起身,“带路吧。” 沧彦雪大概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突然,一双眼睛顿时惊讶地睁到最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凤倾城见她一脸呆滞木讷的表情,有些无语,“苏子音不是流血流得快要不行了?那你还不赶紧带路?” “哦哦!”沧彦雪像是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走!我马上带你过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再次落在南凌月的身上,不过很快便移开,然后大步往殿外赶去。 南凌月接收到她眼神传递过来的信息,轻咳一声,将自己手上的酒杯底朝天,“沧彦洌,本公主已经把酒喝光了,你真的不喝吗?” 沧彦洌对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很反感,不过眼下他的行为不仅仅代表他个人,也代表着云苍国的待客之道。 若是他如此为难一个女人,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而且大庭广众之下,相信她也翻不出多大的浪。 静默了几秒钟后,他抬手拿过她手里的那杯酒。 南凌月望着他把酒杯慢慢放到唇边,整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悄悄攥紧,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幸好沧彦洌对她无感,注意力没有放在她身上,她才避免露出破绽。 等他把酒杯里的酒喝完,才撩起眼皮扫向她,“这位公主,酒已经喝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南凌月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脸上表情僵了僵,“沧彦洌,你就这么讨厌见到我吗?” 沧彦洌幽幽凉凉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招人烦?” 南凌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摇摇欲坠。 下一刻,她突然红了眼眶,“沧彦洌,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找个地方自行了断,省得碍了你的眼!” 说完,他伤心欲绝般地跑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沧傲天也听到了动静。 他朝沧彦洌这边望过来,威严开腔道,“凌月公主行事冲动,你去把她找回来。” 第343章 本公主要去寝殿看看沧彦洌! 沧彦洌心里很清楚,南凌月哪怕再刁蛮任性,终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如果在皇宫里有个什么闪失,到时候难免又让南越找到借口挑起战事。 尽管他对南越国全无好感,但是在边境生活的老百姓是无辜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从矮桌前起身,“是。” 沧离也跟着起身,带着小肉坑的手拉住男人的锦袍,“父王,阿离陪你一起去。” 沧彦洌心里本来便不愿意跟南凌月独处,听到儿子这话,微微颔首道,“好。”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朝南凌月消失的方向追去。 其实,南越月冲出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后,速度就慢了下来,又走了几步远没忍住往后看了一眼又一眼。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了这么一出,其实就是想获得所有人的同情,把沧彦洌逼上冷酷绝情的位置。 刚才她放了狠话,相信云苍皇帝也会有所动容,哪怕不喜欢她这种性格,也不会放任她不管。 而只要皇帝开口,沧彦洌身为儿子和臣子,是绝对没办法拒绝的。 而只要他出来,她再拖他一会儿,把他拖到春风一度发作,那么后面的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南凌月想着不禁沾沾自喜起来,没想到她临场发挥得如此好,竟然骗了那么多人的眼泪,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厉害呢!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南凌月连忙抬手把自己自然卷的长发整理了一下,又调整好面部表情,转脸往身后看去,“你还来干嘛?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公主。” 南凌月望着站在面前的两名侍卫,视线扫过他们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脸色当场变了,“你们是谁?沧彦洌呢?” “瑞王殿下送小世子回去休息,特意派我们来护您周全。” 南凌月一听这话,就差当场气炸了肺,她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甚至今晚还特意在身上抹了一些他们南越国特制的香料,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居然是两名守卫,真是越想越让人火大。 “滚!你们给我滚远点!谁要你们保护?”她心里一阵烦躁,转头继续往前走。 两名侍问怕她想不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你们烦不烦啊?能不能别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我?” “属下是职责所在,还请公主见谅。” “滚!”南凌月看到他们这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浑身哪哪都有气,“本公主不需要人保护!”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那两名侍位就是不肯走,一直跟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南凌月拿他们没办法,索性也不再多想。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远,忽然脚步一顿,“对了,沧彦洌送他儿子去哪里了?” “回公主,瑞五殿下送小世子去了寝殿休息。” 沧彦洌刚才喝了春风一度,估计药效很快就要发作了,她必须得尽快赶过去。 思及此,南凌月轻咳一声,“你们在前面带路,本公主要去寝殿看看沧彦洌。” 两名侍卫不由面露难色,“这……” 第344章 苏小姐,你这额头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什么这?你们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就到云苍皇帝面前告你们一状,看你们还能不能在这皇宫里继续当差。”南凌月眼珠一转,从手腕上取下两个纯金打造成的漂亮镯子,“你们如果带我过去,这两个镯子就是你们的了。” 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两名侍卫脸色的表情顿时变了变,迟疑了片刻后,伸手拿过她给的金镯子,“公主,这边请。” 难怪人家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南凌月跟在他们身后,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心里阵阵雀跃。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进寝殿后,药效发作的沧彦洌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大床上的场景。 羞涩又叫人隐隐期待呢! 而另一边,凤倾城被沧彦雪领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苏子音人呢?到底在哪里?” 沧彦雪见她停下脚步,急急道,“子音流血太多,我让宫女把她扶到我寝宫去了,你快点,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凤倾城见她满脸急切不像是装的,这才抬步跟上她。 其实凤倾城对她们两个人一点儿也不信任,她们有多不喜欢她,之前一直都摆在脸上。 不过如果苏子音真的如她所说伤了脸,那么凤倾城也没有小心眼到见死不救。 两人很快走到沧彦雪的寝宫,奇怪的是,偌大的寝殿里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宫女。 凤倾城生出几分疑惑,同时暗自留了个心眼。 正走着神,沧彦雪已经把她领进了内室。 当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人,她立即冲上前,语气关切中带着几分颤音,倒不像是在演戏,“子音,你怎么样了?你再忍了忍,我把凤、四嫂给请来了。” 凤倾城抬眼往榻上望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苏子音的大半张脸都被鲜血糊住了,额头处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不浅,皮肉都有些外翻。 她肤色偏白,在鲜血的衬托下,整张脸看起来透着触目惊心的味道。 凤倾城哪怕对她无感,此时也有些不忍心看了。 苏子音从刚才起就闭着眼睛,忍痛忍得格外艰难。 当听到沧彦雪说话的声音,才吃力地睁开双眼,视线慢慢越过她往凤倾城看过来,眼底燃起几分希望,“我的脸……还有救吗……” “子音,你别怕!会没有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凤倾城不是铁石心肠,见她如此虚弱,倒是也没有再为难她,“沧彦雪,你让开。” 沧彦雪趴在床榻前演姐妹情深的样子实在辣眼睛,就好像她随时可能咽气了一样。 沧彦雪见凤倾城居然用命令的口吻跟自己说话,眉头一皱,正想发作,却暗中被苏子音拉住了手,“阿雪……你先出去……好让瑞王妃专心治疗……” 沧彦雪眼神轻闪了一下,点了头,“好的,子音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 凤倾城都懒得插话,直到沧彦雪转身走出内室,凤倾城才不紧不慢地上前两步。 她视线往那道伤口处看了一眼,淡淡问道,“苏小姐,你这额头到底是怎么伤的?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石片划的。” 第345章 拿这张脸来冒险! 闻言,苏子音满是鲜血的脸上表情重重一僵,“你说什么?” “你的伤口形状,似乎不太像是石片划的呢!”凤倾城微微一笑,直接把话挑明,“石片哪怕再锋利,也绝对划不出这样的伤口。” 她额头处的伤口又深又细,更像是被匕首之类的利器所伤。 苏子音的心里素质很好,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和心虚后,脸上又恢复了委屈和痛苦的表情,“瑞王妃……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该这么来羞辱我……” “我只要想告诉你,别动太多歪脑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用再多不入流的手段也抢不来。” 凤倾城前世是顶级特工,见过的伤口无数,像她这种小伎俩实在不够看。 只是凤倾城想不明白,她不惜把自己的脸划伤到底是为了什么? “瑞王妃,你真的误会了!”苏子音一用力说话,就会牵扯到额头处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我怎么可能会故意划伤自己的脸,难道就是想证明一下你是不是能用巫术把我治好吗?” 凤倾城微微笑了下,“苏小姐,我并没有说你是自己划伤的伤,你何必急着对号入座?” 苏子音脸上表情又是一凝,有种隐晦心思被人血淋淋揭开的难堪和耻辱。 不过她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暗自咬紧牙关,继续装糊涂,“瑞王妃……容貌对女人来说比性命都重要……我实在没必要拿这张脸来冒险……是你误会我了……” 凤倾城悠悠一笑,语气微凉,“是吗?但愿吧。” 门外,沧彦雪等了好半晌,有些着急了,“四嫂,子音治好了吗?” 凤倾城听着这声‘四嫂’,嘴角微微一扯,牵出一道嘲讽的弧度,“还没有。” “好了就告诉我!我等得快急死了!” 凤倾城不咸不淡道,“你别瞎囔囔,聒噪的声音会影响我发挥。” 沧彦雪一愣,立即压低了嗓音,“知道了四嫂,我保证不吵你了。” 凤倾城看着苏子音,故意跟她聊天拖延时间。 苏子音脸上阵阵刺痛,又流了不少血,确实有些坚持不住,连脸色也渐渐发白。 她紧紧咬着下唇瓣,很快便尝到了鲜血的滋味,“瑞王妃……请你治好我的脸……以后我再也不会对四殿下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见她卑微地祈求着,凤倾城扯了扯唇角,“苏小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苏子音心里又怒又恨,但是有求于人只能顺着她的话道,“王妃教训得极是,今日子音受教了。” 凤倾城见晾她晾得差不多了,到底没有再刻意刁难她,“只此一次,以后再自残你只能自食恶果。” 她不是圣母,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不过今晚她当着皇帝的面跟沧彦雪一起离开,如果见死不救,也许会被反咬一口。 苏子音连忙摆出感恩戴德的姿态,“多谢瑞王妃!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可惜这个朝代没有手机,否则凤倾城真想把她这副难看嘴脸拍下来,让她自己好好欣赏一下。 “好了,你把眼睛闭上,准备开始!” 第346章 要怪只怪他太优秀咯? 苏子音额头处的伤口痛得不行了,说到这话,赶紧配合地闭上双眼。 毕竟是伤在脸上,其实她在对自己下手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万一凤倾城不肯救她,那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都说女人狠起来对自己也毫不含糊,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既然她想得到瑞王妃的位置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苏子音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感觉眼前似乎亮了起来,哪怕没有睁开眼睛也能感受到眼前强烈的白光。 随即,额头处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热感渗入肌肤,直传到她的痛觉神经。 那种痛比她拿匕首划自己一切时的痛更甚,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而就在这时,凤倾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好了。” 苏子音怔了怔,然后猛地一下子睁开眼睛,明明额头处的疼痛感还没有完全消散,伤口就好了?有这么神奇? 她将信将疑地从床榻上爬坐起来,下床后抓过梳妆台上的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照右照。 脸上的血迹还没干透,镜子里她的五官都被染成殷红的颜色,看着惊心动魄。 苏子音顺手拿起旁边盆子里的毛巾,沾了些水把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抹去。 当她发现自己额头处那道伤痕已经消失不见时,眼底不由露出几分震惊之色。 这就是她与凤倾城之间的差距吗? 这个女人拥有一身可怕的巫术,而她呢,只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可是,想想那个她默默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究是不甘心也不死心。 她与凤倾城之间最大的差距便是,她们投胎出生的家庭不同。 这对她来说根本不公平。 如果幸福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得到的话,她愿意为了那个男人再努力一次。 苏子音想到这里,放下手里的铜镜,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 她端起茶盏把其中一杯递给凤倾城,“多谢你帮我治好了我的脸,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完,她把茶盏又往她面前递了递。 凤倾城垂眸扫过面前的茶杯,嘴角微微勾了勾,不过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苏子音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柔柔地笑了下,语气中透着几次失落,“怎么?瑞王妃还是那么不喜欢我?” 凤倾城也笑了,毫不客气地怒她道,“对于一个觊觎我夫君的女人,我好像没有喜欢你的理由吧?” 苏子音被她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静默了好片刻才牵强地扯起唇角,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奈,“是,我承认我以前很仰慕四殿下,但那是因为他太优秀,优秀到任何男人只要跟他一比较,便成了陪衬。哪个姑娘心里对自己的另一半都抱有最美好的幻想,希望他高大英俊又有才华,不是吗?” 凤倾城微微一笑,“所以苏小姐的意思是,你喜欢他并不是你的错,要怪只怪他太优秀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子音见说也说不过她,只能咽下这口憋屈气,继续强颜欢笑地用力咬了咬后牙槽,像是下了狠心,“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出手相救。” 说着,她把自己手里的那杯茶一口气喝光。 两杯茶水是从同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她当着凤倾城的面喝水的目的就是想让其放松警惕。 第347章 盛情难却,喝就喝吧! 其实她把春风一度全部都倒进了水壶里,她喝的那个水杯里原本就有大半杯水,所以刚才她喝的是稀释后的水,药效不算特别强。 而她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一杯,是特意为凤倾城准备的。 此时,凤倾城敛眉,看了一眼她握在手里的水杯,轻轻笑了一下,不冷不热道,“我不渴。” 苏子音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见她连接都没有接过水杯,又摆出一张苦兮兮的寡妇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今晚这么不计前嫌地替我治疗脸上的伤,我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你。你别拒绝我,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应该没这种机会。”凤倾城是个很直率的人,喜欢和不喜欢通常都表现在脸上。 苏子音被她的话噎得差点儿连脸上表情都挂不住,忍了许久,才故意以一种自嘲的表情扯了下嘴角,“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这么差吗?或许你可以再了解一下,我真的很想跟你……” 凤倾城面无表情地回道,“没有必要,我们之间以后应该没有机会有任何交集。” 苏子音心里气得要死,脸上还在强颜欢笑,“既然如此,那么我敬你一杯茶,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她也不敢逼得太紧,生怕凤倾城会看出茶水有问题。 不过凤倾城是何等聪明敏锐的人,早在她倒茶的时候,便已经察觉了破绽。 此时,见她还不死心,凤倾城干脆将计就计,勉为其难道,“盛情难却,喝就喝吧。” 苏子音听她松了口,内心一阵窃喜,脸上却维持着失落的表情,“你果然很不喜欢我呢。” 凤倾城从她手中接过那杯茶,垂眸凝着杯子里漾起浅浅波纹的茶水。 水光映着不远处的烛光,星星点点,像是流不尽的斑斓色彩。 苏子音见她只是捏着水杯并没有喝,心下不禁阵阵紧张,也悄悄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生怕她会察觉到端倪。 不过,凤倾城只是看了一会儿,便把茶杯端到唇边,仰头做出喝水的动作。 她宽大的袖袍挡住她的嘴巴,不过等她将茶杯放到桌上时,里面的茶水已经空了。 苏子音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整个人一下子安心不少,连嘴角的笑意也深了几许,“那个、我可以叫你倾城吗?” 凤倾城在心底冷嗤一声,眼底掠过一抹嘲弄,“不可以。” 苏子音很受打击的抿了抿嘴角,“你就这么厌恶我?” “厌恶也谈不上,只是对你无感。”凤倾城这张嘴要是毒舌起来,段位估计也不比沧彦洌差多少,“所以,套近乎就免了吧。” 苏子音见她说完就想离开,连忙追上前伸手拦住她,“等一下!” 凤倾城垂眸扫过她横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臂,眉梢一挑,“还有事?” “那个、我看你晚宴上也没吃多少,要不我再让人准备点吃的送过来?” 苏子音当然不是真的想请她用晚膳,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茶水里的药发作罢了。 “不需要。”凤倾城当场拒绝,连半秒钟都没有犹豫,“对着你这张脸,我怕消化不良。” 第348章 偷偷对我下毒手了,对不对? 苏子音脸色一僵,见她绕过自己就要离开,牙一咬心一横,干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苏子音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抬手捂着额头的位置,叫唤起来,“我的额头好痛,你再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好痛!” 凤倾城望着她一个人的表演,嘴角不由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苏小姐,戏演过了就太难看了。” 她也不想把话点破,但是这个女人简直是拿她当智障,这么low的演技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真的很辣眼睛。 但凡能忍受她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可惜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苏子音一怔,眼底浮起一抹被人当场揭穿的难堪,但依然在死鸭子嘴硬地强撑着,“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之所以这么拖延时间,其实是为了等凤倾城的药效发作。 据说春风一度的药效特别强,只要喝那么一滴,也能让清心寡欲的尼姑当场动凡心。 可是,这茶水喝了也有好一会儿了,怎么凤倾城依然一点儿事也没有? 正想着,她的心底忽然划过一丝微妙的燥热感。 起初苏子音也没当一回事,但当那股燥热一点点向身体各处蔓延时,她的心脏不由重重一缩。 糟糕! 是她身体里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可是,她真的想不通,明明凤倾城喝的药比她喝的要浓上好几倍,为什么凤倾城看起来一点儿事也没有? “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都不奉陪了。”凤倾城懒得跟她废话,淡淡道,“苏小姐,请让开。” 苏子音眼看着计划要成功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她离开? “你不能走,我的头真的很痛!” 凤倾城没理会她,径自要绕过她离开,谁知苏子突然扑过来,一把扑住她的腰,“你别走!你还没有把我治好,你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 凤倾城不耐烦了,眉头一皱,语气也沉了三分,“松手!” 苏子音心里惦记着她的药效为什么还没发作,哪肯轻易就让她走? “我不放!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哪有大夫把病人治得更痛了,甩手就走人的道理?” 她这是铁了心要耍无赖,凤倾城看着她这副嘴脸,不由冷笑一声,“苏子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我警告你,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正想把手臂从她怀里拔出来,可是这个女人却缠得更紧了。 苏子音气息已经开始紊乱,连眼底都渐渐浮起一股不自知的妩媚之色。 凤倾城将苏子音的变化收入眸底,神色微微变了变。 难怪刚才一个劲儿地要把茶塞给她喝,原来是在茶水里加了东西。 为了拖她下水,这个女人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不仅把自己的脸划花,连下过药的水都敢喝。 说实话,她如果是沧彦洌,真的快要被苏子音这样的一网情深给打动了。 “凤倾城,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不喜欢我,所以借着给我治伤的机会,偷偷对我下毒手了,对不对?” 她这反咬一口的本事,还真叫人刮目相看。 第349章 苏子音,你会不会太天真了? 凤倾城垂眸睨着她,眼神薄凉,“你还不配让我动这种心思。” 她这点心计太低级,尤其是为伤敌人先自残的行为跟智障简直没有分别! 苏子音身体越来越热,心底有种寂寞难耐之感,哪怕抱着的是个女人,她都不由自主地想拿身体去蹭凤倾城。 不过,她喝的药毕竟不多,神智还保留着大半的清醒。 沧彦雪的动作怎么这么慢,让她去找几个面生的侍卫过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正走着神,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听到的同时,凤倾城自然也听到了,眸色又沉了三分,“苏子音,你松不松手?” 苏子音还在执着地等着她的药发作,跟她谈条件道,“你先帮我看看我额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这么疼?” “这可能是老天爷对心术不正之人的惩罚。”凤倾城幽幽开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顿了两三秒钟,又想到一事,“对了,你在我的茶水里放了什么?” 苏子音听到这话,眼眸里顿时闪过一抹兴奋的神光,“怎么?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凤倾城想套她的话,便点头道,“是啊,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呢!” 苏子音听到这里,缓缓收回紧抓着她不放的手,以胜利者的姿势道,“现在不舒服没关系,等会儿你会觉得特别舒服。” 她将最后几个字咬重音,每多说一个字,眼底就亮一分,仿佛已经预见到凤倾城药效发作后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听到这里,凤倾城要是还不知道她下了什么药,那真是白活了两世。 “你给我下了那种药?” 苏子音站直身体,把下巴抬高,以胜利者的姿态欣赏着她脸上惊讶的神色,“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便是一阵骚动,有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紧跟着传过来。 “咦?怎么有两个女人?” “有两个女人不好吗?便宜的都是哥几个!” “这两个女人长得都很漂亮,今晚真是便宜哥几个了!” 来的一共有三个男人,其中两个看到凤倾城和苏子音眼睛都开始放光。 另外一个站在门口踌躇着皱起眉头,脸上带着担忧,“我们这么做万一被发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怕什么,有公主做后盾呢!九公主说了,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一万两银票让我们连夜出宫,到时候山高皇帝远,谁还能找得到我们?” “就是!你别缩头缩脑,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好好干不就完了?” 凤倾城睨着这三个穿着侍卫服的陌生男人,漂亮的眼眸里凝出一丝冷意,“苏子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子音抬手用力扯了一下身上长裙的领口,只感觉在看到这几个侍卫后,她更加口干舌燥了。 不过,现在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她也没心思多想别的,“凤倾城,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所以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嫁给了不该嫁的人!” 凤倾城听到这话真想大笑,而她也真的笑出了声,“苏子音,你会不会太天真了?就算我不嫁给沧彦洌,以你这样的心性恐怕一辈子也爬不上他的床。” 第350章 谁能碰,谁碰不得? 这话戳到了苏子音的痛处,她当场恼羞成怒,“闭嘴!凤倾城,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侮辱我的人格?” “你还有人格吗?”凤倾城望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狰狞的脸,又是一笑,“哦,不对,扭曲的人格也是人格。可惜,沧彦洌就算自戳双眼,也不可能会喜欢你。” “不可能!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嫁给他了!”苏子音恨恨地咬紧齿关,一字一顿道,“你别怪我无情,当初若不是你舔着脸嫁进瑞王府,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真是好笑,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你打算继续装你的白莲花?”凤倾城看着她脸上浮起的两抹红晕,眼神透着几分意味深长,“不过今晚谁舒服还未可知呢!” 苏子音一怔,随即心底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又不是外语应该没那么难理解吧。”凤倾城轻哼一声,迈开双腿直接往门口走去,“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你慢慢享受这个难忘的夜晚吧!” 苏子音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再看看她到现在都安然无恙,心下不由慌了,“你别走!不许走!” 这三个男人是特意替她准备的,她要是走了,她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废了? 凤倾城脚步未顿,继续往门口走,苏子音见状,咬牙冲过去,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凤倾城,你不能走!” “苏小姐喝了不该喝的茶水,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 苏子心底那股燥热感开始向全身各处蔓延,“凤倾城,明明你也喝了那杯茶,为什么你一点儿事也没有?” 凤倾城对上她那双赤红的眸子,微微一笑,“因为我根本没有喝。” “这、怎么可能?”苏子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几乎要把一对眼珠从眼眶里瞪出来,“我明明亲眼看着你喝下去的!你别想骗我!” 凤倾城看了一眼她紧紧抓在自己衣袖处的手,淡淡提醒道,“你的手难道没有摸到我袖子是湿的?” 苏子音又是一惊,随即明白过来,“你刚才没有喝茶,你把茶都倒在衣袖上了?” 凤倾城看着她这副表情,摊了摊手,“苏小姐敬的茶,我怎么敢随便乱喝?” 苏子音当场急红了眼,伸手就想去抓她的衣领,可惜凤倾城微微侧身,轻而易举就避开了。 反倒是她在惯性作用下,脚下一软,整个人当场跌倒在地。 凤倾城居高临下睨着她,眼底色调偏冷,“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三个带刀侍卫的体力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消。” 苏子音眸孔猛地一缩,手脚并用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无奈身体太难受,还没站稳便再次跌了回去。 她眼睁睁看着凤倾城越走越远,咬咬牙,对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三个侍卫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上啊!给我抓住她!” 那些侍卫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凤倾城。 凤倾城不闪不避,视线一一扫过他们,“谁中了药,谁没中药,相信你们有眼睛能看得到。谁能碰,谁碰不得,相信你们有脑子能判断。” 第351章 我错了,你快救救我! 那三个侍卫被她身上的气势所慑,连忙点头哈腰道,“您放心,小的们不会上当的!” “嗯。”凤倾城应了一声,脚步未停,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朝外头走去。 苏子音望着三个朝自己围过来的侍卫,想往后退,无奈身体虚弱,根本连爬都爬不起来。 她这时终于知道害怕了,急急冲着凤倾城的背影喊道,“凤倾城,我错了,你快救救我!” 凤倾城对她的求救并没理会,她急了,狗急跳墙地扯高了音量,“凤倾城,你敢这么对我?我警告你,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向皇上和皇后告发你!到时候你也休想置身事后!” 凤倾城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这个脸皮厚过城墙的女人,“药是你自己下的,自己喝的,人是你自己叫来的,与我何干?” 苏子音眼底划过一抹憎恨,随即把姿态放低,卑微又讨好地对她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做!其实、我也是受了别人的蛊惑,你知道九公主她一直不太喜欢你!” 她恬不知耻地把沧彦雪推出来背锅,却完全忘了当时明明是她怂恿沧彦雪想办法弄到春风一度的。 明明所有的点子都是她出的,但是在这种关头她也顾不上什么友谊了,直接拉了沧彦雪来当垫背。 不过凤倾城根本不为所动,更不可能被她的三言两语所蛊惑。 “人的同情心也不能随便滥用,苏小姐,好自为之。” 凤倾城说着收回视线,大步走出寝殿。 寝殿里,三个侍卫是被沧彦雪花了重金买过来干坏事的,见苏子音面颊潮红,长得柔媚,哪里还按捺得住? 他们纷纷把咸猪手伸过去,迫不及待地撕扯着她的衣裙。 苏子音的心底还残存着一丝的理智,抬手就想推开他们,“啊!滚开!你们别碰我!快停手!” 可惜她的身体在药效作用下软绵绵的,推人的力气很小,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 三个侍卫常年在宫中当值,活了二十多年也不碰过如此美的女人,怎么可能停下? 就在他们把她的衣服剥光后,其中有个侍卫忍不住开口道,“等一下,咱们三个人谁先上谁后上?” “这种时候,管那么多干嘛,一起上!” 而苏子音在药效的作用下,理智已经全无,本能地伸手攀上其中一个侍卫的腿,嘴里还不住地喃呢着,“好热……好热……” 侍卫们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的撩拨,搓了搓手,就把她按在地上,“来,我们兄弟几个帮你降降温消消火。” 苏子音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他这话的深层含义,两只手不住地在他身上来回乱摸着。 “哎哟,怎么比哥几个还心急?” 苏子音的眼神渐渐迷离,当看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侍卫时,眼前的脸居然变成了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 “四殿下……” 很快,佑大的寝殿里便想起男人和女人的粗重喘息声,可惜这里的宫女和守卫都被沧彦雪调走了,所以谁也不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而苏子音已经彻底沦陷,在春风一度中彻底沦陷,迷失了自我…… 第352章 公主,冤枉啊! 消失了大半个时辰的沧彦雪在汇合地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前来跟她汇合的苏子音。 她心下疑惑,总觉得生了什么变故,可是茶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侍卫也是她打点过的,按道理说应该进行得很顺利。 不过,她左等右等,见苏子音迟迟没有露面,到底还是等不及了。 沧彦雪犹豫了又犹豫,到底还是决定回寝殿去一看究竟。 天色已晚,除了巡夜的守卫,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只有远处的宫灯还在持之以恒地亮着。 沧彦雪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最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等回到寝殿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开始发喘。 寝殿的大门是敞开的,脚还没有踏进去就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颓靡与淫乱气息。 女人低低的嘤咛和男人兴奋的浪笑声交织在一起,不堪入耳。 沧彦雪心里其实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撞上这样真刀实枪的画面。 看来春风一度的药效果然强大,哪怕是凤倾城也只能在这些男人身下…… 她正想着,视线不经意瞥到被撕烂在旁边的裙子,昏暗的灯光下,裙摆处绣着的梅花格外醒目。 沧彦雪望着裙子,心尖猛地一跳,瞳孔顿时缩紧。 这裙子的布料还是她替苏子音选的,当时她说布料的颜色很衬她的肤色。 所以,被这三个侍卫压在地上的人根本不是凤倾城,而是苏子音?! “蠢货!都给我停下!” 身下忽然传来一道冷喝声,玩得正起兴的三名侍卫一个激灵,纷纷转头看向身后。 当看到来人是沧彦雪,他们不禁又松了一口气,“九公主,小的们正按照您的吩咐在伺候这位大美人呢!” 随着他们侧身的动作,沧彦雪看清楚了地上女人的脸,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可是当看到苏子音狼狈至此的模样,她脸色重重一僵,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地上躺着的女人哪里还像是她认识的苏子音? 只见苏子音长发凌乱地披散着,从脖颈到身上随处可见深深浅浅的暗红色印记,可见在这大半个时辰里,她遭受过怎么样的蹂躏。 然而,苏子音作为当事人,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受强迫的痕迹,反而一脸满足与享受。 当三名侍卫停下动作后,她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嘴里轻吟着发出邀请。 三名侍卫总不好当着公主的面继续跟她这样那样,其中一人轻咳一声,“公主,这位美人的胃口太大,小的们还在尽最大努力满足她,您要不再回避一会儿?” 沧彦雪看着苏子音只觉得全身发寒,听到这话,怒不可遏道,“谁允许你们碰她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这帮畜生!禽兽!” 见九公主突然翻脸,三名侍卫三脸懵逼,赶紧提起裤子从地上爬站起来,语气无辜,“公主,冤枉啊!小的们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 言下之意,他们做的事哪怕再畜生再禽兽也是她指使的。 沧彦雪现在真的是一眼都不想看他们,不耐烦地抬手往大门口方向一指,“滚!你们立刻给本公主滚远点!” 第353章 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那三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怕她再次迁怒他们,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低头迅速从她面前离开。 “等一下!” 他们走了没几步远,沧彦雪想到了什么,立即又叫住他们。 “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在这里发生的事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本公主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他们赶紧表态道,“公主尽管放心,就算您再借小的一百个胆,小的也不敢去说啊!” 沧彦雪都不想听他们多说一个字,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赶紧滚吧!” “是是是!” 三个侍卫看出她心情不好,为了不被迁怒,飞快地逃出大门。 沧彦雪也没有再管他们,大步冲上前想扶苏子音起来,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她,当看到她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时,动作不由一滞,停在半空中。 苏子音一丝不挂的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沧彦雪看了一眼便别开视线,不忍心再往她身上瞟。 深深呼了几口气调整情绪,沧彦雪咬咬牙,硬着头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子音?子音?” 苏子音的药劲还没有完全过去,眼神迷离地望着她,酡红的脸上神情勾人,“还想……要……” 沧彦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痛不已,“子音,你清醒一点,看看我是谁!” “你……别停……” 见苏子音压根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沧彦雪咬了咬唇瓣,神情焦灼不已,连嗓音都有些发颤,,“子音,是我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凤倾城,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苏子音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的手就往她身上按去。 沧彦雪被她饥渴的动作吓坏了,一个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她见苏子音变成这个样子,很是心痛,心底对凤倾城的怨恨也更深了。 抬头,视线扫过梳妆台旁边架子上的铜盆,她大步上前将铜盆端起来,又走到苏子音跟前。 “子音,我帮你清醒一下!” 说着,沧彦雪直接把铜盆里的凉水往她脸上身上泼去。 尽管这是夏天,但是被人当头淋了这么一盆水,苏子音呛咳了两声,神智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眼珠转了转,总算认清眼前站着的人,“阿雪?” 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她两腿一软又重新跌了回去。 苏子音感觉身体严重不适,低头一看,当看清楚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脸色刷地一下子煞白如纸。 唇瓣抖动着,她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不过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微微发颤,“我、我这是怎么了?” 沧彦雪看着她,眼眶也跟着红了,“子音,你告诉我,是不是凤倾城干的!是不是她?” 苏子音肩膀重重一抖,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惜眼泪还是像决堤一般,大颗大颗从眼角滚落。 沧彦雪顿时更气愤了,“我就知道,肯定是凤倾城搞得鬼!你别怕,我去找父皇,让他替你讨回公道!” “不要!”苏子音连忙出声阻止她,拼命摇着头,“阿雪,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第354章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怎么了,你是怕凤倾城报复吗?”沧彦雪望向她,越看越心疼,“子音,有我在呢,凤倾城如果敢对你怎么样,我就把她的恶行告诉我四哥,让四哥把她从王府扫地出门!然后让他娶你当王妃!” 听到最后,苏子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明明双眼还在流泪,可是嘴角却扬了起来,“当王妃?你看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我拿什么当王妃?拿什么当,啊?” 沧彦雪被她的话触动,视线再次落在她的身后,心疼道,“子音,这不能怪你,都是凤倾城的错!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沧彦雪已经完全忘了这药是她从外头托人重金弄到手的。 还忘记了,寝殿里的所有宫女守卫也都是她撤走的。 更忘记了,这个主意是苏子音自己出的,甚至为了让凤倾城上当受骗,苏子音还不惜在自己额头上划了一刀。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们,到最后自己无法承担这种恶果,便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凤倾城头上。 苏子音怔了片刻,仿佛也想通了一般,喃喃自语地点头道,“对!你说得没有错!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凤倾城害的!是她!都是她害的!” “所以,我们去向父皇揭发她吧!”沧彦雪握紧拳头,一脸愤恨的表情,仿佛凤倾城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她在给你疗伤的时候知道你喜欢四哥,故意买通侍卫来侮辱你,其心可诛!” 苏子音微微一怔,随即赞同地点头,咬牙切齿道,“没错!千错万错都是凤倾城的错!如果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该死!该死!” 沧彦雪望着她脸上憎恨的表情,迟疑了几秒钟后,再次出声,“可是,侍卫是我们买通的,万一他们到时候说漏了嘴,那我们岂不是就完蛋了?” 苏子音微微一怔,不过很快眼底便浮起一抹浓烈的杀意,“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为了防止他们出卖我们,最后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什、什么?”沧彦雪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子音,你的意思是要杀了……他们?” “当然。”苏子音只要一想到刚才自己受过的屈辱,就恨不得把那三个侍卫和凤倾城一起碎尸万段。 她咬咬牙,用力攥紧拳头,美目中凝着一抹狠辣,“这种事不能心软,否则最后死的很可能就是我们!”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沧彦雪尽管平日里刁蛮任性,但是还从来没有杀过人。此时听她说完,心里还是有些迟疑的,“可是万一让父皇知道,我们两个就死定了呀!” 苏子音眼眸一眯,低低的嗓音听在耳中冷静又冷酷,“我们如果不这么做,反而更容易让皇上知道。阿雪,听我的没错,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沧彦雪迟疑地蹙紧眉头,“我怕万一……” 苏子音一把握住她的手,“没有万一,我们没有犹豫的时间!如果凤倾城恶人先告状,也许皇上会先入为主地相信她!” 第355章 使这么不入流的下作手段! 大半个时辰前,沧彦洌派了两名侍卫看住南凌月,以防她真的做什么没脑子的事。 之后,他便带着儿子回寝殿,打算把小家伙哄睡着之后再去找凤倾城。 不过,还没有走到寝殿门口,男人的脚步忽然重重一顿。 沧离见他停下不走,扭过小脸疑惑地望着他,“父王,你怎么了?” 沧彦洌眉峰蹙了蹙,薄唇边牵起一道淡淡弧度,“阿离,你一个人在寝殿里待着不要乱跑,父王有点事情有办,很快回来。” 沧离见他眉宇间神色隐隐透着几分忍耐,把小脸蛋一皱,“父王,阿离陪你一起去吧。” 此时,身体深处有一股邪火正在不断地往全身各处蔓延。 沧彦洌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南凌月敬自己的那杯酒有问题! 没有想到堂堂南越国的公主居然也会使这么不入流的下作手段! 然而,不等他多想,药效再次汹涌而来,他的呼吸一下子就重了。 沧彦洌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等会儿药效发作的样子,强行把身体里的那股不适压下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阿离听话,父王去把娘亲找回来。” 沧离迟疑了两三秒钟后,到底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阿离听话,不过父王你要快点把娘亲带回来哦。” 沧彦洌为了不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指关节绷得隐隐泛白。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异常,他只淡淡回了一个字,“嗯。” 沧离很乖巧地对他挥挥手,“父王,你快去快回,阿离先回寝殿沐浴。” “嗯。” 沧彦洌薄唇边始终维持着一抹笑弧,直到目送着沧离走进寝室,他脸上的笑意才凝固消失。 狭长的凤眸眯了眯,有两簇幽暗色的火焰正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他的眼眶里溢出来。 沧彦洌重重吸了一口气,转身沿着长廊往别御花园的方向走。 这个时辰那边人烟稀少,而且离他们所住寝殿相对来说算是比较近的。 状况来得太突然,他没有任何时间再做别的反应,只能去御花园那个湖里先泡着,等把药效熬过去再说。 而南凌月催着那两名侍卫紧一路赶慢赶,生怕他身体的药会提前发作。 毕竟她把握不好药量,在当时敬的那杯酒里,下了药分量很足。 她比较担心男人在药效作用下把持不住,随便拉个宫女当解药,那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等她快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瞥到站在往相反方向走的沧彦洌,她心下一动,对两名侍卫摆摆手,“你们下去吧,本公主知道怎么走。” 她尽管不是云苍的公主,但到底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两名侍卫不敢造次,恭敬地回道,“是。” 等他们转身离开,南凌月望着走廊前头那道高大的身影,明显发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走路的身形也略微有些摇晃。 沧彦洌是什么人? 能让他连路都走不稳,足以见得这个春风一度有多么猛烈! 她眼眸一亮,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芒。 太好了!药效已经发作,只要过了今晚,她就不用回南越国了! 思及此,南凌月迫不及待地加快脚步,朝着他的方向追过去。 第356章 再不滚,本殿就杀了你! 沧彦洌是在快要走到湖心亭的时候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眸色一冷,沉声冷喝,“谁?” 若是以往,他怎么可能让对方跟到这么近的距离? 只不过体内药效实在太强,他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力来应对。 南凌月明显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吸沉重又紊乱,虽然男人努力将脊背绷直,但是依然能感觉到在紧绷的背后,是他极力克制的隐忍。 他手背上的青筋都在剧烈地跳动作,哪怕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也没有立即转头,似乎是把所有力气都用来压制身体里翻涌着的药性了。 南凌月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脚步一抬,慢慢走到他面前。 她缓缓抬眼,对他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美最勾人的笑容,“是我。” 她天生妩媚,再这么有意无意地勾引,自认为是十拿九稳。 可惜沧彦洌对她却没有一点儿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甚至药效在这个时候不涨反退。 “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薄唇冷掀,吐出的每个字都近乎无情,可惜如果仔细听就能辨认出他嗓音中的紧绷。 南凌月自然也发现了,微微一笑,绕着他走了两圈。 果然,耳边男人的呼吸又重了几分。 她心中有了底,说话也更加撩人魅惑,“我自然是来找你的,你觉得我今晚美吗?” 说着,她大胆地伸手想去摸男人的脸,却被他一把打开。 凌月也不恼,反应轻轻笑开,“四殿下,你的手好烫呢,现在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帮帮你?” 沧彦洌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薄唇间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南凌月神色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再次挑起红唇,“四殿下,你别逞强了,我听说这种药很厉害,如果不及时行乐,会七窍流血而亡的。” 沧彦洌冷嗤一声,实在没有力气再跟他废话,索性选择无视她。 而他的不作为更是助涨了南凌月的勇气和厚脸皮,如水蛇般的手臂大胆地朝他脖颈处缠来,“我真的可以帮你……啊!” 她的话刚说一半,忽然感觉手腕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扣住,接紧着就是一阵剧痛。 沧彦洌狠狠将她甩开,那神情就仿佛她是什么臭虫,“本殿的话不喜欢重复第三遍,滚!” 南凌月的公主脾气顿时也上来了,自己都已经这么主动了,他居然还在硬撑,难道他就这么看不上她? 南凌月望着他瞳底幽暗跳跃着的火焰,又往湖心亭四周看了几眼,见这边没有任何人,她索性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沧彦洌,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我若是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还是不为所动,那么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沧彦洌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薄唇紧抿,一张俊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薄唇动了动,低哑的嗓音隐着压抑的怒火和戾气,“再不滚,本殿就杀了你。” “好啊,来啊,你来杀我呀!”南凌月说话的功夫已经把身上第一层纱裙褪了下来。 她右手轻轻一松,薄薄的纱裙便轻飘飘地落在她脚边,“来呀,你快点来呀!” 她像是笃定了他做不了什么,食指对男人勾了勾,撩拨着他。 第357章 送上门的你都不要? 沧彦洌身体里的药效还在一点点发作,如果换作寻常人,只怕早就失去理智了,而他虽然脑子也没有那么清明,但是却依然在咬牙坚持着。 见他脊背都绷得微微发颤,南凌月美目一转,故意拿左脚绊了一下自己的右脚,佯装跌到,白花花的身体就这么朝着他扑过去。 就在她的身体快要碰到他的时候,沧彦洌足尖在地上一点,把她扔在他脚边的长裙挑起,然后对着她的头用力一缠一绕。 南凌月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从脖子到眼睛就全部被缠起来了。 下一刻,沧彦洌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用她裙子上的腰带把她双手反系在身后,又将另一端直接扣在湖心亭的柱子上,顺手打了个死结。 南凌月的双眼也被裙子蒙住,什么也看不到,当感觉自己手被绑紧,后背也贴在冰冷坚硬的柱子上时,她先是一慌,随即脸上露出娇羞的表情,“讨厌!原来你喜欢这么玩!” 沧彦洌心底的火越烧越旺,尤其是不小心扫到她一丝不挂的身体,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起凤倾城那张脸。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她,一头跳进湖水里。 哪怕已经是夏季,但夜晚的湖水依然很凉,冰冷的温度透过肌肤渗入血液,也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三分。 而当南凌月听到耳边传来的‘噗通’跳水声时,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沧彦洌,你这个药泡冷水是没有用的!你如果不想死就放开我,我来帮你减轻痛苦!” 可惜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湖面上很安静,男人站在水里,湖水堪堪没过他宽厚的肩膀。 月光倾泻而下,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洒下细碎的光芒。 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两点碧绿的萤火虫在湖面上飞过,眨眼的功夫又飞入假山消失不见了。 湖心亭里,南凌月受不了被人以这么屈辱的方式绑在柱子上。 她咬紧下唇瓣,用力挣了一下绑住自己的腰带,可惜由于布料太好太结实,她每多挣扎一下,那个死结就会越紧。 夜风吹过她光溜溜的身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沧彦洌?沧彦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这个药泡冷水没用!你听到没有啊?” 她又把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湖水里的男人听着她尖锐又聒噪的大嗓门眉心一蹙,索性游到更远的湖中心。 南凌月一个人靠在柱子上好说歹说,把嗓子都说干了,却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终于爆发了。 她尖着嗓子破口大骂道,“沧彦洌,你算什么男人?送上门的你都不要,你是不是不行啊?对,你肯定是不行!下了这么猛的药你都做不了真男人,简直就是个孬种!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亲儿子!活该你替别人养儿……啊!” 她的话越说越不堪入耳,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狠狠扼上她的脖颈,好听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哪怕她什么也看不见,依然能感受到来人身上凛冽的气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第358章 受不了了! 南凌月的眼睛被裙子蒙得很彻底,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对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感觉清晰又深刻。 她听出来人的嗓音,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凤倾城……你放开我……” 凤倾城眼风往她身上一扫,眼睛当场被她一丝不挂的模样辣到了。 女人看女人,哪怕对方的胸再大,臀再翘,那也是白花花一堆肉,跟看一头肉摊上的猪没有多大区别。 哦,不对,有区别。 至少猪肉还能吃,而她这一身肉看得人很想吐! 凤倾城没有理会她的话,轻嗤一声,反问道,“公主从南越来是不是对云苍的气候很不适应?还是说,你已经热到穿件衣服遮羞都会死的地步了?” 这么直白的羞辱让南凌月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拼命扭动身体挣扎着想摆脱掐在她喉咙处的手,“放开……你放开我……凤倾城……我怎样不要你管……” “我向来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只不过你算计我的男人,辱骂我的儿子,这笔账我要是不跟你算清楚,旁人还以为我是个很好拿捏的软柿子呢!” “什、什么算计你男人?你别血口喷人……”南凌月舌头打了个结,矢口否认自己做过的事,“至于那个小和尚……他本来就不是你儿子……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凤倾城五指一手,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我再说一遍,阿离是我儿子,你现在立即道歉。” 南凌月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么可能轻易低头? “凤倾城……你这么对我……我会让你后悔……” 凤倾城眯着漂亮的眸子看了一眼在泡在湖里的男人,五指又是一紧,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究竟道不道歉?” “不……道……”南凌月也是个有骨气的,料准了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咬牙硬撑着。 “很好,我最欣赏你这样的硬骨头。”凤倾城说话的同时,空着的那只手微微抬起,隔空对着她的额头点了一下。 顿时一道白光从指尖射出,直接穿透南凌月的肌肤。 下一秒,南凌月的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只虫蚁在噬咬着,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根本叫人无法承受。 “啊——”南凌月当场就受不了了,痛呼出声,光溜溜的身体使劲在柱子上蹭来蹭去,“难爱……太难受了……” 那些虫蚁无处不在,一点点啃噬着她的肌肤,虽然这样的痛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是却让人难以忍受。 身体的每个毛孔里仿佛都有那么一只虫子,只要凤倾城一发号施令,它们就开始咬她,那种痒中带痛,痛中有痒的感觉根本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凤倾城冷眼旁观着她痛苦的模样,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只冷冷反问,“你道歉吗?” “我……”南凌月不想屈服,咬咬牙还想再说点什么。 凤倾城见状,手指又是一点,她身体里的痛苦顿时加倍,“啊……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停下……凤倾城……你停下……” 凤倾城轻轻扯了下嘴角,还是那三个字,“道歉吗?” 第359章 我这个王妃当得容易么? 南凌月实终于忍不下去了,拼命点头向她服软,“道!我道、道歉!” 这个时候,骨气什么的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只想尽快解除身体里的痛苦。 凤倾城把手收回来,冷淡地睨了她一眼,“说吧,我听着呢。” 南凌月身侧的双手用力收紧,咬牙道,“对不起。” 她的声音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凤倾城眉梢一挑,“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南凌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仰起脸冲着她的方向喊道,“对不起!” “很勉强嘛!”凤倾城双手抱在身前,轻迟一声,“不够深情,也不够真诚。” 南凌月攥紧拳头,“对不起!” 凤倾城轻啧一声,“感情不够,不是发自肺腑的!” 如果不是被绑在柱子上,南凌月真想拿拳头砸死她。 不过,眼下受制于人,她妥协了,“……对不起。” “还是不够,我不需要你痛哭流涕,但是你也不能敷衍我啊。”凤倾城看她的状态,估计能道歉也已经是极限了,“这样吧,你干脆就大声说三句‘阿离,对不起’我就放了你。” 原本凤倾城确实很生气,不过一个女人被扒光了绑在柱子上晾了这么久,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南凌月豁出去了,反正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了,因为该丢的早就丢光了。 “阿离,对不起!阿离,对不起!阿离,对不起!” “好了,我替阿离原谅你了。”凤倾城手轻轻一挥,她身上绑着的腰带便松开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 南凌月抬手把蒙在脸上的纱裙扯掉,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套上。 等把衣服穿好,她什么话也没有说,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在离开前又深深看了一眼泡在湖里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凤倾城看着她悲痛欲绝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如同木雕般在湖水里一动都不动的男人,“沧彦洌,你说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我不仅要替你掐桃花,还要防着各种明箭暗箭,现在又要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我这个王妃当得容易么?” 她说完后等了好片刻,也没有等到男人的回话,脸色一变,眼底少了调侃,多了关切,“喂!沧彦洌,你怎么样啊,给句话呗!” 沧彦洌不是不想回话,只是他身体正处在失控的边缘,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要跟她说什么。 甚至,他还担心自己一张嘴,从口中溢出的不是想说的话,而是别的可耻的声音。 凤倾城站在湖心亭里,来回踱步,干着急,“你身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扛得住你就扛,如果扛不住的话,还有我在呢!我可以帮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其实,从沧彦雪寝殿回去找阿离,在听完阿离的话之后,她就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今晚苏子音她们把什么都算计好了,恐怕算计的不止是她一个人,更是在利用南凌月。 如果事情发展得顺利,凤倾城真的喝了那杯下了药的水,那么苏子音会代替南凌月来找沧彦洌。 她们是想一箭双雕,却没料如意算盘落了空,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360章 沧彦洌,我来帮你吧! “凤、倾城……” 沧彦洌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压制在体内乱蹿的药性上,薄唇费力地动了动,低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低沉的嗓音简直哑透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蹦出来的。 凤倾城站在亭子边,眼眸撑大,努力朝他的方向看过去。 可惜男人距离亭子有点远,她根本看不清楚他俊脸上的表情,“沧彦洌,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去帮你找御医?” 尽管她也不知道找御医来有没有用,但是有个专业的医生在总归要踏实一些。 “不、必。”沧彦洌微微抬眼朝她这边看过来,如此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像是耗尽了力气,“你也走吧。” 他越是这么说,凤倾城越是着急,又怎么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沧彦洌,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然而,这一次沧彦洌并没有再说话,他凤眸半眯,凝视着站在亭子边的女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游过去,把她扒光! 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手臂划着水,慢慢地,慢慢地朝湖心亭靠近过去。 然而,就在他距离亭子还有不到两三米远的地方,他脑海里猛地蹿起一个念头,生生扼制住了他前进的动作。 身体在药效作用下,仿佛被分裂成两个人,其中一个在他的左耳朵边低低私语,“上去吧,她就站在那里,只要抱住她,身体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而另一个在他右耳朵边大声提醒着他,“不可以!她是你的王妃,不是用来发泄的解药!再忍一忍!很快就能熬过去了!” 沧彦洌阖了阖眼眸,努力把脑海里的两个念头打散,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哪怕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全身的血液依然热得近乎沸腾。 难受! 煎熬! 痛苦! 是他此刻最最具实的感受,若还是他意志力顽强,只怕早就收不住了。 他身上的锦袍已经被水全部打湿,墨色长发黏在俊美的侧脸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然隐忍又邪魅性感的致使诱惑力。 当他睁开眼眸再次看向凤倾城时,凤倾城只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是两个巨大无比的黑洞,带着强大无比的磁场,仿佛随时都可能把她吸进去。 她的心脏狠狠一颤,突然漏跳了一拍。 凤倾城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吞了吞口水,再次出声,语气带着试探,“沧彦洌?你还能坚持得住吗?要不我……” “走!”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粗暴地打断,低低的嗓音已经哑透了,“你先离开这里!”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带着强烈的渴望,恨不得立即将她抓过来,释放自己最原始最暴力最兽性的一面。 哪怕周围光线昏淡,可是隔着这样的距离,凤倾城依然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视线里带着火焰,他盯着她哪里,她就觉得她哪里在一点占升温发热。 凤倾城不是没有中过春风一度,太了解与体力药效作斗争的痛苦。 她在脑子里挣扎了片刻,用力咬了咬唇瓣,像是下定了决心,“沧彦洌,我来帮你吧。” 第361章 这笔账留着明日再算! 夜色迷离,湖面上凉风习习。 月亮似乎都因为湖心亭中两人的行为而害羞了,悄悄躲到云层后头。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体力太好,还是身体里药效太强,凤倾城被他折磨到最后,又困又累,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沧彦洌上半身湿透的锦袍已经被他脱了随手扔在地上,此刻他身上还残留着情和欲的余韵,简直性感到无可救药。 此时,他望着身下累坏的人儿,抬起修长的指轻轻拨开她脸颊边凌乱的发丝,俯身,在她唇角印下一个爱怜的吻。 因为身不由己,他没有控制好力道,好像弄伤了她。 想到这里,他眉宇间顿时笼上一层寒意,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也被冷薄的戾气所覆盖。 今晚被南凌月下药的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这笔账留着明日再算! 而当他再次将视线落在凤倾城脸上时,俊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温柔。 他用她跳水前脱下的干净裙子把她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把她打横抱起,大步朝着寝殿方向走去。 等走出亭子,他脚步一顿,对着虚空低低唤了一声,“沧晋。” 顿时,一道黑影闪现,单膝跪倒在离他一丈多远的地上,“属下在。” “把亭子里的痕迹处理一下。” “是!” 沧晋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便把狼藉一片的亭子清理得一尘不染。 看着清扫干净的湖心亭,沧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后,这才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场。 夜渐深,四下沉寂,只有湖边草丛里的青蛙还在孜孜不倦地哇哇叫唤着。 除了一队队巡逻的侍卫,整个皇宫都没有人再走动。 有一道黑影身姿矫健地翻进围墙,从湖心亭里捡走了沧晋遗漏掉的一只小小耳环,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黑暗笼罩下,皇宫里的所有人都睡得深沉。 沧彦洌一家三口所在的寝殿里,宽大的床上,沧离小眉头紧紧蹙成一团,身侧的手也时紧时松,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啊!”突然他尖叫一声,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动静不小,向来浅眠的沧彦洌也跟着醒了。 男人看了一眼依然在熟睡的凤倾城,压低声音问向自家儿子,“阿离,你怎么了?” 沧离像是刚才噩梦中惊醒,呼吸有些急促,说话也磕磕巴巴,“湖里、湖里有人光着身子!” 沧彦洌闻言,眉峰一蹙,立即联想到了今晚南凌月脱衣服的事,“阿离,你晚上是不是偷偷跑去御花园了?” 他明明让沧晋守在那里,阿离究竟是怎么看到的? 沧离脑袋还有些迷糊,应该在梦里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两只小短胳膊一把抱住男人,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有个人没穿衣服……没穿衣服……” 沧彦洌没有再继续追问,伸手把他整个抱进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温声哄着他,“没事,阿离别怕,有父王在,别怕。” 沧离在他的安抚下,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往男人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便睡熟过去。 第362章 缠着她的水草像是接受到什么命令 耳畔传来沧离平稳的呼吸声,沧彦洌见他睡踏实了,便轻手轻脚地把他放下。 谁知他的小光头刚沾到枕头,眼睛就再次睁开。 于是,沧彦洌再次把他抱进怀里,“父王在呢,快睡。” 沧离揉了揉惺忪的大眼睛,两只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这个小鬼头! 沧彦洌见他睡觉都生怕自己会离开的紧张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安心睡吧。” 为了防止小家伙再次惊醒,男人索性单手抱着他,慢慢平躺回去。 他晚上也累得不轻,眼睛一闭,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寝殿里陷入沉寂,只有不远处桌子上的烛火还亮着,火光昏暗,随着从窗户刮进来的夜风,轻轻摇曳着。 此时,御花园里也静悄悄的。 湖面波光粼粼,淡淡月华洒落下来,仿佛碎了的珍珠闪着点点光芒。 突然,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借着宫灯的光亮,只见一道纤瘦的身影走过青石板路,沿着蜿蜒的长廊一步步走进湖心亭。 她站在亭子边,盯着湖面怔忡出神。 月光映照下来,照亮了她的侧脸,分明就是刚才被沧彦洌绑在柱子上的南凌月。 只见她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看上去面无表情,精神恍惚。 南凌月维持着站在那里的姿势,对着湖面发了好久的呆。 可是,她的瞳孔涣散,明明看着湖面,眼神却完全没有焦距。 也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的呆,她忽然抬起双手,开始一件一件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动作跟晚上为了勾引沧彦洌时动作差不多。 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把自己的衣裙剥了个一干二净。 南凌月光着身子,单手扶住旁边的柱子,慢慢爬上栏杆前长长的坐椅。 她站在上头视线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毫无预兆地,她忽然纵身跃起,跨过亭子的栏杆,跳进湖里。 随着‘噗通!’一声,她整个人都砸进湖里,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在冰冷湖水的刺激下,南凌月一个激灵,眼神有瞬间恢复了清明。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湖水,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张开嘴巴大声叫了起来,“救命……救……” 然而,呼救声才刚刚喊出口,湖水就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她的口腔,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些水仿佛有生命一样,不停地涌进来,把她的喉咙堵了个严实。 南凌月的意识很快就不太清醒了,身体也越来越沉,慢慢沉向湖底。 当鼻子没进水里后,她被狠狠呛了一下,涣散的眼神又一次清明起来,“救……咳……” 湖水猛地掀起一道巨浪,狠狠拍在她的头上,她整个人被湖水彻底淹没。 她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仿佛被水困在一个看不见的牢笼里,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 南凌月的大脑里还残存着一丝求生的本能,她拼命踢蹬着两条腿挣扎着想游出水面。 可是她刚一动,湖底的水草便直接把她的双腿缠住。 南凌月两条腿还在不甘地用着劲,但是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水。 过了没多久,她便因为缺氧昏死在湖水里。 她彻底不动弹之后,缠着她的水草像是接受到什么命令,慢慢松开了她…… 第363章 是自杀还是他杀? 翌日清晨。 凤倾城是被外头嘈杂纷乱的说话声给吵醒的,她眉头皱了皱,习惯性地朝外头叫了一声,“碧月。” 等叫完才意识到这里不是王府,她轻咳一声,微微提高了音量,“来人。” 两名小宫女很快走进来,“王妃殿下,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凤倾城视线扫过她们,淡淡问话,“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怎么如此吵闹?”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小声回道,“回王妃,出大事了,南越的凌月公主死了。” “你说什么?”凤倾城闻言,顿时震惊地撑大了一双眸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谁死了?” “南越国的公主。” 凤倾城瞳孔细微地收缩着,连喉咙都有些发紧,“怎么可能?她昨晚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可不是嘛!”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活泼的小宫女接过话,神秘兮兮地说道,“从南越国跟过来的侍女说凌月公主昨晚就跟中邪了一样,大半夜起来要去御花园,还不许人跟着。结果她们在寝宫里干等了一夜,也没有把公主等回来。今天大早上,还是巡逻的侍卫在湖里找到了凌月公主的尸体。” 凤倾城神色一凝,继续追问道,“她的尸体是在湖里被发现的?具体什么情况,是自杀还是他杀?” 那位小宫女望了她一眼,迟疑着开口道,“凌月公主的死很邪门,她被发现的时候身上什么衣服都没有穿。” 凤倾城脑海里顿时闪过昨晚她被一丝不挂绑在湖心亭柱子上的事,难道这位公主受不了那样的羞辱,所以深更半夜跳湖自尽了? 她坐不住了,下床就要往外头走,却被小宫女伸手拦了下来,“王妃,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明明昨晚南凌月还活生生的,她们两个还有过小摩擦。 只要回想起自己昨晚对她单方面的凌辱和碾压,凤倾城心里就压抑得难受。 很担心她的死跟自己有关,如果南凌月真的是因为昨晚的事想不开,那么自己对她自杀的行为也有责任。 凤倾城正猜测着她的死因,耳畔再次响起宫女的声音,“王妃,您不能出去,四殿下有交待,让您在这里好好休息。” 这都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了,她哪还有心思休息? “我不累。”凤倾城丢下三个字,绕开她们就想往门口走。 两个小宫女再次追过来,伸手拦住她,急急道,“王妃,殿下说了,您今天只能在这里休息,哪儿也不能去!” 凤倾城见她们神色紧张,漂亮的眸子一眯,视线在她们脸上来回巡视着,“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 两个小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接话。 凤倾城也没有再继续逼问,径自推开她们就往外头走,“反正凭你们也拦不住我,你们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我去问别人,总有人愿意告诉我。” “王妃,您等一下!”见她甩开她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其中一个小宫女快步追上来。 “你想好要不要告诉我真相了?” 小宫女还在低头犹豫,只听凤倾城嗤了一声,轻飘飘道,“既然没有想好,那就让开。” 第364章 阿寒,你相信我吗? 小宫女用力咬了一下唇瓣,终于下定了决心,“王妃,现在整个宫里都传疯了,说、说凌月公主是被巫术害死的。” 凤倾城摊了摊手,“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宫女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相信王妃是清白的,可是现在好多人……” 她的话才说一半,忽然外头响起一道愤怒的叫嚣声,“凤倾城呢?立即给我滚出来!” 凤倾城眉头皱了皱,抬眼朝声源处望过去。 只见几个南越使臣手里举着锋利的长刀,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凤倾城,滚过来受死!” 两名小宫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脸色发白,尤其是看到他们手上寒光凛凛的大刀,更是两腿发软,“王妃……” 凤顷城上前一步,漂亮的五官神色冷艳,“几位,有何贵干?” “你杀死我们南越国的公主,我们要你血债血偿!” 凤倾城眉头拧得更紧了,“南凌月真的死了?” 哪怕刚才她已经听完两个宫女的汇报,依然觉得很不真实。 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昨晚还跟她发生过争执,怎么一大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明知故问!”有个使臣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毒妇,肯定是看我们凌月公主对四殿下有意,所以才对她下了杀手!我要杀了你替凌月公主报仇!” 他说着挥舞着大刀就朝凤倾城砍去,旁边的两个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紧紧闭上眼睛。 凤倾城冷嗤一声,不闪不避,在他挥刀而下时,抬脚横扫过去,那人被她逼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只一招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扭头对身后的几个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大家一起上!” 在他的号召之下,其余几个也亮出大刀,朝凤倾城围拢过来。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门口便传来一道冷厉的呵斥,“住手!” 几位使臣听出来人的声音,手上动作一僵,纷纷把刀放后,朝着门口行礼道,“太子殿下。” 南凌寒眼风扫过他们,俊脸阴沉,连说话的嗓音都带着丝丝寒气,“谁允许你们擅自行动的?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那几个使臣‘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太子请息怒,凌月公主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也是想替公主报仇!” 南凌寒矜贵的眉眼间神色冷冽至极,“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们就自作主张,简直愚蠢!” “请太子殿下恕罪!” 南凌寒没有再理会他们,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凤倾城,“本宫管理无方,让瑞王妃受惊了。” 自从上次替他把眼睛治好起,两人还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交谈过。 凤倾城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这张脸,嘴巴张了张,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居然有些发颤,“阿寒,你相信我吗?” 南凌寒微微勾了下唇角,只不过眼底并没有笑意,“本宫只相信事实和证据,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有嫌疑,谁也都可能是无辜的,所以本宫愿意等,等云苍皇帝给本宫一个交待。” 第365章 初步认定她是自杀! 阿寒还是跟前世一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冲动莽撞,而是客观冷静地分析问题,然后找方法解决问题。 凤倾城听着他这番话,心下不禁动容。 她抿了抿嘴角,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我想去看看凌月公主,也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南凌月眼底划过一抹痛色,静默片刻后,长长呼了一口气,“你随本宫一道去吧。” “好。”凤倾城点了点头,跟他一块儿离开寝殿。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来到御花园。 因为出了人命,御花园已经被全面封锁,每隔几步远便有一个侍卫守在那里。 而湖心亭里此刻更是站满了人,使得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凤倾城走进亭子后,原本站在里面的人都自动自发地往旁边退了退,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哪怕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南凌月的尸体时,胃里还是忍不住一番翻江倒海。 南凌月的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夜,皮肤被冰冷的湖发泡到发白发胀,身体看上去也臃肿了许多。 她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什么衣服也没有穿,此时不知道是谁找来一块白布把她身上的关键部位都挡住了。 大概尸体被搬进亭子后就没有被人乱动过,南凌月的眼睛还是睁开的状态,眼神极度惊恐。 眼眶睁得极大,眼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滚出来一般。 凤倾城哪怕很不喜欢南凌月,但是此刻看到她惨死的状态,都觉得于心不忍。 不过,她咬咬牙,俯身凑近过去,伸手想去拉盖在她身上的白布,手还没有碰到白布,便被一只温度干燥的大手抓住。 “看不下去,没必要逞强。”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关心自头顶上方响起,凤倾城抬头一看,正对上沧彦洌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 她摇摇头,“我没事。” 沧彦洌刚才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可是她的眼神却并没有往他身上瞟,眼里只有南凌寒。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连带着抓着她手的力道也紧了三分,“你昨晚就没休息好,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我真的没事。”凤倾城用力从他的手里把自己手腕抽出来,细眉微蹙,眉宇间带着倔强, “我如果这个时候不到场,也许有些人会认为我是做贼心虚。我要找到线索证明南凌月是自杀还是被人谋杀,以证明我的清白。” 沧彦洌知道她既然做了决定便很难再改变,到底没有再多说,淡淡道,“刚才御医已经看过了,初步认定她是自杀。” “自杀?”凤倾城眉头皱得更紧了,弯腰把盖在南凌月腿上的白布掀开一角。 尸体腿也被泡肿了不少,不过皮肤上并没有任何其他痕迹,所以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想不开跳湖的。 凤倾城垂首不语,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正想把白布放下,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她脚裸处系着的银饰脚链下似乎有一道淡淡的勒痕。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把白布掀得更开了些。 不止是脚踝,只见在南凌月的小腿上有好几道这样的勒痕,只不过痕迹非常浅淡,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366章 要谁死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御医在检查这具尸体的时候,也许会认为那道浅浅的痕迹是脚链勒出来的,所以并不会太在意。 但是凤倾城身为女人心里比谁都清楚,那种链子只是装饰品,挂在脚踝上很松,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痕迹是由凶手留下的。 根据御医的初步判断,南凌月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四个时辰前,那个时间正是宫里所有人睡得最深最沉的时候,也是所有守卫警惕心最松的时候,如果有人潜进来想杀死南凌月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南凌月又不是傻子,别人想杀她,她不可能不反抗,而反抗的话,她身上的那些痕迹就不可能如此浅。 凤倾城拧紧眉头,陷入沉思,片刻后转头看向身后,“对了,伺候凌月公主的侍女怎么说?昨晚她有什么异常吗?” 很快,人群里便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婢女,她眼眶红红的,看了凤倾城一眼神又很快低下头,没有看到她眼底的畏惧和憎恶。 凤倾城站直身体,走到她面前,“你是凌月公主的贴身婢女?” “是。” “我想问你,昨天晚上凌月公主回到寝殿后有没有什么异常?” “公主她昨晚……昨晚……”这位婢女拿眼角觑了凤倾城一眼,唯唯诺诺地绞着手指头,欲言又止。 旁边站着的一位南越使臣站了出来,大声道,“阿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没准这位瑞王妃真能替我们找出真凶呢!” 他最后一句话里隐着压抑的冷嘲热讽,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中深意。 叫阿茶的婢女大概是受了鼓舞,抬手直指凤倾城大声道,“是她!凶手就是瑞王妃凤倾城!大家不要被她的惺惺作态给骗了!” 凤倾城见她情绪突然如此激烈,微微扯了下嘴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装了!肯定是你杀死了公主!” “昨晚公主回来得很晚,一回来就把桌上的茶盏全砸碎了,她一边砸还一边骂凤倾城,说凤倾城欺她辱她之仇,她一定会千倍万倍地还回去。”阿茶说到这里,恨恨地瞪了凤倾城一眼,“是你!肯定是你怕公主找你报复,所以你就对她下了毒手!昨晚公主睡着后突然爬起来就往外走,整个人精神恍惚,还不许我们任何人跟着,你的巫术不是很厉害吗?肯定是你在搞鬼!” 凤倾城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如果你的胃很大,恰好厨房的鸡被人偷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认定偷鸡贼就是你?” 阿茶一怔,脸上的怒气更盛,“凤倾城,凶手肯定是你!你别想抵赖!凌月公主喜欢四殿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你害怕凌月公主会抢走四殿下,所以对她痛下杀手!” 沧彦洌冷冷掀唇,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对凤倾城无条件的支持,“昨夜本殿跟倾城一直在寝殿休息,哪有闲功夫来御花园?” 凤倾城听到这话,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跟他在湖里奋战的的场景,脸颊一热,正想说点什么,阿茶已经抢先出声,“你跟凤倾城是夫妻是一伙的,你当然会帮她说话!谁不知道凤氏巫术很厉害可以在千里之外驭尸杀人,凤倾城就算不到场,她想要谁死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第367章 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 凤倾城听到这话不禁笑了,“如果巫术真的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 这个婢女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危言耸听,真是可笑至极! 活人跟死人和尸体不同,要想用巫术控制一个大活人的精神是非常有难度又耗费精力的事。 除此之外,还必须要有她的贴身物品,或者她身体的某个部分比如头发指甲之类作为媒介。 凤倾城跟南凌月根本不熟,也没有她的贴身物,哪能操控得了她? 况且,她觉得昨晚已经给过南凌月教训,有什么仇怨,她一般当场就报了,在幕后下黑手完全不是她的作风。 不过,这位婢女的话倒是提醒了凤倾城,除了自己之外,在京城还有一个人的巫术可以操控别人的生死。 但是令人想不通的是,凤倾音远在凤府又足不出户,更是和南凌月无仇无怨,怎么会对她痛下杀手? 而且,凤倾音从哪里能搞得到南凌月的贴身物? 正当她走神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亭子里的两拨人马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够了!” 这时,南凌寒突然一声冷喝,所有人立即都噤了声。 “不管凶手是谁,在没找到证据之前,谁都没有办法妄下定论。”南凌寒俊脸上神色阴郁,眉眼间也尽是冷凉之色,“不过,既然凌月是在皇宫里出的事,本宫希望能尽快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沧傲天要处理繁重的国事,便把南凌月的这起命案交给沧彦洌来负责。 此时,听完南越太子的话,沧彦洌缓缓开口道,“你放心,本殿定会彻查此事,早日抓住真凶,给你们一个交待!” 南凌寒顿了顿,又道,“舍妹好歹是一国公主,本殿要求云苍以皇子之礼将她安葬,并且追封她为你的侧妃,灵位供进瑞王府。” 南凌月这次跟使臣一起来云苍国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平息战事而和亲,现在人虽然死了,但是该要的名份一样也不能少。 沧彦洌想都没想,当场便拒绝了,“以厚礼下葬没有问题,但是封号之事绝无可能。” 南凌寒眼神当即一沉,“为何?这是舍妹生前最大的心愿。” 沧彦洌扯了扯薄唇,语气毫不退让,“她活着的时候,本殿便说得很清楚了,不可能娶她。如今她死了,本殿更不可能让她的灵位入王府灵堂。” 南凌寒顿时被他的话激怒,眼眸冷冷一眯,“沧彦洌,你这是非要挑起两国的战事吗?” 沧彦洌冷嗤道,“南凌月的死本就与我们无关,你妹尸骨未寒,你便拿她来当作谈判的筹码,未免太冷血了些。” “不论有关无关,命案是出在你们云苍皇宫,你们不给本宫一个交待,本宫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若非要这么说,那本殿倒觉得南凌月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他们人在这种时候呛上,凤倾城皱起眉头大声道,“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对于凌月公主的死,我们所有人都很心痛。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大家就该齐心协力,而不是这么吵下去!” 此时,沧彦洌已经冷静下来,薄唇轻启,对沧晋吩咐道,“先把尸体抬入冰窖,除了仵作,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第368章 您可真是菩萨转世啊! 沧彦洌吩咐完,又一把拉起凤倾城的手腕,“你跟本殿出来,本殿有话问你。” “什么话?” 凤倾城的问题还没有问完,整个人就被他拉出了湖心亭。 男人迈的步子很大,一直等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才松开她的手。 “你想问我什么?”凤倾城揉了揉被他抓得有点疼的手腕,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沧彦洌盯着她的脸蛋,淡淡启唇,“关于凶手是谁,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凤倾城对上他那双幽暗深静的眸子,微微挑起唇角,“你不是也猜到是谁了吗?” 沧彦洌一听这话,眉峰不由拧了起来,“果然是她。” “除了她整个云苍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凤倾城视线一转,朝湖心亭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我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人不在皇宫里,到底是怎么拿到南凌月的贴身之物?” 明明南凌月跟她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对她痛下杀手? 难道在她的观念里,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毫无心理障碍吗? 凤倾城真的想不通,是不是只要每次陷害失败,她都会想尽办法继续玩这种杀人嫁祸的游戏? 沧彦洌闻言,静了片刻,“施行这种巫术,需要被害人的贴身衣物?” 凤倾城点头,“对。” 他眉头蹙得更紧了些,“昨晚本殿明明让沧晋把南凌月丢在湖心亭里的衣物都处理掉了,况且皇宫里守卫如此森严,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混进来。”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 京城,刘老头家的四合大院里。 刘老头听到敲门声,冲着门口问了一声,“谁啊?” “是我。” 当听到这极有特点的粗嘎嗓音,刘老头立即把手里还没洗完的衣服扔下,小跑着去开门。 当看到站在门外的凤倾音,更是满脸惊喜,“恩公!您可真是菩萨转世啊!请受老朽一拜!” 说着他双手作揖,要给她磕头。 不过凤倾音一把将他拉住,面巾后的眉头皱了皱,嗓音粗哑地开口道,“我还没有死呢,别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恩公,你就是我们家远儿的再生父母,别说是给您行礼,哪怕您立即要了老朽这条命,老朽也死而无遗!” 凤倾音很不习惯他的热情和感激,“我帮你们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从今天起你儿子要替我做三年的事,来抵消恩情。” “是是是,恩公今日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吃饭吧,老朽去买几条鱼回来……” “不必。”他的话还没说完,凤倾音便直接打断他,“我来找你儿子,只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好好好。”刘老头也没有勉强,扭头朝着屋里喊道,“远儿,你快出来,恩公来了!” 刘思远昨夜很晚才回来,从上床睡觉到现在不过才三个多时辰。 清早,刘老头叫他起来吃早饭他都没有理会,可是此时当听到‘恩公’这两个字,他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朗声道,“来啦!” 刘思远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对着以前从来不屑照的铜镜很仔细地照了照,确定发丝一丝不乱,他才大步走出卧房。 第369章 想要挖掘她的秘密! 当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凤倾音,刘思远又拉了拉身上的袍子,这才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等走到近处,他对她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恩公!” 凤倾音受不了他们父子俩如此叩拜,粗嘎着嗓子再次强调,“不必向我行礼,我说过我会从你身上收取回报的。” 刘思远望着她对双露在面纱外的眸子,默了片刻,“可是,不叫你恩公,我该叫你什么呢?” 这算是在变相地问她姓名,他生怕她会拒绝,紧张地两只手都不由握成拳头。 凤倾音沉默着,略微思索了片刻,“你叫我阿音吧。” 阿音,阿音。 刘思远在心底默默把她的名字念了好几遍,才点头道,“好,阿音。” 刘老头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远儿,你好好招待阿音,我出去买点菜。” “好。” 等刘老头一离开,刘思远就迫不及待地再次道,“阿音,你真的太厉害了,我的腿现在不仅已经可以走路,而且我感觉腿部比以前更加有力量了。这简直太神奇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用什么治好我的?” 凤倾音无视他的问题,不答反问,“宫里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昨天夜里悄悄潜入皇宫的人正是刘思远,他以前在宫里当过差,对皇宫的结构也很熟悉。 只不过他不太明白,凤倾音为什么让他去偷南越公主的东西。 刘思远听到这话,怔了怔,伸手挠了挠了后脑勺,“这个……我还没有去打探。” 其实,按照凤倾音的顾忌,皇宫里现在肯定已经闹翻了天,只不过南越公主的死关乎到两国的和平友好,肯定被人封锁了消息。 刘思远就是昨夜潜入皇宫偷走南凌月耳环的黑衣人,他把耳环偷出来后便送去给凤倾音。 凤倾音利用那只耳环作媒介,对南凌月施了黑巫法,让她像个傀儡人一样跳湖自杀。 其实,在跳进湖里之后,南凌月曾经夺回过自己的意识,只不过后来凤倾音又催动湖里的水草把她缠住,后来她便被拖进水里活活淹死。 凤倾城在她腿上发现的那些轻微的勒痕就是水草缠住南凌月时留下的,由于缠的时间很短,再加上在湖水里泡了好几个时辰,那些痕迹就变得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了。 凤倾音长年在凤府待着,既没有朋友也没有闺蜜,所以消息其实也很闭塞。 听完他的话后,眉头皱了皱,“行吧,你尽快帮我打探到消息,越快越好。” “没问题。”刘思远说完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我待会儿打探到消息后要怎么跟你联络?” 其实,他这也是变相想问到她的住址,也想对她有更多的了解。 这个女人把自己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还将大半张脸都蒙住,整个人都像是一个谜,充满了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挖掘她的秘密。 凤倾音抿着唇瓣,考虑了片刻,淡淡道,“傍晚的时候,我会再过来找你。” 刘思远没有从她口中套出任何想知道的信息,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与失落,不过到底没有再多问,点头道,“好。” 第370章 原本戴着的流苏耳环不见了! 皇宫的冰窖是为了夏天储存食物,让食物的保质期更久一点。 不过由于突然发生这么大一起命案,冰窖里的很多食物都被移了出来,腾出位置来停放尸体。 此时,沧彦洌陪着凤倾城来到冰窖的入口处,这里有一队侍卫守着。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再检查一遍尸体。”凤倾城刚才在亭子里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漏的,所以想再看一次尸体。 “是!” 侍卫让到一旁,给他们放行。 冰窖建在地下,穿过长长的通道,凤倾城的脚刚踏进去,立即便感觉到阵阵寒气从脚底往上蹿。 凤倾城一抬眼便看到了南凌月的尸体,被放在一具透明的冰棺中。 安安静静的,和她以往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的尸身已经被穿上了长裙,由于冰窖温度太低,她的眉毛和头发上都凝起一层冰霜。 沧彦洌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心再看,心底也不禁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愧疚感。 他迟疑了一片刻后,薄唇轻启,缓缓出声道,“其实,南凌月原本是可以不必死的。” 凤倾城正在检查尸体的动作重重一顿,扭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沧彦洌把昨晚阿离做梦的事跟她说了一遍,低低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怅然,“本殿当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如果那个时候本殿派人提前去御花园守着,南凌月的悲剧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沧离有预见未来的能力,这一点凤倾城之前便听他提起过。 此刻,见男人眉峰紧蹙,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宽慰他道,“人死不能复生,当时你也没有想那么多,别自责了,有些事也许是冥冥之中便注定的。” 沧彦洌昨晚在宴会上被南凌月下了药,哪怕后来药效解除,身体也处于疲乏状态。 因此当沧离噩梦惊醒,说湖里有没穿衣服的人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反感。 如果当晚南凌月没有给他喝那杯下过药的酒,他应该会深究一下阿离的梦。 所以,很多事的发生都是存在因果关系的。 沧彦洌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曾经在战场上他杀敌无数,如果每杀一个人就愧疚一次,他早就愧疚而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南凌月的死似乎成了他心底的一根刺,不至于痛到要人命,但是却时不时地痛一下。 凤倾城很能理解他的这种心理,人之初,性本善,南凌月也不算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只不过是喜欢他的方法偏激了一些。 现在她死了,她做过的那些坏事自然也随之消散,大家心里也只剩下对她的同情与惋惜。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淹死在湖里,还一丝不挂,这种死法实在太屈辱。 沧彦洌垂眸,看着眼前这张明艳白皙的脸蛋,心里的阴霾也散了不少。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不再看南凌月的尸体,“你看吧,本殿在门口等你。” “好。”凤倾城做检查的时候,还需要再把南凌月的衣服扒下来,有他在确实不太方便。 而就在她凑近冰棺,准备拉开南凌月领口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南凌月的右耳朵上是空的,原本戴着的流苏耳环不见了! 第371章 原来是个贪玩的小鬼! 凤倾城眼眸一眯,扭头往门口喊了一声,“沧彦洌,你快过来!” 沧彦洌听到她的声音,神色一紧,转身大步走回冰窖,“怎么了?” “你看!南凌月的耳朵上少了一只耳环!”凤倾城指着南凌月空荡荡的右耳,神情有些凝重,“我怀疑凶手很可能是拿走了南凌月的耳环,并且以耳环为媒介对她进行精神控制。” 沧彦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南凌月看过去,沉默了几秒钟后,缓缓开口道,“丢了一只耳环并不能证明是被人拿走的,也有可能是她溺水的时候掉进了湖里。” 凤倾城原本还以为掌握了一点小线索,听完这话不由泄气地长叹一声,“你说得对,除非能证明凶手的手里有耳环,否则少一只耳环好像真的说明不了什么。” 沧彦洌见她一脸无奈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安慰道,“你也不用泄气,没准这真的是一条有用的线索。” “嗯。”凤倾城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冰棺里的人,“我们先回去吧。” “好。” 然而,他们刚走出去没多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几队侍卫匆忙从他们身边经过,往前面跑去。 凤倾城心下疑惑,拉住其中一人问话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转头看向她,恭敬地回道,“回王妃,有刺客闯进皇宫,现在所有人都在找刺客。” “刺客?”凤倾城侧目看向沧彦洌,“会不会跟凶手有关?” 沧彦洌抿了抿薄唇,略微思考了几秒钟,“如果真的是她,应该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皇宫,太冒险。” 凤倾城对他的这个猜测很认同,不过也更伤脑筋了,“可是,如果不是她会是谁呢?” 沧彦洌勾了勾唇,淡淡道,“既然好奇,不如跟过去看看情况。” 凤倾城点点头,“好!” 皇宫偏西北方位,刘思远刚才在与守卫交手的过程中,受了点轻伤。 他一路逃到这里,从黑色长袍的下摆处扯下长长的布条,把伤口粗粗包扎了一下。 “叔叔,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传来一道清脆的小奶音。 刘思远一惊,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同时,警惕地抬手摁上腰间的软剑。 然而,不等他把软剑抽出,他的袍子忽然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攥住,“叔叔,叔叔!” 刘思远垂眸,一只胖乎乎带着五个小肉坑的手便映入眼帘。 他顺着这只手看过去,视线撞上一双乌黑晶亮的大眼睛。 抓着他衣服不放的是个穿着一件合身小僧袍的小和尚,从外表看大约只有三四岁的模样,粉雕玉琢的五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刘思远眼底的杀气散去,放缓了语调问道,“怎么了?” 沧离抬起小手往他身后的那棵桃树一指,软糯着小奶音,大眼睛眨巴眨巴,“叔叔,我的风筝飞到树上去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拿下来?” 原来是个贪玩的小鬼! 刘思远见他目光澄澈,暗自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没问题。” 他走到桃树下,足尖轻轻在地上一点,跃身而起,轻轻松松便把挂在枝头的那只风筝取了下来,“喏,拿去吧。” 第372章 刺客好像带走了……小世子! 沧离接过风筝,开心地弯起大眼睛,“谢谢叔叔,你真是个大好人!” 刘思远被他天真无邪的笑容感染,微微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低喝声,“站住!” “刺客在那里!” 刘思远望着朝他这个方向追来的侍卫,脸色不由一变。 糟糕! 被发现了! 刘思远见他们人数众多,低头看了看站身边的小光头,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尽管他已经卧床三年,但是刘老头怕他会闷出毛病,时常跑到他卧房给他讲一些京城发生的新鲜趣事。 而上个月他就听他爹提起过,四殿下去迦南寺接回了从小出家为僧的小世子。 这个小和尚五官精致,看起来神气活现,应该就是那位小世子。 今日既然碰到他,也只能怪这个小家伙运气不好。 当然,他也不是想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杀手,他只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 眼看着那些侍卫越逼越近,刘思远对拿着风筝的小家伙说了声‘对不住’,然后反手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处。 沧离正开心地拿着风筝,对他的动作一点儿防备也没有。 于是,他只感觉后颈处一痛,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刘思远像拧小鸡一样把他拧起来,忍着伤口处的疼痛,纵身一跃,在桃树枝上借力一点,翻过高高的宫墙,一下子就消失了踪迹。 而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过了不多久,凤倾城和沧彦洌也赶到这边。 “怎么样,刺客抓到了吗?” “回王妃,让他跑了。”为首的侍卫回完之后,抬起眼帘朝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凤倾城挑了挑眉梢,“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 他是侍卫首领,追过来的时候跑在第一个,所以刚才刺客掳走沧离的全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 无奈他离得太远,没能及时阻止刺客。 凤倾城感觉他想说的话跟自己有很大关系,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不喜欢被人吊胃口,眉头又是一挑,“男子汉大丈夫有事说事,不要吞吞吐吐。” 那名侍卫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回禀道,“刺客好像带走了……小世子!” “你说什么?”凤倾城眉头一皱,像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再说一遍!” 侍卫看着她突然冷下去的神色,脊背微僵,迟疑着回道,“刺客似乎拐走了小世子,不过刚才事发突发,刺客速度又快,属下也无法肯定他抓走的孩子是不是小世子。” 后宫里有嫔妃三千,除了已经长大成人的几个皇子公主外,确实有两三个跟阿离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皇子。 凤倾城见他说得如此模棱两可,心头一紧,急急道,“刺客是从哪里逃走的?” 侍卫首领缓缓抬手,指向桃树方向,“那边。” 凤倾城没有再多说,大步朝着那颗桃树走去。 明明从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到桃树那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可是她就想走近一点再确认一下。 她还没有走到桃树下,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第373章 这个小和尚哪儿来的? 凤倾城低头一看,只见脚下踩着的是一只河马风筝。 上次玩的那只风筝不小心被阿离搞坏了,小家伙便缠着她又做了一个。 这只河马画得很粗糙,纯现代q版画风,仅此一个,所以她百分之百肯定是阿离留下的。 凤倾城弯腰,慢慢把地上被自己踩坏的风筝捡起来。 这时,沧彦洌停在她的身边,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风筝上,沉吟了几秒钟后,对身后的侍卫道,“吩咐下去,立即封锁所有宫门,务必抓住掳走小世子的刺客。” “是!” 侍位领首得到命令,带着所有人快速离去。 “沧彦洌……”凤倾城脑子乱糟糟的,抓着风筝的手越来越紧,连喉咙都干涩沙哑,“你说阿离会不会有事?” 她漂亮的脸蛋上尽是担忧之色,“放心,不会有事的,本殿一定会找到他!” 凤倾城的手不自由地再次收紧,“你说,那个刺客进宫的目的会不会就是阿离?” 如果是特意来抓阿离的,那么就难说了。 沧彦洌眸色一紧,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温声安慰道,“阿离只是个孩子,对方就算抓了他,肯定是另有所图。” 只是但愿抓他的人并不知道沧离的特殊能力,如果阿离能预知未来的秘密被传出来,将来会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 “沧晋。” 沧彦洌对着身后叫了一声,沧晋身形一闪,很快便出现在距离他们丈许外的空地上,“属下在。” “你马上带人去找小世子!” “是!” 另一边,刘思源知道皇宫里有条生僻静的小路通向宫外,那是几年前他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这条路别说是晚上,就算白天也极少有人经过。 他扛着沧离,一路狂奔,自从腿被凤倾音治好后,他的那条伤腿恢复得比没受伤之前更好,连脚程都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天没黑就来皇宫打探消息。 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才会导致现在逃得这么狼狈。 只不过这个从宫里顺手偷出来的小和尚要怎么办? 半路把他扔掉不太现实,可是一直带着好像也是个负担。 刘思远又往前跑了很远一段路,在确定追兵没有追上来后,才渐渐放慢速度。 他甚至有好几次都想把这个小家伙从肩膀上丢下去,但是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又天真可爱的小脸蛋,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只能先带回去再说。 刘思远只稍微休息了片刻,便再次加快速度。 他连家都没有回,便直接去了跟凤倾音约好的巷子。 果然,一进巷子就看到凤倾音负手站在那里。 他知道,她向来很守时。 “抱歉,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刘思远站定身形,重重喘了几口气,又接着道,“我已经都打探清楚了,南越公主死了,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搜查凶手的下落。”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问道,“那位南越公主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不该你知道的事就不要问,”凤倾音转头,露在面巾外头的眸子往他身上一扫。当看到他扛着的在肩头的小光头时,神色微微一怔,“这个小和尚哪儿来的?” 第374章 有怪叔叔要吃人呀! 刘思远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小光头,如实回道,“顺手从宫里带出来的,当时情况紧急,原本想拿他当人质的。” 凤倾音眸色一黯,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确认道,“这孩子是你从宫里偷出来的?” “嗯。”刘思远见她眼神突然冷凝了几分,迟疑着追问道,“……有什么不妥吗?你若是觉得麻烦,我再找个机会把他送回去?” “不必。”凤倾音走近几步,视线落在沧离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蛋上,唇角不由勾了勾,“把他给我吧。” 刘思远疑惑地望向她,“你要他做什么?这小东西留在我们身边是个麻烦。如今他突然失踪,皇宫里的侍卫肯定在找寻他的下落,我们最好在别人发现之前,把他处理掉。” “如此胆小,能成什么大事?”凤倾音嗤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接着道,“我留着他,自然有我的用处。” 刘思远神色微僵,不过到底没有再多说,把肩膀上的孩子递给她。 而就在这时,被他提在手里的小家伙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 刘思远一惊,抬手又想把他打晕,沧离望着他举起的手,眼神还有些小迷糊,不过大脑已经对危险做出本能地反应。 他小身体用力一扭,挣扎着要跳下来,刘思远始料未及,被他当场挣脱。 沧离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警惕地瞪着他,“坏叔叔,你为什么要打阿离?” 凤倾音刚才凑近看他便是想确定他的身份,如今他一开口,她就更加确定这个小和尚就是凤倾城的便宜儿子。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他,心里在暗自盘算着要怎么利用这个顺手牵羊偷回来的小东西。 刘思远抬眼看向凤倾音,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出她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可是凤倾音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沧离,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金元宝。 沧离等了好一会儿,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把小眉头一皱,提高了音量,“坏叔叔,我在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要抓我?” 刘思远低头望着两手叉腰的小家伙,见他完全没有做阶下囚的觉悟,故意板着脸吓唬他,“我听说小和尚的肉特别肥美,所以想抓一只来尝尝。” 沧离对上他可怕的眼神,吓得小脸一白,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别吃我,我不是小和尚,而且我的肉一点也不肥美!” “怎么会呢?你养得肉嘟嘟的,看起来就很美味。”说着,刘思远还很夸张地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得我都饿了。” 沧离两条小短腿又往后退了几步,大眼睛乌溜溜地转着,想找机会逃跑。 当他的视线不经意瞥到站在旁边的凤倾音时,飞快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同时向她发出求救信号,“救命啊!有怪叔叔要吃人呀!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我娘亲?” 凤倾音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冲过来,被他抱了个正着,怔了小片刻,才缓缓低头朝他望去。 第375章 娘亲!原来是你呀! 她动了动唇,正酝酿着要说点什么狠话让他松手。 谁知小家伙在对上她眸子的那一刻,眼睛一亮,抱着她大腿的手也更紧了,像是找到组织一般,“娘亲!原来是你呀!” 凤倾音听着那一声‘娘亲’,蒙在布巾后头的脸重重一僵,连话都忘记说了。 而旁边的刘思远更是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俊眸瞠大,看看凤倾音,又看看小家伙,觉得他的兴奋不像是装出来的。 震惊过后,他忽然想起之前凤倾音替他治疗腿伤时,他曾经在她身上闻到过淡淡的香味。 那种夹杂着苦涩药气的馨香,根本不可能来自男人。 再加上凤倾音每次现身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他一直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猜想和怀疑。 此时,当听到沧离的这一声‘娘亲’,他一下子释然,原来她真的是女子。 可是,在那之后,他心底却涌起更多的失落与遗憾。 原来,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正在他伤感之际,只听凤倾音粗嘎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我不是你娘亲。” 当听到从她口中发出的陌生嗓音时,沧离愣住,抱着她的手也松了开来。 他往后退了两步,仰着小脸蛋很认真地盯着她那双露在外头的眼睛看了又看,皱着小眉头坚持道,“可是,你就是娘亲呀!虽然娘亲变了声音,还把脸遮起来了,但是阿离还是能一眼认出你!” 刘思远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目光却是一眨不眨地紧紧落在凤倾音脸上,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而凤倾音却并没有再解释,只是淡淡凉凉道,“随你吧,你开心就好。” 刘思远听着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忍不住脱口追问道,“那你究竟是不是这个小和尚的娘亲?” 凤倾音微微侧目,一个眼风扫过去,眼角处泛着丝丝冷光,“你说呢?” 对上她冰冷警告的眼神,刘思远表情呆了呆,身侧的手指不由攥紧了几分,“抱歉,是我逾矩了。” 凤倾音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唇角,“无妨,你把今日在宫里打探到的消息告诉我。” 刘思远便把凌月公主死后,宫里在追查凶手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凤倾音眼底噙着一丝若无似有的嘲弄,“跟我猜想的差不多,好了,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赶紧回去吧,记得把伤口处理下,身上这套衣服也尽快处理掉。” 刘思远一直在极力掩饰自己受伤的事,没想到居然被她发现了,心里一阵动容,“好,你小心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嗯。” 在她跟刘思远说话的过程中,沧离一直躲在她身后不吭声,直到刘思远走得没影了,小家伙才从她身后走出来,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娘亲,那个吃人的坏叔叔走掉了吗?” 凤倾音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晦暗难辨的神色,不过很快她就以寻常的语气回道,“嗯,走了。” 沧离拍了拍小胸脯,放心不少,“娘亲,那个叔叔是坏蛋,以后我们离他远远的好不好?” 凤倾音从来没有跟小孩子打过交道,听着他在耳边聒噪,眉头皱了皱,“嗯。” 第376章 娘亲,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娘亲,娘亲,你是什么时候出宫的,为什么没有告诉父王?”沧离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耐烦,兴冲冲地跟在她身边,完全没有一点儿防备之心。 凤倾音懒得搭理他,他也不恼,一个人自说自话,自问自答。 走了没多久,沧离忽然发现他们走的方向越来越偏,既不是回王府,也不是去皇宫。 他脚步一顿,扭过小脸看向她,“对了,娘亲,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不回宫吗?” “嗯。”凤倾音这张脸虽然跟凤倾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她的嗓子天生粗哑难听,多说一个字都有暴露的可能。 不过小孩子很天真,再加上她刚刚把他从刘思远手里救出来,他潜意识里对她就开始产生依赖情绪,怎么可能会怀疑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凤倾音一身灰色袍子,还蒙着脸,周身透着一股神秘感。 而沧离长得粉嫩,光溜溜的小脑袋瓜子,再配上一件小僧袍说不出的可爱软萌。 这样的组合在路上很惹人眼球,哪怕凤倾音特意挑了一条人很少的路,可是回头率依然很高。 凤倾音抿唇沉吟了片刻后,视线扫过旁边的一条深巷,伸手就想拉沧离改变行程。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沧离的衣服,忽然一只小手就伸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娘亲娘亲!你快看啊,那里有冰糖葫芦,阿离想吃冰糖葫芦!” 凤倾音微微一愣,垂眸,视线扫过他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只小手,只觉得他的手热热的,暖暖的,好像跟她的手很不一样。 “娘亲!娘亲!”见她并没答话,只是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发呆,沧离用力晃着她的胳膊,“买糖葫芦好不好?” 凤倾音回过神,从腰袋里掏出碎银丢给他,“去吧。” 沧离捏着碎银,开心地弯起大眼睛,“谢谢娘亲,娘亲最好啦!” 说完,他转身跶跶跶跑到卖糖葫芦的摊位前,很快便拿着两个糖葫芦又跑了回来。 “娘亲!娘亲!这个给你!”他将右手上的糖葫芦递给她,自己舔了一口左手上的糖葫芦。 凤倾音望了一眼他手里的糖葫芦,皱眉道,“不吃。” 她素来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不过沧离没有泄气,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半撒娇半耍赖,“娘亲,你吃嘛,糖葫芦可甜可好吃了!你要是不吃,阿离也不吃!” 凤倾音没有哄小孩子的闲情,粗声粗气地回道,“不吃拉倒!” 沧离先是一愣,随即撇了撇小嘴,一副委屈到不行的小模样,“娘亲,是不是阿离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凤倾音从来没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也没办法理解一个不点儿大的小东西哪来那么多废话? “闭嘴,吃你的糖葫芦!” 之前说话的时候,她还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是说的话一多,粗嘎的嗓音便暴露无疑。 沧离很机灵,一下子便听出了端倪。 他小眉头蹙了蹙,首先想到的却并不是怀疑她的身份,“娘亲,你是不是生病的,声音怎么变哑了?” 第377章 娘亲,你的腿怎么了? 凤倾音其实刚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担心会暴露身份,毕竟用凤倾城这个身份哄骗这个小东西的话,办起事来会方便许多。 此刻,当听着小家伙关切的问话,她很不习惯地抿了抿嘴角,“没事。” 说完,她不在看他,大步往巷子那边走去。 她和凤倾城的身形也完全相同,所以光从外表看,几乎没有办法分辨出这两个人。 然而,凤倾音走路一快,腿上先天的缺陷便暴露出来,她的那条伤腿走起路来有点颠簸。 沧离是个很敏锐的孩子,当看出她两条腿走路不太和谐后,举着两串糖葫芦追上去,“娘亲,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呀?” 凤倾音非常不习惯一个不及她大腿高的小不点来关心她,同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你烦不烦啊?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沧离被她一吼,不由瑟缩了一下小肩膀。 他抬头仰望着她的侧脸,犹豫了几秒钟后,很小声地问道,“娘亲,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如果不开心可以告诉阿离,阿离会想办法逗你开心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踮起小脚尖把糖葫芦往她嘴边送,“娘亲,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就跟我说,人要想活得长命百岁就要天天开心。万一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吃点甜舔的东西就会好起来的!” 了敬大师虽然是得道高僧,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很爱吃甜食,所以一口牙已经掉了不少。 沧离在迦南寺里生活的这几年,他为了避免小家伙吃粮把牙齿吃坏掉,时常监督他不让他多吃糖葫芦。 有时候,如果发现谁给他带的糖葫芦超标,了敬便会没收几串。 不过除了阿离,大概没有人知道那些被没收的糖葫芦全都进了主持方丈的肚子。 他安慰人的话还真够天真无邪的,凤倾音在心里冷笑一声,“我不想吃。” 沧离依然不放弃,竖起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娘亲,你吃一口嘛,就吃一口。我不骗你的,心情真的会变好哦!” “我说了不想吃,你烦不烦啊?” 凤倾音没忍住直接吼了他一声,沧离小嘴一撇,委屈得红了眼眶。 不过他忍住了眼泪,耷拉下小脑袋,“阿离知道娘亲心情不好,阿离不吵娘亲了。” 凤倾音明明对小孩子无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底竟然生出几丝愧疚,甚至还想安慰他几句。 不过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带走这个小鬼可不是真的要拿他当儿子的。 当然,她也不可能把他带回凤府。 两人穿过长长的巷子,凤倾音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进了楼上的房间,沧离在里头扫了一圈,原本闷闷不乐的小脸蛋上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娘亲,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小孩子的伤心来得快去得了也快。 凤倾音对上他的视线,淡淡应了一声,“嗯。” 沧离舔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拧了拧小眉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父王一声,免得他找不到我们会着急?” 凤倾音原本就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让凤倾城知道沧离在自己手中,小家伙的这个提议正中她下怀。 第378章 娘亲放心,阿离会乖乖等你回来! 凤倾音看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后,出声问道,“要不你写个纸条,我让人送去给你父王?” 沧离伸手挠了挠小光头,鼓着小腮帮子想了想,回道,“娘亲,阿离画个画给父王,他看到就会明白的。” 凤倾音懒得管他是画画还是写字,不过看他年纪这么小,估计也认不全几个字。 她没有反对,点头道,“行,那你想想画什么,我去拿纸和笔。” 凤倾音走出房间,跟小二要来宣纸和毛笔,铺在桌子上。 见沧离趴在窗边吃糖葫芦,她伸手敲了敲桌子,“过来画吧。” “好!”沧离很听话地从窗前跳下来,走到桌子跟前,他伸手拿起毛笔很认真地想了想,对她道,“娘亲,我就画你以前教我画的河马吧。” 凤倾音闻言,心下微动,“好,就画河马。” 他画的暗号如果是凤倾城教的,那么到时候可信度更高。 见他趴在桌子上有模有样地开始构图,凤倾音再次开口道,“我要出门一趟,很快回来,你不要乱跑,知道吗?” 小家伙埋头专心作画,连头都没有抬,“嗯!娘亲放心,阿离会乖乖等你回来!” “万一有人敲门,除了我以外,不管来的是谁都不能开门知道吗?” “知道啦!” 凤倾音又深深盯着他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凤渃死后,她从凤家别苑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安魂香。 用沧离当诱饵把凤倾城引出来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要准备好灵魂互换需要的一切必要条件,成败在此一举。 等凤倾音拿了安魂香和三足鼎回到客栈,她发现沧离已经趴在桌子跟前睡着了。 在他的小胳膊底下,压着一张刚画好的画。 只见宣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两个四条腿的动物,她辨认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出他画的究竟是马还是河马。 不过她认不认识不要紧,只要凤倾城认识就够了。 凤倾音把沧离画好的宣纸叠起来收进怀里,又在房间里点了能让人睡得更久的香,然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深巷里,刘思远望着缓缓朝自己走近的灰袍女子,开口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凤倾音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你把这个送进宫。” 刘思远接过信封,挑了挑眉头,“现在?” “对,立刻!马上!” “好,我知道了。”刘思远把信封收进怀里,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送给谁?” 凤倾音敛眉,掩去眸底的神色,静默了几秒钟后才吐出毫无感情的三个字,“沧彦洌。” “那个孩子……”刘思远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到底什么也没有问,“好,我马上去。” 凤倾音视线瞥过他包扎过的那条胳膊,想了想,再次出声,“站住。” 刘思远脚步微微一顿,“还有什么吩咐?” 凤倾音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覆上他的伤,刘思远怔住,下意识地想把手臂移开,却听她冷斥了一声,“不要乱动。” 于是,他便不敢再乱动,不一会儿,他只感觉手臂处的伤口一热,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伤口处的痛感好像全部消失了。 第379章 用追踪术有几成把握能找到阿离? 刘思远震惊地望着自己那条完好如初的手臂,眼底满满都是不可思议,“我的伤……好了?” 凤倾音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粗嘎的嗓音听在耳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治好你的伤是不希望你拖我的后腿,快去快回吧。” “好!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人发现!”刘思远说完,身形一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巷子里。 凤倾音站在原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神色。 过了没一会儿,她缓缓转身离开,在凤倾城赴约之前,她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皇宫里,因为刺客掳走小世子的事,守卫又加强了一陪,而凤倾城所住的寝殿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你别拦着我,我现在要去找阿离!” 从沧离失踪到现在已经两三个时辰了,可是那些侍卫一点儿消失也没有,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沧彦洌望着她焦躁的神色,轻启薄唇,温声道,“沧晋带着几队人马全城搜查,相信很快就会有阿离的消息。” “他找他的,我找我的!”凤倾城真的是一秒钟都等不下去,只要一坐在这里,她就会胡思乱想,生怕掳走阿离的刺客会对他下毒手。 相较于她激烈的反应,沧彦洌的情绪还算平静,“刺客来宫里应该不是冲着阿离来的,也许只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阿离,只要不对刺客产生威胁,阿离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万一有呢?万一阿离看到了刺客的脸,刺客打算杀人灭口,怎么办?”凤倾城没他那么乐观,连语气都很焦躁,“阿离什么都不懂,如果刺客真的要对他做点什么,他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不行,我要亲自去找他!” 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外头走,可是在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凤倾城视线落在男人的大手上,很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沧彦洌,你拉我做什么?” 沧彦洌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本殿记得你曾经说过,巫术里有一种快速找人的术法,你会不会?” 他的话犹如一记惊雷直接打在凤倾城的天灵盖上,一下子就把她打清醒了。 “对啊!我可以用追踪术找阿离!” 凤倾城真的是急糊涂了,满脑子都是阿离被奸人迫害的画面,又把巫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沧彦洌垂眸睨了她一眼,又问,“用追踪术有几成把握能找到阿离?” “百分之百。” 见她语气肯定,沧彦洌点了下头,接着道,“这种术法需要准备什么?本殿可以帮你。” “不需要人帮忙,只要一件阿离的贴身之物。” “这个好办,本殿去拿阿离的衣服。” 沧彦洌很快找来一件儿子平日穿的小僧袍,递给她,“有这个就可以了?” “嗯。”凤倾城把沧离的小僧袍往桌子上一放,闭上眼睛开始施展追踪术。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念术语,忽然一道冷芒从殿外飞袭而至,直射向他们所在方向。 “小心!” 沧彦洌拉着她,一个闪身,避开了那道冷芒。 只听‘叮’的一声,一柄短箭钉入他们身后的屏风上,而短箭尾端挂着一个信封。 第380章 刺客是冲你来的? 沧彦洌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低低的嗓音透着关切,“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凤倾城摇摇头,侧目望向屏风上的的那柄短箭。 沧彦洌起身走过去,将短箭拔出,将那个信封取下来看了一眼。 只见信封上用毛笔写着五个大字——‘凤倾城亲启’。 他拢了拢眉心,眼底浮起一抹疑虑之色,“这封信是写给你的?” “什么信,我看看。”凤倾城接过他手里的信封,从里头把信纸取出来打开,当看到信纸上画着的河马时,她瞳孔重重一缩,“这是阿离画的!”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步冲出寝殿。 此时,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把整个皇宫都染成了淡金色,琉璃瓦折射着夕阳的余晖,美轮美奂。 不过,凤倾城无意欣赏这样的美景,视线从高高的宫墙上掠过,远远看到有黑影一闪而过。 她咬咬牙,毫不犹豫地追过去。 然而,她的脚程不算太快,而那道黑影足下功夫又极好,追了好远一段路都没能追到。 凤倾城咬咬牙,继续往前追,可是她几乎绕着高高的围墙追了大半个皇宫的距离,依然连个影子都没有追上。 跑到最后,她体力透支,渐渐减慢了速度。 闭了闭双眼,她泄气地往墙边一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脚步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果不其然,下一刻,耳边向起男人低沉的嗓音,“那封信里说什么?阿离是不是在刺客的手里?” 凤倾城知道他刚刚也去追刺客了,不过看样子显然也追丢了。 她点点头,“绑走阿离的人让我独自去赴约。” 这个答案倒是在意料之外,沧彦洌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抿了抿薄唇,“莫非……刺客是冲你来的?” 之前他们都以为刺客跟杀死南凌月的凶手有关系,不过现在方向好像有点跑偏。 那个刺客进宫后并没有去南越使臣所住的别宫,反而掳走了沧离,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凤倾城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信,信纸上除了沧离画的河马外,还写着一个地址,让她单独去赴约。 谁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她当然不可能傻乎乎地就这么跑过去。 她抬眼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先回去找一下阿离的位置。” “嗯。” 等回去,凤倾城便用沧离穿过的小僧袍作为媒介,施展追踪术。 夏日的夜晚,最常见最好操控的莫过于萤火虫。 几只萤火虫像是受到白光的召唤,从窗外飞来,绕着沧离的僧袍转了几转,然后便朝门外飞去。 凤倾城急忙从桌前起身,扭头看了沧彦洌一眼,“走,跟着它们就能找到阿离!” 之前沧彦洌对她的巫术依然持怀疑态度,不过她连南凌寒那双瞎了三年的眼睛都能治好,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实力。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便直接跟着她一块出宫。 两人跟着萤火虫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凤倾音带沧离住下的那家客栈。 凤倾城直接上了二楼,见萤火虫停在某个房间的门前打转,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那扇木门。 第381章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阿离!” 她的脚还没有踏进门槛,便朝着房间里唤了一声,不过并没有得到回应。 凤倾城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可是视线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沧离的身影。 那几只萤火虫飞进来之后,便停在床上,围绕着被褥不停打转。 凤倾城看着被子里突起一个小小的鼓包,赶紧上前一把将被子掀开。 被子里是一个枕头,枕头上套着沧离今天穿的那件小僧袍! 显然,对方防着她有这一手,早已带着沧离提前离开。 凤倾城缓缓伸手将沧离的那件小袍子拿起来,在来之前,她还不能肯定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沧离,不过放眼整个云苍,能对她如此了解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转身,她刚准备回凤府,耳畔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桌子上有纸条!” 凤倾城抬眼,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张便签。 她走过去把那张纸拿起来,低头扫向纸条上写着的两行小字。 来凤家别苑,记住只能一个人来! 如果你敢带别人,就等着替这个小光头收尸吧! 凤倾城视线一震,右手狠狠收成拳头,几乎要把这张纸生生捏碎。 沧彦洌见状,关心地问道,“纸条上写着什么?阿离在哪里?对方提出什么条件?” 凤倾城转头看了他一眼,想到纸条上写的内容,用力咬了一下唇瓣,“沧彦洌,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沧彦洌扫过她脸上的表情就猜到她要说什么,“本殿陪你一起去。” 凤倾城立即道,“你不能去!否则阿离会没命的!” 沧彦洌俊美的脸庞上神色微沉,眼底浮起一抹阴霾,“是凤倾音搞的鬼?” 他这话虽然是疑问句式,但是语气很笃定,显然是已经猜中了答案。 凤倾城也没有瞒他,点头道,“是她,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把阿离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沧彦洌眸色深了几许,“本殿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凤倾音那个女人阴险狡诈,你这样的个性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凤倾城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说她在某些时候太过心慈手软,所以才会让凤倾音有了一次又一次的可趁之机。 不过,这也不能怪凤倾城,她骨子里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而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重生后的云苍,她做事最讲究的是证据。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办法指认凤倾音。 况且凭借世人对凤倾音先生性残缺的同情,她就算把真相捅出去,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甚至还会被凤倾音反咬一口。 凤倾城微微勾了下唇角,眼底带着一抹自信,“放心,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沧彦洌见她如此有信心,也没有再坚持,静默片刻后,又道,“她约你的地点在哪儿?本殿给你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内你没有带着阿离出来,本殿便带人进去。” 他倒不是怀疑她的能力,只不过凤倾音这个人阴险歹毒,他担心她会着了凤倾音的道。 凤倾城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想了想,没有拒绝,“好,我们以半个时辰为限!” 第382章 让你变成小瘸子! 凤家别苑。 凤倾音腿脚不便,把昏迷的沧离从客栈运到这里耗费了不少力气。 为了避开凤倾城的追踪,她故意将沧离的小僧袍留在客栈,又让店小二替她找了件半旧的衣服替他套上,掩盖住他身上的气息。 凤倾音料定了凤倾城会找去客栈,所以故意留下纸条作为提示。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怕暴露自己,因为过了今晚,她将不再是凤倾音。 至于凤倾城,也是时候让她尝尝当过街老鼠的滋味了。 不过在她把沧离丢在软榻上时,小家伙眉头皱了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许久没有人住,到处都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在晦暗的光线下,有种阴森恐怖之感。 沧离四肢无力发软,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慢慢从软榻上爬坐起来。 此刻,凤倾音正背对着他的方向专注地准备等会儿要对付凤倾城的道具,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来。 沧离从软榻上爬下去,直接朝着凤倾音走过去,等走到近处,他踮着脚尖一把拽住她衣袍宽大的袖子,“娘亲?” 凤倾音猝不及防,衣袖被他拉得一直滑到胳膊肘的位置。 而她胳膊上那如蜈蚣般可怕的疤痕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沧离低头,当看到她身上浅粉色的丑陋疤痕时,小脸蛋吓得当场一白,失声叫了起来,“啊!” 他被吓得不轻,两条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摔倒。 凤倾音手上的动作一顿,把袖子一拢,缓缓转身朝他看过去。 她没有蒙面,整张脸逆着光线,藏在阴影里五官明明很漂亮,可是却说不出的森冷阴寒。 沧离又往后退了几步,乌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脱口道,“你不是娘亲!” 凤倾音不擅长演戏,扮了这么久的凤倾城还真是不习惯呢。 尤其是要对这个小鬼假笑,装慈祥,她的脸都快要僵了。 此时,见他揭穿自己,她也没有再掩饰,勾起唇角冷嗤一声,“对啊,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你娘亲,你是自己赶着扑上来的!” 沧离咬着小唇瓣,愤怒地瞪了她几秒钟,突然扭头,拔腿就想往外头跑。 不过,凤倾音早就看穿了他的那点儿小心思,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他像垂死挣扎的小兽般乱扑腾。 沧离身上的袍子很大很长,一直拖到地上,他才跑两步远,脚一个没留神踩到了衣摆,‘噗通’一声就摔倒在地。 伴随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凤倾音走到他跟前,微微弯腰看着他,“小东西,你想去哪里?” 明明还是同样一张脸,可是此时此刻在沧离的眼里,凤倾音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他对上她的视线,瞳孔深处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惧,“你走开!你是坏人!” 说话的同时,他手脚并用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但是可能是由于太紧张,爬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凤倾音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欣赏着他恐惧的表情,眼底隐着一抹极浓的冷冽和轻蔑,“你跑啊,你只要出了这个门槛,我就打断你的一双腿,让你变成小瘸子!” 她这话一出,沧离顿时不敢动了。 第383章 过了今晚,谁是你娘亲还不一定呢! 呜呜!他不想变成小瘸子! 他不想! 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恐惧,沧离明明害怕得要命,可是却紧紧咬着唇瓣,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怎么?之前不是还一口一个‘娘亲’地叫我,现在这是什么表情?”凤倾音望着他眼底越来越深的恐惧,心情莫名暴躁起来,她上前一步,猛地一把扯过小家伙的衣领,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到最近,“你在害怕?怕什么?我吗?我又不是怪物,难不成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就是怪物!你的身上有蜈蚣!放开我!你放开我!”沧离拼命扭动着小身体,想要挣脱她,可是凤倾音偏偏不让他如愿,他越是挣扎,她就越是用力。 很快沧离的小脸就憋红了,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起来,可是他的小手还在拼命捶打她。 凤倾音望着他这副嫌恶她的表情,眼底的怒意更甚。 她抬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嗤笑了一声,“别怕,你那个好娘亲很快就会来找你的,到时候我会让她好好跟你作伴的。” “坏蛋!你这个坏蛋!你敢欺负我娘亲,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凤倾音见他句里行间都是对凤倾城的维护,凉薄的眉眼间净是讥诮与嘲弄,“过了今晚,谁是你娘亲还不一定呢!” 她再次伸手过去,想揉捏他这样让人心烦的脸,可是手刚伸出去,却突然感觉虎口处一痛,是沧离趁她不备,张嘴咬住了她的手。 他这一下应该是卯足了力气,凤倾音吃痛,把眉头都拧紧了。 “嘶!” 她用力甩了两下胳膊,见怎么也甩不开他,顿时烦躁地抬手狠狠在他的后颈处劈了一掌。 沧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凤倾音抬起被咬伤的那只手,当看到虎口处深深的齿印和流出来的血珠,气不打一处来。 她抬脚就要踹地上的小光头,然而脚还没有落下动作突然又停顿住。 “小东西,等你那个便宜娘亲来了,我再一块儿收拾你们!” 凤倾音收回脚,直接转身继续去捣鼓她要准备的东西。 这一次,她要确保万无一失,必须要把凤倾城的身体夺回来! 因为那原本就是应该属于她的! 而与此同时,那家客栈。 凤倾城把约好的地点告诉沧彦洌之后,便独自前往远在郊外的凤家别苑。 这个时辰外头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除了有几家客栈门口挂着照明的灯笼,整条街道都黑漆漆一片。 凤倾城快马加鞭地出了城,用最快速度抵达别苑。 自从凤渃死后,这里的别苑便无人居住,而凤倾音默默将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另一处据点。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接凤倾城的到来,别苑门口还特意点上了两盏灯笼。 不过在昏暗光线的衬托下,空荡死寂的宅院越发显得瘆人。 凤倾城在别苑的大门口站了片刻,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别苑里很冷清,连吹在身上的风都带着一股阴森之气。 凤倾城还是第一次来别苑,这里许久不曾有人打理,连花圃里的植物都散发出死气沉沉的气息。 第384章 你给我滚出来! 穿过前院,凤倾城一步步往后头走,视线所过之处竟是看不到一个活物。 明明来的路上,外头一片虫鸣蛙叫,可是这座别苑却像是一座死坟,听不到丝毫声响。 凤倾音到底做了什么? 还是说,她的黑巫术已经可怕到如此地步,就连昆虫动物都如此忌惮惧怕她? 凤倾城心下惊疑不定,明明知道前方有陷阱在等着自己,但是想到阿离,她还是咬牙继续往前走。 是的,为了阿离,哪怕前面有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一闯。 凤倾城眯了眯眼眸,神情越发坚定,连脚下都仿佛呼呼生风。 可是,哪怕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当踏进凤渃曾经居住过的后院,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凤倾城的瞳孔还是忍不住狠狠一缩,连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只见在后院那块宽敞的空地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四周都是密闭的。 而在笼子里的地上,沧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很不合身的宽大袍子,几乎把手脚都遮盖了个严实。 他背对着她的方向蜷缩在地上,尽管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出他脸上的脆弱跟无助。 凤倾城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下一秒,她加快脚步直接冲到笼子跟前。 两只手紧紧握住笼子上比小拇指还粗的铁柱,大声冲里头的小家伙唤道,“阿离!阿离!” 可是,笼子里的沧离依然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连眼睫毛都不曾眨一下。 凤倾城心底顿时涌起强烈的不安,看着他露在外头的小半张侧脸,见他脸色苍白,心疼得连五脏六腑都快要揪到一起去了。 她又叫了几声沧离的名字,见他毫无反应,便转身对着漆黑的空地喊道,“凤倾音!凤倾音!我来了,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啊!” 然而,无论她怎么叫喊,就是无人应答,凤倾城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凤倾音,你果然是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敢出来见我吗?凤倾音,你出来啊!滚出来啊!” 她喊了许久,终于放弃找凤倾音,再次走到铁笼跟前,“阿离,不要怕,娘亲会救你出去的!” 她说着,低头很认真地在笼子上找破绽,试图找到可以打开这个铁笼子的办法。 可惜她绕着铁笼子转了两圈,发现这个笼子上根本就没有门,如果想把阿离救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笼子搬开。 凤倾城在得到这个结论后,两只手拉住笼子上的铁柱,用力想搬开它。 不过这个笼子有近千斤的重量,哪怕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笼子依然纹丝不动。 凤倾城不死心,继续用劲,直到把两只手都掰破了皮,还是没能撼动铁笼子分毫。 她累得气喘吁吁,倚靠在笼子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开门声响起,紧接着一道纤挑的身影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一次,凤倾音的身上并没有穿那身常年不变的灰色袍子,而是穿了一件凤倾城以前常穿的湖绿色纱裙。 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往凤倾城的方向而来,如果忽略她略微有些颠簸的步伐,她这副打扮简直跟凤倾城一模一样。 第385章 呵!原来你这么怕死? 就连凤倾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眼底都不由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凤倾音,凤倾城简直要以为自己面前摆了一个镜子。 不过短暂的震惊过来,凤倾城渐渐冷静下来,抬眼望着这张与自己的脸不差分毫的脸,凤倾城心底的怒气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噌’的一下子蹿到老高。 “凤!倾!音!”她每个字都咬重音,眼神冰冷,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女人生吞活剥。 相较于她的愤怒,凤倾音倒是一脸淡然,“怎么了?” 凤倾城冲上前,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盯着她那双眸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把阿离怎么样了?你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凤倾城懒懒地哼一声,冷漠的五官带着几分阴沉之气,“凤倾城,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这个小和尚又不是你亲生的,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着接道,“再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观众,所以你也没必要演戏。” “谁有闲功夫跟你演戏?”凤倾城的嗓音里带着透骨的寒意,连视线都像是淬了冰,“你tm别装蒜,我已经来了,立即放了他!” “啧啧啧……”凤倾音轻啧一声,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你还真把这个小和尚当亲儿子养了?又或者你知道他有利用价值,所以才会如此紧张?不过,我现在要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对这个小和尚有兴趣,不想放他走了。” 见她而言无心,凤倾城眸底的怒气越发翻滚的厉害,下一秒,索性抡起拳头,对着她那张笑脸就狠狠砸过去。 凤倾音料到了她的动作,微微侧首,避开袭击的同时,左手成爪朝着她的门面抓去。 凤倾城不得不松开抓在她衣领上的那只手,才堪堪躲过她的袭击。 凤倾音往后退了几步,站定身形,眼底闪过凌厉的杀气,“凤倾城,你应该知道当初那个骷髅尸案的真正凶手不是凤渃吧?” 听她提起这事,凤倾城眸色一紧,声音冷到了极点,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我当然知道!所以,今天你就去死吧!去地狱忏悔你的过错!” 话音未落,她的右手间忽然有白光闪现,直朝着凤倾音的脖颈削去。 凤倾音见她直接用了杀招,处处不留余地,忍不住出声提醒她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这一世的运命是紧密相连的,如果我死了,你也没办法独活!” 凤倾城冷笑一声,视线瞥过不远处的铁笼子,冷冷嘲讽道,“呵!原来你这么怕死?” “怕,我当然怕!我想应该没有人不怕死吧?” “是吗?”凤倾城又是一声冷嗤,唇角带着浓浓的讥诮,“那你前世跟我同归于尽的时候,倒是挺利落干脆的嘛!” 凤倾音先是一愣,随即轻轻笑开,“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冲动的事?不过现在重生,我还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命的。” 凤倾城同样也笑了,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也一样,毕竟跟你这种人同归于尽太不值得。” 第386章 不就是几滴血吗,我给你就是! 凤倾音像是没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讽刺,“对了,你知道凤渃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替我去死吗?” 当她的话题突然跳到凤渃时,凤倾城脸上的神色明显凝滞了一下,随即冷冷追问,“为什么?”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反正你只要知道她是为你死的就行!”凤倾音恶劣地笑了一下,眯起的眼睛里带着捉弄人的恶意,“就让你带着这个疑问和遗憾内疚一辈子吧!” 凤倾城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把面前这张脸撕烂的冲动。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停止对凤倾音的言语攻击,以尽量心平气和的态度跟她打商量,“我们之间的恩怨能不能不要连累到无辜的孩子,阿离还小,你先把他放了。” 凤倾音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好啊,我也不想担坏人的恶名。想让我放了他也很简单,我只有一个条件。” 凤倾城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爽快就放人,“你说,什么条件?” 凤倾音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视线扫过她的脸,眼底噙着若无似有的笑意。 默了几秒钟后,她直接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抛过去。 凤倾城手一抬,接住匕首,扫向她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倾音对上她警惕戒备的表情,阴恻恻地嗤笑一声,“放心,我既不会要你断胳膊,也不会让你卸条腿,只需要你割破手指贡献几滴血给我。” 凤倾城才不会相信凤倾音真的只要几滴血就够了,以这个女人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程度,哪怕只是拿了她几滴血恐怕也足以要她的命了。 见凤倾城迟疑着久久没有动手,凤倾音冷笑一声,抬手直指不远处的那个铁笼子,“看来什么母子情深都是假的,你对这个小光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既然如此,那我留着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干脆大发善心,送他去跟他的真正父母去九泉下一家团聚吧。” 说着,凤倾音的右手缓缓抬起,她的手掌心里顿时有一簇妖蓝色的火焰在跳动着。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黑巫术吧! 凤倾城眉头紧蹙,在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听她的话给她几滴血。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纠结的必要,阿离在她手里,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瞳孔收缩了两下,凤倾城终于下了狠心,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答案在意料之中,凤倾音唇角的笑意深了几许,对她抬了抬下巴,“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快开始吧。” 凤倾城看着她,眼底有什么情绪一掠而过,静默了两三秒钟后,她突然再次出声,“凤倾音,我信不过你。” 凤倾音跟她是孪生姐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时候还会有心意相通的时候,又岂会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 抬眼缓缓对上她的视线,凤倾音懒洋洋道,“你就算信不过我也只能照做,毕竟沧离这个小东西的命捏在我的手上。我若是想让他死,他连一刻也多活不了。” “你别动他,不就是几滴血吗,我给你就是!”凤倾城垂眸看向手里的匕首,匕首的刀刃在夜色中闪着凛凛寒芒。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手一扬,把匕首举到了半空中。 第387章 废话少说,赶紧放血吧! 匕首的寒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直接朝着她的左手心划去。 “娘亲!” 就在这个时刻,铁笼里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叫唤声。 凤倾城手上的动作重重一顿,匕首尖已经刺到手掌心时堪堪停住。 她抬头朝着铁笼里望去,当看到沧离已经醒过来后,瞳孔一紧,随即毫不犹豫地朝铁笼跑去。 “阿离!” 她停在铁笼跟前,把手从间隙里伸进去,紧张地看着里面的小家伙,“阿离,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沧离摇摇头,同时用力把自己的小手从她手里抽回来,然后不停地推她胳膊,急急道,“娘亲,你快走!快走!” 凤倾城心疼地望着他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蛋,语气坚定地对他道,“阿离,你不要怕,娘亲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娘亲,你不要救阿离了,快点逃跑吧!”沧离仰头对上她的视线,乌亮的大眼睛里带着从噩梦中惊醒的恐惧,“这个坏蛋会欺负你的,娘亲,你快走!阿离不想看到娘亲浑身是血的样子!” 凤倾城听到这话,眸色一紧,“阿离,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噩梦了?” 沧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不停催她,“娘亲,你快走!快走!” 凤倾城伸进笼子里的手再次握住他的小手,温声道,“阿离,别怕,娘亲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阿离不要娘亲救!”沧离的小脸蛋上血色已经褪得一干二净,见凤倾城不愿意离开,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娘亲,你快点去找父王吧!否则你会死在这里的!这个坏蛋想……她想……想……” 沧离抬手直指凤倾音的方向,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的话却像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凤倾音见这个小家伙反应如此激烈,不够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头。 她迈开双腿,不紧不慢地走到铁笼跟前,微微倾身看向里头的人儿,幽幽凉凉地开口反问道,“小沧离,我想如何呀?” “啊!”沧离看着她那张突然凑近过来的脸,如同见了鬼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你、你……” 大概他真的做了无比可怕的噩梦,现在看到凤倾音这张脸都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凤倾城知道沧离的能力,心下也不禁生出浓浓的困惑。 她究竟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对凤倾音惧怕到如此地步? 不等凤倾城想明白,沧离就再次出声,“娘亲,你走!阿离不要你救!” 凤倾城摇摇头,“阿离,娘亲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娘亲!”沧离见她不听劝,‘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娘亲!” 一旁,凤倾音望着这梳妆打扮场景,轻啧一声,笑了起来,“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看得我都快要落泪了呢!” 凤倾城咬咬牙,转头再次看向她,“凤倾音,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孩子,你现在立刻打开笼子放了阿离!” “我说过,想要我放了他也可以,只要你给我几滴血就行。”凤倾音说话的同时,抬手把那个事先准备好的三足鼎推给她,“废话少说,赶紧放血吧!” 第388章 阿离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凤倾城低头看着脚边的那只鼎,咬咬牙,重新将匕首握紧。 就在这个时候,沧离尖叫起来,情绪比刚才更加不稳定,脱口阻止道,“娘亲!不要!她想夺你的身体!” 凤倾城闻言,神色一滞,下意识地追问道,“阿离,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沧离朝凤倾音看了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惊惧之色,“娘亲,这个坏蛋想要把你的身体抢走,你不要把血给她,不要给!” 凤倾城之前虽然也看了不少巫书,但是所有书中都没有对黑巫术的相关记载,因此她对灵魂互换并不了解。 她之前从沧彦洌那里得知沧离做梦的时候,会预见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所以,对他此刻说出口的话也深信不疑。 她在笼子前蹲下来,视线与里头的小人儿平齐,“阿离,你慢点儿说,你刚才到底梦到了什么?” 沧离抬手把眼底的泪花抹去,又朝凤倾音的方向瞟了一眼,才压低声音开口,“娘亲,这个坏蛋用你的血是想抢走你的身体,她自己的身体上有蜈蚣,所以她不想要了。” 尽管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凤倾音还是一字不落地把他的话全都听进耳中。 当听出沧离话中的意思后,她的震惊不比凤倾城少半分! 凤倾音会灵魂互换巫术的事,这个世界上只有凤渃和赵婉儿知道,凤渃已经死了,而赵婉儿被困在她的地下密室里,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泄密。 沧离究竟是怎么知道她会灵魂互换的?难道就像他说的,是他刚才做梦梦到的? 不!这怎么可能?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区区一个小和尚,他哪来未卜先知的能力? 当脑海中闪过‘未卜先知’这个词时,凤倾音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沧离的眼神里有什么情绪在剧烈翻涌着,就好像在看千里难得一遇的宝物。 盯着他打量了良久,她才惊疑不定地开口道,“你、你难道就是迦南寺那个能预知未来的玉灵童子?” 迦南寺的香火旺盛,不仅仅是因为了敬大师德高望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迦南寺里有个会预见未来的小和尚,他的话十分灵验,很多香客不远千里慕名而去,捐香火钱万金只为求他一字半句的话。 之前凤倾音也没有把这个传闻当一回事,但是当沧离醒来后便准备说出她即将要做的事,她这才突然想到了之前听过的传闻。 原来是真的,玉灵音子居然真的存在! 原本她并没打算对沧离怎么样,甚至还在想等把凤倾城的身体夺下之后,就放他一条生路。 不过现在看来,她不仅不能放他走,还要让他为自己所用。 而凤倾城听完这话,脑子里满是困惑,“什么玉灵童子?” 凤倾音轻轻一笑,凉凉道,“看样子你的那位夫君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嘛,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也是,这么大的秘密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凤倾城听着她挑拨离间的话,扯起嘴角冷嗤道,“秘密?阿离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第389章 你的身体我势在必得! 凤倾音对上她疑问的目光,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个随随便便做梦都能梦见未来的小和尚,你不觉得很值钱吗?” 从她口中吐出‘值钱’两个字让凤倾城非常反感,阿离又不是什么商品,谈什么值不值钱? “凤倾音,我不管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现在马上放了阿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人的心都是贪婪的,凤倾音现在改了想法,她觉得用沧离来牵制凤倾城,在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具身体后,再带着沧离走人。 有了能够预见未来的玉灵童子,她以后做很多事都会变得格外方便。 “对我不客气?”凤倾音蔑然地扫了她一眼,“你确定你有这个能耐?” “有没有,试过才知道!”凤倾城没闲情再跟她废话,抬腿就朝她的门面扫去。 她的速度极快,再加上近身格斗原本就是她的强项,凤倾音才跟她过了几招,便渐渐落在下风。 凤倾城趁胜追击,猛地一个回旋踢,直接踹中她的肩膀,凤倾音在强大冲击力的作用下,整个人急速后退着,重重撞在身后的铁笼子上。 凤倾城抬起右手,狠狠掐上她的脖颈,低低的嗓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凤倾音,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了阿离!” 凤倾音完全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担忧,甚至把眸子一眯,眉梢眼角间都带上笑意,有恃无恐道,“有种你就掐死我,反正我们两个人的命是相连的,我若是死了,你也别想独活于世。” 凤倾城不为所动,扼在她喉咙处的手也收得更紧了,“凤倾音,你以为我不敢吗?” 凤倾音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不过脸上的笑意未减,“你掐啊!你要么现在掐死我,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的身体我势在必得!” 她如此挑衅,凤倾城自然不可能退步。 于是,掐在她脖颈处的手便真的加重了力道。 凤倾音只感觉肺部的空气一下子被挤干净了,不仅呼吸困难,整张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她动了动嘴巴想说话,可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凤倾城微微俯身朝她逼近了几分,“凤倾音,放了阿离!” 凤倾音眼底并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扯起唇角轻蔑地嗤了一声,“呸!” 凤倾城觉得眼下这种格局自己反而像极了罪无可恕的大恶人,而凤倾音更像是宁死不屈的勇士。 “你不放是吧?好,那我今天就替姑姑替所有被你害死的人报仇!”凤倾城眼神一冷,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紧,仿佛真的要至她于死地。 凤倾音明明已经呼吸困难,可是她的神情带着嘲弄,仿佛笃定凤倾城不可能真的下杀手。 凤倾城看着眼前这张跟自己几乎长得完全一样的脸,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她们曾经并肩作战,她们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好战友好姐妹,到底是什么让她们的关系越来越恶劣,最终演变成你死我活的结果? 不过,如果阿离真的梦到她会被凤倾音夺下身体,那倒不如让她们两个人一起死了干脆,反正她们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就用她的命,救下阿离! 第390章 我现在很生气,只能拿他来撒气了! 凤倾城抱了跟她同归于尽的心思,掐着她的五根手指越收越紧。 凤倾音望着她冷漠到极至的脸庞,眼底冷静的神色瞬间龟裂。 “你……疯了……” 凤倾音张了张嘴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凤倾城把她此刻的表情收入眼底,冷冷道,“上一世你欠我一条命,这一世我要亲手把它收回来!你说我们的命是紧紧连在一起的,那我就来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凤倾城狠狠用力,想要终结她的生命,凤倾音进气少出气多,两只眼睛开始翻白眼,好像随时都可能断气。 