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总裁霸爱成婚》 001 大嫂 容琛在一场应酬上被人叫了出来。 来的是个佣人,老宅那边的,在包厢外等了他很久。一见他,便恭敬又焦急地说:“二少,老爷叫我来,让您尽快回老宅一趟。” 容深残存的酒意尚在,微醺的手指从裤袋里抽出,夹着一根烟点燃了。烟雾袅袅之间,他抬眸看那佣人,也算是个熟悉的老面孔,看来是老宅那边出了重要的事了。 不过这个时间,尽快么? 一根烟抽到差不多燃了一半,容琛才眯眼缓着酒气,淡淡沉声开口。 “备车,我一会就到。” *** 去老宅的路上。 那佣人从坐上去之后就一直安静,问他,他也不说老宅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说让容深自己过去看。 车子驶入老宅的大门,林荫道两旁遮天蔽日的法国梧桐便遮挡了整个视线,哗啦哗啦,很快地充斥了整个视野。容琛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深秋,梧桐叶子红黄交替着铺满了这条路,几个月就这样飞快地过去,除了除夕守岁当晚之外,容琛不记得这段时间他曾踏入过这里一步。 “兴荣集团”正发展到最紧要的上升关头,他本身,很忙。 停了车,佣人先下来,助理跟着下。 跑到这边来,给他开门。 “我在这里等您。”助理恭敬地站在身后说道。 “不必了。” 容深下来后便看向这宅子,有预感今天的事并没那么容易解决,挎了外套,淡淡直接道:“你先回去。” 助理一愣。 一口应道:“是。” 身后的车开走了,容深胃里被酒精弄得不舒服,上去之前,又缓缓点燃了一根烟。 他高大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一身装束,跟这欧式的复古风格建筑很是不搭,但却一样的优雅,静默几秒看去,就像一副油画。 容深走了上去。 大宅里,气氛阴恻恻的,离得越近越是这样。里面,有人在说话。 “她……多大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再过两个月,19周。”一个淡然冷清的女声顿了顿,回应。 “哦……那,时间上算是正好,那她,到底是不是……”苍老的声音急促起来。 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容慎石看向那个逆光踏进来的身影,越走进,越看得清楚,容深的轮廓,慢慢浮现出来。 “爸。”他叫了一声。 “哦……阿琛啊,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要教你……”容慎石带着几分欢喜说道,正说着就瞅见俞卿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立马又停住:“你先等等……” 继而继续对俞卿说道:“你那意思是让陌涵先在这里住下?没问题!不过……要留多久?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颍川的大学绝对比她以前的学校都要好……” 那口吻中殷勤讨好的意味,让在这儿就站了几分钟的容琛,听得真真切切。 俞卿身姿窈窕,已然不年轻,却仍透着一股清冷绝美的风韵。 她把一缕头发顺到耳后,瞥了一眼身边背着双肩包的略紧张的女孩儿,她淡淡道:“随意。我要离开的时间还不定,她就在这里暂住。” “好,好好好……” 容慎石拖着病的身体起身不便,脸却一点不似平日里苍白,反而红光满面的。招呼着俞陌涵上前来给自己看看。 容琛大概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佣人上前替他拿外套,他递过去之后,转头,沉沉叫了自己旁边的女人一声—— “大嫂。” .. 002 麻烦你 俞卿身体一僵,也不禁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一晃整整二十年过去了,俞卿恍惚记得二十年前容宅里的那个九岁的英俊又冷漠的小男孩,如今,他竟然已经出落成这般成熟魅惑的模样。 看着她的眼神里,还依旧透着跟当初一样的一股阴冷。 一样的,敌意深重。 俞卿冷淡与他对一眼,接着,扭头,再不说话了。 俞陌涵万般的不习惯,她平日就讨厌跟个蠢货似的讨好长辈,但这下,飞了三四个小时、跨越大半个中国从南至北地过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什么性子都没敢发作。 上前,伸手,给那个老人家握着看。 容慎石握着这姑娘纤瘦得有点过分的胳膊,笑着问:“高考考得怎么样?” 俞陌涵满心都是自己的母亲,正愣神,一手勾着身侧的背包带子,跟她母亲一样清冷绝美的脸蛋回过神来,斟酌完敷衍着说了一句,“就那样。” 容慎石毫不介意,依旧乐呵呵地瞧着她。 ——漂亮。随性。是个灵气十足的孩子。 俞陌涵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果然,俞卿看了一眼他们相处的样子,就低下头拿起了行李。 “我叫的车在容宅门外,在等我,我没有什么别的好交代,先走了。” 俞陌涵眉一挑,回头看向她。 俞卿没再跟自己的女儿说半句话,将行李拿给佣人后,转身走掉,外面艳阳高照,老爷子送她出去的车早就已经备好了。 俞陌涵平日里在家也甚少跟她有什么沟通,她是典型的90后,有时候在家都跟俞卿直呼名字地说话。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可是距离云江一千多公里的北方啊。 嫣红的唇张了张,俞陌涵往前走了一步,想叫她,又止住。 手在身侧,握拳,握紧。 俞卿路过容琛身边的时候,放下行李,淡淡说了一句:“麻烦你。” 就这一句还算客气。 容琛的回应是,一个字都没理。 这女人聪明,大概也猜到了,老爷子本身身体不好,留女儿在这里恐怕是无人照顾,三少容御的性子桀骜不听使唤,偌大一个容家,这差事只会留给他去做。 容琛连送都没有送她。 倒是俞陌涵,在她母亲都走下台阶快走的时候,没忍住,追了出去。 俞卿将行李放入后座,停了开车门的动作,看她一眼。 “回去。” 她说了一句。 算是淡淡的安抚,却不透一丁点温度,匆匆离开的意味很浓。俞卿搬着行李上了车,很快,车子转个弯,就消失在了林子拐角,蝉鸣瞬间充斥满了她的耳膜。 俞陌涵仰头,觉得北方的阳光怎么这么晒。 许久许久,她才磨蹭着回去。 偌大的容宅里,容慎石蹙眉交代着容琛什么事,没一个人理她,俞陌涵在身侧攥拳,瘦小的身子站得笔直,才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害怕。 .. 003 浩浩荡荡的周末 容琛最后还是不愿意跟老爷子争执,蹙眉抓了外套,起身就走。 “阿琛!!!”容慎石气得满脸通红,气都要喘不上来,眼圈也跟着红了,说,“这孩子你要好好对待,俞卿是在你大哥出事之后紧跟着怀上的,你懂我的意思。” 孩子面前,老爷子不愿说得太明白,给她造成什么阴影。 容琛背对着他,手指微微摩挲起来,他一旦心里烦躁的时候,就开始想要摸出烟来抽,此刻听老爷子说起这话,脑仁有些闷疼,脑子里,一直浮现起当年的些许场景,他不愿意反驳,不代表他就完全赞同。 他记得当年的一些破碎的场景,有时午夜梦回,他觉得而久远得就真像梦一样。 还是没摸到烟。 容琛走过去,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故作乖巧的麻烦。 “走吧。” 薄唇轻启,涔冷的两个字吐了出来,几乎将他所有的不耐,都淹没在了这稀薄微凉的语气里面。 他抬脚就走。 俞陌涵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但容琛气场强大,她狐疑看了一眼老爷子,就听话地转身跟上了。 阳光瞬间倾洒下来,一片刺眼,容琛的背影帅气晃入她的视野里面。 俞陌涵鬼使神差,脚步没停,“嗵!“得一声就撞了上去。 “……”她轻吸着气,捂着额头后退了几步,这男人看着宽阔的背上全是肌肉和骨头,她的小白鞋还被他踩了重重的一脚。 容琛蹙眉,深深感觉到了有个尾巴将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回头睨她一眼,抿了抿唇,才继续往前走去。 *** 俞陌涵到“人济”已经一个多星期。 上课,下课,参加社团活动她都是一个人,班里面,男生们都跟她混得有些熟了,同寝室的几个女生却还当她是透明人,紧紧护着自己的小团体,抗拒着她的进入。 俞陌涵一周住几天寝室,回容琛的别墅几次。 回去也完全没有压力,他并不在那里,长住的只有一个叫祁婶的佣人。一回去几乎整个偌大的别墅都是她的。 俞陌涵尽管随性,但在南方呆惯了的她,听惯了南方的侬侬软语,课堂上睡觉猛然醒来,耳边一股强势的儿化音猛地就扑进耳朵里,挑着她最不适应的那根神经,一时间,陡然生出大片大片的恐惧来,她惊醒,脸青青白白的有点吓人。 才察觉,整个世界都那么陌生。 男生们喜欢逗她,因为故意逗一个南方人说“zhi/chi/shi”之类的发音,会特别有意思,因为她怎么咬都咬不清楚。 俞陌涵不跟他们生气,任由他们笑。 几天下来感情反而变得特别好特别好。 周末的时候,俞陌涵脑子一热,带着一群玩得好的人,浩浩荡荡就到了别墅。 .. 004 容琛,也在 “俞陌涵,这是你家的?”同行的鸭舌帽男生,一压帽檐,嘴里吐出个“卧槽”的嘴型,环视了这见都没见过的三层别墅一圈。 另外几个同行的男生的女朋友们,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嘀嘀咕咕的,觉得俞陌涵领他们过来好像就为了显摆似的—— 一个大学里空降的插班生,独立,傲娇,还不稀得理人,周末约大家出来到她家的豪宅来看,又不提前吭气,还不是为了不显山露水地彰显她家有钱有势。 一个装x的富二代。 俞陌涵热得厉害,看了一眼别墅,一边走进去一边扯着自己的牛仔外套,说:“玩吧,哪里都可以去,只要不弄坏东西。这里比学校草坪后山什么的舒服。” 一个漂亮的男生极好看地笑起来,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口哨,一群人走进去了。 有人靠过来问:“真是你家的?” 俞陌涵说:“我叔叔的。” 不过那个叫容琛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叔叔吗?俞陌涵来的时候,俞卿只说,是送她去一个不熟的亲戚家,那应该是远房的? 俞陌涵从小就懒得想自己到底有没有父亲之类的话题,无所谓。她也不是没怀疑过容家可能是自己父亲家的姓氏,只是,当时俞卿见到容慎石时,什么也没叫,也没跟她介绍说,这位是爷爷。 所以,不管母亲跟容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就只是一个寄住者而已。 一群人在家里闹开来,摆弄各种东西,俞陌涵也不在意,她身子纤瘦,穿着的牛仔外套褪了半个肩膀,里面白t牛仔短裤,瘦瘦的两条腿在客厅里来回窜着,拿东西给同学喝。 祁婶听见了客厅的动静,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就看见一群“猴子”上蹿下跳的。 “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都是……”祁婶面露尴尬和担忧。 “是我同学,来这里玩儿的。”俞陌涵打了一杯橙汁给别人,说,“不行吗?” 祁婶也是奇怪,直接喊她“小姐”听上去就像她是这家的小主人似的,难道容琛没有交代她的身份似的。 “不……也不是不行……”毕竟这个家也不是祁婶说了算,平日里容琛不在的时候也就是俞陌涵说了算,可今天……今天…… 祁婶动了动嘴,额上冒出汗来,也不敢说—— 容琛今天,也在。 虽然他是极少回来没错,可一早回来的时候,容琛一边换鞋一边问了,这小姑娘最近的情况。 祁婶当时说:“小姐适应能力很强,平日里能自己搞定的事情都不麻烦我,全自己来,哦……她就有一次把热水器龙头掰断了,不会用热水器,喷了一屋子的水……后来又修好了!” 容琛难以想象,当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俞陌涵那天晚上,整个人被水从头到尾淋得透湿,裹着个超大的浴巾,一个人蜷缩在墙角里面看师傅修水龙头,祁婶当时瞅着那小姑娘大大的,黑葡萄一般澄澈剔透,却空洞洞的落寞眼神,觉得着孩子可怜透了。 .. 005 他跟她很熟吗?可以做这样的举动了? 祁婶心软了,走上前抱住她,说没事,都是小事,不怪她。 俞陌涵却有些惊诧,她并不习惯别人的安慰与关怀,尴尬地躲了一下,把浴巾撤下来,拖着**的一身,跑去房间换衣服了。 她落寞,不过是因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无人诉说而已。 俞陌涵不认床,从小的时候起,她跟着俞卿在路边摆摊,或者俞卿上班把她塞在办公室,小俞陌涵抱着个纸箱子都能睡着,但此刻在全然陌生的北方,躺在容家两米二那么大的床上,俞陌涵辗转翻滚着,满身都浸透了汗水,焦躁到无数次从噩梦里醒来。 每次噩梦醒了,她摸出手机,无数次地给俞卿打电话。 里面好听的女声在黑夜里提醒她:“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第二天醒了,俞陌涵又正常地跑下来,去上课,吃饭,打排球。只有她手机里存着的几个云江小姐妹的手机号,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存在感。 容琛在楼上,终于听到了楼下的些许动静。 站在门前想了想,仔细听了听,大概懂了,到底是什么动静。 这女孩儿,跟她母亲到底有不一样之处,俞卿的那种闹腾是很静的闹腾,一句话不说,一个眼神都能把容家搞到天翻地覆,相比之下容琛还是喜欢闹腾在表面的这种人,什么心性都摊开来,不造作,也不遮掩。 他走下去,敞开着的衬衫领口,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地系上。 慵懒,成熟,沉稳,又有些吓人。 楼下的场景,跟他想象的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容琛,他一句话也不说,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热水,眼神淡淡看着他们这帮玩得疯脱了形的孩子,轻轻一口一口地啜饮。 有大人在,哪怕再亲善,他们也玩儿得拘谨起来,更何况是容琛这种。 不说话,冷冰冰的很吓人。 但他也不说他们一句不对,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也对,他的家里,他做什么都没必要跟谁讲一声。 俞陌涵被人从厨房叫出来了,她看一眼,山涧般清澈的水眸闪动了一下,第二个星期的末尾,她终于见到容琛了。 因为以为这个别墅以后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住,俞陌涵才叫那么多人来这里热闹,乍一见容琛,她头皮隐隐有些发麻,被吓了一跳,接着,那股很强烈的冲动就涌了上来。 俞陌涵洗了个手,说了一句“你们接着玩”,跑过去拉了拉容琛的手腕,示意他上楼去,她有事说。 真正被吓住的人,是容琛。 ——这孩子到底什么样的心性?他跟她很熟吗?她就可以对他做这种举动了。 .. 006 容琛的残忍 最终,俞陌涵小跑上去,看着容琛在后面慢吞吞的跟着她上楼。 关了门,小姑娘站在他对面,平静地问:“你知道我妈妈去哪儿了吗?我给她打了两个星期的电话,她关机。” 容琛诧异。 第一,这种情况是他根本没预料到的;俞卿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去做什么,他一无所知;第二,老爷子给他的任务里,不过是让她衣食无忧生活富足罢了,别的什么精神层面的东西,不在他的负责范围。 容琛说:“不知道。” 小姑娘眼里的光,一下子全灭了。 俞陌涵不甘心地又问:“你不是认识她?” 容琛冷笑,一边解开领口的扣子一边说:“真正跟她最熟的那个人,在容家死了二十年了,你要去,找他问问吗?” 那天是入夏以来最最炎热的一天,隔着一扇窗户蝉鸣都差点刺破人的耳膜,阳光逆着从容琛背后照耀过来,他却像是地狱里最暴戾暗黑的神,给了她最最致命无情的一击,他不怎么照顾她可能还算是个孩子的身份,撕开了静如死水的生活的外衣,将里面的所有丑恶与黑暗,都剖给她看。 俞陌涵吓呆了那么几秒,脸色苍白得,被阳光一照像白纸一样。 总之,就是她联系不上俞卿了,她们,断连了。 俞卿算是个好母亲,因为至少从小到大,小俞陌涵从没担心过她会被她抛弃,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无声的约定。 她为什么现在把她丢在这儿?? 小姑娘眨了几下眼睛,说:“那我要在这儿呆多久?” 容琛依旧是不耐的那一句:“不知道。” 他转过身,要换衣服了。 小姑娘呆呆傻傻地就站在那儿,一直到容琛扣子解完了她还一动不动,容琛蹙眉,停下动作,说:“出去。” 俞陌涵长得最开阔漂亮的眉眼一垂,闭嘴不说话,有些可怜兮兮地走出去,乖乖给他拉上门。 容琛补了一句——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叫人来家里。” “你只是一个暂时的居客。容家可以给你一切,但你终究是要走的。记住,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居客。” 这一句话说出来,连容琛自己都知道,有多残忍。 他没有完全回过头,而是用斜睨着这样冷淡的眼神冲着门口说的,所以他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俞陌涵嘴唇都跟着变白了,定定看了他几秒,接着再平静不过地,把门关上了。 那天,她那帮朋友闹到很晚才走。 俞陌涵也没气愤到回宿舍,她就在别墅里睡的。 只是半夜的时候,她穿着睡衣,尝试着从自己房间出去,走下客厅,穿过走廊,打开房门,走到了别墅外面。 别墅身处很荒凉的郊外地带,天地开阔只剩黑夜、月亮、星辰,盖在头顶上无边无际。 俞陌涵呆呆地站了两个多小时,才发现原来真的没有一个人来发现她,叫住她,收留她。 她极缓慢地动了动发麻酸痛的脚,慢慢地,慢慢地,摸着黑,走回去了。 .. 007 一头,随时狂暴到发火的野兽 南方的小姐妹给她发短信:“涵涵,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等你一起九月去郊游。” 俞陌涵回了一条:“不会再回去了,别等我了。再见。” 将她们的号码都删除,关机。 俞陌涵没有那么矫情,觉得留着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哪怕天南海北总有一天还能再联系。交情这个东西很淡的,将来那么长那么曲折的路要走,这些人陪你一程就算好了,别再奢望别的。 容琛不是很放心,有些时候,会打电话回去问祁婶:“她怎么样?” 祁婶一如既往交代那些琐碎的事:“胖了三斤,头发留长了,要我陪她去买衣服,就这周末……” 容琛从没在同龄的孩子中见到过这么镇定、早熟、坚强独立的。俞卿到底培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出来? 他想着,想着,想到终有一天,从家宴上微醺着回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让司机拐了弯,到了她所在的那栋别墅。 很巧,那小姑娘,恰好在。 彼时已经是夏日,身材细长的女孩子,穿着清凉的吊带和家居短裤,散着长长的头发,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像祁婶说的那样,头发长了些,终于可以整个包裹住肩膀了,也比刚来的时候,稍微长了那么一点肉。 很大很大很大的一个客厅,一个纤细的影子躺在差不多能容纳20个她的大沙发上,看一个片子。 片名是《莫里斯的情人》,比较古老的一个英国同志片子,看着看着她觉得调子太慢太寂寞,立马切出来,换了个跳舞跳得欢天喜地的印度片。 看到地上的影子,俞陌涵察觉了有人,抬头就看到了容琛。 “回来啦。” 小姑娘一点儿也不怕他,问候了一声,继续切片子看,对待dvd和音响的态度一点儿也不温柔。 还是在跟她自己家里一样。 这让容琛心下微微烦躁。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只是一个客人,俞陌涵,谁给你的自信,依旧活得这么恣意?”容琛因为今晚的一些事,心情糟糕透顶,脾气一丝不留地全发泄到了她身上。 俞陌涵闻到了他身上微醺的酒气,并不打算说话,光着脚,先跑去洗漱洗澡了。 半夜,容琛扯开了领带,躺在沙发上,蹙眉闭着眼睛,缓和着酒意。 终于,心里的那股烦躁才慢慢褪去。 想起家宴上,陈娇云说:“还不谢谢你二哥,替你打理那么多年公司?容御你快敬你二哥一杯,以后他可以歇歇了,这么多年支撑着,容家可感谢他呢!” 隔壁的偏厅里还摆放着两个灵位,一个尹桑,一个容逸,容琛眯眸,看着容慎石那副什么都不说只觉得“好好好”的幸福表情,心口闷闷地疼着,这才多喝了几杯。 夜晚愈发深了。 俞陌涵洗了头发又回来,趴在沙发另一边,凑过去,看这头好像随时能暴躁发火的野兽,胆子很大地扒了扒他的头发。 容琛醒了。 .. 008 透着一股,那么浓的,想让人亲近的味道 淡淡的月光透过天窗洒进客厅里来,夏夜里别墅外有蝉鸣和虫鸣一起合奏,在暗夜里愈发凸显出静谧安然的意味来,容琛的眼睛深邃黝黑,泛着亮泽,里面投影出来的画面是,俞陌涵趴过来,一点也不怕,清澈如水的眸子认真地凝视着他。 很多话她不敢白天里说,怕声音大到吵醒自己骨子里的寂寞,到了晚上,俞陌涵才敢小声地对他说: “容爷爷喜欢我才叫我住。看不惯你可以咬我啊,你又赶不走我,我怕什么?” 她口气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告诉他什么秘密一样,口吻真诚到不行。 容琛凝视着她的眼神,还有她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好像突然就有一股山泉注入到了自己的血液中来,将那些躁动的悲愤与痛楚都融化掉,那女孩子毫无敌意,说完,晶亮的水眸还一直盯着他看。 容琛的感动好像就在那一瞬间。 他一直以来在容家的难以自处,他的计较,愤怒,悲痛,都像一只只根本管不住的兽,咬伤的就只有自己而已。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她之所以在这里,总会有,她还没离开的原因。 所以,怕什么? 那些他暂时还干不掉的人,也同样干不掉他,他容琛的存在也是有必然的理由的。 你又赶不走我,我怕什么? 容琛的手慢慢伸过去,俞陌涵还以为他要打她,皮紧绷了那么一下,却原来,他只是轻轻地抚了抚她,头发很软,燥热夏夜里的潮湿,透着一股那么浓重的,让人想亲近的味道。 他睡得很是安心。 俞陌涵不擅长照料人,祁婶将他衣服换了让他在沙发上睡,换内.衣裤的时候她红着脸别过了头去,偌大的容宅,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有另外一个主人来住,俞陌涵心里缺席的那块被填得满满的,不管怎么样吧,她总算不是一个人守着一个家了。祁婶不算,她每天晚上跟她女儿视频通话笑得跟朵花一样,有时候晚上还回自己五环外的旧城区去睡。 俞陌涵扯了一个枕头,就在旁边躺下,细长的身子蜷缩起来,睡着了。 容琛第二天醒来,看到那一幕。 喝水,洗漱,出来后,尴尬地看她一眼,想着时间也够,要不要,顺便,就送她到学校去一段。 俞陌涵却一点儿都不纠结,咬了一片面包就背上包去坐公交。 都走到了厅门外,又跑回来,问:“容叔,你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容琛坐在餐桌边上,一手握着咖啡,一手拿着当日的报纸看,他身子微微僵硬,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咖啡,头也不抬,沉声说:“……很快。” 俞陌涵眼睛一亮,笑了,扭头咬着面包又跑远。 阳光格外灿烂。 .. 009 ……要喝什么汤? 俞陌涵简直是在数着日子过,掐算着点儿,连晚上上完选修课之后,都搭个车回别墅区,连续回去了整整四个晚上。 四天末,晚上,容琛才遵循着他那时所说的“很快”的节奏,真正的回来了。 祁婶这是第一次做两个人的饭吃,拿捏不准,问:“小姐是南方人,喜欢饭前喝汤,先生您比较偏喝粥一点,按什么习惯?” 俞陌涵脸红红的,这下也不敢武断地说什么,眼眸晶亮地等他的决定。 容琛倒是没有为任何人改变自己饮食习惯的先例,除非,是自己不能控制的家宴或者应酬,但那些,都不叫吃饭。 他放下外套,淡淡瞥了那女孩子一眼,问:“……要喝什么汤?” 一句话,淡淡地就冰释了两人间的尴尬,俞陌涵说:“南荒(方)有一种汤很好喝,叫鱼头豆虎(腐)汤,又好做。” 容琛听她说完话,眉头越皱越紧,从胸口升腾起来的那种很强烈的悸动,和嘴角的抽搐酸痛……那种感觉,叫做“想笑”吗? 他倒是很久都没笑过了。 祁婶老早就听惯了俞陌涵的口音,也早就准备好了鱼头和豆腐,在厨房门口弯着腰笑了个天翻地覆。 北方从来没用过那么小巧的碗,俞陌涵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将巴掌大小的碗装满汤给他端过来,筷子给他摆好。 看上去,那样乖巧漂亮的居家女孩儿,一点都不似最初他见到她时候率性洒脱、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不care的模样。 容琛凝着她,说:“谢谢。” 俞陌涵乖巧地回应:“容叔不谢。” 容琛顿了顿又说:“过些时间,我教你说普通话如何?” 俞陌涵美眸瞬间有些黯淡,有些习惯她还不打算改,至少不打算那么快改,但还是点点头,说:“好。” 容家的饭桌上很安静。祁婶不上桌,晚些时候她会回自己家吃。 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容琛低沉磁性的嗓音,缓慢,却入心:“你可知道南方有一种柑橘,移植到北方后会频频枯死,你可想猜测,它们会选择怎么在这里活?改变自己的属性,脱胎换骨,变成枳类,这样会在这里可以呆得久一些,或者即使不久,也会好一些。” 俞陌涵不想听什么教化,太深刻了,她澄澈剔透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神情茫茫的,神游中透着一种吊儿郎当的味道。 听烦了,低头装听不见,等他说完后凑上去,认真说:“我怎么样都能适应,只要不是我亦(一)个人,就会好些。” 容琛才发现,原来越是单纯心性的人就越容易冒出金句来,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他在容家都是独来独往,个中滋味由不得任何人提起,听她认真地说完,他凝视她许久,才缓声重复了一句:“……对。就会好些。” .. 010 膝盖红肿的女人,能给人什么猜测 饭吃的很平静。 吃完饭后,容琛跟她聊了两句,上了楼,去书房工作了。 祁婶早早回去,整个别墅又恢复了安静。 半个月后的小考在即,俞陌涵想静心在房间看书,却发现怎样都静不下来。她抓了试题和小手电,到了容琛的书房来。 那书房的灯光暗黄色的,透着复古和沉静的味道,俞陌涵看着那灯光就觉得安心,索性放下试题,四脚着地地跪在书房门前的地上,做了一整个晚上的试题。 她心里这样忐忑和不安定,不知他是否也是这样。 容琛是差不多快到凌晨三点,才发现了门口那抹光晕的异样,似乎在那里很久了,他心里腾起个不怎么好的念想,起身,胸口压抑了一整晚的情愫在隐隐起伏,他推开门,就果不其然,看到了门口的那个小姑娘。 跪的太久,她膝盖红肿着凹下去了一块。 纯美的脸庞,诱人的身材,少女的清香。容琛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曾开玩笑,说一个女人膝盖红肿,会给人什么猜想,不过是昨晚用的哪种姿势罢了。这恶心而猥亵般的玩笑,只在容琛脑子里闪了一下,在他凝视着她的时候,就再也没有闪动起来过了。 他脸色有些沉,熬夜看起来有些疲惫,轻声开口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俞陌涵咬着字,努力让自己发音准确:“我怕你不见。” 可,难道不就只是一个晚上吗?他不过好心陪她吃了一次晚饭,她便害怕,他不见。 容琛过了那个矫情到一点不舍都要表达的年纪了,虽然心里有感觉,但不刻意压着也不至于会泄露了,他也不是那么会表达感情,不会哄她,不会做承诺……于是冷笑:“我不缺爱。你很缺么?我之前忘了一件事,你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真需要这么一时半会都离不开人?” 他还真记得那天自己说的话,遵守承诺地真回别墅一次……真的,有必要么? 谁也不想破坏彼此相处中美好的东西,可一旦有一方的表达过了界,就会适得其反。 容琛对这些过分情感,处理无能。 俞陌涵眼神黯淡了一下,感觉到了被伤害,刺得有些疼,但还是解释:“我只是很多时候一个人,可我不喜欢,也不会习惯。一个人不可怕,习惯一个人才可怕。” 这么说,现在的容琛,是很可怕的人了? 容琛什么都没有再说,脸色铁青冰寒,轻轻关上了门。 他睡书房。 一直到书房灯关了,门口那个影子才模模糊糊地走了。容琛并不明白……她有病么? 俞陌涵次日醒来的确实很困难。 飘飘忽忽地下来,洗漱吃早餐,她咬着一口面包感受着两杯牛奶的温度,下意识地把那杯比较热的,推到了桌子另一边去。 容琛伸出手去拿杯子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微青地凝视她,许久。 .. 011 眉毛皱得能杀人 俞陌涵不知道,她一早上打了十个哈欠。 容琛心里涌动着不知什么样的情绪,夏日清晨就变得很燥热的阳光烤晒进来,他想叫祁婶关了门,开空调,心里的燥热却早已超过了身体,所以,索性不言。 眼神放软,接过那个杯子,沉默而缓慢喝下了一杯热牛奶。 捞起外套,照样早早出门,脚步却在走到门口时候顿住,他回头,说: “我下个月还要回一趟老宅,那一天,是一个人的生辰,”容琛说完,回眸看她,问,“你可要和我一起去?” 俞陌涵没想到他会这样讲,心里是极度渴望能跟他一起做一些事的,立刻点头:“去的!” “嗯。”他淡淡安稳地应了一声,出门,挺拔身影消失进了阳光。 俞陌涵自从那天来到容家起,就再没回过容宅。 容琛有时候回来,就一点点地告诉她。 但仅限于一些旁的内容—— 中式复古别墅的构建;老一辈人的规矩;还有厕所厨房在哪边;见到老太爷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甚至那一栋房子到底值多少钱。 俞陌涵奇怪但也并不问,不问是去见什么人,谁的生辰,见到了她都该怎么称呼。 她最喜欢容琛的状态,就是他不工作的下午,坐二楼阳台的靠椅上,长腿交叠,声调轻缓地跟她说一些事。 她前几次,都觉得像做梦一样托着腮在他旁边听。 后几次,总有电话不断地打过来,打断那些平静下午,俞陌涵两道南方小女子秀气的眉皱得可以杀人。 电话是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打过来的。 从有一次在跆拳道班里见过俞陌涵训练后,就喜欢上她,第一次的时候,觉得南方女生羞涩又胆小,就一脸帅逼的样子当面递给了她一封情书。 那男生想,这小女孩应该羞答答地藏起来,回宿舍再看吧? 俞陌涵穿着松松垮垮的跆拳道服,接过来,当下就拆了,还问旁边的女生:“这个字念什么?” 那女生尴尬得一眼都不敢看,瞅了一眼男生韭菜一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弋(yi),念四声。” 男生手插在裤袋里,在抖,帅得一逼的脸在众人的起哄围观中,扭曲得跟僵尸似的。 弋,刚好是她能读准确的一个字,俞陌涵却觉得,按照当下的流行语来说,这个人不应该叫聂弋,应该叫聂二。 好在,看完了,她把纸叠好放口袋。 男生有了些许安慰,臭不要脸地继续凑上前,问:“哎,怎么样?” 俞陌涵反应了一会,说:“你没有讲我看了就得怎样,要付钱吗?我没有钱……” 男生咬牙:“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 012 容琛,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拿这种语调教训我? 俞陌涵抿着嘴唇,耳侧一缕头发垂下来,落在白色的道服上,美得不可救药,侧过脸,没再跟他说什么话。 聂弋终究忍不住,皱着眉红着脸又问了一遍:“哎,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周围的起哄声都逐渐要被尴尬所替代了。 俞陌涵轻轻回转过脸来,运动过后的脸颊白皙中透着红,她一双眸子清浅如水,轻声说:“你去跟安吉丽娜·朱莉说一声我爱你,看她会不会嫁给你啊?” 她声音平淡认真,不带一丁点嘲讽和玩笑的意味,一字一字地竟就听进了聂弋心里去。 哪有那么平白无故的感情。哪有单方面付出就可以苛求的回报。 旁边的男生都觉得聂弋恼了,怕是要动手了,忙上来劝,那男生却只缓和了一下铁青的脸色,仔细凝视了她一会,咬咬牙,一声不吭地走了。 俞陌涵以为他会知趣。 谁知道,下一节跆拳道课,又是一封情书……外加一瓶水。 聂弋不管她要不要,直接塞了就冷冷走掉。 节假日的时候就打电话,俞陌涵只得将手机设置了静音不震动,来电了闪一百遍她也看不见。 夏日的蝉鸣越来越省,俞陌涵欣喜地发现在北方居然夏天不打伞也不会晒黑,乐得快疯了似的,大夏天中午的跑出去狂晒了好大一会。 容琛在二楼看书,听见楼下的动静,蹙眉。 探身下去看,与她兴奋的眼神对上,幽邃的眼眸波澜不惊,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书面,说:“上来。” 小姑娘跑回来洗了澡,一身利落地去到他满是空调的房间。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长长地披散在脑后,她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圆,跪坐在地上耐心听着他给她补习复杂的高数微积分,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做试卷,又一塌糊涂。 俞陌涵傻愣愣又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样子很让容琛受不了,他扭过头,紧蹙着的眉透出几分魅惑感来,轻声警告:“不要再这样盯着我看。” 俞陌涵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儿哪里不对,转头对着镜子仔细看。 容琛低沉的嗓音幽幽地在房间飘荡起来,他说:“俞陌涵,让你不会失去一个人的方法,不是盯紧了他,而是要靠你自己挣那份安全感,智商和情商都要和他并肩。” 好像也是。 俞陌涵之所以不答应那个聂弋,也是因为她觉得,嗯……他情商实在太低了。 “容琛,”俞陌涵也不高兴了,小脸冰冷,盯着他,第一次这么叫他的名,“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拿这种语调教训我?” 容琛眉心狠狠一跳!再次看了这个胆子大过天的女孩子一眼。 心口猛烈冲撞着的悸动快将他淹没,他局促地呼吸着,这才没被憋着的一口气给弄到窒息晕倒。 .. 013 卧槽槽槽槽槽…… 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神智,他清傲地幽然缓声说:“在你跟我一样聪明的时候。” 跟他……一样聪明的时候?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俞陌涵觉得,自己大概要跪在他五指山下膜拜个几千年,被时光打磨成灰成活化石,才够得上他的高度吧? 一度觉得挫败。 但,终究还是收了收自己那随性浪荡的脾气,好好地学习起来。 容琛不喜欢女孩子太闹腾,俞陌涵于是在每天一路疯狂冲回家的时候,就在门前猛地刹车,喘息匀了,再迈着婀娜的小碎步回去,换鞋,微笑,乖乖说一声“容叔好我先回房间”,容琛的眼睛都没从文件上移下来,伸手,就从擦肩而过的她的无袖连帽裙的帽子里,摘掉了她不知什么时候蹭上去的灰叶子来。 俞陌涵在背后一副抓狂的表情,卧槽槽槽槽槽啊…… 俞陌涵跑去厨房,嚼着胡萝卜,说:“祁婶,你说容叔是不是长了第三只眼睛?” 祁婶吓得不轻,探头看看外面才跟她说:“别瞎说,不过我倒是见过二少几个朋友来家里开会,那些人说,二少在股市里的外号就叫第三只眼,哪只涨哪知跌瞅的一清二楚,妥妥的商业天才!” 俞陌涵一点儿没觉得厉害,男人嘛,这方面都会比女孩子厉害一点,如果没一点儿厉害的,那何谈个人魅力啊? 就是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他是不是那个方面有问题?还是gay? 卧槽,俞陌涵想起那天在容宅时他对俞卿几近冷酷的态度,他不是暗恋俞卿吧?!!! 吃饭时,俞陌涵眼巴巴地看了他好几遍。 容琛察觉到了,英气的眉透着一股冷寒,缓声道:“说。” 俞陌涵小心翼翼地出声,像蚊子嗡嗡一样:“你是不是年轻时暗恋我妈妈?” 祁婶“咣当”一声把勺子掉汤锅里去了。 容琛那个表情用现代流行的话来说,就像是日了狗一样。 他屏息,幽邃如深海般的冷眸里仿佛沉淀着浓重的爱恨,几番汹涌起伏,最终却是讲那股蚀骨的寒气压下去了,将汤碗推了推,冷声幽幽说:“她有那个魅力,只不过,不是对我而已。” 说完,起身,饭没再吃完,就回房去了。 俞陌涵知道自己问错了话。 恨不得一头扎进那锅莲藕蜜枣汤里再不出来。 俞卿是个待人冷漠到骨子里去的人,俞陌涵之所以对自己的父亲没半分好奇和猜想,是因为俞卿每次都冷淡地轻声问一句:“你要那个做什么?” 是啊是啊,没什么,好了吧? 俞陌涵很憋闷,很担心,眼看着周末就要到了,她害怕之前容琛说的话不算数,说好了要带她一起去容宅的。 周六,她起得很早。还化了淡淡的妆。坐在那儿,等着。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人“当当当”敲门。 容琛一手系着领带,蹙眉,敲了敲她的房门,说:“醒了么?要走了。” .. 014 容琛的气势就像是要去打仗一样,而她就是他的小兵 俞陌涵直接站起来,扑出了门去。 扑得太猛,拉开门直接撞到了容琛的身上去,橙红色的唇膏一下子染上了容琛新换的白色衬衫,俞陌涵紧急刹车也来不及,两个人对贴着,差点儿撞跌到楼下去。 祁婶听见了楼上叮叮咣咣的动静,忙扒着头往上看:“怎么了?怎么了?” 容琛蹙眉,掌心之下是少女隔着单薄的衣衫年轻娇嫩的肌肤,诱人又自然的清香传过来,令人心神荡漾,他缓缓推开她,扯了扯自己被弄脏的衬衫,眼神幽邃复杂,轻声说:“不用急着做饭,我还要再去换件衣服。” 俞陌涵怨恨自己挑唇膏没挑只防花的,现在自己嘴上估计也一片狼狈。 容琛回了房间。 以往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从来没关门的习惯,这次,却下意识地紧紧关住了,再开始换。 唇膏的颜色由深及浅,一开始看是抹鲜嫩的樱桃红,抹开之后,淡然清新的橙色就泛出来,沾染在衬衫上好像洗不掉,手上那抹颜色和味道也迟迟不散,容琛烦躁起来,松手,直接将衣服丢进了洗衣篮里。 换好衣服,起身下楼,吃完早饭之后很快就走。 俞陌涵挑了一件很低调的假两件小洋装,黑白色,镂空的灯笼袖显得俏皮又不失雅致,容琛不禁多看了两眼。 临走时,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少说话。” “如果实在不懂,问我就是。” 俞陌涵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她觉得容琛的气势就像是要去容宅打仗一样,而她作为小兵,一定要坚决服从党的领导,才行。 *** 车子开了四五十分钟后抵达容宅。 不像是老爷子过生日的模样,整个容宅都安静又肃穆,俞陌涵随着他往里走,因为他一身很正式的西装,她的小手就放在他的臂弯里,矮了他一头的个子,踩着细碎的步子有点跟不上地跟他往前走,容宅宽敞宏大,俞陌涵都能听见自己鞋子的回声。 错乱,焦躁,不稳。 果然果然。 俞陌涵看见大堂中间摆着两个灵位时,瞬间,就好像懂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安静的一丝声音都不发出,大厅敞开着没开空调,她整个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来,随着容琛拿了三根香,点燃,认真地拜了一拜,再碎步跟在他后面,将那香插进去,接着,才往里走去。 里面,倒是很热闹,一点儿没有祭拜死人的晦气感,还不时传来女人的阵阵笑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陈娇云第一个瞅见了容琛,也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那个小姑娘,眼皮顿时一跳,开了口:“哟,来了,容御你看,那小姑娘就是老爷子跟你说起的,你大嫂家那孩子。” .. 015 容琛浅笑起来,垂下手,轻轻握住了她的 三少爷容御正把玩着一把瑞士军刀,闻言一抬头,就看见了容琛挽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走进来的场景。 “二哥。”他懒散地问候了一声,对俞陌涵半点兴趣都没,直接扭头回去了。 “嗯。”容琛回得也很懒散。 那边儿佣人正推着轮椅上的容慎石过来,这边儿,陈娇云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俞陌涵:“小姑娘来几天了?怎么也不说来家里坐坐,老在老二那里做什么?他一个大男人,你住那里也不方便的呀。” 俞陌涵听着这女人的口音有点江南气息,不知怎的就想起云江自己家隔壁的那个裁缝铺来,老板娘一口龅牙却比谁都啰嗦八卦。 容慎石被佣人越推越近,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抬头见到俞陌涵,脸顿时笑得像朵花一样。 俞陌涵看了一会这个架势,还是没有看明白,轻轻扯了一下容琛的袖子,示意他给她讲讲。 容琛凝她一眼,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话。 俞陌涵明白了。 “来一个多月了,还适应吧?我听阿荣说你在学校表现很好,参加很多社团活动,好,年轻人有活力,来,阿琛,带陌涵快坐……”容慎石笑呵呵地招呼着。 “容爷爷。”俞陌涵正面面向老人,心里存着敬畏与感激叫了一声。 接着转向陈娇云,看着这个才刚年逾四十,但看上去却比刚满三十的更娇艳美丽的女子,平静疏离又干干净净的一声:“奶奶。” 容宅里佣人多,来来往往的好几个都听见了这动静,放得年份有些久的立式空调发出嗡嗡的声音,路过的佣人们弓着的背一僵,顿时颤抖起来,都看得出在憋着笑的,离陈娇云近的那个小佣人,眼瞅着陈娇云脸上的粉,都瞬间僵掉了,在掉渣! 她四十还不到一呢,容御也才20出头,她就给一十九周这么大的女孩当起奶奶来了! 陈娇云气得火气窜到头发尖去,拿着手里的小扇子拼命扇,脸色一阵黑一阵红地假笑一下,“嗯”了一声。 容琛难得地浅笑起来,哪怕只是轻微的弧度,也被俞陌涵捕捉到,只觉得那笑简直勾魂摄魄颠倒众生,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不着痕迹地护在了身侧,带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俞陌涵晕晕乎乎的,那只手手指都蜷缩着不敢用一点力,表面上却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很清冷单纯的模样。 陈娇云继续说:“这两天‘兴荣’好着呢,容御才接手几天,股票就蹭蹭涨了一倍,尤其前面我姐她们买的那些,也都跟着赚翻了!你看我就说容御有天分,可没说错吧……” 容琛一开始还听着,后面听见老爷子在厨房的动静,蹙眉,起身去了。 只留俞陌涵一个人在沙发上听着陈娇云瞎扯,玩自己的手指。 .. 016 有她在,容琛讨厌的人的脸色总是很难看 有另一道目光朝她刺眼地投射过来。 容御。 继续坐在木椅把手上把玩瑞士军刀的容御,终于冷冷瞥了那女孩子一眼。 俞陌涵的表情就像每次面对聂弋一样,视若无物地就挪开了。 她没有再问容琛那两个灵位到底是谁的,跟他是什么关系,其中一个她没看清楚叫什么,另外一个她看见了,叫“容逸”,容琛是容家二少,那么那个死掉的,就是大少爷了?听上去像是上个世纪的称呼一样,俞陌涵没那么矫情地要将这个人的身份往自己的身世里套,他应该就是容琛的哥哥而已。 陈娇云继续笑着鬼扯,让本来就直爽不拐弯的俞陌涵的脑子憋得快要爆炸: “……这成绩可不是吹,这大家都看到的!这充分说明了什么?老爷子那天的决定,绝对是对的……” 俞陌涵逐渐也听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天容琛突然就闲了下来,有大把的时间回到别墅里去陪她,从来没有他不忙那回事,只是被逼或者不情愿地,退位让贤了而已。 