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君王》 1.第1章 楔子 吞噬万物的红色死海,将苍穹之下的世界分割成两块大陆。 光明富饶的南部大陆居住着四大种族,分别是人族、妖族、龙族、鬼族。 这块大陆叫做开元大陆。 北部大陆疮痍满地,充斥着满载死亡气息的灰云,盘踞着魔族,是冥界。 魔族和其他种族天生对立,他们之间有着永世不休的战争。 他们无法通过死海横渡彼岸,但冥界和开元大陆之间,却有两条连接彼此的路。 这两条路明显非自然形成,让各大种族百思不解,最后,他们将此看做神迹。 所以这两条路,又被称为神路。 魔族和四大种族的厮杀,在神路上持续了几千年。 上古时期,魔族攻,其他种族守。 就在各族渐渐顶不住魔族的压力时,开元各大种族组成了联兵,爆发了“万灵之战”,将魔族击溃,之后在两条神路上分别修建了高耸入云的军堡。 如同两块塞子一般,将魔族堵在了冥界。 在“万灵之战”后,四大种族依靠军堡守护着神路。 依照战后实力,他们划分了防区,人族守护一条神路,他们就称呼它为神路。其他种族守护另一条,他们喜欢将神路叫做神桥。 四大种族的先祖们本来各尽其责,在神路上世代守护,直到他们的后代在五百年前发现了一个异像——从五百年前开始,每过五十年,便会从死海下浮出几座神秘岛屿,分散停留在两条神路之间。 这些岛屿,或有极为稀缺的资源,或有神兵利器,偶尔还会有几本内容奇怪的书卷。 这些岛屿让本来和平共处的四大种族之间,产生了不可弥补的裂痕。 因为占据更多的神秘浮岛,就意味可以使自己的种族更加强大,所以他们各自防备猜疑,甚至发动了战争。 可以说,这些神秘岛屿的出现,便是开元大陆的乱始。 2.第2章 暴走族的重生 “暴走族并不视暴力为苦闷人生的解药,他们只是喜欢绽放青春。” “所以他们利用机车的速度,超越着平凡,用荷尔蒙滋养生命,防止它在岁月中日渐枯萎。” “愿暴走族的传奇,我们敬佩的李江流大哥一路走好。” 在急救室里,暴走族们眼含热泪,集体鞠躬向病床上的年轻人进行最后的告别。 “这是你们的悼词吗?还真够傻的。”年轻人慢慢合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他并不害怕即将来临的黑暗,他只是惋惜将会因此消逝的回忆,他试图在最后的时间里抓住一些重要的人生片段,当做自己最后的陪伴。 然后他成功了,可还没来得及品味,就发现有些不对。 这些回忆是如此的陌生,像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 这只是个开始。 随后,更多陌生的记忆变成了刀子,扎进脑壳,嵌入脑海,让他头痛欲裂,不断在记忆碎片中穿梭,慢慢重合,下一刻,他知道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有些好笑的是,这个人也叫李江流。 …… …… 一股辛辣的药味传入鼻端,李江流睁开了眼,眼珠转动,他看到了所处的房间。 药炉烘着青色的墙壁驱赶着湿气,厚厚的布幔围在床的四周,将凉气挡在外面。 他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从一个病房穿越到了另一个病房。只是这个病房里没有********的小护士,只有一个穿着长袍的健壮老者。 老者很激动,褶皱里的尘埃都荡了出来,围着自己转了三圈,忽然掀开了布幔,向着外面大喊道:“少爷醒了!”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面色娇美的妇人在碑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探头看了李江流一眼后,眼神不经意间的闪过一丝阴郁,转而对身旁人笑了起来,“江流能睁眼了,快回去告诉老爷,免得他继续担心。” “这半年来,有劳三娘挂念了。”李江流的语调很生硬,不是为了刻意表达某种情绪,他只是单纯的不适应这个世界的说话方式。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妇人吃吃道:“你……你怎么。”她身边有个没城府的婢女,更是直接把话说了出来:“这二少爷不是个傻子吗?怎么能把话说流利了?” “啪”妇人抽了她一耳光,“多嘴!以下犯上,该打。” 李江流暗中苦笑。 想他堂堂暴走族的传奇,街头小霸王李江流,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傻子身上。 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在六岁前是正常人,六岁后却一病不起,成了一个傻子,在床上躺了十一年,半年前更是得了一场重病,连眼睛都睁不开,除了老管家秦伯和他的父亲,其他人对他没有丝毫关心,就当他死了。 他尽力压服重生后的喜悦,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下床起身,从犹在震惊的人群中穿过,走出大门来到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望着外面阳光灿烂的日子,他轻轻道:“开元大陆嘛?我来了。” 像是应答这个莫名之人,空中突然闪过一片阴霾,阳光在骤雨中摇曳着,拖出他孤寂的残影,片刻后是闪电、雷鸣,嘶吼的风,带着指甲般大的雨点拍击着他的身体。 “像是不太欢迎我呀……”他现在心情很好,也没兴趣和老天爷多做纠缠,就背着双手站在风雨中,感受着活着的乐趣。 这个世界无可奈何,只好接受了他的存在,收敛了脾气,重新还回一片阳光。 他厌恶屋中的药味,便迈步走了更远,将一片楼宇收入了眼眸。 鳞次栉比的院落,精巧通幽的园林,厚重古朴的山石旁边是有数尾鱼儿再游的池塘。 “这地方比庄园还要大呀……还真是会享受。” 脑袋依旧有点疼,但空气中的花香味让他感觉好些了,便看似随意的溜达着,和这副身体进行磨合。 在一根拴马石上,他压了压腿,尽量将萎缩的肌肉伸展开。 “看,那个傻子下床了。”几个婢女同他擦身而过,若无其事的看着他。 “起床又怎样,还不是那副傻样。” 对于有些人来说,如果自己不幸,那就需要找一个更不幸的人,她们说的神采飞扬,显然将嘲笑傻子当成了乐事。 当傻子有个唯一的好处,便是所有人都会把他当成空气,可以认真的当个看客。 类似这样的画面,之前这副身体的主人已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存在脑中的回忆让李江流对此有些厌倦。 从睁开眼后,他就没准备继续玩这无聊的游戏,所以他懒洋洋的走了过去,笑道:“我是你们的少爷,不是傻子。” 婢女们“啊呀”一声,像见到了会说话的石头,吃惊的捂住了嘴,随后像一群老母鸡一样咯咯的叫着,“来人呀,傻子……啊不,少爷开口说话了。” “他以前是傻子,但不是哑巴呀?”李江流不解的挠了挠头,“况且我因病而傻,现在病好了,自然就不傻了,真不知道谁是傻子。” 但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将思绪聚拢,梳理着脉络。 他首先很开心,觉得重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他一直觉得很多穿越小说里的主角,在穿越后哭哭滴滴的样子,实在矫情煞逼。给你他么重活一次的机会,还不赶快谢天谢地谢自己的好运气,还惊讶这个惊讶那个?腻歪不腻歪? 重生是什么?重生这两个字眼本身就带着无穷的力量,可以将之前无奈蹉跎的命运击碎!是一粒后悔药,可以让你有机会抹去所有的不如意! 这是好事!这得乐! 所以李江流有些煞逼的大笑了三声。 “那些白痴的悼词里有一句很对——释放无限的雄性荷尔蒙来绽放有限的青春,恩,前世我是暴走族,现在嘛……这个世界和以前的不太一样,那我就当一个会灵术的暴走族吧。” 确立了这不算伟大的目标后,这个曾经暴走族的老大少见的犯了愁。 因为他现在有个异常尴尬的身份,这个身体的以前主人,那个傻子,竟然是眼前庞大家族的继承人。 李家是武周帝国的一流世家,如今执掌李家的家主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李若龙,同时还是李家所在城池西卫城的将军。 自己是嫡子,头上有个庶出的大哥李斯清,下面有个庶出的三弟李天晓,简单来说,他虽然是李家天然的继承人,可没长多大就成了傻子,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气的那个野心勃勃的大哥良心发炎,总想没事桶自己两刀。 自己得重病的这半年,李斯清没少在李家四处跑动打点,并且说通了族老,只要自己咽气,就要取而代之,之前假意问候自己的妇人,便是李斯清的母亲公孙鱼,她是李若龙的第三房小妾,也是李斯清良心发炎变坏的病因之一。 如果放在以前,面对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暴走族李江流也就快刀斩乱麻,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了。但现在不行……这副身体实在太弱了,连个普通武者都不算,何况李斯清还是个灵者? “武者,灵者。”他喃喃自语了两声,在脑中搜索出了相关信息。 在他脑海中,有这样的介绍。 人有七窍,窍中藏有七条脉轮。通窍后,可吸纳天地元气入体,修炼至圆满,可洗髓。洗髓后凝聚魂印,从而打开脉轮,在经脉轮将元气转化成灵力,便为灵者。 像是很简单的样子,可惜现在的李江流不但一窍不通,就连健康的身体都没有,望着天上的云海,他若有所思的道:“在这个世界想痛快的活,就得拥有力量,可是先从哪里入手好呢……” 这让他有些怀念上辈子。 单挑群殴,暴走族之间的机车大赛,他没有一样不是做到最好。虽然他最后就是因为机车刹车失灵而受了无法救治的重伤,却还是怀念于此。 稍微换算了一下,自己的打架经验虽然放在这个世界也算丰富,但比起那些洗髓武者或者是会释放灵术的灵者……那还真有些不够看,没有力量,一切花招都只能算小打小闹。 不行就老老实实的当个纨绔子弟,把继承人的位子让给那个便宜大哥? 这么想想,虽然觉得挺美,可这也不符合自己性格呀……况且,他这个世界还这么有趣,不当个欺负人的灵者到处转悠转悠,也实在太可惜了吧…… 但其实,他到现在为止也没弄懂这是个什么世界。 龙族、妖族、鬼族?他们长得吓人吗?武周帝国、天宋帝国、唐国?人族有点乱呀…… 但他最疑惑的是魔族,最不解的是神路,他总觉得那两条神路就是两只手,冥界的潘多拉魔盒就是由它们打开的。 好在这些还都很遥远,就先放到一边吧,毕竟自己还只是个病刚好的傻子少爷。 在他沉思时,周边响起了脚步声,秦伯、妇人、之前吃惊的婢女,还有好多其他人的,他们一拥而上,将李江流围在中间。 秦伯越众而出,看着判若两人的李江流乐的胡子直颤,“少爷,你……你果然好了,快随我去老爷!” 妇人的神色更为阴郁了…… …… …… 西卫城始建于两百七九年前,城墙雄厚方正,通体由整块青砖垒砌,给人以凛然难犯之感。 顺着城门前行百步,便有一宽大府邸,匾额上写着“将军府”三个字,正是西卫城守备将军,李家家主李若龙,平时处理军务的场所。 今日的将军府格外肃然。 李若龙谢绝了所有的访客,将一干侍卫打发出去,只留下几碟小菜,独自喝起了闷酒。 第四杯入喉,感受着胃部传来的灼烧感,他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很复杂。 “既然你的病好了,那就先给你娘磕个头。” 书房里除了他和李江流,便只有一幅画,上面的女人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一对洞彻世事的双眸,年轻标志,又有成熟女人的味道。 不知为何,这副画像让他的胸口痛了痛,转瞬即逝后,又回归正常,像是在瞬间和他建立了某种联系。 李江流只当这是天然的母子之情,也没多想,也知道这就是别人口中,生下他后就难产而死的母亲。 该磕! 想到她是自己重生的源头,李江流没有半点难为情的向画中人跪了下去。 “咚咚咚” 很标准的三下,眼角还装模作样的带着泪痕。 李若龙看着他侧面的脸,那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一闪而过,扑克脸解冻,神色缓和许多。 这孩子真的好了。 他本来想让李江流站起来到自己身边,却在看到他单薄的身躯后缓缓摇了摇头。 李家的男儿一向雄壮魁梧,自己这个儿子却苍白瘦弱,连个武者都不是……他如果继续是个傻子,那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如同触电般看向画中女人,瞬间因刚才的想法而涌起负罪感,便再次大口喝了一口酒。 大病刚好身体懦弱的李江流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就如同被机车甩出,膝盖同地面摩擦一样的痛楚。他咬牙大骂自己的便宜父亲,自己喝酒吃肉却将他晾晒到一边。 也许是被酒呛到了,李若龙眼睛一红,一把将李江流拉了起来,有些含糊的说道:“你知道吗,你病好的不太是时候。” 李江流涌起不祥的预感。 “三天后,我们李家所有适龄的年轻人都要接受帝国的魂印测试,而你,将会成为让我们李家蒙羞的笑柄。” 李江流一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在武周帝国,所有达到十八岁的适龄青年,都将接受凝聚魂印的测试,以从中选出具有成为灵者潜力的武者,再加以培养,以期望这些灵者可以在某一天成为武周帝国的栋梁。 而自己连个武者都还不是,就不要说可以凝聚魂印了。 “您可以向他们解释,就说我之前有病,而且……你还可以说我病还未好,这样就能躲过这次测试。” “晚了。”李若龙长叹一声,“你病好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 他看着李江流眼睛说道:“没人会在意你以前什么样,他们只会在意你的身份,我李若龙的嫡子,李家的天然继承人,三日后你的测试结果出来,他们会知道你连个武者都不算,然后,这件事情会被所有人都知道,整个武周帝国都会将你当成笑柄,将我李家当成笑话!” 怪我喽?李江流真想指着鼻子骂他一顿,但最后还是沉默的离开。 接受无法改变的事情,为智。 待他走后,娇美的妇人带着一股子风韵,从书房后贴了过来,为李若龙满上一杯酒,谄媚道:“老爷不必苦恼,我倒是有个法子。” 李若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的道:“你说。” “将继承人换成我家斯清,这样就算江流无法通过测试,我们也可对外说他是李家无足轻重的人,也好避免别人笑话。” “所以你才将他病好的事到处去说?让我措手不及?你倒是好算计。” 妇人跪下,“也是为了我们李家。” “你还是死心吧。”李若龙呵呵一笑,“让李斯清当家主,那我才会变成真正的笑话。” 妇人低着头,满眼怨毒的看着地面…… 3.第3章 王座上的男人 梦想中的纨绔子弟生活,被即将到来的魂印测试敲碎,这让李江流多少有些头疼。 他不知道修炼和打架有多少区别,但也知道这是两个系统的事,需要水磨功夫,无法速成。 他其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荷尔蒙太过旺盛,稍微用心去读书的话,也许也能成为相当不错的斯文败类或者砖家叫兽。 所以他明白眼下的局面对自己有多危险。 李家和西卫城同寿,同其他老牌世家比,这很年轻,不过在现任家主李若龙苦心经营下,却也蒸蒸日上,族中强者层出不穷,是个让其他世家需要正视的角色。 因为“母亲”是正室的关系,自己刚一出身就捞到了唯一的继承人名额,算是含着金汤勺出生,不知有多少族中的子弟在暗中窥视着自己,他甚至觉得,若不是自己之前是个傻子,指不定要在各种宫斗中死上多少回了。 自己要是小心点,倒是可利用继承人的身份辗转腾挪躲避一头头饿狼,可如果继承人的身份都失去了呢…… 想起“现任”对“前任”的天然敌视,李江流打了个寒战。 关键还是再于如何尽快获得力量呀。 饭要一口一口吃,架要一场一场打,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穿越光环,那还是慢慢来吧。 恩,慢慢来,比较快。他如此安慰自己。 就算知道他病好了,算是正常人,但记忆是很顽固的东西,不会轻易被抹除,所以很多人依旧当他还是个傻子。 这让李江流一路清闲的很,不用接受很多莫名其妙的询问,更不用在意他大哥狗腿子的嘲弄目光,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楼院子里。 片刻后,他换了一套利落的衣服出来,开始绕着小院慢跑。 半个时辰后,他气喘吁吁的蹲在角落里,只感觉自己像是得了肺气肿,有气出没气进,相比以前没事晨练五公里的身体,这个驱壳真可以说摇摇欲坠,晃悠几下都有散架的危险。 好不容将气喘匀,他在几个碑女揶揄的眼神中继续奔跑。 这次他坚持了很久,倒不是要用坚持来呼唤什么宇宙大爱,证明贵在坚持这种道理,他只是单纯的苦苦支撑,力图将体内每一分力气都榨干,晚上好能睡个踏实觉。 这便是他的计划,调理身体先从拥有良好睡眠开始。 多科学,多缜密,他自豪的想到。 就在他得瑟的时候,一股热流忽然从脚下冲上全身,让他如小儿麻痹般摔倒在地,来了个狗啃屎。 么的,抽筋了。 “噗嗤”就在离小院不远的地方,有个高三层的戏楼,一个浓妆艳抹的戏子从跪姿变成站姿,嘴角挂着可疑的白色,对身边的李斯清发嗲道:“大爷,你怎么一直再看那个傻子,这里风好大,我们进去吧。” “该进的都进完了。”李斯清满足的看了她一眼,掰着戏子的脸面朝院子,“你看他的样子。” “今早听人说,他的病好了,可还像个傻子。” 李斯清摇摇头,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像条狗。” “那他就是条狗。” “如果让一狗成为我们李家的家主,那我们李家岂不成了狗窝?” 刚才那个傻子的表现让李斯清疑虑尽去,让他心情很好,恩,三天后,他会在魂印测试后成为武周帝国的笑柄,继承人的位置也就是我的了。 戏子娇声道:“那大爷也是狗了,我不就成了母狗?” 李斯清眼睛一亮,舔着嘴唇道:“母狗好,那就母狗。”此地风大,他拉着戏子进了里面进去了…… “那个沧海一声笑呀,那个涛涛两岸潮呀,那个男儿当自强呀,那个……”哼唱着各种励志歌曲,李江流终于带着满头大汗跑到了天黑。 秦伯早准备好了饭,和一大桶热水,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武者很可贵,灵者价更高,若为身体故,两者皆可抛,少爷,你卧了十几年的床,现在病刚好,刚能动,这样会把身子累坏的。” “反正它也不是好的。”李江流接受了建议,嘀咕着进了屋,风卷残云的吃了饭,就一头扎进了水桶里。 “怎么连个伺候人的也没有,我怎么也算李家的少爷呀。”他哼哼唧唧的向脸上撩着热水。 似乎被话所引,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瓜子脸,马尾辫,长发垂到腰际,长的清脆可口,胸脯早熟的丰腴。 两人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的欲望,他用热毛巾敷着脸,女孩轻轻给他搓着背。 “李紫月,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声音从毛巾下传出,化成一团热气腾腾的白雾。 女孩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不病则已一病惊人”的少爷刚成正常人就说了礼貌用语,讶然后连忙说道:“这是紫月的本份,紫月生在李家长在李家,自然就要照顾少爷。” “哪里有那么多的本份,你就是被封建阶级洗脑了。”心念转动,将毛巾扔在一边,李江流决定拿她练练手,张嘴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女孩没反应。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女孩横了他一眼,“少爷,别学那些无聊的小厮,总说戏台子里的那些怪话。” 他是思想上的流氓行动上的矮子,见没有任何效果,也就痒痒闭了嘴。 同时憋屈的想到,人家都说抛诗砸人好用的很,怎么到了这个世界却没什么效果?没想到开元大陆的群众,文化素质这么低。 于是他和她都在雾气缭绕中沉默了下来。 半饷后,李紫月忽然指着他胸口道:“少爷,你这里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有个奇怪的疤痕?” “咦,这块疤不是早有的?” “伺候少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 “哦,我前几天不小心弄的,你没看见而已。” 说完后,李江流将身体藏入热水中,像是有些累了,打着哈欠说道:“你走吧,我要睡了。” …… …… 若无其事的上了小楼的第二层,他将房门小心的关好,待秦伯的呼噜声响起,他脱去上衣,借着月光看向自己的胸口。 “这块疤……”他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是我穿越后带来的?” 他盯着疤痕,越看越觉得古怪。 疤痕由数条曲线组成,曲线之间有相交处,显得很规则。 就像是一个印记。 他将开元大陆各种族天生便有的灵识探向这个古怪的印记,想通过灵识细微的体察这印记的不同。 结果下一刻,那印记中突然出现了一股力量,将他的灵识瞬间拖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里! 一个空荡荡的黑色世界! 李江流如同坠入到了墨汁中,黏稠的黑色将他包裹在内。 这个世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一切都没有。 就算十分之一秒,都可以让意志薄弱的人骤然发疯,然后在疯狂中冷静,再在冷静中发疯,最深的地狱里也不曾描述过如此的折磨。 李江流瞬间被这股痛苦折磨的仅剩下了一丝神智,昏沉到了极点,一瞬间变突然晓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大恐怖。 他挣扎、他嚎叫,他想将自己的舌尖咬断……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身体似乎都已经消失了。 他拼命寻找光明。 于是他看到了一片红色的死海。 这片死海如同有生命般,默然的看着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似乎没有焦点,但却泛起一团红色的光。 所有的痛苦和恐惧瞬间消失不见,李江流突然感觉很温暖。 浓浓的黑似乎成了软软的床,他舒服的站了起来,看到面前有一座黑色大殿。 这座黑色大殿方方正正,就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黑盒子一般,摆在了他的面前,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大殿正中处有一块匾额,上面刻着三个大字。 “万卷书”。 “万卷书?”他有些发愣。 就在这时候,大殿的门开了…… 他立马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动,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大殿中。 大殿四周被无形的黑暗笼罩在内,显得空荡荡的,只有远处位于中间位置的地方有一处亮光。 就如射光灯下的黑暗舞台。 慢慢的,大殿中唯一的光开始炽目,发出耀眼的白光。 被其刺痛双眼,李江流瞬间将眼皮合上,过了片刻后,他感觉光芒不再夺目,就再次将眼睛睁开。 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中,他惊讶的发现,那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隆起了一条高高的台阶,而在台阶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宽大华美的王座! 而且王座上还坐着一个身材极其魁梧,周身被血红色盔甲覆盖的男子! 这男子的脸被一层诡异的黑雾覆盖,让李江流看不清他的面孔。 一道极为沧桑悠远的声音,如同君王驾临般从王座上传出。 “我,叫做灭。” 李江流只感天晕地旋,从他穿越到现在的短短时间内,离奇古怪的事情摩肩接踵而来,使他有些目不暇接,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好在王座上的男人极有耐心的等着他。 半天后,他努力让内心平静下来,吃吃问道:“灭?这个名字嘛……稍微有一点点奇怪,这是哪里?” 王座上的男人缓缓道,“这里是万卷书化成的空间,又叫黑殿。” “既然是叫做万卷书,就应该是一本书。” 稍一沉吟,他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黑殿,问道:“这里像是什么都没有。” 王座上的男人似乎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一声长笑,将整座大殿震动的颤抖起来。 “什么都没有?!这座大殿是由万卷书所化,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你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因为你实力太弱而已。”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之前还是个傻子,李江流腹议道。 王座上的男人淡然说道:“我是万卷书的守护者,而你,是它现今的主人,不过,在你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我,就是你的老师。” “老师?!”听着这个极为熟悉的词汇,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 …… “那个傻子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早上和中午各跑了一刻钟的步,每次都满脸是汗的回去,楼里噼里啪啦直响,像是有人在互相练手……秦伯和李紫月总是往里面送食盒,我去后面厨房查过,他们一共取走过十八碗米饭、四小桶面条、六条羊腿、五块完整的牛里脊,清水我没计算,也应该不少。” “要这么多吃食?这些东西怕十个壮汉也吃不完,莫非他们在小楼里面养猪了?你看清楚没,是否有其他人进过小楼……尤其是族里那些专门帮人开窍的先生们。” “一个也没有。” “看来平时的银钱果然没有白送。” “但我总觉得小楼四周有元气波动,像是有人在里面练习功法。” “你确定不是秦伯?那个老不死的也是个九阶武者,虽然无法凝聚魂印,可洗髓多年了。” “应该不是他……元气波动异常的快速,有那么一刻,我都觉得昊天漏了一个洞,很多元气从里面喷涌而出。” “你用了喷涌两个字,那看来果然有些不寻常,但即便是那个傻子开始开七窍,但就这么两天,他又能进步道到哪里去?” “是,夫人。大少爷十六岁便凝聚了魂印,他比不得。” “大少爷也就是这两天的称呼了,过两天可以直接称呼少爷,那个傻子我会把他打发走。” “后天大少爷会参加魂印测试吗?” “自然会的,斯清魂印凝聚后,还未进行潜力评定,他定会给我一个惊喜,而且,到时候据说有穹灵书院的先生也会来,只要斯清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准……不,是一定会得到一个穹灵书院的入学名额。” “穹灵书院在整个开元位列前三甲,大少爷真要去了那里求学,前途不可限量,提前恭喜夫人。” “就你嘴甜,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斯清的那点破事,别的我不管,这两天你可不能让他摸你屋里去,让他好生歇着,留精参加测试鸭!” “啊?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得了吧,你在我身边侍奉多年,我也不怪你,等斯清求学回来,也许我心情一好,就让他收你当妾,你可别觉得我小气,可知你夫人我,和老爷当了这么多年夫妻,还不只是个第三房小妾?行了,闲话少说,你去那小楼里传我的话,就说他大病初愈,我摆个席面给他冲冲喜。” “夫人,何必搭理那个傻子?” “你懂什么?他是那贱人的孩子,不一定在魂印测试时会有什么变故,不亲眼看看,我怎好放心?” 4.第4章 暴走族的耳光 上 早上的时候,小楼里发生了一件糗事。 李紫月三拳打倒了李江流! 非是报复他耍流氓,而是他自己找打的。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一夜未睡的李江流带着骄傲的情绪,一脸得瑟的向秦伯和李紫月宣布自己正式开窍成为了武者。 两人在将信将疑中勉强鼓了鼓掌,一夜开窍的人有很多,但不一定会发生在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身上。 但李江流释放出的元气波动打消了他们心中疑虑,让他们加快了拍巴掌的频率。 既然开窍?开几窍?他们问道。 七窍全开,直通洗髓,李江流很笃定。 他们说,少爷不能从傻子变成骗子。骄傲的暴走族说可以证明自己没骗人,并且向秦伯挑战。 李紫月却表示秦伯是块辣口的老姜,她两年前就进入洗髓境了,她来打。 真是武者不如狗,洗髓遍地走。李江流心中暗骂。但他又想到,就算是西卫城李家,又怎能连个管家和侍女都是洗髓境的武者? 看来自己那便宜父亲还是担心自己的,他对这人的好感指数提高了一些,算作鼓励。 和李紫月的交手只发生了半刻钟,从没打输过架的前暴走传奇,今天被一个女孩破了例,胸口挨了一拳,屁股被踢了两脚。 在巨大的羞耻感中,李江流垂头丧脑的回了屋。 中午的时候,小楼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李江流一拳打倒了李紫月。 非是报复她,只是捉弄她。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一夜加一上午没睡的李江流表示早上之所以打输,是因为饿的,并表示要吃饭。 两人这次没有鼓掌,只是撇着嘴去拿吃食。然后觉得他们的少爷真没说假话,吃了十五个人才能吃的饭,真是饿坏了,他们很自责。 吃饱的李江流再次要求和李紫月动手。动就动呗,就当陪少爷玩了,当时紫月是这么想的。 当动手后才发现,他们的少爷比早上的时候,还真强了差不多十五倍。 难道一碗一倍?失败的紫月如此想到。 快晚上的时候,小楼里发生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李江流和洗髓多年的老姜秦伯打了一个平手! 事情的起因……这次没有起因,是秦伯想要试试自己这个突飞猛进的少爷,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层次。 打完后,老头半响没有说话,“少爷呀,你莫不是被妖怪附体了,除非你傻……你智慧运转不流畅的那十几年魂灵都梦游练功去了,否则怎地突然这般厉害?” 李江流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老头差点一语道破自己最大的秘密。 不是妖怪,倒像是妖人。 嗯,灭也许是个妖人,但绝不是人妖。 想着灭,想着藏在胸口印记里的黑殿,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走族,罕见的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咚咚咚!”象征性的敲了下门,一个穿的像小姐的侍女毫不客气的将门推开,她先狐疑的向里面环视一眼,见食盒都空了,心里感觉要么小楼里养了猪,要么他们就是猪。 “三夫人请少爷过去用晚饭。”她将“请”字拖的老长,充满着戏谑。 秦伯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连带旁边的李紫月,同时对他们的少爷轻轻摇了摇头。 “谢夫人,我这就去。”他们的少爷就当没看见一样,微笑答应下来,似乎真的很在乎鸿门宴里那些可口的饭菜…… …… …… 对方既然说是晚饭不是晚宴,李江流心里就有准备,知道不会受到正儿八经的待遇。 可望着面前的一碗稀粥和两块馒头,李江流多少要表现出一些不高兴,毕竟他还是个傻病刚好的少爷,不动声色玩城府,还是太早了些。 先前的侍女扶着三夫人坐在他面前,显得高高在上,眉宇不经意间带出一丝温怒,勉强保持着一张笑脸。 这种脸很具有代表性,李江流迅速将其归类,想到那些经常同客户讨价还价的苛刻职业经理人。 他们拿出这种脸色的时候就是想让你明白——我很忙,你要珍惜和我见面的机会,你需要答应我接下来的要求。 很自大,很不要脸,这三夫人应该就是这种人。 对付这种人李江流从来都是得心应手。我打你脸,而且比你还不要脸。 打脸还不是时候,于是只能选择后者,他开始闷头吃饭,将每一口粥都喝的香甜无比,慢条斯理的将馒头撕成碎片,向侍女问道:“有羊汤吗?” “要那干嘛?”侍女满脸的厌恶。 “我想泡馍吃。” 这间屋子的设计很考究,几乎通天的木窗半遮半掩,将月色带入室内,将会客的区域笼罩成银白,显得三夫人的眼睛亮闪闪的,把她的刻薄隐在阴影内。 几个仆役合抱着一个大木箱吃力的走来,重重的放在大吃大喝的年轻人面前。 李江流双眉微挑,毫不客气的打开了木箱,看到里面盛满了金银玉器。 “这是礼。”三夫人微微额首。 她叫公孙鱼,是人族四大门阀之一,公孙家的一个远房小姐,虽然和公孙家是八竿子才能打到的关系,但她自认为流着公孙阀最为正统的血液,并且,她觉得自己是李若龙第三房小妾这事,肯定是“天将降大任”前的考验,她更是把名字里的“鱼”看成“鲤鱼跃龙门”的“鱼”。 后天她要让她的儿子将成为李家继承人,以此跃龙门。为了将这一直以来的梦想实现,她给眼中钉先送上了一箱自认的大礼。 “这口箱子,是公孙家送给你的箱子。”三夫人笑了。 这是兵,她先礼后兵。 在这片开元大陆上,公孙家是个极为古老的家族,曾培养出过无数强者,家族的光辉照耀着诸国,周、宋、唐,无论哪个国家,都会在其面前礼让三分,可以说,公孙家三个字,可抵十万兵。 李江流忽然端正了眉眼,力图让眼睛明亮的像一面镜子,静待下文。 见娘家的名字果然如山岳压顶,将这年轻人的头摁了下去,公孙鱼满意的笑了笑,“后天的魂印测试,你便不用去了,就在小楼里躲着吧,你父亲那里,我会替你找个借口,无非是傻病又犯了之类,然后,你就拿着箱子,自己找个没人地方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吧。” 她习惯将所有的不可测都控制到最低,今天的先礼后兵便是如此……但,她本来的计划并不是这样,她的意愿是让这个傻子去进行测试,然后在羞辱的嘲笑声中被李若龙取缔他继承人的身份。 可就在刚才,她心中忽然悸动起来,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千万别让这个傻子去进行测试……虽然不明白这种直觉从哪来,可她还是偷偷用一个手势让一旁的下人去拿了这口箱子。 她做的够多的了,她有些委屈的想到,真是太便宜这个傻子了。 李江流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转过身去,将箱子里的东西小心整理好,拿出了几个小巧事物,揣入怀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便如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一样。 公孙鱼看在眼中,愉快的站了起来,心想终于算把事情解决了,便准备转身走。 李江流连忙将她拦住,顺手抢过侍女本来为她准备的茶,美美喝了一口后,说道:“谢三娘的礼,我病了这么久,您一直照顾,现在病刚好,又送这么多东西,想一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着不好意思,却又从箱里拿出几个稍大的值钱玩意,将兜里揣的更为鼓囊。之后,面似诚恳的说道:“不敢驳三娘的美意,您的东西我收下了。” 公孙鱼皱着眉头问道:“既然如此,你还不走?” 李江流道:“太重了,拿不走。” 这位李家三夫人一辈子说惯和听惯了反话,于是将太重了想成了太轻了,心想一个傻子都懂得钱的好处,居然也这么贪心,也好,反正都是拔李家的毛,自己就慷他人之慨吧。 这么想着,她又在暗中打出了一个手势。 李江流知她误会了,摆了摆手,解释道:“我是说公孙家的箱子太重了,我不拿,我也不好给您留个空箱子,所以之前方便拿的我都拿了,剩下的都还给三娘吧。” 公孙鱼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一下子愣住了…… …… …… 她没想到这傻子竟然和自己耍赖,拿钱不办事……这,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无耻了? 她尽力将脏话吞回肚子里,落回主座,神情转冷。 “听说你躲在小楼里修炼了一天一夜?” “听说你还开窍可以吸纳天地元气?” 她嘲讽道:“那又怎样?你已经十八岁了,却连魂印都没凝聚,以前你是个傻子,没人会理你,现在你傻病好了,自然不再是一个傻子,但却成了……”她将声音拉长,戏谑的说道:“一个十八岁还没凝聚魂印的废物。” 望着她眼中的轻蔑,李江流没有任何解释,事实上他也没打算做出解释。 公孙鱼好笑的说道:“你以为你傻病好了,就能重新做回少爷,妄图用勤奋努力打动你父亲,让他暂时将你不能凝聚魂印的事情放在一边,然后慢慢提升自己的实力?你这些小聪明都是和谁学的?装模作样拿出一副天不怕的态度,这很小家子气,很不值得一提,不说我娘家,就是如果不是可怜你,我随便伸出根指头也能碾死你。” “你终归是个没有凝聚魂印的废物。” “你只是个满腔抱负却一文不值的年轻人。” “你在我们这些大人面前只是个柔软可欺的孩子。” “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真正模样,我们高高在上,你却永远低人一等。” “你是废物,就应该有个废物的样子。” 她连珠炮一般的毒舌后,整个人平静下来,放佛看着一条狗一样,准备接受对方的摇尾乞怜。 或者,对方会因自己的羞辱而羞恼起来,然后将所有拿走的东西扔到地上,趾高气扬的离去,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妄图用时间来获得力量,从而在某一天可以报复自己。 恩,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太好了,年轻人嘛,稍微刺激一下,总会被自己按照心意摆布的…… 她安静等待着。 “我草尼玛呀。”李江流有些头疼的揉着额头。 “什么?”公孙鱼以为自己听错了,将脸向前凑了凑。 “我说我草尼玛,你个臭表砸。”