而就凤倾城准备给她最后一击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脖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扼住,当场便呼吸不畅了。 于是,她紧紧抓在凤倾音脖子上的手被迫松开。 力道突然撤走,空气顿时像潮水般直往凤倾音的口腔里涌。 凤倾城被呛住,两只手死死抓着铁笼上细细的铁柱,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这时,凤倾城感觉自己脖子上的那股力道也消失了,后退了几步,慢慢稳住身形。 她嗤了一声,眼底浮起一抹讥诮嘲弄的弧度。 原来哪怕她对凤倾音恨之入骨,也没有办法亲手杀了她,真是可悲呢! 凤倾音缓了许久,终于缓过了气,她扶着铁笼站直身体,冷冷盯着凤倾城,“你现在看到了,你杀不死我!而我也杀不死你!不过,笼子里的这个小鬼恐怕要遭点罪了!” 她说着,右手猛地一抬,沧离便被她隔空抓起。 凤倾音见状,毫不犹豫地想冲过来救他,“阿离!” “别动!”凤倾音喝斥一声,虚握成爪的五指微微收紧,沧离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痛苦起来,“我只是让这个小鬼也尝尝我刚才尝过的滋味罢了。” 凤倾城的双眼当场红了,瞳孔紧缩着,沉着嗓音冲她吼道,“凤倾音,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伤害一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小孩算什么英雄?” “我本来就不是英雄,也从来没想过要当英雄!”凤倾音冷笑一声,“所以,谁让你刚才那么冲动想杀我?我现在很生气,只能拿他来撒气了!” 见她又要收紧那只手,凤倾城急急吼道,“不要!凤倾音,你不要伤害阿离!” 凤倾音细眉一挑,眼底带着阴沉薄凉的笑意,“怎么,你这是在命令我?” 凤倾城一怔,连忙改口道,“不!我是在恳求你!”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这个样子像是在求我吗?” 凤倾城咬咬牙,把姿态放低,“凤倾音,我求你。” “呵!在云苍求人不都是下跪求的吗?” “凤倾音,你别太过分!” 凤倾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么你到底跪还是不跪?” 凤倾城站在原地没有动,她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给自己最厌恶的人下跪? 凤倾音也没有催她,只是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再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如果你不跪,那么这个小鬼就得死!三!二……” 凤倾城身侧的两只手狠狠攥成拳头,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第391章 你越是心疼,我就越高兴!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铁笼里的小家伙,他小胳膊小腿在半空中踢蹬着,苍白的小脸上表情万分痛苦。 其实凤倾城心里很清楚,凤倾音不会真的杀了阿离,但是她赌不起,也舍不得让阿离承受这样的痛苦。 ‘噗通!’ 她的膝盖重重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凤倾音,“我求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凤倾音看着单膝跪在那里的人,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仰头大笑起来,“凤倾城,光跪下还不行,我要你给我磕头!你好好感受这种给人下跪的滋味,因为我曾经受过的屈辱比这个还要多一千倍一万倍!” 沧离在半空中挣扎着,当看到凤倾城跪下去时,他小嘴巴张了张,虚弱地叫唤着她,“娘……亲……” 凤倾城看着他连气都喘不上来的模样心疼极了,冲着凤倾音道,“我磕头!我磕!你快放下阿离!凤倾音你还是个人吗?简直连禽兽跟畜生都不如!” “那又如何?当人那么辛苦的话,何必非得做人呢?”凤倾音丝毫不理会她的辱骂,视线一扫,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刚才在打斗过程中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别跟我废话了,放血吧!” 凤倾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缓缓伸手去捡。 在捡的过程中,凤倾城低垂着眼睑,当手握上匕首刀柄的那一刻,她眼神一冷,手腕一转,直接把手匕首甩出去,笔直地刺向凤倾音的方向。 她的袭击来得太突然,凤倾音始料不及,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只感觉手臂一痛,下一秒,被提到半空中的沧离就摔回了地上。 “阿离!你怎么样?娘亲马上救你出来!” 凤倾城从地上爬起来后,手一挥,数道白光直接朝着凤倾音的门面劈去。 凤倾音急急后退,对她的攻击不闪不避,反而一抬右手再次指向铁笼里的沧离。 沧离刚才被她掐得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数道白光朝自己刺来。 凤倾城瞳孔一紧,撤回招数后,反手又是一挥,她手掌间发出的白光直接撞上凤倾音的白光,阻止她伤害沧离。 凤倾音眼底处泛起一抹冷光,下一刻,不知道她做了什么,铁笼子里的地面忽然剧烈震荡起来。 沧离就像是置身于地震中心,身体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 他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着抓住铁笼边的细长的铁柱想爬起来,可是刚站起来,脚下的地面又是一震,他身体重心失衡,一下子又摔倒在地。 他不服输,咬咬牙,继续爬,然后又是一个不稳,摔了回去。 凤倾音就这么戏耍着他,看着他像只小兽一样在笼子里挣扎着。 凤倾城望着笼子里摔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的小家伙,心脏不由揪紧了,“凤倾音,你够了!你痛恨的人是我,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恨冲我来啊!你别再折磨阿离!” “冲他来不也挺好的吗?”凤倾音看到她这副紧张的表情,也有恻恻地笑了一下,“反正打架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干脆就折磨他吧。你越是心疼,我就越高兴!哈哈哈!” 看到凤倾城有怒气却发作不得的样子,真的是太痛快了! 第392章 再给这个小鬼吃点苦头! “你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凤倾城愤恨地瞪着这个笑容扭曲的女人,恨不得将她那张跟自己五官一样的脸撕成碎片。 凤倾音对上她的视线顿时笑了起来,“没错,我就是疯子!是你!是你们把我逼疯的!” 凤倾城深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笼子里已经遍体鳞伤的小家伙,以尽管平淡的语气对凤倾音道,“我知道从一出生起你的身体就有残缺,这对你来说确实不公平。你不就是想要一具健康的身体吗?你把阿离放了,我任你处置。” “谁知道你这次会不会又像刚才那样偷袭我?”凤倾音不为所动,阴沉地冷笑着,“所以,你现在退到离我十米以外的地方,立即放血。你应该知道我暂时不会杀了这个小鬼,但是我有千万种方式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安魂香早在凤倾城进别苑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点在后院里,而那个三足鼎里也放了她自己的血。 只要再让凤倾城把鲜血滴进去,就可以施展巫术进行灵魂互换。 凤倾城刚刚已经从沧离的口中得知凤倾音的目的,不过眼下这个女人拿沧离来威胁她,她只能被动地同意。 凤倾城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暗暗在心里盘算着时辰。 她来别苑有多长时间了,沧离洌是不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或许她应该先择相信他,相信他能及时赶到,救下她和沧离。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身体贡献出去,尤其是换上一具被各种毒物侵蚀过的身体。 凤倾城抿唇不语,并没有立即给她答复。 凤倾音停下对沧离的折磨,垂眼冷笑着看向笼子里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小鬼,看到没有,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现在我让她做的事甚至都不会危及到她的生命,可是她好像不想救你呢!” 凤倾城看着她那副嘲弄的神色,牙一咬,心一横,大声道,“凤倾音,我信不过你,想让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就先把笼子打开!反正阿离现在这个样子想跑也跑不掉。” 凤倾音迟疑了片刻,看看凤倾城,又看看笼子里的沧离,做出退步,“想让我打开笼子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放血。” 凤倾城知道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便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成交,你只要把笼子打开放他出来,我立即放血。” “不,你先放血,我再开。” “你先开。” “你先放。” “你先。” 凤倾城没有松口,“我信不过你,你先。” 两人僵持着,互不相让。 凤倾音察觉到她是在有意拖延时间,不耐烦道,“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只能再给这个小鬼吃点苦头。” 见她又要对沧离下手,凤倾城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拖下去,急急道,“好!我先来!” 凤倾城拿起匕首,在左手掌心里划了一下,然后她走到三足鼎跟前,把流血的那只手伸过去,让鲜血滴入鼎里。 凤倾音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渐渐翻涌起兴奋的光彩。 太好了!她们的血终于融合了!她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第393章 阿离,阿离,你怎么样? 凤倾音收回对沧离抬起的那只手,大步往凤倾城的方向走去。 可是,她才走没两步远,凤倾城就一把搬起地上的三足鼎,把它举过头顶,“凤倾音,说好我放血你就放人的呢?你要是不把笼子打开,我现在就砸了这个鼎!” 原本是凤倾音占主导地位的,可是现在凤倾城拿捏住了她最在意的东西,所以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要砸!” “立刻放人!”凤倾城见凤倾音站在那里没有动,又把鼎举得更高了,“你到底放不放?” “别砸!我放!我马上放!”这下子轮到凤倾音紧张了,这个三足鼎并不是普通的鼎,是有灵性的,为了养好它,她这段时间没少花心血,现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凤倾城把它砸了? 她对这个鼎的感情,不比凤倾城对沧离少半分,“你把鼎放下。” 凤倾城抓住了她的软肋,当然不可能听她的,沉声道,“放手!” 凤倾音咬咬牙,到底还是先妥协了,“好,我放!” 反正沧离被她折磨得够呛,就算把他放出来,他也不可能跑得掉。 思及此,凤倾音转身走到铁笼跟前,抬手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铁笼上便渐渐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 凤倾城眸色一紧,丢下手里的三足鼎,大步朝着铁笼冲过去,“阿离!” 她冲到铁笼跟前,弯腰进去把躺在地上的小家伙抱出来,“阿离,阿离,你怎么样?” 沧离被折磨得小脸惨白,当听到她的呼唤声,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他望着眼前这张关切担忧的脸,伸出小手用力拽着她身前的衣服,焦急地紧紧拧着小眉头,“娘亲,快走……” “阿离,不要怕,娘亲会带你一起走!”凤倾城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站直身体就想带他离开。 可是,还没有走两步远,忽然她的眼前一黑,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 要不是她及时抽出一只手扶住身后的铁笼子,只怕会跟沧离一起摔倒在地。 是凤倾音正在施展巫术,要跟她进行灵魂互换。 为了避免伤到沧离,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把沧离放到地上,“阿离,你自己还能走吗?” 沧离身体还很虚弱,不过他不想增加她的负担,用力点了点小头光,“能。” “好,那你现在从那道门出去,出去之后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沧离就一把握住她的手,“娘亲,阿离要跟你一起走!” 时间紧迫,为了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凤倾城微微一笑,耐心地劝道,“阿离,你要乖乖听话,你父王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但是他不认识路,你去大门口等着他,好吗?” 沧离用力咬了咬下唇瓣,“可是,阿离不想让这个大坏蛋欺负娘亲。” “你放心,娘亲打得过她。”凤倾城又笑了下,不过仔细看会发现她牵起嘴角的动作明显比之前僵硬了许多,“你快去接你父王,等他来了,让他给我们出气。” 沧离听着这话,重重点了一下头,“好,娘亲你等着,阿离马上就去找父王!” “嗯,去吧。” 第394章 只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沧离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知道轻重,再加上他待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容易拖凤倾城的后腿。 于是,他攥紧小拳头,往后院门口跑去。 他的身上其实还带着伤,虽然都是些皮伤伤,但是对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小孩子来说,让他独自离开确实牵强了些。 不过,除些之外,别无他法。 凤倾城目送着沧离的小身影慢慢跑远,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坐在三足鼎跟前的凤倾音。 “现在,我们来好好清算一下我们之间的总账吧。” 凤倾音没有理会她,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凤倾城见状,脸色不由一变。 糟糕! 她在施巫术,想要夺下自己的身体! 不!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凤倾城想阻止她,可是右手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默念巫咒,只感觉两只膝盖一沉,身体重心失衡,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 不等她站起来,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无数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整个人一下子就不能动弹了。 凤倾城用力挣扎了几下,四肢完全不能动,“凤倾音,你住手!快点放开我!” 凤倾音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两手合十,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凤倾城顿时感觉身体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凤倾音,停下!你快、停下!” 凤倾音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两世才等来这么绝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念咒,院子里突然起了风,越刮越大,大得几乎要把人吹翻。 凤倾城长发翻飞,想要挣脱巫术的束缚,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她咬紧后牙糟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依然没能成功。 身体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缠住,她挣扎得越厉害,枷锁便收得越紧。 “凤倾音!你放开我!放开!” 无形的力量像是来自四面八方,从不同方向挤压着凤倾城的身体,她四肢慢慢变得僵硬,脸色也一点点泛白。 不过,凤倾城依然不服输,双眼死死瞪着不远处的女人,“凤倾音,你不会得逞的!每个身体只能匹配独一无二的灵魂,你强行抢过去也只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凤倾音听着她无知的话语,唇角勾出一道冰冷嘲讽的弧度。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种无助和绝望,又怎么能知道一具好的身体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哪怕要以性命作代价,凤倾音也再所不惜! 想到这里,凤倾音的双眼突然猛地睁开。 而与此同时,那只三足鼎忽然红光大盛,耀眼的光亮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妖魅诡异。 “啊——!!!” 徒然间,凤倾城仰头痛苦地叫了一声,从声音可以判断她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凤倾音冷冷睨着她,眉眼透出刻骨的冷漠。 “啊——!!!” 凤倾城又是一声惨叫,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用力撕扯着她的身体和灵魂,想强行将它们分开。 那股力道越来越强大,她呼吸困难,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扯成无数块,那样的痛根本不是随便咬咬牙就能忍受的。 第395章 你快救救我父王和娘亲吧! 下一秒,她的手猛地抬起,对着凤倾城的方向狠狠挥出,“去死吧!”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总之她不好过,谁也不想好过! 凤倾音抱着必死的决心,对凤倾城下了杀手。 而此时此刻,沧彦洌双手抱着凤倾城,当察觉到不对劲,抬眼看过去的时候为时已晚。 妖蓝的冷芒倏然闪现,刺破长空,笔直地朝着凤倾城的身体飞袭而来。 情急之下,沧彦洌一个转身,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来护住凤倾城。 幽光来势极快,根本可惜人无从闪躲,短短一瞬间就刺入男人的后腰。 沧彦洌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不过依然维持着紧紧抱着凤倾城的姿势。 站在他旁边的沧离看着他僵直的脊背,小眉峰一蹙,乌亮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忧,“父王,您没事吧?” 沧彦洌垂眸睨了他一眼,从薄唇间吐出两个字,“没事。” “咦?那个坏蛋怎么不见了?”沧离往凤倾音原那个方向看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地上还残留着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沧彦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也往那边扫过去,当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凤眸不由一紧,“还是让她逃了。” “父王,那我们快点带娘亲离开这里吧。” “好。” 听到男人的回话,沧离转头率先朝门口走,可是他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身后男人的脚步声。 小家伙心下疑惑,脚步略一停顿,忽然耳边‘噗通’一声闷响。 他扭头一看,只见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凤倾城被他护在怀中,并没有摔着。 “父王!”沧离飞快地跑回去,蹲在男人身边用力摇晃着他的胳膊,“父王!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呀!”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地上的男人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回应。 他俊脸上神色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父王!娘亲!” 沧离一会儿叫叫这个,一会儿摇摇那个,两个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急得不行,把嗓子都快喊哑了,就在这时,后院门口传来一阵有序的脚步声。 是沧晋带着一众隐卫赶来了。 “小世子!” 他疾步走上前,当看到地上昏迷的两人,神色微变,“发生了什么事?” 沧离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伸出小手扯住他的衣袍,“沧晋叔叔,你快救救我父王和娘亲吧!” 沧晋对上他那双通红的大眼睛,伸出大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小世子放心,属下一定会救他们。” 说完,他起身看向身后的隐卫,下令道,“你们所有人立即搜查这所别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是!” ………… 另一边,凤倾音受伤不轻,尤其是最后她几乎是耗尽所有精神给出最致命一击,结果没想到竟然沧彦洌竟然用血肉之躯替凤倾城挡下了她的袭击。 呵!简直就是蠢货! 只怕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尽管她重创了沧彦洌和凤倾城,可自己的身体也受伤严重。 尤其是刚才灵魂互换的巫术正进行到最紧要的关头,被人突然打断,她的身体也受到了强烈的反噬。 第396章 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此刻,凤倾音每一步都走得跌跌撞撞,像是踩在棉花上,步子虚浮无力。 她的左心房位置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着,只是她的忍痛能力比一般人要强许多,哪怕已经疼得神经末梢都麻木了,她依然咬牙往前走。 她的额头上尽是冷汗,可是她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一直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仿佛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而是租来用的。 她心里很清楚,沧彦洌既然能找到凤家别苑,他的手下肯定会在附近搜查,她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尽快! ………… ‘轰——’ 地下密室的门被打开,赵婉儿听到脚步声,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地把一双刚长出新指甲的手藏到背后。 她眼睛死死盯着密室的门口,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很显然,长时间被凤倾音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折磨,她已经被折磨怕了。 她盯着黑洞洞的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凤倾音的身影。 她身上穿着的衣裙早就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在她的身上还有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赵婉儿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惊疑不定的同时,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凤倾音进了密室,眼珠动了动,咬咬牙,扶着墙走到角落里的那口石棺跟前。 记得以前大白在的时候,每次她只要一进来,它就会伸出硕大的三角脑袋跟她撒娇。 现在它不在了,连密室也变得空荡起来,这口石棺更是多余。 凤倾音眼底闪过一抹冷戾,下一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近乎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赵婉儿望着她这副惨烈虚弱的模样,迟疑着上前几步,“你……没事吧?” 凤倾音眼神一斜,扫过畏畏缩缩的赵婉儿,冷冷眯起眼眸在算计着什么。 赵婉儿被她的眼神盯得很不舒服,下意识地转身想离她远一点。 “站住……咳咳……你去把桌子上的香给我……咳咳……点上……” 凤倾音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安魂香,又咳嗽了好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赵婉儿看着她唇角溢出的血丝,瞳孔不由一紧,“你、你流血了!” 凤倾音对自己的伤完全不关心,见她敢不听命令,愤怒道,“我让你点……咳咳……点香!” 赵婉儿很怕她,听到这话,急急道,“好,我马上点!” 她走到桌子跟前,拿起火折着把安魂香点好,又转头看向她,“这样可以吗?” “嗯。”凤倾音应了一声,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咳咳……” 赵婉儿对她特别犯怵,却又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能慢慢走近过去。 凤倾音朝石棺努了努下巴,“把我平日里用的那只鼎拿出来。” “是。”赵婉儿又照做了,等搬出那只鼎,一把匕首直接递到她眼跟前。 赵婉儿瞳孔狠狠收缩,手臂一哆嗦,那只鼎就砸在了地上,“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蠢货……咳咳……我不杀你……只取你的……咳咳……几滴血……” 第397章 你这个恶魔,去死吧!去死吧! 赵婉儿真的是被折磨怕了,哪怕凤倾音现在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她还是吓得全身无法抑制地哆嗦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听话……我会乖乖的……” 凤倾音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冲着她吼道,“过来……咳咳……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赵婉儿被她凶得脊背一僵,睁大双眼满脸惶恐地看向她。 “过来!你最好不要……咳咳……” 凤倾音的话才说一半,就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同时,她像是无法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身体摇摇欲坠地往后倒去。 ‘嘭’的一声闷响,她后背重重磕在石棺上,痛得她五官都紧紧皱成一团。 这副身体因为灵魂交换失败,正在遭受反噬,身体的每一块血肉都像被钢针扎一般痛到无以复加。 哪怕命大死不了,身体应该也会彻底报废,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尽管赵婉儿也被她折磨得千疮百孔,可是总比她这副天生残缺的身体要好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她不甘心就这么败给凤倾城!总有一天她会把今日受到的痛苦加倍偿还给她! 而此刻,赵婉儿直楞楞地站在不远处,像根木雕一样既不上前也没有后退,只有瞳孔极致地收缩着。 是的,她在害怕,自从被凤倾音惨虐过之后,她只要一看到这个女人就会无法控制地打哆嗦。 凤倾音看到赵婉儿这副畏缩又窝囊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是噌噌直往天灵盖蹿。 蠢货就是蠢货,懦弱就是懦弱,永远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而她绝对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身体里的反噬还在继续,那种万箭穿心般的痛楚,让凤倾音无法自控地大叫出声,“啊——!!!”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夹杂着几丝颤音。 到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住,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看着她如此狼狈痛苦的表情,赵婉儿迟疑着慢慢地朝她走过去。 凤倾音两只手死死抓着自己左心口的位置,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脸色煞白如纸。 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脸上表情狰狞可怖。 正当她痛不欲生之际,忽然感觉眼前有一道白光骤然闪起,再定睛,只见赵婉儿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准她的心脏位置就狠狠刺下来,“凤倾音,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你这个恶魔,去死吧!去死吧!” 说话的同时,赵婉儿毫不迟疑地将匕首捅进她的身体。 刚才的惧怕有一半是真的,还有一半是被故意放大的。 赵婉儿每次被凤倾音折磨过后,都会在心里默默把这份仇恨记下。 没有想到报仇的机会来得这么快,今晚就是她的死期! 凤倾音的手还死死揪着身前的衣服,当察觉她的动作时,脸色一变,可是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应对。 情急之下,凤倾音眼神一沉,直接抬起右手抓住匕首。 锋利的刀刃立即在她手心里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口,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却一下子转移了她心口的剧痛。 第398章 拜托你一定要医好我娘亲! 瑞王府,灯火通明。 从宫里赶来的几名御医刚下马车,沧晋就疾步迎上去。 “韩御医王御医张御医,这边请。” 他领着三人进了大门后,疾步朝东苑方向走去。 此刻,东方的天空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 几位御医原本都在床上睡得正香,是有王府的隐卫快马加鞭进宫向皇上求助,皇上紧急召唤他们都跟过来王府的。 韩御医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四殿下跟王妃突然间全都昏迷了。 他看了一眼领路的沧晋,沉吟着开口询问道,“沧统领,殿下和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沧晋侧目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韩御医,等会儿见到殿下你只管看病就好,不该问的不要多嘴。” 韩御医是宫中唯一的女御医,好奇心重,也比其他人要八封。 听到这话,她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四人匆匆赶到东苑厢房,沧晋停在门口,对他们道,“韩御医,王妃在西厢房,还劳驾你先过去。” 男女有别,沧晋便让唯一的女御医进去查看凤倾城的情况。 “好。” 谈到正事,韩御医点了点头,提着药箱进了房间。 门外,沧晋又指了指东厢房,对另外两位御医道,“殿下在这边,两位请。” 另一边,韩御医掀开珠帘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小光头。 沧离被凤倾音掳走后,受她折磨了好久,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 可是,小家伙担心凤倾城的安危,说什么也不肯去休息,坚持留在这里陪他娘亲。 此时,他已经累到极限,眼皮越来越重,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在床前打着瞌睡,没过多久,就彻底趴在了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韩御医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由放轻了脚步。 她把药箱放在桌子上,走近过去俯身给凤倾城把脉。 可是,她仔细把了好半天也没有听着任何异样。 凤倾城的脉象除了有些虚弱,一切都很正常,身上也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她此刻的样子更像是劳累过度,所以睡着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沧晋要那么火急火燎地派人去宫里找来他们三个医术最好的御医? 韩御医正走着神,趴在床前睡觉的沧离却猛地抬起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娘亲!” 他低呼一声,抬脸时还能看到眼角处的泪痕。 缓过从噩梦中醒来的怔忡,沧离很快察觉到身边有人。 他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御医,惺忪的大眼睛顿时是警惕地瞪着她,如临大敌,“你是谁?” 韩御医冲他微微一笑,脸上神色亲切友好,“小世子别担心,我是宫中来的御医,来替王妃诊断身体症状的。” 沧离这才放下戒备心,“御医姐姐,拜托你一定要医好我娘亲!” 御医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韩御医微微怔了一下,她的年纪好像比他的娘亲还要大上好几岁呢! 不过‘姐姐’二字听在耳中还是很受用的,毕竟,所有女人都不喜欢别人把她们叫老。 她对上小家伙乌亮的眸子,温声道,“你放心,你娘亲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真的吗?”沧离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紧张地追问,“御医姐姐,我娘亲真的没事吗?” 第399章 为什么殿下没有脉搏了? 韩御医点点头,安慰他道,“小世子,你放心,王妃的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相信很快就能醒过来。” 沧离顿时安心了,长长松了一口气,“谢谢御医姐姐。” “不必客气,治病救人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我也没有做什么。”韩御医视线落在他血色单薄的脸蛋上,关心地追加了一句,“小世子,你也快去睡吧。” 沧离摇摇头,稚气的小脸上神色坚持,“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娘亲。” 韩御医温声劝道,“只有养足了精神,你才有力气照顾你娘亲对不对?要是她醒了,你病倒了,岂不还要她分神来照顾你?” 沧离顿时被她的话劝服了,用力点了点头,“御医姐姐,阿离现在就睡觉。” “真乖。” 韩御医看着他爬上床,在凤倾城身边躺好,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韩御医在外头等了片刻,见另两名御医还没有出来,她迟疑了片刻,转身进了沧彦洌所在房间。 一进去,她明显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两位御医眉头紧皱,神情冷肃中透着几分无奈。 韩御医见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御医叹了一口气,摸着花白的胡须回话道,“殿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王御医是宫中最德高望重的老御医,连他都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情况真的很严重。 韩御医侧目扫过病床上的男人,昏暗的光线下,他俊脸上几乎找不到一丝血色。 她走到床前,替沧彦洌把脉,手指才搭上他的脉搏,她脸色就蓦地一变,“这、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殿下没有脉搏了?” 是的,这个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他们几个人都替沧彦洌把过脉,发现他的的脉搏完全没有在跳动,但是他依然还在呼吸,身体明明没有了生机却又没有彻底死去,这个状态有点像是活死人。 王御医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老夫行医看病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张御医也点点头,“是啊,我们并不知道殿下今晚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他这个情况在我的行医生涯里简直闻所未闻!” 韩御医收回放在沧彦洌腕处的手,纠结地把眉头拧得更紧了,“难道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没有脉搏在医学上来说,基本上就可以判定为死亡了。 可是,沧彦洌的样子又不像是将死之人,呼吸虽然虚弱,但是频率很稳定。 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见两位同僚都没有回答,韩御医抿了抿唇角,再次开口,“难道就没有办法?” 张御医看着她眼底的期许,沉吟着回道,“殿下这个样子不像是受伤,更像是中了巫术。以我的愚见,大概只有王妃才能救他。” 王御医闻言,侧目看向韩御医,“对了,王妃的情况如何?” 韩御医回道,“我刚才去看过王妃了,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只是睡得比较沉。” “既是如此,明日等王妃醒来,再请她看看殿下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王御医说着,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沧晋,“沧统领意下如何?” 沧晋点了一下头,“也只能如此了。” 第400章 换了!灵魂换成功了!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凤家后院的地下密室里。 地上,昏迷的两个人依然维持着昨晚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忽然,赵婉儿的手指头动了动,过了片刻后,她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密室里的蜡烛已经燃尽,密闭的空间里,光线很暗,抬眼只能勉强辨认出密室里的摆设所在位置。 赵婉儿吃力地从地上爬坐起来,缓了好片刻体力才有所恢复。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桌子前摸到火折子,然后把墙壁上的煤油灯点上。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当看到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凤倾音时,赵婉儿脸上的表情一滞,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片刻后,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快步冲出密室。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顺着通道的台阶跌跌撞撞往上爬。 等爬上去之后,她的手按下机关,墙面缓缓打开,她走出密室的第一时间便是冲向梳妆台。 赵婉儿把台子上的铜镜拿起来,抬眼朝着镜子里看过去。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镜子里那张脸时,她的瞳孔还是无法抑制地剧烈收缩着。 换了!灵魂换成功了! 她跟赵婉儿的身体交换了! 现在她外表看上去虽然是赵婉儿,内里的灵魂却是凤倾音! 尽管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总比用着那具残破的身体饱受反噬的煎熬要好得多。 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现在彻底改头换面,以后凤倾城在明,她在暗,还怕找不到机会报仇吗? 赵婉儿,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凤倾音,她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柳眉杏眸,琼鼻樱唇,标准的鹅蛋脸,虽说比起以前那张脸逊色了一些,但到底也算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儿。 从现在起,这具身体就是她的了,这个世上再无赵婉儿。 凤倾音眼眸冷冷一眯,铜镜里,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一道阴冷诡谲的弧度。 站在梳妆台前缓了片刻,凤倾音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她转身翻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替自己换上。 等梳洗干净,她又折回密室,当看到自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凤倾城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她上前一步,弯腰探了探自己的脉搏,很微弱,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喂!赵婉儿?赵婉儿!”凤倾音拿脚踢了踢自己身体的胳膊,一开口,她倒是被惊喜到了。 之前,她虽然不待见赵婉儿,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赵婉儿的这副嗓子很好听,是她做梦都想拥有的,没有想到如今她真的有了。 而地上的‘赵婉儿’尽管还苟延残喘地活着,不过这辈子想要清醒过来,恐怕是没有可能了。 凤倾音垂眼盯着自己的身体,眼角处眨起一抹冰冷的幽光。 呵!这次的仇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凤倾城的身体她也不会放弃,迟早有一天,她会夺过来的! 凤倾音俯身抓住昏迷不醒的‘赵婉儿’,把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架着她一步步往密室外走。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哪怕永远也苏醒不了,凤倾音还是不想由着‘赵婉儿’就这么死去。 她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拖着赵婉儿慢慢往密室外头挪去。 第401章 不好啦!二小姐割腕自杀了! 等把人从地下密室里拖出来,凤倾音已经是一身的臭汗了。 她也顾不得清洗,把‘赵婉儿’搬到床上后,看了一眼她手心里已经干涸的血迹和伤痕,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自己这具身体手上的伤是赵婉儿昨晚拿匕首划的,流了不少血,那件灰色长袍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的颜色。 凤倾音沉默地思索了许久,缓缓抬手抚上那只被真正赵婉儿拿匕首划伤的手。 她闭上眼睛默念着巫决,只见她右手心里忽然凝聚出一团白光。 凤倾音将白光往‘赵婉儿’受伤的手心一推,白光就被推进了她的身体。 下一秒,那只手上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愈合。 等替她治好手上的伤,凤倾音又从腰间抽出匕首。 她把‘赵婉儿’的衣袖往上头撸了撸,拿匕首在那只手腕处比划了几下。 紧接着,她眼神一冷,手起刀落,匕首锋利的刀刃便在她手腕处割出一道伤痕。 凤倾音站在床上,望着鲜血从自己那具身体里涌出来,心底竟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等鲜血把床单浸透,她这才把匕首往床边一扔,转身走出去。 拉开闺房门的那一刻,外头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凤倾音闭上眼睛,近乎贪婪地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吸入肺部,只感觉通体舒畅。 凤倾音抬脚迈步,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轻盈不少。 真好!两条腿脚踏实地走路的感觉真好啊! 她低头看了一眼两条健康无损的腿,心底说不出的激动。 她对自己过去那具残缺的身体非常深恶痛绝,如今能彻底摆脱它,也算是重获新生。 不过,既然要活着,她现在必须要适应不再次凤家二小姐的新身份,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她出了后院,沿着晚宴的回廊大步往前厅走,越走速度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不好啦!不好啦!将军,夫人,不好啦!二小姐割腕自杀了!” 凤渊和沈蓉夫妻俩正在偏厅里用早膳,当听到她的声音,脸色当场变了。 凤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脸看向冲到门口的人,甚至都没在意她是谁,就沉声追问道,“你说什么?” 凤倾音跑得太急,正在大口喘着粗气,她缓了好几秒钟后,才抬眼看向他,“将军,二小姐她、她自杀了!” “倾音!”沈蓉脸色一变,扔下手中的碗就疾步往外头走。 她走到凤倾音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急道,“你说什么?倾音她真的割腕了?” 凤倾音垂下眼敛,遮住眼底的神色,语气迫切,“是!夫人,赶紧请个大夫来给二小姐看看吧,我看她的样子好像快、快不行了!” “什么?!”沈蓉像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打击,身体重重一晃,几乎要站不稳脚。 幸好她身后的凤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凤渊冷冷睨了凤倾音一眼,沉声道,“那你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凤倾音像是一下子回了神,“是、是!奴婢这就是去请大夫!” 她转身的那一刻,唇角冷冷一扯,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看着凤倾音跑远的背影,沈蓉一把拽住凤渊的袖子,“倾音!我们快去看看倾音她到底怎么样了!” 第402章 不会有事的,她们一个也不会有事! 凤倾音请来大夫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后院的厢房里,‘赵婉儿’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过,凤渊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胡闹!简直是胡闹!”他站在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二女儿’,怒气腾腾道,“生命岂是儿戏,她怎能如此想不开?” 沈蓉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女儿都成这样子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也怪我,平日里没有抽出时间多陪陪她。若是我能将精力分出一部分来关心她,也许她也不会做傻事。” “岂止是傻?根本就是蠢透了!”凤渊侧目扫了一眼床上的人,胸腔里的怒火噌噌噌直往上蹿,“她在凤家,我们是少她吃还是少她穿了?有什么事值得想不开?” “倾音从小性格就与别的孩子不同,她哪怕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跟我讲,都憋在心里。说来也是我这个当娘的失职,她心里有苦,我是知道的,都怨我,没有及早发现她不对劲,否则肯定可以阻止她的!”沈蓉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女儿,毕竟当年如果没有凤渃用巫术把她和凤倾城分开,她不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记得在十年前,有一次凤倾音跟凤倾城扣迷藏玩,后来凤倾音的裙子不小心被假山边的石头划破,露出腿上丑陋的疤痕。 年仅五岁的凤倾城在看到那些疤痕后,被当场吓哭。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凤倾音便不再跟别人玩闹,而是整天整天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渐渐养成了如今这孤僻又怪异的性格。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等大夫来看看怎么说吧。”凤渊走到她跟前,抬手替她把眼泪擦掉,“好了,别哭了,倾音会好起来的。” 沈蓉抬手握上他的手,“咱们现在就剩下这么一对女儿,倾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倾城也活不成,她们谁都不能有事。” 凤渊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她们一个也不会有事。” 凤倾音把大夫领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他们夫妻俩最后的两句对话。 她眼神阴沉,陷着压抑的嘲弄。 呵!凤倾城,又是凤倾城! 他们之所以会紧张她的性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她死会连累凤倾城! 站在她旁边的大夫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心下不由一惊,“姑娘,你没事吧?” 凤倾音一怔,再转头看向他时,已经脸上人畜无害的表情。 她苦着一张脸,担心道,“我没事,我只是担心我们家小姐出事!” 说完这话,她上前几步朝着厢房里喊道,“将军,夫人,大夫来了!” 沈蓉转头望向她,赶紧催道,“快!快让大夫进来看看倾音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进门后,停在床上,视线扫过凤倾音那张惨白的脸,花白的眉毛不由一拧。 凤渊见他如此神色,忍不住道,“大夫,劳驾你替我女儿看看,她伤得到底有多重?” 大夫对他点点头,坐在床边,右手的三根手指头摁上‘凤倾音’的脉门处,替她诊脉。 片刻后,大夫收回手,从床前站起身,对着凤渊的方向拱了拱手,“将军,令千金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第403章 这辈子最好都不要醒过来了! 凤渊听着他问话的语气,眉头一紧,沉声追问,“大夫,小女到底什么情况?伤得严重吗?” 大夫微微叹了一口气,“令千金的脉象时有时无,老夫行医多年,实在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现象。” “脉象时有时无?”凤渊目光一凛,连续发问道,“什么意思?她的伤究竟怎么样?能不能治得好?”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大夫摇摇头,语气无奈,“恕老夫也无能为力,还请将军另请高明。” 见她转身要走,凤渊抬手拦住他的去路,“大夫,你还没有开药方子呢,难道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小女只是手割受伤,应该不会太难治吧?” 这位大夫医术了得,在京城很有名气,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大夫对上他的视线,摇摇头叹气道,“医者父母心,但凡只要有一点希望,老夫又怎么可能断了令千金的活路?只是老夫对令千金的症状确实不太了解,除了给她一些伤药外敷,实在是爱莫能助。”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凤渊也不可能再强人所难,缓缓收回手。 他微微侧目,扫过站在旁边的凤倾音,这才注意到她是一张生脸。 凤渊蹙起眉峰,沉声问道,“你是谁?” 凤倾音抬眼对上他询问的视线,沉着冷静地回道,“将军,我是前些时日二小姐在府外买回来的丫鬟,每日负责照料二小姐的起居。” 凤渊每日都要去上早朝,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听完她的话后,转头看向沈蓉,“倾音有从外头买过丫鬟?” 凤倾音当初把赵婉儿带回府,为了不让人怀疑她的身份,便对沈蓉谎称,她是自己买回来的丫鬟。 沈蓉点了点头,“倾音是看这孩子太可怜所以把她买回来的,我当时想着她平日都都不爱说话,有个人陪着她也好。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凤渊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也别太自责,我立即派人进宫一趟,去把王御医请过来。” “好。”沈蓉也听过张御医的名字,知道他医术了得,连忙抬手抹了下眼角,催道,“那赶紧去吧。” 凤渊派出去的亲卫快马加鞭赶到皇宫,最后却是一个人回来了。 凤渊见状,顿时沉了脸色,“张御医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回将军,宫里的好几位御医昨日连夜赶去了瑞王府……” 亲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凤渊脸色一变,“是不是倾城出事了?” “据说昨夜四殿下和王妃都受了重伤。” “什么?”凤渊瞳孔一缩,接着追问道,“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还没有清醒。” 凤渊焦躁地来回踱着步,沉吟了片刻,沉声吩咐道,“你立即备车,我要去王府一趟。” “是!” 凤倾音就站在门外,当听完他们的对话,她不由在心里冷笑。 果然,在凤渊的心里,凤倾城永远都比她重要。 同样是卧床昏迷,可是当听到凤倾城出事的消息时,凤渊的紧张程度明显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不过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凤倾城似乎也受伤不轻。 那真是老天有眼! 她的身体受伤如此严重,凤倾城若是毫发无损,她又怎么能安心呢? 昏迷? 那她要祈祷凤倾城跟床上的‘凤倾音’一样,这辈子最好都不要醒过来了! 第404章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凤渊和沈蓉夫妇俩坐马车赶到瑞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由于沧彦洌和凤倾城都处于昏迷状态,整个王府的大小事务暂时都由沧晋代为打理。 他亲自到门口迎接二人,“将军,夫人,里面请。” 沈蓉从小对凤倾城就很宠爱,一下马车,她便满面焦灼地问向沧晋,“沧统领,倾城到底怎么样了?她跟四殿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昏迷?” 沧晋迟疑了片刻,缓缓摇头道,“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不如等王妃醒来,您二位请自问她。” 昨天夜里他赶到现场后,凤倾城和沧彦洌都昏倒在地,只有沧离一个人趴在他们身上拼命想叫醒他们。 后来,他把人带回来后,便急急忙忙找御医来替他们整治。 直到今日清晨才有空去询问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沧离小世子。 而他一口咬定害他父王和娘亲的坏蛋是个女人,并且是个脸长得跟凤倾城一模一样的女人。 试问全京城有哪个女人跟凤倾城长得一样? 沧晋哪怕知道了答案,这种时候也不可能突兀地告诉他们,凤倾音是最大嫌疑人。 更何况,他今日派人去凤府打探过消息,据说凤倾音如今也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件事来得太蹊跷,他还要再彻底调查,在没有任何定论之前,对凤渊夫妇自然是要守口如瓶的。 毕竟牵扯到他们的两个女儿,万一说错后,很可能会替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相较于沈蓉的焦灼不安,凤渊脸上神色还算镇定,“沧统领,有劳人帮我们领个路吧。” 他现在所了解到的消息,也都是听旁人讲的,要想知道自家女儿的真实情况,还得亲自看一眼才能做出判断。 “两位,这边请。” 沧晋在前头领路,把他们带到东苑一间厢房前,“王妃就在这里,她……” 沈蓉甚至都等不及他把话说完,便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沧离正趴在床边,手里拿着湿毛巾给凤倾城擦脸,当听到脚步声,他扭过小头往门口看过去。 沧离自从回府,还从来没有见过沈蓉,此时当看到陌生人闯进来,他稚气的小脸蛋上顿时露出戒备的神色,“你是谁?” 脆生生的小奶音里透出一股与他年纪不相符的警惕,一又乌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来人。 沈蓉看着小家伙精致可爱的小脸,怔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就是小世子?” 沧离长长的眼睫毛扇了两下,疑惑地皱起眉头,“你是谁呀?” “我是倾城的母亲。”沈蓉对他扯了扯嘴角想给他一个友善和蔼的笑容,可惜笑得很僵硬,“好孩子,你娘亲怎么样了?” 沧离见她满脸忧色,伸出小手握上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大夫说娘亲只是太累了,很快就会醒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沈蓉见他脸色也不太好,又道,“你去睡会儿,你娘亲这里我替你守着,好不好?” “不要。”沧离摇摇头,坚持道,“我要守着娘亲,这样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 沈蓉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欣慰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第405章 小心隔墙有耳! 沧离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黯然的自责,“阿离不是个好孩子,其实,都怪阿离不好,才害娘亲被坏人打伤。” 沈蓉听到这话一惊,忍不住追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沧离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后怕,“是阿离认错了娘亲,被坏人绑走了,娘亲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 “认错娘亲?你怎么会认错娘亲?”沈蓉一怔,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站在身后的凤渊,两人交换了眼神,心底都想到了一个答案,只是都不愿意再往深处细想。 “有个坏蛋长得跟我娘亲好像,她骗我说是我娘亲,然后还把我关在笼子里,娘亲为了救我就被她打伤了。”沧离一番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可是沈蓉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脸色一白,身体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凤渊从身后将她扶住,只怕她都快要站立不稳了。 昨晚凤倾城出事,今早凤倾音也跟着割腕自杀,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就是,凤倾音昨天夜里去找凤倾城了,在把凤倾城打伤后,自己也不想活,直接寻了短见。 沈蓉闭了闭眼睛,满脸都是心痛之色,“我就知道,倾音那孩子心里憋着太多委屈,早晚会憋出问题来,你看,现在真的出事了吧?” 说到这里,她鼻子一酸,眼眶当场红了,“我这个当娘的有很大责任,当初如果我能阻止你们用巫术强行分开她们,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嘘!”凤渊脸色微变,伸手摁在她的唇上,神色凝重地提醒道,“蓉儿,小心隔墙有耳。”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尤其是在王府这样人多口杂的地方。 众所周知,在云苍连体婴被视为不祥,生出来之后是要立即烧死的。 可是当年,凤渊秘密让凤渃以巫术分开她们,还把接生产婆送去乡下,拿重金堵住了她的嘴。 从此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凤倾城和凤倾音只是普通的双胞胎姐妹。 若是把连体婴一事传出去,也许整个凤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是我考虑不周。”沈蓉神色一滞,顿了片刻后,又道,“不过现在一切都可能只是我们的猜想,倾音本性不坏的,我不相信她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凤渊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女儿背上这样的锅,点了点头,沉吟着道,“不管真相如何,我们先想办法救醒倾城,等她醒过来所有的事自然便水落石出。” “嗯。”沈蓉点点头,心情颇有几分沉重,“但愿我们猜的都是错的。” 她只生了三个女儿,每一个都是百倍呵护着长大的。 大女儿嫁进瑞王府没多久便病逝,现在三女儿嫁进瑞王妃也不过才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又出纰漏,也许这四殿下真的是命中带煞,专克妻子。 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等倾城醒来后立即把女儿领回府。 这个瑞王府太过凶险,实在不是个好归宿。 她正走着神,只听凤渊再次出声道,“我听说四殿下也受伤了,我们既然来了,也过去看一看吧。” “好。” 第406章 在二小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间地下密室! 两人还没走两步远,身后便传来沧离稚嫩又自责的小奶音,“父王是为了救娘亲才受伤的,阿离也要去看看!” 沈蓉闻言,脚步不由一滞,转头看向他,“你是说,四殿下是为了倾城才受伤的?” “嗯。”沧离用力点了点头,回想起昨晚在凤家别苑的事,再次出声,“昨晚那个坏蛋想对付我娘亲,她的手上还会放光,后来那道光进了父王的身体,父王就晕倒了。” 他的话说得有些凌乱,不过凤渊和沈蓉都从里头听出了重点。 白光! 整个云苍大概只有会巫术的人才能够做到,哪怕距离遥远也能隔空取人性命。 可是,凤倾音从小体弱多病,又时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跟人交流,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巫术? 她眉头皱了皱,根本不愿意相信,“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倾音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做这种事!她跟倾城可是亲姐妹,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凤渊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平日里事务繁忙,对凤倾音的关心很少,对这个二女儿了解也不够。 而在凤倾城嫁入瑞王府后,凤倾音主动要求成为凤氏传人,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小孩子说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是直觉告诉他,沧离所说绝对不是胡编乱造。 他侧目看了一眼沈蓉,为了不让她担心,并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安慰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医好他们三人,只要他们醒过来,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等探完病,凤渊和沈蓉也没有在瑞王府久待,很快便回去了。 回去之后,凤渊就命人把深度昏迷的‘凤倾音’搬去另一座空置的院落,然后开始对她住的那个房间进行排查。 有些话他没有对沈蓉说,可是不代表他没有怀疑。 这个二女儿近段时间的行为确实很反常,有时候还会跑过来问他有关凤渃遗物的事。 提起凤渃,凤渊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突然狠狠收紧。 从骷髅案发生至今,他一直都不愿意相信凤渃会做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如果做出这一切的是另有其人,那么他心底的疑惑便全都能解释通了。 这些年来,他对凤倾音一直很包容,哪怕有时候她跟其他两个女儿一起犯了错,他都不会惩罚她,只惩罚凤清涫和凤倾城。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觉得对不住她,觉得她身体残缺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 当年如果他没有请凤渃强行分开她们姐妹俩,凤倾音这十五年也不会遭受那么多在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和痛。 他想,大概凤渃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时出了命案后,才会毫不犹豫地替她顶罪。 只是没有想到凤倾音非但没有被凤渃的行为感化,反而变本加厉,在暗地里对付起凤倾城来了。 还有皇宫里南越公主的死,莫非也是出自她之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凤倾音真的太可怕了! 她最后选择割腕自杀,是已经毫无退路,所以想跟凤倾城同归于尽吗? 凤渊正在走神,忽然耳边传来亲卫的声音,“将军!我们在二小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间地下密室!” 第407章 去了九泉之下再向你请罪吧! 凤渊眸色一紧,沉声道,“立即带我去看看!” “是!” 亲卫领着他走进凤倾音的闺房,她的房间不像其他大家闺秀的房间,里面阴暗潮湿,空气里还夹杂着腐朽的气味。 凤渊这才意识到,十多年来,他几乎从来不曾进过凤倾音的房间,更不曾用心地关怀过她。 视线一扫,发现在书架后面的墙裂开成两半,中间形成一人多宽的通道。 凤渊站在通道入口处往里头看了一眼,长长的阶梯像是看不到尽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腿便走了进去。 他顺着台阶慢慢往下走,没过一会儿便走到密室门口。 抬手,他转动石墙上那个突起的机关,只听‘轰隆’一声,石墙应声打开。 凤渊毫不犹豫地走进密室,空旷的密室里那口硕大的石棺十很醒目。 视线环顾一圈,当发现靠近石棺的墙角位置躺了好几具骷髅尸时,他的眸光不由重重一震,连脸色都变了。 其实,在进来之前,他的心底对凤倾音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望。 他希望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猜错了,倾音依然是那个性格孤僻又怯弱的孩子,甚至连跟陌生人说话都不敢。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现在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 凤渊胸口激励地起伏着,连呼吸都有些发颤。 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几乎要承受不住! 显而易见,沧彦洌和凤倾城的昏迷跟凤倾音有极大的关系,甚至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而之前宫中那位南越公主的死,只怕也是凤倾音所为。 这个不孝女背着他们到底还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养不教,父之过,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凤渊闭了闭眼睛,缓了好久才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 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亲卫,沉声吩咐道,“给你三日时间,把这个密室填平。另外,这里的事不允许往外头泄露半个字。” 亲卫曾经跟着他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很多年,十分信得过。 此时听完他的话,立即低头道,“是!属下遵命!” 凤渊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口大石棺,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离开后,凤渊便去了郊外。 靠近湖边的一棵柳树下,有个小小的坟包,坟前只立了一块木碑。 风吹过,长长的柳条拂过坟包,像是无声的安慰。 凤渊一步步走近,最终停在那座孤坟跟前,只见木碑上只刻了四个大字——凤渃之墓。 当年受敬万人敬仰的凤氏大巫医长眠地下的居所居然如此简陋,实在叫人心酸。 当初由于凤渃被判定是骷髅案的真凶,所以连入凤氏墓陵安葬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凤倾城从牢房里带走她的尸骸,将她安葬在了这一处。 “小渃,你在这里还好吗?”凤渊眼眶一红,声音竟有几分哽咽,“是哥哥对不住你,当年如果没有请你帮忙分开倾城和倾音,你也不会如此。” 他抬手轻轻抚上墓碑,眼底浮起一抹痛色,“可是哥哥却没有办法替你正名,日后去了九泉之下再向你请罪吧。” 骷髅案早已了结,凤倾音也受到了惩罚,如今再去翻案,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第408章 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为了凤氏,凤渊哪怕再心痛,也只能让事实和真相随着逝去的人永远埋藏于地下。 他身为凤氏的族长,肩头有着维护整个家族名誉的重任,做出任何决定都可能影响到整个家族。 此时,面对妹妹的坟墓,他心底有无限的悔恨和懊恼,如果当初他没有请妹妹逆天改命,强行留下那两个孩子,是不是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他在坟墓前站了许久许久,伸手拍了拍那块墓碑,终于转身离去。 凤渊回到府上,便让所有大夫都离开了。 沈蓉闻言,匆匆从后院赶到前厅,“为什么你把所有大夫都赶走?他们走了,倾音怎么办?” 由于担心沈蓉接受不了事实,凤渊并没有把密室的事告诉她。 此时,望着她满面焦急的神色,他蹙了蹙眉头,安慰地开口道,“大夫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倾音现在的情况就跟活死人差不多,根本没有办法治愈。” “因为没办法,所以你就要放弃她吗?”沈蓉对上他的目光,一脸痛心疾首,“不管倾音怎么样,她都是我们的女儿,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 “你也听到大夫是怎么说的,她这种情况能不能醒过来要看机缘。也许会躺在床上一个月一年一辈子,但是又也许明天就会清醒。” “可是大夫也说了,倾音醒过来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难道我们要守着这么渺小的希望,什么也不做?” “不是不做,是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现在只能耐心地等奇迹发生。”凤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太忧心,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希望,日后也可以再寻一寻其他名医。” 其实,他说的后半句话,基本上就是在哄她,他根本没打算在凤倾音身上继续花费精力和时间。 她是他女儿没错,同时她也是害死他亲妹妹以及许多无辜生命的凶手,他没办法把她送入大牢,至少他得确保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害人。 这也是他这个当爹的唯一能做的,得知自己女儿是害死那么多人的幕后真凶,他的心比谁都痛。 可是,这已经是他作为父亲,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沈蓉知道他有他的打算,再加上凤倾音现在的情况也不是说治就能治好的便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凤渊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放心,我是不会害了咱们女儿的。” “嗯,我也是一时太心急了。” 门外,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凤倾音顶着赵婉儿的皮囊站在门外,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嘴角扯起一道阴冷的弧度。 呵!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其实不就是想看着她自生自灭吗? 还好她昨夜破釜沉舟夺了赵婉儿的身体,否则如今瘫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就是她自己! 所以啊,做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既然凤渊已经发出了她的秘密,那么她也只能想办法让他彻底闭嘴。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他们对她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 凤倾音又盯着厅里的两人看了一眼,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眼底带着没有掩饰的浓重杀气…… 第409章 娘亲,阿离喂你! 凤倾城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她眼睫颤了颤,耗费了极大了力气才睁开眼睛。 疼! 全身都疼! 刺目的光线扎进眼里,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挡在眼前,却发现手臂也疼得要命。 “娘亲!” 耳畔传来小家伙惊喜的声音,带着激动的哽咽,“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凤倾城缓了好片刻,眼睛才渐渐适应这样强度的光线,只是视线依然还有些模糊,“阿离……”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电锯刮着树干发出的声音,低低的,沙沙的,很难听。 听着她虚弱的声音,沧离伸出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太好了,娘亲没事,真是太好了!” 凤倾城眼珠动了动,视线在房间里扫了圈,空白的大脑才渐渐恢复运转。 她慢慢回忆起之前昏迷前那晚发生的事,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阿离……你父王呢……” 按道理说,她昏迷不醒,那个男人没理由对她置之不理才是。 沧离听到她的问话,鼻子一酸,突然哽咽起来。 凤倾城心头一紧,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怎么了?” “父王为了救娘亲,被坏蛋打伤了。”沧离吸了吸鼻子,把凤倾城昏迷后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所以,是父王保护了娘亲和阿离。” “后来呢……你们……怎么离开……那里的……”她吐出每个字都像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语句不连贯,音节像被风吹散,破碎到不成调子。 “后来沧晋叔叔来接我们的。” 凤倾城点了点头,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神情也松懈下来,“那……就好……” “娘亲,你刚醒来别说话,会累的。”沧离很懂事地望着她,想了想,又问道,“娘亲,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好……” 凤倾城微微点了下头,看着他跑到桌子跟前,去够茶壶,身高不够,他踮着小脚尖,伸长了小短胳膊还是够不着。 凤倾城在旁边看着都替他着急,张了张嘴,想让他出去随便叫个丫鬟小厮来帮忙。 不过,不等她出声,沧离就爬上凳子,总算替她倒了一杯水。 “娘亲,你喝。” “好……”凤倾城伸手想去接水杯,可是抬了好半天也没把手抬起来。 那天晚上,她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体力还没有恢复。 见她连握杯子的力气都没有,沧离很贴心乖巧地开口道,“娘亲,阿离喂你。” 凤倾城看了一眼他递到自己唇边的水,低头抿了一口,原本干得快要冒烟的嗓子果然舒服了许多。 她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把水喝完,“水……真甜……” 沧离望着她,乌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娘亲,你还要喝吗?” 凤倾城摇摇头,声音低低哑哑,吐字依然很费力,“阿离……我有点……饿了……” 不是有点饿,是很饿很饿。 她刚才醒来后就感觉整个胃都空了,尤其是缓过身体上的疼痛后,更觉得饿得难受。 沧离先是一愣,随即对她道,“娘亲,你等着,阿离去让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 第410章 太子殿下,您指的是……凤倾城? “小姐!小姐!” 沧离刚出去没多久,一道乍乍乎乎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紧接着碧月跟羞花的身影便出现在珠帘后头。 碧月冲过来,一把抱住凤倾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小姐,您可算醒来了!您都不知道我们多担心您!连大白这几天都吃不下饭,饿瘦了一圈!” 提起大白,凤倾城眼珠动了动,“大白呢……好长时间没看到它……我还怪想它的……” “大白在翠萝轩,小姐,等您的伤好了,我陪您去看它。” “好。”凤倾城点了点头,又问道,“沧彦洌……他情况如何……” 碧月闻言,脸上的神情一滞,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羞花,拿胳膊肘戳了她一下,“羞花,你来说吧。” 羞花以前一直跟着凤渃,对巫术也有一定的了解,见凤倾城询问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斟酌着开口道,“其实,殿下的情况不太好。” 凤倾城眸色一紧,追问道,“有多不好?” “御医和大夫都检查不出他身体哪里受了伤,实际上他的五脏六腑都受损严重。”羞花抿了抿嘴角,停顿数秒钟后才接着道,“要想救他,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凤倾城眉头一拧,“什么办法?” “去找返魂草,这大概是能救醒殿下唯一的办法。” ………… 与此同时,皇宫,南越使臣住所。 “返魂草?那是什么?” 南凌寒眯了眯眸子,视线扫过众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据说这种草十分稀有珍贵,通常只长在悬崖峭壁之巅,只有云苍国才有。而返魂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许可以找到它来救凌月的性命。” 众位使臣听得目瞪口呆,“这、这只是传说,怎么能当真?” 南凌寒唇角轻勾,淡淡道,“来云苍之前,本宫也不相信巫术能医治本宫的眼睛,可是结果本宫的眼睛还是被治好了。如今既然有希望,那便试一试,这么回南越,也没有办法向父王交待。” 活生生的南越公主带来云苍,最后若是带具尸体回去,确实是有负大王所托。 于是,众大臣纷纷附议,“太子殿下,臣等愿意去找返魂草。” “这种草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找到,它生长的环境极其险恶,通常都在那种人烟稀少的深山密林里。不仅要看机缘,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有个会巫术的巫医作为辅助。否则单凭我们的能力,只怕没有办法活着将返魂草带回来。”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巫医?” 南凌寒狭长的眼眸眯了眯,低低徐徐地开腔道,“云苍不就是有个现成的吗?” “太子殿下,您指的是……凤倾城?” 众所周知,云苍如今巫术最厉害的人就是凤倾城,毕竟她轻轻松松就替他们的太子殿下医治好了双眼。 南凌寒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唇角的笑意“除了她还能有谁?” “可是,臣听说她之前突发意外,至今还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南凌寒从紫檀木椅上站起身,负手往门外走,边走边吩咐道,“备车吧,本宫要亲自去趟瑞王府。” “是!” 第411章 瑞王妃有没有听过返魂草? 傍晚时分。 凤倾城在床上又躺了大半天,体力渐渐恢复过来,已经能独立地下床走动。 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儿,她便去隔壁房间看望沧彦洌。 掀开珠帘走进去,她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俊美的脸看起来很苍白,带着几分落魄的虚弱。 浓眉紧蹙,哪怕在昏迷中似乎也忍受着什么痛苦。 凤倾城缓缓走近过去,伸出白皙的手指抚上男人的脸庞,指尖抚过他的眉心,想替他把褶皱抚平。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王妃,南越的太子来了,他说他想见您。” 阿寒? 凤倾城动作一伤,把自己的手收回来,转身看向碧月,“他?找我做什么?” 碧月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现在他人就在前厅,王妃您见不见?” 凤倾城沉默了片刻,点头道,“见,走吧,随我去看看。” “是。” 碧月怕她走路会累着,伸手扶着她走出东苑。 南凌寒正坐在前厅里等着,当听到脚步声,掀起眼帘朝门口望去。 只见凤倾城在碧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步伐似乎有些不稳。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瑞王妃,本宫听说你这几日身体抱恙,特意过来看看,现在如何了?” “有劳太子殿下记挂,已经好多了。” 以面对他的时候,凤倾城看起来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冲动了,不过她身侧的手却还是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哪怕她表面上装得再镇定,其实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心底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既然她跟凤倾音都是重生而来,那么没道理阿寒不是,更何况他脸上的五官跟前世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眼角那颗泪痣也完全一样。 南凌寒视线扫过她紧紧收成拳头的手,这才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瑞王妃,本宫这次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他也没有跟她兜圈子,直接道明来意。 凤倾城点了点头,“太子殿下请讲,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帮忙。” 她会答应其实也在南凌寒的意料之中,不过此刻见她回得如此爽快,他不禁笑了笑,“瑞王妃,本宫还没讲是什么事呢!你答应得是不是太快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太子殿下亲自跑这一趟?” 南凌寒又是一笑,低醇的嗓音不急不徐,“不知道瑞王妃有没有听过返魂草?” 返魂草? 凤倾城眸色微滞,不答反应,“太子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据我所知,返魂草并不存在于世,也绝对没有传说中讲的那么神奇。” 这种草她只在某本巫书里看过相关记载,说是功效神奇,能让人起死回生。 哪怕她自己如今已经会巫术,但是依然不相信区区一株草就能让死人复活,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所以,当时在看到返魂草时,她并没有详细翻阅后面的注解。 南凌寒温凉的眸眼间,浮着几分浅浅笑意,“瑞王妃,本宫听说四殿下如今依然昏迷不醒,大夫束手无策。既是如此,为什么不试一试这返魂草呢?” 凤倾城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拧了下眉头,“返魂草只是传说,太子殿下怎么能相信这种民间流传的谣言?” 第412章 你就忍心看着四殿下长睡不起? 南凌寒薄唇轻启,眉眼间神色慵雅温淡,不过仔细看却又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本宫得到可靠的消息,离京城百里外的不归山上就有这种草。” 凤倾城没想到南越国远在九州大陆最南边,他竟然把云苍的所有传闻都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她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眸挑了挑,“那你可知,不归山为什么叫不归山吗?” 南凌寒摊了摊手,姿态看上去很温和,可是骨子里却透着上位者的锋芒,“本宫愿闻其详。” 凤倾音收回视线,低头浅啜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开口道,“因为只要进了那座山,就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南凌寒对此并不惊奇,甚至反应过分平淡,“想得到返魂草,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不过本宫相信,只要有你在,不归山也可归。” 凤倾城闻言,顿时轻笑起来,“太子殿下,你会不会太高估我了?” “不,本宫对你很有信心。”南凌寒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身体往紫檀木椅的椅背上靠了靠,闲适地笑了笑,“王妃还请不要妄自菲薄。” “我从来不妄自菲薄,只是就事论事。” “可是,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四殿下长睡不起?” 显然,南凌寒在来王府之前花了不少心思打探他们的消息。 沧彦洌昏迷的事,除了宫中几个御医和沧晋等几位亲信知道,已经全部封锁了消息。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回道,“我是个很惜命的人,尽管我很想救醒他,但是这种一命换一命的傻事我从来不会去做。” “王妃太悲观了,还没有去不归山,怎么就知道是以命换命?” “凡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我的做事风格。” 南凌寒微微敛眉,江唇抿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凤氏巫术天下闻名,王妃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只要你与本宫联手,找到返魂草也不是多难的事。” 凤倾城看着眼前男人这张俊脸,他眉眼含笑,眼下角处的泪痣隐着几分艳绝天下的性感,跟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简直一模一样。 其实,她之前一直想找机会接近这个男人,试探出他到底是不是阿寒。 只不过当时沧彦洌并不希望她跟南越太子走得太近,所以总在有意无意间阻拦他们的见面。 如今南越太子亲自上门邀请她同去不归山,她还是有些动摇的。 可是,沧彦洌还在昏迷,她若离开,佑大的王府没个主心骨,她实在不放心。 南凌寒也看出她的犹豫不绝,反倒没有再继续劝她,而是以退为进道,“当然,若是王妃实在不愿意,本宫也不会勉强。凌月是本宫的妹妹,如今她发生这样的意外,本宫寝食难安。尽管返魂草只是传说,可是哪怕有一线希望,本宫也要尽力一试。王妃不妨再考虑一下,不管你答不答应,本宫三日后便会出发去不归山。打扰了,告辞。” 凤倾城见他放下茶盏要离开,便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送你。” 南凌寒没有拒绝,“有劳王妃。” 听他如此生疏地叫着自己,凤倾城想了想,回道,“太子殿下不必客气,如果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第413章 以后她再也不能做恶了! 南凌寒微垂着眸,凝了她小片刻,点头道,“好,那本宫就叫你倾城,你也不必再叫本宫太子殿下,直接叫名讳就好。” 凤倾城没想到他突然变得如此平易近人,心底不禁生出一丝动容,她张了张嘴巴,好片刻后才发出声音,“……阿、寒?” 南凌寒望着她,唇上噙了一丝温雅的浅笑,“倾城,三日之内,本宫等你答复,希望你慎重地考虑一下。” 凤倾城眉心拧了拧,点头道,“好。” 明明知道不归山有多凶险,可是望着南凌寒离开的背影,凤倾城心底其实已经悄悄做下了决定。 是啊,沧彦洌是为了救她才会昏睡不醒,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直沉睡下去? 而阿寒,她上辈子已经留下了很深刻的遗憾,这一世哪怕他不再记得自己,她依然希望他能好好的。 不归山之行,她似乎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哪怕此行凶险,她也要试一试。 在心里做下决定后,凤倾城每日除了守在沧彦洌床前,还抽时间陪阿离练字习武。 王府中庭的练武场里,凤倾城教完他最基本的近身格斗技巧后,从碧月手里接过毛巾替小家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阿离,你是男子汉,从今以后也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沧离用力点点头,稚气的小奶音里满满都是决心,“娘亲,阿离一定会用心学,以长保护你和父王。” 凤倾城听着他的话,欣慰地笑了起来,“好,娘亲等着这一天。” 见他又走到人形木桩前开始训练,凤倾城伸手拉住他,“阿离,欲速则不达,练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慢慢来。” 顿了几秒钟,她想到已经有好些天没去看大白,便对他道,“我们去厨房带点好吃的给大白,怎么样?” 提到大白,小家伙乌溜的大眼睛顿时一亮,“好呀好呀!阿离好些天没有见过大白了,有点想它了呢!” “我也是,走,我们去看它。” “嗯!” 等凤倾城命人抬了七八只鸡鸭去翠萝轩,却并没有找到大白。 她跟沧离两个人把竹屋前后都找遍了,连它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大白?大白!你在哪里呀?” 沧离小手弯成喇叭状放在嘴巴前,不停地对着竹林方向呼唤着,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都快把嗓子喊哑了,凤倾城听着都于心不忍了,“阿离,别喊了,大白也可能是跑出去玩了。” 沧离长长叹了一口气,仰头对上她的视线,“娘亲,是不是我们太久没有来看大白,所以它生气躲起来不见我们了呀?” 凤倾城摇摇头,“不会的,大白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蛇。” 沧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上神情一变,紧张道,“娘亲,大白会不会又被那个坏蛋抓走了?” 之前凤倾音曾经来过王府禁地,还把大白打成重伤,沧离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她。 凤倾城再次摇头,“阿离,坏人做了坏事太多,已经受到了惩罚,以后她再也不能做恶了。” 凤府那边传来消息说凤倾音自从那夜过后,也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而且她的情况比沧彦洌还要糟糕。 第414章 娘亲,我们不找大白了吗? 凤倾城猜到她应该是受到巫术的反噬,所以才会变成活死人。 这样也好,倒省得自己再出手教训她。 凤倾音也算是多行不义,罪有应得。 凤倾城不会同情她,但是心底里也并没有恶人被老天爷收拾的庆幸与欣喜。 总之现在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出现骷髅案这样的杀人事件了,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沧离听完她略带几分伤感的话,小眉峰不由蹙了起来,“娘亲,坏蛋受到惩罚,你不开心吗?” “她受到惩罚是应该,可是你父王还没有醒过来啊。” 并不是惩罚了坏人,那些坏人留下的伤害就能自动消失。 她这几天也尝试过用巫术来唤醒沧彦洌,可是却并没有成功。 眼下看来,大概也只有去不归山找返魂草这一条路了。 阿离对沧彦洌那么依赖,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每天怀着希望跑去东苑,又带着失望离开。 沧离眼底也渐渐浮起一抹黯然,连嗓音都低落下去,“娘亲,父王是不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凤倾城一怔,随即以轻松的语气安慰道,“怎么会?你父王只是伤得有点重,再修养个十天半个月肯定会好起来的。” 沧离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娘亲,你不要骗阿离,之前大夫跟沧晋叔叔说父王药石无医的时候,阿离全都听见了。” 凤倾城见他黯然神伤的模样,蹲下来两只手捧起他的小脸,跟他平视着,“阿离,你希望你父王尽快好起来吗?” “当然希望啊!阿离这几日做梦都梦见父王醒过来了呢!” “娘亲听说有一种草药能治好你父王的病,可是那种草药生长在很远很远的山里,娘亲去采草药的话,得耗费大半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你在府上替娘亲好好照顾父王,能办到吗?” 沧离愣了两三秒钟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能!” 凤倾城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是个乖孩子,那么明天娘亲就起程去找草药,你在家要听沧晋和碧月他们的话,不可以一个人胡乱跑出府知道吗?” “知道,阿离听娘亲的。” “好了,那我们出去吧。”凤倾城站起来,牵起他的手往竹林外头走。 沧离看了她一眼,“娘亲,我们不找大白了吗?” “大白在外头玩几天应该会自己回来的,不用找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替我好好照料你父王。” 凤倾城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在离开翠萝轩后,第一时间便去找来沧晋。 “王妃殿下,您找我?” 沧晋走进正厅,一眼便看到站在那里的凤倾城,恭敬地拱了拱手。 凤倾城抬眼看向他,没有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沧晋,我相信你应该也听说过返魂草吧?” 沧晋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是,属下略有耳闻。” “那想必你也知道,返魂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王妃,这只是传闻,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见过真正的返魂草,更不知道它究竟是不是生长在不归山之巅。” 凤倾城勾了下唇角,“连不归山都知道,看来太子殿下近日做了不少功课。” 第415章 不归山一行,我势在必得! 凤倾城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近忙出,不仅要管理王府上下的琐事,还四处搜罗奇药名医,想把沧彦洌救醒。 从她刚才试探他的话,她大概已经猜到沧晋也对不归山动了心思,想必也打算去那里找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返魂草。 沧晋脸色微变,“属下也是希望殿下能早日康复。” 凤倾城淡淡道,“你不用去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王妃请讲,只要属下能办得到,一定再所不辞。” “你留在王府替我好好照顾沧彦洌和阿离,不归山这一趟,我去。” 沧离神色一变,急急道,“王妃使不得!不归山一行十分凶险,还是由属下带人前去比较妥当。” 凤倾城眉梢一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敢!在殿下昏迷期间,属下有责任保护您的安全。” “你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凤倾城抬了抬下巴,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不归山一行,我势在必得。” 沧晋心下一动,“王妃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如果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属下定当……” “你在我的计划之外。”他话才说一半,就被凤倾城打断,“我给你的任务也很简单,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顾好王府就够了。”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归山确实很凶险,但是风险越大,才越显得返魂草的珍贵。如果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进不归山,那这世上的返魂草早就绝迹了。” 人心都是贪婪的,当知道有这样一种草的存在,必然会大肆采摘,哄拱物价。 返魂草原本就很稀有,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所以,它才明智地选择长在常年浓雾缭绕的不归山。 返魂草的功效再神奇,也不会有人傻到拿自己的命去博。 那么她呢,她现在决定去,不也是博命吗? 呵! 为了一个传说,为了南凌寒的几句话,为了还沧彦洌天大的一个人情,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傻子呢? 凤倾城不等他再开口,直接一锤定音道,“好了,你什么都不必再说,我此次也不是一个人去,南越国那边想救活南凌月,也打上了返魂草的主意。我会与他们同行,把风险转给他们承担,这样你应该放心了吧?” 沧晋知道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不会再轻易改变,便也没有再劝,“属下谨遵王妃吩咐,一定会看好小世子和殿下。” 凤倾城想了想,又追加道,“还有碧月和羞花。” “是!” “哦,对了,我去不归山的事,你记得替我保守秘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明白我的意思吧?” 沧晋神色一凛,沉声道,“请王妃放心,属下定当守口如瓶。”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门外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沧离原本是来找凤倾城的,听到他们在谈话就没有进去,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把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完了。 虽然有些内容他不是很理解,但是‘凶险’、‘危险’这类字眼,他听得真真切切。 第416章 怎么看她都是最大受益人呢! 在他们离开前,沧离悄悄躲到旁边走廊的柱子后头,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距离她跟南凌寒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辰,凤倾城把所有事情交待给沧晋后,便回西苑去收拾行李。 “小姐,您去寻名医为什么不带上奴婢跟羞花,有我们在,也可以照顾您的生活起居呀。”碧月把收拾好的包袱递给她时,两只手还拽得紧紧的,不想撒手。 “你啊去了也只有给我添乱的份,好好在府里待着,你还有照顾阿离的重任呢。对了,大白若是回来了,记得给它送点吃的过去。” 凤倾城猜测,大白离家出走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找吃的去了。 “奴婢知道了。” 凤倾城从她手中拿过包袱,又看了羞花,“你们两个要好好的,碧月你可不能欺负羞花。” 碧月撇了撇嘴巴,“小姐,奴婢在您心里就是这种人吗?奴婢跟羞花明明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那就好。”凤倾城欣慰地点了点头,为了方便外出,又去换了一套男装,“我走了,你们在家要好好的。” “小姐,您要早去早回啊。” “嗯。” 凤倾城转身往外头走,碧月忽然想到了什么,“呀,小世子人呢?小姐,您等一等,奴婢去找他过来给您送行。” “别找了。”她正要出去,凤倾城伸手拦住他,“送别什么的最伤感了,等我离开你们再告诉阿离。” 碧月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是。” 不过说来也奇怪,平常凤倾城做什么,阿离都不离左右,今天居然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 当然,现在她们也没闲功夫细想,直接把凤倾城送到了王府门口。 门外,一辆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见到凤倾城,车夫立即从车前跳下来,恭敬地把车后帘拉开,让她上车。 凤倾城视线扫过她们几个,对她们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我走了。” 碧月也对她挥挥手,“小姐,你可要早点回来呀!” 羞花上前一步,伸手把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王妃,您要小心,这样东西是凤渃姑姑留下的,在危急的时候,您应该能用得上。” 凤倾城也许能瞒得住天生神经大条的碧月,可是羞花曾经是凤渃最信任的属下,她知道沧彦洌的情况,寻常的药和大夫根本治不了,唯有得到返魂草才能有一线希望。 凤倾城怔了怔,对上她的视线后点了一下头,同时将手上的东西握紧,“谢谢,我会的。” 羞花把东西交给她之后,便退到离车马两米开外的地方,“王妃,保重。” 凤倾城的视线一一扫过她们,微微笑了下,“我会尽快回来。” 她将羞花给她的东西塞进腰袋后,转身坐进马车,对车夫道,“起程吧。” “好勒,王妃您坐稳了。”车夫扬起手里的鞭子抽了一下前头的马,“驾!”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很快便驶离主干道,朝着城北而去。 两个多时辰后,马车驶出城门,郊外空旷的草地上有另外两辆马车正等在那里。 是南凌寒以及他最得力的精锐手下。 他又出人力又出财力,而她只来了一个人,这趟不归山之行怎么看她都是最大受益人呢! 第417章 万一遇到拐卖小孩的人贩子怎么办? 马车停稳,凤倾城掀开帘子便看到南凌寒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她没有下车,直接对他道,“这里离北边最近的镇子大概有三个时辰的路程,我们还是尽快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站。” 南凌寒赞同地点点头,“那便起启吧。” 三两马车顺着官道往下一站驶去,这次路程遥远,必须要抓紧时间。 凤倾城独自坐在马车里,越往前走,心底就越有一种惴惴不安之感,好像前方的路上正蛰伏着什么巨大的危机。 才走了没多久,忽然最前面的一辆马车猛地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吁——” 凤倾城坐的马车里闭目养神,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重重一倾,要不是她反应够快,估计脑袋就杵到马车厢上去了。 她原本都快要睡着了,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整个人睡意全无。 眉头皱了皱,语气也不算太好,“怎么回事?” “回王妃,最前头那辆马车似乎撞到了一个人。” 听到这话,凤倾城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碰瓷’。 这条官道平常走的人并不多,而且路这么宽,哪怕两三辆马车并行都没有问题,怎么会撞到人? “你去看看撞到的是什么人?”凤倾城吩咐了一声,坐在车里等消息。 南凌寒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如果他对这种情况没有处理经验,那么她可以出去替他解决。 正走着神,车夫已经回来了,“王妃,好像是撞到了一个小和尚,真是奇怪,那个小和尚看上去也就三四岁的年纪,怎么会一个人行走在这条官道上……” 凤倾城都没有听他把话说完,便一把掀开帘子冲下马车。 明明知道阿离在府上,可是当听完车夫的话,她潜意识地觉得被车撞的人是沧离。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前头,语气焦急,“阿离?阿离!” 当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南越国亲卫,看到坐在地上的小光头时,心脏没来由地又是一紧,“阿离,你伤到哪里了?” 沧离听到她的声音,扭过小脸朝她看过来,当看到她,立即爬起来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抱住她的大腿,“娘亲!” 凤倾城把他从怀里拉出来,视线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伤哪儿了?马车撞到你哪里了,快告诉我!” 沧离摇摇头,“阿离没伤到。” 其实刚才马车的速度不算快,而且车夫在发现他的第一时间就勒紧了缰绳,他后来摔倒是被突然抬起前蹄嘶鸣的马吓到,并没有被撞伤。 凤倾城听到这话,重重舒了一口气,随即脸色一沉,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离听娘亲跟沧晋叔叔说要去危险的地方,阿离很担心,就悄悄溜出来了。” 他当时暗自把‘不归山’这个地名记住了,然后趁着凤倾城去收拾行李的时候悄悄离开王府。 路上他找人问到了不归山所有方位,又花钱雇人把他送到这条去往不归山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凤倾城真是要被他的擅自行动气死了,语气严肃地训道,“你这么偷跑出来,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遇到拐卖小孩的人贩子怎么办?而且沧晋和碧月他们也会担心你的,你知不知道?” 第418章 自己还是他的杀父仇人呢! “娘亲,阿离错了,你别生气。”沧离眼巴巴地盯着她,迟疑了片刻,伸出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袖,“阿离给沧晋叔叔他们都留了字条,等他们看到字条就不会担心了。” 凤倾城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背着的小包袱上停留了两秒钟,沉声道,“不行,我现在找人马上送你回府!” 她说着正转身想去跟南凌寒说一说,希望他借一名亲卫送阿离回去。 可是沧离再次抱住她的大腿,“娘亲!阿离不要回去,你去哪里,阿离就去哪里!” 凤倾城垂眸,看向紧紧抱着她大腿的小家伙,可气又无奈,“阿离,娘亲这次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阿离知道,所以阿离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沧离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娘亲,你就带阿离一起去吧,阿离能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 难怪今天中午起在府里就没看到他人,原本这个小家伙早就做好准备要跟她一起走了。 可是,不归山是什么地方,那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的。 凤倾城眉头一皱,语气冷肃,没有商量的余地,“你立即回府,不归山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沧离不服气,据理力争道,“为什么娘亲能去阿离就不能去?阿离从山就是在山上长大的,走山路阿离比娘亲你要强得多!” “那也不行!”凤倾城见他不肯撒手,抬起手臂就想把他敲晕。 谁知沧离是个小机灵鬼,她才一动,他就知道了她的目的,急急道,“娘亲,就算你今日强行送阿离回府,日后只要趁所有人不注意,阿离还是会再溜出来去不归山找你。所以,为避免下去阿离找不到你,你还是不要赶阿离回去。” 凤倾城双手往腰上一叉,就差要被他的话气笑了,“沧小离,你现在是在威胁你娘亲吗?” 沧离大眼睛眨了眨,很认真地回道,“娘亲,阿离只是在跟你讲事实。” 凤倾城被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转脸看向不远处的南凌寒,“阿寒,现在该怎么办?” 南凌寒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既然小世子决心如此大,不如把他带着,也免得到时候他乱跑,你时刻记挂着。” 他家话说得不无道理,凤倾城犹豫了好晌,为了不耽误大家前进的速度,到底还是松了口,“行吧,那你记住要时刻待在我身边,不可以再随便乱跑。你要是敢不听从娘亲的指挥,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去,明白吗?” “好!”沧离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开心地弯起一双大眼睛,“我就知道,娘亲最好啦!” 凤倾城没好气地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小脑壳,“你少给我拍马屁,到时候真的遇到危险,有你哭的时候。” 沧离倒是不以为意,抬起小手拍了拍小胸脯,“娘亲,你放心,阿离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好了,赶紧上车,再这么耽搁下去天黑都到不了临近的镇子。” 凤倾城没有多说,抱起他就往马车走去。 南凌寒望着乖乖趴在她肩膀处的小光头,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眼底浮起一抹晦暗复杂的幽光。 他就是大皇子沧彦澹的儿子么? 若是追究起来,自己还是他的杀父仇人呢! 第419章 快来人!不好啦! 经过这个小插曲,马车继续往前行进,第二辆马车里,凤倾城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家伙,一脸严肃地批评教育道,“阿离,以后你绝对不可以再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王府,知道吗?” 沧离对上她的视线,一本正经地更正道,“娘亲,阿离没有不声不响,阿离留字条给沧晋叔叔了。” “万一纸条被风吹走了呢?那沧晋岂不是要满大街找你?”凤倾城眉头一扬,“沧晋如今已经够忙了,你这是完全不给他省心。” 沧离撇了撇小嘴,低头认错,“娘亲教训得是,阿离以后会注意的。不过阿离留了好几张纸条,还压在砚台底下了,肯定不会被风吹走。” 这个小鬼灵精! 凤倾城无奈地摇摇头,“好啦,既然现在你已经出来了,那么凡事都要听从娘亲的指挥,如果你不听话,到时候我第一个找人送你回府!” 沧离拍了拍小胸脯保证道,“娘亲,你放心,你在哪里,阿离就在哪里,绝对不会乱跑!” “行,那我等着看你的表现。” 其实,这次离府去不归山,凤倾城在心底甚至已经好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既然现在阿离也去了,那么她必须要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一定要把他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好了,离下一站还有很远,你赶紧休息吧。” 沧离看着她,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娘亲,阿离想抱着你睡,可以吗?” 凤倾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坐过来吧。” “好!”沧离立即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两只小胳膊抱住她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凤倾城垂眸望着他稚嫩白皙的小脸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去不归山一切都是未知,但愿那些传闻都是子虚乌有,不要出任何岔子才好。 如果阿离有任何闪失,沧彦洌醒来后,她都没有办法交待。 ………… 瑞王府。 送凤倾城离开后,碧月羞花就回到西苑。 她正准备去看看小世子,可是当走进小世子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他那张写字台上,有一张大大的宣纸,宣纸上歪歪扭握地写着一行字,似乎生怕她看不懂,还在旁边配了一幅图。 碧月把纸拿起来,很认真地辨认着,勉强能看出上面的字迹。 阿离去找娘亲了,勿念。 等把字看完,碧月脸色顿时变了,“不好啦!不好啦!” 她捏着那张宣纸就大步冲出去,“快来人!不好啦!” 她刚跑出去没多远,迎面就撞到一个人,“哎哟!” 由于冲力太大,她哼唧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要不是对方眼疾手快拉住她,只怕她会当场摔个四脚朝天。 抬眼,碧月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沧晋,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沧统领,不好啦!小世子去、去找王妃了!” 沧晋神色冷凝,视线落在她手里拿着的那张‘离家出走书’上,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我已经知道了。” 碧月立即从他手里拿过那张宣纸,发现他那张宣纸上的内容跟自己手里这张几乎一模一样。 第420章 南凌寒安的是什么心? 碧月急得不行,眉头也拧得紧紧的,“这、这可怎么办呀?我们这么多人居然把小世子给弄丢了,王妃要是知道,会怪罪我们的!” 相较于她的慌张凌乱,沧晋脸上神色还算冷静镇定,“府里都找过了吗?是不是确定小世子不在?” “西苑没有,从晌午起,奴婢就没有看到过小世子。”碧月说着,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对了,王妃离府的时候,小世子都没有出现。以他对王妃的依赖,怎么可能会不来送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早在那之前,小世子就已经离府了!” 别看碧月平常神经大条,遇到这种事分析起来也头头是道。 沧晋沉吟着点了点头,“那行,我现在就派人出府找他,你们几个在府里继续找,万一有什么消息,记得立刻通知我!” “是。” 沧晋见她去找人,也没有再多作逗留,转身大步往前厅走去。 不待他召集人手去寻小世子,便有人来通报,“沧统领,门外有个南越国使臣求见。” 沧晋闻言,眉峰不由皱紧了几分,“南越国使臣?” 他们瑞王府与南越国素来不对盘,对方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 他心下带着疑问,沉声道,“把人请进来吧。” “是!” 那位使臣是南凌寒派来给王府报平安的,他快马加鞭以最快速度赶回来的。 此时,他风尘仆仆地走进大厅,从怀中掏出一封太子的亲笔书信,“沧统领,太子殿下让我转告,小世子如今已与瑞王妃汇合,还请府中诸位不要太过牵挂。” “汇合?”沧晋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我立刻去接小世子回来。” 不归山是什么地方? 众所周知,哪怕是住在那附近一带的山民都不敢轻易进山,小世子还不满四岁,他若跟着进山,那必定会危险重重,同时也会拖累他们的行程。 “沧统领请放心,既然是太子殿下首肯的,必定会护小世子周全。” 呵! 南越太子当年在战场上毫不犹豫地射杀了云苍大殿下,沧离是大殿下的儿子,南凌寒岂会那么好心? 沧晋压根就信不过这帮人,轻嗤一声,“小世子少不更事,还是我随你一道前去把他接回来吧。” 谁知道南凌寒安的是什么心? 没准他是担心凤倾城不会全心全意的帮助他们,又或者到时候只找到一株返魂草,两方会发生争执,所以带小世子一同前行,明着是让他们母子俩一起走,实际上也许是想用沧离的存在来钳制凤倾城。 “沧统领若是真的信不过我们太子殿下,现在快马加鞭,也许能在明天之前赶上他们。不过至于小世子愿不愿跟你回来,那就不好说了。”南越使者对瑞王府其实也有意见,毕竟他们的太子会失明三年全都是拜沧彦洌所赐。 他说到这里,顿了半秒钟,拱了拱手,“告辞。” 沧晋望着他离去的脚步,握着宣纸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当然想立即去接小世子回来,但是王府里现在任何事都是他在打理,如果他现在离府,万一出事,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既然小世子跟王妃在一起,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王妃定然会护他周全。 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暂时留守王府。 沧晋内心颇为挣扎,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唯有握着宣纸的手越收越紧,几乎要将那张纸揉成碎片。 第421章 有没有找好落脚处? 凤府。 凤倾音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轻嗤一声,“凤倾城为了救沧彦洌已经前往不归山去找返魂草了,你现在用着的毕竟是我的身体,我是不是也应该为你做点什么?” 其实,她倒不是真的对这具残破的身体有任何留恋,只不过是不想让凤倾城轻轻松松就找到返魂草。 是的,她不想让凤倾城如愿! 反正在府上闲着也是闲着,还要被凤渊夫妻俩盯着,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露出马脚被人怀疑身份。 她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一趟,好不容易换了一副身体,是该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凤倾音说走就走,在衣柜里翻找出几件以前不曾穿过的新衣服,又拿了好些银票放进包袱,然后就去前厅找凤渊了。 凤渊和沈蓉正准备用晚膳,看到她进来,便对她招手道,“婉儿是吧?你照顾倾音也辛苦了,过来一起用膳吧。” 凤倾音拿赵婉儿这张脸摆出一副犹豫又挣扎的表情,“将军,夫人,婉儿是过来向你们辞行的。” 沈蓉顿时一怔,当视线落在她背后的包袱上时,缓缓点头道,“也好,倾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总不能一直把你困在府上。只是你要去哪儿?有没有找好落脚处?” “奴婢有个亲戚在北方,前几天来信让奴婢去那儿小住些日子。将军夫人放心,婉儿也不是一去不回,等过段时间回府。” “在北方哪里?” “就在不归山附近。” 听到‘不归山’三个字时,凤渊眉骨微动,侧目看向她,“你一个姑娘家去那么远的地方能行吗?若是路上遇到劫匪强盗,怎么能应付得过来?” “将军放心,我穿这身衣服应该没有人能认出我是姑娘的。”凤倾音说着,把身上灰袍子的领子往上一拉,顿时遮住大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头。 沈蓉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灰色袍子是凤倾音以前经常穿的,睹物思人,她鼻子一酸,眼眶也不由红了,“这样也好,不惹人注意才更安全。” 凤倾音点了点头,话里有话地接道,“是啊,只有让人忘记我的存在,我才能安全地到达目的地。” “对了,我们府上有辆马车,要不让车夫送你出城?这么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也很不方便。” “没关系,奴婢今天上午已经在外头联系了一辆马车,就不劳烦夫人和将军了。毕竟我在府上这段时间,给你们添的麻烦也够多了。” 见她如此知礼数,沈蓉长长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着有你这样的小姑娘在,咱们府上还能热闹一点,没想到你也要走了。” “夫人放心,奴婢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蓉知道留不住她,再三叮嘱道,“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在她还是凤倾音的时候,也没有收到过她的关怀,没想到现在以别人的面容出现在这里,沈蓉倒是舍不得她,真够讽刺的。 凤倾音在心里冷冷想着,不过脸上仍旧还是一副依依惜别的神情,“好,我会的。将军,夫人,多保重。” 跟凤渊夫妇告别后,凤倾音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凤府。 府外,那辆她花高价钱雇来的马车早就等在那里,她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出发吧。” “是,小姐!” 第422章 阴气很重,像一座鬼宅! 暮色四合。 凤倾城他一行人正好抵达离京城不远的那个镇子。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明明太阳才刚下山,道路两边的店铺居然已经全部关门打烊了,就连摆在外头的摊子也全都收走了。 青石板路上,冷冷清清,竟然连一个行人都看不到。 凤倾城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眉峰蹙了蹙,眼底露出一抹疑虑,“阿寒,你有没有觉得这座镇子很古怪?” 她话音刚落,前头那辆马车就缓缓停了下来,南凌寒下了马车,负手站在路上往前头看去。 这条路很直也很长,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 跟在南凌寒身边的木桑是他的贴身隐卫,专门保护他的安全。 此刻,他左右张望了几下,不由把眉头拧紧,“殿下,这个镇子实在蹊跷,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本宫打算先四处看看,你们几个继续往前走,看看有没有客栈之类的地方可以今晚落脚。” “是!” 这时,凤倾城抱着阿离一起下了马车,“我陪你一起转转。” 这样一座宛如空城的镇子实在让她心里很不安,才离开京城的第一站就遇到这么一座镇子,只怕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走呢。 南凌寒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好。” 三辆马车继续前行,他们两人外加沧离拐进了一条巷子,还没有走多久,远远便看到前头一户人家的门是虚掩着的。 “我们去那边看看!” 凤倾城看着那扇半开着的门,不由加快了脚步。 停在门口,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门,随着‘吱呀’一道声响,门被打开。 凤倾城与南凌寒对视一眼,率先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当她的脚踏进这座院子时,明显感觉有一道寒气从脚板底直往上蹿。 凤倾城的脚步不由重重一顿,牵着沧离的手紧了紧,“这座院子好像有问题!” 南凌寒认同地点头,“阴气很重,像一座鬼宅。” 凤倾城视线环顾一周,只见院子里架着高高的竹架,架子上挂满了染好的布,而在院子的角落位置,排着一长排大染缸。 “这里似乎是个染布的作坊。”凤倾城收回视线,心底的疑虑更深了,“这些布看上去好像都是染了没多久的,为什么这里会荒凉成这样?” “不止是这家染坊,整个镇子都透着一股诡异。”南凌寒抿了抿薄唇,又接着道,“我们再四处看看,应该会有所发现。” 当天空中的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余晖散尽,整个小镇彻底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染坊里没有点油灯,周围暗沉沉一片,能见度不足两米。 凤倾城从腰袋里掏出火折着,吹了吹,顿时火折子上方亮起一簇小火苗,把院子照亮了几分。 她撩起面前的染布,穿过硕大的布帘往里头走。 南凌寒见她无所畏惧,忍不住开口道,“倾城,你就不怕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干不净的脏东西?” 凤倾城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扯起嘴角,“阿寒,你也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吗?这个世上本没有鬼,真正能吓死人的,其实只有人。” 第423章 他 他怎么没有脸?! 因为人心太复杂也太贪婪,所以才会造就出那么多吓人的鬼神,可是归根究底,都是人在作怪。 南装饰寒听着她的话,再看看她脸上淡定的神色,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胆识,难怪当年不近女色的瑞王殿下会对你宠爱有加。” “有吗?”提起沧彦洌,凤倾城不由撇了撇嘴,“你对宠爱有加这四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沧彦洌那个人对我除了挖苦就是嫌弃,好像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宠爱。” “既然没有宠也没有爱,那你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不归山替他找返魂草?” “还他人情而已,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凤倾城耸耸肩膀,回得轻描淡写,“我这个人呢,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南凌寒眸光微动,捕捉到她话里的深意,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对他并没有男女之爱?” 凤倾城怔了怔,好像这段时间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事,现在突然有人问起,她条件反射地摇头,“应该没有吧。” “既然如此,等你回王府还了他的人情,不如跟本宫一起回南越如何?” “啊、?”凤倾城一呆,撑大了一双眼眸盯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寒,你说什么?” 她这次会答应他去不归山,除了想找到返魂草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想证实这个阿寒到底是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阿寒。 此刻,听完他的话,她鼻子发酸,眼眶居然一点点发红。 南凌寒见状,轻咳一声,“本宫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凤倾城眸色闪了闪,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到了一位朋友。” “朋友?是不是之前你说的那个‘阿寒’?”南凌寒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又道,“本宫跟他长得有这么像吗?” “嗯,很像,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像。”凤倾城没有再多说,生怕说多了嗓音又会哽咽。 “看来这位‘阿寒’对你很重要。”南凌寒似乎也对她口中的人产生了兴趣,又接着问道,“那他现在呢?人在何处?” “他已经……”然而,凤倾城的话才刚起头,忽然听到前面有异动,她神色一变,沉声道,“谁?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跟南凌寒对视一眼,把沧离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一步步朝着声源处走去。 夜风吹过,染坊里的布随着风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响动,让这座染坊越发透出一股诡异感。 凤倾城手上火折子的光越来越暗,细小的火苗在夜风中跳跃了两下,眨眼间便熄灭了。 而就在火苗熄灭的那个瞬间,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面前的那块白布上映出一道黑影。 凤倾城心脏一紧,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白布,然后用力一拉。 白布顿时从竹架子上飘落下来,站在她面对的那道黑影也暴露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和南凌寒离黑影很近,当他们看到黑影的模样时,脸色不由大变。 沧离感觉到她身体一僵,好奇地从她身后探出小光头,当视线落在那个黑影的脸上时,他瞳孔一缩,无法自控地惊叫出声,“他、他怎么没有脸?!” 第424章 娘亲,它们是什么人? 沧离说话的时候,恰好夜空中被乌云遮挡的月亮露出小半张脸。 惨白的月亮洒落在染坊里,照亮了眼前黑影的脸。 只见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就像是蒙了一层人皮。 在如此寂静的院子里,这个无脸人就这么站在他们面前,简直诡异可怕到了极点。 他身上穿着青色长衫,有手有脚,除了没有五官,几乎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他明明没有眼睛,但是凤倾城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牢牢落在自己身上,她顿时一阵恶寒,连后脊背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她坐了一天马车都没有现在这种想呕吐的恶心感。 那个无脸人‘盯’着她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感觉到有人入侵到染坊里,伸出右手直朝着凤倾城的脸面挥去。 “小心!” 见凤倾城愣在当场,南凌寒一把拉开她,同时抽出腰间软剑狠狠朝对方刺去。 然而,当剑气刺破那人的肌肤时,并没有流出鲜血,而长剑就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特体,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南凌寒望着那个无脸人手臂伤口处露出来的似金非金,似银非银的金属,大声提醒凤倾城道,“不用害怕,他不是真正的人,应该是有人在他身体里装了某种机关。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巧夺天工的大师居然能造出如此以假乱真的人偶。” 凤倾城闻言,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再次朝着那个无脸人看过去。 果然,发现他手臂被伤破的地方露出长长一道口子,口子里的物质在幽白的月光下泛起冰冷的金属光泽。 她脑子里的弦还没来得及松开,忽然身后又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凤倾城心下一凛,飞快转身朝对方看过去,只见对方的脸上从额头到鼻子的部位都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嘴巴。 而此刻,那张嘴角慢慢朝两边扬起,对着她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弧。 如果不是担心会惊吓到阿离,凤倾城真想放声尖叫。 这个染坊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鬼东西? 不过这种时候,也容不得她多想,那个人偶的手腕突然抬起,数道钢针从他的手腕里急急射出,直袭向凤倾城。 凤倾城抱起沧离,一个旋身,只听‘叮!叮!叮!’数声闷响,那些钢针笔直地扎进旁边的竹架上。 两秒钟后,竹架从钢针钉进去的地方裂开,‘嘭’的一声,随着一根竹架的倒塌,旁边好几根竹架也跟着一起倒了。 架子上晾晒的染布顿时铺了一地,而架子倒了之后,他们的视线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只见静谧宽敞的院子里,有好些类似的人偶正捧着一匹匹没有上色的布,朝墙角方向的染缸走去。 听到动静,他们齐刷刷转头,‘看’向凤倾城的方向。 凤倾城这才发现,人偶当中不仅有六七十岁的老妪,还有七八岁的孩童。 他们要么没有五官,要么五官缺失,不是少鼻子就是少眼睛,在月光下一张张惨白的脸简直比厉鬼还要吓人。 凤倾城在与他们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一把将沧离拉到自己身边,“阿离,不要看。” “娘亲,它们是什么人?” 凤倾城眯了眯眸子,一字一顿道,“它们应该不是人!” 第425章 那间客栈也很古怪! 那些跟真人比例一样大的人偶脸在月光下惨白如纸,因为脸上的肌肤与人类的肌肤无异,才更加惊悚骇人! 其中有一个孩童的人偶,脸上五官还算齐全,只是嘴巴咧得很大,几乎要扯到耳根。 他似乎对凤倾城身后的沧离很感兴趣,漆黑如豆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沧离的方向,然后一点点把手抬起来,指向他们母女俩。 其他人偶像是领会了他的命令,抬起双腿,迈着僵硬的步伐朝凤倾城二人逼近过去。 他们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很像提线木偶,又像有人在拿着四根看不见的绳子在操纵他们的四肢。 凤倾城看着他们围拢过来,眸色一沉,双手迅速结印,口中默念着巫咒。 就在那些人偶走到近处的时候,她双手往前一推,冷喝一声,“起!” 下一秒,白光骤闪,那些凌乱散了一地的染布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笔直地朝着人偶飞去。 长长的染布把一个个人偶从头到脚都卷了进去,卷成木乃伊的样子。 那些人偶的四肢被染布死死缠住,一个个全都倒在地上,就像是大型蚕蛹。 南凌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第一个人偶身体里的机关破坏。 此时,望着倒了一地的人遇,他抬眼看向凤倾城,“若是没有你在,只怕本宫根本没办法对付这些人偶。” 凤倾城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巫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进步如此神速,她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还在挣扎的人偶,又道,“这些机关人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他们肯定是被人缔造出来的。不过这间染坊实在太诡异,我们先离开,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南凌寒微微点了一下头,“也好,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三人退出院子,沿原路返回,还没有走多远便遇上前来接应他们的木桑。 南凌寒见他行色匆匆,忍不住问话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木桑对上他的视线,迟疑片刻,垂首回话道,“回殿下,我们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只是那间客栈也很古怪。” 因为刚才已经遇到了古怪染坊里的古怪人偶,南凌寒听完他的话,俊脸上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淡淡反问,“有多古怪?” 木桑又道,“属下也说不上来,只是、只是觉得那家客栈阴森森的,掌柜和伙计都跟哑巴似的,不说话。” 凤倾城和南凌寒对视一眼,牵起沧离的小手,对他道,“事不宜迟,我们先过去看看吧,别真的出什么事。” “走!” 在听完木桑的话后,南凌寒和凤倾城便怀疑他们所住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都跟刚才的人偶有关联。 当走进客栈,亲眼看到大厅里的伙计,他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家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蒙着人皮制作成的人偶。 只是他们的模样明显比刚才染坊里那些人偶要精致得多,看上去跟真人很像。 如果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凤倾城也没有把握能一眼识穿他们的身份。 店小二似乎是察觉到门口有人,缓缓扭动着脖子朝门口望过来。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聚焦点跟普通人并不一样。 第426章 娘亲,我们走吧! 店小二慢慢走到门口,对他们四人做出‘请’的姿势,确实一句话也没有说。 南凌寒警觉地眯起眸子,压低嗓音对凤倾城道,“看出来没有,这个店小二走路是同手同脚的。” “嗯。”凤倾城点了点头,以同样低的声音回道,“我猜刚才染坊里那批人偶都是失败的瑕疵品,这家客栈里的人偶做得都还挺逼真。” 至少可以糊弄人了,对于第一次来这座镇子的人来说,如果警觉性没那么高,应该很难察觉。 由于刚才亲眼见她一下子制服了那么多人偶,南凌寒现在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思索了半秒钟,征询她的意见,“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留下,还是离开?” “从我们一路走来的情况看,这座镇子里住着的好像都是人偶。”凤倾城眼风扫过大堂里站着的另外几个店小二,顿了顿,才接着道,“反正今晚我们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倒不如安心住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的人马奔波了一天,舟车劳顿,连夜赶路根本不现实。 再加上此次前去不归山的路程遥远,若是一开始就这么高强度,必定会引起那些亲卫心里上的不满,到时候赶路效率也会大打折扣。 “好,那就听你的。”南凌寒侧目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木桑,对他吩咐道,“让所有人回房休息,晚上轮流守夜,不要掉以轻心。” “是!” 凤倾城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道,“对了,这家客栈里提供的任何食物和水都先检验一下再食用。” “属下明白。” 等木桑离开,凤倾城打了个哈欠,“阿离,我们也去休息。” “好。” 见他们进门,立即就有店小二上前,领他们去楼上客房。 他们刚进房间就有店小二送来茶水和洗澡水,撇开别的不谈,这家店的服务真的是相当周到,堪比前世的五星级酒店。 两人轮流洗完澡,凤倾城正准备熄灯休息,这时忽然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趴在床上的小家伙。 沧离对上她询问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小光头,“娘亲,阿离的肚子好像饿了。” 这一整天沧离吃的都是干粮,可能是马车太颠,他胃口也不好,吃的很少。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不饿才怪。 他还在长身体,凤倾城当然不忍心让他继续吃那些没营养的面饼和肉干。 她走到客房的窗边,往后院的厨房看了一眼,“阿离,你等一会儿,娘亲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食材,帮你做点好吃的夜宵。” “娘亲,阿离想跟你一起去!” 这么大晚上的,把他一个人留在客房确实不太放心。 于是,凤倾城点了点头,“行,那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别着凉。” “好!”沧离从床上跳下来,动作麻溜地套上小僧袍,“娘亲,我们走吧!” “嘘!”凤倾城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见走廊上没有人,这才对他招招手,“走,我们直接去厨房。” 沧离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 母子俩一前一后,悄悄从后门溜进了后院,没有静动任何人。 第427章 小妹妹,你是谁? 两人进了后院,直奔厨房,不过刚踏进厨房的门,凤倾城一眼就看到站在灶台前的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厨娘的衣服,手上拿着锅铲,背对他们而站。 凤倾城心下顿时生出几分警惕,双手不动声色地握成拳头,“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为什么会在这里?” 等了几秒钟,对方不仅没有回话,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 凤倾城疑虑更深了,低头,对身边的小家伙道,“阿离,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她说着,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往前走。 等绕过那个厨娘,看到对方的正脸后,凤倾城不由惊叹了一声,“天哪!” 沧离闻声,紧张地跑过来,“娘亲!娘亲!怎么了?” “这个人偶做得好精致!” 在灶台上方点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恰好洒在人偶身上。 昏暗的光线照耀下,他们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人偶下巴处细小的黄色绒毛。 这个人偶比外头那些掌柜和店小二做得更加像真人,如果不是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凤倾城真的要以为她是这里的厨娘了! 尽管厨房里没有别人在,但是被这个与真人毫无差别的人偶盯着,也挺难受的。 凤倾城只想速战速决,视线一扫,在桌子上找到新鲜的小青菜鸡蛋和面条后,把袖子一撸,“阿离,娘亲做一碗鸡蛋面给你吃好不好?” “好!” 凤倾城这一世是王妃,在王府里过的几乎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不过她前世动手能力强,厨艺不错,尽管许久不做饭,但是厨艺还在。 没过一会儿,她就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 “来,吃吧,吃完咱们回去睡觉。”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厨房外头有轻微的响动。 凤倾城眸色一凛,沉声道,“什么人?” 在她抬眼往门口看的时候,明显看到一抹白影一晃而过。 “滚出来!” 她顺手从案板上拿起菜刀,慢慢往厨房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她便看到地上有一道影子。 凤倾城唇角冷冷一勾,举起菜刀便往那人攻去。 就在菜刀快要砍到对方的时候,凤倾城瞳孔一缩,忙不迭把手上力道往回撤。 在她面前贴墙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大的少女,一双大大的眼睛惶恐又无助地望着她,似乎被她手里那把大菜刀吓得不轻。 凤倾城刚才菜刀差那么一公分就要砍到她脑袋了,此刻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深深呼了几口气,平复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然后视线盯着面前的少女左看右看,把她打量了好几遍,当确定了好多次她有呼吸,眼睫毛也会眨后,才开口问道,“小妹妹,你是谁?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这家客栈里?” 少女视线直勾勾盯着她身后的沧离,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不过由于惊吓过度,她的眼睫毛打着颤,连肩膀都在瑟瑟发抖。 她动了动嘴角,发出像猫叫似的细微声音,“我饿……” 凤倾城扭头看着手里捧着面碗的沧离,大概猜到可能是面条的香气把她引过来的。 第428章 神秘的少女 从进入这个镇子起,这个少女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活人,凤倾城想了想,唇角微扬,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你想吃面条对吧?那就进来吧,我煮了很多呢。” 少女迟疑了片刻,到底没挡住面条的诱惑,跟着她进了厨房。 当看到案桌上放着的另一碗面条时,她顿时一个饿狼扑食冲上去,连筷子都没有用,拿手抓起面条就要往嘴里塞。 可惜面条太烫,她刚抓到脸色一变,手当场便松开了,“烫……” “面条是刚煮好的,你别着急,慢慢吃。” 这个时候,凤倾城才看清楚她的相貌,小女孩五官长得很清秀干净,可是一头长发蓬乱如草,脸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她身上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粗布长衫,视线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碗里的面条,好像生怕有人来抢她的食。 凤倾城看着她这副模样,问话道,“小妹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父母呢?他们去哪里了?你是这个镇子里的人吗?” 少女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再次从碗里捞出面条往嘴里塞。 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应该是被饿狠了,凤倾城没有再继续追问,“你慢点儿吃,锅里还有呢。” 沧离见少女把自家娘亲的面条都吃光了,捧着手里的瓷碗走到凤倾城跟前,“娘亲,你吃这碗吧。” 凤倾城看着他乖巧懂事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我不饿,阿离快吃吧。” 沧离把碗往她面前一推,把小脸往旁边一扭,固执地回道,“娘亲不吃,阿离也不要吃。” “娘亲又不饿,刚才是哪个小馋猫在房间里饿到肚子咕咕叫的?”凤倾城又把面条推回到他面前,“你吃。” “不要,娘亲吃。” “你吃。” “娘亲吃。” 就在他们相互谦让的时候,一只脏兮兮的手伸过来,飞快把他们那个面条碗抢走。 “你干嘛抢别人的面条?”沧离见面条把她抢走,正要再跟她理论,可是她已经三口两口又把面条消失了,连碗里的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凤倾城拉住沧离的小胳膊,温声道,“阿离,这位小姐姐应该是很多天没有吃过饭了。她这么可怜,我们就不要跟她计较。锅里还有不少面条,我再给你盛一碗。” 凤倾城起身去替沧离盛面条,等盛好之后,发现少女正站在锅灶跟前,手里捧着空碗,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面条。 “我帮你也盛一碗。”凤倾城接过她手里的碗,替她盛了满满一大碗,“喏……” 话还没说完,少女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过碗,继续把面条往嘴里塞。 直到把碗里所有面条都吃完,少女才一抹嘴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凤倾城见用一锅面条总算把她喂饱了,这才开始套她的话,“小妹妹,我们来聊一聊好不好?” 少女转脸看向她,眼神里透着几分迷茫,“聊……什么?” 她看上去似乎是很久不跟人接触,说话都有点儿费劲。 凤倾城斟酌了一下语句,才再次开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这个镇子里的人吗?” 第429章 他们不见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理解她这话的意思,“什么是本地人?” 凤倾城眉头轻蹙,思索了片刻后,又换了一种问法,“那你是不是从出生起就住在这个镇子里?” 少女怔怔地望着她,缓缓点头道,“是。” 闻言,凤倾城眸色微凛,“那你知不知道这个镇子里的其他人去哪里了?为什么镇子里会有那么多人偶?” “人偶?什么人偶?”少女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镇子里的人不都好端端的吗?” 凤倾城觉得她神智似乎有些不太清醒,抬手往灶台前一指,问话道,“你看,站在那里的厨娘就是人偶,你从小生活在镇子里,难道从来没有见过人偶吗?” 少女眼珠动了动,顺着她的视线往灶台方向看过去。 刚才她的眼里只有面条,现在总算是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厨娘’。 “她是店里掌勺的红豆姐姐。” “掌勺?”凤倾城听到这话眉头又是一挑,“可是她都不会动,怎么可能是掌勺的大厨?”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想,“红豆姐姐只是睡着了,明天太阳升起,她就会醒过来。” 凤倾城又问,“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回道,“我肚子饿,来找吃的。” “你家大人呢?你父母平常都不给你做饭吃吗?” “他们不见了!” 凤倾城急急追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我找不到他们……” “那镇子里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在家里睡觉呀。” 凤倾城,“……” 这个小女孩说话颠三倒四,精神似乎也疯疯癫癫的,从她嘴里好像也没有套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她抬手按了按额头,“算了,天太晚了,你赶紧回家睡觉。” 不过,其实她也能理解,一个孤零零的少女在这样一座连个大活人都没有的镇子里生活,不疯掉才奇怪呢! 凤倾城坐了一天的马车,刚才又施展巫术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浑身没劲。 “阿离,吃饱了没有?” 相较于少女粗鲁的吃相,沧离吃东西很斯文,慢条斯理的。 此时,他把碗里的面汤喝光,然后放下碗筷,“娘亲,阿离吃饱了。” “吃饱咱们就回房睡觉去。” 凤倾城说着从桌子前站起身,打算养精蓄锐,明天再去镇子其他地方转转,看还能不能找到活人。 不过他们才走没两步远,少女就赶忙追了上来。 凤倾城脚步微顿,疑惑地转头看向她,“怎么了?你还有事?” “面……面……” 少女指了指桌上那些空碗,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最后还往外头的夜色指了指。 她明明只说了几个不连贯的单音节,不过凤倾城竟然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了,你是想明天早晨也过来吃面,对吧?” 少女用力点头,“是。” “没问题。”凤倾城很爽快地答应了,“明天等太阳升起,你过来找我,我再煮好吃的面条给你吃,好不好?” “好。” 跟少女做了约定之后,凤倾城拉着沧离往客房走,临走前,她又深深睨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少女,眼底浮起一抹深意。 第430章 这个女孩应该是本地人! 不管怎么样,能在客栈里遇到一个活人也算是今晚的大收获了。 现在少女对她应该还有所保留,所以她才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 明天等用面条收买了少女的心,再想打探消息,应该会容易许多。 回到房间,凤倾城又从窗户往后院看了一眼,原本站在厨房那里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整个后院静悄悄的,好像刚才谁也不曾去过厨房。 凤倾城怀着心思,慢慢在床上躺了下来。 沧离吃饱了面条,很快就进入梦乡。 她听着耳边小家伙平稳的呼吸声,终于也闭上了眼睛。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这个镇子上有太多的疑惑,就连刚才那个少女身上也有谜团。 一切等到天亮之后再说,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个觉! 翌日,清晨。 凤倾城是被外头吵杂的喧闹声给吵醒的,其中还夹杂着少女的尖叫。 少女? 当脑海里浮起这个词时,凤倾城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动作迅速地把衣服穿后,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匆忙推门而去。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从二楼的栏杆一眼望下去,只见客栈大堂里,那些侍卫正押着一个人跪在地上。 凤倾城虽然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但是从她的衣着打扮一眼就看出她是昨晚闯进厨房的那个少女。 她脸色微变,赶忙下楼梯。 “阿寒,发生了什么事?” “你来得正好。”南凌寒见到她,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少女,对她道,“木桑清早去后院发现了这个行踪可疑的女孩,我们正打算审讯她。” 凤倾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对上少女愤恨的眼神。 她狠狠瞪着凤倾城,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就好像是在看出卖自己的叛徒。 凤倾城知道她误以为是自己偷偷报信,让这些人抓住了她,急忙向她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 少女冷哼一声,用力把脸扭向一边,拿后脑勺对着她。 凤倾城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昨晚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全都崩塌了。 她蹙了蹙眉心,转脸看向南凌寒,“你赶紧把人松开。” 南凌寒眉梢一挑,疑惑地反问,“怎么?你认识这个女孩?” “嗯,昨天晚上见过。”凤倾城点了点头,把昨晚在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这个女孩应该是本地人,具体情况稍后我再跟你细说。” “好。”南凌寒对木桑几人一挥手,下令道,“把人放开。” 等少女获得自由,她眼神一沉,双手用力一握。 客栈大堂里正大安安静静擦桌子的几名店小二突然扔下抹布,抬起双手。 只听‘咔咔’几声轻响,那些店小二的手腕关节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跟连接手掌跟手腕的那层人皮裂开一道大口子,数道冷芒从口子里射出,直袭向他们。 “小心!” 凤倾城手臂一挥,那些冷芒就像是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撞上去之后掉落在地,被还原成一枚枚暗器。 一击未中,那些店小二再次发动攻击,不过全部都被凤倾城拦截下来。 几波攻击过后,店小二的手臂再次翻转,又还原成人手的模样。 凤倾城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原本跪在地上的少女不见了! 第431章 一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操控这么多人偶? “殿下!殿下!”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亲卫从后院跑进大堂,神色间带着几分慌张。 南凌寒眸色顿时一凛,沉声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亲卫是去后院打水的,听到厨房有动静就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却发现昨晚还一动不动站在灶台边的那个人偶居然活过来了。 “殿下,厨房里那个人偶动、动了!” 当看到那个厨娘一样的人偶拿起锋利的菜刀,他便忙不迭跑过来向南凌寒汇报。 他之所以这么惊慌是因为昨晚他并没有去过染坊,也不知道这座小镇里的情况,当看到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偶突然拿起菜刀,那场面还是相当惊悚的。 南凌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两人很默契地大步朝着后院走去。 还没有走到厨房门口,远远便听到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凤倾城眉头一拧,对南凌寒做了个手势,“我先过去看看。” 她是所有人里唯一会巫术的,大概也只有她能够抵挡得住那些人偶的进攻。 南凌寒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当心点。” “嗯!”凤倾城视线扫旁边的地上一扫,顺手抓起地上那把劈柴的斧头,慢慢地往厨房移过去。 越逼近厨房,‘乒乒乓乓’的声响就越来,凤倾城深吸一口气,握着斧头的手也紧了几分。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正准备来个突然袭击的时候,她发现那个叫红豆的厨房站在案几前,拿着菜刀在切菜。 不过她的刀功实在不怎么样,一块块白菜萝卜被她剁得乱七八糟。 望着红豆私自忙碌的背影,凤倾城不禁回想起昨晚那个女孩说过的话,她说等太阳升起后红豆就会开始做菜,原来是真的。 莫非这只人偶是靠光源来发动的,所以才必须要在有光的条件下才能活动? 不过,为什么那个女孩对这些人偶会如此了解?甚至刚才女孩被亲卫抓住之后,店小二们竟然集体反击,帮助她逃走。 凤倾城心下生出诸多疑问,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大声叫起来,“我知道了!阿寒,刚才逃跑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这些人偶的主人,是她在操控这些人偶!” 否则根本解释不通,为什么从昨晚到现在他们只见过她一个活人。 南凌寒就站在厨房的门口,此时也看到了在桌案前忙着切菜的那个人偶厨娘。 他眼尾一扬,心下依然带着很深的疑惑,“一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操控这么多人偶?” 是啊,这也正是凤倾城疑惑的地方。 她沉吟着摇摇头,“具体原因目前还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家客栈里的所有人偶都是听从她指挥的。” 南凌寒还是没办法相信她的这个推断,视线往人偶厨娘身上一扫,淡淡道,“既然这只人偶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不如我们再去昨晚那家染坊看看,这个镇子里应该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嗯。”凤倾城赞同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光我们两个人去查看还不够,最好再多派几个人去别的地方也看一看。如果能找到其他活人,那是最好不过的。”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沧离就站在南凌寒旁边,听完他们的对话后,自告奋勇地举起小手,“娘亲,阿离也去!” “好。” 说实话,把阿离一个人留在客栈凤倾城还挺不放心的,倒不如把他带走身边。 第432章 这里 怎么会有……我跟阿离?! 等凤倾城三人再次来到那家染坊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昨晚那一地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染坊里散落一地的染布又重新挂上了竹架子,微风吹过,一块块染布在风中轻轻摇曳,鲜艳的色彩在阳光下格外飘逸,可是看在凤倾城他们眼中,却透着无法言说的诡异。 凤倾城看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抬眼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缓缓道,“昨晚那些人偶通通不见了。” 昨天离开前,那些人偶都被白布紧紧裹着躺在地上,怎么这会儿全都不见了? 肯定是有人替它们把长长的染布解开了,只是到底会是谁救了它们呢呢? 是其他人偶,还是其他活人?又或者就是那个突然不见踪影的少女? 南凌寒点了点头,慢慢往前走的同时,侧目看了她一眼问道,“我们进屋子里看看?” “嗯。”凤倾城一手掀开面前的染布,另一只手牵着阿离,往里头走去。 等穿过染布架,一排古朴的房间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的主人知道他们要来,房间的大门竟然是敞开的。 南凌寒视线落在敞开的门上,“难道这屋子的主人知道我们会来?” 凤倾城心底对这位能够造出如此巧夺天工人偶的主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样子这位主人还挺神通广大的。” 她说着走到门前,抬手轻轻扣了两下门板,“有人在吗?” 等了片刻,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凤倾城侧目看了一眼南凌寒,男人看出了她的用意,低低出声道,“本宫进去一探究竟,你跟阿离留在外头。” 凤倾城原本是想进去的,此时见他率先迈进门槛,心下不由一暖。 尽管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可是他依然是那个处处都照顾她的阿寒。 真好! 南凌寒走进去之后,立即就闻到一股很刺鼻的烧焦气味。 他眉峰拧紧,深呼一口气,继续往里头走。 尽管外头阳光明媚,但是这家屋子里的构造很奇怪,是背光建的,再加上没有窗户,所以屋子里光线很暗,还透着一股幽森恐怖之感。 凤倾城站在门口,等了片刻,见里头依然没有丝毫声音,不放心地叫了他一声,“阿寒?里面什么情况?” “你快过来看看!” 南凌寒似乎是有所发现,凤倾城闻言,带着阿离大步走了进去。 屋里实在太暗,凤倾城眯起眼睛,勉强才能看到屋子里的摆设。 有几张檀木雕花的椅子,一张桌子,在长长的案柜上还供奉着一个佛龛。 可惜许久不曾有人打理过,连案台上摆着的香台都结了蜘蛛网。 凤倾城视线在那个佛龛上停留了两三秒钟,总觉得那个佛龛里的佛像眼神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她收回视线,又在屋子里环顾一圈,问道,“你在哪儿?” “这边。” 凤倾城辨出声音是从隔壁屋里传出来的,转身冲进去,“怎么了?” “你看这两个人偶!” 凤倾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看过去,当看到立在墙角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偶时,她瞳孔不由剧烈收缩了一下,眼底比见鬼了还恐怖,“这里、怎么会有……我跟阿离?!” 第433章 找找控制它的机关在哪! 墙边,有两个几乎是一比一真人大小的人偶,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跟凤倾城和沧离穿得一模一样,神情都惟妙惟肖,难辨真假。 在这种陌生的小镇,突然看到另一个自己,哪怕知道是假的,也让凤倾城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凤倾城不由深深倒抽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捏成拳头,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肩膀在轻微发颤。 是的,这不是现代雕像馆里的蜡像,有人不差毫厘地复制了她的身形和容貌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相反,这只会让她心底生出一种未知的恐惧。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在她进入这个镇子才七八个时辰的时间里,复制出一个完全相同的她? 而沧离对这两个人偶却很感兴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偶看,“娘亲,你看这里的阿离和我是不是很像呀?” 说话的同时,他好奇地朝人偶走过去,“真好玩,他会不会动?会不会讲话?” 凤倾城见他朝着那个小人偶伸出手,眸色顿时一变,“阿离,别碰他!危险!” 果然,沧离的手才碰到人偶的胳膊,那个人偶的眼珠就动了,僵硬地扭动着脖子看向他。 下一刻,人偶的手臂一抬,朝着他的脑袋就狠狠砸落下去。 沧离正好奇地观察着人偶,当发现他想袭击自己时,已经没有时间反应,只能惊慌地瞪大了眸子。 然而,就在这时,凤倾城一个箭步冲上来,抬脚狠狠踹向那只小人偶。 小人偶毕竟长着阿离的脸,所以她并没有尽全力,只用了五六成的力道。 小人偶被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恰好撞在大人偶的身上。 那只顶着跟凤倾城一模一样脸的大人偶眼睛一动,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身上。 下一秒,那个人偶的手臂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五指一握,数枚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向凤倾城袭去! 凤倾城一把推开沧离,同时急急侧身,那些暗器几乎是贴着她的门面飞射而去,削断了她的几根发丝。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那个人偶又一次朝她攻击过来。 凤倾城足下一点,整个人跃到半空中,对着人偶就是一记飞踢。 可惜人偶根本没有痛觉,所以她这一下打上去,完全无关痛痒。 凤倾城看着眼前人偶,它每做出一个动作,身体里的机关就会发现‘嘎吱嘎吱’的声响。 “倾城,小心!”身后,南凌寒也从腰间拔出长剑,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凤倾城瞳孔紧了紧,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道,“在它身上应该有可以控制它行动的机关!阿寒,我继续拖住它,你找找控制它的机关在哪!” 然而,她话音未落,那个人偶就再次朝她冲过来,两只手臂狠狠抓向她,想掐她的脖颈。 凤倾城往后连退数步,抡起拳头砸向对方的脸,可是只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她的拳头好像打在了一块石头上,对方毫发无损,她却痛得龇牙咧嘴。 在近身搏斗的情况下,对方反应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使用巫术。 而这个房间的光线实在太晚,想要找出它们的破绽似乎很难。 正当她走神之际,耳畔忽然传来沧离的惊尖声,“娘亲!” 第434章 为什么要把镇子上的人全都换成人偶? 闻言,凤倾城转头望过去,那个小人偶已经把沧离逼到了墙角的位置。 此刻,它那两只带着小肉坑的手正一点点靠近沧离。 凤倾城此刻被大人偶缠着,根本分身乏术,“阿离!” 这时,南凌寒身形蓦动,剑光骤闪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小人偶的手臂被他齐根斩断。 那条手臂从它身体上脱离,砸在地上,不过小人偶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阻碍,它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单手朝沧离掐去。 南凌寒见状,手腕一转,剑再次砍向它的另一只手。 可是这一次,锋利的剑刃就像是砍上了什么坚硬如铁的东西,除了剑身震颤,对人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 南凌寒这一剑用的力道甚至比第一剑还要强,为什么这个小人偶的胳膊没有半点损伤? 正当他惊疑不定之际,小偶人忽然改变袭击目标,扭动身体把断臂处那个伤口对准他。 ‘咻!咻!咻!’ 黑洞洞的身体里射出三支短箭,直袭向他的胸口。 南凌寒飞身而起,在半空中一个旋身,长剑再次挥次。 剑光划过,他成功地再次盏断了小人偶的另一条手臂。 “关节!人偶的弱点在关节处!”南凌寒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什么,扬手把剑抛给凤倾城,“接着!” 凤倾城接过剑的同时,狠狠朝着大人偶一挥,居然把它的头从脖颈上直接斩断。 人偶所有的动作顿时停止,两条竖起的手臂也像是被突然抽空了力气,无力地垂了下去。 见那个小人偶虽然断了手臂却还在乱射暗器,她咬咬牙,冲了过去。 手起刀落,小人偶的头一下子被斩断,当场停止所有动作,再也不动弹了。 凤倾城视线扫过站在那里的两个无头人偶,发现它们脖子断口处没有流出半滴鲜血,却有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齿轮。 在前世,她也曾接触过一些机关,可眼前的人偶绝对是她见过最复杂也最精密的机关。 她现在忽然对制造了这些人偶的主人产生浓厚的兴趣,真不知道是拥有多灵巧的手,才能在制造完每个人偶后,给他们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面孔。 而最最让她疑惑的是,这位人偶的制造者甚至都没跟他们碰过面,到底如何做出她和阿离的人偶? 还是说,他们这帮人在进入小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隐藏在暗中的人盯上了? 凤倾城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过当视线落在脚边那个蒙着自己脸的机械脑袋上时,她不由深身起了鸡皮疙瘩,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不过,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又盯着无头人偶看了几眼,缓缓道,“这两个人偶应该是新做的,我们出在在这个小镇上的时间如此短,人偶主人就能连夜赶制出如此惟妙惟肖的人偶,这巧夺天工般的技艺实在叫人佩服。” “可惜目前还无法肯定人偶主人是敌是友,更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把镇子上的人全都换成人偶?” 是的,心底的谜团和疑问太多,必须要尽快早出答案,他们才能安全地离开这座小镇。 第435章 我们跟你同进退! 南凌寒眉心蹙了蹙,淡淡道,“阿离刚才受了惊吓,要不要先离开染坊?” 凤倾城走到墙角,蹲到沧离身边,“阿离,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沧离摇摇头,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娘亲,阿离没事。刚才它掐我的时候,我其实是可以避开的,但是我觉得它不会真的伤害我。” 对小孩子来说,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毫无生命的人偶,但是顶着那张跟他长得完全相同的脸,本身就会降低他对人偶的戒备心。 凤倾城抬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没事就好,要不让阿寒叔叔先带你回去休息?” 凤凌寒不由怔住,诧异地看向她,“你不走?” 凤倾城点点头,“嗯,我想看看人偶的主人究竟在不在这里。”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家伙居然敢在没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随随便便拿她和阿离的脸做人偶,这一点真的让她很恼火。 既然来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藏在人偶背后的那个家伙! 直觉告诉她,人偶的主人就在这间染坊里,也许躲在某个角落不声不响地盯着他们。 而利用她跟阿离当人偶素材这件事,她实在没有办法原谅! 在凤倾城看来,这是对方的一种挑衅方式。 南凌寒抿了下唇角,沉声道,“本宫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以身犯险?”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说这话的,凤倾城依然还是被感动到了。 “谢谢,不过我一个人能应付。”视线扫过地上一大一小两颗假头颅,她细眉一蹙,“这个人偶主人擅自侵犯我跟阿离的肖像权,我是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必须要将这个混蛋揪出来!” “本宫陪你一起。”南凌寒没有离开,侧目扫了一眼她身边的阿离,“至于这个孩子,本宫也会护他周全。” 凤倾城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黑如点漆,神色冷然,“可是,这个染坊太古怪了,你们留下我不放心。” “娘亲,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阿离也不放心!”沧离仰起小脸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几分固执与坚持,“阿离跟娘亲同进退!” 南凌寒勾了勾唇角,微微颔首,“没错,我们跟你同进退!” 凤倾城见他们都不肯离去,犹豫了几秒钟后,把牙一咬,“好,那我们齐心协力,找出那个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家伙!” 他们三人穿过这间屋子,继续往里头走,当站在另一扇门口时,凤倾城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抬手用力推开那扇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当看清楚里面的场景,他们三人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这个房间里堆放着各式各样的人偶,可是每一个人偶都是残次品,有的缺少胳膊,有的缺少双腿,有的没有头,还有的肚子没有缝合,露出肚子里的齿轮和机关。 而这些人偶当中绝大部分都拥有一张人脸,所有人偶堆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人觉得瘆得慌。 沧离睁圆了一双大眼睛,张了张嘴巴,率先叫了起来,“天哪!这里的人偶好多呀!” 第436章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说实话,凤倾城在第一眼看到这些堆得比小山还高的人偶时,没有觉得叹为观止,唯一最真切的感觉就是反胃! 太恶心了! 那么多人的残肢断臂,那么多不完整的躯体像垃圾像杂物一样被人堆放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实在是太恶心了! 她眉头紧紧拧成一团,胃里有无法控制地翻江倒好起来。 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头一歪,她‘哇’的一声吐了。 还好早晨她什么也没有吃,所以这个时候也吐不出来东西。 南凌寒见她如此,俊脸上不由露出担忧的神色,“倾城,你不要紧吧?” 凤倾城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摆摆手,她双手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了,“好了,我们进去吧。” 这个染坊里的每个房间结构都很奇怪,尤其是这个房间,像储物室,又像是一道极其宽敞的走道。 等走进去后,凤倾城皱起鼻子嗅了几下,忽然停住脚步,“阿寒,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南凌寒眸色一凛,沉声道,“别闻,快憋气!” 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凤倾城和沧离两人眼皮一翻,就这么笔直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知觉。 “倾城?倾城!” 南凌寒叫了她两声,四肢也渐渐觉得乏力。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谁在那里?”南凌寒甩了一下脑袋,抬头用力盯着前方,可是他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只来得及看清楚一道在油灯下被照出来的黑影,然后眼前一黑,也昏死过去。 脚步声最后在他们跟前停住,那人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照过他们三人的脸,慢慢勾起嘴角。 灯光映照下,此人嘴角的弧度显得诡异非常。 等凤倾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她狠狠挣了两下,只感觉全身软绵绵的,压根使不上力。 凤倾城咬咬牙,又用劲挣了挣,绑她的绳子依然纹丝未动。 她往身后的墙上一靠,转头一眼就看到同样被绑住四肢的沧离和南凌寒。 “阿离,阿寒,你们快醒醒!” 沧离依然还在昏睡,不过南凌寒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眉心蹙了蹙,缓缓睁开双眼。 视线环顾一周,他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眼底浮起一抹疑惑,“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凤倾城眼眸眯了眯,“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我们还在染坊里,把我们绑起来的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偶制造者。” “刚才在那个房间闻到的气味应该是某种能让人失去行动力的迷药,本宫现在感觉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你呢?” “我也是,药效应该还没过。”凤倾城很不喜欢这个又闷又热,还不通风的房间,低声道,“我们得想办法尽快逃出去。” 南凌寒眉宇间渐渐凝出一抹担忧,“也不知道木桑他们在外头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这些人偶?” 如果他们在外头也遇到了麻烦,那么肯定无暇顾及他们,眼下他们只能自救。 凤倾城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他们跟我们一样,性命暂时没有受到威胁。” 第437章 你莫不是个哑巴? 南凌寒蹙起眉头,深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泛起幽冷的光芒,“本宫实在猜不透,这个人偶的主人到底什么意思?明明对我们怀有敌意,却又不杀我们,难不成是想折磨我们?” 凤倾城撇了撇嘴巴,随口道,“能造出那么多栩栩如生的人偶,相信这个女人肯定是个天才。只是但凡天才的思想总是异于常人的,也许此人觉得人偶太无趣,远没有戏耍我们这几个大活人来得有意思。” 南凌寒沉吟着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人偶的主人迟迟未曾露面,却不停拿人偶来试探我们,比起要杀我们反而更像是在耍我们。” 凤倾城停顿了几秒钟,忽然冲着空气喊道,“喂!我知道你躲在某个地方在偷看我们,有种就出来啊!不论你是想劫财也好,还是怎样,至少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你跟只老鼠一样躲在阴暗角落里有什么意思?还是说你长相奇丑无比,太自卑了,所以才不敢见人?” “喂!你莫不是个哑巴?就算是跟条狗说话,它也会汪汪叫给回应啊!” 凤倾城都快把嗓子喊哑了,依然没有任何人答话。 南凌寒见她还想再喊,出声阻止道,“你还是保持点体力吧,说了这么多都没把人说出来,我想这个主人大概就是个不敢见人的孬种,只会躲在暗地里放冷箭。” 凤倾城听出他是在激对方,附和地点头道,“没错!这种人就是懦夫,不见也罢!” 他们两个这么一唱一和,突然旁边的沧离动了动,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凤倾城听到动静,连忙转头看向他,“阿离,你醒了?” 沧离视线环顾一周,疑惑地眨了眨大眼睛,“娘亲,我们这是在哪里?” “还在染坊里。”凤倾城用被绑着的手脚撑着地面,慢慢往他跟前挪过去,“阿离,你有没有受伤?身体有不舒服吗?” “没有。”