俞陌涵从大大的实木椅子上坐起来,觉得通体冰凉,脑子实在要炸,在陈娇云还在啰嗦时,清清楚楚地“嘁”了一声。 陈娇云敏感捕捉到了那声清楚不加遮掩的讽刺声,脸一黑,顿时火气上涌,轻声道:“怎么了?我说的可有哪儿不对?” 俞陌涵挺直了脊背,她上一次来容宅时就觉得这座奢华到价值几十亿的老宅子阴冷得可怕,这次那股凉意更是嗖嗖地从心底就冒起来,刺得她浑身都在抖,看得出她脸都急白了,张口,清脆的声音一字不落平稳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那压死骆驼的,就只是那最后一根稻草咯?后人乘着凉,前人就不用种树喽?你们炒个房价股价,不用造个什么势,它自己还就坐地起价升值爆表咯?” 嘁,嘁嘁嘁嘁嘁!!! 一个脏字都没有,却啪啪甩说话的人好几个火辣的大耳光,自己捂着脸疼去吧! 容慎石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不知这两个人在争什么。 陈娇云脸色就好看了,精彩纷呈的,手掐得死紧。 容琛从洗手间里出来,就感受到了这里太过不一样的情境,他走过来,扫了众人一眼,最后一眼重新落回到了俞陌涵身上,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在那儿坐着,不声不响,就是牙齿快将咬在嘴里的那颗青枣核咬碎了。 “今天是我大哥和母亲生辰,同一天,感谢你们都能来过,我一向觉得祭日没什么好过的,所以纪念的话拿这一天来过就够了,其他的,我们今天不谈。” 容琛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这对他来说是太有意义的一天,是他至今还能心平气和地走进容宅的一个底线,那天她迷迷糊糊地把热牛奶推给他的那一瞬间他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不如这一天,就带她过来。 容琛觉得舒服,有她在的时候,好像他讨厌的人的脸色都总是很难看。 .. 017 不是叫叔吗?还有这样亲近的叔侄?! 这氛围,他实在是喜欢。 不再像前些年的时候,虽然说每次主角都是这两个死人,陈娇云都能把这一天过得像是能放鞭炮庆祝似的,举着酒杯对着尹桑的牌位,左一个“姐姐”又一个“姐姐”,泫然欲泣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做作,惹得容琛一肚子阴冷的邪火。 她以为这还是在民.国吗?三妻四妾,其乐融融? 家宴开得很晚,一屋子的佣人瞅着宅子里这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氛围,屏息凝神地呆站着,任谁都不敢上前说一句要上菜。 说白了,这屋里新来的这小姑娘——大不相同,也大有来头。 也更是因了她的存在,二少爷容琛那阴冷惯了的脾气,好像也有所改变。 不。 是有很大改变。 一顿饭吃的陈娇云一句话都不敢说了,憋了一肚子火,她仔细观察了桌上的动静,以往最受容慎石疼爱的容御竟然没被光顾几下,容慎石笑呵呵地一直给俞陌涵那小丫头夹菜了,有几道颇为地道的西北菜,俞陌涵吃不惯,容慎石直接叫佣人给撤了下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来头啊?就算亲孙女儿也能把亲孙子的风头给抢了? 陈娇云越想越不对劲,索性扔下了筷子。 容琛心情还算不错,吃过饭,俞陌涵轻轻扯着他的袖子说要去转转,他沉默了一会,就在俞陌涵觉得他这算是拒绝了的时候,容琛抄起了外套,起身,把手递给她,要拉她起来。 那动作真是帅出了天界,俞陌涵轻轻握住他的手掌,跟他一起去了。 陈娇云敏感地瞥了那里一眼,冷笑一下,轻声呢喃:“不是说叫叔吗?这什么礼数啊?还有这样亲近的?” 容御闻言,莫名也浅笑起来,邪魅的嘴角一勾,将指尖那块笋尖弹了出去。 整个容宅很大,走路的话绕一个小时估计也看不完,这一天太阳特别晒,俞陌涵走到别墅后那些花藤架子下就不再走了,突然感觉这个景色特别像电视剧金粉世家里的一个画面,她不喜欢那种贵族家庭的利益熏缭的味道,但她喜欢容琛。 这个家里面只有他最不一样,只有他最孤单。 容琛点燃了一根烟,也没问她喜不喜欢,点烟的时候,手掌就从她嫩白的小手间抽了出来。 俞陌涵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出了汗,没了体肤的碰触,她手指空落着有些尴尬起来。 “我表现得好不好?” 容琛轻轻放下烟:“你跟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有什么好或者不好?” “那我看你很开心的样子。” “你做事,是以我开心不开心为标准的么?”他问。 俞陌涵一窒,仔细想了想,摇头,本来就白得出众的脸在阳光下透着诱人的粉嫩:“那倒不。” ——那是因为有些人,天生就看起来很讨厌。 俞陌涵心里一喜,踮脚凑过去,因笑容而眯起眼睛亮亮地说:“我们眼光相似,算不算我进步了?容叔。” .. 018 你……跟我订一间房? 小姑娘凑得很近,近的容琛几乎都能看见她相当细腻的毛孔,若不是手里的烟离唇比较近,他几乎要认为她这凑上来的姿势是冲着他的唇来的了。 这样算进步了么? 她这是在拿什么作为目标? 有些事不能细想,细想就会觉得危险,容琛深邃冷沉的眸微眯着,猛然修长的手指微颤,是烟蒂掉下来,烫到他的手背了。 “嗯。” 他极淡漠地应了一声,烟雾缭绕里低下头,扫了扫身上的尘,起身去别的地方了。 俞陌涵觉得没趣,她要一声夸奖都那么难,而且容琛逃避的意味过重,她都看出来了,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唐突,害得他瞬间讨厌自己了。 花架下依旧很晒很晒,俞陌涵感觉脖子后的衣服都浸满了汗,玩了自己的手指半天也没有意思了,要回去。 容琛抽完那一根烟,带她回去了。 门口遇到容御在那里打电话,一手插在裤袋里,一脚踩在台阶上,笑容邪肆放荡,像是正跟女人开着不怎么检点的玩笑,看见容琛和俞陌涵过来,点了点头,话音和语调依旧一点儿都不加收敛。 俞陌涵走过去时都依旧觉得这人怎么一点儿羞耻感都没有,摆明了浪荡不羁的世家公子样子。 嗯,这幅样子,倒是跟自己很像。 聂弋又打来了电话。 这次俞陌涵没那么不耐烦,接了,接完回来的时候,一脸为难,看到容琛正和老爷子那边商量公司最近出现的一些问题,也没敢上去打扰他。 一直到回去时,上车,俞陌涵才问:“番阳古城在哪儿?” 那是临近颍川这边的一座古城,容琛知道却从来都没有去过,古代的那些东西他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去研究,当下的世界已经足够叫人头疼的了。 “百度。”他冷声道。 俞陌涵听这两个字听得要撇嘴,莫名就觉得委屈,这地方如果离颍川近,他一定知道说一声就是,就算不爱搭理她,也不该是这样。 俞陌涵抓着手机,在手和座椅之间来回不爽地抛玩着,见前面的容琛又开始接公司的电话了,心下一恼,抓起手机来回复聂弋—— “我去。帮我一起订客栈房间。” 聂弋说的是组织几个朋友一起去玩,尽管给她打了电话但没指望着她真能答应,当俞陌涵真给他回复的时候,他手一哆嗦差点儿把手机给掉了。 将帽子歪到脑后去,他继续手指哆嗦着敲字:“你……跟我订一间?” 俞陌涵看了火大。 “也行。我睡床上,你给自己准备个棺材。” 聂弋这下懂了,手也不抖了,掩下尴尬回复她:“……知道了。你家里人同意了?” 家里人? 俞陌涵仔细看了看前面,容琛不打电话的时候就握着手机抵着头思考,眉心皱得好像冷凝着永远化不开的样子,她有时候真的很想一手揉上去让他化开那副表情,却总是无能为力。 .. 019 俞陌涵把她自己给丢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也真没那个魔力。 一时间更为挫败。 俞陌涵彻底颓丧起来,低着头趴在前座的座椅后面,脚踢着下面,关了手机不再回复聂弋的短信,她哪里需要家长同意啊?她的家长并不稀得理她好吗? 果然,车并没有就这样一路开回别墅去,而是往“兴荣集团”那边绕了一下,容琛挽着外套蹙着眉就下车了,连招呼都没有和俞陌涵打。 “小姐?小姐?”司机尴尬地叫着后面那个气得脸都红了的小姑娘,叫了几次她才狠狠一眼澄澈恼怒的眼神瞪过来,战战兢兢地问,“您现在去哪儿?回……回家吗?” 俞陌涵心里堵得厉害,看了一眼车水马龙的cbd繁华地段,他们停的路边还写着“严管路禁停”的字样,容琛每天在这种压力大快节奏的地方工作难免会注意不到她一个小女孩的情绪,但,俞陌涵怎么想怎么安慰自己都依旧觉得特别不爽。 “超市。回家。” 情绪一旦抵达鼎盛的时候俞陌涵就更容易冷静下来,靠回座位,爽快地说了一句。 司机如蒙大赦,转头就朝颍川市中心最大的购物超市开去了。 俞陌涵买了一些户外活动必备的东西,也不管齐全不齐全,就草草回家了。 余下的几天,容琛又不是很晚回来,就是根本不回来。 跟聂弋约好的周末,就这样到了。 *** 聂弋一开始是有私心的,想着,好不容易把她约出来,干脆就推了那些好朋友的约,骗她到古城去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其实也行。 但想想还是觉得太禽兽了,还是多叫了两个人。 大巴车走了整整四个小时。 到番阳古城的时候差不多正午了,俞陌涵下车,翻出容琛的号码来看了半天,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她这才想起来,对,怎么可能有呢?他的手机号都是她有一次在他助理送文件到别墅的时候,磨着他助理给她的,容琛怎么会有她的号码? 一时间,心烦,烦得想把这古城墙都给烧了。 聂弋拎了两个不知名的串串过来,塞她嘴里吃,俞陌涵吃了一口就吐出来,漂亮的眉眼皱成个疙瘩,极没教养地直接丢地上:“什么鬼东西,那么难吃!” 聂弋也被她吓了一跳,这姑娘他以前只觉得是高冷,没想到还这么任性难伺候,换句话说,好像看着一点儿都不善良了。 他淡漠着个脸,捡起了地上她扔的垃圾,走几步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样的她让俞陌涵自己都讨厌。 也不怪余下的那几个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更不怪容琛不喜欢她。 番阳的太阳晒得太厉害,俞陌涵眼眶一点点热起来,有些心酸委屈。她慢吞吞地在那几个人身后走着逛着,逛了一会,看上一个小挂件,下意识地去扯前面聂弋的衣服,才发现自己扯错了人,而一直跟自己同行的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完蛋了。 卧槽。 她居然把自己给丢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 20 容琛无法,再无动于衷 聂弋他们定的客栈到底在哪儿,也没告诉她,俞陌涵手机上并没有订下客栈的信息,想用手机联系聂弋吧,电话刚刚打出去几秒钟,小巧的黄色tu标在手机上转了一圈,彻底消失,光亮闪了两下就彻底灭下去了。 大巴上坐旁边的女生一直拿她的手机玩游戏,搞得现在就没电了。 俞陌涵在原地转了一圈。 古色古香的阁楼房屋,一整条不见头尾的商业街,穿梭过这条街,下一条街又跟之前的一模一样,聂弋之前给她吃过的那种卖串串的店,走几步路就有一个。 耳边蝉声嗡鸣。 俞陌涵浑身沁出薄汗,在原地踱步着,转到一边,在对面的橱窗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白色的帆布鞋,细长笔直的腿,短裤t恤,宽松的牛仔外套盖住一点臀bu,一条薄纱的围巾垂到她大腿那里,宽大的双肩包,反扣的帽子。 典型的游客样子,如果有心人看出她是掉队而不是独自出来旅行的人,想拐卖诱骗她该是很容易的吧? 俞陌涵很心焦,却又无能为力。 她忘记自己最原始的时候待的那个地方了,聂弋他们就算返回来找她也找不着。 俞陌涵一路往前走着,一直到夕阳的余晖都渐渐黯淡下去,一直到天色昏暗,她用身上的钱填饱了肚子,却依旧找不到该走的路,只能一直走着。 古城早晚温差极大。 俞陌涵觉得冷,两条腿,随着长时间的走路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 *** 祁婶也是越到晚上的时候越觉得奇怪,打俞陌涵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落日后,才真正心焦起来。 终是打电话给容琛,支支吾吾地说明了情况。 容琛却是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她什么时候说要去旅游,什么时候走的,他统统不知道,如果不是祁婶突然打电话来,他会以为她会一直乖乖呆在家里,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 中外会议还在继续,两方的代表看着容琛接了一个电话,一会儿就挂断,呆怔了几秒便重新开始会议的样子,下意识地觉得那电话不要紧,又缠着他多说了几句。 会议时间,就一下拖到了饭后去。 结束。容琛起身,没有理会对方说要一起吃饭的邀请,摸出了一根烟,走到外面去点。 缭绕升腾的烟雾里,他手扒开百合窗的叶子,往外看。 颍川的夜市车水马龙,此刻都是归家的车流,高峰期堵在路上,行成了一条一线城市独有的车灯光带。 容琛脑子里闪过了那个小女孩清亮如星辰的眼睛,她的清冷像是一根刺,刺在他心上,让他此刻完全没办法无动于衷。 .. 021 那个男孩子对她……倒是极其认真 容琛说服自己,如果有一天俞卿回来找人,自己没办法把俞陌涵完整地交出来,也到底是不对。 叫人,备了车,这个时间赶到番阳古城去。 手上还有一堆的事情没有做,但眼下,先顾这一件。 *** 去到番阳古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半。 整个喧闹的古城到了夜晚彻底沉寂下去,连酒吧一条街都开始唱一些绵软的催眠曲,这一条客栈街就更是静悄悄,容琛想办法知道了他们所订的那家客栈,在巷尾,车开不进去,他索性和助理一起下去了。 没想到的是,俞陌涵在那个时候已经被找到。 她冻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找到了一家云江人开的小杂货铺,求老板给她的手机充一点电,靠着那一点电,联系上了聂弋。 容琛跨进客栈门槛的时候,就看见大堂旁边的休息区,俞陌涵坐在椅子上,还挎着双肩包,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孩半跪在地上,清朗分明的眉皱着,在拿棉签和碘酒在给她光裸的膝盖上药。 膝盖是俞陌涵在石板路上不小心磕破的,揉进砂砾流了不少血。 旁边几个女生不满地撇着嘴站着,盯着俞陌涵的眸子里满是毫无愧疚和不耐的表情。 聂弋喝止住了那几个人的埋怨和胡闹,问客栈老板要了药,叫俞陌涵坐下来,自己半跪着一点一点给她的膝盖上药。 容琛觉得,单看那个男孩子对待她伤口的态度,就能看得出看得出他对她一点儿都不带假装的认真。 那真的是……极其认真。 俞陌涵也听见了客栈门口的动静。 一眼看过去。 容琛还是一如既往的衬衫西裤,冷酷慵懒的样子,一身寒气,像是刚刚到。 他身后进来个拉着大行李箱的女孩子,哼哧哼哧地过来,问老板还有没有房间。 “你要单间是没有啦,你看,他们是一起的,所有单双间都给他们包了……哦,还有一个套房,主侧卧加客厅的,你看要不要?”客栈老板查了一下房间说。 女孩子急得都憋红了脸:“我哪里像一个人住得起一个套房的样子?老板你帮帮忙,我找了一条街,拉着箱子实在走不动了……” “这我哪有办法,”客栈老板无奈地摊手,说,“要不你问问他们,看他们能不能让出一间给你。” 俞陌涵被这嘈杂的声音弄得头痛,别过头去,满脑子嗡嗡响着,也不知道容琛怎么竟然到了这里来,是因为她下午突然失踪的缘故么? 容琛眉心蹙得死紧,也不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台面,凝着她。 祁婶是后面进来的,进来一瞅这场景,吓得不轻,站在两人中间说:“先生您先别骂,小姐第一回跟同学出门,肯定没经验!让家里人着急,也是正常是不是……” 容琛依旧抿着唇不说话。 .. 022 隔音效果太差的客栈房间 聂弋他们最先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扭头问俞陌涵:“谁?” 俞陌涵懒得讲,觉得上好药了,起来走了两下,药渍浸到伤口里去,疼的钻心。 容琛垂下眸子,低头跟旁边的助理讲了两句,就拿了自己的行李,到客栈楼上去了。这里是住不下,那助理跟祁婶就只能到外面再去找住的地方,助理一脸疲惫的神色,跟刚刚进来的那个女孩说了几句话,让她跟俞陌涵换个房间,他们先生要了最后那间套房了。 女孩子一脸欣喜,跑来跟俞陌涵商量。 聂弋他们在旁边看着,这下看懂了,这个刚到的那人是她叔叔,这才想起好像是在别墅里见到过一次,这下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俞陌涵原本是跟个女生一起合住双人间的,现在怎么跟她叔叔一起住套房去了? 这不方便吧? 俞陌涵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那女孩儿求得紧了,她手一伸,将掌心里的钥匙牌摊开来,直接给那个女孩儿了。 身后几个同行的女生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更大了。 俞陌涵半点儿都懒得解释,一瘸一拐地跟着上楼去了。 …… 浴室里水声哗啦哗啦在响。 容琛抽了根烟回来,就听见了浴室里的响动,她膝盖受了伤,所以裹剩的保鲜膜还放在桌上,这里的客栈大多是木制,隔音效果当真差得可以,他都能听见她停下花洒、一点点蹭过去拆盒装沐浴露的声音。 心头燃起一片燥来,烧得有些难受,容琛拧眉,轻轻关上了房门。 却不曾想,才关上两秒,就有人来敲。 门口,聂弋跟几个男生神色诡异地站在那儿,见容琛开门,张嘴就说:“叔,我们几个男生都住一个屋,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就过来跟我们一起……” “砰!”得一声,聂弋话都没说完就碰了一鼻子的灰,真的是灰,年久失修的客栈木门掉下来的渣渣落了他满头,容琛那冷酷慵懒的模样还残留在他脑海中。 卧……槽…… 无聊。 容琛懒得理会这些小孩子的想法,也没那个义务跟他们解释他跟俞陌涵在一个别墅里是怎么相处的,他们觉得不合适,那是他们的事。 俞陌涵洗了好久才出来,伤口还是进水了,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拖着那条腿出来,皱着眉坐到椅子上,拆开保鲜膜去弄。 系带的睡裙,彰显着少女旖旎窈窕的身材,哪怕哪儿都不暴露都觉得相当勾人眼球。 容琛抽着烟打着电话走出来,眉心习惯性地皱着,站在那里看她。 俞陌涵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就火,什么货品,什么海关,什么汇率什么股票,这世界没这些东西也没见会塌下来啊!她把毛巾一扔,黑葡萄般晶亮澄澈的水眸恼怒地盯着他,说:“不要抽烟!整天抽抽抽你烦不烦,我受伤了讨厌被二手烟感染!你要抽烟就给我出去!!!” - - - 题外话 - - -- - - 猜猜一直不温不火的男主发起火来什么样?说吧说吧各位看官,想看他拆这小丫头胳膊还是腿儿?? .. 023 你让、谁 容琛电话里的人明显也听到了这句,顿时错愕无比,嗓音都卡在喉咙里,惊愕地想问容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女孩是谁,容琛却已经冷冷眯起幽邃寒冽的眸,将电话给挂了。 说实在的,俞陌涵实在没曾见过这样吓人的容琛。 他对她刚刚那句话的语气和内容都极其不满,修长的手指攥了手机,丢到一边,夹着烟徐徐朝她这里走过来,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带着骇人的压迫感,走到她面前,手指轻轻点住桌子,倾身下来看她。 俞陌涵压根儿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一汪深潭里能活活将人冻死的潭水,太吓人了,她觉得自己整个头皮连后背的皮都瞬间紧绷了起来。 容琛是想要教训她的,他没有听她说过这样过分的话,超出了她所能做的范围,所以他的眼神,当真阴冷凌厉到了极致,却又不知,能对她做什么。 好在,俞陌涵现在是噤声的,想必也是知道错了。 盯得足够久,想必也威慑到了她,看她低垂着眉眼,抿着嘴一句话不说,只能瞧见依旧不服气的睫毛在轻颤,呼吸也不怎么服气地起伏着。 还有…… 容琛的眼神不不受控制地往下,看到她空荡荡的系带睡裙里,那旖旎美艳的风光。 一眼,如同被电到一般,容琛眼神迅速又冷冷回到了她脸上。 重新将烟送回唇边,他看也不看地轻轻将她滑落的肩带顺回到她圆润的肩膀上,起身,走开,此事就此作罢。 俞陌涵却不是那样容易被吓到的人,她的不满还没消减多少呢,清冽的小眼神冷飕飕盯着容琛的背影,将他诅咒了个遍。 聂弋给她打了电话。 俞陌涵压低声音接着,嗓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那边的烟味再一次飘过来了,呛得人难受,俞陌涵气得脸更红,也不顾聂弋还在说话,对着容琛就说:“我讨厌你,跟你住一起我憋得慌,我要去找别人睡!” 容琛蹙眉。 他没跟人发生过这样激烈的冲突,也不会主动上去拦什么,任由她摔门出去了。 一根烟毕,电话也差不多打完,他冷冷盯着那扇门,半点要启动的意思都没有,她同学那里的位置已满,她去找谁睡? 容琛走过去,打开了门。 寒气四溢的门外,俞陌涵挽着外套站在那里,感觉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凝了一层水,黏黏的又冷又难受,她的确没地方可去,只能可怜兮兮地等在这里。 容琛一只胳膊担在门上,看她。 俞陌涵转过身来,也梗着脖子倔强地盯着他。 “我说错了,”她还一点儿都不肯服输,亮晶晶的眼睛倒映着整个夜空,“这个房间我还住得起,是我旅游你硬要跟着来,不欢迎,你滚,你给我滚出去!” 冷幽幽的空气刺激着容琛,一股邪火就这样从身体里涌上来,他冷下眉眼,伸手过去一掌将俞陌涵推在了门板上,扣着她肩颈的手没有松开,高大挺拔的身影反而欺近上去,指腹在她的锁骨上轻轻摩挲,冷冷凝着她,沉声吐出三个字:“让、谁、滚?” 他一直这样晾着她没有好结果,非要跟他撕破脸来谈是么? .. 024 罪恶至极的梦 夜凉如水。 俞陌涵在外面站了有大半天了,身体凉的要命,他手掌这样覆上来,几乎烫得她一个激灵,之前拉手算是一回事,体肤却从来没这样近地接触过,她几乎能感受到容琛修长的手指上的薄茧,就是那样漂亮的手每天握着钢笔在不同的文件上签字,轻叩着桌面,夹着烟,也……触着他的衬衫领带。 危险的气氛在空气中氤氲着,俞陌涵清亮如星辰般的眸子盯着他看,一时间讶异到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鲜嫩的红唇微张,噎住了一般。 容琛也差不多是瞬间察觉了这姿势的不对。 却,竟就这样没有移开。 她刚刚……叫他滚? 倒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讲过话,谁给她的胆子? 俞陌涵脸色白了白,抿住了唇,她不敢招惹他是一回事,对他讨厌恼愤又是另外一回事,于是,那幽冷愤恨的眸光就那样大喇喇地盯着他,避都不避。 容琛眯起冷眸与她对视,良久。 走廊上另一间房门打开,聂弋走了出来,摆明了是来找俞陌涵的,一扭头就撞见这幅场景,手里抓着手机就呆愣在了原地。 生气也该关上门再生,容琛扣在她肩颈上的手微松,将她轻捞进来,伸出两根手指,冷漠地关上了房门。 聂弋依旧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才拿起手机,上面是俞陌涵刚刚委屈到不行的时候给他发的那条短信——“你们那儿有没有地铺给我睡一下。” 她这是怎么了?给她叔叔骂出来了? 容琛知道俞陌涵不喜欢烟味,却依旧没避开她,又点燃了一支烟,倒不是因为要工作提神,而是心头燥得厉害,尤其跟她这样独处一室的时候,那种夏夜里的燥热连空调都吹不散。 “我临时赶过来耽误了不少事,应该明早就会走,”他手指轻扶着椅背,沉声说,“以后不要再轻易失踪。” 为什么不要? 因为她出一点意外就会耽误他的事,让他分心,还是因为点她出了事俞卿那里不好交代? 反正哪一种都不是俞陌涵要的。 她还以为上一次跟他去过老宅之后,他会把她当做自己人看的。 俞陌涵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莫名就沉静下来了,把外套一放,拿起毛巾擦吧擦吧**的头发,眉眼清美地进屋去睡了。 容琛当晚却没有睡好。 他了解这小姑娘的脾性,不是不生气,而只是暂时压下来而已,所以梦里,她依旧瞪着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恼火地叫他滚,他一把将她掳了过来,径直捕获那双娇嫩的唇,她的舌就像通红的樱桃,让人一口就能吞下去,出了一身薄汗黏黏腻腻的身子像一团火,他几乎是蛮横地一把揉进怀里,狠到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醒来时一身的虚汗,意识像碎片一样重新哗啦哗啦地拼回脑海,才凌晨三点钟…… 容琛还困着,却被这个梦里太过惊人的内容折磨到睡不着。 这种想法,在脑子里多停留一秒都极其罪恶。 简直是疯了。 .. 025 叔?这人根本没那么老好吗? 他坐起来,拧着眉,每想一次都恨不得拿烟头烫自己一下,让那种专注力赶紧移开一下,脑海里,甚至再容不得出现那小姑娘的身影一下。 如此折腾,活活两个小时后才睡着。 谁知,次日清晨就出了事。 回颍川的那条路上出了事,一座桥坍塌了,绕行的路刚好也因修路在封闭中,一时间根本没法赶回颍川去,助理在桥前面打电话过来,容琛听了,眉心蹙紧成一团,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俞陌涵醒来就推开自己的房门,看也不看他地,去浴室里洗漱。 容琛一下子就想到昨晚的那个梦,看到她睡裙下面光着的两条细腻柔白的腿,强烈的悸动感再次冲撞上了他的心扉,容琛紧蹙着眉低头,别开脸去,一时口干舌燥,万般不自在,只想逃离。 路还在解封中,这个上午他是走不了了。 下来吃早餐的时候聂弋他们已经在了,客栈大厅里几个年轻男女一桌,俞陌涵想也没想就跑去跟他们一起,丝毫不管后面走下来的容琛怎么样。 一个还算懂事理的女生说:“我们等下去钟楼,那边一千多层台阶,上下也挺费时间,所以中午就直接在那儿吃不回来了,俞陌涵你去不?” 俞陌涵有点犹豫,这么说,去了的话就一天回不来了。 聂弋是想让她去的,一边看她一边瞥着容琛那边的动静,客栈里很少见这样浑身商务味道的成熟男人,跟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而且他看得出来,俞陌涵跟她这位叔叔的感情很不好。 再说了——叔? 这人根本没那么老好吗?只是他的气场盖过了他英俊的长相而已。 “不过你就这样跟我们出去不好哦,”那女生继续说,“你叔叔好像是为了你来的,你丢下他跟我们跑去玩真的好吗?” 嘈杂的声音里,俞陌涵的心也乱了,就这样凭空生出几分愧疚感来,似乎觉得那女生说得对,自己这样做真的不好。 所以,纠结了半天,俞陌涵还是拉开椅子起身来,到容琛的那一桌坐下来了。 聂弋走的时候,叫了她两声,她也没动。 俞陌涵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们先走吧,容琛在这里处理了一早上的公事,压根儿也没理她,可她就是脱不开身。 聂弋有些气恼,但没办法,被几个男生推出门去了。 太阳升起来,一直升到了头顶上。 原本被屋檐挡住的地带,此刻晒得人头晕,俞陌涵蔫蔫地坐在那里,听着满耳朵的商务用语,像朵失了水分的花朵,颓丧地趴下来,满心的失落与难过。 容琛终于注意到了她。 从她决定留下来的那刻起他的心就是软的,此刻,他处理事务也处理得有些乏了,她却居然仍旧在一旁陪着,但很难过,他眯眼,左手禁不住缓缓抚上了她的头发。 .. 026 人多。跟紧 她原本是可以出去玩的,却没有去。 只是为了陪他。 小姑娘到底是有自己的底线和懂事的方式,没有太过分地任性胡闹,更没有半点不给他面子。 容琛心里仿若有天人交战,手在柔软的头发上轻柔抚弄着,阳光照耀在他那张脸上,让俞陌涵想起一个男星,典型的完美轮廓却透着一股禁欲的气质,容琛此刻就是这样,幽邃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微茫,沉声缓缓问道:“想去玩?” 俞陌涵觉得自己真是撞了大运才碰上容琛突然转变性情的,他的点实在太奇怪了,她跟不上他的节奏,一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该拒绝还是妥协。 拒绝不了,因为容琛的话太有诱惑,她原本就是出来玩和散心的。 妥协又太伤面子,虽然她一个小姑娘脸皮厚不需要什么面子,但……这样的氛围……好奇怪…… 似乎有奇怪的氛围在周身氤氲开来。 幸好,楼上有陆陆续续走下来的人,到大厅办理退房手续,俞陌涵侧了一下肩,轻轻挣开了他的大掌,嘟了嘟嘴,想了想,委屈又老实地“嗯”了一声。 不知怎的,容琛的手僵在半空微微尴尬,她垂下的睫毛上跳跃着的细碎阳光更是撩起了一早上就没散去过的心痒。 呼吸都憋闷在胸腔里,不站起来,似乎就快要喘不过来了。 反正必然是会呆在这里一个上午,不如,就去玩。 收拾好下来的时候,看到俞陌涵正踢着脚下的石子,门口船只造型的木桶里的鱼,在随着她踢石子的节奏,一下下地乱撞乱游。 容琛替她拿了她落在上面的帽子下来,搭在她头上,轻声道:“走了。” 帽子戴得有些歪,俞陌涵涨红了脸捂住头,在他身后好好整理好了衣服帽子,才小跑着跟上来。 旅游旺季,古城里人声鼎沸似乎没人注意到这样奇怪的组合。 俞陌涵怕自己再跟丢,一刻不离地跟着容琛的脚步,他逛什么她就逛什么,他看什么她就看什么,容琛的爱好太匮乏,一些地方他根本停留不了几秒,俞陌涵跟上的时候就频频撞上他的后背。 最后一次,容琛抓了再次撞在自己背上的那只小手,攥紧,拉到身边来,在乱哄哄的人群里说:“人多,跟紧。” 明明上一次跟他拉手的时候没有这样紧张的。 完蛋了。 俞陌涵想。 手是会出汗的,拉的久了他肯定会察觉到她满手都是汗的,她怎么解释?她是出汗体质? 俞陌涵不停地注意着他俩的身高差,她今天穿平底鞋,额头大概到容琛锁骨那里,有路人挤过来的时候,她不小心贴上去,容琛白色衬衫下的肌肤是紧绷而有张力的,蜜色的锁骨线顺着弧度一路滑落到敞开的衬衫领口里去…… 完了。她美剧看多了吧……居然时刻开始注意这个…… .. 027 怎么总觉得,两个人像恋人一样? 容琛也察觉到了。 那种少女娇嫩的身体紧贴着自己时,小小的呼吸都有些紧绷错乱的错觉。 路人四散开来,他也看着她往后退开,帽檐下,她涂了淡粉色唇膏的唇轻轻一扁,沁出细密薄汗的鼻垂得更低了。 容琛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里的那只手,指尖强势地挤到了她的掌心里面。 最后也没买多少东西,俞陌涵在他好不容易有耐心停下来的时候,挑了两个自己喜欢的陶瓷挂件,明明旁边有一堆的手链编织绳,她却不喜欢,老板极力鼓吹着这同心结红绳的意义,俞陌涵却只水眸晶亮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全身有一种近厌恶的戒备。 她是不喜欢这手绳这种束缚性强的东西的,她更偏好自由。 容琛口袋里的手机在闹市区响了。 俞陌涵听见那刻板的铃声就心下一跳,心脏口猛地疼了一下,像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容琛踱了几步走开来,接起来说了几句,那舒展的眉心就似乎已经彰显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路修通了,以极快的速度。 太阳正升到番阳古城的最顶端,晒得人眼晕,远远的,钟楼的钟声响了,幽幽绵长的十二声,此刻聂弋他们应该站在钟楼的最顶端看敲钟吧,俞陌涵心头有种沉重的感觉,好不容易偷来似的一个多小时,这么快就结束了。 容琛摩挲着手机,也没办法上前跟她说,他到底为什么现在就要走了。 发了自己的位置给助理,他会尽快过来接他。 健美挺括的身躯走上前,继续摆弄着摊子前的小挂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俞陌涵诧异起来,怎么,一声不吭,还想像上一次那样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吗? 心头的恼怒被点燃了,她紧紧掐着自己手中的小瓷瓶。 当什么没发生? 她都听到了呀。 助理应该就在赶来的路上,俞陌涵猜也知道,她甩开了容琛若无其事继续要来牵的她的手,别扭地扭头,冷漠地一个人朝前走。 容琛怔住,半晌,眉心微微蹙起来,凝视着她的背影。 怎么总觉得,像是久别重逢好不容易相处的恋人一样,她在跟自己闹脾气呢? 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主要的是,容琛竟就这么跟着她走了十几米。 俞陌涵终于忍不住了,跺脚,回头,一副恼火猴急的样子看着他。 助理就在这个时候,由远及近地跑来了。 “容先生……路那边刚刚修通,都堵在一起,咱们现在往回赶的话还有可能参加下午四点的会议,再晚可就来不及……” “嗯……通行的车道有几个?” “两个。您稍等,我打电话给施工组那边问一下……” 容琛点燃了一根烟,习惯性地吞云吐雾着在旁边等待。 缭绕着袅袅升腾的烟雾里,那女孩子的表情从恼怒到茫然,从茫然到失落,从失落到平静,最后,变作一片苍白的虚无。 .. 028 俞陌涵发现自己就是犯贱 失望的苍白,从俞陌涵的脸上碾压过去。 她转身,继续摆弄起手上的小摆件来,挺直的脊背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容琛静默不语,也什么都不说,淡漠地在旁边等待。 助理很快赶来了。 巷子里人太多,车开不进来,助理一身西装里面全是汗,跑过来,握着手机站定,说:“容先生,车停在巷口,可以走了。” 容琛夹着烟的手指轻轻松开了那个同心结小摆件,转眸,似乎就要走了。 俞陌涵单脚撑地,泛白的脸上是一股极清冷的无所谓。 容琛将外套挽起,跟着助理走了两步,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他一向没有为任何人改变决定的习惯,更不要提是俞陌涵这种无关商业利益也无关财产继承的不相干人士,可,那天晚上这小姑娘还闹得那样厉害,现在却如此镇定冷漠习惯的模样,让容琛心里莫名就起了波澜,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眯着眼在原地停住不再走了。 助理诧异,不知他想做什么,也跟着停下。 就见容琛最后深深吸了一口烟,模糊了英俊到极点的棱角分明的俊美容颜,转身,走到俞陌涵面前去,霸道强势又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 “走吧。” *** 真是个惜字如金的男人啊。 俞陌涵当下反应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容琛的意思是,要她,跟着他一起走。回去。 我去! 这是疑问句还是祈使句啊? 俞陌涵低着头,帽檐下粉嫩的唇瓣习惯性地扁着,极其委屈不满,容琛极有耐心地在原地等了她好几分钟,俞陌涵才松开满是汗水的掌心里的小香扇,递回给了老板。 就这样回去似乎太折面子。 还在想的时候,俞陌涵已经眼睁睁看着助理收拾好了自己客栈里的东西,塞进车后备箱了。 容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冰,夹着烟的几根手指拿着电话,放在耳边打。 俞陌涵嘴又扁成一片。 她可真是犯贱啊,明知道他就是这么冷漠的人,还自己撞上去。 唉。 算了。 都已经决定要走了。 商务车,容车即便是坐在后面,一路的电话也没停,他没在车里抽烟,但,紧蹙的眉头下,深眸一直沉淀着最深的墨色凝视着平板上复杂的曲线图。 俞陌涵这才发现,他腿好长。 又直又长,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型,太赏心悦目,她就这样看着看着,心情就好起来,总算知道为什么谈恋爱要找帅哥了,因为哪怕吵架气个半死,看着对方的脸依旧有想亲下去的渴望,缠绵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呸。 俞陌涵脸一红,她怎么想到了那里去? .. 029 那场面,很是勾人 容琛倒是一路都没有理她。 车直接几个小时开回颍川去了。 俞陌涵在车上睡了个天昏地暗的,醒来的时候,肚子饿的都发疼,她一翻身,一个带着烟草味的外套就滑落下来,还正迷迷瞪瞪呢,车门被推开来,强烈光线里,容御那道桀骜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那儿,勾了勾嘴角,看着她,说:“起来吧,你去那辆车上,换车。” 这车好像是公司的商务车,他有事用。 俞陌涵不大喜欢看到他,扁了扁嘴,走下去了,猛然眼皮一跳,看见容琛的外套还在那儿,伸手拿了就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哎。” 容御叫了她一声。 俞陌涵转头看向他。 容御也是标准的宽肩窄臀倒三角身材,伸长了腿邪魅一笑,说:“这车里味儿不对,你俩干什么了?你可以啊,我二哥那个冷面罗刹你也勾得来。” 俞陌涵虽然经验为零,但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她对着能反光的车身瞅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很小资情调的小美女一个,她把容琛的外套抖擞一下挽住,摊了摊手,脸色慵懒又明艳地说:“没办法呀,我挑,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我不要,你二哥我吃过了,至少表里如一。” 说完脚尖一旋就走。 不就是比谁更不要脸?他以为他是鼻祖吗? 容御果然眉心剧烈一跳!眯眸笑得愈发璀璨,长指扣着桌板缓声说:“你这可是乱.伦啊……” 俞陌涵脚步停都没停,背过身朝他说了一句:“知道乱你还问我,你bt吗?” 比了一个朝下的小指,她转回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掏出手机,给聂弋发了一条“对不起我先回去了”的信息,上了另外一边回别墅的车走了。 容御坐在车里,长指依旧不紧不慢地轻叩着桌板,许久都缄默不言。 直到司机过来问:“三少……您,要不要走?” 容御这才微微回神,笑得愈发璀璨夺目,是魅惑感十足的招牌笑容,“嗯”了一声,收回眼神往前看了。 而另外一边。 容琛办公室里,林霄走过来时手拿着文件,眼睛却一直穿破落地玻璃往楼下看,容琛瞥见了他,随口问句:“看什么?” “您要的文件,”林霄将文件夹翻转过来放他桌上,一笑,继续看着楼下说,“三少跟俞小姐不知在聊什么。” 那场面,很是勾人。 容琛没理会,看了两眼文件,等林霄出去了,才顿了顿,眸光朝着十层外的楼下瞥了一眼。 正看到俞陌涵朝着他比小指的嚣张画面。 他扭头回去,继续看文件。 这孩子愈发嚣张放肆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教她,她的眼光,却就惊奇地跟他一致了……蓦地就想起,那一次她猛然明艳笑着凑上来跟他说话的场景。 心里,一片岩浆般的滚烫就滑了过去。 原来有些人,并不在于跟她在一起到底多久,而是到底有多深刻,才能做到短短一个多小时都能让他刻骨铭心。 .. 030 回头,那小姑娘万一连老爷子都勾搭上 明明一个多小时能完成的工作,容琛心思纷乱地想着,拖到了两个小时才能完成。 …… 容御从墓园那边谈墓地规划回来,看了一眼天色,叫人将车开到了容宅去。 老爷子这个点儿,到中医那里做调养去了,家里就只有陈娇云在。一旦这种时候她就守着那偌大的宅子觉得没意思,叫了几个佣人过来跟她一起打牌。 老宅旁的那些别墅里的阔太太们,跟陈娇云都聊不来,第一因为她太年轻,第二因为她太不要脸。 容御走过来,几个佣人都纷纷站起,如蒙大赦一般,规规矩矩地叫他“三少”,他俊美的一张脸明明笑着,陈娇云看见他却好像更烦了似的,把手里的一把牌一扔,冷冷扭头不看他。 容御走过来翻开那几张牌一看,好端端的串子缺一张,是会有些生气。 挥挥手,让那些人全下去了。 “我二哥昨晚刚完成那个谈判,今早就跑番阳古城陪那个小丫头了,说翘班就翘班,现在才回来。”容御将小茶碗拿下来,摆正了坐下来,一边斟茶一边轻描淡写无所谓地说道。 陈娇云横了他一眼。 怒火这才跟着上涌,绷不住了,开始跟他说话。 “你说这事儿怎么闹的,我明明都把总经理席位给你夺回来了,那小姑娘往宅子里逛一趟,第二天就一夜回到解放前!我白撺掇咯啊!”陈娇云气得不行,漂亮的眉心蹙成一团,“那小姑娘什么来路?也就是你大嫂家孩子吧?可你大哥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骨头都化成灰了!容家的财产向来传男不传女,怎么着,打算等她长大留给她呀?还给她变个性啊!!” 陈娇云话说得令人发笑,容御一边抿着茶一边嘴角露出笑意,最后,舔了舔唇,放下茶杯一言不发。 “你笑笑笑个屁!”陈娇云更加恼火,“还不赶紧想办法?!” 话糙理不糙,容御也知道陈娇云的意思,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也是,当初那个俞卿过来,你怎么就不上赶子揽一揽?往家里养个小姑娘碍什么事?她要是向着你,现在还有你二哥什么事啊?” 陈娇云悔不当初。 “我红颜知己多,留下她怕她天天看活春宫,回头连老爷子都一勾搭,那就连妈你的事儿都没有了。”容御笑眯眯地继续调侃着。 陈娇云气得要疯,跳起来抓着手里的扇子打他。 容御笑着往后一仰,她只打到他的肩膀上。 “你胡说什么鬼话!在外面鬼混也就罢了,这种欺师灭祖的鬼话你也敢讲!”陈娇云脸色都变了,黑沉沉的,她不要脸归不要脸,还是容不下这等荒唐的言论的,提都不能提。 不过,陈娇云气归气,再回想一遍容御的话,心里才猛地咯噔一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那小姑娘……” 容御抬手挡了挡,没让她说下去,很老实地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你们那一辈的事,您比较好了解,回头有机会,找个资历老点的佣人,问问吧……” 陈娇云仔细想了很久,这才明白了。 狐疑地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建议,这事儿的确是从头到尾稀里糊涂的,她可得搞清楚。 *** 天色将晚。 容琛完成工作,起身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瞥见顶层大厅走廊处有个身影,站在灯光下,一直看着他。 .. 031 你说容琛过不过分? 身影很熟悉,他下意识地知道是谁。 容琛一路关着灯,走过去时,最后一束灯光晃入眼中,果然,眼前就是那个美艳无双的身影,他毫不避讳地走过去,直到与她全身相贴、距离不到十公分,浓密的眼睫轻颤一下,抬起幽邃的眸,将她身后的最后一盏灯关闭了。 “久等了。”他说,“走吧。” 女人错愕完之后妩媚明艳地笑起来,上前紧紧缠住他,走了。 *** 祁婶第三次从厨房端菜出来的时候,俞陌涵还在呆愣愣地等待着什么,祁婶心下有些不忍,说:“小姐先吃,今天林助理打电话来说过先生不回来的,咱们一起吃。” 虽是这么讲,但今天她女儿生日,她在这里凑合一口也急着回去呢。 俞陌涵脸色微白,跑去厨房拿了两双碗筷出来。 祁婶做的菜到底是好吃的,俞陌涵吃了一口,菜很鲜嫩,她顿了顿,嘴唇上还带着油光,就开口问:“你说容琛这样过不过分?叫我跟他一起回来,又把我一个人撂在这里。” 祁婶却是吓得不轻,作死哦,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可以直呼先生的全名了? “不能这样叫,”祁婶脸一阵红一阵白,又立刻纠正,“不,不是……是不能这么讲,先生以前都不通知,现在这不都会提前通知我们了?” 反正结果都一样不是吗?一样都是不回来。 俞陌涵食欲超差,一直干晾在那儿,她口袋里手机响得很烦,蹙眉,拿出来才知道,是她们一起出去玩的人建的那个“野外小组”群里,炸了锅。 几个女生在毫不避讳地聊天,明知道有她在,聊的内容却还全是“俞陌涵这个贱人玩弄别人感情”“心机婊该千人奸万人虐”的话。 俞陌涵气得脸都要白了,没明白怎么就得罪了她们,伸手就要打字。 一个女生却猛地发了一段语音,她一下子就碰到了。 “……不想玩早点滚,突然就走什么意思?一点不尊重人,傻bi,聂弋不开心全怪她,下次再出去叫了这个人就别再叫我们……” 俞陌涵愣怔一下,那语音又撤回了,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听不见那段话了。 