这下公孙鱼听清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侍女吃惊的堵住了耳朵,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 公孙鱼霍然站起,手指颤抖的道:“你……你敢骂我?!” 她预想过很多场面,也准备了很多应答,但对方的那句话像是把刀子,斩断了一切乱麻。 她从生下来到现在,倒不是没听过那三个字,但全都是从下人们粗鄙不堪的对骂时听来的。 她从来不认为,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公孙阀家公孙鱼!会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 对方不应该和自己讲道理吗? 对方不是应该向自己祈求吗? 对方不是应该用婉转的语言和委婉的态度将这场不对称的谈判继续下去吗? 他怎么可以打破所有的既定规则?他又怎敢对这种规则体系提出挑战? 他…… 李江流下一句话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想法。 “其实……我还从来没有真正的打过女人。”他将袖口向上挽了挽,咔吧咔吧将指节按的清脆,活动了一下手指,“但我今天想试试。” 公孙鱼的脸色再次有了变化,因为她想到了某种可能,一种对她来讲无比羞辱的可能。 她的心头涌起巨大的不安,她忽然觉得对方是如此陌生,颤着嗓子说道:“你……你要干什么?告诉你,我可是你三娘,是公孙家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李江流突然极为敏捷的高高跃起,高喝道:“说你马勒逼,真当我好惹吗?” “啪!”第一个耳光挥下,公孙鱼惨叫一声。 “啪!”第二个耳光挥下,公孙鱼牙齿掉落,无法喊出声。 “啪!”第三个耳光挥下,落在来拉自己的侍女脸上。 “啪啪啪啪啪啪!”无数个耳光挥下,他将公孙鱼和她的侍女一起打成了猪头。 “打人啦!打人啦!李江流少爷打了三夫人呀!大家快来帮忙呀,傻子变成疯子啦!” 发傻在一旁的下人们终于反应过来,如同开了锅,拉人的拉人,喊人的喊人,屋内一时乱成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打的兴起的李江流,耳朵忽然动了动,因为他听到远处有个女子的哭泣声…… 时间掐的刚刚好呀,李江流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随后做出一副逃跑的模样,慌慌张张的把两个猪头留在原地,跑出了院门。 5.第5章 暴走族的耳光 下 “我说李紫月,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大少爷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你没事时候陪他过夜,算是把身子给他用用,以后你在李家的地位肯定要比现在高很多,要知道,你只是那个傻子的侍女,可别真把自己当小姐。” 说话的是个瘦高个,四十岁左右的摸样,长的还算有个人样,就是鼻毛有些长,耷拉到了嘴角。 就在刚才,在李江流走后不久,李紫月像是担心他一般,去三夫人的院落寻人,然后就在院落前面的假山石后面,遇到了恰好也在寻她的李斯清管家眭宫。 她做出一副娇弱的模样蹲在地上,泪眼婆娑,浑身气的直抖。 抖动间,凸显了她发育过快的胸脯,显得极为丰满,看的中年男子口水都流到了鼻毛上。 女孩咬牙道:“大公子也不过是个庶出,他怎敢如此欺我,又如此辱我!” “哎呀?来劲了是不?”瘦高男子鼻毛一甩,叉腰骂道:“你可别忘了,大少爷虽是庶出,却执掌家族戒律堂,明显被老爷高看一眼,反观那李江流,一个傻子,靠着自己是嫡出,厚着脸皮霸占继承人的位置,但我告诉你,他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老爷怎么可能让一个傻子当家主,除非天塌了!” “还有呀。”瘦高男子越骂越来劲,“你半夜三更来这里是为什么?啊!别他么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要把傻子找回去睡觉,嘿嘿,没想到傻子一醒,还把你勾思春了,既然如此,还是让大少爷给你去去火吧。” 见他说的如此下流,李紫月气的差点昏过去,喊道:“你放屁!明天我就从李家搬出去。” 瘦高男子龌龊一笑,“放屁?搬出去?李紫月,你很好呀,竟想带着家族财物潜逃出门?看我现在就把你抓到戒律堂去,到时候……嘿嘿,可由不得你了。” 说完,男子从身后掏出了一根长铁索,就要将她强行捆绑。 李紫月见他动作,就知这人肯定早有准备,要不哪会有人半夜带着铁索出门,而且对方还给自己扣了罪名,不用想,肯定也早准备好了所谓的“物证”,让自己跳进死海也洗不清。 想到这里,李紫月有些吃惊的想到。 少爷怎会猜到这人晚上会来找茬?他安排我来此处又有何意? “咳。” 就在此时,忽然响起了一声咳嗽。 瘦高男子一愣,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慢慢踱着步,由远及近的走来,等凑到近前,瘦高男子和李紫月同时低呼。 “傻子?”瘦高男子又惊又怒。 “少爷?”李紫月没想到他说来就来。 李江流先小心的向身后看了看,发现暂时没人追来,便背着手,似乎在懒散散步时遇到了熟人,惊喜的看着瘦高男子,“哎呦喂,这不是眭宫眭大管家吗?” 见他模样,眭宫便知刚才对话已被他听到,索性把心一横,将鼻毛从口里吐出,冷笑着说道:“傻子,咱们也别装什么开元大瓣蒜,今就把话说透,以前看你有病,我老眭心善可怜你,不愿碰你,现在嘛……嘿嘿,你还是当什么也没发生走开好,否则……我拿你是没办法,但一直看你长大的秦伯,恐怕得被我拔了皮,倒大霉!” “倒什么霉?” “倒大霉。” “什么大霉” “倒大霉!” “倒大什么?” “霉!霉!你他么耳朵聋了呀,我说倒大霉!”他刚一说完,便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耍他,气的鼻毛颤了三颤,喝道,“你这是自己找不痛快,就和那淫贼一起跟我走吧。”李江流极为夸张的长大了嘴,“啧啧,什么素质,这就要打人?” 眭宫气极而笑,也不废话,举起铁索劈头盖脸的向李江流砸去。 见眭宫一出手就将体内元气附着在了铁索上,像是要下杀手,李紫月不禁娇呼一声,“少爷小心!” “晚了。”眭宫阴损一笑,将元气传至铁尖,舞动连连,须臾间织出一张铁网,竟将李江流同李紫月一起笼罩在内。 他常年在戒律堂担任执事,学了不少家族功法,自认对付一个傻子和一个小侍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就在他自信满满的当,却看见李江流在铁网中胜似闲庭信步,身子以古怪的角度扭动着,竟让他抽下的铁索落在了空处。 对方甚至还有余力护着李紫月,将她拉到了一颗树后! “一会别探头,小心溅了一身血。”李江流这么说着,就把后背留给了眭宫。 虽然对他的诡异步法有些震惊,但见自己被如此轻视,眭宫“啊呀”一声怒叫,飞起一脚踢向对方的后背。 “你这人怎么竟是搞偷袭,也太损了点吧。”李江流轻飘飘的说道,随后也不见怎么动作,右手向后一探,正好抓住了眭宫的脚尖! “啪!”李江流闪电回身,一拳打在了眭宫的小腹上。 “嗷呜!”只感觉五脏挪移,眭宫被这一拳打的痛至骨髓,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摔在地上,眭宫打了两个滚,捂着肚子边喊道:“你竟然敢打我?我一定要活活拔了你们这些人的皮!” “啪啪啪!”未等眭宫说完,李江流连续扇了他三个大耳光,让其牙齿掉落满地,脸肿的像个南瓜。 眭宫没了牙有些不太适应,只能呜呜的叫着,却说不出话。 李江流脸上犹带笑容,有些懒散的拿起了掉在地上的铁索,将眭宫捆了个结结实实 “啪!”又一个耳光。 “你说你怎么这么贱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打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算个人物?” 耳光声连续不断的响起,打的李江流自己都感觉有些累……今夜,耳光打出的也太多了点。 满脸鲜血的眭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之前的愤怒开始变成恐惧,因为李江流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那副边笑边打的摸样,让李江流在他眼中瞬间变成了恶魔。 抢在两个耳光空隙之间,眭宫口齿不清的喊道:“住手!我是大少爷的人,你现在停手,事情还有余地。” 李江流笑呵呵的说道:“余地?那你眼中的怨毒是几个意思?是不是以此来无声表达口服心不服?想在我面前保留点面子?你说你呀,脸都肿吃这样了,还要什么脸呀?” 撸胳膊挽袖子,他继续打! 眭宫被这左一下右一下的耳光扇的都忘记爹妈是谁了,最后实在熬不住,哭道:“我服了,我服了,求你别打了。” “服了?这可不对。”李江流摇摇头,好笑的看着眭宫,“就你那点小心思,还不是玩那套先认怂,然后以后阴我的小把戏?你还真忘了你的身份了,打你杀你我也许会受点处罚,但我毕竟还是李家少爷,谁又真敢对我如何?” 被他一语道破心中所想,眭宫简直要气疯了,并且也害怕极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不是傻子吗?怎么好像比所有人都要精? 就连李紫月也愣住了,觉得自己这个少爷也太坏了……不过,倒是有些……恩,有些味道。 李江流将嘴凑到眭宫耳边,轻声道:“你听过暴走族吗?你听过街头小霸王吗?我呀,打过的架比你吃过的饭都要多。” 笑了笑,李江流拉着眭宫身体纵身一跃,竟然将其带到了一颗大树的树顶……将他一身衣服扒光,就这样挂在了树上! 李紫月挡着眼睛,吃吃道:“你打就打了,怎么……怎么还做这事。” 李江流很是体贴的将自己衣服脱下照在她身上,拍了拍胸脯,“恶人还需恶人磨。” 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李紫月捂嘴道:“不好,定是戒律堂的人来了,少爷,你故意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打眭宫?”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李江流说道:“之前在小楼里,我从窗户外面看到李斯清拉着这个他向这里指指点点。” “应该是要算计我吧……反正也是和后天的测试有关,果然呀,要不是我提前让你过来,我还真不一定有机会揍他一顿。” 听着小院里公孙鱼的呼痛声,李紫月终于花容失色的说道:“少爷……你不会,不会还打了三夫人吧……” 李江流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女人嘴太贱,本没想打她,原来计划只打那个眭宫。” “少爷,你惹这么大的事到底是为什么呀?” “紫月,你说,戒律堂会怎么处罚我?” “你打了三夫人,触犯家规,肯定要被关入无遮笼了。” “那无遮笼会被李斯清挂到哪里?” “你打了他母亲,他肯定恨极了你,要是我,我就把你挂到用来测试魂印的空地上去,后天一到,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被关在笼子里的模样,狠狠羞辱你。” 李紫月眼睛忽然一亮,“少爷,原来你是要。” 点了点头,李江流接道:“正是如此,他们把我囚禁在那里,我正好可以无拘无束的修炼,省的这两天还得防备各种阴谋诡计,魂印测试时,不管如何辱我,不是还得把我放出来?” 李紫月没词了,看着眼前这个坏水横流的少爷,她突然问道。 “少爷?” “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你昨天还……还智慧运转不流畅。” 李江流摸了摸鼻子,心说这事我可不能和你解释。 “我像不认识你了,你以前不这样。” “以前嘛,我抽最冲的烟,打最想打的人,然后送他去最近的医院。” “烟和医院是什么?我不懂。” “你不懂的多了,可惜你没机会坐我的暴走机车。” “听上去很可怕。” “恩,有的时候我确实很可怕。” 望着已经可以看清眉眼,气势汹汹的人群,李江流揉了揉额头,叹道:“好像下手是有点狠了……下次还真得注意注意。” 6.第6章 往事的碎片 上 一根粗长的木棍从正厅的砖瓦上面支出,离地足有十几丈高,最前端悬挂着一个半人高,像是鸟笼一样的笼子。 这个笼子四面都没有遮挡,便是所谓的无遮笼。 无法站起,李江流只能盘腿坐在里面,皮肤被无法躲避的阳光晒的刺痛,让他浑身暴皮发痒。 昨夜他便被关在里面,他也自然而然的将灵识探入了黑殿……然后自然而然的在里面被各种折磨,最后自然而然的带着巨大的饥饿感将灵识抽回身体,盼望着一顿丰盛的早餐。 在各种自然而然中,他的早餐没有如期而至,百无聊赖中,他倒是有些盼望明日的测试早点到来。 李家府邸占地很大,未到“一入李府深似海”的地步,可还是藏了数不清的清幽,李江流看看这,看看那,满心的欢喜,自己虽说穿越到一个傻子身上,可也明显是个开元富二代,同公孙鱼给的那箱珠宝比,这可是偌大的家业,自己要是就此放手,可真就成了傻子了。 他正笑眯眯做白日梦的时候,笼下响起了脚步声,他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在两棵树投下的斑驳阴影里,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双目细小狭长,薄薄的嘴唇上架起了一个鹰钩鼻,面相阴狠酸冷,浑身甲胄齐全,携带着个腰牌,上面写着几个字。 “戒律堂堂主.李斯清。” 这人不断将眼仁里的阴毒落在他身上,让李江流有被癞蛤蟆给糊上了的感觉。 他早从各种街头斗殴中学到了耐性的重要,所以并未说话,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大哥”。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李斯清先从后槽牙挤出了一句话。 “你敢打我娘?” 李江流看着对方眼睛,歉意道:“有点冲动,本来只想打一个巴掌,却打了那么多下,你和你娘说一声,改日我请她撸肉串,如果一顿解决不了我们的矛盾,那就两顿。” “撸肉串?”李斯清愣了愣,随后他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调侃,肺都要气炸了,向无遮笼靠近了些,喝道:“你到底是不是个傻子,还是你以前在装傻!” 这倒是个好借口,李江流乐于让对方自行脑补,省的以后自己光辉起来,再留下这么一段破烂历史。 他故意道:“真傻还是装傻你自己猜呀。”他预留了想象空间。 李斯清沉默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阴测测的问道:“这么看来,你明天一定要参加魂印测试了?” 李江流有些不太明白,李斯清也好,公孙鱼也罢,都很担心自己明日会参加测试,像是自己只要参加测试就可能出现什么不利于他们的结果。 这没道理呀? 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胸口印记里的古怪,按道理来说,就算自己这两天开窍成了武者,又怎可能这么快凝聚魂印?别说他们,就连自己都不信的。 自己之所以一定要参加这个测试,只不过是想给李若龙一个交代,让他知道自己凝聚魂印就是早晚的事,给对方点信心,也好继续保住这个继承人的位置。 李斯清看着他,认真说道:“如果你明日不参加测试,并且放弃继承人的位置,以后,我饶你不死。” “你要杀死我?”李江流反问道。 李斯清阴毒的笑了起来,“也许很快,也许要久一点,总不能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你。” 说完后,他吹响了一个哨子。须臾间,有两个戒律堂的执事捧着一个极粗的鞭子走了过来。 “先给你点苦头吃。”李斯清用手遮挡着刺目的阳光,“这几鞭子,我可以按照族规正大光明的抽你,好好享受吧。” 他再次闪入阴影中。 两个捧鞭执事忽然高喝一声,“家主有令,李家二公子,李江流,因品行不端,现受族规处罚,施以鞭刑!” “哗!” 待那人说完,就见本来空无一人的正厅前院,突然人头攒动,仆役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探出半个身子,互相交头接耳,用兴高采烈的表情说着话。 竟然全是来看热闹的。 李江流这个气呀,心中明白这定是有人安排,不用问,自然和李斯清逃不脱干系。 没有办法,他只好咬牙切齿的等待受罚,同时有些好奇,怎么被挂在这么高的地方,那两个人也没带梯子,怎么鞭打自己? 这么想着,就见两个戒律堂的施刑人,将长长的鞭子放在地上,随后自怀中取出了一个灵符。 李江流一下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是要通过灵符对鞭子施放某种灵术。 果然,就见他们将灵符贴在了鞭子上面后,长鞭就如同活了一般,像条毒蛇一样盘了起来,缓慢升起到无遮笼前。 “啪!” 李江流在措不及防下被第一鞭抽到了肩膀,疼的他呲牙咧嘴,不过却未出声,咬牙挺着。 “啪啪!” 连续两鞭抽下,李江流丝毫不闪,咬牙硬抗。 三鞭抽完,长鞭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戒律堂的人将鞭子收好,目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李江流一把将冒出的冷汗擦掉,向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一抱拳,“小爷我最近没吃对东西,有些皮痒,戒律堂爱我,派人前来帮忙,特此感谢,也感谢大家的祖宗十八代呀。” 他还待将肠子里的脏话挤出一些扔给他们,余光却看见那两个执事像是掏出了一摞什么东西…… 竟然是厚厚一沓的灵符! 在李斯清得意的笑声中,李江流二话不说将灵识探入了胸口印记里…… 开什么玩笑!小爷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 …… “你,敢来见我了?” 在黑色大殿之中,灭高居王座之上,俯视着李江流,嘲弄的说道。 “老师。”李江流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后抱拳说道:“没有不敢,之前真是饿了。” “饿?我看你是怕了,不过是让你练个区区‘北斗搏杀术’就让你呼爹喊娘,跑出去不敢回来,羞也不羞?” 李江流立马变了脸,吊儿郎当的说道:“老师呀,不是我说您,那‘北斗搏杀术’我也听说过,不就是军中训练菜鸟,锻炼身体的最初级功法吗,别说我这个已经处于洗髓境的武者,就算是那些傻不拉几的大头兵,稍强一点后都不会再修习这个功法了,况且,您的训练方法,也太有些折磨人了。” “黄口小儿,竟然口出狂言。”王座上的男人不屑道:“你可知北斗搏杀术是谁传下来的?是上古时期天斗神灵将在成为灵者前的修炼法门!” 李江流嘿嘿一笑,“老师,你可别骗我了,若真这么厉害,怎么没人说这功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哼,你口中的北斗搏杀术,仅是个不值一提的残本,而我让你学的,却是万卷书中记载的完整功法,妙处无穷,可为你之后通脉打下坚厚的基础,你若将它融会贯通,就算你还是个武者,对付刚通脉的灵士也不在话下!” 这让李江流大吃一惊。 人的七窍内藏着七条脉轮,当武者凝聚魂印后,便可将体内元气输送到脉轮中,转化为灵力。 而成为灵者后,就会发现每个脉轮中有九个玄关,利用功法打开这九个玄关后,就算打通了一条脉轮。 又根据打开脉轮的数量,灵者分为七个级别,分别是灵士、灵师、灵将、圣灵将、天灵将、神灵将、灵尊。 对所有有志成为强者的人来说,成为武者,进行洗髓,仅是踏上强者之路的第一步。 在这一步后,武者便会遇到成为强者的第一个坎,那便是凝聚魂印。 魂印是一扇通往灵者之路的门,是一道区分强者弱者的分水岭。 自己魂印未凝聚,只修习这北斗搏杀术,就可以以武者身份击败灵士? 闻所未闻。 “但我还未凝聚魂印呀?” “哦?你觉得自己没有凝聚魂印?” 虽然看不清灭的脸面,李江流还是感觉他突然的笑了起来。 “你觉得魂印是什么?” “一扇门,只要凝聚出魂印就能有一扇通往强者之路的门,打开它,会看见一片新的天地。” “什么门不门的,这是碌碌之辈的说法,魂印,就是一个印。” 脑中电光一闪,李江流愣在当场。 魂印就是一个印。 他的胸口前正好有个印。 这是万卷书留下的印。 这便是他的魂印。 原来自己魂印已开。 穿越后的压抑瞬间释放,李江流畅快的呼吸着,第一次觉得这座大殿是如此顺眼。 好半天才收回心情,他将腰板挺直,重新开始得瑟起来,“既然是这样,我何时能够打通第一条脉轮?而且,那些脉轮又在何处?不是凝聚魂印后就能在七窍中感受到吗?” “不错,人开七窍,洗髓后凝聚魂印,接着打开脉轮。这是正常的强者之路,但对于你吗……却有些不同,你虽已是九阶武者,窍门却还未全都打开,还谈不上洗髓,所以你虽凝聚魂印,却还无法触碰到脉轮。” “啊?”李江流不解道:“我七窍昨日便开,你怎么却说我还有未打开的窍门?”他呵呵乐道:“难道我还能有八个或者九个窍门不成?” 他本是和灭开个玩笑,哪知对方紧接着说道:“确实如此。” 也不等李江流将大张的嘴巴合上,灭继续说道:“得万卷书者,会自动凝聚出魂印,并且,会在七窍之外,再让拥有者多出一个窍门,也就是拥有八窍之体,八窍之体者,拥有八个脉轮。” 李江流喜道:“如此说来,打通八个脉轮后,岂不比那至强灵尊还要强上一些?” 王座上的男人语带嘲讽的道:“拥有和打通可不是一件事,别说八个脉轮,就算能打通七个脉轮者,世上又能有几人?” 讪讪一笑,李江流挠头道:“是这个道理。”接着他满怀期待的问道:“那您是万卷书的守护者,您打通了几脉?” 灭忽然沉默下来,半响后答道:“我和你们走的路都不一样。”他这似是而非的回答,让本想继续问下去的李江流闭上了嘴。 每个人都有些秘密,而对方的秘密估计都能酿成一壶老酒,喝之便醉人醉己,他好奇心虽强,却也有分寸。 但有有些事却是必须问的,并且这个事一直在灼烧他的好奇心。 “这万卷书又从哪里来?我怎么会有万卷书?” 灭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万卷书从而何来,这我也不知,不过……你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万卷书?怪了……也许那时你还太小吧,这本万卷书……” 灭的语调中少见的多了一丝惘然,“它是你母亲,君行云的遗物,只有她的血脉才能拥有这本书,而她的血脉便是你。” “你本是八窍之体,却在刚出生时被死海浸泡过,不知道为何,竟然又多出一窍,所以,你是九窍之体,九脉之人。” “你六岁时,从第九个窍门里出现了一股来自死海的力量,将你变成了傻子。” “几天前我以为你要死了,结果你却突然活了。” “这是开元大陆亘古未有之事。” “而你,是开元大陆亘古未有之人……” “未有之人……”李江流喃喃自语。 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这些事便藏在四周的黑暗中,于是他不自觉的走向王座上的男人,然后遇到一堵无形的墙。 灭在这堵墙的后面,他在这堵墙的前面,这堵墙是由一段回忆组成,他很清晰的感觉到…… “你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灭的神情依旧被黑雾笼罩,黑雾飘曳,他的脸开始有了模糊的轮廓。 “便让你知道了吧。” 墙化成碎片,李江流在一瞬间看到了前尘往事…… 7.第7章 往事的碎片 下 在回忆的碎片中,李江流看到了一场杀戮。 三十多位灵者不断倒在地上,被尾随而来的二名黑衣人收割着生命。 一辆马车癫狂的远离,极速的将这片修罗场抛在身后。 望着自己的护卫接二连三的死去,一个女人带着满脸惨白,推开了车窗的一角,将远处那两个阴魂不散的恶魔用仇恨的目光牢牢锁定。 李江流如同一个近距离的旁观者,他看着那个女人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曾在父亲书房看到过的画像。 原来是她,自己的“母亲”君行云。 画面中的君行云,嘶吼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和你们本无冤仇,仅仅是为了……那和我本毫不相关的事,你们就要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 “小姐,他们和我们已无法回头,跑,先远远的躲开他们!”车夫疯狂挥舞着鞭子,狠命压榨着四匹来自白云山的雷马的最后马力。 狂奔了七天七夜,就算以雷马的神骏,此时也是力有不逮,况且还有几匹受了重伤,要不是雷马通灵,知道此时危急,想来也只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对,跑,我们必须跑,我的孩子可是刚刚出生,绝对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君行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怀中,那里有一个正在嚎哭的男婴。 李江流只看了一眼,便确定那个男婴就是以前的自己。 在危机四伏中,天然的母爱依旧让她解开了衣袍,将温热的乳汁送入男婴的口中。 男婴瞬间安静下来,干净清澈的黑眸里映着母亲焦灼的面容,似乎闻到了车厢外的血腥味,男婴只喝了一口奶,便扭头再次哭叫。 君行云流下两行清泪,将一块玉牌小心塞入男婴的襁褓中,喃喃道:“一步错,步步错,我的儿,若你逃过此劫,为娘定然一世都不会再和君家发生任何关系,他们就是一群疯子,可怜娘,以前竟相信了那群疯子……” “轰!” 一声惊天巨响,君行云愕然看去,原来是仅剩的侍卫聚在了一起,发动了一个自杀式的灵术,将自己和黑衣人全部笼罩在一片黑烟内…… “结束了吗……”君行云双眼无神,无力的倚靠在车厢的角落里。 “噗通!” 四匹雷马同时栽倒在地,齐齐毙命,竟然在此时累死了。 这让画面外的李江流也陡然神色一紧。 “小姐!”眼见车厢要翻,车夫马鞭一甩,在千钧一发之际击碎了车厢,将君行云和她怀中的男婴托在手中。 车夫咬牙道:“小姐,你还能自己走吗?那两个畜生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留在这里,抵挡他们一阵。” 君行云柔弱的身躯因为怀中的男婴变得坚定起来:“就算他们没死,你也挡不住他们,咱们一起走。” “但……” “只要逃出神路,必会遇到将军派来接应的人,我们沿着死海边上逃,那些人应该想不到。” 在乌云投下的阴霾中,车夫无奈的点了点头。 浑浑噩噩的走了两个时辰,她们终于见到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色,这些比鲜血还要鲜艳的红色,让人望而生畏,连襁褓中的男婴也不再啼哭,咬着手指转动着黑漆漆的眼珠,害怕的打量着死海。 “小姐。”车夫看着满脸汗珠的君行云,“你刚生下少爷不久,还是让我来抱少爷吧。” “不必了。”君行云喘着粗气,坚持的摇着头。 正在这时,如同警兆,一阵强风吹过,随后凭空浮现了两个人影。 两个黑衣人! “你们没死!”君行云惊叫起来,紧紧将男婴护在怀中。 “我都和你们说了!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和你们回去!我不想让他参与到你们那个疯狂的计划中!”她嘶吼着,她恳求着,她软弱着……但她决然着! 黑衣人一高大,一矮壮,但站到一起便如两座山峰,给人绝对无法逾越之感。 矮壮黑衣人向前踏出一步,叹息道:“小姐又何必如此躲着我们,你姓君,从出生起你便有永世无法推脱的责任和任务,如果小姐真的想脱离我们,也可以,便将那个孩子交给我们吧。” “不!”君行云嘶声道:“他姓李不姓君,他和你们没有半分关系,谁也别想从我怀里夺走他。” “我们也是为了人族……” “为了人族?”君行云大笑了起来,“你们只是为了自己,为了那疯狂的目标。” 一旁的车夫再也忍不住,怒吼道:“你们如此逼迫小姐,可还有半点人性!”他凌空而起,弃鞭用拳,光芒绽放中,拳头变大,竟也如山似岳! 一直未说话的高大黑夜人突然摇头道:“你虽是圣灵将,可在我二人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话音一落,这黑夜人浑身绽放出一道紫光,将车夫无限变大的拳头笼罩在内。 天地摇曳,片刻后,一切安静下来。 望着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车夫,君行云绝望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她凄凉的看着襁褓中的男婴,抚摸着他柔嫩的面孔,轻声道:“儿呀,娘带你一起走。” 说完,她转身纵向了死海。 “不要!”两个黑夜人同时大惊失色,任凭他们心中灵术百种,也无法在片刻中救回这对母子。 就在这时,仅剩一口气的车夫突然一跃而起,先母子一步落入死海中,用身体拖着君行云,嘶哑的说道:“小姐,你不能……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要带着少爷,活,活下去。” 可惜晚了。 死海吞噬万物,瞬间将他淹没,顺带将君行云的也拖了下去,仅剩男婴的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 男婴这时竟然笑了,似乎这红色海水极为温暖,如同母亲的子宫。 “啊呀”一声,高大黑夜人勉强在海水没顶之前将男婴救出。极为小心将男婴身上红色海水抖落后,对着同伴长叹道:“死海的力量进入了他的身体,他活不过十八岁,这之前不是个废物就是个傻子。” 矮壮黑衣人一把抢过男婴,探视一番后咬牙说道:“是君家的孩子,是君家的怪胎,可惜了!可惜了!”他有些发狂的将男婴高高举起,“既然已是废物,那就死了吧!” “慢!”高大黑衣人将他一把拦住,“看看那本书可在他的身上。” 矮壮黑衣人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事。”随后将男婴的襁褓打开。 空无一物,之前君行云放在他胸口处的玉佩竟然没了。 久久不语后,高大黑衣人说道:“万卷书是君家至宝,如果没在这对母子身上,又能在哪里?” “管他在哪里,反正不在这里!我刚才观察过,君行云和那车夫身上都没这本书,这孩子身上也没有!” “不好说,我们只是听过万卷书,但从没见过,谁知那到底是不是一本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 “把这孩子还给他父亲,然后,以这孩子为引,我们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把万卷书引出来。” 矮壮黑衣人笑了起来,慢慢的,高大黑衣人也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被轻风送出,传的很远很远…… 赤身裸体的男婴在这瘆人的笑声中打了一个喷嚏,像是以此来表达对这个世界的厌恶…… 随后,这个男婴的身体渐渐模糊,开始和画面之外的李江流重合,并且流下一段无法平息的声音。 替我报仇! 这四个字化成海量的情绪,刻印在了李江流的心里,让他无法自抑的心痛,也将他重新带回到了黑殿内…… …… …… 车夫的惨死,君行云无奈的嘶吼,两个黑衣人的长笑,那一片红色死海。 “我们只是听过万卷书,但从没见过,谁知那到底是不是一本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以这孩子为引,我们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把万卷书引出来。” “替我报仇。” 这三段话犹在耳边。 李江流明白,所谓现在,便是无数个以前的集合体,那段看似遥远的往事,现在终于清楚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如果不能正视,就可能变成既定的命运。 “君家……”他明白过来,“母亲”的难产而死,便是“父亲”李若龙掩盖真相的谎言,而君家这两个字,便是谎言中的谜团。 这个谜团不在往事中,解不开,他只能向灭求索。 王座上的男人摇了摇头。 于是李江流很光棍的将这个谜团放在一边,问了一句话,“他们现在可曾盯上我?” 这很重要,是有关生死的大事。 “从你六岁开始,死海里蕴含的侵蚀力量就将你变成了傻子,傻了十多年,没人会有那么耐心一直盯着你,五年前,他们两个便分头离开了。” “可我现在不是一个傻子。” “所以在你拥有足够实力之前,你不能在魂印测试时崭露太多头角,更不能去穹灵书院。” “为何?” “那里是整个开元大陆天才的汇集地,每年的入学名单都会公布天下,他们会以此知道你的名字,从而找到你。” “很复杂。” “是很复杂,但这种复杂都是因为你太弱。”灭说的理所当然,“所有的问题,便都是你还太弱了。” “那我们还是谈谈如何增强实力,并且将其余两个窍门打开吧。” 对李江流来说,他重生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解谜的,虽说谜底和自己相干,但从情绪上的角度来说,他无非还是一个想肆意而活,不受任何人摆布的暴走族而已。 既然有眼前的威胁,也有将来的威胁,那还是快速提升实力的好,至于乱七八糟的事,乱七八糟的人……一拳打碎就好。 仅此而已。 8.第8章 测试日的前夕 灭沉默半晌,罕见的动了动身子,用手指着四周的黑暗,化身成老师,为他认真讲解道:“这些黑气是万卷书的一部分,它们替代了元气,存在于你的第八个窍门里,而这第八窍门,也叫做地窍。” “除此之外,一年前你的身体还曾被红色死海浸泡过,正是这片死海,又让你的体内开了一窍,让你成为了九窍之体,至于你的第九个窍门,可叫天窍。” “吞噬万物的死海,又怎能在我体内开了第九个窍门……地窍,天窍……”李江流喃喃自语道。 他的话自然被王座上的男人听在了耳中,灭淡然说道:“即便是万卷书中,也不曾记载过这样的事,九窍之体……这个答案只能由你自己来寻找了。” “殿内的黑气存在于我的地窍中,如此说来,为我打开天窍的死海,也应该在我体内留下一些痕迹。” “你很聪明。”这是灭第一次对他有所赞赏,“那些痕迹,便在那里。”他将手指向大殿之外。 李江流霍然望去,竟然发现,殿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而就在这殿门之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死海! 他被这幕场景震撼到无言,很久都没再说一句话。 足足愣了一刻钟,李江流才回过神来,将手高高举起作投降状,“灭,老师,今天的对话信息量实在太大,我脑袋都快停转了,您就直接说吧,我怎么才能打开所有的窍门,然后找到脉轮?” 灭将给李江流无数震撼的手指向着侧方移了移,那处的黑雾立时消散,露出一个小黑屋,小黑屋的门上写着一个“一”。 如同见到了最可怕的事物,李江流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嗓音沙哑的道:“又,又让我进那可怕的一号房?老师呀,您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 “你说呢?”王座上的男人冷冷答道。 …… …… 一号小黑屋里藏着一个面积很大的练武场。 练武场的四周挂满了数不清的武器,每一把都闪闪发亮,似乎等待着某人的召唤。 黑色的地面一尘不染,不知哪里来的光源将这里照射的异常明亮。 李江流忐忑不安的站在靠门处,看着远处正在慢慢变成人形的一团黑雾。 几日前刚进入黑殿的时候,他就来过这里,那时候灭也是二话不说让他进了这间练武场。当时他还无所谓的左瞧右看,丝毫没察觉“噩梦生涯”的临近。 这个“噩梦”是由那团黑雾带给他的,准确说是黑雾化成的一个灵士! 在开元大陆,灵者分为七个级别,分别是灵士、灵师、灵将、圣灵将、天灵将、神灵将、灵尊。 针对每个级别,又分为低中高三阶。 而此时站在李江流面前的灵士,就是一个高阶灵士。 李江流虽然心知这个灵士是由黑雾化成,应该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可每次他看到这个灵士,都会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像,实在太像了。 这个黑雾化成的灵士,不但身材长相都符合人族的摸样,就连很多细节都有,比如这灵士的左手就缺了一个食指,断口处还有结疤的痕迹,手上提着的巨大铁斧也是锈迹斑斑,甚至还有些血痕在上面。 就如同一个刚从战场上退下的战士! “呼!” 就在李江流观察的当,对面的灵士已抡起铁斧向他狠狠劈来。 “又来。”他大骂一声,在这几天里,他没少和这个灵士动手,已经很熟悉对方的套路了。 于是身子一让,将这斧躲过,回身向着侧面跳去。 灵士看似庞大的身躯却灵活的很,如影随形的扑了过来,在李江流落地未稳的时候,又接连劈出两斧。 这灵士的招式朴实无华一点虚的没有,招招朝着他要害砍去,李江流躲来躲去,还是被大斧砍到了肩膀。 “噗嗤!”鲜血从他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涌出。 李江流身子一斜,勉强倒地一滚,躲过了接下来的攻击。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他还是疼的浑身颤抖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对方一斧子给震的挪了位。 “要不要这样真实。”他狠狠骂道。 他心中明白,这灵士也好,这一号小黑屋也罢,定都是万卷书里的幻境,弄不好这些幻境还是随着自己那个便宜老师的心意而出现的。 可……无论是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还是自己剧烈战斗后带来的疲惫感,都真实无二,如果不是他之前看到过那团黑雾,定然会以为这里就是开元大陆的一部分,而对面的灵士也在同自己进行着真正的厮杀。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让李江流最难以忍受的是,如果自己不小心被这灵士伤到要害,那么就会体现到真正的死亡感觉! “死亡”会让自己的灵识在永恒的黑暗中飘荡一会,每次处在这样的情景,他都有要发疯的感觉,这也是他一直害怕见到灭,害怕来到黑殿中的最重要原因! 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战斗经验,眼前这个灵士明显比他印象里的灵士要强上很多,以至于自己只能被动挨打,只能极偶尔的在对方身上添上几道不痛不痒的伤痕。 “呼,呼。”李江流喘着粗气,拼命将肺部传来的灼烧感压了回去,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灵士冲去。 他知道在小黑屋外面的灭可没有什么同情心,除非自己打倒对面的灵士或是被灵士“杀死”,否则战斗是不会停下来的。 