沧离话刚说完,忽然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小唇瓣,“娘亲,阿离有点饿了,刚才做梦梦到娘亲做了好多好吃的。” 其实不是有点饿,他现在的状态是又饿又渴,只是不想让凤倾城担心才说得如此委婉。 凤倾城望着他,抬起被绑在一起的两只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娘亲一定想办法出去,等回到客栈,就去厨房给你做素云吞面好不好?在里面放蘑菇提鲜,番茄入味,再加点小青菜和荷包蛋,绝对是人间美味!” 沧离听着她的形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娘亲,阿离想吃。” “我也想吃!” “没问题,等咱们出去以后我就……” 凤倾城的话刚说一半,忽然意识到第二个声音不是他们三人当中任何一个人发出来的。 她转头看向南凌寒,“阿寒,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南凌寒脸上的神情透着几分冷峻,抬头朝屋顶上方看了一眼,才道,“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本宫若是没有猜错,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染坊的地下。” 这个房间比起之前他们进去过的房间,光线更暗,空气也更沉暗,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是在地下的某间密室当中。 第438章 你们这些坏人最会骗人了! 凤倾城眸色一紧,“谁在回话?你是不是染坊的主人?” 她的话带着猜测的意味,不过语气却很笃定。 从他们两次进入这间染坊来看,这里除了人偶就是人偶,而所有的人偶都是不会说话的,所以刚才回话的那个声音肯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偶主人! 不过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再回答她的问题。 南凌寒眉宇间透着几分疑惑,思考了片刻,缓缓道,“难道是我们产生了幻听?” 凤倾城怔了怔,低头看向自家儿子,“阿离,你刚才有听到谁说话吗?” 沧离想了想,很肯定地点头,“阿离听到了。” “那就不可能是幻听!总不至于我们三个人都听错!” “既是有人说话,为何只说一句?”南凌寒抿了抿唇角,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凤倾城灵机一动,微微笑了笑,“也许是我们聊到的话题恰好也是这个染坊主人感兴趣的。” 南凌寒顿时明白了,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这个幕后之人对云吞面感兴趣?” “试探一下就知道了。”凤倾城眼珠转了转,轻咳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对了阿离,除了云吞面之外,你还想不想吃别的?娘亲不仅会做面条,还会做很多其他好吃的哦!可惜你不吃肉,否则做一锅番茄牛肉汤给你喝,我保证你会立马爱上牛肉汤的。那味道又浓又香,带着一点点番茄的酸,喝进肚子里,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不要,阿离不吃荤!”沧离完全没有被诱惑到,很有原则地摇摇头,“阿离就吃素云吞。” “阿寒,你呢,你想不想吃我蜜汁的番茄牛肉汤?我保证味道绝对比你以前喝过的任何牛肉汤都要好!我有独家秘方的!” 南凌寒同样不为所动,拒绝道,“不必,本宫也不是太喜欢吃牛肉。” “好吧。”凤倾城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以惋惜的口吻道,“你们两个真是不识货,可惜我这做牛肉汤的绝活是没办法展示了!没有人想喝美味的牛肉汤!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我想喝!” 她的话刚说完,那道声音就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了许多。 见凤倾城没有吭声,那人以为她没有听清楚,拔高了音量再次强调道,“我想喝!我想喝美味的牛肉汤!” 见这位人偶主人上钩了,凤倾城跟南凌寒对视一眼,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真没想到这位人偶主人居然还是个吃货! 凤倾城眯了眯眸子,又道,“你想喝没问题,但问题是我现在手脚被绑着,也没有办法帮你做呀,你说是不是?” 对方似乎被她的话问住了,过了好几秒钟才迟疑着开口道,“那要怎么办?” 凤倾城回道,“你赶紧来给我们解开绳子,然后我再帮你做。” 对方似乎因为她的话在纠结,过了好片刻才道,“不行,万一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凤倾城道,“不会,我这个人最讲信用。” 对方依然没有松口,“那也不行,你们这些坏人最会骗人了!” 凤倾城叹了一口气,继续循循善诱,“其实,我不仅会做牛肉汤,什么羊肉汤,排骨汤,豆腐汤,鲫鱼汤,通通会做,而且味道一流。不过既然你信不过我,那就算啦!” 第439章 那些人偶真的不会伤害娘亲吗? 对方似乎真的生怕她不做了,急急道,“我给你松绑,但是有一个条件!” 凤倾城耸耸肩膀,“什么条件,你说。” 对方回道,“只能你一个人去厨房。” 凤倾城自然不肯松口,仰头朝着声源处道,“想让我做牛肉汤的话,你就得把他们也放了。” 对方也不傻,“等你做完我再放人。” 这位人偶主人这么喜欢好吃的,对她来说就好解决多了。 她前世的厨艺不错,等到到真人之后,随手做几道菜都可以让对方吃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 想到这里,她也没再坚持,“那好,你先替我松绑。” 头顶上方没有人回话,不过很快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这间关押他们的密室门被打开,有两个人偶走进来。 凤倾城立即抬起自己的双手,“快点解开。”‘ 可是人偶并没有照做,而是一个搬她的头,一个搬她的腿,把她抬起来往外头走。 凤倾城一惊,扭着身体开始挣扎,“你们干什么呀?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这些人偶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抬着她往外头走。 “娘亲!你们别抓我娘亲!” 沧离想阻止它们,可是他身体里还有残留的迷药,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南凌寒知道凤倾城出去不会有危险,轻咳一声,以生硬的语气安慰道,“别担心,你娘亲不会有事的。” 大概是因为他是杀死阿离亲生父亲的凶手,每次在面前这个孩子时,他总觉得很别扭。 尤其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共处一室,他一下子语塞,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沧离小脸蛋上满满都是担忧,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阿寒叔叔,那些人偶真的不会伤害娘亲吗?” “嗯。”南凌寒淡淡应了一声,顿了片刻后,又补充道,“至少目前不会。” 沧离闻言,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总算又落回原处,“阿寒叔叔,我们快点想办法去救娘亲吧!” 南凌寒身体里的迷药也还没有完全消退,若是平时,这样的绳子根本不足以困住他,可是现在他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不过见沧离如此担心,他想了想,温声道,“放心,你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凤倾城被人偶抬出去之后,沿着又长又黑的通道一直往前走,等走到通道尽头处,人偶推开门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阳光照下来,刺得凤倾城本能地闭上眼睛。 她缓了好片刻才适应这样的光线,眼眸眯了眯,往头顶的天空看了一眼,根本太阳现在的位置她大概判断出现在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 没想到他们已经在这个染坊待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木桑他们有没有发现他们不见了。 不过,现在任何人都指望不上,她必须要尽快想出办法,争取尽快带阿离他们逃离这个鬼地方。 她一直在走神,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人遇忽然停住脚步,把她放了下来。 凤倾城一看,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客栈的厨房,只不过厨房里一下子多出了好几个人偶,它们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人偶把她放下后,便替她把绳子解开了。 凤倾城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视线一转,不经意落在灶台前的人偶身上,只见‘它’跟昨晚那个少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第440章 我做得人偶棒不棒? 凤倾城之前在染坊里看到自己的人偶时因为惊吓大过好奇,所以她当时也没来得及仔细看自己的人偶到底做得跟真人有多相似。 现在难得看到那个少女的人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到近处盯着‘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觉得‘它’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上手朝人偶身上摸去,“天哪,这人偶的身体居然还做了恒温系统,还热乎乎的?” “体统是什么?好吃吗?” 面前的人偶忽然扭头向她问话,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妈呀!”凤倾城脸色一变,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这、这人偶居然还会说话?!” “我才不是人偶呢!”少女转身看向她,同时眨了眨大眼睛,“我是人!” 凤倾城又盯着她看了几眼,确定她就是之前从客栈逃跑的那个少女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没事装成人偶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少女吐了吐舌头,撇嘴道,“我无聊嘛!这里又没有人跟我玩,我就只能跟人偶一起玩啦!” 大概是昨晚吃了一顿饱饭,她不仅脸色看上去红润不少,连说话也比之前利索了许多。 凤倾城望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放下戒备,问话道,“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喝牛肉汤呀!”少女把她拉到桌案前,指着砧板上新鲜的牛肉和各种食材,迫不及待地对她道,“你快点给我做牛肉汤,这些人偶做的菜难吃死了!” 凤倾城见她一脸馋相,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消化能力也太强了,昨晚明明吃了好几碗面条……” 不过话才说了一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凤倾城僵硬地转头看向她,眼底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来做牛肉汤?” 她刚才被一路抬进来的时候,发现留守客栈里的亲卫一个都不见了,难道也全部都是这个少女的手笔? 少女歪头对上她质问的眼神,表情看上去迷茫又无辜,“不是你说要给我做牛肉汤的吗?” “是你!”凤倾城瞳孔重重一震,看向她的眼神尽是震惊之色,“原来那间染坊的主人是你!这些人偶也全部都是你做的?” 难怪他们三人前天晚上才去过染坊,今天那里就出现跟他们长得完全相同的人偶,她还以为人偶的主人有多么神通广大,原来是她早就近距离挨门接触过自己跟阿离。 少女并没有看出她眼底凛冽的敌意,用力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自豪与得意,“对呀,都是我做的,你看它们像不像真人?我做得人偶棒不棒?” 凤倾城两手一抬直接掐上她的肩膀,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拿我和阿离的脸做人偶?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幕后还有什么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你放开我!”少女脸色一变,见她抓着自己的手越收越紧,咬咬牙,用力推了一把桌案上的砧板。 厨房里那些一动不动的人偶顿时像是听到了某种施令,四肢和脖颈动了动,齐齐朝凤倾城的方向逼近过去。 第441章 你还会给我做牛肉汤喝吗? 凤倾城眉眼间神色一沉,反应很快,一把将少女挡在自己身前,同时抬起右手直接扼上她的喉咙,“让它们通通退下,否则我掐死你!” 少女显然被她脸上凶狠的表情吓到了,气愤不平地回道,“你是坏人!说话不算话,明明说要给我做牛肉汤的!坏人!” 凤倾城真没想到她到这个时候心里惦记着的竟然还是牛肉汤,不过这个女孩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坏心眼,毕竟她虽然抓了他们却并没有真的想伤害他们。 沉吟片刻,凤倾城又道,“你想喝牛肉汤很简单,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少女心心念念地似乎只有吃的,“回答完是不是你就会做牛肉汤了?” “可以。”凤倾城也没有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所有这些人偶都是你一个人做出来的?” 少女点头,“对呀,是我做的。” “这个镇子上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口人?”凤倾城怕她理解不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活人。” “就我啊。” 凤倾城神色微凝,紧接着追问道,“什么意思?这个镇子上只有你一个活人?那其他人呢?” 少女愣了片刻,从嘴里吐出毫无温度的两个字,“死了。” “死了?”凤倾城心下疑虑更深了,“这么一个镇子的人全都死了?” “嗯,都死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是瘟疫,两年前,一场瘟疫要了所有人的命。”少女回忆起当初的场景,肩膀还无法控制地颤了两下,“全镇子只剩下我一个了。” 凤倾城前世也看过相关历史书籍,在古代由于医疗条件有限,很多时候一场瘟疫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很可能会要了一个村子所有人的命。 只是她心下越发疑惑,“既然瘟疫要了所有人的命,为什么你没有事?” 少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全镇就只有我活了下来。因为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就制造了人偶,想让镇子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全镇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你又为什么不去临近的镇子或村子生活,还要独自留守在这个镇子里?” 听到这个问题,少女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我们镇子平常很少有外人来,而且镇子离京城太远,我一个人又不认识路,所以哪儿也去不了。” 她这话倒也不像是假的,这个时代交通很不便利,他们一行人乘坐马车也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才从京城到达这里。 况且,马车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奢侈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起的。 经过她的一番解释,凤倾城总算放下了对她的敌意,“既然你无意伤人,为什么要抓我们的人?” 少女义正辞严地回道,“那些人先抓我的,他们都是坏人!” “你误会了,他们并不是想抓你,只想问你有关这个镇子的情况而已。” “真的吗?” “真的。”凤倾城松开掐着她的那只手,温声道,“现在你可以放了我的朋友了吧?” 少女迟疑了半秒种,轻轻点了一下头,“可以,不过你还会给我做牛肉汤喝吗?” 凤倾城顿时笑了起来,“当然。” 第442章 爹爹和娘亲也死了! 凤倾城刚把牛肉汤做好,沧离和南凌寒就被人偶以同样的方式抬进了厨房。 “娘亲!”沧离看到她顿时眼眸一亮,视线往她身上扫了扫,“娘亲,坏人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坏人,只是误会而已。”凤倾城替他们把绳子解开,指了指锅里还冒着热气的牛肉汤,对他们道,“折腾了一天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好耶!阿离都快饿死啦!”沧离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闻到香气立即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 凤倾城轻笑着摇摇头,替他盛了一碗牛肉汤放到身后的桌案上,“小馋猫,当心烫。” 南凌寒视线落在埋头喝牛肉汤的少女身上,疑惑地挑了一下眉头,“这孩子怎么也在这里?” 凤倾城与他对视着,有意想考考他,“你猜猜看。” 南凌寒微微侧目,视线落在少女捧着碗的手上,眉峰又是一拧,“她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偶主人?” 尽管他用的是疑问句式,不过语气很笃定,显然已经猜到了。 凤倾城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 要知道哪怕她刚才被人偶带到这个女孩面前,她依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他却能一下子猜中,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南凌寒微微勾唇,指着少女的右手缓缓开口道,“你仔细看她的食指和中指,上面的老茧很厚,说明她经常用到这两个指头。而那样的老茧又不像是写字画画留下的,只有做某种粗中有细的活儿才会有如此深的老茧,所以本宫猜想,她那只手应该经常需要做人偶以及人偶中的机关。” “不愧是南越太子,果然胆大心细。”凤倾城听着他的解释,忍不住赞了一句。 南凌寒睨着少女的侧脸,沉吟了片刻后,又道,“不过本宫总觉得这个孩子看上去有点眼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凤倾城轻啧一声,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阿寒,你这台词也太老套了。别忘记了,你都瞎了三年了,三年前她才多大?” “这也正是本宫困惑的地方,哪怕本宫以前见过的不是她,也一定是跟她有关的人。” 凤倾城顺着他的视线,也朝少女看过去,“小妹妹,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女听到她问话,停下手中的筷子,“我叫墨非。” 南凌寒眸色不由一紧,沉声追问,“你在人偶身上制作的机关术是继承于墨家,对不对?墨楚是你什么人?” 少女扭头看向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认识我娘亲?” 墨楚是墨家机关术的传人,只是后来爱上了墨家死对头之子,墨父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决定棒打鸳鸯,最后墨楚与墨氏断绝关系,与心爱之人远走他乡。 数年前,战事四起,她曾经帮助南越国制造过机关弩。 所以,南凌寒在看到墨非第一眼时才会觉得眼熟。 南凌寒又问,“既然你是墨楚的女儿,为什么你会独自一人在这个镇子里?” 少女咬了咬唇瓣,回忆起之前经历过的事,鼻子不禁有些发酸,“我们是几前年搬到这个镇子里来的,后来镇子里的人陆续染上怪病全都死了,爹爹和娘亲也死了。” 第443章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南凌寒看着她,再次发问,“既然瘟疫如此厉害,你为何还能活得好好的?” “我不知道。”少女茫然地摇摇头,眼眶也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染上了瘟疫,只有我还活得好好的。” 凤倾城听到这里,心下微动,“我知道,也许是她体内恰好有对付这种瘟疫的抗体,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抗体?”南凌寒第一次听到如此奇怪的词,“是何物?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 凤倾城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很努力看着他俊脸上的表情变化,“阿寒,你好好回忆回忆,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抗体吗?” 南凌寒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摇头道,“本宫从未听过,是什么药材吗?” 凤倾城听着他否定的回答,眼底不禁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好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墨非你以后肯定会时来运转的。你们都赶紧吃吧,这两天累得够呛,吃完得好好休息。” 她话音刚落,坐在桌案前的沧离就开了口,“娘亲,阿离不吃肉,你可不可以帮阿离重新盛一碗没有牛肉的汤?” “没有牛肉那还叫什么牛肉汤呀?”凤倾城走到沧离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阿离,你又不是真的和尚,从今天起开始吃肉吧。” “可是佛祖说……”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你心中有佛,心怀慈悲就好,至于这些虚的,以后也可以不必再执行。”凤倾城没等他再开口,又接着道,“况且,小孩子不多吃肉,你以后会长不高的,知道吗?当然咯,最最重要的是,牛肉非常美味,你要是不吃,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损失。” 墨非一听,忙不迭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这牛肉汤太好喝了!是我这一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汤!” 凤倾城看着她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你才多大,你这一辈子才多长?” “我不小啦!”墨非看向她,竖起两根手指头,“再有三个月我就满十三岁了。” 凤倾城无语了,竖起三根手指头给她做示范,“这才是三,你数学怎么学的?体育老师教的吗?” “体育……老师?”墨非迷茫地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反问道,“那是什么?好吃吗?” 凤倾城被她这一脸无辜又茫然的小表情给逗笑了,“你啊,脑子里除了吃的就不能装点别的?” 墨非把小细胳膊往身后一背,摇头晃脑道,“以前教我的私塾先生说,民以食为天,这个世界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也。” “我怎么觉得你在私塾先生那里,就学会了吃?” 几个人边吃边聊,厨房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南凌寒以前用膳都是独自在寝宫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好几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赖。 “太子殿下。”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木桑的声音。 厨房里的几人闻声往外头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已经黑了。 南凌寒放下手中的碗,侧目看向他,“说吧,你们打探到什么情况了?” 第444章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随便跟过去? 木桑拱手回道,“回殿下,属下已经查明,这个镇子里所有店铺药房布庄,甚至是赌坊里的人全部都是人偶,并没有发现任何活人。” 说到这里,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男人的脸上,斟酌着道,“属下已经派人继续去探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藏在暗处操控人偶的家伙。” “不必找了。”南装饰寒勾了勾唇角,朝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努了努下巴,“人偶主人已经找到了。” “殿下小心!”木桑顿时如临大敌地拔出长剑,直接冲进厨房,“妖女,原来是你!” 他手腕一转,把长剑指向墨非。 木桑瞪着一双眼睛,凶狠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有些怕人。 墨非吓得从凳子上站起来,而站在她身后的那些人偶忽然动了,齐齐朝木桑走去。 凤倾城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开口道,“你们别窝里斗,都是自己人!” 说着,她转头看了木桑一眼,“你赶紧把剑放下,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木桑再次将目光投向南凌寒,见他点头,才把剑收了起来。 顿了顿,他疑惑地发问道,“殿下,这孩子她真的是人偶的主人?” 南凌寒淡淡应声,“嗯。” “可是,她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做出如此精细复杂的机关人偶?也许这背后还有其他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南凌寒便打断他,不紧不慢地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木桑,你还记得墨楚吗?” 木桑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殿下,您说的是墨家传人墨楚墨大师?” 南凌寒又道,“这位小姑娘就是墨楚的女儿,一场瘟疫要了整个镇子人的性命,她侥幸活了下来。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孤单,便有机关术重造了全镇的人。” 木桑再次看向墨非时,表情已经变得肃然起敬,“没想到姑娘竟然是墨家后人,真是失敬。” 墨非见他突然对自己如此恭敬,反而觉得不习惯,往凤倾城身后躲了躲。 凤倾城看向木桑,笑着道,“现在这座镇子里人偶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不如今晚大家都早点休息,我们明天继续赶路?” 南凌寒微微颔首,对木桑吩咐道,“大家都奔波了一天,你去传达一下王妃的意思,让所有人尽早休息。” “是!” “阿离,我们也去睡觉吧。”凤倾城牵着沧离正要离开,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 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少女,“怎么了?” 墨非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吗?” 凤倾城点头,“嗯,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所以必须尽快离开。” 墨非垂下头,闷声闷气地回道,“可是,我不想你们离开。” “墨非,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不能再逗留了。” 沧彦洌如今还昏迷未醒,她必须要早日赶到不归山,寻得返魂草才行。 墨非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头一抬,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我明天跟你们一起走吧,我可以帮你们一起做很重要的事!” “那怎么行?”凤倾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那里太危险,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随便跟过去?” 第445章 你不会一整晚都守在门口吧? 墨非顿时不服气地朝沧离一指,“他比我还小呢,为什么他可以去,我却不可以?” 说着,她索性一跺脚,耍赖道,“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们跟着!” “墨非,你别闹……” 凤倾城还想继续劝她,这时南凌寒忽然出声,“既然她想跟着,便让她明天一块儿上路吧。” 凤倾城不赞同地回道,“可是,不归山太危险,带着她万一出事,可不是儿戏。” “让她一个人继续留在这个小镇上,似乎也不安全吧?”南凌寒对上她的视线,又接着说道,“这次是遇到咱们,万一下次遇到坏人,以墨非这般单纯好吃的个性,你觉得她遇到坏人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有几成?况且,她继续留在小镇上,每天只能吃人偶煮的食物,长此下去,身体也会吃不消。” 墨非自己就不会做饭,她做出来的人偶自然厨艺也很差,所以这段时间每天吃的食物几乎都是难以下咽的。 吃饭对她来说,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的必要手段。 而自从吃过凤倾城做的面条和牛肉汤后,那些难吃的食物只怕她以后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凤倾城被他的话问住了,他说得没有错,让墨非跟着他们,不仅能保证她每天有饭吃,也能间接地保证她的安全。 而她的墨家机关术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技能,没准在去不归山的路上还会用得上。 凤倾城终于点头道,“好了,既然明天要跟我们一起走,那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记得收拾好行李,我辰时一刻会做好早饭,你别迟到。” 墨非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用力点了一下头,“好!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翌日,清晨。 凤倾城洗漱完,正打算去后院做早饭,刚把客房的门打开,就有一个身影从门口滚了进来。 “哎哟!” 凤倾城低头一看,是墨非。 “你怎么睡在这里?”凤倾城目光一扫,落在她怀里抱着的包袱上,“你不会一整晚都守在门口吧?” “我怕睡过头,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过来了。”墨非拍了拍身上的土,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现在要去做什么好吃的?我帮你做!” 凤倾城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想了想回道,“我看到厨房里还有不少面粉,今天早上做包子和葱油饼,不仅好吃,而且方便携带,到时候多做一些可以带在路上吃。” “我最喜欢吃包子了!”墨非舔了舔唇瓣,随即想到什么,渐渐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可是自从镇子里的人染上瘟疫起,我就没有吃过包子。” 凤倾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以后跟着我们,别的不敢保证,但是包子馒头肯定能管饱。走吧,时候不早了,得赶紧蒸几笼包子出来。” “嗯!”墨非抬手抹了抹眼角,跟在她身后去了厨房。 等蒸好包子,所有人吃饱后,便又继续赶路。 墨非上马车前深深看了一眼镇子里那条最繁华的街道,街上的摊位还在,摊子上却空无一人。 凤倾城在她耳边轻咳一声,“你要是舍不得,不如继续留在这儿?” “我要跟你们走!”墨非生怕她真的会丢下自己,飞快地爬起马车。 凤倾城看着她紧张的小模样,抱起阿离,也上了马车。 “驾!” 马车缓缓驶出镇子,继续朝不归山的方向驶去。 第446章 治你个胡编乱造之罪! 京城,瑞王府门口。 “糖葫芦!卖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咯!” 一位头发和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儿肩膀上扛着扎满糖葫芦的高粱杆,在王府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 最后,他干脆把高梁杆往石狮子上一靠,倚在旁边休息。 门口的守卫见扎满一串串糖葫芦的高梁杆杵在那里实在有损王府威严庄重的形象,便走过去赶他离开,“老头,这里不是集市,你要卖糖葫芦去东大街,快走快走!” 老头没有离开,抬头看向他,缓缓发问,“小哥,老朽想跟你打听一下,王府当中可是有人昏迷了好些天?” 沧彦洌昏迷不醒之事是王府的最高机密,所有人都被令禁止将这件事对外宣扬。 眼下这个卖糖葫芦的老头究竟是从何处听到的消息?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沉声呵斥道,“老头,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否则把你抓进大牢,治你个胡编乱造之罪!” 老头儿摸了摸雪白的须子,微笑着回道,“老朽从来不无中生有,殿下之症想必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吧?” “这……” 两名守卫被他的话问住了,相互对视一眼,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头儿微微一笑,“老朽不才,恰好知道一些偏方能医治殿下的顽症,不知二位小哥可否帮忙通传一声?” 这两名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要说这个老人家是骗子吧,可他说的话句句都属实。 然而,他不过就是个卖糖葫芦的,难不成还是个神算子? 见他们没有吭声,老头儿又接着开口道,“你们若是作不了主,便找个能做主的跟老朽谈。” 两名守卫知道殿下的病情已经请了不少大夫,就连御医也来看过,却丝毫没有进展。 而眼前这个老头儿看上去不修边幅,可没准是个世外高人呢! 沧统领经常对他们说,人不可貌相,很多高手都大隐于世。 两人迟疑了片刻后,对他道,“你等着,我去禀告沧统领。” 其中一名守卫转身跑进王府,没过一会儿沧晋便跟他一起走了出来。 等看到站在门口的老头儿,沧晋上前一步,语气谦和有礼,“老人家,您真的能治好我们殿下的病?” 老头儿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摇摇头,“这个老朽不敢打包票,四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顽疾,必须要等老朽诊断过后才能下定论。” 沧晋见他谈吐举止都不像是江湖术士,亲自上前拿过他手里的高梁杆,“老人家里面请。” 老头儿见他态度不错,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老朽便随你去瞧上一瞧。” “这边请。” 沧晋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头儿跟着他一道进了王府大门。 两人到达东苑后,沧晋把他带到沧彦洌的卧房,“老人家,殿下已经昏睡了好些时日,我们府里请来的大夫都诊不出任何问题。” 老头儿停在床前,看了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 尽管他依然昏迷,可是每天都有人来替他梳洗更衣,容颜依然然俊美,就连下巴处的胡渣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第447章 进去容易,出来难! 老头儿盯着沧彦洌看了片刻,双手往身后一背,“殿下并非是患了顽疾,这是中了巫术之症。” 此话一出,沧晋脸上神色顿变,再次看向他时,眼神中有激动也有欣喜,“老人家,您竟然一眼便看出了殿下是中了巫术?” “行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殿下气色看上去无常人无异,并非是患病之象。”老头儿习惯性地摸了摸胡须,又接着说道,“只是他中的巫术非比寻常,想要医治恐怕也不是件易事。” 沧晋见他对巫术似乎知之甚深,沉吟片刻后,回道,“实不相瞒,府里已经派人去不归山寻返魂草,据说返魂草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只要服用,便能立即苏醒。” “返魂草?”老头儿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神色有细微的变化。 沧晋见状,忙不迭追问道,“老人家,可是有什么不妥?” 老头儿花白的眉头缓缓皱起,沉声道,“返魂草一物生长在深山老林之中,乃是阴邪之物,尽管药效神乎奇迹,可你又如何确保返回来的魂魄到底是他原本的,还是别人的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不归山那个地方本身就很邪乎,不仅常年毒障不散,而且还有各种野兽出入。进去容易,出来难。何必为了救他一人,赌上别人的性命呢?” 闻言,沧晋神色重重一震,拱手道,“还请老人家出手相救!” 短短几句话,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位老人家绝非等闲之辈,没准真是个大隐于世的高人。 老头儿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老朽既然找来王府,能帮忙之处自然不会吝啬。” 沧晋心下一喜,“多谢老人家。” “你先莫急着谢我。”老头儿看着他,又道,“殿下之症想治愈并不难,只是需要的几味药材却并不容易寻得。” 沧晋立即道,“老人家您说,需要什么样的药材,我们马上去找!” “其一,五足的蟾蜍皮,其二,天生断尾的壁虎,其三,半个月大的赤练蛇卵。” 光是听到第一个药材,沧晋就被难住了,“蟾蜍只有四条腿,这世上哪有什么五足蟾蜍?” 老头儿道,“大千世界无其不有,虽说五足蟾蜍难寻,但也绝非没有。” 沧晋回,“既是如此,我马上派人去找。” 老头儿点头,“也好,老朽便先告辞了,等你把三味药材全部找齐,老朽再来替殿下医治。” 沧晋犯难地皱了皱眉头,“可是,等我找齐药材后,该去哪里找您?” 老头儿回道,“老朽每天都在东大街出摊卖糖葫芦,风雨无阻。” 沧晋再次帮他扛起高梁杆,“老人家,我送您,请。” 老头儿也没有拒绝,只是冲他客气了一句,“有劳了。” 等把人送出府,沧晋便把下令叫人去搜寻这三味药材。 这三味药材听似简单,可是却不比千年灵芝罕见,若要全部找齐,只怕也要费些功夫。 但愿他能尽快找齐药材,也好让殿下尽快醒过来。 只要殿下一醒,他即刻派人快马加鞭追回王妃和小世子,绝不能让他们身陷不归山的险境! 第448章 这义庄的棺材里躺着的是 是…… 凤倾城他们一行人赶了大半天的路,不仅人坐累了,马也跑累了。 他们沿着一条溪流往前走,没过多久便看到前面有几座院子。 “那边有几户人家,在此停下来休息吧。” 南凌寒下达命令后,马车缓缓停住,众人走到溪边捧起清凉的溪水洗脸,除去一身的疲劳。 “姐姐,你快看!这条小溪里有鱼!”墨非望着在溪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一脸兴奋,“我们抓几条上来做鱼汤喝好不好?” 凤倾城望着她一脸馋猫样,无奈地摇摇头,“你呀,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吃。” “我饿了嘛!”墨非撇了撇嘴巴,指手指了指正在洗手的沧离,“阿离肯定也饿了,对不对?” 沧离虽然从小在寺庙里长大,顿顿吃素,不过寺庙里的伙食不差,哪怕是素食,做得口感也极佳。 自从离开王府,他每一餐吃得都是面饼馒头之类的干粮,再加上刚沾荤腥,难免会嘴馋。 此时,他望着河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小鱼,正在做着激烈地思想斗争。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回道,“小鱼也是一条生命,还是不要杀生为好,阿离不想喝鱼汤。” 墨非见他不为所动,眼珠一转,继续诱惑道,“阿离,鱼汤可香可好喝了!而且鱼活着本来就是给我们做汤喝的呀!这才是它们存在的价值!” “不喝。”无论她怎么劝说,沧离就是不心动,摇摇头,很果断地拒绝,“墨非姐姐,你也不要喝了吧,不是说前面有人家吗?我们可以去人家化缘呀!” 墨非一脸失望地噘起嘴巴,“可是,化缘是和尚干的事,我又不是和尚。再说了,你不是已经下山还俗了吗?你不能总学和尚那一套,知道吗?” 他们正说着话,前头忽然传来亲卫迫切的声音,“殿下!殿下!” 南凌寒正坐在离小溪不远的石头上休息,看着匆忙跑过来的人,眉峰微拧,“何事如此惊慌?” “前面那些院子根本不是人家,而是荒废已久的义庄!” “义庄?”南凌寒眉峰蹙得更紧了几分,“那又如何?这种事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可是,这义庄的棺材里躺着的是、是……” 南凌寒眼眸一眯,沉声追问道,“是什么?” “是死婴。”木桑接过他的话,走上前停在南凌寒的面前,汇报道,“属下已经去探查过了,整个义庄里一共停了十四口棺材,每一口棺材当中都有一个死婴。婴孩的年纪都在三两岁以下,甚至有些才出生没几个月,而且都是女婴。” 义庄原本就是停放未下葬尸体的,可是这个义庄里放的全是女婴也太奇怪了! 南凌寒抿了抿薄唇,静默片刻后才再次询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木桑回忆起刚才见到的场景,接着说道,“属下感觉这十四口棺材的摆放位置像是一种祭拜仪式,而那些女婴就是贡品。更蹊跷的是,明明义庄看上去荒废已久,可是女婴的尸体应该刚死没多久。” 换句话说,这十四具女婴的尸体很可能是赶在他们到达这里以前才放进义庄里来的。 第449章 咱们岂不要在义庄里过夜? 南凌寒坐的位置离凤倾城不远,她听到他们的谈话后,神色一凛,立即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既然这个义庄如此古怪,我们就不要停留,继续赶路吧。” 之前在墨非那个镇子里,遇到的都是些人偶,至少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在心里上也没有那么惧怕。 可是现在不仅出现了十四具不明不白的尸体,而且全部都是女婴,原本女具的阴气就比较重,再加上她们当中绝大部分都未满周岁,怨念肯定更深。 所以,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还是趁太阳没落山前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顷刻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快上马车!” 他们上车后,暴雨非但没有变小,反而越下越大。 凤倾城掀开帘子看向外头黑沉一片的天空,提高音量朝旁边的那辆马车喊道,“阿寒,我们现在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南凌寒摇摇头,“不行,暴雨太大,路面也变泥泞了,这么强行赶路很容易出事。” 凤倾城脸色沉了几分,“难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马车经不起暴雨的摧残。”南凌寒狭长的眸子徐徐眯起,透过雨幕看向不远处的几座院子,“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先进义庄躲雨!” 凤倾城也知道这样恶劣的天气没办法再往前走,只能点头道,“也只能如此经了。” 车夫扬起马鞭把马赶进义庄,尽管这里阴气沉沉,但是总好过在外头淋成落汤鸡。 马车刚停稳,所有人下了马车,躲进义庄里。 庄内停放着的十几口棺材黑黝黝的,怎么看怎么瘆人。 墨非自从踏进义庄,就死死拽着凤倾城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她独自一人在镇子里生活,制作人偶无数,可是人偶再怎么像真人,它们终究是假的,不会说话也不说思考,更不会害命。 只要她按下机关,它们只会听从她的号令。 而眼前棺材里的女婴死状一个比一个恐怖,脸色乌紫,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化身为厉鬼。 “姐姐,我害怕……”墨非抖着肩膀,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凤倾城的怀里。 凤倾城对上她惊惧如小鹿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些都是些可怜的婴儿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墨非眉头皱了皱,疑惑不解地发问道,“她们都死了吗?为什么她们的家人不把她们埋掉,非得停放在这里呢?” 是啊,如果只是普通的死婴应该立即入土为安才,为什么要把她们全都停进义庄来? 还是说,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这也是一种祭奠死者的仪式? 凤倾城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雨下得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停?”墨非抬眼往外头看去,只见天地间到处是一片暗色,瓢泼大雨仿佛要将整座义庄都淹没一般。 “是啊。”站在离他们最近的亲卫附和着点点头,语气发愁,“这雨若是一直不停,咱们岂不要在义庄里过夜?” 第450章 可是这些都是死人啊! “啊?!”非墨顿时垮下一张清秀的脸蛋,瑟瑟发抖道,“我不想在义庄里过夜,我不要跟这些死人睡在一起!” 凤倾城望着她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不禁有些无语,“你自己一个人在镇子里住了那么久,还天天捣鼓那些假肢假腿假人偶,怎么也没见你怕过?” 墨非把腮帮子一鼓,不认同地反驳道,“人偶多可爱呀!可是这些都是死人啊!” 人偶……可爱? 好吧,凤倾城觉得自己真的是跟不上这个孩子的审美,嘴角抽了抽,“那你闭上眼睛不要总盯着棺材看。” 墨非睁大一双眼眸,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棺材,“我要是不盯着棺材,我会更害怕的。” 凤倾城实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难道不应该是眼不见为净吗?” “看不到才更吓人呢!”墨非不认同地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角,压低声音,“姐姐你想啊,如果在你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下,突然有一双手抓住了你的胳膊,难道你不会觉得特别恐怖吗?” 凤倾城耸了耸肩膀,不冷不热地回道,“在我看见的情况下,如果突然有一双手抓住我,我也会觉得恐怖。”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是觉得这里很可怕!”墨非说到这里,低头问向站在旁边的沧离,“阿离,你呢?你害不害怕?” 沧离摇摇小光头,粉嫩的脸蛋上表情一本正经,“阿离觉得这些婴儿都很可怜,我要给她们诵经让她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墨非觉得跟他真的无法交流了,“算啦,你年纪太小,估计都还弄不明白害怕是什么意思。” 他们聊天的时候,南凌寒命人点了几个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义庄里的棺材被蒙上淡淡的光晕,阴森之感也被冲淡了几分。 凤倾城抬头往墙角看去,见那一处有些干柴,便对他们道,“咱们也别傻站着了,生几个火堆烤烤火,把衣服烘干,别着凉了。” 外头雨势太大,刚才哪怕他们在马车里,身上的衣服也都透了大半。 在凤倾城的建议下,他们分别在每处墙角生了个火堆,三五人围坐在一起,烤火聊天。 “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派几个人轮流守夜,我感觉这个义庄有点问题。” 凤倾城从踏入义庄起,心底像隐隐有种不祥之感,她觉得这个义庄处处都透着古怪,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刚才她故意那么说,是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恐慌。 不过,只有她心里清楚,墨非的害怕不无道理。 这个义庄的房梁上明明结了不少蜘蛛网,地上也积了不少灰尘,一看就是荒废了许久。 可是,棺材里的女婴尸身完全好,连尸斑都没有长出来,足以说明她们才被人抬进来没多久。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把尸体放到这里来的? 墨非抬眼看向她,忍不住追问道,“哪里?哪里有问题?要不咱们还是回马车里睡吧!” 她说到归还是个小女孩,胆子小也很正常。 只是外头电闪雷鸣,马车都被拉进义庄的屋檐下避雨了,在里头睡觉肯定会被雨淋湿。 第451章 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场暴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有闲功夫在这儿瞎想,还不如赶紧休息。” 墨非摇头,“我不睡!” 凤倾城见她不敢睡觉,想了想,转移她注意力道,“不如这样,你教阿离你那些人偶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你的机关术为什么那么厉害?” 提到这个话题,墨非眼睛亮了亮,顿时来精神了,“其实吧,我三岁的时候就会做木鸢!” 沧离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追问,“墨非姐姐,木鸢是什么呀?” 墨非回道,“木鸢就是用木头做成的老鹰,可以在天上飞!” 沧离抬起食指挠了挠额角,“那不是跟风筝一样吗?” “木鸢比风筝好玩多了!”墨非讲起机关术来,头头是道,“我跟你说,如果木鸢做得足够大,还可以把人一起带上天!” “真的吗?” “那当然!” 凤倾城见他们聊得起劲,也没有再管他们,从火堆前起身,慢慢朝那些棺材走过去。 南凌寒见她低头盯着棺材里的尸体打量半晌,也起身走上前,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凤倾城抬头看了他一眼,长长呼了一口气,“这些女婴的身上并没有伤痕,也不像是得了大病的样子,我完全找不到她们死亡的原因。只从外表来看,倒有点像是中毒。” 南凌寒低头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只见这口棺材里的女婴只有四五个月大,只是她的肌肤从头到脚都呈乌紫的状态。 本该在襁褓里无忧无虑生活的婴孩此刻却躺在冰冷的棺木里,实在叫人心疼。 南凌寒不忍再看,移开视线,淡淡道,“那就让王医师来看一看,也许他能看出点名堂来。” 王医师是他们随行的大夫,医术虽说算不上妙手回春,但已经算精湛高明。 赶路这段时间,队伍里的人有点小病小症,都是他治好的。 凤倾城点头,“对,很多仵作也都是学医出生,法医也是医生,也许他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线索。” 南凌寒出声把王医师叫了过来,“你帮忙看看,这些尸体有没有问题?” 作为大夫,王医师虽然看惯了生老病死,但是进门后并没有往棺材里多看一眼。 毕竟棺材里躺着的都是不点儿大的婴儿,若是看久了,哪怕身为大夫也难免晚上做噩梦。 此时,听到南凌寒的吩咐,他深吸一口气,从腰间取出一枚银针刺入女婴的手背。 死婴的肌肤一下子被刺破,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针头涌出来。 “殿下,属下虽然看不出这些女婴的死因,不过银针既然没有变黑,她们应该不是中毒而亡。” 那也太离奇了! 凤倾城不由眯起眸子,露出思考的表情,“既不是中毒,也没有得病,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快看她的脖子!” 王医师突然抬手指向女婴的脖颈,他们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女婴脖颈处有一圈肌肤的颜色比别的地方要深。 凤倾城瞳孔一紧,“这是……勒痕?” “有点像。”王医师为了得到更准确的判断,伸手进棺材,轻轻把死婴的脑袋抬起来,发现脖颈后头也有勒痕。 这一圈深紫色的痕迹在死婴的脖颈上绕了一周,这应该是导致女婴死亡的真正原因。 第452章 活活把她们勒死? 王医师眉头皱了又皱,语气带着三分质疑,“这是被活活掐死的?” “不像。”凤倾城摇摇头,把手指放到女婴的脖颈处比划了一下,“你们看,勒痕比手指要细不少。” “那这是怎么回事?”王医师是个看病救人的大夫,他向来只管医治活人,还从来没有像仵作一样看过死人。 “应该是绳子勒出来的。”南凌寒说出自己的猜测后,又侧目看向凤倾城,“你觉得呢?” 凤倾城点头,“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这种粗细,只可能是绳子。” 南凌寒抿了抿薄唇,又道,“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尸体。” “嗯!” 三人又将其他棺材里女婴的脖子处都检查了一遍,果然她们每个人的脖子处都有粗细差不多的勒痕。 “太残忍了!”凤倾城身侧的双手不由攥紧,同时眉头也皱得更深了,“我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什么人这般丧心病狂,居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活活把她们勒死?” “从每个死婴脖子上痕迹的位置和深浅来看,她们并非死于一人之手。”南凌寒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们会被一起送到这个义庄来?从这些棺材摆放的位置看,倒有点像是某种祭祀仪式。” 经他这么一提醒,王医师突然一拍大腿,“没错,我想起来了!在云苍国民间确实流传着一个传闻。据说只要找齐十四个三岁以下的女婴供奉给河神,就可以保证来年粮食丰收,一世无病无灾。” 凤倾城无语地嗤了一声,“这摆明就是忽悠人的,如此草菅人命的迷信做法怎么还有人蠢到信以为真?” 南凌寒淡淡道,“这世上总有些人愚不可及,无可救药。” 凤倾城轻叹一声,惋惜道,“是啊,他们的愚蠢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王医师也看得情绪愤慨,恨恨道,“人在做,天在看。他们干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总有一天会受报应的!” 凤倾城看完十四口棺材后,只感觉心底压抑得厉害,她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口望着外头还在不停下的倾盆暴雨。 凉风习习,夜空暗沉,黑暗笼罩下,他们仿佛待在一个看不见光的巨大笼子里,闷得人透不过气。 除却几名守夜的亲卫,其他人都倚靠在墙角睡了过去。 义庄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外头大雨哗啦啦倾倒在屋顶的声响。 凤倾城看着缩在一起的墨非和沧离,将火堆前那件已经烤干的外袍盖到他们身上。 “你也早点休息吧。” 身后响起南凌寒的声音,凤倾城转头看了他一眼,把嗓音放低,“好。” 她在两个孩子旁边躺了下来,尽管这里还停放着十四口棺材,可是依然抵不过浓重的困意。 她闭上眼睛后意识便渐渐稀薄,迷迷糊糊地睡着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凤倾城忽然感觉有谁握住了她的手,扯了两下。 眉头轻蹙了蹙,她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阿离,别闹……” 可是,那只手并没有拿开,反而加重了力道。 睡梦中,凤倾城感觉到那只手冰冷的温度时,突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453章 棺材里的女婴全都不见了! 不远处的火堆还未燃尽,零星的火苗在昏暗的义庄内跳跃着。 尽管不够明亮,却足以叫她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人。 不,或许不应该称‘她’为人! “啊!” 凤倾城在跟那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急促的惊呼! 只见在她面前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婴,脸色惨白,嘴唇乌紫,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色的寿衣。 凤倾城看着她脖子处那道若隐若现的勒痕,心头重重一震。 这个女婴就是躺在棺材里的十四个死婴之一,看上去不到两岁,圆圆的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原本应该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可是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脸明暗不定,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阴森。 凤倾城低头,缓缓看着女婴紧紧握住自己手的那只小手,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脚板底直蹿上她的天灵盖。 “啊——!!!” 她失控地尖叫出声,顿时睡在旁边的几个人都被她吵醒,纷纷睁开眼睛。 “发生了什么……妈呀!这、这是鬼啊!!!” 王医帅坐在她斜对面的墙角,一抬眼恰好就看到站在她旁边的那个女婴,饶是八尺男儿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避免地当场惨白了脸色。 经他这么一声吼,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凤倾城这边。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是诈尸!肯定是诈尸!” 这个女婴红衣红袜红鞋子,怎么看怎么惊悚。 尽管南凌寒带来的这帮亲卫个个骁勇善战,可他们曾经面对的都是活人,谁也没有见过这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玩意儿啊! 凤倾城用力甩着胳膊,想把被女婴拽着的那只手抽回来。 可是她一动,女婴就立即猜到了她的意图,小小的手抓得更紧了。 凤倾城见怎么使劲都抽不回手,心下又惧又怒,“放手!快放手!” 女婴仿佛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她的怒火,那双黯然无光的眼睛闪了闪,连小肩膀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她吓到了。 她重活两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离奇事件了,可是在面对这么小的女婴时,她的心脏不收狠狠揪紧,竟不忍心再大吼大叫。 明明应该害怕的人是她,为什么她会对这个小鬼生出同情之心? 在她愣神之际,女婴还在不停地用力拉着她的手。 凤倾城心底的恐惧渐渐褪去,涌起更多的疑惑,她总感觉这个女婴是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旁边有个亲卫拔出长剑,想趁女婴不备搞偷袭来救凤倾城。 当凤倾城看到他扬起长剑时,脸色不由一变,“住手!” 可是,她阻止的太晚,那把剑已经狠狠朝着女婴的后背刺过去。 凤倾城瞳孔一缩,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搂住女婴,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剑锋。 可惜她的动作到底慢了半拍,手臂处被划出一道血口。 那名亲卫见她居然为了救女婴受伤,顿时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王妃,她是妖邪,怎么能舍身救她?” 凤倾城从地上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护在怀里的女婴,缓缓道,“我总感觉这十四个女婴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王医师看着那个表情木然的女婴,忍不住皱眉道,“她们这么邪乎,还是尽快消灭为好!” “糟了!”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有个亲卫低呼一声,急急道,“棺材里的女婴全都不见了!” 第454章 王妃,她们 她们都……不是人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凤倾城第一个跑到棺材前,朝里头望去,是空的! 她又快步走到第二口棺材前,依然还是空的! 第三口,第四口…… 直到把十四口棺材全部看完,她脸上的神色顿时更加凝重了,“她们真的……全都不见了!” 这里一共有十四具死婴,除了刚才拉她的那一个以外,其余十三个皆不知所踪! 怎么会这样? 已经死去的婴孩究竟会在哪里?她们还能去哪里? 她正在思考,耳边忽然传来南凌寒急促的提醒,“倾城,小心!” 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棺材上,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红衣女婴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到凤倾城跟前去的。 就在他们以为这个女婴是想加害凤倾城时,只见她抬起小手,再次拉住凤倾城的手。 凤倾城感觉到她在把自己往外头拽,沉吟了两三秒钟,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想带我去找其他女婴?她们在哪儿?快告诉我!” 女婴不会说话,大概也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拉她。 凤倾城迟疑了片刻,便跟着她往前走,“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女婴拉着她往义庄外头走,外头的暴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乌云散尽,耳边能听到外头传来的虫鸣蛙叫。 女婴拉着她一直走出义庄,月光下,当看清楚站在溪边的那些女婴时,凤倾城的瞳孔不由重重一震。 那十三个女婴身上穿着同色系的大红色小袍子,有的步履蹒跚,有的甚至还不太会走,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僵着四肢慢慢往溪水里走。 比起别的小溪,这条溪流很长也很深,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女婴个子很小,眼看着溪水已经快要没过她的胸口了! 凤倾城眸孔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她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把那个女婴从溪水里提了上来。 这个女婴被她提到半空中后,两条腿还保持着继续往前走的动作,就像中邪了一般。 凤倾城看到旁边还有个小女婴再次往溪水里冲,另一只手又是一捞,拎小鸡似的把人从溪水里弄上来。 见这些女婴一个接着一个前仆后继,她咬咬牙,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还傻站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啊!” 那些亲卫从来不曾见过如此诡异骇人的场面,心下对这些诈尸的女婴很是忌惮,迟疑着没有上前。 凤倾城等了片刻,忍不住提高音量冲他们道,“发什么呆啊!快救人啊!” 其中有一名侍卫视线扫过在凤倾城手里拼命扭动身体的女婴,迟疑道,“王妃,她们、她们都……不是人啊!” “她们只是被某种力量操控了!”凤倾城看着他们脸上为难又害怕的表情,忍不住皱眉道,“你们一群大男人难道还会怕这些连路不走不稳的婴儿?怂不怂?” “本宫帮你!”南凌寒说着迈开长腿,往溪边走去。 那些亲卫见状,脸色顿时大变,急急道,“殿下使不得!请让属下来吧!” 他们哪里敢让南凌寒亲自动手? 说话的同时,便忙不迭抢在他前头冲进小溪,一手提一个,很快就把溪水里的女婴全都抓了出来。 第455章 糟了!中计了! 不过这些女婴并不安分,被他们抓住后便开始不停挣扎,仿佛这条溪流对她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南凌寒幽沉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深意,徐徐眯起眸子。 他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女婴,忽然低低沉沉地开口道,“凤倾城,这些女婴会不会是被巫术控制了?” 当初他妹妹南凌月不也是如此吗?大晚上独自一人跑到御花园的湖心亭,直接跳湖自杀了。 凤倾城微怔,视线扫过他脸上冷峻的神色,沉吟着点了点头,“有点像,可是在这种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会如此高深的傀儡术?” 从这些女婴的动作可以判断,她们应该是中了傀儡术,所以动作神态才会那么像提线木偶。 南凌寒微微摇头,“这个本宫就不知道了。” 毕竟,之前暗中残害他妹妹的凶手已经自食其果,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凤府,连大夫都说她没得治了。 而放眼整个凤氏,会巫术的人也屈指可数。 他静默片刻,眉宇间神色深了几分,“会不会在民间也隐匿着巫术高手?” 凤倾城不由一怔,顿了片刻才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很多时候高手都隐匿在民间。” 南凌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抓着的两个女婴身上,低低反问,“现在,你打算对他们如何?” 夜风吹起她身后如瀑墨发,凤倾城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看向依然挣扎不止的女婴,“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南凌寒眸光微光,“你的意思是……” 凤倾城神色一冷,一字一顿道,“利用这些女婴替我们找到残害她们的凶手!” 说到这里,她把手里两个女婴交到南凌寒手中,“阿寒,你抓住她们,不要让她们乱跑。” “好。”南凌寒从她手里接过女婴,又抬眸看向她,“这样行吗?” “嗯,可以。” 凤倾城点了眯头,让所有人把女婴都抓住,站在她面前排成一列。 等所有人都站好之后,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地默背着巫咒。 随即,她双手猛地一扬,数道白光分别射进这十四个女婴的身体。 当白光进入女婴的身体后,她们的眼睛顿时闭上。 柔和的光晕包裹着她们,使她们看上去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凤倾城深深呼了一口气,手臂又是一挥,第二道白光射出的时候,那些女婴齐刷刷睁开了双眼。 她收回双手,对着这些女婴下达指令道,“去吧,带我们去找那个害死你们的人!” 如果真的有人用傀儡术在操控她们,那么这些女婴必然能循着她们死前记住的凶手气息把那个人揪出来。 女婴纷纷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那道林子走去。 凤倾城对南凌寒挥了挥手,小声道,“走,我们跟过去应该就能找到杀死她们的凶手。” 这些女婴有些在活着的时候还没有学会走路,所以走路对她们来说有些艰难,甚至还有好几个小婴儿走得同手同脚。 大约过了近一刻钟,他们一行人跟着她们走进林子深处。 很快,女婴们便在一棵大树下停住脚步不动了。 凤倾城眼风一扫,发现前方那棵树前有一道黑影,“在那里!” 她率先冲过去,可是等走到树下才发现那道黑影是一件挂在树枝上的黑袍子。 凤倾城脸色一变,想到沧离和墨非还在义庄里时,急急道,“糟了!中计了!” 第456章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凤倾城他们离开义庄时,沧离和墨非两个人还在睡觉,所以他们便没叫醒两个小家伙,只留了一个亲卫在那里看着他们。 亲卫坐在火堆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柴禾,突然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回想起从棺材里不易而飞的十四具死婴,亲卫心下一凛,抬眼看向外头黑漆漆一片的夜色,壮着胆子沉声冷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外头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刮过的呼呼声,衬得整个义庄越发阴森骇人。 亲卫又等了片刻,当外头没有声音再传出时,他脑子里紧绷着的弦不由松懈了几分,“可能是太累听错了,晚上靠着这些死人棺材都没有睡踏实。” 他们一行人虽然也经常上过战场杀敌无数,但是留宿这种看着都很邪首的义庄还是头一次,心里难免犯怵。 他打了个哈欠,转头朝墙角躺着的两人看了一眼,自我安慰道,“没什么好害怕的,常言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老子行得正做得直,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眼前眼黑一闪,吓得他立即从火堆前站了起来,“谁?谁在那里?别想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他又等了片刻,依然还是没有人回应。 亲卫的心底有些发毛,再次把音量提高,一是为了威慑对方,当然也是虚张声势,“告诉你,老子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都照杀不误!” 说话的同时,他拔出长剑用力对着虚空挥了几下。 剑影在半空中甚至都还没有散去,就有无数道黑影出现在他头顶上方,笔直地朝他冲下去。 “啊!”亲卫脸色顿时一白,失控地叫尖一声。 就在那些黑影快要冲到他眼跟前时,忽然他的耳边传来‘咻!咻!咻!’的声响。 三枚暗器打中那些黑影,黑影顿时打散,暗器穿透黑影钉在他身后的墙上。 亲卫抬手抹去头上的冷汗,转头一看,是墨非跟沧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墨非手上拿着一个很精巧的弓弩,刚才三枚暗器就是这个弓弩发出去的。 墨非抬头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关心道,“大叔,你没事吧?” 亲卫摇摇头,“我没事。” 墨非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对了,大叔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亲卫很想说那个是鬼影,可是总不能吓到她,便委婉地回道,“我也没看清楚,它的速度太快了。” “娘亲?大叔,我的娘亲呢?她去哪里了?”沧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脸蛋上还带着迷糊的表情。 亲卫看了他一眼,回道,“王妃跟太子殿下去查看那些……女婴的情况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沧离伸手挠了挠小光头,“墨非姐姐,我们一起出去找娘亲好吗?” “好……” 墨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亲卫严厉制止了,“不行!外面太危险!” “大叔,外头好像有人!会不会是娘亲他们回来了?”沧离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从墙角起身后便迈开一双小短腿往外头跑去,“我去看看!” “别去!”然而,亲卫来不及阻止,小家伙便已经冲了出去。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咬牙追出去。 第457章 我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当脚踏出义庄的那一刻,亲卫便感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低了许多。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蹿上来,让他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寒战。 再抬头,他发现沧离和墨非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墨非?小世子?墨非?小世子?” 他大声喊着他们,可惜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也不知道在外头找了多久,忽然他听见不远处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亲卫心头一喜,急急喊道,“墨非!小世子!” 然而,等人走到近处他才发现,朝他这边走来的是凤倾城一行人。 凤倾城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迫切地冲上前,“阿离和墨非怎么了?他们人呢?” 亲卫看着她身后的南凌寒,顿时将手一拱,低头请罪,“太子殿下,属下有负所托,小世子和墨非……不见了!” “什么?”凤倾城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说什么?他们怎么会不见了?” “刚才有个黑影袭击属下,然后小世子跟墨非跑出去了。”亲卫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把头垂得更低了,“等属下追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 凤倾城脸色一变,神色焦灼,“你知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亲卫被她的话问住了,迟疑了片刻后,抬手往右前方指了指,“好像往那边……” “不,不对,”他的话刚说完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又好像是往另一边……” 凤倾城对他无语了,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沉声质问道,“你到底记不记是哪一边?” “属下、属下……当时他们走得太急,属下记不清了。” 南凌寒见凤倾城一脸焦灼,上前安慰她道,“别着急,我们人多,大家分头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凤倾城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只能这样了,只希望阿离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肯定会没事的。”南凌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宫陪你一起去那边找找看。” “嗯!” 凤倾城毫不犹豫地扎进黑夜,疾步往前头走,边走边唤着,“阿离?墨非?你们在哪里?” 夜色沉沉,暴雨过后,地上到处都是一滩一滩的积水,很泥泞。 凤倾城的靴子袍子都被泥水浸湿,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继续不停地往前走。 “阿离?墨非?” 与此同时,沧离和墨非两个人追着黑影已经走到了临近溪边的位置。 沧离仰头看了墨非一眼,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墨非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墨非侧耳听了几秒钟,摇摇头,“没有,你听到了什么?” 沧离对上她的视线,一本正经地回道,“哭声,我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有好多小孩子在哭,你没有听到吗?” 墨非集中精神,很认真地听了一会儿,耳边虫鸣蛙叫的声音太吵杂,她听不出来异样,“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沧离小脸蛋上神色肯定,“我听得很清楚,就是有小孩子在哭!在那边!” 说着,他抬手往前方一指,“在小溪那边!小孩子都在那边!你听,他们哭得多伤心呀!” 第458章 有人在哭……他们都在哭…… 墨非摇摇头,“明明什么声音也没有,是你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就是有小孩子在哭!”沧离抬手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墨非姐姐,我们去看看吧,也许是有小孩子迷路了找不到家,所以才会哭。” “哪家小孩子这么晚还在外头瞎晃荡?你别乱跑,我们还是回去吧。”墨非年纪比他大,自然考虑也比他要周全,“万一倾城姐姐回去看不到我们,会担心的。” 可是沧离不肯,固执地继续往前走,嘴里不住的呢喃着,“就在前面!他们都在前面!他们需要人帮助,哭得很伤心!” 墨非终于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赶紧拉住他,“你不要乱跑,快跟我回去。” 可是,沧离就像中邪了一般,嘴里嘀咕着不停说着话,“有人哭!好多人在哭!他们都在哭!” “阿离,你怎么了?”墨非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话,“你清醒点吧,阿离,你快看着我!” 沧离仿佛听不到她的呼唤,眼神根本不聚焦,瞳孔涣散地用力想推开她,“有人在哭……他们都在哭……” 墨非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急急道,“沧离!你怎么回事啊?哪里有什么哭声,你清醒点吧!” 沧离被她抓着,没办法往前走,扭着小身体用力挣扎,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哭声……那里有哭声……” 别看他人小,这么扭来扭去,墨非都快抓不住他了。 情节之下,墨非牙一咬,心一横,抬手对他后颈处敲了一下,他眼皮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墨非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正准备背着他离开,忽然身后响起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墨非尽管社会经历不足,但是警惕心还是挺高的。 她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沉声反问道,“谁在那里?快出来!” 尽管这里是荒郊野外,不过作为独自在小镇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的勇敢少女,她并没有表现出恐惧和害怕的情绪。 等了片刻,一道穿着黑袍的人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的袍子本身就是黑色的,整个人只要站在那里不动,几乎就跟黑夜彻底融为一体。 墨非胆子比普通小姑娘要大不少,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几乎连脸都包裹在袍子里,忍不住皱眉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听到她的问话,黑袍里的人仰头娇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小丫头,你还没资格让我跟踪,我只要你怀里的小家伙,识相的话就把他放下,我可以不伤你性命。” 她狂妄的语气顿时把墨非激怒了,从小到大父母长辈都对她和颜悦色,还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 墨非把下巴一抬,清秀的眉宇间带着少年轻狂的不服气,“就凭你,也想伤我性命?” 这位穿着黑袍的女人便是顶着赵婉儿外貌的凤倾音,她见墨非一脸神气劲儿,不由笑了起来,“难怪人家说无知者无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不走,等会儿跪地求我也走不了。” 墨非手腕一抬,冷嗤道,“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说话间,她两只手腕处有数道白光齐齐射出,直朝着凤倾音的脸面袭来,速度快得叫人无从反应! 第459章 比这个厉害一百倍! 然而,凤倾音不闪不避,那些白光在快要射中她的时候就像是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掉落在地,还原成一枚枚铁打的五棱形暗器。 墨非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一双清亮的眼睛牢牢瞪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凤倾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视线落在她的手腕处,露出袖口外头的弓弩做工精巧,不像普通暗器那样笨重,反倒透着一股灵巧劲儿。 凤倾音眼珠转了转,一脸刚才的恶声恶气,放缓了语气问道,“这个暗器倒是蛮别致的,你从哪儿买的?” 墨非眉头一皱,出声反驳道,“暗器才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哦?你做的?”凤倾音的眼底顿时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再次挑眉,轻笑着赞道,“你小小年纪居然能做这么厉害的暗器,真是难得!” “那当然!”墨非提到暗器的事,顿时一脸自豪地抬起下巴,“我做的暗器至今还没有遇到过对手呢!” 凤倾音那天离开京城后,一路紧赶慢赶,特意赶到这里来设好局等着凤倾城他们入坑。 而她则趁机抓走沧离,只是没有想跟沧离待在一起的这个女孩似乎也是个宝。 她的目光在墨非身上打了个转,试探地激将道,“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弓弩,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墨非还是孩子心性,被她这么一激,立即不服气道,“我会做的才不止是弓弩呢!我还会做人偶,那些人偶又乖又听话,比这个厉害一百倍!阿离,你说对不对?” “对!”沧离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凤倾音身上,表情透着几分疑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我觉得你看着有点眼熟呢!” 当然眼熟,哪怕她如今顶着赵婉儿的脸,用着赵婉儿的嗓音,可是她的内里依然没有改变,就连穿衣风格也还是一成不变的风格。 凤倾音心下一惊,娇笑着矢口否认道,“小光头,你肯定是记错了,我这可是第一次跟你打照面呢!” “是吗?”沧离疑惑地扇了扇长长的眼睫毛,“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认识你呢?” “这可能就是缘分,有句话叫一见如故,可能我们之间就是这种感觉。”凤倾音笑了笑,又道,“现在已经凌晨了,你们两个小孩怎么在外头乱跑,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我刚才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沧离抬手往溪流的方向一指,急急道,“我们刚才听到孩子的哭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墨非摇头道,“我没有听到,阿离,你肯定听错了!” “我听得很清楚,你要相信我!真的没听错!”沧离见她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扭头看向凤倾音,“这位大姐姐,你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吗?” 凤倾城摆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摇头道,“没有啊,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她的话刚说完,远远就有一道呼唤声传来,“阿离?墨非?你们在哪里?” 这道呼唤急切又焦灼,沧离和墨非两个当事人听得一清二楚。 沧离欣喜道,“是娘亲!她来找我们了!” 第460章 阿寒!不可以! 凤倾城一惊,看着涌过来的一大群人,神色微凛,“昨天那十四个死婴应该就是这帮村民抬进义庄的。只是,晚夜都没有见到有人在义庄附近出入,他们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们破坏了祭祀?” 南凌寒眉峰紧蹙,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你是说,这帮村民是受人挑拨?”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咱们得想办法逃啊!”凤倾城眼看着那些村民冲到近处,拉着南凌寒急急后撤。 “不过是一群莽夫,何足为惧?”南凌寒冷嗤一声,手臂一抬就要出招。 凤倾城连忙拦住他,“不行!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虽然愚昧无知,但是罪不至死!” “手无寸铁?”南凌寒视线往那些村民手中寒光凛凛的锄头镰刀上一扫,眼尾一挑,睨着她反问,“你觉得现在是谁手无寸铁?倾城,这种时候你更应该担心我们是不是能全身而退?” 说话间,一把闪亮亮的镰刀当头砍下,还好他们两人身手灵活,才避了过去。 那些村民见没砍中,不死心地再次挥出锄头! 他们手上的武器都是平日里下地干活时用的,甚至连凤倾城他们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哇哇大叫着对他们一通乱砍。 凤倾城见他们如同发疯一般的模样,暗自庆幸自己躲得够快,要是迟那么一两拍,估计就被他们剁成肉泥了。 南凌寒见那些村民得寸进尺,抬手就想抽出腰间的长剑,不过凤倾城眼尖地摁住他的手臂,再次强调,“阿寒!不可以!他们只是普通百姓!” 南凌寒抬腿将逼近的两名村民踢倒,沉声道,“倾城,你要看清楚现在的局势,我们若不反击,这群人只会变本加厉!”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些亲卫也纷纷拔出长剑,“太子殿下!” 凤倾城倒不是圣母心,只是在她看来这件事明明可以和平地解决,如果这么大动干戈,到头来他们杀死如此多的无辜村民,只怕会立即变成朝廷的通缉要犯。 只是目前她无法肯定这些村民究竟是不是被人煽动,如果是,那么那个煽动者也许正等着坐收渔利,如果不是,那只能说明这帮村民迷信思想根深蒂固,有必要让朝廷科普一下积极阳光的思想,免得日后再有无辜的女婴因为他们所谓的祭祀大典而丧命。 “阿寒!” 她生怕南凌寒会点头让这些亲卫拔刀,到时候只怕这些村民都会变成枉死鬼。 南凌寒知道她的意思,对身后的亲卫一摆手,冷声下令道,“通通退下!” “可是殿下,他们……” “我有办法!”凤倾城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有两个村民趁她不备扬起镰刀就朝她砍过来。 这种镰刀都是农忙时节用来收割庄稼的,十分锋利,一刀砍下去非死即伤。 “小心!”南凌寒一手拉住凤倾城,另一只手把握住旁边村民的锄头柄子,将他推了过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个被推出去的村民被砍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村长!” 那些村民见村长被砍声,顿时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他拖出去,“村长,你没事吧?” 第461章 什么巫女大人? “他没事!只是给点他一点小小的教训,死不了人!”南凌寒冷冷开腔,眼风缓缓扫过他们,“就凭你们这几把生锈的破镰刀,想伤我们简直是痴心妄想!有一件事本宫要提醒你们!你们现在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愚蠢!本宫警告你们,若是不赶紧离开,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多年身居高位,绝大部分村民被他的气势所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村民当中也有几个胆子大的,不服气地冲他喊道,“是你们破坏了我们的祭祀大典,现在又伤了我们村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其他村民立即挥着拳头大声道,“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算了!” 这时墨非拉着沧离也走了出来,凤倾城侧目看向墨非,“墨非,你让这帮人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说到这里,她微微凑近到墨非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提醒道,“吓唬一下他们,不过别真的伤到人,明白吗?” “明白!”墨非手臂一抬,露出她引以为熬的机关弓弩。 ‘咻!咻!咻!’ 随着几声轻响,数道寒光从她的袖弩中射出,直接钉在那些村民脚边的地上。 见暗器距离自己的脚只有不到半寸远的距离,那些村民不由变了脸色,“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破坏了我们村最重要的祭祀大典,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的祭祀大典有多重要?巫女大人为了准备大典,整整熬了两个通宵,结果全都被你们破坏了!” “巫女大人?”凤倾城听到这个字眼时,眉骨重重一跳,“巫女大人是谁?是她让你们准备这个丧心病狂的祭祀大典?立即叫她来见我!有什么问题,我跟她谈!” 直觉告诉她,那个所谓的巫女大人应该就是整个事件的怂恿者。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以如此手段残害那么多条小生命,其罪当诛! “放肆!”村长虽然有伤在身,却低低冷喝一声,忍痛斥道,“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见巫女大人?巫女大人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凤倾城见他们中毒不轻,轻笑着回道,“这种信口开河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们尊敬,你们杀死那十四个女婴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们每一个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们只是替全村人去祀奉河神大人,以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将来她们得到河神大人的赏识,都能得道飞升,有什么不好?” 凤倾城以前只是在书里听说过古代有祭祀活动,没想到这一世居然真的碰上如此荒唐的事。 “想要五谷丰登不是随便杀死几名女婴就可以的,你们得靠自己的勤劳和努力来让庄稼长得更好!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是最愚蠢的行为!什么巫女大人,说的做的简直可笑!” “不许你侮辱巫女大人,自从她来带我们村,就把我们村好几个身患顽疾的病人都给治好了,她是我们村的福星!” 那位村长咬咬牙,再次出声,“我看你们都仪表堂堂,如果你再出言污蔑巫女大人,哪怕是赔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定要让你闭嘴!” 第462章 不能让他们跑了! 凤倾城真想知道他们口中提到的‘巫女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这帮人死心塌地到这样的地步! 可惜他们对所谓的巫女敬畏之极,于是她只能改变策略,希望从他们口中套得有用信息。 “你们的巫女若真的如此神通广大,为什么不由她直接跟河神谈,让河神保你们一世丰收,非得祭奉一条条无辜的小生命,她于心何忍?” “你懂什么?巫女大人这都是为了我们好!谁家要是供奉一个女婴,全家人都能安康和睦。”村长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冷,“可是,你们却把这一切都毁了!全毁了!” 凤倾城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眼珠转了转,急急道,“你误会了,我们昨晚只是路过的时候恰好遇到暴雨,在义庄里避雨而已,哪里有破坏你们的祭祀仪式?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棺材里的女婴便全部不见了!” “不见了?”村长先是一怔,随即疑惑地皱起眉头,“难道说祭祀大典已经完成了?” 说到这里,突然又用力摇摇头,“不对!巫女大人说祭祀遭到破坏,没能成功,所以河神才会在昨夜降暴雨以示愤怒,你们休想蒙骗我们!” 南凌寒见这群人顽固不化,也懒得再跟他们多废唇舌,“既然他们冥顽不灵,何必再多说,再敢挡我们的路,全部杀了便是。” 村长已经见识过他们的厉害,心下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你、你们敢?这里离京城不过两天的路程,你们若是敢杀人,我们便去皇上面前告御状!” 南凌寒根本不屑跟他们多说废话,“我们还是赶路要紧,至于这些村民他们的思想根深蒂固,想要扭转是不可能的。” 凤倾城眉头皱了皱,有些迟疑,“可是那位巫女妖言惑众,若是不除,只怕以后还会有更多无辜的婴儿因她一句话而丧命。” 南凌寒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语气中也透着事不关己的漠然,“这种用活人祭祀的现象无论是在南越还是云苍都有很多,你救不过来的。” 凤倾城望着他,明明对他的话不认同,但是却也很清楚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如今他们是要去不归山采返魂草救人的,路上耽搁的时间自然是越少越好。 沉吟了片刻,她终于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思想上已经固定成形的东西想要摧毁,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办到的,我们继续赶路吧。” 南凌寒转身对木桑吩咐道,“把马车牵出来,通知所有人准备上路。” “是!” 他们打算离开,可是村民却不依不饶起来,“村长,咱们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走掉?祭祀大典就是他们破坏的!村长,你为了给我们做榜样,亲自把刚满周岁的小闺女祭献出去,难道要让她们十四条性命白白牺牲吗?” “是啊!必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不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村长,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们拦住,不能让他们跑了!” 村长视线扫过激愤的村民,长长叹了一口气,“路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看他们所有人随身都带着刀剑,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第463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也不能放过他们!想想咱们村那十四位小囡囡,怎么能让她们白白牺牲?她们没有被河神大人接收,以后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我可怜的女儿啊,才八个月大,要是变成野鬼,她就再也没办法投胎了,说不定还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呀!”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所有人都被成功洗脑,再次朝凤倾城他们一行人冲去。 “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凤倾城他们这边已经准备上车离开,当看到这些村民一脸凶狠地冲过来时,那些亲卫齐刷刷抽出长剑。 凤倾城见状,对他们开口道,“对付这些愚蠢的人,没必要动刀子,你们身上有碎银铜钱吗?” 那些亲卫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如此不相干的问题,怔了片刻才点头道,“有!” “都掏出来,借我一用。”凤倾城说着把手伸了出去,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都给铜板,碎银好像太奢侈了呢!” “是。”亲卫们纷纷掏出钱袋,好不容易凑了一把铜钱,“王妃,这些够吗?” 他们都是南越来的亲卫,身上带的大部分都是银票,这种铜钱太重,不可能有多少。 凤倾城两只手捧那铜钱,抬眼看向那些正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村民看了一眼,点头道,“够了!你们先上车,剩下的交给我!” “可是,这……”亲卫们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王妃,您要是有任何闪失,属下们担待不起啊!” “放心,凭他们这些人的能力还伤不了我。”凤倾城自信一笑,再次催道,“你们赶紧上马车!你们站在这里,反而会影响我的发挥。” “好,王妃您要小心,有事叫我们。” 亲卫们上了马车后,依然不太放心,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动静。 那帮村民已经冲到了近处,他们见只有凤倾城一个人站在那里,更是张牙舞爪地扬起手上的武器,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不过凤倾城不闪不避,而是把手上的铜钱朝着他们掷了过去,“你们大老远赶来又是拿镰刀又是扛锄头也不容易,这些铜钱就送你们吧!” 村民们望着噼里啪啦从半空中掉下来的铜钱,动作一顿,哪里还顾得上打人,扔了手里的武器就开始捡钱。 可惜人多钱少,抢到最后,有一半人都没抢到钱。 当看到冲在前面的那些人手里抓着好几枚铜钱时,他们顿时不淡定上,干脆动手就去抢,“给我!给我!” “这是我的钱!不给!是我的!” “去你的!把钱都交出来!” “你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顿时,那些村民为了区区几枚铜钱就开始窝里反,一个两个打成一团。 凤倾城看了他们一眼,唇角勾起一道冷冽的弧度,下一刻,她收回视线,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马车走去。 南凌寒见她过来,伸出一只手,“上来吧。” 凤倾城迟疑了一下,把手递了过去,随即只感觉身体一轻,已经被他拉上马车。 他薄唇一勾,笑着道,“你这办法倒是不错,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会这样,奇怪吗?” 不奇怪,这些村民为了来年丰收都敢弃亲生孩子的命不顾,为了钱财自然也能翻脸不认人。 所以,他们的行为也是自作自受,他们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他们…… 第464章 尝一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不远处,义庄里,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马车渐行渐远。 刘思远站在凤倾音的身后,神色恭敬,“我们要追吗?” 凤倾城扯了扯嘴角,淡淡回道,“不用。” “可是,他们不都是你的仇人吗?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走?” 刘思远承了她的思情,如今死心踏地给她当跟班。 此时,看着凤倾城他们走完,他的情绪比她还要激动。 凤倾音面纱后的唇角幽幽勾起,轻飘飘道,“是啊,我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报仇也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我们也该启程了。” 从这儿到不归山还有好长的一段路程,她有的是时间陪凤倾城慢慢玩。 “好。” 然而,凤倾音脚步才迈出去,突然脸色一变,重重跪倒在地。 “啊!”她双手死死揪住自己胸口的位置,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怎么了?”刘思远急急冲上前,想要扶她,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却僵在半空中,“是不是胸口又痛了?” “你、出去……”凤倾音没有回话,咬咬牙,费力地从唇间吐出几个字,“出去……” 刘思远站在原地,迟疑着没有离开,“我想帮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凤倾音冷冷打断,“出去……立刻……马上……” 刘思远虽然不忍心看她受这样的煎熬,但是却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好的,我就守在外头,如果你有任何需要一定要叫我!” 说完,他心一横,调头走了出去,然后又替她把义庄的大门关上。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义庄里传来凤倾音撕心裂肺般的叫声,“啊——!!!” 她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蜷成一团,全身无法自控地颤抖着。 这是灵魂互换的代价,强行占用别人身体,就得饱受这种无以复加的煎熬。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凤倾音双唇轻动,唇瓣艰难地张合着,在不停背着乘法口诀。 当时,凤倾音几乎每天都变着花样虐待赵婉儿,在赵婉儿痛不欲生的时候,让她背所谓的‘惩罚’口诀。 现在报应来了,尽管她强行霸占了这具身体,但是这具身体受折磨后的条件反射还存在。 只要痛苦到一定的程度,身体便会不受控制地默背口诀。 “四四十六……四五二十……四六二十四……” 凤倾城不停地哆嗦着,一刻不停地背诵口诀,心口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爬了上去,一口一口噬咬她的血肉。 “啊!!!” 她痛苦地以头磕地,一下比一下重,借此来转移身体承受的痛苦。 “八八六十四……八九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等惩罚口诀背完,她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瘫倒在地上连动都不动弹一下。 太痛苦了! 被黑巫术反噬的痛实在太痛苦了! 每一次她都会产生要自行了断的想法,可是每一次她都咬牙挺过来了。 只要挺过煎熬,她心里对凤倾城的憎恨就会更深一分! 是的! 她不能死,她要坚强地继续活下去! 她还在等着凤倾城也尝一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所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绝对不能倒下! 第465章 否则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守在门外的刘思源等了许久,见里头的动静总算停止了,这才抬手敲了敲门板。 “我可以进来吗?” 他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话,咬咬牙,抬手把门推开。 脚还没有迈进门槛,入目便是凤倾音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场景。 刘思源瞳孔重重一缩,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你怎么样?醒醒!快醒醒!”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凤倾音的双目紧闭就是醒不过来。 刘思远的视线落在她蒙着黑巾的脸上,迟疑了片刻,抬手朝着她的黑巾一点点靠近过去。 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是蒙着面纱,从来不曾经把真面目给他看过。 而自从这次她找上他,让他跟她一起去不归山,刘思远发现她整个人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他记得她的眼睛,以前蒙着面纱时,她那双眼睛很漂亮,让人过目难忘记。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却变了,甚至连嗓音和身形都变得彻底不像她了。 刘思远很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是她什么都不说,而他似乎也没有过问的资格。 眼下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掀开她的面纱,他就可以看清楚她的长相。 他也知道趁人之危并非君子所为,但是他实在太好奇太想知道了! 刘思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已经捏住了面纱,只要轻轻一用力,他就能得到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犹豫了。 她蒙着面纱就是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样子,他现在的行为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刘思远用力把手缩了回去。 等他再抬眼看向她时,居然发现凤倾音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刘思远连忙将她扶起来,紧张地关心道,“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帮你请大夫!” 凤倾音对上他的视线,眼底一片清冷漠然。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缓缓开口提醒他,“刘思远,以后不该好奇的事最好不要好奇,不该知道的答案最好不要追问,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她说这番话时,嗓音冷淡得没有一丝平仄起伏,却听得刘思远脊背上直冒冷汗。 他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是,我知道了。” 凤倾音冷冷嗤了一声,“幸好你刚才及时停止了愚蠢的行为,否则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刘思远神色重重一僵,抬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如果我刚才掀了你的面纱,你就要……杀了我?” “是。”凤倾音回得理所当然,没有片刻迟疑,“所以,为了你自己这条小命,别再乱打什么主意。知道得越多,通常死得越快,明白吗?” 刘思远缓缓垂下头,“明白了。” 跟她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好像就越看不透她。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帮助村民治好疾病后,却蛊惑他们让他们把村里十四个小女婴全部勒死?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对住在义庄里的那行人下手,又为什么要告诉村民是那行人破坏了祭祀? 凤倾音的身上仿佛藏着许多他看不见也猜不透的秘密? 是不是当他知道了她所有秘密的那一天,便是他的死期? 第466章 她确实是这样的女中豪杰! 清早离开义庄后,又赶了了大半天的路,凤倾城他们终于到了一片热闹的镇子。 镇子里到处都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喜气洋洋,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好事正在发生。 凤倾城他们进了镇上一家客栈,把行李放回客房后,下楼吃饭。 凤倾城望着店小二端上来的菜肴,不禁由衷地感慨道,“咱们终于到了一个正常的镇子,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真是太不容易了!” “没错没错!”墨非啃着鸡腿,赞同地点点头,“这家客栈的饭菜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 凤倾城望着她满嘴的油渍,无奈地笑了笑,“你说你个小丫头,怎么比男人还能吃?” “我现在正在长身体,多吃一点才能长高呀!”墨非又啃了一大口鸡腿,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细嚼慢咽的沧离,直皱眉头,“阿离,你吃饭的样子实在太斯文了,我记得我娘以前跟我说过,斯文的都是败类!” 凤倾城见她一本正经说话的表情,忍俊不禁,“阿离,墨非这是在拐着弯骂你呢!” 沧离如今被凤倾城和墨非带得也开始吃荤菜了,只不过他吃肉很少,通常只吃鱼肉,喝点肉汤。 听到这话,他抬头看了墨非一眼,“墨非姐姐,如果你娘亲以前遇到的都是斯文败类的话,那只能说明她太不幸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见的世面太少。所以你现在跟着我娘亲走出小镇,真的很明智。” “是啊,我也不想当井底之蛙,而且一个人生活在那么大的镇子里实在太无聊的,平常想找个聊天的人都没有!现在这样多好,有你们陪我玩,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我简直快要幸福死啦!” 记得之前刚遇到墨非的时候,她许久不曾与人交流,连说话都很吃力,现在却跟个小机关枪似的,可是一直说个不停。 这大概也算是她的成长吧,凤倾城看着他们两个人,轻轻笑了下,“墨非,女孩子不能光吃肉,你得学学阿离,多吃蔬菜。” “我又不是兔子,吃那么多菜做什么?还是肉好吃!”墨非啃完鸡腿,又夹了一块排骨往嘴里塞,“哇!太美味了!” “你啊,别把自己吃撑,待会儿吃完咱们还要出去逛逛呢!如果再看到好吃的,你可别吃不下。” “不会的!”墨非自信地抬了抬下巴,“我跟其他小女生可不一样,她们可能吃两三口就饱了,我是吃饱了还能再吃两三口。” 这话一出,连南凌寒都忍不住笑了,“本宫觉得墨非这话说得没错,她确实是这样的女中豪杰。” 他们正在说话,忽然听到隔壁桌有两个人激动地在聊着什么。 “快点吃快点吃!艳无双今晚要在玉门选夫,咱们得快点去占个好位置!” “要是咱们能得到她的青睐,也不枉赶了几天路千里迢迢跑来看她!” “别做大梦了,艳无双那样的女人可不是咱们能消受得起的!能看一眼我就知足了!” “好了,别吃了,咱们赶紧去吧,再晚可就真没好位置了!” “走走走!” 两人把筷子搁下,随手抹了抹嘴边的油,就匆忙出了门。 第467章 花魁选夫! 这边,沧离听完他们的话,抬头看向凤倾城,大眼睛眨巴眨巴,“娘亲,艳无双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大家都抢着要去看?” 这时,恰巧店小二来给他们上菜,听到他的问话,热情地解释道,“看几乎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大概不知道咱们镇上的习俗。每年的今天,绝色坊里的花魁都会举行选夫大赛,只有文武双全,才情出众的男人才有机会胜出。” 凤倾城疑惑地蹙了下眉头,“花魁出阁,难道不应该是价高者得吗?” 在京城也有不少像春风楼这类供男人找乐子的地方,那里头的女人连恩客都没办法自行选择,嫁人对她们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而这个小镇上的花魁居然能自己选夫,而且条件居然如此苛刻,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凤倾城身上穿的是白色长袍,长发以一根玉钗束在发顶,是男儿装的打扮。 店小二看了她一眼,笑呵呵道,“这位小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在咱们洛河镇,花魁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娶回家的。每年整个镇子会选出六位最美少女,才有资格被送去绝色坊。她们要在绝色坊里学三年的琴棋书画,只有那些学得最出色的,才有资格成为花魁。”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接着道,“想娶花魁为妻,不是光有钱就够了的,还必须得经过层层考验,最后选出最有资格的五人由花魁亲自考验,通过考验的能够抱得美人归,没通过考验的,也可以一人得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饶是凤倾城也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洛河镇出手未免太阔绰,娶不到美人,还能赢一千两回家,多划算!” 店小二笑着道,“小公子,这一千两也不是谁都可以拿的。想要参加花魁的选夫大赛,报名者得先交一百两的报名金。” “这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凤倾城顿时有些佩服绝色坊的老板了,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噱头,根本不用愁没人光顾。 而交得起一百两报名费的,自然得是家境富裕之人,这样的门槛大概也是为了花魁日后嫁过去衣食无忧。 凤倾城顿时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了,“我听着这绝色坊倒是个有趣的地方,不如我们吃完饭也去看看?” 南凌寒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眼角那颗泪痣也仿佛带上浅浅笑意,“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难得洛河镇有个可以消遣的去处,一块儿去看看吧。” 邻桌的亲卫们顿时兴奋不已,“多谢殿……” 不过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凌寒便咳嗽一声,眼风淡扫,“你们叫我什么?” “多谢谢公子!” 他们身份非同寻常,再加上人数众多,不宜暴露身份,所以在进入这个小镇前南凌寒就提醒过他们不要叫漏了嘴。 “走吧,我们也去占个好位置。” 凤倾城已经无心再吃晚饭,说到底她这一世也才十五岁,比墨非大不了多少,只不过是心性比同龄人稳重,身份又高人一等,所以才给人一种她说话做事都很成熟的感觉。 其实,她也爱玩,也想玩。 南凌寒望着她,眉宇间浮起几分温雅的笑意,“那我们便一道去看看这花魁是如何选夫的。” 第468章 能有什么事比去看美女更让人心急? “好呀好呀!阿离也要去!” 沧离还小,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听到这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满脸兴奋。 墨非不示弱地回道,“倾城姐姐,带上我!我从小到大还没去过青楼呢!” 沧离闻言,大眼睛眨巴眨巴,不解地反问道,“青楼是什么?我们不是要去绝色坊吗?” 凤倾城嘴角抽了抽,望着坐在面前的两个孩子,一脸纠结,“要带他们去吗?会不会带坏祖国的花骨朵?” 南凌寒温声回道,“一起去看看吧,听店小二刚才那口气花魁选夫应该是洛河镇难得一遇的盛事。” 凤倾城想着花魁选夫很可能跟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抛绣球一样,带他们去看看倒也无妨,便点头道,“行,那咱们出发!” “好耶!” 沧离和墨非欢呼一声,开开心心地跟在她身后。 出了客栈,墨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倾城姐姐,我们还不知道绝色坊该怎么走呢?” 在她说话的时候,路上不少行人都神色匆匆地往一个方向赶。 他们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麻烦让一让!再去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 凤倾城指着那些人前进的方向,笑着回道,“你看,这么多人在为咱们指路呢!” “他们也是去绝色坊的吗?”墨非撇了撇嘴巴,清秀的脸蛋上神情透着几分疑惑,“可是,他们明明都没有提到这三个字呀!” 凤倾城挑了挑眉梢,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你想啊,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比去看美女更让人心急?” 南凌寒看着她此刻的神色,狭长的眸子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就连眼尾的那颗泪痣也透着别样的生动之色。 “好啦,别浪费时间,咱们跟着这些人走,肯定不会有错!” 一行人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几个亲卫也一起去了,其他亲卫对花魁不感兴趣,去找酒肆喝酒去了。 赶路这么长时间,难得遇到个可以放松的镇子,自然要及时行乐,否则等后头再遇到危险,那可就亏大发了。 等凤倾城他们一行人到达绝色坊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绝色坊院子里的空地上,搭建着一个很大的台子,很明显这个台子就是等会儿选夫用的。 而在台子最前头的空地上整齐地排着几十张紫檀木椅,每两张椅子之间还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方着茶水和瓜果点心。 那些椅子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只是前排的位置还空着好几个。 凤倾城见后头的百姓都往旁边挤却无人去坐那椅子,不禁有些疑惑,“奇怪,那里明明有空位置,怎么大家都站着?”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出声解释道,“这位小哥是从外地来的吧?你有所不知,能坐在里头的都是交一百两报名的选手,待会儿他们都是要上台的,至于最前排的位置,是要花钱买的,三百两一个位置,三百两啊!顶得上我们全家人一年的开销了!我们还是站着看看热闹就好,谁有那个闲钱去买一张椅子坐?当然,如果你不想站着看,二楼也有些位置比较便宜,只要五两一人。还有一楼好一点的位置,二两一人,至于像咱们这种不要钱的位置,那就只能远远站着,待会儿比赛开始,也只能看个热闹,瞧不清楚台子上的人,更瞧不清楚花魁的脸!” 第469章 预祝你们能抱得美人归! 原来如此! 凤倾城勾了勾嘴角,忍不住夸赞道,“绝色坊的老板太会做生意了!搞出这么多噱头不说,还弄了个贵宾席,真是赚钱的一把好手!” 南凌寒点头赞同道,“没错,这么多人参赛,一人哪怕只出五两二两,那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凤倾城朝楼上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的视角确实比他们这边要好很多,“阿寒,要不咱们一人花上五两去楼上坐着看?” “既然来都来了,自然要坐最好的位置才不虚此行。”南凌寒不愧是太子,直接对身后的木桑道,“银票呢?” 木桑立即掏出银票,双手奉上,“公子。” 南凌寒接过银票,转脸对凤倾城道,“我们带着阿离和墨非去前头坐着看,一人三百两便是一千二百两,我去交钱。” 凤倾城连忙伸手拦住他,“你可真是从来没受过没钱的苦,谁说要一千二了?我去交钱,保证六百两就能拿下位置。” “不是说好一个人三百两?”南凌寒听到这话,眉梢一挑,“你去为何能减半?” “因为我会跟他们讲道理。”凤倾城侧目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个人,“你看看墨非和阿离,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孩子怎么能收钱呢?” 南凌寒回话道,“孩子是也是人,也要占座位。” “做人不能这么实诚,会吃亏的。他们两个还算不得人,顶多就是个小人!” 墨非尽管已经十三岁,但是由于长时间一个人住在镇子上,缺吃少喝营养不良,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 沧离见她这么说自己跟墨非,不满地仰起小脸,“娘亲,我跟墨非姐姐哪里小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凤倾城没管他,转身朝入口处走,刚走到那里,便有人拦住他们,“几位,可有参赛牌?” 凤倾城眼珠一转,问话道,“有参赛牌就能进去里面?” “是。” 早在月前,绝色坊就开始筹备花魁大赛,参赛牌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售卖,一个参赛牌一百两。 如今坐在里头的那些人都是交过入场费的。 “是不是交了一百两,进去之后,里头的位置可以随便坐?” “那倒不是,最前排的位置除了交报名费用之外,还得加钱才能坐。非参赛者一人三百两,如果是参赛者可以给个优惠价,最前头的座位只要二百两。” “那行,我们要报名,而且还要最前排的座位!” 听到凤倾城这么说,站在旁边的南凌寒立即伸手拦住她,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道,“你报名做什么?我们只是来瞧个热闹,难不成真的要把花魁娶回去?” “只是报个名,谁说你一定能得第一了?这么多人参加比赛呢,我报名就是替咱们省下二百两!二百两呢,够咱们大鱼大肉地吃上好些天呢!现在我们人在外头,不能随便铺张浪费,知道吗?” 南凌寒一想,觉得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便也没有反对,“那便报名吧。” 凤倾城把银票递过去,“给我们两个参赛牌。” “好勒,二位拿好,预祝你们能抱得美人归。” “多谢!” 第470章 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凤倾城交了四百两,领着两个小家伙就要往里头走,却被旁边守着的两个人拦住,“没有参赛牌的人禁止入内。” “这两位是我们的弟弟,我们进去比赛,他们若是没人照看走丢了可怎么办?今晚人多手杂的,你们说是不是?”凤倾城见他们脸色有几分松动,又不遗余力地接着道,“我们父母都不在这儿,没有人顾着他们,请二位通融一下吧。你看,我弟弟长得这么可爱,万一人有看着喜欢,把他带回走,我娘回来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说到这里,她的手悄悄拉了一下沧离的后衣领。 沧离顿时心领神会,眨巴着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开始卖萌撒娇,“两位大哥哥,你们就通融一下吧,万一我真的走丢了,我父、我爹爹会很伤心很难过的!我们保证进去之后绝对不捣乱,好不好?” 凤倾城又不失时机地给他们每人手里塞了一个碎银,“二位,拜托!” “行吧行吧,记住进去之后小孩子不得大声喧哗,要是影响了比赛,会有人把他们赶出来!” “多谢二位提醒,我们肯定会注意的!” 凤倾城领着他们进去后,在最前排中央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往椅子上一靠,抿了一口茶水,对南凌寒挑眉道,“怎么样?立省八百两!” 南凌寒眉峰蹙了蹙,似乎对她的做法并不赞同,“可是要本宫对那些人相脸相陪,本宫宁愿多花八百两。” “笑一下少这么多银多,多划算!”凤倾城看着他一脸傲娇的表情,无语地道,“再说,又不是你笑的,刚才最大的功臣就是阿离了!省下来的八百两不知道能给你买多少糖葫芦呢!” 沧离顿时开心地欢呼起来,“谢谢娘亲!阿离只要两根糖葫芦就够了!” “乖,真懂事。”凤倾城看着他粉嫩的小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两下,“不过糖葫芦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牙疼,知道吗?” 沧离很乖巧地点点头,小奶音很严肃正经,“娘亲说得是,阿离记下了。” 凤倾城看着他这副可爱又认真的表情,真想把他抱起来狠狠亲上一大口,“阿离最听话了,娘亲最喜欢阿离!” “阿离也最喜欢娘亲!” 墨非望着他们母子俩的互动,不禁流露出羡慕的表情,眼眶也有些发红。 她的父母在那场瘟疫中都去世了,当染上瘟疫后,他们为了不把病情传染给她,直接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地下存放各种机关的机关室里。 凤倾城说她体内有抗体,其实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因为她父母在第一时间对她采取了隔离措施。 怕她饿死,他们还替她准备了很多干粮和水。 在把她隔离之后,他们将镇子上所有得瘟疫死去的人全部集中到坟场火化,为了防止瘟疫继续蔓延,镇子里所有染上瘟疫的人在生命最后一刻,也全都去坟场自焚。 正是因为如此,瘟疫的病毒才会被彻底消灭,墨非才得以存活。 凤倾城注意到墨非低落的情绪,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塞进她嘴里,“墨非,女孩子多吃点葡萄,以后会变漂亮!你现在多吃点,将来长大了,就会变成大美人!” 第471章 我们争取拿前五吧! “当大美人有什么好?”墨非的注意力很容易转移,视线一下子就落在果盘里的葡萄上,“我只想每天都能吃上美味的食物!” 南凌寒见她们聊得开心,也出声道,“墨非,你若成了大美人,将来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给你送吃的。” “真的吗?”墨非睁着一双眸子,当看到他点头,立即握起拳头,很有志向地宣布道,“好!那我以后一定要做个名动天下的大美人!” 只是随口闲聊的话,他们在座几个谁也没有想到,数年后这一切竟然成了真。 在不远的将来,墨非的名字将会轰动整个云苍,就像凤倾城一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他们又聊了几句,这时有位年轻的女子走上台,提高音量开口道,“诸位,非常感谢你们来捧场本年的花魁选夫,先请大家欣赏几个助兴的小节目,节目过后将会进行第一轮比赛。” 她说完便退下台,有几名穿着白粉色纱裙的妙龄女子上台献舞。 她们舞姿婀娜,随琴声翩翩起舞,底下观众看得格外入神。 凤倾城看着也忍不住赞道,“几个舞娘跑得都这么好,估计花魁的舞艺更让人神魂颠倒,难怪这么多人愿意花一百两来试试!”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位绝色坊老板噱头做得极好,足够吸引人。 南凌寒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对这类舞蹈的兴趣并不大,“花魁再美能美多久?容颜易老,能保持多久呢?这些人大多数是冲着花魁的容貌而来,彼此素未谋面,以这样的方式选夫,无论谁胜出,跟花魁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不知道他话中的哪个字眼触动了凤倾城,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底似乎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南凌寒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侧目朝她看过来,当看到她眼底含着泪水时,他不由露出诧异的表情,“倾城,你怎么……哭了?” 他记得当初在京城他们初见,她治好他的眼睛后,她第一眼看到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南凌寒沉吟了片刻,试探地再次追问道,“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只是,为何本宫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凤倾城吸了吸鼻子,深深呼了一口气,“我没事。” 南凌寒还想再追问,表演结束,那名女子再次款款上台,“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选夫第一轮正式开始,本次参加比赛的一共有八十八位选手。请诸位选手注意,你们参赛牌的背面都有一个随机数字,也是你们的出场顺随。叫到谁的号就请上台,如果连叫三声无人相应,那就当弃权处理。” 凤倾城听到这话,小声对坐在身边的南凌寒道,“要不我们等会儿也随手玩玩,如果能得前五名,每人还能分一千两奖金,多好!正好可以补贴咱们一路上的经费。” 南凌寒眉梢一挑,“怎么,你很缺钱?莫不是住在王府,沧彦洌穷着你了?” “谁还能嫌钱多咬手?”凤倾城瞥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拿过参赛牌,“你是68号,我是69号,咱们应该都一块。阿寒,为了一千两,我们争取拿前五吧!” 第472章 恭喜,你过关了! 南凌寒睨着她那双清亮的明眸,挑眉道,“如此贪财,若是不小心拿了个第一,你要如何是好?” “瞧你说的!”凤倾城往身后那些参赛选手指了指,“人家这么多人千里迢迢跑来参赛,那肯定都是精心准备过的,咱们就是来打个酱油拿个纪念奖,能得前五就不错了,你还想拿第一不成?” 南凌寒薄唇轻掀,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想。” 凤倾城摸了摸下巴,好奇道,“拒绝得这么干脆,难道你真的对美人没有兴趣?” 南凌寒视线落在她艳丽白皙的脸上,微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那得看是什么样的美人。” 凤倾城一怔,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有人上台了,我们先看看这第一轮到底比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她跟南凌寒的相处模式就像是老朋友,她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现在,这个男人突然换了一种方式跟她说话,她一下子适应不了。 南凌寒又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台上,每一位参赛者上去后受到的考验都不相同,有人即兴作诗一首,有人写字,也有人作画,有人给作好的画题词,甚至还有人吹箫弹琴。 总之什么花样都有,真的是叫人防不胜防,哪怕想提前准备都没有办法,考验的是日积月累以及临场发挥能力。 真没有想到这些男人的琴技完全不输给那些舞姬琴姬,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哪! 凤倾城望着从台上下来的人,小声对南凌寒点评道,“这哪里是替花魁选夫,我怎么觉得比公主选驸马还严格?” 南凌寒回道,“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花钱来看。” 凤倾城点点头,“说得也是。” 参赛人数虽然众多,不过台子很大,一次可以容纳四五个选手一起登台。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叫到了凤倾城和南凌寒的号码。 南寒凌是一国太子,从小便跟着最好的师傅学习,考他什么,他根本都不必担心的。 而凤倾城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她对吟诗作画都一窍不通,不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吧? 正走着神,旁边监考她的女子便指了指矮几上的一副棋盘对她道,“这位公子,请与我下棋,你若能赢我,便算过关。” 凤倾城只会下五子棋,而眼前这位女子明显是身经百战很有经验的样子,跟她比试,自己一点儿胜算也没有。 望着两人面前的黑子白子,凤倾城眼珠一转,笑眯眯道,“小姐姐,下围棋实在没什么挑战性,不如我们玩点新鲜的?” 她五官精致漂亮,这位女子被她笑得晃了眼,“你想怎么玩?” 凤倾城直接把五子棋的规则跟她说了一遍,“这种玩法不仅考验人的脑力,还很考验反应速度,怎么样,你敢一试吗?” “有何不敢?那就按照你说的,来玩五子棋!” “好!”凤倾城弯起眉眼冲她一笑,谦让道,“女士优先,你请落子。” “你还挺谦让嘛!”女子也是一笑,将一枚白子落下。 凤倾城前世三岁就开始玩五子棋,这种玩法就是她的主场,闭着眼都能赢。 果然三局下来,她连赢三次,那位女子看着连成一线的五颗黑子,宣布道,“恭喜,你过关了。” “多谢小姐姐,承让了。” 凤倾城对她一拱手,笑眯眯地走下台。 第473章 我可下不了手! 第一轮算是文试,文试过后,合格者还剩下近五十人。 这足以说明敢交一百两报名的人每一个都是才情出众之辈,竞争可以说是相当激烈了。 凤倾城对云苍文化并不了解,这次能过关,是耍了点小心计,实属侥幸。 不过,只要把这一轮过了,接下来的武试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她侧目扫过身侧正在品茗的男人,小声对他说道,“阿寒,接下来咱们一鼓作气冲到决赛吧!” 南凌寒浅啜了一口茶水,把手里的茶盏放下,不急不徐道,“这些人通通都不是本宫的对手,别说是决赛,本宫闭着眼都能拿第一。” 他是一国之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有这等好本事,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凤倾城听着他自信的话,摊了摊手,“你要是想娶个花魁回去当太子妃,拿个第一也不错。反正洛河镇的人把花魁夸得天上地下绝夫仅我,我看娶回去你也不吃亏。” 南凌寒微微勾了下唇角,眯起狭长的眸子,“本宫对这类哗众取宠的花魁不感兴趣,想当本宫的太子妃除有才情之外,更重要的是能入得了本宫的眼。” 凤倾城单手托腮侧目看向他,好奇地问道,“那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南凌寒的目光定定落在她清妍秀丽的脸蛋上,眸色渐深,静默了几秒钟后,他动了动唇,正要回话,凤倾城却是眸光一闪,指着台上的主持人急急出声,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第二轮要开始了,为了一千两,你可要好好准备!” 那名主持选夫大赛的女人上台后,简单讲了一下第二轮的规则,很简单粗暴,就是所有过关的选手进行两两对决pk。 赢的那一方直接进入下一轮,输的所有人还可以再进行一次多人pk,会有三个晋级名额。 凤倾城听完规则,忍不住咂舌道,“啧啧……一个选夫赛搞得如此复杂,简直堪比选秀!”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扭头看向南凌寒,“对了,万一等会儿抽到我们两pk那怎么办?要自相残杀吗?那多不好,我可下不了手!” 南凌寒看着她一脸纠结的表情,眉眼间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还有这么多人呢,没那么巧会让我们对决……” 他的话才说一半,台上的主持人便再次出声,“两两对决时,所有人的对手都是按号码牌上的数字来。举个例子,如果前四名选手都没有被淘汰,那么一号跟二号对决,三号跟四号对决,如果四号被淘汰了,那么三号跟五号对决,以此类推,能明白吗?” 等选手报出号码,一个个找到pk对手,凤倾城看了一眼南凌寒的号,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号,脸上顿时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我怎么这么乌鸦嘴,竟然真的说中了!还真的是自相残杀的pk!” 说到这里,她肩膀一垮,抑郁道,“我仿佛看到一千两正在跟我告别!” 南凌寒看着她一脸肉痛的表情,悠然一笑,“这一轮你赢,本宫争取那三个名额中的一个。” “啊?”凤倾城呆了呆,用力眨了两下眼眸,“二十几个人争三个名额,你能行吗?” 第474章 这第三轮是花魁单独给你开的小灶? 南凌寒望着她担心的表情,唇畔的笑意深了几许,“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些人的能力没你想象的那么强,别说有三个名额,就算只有一个,也照样是本宫的,谁也抢不走!” 凤倾城听着他自信的语气,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你等会儿要记住,安全第一,实在不行的话,放弃也没有关系,反正拿一个一千两,咱们也算是赚了。” “好。” 于是,这一轮毫无悬念,凤倾城在南凌寒放水的情况下,顺利晋级,而南凌寒在跟剩下的那些人pk时,以碾压性的实力成功拿下一个名额。 而正因为他在多人pk中展露了头角,现在其他选手对他忌惮的同时,又视他为一号劲敌。 凤倾城听着底下观众的呐喊,小声对南凌寒道,“阿寒,你出名了。” 南凌寒对这种场面倒是习以为常,“在南越,本宫每次出行的阵仗都比这个要浩大百倍。” “不愧是生在帝王家,心里素质就是不一般!” 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那名女主持人再次登台,“恭喜各位进入第三轮比试,这一轮比试难度将会加大,考验大家的反应力听力以及记忆力。” 她说着,拍了拍手,有一名女子捧着托盘走上台。 “请诸位依次从托盘里拿一个蒙眼的白绫,下一轮比试需要各位把眼睛全部蒙上。” 凤倾城从里头抽出一条白绫,不禁回想起初次见到南凌寒的场景,“阿寒,我怎么觉得这第三轮是花魁单独给你开的小灶?” 南凌寒曾经双目失明了整整三年,早就习惯了面对黑暗,无论待会儿主要人要大家蒙上双眼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难度。 南凌寒挑了挑眉梢,反问道,“那你呢?蒙着眼睛有没有把握进前五?” 凤倾城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我也没问题。” 前世她作为顶级特工,在参加魔鬼训练营的时候,有一项急训专门训练他们的听力,叫闻声辨位。 她当时在考核的时候,还拿了个第一名,所以第三轮的考验,也难不倒她。 这时,主持人微微提高音量,“诸位,第三轮很关键,只要过了这一轮,花魁就会亲自登台选夫,所以,能过了这一轮的人都将是赢家。” 一听到花魁要登场,底下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欢呼起来。 主持人不得不把嗓音提到最高,来压制现场已经沸腾的气氛,“大家安静!请保持安静!这一轮的比试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还请大家能够配合!” 等底下所有人都闭上嘴不再吭声,她才接着说道,“这一轮的比赛项目都写在我面前的这个大箱子里,每个人按照号码牌依然来抽签,抽出来的纸条上写着什么,就做什么。项目只有五项,大家应该会抽到重复的项目。而在重复项目中,我们会评选出做得最好的五个人,他们当中将有人会娶走花魁。其余四人将每别获得一千两白银!” 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对所有在场的选手道,“请各位选手依次过来抽签吧。” 第475章 凭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进得了第三轮! 等所有签都抽完,凤倾城忍不住走到南凌寒跟前,好奇道,“阿寒,你抽到的是什么项目?” 南凌寒把底条递给她,她低头扫过上面的字,同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抽到这个蒙眼作画,要不然我肯定被淘汰!” “那你抽到的是什么?”南凌寒见她满脸庆幸,也勾了勾唇角,“莫不是什么更简单的项目?不过你要知道,你觉得简单,其他人也会觉得简单!” “那也未必啊。”凤倾城懒洋洋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纸条往他眼跟前一放,“喏!你看!” “蒙眼掷飞镖。”南凌寒望着上面以毛笔写着的小楷,不禁蹙了蹙眉头,“这个项目应该要比我的作画更难吧?” “谁说的?我觉得蒙眼作画跟蒙眼下棋是所有项目中最难的!”凤倾城不赞同地撇了撇嘴,接着道,“掷飞镖只需要提前记好方位就行,而你们这个作画和下棋却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太考验记忆力,稍微有一点偏差,就会满盘皆输!” 南凌寒薄唇一抿,再次提醒她道,“本宫说了,你觉得容易的,其他也觉得容易,那就没有办法展露你的优势。” “谁说的?我掷飞镖特别准!尤其是蒙眼掷!” 南凌寒闻言,眼尾一挑,“本宫听说凤家女子是禁止习武的,你的身手这么好,是从谁那里偷师来的?” 听到他的问话,凤倾城脸上神色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渐渐恍惚起来。 如果她回答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他会信吗? 前世,在魔鬼训练营里,她一进去,最开始进行的训练项目,就是蒙眼掷飞镖,而阿寒跟她是同一个小组的成员。 当时,他们都是新招进去的后备成员,当时很多人做蒙眼睛的练习得分都比她高。 凤倾城蒙着眼睛后,别说是射中靶心,每一支飞镖都直接脱靶。 她练到最后心浮气躁,甚至已经有了想放弃的打算。 是阿寒一直在旁边鼓励她,还教她在蒙上眼睛后如何根本直觉辨认方位。 两个人渐渐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后来他们一起出任务,从无失手,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最佳搭档。 南凌寒等了好片刻,见她迟迟没有回话,便开口唤道,“倾城?倾城?” 他连续叫了她好几声,凤倾城才回过神,“啊、?什么事?” “你怎么了?”南凌寒见她刚才眼神明明是在看自己,可是却又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便忍不住追问道,“你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凤倾城眼神轻闪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快点准备比赛吧,我们可是要拿一千两奖金的。” 南凌寒见她不愿意多谈,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好,我们都努力。” “嗯!加油!” 等所有人抽完签之后,抽到相同项目的几个人被分为一个小组,一共有五组,每组将会有一人胜出。 凤倾城这一组共有六个人,除了她之外,另外几个男人看起来个个都年轻力壮,只有她身形单薄。 所以,那几个人压根没有把她当成对手,相互交谈的时候,都没有往她多看一眼。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刚才第二轮比试的时候,南凌寒给她放了水。 他们觉得凭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进得了第三轮。 第476章 我们心不服口也不服! 面对他们或轻蔑或鄙视的眼神,凤倾城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勾了下嘴角。 说实话,就算是跟南凌寒一对一比试,用上巫术,她也未必会输。 只是因为他们两个认识,原本他们参加比赛不是冲着花魁,而是冲着那一千两,没必要大打出手。 不过,既然这些人敢质疑她的实力,那么她一定会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第一组,掷飞镖,请抽到这一个项目的所有选手上台。” 主持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专人将靶子抬了上去。 “规则很简单,所有人蒙上眼睛掷飞镖,每人投三支飞镖,谁中红心的次数最多,谁就算赢!” 她说到这里,对站在身后的女子点头示意了一下,那个女子便端着托盘朝参赛的六人走去。 “每人抽一张纸条,纸条背面写有数字,抽完之后,按顺序掷飞镖。” 所有人抽完,凤倾城发现自己抽到的是最后一个,便站到了队尾。 前面的几个人一个个上台蒙住眼睛掷飞镖,尽管他们平日里身手都不错,但是突然蒙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想要掷中靶心还是有些难度的。 第一个人有一支镖脱靶,另外两个镖虽然扎在靶子上,但是离红心还有一定距离。 第二个人只有一只镖钉在了靶子上,第三个人尽管三支镖都钉在靶子上,但是都钉在边缘。 第四个人三支镖居然有一支钉在了靶心处,顿时赢得全场欢呼。 第五个人三支镖当中有两支钉都钉在靶心,等他摘下蒙在眼上的白绫后,嘴角扯起一抹胜利的笑弧,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而其他选手也是同样的感觉,甚至有人看到凤倾城上台后,还说起了风凉话,“靠别人放水才进晋的人,恐怕连一个飞镖都扎不中靶子吧?” “要不咱们来下注,赌她能不能碰到靶子?” “别赌了,因为没有人会押她能碰上!” 他们一言一语地说着,最后放肆地大声笑起来,好像凤倾城上台掷飞镖是一件多么好笑的事。 底下的观众都不是内行,并不知道凤倾城上一轮是怎么晋级的。 不过很多女观众见她长得眉清目秀,纷纷提高音量,给她加油打气,“这位小公子!你可不能被他们看扁了!我们看好你哦!” 凤倾城抬眼盯着靶子看了片刻,然后把白绫蒙到眼睛上,下一秒她右手一抬,只听‘咻!咻!咻!’三声轻响。 等众人再定睛时,之前射在靶心处的那三支飞镖已经被凤倾城打落,她的三支飞镖全部都钉在靶心处,而且恰好替代了刚才那三枚飞镖! 跟她同组的其他三位选手顿时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眼底尽是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她居然全部都射中了靶心!” “我不相信!她肯定又作弊了!” 不知道哪个选手这么喊了一声,其他选手立即附和道,“没错!她肯定作弊了!这三支飞镖不可能是她掷的!” 凤倾城缓缓摘下眼睛上蒙着的白绫,视线扫过他们五人,眼神带着冷蔑,“怎么?原来你们都输不起啊?” “不是输不起,只是输给你这样的人,我们心不服口也不服!” “没错!我们都是凭自己实力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你呢?你是靠别人放水!” 第477章 阿寒画的,是她初次见他时的场景! 凤倾城顿时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别说我没有被放水,就算真的被放水,那也是我的本事,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原本我是不想理会你们这些人的,不过既然你们非囔着要心服口服,好啊,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凤倾城从旁边的托盘里又取出三支飞镖,转身背对着靶子,她右手腕一转,那三支飞镖齐刷刷射出,精准无误地钉在靶心处。 顿时,底下百姓爆发出一声声惊呼,而站在台上叫嚣着说她作弊的那几个选手,顿时有种被啪啪啪打脸的感觉。 他们说人家不是靠自己实力,凤倾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对着靶子,重新射出三支飞镖,每一支飞镖都钉在靶心。 她这样的准头,是他们其他人都没有的。 凤倾城缓缓转过身,视线一一扫过站在台边的那几位选手,“现在,服了吗?” 那几个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牙一咬,回道,“服!我们服了!” 台上,主持人微笑着宣布道,“这一轮获胜的是凤公子,请坐在台上休息片刻。” “好。” 绝色坊二楼,某个厢房的窗户一直开着,恰好正对着台子的方向。 等凤倾城走下台,站在窗边的小丫鬟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姐,那位凤公子太厉害了!生得模样也英俊,我猜他一定能夺下今晚的头筹!” “我倒挺好奇这位凤公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把言儿你迷得团团转。” 珠帘后头,传来一道婉转低柔的声音,哪怕只是听着这嗓音便能猜出说话者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小姐,你又取笑人家!”这个叫言儿的丫鬟脚一跺,噘起了嘴巴,“人家这不是在替你着急嘛!” 女子轻轻一笑,悠悠道,“有什么好着急的?反正再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就该下去了。” 言儿不死心地反问道,“小姐,难道你就不好奇底下会胜出的五位公子长得是何模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女子对着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淡淡道,“反正很快就能见到,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我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言儿见她丝毫没有被吊起胃口,便也从窗前离开,“小姐,你这妆容实在太素了,要不再戴几个发饰?” “那些都是虚的,我不需要。” 言儿怔了怔,随即笑着点头,“也是,小姐有沉鱼落雁之貌,根本用不着这些俗物。” “你这丫头,就你话多!”女子嘴上如此说着,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无论是什么人,没有谁会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台上,南凌寒与其他选手蒙着眼睛一起作画,只见他长笔一挥,动作如行云流水,没过多久,一幅画便作好了。 等所有选手的画全部作好,主持人命人将画全部举起来,展示给台下的众人看。 “诸位,你们觉得哪幅画最好?” “南公子的画!南公子的画!” 南凌寒的画作呼声最高,只见他的画卷上只画了一个女子,女子容颜倾城,双眸中含着盈盈水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任谁看到这画中人都会为之心疼。 凤倾城紧紧盯着画上的女子,眼底不禁露出震惊之色。 阿寒画的,是她初次见他时的场景! 第478章 我输了! 主持人看到这幅画,也不禁生出感慨,“南公子,敢问你照片中的女子是在跟心上人告别吗?为何如何伤心?” 南凌寒微微一笑,视线往坐在台下的凤倾城一扫,眼底噙着若无似有的笑意,“你错了,这不是告别,是重逢。” 那位女主持人先是一怔,随即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率先鼓掌道,“恕我眼拙,这幅画中女子眼里虽然有泪,可是目光却带着欣喜,不是离别,确实是重逢。好画!南公子真是匠心独运,所作之画也别具一格,实在令人佩服!” 这一轮的胜出者毋庸置疑是南凌寒,等他下台,主持人又道,“真没想到,今年的参赛者人才倍出,接下来是最后一组,比试内容很简单,跟我下棋,谁能赢过我算谁胜。” 蒙眼下棋,考验的不仅是记忆力,还有听力,要根本对方落子的声音来判断棋子落在棋盘上的位置。 五组题目当中,凤倾城觉得这一组最难。 因此,现在当五位选手蒙着眼睛上台后,她很认真地开始观看比赛。 台上放着五张矮几,所有选手坐在矮几的一边,面前放着棋盘和棋子,女主持人将要以一对五,同时跟他们下棋。 女主持人是睁着眼睛的,他们每个人的眼睛上都蒙着白绫。 “诸位,记时开始,你们有一柱香的时间。另外,我的第一子都将落在棋盘最中央的位置,请大家务必仔细记好我每一次落子的位置。” 女主持人只提醒了这么一句,便开始依次走到每张矮几前,把第一枚棋子落下,“请现场所有人务必保持绝对安静,你们发出的每一点声响都将影响到选手的发挥。” 凤倾城看着台上场景,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每一位选手不仅要记住自己棋盘上的棋子,同时还要注意排除干扰。 毕竟,女主持人还要在别人的棋盘上下棋,而且为了让他们能够听到落字的声音,棋盘都是有羊脂玉打造成的,当棋子落上去时,会发现清脆的声音,以便他们能够听得清楚。 在整个下棋的过程中,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把眼睛睁得老大,生怕会错过任何细节。 女主持人刚开始的时候应对自如,可是越往后就越难,她的额头上也渐渐冒出汗珠,可见这些对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女主持人忽然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输了。” 当听到她认输,所有观众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如此厉害,竟然在蒙眼的情况下打败了这位女主持人。 “恭喜墨公子,在规定的时间内赢得了比赛。” 顺着女主持人手指的方向,凤倾城抬眼朝那人望过去。 对方抬手摘去蒙在眼上的白绫,只见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长相在五位选手中格外出众惹眼。 他对着女主持人笑得彬彬有礼,然后又对其他选手拱了拱手,“承让了。” “墨公子棋艺高超,我等佩服!” “恭喜恭喜!” 与他一道参赛的那几名选手同时对他拱了拱手,转身下台,脸上丝毫没有不服气的神色,就好像这位墨公子会得第一是意料之中的事。 第479章 怎么?你见过京城第一美人? 南凌寒顺着她的视线朝台上看了一眼,薄唇掀动,淡淡吐出两个字,“劲敌。” 凤倾城见他对这位墨公子评价如此高,不由赞同地点点头,“蒙眼下棋都这么厉害,我看他很有冠军相。” 南凌寒赞同地点了点头,“反正我们如今得到前五名,接下来的比赛也不需要再尽全力。” “对,打打酱油就行。”凤倾城视线瞥过趴在旁边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墨非和沧离,摊手道,“我都是当娘亲的人了,真的夺了冠军也不合适,还是把机会留给其他优秀青年吧。” 南凌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沧离二人,沉吟了片刻,对站在不远处的木桑下令道,“时辰不早了,你把这两个孩子送回去。” “是!” 这时,台上的女主持人再次出声,“各位,首先我们恭喜五位胜出者,他们都将获得白银一千两。请大家休息片刻,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她的话音未落,底下不少人都无法抑制激动的人,小声交谈起来。 “花魁终于要登场了!我从几百里外赶来洛河镇,为的就是一睹美人之姿!” “谁说不是呢!尽管比赛失利,但若能有幸看得美人真容,那也不虚此行!” “我为了准备今日的花魁大赛,在家闭门整整三年,就是希望能够在今日的比赛中一举夺冠!” 说这话的是进入五强的一个男子,他看上去年纪比其他人都要大,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凤倾城看着他脸上亢奋的表情,好奇地凑过去问话道,“这位大哥,花魁艳无双到底长的怎么样?竟然能得到如此多人的青睐。” “看你也进了五强,怎么连花魁的模样都没有见过?”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幅小小的画卷,“这是三年前我进京赶考时路过洛河镇看到的上上上一届花魁,自从那日起,我几乎茶不思饭不想,就想再见花魁一面。可惜等我考完回来,那位花魁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凤倾城接过他手里小小的画卷,展开看了一眼,画中女子五官灵动,确实是个标志的人儿,可是这种程度的美女在京城应该也不算多美,怎么就能让这些人为之神魂颠倒呢? 大概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疑惑,别一个比赛被淘汰的男子接着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这画像与真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真人要比这画像传神得多!况且,洛河镇每一年的花魁选夫我都有参加,今天的艳无双是历届花魁中最美的那一个!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年报名的人也是最多的!” 南凌寒视线扫过凤倾城清妍秀丽的侧脸,眉梢一挑,悠悠发问,“有多美?难道比京城第一美人还美吗?” “那是自然!京城第一美人肯定都是被人吹捧出来的,可是艳无双姑娘不一样,她是真美,只要她对我笑一笑,让我为她去死我都愿意!” 他这话摆明是说京城第一美人是炒作出来的,浪得虚名。 凤倾城虽然从来不屑这样的头衔,但是被人当成垫脚石拿来给所谓的花魁铺路,心里还是很不爽的,“怎么?你见过京城第一美人?” 第480章 你比那位所谓的花魁好看多了! 凤倾城看着这一幕,眼底不禁浮起一抹好奇,“阿寒,你说这位墨公子究竟是何许人?” “这倒没有!但是京城的人就爱夸大其词,一个只值十两的青花瓷,卖我一百两,那他们的第一美人估计也得打个折扣!” 原来是在京城吃过闷亏,连带着对京城第一美人也有了偏见。 凤倾城笑了笑,没有多说,倒是南凌寒轻轻一笑,“自己上当受骗,何故要把这气撒在京城第一美人的身上?既然从未见过,又何必说人家是虚名。” 那人脸色一滞,“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凌寒毫不避讳,斜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道,“说你蠢的意思。” “你!”那人拳头一握,二话不说就想动手,不过却被凤倾城给拦住了,“这位兄台,在绝色坊动手不太好吧。不如卖我个面子,你要实在气不过,等会儿散了场,再找个地方较量如何?” 那人看看南凌寒,又瞥过凤倾城,冷哼一声,“也好,暂且先卖你个面子!等选夫大赛结束,我定要你好看!” 南凌寒唇角一勾,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清俊的眉眼神神色不以为然,“要我好看就不必了,本、咳,我本来就够好看了。” 凤倾城听着这话,心脏莫名紧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人来。 她记得曾几何时,沧彦洌也曾经说过这般自恋的话。 不过,那个男人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他的长相在整个云苍国应该都鲜少有人能比得上。 她离京已有一段时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来应该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得尽快赶到不归山,将返魂草带回去才行。 正当她走神之际,耳边传来南凌寒的低唤声,“倾城?倾城?” “嗯?怎么了?” 凤倾城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不解与疑惑,“怎么了?” 南凌寒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微微笑了下,“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凤倾城垂下眼睑,轻声道,“没什么。” 南凌寒看着她,淡淡微笑,“你若对那位花魁不感兴趣,我们可以现在离开。” “那怎么行?一千两还没到手呢!”比起花魁,凤倾城更在意的是银子,前途漫漫,多一点银子傍身,也更能多一些安全感。 南凌寒望着她说话时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由笑出了声,“人家挤破了头想杀进前五名,都是希望抱得美人归,唯独你是为了那一千两。” “要不是稀罕那一千两白银,我还不如回客栈睡大觉呢!”凤倾城说到这里眼珠转了转,学着他刚才自恋的调调,把下巴一抬,“若是真想看美人,我难道不会自己回去照镜子吗?”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自恋,所以现在她好像也变成了一个自恋的人。 南凌寒唇边的笑弧不由加深,又看了她几眼,忍不住凑到近处,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到的嗓音,低低说道,“此话倒是没错,以本宫之见,你比那位所谓的花魁好看多了。” 第481章 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两人此刻离得极近,凤倾城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能从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 他的眼睫毛很长,长相也是偏清秀温雅那一类,再加上此刻一身白色锦袍,周身气质与她记忆中的阿寒几乎完全重叠。 凤倾城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又像透过他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巴,正要说话,这个时候,台上的女主持人率先出声,“各位,你们期待已经的花魁就要出场了!请大家睁大双眼,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细节,因为无双姑娘出场的方式相当别开生面!” 她话音刚落,台子上的灯光忽然尽数熄灭。 台下的观众不明所以,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灯怎么都不亮了?” “是不是灯没有添油?这绝色坊往前都准备得格外充分,今年怎么会出如此状况?” “不知道啊!有谁去找一下负责人,让他检查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他们议论纷纷这际,忽然台子上方亮起一束光,紧接着一道红绸缓缓从二楼飘落。 在红绸的下方,一道倩影随之翩然而下,身姿妙曼。 就在这个时候,丝竹之声忽然响起。 那道身影,随着乐音抓着红绸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几个旋身之后,恰好稳稳飘落在舞台之上。 “好!” 也不知道底下是谁先叫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鼓掌,呐喊声顿时响成一片。 “无双姑娘!无双姑娘!” 台上女子朝着台下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我是无双小姐的丫鬟,大家可以叫我言儿。” 她一出声,台下的观众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当看到艳无双的丫鬟都长得如此水灵,顿时心底对花魁的期待感更强烈了。 “花魁!花魁!我们要见花魁!” “我们小姐已经梳妆完毕,请各位稍安勿躁,她很快就会登场。”言儿往旁边退了退,又朝站在台边的女主持人使了个眼色,女主持人立即命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八架大鼓都抬了上去。 “各位,无双姑娘知道很多人都是远道而来,为了感谢大家的厚道,无双姑娘将献舞一曲。” “无双!无双!天上人间,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无双!无双!天上人间,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所有人都像喊口号一样,激动地等待着花魁出场。 这时,乐声再起,先是悠扬,而后激荡,最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突然间,一道穿着大红长裙的女子像是凭空出现在八架大鼓之间,灯光下,只见她穿着一件红色纱裙,脸上以红绫蒙住双眼,手里拿着红绸,随着乐声开始跳舞。 刚才那位叫言儿的婢女舞跳得已经相当不错,可是跟前眼这位蒙着眼睛的艳无双相比,便成了抛砖引玉。 艳无双长袖舞动,身姿柔美,一颦一笑都仿佛带着无尽的魅力,连周围亮起的华灯都黯然失色。 她赤足而舞,足上系着银色铃铛,脚下每走一步,铃铛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随着乐声加快,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旋转间,她两只手臂突然一挥,手里的红绸便飞了出去,重重敲在鼓面上。 第482章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咚!咚!咚!’ 鼓声铿锵有力,声声激荡人心。 所有人仿佛并非坐在绝色坊观看演出,而是置身于杀敌的战场,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咚!咚!咚!’ 明明红绸那样柔软,可是砸在鼓面上的声音却仿佛能震慑人心。 她身体不停在八面鼓之间旋转着,手腕挥出,每一次红绸都精准备无误地敲在鼓面上。 一声声擂鼓声,不止敲击着观看者的耳膜,更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尖之上。 而这时,艳无双的足尖在台子上用力一点,紧接着她整个人便飞身而起,落在台子最前端的大鼓之上。 从来没有一支舞蹈能让人如此惊心动魄,这个艳无双,果然不简单! 而乐声到此竟戛然而止,她一个下腰,红绸脱手,笔直地朝台下抛去。 “小心!” 凤倾城见红绸笔直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毫不犹豫地侧身避开。 南凌寒手上捏着一枚干果,见红绸往这边袭来,第一反应便是将指间的干果弹出。 干果精准无误地打中红绸,红绸顿时偏了方向,落向他们身后。 而坐在后排的几人与他们面对红绸的反应截然相反,蜂拥而上,一把扯住红绸,恨不得将红绸收入怀中。 “我的!这是我的!” “是我的!是我先抢到的!” “诸位,既然你们所有人都抓到了红绸,那么谁也不要抢,一人拿一截,留作纪念也不错。” 在他们快要打起来之前,那位墨公子开了口,见无人反对,他从腰间抽出匕首。 手腕一转,只听‘刷刷刷’几声,匕首在半空中划过几道寒芒,下一刻,那段红绸就被分成数段,抓住它的人,每人人手一段。 “多谢墨公子。” “只是一段红绸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伤了和气。”墨公子将匕首收回腰间,唇角一勾,勾起的笑弧七分魅惑三分邪气,“这些都是死物,你们若真的喜欢无双姑娘,那就在决赛在好好拼一把,努力把她娶回家不就好了?” “墨公子说得轻松,我们已经落败,现在只剩你们五人还有一较高下的机会。” “是啊,不过有墨公子在,我们相信这次你肯定能抱得美人归。” 在众人的恭维下,墨公子微微一笑,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他们都闭上嘴,他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千世界如此精彩,本公子还没玩够呢,可不想这么早成家!本公子这次参加大赛只为一千两,至于花魁,你们谁喜欢,待会儿尽全力就好,反正本公子不会争抢。” 他说话声音虽小,但是凤倾城就坐在他的前头,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南凌寒笑了笑,侧目看向她,“真没想到有人跟你的目的一样,参加比赛不为花魁只为银子。” 凤倾城侧目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位墨公子居然也在看她。 她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回头对南凌寒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你想啊,花魁生活在绝色坊,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若是谁娶了她,总得好吃好喝供养着吧。所以啊,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做后盾,还是不要随便娶个花魁回家为好,害人害己。” 第483章 男子汉大丈夫要输得起! “兄台真是高见!” 那位墨公子听完她精彩的演说,立即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你分析得极有道理,在下家境虽说不错,但是也没有宽裕到养得起花魁的地方,所以拿个一千两白银回去也就心满意足了。” 其他两位参赛的先手一听这话,不由松了一口气,少了一个劲敌,那就多了一份胜算。 “既然墨公子是为了银子,那么到时候比试之时,我们便放手一博了。” 墨公子抬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鼓励的语气回道,“你们好好干,无双姑娘自然是你们的。” 他们几个聊天的时候,旁边的观众注意力全都放在舞台之上。 “无双姑娘,再跳一支舞!请再跳一支舞吧!” 凤倾城听着他们的大嗓音,眉头皱了皱,抬手捂住耳朵,“这些人来这里不是为了看比赛吗?光看跳舞有什么意思?” “兄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等比赛结束,无双姑娘就归冠军私人所有,日后她的舞蹈只能跳给夫君一人看。但现在无双还算是绝色坊的人,能多看一支舞那都是赚了!” 凤倾城刚才进来的时候,确实听人说过,平常无双姑娘的舞是千金难求,现在能免费看,当然是多多益善。 不过艳无双并没有接着跳的打算,她朝台下施施然行了一礼,“时辰不早了,请胜出的五位公子上台吧,最后一轮测试将由无双亲自来。” 她话音刚落,低下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天哪,无双姑娘亲自测试他们,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早知今年的比试是这样,上一轮就算拼了命也要赢的!” “算了,等明年再来吧,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花魁年年有,可是无双姑娘只有一个!这么多年来,无双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花魁!” 凤倾城听着他们把艳双无夸上了天,轻啧一声,“美色误人!你看看这些男人,这位无双姑娘连脸都没露,就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要是把面纱摘了那还得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疑惑道,“我不喜欢她是情有可原,阿寒,你怎么对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这不科学啊!” “我没那么肤浅。”南凌寒看着已经上台的那两名选手,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无双姑娘,我身体突感不适,恐怕无法再进行比赛,最后一轮我弃权。” 其他落选之人一听这话,顿时愤愤不平道,“你若是不想参加,为何还要来比赛?你这不是浪费我们其他人的名额吗?” “就是!” 南凌寒侧目扫了一眼那位说话的男子,幽幽勾唇,“报名参赛者都是各凭本事,你既然在上一轮就被淘汰,那只能说明你技不如人,怪得了谁呢?” 那人顿时被呛得语塞,“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省点力气看比赛吧!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要输得起!” 台上,艳无双望着南凌寒,只觉得他在一众选手当中气质过人,长相出众,就连身高都比旁边的几位要高不少。 此时听到他说要弃权,她细眉一挑,红唇轻轻启合着,柔声问道,“公子,你是对无双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吗?” 第484章 只有赢过她的人才有资格娶她! 南凌寒微微一笑,俊脸上神色透着几分优雅,“无双姑娘言重了,你我素昧平生,何来不满之说?” 站在艳无双身后的言儿忍不住问道,“既是如此,公子为何不愿意再继续比赛呢?” 南凌寒没有回答她,薄唇一挑,睨向艳无双,“无双姑娘的丫鬟素来都这么没规没矩吗?” 言儿明着是艳无双的丫鬟,但是在绝色坊里还从来没有看过谁的脸色,听到这话,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你这个人怎么……” “言儿!”艳无双微微侧目往身后看了一眼,眼神透着几分警告。 “是,小姐。”言儿纵然心里对南凌寒有怨言,却也不敢违背艳无双的意思,乖乖闭上了嘴巴。 艳无双刚才在楼上把所有选手的表现都看得一清二楚,凭心而论,她对南凌寒很心仪的。 甚至,可以说五位入围者当中,最最中意的便是他。 不过作为花魁,她有她的骄傲,既然人家对她无意,她也不可能死缠烂打。 “既是如此,那么我便不强人所难,公子请自便。” 凤倾城拿眼角扫过南凌寒,抬手挡在嘴边,小声道,“你说,我要是也不上去,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南凌寒轻轻一笑,“你放心地上去吧,本宫觉得以花魁的眼光应该看不上你。” 原本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不过凤倾城却当真了,“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心我上台拿个冠军给你看!” 南凌寒唇边勾起霁月清风的笑容,打趣她道,,“你悠着点儿,就算真把花魁娶回家,你也无福消受啊!” 凤倾城跟他杠上了,眨了眨眼睛,“谁说一定要消受了?我把她当花瓶养着不行吗?” “行啊,这倒也是个好主意,美人嘛,什么时候看着都赏心悦目,你要是有钱,就算养一屋花瓶也没人管你。” 谁说没人管,以沧彦洌的毒舌,肯定会说她浪费瑞王府的粮食。 提起那个男人,凤倾城的情绪顿时低落不少。 她撇了撇嘴巴,眼底浮起一抹失落,“算了吧,我还要养儿子呢,哪有闲钱养那么多花瓶,不能看又不能吃,不划算。” 南凌寒轻笑着摇摇头,“你怎么如此财迷?”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连鬼都喜欢钱,何况是人呢?”凤倾城耸耸肩膀,见其他三人已经上了台,她便不再废话,对他摆摆手,“我上去啦!” “注意安全。” “好。” 等凤倾城上了台,她往那位墨公子旁边一站,两人以眼神打了个招呼便各自站好。 “诸位,接下来的比试非常简单,请看这里。”言儿走上前,指了指旁边边人抬上来的一个筐子,然后她把筐子掀开。 只见筐里子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针线,有红的绿的白的灰的,应有尽有。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们四个大男人做女工的活儿?” “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女人的这些玩意儿!” “我也不会!” “各位稍安勿躁,这一局虽然与针线有关,却并不是女工活儿。它主要考验的是你们的眼力和反应能力。”言儿指了指不远处的艳无双,接着说道,“在这一局中既然有人退出,那么我们小姐会跟你们一起比试,只有赢过她的人才有资格娶她。” 第485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当听到最后一轮竟然是要跟花魁比试,站在台上的另外两位男子顿时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言儿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这一轮要怎么比?” “这一轮比试的名字叫做穿针引线!”言儿说到这里,转脸看向身后,“各位看到这扇大屏风了吗?扇面屏风上一共绣了十九条龙,在规定的时间内,替屏风上的龙点睛最多的那个人获胜。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你们不得靠近屏幕一丈以外,否则直接出局。” 何谓点睛,就是在丈余远的距离外,把穿好线的针刺进屏风上的龙眼之中,谁能又快又准,谁就是赢家。 别说凤倾城对穿针这种事很不擅长,就算她会,这一轮她也不会尽全力,所以,不管比赛规则如何,反正她肯定是垫底的最后一名。 作为女扮男装的参赛者,她还是把更多的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等言儿把比赛规则说清楚之后,她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四人,最后停在艳无双的身上,“小姐,所有人都准备好了。” 艳无双微微一笑,回话道,“言儿,这一轮我也是参赛者,你不必问过我的意见,自己作主吧。” “是。”言儿微微点头,然后大声宣布道,“比赛正式开始!请各位抓紧时间吧!” 听到这话,凤倾城和墨公子对视一眼,慢悠悠地走到箩筐前,拿针拿线。 而另外两名选手明显比他们积极许多,拿出针线后,便开始穿针。 针孔很小很细,再加上现在是晚上,作为大男人做如此精细的活儿,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很有难度。 唯有艳无双不慌不忙,把针和线放在面前的桌案上排成一排,动作灵活地将一根根长线穿进针孔之中。 她一共拿了十根针,等她把所有针线穿好,四名选手当中只有两个人穿好了四五根针线。 艳无双面纱后的唇角冷风清月朗地勾了勾,拿起十枚长针走到屏风前。 只见她手腕蓦动,‘咻!咻!咻!’银芒道道闪过。 等众人再定睛朝屏风看过去时,她那十枚针已经准确无误地刺进了龙眼之中。 言儿立即走到屏风前,看着扎进龙眼当中的针和线,宣布道,“这一轮比赛结束,获胜者是艳无双小姐。” “恭喜艳无双,至于其他人,很遗憾,你们都没能通过这个考验。” 换一句话来讲,尽管台上四个人都进入了决赛,但是由于他们都没能胜过艳无双,所以没有资格娶她。 这还是洛河镇举办花魁选夫以来,花魁第一次亲自出马打败所有选手,谁也没有选。 凤倾城望着站在台上的艳无双,忽然有些看不懂她了。 如此兴师动众地办了选夫大赛,到最后竟然谁也没有选,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用意。 墨公子对此结果不以为意,反正他跟凤倾城的目的一样,只为了一千两奖金。 只要奖金到手就行,至于这位花魁小姐,说实话他还真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花魁的兴趣并不在他们身上,而在那位弃权的南公子身上。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486章 好歹我也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 台上,凤倾城和墨公子对这样的结果没有任何异议,但是有人不乐意了。 “历年的花魁在选夫大赛过后都会举行婚礼,可是无双姑娘却把我们所有人都拒之门外,是何用意?难不成今年的大赛是在糊弄人吗?” “就是!我不服!”另一个选手也囔囔起来,“原本选夫大赛应该是所有男子比试,无双姑娘最后选的这个比赛项目分明就是有意刁难,莫不是反悔了,不想嫁人,所以才出如此阴损的招术?” “我们都是花了银子来报名的,现在艳无双却在戏耍大家,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绝色坊的老板呢,立即滚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对!给个说法!花魁临时反悔是不是你们的主意?难不成骗了一次银子还不够,打算再用她骗第二次?” “绝色坊几十年的金字招牌难道要在今日砸在艳无双的手里?” 台上,言儿看着底下落选之人纷纷被煽动,顿时六神无主了,“小姐,这下可如何是好?” 艳无双面纱后的唇角一勾,悠悠道,“慌什么?既然我临时改了规则,自然一切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 说到这里,她忽然扬手,把蒙在脸上的纱巾一把扯去。 纱巾摘除的那一刻,场下所有人不由倒抽一口气,就差要看直了双眼。 只见台上,艳无双一袭红色长裙,衬出曼妙高挑的身材,墨色长发散在身后,越发衬得肌肤胜雪。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眉下的双眼盈盈含波,红唇微勾,噙着淡淡弧度,美得勾魂摄魄。 而最最惹人注目的是她右眼角处那颗泪痣,在右眼下方的位置,凭白给她又添了几分妖娆的绝色。 她精致的眉眼间带着笑意,视线一一扫过台上情绪愤激的众人,红唇一勾,容颜美艳,确实当得起艳无双这个名号。 “诸位,如果你们连无双都赢不了,娶我回家如何能让我心服口服?”艳无双神色带着美人应有的傲气,像个睥睨天下的女王,“选夫除了看诸位的能力,更多的是看缘分,实不相瞒,我已经找到了能心仪之人,他就在现场,可惜并不在台上。也许小女子还入不了他的眼,不过我愿意尽力一试。” “什么意思?无双姑娘是不是说她喜欢的人在台下?难不成是我?” “你少臭美!无双姑娘眼光如此高,又怎么可能看得上第一轮就被淘汰的你?” “那也不是没可能,万一她就喜欢我这样的长相呢?好歹我也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 “得了吧!我觉得无双姑娘喜欢的人很可能是我。” “你们都别想了,依我之见无双姑娘喜欢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弃权的南公子!” 众人猜测着,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到南凌寒的身上。 就连站在台上的凤倾城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到南凌寒身上,她赌一两银子,这位花魁是看上南凌寒了! 她站在位置离花魁很近,艳无双右眼角那颗泪痣不是天生就有,更像是拿笔画临时画上去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足以说明这位花魁其实一直在后头默默观望这场比试,在心中衡量着谁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男人。 第487章 南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而南凌寒虽然没有尽全力参赛,可是他身为南越太子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都比别人出众,会被看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愧是阅男无数的花魁,眼光果然很高! 凤倾城看了一眼台上的艳无双,小声对南凌寒道,“这位花魁果然看上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挺有夫妻相的。你左眼角下有颗泪痣,她右眼角下有颗泪痣,多有缘分!” 南凌寒撩起眼帘往抬上看了一眼,没想到视线好巧不巧地跟艳无双正对上。 他薄唇一勾,忽地笑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这位花魁有些小聪明。” “这么说,你很欣赏她?”凤倾城冲他眨眨眼,“反正去不归山前路漫漫,要不把她收了,也能在无聊的时候给你弹个小琴唱个小曲什么的。” “小聪明到底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她只能是这洛河镇的花魁,纵然有些许名声,但是也仅限于周边小镇罢了。”南凌寒说到这里,侧目看向她,“蛟生于潭,岂能跟龙争辉?” 凤倾城望着他俊脸在灯光下明暗不定的模样,只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 不过,她不愿意深思,只是含糊其词地转移话题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一人赢了一千两,也算是大有所获。” 南凌寒淡淡一笑,“既然花魁赛已经没什么看头,我们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早些上路。” “好。”