在厨房洗碗的祁婶听见有动静。 甩干了手忙出去看。 俞陌涵苍白着个脸跑上楼去,剩了一桌子菜,也不吃,明显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她上去之后也不想回自己房间,打量了几下,磨蹭到容琛书房门口,拧开走进去了。 哎,这…… 祁婶险些没急出一身汗来,这容琛的书房是谁都不让进的啊,这姑娘…… …… 容琛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回来。 走进门,他缓下脚步,换鞋的时候,拿了柜子上的一块方帕来,擦了一下唇角的些许红色唇印,攥了攥,丢到了垃圾桶里面。 整个别墅很静,祁婶像是不在,但也没有其他的地方亮着灯。 不。 唯一有亮光的地方,除了玄关,就是二楼那个房间缝隙里透出的光亮了,那位置,顶熟悉的,是他的书房。 .. 032 这小丫头,报复心倒是真重 容琛垂眸,似乎没有一丁点奇怪,也没有什么不适应,她想去那儿就去吧。 走过去,餐厅的桌子上似乎还留着一张条子,字迹不算很好看,还有繁体字,想来是祁婶写的,上面写:小姐呆在您书房不愿意出来,我劝过了,先生您不要生气。 小题大做。 容琛将那纸条在掌心攥成一团,猛地,眉心也是微微蹙起来,想着,他以前是很严厉很不好说话的么?他定下的规矩,下人竟这样严苛地遵守着? 还是,对那个小姑娘,他选择了不设防而已? 容琛不愿意多想。 解开衬衫扣子,到了楼上,先换衣洗漱。 于茵蓉不怎么爱用浓烈的香水,她身上的味道总是淡淡的,若有似无地沾染别人全身,尤其是他,容琛觉得有时候女人像她那样就可以,美丽,聪慧,该热情的时候热情,该不打扰的时候也不打扰,今天约会结束时她竟然问他——如果我不是你将来可能的联姻对象,你还会不会对我这么绅士? 容琛被那问题问的,僵了好几秒。 于茵蓉笑着说:“你不是君子,所以从来不会对不相干的人展露半点多余的情愫,你对我是真是假?要是没感情的话,亲了那么多次,就不会觉得恶心吗?” 不。 一点儿都不会。 容琛记得自己是从十岁那年容逸去世开始,就懂得自己在容家该怎么忍辱负重的,再难熬的事情他都经历过,所以,别说是跟一个没感情的女人接吻,吃屎都可以。 洗了很久才将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味道去掉,容琛推开浴室门,猛地,听见楼下有点动静,有人,把楼下厨房的灯开了。 他轻轻打开一点房门,看到俞陌涵捧着一杯调好的蜂蜜柠檬水,关了厨房的灯又上来了,容琛看着她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光裸小脚,不知怎的心里一动,长指下意识地将门轻轻勾上,蹙眉沉脸,不想让她发现自己。 谁想,俞陌涵就停在了他房间门口,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这小姑娘,故意的。 他的门本身就有一条缝,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在门后,她还敲。 容琛也没什么可躲的,长指轻轻地松开来,门在两人之间缓缓打开了,俞陌涵第一回看到他穿浴袍的样子,帅气不减半分,她脸红了一下,说:“我在楼下闻见酒味了,下去调了这个。” 容琛心下微微感动。 他垂下英俊的眉眼,点头,伸手去接。 谁知俞陌涵眉头一松,把手里的杯子缩了回来,微微扬起下巴,对他说:“我就是告诉你这个蜂蜜水解酒很好,要喝?可以啊,叫那个跟你一起吃饭的去给你调吧。” 说完,她美咂咂地喝了一小口。 傲娇地扭头就走了。 走廊迅速恢复了安静。 容琛伸出去的手还在原处,他脸色微沉,最后竟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小丫头,倒是报复心重。 - - - 题外话 - - -- - - - 喜欢请点击文章页面“加入书架”选项,第一时间查看当日更新,保质保量,童叟无欺~~~ .. 033 玩儿谁? 她在怪他晚上没有回来一起吃饭。 那副模样,看起来狡黠又傲娇的样子,倒是从未有过,让他觉得极有意思。 胸膛口似乎有躁动的感觉在跳跃,容琛解开浴袍,换了套家居服,打开房门,一路,走到自己微开着一条门缝的书房里去了。 那里,俞陌涵坐在他的大转椅当中,娇小的身形和椅子的宽阔丝毫不符,手边摆着那杯蜂蜜柠檬水,在翻一本他自己做的世界游历传记,图文并茂的那种。 俞陌涵瞪圆了眼睛,没想到他会来跟自己抢书房。 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这书房本身就是他的,他在的时候,没有哪一天夜里不在这里度过的。 但她也不想让。 想了想,俞陌涵不满地一撇嘴,垂下浓密卷翘的睫毛,把杯子和书都移到另外一边去,把大班椅让出来给他,那眼神,表达着特别明显的意思—— 他们两个人,谁都不要打扰谁。 容琛静默。 走进去关上门,明显也是同意了。 他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私密空间分给谁一半的,可能是因为俞陌涵太过安静,发出点声响也在可接受可理解的范围内;也有可能,是他挺享受她也在的这种状态。 小姑娘还很谨慎,将手机都调整成了震动。 容琛又工作到半夜。 俞陌涵换了好几本书,看得都困了,却不想去睡,白嫩的脚在木质地板上磨蹭着,瞧了容琛一眼,脚下一蹬,转椅就把她往大书桌后面带过去一些,一点点磨蹭的,离容琛很近了。 他不抽烟的时候,更帅,五官更俊朗开阔,眼睛比那些韩国欧巴都更深邃漂亮。 椅子把手和他的大班椅相撞,容琛眼睫一颤,感觉到了她的靠近。 俞陌涵胆子更大了,凑到他电脑旁,看上面他打开的邮箱,无论收件箱发件箱未打开的邮件都超过一百封,她看到那满幅密密麻麻的英文就觉得头疼。 “容琛。” 小丫头见他修长的十指还在键盘上飞速地敲,迷迷瞪瞪地,就叫了他一声。 容琛动作稍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你工作不烦吗?我们玩玩吧。” 容琛被这小孩子心性的话带的有些心驰荡漾,性感的薄唇微抿,指头摩挲起来,问:“玩儿谁?” 什么啊? 小丫头嘴一扁,什么叫玩儿谁?故意逗她的吧。 她脸红着踹了他的椅子脚一下,结果可想而知,以容琛的重量他的椅子纹丝未动,反倒是她的小转椅被反力推出去,俞陌涵紧张地抓住了椅子把手,下一瞬,一个温暖的大掌覆过来,蹙眉兜住了她的手,没让她一脚之下离得更远。 书房灯光炽亮。 .. 034 这是他能想到的,两人独处一室能做的最好的事 容琛紧张蹙眉的样子,被俞陌涵一抬头就撞上了。 两个人的手,隔着椅子把手交叠在一起,容琛紧紧握住她,不让她离开得太远。 就这样蹙眉凝视着,俞陌涵都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砰,砰砰,砰砰砰,容琛紧蹙的眉眼缓缓松开,魅惑透过那细微的动作展现得淋漓尽致,更何况她离得这么近在看,他扭回头去,黑沉的深瞳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手,却是强势地将她的手从椅子里分离出来,绵软滑腻的一团握在了掌心。 俞陌涵这下不仅心跳狂乱,呼吸都微微窒住,快要感知不到自己了。 容琛动作做得太过自然,连他自己都并不觉得有什么,小姑娘手掌小巧柔凉,僵硬到动都不敢怎么动,他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待她稍微有些放松的时候,捏.揉她的力道就逐渐加重,像是,要将她捏化了一样。 “看累了?” 他凝视着屏幕,这样握着她是没有办法再敲字回邮件了,不过也没事,今晚因了有她在,他的效率已经是以往的几倍了。 俞陌涵红唇张了张,什么都说不出来。 胸腔里的气息像是被压迫到一丝都没有了,她短促地呼吸着,一丝嗓音都发不出来。 容琛也并不理会她的回答,另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鼠标,沉声说:“看个电影吧。” 小孩子没有耐性,看一晚上的书难免觉得烦闷,这是他所能想到的,两个人在书房里一起工作的,最温馨完满的事了。 网页缓慢地打开着,容琛不急不躁地浏览着,他并没有看太多电影的经验,所以只点开了个首页,就在里面随意挑选了一部,看起来像是战争片的电影海报。 书房慢慢开始有了动静,也打破了些许尴尬,静谧的氛围不再让人感觉到窒息。 俞陌涵好久好久浑身才没那么僵硬,软下来,她注意力很快就被电影吸引过去,好像是以前她只看过一个开头就关了的片子,这样被他拉着有点不舒服,她睫毛轻轻一垂,脚尖不着痕迹地在地上点了点,借力将自己蹭过去,姿势上像是依偎到了容琛身边一样。 椅子大小契合,两个身影也是一样。 看到一半的时候,俞陌涵笑出声来,这才发现自己整个手臂都在他臂弯里,他留给自己一个干净利落的侧后方脸孔,看不清表情,只感知到他在挨个玩着她的手指。 容琛感觉到掌心里的手突然动了,像羽毛一样,轻柔扫过他的心上。 那种痒。 就突然顺着掌心,一路窜过血管,穿透心脏散发到了全身…… 四肢百骸,都瞬间舒服得不像话。 两个小时的电影,很久才结束。 电影末尾,几个战士靠着一辆坦克车,将敌军逼停在半路上,最终逃亡出来的小小的战士,在自己军队的车厢里哭的泣不成声。 俞陌涵不知道哪一点被触动到了,眼眶一湿,心脏有些疼,歪了歪头将湿气轻轻蹭放在了容琛的衬衫上。 那个身躯微微一僵。很快,就又软下来了。 电影的片尾曲还在放,俞陌涵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是容琛抬手,轻轻关掉了电影结束的网页。 俞陌涵眸子清亮地定定看着他,他伸过手将她的发丝顺到颈后去,扣住,英俊的脸猛地在眼前开始放大,他俯身吻了下来。 .. 035 我是你叔叔辈的人,对你做这样的事不对,是么? 这吻。 很突然。 突然到让俞陌涵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吻,厚重,狂烈,激进到让她根本无可抗拒,俞陌涵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股大力紧紧箍着,裹挟着浓烈烟草味的男性气息从齿缝舌尖蛮横地冲进来,让人眩晕,那动作又极缓慢,撩惹着她,逗起了她全身愈渐沸腾的渴望。 俞陌涵在一阵阵猛烈冲刷下来的快慰中清晰地感受到,那,就是容琛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懵了。 “嗡”得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她什么都再听不见。 小手就那样愣怔着攀附住他的肩膀,去抱他的腰,隔着椅子这动作不好施展,容琛将她的椅子往后拉了一点,将她羸弱的腰肢揽进怀里,这下,俞陌涵的手可以紧紧揪着他的衬衫抱紧他,仰起脸,在一阵阵窒息中,近乎狂热地回应着他。 这种感觉对容琛来说全然陌生。 如果不吻别人,也许还没办法分辨这样吻得骨头都酥了的感觉到底有什么不同,小姑娘嘴里的味道是清甜的,跟他想象的一样,比樱桃甜了太多。 浓重的眩晕许久之后才慢慢散去。 容琛紧揽着她腰肢的胳膊都在细微地发着颤,骨头僵硬,琉璃般的黑瞳氤氲开浓重的朦胧感,就像磕了药的病人那般。 他吻势渐缓,四片唇却还缠绵地纠缠在一起。 小姑娘仰着头被他紧抱着,姿势很难受的样子。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她脸上细嫩的肌肤,终于和她轻轻隔开一点点距离。 居高临下。 容琛盯着她的脸,看她一点点从混乱迷蒙中挣脱出来,水瞳逐渐清醒,看向他时,脸猛地一红,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两颊就充了血,快要滴出来的样子。 她都做了什么呀? 俞陌涵整个人都懵了,呼吸明明都短促到险些喘不过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书房里很静。 钟表滴答、滴答、滴答……一声声地走着。 容琛先一步清醒过来,恢复了神智,松开了紧揽着的她的腰,看了她一眼,给她整理好了弄皱弄乱的衣物,整理完,长臂才轻轻搭在了她的椅子上,眯起眸子神色微微复杂。 完了。 他要说什么? 俞陌涵现在恨不得捂住脸,什么都不听他说,万一他说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呢? 奇怪了。 她想要的结果是什么结果?她自己都懵了。 抬起手指,轻轻抚了抚自己唇,还残留着某人的清香和温度,容琛将电脑关掉,后凝视着她,这才开口说话,俞陌涵听着都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吓到了?我是你叔叔辈的人,不该对你做这样的事,是么?” 他轻描淡写,嗓音淡漠地轻轻描述着两人之间发生的这回事。 俞陌涵愣愣地点点头,又猛地反应过来,摇头!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脸上的红晕浮起又散,唇舌打架般吐出僵硬的三个字,“你、不老。” 呵。 .. 036 ……是你太年轻 他也知道,以他这样的年纪,当然不算老。 只是—— 容琛整个人都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被寒冽尘封的俊脸似乎绷不开一丝丝的裂纹,沉静如水,拉开椅子站起身来,他幽幽地说了一声:“……是你太年轻……” 他们之间有多不合适,他从一开始有那种邪恶想法的时候就知道,否则也不会这样排斥了。 这一次缠绵激烈的吻,她的确是没有推开他,没有掌掴他,甚至,她反而热情地迎合了。 但冲动过后,他心里依旧清楚。 这举动到底有多不合适。 整个书房在钟表午夜的滴答声中显得静谧的有些可怕,原先的燥热缠绵忽而就驱散一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疏离且淡漠地缓声道——“很晚了,去睡吧。” 所以……就这样? 俞陌涵茫然地懵在原地,还没搞明白,明明,刚才那样不遗余力挑.逗着她的人是他,她舌尖酥麻酸胀的感觉都还没散去,忽然间,居然,一切就都这样散了。 就好像是她做的一场梦一样。 小姑娘迷迷瞪瞪的,站起身来,看着这男人冷漠淡然的脸,从他墨色的眼瞳中读出了“好走不送”的味道。 她紧紧咬住下唇,似乎一丁点儿不想招人讨厌地绕过书桌去,几步就走到门边,迅速打开门出去了。 一室静谧。 这一夜,书房乃至书房之外的空间再没有别的声响,静得让人发慌,容琛一个人在书房里久久都没去睡,想听到除却安静之外的其他动静,奈何,那小姑娘什么都没做,只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她的房间,小小的“啪”得一声关灯的声音。 这诡异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 俞陌涵罕见地晚起了。 祁婶在厨房准备早餐,一边做一边朝楼上叫着她,可一直到容琛坐车走了,俞陌涵都没下来。 九点过半,小姑娘才清清爽爽的一身走下楼,唇红齿白,头发半湿像是刚刚洗过,她坐下来吃早餐,轻声开口解释:“我早上没课,这才起晚了。” 祁婶张了张嘴,碍于她佣人的身份,也没再多问什么。 “哦,对了,”祁婶想起了什么,“先生说下午他投资的最大高尔夫球场开馆,在试营阶段,您如果在家呆着无聊,可以去玩。” 容琛叫她过去? 俞陌涵眉头一拧,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这样可能? 小姑娘呆呆地咬着薄片的面包,心里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她仔细地想了想,简单吃了一点点,上楼呆着去了。 一个人小时后,俞陌涵出来,问:“……地址呢?” .. 037 腕力不够,拿稳一点 祁婶愣了好半天,直到那小姑娘蹙着眉催第二遍,她才赶紧用围裙擦擦手,去给她拿地址了。 俞陌涵考虑了一下,还是叫了老宅那边的一辆车,送她去高尔夫球场。 看到那辆车开到门口的时候,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容琛的意思—— 如果她不是容爷爷收进容家的人,他或许根本就不会有跟她亲近的机会,所以会对她那样做,也有到底是相处久了的原因。 就这样想着,她本就茫然的脸上浮起一丝白,心情更down了。 *** 高尔夫球场大得不像话。 俞陌涵坐着小车转到山后面才看到有人,并不密集,满眼很舒服的绿,倒是休闲的好地方。 球杆很沉,她咬唇扛了两下,后面就有小僮跑上来帮她拿。 容琛和林霄他们在那边。 容琛修长的手指间一如既往地夹着一根烟,单手扶在球杆上的姿势,依旧帅出天际,上帝鬼斧神工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长腿,优雅而笔直。 俞陌涵一身运动外套配运动短裤,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全身已经是薄汗沁身。 容琛正跟旁边管理处的高层说话,林霄在旁边陪着,瞅见俞陌涵,笑了一下问:“过来了?先去那边坐坐,要不用休息的话就可以玩了,你会不会?要不要我教你?” 俞陌涵当然不会,摇了摇头,把自己领的那套球杆拿给他。 反正闲着也没事,林霄将记事的本子和笔递给旁边的人,过来教她了,林霄比容琛小个几岁,性格爽朗人也清秀,跟俞陌涵更能搭得上话。 俞陌涵试了几次,那杆子老颤,她连球都碰不着。 正泄着气,那边,那个万众瞩目下的高大身影,就走过来,一边单手夹着烟跟高层说话,一边轻轻握住了俞陌涵手里的杆子,打断了林霄的话,磁性醇厚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腕力不够,拿稳一点,自然下垂。” 他稍有一点薄茧的大掌裹住她的手,像是能烫伤了她一般。 俞陌涵动作更僵,心头更乱,手臂轻轻一动,小白球打出去,滑进了最近的一个洞里面。 示范和教训完毕,容琛松开她的手来,瞥了一眼她的头顶,继续到旁边跟人谈话了。 无聊。 俞陌涵觉得容琛这人真没劲,亲就亲了,没下一步就罢了,他还表示那就是一时冲动? 冲动不犯法是吧?那她冲动一下他也受得起? 林霄走过来。 脱了西装的他也是小鲜肉一个,笑着问她:“在想什么?” 俞陌涵眸光黯淡下去,低下头:“没有什么。” 等一下容琛身边的人散了,俞陌涵径直走过去,主动上去去找他。 .. 038 容琛你就是个渣!!!(怒) 容琛坐在椅子上,眉心微皱,像是在思考事情。 俞陌涵动了动嘴,不知该怎么叫他。 “容琛。” 又是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喊叫,声音不大不小,坚定有力,旁人听得见她说话但未必听得清楚,就身后一个人打球的林霄,听得一清二楚。 绛红色凉薄的唇轻轻一抿,他冷眼淡漠地凝视着她。 胆子,又大了。 这是在外面呢。 夏日的天气,室外哪怕在阴凉下,身居山丘旁,那股燥热都直逼心海,容琛觉得衬衫布料都燥热地紧贴在身上,只有她樱桃色的红唇一张一阖,能带给他一丝清凉。 俞陌涵握紧拳头,压着全身的紧张,说: “你昨天吻我什么意思?别跟我说什么气氛到了,情之所至,怎么也没见我直接扑倒你啊?” 容琛现在开始庆幸了,幸亏身边的人都散了,只有林霄一个听见她这么说话。 林霄站在那里,袖口挽起在打球,眼看着腿僵直,握着杆的手都颤了。 他眯眼,望了一眼远处湛蓝开阔的天空。 “你猜得倒是准确。” 修长的手指,白得有些不像话,掸了掸烟灰,他眼眸抬起平淡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如刀子般轻声吐字:“氛围占很大一部分,否则,你还以为有别的?” 俞陌涵气得脸都白了,指甲嵌进肉里,尖锐地反问:“那总归是舒服的吧?你敢说你亲的不爽?” 问完这句,她脸红了。 到底还嫩,说这种话,没那么能放得开。 容琛淡漠地勾了勾唇,颠倒众生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冷冰冰的。 “对。很爽。” “那个时段就算找个人在书桌上做.爱,也是爽的。” 他声音不高不低,就俞陌涵能听见,俞陌涵只觉得脑子“嗡”得一身就炸了,原本浮在脸上的燥热,轰得一下燃烧了她整个脑袋。 她头发根都跟着竖起来,浑身气到发抖。 好。好啊。 她还以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倏然就变了态度,以她俞陌涵对他的认知,还找了千百个理由给他解释开脱,结果他自己倒好,连顾着她年龄小给她一句搪塞都不愿。 她一直以为容琛那张冰冷的扑克脸就是习惯使然,一些小细节让她觉得外冷内热。 是她错了。是她错了!! “臭不要脸。” 小丫头字正腔圆地骂道,清瞳里第一次透出冰冷厌恶又愤怒的真实神情,再骂了一句:“容琛你就是个渣!!!” 骂完,俞陌涵疯狂地转身跑了出去。 大太阳下,她一路跑过去找出去的小车,那车不肯载她,气得她一下把那个侍童拽下来,自己踩了两下开出去了。 .. 039 不管我是不是失恋,没有人可以从我这趁虚而入 鲜少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小侍童仓皇跑过来,问容琛:“容先生……” 容琛低垂着俊朗的眉眼,在那里僵坐了许久,长指轻轻一动,烟灰竟自己掉了。 他起身,优雅冷漠地将烟重新放回唇间,嗓音磁性低哑:“不用管。俞小姐会自己想办法出球场,回家,不必谁来担心。” 俞陌涵向来都是这样独立,俞卿教出来的好女孩。 他单手握着球杆,挥得失了水准,球远远抛物线出去,乱弹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 躬着身子,连背都不敢直起来的林霄。 终于敢发颤着站直身子,战战兢兢看容琛一眼,又迅速抽回灼热的视线。 他眯眸凝视着天空,继续吞云吐雾,高尔夫球场空旷的环境所致,一切声音都变得很悠长辽远。 “你觉得我们合适?” 他沉声问了林霄一句。 林霄欲言又止,是因为突然想到了某事,眼瞳倏然缩紧,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握着球杆的手出了汗,他开口,声音是哑的:“不合适。” 嗯。 这就对了。 容琛也觉得,有着既定结果的事,跟命运抗争起来就变无趣了。更何况俞陌涵不是什么别的普通的女人,她的身份和处境,很特殊。 他该恨她的。 该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 一切都是从刚开始就错了位,他忍得久了,那些仇恨,就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 打排球的时候,俞陌涵左手腕挥得扭了筋。 从场上下来,她疼得整个脸都是白的,被队友们抬着胳膊到休息区,红红的鼓起来的一大片,很可怕,她的手都在颤。 “那么拼干嘛?我知道你看五院女排不顺眼很久了,也不用一副恨不得朝人脸上砸的架势吧?”队长蹙眉说着,往她伤口上浇矿泉水。 俞陌涵一句话也说不出,惨白的嘴唇抿着,屏息忍痛。 聂弋从人群旁绕过来,接手了工作让别人继续上场。 比赛结束后,又带她去医务室。 红肿的手腕被包扎了起来。 聂弋看了一眼她整个人活跃但不活泼的状态,禁不住问:“你失恋了?” 俞陌涵喝口水:“我没恋爱哪儿来的失?” “你那个叔叔平时再气你也没见你这样,”聂弋一针见血地说,“你表白被拒了,还是他找女人了?” 俞陌涵危险地眯起眼,看着他。 “你放心哦,不管我是失恋还是失落,没人可以从我这儿趁虚而入,我情绪不好而已,那我也不将就,不会就这样接受你,你懂?” 聂弋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这样刺痛了,但心口还是骤然疼得厉害。 缓了半分钟,他才缓过来。 “我没说那个。”帅气的男孩脸色不是很好看,但眼神还是暖的,“你这周四生日,你那个叔叔要不管你的话,那我陪你过吧。” .. 040 聂弋的印象里,俞陌涵从来不哭,现在她却哭了 生日? 闻言,俞陌涵卷翘的睫毛颤了下,心口某个地方一酥,刺刺拉拉地就疼了起来。 说起来她到颍川已经有几个月,谁在意过她的生日? 这不是个很好的词,一旦提起,她就被迫牵扯着想到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 差不多已经快第三个月。俞卿失踪。不知下落。 俞陌涵每天看似活得热热闹闹的,实际上那些没有容琛在的夜晚,她守着静谧渗到骨子里的大别墅觉得自己就像浮萍,那种心慌叫她彻夜彻夜地不能安眠,有一种要要被整个世界舍弃的恐慌感。 所以当这个男孩说要陪着她过生日的时候,俞陌涵心头的防备轰然就全部倒塌。 聂弋蹙眉。 他见她睫毛颤了两下低下头去了,心口一紧,忙俯身去看,俞陌涵手里握着一瓶水,眼眶里竟然有泪。 聂弋吓坏了。 他赶忙抓住她的手,声音都不知道该放轻还是放重:“涵涵,我说错话了是不是?你愿不愿意我陪你一起过生日?不愿意我就不去,愿意你就点头。” 他的印象里,俞陌涵从来不哭。 从番阳古城回来,那些女生上课的时候,在教室外公开议论她,她走过去,有个女生提高了声调喊“绿茶婊”,俞陌涵停住,拨开人群,正对着那女的,字正腔圆地回她一句标准的北方方言“事儿逼”。 就是死三八的意思。 那女生恼羞成怒。 俞陌涵不怕事儿,书包一丢,袖子一挽说:“打架是不是?来,我是婊子?今天你要不敢你就是孙子。” 聂弋记得她俞陌涵有多凶悍。一战成名。 现在她却哭了。 聂弋整个心都揪起来,安慰的话已经不知该怎么说。 一旦哭出来就有点刹不住,俞陌涵索性放纵自己流下泪来,哽咽着“嗯”了一声,点头,反手抓紧了他的手指,想着,挺好,这世界上好歹还有人对她很好。 聂弋的心“噗通”一声放下来。 年轻的手指紧紧握缠了一起。 *** 生日依旧在别墅里过。 上午集体去“欢乐园”大型游乐场,下午k歌,晚上在别墅买蛋糕办趴。 一群人下午回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嘻嘻哈哈的,祁婶也不在,他们就自己捣鼓食材自己弄吃的。 一辆车,缓缓停在了别墅门口。 之前俞陌涵一直听到自己手机震,打开是个陌生号码,就一直没接。 谁知,那号码的主人,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银色升降门的拉风跑车停在那儿,机翼般的车门飞升上去,男子戴着的太阳镜都折射着琉璃色的光芒,他往里看了一眼,摘下墨镜,一张脸帅得快让人心脏骤停。 唯一不符的是他穿了一身休闲服,这就显得不但不装逼,反而让人觉得那是他真正的身价了。 .. 041 我对跟你成为亲戚这件事,一点儿热情都没有 他们正在吹蜡烛,蜡烛一吹灭,男生抄起一块蛋糕,就往身边女生脸上“啪”地一下捂去,伴随着尖叫声,别墅客厅里笑闹声掀翻了天。 俞陌涵吮着手指上的奶油,听见有人进来,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人。 容御。 算了算她迄今为止见过第三面的,容御。 容御笑了笑,跟她的同学说:“我是来送礼物的,顺便蹭饭,你们玩不用管我。” 说完就盯着俞陌涵看。 俞陌涵心里有几分不大的起伏,她今天好不容易心情好起来了,懒得再跟姓容的任何人产生什么冲突,她用纸巾擦擦手,淡漠又不失礼貌地在人前叫了他一声:“小叔叔。” 容御微笑,笑得颠倒众生:“嗯。” 容御给她带的礼物倒是很吓人,整整一套完整的苹果产品。 手机、pad、电脑、手表、还有套音箱。 俞陌涵的那些同学都沸腾了,唏嘘惊叹声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俞陌涵的脸色倒是从容御进来后就没好起来过。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她避开了那些同学,问他。 容御玩着手里的裸.体美女钥匙扣,淡淡解释:“从老爷子那里,你的信息太好知道了。” 俞陌涵瞥他一眼,看着桌上被同学围观的礼物:“你不是很有钱?给人送礼物就送那么寒碜的?” 容御笑了起来。 “傻姑娘,”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脸,压低声音,“送你个南非十克拉蓝钻都可以,可你的那些傻同学不会识货,送这个实在些。” 俞陌涵只想“切”他一声。 “你走吧,今天我跟我同学过,我跟你们容家没什么关系,至少今天就别打扰我了。”俞陌涵起身就走。 容御眯起眸子来,凝视着她的背影:“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容家的人?” 俞陌涵脚步一滞,眉心冷凝,转头看他。 容御也看着她,眉眼,脸型,都跟俞卿长得很像很像,端正的漂亮美人一个,如此尤物让他勉强下嘴也是可以的,尤其她的个性他还不讨厌。 长得像油画里走出来一样的男子浅笑起来。 “……我也调查过了,我大哥死掉的时间是二十年前10月份,你的生日是九月底。姑娘,哪怕我大哥临死前一天跟你妈妈有性.生活,你也不可能是容家的了。” 这人的嘴还真是毒。 容御缓缓补上一句,将茶杯端到自己嘴边:“除非,你妈妈在你出生证明上作假。” 俞陌涵想了想,沉下脸,伸手拽了自己一根头发,过去递给他。 容御一愣。 挑眉。 “验dna不是更快?”俞陌涵说,清亮的瞳孔中透着诱人的光芒,“赶紧去,我反正对要跟你成为亲戚这件事一点热情都没有,怎么说……啧,好脏。还有——” 她伸出一根手指,一本正经:“别拿我的跟你的测,一旦验证出来不是,也不足以说明问题的,因为……”她摇头晃脑,“谁知道你是不是啊……” 你妈妈那么年轻,谁知道你是哪儿的种。 容御眯眼看她。 突然,笑了。 眼前这个精灵一样不好擒拿的女孩儿,他怎么……兴趣这么浓厚呢…… 门口有车声。 有人回来了。 容御单手支着头,幽幽说:“行,我会去的……”猛地瞳孔一个紧缩,抬头问她,“不跟我的测,跟我二哥怎么样?” 而他口中说着的那个人,此刻,步伐缓慢地,正朝这里一步步走来。 .. 042 他一定觉得她特别傻、特别low、特别玩不起吧? 拿你的,跟我二哥的去测一下,怎么样? 俞陌涵被容御这句话惹得眉心微跳,心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慢慢揪起,微疼的感觉透过胸腔裹挟住了她整个人。 听见脚步声,小姑娘心口一颤,往后看去,容琛一身挺拔的墨色身影缓缓走来,目光,缓缓凝在了容御紧紧握着的她的那只手上。 容御倒是很听话地去拿她手中的那根头发,魅惑俊逸的浅笑下,却藏着祸心,修长的手指竟连她的拳头一起包裹在了里面。 乍一看去,沙发上长腿交叠的俊帅美男,仰头朝她露出颠倒众生的魅惑笑容,握着她,纵容又宠溺的样子。 容琛站定,幽邃的墨色瞳光凝视着那交握的一双手良久。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容御能跟她走得那么近了,是在他拒绝她的那些时候吗?小姑娘那么耐不住伤害与寂寞,转头就可以扑向另外一个温暖却危险的怀抱? 是别的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容御? 容琛凉薄冷漠的视线抬起,一点儿都不避让的,跟俞陌涵撞上。 俞陌涵脸色微白,转过头去,却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暖地包裹住,她一颤,看到了容御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满脸怨恨冷漠的神情,一时看怔了,原来她对容琛竟有那么铭心刻骨的爱恨,恍惚间,被容御握着手也忘记了要挣扎。 容琛瞥了一眼那边因他的到来而瞬间就冷场下来的欢庆盛典,也看到了被砸得差不多稀烂的蛋糕,蜡烛东倒西歪,一旁还放着寿星的皇冠帽子。 将外套仍在沙发上,一边解着衬衫第一颗纽扣,他一边冷漠地淡淡提问:“生日?” 他一定很意外也没想到,她俞陌涵人缘不错还有人陪她过生日这种节日吧? 俞陌涵挺直了脊背,姣好的身形配着她海藻般自然微卷的长发,细长窈窕,相当冷淡地背对他“嗯”了一声。 容琛依旧是那副慵懒淡漠的调调,抽回幽邃的视线,口吻中透出一丝体贴,轻声对她说:“生日快乐。” 说完,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容御坐在那里一样,冷着眉眼缓步就上楼去了。 楼下的人,就给他们继续热闹吧。 俞陌涵通体冰凉,眼眶微微温热,她现在宁愿容琛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也好过现在,他知道了,看到了,却只轻描淡写地祝福一句,连她的恼怒都全然置之不理。 他一定很讨厌很厌恶她吧? 觉得她把一个吻很当回事特别傻特别low特别玩不起吧? 俞陌涵抽回手跑去厨房,觉得自己绝对绝对不可以在人前眼眶湿润掉眼泪。 她仰头,擦也不擦,一点点逼回去。 生日会散了。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俞陌涵一波一波送他们走,聂弋在最后,看了看她被扔得满是奶油的头发,眼看着最后一趟公交车下去,他却没走。 楼下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浴室的门像是没有关。 容琛很少在书房里面抽烟,这一晚却破例,可,一两只浓烈的烟却无法让他凝下心神来,他眉心蹙得死紧,在听见那哗啦哗啦惹人联想的水声时,更是笔尖一顿什么都再写不下去。 他拉开门,缓步走到楼梯口,看到了敞开的浴室门里的那两个人。 .. 043 有一种恼怒和躁动的感觉 那幅画面特别美。 颀长身材的男孩,手忙脚乱地握着花洒,俊脸微红地给她后脑勺上抹洗发露,泡沫黏了他满手,也黏了姣好面孔的女孩儿一脖子,她跳脚尖叫,男孩更加紧张,把花洒一丢,用自己的t恤给她擦脖子里渗进的水和泡沫。 “聂弋你是来帮我洗奶油的还是来谋杀我的?” 俞陌涵用毛巾将所有泡沫都先擦干净,仰起头,瞪着他的晶亮水眸像是灼灼亮起的星辰,闪耀得那男孩脸更红,聂弋近一米八的个子难堪又尴尬地傻站着,拿着的花洒淋到他运动鞋上水了他也没注意到。 “我还是觉得后面头发贴在一起,你再帮我看看奶油弄干净没有。” 聂弋压下胸口汹涌的那股情愫,稳下心神,过去仔细地帮她再弄了一次,直到黑色油亮的头发全然在他手心,随着微烫水流的冲刷,变得像岁月一样平缓柔软。 他要留下来帮她把沾满奶油的头发弄干净时,她没有拒绝,聂弋就猜到了她跟容琛的关系可能有多僵,否则俞陌涵不会无助到这等随意搭把手的小事都同意他留下,她那么戒备分明,不惧爱憎,这女孩子把她伤得鲜血淋漓都无所谓,但这跟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对她的抛耍戏弄是不同的。 聂弋是觉得,她是不愿意等大家全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别墅,才留下来多陪她一会。 容琛指间的香烟安静地燃烧着,深潭般冷冽的瞳仁凝视浴室那里发生的一切,看着聂弋跟她说了两句话,放下了花洒,接着走到她面前,凑过去在她水湿的头发上印上一吻,跟她说了几个字,起身走了。 俞陌涵呆愣愣地站在那儿,耳边回响着聂弋忍不住跟她说出的那几个字——“别受伤。” 楼上—— 容琛挺拔健硕的身影,也眯眼凝视着那一幕,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来都不乏有人喜欢,这点他早就有想到,却不曾想他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心里的膈应感很重,脑子里频频闪过容御握着她的手、和聂弋拥着她在她额上亲吻的画面。 那种心头微微恼怒和躁动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胸腔里萦绕着的悸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压抑不住…… 容琛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后将烟熄灭,冷着一张神色黯沉的俊脸,转身,缓步走下楼去了。 打开冰箱,他夹着烟的手指拎了一瓶矿泉水出来。 关上冰箱门,就撞见了那个身姿窈窕,一身清凉的吊带短裤家居服的女孩子。 俞陌涵没想到他会下来,一双晶亮的水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 “生日过得可幸福?”他缓缓抽回手,拧开瓶盖沉声问了句。 只剩下两个人,他的嗓音终于不再拒人千里之外,透出了几分入心的味道。 .. 044 不许拒绝我——(和好) 他问她幸不幸福? 关他什么事? 若换做之前的俞陌涵,定要这么呛他一句,才解心头之恨。 此刻客厅灯光俱灭,浴室的微光透过腾腾的蒸汽散发出来,照耀在他身上,一如当初每次俞陌涵晨起遇到的容琛一样,沉默、隐忍、深沉如海,什么都不说,又像是什么都已经对她说完了。 拳头在身侧慢慢攥紧,俞陌涵感觉浑身思念的细胞都在充血,胸口逐渐沸腾。 没听到想到的回应,容琛凝了她一眼。 神色冷漠又疏离。 “看来也不需要我过多关心,你看上去还不错。”他嗓音微冷地说着,口吻中有带着醋劲的恼怒和嘲讽。 也有人相当稀罕她的存在,在颍川的这段时间,不管漫长还是短暂,她一个人应该也能过得相当不错,不是吗? 俞陌涵左手却握着一个手机,听筒里面传来微弱的重复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彰显着俞卿整整失踪三个月,她无枝可依。 浴室门口背光站着的小姑娘,忽而将手机丢在地板上,朝他跑了过来。 容琛浓密的眼睫一颤,那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伴随着“嗵”得一声闷响,潮湿燥热的水汽裹着那年轻美好的身体整个扑入了他怀中,小姑娘纤细却有劲的胳膊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死死踮着脚圈紧他,紧到容琛一度觉得无法呼吸,呼吸之间全是她洗发水的香味,两个人从未这样贴近过,下意识地,容琛就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仿佛自然又天生的,他们本就应该如此紧缠相依。 他愣怔一下,缓缓低头,在她湿润的发丝里深嗅一下。 深埋在他脖子里的俞陌涵,浑身都在颤抖,抬起头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 她侧过脸颊,小手捧起了容琛那张脸,踮脚就凑上去吻。 唇瓣猛地相碰。 容琛冷眉拧起,抿唇扣紧了她的腰。 “……不许拒绝我!”俞陌涵哭着喊道,“我想了你整整一天……” “为什么不理我!!” 容琛对她的控诉无法回应,只是胸膛坚硬的城墙已经缓缓崩塌。 他也伸手托起她满是泪水的脸,拇指轻轻帮她擦了一下。 “我不会负责,即便吻你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样你也要?”他闭眼,将那股躁动强硬克制了一下,才沉声缓缓说道。 小姑娘身体僵了一下,接着,义无反顾地扑上去,亲上他的唇。 容琛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坚硬的心墙瞬间碎得稀里哗啦,他两秒钟后才想得到要回应,轻轻低头吻下去,先将唇上的酸涩舐净,才诱着她深吻。他箍着她腰的臂膀微颤,停不下来,力道也愈来愈难以控制。 .. 045 扑倒,在一起 她生涩,他冲动。半晌后不得不停下来,缓一口气压下几乎快要爆表的心跳,容琛掐住她柔嫩的下巴,瞳色深邃如墨,哑如砂砾的嗓音提醒她:“……别咬……” “乖……跟着我学……” 沙发上,容琛领口有些凌乱,在差不多一切快要变味之前,才猛地停下来。 她的腿一条跪在沙发上,一条拖着地,容琛看得太阳穴那里跳得都要爆开,伸出一只手掌挤在两人之间,将小姑娘整个抱上来,背对着自己揽在怀里。 俞陌涵哭的脑子都爆痛,也不管这是不是梦,又转身勾住他的脖子抱住,继续抽泣。 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去。 “容琛,你知不知道什么样关系的两个人,可以一辈子都不分开?夫妻?亲子?朋友?” 容琛仔细想了想,修长的手指轻轻顺着她潮湿柔软的头发,冷峻的脸色透出一股凝重的深沉。 “死亡。” “没有谁跟谁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但是死亡,足以让一个人记得你一辈子,直到他也死去。” 俞陌涵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知道容琛是冷酷的现实论者,却没曾想到他竟这样连一句虚假的安慰都不肯给。俞陌涵眼眶里沁着湿re的眼泪,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又搂着他的脖子重新埋进他宽阔坚实的胸膛里,腾出一只手来,去握他的手掌。 容琛被她挠了两下,五指终于分开,与她十指交缠在一起。 俞陌涵拱了拱,抬起头,小声要求:“祝我生日快乐。” 他好像,已经失去了那种可以拒绝她要求的能力。 俯首,容琛在她微烫的眉心轻轻亲吻一下,沉声道:“谢谢。我很快乐。” *** 夜。 泼墨般的夜色弥漫在整个别墅里。 容琛是后半夜上来的,别墅最顶层是个上锁的阁楼,几百年都不曾开一下,他上一次打开这里还是十几岁的时候,用了锁野兽一样粗的铁链子,把门栓了几道。 容琛动作尽量轻,不吵醒楼下客厅沙发上睡着的那个身影,开了门。 灰尘泥土,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一个欧式的米白桌子,一些旧物,桌子上摆放着两张照片。一张,尹桑怀抱着年幼着他坐在容宅的秋千下,笑容温婉;另外一张,容逸十八岁的成人礼,西装革履,帅气逼人。 他的眼眸在黑暗里如火一般,灼灼燃烧着,腾起光亮,又慢慢熄灭。 他伸手,将那一张容逸的照片翻下去,盖在了桌上。 有些仇恨他希望能暂时放下一些,毕竟冰冷久了,人会趋利避害地想要屈从一下,现实的温暖。 对不起。 *** 祁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仔细想,是从那天小姐过生日,她收拾了那烂摊子一天腰酸背痛之后,开始的。 一大清早叫人吃饭,明明两个人都应了,等了老半天,却没人下来。 十五分钟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的,从楼上走下来。 俞陌涵蹦蹦跳跳,脸蛋红得像刚从树上摘下的樱桃,亮泽晶莹剔透的,唇还有些肿,容琛倒是淡漠沉静,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 - - 题外话 - - -- - - - - - - 人生已经够艰难的了,管它那么多,及时行乐,恋爱吧!!! .. 046 缠上了就不想再松口 两个人都去拿面包片,手指碰到一起。 俞陌涵眼眸里透出璀璨的光彩,抬起小巧的下巴,大胆地轻轻抓住了他。 她手上还有面包屑,两人柔软的指腹相互摩挲着,面包屑都揉碎了,祁婶一回头,就撞上这两人在面包盘子上缱绻交握着的柔软手指,吓了一跳,险些摔了手里的煎蛋盘子。 容琛墨色的眼眸垂敛下来,拇指指腹摩挲了她一下,安抚好,无声地提醒她差不多就可以了,好好吃饭。 俞陌涵心领神会,回头拿果酱擦面包的时候就擦错成了芥末。 啃第一口下去,蹙眉,整个漂亮的小脸就皱起来,噗通一声推开椅子疯狂地跑到卫生间里去狂吐。 “……”容琛皱眉,这才看到她面包片之间涂抹着的那些散发着辣味的绿色。 心,就这样倏然微微一动。 胸口有一股温暖的感觉缓缓涌动起来,溢满整个客厅、和整个忙碌且单调的早晨。容琛想起俞陌涵初来颍川的那一天,她面对这间这奢华到有些可怕的别墅没流露出半点怯懦,过去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光线好的房间,傲娇地抱肩站在那里,等佣人把她的行李搬进去了。 就像她搬进他心里一样,一切都像是那么理所当然,也顺理成章。 他第一次想吻她的时候,是见俞陌涵禁不住在他面前爆发出情绪和脾气的时候,冲动到简直不可遏制。 最后一次吻她的时候,是情不自禁,缠上了就不想再松口。 *** 林霄敲了敲办公室门,没动静。 眉心微蹙,他再次抬手敲了敲门。 “容先生,三少有文件那给您,您在吗?”林霄记得一个多小时前他还在,也没见出去,这会是没理由没动静的。 容御颀长魅惑的身影斜斜站在一边,凝着那扇紧闭的紫檀木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以往倒是很喜欢在办公室的办公桌上做一些有伤风化的桃色事件,玩得最厉害的时候整个公司都心照不宣,却原来二哥也喜欢这样?那小姑娘够开放,这样也玩得起? 还在想,门里就传来了脚步声。 很缓慢,是二哥的节奏,片刻后脚步声停,门,开了。 是容琛开的门。 容御眯眼朝他笑着,余光却瞥见了里面沙发上的一个身影,竟是那个小姑娘。 林霄穿过他的身侧也看到了,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 容琛却没让他们进来,看了一眼那烂尾楼重建的文件,走出去,勾上身后的门,拿过文件说:“去那边小会议室谈。” 