他也只能打起精神,在灵士舞动的大斧中险象环生的躲避着,不时抬起独门绝艺“撩阴腿”给予对方偷袭,可惜这灵士没有“那玩应”,他这损招并没有半点效果。 “噗嗤!”这个披着散乱头发,身材高大粗壮的灵士再次让李江流受到重创。 这次受伤是因为李江流瞄准了一个机会,以搏命的心态一拳砸到对方胸前导致的。 他本来的想法是借此机会将灵士击退,从而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可没想到这灵士挨上自己一拳后纹丝未动,自己简直就是给他搔痒痒一般。 这次重创,让李江流体内的元气开始枯竭,已经无法躲避接下来的攻击。 灵士的大斧在他眼前放大,下一刻,他陷入了黑暗之中。 又死了嘛……咳,还真是无奈呀。 灵识在熬人的黑暗世界里飘荡,好久后才重新归于自己的体内。 重新睁开眼睛,李江流发现自己身处于黑殿之中,一号小黑屋的门依旧打开着,如同对他进行着无声嘲笑。 算下来,自己已在这小黑屋里死上几十次了,表现最好的一次,也不过让那灵士流出不多的血来,这让他很是沮丧,总是想要打退堂鼓。 “为何不用北斗搏杀术。”灭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 “咳,不是不想用,是那灵士看似招数简单,却每一下都让我手忙脚乱,实在没有使用功法的时间。” “还不是你基础太差!不肯用功的结果。”灭冷哼了一声,“你战斗经验如此之少,又没有功法支撑,怎会是里面上古灵士的对手?” “上古灵士?怪不得他如此不同。” “不错。”灭的声音透着威严,“那屋子里现在的灵士,和以后将成为你更强大对手的其他灵者,都曾是真实的存在,是万卷书按照他们生前的模样和能力,给完整复刻出来的。” “原来如此。”李江流一时间恍然大悟。 “现在,你就先别继续和那小小灵士战斗了,先离开黑殿,好好冷静一下,去吧。” 他声音一落,李江流灵识飘起,瞬间让他又重新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待李江流一走,一号小黑屋的门无风自开,之前和他对战的灵士从里走了出来,竟然单膝跪地,向灭行叩拜礼。 灭看着他,淡然道:“万灵之战时,你冲在最前,也是第一个身死,罗江,此次赐你半生体,也是应得的,不用谢我。” 灵士再拜。 “你求也无用,陪你死去的先锋营将官三千都不止,难道让我一一都弄到这黑殿不成?况且,待那小子功法大成,自会成为这里的主人,到时候,你再去求他吧……” “不是说我是万卷书现在的主人吗?怎么说赶人就赶人,一点也不委婉。”李江流撇了撇嘴,抬头一看,时间已至黎明,自己竟在小黑屋里和那灵士拼杀了整整一天一夜! 忽然,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传至他的全身,李江流低头一看,身上竟然有上百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转念一想,他便明白过来,这都是自己那“大哥”干的好事,竟然让戒律堂抽了自己上百鞭!想来,如果不是自己将灵识探入黑殿,肉体一直没有反应,让他以为自己昏了过去,恐怕还会抽个不停! 李斯清,别给我机会,给我机会我就太阳你八辈子祖宗。 啊,不对,他的祖宗不也是我的祖宗吗,还真是岂有此理…… 忍着伤痛,他看着渐亮的天色,喃喃自语道:“今天便是测试魂印的日子了……” 9.第9章 测试日 上 “圣师亲口诀,名方万古遗。传与世间人,能有几人知!衣破用布补,树衰以土培。人损将何补,取将壶中酒,花糕羊一只,可大补!” 穹灵书院教习左贤,舒舒服服的躺在宽大马车里,望着对面的中年男子,呵呵笑道:“董甲教习,外面艳阳高照,咱们何必窝在车里?没有花羔羊,但我这可有一壶好酒,来,陪我小酌几杯如何?” 也不管董甲是否愿意,他自顾自的取出了杯子,推开车门将阳光让进来,以此为下酒菜。 董甲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任左贤自饮自酌,留神向外看去。 西卫城派出的护卫马队,将他们刻有圆形穹灵书院标志的马车拱卫在中间,浩浩荡荡的马队红袍青甲,高举着刀柄镶花的仪刀,将涂有亮漆的刀刃向外斜,反射出一片银白。 看到对方派出如此规格的迎接队伍,董甲满意的点了点头,缩回车厢内,然后有些不满的看了左贤一眼,觉得对方如此做派实在有些丢书院的脸。 他不能不小心翼翼的。作为穹灵书院两个末等教习,能被派往他处,为具有潜力的年轻人测试魂印,这将成为履历上的亮点,但如果在测试前后有什么丢人的举动,丢了书院的脸,那这辈子都别再想有这种好事落在头上了。 所谓末等教习,是穹灵书院根据教习实力划分的,末等,说白了就是最差,末等教习就是实力最差的教习。 但这也只是相对穹灵书院来说。 如果换一座普通学院,像董甲和左贤这样灵将级的灵者,不说是镇院之宝,最起码也会被待若上宾,哪里会像穹灵书院这样,将他们打发到一个世家来做魂印测试?还将这事当成美差? 可想而知,穹灵书院在开元大陆有何等的威望,有多强的实力。 “好高的城墙,好破的城门,这是有多少年没修缮了。” 左贤连饮数杯后,心情大好,望着不远处“西卫城”三个大字,乐的手舞足蹈,“此城定有花羔羊,待咱们测试完毕,就寻一只来吃。” “就当他是个疯子吧。”董甲面红耳赤的喃喃自语。 车队入城后,不停有好奇的百姓聚过来,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穹灵书院里的教习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结果都被不厌其烦的护卫们喝斥赶走。 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马车如同一条劈风斩浪的小船,径直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在之前那些敬畏的眼神中,董甲收获了满足感,这让他心情大好,决定更加仔细的完成书院交代的任务,于是拿出了一本写满西卫城李家,适龄子弟名单的小册子,翻开,用笔在上面连续画了几个圈。 那些圈中都是一些他需要重点考察的对象,其中也有李江流的名字。 李若龙早早便等候在门外,一改往日的军旅风,脱去甲胄,穿上了文人袍,乍看上去倒很有些翩翩风骨的模样。 他目光穿透马车车帘,看到了董甲的举动,好奇心起,想仔细细看看这教习手中的手册,却突然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波动。 没有敌意,但也没有善意,瞬间将他的目光切断,将车厢内遮蔽的严丝合缝。 李若龙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看的清楚,这是车厢里那个叫做左贤的年轻人所为,自己是圣灵将,对方仅是灵将,却毫不客气的遮蔽了自己耳目,这让穹灵书院有店大欺客的嫌疑,他心中微有不悦,但想到族中子弟的前途,还是换上了一副笑脸。 自己家世,兴许在武周帝国可算上流,但在穹灵书院面前只能算作末流,毕竟就连武周皇室,也对穹灵书院恭敬有加,遇事让三分,何况李家? 况且,抛开其他不提,那个叫做左贤的年轻教习还是书院副院长的亲传弟子,年纪虽轻,自己却也得给予足够的尊重。所以李若龙满脸堆笑地将他们从车厢内请出,又极为热络地将他们带入府邸。 董甲的虚荣感在对方热切的态度下再次得到补充,飘然若仙的走了一路,来到了正厅前,还未欣赏周边景色,便发现头顶挂着个四面透风的笼子。 左贤酒不离口,一路上都眯着眼皮,和李若龙保持着距离,看到笼子后,清澈如水的眸子终于亮了亮,笑道:“一直听说西卫城李家家法独特,会把族中犯错的子弟当成鸟一般,挂在一个无遮笼里,没想到是真的。” 李若龙看着这位年轻教习,嘴微微张了张,面露尴尬,斟酌一番后说道:“这便是犬子,前两天闯了大祸,所以被关在这里。” 左贤笑呵呵问道:“应该就是那个李家继承人李江流吧?名册上有他的名字,好像也要参加这次的魂印测试,你们将他这么关着,是不准备让他参加这次的测试了?” 脸色数遍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李若龙叹道:“正是如此。” 这是他这几日反复思量后下的决定,是对李江流变相的保护。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傻病刚好的儿子必然无法在测试时凝聚魂印,也必然会因此受到诸多世家的嘲笑。 一个十八岁还无法凝聚魂印的继承人?光是各方汇集在一起的质疑,就能把李家的腰给压弯。 与其如此,不如借着李江流闯祸这个理由让他避开这次测试,虽然不符合规矩,可也比将他无法凝聚魂印一事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默然同意李斯清将李江流放入挂在正厅前的无遮笼里……他甚至还有些庆幸,觉得李江流很有些闯祸的天赋,时机掐的刚刚好…… 听到他的回答,左贤将辛辣的酒水一股脑的灌入喉咙,脸上似笑非笑,举步入了正厅。 …… …… 李家适龄子弟被族老训斥着排成一队,像是一群羊羔般被驱赶到了正厅前院。 犹如踏在了希望的田野上,他们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的望着正厅,祝愿自己在凝聚魂印后可以收获穹灵书院教习认可的目光,从而让前途一片大亮。 但实际上,大多数人都知道那只是单纯的奢望,以穹灵书院在整个开元大陆前三甲的实力,除了一些天赋过人或者家世极为悠久显赫的门阀子弟,能达到穹灵书院入学考核者,万中无一。 如果将凝聚魂印看成一扇通往强者之路的门,那穹灵书院便是帮你在这条路上飞翔的天马,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挤入其中,将其他人远远抛在身后。 没人计算过这座书院为四大种族输送过多少优秀将领,更无法计算这座书院出过多少修炼的天才,但无一例外的,每个得到穹灵书院认可的年轻人,都会得到一个称呼。 苍穹下的幸运儿。 可见穹灵书院的不凡。 想到这里,李家子弟们都将敬佩的目光投向了家主李若龙,暗想家主也不知道在背后做了多少努力,才能请动穹灵书院教习来到这里,为自己等人做魂印的测试。 可事实上,连李若龙自己都对此不明所以,他本来只是邀请有名望的灵者来为家族子弟进行魂印测试,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穹灵书院会主动给自己发了信函,并真的派出了教习来到李家府邸。 一想到家族子弟有因此进入穹灵书院的机会,李若龙本来就控制不住的笑容开始变得更加灿烂。 李家子弟都穿着样式相近的青黑色衣裳,唯有一个胖墩墩的少年,像是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在腰间缠了一个红色丝带。 是李若龙庶出的第三子,李江流的便宜弟弟李天晓。 作为一个不标准纨绔子弟,李天晓多少显得有些呆萌,可认识他的人都明白,这满脸赘肉的胖子是个极为凶悍的主,喜欢在街头找混混的茬,然后变身成一头疯狂的野猪。 但这头野猪也大体算个情痴,总要隔三差五的给西卫城各家的小姐写上几首半白不白的情诗,理所当然的被拒绝后,也会在靡靡细雨中哀叹愁思…… 见他也来参加测试,其他李姓子弟虽然畏惧他的凶名不敢多说什么,可却互相投去揶揄的神情,用眼神交流彼此的不屑。 他要能进入穹灵书院,那也算野猪上树了。 “唉,傻子,你渴不渴。”胖子李天晓抬头看向无遮笼,对心中的傻子说话。 可李江流傻病已去,前天还扇了公孙鱼一顿大耳光,在李家子弟心中也不算善茬了。 这下两个凶人相遇,其他人都卓有兴趣的看着,看看他们能不能甫一见面就撞击出海量的火花。 “渴,你有喝的就扔上来。”让人失望的是,无遮笼里的李家继承人并没有用什么尖酸刻薄的语言回击,反而变得很温和。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呀,众人心中感叹道。 但真实的情况是,在见到李天晓第一眼后,他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个想法。 瞧那粗壮的手脚、宽阔的肩膀、看不见的脖子、打不肿的脸……这个胖子,能成为一个很出色的炮手呀。 他将他看成了自己的未来小弟。 不是三弟,是真正的小弟。 所以他的温和来源于大哥对小弟的爱护。 不是血缘上的大哥。 恩,是暴走族意义上的大哥。 一把接过小胖子扔上来的大水壶,拧开,喉咙都快冒烟的李江流立即牛饮起来。 可刚喝了两口,他便连吐带骂,“胖子,这里怎么是酒。” 胖子双手叉腰,牛比哄哄道:“对我来说,酒就是水。” 李江流立马知道他这一身肥膘是怎么来的了,随手将水壶扔在地上,“还是你喝吧。” 不知为何,小胖子没如他人所想的那样暴怒起来,反而沉默看了李江流半晌,问道:“傻子,你真不参加魂印测试?” 也不等对方答话,他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听说你扇了那公孙家婆娘一顿耳光?不错,是个爷们,老子喜欢你。” 真是两个浑人,李家子弟同时暗骂。 胖子说完后,一扭身,粗暴的拽着一个前排少年衣领问道:“是谁先进去的?” “大,大少爷。” 胖子狠狠踢了他屁股一下,“大什么少爷,李家能被称为少爷的只有老子我。” 10.第10章 测试日 中 此时,李家大少爷李斯清,正眼神炽热的看着面前的黑色沙盘。 沙盘两侧上,密密麻麻刻着数百个繁复的花纹,将其中的黑色沙子衬托的毫不起眼。 但李斯清心中明白,那些黑色沙子才是此次测试的关键。 因为它们是灵沙。 所谓灵沙,便是内中蕴含少量灵气的沙子。听上去极为普通,实则极为珍贵难得,是少数幸运的灵者在南海无名洞中偶然得来,再高价卖予各大学院,作为测试魂印的妙物。 李斯清曾在族中长辈的口述中,听过它的神奇之处。 这种灵沙同藏在人体窍门中的脉轮有很高相似度,可以将测试者释放的元气转化成灵力,并以此为动力进行缓慢的移动,每一粒灵沙都是如此,那么一堆灵沙就会因此形成一个图形,也就是所谓的魂印。 这些代表魂印的图形等于将力量可视化。 更为奇妙的是,这些图形像是具有某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将测试者的修炼潜力也藏于图形中,只要解读灵沙形成的图形,便可以判断测试者是否凝聚魂印成功,以及修炼天赋的强弱。 早在上古时期,各大种族就对此有过研究,并且对无数种图形都有过归类,传承至今,灵沙生成的任何一种图形在相关典籍里都有过描述,可以让人准确判断魂印是否凝聚,修炼潜力是庸才还是天才。 当然,这种测试也不是没有过失误的时候,但那都是在极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个例,几十年也不会出现一次,穹灵书院从成立到现在,更是没有发生过一次误判。 这也是穹灵书院声名远播的原因之一。 李斯清将手放在沙盘上,用尽全力将体内的元气顺着手心喷涌而出……少许灵沙向两边分开,沙盘上出现了一条浅沟。 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李若龙更是神情紧张……李斯清早前已凝聚魂印成为了灵士,只因一直没遇到灵沙盘,才无法确定修炼潜力,本次李若龙让他先进行测试,就是希望他能给李家其余子弟打头阵,可以从化出的图形中判断出不错的潜力,让还未测试的人能够轻松些。 也可以说,如果能确定李斯清具有不错的修炼潜力,并能得到面前两位穹灵书院教习的认可,就可以将别人因李家继承人未参加测试,而产生的嘲讽议论声音降到最低,可以少许堵住别人的风凉话。 灵沙盘里的浅沟蠕动着,蜿蜒而上,画出一条半弧形曲线,又折返回来,落到原点,形成了一个向里凹的半球形图案。 李斯清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魂印图形,有些兴奋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惘然。 董甲不动声色的拿出两本册子。他先拿起右手边,记录各种魂印图形的册子,极为熟练的翻动到第十一页,在第三排的左侧,找到了这个图形的相关描述。 “元气凝练潜力中等偏下,灵识潜力上等偏下,脉轮潜力中等偏上,灵力运用能力中等偏中,可修炼的灵术范围上等偏下。” 他又拿起左手边的册子,在上面找到了李斯清的名字后,在下面画了一个方块和一个叉。 如果叉能替换成方块,则代表穹灵书院可以对其进行录取,但是那个叉,相当于直接将李斯清拒之门外了。 “恭喜将军,贵公子虽无法进入穹灵书院,但可以去大陆排名前一百到第八十的学院求学,也许以后也能像您一样成为圣灵将,作为李家臂膀。”董甲话说的客气,语气却拒人千里之外,做足了考官的本份。 将一脸铁青、本来自视甚高的李斯清拉到一边,李若龙笑呵呵的拱了拱手,“有劳先生了。”说完后,便难掩失望之色的退到了一边。 李斯清本来应该就此离开,却忽然大声叫道:“不对!这灵沙盘有问题,我十六岁便凝聚魂印,去年就打通了第一条脉轮成为了灵士,我怎可能不是一个天才?我又怎能无法进入穹灵书院?要我说,你们根本就不是书院里的先生,你们是骗子!对……你们一定是骗子!” 他状如癫狂,一把将灵沙盘高高举起就要摔下。 忽地,就如凭空结出一张水网,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一时间,李斯清浑身上下无法动弹丝毫。 “斯清!怎地如此没出息!还不将灵沙盘给我放下。”李若龙气的浑身哆嗦,大骂道:“平日我便说,莫要骄傲,成了一个灵士便沾沾自喜,况且你这魂印潜力也还不错,先生也说了,未来也能成为圣灵将,又有什么不好了?” 李斯清哭喊道:“我娘从小就和我说,我有一半公孙家的血,以后会成为天灵将、神灵将,甚至是灵尊,我也一直以此为目标,区区一个圣灵将,怎能被我放在眼里?” “狂妄!”李若龙骂道:“为父便是圣灵将,你这是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何况这庸庸世人中,又有几人能成灵者,成灵者中又有几人能成为圣灵将?你莫要不知足!” 李斯清越发癫狂,神情扭曲的看着李若龙,“一定是因为我流了一半李家的血,才会如此无用!” “啪!” 水网膨胀,化成水蛟将他抽出正厅门外。 “儿呀!”一个脸肿若猪头的妇人扑了过去,将李斯清抱在怀中,怒视着厅内的李若龙说道:“你怎么如此狠心,竟然将你们李家家传的水龙诀都使了出来,他是你儿子,不是战场上的敌人!”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你带着他给我滚!”一声厉喝后,有看不过去的族老将不停哭泣的公孙鱼劝了下去。 董甲很尴尬。左贤自酌自饮很欢乐。 这幕闹剧过去后,李家子弟一个个排队进来。 能凝聚魂印者,趾高气扬的出去。 不能凝聚魂印着,垂头丧气的回去。 但无论是何种结果,有了刚才那一幕做借鉴,再无一人敢对测试结果提出任何质疑。 直到已近天黑,胖子李天晓才带着一脸无所谓走进来,同时,他是等在门外最后一个需要接受测试的李家子弟。 他进入正厅,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先对李若龙和两位穹灵书院的教习毕恭毕敬的鞠上几躬,反而如同进了酒馆般,先扭开大水壶舒舒服服的喝了几大口,又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发呆的看着灵沙盘。 李若龙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大骂,却被左贤伸手阻止。 左贤笑呵呵的眼前的小胖子,问道:“喝的是什么酒?味道有些像天宋多安城的春水酿。” “那是什么黄汤子,胖爷我只喝唐国怀水郡的蓝江月,那味道才爷们。”他不屑的看了这个年轻教习一眼,示威般的指了指对方的酒壶,“看你也像个懂酒的,怎么小口抿那些娘们喝的东西。” “还真是。”左贤拦住要冲上暴揍胖子一顿的李若龙,点头道:“我也喝过蓝江月,却没你壶里那种味道。” “我这是三十年前的陈酒,那些新酿的酸水怎么比。” “哦?哪里可以买到!” “西卫城有了姓王的老头卖,可惜一年也只能买到三斤……” 董甲看他们两个酒蒙子越说越不像话,竟然如同酒鬼般开始讨论起各种酒的好坏,大感荒谬下重重咳嗽一声,“那个……左教习,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让这胖……这少年进行测试吧。” 胖子瞪着二五眼,无所谓的说道:“不测了,我没魂印,走了。”说完真的就要直接走。 左贤连忙将他拦下,“来了也是来了,何不试试?” 见“临时酒友”张嘴,自认仗义的胖子觉得应该给个面子,便将手放在了沙盘上。 一道浅沟出现……片刻后,厅内众人都是傻在当场。 胖子魂印凝聚没凝聚? 凝聚了! 什么图形? 一个大酒壶! 董甲连册子都没翻,便知道这图形肯定前所未有……大酒壶?开什么玩笑,灵沙是证明这人能喝酒吗?闻所未闻呀! 望着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胖子,左贤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这图形,不是灵沙自动形成,是你按照意愿用元气在灵沙盘上画出来的?!”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用元气在灵沙盘上画画?这灵识是要对元气有多强的控制力才能干的事?而拥有这样的控制力,此人一但修炼了高阶灵术,又将有怎样的威力? 小胖子可不管这些人突变的嘴脸,将横肉摆在脸上,向着左贤大大咧咧的说道:“怎么,不行呀。” 这次可没人再骂他,董甲屁股下如安了弹簧,直接蹦到小胖子面前,一脸捡到宝的模样,“行,只要你入我穹灵书院,怎么都行。” 他简直乐开花了。 虽说他们的任务仅是给各大世家适龄子弟进行魂印天赋的测试,但如果能在这个过程中,为书院找到几个拥有巨大潜力的弟子,那必然会在回到书院后受到各方面的嘉奖。 穹灵书院入学标准定的高,入学率自然也不高,有些高处不胜寒,这就造成两方面的压力。 一方面穹灵书院渴望更多的天才加入,好保证书院的传承,也好和其他两所齐名的学院保持竞争力。 另一面方面,虽说穹灵书院名气在外,让无数年轻俊杰趋之如骛,可天才是有限的,适龄的天才也就那么些,这个学院瓜分点,那个学院瓜分些,造成穹灵书院每年就几十个新生入学,资源有限,狼多肉少,让穹灵书院也是大为头疼。 为了改善这一局面,今年穹灵书院特意放下了身段,主动出击,寻觅散落民间的天才,自然,像西卫城李家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年轻世家,也成为他们眼中的“民间”一份子,才会派出两个末等教习来为他们进行魂印天赋的测试。 李若龙欣喜若狂,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眼中等若废柴的三儿子竟然可以得到穹灵书院的认可,并且,他身为圣灵将,也明白胖子之前举动意味着什么,两两相加下,老脸立时乐开了花。 哪知道胖子却不买这些人的账,摇头晃脑的说道:“不,什么书院我也不去,我懒得读书上学,我的梦想是自酿传说中酒神才能喝到的酒。” “我的天呀。”李若龙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举起碗大的拳头就要将这不肖子孙暴打一顿。 幸好左贤拦在当中,笑呵呵的示意他不必着急,随后走到胖子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真的?”小胖子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我在书院存了十五斤龙涎花雕,只要你去上学,我就送给你。” “那好,就这么定了。”小胖子也是干脆,像做了一件舒心的买卖,拍拍屁股就走人。 望着他的背影,董甲有些悲哀的想到,也许他们是第一个靠着酒坛子吸引学生的悲催教习了。 想到这里,董甲心中很不是滋味,忽然瞄到手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被他画过圈的名字,受刚才胖子的冲击,也忘了李若龙先前说过的话,便扬声道:“那个叫李江流的,你到底测试不测试啦?” 11.第11章 测试日 下 李若龙略带不满的瞄了董甲一眼。 当着矮人咱别说短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嫡出儿子是个什么模样?别说魂印测试,他现在就算能当个最普通的正常人就已经烧高香了,你这不是打我李家的脸吗? 他自然不知李江流魂印早聚,已是个洗髓武者,腹议不已下,轻咳一声,说道:“董先生,之前我便说过,我那逆子因闯了祸,所以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厅外突然响起了“呼呼”的风声。 众人都是一愣,立马顺着声音望去。 就见无遮笼内,李江流不断前后撞击,将挂在半空中,正厅前院之上的无遮笼冲击的左右乱晃。 此时的无遮笼就像是一个钟摆,频率极快的大幅度摇摆,让它和木杆的连接处因此开始松动。 “少爷发疯啦!又发疯啦!”几个看守他的戒律堂执事,先是目瞪口呆,随后连声大呼。 “江流,你要做什么!”李若龙抢出厅外,皱眉喝道。 李江流不答,再次狠命撞击了几下无遮笼……“咔吧”因为惯性的原因,无遮笼飞离了粗大的木杆。 “呼!” 如同流星坠地,下一刻,无遮笼“啪嚓”一下落入了正厅内!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李江流探出两只手臂,分别握住两条比他手腕还粗,由稀有矿石打造的笼骨。 “吱嘎、吱嘎!” 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两根笼骨应声而断,竟然被他直接徒手掰开! “江流……”李若龙被这幕震惊到无法言语,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心中的傻儿子,不明白他那身躯里怎会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 要知道,武者成为灵者后,肉身力量会有一定的退化,如果不借助灵术,是无法同武者在力量上抗衡的,但就算是武者,李若龙也从来没见过,能徒手掰断自己用心打造的无遮笼的人,更何况这还是为囚禁灵者而经过特殊加固的笼子?!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李江流现在表现出的肉体力量,等于一个用灵术提升力量的灵者!这怎能叫他不震惊? 不光是他,两位穹灵书院的教习也有些发蒙,心想这李家怪胎怎么这样多,前一个将酒当水喝,对元气有着超强的控制力,这个也极为变态,直接将比铁石还要坚硬的无遮笼掰成了麻花。 像是对自己的狼狈出场很是不满意,满脸尘土,满身鞭伤的李江流“越狱”后并未说话,先是转身出了正厅,随后整理了一下仪容,将手背在身后,极为装比得瑟的慢悠悠重新走进,向两位教习和李若龙微微鞠躬道:“我思来想去,还是参加测试的好。” 月色狡黠,偷下人间,溜入正厅,照亮了李江流的脸。 正厅内已点起了蜡烛,将此处映的忽明忽暗,像极了李若龙此时的心情。 本来,李斯清不但天赋一般,还大为失态的表现,让他心中蒙了一层阴影,随后这层阴影被李天晓以无厘头的方式揭开,然后阳光灿烂,李家后继有人,前途大好,结果就在这节骨眼上,一朵更大的乌云又跳了出来,直接将他这倒霉的爹又推入了阴霾之中。 他心中那朵乌云自然是眼下站在灵沙盘前的李江流。 因为某种原因,他对于这个嫡子一直抱有歉意,可他除了是个父亲,还有一个身份——李家家主。 从大局考虑,难免要为了避免丢脸,而不让李江流参加测试,以避免闹出李家未来继承人无法凝聚魂印的笑话来。 结果,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烟消云散,顺利解决这一难题时,“难题”自己却跳了出来,还表示要测试魂印。 他感觉头要炸了…… 能有整整一刻钟,李江流面对灵沙盘没有任何动作,便如发呆一般。 众人以为他是真的呆了。 董甲也早已反应过来,之前那句话真的有些不合时宜,像这样一位傻病刚好的少爷,不要说凝聚魂印,恐怕连什么是元气都还没有体会吧?否则又怎会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呆立当场? 一会说什么也要为此像李家的家主说声抱歉,他也同时对眼前的李江流产生了恶感。 既然不懂如何使用灵沙盘,那便退下去,又何必装模作样的站在这里? 但他对此也无奈的很,按照规矩,只要对方站在灵沙盘前,并且结果未出,那便需要考官继续等待。 这源于人族对魂印测试的重视。 开元四大种族中,以人族实力最强,但也以人族最弱。 最强指的是人族因庞大的人口基础,从而量变到质变,形成了强悍的军队,至强的灵者。 而最弱,便是因为人族产生的灵者数量和他庞大的人口数量比,实在是太少了,数百个人族,才会出现一个武者,而上百个武者中,也许一个能成为灵者的也没有……所以,说灵者几万里挑一,实在不为过。 正是因为灵者难得,人族诸国才会对魂印测试如此重视,不放过任何一个具有灵者潜力的苗子。 而且,与人族的天生大敌魔族相比,人族的这个短板凸显的更为明显。 魔族是天生的战士,他们力量等级的晋升,依赖的不是功法,也不是元气,他们只需要通过不断的战斗,就能让自己的身体得到蜕变,每一次蜕变都能让自身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这让人族诸国的统治者们很有危机感,将寻觅、培养灵者当成了延续人族命脉的头顶大事! …… …… 其实不光董甲他们,就连站在场中的李江流也有些茫然。 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凝聚魂印吗? 自己胸口有万卷书的印记,魂印早结。 测试天赋潜力吗? 按照常识,只有窍门全开的武者,才能催动灵沙进行潜力的测试,而自己还有地窍和天窍两窍未开,很明显的,就算灵沙被自己催动形成了某种图形,也不会代表自己真正的潜力。 那自己来干嘛?他的脑海反复在想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不是为了意气之争,更不是为了要向众人证明自己不是个傻子。 终于,他在反复的自我质疑中,想到了那个王座上的男人,和那个男人说的几句话—— “在你拥有足够实力之前,你不能在魂印测试时崭露太多头角,更不能去穹灵书院。” “那里是整个开元大陆天才的汇集地,他们会以此知道你的名字,从而找到你。” “所有的问题,便都是你还太弱了。” 他曾对这些话表示认可,并也曾因为这句话将自己关入无遮笼里。 他曾像只鸵鸟一般,觉得自己故意进入无遮笼是为了准备今天的测试,并且以为参加测试只是让李若龙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废物,从而保住继承人的位置罢了。 原来这都是假的……是自己再骗自己…… 他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的李江流,他一直还是以前自己。 他以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事产生过畏惧,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何必躲避?何必畏惧? 你们要控制我的生死?你们要摆弄我的命运?那便来好了! 我,李江流,会用拳头,给所有人一个答案,让你们知道,曾经暴走族的传奇到底是不是好惹的! 他从来都是一个冷静的人。他从来都是一个热血的人。 他有时可以愤怒的为兄弟两肋插刀。他有时可以冷漠看着敌人慢慢死去。 他多数时对这世界充满善意。他偶尔对一切都充满了恶意。 他大体算个好人。他大体算个坏人。 当无数股彼此矛盾的性格情绪混合在一起,他就成了上敢拳打玉帝,下敢脚踏阎王的犟驴。 是的,一头犟驴。 此时这头犟驴元气磅礴而出,化一把大锤狠狠击打在了灵沙盘上! “干!”他怒喝一声。 …… …… 李若龙傻了,董甲愣了,左贤不喝了。 李若龙不明白自己这个傻儿子体内何时有了元气。 董甲不清楚这人的元气中怎会有如此强的杀气。 左贤什么都没想,他只是觉得今天很热闹。 但瞬间后,刚才还怀着不同情绪的三个人突然同时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他们又同时惊呼。 就在刚才,李江流体内的元气与灵沙盘接触的刹那,盘中的灵沙便如烈火烹油,一下子沸腾起来!灵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任何规则的四处滚动,时而匍匐安静,时而旋转飞腾,把不大的灵沙盘折腾的天翻地覆。 无数的“沙沙”声响起,排列于灵沙盘两侧的数百繁复花纹,以可见的速度一一点亮,和月光遥相呼应,慢慢浮起,组成了一组更为晦涩难懂的符号,将灵沙笼罩在内。 “不好,这是灵沙盘要崩裂的前兆!”左贤轻声呼道,可连自己在内,其余二人都是动也未动,直接被这震撼的一幕钉在了地上。 “呼!”是风声。 “哗!”是雨声。 然后是自然界所有的声音!这些声音相继交织到一起,宛如整个世界都在鸣唱! 这股奇怪的声音只出现了一瞬,便被灵沙与晦涩符号极度密集的撞击声湮灭。 于是一切安静下来,黑色沙盘片片碎裂。 灵沙变得炽目耀眼,转瞬飞散,在天空留下少许痕迹,看上去便如点点星光。 …… …… 今夜注定无眠。 已是深夜,董甲却毫无困意,他不停在宽大舒适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时烦躁的甩着手臂,最后实在失去了耐心,拍着厚实的霖香木桌案,尽力压低声音吼道:“别喝了,你倒是说句话呀,院里让咱们来这边测试魂印,结果测试来测试去,咱们竟然把灵沙盘给弄没了,这回去可怎么交代?就算把我卖了我都赔不起呀!” 左贤一笑,好整以暇的倒了杯酒,打趣道:“董教习身为灵将,有什么赔不起的,大不了去聚福阁接几个委托任务,四处翻翻别人墓里的陪葬,三年内,怎么也能凑出个灵沙盘。” 董甲眼睛一瞪,本来想要发火,结果话到嘴边却憋了回去,“你说的轻巧,就算凑够了钱,可那灵沙盘还能说买就买着?行了,你也别逗我了,赶快想个主意,实在不行,你去求求你老师。” “我脸皮可没那么厚。”左贤摇头晃脑一阵,最后看董甲实在是急了,才好笑的说道:“灵沙盘没了又怎样?一,谁弄没了谁赔,而灵沙盘不是我们弄没的。二,我们虽没了灵沙盘,但找到了两个符合书院标准的学生,院长只会对此进行褒奖,万不会怪罪。” “等等!”董甲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说两个学生?那小胖子是一个,其他那个是谁?” 左贤笑了笑,没说话。 董甲霍然起身,张大了嘴巴说道:“你说的另一个学生,不会是……” “就是他。” “他?你说那个李江流?这怎么行!他连测试结果都没有,咱们都不知道他是否凝聚了魂印!” “怎么没有结果?那我问你,盘中灵沙因何而动?因何而没?” “这……这只能说明他元气凝练度很高,甚至极为罕见的让整盘灵沙都因他而动,但这不能代表他有资格进入咱们书院,你可知道,在武者这个阶段,元气凝练程度高低并不能就代表他未来在灵者之路上会取得什么成就。” “哦?你觉得他元气凝练度高到什么程度?” “这我怎么知道,灵沙盘都没了,连个图形都没有。” “你看,你连他高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明……他的元气凝练程度超乎我们所有的已知,而咱们无法知道他魂印凝聚的图形,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他那个魂印图形之复杂,也许让灵沙也无法形成出来,他的身上一切都是未知的,这便等于一切都是可能的。” “笑话,你难道想说他的潜力无限大?” “我也不知道,但咱们应该试试。” “怎么试?院长是不会接受这个理由的。” “我有办法,别忘了,书院可有个特殊的地方……那里,有个特殊的群体。” “啊哈,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你确定这样合适,是不是对他有些残忍?你可知,他根本没有可能融入那个群体,也可能因此无法获得任何成长。” “我会将详情告诉他,至于他去不去,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好半天后,董甲叹了口气,“左贤,你做这事是为了什么?” “为了看热闹。”左贤将唇边酒放在一旁,满怀期待的眨了眨眼睛。 几根一人多高的蜡烛,将书房照映的亮如白昼。李若龙端坐正中,看着李江流沉默不语。 好半天后,他带着复杂的眼神,缓缓说道:“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李江流抬了抬头。 李若龙又重复了一次,随后带着颤音说道。 “像你的母亲。” 12.第12章 文试 西卫城承平日久。 魔族的腥味传不到这里,诸国的兵马更无法打入武周帝国腹地,攀上西卫城城墙。 这样的地理位置,让李若龙一直无法达成戎马一生的梦想。 他年轻时倒是领过兵,那时还只是灵将,带着三千家族战士踏上过妖族的领地,亲自冲锋陷阵,只让家族战士死了不到二百,身上却添了数十道永远抹不去的疤痕。 这是他唯一的一次铁血经历,实在算不得什么,基本不会提及,他自认四十多年的生命中最重要回忆,已全部被一个女人占满。 他的发妻,李江流的母亲君行云。 很多事情他不愿意面对,但不代表他会忘记。 他永远忘不了十八年前的夜晚,在府邸门前看到独自一人啼哭的李江流的那个时刻…… 他以为会失去的孩子出现了,他以为会回家的妻子离去了。 离去的还有自己最爱的女人的一身谜团。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无法开口,如何向眼前这个儿子交代一些他母亲的往事? 相识、相知、相爱,这属于自己的故事,而属于他们的孩子的呢? 从小没有母亲,六岁又犯了傻病,甚至在不久前还被自己关在笼子里。 真是亏欠了好多,李若龙如此想到。 但他最为懊恼的是,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江流是她的孩子,又怎可能是个真正的傻子?又怎能无法凝聚魂印? 虽然到现在他也不明白,灵沙盘为何会崩裂成无数碎片消失在夜空中,但他却终于明白,她是如此的不凡,她的儿子定然也会与众不同,所以才会发生了那样的事…… 只是可惜,自己的儿子再如何与众不同,魂印都凝聚的太晚了,他十八岁才成为武者……就算以后成为灵者,也定然不会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 他以后能扛起李家的大旗吗?随即他自嘲的笑了笑,能不用再像个傻子一般活着,这已经挺好了。 想到这里,他内心一暖,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终于不是个傻子了,以后继承家业,当个富家翁平平安安过一辈也挺好。 李若龙复杂的情绪都装在眼睛里,让李江流看的一清二楚。