凤倾城应声,想了想,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去把奖金领了。” 南凌寒不禁失笑,“怎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财?” 凤倾城撇了撇嘴巴,眼睛一瞪,反问道,“我既没偷也没抢,喜欢钱怎么啦?” 南凌寒唇角的弧度深了深,很识时务地回话,“挺好的,银子是个好东西,这世上谁不喜欢?” 凤倾城望着他唇角优雅从容的笑弧,轻哼一声,“你的求生欲很强嘛!” 南凌寒淡笑不语,转身刚要往外头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婉转好听的女声,“南公子,请留步。” 出声的人是艳无双的婢女言儿,她见南凌寒要离开,受艳无双示意,急匆匆地跑过来,“南公子!南公子,我家小姐有请,可否借一步说话?” 南凌寒想都没想,当场拒绝她,“不可以。” 言儿不由怔在当场,她作为艳无双的丫鬟,自从进入绝色坊起,很多男人为了想得到艳无双的青睐,谁不是变着花样来讨好她?甚至还有一些痴情的男人为了得到艳无双的贴身之物,不惜花重金来贿赂她。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呢,她家小姐主动请他,他竟然敢拒绝?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言儿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咬咬牙,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这位公子,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成为我们家小姐的入幕之宾吗?” 南凌寒优雅的嗓音徐徐响起,带着几分倨傲,“与我何干?” 言儿再次被他噎得语塞,“你!你又知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也许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我家小姐。” “哦。” 南凌寒不闲功夫跟她在这儿耗,转头看了凤倾城一眼,“你说领一千两银子是不是在那边?” 第488章 您不会是对那位南公子动了真心吧? 凤倾城瞥过已经被气得满脸通红的言儿,笑眯眯地打趣他,“阿寒,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言儿姑娘好心来请你,你跟她走一趟便是。艳无双再怎么说也是一等一的美女,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你为何要避她如洪水猛兽?” “我这个人喜欢的东西会去争取,不喜欢的自然也不屑去要。” “你、你竟然说我们家小姐是东西?” “我可没这么说,这话明明是出自你的口中,别把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南凌寒说完,再没有多看她一眼,一把拽住凤倾城的胳膊,拉着她便往领银子的地方走。 言儿视线扫过他抓在凤倾城手腕处的那只手,愤愤地跺了一下脚,“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小姐请他他不去,竟然跑去领银子!哼!” 她气哼哼地扭头回到台上,附在艳无双耳边把刚才的事加油添醋地对她说了一遍,“小姐,那个南公子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为了区区一千两白银都不来见您!真是不识货!” 艳无双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勾,带起微末的弧度,“也许人家原本就是冲着那一千两白银来的呢!” 言儿顿时更加气愤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哪,居然如此财迷!以后若是再举行选夫大赛,咱们可得好好把关,不能让这种人鱼目混珠!” 相较于她的愤愤不平,艳无双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笑意,“是吗?我倒觉得这位南公子很特别!而且,他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言儿听着她对南凌寒的评价不由一愣,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她不屑地咬了咬唇瓣,“哪有?奴婢怎么没看出来他有什么气度?” 言儿在这绝色坊里也待了好些人,什么长相的男人没有见过? 再加上今晚来参加选夫大赛的选手,几乎每一个都是英俊倜傥,她自然不觉得南凌寒有多好看。 不过,当她视线落在艳无双眼角特意点出来的泪痣上时,神色不由微微一变,“小姐,您不会是对那位南公子动了真心吧?” “在今晚所有选手当中,无论文韬武略,他都是最突出的那一个,我就算喜欢他也很正常吧?” 见艳无双没有否认,言儿顿时急道,“小姐,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给欺骗了!我倒觉得那个男人有问题!” “问题?”艳无双眉梢一挑,疑惑地反问道,“他能有什么问题?” 言儿眼珠转了转,小声对她道,“我觉得那位南公子很可能是个断袖。” “你才认识他多久?”艳无双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细眉一缩,神情冷肃了三分,“言儿,你纵然对南公子有偏见,也不该随意把脏水泼到他身上,明白吗?” 言儿一听这话,急急替自己辩护道,“小姐,奴婢说得是真的!都是奴婢亲眼所见!刚才奴婢去找他的时候,亲眼看到他跟那位凤公子手拉着手呢!” “凤公子?”艳无双对凤倾城也有印象,“就是长得很漂亮的那位小公子?” “没错,就是他!他们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举止亲热,十分可疑!奴婢倒觉得墨公子挺不错的,您为什么不选他?” 第489章 有 有死人!快来人啊!出人命啦! “要你多嘴!”艳无双瞪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俗话说得好,各花入各眼,这里交给你,我先去休息。若是有人还对今晚的比赛结果不满,你知道该如何处理?” 言儿脸上神色一凛,随即恭敬地回道,“是,奴婢知道。” 艳无双没有再多说,视线扫过底下已经散场的人群,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一群臭男人!” 等她一离场,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都散去。 还有一些意犹未尽的男人晚上直接在绝色坊订了房间,与美发共度良宵。 夜色渐深,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某间客房的门被缓缓打开,一道黑影从门中闪出,飞快地朝后院艳无双的闺房走去。 等走到闺房门外,黑影从怀中掏出一根被掏空的芦苇,他抬手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把空芦苇塞入其中,然后对着芦苇朝里头吹气。 芦苇另一头有白色烟雾冒出,睡在外间的言儿听到外头有轻微的动静,警惕地从地铺上站起身。 “谁?谁在外头?” 等了片刻,见无人应答,她披上外套,急匆匆往门口走。 可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她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昏沉,然后眼皮一翻,直接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又过了好几分钟,一把匕首从门缝里伸进来,慢慢将门栓挑开,然后把门推开。 那道黑影走进来后,踢了一脚地上的言儿,然后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往内室走去,“无双美人,我来了!” 内室焚着香炉,一踏进去就能闻到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味道,那种味道特别好闻,让人只闻一下就会爱上。 黑影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同时冲到床前,一把将帐帘掀开,“我的美人,我可想死你了!” 然而,当他看清楚床上的人时,他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忍不住当场叫了起来,“啊……” 可惜,他的声音还没有从喉咙里发出来,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捂住。 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的腹处一痛,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狠狠扎进了他的身体。 握着匕首的人视线落在男人腹处的伤口上,看着往外涌的鲜血,红唇一勾,缓缓从唇角吐出几个字来,“恶心的臭男人!” 翌日,清晨。 东方的天空才刚刚露出鱼肚白,一道尖锐惊恐的叫声就划破了绝色坊的寂静。 “有、有死人!快来人啊!出人命啦!” 没过多久,庭院里就聚满了人,有些人还没有睡醒,身上的袍子都没有穿好就匆忙跑过来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大清早的,鬼叫什么?老子刚睡着就被吵醒了!” 那名清扫的婢女抬起右手,颤巍巍地指着旁边的花圃,嗓音依然有些发颤,“那、那里有死人!”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眼就看到灌木丛里躺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男人是昨晚参加花魁选夫大赛的一名选手,只见他的腹处被人捅了好几刀,身上的白色中衣沾满了鲜血。 他双眼瞪得老大,一双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仿佛死了都不能瞑目,又好像在死前曾经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 第490章 给我把他抓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绝色坊开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命案!” “快!赶紧报官!让县官大人尽快捉住凶手,绝对不能让凶手逃了!” “王兄!怎么会这样?你昨日还跟我说,要跟我再喝个痛快,怎么才短短一夜的功夫就被人谋害了?” 有位绝色坊的管事听到这话,立即看向来人,“你认识他?” “没错,他叫王子林,是跟我一块儿来参加花魁大赛的。昨日他差一点儿就能进决赛,都怪那个谁有意放水,害得他与冠军失之交臂……”说到这里,他想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凶手一定是他!” 管事闻言,立即追问道,“凶手是谁?” “就是那个南公子!昨晚王兄因为气不过,还跟他吵了一架,我猜他一定是怀恨在心,所以昨夜又去而复返,把王兄残忍的杀害了!” ………… 镇子最繁华的街道上,客栈门口停着三辆马车。 南凌寒一行人正准备上车离开,这时,忽然有一队官兵赶到,“谁是南公子?” 凤倾城见他们来势汹汹,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南凌寒拦住。 他抬眸看向站在最前头的那个官兵,疑惑发问,“在下正是,敢问官爷找我有什么事?” 谁知为首的官兵脸色一沉,抬手对身后众人一挥,沉声道,“给我把他抓起来!” 木桑和各个亲卫立即拔出腰间长剑,沉声道,“谁敢动一下试试?” 南凌寒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再次看向官兵,“不知官爷为何要抓在下,在下犯了什么事?” 那名官兵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沉声回道,“你涉嫌杀人,我们现在正式将你抓捕,有什么冤屈等到了衙门你再跟县官大人说吧!” “命案?”凤倾城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什么命案?我们昨晚去绝色坊看花魁选夫大赛了,怎么可能涉嫌杀人?” “死者就是参加大赛的选手王子林,据说你们昨晚还发生了口角。”官兵拿眼角斜斜瞥了凤倾城一眼,冷冷道,“南公子,劳驾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谁敢……” 木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凌寒打断,“木桑,你留在客栈,我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敢把这样的脏水往我身上泼。” 凤倾城闻言,立即道,“我陪你一起去。” “你照看好阿离和墨非,我很快就回来。” 凤倾城没有听她的话,摇头道,“不行,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我必须陪你去!” 南凌寒沉吟了片刻,到底没有再反对,“也好,那就一起去吧。” 路上,凤倾城看了一眼官兵,忍不住出声询问,“这位官爷,死者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在什么时候被人发现?案发现场在哪里?谁是目击证人?”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官兵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哪来那么多废话?有什么问题等见了县官大人再说!” “你!”凤倾城见他如此态度,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被南凌寒拉住。 他对她摇摇头,淡淡道,“这起命案来得蹊跷,你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倒不如进了衙门再说。” 凤倾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第491章 王公子他死不瞑目…… 还没有走到衙门门口,远远就看到建阳城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等他们走近,那些百姓更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快看!这个就是杀人凶手!真是没想到长得一表人才,居然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我听说死者王子林身上连中数刀,连内脏都从肚子里流出来了,可是看这位公子的模样不像是凶残之人啊!” “人不可貌相,有哪个杀人凶手会在额头上刻字?” “说得也是,想那王公子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一睹花魁的姿容,没想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可怜啊!” 凤化城听着那些百姓的窃窃私语,顿时不满地皱起眉头,“这些老百姓还真是愚蠢!” “百姓还不就是这样,人云亦云。”相较于她的愤愤不平,南凌寒俊脸上神色淡然,完全不像是被污蔑的样子,倒有种来视察的错觉,“不过相信这里的县官不会如此愚蠢,总能还我一个清白。” 凤倾城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否则为何人人都认定了南凌寒是凶手? 她视线扫过这群百姓,眉头拧得更紧了,“但愿县官不是昏庸之辈。” 在他们跨进衙门的那一刻,老百姓的情绪顿时激愤起来,“快点处决这个杀人凶手!快处决他!” 听着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凤倾城忍不住在心底冷嗤。 看热闹就闭紧嘴巴只看热闹就好,哪来那么多废话!搞得好像他们都死了儿子一样! 一进衙门大殿,一眼就看到县官老爷正端正地坐在那里,他看到南凌寒,把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堂下罪人,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我只跪天地和父母。”南凌寒轻嗤一声,不紧不慢地睨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竟叫县官后脊背上冷汗直冒。 县官脸色一沉,冷冷道,“你现在是有罪之身,速速跪下!” 南凌寒唇角微微一勾,带出一道冷洌讥诮的弧度,“敢问大人,你可曾亲眼见到我行凶杀人?” “这……”县官顿时被他的话问住了,默了片刻才道,“本官虽然没有看到,但是有那么多的人证在,容不得你抵赖!” 南凌寒微微抬眸,扫了她一眼,反问道,“人证在哪儿?” “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县官再次一拍惊堂木,沉声下令道,“来人哪!带人证上堂。” 很快,一名瘦弱的小厮就被带了上来,他瑟缩着肩膀,两只眼睛惶恐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当视线不经意与县官对上,他两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拜、拜见大人!” “说吧,你今天早上看见了什么?” “小的清早去打扫庭院,本想给花圃里的花草洒些水,却发现王、王公子的尸体躺在花圃之中。尸体上满是鲜血,王公子他死不瞑目……” 大概是看到尸体时受到了惊吓,小厮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不过勉强让在座每个人都听清楚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南凌寒闻言,侧目睨着他,不慌不忙地反问道,“这么说,是你第一个发现王子林尸体的?” 小厮眼角瞥过堂上的县官,这才点头回话,“对、对,没错,正是小的。” 第492章 那你为何一口咬定我是杀人凶手? 南凌寒睥睨着他,淡淡掀唇,“那么,在发现尸体时,你可曾见到我也在现场?” 小厮一怔,随即摇头,“没有。” 南凌寒眸色一沉,俊美的脸上神色透着几分凛冽,“既然没有,那你为何一口咬定我是杀人凶手?” 小厮被吓得又是一个哆嗦,急急辩解道,“小、小的从来没有说过公子您是凶手,只是大家都说您跟王公子发生过口角……” 他的话刚说一半,就被南凌寒当场打断,“发生过口角就要杀人吗?县官大人,莫非你平日里都是如此断案的?” “大胆!”县官被他反问得一时语塞,心虚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会来风,所有人都认定你是凶手,那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哦?”南凌寒唇角一挑,悠悠反问,“敢问大人,是何原因?” “这、这……”县官当场被他的话问住了,语塞了好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如果连你都说不出原因,那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也许是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故意四处宣扬我与王公子有矛盾的事,所以才让大家把矛头都指向了我。”南凌寒语气和平地推测着,见县官的表情有所松动,微微一笑,接着道,“也许凶手这个时候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偷笑,因为所有人都中了他的计。” “这个凶手好大的胆子!”县官已经完全被他的话说动,脸色一沉,又道,“来人,给我去绝色坊搜查,只有要可疑人等一并带回来问话!” 旁边的师爷见县官被南凌寒的三言两语左右了想法,连忙小声提醒道,“大人,以目前的线索来看,这位南公子依然是最大嫌疑人,他说这些话,没准只是为了替自己脱罪。” 县官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没错!幸亏师爷你提醒,否则本官险些上了他的当。” 说到这里,他又一次拍响惊堂木,“堂下犯人,你可知杀人之罪在洛河镇要处以何等刑罚?” 南凌寒对上他的视线,不慌不忙地回道,“回大人,在洛河镇若有杀人者需游行三天三夜,受鞭刑之苦,若是被打了三百鞭后还能留有一口气,那便终身囚禁在大牢之中,永不见天日。” 洛河镇之所以能风平浪静这么多年,没有人敢作奸犯科,就是因为镇中所立刑罚非常之严厉,没有人会傻到赌上自己的一切来杀人犯罪。 “既然你知道得如此清楚,为何还要知法犯法?” 南凌寒在跟他交谈的过程中已经猜到这位县官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主儿,拿着国家的供奉,每日闲混,毕竟这么多年来洛河镇从来不曾出过命案。 只要在他治理的这几年里不发生意外,他卸任后,便可颐养天年。 可惜他太倒霉,在快要离任之际,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凤倾城一直在旁听,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敢问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南公子是凶手,可是证据?你这么武断,以后百姓哪敢让你再断如此大的案子?” 一听到这话,那位县官顿时怒了,“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本官的能力?” 第493章 在查出真凶之前,谁都不许离开这里! 凤倾城朝他拱了拱手,回话道,“大人,我昨日与南公子一同住在客栈里,可以证明他昨夜一直在睡觉,根本不可能去行凶。更何况,你们连人证物证都没有,空口白牙就给人安罪名,实在是可笑!” “你放肆!”县官抬手往她身上一指,厉声道,“好大胆的刁民,居然如此藐视公堂!” “大人,我没有藐视公堂的意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发生这么大的命案,你们连案发地都不去走访就一口咬定南公子是凶手,这算是哪门子道理?云苍有律法,若是县官所判之案含有冤情,百姓有权过问案情,甚至还可以去京城伸冤。” “这……”县官被她说得一楞一楞的,迟疑了片刻,小声跟师爷讨论道,“要不,我们去绝色坊走一趟?” 他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不过凤倾城听得清清楚楚,又插嘴给了句建议,“最好带上仵作一起,给尸体进行尸检。” 县官点了点头,“有道理!来人哪!把仵作叫来,一起去绝色坊!” 说到这里,他又往南凌寒身上一瞥,“这位嫌疑人先收押……” 他的话才说一半,南凌寒便直接出声打断他,“大人,我跟你们一起去案发现场,应该会有其他发现。” 县官迟疑着,没有回话,旁边的凤倾城再次开口道,“大人,南公子才思过人,让他一同前往应该会有收获。而且,眼下若是把南公子关进大牢,就是中了真凶的奸计,属下以为真凶很可能是嫉妒南公子的才情,所以故意嫁祸于他。” “有道理。”县官想了想,重重点了一下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一块儿去吧。若是他找不出凶手,那只能说明他便是真凶!” 南凌寒薄唇轻启,俊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放心,大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命案,真相只有一个,凶手越是想掩盖,就越会留下破绽,我相信以大人的智慧,肯定能尽快破案。” 他的话让县官听得通体舒畅,摸了摸下巴处的胡须笑眯眯道,“那是自然!本官出马,还没有破不了的案!师爷,出发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绝色坊。 由于绝色坊发生了命案,客人都纷纷闹着要退钱离开。 当县官赶到的时候,里头正一团混乱。 凤倾城看着里头乱糟糟的场景,眉头一皱,沉声道,“在查出真凶之前,谁都不许离开这里!”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纷纷侧目朝她这边看过来。 凤倾城轻咳一声,转而看向县官,“大人,您觉得呢?” 县官沉吟着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所有人都不许离开,否则便抓回衙门里候审!” 他这话一出,原本争着吵着要离开的众人也都安分下来,“大人,我们没有杀人!请大人明察啊!” “好了!吵什么吵?”县官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沉声道,“你们若是没有杀人,本官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只是现在凶手一日未找到,便有可能再次行凶,你们贸然离开,若是被凶手逮到机会,本官也救不了你们。” 他这话一出,那些客人顿时迟疑了,现在有人被杀,他们也很担心杀手会盯上自己,一个个惊若寒蝉。 第494章 凶手杀人的手法太残忍! 凤倾城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县官居然也有糊弄人的本事,趁着大家动摇之际,立即帮腔道,“县官大人说得没有错,既然凶手敢第一个人,就敢杀第二个,我们谁都不想像王公子那样死得不明不白。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抓住凶手前,大家都待在一起,让凶手无机可趁!” 有几个怕死的立即附和着点头道,“没错没错!我也觉得大家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是啊!万一我们走在路上又遇到凶手,那就完蛋了!” “怕什么?就算真的遇到,我也能一招把他打死!” “我也不怕!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怕这个缩头畏缩的鼠辈不成?” 客人当中分成两派,有一半人主张留下,还有一半人想离开。 凤倾城眼珠转了转,再次出声道,“凶手既然敢杀人,自然没你们想得那么光明正大。你们都是佼佼者,论单打独斗,凶手也许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付这样的小人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凤倾城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说动了,“这位小公子说得没错,为了尽快破案,我们会尽力配合。” “多谢大家。”凤倾城拱手,然后又转头看向县官,“大人,我们该去看看王子林的尸体了。” “啊对!”县官经她这么一提醒,对旁边的人说道,“师爷,你把所有客人先安顿好,仵作,你随本官去看看尸体。” “是!大人!” 所有人都被请进大厅,凤倾城跟县官仵作一起去了发现尸体的花圃。 王子林的尸体已经被人从花圃里抬出来了,放在庭院前的空地上。 他身上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早就把他身上的白色中衣浸成了暗红的颜色,这么猛地一眼看过去实在触目惊心。 凤倾城身后站着的一个男子在看到眼前场景后,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跑到旁边‘哇’的一声就吐了起来。 南凌寒见状,看了凤倾城一眼,低声道,“你若是受不了就不要看。” 这种场面太血腥,根本不适合她一个姑娘家。 凤倾城前世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这一世更是活人死人各种玩意儿都见识过,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 凤倾城微微一笑,语气不以为意,“放心,这点小阵仗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凌寒见状,倒是没有再坚持,“记住,别逞强。” “好。” 等走到尸体跟前,仵作蹲下来,仔细地查看他身上的伤口,“大人,死者身上的伤应该都是被锋利的匕首或刀划伤的,部分伤口拖得很长,而且死者的脸上有指印,说明死者在生前激烈挣扎过。” 他又继续盯着尸体看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死者腹部一共中了二十七刀,属下怀疑有近半的刀伤都是在死者死后扎的。由此可以推断,行凶者要么是恨极了死者,要么心理有问题,哪怕人已经断气还要再补上那么多刀。” “这个凶手杀人的手法太残忍!无论如何务必要尽快将他抓住。”县官只看了尸体一眼就不忍心再看,见仵作不再出声,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仵作回道,“属下在找。” 第495章 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是凶手? 在他们聊话的时候,凤倾城也在盯着尸体继续查看他的伤,从伤口的深浅和形状来看,仵作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只靠这些表面现象并不足以找出凶手。 凤倾城继续查看,当视线不经意落在死者紧紧攥成拳头的手上时,她眸色不由一紧,“大人,死者的手上好像有东西!” 闻言,仵作立即低头朝死者的手看过去,当看到死者的右手握得死紧,他连忙伸手去掰死者的手。 他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死者的手掰开了,当看到死者手心里握着的一小块红绸布时,仵作不由皱起眉头,“大人,请看!” 县官接过红绸,眉头又是一拧,“查!立即去查昨天晚上死者跟哪个姑娘同房,把人给本官带过来!” “是!” 很快,一个叫玉竹的年轻女子就被押到了县官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满脸惶恐地看向县官,“大人,民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县官垂眸睨着她,缓缓发问道,“你可是昨晚侍奉王子林的那位姑娘?” “正是民女。”玉竹点点头,又急急替自己辩解道,“可是民女昨夜很早就睡着了,等我今日睡来王公子便已经不在了,民女冤枉啊!请大人明察!” 县官又问,“既然今早你发现王公子不在,为何不去寻他?” 玉竹回道,“大人,来绝色坊的客人有不少都是外地的,他们清早起身后便会动身赶路,民女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要是知道王公子糟人毒手,民女肯定会即可报官的!” 县官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凤倾城真是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接过话,“我问你,昨夜你睡下后,可有听到任何动静?王子林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刚才派人去叫玉竹的时候,凤倾城特意到玉竹接待王子林的那个房间去查看了一圈,室里很整治,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显然王子林并不是在那里遇害。 由此可见,王子林半夜肯定离开过房间,并且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所以才给了凶手可趁之机。 玉竹很认真地回忆了片刻,摇头道,“民女昨晚睡得很沉,不曾听到任何动静。” 说完这话,她静默了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王公子似乎起夜出了房门后一直没有回来。不过,民女当时睡得迷迷糊糊,所以也不敢肯定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在做梦。” 凤倾城想了想,接着追问道,“在那之后呢?可有听到任何动静?” 玉竹摇摇头,“在那之后,民女便没有印象了。” 凤倾城侧目看向县官,视线落在他手里抓着的那块红绸上,“大人,如果玉竹所言不假,王子林昨日曾经起夜的话,那么这块红绸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你胡说!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是凶手?” 凤倾城的话音未落,一道愤怒的嗓音突兀而至。 众人纷纷侧目,把目光投向气汹汹朝这边走来的言儿身上。 言儿停在县官面前,愤愤不平,“谁都知道我家小姐喜欢红色,所穿所用皆是红色。王子林爱慕我家小姐,没准这块红绸是他偷了我家小姐的也说不定!” 第496章 你怀疑昨晚那位花魁? “放肆!在本官面前岂有你一个小小婢女说话的份?” 见县官突然发威,言儿吓得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奴婢是实话实说,还请大人明查!”言儿跪下之后,想了想,又接着道,“大人,整个绝色坊用红绸布料的的其实也不止我家小姐一人,若是此案真跟红绸有关,您可以将所有用红绸的女子全部抓过来一一训话。” 凤倾城垂眸扫过跪在那里的言儿,唇角微微一勾,“言儿姑娘所言极是,大人确实应该将所有用红绸帕巾的姑娘全部叫来问话。这块绸帕死者临终前抓得如此紧,必然跟凶手有关!试问有谁会在临死前还拿出姑娘的帕子以解相思?” 县官缓缓点头,“本官也正有此意,来人哪,把绝色坊所有用上等红绸的姑娘全部叫来大堂,本官要一一问话。” 言儿回想起自己昨晚无故晕倒在地的事,眼神左右忽闪着,“大人,此事断然不可能跟我家小姐有关!我家小姐素来胆小,连老鼠都怕,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谁是凶手,本官自有定夺。” 县官长袖一挥,对身后的衙差吩咐道,“你们去办事吧。” “是!” 凤倾城正要转身离开,视线不经意瞥到了死者的双脚,发现死者虽然套着鞋子,但是脚却是光着的。 在云苍国,没有人会光脚穿鞋子,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习惯。 而王子林身上穿的是中衣,脚上又没有穿鞋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死在床上。 凶手在杀死他之后,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替他把鞋子穿好。 只是王子林是个男人,从身高和体形来看,他的很体肯定不轻。 一个姑娘怎么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他移尸庭院的呢? 凤倾城站在尸体旁边认真地思考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南凌寒见她盯着尸体发呆,忍不住走上前,“怎么了?” 凤倾城眉头轻皱,静默了两三秒钟后才从尸体身上收回视线,“直觉告诉我,杀死王子林的凶手很可能是个女人。” “哦?”南凌寒眉梢一挑,掀动薄唇,“你又有什么发现了?” 凤倾城把自己的推测跟他说了一遍,顿了顿,又道,“我相信那个绸帕的主人就算不是凶手,也肯定是帮凶。而那个绸帕质地柔软细腻,做工精良灵巧,应该价格不菲,不是谁都用得起的。” 南凌寒听出了她话中的潜台词,“你怀疑昨晚那位花魁?” “昨晚花魁蒙在脸上的帕子跟王子林手里抓着的那一块一模一样,难道我不应该怀疑她?” “当然应该。”南凌寒点了点头,还是有些费解,“理由呢?花魁跟那位王子林有多大的仇恨,竟然以如此残忍的手法将人活活捅死?” 是啊,任何行为都一定是有动机的。 花魁跟王子林到底有什么过结?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杀人泄愤? 凤倾城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顿了片刻,她眼珠转了转,悄声对他道,“现在绝色坊里所有姑娘都在大堂里,不如我们去花魁房间一探究竟?” 南凌寒挑唇一笑,“好主意。” 第497章 你看!这里有个洞! 两人一拍即和,趁着所有人都在大堂里等着县官的问话,悄悄穿过庭院,直奔后院姑娘们的厢房。 花魁的房间比其他所有人的房间都大,所以他们很轻松就找到了目标。 凤倾城抬手正要推门,忽然发现门外的纸窗上有一个圆圆的小洞,约莫有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 “你看!这里有个洞!” 南凌寒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眉头皱了皱,缓缓接话道,“或许这个花魁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凤倾城与他对视一眼,用力推开房间的门。 走进去之后,视线一扫,从梳妆台到软榻再到琴案,从屏风到紫檀木紫,最后再到那张上好的梨花木床。 从表面看来,房间里一切正常,并无任何不妥,可是凤倾城却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只是一时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她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阿寒,你有什么发现吗?” 南凌寒侧目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脸上,不由勾唇一笑,“倾城,有时候本宫真怀疑你是不是个女人。” “我怎么了?”凤倾城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说话的同时,她转头往梳妆台看过去,“我去照下镜子!” 然而,话音刚落,她看着摆满各种首饰和胭脂水粉盒的梳妆台,瞳孔猛地一缩,“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这个房间哪里古怪了!” 南凌寒闻言,疑惑地反问,“哪里?” “艳无双身为花魁,这绝色坊最美的女人,她的房间竟然连一面镜子都没有,难道还不够怪吗?” 南凌寒经她这么一提醒才发现确实如此,梳妆台上首饰金银琳琅满目,却唯独没有镜子。 “一个以美貌侍人的女子,闺房里却没有镜子是很古怪,但是——”南凌寒微微一顿,加重了语气,“这与命案有什么关联?总不能因为她房间里没有镜子,我们就认定她是杀手吧?” 凤倾城抿着唇角,纤细的手指轻扣着梳妆台陷入沉思。 是啊,单凭这一点,他们确实没有办法治花魁的罪,必须要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才行。 “直觉告诉我,艳无双跟王子林的死有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证据。” 凤倾城说话的同时,视线往旁边一扫,发现衣柜的门没有关严实,有条长裙夹在柜门的缝隙间,露出一小截艳红色的裙摆。 她心下微动,大步上前,一把将柜门拉开,当看到柜门里摆着的除了女人的衣裙外,还有不少男人的衣服时,她脸色当场变了。 那些男人的衣服各式各样,看上去崭新崭新的,似乎从来不曾被人穿过。 饶是向来镇定稳重的南凌寒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由微微变了脸色,“这是?” “绝色坊有规矩,历届花魁都是不侍奉男人的,只卖艺不卖身,可是艳无双的衣柜里居然有这么多男人的衣服,这说明了什么?” 南凌寒眉头微蹙,沉吟了片刻后才低低出声,“莫非艳无双真的是杀人凶手?可是这跟她衣柜里的衣服有什么关系?” 第498章 这花魁的脚会不会大得太离谱了? 凤倾城摇摇头,“我也想不通,但是现在至少可以肯定这个艳无双有问题!如果人真的是她所杀,那么也许这个房间就是案发第一现场,再仔细找找看,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 “好,本宫陪你一起找。” 南凌寒作为被怀疑的嫌疑犯,自然也希望能尽快洗清嫌疑,只是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艳无双会是杀人凶手。 凤倾城把这个房间里里外外都仔细找了个遍,可惜什么有力的证据也没有找到。 她咬咬牙,不死心道,“只要艳无双她真的杀了人,肯定会留下破绽,我一定要找……哎哟!” 凤倾城说话的时候,也没注意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一个趔趄,要不是及时抓住了床柱,只怕会当场磕掉门牙。 低头,她看向地上绊到自己的罪魁祸首,是一双女人的鞋子。 可是这双鞋子竟然比她的脚大了不止一点两点。 凤倾城脑海里回想起刚才在柜子里看到的那些男装,神色蓦地一变,“阿寒!你快过来!” 南凌寒正站在窗边查看那个被戳出来的圆洞,当听到她的叫声,立即转身,“怎么了?” 凤倾城没有回头,背对着他蹲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催道,“快点快点!” 南凌寒走到她跟前,再次询问,“你发现了什么?” 凤倾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地上拿起那只女人的绣花布鞋,跟南凌寒的脚进行比对,“你看,身为女人,这花魁的脚会不会大得太离谱了?” 南凌寒垂眸朝自己脚边看过去,只见那双女人的鞋子看上去竟然比他脚上的鞋子还要大上那么一点点。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里立即想到了什么,沉声道,“艳无双他不是……” “没错!”凤倾城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指着窗户上那个小小的圆洞,“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洞应该是王子林留下的,他对花魁心存歹意,所以夜半三更悄悄起床来到花魁的房外。想以下作的手段迷晕屋里的人,谁知他打错了如意盘算,最后不仅没有得偿所愿,反倒丢了自己的性命。” 南凌寒听完这话,缓缓站直身体,“既然已经得知真相,那我们去大堂吧。” “好。”凤倾城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我们走。” 大堂内,绝色坊的所有姑娘正在接受盘问,借以证明昨晚王子林的死跟自己无关。 “昨日奴家身体不适,晚上早早便歇下了,奴家的侍女可以作证,我们昨晚都不曾离开房间半步。” “大人,奴家昨晚一直跟韩公子在房间里,您若不信可以找韩公子来问话。” 县官听着这些姑娘的话,眉头直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好了!本官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谢大人。” 那几位姑娘对他一行礼,转身走回大厅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站在县官旁边的师爷摇了摇手上的扇子,再次出声,“下一桌。” 这时,旁边一桌的姑娘纷纷起身上前,准备接受问话。 凤倾城见状,快步走进大堂,对坐在那里的县官拱了拱手,“大人,我们已经查到了谁是杀死王子林最可疑的嫌犯!” 第499章 岂不是便宜了那些臭男人? 凤倾城话音一落,整个大堂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她身上,等着她的下文。 “是谁?”县官也抬头看向她,沉声追问道,“你快说,杀手到底是谁?” 凤倾城的视线在众位姑娘身上一一扫过,缓缓道,“凶手就在这里!在绝色坊的姑娘当中!” “什么?这怎么可能?谁是凶手?” “就是啊,我们怎么可能杀人?” “太可怕了!我难道每日都与杀人凶手住在同一屋檐下?” “我看啊,她就是在信口雌黄,想博得大人的青睐!” “你说得对!空口白牙,她凭什么诬赖绝色坊?难道是因为昨日没有娶到花魁,所以心里义愤难消?” 正当众位姑娘议论纷纷之际,一道娇滴滴的嗓音缓缓响起。 “哎哟喂!这位公子可真会说笑!我们绝色坊里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她们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哪敢随便杀人啊?” 绝色坊管事的徐娘缓缓走到凤倾城跟前,细细的腰肢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扭一扭,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可惜凤倾城对女人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微微一笑,“徐管事,姑娘确实不敢杀人,但若杀人的不是姑娘呢?” 徐娘被这话绕糊涂了,愣了好几秒钟才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一字一顿地回道,“意思就是说,王子林是被男人所杀。” 听到这话,徐娘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咱们绝色坊的姑娘犯事就成!大人,既然此案与我们绝色坊无关,是不是可以劳驾您的官差先从这里撤出去?否则一个个拿刀拿剑的,我这儿也不好做生意啊!” 县官看了凤倾城一眼,疑惑道,“凤公子,你说人不是绝色坊的姑娘所杀,那杀手究竟是何人?” 凤倾城扬手往言儿所站方向一指,一字一顿地回道,“杀人的就是他,艳无双!” 言儿顿时激动起来,“你血口喷人!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是凶手?况且你刚才还说凶手不是绝色坊的姑娘,你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凤倾城耸了耸肩膀,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没错,我的确说凶手不是绝色坊的姑娘,但是你们可以问问艳无双,他到底是不是姑娘?” 言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连指向她的手臂都有些发颤,“你不仅污蔑我家小姐,还以这种方式来羞辱她,简直欺人太甚!” “我有没有污蔑他,一验便知。”凤倾城视线越过她,看向站在她身后,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艳无双,“艳无双小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绝色坊是个以色侍人的地方,你为何成天蒙着面纱,不以真面目见人呢?” 艳无双面纱后的唇角一点点抿紧,但是露在外头的眼睛却没有泄露半分情绪,“我是绝色坊的花魁,花艳真容若是人人都能得见,岂不是便宜了那些臭男人?” 凤倾城细眉一牵,笑眯眯地反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对男人有很深的怨念?” 艳无双面对她的质问,不慌不忙,“没错!我身在绝色坊,每日都要侍候花钱来享乐的男人!但是,谁规定我一定非得喜欢他们?我厌恶男人不行吗?” 第500章 哪怕你让我舔鞋底,我都毫无怨言! “当然可以啊。”凤倾城正对上她那双露在面纱后的眸子,心下由衷感慨,这位花魁还真是美得石破天惊,仅一双美目便如同含了秋水,哪怕带着愤怒的情绪,也依然能撩拨人心。 就连她身为女子都不免有些心动呢,更不要提那些偏爱美色的男人了! 凤倾城目光直直看进她的眸底深处,眼神忽然一沉,一字一顿道,“人家都说干一行厌一行,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你害人性命的理由,不是吗?” 艳无双听着她的指控,面纱后的红唇一扯,冷笑着反问,“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杀人凶手,可有证据?” 凤倾城那双漂亮的眸子眯了眯,抬起下巴正对上艳无双的视线。 在女人当中她的身高已经不算矮,可是在面对艳无双时,竟然还需要仰视。 “我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冤枉好人,你要的证据其实就在你身上。” 艳无双冷哼一声,嗓音沁凉透着寒意,“好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大可以来搜我的身,不过如果搜不到证据,我要你跪下来向我道歉!” “跪下道歉算什么?如果我冤枉了你,哪怕你让我舔鞋底,我都毫无怨言!”凤倾城在说到‘鞋底’这两个字时,故意咬重了音,目光若无似有地扫向她的脚下。 可惜艳无双穿的红裙及地,一双脚被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无从窥探。 凤倾城迈开双腿走到艳无双面前,扬手就要去摘艳无双的蒙面纱巾,却被艳无双一把扣住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无双姑娘不是要证据吗?我在给你看证据啊。”凤倾城对上她质问的眼视,微微停顿了两秒钟,又接着道,“哦,不对,或许我该叫你无双公子。” 此话一出,艳无双的脸色一变,瞳孔急剧地收缩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住情绪。 艳无双望着她挑衅的目光,扣在她腕处的五指不由收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无双公子听不懂,那就把面纱摘下,我慢慢给你解释。”凤倾城说着抬起空着的那只手不容分说地一把扯落艳无双脸上的蒙面红纱巾。 艳无双一时不察,直到脸上纱巾被掀开,一惊之下,后知后觉地抬手挡住脸。 饶有如此,在场不少人依然看到了艳无双美到不可思议的五官。 因为发生命案,昨夜留宿的男客也都被集中在这里,不得擅自离开。 此时,当他们看到凤倾城如此污蔑艳无双,都起了英雄救美之心,愤愤不平道,“凤公子,你为了在县官大人面前出风头便如此重伤无双姑娘,实在过分!适才你说如果冤枉了无双姑娘便要跪下舔无双姑娘的鞋底,大丈夫一言既出,可要说到做到。” “凤公子,你快舔啊!” “无双姑娘不要怕他,我们所有人都会替你做主的!” 凤倾城看着一张张冲自己叫嚣的脸,闲闲一笑,不紧不慢地回道,“既然如此,还请花魁把脚伸出来。” 艳无双冷冷盯着她这张笑脸,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不由攥成拳头。 凤倾城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动作,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怎么,花魁是不敢把脚伸出来吗?” 第501章 难道说女子长喉结也是正常现象? “好你个登徒子!姑娘家的脚岂容你随便看?” “凤公子,你如此孟浪,昨日我真是错看了你!” “大人,这位凤公子一再出言侮辱无双姑娘,其用心叵测,还望大人明察!” “大人,没准凤公子就是凶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无双姑娘,也许只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所有男客一致地把矛头都指向凤倾城,恨不得立即把她绑去衙门大牢听候发落。 县官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住嘴!都别吵了!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本官自有定夺。” 说到这里,他朝凤倾城看了一眼,“你还有何要替自己辩解的?” 显然,他似乎也更倾向于相信花魁,对凤倾城指证艳无双是凶手一事并不相信。 “大人,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冤枉了花魁,便下跪舔鞋底。可是,花魁好像心虚了,不敢露脚呢!” 言儿实在听不下去了,娇斥一声,“你欺人太甚!我家小姐的脚岂是随便能给男人看的?” 凤倾城轻嗤一声,淡淡的嗓音中透着坚定不疑,“我现在就把放撂下,今日花魁若是无辜的,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可是,花魁迟迟不敢回应,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还有,韩公子,你身为男子长得比花魁还要矮上一大截,你就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莫不是绝色坊的菜菜如此养人,竟能让花魁的个头长得比男人还高?” 被点到名的韩公子天生个子就不高,跟言儿站在一起,几乎分不出高矮。 此时,被人揭短,韩公子一张脸气得铁青,“你!你!你以为你高到哪里去?还不是比花魁矮一大截!” 凤倾城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对啊,所以才让人纳闷,这花魁未免长得也太高了些?” 来绝色坊的男客当中,有不少人才情出众,尽管他们都很维护花魁,可是联想她凤倾城前面说过的那些话,再看看花魁的身高,似乎高得确实有些离谱。 “你的意思是,花魁不是女人?”韩公子哼了一声,仍旧不相信她的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少部分女子天生长得就高,你也太少见多怪了!” “既然你这么维护花魁,那你走到近处去看看花魁的喉咙处是不是有突起的喉结!”凤倾城见他像是被蛊惑过一般,也没有再继续打哑谜的耐心,索性把话挑明,“难道说女子长喉结也是正常现象?是我少见多怪了?” “喉结?怎么可能?无双姑娘怎么会有喉结?”韩公子不相信,还在替艳无双打抱不平,“我看你才是杀死王子林的凶手!为了脱罪,故意把脏水往无双姑娘身上泼!” “是不是脏水,一验便知!”凤倾城侧目看向一言未发的艳无双,接着道,“花魁,你敢让大家看看你的脖子吗?” 艳无双自从入了绝色坊,每次见人不是戴着蒙面的纱巾就是穿高领的衣裙,或者在脖子处系上装饰物,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艳无双见事已至次,微微一笑,将一直挡在面前的那只手缓缓放了下来,“是,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女人。” 第502章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证据呢? 站得离艳无双最近的那位公子目光紧紧盯着‘她’脖子处突起的喉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无双姑娘居然真的有喉结!” 望着所有人震惊的表情,凤倾城缓缓反问,“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而绝色坊里的姑娘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位姿容绝色的花魁竟然是男儿身!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艳无双会突然变成男人?” “这哪里是突然变的?我看啊,他本来就是个男人!也不知道徐娘当初是怎么选上他的!男人鱼目混珠成了绝色坊的花魁,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岂不砸了咱们绝色坊的招牌?” “没准是艳无双本事大,瞒天过海不在话下,毕竟这段时间点她的客人不在少数,可是谁都没有发现他的破绽,不是吗?” “是啊,无双姐真是好本事呢!难怪之前我邀请他与我一同去泡温泉他不愿意呢!那时候,我还当他是清高呢!” 艳无双在绝色坊里地位超然,尤其是徐娘把她当摇钱树,更是对其宠爱有佳,吃穿用度比谁都好。 艳无双喜欢红色衣裙,绝色坊里最好的红绸便全部送进了她的屋子,别人若是穿红,毫无例外地被秒成渣渣。 长此以往,自然少不了有人对她羡慕嫉妒恨。 不过艳无双从来不曾把她们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把她们的嫉妒放在心里。 面对众人的非议,艳无双扯了扯唇角,恢复了男儿声,磁性的嗓音低沉醇厚,竟然比女声还要撩人,“就算我是男子,你又怎么能说是我杀了王子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牢牢落在凤倾城身上,仿佛其他人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凤倾城望着他美艳到令女人羞愧的绝色容颜,沉吟着开口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王子林昨晚潜入你的房间,想对你行不轨之事,却无意间撞破了你的秘密,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他灭口。” 艳无双嗤笑一声,从容不迫地反问,“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证据呢?” 凤倾城见他依然不肯承认,深深呼了一口气,嗓音也沉了几度,“证据就在你的身上!” 艳无双眉眼间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随即轻笑着摊手道,“怎么?你觉得我把匕首藏在身上?” 凤倾城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艳无双,如果你从来不曾看过尸体,为何会知道尸体是被匕首所刺?” 艳无双先是一怔,然后绯色的唇瓣轻轻张合着,不急不徐道,“从早上出了命案起,绝色坊上下人人都在议论,我没去看过,可是有人看过,我又不聋,该知道的自然都知道!” 见他没有认罪的打算,凤倾城也不想再兜圈子,冷静沉着地分析道,“由于杀人行凶都是意外,你杀害王子林后并没有时间处理那些沾了血渍的衣服,所以索性直接穿在身上,反正你素来喜爱红色,血衣穿在里面根本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下巴微微一挑,语气透着七分笃定,三分挑衅,“如果你觉得自己无辜,那就脱了外裙让大家鉴别一下,你里面的衣服上到底有没有血迹?” 第503章 杀人者必须偿命! 艳无双站在那里没有动,全身紧绷得厉害,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着。 旁边围站着的姑娘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脱啊!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脱衣服!” “是啊,磨蹭什么,你又不是女人!” 以前就讨厌艳无双的那些姑娘此时纷纷说起风凉话,落井下石。 艳无双扯了扯红唇,眼底闪过一抹冷蔑的幽光,“不必了,你猜的没错,王子林确实是我杀的,我认罪。” “好你个艳无双,男扮女装败坏咱们洛河镇的名声不说,现在竟然还犯下杀人的大罪!”县官见他认罪,沉声对身后的衙差道,“来人哪!给我把艳无双押回大牢,三日后问斩!” “慢着!” 这时,一道女声突兀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发现一道婀娜的身影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是绝色坊的管事徐娘,她停在县官面前,缓缓一施礼,“大人,这次命案还没有彻查清楚,怎能如此轻率地就降罪呢?” 县官看了她一眼,悠悠接腔道,“徐娘,如今真相已经查明,你难道要本官徇私包庇犯人吗?更何况,艳无双隐瞒性别潜入绝色坊,实在是有损整个洛河镇的颜面!” 徐娘面色微凝,侧目看了艳无双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大人,艳无双当初是我带进绝色坊的,此事若真的要算,也应该怪我,没有看出他的真实性别!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随便杀人的,还请大人明查!” 县官闻言,沉吟了片刻后,也转脸看向艳无双,“艳无双,你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艳无双抬眼先是扫过徐娘,然后又对县官一作揖,“回大人,我没有什么可交待的。王子林深夜潜入我的闺房,确实是想对我意图不诡。遇到这种事,原本给他个教训即可,我非杀他不可的理由,确实如凤公子所想,是因为他撞破了我的秘密。” 县官疑惑地挑了挑眉头,“本官倒是好奇,你既然身为男子,为何要男扮女装做这绝色坊的花魁?” 艳无双阖了阖眸子,掩去眸底的沉痛,“大人,您还是把我关进大牢吧。” 县官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禁摇头叹气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本官自然也不会勉强。” “多谢大人。” “来人哪,把艳无双带走。” 艳无双没有反抗,直接被两名衙差押着,带出了绝色坊。 言儿一路追着他,眼眶发红,“小姐!小姐!” 艳无双朱唇一勾,眼底带着几分涩然,“言儿,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并非什么小姐。况且,我还是个杀人犯,你离我远些为好。” 言儿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公子!言儿知道都是那个王子林的错,他深更半夜去您房间还带了迷药,分明是想行不轨之事!他死也是罪有应得!奴婢会向大人求情,请他从轻发落!” 艳无双摇摇头,嘴角苦涩的弧度又深了几许,“没用的,云苍律法中有写,杀人者必须偿命。无论有何苦衷,都无法改变我杀了人的事实。何况,我也活够了!” 言儿流着眼泪,拼命摇头,“不!公子,一定有办法能救你!一定有办法的!” 第504章 怎么,你怕了? 艳无双对她一笑,没有蒙红纱的五官绝美动人,笑颜竟是让阳光都黯了几分,“言儿,我在绝色坊这段时间也攒了不少银子,你我主仆一场,情尽至此,你拿着那些银子替自己赎身,找个好人嫁了吧。” 言儿把头摇成波浪鼓,眼泪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公子!言儿不会放弃,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 艳无双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她,收回视线随着衙差走远。 “公子!公子!”言儿往前追了几步,站在地原,哭得格外伤心。 就在这时,忽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绣着牡丹花的锦鞋。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顺着那双鞋子一点点往上看,当发现面前站着的女子面上同样蒙着纱巾时,她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凤倾音看着她哭得伤心,眼尾一挑,不紧不慢道,“你这么哭就能把你家公子哭回来吗?” 言儿一怔,挂着泪珠的脸上神色愤慨,“关你什么事?”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凤倾音的声音幽幽响起,“如果我说,我能替你救你家公子的命呢?” 言儿脚步一顿,猛地转脸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凤倾音对上她的目光,把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可以帮你救你家公子。” “真的?”言儿顿时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真的能帮我救出公子?” “我这个人从来不许诺没把握的事。”凤倾音顿了顿,才接着道,“想救艳无双不难,不过关键在你。” 言儿一怔,语气迫切地反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出公子!” “是吗?”凤倾音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哪怕付出生命你也心甘情愿?” 言儿顿时呆住,“什、么?” 凤倾音轻笑出声,反问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蔑然,“怎么,你怕了?” 言儿咬咬牙,心一横,“谁、谁怕了?公子对我有恩,哪怕是要我以命换命,我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凤倾城又是一笑,“有你这话就够了,想要救艳无双,还真需要你一命换一命。” 言儿脸上神色一僵,“怎、怎么换?” 凤倾音抬了抬下巴,胸有成竹道,“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能救出艳无双。” 言儿捏紧垂在身侧的双手,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道,“好!只要你能救出公子,哪怕立刻让我去死,我也毫无怨言!” 凤倾音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既是如此,那你便准备一下,今晚子时在离衙门不远的那座桥头等我。” 言儿没有迟疑,用力点了一下头,“好!” 凤倾音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美艳的眸子眯了眯,眼底闪过一抹幽冷晦暗的光芒。 这次破了命案,凤倾城又出了风头,想必很多人都拿她当英雄看待。 暂且让她多得意一段时间,看谁能笑到最后。 与此同时,凤倾城已经迈出绝色坊的大门,视线不偏不倚朝凤倾音这边看过来。 凤倾城没有闪躲,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与她对视了两三秒钟,这才转身离开。 第505章 我们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 南凌寒走过来,见凤倾城盯着前头发呆,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 凤倾城又往凤倾音离开的方向看去,眉头轻蹙,喃喃道,“总觉得前头那个女子看着很眼熟。” 南凌寒淡淡回道,“女人只要身形差不多,背影几乎都一样,你这么盯着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那位姑娘了呢!” 听着他的玩笑话,凤倾城抿了抿嘴角,耸肩道,“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南凌寒想起刚才县官对他说的话,“对了,那位县官说,你帮忙破了案子,请你去洛河镇最好的酒楼吃饭以表感谢。” 凤倾城侧目看向他,“咱们不是要赶路吗?吃饭就免了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赶路,你帮了县官破了人命案,他请客也是应该。”南凌寒看着她,说话时嗓音里隐着笑意,“走吧。” 凤倾城想了想,没有再拒绝,“好,那就吃完再走。” 酒楼,县官亲自给凤倾城敬酒,“凤公子,今日本官能顺利破案真是多亏了你!” “大人言重了,配合官府查案是我们每位百姓应该做的。”凤倾城微微一笑,端起手里的酒杯,“大人请。” 县官垂眸掩去眸底的神色,然后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来来来!吃菜!南公子,你也请。” 南凌寒微微颔首,唇边始终挂着儒雅清浅的笑弧。 他们虽然都不是等闲身份,不过到了这些远离京城的小镇,还是要低调一些。 更何况县官大人亲自给他们一个一个敬酒,人家的一片好意,他们也不好当众推辞,便也把酒喝光。 县官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对站在后头伺候的丫鬟说道,“赶紧再替两位公子把酒满上。” 酒过三巡,凤倾城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县官大人,我们待会儿还要赶路,不宜多喝。今日多谢大人款待,告辞。” 她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然而,抬起的脚还没迈出去,忽然感觉脑袋一重,身体不由摇晃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及时扶住了椅背,只怕会当场摔倒在地。 凤倾城用力晃了两下脑袋,抬头看向县官,眼底三分警惕七分怀疑,“县官大人,刚才喝的酒里是不是加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侧目看向坐在右手边的南凌寒,“阿寒,你感觉怎么样?” 南凌寒抬手用力摁了一下额角,眉峰紧蹙,沉声道,“这酒有问题!” 凤倾城脸色一冷,瞪着县官质问道,“我们帮你破了命案,你现在居然恩将仇报?” “凤倾城息怒,我们大人对二位绝无恶意。”师爷见凤倾城动了怒,摆出笑脸解释道,“大人惜才,希望二位能留在洛河镇辅佐于他。” 凤倾城听到这话差点儿笑出声,这位县官大人会不会太高看自己了,不过是管理了区区一座小镇,竟然敢让瑞王妃和南越太子来辅佐他?他当他是什么?皇帝吗? 不过,此时她四肢无力,纵然心里再愤怒也不可能跟县官直接撕破脸。 凤倾城抓着椅背的手指用力收紧,努力保持清醒,“县官大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们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你若是随意毒倒我们,后果很严重。” 第506章 绝对配得上你! 来洛河镇的时候,他们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光是看随从的数量就知道此二人非富即贵。 如今他们又在绝色坊里出了风头,县官看他们如此足智多谋,更是舍不得放他们走,“二位放心,本官素来爱才,你们只要愿意留在洛河镇,本官可保你们一辈子锦衣玉食。” 凤倾城冷哼一声,嗤道,“我们若是不同意呢?” “这……”县官迟疑了片刻,眼睛一眯,“那本官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你敢……” 然而,凤倾城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慢慢倒在地上。 “倾城!”南凌寒正要去扶她,可是还没来得及迈步脚步,身体一晃,也陷入昏迷。 县官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手一挥,对站在一旁候命的衙差道,“把他们都给我带走。” “是!”衙差把凤倾城和南凌寒从地上拖起来,架着他们跟在县官身后。 师爷摇着手里的扇子大步追上去,“大人,他们二人虽然破案有功,可惜却不识抬举,您打算如何处置?” 县官侧目扫过昏迷不醒的两个人,缓缓开口道,“本官的芊芊如今也到了适嫁年龄,本官看他们二人仪表堂堂,把他们带回府上,让芊芊挑选一个当夫婿。今晚便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他们还能不能走得出这洛河镇!” 芊芊是县官的独女,从小娘亲死得早,县官对她极为宠爱。只是如今已十七岁,却依然没有许配人家。 师爷听到这话,立即拍马屁地竖起大拇指,“大人实在是高招!到时候成了一家人,他们只能听凭大人差遣。” 县官伸手摸了摸胡须,笑眯眯道,“是啊,既替芊芊解决了终身大事,又为洛河镇纳入了两个人才,这可是一举两得!” “大人英明!” 等到了县官的府邸,他命人把凤倾城和南凌寒抬进偏厅,招来一个丫鬟,“去把小姐叫来。” “是,老爷。” 没过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每一步像踩在地上都带着地动山摇之感。 “爹爹,您叫我啊!” 芊芊提着长裙朝偏厅走来,她刚走到门口,就好像把整个厅里的光线都遮挡住了。 县官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体重超过两百斤,长得比男子还要魁梧的女儿,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想到自己抓来的两个人,又觉得宽慰不少,“芊芊,快过来,为父找来了两位公子,你来看看有没有哪个是合眼缘的。” “爹爹!”芊芊生气地一跺脚,离她最近的那把檀木椅仿佛都被震动了,“女儿说过很多次了,女儿不想嫁人!一辈子都不想嫁人!那些男人一个个只看重外表,简直肤浅到了极点!女儿早就下定决心留在府里陪您!” “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爹爹怎么能一辈子把你拴在府里?”县官疼爱地看着自家爱女,“你不要担心,我帮你物色了两个人,你来挑一挑,看看更喜欢哪一个。” 说着,他后退半步,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矮榻,接着说道,“他们无论是身高相貌还是才情谋略样样出众,绝对配得上你!” 第507章 不如两个一起嫁,如何? “爹爹,您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女儿不想看……”芊芊的话刚说一半,当视线不经意落在昏迷不醒的两个人身上时,眼底顿时浮起一抹惊艳之色。她这辈子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出众的男人,一双小眼睛不由撑得老大,瞠目结舌道,“爹爹,他、他们是谁?” “他们便是为父替你挑的夫君,芊芊,你仔细瞧一瞧,可有中意的?”县官说到这里,话峰一转,“当然,你若是实在看不上,为父也不勉强……” 他的话才起个头,芊芊就急急打断他,“爹爹一片良苦用心,女儿若是推脱,岂非不孝?” 县官一脸欣慰地望着她,“这么说,你是想通了?” 她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嫁人,现在看到凤倾城和南凌寒的长相,毫不迟疑地点头道,“对!女儿想通了!” 县官点眯头,“好,那你挑一挑,看看哪个更合你的意。” 芊芊走到近处,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发现他们两个五官都长得极其英俊,简直好看得人神共愤。 芊芊越看越纠结,最终陷入两难的境地,“爹爹,这两位公子女儿都很喜欢,实在拿不定主意选谁为好。” “没关系,婚姻大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再慎重地考虑一下。”县官想了想,又道,“不过,为父的意思是你最后今日就能选好,今晚就给你们成亲。” 芊芊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这么急?” 县官思考了片刻,点头道,“好像是有些草率,这样吧,爹爹也不逼你,你若实在拿不定主意,那成亲的事暂时就算了。” 芊芊看着昏迷的两个,觉得选哪个都好,但是选哪个也都可惜。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有了主意,“爹爹,既然女儿选不出来,不如两个一起嫁,如何?” “荒唐!”县官闻言,脸色一沉,冷冷呵斥道,“一女怎能侍二夫?你实在是胡闹!” “爹爹,你这话说得可不对!”芊芊滚圆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谁道只准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就只能墨守成规,给你们洗衣做饭生孩子?稍有不满意,还要拿三从四德来给我们施压,这不公平!” “女人怎么能跟男人比?男人娶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懂吗?” “我不懂!”芊芊把如大饼一般圆的脸往旁边一扭,负气道,“你若是不答应,那我索性别嫁人好了!” 县官气得不行,却又拿她毫无办法,“你、你这是想气死爹爹!” 芊芊见他并没有直接拒绝,立即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撒娇地扭着水桶腰,“爹爹,你是洛河镇的县官,全镇你最大,难道你给女儿招两个女婿都不行吗?想当年华太公主在府上豢养了几十个男人,又有谁敢多言一句?” “那是公主殿下,我们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爹爹,您不是常说,女儿也是您的小公主吗?”芊芊不遗余力地继续劝他,“您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嘛?您要是不答应,我从今晚起就绝食,直到饿死为止!” 县官被她烦得不行,索性点头道,“好了好了!就依了你!” 芊芊欣喜地望着他,再次确认道,“真的?爹爹,您真的答应了?” “我不答应能行吗?”县官本来就中意此二人,若是只留下一个,未免可惜,让他们一起娶了芊芊,也算是两全其美。 芊芊兴奋极了,转身一摇一晃地往外头跑去,语气是掩饰不住地开心,“爹爹,我这就去准备今晚的洞房花烛!” 第508章 要不,我跟阿离出去找找? 县官望着她迫不及待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她娘当初早逝有他一半的责任,如今她受外形的影响,每次媒婆说媒,男方只要一看到她的模样便立即悔婚。 他这个当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嫁不出去呢? 既然这两位公子她都喜欢,不如一起迎娶她,也该让她享受一下被人呵护的感觉。 思及此,县官心底对凤倾城二人的一点儿愧疚彻底烟消云烟,对门外唤道,“来人哪!” “大人。”很快便有一个丫鬟走了进来,低头对他行了一礼。 县官指了指榻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对她吩咐道,“你立即替这两位公子量一下尺寸,然后去布庄找找有没有现成的新郎官衣服,马上去办,一个时辰内务必办妥!” “是!” 县官是整个洛河镇最大的官,如果把洛河镇比作一个小王国,那么县官就是这里的王,而他的女儿自然就是公主。 公主要娶两个男人当丈夫,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是想归想,县官还是怕人非议,因此晚上的婚礼也举行得格外低调。 成亲仪式就在县官府邸的后院举行,由于凤倾城和南凌寒被下了重剂量的药,所以到现在二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与此同时,客栈。 木桑左等右等,都没有把他们二人等回来,命人去绝色坊打探过,也去酒楼里找过,可是都没有找到他们。 南凌寒向来是个办事沉着稳重之人,明知道他们今天要赶路,不可能一直在外头逛到现在还不回来。 可是,他跟凤倾城都不是等闲之辈,又怎么会在小小的洛河镇失了踪影?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沧离和墨非不停在他耳边吵着追问凤倾城的下落。 “木桑叔叔,我娘亲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木桑低头望着他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蛋,眉头蹙了蹙,“小世子,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人。” 不过如此耽搁,今日是不可能赶路了,只能在洛河镇再住上一日。 墨非撇了撇嘴巴,语气带着怀疑,“你的人都找大半天了,为什么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要不,我跟阿离出去找找?” 木桑岂会不知她的那点小心思,当场拒绝道,“不用,你们两个好生在客栈里待着!找人的事不需要你们操心。” 他们都是贪玩的主儿,等会儿万一太子殿下自己回来了,他们再走丢了,那更麻烦! 墨非确实是想借着找人,出去逛逛,成天都闷在客栈里简直无聊透顶。 “木桑叔叔,我跟阿离保证不会乱跑还不行吗?”她继续软磨硬泡,“我们就在附近找找看,如果找不到人马上回来!” “不行!你们哪儿也不许去,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木桑原本也想出去找人,不过担心他们两个会乱跑,思索了几秒钟后,他突然想到个好主意,“对了,你们两个晚饭还没有吃,我让店小二送几道洛河镇的特色招牌菜去你们房间,如何?” 墨非就是个小吃货,听到能吃好吃的,眼睛顿时一亮,“好!那我跟阿离回房间去等着吃晚饭。” “嗯,去吧。”看着他们两个手拉着手上了楼,木桑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客栈。 之前去酒楼找人的时候,店小二说他们受县官的邀请去吃了午饭,照这么看来,县官应该在晌午见过他们,他去找县官问一问,没准会有线索。 第509章 不能让他在父王昏迷的这段时间挖了墙角! 店小二没过多久,便把吃的送过来了,“两位小客官,请慢用。” 墨非伸手从烤鸭子身上扯下两只大腿,一只自己啃,另一只递给沧离,“阿离,喏,这个烤得可香了,你吃吧。” 沧离如今虽然已经开始吃肉,不过像这种大荤却是极少碰的。 他看了一眼杵到自己嘴巴跟前的鸭腿,摇摇头,“墨非姐姐,阿离不吃这个。” 墨非见他居然不肯吃,顿时撑大了一双眸子,“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吃?你尝尝看,我保证你只要吃上一口,肯定会爱上烤鸭的!” 沧离不为所动,再次摇摇头,指着面前的那盘豆腐羹,对她道,“阿离还是吃豆腐吧。” 墨非不死心,继续劝说道,“之前你娘亲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反正你都已经破戒了,就别再坚持了。再说,你要是不多吃点肉,以后长得都没有我高,很难娶到媳妇的!” 沧离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很认真地回道,“阿离没想娶媳妇,等阿离长大以后,要保护娘亲,不让坏人欺负她。” “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你娘亲保护你还差不多!”墨非又咬了一大口鸭肉,边吃边刺激他,“你看看你现在又瘦又矮,就你这个样子随便一个小丫头都能把你打倒!” 沧离把小眉峰一拧,不赞同地回道,“不可能!我的功夫很好,我可以……” “别说小丫头了,你连我的人偶都打不过。”墨非不等他把话说完,又接着刺激道,“你难道忘记了?之前你们去染坊找我的时候,你不就被人偶抓住了吗?” 沧离一听这话,不由低下了头,连辩解都变得没有底气了,“那是因为、因为阿离从未见过人偶。” “承认吧,你就是太矮太弱。”墨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分说把手里的鸭腿塞给他,“你多吃点肉,我保证你会长得又高大又威武,到时候你就能打败坏人,保护你娘亲了!” 沧离听着她的话,将信将疑地蹙起眉头,“真的吗?多吃肉真的可以长高吗?” “当然!”墨非毫不迟疑地点头,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阿寒哥哥,他每餐都吃肉,是不是长得又高又好看?” 沧离想到南凌寒,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墨非姐姐,你说得没有错,我吃肉!” 说着,他张开小嘴巴,用力咬了一口鸭腿。 墨非见状,立即凑近他跟前,追问道,“怎么样?肉是不是特别好吃?” 沧离把嘴巴里的鸭肉咽下去之后,才点了点小光头,“嗯,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墨非又夹了两块排骨给他,“这里的糖醋排骨也很好吃。” “嗯!”沧离没有再推脱,他要快点长高长大才能替父王保护娘亲。 如今南凌寒跟娘亲关系那么好,千万不能让他在父王昏迷的这段时间挖了墙角!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墨非也埋头专心地大吃起来。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眼珠一转,对沧离招招手,凑近他耳朵跟前小声道,“趁现在木桑不在,我们出去找你娘亲吧。” 第510章 出家人都这么佛系吗? 沧离抿了抿小嘴巴,嫩生生的小脸蛋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可是,木桑叔叔不是让我们在客栈里等他吗?” 墨非白了他一眼,咂嘴道,“木桑让你等你就等,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他又不是你爹!” 沧离听到这话,小脸上神情顿时一板,语气也透着几分严厉,“墨非姐姐,木桑叔叔毕竟是长辈,请你不要随便拿他开玩笑,尤其是不要随便拿我父王说事!” 墨非从小到大口没遮拦习惯了,再加上她一直生活在人人平等的小镇里,话虽然有点过分,但是本意并不坏。 见小家伙冷了脸色,她赶紧道歉,“我不是有心这么说的,阿离你原谅我好不好?” 沧离看了她一眼,拧了拧眉心,叹气道,“算了,我也不想跟女孩子计较。” 说完,他跳下椅子,迈开一双小短腿,朝门口走去。 身后,墨非见他二话不说就往外头走,急急追问道,“阿离,你要去哪里呀?” 沧离脚步微微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要去找我娘亲吗?还不快点跟上?” 墨非顿时起身,“好,来了!” 她走了两步远,突然想到什么,扭头从桌上又抓了两块桂花糕带上,“走,现在咱们吃饱喝足,有大把的力气去找人!” 沧离没有接话,只是一言不发地顺着楼梯下楼,然后穿过大堂走了出去。 夜幕降临,街头各家店铺外头都挂着灯笼,还有不少摊贩在叫卖吆喝,“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沧离听着路边的叫卖声,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墨非见他不走了,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顿了顿,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卖糖葫芦的人,问道,“你想吃糖葫芦?我去买!” 刚说完,她手往腰袋里一伸,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回道,“阿离,我身上没有钱,你有吗?” 沧离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 墨非见他情绪有些低落,不由叹了一口气,“要是阿寒叔叔在就好了,他最有钱,咱们想吃糖葫芦他肯定会买的!” 见墨非如此依赖和信任南凌寒,沧离不由把眉头皱紧,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如果连墨非都如此,那么娘亲每日跟阿寒叔叔走得那么近,那岂不是更危险? 不行不行! 他得赶紧找到娘亲,并且想个办法让她离南凌寒远一点! 在父王醒过来之前,他无论如何也得把娘亲看牢了! 见沧离没有接话,脸色越来越差,墨非关心道,“阿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沧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拽着她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前走,“别发呆了,我们快点去找人!” “哦。”墨非见他突然对找人这么上心,怔了怔,这才跟上他的脚步。 她扭头四下张望着,想了想,追问道,“对了,阿离,你觉得你娘亲这么晚没回来会去哪里?” 沧离抿着小唇瓣,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我对洛河镇不熟悉,不知道娘亲会去哪里。” “那咱们就这么打也太没有目的性了吧?” 沧离侧目瞅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回道,“我师父以前常跟我说,缘分到了,想找的自然会找到。我相信娘亲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只要诚心去找,肯定会遇上他们的。” 墨非嘴角抽了抽,竟然无言以对,“……”出家人都这么佛系吗? 第511章 这户人家怎么大晚上吹唢呐? 沧离二人沿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往前走,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凤倾城和南凌寒的身影。 等走完整条街,墨非望着脚下的三岔路口,迟疑不定地问道,“咱们现在往哪个方向走?” 沧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默了片刻后,抬手往正前方的那条路一指,“就走这边。” “好,我信你。”墨非没有多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离主街道越来越远,这条路也越来越僻静。 望着两旁的树影,墨非心里不禁有些发毛,“阿离,这里人那么少,咱们要不要换条路?” “不要。”沧离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她的提议,然后接着说道,“我感觉娘亲应该就在附近某个地方?” “真的?”墨非正在吃手上拿着的桂花糕,听到这话来劲了,“那咱们赶紧快点找!早点找到他们也好早点回去睡觉!”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大截路程,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走着走着,墨非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阿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沧离竖起小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果然发现隐约有乐声传入耳中。 他疑惑地拧紧小眉头,“这是什么声音?” “我知道,是成亲吹的唢呐声!” 墨非以前在镇子里最爱凑热闹,谁家有喜事,她肯定第一个冲过去。 此时,当听到久违又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就辨出这是唢呐声。 “哦。”沧离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吭声,继续往前走。 墨非看了他一眼,“阿离,你说你娘亲会不会去看人家成亲闹洞房了?” 之前,他们为了看花魁选夫,花几百两银子买座位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现在遇上人家成亲的喜事,没准又去瞧热闹了。 沧离觉得她这话说得有道理,顿时加快了脚步,“我们也去看看吧,没准还能找到娘亲!” “好!” 于是,他们两人循着唢呐的声音一路直走,最后停在县官家的围墙外。 “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墨非把耳朵贴在围墙上,又听了一遍,语气肯定,“我敢打包票,这里头肯定有人在办喜事!只是好奇怪啊,人家娶亲都是在大白天,这户人家怎么大晚上吹唢呐?” 沧离听她这么一说,心下也不禁生出几会疑惑,“会不会是洛河镇的风俗便是如此?” 毕竟,昨日花魁选夫也是在大晚上举行的。 “到底是风俗如此,还有有什么古怪,咱们进去一看便知!” 沧离往大门口方向瞧了一眼,“可是,门口有衙差守着,他们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放我们进去。” “谁说要走大门了?”墨非抬手往围墙一指,“我们爬过去!” 沧离仰起小脸看了一眼高高的围墙,有些犯难,“这堵墙会不会太高了?” “所以才让你多吃点肉长高啊!”墨非抬头挺胸拿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然后伸手去抱他。 沧离见她来熊抱自己,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瞪圆了一双大眼睛,“你这是要干嘛?” “你这么矮,我先把你抱上去,我再爬墙头啊!”墨非说着把袖子一撸,朝他走过去,“快点,别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第512章 你快看呀!新郎出来了! 沧离往后退了两步,对上她的视线,拒绝道,“不要,我自己也能爬上去。” “你啊就别逞强了,还是我来帮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沧离足下轻点,小小的身板灵活地跃上墙头。 他以骑大马的姿势趴坐在墙头上,两条小软腿甩了甩,“墨非姐姐,别磨磨蹭蹭,快点上来呀!” 墨非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我来了!” 她手脚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爬上墙头。 “累死我了!”她大口喘着粗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沧离弯起漂亮的大眼睛,笑眯眯地对她说道,“墨非姐姐,你年纪轻轻怎么体力如此差?以后你可别光顾着吃,也要记得锻炼身体哦!” “你!”墨非听着他的话,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坏小鬼,居然敢取笑我!” 沧离耸了耸肩膀,“墨非姐姐,我先下去啦!你当心别闪到腰哦。” 他身形又是一闪,灵活轻盈地跃下墙头。 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墨非坐在墙头上冲他招手道,“阿离,你别乱跑!等等我呀!” 沧离回头瞅了她一眼,笑着回道,“没关系,唢呐声就在前头,你肯定能找得到。” 眼看着他走远,墨非心里头一急,身体顿时失衡,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她一头从院墙上栽了下来。 幸好墙内是青草地,摔下来也没有受伤。 墨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气哼哼道,“好你个阿离,真是小气鬼,我只是说你矮而已,哪有男孩子这么记仇的?” 沧离已经走远,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见她并没有受伤,这才冲着她吐了吐舌头。 “你等等我!”墨非怕会静动府里的人,压低声音冲他背后喊了一声,见他没回话,她提着裙摆快步追过去。 两人顺着唢呐声,一路避开了几拨丫鬟来到后院,他们躲在假山后头,借着夜色的掩护朝声源处望过去。 只见院子里围站在不少人,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县官家里的丫鬟和小厮。 等唢呐声一停,站在旁边的师爷高声道,“吉时已到,请新人入场。” 于是,在众人搀扶下,穿着大红嫁衣的芊芊被扶了出来。 墨非看着这个如同小山一样庞大的女子,顿时吃惊地睁圆了一双眸子,“天哪!这新娘子怎么这么胖呀?简直快赶上两个我,哦不对,赶上三个我这么胖!” 沧离的大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着新娘子看,“你说,新娘子这么胖,新郎会不会比她还娘?” 墨非立即点头,“你说得没错!新郎肯定也是个大胖子,否则谁会娶这么巨大的女人做新娘?拿回家当弥勒佛供着吗?” 沧离听到这话,顿时板起一张小脸蛋,“你不可以这么亵渎佛祖!” 墨非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放心,佛祖宽宏大度,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那你也不能……” “嘘!”墨非不等他说完,就伸出食指做出噤声的动作,“你快看呀!新郎出来了!” 第513章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火上浇油! 当看到两个穿着大红袍的男子被人扶出来时,她顿时‘咦’了一声,“这新郎怎么会有两个?” 沧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脸费解,“为什么新郎一直低着头?你看,还要两个人扶着走,比新娘还娇气呢!” 墨非闻言,盯着那两个穿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又瞧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奇怪,“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哪里不对劲?”沧离年纪还小,从来没有见过人家成亲,此时的心情更趋于看热闹。 在他眼里,一个胖胖的新娘子同时嫁两个新郎是一件格外新鲜的事儿。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如果娘亲在就好了,让她一块儿看看如此好玩的成亲礼。 墨非摸了摸下巴,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我感觉这就是在强卖强买,逼良为、为……为什么来着?” “逼良为娼?”沧离接过她的话头,伸手挠了挠小光头,“可是,谁逼谁了呀?” “你仔细看呀!”墨非抬手指着那个耷拉着脑袋的新郎,认真地分析道,“哪有新郎官是闭着眼睛拜堂的?他们肯定被挟持了!你再看看这个新娘,尽管她的脸被喜帕挡住了,但是当看这如蔚为壮观的身形,你觉得会有多少男人愿意娶她?再加上,好好的亲事青天白日的不成,为何非得等到晚上来拜堂?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沧离听着她的言之凿凿,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呀?” 墨非一脸义愤填膺,“这些人如此不厚道,咱们自然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把那两个可怜的新郎官救下来!” 沧离皱了皱眉头,不乐意地嘟嘴道,“可是他们人那么多,我觉得现在还是找娘亲最重要!” “阿离,你成天把佛祖挂在嘴上,佛祖难道没告诉过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没有?”沧离摇摇头,纠正她道,“佛祖没有跟我说过,所有的道理都是我师父跟我说的。” “那还不是一样?你师父是得道高僧,将来那可是要变成舍利子成佛的!”墨非眼珠又是一转,拉着他往后头的厨房走去,“我想到办法救新郎官了!” 沧离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救?” “你跟我走就对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拜堂的新娘和两位新郎官身上,谁也没有发现有两个小家伙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后厨。 墨非拉着沧离进了厨房后,找到火折子把干柴都聚一块儿,然后将干柴点燃。 沧离顿时惊讶地瞪大了一双眼睛,“你这是要放火?” “没错,只有厨房这边着火了才能把那帮家伙都引过来,到时候我们再去救人!” 沧离迟疑地皱起小眉心,有些迟疑,“万一误伤的无辜的人怎么办?” “这里每个人都是帮凶,就算真的误伤,那也是罪有应得,活该!你现在都不是和尚了,哪来这么多慈悲心?”墨非把火折子的火吹大,将干柴点燃后,用两只手使命扇风。 可是,她扇得手都酸了,火头依然很小。 沧离见状,走到灶台前,踮起小脚尖把油壶拿过来,拧开瓶盖,把油浇到干柴上。 顿时,火势一下子蹿得老高。 墨非望着越烧越旺的火苗,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阿离,你行啊你,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火上浇油!干得漂亮!走!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514章 这个胖女人想偷亲你的娘亲! 两人迅速撤离厨房,被浇了油的干柴越烧越旺,很快便浓烟滚滚。 “着火啦!快来人啊!着火啦!” 厨娘来厨房里准备端喜宴用的菜,却发现厨房里火势极大。 她赶紧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她嗓门极大,极具有穿透力。 而与此同时,新人正在拜堂,凤倾城和南凌寒还没有清醒,大红喜袍在他们身上显得极外惹眼。 他们分别被两个小厮架着,一左一右站在新娘旁边。 当司仪在旁边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新娘子芊芊欢天喜地朝着前方的夜色鞠了一躬,还没有清醒的凤倾城和南凌寒被小厮摁着头强行鞠躬。 “二拜高堂!” 新娘子迫不及待地转身对着坐在前头椅子上的县官又是一鞠躬,四名小厮刚把凤倾城和南凌寒的身体转过去,还没来得及鞠躬。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大嗓音突兀响起。 “不好啦!不好啦!”厨娘冲过来,挤开人群,朝着县官大人喊道,“大人!着火啦!后厨着火啦!那么大的火!快要烧到这里来了!” 县官脸色顿时一变,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着火了?” “对!快!快去救火!再不去就来不及啦!” 芊芊听到这话,也顾不得礼仪,当众把喜帕掀开,“爹爹!拜堂就快完成了,先让女儿把堂拜完吧!” 厨娘立即一拍大腿,急道,“大小姐,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成什么亲呀!再不救火,我们都要被烧熟了!” 闻言,县官眉头一皱,视线扫过盖着大红喜帕的女儿,大手一挥下令道,“拜堂暂停,先去救火!” “是!” 得到县官大人的命令,所有丫鬟小厮,甚至连奏乐的人都丢下唢呐,朝厨房方向跑去。 偌大的后院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被人放在椅子上的凤倾城二人,以及身体肥胖行动不便的芊芊。 芊芊想着还差一步这两个英俊绝美的男子就属于她了,结果偏偏被救火的事给耽搁了。 她越想越生气,索性一抬手,把蒙在脸上的盖头掀掉。 视线盯着倒在椅子上的两个人看了又看,她眼底不禁流露出花痴迷恋的表情,两只胖如馒头的手捧着烧饼脸,“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呢?简直太好看了!” 说着,她忍不住走到昏迷的凤倾城跟前,噘起肥厚的嘴唇一点点靠近凤倾城的嘴。 不远处墨非看到这一幕,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阿离!这个胖女人想偷亲你的娘亲!” 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身边的人回话,扭头一看,原本站在她旁边的小家伙已经不见了。 墨非左右张望着,这才发现沧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后院放着的椅子后头,他对准芊芊,用力把刚才捡的石子丢了过去。 眼看着芊芊的嘴巴快要亲到凤倾城了,突然她感觉屁股一疼,好像被什么砸到了。 芊芊动作一顿,扭过肥胖的身体往后头瞧去,“谁?谁摸我的屁股了?” 可是,她身后空空如也,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奇怪!没有人,那我屁股怎么会痛?”芊芊伸手揉了揉被石子砸中的地方,又转过脸打算接着亲凤倾城。 第515章 什么成亲? ‘啪嗒!’ 这次被砸中的是后脑勺,芊芊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冲着身后咆哮道,“谁?谁敢偷袭我,立即滚出来!” 她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看上去像个泼妇,哪里像是县官的女儿? 沧离继续躲在暗处,思考着该怎么救他的娘亲和阿寒叔叔,这时又听到芊芊嗷叫了一声,“哎哟!我的额头!天哪,流血了!到底是哪个狗东西不长眼,敢伤害我?信不信我让我爹灭你了全家!” 沧离望着她额头处肿得老高的一个包,就差要拍手叫好了,他知道刚才那一下肯定是墨非干的。 芊芊盯着不远处的假山看了几眼,迟疑了片刻后,迈开一双大象腿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子装神弄鬼伤害我!要是让我抓住,我非披了你的皮不可!” 她骂骂咧咧地往前走,等走到假山跟前,她从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头,直接冲了进去,边往假山里头走边大声道,“滚出来!我要以牙还牙!” 沧离望着她消失在假山里的身影,小脸蛋上不由露出担忧的神色。 他从椅子后头站起身,拧着小眉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墨非姐姐能不能打得过这个胖女人?” “这种蠢得跟猪一样的女人,还需要本姑娘亲自动手吗?” 墨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拍了拍双手,笑眯眯道,“你可不要忘记,我的暗器天下第一,随便一个小石子到了我的手上都能变成凶器!” 沧离望着她洋洋得意的表情,指着倒在椅子上的两个人,“现在别管这些了,我们快点把娘亲和阿寒叔叔带走!等那些人灭了火回来,就晚啦!” 墨非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个人,顿时发愁道,“可是,他们都昏迷着呀,咱们怎么把他们弄出去?” 沧离伸手挠了挠小光头,当视线不经意落在椅子旁边的方桌上时,大眼睛顿时一亮,有了主意。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沧离走过去拿起茶盏,把盖子揭开,然后把里头的茶水往凤倾城脸上一泼。 凤倾城眉头一皱,几秒钟后,慢慢睁开眼睛。 当发现她清醒过来,沧离立即扑进她的怀里,一把将她抱住,“娘亲!娘亲!您终于醒啦!” 凤倾城的脑袋还有些迷糊,她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一头雾水,“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坏人抓走了,有个胖女人想跟你拜堂成亲,还想偷偷亲你,我们是来救你的!” 沧离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凤倾城听得更糊涂了,“什么成亲?什么救我?” 墨非看了看他们母子俩,又扭头往假山那边看了一眼,催道,“有什么问题咱们回客栈再说,赶紧快走吧。对了,阿寒哥哥还没醒来呢!” 她见桌子上还有一个茶盏,不容分说地把茶杯端起来,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正准备往南凌寒的脸上喷。 就在这时,南凌寒忽然睁开了双眼,当视线跟他的目光对上,墨非一惊,含在口中的水直接把自己给呛住了。 “咳!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瞪圆了眼睛指着南凌寒,“你、你……咳咳……” 第516章 敢问姑娘芳名? 南凌寒闭了闭眸子,等再睁开双眼时,眸底已然恢复了清明,他的目光一转,落在凤倾城身上的大红喜袍上,“这是……怎么回事?” “阿寒叔叔,我们先离开这里!木桑叔叔已经找你们整整一天了!”沧离说着,伸手把凤倾城从椅子上扶起来,“娘亲,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我没事。”凤倾城缓了片刻,已经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看来那位县官大人办事不地道,我们有什么问题等离开这里再说。” 南凌寒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我们走。”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远,忽然一道黑影跳到他们面前,伸出手臂拦住他们的去路,“你们一个也不许走!” 凤倾城一惊,抬头看向来人,只见对方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只不过体形实在太胖,嫁衣被撑得格外大,猛地看过去倒像是一个硕大的红灯笼。 “你是谁?” 听到她的问话,芊芊脸上的表情从凶狠的恶狼秒变回小绵羊,捏着嗓子回道,,“相公,我是你的妻子啊!” 一声娇滴滴的‘相公’叫得凤倾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阵阵恶寒,眉头拧成了一团,“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下早已婚配,如今儿子都快四岁了,怎么可能是你的相公?请让开吧。” 芊芊被打击到了,肥胖的身体猛地一晃,抬手直指向站在她旁边的沧离,“是他吗?他是你的儿子吗?” “正是。”凤倾城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有缺陷的女孩子,还是很友善的,“所以,在下只能多谢姑娘厚爱。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姑娘定会找到自己的良人。” 芊芊哪里肯死心,又往她跟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不介意!公子,我愿意待您的儿子如己出!请你不要丢下我离开!还有你,我们三个已经拜过堂,是正式夫妻了!你们一个都不能走!” 南凌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薄唇一挑,当场笑出了声,“姑娘,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我们两个人都跟你拜过堂了?” “没错!”芊芊点头,转而看向他,满脸的情真意切,“公子,我对你们一见钟情,日后也一定会好好对待二位,请你们相信我!” 南凌寒听完她的表白,顿时唇角的笑弧又深了几许,“姑娘真是好大的胃口,娶一个不够,居然还想一次娶两个?” 面对他的反问,芊芊一怔,随即竖起肥胖的手指头,一脸真诚地回道,“公子放心,我定会做到雨露均沾,绝对不会让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受委屈!” “这位姑娘,你真是言重了。”凤倾城真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你如此雄壮威武,我们只怕是配不上你,还请你另寻佳婿,告辞!” 见来软的不行,芊芊急了,把脸色一沉,冷冷威胁道,“告诉你们,今日没有我点头,你们休想踏出这里半步!” 南凌寒轻掀薄唇,“哦?是吗?” 芊芊见他语气如此不甚在意,冷哼一声,“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南凌寒悠悠一笑,轻飘飘地反问,“敢问姑娘芳名?” 第517章 新郎官逃跑了! “我叫芊芊,是洛河镇县官的独女,在这里,我爹爹就是最大的官,他既然下令招你们当上门女婿,那么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反抗,否则吃苦头的还是你们。” 南凌寒眉梢一挑,周身顿时散出一股浓重的压迫感,“怎么?区区一个县官居然已经嚣张到如此地步了吗?” 芊芊一凛,不过想到自己乃是县官之女,再次把头昂得高高的,“在洛河镇,我爹爹说的话堪比圣旨,我看你们也不像是不识时务的人。” 凤倾城也不知道这个胖女人究竟哪里来的优越感,见她盲目又麻木,笑着提醒道,“芊芊姑娘是吧?你这种井底蛙的心态很危险,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人物?”芊芊把自己那张大如圆盘的脸往她跟前又凑近几分,“你看我够大吗?” “你不仅大,还很肥,想来县官大人虽然不是个好官,但却是个极好的饲养员。” 凤倾城这话分明是在暗讽她是只猪,不过芊芊完全没有听出来,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肥’这个字眼上。 她瞪着凤倾城,目光一下子又变得凶狠起来,语气带着威胁的成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怎么?姑娘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吗?”凤倾城瞟了她一眼,转脸看向南凌寒,“阿寒,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 南凌寒也不想跟这个胖女人多作纠缠,低头望着身上的喜袍,眉头直皱,表情很嫌弃,“好,我要赶紧回去沐浴更衣。” 他有洁癖,这种没经过本人允许就随便给他套上的喜袍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得尽快换掉。 芊芊见他们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气得不行,把嫁衣的袖子一撸,“好啊,老虎不发威,你们真当我是……啊!” 她话刚说一半,就一声惨叫,僵着肥胖的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 凤倾城收回偷袭她的那只手,垂眸扫了她一眼,“你不是老虎,更不是猫,你可能就是一只投错胎的猪。不过能当县官大人的千金,想来也是一只命好的猪。” 说完,她绕过地上昏迷的女人,对他们道,“我们走,先回客栈。至于这个县官大人,明天再找他算账!” “好。” 他们四人直接离去,只留下地上昏迷不醒的芊芊。 等县官以及一众家仆好不容易把火扑灭,又赶回到院子里,“快快快,拜堂礼还没有行完,咱们继续拜堂,可别耽搁了他们的洞房花……” 县官完全没有被失火的事影响到心情,他大步走回后院,然后当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儿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大步冲上前,伸手推了推女儿的胳膊,唤道,“芊芊!芊芊!” 见她一动不动,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椅子,原来还昏迷在椅子上的两个人居然不见了! 县官脸色一变,急急道,“来人哪!快来人!” “大人,怎么了?” 县官双眼一步,沉声道,“新郎逃官逃跑了,立刻派人去追!”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位衙差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第518章 他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呸!本官好着呢!”县官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问话道,“说吧,又怎么了?” 衙差在他面前站定,垂首禀告,“回大人,犯人艳无双在大牢里自尽……死了!” 县官脸上神色一变,转脸看向他,追问道,“你说什么?” 衙差对上他质问的目光,拱手回话,“大人,艳无双自尽身亡了。” 县官正在气头上,厉声质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衙差见他脸色冷沉,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接道,“许是他知道自己犯了杀人重罪,知道难逃一死,索性便自行了断了。” 县官见地上的女儿胸口有起伏,知道她没什么大碍,也顾不上管她了,站直了身体,“他的尸体呢?带本官去看看!” 衙差站在原地没有动,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回话道,“大人,艳无双是引火自焚而亡,如今他的尸体已经变成一块焦炭。” “什么?”县官转头冷冷看向他,厉声追问道,“艳无双被关在大牢之中,他哪来的火?又如何能引火自焚?” 衙差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这……” 县官把眼睛一瞪,恶狠狠道,“你要是不交待清楚,本官就治你个亵渎公务之罪!” “大人息怒!”衙差瞳孔一缩,老实交待道,“今日艳无双的丫鬟言儿曾经来探望过他,属下觉得很可能是言儿悄悄给他送了火折子之类的东西。” 县官两手负在身后原地踱着步,越想心里越恼火,“你马上去绝色坊抓人,务必把言儿给我抓过来!” “是!” 此刻,镇子外的那条通向北方的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往前行进。 车内,凤倾音看着已经换回一身男装的艳无双,勾唇笑道,“你穿上女装是倾国倾城的花魁,换回男装依然是俊美绝伦的俏公子!果然是天生丽质。” 艳无双望着她露在面纱后的那双美目,神色带着几分戒备,“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凤倾音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话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恩戴德,还有救我的不是你,是你的侍女,是她一命换一命,把你从大牢里救出来的。” 今夜,言儿去桥头等来了凤倾音,凤倾音便把救艳无双的办法告诉她,说是让她进去后支开衙差,换上艳无双的衣服,然后在大牢里自焚。 只要她一死,自然没有人再去辨认那堆烧焦的尸体究竟是不是艳无双。 艳无双的拳头不由握紧,冷冷道,“你为何一定要让言儿代替我去死?” 凤倾音摊了摊手,“很简单,我希望你以后能跟随我,任我差遣。” 艳无双是个桀骜不驯的性格,听到这话,顿时冷嗤一声,“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凤倾音微微一笑,回道,“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很快就会成为洛河镇的一条亡魂。” “我告诉你,你休想利用我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凤倾音笑了起来,仿佛他说的话很可笑一样,“杀人毁尸的事你都做了,还怕伤天害理吗?” 艳无双眼眸重重一眯,露出憎恶的情绪,“因为那种男人该死!他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第519章 怎么?你还想让你姐姐活过来? 凤倾音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细眉,“你似乎对男人有很深的偏见。” “不是偏见,本就是事实,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他们都该死!” “哈哈!”凤倾音当场笑出声,顺手从座位底下拿出一面小小的镜子,“怎么?你是不是当女人当太久,所以忘记了自己是男人的身份?” 艳无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闭上眼睛,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突地跳动着,似乎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凤倾音见他如此,收回镜子,追问道,“我对你的过去非常好奇,赶路很无聊的,不如你跟我讲一讲,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 艳无双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反问,“赶路?我们要去哪里?” “去不归山。”凤倾音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我们要去找返魂草。” “返魂草?”艳无双眸色一紧,沉声追问道,“是不是传说中吃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草?” 凤倾音见他对返魂草如此上心,悠悠一笑,故意卖关子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你的问题我也不会回答。” 艳无双神色微凝,静默了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原本也没什么不可告人,只不过是家丑不可外扬。” 凤倾音双手托腮,趴在车厢里的矮几上,把身体往他跟前凑了凑,“你放心,我这个人嘴巴特别严实,绝对不会跟别人说!” 艳无双用力咬了咬后牙槽,又斟酌了好半晌,才低低开口道,“我其实还有个姐姐,跟我是双生子,我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小时候我调皮,经常偷偷换上姐姐的衣服扮作是她。后来,有一天,我在姐的房间里找衣服穿,听到外头有动静,便悄悄躲进衣柜里,没想到竟然发现我爹趁着我娘不在家,把我姐姐拖进房间,强行对她、对她……” 他当时不过才十二岁,亲眼目睹了那一切之后,心里偏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艳无双两只手死死抓着胸口的位置,缓了好久,才接着说道,“姐姐无法接受自己受辱,跳井自杀了。而当时她已经被绝色坊选中。要知道,哪家被绝色坊选中后,都能得到一千两的赏银。我那个禽兽爹为了不让赏银泡汤,逼我穿上女装假扮姐姐。于是,死去的人便成了我,而我却成了我姐姐。在我离家的前一天晚上,我穿上姐姐的衣服把他吓晕,把他也扔进了那口井里。而我的娘亲因为受不了痛丧爱子和丈夫的打击,很快便病逝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成了绝色坊里最受欢迎的花魁。可是,我很厌恶每日以色侍人的生活,更厌恶那些只懂享乐的臭男人!我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色之徒都千刀万剐!” 凤倾音听完他的故事不禁唏嘘,“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已经够禽兽了,没有想到天底下居然有比他们更禽兽的父母!不过,我很好奇,你姐姐已经死去好几年了,你要返魂草有什么用?” “我听说返魂草功效神奇,哪怕已经化成一堆白骨都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吗?” 凤倾音眼尾一挑,“怎么?你还想让你姐姐活过来?” 第520章 没准你们还要共侍一妻呢! 艳无双立即摇头,“不!姐姐遭遇了那样的事,死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凤倾音顿时疑惑了,不解地追问道,“那你要返魂草做什么?” 艳无双眯紧眼眸,嗓音压得极低,“我要把我那个禽兽爹复活。” 凤倾音更加不理解了,“人家找返魂草都是为了复活至亲至爱,你复活一个仇人做什么?还是你自己亲手杀死的仇人!” “我觉得当初杀他的时候,让他死得太痛苦太便宜他了!”艳无双把拳头捏得咯咯真响,“如果能复活他,这一次我要慢慢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凤倾音望着他眼底仇恨的目光,再次大笑起来,“你现在这个眼神真是太迷人了!你的这个想法跟我不谋而合!那些伤害我践踏我的人,我不会轻易杀了他们!我会让他们好好活着,亲眼看到自己被我踩在脚底下,永远都翻不了身!” 艳无双望着她脸上疯狂到近乎扭负的表情,也笑了起来,“你我相识也算是缘分,既然我欠你一条命,那么在拿到返魂草之前,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 拿下这个盟友,凤倾音还是相当满意的,“你放心,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但是我可以给你报这次入狱之仇的机会。” 艳无双盯着她,眼底有什么情绪飞快掠过,“什么意思?” 凤倾音红唇一勾,眼底噙着若无似有的笑意,“这次害你被抓的两个人目的地也是不归山,在这段路上,我们有得是报仇的机会。” 艳无双徐徐抬头,朱唇轻勾,笑容勾魂摄魄,“那真是太好了呢!” ………… 凤倾城和南凌寒回到客栈后,立即命人找回了木桑。 “殿下!”木桑看到南凌寒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南凌寒吹了吹手上的茶水,浅啜了一口,淡淡道,“本宫能有什么事?” “殿下,您究竟去了哪里?为何我们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您?”木桑以为他出了事,急得就差要飞鸽传书回南越,让南越王派兵前来洛河镇要人。 南凌寒毕竟是南越的太子,他若是在云苍失踪,说不定还会挑起两国的战事。 见他神色紧张,南凌寒放下茶盏,微微一笑,“本宫不是没事吗?” “是啊!没事就好!” 木桑抬眼看向他,迟疑着问道,“殿下,您跟王妃到底去了哪里?” “此事说来话长。”南凌寒把县官宴请他们吃饭又在酒水中下药的事说了一遍,“本宫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县官居然敢干出如此荒唐之事,实在是轻敌了。” 凤倾城想到那个肥胖的女人,也是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如果今晚不是墨非和阿离及时赶到,只怕我们现在还回不来呢!” 墨非捂着嘴巴,调皮地回道,“岂止是回不来呀?没准你们还要共侍一妻呢!” 凤倾城瞥了她一眼,“你个小孩子家的,懂什么叫共待一夫?” “我不是小孩子,阿离才是小孩子呢!”墨非撇了撇嘴巴,接着说道,“你们是没瞧见,那个胖女人有多喜欢你们俩,她趁你们昏迷还打算偷亲你们来着!” 第521章 闪开!别影响我们办公务! “啊、?”凤倾城神色不由一变,抬手摸上自己的侧脸,“我应该没被亲吧?毕竟太子殿下无论是才情还是相貌都比我要出众得多!” “娘亲,那个胖女人就是想亲你呢!” “什么?”凤倾城赶紧抬起袖子来回在自己脸上擦了好几遍,可是依然还得不够,索性从椅子上站起身,“算了,我还是去洗个脸吧!” 见她如此嫌弃,沧离乐不可支地回道,“娘亲,你别紧张,阿离跟墨非姐姐替你把那个胖女人教训了一顿,所以她没亲上你!” 凤倾城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受惊不浅的左心房位置,“那就好!” “倾城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嫌弃她?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胖女人长得又胖又丑吗?” 墨非此话一出,凤倾城怔了怔,随即笑着道,“人的相貌是天生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法改变。不管是谁都没有嫌弃和嘲笑别人的资格。之于我为什么不愿意被她亲,一来是我们同为女人,被一个女人亲了,怎么想都觉得很别扭。二来她极其贪婪,还想一次嫁给两个人,这种人我向来不耻,又怎么愿意被她亲呢?” 墨非赞同地点了点头,“倾城姐姐,你说得有对!如果是像我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丽少女亲你,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凤倾城看着她故意噘过来的嘴巴,扬手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脑门,“行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里玩闹,赶紧去洗洗睡吧!” 墨非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嘟嘴道,“倾城姐姐,你还说不嫌弃呢,我看你对我就很嫌弃!” 凤倾城点点头,“是啊,我当然嫌弃你,吃完饭连嘴巴都不擦,你看看你嘴巴上那一圈油,啧啧啧!不忍直视!” 说到这里,她打了个哈欠,“好了,阿离,我们快点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做呢!墨非,你也洗把脸去睡觉。” “哦,知道啦!” 翌日,清晨。 十几个衙差冲进客栈,直奔二楼。 店小二见状,吓得不轻,“官爷,请问你们这是要找谁?” 领头的那个衙差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沉声道,“闪开!别影响我们办公务!” “是、是!小的立马就走!” 店小二见他们来势汹汹,哪里还敢再逗留,忙不迭退开。 领头的走到凤倾城他们住的那几间客房门口,手一挥,几名衙差得令,抬脚重重把门踹开。 他们分别冲进各个房间,可是进去没多久便又出来了,“头儿,里头没有人!” “什么?”领头的那人眉头一皱,沉声道,“不可能!你们仔细搜,他们连房间都还没有退,肯定还在这家客栈里!” “是!” 而就在他们搜查客栈的时候,县官的府邸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这个时辰,县官还在睡觉,迷迷糊糊间被人从床上直接拖了起来。 “谁?”县官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就打起官腔冷声呵斥,“谁如此大胆,竟然敢扰了本官清梦?” 他的话刚说完,脸就被人重重拍了几个巴掌,“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好好看清楚,我们是谁!” 县官听着这熟悉的嗓音,一个激灵,瞌睡一下子全跑光了。 第522章 你的剑呢?借我一用! 县官愣住,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凤倾城,脸色微微一变,“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算账!”凤倾城抬脚把他踹翻在地,双手往身前一抱,摆出恶霸的神情,“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活腻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 县官眼珠一转,急急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是看你们二位才情出众,想招揽你们!” “招揽?”凤倾城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有谁用下药这种方式来揽人?你蒙谁呢?” 县官望着她怒气腾腾的俊俏脸蛋,轻咳一声,“昨日你们破案之后,我左思右想,觉得洛河镇若是能有你们这样的人才,那谁还敢作奸犯科?可是,你们不愿意留下,我又舍不得放你们走,无奈之下,才会做出那样的混账事来!” “无奈?”凤倾城听着他的狡辩,抬脚一下子踩上他的脸,“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县官大人,据我所知,从三年前起,你就到处托人给你女儿说媒,可惜每次只要男方一见到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推掉亲事。甚至有人因为不想娶你女儿,直接闭门不出在家里装病整整三个月。你见我们都是外地人,所以便动了歪心思,想强行绑了我们跟你女儿拜堂成亲。你下得迷药分量很重,如果昨晚不是有人来救我们,恐怕今日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呵!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啊!” 说话的同时,凤倾城踩他脸的那只脚加重了力道。 县官的整张脸顿时被踩得变形,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饶、饶命!两位好汉、饶命啊!” 凤倾城垂眸睨着他,冷哼道,“现在求饶已经晚了,如果不给你点教训,实在难消我心头之火!” “我错了!两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要不然这样,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头,只要我这儿有,必定双手奉上!”县官说完,想到了什么,又道,“我府里还有些银子,要不我命人给你们取?” 凤倾城眼珠转了转,脚下又是一个使劲,“你叫人恐怕不是取银子,而是想把我们抓起来吧?” “不敢不敢!几位放心,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你亲自去取!”凤倾城沉吟了片刻,直接狮子大开口道,“立即拿八千两银票来,否则我踩断你的脖子!” 县官顿时张大了一双眼睛,“什、什么?八千两?” “嫌少?”凤倾城扯了扯嘴角,“那就一万两!少一两都不行!” “这、这……”县官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我只是个小小县官,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啊!” 他话音刚落,凤倾城便对身后人喊道,“木桑,你的剑呢?借我一用!” “是!”木桑抽出腰间长剑,递到她手里。 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闪过一抹刺眼的冷芒。 县官瞳孔一缩,急急道,“我去!我马上去拿一万两银票!” 凤倾城反手将剑往地上一插,剑身立在离他鼻尖不到半寸的地方,“你若敢耍花样,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不敢!”县官吓得差点尿裤子,只想快点把这几个瘟神送出府。 等凤倾城移开脚,他便去卧房,把自己藏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恭敬地递给她,“这是一万两银票。” 凤倾城看着他一脸肉痛的表情,心里相当痛快,接过银票,笑眯眯道,“完事,走人。” 第523章 他受到刺激后是不是有可能想起她? 尽管他们在洛河镇多耽搁了一天多的时间,不过收获了一万两银票,也算是有所值。 一行人回到客栈收拾了行李便再次出发,赶往下一站。 马车里,墨非掀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洛河镇,“倾城姐姐,那个县官太坏了,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他?” 她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去县官家里搜刮了一万两的银票,说话时语气愤愤不平。 凤倾城微微一笑,回话道,“放心,我已经飞鸽传书回京城了,他这个县官也当不了多久了。” 这个县官看上去一脸老实相,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搜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 要知道县官的俸禄不高,哪怕他在任一辈子,也不可能攒得下一万两银票,这笔钱肯定来路不明。 她从他府里带走这笔钱,也算是替洛河镇那些被他欺压过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墨非一听,顿时对她竖起大拇指,“倾城姐姐,你这招真是绝了!” 沧离似乎在走神想着什么,突然出声,叹了一口气,“那个胖子姐姐其实也挺可怜的,都没有男人喜欢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凤倾城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温声道,“县官那么瘦,她作为县官的女儿长得那么胖,肯定不是遗传。如此推测,应该是平日里饮食没有节制。如果她少吃一点,或才多多运动,也不至于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这一番话,沧离听得似懂非似。 他抿着小嘴巴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后,反问道,“娘亲,遗传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凤倾城被他问得一时语塞,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南凌寒,半试探半期待地反问道,“阿寒,你知道吗?” 南凌寒抬眼望向她,摇头道,“本宫也不知,不如你给我们解释一下?” 凤倾城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常色,“其实很简单,意思就是她爹那么瘦,她之所以长得如此胖肯定是自己暴饮暴食作出来的。” 车厢内其他三人听完她的解释,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他们说完,对视看了一眼,纷纷笑出了声。 又聊了一会儿,几个人打着哈欠泛困了,纷纷靠在车厢壁上,睡熟过去。 车厢里陷入一片宁静,只有他们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这时,凤倾城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定定落在南凌寒熟睡的俊颜上,眼底渐渐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一路走来,她其实不止一次试探他,可是他对她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那么,他到底是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阿寒呢? 她会答应去不归山,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还沧彦洌的人情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想跟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以确定他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从前世重生而来的。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好像不是呢。 她曾经多次故意说了些现代的专有词汇,可是他都无动于衷,究竟是她猜错了,还是他丧失了前世的记忆? 如果只是失去记忆,那么如果前世的场景重现,他受到刺激后是不是有可能想起她? 第524章 一切等殿下醒来再说! 不过,听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失忆是人潜意识里想遗忘过去的表现。 前世他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万一是他自己不愿意再想起那些往事,她又何必死守着过去不放手呢? 况且,如今她已经是瑞王妃了,就算他是阿寒又能如何? 就这样吧,不管他是不是阿寒,她以后都会拿他当朋友,这样的相处模式也挺好的。 有时候,相爱的人未必能相守一生,可是朋友却不同,历史上无数知己好友相知相惜便是一辈子。 凤倾城暗自叹了一口气,从他脸上收回目光,也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原本看似睡着的南凌寒却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落在凤倾城那张清妍绝色的脸上,眼底浮起晦暗难辨的神色。 ………… 数日后,京城,瑞王府。 “沧统领,您要的三味药材,属下已经找齐了!” 几日之前,曾经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来过王府,说他能治好沧彦洌。 于是,沧晋便按照他的吩咐派人去搜寻五足的蟾蜍皮,天生断尾的壁虎,以及半个月大的赤练蛇卵。 他花了不少人力财,总算是在七日后寻得了这三种药材。 沧晋眸色一亮,俊脸上露出一抹激动之色,“此言当真?” “统领请看!”那名属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把它打开送到他面前。 沧晋低头一看,纸包里放着的正是这三味药材,蟾蜍皮上确实有五只脚,晒干的壁虎没有尾巴,还有与指甲盖差不多大的蛇卵。 “没错!就是这三味药材!”沧晋把纸巾接过去,又对他吩咐道,“快!你立即去东大街把那位卖糖葫芦的老人家请过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注意态度一定要恭敬!” “是!” 没过多久,那名属下便把老头儿从东大街请了回来。 沧晋亲自在王府门口迎接,等老头儿一到,他便大步上前,“老人家,您说的三味药材找齐了,请问现在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莫急,莫急。”老头儿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纸包,缓缓说道,“待老朽先检查检查药材。” 他打开纸包,低头很仔细地一一检查这三味药材,等检查完才道,“老朽先去给殿下把个脉,再开个方子给你,你按照方子去抓药回来,熬成药汁,每日给殿下泡澡,泡上三日之后,老朽自然有办法可以殿下醒过来。” 一听说三日之后沧彦洌就能清醒,沧晋神色一喜,激动道,“如此便多谢老人家了!若是您能治好殿下,殿下必定会重重有赏。” 老头儿摸了摸胡子,笑着道,“举手之功,一切等殿下醒来再说。” “好!”沧晋领着他进了东苑厢房,“老人家,请。” 老头儿停在沧彦洌的床前,仔细替他把完脉,然后写了一剂药方给他,叮嘱道,“你命人去抓三副药回来,熬成药汁后倒入水中,给殿下泡澡,每日泡两个时辰,切记时间不能多也不能少,三日后老夫亲自来王府替殿下煎药。” 沧晋把他的话记下,点头道,“谢谢老人家费心,我等一定照做。” 第525章 记住不可出任何差错! 老头儿对他拱了拱手,“如此老朽便先告辞了。” 沧晋微微一笑,“我送您。” 老头儿摆摆手,“不必不必,沧统领每日事务缠身,老朽自己出去便可。” 沧晋也没有勉强,目送他走远,“老人家慢走。”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东苑门口,他这才收回视线,把手里的药方递给站在旁边的小厮,“刚才老人家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回统领,小的听清楚了。” “你立即去抓药,回来后吩咐厨房那边把药煎好送过来给殿下泡澡,记住不可出任何差错。” “是!” 另一边,老头儿出了东苑,并没有往大门方向走,而是拐向王府禁地。 老头儿停在门口,视线往两边看了看,见没有人发现自己,抬手就想推门。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身影蓦闪,随即一把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来者何人?居然敢擅闯王府禁地?” 虽然翠萝轩如今成了专门饲养大白的地方,可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入被大白所伤,守在这里的隐卫并没有撤走。 老头儿低头看了一眼横在眼前的长剑,吓得脸色当即一变,“这、这……这里不是王府大门吗?” 隐卫面无表情地回道,“当然不是!王府大门在那个方向!” “大人,老朽是来替四下把脉看病的。”老头儿眼珠转了转,急急替自己辩解道,“刚才沧统领有事便让老朽自行出府。王府实在太大,老朽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王府这些天都在派人寻找药材,隐卫对眼前老头儿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他的目光往老头儿身上一扫,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挑眉头,“你就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大夫?” 老头儿立即回话,“正是老朽。” “听说你有办法医好我们殿下?” “是,世间每一种病症都有治疗之法,只要对症下药便能医好。” 隐卫听完他的话,默了片刻,手腕一转,把长剑收回剑鞘,“这里是王府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内。你速速离开,大门在那个方向。” 老头儿见他给自己指了路,连忙道,“多谢大人,老朽马上就走!” 他转身前抬眼朝门匾看了一眼,眼睛眯了眯,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隐卫见他走远,一个闪身,再次消失不见了。 老头儿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出王府,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离去,更没有回东大街继续出摊卖糖葫芦。 他沿着王府高高的围墙,走了大半圈,最后停了下来。 一墙之隔,里头便是王府的禁地,不过他担心禁地里还有其他隐卫,为了不静动任何人,老头儿低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在围墙上画了一个十字标记。 他扫了一眼画好的标记,转身往回走的同时,顺手把石子往墙边一丢。 离王府不远便是一条繁华的长街,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老头儿摸了摸花白的胡须,长长叹了一口气。 听闻血玉在王府里出现过,他必须要赶在沧彦洌醒来前把血玉找到。 否则等那个男人醒了,就没有机会再入王府了。 老头儿站直了腰板,负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轻轻哼唱着小曲,与刚才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第526章 姑娘的悟性真是高啊! 瑞王府。 连续三日,沧晋都按照那位卖糖葫芦的老头所嘱,给沧彦洌泡药澡。 三日后,那位老头儿如期而至,亲自上门替沧彦洌熬药。 东苑的小厨房里,老头儿把最难寻的三味药材放入煎药的瓦罐之中,然后拿扇子对着炉子底下的通风口扇风。 旁边守着的小丫鬟见状,上前一步,“老人家,可否需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老头儿假意推脱着,眼珠转了转,突然拿手往肚子上一捂,叫唤起来,“哎哟哟!哎哟哟!” 丫鬟看着他弯腰抱腹,疑惑地询问道,“老人家,您怎么了?” “可能是昨晚吹了风,感觉肚子有些不太舒服。”老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捂着肚子叫道,“哎哟!疼死老朽了!” 丫鬟想了想,立即道,“老人家,出了后厨你往右手边拐,再走不多远便是茅房。” 老头儿微微抬眼,视线扫过面前煎药的小炉子,“可是,这药还得有人看着火,事关四殿下能否醒来,老朽岂敢怠慢?” “没关系,这儿有我看着呢!您快去快回便可。” 老头儿略一迟疑,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他将手里的扇子递给她,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切记,扇火的力气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老朽去去就来。” “您放心,我会看好火的。” 丫鬟接过扇子,轻轻朝炉口扇了两下,“您看,这个力道可以吗?” “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姑娘的悟性真是高啊!”老头儿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出厨房。 他先是按照那位姑娘的话往右拐了个弯,等看到四下无人,他加快脚步直往王府禁地而去。 不过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在快要走到翠萝轩的时候停下脚步。 低头,他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朝着翠萝轩的门口掷去。 “什么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名隐卫现了身,站在翠萝轩门口四下张望着,神色警惕。 不过他等了片刻,并没有人回话,四下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正当隐卫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花眼时,忽然眼前有黑影一闪而过。 “站住!”隐卫心下一凛,毫不犹豫地朝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待隐卫走远,老头儿从围墙后的阴影里走出来,推开翠萝轩的大门,大步冲了进去。 他进了竹林后,便一路往前,直朝竹屋而去,对整个院子的环境似乎格外熟悉,就好像曾经来过无数回一般。 老头儿很快便走出竹林,他在竹屋前停住脚步,视线往周围一扫,眼底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真是没有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来到这里。”老头儿抬手摸了摸下巴处的胡须,感慨完之后,迈开脚步直接迈进竹屋。 他走进那间放满藏书的竹屋,停在其中一个书架前,他蹲下来,伸手在最底层的书架上摸了许久,终于摸出一个四方四正的紫檀木小盒子。 也许是多年不曾有人碰过这个盒子,盒子看上去极旧,表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屋灰。 老头儿用吹轻轻吹了吹盒子,又抬起衣袖小心翼翼地把上头的灰拭去。 第527章 殿下喂不进药,这可如何是好? 明明只是一个破旧不堪的木盒子,老头儿却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然而,当他把盒子打看,看到盒子里空空如也时,脸色不由大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血玉怎么不见了?!” 他不死心,又埋头在一排排书架间仔细翻找着,可是找了良久,也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奇怪,当年他明明把血玉藏在这个木盒之中,为什么血玉会不见了? 是谁偷走了他的血玉? 老头儿眉头紧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儿是王府禁地,常年有王府隐卫把守,没有沧彦洌的允许,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进来。 那么盗走他血玉的最大嫌疑人便是沧彦洌! 看来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把他救醒,然后才能问出血玉的下落。 老头儿怕耽搁太久,厨房里的那个丫鬟会起疑,便将木盒放回原处,起身大步离开。 回到东苑,丫鬟看到他连忙迎了过来,“老人家,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你快看看,这药煎得如何?好了没有?” “哎呀呀!这瑞王府实在太大了,老朽我稍不留神就迷了路,还好刚才问了个清扫的小丫头,否则只怕天黑也摸不回这东苑哟!” 说到这里,他又朝煎药的炉子看过去,“我来瞧瞧这药煎得如何?” 老头儿走上前,手里拿着一块半湿的抹布,把装药的瓦罐盖子揭开。 顿时一股浓重的中药苦涩味儿扑面而来,他轻轻嗅了嗅,点头道,“这药煎好了!灭火出锅。” “好!”丫鬟连忙上前帮忙,把瓦罐子里的药汁倒在碗里,“行了,老夫去把这药给四殿下送过去。” 他端着托盘,刚走到厨房门口,沧晋便迎了过来,视线落在他手上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上,“老人家,这药煎好了?” 老头儿点了点头,“嗯,老夫这就给四殿下送过去,药汁得趁热喝才最有效!” “好!我陪你一起过去!” 事关沧彦洌能不能清醒过来,沧晋自然不敢怠慢。 “如此甚好。”老头儿点头道,“四殿下如今还在昏迷状态,喝药确实有些困难,老朽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两人来到沧彦洌的房间,老头儿把药碗放下,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俊美男人,对沧晋道,“还请沧统领帮忙将四殿下扶起来,老夫亲自给他喂药。” “好。”沧晋走到床前,将沧彦洌从床上扶坐起来,对着男人的侧脸恭敬道,“情非得已,还请殿下见谅。” 说完,他抬手掰开沧彦洌的嘴巴,又转脸看向老头儿,“老人家,把药拿过来吧。” “好。”老头儿等药汁放温了一些后,把碗端过来,送到沧彦洌嘴边,一点点倾斜着碗往他嘴里倒。 可是,沧彦洌的嘴巴虽然开了,药汁却并没有流入他的喉咙,反而顺着嘴角全部流了出来。 沧晋望着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黑色药汁,不由皱起眉头,“老人家,殿下喂不进药,这可如何是好?” 老头儿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来回踱着步,“容老夫想想法子!” 他来回走了几圈后,一拍大腿道,“殿下府上可有王妃侧妃侍妾之类?” 第528章 老人家,你去西苑找位姑娘来吧! 沧晋不明白他为何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不过还是如实回道,“自然是有的。” “那便好办了。”老头儿面上神色一松,回道,“沧统领找一位深得殿下宠爱的女子,以口对口之法喂药即可。” 闻言,沧晋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俊眸微瞠,“老人家您说什么?要以口对口的法子给殿下喂药?” 老头儿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没错,殿下昏迷太久,这么灌药已然行不通,最好的法子便是以口给他渡药。” “啊?”饶是多年来遇事沉着稳重的沧晋在听完这话后,也不由张大了嘴巴,“你是说用……嘴喂?” “老朽正是此意。请问王府可有哪位夫人甚得殿下喜爱,若是由她喂药,殿下醒来必定欢喜。” “这……” 沧晋顿时犯难了,殿下以前娶进府的那些女人,都是太后硬塞进府里来的,他根本不喜欢,也从来不曾去看过那些女人一眼。 这些日子以来,倒是对王妃殿下的态度日渐改变,这次会受如此重的伤,也全都是为了救王妃。 若是王妃在府上,他定然第一个去请王妃来喂药,可现在的问题是王妃不在,若他随便找个女人来喂药,殿下若是醒来,第一个要罚的就是他。 该怎么办才好? 沧晋心里头矛盾又纠结,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叫个姑娘来喂药。 见他迟迟不回话,老头儿轻咳一声,“沧统领?这药再不喂就要凉了。” 药若是凉了,那效果必定大打折扣,万一到时候殿下醒不过来,便是他的罪过了。 不过,王妃为了殿下只身犯险去了不归山,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如果他找来另的女人喂药,岂不是有趁虚而入之意? 殿下醒来后,若是对喂药之人无意还好,万一要是也有那么一点意思,那他对王妃便抱了一份愧疚之心。 短短片刻的时间,沧晋已经在心里做了无数中设想。 为了不辜负王妃,为了不让殿下为难,也为了自己不被殿下怪罪,沧晋看了一眼老头儿手里的药,把手朝他伸过去,“把药给我!” 老头儿呆了呆,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出声提醒道,“沧统领,老朽已经试过来,强行灌药根本没有用。” 沧晋呼了一口气,“也可能是你的力道不够,我来试试!” 老头儿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把药碗递给他,“好吧。” 沧晋低头看了昏迷的男人一眼,迟疑了片刻,强行把他的嘴撬开,把药汁倒入其口中。 然而,结果药汁还是从男人的嘴角流了出来。 沧晋不死心,捏在男人脸上的两只手加重力道,把他的嘴撬得更开了些,再次倒入药汁。 苦黑色的液体继续从他的嘴角漏出,将枕头和男人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老头儿见他还想再试,连忙出声阻止道,“沧统领,还是找个夫人来喂药吧!再这么灌下去,药就全洒了!” 沧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低头朝男人看去,视线落在沧彦洌沾了药汁的薄唇上。 沧晋握着药碗的手紧了紧,心一横,牙一咬,对站在旁边的老头儿道,“老人家,你去西苑找位姑娘来吧。” 第529章 喂药?喂药! “好。”老头儿应了一声,便往门口走,可是才走了两步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沧统领,这西苑在哪儿呀?” “就在东苑的正对面,你一直往西走便能看到。” “你等着,老朽这就去请一位夫人过来!” 老头儿一走,沧晋收回视线,双眸定定瞧着男人的双唇。 其实,他是故意支走老头儿的,西苑是王妃的住所,而眼下王妃根本不在府内。 为了殿下,为了王妃,他只能委屈自己一回了。 沧晋不敢再耽搁,生怕药凉透了会影响效果。 他把碗送到自己嘴边,猛地灌了一大口药,然后低下头,视死如归地朝着男人的唇靠近过去。 既然不能让府上任何一位夫人来喂药,那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只能由他来完成了。 他眼睛一闭,噘着嘴唇,一点点凑向男人的唇,眼看着两个人的嘴巴就要碰到一起了。 昏迷不醒的男人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慢悠悠地掀起眼皮。 太久不曾醒来,男人的视线从模糊一点点凝焦,几秒钟后才逐渐清晰起来。 当看到这近在咫尺的大红唇,沧彦洌一个激灵,想也不想抬手就想推开他。 然而,他已经躺在床上好些时日,别说是抬手了,就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手还没有碰到沧晋,便又落回床上。 这轻微的动静还是被沧晋察觉,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 当他看到沧彦洌的眼睛是睁开的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欣喜激动的神色。 沧彦洌薄唇动了动,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低低哑哑地开口道,“沧、晋,你在……做什么?” 沧晋这才想起来自己准备要做什么,想开口解释,可是嘴里含着药根本说不出话。 被男人这么盯着,他心下没来由地一慌,然后只听‘噗’的一声,他一个失控,含在口中的药汁便尽数喷在了男人的脸上。 沧彦洌身体太虚,压根来不及躲避,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把药汁喷了自己一脸一身。 等回神,沧晋看着他脸上不停往下滴的药汁,心脏一颤,赶忙跪倒在床上,“属下该死!请殿下恕罪!” 其实,刚才在他强行灌药的时候,虽然药汁流出来不少,但是还是有部分药汁被灌进了男人的腹中。 只不过当时沧晋太过心急,并没有留意到罢了。 沧彦洌此时连头发上都全是药汁,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昏迷了这么久,一醒来沧晋就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男人一想到喷在脸上的药是沧晋从嘴里吐出来的,心底的怒火便蹭蹭蹭直冲向天灵盖。 他胸口激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可惜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他虽然怒发冲冠,却是连话都说不完整,“你……你……” 沧晋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跪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见男人‘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他心里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赶忙说道,“殿下,您身体初愈,还请莫要激动。属下立即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说完,不等男人回话便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那速度简直比兔子遇到狼的时候逃得还要快! 第530章 殿下,您的脸这是怎么了? 沧彦洌独自躺在床上缓了好半晌,四肢才渐渐恢复活动能力。 他慢慢抬起右手,将脸上残留的药渍抹去,俊美苍白的脸上神色一片铁青。 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来不曾如此憋屈过。 沧晋那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喷他一脸混杂了口水的药汁。 男人想着,心里的火气更盛,几乎要把这个房间都给点燃了! “来、来、人!” 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唤了好几声,才有小厮急匆匆进来。 当看到他顿时一脸惊喜,“殿下,您真的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厮站在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您渴不渴?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奴才这就帮您去准备!” “替本……本殿备好、热水……沐浴……” 沧彦洌体力不济,短短几个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从喉咙里挤出来。 小厮这才注意到他发头上脸上黑乎乎的痕迹,疑惑道,“殿下,您的脸这是怎么了?” 不提还好,提起来沧彦洌就更生气了,“备、水!让、沧晋滚……” “啊?”小厮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张大了嘴巴,顿了顿,又急急求情道,“殿下,沧统领自从您昏迷起便衣不解带地在您床前伺候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为何要让他滚?这些时日,若不是有沧统领在,只怕王府早就乱成一团了!” 沧彦洌有口说不出话,这种滋味真真是太煎熬了。 在小厮说话的时候,他额角处青筋突突突地跳动着,憋着一口气终于把话说完了,“让他、滚进来!” 小厮一怔,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奴才这就是去沧统领。” 小厮跑出东苑,在府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沧晋。 他看得出沧彦洌醒来之后心情似乎很不好。 为了不让殿下迁怒自己,他赶紧去后厨房命人烧热水送来东苑。 等沧彦洌沐浴完,室内的紫檀木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易消化的糕点和小米粥。 他现在身体极虚,不过却极好面子,不想让下人看到,所以便把人都遣出了房间,让他们在门外头候着。 沧彦洌看着桌子上的美味食味,难得失态,吞咽了一下口水,迫不及待地想上前用膳。 不过两条腿不怎么听他的使唤,他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 等坐下来之后,他伸手去端碗,可是手还没把碗端起来,却差点儿把碗打翻。 沧彦洌望着自己的手,唇角不禁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真是没想到他也会有今天,虚弱到连粥碗都端不起来。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慢慢拿起勺子,一勺一勺慢慢喂自己吃。 把一碗粥吃完,他已经又是一身汗了。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刻钟,他的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不少。 “来人!” “殿下!” “把沧晋叫来!” 那名小厮迟疑着开口道,“沧统领似乎不在府中。” “那就去找!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来见我!” “是!” 沧晋虽然有意躲着他,不过倒也不敢真的抗命不来。 半个时辰后,他估摸着沧彦洌的火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主动来到东苑请罪。 第531章 王妃呢?为何她没来看本殿? 沧晋走进室内,不等坐在那里的男人开口,便主动跪倒在他面前。 “属下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沧彦洌眯起眼眸睨着跪在脚边的人,淡淡反问,“何罪?” “这……”沧晋抬头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色淡然,便稍稍松了一口气,“属下今日喂药时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沧彦洌冷哼一声,沉声道,“你,喷了本殿一脸药汁!简直该死!” 沧晋心头一凛,以头抢地,“任凭殿下处置!” 其实,沧彦洌只是心里有一口恶气没出,所以感觉很不爽。 他刚才喝粥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不少,大概能想明白沧晋为何要那么做。 “这笔账,本殿记下了。”沧彦洌倒也不是真的那么小心眼,视线越过他看向门口,沉吟了片刻后,再次出声,“本殿醒来这么大的事,王府上下可全都知晓?” “殿下醒来是大喜事,不仅王府上下全都知晓,属下刚才亲自去皇宫禀告了皇上。” 沧彦洌对他后半句话完全不感兴趣,眉梢微微一挑,似很随意地问道,“既然如此,怎么不见有人来探望本殿?” 他口中的‘有人’其实是特指某人,沧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把头埋得更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殿下,是属下担心他们会扰了您的清静,所以命人在东苑门口把守,在殿下点头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探望。” 沧彦洌见他没回答到点子上,索性挑明道,“那王妃呢?为何她没来看本殿?” 他醒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以凤倾城的个性不可能这么久都不过来看他,别说门口的守卫不敢拦她,就算真的拦了,也不可能拦得住。 “王妃……”沧晋没想到他一醒来别的事不问,就独独惦记着凤倾城,他语气磕绊,根本不敢回话。 沧彦洌见他欲言又止,心下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快说!王妃怎么了?” “王妃她不在府中。” “不在?”沧彦洌脸色微沉,紧接着追问道,“她去哪儿了?” “这……” “快说!” 沧晋见男人如此紧张王妃的行踪,深呼一口气,豁出去了,“回殿下,王妃她为了救醒您去不归山了!” “什么?”沧彦洌脸色顿变,“不归山?” 沧晋并未抬头,却依然能感觉到头顶上方那道极具有压迫感的视线。 不过他不敢有所隐瞒,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 “你怎能让她去不归山?” “王妃说要去找返魂草救您醒来。” 厉声质问,“你怎能让她独自去不归山?那里有多凶险你不知道?” 沧晋扯了扯嘴角,小声回道,“王妃不是一人去的。” 沧彦洌一愣,“不是一人?你派了多少隐卫同行?” 沧晋一听这话,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属下并未派人与王妃同去。” 沧彦洌沉声反问,“那她跟谁一起去的?” 沧晋犹豫了又犹豫,到底还是如实回禀道,“是小……小世子。” ‘啪!’ 随着一声脆响,一只上好的茶杯被沧彦洌拂到了地上,杯子顿时粉身碎骨,茶水洒了一地。 男人俊颜一片黑沉,眼角处泛着冰冷的寒光,“沧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 第532章 他去找王妃和小世子了? 沧晋没有替自己辩解一句,继续跪在那里,一副等他发落的模样。 沧彦洌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菲薄的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你是该死!若是他们二人有任何闪失,本殿回来便扒了你的皮!” 说完这话,沧彦洌不再看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殿下!” 沧晋见他步伐还有些不太稳当,也顾不得许多,急急爬起身追了上去,“殿下,使不得!” 他三两步就拦在了沧彦洌的面前,沧彦洌看到他这张脸便气不打一处来,“滚开!” 沧晋不依,站在原地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你才刚醒,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怎么能离开王府?” “滚!”沧彦洌抬手想推开沧晋,可是沧晋纹丝未动,倒是他自己被力道反弹,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还险些摔倒。 “殿下!” 沧晋见状,连忙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 “本殿自己会走!” “殿下,属下知道您关心王妃和小世子,但他们是跟南越太子一起去的,还有许多南越高手同行,断然不会出事的!” “什么?还有南越太子?”沧彦洌原本就冷沉的脸上,又多笼了一层寒意,“沧晋,等本殿追回王妃,再跟你好好算账!” 男人说完没有再管他,疾步往外头走,“来人!立即备马……”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后颈一痛,当场就失了知觉。 沧晋在他倒下来之前,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送回内室的床上。 沧晋站在床前,看了一眼昏迷的男人,眉峰不由缓缓蹙起,“殿下,属下也知道不归山一行很凶险,但是王妃有巫术傍身,小世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既然您如此不放心,那么这一趟便由属下替您去,定会把小世子跟王妃寻回来!” 他说完又深深睨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沧晋出了东苑,对府上几个得力手下叮嘱了几句,然后骑快马离开京城。 他也知道让王妃去不归山找返魂草这件事不妥,可是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想让殿下尽快醒过来。 如今既然殿下已无大碍,王妃自然不必再冒险,他无论如何也得赶在王妃和小世子进入不归山之前把他们拦下! “驾!” 手中的马鞭一扬,用力抽在马后背上,骏马一声长嘶,顿时跑得更快了。 ………… 沧彦洌一直昏睡到第二日晌午才悠悠转醒,他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 “来人!” 守在门外的小厮听到他的传唤,忙不迭走进内室,“殿下,您有何吩咐?” “沧晋呢?”沧彦洌神情冷然,漆黑的凤眸中一片阴霾,“让他带着他的脑袋来见本殿!” 小厮投降了他一眼,小声回道,“殿下,沧统领他已经不在府中了。” “不在?”沧彦洌薄唇一勾,冷哼他,“他又躲到哪里去了?” “沧统领让奴才今日带一句话给您。” “什么话?” “他说,他定然会将小世子跟王妃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沧彦洌闻言,脸色蓦地一沉,“他去找王妃和小世子了?” “是。” 第533章 殿下,自然您是主子! 沧彦洌眸底各种情绪在翻涌着,冷贵的侧脸上戾气蓬勃。 小厮在他浓重的压迫感下,拼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静默了好一会儿,沧彦洌沉声道,“给本殿备马!” 小厮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回道,“殿下,沧统领在临行前,把整个王府的马全部都赶跑了。” “沧晋真是好大的狗胆!” 沧彦洌被气得不轻,心底的怒火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了。 小厮一惊,被他吓得两腿发软,当场跪倒在地,“殿下息怒!沧统领说您身体还未复原,需要在府内静养一段时日,别的事由他去办。” “什么时候轮到他替本殿做决定了?”沧彦洌满面怒色,一双凤眸漆黑慑人,“你传本殿的命令,一个时辰内找一匹最快的马来!快去!” “殿下,可是沧统领有交待……” 不等他说完,沧彦洌便厉声打断他,眉宇间有暴躁的戾气跳动着,“他是你主子,还是本殿是你主子?” “殿下,自然您是主子!” “那你还不快去?” “是、是!奴才这就是替您找马!” 沧彦洌气得不行,连午膳都没什么胃口吃,只喝了一碗豆腐羹。 不过那小厮办事实在不靠谱,他从正午一直等到傍晚,他才牵了几匹马回来。 庭院里,小厮不敢看男人那张黑沉的脸,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您要的马。” 沧彦洌望着眼前这几匹又瘦又老的马,俊颜极端阴郁,黑沉得能滴出墨来,“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如此敷衍本殿!” ‘噗通!’ 那小厮重重跪倒在地,不停地向他磕头,“殿下饶命!奴才们跑遍全城,好像京城所有的好马都被人预定了,哪怕是这几匹马,都是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上高价让过来的。” “就这几匹比驴子还瘦的东西,也能称为马?”沧彦洌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窝火过,心里早就把沧晋千刀成剐了无数遍,“本殿不管你想什么法子,去偷也好,去抢也好,明早若是再看不到快马,你们一个个全部都得重罚!” “是!” 沧彦洌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去。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沧晋在临走前搞的鬼。 那个混蛋不想他去不归山,竟然敢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把京城所有的马全都买断,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沧晋毕竟只是瑞王府的统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真的让所有好马快马都消失。 肯定是他在走之前嘱咐了府里的所有侍卫小厮,他们才故意找来这么几匹不能骑的老马。 如今他既然放了狠话,量他们也没那个狗胆再违背他的命令。 他回到东苑,只简单地用了点晚膳,早早便睡下了。 大概是他放了狠话,第二天清晨,等他醒来,东苑的那棵大树下便拴了一匹又高又壮的骏马。 “来人!” 沧彦洌叫来小厮,指着那匹马对他吩咐道,“把这匹马喂好了,本殿半个时辰后要离府。” “殿下您身体初愈,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和太后召您今日入宫。” 沧彦洌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再动怒,他早就知道沧晋为了阻拦他离府,定然还有后招。 第534章 殿下,请三思啊! 只是没想到沧晋的脑子转得如此快,短短一夜的时间,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事,连皇上和太后都被他请来做后盾了。 不过,沧彦洌并没有打算入宫,幽沉的目光冷冷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吩咐道,“你去宫里回话,就说本殿有要事在身已经离府,等日后回来,自然会去宫里向他们二位请罪。” “殿下!”小厮急急唤了他一声,提醒道,“违抗皇上的圣旨可是大罪啊!” 沧彦洌听到这话,心情反倒莫名平静了许多,“怎么?这话也是沧晋教你说的?”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片刻,抬起食指朝他身上一指,“自己去领五十板子,在府上好好反省己过吧!” 小厮脊背一颤,却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是!” 沧彦洌没有再看他,牵着马便走出王府。 一跨出大门,当看到外头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的侍卫,他眉头不由重重一拧。 这戏还真是一出接一出啊! 那些侍卫见他出来,把头一低,异口同声道,“不归山极其凶险,还请殿下三思!” “正是因为凶险,本殿才更要去!滚开!通通滚开!” 然而,地上的侍卫一个个把脊背挺直,再次道,“请殿下三思!” “混账!”沧彦洌真是没想到这些侍卫竟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本殿昏迷不足一月,你们便敢抗命不从,是准备造反吗?” 侍卫们闻言,立即把头低了下去,“属下不敢!” 沧彦洌眉梢眼角溢出冷笑,“不敢就滚开!别堵在这里挡道!” “殿下,沧统领……” ‘咻!’ 那名侍卫的话才刚起了个头,一枚银针就狠狠针在他脚边的地上。 “谁敢再提沧晋的名字,立即滚出王府!” “殿下恕罪!”见他动了真格,所有人把头一低,不敢再吭声。 沧彦洌冷眸微眯,沉声道,“本殿命令你们立即让开!” “殿下,请三思啊!” “本殿名媒正娶的妻子为了救本殿的命去了不归山,本殿身体现如今已无大碍,若不赶在她进入不归山之前救她,还算是个男人吗?” 沧彦洌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他们的心上。 “不止是她,连小世子都跟着一起去了,难道在你们眼中本殿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连个三岁稚童都不如?” “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让开,若是王妃和小世子受到半点伤害,你们通通都是帮凶,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他的话令众人心下一凛,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起身,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属下恭送殿下,等着王妃和小世子平安归来!” 沧彦洌见状,俊脸上神色总算是有所缓和了,“本殿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替本殿守好瑞王府。” “是!定不辱命!” 沧彦洌没有再多说,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沉声道,“驾!” 骏马四蹄翻腾,在宽阔的官道上奔驰而去。 王府大门外,那些侍卫们纷纷侧目,目送着男人渐行渐远,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他们才转身回府,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第535章 那块石碑上只写了两个字——鬼镇! 最近几日倒是难得的太平,凤倾城他们一路向北,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总算是没有再遇到那些可怕又古怪的事。 这天傍晚,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前行进,道路不平,一会儿一个颠簸。 “天哪,这条路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啊?”墨非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哀号道,“再这么走下去,我就要吐了!” 沧离虽然没她反应这么大,不过小脸蛋上的表情也是蔫蔫的。 凤倾城安慰道,“应该不远了,这条路是天然形成的,谁都没有办法,所以你们再忍一忍。” 南凌寒看着车厢里被颠得摇摇晃晃的两个孩子,掀开车帘问向前头的车夫,“距离下个镇子还有多久?” “回殿下,最多再有半个时辰,肯定能到。” 南凌寒放下帘子,薄唇轻挑,温声问话道,“这么长的时候都忍下来了,还有半个时辰肯定忍得住吧?” 墨非咬咬牙,点头道,“吃到我肚子里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让它们吐出来?放心,不能忍我也要忍!” 凤倾城望着她一脸视死如归般的表情,不禁失笑,“没那么严重,闭上眼睛眯一会儿马上就到。” 墨非点点头,“对,我睡一会儿!” 可是,这马车颠来颠去,忽下忽下,她刚靠在车壁上就被颠得东倒西歪,压根无法入睡。 “算了算了!我还是想想等会儿到了下个镇子吃什么好吃的吧!” 凤倾城见她每次提到吃得都如此开心,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真是个小吃货!” 墨非一脸没心没肺,摇头晃脑地回道,“民以食为天,这天底下再大的事,遇上吃饭那都不是事儿!” 几个在马车里闲聊着各种美食,果然觉得山路好像也没那么颠簸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马车已经驶出山道,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凤倾城见马车越来越平稳,忍不住朝外头张望了一眼,恰好看到不远处镇子口立着一块石碑。 她心下一喜,“到了!我们到了!” 把帘子落下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那块石碑上只写了两个字——鬼镇! 进了镇子,墨非眼珠一转开口道,“在马车里坐了一天了,不如我们下去走走?” 凤倾城赞同地点了点头,“也好,车里太闷,出去透透气,顺便逛一逛。” 墨非忙不迭点头附和,“对啊对啊,没准还能看到不少好吃的呢!” 凤倾城轻笑着摇摇头,“你啊你,真是只馋猫。” 墨非眨了眨清亮的眼眸,“倾城姐姐,小时候我娘就常跟我说,能吃是福呀!” 凤倾城这次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话,笑着点点头,“嗯,能吃是福。” 她率先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可是双脚刚一落地,明显感觉整个镇子有种森冷阴森之感。 如今太阳已经落山,只有最后一丝余晖洒落下来,给整个地面铺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可是,即便如此,凤倾城依然觉得整座小镇有种不寻常的冷,那种冷从地面一直侵入骨髓,让她忍不住想打寒战。 哪怕当时进了墨非住的那个镇子,她都不曾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就好像连空气里都夹着冰渣,呼进肺里,又冷又冻人。 第536章 客栈!我来了! “嘶!好冷呀!”墨非一下马车就打了个寒战,缩着脖子问道,“是不是晚上降温了?我怎么感觉这么冷啊?” 凤倾城侧目,跟站在她身后的南凌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不寻常的深意。 从离开京城到现在,他们经历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所以这个镇子虽然很奇怪,倒也不至于让他们乱了分寸。 凤倾城思考了几秒钟,建议道,“先找个客栈住下,问一问镇子里的情况。” 南凌寒赞同地点点头,“好。” 墨非这丫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听到要去客栈眼睛都亮了,“客栈!我来了!” 在她的眼里,客栈就跟饭馆酒楼没什么两样,有客栈的地方肯定有好吃的! 于是,他们一行人沿着这条街慢慢往前走。 这个镇子不大,街道大概十来个人并排那么宽,青石板路看上去干净整洁。 只是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两边的铺子全都关了门,让整个小镇看上去格外冷清。 墨非突然开口,眉头蹙起,“这个镇子里的人难道也都得瘟疫死了吗?” 沧离听到这话,立即仰起小脸蛋不认同地反驳她道,“墨非姐姐,你不可以随便诅咒人家,这样不好。” “我什么时候诅咒别人了?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墨非抬手指着身边关得严严实实的店铺大门,“你自己看看,这里是不是跟我家那边的情况一模一样!” 沧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很诚实地摇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沧离如实回道,“你住的那个镇子可比这里热闹许多。” 尽管那里的人都得瘟疫死了,可是墨非自己做了无数人偶代替镇上的人,每个人偶都像是活的一样,除了不会说话,做事干活十分得索。 撇开人偶袭击他们的事不谈,那个镇子看起来还算有些人气。 可是眼前这个小镇,他们从刚才走到现在,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周围也静悄悄的,简直堪比一座巨大的坟墓。 墨非听完他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是说了句中听的话。” 沧离刚想回话,视线往前头一瞥,立即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迫切道,“你们快看!那里有客栈!” 前方应该是小镇的中心地段,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出现一片很宽敞的空地,应该是小镇的广场。 而在广场的正对面,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出现在他们面前,大门上头那个陈旧的门匾上写着硕大的两个字——客栈。 墨非看到这两个字时,顿时开心地加快了脚步,“我们赶紧去吃饭吧!我好饿呀!” “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的时间,好像就没有你不饿的时候!” 墨非耸了耸肩膀,笑眯眯地回道,“没办法,民以食……” “民以食为天嘛!这话你已经说过一百遍了。”凤倾城见她走得快,上前拉住她,视线落在客栈敞开的大门声,出声提醒道,“这个镇子所有店铺都大门紧闭,唯独这个客栈大门敞开,就好像知道有人要来住店一样,肯定有问题,你留意点儿。” 第537章 这客栈是不是漏风呀?太冷了! 墨非把自己的手腕一抬,扬了扬下巴,“倾城姐姐,你放心吧,我有暗器护体,谁都伤不到我!” 