林霄还没反应过来:“嗯……是。” 跟着那高大沉稳的身影就走了。 .. 047 换了别的女人,他的话会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俞陌涵今天的体育课是定向越野,这门课向来是野着野着老师就不知道所有学生野哪儿去了,她没想太多,拿着地图搭了一辆公交车,到了“兴荣集团”那个站就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她脑袋上还戴着定向越野的安全帽,进公司的时候有些奇怪,还被前台拦下来了。 俞陌涵懒得跟第三者之外的人解释她跟容琛的关系,就等前台招待别人、意识有些松懈的时候,偷偷跟在一队人后面,钻进了电梯。 找到了容琛的办公室,开心地走进去。 进去之后俞陌涵才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只顾着自己爽了,忘了容琛是正在工作的,她一见他脸上那冷眉紧蹙沉着脸的表情,就肝儿颤。 不会又生气吧? 容琛嘴毒,她可受不起他一丁点儿冷嘲热讽。 俞陌涵站在那儿,头皮都绷紧了,眼睁睁看着容琛起身,走过来,手撑在门板上低头看着她,有种要完蛋的感觉。 容琛却是觉得,他在家里,想跟她亲热,和她有那个特权侵入到他工作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是有质的区别的。 换句话说。 以前如果有女人胆敢这么做,在他工作的时候来找他打情骂俏,那简直是不知好歹。 他话会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可他跟俞陌涵,刚刚开始,他们就像一个闯关游戏,毫无头绪只能瞎碰乱撞,这孩子心性单纯到不可能是过来试探他这样可不可以,而即便她真是故意,他似乎,也没办法严厉。 “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 “逃课。” “……去坐在那儿。我工作完会找你。” 俞陌涵吓得不轻,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感觉后背都被汗浸透了。 一丝声音她都不敢发出,专心在那里看一本比她专业课都更看不懂的经济史。 容琛工作起来效率高到吓人。 果然理都没理她。 但他信守承诺,等忙完了,整个人的状态就像脱胎换骨似的,跟刚刚那个吓人的他一点儿都不一样了。 他走过去,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看她玩儿另外一台电脑上仅有的蜘蛛纸牌的游戏。 俞陌涵一颤。 “你不喜欢我逃课吧?” “没有。” “大家都逃,大学里面都这样,我算好的了。”俞陌涵大言不惭地解释。 “我知道。” 容琛看着她玩,整个人的心境是平静的,覆在她腰上的大掌轻轻地抚,唇贴着她的头发吻下来,说:“我十几岁就开始修特定的课程,没得逃课,也不可能逃,所以你有这样的经历也是好的……很不错……” - - - 题外话 - - -先暖上两章~~ .. 048 心头,涌起一股火气来 俞陌涵没想到他这么说。 一时想象不出他的年少时代是怎样度过的,只觉心头一软,她扭身轻轻抱住了他的腰,樱红色的唇禁不住就仰起凑了上去。 一股温暖裹住了他的唇瓣。 容琛轻轻侧首,感受着怀中娇躯的玲珑柔软,活力四溢,他眼睫微颤,未曾动过,压着心头蠢蠢欲动的燥热,看着她因羞涩涨红的桃粉色的脸颊,黯哑沉声问道:“是来找我做这些的?” 他原以为,只有他自己把持不住呢。 怀里的人登时脸红如烧。 扑上来。 容琛在她恼羞成怒的攻势开展之前就主动咬住了她的唇瓣,将她鼓起胀大的怒火瞬间如泡沫般破灭,化为甜腻的绕指柔,扯下腰间的小手,搂住自己的脖子,揽紧她的身子,教她什么叫做真正的热吻。 俞陌涵觉得自己快要化了。 门声就在此刻想起。 热火般的激情,就这样被中断。 容琛胸口噗通噗通的剧烈心跳声盖过一切,抿唇,上面有一层晶亮的水渍,他顺了顺怀里人儿的头发,推开她的肩膀,四指拍了拍,示意她在那里坐好。 然后,他一个人,出去了。 *** 谈到一半,容御进来容琛的办公室拿资料,跟俞陌涵撞了个正着。 俞陌涵吓了一跳。 心脏揪紧,不知怎么有点小紧张,看他一眼,见他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低头看杂志。 容御两根手指在抽屉翻了翻,拿了自己需要的那张出来。 这才看她一眼。 “我一会回容宅经过你学校,需要载你一程吗?”他西装革履斜站在那儿,捏着资料轻声问,活脱脱韩剧男主角的范儿,接着又笑着轻声解释,“我二哥中午有事,他一向中午不回家。” 俞陌涵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她其实没必要偏跑到这种人多眼杂又嘴杂的地方来,接受这么多无声的质疑和拷问,下次绝对不会了。她收起那本杂志,放上书架:“谢了不用,我坐公交车。” 容御的笑容却透着不容任何的抗拒的味道:“我有东西托你交给我‘人济’的一个女伴,在车上……”言罢他才脚尖一旋转,走出门,指指她,“一会儿我在车上等你。” 俞陌涵抿着唇,极度想骂人。 走的时候,容琛得知俞陌涵要坐容御的车回去。小了自己差不多七岁的弟弟在那里理所当然地笑着,勾了车钥匙,按电梯门,示意那小姑娘跟上,容琛看着那一切,只觉心头微微有火气涌上来,幽冷的眼眸,静静凝视着那个方位。 当着这么多人,又没办法跟他kissgoodbye,俞陌涵气得脸都有些白。 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了容御。 .. 049 容御,你不要逼我说脏话 “你在人济也有女朋友,祸害风尘女不够,还去祸害女大学生?” 俞陌涵脸色不好地拉开车门,尖酸刻薄地就对他说道。 容御戴上跑车专用的墨镜,理都没有理会她,只扶住方向盘,发动了车子。 “这是东西,”车开上轨道,他这才一笑,去储物箱将东西拿出来给她,“拜托亲手交到她手里面。” 什么东西? 俞陌涵没好气地接过塑料袋,好奇使然忍不住瞥一眼,就看到了里面一堆英文的盒子上画着的塑胶.套子图案。 居然是那个!!! 这混蛋。 俞陌涵脸和手火辣辣地烧起来,握着塑料袋简直忍不住要丢到窗外面去。 真不要脸。 “我这叫保护女友,这是现下中国男人最缺乏的男友基本素质,我做得很好,”他戴着墨镜歪头凑过来,隔着镜子俞陌涵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用余光看到他是笑着,“你跟我二哥就不用吗?” “容御,你不要逼我说脏话。”不提容琛还好,俞陌涵听见他提容琛当下就真恼了,漂亮的一张脸顿时冷若寒霜。 他抿唇沉默了一下,慵懒看着前方。 “没有那回事的话就最好,”他又笑起来,握了握方向盘,看向她,“小涵涵,以后最好也不会有,否则你会后悔。我是为你好。” 滚蛋。 俞陌涵一路都不打算再理他。 容御开了音乐来缓解紧张压抑的氛围,音乐前奏响起来,他突然想起什么又笑了:“你叫我容御?看来,你还真是想跟容家彻底撇清关系了……可惜你撇不清,小涵涵,等一下除非你求我,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二哥在一起的……” 呵。 他笑着扭过头去,听着劲爆的音乐配合着她的沉默了。 他说什么? 容琛跟她不能在一起? 切,他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他说了算?对了,dna检测,他是不是折腾出了什么结果来? 俞陌涵咬唇,尽管心里很想问很想问,但还是强忍着,憋住。 一会,手机进来个短信。 她打开一看,居然是容琛的号码,他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他的手机号,居然给她发来了一条短信,上面只写着“容琛”两个字。 摆明了,告诉她他是谁。叫她存下来。 俞陌涵顿时觉得甜蜜蜜,春暖花开般璀璨地笑起来,乐不可支,把手机捂在胸口乐得整个人在座位里都蹬弹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整个城市弥漫着的甜腻花香。 .. 050 我来告诉你,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一更) 紧搂着手机,像是搂着心爱得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容御瞥到了那小丫头甜蜜得都快要化了的表情,连梨涡里都盛着合不拢的笑意,心头竟瞬间荡了一下,他谈过那么多女朋友,上过那么多女人,她们最开心的时候也没见是这幅表情,那他以前谈的恋爱都是些什么东西? 车身微微一晃,极快的车速下,车子s形晃荡了一下,震得旁边的俞陌涵脸色一白,神情这才恢复了正常。 “你好好看路开车,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她揪起的心脏松弛下来,没好气地说道。 侧面摔得无可救药的男人勾唇,戴着墨镜看不到表情笑得更加风情荡漾。 “你刚刚说我不能跟容琛在一起是为什么?”俞陌涵想起了正事,无意识地攥紧手机,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他扭过头,一笑,声音轻缓幽然:“我说了不能轻易告诉你。” 俞陌涵脸色一变,把东西一扔,道:“那我不帮你送东西了。” “随便。” 容御的笑容愈发不要脸起来:“反正我更喜欢不戴套,怀了我就跟她说是你的责任。”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俞陌涵气得脸色从红到紫,从紫到青,觉得也问不出个一二三,索性放弃。 “人济”路很近,很快就到了。 “你告诉我她的系别班级,我自己去打听她的宿舍楼号送过去。”俞陌涵下车,好人做到底最后问了他一句。 容御手握着方向盘,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未变,突然幽幽问了句:“你妈妈之后带着你有没有另嫁?” 什么?! 俞陌涵眉心一跳,察觉到了危险,抿了抿唇,手扒紧了车门,谨慎地咬字回答:“从我记事以来是没有。” “那你身份证上的户口所在地是哪里?没迁徙过之前应该是在颍川吧?毕竟,孩子的户口是要投靠父母的。” 俞陌涵心跳的愈发剧烈错乱起来,脸色蓦地泛白,退后一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到学校了,我要走了。” 容御这一路卖关子卖得够了,紧张的氛围也营造够了,索性,性感地伸出舌舔了舔唇,将墨镜摘下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电她一下,冲她一笑:“我想说,陌涵,你一定一直以为,俞卿即便以前跟容家有过姻亲关系,但这么久没见肯定是早就散了,容家收留你不过是因为老爷子念着旧情。你觉得俞卿跟我大哥是离婚了是不是?” 这话,说的俞陌涵心脏噗通噗通有一下没一下跳得彻底乱了节奏。 她不想听了。 手松开车门,小姑娘打定主意,冷冷瞥他一眼,转身就走。 “可惜不是。” 容御的声音仍旧不大不小地从后面传来。 “你妈妈跟我大哥从来就没有离过婚,俞卿她的婚姻状况那一栏,写的从来都不是离异,而是丧偶。” 俞陌涵觉得耳中嗡鸣大作,全世界一片空白,她一阵眩晕后停下了脚步。 .. 051 他这个死变态死混蛋死基佬!!!!(二更) 跑车驾驶座上的男子靠着银白色的座椅,一手担在操纵台上,一手重新戴上墨镜,轻柔地劝慰:“所以陌涵,以后记得不要再没大不小地叫我容御,你真的应该叫我一声小叔叔,长幼有序。” 人死了,他们之间的亲情可还在呢。 说完,他笑着扭过头去,凝视着前面的路,不客气地“滴”得按一声刺破人耳膜的长喇叭冲开那些学生,启动了相当拉风的跑车开走了。 你也真的,应该管我二哥叫一声二叔,在俞卿没改嫁的有生之年,她都还是容家的媳妇呢。 颍川入秋之后难得一见的高温天气,29度,晒得人裹着外套都能燥热到跳起来。俞陌涵老半天才理清楚了思绪,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dna的事,她跟容琛的关系,死都死在了她偏偏是俞卿的孩子上面。 容老爷子拿她当孙女看的。 否则能有什么理由?什么理由?值得他对她那么偏爱那么好? 俞陌涵站在原地,脑子都要想炸了,死死抓着头发,连口袋里手机嗡嗡震动了半天都没听到。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她刚刚恋爱!她感觉正好!容御那个死变.态死混蛋死基佬!!! 俞陌涵恼火得快要疯掉了,半天才听到手机还在震,掏出来,看到了是聂弋的电话。 *** 聂弋中午带了啤酒过来食堂,问她要不要。 俞陌涵把护膝护腕和头盔一起丢体育部就直奔食堂去了,一句话没说,拧开灌装的啤酒就仰头咕咚咕咚干了一灌,旁边坐着的几个男生都看得有些傻,俞陌涵喘了口气,脸微红,水眸璀璨闪亮,又拿了一罐,拍了拍聂弋的肩膀:“谢了。” 言罢就走了。 “聂弋这就是你追那妞?操,可以啊……” “真有个性,你没追上给我追下呗?太他妈可爱了……” 聂弋屏息凝视着她的背影,冷冷啐了那几个哥们一口:“滚。” 中午没吃什么东西,直接回了宿舍,一边喝酒一边看天花板,几个女生推门进来,还在议论着隔壁班的男生,乍一看俞陌涵在,不约而同就噤声,不再谈了。 俞陌涵一骨碌坐起来,看着她们,问了一句:“你们谁知道大二外语系的慕颖?她住哪栋楼哪号房?” 那个慕颖就是容御要交东西给的女生,她虽然火到要炸,还没忘自己的使命。 下铺的女生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其他两个舍友,那两个女的立马扭过头去,一个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另一个则勾起以为别人看不见的偷笑。 “3号女生宿舍楼,338号。”下铺舍友说。 多好记啊? 这么著名的人,这么著名的宿舍号,整个人济理工男们的“撸神”,她居然不知道? 俞陌涵心头躁动,翻身下床,抓过钥匙就去了。 - - - 题外话 - - -- - 求各位宝宝们“加入书架”!!!求疼爱!!!求支持!!!~~~~(>_<)~~~~ .. 052 恨不得一怒之下,捆了她,省得每次都过火不听话(一更) 慕颖正在宿舍打游戏。 见有人来找,她不得已先挂机。 “你找我?” 果然是漂亮得连素颜邋遢形象都比常人好看的女孩儿,俞陌涵伸手把裹着套套的塑料袋递过去:“给你的。” 慕颖摘了耳机,拉开一看,懵了。 “容御叫我给你的,你保护好自己,跟这种人在一起小心得病。” 俞陌涵日常的衣着偏欧美系,她个头不算高,164左右,但好在腰细腿长,倒也能穿出独属自己风格的休闲慵懒范儿。 她说的话听起来刻薄却认真,没跟这女生开玩笑。 说完她就走。 慕颖仍旧盯着塑料袋里的套套看,蓦地心口一跳,反应过来了,朝着她的背影轻轻柔柔地喊道:“你就是俞陌涵吗?容家新来的那个女生。” 俞陌涵止住了脚步。 这女生听起来倒是好像知道不少容家的事情。 俞陌涵转过身,夏末中午蝉鸣的嗡嗡声刺破耳膜,她皱眉,清丽的眉眼之间带一点疑惑,端详着这个女生,好奇她叫自己做什么。 慕颖手里抓着那包东西,温温柔柔地朝她笑了起来。 *** 下午上课时,俞陌涵一直打开容琛的那条短信看。 翻来覆去。 却再没有新的短信进来。 她趴下来,恍恍惚惚梦见容琛给她的那些为数不多却深刻又热情的吻,迷迷糊糊睡过了一整个下午。 晚上等容琛一回来,俞陌涵就把他拦在门口,扑过去,连自己带他一起都跌在鞋柜后的墙壁上,亲着他一天之内冒出的隐隐胡渣,热情得像被他饿过头的小情.人一样。 容琛迎合着她,翻转过去,搂住她的腰,抵在墙上细细地吻。 但总体来说,很克制,不那么热情。 厨房里传来祁婶煮菜的声音,容琛一顿,放缓了吻她的攻势,俞陌涵却小手扒着他的衣服还要往上,一时,容琛满身燥热,想退却被缠着退不开,脑子一阵嗡鸣,他松开了手里所有的东西,将她托tun抱起,整个紧紧地压制在墙壁上,健硕挺括的身躯密密实实地就覆了上去。 俞陌涵终于怕了,那强壮的骨骼,透着勃发的张力,很可怕,尤其某一处,铁一般铬得她生疼。 他退也不退,一边亲吻一边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小姑娘被吓到了,脸红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卷翘的睫毛无辜地垂下,示意他自己知道错了。 容琛放她下来,俞陌涵拖鞋掉了,莹润的小脚踩上他的皮鞋,一阵暖,心头又是狠狠一个激荡。 两人各自触碰到彼此的地方,都是一片火,容琛蹙紧着眉解下黑色的领带,看着那黑色的带子就没好气,恨不得一怒之下,捆了她,省得这小丫头每次都那么过火,不肯听话。 .. 053 那,就先继续想着(二更) “容御都跟你说什么?要跟他一起走?” 换了鞋,他脸色很不善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俞陌涵穿上自己的拖鞋,也脸色不好地跟进去。 “我才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少冤枉我。” 容琛抬眸冷冷瞥她一眼。 小丫头脾气倒是很大,碰不得也怨不得。 祁婶端菜上来,看着两个人面色都不好的样子,也不知为什么,只得先打圆场:“都先来吃饭吧,先生工作一天累了,小姐也是下了选修课刚赶回来,饭点儿本身就晚,别啰嗦了,来,来吧。” 容琛胃里饿得的确一阵火烧似的,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俞陌涵撇撇嘴,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祁婶不跟他们一起吃,在一旁收拾厨房。 俞陌涵用勺子舀着盘子里的青豆吃,黄色的玉米,红色的萝卜块,绿色的青豆,颜色鲜艳的一盘摆在那里,容琛看着看着自己动作就顿住,一直端详着她冷脸吃东西的样子就这么看下去。 俞陌涵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吃着吃着动作也没那么大了,莫名脸红如火烧一般。 “我又没说你什么,生什么气?”他语气难得的轻柔下来,很沉,很稳。 “我也没有生气,我就是……”俞陌涵哼哧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词,头压得更低,“……想你了。” 我就是,想你了。 简单几个字,就将容琛心口那胀起的怒气戳破,散得一丁点都不剩。他整个心情都平缓下来,熨帖一般很舒服,低头动了动碗里的饭,另一只手还是忍不住伸过去,将她放在桌边的那只闲着的小手拿起,紧紧握在掌心里轻轻摩挲。 他没承认什么,但,一下午,他也曾想念她。 俞陌涵这时候才发现他是左手使筷,小时候就听说左撇子的人聪明,倒是妥帖。 这点小小的特殊叫俞陌涵特别喜欢,注意力一直在他好看修长的左手上。 “我并不是烦你,容御那个人跟我没太大的过节,但我不喜欢,”他沉声解释着,嗓音迷离且悠远,“你要跟他来往我也不反对,你的自由。” 这话没什么言不由衷,容琛的确这样想。 俞陌涵怔了怔,半晌后清醒过来,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拿过果汁来喝。 “饱了。” 小姑娘撤下餐巾后就上楼去。 走到一半停住脚步,朝下看着他,说:“种马那样男人最讨厌,他也没得罪我,但也不妨碍我讨厌。” 又走了两步,停下来。 “今晚你有空吗?”俞陌涵扒住楼梯眼巴巴地问他。 容琛摇摇头:“没有。” 俞陌涵情绪瞬间有些低落。 “我想你。” “那,先继续想着。”他轻声笃定地说着,今晚,的确是没有时间。 俞陌涵一阵心口疼,回了房间。 微信响。 她掏出手机来,上面新加了那个叫慕颖的女生的微信。 .. 054 dna检测报告:无血缘关系(一更) 中午的时候,俞陌涵要走时,慕颖叫住了她。 “你等我一下,我也有东西拿给你。” 慕颖说完进宿舍去了,将塑料袋里裹着的东西捧在胸前,拿过一个文件夹来,出门递给俞陌涵。 俞陌涵接过来,上面一串“dna检测报告”的小字就映入眼帘,烫得她手一颤,险些不敢接。半晌才接过来,翻了一页就不敢翻了,打算回去再看。 “这个怎么会在你手上?”俞陌涵眯眼,狐疑地看着她。 “我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容御叫我顺便拿过来给你的。”慕颖温柔解释着,笑容亲切有温暖,手下意识地抚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说,“可能也是早就决定要你送东西给我,才叫我拿给你吧。” 俞陌涵退了一小步,目光下瞥,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你病了?去医院做什么?” 慕颖依旧笑眯眯的,手在小腹上轻柔抚摸,许久才说:“这里啊。” 俞陌涵一愣,之后惊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夏天的,她居然猛地如同置身冰窖。 “容御是混蛋吗?”她猛地就炸毛了,漂亮的美眸里全是火焰,“你这样了他还不管?!居然还叫我送那种东西给你!!……你怎么样?那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慕颖笑容微微变淡,目光扫向别处,吐出三个字:“宫外孕。” 什么?!!! 俞陌涵就算再没常识也知道这种病相当危险,下意识地就过去扶住那女生的胳膊,脸色苍白,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这样……” 怎么不住院?为什么不赶紧住院?! 慕颖浅笑着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说:“昨天才查出来的,只是疼和出血不严重,不住院是因为当时没有足够的钱,不过……现在有了。” 她推开俞陌涵,拿出塑料袋里面的避.孕套盒子,撕开一角,里面红色的人民币就露了出来,刚收到这东西的时候她还疑惑,不过看着那厚度和盒子大小她也就能猜到了。 俞陌涵脑子气到要炸裂,不知该说什么好。 “把你微信给我。” 俞陌涵想了想,当下命令道,掏出自己的手机来,跟她交换了微信。 走到楼梯口,她又转身回来,朝慕颖喊道:“你要是一个人不敢去,或者别的什么,打电话给我,我陪你。” 那个纤细清丽的女孩子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然后就走下去了,慕颖盯着她消失的楼梯口盯了半天,突然又微微笑了起来,温柔动人,关门进去了。 …… 微信消息是一张照片。 慕颖当晚就住院了,发了一张在病床上输液的照片给她。 “医生让平躺着,不要动,等手术过后,我再发一条消息给你报平安。” 末了,又发了一条: “多谢你关心。” 俞陌涵看了半天,好不容易回来后平息的怒火又燃起来一些,发了一个“ok”的表情给她,扔下手机,不再管了。 她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桌上是那一份新鲜出炉的还带着纸墨味道的dna检测报告。 俞陌涵轻轻翻着,数据太多,术语太多,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索性拿起来直接翻到最后。 末尾一行字: “……无血缘关系。” .. 055 你难道也只是想尝尝年轻小女孩的甜头?别闹了(二更) 无,血缘关系。 俞陌涵把那张纸拿起来,对准灯光看了老半天,一开始,揪紧的心口一松,竟有些开心,乐得嘴角要翘起来,接着,却突然模模糊糊想到了别的什么事,心又一下子沉重起来。 当年二十多岁的容逸去世不到一个月。 俞卿远走他乡。 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孩子。 容琛当时大约十岁,该是懂事的时候了,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切。 所以俞卿当时带着她来到容宅的时候,容琛的脸色极不好,甚至正眼都没有看俞卿一下,在他看来这个薄情的女人,真没有脸,再踏进他容家一步。 而且俞卿从正厅里过来,时隔20年,她扫都没有扫一眼容逸的灵位。 俞陌涵放下那几张烫手的纸,脸色微白。 她想她终于懂一些事了。 为什么容琛忽冷忽热,为什么有时候表现得很不在乎甚至很恨她的样子。 但是,又为什么跟她在一起?连容御都是靠着dna检测才能确定她真不是容家的孩子,容琛连她生日都懒得查,怎么就从一开始那么肯定俞卿所生的不是她大哥的种? 恨她又为什么有时对她很好? 不。 不对。 容琛算起来真没有对她好过,哪怕一丁点,他只要不对她冷酷发火,只说话温存一点,亲亲抱抱她,她俞陌涵就觉得简直上天堂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俞陌涵这一晚辗转难眠。 明明都准备要睡了,脑子还是逻辑混乱到要炸,她游魂一样从洗手间出来,瞥到书房里的容琛在打电话,不像是工作电话,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轻叩着桌面,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俞陌涵忍不住,凑过去,贴在墙边听。 “……今晚没有时间,不是我故意不去。” 于茵蓉在那边搅拌着咖啡,浅笑柔声:“你是不是有女伴了?我朋友说看到过你办公室有个小女孩。” 容琛并不否认:“是有一次。” 于茵蓉心头一刺,漂亮的美眸氤氲开一抹危险的气息,轻声问:“谁?” “一个喜欢我的小女孩。” 于茵蓉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哪种喜欢?” 容琛语速开始放得极慢,于茵蓉能想象到他在蹙眉思考的样子,可是以往从来没有女人能让他思考超过三秒钟的。 “寂寞。缺爱。想要谈恋爱来尝尝甜头……的那种。” 于茵蓉点头,她大概也能想象到是哪种了。 “那你呢?”她吐气如兰,口中满是烫人的焦灼气息,却极力避免在嗓音中被他听出来,“你也只是想尝尝年轻小女孩的甜头吗?别闹了,容琛,你从来都不稀罕。” 容琛握笔,在纸上划下很深的一道印记。 他的眉紧蹙起来。 .. 056 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一更) “今晚不合适。改天我再打电话给你。” 他嗓音沉下来,整个人处于一种疏离警戒的状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将她轻声往外推。 口吻淡漠疏离,不容置喙。 于茵蓉脸色一白,自知触到他极戒备的那张心网,张了张嘴,欲说后悔已经来不及,容琛已经说了“晚安”,挂了她的电话。 这下,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那小女孩到底是谁?有什么特殊的? 此刻的俞陌涵却是趴在开了一条门缝的墙边,清清楚楚听到了他对自己的形容——“寂寞”、“缺爱”、“想谈恋爱来尝尝甜头”,心,登时如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得可怕,她俞陌涵不缺人追吧?至少同系外系的就有好几个。还是说归根结底是她寂寞?俞卿把她丢在这里她很无助,所以她错把对容琛的依赖当**情?? 他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那她俞陌涵还很不要脸的吧,见到男人就主动扑上去,明明对方阅历无数过尽千帆都没主动撩.拨她,她却猴急地自己贴上去不知廉耻地撩对方了? 俞陌涵紧紧闭眼,脑袋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疼痛蔓延到了全身。 以往遇到什么矛盾她都要问清楚的,此刻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她一个字都不想说不想问,抹了一把自己眼角沁出的湿re,回自己房间去了。 俞卿不但矜持,甚至都有些性冷淡,这一点俞陌涵并不像她,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从小到大承受够了的那些冰冷与漠视,她再也不要传达给第二个人。 深夜。 容琛工作完想要去房间看看她,却发现她早就已经睡了。 皱眉。 ——明明以往不过12点是绝对不会睡觉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 俞陌涵眼睛次日肿得像核桃。 她窝在被子里,给慕颖发了一整晚的微信。 慕颖的心态实在太好,惨成那样了还能睡得着,睡得很香,俞陌涵跟她说心情不好睡不着,慕颖发过来的语音困倦而模糊,柔柔地说那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悲惨经历安慰安慰你吧,保证你就能睡的着了。 俞陌涵没有听她发过来的那些信息,只是淌着泪,把手机窝在心口的位置,模模糊糊地就昏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洗手间—— 俞陌涵拿下擦脸的毛巾,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容琛,她将毛巾洗干净搭回去,理都没理他,冷冷擦肩出去了。 容琛微微蹙眉,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缓步走进卫生间,洗漱。 吃饭时,那小丫头把一份文件拿过来了,摆在他面前。 ——dna检测报告。 ——什么时候弄的?谁弄的? 容琛系好领口的衬衫扣子,坐下,凝眸看着那份文件,耳中一片嗡鸣,撇开眼神,端了咖啡来喝。 俞陌涵是这么跟他说的: .. 057 行,行,现在我放过你,我们俩,分手吧(二更) “如果我是容家的孩子,那你当时不可能亲我,更不可能后面理所当然地跟我在一起,对吧?” “而如果我不是,那对你来说,更不可能喜欢我,容琛,你其实是恨我的,对吧?” 连续两个对吧,充满了质问的感觉。 容琛放下咖啡。 冷眸扫过文件的封面,大概懂了那是谁弄的了,容家除了他没有谁有那个闲心,整天琢磨他容琛到底都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因为什么事情什么人获利了。 阳光晒进大厅,两人之间一片金灿灿的颜色。 祁婶端着盘子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闹不准这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容先生……小姐……” “祁婶你先闭嘴。”俞陌涵压下心口的那阵剧痛,继续冷冷看着他。 “我再问一遍,你恨我,对吧?” 他不回答。 “好,那我们不谈这些,”俞陌涵将文件收起来抱在怀里,盯着他,尖锐地说道,“我妈妈没有跟你大哥离婚,他们还是夫妻呢,所以你管我是不是我妈妈出轨生的孩子,她没改嫁,我就该姓容,该叫你一声二叔,这你也知道,是吧?” “跟我在一起你一定特别为难,你一点不敢让容爷爷知道,你自己也没那么放得开跟我在一起,是吧?” 祁婶的神情都傻了,压根反应不过来,气都忘记喘了。 这信息量,也太让人震惊了。 “是我一直追着你烦你,让你为难,容琛,你其实心里特别瞧不起我,觉得我愚蠢又廉价,是吧?”说完最后一个心里的疑问句,俞陌涵浑身一阵轻松,胸腔也疼到了极致。 “行,行。” 俞陌涵脸色苍白地后退,将文件丢进垃圾桶里,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现在我放过你,我们俩,分手吧。” 如果不是这个早晨,容琛还不知道她的口才原来有这么好,可以逻辑清晰地分析透彻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理顺得这么清晰,好像这是唯一妥帖不让任何人为难的办法。 只是,他怀疑。 怀疑那跟她在一起的短短几天,她现在说分手,他们是真的,好过吗? 俞卿回容宅的那一天他如今还历历在目,当时就觉得俞陌涵会是个麻烦,却不曾想棘手到了这样的程度。 容琛不喜欢变数,那一个亲吻她的晚上,他头一次感觉到了生命脱轨的感觉。 一切都隐隐不在掌握。 那种感觉很可怕。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闷闷的,十几二十年都不曾有过。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他不想说的也很多。 咖啡还放在手边,容琛的脸色却冷冽肃杀到可以,碰都没再碰,伸手,将领带束紧了,起身,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缓缓走出门去。 耳边只剩他留下的一个轻描淡写的冷沉沉的字—— “行。” 她想分手。 没有什么不行的。 那就。 分吧。 .. 058 不曾想,竟做了这样没定力的事(一更) 容琛从容地走出去,开车,坐进去,启动,一系列动作淡漠又冷静,消失在了金灿灿的阳光里。 俞陌涵整个懵在了原地。 她承认自己刚刚说出的那些话,痛到了极致,可她哭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气呵成不打颤,她绝没有想到,容琛会答应,一口答应,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行。”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他口吻冰冷沉稳,看似不经意却也思虑良多,干脆又利落。 祁婶傻在那里,手无措地抓着围裙角,不知该怎么做。 小姑娘傻愣愣地站着。 “小姐,你……”祁婶才说了一个字,俞陌涵就后退一步,抬起手和胳膊来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不露出一点缝隙,不给人看见。 “别说话。别跟我说话。”她尽量控制着,嘴角不撇下来,声线还稳没有哽咽。 胳膊和手指缝隙里,热泪猛地决堤泛滥。 心好痛。 小丫头肩膀都在打颤。 牙齿都快咬碎。 痛不可遏。 *** 容琛一路上解开了几颗扣子,窗户吹风进来,由于温度尚高吹得竟是暖风,他皱眉,倏然将车停在了路边,摸出烟来,点燃,狠狠地深深抽了一口。 一路飙过头了,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飚到了cbd中心区之外。 闭上眼,一时回忆翻江倒海般倒转,浮现起许许多多的事。 他十岁那年容逸才二十出头,血气方刚,俞卿那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女人进了容家之后,整个容家就开始天翻地覆,他讨厌看着容逸整天围着那女人转,什么都听她的,悬崖边上有颗她喜欢的草容逸都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她采过来,俞卿却连笑都没有笑过,淡淡捏过来看一眼就碾碎在脚底下。 恨吗? 恨吧。 他有时候想,俞陌涵若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他喜欢她,完全可以留她在身边宠爱这小丫头一辈子,管她是谁,他爱就好。 许是停得太久了,车镜里能看到交警已经赶了过来,要将他这辆车驱赶上路了。 只是,一辈子……吗? 容琛长指夹着烟,这才恍惚察觉自己竟用了这样悠远又不切实际的词。这词太危险。 只是,小丫头却那样激动又暴躁地跟他提了分手。 容琛当时心头悲凉,凝了一眼她那副冷漠怨恨的模样,起身走的时候,极不愿意承认的是心脏深处,突然那样强烈地,就刺痛了起来。 …… 以前都没打过她的电话,连短信也只发过那一次。 下午的时候容琛摩挲了一会手机,拿起又放下,连续很多次,最后一个经理汇报的时候,他又蹙眉再次拿起,拨通了那个从来没拨通过的号码。 销售经理尴尬地站在那儿,继续汇报也不是,出声提醒他也不是。 他蹙眉等着。 电话响了七八声,自动断掉,没有人接。 容琛不曾想自己做了这样没定力的事,修长的夹着笔的手指,将手指重新撂在一边,拂开心底的烦乱,蹙紧冷眉,继续听报告。 .. 059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二更) 注意力,却再集中不到那一处去。 …… 慕颖轻轻靠在医院的病床上,听见了俞陌涵的手机在震动。 她抬眸,伸长了手抓过来一看,上面“容琛”两个字在闪动,慕颖失了一些血色的唇动了动,看一眼门外,俞陌涵去洗手间还没回来,她回眸静静等着那电话打完,然后翻开通讯记录,打开容琛打来的那一条,删掉。 然后将手机重新放回原处,靠回抱枕上,继续看自己的专业书。 俞陌涵很快推门进来了,见她一脸虚弱的样子,灿烂地朝她一笑,走到她床边,尽管自己嗓音嘶哑,还是开口问道:“你还需要什么吗?我买了卫生棉和营养液,剩下的你下地走路不方便我替你去买。” 慕颖摇了摇头,苍白着脸色,笑起来更显虚弱:“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坐下歇会吧,昨晚不是跟我说心情不好?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俞陌涵笑容一个虚晃,没再说什么,坐下来拿了电脑打游戏。 慕颖凑过去轻声指导着她,对她说:“这个游戏我玩得好,等出院了以后带你。” 俞陌涵点头,鼠标操作一个不利落,又失血大半。 慕颖盯着她的侧脸,轻声问:“你怎么不帮我联系容御?也不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他?” 屏幕的光照在俞陌涵脸上,莹润亮泽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如果他想管你就不会只让我拿钱给你,拿了钱就明显想用钱解决事情,不会管你死活的,我找了也没有用,你不找,应该也是知道找他根本没什么屁用。” 慕颖闻言眸光一颤,水眸中波光粼粼,一时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俞陌涵猛地一僵,下一瞬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虚地看向她:“影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慕颖顿了顿,苍白一笑,依旧柔美动人,回应道:“我知道。你说的都对。” 话很残忍,但慕颖知道事实确实如此。 心头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很久才散去,慕颖躺回到抱枕上,温柔凝视着她,浅笑说道:“医生说我身体素质不行,所以才修养一天才做手术,你下次再去旅游远足记得叫我啊,也带我锻炼锻炼。” 俞陌涵爽快地一口答应:“好啊。当然没问题。” 慕颖看书,时不时地看一眼玩游戏一直输就没有翻盘过的俞陌涵,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幽幽的,她美丽的脸庞透出一丝带着怜悯的冰冷感,片刻,眼神才逐渐清明,转眸继续静静看书了。 …… 午夜的宿舍,俞陌涵盖着薄薄的毯子,翻开手机。 她盯着容琛的号码看了半天,看到眼睛酸痛,直到眼睛被刺得温润起来,濡湿了眼眶,才可怜兮兮地打开短信发了几个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给他,久久没有回音,眼泪打湿眼眶,她埋头,让眼泪浸透到枕头里去。 .. 060 一群人都那么不要脸(一更)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极端卑微的几个字,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手机里,容琛猝不及防,烟雾缭绕的电脑旁边,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上的字眼,英挺的剑眉紧蹙成一个川字,他能想象到此刻那小女孩的心境,一字一顿,一句一声。他紧紧攥着手机,任凭电脑右下角的视频通话键闪烁到爆,都僵坐着没有回应哪怕一下。 许久许久。 那份dna检测报告被他藏进书柜里面,最里面一层好好保存着,脑子里思绪烦乱的时候他就停下来,闭着眼细细回味跟她在一起以来的一切,能回忆的细节很少,却极深刻。那种感觉仿佛刻入骨髓。 知道她痛苦,容琛想回应,却又自知不能。 痛归痛,俞陌涵那天所说的一切却又都对,在一起太难,所以不如就算了。 容琛极艰难地别开眼,开了视频开起会来,会议上的人都觉得容琛今天状态极其不对,脸色铁青眉心微蹙,像是身体某处很痛,不知是胃还是心脏,总之脸色很难看,令人都不忍心再拖延下去了。 …… 俞陌涵夜里很晚才回来。 祁婶守在这儿没走,等她回来,才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起话。 大意是说:十月一小长假,容家老爷子那边说了,公司和学校的事都歇歇,让她和容琛去容宅那边住两天。 容琛从书房出来透气。 烟雾缭绕中间,凝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隐隐约约地听着她所说的话。 类似于“没有空”“我同学叫我去玩”之类的。 祁婶继续劝说。 “……又不可能玩七天,是吧?前一两天景点全爆满,全城堵车……先住两天,后面几天再去玩,是不是?” 从楼上看去,只能看见小姑娘低垂着的纤长睫毛,小扇子一样懒懒地上下翻动,她手捏着衣角,嘴很不乐意地扁起来,苍白着脸色在那儿懒洋洋地考虑。 聂弋和影子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前两天太堵,所以约的去深山露营也是后面几天。 那双嫩白的小手快将她衣角都揪烂了。 “……我不要跟他一起,”俞陌涵嗓音哽咽发颤着说话,睫毛颤得很厉害,咬着字对着祁婶说,“我失恋了。跟他碰面相处就是二次伤害。” 好像有眼泪掉下来,凝在她下巴上,小姑娘擦也不擦,就那么站在那儿。 祁婶被她噎得眼神都在闪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揪住她的胳膊,低声劝慰:“……到了容宅可别这么说,说了你就害了先生了……” “不去。” “……” 祁婶最终也没法子了,拍拍她的胳膊,说:“31号晚上,老先生派人来接,小姐你别失态。” 都定了的事跟她商量干嘛? 欺负人。 太欺负人了。一群人都不要脸。 .. 061 我好想你(二更) 小姑娘明显不愿意去。 祁婶劝说几句之后也赶紧赶了最后一班下山的客车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客厅,俞陌涵七手八脚地擦着脸上的泪水,等哭得够了,也就磨蹭着回房间去了。 容琛眯眸蹙眉,屏息静默着,直到手上一烫,烟头烧到他的手指了。 十月一小长假……很快就到。 是个傍晚。 山下蜿蜒而上了几辆车,包括容老爷子那辆极少拿出来开的限量版豪华老爷车,闪着车灯停在了别墅外。 只是住两天而已,阵仗倒是闹得很大,片刻后有人到书房门外敲容琛的门,说小小姐已经收拾好坐上车了,就在等他。 容琛蹙紧了眉,将手上那根没抽几口就燃尽了的烟熄灭,抓起外套,步伐缓慢地朝楼下走去了。 小丫头坐在那辆老爷车里,晦暗的光线泯灭了,将她上半截脸庞的表情都淹没,只看得到绷得很紧的小嘴,和端正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 容琛唇舌间还残留着香烟的涩意,后劲十足,他看了一眼,怕自己经受不住什么诱惑,故作冷眸地抬眸起身,手撑着车顶,起开退后,对随身跟着的那个老宅的佣人说:“你去那边,我去坐后面那辆车。” 佣人错愕,只能顺势关紧了俞陌涵这里的门,自己战战兢兢地跑去副驾驶上坐。 俞陌涵一惊,虽然知道这样省去了许多麻烦,心口还是一疼。 哪怕知道容琛的车一直尾随在自己后面,眼眶还是热了起来,真是要命了,她最近哭得好多,这辈子流的眼泪都没这几天多,她有病啊。 熟料,那辆车,半路抛锚了。 高架上,竖了牌子亮起灯,还叫了交警。 为不耽误晚饭,管家从最前面那辆车上下来,要容琛坐到俞陌涵那辆车上去。 这位性子冷漠如冰的二少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疏离,在原地听他说了半天都没动静,蓦地,才猛然用行动打断了管家的话,走过去,打开了前面那辆车的车门。 俞陌涵吓了一跳。 独属容琛的味道随即铺天盖地地侵袭了过来,老爷车的后座特别开阔特别大,他进来后俞陌涵还是一下子感觉到了位置的狭小,想往那边靠却已经没地方了。 容琛一个字都没说。 像没看到她一般,闭眸假寐。 薄唇性感,成熟优雅,侧影慑人。 俞陌涵觉得,这种深爱的男人就在旁边,他却对自己蔑视冷漠的感觉,特别特别心酸,酸得很尖锐,入秋了,车里开着的冷气让她觉得更冷,她缩紧了抱住自己,被冷气逼得咳嗽了两声。 容琛依旧无话。 模样像是睡着睡熟了。 俞陌涵几个通宵睡不着了,这下眼酸脑胀,却模模糊糊有了困倦之意。