他本来静等下文,看看这位“父亲”能不能将自己“母亲”的往事补充的更加详细些,却明白对方原来也是一知半解,甚至对自己之前在黑殿里,看到过的那段血腥气十足的往事一点也不清楚…… 他没有兴趣同他讲故事,也真的感觉有些累了,便懒散的鞠了鞠躬,转身告辞了。 这对父子在沉默中,结束了本来就没开始过的对话。 就在李江流刚踏出书房门槛时,李若龙忽然道:“你长得有些随你娘。” “我没她眼睛好看。”李江流渐行渐远。 …… …… 就算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李江流还是带着无穷的疲惫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感觉都要融化在被窝里。 起床便看到了李紫月闪闪发光的双眸,和秦伯泪蒙蒙的双眼,两人神情激动又古怪,嫩脸和老脸挤在一块望着自己,让带着起床气的李江流感觉他们很烦人。 边伺候他刷牙洗脸,李紫月边语声清脆的,将一件已传遍整个李家的事告与他知。 穹灵书院的两位教习录取了胖子李天晓,又提出可能会连带录取李江流。 这事把整个李家都给震动了。 自家知自己事。西卫城李家在武周帝国如林的世家中,属于不上不下,大体排到一流的末尾,和门阀差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而穹灵书院高高在上,不知多少随便一根指头都比李家大腿粗的世家子弟,都被他们拒之门外。 而这次西卫城李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被穹灵书院录取了两个子弟,这不但带给他们极大的荣誉感,也带来了极强的疑惑。 李江流?李天晓?一个曾经的傻子,一个现在的纨绔,哪个都根本不可能和穹灵书院挨到边,莫非那两个教习疯了?或者收了什么天大的礼?自然,后一种猜测只是个玩笑,谁都知道穹灵书院录取流程之严谨,想要通过邪门歪道的方式进入这座学府,根本没有可能。 所以李紫月的嘴变成了连珠炮,不停像李江流问东问西,恨不得将他心肝肺都掏出来,看看自己少爷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傻病一好就马上咸鱼翻身,打动了穹灵书院的教习。 秦伯倒是安静,老脸不停淌下流水,幸福兴奋的无法言喻,只觉昊天开眼,少爷的霉运过去了。 这让他想起了很多喜气洋洋的仪式,比如踏火盆,比如口含花生,比如烧根头发……当然,李江流哪一个都没干,还不停抢走秦伯要挂在门外放的鞭炮。 这么一番折腾,已到了下午,李江流满身大汗的蹲在小楼门口,也有些迷糊的想到。 就这么被穹灵书院录取了? 说实话,他还真有些小兴奋,前世他就没正八经上过学,总听那些关于上下铺兄弟的歌曲,多少有点向往,总觉得校园里有泡不完的妞,永远不散的酒局,虽然同暴走族的生活比,算是平淡如水,可也畅快自由,各有优劣。 可他也有些惘然。 他不明白自己哪点打动了对方,尤其自己的真实情况——还有两个窍门没开,严格说还没真正进入洗髓,只是力气很大,估计和前世电影里演的蝙蝠侠也差不了多少。 这算不算作弊? 管他呢! 他低头正想心事,忽然发觉头顶的阳光被一片阴影遮挡,于是抬头,看到了左贤的脸。 他见对方如此“爱惜人才”,有点小自豪,可还未等得瑟一下,左贤已将一摞小山般的试卷摆在了他面前。 “考核试卷。”对方说道。 …… …… 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试卷,李江流卷着舌头问道:“怎么还需要笔试?” 左贤陪他蹲下,指着脑袋说道:“知识是灵者力量的一部分,如果你什么都不懂,又怎可能学会那些晦涩艰深的灵术法决?你如果连开元大陆基本的风土人情都不知道,那要是让你去神路,还不得溜达到冥界那里去送死?修炼,修的是心法心术,炼的是力量能力,缺一不可。” 栽了!彻底栽了! 李江流罕见的脸红,想要投降。他身体之前的主人连一本书都没读过,更不要说他这个穿越者,武试无论如何他都不怕,可这文试嘛…… “可以的。” 就在他想放弃时,脑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是灭! 李江流假意闭目养神,实则灵识瞬间和万卷书化成的黑殿联系到了一起! 一入黑殿,灭也明白他现在是抢时间,也没说话,指尖扒拉一下殿中的黑雾,又露出另一间小黑屋。 二号小黑屋。 李江流也不客气,知道他现在把自己叫来,肯定和那些试题有关,一把推开门,却没迈入,讶然望着里面,惊叹道:“这么多的书?” “不是好多书,是书海,一片数量足以淹没开元大陆的书海。”灭的声音淡然,但也罕见的包含了敬畏的情绪。 “这便是万卷书真正的模样。” “这便是万卷书力量的源头。” “因为,知识,便是力量!” 如挨了一天大的闷棍,李江流跌跌撞撞的转身,不解道:“这些书,就算我能活个天长地久,恐怕也看不完呀。” “谁让你看了?蠢笨不堪的家伙,你难道不知道万卷书的妙处?给你这些书,是让你直接用的!” 这句话后,灭直接将一段信息映入李江流脑中,让他一下明白了这个二号小黑屋的妙用! 如果将万卷书看成一个拥有海量信息的数据库,那么这数据库的接口就是自己的大脑,只要自己动动脑,所需的信息就会被调集出来……这,这真让人乐无边呀! “别尽想美事,不劳而获就得到所有。”灭训斥一声,“你只有提升实力,拥有更多的力量,万卷书的能力才会逐步像你开放,这些书也不例外,什么时候你能像我,随意让那些黑雾退去,你才能拥有那片书海,否则,你也只能得到很小一部分书。” 李江流自然不会真想一步登天,不过他眼珠一转,崇敬的道:“这么说来,老师您一定得到过整片书海。” 灭沉默了半响,随后说道:“得到又怎样?我一本也没看过。” “为何?” “没有书能教的了我,既是这样,我又何必看书?” 李江流张大了嘴巴。 “老师。” “嗯?” “我明白了,我装逼的风采一定有你当年的模样。” “……” 13.第13章 特录学员 要不是李江流表情多变,时而皱眉时而疑惑,左贤会以为他睡着了。 足有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随后伸手拿起那摞如山般的试卷,向李紫月要了根笔。左贤见他当场就要答题,有些诧异,不明白对方之前还忐忑不安,现在怎么又变得自信满满。他随手从屋中取出了一把椅子,就在小楼门口当起了主考官。 “欲将元气附于兵器之上,需要元气在哪几个人体窍门之间来回运转?” “‘万物一齐’,是哪个灵尊提出的关于吸纳元气的基础理论?” “请问,修炼功法前,忌讳何种食物入口?” “一名军官要求二十四名士兵站成六排,每排五人,这位军官要如何安排队列才能达到?” 开篇四道题。 如果是之前,李江流肯定会把试卷撕的粉碎……这哪跟哪呀,任何一道题都能要了他的命。 可现在不同,他可有万卷书助阵! 他的眼睛变成了信息读取器,将收集的题目信息放入到脑海,再由灵识将这些信息送入黑殿,随后黑殿就等若是一个大型中央处理器一般,将信息和里面存有的海量内容进行对比,再将若干个答案浮现在他脑海里,供他选择! 整个过程宛如一台联网的计算机在处理信息!让他瞬间开挂! 看着对方半天不落笔,大感无聊的左贤掏出了酒壶,毫无监考官的自觉性,美美的喝了起来。 一杯,二杯……就在他喝到第九杯的时候,对面那个年轻人动笔了。 好难看的字,左贤皱着眉头想到,待对方写完第一行,眉头又舒缓开,觉得李江流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其实试卷本来仅有三张,毕竟,穹灵书院又不是培养老学究的地方,学生只要掌握一些基本知识便可,但左贤有些粗心将书院几十年历届的试卷,一股脑的都带在了身上,之前来找李江流时,他本来也想挑拣一些简单的拿来,可转念一想,试题越多,对方的选择性便可越大。 他所谓的选择性,指的是对方可以从海量的试题中专挑会的答,这等于为李江流打开了方便之门,可以任选可以凑够三张试卷的试题,间接将笔试的难度降到最低。 他安排本来很缜密善意,却不想对面的年轻人没有按照他的套路来,竟像是要一道一道的往下答。 就在左贤忍不住想提醒他的时候,李江流已经在第一张试卷上面填满了答案。 左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在他眼中,对方这个举动也很聪明——不管会还是不会,先写上再说,只要量足够,总能蒙对几道题,然后达成笔试的要求。 也可以,反正自己也不是真想难为他,就当走个过场吧。左贤笑呵呵的想到。 之后,左贤便不再关注他的答题情况,转而在小楼的院里边喝酒边溜达,还向李紫月要了些饭菜,将中午饭满满的塞入肚中。 做完这一切,他看李江流再写第五张试卷,并且没有停手的意思,觉得有些无聊,就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志怪小说,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翘着二郎腿读了起来。 他看的志怪小说,是唐国文人鲁子在闲暇时写的意.淫文,内容很狗血,大体是灵者斗恶龙。左贤对这口很偏爱,读的津津有味,不时拍腿大呼过瘾。 书中无日月,左贤也不知自己读了多久,直到夕阳渐落,他才恍然惊醒,转头看向小楼门口,发现那个年轻人竟还在写! 看对方脸色苍白的奋笔疾书,左贤大感头疼,心说就算做样子也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吧。感叹下,他随手拿起了一张写完的试卷。 不以为然的将试卷上的小字读了三行,左贤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他花了点时间,认真的将试卷上的所有答案读完……随后眼神古怪的看了李江流一眼。 他立即拿起了第二张试卷……第三张……直到他看完最后一张试卷后,夺下了李江流的笔。 “你竟然在每道题下都写出了正确答案?!你用两个时辰里就答了两百道题?你……” 他的喉结不停颤抖,不知怎么表达此刻的震惊了。 李江流茫然不解的看着他,对方难道有癫痫的毛病?他揉着酸疼的手腕说道:“你们这试题也太多了些,天黑前我不一定能全答完,要不挑灯夜战?” 沉默……还是沉默……沉默了好久。 左贤嘴巴止不住的抽动,指着李江流说不出话。 因就算以他的才学,也自认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如此多的准确答案……对方此时的表现,不是变相的侮辱自己……不,是侮辱所有人吗! 这一刻,他觉得对方讨厌极了……恨不得将威力最大的灵术使用出来,毁灭对方的同时也毁灭自己。 简单来说,左贤羞恼的有些崩溃了。 …… …… 不光是他,李若龙也要崩溃了。 他瞪着眼睛,将眼前的桌案当成了算盘,不安地用手指来回敲击着,半天后,难以置信的问道:“竟然要这么多的银钱?” 董甲坐在他的下首边,看似若无其事地喝茶,暗地里心肝肺都羞得通红。他在穹灵书院属于学究派,很少与人打交道,更很少与人提钱,现在要来和对方谈这铜臭事,实在有些张不开嘴。 唉,谁让自己猜拳猜输了呢。 放下香薷茶杯,他尽量回忆着管银钱的副院长平时的样子,故意挤出一副老成的模样,硬着头皮说道:“以李天晓的天赋,自然是不用花钱上学的,甚至书院可以免去他这些年的学费,不过那李江流吗,天赋是有一些,却无法看的真切,书院能录取他,就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就是赞助费。” 灵者们虽然高高在上,却也需要吃喝拉撒,不说平时为保持光鲜生活的花费,哪一个灵者在修炼过程中不需要消耗海量的资源?这也让每个学院都产生了一个特殊群体——特录学员。 所谓特录学员,便是花费特别多的赞助费才被录取的学员。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也是学院的基石之一,是各大学院眼中可以喘气的银库。 而穹灵书院给予李江流的录取身份,便是这个特录学员。 但就算是穹灵书院的特录名额,在无数家族眼中也是万金难求,是证明自己家族身份的象征。 普通世家子弟不被穹灵书院看在眼里,就算是特录,也只和那些传承悠久的顶级世家产生关联,至于其他世家,任凭你拿出金山银海,穹灵书院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李若龙自然也明白这些事,也同样为李江流得到一个特录名额而产生自豪,可现实的问题是,穹灵书院所需要的赞助费,对李家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基本上,为了凑够这笔钱,李若龙等于要把,李家这些年积攒的家业散出去一大半! 思前想后,李若龙抬头望了望右侧墙壁上的画中人,咬牙道:“那好,这笔钱我会在一个月内如数凑出,不过,李天晓自不必说,我另一个儿子何时可以成为正式学员?” 董甲想了一下,说道:“特录学员是无法通过正常方式转为正式学员的,不过,书院每年都会不定期举行各种内部交流比赛,只要李江流能在那时崭露头角,或许可以转成正式学员。” 该讲的话已讲完,尴尬的董甲已没有了继续闲谈的兴致,拱手告辞。 14.第14章 父与子 第二天,天还未亮,左贤就嚷嚷要走,董甲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急,连个早饭都不吃就要出门。 左贤当然不会说,他是因自尊心受到打击,才想换个地方换换心情,他打出了要为书院招收更多良材的旗号。 董甲无奈,只好拖着一身疲倦,陪他向下一个目标出发。他们临走时将一封盖有各自名章的信件交给了李若龙,以此为李江流和李天晓的入学凭证。 望着手里用一大摞银票,换来的薄薄一张纸,李若龙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最后安慰自己,这就是李家通往顶级世家之路的入场卷,才勉强压下了肉痛感,并向管家暴喝道:“把那两个败家的熊孩子叫过来!” 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后,两个“败家子儿”,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此时李若龙眼神已转为柔和,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眼神中闪过不舍,说道:“穹灵书院已正式通知为父,将你们两个录取了,此后你们要好自为之,安心求学,在灵者之路越走越远,待学成归来,为我李家出力。” 他停顿片刻,准备迎接两个儿子诚惶诚恐,欣喜如狂的忠心。却没想到,李江流就如同没听到一样,表情不变还不断挖着眼屎,而李天晓更是不堪,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把眼皮耷拉下来,瞧那模样竟想站着睡觉。 “你们两个!”李若龙胡子直翘,气的想把桌子掀翻,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两个儿子,一个天天浪荡纨绔,一个几天前还是个傻子,都不是常人,那穹灵书院声名在外,这次口味却重,竟把自家这两个妖孽给收了。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坐回正座,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们道:“你们可知,穹灵书院位于哪里?” 也不等他们答话,李若龙自行说道:“在唐国境内。” “唐国?”李江流和胖子同时讶然。 对于魔族来说,开元大陆只有两种人。 活人和死人。 前者是不听话的,后者是好的,死了的人族才是好人族。 他们将人族看成一个整体。 不过在了解人族的其它种族看来,人族是分裂的。 人族战士数量最多,武力由量变累积成了质变,超过其它种族,所以,他们占据了开元大陆最为富饶的土地当做自己的栖息地。 最初统一人族的帝国叫做秦。 后分裂成三国,为周国、宋国、唐国。 为了夸耀自己拥有人族最多的修炼者,最强的武力,周国又叫武周帝国。 宋国土地面积最小,但占据最为富饶的天赐之地,所以自称天宋帝国。 唐国国土面积中等,与天宋相比是个极为贫瘠的国度,也没有武周那么多的修炼者,可唐国却有最强的人族战士! 号称铁血大唐! 可惜,铁血两个字,因为某种原因被武周和天宋逼着撤掉了。 现在他只叫做唐国,连帝国两个字都不能叫。 可想而知,其他两个国家同唐国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恶劣。 在秦帝国分裂后,三个国家就连年互相征战,只是近几年,随着魔族给予人族的压力越来越大,才渐渐偃旗息鼓,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国战,只在局部偶有冲突。 虽说在开元大陆流行一句话——灵术无国界。但,灵者却是有母国的。 自己以周人的身份去唐国求学,这还不得受尽白眼? 看出了他们的疑虑,李若龙安慰道:“这倒是没什么,穹灵书院海纳百川,招生范围遍布大陆各处,没有种族之见,不插手各国政事,开元四大种族在此求学的不计其数,在那里倒不会受什么委屈,况且,它虽位于唐国境内,但建院历史可追溯到前秦时期,现任院长更是和我武周帝国交好,别看它在唐国境内,但实则和唐国没有一点关系,是由整个开元大陆来供养的顶级学院。” 小胖子李天晓突然插口道:“那个左贤走的时候有没有单独给我留下一些话?” 李若龙一愣,“人家以教习的身份,怎会单独留话给你。” “他可答应过给我十五斤龙涎花雕,怎么自己先走了,要是我在穹灵书院找不到这酒,看我不打他一顿出气。” 对这浑人,李若龙也没了词,只希望自家祖宗能够显灵,让自己这庶出的儿子不被穹灵书院乱棍赶走。 好在李江流总算说了点人话,“我们走后,望父亲保重。” 说实话,虽然只和对面那便宜父亲相处了几天,可他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依恋。 他在穿越之前,是一个孤儿。如同一根杂草般,在天地肆意生长,街头小霸王也好,暴走族的传奇也罢,都不过是他无家可归后的宣泄。 他甚至极为害怕过年。 每到过年,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会早早一哄而散,钻进各自的家里去吃年夜饭,而他连个家都没有,只能自己找些酒,把自己喝到桌子底下,吐的稀里哗啦,然后到处找没人地方磕头,学别人祭拜祖宗。 有次下大雪,他寻到几只流浪狗,拴在身边一起吃火锅,算是过的最热闹的一次年。 所以表面不说,但他无比珍惜这个家,也将李若龙当成了自己真正的父亲。 “倒是不用管我,为父是西卫城将军还是圣灵将,难道还用你这毛头小子担心。”他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眼神却变得极为柔软。 李若龙说道:“穹灵书院虽远在唐国,让你们有诸多不便,却也有些好处。” “好处?”李江流问道。 “几百年前,还是秦帝国的时候,李家的祖宗们是在唐国境内的怀水城里生活的,当时是被武周第一任皇帝骗走打仗,一起推翻了秦皇的统治,才立下了功勋,扎根于西卫城,从此成了武周帝国中的一个世家。” 李若龙笑道:“所以,就离穹灵书院不远的怀水城里,还有我们李家的祖宅!那里还有李家的血脉,算起来,我们是主房,他们是偏房,名义上,那祖宅也算我们的产业!” 揉着额头,李江流皱眉道:“但这些都是上百年的老账了。” 这次李若龙一改严肃的形象,很光棍的道:“老账也是账!既然是祖宅,咱们又是主房,凭啥没咱们的份?正好你们从西卫城出去后,还没根,这下好了,根有了,你们就在那边生根发芽,等学有所成,再回来。” 李若龙又将书案上的信封递给了他,“这里面有你们的入学凭证,还有我抄录的李家族谱,你将族谱拿给那边的偏房看,他若是通情达理,让出一份家业来,供你们吃穿用度,我定然不会亏待他们,如若不然,你自己看着商量吧。”随后他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小声道:“这次花了这么多钱,都是李家的事,他们也必须放点血出来,恩,补补我的亏空。” 后半句没听到,李江流只听清了他说的前面一句话。 商量? 李江流一愣,再次看向对方那张突然变身大流氓的老脸,琢磨出了味道。 嘿嘿一笑,原来是那种商量呀,这可是小爷我最擅长干的事! 父子同时心照不宣的诡异一笑,算是来了一次临时的心有灵犀。 李若龙此时已自动忽略了混不吝的李天晓,只将李江流当成了可以正常说话的对象。 他轻咳一声,再次换上了扑克脸,说道:“你们这次去求学,一共是四个人。” “哪四个?” “李紫月还有秦伯。他们看着你长大,对你忠心不二,此次你去求学,一路上正好可以照顾你。” “那我们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听说还有两个月就是新生入学的日子……今天便走吧!” “恩,今天走……”李若龙不舍的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想着时间紧迫,李江流深鞠一躬后,拉着李天晓转身便走。 他已开始对前路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 从这天开始。 整个开元大陆的历史坐标系上有了新的刻度。 从这天开始。 人魔之间的战争开始偏离已知的轨道,慢慢驶入未知的谜团。 从这天开始。 所有的善于恶都开始慢慢破碎,彼此纠缠变换,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从这天开始。 对他来说。 才是一切的开始。 15.第15章 驯猪记 临近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让李府门外的长街显得清冷。十几个商贩探头探脑的打量着从正门中驶出的青黑色马车,发现没有热闹可看,便都缩回了头,继续叫卖自己的货物。 没有任何护卫的马车从长街上缓缓驶过,出了西卫城斑驳的城门。 李江流掀开车帘,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环境,身体在这座城里住了十几年,但他却等于才来了几天,这就要走,难免要留下一些“家乡的记忆”。 窝在车厢里的小胖子,好奇的看着他,不解道:“傻子,你在瞧什么?” 李江流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出城门后跳下了马车。帮秦伯和李紫月将几个包裹拿了下来,并将车厢从车辕上解开,得到解放的四匹骏马撒欢的一路小跑,最后温顺的靠拢在一起。 若是一般年轻人,初次离家远行前,难免会有些心慌和兴奋,如同脱缰的小马驹般忐忑撒欢。 但李江流从前世走到今生,没人比他行过更远的路,让他的心胸早比别人超脱了不知多少。再说,他以前骑着机车四处撒野,到处胡混,哪里还有没见过的人和事,由此养成的气场,也非寻常人可比。 所以他安然若泰,不时望着远处美景,显得随意洒脱。 他这样的神态落在小胖子的眼中,就成了某种挑衅——大爷我心绪不宁,你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给谁看?这不是要把我给比下去了吗? 对方名义上是自己哥哥,他暂时不敢怎么着,却拿脚下的花花草草出气,不停用脚尖踢这个打那个,连酒都没心思喝一口。 李江流知他心里想什么,觉得好笑,瞄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 秦伯陪伴他在身边,小声道:“少爷,要不要再等等?老爷一会也许会带人出来送送你。“ “不必了,我那父亲无非是想以此告诉我,若学无所成,回家时,还得像今日一般冷清。” 李紫月没想到他有如此成熟的心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后,也跨身上了马。 三人沉默的等了一会,胖子依旧用脚尖玩泥巴,磨磨蹭蹭的模样,对谁也不理会。 李江流笑了笑,也不烦躁,一把挽住剩余那匹马的缰绳,用眼神示意秦伯和李紫月,两腿夹住马肚,喊了一声“驾!”竟就这么走了。 小胖子初时还不以为意,以为对方只是做个姿态,却没想到好久后,也没看见远处再有马蹄的烟尘扬起,终于明白过来,那三人是真的甩下自己上路了。 耍性子却没观众,真像个傻比。想到这里,胖子跳脚骂道:“李江流,你这个傻子,敢把大爷独自扔下,等被我追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 …… 没用多久,胖子就骑着一匹临时从老农手里买来的驽马,沿着蹄印,找到了李江流一行人。发现他们正在一片青草地里大吃大喝的休息,吃的还是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份。 瞬间变身野猪,胖子张牙舞爪的跑了过去,先是将一堆吃食踩烂,随后指着李江流鼻子骂道:“傻子,别以为你是我名义的哥哥我就不会打你,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给我鞠三个躬,这次我就放过你。” 李江流可惜的望着变成了一堆烂泥的枣糕,对着小胖子认真说道:“你把它们都踩烂了,这几天你岂不是得饿肚子?” 胖子见他此时还敢调侃自己,大怒下就来抓他脖领,心中发狠,说什么也要胖揍这傻子一顿。 可他手刚一伸出,忽觉身体一轻,如同变身成了飞天野猪,“噗嗤”一下,落入了一片花丛中,摔了个狗啃屎。 他性格顽劣,从来不走寻常路,平常只有他打别人,从来没人敢惹他,却没想到今天却遭了殃。 就在他摔得发蒙时,李江流已经骑在他身上,左一个电炮右一个巴掌,须臾间把他打成了一个猪头。李紫月和秦伯见这哥俩动了手,上来就拉,却都被李江流甩开,神情极为认真的暴揍着胯下的胖子。 胖子也是个狠人,明知吃亏也不求饶,拼命将脸冲向对方,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来,继续,打,使点劲,打不疼我你就是狗生的。” 要换了别人,说不定会在他这股狠辣态度下,再轻飘飘打几下就开始讲理,以希望将大事化小,避免这种狠人的事后报复。 但李江流从小打到大,什么地痞无赖没见过,知道这种人表皮凶狠,骨子里却也怕疼怕死,说狠话无法是走过场,利用对方的恐惧为自己壮胆,从而扭转局面。 这种人见的多了,所以不吃套路,手中不停,哪里肉少打哪里,极为专业的利用各种街头斗殴技术将对方按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不是让我使点劲吗?恩,那就使点劲好了。 在黑殿中,他的对手是上古灵士,对方手中的斧子曾把他“砍死”过几十次,也是在这种磨砺下,他虽九窍未开未洗髓,可力量却大得惊人,别说胖子是个人,就算是一头三尾岩牛,怕也得被他打的骨断筋折。 可胖子虽然顽劣,毕竟是他弟弟,尤其他视对方为未来的头号小弟,在这样的心态下,他也只出了二分力。 但就这二分力,落在小胖子身上也让他无福消受,渐渐的,也骂不出声了,只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对方。 李江流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世间勇武之人,可分四等。 前三等是:血勇、气勇、骨勇。最高等为神勇。 血勇之人,怒而变色,满腔怒气写在脸上,呲牙咧嘴叫嚣不停。 气勇之人,愤怒时脸色发青,敢从军杀敌,怒到极处也不畏死。 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而神勇之人,不管如何愤怒,都是神色不变,却敢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是真正的勇士。 眼前的小胖子,明显已过了血勇的层次,被自己打到连话都说不出,却也丝毫不退缩,一身犟劲很有自己当年的模样,是需要自己认真驯服的对象。 想到这里,李江流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好小子。”随后,加了一分力……再打! “啪!啪啪啪!” 一旁的李紫月和秦伯早看傻眼了,以前只听说李天晓是个犟种,下手没轻没重的混不吝,却没想到自己家的少爷才真固执的像块石头,像是对方不服软,就会慢慢打死的模样。 二人带上了哭腔,恳求道:“少爷,别打了,再打他就不行了。” “也是。”李江流认同的点点头,“晚上还得打一顿,现在先歇歇……” …… …… 夜晚的篝火是如此明亮,以至于晃的被绑在马屁股边的胖子睁不开眼。 挨了一顿暴揍,还一天没吃饭,加上又被李江流栓在马屁股后狂跑了一路,这头精力旺盛的野猪终于开始暗自叫苦,可他依旧没有认栽的觉悟,只觉得倒霉,落在一个疯子的手里。 于是,为了挽回点面子,他决定继续挑衅,并且要用自己擅长的一面击败对方。 他自知在武斗方面不会是那个疯子哥哥的对手,便开始文斗! “唉,我说傻……我说李江流,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哦,什么赌?”李江流嚼着流油的羊腿含糊不清的说道。 小胖子口水流了一地,甩头说道:“我出题,你来答,你答对了,我二话不说就认栽,答错了,你必须解开我的绳子,让我吃饭不说,还得给我匹马让我离开。” “关于什么内容的?” “自然是属于年轻人的问题,嘿嘿,从这些问题中,我也让你见识见识西卫城街头大少的热血风采,让你知道,什么叫所谓的青春,也让你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人生。” “呸。”李江流将一块嚼不烂的羊皮吐在地上,抹了把嘴,“有屁快放。” “好,爽快,那我问你,上房揭瓦时,如恰好遇到主人在家,你要怎么做?” “用头发盖脸,瞬间敲碎瓦片,洒下碎裂后的粉尘用来蒙蔽主人双眼,或凌空下击,或翻墙而逃,可进可退,存乎一心。” “咦?”小胖子愣了一下,“答案很标准呀,再来!” “准备套麻袋打闷棍时,若逢苦主回头,该怎么做!” “弃袋握棍,打他双眸,对方太强,则用棍击打自己头部,仰天狂笑,装疯卖傻,或可躲过此劫。” “哦?原来还可装疯卖傻……以前我怎么没想到……恩,没想到你还有点损值,那我再问,一人灵力高强,而你只是普通百姓,你得罪他,他捉住你,将你困于密室,怎能逃脱?!” “先示弱哭喊,再跪地装孙,接近后,瞬间用头抵住其男人命根,撕咬之!可定乾坤!” “啊?!这样的千古之题你也解得开……我……我……二哥!” “三弟!” “请二哥帮我把身上的绳子解开,我要亲自赔罪!” “好嘞!” 噼里啪啦。 “不是……哎呀哎呀,不是二哥,你怎么又打我。” “第一,我早前说过晚上也要揍你,现在吃饱了,自然兑现诺言,第二,我看出来了,你是准备撕咬之于我,其心可恶,必揍之!” “傻子,我饶不了你!” “胖子,我现在就不饶你!” 啪嗒! 秦伯嘴角的羊肉滑落。 噗嗤! 李紫月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们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无限的不屑。 无耻!太无耻了!这俩兄弟哪是文斗。 他们明明是在…… 斗损! 16.第16章 公孙鱼的怒火 就在斗损大赛接近尾声,李江流以极高的损值让胖子暂时屈服后,离他们已有一段距离的西卫城里,发生了一件命案。 李斯清阴郁的坐在戒律堂大厅里,旁边侍卫连大气也不敢喘,恐怕他会拿自己撒气,就像倒在地上被他一拳轰杀的那个婢女。 这不安的气氛被一阵脚步声打破,裹着一脸白布,顶着个“猪头”的公孙鱼,迈着难看的八字步走了进来。 李斯清谈不上孝顺,却从小“母管严”,见公孙鱼进来,屁股不情愿的扭了两下,让出了座位。 公孙鱼见到他后,气不打一处来,撒气的踢了地上尸体一脚,喝斥道:“还不赶快给我抬出去,让你那死爹看见,又得骂咱娘俩。” 鹰钩鼻乱颤,李斯清叉腰喊道:“别提他!您别提他,我可没那爹,您瞧瞧,为了送那两个兔崽子去上学,把大半个家业都卖了,他给我什么了?我是长子,不当继承人就算了,他连句好话都不替我说,反正穹灵书院的先生们也给了咱们一个特录名额,那怎么就不能多要一个?!” 公孙鱼落座主位,举起茶杯就要喝,却忘了脸上绷带太厚,没计算好距离,结果碰洒了茶杯被热茶泼在了脸上,烫的她嗷嗷乱叫,满地乱窜。她儿子上前帮忙,又不小心碰到了灯油。 “哗啦”一声,灯油带着火苗落到了大厅地板,“呼啦”一下,火苗攀上纱幔,外头小风一吹……火借风势,窜到了李斯清的手臂上,“妈呀”乱叫,李斯清抖手灭火,手臂舞动中,结结实实打到了身边的公孙鱼脸上,公孙鱼脸上热水还未甩出,又受重击,顿时栽倒在地,绷带上的布条同火苗亲密接触,烧伤了她的头发,四周的侍卫乱喊乱叫的上来帮忙,七手八脚的扑灭了火焰,好半天后才将数处灾情处理完毕…… 再看公孙鱼,头发被烧没、满脸起大泡、鼻梁还被自己儿子打塌。 真是不忍直视,何其惨也! 公孙鱼双目无神,好半天才在众人的粗糙护理中清醒过来,对面就是镜子,看到镜中人的惨样,她捂着胸口就是一顿哭嚎:“今天咱娘俩活成这样,都是因为那个挨千刀的李江流,还有呀,斯清,你怎么如此不争气,入不了穹灵书院先生的法眼,啊!你体内有我公孙家的血,怎会如此!” 见自己的母亲开始撒泼,李斯清也没了咒念,好半天细狭的双眸里迸发出了愚蠢的火花,“娘,要我说,那个兔崽子、小畜生从清醒后,咱俩就开始没有好日子过,他就是咱们倒霉的源头。” 他贼眉鼠眼的小声说道:“娘,要不然,你找娘家帮帮忙,就把那个小畜生……咔嚓了吧。” 公孙鱼哭声顿止,心头有些为难。 倒不是为难杀不杀李江流,在她心中,早对此人宣判了死刑,只是她儿子口中的娘家……虽然她自我感觉良好,可离她口中的娘家——公孙阀,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想请‘娘家’帮忙,根本是无稽之谈,不过…… 公孙鱼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一事,缺德缺到兴头上,也忘了脸上的疼痛,轻声对她儿子说道:“你说,咱们找西卫城外山里的那些马贼怎么样?咱们给钱,他们杀人,岂不是简单直接?” 李斯清狠狠一拍她的大腿,“这主意好呀,正好他们没跑远,就让那个青袍马贼把他们都给宰了,李江流、李天晓一死,李家就剩我一个,父亲除了我,还能选谁当继承人?妙!” 他准备竖起拇指给母亲一个赞,却被对方扇了个耳光。 “你觉得妙就拍自己大腿好了,拍我大腿干什么!”公孙鱼疼的呲牙咧嘴,小声怒道:“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联系他们!” 一炷香后,西卫城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飞起一只传讯信乌。所谓信乌,是一种拳头大小的赤色乌鸦,是城与城、人与人之间往来传讯的工具。 这只信乌刚一飞起,便训练有素的借助风力快速飞翔,将下面的西卫城变成一个小黑点,按照主人设定的飞行路线,花了半个时辰,兜了一个大圈落到一个小山涧里。 片刻后,信乌就被撸光了毛,让人放在火上烤着吃了,它携带的信件,落入一个身穿青袍的马贼手中。 这人像是常年躲在暗处,好久不见阳光,脸色有些不健康的惨白。 将信件展开,青袍扫了两眼,淡然道:“西卫城李家的信,他们家族内部起了争端,老大让咱们杀老二老三,你说这活咱们接是不接?” 他旁边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光头和尚,正慢条斯理的吃着信乌肉,见自家老大问话,便回道:“接,一定要接,这活可是好处多多。” “哦?这话怎么说。” 和尚伸出两根指头,“第一,那李斯清会给咱们一大笔辛苦费,这自然不用说。第二嘛……嘿嘿,咱们杀了李家的老二老三,就剩他一个,那李家的继承人还不就是他的囊中物了?” “这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唉。”和尚抹了抹油嘴,嬉皮笑脸的道:“老大心善,不懂尔虞我诈,那李斯清要真成了继承人,那李家就成了咱们取之不完的金山了,你想呀,咱们替他杀人,变相的让他当了家主,如果咱们以后有什么难处了,向他张嘴要些银子花,难道他还敢不给?要是不给,咱们的嘴就会变成喇叭,将他的丑事到处说,看他怕不怕?就为这个,这活不给钱咱也得替他干了!” “有理!”青袍哈哈大笑道:“就你这和尚鬼点子多。” …… …… 李江流悠然自得的坐在马上,用草棍扣着牙缝里的羊肉屑,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四周,偶尔调戏一下李紫月,再和秦伯讲两个荤段子,把这两天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空出的那匹马,用来驼他们的行礼,马屁股边拴着面色发黄的小胖子,不时被李江流踢上两脚。 腿一软,小胖子“啪叽”一下摔了个仰面朝天。 他终于在伤痕累累、心碎交加、饥饿疲惫中留下了一滴悔恨的泪水。 对自己的二哥开始产生了真正的敬畏。 打,打不过;骂,骂不过;损,损不过;至于坏吗……毫无疑问,他完败。比他狠,比他恶,各种折磨人的缺德主意层出不穷…… 这人哪里是个傻子?这人哪里是个疯子?看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却像是个累经风雨,受无数摧残洗礼,斗殴技术臻于化境,传说中的流氓之王? “二,二哥,我服了。” “真服了?” “真服了,心服口服,加上佩服。” “其实你还没真服。”李江流笑呵呵跳下马,解开捆在他身上的绳子,拿了壶清水倒在了胖子的脸上。 “不服也没事,但你要记着,别惹我不高兴,你是我弟弟,不打不成器,下次再和我犯浑,我可不会这么小儿科的收拾你了。” 这还只是小儿科?胖子不寒而栗,但同时又很变态的高兴起来,认为自己这个二哥还真有能耐。 在他朴素的世界观中,昊天老大我老二的的思想也因此被动摇,变成了昊天老大李江流老二自己老三……恩,先学习,后超越,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你,胖子如此想到。 服软的胖子终于不用再跟着马屁股吃灰走路,上了那匹空马,也使四人得以加快了行程。而李江流就趁着每晚扎营的功夫,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17.第17章 死亡修炼法 上 如往常一样,李江流将灵识探向胸口的印记,瞬间后坠入一片黑暗,来到了黑殿。 对于他的出现,灭并没有任何惊奇,很自然的用指尖一点,从黑雾中抽出一本书扔给了李江流。 “北斗搏杀术……” 李江流用手抚摸着这本功法的封面,感受着上面传回的颗粒感,喃喃自语道。 他没有打开这本书,实际上也不用打开。 因为通过之前“笔试”的作弊,他已经明白了万卷书的妙处。 那就是,只要自己有需要,万卷书里记载的那些功法、书籍就会化成一团团像是数据一样的信息,直接输入到自己的脑海,让自己不用多少时间就能书里的内容记住,甚至很快学会! 这让他想起在以前世界里看过的“机器猫”这本漫画书里的故事——主人公吃下一片印满文字的面包,就可以获得文字上所记载的知识! 只是,学会并不等于融会贯通,便如之前自己在小黑屋里,虽然北斗搏杀术里的功法招数被自己了解的一清二楚,可在实际面临战斗时,自己却会手忙脚乱,根本无从发挥其中的威力。 这也说明实战的重要性。 