凤倾城敛了敛眉心,“我们对这个地方不熟悉,还是小心为妙。” “好,那我跟你一块儿走。” 墨非伸手挽住凤倾城的胳膊,走到客栈门口,朝里头张望过去,里头没有点灯,黑漆漆的,看不出个究竟。 她轻咳一声,提高音量冲里头喊道,“喂?有人吗?” 这大堂似乎很空旷,她这一声喊出去,居然还能听得到回声。 墨非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人回话,扭头朝凤倾城看了一眼,“这里好像没有人,要不咱们进去瞧瞧,没准今晚连住宿的银两都省了呢!” 凤倾城点了点头,迈开双腿走了进去。 她发现这间客栈里的温度似乎比外头还要低,低得让人想要打寒战。 墨非吸了一口气,把她胳膊抱得更紧了些,“倾城姐姐,这客栈是不是漏风呀?太冷了!都快冻死我了!” 凤倾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话,忽然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墨非顿时紧张地瞪圆了一双眸子,两只手死死攥着她不敢再往前半步,“什么声音?哪来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下楼。”凤倾城说着,抬眼朝楼梯口看过去。 果然,她话音未落,便有一道微弱的灯光落下来,照出楼梯上的人影。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袍,瘦瘦高高,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五官看上去倒还算周正。 等他走下楼梯,才缓缓开口问话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凤倾城视线落在他握着煤油灯的手上,停顿了两三秒钟后才回道,“我们住店,给我们来八间上房。” “好,请稍等。” 他慢慢朝柜台那边走,凤倾城看着他略有些颠簸的背影这才注意到他是跛足,左腿明显比右腿要短上几公分。 “倾城姐姐,你看他的腿……” 墨非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扯了扯她的衣袖,很小声地跟她说着话。 凤倾城对她做出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再说。 当着人家的面揭人的短,实在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墨非倒也懂事,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这时,南凌寒和沧离也走了进来,凤倾城正要跟他们打招呼,可是沧离的目光越过她笔直地看向她的身后,然后惊恐地尖了起来,“娘亲!你后面、你后面……” 凤倾城对上他惊惧的视线,只感觉心脏一缩,下意识地扭头往身后看过去。 刚才光线太暗,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借着那盏煤油灯的光线,她终于看清楚了,在离她不到两三米远的地方,停放着七八具棺材。 黑漆漆的棺材并没有上盖子,这么一眼看过去,实在瘆人! 之前在义庄,她不是没见过棺材,甚至还见过死人。 但是,义庄原本就是停放尸体的地方,可是这间客栈在大堂里摆了这么多口棺材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凤倾城往后退了几步,转脸看向柜台后的男子,沉声道,“你这里不是客栈!” 第538章 是你傻,还是当我们都是傻的? 男子正在拨算盘计算着什么,当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这位姑娘何出此言?在下开门做的便是住店打尖的生意。” “既然是客栈,为何在大堂里放这么多棺材?” 望着她愤怒的神色,男子微微一笑,纠正她道,“这不是棺材,是客房。” “什么?”凤倾城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睁大双眼,紧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都是客房。”男子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一遍,然后看了一眼算盘,对她道,“这里刚好有八间客房,你们若是只住一晚,一共是十六两银子。” 凤倾城前世听说过胶囊房,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还亲眼看到了棺材房。 她冷笑一声,“一口棺材二两银子?是你傻,还是当我们都是傻的?” 男子面上一直挂着浅浅笑意,面对她的质问,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人生在世,哪怕你有再大的能耐,睡觉哪需要这方寸之地,无论是死前还死后。反正只是睡觉,在哪里睡不是睡?” 凤倾城一听这话,又是一声冷笑,“按照你这个逻辑,那人也不需要吃饭了,直接吃shi就好,反正拉出来的也是shi,何必多此一举再去吃饭呢?” 墨非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凤倾城看了几秒钟后,抬手直接将嘴巴捂住,“我不要!我是一定要吃饭的!” 凤倾城望着她紧张的表情,一脸无语,“我只是打个比方,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原来是这样。”墨非放下手,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要是让我没得吃,那我还不如去睡棺材呢!” 瞧瞧她这出息样! 凤倾城已经不想再多说,伸手拉过墨非转身就往外头走,“我们走,去别处再看看。” 这位男子见她气势汹汹地要离开,不急不徐地开口道,“我劝姑娘不要冲动,离开了这里,别说是找客栈住,恐怕连你们的性命都会有危险。” 凤倾城嗤了一声,“你大可不必危言耸听,我对你的鬼话半个字都不信。” “我们这个镇子名叫鬼镇,夜半三更的时候,街头会有厉鬼出入,你们若是不想成为厉鬼手下的亡魂还是住下等明日太阳升起再走为好。” “厉鬼?”凤倾城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怎么觉得眼前就有一只‘利鬼’?唯利是图的黑心鬼!墨非,我们走!” “姑娘,在下打开大门做生意,图得自然是利,只不过在下从未赚过半分违心的银子。”那男子视线一转,看向站在门口的南凌寒身上,“这位公子看起来像是明事理的,看你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应该来头不小。你们若是看不上这八口普通客房,楼上还有宽敞的客房,只不过价格要贵上许多!” 凤倾城哼了一声,“不住!你家这客栈就算免费倒贴钱,我也不住!”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真当他们人傻钱多啊! “姑娘,刚才在下言语之间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男子朝她拱了拱手,语气恳切,“在下所言非虚,这镇子到了夜里会很危险!为了几位的安危着想,还是住下为好。” 凤倾城刚想再反驳他,谁知南凌寒却抢先出声,“好,劳驾带我们上楼看看宽敞的客房。” 第539章 这个镇子有什么会伤人? 凤倾城闻言,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阿寒,这家店如此黑心,我们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 南凌寒视线扫过站在柜台后的老板,微笑着回道,“刚才掌柜的说了,出了这里可就找不到客栈了。” 凤倾城顺着他的视线也朝柜台处看过去,随即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他的话怎么能信?我看他就是见钱眼开!” “不如先上楼看看再说。”南凌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两下,“掌柜的,带路吧。” 墨非四下张望了一眼,疑惑道,“这家客栈里怎么连个店小二也没有?连领路这样的小事都要掌柜亲力亲为吗?”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自从镇子里闹鬼之后,我开再多的月银,也没有人愿意来我这客栈做跑堂。况且这客栈平日里生意也清淡,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南凌寒见他领着他们往楼梯口走,忍不住问道,“不知掌柜的该如何称呼?” 男子手里拿着煤油灯,侧目看了他一眼,回道,“我在家排行老三,所有人都叫我张三。” 等把他们领到楼上,张三指着那一排客房对他们道,“这些客房都很宽敞,里面也是我今日刚打扫干净的,你们可以随意住,每间一晚上要二十两银子。” “老板,你这开的哪是客栈?我看更像黑店。”凤倾城见了狮子大开口,眉头一拧,冷冷道,“就算是在京城,一间上房一晚上也不过才十五两。你这客栈如此破旧,竟然要二十两?” 张三听到这话,也不气恼,微笑着回道,“姑娘此言差矣,价格可不能如此做对比。就像同样一碗水,你去随便哪个村子只要嘴巴甜一点,随时可以讨要一碗来喝。但你若是在沙漠之中,哪怕出万金,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卖给你。我这客栈也是同样的道理。你们若是住在楼下,大家相互之间有个照应等夜里,我也能省心些。但是你们若非要住在楼上,不但我一夜不能睡,你们也得小心,不要让什么东西给伤到了自己。” 说到最后,他把嗓音压得很低,再加上周围静谧死寂,便又多了一些恐怖阴森的效果。 墨非把凤倾城的胳膊抱得更紧了,睁大双眼,好奇地追问道,“什么东西?这个镇子有什么会伤人?” 张三侧目看了她一眼,幽幽一笑,一张脸在油灯下看起来透着几分诡异,着实骇人,“我们这个镇子叫鬼镇,你说这里能伤人的是什么?” “我的亲娘呀!这儿真是太可怕了!”墨非整个人如同八脚章鱼一般趴到凤倾城背上,死命抱着她,“倾城姐姐,我晚上跟你睡一间房,不,一张床,好不好?” 凤倾城想着这个镇子,这个客栈都很蹊跷,也没有拒绝,“好,那咱们就住一间。其他人最好也两到三个人同住,尽量不要单独住一间。” “是!” 等他们分好谁跟谁一个屋,张三便指着不远处几间客房对他们道,“你们好好安顿吧,我去楼下守门,若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第540章 这锅里有一只鬼手! 墨非皱了皱眉头,“掌柜,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发现外头一个人都没有,你还要守什么门呀?” 张三对上墨非询问的眼神,眼底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正是因为没有人,所以才更要守门,各位请自便。” 望着他下楼的背影,墨非打了个寒战,抬手弯成小喇叭,压低嗓音对凤倾城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张三古里古怪的,他肯定有问题吧?”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现在也很警惕,所以对镇上突然冒出来的客栈掌柜还是有些戒备心的。 凤倾城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既来之,则安之,回房间好好睡你的觉吧。” 墨非撇了瞥嘴巴,“可是,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经她这么一说,沧离立即点点头,软着小奶音附和道,“阿离也饿了,娘亲,这里有厨房吗?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们做一次牛肉汤?” 提到吃的,墨非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点头赞同道,“我也想喝牛肉汤!倾城姐姐,我陪厨房帮你一起做好不好?” 凤倾城想着大家都周车劳顿,难得找到个镇子竟还是个鬼镇,恐怕这会儿所有人心里都挺不舒服的。 不如做点好吃的给大家吃吃,也算是犒劳一下所有人的辛苦。 不过她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答应,南凌寒便淡淡出声道,“倾城,你身份尊贵岂能一而再下厨,若是日后传到瑞王的耳朵里,便是本宫的不是。” 说到这里,他微微侧目,唤了一声,“木桑。” “属下在。” “本宫记得随行亲卫当中有一人曾经做过厨子,是不是?” “回殿下,确有其事。” “你让那人下去问问掌柜能否借厨房一用。” “是!” 木桑看了一眼站在所有人后头的一个亲卫,对他道,“乌扎,你随我一道下楼。” “是!” 那名叫乌扎的亲卫跟在他身后下了楼,跟张三说明情况后,张三的脸上不由露出为难的表情,“二位,倒不是在下不愿意借厨房给你们用,只是这后厨房不太安全,你们若是过去遇到什么危险,那岂不是我的责任?” 木桑瞥了他一眼,把腰间佩剑往柜台上重重一搁,“你只管说是借还是不借,其他事不需要你操心!” 张三视线落在那柄长剑上,眉宇间神色闪了闪,轻笑着道,“客官不必动怒,在下也只是提个醒而已。既然几位都是练家子,想必也是艺高人胆大。厨房就在后院,里面还有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是我白日去市集上买回来的,你们随便用。” 木桑这才收回长剑,薄唇轻扯,“这还差不多。” 二人转身去了后院,进了厨房,乌扎鼻子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木桑随口回道,“厨房里自然是香的,快去做饭吧。” 乌扎也没太在意,看着桌案上摆着的各种果蔬,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掌柜的没有骗我们,这们瓜果真的很新鲜!” 木桑点了点头,“你看看利用这些现成的菜可以做点什么,速度要快,别让殿下他们等太久。” “是!” 乌扎准备先烧点热水,然而当他把锅盖揭开,看到锅里那只惨白的手时,胳膊一抖,锅盖又掉了回去,“啊——!!!” 木桑听到动静,转头朝他看过来,见他脸色煞白如纸,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手、手……这锅里有一只鬼手!” 第541章 知道我胆子小,你还捉弄我? 木桑看着他脸上的惊骇之色不像有假,不过这锅里怎么可能有鬼手? 他眉头一皱,走到灶台前伸手就朝锅盖抓去,想要掀开它一控究竟。 可是,他的手刚碰上锅盖就被乌扎拦住,“别打开!这锅里有鬼手!很可怕!” 木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侧目扫了他一眼,“你别自己吓自己,这个客栈确实诡异,但是鬼手是个什么东西?你见过鬼?” 乌扎苍白着脸色对上他质问的视线,怔了怔,摇头道,“没见过。” 木桑不由把眉梢一挑,“既然没见过,你怎么能断定你看到的是鬼手?” 听出他语气中的质疑,乌扎很肯定地回道,“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锅里有一只血淋淋的手,那手指还会动呢!” “越说越离谱!”木桑觉得他就是被这客客栈里的棺材吓到了,所以才会看花了眼,“你把手移开,我来看看这锅里有没有鬼手?” 乌扎见他语气坚决,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把手缩了回去,然后又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叮嘱道,“你、小心些。” “我木桑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鬼,倒也叫我开开眼界!”木桑把锅盖一揭,只见锅里除了半锅凉水,什么也没有。 “鬼手在哪里?” 乌扎见状,更是惊惶地瞪大了双眼,“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我刚才明明看到了鬼手!就在这里!” 他说着上前一步,伸手往锅里一指,“真的就在这里!” “我看啊,你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看花了眼!”木桑对他嗤之以鼻,指了指桌案上的菜,又道,“你赶紧把心思放到做菜上,别尽想这些有的没有。” 乌扎听着他的言之凿凿,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几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拿起菜刀开始切菜。 这么一大帮子人还等着他的晚饭呢,可不能让殿下他们久等。 木桑是个大老爷们,对厨房之事一窍不通,见他切菜的手法娴熟,忍不住问道,“可需要我帮什么忙?” 乌扎手上的刀没有停,边切菜边对他道,“这样吧,你去生火,待会儿我炒几个小菜。” “好。”木桑走到灶台下,拿起干柴生火。 乌扎继续切他的菜,切着切着,他忽然感觉好像有人在扯他的长衫下摆。 起初乌扎也没太在意,但是这扯的力气越来越大,他忍不住开腔,“木桑,你能不能别开我的玩笑?知道我胆子小,你还捉弄我?” 木桑正专心生火,隐约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啊、?你叫我?” 乌扎一怔,转脸一看发现他人正坐在灶台后头,那刚才是谁在扯他的衣摆? 这么一想,他只感觉后脊背处无端一寒,连脚底板都阵阵发凉。 这时,突然又有一股力道在扯他衣衫下摆,乌扎僵硬地扭动脖子,缓缓往脚下看过去。 当看到脚边孤零零的一只手正抓着他的衣摆时,他瞳孔剧烈收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一股脑地全都冲上了天灵盖。 “啊——!!!” 乌扎再也克制不住,粗着嗓子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起来,同时,他手中的菜刀也猛地往自己脚边砍去。 第542章 这个客栈里有鬼! “鬼!有鬼!” 木桑见乌扎抓着菜刀拼命往自己脚下砍,心头一惊,赶忙上前制止他,“你在做什么?疯了吗?” 乌扎被他摁着肩膀,缓了好片刻才缓过神,他抬眼对上木桑的视线,哆嗦着唇瓣急急对他道,“你、你看到了吗?刚才看到没有?那只鬼手就在这里,它在扯我的衣服!” 说这话时,乌扎指着自己的脚下,“它就在这……” 然而,他它再次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时候,却发现脚下空空如也,除了脚边的方凳,什么也没有。 木桑见他如此,叹了一口气,“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要不你去休息,我去禀告殿下再找其他人来做饭。” 乌扎闻言,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抓上木桑的胳膊,语气迫切,“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因为我胆小自己想象出来的?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感受得真真切切!那只手它先才在锅里,刚才就在我的脚下!就在这里!” 木桑见他情绪波动极大,安抚道,“好好好,我相信你,你赶紧回客房休息。” 乌扎摇摇头,脸上露出惶然的神色,咬咬牙,一字一顿道,“我不去客房!这个客栈里有鬼!我不要住在这里!” 他脸上神情讷讷的,眼底却带着极致的恐惧。 说完这些话,他握着菜刀大步往外头冲去。 木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赶忙大步追过去,“乌扎,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乌扎一回头,手上的菜刀就朝着木桑砍去,幸好木桑身手灵活反应够快,这才躲过了他的袭击。 乌扎似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拦我!自打离开云苍京城,这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老子不伺候了!不归山也不去了!听这名字也不像是好地方!老子要回家!回南越!” 他说着,不假思索地冲出后院。 “乌扎!” 他走得极快,等木桑追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穿过大堂,直接把客栈的门打开了! 张三正坐在柜台里打盹,听到动静往门口看过去,在看到乌扎开门的时候,他脸色当场大变,“住手!快住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乌扎的情绪不稳,整个人也如同魔怔了一般,狠狠把门推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外头漆黑一片,整个小镇没有一处光亮,笼罩在黑暗之中。 夜风呼呼,仿佛比之前更冷了。 乌扎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吼一声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往前冲去。 可是,他还没有跑多久,从客栈里追出来的木桑便听到一声极凄厉的惨叫。 “啊——!!!” 就好像是遭受到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叫声惨厉得让人心惊胆颤。 木桑脸色大变,忙不迭加快脚步往声源处冲过去。 而此刻,乌扎的左臂被一柄长剑从肩膀处齐根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他右手还紧紧握着那把菜刀,双眼瞪大,惊恐无比地瞪着眼前袭击他的人。 不!或许不应该称‘它’为人,因为在他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无头尸。 只不过这个尸体虽然没有头,却依然能走能跑,甚至还一剑斩断了他的胳膊。 第543章 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见无头尸提着长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乌扎在恐惧地驱使下,大喝一声,挥着菜刀就朝它砍去! “滚!滚开!别过来!” 乌扎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着,侧目扫了一眼正在往外流血的伤处,整个人也更加疯狂了,连叫声都特别尖锐犀利。 “滚!快滚啊!” 他的两条腿在哆嗦着,身体无法抑制地发着抖,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当木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有喊大叫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可是,木桑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心下疑惑顿生,大步上前,伸手拍了拍乌扎的肩膀,“乌扎,你到底怎么了?” 乌扎脊背重重一僵,缓缓看向摁在自己肩膀处的那只手,脸色顿变。 他想逃跑,可是两条腿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根本动弹不得。 于是,他两眼一翻,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乌扎!乌扎!” 木桑看着脚边一动不动的人,见他脸色铁青,他心下一沉,弯腰朝他的鼻息处探去。 当发现他已经没了气息时,木桑神色不由重重一僵,“……死了?怎么会这样?他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痕,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他的视线朝乌扎身上看过去,只见乌扎的右手上还紧紧握着那把菜刀,从头到脚并没有受半点伤,怎么会死得如此突然? 实在太蹊跷了! 而刚才乌扎的惨叫声仿佛犹在耳边,木桑只觉得心脏也一下子揪紧了,他迟疑了片刻,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往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他急急上楼,将此事禀告南凌寒。 “什么?乌扎死了?死前还说过许多奇怪的话?” 南凌寒神色一沉,冷冷道,“立即带本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他们立刻下楼,发现张三正在关客栈的大门,见他们一副行色匆忙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二位客官,这是要去哪里?” 木桑沉声道,“掌柜的,开门,我们要出去一趟!” “万万不可!”张三紧张地看向他们,极力劝阻道,“现在这个时辰若是随便在外头乱走,很容易丢了性命,你们还是等明日天亮了再出去!” 南凌寒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掌柜的,我们既然想出去,你自然拦不住,还是开门吧。” 张三不死心,依然苦口婆心地劝道,“两位,你们怎么能如此想不开,一旦出了这个门,生死可就由不得你们……哎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木桑便一把将他推开,“啰嗦!” 说着,木桑大手一个用力,直接把门推开。 南凌寒往外头看了一眼,迈开双腿,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两位客官,不能出去!危险!”身后张三还在呼唤着,不过他们都没有理会。 木桑走在前头,右手一抬,给南凌寒指路,“殿下,就在那边!乌扎的尸体就在那边!” “过去看看!” “是!” 四下静悄悄的,唯有夜风在声边呼呼作响。 然而,等他们赶到刚才乌扎倒下的地方,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木桑脸上的表情终于不淡定地变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乌扎明明就躺在这里?怎么会不见了?” 第544章 可是现在他 他……不见了! 木桑明知这世上本无鬼,但是此刻他僵硬地站在刚才乌扎倒下去的那个位置,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倒竖。 他看向南凌寒,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连嗓音都有些微微发颤,“殿下,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乌扎刚刚就在这里,可是现在他、他……不见了!” 南凌寒对上他的视线,沉吟了片刻,眉梢一点点拢起,“你说,你跟乌扎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乌扎很反常很奇怪?” “是!”木桑又把在厨房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向他复述了一遍,“乌扎一直说自己看到了鬼手,还说客栈里有鬼,实在很奇怪!可是厨房里属下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可疑。” 南凌寒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眼角处那颗泪痣仿佛也带着几分若有所思,“所有亲卫当中,乌扎是最胆小老实的那一个,他这番话断然不是无中生有。” “属下正是因为深深了解乌扎的为人,所以才觉得这事诡异莫测。” “本殿倒觉得是有人在幕后搞鬼。”南凌寒脚尖在地上一点,淡淡接道,“你看这里,明显有拖拽过的痕迹,这说明乌扎的尸体是被人拖走的。” 木桑凑到近处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地上有浅浅的拖痕,只是因为光线太暗,再加上痕迹不深,是以很难察觉。 木桑盯着地上的痕迹,眉头不由皱紧,“以殿下之见,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不管是何人所为,无非是在装神弄鬼。”南凌寒眼眸又是一眯,眼底色调幽冷暗沉,“既然此人敢对本宫的亲卫下手,本宫断然不可能饶他!木桑!” “属下在!” “你立即派人去附近查看,那人拖着乌扎的尸体定然不可能跑太远,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是!” 木桑离开后,南凌寒的目光又往周围扫了一圈,最终定定落在客栈半开的大门上。 他抿唇深思了许久,这才迈步往回走。 等回到客栈二楼,一抬眼便看到站在客房门口的凤倾城。 他眉梢微微一挑,“怎么还没有休息?” 凤倾城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听到后厨那边很吵。” 南凌寒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低开口道,“乌扎死了。” “什么?”凤倾城心下一紧,‘蹭’地一下瞪大了双眼,“是谁杀的??” “没有。”南凌寒摇摇头,“木桑说,他在后厨的时候表现很古怪,一直说看到了什么鬼手,后来又发疯一般跑出客栈,等木桑追出去的时候,他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断了气。” “他身上可有伤痕?”凤倾城前世学过侦查和推理技巧,只有是有人蓄意谋杀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怪就怪在这里,乌扎身上没有丝毫伤口。而等木桑回客栈向我禀明此事,我们再出去查看时,乌扎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听完他的口述,凤倾城觉得心口沉甸甸的,有种说不出的阴寒之气直往后脊背上蹿,“这么离奇?” “所以,本宫想会一会这位掌柜的,他既然是这个鬼镇唯一的活人,应该知道很多这个镇子的秘密。” 第545章 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凤倾城眉头微蹙,语气似乎透着几分惊讶,“你怀疑这个掌柜的有问题?” 南凌寒眯了眯眸子,眼角处那颗泪痣带着几分意深,“难道不该怀疑他?” 凤倾城撇嘴,“该!我陪你一起下去看看,如果这个掌柜真有可疑,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好。”南凌寒没有反对,点了点头,两人便一齐下了楼。 楼下柜台里,掌柜的正以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在打盹。 凤倾城与南凌寒对视一眼,然后故意咳嗽了两声。 张三似乎睡得很浅,又似受了什么惊吓,当场便睁开了眼睛。 他定睛一瞧,当看清楚是他们二人,便微微松了一口气,“两位客官,这么晚了不休息是打算出门?听在下一句劝,今日一旦出了这扇门生死便由不得自己,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南凌寒见掌柜的脸上神情平静无波,不由一挑眼尾,“在下的一名随从适才离开客栈后便丢了性命,眼下连尸体都不见了,掌柜的可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三对上他询问的视线,不慌不忙地出声道,“在你们住下之前,我便与你们讲得很清楚,晚上不要出门。这个镇子叫鬼镇不是随意叫着玩的。你们那位朋友不听劝阻,出去了自然便回不来了。” 凤倾城眉头一拧,沉声追问道,“那么掌柜,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张三长长叹了一口气,似在替他们感到惋惜,“我在这里开客栈也不是一两天了,之前也有些客人不听劝阻,夜晚出了这客栈的门便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这个镇子如此危险,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种地方继续经营这家客栈呢?” “看姑娘气质非凡,一看便是从未受过苦的,又怎知讨生活的艰辛与不易。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但是想要做生意赚点银子,那也是极难的。在我盘下这间客栈之前,早就打探清楚了,只要深夜不出客栈,便能安然无恙。” “这里是鬼镇,镇子上一个活人也看不到,你这生意能够养家吗?” “客官真是说笑了,张三只要一人吃饱便全家不饿,养活自己便够了。况且,这个镇子是北上南下的必经之路,每月都有不少人在此住店。” “所以,你这生意倒也能做得长。”凤倾城的视线一转,目光再次停在不远处那几口黑沉沉的棺材之上,“只是,既然做的是活人生意,为何要把这棺材当成客房?你应该知道,很多过往的生意人都特别忌讳这一点。” 张三又是一笑,缓缓道,“客人有所不知,以前这家客栈其实是给来往送葬的队伍歇脚的,一口棺材停一夜,也是要给银子的。前任老板头脑灵活,不仅做活人的生意,也做死人的生意。只是到了我这儿,虽然客栈的构造没有发生改变,但是本人却只做活人生意。毕竟死人太过晦气,若是长久招待死人,只怕连活人都不愿意来了。” 凤倾城闻言,顿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大堂里放八口棺材你都不嫌晦气,现在又说招待死人晦气,岂不自相矛盾?” 第546章 你这是欺负我们没见过什么世面? 张三回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八口棺材是前任老板留下的,不仅是之前做生意需要,更是请教了德高望重的风水大师,若是动了这八口棺材,这家客栈也就离关门不远了!” 难怪人家说活久见,凤倾城今日总算是领教了一回! 她重活两世,也是头一次听说用八口棺材来镇宅守财的。 “还有这等说法?”凤倾城未免觉得好笑,“掌柜的,你这是欺负我们没见过什么世面?” “姑娘有所不知,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其实也是图个好兆头!只是世上大都觉得这棺材是不祥之物,因此从不会有人用它来做摆设。” 凤倾城悠悠一笑,“如此说来,掌柜的倒是超凡脱俗。” 掌柜的拱了拱手,谦虚道,“姑娘谬赞了,正是因为在下俗不可耐,又贪生怕死,才会一直保留着这八口棺材。” 凤倾城在心里嗤笑一声,没有立即回话。 若是这个掌柜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胆小怕死之辈,又岂会来这鬼镇开客栈? 世出反常必有妖! 她倒想知道这个掌柜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凤倾城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道,“掌柜的,我想请问你盘下这客栈有多久了?” 张三回道,“时间不长不短,恰好一年整。” 凤倾城眉梢一扬,“你在这个鬼镇待了有一年这么久?” 张三又叹了一口气,缓缓回道,“其实,我刚盘下这间客栈的时候,这个镇子还没有变成鬼镇。” “哦?”凤倾城看向他,好奇地追问道,“在这个镇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张三抬手扶上放在柜台上的算盘珠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一切恩怨无非都是痴男怨女的故事。” 凤倾城眸色一紧,觉得他要讲的故事跟这个鬼镇有很大关联,“愿闻其详!”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张三今晚大概是把这一个月的气都叹完了,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出声道,“其实,这个镇子以前叫忘忧镇,据说镇子里有个山谷叫忘忧谷,而忘忧谷里有一大片的忘忧花。相传,只要去忘忧花前许愿,那么一辈子便不会再有忧愁。 那个时候,忘忧镇很繁华,每到花季,都有无数人从外地赶来此处,为的就是去忘忧谷瞧一瞧那忘忧花。那一年前,有位姑娘跟着师兄来镇子上看忘忧花,那位姑娘长得极美,每个人见到她都挪不开视线。 他们赶到的时候,花期已过,姑娘为了能在下次花期到来时第一个去忘忧谷许愿,便在这镇子上住了下来。后来他们结识了一位同来游玩的男子。那男子长相英俊谈吐不凡,很快就掳获了姑娘的芳心。 姑娘的师兄知道此事后,劝姑娘离开那个男子,姑娘已坠入爱河,又岂会听师兄的劝告?一心一意在跟男子在一起。 只是后来这镇子里又来了一位更美的女子,姑娘看到男子与那女子行为亲密便去质问,谁曾想,却被男子强行施暴。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那名男子还将姑娘的身体肢解,藏于小镇各处! 后来,那位负心男子担心姑娘的师兄报复,对其痛下杀人手,据说那位师兄也葬身火海。在那之后,镇子里的人在晚上便时常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在街头乱蹿。 有时候有一只手,有时候是一条腿,还有时候是无头尸,十分惊悚吓人! 后来镇子每到夜深人静,便开始莫名其妙地死人,很多住在这里的人都被吓跑了,也就是从那时起,这个镇子便成了名副其实的鬼镇。” 第547章 我们这些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原本以为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却不料是个恐怖故事。 凤倾城听他说完,不免一阵唏嘘,“这对师兄妹也真是可怜,那位风流花心的男子也着实可恨!” 张三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位,时辰不早了,还请早日歇息。” 凤倾城与南凌寒对视一眼,问道,“阿寒,你怎么看?我们是现在出去,还是等明早再出去?” “若是等到明日,只怕那害人的早就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既然‘它’是昼伏夜出的习性,那么我们自然要趁夜晚尽快把‘它’抓住!” 凤倾城赞同地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捉凶要趁早,走吧。” 见他们执意要出去,张三忍不住在后头喊了一声,“二位,外头凶险,你们若是这么出去,只怕会惹上大麻烦。” 凤倾城微微一笑,“无妨,我们这些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两人没有再多说,转身走出客栈。 张三的视线一直目送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才收回视线。 他的目光看向空荡无人的大堂,眼底似有痛苦之色,“收手吧,别再害人了!够了!真的够了!” 大堂里光线极暗,只有柜台上那盏煤油灯随着夜风的蹿入而跳跃着,无人应答。 张三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心有不该,可是他已经死了,所有的往事也该烟消云散了,不是吗?” 依然还是没有人回话,只不过突然有一道劲风朝他这边袭来,直接将那桌子上的煤油灯吹灭。 大堂里顿时陷入浓重的黑暗之中,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张三在柜台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火折子重新把煤油灯点亮,光线亮起的那一刻,那八口棺材的影子投射到墙上,黑黝黝的,有几分阴森恐怖之感。 凤倾城和南凌寒二人追出去后,顺着地上那条拖尸体拖出来的痕迹往前走了没几步远,竟发现那痕迹居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凤倾城低头在脚下找了又找,终于确定痕迹是彻底消失了,“痕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消失,这太奇怪了!” 南凌寒缓缓蹲下去,仔细观察的痕迹突然中断的地方,“倾城,你看,这断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倾城已经弯腰凑近过来,“不像是被人为擦去的,也就是说,那个只把尸体拖了不到一丈远。” 从尸体倒下的地方,到痕迹消失的地方不过就两三米的长度,如果是凶手所为,那么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凤倾城眼眸徐徐眯起,露出深思的表情,“这个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说到这里,她又抬头向前方看去,“不如我们再去前头看看,也许会有别的发现。” 南凌寒没有反对,只是站起身时,若有所思地往身后的客栈深深看了一眼,“好,我们走。” 两人顺着痕迹消失的方向找了一路,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街道上萧条冷瑟,夜风仿佛格外寒凉。 明明该是夏末的季节,哪怕北方的温度比地处南方的京城要低,可是也不至于要低这么多。 第548章 难道是你产生了……幻觉? “阿啾——啊啾——” 凤倾城正走着神,忽然鼻子发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南凌寒脚步一顿,侧目看向她,“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 凤倾城揉了揉鼻子摇头道,“没事,就是好像闻到了一阵花香,你呢,有没有闻到?” 南凌寒鼻子轻轻嗅了两下,“没有,我未曾闻到。” “是吗?”凤倾城皱了皱眉头,“可是,那香味很浓烈啊,你闻不到?” 南凌寒很肯定地再次摇头道,“没有闻到。” “好奇怪,我明明……”凤倾城的话刚说一半,视线不经意瞥到前方站着的那道黑影时,她脸色猛地一变,“无头尸!真的有无头尸!” “什么无头尸?”南凌寒顺着她的视线侧目,只见前面黑漆漆一片,却是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凤倾城抬手往前一指,看着那个手握长剑的无头尸,眼眸不由睁大了一圈,“原来是真的!这个镇子里真的有古怪!乌扎难道就是被他所杀?” 南凌寒听着她近乎自言自语的话,眉峰重重一拧,沉声追问道,“倾城,你真的看到了无头尸?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什么?”凤倾城不禁疑惑地转脸看向他,“你看不见?” 南凌寒在她的注意下,用力点头,“嗯,看不见!” “怎么可能,他明明就在……小心!” 话还没有说完,凤倾城望膡朝这边挥剑的无头尸,瞳孔重重一缩,毫不迟疑地推开南凌寒。 凤倾城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朝自己逼近的无头尸,心底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惧。 她面色冷静地合拢双手,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她手往前一指,沉声喝道,“去!” 她手指尖顿时有白光激射而去,白光刺中那个无头尸后,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然后无头尸便像泡影一般化为虚无。 凤倾城用力眨了眨眼睛,在确定无头尸不见了之后,脸色不由凝重起来,“怎么回事?那个无头尸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南凌寒看着她脸震惊的神色,沉吟着反问道,“你说你看到了无头尸?为何我没有看到?” 他再回想起之前木桑说过的话,眉眉间神色蓦动,“难道是你产生了……幻觉?” 凤倾城不假思索地点头道,“既然那东西被我的巫术击中后便自动消失,那说明它并非真实存在的,由此可以推断是幻术!只是如果照掌柜所言,这个鬼镇里只有他一个活人,那么施展幻术的又是何人?” 南凌寒眉峰也深深蹙紧,静默了片刻后,缓缓道,“也许掌柜的并非对我们说实话。” 凤倾城眉心微动,“你的意思是,这镇子里确实还有其他活人?我想不明白,为何此人要用幻术吓唬人?” “这个暂时还无从得知。”南凌寒摸了摸下巴,又接着说道,“不过根据木桑所言,乌扎在生前曾说看到了鬼手,想来也是幻术。木桑说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许是被活活吓死的!” 乌扎胆子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种无头尸突然出现把人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凤倾城眉头又是一拧,“难道我刚才闻到花香,便是中了幻术?若真如此,乌扎在死前应该也闻到过!” 第549章 无头鬼呢?怎么不见了? 南凌寒闻言,眉头微拧,沉声道,“这件事实在蹊跷,没想到如此荒凉的镇子里竟然有人精通幻术!不过乌扎死前一直跟木桑在一起,他有何反常应该只有木桑最清楚。” 想到这里,他从腰袋中拿出一枚信号弹点燃。 ‘咻——’ 随着一声轻响,一道白光升至半空,没过多久,便有一道黑影飞檐走壁而来,最终跃下屋檐停在他的面前,“殿下!” 来人正是木桑,他正带人在附近搜查乌扎的尸体,看到南凌寒放的信号弹便立即赶来了。 “如何?是否有查到什么?” 木桑神情微凝,垂首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 南凌寒抿了抿薄唇,淡淡道,“找不到也在意料之中,你们在搜查的过程中可有看到无头尸?” “回殿下,没有。” 南凌寒微微点了下头,又接着问道,“乌扎在死前,可有何异常?” 木桑回道,“乌扎死前一直说自己见到了鬼手,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至于别的异常,并没有。” “那么,他可有提过自己闻到了花香?” “花香?没……”木桑正要摇头,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想起乌扎刚进厨房时曾经说过厨房里有一阵奇特的香味,急急道,“属下想起来了!乌扎在厨房里好像说自己闻到了花香,可是厨房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花香?” “果然!”凤倾城听完他的话,眉心一紧,正要再开口,突然一道惊恐的叫声传入他们耳中。 “鬼、有鬼啊——!!!” “糟了!” 这声音分明是从木桑刚才搜查的地方传来的,显然是他们亲卫当中有人也看到了鬼。 木桑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声源处而去。 凤倾城和南凌寒对视一眼,“我们也过去看看。”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见街头那几名亲卫正挥着长剑对虚空一阵乱砍,他们脸上满是惊骇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幻术!” 凤倾城这次格外肯定,她两手并拢,然后用力挥出,数道白光亮过,等白光消失后,那些亲卫如梦初醒般地回了魂。 “无头鬼呢?怎么不见了?” “对啊,好奇怪,我刚才明明看到那个无头鬼拿剑朝这边冲……” 其中一名亲卫惊魂未定,抬手往前方一指,当视线不经意瞥到南凌寒时,他神色一变,立即行礼道,“殿下!” 南凌寒眉心紧蹙,沉声追问道,“你们可是看见了什么?” 那名亲卫抬头看了他一眼,如实回禀道,“回殿下,我们看到了一具拿着长剑会走会动的无头尸,刚才它就在、在您站的那个位置!” 凤倾城朝这名亲卫看了一眼,缓缓开口询问道,“你见过的无头尸可是穿着白色长袍?” “正、正是!”那名亲卫听到这话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王妃殿下,您也看到了?” 凤倾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继续问话道,“在看到无头尸之前,你们是否都闻到了花香?” “没错没错!”这个时候,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着点头。 “属下闻到了!” “属下也闻到了!” “那花香极浓,闻过之后我还觉得头有点晕呢!” 第550章 好端端的尸体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凤倾城再次侧目,扫过站在旁边的南凌寒,语气笃定,“那就错不了!闻到花香的人都中了幻术,所以才会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看到了无头尸,其实根本不存在。” 有个亲卫忍不住反驳道,“王妃殿下,您说笑了,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哪还能有假?” “那我问你,”凤倾城对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们所见的无头尸现在去了哪里?” “这……”亲卫被问得语塞,随即回道,“兴许是发现你们来了,所以它就逃跑了。” “逃跑的话,至少也该有人看到,但是那个无头尸是在你们面前凭空消失的!哪怕它真的是鬼怪,好端端的尸体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是啊,确实有些蹊跷!” “如果是尸体,哪怕逃跑,我们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殿下和王妃一出现,那无头尸就突然不见了,确实很奇怪。” 经她这么一说,有些亲卫心下也生出疑惑,“敢问王妃,这幻术又是什么?” 凤倾城解释道,“幻术是迷惑人的一种方式,能够让人看到一些虚幻的不存在的东西。” “那么究竟是何人对我们用了幻术?” “这一点我目前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大家都是中了幻术,那么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一点,这背后必定还藏着一个人,一个对我们使用幻术的大活人!” 经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紧张的心才稍微放松了几分。 只要是在人作案那都好说,如果真的有鬼怪便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有个亲卫听完这话,顿时咬牙道,“这个使用幻术的人实在可恶!害死了乌扎,我们要找出此人,替乌扎报仇!” 这话一出,立即得到所有人的响应,“没错!替乌扎报仇!” 凤倾城微微颔首,视线扫过他们愤怒的神色,“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我们必须要想清楚怎么样报仇。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几人,是男还是女。” “王妃说得对,那么您看,我们应当如何?” 凤倾城回道,“回客栈睡觉。” “啊?”众人一听顿时都傻眼了,“王妃可是在说笑?” 凤倾城看向他们,摊手,“你们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 “可是,乌扎死后连尸体都不见了踪影,我们岂能就这么回去睡觉?” “在住进客栈之前,相信大家也都听到那位掌柜的告诫了,夜里不要随便走动。万一再中了幻术,也许还会发生乌扎的悲剧。为了避免再有人员伤亡,先回去养精蓄锐,一切等天亮之后再从长计议。” 南凌寒赞同地点头,“王妃说得很对,所有人听令,立即回客栈休息!有任何问题等天亮了再说。” “是!” 在凤倾城的建议下,所有亲卫都回到客栈,尽管大家没有吃晚饭饥肠辘辘,但是谁都没有胃口。 回房后,凤倾城发现沧离跟墨非两人已经睡着了。 看到他们安静恬然的睡颜,她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就这么和衣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桌子上的煤油灯还燃着,照亮这间客房,让她紧绷的情绪也安定下来。 第551章 一大清早的,你这是从哪儿来啊? 第二天,大早上。 凤倾城还在熟睡,迷迷糊糊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她眉头皱了皱,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吵?莫不是又出事了?” 这么一想,她急急掀开被子,穿好外袍便匆忙下楼。 等到了楼下,凤倾城发现好几个亲卫正围在棺材跟前,对着棺材指指点点。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疑惑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昨日来的时候,这些亲卫一个个都觉得棺材晦气,恨不得绕开棺材才好,可是现在却全都拥挤在棺材跟前,这也太不正常了。 “王妃!” 有亲卫看到她,立即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王妃,您看,乌扎的尸体在这里!” 凤倾城走到近处,往棺材里看过去。 当看清楚棺材中那具尸体的脸时,她脸色当场一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棺材里,乌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仿佛随时都可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脸色惨白惨白的,嘴巴大张,仿佛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这样一张脸,任谁都会被吓到。 旁边的亲卫见状,急急道,“王妃,您没事吧?” 凤倾城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已经冷静了不少,“我没事。” 她说着,再次上前,仔细把棺材里的尸体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 跟木桑说得一样,乌扎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乌扎应该是被吓死的。” 凤倾城说出这话,抬头扫过众人,“他跟你们昨晚的经历差不多,也是先闻到了花香,然后情绪突然崩溃,也许他看到的是无头尸,也许是比无头尸更可怕的东西,总之,这个躲在幕后对我们施行幻术的人实在罪无可恕!” 如果只是施展幻是随便吓唬一下大家恶作剧,倒也还说得过去,但是此人的幻术里尽是一些可怕的东西,甚至还活活将人吓死,说明其动机不纯,也许就是为了杀人! 对素未谋面的路人都能下得了杀人,实在是丧心病狂! 无论如何,为了避免更多的人送命,必须要尽快把这个人揪出来! 凤倾城站直身体,视线往大堂另一侧扫去,当看到柜台后头空荡无人时,眉梢不由一挑,“这客栈的掌柜呢?有没有人看到他?” 那几个亲卫摇摇头,“没有。” 凤倾城沉吟了片刻,眉头一点点收紧,“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 “是我。”有个亲卫走到她面前,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这位亲卫起床后想去茅房,结果下楼后迷迷糊糊撞到了棺材,不小心瞥到里头竟然有一具尸体,这才把所有亲卫都叫了下来。 凤倾城听完他的陈述,思考了几秒钟后又问道,“那么你下楼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家客栈的掌柜?” “客官,你找我?” 她话音未落,便有一道声音传入耳朵。 凤倾城转头,恰好看到张三瘸着一条腿迈进门槛,他的手上还提着新鲜的瓜果蔬菜。 凤倾城视线瞥过他提在手里的东西,眼尾一挑,“掌柜的,一大清早的,你这是从哪儿来啊?” 第552章 你涉嫌谋杀,不绑你绑谁? 张三对上她质疑的眼神,把手里的东西提了提,不慌不忙地回道,“你们从昨日住下起应该还没有吃过东西,我去弄了些菜回来,准备给各位做饭。” “掌柜可真有闲情,你这客栈里都出人命了,竟然还想着做饭?”凤倾城冷嗤一声,缓缓朝他跟前走过去,“我若是没有记错,昨日掌柜的说这个镇子里的活人只有你一个。那么不知这些新鲜的蔬菜从何而来?” 张三微微一笑,淡淡回话道,“平日若是生意寡淡,我便去离这儿最近的隔壁镇子买些吃的回来。若是有客人在,我会去我的菜园子里摘些蔬菜回来。” “你的菜园子?”凤倾城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底的疑惑更重了,“哪来的菜园子?” “这镇子里的人走了之后,有好多宅子和土地都荒了,我瞧着十分可惜,便在离我这客栈附近选了几处空地种了菜,以好方便我取用。” 凤倾城轻笑一声,“掌柜的倒是挺会利用资源嘛!” 张三淡淡回道,“只是讨生活罢了。” 凤倾城没闲功夫跟他兜圈子,见他装傻充楞,抬手往棺材的方向一指,“我们当中有个人昨夜跑出去之后便死了,尸体也不见所踪,我们找了大半宿都不曾找到,可是现在这尸体却出现在你客栈的棺材里,掌柜的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三听到这话,脸上不由露出吃惊的神色,“你是说昨夜那个不听劝告跑出去的人尸体回来了?我早就说过,夜里容易出事,昨日你们不相信,这下应该信了吧?我们这个镇子夜里有鬼怪出没,若是出去,必定是会被鬼怪吞噬灵魂的!之前便有不少客人未听劝告丢了性命,昨晚我与你们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短短几句话,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个掌柜的可真是不简单。 凤倾城冷冷扯了下嘴角,“掌柜的,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鬼神之说我从来不信。既然你说这镇子里只有你一个活人,想必乌扎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没准就是你用了什么歪门邪术把他害死了!” 说到这里,她眼眸一眯,沉声道,“来人!” “在!” 凤倾城一字一顿地下令道,“这个掌柜的满口胡话,涉嫌杀人,立即把他绑了!待用完早饭之后,我们便将他送去最近的衙门!” “是!” 站在最前头的两名亲卫立即上前,一个反手把张三扣住。 张三手里还带着清晨露珠的蔬菜顿时掉了一地,他用力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抬头看向凤倾城,“客官,你这是何意?为何要绑我?” 凤倾城冷笑着回道,“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涉嫌谋杀,不绑你绑谁?” “冤枉!我冤枉!”张三看向她,急急道,“我只是个开客栈的生意人,怎么敢随便杀人?” “好啊,如果不是你,你倒是跟我说说,还有谁能在你这客栈里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把人吓死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搬进棺材?” 张三眼底神色微凝,有什么情绪一闪而掀,不过实在太快,快得叫人无法捕捉。 第553章 这下我们兄弟都有口福了! 张三大呼冤枉,忙不迭替自己辩解道,“客官,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怕随便杀人?这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刚才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不是我杀的人,是鬼!这镇子里有鬼!” 凤倾城目光定定落在他的脸上,沉声逼问道,“你一口咬定这镇子里有鬼,你倒是跟我说说,这鬼长什么样子?” “这、……”张三眼珠转了转,顿了半秒钟才接着道,“来过这镇子的很多客人都曾见过,说不定昨晚你们当中也有人见过。这鬼不止一个,有无头尸,还有会动的手,还有会跑的脚,会滚的头,特别吓人!” “你倒是知之甚详!”凤倾城冷笑一声,抬手一挥,“先把他绑了,等吃完早饭,我们带着他一块儿上路!” “是!” 于是,张三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棺材旁边,有个亲卫把他洒在地上的那些蔬菜都捡了起来,“王妃,这些东西要如何处置?” 凤倾城瞥了眼前的亲卫一眼,想了想,道,“送去厨房吧。大家这一夜都过得十分辛苦,我去下厨,犒劳一下大家!” 她的厨艺所有人都品尝过,不比吃过的那些酒楼差。 众人听说她要再次下厨,立即道,“多谢王妃!王妃厨艺精湛,这下我们兄弟都有口福了!” “是啊是啊!自从上次喝过王妃做的牛肉汤后,其他菜肴全都成了浮云!” 听着他们夸张的恭维,凤倾城轻笑着摇摇头,“好了,你们就别拍马屁了,今日牛肉汤是断然喝不到的,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现成的食材,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们故意这么说也是希望驱散大家心底的悲伤和恐惧,打起精神来捉拿真凶! “王妃下厨,小的们已经很惶恐了,岂敢再挑食?您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凤倾城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忽然一顿,“对了,这个张三你们可盯好了,千万别让他逃走!” “王妃您且放心,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瘸子?” 凤倾城离开前,又深深看了张三一眼,这才往后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总有些惴惴不安,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进了厨房,凤倾城见好几个亲卫都跟了过来,眉头一皱,“你们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王妃,让您下厨小的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所以打算帮您打打下手,您觉得如何?” “不要,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你们去问问你们的太子殿下,乌扎的尸体要如何处置?还有,这个张三又要如何处置?” “您不是说要把他送衙门去吗?” “我刚才的那些话不是说给你们听的,总之你们把我的话带给阿寒,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是,小的们这就去办!” 凤倾城点了点头,站在桌案前看着砧板上切了一半的胡萝卜,脸上的神色又沉了几分。 昨夜乌扎死后,木桑虽然离开过一阵子,但是很快又回到了原处。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尸体移走,仅凭张三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 第554章 糟糕!张三不见了! 张三毕竟腿脚不便,但如果有人协助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凤倾城敢肯定乌扎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可真凶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刚刚在大堂,她故意说要把张三送去衙门,不过是说给那个真凶听的。 她相信那个真凶在听到这话后,必然会想办法救人,到那个时候她定能将真凶捉住! “王妃。” 正走着神,那个留下来帮忙的亲卫忽然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凤倾城收回神思,转头看向他。 亲卫指了指砧板,小声提醒道,“胡萝卜块已经被您切成胡萝卜丁了。” 凤倾城低头一看,果然砧板上的胡萝卜都被她切得惨不忍睹。 她赶紧停了手上刀菜的动作,轻咳一声,“你去把西红柿青菜这些都洗洗干净。” “是!” 等把早饭做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早饭才刚端到大堂里,墨非这个馋猫便噔噔噔跑下楼了。 “真香啊!我是闻着味道来的,应该来得正是时候吧?”墨非往桌子跟前一坐,朝桌子中央那只大碗里一瞧,“倾城姐姐,你这做的是什么呀?” “西红柿青菜面疙瘩!” 原本她是想煮饭的,不过却意外地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了一袋面粉,想到前世她自己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面疙瘩,她便自己也动手尝试了一下,没想到手艺一点儿也没有退步。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过这个面疙瘩呢,不过光是闻着香味就知道肯定特别好吃!” 凤倾城抬手在她的鼻尖处轻轻刮了一下,“你这只小馋猫觉得什么不好吃?” “反正我觉得倾城姐姐做的饭都很好吃!” 正说着话,沧和南凌寒也从楼上走了下来,“阿寒,你们快过来吃饭吧,等吃完我们便赶路。” 南凌寒对上她的视线,从她的眼神里领会了她的意思,淡淡颔首,“好。” 亲卫们到底是许久不曾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吃到最后差点儿为了最后一碗面疙瘩打起来。 “我的!这碗是我的!” “你碗里还没吃完,这碗应该是我的!” “给我!是我的!” 南凌寒听不下去了,这些亲卫曾经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如今居然为了一碗面疙瘩汤就差要大打出手,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见他出声,那些亲卫顿时收了手,恭敬地把大碗端到他面前,恭敬道,“这一碗理应给殿下。” “嗯,放着吧。” 凤倾城见状,笑着提醒道,“锅里还有呢!” 这话一出,所有亲卫端着空碗飞快往后厨房跑去。 南凌寒望着他们迫不及待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若是让外人瞧见还以为本殿虐待了他们。” “这一路大家吃不好睡不好确实辛苦,难得有好胃口,多吃一点才有精力继续赶路。” 南凌寒点了点头,不待说话,忽然脸色猛地一变,“花香!你闻到没有?” 凤倾城神色也是一变,默念巫咒,抬手往南凌寒身上一拂,关心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南凌寒摇摇头,当视线越过她落向棺材那边时,脸色顿时一变,“糟糕!张三不见了!” 第555章 如果刚才张三和真凶都睡在棺材里呢? 凤倾城顺着他的视线也朝身后看过去,当看到原本张三坐着的地上只剩下一截绑他的绳子时,她立即丢下筷子冲过去。 她弯腰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看着整齐的断口,沉声道,“绳子是被割断的!张三确实被人救走了!” 南凌寒眉骨跳了跳,突然道,“应该是刚刚才把人救走!他们走不了多远!” 凤倾城点头,“对!我们立即追!肯定能追上!”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冲出客栈,客栈外头一共有三条路,他们对视一眼,“分头追!” 两人分别选了一条路,可是沿路找过去,并没有任何发现。 等他们回到客栈,原本一窝蜂涌去厨房的亲卫们都已经吃完早饭了。 见到他二人匆忙的样子急急问道,“殿下,王妃,你们去哪儿了?” “张三不见了,我们去追他了,可惜没追上。”凤倾城捏着拳头,语气带着愤怒,“太可恶了!还以为能把真凶揪出来,现在连共犯都弄丢了!” 那些亲卫听到这话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王妃,张三不是好端端在那儿吗?” “对啊,他被五花大绑,有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哪能逃得掉?” 听到这话凤倾城再次往棺材跟前看过去,那里明明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可是这些亲卫却说张三还在! 凤倾城立即想到了什么,抬手朝坐在桌子前的亲卫们一挥,白光闪过,那些亲卫一个激灵,再眨眨眼,一个个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张三怎么消失了?刚才分明还在!”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凤倾城看了南凌寒一眼,咬牙道,“这个凶手实在太狡猾,我们都中计了!” 刚才他们看到张三不见了,便马不停蹿地追出去,其实那个时候凶手和张三根本就没有离开客栈。 而等到亲卫们从厨房回来,他们使用幻术让他们误以为张三还在,那个时候他们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此时,幻术一破,张三自然就不见了。 凤倾城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众人,他们一听一个个都气愤不已,“可恶!这个凶手真的太狡猾了!” 有个亲卫疑惑地发问道,“王妃,若是刚才他们在的话,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不可能看不见啊!这大堂就这么大,还能藏到哪儿去?” 凤倾城眯了眯眼眸,视线扫过那八口黑沉沉的棺材,“如果刚才张三和真凶都睡在棺材里呢?” 众人顿时语塞,是啊,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刚才明明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但是他们却一个也没有发现! “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 “当然不!”凤倾城捏着拳头,一字一顿道,“凶手杀了我们的人,怎么能让他们逍遥法外?他们应该还在这个镇子里,大家既然吃饱了,应该也有力气找人了。” “是!” “慢着!”见他们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凤倾城突然叫住他们,“真凶会幻术,这么贸然出去难免又会中招!” “王妃,那我们该如何抵挡住幻术?” “很简单,你们不要单独行动,另外,幻术不能凭空施展,都需要借助媒介,比如我们闻到的花香。” 第556章 这是什么味道?好呛!好难闻! 有个亲卫立即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们把鼻子堵住就没事了?” “聪明!”凤倾城点了点头,赞同道,“只要我们闻不到花香,那么幻术便无处施展。” 另一个亲卫道,“可是王妃,我们总要喘气,如果一直堵着鼻子岂不得把自己憋死?”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所以,我给大家想了个法子,你们每个人身上可有方巾帕子之类?” 亲卫们纷纷点头,“有。” “那就好办了,你们先别急着出去,等我一会儿。”凤倾城说完,转身去了后院,不过很快便端了一盆水过来。 她还没有走近,那些亲卫一个个全都捂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好呛!好难闻!” “难闻就对了!这可是我独家秘制的!专门对付幻术的花香味!”凤倾城把水往桌子上一搁,又对他们道,“快把你们的帕子都拿出来,放在这水里浸湿,出去找人的时候,就拿帕子捂在口鼻之处,保证提神醒脑,绝对不会再中幻术!” 亲卫们看着这黑乎乎的水,纷纷露出迟疑的神色,“王妃,您在这水里加了什么?” “我加得东西可多了。”凤倾城掰着手指,一一细数道,“有香醋,有酱油,有胡椒,还有……” “这里头全是厨房的调味料?”南凌寒听到这里,顿时明白过来,“用这些味道重的东西来抵制花香,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幻术所迷惑?” “对!” “果然是好办法!” “可是殿下,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张三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鬼镇了?” “不会。”南凌寒笃定地摇摇头,“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若是真想离开,恐怕早就离开了。” “没错。”凤倾城赞同地点点头,“我想这镇子里肯定有他们守着的东西,又或者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离不开这个镇子。所以,根本我的推断,他们肯定还藏在镇子的某处。” “明白了,属下等一定尽快把他们揪出来,替乌扎报仇!” “找人归找人,你们切不可冲动行事。”凤倾城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又接着说道,“一旦发现张三的踪迹,务必要及时通知我们,报仇不急于一时,你们的人身安全最重要,明白吗?” “明白!” “那就出发吧!” “是!” 所有亲卫从怀中掏出帕子在这盆乌漆麻黑的水里浸透,然后转身出了客栈大门。 凤倾城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但愿他们能顺利找到张三。” 南凌寒看着那盆水,缓缓掀唇,“张三已经暴露了自己,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为了保命就这么离开?” “他们若真的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又何必搞出这么多事?”凤倾城眉宇间逐渐凝出一抹深思,“只是我很好奇,他昨日为何要给我们讲那样一个故事?” 南凌寒沉吟着道,“故事真假掺半,应该是有意想诱导我们。” 凤倾城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道,“真凶应该也在他的故事里,难道是那位师妹?” “说实话,我很想见一见那位张三拼命护着的真凶。虽然我曾经听说过幻术却从未领教过,这次来云苍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第557章 娘亲,我们真的可以去玩吗? 有了凤倾城独门秘制的‘药水’,亲卫们出门搜查时,再也没有出现幻觉看到不该看到的鬼诡东西。 他们以客栈为圆心,从附近找起,可是把附近可疑的屋舍商铺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张三的踪迹。 就在所有人都在外头找得热火朝天之际,凤倾城却对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两个孩子道,“阿离,墨非,我带你们去菜园子里找蛐蛐捉蚂蚱怎么样?” 两个小家伙原本还无精打采地打瞌睡,一听这话顿时从凳子上站起来。 “真的吗?”沧离那双漆黑如葡萄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底扑闪着兴奋的光泽,“娘亲,我们真的可以去玩吗?” 他知道大人们都在忙着抓坏人,所以很乖巧地没有不想干扰他们。 此刻当听到凤倾城的建议,他还是很期待的。 墨非也一脸开心,“好呀!好呀!我也想去捉蚂蚱!” 凤倾城望着他们高兴的表情,伸手一手牵着一个,“那我们走吧!” “好耶!”他们欢呼一声,跟着她往外头走去。 如今所有亲卫都出去找人了,南凌寒见她这般若无其事,眼底不禁浮起一抹不解,“倾城,去捉蚂蚱蛐蛐是要做什么?” “等会儿回来你就知道了。”凤倾城对他眨了眨眼睫毛,眸底闪过一抹狡黠,“走咯!” 不过她刚走了没几步远,脚步微微一顿,“对了阿寒,还要麻烦你留在客栈里,防止有什么变故,也防止有人提前找到他们。” 南凌寒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当看她一脸自信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是想到对付张三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你放心,有我在,这客栈出不了岔子。” “嗯,你也小心一点。” 凤倾城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去了附近一片菜园子,看着菜园里绿油油青翠翠的蔬菜,她不禁感慨道,“真没想到张三看起来不起眼,却把这个菜园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娘亲,我们现在开始捉蛐蛐了吗?”沧离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小表情。 凤倾城视线一扫,想了想,回道,“除了蛐蛐和蚂蚱,小青蛙小蜜蜂什么的也可以。” “好!看我们的吧!”墨非也是个爱玩的,立即撸起袖子,瞪大双眼埋头在菜园子里认真搜寻着。 可是,他们三人把这个佑大的菜园子都找遍了,别说是蛐蛐青蛙了,就连蟾蜍都没有看到一只。 “倾城姐姐,这里怎么什么也没有啊?”墨非从青菜地里抬头,捶了捶自己快要折掉了腰,“我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凤倾城扭了扭发软的脖子,慢慢拧起眉头,“是啊,难道是这北方气温比京城冷,所以青蛙之类的都提前冬眠了不成?” 她正一疑惑着,忽然耳边传来沧离兴奋的小奶音,“娘亲!阿离找到了!阿离找到了!” 凤倾城一喜,大步朝他那边走过去,“是吗?你找到了什么?” 沧离从一株青菜叶子上轻轻把小动物拿下来,献宝似的往她眼前一递,“娘亲,你看!” 只见小家伙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小小的蜗牛,它的壳被抓着,正不安地扭动身体想逃跑。 第558章 不需要会说话,只要会爬就行! 凤倾城眼底顿时划过一抹失望,不过看着小家伙一脸求表扬的神色,她不想拂了他辛苦了这么久的心意。 “阿离真棒,居然找到了蜗牛!” “娘亲,你还要蜗牛吗?阿离再去找!” 凤倾城还没来得及回话,墨非也兴奋地朝她跑过来,“倾城姐姐,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凤倾城转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她手里那只正在不停扭动蠕动的毛毛虫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抓了个虫子?” 墨非撇了撇嘴巴,“因为这个菜园子里没有小青蛙小蛐蛐,要不咱们就用蜗牛和毛毛虫将就一下?” 凤倾城想着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她看看蜗牛,又瞧瞧毛毛虫,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行,那咱们带它们回去吧。” “嗯!”沧离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小脸问道,“娘亲,你抓蜗牛不会是要杀生吧?那可万万不能,蜗牛虽小,却也是一条生命。” 凤倾城听着儿子的说教,无奈地笑了笑,“阿离放心,娘亲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带蜗牛和毛毛虫回客栈是因为娘亲想请它们帮一个小忙。” 沧离听到这话,才安下地点点头,“阿离就知道,娘亲不是好杀生之人。” 墨非好奇地插嘴道,“倾城姐姐,蜗牛和毛毛虫又不会说人话,它们能帮什么忙呀?” 凤倾城微微一笑,回话道,“不需要会说话,只要会爬就行。” 虽然这两位在爬行界的速度都是极慢的,但是凑合着也能用,聊胜于无嘛! “会爬?那是什么意思?”墨非睁圆了一双眼睛,继续追问,“这跟我们找客栈掌柜有什么关系吗?” 凤倾城神秘一笑,“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把两人领回客栈,指了指桌子正要说话,突然又改变了主意,“那个,你们把蜗牛和毛毛虫都放到地上吧。” “好。” 他们刚把蜗牛和毛毛虫放到地上,它们就开始蠕动,想要逃命。 “娘亲,快,它们想逃跑!” “没事,你们两个先看住它们。”凤倾城转身去张三所住的那个房间,从里头随便找来了张三平日里穿的一件旧袍子。 她用剪刀剪下袍子一角,然后又走回来,蹲到地上。 凤倾城伸手刚想去抓毛毛虫,可是手才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那个,你们两个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他们俩异口同声地反问。 “咳!”凤倾城轻咳一声,指了指两只在地上不屈抗争的小东西,“能不能把它们拿到这块布上来?” 墨非歪了歪头,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倾城姐姐,你是不是害怕毛毛虫呀?” “当然不是。”凤倾城矢口否认,为了面子,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追加一句,“我只是担心手劲太大,会把它当场捏死。” 沧离作为曾经的出家人,心地善良,担心娘亲一个失手真的会捏死两条无辜的小生命,他便自告奋通道,“娘亲,我替你捉虫子。” 说着,他一手抓上蜗牛,一手掐上毛毛虫,把它们放到凤倾城拿来的那块布上。 第559章 难道机关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凳子? “谢谢阿离,现在你们两个离远一点。” 他们见她一脸正色,立即往后退了几步,“这个距离可以吗?” “嗯,可以。”凤倾城看着在碎布上躁动不安的蜗牛和毛毛虫,强行忍住抵触心底,深呼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她口中念念有词,两只对着布条上的毛毛虫和蜗牛一指,只见她的指间有白光射出,尽数打在了蜗牛和毛毛虫的身上。 “它们不会死掉吧?”沧离睁大了双眼,当看到它们在白光的包裹下并没有任何不妥时,这才稍俏放心下来,“还好还好,它们并未受伤。” 就在这时,凤倾城双手一挥,对着地上的蜗牛和毛毛虫道,“去!” 只见蜗牛跟毛毛虫仿佛受到了某种命令,齐齐蠕动身体,朝着布条外而去。 它们爬行的速度很慢,但是却朝着同一个方向。 凤倾城低头,眼睛牢牢盯着它们,直到一刻钟后,才终于确定了它们爬行的方向。 “是客栈后院!” 她眉收重重一拧,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南凌寒,“阿寒,那个掌柜的根本没有走,他们还在这间客栈里!” 南凌寒听到她叫自己,这才把视线从地上那两只小动物的身上收回来,眉梢一扬,“倾城,你这是追踪术?” “没错。”凤倾城点头,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从昨日发生的事情可以看出,张三此人极其狡猾,所以我猜测也许他们就躲在我们眼皮底下。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你让亲卫出去找人我并没有阻止,其实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墨非闻言,忍不住插嘴道,“我知道了!这个张三根本哪里都没去,还躲在这客栈里!他简直比狐狸还狡诈嘛!” “他再狡诈也不该轻敌。”凤倾城望着地上慢慢吞吞蠕动的两小只,视线往后院一扫,敛眸作沉思状,“后院就这么点儿大,一眼都能看到头,他们若真躲在这里,那就说明后院里有密室之类的地方。” 南凌寒赞同地接着道,“后院能有密室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后厨房了。” “事不宜迟,我们进去搜搜看!”凤倾城又看了他一眼,率先迈开脚步穿过后院直奔后厨房。 后厨房里,她进来做过早饭,所以对里头还算熟悉,当时她并没有看出来有哪个地方异常。 凤倾城视线环顾一圈,走到碗柜那里,开始仔细检查,甚至把每只碗都拿起来认真看了一遍,并没有任何收获。 南凌寒则在桌案和灶台前翻找着,也没有找到疑似机关的东西。 找了好片刻,他们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凤倾城开口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你呢?” “也没有。”凤倾城摇头,有些气愤,“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这个张三还能把机关放到哪里去?” “娘亲,你们看这个凳子好像怪呀!” 就在他们发愁之际,沧离蹲在灶台后头,用力搬着锅底门口的那只用木桩做成的板凳。 可是,他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那个凳子还是纹丝不动。 难道机关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凳子? 第560章 可惜你们谁也跑不了! 正当其他三人惊疑不定之际,忽然沧离身后的那面墙动了,发现低沉的闷响。 ‘轰隆——’ 沧离搬动了那个木桩凳,凳子一转,那面墙渐渐从中间裂出一道缝。 那条缝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人多宽的通道。 “娘亲,这是什么?” 沧离睁圆了一双眸子,好像地盯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阿离,别靠那边太近!”凤倾城连忙上前,把沧离从灶台后头抱出来,“墨非,你跟阿离留在这里,我们下去看看情况,万一有人冲出来,只要不是我们,你就用暗器射他,明白吗?” 墨非立即一拍胸脯向她保证道,“倾城姐姐你放心吧,只要进入我的暗器射程,我绝对不会让人跑了!” 她这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假,凤倾城对她暗器功夫相当信任,视线扫过他们,抬步就要往秘道里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进去,肩膀便被一只大手摁住,“我走前头。” 南凌寒说着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她从秘道口拉出来,然后一矮身,走了进去。 凤倾城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把灶台上的那盏煤油灯和火折子带上,大步追上去。 这个通道只有半米来宽,两人扶着墙壁慢慢往里头走,走了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便到达通道的尽头。 尽头处,有一个紧闭着的木门,密室里时不时传出争吵声。 隔着一扇门,争吵声变得断断续续,南凌寒对凤倾城做了个手势,她立即退到旁边。 接着,男人抬脚用力一踹,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木门被狠狠撞开。 而密室里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料到他们能找过来,当场怔住。 两三秒钟后才下意识地转头,朝门口看过来。 张三看到他们,往前几步,沉声对身后的人道,“师妹,你快走!” 被他称作‘师妹’的女子却没有动,“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不走!” 张三见她没有动,转头沉声道,“这些人不好惹,你听话,快走!” 早在他们昨日进客栈时,张三就暗中观察过这帮人。凤倾城和南凌寒气度非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再加上他们带了这么多随行侍卫,定然是官宦人家。 他们不仅身手不凡,而且还身怀绝技,连幻术都奈何不了他们,实在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原本他想劝师妹不要轻举妄动,却没想到她还是动了手。 “师妹!别任性!” “我不!杀人的是我,我不需要你替我背黑锅!” 听着他们两你一言我一语,凤倾城忍不住拍手,不过眼神却很冷,“好一对郎有情妾有意,可惜你们谁也跑不了!” 那位师妹听到这话,缓缓上前两步,以打量的目光盯着凤倾城,“就是你破了我的幻术?” 女子走上前时,凤倾城这才注意到,她的右袖管里空荡荡的,竟然是个残疾。 凤倾城视线落在她残臂上愣了愣,这才点头道,“是我。” 女子扯了扯唇,轻笑一声,“小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能耐,真是后生可畏啊!” 凤倾城上前一步,无视她的感慨,冷冷发问,“这个镇子会从一个繁华的小镇沦落成鬼镇,应该是你们两个干的吧?” 第561章 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女子轻笑一声,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神情似乎透着几分浓浓的憎恶与厌恨。 凤倾城没闲功夫跟她在这儿打哑谜,沉声质问,“若是真如张三所言,那么你们二人应该已经合谋害了不少条人命吧?” “他们通通该死!”那女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连脸上表情也一点点扭曲,“所有的人都该死!他们狼心狗肺,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去死!通通去死!” “灵秀!”张三脸色一变,急急扣住她的手腕。 灵秀却一把甩开他,瞪大双眼,眼珠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你也一样,你不过是在替自己赎罪!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你!是你!” 张三痛苦地阖了阖眸子,语气沉痛,“你说得对,我早就该死了,可是我放不下你,更不忍心看你一错再错!灵秀,收手吧!我们收手吧,好不好?” “覆水难收!”灵秀眸色一冷,嗤道,“若是你能还我这条胳膊,若是你能让我变回原来的我,那我就收手!” 张三的表情更痛苦了,却被她的话堵得语塞,“这……这……” “所以,你就不要再自欺其人了,”灵秀又是哼了一声,“我要所有人都死!所有来看忘忧花的人都得死!” “怎么?忘忧花是这个镇子的标志,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剥夺别人看花的权利?” “我高兴!”灵秀没功夫跟她瞎掰扯,眼神猛地一沉,然后直接把手挥出,顿时一股浓重的花香扑面而来。 “屏息!” 凤倾城脱口吐出两个字,双手结印,朝他们二人所在方向挥出,数道白光射出,射向灵秀的门面。 张三脸色蓦地一变,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替她挡住白光,“灵秀,小心!” 白光穿透他的身体,他脸色一变,‘哇’的一下子吐出一大口鲜血。 凤倾城看着这一幕,瞳孔一缩,她原本只是想抵抗灵秀的幻术,并不想害人性命。 可是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张三被她伤得不轻。 原来巫术不仅可以操控人,也能自卫杀人,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张三身体摇晃了两下,‘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可是灵秀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哪怕他吐了那么多久,她却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往地上瞟。 她抬眼冷冷睨着凤倾城,瞳孔重重一缩,“你敢坏我的好事?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她两手一抬,还没来得及出招,腿便被人一把抱住。 “灵秀!你不要一错再错!别再害人了!”是张三,他两只手抱着她的小腿,语气恳切。 灵秀低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给我放手!放开我!” 张三忍住胸口剧痛,咬牙道,“我不放!你若是不答应我收手,我便不放!死也不放!” 灵秀眼眸一沉,冷哼道,“不放是吧,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说着,她手一落,狠狠拍上张三的发顶。 张三身体重重一僵,眼眸大撑,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会对自己下毒手。 “噗——” 一口鲜血冲出喉咙,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562章 我不会杀你,你好自为自吧! 凤倾城那一下虽然把张三打成重伤,但是还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最好张三竟然会死于他们之间的内讧。 而这个灵秀却丝毫不以为意,抬脚把张三的尸体踹开,冷嗤道,“只会拖我后腿的废物,死了更好!” 凤倾城不禁替张三抱不平,“他如此维护你,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维护我?”灵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充满血丝的眼底带着极致的疯狂,“他若真的维护我,当年他的小师妹被人强轮番施暴的时候,他就不会像缩头乌龟一样逃跑!他那么贪生怕死,现在又装什么好人?虚伪!看得我恶心!” 凤倾城一怔,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凄惨的过往遭遇,沉吟了片刻,回道,“就算、就算有人对不起你在先,那你只要报仇就行,为何还伤害无辜?” “那些袖手旁观的人,他们个个都是帮凶!是帮凶!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替天行道!”灵秀对上她愤慨的视线,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并没有杀他们,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他们心里有鬼,所以才会看到鬼,才会被自己心中最恐惧的东西吓死,他们都是罪有应得!该死!全都该死!” 南凌寒见她几乎发逛的模样,伸手将凤倾城往后头拽了拽,“这个女人疯了,你小心些。” 灵秀看他们后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被鲜血浸透衣襟的张三,脸上露出悲痛的表情,一下子扑到他的尸体上,“师兄,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不是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吗?你快醒醒!快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师兄,你不能死!不能留下灵秀孤苦一人!师兄!” 灵秀抱着他的尸体泣不成声,衣裙上沾了血迹也毫不在乎,哭得肝肠寸断。 凤倾城见她一会儿一副嘴脸,眉头一皱,插话道,“人都死透了,你后悔又有什么用?” 灵秀闻言,身体重重一僵。 片刻后,她忽然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眸死死瞪着凤倾城,“是你!是你杀死了我师兄,我要为他报仇!” 这女人怎么回事?变脸比翻书还快! 灵秀霍然从张三尸体跟前站起来,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你别想颠倒是非!我怎么可能杀了师兄?是你!是你杀了他!我要替师兄报仇!受死吧!” 她一跃而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直到着凤倾城的门面刺来。 凤倾城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一挥,数道白光破空袭去。 灵秀甚至都没来得及近她的身,便被白光洞穿。 下一刻,灵透身形一滞,整个人如同破败的枯叶重重摔跌在地。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努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凤倾城睨了他一眼,眉头蹙了蹙,沉声道,“不管你曾经受过怎么样的苦难,你都不该把你的苦难强行施加到无辜的陌生人身上。失去爱你护你的师兄应该是对你最残酷的惩罚,我不会杀你,你好自为自吧!” 说完,她看了南凌寒一眼,他默契地朝她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秘道。 第563章 鬼镇里的鬼也不会再出现了! 刚从秘道里出来,一道小小的身影便冲过来,一把抱住凤倾城的腿,“娘亲!抓到坏人了吗?” 凤倾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响,脚下的地面都剧烈震颤起来。 整个厨房都像是遭遇地震一般,碗柜,灶台,案台,甚至连屋顶都在剧烈地摇晃着。 站在不远处的墨非和沧离,由于年纪小,平衡力也没有他们成人那么好。 脚下地面塌方,他们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随着屋子抖动而摇晃。 南凌寒脸色顿变,沉声道,“糟糕!是地下秘室塌方了!我们快走!” “嗯!”凤倾城毫不犹豫地大步冲到沧离跟前,一手拉着沧离,一手拉着墨非。 “你们两个别傻乎乎站在这里,快出去!” 他们两个是被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到了,看到凤倾城立即抓紧她的手,跟着他往外头跑去。 可是,他们三个人目标太大,在快要跑到门口的时候,门槛周围的地面忽然塌陷。 凤倾城只感觉脚下突然一个踩空,在人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她两手用力,狠狠把牵着的两个孩子推了出去。 当沧离和墨非被推出厨房后,她身体后仰着往身后倒去,眼看着就要掉进地下凹陷出来的深坑了。 说时迟,那时快。 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拉住了她,凤倾城抬头一看,是南凌寒及时冲到了门口,在她掉下去的时候,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抓紧!”南凌寒抿紧薄唇,用力拽紧她,手背因为用劲连青筋都冒出来了。 而他脚下附近的地面还在不停往下探险,如果一个不慎,他也很可能会掉下去。 这个小镇原名叫忘忧镇,依山傍水,哪怕是在地下,也有不少泥土中夹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若是这么摔进坑里,必定会被碎石划伤。 凤倾城被他拉着,仰头看着他脚边簌簌往下掉的泥土,急急道,“阿寒,这样很危险!你快送手,否则很可能连你也会掉下去的!” “你抓紧……不要说话……”南凌寒站在巨坑边沿,脚下的地面还在晃动,他根本没有办法使出十分的力气,说话时,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突跳动着,显然这短短一句话,已经废了他极大的力气。 “阿寒!”凤倾城见他拉得如此辛苦,再看看他旁边的地面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急急道,“阿离,你快放手!这样你也会很危险的!” “不……不放……” 南凌寒牙一咬,两只手狠狠地力,凤倾城只感觉身体猛地一轻,整个人就从巨坑里飞了出来。 她在半空中一个旋身,在距离厨房丈余远的地方站定。 她抬眼看向厨房门口,恰好看到厨房的横梁和屋檐上的瓦片纷纷砸落下来。 “阿寒,小心!” 南凌寒脚下一点,身体跃到半空中,往后退了数步,稳住身形。 就在他站定后的下一秒,‘嘭’的一声,整个厨房瞬间倾倒,眨眼间变成一片废墟。 凤倾城看着满目苍夷,不禁一阵唏嘘感叹,“结束了!鬼镇里的鬼也不会再出现了!” “是啊,结束了,我们也该准备上路了。还有两天的路程,便能到不归山。” 第564章 娘亲,你怎么变成大花猫了? 原来还有两日便能到不归山了,想想这一路上的经历,凤倾城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真是不容易,能一路走到这里。” “是啊,不容易。”南凌寒抬眼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模样,轻笑着上前一步,抬手朝她的脸伸过去。 他逆光而立,金灿灿的阳光落下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尽管身后已是一片废墟,却丝毫不影响他尊贵优雅的气度。 他五官俊美如斯,轮廓如刀削斧凿般分明,与她记忆深处的那张脸完全重叠。 凤倾城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他的手碰到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有着说不尽的话要向对方倾述。 她动了动唇瓣,正要问他话,就在这时,忽然一道脆生生的小奶音突兀想起,强行挤进他们两人之间。 “娘亲!娘亲!” 是沧离,他仰着小脸拼命摇晃着凤倾城的腿,声音大得连聋子都能听见。 等凤倾城回过神,低头看向他的时候,他立即紧张地睁圆了一双眸子,“娘亲,你刚才差点掉坑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凤倾城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小光头安抚道,“多亏了你阿寒叔叔,要不然你娘亲掉进深坑,非死即残。” 沧离眨了眨大眼睛思考了片刻后,松开抱着她的手,转身看向南凌寒,拱手作揖,小表情一本正经,“多谢阿寒叔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阿离定当铭记于心。” 南凌寒睨着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微微一笑,模仿着他的口吻回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对您来说也许是小事,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大事。”沧离往他跟前走了一步,踮起脚尖握上他的手,郑重其事道,“阿寒叔叔,你的恩情我跟父王会记一辈子的。” 他故意提到沧彦洌,其实也是有意提醒他不能逾矩。 见南凌寒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乌溜的眼珠转了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阿寒叔叔,男女授受不亲,你跟我娘亲还是要保持距离为好。” 南凌寒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俊眉一挑,反问道,“你娘亲脸脏了,我本想替她擦一下,这也算是逾矩?” “啊?”沧离被他的话问住了,怔了两三秒钟后,扭头看向凤倾城的脸,果然发现她的脸上白一块灰一块的,他张大嘴巴,忍了又忍,忍不住笑出声,“娘亲,你怎么变成大花猫了?” 凤倾城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南凌寒,“怎么?我的脸很脏吗?” 旁边的墨非用力点点头,“倾城姐姐,你的脸怎么弄成这样了呀?快去洗洗吧!” 凤倾城应了一声,走到井边去打水,可是,等她把水桶从里头拎出来时,感觉水桶沉甸甸的,等低头往里头一看,她当场惊叫出声,“啊!” 水桶掉在地上,桶里的水顿时洒了一地。 南凌寒三人纷纷侧目,看到从水桶里滚出来的骷髅头时,脸色也不由变了。 “之前镇上很多人都说看到了无头尸,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个人应该就是张三故事里最有应得的那个恶棍吧。” “现在所有的一切才算是真正告一段落,这个镇子里阴气太气,我们早点启程。” “好。” 第565章 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洛河镇。 沧彦洌一路快马加鞭,在这里追上了沧晋。 在客栈二楼的客房门口看到男人时,沧晋心下一凛,见男人进房后门并没有关严实,他立即跟着推门而入。 客房里,沧彦洌负手而立站在窗边,似乎在沉思冥想。 沧晋看着男人的背影,‘’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殿下,属下有罪。” 沧彦洌微微侧目,扫了他一眼,挑眉,“哦?不知道沧统领何罪之有?” 沧晋重着头,沉声回话道,“属下擅自替殿下做主,让王妃涉险,是大不敬,等寻回王妃,属下回京后甘愿领罚!” 沧彦洌冷嗤一声,俊美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不紧不慢地接着道,“之前南越国飞鸽传信说有个县令以公谋私不仅私收贿赂,搜刮民脂民膏,还想强抢民男,做女婿,那县令可是洛河镇的。” “正是。” “如此说来,南凌寒他们一行人定然也来过此处,你去那县令府衙走一趟,把他革职查办。” “是!” 沧晋以京城钦差大臣的身份走进衙门,掏出令牌后,县官和师爷亲自出来迎接,点头哈腰道,“不知大人来访,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沧晋将令牌收起,视线扫过他们二人,俊脸上表情严肃,沉声问话道,“前几日,我收到秘密举报函,说你身为洛河镇的县官,坏事做尽,逼良为婿,非法敛财,可有此事?” 县官脊背重重一颤,往他面前一跪,大喊冤枉,“大人,下官冤枉!冤枉啊!” “哦?”沧晋眉梢一挑,反问道,“哪里冤枉你了?” 县官不住磕头,急急替自己辩解道,“回大人,是有人污蔑下官!请大人明察!明察啊!” 沧晋眉头一皱,“污蔑朝庭命官可是重罪,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回大人,他们要挟下官,强抢了下官的所有积蓄,还在洛河镇杀了人,请大人禀告朝庭速速将这三人捉拿归案!若是晚了,只怕又会有人遭殃!” “只是不知县官大人口中的逃犯如今身在何处?” “数日前,他们已经逃离洛何镇!” “逃往何处?” “向北方逃了!下官兵力有限,是以未能把他们捉拿归案!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沧晋听完他的话,幽幽一笑,“你可知告发你的密信中揭发你多少罪状?作为区区一介县官,你的家中何来一万两银票?此事可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县官闻言,脸色大变,对着他磕头道,“大人!这是那几个歹人为了陷下官于不义,故意捏造的谎言,还请大人明察!” “污蔑你?你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南越国的太子污蔑你?” 县官一怔,猛地抬起头,“大人此言何意?” “你可知那些人当中有一位是南越国太子,还有一位身体同样尊贵无比,还有一位是瑞王府的小世子,他们怎么可能杀人?” 县官怎么也没有,那几个人的来头居然如此之大,肩膀重重一抖,态度当场就变了,“大人!下官并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不过那位王子林平日里作风便不好,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第566章 居心叵测地拐走他的王妃跟儿子! 这个县官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沧晋冷嗤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你好大的胆子,不仅污蔑南越使臣,还敢敷衍蒙骗本官,简直罪该万死!” 见他突然冷了脸色,县官一抖,急急磕头认错,“大人!下官知错了,还请大人饶命啊!” “有什么话,你还是等新县官上任后跟他好好说吧!”沧晋把手上的令牌一举,沉声下令道,“来人!给我摘去他的乌纱帽,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大人!饶命!饶命哪!” 然而,无论县官再怎么求饶,沧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依然照这位县官所言,南越太子和凤倾城他们的脚程比他们要快一些,他们只有加快速度才能在他们抵达不归山之前拦下他们。 处理了这个县官,又打探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沧晋回到客栈,把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汇报给沧彦洌。 沧彦洌正在客房里用膳,当听到这里,他手上的筷子一顿,随即猛地从桌前站起身,丢下筷子便大步往外头走。 沧晋一怔,连忙追出去,“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沧彦洌脚步未停,眉峰皱了皱,沉声道,“王妃他们已经离开这里数日,本殿若是不抓紧时间,如何能追得上?” 沧晋望着男人不算太好的脸色,沉吟了片刻,缓缓出声道,“殿下,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若在客栈休息两个时辰再走?” “不必,本殿好得很!”沧彦洌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 沧晋见他态度坚决,不敢再劝,办了退房,便也跟了出去。 两人继续赶路,马不停蹄地往北方追去。 沧彦洌只恨不能让这马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凤倾城身边才好。 这一路走来,有的镇子贫穷之至,有的村子里只剩下老弱病残,还有些村子因为染了瘟疫没能及时医治,全村无一活口。 他真的无法想象,凤倾城带着沧晋,是究竟是如何走了这么远的路? 返魂草能起死回生不过是一介传说,不归山里处处透着危机,他如何放心他们母子为他涉险?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在他们进山之前截住他们! 至于南凌寒居心叵测地拐走他的王妃跟儿子,这笔账等回京再慢慢跟他算! “驾!” 沧彦洌想着,扬起手中的长鞭对着马屁股再次抽下去。 马儿吃痛,撒开蹿子加速前进。 沧晋见自己跟他拉开了好远一截距离,心下一凛,赶忙也挥起马鞭,加快速度。 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官道上奔跑,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楚马上的人。 沧彦洌深知自己耽搁不起,稍有不慎老婆和儿子都可能会有危险。 当然,这里的危险,除了指前去不归山一路上会遇到的凶险之外,更是特指南凌寒。 那个男人居心叵测,凤倾城跟他一道去,才更叫人心下难安。 沧彦洌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片刻后,他手中的鞭子再次挥出。 后头,沧晋被颠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睁睁看着男人越来越远,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殿下!殿下!您等等我啊!” 第567章 也是相当肥美呢! 凤倾城他们一行人离开鬼镇后,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那些离奇事。 他们走走歇歇,两日后的下午沿着一条溪流继续往北前行。 可是,走着走着,凤倾城眉头一皱,掀起车窗往外头看了一眼,“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南凌寒正坐在车里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当听到这话,不由睁开双眼,“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你也感觉到了。” 这些天奔波劳累,他以为是自己身体不适从而产生了幻听,本想再等等,等确定真的有人跟踪再跟凤倾城说,可是没想到她在这方面的敏锐度比他要高得多。 凤倾城前世是特种部队里训练出来的特工,在这方面自然比常人要警觉得多。 她对上南凌寒的视线,拧了拧眉心,沉声回道,“对方已经跟了我们大半天,不过一直没有别的动作,我也弄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又接着道,“这里离不归山已经很近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何用意。” 南凌寒也正有此意,点头道,“就照你的意思办。” 凤倾城张了张嘴巴,还想再说话,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唤声。 她不由转头,看向捂着肚子的少女,“墨非,你一个时辰前不是刚吃过烧饼,这就又饿了?你的消化系统未免也太强悍了!” 墨非捂住肚子,吐了吐舌头,“倾城姐姐,人是铁饭是钢,我只吃了一块烧饼,哪能当饱呢?” 这时,坐在旁边的沧离点了点头,小腮帮子一鼓,帮腔道,“娘亲,墨非姐姐说得没错,阿离的肚子也饿了。” 凤倾城知道这一路上吃饭不规律确实是辛苦了两个孩子,尤其是沧离还在长身体,万一等拿到返魂草回去饿瘦了,沧彦洌看到还不得拿她问罪? 想着,凤倾城又往马车外头瞧了一眼,对驾车的亲卫道,“这边有小溪,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是。” 马车徐徐停住,墨非和沧离迫不及待地跳下去,跑到溪边去洗脸。 “倾城姐姐!你快来,这河里有大鱼呀!”墨非这个小馋猫眼神尖得很,看到河里头有游来游去的鱼,顿时咽起唾沫,“好想喝倾城姐姐做的鱼汤,我们一起来捉鱼吧!” 她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了不少亲卫的响应,“对啊,王妃,我们来捉鱼,还要劳驾您做点好吃的给名兄弟们打打牙祭。” 说着,他们纷纷卷起裤管和衣袖走进溪水里去捉鱼。 凤倾城知道这一路所有人都很辛苦,再加上之前在鬼镇唯一会厨艺的乌扎死于非命,他们便只能吃干粮。 难得遇到这么清澈的溪流,既然有鱼,倒是一味好食材。 她想了想,对他们道,“那要看你们今天能捉多少条鱼了!如果鱼多的话,可以做烤鱼和鱼汤。这种山涧流下来的泉水煮出来的鱼汤肯定味道极好。” 墨非听得直流口流,满脸都是期待的表情,“倾城姐姐,我看这溪水养出来的鱼也是相当肥美呢!” 第568章 这小溪有古怪,快点上岸! 凤倾城见她脱了鞋袜,一副要下去捞鱼的姿态,便出声提醒道,“你当心点儿,这小溪虽然不深,但是溪底的石头上都长满了青苔,下去之后很容易打滑的。” “没事儿!”墨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把下巴一抬,“我是谁啊?捉鱼这种小事根本就难不倒我!” 她慢慢走进溪水里,弯腰盯着脚边游来游去的鱼,等鱼在她腿边经过的时候,她不失时机地扣下腕上暗器,只听‘咻!’的一声,暗器破水而入,准确无误地刺中鱼身,将它当场贯穿。 “抓到了,我抓到了!” 墨非兴奋地把暗器打中的鱼从水里捞出来,朝凤倾城挥了挥手中的战利品,“倾城姐姐,你快看呀!我抓了这么大一条鱼……啊呀!” 正说着话,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那东西死劲将她往溪水里拉。 墨非的脸色当场变了,急急冲着岸上的凤倾城求救,“救命!倾城姐姐!快救救我!” “怎么了?”凤倾城看着她身体摇摇晃晃的,急急朝她这边冲过来,“你怎么了?是不是脚抽筋?” 墨非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朝溪水里栽去。 只听‘噗通’一声,她的头当场被溪水淹没。 墨非的两只手死命在水里扑腾着,明明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可是她抓在手里的那条鱼却丝毫没有松开。 凤倾城看她头在水里久久都没抬起来,眸色当即一变,毫不犹豫地冲进小溪里! 一般人跌进水里本能地会把头伸出水面,可是墨非的头却始终埋在水里,这太不正常了! “墨非,别怕,我来救你!” 凤倾城两只脚刚没入水里,立即就感觉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住,动都动不了。 她用力挣了一下,两条腿却完全不听使唤。 糟糕! 这溪水怕是被人动了手脚! 正当她用力想挣脱禁锢之际,耳边忽然传来几声惨叫。 她再头一看,发现那些跳进溪水里的亲卫们都跟墨非一样,全都跌入水中,并且整个脑袋都淹没在水里。 这肯定是有人在作怪! 凤倾城来不及多想,两只手迅速结印,口中默念巫咒。 下一刻,她双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然后掌心向外,大喝一声,“破!” 数道白光从她的手掌心里射出,笔直地射向被溪水淹没的每个人。 当白光进入他们身体后,仿佛解开了他们身上那道无形的禁锢,所有人四肢身体恢复自由,一下子从水里直起身。 他们一个个都剧烈咳嗽起来,有的脸已经憋得通红,有的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溪水。 等缓过劲来,他们忙不迭都往岸上冲,“这小溪有古怪,快点上岸!” 可是,不等他们跑上岸,河里无数只大手再次朝着他们抓过去。 那些跑得太急的人一个不留神,当场被绊倒,再次往溪底沉去。 这条小溪的水很清,而且溪水不深,只及膝盖的位置。 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觉得可怕。 在一望见底的溪底藏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这才要人命! 第569章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凤倾城见有人又中招,不得不再次施展巫术,与这藏在暗处的人斗法。 刚才第一次救他们的时候,她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可是这一次,对方似乎动了真格,每个人的身上都像是多加了好几道禁锢,她不得不一层一层去解。 而凤倾城在解开他们禁锢的时候,还要防止自己被暗算,注意力这么一分散,自然就会顾此失彼。 她只见感觉有一道劲风直袭向自己的后背,可是这个时候她若是躲开,那么她前面施的巫术就会全部作废,便救不了被埋进溪水里的亲卫。 心念电转,凤倾城只犹豫了0.1秒钟,便决定以救大家的性命为重。 她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地继续念咒,同时也做好了会受重伤的准备。 然而,她意料之中的那一击并没打中她,只听‘叮’的一声,是南凌寒以剑气替她化解了背后的危机。 凤倾城暗中松了一口气,后背有人替她防守,也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 她双手合十,巫咒越念越快,越念越快,在最后一刻,她两手一抬重重拍进水里。 顿时溪水被激起数米高的浪花,浪花落下的那一刻,白光大盛,紧接着河里的那些人只感觉身体一轻,四肢再次重获自由。 “大家快上岸!抓紧时间!”凤倾城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在与溪水里的那股力道抗衡时,急急催促道,“我快坚持不住了,你们赶紧上岸!” 那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侍卫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大步往岸上跑去。 等他们全部跑上岸之后,凤倾城才如同脱力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不是南凌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只怕她会跌进溪水里。 “你没事吧?”南凌寒看着她脸上血色褪尽,眉峰一皱,关切道,“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凤倾城摇摇头,缓了片刻才低声道,“我没事,快扶我上岸。” 南凌寒见她连走路都不太稳,没有多想,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凤倾城身体一轻,条件反射地伸手紧紧抓着他身前的衣服。 等上岸后,见南凌寒依然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她立即出声道,“阿寒,我没什么事,你快放我下来。” 南凌寒没有理会她,抱着她大步朝马车方向走去,“你的身体很虚弱,先回车上休息。” 说到这里,他脚步一顿,对站在溪边有些犯傻充愣的亲卫们道,“你们还站在那做什么?难道是等着被再次拉进溪水里?把衣服换一换,准备离开这里!” 既然这个地方如此古怪,他们自然不能久留,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是!” 所有亲卫立即去马车里换来行李站在车边开始换衣服。 凤倾城被南凌寒一直抱进马车跟前,她实在不太习惯被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地抱着,等脚一落地,便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抬手不太自在地把额边碎发拨到耳后。 “那个,谢谢。” 这样的气氛很尴尬,她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低头看着身上湿了大半的衣服,她再次出声道,“我进马车换进衣服。” “好。”南凌寒这才转过身,不再看她这边。 第570章 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凤倾城爬上马车后,把帘子拉上,明知道站在外头的人看不见自己,不过心里依然觉得有些别扭。 她转头看了一眼被拉下来的车帘,眉心不由皱紧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她如今都是有夫之妇,这么跟南凌寒相处也不是个办法,以后还是尽量保持点距离吧。 凤倾城换衣服的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儿便掀开帘子从车厢里跳下来。 可是,她才一抬眼就看到站在马车旁边的南凌寒。 她脸上神色不由一滞,原本还以为他离开了,没想到他一直守在这里。 听到身后的动静,南凌寒微微侧目看向她,“好了?” “嗯。”凤倾城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接着道,“对了,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南凌寒抿着薄唇,沉吟了片刻,眼角那颗泪痣仿佛也带着些许凝重之色,“倾城,依你之见,这溪水为什么会如此古怪?” 凤倾城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如实回道,“应该是有人提前在水里设下陷阱,只是不知道此人为何会算到我们在此歇脚。” 说到这里,她眼睛突然一眯,“又或者是这整条小溪都被设下了陷阱,只要我们赶路累了,必定会选择在溪边歇脚。只是不知远离开京城,还有何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南凌寒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这溪水里到底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后来才赶到溪边的,当发现所有人都像是被人强行摁进溪水里,他心下便狠狠一沉。 这种场景总觉得有些似曾相似,不过未及他细想,便有人在凤倾城背后放冷箭想伤她。 他便立即出手,救下凤倾城。 凤倾城沉默了片刻后才低低出声道,“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溪水里好像是被种下了巫下,一旦触发,所有在溪水里的人便会被拖进去。如果无人相救,那就只能活活被淹死其中。” 一条如此浅的溪水被人动过手脚后,也能变得如此恐怖,实在叫人唏嘘! 南凌寒眉峰拧得更紧了,“这云苍到底有多少人会巫术?怎么感觉巫术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们?” 先前在京城是他的妹妹南凌月被巫术控制了心智,跳湖自尽,本以为离开京城会安生一些,谁曾想,出了京城后,他们这一路走来更是处处危机。 凤倾城长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云沧只有凤氏一族才会巫术。” 可是,凤氏一族有几百近千年的历史,在此期间肯定有不少凤氏族人外嫁或者远游,也许他们把巫术也带走并且传给了后人。 这么一想,倒是也能解释得通。 “如果施行巫术的也是凤氏族人,那么他们为何要对我们下手?我们与他们素未谋面,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要来不归山?还在这种地方设下巫咒,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南凌寒的一番话让凤倾城也陷入沉思,她努力思索了好片刻,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是啊,如果是不相识的人,根本不可能对我们的行踪如此了解。可是,相熟的人当中,会巫术的就那么几个,死的死伤的伤,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第571章 你可有办法破解? 她口中所指一是凤渃,二是凤倾音,放眼整个京城,巫术高超的大概也就这两个人。 可是,凤渃早就自焚而亡,凤倾音如今依然躺在凤府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 还会有谁会紧咬着她不放呢? 又或者京城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民间隐藏着巫术高手,只是她一直未曾发现罢了。 但话说回来,就算真的有这样的高人存在,她与高人无冤无仇,为什么对方要如此苦苦相逼? 凤倾城思来想去,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抬手抓了抓长发,语气也透着几分烦躁,“这一路走来,已经是困难重重,眼看着就快到不归山了,居然还有人想对付我,我到底是有多不招人待见?” “这跟你受不受待见应该无关,有些人做事就是毫无理由跟原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凤倾城伤脑筋地皱起眉头,“我看对方这次没有伤到我,应该不会罢休!我难道是七绝七杀的命格不成,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想要我的命?真是郁闷至极!” 南凌寒见她生闷气的模样,不禁失笑,“你不必多想,对方也许是冲着我来的。毕竟,到不归山找返魂草是我的主意。” “你说这背后之人是有多痛恨我们?为什么非得用如此阴损的手段?如果刚才得逞了,岂不是那么多亲卫也都白白丧命了?” “所以说,对方也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南凌寒望着她,缓缓接道,“不过不管真相如何,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接下来自然还会有所动作,我们接下来要更加小心谨慎。” “嗯。”凤倾城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看向溪边那条被弃在地上的鱼,它身上还插着一支暗器,却依然不甘心地挣扎着。 一条鱼尚且还不愿意成为砧板上的肉,她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静默了片刻后,又道,“你说的对,其实无论对方的目标是谁,既然这次没有成功,下次肯定还会再寻找下手的机会。我们不如等着对方主动出击,到时候再想办法给其致命一击。” “好。”南凌寒应了一声,温和地勾了勾唇角,“你能如此有斗志那自然是极好的,既然对方不让我们休息,倒不如一鼓作气直接去不归山。” 凤倾城摇摇头,“我的想法跟你相反,对方越是不让我们休息,我们偏偏要休整,只有养好精神才能应对后面的麻烦和危险。” “也对,那就原地休息。”南凌寒同意了她的想法,转头看向守在不远处的木桑,对他吩咐道,“木桑,吩咐下去,原地休息半个时辰,等大家的体力恢复了我们再出发。” “是!” 而凤倾城则迈开双腿朝溪边走去,南凌寒见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张地看向她,“你去哪里?” 凤倾城指了指清澈见底的溪水,回道,“这条小溪里鱼儿长得又大又肥,味道肯定不错,既然要在这里休息,那咱们的人不能白白被水淹了一顿,必须吃点儿好的补回来!” 南凌寒对上她的视线,反问道,“这溪水被人施了巫术,你可有办法破解?” 第572章 给大家压压惊!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清艳秀丽的脸上神色镇定自若,“这条小溪那么长,就算那人的巫术再高强,能支撑到现在应该已是极限。如今这溪水肯定已经恢复正常了。” 南凌寒不确实地反问,“此话当真?” “自然。”凤倾城望着他将信将疑的表情,想了想,回道,“这样吧,我再下去溪水里确认一下。” 说着她就要脱鞋袜,可是南凌寒哪能放心,大手直接扣上她的手腕,“万万不可!” 凤倾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放心,我惜命很得,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的。” 南凌寒听她这么说,自然也不会再阻止她,只是沉声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发现不对劲立即告诉我。” “好,没问题。” 凤倾城说着,把裤管卷到膝盖以上,再次走进溪水里。 已是初秋的季节,北方的气温降得比南方快,哪怕这个时辰阳光明媚,她依然觉得溪水凉得有些刺骨。 凤倾城在溪水里站定,低头看着溪水里游动的一尾尾小鱼,她闭上眼睛默念口决。 念毕,她两指并拢往岸上一指,“去!” 她脚下溪水里的那些鱼仿佛听到了什么召唤,纷纷跳出水面,跳到了岸上。 墨非看着眼前景象,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天哪,倾城姐姐也太厉害了吧!有她在,咱们以后哪里还需要下河鱼?只要倾城姐姐手一挥,鱼儿就自动跳上岸来啦!” 等岸上落了几十条鱼之后,凤倾城手一收,缓缓走上岸。 她指着地上的鱼,对木桑道,“大家帮忙把鱼处理一下,洗干净,待会儿我们做鱼汤和烤鱼,给大家压压惊!” “多谢王妃!” 凤倾城的巫术有多厉害大家都有目共睹,她说的话也像是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到少只要有她在,他们便觉得无所畏惧,这样的威望也许连他们的太子殿下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而众人如此反应也正是凤倾城想要的,所有人被刚才的经历吓到,甚至有几个亲卫直接被吓破了胆。 如果以这种状态去不归山,肯定是凶多吉少,为了让所有人重新振作,凤倾城才故意露这么一手。 眼下最开心的自然是墨非,她开心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形状如匕首的长长暗器,“倾城姐姐,我这把刀非常锋利,可以用它来刮鱼鳞。” “好,我来刮。” 凤倾城朝她的那把刀伸出手,墨非却是往后退了一步,“不行不行,还是我来吧,这刀是我们墨家的传家宝,特别锋利,一个不小心就会割破手指的!” 凤倾城也没有坚持,指了指地上活蹦乱跳的鱼,问道,“你知道怎么处理鱼吗?” “那当然!”墨非抬了抬胸脯,“只要会吃就会处理!倾城姐姐,你放心,杀鱼我很在行的!” 她说着,撸起衣袖便蹲在地上开始刮鱼鳞。 凤倾城见她动作娴熟,便也没有再坚持,转头对其他亲卫道,“再来两个人帮墨非一起杀鱼,其他人去找些干柴过来,生活,我们准备做饭。” 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凤倾城在众人心中威望越来越高,得到她的命令,所有人齐声道,“是,王妃!” 第573章 一鼓作气,直达不归山! 所有人分工合作,杀鱼的杀鱼,捡柴的捡柴,生火的生活,没过多久,小溪边就散出阵阵烤鱼的香味。 凤倾城站在火堆前,正在简易搭建的大锅前轻轻搅拌着锅里的鱼汤。 尽管没有多余的调味料,可是被溪水养大的鱼个个肥美非常,鱼汤呈奶白色,鲜美的气味光是闻着都叫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墨非站在旁边,伸长了脖子往锅跟前凑,一脸迫不及待,“倾城姐姐,这鱼汤好了吗?” “鱼汤差不多好了。”凤倾城见她一脸馋相,拿勺子盛了一点汤递给她,“你尝尝,是咸是淡?” 墨非迫不及待,张开嘴巴就朝勺子咬过去,谁知汤刚喝到嘴里就被吐了出来,“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她吐出着舌头,抬手直扇风,等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才苦着一张脸哭道,“我的舌头不会就这么报废了吧?那我以后岂不是再也尝不到如此美味的鱼汤了?” 凤倾城见她明明被烫得不行,却还眼巴巴往锅里瞅的表情,不禁失笑,“你这个丫头如此馋,以后岂不是随便一个做菜好吃的厨师就能把你骗到手?” 墨非眼睛亮了亮,开心地弯起大眼睛,“倾城姐姐,你说得对,以后我若嫁人必要嫁个厨师!” 凤倾城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语气,笑着回道,“是啊,像你这么好养活的丫头,只要一碗可口香喷的饭便能掳获你的心!不过啊,你要是真想找厨师,那必须要找顶级的,明白吗?” 墨非点头,“明白!倾城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寻常厨师的手艺肯定很一般,他们做的菜吃多了估计很容易就会腻。”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凤倾城摇摇头,又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像你这么能吃,普通厨师哪里能养得起你?” 在云苍国,厨师这个职业还算吃香,只不过每个月赚的银子却是有多有少。 而一旦成为顶级厨师,那赚得钱就很多了。 墨非如此爱吃,将来若真的嫁给厨师,倒也是个美满的结局。 少女听完她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倾城姐姐,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决定啊,以后非厨师不嫁!” 凤倾城笑了笑,回道,“缘分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说不定将来你的缘分到了,你不仅没现在这么馋,还会为那人洗手做羹汤。”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墨非摇摇头,斩钉截铁道,“我的厨艺可差了,连土豆和大白菜都煮不熟,做出来的东西谁敢吃?” 她年纪还小,情窦未开,凤倾城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先喝鱼汤吃烤鱼,这种事急不得!” “对对对!吃饭才是头等大事!”墨非抬头冲正在休息的众人喊了一嗓子,“开饭咯!” 所有亲卫立即起身,都朝着她们这边围拢过来,“好香啊!王妃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少拍马屁,王妃的厨艺一直都是这么棒的好吗?” 凤倾城听着他们的奉承,笑着道,“大家都辛苦了,吃完这一餐,我们将一鼓作气,直达不归山。所以,大家多吃点!” “好!” 第574章 嘴馋果然是有代价的! 然而,就在他们开始大口喝汤大口吃烤鱼的时候,忽然众人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道人影便停在他们面前。 “哇!好香好香!没想到在这么荒僻的地方,还能遇到如此美味。” 闻言,众人纷纷侧目,亲卫们看到如此不速之客,警惕地放出腰间佩剑。 来人不慌不忙,视线扫过坐在那里的南凌寒和凤倾城,悠悠笑道,“南公子,凤公子,我们真是有缘得很哪!在这里都能遇上!” 凤倾城视线落在他脸上,惊讶地挑了挑眉头,“墨公子,你怎么也在此处?” 这里离不归山很近,除了溪流两岸边茂密的林子,整个地界荒凉一片,鲜少有人居住。 这位墨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实在叫人费解! 墨公子又是一笑,唇角的弧度透几分玩味,“你们既然能来,为何本公子来不得?” 凤倾城与南凌寒对视一眼,没有再追问,“相遇就是缘分,墨公子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烤鱼?” 墨公子也没跟他们客气,点头道,“那便多谢了。” 他走上前,视线一扫,最后在墨非旁边的空地上坐下,接过凤倾城递来的烤鱼,尝了一口,赞道,“这烤鱼味道极香,却又没有鱼本来的腥味,味道甚好。” 墨非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很有敌意,原本她明明可以多吃两串烤鱼的,现在都被他给吃了。 她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凑近凤倾城跟前,以极小的声音问道,“倾城姐姐,这个人是谁呀?会不会是坏人故意尾随我们来的?这一路坏人实在太多,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墨公子坐在她另一边,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等凤倾城回话,他吃烤鱼的动作一顿,不紧不慢地开口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墨,名夜白,各位,幸会。” “墨夜白?”南凌寒低低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峰微拢,“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甚是熟悉?” 墨夜白侧目看了他一眼,摊了摊手,语气很随意,“在下名字普通,也许是跟谁撞了名讳也说不定。” “墨这个姓氏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用的。”南凌寒望着他,眼眸徐徐眯起,盯着他的五官仔细打量着。片刻后,他脑海里突然有什么闪过,“南越国的宰相之女有意与墨氏一族联姻,不过听闻墨家传人墨夜白为了逃婚,在三个月前便离开了墨氏不知所踪。敢问墨公子,你可是那位墨夜白?” 墨夜白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轻笑着摇头道,“南公子想多了,天下何其大,名字相同之人何其多?” 墨非闻言,点头道,“就是!我看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墨氏的人!” 南凌寒薄唇轻挑,徐徐道,“听闻墨公子的暗器功夫天下第一,既然有幸遇到,不如与我们一同行往不归山,如何?” 众所周知,不归山一行凶险万分,如果能有墨夜白这样的高手一同前行,自然是再好不过。 墨夜白低头扫了一眼手上的烤鱼,咂了咂嘴巴,“嘴馋果然是有代价的,不过若是跟你们同行这段时间,每日都能吃上如此美味,倒也值得。” 第575章 缘分!都是缘分! 其实,在洛河镇的时候,凤倾城就注意过这位墨公子。 当时,所有人都争着抢着想要得到花魁的青睐,只有他跟他们的目的一样,报名参加选夫赛只是为了一千两的奖金。 此时,听着他说话的口气,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墨公子对烤鱼的执著倒是跟我们小墨非不相上下。” 说到这里,她‘咦’了一声,“真巧,你跟墨非好像都姓墨呢!” 墨夜白敛着的眸眼里有什么情绪闪过,再抬眼看向她时,嘴角又挂起没心没肺的笑容,“缘分!都是缘分!” 墨非拿眼角余光白了他一眼,很不待见他地嘀咕着,“谁要跟你一个姓?” 不过,墨夜白对她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视线扫过旁边锅里的鱼汤,笑眯眯地问道,“不知这汤可否给在下也盛上一碗?” 凤倾城拿了一只空碗,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对了,墨公子为何要来云苍,又为何要去参加花魁选夫?” 谁不知道墨家以机关术闻名天下,富甲一方,这次南越国有心想拉拢,所以才动了联姻的念头。 可惜,墨氏一族向来大隐于世,不愿意参与朝堂的争斗。 只不过王命难为,他们为了不跟南越国起冲突,对于墨夜白的逃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此事说来话长!”墨夜白听了凤倾城的问话,长长叹了一口气,“在下是瞒着家人跑出来玩的,当时走得仓促,身上盘缠没带够。到了洛河镇,听说参加个选夫赛就能得一千两,自然心动不已。” 凤倾城顿时笑了起来,“别人都是对花魁心动不已,墨兄却只对那一千两心动,真是有趣。” “你们不也一样吗?”墨夜白对上她的视线,眉梢一挑,“我看二位好像对那个花魁更是完全提不起兴趣,又是为何?” 凤倾城见他一脸玩味跟好奇,停了吃鱼的动作,笑着回道,“墨兄若是在洛河镇多逗留两日便知道,那花魁并非女儿身。” 墨夜白闻言,脸上完全没有震惊的表情,反而一脸愤慨,“我就知道,绝色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绝色?定然是为了赚银子,故意搞得噱头!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用男人假扮女人!还好我没有被那些女人肤浅的外貌所迷惑!” 南凌寒听到这话,眼底不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墨公子自然不会被迷惑,毕竟南越宰相之女素来有天香国色之称,你连南越第一美人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娶区区一个花魁?” 墨夜白见他一再试探,皱眉道,“南公子,在下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墨夜白。” “抱歉,”南凌寒笑了笑,拱手道,“是我失言,跟你赔个不是。” “罢了罢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墨夜白摆了摆手,将手中鱼汤一饮而尽,然后一抹嘴巴,将碗递给南凌寒,“不如你亲自给我盛一碗鱼汤,就当是赔罪吧。” “大胆……”木桑见此人竟然敢让南越太子替他盛鱼汤,当场就要起身,却被南凌寒拦了下来。 南凌寒视线往他伸过来的空碗上一扫,微笑着把碗接过去,“好,我给你盛。” “多谢!” 第576章 我们明日一早准备进山! 众人吃饱喝足,重新启程,墨夜白作为新加入的成员,不肯跟其他人亲卫坐一辆马车,硬要跟凤倾城他们坐一起。 等上了马车,两个大男人两个小孩子,再加一个凤倾城,让原本宽敞的车厢顿时显得逼仄拥挤起来。 墨非瞪着坐在南凌寒旁边的某人,磨牙道,“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坐哪里不好?偏偏喜欢跟我们挤一车!” 凤倾城与南凌寒对视一眼,想着墨非之前说过的身世,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准他看你坐在这里,便故意也坐在这里。” 墨非顿时把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还惦记着他吃她烤鱼的事儿,“为什么要跟我学?真是个讨厌鬼!” 凤倾城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孩子,为了两条烤鱼就这么一直记恨着这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种事大概也只有她墨非才干得出来。 不过既然这个墨夜白暂时不打算以真实身份面对墨非,她作为外人,自然也不好多插嘴。 眼下离不归山越来越近,他们所有人都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在溪水里施咒的人没准还会在前去不归山的路上等着他们,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丧命于此! 墨夜白撩起眼皮看向气鼓鼓的墨非,笑眯眯道,“本公子风流倜傥,英俊不凡,需要跟你个小丫头片子学吗?你可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可不是贴金,本公子的脸就是如此金贵!” 墨非朝他翻了个白眼,压根就不想搭理他,索性哼了一声,把脸别向旁边。 墨夜白不以为意,闭上眼睛继续养精蓄锐,“你啊还是省省力气,等到了不归山,那里可怕得很,别到时候被吓得逃跑都跑不动。” “我才不会逃跑!”墨非气得瞪大了双眼,眼不得在他身上射出几个窟窿来。 不过见他像是睡着了,完全不为所动,她立即也闭上眼睛。 无论如何,她也要休息好,到时候千万不能让他看扁了! 见他们两个总算消停下来,凤倾城也闭上眼睛休息。 沧离这一路上休息得不算好,早就趴在她怀里睡熟了。 南凌寒见他们都睡着了,也闭上了眼睛。 车厢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在休息,为了进入不归山能全身而退,在养精蓄锐。 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马车轱辘压着地面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谁也不知道不归山上,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希望找到返魂草之前,不会再出任何岔子。 也不知道在路上行驶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凤倾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沉。 她见南凌寒已经坐起来了,打了个哈欠问道,“阿寒,我们这是到了吗?” “嗯。”南凌寒点了点头,“已经到不归山的山脚下了,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们明日一早准备进山。” “好。” 凤倾城拉开帘子,看着黑漆漆的夜慕才恍觉,天居然已经黑了。 木桑得到南凌寒的指示,对众人下令道,“各位,原地休息,这附近有林子,随我去打些猎物回来打打牙祭。” 一听到去猎食物,所有亲卫都来了精神。 “我去!” “我也去!” 第577章 剩下的就交给您了! 亲卫们个个身手不凡,没过多久便抓了几只野兔和野鸡回来,“王妃,我们把兔子和鸡都洗剥干净,剩下的就交给您了!” 他们的话刚说完,一道小小的身影便朝这边跑来,“娘亲!娘亲!我跟墨非姐姐采了好多蘑菇回来!” “阿离真棒!”凤倾城摸了摸儿子的小光头,视线扫过被处理干净的兔子和鸡,点头道,“今晚咱们就吃烤兔肉和野鸡菌菇汤。” “好勒!”木桑手一挥,又对他们道,“走走走,咱们去多捡些干柴回来!” 亲卫们离开后,凤倾城看着不远处被扔了一地的鸡毛和野兔皮,眉头不由皱了皱,“墨非,你跟阿离去把那边的动物皮毛处理一下,记得扔远一点。” “好!包在我们身上!”墨非拉着沧离去干活儿,凤倾城见他们动作麻溜,也没有再多看,低头用匕首在兔子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将佐料和盐洒进去。 墨夜白走到近处,看着她忙活,轻咳一声,“需不需要帮忙?王妃殿下?” 凤倾城抬头看向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要帮忙就过来,别光站在那儿不动。” 墨夜白倒也爽快,撸起袖子问道,“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把那些木棍洗干净,然后把兔子串上去,待会烤兔子肉吃。” “好。” 墨夜白抱着一堆木棍去溪边,真的一根根把棍子放在溪水里冲洗。 凤倾城见他干活还算仔细,便收回视线,继续腌制兔子肉。 “需不需要帮忙,王妃殿下?” 又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凤倾城抬头,看着走近的南凌寒,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殿下,您还是歇着吧,让你帮忙,我待会儿可能会更忙。” 南凌寒闻言,不禁轻笑起来,眉梢一扬,“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一无事处?” “倒也不是。”凤倾城撇了撇嘴巴,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俗话说得好,术业有专攻。你实在不是下厨的料,所以等着吃现成的就好。” 南凌寒听着他对自己的评价,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对了,你去把马车底下那口炖汤用的锅来过来,我要烧鸡汤。” 南凌寒微微一笑,应声道,“好。” 另一头,墨非和沧离把那些皮毛拖走,全都扔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 而亲卫们宰杀野兔和野鸡时,它们都不甘示弱地垂死挣扎,溪边的地上溅了不少鲜血。 不过他们都太累了,身心疲倦,又饿又渴,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如此微末的细节。 大家分工合作,一个个争着打下手,作为主厨的凤倾城很快便把烤兔肉和野鸡汤都做好了。 “哇!太香了!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烤兔肉!” “我这辈子都没喝过比这碗汤更鲜美的鸡汤了!” 凤倾城听着亲卫们夸张的话,笑着摇摇头,“好吃你们就多吃点,明天进山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吃到如此美味呢!”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众人却不禁沉默下来。 是啊,整个云苍国对不归山向来敬而远之,不归山在所有人的口中渐渐被传得神乎奇神。 第578章 这些蛇有剧毒! 尤其是住在山下周边的山民对这个地方充满敬畏,没人敢靠近不归山。 哪怕有返魂草这么大的诱惑,这附近的山民也不敢轻易靠近不归山附近,更别提进山了。 所以,凤倾城一句无心的话听在众人耳中便多了另一层含义。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后,有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啊,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喝到如此美味的鸡汤呢!” “不管有没有机会,今晚多吃一点总不会有错!” “咳!”木桑重重咳嗽一声,“大家不要说如此丧气的话!山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这么多人在呢,怕什么?” “木桑统领说得对!咱们人多力量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来!干了这碗鸡汤,预祝咱们明日进山一切顺利!” “干!” “好!我也干了!” 大家有意回避不归山,很快聊到别的话题,所有人围坐在火堆前畅所欲言,倒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众人吃饱喝足,派了亲卫轮流守夜,其他人便都休息了。 刚开始,值夜的人都很精神,不过到了后半夜,便有些抵挡不住困倦。 两名亲卫坐在火堆前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见四下安静无声,警惕性也一点点降低,忍不住打起盹来。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之前沧离跟墨非处理掉的那些兔子皮毛和野鸡血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扔回了溪边。 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在替谁做着掩护。 凤倾城抱着沧离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她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阵极其轻微的动静。 “嘶~嘶嘶~” 凤倾城以前极度害怕冷血动物,所以对这种声音尤其敏感。 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警觉性。 所以,在确定听到动静后,凤倾城猛地一惊,当即就睁开了眼睛。 不远处的火堆还没有熄灭,借着火光,她一眼就看到不远处那一大群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游来的蛇。 蛇的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哪怕只看了一眼,她就感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几乎掉了一地。 那些蛇昂起三角脑袋,血红的信子一吐一吐,长长的蛇身灵活地摆动着,游得特别快。 凤倾城因为之前饲养了大白,所以对蛇类已经没那么排斥了。 但是此刻,当看到这么一大群长满花斑纹路的毒蛇时,她还是无法自控地尖叫出声。 “啊!!!蛇!!!有蛇!!!” 经她这么吼了一嗓子,所有睡着的人当场就惊醒了。 有些亲卫睡得云里雾里,一听到声音,猛地惊坐起来,本能地拔出长剑,“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咦,哪来这么多蛇呀?”墨非就躺在凤倾城旁边,听她这么一听,最先睁开了眼睛。 然而,当看到眼前密密麻麻往前涌进的蛇群时,墨非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惊慌的表情,反而一脸兴奋之色。 南凌寒和墨夜白睡在马车附近,当听到动静,立即跳下马车。 看清楚眼前形势后,南凌寒沉声下令道,“大家不要慌,不要与这些蛇硬拼,立即后退!这些蛇有剧毒!” 第579章 这些蛇可以做成蛇肉羹吗? 凤倾城目光紧紧盯着那些蛇群,同时把儿子拉到自己身后,“阿离,墨非,你们小心!” 她眉头拧紧,目光紧紧盯着涌动的蛇群,眼底浮起一抹疑虑。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毒蛇突然出现在这里? 墨非到底是个吃货,盯着那些蛇,眼睛里直冒光,“倾城姐姐,这些蛇可以做成蛇肉羹吗?” 在她的眼里,这些不是蛇,是一大波会动的肉啊! 凤倾城见她这种时候还想着吃,也真是佩服到了极点,“墨非,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墨非把下巴一扬,笑眯眯道,“民以食为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发现头顶上方有一条蛇缠着树枝朝他们这边吐出蛇信。 “我滴个亲娘呀!” 她虽然想吃蛇肉羹,但是对这些剧毒的蛇也不是完全不害怕的。 尤其是,这条蛇身上长满了红黄相间的花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情急之下,墨非两只手抱着头,“我想吃蛇,不会到最后蛇没吃成,自己反倒成了蛇的点心吧?” 然而,她这么一动,顿时刺激到了那条毒蛇。 蛇从树树上飞起,冲着她张开长满毒牙的嘴。 眼看着它快要咬到墨非,只见一道白光亮起,生生将那条蛇从七寸处劈成两半。 断成两截的蛇身掉在地上,扭动着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弹了。 凤倾城伸手扶上墨非的肩膀,关心道,“墨非,你没事吧?” 墨非摇摇头,“没事。” 这时,凤倾城听到有惨叫声传来,转头一看,发现有亲卫被毒蛇咬伤了。 所有人都拔出长剑用力砍向游过来的蛇群,无奈蛇的数量太过庞大,一波死了,另一波又冲了上来,前赴后继,杀之不绝。 他们是血肉之躯,砍着在砍着,体力就逐渐消耗掉了。 凤倾城看着眼前场景,脸上一沉,双手结印,开始默念巫咒。 很快,她整个人的周围便形成一道硕大的光圈,光圈所及之处,照亮了四下的情况,地上布满已经死去的毒蛇尸体,蛇的腥臭味直往所有人鼻子里钻。 可是,那些蛇发疯了一般,继续往他们跟前游,简直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眼看着亲卫们快要趁不住了,墨夜白双手一挥,无数道银光从他指尖射出,将离得最近的那些蛇牢牢钉在地上。 墨非望着他出手时的招式,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家伙的身手怎么跟她自己那么像?而且,他用的是什么暗器,看着好厉害的样子!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凤倾城双手往前狠狠地挥,大喝一声,“去!” 无数道光刀从她的周围射出,直袭向蛇群,光刀所过之处,那些蛇尽数被劈成几截。 尽快,她的巫术很厉害,但是架不住蛇的数量多。 她连续发了几招后,体力渐渐不支,但是蛇群的数量却没有被削减太多。 眼看着又有更多的人受伤,凤倾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熬不到天亮,就会被这些毒蛇咬死。 怎么办? 用什么办法能对付这些毒蛇? 尽管他们在来之前,每个人的行李当中都配了一包雄黄粉,但现在时间仓促,马车又停在蛇群外,根本没时间去找雄黄药粉! 第580章 王妃,救命! “王妃,救命!” 这时,木桑他们扶着几名被毒蛇咬伤的亲卫朝火堆这边走过来,“他们都中了蛇毒,还请王妃替他们解毒。” 巫术最早起源的时候,也是为了给人治医疗伤。 凤倾城之前治好了南凌寒的眼睛,在南越国亲卫的认知里,她的地位堪比神医。 凤倾城看着被扶过来的三名亲卫,只见他们的唇色个个发紫,脸色发青,显然蛇毒已经入侵了五脏六腑。 刚才为了赶走蛇群,凤倾城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但是如果她不救他们,他们就只能等死。 看着亲卫们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凤倾城没有迟疑,点头道,“你把他们放下,我先看看他们的伤口。” 木桑他们把受伤的亲卫扶着就地坐下,将他们的袍子掀起,又用刀割开伤处的衣服,顿时就露出被蛇咬过的伤口。 只见他们每个人腿上毒蛇留下的深深牙印,有个亲卫甚至被咬了不止一处。 他们的腿已经肿得老高,尤其是被读研咬到的地方,全都变成了青紫色,哪怕只是看一眼,都觉得格外恐怖。 凤倾城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心再看。 她转头看向木桑,“把他们全部按住,用匕首割开患处,先把毒血放掉一部分,然后我再替他们疗伤。” “是!” 木桑从腰间拔出匕首,替他们几个人划开伤口。 被毒蛇咬伤本就要承受极致的痛楚,现在又用刀子生生割开他们血肉,这种痛楚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那几名亲卫受蛇毒的影响,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当匕首划开他们的血肉后,他们顿时痛苦地叫出声。 凤倾城见状,从地上捡起几截树枝分别放进他们嘴里,“千万别咬到舌头,要是觉得疼就咬树枝吧!这些蛇都有剧毒,毒血不除,没有办法医好你们!” 三名受伤的亲卫,意识已经不清,只是凭着本能死死咬住木棍。 凤倾城看着他们脸上痛苦的表情,不忍心再看,不由别过头。 等木桑把毒血清得差不多了,她才转头看向他们。 “王妃,他们承受不住痛,晕死过去了。” 其实这个时候晕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暂时感觉不到痛了。 凤倾城点了点头,往前头走了几步,停在那三名伤患的面前。 她视线扫过他们腿上被蛇咬伤的地方,伤口被划开放血,皮肉外翻,看上去触目惊心! 凤倾城深深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开始默念巫咒,柔和的白光很快出现在她的掌心。 凤倾城手一挥,白光扫在他们三人的腿上,那血淋淋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长出新肉,并且逐渐愈合。 围在旁边的亲卫看到这一慕,纷纷露出惊叹了表情,“王妃的巫术果然天下无双,眨眼的功夫便让如此深的伤口彻底消失。” “是啊,之前我还总是不太相信,如今能亲眼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等三名亲卫身上的伤口完全看不见之后,凤倾城才收回手,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体便猛地摇晃了一下。 还是站在她身后的南凌寒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倾城,你没事吧?” 第581章 这些蛇,不能做蛇肉羹吗? 凤倾城的体力消耗过度,她脸上的血色褪尽,唇色也隐隐泛白。 缓了三四秒钟后,她站定身形,摇头道,“我没事,只不过是累了而已。” 南凌寒这才收回自己的手,温声道,“没事就好,这个地方不能待了,我们得另找一处干净的地方休息。” 凤倾城点头,想了想又道,“尽管蛇类喜欢血腥气息,不过我们晚上宰杀的野鸡和野兔根本不可能引来这么多蛇,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借着那些血腥味做了文章。” 南凌寒闻言,眉峰一皱,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就像今日在溪水里设了巫术陷阱一样,这场蛇灾也是有人蓄谋的?”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凤倾城神色微凛,沉思了片刻后又道,“你想啊,现在这个季节,蛇类根本不可能大肆活动,而刚才那些毒蛇的数量成千上万,我如果说整个不归山上的毒蛇全都在此也不为过。可是,不归山占地面积极大,就算是我们想要穿过整座大山走出去也要好几天的功夫,何况山另一边蛇要爬到这里来?” “所以,今晚不管我们是不是杀了那些兔子和野鸡,不管有没有那些血腥味的牵引,这些蛇都会出现在这里,是吗?” “是!”凤倾城抿了抿嘴角,神色凝重,“如果我猜得没有错,应该是有人抢在我们之前来到不归山,并且设下陷阱等我们自己跳进去。” 南凌寒听完她的话后,忍不住追问,“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凤倾城摇头,“这也正是我困惑的地方,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还有谁会跟我们过不去。” 凤倾音已经变成植物人,而凤家也没有听说谁跟她还有什么深仇大恨,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这个人的巫术修为极深,甚至有可能在她之上,否则哪能一下子操控那么多毒蛇? 不过,操控毒蛇的数量越庞大,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力也越大。 他们要想安全离开,最好能在那人恢复之前找到返魂草。 南凌寒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便没有再追问,转而对木桑道,“你派人马伤患抬进马车,这里的毒蛇应该还没有完全死透,为了避免再发生意外,先离开这里。” “是!” 木桑派了几个人将伤者抬上马车,整顿了一下,便重新出发。 等吩咐完所有的事,南凌寒又转头重新看向凤倾城,“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可以。” 凤倾城话音未落,一道小小的身影就跑到她跟前,“娘亲,你不用担心,阿离牵着你走。” 为了父王,他一定要看好娘亲,绝对不能让别的男人有可趁之机。 南凌寒见这个小家伙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便没有再坚持。 而凤倾城低头望着拉着自己手的小家伙,轻笑着点头道,“好。” “还有我还有我!倾城姐姐,我也来牵着你走。”墨非上前,挽住凤倾城的另一只胳膊,她一边走,一边往地上的蛇尸看,“这些蛇,不能做蛇肉羹吗?多好的食材啊,就这么白白浪费是不是太可惜了?” 在一名纯吃货的眼里,这些毒蛇一点儿也不可怕,全都自动变成一盘盘美味的蛇羹! 第582章 刚才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凤倾城对她真是无语,笑着摇头道,“这里的蛇绝大部分都有毒,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会中毒。你要是想吃蛇肉羹,等我们离开不归山,我带你去京城吃。京城有一家酒楼里做的蛇肉羹很鲜美!” “真的?”墨非听到这话,两只眼睛都放光了,“那咱们说定了!到时候我可要跟着你们一起去京城!” “不止是蛇羹,还有辣姜蛇,口味蛇,每一种都是上等美味。” 墨非被她说得都要流口水了,“倾城姐姐,那咱们能不能快点回京城?我都已经等不及想尝一尝你说的这些美味啦!” 凤倾城见她对蛇肉也如此感兴趣,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墨非,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好多小姑娘听到蛇都怕得不行,你居然还惦记上吃蛇肉了?” “倾城姐姐,在我眼里,蛇肉可是人间美味!”墨非眯了眯大眼睛,眸底泛起回忆的神色,“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爹爹在田间抓到一条蛇,回来后让我娘亲做了蛇肉汤,虽然我就吃过那么一次,但是蛇肉的鲜美至今都无法忘记!” 凤倾城不禁失笑,“小馋猫果然是小馋猫,一碗蛇肉汤居然也能让你惦记这么多年。” 她们聊天的功夫,亲卫们已经把马车牵过来了。 南凌寒看了凤倾城一眼,“倾城,你刚才体力消耗过度,上马车休息吧,我们恐怕还多绕一点路。” 蛇腥味实在太大,如果不想鼻子遭罪,必须得多绕一点路。 凤倾城没有拒绝,这种时候实在没必要逞强。 再说,等进了山里,等着他们的危险肯定更多,到那个时候,大家受伤的概率也会增加。 她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能用巫术疗伤治病的人,整个团队里,她的作用极大,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不能出一点儿岔子,否则很容易全军覆没。 “好。” 凤倾城上车后,沧离和墨非也跟着一起坐进去。 马车沿着这条山路又往前行进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逐渐放慢速度。 他们停下之后,木桑便来向南凌寒汇报,“殿下,这条路正好通向不归山的入口,不如就在这里休息,明日进山也更方便些。” “也好,大家都累了,在这里生几堆火,再派两个人轮流守夜。” “是!” 凤倾城坐直了身体,正想下去看看,却被南凌寒拦住,“你就在车里休息吧,时候不早了,就别来回下马车折腾了。你若是有个闪失,进山后,我们所有人的安全便都没了保障。” 凤倾城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扯起嘴角,“阿寒,你说得太夸张了,你带来的亲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在,安全怎么会没保障?” 南凌寒眯了眯眸子,轻声道,“昨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蛇群围攻,数量庞大,再厉害的身手也没有用武之力。若非有你在,也许我们根本没办法击退蛇群。” “还有我呢?” 这时,一直未置一诩的墨夜白把脸凑近过去,对南凌寒的话颇为不满,“南公子,你这般否定我的存在未免有失偏颇。” 凤倾城点了点头,“墨公子的暗器功夫名不虚传,刚才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第583章 你敢伤她试试? 墨夜白听到这话,嘴角的笑容,顿时有几分心虚。 他眼珠转了转,轻咳一声,打岔道,“那个,刚才经过了一番人蛇大战确实是累了,咱们都别废话了,赶紧休息才是正事!” 这位墨夜白一出手便是漫天飞雪的墨家绝技,真不知道他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掩饰真实身份有什么意义? 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承认,她也不会紧揪着不放,打了个哈欠,点头道,“是啊,刚才真是累得不轻,大家都休息吧。” “好。”墨非也困了,见她打哈欠也跟着打了两个,“阿离,咱们赶紧睡,要是逃跑的那些蛇等会儿追过来,我们想睡都睡不成了!” 沧离认真地点了点头,“娘亲,你睡吧,若是那些蛇再来,阿离会保护你的!” 凤倾城听着他暖心的话,抬手轻轻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蛋,“阿离最乖了,也不枉娘亲如此疼你。” 沧离伸手抱住她的腰,软糯的小奶音带着撒娇的味道,“娘亲,阿离可不可以抱着你睡呀?” 凤倾城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尖,笑着回道,“当然可以,娘亲也抱着阿离。” “我呢我呢?还有我呢?”墨非也往凤倾城跟前挪了挪,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凤倾城也有种莫名的依赖和信任。 尽管她们两人年纪差不了几岁,不过凤倾城毕竟活了两世,所以思想要比她成熟稳重得多。 而墨非心思单纯,尽管特别喜欢吃,但是却很讨喜,在她身上有着凤倾城最羡慕的天真烂漫。 此时,她对上墨非那双饱含期待的小眼神,微微一笑,“好,过来吧。” “来啦!”墨非立即抱住她的胳膊,开心地往她跟前挪了挪。 墨夜白望着他们三个人睡觉的场景,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他感觉到南凌寒的视线似乎朝自己这边瞥过来了,便也闭上眼睛。 整个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南凌寒的目光落在墨夜白身上,片刻后,正要休息,却见凤倾城突然睁开了眼睛。 南凌寒对上她的视线,怔了半秒钟,“倾城,怎么还不睡?” 凤倾城没有回答他的话,不过听到声音,缓缓扭过脖子朝他看过来。 南凌寒这才发现她的动作很僵硬,脸上也冷漠得没有半点情绪。 他心下顿时生出几分疑惑,试探地再次叫了她一声,“倾城?” 凤倾城眼底里忽然折射出一道冷光,下一秒,她伸出双手就朝靠她最近的墨非掐去。 墨非睡得正迷糊,当感觉到有人在掐她脖子,她顿时就睁开了双眼。 车厢里光线很暗,当看到一脸凶神恶煞表情的凤倾城时,她脸色一变,吓得尖叫起来,“啊!倾城姐姐,你怎么了?” 墨夜白听到动静,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幕时,毫不犹豫地要出手,却被南凌寒一掌格开。 “你敢伤她试试?” 墨夜白俊眉一皱,冷着脸色回道,“她若敢伤墨非,我必然不会放过她!” 南凌寒沉声道,“你看她的表情像是自愿的吗?显然是被人控制住了!” 墨白怔了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凤倾城,果然发现她的眼神失焦,瞳孔也有些涣散,根本不像有自主意识的样子。 第584章 你不能挑软柿子捏呀! 墨夜白眉峰又是一拧,心下生出几分狐疑,“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被控制住了。”南凌寒望着凤倾城面无表情的模样,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她刚才耗费了那么多精力,精神状态应该正处在最疲惫虚弱的时候,有人利用这一点操控了她。” 墨夜白尽管也曾经听过巫术,但是刚才与蛇群大战的时候,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巫术的厉害。 眼下,他眉峰紧锁,“那现在怎么办?” 墨非见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关注她,顿时急得直冒汗,“两位大哥,你们再不出手,我就要被倾城姐姐掐死啦!快救命啊!” 而在她喊出这话的时候,凤倾城掐她脖子的两只手忽然一松。 墨非正想逃跑,凤倾城的两只手忽然又是一紧,“想逃?你想往哪里逃?” 墨非真是被她吓得不轻,急急向另外两个人求救,“我滴亲娘呀!倾城姐姐这是魔怔了吗?” 她一叫,凤倾城的手又是一松,她要逃,凤倾城的手又是一紧。 这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墨非的小心脏也跟着一提一提,揪心极了,“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其实,凤倾城此刻身体里有两个小人人正在打架,如果不是她在用自己的意志力做抵挡,墨非哪能在这儿大喊大叫,早就一命呜呼了! 南凌寒和墨夜白正是看出这一点,才没有急着出手救人。 不过,墨夜白自然比南凌寒更紧张凤倾城的性命,“要不,直接把她敲晕?” “不行!”他的提议刚一出口,就遭到了南凌寒的否定,“如果把她敲晕,她就会被彻底操控,墨非到时候生命便会受到威胁!” 墨夜白知道他更多的是在担心凤倾城,没好气道,“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她掐墨非玩?” 南凌寒抿唇沉吟了片刻,缓缓出声道,“这样吧,我拉住倾城,你趁机把墨非救出来。” 墨夜白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他们这边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沧离却一直靠在车厢壁上在睡觉,没有半分动静。 不过这种时候,南凌寒和墨夜白的注意力都放在凤倾城和墨非的身上,见他好端端地躺着,就没有再关注他。 南凌寒对墨夜白做了个手势,然后上前一步,趁凤倾城不备,一把扣住她的两只手腕。 凤倾城岂能答应,用力挣扎着想摆脱他,见挣脱不得,她眼神一沉,抬腿就朝他踹去。 南凌寒紧紧箍住她的手臂,对她道,“倾城,你清醒点!是我!是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 然而,凤倾城压根就听不进去他的话,尽管双手被扣住,可是却想尽办法拿脚去踢他。 她的力气极大,南凌寒怕伤到她并没有尽全力,竟然被她挣脱了。 凤倾城得到自由后,一转脸,再次看向墨非。 墨非好不容易才被救下来,正在大口喘气,见她又盯着自己,后脊背不由一凉,两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脖子,“倾城姐姐,你不能挑软柿子捏呀!要不你掐他!他人高马大,就算被掐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第585章 你跟她打架算是什么事? 墨夜白见她拿手指着自己,一脸无语,“墨非,你就是这么出卖救命恩人的?” “你身手比我好嘛!被掐了还能自救,我要是被倾城姐姐失手掐死了怎么办?”墨非扭头看了他一眼,振振有词,“我还没有去京城吃过蛇肉呢,我得活着呀!” 墨夜白真是要被她气笑了,不过没想到凤倾城虽然身体被控制了,居然真把墨非的话听进去了。 她抬眼往墨夜白看过去,不由分说地直接朝他出手。 “哇!你还真来啊?”墨夜白看着凤倾城冷漠中透着杀气的眼神,一个侧身陷陷避开。 马车的车厢里位置太窄,不够发挥,为了不伤及无辜,墨夜白眼珠一转,直接跳下马车,“想掐死我,看你的能耐够不够!” 凤倾城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两人很快便在马车外缠斗起来。 墨夜白的身手不错,凤倾城的拳脚功夫也不赖,两人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舍。 南凌寒怕出什么岔子,急忙跳下马车,墨非也跟出来看热闹,还不停给凤倾城打气,“倾城姐姐,你加油!小心小心!注意身后!墨夜白,你个大男人可别欺负我家倾城姐姐!” 墨夜白,“……” 什么情况?明明是凤倾城每次出手都是杀招,他自救都不能尽全力了? 南凌寒双手抱胸站在旁边看热闹,他真是气得上火,“你傻站着做什么?赶紧来帮忙制伏她啊!” 南凌寒对他摆了摆手,“我正在观察她的弱点,你继续打,我再找找破绽。” 墨夜白觉得自己真够苦逼的,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出手当好人,看吧,这个世上多无情,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啊! 墨非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倾城姐姐,右边!左边!上边!下边!” 墨夜白每次出招,她都能准确地说出他想攻击的部分,凤倾城明明受了控制,但是却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 于是,墨夜白次次打空,气得不行,“墨非你个臭丫头再不闭嘴,是想给我收尸吗?” “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能动手打女人?”墨非理直气壮地双手叉腰,“倾城姐姐现在被坏人控制,你得想法子救她,你跟她打架算是什么事?” 墨夜白真真要被她的话气到七窍生烟,这架难道是他愿意打的吗? 还不是凤倾城一直缠着他,招招都想杀他,他又不是傻子,不还手难道等着被掐死吗? 不过,跟个小孩子实在是没什么好计较的。 墨夜白再次瞪向南凌寒,把火气都往他身上撒,“你到底行不行的?还能不能想到办法了?如果真的不行,干脆咱们用绳子把她绑一夜得了!” 南凌寒脑子里灵光一闪,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凤倾城的身形却猛地一滞,整个人就这么在他们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倾城!” 南凌寒眼眸一紧,在她快要倒地前,及时闪身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再低头一看,凤倾城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他双手扣上她的手腕,听了一下她的脉相,跳动平稳,身体似乎并无大碍。 “阿寒哥哥,倾城姐姐怎么样?”墨非急急冲上前,眼底满是关切。 第586章 阿离呢?阿离怎么不见了? 南凌寒看了她一眼,温声安慰道,“放心,她没什么事,只要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很快就没事了。” 墨非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这才归位,长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说着,又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对他们道,“我们赶紧把倾城姐姐送回马车上吧。” 南凌寒将凤倾城打横抱起,走到马车跟前,墨非立即将车窗掀开。 当看到空空如也的车厢,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出来究竟少了什么。 “快,快把倾城姐姐放在这里。”墨非爬上去之后,把一块软毯铺下来,正要往后腿,她的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 墨非低头一看,当看到掉落在座位旁边的一串小佛珠时,脸色当场变了,“阿离呢?阿离怎么不见了?” 难怪她刚才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车厢里压根就没有阿离的影子。 可是,刚才他们从马车上跳下去的时候,她分明看到沧离还在睡觉,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了? 南凌寒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凤倾城的身上,经墨非这么一提醒,他才注意到马车里没有了沧离的身影。 他将凤倾城放进去之后,站在马车外四下张望着,搜寻着,可是除了火堆能照到的地方有些微弱的光线,远处黑漆漆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墨夜白见他神色凝重,走上前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南凌寒眉峰蹙了蹙,未及回话,木桑和几名守夜的亲卫便匆忙赶来,“殿下,发生了何事?” 南凌寒眼底幽暗,沉声问道,“小世子不见了,你们方才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木桑摇摇头,他们几个刚才正在照顾三名伤患,隐约听到这边有打斗的动静,这才急急赶过来,“殿下,可是有什么人来过将小世子掳走了?” 南凌寒薄唇紧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眉宇间露出沉思的神色,“难道对方真正的目的不是凤倾城,而是沧离?” 可是,他有些无法理解,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难道就是为了趁机带走阿离? 阿离对他们来说,有何特别之处? 南凌寒百思不得其解,静默了片刻后,对他们道,“你立即派人到附近搜查,一有小世子的动静,立即来汇报。” “是!” 如今凤倾城还在昏迷当中,如果她醒来后知道沧离不见了,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眼下,只能尽快找到沧离,避免节外生枝。 时间过得很快,夜空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天快要亮了! 而刚才,在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凤倾城身上的时候,原本正在睡觉的沧离突然从马车里爬出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往马车后那片林子里走去。 他脸上没有表情,走路的动作也很僵硬,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直走到林子深处的某棵大树下才停住脚步。 这时,从树后走出两道身影,沧离缓缓抬头,看向其中一人,表情木讷机械,“娘亲。” 凤倾音走到他跟前,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笑意盈盈,“真乖。” 第587章 我们最好立刻进山!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下升起,驱散了黑暗,将光芒散向大地。 南凌寒站在马车前望着匆忙走来的木桑,眉梢一扬,“如何?可有消息?” 木桑摇摇头,“没有,属下带人把这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南凌寒眼底冷波一漾,沉声道,“那就继续找!什么时候找到人什么时候来见本宫!” 木桑心下一凛,“是!” 墨夜白正在马车周围查看情况,当看到不远处的几个脚印时,立即抬头朝南凌寒方向喊道,“你快过来看看!” 南凌寒神情一绷,大步走过去,“怎么了?” “你看地上!” 南凌寒低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这一处的地有些潮湿,地面上有几只浅浅的脚印。 脚印不深,而脚印甚至都不及他们的巴掌大小,显然是沧离留下的。 南凌寒下颌线绷紧了几分,脸上神色渐渐变得冷肃幽沉,“这里只有沧离一个人的脚印,那就说明他昨夜是自己离开的,而非被人掳走。” 墨夜白对他的猜测表示赞同,俊脸上神色也是一本正经,“可是,他大晚上的,会去哪里?依我看,他会不会跟凤倾城一样,也是被人控制了?所以才会身不由己地离开?” 南凌寒收回视线,站定身体,“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这个可能性极大。” 沧离不像别的小孩子那么贪玩不懂事,在这种节骨眼上,不可能会跑去玩。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像昨晚的凤倾城一样,被人控制了神智。 墨夜白双手抱在身前,思考了片刻,摸着下巴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凶残?不仅想杀了你们,现在竟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不知道。”南凌寒摇摇头,脸色越发凝重,“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对方对我们的行踪似乎了如指掌,可是我们对他们却是一无所知。” 敌在暗,他们在明,这场仗真的一点赢的把握也没有。 “我们如今要怎么办?是继续找沧离,还是直接进山?”墨夜白咂了咂嘴巴,“我倒觉得对方抓走小光头只是一个开端,后面应该还有下文。不归山这么大,我们想找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们既然一直紧咬着你们不放,自然是有所图,倒不如等他们主动找上门。” 这话确实在理,只是凤倾城视阿离如性命,昨晚在她受人控制之时,丢了孩子,等她醒来还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南凌寒心里纠结又矛盾,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找人,还是直接进山。 他沉吟了片刻,缓缓掀唇,“再等等吧,若是一个时辰内还是找不到阿离,我们只能先进山,再另做打算。” 墨夜白跟他的意见有些分歧,轻啧一声,“我倒觉得事不宜迟,我们最好立刻进山。” 对方的目标应该不只是那个孩子,等他们主动上门更容易些。 况且,现在这么漫无目的地乱找一通,不仅浪费时间,还很消耗体力。 道理谁都明白,可是明知道沧离丢了,却连找都不找一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等凤倾城醒来更是无法交待。 第588章 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凤倾城是在半个时辰后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后,只感觉浑身酸痛,跟被大卡车碾压过似的。 她缓了片刻,慢慢坐起身,等掀开马车的帘子却发现马车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凤倾城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脸色不由一变。 难道是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南凌寒一帮人又被人偷袭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中了别人设下的圈套,至少也会留下打斗的痕迹,但是马车外的空地上干干净净,除了一些落叶和燃烬的干柴,什么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凤倾城满肚子的疑问,前思后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站定身形,朝着树林方向大喊了一声,“阿寒?” 