趁着容琛睡着,她胆大地凑过去,也不顾佣人在后视镜里看什么,红了眼眶,手虚虚地抱住他,却极力不触碰到他的腰,凑过去,小小的银牙咬住了他的衬衫领口。 我好想你。 .. 062 乖得……不得了(一更) 真的,好想你。 空气凝滞,气氛幽谧,小小的车厢里的动静像是没有人注意到,车窗外亮眼的车灯也是偶尔才倏然闪过一下,也照不亮车里的动静。 司机到底是察觉了不对朝后视镜瞥了一下,那一瞥,不要紧,手下意识地一颤,车轮顿时陷入了旁边坑洼不平的地方,整个车身都跟着颠簸震动了几下。 俞陌涵随着那震动,一下子扑跌在容琛身上,别的地方没接触到,嘴唇,擦过了他下巴下方,左臂左胸撞到了他怀里一下。 俞陌涵蓦地就浑身紧绷起来,澄亮的水眸瞪圆,惊吓中透着一丝恐慌,近距离地看着他,胡渣剃得干净,下颚弧线利落又勾人,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恍惚,松了胸口那股沉重憋闷的气。 他没有醒。 想要继续抱着他,可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俞陌涵手脚都缩回去,整个蜷缩在后座上,怕山路颠簸用安全带绑住,也提醒着自己少凑过去,捂住脸,让温热的眼泪无声地晕开在指缝里,再七手八脚地抹掉。 然后她也睡了。 黑暗中,墨色深邃的眼眸缓缓睁开,看着车顶,容琛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脖子里被她柔软的唇瓣蹭到的那一下,心底的波澜像海啸,咆哮汹涌而来。 蹙眉,扭头看着车窗外,不去看她。 冷气还在开着。 “这是几月份了?”他声线极冷,猝不及防地就朝着前面的人而去。 副驾驶座上的佣人一愣,僵硬地反应着还没敢作答,他下一句又冷冷抛了过来:“你热?” 司机傻在那里,佣人倒是极快地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关掉了那惹了这位向来波澜不惊的二少发火的冷气。 不惹为妙。 上山之后容宅很快就到了。 整个大宅灯火通明的,四下的建筑和树木都在白昼般灯光的映衬下影影幢幢的,容琛率先下去,俞陌涵被佣人推醒,紧跟着去,像上一次一样一前一后,只是这次她再没有挽着他,像小兵一样紧跟在他身后。 容御他们也是刚刚到,车停在里面,拎着钥匙的他见着了这两人一前一后的样子,目光越过容琛落在了俞陌涵的身上,张口相对她说些什么话,一见她落魄受伤的眼神对上自己的时候就变得像要杀人一般,索性一笑,性感地舔了舔唇,先进去了。 俞陌涵进去被迫跟容家的人打招呼,被佣人推到容慎石面前跟他说了好些话。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那家宴位置的摆放,都面对面坐着,容琛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得最晚,坐在了她斜对角的位置,隔得比面对面还要近。 “涵涵最近怎么样?学校呆得好不好?看着瘦了啊……阿琛,她在你那里乖不乖?” 容琛没坐下,拉开椅子让佣人布菜,瞧也不瞧她一眼,也更没能体察她现在紧绷到浑身僵硬的心情,沉声回答:“乖。” 乖得……不得了,任凭世界和人的关系怎么转变,她只要她想要的,扑跌而来,势不可挡。 .. 063 是我提的分手。哪由得了他硬或者狠?(二更) 容慎石笑呵呵的,接着又转头问俞陌涵:“涵涵,你二叔把你照顾得好不好?” 俞陌涵正捏着筷子的一头在拨拉碗里的米饭,闻言一颤,樱桃般的红唇轻启,字字句句咬得特别清楚:“我是大人了不需要人照顾。他也并没有照顾我,倒是我二叔自己,抽烟喝酒,熬夜通宵,生活习惯没有一处是好的,要说照顾也是我照顾他比较多。” 言罢,她下巴微抬,傲娇冰冷的娇俏模样对着容琛,当着全桌人的面就这么叫他:“二叔,你说,我有没有把你照顾好?” 清澈见底的眼眸,亮若星辰。 所有人的注意力变成了尖锐的锋芒,倏然就全部朝他扫了过来。 容琛垂着眸,原本是克制隐忍的缄默模样,此刻脸色更令人难以察觉地微微沉了一下,肩膀微微紧绷。 这小姑娘到底想做什么? 从不当着外人面这么叫他,而说起照顾么?她对他“照顾”的方式,那可真是…… 想起就让人面红耳热。 外人只觉得这问题尖锐但没听出什么猫腻,唯有容御,清楚地知道这两人之间的那点事儿,此刻手支着脑袋,笑得春情荡漾般凝视着这两个人。 佣人布好菜了。 容琛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下,扯过一旁瓶子里的餐巾来擦了一下手再单手铺在面前,紧绷着的薄唇线条微动,轻描淡写地想尽快结束这种话题似的沉声缓缓应道:“……好……” 话题很快就被咋咋呼呼的陈娇云给冲散。 叽里呱啦的,饭桌上几个人又说了什么,俞陌涵耳朵嗡嗡的都没有听清。 他不接招。或者说是懒得接她的招。 哪怕他出言反驳或者训斥她两声叫她死心也是好的,这种冷漠当真撕扯得她心都疼懵了。 饭后理所当然是长辈们进书房聊那些家族企业的事,俞陌涵跟着佣人进了她临时住的那间房间,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容宅前面的整个院墙。 厨房做了鲜榨的沙棘汁,小佣人探头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 俞陌涵循着陌生的楼梯下去,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就碰到了一样来取果汁的容御。 翩翩公子,身影瘦长,斜斜而立。 “跟我二哥在闹矛盾?”他笑着轻问。 俞陌涵冷着一张脸不理。 伸手,拿过佣人端来的橙色的果汁,捧在手心,脸色苍白。 “有些时候,女人得学会软一些,男人都没那么心硬心狠,求一下就好了,尤其我二哥那么心高气傲的,即便错了他也不会来找你的……” 俞陌涵实在忍不住打断他,小脸冰冷得可怕:“是我提的分手。哪由得他硬或者狠?” 容御这才醒悟过来。 慢慢反应着,嘴角又勾起笑,像是彻底明白了什么一样:“是。那就更没戏了……” 伸手,他也从佣人手里接了杯果汁过来。 .. 064 今晚他不会来找你(一更) 俞陌涵心被扎了一下。 偏偏他这话说的好像怎样都对,她憋红了脸都没想出什么来反驳。 “你们那个校花怎么样了?”他又问。 俞陌涵睫毛一颤,思绪这才随他的话转回弯来:“不好。她手术那天,大出血休克,是医生后面告诉我的,她自己说都没说,就说很顺利。” 容御想了想也觉得挺符合慕颖的性格,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俞陌涵顿时心被紧紧揪了起来,清亮的眸怨恨地盯着他,幽幽道:“你怎么这样?” 他眉一挑,没明白,嘴角还残留笑意:“怎样?” “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差一点死掉。”男人为什么都这样?这样冷血又薄情。 容御盯着她良久,那狭长的桃花眼中竟透出一丝沉醉般的神情。 “我跟她之间是钱的交易,”他浅笑说道,“避.孕套避.孕失败没有办法,女生低概率宫外孕也没有办法,之前跟她做的钱我给了,没必要我负全责的钱我也给了,还要什么呢?放心,我之后也不会因为嫌弃她弄坏过身体,而不再跟她交易的。” 这样的男人,无耻卑鄙。 俞陌涵手攥得杯子都要碎掉,胸口堵得厉害,却一个反驳的字都蹦不出来。 他一个男人长的过分的睫毛往下垂,打量了她一下,愈发觉得对她有些迷恋。 他讨厌女人生气,俞陌涵生气的样子他却觉得迷人好看。 突然想亲下去。 容御走近了一步,凝视她气恼的脸,魅惑地浅笑一下,俯首下去,在……她杯子的边缘,轻轻喝了一口,她杯子里快溢出来的果汁。 俞陌涵不知他想做什么,他靠近的瞬间,低头时呼吸都洒到她手上,她手一麻,差一点就把杯子给摔了。 容御接着起身,一张帅气逼人的脸离她很近,与她的呼吸一擦,便退后了。 “早些休息。”他好心提醒,“你妈妈跟你二叔,在这栋宅子里闹出的记忆很不愉快,他今晚是不会来找你的,所以乖,睡个美容觉吧。” 他起身走了。 俞陌涵胸口愈来愈憋闷胀痛,顿觉手上握了一杯毒汁一样,小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把杯子递回去,恼得不行地撒开手,命令:“给我换一杯!” 他喝过的,鬼才要啊! …… 小时候,容琛从外面疯跑回来总会撞见守在俞卿门口的容逸。 年轻的容逸眉心蹙得死紧,头上还淌着血,一声声地敲俞卿的门,用软得不行的口吻叫她“卿卿”,小小的容琛站在地上望着他,伸手指着他的额头说“大哥你流血了”,容逸浅笑着说没事,他是上树给俞卿捡风筝的时候树枝挂到,风筝破了俞卿便不高兴,丢下他走回来了。 小小的容琛恼火到极点,眼看容逸头上的血流到脖子里去,抬脚就猛踹俞卿的门,大声地喊:“滚出来!我大哥头都破了敲你的门,你给我从里面滚出来!!” 年轻的容逸脸色剧变拉住他,寒声呵斥:“小琛!!” .. 065 怎么才能把她彻底留下来,再也不走(二更) 小孩子不听,继续疯狂地踹俞卿的门。她始终没有开。 吃饭的时候,小小的容琛恼怒地看着她,趁着佣人上菜的时分,猛地一推将一盆滚烫的汤就全打翻在了她身上。 俞卿惨白着脸尖叫完,在满屋忙碌混乱的人群中间,她凉薄的眼眸冷飕飕地凝视住容琛,竟是不恨也不怨。 她的目标才不是那一点血一点恨,这是后来容琛才懂的。 她要的岂止是这些。 睁开眼,眼前老爷子的书房静谧沉稳,散发着浓重的檀香味,容慎石刚刚跟他说了好些话他都没听清,最后一句他听清了,老爷子问:“俞卿那边没消息吧?她是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容琛能从话里听出容慎石的意味,是隐隐带着期待的,不知怎的好像他并不希望俞卿再回来。 “怎么?”他轻问。 容慎石笑呵呵的,舒展了一下额上的皱纹,伸手示意佣人倒茶,意有所指地说道:“她不回来没事,涵涵留在这里就好了……你那边地方好不好?孩子满不满意?不满意我就再买一套,离老宅近点儿,写到她名下去……” 容琛听懂了老爷子的意思,眼眸变得幽邃,手指轻轻扣在檀木椅上,缓声问:“以什么名义买呢?亲属?长辈?您一个外人只能赠送而已……” 果然容慎石脸色就变了。 “你最近是心思又不安生了?我把涵涵放在你那里,是还看得起你,你心思若是再有什么浮动,就再去南边修炼两年再回来,涵涵我亲自来管。” 容琛禁不住勾唇,冷冷笑了一下。 老爷子从那些陈年旧事发生开始,就对他一直怨恨嫌弃,不是一年半年,而是将近20年之久了,他也应该习惯。上一次他在容宅的时候是忍了,老爷子也是看他态度还算好才让俞陌涵住到他那里去,这些年他不能表现出对俞卿的一丁点恨意,否则被发现了就是一顿酷刑,容琛心里明白这些,这也是他对俞陌涵感情复杂的原因。 “想买可以买,您找人问问她要不要,否则等俞卿回来,要带她走,态度坚决,您做的这一系列事也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从他心里来说,他还是认为有一天俞卿会回来,带走她的,是么? 容琛在心里这么问着自己。 猛地,心就有一处变得很空,空得都有些隐隐害怕。 “这我知道。”容慎石没好气地说。 手攥紧了拐杖,老爷子又幽幽地仿若自言自语道:“如果俞卿也肯回来,跟陌涵一起留下来就好了……漂泊那么多年不累吗?阿逸就算不在了,她也能留啊……” 容琛听不下去了。 他拇指轻轻扎进椅子底下的木屑里去,刺破皮肤,直到刺进血管皮肉刺痛袭卷而来才算,面上波澜不惊,沉稳如泰山。 “行了你先回去。我自己想想。”老爷子沙哑说道,像是又沉浸到怎么才能把那小姑娘彻底留下来的思绪漩涡中去了。 推开书房门。门外,却意外有人。 .. 066 这小姑娘的影响力,说大不大,说小,还真不小(一更) 容御斜站在门外,桃花眼透出飘渺的光,像在思考什么。 撞上容琛,他似是一丁点儿也不惊诧,也并没什么恐慌,依旧斜站在那里抿唇浅笑,叫他一声:“二哥。” 老宅虽大但主楼梯之间摩擦难免,容琛一身戾气未散,幽邃凝重的眸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便不着痕迹地抹干了木质把手上的血迹,沉着一张脸走开了。 书房檀木门的隔音太好,容御即便停留了那么一下下也没全听清楚里面的对话,但也差不多能猜到主要意思。他勾了勾唇,想着到底是和陈娇云打听到的情况差不多的。 老爷子喜欢那小姑娘,并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是事出有因。 穿过几条幽暗的长廊便是侧楼的小花园,容御一身黑色的衬衫西裤走过去,衬衫扣子解开三四颗,邪魅俊帅得如同鬼魅,陈娇云倒是已经候在那里了,侧面看去脸色并不好,多年来很多事她都能忍能让,一旦真生气了便是这幅样子。 容御过去,拎了那瓶洋酒,给自己往四方杯里倒了一杯。 他想起了陈娇云那时候打电话跟他说的话——“打听到了。俞卿那个女人,二十年前也莫名其妙来到容家,受了老爷子资助上学还进入上流社会,不但如此你大哥容逸爱上她,他还主动撮合两人结了婚。” 后来的事容御不清楚,他出生两三岁的时候容逸死掉的,陈娇云带着他那时候被容慎石养在外面。 “所以原因其实不在我大哥,是吗?”他眯眼笑着问道,“我大哥其实是不怎么招老爷子喜欢的。” 陈娇云白了他一眼:“那当然。你也不想想尹桑是怎么死的,给你爸戴过绿帽子的原配生出来的俩孩子,他能爱了才怪。” 容御觉得热得厉害,又解开了一枚衬衫纽扣,问:“那那个俞卿什么来头?” 陈娇云扇着扇子,冷笑,轻声说:“俗套的来头。她妈妈那时候是漂洋过海来的一个歌姬,说白了就是妓.女,跟老爷子有过一腿,大概娶不进门就成了这辈子的白月光吧,那女的没死之前他找那个女的,死了以后就找她的孩子,那孩子就是俞卿。” 原来是这么个事。 容御想了想整件事,突然笑起来,侧过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对陈娇云说:“哎,你说这是不是男人的劣根性?吃得到的原配,不稀罕;能扶正的小三,也总有一天失去兴趣;就只有得不到的,一天想两天想,一辈子得不到一辈子想……” 陈娇云心下一冷,又想狠狠地敲他脑壳了,敢骂自己亲妈是小三的也就容御这么个混世魔王敢。 现在,俞卿也失踪了,好事自然就又落在了俞陌涵的头上。 这小姑娘来头说大不大,影响力说小,也真不小啊…… 陈娇云扫了扫膝盖上的灰,说:“当年你爸为什么找我,能接受我肚子里的儿子,就是因为他嫌弃尹桑给他戴过绿帽子,所以想要我的孩子将来继承家业,这事儿多好?可突然冒出来个俞卿,她跟容逸结婚之后老爷子高兴得不得了,甚至有了把家产都全部给他的念头。你是不知道,那年我出门把你一个人放在家,老爷子心狠到差点派人把你活生生掐死……” .. 067 红颜祸水(二更) 说到这里,陈娇云脸色就一沉,心像是痛了一下。 不过到底是很久远的事了。 冷冷一笑,她继续道:“可谁知道后面俞卿突然闹腾起来,要离婚,容逸不肯她就一个人跑去意大利,结果呢,容逸去追她,自己在高速上被人撞死了……” 呵呵。 陈娇云想起这档子事就禁不住想笑,当年自己抱着被掐的脸色紫青紫青的孩子,到处躲容家的人,结果突然就没人追杀他们了,一打听,那家大少爷死于非命了。 娇美的女人脸在月色下忽明忽暗的,有幽幽的暗光如涟漪般晃过去。 “你瞧瞧,现在这情景跟当年多像?”陈娇云轻声说道,“自己亲生的孩子没有用,要靠一个婊子的骨血代代相传才能争得到家产,多讽刺。” 他也静默凝视着阁楼对面的那扇窗。 u字型的别墅建筑,俞陌涵的那扇窗开了一条缝,透过薄如蝉翼的纱窗,可以看到年轻女孩子穿着吊带睡裙走来走去,拍腿拍手,最后擦了护肤品往脸上拍。 他眯眼,想起曾经在容琛办公室看到她时她的样子,一笑,轻幽说道:“可惜了,她可是中意我二哥,中意得不得了。” 陈娇云冷笑。 她扇子扇得更加慢,不甚在意地说:“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了,忽悠别的不容易,诱.拐一个小姑娘还不容易么?你这些年睡那些女人都白睡了?” 他浅笑,那弧度倒是的确曾让一大票女人看得失神。 许久许久,他才意有所指一般,轻轻“嗯”了一声。 局是早就已经布好了。 他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俞陌涵能在冷面罗刹般的容琛面前能坚持多久。 他好久没对一个人这样感兴趣,感兴趣到想看到她所有的样子,尝到她所有的味道,甚至想要她心甘情愿。 陈娇云说了这话,说明时机是真的已经到了。 心里,有一簇快要压不住的火焰,此刻透过那扇窗子的迷惑,愈来愈旺地燃烧了起来。 烧得他心里都燥了。 容御眸色变深,站起身来,浅笑一下,哑声说:“我想起还有事要处理,你先一个人坐会吧,妈。” 陈娇云连头都没回。 “可以。” “你要做什么随便你。但是阿御,”陈娇云背对着他幽幽叫了一声,警告道,“红颜祸水,你知道这个家里谁最蠢吗?尹桑是懒得洗白,你妈我是敢作敢当,你二哥那个人表面隐忍却只是等待着爆发而已……最蠢的就是容逸,被个女人玩弄于鼓掌,最后丢了性命……” “不要学他那么蠢,跟女人玩玩就可以,再好的皮囊,天底下都多得是。” 她幽幽说完时,容御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佣人端着泡好的茶往这边走,走到一半就碰到了顺着长廊走回来的容御,那俊帅的身影让她手一抖差点摔了托盘,脸红低头,等容御朝她浅笑一下过去了,佣人紧绷的心才一松,雀跃起来,果然还是三少随和又会勾人啊,她刚刚去二少的房间送茶,被容琛那股冰山一样的寒冽气场震得动都不敢动呢! .. 068 又寂寞了?想要我陪你做什么?(一更) 俞陌涵洗过澡,涂完全身的护肤,感受着着宅子里静得落地钟秒针行走都能听到的氛围,心头躁乱。 有事情做的时候就想不到他,一旦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他。 小姑娘穿着清凉的吊带,贴在门上,脑中满是“出去找他”“不要找他”“出去找他”“不要找他”的念头在疯狂交替。 最终忍不住,狠狠咬了自己手背一口,拉开门就跑出去了。 整个宅子大得可怕,俞陌涵又不好意思主动问容琛房间在哪儿,就一路走一路看,转到第三个圈的时候,看着熟悉的同一种花纹的罗马壁灯,她就知道自己又丢了。 一个老佣人从楼上走下来,道:“……这宅子血腥着呢,当年太太死的时候啊,是自杀,自己割脖子死的,那个血啊从四层的楼梯一直淌到一层,吓都吓死啦……” 后面的小佣人听得脸色煞白,一转头撞见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吓得“啊——!!”得一声就尖叫出来,跌撞着扑到了老佣人怀里嘶声大哭了起来。 老佣人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抱住怀里的侄女,看着俞陌涵,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是小小姐吧?您、您找什么呢?” 俞陌涵听到她们刚刚的话了,她们所说的“太太”肯定不是陈娇云。 她惨白着一张小脸,气若游丝地问:“容琛住哪里?” 老佣人指了指路:“那边下去到三层,最末的那个房间,太太原来就住那旁边。” 俞陌涵点了点头:“谢谢你啦。” 说完转身走下去了。 她其实不该这个时候去找容琛吧?就像容御那个浪荡公子跟她说的,他在这种时候,最恨她,她实在不该这时朝枪口上撞。 俞陌涵在容琛的门口转了一圈,贴着门听不到半点动静。 她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愿容琛不会做那种年轻小孩子之间“屏蔽”“拉黑”的把戏,她翻出自己的手机,大胆地在短信对话框里输入几个自己一直想说的字: “对不起。” “我爱你的。我不想要离开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一说话就便卑微,眼眶热得厉害,眼泪慢慢沁满眼眶,俞陌涵抹开那点湿.热静静地等着,一秒,两秒,三秒……那么难熬。 过了大约十分钟,终于有了回音。 “又寂寞了?” “要我陪着做什么?亲热的话,非我不可么?”这个容宅里,目前可不只有他一个男人。 又是这么刺心的话。 俞陌涵感觉心口都被他戳成靶子了,疼的手都哆嗦,尖锐羞耻感从脑袋顶浇遍全身,她“呜呜”地尖声哭出来,捂着脸哭晕在床上,把被单都撕咬破了。 真生不如死。 - - - 题外话 - - -- - - 上架倒计时~~ .. 069 小小姐说,如果没事,这几天就不要再联系了(二更) 爱情对人的折磨是最大的酷刑。 俞陌涵不知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拼命阻止了自己扑过去找他,她也害怕,自己会像飞蛾扑火,拼命想贪图火的一点点温暖慰藉,最后却会活活把自己烧死。 死死咬着床单,咬得牙龈都出了血,真丝的都被自己咬脱线了,口水泪水混成一滩。 熬夜熬到夜里两三点,脑子炸裂一般剧痛,像是着凉高烧一般,俞陌涵才七手八脚地爬上床,咳嗽着拉过被子,娇小的身子缩进去窝在里面淌着眼泪睡着了。 另一边。 容琛单手握着手机,仰躺在躺椅上,许久许久,都听不见她再回应的声音。 蹙眉,翻身坐起,再翻开上一条短信看了一次。 一字一句,挨个琢磨。 在原地坐了一会,他起身,健硕完美的身躯,颀长笔挺,拉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朝楼下那一间走去。 俞陌涵住的房间便是俞卿曾经挑的那间房,视野开阔,有些欧式的小情调,他站在那里,往前迈了一步,不知自己想做什么。 他心头一阵冰一阵火,在交替。 紧紧闭上眼睛,脑海里交替闪过那些惨痛和美好的回忆,血淋淋和温暖透顶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到半空,下一瞬,再不控制,他就要敲了。 幸好幸好,临时反应了过来。 他想要做什么呢? 或许是那些最原始的渴望,他想等她一开门,上前就吻住她,她不是一直很热情吗?那这次不管她要什么,他给就是。全都给她。 只是心头还是一刺一刺的,迈不出那一步。 健硕挺拔的男人,在那里站了十几分钟。 突然。冷笑。 *** 第二日就收到俞陌涵的短信。 “我走了。” “叔叔,十一长假快乐。” 没头没脑的,短信是凌晨六点多的时候发的。 他怎么没醒? 容琛心头蓦地就躁得厉害,起身,简单快速地洗漱过后,穿了衬衫就下去,遇到佣人就问,却没人知道俞陌涵一早离开的事。 恰好管家在客厅里。 “烨叔。”容琛淡淡一声蹙眉唤住了他。 “二少……”管烨退了一步,恭敬地叫了他一声。 “小小姐去了哪儿?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他问,这才察觉俞陌涵三个字在他的口中陌生得厉害,他连叫都没有叫过她。 管烨答着:“说是去旅游,早就跟同学约好的,约的是大后天来着,可她等不及就先走了。” 等不及?等不及什么? 容琛胸腔微痛,蹙眉凝着外面大雾的天色:“谁准她走?这种天气这种地理位置,她怎么走?” 管烨笑呵呵:“是三少。三少说他女朋友也去同一个地方,就载小小姐去了……” 容御。 居然是容御。 容琛的眉心越蹙越紧,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 管烨看见,及时阻止了他,笑道:“小小姐说了,山里没有信号,如果没别的事,这几天就请您不要联系了……” - - - 题外话 - - -- - - 上架倒计时! .. 070 猎人都喜欢看猎物挣扎扑腾的模样(一更) 请他? 容琛顿在那里,幽邃冰冷的眸抬起,盯着管烨,忍下了胸口千军万马般情绪的奔腾起伏,一字一句地问:“她说请我?” 管烨也猜不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听俞陌涵交代的时候他也有些懵懂,但下意识地聪明地不去点破,只浅笑颔首称是。 容琛整个人如佛像一般僵站着,脸色极其冷肃可怕。 气氛冷凝。 他掌心里摩挲着自己的手机,能想象到那小姑娘交代事情的样子,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都真那么厌恶她,不如,就不要再联系。 她也好躲起来。疗伤。 容琛站在那里良久,脸色从铁青到苍白,管烨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维持着半鞠躬的姿势,不知多久,容琛才收起了掌心里的手机,脸色冷清地后退一步。 管烨在容家四十多年,曾只有一次见过他这幅样子,那是容逸死后的第三年,尹桑自杀,出殡时尹桑的棺木被几个人抬得高高的抬出容家大门,那时,他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抽回目光,他态度冷淡地起身离开了。 *** 醒来时大雾散去,阳光照耀在摇晃的车窗上。 俞陌涵在空调车厢里裹着厚厚的毯子,将裹着的围巾拿下来,露出鼻子眼睛,头痛缓解了很多,但还是鼻塞喉咙痛。 她有些眩晕,软绵绵地靠在位子里问:“走多久了?” 容御稳稳地开着车,抬手看了一下表,说:“三个多小时,山路不快,才走了100公里。累了吗?累了就停下来让你歇会。” 一百公里。 还真是距他百里之外了啊。 俞陌涵心情相当低落,拱在副驾驶座休憩了好大一会。 “我不累。”她虚弱地小声说道,有气无力,“我们快一点,赶去丘顶跟影子会和吧。” 慕颖前一天晚上就搭乘大巴到山脚下的镇子了,订了客栈在等他们。 “行。” 容御浅笑着,也很享受这最后几天的安宁,只是他不愿意看俞陌涵这么低落的模样,毕竟,猎人总是喜欢看猎物激烈地挣扎扑腾才有吃掉她的兴致,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路,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搭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很快就到了,再睡一下吧,宝贝儿。”他柔笑着哑声说道。 俞陌涵两秒钟僵着没动,随后还是伸出手来将他的手拿下,眼眸闪烁着晶莹裹紧自己往座位深处窝进去了。 …… 慕颖在那边站着,裹着民族风的披肩,伸手招呼着远处的他们。 “影子。” 俞陌涵跑过去,抱紧她。 慕颖也伸手抱了抱她,抬眸,撞上容御的眼神,她一向温柔的眸光闪烁出几分清冷,然后看向怀里的俞陌涵:“聂弋他们两天后就到,我们进去吧。” “嗯。” - - - 题外话 - - -- - 上架倒计时!! .. 071 影子,我身体不舒服……【上架预告】 在丘顶整整七天。 前两天在古城,三号聂弋他们到了之后一起上山,野外露营,因为准备得充分,露营特别顺利。山上是真的没什么信号,就像彻底隔绝人世一样,也彻底断了俞陌涵心底的最后一点念想。 寒气四溢的夜里,一群人在篝火旁边,俞陌涵摸出冰凉的手机看着,连10086都发不进短信给她了,就更不要说是容琛。 即使有信号,他也不会发的吧。 她有些时候那些幼稚的举动就是为了骗骗自己,为了让心里不再那么痛,反而干出了一件又一件的蠢事,叫自己更受伤。 容琛应该是摩羯座吧?摩羯座b型血。只有这样变态的星座才能把别人折磨成一个疯子。 俞陌涵丢下手机,抄起瓶子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索性醉生梦死。 第七天回程。 她的病也莫名其妙地好了,也许是酒精和烤火的同时作用,就是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差,差到通宵通宵的睡不着,精神有些不振。 “想好了吗?要不要考虑我的建议,搬到我那里去?”容御靠着车门看他们收拾东西,勾着笑问她。 俞陌涵并不看他,只说:“我没感觉到这件事非做不可的必要性。” 他笑容更深更勾人:“没有必要,你还放在心里考虑那么多天?” 俞陌涵一噎。 他凑过去她耳边,轻声道:“你也知道的,你搬过去唯一的好处就是——你不爱我,至少就比面对着他舒服多了。” 俞陌涵平静了好几天的心里,瞬间又被深深刺痛。 苍白的小脸在阳光下沉寂了很久,她终于慢慢抬起头,下定了决心那般轻声说:“好。我回去收拾一下我的东西,你把地址给我,我收拾好了就过去你那儿看一下……就一下,如果不好,我也不住的。” 容御眉心一跳,没想到这件事终于能达成,心头都禁不住一颤。 “嗯……”他嗓音微变,继续说了下去,“叫慕颖陪着你……我那里,她熟。” …… 几天没回别墅,走进来的时候,像时隔几年一样。 祁婶刚回来,正收拾家。 “小姐您回来了,”祁婶忙起身,“先生也回来了,不过这个点儿去了公司,您跟朋友先坐,喝点绿豆汤吧,我刚熬的。” 俞陌涵叹了一小口气,放下东西坐下来歇了会,喝了一小碗绿豆汤。 祁婶又端给慕颖一碗,慕颖浅笑着摆摆手,拒绝了。 她看了看手表说:“我晚上滑轮社那边还有活动,你早一点吧,天黑前收拾好我带你过去,别再出什么变故你又跟我说你不走了。” 绿豆汤放得有些凉了,入到胃里不是很舒服,俞陌涵睫毛微颤,把碗轻轻一放,极力松了下紧揪着的心说:“不会。我说了要走就是真的决定要走了。” 她声音沙哑,也是绝望到不行才说的这句话。 俞陌涵上楼,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进去,也就才一个小行李箱。 她定定地看了自己的房间几秒,走出去,把门拉上了。 *** 容御的公寓在市中心位置。二百多平。环境还算清幽雅致。 慕颖开了门,看着这房间有点恍惚,进来后说:“你看看吧。就是这里,足够好几个人住,你应该会喜欢的。” 俞陌涵走进来简单扫了一下,神情落寞疲惫:“我也不怎么想看,都那样,我只是觉得好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容御的房子不错她看着还算舒服,说完,俞陌涵眩晕了一下,还以为是熬夜熬的,她把东西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影子你绝不觉得很热?我好像又发烧了,是天气热还是真的只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 慕颖没回话。她靠在门上,拿着钥匙,一直静默着看向俞陌涵。 俞陌涵没听到回音,片刻后,愣了一下,回头看她。 却只见门在缓缓地关上,门外慕颖的身影正被门缓缓挡住,“砰!”得一声终于关住,随即,锁头的地方轻微一声响,门,好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空气。 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猛地朝她袭来—— - - - 题外话 - - -【上架预告】:俞陌涵才感知到自己中的这种就是传说中的春.药!到底谁要害她?谁要拖她下水?她没对不起过任何人!!当她伤透了了心跌跌撞撞地逃回来,撞上了能做她解药的人,却宁愿死都不要他帮! 容琛放软语调,眸色一黯凝着桌下那蜷成一团的人儿,哑声道:“乖……涵涵……过来……” - 求首订!!求支持!!霸道虐恋才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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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都“砰砰砰!”得拍红了,外面却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俞陌涵进来的时候察觉到了这是个新开发的小区,搬进来的住户还不多,他们这里是十四楼,四面八方的窗子哪怕都开着她也跳不下去,要出去就只有经过这道门。 俞陌涵胳膊好痛,她放弃了。 她退后一步。 身体突然就变得好奇怪,好像周遭的空气都倏然压迫过来,逼得她一阵阵眩晕窒息,浑身的骨头变得酥.软无力,有湿.漉漉的水分从某个地方沁出来,一塌糊涂,她觉得自己晕得快要站不住。 她到底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俞陌涵低.吟了一声,那酥酥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到了,那是她发出的吗?她身体不对劲绝对不是天气也不是生病的缘故,一定是外力所致。 到底是谁做的? 她从丘顶回来一路坐车,根本没进食,也没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从下午到现在,她唯一碰的就只有……绿豆汤!那晚祁婶递给她的绿豆汤!! 可是怎么会是祁婶呢……慕颖那个时候的确跟自己在一起,可她一直坐在她旁边,根本没机会去厨房里接触祁婶煮汤的汤锅,那么就是说,能下手的人就只有…… “影子……” 俞陌涵颤抖着叫了一声,膝盖软下来,觉得呼吸越来越短促,四脚着地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细细的胳膊剧颤,有汗水从头上滴落下来。 不止是药效,还有恐惧。 等一下这扇门会有谁进来?她会遭遇什么样的事? 俞陌涵骤然眼眶就有些疼,从她第一天从云江到颍川开始,她就从来没有恐惧过自己的处境。 她一直以为围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好心的、安全的,哪怕是容御,她都没觉得这个太过混蛋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慕颖原来是那样的?祁婶原来又是那样的? 心中尖锐的刺痛让俞陌涵恨不得蜷缩起来,把自己抱住,好让自己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她小脸煞白煞白的,抖得像筛糠一样,头上一大片黑云压过来,她一阵阵眩晕,觉得快要昏厥过去了。 但是,不能晕…… 绝对不能晕过去,否则,谁知道醒来后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俞陌涵像一条被控干了水的鱼,汗淋淋地贴着墙,求一点冰凉的温度,她眼睛费劲地睁开,看到了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壁画。 脑海里闪烁出一个颀长挺拔的男人身影,脸色温柔,侧影极美好,美好得像是一直以来她的心之所向。 俞陌涵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爬,手发颤地扒住墙沿。 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够着了那些画,两只颤抖的小手抓住下面,奋力晃着,往后拽着,终于“哐当”一声把一副钉得不怎么牢的拽下来。 嵌入墙体的钉子也掉了,俞陌涵要的就是那个。 她抓住,隐隐约约之间看自己白嫩的手臂都在晃,她伸出胳膊,一狠心,将钉子尖扎在了肉里面,然后闭眼, tang“刺拉”一下沿着刺进去的一段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呃……” 起初的那一秒不疼,两秒过后,尖锐的刺痛顺着整个胳膊袭来,被麻痹了的神经瞬间被刺激得清醒了。 娇小的身躯躺在地上,胳膊淌着血,终于因清醒,而有了一点点力气。 就是好疼。 疼得她全身都在哆嗦。 俞陌涵爬起来,检查了一下,整个二百平的公寓很大,但因是复式的,隔开了很多小空间,这里每层两户,有一个小阳台是以九十度角紧挨着的。 俞陌涵打开那扇窗户,就看到了对面刚装修好晾房子而没关的小阳台。 她要逃。 风从十四楼窗口灌入,寒气刮得人脸疼,她细长的胳膊伸出去,小手扒住了对面的窗子,血,从十四层楼的高度,一滴、一滴地掉下去,摔成几瓣。 俞陌涵深吸一口气,脸色惨白得吓人,用力抓住窗子,翻身而起—— *** 容琛起身离开公司的时候,是夜里八点钟。 他之前想过十月小长假结束,俞陌涵他们该是最后一天下午就从山上往回赶的,所以时间到傍晚就差不多怎么也该到了,所以叫祁婶等她回来就给他打电话。 结果一直到八点,手机都没响一下,他视线从报表上移开,眉心冷冷蹙着拨了家里的座机过去,却没有人接。 打她的电话打,通了,说明已经回到了市里。 却也就是不接。 手上本还有一堆文件要处理,等待着明天例会上用,容琛却已经没了耐心,收拾了东西,提前回去。 小东西这些天心理波动很大,且不给他任何沟通的机会。 这方式不知道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他。 总之这几天,容琛睡得极其不安稳,这是他感觉最无力的几天,因为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小时候的那些事,因为年纪小,能力小,容琛和尹桑的死她都无能为力。 那种时候,只能让心痛着,让恨深埋。 如今容琛却痛恨自己,明明可以给她一点点机会让她不那么绝望,却偏偏要逼她到这样的地步,她跟别的人出去他尚且放心,可是——容御? 不。 这话说的也不对。 俞陌涵跟任何的人出去,他似乎都已经不能再放心了。 …… 别墅是独栋的,在蜿蜒上升的盘旋公路上,那别墅里远远亮起的温馨橙色灯光紧扣着他的心弦,容琛一边停车,一边用手机继续拨打着她的号码。 他以前烦那些女人,十分钟可以打几十个电话给他,就因为他不接。 他觉得对方是神经病。无可救药。 此刻却一点都没资格说别人,他只希望她接起来,别的,随便她想怎么样都好。 熟料。 两声简单的“嘟……嘟……”过后,电话竟倏然接通了。 容琛颀长挺拔的身影猛地一顿,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有些僵,紧接着那紧绷的神情破冰一般出现了一些裂痕,线条蓦地柔和下来,沉声轻问:“在哪里呢?” “怎么不接我电话?” 另一端,似是有人呼吸,窗子开着,风呼呼吹过听筒。 那人的呼吸紧促而又节奏,透着一丝紧张,也很性感……那感觉,并不像她。 容琛缓缓前进的步伐放慢,察觉了不对劲,脸色一凛,脚步顿住,突然声线就紧绷起来,冷声问道:“你是谁?” 对方呼吸依旧紧促,安定不下来。 听闻他的质问,对方一愣,接着,浅笑一下,有气流淌过听筒。 “二哥。”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容琛脑海里就警鸣大作,危险的感觉倏然袭来,他脸色微微一白,强迫自己镇定,缓了片刻,沉着地一字一句问道:“你怎么会拿着她的电话?她人呢?跟你 在一起?” 容御此刻大敞着衬衫,扣子全部解开很性感,手插在腰上,胸.肌线条紧绷优美地站在自己的公寓小阳台位置,俊脸苍白,伸手抹着十四楼窗口上滴下的猩红鲜血,用邪魅的笑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如果是跟我在一起就好了,我也不必,现在这么急迫地想要找她……”他浅笑着,继续抹着那些血,竟发现血迹是通往窗台外的。那小丫头疯了吗,她难道往窗户外面跳了?那为什么他看不见下面有她的踪影?“现在我这里有点麻烦,不过我正在找,二哥你的电话就打过来……” 容琛听他说的话乱得一塌糊涂,薄唇紧绷成一条线,声音寒冷了几个度,问:“你说什么?” “人跟着你出去玩,过程和结果我就不再计较,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我去找。”这是他容琛最后的底线。 容御摇了摇头,邪笑一下:“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现在在祈祷她没有一时情急真的从十四楼往下跳吧……对面的窗子倒是可以过去,不过现在却是反锁的……所以她到底是跳下去了,还是爬去了对面的窗子然后只是不想被我找到所以反锁了,嗯?……”容御太过紧张,心里想的话全部都轻声说了出来,眯眼瞧着那个地方,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对了,监控……”他想起怎么找她了。 容御脸色变了,冷冷转身,拂开了身后一直冲着他嘶喊大叫的慕颖,往物业那边的监控室走去。 “容御。” 蓦地,电话另一端那个寒冽如冰的嗓音叫了他一声,平日里浪荡不羁如他,都瞬间被震得脊椎发寒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抓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 容琛孑然孤立的身影站在别墅外,亮色的车灯还闪着,在他背后铺成一道冰冷的背景,这些年他都不屑于跟他说一句完整的话,此刻,他却叫了他一声。 “如果她真出了点什么事,我忍你和陈娇云,到此为止。” 这是一句警告。 再清楚不过的警告。 容御身影僵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麻,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容琛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容御好半天身子才不那么僵硬,勾唇冷笑了一下,到底是逼急了,嗯? 那么些年他都隐忍不言,都有二十年了吧?从没这样狂肆直白地给他们下过这种骇人的威胁,如今不过就是一个俞陌涵,就彻底,逼急了他这头沉睡的野兽么? *** 容琛挂掉电话,往别墅里走的步子快了平时两三倍。 他神情冷肃,眸光阴森。 仿若天都要跟着塌下来那般恐怖骇人,他“吱呀”一声狠狠推开了大门,里面客厅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唯有楼上几个房间灯亮着,露台和楼梯间透出一点光。 祁婶不在。她也不在。 容琛要竭力压住胸膛里窜起的滔天.怒火,才能不去想容御带她出去玩却没有把她安全带回来这件事,必须忍,强忍住,才能稳下心神来集中精力去找她! 而不是,现在就冲过去杀了那家伙! 紊乱的皮鞋声在偌大空旷的客厅里响着,很错乱,容琛见这里实在没有,心下一火,转身将挡了路的一个小落地柜和柜子上的景德镇花瓶一齐掀倒,“砰!”“哗啦!”的声音响彻客厅,他冷厉的眸光扫过各处,皮鞋踩着花瓶的碎片“咯吱”“咯吱”地继续往外走。 猛地—— 一直汗津津的小手紧紧地握住桌角,听见那声响,探出一点点头出去看了看,只在模糊的光线下看见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特别熟悉,她一直咬唇隐忍着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失控地“嗯”了一声。 容琛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个声音,走出去的脚步倏然一顿! 声线婉转。 酥透人心。 他冷厉的眸光,动了一下,倏然转过去探寻那声音的来源,他敢保证自己没有听错,在客厅的深处,应该是藏匿着一个人的。 敞开着的大门之外,透进来探照灯白炽的光亮,衬着那身影愈发显得泰山般高大沉稳,他手冷冷插进裤袋里,一步步走过去,另一只手扶在柜子上,沉声 问:“……谁在那里?” 那是个沉重的欧式实木圆桌,很大,盖着丝绸桌布靠在角落里,因为极少会用到所以成为了摆设,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那个紧缩着的小小的人儿,听出了那个声音。 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 但是此刻她却不敢出来。 血已经淌满了她脚下,伤口凝固住所以胳膊上的血迹有些干涸了,但药效却没有因为放了血而褪去,反而愈烧愈烈,她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难受到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身体里的那些可耻到爆的反应,她没幼稚到还不知道那种渴望是什么。 “说话。别让我逼你出来。” 他冷冽的嗓音,在偌大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俞陌涵缩得更紧了一些,脑袋往脖子里缩,她整颗头都烫得厉害,一点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她始终记得,在他的眼里她是可耻的。 爱他这件事,是可耻的; 想要他的疼爱,是可耻的; 一直一直缠着他,不惜拿年轻的身体勾.引他,更是恬不知耻; “……”俞陌涵痛苦地低吟,唇瓣都咬出血,小手紧紧攥着桌角,脑袋更往后面缩去。 容琛冷眉蹙得死紧,刚想开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闪过一丝震惊,心下有着隐隐的期盼,试探着叫了一句:“陌涵?” 俞陌涵浑身一颤,底下顿时如洪水般泛滥起来,她浑身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不要…… 不要靠近过来…… 他走过去,按亮了餐厅里的灯,左胸腔里心跳跳得重若鼓擂,抓起丝绸桌布的一角,轻轻地将桌布掀了起来…… ——他都看到了什么? 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短裤的女孩子,脸色和身体都苍白如纸,渗出的汗将身上的衣服都黏透,还有不知哪里来的血,铺天盖地,斑驳地覆盖了她一身,满手都是。 容琛浑身一震!! 脑海里疾速闪过了刚刚容御的那通电话,他说弄丢了俞陌涵,还说她可能会从十四层的高楼跳下去。