据他所知,有很多大家族出来的世家子弟,刚学有所成,就自信满满的去了神路的人魔战场上,结果往往几个回合就被魔族夺去性命,成了对方骨甲上的一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老兵都瞧不起很多身份是灵者的新兵,认为他们不过是菜鸟肉鸡,没经过实战的考验,一个个骄傲到不行,在战场上却拖后腿,甚至成了魔族的磨刀石。 这么想着,李江流看向黑殿幽深的暗处,思付里面会不会藏了些可帮助自己快速成长的功法。 灭看着他的样子,问道:“你,在找什么?” “您能不能,让那些黑雾消退一些,让我找找大殿里有没有更适合我的功法。”李江流嬉皮笑脸道。 “你不过是想要取巧而已。”灭看穿了他的心事,继续道:“万事万物,没有过程就没有结果,如果你不拼命去争,就会什么也得不到,便如你这些日子,只不过因为怕多死几次,就躲着不来,致使你的力量没有发生质的改变,怎么,现在着急了?” 李江流羞恼不已,他心中一算,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程度早超常人,只是这个老师太过变态,要求实在太高,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达到他的期望。 “这个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了,他这么说话,难道就没挨过揍吗?” “我大小战经历无数,还真的没有挨过一次揍。”灭淡然说道。 李江流吓了一跳,这才明白在这黑殿中,对方竟像是能察觉自己的心思。当下不敢乱想,赶紧转移话题说道:“老师,我何时才能看到万卷书里的所有内容?” “我一年前就说过,万卷书会随着你实力提升而显露出更多的内容,不过,万卷书里记载的各种天文地理……用你的话讲就是信息,还有其它关于植物、动物、各国风俗志怪的信息,都已经对你全部开放,但你一直未提起,我也就没说。” “这不等于在脑中植入了一个大型信息库吗?”李江流大喜,同时明白过来,这万卷书就等于一个超大存储量的硬盘,它可以将自己所需要的资料变成数据输入到自己的脑中,这样,只要自己有需要,就能第一时间将需要的内容理解记住。 这……这未免太方便了吧,可惜,强力功法和一些有特殊妙用的内容,还得等自己实力强大后才能看到,这是唯一的一点遗憾。 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李江流没有再继续问任何问题,沉默着走向了一号小黑屋,同时下定决心。 就算要“死”上一百次,也绝对要击败里面那个上古灵士! 一刻钟后。 李江流摇摇晃晃,满身是血,指着上古灵士说道:“下次别再拿斧背抽我脸了。” 说完人便像根木头一样直直倒下,李江流,扑街。 再一刻钟后。 倒在上古灵士脚前的李江流努力让自己眼睛睁开,大着舌头说道:“吾都嗦了,不要再搭吾地脸。” 继续扑街。 第三个一刻钟后。 李江流半蹲在地上,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感谢的望着对面的上古灵士,“你还是听我的话了,这次没有打我的……”还没说完,脸就被那个上古灵士用大脚丫子踢飞了。 第四次尝试,上古灵士将他四肢打断,随后脸踩的细碎。 第五次尝试,很有进步,四肢完好,脸也完好,身子却没了。 第六次尝试,…… 第七次尝试,…… 第一百次尝试,……这次他和上古灵士足足战斗了一个时辰,对方以付出一个手臂的代价,将李江流的胸口震碎。 第一百零一次。 “啪”李江流在斧影中闪电踢出一脚,正好提在上古灵士的下巴上,“咔哧”一声,对方下巴尽碎,嘴巴可笑的大张成圆形,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打了这么多次,虽然也曾将对方打伤过,可是将这上古魔兵打到流血却还是第一次,李江流欣喜下也有些奇怪。 难道幻想也会流血?这未免太真实些了吧? 还没等他仔细想,对面上古灵士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像是怒极,一改之前的不温不火,将巨斧舞动成风扑了过来,竟似要拼命。 哦?他这是害怕了吗? 打架经验本来就丰富无比的他,立马察觉出了对方的异样,他知道一个人如果红了眼睛,要拼命,那只能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极度的愤怒,第二则是极度的害怕。 而这上古灵士显然是二者兼有。 18.第18章 死亡修炼法 下 想到对方开始害怕自己,李江流心中就是一阵小得意,但这股得瑟劲稍瞬即逝,努力使内心平静,李江流用已练至纯熟的北斗搏杀术和上古灵士小心缠斗在一起。 但李江流总觉得,自己并未完全发挥出北斗搏杀术的真正威力,总是差了一点,就是这一点,让他很辣无比的招数,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被上古灵士闪开,无法对其进行致命一击。 差在哪里呢?他边打边苦思冥想。 “呼” 就在他溜号的时候,对方的大斧擦着他的鼻尖劈下,李江流浑身被激出了冷汗,赶忙侧身躲过。 这动作也打断了他战斗时的连续性,只好游走缠斗,寻找下一次机会。 趁着这个功夫,他凭借已经把北斗搏杀术吃透,对其有深刻的了解的优势,迅速在心中将这功法进行了整理分析,最后得出了这个功法的精华。 快!狠!准! 如果用最少的字来概括北斗搏杀术,那便是这三个字。 可是自己已达到这功法里描述的极限了,却还不能将敌人击而杀之,差在哪呢?他再次想到。 他越想,下手就越迟疑,越迟疑,对方的大斧就离他的要害越近。 不对!李江流在一次闪避时忽然想到了“狠”这个字! 这个狠不光要对敌人狠,更是要对自己狠!自己每每在关键时刻无法将敌人击杀,就是因为总想躲避对方的大斧,不想受伤的缘故! 换句话说,这北斗搏杀术,从根本上说,不仅仅是个功法,更是一种见神杀神,遇鬼杀鬼,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将对方咬掉一块肉的狠辣心法! 想到这里,李江流一声长啸,将瞻前顾后的念头彻底抛离脑海,腾身一跃,冲进了鬼兵的斧影中! 既然是搏杀术,那岂能软软弱弱磨磨唧唧?! 管敌人是何想法,我只一心要他的命便好! “噗!” 他小腿被砍掉了一大块肉,在即将失去平衡的时候,李江流用右臂缠住了上古灵士的身体。 “咔吧!”上古灵士斧柄下击,李江流肋骨折了一半,但他的左手也攀上了对方的胸口。 “嗷呜!”上古灵士厉吼。 “艹你马。”李江流怒骂。 他们之间终于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刻…… “滴答、滴答。” 鲜血蒙住了李江流的双眼,上古灵士的斧刃停在他的动脉处。 伸出舌头,李江流用舌尖将几滴血勾进了嘴里。 “小李鲜血,有点甜。” “噗通。” 喉骨尽碎的上古灵士如一滩烂泥般摔倒在地。 一号小黑屋,第一百零一次尝试。 上古灵士,扑街。 …… …… 黑雾散去,望着忽然变得空荡荡的练功房,李江流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推门走出。 看着王座上的灭,李江流骄傲的抬头,伸出拳头,翘起大拇指,随后将拳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使大拇指朝下。 “他死了。” “仅仅是一个上古灵士而已,而且,这里没有真正的死亡……你,做的还不错。”灭的声音依旧平淡,让人无法听出其中的喜怒哀乐。 “是的,我做的不错,因为我赢了,只要赢了,无论敌人实力是强还是弱,那对我来说就是做了不错的事。” 灭沉默半响后说道:“有理。”随后他又说道:“你觉得自己收获了什么。” “经验和力量,自然还有对北斗搏杀术的融会贯通,但最重要的……是心态。” “恩,以前你在战斗时虽然有些倔犟不屈的味道,可惜有些太小家子气,顾虑太多,怎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那我现在算是强者?” “还不算,你什么时候九窍全开,能看到自己的脉轮,才算是踏上了强者之路的第一步。” 王座上的男人竖起了一根手指,“这是你学会的第一个完整功法,也是你修炼其他功法的基础,因为里面包含了一个吸纳天地元气的法门,叫做归一决,北斗搏杀术里记载的关于吸纳元气的方法,便是这个归一决。” “归一决?”李江流有些哑然。 他在将北斗搏杀术这个功法完全记住后,便发现里面记载了这个吸纳元气的法门,可这个归一决在开元大陆的地位,连北斗搏杀术功法残本的都不如,根本无人问津,甚至很多卖早点的老太太会把它买来包馒头。 他一度以为归一决能夹杂在北斗搏杀术这个功法里,是创造这功法的天斗老人,开的一个无聊玩笑。 “又很不屑?”王座上的灭淡淡问道。 “不敢。”这次李江流有了教训,对方如果不解释清楚,自己绝对不提出质疑,免得又被这无所不知的老师嘲笑。 “恩,算是有点长进,但这归一决记载的内容和你所知的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你运用的时候便会知道。” “又是这样。”李江流不满的嘟囔道,不过他对自己老师的神秘兮兮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和那灵士打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我先出去一阵,观察观察再回来。”他刚有进步,正在兴头上,便想一鼓作气继续获得更多的力量。 “你已完全学会北斗搏杀术,又得到了归一决,这次出去后,我暂时会不让你再回到这里,至于何时让你回来……那就要看你何时将九窍打开,并且触碰到脉轮了,如果打不开九窍,那你就真是十足的废物了,也不必再来这里了。” “老师?您几个意思,要赶我走呀。”李江流一听,来了气,痞劲一上来,眼睛便眯起,叉腰说道:“要是我记得没错,我好像也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您让我走我就走,这很没面子呀。” 王座上的男人见这小子开始不要脸了,也懒得骂他,手指一动,就将李江流的灵识弹飞,乖乖的离开了黑殿。 等李江流身影消失,灭缓缓自语道:“天斗老人,他将继承你的功法,算是你半个传人,你虽死在我手,但也算对的起你了。” 接着,他肃然对大殿中无尽的黑暗说道:“而他,也会是你们的传人!” 黑暗滚动,化成浓浓的雾气,在王座上的男人脚下匍匐颤动。 竟似在表达自己的敬意。 19.第19章 一把匕首引发的血案 “老大?老大!” 黑殿里的幻境和真实世界瞬间切换,让李江流有不适应的感觉,还未等他将这一感觉消化,一道焦急的喊声就传至耳中。 顺声音看去,原来是被自己暂时打服了的胖子李天晓,正在很有代入感的叫着自己。 老大?这称呼好久没听见了……李江流赞赏的摸了摸胖子的头,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清水。 胖子是个很认死理的人,既然被对方收拾服了,也就没了其他的歪心思,觉得叫二哥古怪,就换成了老大的称呼,觉得这才亲切自然。李江流自然对这称呼没有任何反感,笑纳之。 秦伯和李紫月费解的对视一眼,昨天还打的不可开交,怎么今天就突然的“哥俩好”了呢?但这也让他们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这两人一路上就这么打翻天。 喝了口清水,李江流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一夜加半个白天,怎么叫都不醒,给我们担心坏了。”胖子讨好道,其他两人也是连连点头。 “这么久了呀,看来下次还真得注意一下。”李江流翻身上马,小声嘀咕道:“不开九窍那个老师就不让我回黑殿?嘿嘿,那我就给你一个惊喜。” 他意气昂扬的指着前路,“出发!” …… …… 又走了能有三天,直到翻过一个陡峭的山,一行人才看到一个小镇。 除了李江流,其他三人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人们都是穿着正常的衣服生活,而不是佩戴叮当乱响的兵器到处走,一切都新鲜无比,将一行人身上的疲惫冲淡。 这个小镇虽没有书上说的“小桥,流水,人家”,却也绿柳成荫,房屋造型各异,看起来高大结实,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沿街的小贩不停叫卖着货物。 商讨了一下,他们准备先找个客栈住,好好休息一下后再讨论下一步的行程计划。 不过胖子忽然起了个高调,说要尝试一下自我生存能力,想学那些小贩摆地摊,这个提议倒是让其余三人倍感新鲜,反正眼下无事,就当放松玩乐了。 胖子二话不说的将带着金丝的腰带抽了出来,还拿出了一把刻着繁复花纹,用来装饰用的匕首,其余人在身上摸了半天,也只有李紫月拿出一个可以卖的钗子。 包括李江流在内,他们对此没有任何经验,不懂得叫卖,所以直到日头快沉下去时,才终于迎来第一位顾客。 这人瘦瘦高高,发际线很高,是个半秃,罩着个麻布外袍,手在空荡荡的袖口里拿着一个半长短棍,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踱着四方步走到他们的摊位前。 短棍杵地,他皮笑肉不笑的道:“看你们是外来户,从哪里来的?可是想碰运气讨饭?”李紫月从小在李家长大,基本没什么处事经验,见有人过来,还以为对方是要买货,虽说的话没有逻辑让人听不懂,可她还是作出热情的模样,问道:“恩,你想要点什么?” “哈哈”这半秃赖皮赖脸道:“都这么晚了,还能要什么,要你呗。” “啊?”李紫月脸红到了脖子,又气又恼。 胖子跳了起来,上去就是一脚,“哪里来的青皮无赖,敢占我们的便宜。” 他从小是个纨绔,哪能不明白这人就是个地痞?况且他本身就不是善茬,自己的老大也就算了,别人还敢惹大爷我?这么想着,他将对方当成了沙袋,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揍。 半秃哀嚎怒骂,将周边同伙引了过来。 胖子见对方人多,更是来了精神,如虎入狼群,冲到人堆里一顿暴打,就连秦伯也忍不住在旁边动了手。 他们在西卫城只能算个末等战力,可对付这群地痞流氓还是手到擒来,没有多大功夫,地上就倒下一片伤号。 李江流就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连动也没动。 “住手!”一人高喝后快步而来。这人瞎了一只眼睛,瞧脸上的皱纹,应该比秦伯小不了多少。 最先倒下的半秃见到老者后就喊道:“老大,他们动手打咱们的人。” “给你我闭嘴。”独眼老者踹了他一脚,转身一脸歉意的对四人说道:“都是误会,这帮子人平时被我惯坏了,定是出言不逊,才挨此教训,该打该打。” 胖子见这人如此有礼,气呼呼的住了手。 独眼老者扫视四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的李江流身上,抱拳道:“这位小兄弟,你们可是有了难处?”他将摊子上三样物品看了看,拿起了那把刻着花纹的匕首,“这可是好东西,怎么就这样拿出卖了?” 李江流凝视他片刻后,故意露出遗憾的模样道:“还不是缺钱花。” 独眼老者像是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装满碎银的口袋,“谁都有难的时候,这样吧,这把匕首我要了,我今天出来就带了这些钱,你看够不够?” 接过钱袋,李江流用手掂量一下,微笑道:“足够了。” “那好。”独眼老者随意的将匕首揣入怀中,“向西走有间宅院,门前挂着三个灯笼,如果钱不够花,或是有其它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老者说的豪气干云。 “好说好说。”李江流抱拳道。 等独眼老者踢着半秃屁股走远,胖子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大哥,就这么放他走了?” 李江流不置可否的一笑,将钱袋抛给他,“去,游戏结束,找个客栈,先带秦伯和紫月住下。” …… …… 夜晚。 告别了一日喧嚣的小镇,安详宁静,小巷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偶有几声狗叫,也都被主人骂的闭了嘴。 独眼老者点上了灯,皱着眉头看着满屋子的伤号。 半秃一瘸一拐的凑了过来,眨着一对熊猫眼说道:“大哥,兄弟们被打的好惨,仅有两个人还能自己站着,白天的事,就这么完了?” “哦?还谁能动?”独眼老者掏出白天买的匕首来回的把玩。 屋中站出两个矮子,半秃指着他们骂道:“就是这两个王八,见我们挨打,自己先躲了。” “还算聪明,那些人都是洗髓的武者,明知不敌没必要硬来。”独眼来者呵呵一笑,将匕首递给了其中一人。 “你们两个现在出门,拿着匕首去找青袍头领,就说我们找到人了。” “大哥,这是何意?” 独眼老者冷哼一声,“几日前,青袍那些人发了通知,说要找几个人,找到了有赏。” 半秃眼睛一亮,“那他们几个就是了?” “要不是为了讨赏,你以为我会放过白天那几个人?哼,不过几个洗髓武者,你大哥我可是打通脉轮的灵士。” “那是,大哥英明神武,对付那几个王八还不是手到擒来。”半秃谄媚的笑道。 “咚咚咚!”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独眼老者和半秃都是一愣,他们是本地恶霸,绝对没邻居敢来此窜门,况且现在深更半夜的,又能是何人来此? 骂骂咧咧,半秃将门打开,骂道:“哪个王八来打扰你爷爷休息。” 他平时鼻孔朝天,在这镇子除了那所谓大哥其他谁也不服,所以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扑棱!”他话音刚落,就被来者扔进了屋中。 李江流揉着额头走了进来,捂着鼻子说道:“怎么骚味这么重,还真是个王八窝。” 独眼老者一见是他,就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自己之前的话全被他听去了。 “小兄弟,怎么这么有闲心来我这里逛逛呀,而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记得是让你去西面挂红灯笼那家呀。” “哦,我知道你骗我,当然不会去,跟了你们一路,自然就找到这里了。” 独眼老者心说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对这类事如此有经验,好奇道:“那你怎么知道我骗你?” 李江流厌烦的挥了挥手,“地痞流氓,小爷我以前也做过这个工种,只是不喜欢背后下套打闷棍,就改行混暴走族了,真是什么人没见过。”说完后他还缅怀的抬起了头,感叹道:“咳,想我那些青葱岁月呀。” 暴什么族? 独眼老者歪门邪道的事干了一辈子,也见过世面,龙族、妖族、鬼族、魔族他都听说过,但唯独没听过什么暴走族,发愣的想,莫非这是我人族的一个分支?不对呀,按照青袍传出的说法,他应该也姓李呀。 独眼老者正琢磨的功夫,李江流突然暴走,先是撩阴腿,后是叉双眼,再是锁喉拳…… 他之所以开篇就用街头斗殴绝学,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对方的流氓身份让他很有代入感,不自觉的就将以前的习惯动作使了出来。 “啊!呀!呃!” 连续三声惨叫,独眼老者竟然招招都中了,疼的在地上滚了两滚。 然后死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半秃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江流,声音发颤的说道:“你,你就这么把我大哥打死了?他可是个灵士呀!” 李江流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同样声音发颤的说道:“我,我就这么把你大哥打死了?他不是个灵士吗?” 独眼老者的死,让两方都是吓了一跳。 李江流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从小”在李家长大,对灵士有些印象,都没像这老者这么脆弱。 自己能这么轻松干掉对方,一方面是因为之前在黑殿中经历过的“魔鬼训练”,第二个方面应该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对手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上古灵士,而这个独眼老者没上过战场,遇到自己这样在小黑屋里有过上百次死亡经历的人,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想到这里,他对着面色惨白的半秃发出一阵极为邪恶的狞笑。 他摩拳擦掌道:“之前小爷我在小黑屋里被欺负得太惨,正愁没地方发泄,你们这些人吗……自己祈祷吧……” “噼里啪啦。” “哎呦哎呦,爷,我们错了,我们都是王八,求您别在打了,哎呦哎呦,疼,疼……” 一个时辰后,李江流走出门外。 之前呆在屋里的人都已经被他打的不成人形,像条上岸的死鱼般躺在地上。 将屋门关好,李江流痛快的拍了拍手,想起之前老者在屋内和那群死人的对话…… 青袍? 他依稀有些印象,这青袍好像是西卫城附近的一个马贼头领,怎么听独眼老者之前话里的意思,像是一直在找自己一行人? 他脑中闪过两个人名,李斯清、公孙鱼。肯定就是他们了…… 随后,他摇摇头,轻声自语道:“耽误这么久,老师该想我了吧,也该找个地方好好练练归一决了……” 20.第20章 归一决 回到客栈推开门,李江流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胖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旁边放着一盘盛满牛肉的打卤面,两碗,已凉,似在等他一起吃。 他脱去满身灰尘的外袍,一屁股坐到桌旁开始囫囵吃面,在胖子目瞪口呆中,将两个空碗摞到一起,好笑的问道:“怎么,怪我把你那份也吃了?” “老大,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我等你一起吃,你怎么却不给我留一碗。”胖子满眼哀怨。 摸了摸他的头,李江流笑道:“咱们此去唐国,没有任何依靠,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要先把自己活好喽,要讲现实。否则你牵挂我,我牵挂你,处处不方便,还怎么做其它的事?饿着肚子等我,要是真有敌人来追你,你空肚子跑冤枉不冤枉?” 胖子并不接受他的现实主义教育,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你这话说的无情,我还不都是好意。” “别总纠结这些小情小义。”李江流盯着小胖子的眼睛,“很多人在暗中吃亏,就是因为总被小人在小处迷惑,一个笑脸,一个恭顺,就放松了警惕。” 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道:“以前我们把你当个傻子,我觉得我们才是傻子。” “以前我是真傻。”李江流摸了摸鼻子,心说这事我可不能和你解释,同时心下感叹,自己穿越的对象不但傻,身世还有些离奇的惨,君行云……那片红色的死海……两个黑夜人……替我报仇…… 这些片段反复在他脑海里交织,渐渐形成了一张大网,竟让他少见的迷茫起来,可以李江流心脏之大,愁事再多也填不满,所以片刻后,他就决定该来的既然早晚会来,想也无用,不如活在当下,不想也罢。 窗外夜色渐浓,隔壁秦伯的鼾声渐起,李江流用手肘顶了胖子一下,“今晚你去秦伯屋里睡。” “啊?他老打呼噜,我不想去。” 胖子看李江流眼睛瞪了起来,马上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好吧,可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 “因为我要练功。” “练功?什么功法?我也想学!” “归一决。” “……老大,我发现吧,你对自己还真是残忍,行了,你自己练那地摊货吧,我去睡了。” “等一下,这匕首给你。” “啊?这不是卖了吗?” “恩,卖了,但我又捡回来了。” …… …… 等胖子离开,伴着窗外细碎的风声,李江流平复了自己烦乱的心绪。 他将灵识探向胸口处的印记……毫无反应。 那个王座上的男人曾经说过,什么时候他打开九窍,什么时候让他重新回到万卷书化成的黑殿之中。 “老师呀,你还真是说话算话呀。”李江流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就是个归一决吗,我就看看它到底有何神奇的地方。” 因为万卷书的妙处,他早将归一决的所有内容放在了脑海中,现在想要修炼,稍一思索,归一决就如同被拔了衣服送到自己面前。 在开元大陆,归一决早就被解读了无数遍,其中的“一”字,代表人。 所以归一决的意思就是,将天地元气慢慢吸纳进人体。 这话听起来无比的概括,将所有吸纳元气的功法法门精髓都包括在内。也正因于此,才让它的修炼方法显得那样可笑。 它的修炼方法便是,将身体七个窍门全部打开,然后等元气自己进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简直是和所有修炼者都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等什么?等元气自己进到窍门中?难道窍门里有金山银海,让元气贪恋难忘?难道元气不窜门,就一直等到老死? 几乎所有人都对此吐槽,之前的李江流也不例外。 作为西卫城继承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无意中看到过这个功法,并且嗤之以鼻。觉得这等同于让兔子耕地吗,真要修炼这归一决,就算累吐血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抱着这个心态,他有些反感的在脑中翻开了万卷书中所藏的归一决。 第一句话就让他愣了半天。 “这和已知的归一决写的不太一样呀……” 他迅速向后翻阅,随后眼睛一亮,终于发现这本归一决的不同了。 自己看的这本归一决的核心概念,和那些地摊货有颠覆性的不同! 这本归一决里的“一”并不是代表“人体”,也没说要用“等”的方式吸纳元气,相反,这本功法将“一”解释成天地,也就是说…… 人只要和天地融合在一起,才有可能获得无穷多的元气,而想要和天地融合,让天地觉得你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么,就得先在自己体内开辟出一片天地来! 不过,这本归一决也说,天地这个概念实在太大,天赋正常的人,也就能在体内开辟出一个不大的空间,从而得到天地的些许认可,就算是天赋奇高的修炼者,也不过能开辟出一片万里山河,同真正的天地相比,还差的老远。 这个理论被李江流迅速接受,并且仔细琢磨后,明白了其中的核心。 如果把人体比做一个房间的话,窍门就是这个房间的门,你若想用元气把这房间填满,那就得打开窍门去找元气,再死拉硬拽的将元气拖进来,实在有些累人。 但如果换个角度去看,你如把这间房子拆了,就等于住在了天地里,天地就成了房子,那天地中的元气,不也就等于在你的房子里了吗? 他眼睛一亮,一刻不停的读着这本特殊的归一决里记载的功法。 功法分成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教人如何在体内开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从而得到外面天地的承认。 第二个部分,在开辟出或大或小的天地后,指导修炼者如何将元气快速吸纳进自己的小天地中,让这片小天地完满充实。 李江流看完,已经明白这本功法的难点就在于第一部分,只要将第一部分修炼好,开辟出体内的小天地,那第二部分所描述的事情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了。 想到这里,他小心将门窗关好,双眼闭合,沉浸在了归一决所描述的功法里。 他只将功法运行了一遍,灵识便开始慢慢下沉。 落入到一片梦境中。 梦是七情六欲的潜藏处。 不管如何细致的分类,梦都是有内容的,人在梦中追思回忆、在梦中体验别样人生,有些可在醒时用来回味,有些却只能变成惘然。 但绝大多数的梦都是匪夷所思的,就像李江流此时的梦。 他梦到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在自己的身体里成了一个看客。 他看到身体的血肉骨骼化成了一片天地,整个天地充斥着黑暗。 他对这片黑暗很熟悉,知道是由万卷书化成的大殿,里面那些黏稠的黑。 在这黑暗中,呼地亮起一根火苗,接着变成熊熊的火焰,将周边的黑色烤成暗红,火势猛烈,刹那间席卷奔腾,似乎要烧上天际。 李江流心中闪过明悟,这是红色死海化成的火焰。 在汹涌的烈火和腾挪涌动的黑色中,出现了一条红与黑的分界线,那里有一座似可通天的塔,下一刻,李江流来到了塔顶。 他察觉这座塔是自己的魂灵,于是莫名的亲切。 但他看到这座通天塔在红与黑之间呜咽,由下至上的被红与黑吞噬,有些不喜…… 21.第21章 天地自成 他皱了皱眉头,发现侵扰这座塔的不仅是烈焰和浓黑,还有很多没有五官的人。 这些可怕的人多的无法计数,分别穿着红色和黑色长袍,组成了人海,向着高塔整齐划一的扑了过来,鸦雀无声的,顺着塔底向上攀爬。 他向着塔下望去,那些人群也在看他。 一道目光和无数道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他们的王! 塔底下,人堆着人,每个人都将自己变成了向上攀登的阶梯,让后来者踩着肩膀而上,从塔顶看去,人海贴着高塔蠕动。 如同吞噬。 更多的人从烈火和浓黑中走了出来,依旧没有五官,让人看着恶心。 既然恶心,便不想看到,李江流轻轻叹道,“散去吧。” 他说散去,所有一切便都散去了,只是散的惨烈,散的不舍,红与黑组成的天地碎成了无数片,散到了各个角落,然后融合。 这片天地开始变小,李江流脚下的高塔开始变大,大到充斥了整片天地,变成了天地。这片天地欢呼雀跃,对李江流如胶似漆。 李江流心中莫名生出了亲近感,也生出了些惘然。 他感觉这片天地并没有露出本来面目,上下都被一层壳包在里面。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层壳,是由七窍之外的,自己独有的地窍和天窍组成。 归一决是写给人看的。 在开元大陆,人只有七个窍门,而李江流却有九个。 他也是人,但归一决没想到这世上会有九个窍的人,所以他无法以此开辟出自己的天地。这有壳的天地是假的,那真的呢?他有些心急如焚。 如果他不能将九窍全开,预示他一辈子也无法成为一个灵者。 他将不会获得成为强者的力量。 他将永远也不会踏上强者之路。 这太痛苦了。 但突然地,在这痛苦之上,又多了一层痛。 痛,不是痛苦。后者是形而上的,是一种精神状态的描述,而前者却是实实在在的,是来自肉体的痛。 李江流清晰的感到,有一股力量突然来袭,正在肆意的破坏着他的肉体。 这股力量的味道让他熟悉,让他想到了一直停留在黑殿之外的红色死海。 他忽然想起,藏在记忆深处,那导致他“母亲”坠入死海的黑夜人,在他还是个婴孩时期说的一句话,“死海的力量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还以为,那股力量会随着他的穿越就此消失,此时明白过来,原来那股力量,是为了躲避印记而藏了起来,就如同一个蛰伏在阴影中的刺客。 现在,这个刺客已经出动,开始对他进行致命一击! …… …… 秦伯的呼噜声就像一把锤子,将胖子不断凿醒。 感觉自己再没睡着的可能,他便穿起了衣服,好奇心大起,想看看隔壁的老大功法练得如何了,是不是正抱着那破烂功法在睡觉?如是那样,可不能饶了他。 胖子蹑手蹑脚的将屋门推开一丝,从缝隙处往里看。 李江流正双眼紧闭,盘腿坐在床头。 哎呀?老大还真专心练那归一决哪?可真够狠的!为了增强实力,竟连这种功法也不放过! 想到这里,小胖子自行惭秽,立马打起精神……再次回屋睡觉。 但就在他刚才偷看李江流的时候,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凶险交锋。 战场便在李江流的体内。 蛰伏在他体内,来自死海的力量,一经释放便分出数股,从不同方向,向着心脏奔腾而去,欲将他的生机彻底淹没。 此时的李江流双眼紧闭,如同等死一般,但他其实清醒无比。 他清晰的感到在那股力量出现后,体内便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本来只存在于黑殿之中的黑色,忽然开始涌动。 一开始只是少量,像是落在白纸上的几滴墨汁,转瞬后,黑色就抱成了一团,它们如同刚刚睡醒的婴儿,有些不安的四处游走,然后发现了一个温暖的所在。 它们选择的是他的气血,它们融了进去。 气血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接受了外来客,被染的漆黑,成了黑色气血。 初生的黑色气血并未安份下来,如同鲨鱼一样将周边气血吞入口中。 随着更多气血的加入,黑色气血成了海中的潮汐,向着四面八方奔腾,所到之处全都成了它的臣民,李江流体内的气血足足有一半被它染成了黑色。 直到这股黑色气血来到他的心脏前。 那里有一片红色死海。 见黑色气血气势汹汹,死海在短暂沉默后,便闪电般分出一道红色,向剩余的一半气血扑了过去,不接受任何质疑,如同君王驾临,这道红色和那些气血交融在了一起。 两股不同颜色的气血在他体内对持,甫一见面,便各自警惕,盘桓游走,暂时各霸一方。这一切是瞬间发生,却让李江流感觉格外漫长。 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头顶升起,他浑身湿透,落下的汗水聚积成一滩水,又被灼热蒸发,变成潮润的湿气来到他的口鼻之间。 这湿气中透着清凉,被正身处火炉的李江流一口吸入了肺中。 就如同点燃了导火索,这湿气入体,还未给他带来片刻清凉,两股气血就无声呐喊着扑向了对方。 壳碎了…… 瞬间,他的灵识飞腾起来,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一个崭新的天地。 下一刻,他灵识化成的身体腾空而起,将这个小天地尽收眼底。 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巨大。 浩阔无云的红色天空,海浪翻涌一般的黑色草原。除此之外,极目远眺,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没有人烟,没有鸟兽,一片静谧空旷的世界。 他震撼无言,心脏以一种陌生的节奏跳动。 他将双臂打开双腿并拢,就像是这片天地的主。 于是,天地开始随着他心脏的律动而摇动。 便如与他共舞。 他平静舒适,极为喜悦,却也看到红色的天开始下沉,黑色的地开始上浮,似要短兵相接,将对方清除出这个世界。 这让他开始不喜,随着心意变得高大无比,用手撑着天,用脚踏着地,他要它们共存。 就在这时,这个世界的极远处忽然破了个角,红色死海剩余的力量,像是一条洪流般涌了进来。 这股洪流来时气势滔天,在见到这片天地后,便开始瑟瑟发抖,最后在李江流的目光中变成了低眉顺眼的涓涓溪流。 怪它打破了安静,这片天地的主,用脚尖碾出了一片凹地,将恐惧不安的溪流引入,给其安处,化成一座湖。 片刻后,天地归于平静,默认了它们的主。 然后,就在这小天地的边界处,多了七座直插云霄的山,巍峨豪迈,是七根支撑天地的梁。 “七窍成方圆,九窍成天地……七窍是七座青山,可以在体内开辟方圆,但九窍比七窍多了地窍和天窍……九窍之体,原来有这般好处。” 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将死海的红和黑殿的黑看在眼里,片刻后明白了它们的妙用。李江流来到湖边坐下,将湖水捧起入口,感觉甘甜清冽,便满意的笑了笑,说道:“这样才好。” …… …… 九窍开,天地来。 自从李江流九窍全开,在体内开辟出一个小天地后,不停有污浊的腥水从身上毛孔中流出。 流到后来,隐约有灰褐色的残渣颗粒跟着排出,都是他之前留在体内的旧伤。 他感觉身体突然干净无比,宛如琉璃,浑身上下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要不是现在是夜晚,不好弄出太大动静,他定会痛快的叫出声来。 至此,归一决的第一部分功法,他已算是修炼成功。 但他并未止步,灵识就在这片天地中,开始查阅第二部分功法。 稍加琢磨,这部分功法就了熟于心,发现这部分功法对比第一部分可以说简单异常,就是教他如何运用体内的小天地和外面的大天地接触上,好吸纳元气。 默念功法,他按照归一决里的描述,将元气运转了一遍。 灵识慢慢升腾,来到双目之间。 “轰!” 无有穷尽的威压如期而至。 这是真正的天! 灵识快速下落,来到脚踝之上。 “嘭!” 无有边际的力量紧随而来。 这是真正的地! 天! 地! 人! 李江流就感觉,自己成了两块巨大铁饼中间的尘埃! 面对着天地,他可不敢有任何的胡思乱想,灵识赶忙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内躲起来,静等归一决里描述的,天地人三者互相接触后会出现的状态。 自己的小天地内,有一片无际的黑色草原,看起来生机勃勃,实则死气沉沉。 可现在,和外面天地接触后,自己这片小天地内的黑色草原,终于开始有了生气,不断有小水滴从地下冒出,滋润着土地,然后变成气体来到天上。 便是元气。 这些元气自下而上的来到天空后,还未等化成风云,就被红色的天空吸纳个干净,随后,他微不可查的蠕动着,挤出几滴元气化成的水滴,落回到地面上。 整个过程周而复始。 李江流看在眼中,对比着归一决的描述,眨眼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那黑色的草原,就是一块巨大的海绵,将外面天地中的元气吸收后挤压到地面,然后这些元气升起,进入如同超级净化器的红色天空里。 这台红色“超级净化器”会将元气中的杂质过滤干净,将最为纯净的元气“吐出”,变成一滴水留在大地上。 而这些可怜的水滴,便代表李江流体内拥有的元气。 这让他有些发懵的想到。 如果将这片天地看成自己的九个窍门的话,那么按照修炼的道理,窍门被元气填满,才能尝试打通脉轮来看的话,自己猴年马月才能去修炼第一条脉轮呀?! 这归一决奇妙是奇妙,可是对元气数量和质量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些了吧? 看在半天才落下的少许水珠,和一望无边的小天地,李江流脑袋都快炸了,灵识二话不说的离开这里,深怕再多呆一会,就会被这样的场景折磨到发疯…… 22.第22章 追兵至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点点做。 修炼是穷其一生需要努力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所以李江流将灵识重归身体。 再次睁眼,已是天明。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发出一连串如爆豆般的脆响,他知道这是洗髓后体质改善的结果。