大概是许久不曾开过口,她的嗓音沙哑,每喊出一个字,喉咙都像是要冒火了一般。 凤倾城折回马车前,取了点水喝下,这才缓解了喉咙火烧火燎的感觉。 她抬手拭去嘴角的水渍,心里忍不住感慨,还是前世方便,想找人打个电话就行,眼下在这个荒芜的山脚下,只怕叫破喉咙也不一定有人能听到。 转身,正准备去附近再找找看,这时,她忽然看到有两名亲卫急匆匆朝这边跑来。 见到她,似乎都愣了一下。 凤倾城心下疑虑更深,连右眼皮都无法控制地跳了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两名亲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这……” 凤倾城见他们欲言又止,眉头一拧,沉声发问,“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 “回王妃,所有人都去找小世子了。” 凤倾城心头一紧,不安的情绪正在一点点扩大,“什么意思?小世子去哪里了?” “这……” 见他们说话吞吞吐吐,凤倾城眼神一冷,喝斥道,“你们快说!小世子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了?” “……回王妃,小世子昨晚突然不见了。” “什么?”凤倾城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你们说,阿离不见了?他怎么会不见了?” “王妃,昨夜您突然魔怔了,等太子殿下他们合力把您制伏,再回到车马里才发现小世子不见了。太子殿下说,对方很可能是趁乱将小世子掳走了。至于带走小世子的原因,目前还在追查。” 凤倾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他人呢?他们在哪儿?” “大家都分头去找小世子了,目前还没有回来。” 不归山很大,这么盲目地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尽管对方身在暗处,但是从他们出手的几次可以看出,他们最主要的目标应该是她。 抓走阿离,也许只是为了诱她现身,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其实可以不必再找人,等对方找上门即可。 也许对方的目标除了她之外,也是返魂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能够确保阿离无事的最好办法就是,抢在对方之前把返魂草找到。 凤倾城心念电转,短短片刻,已经设想出无数种可能。 她抿了抿嘴角,沉吟了开口道,“你们通知所有人,立即回来!” 第589章 我看这不归山也没什么可怕的嘛! 有个亲卫闻言,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咱们不找小世子了吗?” 凤倾城脸上神情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由一点点收紧,沉默了两三秒钟后,缓缓回道,“那帮人做了这么多,目的绝对不是只是个孩子。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对方很可能也是冲着返魂草来的,所以,阿离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为了救下他,我们必须要比对方更快找到返魂草。” 两个亲卫听完她的话,缓缓点头赞同,“王妃说得对,我们马上通知殿下他们!” 说着,他们拿出信号弹直接放到半空中。 没过多久,四散在各处找人的亲们卫都回来了,南凌寒他们也回来了。 “如何?”南凌寒看到站在马车前的木桑,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不是找到人了?” 木桑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的凤倾城便开口道,“现在找人不仅耗时耗力,而且希望渺茫,我们先进山吧。” 南凌寒没有想到竟然是凤倾城把所有人都叫回来的,看向她的神情带着震惊,“倾城,阿离现在不知所踪,你真的决定直接进山?” “是。”凤倾城敛去眸底的痛色,长长呼了一口气,“我觉得对方目标并非阿离,如果我们能抢先找到返魂草,便多了与对方谈判的筹码。” 其实,南凌寒之前便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沧离并非南越世子,他不能直接做决定。 如今凤倾城能如此果断,足以见得她确实是个能屈能伸有勇有谋的女子。 这种事若是放在寻常女子身上,只怕早就乱了分寸。 而她却在这么短时间内看透利弊,并且揣测出对方的目的,实在难得。 幽黑的桃花眼盯着她看了片刻,南凌寒右手一抬,下令道,“所有人听令,立即进山。” “是!” 墨非看着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将马车拴到旁边的树下,也不由紧张起来,“倾城姐姐,我们进山后就能找到阿离,对吗?” 凤倾城眉头皱紧,闭上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会的,一定会的。” 只是不知道她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等众人把该带的东西全部拿好,南凌寒手一抬,沉声道,“出发。” “是!” 木桑领着三名亲卫在前头开路,南凌寒和凤倾城等人跟随在后,沿着这条崎岖蜿蜒的上道一步步往上爬。 刚进山的那段山道很窄,虽然不太好走,但是一路上倒是没有任何异样。 前头有几名亲卫见状,忍不住小声议论道,“我看这不归山也没什么可怕的嘛!” “是啊,不过如此,顶多就是山道比别处窄了些,路上青苔比别处多了些。” 木桑见他们如此大意,出声提醒道,“我们这才走了多远?你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很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木统领说得对,大家还是谨慎些为好。” 他们正在前头说着话,忽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抬头一看,山道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除了到处长满杂草和灌木,整条路比之前的石头山道要平坦得多。 有人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脚下一滑,从山道上滚下去了。” 第590章 我们之前有走过这条路吗? 凤倾城听着他们的话,眉心轻蹙,缓缓道,“只有在恶劣的环境中,所有人的警惕心才是最强的,所以也不容易发生意外。反而是这种平坦的路,才更容易出妖蛾子,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不能大意!” 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她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威望已经提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大家对她的话相当信任。 “王妃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松警惕。” “是的,大家千万要睁大双眼,也许危险就蛰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所有人都一起经历了大风大浪,每个人的戒备心也都提高了许多。 再经过凤倾城的提醒,越是这种情况下,越是不敢大意。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放松警惕,很可能会在这个地方葬送了小命。 不归山之所以称为不归山,是有原因的,这座山里危机四伏,没有人能独自从山里活着走进来。 墨非也很认真地点点头,“倾城姐姐,我们会小心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 就在这时,墨夜白眉头一拧,沉声道,“大家注意,山里起雾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所有人才察觉,林子里的雾气正在凝聚,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 “雾好大,我都看不清脚下的路了!”墨非皱起眉头,小声抱怨了一句。 “大家跟紧了点,千万不要跟丢了。”南凌寒视线扫过周围,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全都被浓雾笼罩住了,“一旦跟部队走失,只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众人听着他的话,心头都是一凛。 不管什么人落单,都将意识着死亡。 原本还轻松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凝重起来,所有人都无心说笑,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 可是,这林子仿佛没有尽头,无论他们怎么走,就是走不出去。 墨非在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小,体力也跟不上,凤倾城为了迁就她,两人逐渐走在了队伍的最尾端。 “墨非,你还能坚持吗?” 墨非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倾城姐姐,我不累!” 凤倾城见她依然在坚持,微微一笑,“好,那我们一起加油,应该很快就能从这里走出去。” “嗯!”墨非用力点了一下头,视线不经意瞥到旁边的树,脚步忽然重重一顿。 凤倾城见她突然不走了,疑惑地转脸看向她,“墨非,你怎么了?” “倾城姐姐,这里我们刚才已经走过了!” 她嗓音清脆,他刚一说完,前面所有人便停了下来。 “什么?我们之前有走过这条路吗?” “不知道啊!我看这林子里的每一条路长得都一个样子,哪里能分得清楚?” 凤倾城对上她一本正经的神色,问道,“墨非,你怎么知道这条路我们走过?” “倾城姐姐,你看那里!”墨非抬手往旁边那棵大树的枝丫上一指,正色道,“刚才我们经过的时候,这里就有个鸟窝,现在它还在那里!” 闻言,有个亲卫忍不住反驳道,“墨非,这林子里的鸟窝就算没有一千个,也得有八百个,你怎么能肯定之前看到的鸟窝就是这一个?” 第591章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墨非眨了眨乌亮的眸子,一本正经道,“这个鸟窝是用树枝搭建的,不过在鸟窝边有三根黑色羽毛,之前我确实也有看到别的鸟窝,但是这个鸟窝跟其他鸟窝都不一样,阿离记得清清楚楚。” 等她说完,南凌寒对木桑道,“你去看一下。” “是!”木桑走到那棵树下,足尖在地上一点,纵身跃至半空中,盯着鸟窝看了两眼,又落回到地上。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朝南凌寒一拱手,禀告道,“回殿下,墨非说得没错,这个鸟窝上确实有三根黑色羽毛。”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哗然,“这怎么回事?” “我们难道在原地转圈?” “怎么办?难道我们是被困住了?” “这、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不知道谁突然囔了这么一句,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鬼打墙?那我们还能走得出去吗?” “是啊,我听说遇到鬼打墙就会被困死,我们是不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大家不要慌!”凤倾城见所有人都乱了分寸,提高音量对他们喊道,“其实,这世上没有所谓的鬼打墙,只不过是我们失去了方向感,所以才会原地转圈。从现在起,我们每经过一棵树就在树上刻一个标记,只要绕过这个圈,肯定能走出去!” “王妃这个主意好!” 南凌寒点了点头,又提议道,“还可以捡些石头在路上做标记,总之天无绝人之路,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谈什么找返魂草?” “殿下说得是!”木桑应了一声,接过话,“大家拿出匕首,每经过一棵树便刻上标记,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 有了地标和树标,众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再加上太阳越升越高,逐渐把浓雾驱散。 他们一鼓作气,终于从林子里走了出去。 “太好了!雾终于散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还没有走多说,忽然走在最前头的一名亲卫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木桑走上前,发现他的脸色惨白,嘴唇上也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而他的身体在无法抑制地抽搐着,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极致的痛苦。 木桑见他嘴唇张合着似乎有话要说,便凑到他跟前,“你说什么?” 那人的嘴巴依然在张合着,但是发出的音节却是断断续续不成语调,“身……身体……痛……有……东西……” “什么?哪里痛?”木桑眉头皱了皱,把耳朵又往他嘴边凑近过去,“你再说大声一点!” 可是,这名亲卫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动了好几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而就在这时,木桑的视线不小心落在他的身前,发现他的衣服底下仿佛有什么在蠕动着。 木桑眸色一紧,毫不犹豫地一把将他的领口扯开。 只见他的胸口至锁骨以下密密麻麻地吸着无数只水蛭,每一条水蛭都有大半个身体扎进他的身体,不停地吸着他身上的血。 凤倾城看到这幅场景,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所有汗毛扎都倒竖,那种不适的感觉让她连胃都在翻腾。 第592章 你们都是木头吗? 墨非站在她旁边,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名奄奄一息的亲卫,“倾城姐姐,他身上是什么虫子?” “水蛭。”凤倾城把视线移向别处,不忍心再看那名亲卫,“是一种专门吸食人血的虫,不过它们一般生活在水里,为什么山上也会有?” 她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前面再次传来一道惊呼声,“救命!救我!快救我!” 只见一名亲卫不小心脚往旁边踏错了一步,整个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往下凹陷。 凤倾城瞳孔一缩,顿时明白过来,“是沼泽!这一片应该有沼泽地!大家小心!” 沼泽地是长期受积水浸泡后形成的,在森林里,主要是枯枝落叶在地上不断堆积,仿佛给地面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 而这样的地面能够积蓄大量的雨水,使土壤保持过度湿润的状态。 久而久之,地下的土会越来越松,渐渐形成沼泽地。 南越国位于南方,气候干燥,从来不曾听过‘沼泽’这个词,见人竟然能陷入地下,一个个都吓得不知所措。 还是凤倾城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比手臂长的树枝,递给那人,“别慌,抓紧树枝,我们拉你上来!” 那名亲卫听到这话,连忙把手伸过来,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牢牢把树枝的一端攥紧。 他是个大男人,再加上膝盖以下都已经陷进了烂泥之中,所以凤倾城仅凭一人之力根本就拉不动。 她见身后众人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地干望着,沉声吼道,“你们都是木头吗?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哦哦,来了!” 离她最近的木桑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来,大步上前拉住树枝,跟她一起用力。 在他们拼命把人往上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人从泥潭里拉出来。 那名亲卫出了沼泽地之后,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着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骇。 “王妃,你快来看看蒙奇!他快不行了!” 蒙奇就是身上叮满水蛭的那个亲卫,旁边有个跟他关系不错的亲卫正用力拼命想把水蛭从他身体里拔出来。 可是那人越是用力,水蛭便吸得越紧。 “你这样是没有用的,盐呢?把盐拿过来!”凤倾城朝身后站着的亲卫一伸手,那人赶紧从背在身上的包袱里换着盐包递给她。 凤倾城打开盐包从里头抓出一把盐洒在那名亲卫的身上,当水蛭的身体碰到盐后,立即条件反射地缩成一团。 它们一缩起来,便纷纷从那名亲卫的身上掉落,很快便落了一地。 望着脚步一个个缩成肉球的水蛭,凤倾城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不过在众人面前,她不想暴露自己害怕水蛭这种软体动物,硬着头皮把盐全部洒完,直到蒙奇身上的水蛭全部掉落,她才站起身。 不知道是起得太急,还是因为看到那么多水蛭,她两腿发软。 还没站稳,身体就突然摇晃了一下。 幸好站在她旁边的木桑及时把她扶住,“王妃,您没事吧?” 凤倾城脸色发白,明明两条腿已经有些发颤,却还是硬搅着摇头道,“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身体有点发虚。” 第593章 身上的肉又重新长回来了! 南凌寒见状,赶忙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便原地休息一会儿,不要逞强。” 他们当中有一人被水蛭所伤,还有一人刚从沼泽地里死里逃生,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不稳,确实需要时间调整。 凤倾城没有拒绝,点头道,“也好,那就休息一下。” “王妃,蒙奇的伤怎么样?他应该会没事吧?” 尽管蒙奇身上的水蛭已经全部掉落,但是水蛭掉落后,他身上却留下了一个个比指甲盖还大上一圈的血洞。 血洞一个紧挨着一个,布满了全身,看上去触目惊心! 凤倾城望着蒙奇痛苦地把五官紧紧皱成一团,到底是于心不忍,明明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却依然咬牙道,“山里条件艰苦,他伤成这个样子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只怕伤口会感染。” 木桑顿时担忧地皱起眉头,“王妃,难道蒙奇就没救了吗?” 如果今日凤倾城不在,那么蒙奇必死无疑。 可是眼下,他还吊着一口气在,只要人没有死,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她就能把他治好。 凤倾城抬眼看向他,淡淡道,“我试试看吧,争取把他救活过来。” 木桑闻言,顿时一喜,“多谢王妃!” “你先别急着谢我,能不能救活还很难说,毕竟他失血太多。”凤倾城垂眸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深深呼了一口气,“你们都后退吧。” 于是,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给她留出一大块空间。 凤倾城站在蒙奇面前,双手一抬,手掌心里慢慢有白光凝聚。 白光越来越多,亮度也越来越强,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凤倾城手轻轻往蒙奇身上一拂,白光便开成一个光罩,把蒙奇牢牢罩在其中。 凤倾城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地念着巫咒。 站得离她最近的一名亲卫望着蒙奇身上迅速长出来的新肉,眼底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天哪!蒙奇身上的肉又重新长回来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布满他全身的血洞一个个消失,最后全部都被新长出来的血肉填满,彻底消失不见。 凤倾城收回手,等白光散尽,蒙奇的眼皮动了动,悠悠转醒。 旁边的亲卫见他睁开双眼,一脸惊喜地问道,“蒙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蒙奇伸手往自己的身上摸去,当摸到掌下光滑的肌肤时,他不由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怎么回事?我身上的伤怎么没有了?” “是王妃救了你!她用巫术消除了你身上的伤!” 蒙奇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倒在凤倾城面前,“多谢王妃!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不必谢我。”凤倾城的脸色比之前又差了些,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虚弱了不少,“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不归山上隐藏着许多危险,所以接下来的路请大家务必小心!稍有不慎,就会送命!我的巫术虽然能救人,但是救的都是活人,一旦你们小命没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明白吗?” “明白!请王妃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第594章 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沼泽? “我是想告诉你们,我救一次人,体力消耗过度,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没有三头六臂,如果同时有几个人受伤,肯定治不过来。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希望诸位能保全自己!” “是!” 凤倾城看了南凌寒一眼,“阿寒,这个地方不仅有水蛭,而且有一部分的地面因为常年积水,所以逐渐形成了沼泽。一旦误踏入沼泽,身体就会陷入其中,如果没有人及时出手相救,便会彻底被污泥淹没,最后葬身于此。之前传言说,很多进了不归山的人便再也没有回去,我猜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命丧沼泽地了。所以,要通过这一段路,我们必须要找个有经验的人走在最前头领路。” 南凌寒听完这话,俊眉不由皱了皱,“可是,我们南越从来不曾有过沼泽地,亲卫当中无人有经验。” “我知道。”凤倾城抿了抿嘴角,对上他的视线缓缓道,“我的意思是,由我来领头,你们所有人都要紧紧跟在我身后。”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南凌寒便沉声将她打断,脸上神色冷肃,“不行!我们所有人都很需要你,你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回京城也没办法向沧彦洌交待!” “阿寒,相信我,走沼泽地,我肯定比你们当中所有人都有经验,不会有事的,我会带着大家平安地走出去!” 凤倾城前世曾经在野外独自生活了一个多月,要穿过这样的沼泽地对她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 南凌寒见她语气自信,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沼泽?” “百分之百的把握。”凤倾城扬了扬下巴,“只要大家听从我的指挥不要乱来,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南凌寒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才稍微松懈了几分,“如此便好。” 他顿了顿,侧目扫过站在旁边的亲卫,沉声道,“从此刻起,你们必须要听命于瑞王妃,明白吗?” “是!” 凤倾城指了指旁边的大树,对他们道,“那么大家抓紧时间,先挑选一截粗细适中的树枝作为登山杖,然后我们再出发。” 怕他们不会选,她特意先做了个示范,在地上找了一截不粗不细的树枝,又把它的末端削了削,等削光滑了,才举起来对他们道,“看好了吗?其实就是替你们自己打造一根拐杖,主要是用来探路。前面这段路枯枝败叶很多,底下是沼泽地的概率很大,为了防止误入沼泽地,在每行一步之前大家最好先用自己的手杖探好前路。”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角,“当然,有我走在最前面,你们只要牢牢跟上我,踩我走过的路走,应该就不会出事。” “是!” 等所有人把拐杖做好,凤倾城手一挥,沉声道,“大家抓紧时间,在天黑之前,务必要走出这片沼泽。” 于是,凤倾城作为领头,拿着拐杖在前面探路,她每走一步,后面的人便跟着走一步。 尽管他们行走得速度很慢,但是有她在,大家便像是有了主心骨,心底都踏实了许多。 第595章 没想到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南凌寒走在凤倾城的身后,见她面对沼泽地如此从容冷静,看向她的眼里满满都是疑惑,“倾城,你身为凤将军的千金,怎么对野外生存之道如此了如指掌?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曾经来过这不归山?” 凤倾城转头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些都只是常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倾城,你太谦虚了。”南凌寒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勾起唇角,“如此凶险的林子,若非有你在,只怕要折损大半的人。” 就像昨日三名被毒蛇咬伤的亲卫如果没有她在,又怎么可能睡一觉醒来便安全无恙了? 刚才的蒙奇也是如此,被水蛭吸食了身体里的血,伤得那么重,如果不是有巫术疗伤,定然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可是现在,他们都像没事人一样,甚至精神比其他亲卫还要好。 倒是凤倾城连续使用巫术救人,整个人脸上都透着疲惫之色。 凤倾城拿着粗树枝做成的探路棍,戳着前面被枯叶覆盖着的地面,“你说得太夸张了,我以前总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在梦里就好像经历过这里的一切,所以进山后才感觉自己对山上的环境莫名熟悉。” 凤倾城之前便试探过他许多次,发现他完全没有前世的记忆,倒是没办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她想找的那个阿寒。 见他对自己有所怀疑,便随口找了个理由,以梦境一说来蒙混过关。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南凌寒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但是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便轻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明知他说得是玩笑话,可是凤倾城听到最后一句时,神色一滞,她不由想起阿离。 沧离之前做梦的时候,便时常梦到不远的将来会发生了事,只是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带走他的人有没有为难他。 南凌寒见凤倾城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关心道,“怎么了?” 凤倾城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道,“没事。” 他们又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沼泽地。 凤倾城望着前面这条半泥土半石头的路面时,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们出来了!” 身后的亲卫们在沼泽地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踏错就陷入烂泥之中。 尽管有这么多人在,应该不至于丢了性命。 但是浑身淤泥的感觉可不好受,而且还会耽误大家的进度。 现在当听说已经走出沼泽,所有人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太好了!总算是走出该死的沼泽了!” “这不归山真是太难走了!” “对了,不归山如此之大,我们该去哪里找返魂草?” 凤倾城回想起自己看过的巫书,里面有对返魂草详尽的描述,她抿了抿嘴角,沉吟着道,“返魂草喜阳,这山上全是树,返魂草自然不可能长在这里,应该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 “那岂不是在山顶?” “是。”凤倾城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要尽快爬到山顶,这山林里常年没有人出入,应该会有不少野兽出入,如果能趁着白天一鼓作气爬上去,应该会省事许多。” 第596章 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蒙奇现在浑身仿佛都有使不完的力气,搓手道,“好,那咱们抓紧时间赶路。” 这时,南凌寒沉声道,“欲速则不达,大家走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原地休息,吃点干粮补充体力,等休息好了再出发。” “是!” 众人原地坐下来,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大口大口的吃着。 之前吃过凤倾城做的野味,这些干粮谁也瞧不上眼了。 但是在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后,他们早就饥肠辘辘,只要能填饱肚子,哪里还管它好不好吃? 他们吃得很香,凤倾城坐在一棵树下休息,拿出干粮后却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墨非吃完一块饼后,有些意犹未尽。 凤倾城见她不停喝水,猜到她还没有吃饱,便把自己手里的饼递了过去,“吃吧。” 墨非一怔,随即摇头拒绝,“我不要!倾城姐姐,你吃,在山里条件艰苦,这饼子难吃是难吃了点,但总归能填饱肚子。” 见她不为所动,墨非眼珠转了转,又接着劝道,“倾城姐姐,你只有吃饱了才有体力找阿离!找到阿离才有力气打败抓走阿离的坏人,你说对不对?” 是啊! 哪怕是硬塞,她也必须要把这块饼吃下去,否则怎么提得起精力继续往山上走?又怎么有力气与躲在暗处的无耻之徒周旋? 凤倾城握着饼的那只手慢慢收紧,片刻后,她撕下手上的饼,一点点往嘴里塞。 饼很干,也很噎,几乎难以下咽,可是凤倾城却用力咀嚼着,慢慢地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腹中。 直到亲眼看着她把整块干粮都吃进肚子,墨非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倾城姐姐,如果你觉得干粮不好吃,我教你一个办法。其实我每次吃干粮的时候都把饼子想象成你做的烤兔肉。这样的话,你会觉得饼子吃在嘴里都有种肉的香味,也就没那么难吃啦!” 凤倾城听完她的话,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是自欺其人。”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墨非对她眨了眨眼睛,歪了歪脑袋,“只要能把饼全部吃掉填饱肚子,欺骗自己一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而且,那样吃的话,就算是吃这么难看的饼,也会变成一种享受,而不是折磨。” 别看墨非平日里没心没肺,好像除了吃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但实际上,她把什么都看得很透彻,所以才能过得如此洒脱。 有时候,凤倾城真的很羡慕她的这种生活态度。 “你说得很对,反正都是要吃,为什么不选择一种轻松又开心的吃法?” “就是嘛!”墨非点了点头,笑眯眯道,“这是我吃饭时常用的的诀窍,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凤倾城顿时笑了起来,“看样子在你心里,我不是一般人。” 墨非把下巴一扬,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当然!倾城姐姐在我心里可厉害了!是谁都比不上的存在!” “你这丫头!嘴巴真甜!”凤倾城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笑着道,“跟你聊完天,我发现心情真的好了不少。” “那太好啦!倾城姐姐,以后你如果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找我聊天,我来当你的开心果!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第597章 这骷髅上怎么会有蝙蝠? 凤倾城见她竖起一根手指头,忍不住笑着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当你一次开心果,你得给我做一碗牛肉汤,行不行?” “行啊!”凤倾城笑着点了点头,“不过眼下这一碗,怕是要欠着了。” “没关系,我给你记账。”墨非说着,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认真地在上面写写画画,“好了,我记下了,等咱们下山后,你再慢慢还我。” 凤倾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 “那咱们一言为定啊!”墨非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对她勾了勾,“来,我们拉钩!” 真是个幼稚的小丫头! 凤倾城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墨非开心地跟她勾完手指,从树下站起身,“好啦!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我的水全都喝完了!” 凤倾城见她跑开,连忙起身追上去,“墨非,这附近很危险,你别乱跑。” “我不乱跑,就在周围转一转,我刚才听到有流水声了,这附近肯定有溪流!” 这座山里到处都长着树,每个地方都很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迷路。 凤倾城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跑远,大声道,“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好!” 两人循着水声往前走,走着走着,墨非的脚下忽然被什么藤草绊了一下。 “哎哟!” 她一个重心不稳,当即摔倒在地。 “墨非,你没事吧?” 凤倾城连忙上前来扶她,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不远处的那堆白骨,她脸色不由一变,“这是……” 墨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当看到那里的骷髅时,她顿时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滴亲娘呀!这是什么东西?死人吗?” “嗯,应该死了很久了。”凤倾城神色镇定,慢慢俯身凑近过去。 墨非见状,赶忙一把将她拉住,“倾城姐姐,你别靠太近,危险!” “没事,这具骷髅显然已经死去多年,我只是很好奇,此人没有死在沼泽地,也没有被困在迷雾里,为何却死在了这个地方?” 墨非闻言,也露出困惑的表情,“对啊!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喝到水,被渴死了?又或者是被饿死的?” 凤倾城眉头皱了皱,思索了片刻,“这里听着离水源处极近,此人生前也许就是要去找水喝的。” “那看来我猜的没有错,他就是被渴死的!”墨非正洋洋得意,以为自己猜对了,视线不小心落在那人的腰椎骨处,当看到那个骨头上的一个硕大的黑点时,眼皮不由一跳,“咦?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伸手,朝着那个黑点摸过去,却被凤倾城一把拦下,“别乱碰!” 正说着话,伏在骷髅腰椎骨上的那个黑点忽然动了一下,然后翅膀一扇,朝着她们的门面就冲过去! 凤倾城手一扬,白光闪过,生生将它劈成两半。 等它掉落在地,她们才看清楚它竟然是一只蝙蝠! “这骷髅上怎么会有蝙蝠?”墨非盯着地上的蝙蝠尸体,抬手挠了挠额角,当凑得更近些,她突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叫囔起来,“哎哟!我的天哪!” 第598章 这蝙蝠的牙齿真是太长了! 凤倾城眸色一紧,沉声追问道,“怎么了?” “倾城姐姐,你看这蝙蝠!它的牙齿好尖好长啊!”墨非伸手指着地上的那只蝙蝠,“你说它这么小,牙为什么会长成这样?” 凤倾城还没来得及回话,却见地上的那只蝙蝠忽然动了一下。 她脸色一变,急急拉开她的手,“小心!” 紧接着凤倾城又是一记光刀劈下去,那只蝙蝠才彻底没了气息。 墨非见状,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怎么回事?这只蝙蝠刚才是想咬我吗?” 凤倾城低头,盯着那只蝙蝠的尸体仔细观察了片刻,沉声道,“这是吸血蝙蝠,它的牙齿是有剧毒的!你再看看这具骷髅,它的腰椎骨处明显有一块黑斑,只怕不是渴死也不是饿死,而是被蝙蝠咬死的。” “我滴娘亲呀!”墨非缩了缩脖子,“这小蝙蝠看着不大,没想到竟然还能把人毒死!” “你看它的牙!”凤倾城垂眸看着那只蝙蝠被切成几半的身子,抬手指向蝙蝠的脑袋,“这只蝙蝠整个身体都没有巴掌大,可是牙齿却足足有一厘米那么长!” “一厘米?”墨非眉头一皱,无法理解地反问道,“一厘米是什么意思?” 凤倾城自知失言,轻咳一声,“意思就是说它的牙很长,一厘米不是重点,牙长才是重点!” 墨非盯着蝙蝠又瞧了两眼,“这蝙蝠的牙齿真是太长了!幸好我们没被咬上,否则是不是最后也会变成这副骷髅的模样?” 凤倾城缓缓站直身体,不紧不慢地回道,“那也未必,如果阿寒他们能及进发现我们,或许我们还能在这深山老林里有座孤坟。” “啊?”墨非顿时拉下一张脸,苦兮兮道,“太可怕了!倾城姐姐,咱们还要去找水源吗?” “当然要。”凤倾城点点头,“现在所有人的体力消耗极大,对水的需求也很大,如果我们就这么无功而返,岂不是白白被蝙蝠吓了一回?” “说得有道理!”墨非立即也打起精神,手腕一转,亮出一枚暗器,“刚才是我太大意了,现在就算有蝙蝠飞来,我也不会害怕!我会用我的暗器把它大卸八块!” 凤倾城抬手拍上她的肩膀,“这才对嘛!有点女战士的样子了!走!水声很近,应该就有前头。” “好!” 两人没有再理会地上的骷髅和蝙蝠的尸体,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溪水极清,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哇!真的有水源,我们找到了!找到了!” 墨非开心极了,大步冲上前,蹲在溪边伸手捧起溪水便往嘴巴里送,“清甜可口,这水比山下的水还要好喝呢!” “是吗?我尝尝。”凤倾城走到近处,捧起水送到嘴边喝了两口,“嗯,确实很清凉爽口,我们赶紧回去通知阿寒他们,让大家过来补充一下水。” “倾城姐姐,等等我,等等我呀!我还没喝饱呢!” 这个小吃货不仅喜欢吃好吃的,现在连水都不放过! 凤倾城停下脚步,墨非低头又喝了几口水,把身上的壶灌满,这才起身跟她一块回去找大部队。 第599章 你们当中可有人会杀猪?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恐慌,凤倾城并没有把遇到吸血毒蝙蝠的事告诉他们,只是说不远处有水。 亲卫们派了两个人去溪边取水,等他们回来后便继续往山上走。 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再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在山里没有时间概念,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恍然发现已经进山整整一天了。 凤倾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微微皱起眉心,“天快黑了,我们得尽快找个地方休息。” 真正的危险都潜伏在夜晚,天黑之后林子里的各种野兽才会出来觅食,所以他们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否则根本睡不踏实。 南凌寒点了点头,“没错,大家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视野开阔,无处让野兽藏身的,天黑之后我们就不能再往前走,好好睡上一晚。” “是!” 木桑领着亲卫朝几个不同方向而去,打算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符合他们休息的地方。 没过多久,忽然传来木桑惊喜的声音,“殿下,这里有个山洞!” 所有人闻言,立即朝那边跑过去,果然看到林子后头隐着一个山洞,由于洞口前爬满了各种藤蔓,还算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等他们赶到,木桑刚好从山洞里出来,他看向走在前头的南凌寒,拱手禀告道,“殿下,属下已经进山洞查看过了,没有异常。山洞也足够大,我们今晚可以在这里休息。” 有个山洞住确实要比露宿外头要安全得多,南凌寒微微颔首,“告诉所有人今晚就住这里,另外再让人去捡些干柴回来,今晚燃在洞口,一来可以照明,二来也可以驱赶野兽。” “是!” 木桑派人去捡干柴,并且还在周围转了一转,跟另外两外亲卫猎回来一头野猪。 “殿下!我们打回来了今晚的晚饭!” 木桑指着被两名亲卫抬进来的野猪,眉眼间带着兴奋。 在如此艰险的环境下,还能捕猎到这么壮实的一头野猪,今晚所有人都有口福了。 最兴奋的就数墨非了,她拍了拍手,开心地道,“倾城姐姐,这头野猪应该怎么吃呀?” 凤倾城正在洞里检查这个山洞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在山洞里绕了两圈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时听到墨非叫她,她转身走出山洞,看向被放在地上的那头野猪,“这么膘肥的野猪真是难得!” “王妃,你是不知道,刚才我们三个人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杀死呢!这头野猪虽然长得又胖又壮,但是动作特别灵活敏捷呢!” 凤倾城的视线落在野猪身上,略微想了片刻,“大家都辛苦了,不如我们今晚就吃烤全猪,如何?” “好!”墨非带头叫好,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光是听着都觉得好吃!倾城姐姐,咱们赶紧开始生火做晚饭吧!我早就饿啦!” 凤倾城眉梢一挑,反问,“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你不饿的时候吗?” 墨非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好像没有。” 凤倾城走到野猪跟前,绕着野猪转了两圈,“这只野猪太大,你们当中可有人会杀猪?” 第600章 出门在外带一口锅准是没错的! 凤倾城的全能是因为比他们多活了一世,只是有些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做过。 比如说给猪开膛剖肚,对她来说就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蒙奇上前几步,走到野猪跟前,“王妃,我爷爷当过屠夫,属下小时候经常看爷爷杀猪,倒是可以一试。” “那太好了,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替你准备齐全。” “不用,杀猪只要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便足矣。” 凤倾城突然想到了事,又道,“对了,为了防止野猪的血引来其他猛兽,我们得在旁边挖一个大坑,然后让蒙奇在坑里杀猪,等杀完后,再把坑填上。” 众人立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之前在山脚下就因为杀了野兔和野鸡便引大蛇群无数,现在他们在山里杀野猪自然要更加谨慎。 “王妃放心,挖坑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地取材找了一些细石处和粗木棍,很快便在山洞门口挖出一个硕大的坑。 两名亲卫合力将野猪扔进坑里,然后对蒙奇道,“来,该你发挥了!” “好!”蒙奇跳进深坑,从腰间拨出匕首,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捅进野猪的脖子处。 他手腕一个用力,握着匕首一划到底,野猪的肚子顿时就被剖开,里面的五脏以及猪大肠看得一清二楚。 猪的身上都是宝,不仅肉好吃,猪肚子里的猪心猪肚猪肝猪肾都是好东西。 蒙奇把野猪肚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扒出来,放在一边,先把猪身上的毛刮干净,然后抬头对站在坑上头的人道,“你们可以把这只猪抬去溪边洗干净,交给王妃了。至于剩下的这些东西,处理起来还要再费些功夫。” 凤倾城望着那一地的猪器官和猪大肠,想了想,说道,“蒙奇,你要是处理干净了,今晚大家就有猪杂汤喝。” “好!那我必须要好好处理!把它们全都打理得干干净净!” 众人一起动手,效率极高,很快洗剥干净的野猪便被抬了回来。 凤倾城已经准备好干净的粗木棍,把野猪架了起来,又用匕首在野猪身上划出无数道口子,把调味料和盐洒上去。 墨非守在火堆前,把火生好,不停往火堆里添柴。 而另一边,蒙奇把猪肚子里的东西都弄好,由木桑去洗干净了带了回来,“王妃,这些东西要如此处置?” “我来!” 凤倾城看着已经架起来的那口大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当时还好墨非坚持要把这口锅带进山里来,否则咱们可没这个口福了。” “就是就是!你们可都得谢谢我呢!”墨非扭头看向他们,忍不住邀功,“我啊当时就是想着大家不可能只吃几块饼子,这山那么大,肯定养了许多好吃的野味。所以,出门在外带一口锅准是没错的!” “带这口锅出来,虽然是墨非提议的,但是我觉得真正应该感谢的是一直背着这口锅的木桑。”凤倾城把猪肚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切成小块放进锅里,抬头看向众人,又接着道,“所以,今晚的第一碗汤必须要留给我们的木桑统领!” 第601章 你难道不能替哥哥干点活儿? “没错!不过除了木统领之外,我觉得大家最应该感谢的就是王妃您了!”蒙奇望着凤倾城,眼底满满都是感激,“要是没有您在,我们兄弟几个早就没命了!更没有口福吃到如此美味!” 这话一出,顿时得到众人一致的赞同,“蒙奇说得没错,我这条命是王妃给的!在此谢过王妃大恩!” “我也是!” 凤倾城见状,连忙摆手道,“大家不要如此客气,既然我们一起离开京城来到这里,那么我们就是一个团队。团队中的每个人都要互相帮忙,只有团结合作,等拿到返魂草,我们才能一个不少地离开这里。” “王妃说得是!我们要一个不少地离开!” 南凌寒站在山洞门口,望着眼前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 墨夜白大概是所有人当中最清闲的,他在山洞外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上躺了下来,单手枕在脑后,悠哉悠哉地吹着山风。 墨非添完柴禾,一抬头正好看到他,她顺手拿了一根干柴就朝青石这边走来。 墨非举起手里的木棍,用力在他身上戳了两下,“喂!” 墨夜白微微侧目,徐徐睁开双眼,冲她一挑眼角,“何事?” 听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墨非把腮帮子一鼓,忿忿不平道,“大家都在帮忙做晚饭,你却躺在这里睡大觉,好意思吗你?” “我为何不好意思?”墨夜白把嘴里叼着的草茎吐掉,摊手道,“做饭杀猪都不是我的强项,硬着头皮凑过去也是帮倒忙。” 她哼了一声,“不会杀猪,你不会烧火吗?” 墨夜白回道,“烧火不是有你大?我若把你的事抢走了,这会儿你岂不闲得无所事事?” “你!”墨非被他的话堵得语塞,心里更是气得上火,“我告诉你,等会儿猪烤好了,你一块肉都别想吃!” “为何?” “谁叫你什么事都不做!怎么可能让你天天吃现成的?你想得也太美了!” 墨夜白不服气地朝山洞门口指了指,“南凌寒也什么事都没做。” “他是南越太子,这些亲卫都是他的手下,他的那份工作被亲卫代做了。” “这样啊,”墨夜白抬手摸了摸下巴,“这个好办,我的事情就由你代我做吧。” 墨非顿时把脸拉得老长,“凭什么?你算哪个葱啊,凭什么让我替你做?” “你姓墨,我也姓墨,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我虚长你几岁,你难道不能替哥哥干点活儿?” “谁是你妹!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墨非抡起手上的干柴就想抽他,不过干柴还没有落下,便被他直接抽走。 墨夜白从大青石上起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睡不安全,倒不如帮你一起烧火,也省得听你聒噪个不停!” “谁聒噪了?是你想偷懒!” 墨夜白看着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唇角不由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他在火堆前蹲下来,顺手把抢来的那截干柴丢进去。 “你……”墨非还想再教训他,这时,凤倾城朝她这边喊道,“墨非,你注意看着火,野猪要不停翻转,否则很容易一面烤焦,另一面没熟。” “好的,我知道啦!” 第602章 这个孩子还真是够机灵的! 在凤倾城的指挥下,烤野猪渐渐熟了,表面一层油滋滋金灿灿,看起来美味极了。 阵阵烤肉的香气在山洞门口弥散开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始咽口水。 而猪杂汤也在锅里滚沸着,雪白的汤里被切成块的各种肉在翻来滚去,别提多诱人了! 墨非闻着烤肉的香味,直咂嘴巴,“倾城姐姐,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吃了?” 凤倾城走近烤野猪跟前,望着烤得直泛油光的烤肉,点头道,“可以了!大家辛苦了,我们吃晚饭!”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将烤猪底下的火熄灭后,拔出匕首从野猪身上割肉吃。 木桑将一大块猪腿肉割下递给凤倾城,“王妃,您先请。” “谢谢。”凤倾城接过烤肉,坐到旁边的大青石上,看着众人大块朵颐,眼底渐渐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阿离刚刚开始吃习惯吃肉,他被人抓走之后,那帮人会不会善待他?他在这深山之中能吃得饱吗?会不会因为想她哭鼻子? 凤倾城的思绪很凌乱,满心满眼都是沧离。 但愿抓走他的人看在他长得可爱的份上,能够对他稍微好一些。 ………… 与此同时,不归山林子的另一边。 凤倾音把一块烧饼往沧离怀里一塞,语气毫不温柔,“喏,吃吧。” 沧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烧饼,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怎么又是烧饼,没有别的吃的吗?” 凤倾音眉头一皱,好笑地哼一声,“小家伙,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是阶下囚,你没有资格挑三拣四,知道吗?” 沧离抬起小脸,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她面纱后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你为什么要把脸蒙起来呢?是因为长得太难看,所以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吗?” “谁说我难看了?”凤倾音冷哼一声,“我长得可是天下第一美!” 旁边的艳无双听到这话,修长的指轻轻挑起自己的墨发绕在指尖,“你若是天下第一美,那本公子算什么呢?” 沧离听到这话,朝身穿一身大红长袍的男子看了一眼,只见男人的脸上也蒙着纱巾,见不到真容。 小家伙眼珠乌溜一转,替他们出主意道,“这样吧,你们把面纱拿下来,我来评评看,你们谁更好看!” 凤倾音岂会看不透他的那点小把戏,红唇一勾,嗤道,“小家伙,你要知道见过我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你确定要我把面纱掀开?” 说着,她抬起右手,作势要去揭面纱。 沧离顿时吓得小脸一白,忙不迭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把眼睛捂起来,“阿离不想看了!你别掀!” 见他这副紧张又害怕的表情,凤倾音顿时笑了起来,“还真是个胆小鬼!对了,你想不想尽快见到你娘亲?” 沧离小小的身板僵了一下,立即抬头看向她,语气迫切,“漂亮姐姐,你要放了我吗?” 之前刚被抓过来的时候,他可是一个劲儿地叫她大坏蛋,现在想让她放了自己,立即便对她改了口。 这个孩子还真是够机灵的! 如果他不是凤倾城的儿子,她真想把他养在自己身边呢! 凤倾音垂眸睨着他,细眉一挑,“漂亮姐姐?你是在叫我?” 第603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忍着吧! “对啊!”沧离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姐姐你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吗?那肯定长得特别漂亮,所以我决定以后就叫你漂亮姐姐!” “哈哈!”明知道他是在恭维自己,凤倾音还是心情愉悦地大笑出声,“你倒是比你那个娘亲识时务得多!” 沧离听到这话,清亮剔透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随即追问道,“漂亮姐姐,你认识我娘亲吗?” “岂止是认识?”凤倾音只要一想到凤倾城那张脸,就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既然你认识她,为什么还要抓我?对了,我娘亲他们应该已经进了不归山,你如果想见她的话,不如我带你们去找她,怎么样?” “找到她之后呢?你再亲眼看着我杀了她?”凤倾音缓缓往他跟前走了几步,眼底折射出冰冷的幽光,“小东西,凭你也想套路我?你真当我没带脑子出门吗?” 沧离对上她的目光,她面纱后的眼睛长得挺漂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后脊背莫名发寒,总觉得这个人周身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自己以前记过她。 可是,沧离很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有关她的记忆。 他还不到四岁,脑海里的大部分记忆都与迦南寺有关,唯一可怕的回忆便是有关凤倾音的。 但是娘亲跟他说过,那个坏女人如今像个木头人一样只能躺在床上。 而且坏女人长得跟娘亲一模一样,就算再看到坏女人,他也能一眼把人认出来! 沧离在她的注视下,怯怯地缩了缩脖子,“漂亮姐姐,你不要生气,阿离把烧饼给你吃!” 说着,他抬起小手把那块烧饼递给她。 凤倾音看着他手上的烧饼,觉得这个小东西年纪不大,但是却很会察言观色,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可是,一想到他跟凤倾城的关系,她心里就堵得慌。 下一秒,她手一挥,直接把他手里的烧饼拂到了地上,“既然你不想吃,那就饿着吧!” 沧离望着掉在地上的烧饼,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阴晴不定。 再摸摸早就饿到咕咕叫的肚子,他心里顿时觉得委屈得不行,小嘴一撇,豆大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听到他的哭声,凤倾音心里更加烦躁了,“哭哭哭!哭什么哭?你要是再敢发现一点儿声音,我就把你丢去喂狼!这山上野狼很多,最喜欢吃你这种又白又嫩的小娃娃!” 沧离吓得脸色一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无法抑制的轻颤着。 可是,他却不敢再哭出声,生怕凤倾音真的拿他去喂狼。 旁边,艳无双看不下去她如此精神虐待小孩子了,“我说,你身为女人怎么如此不温柔?这个小家伙长得如此讨喜,你怎么忍心对他大呼小叫?来,小光头,到哥哥这儿来,哥哥给你抱抱!” 凤倾音听着他故意憋出来的嗲声嗲气,冷嗤一声,“娘娘腔!就算换回男人的衣服,也改变不了你曾经是娘炮的事实。” 艳无双眉宇微沉,身侧的手也不由收紧了几分,不过很快他又轻轻笑开,“你说得没错,我骨子里早就是女人了,就算换回男装又如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忍着吧!” 第604章 必死无疑! 凤倾音没兴趣跟他打嘴仗,眉头皱了皱,眼底浮起一抹烦躁,“这个刘思远,去打个猎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是想饿死我吗?” 正说着话,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艳无双眉心微动,淡淡道,“他回来了。” 凤倾音顺着脚步声望过去,果然看到刘思远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不过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脚步有些蹒跚,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头。 凤倾音神色一凛,大步迎了过去,“你怎么了?” 刘思远把手里猎到了一只山鸡递给她,动了动乌紫的嘴唇,“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现在四肢无力,浑身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凤倾音眼眸一眯,沉声问道,“咬到哪里了?” 刘思远把左胳膊一抬,“这里。” 凤倾音一把抓上他的胳膊,把他往火堆旁边一拉,这才发现他的左胳膊上有两个深深的血洞,而血洞周围的肌肤颜色全都变成了乌紫色,连流出来的血颜色也紫得发黑。 “你这是中毒了!”凤倾音神色冷沉,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对着他的伤口就狠狠划下去。 “啊!!!”面对突如其来的疼痛,刘思远当即惨叫出来,下意识地想挣扎。 凤倾音却一把将他的胳膊扣住,“不要动!如果你不想这条胳膊废掉就咬牙给我忍着!” 刘思远额角的青筋突突突地跳动着,哪怕再疼,也还是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再发出半点声音。 凤倾音见状,又拿匕首在他的伤口处划了一道血口,用力把他手臂里的毒血挤出来,“还好毒没有扩散到全身,否则就算是我只怕也无力回天!” 艳无双走到近处,看着刘思远那张煞白如纸的脸,眉峰拧了拧,沉声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被毒蝙蝠咬了。”凤倾音他们比凤倾城一行人早到不归山,已经在附近盘桓了几天,查看山上的情况,对这里的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 “毒蝙蝠?”艳无双眉头皱得更紧了,“就是我们前天晚上遇到过的那些蝙蝠?” 昨晚他们在经过一个山洞的时候,从里面飞出来无数只蝙蝠,如果不是凤倾音以巫术击退了他们,只怕他们当时就被咬死了。 那些蝙蝠个头小,飞行速度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凤倾音点了点头,“没错,毒蝙蝠依靠两颗毒牙来对付猎物,如果被他咬伤不及时治疗的话,快则一刻钟,慢则半个时辰,必死无疑。” 刘思远眼皮动了动,虚弱地开口道,“还好我被咬伤后,立即拿布条扎住了伤口,又以最快速度赶回来,否则恐怕真的会死在半路上。” “没事就好。”艳无双低头望着地上的山鸡,“既然你受了伤,这只山鸡就由我来收拾。” 他虽然从小被当成花魁养在深闺之中,但是却对厨艺有着很深的天赋。 凤倾音刚才还说沧离,其实她吃腻了烧饼。 此时,她视线往山鸡身上一扫,轻啧一声,“这山鸡怎么如此瘦小?不归山里就没有膘肥的猎物吗?” 第605章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有辱我的威名? 艳无双听着她的抱怨,轻啧了两声,“聊胜于无,能抓到山鸡已经很不错了,还要嫌弃它的胖瘦,这山又不是咱们开的,凑合着吃吧。” 凤倾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种破山看着我都心烦,不能立即走人,我抱怨两句还不行了?” 艳无双撇了撇嘴巴,“这地方是你要来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凤倾音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你废话多!拔你的鸡毛吧!” 艳双无摊了摊手,“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把鸡毛拔干净,然后抬头看向她,征询她的意见,“生火做烤山鸡如何?” “随便,你觉得怎么做好吃就怎么做。” “我经手的东西还没有不好吃的。”艳无双动作利落地把山鸡用木棍串好,烤了一刻钟后,香味渐渐飘散开来。 凤倾音闻着香味,肚子越发饿得厉害,“可以吃了吧?” “可以,不过每个人吃能垫一垫肚子,最好就着烤鸡吃烧饼,否则肯定吃不饱。”艳无双将一只山鸡撕给凤倾音,又把另一个鸡腿递给沧离,“女人和孩子吃腿,多长点力气,走得快。我们男人吃翅膀,雄心壮志才能飞得更高。” 凤倾音嗤了一声,“你这话可真多,吃鸡也能说出那么多明堂来。” “山中日子无趣,若是再不找点乐子,还不得苦闷至死?”艳无双直接忽略她话中的讽刺意味,咬了一口山鸡肉,咂嘴道,“不愧是我烤的鸡,简直是人间美味!这世上恐怕再难有人烤出比我这只山鸡更美味的食物了!” 望着他这副自我陶醉的表情,一直没说话的沧离忍不住小声嘀咕,“才不是!我娘亲烤得肉比你烤得还要好吃!”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艳无双听得真真切切。 “小光头,你嘀嘀咕咕在那儿说什么呢?” 沧离赶紧把嘴巴一捂,摇头道,“我什么也没说!” “别以为你声音小我就听不见,你敢说我烤的山鸡不好吃?那你不许再吃,把鸡腿还来!” 说着,艳无双把手往他跟前一摊,作势要把他手里啃了两口的鸡腿收回来。 沧离一见,忙不迭低头大口啃着鸡腿,“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头的道理,再说,我、我都快吃完了!就算给你也只剩下鸡骨头了!” 艳无双把那双漂亮的眸子一眯,沉声道,“吃得这么香还敢说我的烤鸡不好吃?” 沧离抬头看了他一眼,把嘴巴里的鸡肉咽进肚子里才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的烤鸡不好吃,我只是说我娘亲做得更好吃!现在吃不到娘亲做的,吃你做的也不错啊!” 艳无双见他大眼睛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不禁失笑,抬手朝着他点了两下,“你这个狡猾的小东西!” 沧离又咬了一大口鸡肉,依然还是一脸警惕地护着手上的鸡腿,“漂亮哥哥,你是大人,可不能抢我的鸡腿吃!” “你自己不也说了,你的鸡腿上全是口水,我会稀罕吗?”艳无双说着,又从鸡翅上撕下一块肉,动作优雅地放进嘴里,“再说,这山鸡全身上下最嫩的肉都在翅膀上,我为什么要跟个不懂事的小鬼抢鸡腿?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有辱我的威名?” 第606章 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威名?”凤倾音眼角一斜,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看是花名吧?” 艳无双一怔,眼底有什么情绪飞快闪过,不过终究只是一扯朱唇,浅浅而笑,“是啊!本公子长得沉鱼落雁,自然也是少不了这花名的!” 沧离手里抓着鸡腿,歪头望着艳无双,只觉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在笑,可是这笑容里却藏着无尽的悲伤。 小家伙心下生出几分悲悯,走过去,一手握着鸡腿,另一只手轻轻握上他的手,“漂亮哥哥,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人来到世上就是为了吃苦,当你吃够了苦,便会苦尽甘来!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的!” 喜欢? 多么奢侈的字眼! 他这辈子都无法真正与人交心,何谈喜欢? 艳无双在心里苦笑一声,不过面上却是未动声色。 他垂眸扫过抓着自己的那只小手,突然眼尾一扬,“小光头,你没事别拿你在和尚庙里的那一套说辞来糊弄我,我又不是三岁,岂会信你那一套?” 沧离伸手挠了挠小光头,一脸费解的表情,“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你说得并非不对,只是不适用我罢了。”艳无双不想再跟一个小不点讨论佛家中庸的观点,把手上的烤山鸡一抬,“好了,赶紧吃你的鸡,不然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沧离没有再说话,嘟了嘟油滋滋的小嘴,“你这样的人虽然难以点化,但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有恒心,总能让你……” “让他立地成佛是吧?”旁边的刘思远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伤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咳……他这个人脑子一根筋,想渡他恐怕有难度。” “我觉得所有人都是可以点化的,漂亮哥哥,你不能自暴自弃。” 凤倾音无语地摇摇头,“喂!小鬼,你还有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自觉性了,你是我们抓人的人质,你还记得吗?是不是非得把你五花大绑,你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三个人当中,沧离最怵的就是她。 见她盯着自己,他的小身体瑟缩了一下,立即埋下头不敢再吭声。 艳无双瞥了凤倾音一眼,“你瞧瞧你,身为女人怎么尽不做好事?把小孩子吓哭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山上日子如此无趣,难得有人愿意点化我,你也要来搞破坏?” 凤倾音眉头一拧,扬手做出要打他的动作,“想让人点化是吧?那我干脆直接送你去西天怎么样?” 艳无双看着她冷冷的眸子,往后挪了挪位置,“你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人情味,没有情趣,不懂得及时行乐,简直比男人还难伺候!” 凤倾音面纱后的眼眸一眯,沉声道,“你敢把我跟那些臭男人相提并论?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别说沧离了,哪怕天不怕天不怕的艳无双面对凤倾音,也时常看不透他的心思,“算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我闭嘴吃鸡!” 见他不再吭声,凤倾音这才冷哼一声,掀开面纱的一角,把鸡肉撕进嘴里。 谁也没有再说话,他们四个人之间难得一见的轻松气氛又烟消云散了。 第607章 这得定我多大的罪啊! 不归山的山脚下,两匹疾行的骏马缓缓停了下来。 “殿下,你看这里!” 沧晋从马背上跳下来,正想把马拴到旁边的树上休息,却一眼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几辆马车。 沧彦洌闻言,侧目朝这边扫过来,当看到那辆最前头的马车时,眉头不由重重一拧,“是南凌寒的马车?” 他们一路追来,每到一个地方便能听到有关南凌寒一行人的行踪,只是他们一路紧赶慢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看这几辆马车停在这边许久,想来他们进山也已经有些时辰了。 沧彦洌就将把马往树上一拴,俊脸上神色凝重,“立即进山。” 沧晋不由神色微变,劝阻道,“殿下,这夜黑风高,山路难行,不如等天亮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沧彦洌便冷冷打断他,“你觉得本殿等得了天亮?” 沧晋神色一凛,还是忍不住劝阻道,“殿下,不归山本就是座不祥之山,若是贸然前往,恐怕会有危险!” 沧彦洌没有看他,幽邃的眸子眯了眯,朝那条狭窄的山道上看去,侧脸线条冷硬凉薄,“沧晋,你既然知晓不归山是不祥之山,王妃要来,你为何不多加劝告,反倒让她涉险!” 沧晋头一低,“属下该死!等找回王妃,属下任凭殿下处置!” 沧彦洌沉深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前方的路,好半晌都没有再出声,沉吟了许久,才道,“上山吧。” 沧晋自然不敢再阻拦,“是!” 沧彦洌没有再多作耽搁,长腿迈开步子,借着淡淡月光朝山林深处走去。 ………… 此时此刻。 凤倾城他们一帮人把烤野猪全部都瓜分得一干二净,猪杂汤更是喝得一滴都不剩。 “王妃,你这手艺简直比云苍的御厨还要好!”蒙奇咂了咂嘴巴,满脸的意犹未尽,“我觉得啊,您干脆开个酒楼得了,我保管酒楼每天的生意爆火!然后,我去帮您的酒楼当跑堂,不用给月钱,每天管饱就成!” 他这话一出,立即得到所有人的赞同,“王妃,你若开酒楼,我们都去帮忙,管饱就行!” 凤倾城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你们连工资都不要,将来怎么讨媳妇养孩子啊?” 木桑想了想,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干脆咱们下山后就去京城找个最好的地段,把酒楼开起来。至于王妃,您在京城人脉广,我们讨媳妇的事儿就麻烦您了。” “那敢情好啊!”凤倾城点了点头,“我确实认识一些到了试婚年纪的姑娘,你们若是打算留在云苍生活,那我可就真的替你们牵桥搭线了。” 说到这里,她视线往坐在青石上的南凌寒一扫,“不过嘛,就怕你们家太子殿下舍不得。你们可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得力心腹,如果都留在云苍,他还不肉疼死?” 南凌寒抬头看向她,桃花眼徐徐一眯,不紧不慢道,“那干脆本宫也留在云苍吧。” 凤倾城直摇头,“他们我敢接收,你这尊大佛可没人敢收。若是你不回南越,只怕你父王也不会轻惹我。拐跑了你们家亲卫不说,还诱拐太子,这得定我多大的罪啊!” 第608章 大家小心!我进去看看! 南凌寒唇畔染笑,俊眸就这么瞧着她,“有本宫在,谁敢定你的罪?” 此话一出,众人轻咳了几声,眼底不禁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 只不过谁都不敢多言,毕竟两个人的身份有别,再加上凤倾城早已嫁作他人,这等玩笑哪敢随便乱开? 不过,他们害怕,有一个人不怕,墨夜白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吐掉,侧目扫过凤倾城和南凌寒,悠悠开腔道,“若是你替太子也解决了终身大事,我猜南越王不仅不会降罪,说不定还会嘉奖于你。” 凤倾城摸了摸下巴,点头道,“这个主意听着确实不错,只是阿寒如此优秀,哪有那么容易能找到入他眼的姑娘?”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墨夜白朝凤倾城努了努嘴,笑眯眯道,“凤公子,哦,不对,应该叫你凤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生得如此美貌,只怕天上地下都难再找到第二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姑娘。本公子看着都觉得心动,南公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凤倾城怔了怔,不等南凌寒回话,就瞪了墨夜白,“你小子少拿我寻开心!我已经嫁人了,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好吗?” “啧啧啧……那真是可惜了!”墨夜白轻啧着摇摇头,“本公子甚是难过,但是,你若愿意与本公子抛夫弃子,本公子便愿意为你背叛全世界。我们一起私奔如何?” 凤倾城知道他在说笑,故意板着一张脸道,“有道是另毁一座桥,不拆一对有情人,你这么缺德,小心遭报应!” “既然你对四殿下如此痴情,那本公子也只能忍痛成全有情人了!”说到这里,墨夜白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可惜啊,以后离了这不归山,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尝到这野猪肉咯!” 凤倾城听着这话,忍不住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朝他砸过去,“你想吃野猪肉你就去酒楼饭馆好了,我又不是厨娘!” 墨夜白连头都没有抬,手往半空中一捞,轻而易举便把她砸来的石子接着,放在手中把玩着,“你若是厨娘倒好了,我便把你买回家去,让你日日做好吃的给我吃。” “在吃这方面,你跟墨非还真是一模一样。”凤倾城看着趴在石边睡着的墨非,撇了撇嘴巴,“不过我就算是厨娘,那也不是谁都请得起的!” “你就说你做一顿饭需要多少银子,先报个价才知道我们请不请得起。” 凤倾城拿眼角横了他一眼,随口回道,“我做菜看得是心情,心情好了,免费我都做,心情若是不好,哪怕你出天价,我也不乐意做。” 南凌寒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听着他们二人斗嘴。 又过了好片刻,他才淡启薄唇,“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睡吧。” “是啊!明天还要早起!”有名亲卫从地上站起身,率先朝着山洞方向走去,“我们啊都快点睡觉,等明日……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刚走进山洞没几秒钟,便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凤倾城朝南凌寒方向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沉声提醒道,“大家小心!我进去看看!” 第609章 这些蝙蝠怕光! 凤倾城还没有走两步远,南凌寒便跟了上来,“我跟你一起进去。” 凤倾城侧目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道,“你等我一下。” 她说着转身走到火堆前,从火堆中捡了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棍当火把,转身朝山洞走去。 等走到洞口的时候,她放慢脚步的同时,低声对南凌寒道,“阿寒,小心。” 脚步才迈出去,当闻到山洞里弥散开来的血腥气味时,凤倾城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她鼻子嗅了嗅,把手里的火把往前一举,当看到倒在洞里的亲卫身上覆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时,她当机立断,拿火把往他身上燎去。 那些覆在亲卫身上的东西,感受到灼热的火源,扑棱着翅膀飞起来。 凤倾城借着火把的光亮,一下子就看出它们是什么。 “蝙蝠!是蝙蝠!” 随着蝙蝠飞起,她仰头往山洞顶上看去,只见山洞顶上倒挂着黑压压一大片蝙蝠。 受到火光的刺激,那些蝙蝠煽动着翅膀,朝着她那个方向涌去。 凤倾城眸色一变,心下默念巫咒,空着的那只手狠狠朝着蝙蝠群一挥。 白光骤然亮起,所过之处,蝙蝠尽数掉落在地。 可是这山洞里的蝙蝠数量极多,她出手杀了十几只,反而激怒了这一群蝙蝠。 挂在山洞顶上的蝙蝠扇动翅膀,齐齐朝着凤倾城攻去。 它们尖尖的嘴巴张开,露出两颗幽冷的毒牙。 凤倾城手臂又是一挥,一大群蝙蝠再次被击中,唰唰唰直往地上掉。 “大家快退,这是吸血蝙蝠,有剧毒!”说到这里,凤倾城抽空往地上看了一眼,那名被蝙蝠咬上的亲卫身体上的血肉已经开始腐化,很快便露出森森白骨,“千万不能被它们咬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墨夜白正站在外头的大青石上,当看到如乌云般从山洞里涌出来的蝙蝠,他脸色也是一变,沉声道,“大家快拿火把!这些蝙蝠怕光!” 众人闻言,忙不迭低头从火堆里捡起燃烧着的柴禾,举到半空中。 果然,那些蝙蝠在碰到光亮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见它们对火光如此忌惮,亲卫们挥动手中的柴禾,“这不归山果然是座不祥之山,怎么山上尽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是毒蛇,又是毒蝙蝠!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找返魂草了?” 墨夜白闻言,薄唇一扯,不冷不热道,“若是返魂草如此容易就被找到,那世人哪里还会爱惜自己的生命?” “反正等我活着离开这鬼地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 “我也是!这不归山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是啊,这山上除了烤野猪之外,真没什么值得人留恋的!” “想吃烤野猪不一定非得来这不归山,只要王妃……啊!” 亲卫样们在聊天,突然蒙奇发出一声惨叫,竟是被一只蝙蝠咬到了脖颈。 蒙奇抬手摸向脖子处的两个血洞,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下去。 “蒙奇!”木桑站得位置离蒙奇最近,他看了一眼倒地的蒙奇,愤恨地一把抽出腰间长剑就朝蝙蝠群砍去,“这些狗杂碎!老子剁了你们替蒙奇报仇!” 第610章 我已经无力回天…… 亲卫们见状,纷纷拔出长剑与半空中的蝙蝠展开较量。 这些蝙蝠个头小,飞行速度快,再加上数量众多,没过多久,又有两名亲卫倒下了。 墨夜白看着在旁边哇哇乱叫的墨非,手臂一抬,从袖子里射出无数枚钉状暗器。 那些蝙蝠被暗器打中后,身体便直接被钉死,再也动弹不得。 墨非望着眼前的蝙蝠如下雨般直往下掉,立即也打起精神,用暗器对付这些蝙蝠。 可是,眼前的这些蝙蝠一波接一波的围攻上来,怎么杀也杀不尽。 耳边,不断传来惨叫声,有亲卫寡不敌众,被吸血蝙蝠咬伤。 一旦被攻破防线,他们只怕会成为这些蝙蝠的夜宵。 “啊!” 这一次的叫声来自木桑,他为了救南凌寒,被毒蝙蝠咬中了手背。 ‘哐嚐’一声,他握在手里的长剑应声落地。 “木桑!” 南凌寒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人,眸色一紧,随即他手中的长剑急急挥出,斩杀了那些想趁机咬木桑的蝙蝠。 情况越来越危机,尽管墨夜白和墨非手上的暗器还在不断地射出,但也只是勉强能自保。 这个山洞分明就是吸血蝙蝠的老巢!所以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蝙蝠从里面涌出来。 凤倾城眼神一沉,下一刻她像是下了狠心,左手往南凌寒的剑峰上一划,刺痛袭来,她的左手心被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倾城!” 南凌寒眸色一变,却见凤倾城左手往蝙蝠群一挥,双眼紧闭,迅速默念巫咒。 “起!” 随着一声冷喝,只见那些蝙蝠的身上突然有火苗蹿起,火势越来越大,最后化成熊熊烈焰。 在大火的焚烧下,那些吸血蝙蝠飞行的动作一滞,在火光中痛苦地缩成一团。 紧接着,它们就纷纷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在火光的包裹下,蝙蝠很快就被燃烧成一堆焦炭,再也不动弹了。 等火光渐渐熄灭,所有人望着地上铺着的一层蝙蝠尸体,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 “倾城,”南凌寒走到她跟前,唤了她一声,迟疑着开口道,“木桑他们伤得不轻,恐怕还要麻烦你救治。” 凤倾城使用巫术对付一山洞的蝙蝠,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不过,她很清楚,这些被蝙蝠咬伤的亲卫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他们的身体很快便会腐烂,直至死亡。 这么一想,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回道,“把伤员都扶到大青石上,我一起替他们治疗。” 没有受伤的几个人把伤员扶到大青石上,不过第一个走进山洞的亲卫被太多吸血蝙蝠咬中,失血过多,毒液已经深入血液,无力回天了。 而蒙奇被咬中了脖子,此时全身皮肤都呈乌紫色,只吊着一口气在。 他被人扶到大青石上之后,张了张嘴巴,虚弱开口,“王妃,你先救木桑他们……我已经无力回天……就不要再浪费您的精力了……哇……” 他话还没有说完,头一歪,吐出一大口鲜血。 “蒙奇!” 蒙奇视线渐渐模糊,嘴巴微微张合着,似乎还想说话,可是伸到半空中的手却突然一僵,然后重重垂落下去。 “蒙奇!蒙奇!” 躺得离他最近的木桑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蒙奇却再也听不见了。 第611章 这吸血蝙蝠的毒果然强悍霸道! 夜风萧萧,冷月幽寂,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在为死去的人哀歌。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一路走来,已经有好几个人丧命。 他们都是平日里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却葬身在了不归山上。 凤倾城望着这一幕,眼底划过一抹心痛。 她闭了闭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木桑,你情绪不要太激动,否则会加快毒血的发作!” 说完这话,她没再耽搁,双手合十,默念疗伤咒。 渐渐的,大青石被一层柔和的白光包裹住。 在白光的照耀下,受伤的亲卫们感觉伤口处的疼痛正在一点点缓解,血液中的毒也在一点点散去。 片刻后,凤倾城双手一收,白光顿时散去。 大青石上的几人低头朝自己的伤处看过去,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伤口不见了!血蝙蝠咬的牙印也不见了!” “是啊,我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 “多谢王妃……” 木桑朝着凤倾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凤倾城身体摇晃着慢慢往后仰倒下去。 “王妃!” 南凌寒就站在她旁边,见她已经站不稳,长臂一伸,急急将她扶住,“倾城!” 凤倾城抬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微微扯了下嘴角,“没事,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说完,她眼睛一闭,便彻底昏睡过去。 木桑他们见状,立即从大青石上跳下来,“殿下,把王妃扶到这边来休息。” 南凌寒垂眸,扫过蒙奇的尸体,敛去眸底的神色,长叹一声,对木桑吩咐道,“你去把蒙奇他们的尸体埋了吧。” “是。” 见木桑伸手就要过来碰蒙奇的身体,南凌寒再次出声,提醒他道,“注意!千万不要碰到他们的身体,有毒。” “属下明白!” 而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蒙奇身上的血肉正在逐渐腐化,很快他的衣服里便露出森森白骨。 “殿下,你看!” “是毒性发作了,这吸血蝙蝠的毒果然强悍霸道!” 等他们把蒙奇和另外一名亲卫的尸体搬走,南凌寒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铺在大青石上,让凤倾城躺在石头上休息。 安排好凤倾城,南凌寒看着众人一身狼狈的样子,又道,“大家把地上蝙蝠的尸体清理一下,准备休息吧。” 尽管这里是蝙蝠窝,但是蝙蝠已经被凤倾城一把火全部烧死。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身心疲惫,没有多余的精力另找地方休息。 几名亲卫把地上的那些蝙蝠扫干净之后,拿树叶铺在地上就这么躺下休息。 等他们再睁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南凌寒醒来后,看了一眼大青石,见凤倾城还没有醒来,眉头不由皱紧了几分。 他大步上前,发现凤倾城的脸颊上有不正常的两抹红晕。 南凌寒眉心一紧,伸手朝她的额头摸过去,这才发现她的头很烫。 应该是昨晚精力消耗过度,身体扛不住,所以才会突然发烧。 墨非也刚刚才醒,转头见南凌寒一脸凝重,忍不住走上前来,朝大青石上昏迷不醒的人看了一眼,问道,“倾城姐姐怎么了?” 第612章 我很穷的,没有银子! “墨非,你去打点泉水来,倾城她额头很烫,在赶路之前必须要把她额头上的温度降下去。” 墨非闻言,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 墨夜白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大步追上她,“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 墨非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山上危险重重,之前打水的时候,她跟凤倾城便碰到一只吸血蝙蝠。 万一再遇到什么危险,也好有照应。 而且,她发现这个墨夜白的武功套路跟她自己极为相似,再加上两个都姓墨,对他也生出几分亲切感。 两人穿过树林,往那条溪流走去。 经过一晚上的奋战,墨非灰头土脸,站在水边望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捧起水洗脸。 扭头,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没动的墨夜白,对他招招手,“趁现在有水,你还不快点把自己打理一下,等再往山上走,没准就找不到这么清澈的山泉了呢!” 墨夜白拨了拨脸颊边的一缕发丝,自恋地开口道,“本公子风神俊朗,还需要洗脸吗?” “切!”墨非朝他翻了个白眼,“就你现在这副尊容,姑娘们看到都会被吓跑!你想想昨晚跟蝙蝠群厮杀的时候,你的脸上有没有沾到蝙蝠的血?那些蝙蝠牙齿里含有剧毒,说不定血液中也有剧毒,到时候让你的脸腐烂,看你还怎么风流倜傥!” 墨夜白一听这话,立即也蹲到溪边开始清洗脸上沾到的污垢。 “本公子就靠这张脸混吃骗喝,怎么能让脸毁了?” “靠脸吃饭?”墨非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怼他道,“那你迟早得饿死!” “算了,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好看,本公子大人大量,不会与你计较的。” “谁说我不懂?我看阿寒哥哥跟倾城姐姐长得就很好看。至于你嘛——”墨非拖长了尾音,轻啧一声,直摇头,“长得可真是一言难尽!” “本公子怎么一言难尽了?” “你啊,也只能孤芳自赏了。”墨非洗完脸,抹去脸上的水渍,又把水壶全都灌满,这才站起身,“好啦,任务完成,我要回去了。” 可是,她刚从溪边站起来没走几步远,忽然一把长剑就横在了她的眼前。 墨非一惊,抬头朝对方看过去,当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时,急急道,“这位大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拿剑指着我?” 对她拔剑相向的人是沧晋,他跟沧彦洌连夜赶路,阴差阳错地走了一条近路,居然在天亮时分便抵达了这一处。 沧晋他们正在溪边休息,忽然听到这一头有人说话,便过来一探究竟。 当看清楚站面前的是个小姑娘时,沧晋眼底划过一抹惊诧,随即把剑往她跟前一横,冷冷发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不归山上?” 能走进不归山的,应该都不是普通人,因此哪怕她看起来只是个小姑娘也不能掉以轻心。 墨非眼珠转了转,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动,弯起眉眼,笑着道,“大侠,我就是来山上取点水喝,你要是想劫财,还是劫我后面那位吧,我很穷的,没有银子!” 第613章 透骨针? 沧晋听了这话,朝她身后站着的墨夜白看过去。 然而,不等他问话,墨非手腕一抬,数枚暗器便从袖子里急急射出,狠狠朝着沧晋的门面射去。 沧晋眸色一紧,足尖点地,后退的同时,手中长剑急急挥出,将她射来的暗器尽数打落。 他一出手,墨非就看出他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她赶紧往墨夜白身后躲去,“这家伙不简单!可是,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沧晋刚把暗器击落,还没来得及再问话,墨夜白便出手了。 他一出手便是十八枚索命钉,暗器袭来又急又快,沧晋正要后侧,忽然从他身后袭来十八道银光。 银光击中暗器,只听‘叮叮叮’几声脆响,所有索命针尽数被打落在地。 对方竟然还有帮手隐在暗处! 墨夜白脸色一变,低头看向地面后,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透骨针?” 再抬头看向沧晋身后时,墨夜白沉声道,“师兄,是你吗?” 他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沧晋面前。 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洒在男人俊美绝色的面容上。 墨非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不由张大了嘴巴,“墨夜白,他真的是你师兄吗?可是,你这相貌比起你师兄也差太远了吧?” 墨夜白的视线落在沧彦洌身上,眼底划过一抹疑惑,“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沧彦洌小时候曾经拜在墨氏门下跟墨夜白一同学艺,所以他这一手透骨针才会如此出神入化。 此时,看到故人,沧彦洌眉峰一挑,薄唇冷冷掀动,“你怎么会在此处?” “此事说来话长,我不过是为了蹭吃蹭喝,没想到误入了这不归山,差点儿把小命都给搭进去!” 墨夜白吐槽了几句,顿了顿,抬眼看向沧彦洌,“师兄来此,可是为了返魂草?” 沧彦洌之前重伤昏迷一事被封锁了消息,是以墨夜白并不知道凤倾城来不归山是为了救沧彦洌。 沧彦洌对上他疑问的视线,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找人。” “找人?”墨夜白不由瞠大俊眸,疑惑地反问道,“找什么人?这不归山上荒芜人烟,别说是人了,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你要找谁?” 沧彦洌没有回话,不答反问道,“那么你呢,是跟谁一块儿进山的?” 墨夜白摊了摊手,“我啊,是跟着一位什么太殿下以及他的王妃一起进山的。听说他们是来找返魂草的。” 因为木桑他们一直叫南凌寒为‘殿下’又叫凤倾城‘王妃’,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凤倾城跟南凌寒是一对。 说者无心,而沧彦洌听到这话,俊脸上顿时像是覆了一层冰霜。 “他们人呢?在哪里?” 见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墨夜白眼珠一转,小心地试探道,“师兄,你跟他们有仇吗?不过他们身边带了几些亲卫,再加上南凌寒夫妻二人身手都不弱,你这么莽撞地冲过去,只怕会吃大亏!” 他越是劝阻,沧彦洌的脸色便越臭,“夫妻二人?” 低低的嗓音中仿佛夹杂着无尽的杀气,恨不得将南凌寒碎尸万段。 第614章 你小命都攥人家手里呢,还当什么烂好人? 这个南越太子真是好手段,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王妃的头上。 他就知道南凌寒这次带凤倾城出来是别有用心,没想到居然是打了挖墙角的主意! 墨夜白见他周身杀气弥散,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师兄,你跟他们有什么仇吗?”居然追到不归山来了,可见这仇不是一般的仇! “自然是有仇。”沧彦洌眼眸重重一眯,抬头扫了他一眼,“他们人在何处,你带我们过去!” “师兄,冲动是魔鬼!你千万别冲动!”墨夜白见他要去找南凌寒他们拼命,赶紧劝道,“这不归山太凶险,就算要寻仇,咱们等下了山再寻,在山里打起来,很容易两败俱伤,成为其他猛兽的点心。” 沧晋听到这话,点头道,“殿下,这位公子所言极是。” 昨天夜里他们连夜赶路,遇到了好几波危险,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沧晋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他话音刚落,沧彦洌微微侧目,一记眼刀就朝他这边扫来。 沧晋当即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他是不要命了么?竟然敢帮着外人来质疑殿下的决定! 沧彦洌抿了抿唇角,幽深的眼眸中色调阴沉,“本殿立刻马上就要南凌寒!你带路!” 墨夜白不死心,轻咳一声,继续劝道,“师兄,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我替你……” 沧彦洌身形一闪,整个人瞬间移到了他的身前,大手往他脖颈间一扣,沉声道,“本殿不想听你废话,立刻马上带我去见他!” 墨非见沧彦洌如此不讲道理,顿时怒气冲冲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好言相劝,是不想你们去送死?你怎么还要打人?倾城姐姐可厉害了,别说你们两个人,就算再来一打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是吗?那本殿更想会一会她。”沧彦洌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仿佛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戾气,真想立即见到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好好审训一番。 墨非见他口出狂言,顿时气不过了,“好啊,既然你们急着去送死,那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墨夜白听到这话,急急道,“墨非,你别给我瞎捣乱!” “你小命都攥人家手里呢,还当什么烂好人?”墨非哼一声,调头便往回走,走了几步,见他们没有跟上来,扭头催道,“你们不是要找倾城姐姐他们吗?快点跟上啊!” 沧彦洌与沧晋对视一眼,眉头蹙了蹙,放开墨夜白后,长腿一迈跟上墨非。 墨夜白见他们态度坚决,只能快步追上去,万一到时候真打起来,他到底要帮着谁? 真是伤脑筋! 墨非走回到山洞那边的时候,亲卫都不在,只有南凌寒一人站在大青石跟前照看着凤倾城。 当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便把手伸了过去,“墨非,快把水拿过来!” 墨非眼珠一转,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误趣地没有开口。 南凌寒等了片刻,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心下一凛,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转身往身后看过去。 第615章 我果然还没清醒,眼前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视线一扫,当看到站在墨非身边的男人时,他的桃花眼一眯,眼底浮起一抹惊讶,“你、不是……?” “本殿不是应该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沧彦洌接过他的话,语气中满满都是嘲弄,“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本殿已经全愈,根本不需要什么返魂草!” 南凌寒只是突然看到他感觉诧异,缓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四殿下吉人天相,没有返魂草便醒过来了,自然是好事,本宫也很替你开心。” 沧彦洌冷哼一声,视线越过他看向躺在大青石上的女子,心脏一揪,沉声质问道,“倾城她怎么了?” “她有些发热。” 沧彦洌墨色的眼眸就这么盯着他看了片刻,眼底戾气翻涌,“南凌寒,你诱拐本殿的王妃,又害她在外头风餐露宿,简直该死!” 南凌寒薄唇一扯,不紧不慢道,“四殿下何出此言?本宫与王妃结伴来这不归山,不过是想救醒你与舍妹。” “你到底是想救醒本殿,还是另有所图,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若非要这么想,本宫也没有办法。” “南凌寒,你少在这里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别以为本殿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哦?”南凌寒眉梢一挑,反问道,“本宫倒是不知自己有何龌龊心思,还请明示。” 沧彦洌侧脸线条绷得很紧,视线在半空中与他对上,下一秒,忽然冷冷掀唇,“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身而起,化掌为刀直接朝着南凌寒劈去。 南凌寒也不是吃素的,见他突然出手,脸色一冷,直接迎了上去。 眨眼间,两人便打了起来,他们都是高手,短短片刻的功夫已经过了数招。 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舍,墨非也不由捏了一把汗。 她再转头往大青石上看过去,想了想,慢慢挪到凤倾城跟前,拿出水壶给她喂水。 凤倾城大概是渴了,迷迷糊糊间碰到清凉的泉水本能地大口喝起来。 “倾城姐姐,你快点醒过来吧,有人为你打架了!”墨非扭头又往正在打架的两个男人瞥了一眼,只觉得刀光剑影,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咳!咳咳!” 因为她的走神,凤倾城被灌了一大口水,当场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墨非赶紧转头看向凤倾城,见她慢慢睁开眼睛,不由惊喜地叫了起来,“倾城姐姐,你醒啦?” 正在打斗的两个男人听到这话,身形不由一顿,齐齐转头朝她们的方向看去。 凤倾城睁开眼睛,瞳孔里一下子便映上墨非的脸,她唇瓣动了动,慢慢开口问话,嗓音沙哑,“我睡了很久吗?” “倾城!” “倾城!” 墨非还没来得及答话,两个男人便迅速闪身来到她跟前。 “你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了?” 凤倾城的脑袋还有些迷糊,当听到两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她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地转头朝声源处望去。 她先是看了一眼南凌寒,视线再往旁边移去,当对上沧彦洌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时,她虚弱地扯了扯唇角,“我果然还没清醒,眼前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第616章 本殿如假包换! 沧彦洌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俊美的轮廓阴沉如冰,“南凌寒,本殿的王妃随你们出行,结果你安然无恙,她却成伤到这般,你是不是该给本殿一个解释?” 凤倾城闻言,不由一怔,惊讶地望着眼前男人,“你、你是真的沧彦洌?” 对上她不敢置信的表情,沧彦洌上前一步,俯身握住她的手,“自然是真的,本殿如假包换。” 手心里,男人的大掌带着灼热的温度,让她的一颗心安定不少。 可是,凤倾城依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嘴唇轻轻张合着,声音还有些微哑的轻哑,“可是、可是你不是一直昏迷着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事不急,等本殿回去再慢慢跟你解释,先跟南凌寒好好算账!”沧彦洌说话间,空着的那只手猛地一抬,数道银芒从他指间射出,狠狠袭向南凌寒的方向。 南凌寒眉心一沉,急急侧身,这才堪堪避开他的暗器。 当看到他出手,南凌寒视线往墨夜白和墨非的方向一瞥,冷冷扯起薄唇,“原来你的功夫竟是出自墨氏。难怪南越多次想拉拢墨氏都被拒绝,原来竟是与你有关。” 之前,南越国想与墨氏联姻,从来得到他们机关术相助。 可惜墨氏传人墨夜白却不声不响地逃了婚,使得联姻一事就此作罢。 原本南凌寒还以为墨氏不愿意参与朝堂争斗,现在看来,居然早就站在了沧彦洌的身后。 沧彦洌闻言,好笑地冷嗤一声,“本殿倒是不知南越国竟有如此野心,为了得到机关术,居然打起了墨氏的主意。墨氏向来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又岂会臣服于南越?”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眼底划过一抹嘲弄,“当然,也许是你们南越找来联姻的女子太过貌丑,墨氏又岂能看上?想要联姻,总得舍得下本,不过你们南越之人天生便不中看,只怕找遍全国也未必能找到入得墨氏眼的美人。” 凤倾城见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不忘记毒舌损人,不免觉得好笑。 不过,看到他如今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见他们二人互不相让,她轻咳一声,再次出声,“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既然来了不归山,总该齐心协力想办法拿到返魂草。有什么仇怨,等下山再说。” 沧彦洌纵然心中对南凌寒有再多不满,但是也不愿意凤顷城为难。 他薄凉的眼神往南凌寒面上一扫,冷冷道,“本殿听王妃的,便等到下山后再与他计较!” 说到这里,他目光往四下一扫,见没有寻到平时里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凤倾城的某人,疑惑地问道,“倾城,阿离呢?不是说他跟你一起来不归山了吗?” 凤倾城听着他的问话,脸上神色不由一滞,眼底划过愧疚歉意之色。 只是看着她的反应,沧彦洌眉心一沉,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追问道,“倾城,阿离人呢?” 凤倾城对上他质问的视线,用力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后才低低回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阿离。” 第617章 把那只手剁了喂狗! 沧彦洌握着她的那只手不由攥紧,额角的太阳穴突突地剧烈跳动着,“我问你,阿离他人呢?” “对不起。”凤倾城闭了闭眼眸,艰难出声,“是我没有照顾好阿离,对不起。” 沧彦洌听到这话,俊颜上仿佛被冰霜覆盖,眼底更是酝酿着狂风暴雨,“倾城,阿离他究竟怎么了?他怎么了?” 沧离是当年他兄长临终前托付给他的,他若是照顾不好这个孩子,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因他而死的兄长? “阿离他……” 凤倾城吸了一口气,正在回话,这时墨非突然出声,愤愤不平地将紧抓着凤倾城不放的男人推开。 “你这个怎么如此不通情达理?倾城姐姐如今正病着呢,你还这么死死抓着她不放,是想把她的胳膊捏断吗?我们也不想阿离失踪啊,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当时情况太混乱,我们现在进不归山除了找那个什么草,也在找阿离啊!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责怪别人?你知道我们这一路上都经历过什么吗?” “墨非,你别说了。”凤倾城拉住她,不让她再继续说话。她再次抬眼对上沧彦洌的目光,缓缓回话道,“阿离不见了,我有很大责任。根据我们的推断,他应该就在这座山里,而抓走他的人最终目标应该也是返魂草,我们打算抢在对方之前找到返魂草,然后设法救回阿离。” 沧彦洌的视线从凤倾城脸上移开,缓缓扫过在场众人,低低的嗓音森冷如冰,“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返魂草就是阿离呢?你们又要如何?” 凤倾城神色一变,连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 是啊!他们又不是带走阿离的人,如何就能笃定对方的目的只是返魂草? 可是不山归如此大,想找到有心避开他们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凤倾城挣扎着从大青石上站起身,墨非见她站立不稳,连忙上前来扶她,“倾城姐姐,你要当心身体!阿离失踪,我们所有人都很难过,我们会一起找到他的,你不要因为这个坏蛋的一两句话,就自责难过!我相信阿离他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凤倾城微微摇头,“阿离失踪,我有很大的责任。沧彦洌,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阿离,若是……若是找不到,我便把我自己这条命赔给你!” 说着,她迈开双腿就要往前走,却被南凌寒一把扣住。 “倾城,现在这种时候,你要去哪里找人?”他冷冷扫了沧彦洌一眼,沉声道,“你冷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会陪你一起去找阿离,只是阿离失踪一事极为蹊跷,想找到他还得从长计议,否则很容易中了对方的圈套!” 他最后一句话不仅是说给凤倾城听的,更是说给沧彦洌听的。 沧离失踪之时,凤倾城身中巫术,她都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再顾看那个孩子? 如果对方的目标就是沧离,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沧彦洌狭长的眼眸半眯起,冷冷看着南凌寒握在凤倾城手腕处的那只手,恨不得从眼中射出刀子把那只手剁了喂狗! 第618章 殿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沧彦洌听到沧离失踪的消息,心中怒火难平,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事定然还有诸多波折,不能全然怪到凤倾城的头上。 只是他心里到底是气不过,气她在他昏迷之时带着儿子跟别的男人跑来这么远的地方。 明知道她来不归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但是他依然无法消除心中的郁结。 男人五指收紧,忍了又忍,终于强行把心头躁动的火气尽数压了下去。 他望着凤倾城沉吟了片刻,长长舒了一口气,以尽量冷静的语气问话道,“倾城,阿离失踪了多久?他失踪那日究竟有何异常?你们又遭遇了什么?”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把当天的情况说给他听。 说以后面,她眉心紧蹙,“后来,我自己晕倒了,具体发生过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直到第二日醒来才得知阿离不见了,当时我们在周围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阿离,所以才猜测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趁机把他带走。” “没错没错!肯定就是这样!”墨非抢过话,补充道,“那些坏人趁着倾城姐姐使用巫术过度,身体疲乏不堪之时下手,其用心实在险恶。如果落在我手上,非把所有有坏蛋都射成马蜂窝不可!” 沧晋听完他们的话后,侧目看向未置一词的男人,问道,“殿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沧彦洌沉默着,下颌几乎绷成一条直线,许久之后,他才低低回道,“我们毕竟没有跟对方正面交峰过。暂且跟他们一起,等找回阿离再另作打算。” “是!” 墨非见他松了口,这才拍了拍胸脯,“这才对嘛!大家和和气气一致对外多好!如果我们内讧,那绑走阿离的人肯定连做梦都会笑醒了!” 沧彦洌没有理会她,大步走到凤倾城跟前,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脸上神情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南凌寒,本殿的王妃本殿自己好照顾,你可以放手了。” 南凌寒微微一怔,垂眸看向自己抓在凤倾城手腕处的那只手。 然而,还没等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凤倾城已经挣脱了他的手,“沧彦洌,你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明明之前你伤得那么重,大夫都说你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为什么一下子就醒了?” 她的心里有太多疑问,面对眼前这个仿佛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她只能弄清楚他在受那么重巫术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地醒过来。 没准还能从中得到线索,找出究竟是谁在他们背手搞鬼,妄图加害他们。 沧彦洌对上她的目光,淡淡道,“听沧晋说,救本殿的是一位卖糖葫芦的老者,他知道一个偏方,寻来极难的三味药引,才将本殿救醒。待本殿找到阿离回京,再重谢这位老者。” 因为他醒来后便得知凤倾城和沧离擅自离府去不归山的事,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谁救了自己? 一路快马加鞭地赶来不归山,这一路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老婆跟儿子,对那位救命恩人反倒无暇关注。 “一个卖糖葫芦的,居然有这等能耐?”凤倾城低低重复着这几个字,直觉告诉她,那位救醒沧彦洌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第619章 莫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惹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沧彦洌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殿下,王妃,看我们猎到了什么?野兔!还有几只山鸡!真没想到在不归山也有如此温顺的猎物!” 亲卫们正说话着,当视线落在沧彦洌和沧晋身上时,神情不由一怔。 木桑目光瞥过南凌寒,最终落在沧彦洌的身上,不敢置信道,“这……瑞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太子去找凤倾城,努力说服她来不归山的最大筹码便是沧彦洌。 可是,现如今沧彦洌为什么会出现在不归山? 他不是被巫术所伤,一直昏迷不醒吗? 沧晋淡淡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回道,“从今日起,殿下会与你们同行,一起去找返魂草。” 说实话,木桑求之不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算,毕竟他们这个队伍在经过昨晚跟蝙蝠群的对搞后,元气大伤。 而沧彦洌和沧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加入,他们哪怕再遇到危险,也多了一份底气。 所以,木桑第一个带头欢迎,“太好了!有瑞王跟沧统领的加入,我们这支寻草队必当如虎添翼!二位来得正是时候!” 他这话一说完,立即便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朝他扫射过来。 木桑微愣,一抬头便对上南凌寒深沉幽邃的视线。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木桑无端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同时在心里纳闷。 莫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惹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可是,他把自己说的话逐字逐字地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又或者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太子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连续折损了三名亲卫,心情不好罢了。 思及此,木桑两手抱在身前,向南凌寒禀告道,“殿下,我们已经把蒙奇他们的尸体安置在了山里。我特意找了个环境清幽的地段,希望他们能够安息。” “嗯。”南凌寒俊脸上神色并未缓和,也没有再理会他,转而看向凤倾城,温声道,“倾城,你现在还能坚持吗?若不不行,我们在此处多休息一晚上。” “不用。”凤倾城摇摇头,“我已经好多了,既然大家猎来了野味,那我们吃完便赶路吧。” 众亲卫顿时开心地欢呼一声,连眼神都透着几分兴奋的期待,“太好了!咱们吃完就上路!” 沧晋一脸疑惑,这山里危险重重,吃完便要继续赶路,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 直到众人把野兔和野鸡洗剥干净,凤倾城指挥他们如何加调料,用什么火候烤,沧晋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们等的是吃烤肉! 肉还没有完全烤熟,可是香气便四溢开来,闻得他肚子无法控制地咕咕乱叫。 这一路上,他跟殿下为了赶路,都是饥一餐饱一餐,尤其是进入不归山境内,几乎吃得都是难以下咽的干粮,几时吃过这样的大荤? 此时,光是闻着野鸡和野兔的香味,他的口水就控制不住了。 “真是没想到,王妃居然还有如此精湛的厨艺。” “熟能生巧罢了。”凤倾城见其中一只野鸡已经烤得金灿灿,便将它从柴堆上取下来,递给他,“喏,吃吧。” 沧晋接下烤鸡,激动道,“多谢王妃!” 第620章 人多力量大嘛! 凤倾城一行人吃完烤肉,又休息了片刻,便继续往上山走。 尽管沧彦洌心里对南凌寒诱拐自家妻儿的事一肚子意见,但是跟找儿子相比,所有的恩怨都是小事,所以他只能按捺下心底的怒气与不满,跟他们一路同行。 沧晋侧目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低声问道,“殿下,我们如今就跟着他们吗?” 沧彦冽没有多言,只淡淡应了一声,“嗯。”他们人多,既然是南凌寒把阿离弄丢的,自然要利用他的人把人找回来。 他虽然没有言明,不过沧晋对他的想法也能猜出个几分,“属下明白了。” “对了,你要注意保护王妃,不论有任何异动,一切都要以她的安全为先。” “是!” 沧彦洌抬眸扫过跟墨非走在一起的凤倾城,眉头微微蹙了蹙,暗自在脑海里思量着找儿子的事。 不归山这么大,对方的目的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等着对方找上门,他们太被动了。 可是,他目前为止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能让对方主动现身。 沧离天赋异禀,对未来有预知能力,在这么多人当中,对方既然选择抓走他,那就说明他们知道沧离的这个能力。 如此看来,沧离暂时应该没有性命危险。 沧彦洌如此一想,心底的担忧才稍微减轻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入加了两个人,这一路,他们并没有再遇到其他危险。 太阳落山,眼看着天就快黑了。 南凌寒视线一扫,吩咐道,“大家注意,快要天黑了,立即去找干柴回来,我们今晚就在此处休息。” 这里有一大片空地,周围长了一大片竹林,离溪水也很近,确实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凤倾城走到那条溪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有没有人要下河捉鱼?” 回想起之前在不归山下那条小溪里捉鱼的经历,所有人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再下水? 沧晋见所有人都摇头,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原来南越国的亲卫如此无能,连捉鱼都不会!” “你!”有个亲卫正要跟他理论,却被木桑一把拦住,“别冲动。” 说着,他又抬头看向沧晋的方向,“想必沧统领是捕鱼高手,我们自然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有何难?” 沧晋倒是没有谦让推脱,走到竹林里,挑了一根竹子砍下来做成鱼叉,然后走到溪边静静等着鱼儿游过。 当瞄准目标后,他将竹叉刺入水中,再把叉子从水里抽出来时,竹子上便扎着一条垂死挣扎的钱地。 那些亲卫见他一条鱼接一条鱼往身后扔来,不禁目瞪口呆。 “不归山下长了好多竹子,咱们当时若是想到这个办法捕鱼,也不至于会着了别人的道啊!” “是啊!”另一名亲卫点点头,看着沧晋脚下跳来跳去的鱼,又道,“咱们也砍几根竹子一起捕鱼吧,人多力量大嘛!” “说得没错,走,我们去帮忙!” 于是,好几名亲卫一起去叉鱼,没过多久,便捕了几十条鱼。 另几名亲卫把鱼杀好洗干净后,才恭敬地对凤倾城道,“王妃,鱼都收拾干净了,我们给您生火!打下手!” 第621章 万一你再把手弄伤怎么办? 凤倾城正坐在那边跟沧彦洌聊天,听到这话从地上站起来,“好。” 南凌寒跟上去,温声道,“我帮你一起做。” 沧彦洌见状,眉头一紧,不甘示弱道,“本、咳,我也来帮你。” 凤倾城看看站在自己左边的男人,又看看右边的男人,点头道,“好啊,那你们就帮我把那些竹签洗干净,然后把鱼一条一条串上去。” “洗竹签?竹签要如何洗?” 沧彦洌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等粗活,不过南凌寒在来不归山的这一路上早就习惯了。 此时,听到他问这么傻的问题,南凌寒勾了勾唇,“瑞王殿下大病初愈,还是我来吧。” 这种时候,沧彦洌怎么能示弱,必须要好好在老婆面前表现,输手艺也不能输气势。 他眼风一横,视线扫过南凌寒,不冷不热道,“不劳太子记挂,我好得很!不就是洗竹签吗?我会。” 南凌寒悠悠一笑,“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两个男人抱着一大捆竹签朝溪边走去,沧晋连忙上前,“殿下,这种粗活让属下来吧。” “不必,你该干嘛干嘛去。”沧彦洌没有理会他,径自蹲到溪边,开始洗竹签。 这些竹签都是刚才亲卫们从竹子上削下来的,用细长的竹签串鱼,比木棍要省时省力得多。 凤倾城见他如此要强,撇了撇嘴巴,站在旁边看他怎么洗竹签。 毕竟,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男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难得有机会看到他做这些小厨娘的活儿。 沧彦洌虽然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但是悟性不错,只是扫了南凌寒一眼,便照葫芦画瓢地把所有竹签都洗干净了。 等洗完竹签,南凌寒指着溪边那一堆洗干净的鱼,勾唇道,“把鱼串到竹签上这么简单的事,瑞王殿下应该会吧?” 沧彦洌薄唇一扯,“那是自然。” 他说着顺手拿起一根竹签,空着的那只手拿过一条鱼,然后用竹签刺进鱼的身体里。 谁知这条鱼还没有完全死透,当竹签刺进身体时,鱼立即扇动尾巴剧烈挣扎起来。 沧彦洌一个不察,竟然被刺穿鱼身的竹签刺破了指尖。 “嘶!” 他手一痛不由倒抽一口气,凤倾城见状,紧张地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沧彦洌抬眸望着她眼底担忧的神色,原本的一句‘没事’便又咽了回去,他眉头一拧,淡淡回道,“一点小伤不妨事,你去旁边先歇着,我继续穿。” “虽然是小伤,但是也大意不得。这山里也没有消炎药,如果不处理好,很容易感染。”凤倾城说到这里,想了想,将他的手拿到跟前,默念巫咒替他疗伤。 她缓缓抬手,指尖在他的伤口处轻轻一抚,被竹子划出的伤口就一点点愈合,直至消失不见。 “好了。”凤倾城看着他完好如初的手,作势要将他拉起来,“你去休息吧,我来串。” 沧彦洌不同意,蹲在溪边没有动,“说好我来就我来,该去休息的人是你。” 凤倾城也不答应,嘴巴一撇,瞪着他,“万一你再把手弄伤怎么办?还不是得让我给你疗伤?” “刚才是意外,我保证不会再受伤。” 第622章 你果然骗我! 见他语气坚持,凤倾城一脸嫌弃,“算啦,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免得又给我帮倒忙。” 沧彦洌见周围几个亲卫都侧目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尴尬地轻咳一声,“你声音小些,好歹给我留个面子。” 凤倾城见他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眼珠一转故意道,“瑞王殿下,你自己洗竹签,亲手串鱼都不觉得丢人,我这才说你两句,就觉得没面子了?那好啊,那你还是不要跟我们组队一起走了,保管没有人说你。” 她说完这话,把脸往旁边一扭。 沧彦洌见状,伸手握住她的手,“王妃,我错了,别生气。” “哦?”凤倾城拿眼角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不知道瑞王殿下何错之有?” 沧彦洌对上她俏生生的脸颊,心湖微动,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她的脸,“娘子说的话错的也是对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应该跟娘子争是非对错,可好?” 从醒来到现在,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她,尤其是一想到她跟南凌寒同行,心里更是如火烧火燎般着急。 现如今找到她,他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地。 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沧离居然在不归山里失踪,现在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儿子找回来!时间拖得越久,阿离便越危险。 “你怎么也变得油嘴滑舌了?”凤倾城抬手想拍开他的手,谁知却被他一把握住,她赶忙想把手抽回来,岂料这个男人却越握越紧,“喂,沧彦洌,你快放开我!” “不放。”男人握牢她的手,漆黑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的眸底,“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凤倾城一听这话,脸颊不禁红了,微微倾身凑到他跟前,小声提醒道,“沧彦洌,好多人正看着我们呢!” 沧彦洌倒是一脸针所谓,连语气都坦坦荡荡,“他们想看便让他们看吧,小别胜新婚,我想自己的娘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好好好,你长得好看,你说得都对。”凤倾城真是被他打败了,朝面前那一堆鱼抬了抬下巴,“那我们一起串,早点串好,早点烤,早点烤好,早点吃,早点吃完,早睡觉。” 见完她这一串顺口溜似的话,沧彦洌听完,不禁笑了起来,“好,既然你如此念挂着与我一起睡觉,那我们便动作快些。” 凤倾城听着他大言不惭的话,抽回手就给了他一拳,“去你的!谁要跟你一起睡了?” “嘶!” 谁知她的拳头还没有收回来,男人眉峰一锁,露出忍痛的表情。 凤倾城一脸疑惑地看看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没有用力啊。” 原本担心他是装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归山上处处都是危机,他跟沧晋两人上山,只怕也免不了跟各种猛**手,受伤也很正常。 于是,她眸色一紧,抓住他的胳膊,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沧彦洌捉住她的手,将它慢慢移到自己左心房的位置,“嗯,这里受伤了,娘子都不心疼我,好难过。” 凤倾城见他说话时,神色无恙,气得直接给了他一拳,“你果然骗我!” 第623章 你干嘛?想以大欺小吗? 正当他们二人甜蜜打闹的时候,旁边墨夜白扫过在场所有看着他们秀恩爱的亲卫,轻咳一声,唇角一挑,笑眯眯地提醒道,“二位,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些?这些情话,不如等下了山之后,你们再慢慢交流?” 凤倾城脸皮薄,赶紧收回手,从脚边的石头上拿起竹签,开始串鱼,见沧彦洌不动,她拿脚踢了他一下,“你别傻坐着,说要要帮忙的呢?” 她一开口,沧彦洌微微勾唇道,“好,我跟娘子一起串。” 说话间,他感觉有一道视线始终注视着他们这边,一抬头,是南凌寒,他又伸手替凤倾城把脸颊边的长发往耳后拨了拨,然后故意挑衅地看了南凌寒一眼。 南凌寒眸光沉了沉,终于将视线移向别处。 沧彦洌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由于大家的齐心协力,很快烤鱼就做好了,凤倾城跟沧彦洌坐在一起,歪着脑袋看他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烤鱼放进嘴里。 她捏着竹签,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沧彦洌唇角微挑,淡淡笑弧几分醉人,“娘子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 “嘁!油嘴滑舌。”凤倾城瞪了他一眼,不过嘴角却是带着满满的笑意,“你这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别的本事没看到,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见涨嘛!” 沧彦洌微微倾身,凑近她跟前,低低的嗓音听在耳中透着几分邪魅与蛊惑,“娘子,你都没尝过,如何知道我的嘴油不油,舌滑不滑,嗯?” 凤倾城眼睫眨了眨,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只觉得耳根莫名发热,她怔了片刻,猛地往后退了退,“沧彦洌,你学坏了!” 沧彦洌微微一笑,“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坏一点,你可喜欢?” “喜欢你个头!”凤倾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很认真地回忆了片刻,疑惑道,“我以前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自然有,你说的每一句话,本殿都记得清清楚楚。” 凤倾城见他越靠越近,大有得寸进尺之意,索性一把将他推开,“别闹了,吃你的鱼吧!” 他们在旁边打打闹闹,墨非一边吃烤鱼,一边咂嘴道,“真没想到,倾城姐姐也有如此娇羞的一面,不过看着还蛮可爱的!” 说到这里,她侧目看了一眼独自坐在那里南凌寒,叹气道,“可惜了阿寒哥哥,原本我还以为他跟倾城姐姐是一对呢!”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墨夜白眯着眼睛看向凤倾城和沧彦洌,“感情这种事,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墨非冲他翻了个白眼,不示弱地怼他道,“就你懂,说得你好像有过女人似的。” “你!”墨夜白竟真的被她这话堵得语塞,把手一扬,作势要揍她。 墨非连忙抬手护着自己的脸,“你干嘛?想以大欺小吗?” 墨夜白轻嗤一声,把手收了回去,“算了算,大人不计小人过。” “嗯,我是大人,你是小人!”墨非冲他做了个鬼脸,抓着串了鱼的竹签溜到旁边继续吃鱼去了。 第624章 这些狼是想困住我们! 他们一群人边聊天边吃烤鱼,等吃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这一夜皎月圆如玉盘,如霜如练的月光洒在空地上,让人心情也平静下来。 夜风习习,凤倾城和沧彦洌坐在火堆前跟他讲着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 沧彦洌大手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你受苦了。” “连返魂草的影子都还没看见,何谈辛苦?”凤倾城靠在她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只觉得心里特别踏实,“不过幸好你已经醒来了,只要找到阿离,我们便回去。” “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快找到阿离。”沧彦洌伸手抚上她的发顶,温声道,“好了,睡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嗯。” 凤倾城把脸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慢慢闭上眼睛。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幽森的兽嗥。 “嗷——呜——” 凤倾城神色一凛,当即就睁开了眼睛。 她从男人怀里抬起头,一眼便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话音未落,又连接着传来一阵兽嗥。 “嗷——呜——” “嗷——呜——” 凤倾城顿时神色一凛,眼底浮起一抹警惕与凝重,“这叫声是……” “狼。”沧彦洌眉心拧紧,侧目往旁边的林子里看过去。 凤倾城早在进山前便知道不归山上有猛兽,现在在这夜更半夜听到狼叫声,心里难免有些发毛。 狼嗥一声接着一声,而且听声越来越近。 凤倾城咬了咬唇瓣,正要说话,这时,旁边的墨非突然叫了起来,“看那里!”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林子里有数十双绿幽幽的兽眼在盯着他们。 那样碧莹莹的颜色隐在灌木丛当中,仿佛坟地里的鬼火,叫人毛骨悚然。 除了空地被燃着的火堆照亮,在没有火光的地方黑洞洞一片,仿佛到处都有黑色的兽影在移动。 它们隐匿在夜色中,伺机而动,想找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 南凌寒从火堆前起身,视线扫过那一双双兽眼,沉声道,“大家小心!是狼群!” 光是看着浮在灌木丛里的那一双双兽眼就可以猜出狼的数量不少,不过他们人数也不少,自然也没有惧怕的必要。 “嗷!呜!” 忽然一道洪亮有力的长鸣响起,所有狼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齐齐嗥叫着朝他们这边扑过来。 这些狼个头极大,弹跳力也极好,跃到半空中,朝着他们便张开血盆大口。 夜色中,它们尖利的獠牙泛起幽森的寒芒。 众人心神一凛,纷纷从腰间抽出长剑,朝狼群挥去。 手起刀落间,数条狼被砍伤,狼血喷溅,仿佛连夜色都被染成了暗红。 可是,这些狼就像是不怕疼一般,哪怕受了伤,依然奋勇地对他们发动攻击。 它们不仅速度快,而且比普通动物更多了一分灵智,在知道他们不好对付好,渐渐以半包围的方式将他们围拢起来。 “这些狼是想困住我们!”凤倾城眼风一扫,双手结印,默念巫咒。 下一秒,她双手直接挥出,白光骤然亮起,众人心头为之一振。 第625章 砍掉它们的头! 本以为这一击能把狼群当场击垮,可是在白光快要碰到狼群的时候,却忽然像是撞到了什么铜墙铁壁,一下子被弹开,并且反攻向包围圈里的他们。 凤倾城眼神一冷,忙不迭再次挥出手臂,从她手上射出的白光与反弹回来的白光撞到一处当即炸开。 众人只觉得脚下地面都在震颤,而凤倾城整个人更是被震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喉咙一阵腥甜,她头一歪,‘哇’的一下子便吐出一口鲜血。 如果不是有沧彦洌在旁边一把扶住她,只怕她会当场倒在地上。 “倾城!” 沧彦洌神色紧张地望着她,眼底满满都是担忧之色,“你怎么样?” 凤倾城抬手拭去唇角的血痕,摇头道,“不要紧。” “你……” 沧彦洌话刚起头,那些狼突然像是受到某种指示,再次朝他们扑过去。 所有人不敢大意,手中的长剑直朝它们刺去。 狼身上鲜血喷涌,可是它们攻击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停下来,仿佛那些剑不是刺在它们身上一般。 凤倾城眉头一拧,沉声提醒道,“小心!这些狼身上都有巫咒加持,只要不死,便能一直战斗。” 南凌寒长剑狠狠挥出,狠狠朝冲过来的狼斩去。 手起刀落,狼的头被他当场斩下,掉在脚边的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而没有了狼头的狼跃到半空中的身体一僵,便重重砸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砍掉它们的头!” 南凌寒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狼尸,沉声道,“所有人听着,只有把狼头斩断,狼才会死!” 是的,这些狼的脑袋应该是被巫术控制着,只有斩断了巫术与它们之间的联系,它们便还是那只普通的狼。 沧彦洌、墨夜白还有墨非三人使的是暗器,不过尽管狼群没有办法近他们的身,他们却同样也没有办法把狼彻底杀死。 凤倾城见南凌寒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也提高音量大声道,“没错!只有斩断它们的头,它们才会彻底死去!” 说完,她从腰间拔出匕首,朝着扑过来的狼就狠狠扎去。 狼眼被刺中,动作当即一顿。 凤倾城不失时机地拔出匕首,对准它的脖子就狠狠劈去。 不过她的匕首不够长,只斩断了狼的半边脖子。 这头狼歪着脑袋,却依然还能扑咬撕杀,只是因为头歪了,所以它的每一下都会失了准头。 凤倾城见状,眼视一沉,毫不犹豫地又给它一刀。 直到彻底将它的脑袋从脖子上砍下来,它才彻底没了动静。 凤倾城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重新投入战斗。 所有人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所感染,见她受了重伤却依然浴血奋战,他们大喊一声,握剑的手顿时抓得更稳了,挥出去的招式也更加有力。 凤倾城毕竟受了伤,体力消耗太快,没过多久便连匕首都抓不稳了。 这时,有一头狼趁虚而入,想在她分心之际偷袭。 凤倾城正在对付另一只头,等感觉到有黑影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由于狼群数量众多,其他人都是以一对多,独战好几头狼。 而她刚才被自己施的巫术反弹所伤,分身乏术。 第626章 说你笨你还不信? 她刚把匕首从身前那头狼的身体里拔出,另一头便已经扑到身前,她甚至可以看到它血盆大口中的森森白牙。 凤倾城瞳孔一缩,以为这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手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一拉一拽间,她整个人被搂着腰带到了半空中。 男人手里的长剑一挥,狼的脑袋当即被斩落,狼身也掉在地上成了一具僵死的尸首。 凤倾城微微抬头,看着沧彦洌的侧脸,他的脸颊和下颌处都沾了狼血。 可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周身仿佛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如同战神临世,让她不由觉得安心。 她双手抱着男人的腰,窝在他的怀里,明明依然身体险境,可是她却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般放心。 是啊,只要有他在,她的性命便可以托付于他,不必担心腹背受敌,因为她相信他必定能护她周全。 沧彦洌越杀越勇,狼一头接一头前赴后继般地扑过来,他长剑挥出,皆是一刀毙命,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狼群终于被彻底消灭。 视线扫过满地的狼尸,众人一个两个都像脱力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空气中飘散着狼血的腥臭,墨非闻着直皱眉头,“这狼血实在是太难闻啦!我要去溪边洗一洗。” 她转身跨过一具具狼尸往旁边走,正当她准备迈过最后一具狼尸时,忽然那头狼的四肢动了动,下一秒,狼突然张嘴对准她的脚踝便咬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墨非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眼看着她的脚就要断在狼口之下,就在这一刻,数道红芒飞袭而至,狠狠射中狼头。 ‘嘭!’的一声,狼头被射中后当场爆裂,白花花的脑浆混杂着鲜血四处飞溅,溅了墨非一腿。 “墨非,你没事吧?” “有没有被狼咬上?” “快让我们看看!到底伤哪儿了?” 耳边传来大家关心的声音,可是墨非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 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那只彻底死透的狼,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刚才狼被射爆头的场景。 过了好片刻,她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缓缓转头看向身后出手救他的男子。 墨非张了张嘴巴,眼神透着几分不敢置信,“你怎么会使乾坤锥?” 乾坤锥是墨家的独门绝传,只有墨氏嫡系才有资格继承和学习。 墨夜白望着她震惊的模样,走上前抬手往她脸颊上掐了一把,“说你笨你还不信?我姓墨如何能不会?” “你、你、你……你也是……”墨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结巴了半天,也没有把后话出来。 “没错,我是。”墨夜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墨非,等离开了不归山,你就随我一道回家吧。” 他早就从凤倾城他们口中得知墨非这些年的经历,如今她父母已经身故,身为墨家的人,他怎么能看着墨氏后人流落在外,自然要带她一起回去。 “可是我……”墨非抿了抿嘴角,很小声地说道,“我爹娘他们当年违背了墨氏祖训,我怎么能跟你回去?” 第627章 我守着你! 墨夜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逝者已矣。既然他们都已经过世,自然不会再有人提那些陈年旧事。” 墨非听到这话,愣了片刻后才回话道,“那我考虑考虑。” 墨夜白挑眉,将自己的墨发往肩后一拨,“白给一个你如此帅气潇洒的哥哥,你居然还要考虑?” “当然要慎重考虑!”墨非毫不迟疑地点头,“认祖归宗是大事,而且墨家规矩那么多,一旦决定回去,我可就没有自由了。” 墨夜白眼风往她脸上一扫,不紧不慢道,“我们墨家有几位厨子做得菜那味道可比你的倾城姐姐还要好,不过你若是考虑过后,实在不愿意跟我回墨家,我也不会勉强的。” 墨非在听到他提起厨艺比凤倾城还好的厨子时,眼睛顿时一亮,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哥,我毕竟是墨家的人,肯定是要跟你一块儿回去的!” 墨夜白眼风往她面上一扫,咂了咂嘴巴,“你刚才不是说要慎重地考虑一下吗?” “已经考虑完了,等一下山,我就跟你回去!就这么定了!”墨非说到这里,眼珠转了转,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对了,你们墨家的厨子都会做哪些菜呀?” 墨夜白望着她一脸馋相,不禁失笑,伸手捍一了捏她的鼻头,“太多了,你我两人的手全用上也数不过来。” “那敢情好!”墨非搓了搓手,一脸期盼,“真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返魂草,快点找到阿离!” 这边他们兄妹相认,那边沧彦洌扶着凤倾城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让她坐下休息,“怎么样?身体哪里不舒服?” 凤倾城闭了闭眼睛,将心底的痛一点点压下去,摇头道,“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说完,她不给男人再次开口的机会,拉过他的肩膀,把头靠了过去,“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沧彦洌伸手揽住她,温柔出声,“好,你睡吧,我守着你。” “嗯。” 不远处,南凌寒远远望着这一幕,眉眼间闪过一抹晦暗难辨的神色。 “殿下。” 旁边,木桑望着他,以为他看着他们两个人亲密心中难过,出声道,“瑞王妃虽说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女子,但是她毕竟已为人妻。” 南凌寒慢慢收回视线,侧目淡淡睨了他一眼,“本宫知道。你去看看,亲卫当中可有人受伤,若是有,伤口尽快处理。” “是!” 待木桑离开,南凌寒不由自主地再次将视线投向凤倾城那边,这次他的目光对上一双幽邃的凤眸。 南凌寒倒也不太意外,就这么与他对视着。 沧彦洌的目光默然着力,搂着凤倾城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尽管两个男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对方想说的话。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久,最后还是南凌寒轻笑一声,收回了视线。 沧彦洌看着他转身走到火堆前,唇角微微扯了一下,抱着凤倾城缓缓闭上眼睛。 这山上到处都隐藏着危机,谁都不知道危险隐藏在何处,必须要休息好,才能护她周全。 第628章 唉,可怜的阿寒哥哥! 翌日,晨光洒落,驱散雾气,让林子里多了几分暖意。 睡在男人怀里的凤倾城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便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晕染着晨光,俊美如斯,看得她竟生出几分怦然心动之感。 凤倾城缓缓抬手,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指尖已经摸上男人的侧脸。 她眼神轻漾,赶忙就想把手收回来,可是她才一动,一只大手便覆在了她的手上。 凤倾城一惊,抬眼看去,视线恰好跌入一双漆黑幽邃的凤眸。 沧彦洌眼底噙着点点笑意,竟似比阳光还要灿烂,“王妃,早。” “……早。”凤倾城偷窥他不说,还在摸他脸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想想都觉得有点丢脸,耳朵根也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 正当她暗自在心里懊恼之际,男人眉心一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刚才王妃是在做什么?” “啊、这个嘛,”凤倾城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你脸上刚才落了一只小飞虫,我帮你赶跑了。” “哦?”沧彦洌眼尾轻挑,轻笑着道,“那我倒是要多谢王妃出手了。” “呵呵,应该的。”凤倾城咧开嘴角笑了笑,见旁边传来动静,赶紧从他怀里爬起来,“大家都醒了,我们去溪边梳洗一下,准备赶路吧!” 沧彦洌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再多言,“好,走吧。” 他从地上起身后,将手伸到她面前。 凤倾城垂眸盯着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了两三秒钟,才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沧彦洌拉着她,朝溪边走去。 墨非站在后头看着他们俩,不由咂嘴道,“没想到倾城姐姐跟他夫君的感情这么好,想想之前我还以为她跟阿寒哥哥是一对。唉,可怜的阿寒哥哥,痴心一片终成幻影……哎哟!” 她话刚说完,额头就被人敲了一记,她把眼睛一瞪,气鼓鼓地看着打她的元凶,“你打我做什么?” “大人之前的事,小孩莫要多嘴。”墨夜白拉了她,大步朝着溪边方向走,“看看你这张大花脸,赶紧去洗洗,洗完还得赶路。” 一刻钟后,众人吃了点干粮填饱肚子便继续赶路。 昨夜虽然与狼群大战了一番,不过后来所有人都休息得很好,所以现在每个人的精力都很不错。 不过沧彦洌看着站在身边的凤倾城,见她走了一截路后气息有些紊乱,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倾城,你是不是累了?若哪里不舒服便停下休息。” 凤倾城摇摇头,“我没事。” 她这段时间以来用过不少次巫术,体力和精神力都有极大的损耗,再加上得不到充分的休息,所以才会露出疲倦之色。 “我知道你想尽快找到阿离,但是你也要保重自己身体,你若是倒下,本殿会心疼的。” 凤倾城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啦,我又不是泥捏的娃娃,没那么脆弱。” 不过,身边有个人嘘寒问暖的感觉确实不错,让她知道自己还被人关心着关爱着的,这种感觉真好。 沧彦洌又看了她一眼,突然走到她前面,半蹲下来。 第629章 我的一世英明都毁在你手上了! 凤倾城见状,疑惑地望着他,“干嘛?” 男人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上来,我背你。” “不用,哪有那么娇弱,这种程度我还扛得住。” “若是什么都要你亲自扛,本殿还日以继夜地赶来这不归山做什么?”沧彦洌又看了她一眼,再次道,“上来。” 他的语气温淡,可是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凤倾城知道他这个人一旦打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这么跟他耗着,没准他们就要脱离大部队了。 想到这里,她妥协了,“上就上,有人背着不知道有多舒服呢。” 说完,她便跳到男人的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出发。” 沧彦洌垂眸扫了一眼她的手,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不过嘴上却诧异地‘咦’了一声。 凤倾城微怔,“怎么了?” 沧彦洌淡淡道,“王妃,你难道是吃石头长大的不成?” 凤倾城不解,“什么意思?” 沧彦洌轻啧一声,回道,“平日里看着你好像挺瘦的,怎么背着却如此重,好像背了一座山。” 凤倾城愣了两三秒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家伙是在变相说她胖呢。 她顿时怒了,踢着两条腿气汹汹道,“嫌弃我重就快点放我下来!我要下来!” 她哪里重了?腰细脚细,看起来明明瘦得很! 只可惜古代没有电子称,否则她一定要好好称个体重! 不过把他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凤倾城突然不确定地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是因为她平日里在王府伙食太好,真的长肉了? 不管怎么说,他当着她的面嫌弃她重都很讨厌! 见男人没有放下她,她抬手又拍了他两下,不过这次故意加重了力道,“沧彦洌,你快点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会走!免得我把你这瘦弱的小身板压垮了!” 沧彦洌听着她赌气的口吻,唇角的笑意不由深了几许,“王妃放心,就算你再重个几斤,我照样背得动。” “你想背我还不让你背了!快点放我下来!”凤倾城继续在他背上扭来动去,原本山路就不是太好走,她这么大幅度的挣扎,男人的脚步顿时也有些不太稳当。 沧彦洌的手紧了几分,出声提醒道,“你再动,可就要跌倒了。” “跌倒就跌倒,你放我下来!” 被人嫌弃胖,无论对哪个女人来说,都是很不爽的一件事。 她宁愿自己走,也不要他背了! 这么一想,凤倾城挣扎得更厉害了。 沧彦洌担心她真的摔下去,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一个大意,脚下真的被什么藤蔓绊到。 于是,他重心失衡,连带着背上的人双双跌倒下去。 不过,在凤倾城倒地的时候,男人及时出手垫在她的脑后,缓冲了跌下去的力道。 “啊!” 凤倾城条件反应地惊叫一声,再睁眼发现男人正压在自己身上。 他们两个人因为打闹落在队伍的最后,当听到叫声,所有人下意识地转头朝声源处看过去。 当看到女下男上的姿势,众人心照不宣地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又把脸转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凤倾城看到这样的场景,气不过地抬手打他,“都怪你,我的一世英明都毁在你手上了!” 第630章 王妃切不可厚此薄彼! 沧彦洌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嗯,是我的错,我负责。” 凤倾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负责?”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唇边笑意点点,“我拿一辈子来负责,王妃说可好?” 凤倾城看着他的笑颜,眼底神色有瞬即的恍惚,随即推了他一把,“谁要你负责了,想得美!” 沧彦洌修长的指捏上她的下巴,低头凑近过去,鼻尖与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处,“王妃,你早已是我的人了,现在想反悔也为时已晚。” 他呼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凤倾城别过脸想躲开,“你别闹了,大部队都走远了,再不跟上去我们可能就要迷路了。” “迷路也好,那本殿就与你单独走,没有人打扰。” 凤倾城听着再次抬手,想捶他,“这里是不归山,不是约会圣地,在这个地方单独走,到时候被什么猛兽当点心吃了就该哭了!” 她的拳头还没有落下,便被男人捉住,放在唇边亲了亲,嗓音温柔却有向她承诺的意味,“如今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凤倾城心头微荡,再看着眼前男人深情款款的表情,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仰脸在他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 “好啦,你快点起来。” 沧彦洌没有料到她会突然亲上来,等回神,眉眼顿时舒展,笑得那叫一个千树万树梨花开。 紧接着,他又把自己的另半张脸凑上去,“这边也要,王妃切不可厚此薄彼。” 这个家伙,怎么昏迷了一个多月,再醒来竟然变得如此无赖了? 不过凤倾城看向他的表情虽然无奈,却还是带着丝丝甜蜜的。 她抿唇纠结了半秒钟,到底还是凑过去又亲了他一下。 沧彦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薄唇直接印上她的唇,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起身后,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凤倾城顺势握上他的手,“我们动作快点,得赶紧追上他们。” 沧彦洌望着他自然而然牵自己的动作,唇角的笑意就未停止过,“好。” 两人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等追上他们的时候,发现前方竟然有一条不深不浅的山涧溪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条溪流比他们之前遇到过的溪流都要宽,而且溪水非但不清澈还很浑浊,肉眼根本看不出它到底有多深。 不归山上,危险太多,他们这一路走来吃过不少亏,自然也更加警惕。 木桑看了南凌寒一眼,向他请示道,“殿下,我们如今被溪水拦住了去路,是直接趟水过去,还是绕道?” 南凌寒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暗自在心里计较着,动了动唇,未及出声,耳边就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殿下,这里有石头,我们可以踩着小溪里的石头过河。” 那名亲卫说着,迈开双腿就踩上露出溪水面的‘石头’。 他站的位置离他们稍远一些,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溪水面上露出好几块大石头,这些石头恰好连成一座桥通向对岸。 第631章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怎么长得如此可怕? 南凌寒望着他脚下的石头,心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那名亲卫一脚踩一块‘石头’,就这么一步步往前走,竟然顺利地走到对岸。 他站在岸边朝这边的人挥了挥手,大声道,“快过来吧!踩着石头走!” 另一名亲卫见状,立即也抬步踏上了‘石头’,南凌寒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这些露出水面的‘石头’,在第二名亲卫踩上去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其中一块石头上某处地方动了动,居然露出了半只眼睛。 应该是那个亲卫踩错了地方,恰好踩在了它的眼睛上,‘石头’眼睛感觉不舒服,这才睁了开来。 见到这一幕,南凌寒心下顿时一凛,沉声道,“小心!回来!” 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亲卫在踏上第三块‘石头’的时候,他脚下的石头忽然一动,下一秒,亲卫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 “啊、啊!!!” 亲卫跌下‘石头’整个人斜倒向溪水里,可是他还没有完全倒下去,溪水中的几块‘石头’忽然同时跃起,对着他就张开血盆大口。 亲卫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那几块‘石头’瓜分了,身体被撕扯成好几截,眨眼的功夫就被它们分食了。 “是鳄鱼!” 凤倾城和沧彦洌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 凤倾城瞳孔一缩,急忙朝着所有人喊道,“大家快后退!” 然而,她的提醒终究是迟了,隐藏在溪水边的一只巨鳄猛地跃起,把刚刚过了溪流的那名亲卫直接拖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名亲卫猝不及防,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被瓜分了个彻底。 木桑见状,赶紧拔出腰间长剑,“退!快退!” 所有人被眼前的场景震住,回魂后,再看向被血水染成红色的溪流,脸上不由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刚才如果那只巨鳄没有动,没有眨眼睛,而南凌寒如果也没有关注到这个微小的细节,只怕他们所有人都会踩着这些所谓的石头过河。 真是没有想到,这山上的鳄鱼居然有如此智商,竟然知道迷惑猎物。 它们把自己伪装成溪流当中的石头,当他们所有人都踩上来的时候,再发动进攻。 他们只要摔进河里,那就是掉进了鳄鱼窝,哪里还有活路? 而就在这时,凤倾城看着河里一条条往岸上爬的鳄鱼,神色又是一变,“快!大家快后退!鳄鱼上岸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原本隐匿在溪水里的鳄鱼就纷纷朝他们这边涌来。 当它们爬上岸,亲卫们才看出它们的体型。 这些鳄鱼一个个长得都极大,大约有三米多长,身上布满了坚硬的甲壳。它们虽然看上去巨大无比,但是动作却极其灵敏,硕大的尾巴左右摆动着,朝他们这边爬过来。 墨非在看清楚这些鳄鱼的长相后,吓得直叫唤,“我的娘亲呀!这些是什么鬼东西,怎么长得如此可怕?” 凤倾城的视线落到鳄鱼身上,眼底也不禁划过一抹凝重,“这是巨鳄!它们的攻击力极强,大家千万小心!” 第632章 居然连巫术都伤不了它们? 这种巨鳄属于短吻鳄超科,它们的攻击力极强,擅长发动突袭,最喜欢把身体沉入水中,趁猎物不备将其拖入水中。 通常攻击的都是来岸边喝水的动物,或者人类。 另外,更要命的是,它们不仅在水里速度很快,而且它们生有四肢,爬行的速度也特别快。 凤倾城望着一条条从溪水中爬出来的巨鳄,脸上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大家注意,千万不能被咬到,一旦被咬,必死无疑!” 这些巨鳄的牙齿极其坚硬,如果不小心被咬那肯定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缺胳膊断腿,一种是当场毙命。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表情不由凝重起来,握着长剑如临大敌。 这时,那些鳄鱼突然发动先发制人地进攻,它们不仅有锋利无比的牙齿,还有无坚不摧的尾巴。 打斗的过程中他们才发现,鳄鱼身上那层皮又硬又厚,拿刀剑砍上去,根本不会对它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有个亲卫见状,两只手握住剑柄,不信邪地一下接一下砍过去。 那条被他砍了十几下的鳄鱼终于失去陪他玩耍的耐心,直接甩出身后的尾巴。 当被尾巴扫到,亲卫重重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凤倾城侧目看向他,发现他身后的鳄鱼张开嘴巴就要去咬他。 她瞳孔一紧,正想去救人,却被另一条鳄鱼拦住去路。 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一条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是那名亲卫在抵挡鳄鱼的时候,右手臂被齐根咬断。 顿时,肩膀处的伤口血流如注。 他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脸色煞白,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疼痛。 而他也确实没有承受太久,因为又一条鳄鱼尾巴一拍,笔直地落在他脑袋上。 只听一声闷响,亲卫的脑袋当场被打爆,原本挣扎打滚的动作当即便停住了。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被这些鳄鱼的残忍嗜血给震住了。 谁能想到,区区一群畜生竟然知道以如此血腥的方式来打压他们的士气? 凤倾城见亲卫快支持不住了,手一挥,再次使用巫术,化光为刀朝着鳄鱼的身体劈去。 然而,白光在碰到鳄鱼身后,鳄鱼身体一颤,随即白光便消散了,并没有在鳄鱼身上留下丝毫伤痕。 凤倾城眼眸不由睁大,露出震惊的表情,“居然连巫术都伤不了它们?” 她咬咬牙,不死心地再次挥出手臂。 当鳄鱼察觉到白光逼近时,攻击的动作一顿,同时本能地闭上眼睛。 尽管这只是个细微的动作,可是却落在了沧彦洌的眼中。 他想到了什么,薄唇掀动,提高音量,“所有人听着,这些鳄鱼的弱点是眼睛,攻击它们的眼睛!” 听到这话,亲卫们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往鳄鱼的双眼刺去。 鳄鱼不傻,当他们攻击它们眼睛的时候,它们便甩出尾巴,让他们没有办法近身。 木桑的剑不停挥出,砍在鳄鱼皮上又被震开,他右手劈酸了又换左手劈,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聪明的畜生!” 沧彦洌眼风一扫,见众人都渐渐力不从心,眉宇微动,突然脑海里想到了什么。 第633章 用暗器射它们的眼睛! 他朝着墨夜白所在方向喊道,“夜白,用暗器射它们的眼睛!” 墨家暗器虽然名不虚传,但是刚才打出去的暗器射在鳄鱼皮上根本无关痛痒。 听到这话之后,墨夜白立即点头,同时侧目看向墨非,提醒道,“快!射鳄鱼的眼睛!” 他们三个人的暗器同时射出,直落向鳄鱼全身最脆弱的眼部。 哪怕鳄鱼知道他们的目的,可是闭上眼睛也没有用,眼皮肌肤太软,轻而易举便被暗器穿透。 于是,当暗器射中鳄鱼的眼睛后,它们攻击的动作便当即停了下来,痛苦地仰着头,同时尾巴胡乱在半空中拍来甩去。 南凌寒见它们杀伤力锐减,视线往溪边立着的一棵大树看过去,心下微道,沉声道,“木桑,砍断那棵树做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尽管这些鳄鱼瞎了眼睛,可是它们还有听觉和嗅觉,等它们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缓过眼睛的阵痛,再想离开恐怕就难了。 “是!”木桑领命,足下一点,飞身而起,他掠过包围着自己的鳄鱼群,落在溪边那棵大树下。 手一扬,长剑挥出,三两下便把那棵粗壮的树干砍断。 树摇晃了两下,恰好倒在溪流之上。 沧晋看了一眼那棵大树,侧目对站在不远处的沧彦洌道,“殿下,瞎了的鳄鱼如同被拔了牙的猛虎,没必要再纠缠,我们尽快离开才是。” 沧彦洌视线扫过地上早已经乱了方寸的鳄鱼,眉心微拧,“猛虎就算拔了牙,依然还是猛虎,切不可掉以轻心,撤吧!” 于是,他们趁那些鳄鱼还没有缓过瞎眼之痛,迅速踩着大树的树干过了溪流。 等抵达对岸,他们转头看了一眼溪流对面那几十条鳄鱼,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连续有三名同伴葬身于鳄鱼之口,众人心情都十分沉重。 溪流中的血水,已经消散,只有岸边还有那个亲卫的长袍碎片挂在那里。 南凌寒眼底划过一抹痛色,沉声道,“这溪流中应该还有鳄鱼,大家抓紧时间赶路,这里离山顶已经不远了!” 听到这话,众人打起精神,沉声道,“是!我们一鼓作气,今日便爬上山顶,取下返魂草!” “这么多天都等下来了,也不急于一时,大家务必以自身性命为重!千万小心!” “是!” 尽管在对面进过一场恶战之后,众人都已精疲力竭,但是由于担心溪流中再有鳄鱼爬上岸,他们只是稍作整顿便再次出发。 南凌寒看着剩下的最后几名亲卫,长长叹了一口气。 为了救活一条人命,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条人命。 在接下来的路上,一定不能再有人牺牲了!否则哪怕救回南凌月,他也愧对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沧彦洌和凤倾城依然走在队伍的最后,沧彦洌看了一眼凤倾城的脸色,温声道,“你感觉如何?” 凤倾城对上他的视线,扬起嘴角,“刚才你一直把我护在身后,我好得很呢!” “没事便好。”沧彦洌伸手握住她的手,“走吧,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伤,断然不会食言。” “嗯!”凤倾城望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嘴角笑意又深了几许。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第634章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山上气温寒凉,尤其是到了晚上,温度更是骤降。 凤倾音三人带着一个不点儿大的小家伙,每天行走的路程明显缩短了。 这个沧离实在是难伺候,时不时地就作个妖,让凤倾音分外头疼。 “哎哟!哎哟!” 这不,太阳才刚落下没多久,沧离突然一弯腰,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往肚子上一捂,大声叫唤起来。 凤倾音脚步一顿,眉宇间浮起一抹不耐烦,“你又怎么了?” 沧离捂着肚子的手没有松开,缓缓抬头朝她瞥了一声,原本粉嫩的小脸似痛苦地皱成一团,“我肚子好疼呀!我想如厕!哎哟!哎哟!” 他是个孩子,每次一叫唤,那脆生生嘹亮亮的嗓音便如雷贯耳。 凤倾音一直以来都是个喜静的人,平日里没事便喜欢一个人待着。 如今听他这么连续叫了几嗓子,只觉得耳膜都快要震碎了。 她细眉一牵,沉声道,“别吵!” 被她这么一吼,沧离小肩膀一缩,扁了扁嘴巴,露出一副委屈兮兮的可怜相。 他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要掉不掉地抽泣着,“可是,我肚子疼……” 凤倾音没好气道,“谁让你下午吃了那么多野果子,疼死也是活该!这是嘴馋的代价!” “呜呜……”沧离顿时不管不顾地哭出声,声音越哭越大,“要是我娘亲在这里,她一定不会凶我,还会陪我去如厕!” 凤倾音听他提起凤倾城更是莫名火大,“你闭嘴!如果再不把嘴闭上,信不信我立即就把你丢到山沟里去喂野狼!” 她的话大概是真的吓到他了,沧离‘哇’的一嗓子彻底放开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你就知道欺负小孩子……呜呜……我肚子疼如厕也碍到你了吗……连茅房都不让上……呜呜……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人性了……呜呜……” 他哭着哭着,索性往地上一坐,不顾形象地踢蹬着两条小短腿。 “呜呜……娘亲……我要娘亲……呜呜……” “你!”凤倾音气得直接把手一扬,作势便想打他。 可是她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手腕便被人扣住。 凤倾音微微侧目看向站在旁边的艳无双,眼神一沉,“艳无双,你干什么?想造反吗?放手!” 说着,她便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惜她越用力,艳无双的手便收得越紧。 凤倾音眼神一冷,沉声警告道,“我的话不喜欢重复,你要是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艳无双那双比女人还要美的眸子朝沧离身上一扫,冷冷淡淡地回道,“他不过就是个孩子,你既然把他抓来,又何必待他如此苛刻?” 凤倾音冷笑一声,“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闪开!” 说罢,她衣袖一挥,袖口中白光挥出,竟将他生生弹至数米之外。 艳无双后背撞在一棵大树之上,几秒钟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大树的树干从被他撞到的地方断成两截。 艳无双转头,俊美绝色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当他一摸胸口,发现自己身上竟无半分伤痕时,更是心下骇然。 这个凤倾音她的巫术究竟高到何等地步,居然能隔着一个他毁了一棵树! 第635章 不要忘记你的命是谁救的! 沧离听到响声,连哭都忘记了,扭过头看向那棵断掉的树,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 凤倾音低头看向他,冷冷道,“你不是要如厕吗?去啊!就到那棵树后头去!” 沧离抽泣了几下,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魂,“哦。” 他迈开一双小短腿,飞快地跑到大树后头,假装在蹲坑。 见凤倾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眼珠转了转,忍不住大声朝她喊道,“非礼勿视,你这么盯着我,我拉不出来!” “真是个麻烦鬼!”凤倾音衣袖又是一甩,转头将视线调开,落在别处。 见她不再盯着自己瞧,沧离悄悄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小块布条,系在那棵倒地的树上。 这个不归山那么大,也不知道娘亲他们能不能走到这里,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在沿途不少地方都做了记号,总能有那么一两处会被娘亲发现的吧! 等做完记号,他又装模作样地蹲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朝着他们那边走去。 “天色这么晚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 刘思远看了沧离一眼,又转头看向凤倾音,见她没有吭便代答道,“这是自然。” 沧离吸了吸鼻子,小脸蛋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可是我已经走不动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再走?” 凤倾音听到这话,冷冷盯了他一眼,“小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想等凤倾城来救你是吧?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你娘永远也找不到你,否则她遇到我只有死路一条!” 沧离听到这话,立即梗着脖子与她争辨道,“你胡说!我娘亲那么厉害,她才不会输给你!倒是你要小心些,如果没有藏好被我娘亲找到,你就完蛋了!” 凤倾音听着他挑衅的话,面纱后的红唇冷冷一勾,带起一道冰冷嘲讽的弧度,“是吗?我很期待跟你娘亲的相遇,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一片一片把她身上的肉刮下来的!” 沧离闻言,不由一惊,两只小手紧紧捏成拳头,沉默了几秒钟后,他突然朝她冲过去,小拳头一下接一下砸在她的身上,“坏女人,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娘亲的!” 他这拳头力道极小,对凤倾音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她垂眸,冷冷睨着他,嗤道,“真是个孝顺儿子!凤倾城将来有你为她送终,也算是没白疼你一场!” “坏女人!你这个坏女人!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敢伤我娘亲,我就让父王把你抓起来打入地牢!” 凤倾音没心思再跟他废话,手一抬,直接把他拎起来然后往地上一扔,“沧离,你最好别挑衅我,更别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惹怒我有什么后果!” 艳无双一路上对这个小家伙倒是颇有几分好感,见凤倾音如此对待他,看在眼中实在于心不忍,“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你又何必跟他计较?” 凤倾音美目一瞪,眼底神色顿时冷沉下来,“怎么?现在连你都敢质疑我了?” 艳无双对上她的视线,神情微滞,缓缓垂下头,“不敢。” 凤倾音冷嗤一声,“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跟这个孩子之间的仇怨瓜葛你根本都不知道,所以没有资格来管!” 说到这里,她视线往艳无双脸上一扫,冷冷提醒道,“还有,不要忘记你的命是谁救的!” 第636章 真是个嘴甜的小东西! 听到这话,艳无双伸去扶沧离的手不由僵在半空中。 他静默了片刻后,一点点把手收了回来。 沧离见凤倾音突然发火,也是被吓得不轻,不过他不能倒下,这个女魔头越凶,他就越要坚强。 他要睁大眼睛好好盯着她,绝对不能让她做出任何伤害娘亲的事! 凤倾音没有多说,手一挥,对他们道,“好了,都别废话了,赶路要紧。” 刘思远觑了凤倾音一眼,小声建议道,“现在这么摸黑赶路实在在危险了,依我看可以点个火把。” 凤倾音脚步停顿住,站在那里沉吟了片刻后,终于点头道,“那行,你们赶紧找干柴来做火把,动作快点!” “是!” 刘思远对凤倾音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听完之后,转身就去找干柴。 艳无双以前在绝色坊里那可是士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是身为队伍里的唯二的男人,他自然不可能让个小孩子去捡柴。 于是,他也转身去找干柴,等他跃过那棵倒掉的大树,脚下不经意踩到了什么植物的藤子差点儿被绊倒。 幸好他眼疾手快,才稳住身形。 垂眸,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了被系在树枝上的墨绿色布条。 艳无双眼中神色微怔,随即了然。 他抬眼朝着站在那里的小光头瞥了一眼,不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若无其事地迈过那棵树,去别处找干柴。 很快,刘远思就找了几根粗细适中的干柴回来,他把干柴点燃,然后恭敬地对凤倾音道,“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嗯,辛苦了。”凤倾音淡淡扫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接过干柴的时候,手心里有什么粉末洒落下来。 不过由于光线很暗,他们当中并没有人察觉。 刘思远转头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的小男孩,拉了他一把,催道,“别磨蹭,快走!” 沧离撇了撇嘴巴,迈开一双小短腿吃力地追上去。 艳无双见他走得慢,也不由放慢了脚步,“这山里什么猛兽都有,你走在我前面,免得被狼啊狐啊之类的叼走了,我们都不知道。” 沧离仰起小脸看了他一眼,小跑着走到他前头,“谢谢漂亮哥哥!” 这一声叫得艳无双十分受用,他眯了眯眼眸,笑着点头道,“真是个嘴甜的小东西。” 凤倾音微微侧目看了他们一眼,冷冷淡淡地开口道,“不要啰嗦,快点走!趁着天还没有黑彻底,再多走一会儿。沿途看着点,找找有没有适合晚上过夜的地方。” “知道了。” 沧离无视凤倾音的警告,扭头看向艳无双,问道,“漂亮哥哥,你说今晚我们会不会再遇到狼?” “你放心,就算真的有狼来了,我们也能护你周全。” “可是,如果狼的数量比昨天还多怎么办?” 艳无双朝走在前头的凤倾音努了努下巴,小声道,“这位凶神恶煞的姐姐巫术很厉害,有她在,不管是狼群也好,还是其他猛兽也好,断然受不到我们。” 沧离这才点了点头,紧张的心情才慢慢稳定下来,“那便好,之前的狼群实在太可怕了,若是再遇上,我真的会哭的!” 凤倾音听着这话,哼一声,“你娘亲知道你如此有出息,定然深感欣慰!” 第637章 你难道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而就在沧离他们离开没多久,凤倾城他们一行人也经过他们刚才逗留的地方。 “快看!这棵树是怎么回事?” 墨非眼力极好,一下子就看到那棵倒在地上的大树。 墨夜白不以为意地摊手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雷雨天气山上的树经常会被雷劈中。” “可是,被雷劈过的树难道不应该变得焦黑焦黑的吗?”墨非凑近那棵大树断裂的地方,弯腰很仔细地打量着断口,“可是我觉得这个断裂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像是雷电劈断的。” “是吗?我看看。”墨夜白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听着她怀疑的语气,便走到近处。 眼下,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哪怕他凑得很近,大树的断口他依然还是看不真切。 墨夜白在那里瞧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对墨非竖起大拇指,“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你还能根据树干裂纹推测不是雷劈的,果然是人才!” 凤倾城看着那棵倒地的树,总觉得有些蹊跷,她走过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 火光照耀下,她看清楚了树干上的断口,断口处很齐整,却又不像是刀剑所致。 凤倾城眉心蹙起,盯着那道痕迹仔细瞧了许久,脸色突然狠狠一变,“巫术!这棵树是被巫术打断的!” “当真?”墨夜白凑过来,盯着那断痕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你从哪里可以看出是巫术弄断的?” 凤倾城还没来得及回话,突然墨非指着某截树枝,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急急叫出声,“倾城姐姐,你快过来看看这个!”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墨非见好几个人都靠近过来,立即将系在树干上的那截布条拿起来,“你们看!这个布条的颜色是不是跟阿离当时穿的衣服颜色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凤倾城急急上前,一把抓起那个布条,并且将火折子凑到近处。 她只看了一眼,便急急点头道,“没错!这布条就是阿离身上的!” 她记得很清楚,这套衣服还是之前逛集市的时候,顺手帮他买的。 沧彦洌的目光盯着凤倾城手里的布条看了片刻,缓缓道,“这布条显然是阿离故意留给我们的,而这棵树的断痕明显是新的,显然他们应该离开没多久。” 凤倾城听完他的话,沉声道,“那我们赶紧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沧彦洌点了点头,又道,“既然阿离能故意给我们留下线索,至少可以说明两点。一,他如今生命并没有受到威胁。二,他的行动是自由的。” 凤倾城闻言,心头压着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 自从阿离失踪起,她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担心绑走他的人会对他不利。 如今亲眼看到阿离留下的线索,她终于可以稍微喘上一口气了。 “既然知道阿离他们刚离开,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追!” 凤倾城说着率先迈开脚步,然而,她的腿还没有落地,肩膀就被沧彦洌一把抓住。 “等等!你难道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凤倾城微怔,下意识地反问,“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第638章 偷袭我们的是虫子! 沧彦洌眉心紧蹙,耳廓又是一动,却发现周围一下子又静了下来,仿佛刚才自己听到的响动只是错觉。 他抿唇静默了片刻,摇头道,“也许是我听错了吧。” 凤倾城此刻心心念念着沧离的安危,也没有再细想,“那我们赶紧去追阿离他们!只要能找到阿离留下的其他标记,也许我们就能找到他了!” “倾城姐姐你说得没错!”墨非第一个附和着点头,她将那个树枝上系着的布条取了下来,“走吧,我们加快速度,没准阿离就在附近!” 可是,当众人准备离开之际,耳边再次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由于声音不大,所以很容易误以为是夜风吹过的声音。 这一次,不仅是沧彦洌听到了,南凌寒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脚步一顿,侧目朝凤倾城看了一眼,“倾城,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凤倾城疑惑地看向他,又转头看了沧彦洌一眼,心底渐渐生出警惕。 如果只是一个人听到,那有可能是听错了,但是南凌寒和沧彦洌都是小心谨慎之人,他们既然同时听到了声响,就足以说明这周围有古怪。 想到这里,凤倾城缓缓从腰间拔出匕首,提醒众人,“大家小心,这里很可能有陷阱。” 他刚才太大意了,其实那块布条不仅可能是阿离留下的,也有可能是绑架阿离的人为了故意迷惑他们而留下的,为了就是要让他他放松戒备,从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凤倾城的话音刚落,沙沙的声响便更清晰了,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她屏息凝声,想弄清楚声音的来源,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名亲卫的惨叫声。 “啊——!!!” 凤倾城一惊之下,猛地转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昏暗的光线里,亲卫身体重重栽倒在地,他四肢蜷缩着抽搐着,好像正在承受什么极致的痛苦。 而其他人通过肉眼,根本无法看出他到底是怎么了。 耳边惨叫声未绝,夹杂着越来越响的沙沙声,凤倾城只觉得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将她整个人都浸没其中。 “快!快生火!” 这个地方的光线太暗,所有人连偷袭他们的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如此又怎么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是!” 众人经她提醒,赶忙掏出火折子,然而,火还没有生起来,耳边又传来另一道惨叫声。 时间紧迫,再这么下去,他们只怕会全军覆没于此。 凤倾城来不及多想,手一抬,将火折子直接朝脚下丢去。 山道的小路上常年累月,积了不少干枯的落叶,经火折子这么一烤,顿时便燃了起来。 火光顿时把脚下照亮,凤倾城借着光亮一瞥,当看清楚隐在枯叶之中正在蠕动的东西时,只觉得头皮一麻,整个人都炸了一般,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虫子!刚才偷袭我们的是虫子!!!”她神色一凛,抬手直指脚边那些正在爬行的虫子,“大家千万小心!注意脚下!”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耳边就再次传来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 “啊——!!!” 第639章 一根手指头都能灭了它们! 这一次,被虫子袭击的亲卫就倒在离她不到两三米远的地方,凤倾城看得一清二楚。 这大概是进入不归山以来,她见过最恶心的危险物种。 只见虫子看上去只有大拇指盖,通体漆黑,所以隐在脚下的枯树叶里,很难被发现。 而刚才那些沙沙声,便是无数虫子爬行时发出来的。 这些虫子身体上是黑色甲壳,很坚硬,再加上数量极多,根本很难瞄准。 虫子的数量太过庞大,一旦被咬中受伤,就会成为所有虫子攻击的对象。 亲卫倒地后,无数只黑色的虫子便爬上他的身,咬开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肉。 “啊!!!” 虫子越聚越多,从枯叶下爬出来,就像是一波黑色的浪潮,紧紧将地上的亲卫包裹在其中。 亲卫拼尽全身的力气,不停地打着滚,可是却起不到多大的效果,虫子在爬上亲卫的身后,便啃噬着他们的血肉。 那些亲卫紧紧将自己缩成一团,见在地上打滚起不到任何作用,便咬牙站起来,他们身体被漆黑的虫子覆盖住,像是一具具黑色木乃伊,僵硬着动作在空地前来回乱蹿着。 眼前景象实在太过惨烈,凤倾城两手一抬,对准那名亲卫的身体便狠狠拂去。 白光骤亮,瞬间把那名亲卫的身体裹住,他身上的虫子爬行噬咬的动作一僵,纷纷掉落下来。 可是当虫子掉光,在白光的映照下,所有人看清楚那名亲卫的样子后,瞳孔又是一缩,连胃都开始翻江倒海。 只见那名亲卫身上的袍子已经被咬得不见了,而他的皮肤更是被虫子啃噬干净,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血肉模糊! 伤痕累累! 触目惊心! 而亲卫破碎不堪的肌肤里,隐隐还有黑色的虫子在涌动,吸食着它的血肉。 虫子无孔不入地从创口处钻入他们的身体,那些伤处渐渐不再往外头流血,而是流出暗黄色的黏液。 亲卫的尸体皮开肉绽,渐渐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之前那两个身上爬满虫子的亲卫挣扎幅度渐渐就小,连惨叫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等他们彻底不再动弹,没过多久,那些爬满他们全身的虫子又如潮水般退离。 等虫子彻底离开他们的身体,他们便只剩下骷髅骨架了。 墨非望着那两具白骨森森的骷髅,只觉得后脊背阵阵发寒,“我滴亲娘呀!这、这些虫子到底是什么怪物?太可怕了!” 凤倾城甚至都没来得及再出声,又有一个亲卫发出惨叫。 “这些虫子很狡猾,大家注意,它们不会分开进攻目标,而是认准了一个目标,然后一直发动攻击。” 这些虫子单独一个确实不足以为惧,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根手指头都能灭了它们。 