如今,看到俞陌涵这幅模样,他不禁在心里问,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容御打算对她做什么? 怒火。 掀翻了所有理智。 一时间快将他整个人都烧死。 他薄如刀锋的唇紧绷着,一条线般闪烁着寒光,慢慢蹲下身来,压下胸口的暴怒,嗓音变得沙哑柔软,轻声说:“……怎么回事?不要害怕先出来……你身上有好多血……” 俞陌涵被刺眼的灯光刺到,闭眼,许久后,沾满了汗水泪水的卷翘睫毛睁开,她连看都不看他,嗓音都在抖:“不要……” “……我没事……你走开好不好……我知道你讨厌我……我自己可以……” 她低下头,梳着一个俏皮马尾的头发蓬松凌乱着,覆住了她满是通红血丝的眼睛,她几乎是在求他了,满眸湿.热的泪水刺得眼睛好痛,她委曲求全自辱退让,这样还不行吗?求求他不要再逼她了。 他心里一阵刺痛。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走得开? 容琛看了一眼她死死抓着桌角的满是血腥的小手,伸手过去,嗓音哑了几倍:“我再说一次,手给我……” 那女孩还是深深埋低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洒了她满头满身。 她就保持着坐在桌角下的姿势,终于开始忍不住抽泣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那么那么长久以来的委屈,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了,俞陌涵狼狈地抱着桌子腿,死死咬着自己的胳膊哭出了声来。 “我不应该回来找你……我不应该回来的,”她的眼泪掉的像瀑布一样,嗓音嘶哑且破碎,“我明明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我明明知道回来就会痛,我还是得不到教训!我还是想要回来!……我就应该留在那个地方随便会怎么样,都比现在好!容琛,都比现在要好你知道吗!!……” 为什么那么害怕。 为什么要守身如玉。 < /p> 什么样的情况会更糟糕过留在他容琛身边? 他听到她说的话了,哪怕她说得颠三倒四、抽噎断续,他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哪怕身陷险境,她也觉得离开他会更舒服一点。 容琛骤然,整颗心脏痛不可遏。 有句话是这样说,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他幽邃的深眸死死凝视着她,他不相信她是真的绝望了,再一次,朝她伸出手,嗓音嘶哑地命令:“乖……听话……出来……” 俞陌涵松开胳膊,上面又是一道深深的血印,她快要坚持不住了,一阵阵大量的盗汗中克制着不让自己虚脱,声线还在抖:“不要……” “你满身都是血,很吓人,还在抖,到底怎么了?”哪怕被她的话伤得痛不可遏,他也选择强硬忍下,她的伤势和状态才更叫他揪心,“出来叫我看看。我平时不说,不代表我不关心,而是我不说,你就不知道。” 这一句,说得缓慢,因为是肺腑之言。 俞陌涵只觉得他的嗓音变成了魔音,勾着她此刻沸腾的血液里的所有欲.望,她想起他强势到令人酥.软的吻和抚.摸,但同时,也想起他每一次绝情的讽刺,丝毫都不留颜面。 小小的女孩狗搂着蜷缩在那里,依旧只瑟瑟发抖而不动。 容琛起了身。 他现在总算知道他伤害她到底有多深,只是怎么也挽回不了了。 容琛要努力呼吸才能有氧气进入肺里,否则他就快要窒息。 “行。” 他骤然冷冷说道。 “既然你想与我无关,不强求,我走就是,以后也不要再来。” 果然,说完这一句,桌底下蜷缩着的人儿浑身一个剧颤。 说完,他脚尖一旋,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声音很明显,他当真扭头就走,毫不留恋。 俞陌涵颤抖着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红了眼眶,嫣红的唇一张,哑如砂砾的嗓音叫了一声:“容琛……” 扁了扁嘴,她像个小狗一样委屈地哭出来:“不要走……” 她还是输了。 每一次每一次。她明知道结果却还是在挑战,明知道自己会输的一塌糊涂也许到心都不会痛的那天。 挺拔颀长的身影,霎时一顿。 他就是在等这一声,像一个希望的小火苗一样,也将他心底绝望的荒原燃烧起来,他转身,看了一眼她哭得涕泪横流的模样,心狠狠揪起! 转身,整个高大的身躯探到桌下,蹙眉朝她伸出手:“好……那现在过来。” 俞陌涵知道自己势必会丢脸,尤其在药效都还没褪的时候,可就是忍不住…… 满是血腥的冰凉的小手,在触到他的大掌那一瞬间就忍不住哭出来,在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出来,整个抱在怀里的时候,整个情绪都倏然崩溃,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哭的一塌糊涂。 “你真的不要再讽刺我了……我受不了那么多次,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容琛……”俞陌涵趴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容琛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发抖,汗水湿透了她的全身,她皮肤却滚烫得可怕,碰了碰额头更是烫到连挨都不能挨。 “我知道……”他嗓音低哑地说着,将她抱过来,按在自己的颈窝里,大掌抚着她的头发,薄唇连绵地依次亲吻上她的额头、鬓发、嘴角,“我都知道,保证再也不会伤害到你……我发誓……” 他的吻,太暖,太舒爽,像冰镇过的水淋上她滚烫的皮肤,俞陌涵觉得好清凉,在靠过去的那个刹那身体就软得不像自己的,像融化了一样,她闷哼一声,闭眼感受了一下,睁开眼时瞳孔就已不再清明,在他的唇吻过来的时候,就颤抖着轻轻侧过头,与他碰上,辗转着不愿意再分开。 容琛微微一僵,感受到了。 他深邃的瞳色有些黯沉,暂时先随她缠.绵着,神情却是冷的,另一只手抽得空,从上到下地检查她的情况,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唯有手臂内侧那里,一道将近二十公分长的血痕,还带着锈迹,赫然深可见肉,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扑上来的气息也是滚烫的。 容琛本身就心猿意马,极力克制着才只承纳了生.理感觉,而忽略掉她本身带给自己的所有震撼,但当她微小却主动地亲上来时,容琛一抖,再没能忽略掉。 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吻,再一次触碰时,每一下都像第一次,那般震撼。 容琛闭眼,浓密纤长的眼睫相当好看,冷静了一下之后,抽回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烫得极不正常。他抿唇,半晌后沉声问:“想要我么?还是想让我要你?”---题外话---- - -精彩继续继续!! 073 容琛向来在男女关系中游刃有余,这次却不行【首订二更】 容琛闭眼,浓密纤长的眼睫相当好看,冷静了一下之后,抽回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烫得极不正常。他抿唇,半晌后沉声问:“想要我么?还是想让我要你?” 这话实在太直接颏。 在空旷的客厅里面,轻飘飘地说出来都有回声。 然而,刚刚还软在自己怀里的小女生,此刻剧颤了一下,低垂着的脸瞬间一阵嫣红一阵苍白,咬紧唇离开他一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颤抖着不敢再抬起。 俞陌涵羞耻于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渴望,更羞耻于被他体察。 容琛心里一阵冰一阵火夥。 稍微理了一下思绪,就大约清楚了容御是想做什么,给她下这种药,又猝不及防地弄丢了她,他算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今晚如果他不在,或者她没那么幸运逃回来,那会是怎样一种后果? 容琛很火。 火气相当重,重到远胜于这二十年里他自身所受的一切不公与中伤。狂烈到几乎可以燎原。 小丫头有这种羞耻害怕的情绪很正常,她才不到二十岁,没曾跟任何一个男生走到这一步。 她可以爱得很热烈,很激.情,却对成.人世界里司空见惯的欲.望不知所措。 容琛闭眼,将一切冰冷的情绪掩下去,伸手,将她一只沾着血污的小手拉下来,露出她半张脸,接着大掌探进她颈子里,将她的下颌微微抬起,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能掌控得很好,能不慌不忙,从容地引领她到那个世界去。 可是,他却错了。 …… “容琛……我感觉很不对……我好难受……” 俞陌涵攥紧着纱布,一边看着他给她包扎伤口,剪刀剪掉多余的纱布,让她握着一点他去拿胶带,她实在忍不住颤声说道。 刚刚简单洗了一下澡,浑身的血洗干净了,换了睡裙,她还是脚软到走不动路。 此刻她脸蛋被烧得红彤彤的,手指颤到快握不住纱布。 容琛从容不迫地走过来,贴住伤口。 “不要动,乖一点。”他处理好了伤口,抓过她软若无骨的手,柔声说着。 “我知道这样很丢脸,可我实在难受到受不了了……”俞陌涵眼底浮现出泪水来,凝视着他,哽咽出声,“要不你带我去打针吧,我们去医院……” 她听说镇定剂可以解这种东西,她现在不怨恨谁让她变成这样了,她只求这种非人的折磨赶紧结束,赶紧结束吧。 他却神色淡然如常,却柔和了许多,碰了碰纱布很结实,就算蹭到也不会痛到她不会轻易掉。 指腹轻轻从纱布上下来,摩挲到她的皮肤,小丫头抖了一下。 “怕弄疼你,太脏的话细菌太多做起来也不舒服,所以先处理好伤口……你在想什么?” 他微冷的嗓音像是呵斥一般,让俞陌涵顿时不知所措,一双清亮无辜的大眼睛,闪烁着畏惧又崇拜的目光,一如最初她见到他时一般。 他呼吸微微顿住。 有月光带着清辉从天窗上透下来,映衬着他英挺魅惑的半张脸,他一脸禁.欲的神情相当迷人,修长的手指指腹却摩.挲在她没受伤的白.嫩肌肤上,寓意十足。 接着,容琛腾开手推开那些急救箱和医疗用品,皮鞋擦着光滑的地板往后退了一小步,将她拉起。 每一个动作,缓慢地在她脑海里放大,变成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杂念。 反应过来的时候,容琛已经将她拉过身边,俯身唇对着唇吻住她,身体其他的地方再没别的碰触,只有唇……唇…… 湿.吻到彼此都抖起来,俞陌涵晕乎乎的膝盖软下去,容琛接住了她,将她拦腰抱起,往楼上走去。 *** 容琛高估了自己。 多少年以来,他在任何的两人关系里都能做到游刃有余进退有度,保持着理智绅士的模样,这一次却不行。 他清醒地知道要对她做什么。 她人是清醒的。 tang 也心甘情愿。 他一颗颗地解着自己的扣子,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却看到她纯洁如水的眼眸里透出的干净无比的眼神。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失去了意义。 谁说只有她觉得羞耻? 他无法解释,在他清楚地知道她也看清了他眼中所有对她的渴望时,整个人到底是怎样猛地燃起。 几乎是如狼似虎地扑了下去,这辈子,都没曾这样疯狂。 *** 次日清晨。 熬夜熬到三四点钟的清晨是浑浑噩噩的,哪怕翻身几次都睡不醒,彼此的胳膊和腿都交缠在一起,眼皮沉重到即使有一点点清醒也爬不起,索性继续酣畅地沉沉窝在那个温暖硬实的胸膛里睡去。 忘记了今夕何夕。 忘记了几时几日。 一直就这样睡到将近十二点,俞陌涵慢慢清醒过来,逐渐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巨大变化,疼痛酸涩和撑开感从传遍四肢百骸,还有那个紧搭在自己腰上的,几乎是禁锢着自己的健硕臂膀。 她正不着一物,发丝凌乱地窝在他的怀里。 她一个南方小女生的娇小体格,跟容琛的差距本来就大,此刻肢体的契合度却是无与伦比的。 俞陌涵头还胀.痛着,憋闷又难受,整个人身体很僵硬,一动都没敢动,更没敢抬起头来看此刻容琛的脸色神情到底是怎样的。 她强力克制着爆表的心跳,抽丝薄茧般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慕颖将她骗到了容御的公寓后,她想办法从另外一间刚装修好没人住的房子里逃出来了,接着不管不顾地就坐公车回了容琛的别墅,中间过程浑浑噩噩相当难受,连下车时都是到终点站被人推醒的。 而昨晚…… 容琛后来回来了吗? 俞陌涵迷迷糊糊中是有记忆的,祁婶不在了,她想找她质问都不行,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疼痛都淹没不了药效了。后来容琛过来了,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将她心里对容琛的感觉全部吼出来了,而梦里,容琛竟也一改往日的冷漠,对她温柔透顶。 想到这俞陌涵就心头一阵刺痛。 果然做梦就是会梦到最想要的吧,她昨晚那个状态,怕是,只有后面床.上激烈的几个小时是真的吧? 毕竟他说过,氛围如果到了,找个人做.爱也是相当爽的。 后面的感觉就太强烈了,俞陌涵将脸埋在他胸膛上闷了一会,实在不敢再回想,舒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一点点力气,小心翼翼地掰开容琛的臂膀,想退出来。 睡梦中,容琛感知到了,蹙眉,再一次揽紧她,到自己怀中。 唇,安抚般往下,闭着眼在她侧颊一吻。 俞陌涵顿时傻了。 呼吸轻轻喷洒在容琛的胸口,一动不动,过了不到片刻,他也醒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俞陌涵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控制着声线说道:“你让一下,我要起来了。” 不说话还不知道,自己嗓子哑成这样。 他却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过了一会,又闭上眼,将她揽回来,胸口紧贴着胸口,沉沉睡去。 俞陌涵皱眉。 以往触碰到容琛的身体都是隔着衣服,她能感知到干净的衬衫下他的皮肤多有紧绷的勃.发力,现在就这样不着一物地紧挨着,冲击力很大的。 闭眼,她极力克制着脑海里不要闪烁出少儿不宜的场景,不要去想象现在的被子底下是怎样,也刻意忽略掉自己腰部以下的所有感受。 “容琛……” 小姑娘又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真是扰人清梦。 容琛紧紧蹙眉,想多再温存一会都不行,也不想此刻堵住她的嘴让她放弃用脑子思考,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从鼻子里轻轻叹息一下,闭着眼松开她,翻身平躺在那里,胳膊疲累地放在额头上。 俞陌涵这下清楚地感觉到下.身是什么样了。 那简直像,缠绕在一起的莲藕的根茎,一点点拨开,分成两个,他们原来竟然是那 么……那么那么亲密地……缠在一起啊…… 脸红,滚烫,碾压过去之后就只剩下凄楚的苍白。 俞陌涵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失控,起身来,薄被盖着两个人,她用手护着自己前面,感觉每一寸肌肤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这房间…… 是容琛的房间。 她从来都没有进来过。 但一看格调,就知道,一定是他住的。 他带她来他的房间干什么??他是动物吗?做这种事要找自己的洞穴藏起来做才行? “我头晕脑胀身体也不舒服……”俞陌涵的破锣嗓子艰难说着话,多说一个字就痛得不行,趁着他没睁眼之前想赶紧起来,“我要先去洗澡……你等一会再跟我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要掀被下去。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吗?”疲惫中透着性.感,他闭眼躺在那里,轻轻蹙眉寒声说着。 声调缓慢且悠远,惺忪着说出沙哑的话。 “你膝盖不疼?嗓子怎么哑成那样的……全都不记得了吗?”他一点都不给她缓和和好好说话的机会,直击戳破,“俞陌涵,我现在累得厉害,从来都没因为做这种事累成这样过,有些透支过头了……你现在要么自己去洗澡纠结,要么过来,陪我睡一会再一起起床,你自己选。” 虽然,他是说的都对!! 俞陌涵觉得他真是贴心啊,闭着眼睛说这些话,不想让她觉得被他盯着会很难堪是吧?! 但那也没差多少,她现在脸红到爆,心脏跟过山车似的一起一伏的!就差把自己天灵盖掀起来狂吼一声不对不对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是事实!!! “……”俞陌涵深深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操着痛到不行的嗓子没好气地说,“我现在也睡不着啊,谁会躺你身边还睡得着?” 他躺在那里,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简直像睡了一觉了,又醒来模模糊糊地跟她说:“……以后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狗屁! 俞陌涵不信邪,掀开被子抓过一个枕头抱在胸前,伸腿就下地,结果脚一着地,站起来就摔了。 差点摔个狗吃屎,她感觉腿部肌肉酸痛到不像是自己的,一阵晕眩过后她就摔在枕头上了,所有细胞里的疲累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她现在……可算知道容琛所说的“累到透支”是什么感觉了…… 俞陌涵忍着眩晕爬到浴室去,冲洗了一下之后被热水熏得更晕。 勉强擦干,回去,看了一眼床,又认命地倒回去,掀开被子窝进去,管他的……她也真的累到想死了!她要睡!! 容琛半晌后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依旧闭着眼,蹙紧的眉心松开,翻个身,长臂一伸将她捞过来,全身上下都紧紧贴住自己,满意地收紧她的腰,沉沉睡去了。 *** 一觉到下午三四点。 俞陌涵这一次是彻底被饿醒。 这一次房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早上整个凌乱的场景被收拾干净,她的睡裙丢在洗衣服的篮筐里,一套简单的圈脖吊带,和洗白的牛仔短裤放在那里,应该是容琛帮她准备的。 倒真是她的风格。 俞陌涵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昨天的一切都疯狂涌入脑海。 她准备好了,下床,穿好他给自己准备的全套衣服,从里到外,把被子简单一铺也不管整不整齐,就开门出去了。 容琛简单地做了一点早餐,刚泡上咖啡,一边喝,一边开着手提电脑处理昨天没来的处理的事。 他十几年来头一次错过了早会,手机开机后像炸了一样有成堆的电话短信邮件蜂拥进来,他一次次重复着跟那些人解释,有条不紊地一件件处理所有的紧急事务。 “……有一件急事耽搁了……嗯,再有一些时间就能处理完。” 他喝一口咖啡,这样对最急着打电话过来的林霄解释道。 身后有点不对劲。 电脑还在疯狂地叫嚣着有消息涌进来,他却眉心微微蹙起,回转过头,果然看见那个皮肤嫩白的细长 身材的女孩子站在那里,背着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神情相当复杂地从楼梯口下来。 “过来先吃些早餐。祁婶不在,我做的。”他沉声说。 俞陌涵短促地吸了一口气,眸光幽冷地扫了一下厨房和客厅,走过去,问:“祁婶为什么不在?我昨天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还在的,现在走了吗?有没有跟你说一声?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还有事要问她。” 她一定要质问一下,昨天的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这口气,她俞陌涵不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咖啡杯把手,另一只手依旧专注地在键盘上敲,眉心习惯性蹙着:“就用你现在这幅嗓子问吗?喝一点牛奶,急救箱里有些缓解嗓子痛的药,先养好。” 俞陌涵一下子就想起来她嗓子为什么哑,昨晚…… 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姿势,灭顶的快.慰……她到现在浑身都在细细地抖……俞陌涵是个喜欢刺激的人,在大型游乐场里什么360度翻转过山车、海盗船、死亡电单车她统统都不怕,嘶声喊到声音破表都觉得好爽好爽,好刺激好刺激…… 但昨晚那种……差点超破人类身体承受底线的……她实在是受不了…… 明明说好了,起来之后先处理昨晚那些破事,跟他的感情和感觉以后再提,俞陌涵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只要看着他的时候,她就心口微疼,隐隐约约地害怕起来……面对一个这么冷静、又严重伤害过自己的男人,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不说话。 容琛终是感觉到不对了,冷眸微抬,看了她一眼。 迅速敲字的手,停下来,他深深凝了她一眼,轻轻啜了一口被子里的咖啡。 “有什么想问我的?”他嗓音尽量放得轻柔,轻声问她。 俞陌涵迅速回答:“没有。” 他瞥她一眼。 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滑动着,他都有一些不敢确定了,又问了一句:“昨晚不管发生什么,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都是清醒的,所以我没弄错的话是你心甘情愿,对么?” 这话说的,简直…… 俞陌涵死死咬唇,睫毛垂下,憋出一个字:“……是。” 她的确是心甘情愿,并且那种以为是梦所以全身心投入的感觉……简直舒服到爆。 弄清楚这一点之后容琛也就放心了,只要确定这点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今天是工作日,不仅我忙你也可能错过了一些事,先补救……”他靠回座位里面,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楚,认真且条理清楚,“昨晚的事我会追查,你也应该不想放过,我们先弄完这些再谈别的。你说呢?” 这番话其实也正是她想说的。 至少不用这样彼此面对着,她却不敢揣测他心里究竟怎么想,怎么看待昨晚的事。 “行。”小丫头嗓音微微酸涩地应着,虽然感觉是答应了,但心里应该是还是会别扭不舒服的,以容琛对她的了解会是这样。 容琛已经清醒克制了一个早上,此刻也有些绷不下去了。 他顿了几秒,丢下手里的电脑和报纸,起身推开桌子一下,走到她面前去。 俞陌涵脸一白,没明白他要做什么,抬起脸,只看到他幽邃如海的一双深眸,以迅猛的速度朝自己压下来,他俯身,骤然嗓音幽冷地问道:“昨晚可不是这样,你对我的那些怨那些恨都去哪儿了?献完身爽完就不记得了?这哪里像你敢丢下我失踪一个星期的胆子?!” 铿锵有力的冰冷话语,如尖锐的刺,直逼俞陌涵的逃避与淡定。---题外话---- - -回暖~~容叔叔要好好地疼爱人了~~ 074 俞陌涵……别逼我弄死你【首订三更七千字】 俞陌涵被他逼得浑身颤抖,脸上碾过一片惨白,气到不行,眸子里腾起一片猩红的热气,仰头盯着他:“谁说我忘了?容琛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伤害我的每句话每一个字……” 如果不是那样她怎么会被他逼得狼狈逃跑颏! 他眸色转瞬黯沉,变得像风云莫测的天气一样,凝视着她嫣红的唇,猛地盛气凌人地将她从座位上拽起来,俞陌涵被往前拽了一下险些摔倒! 紧接着,他又狠狠一堆,将她推到了餐桌前,他健硕的臂膀之内,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将她揽紧腰困在了怀抱和餐桌之间。 俞陌涵撞到餐桌,后腰狠狠疼了一下,她蹙眉,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寒气凛冽的气场就逼近,弯腰倾身,气息都顺着她的额头洒下来。 “我也一点都没忘……”关于昨晚,每个细节,他都记得深刻清楚!容琛近距离凝视着她,黯沉的黑云在深眸中凝聚,薄唇清晰吐字,“吃了你在我意料之外却也没有一点后悔……夥” 他的唇要逼下来了,就贴着她的唇,俞陌涵心脏剧烈跳动到快要爆表,呼吸变缓,快要窒息!她弄不懂他的心思,也害怕他的每一点致命的靠近,闭眼,抖着,想要把他的手臂扒下来。 容琛手掌探入她颈后整个固定住,与她鼻尖相碰,臂膀也隐隐有些发抖,嗓音嘶哑黯沉:“俞陌涵……别逼我弄死你……” 说完,吻已落下,清晰无比地撬入她的檀口,近乎疯狂又强势地掠夺…… 俞陌涵整个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口中所有的气息都被袭卷而走,只剩下一股致命的酥.软在身体里荡开。容琛一个发狠,将她托tun抱起放在了餐桌之上,健硕挺拔的身影挤进她的两.腿之间,顺了一下怀中女孩儿的头发,继续昨晚未散的激.情…… 经历过那样的一晚,再见她,怎么可能没有别的感觉? 至少容琛在抱她上楼的那一刻已经清楚,她,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 那段监控录像带,在客厅的投影仪上几乎放了一天一夜。 自动循环播放的,如果没有人管,就会一直从头播放起来,画面上一开始很安静没动静,毕竟小区里还没有多少人住。 不多久跳到容御想看的那一段,就看见电梯门打开,一个浑身都是血的娇小的影子跌跌撞撞地出来,手蹭得闪光的电梯门上都是血,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大厅的构造,没有钥匙她出不去小区的门,就哆哆嗦嗦地蹲在那里,等有人进来,她就抓住机会跑出去。 容御第一次看的时候,才明白了。 原来真是通过十四楼爬去对面的小阳台,还怕他追过来所以把窗子封死了。 这样就算对面住户也反锁了门,至少她俞陌涵躲在那里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真聪明啊…… 胆子又好大。 凌晨。 天色未亮,慕颖从外面回来,拎了两条街道外的何记的包子和豆浆,打开门,就看见投影仪的光亮还在闪耀着,她顿了一下,转身将门锁住。 容御身边倒着十几个百威的啤酒瓶,小小的瓶子闪烁着褐色,倒在沙发旁边,他长腿搭在沙发上,黑色的衬衫敞怀穿着,透着前所未有的性感。 慕颖懒得收拾酒瓶,只温柔地轻声说:“早餐买了,吃一点吧,你吃完我回学校,昨晚就撬了滑轮社的练习,今天不能。” 容御盯着那录影带,恍惚反应过来了,轻声问:“你跟她相处也有几天,你知道她是这么一个人吗?” 慕颖心头一刺,将豆浆往外倒的动作僵了一下。 “我不大清楚那个,但看她追男人那种不怕死的劲头,应该是个胆子大又敢爱敢恨的人吧。” 慕颖将盛满豆浆的杯子递过去,说:“给。” 容御向来嫌弃吸管脏,外面买回的东西都不干净,有时候慕颖买的他才会吃一点儿。 此刻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那豆浆,轻声呢喃:“你可真他.妈讨厌。” 慕颖脸色微微变冷了。 知道他不喝,她就放回去,说“不能怪我。我都是照你说的做的,下药的事情,你说那个佣人也是你的人,我想想就觉得还是让她下点药比较好,也是怕她到时太难 tang搞跟你闹得太厉害,我都做到这个样子了,你告诉我哪里不严谨?哪一招不算狠?” 男人恨恨咬着牙,眯着幽邃的眸一动不动气若游丝地看着录像。 慕颖看了他一会儿,他没有要回嘴的意思。 慕颖脸色白了白,觉得自己做完了一切,走过去朝他伸手:“我的事情做完了,你答应给我的钱,给我吧。” 容御心头憋闷得紧,实在烦,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金卡,头也不抬地扔给她,收回手握住酒瓶,嗓音低哑道:“滚吧。” 卡从慕颖手里滑落,掉到了地上。 慕颖忍着脸上冷冰冰的火辣感,忍着耻辱,捡起来,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揣兜里。 她过去拎起了书包,瞥一眼旁边俞陌涵丢下的手机,她知道俞陌涵不爱设置密码锁,滑进去,看了一眼她的屏幕,屏保都是她的一张艺术照,俞陌涵有一次看到了说好看,比网络那些整容美女好,就从她手机里拷来了做屏保。 微信里她也很少跟别人聊,一个她,一个聂弋。 慕颖觉得眼眶刺痛,不过眼泪是没有的,好几年前就彻底干涸了,她淡漠地轻轻抓过了俞陌涵的手机放包里,决定等到了学校,再还给她。 *** 俞陌涵撬了一整天的课,到差不多快夜里的时候,才回到学校上一节选修课。 白天的那一场爱,让她腿软。 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就纠缠到了那种地步,俞陌涵到底是没在清醒之下做过那种事,害怕到浑身僵硬,也因为之前心头实在害怕委屈,哭的满脸都是崩溃的泪水,她说停,容琛明明都已经箭在弦上紧绷到不行,却也淡淡地硬生生停住,就抱着她动也不动。 好似他要的也不是短暂的那种激情一样,而是一种跟她在一起的感觉。 俞陌涵满脸滂沱的泪水,攀紧他的肩膀,一口重重地咬上他的肩,抽泣着说:“我还是不信……我不敢相信……容琛,你太危险……” 危险到她连信都不敢信,怕上一瞬天堂,下一瞬地狱,她经受不起那种折磨。 他也知道曾经那些反反复复的事,叫她胆子和勇气都磨耗尽了,否则也不会绝望到选择答应去住到容御那里。 他都知道。 所以什么都不说,只抱着她缓缓亲吻,小丫头眼泪太多,亲了不知道多久才彻底将那些不断涌出的泪水噬完。 容琛什么都没有再说,只脸色沉静淡漠,脸亲密地贴着她的额头,沉声说:“我等你。” 意思就是,即便她现在害怕,不敢把心完全交给他,心有芥蒂,也没有关系。 昨天发生的事到底太过恐怖,俞陌涵也没想清楚为什么,自己竟然能那么果断地扎一颗钉子在自己手臂里,还划那么长的一道血痕,明明平时划破个小口都疼半天的。 那个时候…… 好像想起过容琛…… 他的形象在自己的想象中被美化了,变得特别完美,然而现实中,他的真人,又太危险也同时太有诱.惑力。 简直不疯魔不成活。 俞陌涵想要回学校,容琛也没说什么。 “没有什么24小时都能保护你那一说,谈恋爱那回事也不是谁把谁保护得完美无缺才算真好。新手机拿着,保证随时能联系的上我。以后也不要那么傻,遇到那种事保住命最要紧,其他的如果拼尽全力都挣不过也没有关系,记得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会要。” 俞陌涵听这番话都听傻了。 对。 如果有危险的话,保护得再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会有危险,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真正让俞陌涵震惊的是最后一句,容琛那话说的轻描淡写,又认真深重,她就真的听了进去,没有问为什么。 被他抱着太难得了,俞陌涵一直到天黑都不忍心放开,他竟然也就那么由着她。 学校的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俞陌涵差点坐过了站,就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些,她下车的时候整个脚都晕晕乎乎的,不只是因为还没缓过来很累,她生命里好像有什么 东西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变化,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俞陌涵吸一口气,果断地拨了一个很好记的朋友的电话号码过去,问了一些事。 等会就有短信进来。 俞陌涵幽冷的眸光扫过那条短信,接着拨了那个朋友给她发过来的那个号码。 慕颖一边挂着横幅,一边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俞陌涵听见那一声的时候,感觉心口一刺,接着就不禁想,不愧是慕颖啊,人济外语系系花,全校闻名,性格温柔实则淡漠,发生再大的事都镇不住那个名声毁誉参半劣迹斑斑的她。 “我俞陌涵。”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慕颖随即呼吸一紧,登时耳边只剩下了嘈杂的人声,统统成为背景。她从矮梯上下来,抓过手机,回应道:“陌涵。回来上课了?你手机在我这,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 真是若无其事。 “就现在吧,”俞陌涵冷冷说道,“我也有话要问你,咱俩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了。 慕颖在原地僵了两秒,缓步走过去,说:“社长,我要请假……” …… 俞陌涵没把地方约在什么僻静的小树林,什么两人常去的后山,就在教学楼底下,广场上很多玩轮滑的人,她抱着肩在那儿等着,十几分钟后,慕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她还是那样,流产手术做了以后脸色经常不大好,在丘顶的时候就有些气压低喘不上气,极需要照料和休息。 慕颖在原地顿了顿,接着轻不可闻地叹口气,走过去掏出手机递给她:“你的手机。” 俞陌涵冷冷看了一眼,果然真的是,她昨晚匆忙中都忘记找手机了,浑身上下摸了也没摸到,原来是公交车上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手机偷了。 真有心计。 俞陌涵再火大也不会朝自己的手机发火,乖乖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现在说吧,到底为什么?你昨晚为什么要那么做,慕颖,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俞陌涵一字一顿,美眸中透着冰冷的怒火,极力保持着平静问她。 慕颖抿紧嘴唇,沉默了一会。 夜风撩起她的头发,还真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确实比她俞陌涵还要养眼一些,她是活力四射,慕颖就是沉静如水。 慕颖将被风吹起的那缕头发顺到耳后,唇色有些苍白,轻声道:“我跟容御之间是钱的交易,他跟你说过吧?有时候也不止交易钱和性,有时候也有别的,就比如昨晚,我拿了钱就要替人办事,就是很不好意思骗了你,从你认识我那天就开始骗你了,不然做戏总会做不真实,最后也成功不了的。” 俞陌涵心中一阵阵发冷,更坏事的是,她眼眶居然红起来,疼的有些可怕。 “办什么事?” 她嘴唇有一点苍白,抱着肩,纤细窈窕的身躯站在那里,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跟他是情.人金主关系,就算拿钱也该有感情,不然你也不会问容御为什么不来看你?你要办的事就是拿他的钱,亲手把你的好朋友往他的床.shang推?!” 俞陌涵指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亲手策划他跟别人滚.床单,这种事你也做?!” 慕颖,你做得不心寒还是不心痛?还是,我俞陌涵在你心里就只配得上这样被利用? 慕颖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今日被容御羞辱成那样她心脏都不曾有半分颤动,俞陌涵说的这几句,却直接刺进心脏,她向来温柔淡然天衣无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美丽的水眸静静凝视着她。 她禁不住嗓音干涩地又重复了干巴巴的一句:“拿钱办事。我总要办好。” 俞陌涵彻底明白了。 她脸色一白,身侧的拳头慢慢攥紧,眯眼幽幽问道:“钱是你该得的报酬,是你做的事的平等交易,是吧?” 慕颖心神恍惚,左胸腔疼得有些没知觉,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接着猛然一道狠狠的掌风扫过,俞陌涵扬起手毫不犹豫地狠狠给了她响 亮的一个巴掌!! “那被你利用欺骗伤害,跟这一巴掌也是配的吧!” 慕颖的脸瞬间被打得歪过去,头发都跟着凌乱起来,本就惨白的脸上五道可怕的红指印。 俞陌涵还是第一次,这么狠地打别人的时候,那种疼从手掌心里钻出来,直窜心脏,疼的她手掌都在发颤,浑身也止不住地抖!! 眼眶红了,有隐隐浮现的热气在腾起,她恨,心口却不知为什么这么痛。 慕颖脸都没转过来,也理所当然地,没有还手。 俞陌涵的手紧紧抓住包带,控制住自己不要抖得那么厉害,冰冷的眸光凝视着慕颖,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俩现在完了,朋友再没得做。是我眼瞎我承认,但你也记住,我不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些随便怎么欺负都可以的包子!” “你要不服,随时可以来找我!看看你做过的的那些破事,慕颖,我会不会叫你在人济混都混不下去! 俞陌涵手指勾着背包肩带,小脸惨白地说完,退后两步,纤细窈窕的身影在微冷的夜风中走开了。 慕颖火辣辣的脸,在夜风的吹拂下,热意散了,痛意却散不开。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都没有看那些围观的群众,转身往回走,没有朋友的日子好寂寞呀,寂寞到仿佛被全世界所丢弃,跟俞陌涵做朋友的那几天,慕颖有种错觉,还以为天空顶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她投了一束光下来,自己就能被照亮了呢。 …… 俞陌涵的心里极不舒服。 这件事她不知道应该怪谁,是怪容御吧?他简直是摧毁了她全部的世界观。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但无论怎样,她对这个人此刻又恨又恐惧。 哪怕以前再桀骜不驯,她也只当他调.戏自己是嘴上痛快,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最最关键的是他毁掉了慕颖和自己的友情,她俞陌涵不害怕身边没有人,只害怕身边所有能亲近的人都会这样反过来捅她一刀。 下了选修课,俞陌涵心境都无法平静,眼眶干涩泛红,她起身,一开门就吹到夜里变得冰冷的寒风,一时间腿有些打颤。 耳边有铃声响起。 四周涌出的同学太多了,让俞陌涵都没反应过来那声音是自己新手机的铃声。 反应过来时,拿出来看,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琛”字。 比原来在一起的时候还要亲近。 俞陌涵垂下的纤长睫毛一颤,有点不敢去接这个电话,一则他们发生了那样亲密的关系,二则对容琛的态度她把握不准,以前自以为是地太过,现在就一丁点儿都不敢了。 握着手机,下了半天决心,才慢慢接起来。 深吸一口气,嗓音还是微微沙哑落寞的:“喂?容……容二叔?” 俞陌涵脑子晕乎了那么一瞬,吐出的称呼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好像叫错了啊……她都在想什么,怎么这样叫他? 那边容琛果然顿了顿,却没有在意,沉声问道:“下课了?” “嗯,课就一个半小时,我在教学楼这边,离去宿舍还有很远一段路。”俞陌涵觉得自己有些絮絮叨叨的,心情极不好,废话却说得很顺溜。 “你想回宿舍?” “我什么都不想回的……”不知怎的,实话就从俞陌涵嘴里脱口而出了。 她现在有点没安全感。 眼眶温热,俞陌涵双手抓紧了手机,哑声说:“容琛……我想回家……” “……” “……回来吧。”沉默了片刻,他才轻声说道。 俞陌涵下到教学楼后,等了不到五分钟,林霄就开着车到了她面前,朝她浅笑一下,说要带她回别墅。 俞陌涵脑子里都是懵的,上了车,才想到容琛打电话前就已经让林霄过来这边了,不过就是在等她亲口说想回去的话吧? 不管了不计较了。俞陌涵现在只想回去好好洗澡睡个觉。 然后……要有他在就最好了。 小姑娘莫名其妙不困了,在后排红透着个脸低 头看自己脚尖,手脚不老实地在后排平摊着身体,翻来覆去。 俞陌涵到家时,容琛也刚从公司回来不久。 一身寒气,疲惫刻入他微皱的眉心里面。 俞陌涵下了车,记得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矜持,要防备着他再次伤害自己,但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什么都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跑过去,主动迎上了站在门口一身挺拔地等待着她的他。 林霄在,容琛不好吻她,只拉她到身后,跟林霄交代了几句。等那辆车闪烁着车灯走了,容琛才转身,一边换鞋,一边看了一眼呆愣愣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外套比她身材大了许多,他伸手将她搂过来,脱完最后一只鞋,抚着她的头发俯首下去—— 吻,直接落在了她敏感至极的脖子里面。 俞陌涵的唇都做好了准备,谁知道,脖子里竟突然传来一阵热,她被激得,哆嗦了一下!手,猛地就发颤着轻轻攀上了容琛的肩膀…… 他一点都没客气,继续揽紧,吻一直持续到锁骨上去。 到最末端,舌尖优雅地收尾,完美如天神一般。 容琛直起身体,拍拍她的后脑,说:“今晚没有夜宵吃,祁婶不在,你去换衣服洗漱一下,我弄点养生的粥给你喝。” 俞陌涵还懵着,压根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她里面是吊带,外面一个挡风的外套,现在外套领子拉开一些,好看的锁骨露出来,他却收了所有的动作,走开了。 这叫…… 这叫勾.引人吧? 她咽下一口口干舌燥的唾沫,走过去,嗓音都不对劲了:“我不喝粥,我想要你陪我说话……” 容琛理都没理会。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俞陌涵被无聊逼着上去换衣服冲洗一下下来之后,一碗粥就放在了餐桌上,她闻着香气,磨磨蹭蹭就过去,两手不老实地捧住了碗纳入了自己怀里。---题外话---- - 明天精彩继续!!!我实在是没精力写详细版和小剧场啊啊啊啊,你们想看的告诉我我练习着写一下,本作者不会啊啊啊啊……改天我把微博和群号公布在评论栏里,你们想勾搭尽情勾搭啊啊啊啊,我去码字啊啊啊…… 075 你吃完也赶紧上去……快一些。【5000+】 075 你吃完也赶紧上去……快一些。【5000+】 热气腾腾的,像是葱花瘦肉粥。 俞陌涵低头,深深嗅了一下,真的有些饿了,她清亮如水的眸子紧盯着那碗粥里的碎肉末,纤长细嫩的手臂在桌上盲目地抓着什么工具。 片刻,掌心微微一凉,厨房里忙碌了半个小时的男人已经走出来,将勺子塞进了她一直在桌上摸来摸去的小手中。 俞陌涵仰起头,隔着蒸腾的热气,她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的,头发松松垮垮扎成一个丸子头,清凉的吊带下都能看见那一道漂亮的沟.壑,往嫩黄.色的布料下蜿蜒而去…… 容琛幽邃的深瞳凝了那里一下,削薄如刀片般的唇抿紧,手也不禁捏紧了勺子。 俞陌涵漂亮的水眸氤氲开诱.惑般的雾气,本来想抓住哪勺子,却发现他又捏紧了,她眉头轻皱,嗓音沙哑地开口:“你干什么呀?到底让不让我吃?” 容琛挺括的身躯微微一震。 这才发现自己的事态,一丝潋滟的情.欲从深潭般的眸中闪过,他松开了勺子:“你吃。” 俞陌涵尝了几口,味道虽然没有外面买的那么鲜,但醇正香浓。 至少证明没放太多香精。 “今天一天都迷迷糊糊的,没怎么反应过来,”俞陌涵想了起来,软糯的嗓音问道,“祁婶为什么不回来?” “我跟她打过电话,是她的女儿接的。”他沉声说道,“说她最近生病了在家休养就不过去,以后,也大概不会再在这里做。” 呵。 什么呀? “她是心虚吧?”俞陌涵闪耀着亮光的眸子透出一丝冷,说道,“她肯定跟慕颖是一伙的,连问都不用问。这么主动请辞工作也太简单,就这么算了吗?” “没那么简单。那你想要如何?”他突然就想听听她的看法。 “我……”俞陌涵骤然就噎住了,眸光亮亮的透出一丝茫然和无辜。 她能狠心地甩慕颖一个巴掌,是因为彼此之间原来是朋友,也是平辈,这一个她又能怎么样?恨也不能恨得太过,但就这么算了她做不到。 