有些欣喜的笑了笑,但转而脸色一变,将鼻子捏住。 他闻到一股极度的恶臭,臭到他脑袋都开始迷糊起来。 正是体内排出的污浊腥水。 这臭味散播很远,店小二堵着鼻子,一脸铁青的看着他。 “客官。”小二冷冷一笑,用极其厌恶的表情说道:“就算我们服务不周,让您有所不满,您也不能……也不能就直接拉在地上呀!而且,您昨晚吃啥了?怎么弄出了这种味道?跟您说哈,我估计这味道要是飘到神路那边,整不好都能把魔皇熏死,可顶百万雄兵呀!” 在他肆意嘲讽下,就算李江流脸皮再厚也招架不住,赶忙将兜里剩下的银钱全扔给了对方,一溜烟的跑下了楼,对着睡眼惺忪,刚起床的胖子着急喊道:“快去找秦伯,咱们今天就动身走。” 站在小镇外的空地上,秦伯不解的望着三人,“你们的脸怎么都那么红。” 李紫月低头不说话,胖子将脸转到一边,不时狐疑的偷瞄着李江流。 “还好秦伯有鼻炎。”李江流庆幸的想到。 秦伯道:“早上还听说这里的一群恶霸莫名其妙都被人给打死了。” 胖子又狐疑的看了李江流一眼。 就在这时,李江流脸色转肃,竖起耳朵向远处用力倾听。 他自从体内多了一片天地,目力耳力都有极大的提高,所以在小胖子他们还在讨论的当,就已经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好快! 李江流心中明白,这群人定然是前夜被自己“阴死”的独眼老者口中的“青袍”。 算下时间,便知道自己没走几天,李斯清就派出了他眼中的杀手锏。 如此果决,不像是这个所谓“大哥”的风格呀,看来这是公孙鱼的决定……那这些追兵和公孙家是否会有关系?这是他唯一担心的事。 马蹄声渐近,他不敢再耽误,对着三人说道:“咱们李家大少爷派人来了,你们先走。” 远处大群快速逼近的人马,已经可以目视,三人转瞬便明白过来,对方此时派人过来定没什么好事,当下异口同声的李江流说道:“那你怎么办?” “我嘛。”李江流舒展了一下胳膊,“我昨晚恰好有些领悟,想拿那些人练练手。” 胖子急道,“这怎么行,老大,他们人多,你就光棍一条,好虎架不住群狼,咱们一起跑吧。” 李江流烦恼的揉着额头,掐着他脸上赘肉说道:“昨天我说的你都忘了?别纠结小情小义!咱们要是一起逃,肯定要被追上,我拦截一下,把他们引到别的地方,你们才能逃走。”随后他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办法。” “那之后,咱们在哪里集合?” “先去父亲说的那栋祖宅里。”他从怀中掏出那封装有族谱和穹灵书院入学凭证的信,“我不在,你照顾秦伯和紫月,里面的地图有标注,你们直接去往那里。” 见他说的坚定,三人也知无法再劝,加上三人近期经历的事情多,身上也有了果断的味道,当下点点头,动身向镇子外面骑马而去。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李江流就迎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昂然而立,“兔崽子们,你们算是我第一道开胃菜。” 他本来自信满满,但随着对方人马越来越靠近,他瞪大眼睛道:“我靠,这么瞧得起我,竟然来了上百人?” 随后,他洒然一笑,转着马头向小镇边上的山里跑去。 追来的人群中,有一匹黑马当先而出,上面骑者身穿青袍,眉目如电,远远就将李江流的背影看在眼里,对着后面的人马大喝道:“就是那小子,别让他跑喽!” …… …… 李江流知道,想象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他虽然偶尔冲动热血,却不喜欢送死。 早在听到“青袍”二字时,他就开始防备假想敌,观察了小镇四周的地势,并发现了这座山。 他听小镇里的人说过,这座山,叫做关峡山。 进山后,他便弃了马,瞄准了一处立在山腰上的陡崖,在敌人发现他的踪迹前偷偷跳了上去,将身体隐藏在陡崖上一颗支出的小树树冠中。 接跟着,上百号人乌央乌央的进了山,见山中枝叶繁茂怪石林立,无法看到那小子的身影,便转头望向领头青袍。 “么的,跑的还真快。”青袍环视四周,“都给我下马进山,他如果继续跑,肯定会留下踪迹,都去四处搜搜,如果找不到他,嘿嘿,你们可知道下场。” “是!” 过了一个多时辰,感到附近没有动静,李江流偷偷将头探了出来,见四下无人,就准备筹划下一步行动。 陡崖的对面是一座山峰,李江流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时如果在山里乱跑,说不定就会被他们碰到,不如顺着对面的山壁爬上峰,等夜晚的时候再偷偷下去…… 就在他刚刚探出身子的时候,在对面的山壁上,突然发现了一个正不断向下爬的人……那个人也看到了他! 两者视线在半空交汇,都是大吃一惊,行动未停,表情却都愕然僵住。 向下爬的那人,面目清秀,但……连快完整头皮也没有,从眉毛处向上,整个脑壳暴露出结痂的血肉和青黑色的头骨。 看上去可怜可笑又可怖……还是个和尚! 这和尚穿着紧身衣,正看着自己眼珠乱转。 李江流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心中一紧,他本来的计划是借着夜色对这群人逐个击破,现在突然遇到了这古怪的和尚,只要对方张张嘴,就会打乱自己所有的安排。 他忽然想起了墨菲定律,假定一片涂有一层果酱的面包掉落,常常是有果酱的那面落在地毯上,也就是说,事情如果具有两面性,那么往往会往最坏的一面发展。 果然如此呀…… 想到这里,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准一个方向,从陡崖上直接跳了下去! 和尚傻了眼,心说这人倒是够狠,咬了咬牙,不就斗狠吗?谁不会呀!于是怪叫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23.第23章 黑夜中的你大爷 上 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 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 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 汗也流,泪也落,心中不服气。 藏一藏,躲一躲,心说别着急。 问问天,问问地,还有多少里。 求求风,求求雨,快离我远去。 山也多,水也多,分不清东西。 怎么说,怎么做,才真正是自己。 ——《开元古卷.第三卷.杂类.新词节选.新长征路上.作者.崔健》 …… …… 一、二、三、四、五、六……七呀。 一共砸断七棵树,李江流终于从空中跌落到了地面。 幸好有缓冲,他虽疼的呲牙咧嘴,还是一咕噜翻身爬起,也不敢看脚下是哪,也不顾东西南北,选了条看起来山清水秀的路,闷头就开始跑。 就在他跑出不久后,又一人直直摔下,却没李江流的好运,只砸断了两根树杈,便撞上了地面,正是那个没头皮的和尚。 饶是那和尚是个打通了四个玄关的灵士,也被从地面传来的反震力给震断了双腿和一条胳膊,他挣扎着坐起,遥遥看着渐去渐远的李江流,无比恼怒。 他已失行动力,不可能在追过去,无奈下,将仅剩的一条胳膊抬起,口中念念有词,施展了一个灵术。 一个带有火焰记号的图案,突然在李江流头顶浮现了片刻,随后消散。 李江流凭借感觉抬头,正好看到此景,心知肯定没好事。 果然,就在这图案消失没多久,四面八方就隐隐传来频率极快的脚步声,显然正有一群人向着这边围拢过来。 李江流此时九窍全开,感官异常敏感,他感受着周边方位,凭借直觉找到了包围中的漏洞,于是停步,身子在半空来了一个漂亮的转折,双腿用力,改向另一个方向冲去。 没有多久,青袍带着人马团团而来,见李江流又没了踪影,面色难看之极,口中冷冷道:“好本事!不过让我摸到毛了,看你还能怎么跑。” “就以这地方为圆心,给我四处撒网!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飞出这山不成。” 李江流自然不会飞,但他却像个刚出生的小鸟般又窝在了之前跳下去的树上。 他断定那个该死的和尚定会把这地方告知青袍,也断定那青袍百分之百不会再重新搜查这里。 这便是所谓的灯下黑。 “怎么这么倒霉。”李江流将脑袋缩在树枝后,偷偷向下看着这群人的动向,“这次我可不动了,等到了晚上……”一丝寒意在他眼中闪烁而过。 反正无事,闲着也是闲着,我练我的功法,你们就在下面傻找吧! 他的灵识来到了小天地中。 经过第一次修炼后,小天地干燥的空气里开始有了一丝潮润。 不过也仅有一丝而已。 他的灵识来到由死海力量化成的小湖边,准备在风花雪月的场景中修炼。 不过,这片小湖似乎对他极为畏惧,他刚一坐下,湖面就溅起一阵涟漪。 李江流好笑的看了一眼湖水,童心大起,捉弄般的跳了进去。 “这是青袍的肝,这是青袍的肺,这是青袍的双腿被打碎。”他噼里啪啦的拍打着湖水,将这片湖当成了青袍,打着出气。 湖水被他拍击而起,四处飞溅,自然,有些许湖水就落到了黑色草原上。 开始时李江流没注意,但少许后,他便发现了怪异之处。 这些湖水被黑色草原迅速吸收,随后化成气体飘到空中,又被红色天空吞噬后,变成几滴晶莹的水珠。 整个过程,和吸收、转化天地元气的过程一般无二! 他开始推导起来。 这片湖,是死海送入自己体内的力量化成的。这力量像是元力,而这元力被自己的小天地变成了代表元气的水滴……李江流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的小天地可以吸收和转化他人的力量。 再换句话说,别人的元力和灵力可以被自己吸入小天地中,变成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浓缩就是精华,他决定将结论再精简一下—— 自己可以将别人的力量化为己用! 李江流一下美冒泡了,心意一动,这片湖就像一个盛满水后,突然被打翻的碟子,哗啦一下,所有的湖水都被“这片天地的主”给倒在了黑色大地上。 吸收、转化,落下一片稀稀落落的小雨。 这小雨没有预想中的倾盆,李江流有些失落,同时明白过来,可能这些力量不够纯净,红色天空并未按照一比一的比列将它转化成自己的元气。 但要多少是多呀,有总比没有好。 他很是满意的开始继续修炼归一决,为自己这片天地慢慢补充着元气…… 完整的运转了一次功法,李江流虽还是没有摸到脉轮的边,却明显感到自己肉体的强度增加了不少。 “修炼修炼,不能光修不炼。”自感有所进步的他,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上次死了上百次,才击败了那个上古灵士,这次呢?” “……” “啪!” “唉呀呀。” 双眼一黑,李江流坠入黑暗,双眼一睁,李江流回到一号小黑屋中。 上古灵士依旧是那个死样子,倔倔的不说话,像个伐木工一样抱着个大斧子。 揉了揉额头,李江流没想到自己有所提高后,依旧不能轻松惬意的将这灵士打倒,基本上,自己每死五十次,才能杀死对方一次。 “还好,还算是有些进步。”李江流自我安慰的想着,并且,他发现自己在九窍全开,体内形成小天地后,之前学习过的北斗搏杀术,算是被自己真正的完全掌握了,只是有些动作还做的不够标准,以至于不能在关键时刻形成致命一击,不过想来是因为自己元气数量还是太少的缘故。 他知道元气太少的事不能赖归一决,其实,归一决吸纳元气的速度并不慢,只是都被红色天空给滤成小水滴了…… 小天地呀小天地,我何时才能用元气将你们填满呀? 呜呼哀哉中,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缺德主意。 既然吃不饱,为何不去抢?外面可有好些一身元气的修炼者呀! 他舔了舔嘴唇,眼睛发出饿狼般的光芒,“你们果然是我的开胃菜呀……” …… …… 借着斑驳的月光,魏长通找到了一颗适合“放水”的大树。 他从白天找人找到半夜,心里说不出的腻歪,关峡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小子要是不怕饿死的躲,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但青袍没有发话闪人,自己就只能不睡觉的继续值守在划分的搜捕区域里。 在脑中怀念着青楼里的柔媚女人,他解开了裤腰带,忽然停了手,瞪起眼睛向侧面看去。 那里出现了一个人,从轮廓看,有些熟悉。 “是你小子!”他已看清来人,是让自己这群人一直不停找来找去的元凶,他颇感有趣的打量了一下李江流,说道:“狗杂种,可下找到你了。” 下一刻他想叫人,却憋了回去,因为一只拳头转瞬来到了面前。 “狗杂种!”他没想到对方抢先动手,大骂一声闪身撤步,同时将拎着的鞭子绷成一条直线,扎向对方的脖颈处。 他这一鞭刁钻狠辣,速度极快,看起来让李江流无处躲闪,只能趴下避开,如果真是这样,下一步魏长通就会顺势将长鞭下抽,将李江流打成重伤。 可就在他的鞭子几乎触及李江流脖上油皮的一瞬间,李江流却突然极为古怪的向着左边踏出一步,将身子扭成了半弧形,恰到好处的闪开了。 “这是什么步伐?”魏长通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见识。对方这样用步法战斗的人也并非多稀奇,不过,在他的记忆中,步法类功法虽对战斗帮助极大,可想熟练掌握尤其是在战斗关键时候使用出来,非得是经历过数百次真刀真枪实战的老兵不可。 可眼前的人不是一个公子哥吗?怎么临敌经验倒像是一个百战老兵?这让他心中有了一丝茫然和警惕。 魏长通毕竟也算有些临战经验,见对方闪开,将心中杂念驱除,一抖手腕,鞭子顺着对方闪开的空档撞了过去。 他时机掌握得很好,对方刚刚躲开重心未稳,他的鞭子就再次到了李江流的腰眼前,又快又狠,准备将对方的盆骨直接抽碎。 “啪!”一声脆响,李江流竟然直接用左手抓住了他挥来的鞭子! 李江流看着满眼惊骇的青袍狗腿子,笑呵呵的道:“一直没正是介绍过,我呀,不是什么狗杂种,我是黑夜中的你大爷。” 24.第24章 黑夜中的你大爷 下 魏长通大骇。 要知道他手中的鞭子看似轻柔,实则是由沁油的石熊皮编制而成,重达八十斤,挥舞起来有超过五百斤的重量,没想到却被李江流轻松抓在手中,连手上的皮都没碰破,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就算是凝聚魂印、刚打通脉轮的灵士也不会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呀? 何况对方明显还只是个武者? 难道传言都是错的?他异常后悔刚才见到李江流后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就跑,多找些人来帮忙。 不过,就在魏长通一愣神的功夫,李江流已经跨步贴了过来,右拳挥向了他的脸。 这拳速度极快,走的是直线,魏长通看到时已没法躲闪,勉强抬起一条手臂护在面门前。 只看李江流的拳头狠狠砸上了他的手臂,刹那间,魏长通手臂上的衣服片片碎裂,同时坦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一下就裂开了数道口子,鲜血如注。 魏长通“啊呀”一声,被这拳打了个结实,整个人离地腾空.......但他忘记一件事,他还有只手紧紧握住了鞭柄,以至于他双脚离地后并未飞远,反而被鞭子的反作用力拉到了李江流的头顶。 “呯!”李江流自然不会客气,直接用右拳钻入了魏长通的小腹,直接把他打的又向上飞了半人高的距离。 这下魏长通再也经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只感觉五脏六腑错了位,痛到骨髓。 可他虽被打到吐血,却还是忍痛反击,将吐出的血变成血雾,喷向李江流的眼睛。 李江流打架斗殴经验丰富,没少遇到扬沙子洒石灰的无赖,见有异物向自己眼睛落下,本能的闭眼后退。 顺便横起一腿扫到对方身上,至此,北斗搏杀术算是小试牛刀完毕。 魏长通半蹲在地上,捂着腹部不停喘息,竟是站不起来,眼睛一半怨毒的看着李江流,一半满是惊恐。 他所不知的是,他眼中的普通武者,早经历了一场蜕变,体内开辟出了开元大陆前所未有的小天地,肉身的力量速度早超他不知多少。 如果是换成以前的李江流和魏长通对阵,恐怕结局就得被颠倒过来。甚至李江流觉得,对方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不玩了。”李江流迅速贴近对方身体,一把卸掉了魏长通的下巴,免得他呼叫出声。 活动了一下手指,他将对方双腿上的关节一一捏碎,省得突然逃跑。 魏长通疼的眼泪口水一起流,双手挥舞拼命反抗。 “一会我肯定给你个痛快。”李江流揉着额头,“但前提是你要当我的试验品,来,运起元气狠狠打我。” “啪。” “哎呀,太轻了,再来,这么轻我可又要伤害你喽,乖,重点。” “啪。” “再来。” “啪,再来,啪啪,再来,啪啪啪啪……” 魏长通苦哇! 当了这么久的恶人,对比眼前小子,第一次觉得以前的自己是那么的善良可爱。 要打要杀随便你,反正老子也玩够了黄花闺女,但……但不带这么玩的呀?有逼良为娼的,但没听说过逼人打人的呀? 好累……呼呼……好贱! 他累得像条狗,曾经的街头小霸王、暴走族里的传奇李江流,却在一边蹲在地上边挨打边感受体内小天地里的变化。 从他身上吸收的元气未免太少一点了吧,这么半天,才攒了几滴水,这人元气凝练程度也太差了些。 想到这里,李江流满心的不耐烦,一个耳光把魏长通抽开,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打我这么多下,我也要还给你。” 太欺负人了!太贱了!魏长通很想痛快的哭一场。 已经崩溃的他忽然瞄见脑袋旁边有块尖利的石头,立马无声的大笑,得意的看了李江流一眼。 看你还怎么祸害我。 “噗嗤”尖石入脑,他自杀而死。 愣了半天,李江流无聊的站了起来,拍去衣上的尘土,望着四周的山林,“得再找点人。” …… …… 关峡山密林幽深,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去处,山脊波浪起伏,也不知替人背负着多少罪恶。 夜空飘起一朵红云,将山坡上的野花映射的艳丽,远远望去,那片花海就像落下凡间的红霞,上下轻轻地浮动。 这片美景让李江流有些心旷神怡,但他的好心情瞬间被花海上的几个人给破坏掉了。 这几个人竟然在花海中升起了火,也不顾野花被烤的枯萎,在花海里大吃大喝的胡吹。 “没有公德。”李江流大恨,一俯身,来到那片花海之中…… 干脆利落的解决到其中两个,他把最后一个拉到身前。 那人像见了鬼一样,浑身抖索,不停向后爬,嘴里含糊不清的求饶,他喉骨碎了,叫不出声。 “你打我。” 那人连连摇头。 “那别怪我了。” 悉悉索索中,李江流将那人上衣褪去,手指化成钢针,噗嗤,捅入到那人窍门所在的身体部位。 半天后,望着断了气的尸体,李江流沉思起来。 他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确实可以吸收转化别人身上的元气归于己用。 但吸收的数量要视对方元气凝练度而定,若对方元气凝练度太低,杂质太多,自己的小天地就不会不屑一顾,将这类元气拒之门外,就像脚底下这三个死人,他们比之前的魏长通差上不少,自己费了半天劲也才从他们得到一滴元气水珠。 相比由死海力量转化出的元气,简直太少了点。 咳,力量呀。 他再次感叹一声,随后将身形末入黑暗之中。 …… …… “你是谁!”一个将死的马贼问道。 “黑暗中的你大爷。” “放过我,求你了。”这个马贼双目尽瞎,恐惧的呢喃道。 “咳,那可不行,是你们来惹我的。记住呀,我是黑暗中的你大爷。” “你……”一人死前最后的疑问。 “黑暗中的你大爷。” “啊!”一人痛苦的惨叫。 “黑暗中的你大爷。” “我错了,我刚加入不久,以前没做什么坏事。”一人跪下恳求道。 “你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说参与过两次灭门。” “可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呀。” “我是黑夜中的你大爷。” “那求你放过我,大爷。” “噗嗤!” “噗通……” 黑夜中的你大爷化成了一条潜伏在鱼群间的鲨鱼,不时瞄准落单者,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再将对方体内的元气,吸纳少许补到自己的体中。 这种类似套麻袋打闷棍的行为,让李江流恍惚又回到了以前的青葱岁月,又成了街头小混混最为惧怕的暴走李,暴走族眼中的单挑战神。 可惜这种快感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他终于被一大群人发现了,并且被这群人包围在内。 他知道,真正的血战开始了。 …… …… 关峡上的出口处,有一座小山丘,上面守着个人,叫做边鹏。 边鹏七窍全开,差一步洗髓,之后就可以凝聚魂印,成为一名灵者。 他天赋虽不错,却天生懒散,毫无大志,但他手上却已有三十条人命,死在他手中的非是武者更不是灵者,都是一些普通平民,其中还有二十个被他折磨至死的黄花闺女。 这次跟着青袍入了关峡山,他为了偷懒,凭借甜言蜜语巧妙周旋,说是在这里防止对方跑出去。 他甚至美美的睡了一夜。 因为他不相信对方能活着来到这里,这次来的人,除了青袍,还有十七位实力高强的武者,青袍更是位完整打通一条脉轮,九个玄关的巅峰灵士! 他之前已从别人口中听说,自己一方要抓捕的人只不过是还未洗髓的武者。 一夜过去,计算下来,那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活抓了…… 但是他发现他错了,还错的极为严重。 当他眼皮处在半闭半合之间时,远处传来了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正缓慢却极为坚定的向他走来。 于是他站了起来,看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虽然他平生杀过人,也见过很多人杀人,但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如此浓郁的杀气。 血人将脸上污渍擦抹掉,露出了两条硬直的眉毛,和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对眼睛打量着自己,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来了。”边鹏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来了,你可以走了。” 对方是个武者,虽然不知刚才用何种方法冲破了重围,但现在浑身浴血,显然受伤已是极重,自己也是个武者,不一定没有机会…… 他看着对方身上不停流下的血,准备拖延时间,让血留的更多些。 “你应该饿了吧,我这里有吃的。”边鹏拿出了看家本领,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热心肠的自来熟。 “好。”血人只说了一个字,便来到他跟前,直视着他的双眼。 边鹏快速掏出两块面饼递到对方跟前,他用眼睛偷瞄了一下,血人接饼时双手颤抖。 果然受伤极重,他心中想道。 不过他极为怕死,所以极为小心,他并未动手,他在等。 他已听到不远处又响起了脚步声。 血人吃了口饼,然后笑了,边鹏看着对方,竟也笑了。 只是这两股笑声却代表着不同意味。 血人吃第二块饼时身后来了人。 也是两个血人,他们同时喊道:“边鹏闪开!那人危险!” 然后他们动了,两双拳头凌空砸了过来,像是四柄大锤。 李江流颤抖着将最后一口饼咽下,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元气压榨出,单拳敌四手。 一旁的边鹏骨节忽然啪啪爆响,元气布满全身,准备全力一击,同时很欣喜,终于能够杀一个真正的武者了。 于是一个拳头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只手太快,快到不可思议,边鹏从没想过一个武者能有这么快的拳头。 所以他只能看着,看着对方拳头狠狠嵌入自己脸内,喷出的血浆洒了对方一身。 原来他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 这是边鹏临死前的最后念头。 边鹏和两个洗髓境的武者同时死去,李江流吧嗒吧嗒嘴,添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觉得两块饼实在太少,有些没吃够。 “他在这里!”一个声音在身后怒喝,约有四十多人从三个方向围拢过来…… 25.第25章 终极武者战技 在关峡山的出口处,青袍皱着眉头望着神色安静的少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对方不但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自己的一群手下,甚至还凭借一手可以称之为凶残狠厉的战技,从刚才的围杀中突围而出。 功法根据威力,可分为九阶。武者只能修习三阶以下的功法,只有凝聚魂印,触摸到脉轮,并打通第一条脉轮上第一个玄关的灵者,才有可能修习三阶以上的功法。 不过,功法是个总称,拆分来看,它又分为战技和灵术,自然,战技和灵术也各分为九阶。 灵术由灵者的灵力构成,是只有灵者才能修习的功法。而战技则不然,无论是武者还是灵者,都会修炼几样战技,唯一不同的是,武者只能修炼威力很小的战技,而灵者却可修炼很多威力强大的高阶战技,作为近身战斗的辅助。 这让身为灵士的青袍有些不明白,为何对面那个小子,明明是个武者,可使用出来的战技却比自己修炼的独门战技还要强大许多? 难道是李家秘传?不过,西卫城李家最擅长的是一个叫做“水龙诀”的灵术功法,从未听说他们在战技方面还有研究呀? 压下心中的疑惑,有些狼狈的青袍努力做出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淡淡笑道:“你很出乎我的意料,可终究是个武者,而我为灵士,却一直未用灵术伤你,之前一直用战技逗你玩,是为了活捉你,若你还是这样不知好歹,那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灵者。” “哦,是吗?”李江流眼珠转了转,略带慵懒的说道:“我之前倒也杀死过一个灵士,就三下,像是很不耐打,你可别像他一样。” 青袍一愣,心想这牛皮吹的,你用武者战技还能斗过灵术?简直岂有此理! 他遥指李江流道:“先打折你腿,在打碎你胳膊,接着拔出舌头,罚你让我受了这些罪。” 李江流问道:“就你一个?” “狂妄!就我一个还不够?” 李江流笑了,“你刚才想要激怒我。” “我何必激你。” “你害怕。” “我害怕?”青袍一声长笑,“怕你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你战技不错,可又如何?还不是武者的战技?” “我杀过死灵士,也能杀你。” “你是武者,不可能是灵士的对手,况且,我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化掌为刀,指尖划向青袍双眼,李江流轻喝,“你想知道这是什么战技?这便是北斗搏杀术!” 青袍好整以暇,不屑笑道:“玩些小伎俩,到这时还想骗我,就那没人练的战技,怎可能是这个模样?”冷笑一声,他调动脉轮中的灵力在体内流转,由此带出的强横力量在空中按照一定顺序排列起来,化成了一个灵术! “青莲坠!” 青袍声音刚落,李江流指尖已到他眉梢,随后双指下扣,欲挖其双眼! 然后……他身体一沉,被一股无形巨力拖住,李江流转瞬后退,沉默不语。 “成为灵者后,并不是简单提升身体的力量和速度,最重要是拥有了使用灵力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叫做灵术,区区武者战技,怎可能是灵术的对手。” 青袍眼神越发戏谑,将一身怨气化作口中毒舌,“想拥有灵力,最起码也要打通一条脉轮,想打通脉轮,就得打通这条脉轮上的玄关,你估计连玄关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一个可怜的废物!” 只思考片刻,李江流双拳直击……语言如果有用的话,还用拳头干嘛? 尘土飞起,脚下土地被这拳犁出一道浅沟,青袍神色一变,双手下压,变出一朵青莲,格外耀眼。 这一拳离青袍前胸只差一尺。 青袍幻化出的青莲攀上李江流的手,让他的拳头陡然一斜,落在空处。 再退。 青袍已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扑身而上,青莲变成五朵,分袭李江流五处要害。 李江流挥拳封挡,感觉莲影中激射出的霸道,毫无怯意,丝毫不管手掌皮肤已被震破,拳拳迎着封挡,再无一步后退。 他想奋起反击,结果莲影中的古怪力量再次将他拖住,拳凝滞,“啪”的一下,他被其中一朵青莲扫到,身体飞起,勉强落于地面。 这就是所谓灵术?这就是那青莲坠? 心随意动,黑殿重新变成了一本黑色的书——万卷书! 这本书在他脑海中翻起,停在其中一页。 李江流依旧未退,只是单手撑地,力有懈怠。 青袍见他受伤,气焰高涨,脸上狞笑,莲影更加犀利。 青袍察觉李江流正在分神,以为他没了斗志,冷然一笑,一身衣服连续鼓动,体内灵力蓦地涌出,双拳举起,雷霆万钧的向李江流双腿砸下。 他说要打折这人双腿,就得打折。 李江流动也未动,神色平静,衣服鼓荡而起,轻声道:“北斗搏杀术。” 这人莫非傻了,到这时还要骗我?青袍不解的想到……他忽然全身一顿,双拳仿佛重若千斤,脑袋画出一道弧线,摔倒在李江流脚边。 “你……你这是什么战技,你的元气凝炼度怎么这样高?!” 他满胸的惊涛骇浪,嘴角流出了涓涓细血,喃喃道:“怎么可能?你能用武者战技破我的灵术?而你体内元气数量不多,为何却如此凝炼?” 他说了两次凝练,因为就在刚才,他灵术将要砸到对方身上时,对方利用战技将自己推开半寸,随后,一股他从未见过的,极度凝炼的元气,由对方的指尖袭入自己的胸口,瞬间将自己体内灵力冲散,受到重创!可以说强横至极! “你问我干嘛……”李江流指着青袍身边空无一人处说道:“你得问他。” “他?”青袍挣扎着看去,却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气道:“我输就输了,你耍弄我干嘛。” “你不信就算了。”李江流叹气道:“而且你输的代价有点大,咱们又不是比武,输了,是要死的。” “你要杀我?” “很明显。” 青袍诡异一笑,“你不敢杀我,你绝对不敢杀我,你可知我是谁?” “真不应该和你废话,但反正也无聊,那便听听,不过,不管你是谁,现在都是公孙鱼的狗腿子,一个要死的马贼。” “呵呵,你还真想错了,马贼身份只是掩人耳目,我真实身份是公孙阀的九品外执事。” “哦?”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李江流意料。 所谓外执事,便是门阀世家长年派在外面办事的管家,而这青袍仅是个九品外执事,可以说比公孙阀家的小厮也只强上少许,他对这个身份倒是没什么感觉,却有些不明白,为何公孙阀要让一个执事当马贼? 但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于是他笑呵呵的拍了拍青袍的脸:“你应该是先当马贼后成执事的吧?” “你怎么知道?”青袍一呆。 “我还知道,公孙阀也许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只不过是他们偏房里有哪位公子缺了钱花,然后让你利用马贼身份,到处劫掠,给他补贴开支用度。” 这下青袍是真傻眼了,无他,因对方说的一点没错,自己引以为豪的身份,正是通过这种手段得来的,并且自己效忠的对象,还真是个公孙阀一个偏房的公子! 李江流揉着额头,“也不用吃惊,大户人家打着贼人名号到处抢钱这种事,从来都未断过,我也不信公孙阀主房会如此没出息,想来想去,也只有不入流的偏房公子哥才能这么做了。” 青袍终于怕了,他不明白对方看似年纪轻轻,怎么却有如此老道的经验,而且还对这些下三路手段如此熟悉? 他声嘶力竭的喊道:“那又怎样!那我也是公孙阀的人!即便我只是个末流外执事,你动了我,公孙阀也一定不会放了我!” 李江流忽然想起公孙鱼,点头道:“还真是,世家阀门都自觉了不起,有护短的毛病。” “那还不快点滚!也许老子心情好,可以当一切都未发生!” “可老子心情不好呀。”李江流轻笑一声,用手捏碎了青袍的喉骨。 鲜血呲呲留了一地,青袍双目圆睁,像是死不瞑目。 眼见青袍就这样死了,他剩余的四十多个手下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他们中间实力最强的几个武者更是心中震撼,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青袍,作为他的手下,这些人很清楚青袍有怎样的实力,对武者而言,青袍巅峰灵士的身份和实力,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而现在,却仅仅几个回合就被对面那个年轻人置于死地,甚至,那个年轻人还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心理落差,让他们更加震撼惶恐,胆气弱的人更是两腿打着哆嗦,不停向后退。 “这人的战技太厉害!咱们撤吧!” “撤!不撤就都得死!” 四十多个马贼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转身便逃,顷刻间一哄而散,化身成猫和老鼠中的杰克,逃跑速度之快,让李江流都自叹不如。 苦笑着摇摇头,李江流疲惫的坐到地上,一脚将青袍尸体从眼前踢开,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老师,这北斗搏杀术到底是个什么战技?” 在他眼前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方,却有个只有他才能看得到的凌空漂浮的身影。 这个身影坐在王座中,稳如泰山,霸气无限。 便是灭。 26.第26章 他是谁? 望着眼前犹如鬼魅的身影,李江流撇嘴道:“原来你不用总在黑殿里待着,也是,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里生活,说不准哪天就得憋出毛病。” 灭没有理会他的抱怨,“现在,你知道北斗搏杀术的好处了?” 眼睛微眯,李江流嘿嘿一笑,“知道是知道,可是想不明白,按理说,这战技再厉害,我也只是个武者,怎么还能拿武者的战技和灵术来拼?” “哼,莫要得意,无非是你元气凝炼度足够,而他的元气凝炼度太低,这种元气由脉轮转化的灵力,也就和你的元气在伯仲间,加上你修炼的这门战技本来就是威力惊人,就算在上古时期,也有很多武者拿这门战技击败了灵士的例子,你呀,还差的远。” “你总提什么上古……和现在很不同吗?” “没得比,可惜万灵之战后,大部分的灵者都损落了……否则,一个处于巅峰期的上古灵士,即便你的元气凝练度再高,也是无非击败的。” “那小黑屋里那位?” “他还不算。” 李江流有些泄气的耸了耸肩,眼巴巴看着灭,“那我何时可以修炼更强一些的战技?” “贪多嚼不烂。”灭好笑的说道:“你体内元气凝练度虽高,元气数量也太少了点,也就发挥出了北斗搏杀术的一半威力,何时你能发挥它全部的威力,再说其它。” 郁闷的摇了摇头,李江流指着胸口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九窍开后,体内就出现了一个小天地,将我吸入的元气全部化成了水滴模样的东西,如果将那水滴看成我体内的元气,那我何时才能拥有足够触摸到脉轮的元气?” “我说过,你是亘古未有之人,所以,如何得到足够的元气,你得自己摸索,我能做的,仅是尽一个老师的本份,给你指出一些办法。” 精神一震,李江流好奇的问道:“何种方法?” 灭戏谑的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从那些废物身上得到过一些元气吗?” “可惜太少了。”李江流舔着嘴唇,同时有些头疼,自己体内的那片小天地,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不管自己送入多少元气进去,都会被它一口吃下,净化后留给自己可怜的几滴水珠状元气。 “多少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行之有效的方法,你所要做的,便是不断的积累,不断的将别人的东西化为己用。” “我可不是杀人狂魔。”李江流摇着脑袋,“实话说,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没事就把谁杀了,将他体内的元气抽到自己身体里,太不和谐,也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谁让你杀人了?而且,价值观是什么东西……好了,我出来的够久了,我最后提示你一点,这座关峡山里,可有不少的凶兽……”说完,灭消失不见,只留下独自发呆的李江流。 这片大陆上有一种奇特的生物,叫做凶兽。 它们是开元大陆最古老的存在,也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天敌,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诸多种族的崛起下,凶兽们才渐渐不敌,躲入深山老林,为存续繁衍而挣扎。 即便凶兽族群落寞凋零,可依旧让诸种族时刻警惕,并根据凶兽的实力,划分成九阶,一到八阶还好说,九品凶兽就脱了“兽”的概念,被称作凶灵。 李江流没想到,就在自己坐在的关峡山里,竟然还有凶兽,难道灭是让自己去获得它们体内的元气?可是……凶兽体内怎能有人体可用的元气?不是说它们体内的元气成份极杂是一种古怪的‘凶气’吗? 难道说?……他忽然想起自己体内的小天地,和可以净化杂质的“红色天空”,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灭是要自己利用小天地的特殊性拿凶兽开刀呀! 想到这里,他暂时放下了离开此山的想法,准备先尝试一番,待确定自己真可以吸收凶兽体内的凶气后再离开不迟。 伸了伸懒腰,他向着山中深处走去…… …… …… 关峡山里发生的血腥杀戮,并未打破山外小镇的平静。 店小二不断将清水泼入李江流之前住过的房间,用尽全力拿着拖布到处擦着,以希望可以清除掉里面的恶臭味。 之前那摊气味难闻的黑水中,并未有什么污秽之物,也让店小二明白过来,自己之前有些冤枉了客人,可是……那些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努力干活的当,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后平静下来,只留下客栈掌柜和一个男子之间的对话。 “这些银子给你,店我们包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将里面的人都给我赶走。” 店小二不屑的撇了撇嘴。这种人物他见多了,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骄横跋扈,可惜今天他们倒霉,就冲自己现在收拾的这个房间里传出的味道……嘿嘿,有种你住住看?