但是,如果它们成千上万地对准一个目标进行攻击,哪怕一只虫子只咬一口,那么一万口下来,目标也会被重创! 凤倾城说话的同时,手臂又是一抬,对准那个已经被虫子彻底包裹住的亲卫再次出招。 白光亮起,形成一把巨大无比的光刃,刀峰所过之处渐起一片黄色血水,那是人血混杂着虫子身体里的浓液溅了出来! 第640章 根本杀不尽! 沧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恶心又恐怖的场面,他握在手里的长剑不断挥出,把想要逼近的虫子杀退一波又一波。 “殿下!这些虫子数量太多了!根本杀不尽!” 沧彦洌看着聚集在白骨下的黑色虫子,眉宇间神色凝重,眼看着那些虫子又要找寻新的目光,他视线不经意落在举着火把的墨夜白和墨非身上。 他突然发现,刚才被虫子围攻的三名亲卫手上都没有拿火把,也就是说那些虫子是怕光的! 所以它们才对那三名亲卫下手,并且一击即中地把他们杀死。 沧彦洌眼眸一紧,立即联想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火!” “用火!” 而与此同时,南凌寒也跟他想到了一处,当两人听到对方的话,同时一怔,抬眼朝对方看了一眼。 下一秒,凤倾城的声音便传入所有人的耳中,“这些虫子怕火!快点燃脚下的枯叶!用火攻!” 墨夜白听到这话,看了墨非一眼,沉声提醒道,“快!点火!” “哦、哦!” 墨非依言把手里的火把往脚边的枯枝烂叶上一点,脚边那些枯草当场被点燃,火一下子从她的脚边蔓延开去。 不过那些虫子也不傻,在感觉到光和热后便纷纷调转方向朝着其他目标袭去。 凤倾城刚才在打斗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手上的火折子,而她便成了虫子们的下一个目标。 火光顺着枯叶燃出一条火龙,将这块地方照亮。 地上,无数只虫子一个连接着一个,形成一道厚厚的虫网,朝着凤倾城围拢过去。 它们数量极多,虫山虫海,铺天盖地般地朝她狠扑过去。 “倾城姐姐!”墨非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子越逼越近,凤倾城已经置身于危险之中,可是她离得太多,没有办法施救。 情急之下,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火把朝凤倾城那边掷过去,“快!接住!” 凤倾城眼风往半空中的那个火把一扫,随即她足尖点地,整个人飞身跃起,一下子飞到了半空中。 她原本站着的那处地面已经被虫子占领,层层叠叠,摞了几乎有五六厘米那么厚。 如果她再慢一拍,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凤倾城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的火把上。 她双手交握结印,在心下默念巫咒,随即眼睛里仿佛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亮。 “起!” 她对着那个火把一挥手,顿时火把上的火像是被浇了油一般,猛然间蹿起数丈余高。 凤倾城手指朝虫子扎堆的地上一指,又冷喝一声,“落!” 越烧越旺的火把便笔直地掉在虫子堆上,虫子惧火,当火把落下后,凤倾城再次施咒,火把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焰,把整块空地照得透亮。 而虫子在接触到火的那一刻,瞬间就被烧焦,渐渐的,地上那一层厚厚的虫子便被火光牢牢包在其中。 黑乎乎的一大堆虫子在火光中翻滚挣扎,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一堆尸体。 在场幸存的所有人鼻间闻到一股烤虫子的糊味,实在反胃得很。 虽说虫子越来越少,凤倾城依然不敢大意,继续施咒! 虫子怕热,便紧紧抱成一团,形成一个硕大的黑球,想要借机滚出火堆! 第641章 有人散了能吸引虫子的东西! “滚了!滚了!虫子滚远了!” 墨非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拍手称快,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得救了!” 然而,她到底还是高兴得太早,在虫子冲出火堆后,它们立即散开,又想要寻找新的目标。 “这帮虫子竟然也有如此智慧?!”凤倾城感慨了一句,同时丝毫不敢懈怠,双手再次挥出,原本还在燃烧的火像是被一阵无形的大风刮起,簌簌地掉落在那群虫子身上。 虫子在落入火堆感受到热源的第一时间,再次抱团,变成了黑色的大球。 “这些虫子怎么会如此狡猾?”墨非见状,气得直咬牙,“照这样下去,我们猴年马月才能杀死它们啊?” “别急!你倾城姐姐肯定会有办法的。”墨夜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得退到了火海之后。 毕竟这些虫子都有智慧,不仅懂得个个击破,还会运用团体作战方式,越是在这种时刻便越不能大意。 凤倾城在焚烧那些虫子的时候,眉头紧蹙,视线不住在周围搜寻着什么。 “这些虫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引过来的,大家当心脚下,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帮忙找一找,到底是什么把虫子吸引过来的!” 没有被虫子伤到的人一听这话,纷纷打起精神,视线朝地上搜寻过去。 墨非找了一会儿,鼻尖嗅了嗅,忽然抬手往前头一指,“那里!那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墨夜白一直站在她旁边护着她,听到这话,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于是,他眉头一皱,眼底划过一抹怀疑,“你确定?” “当然!我非常确定!”墨非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谁啊我?平常只要倾城姐姐生火烧肉,我立即就能闻出她要烤得是什么动物的肉!我这个鼻子绝对比你们所有人都灵光!” 作为一名资深吃货,她的嗅觉比常人要灵敏好多,自然能闻到其他人闻不到的轻微味道。 “既然如此,你带我去瞧瞧,那奇怪的味道究竟是哪里来的!” “好!” 墨非鼻子又对着空气嗅了两手,然后往右手边一指,“就在那里!味道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墨夜白神色一凛,“去看看!”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那个地方,当看到这边地上有无数只虫子在涌动时,墨非喉咙口一阵难受,就差当场吐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这里像是虫子窝一样。” “不对!你看,那地方好像有什么颗粒状的东西!”墨夜白眯起眼眸思考了片刻,再回想起那一小截挂在树枝上的布条,沉声道,“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引来虫子的罪魁祸首!快!赶紧拿火来把这些东西全部烧掉!应该可以彻底灭了那些虫子!” 墨非点了点头,朝凤倾城的方向大声喊道,“倾城姐姐,借点火给我们!这里好像有人散了能吸引虫子的东西!” 凤倾城听到这话,对她道,“你们让开!” “哦!” 等他们站到旁边,凤倾城手一挥,一团白光落下,当落在虫子聚集之处便迅速化成火。 火光大盛,直到把周围的枯草全部烧成灰烬才逐渐熄灭。 第642章 一定能化险为夷! 等凤倾城把那些虫子彻底烧成灰,身体如脱力一般,往后连续退了好几步。 沧彦洌大手一伸,揽上她的腰把她顺势带入自己怀里。 不等他说话,南凌寒便大步朝这边走来,语气迫切地关心道,“倾城,你怎么样?” 凤倾城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摇头道,“我没事。” “如果你累的话,不如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南凌寒对上她的视线,神色颇有几分凝重,“从刚才墨非在草丛里发现的那些东西可以看出,对方必然是故意将我们牵制到这里,从而想利用那些虫子将我们一网打尽。而显然,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南凌寒离开京城时带了一队亲卫,如今除了统领木桑之外,一个都不剩了。 来不归山这一路,他们遇到太多危险,眼看着离山顶越来越近,却又频出状况。 凤倾城摇摇头,坚持道,“不行!不管阿离衣服上的布条是谁留下的,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阿离肯定跟他们在一起,我一定要追上阿离!” 说着,她咬咬牙,强撑着想往前走,可是,她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便被身后的男人拉住,“倾城,你冷静一点。南凌寒说得没有错,我们现在追过去,没准还会中了对方的下一个圈套,倒不如按兵不动,在这里休整一夜从长计议。” “在进入不归山之前,我就一直在从长计议,已经议太久了,我现在是一刻也没办法等!明知道阿离就在附近,我必须去找他!” 凤倾城不希望阿离受一丁点伤害,再加上当初离府后是她决定带着阿离同行的。 阿离如果发生任何意外,她都难辞其咎! 见她神情坚决,沧彦洌深邃的眸底有什么情绪飞快闪过,快得人让无法捕捉。 他默了片刻,点头妥协道,“好,那就听你的,我陪你一起去找阿离。” 凤倾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往前走,“那我们快点……”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后颈处一痛,等她意识到男人居然是哄骗她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气愤。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发作,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失去了知觉。 沧彦洌将她的身体托住,抬眸朝南凌寒看过去,“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刚才被虫子袭击,我们损失惨重,不能再继续赶路。” 南凌寒眉心紧蹙,对上他的视线,缓缓点了一下头,难得跟他统一意见,“嗯。” 说着,他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木桑,“木桑,你去找一找附近有没有干净一点的地空。” “是!” 这时,沧彦洌抬眸看向沧晋,也吩咐道,“沧晋,你跟木桑一起过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属下遵命!” 他们离开后,沧彦洌便抱着凤倾城去最近的一棵树下休息。 这段时间以来,她不断使用巫术,已经耗费了太多精力和体力,如果不休息好,身体怎么可能吃得消? 阿离不见了,他也很担心,但是事急从权。 这种时候只能以她的身体为重,而阿离聪明机灵,他相信小家伙一定能化险为夷! 第643章 不会让凤倾城得到返魂草! 在他们跟虫子进行大战的时候,凤倾音早就领着沧离他们三人已经走远了。 他们走了大半个时辰,艳无双喘着粗气,一手拉着沧离,一手捂在腹住,“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刘思远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如此没用?” “我当然是,货真价实。”艳无双抬手抚上自己完美到无与伦比的侧脸,做出一脸陶醉的表情,“当然,像你这种人是根本无法体会到的,所以才会说这么酸的话。” “体会?算了吧?”刘思远以一种蔑然的眼光把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冷哼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娘娘腔一样的男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像男人的地方!” 艳无双曾经被打扮成女人在绝色坊里做了好几年的花魁,原本就很厌恶别人拿他的脸说事,此时听到这话自然气得不行。 他俊美的脸上神色一冷,沉声质问道,“你说谁不像男人?” 刘思远嗤了一声,眼风往他脸上一瞥,“谁急眼了,心虚了,我自然说的就是谁。” 在他说话的时候,艳无双身侧的双手狠狠一收,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下一刻,不给刘思远任何反应的机会,他拳头一抬狠狠朝着对方的脸砸去。 刘思远根本不怕他,在他出招的时候,立即侧身避开,同时右腿一扫直踢向他那张脸。 艳无双猜到他的招式,后退半步同时五指成爪直锁他的喉部。 两人身手旗鼓相当,一下子打得难分难舍。 周围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到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凤倾音眉眼间神色一沉,手臂一挥,袖口间白光袭出,化成利刃直接把两个人生生劈开。 “住手!都给我住手!” 原本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这才停下来,不过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仇恨。 凤倾音美目一凝,视线掠过他们二人,冷冷道,“你们在我眼皮底下内讧,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如今凤倾城他们那帮人离返魂草越来越近,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们得到返魂草!” 艳无双瞪了刘思远一眼,一甩衣袍,再转头看向凤倾音的时候,眉梢一挑,几分好奇几分疑惑,“我听说返魂草能让人起死回生,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会让凤倾城得到返魂草!”凤倾城冷冷朝沧离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小家伙趁他们刚才打斗的时候悄悄躲到一棵大树后头,她右手往那个方向一挥。 白光击中那棵树的树干,整棵大树都剧烈摇晃起来。 树上的树叶就像是下雨一般,不停地往下掉落,还有一小截树枝直接打在沧离的小光头上。 “哎哟!” 他顿时抬手抱住小脑袋叫了一声,准备趁着混乱悄悄开溜的脚步也被迫停了下来。 凤倾音冷冷瞥了他一眼,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往他跟前走,“沧离,你想去哪儿啊?” “我、我……”沧离眼珠又是溜溜一转,灵机一动地再次捂住肚子,“我肚子又突了,我还想如厕。” 第644章 你说,我这一刀应该划在哪儿呢? 凤倾音冷冷看着他一个人自导自演地装肚子疼,眼底划过一抹阴冷的幽光,“是吗?你若是真的肚子疼,不如我做做好事,替你把肚子割掉,也免得你总受肚子疼之苦。” 沧离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吓得小脸一白,急急摇头道,“我肚子突然又不疼了。” 凤倾音没有答话,慢慢停在他面前,沧离看着她面纱后那双冰冷的眼眸,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凤倾音盯着他,眼眸猛地一眯,然后沧离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没办法移动了。 他用力想挣扎,可是无论他使多大的力道,他的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完全动弹不得。 凤倾音见他不死心,还想挣脱,冷哼道,“小鬼,我劝你省点力气。” “坏女人,你放开我!放开我!”沧离两边的肩膀还在不停用力,可是无形中仿佛有许多只手死死拉住他全身各处,那他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凤倾音抬手一把捏住他的脸颊,恶狠狠地吓唬他,“小鬼,我奉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耍那些拙劣的小心思,否则惹恼了我,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没有!坏女人!你放开我!快放开!” 见他矢口否认,凤倾音捏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狠狠加重力道,几乎把他的小脸蛋捏得变形,“我最痛恨别人睁眼说瞎话!你小小年纪就敢撒谎,你说佛祖会不会惩罚你?” 沧离不服气地瞪着她,愤愤然反驳道,“佛祖就算要罚,也是罚你这种坏女人!” “坏女人?”凤倾音听着这话,突然仰头笑了起来,“既然你说我是坏女人,我若是不干点坏女人应该干的事,那岂不是很冤?” 说到这里,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夜色中寒光凛凛。 她将匕首一点点往他眼前送,仿佛着他眼底故作镇定的惊恐,“你说,我这一刀应该划在哪儿呢?是划眼睛好,还是割鼻子好?不过你这张嘴巴每天叽叽喳喳也烦人得很,不如把舌头给你砍掉半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骂我。” 沧离的脸颊被她捏得几乎变形,看着眼前的刀尖,吓得差点儿就说不出话来。 他咬咬牙,索性把眼睛一闭,“坏女人!你就是坏女人!你有本事杀了我,我娘亲以后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好啊!既然你如此想死,我便成全了你!”凤倾音说着,手一扬,匕首笔直地往他脸上划去。 然而,就在刀峰快要碰到他脸颊的时候,凤倾音的手被一只大手扣住,“你说你好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做什么?有这闲功夫倒不如好好休息,想一想接下来的路线要怎么走。万一真的被后面的人追上,到时候再想跑就跑不了了。” 凤倾音顺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往上看过去,当对上艳无双的视线时,冷嗤道,“谁说我要逃?我巴不得看到凤倾城,跟她好好较量一下,看看如今到底谁的巫术更胜一筹!” 之前因为她受重伤,并且被巫术反噬到放弃自己原本的身体,这笔账凤倾音一直牢牢记在心底,一刻也不曾忘记。 第645章 怎么,你心疼了? 哪怕现在占据了赵婉儿的身体,凤倾音依然会时不时地心脏绞痛,痛得她恨不得把这具身体丢弃。 当时折磨赵婉儿的时候,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用她的生活继续活着。 赵婉儿的体内被喂过各种剧痛,那些毒素已经不受她的控制,经常会突然发作,让她饱受锥心刺骨般的痛苦。 不仅如此,因为她的灵魂跟赵婉儿的身体并非百分之百的融合,所以身体时常会排斥她的魂魄,想把她从这具身体里挤出去。 而返魂草除了能让人起死回生,还能解天下各种奇毒,等她得到返魂草,把赵婉儿身体里的所有毒素解了,她就能够对抗这具身体的排斥反应,跟正常人一样完美地使用这具身体。 正这么想着,凤倾音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手上的匕首就这么擦着沧离的头发丝掉落在地上。 下一刻,凤倾音的身体像是突然触电一般,抽搐了两下后,慢慢朝地上倒了下去。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两只手紧紧抱住自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嘴巴大张,剧烈地喘息着。 刘思远见她突然倒地,顿时紧张不已,急急冲上前想要扶她起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以往每一次,凤倾音毒发的时候都会避开他们所有人,独自咬牙熬过最艰苦的时候,然后再若无其回来。 眼下,她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发作,把最软弱最无能的一面全都暴露出来了,凤倾音心里也很苦闷。 她咬咬牙,强忍着身体里如同被刀凌迟的痛楚,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滚!都给我、滚开!不要……待在……这里……我要……一个人……” 刘思远大概也猜到她的想法,侧目看了一眼站在凤倾城旁边的艳无双,一把扯住他脖颈处的衣服,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拖着他调头头走,“你跟我走!” 走了没几步远,他又转身看向已经吓傻了的沧离,冷冷道,“你也跟我走!” 沧离低头看了一眼在地上蜷缩成虾米形状的凤倾音,自然也是一刻都不想跟她多待,小跑着追上那两个人一起离开。 艳无双的情绪还处在震惊之中,他脑海里还在回想凤倾音倒在地上的模样,心下猜测着她究竟是怎么了。 正当他走神之际,忽然右脸颊狠狠一痛,是刘思远直接给了他一拳,“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伤她?” 他这一拳下手极重,艳无双被他打得脸颊一痛,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艳无双的舌头顶了顶被他打痛的腮帮子,侧目冷冷盯着他,“你是不是想死?” 刘思远把拳头握紧,愤怒地冲他吼道,“我原本无意跟你争执,但是你实在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她身体很不好,她体内中了好多种剧毒?” 看着他额角青筋暴起的模样,艳无双悠悠一笑,“怎么,你心疼了?我看你对她似乎过度紧张,不会是喜欢她吧?” “你胡说什么?”刘思远更怒了,扬起拳头作势又要打他。 艳无双对上他那双几欲喷火的眸子,轻笑一声,“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第646章 你不要怕,他不吃人! 刘思远对他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地警告道,“艳无双,你若再不闭嘴,信不信我砸烂你这张花里胡哨的脸!” “你有空在这里跟我吵,倒不如想一想如何才能拿得到返魂草。”艳无双回想起刚才凤倾音痛苦的模样,摊手道,“我猜她执着于返魂草的主要原因是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承受的极限。得不到返魂草,也许她这辈子都得忍受那种煎熬。” 刘思远一怔,随即渐渐将扬到半空中的拳头放了回去。 他视线扫过站在不远处的沧离,眼眸狠狠一眯,“有这个小鬼在,哪怕凤倾城他们找到了返魂草又如何?最后还不得乖乖把返魂草交出来。” 艳无双点了点头,“所以,你没事不要对这个小鬼大呼小叫,万一把他弄丢了,到时候换不到返魂草,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刘思远尽管对艳无双一肚子的不满,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艳无双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个小鬼是他们手里最大的筹码,凤倾城那一伙人的实力如何,这一路走来,他们有目共睹,这也是凤倾音为何要在不归山下设法将沧离抓过来的原因。 有沧离在,他们才能稳操胜券。 想通了之后,刘思远再看向沧离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 他轻咳一声,不咸不淡地反话道,“你肚子还疼不疼?” 听着他别扭的语气,沧离扭头朝艳无双看了一眼,艳无双见他一脸小心翼翼,勾唇道,“这位刘大叔是在关心你身体呢,你不要怕,他不吃人。” 沧离伸手挠了挠小光头,觑了他一眼,小声回道,“我饿了。” 刘思远顿时把眉头一竖,“你这小鬼哪来这么多事儿?” “咳!”艳无双重重咳嗽一声,提醒道,“注意说话的语气,别忘了,这小家伙现在对我们而言就是一株活的返魂草。” 刘思远呼了一口气,以尽量心平气和的口吻问道,“干粮还有一些,你想吃什么?” 沧离扁了扁小嘴巴,语气略有几分嫌弃,“干粮都好难吃,我可不可以吃点别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敢挑剔?”刘思远作势又想抽他,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姜厉无比的惨叫。 “啊——!!!” 是凤倾音发出来的,光是听着她的叫声便能想象她正在忍受多么惨烈的痛苦。 刘思远的动作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去看看情况,却被艳无双一把摁住了肩膀。 “别去,你应该知道她的个性有多要强,她如今这么狼狈,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 刘思远用力咬了一下后牙槽,默了片刻后,转身走到一棵大树跟前狠狠用拳头砸着树干。 沧离见状,缩了缩胳膊,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这个刘思远的脾气很不好,沧离自然不想再惹他,否则受苦受累的还是自己。 而另一边,凤倾音痛苦到了极点,她实在无法忍受,张嘴狠狠咬住自己的衣服,不想让自己叫出声。 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掉,她整个人衣衫尽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她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只毒虫正在一点点啃噬着她的肌肤,让她痛不欲生。 如果此时她的眼前有一把刀,她真想就这么了结自己。 第647章 因为长得太美,还是太丑? 这个念头刚才脑海里闪过,她的视线一下子就瞥到了刚才掉落在不远处的那把匕首。 凤倾音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地慢慢朝那个方向爬过去。 “我……给我个……痛快……” 她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拼尽了力气朝匕首爬过去。 然而,她每爬一步,身体里就像是有无数刚针扎入皮肉,扎得她连面部五官都抽搐扭曲,“刀……给我……刀……” 凤倾音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意识凝成一股信念,伸出右手朝匕首够去。 可是,她离匕首还有好长一截距离,哪怕把手伸到最长,依然还是什么也够不到。 “刀……我要刀……给我……” 凤倾音整个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如同魔怔了一般,一双眼瞳里只映着那把匕首。 就在这时,身体里又一波的痛侵袭而至,她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碾压过一般,痛得撕心裂肺。 “啊!!!” 凤倾音痛苦地仰着脖子,对着夜空的方向发出一道长长的嘶吼。 而当她就地打了一个滚后,再定睛,发现匕首居然近在眼前。 她的大脑皮层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痛!脑子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毫不犹豫地把匕首从地上捡起来。 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手虽然抓上了匕首,但是手臂不停地在颤抖,很快匕首便再次掉在地上。 凤倾音低头又想捡匕首,可是她的手臂颤抖得太厉害,手指尖一不小心被匕首的刀锋割破。 由于身体太痛,她甚至都感受不到手指上的痛楚。 然而,当看着指尖流出来的殷红色液体时,她的天灵盖仿佛突然被一道惊雷劈中,她整个人的意识猛然间清醒过来。 不! 不能死! 她不能死! 该死的人明明是凤倾城! 她要好好活着,活着折磨凤倾城,让她也尝一尝被万虫噬心的滋味! 思及此,她用力一挥衣袖,将匕首拂开,继续咬牙苦撑。 反正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都挨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次! 守在不远处的刘思远听着她一声接一声的痛苦惨叫,只觉得一颗心脏也跟着拧紧,心里备受煎熬。 然而,他站在那里等了许久,当发现凤倾音的惨叫声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之后,他的心脏不由收缩得更紧了。 思来想去,他终于大步朝着凤倾音那边走去。 还没有走近,刘思远就发现凤倾音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他瞳孔一紧,忙不迭跑过去,“你怎么样?” 可是,手刚一碰到她,凤倾音脸往旁边一歪,他这才发现她面色煞白,已经彻底晕死过去。 刘思远赶紧伸手扣上她的脉门,当感受到她虚弱的脉搏跳动后,悬在半空中的心脏才落回原处。 艳无双跟沧离也赶到了,看着失去知觉昏迷不醒的凤倾音,艳无双眼珠一转,视线落在凤倾城蒙着面纱的脸上。 “刘兄,你想不想看看这面纱后头的秘密?”他说着,手伸朝凤倾音脸上伸过去,“趁着她如今昏迷,不如我们把她的面纱揭开瞧一瞧,如何?我很好奇她带面纱究竟是因为长得太美,还是太丑?” 第648章 难道你也是被她抓来的吗? 他的手一点点朝面纱靠近过去,眼看着指尖已经快要磁到面纱了。 连站在旁边的沧离都不由睁圆了一双大眼睛,眼睫忽闪忽闪,期待又紧张地盯着凤倾音。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大手狠狠扣住艳无双的手腕,“住手!” 艳无双动作停顿住,侧目对上刘思源冰冷的目光,挑眉道,“怎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面纱后的秘密?” 刘思远神色微怔,缓缓垂眸看向昏迷的凤倾音,“既然她不愿意让我们看到她的长相,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又何必趁人之危?” “嘁!虚伪!”艳无双听着他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太虚伪!” 说到这里,眼珠转了转,笑眯眯道,“如果你不想看,你大可以把脸转过去,背对着我们,我跟阿离看。这每天近在眼前却连真容都没有看过,我这心里头实在好奇得很!” “不行!”刘思远脸上神色冷然,看向他的眼神很冷,嗓音中透着几分警告,“如果你敢再往前半分,我就剁了你这只爪子!说到坐到!” 倒不是说艳无双的身手不如他,只不过在凤倾音昏迷期间,他们发生内讧,到时候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很可能四个人谁也活不了。 这里是不归山,处处都透着危机,艳无双也不是无脑之人,既然这个家伙死脑筋,他自然也不会跟这种人死磕。 “算了算了!你这种人实在无趣得很!以后谁若是嫁了你,估计这辈子得憋屈死!”说完,他抽回自己的手,又看向站在旁边的沧离,“阿离,走,咱们生个火堆,睡觉去!就让他守在这里好了!” 沧离看看地上的凤倾音,又看看面色冷沉的刘思远,大步朝艳无双跑去,“好!我们睡觉!” 刘思远望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一声,“真是两个没良心的!” 艳无双生了火堆后,打了个哈欠,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阿离,你想不想你娘亲?” “当然想啊,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沧离坐在树下,两只手托着腮望着眼前跳跃的火,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艳无双,“对了,漂亮哥哥,坏女人这么凶,你为什么要跟着她呢?难道你也是被她抓来的吗?” 艳无双闻言,愣了半秒钟,随即轻笑起来,“那倒没有,只是她救过我的命,受人恩惠自然要报恩。” “可是,她是坏人呀,你报恩帮她,不就是要做坏事吗?” “无所谓。”艳无双两只手一抬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回道,“我这辈子做过的坏事也不少,不差再多几件。况且,我当初差点儿没命还是拜你娘亲所赐呢!” “啊、?”沧离怔了怔,大眼睛撑大一圈,“你的意思是,我娘亲跟你有仇?” 说这话的时候,小家伙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他远一些。 艳无双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唇角的弧度顿时加深了,“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担心我把仇报到你身上?” 沧离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巴巴地瞧着他,小表情可怜兮兮的,“漂亮哥哥,你会吗?” 第649章 赤红色的硕大蛇尾一晃而过! 艳无双眼尾一挑,火光映照下,他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你说呢?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不是!”沧离果然摇头,对上他的目光,一本正经地回道,“阿离觉得漂亮哥哥是好人!之前那个坏叔叔凶阿离,都是漂亮哥哥护着阿离的!” 听完这话,艳无双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不是护着你,只不过是觉得你很像我姐姐,所以不忍心看到他们伤你。” “姐姐?”沧离的好奇心顿时被吊了起来,大眼睛眨了眨,软糯着小奶音追问道,“漂亮哥哥,你的姐姐肯定也长得很漂亮吧?” 艳无双抬眸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声音轻得近乎虚无飘渺,“嗯,很漂亮。” “那她在哪里?阿离也想见见她呢!” 艳无双眉宇间划过一抹痛色,默了片刻后才低低沉沉地从齿间吐出三个字,“她……死了。” “啊、?”沧离听到这话,脸上表情一滞,咬了咬唇瓣,小声道,“漂亮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无妨。”艳无双长长吐了一口气,缓缓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是我一直紧紧抓着过去不放,如今也是时候忘记以前发生的种种,人嘛,还是得向前看,一直活在回忆里也不是一件好事。” 沧离用力点点头,赞同道,“没错!我娘亲经常跟我说,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人生苦短,一定要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艳无双低低重复着这四个字,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是啊,你说得没错。真是没想到,我的觉悟还没有你这个三岁奶娃娃高。” “漂亮哥哥,阿离不是三岁奶娃娃。”沧离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小脸蛋上表情认真,“阿离今年已经四岁了。” 艳无双见他如此较真,不禁莞尔,“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是个四岁的大娃娃。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免得明日赶路的时候又掉队。” “好。”沧离点点头,乖巧地闭上眼睛。 艳无双凝着他粉嫩的小脸,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片刻后,他也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刘思远将昏迷不醒的凤倾音扶起来,抱到一棵大树底下。 当目光不经意落在她蒙面的纱巾上时,他脑海里不由回响起艳无双说的话。 是的,他也很想知道这面纱后的秘密,甚至比他们两个人更想,但是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凤倾音对他有再造之恩,只要她没有点头,他是断然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夜渐深,刘思远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最后一点点闭上。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刘思远猛地惊醒,睁大双眼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他甩了甩脑袋,努力把脊背挺直,睁大眼睛继续守着凤倾音。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旁边那棵树粗壮的枝干上,有一条赤红色的硕大蛇尾一晃而过。 周围的光线太暗,再加上蛇尾的动作极轻,是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650章 大白,你又长胖了呢! 沧离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脸上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扫来扫去。 他小眉头皱了皱,抬手在脸上拂了两下,又继续睡觉。 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再次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脸上戳一下又戳一下。 沧离咂巴着小嘴,眉宇间透着几分不耐烦,好不容易睡着怎么还有东西来打扰他呢? 然而,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时,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双眼,顿时他就看到一条长长的尾巴在自己眼前晃动着。 由于不远处的柴堆里还有火在燃烧,昏暗的光线下,他一眼就看清楚那条从树上垂下来的尾巴是蟒蛇的尾巴。 不过在面对这般庞然大物的尾巴时,沧离脸上不仅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甚至还满脸都是惊喜之色。 “大白?是大白对不对?” 他的话刚出去,两只小胖手就立即捂上自己的嘴巴。 他悄咪咪地扭头看向旁边靠在另一棵树下睡觉的艳无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 沧离仰起小脸,抬头往大树上看去,只见蟒蛇通体呈赤红色,长长的蛇身缠绕在树枝上,在对上他的视线后,硕大的三角头颅一个俯冲,来到他眼跟前。 夜色中,蟒蛇那对绿莹莹的眼睛像是一对鬼火,飘浮在半空中。 它尾巴轻轻甩动着,周身带着一股威风凛凛的蛇之霸气。 不过沧离却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眼底渐渐凝聚出久别重逢的欣喜。 小家伙望着它额头处那一点白色鳞片,开心地弯起乌溜的大眼睛,像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般,“大白!我就知道是你!太好啦!看到你真是太好啦!” 他压低声音,兴奋地欢呼着,说完这话后,疑惑地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嘶~嘶~” 大白吐出血红的信子,发出轻微的声音,像是在回答他的话。 “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大白把蛇头往他跟前伸过来,轻轻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嘶~嘶~” 沧离顿时开心地伸出小胳膊去抱它,不过他的胳膊已经没有办法抱住它了,“大白,许久不见,你又长胖了呢!” “嘶~嘶~” 大白傲娇地把三角头颅仰了仰,似乎在说‘它才不胖呢’。 沧离扭头朝艳无双以及刘思远又看了几眼,更小声地对蟒蛇道,“大白,你认得路吗?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娘亲?” “嘶~嘶!” 见它把三角头上下摆动着就像是在点头,沧离顿时开心地抱着它的颈部,欢呼道,“太好啦!你快带我去找娘亲!” 大白扭动长长的蛇身,从树上下来,盘在他面前,比起之前在王府的个头,它如今确实又长大了不少,盘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座矗立的小山。 沧离手脚并用着想爬上它的后背,不过它身上的鳞片太滑,他努力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这时,蟒蛇的尾巴移到他身后,在他屁股上轻轻一托就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沧离两只手抱住它的蛇身,轻声道,“大白,我们快走!” 大白扭了扭蛇身,正准备离开,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冷喝,“什么东西?” 第651章 千万不能连累大白! 是艳无双听到动静突然惊醒,只是大白的蛇身有一半都隐在粗壮的树干后头,再加上光线很暗,他看不太真切。 沧离听到这话,顿时紧张地捂住嘴巴,心里紧张不已。 完了!完了! 这下他逃不掉了! 怎么办? 他被抓就算了,千万不能连累大白!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身下的大白突然一个俯冲,硕大的三角头颅一下子就冲到艳无双跟前,吐出殷红的信子,“嘶!嘶!” 艳无双对上蟒蛇那双碧光幽幽的竖瞳时,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一直以来他都被人当成女孩养在绝色坊里,别说是蛇了,就连青蛙蚂蚁这类没有杀伤力的小动物,他都没怎么接触过。 此刻,他眼底映着这么个庞然大物,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就在蛇信快要碰到他脸的时候,他两眼一翻,就这么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沧离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连嘴巴都张得老大,几乎能塞得下一只鸡蛋,“大白,你不会把漂亮哥哥吓死了吧?” 蟒蛇身体左右摆动着,似乎在否定他说话的。 见状,沧离微微松了一口气,小手拍了拍它背上的鳞片,“大白,我们快走吧。” 艳无双在这三个人当中是最好说话的,万一不小心惊醒了凤倾音跟刘思远,他们再想离开就困难了。 大白扭动身体调头准备离开,不过蛇信吐了吐,它像是发现了什么,才游了几米远就突然停下不动了。 沧离不明所以地皱了皱小眉头,疑惑地反问,“大白,你怎么了?” 蟒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个硕大无比的头,一双绿幽幽的蛇眼直直望向凤倾音所在的位置。 “就是那个坏女人把我抓到这里来的!”沧离顺着它的视线也朝那边看过去,小嘴巴一撇,愤愤然道,“她可坏可坏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千万别被她发现。” 凤倾音的巫术很厉害,这几天沧离亲眼见识过,所以并不希望她跟大白正面交锋,万一伤了大白,他肯定会很难过。 蟒蛇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片刻,终于转回蛇头往林子深处游去。 它游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赤色蛇身便融入夜色,彻底看不见了。 等确定他们已经彻底摆脱了凤倾音三人,沧离这才拍着心口的位置,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终于逃出来啦!大白,谢谢你!不过,你怎么会在不归山?” “嘶嘶~嘶嘶~”蟒蛇扭过脑袋对着他吐了吐信子,努力跟他做着交流。 不过沧离完全听不懂它的话,困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算啦算啦,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又看到你了!你不知道,当时发现你不见了,我跟娘亲有多担心呢!等下山后,你跟我们一起回府好不好?我让碧月姑姑给你准备好多好多鸡鸭鹅,你肯定会喜欢的!” 蟒蛇大概是听到了许久不曾吃过的美味家禽,兴奋地把脑袋一点一点,“嘶~嘶~” “好!咱们说定了哦!”沧离又把它抱紧了几分,见它还在往前游动,忍不住问仰起小脸问话道,“对了大白,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第652章 小蛇蛇,你叫什么名字呀? “嘶~嘶~”蟒蛇回应了吐了吐信子,然后背着他继续往前游行。 沧离坐在它身上,挪了挪位置,舒服地靠在它身上,“算啦算啦,这些山路你比我熟,跟着你肯定不会有错!” “嘶嘶!” 大白回应了一句,接着游行的速度一点点加快。 沧离感觉耳边风声呼呼,他两只手把它抱得更紧了,“哇!好快啊!我们飞了!哈哈!” 深夜的林子除了虫鸣蛙叫,格外沉寂,此时回荡着孩子童真无邪的笑声,倒像是山涧精灵在玩耍。 那笑声久久不曾散去,惊得林子鸟兽都不敢妄动。 沧离也不知道在蟒蛇背上待了多久,渐渐感觉它的速度慢了下来。 等赤蟒在一个硕大的山洞前停下时,沧离扭头往黑漆漆的洞口瞅了一眼,“这是哪里?” “嘶嘶~” 大白把头伸到洞口对着里面吐着信子,如同发出暗号一般。 没过多久,沧离就听到山洞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窣窣声。 他好奇地仰着脖颈往山洞里张望着,突然看到两团如拳头大小的磷火正朝着洞口飘过来。 沧离在山里见识不过少野兽,当目测那对磷火甚至比大白的眼睛还要大一些时,他紧张地抱紧了大白,“大白,那是什么?” 大白似乎也感觉到他戒备警惕的情绪,卷起蛇尾安抚地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放轻松。 有它在,沧离心里自然踏实不少,可是当那对磷火越靠越近,直到出了洞口。 沧离在看清楚它的模样后,吃惊地叫出声,“天哪!好大!” 月光下,只见从洞里游出来的是一条跟大白差不多大小的巨蟒。 不!或许比大白还要再大上一些! 它的竖瞳碧绿中透着几分暗金色的光芒,通体赤红,长得几乎跟大白一模一样,只是它全身上下的蛇鳞没有半分杂色,威风霸气之余还像是个血统珍惜的赤练贵族。 沧离张大嘴巴,看得目瞪口呆,“大白,它是你家亲戚吗?跟你长得好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觉手臂上一凉,低头一看,视线正对上一双如小绿豆般的蛇眼。 在沧离走神的时候,一条只有拇指粗细的小赤练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大白的身上,正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呀!” 沧离下意识地惊叫一声,那条小赤练顿时被吓到了,一下子缩到了大白身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小小的三角脑袋暗中观察沧离。 沧离连那么巨大的蟒蛇都不怕,又怎么会被一条小蛇吓住? 他平复了心情,定睛一看,发现这条小蛇的额心处也有一块白色蛇鳞。 沧离看到这里,灵机一动,发现新大陆一般叫了起来,“大白,这是你的宝宝对不对?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肯定是你的宝宝吧?原来你离开王府是为了生宝宝呀!” 大白听到这话,扭过蛇头上下摆着着,“嘶嘶!” 沧离很开心,再看向那条小蛇时,眼睛亮晶晶的,“小蛇蛇,你叫什么名字呀?” 说话的同时,他慢慢伸出小手往蛇脑袋上摸过去。 小蛇从出生起还没有见过人类,见他的手往这边伸,它脑袋又是一缩,一下子躲得老远。 第653章 我问你,那个小鬼呢? 沧离看着它可爱的反应,再次笑了起来,“大白,你的宝宝胆子好小哦!” 不知道小蛇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慢慢从大白身后游出大半个蛇身,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很英勇地冲他吐出蛇信。 沧离看着它,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白,你的宝宝好可爱呀!” “嘶!嘶!”小赤练昂首挺胸地跟他对视着,不时吐着信子,奶凶奶凶的模样。 沧离越看越喜欢,扭头朝大白望过去,“大白,等回府的时候,咱们把它也带上!” 大白看看沧离,又看看对面的另一条巨蟒,迟疑了片刻才点头。 沧离年纪还小,在他的思想里,他喜欢大白不想跟它分开,所以想把它的宝宝也一起带走。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蟒蛇这种动物其实并不喜欢被豢养在方寸之地,它们属于山野,这里才有它们的自由。 沧离又跟小蛇玩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大白朝这个洞穴的方向吐了吐信子,示意他回山洞休息。 于是,沧离便跟着它们一家三口进了洞穴。 山洞里很宽敞,大白进去后卷起一处的干草用蛇尾铺开,然后扭过蛇头看向沧离。 沧离立即明白了它的意思,低头看着脚边铺平的干草,惊喜道,“大白,这是你给我铺的床吗?” “嘶嘶~”大白轻轻摆了摆蛇头,做出肯定的回答。 “谢谢大白!”沧离往干草上一躺,忍不住打了个滚,“好舒服啊!” 比起之前每晚都坐在冰冷的地上睡觉,这个松软的干草简直就是山里最好的床了! “大白,我能跟你的小宝宝一起睡吗?” 被点到名的小赤练冲他吐了吐蛇信,自动自发地游到他的手边,小小的三角脑袋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以表亲昵。 沧离倒在干草上,小赤练盘在他的手边,一人一蛇格外和谐。 大概是太累了,他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大白它们看了一眼干草铺,悄无声息地游出山洞,趁着天还没亮去捕食了。 ………… 晨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凤倾音昏迷了一夜,眉头皱了皱,慢慢睁开双眼。 她侧目看了一眼靠在树干上的刘远思,单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昨晚体内残留的余毒发作,她身体到现在还很酸痛。 凤倾音扭了扭脖子,活动手腕关节,视线不经意瞥到倒地不起的艳无双,见他睡姿怪异,她疑惑地蹙起眉头。 眼风一转,在空地上扫了圈都没有看到沧离,凤倾城脸色微变,心中划过一抹强烈的不安。 下一刻,她大步走到艳无双跟前,抬脚踢了他两下,“醒醒!给我醒醒!” 艳无双悠悠转醒过来,脑海里闪过昏迷前的一幕,惊恐地打了个寒颤,“蛇!有蛇!” 凤倾音望着他这副表情,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哪里有蛇?瞧瞧你这点出息!” “昨天夜里,我好像看到一条蟒蛇!”艳无双惊魂未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有被吃掉吗?” 凤倾音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冷冷问道,“我问你,那个小鬼呢?他人呢?” 第654章 他可不想再遇到大蛇了! “沧离?”艳无双眼底的惊惧一点点褪去,疑惑地转头四下张望着,“他怎么了?” 凤倾音看着他这一脸茫然的表情,从哪里都来气,冷冷道,“他不见了!” “不见了?”艳无双低低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他、他不会是被大蛇吃掉了吧?” 凤倾音眼眸一眯,眼珠在眼眶里来回转了几转,“什么意思?” “我昨天夜里真的看到了大蛇!大概有……”艳无双两只手比划着,抬头看向她,“有这么大!” 凤倾音望着他比出的大小,眉头不由拧紧,她抿唇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你确定你真的看到了这么大的蟒蛇?” “我……”艳无双伸手揉了揉额角,“我应该看到了,只是我当时太害怕,只看到一眼就吓晕了!” 他这辈子最怕这种冷血动物,只要一回想起昏倒前的那一幕,他浑身的汗毛就无法自控地倒竖起来。 他见凤倾音又不说话了,迟疑了片刻,试探地问道,“那个小光头不会真的成了蟒蛇的点心吧?” 不归山真的太可怕了,早知如此,他真不应该轻易答应凤倾音来这种鬼地方。 只是可惜了那个可怜的小鬼,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蟒蛇的食物。 凤倾音垂眼看向坐在地上的男人,冷哼道,“你问我我问谁?要不是你们这些废物昨晚睡得太死,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管他死没死,我们现在手上少了一个重要筹码,必须加快进度,抢在凤倾城之前找到返魂草!” 刘思远在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他昨晚为了守着凤倾音一直熬到很晚才睡,此时脸色有些憔悴。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继续赶路?” “当然!”凤倾音扫了他们一眼,“立即出发吧。” 刘思远看了她一眼,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对着她的背影出声道,“你的身体没事了吗?” 凤倾音迈步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回道,“没事。” 她的嗓音没有任何温度,就好像说的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一般。 刘思远很想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可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她跟那个凤倾城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但是他这条命都是她给的,只要她想得到,他哪怕赴汤蹈火,也会替她找到返魂草。 思及此,刘思远大步追上去,走了几步后,他见坐在地上的艳无双没有动,催道,“你还不快点跟上?” 艳无双两只手握成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腿,“我一想到昨晚那条大蛇,我就腿软站不起来。” “你若是站不起来,那就一直留在这里,等着大蛇来把你也当点心吃了。” 刘思远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追上凤倾音。 艳无双听完他的话后,又是一个激灵,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喂!你们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 说着,他赶忙小跑着朝他们追去,他可不想再遇到大蛇了! 更不想成为大蛇的猎物,那种体验光是想想,都让他浑身发抖!毛骨悚然! 第655章 你在跟谁说话? 由于少了沧离作人质,凤倾音自然不敢再懈怠,她赶路的同时,还不忘使用巫术给凤倾城他们一行人使绊子。 不管沧离是自己跑了也好,被什么大蛇吞入腹中也好,她现在必须要抢在凤倾城之前得到返魂草! 只要这样,她才能解除体内的各种毒素,不再受像昨夜那样死去活来般的痛苦。 正想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吱呀声。 凤倾音的警惕心很强,她脚步猛地停顿住,侧目朝走在身后的两个人看过去,“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刘思源脚步一顿,很认真地侧耳听了半天,然后摇头道,“没有声音啊。” “不可能!”凤倾音面纱后的眼睛重重一眯,语气很笃定,“我听得清清楚楚,这附近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他们目前正走在一片林子里,脚下的路都有一定的坡度,走得比较艰难。 刘思远昨夜就没怎么休息好,脸色看上去也很憔悴,他在听完凤倾音的话后,再次侧耳听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于是,他扭头看向落在最后的艳无双,“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说实话,他很瞧不上艳无双,身为大男人身上一点儿阳刚之气都没有,娘气得很。 不过他跟凤倾音的意见不一,凤倾音听到的声音他听不见,这种时候确实需要第三个人来确认一下,到底是谁听错了。 艳无双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步,拿眼角斜斜睨了他一眼,“你在跟谁说话?” 刘思远见他给自己摆脸色,顿时也冷了脸,“艳无双,问你话,你给我摆什么谱?” 艳无双的胳膊往身前一抱,以挑衅的眼神看向他,“我不愿意回你的话,你能拿我怎样?” 被他的话一堵,刘思远眼神一沉,随即从腰间拔出长剑,“你要是不说,我就……” “住手!” 他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凤倾音冷冷打断。 她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扫过,眼底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知道我们为什么赢不了凤倾城他们吗?不是因为他们人数比我们多,而是他们所有人的心比我们齐!你看看你们两个人,成天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两个大男人的心思怎么会这么小?” 刘思远从来不会忤逆她的意思,见她脸色很冷,立即道,“我以后不会了。” 凤倾音对他认错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转而看向艳无双,细眉一牵,“你呢?你怎么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的原则,只要他不先来招惹我,我自然会跟他和平相处。” 凤倾音满意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再说话,突然耳边又一次传来吱吱的声音,而且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的声音要清晰许多。 这说明有什么东西已经靠近他们了! 她抬脸朝头顶上方的枝干上看过去,再次问道,“你们还是没有听到声音吗?” 艳无双缓缓抬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枝丫上,“不!这次,我也听到了。” 刘思远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如临大敌地左右张望着,“是什么?有什么东西?” 第656章 你还真是个胆小鬼! 凤倾音的目光落在声源处,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是猴子。” 刘思远不由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脑神经也放松下来,“原来只是猴子啊。” 艳无双见状,嗤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深山里猴子有时候比猛兽更可怕。” “你还真是个胆小鬼!”刘思远对猴子的认知还停留在儿时街头卖艺人杂耍的时候,会让一只小猴子一起表演。 那种被人驯养过的猴子基本上都通人性,而且身上已经没有了野性。 可是,不归山里到处都有猛兽,危机重重,猴子想在山里生存下来,自然要比别处的猴子多一些技能。 不等凤倾音开口,有几只猴子已经攀着树枝飞快跃到他们面前。 刘思远见有猴子伸出手臂朝自己的脸抓过来,立即将手里的长剑挥出去。 可是,那些猴子仿佛能预料到他的动作,一个闪身就跳到旁边的树上去了。 它们动作灵活敏捷,他连续挥出好几剑都砍了个空,还有几剑只是削断了树枝,却是连猴子毛都没有碰到。 不过他这样的攻击行为激怒了猴群,树上大大小小的猴子总共能有上百只,不停地朝他们冲过来。 那些猴子爪子尖尖很锋利,一挥就能把他们的衣衫划破。 而当好几只猴子同时围攻一个人时,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刘思远长剑挥得再快,挡得住一只猴子,却挡不住十只猴子。 耳边吱吱吱的猴叫声,吵得他越发心烦意乱。 他大叫一声,把手里的剑挥得更快也更狠。 可是换来的是猴子更凶猛的进攻,一拳难敌四掌,很快,他的体力就被那些猴子消耗得差不多了。 猴子见他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也更大胆了,不停拿爪子挠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身体。 没过一会儿,他身上的衣服就被抓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有好几处都挂了彩。 刘思远不服气,还想跟它们厮杀,却突然感觉背上一轻,居然是有猴子趁他不备,夺走了他的包袱! 那只猴子把他的包袱背在身上,一个纵身轻易地跃上枝头,哇哇呀呀地冲他做鬼脸。 见这只猴子如此嚣张地挑衅自己,刘思远气疯了,长剑往它一指,沉声道,“把包袱还来!” “吱吱!”那只猴子冲他叫了两声,把包袱从身上拿下来对着他挥了几下,见他气得不行,它又把包袱挂到脖子上,长臂灵活地攀着树枝和藤蔓,往远处而去。 刘思远想追,其他猴子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蹲在树上朝他扔各种树叶树枝。 而等刘思远想拿剑砍它们的时候,它们做个鬼脸就跑远了。 等猴子群离开,凤倾音和艳无双才松了一口气,由于刘思远一个人吸引走了大半的猴子主力军,他们二人倒是没受什么伤。 再看看刘思远,一身长袍已经被猴子撕得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有伤口。 他心里气不过,还想再去找猴子群报仇,却被身后的凤倾音叫住,“省省力吧,你一个人不是那帮猴子的对手!还好这些猴子只想偷包袱,不想伤人,否则我们三个今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第657章 倒像是从山里跑出来的野孔雀! 凤倾音既然开了腔,刘思远自然得给她面子。 他咬咬牙,停住脚步,只是目光依然忍不住往猴子离开的方向看去,“那包袱里都是干粮,如今被猴子抢走,我们岂不是要饿肚子?” “不归山虽然猛兽多,但是野味也不少,既然没有干粮,那么从今天起,我们三个人轮流去猎野味,猎到什么便吃什么。除了动物,还有些野果子也能吃,不过要注意的是,野果也分有毒和没毒,再饿也得在确定没毒之后才能进食。” 刘思远点头道,“是,知道了。” “你这衣服已经破成乞丐服了,不能再穿。”凤倾音扫了一眼他身上破烂不堪的长袍,眉头一皱,对艳无双道,“我记得你包袱里有不少衣服,给他一件穿。” 她话音未落,刘思远就沉声道,“我不穿他的衣服!” 听着他坚决的语气,艳无双朱唇轻轻一挑,“好啊,正巧我也不乐意把衣服给你穿,我看这乞丐装跟你倒是很般配。” 凤倾音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艳无双。” 艳无双无语地朝着头顶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送他一件衣服,这总行了吧?” 等他从包袱里掏出一件袍子后,凤倾音对刘思远道,“去把袍子换了。” “我!”刘思远根本不想穿艳无双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不过他总不能在离开不归山之前都顶着这一身破烂。 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愿意,他也只能从艳无双的手里接过袍子,换下自己身上的破衣服。 等换完之后,艳无双视线往他身上这套绣着暗色花纹的碧色袍子一扫,咂嘴道,“以你的姿色果然穿不出这套袍子的韵味,倒像是从山里跑出来的野孔雀。” “你说什么?”刘思远脸色一冷,作势要找他干架。 凤倾音眼神一沉,低喝道,“好了!都别闹了!现在是非常时期,都忍耐一下!这里离山顶已经很近了,只要得了返魂草,你们出了这不归山,以后山高水远,可以永远都不见面。” 刘思远冷冷瞪了艳无双一眼,反手把长剑收入鞘中,跟着凤倾音继续赶路。 艳无双眯起那双比女人还美的眸子扫过他们,轻扯一声,不紧不慢地追上去。 在山里每日实在无趣得很,反正他横竖看刘思源不顺眼,就这么愚弄他气气他也算是替自己找乐子了。 只是希望等取了返魂草,他们能顺利下山。 不过,艳无双对沧离的离开依然耿耿于怀,他心底隐隐觉得在不归山上他们还有再见面的可能。 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再见,只怕就是站在敌对立场了。 他心里对凤倾音的很多做法其实都不认同,只是当初他会从花魁变成阶下囚,都是凤倾城他们所赐。 而凤倾音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承了她这么大的恩情,肯定是不能一走了之的。 都说不归山凶险无比,这些天他确实见识到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打破不归山的魔咒,活着走出去。 如果不能,那就真是可惜了他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呢! 唉! 可惜啊可惜! 第658章 这匕首是谁丢的? 凤倾城他们一行人睡了一觉,清早醒来后吃了些食物补充体力,便又打起精神。 凤倾城有巫术加身,再加上野外生存技能一流,俨然成了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此时,她视线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大家清点一下人数,我们准备出发了。” 之前从京城来的时候,他们有一队亲卫跟随,可是现在除了亲卫统领木桑,那些亲卫已经全军覆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望着又缩减的队伍,脸上情绪都有些凝重。 气氛一下子沉重下来,凤倾城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情,抿了抿唇角,再次出声,“从现在起,我们更要打起精神,不能让之前牺牲的兄弟们白白牺牲,我们现在一共还剩七个人,再加上阿离是八个人,等下山的时候,一个也不能少!” 南凌寒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对,一个也不能少!” 凤倾城把右手一抬,大声道,“走!我们出发!” 众人声音嘹亮地响应道,“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气势太足,这一路倒是走得很顺利。 凤倾城跟沧彦洌夫妻二人走在前头,其他人紧紧跟着他们身后,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沧彦洌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侧目看向她,温声问道,“累不累?若是累了,便停下休息吧。” 凤倾音摇摇头,“没事,我不累。” 沧彦洌见她坚持,伸手握住她的手,狭长的凤眸里满满都是关心,“如果累了告诉我,千万别逞能。” “嗯。”凤倾城对上他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啦,你放心,有你在我肯定不会委屈自己。万一走不动了,大不了让你背我走呗!” 沧彦洌凝着她,薄唇动了动,低低的声线听在耳中格外磁性,“就算你走得动,我也可以背你走。” “喂喂!你们两个差不多就得了!情话可以留到下山后再说,这么虐待我这个孤寡老人的耳朵是何用意?” 墨夜白走在他们后头,一听到他们如此情意绵绵地互说情话,顿时不乐意了。 墨非对凤倾城是坚决拥护的,简直就像是她的小迷妹,不等凤倾城回话,便立即怼他道,“你要是羡慕嫉妒,你也自己找个女人啊!” 墨夜白望着她一脸鄙视的表情,抬头就要戳她额头,“你这个丫头胆子不小,居然敢教训起你哥哥来了?还有没有一点长幼尊卑了?” “我还没承认你是我哥哥呢,你可别想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墨非一个闪手,避开了他的手指,同时冲他吐了吐舌头,“再说了,现如今倾城姐姐就是大家的衣食父母,没有她的话,你在山上还不得活活饿死!你想要长幼尊卑,那就得从自己开始!”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墨夜白俊脸上神情一冷,故意扬起手吓唬她,“敢对哥哥不敬是大罪!讨打!” 墨非见他脸一冷,赶忙捂住自己的脑袋逃跑。 然而,她还没有跑多远,忽然脚下踢到了什么,“哎哟!” 她叫唤着,低头往脚边看过去,当看到脚下躺着的东西时,不由露出诧异的表情,“这匕首是谁丢的?” 第659章 难道凤倾音也在这里? 只见那把匕首很精致也很漂亮,匕首的柄上还镶嵌着一颗深红色的宝石。 阳光的照耀下,宝石折射出绚烂的七彩光芒,煞是好看。 墨非等了片刻,见没有人回应自己的话,便弯腰把匕首从地上捡起来,“要是没有人认领这把匕首,你们应该不会介意我把它占为己有吧?” 这匕首刀刃锋利,一看就是上等货,既然是她捡到的,那自己就归她咯! 墨非想着,开心地把匕首举起来,放在阳光下照了又照,“哇!这颗红宝石真是太亮了!真好看!” 凤倾城望着她手里那把在阳光下闪着夺目光芒的匕首,脸色却猛地一变,瞳孔也不由自主地狠狠缩紧,“这匕首……” 墨非听到她说话,转头朝她看过去,见她神色不太对劲,疑惑地问道,“倾城姐,你认识这把匕首吗?” “岂止是认识?”凤倾城说这话的同时,眼底浮起一抹幽冷的光芒,“这把匕首差点儿要了我的性命!” 当初在凤家别苑的时候,凤倾音就是用这把匕首伤了她,并且还差点儿以黑巫术夺走她的身体! 只是凤倾城想不通的是,这把本应该在凤倾音手里的匕首为什么会出现在不归山? 难道凤倾音也在这里? 不!不可能! 她亲眼在凤府看到凤倾音变成活死人的状态,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根本不可能再重新活过来! 这种状态跟前世的植物人差不多,几乎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转醒的可能! 尽管凤倾城这么说服自己,但是当视线落在匕首上时,她的想法不禁产生了动摇。 凤倾音是多么狡猾的一个人,没准变成植物人的样子只是她的障眼法,是为了让所有人放松警惕。 而实际上,她根本没有事,在他们出发来不归山后,她也悄悄尾随而来,甚至比他们更快一步进入不归山。 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他们无缘无故遭受过的那些巫术袭击。 见她视线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匕首,眼神还渐渐变得有些吓人,墨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倾城姐姐,你怎么了?这把匕首你认识?” 说完这话,等了片刻,见凤倾城没有回应,又提高音量连唤了她几声,“倾城姐姐?倾城姐姐!” “嗯?”凤倾城这才回神,视线从匕首转到她的脸上,“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墨非对上她的视线,皱了皱眉头,“倾城姐姐,我看你盯着这个匕首看了好长时间,连色都变差了,你认识这把匕首对不对?” 别看墨非的年纪小,但是她在某些时候的观察力很敏锐。 凤倾城眸色闪了闪,摇头道,“不认识。” “啊?”墨非见她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继续追问道,“可是,你刚才一见到它连表情都不对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凤倾城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看得如此仔细,抿唇沉默了半秒钟后,矢口否认,“在荒郊野岭看到这么漂亮的匕首,我当然会觉得很震惊,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呃……这话说得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捡到这把匕首,她不是也很意外也很吃惊嘛! 第660章 这把匕首有什么古怪? 墨非伸手挠了挠额角,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她举起匕首在每个人的眼前都过了一遍,一脸严肃正经地问道,“你们大家看清楚看仔细了啊,这把匕首不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吧?” “嗯,不是。” “我也见过这把匕首。” “我也没有。” 听完所有人的回答后,墨非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将匕首收进自己背着的小包包里头,“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是它的主人,那我就把它给收了!你们以后谁都不许再来问我要了啊!” 墨夜白见她这副模样,双手往身前一把,扬了扬下巴,“你放心,这种东西除了你没有人会要。” 墨非见他语气不对,把眉心一拧,不解地反问,“为什么啊?” 墨夜白故意压低了声音,以很恐怖吓人的语气道,“你想啊,在如此深山老林,在有来无回的不归山上,平白无故怎么会出现如此精致的匕首?咱们进山也有好几天了,除了我们这一伙人,你还有见过其他活人吗?所以啊,真相只有一个,这把匕首是……” 墨非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后脊背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别吓我!我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呢!” 说到这里,她飞快地把匕首从包里取出来,像是送瘟神一般把匕首递给他,“给你给你,我不要了!” 墨夜白不客气地从她手中把匕首接了过去,将刀柄在手心里拍了两下,“你若真不要,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把匕首上的红宝石绝非凡品,将来下山,去当铺里应该也能换不少银子。” 墨非哼了一声,把脸撇向旁边,“你爱换就换,反正我不稀罕了!” “换来的银子应该能买下一整个酒楼。”墨夜白说到这里,摸了摸下巴,“到时候我就当酒楼老板,每天想吃什么好吃的都有人给我做。” 墨非一听到吃的,刚才心底的害怕以及排斥情绪立即烟消云散。 她见墨夜白作势要把匕首收起来,连忙伸手去夺,“你想得美!这匕首是我的!酒楼也是我的!” 匕首很锋利,墨夜白怕会伤到她,自然也没有再跟她争,只是挑了挑眉头,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不是害怕这匕首来路不明?” “你管我!”墨非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凤倾城,“倾城姐姐,你帮我看看这把匕首怎么样,我能不能把它收着啊?” 在所有人当中,墨非是最信赖凤倾城的。 凤倾城心里还在怀疑这把匕首的来历,生怕是自己看错了,见她问自己,便把匕首拿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 墨非等了片刻后,忍不住发问道,“倾城姐姐,怎么样?这把匕首有什么古怪?” “没有,这匕首很锋利,你把它带在身边防身也不错。” 凤倾城在打量过匕首之后,心里更加笃定这把匕首就是凤倾音当时所用的那一把。 墨非当场松了一口气,“没问题就好,那我就留着匕首。” 她留着它除了防身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准备用它下山去换酒楼! 这么一段小插曲过后,众人趁时辰尚早,又继续赶路。 第661章 你觉得凤倾音也来不归山了? 这一次,凤倾城走得很慢,渐渐落在队伍的最后头。 沧彦洌在刚才便发现她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此时见她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把匕首有问题?” “嗯,那把匕首好像是凤倾音的。” 凤倾城刚才不说,是担心会引起大家心里的恐慌。 在这座山里,他们已经遇到过太多的危险,如果突然告诉所有人已经变成活死人状态的凤倾音还活着,并且也在这不归山上,只怕大家如今的心理态度根本承受不住! 这一路走来,已经牺牲了太多的同伴,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他们坚定信念,不让自己倒下去。 可是这个消息一旦告知所有人,很可能就会打破他们心里的平衡,带来不可挽回的糟糕结果。 沧彦洌在问她之前,心里也猜了好几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居然会跟凤倾音有关。 他俊脸上眸色一变,顿了片刻后才追问道,“你确定吗?真的是凤倾音?” 凤倾音变成活死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连大夫都说她这辈子几乎是没有办法醒过来了,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凤倾城对上他的目光,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确定。但是那把匕首确实是凤倾音的,我还被那把匕首划伤过!我百分之百肯定,就是墨非捡到的匕首!” 沧彦洌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低低出声,“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把匕首是被别人带来不归山的?也许是凤倾音在不小心弄丢了匕首,被别人捡到了。” “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很低。”凤倾城很想说服自己,这匕首跟凤倾音无关,可是回想起之前经历的种种,那些发了疯一般进攻他们的蛇群,那些被故意引过来的虫子,还有他们在山下小溪里被巫术禁锢身体差点淹死,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 而放眼京城,甚至整个云苍,最恨她的人莫过于凤倾音,巫术能有这般造诣的也是凤倾音。 那么多证据都指向她,凤倾城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所以,你觉得凤倾音也来不归山了?” 凤倾城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是真的跟她作风很像。” 沧彦洌沉吟着抿了抿薄唇,“一个昏迷不醒几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凤倾城不认同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就是吗?当时你也昏迷不醒,我还专门为了你来不归山,结果你不声不响自己醒过来了。” 沧彦洌一听这话,不由认同地点头道,“这话甚是有理,如此看来抓走阿离的人是凤倾音无疑了。” “我现在就怕她对阿离不利。”凤倾城眉头拧得更紧了,“当初我真应该狠心一点,送他回王府,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 “事已至此,自责无益。”沧彦洌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既然凤倾音的匕首落在这边,那就说明她一定也在附近。她若带着阿离定然走不快,我们人多一旦找到她,一定能将她拿下。” 凤倾城听着这话,稍微安心了一些,点头道,“嗯,之前的记号如果是阿离留下的,后面他肯定还会给我们暗示!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第662章 小红是谁? 此时,他们口中担心的沧离在蟒蛇洞里睡得正沉。 只是他小眉峰紧紧拧成一团,似乎正做着什么不好的梦。 梦里,沧离的脚边全是血,有人倒在血泊里,还有人爬到他脚边,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下摆。 当那人抬起头看向他时,他瞳孔不由一缩,“漂亮哥哥?” 可是,他看到的那张脸已经血肉模糊,甚至都听不见他在叫自己,只是本能地紧紧拽着他。 “不!不要!” 他双眼紧闭,眼皮下的那对眼珠不停地回来转动着。 正当他心里难受得快要死掉之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沧离猛地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那条可爱的小赤练。 见他醒了,它这才扭动蛇身,轻轻摇了摇竖在半空中的尾巴。 显然,刚才它感觉到沧离的情绪不对,便用尾巴戳他,把他叫醒过来。 沧离抬手抹去眼角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视线在山洞里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大白和另一条巨蟒。 “小赤练,你的爹爹和娘亲呢?他们去哪里了?” 小赤练把三角蛇头左右晃动了两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它跟他一样一直在休息,只是因为沧离做噩梦时说话出了声音,它才醒来的。 沧离看着眼前这休通体颜色没有一丝杂质的小赤练,噘了噘嘴巴,“小赤练,你有没有名字啊?总不能一直这么叫你,如果你没有名字的话,我给你取一个名字怎么样?” 小蛇那双绿豆眼睛提溜溜地盯着他,兴奋地点点头,似乎很开心他帮自己取名字。 沧离视线来回在它身上赤红色的鳞片上扫来扫去,认真地在脑袋里搜索着词汇。 这条赤练蛇现在还很小,在他腿边蚊香似的盘成小小的一团,通体呈赤红色的鳞片散发出幽幽的赤色光泽,倒是很漂亮。 它用那双碧如翡翠的小眼睛盯着沧离,对自己的名字也很期待。 沧离的手挠了几下小光头,突然灵光一现,“对了!你身上都是红色的,不如你就叫小红怎么样?” 小赤练对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名字还挺满意,冲他摇摇尾巴表示感谢。 “那你就叫小红!”沧离抬手在它的三角小脑袋上点了点,轻轻唤道,“小红!小红!” 小赤练在他脚边扭动细长的小蛇身游来游去,开心得不得了。 “小红!小红!” 沧离正在跟它玩耍,忽然听到山洞门口传来‘嘶嘶嘶’的声音,他立即对小赤练道,“肯定是你爹和娘亲回来了!走我们去看看!” 他从草铺上爬起来,小赤练赶忙扭着蛇身跟在他身后,一人一蛇还没有前进两步远,明显感觉山洞里的光线暗了许多。 再抬头时,就看到两条硕大无比的巨蟒朝他们这边游过来。 沧离一看到它们就小跑着迎上去,“大白!你们去哪里了?我跟小红还打算出去找你们呢!” 听到小红这个名字,大白将硕大的三角头颅一歪,那神情仿佛是在询问‘小红是谁?’。 “小红是我给小赤练起的新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沧离睁着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看向大白,等着它的回话。 第663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大白扭头朝身边的巨蟒看了一眼,很明显是在征询它的意思。 那条巨蟒点点头,随着它的动作沧离这才发现,它眉心正中央的位置鳞片竟然是黑色的。 由于昨天晚上光线太暗,所以他没有看出来。 沧离盯着这一小片的蛇鳞看了片刻后,弯起大眼睛开心道,“大白,你跟你的蛇宝宝都有名字,那么蛇爹爹也要有个名字,对不对?” 大白和他脚边的小红同时点头,对他的话十分赞同。 沧离抿了抿小嘴巴,征询它们的意见,“那蛇爹爹的名字也由我来取,可以吗?” 三条蛇齐刷刷地点头,显然正等着他的这句话呢。 “蛇爹爹就叫大黑,你们觉得怎么呀?”沧离视线扫过大白和小红后,仰起小脸看向当事蛇——巨蟒。 见它把脑袋上下摆动了几下,他开心地就差要跳起来,“好呀好呀,那就这么定了!就叫大黑!现在你们都有名字啦!大白!大黑!小红!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提到‘一家人’他脸上的小表情突然一凝,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沧离肩膀一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娘亲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这座山那么大,我还有没有机会找到他们?” 他正在沮丧,大白微微俯身,拿大大的三角脑袋蹭了蹭他的光头,无声地安慰他。 沧离看着它,抬起肉乎乎的小胖手抱了抱它,“大白,我等会儿可能要走了,你们一家三口要好好的,我也要去找我的娘亲。” 他话音刚落,忽然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沧离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大白把尾巴往他前面一甩,一只被缠得变形的的野兔就滚到了沧离的脚边。 大墨也把尾巴伸过来,然后慢慢松开,一只断气的野鸡两脚朝天僵在那里。 原来它们夫妇俩是出去捕猎物了,沧离看看野鸡又看看野兔,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这两个都是给我的吗?” 见两条巨蟒同时点头,他不由露出受宠若惊的欣喜表情,“谢谢大白和大黑!” 不过,当他盯着这两样猎物看了片刻后,小眉头又是一拧,犯难道,“可是,这要怎么吃呢?我们又没有火!” 大白扭过大脑袋看向大黑,“嘶嘶~嘶嘶~” 沧离虽然听不懂,但是从它们的表情和动作大概能猜出几分意思。 大白应该是对大黑说,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蛇,你来想办法。 大黑扭头看向散落在洞口的几根干柴,尾巴伸过去,对着干柴重重拍了几下,它尾巴拍打的速度很快,快得沧离都没反应过来它在干什么。 然而,当大黑把尾巴移开的时候,他就看到干柴已经在冒烟了。 他也许不懂,但是如果凤倾城在场的话肯定会很兴奋地把大黑海夸一通,好一条会钻木取火的蛇啊! 虽然并不是真正的钻木取火,但是原因差不多。 沧离跑过去拿起已经在燃烧的干柴,迈着小短腿朝洞外走,“大白,我到外面去生火,不能把你的蛇窝弄脏。” 大白又尾巴把地上的猎物卷起来,然后跟在他身上出了山洞。 第664章 还想抢救一下! 洞外,阳光明媚,一看就是个好天气。 沧离仰头看向透过枝叶缝隙洒落下来的阳光,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啦!” 之前被凤倾音当人质抓走,他经常夜里睡得好好的就突然惊醒过来,连做梦都梦到自己被她虐待毒打。 不过才短短几天,他的眼窝下都出来黑眼圈了,昨晚有大白它们一家人在,她难得地睡了个好觉,连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沧离把手里的干柴放到地上,又跑去附近捡了些干柴回来。 他虽然从来没有下过厨,但是之前每次都有看凤倾城做,所以现在居然也学得有模有样。 等把火生好之后,沧离看着两只已经死透的动手,动作笨拙地开始替野鸡拔毛。 他的处理手法很生涩,不过总比不拔毛好。 等勉强把鸡处理好,他拿棍子把鸡戳上去,放到火上烤。 不知道是他找的这根木棍有问题,还是火有问题,烤着烤着,他手里插着野鸡的那根火棍居然也烧着了。 他的手指头也被烫了一下,沧离吃痛,手一松,野鸡就直接掉进了火堆里。 “好烫好烫!” 沧离用力甩了几下手,见野鸡整个都被火包裹住连忙又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还想抢救一下。 不过,野鸡上的木棍已经完全点燃,他根本无从下手。 而蛇类是冷血动物,对烟和火有着本能的畏惧,所以在他烤野鸡的时候,那一家三口躲得远远的。 小红正对着那只他不要的野兔转圈圈,思考着要从哪里下口。 在这种情况下,沧离想要顺利吃到野兔的话,就只能靠自己。 纠结了片刻,沧离抓起两个长木棍当筷子,慢慢把野鸡从火堆里拨出来。 接着,他又重新给野鸡戳上木棍,为了防止再出现之前的情况,他连续在野鸡身上戳了五六根木棍,然后直接把野鸡架在火上烤。 看着烤了没过多久,便滋滋冒油的野鸡,沧离闻着鸡肉的香味,开心地直拍手,“太好啦!我也会自己烤野鸡了!娘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夸我的!” 沧离兴奋了片刻后,鼻子嗅了嗅,突然闻到了一阵奇怪的味道,“这味道不像是香味,怎么这么奇怪呀?” 他又嗅了两下,当闻到味道是从火堆里发出来的以后,他便盯着野鸡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野鸡底下是靠近火堆的那一面已经糊掉了。 “呀!不能再烤了!” 沧离手忙脚乱地把野鸡从火堆里拨出来,伸手想把它从地上拿起来,刚碰到野鸡头,手就缩了回去,“好烫好烫!” 等野鸡稍微冷了一些,他从没有糊的那一边撕下来一块野鸡肉放进嘴巴里。 “哇!太香太好吃了!” 沧离吃完嘴里的肉,又撕了一块朝小赤练看过去,“小红,你要不要尝一尝我的手艺呀?” 小红正在努力嘶咬它的野兔,无奈它嘴巴太小,野兔体积太大,根本无从下口。 听到他唤自己,它飞快地游过去,接受他的投喂。 见它也吃得津津有味,沧离笑眯眯道,“怎么样,好吃吧?” 小红点点头,随即把嘴巴张得更大。 “喏,再给你一块!” 第665章 大白,这一株不会就是返魂草吧? 一人一蛇坐在火堆不远的地方,分食烤糊的野鸡,都是很享受的模样。 阳光在他们身上晕开,他们就像会发光一般,整个画面看着格外美好。 而两条巨蟒如同他们的守护神,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他们。 等吃饱之后,沧离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巨蟒。 “大白,大黑,谢谢你们昨天把我从坏人手里救出来!虽然我很想再跟你们多玩一会儿,但是我怕娘亲会担心我,所以我要去找她!等我找到娘亲,我会带她一块儿来看你们的!” 他说着,冲它们挥了挥手,“大白,后会有期哦!” 可是,沧离还没有走几步远,忽然感觉自己腰上一沉一紧,低头一看,是大白用尾巴缠上了他。 紧接着,他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腾空了。 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大白的身上。 “大白,你是想带我去找娘亲吗?” “嘶!嘶!” 沧离心里一阵感动,把脸颊轻轻靠在它光滑的鳞片上,“谢谢大白!” 他一个人走确实很危险,万一遇到肚子饿的野兽没准就成了野兽的点心。 有大白一家三口同行,那些野兽哪敢造次? 而且在这种山野林子里,蟒蛇的游行速度比人要快好多倍,靠他这双小短腿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娘亲? 这么一想沧离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不过当他们前行一段时间后,沧离忽然大白正带着他往山顶爬行。 他心下不由生出几分疑惑,“大白,我应该比娘亲先进不归山,她会不会还在后面?我们现在去山顶应该找不到她吧?” 大白听到这话,游行的速度停顿了片刻后,扭头朝他看了一眼,“嘶!嘶!” 由于他们的语言不通,沧离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明白它这两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大白来不归山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它对这里的环境肯定比他熟悉。 沧离不愧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孩子,行事也很佛系,“你的地盘你做主,你想带我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它在这座山里已经待了好几个月,对周围的路十分熟悉。 蟒蛇爬行的速度原本就很快,再加上它可以抄那种人类没有办法走的近道,还不会走弯路,所以只短短两个时辰,蟒蛇就带着沧离到达这座山的顶峰。 山顶这一片全是峭壁,一大片空地正对着悬崖的位置。 等大白的蛇身停稳,沧离便抱着它慢慢跳下来。 他的视线环顾一圈,疑惑地皱起小眉头,“大白,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这里没有人呀!” 大白的三角脑袋往悬崖处伸了伸,蛇信一吐一吐,“嘶!嘶!” “你是说悬崖那边有东西?”沧离听完这话,犹豫了片刻后,慢慢朝悬崖方向走去。 这里的地面都看不到土,全部都是石块,也几乎看不到什么绿色植被,只一些石头缝里零星地长出几棵杂草。 沧离慢慢向悬崖边移去,当视线落在涯边长着的一株绿油油的青草上时,他疑惑地皱了皱小眉头,“大白,这一株不会就是返魂草吧?” 第666章 返魂草会动! 只见那株草通体碧绿,在阳光下绿得近乎透明,如翡如翠,颜色鲜嫩得仿佛随时会从叶子尖流出来。 有风轻轻吹过,这株草就像是有生命似的,随着凤轻轻摇曳,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 沧离一双乌溜的大眼睛牢牢盯着这株返魂草,他从来不知道原本一株草都可以长得如此好看。 明明只有一种颜色,多看几眼,又会觉得它包含了这世间所有最美的颜色。 千万种绚烂的华丽汇聚到一起,最后才形成这郁郁葱葱的生命力。 普通人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充满了活力,有使不完的力气。 返魂草,果然名副其实! 沧离惊喜地看着眼前这株草,看得完全舍不得移开视线,“大白,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想让我把返魂草摘下来?” 大白听到这话,蛇信一吐,大大的脑袋左右摇摆着否定他的话,“嘶!嘶!” 可是,沧离的目光完全被返魂草吸引住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它在摇头。 他上前几步,伸手朝返魂草够过去,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返魂草的时候,那株草却突然一晃,整株草都往旁边移了一寸,沧离的小胖手当场抓了个空。 沧离一惊,以为是自己眼花,用力揉了两下眼睛,然后再次朝那株草伸出小胳膊。 这一次他眼睛睁得很圆,看得很真切,在自己手快要碰到那株草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那株草又往旁边移了一寸,成功避开了他的小‘魔爪’。 “动、动了!这株草居然会动!”沧离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扭过头朝身后的巨蟒看了一眼,语气迫切,“大白,你看到没有?返魂草会动!” 大白望着他小脸蛋上兴奋的表情,点点头,“嘶嘶!” 沧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一脸费解,“可是,它只是一株草啊!为什么会动?难道它长腿了不成?” “嘶!嘶!” “你的意思是说,它真的长腿了?”沧离眼珠溜一转,“那它肯定是一株特别神奇的草!我要抓住它,然后带回去给我父王!” 他一直被凤倾音挟持,还没有机会跟凤倾城那一行人碰头,因此还不知道沧彦洌也来不归山了。 说完这话,沧离再次转头看向崖边的返魂草。 这一回他很谨慎,没有着急去抓它,而是蹑手蹑脚地一点点往那个方位靠近。 等离返魂草很近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朝返魂草伸出右手。 返魂草就像是预料到了他的动作,草茎一矮,竟然往悬崖下移了一寸。 沧离见它这个架势,生怕它会跑走不见了,连忙又伸出另一只手去够它。 可是,返魂草虽然每次移动的幅度不大,但是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敏锐地继续往崖底躲。 沧离的脚又往崖边靠近了一些,不死心地继续伸手去够那株返魂草。 差一点! 还差一点! 眼看着他的手指就要碰到返魂草了,那株草突然又往下移动了一寸。 沧离急得身体往前一倾,右脚踏空,整个人顿时重心失衡,直接往悬崖下栽去! 第667章 为什么拔草这么难? 沧离看着崖下怪石嶙峋,小脸一白,吓得紧紧闭上眼睛。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一只粗壮的蛇尾及时圈上他的腰,将他从崖边拉了回去。 沧离两只小手紧紧抱着大白的尾巴,等双脚落地站稳身体,还是没有把手收回去。 太惊险了! 刚才如果大白没有及时拉住他,他肯定会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难怪之前一直听娘亲说,不归山很凶险,除了有凶猛的野兽,就连返魂草也不是寻常的药草,它有生命,还会动,还会故意诱骗想得到它的人,让人直接跌入悬崖,命丧当场! 沧离还在剧烈地喘息着,等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他才渐渐收回一直抓着大白的手。 转头,他往悬崖方向看过去,哪里还有那株返魂草的影子? 沧离顿时急了,毫不犹豫地再次冲到崖边,瞪大双眼焦急地左张右望,“怎么回事?返魂草跑哪里去了?” 他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顿时一脸泄气地垮下肩膀,“大白,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白对上他困惑不解的表情,摇摇头,表示不知。 它只是一条蛇,能知道返魂草在哪里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让它无所不知。 沧离心里这么想着,可还是忍不住失落地耷拉下眼皮,“怎么办?我把返魂草吓跳了,这不归山还有哪里有返魂草吗?” 大白对上他殷切的小眼神,抬起蛇尾安抚地蹭了蹭他的小光头,让他稍安勿躁。 沧离的心里头跟火烧火燎一样着急,怎么也静下不来。 他在悬崖边走来走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白,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呀?” 正当他郁闷焦急之际,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一抹翠绿。 沧离大眼睛一亮,扭头往崖边一看,发现那株刚才躲到悬崖下的返魂草又爬到崖边来了。 它挺立在那里,翠绿色的叶子轻轻随风摇曳,如同胜利者一般,嘲笑着他的弱小无能。 沧离激动地往那里一指,“大白!大白!你看啊,它又出现了!” 大白点了点头,“嘶嘶!” “可是这株草很狡猾,我一抓它就跑,应该怎么办呀?” 沧离有过刚才差点掉下山崖的经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嘶嘶!” 大白在旁边鼓励着他,不过却没办法给他出主意。 沧离望着那株鲜翠欲滴的草,伤脑筋地皱起小眉头,“大白,要是娘亲在这里就好啦!她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 在沧离的心里,凤倾城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看了返魂草一眼,又看了返魂草一眼,不死心地咬咬牙,“要不,我再试一次?” “嘶嘶!” 他的话一出口,立即得到了大白的赞同。 于是,沧离小心翼翼地走到悬崖边,又小心翼翼地在返魂草跟前蹲了下来。 然而,哪怕他的动作再轻,当他把手伸过去的时候,那株草就像是长眼睛了一般,立即后退,一直退下悬崖下。 沧离见快要到手的草,又不见了,沮丧地往地上一坐,两条腿在空气里踢蹬了几下,尽显孩子气,“为什么拔草这么难?我只是想要一株返魂草而已!” 第668章 都快把它烤成蛇干了! “嘶嘶!嘶嘶!” 正当沧离垂头丧气之时,小赤练游到了他的脚边,拿小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腿。 沧离对上它那双比绿豆还小的眼睛,心情好了不少,“小红,我知道,你是想对我说不要放弃是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娘亲说过,这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返魂草肯定也有弱点,只要我耐心等待,找到它的弱就,一定可以把它从悬崖上拔下来!” “嘶嘶!” 见小赤练点头,沧离又把小拳头握了起来,给自己打气,“我不会被打倒!” 就在沧离跟小赤练说话的功夫,那株返魂草又悄无声息地爬回悬崖边。 沧离盯着它看了许久,实在不明白它为什么会爬上来? 如果它知道躲避危险,那也应该知道他是来抓它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爬回来呢? 难道说这悬崖上有什么东西是特别吸引它的吗? 沧离很认真地观察着那株返魂草,又往四下看了几眼,这周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到底吸引它的是什么? 不过,既然找到了返魂草,不把它拿到手,沧离当然是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的。 于是,他就这么坐在离返魂草两三米远的地方,静静观察着它的动向。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高估了这株草,从他不动起,那株草便像是原地扎根了一般,一直没有再挪过地方。 就在沧离准备放弃观察的时候,忽然发现返魂草动了一下,它往旁边移了移位置,然后又继续站在那里不动了。 沧离心下生出几分疑惑,不理解刚才明明自己没有去抓它,为什么它又动了一下? 这返魂草的移动,到底有没有规律可循? 就在这时,返魂草又移动了一下。 正当沧离疑惑不解之际,他的视线不经意瞥到了离返魂草不远的一块石头,刚才那快石头挡住了返魂草的光,然后返魂草就移开了…… 光? 是光! 沧离的脑袋里灵光一闪,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返魂草喜欢什么!” 他从地上站起来,转身一把抱住盘在他身后的大白,“大白!这株返魂草喜欢阳光!它爬上悬崖应该是为了晒太阳!” 大白对植物的这种习惯不是很了解,也不是很懂,只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很不错,便也摆了摆尾巴,替他感到开心。 而沧离兴奋过后,渐渐冷静下来,“可是,它喜欢阳光跟我抓它有什么关系?就算知道它在这里是为了晒太阳,我还是没有办法抓它啊!” 沧离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再抬头,发现大白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他疑惑地皱起小眉心,关心道,“大白,你怎么了?” 大白左右摆了摆脑袋,“嘶!嘶!” 沧离视线一转,往躲在不远处阴影下的大黑和小红看过去,脑海里渐渐回想起娘亲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蛇类是冷血动物,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可是大白担心他一个人在悬崖边会有危险,顶着这么大的太阳留在这里陪他。 崖顶的阳光本来就很灼热,都快把它烤成蛇干了。 第669章 倾城姐姐,救命啊! 大白为了守着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的让沧离既愧疚又感动。 沧离伸手抱住大白,把脸埋在它的腹处,低声道,“大白,我们先回去吧。” 大白听到这话,疑惑地低下头轻轻冲他吐了吐蛇信,“嘶嘶~” 那声音似乎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放弃。 可是,沧离已经做了决定,转身往大黑那个方向走,“大白,既然已经知道返魂草在这里,我们先回去,等想到办法再来拔它也不迟!” 大白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才扭动蛇身跟着他往回走。 只要返魂草还在这里,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大白游到沧离跟前,卷着他的腰把他放到自己身上,然后沿着原路返回蛇洞。 他们在崖顶待了许久,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太阳也变得没那么晒了。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凤倾城他们一伙人也已经走到通向这座山峰的山道口。 他们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墨非忽然叫了一声,“等、等一下!我肚子痛想去方便!” 凤倾城见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疲惫的表情,想了想开口道,“大家原地休息,补充体力,我们一刻钟之后再出发,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山顶。” “好!” 所有人立即把身上前着的包袱拿下来,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 墨非转身走到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大树后,等方便完,刚把裤子穿好,脚下忽然被什么绊到了。 还好她身手足够灵活,及时扶住了树干才稳住身形。 等她低头往脚边一看,顿时一下激灵,吓得大叫起来,“救命!倾城姐姐,救命啊!” 听到叫声,凤倾城立即把手里的水壶往沧彦洌手里一塞,“我去看看!” 沧彦洌担心会有危险,大步追上她,“我陪你一起去!” 等他们走近,墨非像看到组织一般,一把抱住凤倾城,“倾城姐姐!太可怕了!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凤倾城见她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急急追问道,“墨非,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里!你快看那里!”墨非连头都没敢回,伸手朝自己背后一指。 凤倾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地上有一个硕大无比的蟒蛇皮。 蛇皮几乎跟她的腰一样粗细,据目测长度更是不止五六米。 很显然,通过这蛇皮就能看出,在这个附近应该生活着至少一条体形巨大的蟒蛇。 这种在野林子里生活的蟒蛇有几个特点,不仅非常善于隐匿自己,而且攻击性强速度快,如果真的被他们遇上,绝对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凤倾城眸色紧了紧,沉声道,“不管这条蟒蛇是不是在附近,反正这地方应该不安全,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说完,她拉着墨非就朝大部队那边跑。 然而,他们刚跑了没几步远,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树上是什么鬼东西?还有黏液往下流,好恶心!” 是墨夜白,他原本靠在树底下休息,忽然感觉头顶有什么动静。 当感觉到有东西落下的时候,他一个闪身避开了,再低头往刚才站过的地方一看,竟然是一大坨类似黏液的东西。 第670章 大家小心!这条蟒蛇有毒! 墨夜白嫌恶地皱起眉头,当感觉到树上有响动时,他一抬头恰好对上一双暗金色的竖瞳。 “天哪!” 饶是平常最淡定的他,在看清楚隐匿在树枝里的庞然大物时,也不由吓了一大跳。 缓过最初的惊吓后,墨夜白脸色骤变,急急道,“快!所有人快后退!赶紧离开这里!” 沧晋站得离他很近,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树上的巨蟒,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同时足下点地,往后退了数米。 “大家小心!是巨蟒!” “殿下!快撤!” 木桑拿身体挡在南凌寒的面前,拉着他急急后退。 所有人都握紧武器,露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而那知缠在树干上的蟒蛇刚才其实就是看准了墨夜白这个目标,想要对他下口,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他提前察觉。 蟒蛇由于身体庞大,再加上树的枝枝丫丫太多,它游下来的速度并不快。 等它彻底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这、这是蛇妖吧?怎么这么大?” 它往那儿一杵,所有人都觉得眼前光线一暗,阳光就这么被它庞大的蛇身挡去大半。 沧晋在京城的时候,曾经跟大白交过手,可是他在看清楚这条巨蟒的全貌时,依然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这条蛇比他记忆中的那条赤蟒要大不少,蛇身也要长许多,真的就像个怪物一般。 难怪人人都说不归山可怕,有这么个镇山怪物,连他这个八尺男儿小腿都无法控制地想打哆嗦。 木桑紧张地耸了耸喉结,问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凤倾城他们三人赶到了。 凤倾城望着这条巨蟒,眉头紧急很紧。 只见它通体呈暗金色,长长的蛇身上布满了红黑相间的花纹,一看就有剧毒。 “大家小心!这条蟒蛇有毒!” 凤倾城这么一喊,所有人都自动自发地又往后退了几步,个个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哦,不对,这条蟒蛇本身就是大敌!名副其实! “倾城,你有没有办法对付这条蟒蛇?”南凌寒见他们走近,转头朝他们望过去。 这条巨蟒实在太大了,他们就算人多,只怕硬拼也会处在劣势。 “我试……”凤倾城的话还没有说完,手就被沧彦洌握住。 沧彦洌侧目,往南凌寒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太子殿下,倾城这段时间体力耗费太多,已经自顾不暇,况且这么一条巨蟒,也绝非她一人就能应付的。” 在他看来,南凌寒带凤倾城来不归山就是把她当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巫术工具,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首先想到的不是众人齐心协力去解决,而是把所有的难题一并推给凤倾城,真是够了! 如果不是他赶过来了,还不知道这个无耻之徒想怎么压榨他家王妃呢? 南凌寒倒是没有跟他争论,只是淡淡抿了下唇角,“瑞王殿下,我请倾城想对策是因为她的主意最多,也最有想法。这条蟒蛇很危险,我们的伤亡已经够惨重了,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受伤!” 沧彦洌嗤笑一声,眉眼间尽是凌厉,“你不想让其他人受伤,那是你的事。在我眼里,我只要她不受伤就够了。” 他气势全开,完全切换成霸道王爷护妻模式。 第671章 跟蟒蛇大眼瞪小眼! 南凌寒不认同地皱了皱眉峰,俊脸上神情平静,“沧彦洌,我们既然都在不归山,就是一个整体,你如果非要分得那么清楚,恐怕到最后我们当中会有人变成蟒蛇的腹中食物。” “别人如何不在我的关心范围,我来不归山便是为了保凤倾城安然无恙!” 沧彦洌的眼里除了凤倾城根本没有别人,他自从清醒后,心里便一直记挂着她的安危。 如今,既然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自然不会再让她受半分伤害。 至于南凌寒说的什么一个整体,与他何干? 南凌寒从一开始劝说凤倾城来不归山起,动机便不纯。 他为的不过是复活他的妹妹,凤倾城对他的利用价值就是她的巫术以及强大的治愈能力。 但是,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直这么高强度的使用巫术,除了会消耗很多体力之外,还会伤到她的身体,所以在能不让她出手的情况下,他会尽最大能力护她周全。 凤倾城知道他们两人所在立场不同,而沧彦洌原本对南凌寒擅自把凤倾城带来不归山这件事就很有意见。 此时,见他们再次针锋相对,她急急出声劝道,“你们都别吵了!现在这条蟒蛇正对我们虎视眈眈,还是先想办法解决它吧!” 不知道这条蟒蛇是不是能听懂她的话,当她把话讲完,蟒蛇硕大的三角头颅猛地一转,暗金色的竖瞳幽冷地盯着她所站方向。 沧彦洌正想拉凤倾城,却被她一把制止,“别乱动!先看看它想做什么!”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没有再动,耳边只有风吹动树叶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气氛一下子变得阴森又诡异。 这条金色花斑蟒很显然是盯上凤倾城了,它那双幽冷的竖瞳牢牢盯着凤倾城,仿佛随时都可能向她发动进攻。 凤倾城没有动,不是不想动,而是被它盯上的瞬间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两条腿根本挪不动。 这条蟒蛇身上的杀气极重,哪怕只是远远对视着,凤倾城都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冷气从脚底慢慢往上升,连带着把她的血液也冻僵。 而尽管蟒蛇的注意力放在凤倾城身上,可是旁边其他人心底还是有种无法形容的恐惧。 尤其是墨非,之前在山下遇到蛇群的时候,她还叫囔着要吃蛇羹,可是当看到这么粗壮的巨蟒,她真的是两腿发软,现在能直立地站着,已经费劲了一身的力气。 “我、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么干站着跟蟒蛇大眼瞪小眼吧? 墨非刚一出声,那条巨蟒突然一个转头,直接朝着她的方向飞蹿而来。 墨非真没有想到这条巨蟒的第一个目标居然会是自己,当看到它那双堪比铜铃的硕大竖瞳,只感觉两腿一软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而蟒蛇在朝她冲来的同时,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尖锐无比的毒牙,猩红可怕的信子,只看一眼都叫人心惊胆颤。 墨非惊悚地瞪大双眼,整个人的脑袋一片空白,这种时候,别说是逃跑了,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那就是——别吃她!!! 第672章 我以后再也不吃蛇肉羹了! 巨蟒的硕大的头颅上,一双竖瞳堪比酒盏,寒光凛然,甚是吓人。 当它冲到近处时,墨非两腿一软,整个人彻底倒在了地上。 她想尖叫,想喊出心底的恐惧,可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干涩发紧,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就在蟒蛇那双巨大无比的毒牙快要咬到墨非时,无数根银针和暗器飞袭而去,直射向它的身上。 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条巨蟒的鳞片就像是坚硬无比的盔甲,大部分暗器射中它之后,眨眼间就被挡住,直接掉落在地上。 只有极少的几根银针刺穿了它的蛇鳞,扎入它的血肉。 无奈这条蟒蛇的蛇身太过巨大,区区几枚银针对它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其他几个人见暗器只是让蟒蛇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神色一凛,纷纷挥着手中的武器朝它的蛇身刺去。 蟒蛇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仰头嘶吼一声,粗壮的尾巴便甩了出去。 它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木桑冲在第一个,眼看着就已经冲到它跟前了,当看到它甩过来的尾巴时,他完全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可是,他的长剑在砍上蛇尾时便被狠狠震开,随即蛇尾当头朝他砸过来。 蟒蛇的进攻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但是如此粗暴的动作却足以叫他们招架不住。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木桑以为自己会葬身在蛇尾之下时,身体猛地被人一推。 他就势在地上一滚,在他滚开的下一刻,蛇尾便拍打在他刚才所在的地方。 ‘嘭!’的一声巨响,所有人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仿佛连大地都差点被它的尾巴掀翻。 只是一个回合的较量,便让所有人清楚地看到了巨蟒的攻击力。 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凝重起来,因为接下来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在木桑引走了巨蟒的注意力后,墨夜白便一把抓住墨非的肩膀,把她拉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见墨非面如土色,他关心地拉着她左看右瞧地检查着,“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墨非摇摇头,大口喘息着,久久都没能回魂,“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以后再也不吃蛇肉羹了!” 墨夜白把她安置在一棵大树后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待在这里别乱跑,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知道吗?” “那你呢?”墨非抬头看向他,却只来得及看到他转身的背影。 墨夜白见他们正在跟巨蟒交战,手掌一翻,拿出数枚暗器,再次朝着蟒蛇袭去。 可是,蟒蛇的身体被厚厚的鳞片保护着,他打出去的暗器就像是打在了铜墙铁壁上,起到的作用甚微。 而巨蟒不停地扫动尾巴,周围那些长了几十近百年的大树被它拍上,都摇摇欲坠。 这时,巨蟒忽然朝着凤倾城他们这边三人扫来。 “快!闪开!” 沧彦洌将凤倾城往自己身后一拉,双手重重一挥,直接拍上巨蟒砸下来的尾巴。 “沧彦洌!” 凤倾城见状,脸色骤变,还没有人敢像他这么大胆,以手掌直接正面迎击巨蟒。 第673章 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见男人的手掌重重在巨蟒身上,巨蟒的动作一滞,竟真的被他逼得后退了半米。 而与此同时,沧彦洌的身体也被重重震飞出去,落在地上,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沧彦洌!” 凤倾城瞳孔一缩,大步朝他冲过来。 巨蟒被打了那么一掌,尽管可能有那么一点疼痛的感觉,不过随即便携着怒气再次冲过来。 其他几个人看着朝他们冲去的蟒蛇,脸色猛然一变,脱口道,“糟了!” 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离这边太远,巨蟒的速度又太快,完全没有办法抢救。 “倾城姐姐,我来救你!” 躲在大树后的墨非望着眼前场影,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手里抓着的暗器狠狠朝巨蟒射去。 她射出去的暗器很多,其中有一枚暗器恰好射中了巨蟒的七寸,只见巨蟒仰起头痛苦地嘶叫一声,尾巴一扫,直接把她轰飞。 墨非被扫得跌在了七八米远,连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她躺在地上,两只手捂住被巨蟒拍上的肚子,直叫唤,“哎哟!痛死我了!” 再抬头,她发现那条蟒蛇居然又冲着她这边来了。 巨蟒逼近,看着它那一身如钢如铁的蛇鳞,墨非吓得两只手死死抱着自己头,“我滴亲娘啊!谁来救救我?” 这蟒蛇为什么打不死?她真的不想给蛇当点心啊! 凤倾城双眼一眯,紧紧盯着巨蟒,发现它的行动速度比之前要慢了一些。 而在它抬尾巴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插在巨蟒七寸处的那枚星形暗器。 凤倾城心下一动,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结印后,直接朝着被器暗扎入血肉的地方挥去。 她的两手一翻,顿时白光显现,化成一柄柄光刀砍在蟒蛇的七寸处。 巨蟒顿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身体不停拍打着,在原地打起滚。 由于它的体型太过巨大,长长的蛇身每一下砸中地面都能引起大地剧烈的震动。 墨非见巨蟒被打败,开心得不得了,手脚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来,朝凤倾城跑过去,“倾城姐姐,你真是太厉……” 然而,她的话刚说一半,就感觉身后有一道沉重的阴影当头朝着压了过来。 墨非一抬头,只来得及看清楚蟒蛇鳞片上黑红相间的妖艳花纹。 她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心一下子拔凉。 什么叫乐极生悲? 这就是! 看来她小命休矣! 不过,就在她准备自我放弃的时候,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一拽。 是凤倾城! 此时此刻,她在墨非眼底就像是救世主一样光辉伟大! 凤倾城一手抓着她,另一只手往上一抬,刺目的白光从掌心射出,狠狠穿透蟒蛇的蛇身。 蟒蛇动作又是一滞,南凌寒见状,不失时机地开口,“大家一起上!” 于是,所有人一齐挥着长剑,从各个方向朝着蟒蛇攻去。 巨蟒受了伤,身体的灵活性明显降低了许多。 尽管被长剑刺中后并没有伤到要害,可是蟒蛇的七寸受伤后,连鳞片的防御能力也下降了。 没过多久,它便被长剑刺得遍体鳞伤。 凤倾城这个时候,没有空去管巨蟒,大步冲到沧彦洌跟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第674章 你忍一忍,我马上帮你治疗! “我没事。”沧彦洌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还想再说话,却突然咳嗽起来。 凤倾城神色一凛,抓过他的左手替他把脉,随即脸上神情全变了,“都说了让你别逞能!现在好了伤这么重!”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但是她眼睛微微发红,看向他的表情里也满满都是心疼。 沧彦洌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向她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该让自己受伤,更不该让你担心。” 听着他这话,凤倾城气得拿拳头捶了他一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顺势握住她的拳头,放到唇边亲了亲,“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随即只感觉喉咙处一热,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头一歪,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 凤倾城脸色又是一变,随即回握住他的手,“你别动,我帮你疗伤。” “不必,我……”沧彦洌不希望她耗费太多的精力,巫术多使用一次,她自身便会多增加一份危险。 可是,他话才说一半,就再次咳嗽起来,而且咳得比之前还要凶狠。 “你这个样子哪里有拒绝的资格?”凤倾城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心里的火气就直往天灵盖上冲,“以后遇到再大的危险都不要像刚才那种冲动!我有办法对付它!” 沧彦洌抿着薄唇,微微笑了下,“刚才是本能,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脚就不听使唤地擅自行动了。” 他说的是玩笑话,不过凤倾城听着鼻子却酸了。 她瞪了他一眼,嗔骂道,“你这个傻瓜!” 话刚说完,眼睛就掉下来了。 倒不是矫情,只是这一路走来,她已经习惯了当所有人的依靠,在危险来临之际,大家只要力不从心了,便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会让自己的状态处在最佳,她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她若是发生什么遇外,那他们这个队伍很容易会被接下来未知的危险团灭。 沧彦洌见她哭了,伸手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微微勾起唇角,“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 “你哪里好了?”凤倾城见他还在硬撑,气得抬手在他心口的位置戳了一下。 “嘶!” 她刚碰到他,男人的俊脸忽然一皱,露出痛苦的神色。 凤倾城紧张地瞪大了双眼,“对不起!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你忍一忍,我马上帮你治疗!” 说着,她两手一抬,掌心里渐渐凝聚出两团柔和的白光。 沧彦洌垂眸,凝着她专注替自己疗伤的场景,眼底渐渐浮起一抹暖光。 他虽然是男人,但是在这种时候有个女人来疼他护他的感觉,好像也很不错呢。 掌心里的白光越来越亮,凤倾城双手一推,直接把白光推进他的身体。 沧彦洌被蟒蛇伤到后,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碎了一般,哪里都痛。 可是,此时当白光融入他的身体后,疼痛感便逐渐减轻,慢慢地一点点从他的身体里彻底消失。 等凤倾城把两只手收回去,他便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状态甚至比没受伤之前还要好。 第675章 小心!有剧毒! 见他脸上血色也恢复过来,凤倾城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好了,现在应该不疼了吧?” 沧彦洌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对上凤倾城关切的目光,由衷地感慨道,“倾城,你真是个宝藏!” 凤倾城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夸奖自己,伸手推了他一把,“好了,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一个劲地夸自家老婆了,让别人听到怪难为情的。” 沧彦洌笑了笑,正要接话,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是墨非。 凤倾城跟沧彦洌对视一眼,急急朝身后看过去。 只见原本已经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的巨蟒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的伤眨眼间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而它被他们的攻击激怒,疯狂地甩动着巨大的蛇尾,向他们砸去。 众人急急闪避,周围的树木却没那么幸运,眨眼的功夫就倒了一大片。 凤倾城的目光在巨蟒身上又扫了一圈,眼底露出震惊到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沧彦洌也发现这条蟒蛇的攻击力比刚才更猛烈了,眉峰一沉,眼底透着几分疑虑,“难道这条巨蟒也有自己疗伤的能力?” “不可能!”凤倾城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的猜想,“它只是个畜生,虽然体型巨大,但是也不至于真的修练成精!” “如果不是它自己疗伤,难不成有人替它疗伤了?” 沧彦洌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可是凤倾城的脑袋里却当场冒出来一个人。 会是她吗? 如果真的她,那么此时此刻,她应该就隐藏在林子里的某处观战吧? 看到巨蟒把他们打得四处逃散,毫无还手之力,她应该很得意吧? 凤倾城想到这里,牙一咬,两只手迅速结印,同时在心里默念口决。 下一刻,她的头顶上方便凝聚出一把数米长的光刀,刀身全部被白光包裹着,如同一把诛仙斩邪的神器。 此刀一出,周围一下子明亮了许多,在刀光的照耀下,巨蟒的动作似乎都比之前慢了半拍。 墨非被巨蟒追得跑世界乱跑,当眼角余光瞥到凤倾城头上这把光刀时,眼底顿时露出惊叹的表情。 “哇!这把刀也太帅了吧!” 在她的暗孔里映着光刀的模样,只见刀刃很亮很亮,一看就锋利无比。 墨非越看越觉得心中多了几分必胜的底气,“倾城姐姐,你真是太棒了,这下有宝刀在手,我们肯定能杀了这条巨蟒,做史上最大的一锅蛇肉羹!” 旁边,墨夜白见她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提到吃的,一脸无语地摇摇头,这丫头真是吃货中的吃货! 凤倾城双手一点点抬起,当举过手顶时,她的手臂突然用力一挥,狠狠朝巨蟒袭去。 这一刀如果砍下去,只怕巨蟒会当场变成两截。 然而,眼看着光刀就快要碰到巨蟒的身体了,就在这时,忽然另一道白光亮起,狠狠迎上凤倾城的白光,替巨蟒挡下这几乎能致命的袭击。 巨蟒似乎被凤倾城的光刀彻底惹怒了,嘶吼一声,冲着他们这个方向就射出毒液。 凤倾城脸色一变,急急后退,“小心!有剧毒!” 第676章 怕什么?蟒蛇已经被困在大球里了! 毒液如雨下,落在他们二人刚才站的地上,地面上的杂草在占到毒液后,瞬间枯萎。 凤倾城望着脚下干枯的草木,眼眸里过一抹冷光,随即,她纵身跃起。 半空中,凤倾城双手展开,掌心向上。 那柄巨大的光刀悬浮在她的头顶上方,刀刃越来越亮,仿佛蕴藏着划破苍穹的力量。 巨蟒盯了她片刻,在她发没出招之前,想先发制人。 它长长的尾巴抬到半空中,狠狠朝着凤倾城扫了过去。 凤倾城不闪不避,眼看着那条尾巴就要砸在她身上了,她手腕一转,那把光刀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飞袭而至,挡在她的面前。 明明是光组成的刀刃,可是在跟蟒蛇尾巴发生撞击的时候,就实体化了一般,在碰撞的过程中发出耀眼的火花。 而在过了几招之后,凤倾城心里顿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条巨蟒身后必定有人在操纵,不仅替它疗伤,更是在光刀砍下去的时候,出手救了巨蟒。 现在对方在暗,她在明,如果想要取胜,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逼出来。 凤倾城双手合十,继续加强巫术对光刀的控制,刀身越发明亮,刺得周围几个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而此时,巨蟒却仿佛毫无畏惧,嘶吼一声,便直接攻了上来。 在它冲过来的时候,凤倾城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同时身体急速后退。 同一时刻,她头顶上方的那把光刀突然急速旋转起来,转速极快,光刀渐渐凝聚成一个光球。 巨蟒毫不在意,对准凤倾城的脑袋就张开血盆大口。 站在树下的众人,看着人蟒大战的场景,无一不为凤倾城捏一把汗。 尤其是沧彦洌,他真想冲上去,与她并肩作战。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战场类似于两个高手在作法对峙,他若是贸然上前,不仅帮不了她,还很可能拖了她的后腿。 凤倾城等得就是这一刻,她眼尾一抬,望着巨蟒血红的信子,嘴角幽幽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故意放慢了后退的速度,眼看着巨蟒就快要咬到她了,凤倾城两手又是一挥,头顶的那个光球突然膨胀了一般,放大了数倍。 在巨蟒冲过来的时候,光球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把它牢牢锁死在其中。 巨蟒被困于光球内,硕大粗实的尾巴不住挥出,可是每一次在碰到光球壁后都被直接弹飞出去。 巨蟒不死心,一下接着一下继续拿尾巴撞光球,它用得力气极大,方圆几十米以内的树都跟着震动起来,树叶窣窣直往下掉。 墨非望着眼前激烈的场面,不由张大嘴巴,一脸目瞪口呆,“天哪!这简直就跟看神仙打架一样啊!” 墨夜白见她一脸好奇的表情,顺手把她拖到旁边,“别靠那么近!” “怕什么?蟒蛇已经被困在大球里了!”墨非的心真是很大,望着在光球中拼尽力气想逃脱的大蟒蛇,咂嘴道,“要是这个光球变成火球,那咱们等会儿是不是可以直接吃晚饭啦!” 墨夜白对她彻底无语,“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吃,只怕全云苍都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第677章 蟒蛇在装死!它在装死!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墨非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语气变得紧张起来,“快看快看!” 墨夜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光球里看过去。 只见那个光球突然变小,将巨蟒牢牢勒在其中。 巨蟒顿时痛苦地扭动身体,激烈地挣扎起来,可是它越动,光球收得越紧。 巨蟒不死心,硕大的三角头颅扭来摆去,想要摆脱束缚,可是无论它怎么用力,就是挣脱不得。 因为挣扎的幅度太大,蛇身上的蛇鳞都被光球刮落,掉在地上。 而蛇身上有大片肌肤就这么露出出来。 墨非远远望着,眉头不由皱得死紧,忍不住道,“蛇鳞被刮掉,应该也很疼吧?” “那是自然,鱼没有了鱼鳞肯定活不成,蛇若没了蛇鳞,自然也小命休矣。” 在他们兄妹俩说话的功夫里,巨蟒突然不动了,长长的蛇身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后软趴趴地往地上砸去。 ‘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快被砸出裂缝来了! 而巨蟒在倒下之后,便再也没有动过,就像是死了一般。 墨非盯着地上巨大的一坨看了许久,紧跟着就激动地跳了起来,欢呼道,“我就知道,倾城姐姐是最棒的!三两下就把巨蟒给打死啦!” 她说着,大步朝着光球的方向走过去,“我倒要看看这条小蛇有多厉害!” 凤倾城经过这么一场恶战,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力都过度消耗,她慢慢从半空中落回地面,大口喘着气。 沧彦洌走到她跟前,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伸手替她把那些汗擦掉,“怎么样,没事吧?” 凤倾城对上他的眸子,轻轻摇头道,“没事,只是有点累。” 在凤倾城双脚落地之后,罩着巨蟒的那个光球就一点点变暗,最终直接消失不见了。 墨非在距离那条蟒蛇还有七八米远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有轻微的震动。 她心生疑惑,一抬头,视线不经意跟蟒蛇那双几乎有碗口那么大的竖瞳对视上,她能明显感觉到巨蟒对她的注视。 跟如此庞然大物对视上的那一刻,墨非觉得全身的汗毛孔都倒竖了,瞳孔一缩,她尖叫着,条件反射地从袖子里射出无数枚暗器。 巨蟒身上好几处的鳞片都被光球划到剥落,此时有一部分皮肤上没有保护层,被暗器射中后,动作微微一顿。 在它停顿的时候,墨非不失时机地拔腿就往后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大家,“蟒蛇在装死!它在装死!” 不得不承认不归山真的是一座阴气和灵气并存的山,在这个山里成长的动物和植物仿佛天生就带有智慧,能够与人类抗衡。 那些成群结队攻击他们的虫子如此,鳄鱼群如此,巨蟒如此,就连返魂草亦是如此。 它们有一套自我保护的策略,让侵入到它们领地的人类几乎毫无招架之下。 刚刚巨蟒在知道自己实力不如凤倾城后,以近乎自残的方向自落鳞片,让所有人都以为它死了。 而在众人警惕性降死之后,它又准备发动袭将他们一网打尽,一条蟒蛇都有如此谋略实在是可怕至极! 第678章 女人啊,还是柔弱一点好! 在看到墨非往回跑的时候,墨夜白率先回神,足尖一点,跃至半空中。 他手腕翻转,对着蛇头就射出数枚暗器,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叫人无从反应。 而巨蟒的反应力比任何人都快,它在发现暗器袭向自己的时候,迅速把蛇头一扭,那些暗器便打在它侧颈的蛇鳞上,没有对它造成丝毫伤害。 不过,墨夜白原本的目的也不是跟它正面对战,他不过是在给墨非争取逃跑的机会罢了。 等逃出巨蟒的攻击范围后,墨非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安抚着受惊不浅的小心脏。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大口喘着粗,脸色吓处血色尽褪! 墨夜白抬手把她脸颊边的乱发拨到耳后,同时又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朝大树后头拽了拽,“让你乱跑,刚才差点儿成了蟒蛇的点心!这下应该长记忆了吧?以后看你还得瑟!”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墨非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扭头往身后看过去,这才发现凤倾城再次冲到了最前面,她望着凤倾城跟蟒蛇交战的身影,眼底不由露出羡慕又紧张的表情,“什么时候我能变得跟倾城姐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墨夜白听完她的话后,抬手就给了她一记暴栗,“你啊,这辈子都没可能,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吃货吧!” 在墨夜白看来,凤倾城这样的厉害并不值得羡慕。 俗话说得好,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她在整个队伍里几乎是所有人的希望,每次遇到过不去的困难,所有人都在指望她。 可是,大家也渐渐忘记她只是一个女人,作为女人,在很多时候其实更需要被呵护。 墨夜白看了一眼凝聚出光刀,咬牙跟蟒蛇火拼的凤倾城,又伸手摸了摸墨非的脑袋。 女人啊,还是柔弱一点好,他算是整个队伍里最闲的一个人。 他会加入他们完全是因为凤倾城厨艺太好,不过如果知道来不归山的一路会如此凶险,就算有十个凤倾城一样的大厨,他也绝对不会来。 眼下,他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跟墨非,这一路已经死了太多人,他们兄妹必须要活着离开不归山! 凤倾城再次投入到战斗中,她的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不少,而值得庆幸的是,巨蟒也不是全然没受伤,它的蛇鳞脱落了不少,凤倾城每次出手都瞄准它蛇身上没有蛇鳞的地方。 少了蛇鳞的保护,巨蟒的身体被光刀割处一条又一条长长的口子,蛇血喷涌,很快将它身下的地面染透。 可是让人费解的是,哪怕巨蟒身上受再多的伤,它依然还在不停地攻击凤倾城,就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沧晋望着这一幕,俊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殿下,这条蟒蛇怎么一直杀不死?王妃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帮她!” 巨蟒不知疲倦,无论进攻有多少次速度都不曾变慢,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机械重复着。 可是凤倾城却不行,她连续使用巫术,体力处于严重透支的状态,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她撑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蟒蛇的猎物。 第679章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可是,凤倾城跟蟒蛇交手的场地很大,而蟒蛇长长的身体圈禁出一大块空地,旁边的人就算想帮忙也根本进不去。 最焦急的莫过于沧彦洌,他眉头紧锁,俊美的脸上神色担忧,恨不得能代替她去跟蟒蛇交手。 凤倾城在跟巨蟒过招的过程中,体力流失很快,她心里也很清楚蟒蛇的策略就是要拖住她,把她的体力耗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它得手,只是在打斗的过程中,她渐渐从主动攻击变成了被动防御,只能不停地在几棵还屹立不倒的大树之间穿梭着,以躲避它的攻击。 凤倾城心里很清楚,再这么拖下来,自己的体力会被耗尽,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而巨蟒发现她速度越来越慢之后,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她俯冲过来。 可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阿离还没有找到,返魂草也没有拿到,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完,怎么能就这么葬身在巨蟒的口中? 抬眼,望着巨蟒口中锋利的毒牙,凤倾城眼神一沉,周身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那白光直迎上巨蟒,只听嘭嘭两声,巨蟒口中的两颗毒牙竟被齐根斩断。 巨蟒嘶吼一声,彻底怒了,尾巴一扫,狠狠朝凤倾城砸过去。 凤倾城在爆发之后,体力完全根不上,当看到尾巴扫过来,急急后撤的时候,明显慢了半拍。 于是,她肩膀被狠狠一拍,整个人直接被拍飞出去,重重跌倒在地。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时,只觉得胸口和肩膀处疼痛欲裂,喉咙一阵腥甜,她的唇角顿时溢出鲜血。 “倾城!” “倾城姐姐!” 站在战斗圈之外的众人见状,脸色顿变,而巨蟒完全不给凤倾城逃生的机会,也不会其他人搭以援手的机会,尾巴一抬从凤倾城的头顶上方直接压了下来。 凤倾城抬头,只能看到它庞大的身躯像小山一样压向自己。 如果真的被压上,只怕会粉身碎骨变成一团肉泥! 凤倾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耳边传来队友们迫切的呼唤,一声高过一声,她甚至都没有办法从其中分辨出沧彦洌的声音。 她心底还是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的,毕竟她还没有逼出巨蟒身后的那个人。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面对如此残酷的结局,她已经无能为力,连自救都做不到。 凤倾城视线扫过眼前的狼藉,望着一棵棵倒在地上的大树,望着地上被砸出的一个个大坑,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随即,她才上双眼,在死亡即将到来之际,心底居然一片平和。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已经对死亡束手无策之际,凤倾城手掌一翻,手心里翻出一朵幽紫色的光。 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微小的动作,更没有人知道这是所有施巫术最不想用到的后招。 因为一旦这招用在对手身上,哪怕能重创对方一千,也必定会自损八百。 只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忽然巨蟒的动作停住不动了。 众人发出有一条比巨蟒略细一些的赤色蛇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牢牢缠住了它的尾巴,让它的蛇身无法动弹。 第680章 大黑,快去救我娘亲! “这、这是什么情况?” 墨非惊呆了,一下子把眼睛瞪得老大,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巨蟒身后忽然出现的赤色蟒蛇。 这头,沧彦洌想冲过去救人,却被沧晋拦住,他一双眼眸里神色骇人,恨不得将这只死死抓着自己不肯放手的胳膊给砍了。 突然,耳边传来沧晋惊喜的叫声,“殿下,快看!” 沧彦洌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救下自己王妃的竟然是另一条蟒蛇。 他狭长的眼眸重重一拧,眼底浮起一抹疑惑,“这条蛇是……” 沧晋望着这一幕,长长舒了一口气,“殿下,是大白!您看它头上那一处白色的鳞片!它是王妃之前养过的那条大蟒蛇!” 沧彦洌一向很厌恶这类冷血动物,可是此刻,眼底却渐渐浮起一抹欣慰的暖色,莫名觉得这条赤蟒怎么看怎么顺眼。 凤倾城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甚至都想到要跟巨蟒同归于尽。 可是等了好几秒钟,见巨蟒的尾巴迟迟没有落下,她撤了掌心的火,疑惑地睁开眼睛。 只见巨蟒的尾巴竟然被另一条蟒蛇缠住了,另一条蟒蛇虽然体形没有它巨大,但是周身鳞片呈赤红色,在暗淡的光线里闪着威风凛凛的光泽。 凤倾城盯着蟒蛇看了几眼后,从地上爬起来,望向赤蟒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欣喜和激动,“大白,是你吗?” 大白在跟巨蟒对峙的时候,三角脑袋歪了歪,朝凤倾城吐了吐信子,“嘶嘶~” 当看清楚它脑袋正中央那一点白色鳞片时,凤倾城顿时笑了起来,“真的是你!大白,你怎么也跑不归山来了?” 她的话刚说完,一道脆生生的小奶音便在众人耳朵炸响,“娘亲!” 凤倾城瞳孔一缩,猛地转头往身后看过去,当看到另一条赤蟒脑袋上坐着的小光头时,她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去。 “阿、离?” 在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音。 坐在大墨身上的沧离朝着凤倾城的方向招了招手,“娘亲娘亲!” 接着,他抬手在大墨的侧颈处轻轻拍了两下,“大黑,快去救我娘亲!” 于是,大黑长长的尾巴便朝凤倾城伸了过去,凤倾城只觉得腰上一紧,很快就被卷到了旁边安全的空地上。 等她的双腿一落地,沧彦洌大步朝她走过来,视线在她沾了血迹的脸上凝定,他盯了她三四秒钟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沧离赶紧从大黑身上滑了下去,飞快往他们两人跑过去,“娘亲!娘亲!” 沧彦洌是背对着他站在那里的,再加上经过长途跋涉,他身上的外袍有好几处都被树枝划破,所以沧离完全没有认出他。 在看到有男人紧紧抱着他娘亲不撒手时,他很急,扯开小嗓门在凤倾城腿边不停叫唤着,“娘亲娘亲!阿离想死你啦!” 他说这话的同时,小手不停地去推沧彦洌,想把男人从他娘亲身上推开。 无奈他人小力气也小,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儿,沧彦洌依然纹丝未动。 不过,他是个不服输的人,见推不动,干脆拿后背去拱他。 第681章 阿离!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他准备发飙之际,忽然感觉两只脚一轻,他的小身板竟然被人从后头抱了起来,“阿离!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我们有多担心?” 沧离被抱到了半空中,两条小短腿踢蹬了两下,急急道,“墨非姐姐!你快放我下来!”他还要去看着娘亲呢,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了她的便宜! “你娘亲自然有人照看!快给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瘦?”墨非说着把他放到地上,可是不等她再问话,他就又朝着凤倾城跑过去,“娘亲!” 沧彦洌自然也听到他在耳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缓缓松开抱着凤倾城的手,低头看向他,“阿离,作为男人你能不能稳重点?” 沧离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要打他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中。 他把小脸一仰,当看清楚男人的脸后,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父王,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在家里躺着吗?” 儿子老婆趁他昏迷跑来这种深山老林,他能躺得住吗? 男人对上儿子询问的目光,抬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你跟你娘亲趁着昏迷偷跑出来,我担心你们,所以就提前醒了。”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找返魂草啦?”沧离听完他的话后,彻底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撇着嘴巴抱怨道,“返魂草实在太狡猾了,我看我们还是直接回家好了!” 凤倾城闻言,跟沧彦洌对视一眼,温声询问道,“阿离,你见过返魂草吗?” “见过,可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它了!”沧离鼓着腮帮子,一副很郁闷的表情。 “在哪里见过?”凤倾城眉头一拧,蹲下去跟他平视,“阿离,是不是绑架你的那伙人已经找到返魂草了?” “没有啊,是大白带我去的,返魂草就在那边的山顶上,不过很难采,它速度太快,根本抓不到。” 凤倾城在确定返魂草不在对方的手里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他后面的话倒是不太在意,而是问出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对了,阿离绑走你的人是谁,你看清楚没有?是不是跟我长得一样的人?” “不是。”沧离摇摇头,“我不认识她,她脸上一直都蒙着面纱,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但是跟娘亲一点也不像!” 赵婉儿之前虽然也是瑞王府的女人,但是在沧离回来后,她已经被赶出王府,两人从来没有过交集,所以他不认识也很正常。 凤倾城听到这话,脸上不由浮起疑惑的神色,“不是她?怎么可能呢?不是她的话,还有谁巫术这么厉害?”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墨非的叫声,“天哪!太厉害了!干得漂亮!” 凤倾城见她视线一眨不眨地看向缠到一起的三条蟒蛇,也抬眼朝那边望过去。 大白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再加上它跟大黑夫妻同心,那条被凤倾城已经打伤的巨蟒又怎么可能是它们的对手? 于是,几个回合后,大白跟大黑分别缠住巨蟒的头和尾,并且越缠越紧,活活将它给勒死。 当巨蟒断气之后,大白才松开它的身体,朝凤倾城这边游过来。 第682章 王妃,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什么? 众人望着地上巨蟒的尸体,不由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看来对付这种体形巨大的怪物,还是得由它的同类出马。 否则仅凭他们的力量,搞不好真的会被团灭。 凤倾城望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大白,眼底渐渐浮起久别重逢的欣喜。 她一步步走到大白跟前,伸手抱住它的蛇身,轻轻拍了几下,“大白,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大白听着她的夸奖,低头对着她吐了吐蛇信,“嘶~嘶~” 声音听在耳中都透着欢快。 凤倾城抱了它足足有半分多钟才松开,她往后退了退,视线瞥过旁边那条跟大白拥有同样漂亮鳞片的蟒蛇,冲大白眨了眨眼睛,“大白,这是你的男朋友吗?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时,站在她后头的沧离大声回道,“娘亲,大黑是大白的相公,它们已经生过宝宝啦!” 听到这话,凤倾城更是露出惊喜的表情,“原来大白离开禁地,就是出来给自己找相公了!大黑这名字应该是阿离你取的吧?” “对呀!是不是跟大白听着很般配?”沧离把下巴一抬,看向凤倾城的大眼睛里写满求表扬的神情。 凤倾城不由笑了起来,“嗯,是很般配。” 正说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赤练便游到了凤倾城的脚边,很自来熟地用蛇身在她鞋子上蹭了两下。 相较于前面看到的几条巨蟒,凤倾城低头突然看到这么小的袖珍蛇,顿时惊喜地睁大了双眼,“天哪!你长得也太可爱了吧?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 小赤练用它那双比绿豆还小的眼睛注视着凤倾城,三角脑袋歪了歪,想了片刻才回道,“嘶~嘶嘶~” 沧离立即翻译道,“娘亲,它说它叫小红,它们的名字都是我起的,好听吧?” 凤倾城听着这黑白红的名字,嘴角抽了抽,点头道,“好听,相当好听。” 旁边,南凌寒听着他们一家人的聊天,眉头皱了皱,缓缓朝这边走过来,“倾城,你的伤怎么样?” 凤倾城侧目看向他,摇头道,“我没什么事。” 她的巫术原本就有治疗伤口的能力,既然能把别人治好,医治自己更是不在话下。 南凌寒见她脸上已经恢复血色,像微微松了一口气,“你没事便好,刚才看你跟蟒蛇交战,实在是太惊险了!” “幸好有大白他们及时赶到,要不然真的不好说。” 凤倾城现在回想起刚才的场景,都觉得阵阵后怕。 南凌寒望着她,想了想,又问道,“现在天色已晚,而且大家身上多少都挂了彩,不如休息一晚等明天早上再继续上山,如何?” 凤倾城张了张嘴,正要回话,身后的沧彦洌已经上前一步,抢先回道,“太子殿下思虑得很周全,那便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吧。” 南凌寒的视线瞥过他那只紧紧握在凤倾城肩膀处的手,眸光紧了紧,随即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又将目光投向凤倾城,“倾城,你好好休息。” “好的。” 见南凌寒已经走远,凤倾城的目光还盯着他那个方向,沧彦洌伸手转过她的脸,语气酸溜溜,“王妃,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什么?” 第683章 原来你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凤倾城望着他一脸醋意的表情,眼珠转了转,故意用力嗅了几下鼻子,“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沧彦洌望着她一脸调皮的表情,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我是吃醋了,你以后离那个南凌寒远一点!” 想了想,又道,“等回了京城,立即让他滚回南越去,以后永远不要再来云苍。一来就没好事,看他那一脸丧样!” 凤倾城从来没听过沧彦洌骂人,现在听他损南凌寒的话,忍不住想笑,“沧彦洌,原来你也有跳脚骂人的时候啊!” “我会骂的难听话还多着呢,不过我希望最好还是用不到,否则——” 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尾音,把眼眸一眯,眼尾挑出一抹坏坏的笑意。 凤倾城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过还是好奇地追问道,“否则怎样?” 沧彦洌抬手捏上她的下巴,俯身朝她贴近过去,幽深的凤眸中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否则本殿很可能会把怒气撒在你身上。” 凤倾城顺势把下巴抬高,轻哼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家暴我不成?” “假抱?”沧彦洌听茬了,干脆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都带进怀里,“这次是真抱了吧?嗯?” 说话的同时,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更紧了几分。 凤倾城视线瞥过周围众人,耳根一热,忙不迭想推开他,“你别闹了!那么多人瞧着呢!” “那又如何?”沧彦洌丝毫不以为意,薄唇贴着她的耳朵,低低道,“本殿抱自己的王妃,与他们何干?” 这深山老林的,人家另外几个好歹也是身心健康的大男人,这么当着人家面秀恩爱,真的是很不厚道。 凤倾城见他抱着自己不肯撒手,握起拳头在他身上捶了两下,“你快放开我!要抱等回王府再抱个够!” 沧彦洌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在她耳骨处亲了亲,“好,本殿给你记账,回去要加倍补偿。” 凤倾城的耳朵格外敏感,再加上怕痒痒,被他亲得直往旁边躲,“你走开啦!快点!” 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是以顶梁柱的身份领导着整个队伍,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渐渐露出小女人该有的娇羞表情。 两人打闹间,凤倾城视线不小心瞥到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沧离,在他身后,大白一家三口盘在那里,跟他保持同步姿势,也盯着他们这边看。 这一人三蛇简直就是神同步! 凤倾城顿时严肃了表情,“孩子们都在看着你!你别做坏榜样!” 沧彦洌听到这话,不由轻笑着道,“男子汉提前了解一下也如何哄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助于将来帮他讨老婆。” 凤倾城听到这话,也被他给逗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沧彦洌勾了勾唇角,笑眯眯地回道,“多谢王妃夸奖,等回府我再告诉你,什么叫不正经。” 他说这话时,故意对着她的耳涡吹气,凤倾城被他撩得不要不要的。 这个家伙平时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使起坏来,真的是完全不顾场合。 不过碍于有那么多人在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定。 第684章 巨蟒竟然没有死! 两人玩闹归玩闹,自然也不会真的太过火,休息过后,众人就近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休息。 大家在经过刚才的那场恶战之后,早就精疲力竭,饥肠辘辘。 见众人往树下一躺就连站都不想站起来,沧晋走到沧彦洌跟前,请示道,“殿下,属下去附近看看,猎些小动物回来给大家充饥。” 沧彦洌听完他的话,确实也感觉有些饿,视线再扫过旁边那对正在跟蟒蛇玩耍的母子点头道,“去吧,万事小心。” “是!” 木桑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听到这话,朝着沧晋这边走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沧晋也没有拒绝,冲他点头道,“好,走吧。” 两人身形一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中。 不归山附近的野兽猛兽很多,他们自然也不敢走远,只在附近转了转,猎到了几只野兔。 当他们返回的时候,恰好经过之前遇到巨蟒的地方,却发现原本倒在那里的巨蟒尸体不见了。 他们谁都没有要刻意到这里来查看情况的意思,但是既然不小心走到这里,自然而然地就想看一看。 可是当他们望着那一处望过去的时候,那里空荡荡的,除了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树,什么也没有。 巨蟒庞大如山的尸体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也太诡异了! 他们刚才一直就在附近,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到底是什么人把蟒蛇的尸体弄走了? 又或者蟒蛇刚才也是在诈死,等他们一离开,它就逃了? 不管是哪种结束,都很让人匪夷所思! 沧晋和木桑二人望着这一幕,震惊不已! 他们对视一眼,转身就往回走,“快!快把这事告诉殿下他们!” 然而,他们刚一转身,视线就对上一双酒碗大小的金色竖瞳。 木桑在跟它眼睛对视上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上来,一下子传遍全身。 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跟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没、死! 巨蟒竟然没有死! 当脑子里划这个念头时,木桑闭上眼睛朝身后的人大声喊道,“沧晋!快告诉所有人……” 他的话才说一半,巨蟒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就俯身过来。 它的速度比刚才更了足足一倍,让人一点儿反应的时间也没有,更不要说逃跑了。 沧晋眼睁睁看着木桑被巨蟒整个生吞进肚子,知道已经来不及挽回,咬咬牙,强忍着丧失伙伴的痛苦,转身就跑。 他担心巨蟒会追来,将手里的几只兔子往后丢去。 沧晋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树枝刮过他的脸颊,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伤痕,可是他已经全然感觉不到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木桑为了替他争取逃命的时间,在面对巨蟒的时候完全放弃了挣扎和抵抗,他绝对不能让木桑白白牺牲! 一定要尽快跑回去把这个消失告诉所有人!让大家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条巨蟒被凤倾城的巫术杀过一次,又被两条赤蟒杀死一次,竟然还能活着,只怕是真的成精了! 第685章 什么叫死亡近在咫尺! 凤倾城他们都在等着沧晋和木桑带着猎物回来,可是等了好半天也没把人等回来。 凤倾城心底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沧彦洌,你说沧晋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沧彦洌斩钉截铁地回道,“不会,沧晋性子沉稳,不管遇到什么都能冷静应对,况且他们两个人身手都极好,肯定不会有事。” 可是,凤倾城并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心底的那股不安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她眉头皱了皱,正要再说话,就在这时,一道急促又沙哑的嗓音急急响起,“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快走!快离开这里!” 当听到声音,凤倾城急急转头朝来人望过去,只见沧晋身上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就连脸上也有几道血痕,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她怔了半秒钟,随即从树下站起来,语气迫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遇到了什么?” 而南凌寒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眉峰重重一拧,“木桑呢?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沧晋喘了两口气,缓了缓才道,“我们回来的时候经过刚才杀死巨蟒的地方,没有想到那条巨蟒居然又活过来了,木桑他、他为了引开巨蟒的注意力,已经……” “怎么可能?” 凤倾城脸色一变,眼底满是不相信,“那条巨蟒被大白他们杀死了,我看得一清二楚,它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墨非听到这话,也跟着点头道,“对啊!我觉得你们会不会是看错了?毕竟天那么黑,大晚上的看错了也不是没可能!” “不!我们绝对不会看错!巨蟒那双眼睛,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沧晋语气笃定,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联想到那条巨蟒吞下木桑的场景。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又道,“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南凌寒来的时候,带了一支亲卫队,眼下沧晋说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像是晴天霹雳。 他狭长的眸子重重一眯,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不!我不相信木桑会死!他的身手不输本宫,他怎么可能会葬身在一条已经死去的蟒蛇口中?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凤倾城没有亲眼所见,也不知道沧晋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 不过见众人对巨蟒复活一事都不相信,她沉默了片刻,低低出声道,“既然大家对巨蟒的复活都心有疑惑,不如我们现在回到巨蟒死的地方去看看,它到底是死是活。” 这话一出,沧晋第一个出声反对,“王妃,万万不可!那条巨蟒太可怕了!它复生后攻击力和速度都变得比之前还要快!我们现在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它复活过来了,就算我们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我们。与其等着它来报复我们,倒不如先发制人,你觉得呢?” 凤倾城的话不无道理,墨夜白和墨非两个人率先出声表示赞同,“没错!我们不能因为惧怕就躲在这里!那也太被动了!” 其实也不怪沧晋草木皆兵,只有亲眼见过那条巨蟒生吞活人,才能体会到什么叫死亡近在咫尺! 如果刚才是墨夜白兄妹目睹了木桑死的过程,也许他们的反应还不如沧晋呢! 第686章 所以,那条蟒蛇根本没有复活! 这种时候谁也没有心情休息,重新整装待发。 墨非愤愤地咬了咬牙,“走,我们回去看一看,若是那条蟒蛇受那么重的伤还没死透,咱们人多,每人再补两刀,也许就能死透了。” 沧离听到这话,附和地点头道,“对!不让它再伤人了!” 沧晋听着这两个孩子的童言,眉头不由拧得更紧了。 他们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乐欢了,刚才一口吞掉木桑的巨蟒看起来可不像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想着,他出声提醒道,“大家不能掉以轻心,杀了这么多次还杀不死的蟒蛇,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沧晋说得没错。”凤倾城视线扫过所有人,脸上神情有几分凝重,“我们这一趟不归山之行已经损失惨重,绝对不能再有任何人受伤!” 那么多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都丧生了,仅仅只是为了一株返回草,真的值当吗? 凤倾城这几天不止一遍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困在这不归山上,已经不再是值不值的问题。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下山! 听阿离说返魂草就在附近,为了它已经死了很多人,如果不带它离开,他们这一路遇到的困难又是为了什么呢? 南凌寒看了她一眼,语气颇有几分沉重,“你也是,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凤倾城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剩下的这一帮人,手一挥,“大家拿好火把,我们出发。” 由于蛇对火和烟都很惧怕,所以在出发前每个人的手上都握着一个火把。 火把不仅可以帮他们驱散其他野兽,也能让蟒蛇心生忌惮。 走了近十分钟,他们又回到了之前跟巨蟒苦战的那个地方。 虽然来之前已经听沧晋说巨蟒又复活了,可是当看到那块空荡荡的空地时,每个人的心里再次被震撼。 当时巨蟒被大白夫妻绞死,是所有人亲眼所见,可是现在尸体不见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条蟒蛇是杀不死的。 还有什么比杀不死的对手更能让人心生敬畏和恐惧呢? 沧彦洌眉峰紧蹙,眼底神色戒备又警惕,他视线环顾一周,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楚了四周的情况。 “小心!巨蟒可能就埋伏在周围,随时可能发动突袭!” 这里跟他们离开前并无太大改变,那些被打断的树依然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未移动分毫。 凤倾城听着他的话,缓缓点头道,“我知道。” 正说着话,她视线不经意落在不远处的地方。 凤倾城眉心微动,大步朝那边走过去。 沧彦洌立即跟过去,见她蹲下去低头盯着地面,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你看这里的痕迹。” 只见地上有两道交叠在一起的长长拖痕,从拖痕的宽度来看,应该是蟒蛇游行时留下的痕迹。 沧彦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那两道痕迹看去,片刻后,眉心重重一沉,“所以,那条蟒蛇根本没有复活!而是还有另外一条蟒蛇把它的尸体拖走了?” 尽管他用的是疑问句式,但是他的语气却很笃定,显然这个猜想跟事实是吻合的。 第687章 它是在报复! 凤倾城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痕迹接过他的话,“从这两条痕迹可以看出来,拖走这条巨蟒尸体的蛇,比它还要粗壮。也就是说,它的攻击性和战斗力也肯定比之前那条蟒蛇要强,我们的对手这次恐怕更难对付了!”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下一秒,墨非的尖叫声就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开。 凤倾城和沧彦洌神色一凛,大步朝着她所在方向冲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墨非看到凤倾城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倾城姐姐!好可怕!太可怕了!” “别怕,我们都在呢!”凤倾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询问道,“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那里……”墨非不敢回头,拿左手往身后一指,“有东西!” 凤倾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从外形来看,有点像人,可是又一团模糊,轮廓也变得很不清楚。 凤倾城心底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深呼一口气,壮着胆子往前走,在离那坨东西还有两米远的时候,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把火把往前头一举,当看清楚地上那一坨后,饶是凤倾城心理素质再好,也忍不住惊叫起来,“啊!” 她一转脸,沧彦洌便伸手把她往后拉了拉,视线往前头扫了一眼,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 离他们两三米远的那一坨是一具尸体! 尽管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蟒蛇的黏液糊得看不出原样,但是从体形可以猜出他就是刚才被蟒蛇一口吞掉的木桑。 由于他的五官已经被腐蚀了,猛地看上去一团血肉模糊,格外恐怖。 通常蟒蛇如果真的想进食,吞食掉一个成年的男子之后,至少要消化几天才能完全把人消化掉。 可是眼下,这条蟒蛇吞了木桑又把它吐了出来,显然并不是为了进食。 它是在报复! 向他们这一群人进行报复! 一般,蟒蛇都是成对出来的,它们有稳定的伴侣,而条死木桑的应该就是死去蟒蛇的伴侣。 它在用这样的方式向他们发起挑衅,告诉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 凤倾城刚才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滚,那种恶心与难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极不舒服。 她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了,“你让所有人注意,蟒蛇就在附近,千万小心!它跟死去的巨蟒不是同一条蟒蛇,但是只怕比那条还要难对付!” 沧彦洌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凤倾城闭了闭眼睛,视线再次落向木桑的尸体,“我要火化木桑,不能让他就这么憋屈地死去。” 归根究底,那条蟒蛇是死在她和大白夫妻的手里,可是木桑却成了第一个被报复的对象,凤倾城心里总觉得对他很愧疚。 如今望着他的尸体,她自然也要再最后为他做点什么。 明知道做什么都挽不回他的命,可是那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曝尸荒野! 第688章 那条蛇呢?叫它出来啊! 凤倾城呼了一口气,抬脚一步步走到木桑的尸体跟前,然后用火把去点尸体。 可是木桑的身上被蟒蛇的黏液覆盖着,根本没有办法点燃。 凤倾城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她想了想,不得不收回火把,左手掌一翻,以巫术在掌心里凝出一小簇火苗。 凤倾城手掌微微一抬,那团小火苗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直接飘到木桑的身上。 在碰到木桑身体的那一刻,如同有了自主意识,一下子蹿成大火团,把尸体牢牢包裹在其中。 火苗越烧越旺,木桑的尸体在火光中渐渐融解,一点点消失。 而就在凤倾城以巫火煅烧木桑尸体的时候,其他人都自动自发地站到她身后,沉默地望着这一幕,在心里替木桑默哀。 他们这么一路走来,所有人在相处的过程中都有了感情。 木桑平时话不多,但是对每个人都很照顾,尤其是墨非,知道她爱吃,每次她醒得晚,他都会细心地替她留早饭。 在半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伙伴,结果一转眼就这么没了,试问谁能不心痛? 墨非看着越烧越亮的火光,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去。 她咬咬牙,双手恨恨地捏成拳头,“我要替木桑报仇!那条蛇呢?叫它出来啊!我们所有人……”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倾城突然往头顶上方看了一眼,然后眼色一变,急急对所有人喊道,“快散开!它来了!” 说话的同时,她双手迅速展开,两道白光立即从她手掌心里射出,直袭向头顶上方。 白光把这块空地的大半都照亮,众人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悄无声息盘在树枝上的巨蟒。 只见它用尾巴缠着树枝,硕大的三角头颅朝着凤倾城俯冲过来。 而凤倾城毫不示弱地冲它打出两把光刀,光刀劈中它的鳞片,巨蟒身形微微一滞,不过只是牵制了它片刻,随即它又再次朝凤倾城张口嘴巴。 “倾城姐姐,我们来帮你!” 墨非说着,足尖往地上一点,飞身而起,对准蟒蛇的脑袋就射出无数支暗器。 这条巨蟒的反应很灵敏,在暗器射来的时候,蛇身往前一冲,迎着暗器射来的方向就张开血盆大口。 凤倾城眼神一黯,两手又是一挥,她的袖子里顿时射出数道白光,白光打在蟒蛇的颈上,身上,并没有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口。 蟒蛇被她激怒,蛇嘴一张,直朝着她咬去。 墨非顿时吓得瞪大了双眼,“倾城姐,小心啊!” 凤倾城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眼看着巨蟒就快要咬到她了,她的右手突然往前一伸,直接往蟒蛇嘴巴张开的方向迎去。 然后,众人只来得及看到蟒蛇的嘴里迸射出一道极刺眼的光亮,下一秒,‘嘣’的一声脆响,蟒蛇的一颗毒牙竟然生生被折断,就这么从蟒蛇口中掉落下来。 墨非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原地跳了起来,“我就知道倾城姐姐是最棒的!” 可是她话音未落,那条巨蟒的蛇头一转,突然从它的后颈处又伸出来另一个蛇头。 那个脑袋再次张口,吐着血红的信子不死心地咬向凤倾城! 第689章 大白,该你上了! 墨非看得目瞪口呆,惊悚地吞了吞唾沫,“这、这是什么怪物?双头蛇吗?” 墨夜白站在她旁边,望着眼前一慕,眼底也不由露出震惊的表情,“不知道,从来没看过。” 其他人的眼中也露出惊讶的神色,谁都没有想到这条巨蟒竟然有两颗脑袋,这简直匪夷所思。 刚才巨蟒的另一只脑袋一直藏在后头,被它的第一个脑袋挡得很严实,显然巨蟒是企图以第一个脑袋来引开凤倾城的注意力,然后再用第二个脑袋偷袭。 只是它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凤倾城的反应力。 在看到巨蟒第二颗脑袋的时候,凤倾城两只手迅速结印,不等它到跟前,她一招就打了过去。 这次她也没有攻击它的嘴巴,反而拿白光直射它那双金色竖瞳。 白光很强也很刺眼,当照到蟒蛇眼睛的时候,蟒蛇整个行动都凝滞了。 身体不由一扭,慢慢从树上滑下来。 “嘶!嘶!”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楚,它的身体非常粗,几乎要赶上前一条巨蟒两个那么粗。 凤倾城视线落在它比小山还要壮实的身上,眼底不由浮起一抹疑惑。 不过当看到巨蟒游向她时的动作有些别扭时,她脑海里不闪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融合! 肯定是有人把这条巨蟒的身体跟之前那条巨蟒的尸体融合了,所以这条巨蟒看起来才会那么巨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才会有两个头。 只是因为两条巨蟒融合的时间很短,再加上另一条巨蟒已经死去,所以靠一条蛇的力量来控制两条蛇身,对这条巨蟒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毕竟,刚才她还把它打伤了。 凤倾城往后退了几步,朝身后正在走神的众人大喊一声,“把你们的火把全都举起来。” “哦,好!” 众人很配合地将火把举高,凤倾城手臂一抬,口中默念着巫咒,所有人只觉得手里的火把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从他们手中脱离出去,直接升到了半空中。 七八个火把聚到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 凤倾城手一抬,燃烧旺盛的火把便直接飞向巨蟒,再次朝着它的眼睛袭去。 巨蟒正要躲闪,凤倾城双手结印,顿时一道由白光组成的网从天而降,牢牢把它罩在其中。 巨蟒剧烈地挣扎着,蛇身拼命扭动想要挣脱,可是无论它怎么用力,光网都牢不可破。 凤倾城望着被光网紧紧束缚住的蟒蛇,冷冷扯起嘴角,“原本你若是不融合那具蟒蛇的尸体,也许我还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可惜你太急功近利了。” 只是不知她这一番话到底是对巨蟒说的,还是对一直隐藏在巨蟒身后迟迟没有露面的人说的。 说完之后,她往后退了数米远,“大白,该你上了!” 一直在她身后保驾护航的两条赤蟒心领神会,直接朝着被困在光网中的巨蟒游去。 “嘶!嘶!” 它们两条蛇一前一后缠上巨蟒的身体,然后像杀死上一条巨蟒那样,慢慢将蛇身收紧。 巨蟒由于体型太过庞大,又被凤倾城的巫术拖住,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没过多久,它粗壮的蛇身猛然一僵,当场就不动弹了。 第690章 好臭啊!醺死我了! 不过基于前一次被巨蟒诈死欺骗的经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它死了没?”墨非伸长了脖子往巨蟒望过去,当视线落在它颈处的两个脑袋上时,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不归山上,真是什么可怕的东西都有!蛇都能长出两个头,真是吓死人了!” 墨夜白听着她的小抱怨,咂嘴道,“来不归山走了一遭,我现在对什么都见怪不怪了!什么能吃人的蝙蝠,能吸血的大水蛭,会迷惑人的鳄鱼,每一次的死里逃生都让人记忆犹新。” 南凌寒走到凤倾城身边,望着已经彻底没了生气的巨蟒,缓缓道,“就是它杀了木桑吗?” “嗯,是它。”凤倾城望着他眼底划过的痛色,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节哀。” 尽管来不归山的提议是南凌寒提出来的,但是这一路走来,他确实经历了太多次跟自己兄弟的生离死别。 南凌寒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没事。” “我们准备离开这里吧。” 死去的这两条蟒蛇应该是情侣,可是谁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它们的同伴? 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好。”南凌寒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凤倾城原本也不太会安慰人,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出声,转身朝身后走去。 可是,她还没有走几步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拔剑出鞘的轻微声响。 凤倾城一怔,转头朝身后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南凌寒的长便对着蟒蛇尸体划了好几剑。 剑花在夜空中闪过数道寒芒,等他收剑入鞘的时候,只听‘轰’的一声,巨蟒长长的蛇身一下子裂开无数段。 顿时鲜血如注,从断口中喷涌出来。 “什么味道?好臭啊!醺死我了!” 空气中顿时有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开来,墨非一闻到那个气味,赶紧伸手把鼻子捏得紧紧的,连气都不敢再喘。 凤倾城看着那一段段蟒蛇的蛇身,扯了扯嘴角,两手一翻,从掌心里冒出一团淡紫色的火焰。 火焰在她的掌心里越烧越旺,凤倾城双手往前一推,两团火焰就落在了蟒蛇的尸体上,一下子蹿得老高。 很快那一堆蛇身就被火焰吞没,在火光中逐渐化成一滩血水。 等火焰熄灭,那条差不多有小山那么大的巨蟒就这么消失了。 凤倾城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众人道,“好啦,现在这巨蟒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了恶了,我们走吧!” 虽说消灭了巨蟒,可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谁都没有再出声,默默地转身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一道身披黑色长袍的女人一点点从夜色中走来,停在蟒蛇尸体消失的地方。 她低头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眼底折射出一道幽暗阴冷的光,“凤倾城,真没想到你的巫术竟然又精进了!不过这一切都没有结束,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们走着瞧吧!” 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哪怕拼上身家性命,也一定要把凤倾城拉下深渊。 在去地狱的路上,如果有她作陪,也不会寂寞! 第691章 所以,他必然还有同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凤倾城闻言,脸色不由微微一变,追问道,“什么漂亮哥哥?” 难道绑走阿离的人不是凤倾音,而是一个男人吗? 沧离扭头对上凤倾城疑问的视线,回道,“就是那个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哥哥啊!我们那天晚上不是还去看他跳舞了吗?娘亲你跟阿寒叔叔还赢了好多钱呢!” 凤倾城听完这话,脸色不由又是一变,“你说的是绝色坊的花魁艳无双?” “对!就是他呀!他烤肉真难吃!”沧离撇了撇嘴巴,小脸蛋上满是无奈的表情,“可是不吃就要饿肚子!” 墨非听完他的话,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什么?可是艳无双不是已经死了吗?” 沧离听到这话,立即反驳她道,“才没有呢,我前几天一直跟漂亮哥哥在一起,他才没有死!” 凤倾城眉头不由拧了起来,脑海里渐渐回忆起艳无双死的那晚,其实根本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 所以,很可能艳无双是诈死!