容琛靠在对面幽幽凝视着她,将她一直逃避着的问题直接拎出来问:“你知道策划这件事的主谋到底是谁,一直惩罚旁的人起不到什么作用,也解不了恨。” “你怎么不说,想要容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嗓音变得很沉,幽冷中透出一丝危险,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她心上一样。 俞陌涵咽下那一口热烫的粥,清楚地听见自己左胸腔里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那样剧烈,一声声那么让她警醒。 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小白皙,在热气的映衬下更为美丽而迷惑人。 脸,红了又白。 被充上来的血液狠狠碾压过去。 俞陌涵终于能微微提起一口气来说:“第一,我还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往来无怨,近日无仇的……” 容琛慵懒地坐在那里,伸手解开两颗扣子,眸光幽邃复杂,径自打断她:“想跟你上.床那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你觉得男人是种什么动物?男人占有女人是为了欺负她还是为了身心满足?” 那得问你啊? 靠,俞陌涵在心里想,你昨晚那么狠地扑下来啃食的时候是为了什么? “在想什么?”他瞬间捕捉到了她的微微走神,眸光冷冽而危险地眯起,中指一下下笃定地敲着桌面,“俞陌涵,别让我知道你是在想别的人,否则你今天晚上就没好了。” 他意有所指,幽幽的结尾句听在耳中令人心神荡漾,俞陌涵差点坐在那里就微微颤抖着自燃了,这个男人……这男人怎么,一两句话,一两个字!就能让她失控地下面湿透得一塌糊涂的…… 脸色灼红到不正常,俞陌涵低头,鼓起腮帮子深深呼吸了好久才把那股几欲灭顶的热.潮给压下去,嫩白的手指蜷缩起来,继续说自己下面的话:“第二,我也惹不起他,他是你们容家的老来子,金贵着,我该怎么弄他才好?派人割了他吗……” 这办法其实不错。 他冷冽的眸中闪过一道厉光。 容琛一直觉得自己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每次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和一旦事情脱轨可能出现的结果,他冒出的第一个想法跟她一样,恨不得,割了他。 就凭这句,他,原谅她刚刚的犹豫和结巴。 英俊挺拔的身躯起身,优雅慵懒地往后退一步,像狩猎的金钱豹一样,继续解开自己身上的扣子,一手将椅子推进去,远远地眯眸盯着她说: “我先去洗漱。你吃完了也赶紧上去,如果出汗了就再洗一次澡。” “……快一些。”他又深深凝了一眼她甜美诱.人的胸口,嗓音沙哑如斯,“我也饿了。” 这……这般意味浓重的话!! 让俞陌涵恨不得整张脸埋进滚烫的粥碗里去,她红彤彤的脸鼓起来,饥不择食地含了一口粥结果烫到了舌头,咽下去时,满嘴的烫意,再看那个男人,眸光变得愈发幽邃黯沉,俞陌涵身体的那处,也瞬间,变得不对劲了!! *** 有一种意念,叫做默认行为意念。 俞陌涵后来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就觉得容琛这个人真不按照常理出牌,一般人做或者不做都会绅士地问你一句“yes/or/no”。 容琛不。 他会直接告诉你,我们今晚,要做。你最好,心和身体都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 俞陌涵智商比较低,一时也根本没想到这点,默认地就去做了。 选的地点是书房。 为了看书方便,书房的灯光亮度是其他房间的几倍,却变成了这个人变.态要求的理由,说她昨晚不够清醒,今天得有所补偿,也得必须尽快适应。 扯淡啊。 容琛穿着浴袍,还嫌弃她穿着的吊带睡裙跟他的浴袍不配套,蹙眉蹙了半天,气得俞陌涵一甩手,骂了一句“你给我去跟浴袍做!”,转身就走。 容琛眸光一凛抓住了她,拉回来,她穿着拖鞋鼻息只能洒在他的胸口上,他从她的头发一直抚到她的脊椎,往下到腰眼最敏感的那一处,按下去,俞陌涵瞬间整个人软着扑进他怀里。 他把她抱起来,到了最大的那个椅子上坐好。 第一次两个人都不大好意思,挺尴尬挺陌生的,好在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回,他想跟她……好好地……熟悉熟悉…… *** 昨夜已经大肆放纵过一次了,今晚再那样就会精力透支。 一次过后俞陌涵已经酥得纤细的手指都抖得抬不起,汗水浸透了她全身,她决定再也不要跟容琛这样毫不顾忌别人感受的男人在一起,做之前,说的话都挺好,商量得,都不错。 一旦进入状态,她就没了喊停的权利。 反正他也不会道歉,爽了就行了,而她最后除了过分透支到肾疼……就再无他感。 容琛细细吻着她的耳廓,下颌,还有……她的泪水。 他将那些眼泪归置为爽出来的泪水,倒是很珍贵,用舌将那涩涩的眼泪吻去的时候,身体某一处就这么燃起,脑海里闪烁着是俞陌涵正意乱情迷时嘶声哭喊的模样。 轰然一声,理智都全部烧得炸没了。 如果不是自己也感觉到被挖空到透支,容琛也不会就这么容易放过她,屏息,苍白着个俊脸将欲.望压下去,细细地吻透了她。 俞陌涵清醒了过来。 脸,迅速地埋到他胸口去,不去看两个人这般赤裎的模样,脸颊滚烫,沙哑地小声说:“我要回我自己房间……” 她还是想要两个人各自有彼此的空间比较好。 容琛并不动。 他眉心微微蹙着,将她揽在怀里,拍拍她的脑袋让她休息。 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在缓过来的空隙里抽完了这一根烟,过后,将烟碾熄,亲一下她的嘴角抱起了她,送她回自己房间去了。 *** 俞陌涵是觉得这样的感觉比较好。 结束之后,可以分隔开两边,虽然会想他想的受不了,可若是一直跟容琛在一起,她怕自己会窒息。 心跳会跳得爆表。 隔着一面墙,心里面一直想着他,这样也还好些。 她还是没有想明白,给容琛发了微信: ——“那你跟我说,容御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不是因为恨我?” 容琛久久没回。 他在房间里,薄唇轻轻叼着一根烟,用手拿下来,摩挲了一会手机,才给她回过去一条。 “他跟你的感觉,和我跟你的感觉,因为立场不同,完全会不一样。” 也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他大约能猜到容御是为什么这么做,想到那些心下一冷,但,容琛不愿意把那些事告诉给她知道。 俞陌涵不懂。 但仔细想一下就懂了,容琛是恨她的,所以跟她演变成这样,完全因为爱大于恨。 那容御到底是为什么? 俞陌涵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发了几个字给他——“我不明白。” 容琛继续摩挲着那几个字,心里有一股破土而出的感觉在叫嚣着,快要紧绷不住。 “别再发了。” “我好想你。” 两条都是容琛发过来的。 俞陌涵讶异地看着那两条短信,感觉胸口有一股沸腾的热流在汩汩流动,她纤细柔嫩的手指微颤,也发送了几个字过去他——“我也想你。” 两个人,隔着墙,谈着一场比相互拥抱亲吻都更浓烈的恋爱。 *** 老爷子派人到学校去接俞陌涵的时候,小姑娘被吓了一跳。 “我、我还在上课,你们得等等……体育课也不能请假,会扣我学分的。” 俞陌涵有些紧张,敏感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她生怕,生怕是容慎石知听闻了跟容琛的关系,或是捕捉到一些风吹草动,来抓她回去审判的。 管烨错愕地浅笑着,宽慰着她:“没说现在就要走……车就停在那边,小小姐结束了叫我们,我们带您去一个地方。” 俞陌涵有些虚弱地点点头,掏出了自己屁.股后面夹套里的手机,退了一小步,戒备地说:“那我要先跟我二叔说一声。” 她再不跟陌生的人,去陌生的地方。 管烨凝神看了一下她认真专注的神情,柔声问道:“您跟二少的关系又恢复了?前段时间还绷着呢,不是觉得他不好?” 这是容慎石极关注的事。 “我才来容家半年,您在容家那么久,干嘛问我?您自己不清楚你们二少人好不好吗?”俞陌涵嗓音清冽幽然,水眸澄澈见底地对着管烨,一字一顿说这些话,将手机转给他看。 上面容琛很快回复了短信: “可以去。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他这样写道。 “走吧,我现在就可以上车了。”俞陌涵干脆道。 管烨错愕,之后笑得意味深长:“不是说不能请假?会扣学分的?” “逗你玩的,”俞陌涵直接钻进车里坐下,“学分扣了又没有什么,容爷爷那么有钱有势,我在这个学校绝对是不会毕不了业的,不是吗?” 管烨讶异于这小丫头的玲珑剔透,上了车,笑着说:“您好像听上去并不是稀罕容先生的权势。” 俞陌涵透过前面后视镜跟他眼神交流了一下,道:“任何事情都事出有因,容爷爷怎么会平白无故就对我那么好?要么我本身就有代价,要么这代价别人已经帮我付了,是吧?所以哪有什么稀罕不稀罕,这得看我稀罕不稀罕得起。” 这丫头,还真的是跟俞卿和俞蓦然都不怎么一样,性子真坦荡直率。 “我们这是去哪儿?” 俞陌涵觉得这路有点儿不对,好像有点熟悉,有点不好的预感,脸色微微白了。 “您等等就知道了。” 车子半个小时候缓缓停在了一处新开发的楼盘小区楼下。 管烨浅笑着过来打开车门,俞陌涵端坐在里面,脸色冰冷得可怕,眼睛盯着前面车窗里透出来的那个人的身影,身子死都不动一下。 管烨惊愕,看了一眼那边斜靠在小区大门上的三少爷容御,再看看这位小姑奶奶,不知道两人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 “小小姐是这样,容老先生有意要送一处房产到您名下,但不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样的户型,刚好三少这里有几套,推荐给了老爷子,容老先生就让接过您来看看到底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即刻直接让三少把房子过户到您名下去。” 那边—— 几天不见的容御桀骜不驯地站着,嘴角轻勾,依旧是那副魅惑众生的模样。 俞陌涵手脚通体冰凉。 拳头攥紧,脚趾头都跟着勾起来,她怒火被掀翻。 “不喜欢。” 她果断说道。 “不喜欢也不想要,所以看都不用看了!管伯伯,回家!”她清甜的嗓音冰冷利落地说道。 管烨脸色顿时一阵尴尬。 “小小姐,我觉得您还是先看看比较……” “您还不知道我说的家是哪个家吧?我要回我二叔那里!让我搬走那干嘛当初还叫我搬进去?!” 076 叔叔、叔叔的,她叫上瘾了…【5000+】【附小剧场】 076 叔叔、叔叔的,她叫上瘾了…【5000+】【附小剧场】 这咄咄逼人的模样,管烨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抿唇浅笑,他依旧恭敬谦和道:“三少也是好心。” 俞陌涵盯着管烨脸上那怎么都绷不开一丝裂纹的温和与敬重,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心口一颤,也同时想她果然还是太稚嫩,太紧张敏感了,说白了就是害怕恐惧。 怎的明明是容御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俞陌涵还这样想逃避? 不该的。 俞陌涵巴掌大的脸上情绪变化起伏很大,隐约可见的愤怒散去,换上清冷疏离,她顿了顿,抓起手机索性走下车去,正面面对他。 还是这样胆大,容御眯眸凝视着她,心头隐约的躁动感越来越浓。 轻叩着铁门的修长手指挪下来,撩起衣摆插进裤袋,他抿唇一笑,也迎上去。 管烨脸色这才变得缓和,跟在了她后面。 “小小姐过来了,三少您说的房间是哪个?咱们上去看看吧。” 容御极力才将飘渺着的眸光从俞陌涵身上抽回来,看着管烨,一笑,点点头。 “小叔叔这里是不是还有一套自住的?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过,但没有机会看仔细,这次好不容易管伯伯跟我一起过来,我们再去看看吧,也歇歇脚,我下了体育课好累。”俞陌涵软糯的嗓音听得叫人舍不得有一点拒绝,清眸沉静且无害。 容御倒是被她这句勾起了兴致,顿住脚步,手里勾着钥匙朝后看了看她。 她想去事故发生现场再看看? “小小姐想去?”管烨不明所以,浅笑着抬眸看向容御,“那就看三少方不方便了。” 容御气若游丝地凝着她说: “方便。你要想来,我这里随时都为你方便。” 管烨听得这话微微有些不对,蹙眉,但到底哪里不对,他也没听出来。 “行吧,谢谢小叔叔。”俞陌涵收回淡然如水的目光,手里捧着一瓶司机拿给她的矿泉水,走在前面。 进了小区。 上楼。 容御将那天俞陌涵进的那扇门打开,里面有淡淡的酒气袭来,还没散尽,窗户不似那天那样都紧闭,而是打开在通风。 俞陌涵跨进门框的时候有些头皮发麻,抓紧了手机,进去走了几步之后才感觉好了一些。 看到那幅画又被他重新钉上去了,地中海风格的蓝色孔雀油画妖娆地继续摆在影院厅沙发上面。 管烨遵循着容慎石的交代去看房子户型了,四下参观检查着,客厅里只剩下二人。 容御笑着靠在窗台上,看着她有些心痒,痒到想摸出根烟来。 俞陌涵连续灌了几口水,接着拿下瓶子说:“你当天为什么要那么做?” 容御眯眼看她:“你的药那天谁帮你解的?” 俞陌涵眉心微蹙,脸色稍冷:“别岔开话题,是我在问你。” “如果是镇定剂的话那就没意思了……”他邪魅笑着,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清纯的美女撩人图,我看不到,也不该便宜了那冷冰冰的针剂……” 跟这男人说话总让俞陌涵浑身血液沸腾,分分钟想跳脚炸毛。 “容御你就不怕我真告诉容爷爷吗?你们容家欺人太甚,外面女人死光了,你要挑我来解决你那禽.兽不如的欲.望!!” 他唇色跟容琛不同,是有些淡的红色,双手插在黑色的紧身裤.内,衬衫半敞,他就这样走过来,逼近她,手随着她的后退,担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将她困在中间。 他姿态张狂肆意,似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威胁和挑衅。 一笑,他突然轻声问:“我二哥的滋味怎么样?这么些年我都没见他为个女孩儿从此君王不早朝了,那天例会居然都没有来……你可知道那天会上我通过的方案,能三年内都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一时沉醉居然没去,跟你做真的有那么爽吗?” 俞陌涵这下真的要炸毛了。 好在管烨就在这个时候出来,看一眼两人对峙的姿态,心头那股诡异的感觉不知怎的霎时更重了,一笑,说:“我看这里还不错,小小姐一个人住可能会显得空旷些,不过雇人每天定时打扫,住大房子总比憋屈在小地方要好些。” 鞋柜旁的女孩子脸上情绪复杂,退开一步,将冰冷的视线从容御脸上移开,才说:“我现在住的地方也一点都不憋屈。” “看好了吧?看好了我要回去了。”问不出什么来,反而送上门给人调.戏,俞陌涵打定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下意识地就要马上走。 管烨惊愕:“小小姐您还没看……” “不看了。” 她态度坚决,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矿泉水瓶,站在那里一副赌气的模样。 管烨心头思绪几分起落,最末还是和煦谦卑地笑起来,说:“也好,那就不看。手续这回事不需要您的什么证件和签名配合,赠与的房子您等着直接拿合同就好,这几天我就争取尽快半下来。” 俞陌涵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听懂:“什么意思?由不得我要不要,我必须要是吗?” 管烨尽管极其不愿意让她这样想,但也没别的好的办法,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事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好事啊,怎的这小丫头就这样防备不情愿? “容老先生是这样交待的。” 那有钱人的做事方式可真是简单粗暴啊? 俞陌涵抓紧了手里的瓶子,一丝丝恼怒顺着脖子爬上来,反应在了酡红的脸颊上。 “好。好啊。反正是我的房子,我爱住不住,你们也强迫不了我。” 小姑娘梗着脖子,低头对着墙没好气地说着,水眸闪耀过几分晶亮。她忽而就有种脱力的感觉,好像命运被谁的手紧紧抓住了一样,她突然想尽快回家。 管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走过去,做了个“请”的手势,依旧恭敬温和地要带俞陌涵走。 俞陌涵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那件事模模糊糊的,在她脑海里闪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忍不住扭头回去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方案?什么叫你方案通过了就会三年都压着他?你到底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在乎的是,因她的存在,而给容琛带去了什么不可磨灭的影响了吗? 他却半句话都不想要跟她说了。 “你容叔叔都没有跟你讲吗?”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在她面前走过去,天气热到他现在就想进浴室洗个澡,也索性真去了,连下面的扣子也一齐解开,回头看她,“你们平时都聊什么呀?运动吗?运动伤身……差不多就行了……” 俞陌涵这次倒没有被他给激将得炸毛。 她仔细想了一下他话里低意思,总体,不过就是在嘲讽她,压根就不懂容琛这个人,也不配容琛把所有的事都讲给她听吧? *** 偌大的别墅,今晚就只有她一个人。 容琛那边好像要工作到很晚,晚饭后给她来了电话,嗓音有些疲惫,说后半夜还有越洋视频会议,中间晚饭和夜宵都在公司吃,叫她不要等他。 怕她寂寞,他还贴心地问了一句,要不今晚先回学校住?他叫林霄送她。 俞陌涵不想回学校。 “我会关好别墅里的灯,安全警报按钮我知道在哪,山下面也有保安,不会有问题的。你工作吧,我不会打扰你。” 容琛听了这句,倒不知道该为她的贴心而感到宽慰,还是为她的懂事感到心疼。 “每个月都总有忙的时候,过了这段时间,我好好陪你。” 他沉默了一下,沉下磁性的嗓音如是说道。 俞陌涵扁了扁嘴巴,想要问什么话,问题到了嘴边却没问出来,只讨好一般说了句——“容叔叔再见。” 他眉心一皱。 看来小丫头是当成情趣了,叔叔、叔叔的,她叫上瘾了。 挂了电话,俞陌涵就一阵无力,长吁短叹地疲累地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不仅是无聊。 她觉得好闷,好压抑。 她始终都不敢让自己去想,为什么那天从丘顶回来之后,容琛整个人就发生了那么巨大的转变。就因为跟她发生了那层关系吗? 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对她温柔,对她好了? 就因为容御所说的,她身体年轻稚嫩有活力,做得爽了,心情就好了? 俞陌涵也不想这么贬低自己,可是……可是长期以来在容琛面前的不自信,脆弱无力,让她极容易就对自己否定。 容琛的心就像是最深最诡秘的海洋,她潜不下去,猜测不透,他也丝毫不透露给她看,不说给她听。 除了那一晚—— 那一晚,他居高临下地解着扣子,皮带,***那么清晰地流露出来,接着做到一半时撞上了她茫然懵懂的眼神,他那时的神情,微微窘迫。 之后,窘迫全然化身成欲.望,轰然席卷燃烧了她。 俞陌涵讨厌这样的状态和关系。 特别讨厌。 *** 兴荣集团。 总经理办公室里,报表,方案,一片狼藉。 通宵工作的员工们卖力地瞪大了眼睛,一遍遍修改着最后要交上去的方案,打印机轰隆轰隆的工作着,项目经理抽着烟站在玻璃门外骂人,脚踩着一地的废纸。 俞陌涵上来的时候,出了电梯就一眼看到这样的景象。 是了。 她在家呆得要长出蘑菇来,心里又焦躁烦乱,索性直接跑过来找他。 那一堆混乱的人群中间,容琛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眉心比平时蹙得紧了三倍,在打电话,看得出心情极其不好,冷笑都透着一股无力感。 这情形看来,他压根没空理会她,她的存在跟这种局面格格不入。 俞陌涵的脚顿在那里。 整个人被迫黏在了地上,进退不得。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了她,将手机扣在胸口,蹙眉不耐地问道:“你找谁啊?楼下保安没拦着你吗?你是不是兴荣的员工?这是十层总经理办公室,走错了你赶紧下去吧……” 俞陌涵涨红了脸,盯着那员工,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容琛远远隔着几个人,发现了她。 那员工打完了电话,见她还站在那儿,不禁蹙眉上前:“问你话呢,你哑巴啦?……” “涵涵。” 一记低沉的嗓音,破开了空气阻力朝这边滑了过来。 听见这种熟悉的称呼,俞陌涵如蒙大赦般,在员工眼皮子底下,顶着绷得发紧的头皮,“嗯”了一声跑到他跟前去。 员工错愕地张大了嘴巴。 “总经理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是来找您……” “你先去继续联系税务局那边吧,这里交给我。”容琛手都没伸出来揽她,只看她一眼,淡淡地轻声对员工说道。 “是。是。”员工焦头烂额地拿着手机走了。 凌乱的办公间隔板过道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俞陌涵紧绷的头皮就没有放松过,手里的塑料袋小盒子握在手里都发烫,艰涩地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忙,我好像又添乱了。嗯……” 她实在说不出,楼下锦记的小笼包,你要不要吃? 吃个屁啊。 俞陌涵觉得自己像个蠢货,简直闯入了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 容琛眉心微微蹙起,不明白她这个时候是来做什么,但看她低着头自责的模样,他心里也有意思不舒服闪过,员工们都在背后探头探脑地看着,他连抬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两下都做不到。 “我这里忙。你看看就好。等下我叫林霄送你回去,不回别墅,还是回学校去吧。” 俞陌涵耳边嗡鸣一声,以为他又生气了。 “你生气了吗?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走……”小姑娘草木皆兵,下意识地瞬间放低姿态,小脸苍白,“真的对不起了……” “不是。”容琛凝视着她,好半晌才吐出胸口压抑的那几个字,“你寂寞需要有人陪,学校那里有人。” “我又不会一直需要那些人陪我,”小姑娘蓦地就激动起来,甩手后退一步,眼眶温热湿润,“能陪我多久啊?有时候又不是我想要的……” 容琛眯眸。凝视着她的眼神变得深邃复杂起来。 “我走了。你们先忙吧。”小姑娘神色极黯淡地低下头,愧疚地转身,拔腿就跑。 跑到电梯口,按了好几下下降键,站在那里等。 容琛在那里沉默着站了良久。 电梯“叮”得一声到了。 俞陌涵抹了一下眼角的温热,电梯门一开,她就抬脚进去,结果,猛地有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最最熟悉的感觉,让她瞬间僵着没敢动,接着,容琛高大挺拔的身躯从后面贴上来,单手揽着她,将电梯门拦住了。 他勾着她的肩膀进来,蹙紧的眉心还是没松开,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开始下降,他才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将她压迫在了小小的电梯角落里,眼眸幽邃复杂,拢了一下她耳边的头发俯首吻上她,低哑道:“……真是我的债……陪你。现在就陪你……” 深深地在她的口腔里深搅了一会才出来,低低问道,“……好了么?” 俞陌涵被他健硕的臂膀整个圈在怀中,水眸晶亮,错愕地抓着他的胳膊,被迫仰头跟他亲吻了一番之后,浑身有点腿软哆嗦,舌根有些不利索,细小紧涩的声音道:“这里是电梯……” —— 【小剧场一】 三年后。 一群公司的高管在高尔夫球场打球,叫了几个公司的小年轻女员工作陪,实习生俞陌涵也在其中。 林董笨拙地抓着球杆,极力缩着啤酒肚挥杆,打一个球就笑呵呵地对俞陌涵说:“想不想玩?这项运动我最擅长,棍上有劲儿,又硬又直,保证能一杆进洞……要不要我教你啊? 这猥琐下.流的调.戏傻瓜都听得出来,俞陌涵却只眯眼,瞥了一眼远处那个洞。 “可是距离太短了呀,”俞陌涵嗓音有点轻微撒娇的意味,姿态柔软又显得无辜,“进去就又滑出来了,林董您是不是不行啊?不如换个再短点儿的吧。” 林董顿时脸色剧变,气恼到满脸铁青。 一旁单手握着杆的容琛,叼着一根烟,却禁不住从鼻息里冷笑出了声。 几年不见,她给他的感觉,一如往昔。 烙印在胸口的那枚朱砂印,不可遏制地,疼起来了。 077 劈成两半的感觉,当初没感觉到,这次却尝到了(一更) 077 劈成两半的感觉,当初没感觉到,这次却尝到了(一更) 容琛伸手,将她另一边的发丝也拢开来,绛红色的性感薄唇密密实实地压紧她,哑声低喃:“这时段不会有人看监控……就算看到了也随便……” 他跟她亲热,也不在公开的场合,那就随便他想怎样。 十几层的电梯下得特别慢,俞陌涵只觉得她整颗头都被他捧住,细细地探索深吻着,电梯落地了,容琛为保护她往前一步,健硕高大的身影挡住她,手伸到了她腋下去揽着她,带着几缕银丝的湿吻就这样仓促结束。 好在,电梯到了楼下,只进来几个保安,他轻轻拍拍埋在怀里的人儿脑袋,将她揽紧在隐秘的方位,带出去了。 …… 午夜的咖啡厅正热闹。 俞陌涵选了一个位置,拉着他去坐下。 看着他眸光深邃、眉心紧拧的模样,俞陌涵极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想自己刚刚不懂事闯办公室的事,心下愧疚,见他摸索出了烟盒要拿根烟,俞陌涵一把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腕,轻声提醒:“这里不让抽烟。” 果然,咖啡厅墙壁上清清楚楚写着那一条。 “你在公司出什么事了吗?突然需要连续加班……我听到一点点风吹草动,是我们那天……那天那个的早上发生的,”俞陌涵脸滚烫如火烧,艰难说完这几个字,软糯的嗓音继续问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帮你吗?” 容琛不清楚,这些话到底是谁跟她说的。 他幽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沉的光,并没有看她,只摩挲着掌心里那根细长的烟,揉成一团,低低道:“那是公事。我跟你之间不会谈这些……” 俞陌涵心头一刺,感觉到了他的疏离对待。 不仅仅是这样,许多闷在心头的事,此刻在她胸腔里发酵,酸楚和憋闷就这样酝酿出来,她盈盈闪光的眸子再次盯了容琛一眼,再也忍不住说出了口。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要别人告诉我。我没记错的话,那天你要我的时候,跟我说过,你从来不是不关心我,只是你从来不说。” “我们现在都在一起了。你总该告诉我一些事吧。总不能每一件都要我猜。” 小女孩极力压抑着的委屈口吻,还是隐瞒不了容琛。 他瞥她一眼,双腿交叠着放在了桌下,握着服务生端上来的咖啡,声音变得微冷:“你要我告诉你什么?” 俞陌涵被他这幅模样弄得有些被吓到,极力稳了稳心神,组织着语言:“告诉我你在忙什么,心烦什么,对我到底什么感觉。” “最后一个是最基本的。第一你没有跟我告白过,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接受了;第二你更没告诉我你接受的理由,之前你还说,跟我在一起不过因为亲得爽玩得爽,不至于我就被人下了一次药,你跟我发生了关系,就突然想跟我在一起了?是哄我,还是依旧是玩玩而已?” 他眸光变得愈发冷冽了。 “我知道不该这样挑衅你,就当你不是玩玩,你就告诉我一下理由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容琛也想要知道。 当初拒绝跟她在一起,有千万种理由,现实的原因,还有那些他逾越不过的心理鸿沟。 那天听闻她失踪,看到她被下药,心,霎时就变得很疼。 没想太多,直接就忍不住跟她在一起了。 也没想过跟她在一起之后会是怎样,真正体验了才发现,无法跟她切实沟通的地方,竟那样多。 容琛闭眼许久再睁开,伸手去拉住她的柔软,低声说:“不要追根究底……嫌弃我没有跟你告白是么?可以。我说。” “你很漂亮。人也直率善良,情绪更不拐弯抹角。跟你一起,特别舒服。” 俞陌涵迷糊又茫然地听完,心脏虚落缺失的那一块,却非但没有被端正地补上,反而被生生挖去了更空虚失落的一大块,她脸上的血色都快要散尽,被他握着手,听着在他口中对她的形容,心口刺痛。 你千般万般的好,却及不上,也配不上,他口中的那一句我喜欢。 俞陌涵脸色变得苍白,坐回去,咖啡和点心端上来了,容琛目光收回,神情慵懒淡然地给她摆好那些小吃点心,将适合她的卡布奇诺给她推到面前去。 “要是容御也跟我这么说呢?”俞陌涵突然问道。 他眉心倏然一跳! 白炽的灯光下,他眸光幽冷地凝着她,不敢确定她下一句是什么。 “你觉得这理由很充分是吧?那如果容御也觉得我漂亮我好,他要说就是为了这个才给我下药想迷.奸我,我是不是还该乖一些陪他上.床,还陪他谈恋爱算了!!” 俞陌涵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嗓音洪亮愤恨,丝毫不顾这咖啡厅里还有什么人! 容琛死死地盯着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阴森到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冷笑,他冷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想了解我什么呢?” “你问,难道我就要告诉你说,我是因为那天早上跟你缠.绵久了,耽搁了例会所以叫自己狼子野心的兄弟爬到了自己头上来吗?!” “我容琛的狼狈谁都可以看,但唯独冠有你俞这个姓氏的人,不、配!!” “俞陌涵,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有两个,一个俞卿,一个容御,你若都沾了就给我趁早滚远点,我不跟你敞开什么破心扉才能跟你相安无事相处到现在!!否则,你猜我会不会半夜睡着睡着你就会起身把你掐死!!!” 鲜少、或者说从来不会发火的容琛。 在这一晚。 终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在重压之下,咆哮着全部说完。 这一次,绝对句句属实,字字肺腑!! 说罢,他挺拔颀长的身影倏然起身,额上暴起青筋,目光阴森可怖地抓起了椅子上自己的外套,颓然地转身,就要走出门!! 俞陌涵在原地呆愣愣地坐着,被骂傻了。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她才明白他都说了什么。 她就知道。 就知道的!!! 玻璃门打开,一阵初秋的寒风吹进来,客人们都一个哆嗦。 那个原地位置上坐着的小女孩,猛地站了起来,在男人出门之前疯狂地跑了过去,冲上前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宽肩窄臀、模特般的完美身材,女孩儿嫩的可以掐出水来,这样的组合,堪堪吸引着人的眼球。 男人脸色冷酷,抓下她的手指,硬生生掰弯了甩在身后! 俞陌涵疼的脸色煞白,跺了跺脚,继续跟了上去了! …… 公司的小仓库间里。 小小的杂货间只有不足两平米,堆满了东西后只剩下一张破旧办公桌和纸箱纸盒。 空间隐蔽,稍微一点声响就能被发现。 适合惩罚人。 容琛的恨与怒表现得那么明显,那小姑娘还扑上来,整个扑在他的背上,热泪盈眶,对他说“就是想要听这个”“我不喜欢看你压抑,你发.泄出来就好,就算骂我我也特别特别地开心”,他简直更加火大!!! 他的水深火热,隐忍的进退有度,破了功却只换来她高兴! 他要看她还怎么高兴得起来! 内里干涸,硬生生贯穿的时候,俞陌涵险些疼到晕过去,第一次都没感觉到的撕裂,劈开成两半的感觉,她现在,感受到了。 容琛没有一丝温柔。 这却是俞陌涵最最舒心的一次,因为彼此没有顾忌,不戴假面,她从一开始遇到容琛就知道,他们从开始,到以后,就绝对会是相爱相杀的那两个人。 …… 烟味,腾起在嗅觉空间内。 俞陌涵起了身,腿部筋骨猛然被抻到的一瞬间,“嘶”了一声,这辈子就算练舞蹈劈叉拉筋都没有那么痛过,好痛啊…… 她分开的五指,骨节分明,扒在了箱子上。 男人,背对着她抽烟,抽完后蹙眉,转过身来看着她。 078 叔叔,几天不见想我了吧?是来找我的吗?(二更) 078 叔叔,几天不见想我了吧?是来找我的吗?(二更) 容琛眸光复杂,紧紧凝着她,欲念未散,心绪纷乱缠绕。 俞陌涵仰头,朝他苍白一笑,说:“我有点痛,你等我一下,我缓好再起来……” 容琛幽深的瞳孔紧缩:“知道招惹不起我,还这么招惹?” 俞陌涵紧紧抱住自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可怜兮兮地对他说:“不这样逼不出你心里的话……我知道你恨我,但又要跟我恋爱,你会相当矛盾。” 容琛不理会她的话。 许久后,只踱开脚步,又重重地抽起了烟来。 走过去,他夹着烟的长指轻轻勾开了小仓库的门:“……我不想再看见你,疼完了自己回去,装也是很累的,别再挑战我的界限。” 言罢,他走了。 临走,还最后施舍了一丁点的好心帮她关上了门! 俞陌涵却没有一丁点被抛弃被刺痛的难受感,反而,从丘顶以来她头一次晕晕乎乎睡过去地那么安心,她终于看到了容琛真实的一面,哪怕是一丁点。 最初的最初,她就是被他身上那种孤冷的气质所吸引。 明知是痛。明知是火。 她还是无可救药地一头栽了进去,再无法完整生还。 …… 再一次有意识是被冻醒的。 俞陌涵睡过去后姿势都变僵了,压着的半条腿是麻的,起身后,血液通畅了撕裂感加倍,她姿势诡异地走了两下,等适应了,才从小门里走出去。 夜幕笼罩下的公司门外,林霄居然停着车在门前等她。 见她出来,骤然释然般浅笑起来。 “俞小姐,”林霄喊了一声解释道,“容先生吩咐我准备的车,走吧我送您回别墅。” 俞陌涵微微愣怔起来。 她没觉得容琛会好心到要派车送她回家,仔细想想他应该只是隐忍,权当绅士罢了。 苍白一笑! “不了,我坐公交车。” 林霄乍一听完她的嗓音没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她咳嗽了两下调整了嗓音里的沙哑,清丽漂亮的面上却是坦然而轻快的,美眸甚至透着一丝欣喜兴奋,言罢就打招呼走人,跑去了公路对面,坐上了像是最后一班的公交车走了。 车上,俞陌涵跟他挥挥手,坐在了空着的座位上。 林霄半晌后才回神,这才想起容琛抽着烟回到办公室,蹙眉交代他这件事时的表情,像是,极端厌恶、烦扰、痛恨甚至不愿面对地,那副模样。 这倒真真是奇怪的,刚在办公室他清晰地听到他轻柔的嗓音喊“涵涵”两个字,说明两个人的关系,该是突飞猛进了。 怎的突然,就变这样? 俞小姐太欢脱闹腾,惹容先生不高兴了吗? *** 之后几天学校校运会召开。 俞陌涵被拎去临时替补了好多事,也没有见到容琛,再一次见到容家人的时候,管烨拿了一份签约合同递给她,叫她晚上的时候坐老宅这边来接的车过去吃饭。 俞陌涵放下身前的哨子,翻了翻那些合同。 “又要去吃饭吗?容爷爷这次要跟我谈什么?” 管烨眉心一跳!愈发觉得着女孩子冰雪聪明心窍玲珑。 在运动会锣鼓喧天的背景氛围里,管烨笑着说道:“跟您嘱咐嘱咐新房的注意事项,装修前您要参加下开工仪式,寓意以后在这里长久幸福地居住,扎根就不再轻易挪动。” 什么意思啊? 俞陌涵丝毫不迷信,所以听这几句话听得很不舒服,眉心一跳,她问道:“二叔回去吗?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吧。” 管烨脸上的笑容没有裂开一丝缝隙,道:“打电话给二少了,说没空。” 是没有空见她而已吧。 俞陌涵心下躁动,犹豫着要不要去,抬眸望了一眼操场的边缘,蓦地眼皮一跳!她把合同收起来放进随身的包,回眸凝视着管烨说:“我去。但我的房子照我的规矩来,你们要不喜欢,就收回去不要送我了吧。” 她不喜欢被容家所捆绑,这东西推拒不了就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管烨嘴角勾着一个弧度站在原地,远远凝着俞陌涵跑远的身影,这才发现,她好像是奔着操场上另外一个人过去的。 那人身姿挺拔颀长,气质成熟稳重,与四周稚嫩的学生模样格格不入。 那是…… 管烨禁不住眯起了眼睛去打量,骤然一股熟悉的气质炸如脑海……二少! …… 容琛许多天没有见过俞陌涵了。 具体数起来,八天。 八天零一个晚上,四个小时。 “人济”的那个海归教授的别墅群合作项目搁置在桌上很久了,再被助理拿出来提时,容琛一时没忍住,说,稍等我抽空,去那里看看。 这一看,就直接看到了“人济”学校里来。 校运会的场面相当大,在颍川的高校里面应当说是最恢弘壮阔的,容琛看着操场上时不时有女生穿着学校统一制作的外套路过,脑海里,就想起俞陌涵松松垮垮地穿着大一号的外套,坐在他书桌上眸光清亮地一直盯着他瞧的模样。 令人心如火烧,烈而无声。 这样恍惚着,前面就恍然真的出现了她的身影。 “……拨款自然是政府拨款,但我们也想物尽其用,毕竟是建设新校区的资费紧张,我们也相信您兴荣的名誉和质量……容先生,”校领导见他走神,立马停顿了话语,叫了他几声,“容先生?” 容琛站在那里,眯眸,凝视着前面好些天没出现的娇小女孩。 北方的高校,她一米六几的个头当真算不上高,清瘦,却灵动美丽,他就站在那里,眯眼凝视着她,一句话都不曾说。 “哦,”校领导也看出了什么,“您,您这是……碰见故知了吗?这个学生是……” “叔叔。” 小姑娘嘴甜地叫了一声,抬起小下巴看着他,眸色清澈如水:“几天不见想我了吗?是来找我的吧?” 倒是自信。 他现在如果戳破她的这种自信,小东西会炸毛的吧? 上一次,他那么伤她,她的热情居然没被打压下去半点。 校领导错愕:“这原来是您的侄女啊?在我们人济上课,你看我这老糊涂,我都不知道您会有这么大的侄女,要不走走走,去我办公室好好聊聊……” “不了。” 容琛沉声打断,“我呆一会就走,和熟悉的人,叙叙旧。” *** 学校里面最好喝的奶茶就是公交车站口的那家。 俞陌涵领着容琛去排了个队,自己要了一杯柠檬茶,给容琛点了一个黑加仑,他并不喜欢,蹙着眉,薄唇抿了一口之后就再也没动过。 看样子抿那一口几乎完全是给她面子。 “干嘛不喝?这种口味很好的,你不要我要了。”俞陌涵揽过来,又把自己的柠檬茶递过去,“要不你试试这个?” 被咬扁了的吸管上还有她的口水。 容琛蹙了蹙眉,含着吸管又抿了一口,这次没再说什么。 俞陌涵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看着桌对面的他,好笑地轻轻地如铜铃般笑了起来。 “容琛,你是想我了吗?才过来学校看我。你如果只是路过那当我没问,喝完者杯奶茶你就去忙吧,我下午还有校运会。你如果说是,我就再陪你聊一会。” 容琛挑了挑眉。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她有跟人谈判的天赋,提的问题,条件,竟都这样刁钻。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碰着奶茶杯子上的水珠,蹙眉,头也没抬地轻声说:“上次那样对待你,很对不起。” 俞陌涵心口倏然一震。 “我说过了我好开心的,你不知道吗?我从来不撒谎,而且,”小姑娘往前趴了一些,从下往上看着他的眼神,清眸直达心底,“容琛你知道我是为什么开心,我们就应该那样。” 他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我说对不起,就是对不起。” 079 最最亲密的姿势(一更) 079 最最亲密的姿势(一更) 他惭愧于用那种方式,发.泄自己的怒火。 俞陌涵抱着肩,在对面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那如果下次你再发火,想起我妈妈刺激你的那些事,你就不会这样对我了吗?”俞陌涵轻声反问,也不相信他再也不会。 他果然拧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那根细软的管子上下戳动,一会儿后停下来,沉声说:“不能保证。” 那些恨。太浓烈。 多深的温暖都冲不散,下一次,他照样没有办法笃定地说能,绝对能控制得住自己。 那这句对不起就没有意义了。 俞陌涵轻轻凑过往前,水眸漾着晶亮的波光,口吻极肯定地说:“但我知道你现在的道歉,是真心诚意的是吧,至少,你现在是想哄我开心,问我疼不疼的吧?!” 容琛的眉心紧紧蹙起。 他抿唇沉默,片刻后,眸光平静地凝视着她,淡淡“嗯”了一声。 好在,俞陌涵心里能清晰地了解这种感觉,她小脸灼烧起来,烫烫的,凝视着他顺好自己的呼吸说:“那道歉,要有诚意!” 容琛眯起了眼睛,幽邃狭长的眸间,透出一丝丝难掩的浅笑,勾出一丝丝弧度来:“什么?” 他明知故问。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她可能说的是什么。 俞陌涵脸红到爆,却依旧极平静坦然地凝视他,手拍在桌子上,抬起下巴,刻板地说:“就是……诚意!!!” 他那么聪明应该能懂得。 她所强调的诚意到底是什么。 这些天没见不止折磨的是他一个人而已,她也真的真的……想他了。 *** 学校里隐蔽私.密的空间不好找,尤其要隔音又干净。 最终找的是校门外小餐馆的隔间。 原本是给情侣吃小火锅用的,还算干净整洁,上空的小风扇嗡嗡地转动着,遥远的操场上还回荡着中午中场休息的广播声,四下声音热闹,容琛心里被撩.拨得一阵冷一阵热,下手又差点没了轻重。 锁门的工具,就是一个小小的铜制插销。 容琛将外套脱下来,完全裹住她,最后还是觉得不干净,索性抱着她,自己坐下来,搂着她沉沉地起伏。 最亲密的姿势,最深最深的深度。 俞陌涵头皮紧绷,一股麻意顺着脊椎窜到了头皮,她膝盖跪在飘窗上,嗓音哆嗦着跟他求饶,很小声很小声,容琛手上施力托住她,粗喘着寻到她的唇,狠狠地吻住吻透了她。 还不能叫。 隔壁的那对情侣在喂饭,听上去一声一个“宝宝”,听得酸麻死了,容琛感觉得出她的激动,反身将她按下去,长指探进她的嘴里,快要把她钻透。 秋末了。 两个人浑身衣物却全部湿透,桌上点的清汤小火锅,放到凉一动未动。 容琛没有停止过吻她,从开始到结束,他迷恋上了她的唇,大掌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吻一度深到俞陌涵感觉浑身骨髓都要他吸走,她一阵阵失神恍惚,彻底沉.沦在他这样强势的深吻中,他紧扣着她的手指扣在头侧或身后,连动都不曾让她动。 缠.绵几个小时。 被搅扰打断的时候俞陌涵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操场那边跳远比赛开始了她这个裁判跑了,气得总裁判在那里狂打她的电话。 两个人走出火锅店的包间。 男人身姿挺拔颀长,发型衣服一丝一毫都不乱。 女孩子衣服皱巴巴的湿透了,头发也扎得有些蓬乱,容琛拽住她,让她转身,揽着她的腰又是一个深吻。 给了钱,出门。 俞陌涵也不顾周围多少学生拿不好意思的眼光看他们,她伸手紧紧抱住容琛的腰,沙哑道:“以后什么事都要告诉我知道,哪怕跟我有关,哪怕会惹你生气也都说出来。” 容琛抚着她的头发,神思微微恍惚,沉声答应了一句:“行。” “刚刚那一场满意了吗?” “你要说程度……满意了,”俞陌涵腿根抽痛,整个腰下都在打飘,小声说,“就是觉得还不够……我不想去忙自己的事……”皱眉,“我好不想让你走啊……” “我不是来找你做.爱的。” 俞陌涵没想到自己能听见这句,这么直白的一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容琛脸色很沉,尽管也做了,但还是想把心里想的说给她听,就像他刚刚承诺的。 他将她拉出来,抚上她的头发,低低吻下去,轻不可闻地叹口气,沙哑道:“宝宝……” 俞陌涵被汗打湿的睫毛一颤,抬眸看他。 他沙哑地继续,“我真的想你了……” *** 商场上明争暗斗,最累的时候也不觉得累。 撑不住垮了也没示过弱。 容琛印象中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示弱,哪怕是对着她,不管她比自己小多少岁,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容琛每每后半夜站在十几层的落地窗前,想到的就是她。 