不用半个时辰,管饱你们像其他客人一样被熏跑。 楼下传出掌柜惋惜的声音:“客人要包店,这是瞧得起我们,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对面那人傲慢的说道:“不管里面现在住了什么人,都得给我家公子腾地方。” “您听我说,楼上有个房间出了点状况,实在不敢让您住进来。” “哦?”那人明显不信,“一个房间出状况,又和整个客栈有什么关系。” “蹬蹬蹬!”那人上了客栈二楼,正好看见有个店小二收拾房间,瞪眼道,“哪个房间有问题?都干净的很呀,咦?……什么玩意这么臭!”那人捂着鼻子骂道:“果然住不了人,什么破店!” 说完想下楼,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面色狐疑的看着房间里面,自言自语道:“这味道……怎么像是武者洗髓后体内排出的污浊气味?可是,味道怎么会这样大?” 他眼中的狐疑越来越浓,最后化作一丝震惊,向着客栈外喊道:“队长,您上来一下。” 少许后,一个一脸络腮胡,背着两把斧子的汉子走了上来,张嘴就骂:“你个损种,叫我干甚,难道包个客栈还得让我帮忙?” 对面那人讨好的道:“懂虎队长,我让您上来便是瞧瞧这间房里的味道,有些古怪,奇臭无比,少爷怎能住在这种地方。” “么的,谁拉里面啦?”懂虎捏着鼻子说道,随后一愣,将手指从鼻尖放开,探头向里面嗅了嗅,愕然道:“有人之前在里面洗髓了,好重的味道,好凝炼的洗髓!竟像将脏腑里的浊气都排干净了,否则怎会有这种臭味?”这人本身是个修炼狂人,遇到了这种怪事自然不会放过,他一把拉起店小二的脖领,喝道:“之前这里谁住过?” “大……大爷,容我下去翻翻店册,上面应该会有记录。” 懂虎随他下楼,见店小二哆哆嗦嗦的指着个人名,“好像叫,叫李江流。” 27.第27章 公孙益 “李江流?没听说过,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洗髓,想来也是个家族子弟,并且练了什么特殊功法吧。”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到什么功法能让武者进行这种程度的洗髓,让他心中有些震惊。 要知道,洗髓分成很多种,最差的洗髓,仅能将皮肤上的杂质排出,这种洗髓对武者来说比洗澡也强不了多少,提升不了多少肉体的力量,但最高层次的洗髓,却会将全身的污浊从毛孔中排出,近似于“玉化”,这种洗髓,将使武者的肉体得到极大的提升,进行过这种洗髓的武者,在成为灵者后,肉体依旧会保持强大的力量。 懂虎也不是没见过传说中的玉化洗髓,他所在的家族,进行过这种洗髓的武者并不在少数,可他们体内排出的污浊形成的恶臭气味,不会达到那种地步呀,而且听那店小二讲,这还是散了一天一夜后留下的味道…… 李江流?这人是谁? 将这名字放在心底,懂虎转身出了客栈,外面有一群侍卫和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 来到车厢前,懂虎躬身道:“益公子,刚才我去查过,这家客栈住不了人,咱们还是换个落脚地吧。” “为何?”从车厢里传出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额,一个武者之前在里面洗过髓,把五脏六腑的浊气都排在了房间里……那味道,怕会让公子受不了。” 尖利的笑声传出,“还有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洗髓,莫不是个野人?这么有趣,这人叫什么?” 懂虎顿了顿,“像是叫做李江流。” “李江流?”车厢沉默片刻,说道:“这名字怎么像是听过?” …… …… 小镇外面有一条可并排跑三匹马的官道,因为久未修缮,显得坑坑洼洼,如不小心,踩上去可能会崴了脚。就算这样,走官道也总比走两边的土路强,起码不用一刮风就吃灰,是小镇和其它城池进行连通的枢纽。 但今天小镇外面的官道上,却突兀的出现了一顶巨大华丽的帐篷,这帐篷就驻扎在官道上,间接的堵住了路,让行人很不方便的绕着走,可谓是霸道至极。 很多往来的商人皱眉看着这顶帐篷,以及帐篷上面悬挂的旗帜——上面有“公孙”两字。 便是这两个字,和其中蕴含的显赫味道,让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只能轻声轻脚的从帐篷两边绕开,完了还得讨好的向守护帐篷的侍卫点头哈腰的媚笑。 从镇子里面驶出两辆破旧的平板驴车,上面拉着十几个年轻粗壮的妇人,这些妇人有的表情好奇,有的表情无奈。 十几个妇人来到帐篷前,先是一字排开,随后在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示意下,不情不愿的解开了胸前衣襟,露出了丰硕的乳.房。 她们都是刚生完孩子的人妇,有的乳.头上犹有奶渍,在一众侍卫的压迫目光下,慢慢半跪了下去,向着面前大桶开始挤出本来给自家孩子喝的奶汁。 一炷香的时间后,随着最后一滴奶汁落下,大桶满载人奶,散发出一股甘甜的味道。接着,疲惫的妇人们又被赶回了驴车,跟着颠簸的车板返回了小镇。 几个侍卫将大桶抬起,架在一个早已烧旺的火堆上,待桶内的鲜奶变得温热,向老者点了点头。老者尝试了一下“奶温”,然后小步跑到帐帘前,恭声道:“益公子,温度正好,您可以洗了。” “恩。”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从帐内走出,等老者帮他褪去衣服,便跨入了大桶中! 他竟将这些人奶当成了自己的洗澡水! 公孙益在桶中闭幕养神,忽然对身旁老者说道:“马六,咱们走了几天了?” “回益公子的话,从上京到这里,咱们走了整整二十五天。” “这么久了呀……”公孙益接过老者递上来的酒,刚喝一口就吐出来,皱眉道:“比起天宋的春水酿,这些酸水真入不了口。” 老者诚惶诚恐的道:“怪我怪我。”公孙益挥了挥手,“唉,也不怪你,这荒郊野外,你又能去哪里弄好酒。” 他随后冷然道:“不过,咱们都到这地界了,那个青袍怎么还没派人来送孝敬?那条狗可是你收的,却怎么不过来见主人?” 老者将腰弯成了虾米,就差脸贴地上了,颤声道:“之前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结果青袍没在贼窝子里,据那些小毛贼说,好像是接了一个大生意,出去干活了。” 公孙益笑了笑,“那还算他用心,要知道,我爹这脉,仅是公孙家的偏房分支,他老人家为了给我买一个穹灵书院的特录生名额,差不多掏空了家底,我这做儿子的看着心疼,怎么也要找那青袍补点亏空不是?要不,平白给那条狗一个公孙家执事身份了。” 老者谄媚道:“那是那是,那青袍也不知上辈子修了多少福气,能在这一世成为咱公孙家的外执事,和咱公孙阀沾上一丝关系。” “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这都是那群秃驴的说法,别提他们,晦气。”公孙益不耐的说道,随后“咦”了一声,指着远处说道:“真是烦什么来什么,那懂虎怎么押了一个秃驴过来?” 懂虎将和尚重重扔在地上,向公孙益禀报道:“公子,这和尚一直鬼头鬼脑的向着咱这边瞧,被我发现,就给抓了回来,如何处理他?” “人奶浴桶”中蒸汽缭绕,公孙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脑袋从气雾中探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和尚。 只见这和尚虽然眉清目秀,却没有头皮,脑袋上面全是血疤,双腿不自然的扭曲着,好像折了。 公孙益捂了捂嘴,感觉恶心,便将身体缩了回去。他身边的老者马六,见自家公子这个作态就知他心中想法,对懂虎挥了挥手,“不像是什么好人,就活埋了吧。” “好。”懂虎伸手就要拉和尚脖领,却见和尚突然在地上向前爬了两下,抱住了马六的小腿,哭嚎道:“主子,是我呀,我是小情,情和尚呀!” 马六一愣,仔细一看,讶然道:“竟然是你,你不跟在青袍身边当狗头军师,怎么跑这里来了?” “主子呀,说起来苦呀!我和大当家……不,是青袍执事接了一个不错的活,说是要抓个人,我们见钱给的多,想主子们要来这边,我们得多准备点孝敬,就答应了,然后带着山里的兄弟追那人追到了关峡山里,结果呀……我先是倒霉,为追他摔断了腿,之后,青袍执事又莫名其妙被他给杀了,没有办法,我自己一个人从山里爬了出来,恰好看到主子们在这边,这才……这才来向主子们诉苦呀!” 28.第28章 斗兽 说完后,情和尚大哭不已,被懂虎一个耳光扇倒在地,“少在公子面前哭丧。” 马六止住要继续揍他的懂虎,脸色铁青的问道:“你说的详细点,谁给你们的活,又是谁杀了青袍?” “呜呜,西卫城李家的公孙鱼,她让我们去杀李家的继承人,那个继承人……叫做李江流,青袍就是他杀的。” “竟然是他!”公孙益和懂虎同时惊呼。 公孙益更是拍打着桶壁,说道:“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听这个人觉得耳熟,原来……他就是我未来同窗。” 马六不解道:“同窗?这个……公子,何解?” “呵呵,那西卫城李家,最近也不知走了什么****运,他们的继承人本来是个傻子,结果傻病刚好,就遇到了穹灵书院的教习,竟然和我一样还得了一个特录生的名额,我之所以知道这事,便是因为前几天家里给我传了信,交了一份这届书院特录生的名单给我,在里面标注了几个特殊人物,这李江流,就是其中之一呀,呵呵,一个傻子竟然也能去穹灵书院,真是个笑话!” 懂虎在旁提醒他道:“公子,也许那李江流真有什么特殊之处,要不然,穹灵书院的特录名额,怎可能给西卫城李家这种小世家一个?而且,这小子也像是有些门道,洗髓洗到那种程度的,我老懂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又如何?”公孙益不屑道:“一个末流世家子弟,一个还不是灵者的武者,又能修炼到什么好功法了?无法就是洗髓程度高点而已,那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是传说中的完美洗髓?” 懂虎勉强笑了笑,“公子说的是。” 公孙益指着马六鼻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养的狗死了,孝敬怎么办?难道就让我穷酸的去穹灵书院上学?还不得被人笑死?” 马六唯唯诺诺的呆在一边,不敢开口。 跳出桶中,公孙益裸着身子冲懂虎喝道:“去!都给我进山抓人去,打狗要看主人,那兔崽子让我没了孝敬,那他就得拿命还!他还想去穹灵书院上学?只要一想得和个傻子一起上学,我就恶心!趁着没别人知道,正好顺手把他除了!回头再找公孙鱼要钱花去!” …… …… 自从有了人,便有了家,而强大的人组成的家,叫做家族,当家族里出现了更多强大的人,就成了世家。 从上古开始,人族便有世家无数,经过岁月的洗礼和魔族的摧残,能够遗留到现在的,仅剩下四个极为古老的世家。他们又被称为四大门阀。 他们如同四颗亘古就有的星辰,藏在天空的深处俯视众生,每个门阀子弟都如踏云下凡,让普通人只能匍匐仰视。 这是因为,每到人族面临最黑暗的时刻,这四颗星辰就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运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人族扭转乾坤,立下了无数的丰功伟绩,随后抽身而退,又变回高高在上的星。 他们的门生弟子遍布天下,却不轻易干涉任何政事,否则,人族最早的国家,又怎能是秦?他们互相制约,又互相关联,以通婚的方式进行着血脉的延续,不让平凡的血液玷污家族子弟的身体。 如同一群完人。 当然,如果将美好的一面掀开,他们也会露出内里藏的丑恶,也会在七情六欲中忘记祖先的教诲,将污浊的手伸向他们眼中的人间。 而公孙益,便是这双手,指甲缝中的……一粒淤泥。 现在这粒淤泥上蹿下跳的带了人马入山,去寻已在密林中的李江流。 可他丝毫不知,因为他已经和凶兽搏杀到红了眼睛…… 在关峡山深处的一片密林中,李江流喘着粗气,将拳头从一头三眼怪鸟胸口中抽出,将喷出的腥臭鲜血喝入口中,忍着胃部的翻涌,狠狠吞下。 喝干这怪鸟的血后,他开始生吃对方的肉,随后敲骨吸髓,将怪鸟当成了烧鸡,吃了个干净。 他如此茹毛饮血,是因为实在太饿了。 只不过大半天的时间,他就在这片林子里遇到了不下三十头凶兽,每一只都差不多有四阶凶兽的实力,等同于灵士级的灵者,浴血奋战中,他用北斗搏杀术将它们一一杀死,又一一将它们体内的凶气吸入体内小天地中。 小天地没让他失望,不论是何种凶兽的凶气,在进入小天地后,都会乖乖的被红色死海化成的天空吞下,变成或多或少的几滴元气,让他无比欣喜。 可这个过程也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能,造成了他极度的饥饿感,到现在为止,他已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战斗,是为了“以战修炼”,还是为了把凶兽当饭吃了。 将三眼怪鸟吞下后,他感觉双腿再次有了力气,便咬紧牙关,快速的将最外层的上衣撕成布条,绑在身上的累累伤痕处。 连续的战斗下,李江流只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麻木了,全身火辣辣的钻心疼,不过,在这种疼痛过后,他感到平时蛰伏在窍门内的元气,似乎具有了某种活性,不断在自己体内来回渗透,就如一双情人的手,轻抚自己的伤口,让伤处看似缓慢实则快速无比的愈合。 而北斗搏杀术这门武者的终极战技,现在更是被他运用的得心应手,可以在战斗中不断将体内的元气转化成致命的力量,为攻击自己的凶兽带来死亡。 待疼痛感稍稍褪去,李江流从体内挤出一团锐利的元气,飙射在一看似无人的草丛中。 “呜嗷”一声,蛰伏在草丛中,正准备偷袭李江流的一头双头巨狼瞬间被这股元气打中,带着瘆人的惨叫扑了出来,可惜它的四目被对方的元气刺瞎,剧痛下只能乱咬乱打,用尾巴连连扫向李江流之前所在的位置。 “嘭嘭嘭!”大石化成粉末,而李江流不见踪影。 凶性大发的双头巨狼以为自己打中了人,狂叫着跑到了碎石粉末中,想把伤它的人类尸体吞入腹中解恨。 可没想到,它刚一凑近,李江流就从它的头顶跳下,凌空飞起一腿正好踢到它的致命处。 比黄牛还大的双头巨狼立时凌空翻滚,摔到地面后呜咽连连,随后死去。 李江流就在它尸体边上站着,却无法凑上前看对方死没死透,之前看似短暂随意的搏杀,其实凶险无比,他只要反应慢一点,倒在那里的就可能会是自己。所以为了击杀这双头巨狼,他透支了最后的精力和体力,伤口更是迸裂开,让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起来。 他的身体终于到达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想就此睡过去,再也不想醒来。 可他早在黑殿里的小黑屋中,练出了常人难比的耐性和韧性,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就勉力打起精神,将身体挪到双头巨狼尸体边上开始再次生吞活剥。 半个时辰后,他满足的抹了抹嘴角,他也没尝出这巨狼肉有什么味道,就觉得全部吃下后,瞬间给予了自己饱腹感。 吃完后,他看到地上除了还剩下巨狼的内脏,还有巨狼的皮和牙,眼神闪烁,他将巨狼的皮当成了包裹,又将包括双头狼牙在内,从其它凶兽身上割下的东西放入其中,呲牙咧嘴的笑道:“出去后拿它换钱,这可不能浪费喽……” 29.第29章 犟驴精神 开元大陆有很多特殊的职业,比如炼器师、药师、符师、阵师等等。 这些职业者通过自己的巧手和多年的技艺,将无数种天材地宝变成一件件器物、丹药、灵符、阵法等可以让各大种族使用的东西。 而凶兽,便是他们眼中的“天材地宝”之一,因为他们可以从种类繁多、强弱不同的凶兽身上,获取很多稀有的材料,从而完成自己的作品。 也是因此,李江流才会在如此境地下依旧像个守财奴一样,该剥皮的剥皮,该抽筋的抽筋,连双头巨狼的牙齿也不放过,都视为璀璨夺目的金钱。 他明白,无论是之前他“父亲”李若龙为他的付出,还是之后要走完自己想走的路,金钱可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在这方面,暴走族曾经的传奇,可没有那么高的身段。 金钱?他爱它们。 将狼皮包裹扎紧,李江流才真正感觉有些放松,将包裹当成了枕头,呼地一下就躺了上去,脱力后带来的酸麻感慢慢爬上了身体,遍布身体的淤痕让他看起来像被一个壮汉足足殴打了一百遍…… 就算真的被打一百遍,对他来讲也不算稀奇的事。 在曾经的世界,他的小弟们将他看做单挑战神,视作街头的不败神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拥有那种一往无前的力量,是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拥有百折不挠的精神——他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各种人打倒过数百次,但也重新站起过数百次。 他管这叫犟驴精神。 打过人也挨过打的犟驴更是明白,小黑屋也好、凶兽也好、青袍也罢,都远远不会是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甚至记忆中的那两个黑衣人也不会是。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大的阻碍,是所在世界里由统治阶级定下的规则。 不管你是谁,这个规则无处不在,你低着头,你昂着胸,你表现出来的自由意志,无非都是这个规则的一部分,而如果你真的想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自在的活,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打碎规则,并建立属于自己的规则体系。 这才是他所求的。 而在以前的世界中,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利用机车的速度暂时将规则抛在脑后,用拳头在街头建立一个小范围的自我体系。 他乐在其中,结果成了所谓的暴走族传奇,街头小霸王。 而这里不一样。 这是一个以力量为尊的世界,种族、功法、国与国、灵者与灵者、职业与职业……无论哪种元素的碰撞,都会绽放出力量的火花,从而一时,或一世的改变既定的规则,这是一片新的海洋,而自己,早晚会是里面一条自由自在的鲨鱼…… 他这么想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如果从俯视的角度看去,他的睡姿有些奇怪……一会伸展开,成一个“太”字,一会四肢以古怪的角度扭曲着,有点像原地闹腾的梦游症患者,而随着他的肢体动作,一层淡淡的元气悄悄浮在他的皮肤上,紧紧贴在他的伤疤处。 少许后,那些元气如波浪般起伏,使他身上的伤疤已可见的速度完全愈合、结疤、变淡……最后只留下少许痕迹,还有一些元气像是当起了搬运工,不断在他身上进进出出,带出一些微不可见的碎渣,帮他治愈着内伤,而他的毛孔也像是可以自主呼吸一般,慢慢吸纳着周边天地的元气,为他慢慢补充着之前损失的元气。 此时,他的身体宛如变成了一台完美的机器…… …… …… 就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心脏突然开始不正常的跳动,将沉睡的李江流惊醒。 他先是一愣,因为他发现,自己只不过眯了一会,体内小天地里的元气水滴就又多了一些,像是在他睡觉时增长的,而且,身上的伤疤也好了七七八八,连之前的疲惫感也随之一空。 他有种直觉,这就是自己修炼归一决带来的好处。 归一决……以战养战……他已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心脏再次开始剧烈跳动,同时,就在远处的密林里,传出了一股让他心悸的感觉。 他立马判断出来,那边定然有一只高阶凶兽! 抬头看天,发现已是深夜,打量四周,密林在夜色下寂静深沉,躲在暗处的大树看上去就像是一颗颗巨兽的獠牙,将他咬在嘴里。 李江流努力平复呼吸,微微探着身子,目不转睛看着斜侧方不远处,那里正是这只凶兽可能出现的方向。 “嚓,嚓嚓!” 下一刻,他看到一个椭圆形的轮廓从夜色里冒出了头,接着,这个轮廓蠕动起来,将长桶状的身躯从黑暗中拖出,来到了星星点点的月色之下。 “清妖虫!”李江流低呼一声。 清妖虫在种类繁杂的凶兽世界里,处于食物链的最底层,是很多凶兽眼中的美味。它本身也无甚攻击性,顶多拖着肥圆长条状的白色身躯,钻入地下躲避各种天敌。 但它有一特殊之处。 常年藏于地下的清妖虫,以树木死根为食,偶尔也会成群结队的来到地上,围捕野兽或是老弱人族,客串一下猎人。 当猎物被它吞入腹中后,就会让清妖虫在一小段时间内产生一个特殊的能力——它会变化成死者的摸样,同时还可获得死者生前一小部分实力。 李江流记得,这种状态的死者被称为“不完全尸化。” 而这种不完全尸化,还可以持续分裂,至于分裂出多少个不完全尸化的怪物,由这只清妖虫的体型大小决定! 正常清妖虫的大小也就一个成年人那么大,但李江流眼前的这只,却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倒霉,竟然是清妖虫王!”李江流咬牙道。 清妖虫王无眼,存靠感知探触外界,所以李江流尽量悄身向后退,准备在它还没确定自己位置时远离……开玩笑,这变态般大的清妖虫王,指不定会给自己造成多大麻烦,现在这状态,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哪只他手脚刚动,清妖虫王就有了反应,圆筒状的身躯一下裂出了数十道缝隙! 青白色的粘液顺着缝隙淌出,发出恶心的腥臭味,还未等李江流反应过来,异变再起,就从那些缝隙中,滚出了十几个沾着粘茧的肉团,肉团“噗嗤”一声裂开,从中滚出了十几个人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看那着装,还像是一个灵士! 他立马明白过来,定是哪个倒霉的灵士级灵者,不知遇到何事,被这清妖虫王吞食,而清妖虫王犹不满足,找到了自己,还分裂出了十几个不完全尸化的分身,准备将自己围杀。 想到这里,李江流面色肃然,不再后退,反而打起精神,准备将这个噬人而食的怪物击杀当场。 他无法忍受一个灵者在死后还得不到安宁,遗骸成了这恶心虫子的玩具! 30.第30章 清妖虫王 李江流高高跃起,手臂随风伸展,用北斗搏杀术特有的狠辣,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劈向那十几个已经不完全尸化的傀儡,空气如同开锅似的沸腾起来。 他这一拳的威势便是自己都所料不及,也无暇去想,只拼命将体内的元气压榨进双臂内,力图速战速决。 在他的估计中,以他现在的力量,对面那十几具傀儡定会一扫而空,却没想到那些傀儡似乎懂得思考,见不可力敌,竟然团团闪开,让自己这一拳落在了空处。 随后,那些傀儡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向他滚滚扑来,犹如雷霆。 “守!”一声大喝,李江流双臂交叉成一具战盾,挡住了傀儡绝大部分的冲击力。 “噗” 一只枯手忽然寻到了“战盾”的空隙处,扎在了他肩头,鲜血立时顺着伤处流出。 李江流见暂时无法抵挡,就向前踢出一脚踹在傀儡身上,借着反震力跳开到三丈外。 稳了稳身形,李江流分出一丝元气护住流血处,看到被他一脚踢中的傀儡胸口处有个巨大的凹陷,却还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 再战! 见这些傀儡有些古怪,他不敢莽撞,屈身下斜,整个人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元气灌入双腿,贴近傀儡缠斗。 在敌群中,他的手指如刀花般舞动,连连切割着傀儡身躯……却只能割入表皮。因没能让傀儡失去战斗力,李江流反而被围在其中,这些傀儡口中滴下青色的粘液,直要择人而噬。 不到一刻钟,他身上添了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滚滚流出,在他脚边汇成了小溪。 李江流并未有任何退缩害怕,战意依旧极高,在困境中寻觅着反击的机会。 这些傀儡逐步开始收紧包围圈,如同一只只饿狼,无视他的攻击,任凭重拳砸体,只是步步进逼。 见形势紧迫,李江流瞬间想起自己体内的小天地…… 自己体内小天地里的天和地,分别是由黑殿的黑雾化成的黑色血气,和红色死海化成的红色血气组成的。 也就是说,红色血气等于红色的天空,而黑色血气变成了黑色草原,各代表自己九个窍门中的天窍和地窍,而其他七个窍门,化成了小天地里,七座高耸入云作为天地脊梁的山……这样,自己体内才由此出现了小天地。 小天生初成时,他便明白构成天窍和地窍的红黑血气的妙用。 红色血气,可以解析各种无形之物的构成元素,比如灵术。 黑色血气,可以解析各种有形之物的构成成份,比如眼前的傀儡…… 之前,他不论是遇到青袍,还是主动找凶兽“以战养战”,从无一刻像此时这般狼狈,也就没有运用红黑血气能力的机会,但此时,对面傀儡各种打不死,让他有无从下手的感觉,当下便想起了黑色血气能够解析有形之物的能力。 需要找到它们的弱点呀……李江流想到。 于是下一刻,他将黑色血气运转全身,一声怒吼,将手塔上其中一具傀儡的胸口。 这具不完全尸化的傀儡竟像是有些智慧,看着李江流把手软弱无力的搭在自己身上,目光中透出了一丝戏谑。 李江流手掌接触傀儡身体的一刻,黑色血气立马变成了一条无形的线,转瞬走遍傀儡全身…… “艹!”暗骂一声,李江流瞬间通过黑色血气,明白了为何这些傀儡会打不烂杀不死! 这些傀儡竟然拥有生命共享的能力!不管哪一具傀儡受伤,其他傀儡都会将这个伤害分担下来,由此,让致命伤也成了轻伤。 除非自己能在一瞬间将其全部灭杀,否则只能困在这里打一场消耗战。 他心中一动,并未将黑色血气抽回,反而将更多的血气输入到这具傀儡的体内,得到了更多具体的信息,然后将这些信息输送到万卷书化成的黑殿内,在自己的示意下,黑殿从海量书籍中,找出了一本和这些信息有关的书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本书极不知名,可算作孤本,但里面却有“生命共享”这一特殊能力的详细介绍,以及……这一能力的弱点! “噗,噗……”在这本书的帮助下,心中大定的李江流双手连点,让每具傀儡身上都多出了几个浅浅的窟窿。 “呜……” 初时被点到的傀儡并无异样,还是连连朝着李江流猛攻,可就在他渐渐力有不逮前,这些傀儡忽然开始哀嚎起来。 它们被李江流点过的地方,开始成片的溃烂,这些溃烂又蔓延到全身,让几具伤口最多的傀儡,直接在地上化成了一滩恶臭的粘水。 余下的傀儡也无力再战,表情极为痛苦的在地上爬滚,互相接近,慢慢成了最初的样子——小山般大小的清妖虫王! 李江流一声冷笑,就要上去给其最后一击,却不想那虫王躯体里忽然冒出一个脑袋! 这个脑袋长着一张人脸,眼皮紧闭,鼻梁塌陷,脸上不停躺下白色汁液,头连连下扣,做祈求状。 这半人半虫的场景看的李江流寒毛竖立,恶心的差点一口吐出来。 那虫王见要死,着急的蠕动着身子,冒出的人脸极为诡异的张了张嘴,口齿不清的说道:“别继续吃我了,我有娘……呃,有老娘。” 李江流忽然沉默不语,心头一酸。 他知道这清妖虫王无论怎样厉害,也万不可能会说人话。它刚才吐出的话语,定是它吞噬的灵者,在死前对它说的话,恳求这怪物不要吃了自己,现在到了生死边缘,这清妖虫王竟将那人生前最后的话复读了出来。 “噗嗤!”强忍着恶心,李江流一拳将它砸成了碎屑。 清妖虫王的尸体,成了散落一地的尸块,刺鼻的味道让李江流无法久呆,就在他想转身离开的功夫,一件东西落入了他的眼中。 李江流眼睛睁大,强忍着恶心从一堆肉屑中掏出了一个菱形状物体。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月色下反复观瞧,好久后哑然道:“灵核?” 凶兽虽有九阶,但每个品阶,又会划分出诸多不同种类的凶兽,这些实力相同却种类不同的凶兽,在不同地域都会有自己的王,而这些成为王者的凶兽,就不能以普通品阶划分了。 同种类的王者凶兽之间,因为拥有能力的不同,也拥有不同的实力。 便如这片密林里,原本仅是一阶的清妖虫,因为成了虫王,就拥有了生命共享的能力,使实力远超本身品阶,甚至接近了很多五阶凶兽,这在其它王者凶兽身上是不多见的。 正因为王者凶兽拥有的能力千奇百怪,很多都具有唯一性,所以,即便是以万卷书的庞杂,也无法将它们的特殊能力记得完整。 不过,万卷书中却有提到,形成王者凶兽特殊能力的关键,就在于李江流手中的灵核! 只有某只凶兽在体内结出灵核,才会一跃成为王者凶兽,然后又通过灵核得到某种特殊能力。 可以说,灵核就是这种特殊能力的密码集合体,只不过开元大陆从古至今还无人能破解得了罢了。 但即便这样,灵核因天生蕴含灵力,且具有可输出灵力的功用,使得它在整个开元大陆都炙手可热,放入任何拍卖行都能换来大量的财富!也正因于此,很多实力强大的猎人都甘愿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四处寻找王者凶兽的踪迹。 而这样价值不菲的灵核,李江流手上就有一个,这个灵核也成了他此次凶险搏杀后的最大收获! 想到这是拿命换的东西,李江流小心的将这枚灵核收入怀中,就准备离开此地,快马加鞭的去寻胖子他们。 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就是李江流吧?” 是懂虎。 31.第31章 口吐莲花 本来只有自己的密林里,忽然悄无声息的多出一个同类,这显得很诡异,尤其对方眼中并没有善意,不像是要帮助自己排忧解难,反而像是一头找到鸡窝的黄鼠狼…… 就去上个学,怎么就闹出这么多事……李江流叹了口气。 对方的身后跟着一匹黑马,不安的撅动着马蹄,马背上有些粗大的绳索,将这些联系到一起,李江流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你认识青袍?” “你果然很聪明。”懂虎的胡子又长又密,就如同在他下巴上扣了一个黑色的花圈。 “但我不是那条小虫子,你最好收起你的战意。”懂虎拿起后背的两把斧子贴在腿边,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你只是个武者,能杀一只清妖虫王,这很不容易,多少让我有些敬佩,所以我不准备难为你。” “顺便介绍一下,我叫懂虎,公孙家一个侍卫,是个灵师级灵者,基本上,你没有在我手里跑掉的可能。” 公孙家?他对这个四大门阀之一的世家有很深的印象,当然,这种印象中难免参杂了公孙鱼的阴险刻薄,让他对公孙家天然的没有太多好感。 他明白这些世家门阀拥有怎样的实力——连侍卫都是灵师。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就算他有心也无力反抗,于是他笑了起来,什么也没说的自己上了马。 “绑的不要太紧,我怕勒。” …… …… 懂虎牵马往回走,马上驮着五花大绑的李江流,如果抛开他的狼狈不说,看上去懂虎倒像是成了他的马夫。 马掌踏在高低不同的碎石上,马身忽上忽下的颤抖,让李江流想起以前晕船时的感觉,别扭的调整了一下身子。 夜间走路,让人感觉漫长,李江流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人,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问道:“我一会要见的公子,身份应该属于公孙家分支,离主脉很远的那种吧。” 懂虎本来不想回答,却想起对方见自己第一面就提起了青袍,现在又说准了公孙益的尴尬境况,心里生出一丝好奇。 “你如何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青袍临死前和我成了兄弟,他讲给我的。” 这当然是胡说了。青袍早前为了免于一死,不断强调自己公孙家外执事的身份,这让李江流从对方的身份中,推断出了青袍主子大概在公孙家是个什么角色。 他本以为,杀青袍一事,虽谈不上神不知鬼不觉,但总能瞒一些时候,等那位公孙家偏房公子发现这事,自己也进入了穹灵书院,让对方无可奈何,却没想到不到一天的功法,对方就派人来抓自己,让他不禁感叹自己的倒霉。 但以李江流的性子,自然不会自认倒霉束手就擒,他的想法是,力不能敌,便得智取,在自缚上马的那一刻,心中就冒起了坏水…… 但懂虎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立马喝斥道:“胡说!如果你和青袍是兄弟,怎会杀了他?”他又不解问道:“你是怎么杀了他的?你是武者,他是高阶灵士,按理说不应该呀,难道你真的完美洗髓了?” “完美洗髓?这是什么东东?”李江流心中暗想。 随后他明白过来,他小天地初成时,曾从体内留下了一滩恶臭无比的黑水,看来这就是洗髓的标志了,他有些得意,觉得那王座上的男人果然神奇,随便让自己练个功法就能有如此效果。 可现在不是骄傲的时候,他将这事放在一边,故意惊愕道:“什……什么?你说我杀了青袍?我怎可能杀了自己的大哥!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况且,我一个武者,就算完美洗髓又怎能杀了灵士?” 这话倒是没错,完美洗髓只能说明武者基础打得好,成为灵者后可以保持肉身的力量,但不代表就拥有跨阶击败灵士的力量。 当然……前提是这个武者并没有修炼过,武者的终极战技——北斗搏杀术。 懂虎只是第一次见他,没见过之前他和青袍动手时用的战技,自然想不到对方修炼过真正的北斗搏杀术,也就没想过对方会身藏威力如此巨大,可以跨阶杀人的战技。 想了半天,懂虎也觉得有理,不解道:“是这么个事……但,就算不是你杀的青袍,你又怎会和他成为兄弟?” 有戏! 李江流一看自己的胡编乱造开始有了效果,立马顺杆爬,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随后做出一副很感怀的模样,任凭懂虎怎么问他,也是沉默不语。 他心中骂道:“你催什么催,编瞎话是需要时间的!怎么和青袍成了兄弟?怎么和青袍成了兄弟……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将之前各种画面放在自己的脑袋里,希望在短时间内能制造出一个完整的画面,然后编给懂虎听。他还暗暗纳闷:“这叫懂虎的怎么知道我名字,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又想到:“莫不是逃走的那些人把他们找来的?” 就在他想的脑袋都要爆炸的时候,懂虎已经拉着他来到了一山中缓坡上,几十个护卫站成一排,将中间的一位年轻公子护在中间。 李江流见那年轻公子穿着华贵,手上拿着一串散着清香气味的果子,正边吃边斜瞄着自己,就知道这人就是那公孙家的公子,青袍背后的主人。他余光向下扫去,发现年轻公子身边还跪着一个和尚。 “原来是他?”李江流顿时明白过来,自己之所以遭殃,定就是这个和尚搞出来的。 果然,情和尚刚一看见李江流,眼睛就红了,张口就要大骂……结果李江流却抢先喊道:“是你!哈哈,我还以为你杀了青袍大哥后就跑了,没想到却被公孙公子给抓到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还不快给青袍大哥偿命!” 情和尚顿时傻眼了……公孙益更是一皱眉,向旁边的老者看了一眼。 马六赶紧低头道:“待我去问个清楚。”他先是拉起情和尚,指着李江流说道:“就是这个人?”情和尚还未从对方的胡言乱语中清醒过来,只是点了点头。 马六指着马背说道:“你就是李江流?” “是我!” 公孙益笑道:“听说你是个傻子?还要去穹灵书院上学?呵呵,既然断了我的来钱路,这下也别走了,一会我挖个坑,就把你和青袍一起埋了吧。” 李江流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公子不是俗人,怎也提钱?就是因为钱,青袍大哥才被那和尚害死,把我埋了无所谓,但怎么也要先杀了那个和尚!” 32.第32章 喷王之王 上 公孙益家里为争取特录生名额,着实花了一大笔钱,以至于连带他也囊中羞涩,对“钱”这个字眼极为敏感,之前李江流大喊和尚杀了青袍,他不关心也不信,但现在对方提起了钱,这让他立马来个精神,狐疑的瞄了情和尚一眼,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了。” 这时情和尚已经反应过来,明白对方要用口舌做垂死挣扎,还要拖自己下水,这他怎么能干,马上争辩道:“公子!这人胡说,我和青袍相识多年,怎会为了钱而杀了他?而且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抓这小子,青袍又怎么可能当他的大哥?这不是信口胡说吗?” 马六在旁同意道:“公子,想来这小子自知将死,害怕到神智错乱,想编个瞎话骗咱们。” “嗯哼!”李江流轻咳一声,化身奥斯卡男主角,两行清泪瑟瑟而下,哽咽到无法言语。 这一下把众人弄懵了,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哭的如此心碎,像是头发丝都挂着无限的委屈。 见他们发愣,李江流知道自己的“演技”起了拖延的效果,并成功将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挣扎着从马背滚下,咬牙切齿的看着倒霉和尚,“是呀……青袍大哥临死前都没想明白,就为了我李家埋在这片山里的八十箱珠宝,你难道就能下这么狠的毒手?” “八十箱珠宝?”情和尚愣了半天,“哪里有八十箱珠宝?” 李江流费力的伸出一只手,指着和尚鼻子骂道:“你还装傻,就因为我告诉了你这八十箱珠宝的具体的位置,你才动了歪心思,杀了青袍大哥,要不是我跑的快,定然也要杀了我!” 公孙益被“八十箱珠宝”这句话刺激的站了起来,因为有一众护卫在身边,也不怕李江流跑了,就先示意马六给他松绑,有些着急的说道:“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尚大惊,喊道:“公子,还听他说什么,直接杀了就好!” “啪!”公孙益上去一个大耳光,“你先给我闭嘴。” 这一耳光如同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暴走族开始惊天动地的乱喷起来! 他先是将声音压低,双眼向上四五十度斜瞄,一副回忆的模样,“那是一个昨天,风儿那么缠绵,让我想起父亲无助的眼,就在那可怕测试堂里的地方,他听到一声巨响,那是灵沙盘碎裂的声音……黑暗中两个教习泪水沾满双眼,他们要离开,他们要伤害……” 想象着那个画面,公孙益很有代入感的问道:“伤害谁?灵沙盘又怎可能碎了?” 幸亏对方的打断,否则李江流说不准会把“天亮了”直接唱出来,他赶紧接道:“灵沙盘碎了想来是因年久失修的偶然事件,碎了后,两个教习就要伤害我呗!” “那和八十箱珠宝有什么关系!” “公子别急,有前因,才有后果。”就这么一会,他又将“思路”理顺好多,当下流畅喷道:“沙盘碎裂,两个教习大为着急,将我父亲扣住,非得要我李家赔,幸亏我那三弟,有些许才华被穹灵书院看上,为让我三弟入学,才不提赔沙盘的钱。” 