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凤倾城一把抓上儿子的胳膊,再次追问道,“阿离,除了漂亮哥哥之外,跟你在一起的还有哪些人?” 直觉告诉她,单凭艳无双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一路上都给他们制造状况。 所以,他必然还有同伙。 沧离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想了想,回道,“还有一个冷面哥哥,从来都不会笑的,还有一个凶姐姐,脸上蒙着纱巾,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不过我想,她肯定长得不好看,否则也不会总是戴着纱巾。” “他们只有三个人吗?” “嗯,三个。” 凤倾城眼眸眯了眯,回想起之前阿离曾经提到过,蒙面的女人跟自己长得不一样,那么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跟她在一起的除了艳无双之外,另一个男人又是谁? 她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原本以为对方就是凤倾音,但是现在看来,却又好像不是。 凤倾城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算了算了,不想了!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拿到返魂草,早晚会正式碰面的。” 只是对方三个人竟然能在不归山里待这么久,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沧离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兔子腿,顿了片刻后,一脸严肃地望向凤倾城,“娘亲,如果遇到坏姐姐和漂亮哥哥,你能不能别打漂亮哥哥,他对我挺好的。” 之前在洛河镇的时候,凤倾城跟南凌寒亲手把艳无双送进了牢房。 凤倾城以为艳无双是个性格很极端的人,但是从阿离的话来看,那个男人对阿离似乎还蛮好的。 凤倾城对上小家伙清澈的眼眸,点头道,“好,娘亲答应你,不打漂亮哥哥。” “我们说好了哦,来拉勾。”沧离说着,伸出右手。 凤倾城低头看着他那只满是油的小手,无奈地摇摇头,“娘亲说到做到,你快点吃,吃完我们要出发了。” “哦。” 沧离啃了两口兔子腿,又抬头往坐在旁边的墨非看去,“墨非姐姐,这里还有兔子肉呢,阿离吃不完了,你帮我一起吃好不好?” 墨非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兔肉,不太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娘亲说好吃的要大家一起分享。” 墨非这才接过兔子肉,开心道,“谢谢阿离。” 第692章 返魂草昨天就在这里晒太阳! 等他们吃完,一行人便顺着山道往崖顶走。 之前沧离上山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因为全程都是大白领路,他就坐在大白的背上。 蟒蛇的爬行路线比他们走这种小道要快得多,所以等他们爬上山顶,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以后的事了。 爬了这么大半天,墨非早就累得不行了,单手叉在腰上,累得就差要吐舌头了。 “累死我了!不过这山顶怎么这么冷啊!风凉飕飕的!” 凤倾城闻言,抬头朝头顶上方看了一眼,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竟然是要下雨的前兆。 风越来越大,崖边的几棵孤松被吹得枝叶乱颤。 凤倾城眉头皱了皱,大声提醒道,“风很大!应该很快就会下雨,咱们抓紧时间,在下雨之前找到返魂草!” 听到这话,众人点了点头,四处散开,埋头很仔细地在崖顶这块空旷的地方找来找去。 可是,他们找了好久根本没有找到一根沧离口中描述的那种一抓就会跑的草。 南凌寒站起身体,朝着站在崖边的凤倾城母子走去,“倾城,会不会是阿离记错了地方?我看这里不像是有返魂草的样子。” “我没有记错!”沧离听到他对自己的怀疑,立即把小嘴巴一嘟,仰头瞪着他,“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看到它的!” 说着,他抬起胖乎乎的小手往山崖边一指,又道,“返魂草昨天就在这里晒太阳!” 凤倾城听到这话,再抬头往乌云密布的天空看了两眼,拧眉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或者今日返魂草看天气不好,早早就躲起来了。” 沧离说昨天他一直想抓返魂草,返魂草虽然会跑,但是却迟迟不曾离开,按照小家伙的推断,这返魂草特别喜欢阳光。 如果这个推理成立,那么今天返魂草没有出现的理由也说得通。 因为突然变了天,没有太阳了。 不过南凌寒对沧离的话却保持怀疑态度,“倾城,返魂草的功效再神奇,它也不过就是一株草,它怎么会知道躲雨?我倒是觉得那返魂草不在这个崖顶,而是生长在其他地方。” “返魂草它就是知道躲雨!它比你想得聪明多了!”沧离见他质疑自己的话,忍不住跟他理论道,“我昨天守了它大半天,它真的什么都知道!” 凤倾城看看据理力争的儿子,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娘亲相信你,你先去你父王那边吧。” 沧离知道她是故意想支开自己,不过什么也没说,乖乖点了下头,“好。” 等他离开,凤倾城侧目朝崖边看了一眼,淡淡表明自己的立场,“阿寒,我相信阿离说的,他年纪虽然小,但是却知道轻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乱说。” “我不是不相信他,你也说了他年纪还小,万一他记错了地方呢?” “就算他有可能记错,大白也不会记错,更何况它身边的那条赤蟒应该一直生活在不归山,它们对这里比我们要熟悉得多。”凤倾城视线扫过盘在松树下的两只蟒蛇,淡淡接道,“既然今日天公不作美,我们只能再等一日。等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再过来寻返魂草。” 第693章 这个山洞好大啊! 谁都知道,在不归山里多待一天,就会多一份危险。 可是眼下,离返魂草已经这么近了,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有人放弃。 尽管南凌寒依然对沧离的话表示怀疑,不过天顶上方的乌云越来越浓密,眼看着暴雨就要来临,他们只能尽快离开。 一旦开始下暴雨,他们待在这里只会更危险。 风越来越大,凤倾城又朝山崖边深深看了一眼,抬手道,“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再来。” “对了,之前在路上,我看到有个山洞,不如去那里躲雨吧。” 说这话的人是沧晋,他作为沧彦洌的贴身侍卫,具有很强的观察能力。 从今日上午出发起,他便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当看到那个山洞的时候,他就留意了。 不过在他们听到山洞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沧晋见状,疑惑地看向凤倾城,“王妃,是属下说错什么话了吗?” 凤倾城微微笑了下,摇头道,“不是,只不过是我们对山洞有阴影了。” 他们一边往山下走,凤倾城一边把之前在山洞里遇到吸血蝙蝠的事告诉他。 沧晋听完这后,也不禁觉得有些恐怖,“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另外找地方避雨了。” “来不及了。”凤倾城摇摇头,又接着说道,“再说,又不是每个山洞都是蝙蝠窝。” “对啊对啊,大白它们也住在山洞里!”沧离立即接过话,想了想又道,“大白它们住的山洞又大又宽敞,可好了!” 沧晋顿时沉默了,“……” 蟒蛇窝跟毒蝙蝠的巢穴,好像不管遇上哪一个,都足以让人吃不逍遥。 凤倾城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不由笑了起来,“大家别把气氛搞得那么凝重,其实在山里有很多洞穴都是天然形成的,里面没有住任何可怕的东西。我们之前撞上毒蝙蝠纯属运气不好,不过人嘛,总不至于次次运气都不好吧?” 凤倾城说完这话,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人,征询他们的意见,“雨很快就要下了,你们觉得是继续下山,还是去沧晋看到了那个山洞里躲雨?” 南凌寒沉吟着回道,“躲雨吧,暴雨天山道特别不安全,强行下山很可能会发生危险。” 凤倾城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意见,那其他人呢?有没有不同意见?” “我也同意去躲雨!风太大了,我都快冻死了!”墨非也举手发表意见,话刚说完,一阵风吹来,冷得她又打了个哆嗦。 “去躲雨吧,大家应该都累了。” 凤倾城征询完所有人的意见,“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就去躲雨,沧晋你带我们去那个山洞。” “好。” 于是,沧晋在最前头领路,其他人紧跟在他身后。 走了没过多久,他们就停在一个硕大的山洞门口。 “哇!”墨非看着眼前的洞口,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个山洞好大啊!” 她的话刚说完,山洞里就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山洞好大啊! 好大啊! 墨非顿时兴奋地跳起来,“天哪!还能听到我的回声,咱们快进去吧!” 既然能听到回声,那就说明这个山洞很深,也不知道这样的山洞里到底会不会蛰伏着什么奇怪的生物。 第694章 可是,我怎么觉得人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呢? 凤倾城暗暗在心里想着,再扭头看向越来越暗的天空,心一横,出声道,“我们进山洞吧。” 反正已经到洞门口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反悔的余地了,更何况,进山洞跟淋成落汤鸡相比,她宁愿进洞。 “走走走,我们进去吧,谁知道外头会不会有更可怕的猛兽呢!” 墨非说着,率先迈开双腿走进洞里。 凤倾城听完她的话后,不由笑了起来。 是啊,他们在不归山里待了这么多天,都被野兽吓得越来越胆小,连个小女孩都不如了。 墨非看似没心没肺,却比任何人都通透。 就算留在外头吹风淋雨,谁又能保证是绝对安全的呢? 众人没有再犹豫,大步走进山洞。 而就在他们进入山洞的下一刻,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惊雷。 ‘轰——隆——’ 闪电很亮,像是要把整个天空都撕成两半。 “打雷真可怕!还好进来得早!” 墨非缩了缩脖子,朝山洞外头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灌木杂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随即,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外头雷声大,雨声大,每个人都很庆幸,他们及时躲进了山洞里。 就在他们站在山洞口看着外头的暴雨时,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带着疑惑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咦,这里怎么会有柴堆?”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表情不由一怔,下意识地转头。 山洞里光线很暗,他们都在看着外头的暴雨,并没有留意到里面的情况。 此时,他们听着沧离的声音,纷纷朝他所在方向看去。 果然发现在他脚边有一堆没有燃烬的木柴堆。 火应该是被人为熄灭的,因为走到近处的时候,甚至还能闻到柴火燃烧时散发出来的木头气味。 所以,很明显这堆柴火熄灭的时间不长。 凤倾城在火堆前站定,视线落在火堆上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这个山洞里应该还有另外一波人存在。” 沧晋顿时警觉,右手不由自主地握上腰间的剑,“王妃,我们现在是不是要……” 听着他戒备的声音,凤倾城再次开口,打断他,“大家也不要草木皆兵,至少我们应该庆幸这山洞里没有可怕的东西。” 她的话刚说完,墨非突然嘀咕了一句,“可是,我怎么觉得人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呢?” 她这话一出,众人同时安静下来,山洞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外头狂风暴雨的声音。 沉默了片刻后,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是啊,我们一直担心会遇到猛兽却忘记了,躲在猛兽背后暗中出手的那些人才是最可怕的!” 南凌寒眉心紧蹙,视线也落在那堆干柴上,“既然火堆熄灭的时间不长,那是不是代表他们依然还在这个山洞里?” 凤倾城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回道,“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把那堆柴重新点燃。 火光亮起的那一刻,众人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也稍微松懈了几分 是的,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过太多场战斗,现在又冷又累,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跟那群躲在暗处的人暗较。 第695章 大白,你在做什么呢? 既然对方故意避开他们,足以说明他们暂时也不想跟他们正面交峰。 那就先好好休息,等雨停了再说,反正一场恶战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大家衣服有没有淋湿?” 凤倾城坐在火堆旁,若无其事地望着他们,“外头温度一下子降了不少,你们要是觉得冷就坐近一点,大家一起烤烤火,等会儿睡觉也能更容易睡着。” “我要烤火!我快冻成冰块了!” 墨非跑过去,在凤倾城旁边坐了下来,她抬起双手往火堆跟前伸了伸。 视线落在轻轻跳跃的火苗上,她忍不住咂嘴道,“这个时候,如果能再来一只野兔或者野鸡,那就完美了!我超想吃烤兔子肉,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嚼一口,肉是又嫩又香,好好吃!” “墨非,你别说了,再说我也要流口水了。”墨夜白在她们对面坐了下来,又侧目看了一眼外头越下越大的暴雨,俊眉不由拧了拧,“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不停也没办法,如果没有太阳,我们就没办法去找返魂草。” 墨非这话刚说完,凤倾城就抬起食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既然对方的人马也在这个山洞里,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上山,更没有找到返魂草。 这个山洞是连通的,他们在这边说话,也许对方正在那头偷听,万一被听去了重要信息,他们岂不是给旁人做嫁衣,白忙活了? 墨非看着她的脸色,顿时心领神会地不再提返魂草。 “兔子啊兔子!我好想吃烤兔子肉!” 正在她碎碎念的时候,山洞口忽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墨非感觉到迎面笼罩下来的黑影,顿时紧张地从火堆里抓起一根木柴,“来者何人?” 她话音未落,耳边就传来沧离惊喜的嗓音,“大白。” 刚才下山的时候,蟒蛇一家三口就不见了,墨非还以为它们是准备跟他们分道扬镳,没想到它们现在又冒着暴风雨游回来了。 当大白游进山洞后,便将尾巴朝他们这边一甩。 顿时,墨非就感觉头顶上有无数水珠落在自己头上,“哎哟!好凉啊!” 她两只手捂住脑袋,抱怨地抬起头,“大白,你在做什么呢?” 然而,当视线落在大白尾巴卷着的那两只兔子时,她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天哪,大白,你真是太可爱太贴心了!知道我肚子饿,居然冒着大雨去抓兔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 大白冲她吐了吐信子,将尾巴上的两只兔子放在凤倾城的脚边,然后自动游到山洞里头,盘在那里休息。 大黑也走过来,把自己尾巴上的两只兔子放下,然后再游到大白跟前。 这对蟒蛇不愧是夫妻俩,连给他们兔子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而等它们都离开后,墨非正想帮凤倾城处理兔子,忽然发现小赤练正蹲在不远的地方,用它那对绿豆似的小眼睛盯着她。 墨非看了看兔子,心情很好地弯起大眼睛,笑眯眯地问道,“小红,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食物呀?” 小赤练有样学样地把尾巴甩到墨非脚边,当墨非看到它尾巴上勒着的那只老鼠时,脸色一变,吓得当场叫出声,“啊!!!” 第696章 算了,再忍忍吧! 小赤练看着她被吓破胆的模样,似乎很满意,缠着它的老鼠,扭着细长的身体往自己父母那个方向游去。 墨非望着它扭头离开的模样,哼叽着捏起小拳头,“小红,你居然敢吓唬我,你等着!我一定会找机会收拾你的!” 她话刚说完,大白和大黑同时扭头冲着她吐出血红的信子,墨非脸上凶狠的表情顿时凝固。 她嘴角抽了抽,白着小脸回道,“大白,我开玩笑的!你们冷静一点!千万别冲动!” 她这话说完,大白和大黑才转回硕大的三角脑袋,低头一脸慈爱地望着自家小赤练。 小赤练很得意地朝着墨非吐了吐信子,开心地开始享用它的老鼠。 而这边,凤倾城他们有了大白夫妻猎来的野兔,动作娴熟地剥了皮,等处理干净之后,便开始烤兔子肉。 没过多久,整个山洞里便有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弥散开来。 味道传得很快,远在山洞另一头的三人自然也闻到了。 这个山洞里熄灭的那堆柴火,确实是凤倾音他们留下的。 他们也在附近寻找返魂草,只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凤倾音在禁书里翻到过有关返魂草的记载,深知返魂草的习性。 原本他们也打算爬上这里的崖顶去找返魂草的,只是天突然变了。 凤倾音前世对气候变化就极其了解,为了防止遇上暴风雨,她提前做好准备,本想在山洞里等雨停,却听到凤倾城他们那伙人的声音。 凤倾音昨日在控制巨蟒袭击他们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在这种时候自然是不愿意跟他们碰面的。 于是,他们果断熄灭了柴火,退到了山洞最里头。 此时,凤倾城他们在那边烤兔子,喷香的肉味飘到他们这边,他们三人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原本他们三个就不太会烤肉,每次抓到野味,不是烤糊了就是烤焦了,现在闻着凤倾城做的烤肉香味,对他们来说,简直比酷刑还要折磨人。 艳无双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真想冲到山洞那一头去加入凤倾城他们的队伍。 进入不归山以来,他们每一顿吃得都很勉强,他感觉自己瘦了一圈了,再这么瘦下去,不等下山,他就要瘦到脱形了。 艳无双舔了舔唇瓣,咽口水道,“你说,我们三个现在去抢兔子肉的话,能不能打得过他们?” 刘思远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他们那边还有两条巨蟒,你要是不想变成巨蟒的口粮,还是安全一点吧。” 是啊!艳无双差点儿就忘记了,昨天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两条巨蟒联合绞杀金蟒的场景。 大白和大黑这对蟒蛇夫妻配合起来,简直就是无敌了。 “唉!” 艳无双想着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再忍忍吧!等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之后我要大吃大喝上三天三夜,直到把自己吃吐为止!” 这种挨饿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真的是不想跟凤倾城他们为敌,如果现在凤倾城能给他一只兔子腿,他立马去投奔他们那队人马! 之前沧离在的时候,小家伙就不止一次说凤倾城的厨艺高超,那个时候,他还不太相信,可是如今闻着这香喷喷的肉味,他才知道什么叫大厨! 第697章 他 他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闻着肉香却吃不到,简直比杀了他更痛苦。 艳无双吞了吞口水,内心纠结无比,当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的时,发现他们一个闭目养神,一个凝神打坐,居然对如此香味无动于衷。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定力差吗? 艳无双咬咬牙,盘腿也往地上一坐,学着他们的样子闭目眼睛。 可是,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无数美食。 有烤乳猪,有烧鹅,有八宝鸭,还有香喷喷的酱香牛肉。 不行不行! 越想肚子越饿,饿得他实在受不了! 艳无双索性又从地上爬起来,见另外两个人依然维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像块石头一样,他眼珠转了转,决定去山洞另一头一探究竟。 艳无双蹑手蹑脚地迈开双腿,顺着烤兔子肉的香味慢慢往另一端移去。 他后背紧紧贴着山洞壁,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越往山洞深处走,烤肉的香味就越浓郁,艳无双饿着肚子闻着香味,简直备受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煎熬。 实在不行,讨点残羹冷炙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艳无双觉得自己双腿都快站不稳了,手掌撑着洞壁上的岩石,继续往前走。 这个山洞很深很长,越往里头走,越安静,艳无双只感觉有寒意扑面而来,他身上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才经过这一段山洞的时候,他也没觉得山洞有多么可怕,但是现在,他连后脊背都渐渐沁出冷汗。 艳无双心底正纳闷着,忽然远远地听到前方传来有人说话谈笑的声音,这样的温馨氛围在他们队伍里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艳无双心下微动,不由加快脚步。 可是走了没几步远,他忽然迎面撞上了一堵冰墙。 “哎哟!” 艳无双毫无防备,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地方怎么突然有一堵墙?” 他低声抱怨了一句,抬眼一眼,当视线对上一双碧莹如鬼火的竖瞳时,艳无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他见过巨蟒,自然一下子就猜到自己刚才撞上的又冷又冰的‘墙’是什么。 是蛇!蟒蛇! 尽管山洞里又黑又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艳无双很清楚盘在这里的蟒蛇就是昨晚把花斑巨蟒绞死的赤蟒。 赤蟒的毒性比花斑巨蟒还要毒! 他、他、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明明只是想去前头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兔子肉吃,结果现在就要变成别人的口粮了吗? 艳无双屏住呼吸,跟大白对视了几秒钟,就在这时,大白旁边又游来另一条蟒蛇。 当看到四只鬼火般绿油油的竖瞳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调头就跑。 不过他被吓得两条腿发软,跑得跌跌撞撞,就差要连滚带爬了。 值得庆幸的是,两条蟒蛇并没有吃他的打算,也并没有追上来,所以他才能死里逃生! 艳无双沿着原路返回,一口气就冲回了山洞另一边的尽头。 他看到凤倾音和刘思远两人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落回原位。 不过,他依然有些不太放心,扭头往身后看去,生怕蟒蛇会追过来! 第698章 难道会拿着返魂草坐等他们去抢? 艳无双好不容易才缓过呼吸,他咽了咽唾沫,惊魂未定地指着身后那个黑幽幽的山洞,急急对另外两个人道,“蟒、蟒、蟒蛇!这山洞里有蟒蛇!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 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失态过,可是在面对蟒蛇的时候,他实在没有办法保持镇定! 没有跟巨蟒零距离接触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到那种恐惧的! 当与蟒蛇那双跟拳头差不多大小的竖瞳对视上的那一刻,心脏真的就像骤停了一般,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个死人! 听着耳边紊乱的呼吸声,凤倾音缓缓睁开双眼,朝他睨了一眼,“又不是没见过蟒蛇,你有必要吓成这样?” 艳无双俊脸上血色全无,手臂还在无法自控地哆嗦着,“见过又如何?那可是一口就能把人吞下去的蟒蛇啊!小爷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凤倾音看他似乎把那条蟒蛇吓破了胆,轻嗤一声,根本都不挽留他,“行啊,你如果想走,随时可以走!我们绝对不会拦你!” 艳无双抬头往外头看了一眼,雨还在不停地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风大雨大,时不时还有冷风从山洞口灌进来,别说是出去了,就算再往前站一点被雨打湿衣服都会觉得很不好受。 况且,如果单独行动,真的在山林里遇上其他蟒蛇,他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艳无双又慢悠悠地坐了回去,“我不走,就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刘思远缓缓睁开眼睛,朝他瞥了一眼,神情有几分鄙视,“瞧你那点儿出息,一条蟒蛇就把你吓成这样?” 艳无双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回怼道,“你不怕你去看看!那蟒蛇比我的腰还粗!生吞一两个我,完全都在话下,你自己在这里坐着说话不腰疼!” “好了!都别吵了!” 凤倾音神烦这两个大男人吵架拌嘴,眉头一拧,沉声道,“与其在这里废话,你们倒不如好好想一想,等雨停了之后,我们要往哪里走?是暗中跟着凤倾城他们,还是另谋其他生路去找返魂草?” “我觉得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艳无双到现在只要一想到刚才跟蟒蛇相撞的触感就浑身发毛,他自然不希望跟凤倾城他们撞上。 而刘思远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回道,“我觉得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如暗中跟着凤倾城他们,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凤倾城那一伙人来到这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得到返魂草。 而如今他们又多了两条蟒蛇相助,要找返魂草肯定比他们三人要容易。 既然如此,他们何必多花力气自己去找呢? 等他们找到,再想办法抢过来不就行了? 他的这个相法正合凤倾音的意,两人不谋而合。 凤倾音眯了眯眼眸,缓缓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先好好休息,做准备工作,等他们那边顺利找到返魂草,再行动!” “好!” 艳无双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话,真的很想翻白眼,他们当凤倾城那帮人是傻子吗? 难道会拿着返魂草坐等他们去抢? 凤倾城那边人多势重,还有两条蟒蛇助阵,他们三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第699章 大白再怎么说,也是我亲手喂大的! 倒不是艳无双杞人忧天,而是他看得太透彻,所以才会觉得他们这样的计划很搞笑。 他承认凤倾音的巫术很强,但是凤倾城也不是吃素的,她对付巨蟒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样强大的力量,根本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抗衡的了。 不过,他在这个队伍里基本上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毕竟他的命是凤倾音救的,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还不知道会被丢在哪个乱葬岗呢! 所以,哪怕明知道她选的这条路是一条不明智的路,他除了跟随,只能跟随。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艳无双觉得这一路走来,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被磨成了佛系性子。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能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 跟凤倾城他们那一队人马的最后一战肯定是无法避免的,反正他这条命是从老天爷那里抢过来的,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吧。 只是,他希望自己哪怕最后要死,也千万不要被蟒蛇咬死! 凤倾音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刚才去那边有没有看到,他们还剩几个人?” “没有。”艳无双对上她的目光,叹了一口气,“你都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被蟒蛇咬伤?我刚才撞见那两条巨蟒,吓得魂都飞了,哪里还敢再往前看?” 凤倾音听完他的话后,微微扯起嘴角,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是大白吗?” “啊、?”艳无双没听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抬手挠了两下额角,又道,“刚才山洞里太黑,我只看到两条巨蟒的眼睛有这么大!” “你放心,大白在没有得到主人命令的情况下,一般不会主动发起攻击,除非是感觉到你有攻击性,又或者是威胁到它想保护的人。” 凤倾音这番话说得毫无厘头,艳无双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大白?什么要保护人的?我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凤倾音面纱后的红唇微微一勾,眼底闪过一抹幽冷的光芒,“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那两条蟒蛇虽然如今在凤倾城的队伍里,但是必要的时候,它们也可能会成为我们的秘密武器!” 刘思远听到这话,脸上不由划过一抹欣喜的神色,“所以,那两条蟒蛇跟昨晚的巨蟒一样,也能被你控制,对吗?”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微一顿,又道,“可是你昨天因为控制巨蟒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如果再强行操纵它们,对你的身体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毕竟,凤倾音反噬在他们面前发作过,所以他很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无妨,大白再怎么说,也是我亲手喂大的,它的体内还流淌着我的血,没有巫术我也照样能使唤它!”凤倾音当初了让大白身体里的毒性变强,亲自拿自己的血喂养它,这样的恩情,她相信大白会铭记于心。 然而,她却完全忘记自己在瑞王府禁地,是如何想亲自杀死大白。 艳无双听着他们的对话,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眉目,“原来你跟那两条大蟒蛇还有这样的渊源啊!那我就放心了,至少它应该不会吃了我!” 第700章 像垃圾一样丢弃! 凤倾音听完他的话后,再次扯起红唇,淡淡提醒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大白如今被凤倾城迷惑,它还认不认我这个前主子很难说。” 这话一出,艳无双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俊脸,顿时又垮了,“啊?不是吧?所以,那条蟒蛇还是有可能吃我?” 在山洞里这么等雨停,确实是一件枯燥又无趣的事,凤倾音见他缺乏常识,忍不住科普道,“其实,蟒蛇如果吞食一成像你这样的成年人,至少要消化一周才能彻底把你消化掉。所以,你不必担心它会把你当食物。” “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不等艳无双彻底松一口气,凤倾音便接着说道,“但是,就像之前那条巨蟒吞人一样,如果你被它盯上,它很可能把你吞了,等你在它肚子里窒息死亡之后,它再把你吐出来,像垃圾一样丢弃。” 见她说这话时,一脸阴气森森的表情,艳无双生生打了个寒颤,“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我?”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希望你到时候真的跟大白遇上的时候,不要掉以轻心,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艳无双抬手抚了抚额头,“算了,我还是睡一会儿吧。如果注定难逃一死,我还不如坦然接受。” 凤倾音也懒得再搭理他,再次闭上眼睛。 刘思远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她为了控制巨蟒确实耗费了过量的体力,在正式跟凤倾城面对面之前,必须要先休息好! 而山洞另一头,凤倾城他们一边吃着烤兔子肉,一边围在火堆前谈天说地,时间竟然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暴雨一直没有停止过,他们也不再焦急,开始进行各种才艺表演打发时间。 此时,凤倾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她把木棍举高,然后往地上一扔,只见木棍被做了记号的一头直指向沧彦洌。 凤倾城立即道,“该你了,这次该你表演节目了。” 刚才她运气很背,每一次都被转到表演才艺,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才艺,只能唱歌,唱得连嗓子都了,现在总算轮到沧彦洌了,必须得好好虐他。 沧彦洌望了她一眼,淡淡勾唇,“我不会唱歌。” “不一定每个人都唱歌,你可以表演别的。” “别的?”沧彦洌眉头蹙了蹙,沉吟片刻后,问道,“我舞剑,可以吧?” “可以啊!”凤倾城点了点头,抬手指向旁边的空地,“请吧。” 沧彦洌从沧晋那里借了长剑,倒也没有捏扭,一个起势,便开始舞剑。 剑招如行云流水,英姿飒爽,带着强大的气场,仿佛一人能抵得过千军万马。 他原本身材就好,手握长剑舞动的模样确实很养眼。 凤倾城双眼托腮,看得格外入神。 等他舞完,凤倾城率先鼓掌道,“好!漂亮!” 等男人走回来坐下,墨非迫不及待道,“来来来!我们继续玩!” 结果,木棍掉下就正好指着她。 “那个,我跟大家讲个故事吧。” “墨非,你是不是又要讲鬼故事?” “你怎么知道?” “每次抽到你你都讲鬼故事,能不能换个新花样?” “别的我不会呀。” “可是你讲的鬼故事一点儿也不恐怖,我们还会笑场。” “那你们就当笑话来听嘛!” 他这话一出,众人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面雨依然很大,但是他们所在的山洞里却很温暖…… 第701章 我对你手下留情了,不是吗? 雨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停,凤倾城他们玩累了,便纷纷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山洞里顿时安静下来,除了外头噼里啪啦的雨声,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们都很累了,没过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因为有大白一家的守护,所有人睡得都格外踏实。 柴堆已经燃尽,整个空间都被笼罩在黑暗里。 唯有蟒蛇那绿幽幽的眼睛如同飘浮在半空中的鬼火,让那些想在深夜出来觅食的猛兽望而生畏。 而山洞另一头,凤倾音白天睡够了,此时她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黑漆漆一片,她的眼睛适应好一会儿,终于能在夜间视物。 她望着对面石壁上靠着的两个人,抬起右手朝他们面上一拂,那两个人的头一歪,顿时陷入更深的睡眠当中。 凤倾音一拢袖子,转身沿着山洞慢慢往里头走,果然,在快要走到另一头的时候,她便看到盘在那里的蟒蛇。 凤倾音放慢了脚步,一点点朝着蟒蛇逼近过去。 可是不等她靠近,蟒蛇便警觉地把三角头颅调转过来。 当视线跟蟒蛇对视上,凤倾音的目光定定落在它额头处那一片白色鳞片上。 它通身赤红,在黑暗中散发着幽森凛冽的寒光,唯有额头上的白色鳞片仿佛自带圣洁的光芒。 凤倾音没有说话,就这么跟它对视了着。 一人一蟒对视了良久,谁都没有率先做出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倾音忽然轻轻出声,唤着它的名字,“大白。” “嘶!嘶!” 大白冲她吐出血红的信子,碧绿如翡翠的竖瞳里神情戒备。 “你不认识我了吗?大白?”凤倾音见它对自己如此排斥,缓缓抬手把自己脸上的蒙面巾摘了下来。 可是,大白还是没有任何表示,长长的蛇身立得很高,几乎要碰到山洞顶了。 “嘶!嘶!” 凤倾音不由轻笑一起,眼底透出几分自嘲的落寞,“也对,我如今换了一副身体,换了一张面孔,你又怎么可能还认得出我?不过,就算我的外表有再多的变化,可是我的灵魂从来没有变过!我对你的心也从来没有变过!你知不知道当初你背叛我投靠凤倾城时,我有多心痛?你知不知道没有你陪伴的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陪了你整整三年,你呢?居然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人背叛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嘶!嘶!” 大白冲她吐着蛇信,但是动作却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迟疑,显然她说的话对它也不全然没有用处。 凤倾音感觉到它的动摇,心下一喜,又继续煽情道,“大白,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回你,我付出了多少?我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你难道一点也不感动吗?你应该知道返魂草在哪里,对吧?带我去找返魂草!只要找到返魂草,我就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大白对她的话依然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像座小山一样矗立在那里。 凤倾音不死心,“大白,你知不知道返魂草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我当初确实动过杀你的念头,但是我只是太生气了!而且我对你手下留情了,不是吗?你肯定能感觉到的!” 第702章 大白,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凤倾音知道,大白是一条很衷心的蟒蛇,一旦认定了主人,轻易绝不会背叛。 只是当初她耗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甚至以自己来供养它,结果到头来,却变成为他人做嫁衣。 她如何能不心痛? 尤其是当知道大白跟着的人是凤倾城之后,她如何能咽得下那口恶心? “大白,我知道你恨我,我自己又何尝不恨我自己?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个朋友,是你一直默默陪着我,我们相依为命,相互扶持,成为彼此的依靠,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不管你有没有忘记,至少我一刻都没忘。我很想念你,大白,你能不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大白就这么盘在她面前,那双幽绿的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在她说完这番肺腑之言后,它沉默了好久才轻轻摇了摇头,“嘶嘶!” 凤倾音知道,它这是在拒绝自己。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如果随便说三言两语就能感动大白,让它改变主意重新投入她的怀抱,那么大白就不是大白了。 凤倾音以一种看着自己孩子长大的眼神看着它,眼底渐渐凝聚出一层雾气。 “大白,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如果没有返魂草,我也活不了几天了。在我临死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能抱抱你,你可不可以满足我?” 她说完这话,并没有等大白回应她,就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它。 那样的动作就仿佛是在拥抱一个久别重逢的亲人。 大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伤,抬起自己硕大的蛇尾,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凤倾音很快就松开了它,往后退了两步,仰头盯了它几秒钟,像是诀别一般,“大白,其实能在临死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爱你的人,还有你爱的小蛇宝宝,真好!哪怕死后,我也会默默为你祈祷,希望你们一家能够过得开心!再见!大白!也许这次一别,就是永别了!”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睫扇动了一下,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无声地砸落在地上,却像仿佛重重地砸在了蟒蛇的心里。 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突然她的肩膀被蛇尾巴勾住了。 凤倾音脚步微微一顿,眼底折射出一抹诡计得逞的光芒。 不过再回头看向大白时,她的脸上又换回悲悲切切的表情,“算了吧,大白,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既然你有了新的主人,从今往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忘记我曾经养过你的,忘记你的体内还流着我的鲜血,通通都忘记吧。” 她说完,一脸决绝地继续往前走。 可是她走了没几步远,却发现大白竟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凤倾音心下一喜,面上却没有暴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小心翼翼般地问道,“大白,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大白扭了扭蛇身,游到她前面,“嘶!嘶!” “你难道决定重新跟着我了吗?”凤倾音眼底燃起一抹希望的火苗。 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原因,她心里还是希望大白能够背叛凤倾城,回到她身边的。 第703章 一不做二不体,直接让它永远消失! 然而,大白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缓缓摇头,“嘶嘶!” “不是?”凤倾音眼底的火苗顿时又暗了下去,心情也低落了许多,“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跟我走呢?” “嘶嘶!” 凤倾音看了它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大白,你是要带我去找返魂草?” “嘶!嘶!” 见它点头,凤倾音顿时扬起嘴角,眼底闪起激动的光芒,“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主人的!” 一人一蛇出了山洞后,大白背着她往崖顶而去。 外头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被暴雨洗礼过的山林格外寂静。 尽管山路潮湿泥泞,但是对大白来说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它扭着长长的蛇身,飞快穿梭着。 很快,他们便抵达崖顶。 凤倾音从它的背上跳下来,视线扫过空旷的崖顶,微微眯起双眼,“你是说,返魂草就在这里?” “嘶!”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凤倾音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疑惑看向它,等着它的回答。 其实,她身上有记载着很多黑巫术的禁书,其中有一本书里详细记载了返魂草的习性和特点。 返魂草喜阳,只有在太阳出来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既然知道了返魂草所在,那么她今夜便要在这里等着! 反正现在距离天亮已经不远了,她要在第一缕阳光照下来的时候,亲手摘下返魂草离开。 她要让凤倾城他们无功而返,最好是为了寻找下一株返魂草直接葬身在不归山! 哦,不对,凤倾城若是死了,她多半也活不成。 那么,还是希望她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吧。 毕竟,她还打算将来夺下凤倾城的身体呢! 不过,眼前这条大蟒蛇却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了。 如果在这里分开,等天亮再见面,它就会帮着凤倾城来对付自己。 到那个时候,它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 与其如此,倒不如硬起心肠,一不做二不体,直接让它永远消失! 大白见状,扭着蛇身往前进了一些,它停在悬崖边,长长的尾巴朝着悬崖下指了指。 意思是,等到天亮之后,返魂草会自己爬到崖上来。 可是凤倾音依然一脸茫然地看着它,“大白,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返魂草就在这崖底吗?那我要怎么找到它?从这里下去吗?” 说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距离崖边太近,近得脚下碎石直往崖下落。 大白见状,连忙用尾巴把她向后头拉了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解除了主仆关系,大白觉得跟她交流似乎也有些费力。 它的尾巴松开她之后,又往崖下指了指,然后又往天空指了指,示意她稍安勿躁。 而就在大白整个盘在崖边的时候,凤倾音望着它庞大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幽光。 下一刻,她忽然抬手,在大白准备转身离开前,把手往大白粗壮的蛇身上重重一推。 一道幽紫的光芒从她掌心里射出,重重射上大白的身体。 大白被击中后,巨大的蛇身狠狠一僵,几秒钟后就开始摇晃起来。 崖边碎石因为它的晃动,窣窣直往下落! 第704章 大白,永别了! 凤倾音见它要扭头,以为它想攻击自己,心下一凛。 她立即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抬手又是一挥。 另一道光再次袭向大白,大白甚至还没来得及把三角头颅转过来,粗壮的蛇身便直挺挺地跌下悬崖。 凤倾音站在旁边冷冷看着这一幕,嘴角扯出一道阴狠的弧度,“背叛我的废物!与其等你帮着凤倾城来对付我,倒不如直接让你死!” 她是个心肠冷硬的女人,在她的心里根本没有真正的感情。 既然大白已经背叛了她,那么它就该死! 凤倾音缓缓走到悬崖边,见赤蟒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由勾起红唇,“大白,永别了!” ………… “大白!” 与此同时,山下那个山洞里。 随着沧离的一声惊叫,凤倾城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她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家伙,疑惑地问道,“阿离,你怎么了?” 沧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急出声,语气迫切,“娘亲!我梦到大白了!梦到它被坏人推下了山崖!” 凤倾城抬手轻轻替他把额头上的冷汗拭去,温声道,“小傻瓜,大白就在山洞里,怎么可能被推下山崖?再说,大白那么重,谁推得动它呀?” 她的话刚说完,眼前忽然有一道庞大的阴影当头笼罩下来。 凤倾城抿了抿嘴角,笑着对小家伙道,“你看,大白不是在这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当视线落在面前这条赤蟒额顶时,脸色不由一变,“是大黑?” 在看到大黑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凤倾城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眉头皱了皱,沉声追问道,“大黑,大白呢?它还在山洞里休息吗?” 大黑对上她疑问的视线,三角脑袋左右摆了摆,“嘶嘶!” 凤倾城眉头重重一拧,“你是说,大白不在山洞里?” “嘶嘶!” 见大黑点头,凤倾城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大白如果不在山洞里,它会去哪里呢?” 沧离顿时急了,两只小手抓住凤倾城,急急出声道,“娘亲,大白去山顶了!它被人一下子推下山了!我刚才在梦里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旁边的墨非被吵醒了,打着哈欠开口道,“阿离,你只是做噩梦了而已,怎么能当真?大白不在山洞,很可能是出去给我们猎兔子了呀!” 凤倾城的眉头越拧越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沧离做的梦很多时候都是现实中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事。 她沉默地思考了片刻,猛地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我决定现在立刻出山,去崖顶找大白!”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睡在不远处的几个男人也陆续醒了过来。 在听说大白不见了之后,南凌寒淡淡出声道,“我也认为大白出去猎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阿离这段时间受了不少惊吓,会做噩梦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我不反对现在出发,大家也都睡饱了,现在离天亮也没多长时间,等我们爬上山顶,太阳应该差不多会出来。” 所有人都同意现在去山顶,凤倾城没有多说,沉声宣布,“大家带好自己的行李,我们现在出发!” 第705章 他这是怎么了? 夜空中,最亮的那颗启明星闪耀着淡淡星光,在默默替他们照亮前路。 凤倾城他一行人手里握着火把,沿着泥泞的山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去。 暴雨刚停,山道上的落叶被雨水浸泡过来就变得格外松软,落叶层厚的地方,一脚踩下去会陷好深,所以走起来特别吃力。 不过谁都没有怨言,默默地往前走。 凤倾城看到大家这样的状态,转头朝旁边的几棵树看过去。 她沉吟着思考了片刻,对沧彦洌道,“你过来帮我一下,我去做个东西。” “做什么?” 凤倾城没有回话,指着脚边一根看上去很结实的树枝,拿匕首把它修整了一下,然后杵在地上试用了一下,“不错,很完美的登山杖!” 接着,她把登山杖往男人跟前一抛,对他道,“接住,我再做下一根!” 因为前世,曾经在野外参加过魔鬼训练营,她在野外生存能力极强。 当初学的那些东西,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凤倾城手法娴熟地削着树棍,没过一会儿便削出了六根简易的登山杖。 “好了!我们去追他们吧。” 等追上大部队后,凤倾城把做好的登山杖按照身高比例,挨个发给他们,“用这个登山,会更省力更容易。” 墨非像拄拐一样拐着她的登山杖,走了一小段路后,扭头惊喜地对凤倾城道,“倾城姐姐,你做的这个登山杖真好用!爬起山道,很省劲儿!” “有这个登山工具,我们爬山的效率也会提高。” 如果大白真的已经遇害,那说明他们将要面对的对手是狠角色,他们必须要保持体力,才能保证正面交峰时的战斗力。 在他们往山上爬的过程中,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东方的天空也慢慢露出鱼肚白。 凤倾城抬头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缓缓道,“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的话,返魂草就会出现,而对方大概也在等着返魂草吧。 与此同时,那个山洞的另一端。 艳无双眼皮颤了颤,悠悠转醒过来。 他侧目,借着外头亮起的微光扫了一眼山洞,只看到躺在不远处的刘思远,并没有看到凤倾音的身影。 艳无双单手撑着身后的石壁,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还没有站稳,两条腿就突然一软,整个人就跌回了地上。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突然掏空了一般,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艳无双不信这个邪,又挣扎着想爬起来。 不过,无论他怎么用力,两只手都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办法支撑住身体的重量。 他眉头一拧,不由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饿得太狠了,导致身体发虚? 不应该啊,前几日他有好几天身体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连站都站不起来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抬眼看向依然在昏睡的刘思远,冲他喊道,“喂!老刘,快醒醒!天亮了!醒醒!” 听到他的呼唤,刘思远眉头皱了皱,慢慢睁开双眼。 “怎么了?大清早就听见你鬼嚎鬼叫的?” 第706章 把我们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老刘,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你看看你,还能站起来不?” “不就是靠在石壁上睡了一晚,你至于站不起来吗?”望着艳无双脸上夸张的表情,刘远思不由哼了一声,“我肯定没问题,好端端的怎么会站不起来……哎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猛地往地上一杵。 艳无双见他如此,神色又是一紧,“老刘,你没事吧?怎么了这是?” 刘思远眉头紧紧皱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语气凝重,“我好像也站不起来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艳无双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觉得两腿发软,浑身无力?” “是。”刘思远点了点头,心底的疑惑更甚,“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艳无双摸了摸下巴,幽幽凉凉地开口道,“但是既然那个女人不在,我猜应该跟她有关系。” “你是说……阿音?” 尽管之前凤倾音跟刘思远说过,说他可以叫自己的名字,但是这一路走来,刘思远从来不曾这么叫过她。 她身上气场太过强悍,对人也太过疏离,在他眼里总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而他只是她的仆役。 此时,凤倾音不在,他才再次叫出这个在心里默默叫了许多遍的名字。 “阿音?”艳无双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眼尾一扬,扶着墙慢慢朝他那个方向移过去,“这是她的名字?” “嗯。”刘思远应了一声,并没有再继续说话,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认识这个女人比我早,你跟我说说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这一身可怕的巫术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艳无双心底满满都是疑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迫不及待地想扒凤倾音的老底,“我听说云苍只有凤家的女子才有资格修习巫术,她是不是凤家的人?还有,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她面纱后的真容?是美还是丑?”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话,刘思远一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难道我们现在不应该弄清楚我们的处境?如果我们不想办法恢复体力,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林子里猛兽的猎物。” 艳无双早就受够了不归山,要不是欠着凤倾音一条命,以他的个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来这种鬼地方。 听完刘思远的话,他脸色一板,郁闷道,“我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说到这里,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一把抓住刘思远的胳膊,“你说,我们变成这样会不会跟那个女人有关系?我们一醒来,她就不见了,会不会是她对我们做了什么手脚?” “不可能!”刘思远张口绝决他的猜测,“她救过我们的命,有什么理由把我们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老刘,你清醒一点吧!这一路走来,难道你还没有看清她的为人吗?”艳无双眉宇间神色冷凝,沉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她救我们不过是想让我们替她卖命!现在返魂草近在眼前,她不再需要我们,自然就会像扔垃圾一样丢开我们!” 第707章 那也不能坐在这儿等死吧! “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的!”刘思远重重摇头,在他的心里凤倾音就是那个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白月光。 如果不是她,他只怕还在家中的床上躺着,整日自暴自弃,甚至会因为熬受不住那种精神上的折磨,而直接选择自杀。 是她给了他健康的身体,是她让他有了更灵活的双腿,也是她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所以他不相信艳无双的猜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艳无双望着他这副盲目崇拜的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对你有大恩,当然,我也不否认她对我有恩,可是你仔细想一想,从洛水镇这一路走到不归山,她都做过些什么?你难道记不得那十四具小女孩的尸体了吗?当初,是她煽动那些村民把那么小的孩子抛弃在义庄的棺材里,也是她使用巫术让村民对她唯命是从!还有在不归山下,她对阿离……”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听到他的冷喝声,艳无双扯了扯嘴角,“其实你心里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只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 说到这里,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追究她的罪过也是于事无补,我们还是替自己做好打算,想想如何自保,如何能离开这里。” “离开?暂时还是不要吧。”刘思远脸上已经恢复冷静,他抬眼看向外头洒落的阳光,又接着道,“在体力恢复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容易会被这个林子里的野兽钻了空子。” 艳无双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哀号着叫起来,“现在我都快要饿死了,就这么干等下去,体力八百年也不会恢复的。” “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艳无双眼珠转了转,指着山洞深处对他道,“要不我们去那头看看?” “你疯了!”刘思远闻言,脸色骤然一变,“万一碰上凤倾城那伙人,估计他们会把我们挫骨扬灰!” 毕竟这一路上,他们暗中给凤倾城那帮人下了不少绊子,甚至还因此害死了他们的同伴。 如果真的落在他们手里,还能有活路吗? 艳无双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反驳道,“你又没遇到过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杀了我们?反正我觉得他们比那个女人要可靠!” “那也不行!” 见刘思远不肯松口,艳无双侧耳努力听着山洞另一端的动静,眼珠转了转,又道,“山洞那边好像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我猜他们可能已经赶路了,不如我们悄悄到那边看看。” 其实,他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凤倾城他们昨晚的兔子肉还有没有剩下,哪怕是残羹冷炙也好。 刘思远见他精神这么好,问道,“怎么?你的体力恢复了?” “没有啊,那也不能坐在这儿等死吧!总要做点什么。” 说着,艳无双两只手用力拖他,硬是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哎哟!以前拖十个你都不在话下,现在只是这么拉一下,我感觉我这条老命都快没了!” 艳无双两只手扶着石壁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咬牙道,“行了,我们出发,去那一头看看!” 第708章 保命最要紧! 尽管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但是山洞里面依然黑漆漆一片。 他们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步一顿地往山洞另一头挪去。 “我估计我们现在的速度比乌龟还慢。”艳无双咂了咂嘴,仰头长叹道,“想我当年艳压群芳,每天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个时候哪曾想到我竟然也有这么落魄的一天!” 刘思远听着他碎碎念般的抱怨,眉头不由皱紧,“你一个大男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婆婆妈妈?原本我们体力已经不足,你还是闭上嘴巴,保持点体力吧!” “说话又不需要费劲!再说,这山洞里头黑类瞎火的,我要是不说话,你难道不会觉得害怕?” 刘思语感觉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又收紧了不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看害怕的是另有其人吧?” 艳无双是昨晚被蟒蛇吓狠了,所以越往深处走,心里就越是发毛。 不过越是害怕,他偏偏还越想往前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毛病。 离山洞那一端很近了,他们已经能远远看到那边洞口透进来的一点光亮了。 艳无双扭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我们现在谁都不要出声,小心一点!” 刘思远见他突然严肃了语气,终于没再打趣他,点头道,“好。”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直到走出又长又黑的通道,艳无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已经离开了!” 因为原本在山洞里盘着的两条蟒蛇也不见了! 刘思远点了点头,视线往这边的山洞里一扫,问道,“那现在我们做何打算?” 等了半天没等到艳无双的回话,等他再加头一看,艳无双两只手扶着墙,正朝墙角那边走过去。 而在墙角边堆着一堆骨头架子,显然是昨晚他们吃烤兔子肉剩下的。 见艳无双盯着那堆骨头时,眼神发亮,刘思远心底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喂!你要干什么?” 艳无双没有理他,直到走到那堆骨头跟前,才回道,“当然是找找有没有剩下的肉!” 刘思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你要吃别人剩下来的东西?” “这有什么?小时候,我家里穷,肚子最饿的时候,我什么没吃过?非常时期,保命最要紧,何必在意那些虚的?”艳无双毫不在意,往那堆骨头跟前一坐,两只手就开始扒骨头,一边在骨头堆里翻找着,一边抱怨道,“这帮家伙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把骨头啃得这么干净!气死我了!” 在山里,能找到点吃得很不容易,谁会浪费得来不易的肉呢? 就在他坐在骨头堆前生闷气的时候,刘思远忽然对他喊道,“艳无双,快过来!” 艳无双没找到骨头,正抑郁着呢,没好气地回道,“干嘛?” “你看这是什么?” “是什么?”艳无双扭头朝他看过来,当看到他手上那一整块还没有被人动过的兔子身体时,激动得就差从地上跳起来,“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那边!虽然兔子腿已经被卸掉了,不过这兔子身上肉也不少,够我们吃了!” “那还说什么,赶紧吃啊!” 第709章 这是大白身上的蛇鳞! “等一下。”刘思远见他急吼吼扑过来,把手上的兔子肉一抬,指着石壁角落里的干柴,对他道,“热一热再吃味道更佳。” “好!我来生火!”艳无双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勤快地把那堆柴点燃,“快快快!把兔子架火上再烤烤!” 等兔子肉烤热,他们俩便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就在他们狼吞虎咽的时候,还在山道上艰难前行的墨非突然叫了起来,“呀!昨晚没吃完的那半个兔子我放在山洞里忘记拿了!” 墨夜白见她随时随地都惦记着吃的,轻笑着摇头道,“没关系,等咱们拿了返魂草,找回大白,你再去山洞里吃再成的兔子肉,多好!” 墨非一听这话,点头道,“也对!那咱们赶紧加快速度!免得有什么猛虎饿狼把我藏在那儿的兔子肉给吃了!” 太阳渐渐升起,他们一行人也由加快了速度。 凤倾城抬头朝前面看了一眼,鼓舞士气道,“我已经看到崖顶了,大家加把劲,很快就到!” “好!” 众人相互鼓励,没过多久就抵达崖顶。 沧离立即抬起小手,指着悬崖的方向对凤倾城道,“娘亲!返魂草就在那里!” 凤倾城听着儿子脆生生的声音,眸色微凛,牵起他的小手就朝崖边走去,“我们过去看看!” 就在快要走到崖边的时候,沧离忽然竖起小食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娘亲,返魂草很狡猾的,我们一抓它就会逃跑!” 凤倾城见他连说话声音都压到最低,也不由放轻了脚步,“好,我们一起抓它。” “娘亲,它在那里!” 当看到那株沐浴在阳光下的返魂草时,沧离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 突然,他的脚踩到了什么,微微滑了一下。 凤倾城当即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一把拽住他,“阿离,小心点!”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沧离移开自己的脚,低头一看,不由咦地叫了一声,“这是什么呀?” 凤倾城顺着他的视线朝他脚下看去,当看到静静躺在悬崖边的那一片赤红蛇鳞,脸色顿时就变了,“这是大白身上的蛇鳞!” 沧离听到这话,小脸上表情重重一僵,语气迫切,“娘亲!我梦到大白的时候,它就是从这个地方被人推下去的!就是这里!” 原本凤倾城还抱了一丝希望,希望沧离的梦不要是真的。 可是如今,他们在崖边捡到了大白身上的鳞片,结果不言而喻。 她缓缓弯腰,把鳞片从地上捡了起来。 垂眸,盯着这片蛇鳞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低问话道,“阿离,你在梦里有没有看清楚推大白的人是谁?” 沧离摇摇头,“没有,我只看到有一只手,那只手推大白的时候还发出了一道光!很亮很亮的光!” 光? 看来把大白推下去的人也会巫术! 只是凤倾城想不通的是,就算那人会巫术,大白也不是一条毫无缚鸡之力的蛇,怎么会轻易中招? 再加上大白的智商比普通蛇要高,它昨夜为什么要离开山洞,跑到崖边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让坏人有可趁之机呢? 第710章 返魂草是长腿了吗? 凤倾城百思不得其解,这时沧彦洌和南凌寒也都走到了悬崖边。 听完他们母子的对话后,沧彦洌视线往周围扫了一眼,缓缓拧起眉峰,“大白昨日明明在山洞里休息,那人巫术就算再高明,也不可能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把大白弄来这里。” 凤倾城眼底波光微动,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大白是自愿来这里的?” 沧离也仰起小脸,不解地问话,“大白为什么自愿来这里?” “返魂草!”南凌寒一下子想到了,沉声道,“大白难道是带那人来采返魂草的?” 沧离更迷糊了,“可是,既然大白好心带那人来采返魂草,那人又为什么要坏心眼地将大白推下悬崖?” “也许是那人觉得大白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担心大白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威胁,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它杀了。” 凤倾城听着他们的猜测,眉心拧得更紧了。 她沉吟了几秒钟后,心底越发笃定了一个猜测。 凤倾音也在不归山! 凤倾音是大白的前主人,大白又是一个很重视感情的人,哪怕之前凤倾音想趁机杀了它,大白对这位前主人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所以,凤倾音利用这一点找了大白,并且诱骗大白把它带到这里。 在获知返魂草的下落后,凤倾音担心大白将来会反过来对付自己,便像上一次对它下狠手一样再次动了杀心。 只是有一点凤倾城始终没想明白,凤倾音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难道跟沧彦洌一样,也是被那位神秘的老人家所救? 不管怎么样,既然确定她就在不归山,那他们就必须要尽快采到返魂草,并且离开这里。 思及此,凤倾城侧目看向不远处那株惬意晒太阳的返魂草,对众人道,“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们现在有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她既然在这个地方对大白下了毒手,那就说明她是有备而来,并且很可能就藏在附近某个地方暗中观察我们。” 墨非扭头,目光扫了一圈,入目除了石头就树松树,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她握紧拳头,愤愤开口道,“这个坏蛋杀了大白,如果她敢出来,我绝对不会轻饶她!” 凤倾城没有多说,转而把视线投向那株返魂草上,“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采到返魂草。” 墨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返魂草后,立即将衣袖一撸,“采返魂草还不简单嘛!包在我身上!” 她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朝返魂草抓过去。 眼看着她的手已经要摸到返魂草的叶子了,可是那株返魂草像是突然长了腿一般,一下子从她的手下滑过,往旁边移了一寸的位置。 墨非见自己扑了个空,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返魂草是长腿了吗?我抓它,它居然还会跑?” 沧离听着她疑问的话,点头道,“没错,这株返魂草就是有脚,它跑得特别快!之前大白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想抓它,可是抓了好久都没抓到。” 南凌寒的俊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真没想到,这返魂草居然如此神奇!” 第711章 这么多人的智慧能抵不过一株草吗? 听着他的感慨,沧彦洌薄唇一掀,淡淡道,“返魂草原本就不是普通的草,否则又怎么会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凤倾城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返魂草要是那么轻易就能采到,也不至于会被人传得如此神乎其神。况且,很多名贵的药材,其实都有异于普通药草之处。比如冬虫夏草,不也是这样吗?冬天是虫子,夏天是草。” 墨非望着眼前这株晒太阳的返魂草,用力咬了一下唇瓣,“我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今日非要逮到它不可!” 说着,她迅速出手,想要给返魂草来个出其不意! 可是,墨非到底还是低估了这株草的警觉性,在她出手的时候,返魂草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再次往旁边移了一寸。 墨非见自己第二次还是没有抓到,顿时脾气就上来了。 她咬紧后牙槽,两只手齐齐往前抓去,可是不管她的速度有多快,返魂草总能抢先一步避开她伸来的手。 而墨非跟这株草杠上了,她不死心地继续出左手出右手,一下接一下地往返魂草抓去。 正抓得起劲,忽然感觉左脚一个踩空,墨非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啊——” 还好凤倾城站的位置离她很近,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把她从悬崖边拽了回来。 “你小心点,要是从这里掉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墨非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两腿一软,直接往身后的地上一坐,心有余悸地开口道,“这株返魂草太狡猾了,是它想把我摔死!” 如果没有见识过返魂草的人,听到这话肯定会笑掉大牙。 但是沧离却特别能感同身受,“没错!之前返魂草也是这么引诱我的,要不是大白及时拉住了我,只怕我也从这里摔下去了!” 墨非愤愤地瞪着那株草,扭头朝凤倾城看过去,“倾城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明明是一株草,但是它跑得比我们有腿的人还快,我们到底怎么抓它啊?” 凤倾城抿了抿唇角,神色凝重地盯着返魂草,“不要急,它不过就是一株草,我们肯定能找到抓住它的办法。” 墨非听着她的话,用力点头,“没错!我也不信我们这么多人的智慧能抵不过一株草吗?” 墨夜白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在亲目录看到返魂草逃过墨非的魔爪后,忍不住感慨道,“真是没有想到,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一株草,不仅逃命的本事一流,还能迷惑敌人,给别人下套!” 凤倾城眯了眯眼眸,“在不归山上,连一株草都可以有杀人的能力,我们又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南凌寒闻言,忍不住看向她,“倾城,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凤倾城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这世上的所有生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返魂草喜欢阳光,那么肯定还有别的什么能克制住它。只要能找到那样东西,它自然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墨夜白挑了挑眉梢,“不归山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能克它的东西?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什么能克它。” 第712章 娘亲抓到返魂草啦! “我倒觉得它惧怕的东西很可能就近在眼前。”凤倾城敛眉,视线扫过周围,在心里暗暗思索着,“可是,到底会是什么呢?” 正当她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墨非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水囊喝水。她喝水的时候,沧离没有看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想跟她说话。 墨非一惊,拿着水囊的那只手不禁抖了一下,顿时里面的水就溅了出去。 其中有几滴恰好溅在了返魂草的叶子上,然后那株返魂草就像是触电一般,翠绿色的茎叶不由抖动起来。 直到把叶子上的水珠抖落,它才静止。 这一幕恰好落在凤倾城的眼里,她眸光微动,毫不犹豫地从墨非手中把水囊拿了过去。 “水借我用一用。” “你也渴了吗?”墨非见她拿过水囊后并没有喝水,而是把水倒在自己手心里,不由疑惑地发问道,“倾城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凤倾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轻轻走到返魂草跟前,把自己手里的水往返魂草的叶子上浇去。 返魂草的叶子在碰到水珠的那一刻就抖动起来,一株绿如翡翠的草在阳光下扭着老年迪斯科,那幅画面真的很玄幻。 墨非看得目瞪口呆,“天哪!这株返魂草是在跳舞吗?” 她的话刚说完,返魂草已经把叶子上的水珠全都抖落了。 沧离也不由瞪大了一双眸子,“娘亲,你为什么要给返魂草浇水?” 凤倾城转脸看着他们好奇的目光,微微勾了下唇角,“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这株返魂草怕水。” 真是怪事! 作为一株草它喜欢阳光不稀奇,但是它会跑会动,还惧怕水,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难道植物不应该是赖着水生长的吗? 不过返魂草本就不是凡品,自然不能以看待野生杂草的眼光去看它。 凤倾城又瞥了返魂草一眼,最后把视线重新落到自己手上,微微笑着道,“我已经知道该怎么采返魂草了。” 沧离和墨非一听这话,顿时激动地追问道,“什么办法?” “你们看好了。”凤倾城在返魂草面前蹲下来,然后举起自己手中的水囊,慢慢把水都倒在返魂草的身上。 返魂草的叶子在沾到第一滴水珠的时候就开始不停抖动,凤倾城一只手继续倒水,另一只手慢慢朝返魂草靠近过去。 趁着它抖个不停的时候,她猛地一抓,胜利握着了它的茎。 “抓到了!娘亲抓到返魂草啦!” 沧离看着在她手里拼命扭动的返魂草,兴奋地直拍手。 凤倾城将水囊递给墨非,然后微微一个力气,就把返魂草从悬崖边拔了出来。 等拔出来之后,他们所有人才看清楚返魂草的全貌。 原来,在返魂草碧绿的茎叶之下,连着的东西类似于虫子。 它长长的躯体已经跟草融为一体,碧绿碧绿的,而在根的部位,是虫子的脚,细细长长,很像是返魂草的根。 凤倾城望着手里的返魂草,恍然道,“原来返魂草跟冬虫夏草有点类似,也是动物和植物长在一起,只不过返魂草根部的虫子一直都活着,所以有人想采它的时候,它就会在悬崖边到处乱跑,跟成精了似的!” 第713章 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大白了? 沧离看着她手里的返魂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提醒她道,“娘亲,太好了,我们终于抓住返魂草啦!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大白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盘在不远处松树底下的大黑立即吐了吐殷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在响应他的话。 凤倾城视线往大黑那个方向一扫,点头道,“好,我们先把返魂草收着,现在就想办法去悬崖下的谷底找一找。大白它那么聪明,掉下去的时候,也许会用尾巴缠着崖边的石头啊之类的,总归是有活着的可能。” 墨非把手臂一抬,大声响应道,“好!我们出发吧!” 她之前虽然很害怕大蟒蛇,但是大白是条好蛇,不仅给他们带路,还猎野兔给他们吃,这么好的蛇现在掉下悬崖了,他们不可以见死不救! 南凌寒看了一眼凤倾城手里拿着的返魂草,开口道,“返魂草是我们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我来收着吧。” 说着,他把手朝凤倾城的方向伸了过去。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返魂草,另一只手已经快他一把,把草从凤倾城的手中拿了过去。 是沧彦洌。 他将返魂草拿到手以后,对身后的人唤了一声,“沧晋!” “是!” 沧晋心领神会,大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把返魂草接了过去。 接着,他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拿着一个沉香木盒子,将返魂草收了进去。 正当他将沉香木盒盖上准备收进包里的时候,忽然一道无形的力量朝他袭来,沧晋只感觉手上一空,那只沉香木盒竟然凭空飞起。 “果然来了!” 凤倾城眸色一沉,下一刻足尖在脚边的石头上一点,纵身跃起,飞到半空中,伸手朝着沉香木抓去。 就在她的手快要抓到木盒的时候,那只木盒竟然又飞了起来,比之前飞得还要高。 凤倾城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双手迅速结印,默念巫咒。 她食指和中指并拢,往木盒方向一指,喝道,“回!” 木盒像是收到指令,朝她这边移来,不过才移了十几公分的距离,那只木盒就猛地停顿住,又往跟她相反的方向移去。 站在崖边的众人微微仰头,看着木盒在半空中被两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一会移向这边,一会儿又移向那边,看得十分辛苦。 沧晋觉得木盒是从自己手里被抢的,自己有责任再将木盒夺回来。 于是,他看了凤倾城一眼,大声道,“王妃,属下来帮您。” 说完这话,他一个纵身,直朝着木盒飞去。 “别过来!” 凤倾城想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沧晋的手已经抓上了木盒,他心下一喜,正想把木盒拿过来,可是木盒上却忽然亮起一道妖紫色的光。 沧晋被紫光打到,只觉得胸口处一痛,整个人便重重飞了出去。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他摔在地上,喉咙一甜,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沧叔叔!你没事吧?”沧离靠他最近,忙不迭跑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沧晋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摇摇头,“我没事。” 第714章 也是时候现真身了! “出来吧!缩头缩尾地跟了我们这么久,也是时候现真身了!” 半空中,凤倾城抬眼盯着某个方向,一只手控制着木盒,另一只手掌一翻,掌心里顿时蹿起数寸光的白光。 她的目光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地将手心里的白光朝那边一推。 白光飞袭而去,当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迸射出无数火花。 站在底下的人看到火花四溅,赶紧后退避开。 凤倾城见一击未中,再次出手,这一次她用的力道比刚才还要猛烈。 而那堵无形的墙也一下子被她击碎,白光轰地一下在不远处那棵松树顶炸开。 顿时,那棵松树上方便现出了一道人影。 对方身上穿着灰色袍子,大半张脸都裹在纱巾后头,看不清楚真容。 这身打扮跟凤倾音完全是一个风格,但是凤倾城望着她露在外头的眼睛,一眼就看出这张脸不是凤倾音。 而这双带着恨意的眼睛,她越看越觉得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你是什么人?跟凤倾音是什么关系?” 凤倾城冷冷盯着她,同时双手还在默默施力,想趁机将装着返魂草的木盒子夺回来。 松树顶上方,凤倾音看着凤倾城的脸,眼底的恨意顿时更浓烈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梦寐以求地就是能够拥有完好的身体。 可是,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却依然没有成功。 凤倾音越想心里越窝火,恨恨道,“想知道?那你下地狱去问阎王爷吧!” 说着,她的手再次一扬,手心里翻出妖紫色的幽光,那些幽光在她的驱使下,笔直地朝着凤倾城的脸射去。 凤倾城神色一凛,将双臂交叉挡在脸跟前,然后重重往后拉开。 数十道白光从她的手臂处射出,飞快地袭向对面。 白光和紫光在半空中相碰,火花飞溅,旁边的人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震颤,最终又归于沉寂。 两人悬在半空中,仿佛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几十招。 凤倾城在打斗的过程中,发现对方的巫术造诣很深,不过使用的巫术却有些邪门,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些巫术应该都是失传已久的禁术。 凤倾城知道如果一直这么干耗下去,到最后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她眼珠一转,故意留下了一丝破绽。 凤倾音一心想要打败她,在看到这个破绽后,毫不迟疑地出手。 凤倾城见她上当,在她飞身袭来的时候,她徒然跃起,双手之间的光刀齐齐射出。 凤倾音意识到自己被她骗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撤了招术,急急回护,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白色光刀从她的脸颊边掠过,一下子削断了她的一缕发丝。 下一秒,她脸上的蒙面纱巾便松开了,被崖的风吹走了。 在她的左脸颊上,有一道被光刀割破肌肤的血痕,很浅却刺目。 沧离看到这一幕,兴奋地拍手道,“娘亲好厉害!打败坏女人!” 墨非也很开心,握着拳头大声道,“我就知道倾城姐是最棒的!” 第715章 来吧!受死吧! 而凤倾城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张脸,眼底满满都是震惊之色,“你是……赵婉儿?” 凤倾音缓缓抬手拭去脸颊上的血痕,冷冷扯起唇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对!你不是赵婉儿!” 凤倾城跟赵婉儿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很清楚,赵婉儿只是个爱耍小心机爱争风吃醋的女人,根本没有如此魄力来不归山。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赵婉儿完全不会巫术,从她被赶出王府至今不过才短短数月的时间,纵然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绝对修习不出如此厉害的巫术。 再联想起凤倾音昏迷在床的事,凤倾城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凤倾音!你是凤倾音!” 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没有夺下她的身体,最后居然在赵婉儿身上实行了灵魂互换之术。 尽管巫书里对灵魂互换有所记载,但是成功的几率很小,而且互换成功后,宿主的身体也会承受反噬的痛苦。 哪怕如此,凤倾音依然顶着巨大的风险坚持替自己换了身体,足以见得她对自己原本那具身体是有多么厌恶。 凤倾音见她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再否认,红唇冷冷一挑,“凤倾城,把返魂草交出来!否则你们这些人,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凤倾城望着她阴冷的面容,沉声问道,“大白是你推下山崖的吗?” “你说那条忘恩负义的蛇?是啊!它背叛了我,下场只有死!”凤倾音美目一眯,眼底折射出冰冷的杀气,“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我对它那么好,用我的血喂养它,可是它呢,它是怎么回报我的?畜生果然就是畜生,对它再掏心掏肺,它到头来也会反咬一口!” “你已经杀大白两次了,可是它还是带你来找返魂草,你还想它怎么样?”凤倾城听着她理所当然咒骂大白的话,身侧的手不由狠狠握紧,“凤倾音,不要把自己的狠毒怪罪到大白身上,它是无辜的!” “无辜?”凤倾音嗤笑一声,冷冷道,“一条畜生而已,它哪里无辜了?凤倾城,你别在我面前装圣母,你又算什么好人?你不也是利用大白才找到这里来的吗?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我娘亲跟你才不一样呢!你是世界上最坏的坏女人!” 沧离忍不住叫起来,乌亮的眸子奶凶奶凶地瞪着她,“坏女人!你杀了大白,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凤倾音听着他聒噪的声音,冷嗤一声,“找死!”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一沉,右手直接朝沧离挥了出去。 “阿离!” 凤倾城也不失时机地抬起右手,白光射出,在半途拦截了她的紫光,轰地一声炸开。 “凤倾音,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是该好好结算了!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来吧!受死吧!” 凤倾城说着,率先出手,直接化白光为利刃,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刺去。 凤倾城看着她,冷笑道,“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她便朝着凤倾城迎过去。 顿时半空中两道人影缠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舍,她们身上白光与紫光不停闪现,速度得快叫人应接不暇。 第716章 想赶在木盒掉下悬崖前接住它! 凤倾音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她不知道在心里设想过多少次跟凤倾城之间的单打独斗。 今天终于有机会跟她一决高下! 想着,凤倾音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招都直取凤倾城的要害。 凤倾城也不是吃素的,放弃防御直接进攻,“凤倾音,你多行不义,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因你而枉死!今天我便替他们讨回公道?” “公道?呵!什么是公道?只有你变强了,你说的话才是公道!” 凤倾音说完这话,懒得再嘴她多说,五指结印,在身前幻出一朵妖异的紫色火花。 凤倾城刚才已经领教过她的巫术,自然不敢大意,两只手一挥,以白光一点点凝聚出光刀。 而凤倾音在她光刀还没完全凝成之前,眼神一沉,先下手为强。 她双手合拢,控制着那团妖紫色的火焰向凤倾城袭去。 凤倾城神色一凛,急急后退闪避。 凤倾音紧追不舍,试图以紫色火焰重创她。 两人再次缠斗起来,她们的身影如同幻影一般,一会儿出现在松树上,一会儿出现在悬崖边,一会儿又出现在半空中。 两人的打斗时长发飞舞,衣袂翻飞,凤倾音除了想杀她之外,招招都对准凤倾城那张绝美的脸蛋,显然是想毁了这张让自己恨之入骨的绝色容貌。 她们打得太激烈,崖边的石块都受到了波及,不停地向崖底掉落。 沧彦洌他们为了避免被伤到,全部退到松树底下,他们很想帮忙,但是这种时候,他们连凤倾城的身影是哪一个都分不出来了,压根帮不上任何忙。 那个装了返魂草的沉香木盒原本一直悬在半空中,突然却像失重一般掉了下来,站在树下的南凌寒眉眼一沉,毫不犹豫地朝着悬崖边飞身而起。 想赶在木盒掉下悬崖前接住它! 由于凤倾城将那几个人保护的很好,凤倾音一直没有机会对他们下手。 此时,见南凌寒冲出来,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阴鸷森冷的弧度。 凤倾音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她身形猛地一动,眨眼的功夫就闪到南凌寒跟前。 然而,就在她伸手想要洞穿南凌寒胸膛的时候,视线不经意落在了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 于是,凤倾音的所有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一双美目不敢置信地瞪大。 她喉咙干涩发紧,唇瓣张张合合,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里低低唤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阿寒?” 而就在她盯着眼前这张脸愣神之际,突然感觉腹部一痛。 凤倾音脸上表情瞬间凝固,脊背重重一僵,那从腹处传来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她缓缓低下头,这才发现南凌寒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身部分已经深深埋进了她的身体。 “咳!”凤倾音咳了一声,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没有想到自己不是败在凤倾城的手里,却是败在了这个她惦记了两世的男人手里。 前世,为了他,她跟凤倾城同归于尽。 这世,她才遇上他,没想到已成诀别。 南凌寒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狠狠将剑从她身体里拔出来。 第717章 娘亲!你怎么了?你快醒来啊! 凤倾音从被他刺中的那一秒起,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他的脸! 她目光里闪着激动的泪花,想要再说话,可是一张嘴便再次涌出大口鲜血。 身体在悬崖边摇晃了几下,凤倾音无力地往后一仰,整个人便轻飘飘地朝悬崖下跌去…… “坏蛋终于死了!”墨非看到这一幕,开心地欢呼起来,“这个坏女人真可怕,凌寒哥哥,你这一剑刺得好!” 其实,南凌寒也处在震惊之中,他当时只是遇到危险最本能的反应,想抵抗凤倾音的袭击,可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一下子刺中她。 沧离跑上前,机灵地从地上把返魂草的盒子捡起来,“阿寒叔叔,你真是太厉害啦!” “刚才那一剑刺得真是出其不易,连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呢!” “对付这种坏女人就要快狠准!才能一击毙命!阿寒哥哥帅呆了!简直就是我心里的大英雄!” 正当他们围着南凌寒夸赞他的时候,突然身上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众人心下疑惑,转头往身后看过去。 竟然是凤倾城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当场摔在了地上。 “娘亲!” “倾城!” 沧离和沧彦洌率先过去,当看到她煞白如纸的脸上,顿时紧张地追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凤倾城的手紧紧捂在腹处,张了张嘴巴想说话,可是话未出口,头却一歪,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的手紧紧捂在自己腹处,疼痛感就是从那里传遍全身的,痛得她几乎想尖叫。 她一只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袖,用力收紧,仿佛只要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一些痛苦。 “倾城,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沧彦洌紧张极了,见她右手一直捂在腹处,连忙低头去检查那里。 可是,当他拿开她的手,却震惊地发现,凤倾城的腹下连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大概是巫术伤人后并不会留下痕迹。 沧彦洌见她一脸痛苦之色,抬手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痕,“倾城,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减轻你的痛苦。” 凤倾城大口喘着气,想要说什么,“我……” 她的声音很小很虚弱,沧彦洌立刻俯身把耳朵贴近过去,“你说什么?” “我……” 凤倾城费力地张合着唇瓣,这样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却变得格外艰难。 “你什么?” 沧彦洌努力想听清楚她说的话,却感觉抓在自己手臂处的那只手猛地松开了。 “娘亲!” 当看到凤倾城双眼缓缓合上时,沧离顿时大声叫了起来,一下子扑过去,“娘亲!你怎么了?你快醒来啊!你醒醒!” 在叫她的时候,他大眼睛里的泪水无法抑制地大颗滚落。 沧彦洌望着凤倾城几乎毫无生气的脸,心口重重一揪,闷钝的疼痛感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沉默了几秒钟后,抱着凤倾城的手慢慢收紧。 原本杀了妖女的高兴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整个崖顶连空气都仿佛变得凝重起来。 墨夜白见状,低头扣上凤倾城的脉门,“她还有脉搏,还活着!大家先不要忙着难过,当务之急是我们尽快下山,想办法医治她!” 第718章 大黑说它要跟你们一起去崖底! 墨夜白的话一出,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不少。 沧彦洌眉峰紧锁,低头望着凤倾城时,眼底不禁浮起一抹疑虑。 刚才在打斗的时候,凤倾城和凤倾音两个人的巫术几乎是不分伯仲的,最后凤倾音会被打落悬崖,完全是因为南凌寒的出手。 那么,凤倾城到底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呢?受伤的时候又为什么会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脑海里不由自由地浮起南凌寒拿剑刺伤凤倾音的场景。 南凌寒辞中凤倾城的部位是小腹,而凤倾城是在他刺中凤倾音后,才突然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的。 尽管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沧彦洌的直觉告诉他,凤倾城受伤跟凤倾音被刺坠崖脱不了干系。 尽管现在凤倾城还有微弱的脉搏和气息,但是她面色惨白,完全是受重伤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沧彦洌心念电转,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道,“我们先想办法从悬崖下去,到崖底去。”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尤其是墨非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解地反问,“为什么?现在倾城姐姐伤得这么重,我们难道不应该尽快下山找人给她医治吗?现在去山下只会耽搁她的治疗!” “是啊,父王!”沧离立即点头,小脸蛋是满是焦急的神色,“娘亲被坏女人打伤了,我们还是带她下山去看大夫吧!” “你娘亲的昏迷太过蹊跷,而且凭我们几个人再带着昏迷的她,未必能顺利走出不归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崖底查看情况,也许还有可能找回大白。” 听他提起大白,沧离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好!那就先去找大白,说不定大白有办法带我们安全地离开这里!” 其他人听完他们父子的对话,在心里斟酌着,最后也纷纷点头同意,“那就先去崖底看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在得到他们的同意之后,沧彦洌转头看向盘在不远处的大黑,询问道,“我们要下崖底去找大白,你留下照看倾城,不知可否?” 大黑用力摇了摇三角脑袋,吐着血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沧彦洌皱了皱眉头,“它这是什么意思?” 沧离看了大黑一眼,扭头对沧彦洌解释道,“父王,大黑说它要跟你们一起去崖底。” “也行,那就留一个人照应倾城,其他人从这边下去。” 他的话刚说完,大墨忽然伸出长长的蛇尾把地上昏迷的凤倾城卷了起来。 沧彦洌见状,俊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大黑,你要做什么?” 沧离朝大黑看了一眼,对男人道,“父王,大黑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一起下去,它负责带着娘亲。” 其实,沧彦洌刚才之所以希望大黑留下照看凤倾城就是觉得留下任何人都很难应对林子里的突发情况,万一他们离开后这里再有危险,恐怕难以顾全凤倾城。 现在既然大黑愿意带着凤倾城下到崖底,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起下去!” 第719章 看谁先找到妖女! 沧晋的行李包袱里带了绳索,正好现在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把绳索拴在崖边的一棵松树上,然后挨个下去,这边的悬崖很高,绳索的底部根本没有办法到达崖底。 沧彦洌是第一个下去的,从这个高度已经可以看到崖底茂密的树木。 他抿唇思索了片刻后,足尖在石壁上一点,然后放开绳索,借力飞身而下,以茂密的树冠作为缓冲力道,很快就落在了崖顶。 等双脚踏上地面,他四处搜寻了一下,在地上发出了好处块赤蟒的鳞片。 由此可见,大白在从崖顶掉落下来之后,确实是摔在了这个地方。 沧彦洌拧了拧眉心,继续低头查看着,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蟒蛇砸下来时毁掉的两棵大树。 树枝和树干都被砸断了,隐隐还能瞧见树干处残留的血迹。 大白掉下来的时候既然有树冠的缓冲,可以缓解掉下来时的巨大俯冲力,再加上周围并没有发现它的尸体,那么它很可能还活着! 沧彦洌想着,又继续往前寻找,没过多久,就发现有一棵大树下掉落着许多残枝。 从那些枝条断开的痕迹可以看出,那些断口全部都是新的。 看来凤倾音就掉在这里! 他视线一扫,轻而举易就发现地上有一滩血痕。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其中有个树枝上挂着一块灰色布料,明显就是凤倾音衣服上的。 这么说来,她也没有死? 不过,凤倾音在掉下悬崖前被南凌寒刺成重伤,哪怕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应该也是奄奄一息了。 可是,他顺着血痕往前走了十多米后,居然意外地发现那些血痕断了。 奇怪!凤倾音受伤那么重,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沧彦洌站在血痕中断的地方,徐徐眯起眼眸沉思着。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沧彦洌神色一凛,“谁?” “是我!” 来的是墨非,他们所有人已经全部顺着绳索从崖顶爬下来了。 等走到近处,墨非朝他挥了挥手,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沧彦洌侧目,对上她疑问的目光,淡淡回道,“大白和凤倾音虽然都掉下了悬崖,但是他们应该都还活着。” “还活着?哇,那个妖女也太可怕了,从这么高的地上摔下来都摔不死她?”墨非咂了咂嘴巴,又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分头去找她?” 沧彦洌应了一声,淡淡道,“等其他人都过来,我们再商量了下如何寻找她的下落。” 凤倾音太过狡诈,而且她的巫术那么邪门,哪怕已经受了重伤,还是不能大意。 等所有人来齐之后,沧彦洌将从地上捡到的几块蛇鳞举到众人眼前,“我刚才在附近查看了一圈,发现地上遗落了不少蛇鳞,大白应该还活着,至于凤倾音,我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 “那就是说,那个妖女也还活着?”墨夜白轻啧一声,直摇头,“这种杀不死的妖女真是够麻烦的!不过她现在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我们抓紧时间找到她,把她就地正法!” 墨非立即举双手赞成,“好主意!不如我们来比赛,看谁先找到妖女!” 第720章 你还打算跟我动手? 南凌寒扫了他们兄妹俩一眼,淡淡提醒道,“既然妖女这么邪门,大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没错没错!”墨非用力点点头,赞同道,“这个妖女真的是很邪门,那么高的悬崖都摔不死!跟怪物似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沧彦洌朝他们身后扫了一眼,问道,“大黑和阿离呢?” 沧晋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听到他的问话,回道,“殿下请放心,大黑已经带着王妃下来了,就在崖顶的树下休息,阿离在那边守着呢!” 沧彦洌闻言,眸底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这个林子太大,不如我们分头去找,那个妖女摔成重伤肯定跑不远!” 说着,他又指了指地上的血痕,“这个血迹应该是妖女留下的,她刚才肯定来过这里!” “那我们就从这个地方开始找起!” “好,大家注意,一旦发现妖女的下落,立即通知大家,千万不要逞英雄,那个妖女诡计多得很!” 南凌寒点点头,“行,我们各自分头找。” 于是,他们几个人分别朝着不同地方向找去。 只有沧彦洌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一滩突然消失的血痕,薄唇一点点抿紧。 他们是在凤倾音坠崖后没多久就下来了,按道理来说,凤倾音应该没有多少时间逃跑,更何况她身上受着那么重的伤?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沧彦洌缓缓抬头,朝着自己头顶那棵树的树冠上看去。 果然,一眼就对上一双碧幽幽的竖瞳。 蟒蛇把自己长长的蛇身缠在树枝之上,而在它的尾巴处,卷着一个灰袍女人。 在崖底消失的巨蟒和凤倾音都在这里,就在这棵大树上。 大白刚地一直小心翼翼地隐匿着自己庞大的身体,却没想到还是被沧彦洌发现了。 它此时对着沧彦洌吐着蛇信,似乎在向他发出警告。 沧彦洌眼风一扫,瞥过它尾巴上卷着的女人,冷冷扯起薄唇,“大白,这个女人昨夜亲手将你推下悬崖,事到如今你还这般护着她,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做蛇的,便如此没有尊严吗?已经为它死过两次,还不够?” “嘶!嘶!” 大白盯着他,继续吐出蛇信,发出蛇类才听得懂的声音。 沧彦洌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眉头却皱得很紧,“你把她放下来吧,趁着我还能好好说话。” “嘶!嘶!” 大白没有动,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把三角脑袋往他这个方向伸了伸,似乎在发出什么警告。 “怎么?我若执意要抓她,你还打算跟我动手?”沧彦洌眼底神色冷沉,低低冷嗤了一声,“也好,那便让我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然而,沧彦洌还没来得及出手,一道急促又欣喜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大白!大白!” 是沧离,他飞快地跑到树下,仰头看向盘在树干上的巨蟒,激动不已,“大白,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快下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见到沧离,大白身上的杀气果然一下子烟消云散。 它用那双碧绿的竖瞳往沧彦洌扫了一眼,迟疑着继续趴在树上没有动。 第721章 父王,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大白! 树下,沧离等了片刻,忍不住促道,“大白,你怎么不下来?你快点下来呀!” 沧彦洌把一把拉住儿子,眼底透着几分冷冽,“不要过去,这条蛇有问题!” 不管大白是出于自身愿意,还是被迫无奈,它既然救了凤倾音,那就说明它已经选择了它的前主人。 既然如此,他们只能跟它划清界限,如果它敢轻举妄动,他对它也不会手下留情。 沧离当然不相信,小嘴巴一噘,疑惑道,“大白怎么了?它有什么问题?” “它私藏了那个妖女,还不够明显吗?恐怕它跟妖女是一伙的。” 沧彦洌说话的时候,又冷冷朝大白瞥了一眼,把沧离往身后拉了拉,“阿离,你别靠它太近,很危险的。” 沧离用力摇摇头,语气笃定,“大白才不会伤害我!” 说到这里,他努力仰起小脸朝大白尾巴处看过去,当看到被它缠在尾巴上的女人时,他的小脸蛋上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 沧离抿着小嘴巴思考了片刻,仰着小脸问话道,“大白,你告诉我,你真的是在包庇这个坏妇人吗?” 大白对上他询问的视线,摇摇头,“嘶嘶!嘶嘶!” “父王你看,大白说不是!” 沧彦洌对上儿子的眼神,眼眸眯了眯,不为所动,“它的话根本不足以为信。” 沧离咬着小唇瓣,默了片刻,又接着问道,“大白,你不让父王对这个坏女人动手,其实是为了我们好,对吗?” 大白与小家伙对视了两三秒钟后,轻轻将蛇头上下摆动了两下,“嘶!嘶!” “父王,你看到了吧?大白说是为了我们!” 沧彦洌眼底闪过一抹疑虑,不过依然没有松口,“万一它是在迷惑我们呢?” “不会的!大白是一条好蛇,我相信它!” 当初在王府里的时候,大白一直是凤倾城跟沧离两个人在喂养,沧彦洌并没有参与。 而当初凤倾音养大白的时候,他跟沧晋二人还与大白交过手。 他对大白的感情,自然没沧离深厚。 而且,在他眼里,大白是一条危险性极高的蟒蛇,之前它帮所有人猎食,又帮他们对付巨蟒的行为确实让人很动容。 但是,那也不代表它就是一条好蛇! 蟒蛇是野性难驯的畜生,它的身体流着的依然是兽血! 之前一直跟随他们,也许是为了报答凤倾城的当初的收留之恩,也许是对她的巫术有忌惮。 谁知道呢? 畜生的心思,不是什么人都能猜得到的! “现在它在包庇这个伤了你娘亲的人!”沧彦洌凤眸冷冷一眯,手腕一转,指间冷过几道幽冷的光芒。 沧离见他准备动用武力,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他,“父王,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大白!” 尽管蟒蛇盘在树干上,看起来好像很吓人,但是沧离却眼尖地发现它身上其实有多处伤痕。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跌下来,不死已经是万幸,怎么可能真的全然无恙。 沧彦洌见他到这个时候还护着蟒蛇,俊脸上神色更冷了,“沧离,你松手!” “我不要!除非你答应我不会伤害大白!”沧离说着,两只小胳膊非但没有松,反而勒得更紧了。 第722章 你的王妃其实生来就是不祥之人! 沧彦洌确实没有想到这孩子对一条蟒蛇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沉吟了片刻后,淡淡道,“你把手放开,我答应你暂且不会伤它。” 只是‘暂且’,等稳住儿子之后,他还是不会放过这条赤蟒。 沧离见他松开,顿时仰起小脸,将信将疑地望着他,“真的吗?父王,你真的答应我不伤害大白了?” “嗯。” 直到亲眼看到男人点头,沧离才慢慢松开抱着他的两只手。 接着,他又抬头看向树干上盘着的赤蟒,“大白,你快下来,父王答应不会伤害你了,你下来吧,有什么误会,我们解开就没事啦!” 大白听完他的话,三角脑袋歪了歪,好像在思考这句的真实度。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慢慢从树干上爬下来。 大白那双碧幽幽的竖瞳盯着沧彦洌看了几眼,见男人站在那里没有动,它长长的蛇尾慢慢将凤倾音放在大树底下,靠着树干靠在那里。 “咳!咳咳!”原本昏迷的凤倾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她才止信咳嗽,虚弱地睁开双眼。 当视线扫到站在自己正对面的沧彦洌时,她神色不由一变,两只手撑着地面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可惜她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失血过多,全身多处又被树枝划伤,别说是站了,就连呼吸都异常艰难。不过缓过最初的惊惧,凤倾音见男人并没有要过来抓自己的意思,不由自嘲般地嗤笑一声。 她张了张嘴巴,艰难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也是,现在你们谁也不敢杀我,毕竟我的命跟凤倾城的命紧紧联系在一起,你们根本就不敢杀我。” 说到这里,她忽然仰头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可笑!我一直视凤倾城为眼中钉,恨不得她立刻死了才好,没想到如今她竟然成了我的保命符。” 沧彦洌眉心拧紧,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张布满血污的脸,疑惑出声,“你是凤倾音?” 尽管在从悬崖顶下来的时候,凤倾城便跟他说过凤倾音用灵魂互换之术跟赵婉儿交换了身体,但是当看到眼前这张孱弱的脸时,沧彦洌还是没有办法把她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凤倾音联系到一起。 “没错。”事到如今,凤倾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对上男人那双漆黑的凤眸,缓缓抬起右手,把右手的掌心对着自己腹处的那处剑伤。 掌心里慢慢凝聚出一朵小小的妖紫色的火焰,可能是因为她此刻太过虚弱,就连那朵火焰看起来也像是随时有可能熄灭一般。 沧彦洌视线落在她的腹处,知道她是在给自己疗伤,漆黑的眸子眯了眯,沉声追问道,“你说你跟倾城的命紧紧相连是什么意思?” 凤倾音趁着疗伤的间隙,慢悠悠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凤倾城没跟你说过?也对,这种事原本就不光彩,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见她话里有话,沧彦洌神色又是一冷,“别跟我卖关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凤倾音对上他的目光,扯起唇角,“沧彦洌,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的王妃其实生来就是不祥之人。” 第723章 我要是死了,凤倾城也没办法独活! 沧彦洌闻言,俊脸薄薄生霜,厉声道,“凤倾音,你少往倾城身上泼脏水?不祥?本殿倒觉得,你才是云苍最不祥的那个人!” “没错!我也是!”凤倾音没有狡辩,很坦然地点点头,望着他冷沉的俊颜,轻轻笑了下,“其实,我跟凤倾城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如果不是我那便宜爹爹非要逆天改命,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也不会有活得如此痛苦的我!” 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凤倾音现如今已经落在他们手中,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奄奄一息,她应该不会编这么荒诞又拙劣的谎言。 思及此,沧彦洌冷冷反问,“什么逆天改命?天命岂是人可以胡乱篡改的?” “是啊,人若随意改命,必遭天谴,你看,所有的报应不是全都报在我身上了吗?”凤倾音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哦,还有凤倾城。” 沧离听她提到凤倾城,立即大声反驳道,“你胡说!我娘亲才不会遭报应,她是好人!报应只会报在你这种坏蛋身上!” 凤倾音扯起惨白的唇,微微一笑,“那么请你告诉你,你娘亲在我中剑坠崖后,还安好吗?她是不是依然活蹦乱跳?” “凤倾音,倾城昏迷不醒是不是你在搞鬼?”沧颜洌上前一步,直接把剑横在她的面前,“说!你到底对倾城做了什么?你若是不说,本殿一剑杀了你!” “好啊!你杀啊!如果我死了,凤倾城第一个陪葬!”凤倾音根本有恃无恐,不仅没有闪躲,反而把脖子朝他的剑下伸了伸,“沧彦洌,你若有种就一剑杀了我!我跟凤倾城一出生便是连体婴,我们的命运是相连的,我要是死了,凤倾城也没办法独活!” 她语气笃定,眼神阴狠中透着决绝,显然也是报了跟凤倾城同归于尽的心! 沧彦洌在听到这话后,幽黑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薄唇动了动,一字一顿,“你说什么?你们是连体婴?” “是!你应该比我清楚,连体婴意味着什么!凤渊当年在看到自己夫人生下的是连体婴之后,便怂恿当时担任巫医的凤渃强行把两个女儿分开。他把完全的身体给了凤倾城,却把残破的身体留给我,你说,我不该恨吗?”凤倾音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折射出冰冷的幽光,她咬咬牙,继续接着道,“于是,从此之后,所有人都喜欢健康活泼的凤倾城,却忘记了跟凤倾城长得一模一样,却弱小无助的我!因为身体天生残疾,还留有丑陋的疤痕,你知道我那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沧彦洌眉宇间神色有片刻的动容,不过随即又冷硬起心肠,“不管你受过什么样的苦难,那些都不应该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这个世界上比你悲惨得人很多,断胳膊少腿的也很多,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憎恶别人,把怨恨撒到别人身上,天下岂不乱套了?” 凤倾音听着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眼底的讽刺意味更浓了,“果然,你们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善之辈,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还能坦然接受?” 第724章 当初杀它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手软!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如果,收起你无谓的假设。”沧彦洌冷冷盯着她,侧脸线条冷硬凉薄,“你说的话,本殿一个字也不相信,什么连体婴?什么逆天改命,一派胡言!” 凤倾音对他这个态度一点儿也不意外,“你是想掩盖真相吗?没用的,除非你杀了我,让我跟凤倾城同归于尽,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凤倾城是个灾星,是个会给云苍带来灾难的不详之人!” 见男人俊脸上神色阴冷,她顿时仰头大笑起来,“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很想杀了我?好啊!来啊!你有种就一剑刺在我心窝上!不过我知道,你不敢!你舍不得凤倾城跟我一起死,你不敢杀我!哈哈哈!沧彦洌,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窝囊的时候!不过,凤倾城是连体婴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京城传开,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还能保得住她吗?她就算不死,也会被打入云苍最暗无天日的牢房,永世不得见光!” “你闭嘴!” 望着男人阴沉的眼眸,凤倾音顿时笑得更大声了,“怎么?你也怕了?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去向天子请愿,要求处死凤倾城这个不祥的妖女,你觉得你那个皇帝爹,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是为了儿子一个人的幸福无视天下人呢,还是为了安定天下牺牲儿子一个人呢?” “住嘴!本殿让你住嘴你听到没有?” 凤倾音看着他被激怒,心底更畅快了,“哈哈哈!怎么?你也怕了吗?告诉你,我如果回不了将军府,这个谣言在下个月就会疯狂地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你就等着看你心爱的王妃如何成人众矢之的吧!” 沧离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小脸上神情懵懂茫然,不过见她把沧彦洌气得不轻,便能猜出她说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他低头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就朝她丢了过去,“坏女人,不许你欺负我父王!” ‘咚!’的一声,那块石子砸在凤倾音的额头上,顿时留下一道红红的印记。 “你砸吧!现在我跟凤倾城的感官已经连在了一起,我痛一分,凤倾城也会痛一分!砸啊,你继续砸!”说着,她缓缓低头看向掉落在腿边的小石子,嗤道,“这块石子太小了,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有种你就换块大的,往我后脑勺上砸!说实话,这么活着确实挺累的!我反正也不想活了!你们父子俩干脆一点,给我个痛快!” 沧彦洌没有理会她的激将,深沉如墨的眸子从她身上移到盘在不远处的大白身上,眸底有什么情绪在翻涌,“你把大白推下悬崖,大白却还一心护着你,不让我们伤害你,其实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凤倾城,对吧?” 凤倾音听到这话,脸上得意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折射出浓烈的恨意,“别跟我提那条忘恩负义的畜生!我养了它这么多年,没想到它居然会改投凤倾城的怀抱!这种不知道感恩为何物的畜生,当初杀它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手软!” 第725章 你不会真打算把我送到那种鬼地方吧? 沧彦洌望着她那张因为愤恨而扭曲的脸,冷冷道,“别替自己的心狠手辣找借口了,凤倾音,本殿不会杀你,但是你坏事做尽,也休想好过!” 这个女人从小便视凤倾城为眼中钉,一直暗中给她使绊子,所以当初凤倾城嫁入瑞王府的时候,沧彦洌才会那么厌恶她。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自己竟然也在暗中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凤倾音冷笑着扯了扯唇角,“我如今落在你们手里,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本殿会把你押回京城,打入修罗狱,让你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到太阳!” 修罗狱是云苍最恐怖的监牢,牢房建在地下,终年见不到阳光,不仅如此,牢里面还有很多老鼠蟑螂,关在里面的人要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地忍受着脏乱不堪的环境,以及精神上的折磨和煎熬。 在里面关着的人熬不过一个星期,就会变得神精有问题,痴痴傻傻疯言疯语。 凤倾音对修罗狱也有所耳闻,如果被关在那种地方,倒还不如死了干脆! 修罗狱,修罗狱,在京城还有一个名字就是地狱! 一旦被关进去,这辈子就彻底玩完了! 凤倾音却不带怕的,冷笑一声,回道,“你确定我被关在修罗狱里不会自尽?到那个时候,凤倾城还能活吗?” 她之所以跟他们摊牌,就是想拿自己的命作为筹码,威胁他们! 反正只要她一死,凤倾城必死无疑! 沧彦洌那么紧张凤倾城,自然不敢对她太苛刻。 可是,她想错了,沧彦洌在听完这话后,也笑了起来,“放心吧,修罗狱里有狱卒看着那些犯人,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让进去的人死掉?最多就是让囚犯生不如死罢了!” 凤倾音眉心顿时一拧,仰头看向面前站着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后,以心平气和的语气反问道,“你不会真打算把我送到那种鬼地方吧?” “为什么不?那里的狱卒折磨人的花样多着呢,哪怕你在里面待一辈子,也未必能把每一种方法都尝试一遍。这种地方最适合人这种手里沾了无数条人命的女人。所以,你进去之后,好好在里面待着,本殿肯定会让他们特别关照你的。” 凤倾音见他不像是在跟自己说笑,脸上维持的镇定瞬间分崩离析,“沧彦洌,你要是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自尽而亡!” “你敢吗?”沧彦洌对上她威胁的目光,幽幽凉凉道,“凤倾音,你想死,又怕死,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躲在暗地里,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你跟赵婉儿交换身体这件事,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你不想认输,也不想认命,你在跟天斗,跟自己斗!这样一个充满野心的女人,这样一个心底装满了仇恨的女人,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死去?” 不得不说,他对她的认识还是很透彻的。 凤倾音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把自己看得这么清楚,神情一冷,眼底划过一抹决然,“你觉得我不敢是吗?那我们就赌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她那只替自己疗伤的手猛然抬起,一把抓上男人手里的长剑。 第726章 凤倾音,你不能死! 剑刃锋利,在她抓上去的那一刻,便割破她的手心。 顿时,殷红的鲜血凝成一线,顺着剑刃往下滴落。 沧彦洌脸色一变,没有料到她居然敢来真的! 他握着剑柄的手立即收紧,想从她手里把剑夺回来。 不过凤倾音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另一只手在剑刃上一点,沧彦洌只感觉虎口处一麻,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凤倾音抢到了长剑,抬眼望向他,眼底带着扭曲疯狂的表情,“既然走到这一步,我都没能成功夺下凤倾城的身体,那么拖着这一具残破的躯壳苟且于世,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她这话一说完,沧彦洌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脸色一变,立刻就想上前去拦她。 然而,他的双脚就像被人用钉子钉在地上一般,无论他怎么用力,身体都没有办法动弹。 “凤倾音!你对我做了什么?!” 沧彦洌不死心地用力挣扎,但是他却还是没有办法冲破凤倾音的巫术。 身体像是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拉扯着,让他寸步难行! 凤倾音欣赏着他眉宇间愤怒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绝望?你好好记住这一刻的感受吧!因为,我其实也很绝望!” 话一说完,她的眼底杀气骤现,紧接着,她两只手握住剑刃,把那把剑狠狠推进自己左心口的位置! “不要!” 沧彦洌瞳孔狠狠一缩,大喝一声,终于冲破了她的巫术。 只是等他冲上去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 凤倾音听着他紧张的声音,握在剑身上的双手再次用力,又把剑刃往自己身体里推进了一寸。 “哇!” 随即,她便无法承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原本她跟凤倾城就是因为姐妹俩之间的恩怨同归于尽后,又阴差阳错的重生在这个连历史上都找不到的云苍国。 她们斗了这么久,最终依然逃不过同归于尽的命运! 算了吧,活了两世,争了两世,也恨了两世,她真的累了。 与其让她将来去修罗狱那种可怕的地方,倒不如就在这里终结一切。 在刀刺进胸口的那一刻,凤倾音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甚至她此刻还很享受这种即将跟死神拥抱的感觉。 耳边,沧彦洌还在大声地吼着什么,不过她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她的瞳孔渐渐涣散,视线也一点点模糊起来。 她仿佛看到那条自己一手喂大的赤蟒正朝着这边游过来,它那双碧绿的眼睛里是什么情绪?悲伤吗?难过吗? 怎么可能呢? 一条冷血的畜生而已,她亲手杀过它两次,如今她要死了,它怎么可能会替她悲伤? 凤倾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缓缓朝着大白那个方向抬起手臂。 只是,她的手臂刚抬了一半,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垂落下去。 “不!!凤倾音,你不能死!快醒醒!” 沧彦洌眼睁睁看着她断气,两只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身体,当视线落在她心口插着的那把剑上时,手又猛地僵住。 他盯着凤倾音的尸体看了片刻,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转身,大步朝着大黑所在方向跑去。 第727章 那么长的剑刺进肉里,肯定痛死了! 沧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吓到了,他瞪着一双大眼睛,震惊地盯着凤倾音的尸体,两条小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退了几步远之后,他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往后倒去。 不过,他还没倒下,大白粗壮有力的蛇尾便及时伸过来将他扶稳。 沧离惊魂未定地抱住它的尾巴,视线一眨不眨地牢牢盯着倒在树下的凤倾音,嗫嗫道,“大白,她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下子就死了?” 大白顺着他的视线朝凤倾音的尸体看过去,只见她的身上插着长剑,鲜血正从被剑刺中的地方汩汩涌出,眨眼的功夫已经把她身上的灰袍浸透。 “嘶!嘶!” 大白轻轻垂下硕大的头颅,一双碧绿的竖瞳里似乎闪过什么晶莹的液体。 沧离也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吸了吸鼻子,“大白,你说她为什么要拿剑刺自己?父王明明说了不会杀她的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么长的剑刺进肉里,肯定痛死了! 明明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是为什么心里头觉得那么难过呢? 就在这时,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吼声,带着撕心裂肺之感,“不!倾城!倾城!” 沧离听到声音,脸色不由一变,“是我父王!快!我们快点过去看看!” 说着,他扭头拔腿就跑,可是他还没跑两步远,脚踝突然一软,就这么跌倒在地上。 沧离手脚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走两步远,便再次跌倒。 正当他准备继续爬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腰上一紧,然后身体便腾空了。 是大白,它大概看不下去他这么一直摔跤,用尾巴把他卷起来,带着他朝声源处游过去。 而在附近搜找凤倾音的几个人在听到沧彦洌的声音后,赶紧放弃找人,又跑回到崖底,他们下来的地方。 “怎么了?倾城姐姐怎么了?” 墨非离得最近,也是第一个跑回来的。 大黑盘在那里,对上她询问的视线,扭头朝着沧彦洌那个方向发出嘶嘶的声音。 墨非顺着蟒蛇的视线转头一看,只见沧彦洌正单膝跪倒在地,而他的怀里正紧紧抱着凤倾城。 由于他背对着墨非这个方向,她看不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背影散发着浓烈的悲伤情绪。 墨非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问问情况,这时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是大白和沧离。 “大白,我就知道你没事!”墨非话刚说完,见沧离从大白的后背上滑落下来,连忙小声追问道,“阿离,你父王他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紧紧抱着你娘亲不放手?” “我也不知道。”沧离摇摇头,然后抬起小手摁着自己左心房的位置,“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这里好疼好疼。” “你受伤了吗?我看看!”墨非立即低头,拉开他的衣服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在他们两人聊天的时候,其他人也陆续赶回来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沧彦洌身上,脸上不由浮起疑惑的神色。 随即,他们转脸看向沧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第728章 倾城她……她已经……已经…… 沧离见众人把视线都投向自己,咬了咬唇瓣,开口道,“刚才我们在那边的大树上找到了坏女人,还跟她吵架了。然后,大白把坏女人放下来,那个坏女人自己抢了我父王的剑,把自己杀掉了。后来父王发现坏女人死了之后就突然跑到这里,抱着娘亲不肯放手。” 他一番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不过大概也能听说一点眉目。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被我刺伤的女人已经死了?”南凌寒望着沧离的小脸,顿了顿,又继续问道,“而且,她还是自杀身亡?” 沧离用力点了点头,“是,她用剑这样往自己身上辞的。” 看着他两只手比划的动作,南凌寒不由凝重了神色,转而走到沧彦洌跟前。 他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缓缓开口道,“瑞王殿下,倾城现在还受着伤,你这么紧紧抱着她,很容易让她喘不过气的。” 然而,沧彦洌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一动不动地抱着怀里的女人。 见他突然如此反常,南凌寒微微抬眼看向墨夜白,墨夜白对上他疑惑的神情,摊了摊手,也是一脸茫然。 南凌寒站在那里,略微思考了片刻,正打算强行把凤倾城从他怀里抱出来。 但,他的手还没有靠近,忽然看到凤倾城的手从沧彦洌的怀里无力地垂落下来。 南凌寒眉骨重重一跳,心底有股不祥的预感顿时蔓延开来。 他再也没有迟疑,上前一步,直接弯腰扣上凤倾城手腕处的脉门。 旁边沧晋和墨家兄妹俩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的结果。 “怎么样?倾城姐姐的伤怎么样了?” 南凌寒的手还扣在凤倾城的脉门上,脸上的血色却在眨眼的功夫里褪得一干二净。 “倾城她……她已经没有脉搏了……” 听到这话,旁边其他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僵,“什么?没有脉博是什么意思?” 南凌寒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视线一一扫过他们,俊脸上神色悲痛,“倾城她……她已经……已经……”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他说话时,嗓音一直在颤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尽管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从他跟沧彦洌的反应,不难猜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不!不可能!”沧离用力摇头,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夺眶而出,“我娘亲刚才还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有事?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肯定是你弄错了!是你们弄错了!” 墨非用力抱着沧离,嗓音哽咽,“阿离说得没有错!肯定是你们弄错了!倾城姐那么厉害,她不会有事的!” 就在众人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时候,墨夜白俊眉一挑,缓缓出声道,“不是说,返魂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底顿时燃起一抹希望的光。 原本还像个木雕一样连动都不动的沧彦洌,猛地抬头看向沧晋,语气迫切,“返魂草!快把返魂草拿来!” 刚才下悬崖的时候,他将返魂草交给沧晋保管,原本是打算带回京城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是!” 第729章 父王一定能把娘亲救活! 沧晋连忙取出沉香木盒,打开后把里面的返魂草递到沧彦洌手里,“殿下,返魂草。” 墨夜白望着沧彦洌手里的返魂草,疑惑地发问道,“以倾城如今的状态,她根本没办法吃下返魂草,又如何能让她返魂呢?” 沧彦洌垂眸,望着自己手里的返魂草。 返魂草碧绿的茎叶折射着着阳光,青翠的颜色仿佛在流动,仿佛凝聚着无尽的生命力。 男人盯着它看了好半晌,突然把草拿起来放进嘴里,用力咀嚼。 等嚼得差不多了,他低头以舌撬开凤倾城紧闭着的嘴巴,把口中的返魂草汁液一点点渡进她的口中。 等把一株草全部喂完,沧彦洌慢慢直起身体,紧张又期待地盯着她,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会惊忧到她。 旁边的墨非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小声问道,“返魂草已经喂下去了,倾城姐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南凌寒拧着俊眉,低声回道,“没有人用过返魂草,我们也不清楚它的功效究竟如何,且耐心等着吧。” “哦。”墨非应了一声,然后伸手安慰地拍了拍沧离的小肩膀,“阿离,你不要太担心,倾城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沧离咬着下唇瓣,用力点了一下头,“喂!我相信娘亲肯定能醒过来!父王一定能把娘亲救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也渐渐快要下山了。 大家依然维持着等待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被沧彦洌抱在怀里的人。 凤倾城面色安宁,就像是熟睡过去了一样。 而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墨非正牵着沧离的手,发现他手心里满满都是冷汗,便再次出声问道,“怎么样?倾城姐姐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吗?” 墨夜白舔了舔唇瓣,接过她的话,又追问了一句,“是啊,返魂草已经喂进去这么久了,她的脉搏有没有恢复?” 沧彦洌听到这话,立即伸手搭上凤倾城的脉门,原本心里还带有一丝期待,可是当发现她的脉搏依然还是死气沉沉,丝毫没有要跳动的迹象。 “怎么样?怎么样?倾城姐姐的脉搏有跳动了吗?” 沧彦洌眉心不由皱得更紧了,默了片刻,才摇头道,“还没有。” 听着他沉痛又失望的语气,墨非愣了愣,轻声安慰道,“再等一等,起死回生这种事本来就很难,所以肯定得耗费很长时间的!” ‘咕噜——咕噜——’ 她话音刚落,突然耳边就传来一阵肚子叫的声音。 是沧离。 从爬到崖顶采返魂草到现在,他们别说是吃东西了,连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南凌寒视线扫过所有人,见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便淡淡出声道,“我们这么干等着也于事无补,不如去找点吃的,等倾城醒来,她应该也饿了。” 墨非立即举双手赞同,“没错!倾城姐姐醒来以后肯定会觉得肚子饿,不如我们想办法弄点吃的,等她醒来立刻就能吃上。” “之前找凤倾音的时候,我有看到过野兔。”墨夜白想了想,对沧晋道,“我们分头行动,我跟墨非,还有南凌寒到附近再转转,你守在这里。” 第730章 你说我娘亲会醒过来吗? 沧晋想了想没有拒绝,“好,那就这么办。” 于是,墨夜白兄妹俩跟南凌寒便去附近找野味,而沧晋则留下来守着沧彦洌一家三口。 沧离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紧紧抱着凤倾城的男人,扭头问向沧晋,“沧晋叔叔,你说我娘亲会醒过来吗?” “会的,返魂草是能起死回生的草,只要服下它,王妃肯定会醒过来的。”沧晋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你要坚强一点,我陪你一起等王妃醒来。” “嗯!” 他们安静地坐在这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大白和大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在凤倾音死去的那棵大树下,被鲜血染透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里。 大白缓缓游过去,粗壮的尾巴一卷,缠住了那把长剑的剑柄。 它尾巴用力一抬,便将那把长剑从凤倾音的尸身上拔了出来。 等把剑拔掉之后,大白继续用尾巴卷着长剑,一下接一下地用剑尖刨着地上的泥土和石块。 它的力气很大,再加上长剑很锋利,没过多久,便在地上挖出一个比人长的坑。 大白松开长剑,游到树下把凤倾音的尸体缠住,慢慢放进坑里,然后又用尾巴继续拨土,把坑一点点填上。 凤倾音的身体慢慢被土掩埋,最后彻底被覆盖住。 等大白把土坑埋好,它又从旁边的地上卷来一根不长不短的树棍,插在凤倾音的土墓前,当墓碑。 等做完这些,大白正对着这座坟墓,慢慢地将硕大头颅低了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它对着坟墓三鞠躬之后,转身慢慢朝着凤倾城那个方向游去。 在它做这一些的时候,大黑一直默默在旁边陪着它。 见它离开,大黑碧绿的深深凝了那座土墓一眼,然后跟在大白身后离开。 这是大白跟前主人彻底诀别的方式,曾经她救了它的命,为了喂养它,以自己的鲜血做引子。 她赐它名字,让它从一条小赤练渐渐长成一条威风凛凛的赤蟒。 尽管凤倾音养它是别有目的,但是却无法给变她曾经给她新生命的事实。 蛇类虽然是冷血动物,但是它们极有灵性,懂得知恩图报。 在凤倾音的眼里,大白早就背叛了她,甚至两次三番想要杀了大白,可是大白却在她身死之后,默默替她修了一座坟。 其实,并非是大白背判了她,而是她背弃了大白。 不管怎么样,他们总归是主仆一场。 最后缘尽于此。 不管是对凤倾音,还是对大白来说,都算是有个交待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在替死去的人哀歌。 不管曾经的过往如何,凤倾音的一生就此终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巫术害人了吧? …………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 南凌寒和墨非兄妹二人带着猎回来的野味,满载而归。 “我们不仅猎到了野兔,还抓了两只刺猬!”墨非把战利品往地上一丢,拉着沧离过来,“阿离,你别坐在那儿什么事都不干,快点帮我去捡柴禾。” “好。” 沧离跟她去附近捡干柴,没过多两人就抱着一堆柴禾回来了。 第731章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这些干柴应该够了。”墨非放下柴禾,拍了拍身上的灰,指着地上的刺猬对沧离道,“阿离,你以前在京城有没有见过刺猬?” 沧离摇头,“我在京城没有见过刺猬,不过我在迦南寺的时候在菜园子里捡到过小刺猬,是一只很小很小的刺猬,它的刺都是软的,后来我跟师侄们就收留了那只刺猬,把它养到这么大。” 见他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大小,墨非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你们后来是不是把刺猬给吃掉了?” “我们当时在寺庙里是不可以杀生的。”沧离小脸上的神情一本正经,顿了顿,又接着道,“后来,我就把它放生了。” “好吧,既然你以前没有吃过刺猬,那么今天就让你尝个鲜!我告诉你,刺猬的肉可好吃了呢!” 墨非跟他聊起以前吃过的各种美味,很快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见他小眉头皱得没那么紧了,墨非才悄悄转头看向沧彦洌的方向,在心里默默祈祷凤倾城能快点醒过来。 倾城姐姐,大家都在替你担心,请你加油,争取尽快醒过来吧! 只有你快点醒来,我们才能早日离开不归山啊! 等她收回视线,发现沧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两只刺猬发呆,她又道,“阿离,你是不是想吃刺猬了?” “墨非姐姐。”沧离唤了她一声,抬头看向她,“刺猬那么可爱,我们能不能别吃它们?” 墨非对上他那双清亮的大眼睛,嘟起嘴巴学着他的语气说话,“阿离弟弟,兔兔那么可能,我们是不是也别吃它们?” 见沧离大眼睛眨巴眨巴,愣怔地盯着她,她直接朝头顶翻了个白眼,语重心长道,“阿离,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在同情弱小的时候,必须要认识到一点,你自己还饿着肚子。如果你不吃饱了,没准明天就会被林子里的野兽盯上,成为别人的猎物,懂吗?在山林里,对弱小动物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如果不想剥刺猬,就在旁边看着吧,我以前在镇子里的时候饿得太狠了,连刺猬皮都没有剥就直接把刺猬扔锅里给煮了!” 说着,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放到刺猬嘴边,刺猬以为是敌人,张开嘴巴就把木棍咬住。 而在它张口嘴巴后,墨非便不失机时机地用两只手掰开它的嘴巴,把刺猬那一声带着刺的铠甲给剥了下来。 等用同样的方法把两只刺猬皮都剥掉,她用木棍把刺猬戳好,对沧离道,“这刺猬都是我抓的,等会儿烤熟了,咱俩一人一只。” 沧离已经接受了她那套在山里生存的弱肉强食法则,“好,谢谢墨非姐姐。” 以前每次烤兔子都是凤倾城当主厨,教大家如何烤,现在凤倾城还没有醒过来,所以他们就以凤倾城以前教的方法开始烤肉。 大概是耳濡目染过太多次了,这一回他们独立即烤肉,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 没过多久,烤肉的香味便传进所有人的鼻子里。 “太香了!大家过来吃点东西吧!” 墨非的话其实是对沧彦洌说的,他从下午便一直抱着凤倾城坐在那里,都坐了好几个时辰了。 第732章 你们好吵,睡个觉都睡不安生! 沧彦洌微微动了一下,侧目扫过他们,淡淡掀唇,“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他的薄唇已经干裂起皮,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能尝到自己嘴巴里的血胆味。 但是沧彦洌丝毫不在乎,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凤倾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说实话,他自己本身对返魂草并没有那么相信,在他看来,返魂草被外界吹得再神奇,也不过就是一株草而已,若是它真的能起死回生,那才叫真正的逆天改命。 但是同时,他心里又迫切地希望返魂草就是那么神奇的一株草,它就是可以起死回生! 大概没有人能懂他此时那种矛盾的心态。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墨非见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接掰了一大只烤兔子腿过来,“那个、你多少吃一点吧!倾城姐姐要是知道你为了她不吃不喝,也不会开心的!再说了,咱们还得带着倾城姐姐下山,你如果不填饱肚子,还怎么保护倾城姐姐啊?” 沧离也走了过来,跟着出声劝道,“父王,你还是吃点吧,娘亲肯定不也想看到你这样。” 沧彦洌缓缓抬头,视线扫过沧离跟墨非,抿着薄唇沉默了片刻,他正要说话,就在这时,他怀里躺着的人突然动了。 沧彦洌感受到怀中人的动静后,脊背一僵,猛地低头朝她看去。 “哎哟!”凤倾城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哼唧了一声,把眉头拧得紧紧的,“我的腰怎么这么疼?” 沧彦洌顿时笑了起来,重重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唤着她,“倾城!倾城!你终于醒了!” “娘亲活了!娘亲真的活了!” 墨非张大了嘴巴,“我就知道倾城姐姐肯定会醒过来,不过这返魂草真的太神了!” 凤倾城听着耳边聒噪的声音,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眼睛,“你们好吵,睡个觉都睡不安生。” 她眼皮掀起来,第一眼就看到沧彦洌那张俊脸,不过当看到男人眼底隐隐有泪光浮动时,凤倾城顿时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沧彦洌,你、你怎么……” 她的话刚说一半,男人就猛地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倾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怎么了?”凤倾城的记忆还停留在崖顶跟凤倾音打斗后,凤倾音被刺了一刀掉下悬崖的那个画面上。想到这里,她立即追问道,“对了,凤倾音呢?她人呢?” 沧彦洌对上她询问的视线,默了两三秒钟后,才低声回道,“她,死了。” “什么?”凤倾城顿时瞪大了双眼,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死了!” “为什么不可能?她死的时候,我跟沧离都在现场。” 沧离听到男人的话,立即点头道,“对啊娘亲,我和父王亲眼看到坏女人拿剑把自己刺死了!” “她自己刺死自己?”凤倾城眉心蹙得更紧了,疑惑地看了儿子一眼,“不可能,这应该是凤倾音金蝉脱壳的诡计!” 她太了解凤倾音了,那个女人不知道有多爱惜自己的性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可能自杀,她也绝对不会自杀! 第733章 做都做了,你害什么羞? 沧彦洌知道她为什么不信,淡淡道,“阿离说得没有错,凤倾音确实已经死了。” 凤倾城摇摇头,看向他们的眼神颇有几分无奈,不过语气却很笃定,“你们不明白她有多狡猾,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沧彦洌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跟自己目光对视,“倾城,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你跟凤倾音运合是一体的对吗?不过在几个时辰前,她已经亲手斩断了你们的联系,从今往后,你便是你,你的人生再也不会受人何人的牵制。” 凤倾城听着他这没头没尾的话,一脸疑惑,“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沧彦洌微微呼了一口气,也没打算隐瞒她,淡淡道,“在几个时辰前,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什么?”凤倾城吃惊,一双漂亮的眸子瞪得老大,“什么叫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凤倾音刚才被我们抓到的时候,身受重伤,她想跟你同归于尽,所以便自杀了。”沧彦洌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漏算了我们有返魂草这一点。” 凤倾城的眼睛又睁大了一圈,“所以,其实我在凤倾音自杀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现在醒来的这个我,是你们用返魂草复活的?” 沧离点头,“是的娘亲,返魂草还是父王亲自喂你服下的!” 凤倾城撇了撇嘴巴,随口道,“我都死了,怎么还能吃得下返魂草?” 沧离立即抢答道,“是父王用嘴巴喂你的啊!” “用嘴?”凤倾城怔住,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望向眼前这张俊脸,“你是这么喂我吃返魂草的?” 沧彦洌在她的注视下,轻咳一声,俊脸上神情明显有些尴尬,“事出突然,情非得已。” 凤倾城听完他这八个字后,视线无意间扫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朵尖,不免觉得好笑。 她凑到他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沧彦洌,做都做了,你害什么羞?” 沧彦洌望着她眼底调侃的神色,低头凑到她耳朵边,也压低了嗓音否道,“我几何害羞过?” “你要是没有害羞,耳朵怎么红了?” “耳朵红很可能是不太适应谷里的气候导致的。” 凤倾城看着这个男人一本正经地瞎说,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不是你的问题,是这谷底气候有问题。” 她说着,鼻子嗅了几下,“好香啊,你们在吃什么好东西?我都快饿死了!” 墨非连忙把手里那只兔子腿递给她,“倾城姐姐,这是我们按照你以前教的方法烤出来的兔子肉,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凤倾城接过兔子肉咬了一大口后,立即竖起大拇指,“嗯嗯!太好吃了!你们回去之后可以摆个摊位专门烤兔子肉,我敢打包票,生意绝对会爆火的!” 墨非对这个主意很赞同,“好啊!等离开不归山我就计划一下,争取在京城开第一家烤兔肉店,没准啊,还能发一笔大财呢!”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南凌寒他们也走近过来,对凤倾城嘘寒问暖地关心道,“倾城,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第734章 挤挤还暖和呢! 凤倾城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才摇头道,“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就像刚刚睡醒的感觉。” “这么看来,返魂草的确是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南凌寒在肯定了这一点之后,又道,“现在只要再找到一株返魂草,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凤倾城知道他历经艰苦来不归山就是想替自己妹妹寻得一株返魂草,之前在悬崖顶采到的那一株已经进了她的肚子,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替他再寻一株。 想到这里,她开口应声道,“你说得很对,我们确实要再找一株返魂草。要是之前就能找到返魂草多好,那样的话,我们也许就能全员退离这个地方了。” 其实,如果早一点找到返魂草的话,之前牺牲的那些亲卫是不是就都不用死了? 提到这个话题,所有人脸上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是啊,要是当初他们身上就有返魂草,那么其他死去的人也能得活过来。 见大家突然伤感,南凌寒长长舒了一口气,“要是返魂草遍地都是,谁还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呢?只求能尽快找到下一株返魂草,然后我们所有人平安地离开这里。” 墨夜白接过话来,“说得没错,我们所有人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不归山比什么都重要。” 凤倾城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现在天色已经晚,我们先在谷底休息一晚,明天继续寻找下一株返魂草!” “好!” 凤倾城呼了一口气,举起手里的兔子腿,“大家好好享用晚饭吧,吃完早点休息。” 于是,所有人又继续吃烤兔肉,等吃完之后,他们各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休息。 火堆还在燃烧,不远处大白和大黑正盘在那里,像卫士一样替他们站岗放哨。 沧彦洌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和树枝,正打算叫凤倾城过来休息,一转头便发现她正坐在火堆边发呆。 他轻轻走过去,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在想什么呢?” 凤倾城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角,“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尤其是在大自然面前,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命就可能丢了。” 沧彦洌伸手握着她的手,温声道,“等离开这里之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我会护你跟阿离周全,绝对不会让任何危险有接近你们的机会。” 凤倾城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回道,“好,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再一起,永远不分开。” 沧彦洌伸手搂住她,“时辰不早了,你什么也不要再想了,睡一觉,等明天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说着,带她走到他铺的简易地铺跟前,“你睡吧。” 凤倾城抬头看向他,“那你呢?你不睡吗?” 这个地铺比较窄,一个人睡还好,如果睡两个人的话,就会显得比较拥挤。 “我是男人没关系,你先睡。” 凤倾城不肯,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行,我要跟你一起睡。” 沧彦洌勾了勾唇角,“这里位置不够,我去阿离那边睡。” “谁说不够了?你可以抱着我睡!” “会比较挤,我怕你不舒服。” “挤挤还暖和呢!” 第735章 怎么回事?巫咒怎么不灵了? 最后,两人到底还是挤在了一起,凤倾城被沧彦洌圈在怀里,后背贴着他胸膛。 男人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慢慢传递过来,一点点渗入她的肌肤,她抿了抿嘴角,慢慢闭上眼睛。 如今凤倾音已死,而她跟凤倾音同生死的命运也得到解除,少了凤倾音作怪,在不归山找返魂草应该容易许多吧? 凤倾城想着,顿时觉得安心不少,很快就进入梦乡。 夜色渐沉,冷月高悬。 崖底的雾气越来越浓,凤倾城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手边有些黏黏的软软的,就好像是沾上了棉花糖一样。 她伸了伸懒腰,想要翻个手,可是手却像是却什么东西黏住了,她一惊,顿时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借着不远处还在燃烧的火光,她这才发现她跟沧彦洌竟然被一层层白色的丝状物包裹着,就像是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蚕蛹里。 凤倾城咬咬牙,好不容易才把黏住的手拔出来。 她的动作幅度不小,顿时惊醒了还在沉睡的男人。 男人视线一扫,当目光触及那层白色的丝状物时,眉峰不由一拧,眼底划过一抹戒备,“这是什么?” 他这一天都没怎么休息,想着有大白和大黑这对蟒蛇守夜,再加上怀里抱着凤倾城,便睡得沉了些,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听到。 凤倾城摇摇头,脸上神情渐渐凝重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从这玩意儿的外形和黏性来看,很可能是蛛丝。” 蛛丝? 沧彦洌闻言,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再次往头顶上的那层东西看过去,白白的,黏蔫的,长长的,确实跟蛛丝很像,却足足有人的小拇指那么粗。 “只是,这蛛丝未免太粗了?若是连蛛丝都粗成这样,那吐出这些丝的蜘蛛得大成什么样子?岂不是像一座小山似的?” 凤倾城咬了咬唇瓣,回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蛛丝里逃出去。” 蜘蛛把他们裹在丝里,很明显是拿他们当猎物了。 一般蜘蛛在捕到猎物后,不会第一时间吃掉猎物,而是放任猎物在网上挣扎,等猎物挣扎得快没有力气了,它再一口一口把猎物吃掉。 现在他们被裹在蛛丝里,得尽快想办法逃出去,万一蜘蛛盯上他们,那就麻烦了! 凤倾城想着,两只手掌一翻,慢慢闭上眼睛,可是她念了好几遍巫咒,手心里别说是火焰了,连一丁半点的火星子都没有冒出来。 “怎么回事?巫咒怎么不灵了?”凤倾城睁大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又不死心地念了几次,可是手心里还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不信这个邪!继续念咒,可是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沧彦洌见状,伸手握上她的手,温声提醒道,“可能是你刚服用过返魂草,精力还没有恢复。你暂时不要强行使用巫术,这些蛛丝只是粘性比较强,其实想出去也不是多难的事。” 凤倾城闻言,疑惑地问道,“你有办法?” 沧彦洌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手腕一转,剑光划出,很快就把这层蛛丝划开一道口子。 第736章 我们快走,别让蜘蛛发现! 凤倾城脸上不由露出欣喜的表情,“太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她正准备往前一步从划开的口子里钻出去,却被沧彦洌一把拉住。 “怎么了?”她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神色带着几分不解。 “这些蛛丝的黏性很强,你别这么冲动着急出去,我再把缺口划大一些。” 见他如此慎重,凤倾城又往地铺后面退了退,给他留下发挥的空间。 沧彦洌又对着那个缺口划了几剑,很快就划出一个多高的口子,“走,我们出去看看。” “好!” 两个人走出蛛丝才发现,所有人睡觉的地方都被蜘蛛结出一个大大的蚕蛹状蛛丝。 “看样子这只蜘蛛是想把我们当成储备食物。”凤倾城走到最小的那个‘蚕蛹’跟前,拿出匕首用力在蛛丝上划着,很快就划出了一道口子。她低头往里头一看,阿离果然就在里面。 凤倾城立即把手伸进去,轻轻摇了两下他的小肩膀,“阿离?阿离?” 沧离睡得正迷糊,听到声音慢慢睁开双眼,当看到把自己裹着的蛛丝时,他顿时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 “这是蜘蛛丝,来,小心点,快出来。”凤倾城见他小脸蛋上表情还有些惺忪,索性把两只手都伸进去,将他从里头抱出来,“这些蛛丝虽然很薄,但是却不透气,看来蜘蛛是想趁我们睡觉活活把我们闷死在里面!太可恶了!” 她愤愤地说完,转头一看,沧彦洌已经在替其他人划开蛛丝了。 “这是什么情况?”墨非的蛛丝还没有划开,但是当她发出自己被包裹在蚕蛹一样的东西里时,立刻扯着嗓门大叫起来,“哎呀!我的手被黏住了!谁快来救救我?” 凤倾城把沧离从怀里放下来,对他道,“走,我们去救你墨非姐姐。” “好!” 沧离立即跟她一起朝着那边走去,凤倾城用手上的匕首在蛛丝上开了一个洞。 墨非从洞里恰好能看到她的脸,情绪有点激动,“倾城姐姐,为什么我会被困在这个东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她的大嗓门,凤倾城立好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嘘!你别这么大喊大叫,很容易把蜘蛛引过来的!” “什么蜘蛛?”墨非是被尿憋醒的,一脸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是不是我们又被什么袭击了?有没有人受伤?” 凤倾城把蛛丝划开,“大家暂时都没事,只是被困在蜘蛛用网结的牢房里。” 墨非从里头钻出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外面好,刚刚在里头,我有种快要憋死的感觉,难受死了!” 凤倾城见她大口呼吸的模样,摇摇头,正要说话,就见她捂着小腹,急急道,“倾城姐姐,你想不想去如厕?我憋死了!” 凤倾城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因为害怕,想有个人陪着她一起。 想了想,附近可能会有蜘蛛出没,她没有拒绝,“好,我陪你去。” 说着,她又扭头朝身后的小家伙看了一眼,“阿离,你去你父王那边,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 凤倾城带着墨非走到一棵大树后,等她方便过后,才开口,“好了,我们快走,别让蜘蛛发现。” 第737章 大白它们也被困住了! 墨非从树下站起来,脸色一变,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身后,“倾城姐姐,你说的蜘蛛是不是特别大,比我们人还要大?” “对,从它吐的丝不难猜出它的大小,应该又是个巨型怪物。” 墨非艰难地做出吞咽口水的表情,“我好像看到它了。” 凤倾城心下顿时一凛,毫不犹豫地转头朝身后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只体形硕大的黑色蜘蛛就站在离她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她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拉起墨非就跑,“走!” 墨非在女孩子当中已经算是比较胆大的了,可是看到如此庞大的蜘蛛还是被吓得两腿发软。 凤倾城拖着她跑的同时,对着不远处的众人道,“蜘蛛来了!快!快用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飞袭而来。 凤倾城眼眸一紧,用力推开墨非,“用暗器!墨非,用你的暗器打它!”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拔出匕首当机立断,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又细又长的腿砍去。 她用的力气很大,再加上蜘蛛把注意力都放到墨非身上,竟然真的被她当场斩断了那条腿。 墨非在听到她的提醒后,忙不迭射出暗器,数十只暗器在夜空中划过凛凛寒光,直刺向蜘蛛全身各处。 蜘蛛身上没有坚硬的铠甲,那些暗器居然真的扎在了它的腿和身体上。 在它感觉到痛停下来的时候,凤倾城立即道,“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哦哦!” 于是,墨非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往前跑去。 而在她们的提醒下,沧彦洌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火把。 凤倾城和墨非冲过来之后,便对他们喊道,“快!用火攻!” 野外生存经验告诉她,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绝大部分都怕火。 既然她现在巫术不能用,那么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能战胜这只蜘蛛。 在听到她的话后,所有人都把手里的火把朝着蜘蛛扔了过去。 等扔完之后,他们又从身后的火堆里拿起新的火把,继续往它身上丢。 这只蜘蛛看起来体形巨大,但实际上动作还是比较迟钝的。 它被火把的火烫到,想要后退,却因为一条腿被凤倾城斩断了,行动更加笨拙。 没过多久,他们扔过来的火把就把它庞大的身体点燃,大蜘蛛痛苦地在火中挣扎,很快就被火苗吞噬。 等蜘蛛被大火烧成灰烬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只蜘蛛没什么杀伤力,只是看着吓人,要不然我们今晚可能早就被弄死了。” “是啊。”凤倾城回想起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这只蜘蛛大概也知道自己没有战斗力,所以没打算跟我们正面交峰,而是用网把我们困在里面,想闷死我们。如果不是我半夜突然醒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娘亲,你看,大白它们也被困住了!” 他们正说着话,沧离的小手突然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指,只见大白和大黑被蛛丝黏着,正扭着巨大的蛇身想要挣脱。 不过它们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难怪大白它们没有示警,原来它们也中招了。 第738章 要不,你们收留我们吧? 沧彦洌走过去,长剑一挥,很快就替它们把蛛丝斩断。 两条蟒蛇得到自由,吐了吐信子,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墨夜白看着大白和大黑身上黏着的白色蛛丝,忍不住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凤倾城抬头往夜空看了一眼,“天快亮了,我们多点些火堆,等天亮后立即离开这里。” “好。” 他们一起动手用火堆围成一圈,他们由坐在火堆里,相互依靠着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守夜的守夜。 一个多时辰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谷底的时候,凤倾城第一个站起身,“我们出发!离开这里!” 之前,沧晋系在松树上的绳子还在,他们一个个攀上悬崖后,拉着绳子原路返回。 等爬上崖顶后,一个两个往地上一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又活过来了!” 凤倾城看着大家都安然无恙,脑海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也不由松了几分。 不过她正准备休息,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松树后头有黑暗闪过。 凤倾城眼神一冷,飞快地朝那边冲去,手里匕首也亮了出来,“谁?” “别!别动手!我们是好人!” 当看到从松树后面转出来的人,凤倾城举起的手不由顿在半空中。 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遍,才迟疑着反问道,“你是……艳无双?” 尽管艳无双长了一张很有辨识度的脸,但是他此时身上衣服不仅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而且还有多久被树枝划坏,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原本比女人还好看的脸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黑一块灰一块,下巴处还长满了青色胡渣,实在跟他之前在绝色坊的形象天差地远。 “是我!”艳无双举起双手,舔了舔唇瓣,又接着说道,“我们什么坏事也没干,你可不能随便伤人啊!” 沧离看到他,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漂亮哥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一点也不漂亮了!还有那个冷面叔叔呢?他没跟你一起吗?” 艳无双咳嗽一声,又朝松树手看了一眼,“快出来吧。” 刘思远刚才一直站在树干后,由于这棵树的树干很粗,所以他们只看到艳无双一个人。 凤倾城看着他们,缓缓开口道,“你们之前应该一直跟着凤倾音吧?” “凤倾音是谁?”艳无双一脸迷茫的眨眨眼,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叫凤倾音啊!她人呢?怎么样了?” 凤倾城脸色平静地回道,“死了。” “啊?”艳无双神情一滞,似乎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刘思远眼底也划过一抹痛色,不过想到她把他们两人扔在山洞,还吸走了他们的体力,咬咬牙,没有吭声。 “嗯,不归山里危险重重,谁死都不奇怪。”凤倾城看着他们,顿了顿,问道,“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们现在没打算,只想离开这个破山!要不,你们收留我们吧?我们什么体力活都会做,吃得少干得多!”艳无双冲着凤倾城笑得一脸讨好。 凤倾城想着他们跟着凤倾音也是身不由己,便点头道,“行吧,我没意见,如果我们队伍里其他人也不反对,你们就跟着我们。” 第739章 大白,不归山有没有下山的捷径? 艳无双视线扫过她身后站着的人,见大家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大家!” 凤倾城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提醒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这次出来是有任务的。在找到返魂草之前,我们是不可能离开不归山的。” “返魂草?”艳无双一怔,把一直紧紧握着手往他们面前一摊,“你们要找的是这个东西吗?” 凤倾城低头,朝他的手心里看过去,只见一株翠绿翠绿的小草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是它就是它!”墨非迫不及待地冲过来,把他手里的返魂草拿走,不过却忽然闻到草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草怎么有点骚味?它是返魂草吗?你可别想糊弄我们?” 说着,她又把草往鼻尖处凑了凑,使劲闻了几下,越闻越觉得这像一株假的返魂草。 艳无双听完这话,立即道,“如假包换!这草跟普通草不一样!它还会跳舞呢!” 凤倾城眉梢一扬,“跳舞?” “对!”艳无双点点头,往悬崖边一指,正要说话,随即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凤倾城见他欲言又止,催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吞吞吐吐!” “是这样的,我刚才去悬崖边小解,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株草,还以为它是普通的杂草,可是后来没想到它就跳舞了。我一看它这么神奇,就把它采下来了!” 他的话说得隐晦,但是凤倾城算是听明白了,他尿到了返魂草,而返魂草又怕水,所以这才误打误撞地被他采到了。 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吧。 凤倾城想着,看了一眼还在兢兢业业闻返魂草想辨别真伪的墨非,轻咳一声,“墨非,别闻了,这草是真的,你让沧晋收着,我们准备下山吧。” “诶?”墨非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这就要离开了?” 凤倾城笑,“你要是舍不得再玩两天?我们下山后,在山脚下等你!” “我才不要呢!我巴不得立即下山!” 她们正说着话,艳无双突然叫了一声,吓得直往后退,“蛇、蟒蛇……” 是大白和大黑从崖底爬上来了,它们的身体庞大,一上来就连阳光都挡住了。 凤倾城看着他这副吓破胆的模样,淡淡道,“放心,大白和大黑是两条好蛇,它们不会伤人的。我们下山还得靠它们呢!” 说着,她走到大白跟前,问道,“大白,不归山有没有下山的捷径?” 大白对上她的视线,缓缓点头,“嘶嘶!” “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们带路,领我们下山吧。” “嘶嘶!” 大白应了一声,跟大黑游在最前头领路。 艳无双望着这一幕,不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厉害!太厉害了!竟然连蟒蛇都能驯服!” 墨非从他身边经过,得意地把下巴一扬,“那当然!我们的倾城姐姐是无所不能的!” 凤倾城往身后看了一眼,提醒道,“山路难走,大家打起精神,跟紧了!千万别掉队!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墨非举起双手,欢呼道,“好!终于要离开这里啦!” 第740章 大结局! 在大白和大黑的带领下,他们一队人顺着捷径往下山走,不仅没有再遇到那些可怕的猛兽,而且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走出了不归山。 等出了不归山,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 “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众人看着眼前的大山,脑子里紧紧绷着的弦在这个时候才彻底松下来。 凤倾城缓缓走到大白跟前,微微一笑,“大白,我知道你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你们多多保重,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大白望着她,碧绿的竖瞳在夕阳的余晖下,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动,“嘶嘶!” 沧离跑过来,一把抱住大白的蛇身,“大白,我好舍不得你啊!” 大白抬起粗壮的尾巴,安抚地碰了碰他的脑袋,“嘶嘶!” 凤倾城也抬手轻轻拍了拍大白的蛇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哪怕天各一方,只要各自安好,便是幸福。” 说着,她又深深看了大白一眼,然后牵着沧离转身离开。 沧离三步一回头地看过去,发现大白和大黑正盘在山脚下一动不动地目送着他们。 走了没多远,墨非指着不远处树下的几辆马车,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们的马车还在!” 凤倾城点了点头,“好了,都上马车休息吧,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坐进马车,手里的马鞭一扬,休息了这么多天的马儿撒开蹄子,朝京城方向跑去。 ………… 几天后,他们回到京城,把那株返魂草喂南凌月服下,南凌月在第二天清晨便醒了。 踏过一次鬼门关后,她听说是凤倾城去采了返魂草回来救活自己,对凤倾城的态度也有了很大改观。 南凌寒没有在云苍再作逗留,当天便整队回南越。 凤倾城和沧彦洌作为去苍代表,亲自送他们出城,看着他们兄妹离开的背影,凤倾城忍不住轻声道,“从今以后,南越和云苍的边境应该会和平很久吧,哪怕没有联姻。” 沧彦洌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淡淡道,“嗯,会的。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凤倾城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南凌寒只是南凌寒,与前世的阿寒并非是同一个人。 她渐渐放下了心底的执念,也彻底接受了自己在云苍的身份。 自从她服用返魂草重生后,她的巫术就彻底失灵了。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伤心,这样也挺好的,做个普通人才更自在吧。 至于凤倾音的事,她回来后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既然大家都以为凤倾音已经变成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活死人,那就一直这么以为下去吧。 最最值得一提的是墨非兄妹真的在京城开了一家烤兔肉的酒楼,艳无双和刘思远在里头当起了跑堂和收银掌柜,墨非这个大厨当得有模有样,每天酒楼的生意好到爆,最后忙不过来,不得不多请了好几个店小二。 她跟阿离母子俩没事的时候,经常去酒楼里蹭吃蹭喝,好不快活! 所有人从不归山回来后,似乎都更懂得生活,也更懂得享受生活了。 这可以算是结局,也可以算是新的开始。 生活还在继续,她相信以往的日子会更加精彩! ————分哥线———— 故事就此完结,谢谢小仙女们一直以来的陪伴!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你们的厚爱! 另外,橙哥的新书《狼性总裁,超会宠!》正在火热连载,全新的故事,一样的精彩绝伦,欢迎小仙女们从云苍穿越回现代,我们不见不散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