容御这一次有备而来。 很多事他始料未及,这一仗,打的是真辛苦。 这一晚本来也是家宴,但因为公司里出了这档子事,容琛尽管最终赢了但有触怒上面的地方,老爷子一顿发火,他今晚便没能来。 俞陌涵坐在餐桌上,听着从公司里赶来的一个助理跟容慎石说的话,总结出了上面的一些结论,也知道容琛今晚为什么不来了。 根本不是什么没空。 管烨走上前,轻笑着说:“小小姐,汤碗满了,您要喝多的我给您一个大碗。“ 俞陌涵一愣,没反应过来,滚烫的汤直接浇到了手上。 “嘶……” 小姑娘脸色煞白地起身,汤勺丢回锅里,放下碗自己疼的把手捂在了胸口。 容慎石这边这才发现了动静,惊愕问道:“涵涵,怎么了……” 俞陌涵还来不及回答,一个身影便从座位上起来,拽过了她的那只胳膊,俞陌涵缩缩着,这一拽就整个身子被拽过去。 容御蹙眉凝视着她烫伤的红肿一块,强硬地将她的手拉出,看了一眼她的手指手背,低头,竟就这样用嘴含住,拿舌头轻轻地舔了起来。 一阵麻意窜过全身!!! 俞陌涵当即就懵了,酡红的颜色猛地窜上脸颊,她用力抽了一下手没能抽回来,容御的舌头还停留在她手背上。 “你好恶心松开我!放开!放开!” 她莫名就大叫起来,声音分贝高出了正常的高度,惊得老宅里四下的人都微微惊诧。 容御紧蹙着眉,不得已松懈了一下被她挣脱了!! 他掌心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汤的浓香,舌尖舔上她的肌肤时,发现小丫头的皮肤还真的很嫰,最关键的是,这姿势不管暧不暧昧,他都觉得特别舒服。 佣人抓起俞陌涵的手来,唏嘘一阵,赶紧上去拿烫伤药和止疼喷雾了。 俞陌涵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尤其给容爷爷和外人看到了,她觉得不爽到浑身都在抖,你看吧,现在容慎石的表情,就像嘴里塞进一颗鸭蛋一样,惊愕地坐在那里,迷迷瞪瞪地看着容御,目光在他俩之间徘徊,猛地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事一样。 “药给我,我来吧。”容御蹙眉接了佣人手里的药,走向俞陌涵,要帮她上药。 “不用你!” “跟我闹什么闹?不疼么?涵涵,过来。” 这人有病吧!! 俞陌涵还要闹,却被人当做无理取闹,抓住了她让容御给她擦药,伤口的确疼的钻心,容御轻轻握住那小小的拳头,喷了两下,拿嘴吹了两口,果然疼度就有所减轻。 待佣人四散开来,俞陌涵才能抽回手。 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刚刚到底在干嘛?你想干什么!!” 容御桀骜的模样刺进她的眼底,他邪魅一笑,说出实情:“干……你……” 080 年龄合适,辈分不合,你说这事荒唐么?【4000+】 080 年龄合适,辈分不合,你说这事荒唐么?【4000+】 小丫头明显是被容二吃过了的样子,还吃的够够的,他这么一说她就懂了,顿时变得警惕冷漠起来,退后一小步,浑身隔了一层膜看他。 容御被这警惕的一小步撩得愈发心神不宁,笑着舔了舔唇,无限嫉恨。 “涵涵没事吧……”容慎石推着轮椅过来,面色诡异,“手怎么样?不行就去医院……” “没关系不疼了,你们都太过紧张了,有些人还越界过来小题大做……”俞陌涵意有所指铿锵有力地说着,捂着自己包扎好的手,火气怎么都散不去。 容慎石浅笑:“你们先吃着……” 上了年纪晚饭就不怎么能吃多少,多吃一点胃就烧得慌,管烨忙上前将老爷子推到了二楼书房,手刚伸出去开灯,就听容慎石低沉黯哑的嗓音问:“阿御今年……几岁了?” 管烨觉得老爷子明知故问,这疼的跟命根子似的老来子,一年的节日恨不得统统过个遍来把容御捧在手心里要什么给什么,这当空却不记得那孩子年龄了。 “二十三,虚岁算二十四了……” “唔……”容慎石端了桌上之前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口,低头看不甚清楚模样,“那涵涵呢,上大学年纪像比其他孩子早一些,也满十八周了吧……” “十九周了。”管烨缓声提醒着,不着重去讲,避免老爷子想起不该想的内容。 “嗯……”那拖长的尾音,在古朴厚重的书房里透出了几分幽然深厚的味道,管烨跟了老爷子那么多年不会听不出这种意味,绷紧着浑身的皮静默等待着,果然老爷子沙哑的嗓音就从轮椅后面传了出来,低低的像是叹息,沉到令人心口都猛烈颤动起来,意味太过骇人…… “年龄合适,就是这辈分差了……这样好吗?” “阿烨,我想叫涵涵从此不走了就留在这颍川,陪着我,就像当初我被一纸婚约困在颍川不能去找蓦然一样……我们总得团聚,人死了,魂也得团聚……涵涵这孩子好啊,活泼得像一道太阳光,比当年蓦然还叫人看着欢喜,血液沸腾,我是真喜欢……喜欢……” 这样的喜欢不知道是不是祸害,管烨嘴上还勾着习惯性的浅笑,眯眸想起了白日里在“人济”里看到的那一幕,隔得远远的,俞陌涵快步跑过去,二少跟旁边的人打完招呼要走的时候,小姑娘是主动上去拉着他的手的。二少没挣脱。 “先生。您是想……” “你说,”容慎石颤颤巍巍地扭过头来,极力想抓住什么似的,眸光凝聚了整个暗夜的光亮,亮得惊人地死盯着管烨,说,“荒唐吗?” 俞卿当年第一次管他叫爸,容慎石浑身都哆嗦起来,热泪盈眶,险些事态。 那些年少时的梦想啊,时时想起,时时崩溃。 俞陌涵个子小小的没有她妈妈高,跨进容家高高的门槛,眸光璀璨晶亮地含笑跑过来,脆生生地叫他“容爷爷”,容慎石也是一样的感觉。 “荒唐不荒唐的,也都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管烨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嗓音幽幽,笑了一下,“隔着这么高的院墙,别家的人哪里能知道哪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呢……先生,没事的。” 容慎石很恍惚,心口,倏然像过了电流一样被激了一下,手腕重重一颤。 “房子送了没有用,那孩子的心性,回头就能给我捐赠到福利集团去,跟我再没半点关系……她狠起来绝对能跟她妈妈一样……” “你说俞卿为什么不回?她把阿逸害死了我都不怪她,她还要什么?啊?你说她还要什么?” “老爷子……”管烨低下头来,一手握着他的肩,一手顺着他的胸口,“别激动……都过去了,别激动。” 容慎石咳嗽起来,老脸通红,喝了好几口茶才压下来。 “我觉得不如就这样,咱们怎么想是咱们的事,如今的孩子们个性都强,都有自己的想法,”管烨极力放缓声音,劝慰着,目光放得飘渺悠远,姿态谦和,“制造机会让他们自己发展看看,不失为一个办法,您说呢?” *** 药效只有两小时。 两小时过了以后,左手上的痛感还是隐隐约约了传了来,俞陌涵翻看着英语四级的试卷,疼得眉心都微微蹙起来,她忍受不了了,出门去找药。 在楼梯口,又碰到了跟女人打电话的容御。 俞陌涵眸中燃起小火焰,他挡着厨房门她进不去,就索性定在那里等他打完。 容御就像在跟电话里的女人“语音裸.聊”一样,说的话令人面红耳赤,他挂了电话,吐出一口凉薄的气息才能疏散胸腔里憋闷着的燥热之气,笑着走过去,幽幽道:“二哥不再你寂寞了?论持久力我可能比不过他,爆发力我还是可以的……” 俞陌涵冷冷瞪他一眼就推开他走。 容御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一个猛地用力,就将她重新推到她面前来! 俞陌涵踉跄一下,往后抓住楼梯杆险些摔倒! “你要打架吗?!”她火了,直接蹦出一句,“刚刚的事还没跟你算账,这笔账记着,我要当着所有人跟你算!现在你又想怎样?!” 容御浑身冒着一股冷冽火焰生人勿进的寒气。 “那天那个项目的事,我二哥赢了,我那个烂尾楼的项目连审批都搞下来,前期资金都投进去,他最后给我掐断……你知道老爷子气什么?就气这些,你当他是什么良善之人?遇到事情他一样不择手段!” 俞陌涵晕晕乎乎的,听不懂那些。 “别说商场的事,听不懂,”小姑娘老实而心虚地说,想了想又蹙眉道,“那你也该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理所当然不问缘由都要向着他。倒是你——” 俞陌涵被气得苍白的小脸皱起来。 从丘顶回来以后她脑子就是混乱的,也委屈心酸,想起慕颖来更是浑身血液都被激得要沸腾,清澈如水的眸盯着他,嗓音里有几分酸涩:“容御你怎么变这样?” “你带我去丘顶,你对我真的还算好,我平时,就算跟你拌嘴、就算讽刺你、抨击你,我都没真把你当什么坏人!” “我觉得你心是好的,你肯定就是嘴贱!你跟我的所有朋友都一样!” “你现在怎么变这样!我就是搞不清楚,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要给我下药!!” 容御冷脸紧绷。 他也懒得再装了。 冷冷走过去,居高临下,问她:“你又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俞陌涵费劲地仰头看他,一颤。 “我问你,我下了药是二哥帮你解的吧?你怎么会感谢他呢?你怎么不说他是趁虚而入,不择手段地强.奸了你呢!!”他俊脸狰狞恐怖,夜幕下像个魔鬼疯子一样,“不过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连强.奸都不算强.奸!!!” “咱俩再换一下,如果今天是他给你下药!!跟你软软说一句,涵涵,对不起,我是太喜欢你了我忍不住……你会觉得那是假的吗?你会怪他吗?你会像现在这样指着他的鼻子用这么恶毒的字眼骂他吗?!!!” 咆哮的声音太大,几乎要惊动隔壁几间佣人房里的人了。 俞陌涵浑身毛骨悚然,想都不敢去想,一滴汗,从额头上淌下来,到下巴,到脖子,渗到领口去的时候她一抖,手猛地抓住把手,险些被他逼得跌下楼梯去!! 他脸上的狰狞没有丝毫缓和! “你不会……俞陌涵,你、不、会!”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有什么凭什么呢,”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眸光冷冽如刀,“不过是你不爱我,我做什么都是错,你义正言辞什么?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怎么了?凭什么你又觉得,该活的是他不是我?” 俞陌涵一个字都说反驳不出!因为他说的都对!! 她眼神虚了一下,被他捏着下巴,说话都艰涩不顺畅:“那你们不是兄弟吗……该死的人都死掉了,谁家没死过人!你报复他干什么,你们兄弟怎么就不能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 容御弯着身子,实在是没忍住,冷笑出了声。 他胸口几个剧烈的起伏,缓和了一下情绪,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她的瞳孔真亮啊,又清透又漂亮,他幽幽地柔声说着,嗓音还很温柔:“我们本来是真的能和平相处的……你知道吗?如果现在容逸还在,他现在完全可以出到国外去学他喜欢的专业,他最擅长的数字逻辑学,他可以是军工方面的一个天才!你还不知道吧他那个时候是震惊整个颍川的神童!……可是没办法啊,能帮他挡天撑地的容逸被你妈妈给害死了,所以现在还能是他扛着大旗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俞陌涵觉得通体冰凉,她倒退了一个台阶,后退一步,容御就紧逼上来一步。 “你又要追问我们为什么会拼个你死我活了吧?”他冷笑。 “你没看出来吗?你觉得现在风平浪静是吧?” “可是如果我不主动出击我会死……俞陌涵,我一定会死……” “你不用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只要知道,他容琛的终极目标就是看我和陈娇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最好还马革裹尸血流成河……别不信,我说真的……你别不信。” “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会有开心的事,有幸福的瞬间,有想懒惰的借口和资本,有忙里偷闲的侥幸……”他幽声说着,“可我说的这些,他容琛都没有,统统没有。” “而我失去的东西,”他咬牙切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等你哪天爱上我,我也会告诉你的。” 这个夜晚像一场噩梦。 俞陌涵依旧觉得手很痛,很痛很痛,心里的刺痛和慌乱却已经打乱了她的阵脚。 容御走了。 她一个人在楼梯上,瑟瑟发抖着抱了自己半天,还是冷,很冷,很冷……俞陌涵站起来,面色苍白地在厨房里转了好几圈,她想起曾经有两个佣人说着,这房子原配太太死的时候的样子,血,就从上面那个楼梯流下来,淌满了四层楼梯和整个屋子。 她觉得恐怖。 极其恐怖。 俞陌涵在外冻了一个多小时才哆哆嗦嗦地回了房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哭得肝胆俱裂泣不成声。 你不知道吧他那个时候可是震惊整个颍川的神童少年。 如果现在容逸还在,他不必面对这些,他完全可以出国去做他想做的事。 可容逸却被你妈妈害死了。 俞陌涵哭到停不下来,一直到天都蒙蒙亮起,黑夜过去,白天却好像怎么都无法来临。 081 他根本不在意,她知道别人怎么看他容琛(一更) 081 他根本不在意,她知道别人怎么看他容琛(一更) 容琛书房里藏着一个小小的镶金奖章。 一个数独界的,最小年龄吉尼斯世界纪录奖。 19**年。 算起来是容琛7岁的时候。 …… 新闻发布会那天,是容逸带着容琛去的,那年十八岁的容逸意气风发,帅得惨绝人寰,他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俊帅慑人地将七岁的小小孩童抱起来,得意又自信地面对着全场哗啦哗啦的相机声,光芒万丈。 “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很少有自主选择未来的权利,所以家里的梁子我来担,阿琛……你就好好读书,去做你想做的。”容逸揉揉他的小脑袋,宠溺说道。 7岁的孩童回头看他,懵懂问道:“哥哥你喜欢像爸爸一样做生意?” 容逸恍惚,之后回答:“不是每个人都有理想,我也遗憾我没有,所以随波逐流了,阿琛你呢?将来你想做什么?” “去数独界最厉害的国家,解最难的数字题目!!!” 难回首。 少年事。 十八岁成人礼,容逸的生日宴上,容慎石正式对外宣布了他容家继承人的身份。 那时陈娇云还没冒出头来,尹桑也还没被爆出轨,生机勃勃而岁月静好。 后来。容逸死了。 那是个狂风骤雨大作的雷暴天,管烨打着伞走进们来,被吹得整个人都要倒,他看向了正闹腾着的小少爷书房窗户,隔着瓢泼大雨,小小的少年将他所有的奖项奖章都扫落一地,一把火烧了他原来的房间。 次日,他走下来,看着强势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搬进容家的陈娇云母子,沉着冷静地说,他要现在就开始修那些晦涩难懂的金融经济学知识,他放弃了读书,甚至放弃了国外几所最知名大学的邀请,他要开始学着接手家族企业。 容慎石不屑,也对他愤恨,丢他在一边自生自灭。 管烨不记得有多少个日夜了,小小的少年在自己新建的书房里,埋头苦读,灯光通宵亮着,他小小年纪冷静沉着的模样透着几分难掩的恐怖。 一晃。 二十余年。 …… 俞陌涵翘了一整天的课,谁打她的电话她都充耳不闻,只觉得整个耳朵里都嗡嗡的,她就守在容琛别墅的餐厅桌子上,拳头垫在下巴下面,执着而绝望地等着。 夜里容琛总算回来了。 公司的事情还是很多,连夜赶出来的新项目需要完善,一刻都离不开他,入秋了,容琛没再脱了外套拿着进来,而是一齐穿在身上,外面,昨日的大雨今日还没放晴,淅淅沥沥的单薄雨丝,淋到他的发梢袖口,简单浅灰色的西装,被他穿出了几分性感优雅的味道,他一抬眸,就看到了餐厅桌上正在等他的那个人。 眉心倏然一跳! 她在? 不是在学校吗? “涵……”他一句亲昵的称呼都还没说完,就见餐桌上那个人站了起来,红得像血一样的眼圈闯入眸中,她跑过来奋不顾身地扑入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接着,冲击力都还没消退,俞陌涵紧紧搂住他精壮的腰肢,猛然情绪崩溃失控,嚎啕大哭出声。 容琛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彻底吓到。 他身体都猛然震了一下,接着伸手揽住她,紧紧蹙着眉下意识就要查看她到底怎么了,俞陌涵却死死地扒着他的胳膊,将身子紧紧地贴着他搂着他他紧靠在一起,难以抑制声音的变调和嘶哑,哭声掀翻了屋顶,由耳膜深深地刺进了他心里去。 容琛脸色煞白,思绪迅速地转着,却因为她的身子在自己怀里剧烈地颤抖而根本无法思考!他能听得出她的嗓音悲恸到极致,声音像火舌一样撕扯烤灼着他的心脏。 他紧紧搂住她,抚着她的头发,将她扳出来一点,脸紧紧贴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哑声问:“……怎么了?”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嗯?涵涵……”容琛自成年以来就没再体会过这样焦灼的瞬间,她人在自己怀里哭的跟天塌了一样,让他霎时就有一种冲动,不管是谁招惹了她,他要她的眼泪停止,立刻马上,无论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滴都不能再掉。 “不要哭……”他的大掌紧紧捧住她的脸,将上面的泪痕擦净,低沉的嗓音一声声那么冷静沉稳,沙哑入心,“涵涵,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俞陌涵实在无法控制。 在老宅里听了那些话,她跑回来去看容琛的书房,那奖章是特质的所以没被火烧掉,但外壳还是有痕迹,她一件件地翻着,寻找着当年的痕迹,翻到最后自己已经崩溃了,蹲在他书房的地上,抖着哭的泣不成声。 她现在有什么资格跟他谈恋爱!! 她们姓俞的毁的不是他一个亲人!一个不相干的人!她们毁的是他容琛的一生!! 她俞陌涵还那样大言不惭地以为她都懂,全都懂!可她连为容琛感觉到一丁点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是她们变成这样的!是她们!!! 容御说,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会有开心的事,有幸福的瞬间,有想懒惰的借口和资本,有忙里偷闲的侥幸,可这些,他容琛统统没有。 俞陌涵恨不得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深埋到地底下去,去赎罪,去求时光流转倒回,否则,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那么大言不惭地以为跟仇人的女儿相爱是容易的,是不需要压抑克制什么的!只要不想起就不会觉得有罪!可他的人生时时刻刻就这样摆在他面前,一切的纷争、陷阱、生死搏斗,都变成了他血液的脉络,这脉络,是由跟她一脉相传的人亲手所刻! 她没、有、资、格! 容琛实在问不出什么。 俞陌涵死都不想面对他,不敢正面直视他的眼睛,她只能整个人哆嗦着埋进他怀里,大声地哭着,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连外套都湿了一大片。 直到声嘶力竭。眼泪都全部哭干。 一滴都流不出来。 容琛顺着她的头发,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听着她哭完。 心,像被猫爪狠狠挠过…… 撕痛一片,他也未曾躲开…… 只想等她哭完,听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这个办法。这过程里他的心像是被隔开在冰火两岸,一上一下,都烫得惊人,又凉得彻底。 俞陌涵终于哭不出来了,半个多小时,断断续续的,她耗干净了所有的眼泪,眼眶肿得像个核桃,疼的好像快要瞎了眼。 她埋头在他肩膀上,细微地抖。 容琛知道她大概是要说话了,换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将她被泪水打湿的头发拢开,露出那张原本妖娆动人的脸来。 俞陌涵终于敢面对他了,餐厅里灯光打得很暗,她红透了肿起来的眼睛依然漂亮好看,看着他,沙哑着嗓子说:“容琛,对不起。” 一句话说完,又有泪意。 容琛并没有看她,只用修长的手指拢过她的头发,将她颈子和锁骨前都扫干净,低低地说话,嗓音缓慢悠远得像是一生:“对不起我什么?弄脏了我的衣服吗?” 俞陌涵鼻端一酸,眼眶被温热刺得又激痛起来。 她抬起头凝视他,腾出双手来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用酸涩的嗓音认真说:“我爱你。” 不知多久。好像会有一辈子。 真的。 容琛这次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一个吻轻轻地擦过她的眉心,也重复一句:“嗯……我爱你。” …… 洗完澡收拾完。 俞陌涵坐在容琛的床边上,翻看着一片财经杂志上对他的报道,字眼用的很是过分,什么阴险毒辣,不择手段,容氏企业狼子野心的觊觎者。 容琛从浴室出来,一身休闲服,走过去拿了吹风机,到她身后去,拢住她小小的身子,帮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吹头发,瞥了一眼她看的那本杂志,深眸又移开过去,像是压根不在意她看什么别人对他的任何看法。 082 难自控。(二更) 082 难自控。(二更) 俞陌涵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小扇子一样,低头一页一页翻,也没任何反应。 容琛停了吹风机,沉声道:“挡住眼睛。” 俞陌涵回过神,拿手挡了挡,吹风机的暖风吹过来,刺到眼睛里会很疼很疼,她眼睛现在肿的厉害,擦了很多芦荟胶还是很快就干了,容琛看了半天都再没别的办法,只说让她少看一会杂志就睡觉。 “我们大二的时候就可以报辅修专业了,”俞陌涵看的没意思,合上杂放回去,操着自己的破锣嗓子说道,“大二开始接触专业课,不像大一都是基础,我到时候想报金融经济学。” 人济本身就是金融学很牛的一个学校,在这种繁华大都市里最吸引莘莘学子的地方。 容琛听闻这专业名字只是眼眸里闪过一道波光,继续把她搂过来到怀里,吹着她的头发,沉声说:“怎么想到双开专业?” 俞陌涵苦笑一下。 “我那时候进人济,专业是容爷爷帮我选的,什么同声传译,好像适合女生吧,前途无量,可那不是我自己选的……”俞陌涵拿过毛巾,继续擦了擦未干的头发,“但辅修的这个是我自己选的。这个好不好?” 容琛实话实说:“很枯燥。” 俞陌涵动作一僵,接着,继续擦发尾。 “我就想要学这个。”她扭过头,凝视着他,“容琛,我以前的人生过得稀里糊涂的,从没想过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出生,为什么存活的?你知道吗?你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容琛终于僵了一下。 手上握着她细软的发丝,一僵之下,险些让吹风筒将她的头发卷进去,他恍惚着定了定神。 “很多事是不能由自己决定。”他答非所问。 俞陌涵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回答什么一样,继续说她自己的:“我以前不知道,可我现在知道了,我特别特别地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要朝什么方向努力。” 他不再说话了,动作也停在那里,头发七成干了。 俞陌涵爬着跪到他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小声说:“容琛,我需要一个你的专属名字,以后那个称呼只能我一个人叫,你听见的时候只能想起我。” 容琛搂住她的腰让她在床上保持平衡,不跌下去,他并没有直接答应,只觉得心脏跳得微微有些快,低低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在我心里,你已经是那个专属位置了了。” 俞陌涵恍惚不敢相信。 眼眶一热,她颤声问:“真的?” 容琛蹙眉。 “不许哭。” 俞陌涵柔软的双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与他鼻尖对鼻尖,眼眶依旧是红的,沙哑地娇声道:“……那亲我。亲我我就不会哭了……” 这磨人的妖精。 容琛气息变粗,猛地收紧她的腰肢,循着她的气息就咬住那两片唇,咬得她难耐之际吻进去,每一分触碰都带起浑身乱窜的电流,容琛健硕的身躯微颤着搂着她,起身,将她整个身子抱起来放下去,习惯性地拉下她一只绵软的小手五指相扣,按在旁边,接着…… 你情我愿。 ……为所欲为。 *** 俞陌涵本就没有克制的隐忍力,念在她嗓子早就哑成个破锣样,再嘶叫真的就要伤了,容琛极力忍了下来,没有再来第二遍第三遍,本来不该这样的,明明身体那么诚实渴望,实在也不忍放过。 只得亲透了她,狠狠抓了她的手,按下去,好好地再解决了一遍。 这才得以慢慢熄火。 俞陌涵累得透支,翻个身,小巧嫩白的身子拱在抱枕中间就睡着了。 容琛从浴室里出来,给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头发,眸色深邃复杂,去酒柜里,拎了一罐德国啤酒,关上房门,缓步走了出来。 男人还被一身淡淡的欲念笼罩着,刚刚餍足过后,身上本不该散发着这种冷冽危险的清辉,可是,心下荒凉,他忍不住。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哪怕当初他失控吻上她的时,也没想过会到今天这一步。 算是真的爱上她了吗? 对。 爱的深到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她哭的时候,心是真的猛然整个碎掉,拼凑都拼凑不起来。 除非她不再哭。 容琛闭眼,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待胸口激烈的起伏过去一些,才走过去,修长的腿曲起,在台阶上慢慢坐了下来。 灌装的啤酒打开,喝了一口。 冰的,却驱除不了心口的燥热。 什么是爱,他尚不懂。 在小时候他看来爱情不过是场祸害,爱让容逸盲目,卑微,渺小到连自己都湮没在空气里,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都无所谓,而此刻他守着这小小的房间,那房间里小小的睡着的人,也就好像是他的全部,是原始社会出门狩猎时他要守候和保护的洞穴一般。 谁都不可以碰。谁都不可以觊觎。 所以他也会因此变得盲目吗?为可以什么都不顾? 容琛眯眸恍惚。 这感觉真的太好太好,好到他不敢去确定到底自己的感觉是真的,还是这只是一场巨大的骗局。历史真的很相似不是吗?他好像又在重蹈覆辙,俞卿那时候的真面目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独独容逸不清楚,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那现在呢? 这样美好,美好的让人心都在疼的一个女孩子,她到底是怎么闯入的自己的世界,他是真的清醒,然后爱她吗?还是她给自己的,也只是一场饮鸩止渴的……骗局而已? *** 清晨。 俞陌涵在被子里蠕动着,睡得沉又香,抓了某个人的胳膊,整个蜷缩过去凑在那里,小小的呼吸洒在了他的皮肤上。 容琛接着电话,姿势是俯着身,一手给她抱着,另一只手正在接电话。 “是……昨天是有些突发状况……家里的事,没办法去上课也没办法联络……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她没事。” 她昨天翘课一天,就为在别墅等他。 刚刚电话是她辅导员打过来的。 容琛不擅撒谎,却在听到别人对她的指责的瞬间,下意识地蹙眉,就帮她解释遮挡。 怀里的小东西睡得还是很沉。 容琛闭了闭眼。 她的呼吸现在喷洒在他的长指上,软软的五根指头紧扣着他,如藤蔓一样缠绕、攀附,他往下轻轻一按就能笼罩住那完美的饱.满形状,他眸色深邃了一下,真的慢慢按下去,在单薄的床单下,隐约可见凌乱的发丝中,小东西的眉头紧紧皱起来,被揉得很不安,脸色绯红呼吸紧促,翻身往下压着,不想让他再放肆乱动。 容琛眸色整个黯沉了下来。 他索性就给她趴着,将她翻转过去,按着她的肩膀没让她动,接着撤掉中间的整个人,密密实实地覆了上来,紧贴在了她身后。 这样的叫她起床方式—— 绝对激烈难忘。 *** 俞陌涵不知怎的。很奇怪。 往日里这样对待她,粗暴中掺杂的快.慰,羞人的姿势,大胆的体.位,早就会把她逼疯了。 现在,小丫头却迷迷糊糊地醒来,在往后看了他一眼之后,恍惚逐渐变得有些清醒。 他拧眉。瞬间自控不住。 力道很大,凶猛如野兽。 俞陌涵忍了一下,最后,艰难地扭头过来,热情地跟他吻在一起,他一颤!整个人几乎都僵硬在那里!然后,猛地,低吼一声浑身都失了控。 俞陌涵连害羞都没有了,直接饥.渴地覆上来,大胆地搂住了他! …… 事后,俞陌涵终于跟他说了一些这几天憋在心里没跟他说的话。容琛汗水淋漓,搂她在怀里,听她说的那些真诚细小的声音。 “容夜夜给了我一套房子,拒绝不了,就先收下。前天我从老宅回来时,又叫我放假后直接到公司实习训练一下,不知道练什么,也不知道什么目的。” 083 要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就会特别艰难辛苦(一更) 083 要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就会特别艰难辛苦(一更) 容琛自后面抱着她,细碎地亲吻她的眉眼鬓发,一手轻轻顺着她的发丝,将那些粘腻在脖子上的头发拢到颈后去,小丫头发育得算是很完善,该饱.满的地方均特别饱.满,他没有餍足那一说,只分需要忍和不需要忍两种时候,他这样轻轻抚着,觉得不够,再往下,往两人都看不见,她也不用面对着自己太羞赧的地方去抚弄。 “你想去?”他黯哑着嗓音静静问。 俞陌涵呼吸微乱起来,往后靠过去,整张脸埋在他颈窝里才好些。 “想不想由不得我,我就觉得该把这些事告诉你,有关系吗?”她已经大半清楚自己在容家这场过深的水潭中该怎么存活,她只是想叫他再多嘱咐她几句。 容慎石做的事,一件件,容琛都明白为什么。 闭眼,他不想评说。 “随你。” 电话又响起来,这个时间不是公司的事就是别的,等一下就要去了没必要现在接,容琛睁开眼,说了一句,“学校里的课要好好上,我可以护你,一次,但以后要乖。” 并不是什么硬性规定,他只是想劝而已 俞陌涵转过身来定定看着他,水眸晶亮璀璨:“为什么?” “老话。读书改变命运之类的……宝宝,你还小。”容琛摸摸她的脸,起身穿衣服了。 “你读书改变你的命运了吗?还是只是囚禁得你更深而已?” 容琛整个眉宇间原本散发着慵懒性.感的味道,此刻,低着头拧了一下,接着深邃如海的眼眸抬起:“我已经是这样了。但你不一样。” 俞陌涵听得心下酸涩。 他说,她还不一样,他们就只相差十岁而已,怎的命运就能说命运在他身上拍板敲定了呢? 小姑娘跪在那里,双手陷入床单之中,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 容琛对着镜子打好领带过来,凝她一眼。 “别这样。再这样我会舍不得走。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他手担在门框上,眸色深邃得有些可怕,像墨色夜空底色中透出的那点点最深的蓝,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的色彩,看得人想陷进去再不醒来。 俞陌涵抽抽鼻子,也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哽咽着嘀咕:“大人都不知道小孩念书的苦,你们这群资本家,就知道教条,我也很懂事的好吗?我会努力读书的!” 她含着眼泪控诉着。 心里的话是,我一定把你缺少的那份一起读回来,然后,你走过的那些路,我也要再走一遍。 命运欠你太多,我希望有一天他欠我也一样多,这样我就会懂你了。 *** 工作日的上午,俞陌涵没有课,在图书馆找了一堆金融经济学的书,挑了个视线好的地方看。 聂弋从朋友那得知她在图书馆,跑过来,下午找她去打一场比赛,男篮女篮3v3,学院里搞的那些活动,他们院系的女生都太矫情柔弱没人愿意丢下形象这么来。 找了一圈,远远看去,俞陌涵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在翻那些中英文双语的书。 聂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到她面前,伸手一摘,将那镜子摘下来,俞陌涵“哎”了一声去拿没抢到,聂弋仔细看了看:“没镜片?” “你戴这东西干什么?眼睛本来就好看,你戴了跟隔了层纱似的。”聂弋解下书包坐下来,把眼镜递回去给她。 “这样看着像个学者,每天照镜子提醒自己好好读书,”俞陌涵重新戴回去刻板地说,继续翻看书页,“不去啊没时间,你再去找人,校排的都行。” 聂弋又翻看了一眼她的书。 “你大二要开始修金融学。我听说了,还以为你在开玩笑闹着玩。”聂弋嘻嘻哈哈地说着。 俞陌涵始终低着头,听他这么说,只浅笑一下,没再说话了。 聂弋突然就觉得有点恐怖。 “俞陌涵,你不是来真的吧?”他轻声问着,嗓音认真。 俞陌涵头也不抬地说:“这些书真的很枯燥,我看了一上午了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入门都不知道该怎么入,我能看懂的就只有说,国外的经济学和税法跟国内的相差特别多,首先要决定以后在哪里发展,这样才能不瞎学,他大概以后是出不了国了,所以以后西方经济史那些破东西我就不用修,我就看国内的就行了。” 聂弋坐在那里,秋天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身上,暖暖的,他却觉得通体冰凉。 认识了几个月的少年,坐在那里,红了眼眶。 “俞陌涵,你恋爱了。” 他说的这一句是肯定句。 俞陌涵僵了一下,点头,“是。” “跟你那个叔叔?” “是的。” 聂弋心口一痛,哑声说:“不是说是叔侄关系吗?你查过了不是亲生的?那也有伦理关系在不行的,这些你都不在乎了?别人同不同意啊……” “我们关系要是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俞陌涵抬起头来看他,“我早就跟他私奔了,我两情相悦,我新时代的女性,我敢作敢当那些破旧的封建思想阶级束缚捆得住我?捆得住我吗?” 她表情没多愤恨,反而清幽坦荡,将眼镜摘下来戴到了聂弋的鼻子上。 “我们之间很复杂,而我,要谈的是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就该知道这个有多难,该知道为什么要从现在就开始努力,从现在一直到以后。” 聂弋戴着她小一号的眼镜,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滑稽。 “本姑娘好忙的。”俞陌涵做作地摆了摆手。 一笑,说,“没事你就先去玩吧,如果有空你再叫我,这几天我想先沉一下心,放心啊,聂弋,朋友还是有的做!我很珍惜你们的。” 他也很珍惜她的呢。 聂弋摘下眼镜来,卡得鼻梁不舒服他揉了揉,他看着阳光照在俞陌涵身上,突然觉得从遇到这个女孩开始就像一场梦,说她是梦里的angel不为过,她就这么跳跃着欢腾着,一直动,一直朝着她想去的方向跑,说不定哪一天,她就跳出了他能看到的画面,再也不见了。 *** 俞陌涵再次碰到慕颖的时候是在一家快餐店门口。 她跟容琛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俞陌涵坐公交车到那里,把地址发给他,让他过来接。就在等待的空隙,听见后面有吵闹声。 她从来不知道,慕颖还在一家快餐店打工。 可能是送饭送得晚了,她骑着小电动车,刚要上车,结果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走上来,劈头盖脸地骂,骂到最后,打开快餐盒里的饭,迎面就“啪”在了慕颖脸上! 热气腾腾的肉末茄子盖浇饭,顺着她满脸淌下来。 俞陌涵脑子里“嗡”得一声,炸开了。 她眼睛瞪得很大,贼圆,脸迅速地憋红,眼睛余光里还看见慕颖扒下脸上的菜,还在跟那两个人道歉。 俞陌涵跑到旁边垃圾桶旁,找到一盒吃剩的冰激凌,红绿黄混一起的,再挑一个馊了的吃剩的饭盒,混一起,迎面脚下生风地走过去,整个饭盒也迎面“哗啦”一声连着一次性筷子一起倒在了那人头上! 苍蝇嗡嗡循着那臭馊味嗡嗡飞过来,在男人头上绕,五大三粗的男人第一反应愣了,接着恶心到想吐,再然后是暴怒,隔着馊饭粒盯着那个始作俑者。 俞陌涵大步走过去将慕颖拉起来:“影子!!” “烫疼了吧?”她手在发抖,却迅速利落地掏出纸巾给她擦脸上的污渍,颤声说,“手别碰,等一会拿水冲,尤其眼睛不要碰,听见吗?” 慕颖模模糊糊中抓到了一个人的手,眼睛被才菜汤刺得红了,她努力眨着眼抬头,就看到了俞陌涵的那张气白了的脸。 男人怒火爆棚,上来就怒骂着要抓她们两个。 快餐店门口已经有人出来,公交车旁人流拥挤,也迅速地有大批的人围观。 084 不要怕。我爱你(二更) 084 不要怕。我爱你(二更) 男人怒火爆棚,上来就怒骂着要抓她们两个。 快餐店门口已经有人出来,公交车旁人流拥挤,也迅速地有大批的人围观。 “耍流.氓——耍流.氓啊!!!”俞陌涵扯开了嗓子猛地尖锐地嘶叫起来,抓着慕颖坐在了地上,紧紧地抱住她,把吃奶的力气都用来嘶喊,“这人对我朋友动手动脚!男人欺负女人啦!!臭流.氓!!!报警抓他!!还有没人管啦!!!” 慕颖被迫倒在地上,满脸菜渍也弄了俞陌涵一怀,她在她怀里听着那泼妇骂街的声音,都不禁笑了出来,抓着她的衣服,整个人抖个不停。 从哪儿学的这一招啊?俞陌涵生活经验到底多丰富,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笑着笑着,咳嗽起来。 眼泪也唰得流出来,好烫,比刚刚的菜汤还要烫。 旁边的人看见俞陌涵怀里抱着的那个姑娘在蜷缩着剧烈发抖,也纷纷上前开始指责,有男人开始出面来拉着那个闹事的。 “你妈.逼,是这小娘们先不给老子送饭……”五大三粗的男人上来要揪俞陌涵头发。 俞陌涵发疯似的扫开,劈头回应:“你饿死了吗你?你再动我试试?!” “老子头上她弄的!你们掀我干什么!!” “是他先弄我朋友的,好好一姑娘!你们看看!都看看!!有这样的吗?!!大家都出来打工的容易吗?话不能好好说,理不能好好讲!!你们想闹出人命啊!!”俞陌涵说着说着也心酸起来,抹着眼泪就开哭,死死抱着慕颖在地上往后缩。 那可怜的模样,瞬间激起了围观者的众怒,上来就将那两个闹事的男人拉开了。 快餐店老板见风使舵,一瞅这情形,也跑出来护着俩姑娘指责两个闹事者。 容琛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小姑娘发过来的地址就在这里,附近,差也差不出十米去,此刻却看不到什么人。 旁边的店面像是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拥过去看,有点连公交车都错过了,容琛不喜热闹,也不在意旁边发生了什么,只当她是贪玩去别的地方,闭眸休憩了一会。 耳边的嘶喊声有些熟悉。 容琛睁开眼睛,再仔细听了两声,终于能确定了。 他幽邃的冷眸透过车窗扫过去,依稀可见围观群众簇拥着两个坐在地上的女孩。 心下一凛。 他打开车门,迅速走了下去。 夜风凛冽。 容琛去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慕颖正从俞陌涵的怀里钻出来,说,“那单的确是我漏了,忘了送,真对不起,钱我已经通过微信收了,现在还你,摔坏的这份我来陪,先生您既然来了,进店里去吃吧。” 男人依旧没熄火,抹一下脸上腥臭的污渍,脸色狰狞地指着她的鼻子要上来:“老子他妈想弄死你……” 慕颖头皮都绷紧了,拿着钱的手还伸在半空,眼看着男人挣脱了旁人的束缚冲上来!别的不说,就算只给她一大耳刮子,凭这二百斤男人的重量,她也伤得轻不了! 俞陌涵也看出来了。 她脸色一白,扑上来就要护她:“影子!” 猛然一个裹挟着淡淡烟草味的外套,就罩在了她俩头上,铺天盖地的,像空旷的天地间突然铺下来一个暖和的毯子,俞陌涵一抖,抱着慕颖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紧接着,一个有力的就挡在前面,将那男人真挥过来的手死死攥住,脸色冷冽地推开!两个小姑娘,孤立无援,哪怕再能扑腾也是仗着众人的同情心,但劝阻声,指责声,杀不了人也救不了人。就算受了伤也只是让旁人同情心更重!如此而已!! 容琛一身西装革履,拿了外套搭在她俩头上,气宇轩昂脸色阴寒地就这么站在那人面前。 那男人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再打算怒骂着扑上去的时候,一看容琛的架势,他装束气质,和旁边刚刚停靠的那辆还闪烁着车灯的豪车,整个人就像扎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下去,这件事他本就没理,本就是仗势欺人,这事若真谈到赔偿,依照容琛这样一幅商人姿态,上升到什么严重程度都有可能,不赔的倾家荡产,也会活脱一层皮。 男人嘴唇哆嗦着,泄气了,还不要脸地吼着后面那俩女孩子:“钱,说给我的钱呢?钱呢?” 俞陌涵浑身也有点打颤,闻着这外套的味道好熟悉,轻轻扒开一看,就看到了容琛。 他个子很高,尤其在她瘫坐在地上的时候,愈发觉得那背影高大。 容琛直接丢了一张红色的纸币给他,脸色冷冽如冰,话都懒得说一句,转头,掀开外套拉她们两个出来。 俞陌涵也是许久没有这样泼妇骂街地解决过问题了,也有点肝颤,他温暖的大掌谈下来,也不管她双手沾满污秽就握住她,她咬唇,不自觉地就嗓音发颤地叫出声:“容琛……” “先起来。”他冷声说。 接着伸了另一只手给慕颖,也拉那姑娘起来。 慕颖亦心有余悸,抓住他的手站起来,看着他,哑声叫了他一声:“容叔叔。” 容琛没有再理会她,只将俞陌涵身上理顺好,沉声说:“先去车上,”看慕颖一眼,“你今天的工作应该也没法做了,请假吧,先一起去吃饭。” 慕颖说实在的,尽管平时宠辱不惊,此刻,却又了那么一点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是害羞,没任何害羞的感觉,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明明都知道她曾经做了什么,却一个字都不提,她眼眶微微湿润,顺了一下发帘,说:“那稍等我一下我去跟老板说。” 容琛的车是真皮的,俞陌涵毫无顾忌地坐进去,伸手给慕颖:“影子,来。” 慕颖瞥了一眼,拉住她的手坐进去。 她想起了有一次,她身上来那个,女生都会来的东西,一不小心弄到了容御车上,那车也是真皮的,根本不怕湿,他却蹙眉蹙了好半天,轻柔的嗓音对她说:“你怎么能这么脏呢?好恶心的。身上没好之前不要再来找我了。” 慕颖觉得累。特别累。 打工这个月累得昏天暗地的,整个暮色都沉下来,慕颖闭眼,整个人朝俞陌涵身上歪过去,气若游丝地哑声说:“涵涵,我睡一会……到了叫我。” 俞陌涵身上一僵。 明显也是想起了当初的那些事,下一秒,手还是伸出去搂住她,坚定地说:“睡吧。到了我叫你。” 车上很安静。 容琛在后视镜里瞥到了俞陌涵一直看着他的急切表情。 回眸,他沉声说:“先过去洗漱清理好,其他的等一会再跟我说。不要急。” 她要道歉,他要批评,或者别的什么,都等一下再说。 “我不是故意那样的。我平时那种样子也就是一小下,你别不喜欢。” 这才是俞陌涵害怕的事,她脸蛋红红的嗓音似是讨好地在跟他说道,她知道容琛就算从小经历很悲惨,但他的家庭教育和修养都是一流的,她刚刚那副样子……就跟他不在一个档次,他会看不起她吗?会突然觉得跟她阶级不同吗? 俞陌涵好怕。 小姑娘还是心里怕,有顾忌,甚至放下了慕颖,手扒住了前座要凑上来跟他说。 容琛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坐好。” 她这般不安,害他开车都晃了一下,容琛稳住心神,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前面,磁性低沉的嗓音放软了音调,对她说:“我爱你。” 她应该懂他的意思。 这一句沉沉一出,小姑娘心里立刻就仿佛踏实了,目光恍惚,老实地靠了回去。 慕颖其实没睡着。 她闭着眼睛听见了这句话,嘴角突然就勾起一抹苍白的浅笑来,怎么这么俗的情话,在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动听呢。 办公室很快就到。 慕颖被推醒,她揉了揉眼,醒来时,就看到俞陌涵已经一把被容琛捞了出去,他该是没注意到自己醒了,单手控着俞陌涵的脸,俯首就在她唇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