公孙益冷哼一声,“你们李家又能有什么人才,那两个教习也是糊涂了。” “谁说不是?他们不但糊涂,还贪污!和我父亲许诺,只要我们交出双份的赞助费给他们,还会得到一个特录名额!” 马六将话拦住,满脸不信道:“这怎么可能,穹灵书院教习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况且他们是灵者,要弄些钱花,也不必冒这险。” “您可千万别说不可能!”李江流的表情很是不屑,“您没见过他们那贪婪的摸样呢。”随后他神秘兮兮的说道:“他们一个叫董甲,一个叫左贤,都是穹灵书院的末等教习,那个董甲看似一本正经,其实极为好色,有八个私生子,十六个小妾,据说都被逼的没活路了,而那左贤,更是不堪,嗜赌如命喜欢珍稀美酒,那****说,他想要钱去买些龙涎花雕回来喝……这两个贪财的禽兽,向我李家张开了血盆大口,勒索巨额的钱财。” 一番话说完,李江流像是要冷静一下的用双手抹了把脸……实则是双手偷偷合十,偷摸叹道:“董甲教习、左贤教习,你们那个要是有知,可千万别怪我如此污蔑你们,我也是为了求条活路呀!” 公孙益走上求学之路前,就已经通过公孙家的特殊渠道,弄到了一份穹灵书院,外派出去进行魂印测试的教习名单,上面确实有董甲和左贤的名字,也知道是末等教习,可就算是末等教习对他来讲也是需要重视的对象,就稍稍看了几眼关于他们的性格介绍——这是为了方便家族子弟以后讨好教习用的。 性格介绍上说,董甲是个很保守小心的人,相对古板教条,而左贤则随意洒脱,喜欢喝酒。这本来和李江流说的挨不上边,但小人之心无法度君子之腹,公孙益本身就是吃喝漂赌无所不干的人,所以他觉得别人也应该这样,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现在听到李江流的描述,顿时将他的话信了七分,嘿嘿乐道:“倒是两个妙人,同好呀,以后倒要和他们认识认识。” 这时马六也在旁边帮腔道:“唉,公子呀,我确实听过那个叫做左贤的教习像是喜欢美酒,尤其喜欢……龙涎花雕。”可怜左贤,就因为那日为了让胖子李天晓入学,向其许诺给他“十五斤龙涎花雕”,结果被李江流这喷子听在耳中,偷换了概念,把他就描述成了嗜酒如命的贪财禽兽。 公孙益听完马六的“补充”,立马将将对方说的最后三分话也信了,可他随后不耐烦道:“你还是没说到重点,快告诉我那八十箱财宝的事。” “这就是重点呀!”李江流说道:“您好好想想,穹灵书院特录生需要交多少赞助费?天文数字呀!而那两个禽兽还管我父亲要双份!区区西卫城李家,上哪里弄那么多的钱?” “这倒是。”公孙益感同身受,暗道:“我虽是公孙家旁支子弟,身份也比西卫城李若龙高了不知道有多少,就算这样,交那么一大笔赞助费也有些吃力,何况他李家?”想到这里,他顿觉和对方“同是天涯沦落人”,脸色也就缓了点,甚至还让他坐下说话。 一旁的情和尚气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心说我还在地上趴着,他一个杀青袍的凶手却坐着,真是昊天不开眼呀! 李江流哪里会管他,见场中气氛缓和不少,趁热打铁道:“虽要我们李家拿双份赞助费,可我父亲为了我的前途,依旧想尽了办法,于是他找到了公孙鱼……” “公孙鱼?!”公孙益一愣,“我倒是听过她,不过一个旁支的旁支的旁支,和公孙家没多大关系的一个女人,找她何用?她那娘家也拿不出这些钱呀。” “怎么不能!我父亲偷偷和我提起过,那公孙鱼年轻时候曾被公孙家主房长老给……给强行那啥过,咳,所以她才嫁给我父亲当妾了。”他恨公孙鱼派青袍来杀自己,此时自然没有客气,将公孙鱼给狠狠恶心了一顿。 33.第33章 喷王之王 下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哦?”公孙益眼睛一亮。但凡世家大族,总有些揭不开的丑事,像李江流刚才讲的那些,公孙益丝毫不觉稀奇,反而深感认同,就是有些好奇,那个公孙家的长老如此风流,自己怎么没听过这个韵事? “就是因为她被家族长老给那啥了,那个长老为了堵住她的嘴,给了她一大笔钱财,也就是那八十箱财宝!” “原来如此!”公孙益长身而起,兴奋的拍着巴掌,“这么说就对了,想我公孙家长老,各个富可敌国,真要有心,随手拿出八十箱财宝也算不得什么。” 李江流一竖大拇指,极为无耻的捧哏道:“公孙家落下一根头发丝,都能把我们这些小世家的天给盖住,所以公子呀,和你说话我惶恐呀!” 公孙益的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道:“不恐不恐,只要你将八十箱财宝的位置说出来,青袍是谁杀的也不重要了。”他还对身边的马六说道:“区区一个公孙鱼,怎配拥有我公孙家的宝贝,等会把那些东西取出,也算物归原主了。”马六赔笑道:“正是如此。”他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犹在狐疑。 李江流一直偷瞄着他们脸色,见他们还是将信不信,立马抛出了“重磅炸弹”,说道:“公孙鱼无奈,告诉了我父亲财宝所藏地点,父亲知道后便告诉了我,让我取出交给穹灵书院的两个教习换特录名额,但是,公孙鱼无端破财,心中恨我,就找了青袍大哥来追杀我,想把我在半道杀死,无法取到她的财宝。” 情和尚大怒,“信口雌黄!我们来这追你,是因为……” 他话还未说完,公孙益比他更怒,又一个大耳光将他撅起的头拍了回去,“你给我闭嘴!每每说到关键处都被你打断,再说话我就拔了你舌头!” “噗!”情和尚气的吐了口血。 李江流假意怒道:“公子,他之所以总想打断我,便是因为我之后说的事会对他不利,才会装作愤怒而不让我说话。” “我给你做主!”完全进入角色的公孙益安抚他道:“放心,有话直说,我给你评理。” “这我就放心了!”李江流忽地捡起一根树枝,俯身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又画了几个小圈。 “当时,青袍大哥就在这里遇到了我。”他指了指靠近脚尖的小圈,“我本以为他要来杀我的,当时我很绝望,就要闭目等死……结果,他却说……却说只要我把八十箱财宝所藏的位置告诉他,他就放过我,还会视我为亲兄弟!” 公孙益讶然道:“这是为何?他是马贼,收钱杀人,又怎会放过你,还想要和你称兄道弟?” 李江流双目含泪的说道:“我开始也不明白,但青袍大哥对我说,江流哇,我本来只是个马贼,侥幸遇到了一位公孙家的公子,收我做执事,才让我暗中拥有了一个光鲜的身份,我感恩戴德呀!为了报答这位公子的恩德,我说什么也要孝敬他一份大礼,也就是那八十箱财宝!只要你告诉我财宝的位置,让我把财宝交给那位公子,我一定把你看成亲兄弟!” 他这话中九分假一分真,青袍是和他说过自己公孙家外执事的身份,不过那是为了让李江流顾忌这个身份,不要杀死自己,结果现在被他夹在话里,成了“和青袍是兄弟”的证据之一。 “好!好呀!”公孙益听完后大为感动,拉着马六的手说道:“马管家,以前我总觉你办事不利落,拖拖拉拉,现在一看,真是错怪你了,你收了一条好……啊不对,收了一个好手下呀,竟然这样忠心!” 马六讪讪点头,随后皱眉道:“可是公子,那青袍并未见过你,怎么听那小子的话,青袍只提你却未提我?” 还没等公孙益反应过来,李江流对着马六就是一声大吼,“莫非您老人家就是青袍大哥口中的马爷?!” 他这就是顺口胡诌,公孙益称对方为马管家,他立马就做出一副早就听过“马爷”的样子。 情和尚见他反应机敏且如此厚颜无耻,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可苦于之前公孙益喝斥他不让他说话,只能将一腔苦水憋在心里,气的这和尚差点犯了心脏病,最后实在忍不住,他愤怒抬头骂道:“我.草.你个.妈呀,可气死我了。”说完也不用公孙益打他,他自觉地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光,随后把头贴在地上,嘴角默默流着血,眼中默默流着泪…… 李江流踩着和尚脑袋说道:“公子呀,这人素质太差,咱别理他。”此时他已喷出了精神,喷出了境界,脑中反应极快,从怀中忽地掏出一把珠宝! 这把珠宝还真有些来历——之前,公孙鱼为了不让他参加魂印测试,曾给过他一个装满珠宝的箱子……而他虽然不准备拿钱办事,还是从箱子里拿了不少好东西,这次去穹灵书院求学他也带在了身上。 看着这些珠宝,公孙益眼睛放光的问道:“这些莫非就是……” “对对。”李江流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就是那八十箱珠宝里极微小极微小的一部分,之前懂虎大哥找到我的那个地方,就是珠宝所藏的位置!” 懂虎一直在旁静听不语,见他提到了自己,不解道:“可是,那里有很多凶兽出没,我也没见你再找什么珠宝呀。” 李江流一拍大腿,“公孙鱼是心机婊呀!她将珠宝都藏在这山里凶兽最多的地方,好避免有人会误闯到那里发现她的宝贝,正因于此,我找珠宝的时候才会险象环生,差点被一只清妖虫给吞了,好在我警惕性高,看到财宝后只试探的拿了一点,就往回跑,要不,肯定要困死在那里。” 这下众人再无疑问,都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可马六犹对一点不解,追问道:“那青袍的死……” “哈哈!”李江流指天怒笑,随后手指慢慢下移,指着脚下的和尚咬牙道:“便是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一听山里藏了宝贝,还知道了具体位置,就起了邪心,趁着青袍大哥不背,将他喉咙击碎,又杀了其他的兄弟,准备独吞宝贝,我一看不好,转身就跑,他在我身后追,一个不小心掉入山崖下摔断了腿,报应!他就是报应!” 懂虎凑到和尚腿前,仔细检查了一下,点头道:“不错,看他伤势,正是从高处落下后造成的。” 情和尚的双腿还真是摔折的,不过不是为了“寻宝”而是为了要帮青袍抓李江流造成的,现在对方先入为主,将黑的说成了白的,和尚一时没词,想解释都不知从哪里解释起。 他这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就是一方有理有据,一方却理屈词穷……对错立判! 公孙益顿时怒吼:“好个贼秃驴,原来都是你搞的鬼,差点让我错杀好人!懂虎呀,给我打他!” “噼里啪啦……” 情和尚挨着毒打,背着黑锅,欲哭无泪,任凭别人怎么打他,都只盯着李江流,颤巍巍的说着,“我艹你个么的,我曹你个么的。”骂道后来声音减弱,直到微不可闻,顶着一头包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此时,公孙益再也不顾其他,将浑身是血的情和尚扔到一边,向李江流急道:“你可还记得那八十箱珠宝的位置?!” 李江流嗓子都快喷冒烟了,嘶哑的说道:“自然知道,现在就带公子去找。” “好!”公孙益大喜,随后向场内众人喝道:“都打起精神!随我去找宝贝!” 暴走族阴损一笑……“可算他么上钩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34.第34章 忽忽悠悠就瘸了 上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在李江流的带领下,公孙益这群人压低脚步悄悄进入寂静的密林。茂密的枝叶遮蔽着星光,让缓缓向前滑动的人流看不清四周情况,唯有脚下的砂砾发出嘎巴嘎巴的轻响。 稍稍适应周围环境后,懂虎两指搓揉着双眼,远处一座小山丘在他的视野中渐渐清晰起来。从两株小树的后面,他看见了一头双头巨狼,他冲它冷笑一下,对方便夹着尾巴逃开。他早对这片密林有过评判——凶兽不少,品阶不高,不会威胁到公孙益。 就像所有尽职的护卫一样,他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神情安静,将公孙益和马六夹在队伍的正中,如果遇敌,敌人就会发现他们遇到的是一条死亡狭长的通道。 几十个人在密林行走,难免会和树枝碎石进行亲密接触,除此之外,穿梭在林中的风声也隆隆直响,像是为他们敲响着战斗进行曲,渴望他们真能从此行收获足以让公孙益满意的宝藏。 觉得一切安全,懂虎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开始打量走在最前面的李江流。 这个年轻人之前和公子说了好多话,但无非可以归结于两点——他没杀青袍,而且可以带着公孙益去找八十箱宝藏。 懂虎相对于公孙益,是个单纯无比的人,他青筋暴突的肌肉力全是战斗的欲望,只是他时运不济,只能陪着公孙益东奔西跑,不能踏上他梦寐以求的人魔战场。 真没劲,什么时候我才能去神路看看?我想要同真正的战士并肩作战。他每日都会将这句话嘟囔几遍。 所以,这有着一颗单纯的战士心的灵师,对力量有不同寻常的敏感,正是这种敏感,让他总觉得那个叫做李江流的年轻人很危险。 他总觉得对方体内隐藏了无穷量的杀气,有些像百战余生的老兵。 懂虎从不知道这世上有万卷书,也不知道万卷书能化成黑殿,更不知道黑殿中有个一号小黑屋曾让李江流“死过”上百遍。 如果他知道,那么一定会明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江流还真是一个在生死间徘徊过上百次的老兵…… 一个百折不挠的战士。 …… …… 因为他们是集体行动,林中并没有不开眼的凶兽敢来袭击,一路无惊无险的穿过密林,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爬满青苔的山壁。 在这山壁半腰处,有很多宽可走马的山洞,从底下向上看去,如同蜂巢。 “就是这里了。”李江流抹了把汗,“那八十箱财宝都在山洞里面,公子可以轮流让人上去抬。” 马六眼神闪烁,问道:“你上去过?这洞不像是人工开凿的。” 摇了摇头,李江流面露不解,“真难为公孙鱼把东西藏到这么隐蔽的地方,要不是我知道具体位置,还真找不到。” 这自然又是胡说了。 之前在密林和凶兽“以战养战”时,为了躲避一只三阶凶兽,他曾跑出密林来到了这片山洞下,并且发现那只凶兽在看到山洞后就夹着尾巴逃走了。这引起了他的兴趣,还曾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过,然后发现,这里竟是独眼猿的老巢! 独眼猿是四阶凶兽,力大皮厚,敏捷机敏,不是武者能够对付的,而且独眼猿还有个特性,它们喜欢群居且极为护短。当时,李江流就是被一群独眼猿发现还给围在了洞中,形成了必死之局。 幸好在危急时刻,黑殿及时向他脑中输入了一断信息——独眼猿语! 作为八阶以下少见的智慧型凶兽,独眼猿有自己的简单语言,可以利用手脚和难听的低吼声进行交流。李江流正是利用了这点,在生死关头用脑中所谓的“猿语”对这群独眼猿进行了欺骗,才侥幸不死。 他们当时生硬别扭如老外说中文一般的“对话”如下—— “我们要吃了你,人类。” “我不是人类,我是你们。” “你不是我们,你丑。” “不小心吃了毒蘑菇,变丑了,我还是你们。” “真可怜,那回去睡觉养病吧。” “好嘞。” 然后李江流跳出山洞逃走了。 现在,这有着无量坏水的暴走族,之所以会把公孙益他们引过来,便就是想借刀杀人,让独眼猿灭了那妄图置自己于死地的公子哥。 这便是他的计划,之前的狂吹乱骗,都只是计划中的鱼钩!而现在他准备收网了! 良心发炎的暴走族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退到公孙益的身侧说道:“您之前替我解决了青袍大哥的仇人,这八十箱财宝便送于公子了。” 满意的点点头,公孙益就想派人上去,随后却眼珠一转。他被李江流一顿忽悠来到这里,有贪图财宝的成份,不过他也是个无良公子哥,对谁都不交真心,所以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没有让人一拥而上,拍了拍李江流肩膀,努嘴道:“去,你先抬一箱下来。” 马六也在一边阴测测的看着,仔细观察着对方表情,想从这小子的脸上找到一些图谋不轨的表情。 坏水李怎会不懂他们心思?双手将胸脯拍的震天响,“这是自然!我甘愿为公子打头阵!” 见他如此干脆,马六又动了脑筋,说道:“慢,如果这山洞通往别处,你进去后不出来怎么办。” 李江流喊起了叫天屈,“不上不行,上也不对,上是上下是下,上是下来下是上,不对也上,上也不对,到底上不上!” 马六被他这套顺口溜搅动的脑浆翻腾,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么回话,“额,那个,哦,上还是上呢?上……上去吧。” 见计划又前进了一步,暗喜的坏水李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很快就到了中间一处最大的山洞洞口。 懂虎看他动作敏捷,协调舒展,便又想起了对方洗髓后排出的浊气味道。 “他洗髓如此完美,这是何种功法呢?拥有这种功法的人,又修炼的是什么战技?战技……青袍。”就在短短的一刻,他脑中跑过很多画面,李江流就如同一团迷雾,遮蔽了他的思考。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团迷雾里就像是有一场雷鸣闪电,正在等待机会激射而出,将自己这些人劈成碎渣! 这种感觉让懂虎霍然抬头,想将李江流喊回来,却发现对方的身影已末入了山洞中……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35.第35章 忽忽悠悠就瘸了 下 漆黑的山洞里,数目不清的独眼猿睁着灯泡般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江流。 知识就是力量,心有“袁语”的坏水李并没像当初那样害怕,反而如同回家般,径直向走了几步……随后被一头明显多年不洗澡,长毛里尽是虱子的独眼猿拦住。 猿:“怒阿拉饿的?”(你就是那个吃了毒蘑菇的丑猿?) 李:“夸。”(是。) 猿:“逗昂度。”(你要去哪里?) 李:“要干野鸡。”(找大王,有事商量。)(注明:经过开元古书的考证,近代独眼猿弱化了手势和“脚势”,更在意发音。) 见“丑猿”要找大王,这只独眼猿在前带路,将“丑猿”引到了一个拐角后的宽大洞穴里。 这个洞穴是洞中洞,深入山壁,又宽又高,卫生条件明显比其它洞穴好了不少,是独眼猿王的所在地。 此时,这只独眼猿王正守在一张石床边上,焦急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母猿,以独眼猿的审美来看,这也许是只“美猿”,但李江流只觉得床上那只猿长的实在太后现代主义,不符合唯物主义的辩证法,属于看一眼能吐三天的那种。 猿王不解的看着对方,不明白这“丑猿”找他干什么,李江流看那母猿像是病了,于是为了将忽悠精神进行到底,张口胡说道:“欧巴,吾要帮欧妈支并!”(大王,我要帮漂亮的王后治病。) 猿王唯一的眼睛感动的一闪一闪亮晶晶,可惜没有小星星,高兴的差点尿了,“吾自撸也帮你撸,欧巴爱你。”(如果你真能治好王后的病,大王赏你好东西。) 李江流捂裆问道:“欧巴爱你什么。”(大王赏什么好东西。) 猿王提起一个袋子,“谈啲啦唔嗯,忽雷驳。”(人类的小袋子,能装很多东西。) “丑猿”眼睛放光的连连点头,指着母猿,“欧巴,你的肚子拉不拉系。”(大王,有人类的医生在外面,他们答应帮我治好王后。)(注明:近代独眼猿的交流词汇中,有缩略语,也就是一个字能表达多个词,这点曾让龙族学者大为惊讶,觉得它们和人族有天然的关联,结果人族学者抗议,说这种凶兽只能和妖族有关,妖族学者也抗议,并且三个种族因此还爆发了“不管独眼猿和哪个种族有关反正和我们无关”这一惊天学术大论战!) “谈啲?腹空不拉稀。”(人类?他们可靠吗?) “迪卡侬也贵。”(他们说为和平而来。) “啪叽!练出大胸肌!欧巴爱他们。”(去吧!他们会因此得到和平,本大王也会奖赏他们。) 废了一番口舌,李江流终于得到了猿王的指示,费力的将母猿背在身后,回到了洞口处。 公孙益早等的不耐烦了,见李江流在山洞口,探头探脑的看着自己,着急的喊道:“怎么样,财宝拿出一箱没?” 坏水李故意将母猿挡在身后不让他们看见,呼喝道:“拿来了,好大一箱呢,你们接着呀!” 说完,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母猿被他当成了麻袋,一把扔向了人群…… 硕大的灰影迎风而下,落向人群,还在半空,智商再低,病的再重,母猿也心知不好,呜嗷乱叫,在空中舞动着四肢。 公孙益初时还很欣喜,觉得李江流办事得力抬出了第一桶金,却没想到他竟然将“那桶金”直接扔下,连忙带人迎上去接。 懂虎眼尖,灰影犹在空中就喝道:“公子小心,那像是独眼猿。” 灰影如同跳水,未等掉落地面,就一百八十度大翻身,将一张巨丑无比的脸面向了公孙益。 母猿叫。公孙益吓。懂虎吼。 片刻后,三者亲密接触,产生了化学反应……公孙益被母猿一把拍折了胳膊,而母猿被懂虎双斧剁成了碎块。 马六在一旁看得清楚,顿时明白李江流搞鬼,抬头一指骂道:“你个兔崽子,竟然……”话说一半,瞠目结舌的呆立当场,因他眼中的“兔崽子”像是化身成了独眼猿,开始狂吼袁语! “欧巴,亚希拉亚!欧巴,他五图谜塔!拉沙!”(大王,人类心眼坏,突然杀了王后,大王,带着兄弟们,杀呀!) “拉沙!”后到洞口的猿王没看到“丑猿弑后”这幕猿间悲剧,却正好看到了懂虎的双斧,还有马六的怒骂,他简单的线性头脑将此理解成——我杀了你们的皇后,还要杀了你们。 这气的猿王暴跳如雷,带着一众手下就冲向洞口下的人类! “拉沙!” “尼玛!” “顶哦答!”(杀光人类。) “保护好公子!” 人猿大战在李江流精心策划下,此刻正式开始! 一方为公孙益护卫队,一方为关峡山地头蛇独眼猿。双方都将彼此看做非智慧生物,都是满脸不服与倔犟,都向对方亮出了刀光和利牙。 护卫队三十余人,前无进处后无退路,只能专心拼命。 猿王队五十余只,倾巢出动公母混搭组合,主要动力为“王后”惨死莫名。 两方队伍甫一接触,就开始你来我往,这边高喊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那边就喊“拉萨呀!”(我要将你插断肠),只是猿王队过于大意没想到护卫队战力如此之强,没打多久十几个独眼巨猿便以死亡的方式被红牌罚下场。 没有中场休息,这场混乱的战斗持续进行着…… 看着两方在自己脚底下打的不亦乐乎,李江流潇洒的拢了拢头发,转身回入洞中——这厮还不忘记去拿猿王之前答应过给他的小袋子。 将毫不起眼的黑色小袋子揣入怀中,这厮又很无耻的到洞里四处转了转,发现里面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再次回到洞口,悠哉悠哉向下爬。 公孙益在这小型战场上抱头鼠窜,来回躲避着刀光齿影,眼睛四处寻找可逃跑的空隙时,忽然发现了李江流的身影,顿时目眦欲裂,尖利的喊道:“尼玛的!你竟然骗我!”他也不顾周边独眼猿,高喝道:“兄弟们,先去抓那小子,先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李江流扣着鼻孔,懒洋洋的叫道:“欧巴,多乌拉西大。”(大王,他们先要杀忠心耿耿的我呀!) 猿王痛失“爱后”,见这群无耻的人类又要杀“贴心的丑猿”,愤怒抓狂下,身型暴涨接连拍死了二个侍卫,懂虎怕他伤了公孙益,赶忙过来和它捉对厮杀……侍卫中的最强战力立刻被猿王牵制住,自然,他们“袭杀无耻李江流”的计划也宣告破产。 望着李江流一步三晃渐渐远去的背影,公孙益脑海中浮现出了情和尚的身影,随后也学了他,“噗!”气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按理说,阴完人,坑完猿,又拿了猿王的好处,坏水李应该满足的跑了吧? 不!他绝不! 他竟然又返身回到了早前和公孙益相遇的地方,找到对方停靠在那里的马车,进行了大肆搜刮! “唉?这些是什么宝贝?应该很值钱吧?”他在一处暗格里找到了一摞银票和一堆小巧的珠宝——这些都是公孙益的私房钱。 他将它们揣进了兜里。 “恩?好精美的茶具呀,可惜没用,没工夫喝茶。”他把公孙益最爱的茶壶茶杯顺手扔出了车厢,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些是灵符吧?不会用呀……”然后他将它们烧了。 做完这一切,李江流感觉公孙益最后一滴油水应该都被自己榨干净了,便扬鞭喊了一声“驾!”……他连对方的马车也没放过。 马车刚动,一阵小风吹过,将一道微弱的声音送入李江流耳中。 “等……等等我。” “啊?”他一愣,心说莫非是什么孤魂野鬼?他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之前那没头皮的和尚正挣扎向马车这边爬,整个人凄惨到无法描述,向自己投来恳求的目光和无助的双手。 “这人竟然没死?咳,我最大的弱点,应该就是心善吧。”李江流感叹一声,抬手用马鞭将情和尚卷起,将他送入车厢里,随后控制着马车向山外缓缓行去。 “命运就是颠沛流离,命运就是曲折离奇,命运……啊,啊啊。”似乎应和着这首怪声怪调的“红日”,黎明出现,洒下一片阳光照在远行而去的马车上…… 36.第36章 情僧 如果有人忽略那可怖的头皮,只看情和尚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可以很准确的猜到他未到二十岁。 事实上,虽然情和尚有一双饱经世事的双眼,但他依旧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在这个年纪,他已踏入灵者的大门,是一个打通了一条脉轮的灵士。像他这种年纪轻轻又有如此的修炼天赋的少年,大多数都已安稳的进入了各大学院学习,利用闲暇时光去招惹青春靓丽的女孩,舒服的躺在床上,放松一天的疲倦,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但情和尚到目前为止,却只有一种人生经历,那就是随着实力强大的贼人打家劫舍,而且乐此不疲,将难看的头皮罩在面具中,然后将别人的财物洗劫一空。 因自己可怖难看的头皮,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怪物,对他施以同情的人都是伪君子,和小时候那些觉得他是异类,天天打骂他的同伴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只依稀记得庙里的主持曾说过,他的名字里有一个“人情冷暖”的情,但随着后来众人将他当成了怪物一般看待,他觉得名字里的情是“无情”的情。 小时候自己每次在庙里行走,香客和其他和尚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他头顶是狗.屎做成总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让每个人都竭力避开。让他觉得无法忍受,于是从庙里逃走来到了可爱的红尘,穿行于各个马贼堆,落脚在青袍身边成了一个狗头军师。 但青袍现在死了,这让他心中很是惘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要去哪里……这么想着,他将目光投向了眼前哼歌赶车的年轻人…… 他又一次环顾四周,仔细查看将他带入如此悲惨境地的年轻人赶车的方向,发现是正东,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大概两天两夜后就能离开武周,进入唐…… 因为公孙鱼向青袍交代的详细,情和尚明了那个叫做李江流的人是要去哪里,自己一行人本来是为了拦他,现在却只剩下了自己,这让情和尚莫名的感觉很好笑,于是笑出声来,笑的流出泪水。 一半是浑身疼痛带来的,一半是那如同恶魔一般的年轻人带给他的恐惧感。 他没法不恐惧,那个叫李江流的人用一套让人无法捉摸的狠辣战技,斩落青袍,将自己这一百多人杀散在关峡山里,又凭借天花乱坠的口舌,在公孙益的面前成功塑造了另一种形象——纯洁而愚昧,弱小但坦承。 这个形象塑造的极为成功,不但扭转了必死的局面,还将公孙益他们带入了由他打造的必杀之局中。 情和尚没亲眼看到那些人和独眼猿之间的血腥战斗,却从鼎沸的厮杀声和****的惨叫声中,大体在脑中还原了那可怕的场面。 而那可怕的场面都是眼前可怕的年轻人造成的。 他是谁? 一个傻病刚好的少爷?一个无法凝聚魂印的废柴武者?一个将要成为穹灵书院特录生的苍穹之下的幸运儿? 这几种形象渐渐在情和尚脑中中交织起来,让李江流的身影在他眼中显得很模糊。 好半天后,对方的样子开始清晰,让情和尚心中产生一丝明悟。 这是一个恶魔……这让他想起一个和自己有关的故事,那是他小时候庙里的主持曾带着厌恶的眼神和他说的一句话,“你头顶天然的烂疮,真的像一大块戒疤,你上辈子做了多少恶事?才让昊天给你今生这样的警示?像你这样的人,不配生活在庙里,你只适合跟在魔鬼身边修行。” 情和尚心悦诚服的想到,这句话多妙呀,像是预言……现在我找到那个魔鬼了,这样你不会再嘲笑我了吧?父亲……? 下一刻,他在车厢里面微微低头,以此表示臣服……并且决定,既然准备修行了,那就不再是和尚。 是僧。 情僧。 …… …… 顶着毒辣的日头行了一路,李江流满脸是汗的找到了一处哗哗流水的小溪。 他不知道胖子他们已走了多远,心中计算,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已出了武周,而公孙益他们就算不死在独眼猿手里也会掉层皮,短时间内追不上自己,这多少让他有些放松。 这几天他真的有些累了。 自从体内生出了小天地,他便接连遇到各种状况,先是杀青袍,后是斗凶兽,接着是设局围杀公孙益,短短几天内,肉体和脑力都消耗了不少,让他真的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但他不敢歇。 他知道,从他打碎灵沙盘,得到穹灵书院特录生名额开始,他记忆深处的梦魇——红色的死海、母亲君行云如同谜一般的身世、那两个不想放过他的强大黑衣人、之前身体主人让他报的仇……这些看似遥远且快被遗忘的往事,都会在不久后重新和他产生关联。 他早晚会暴露在那两个黑衣人的目光下,也相信那两个黑夜人早晚会找到自己……他继承了那个傻子少爷的身体,也继承了他的命运…… 但他不准备接受任何人的摆布,并想用自己的拳头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击碎…… 简单来说,他只希望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 他想获得更多的力量。 他虽然不明白,那两个黑衣人为何会对“万卷书”有那么深切的渴望,并且像是可以用尽一生的时间来寻找……或是掠夺,但他知道,那本万卷书化成了黑殿的模样呆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用屁股想他都清楚,只要被那两个黑衣人盯上,知道自己体内有他们要找的万卷书,那结局只有一个——自己被他们大卸八块,然后被他们用尽各种方法将万卷书从体内取出。 如果不能击败甚至杀死他们,自己就会直面死亡,这是一道生死题,而解题的答案只有两个字——力量。 所以他才会看似慢悠悠,实则极为急迫的用各种手段提升自己的力量,他同时也明白,力量两个字,指的不光是灵者的级别、高深的战技、威力强大的灵术……权势和地位也尤为重要,这些组合在一起,才是一个人完整的力量体系。 前者还好说,他有黑殿,有灭,现在更是在体内拥有了一片小天地。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可以凭借这些得到足够强大的战力,而后者——权势和地位,对他现在来说还很遥远,想要获得这部分力量,可以说格外的艰难。 而进入穹灵书院,就是他为获得这部分力量而迈出的第一步!正因于此,他才会在测试日那天不顾一切的破笼而出,将那用来测试的灵沙盘看成了命运的枷锁,并狠狠的击碎! 37.第37章 黑市 将手探入冰凉的溪水,他抓到了一尾鱼,剔除内脏后生了一团火,他将它放在临时支起的木架上慢条斯理的用火烤。待香气传出,情和尚便拖着折掉的双腿从车厢里爬出,费力的来到小溪边,露着谦卑的表情,“我需要吃些东西才能恢复身体。” 看着情和尚此时的惨样,李江流觉得他像极了人族和鬼族通婚后,有一定几率生下的恐怖后代——食尸族,他们削瘦惨白,浑身总是莫名其妙的轻肿,带着人脸在地上爬,嘴角总有血渍。 但对方此时的惨状其实是自己导致的,这多少让他有些歉意,便用手捧起了溪水,浇到了情和尚的脸上,为他带落少许泥污,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自觉表达了足够善意的李江流,将烤好的肥鱼吞进腹中,打着饱嗝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指了指断掉的双腿,又指了指李江流,情和尚眼馋的望着对方脚边的鱼骨,说道:“受伤走不了,而且……我想跟着你修行。” “跟着我修行?”李江流差点被他这句话咽着,皱眉道:“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是不是怕我杀了你?” 情和尚表情认真的说道:“也许你现在不理解,但那不重要,简单来说,我想跟着你。” 李江流起身,来到他脚边,摸了摸他腿上的伤处,问道:“你是灵士,洗过髓,这种小伤再养半天就会好,你先前说想吃点东西,我成全你,帮你抓几条鱼,然后我就走,你要是还跟着我,我会让你双腿断的更彻底,也许要养半个月才能好。” “我明白了。”情和尚满意的笑了笑,“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伤的更重,你就会继续让我跟着你。” 还未等李江流想明白其中的逻辑,情和尚双手用力,咔吧一声,将两腿生生掰的更断。 “先不说你为什么执意跟着我。”李江流很烦恼的说道:“但你跟着我,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很有用,而且你马上就能用的上我。” “你有什么用?” “你要去穹灵书院,而它在唐境。” “你难道想为我指路?但我知道怎么走。” “要是我没猜错,你的入学凭证应该没放在身上,没有入学凭证,你怎么以周人的身份进入唐国?” 李江流顿时哑然。 周唐两国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这堵墙是由彼此的仇恨垒砌的。没有身份凭证,一个周人莫名去唐国,不用问,最起码会被两国的边军各自扣下几天,带来无穷的麻烦。 万一公孙益没死,就会因为这被扣下的几天而让自己被他找到……那时候估计自己就算能说破天,也无法向之前一样骗对方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李江流有些头疼的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情僧有些自得的说道:“我们可以去黑市买两个假身份,我知道哪里有黑市,还离这里不远,别忘了,我以前是个坏人,需要各种假身份才能四处走动。” 对于弄虚作假这种伎俩,李江流并不陌生,甚至也曾精于此道,但对方说的话中有一句让他很不解。 “你以前是个坏人?你现在就不是了?” 情僧表情严肃的摇摇头,“和你比,我应该算个好人。” “……” …… …… 晨风中时断时续的鸡啼,唤醒了沉睡着的晓塘村。 清冷的土道上不时零星走过几个身穿猎装的赶路人,村口的土狗冲着他们呲牙,被踢了两脚后就偃旗息鼓重新趴回了窝。 晓塘村离周唐国境交界处不远,因位置特殊,成了往来商人们的最佳落脚点。 但因靠的国界交境线太近,加上两国总会在这片地域爆发一些小冲突,所以小村常驻人口不多,在街上四处溜达的都是四处碰运气的人,他们总喜欢凑在一起神秘的交头接耳,互相交换情报,推销贩卖自己手中所谓的好东西。 六十多岁的王老汉今天醒的比鸡还早,他女儿要出嫁,却还没凑齐嫁妆,要搁在往常,凑出一笔能让女儿风光嫁掉的钱,对他不算是什么问题,但现在因为某个原因,他愁的天天直不起腰来。 他去院里劈了柴,捡了几个小木棍填进灶台里,然后打开侧门,进了临街的杂货铺子,货柜上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还摆放的很稀疏,看起来孤苦伶仃。 这样的铺子村里还有两家,都是如此,王老汉同那些店主一样,对此满不在乎,反正开杂货铺子对他们而言也只是遮掩真正身份的工具。 王老汉干着活,发现门口忽然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坐在木质轮椅上,额头以上的部分被一块布包裹在内,有些像是和尚,打扮却不伦不类,看上去有点眼熟,轮椅后面站着一个双目炯炯的年轻人,正提着一个大包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 王老汉是“鹕鼻”。 鹕是一种有鼻子的鸟,虽然属于二阶凶兽,却对人族的肉体没兴趣,喜吃羔羊,对人无害,它们鼻子很灵,可以在十几里外就能闻到最鲜嫩的羊羔在哪里吃草,从而凌空下击捕捉。“鹕鼻”这个词,被用来形容一个人,指的是那个人的特殊身份——替黑市收赃物的那群人。 黑市是个笼统的概念,泛指进行买卖非法物的地下市场,很明显,为了黑市里有货物可以进行流通,总有一些人需要来到大庭广众面前挂羊头卖狗肉,以一种合法身份掩护鹕鼻的身份,从而第一时间收购到非法品,再带入到黑市中进行非法品的流通。 可以说,鹕鼻就像是一群勤劳的工蜂,每日不停的将各种“养份”带入黑市这个母巢,让黑市具有无限的生命力。作为一个老鹕鼻,王老汉的鼻子也很灵,并且第一时间闻到了包裹里,属于凶兽的血腥味。 王老汉没有移动脚步,犹疑的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因为某个原因,已经很少有生面孔来找自己“做生意”了。 坐轮椅的那人向他皱眉说道:“王大帅,你不认识朋友了?” “你是?……”王老汉这辈子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人,眼前这人还真不算有特点。 轮椅上的人将头布揭开一半,露出里面头皮上可怖的血疤。 这让王老汉一下想起此人名字,放松的笑道:“原来是情和尚。” “现在叫情僧。”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王大帅问道:“青袍首领和你一起来的?” “我记得,你们这行可有不乱打听的规矩。” “好久没生意上门,有些管不嘴了,该打。”王大帅轻拍了一下嘴巴,指了指他身后站着的年轻人问道:“但你必须交代这个生面孔叫什么。” “我叫一火。”来此之前,李江流通过情僧,已明白黑市的大体规矩,买卖双方都不会说自己的真名,要互相称对方的代号,所以只想了片刻,他就将黑殿中王座上的男人名字拆分,变成了自己的代号,上一下火,就是灭。 情僧稍微有些奇怪,按照往常的经验,只要有人进村“做生意”,晓塘村的鹕鼻们早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团团的围过过来了,也让自己可以有选择的进行交易。 但从入村到现在,这村里的其他鹕鼻们却都安份的呆在各自的店里,虽然也有探头探脑向他们这边看的,但都举步不前,明显的迟疑,这让情僧心里有些奇怪,只能亲自找到了王老汉。 王大帅看出了他心中疑惑,苦笑一声:“你有日子没来这边了,有些事不知道,咳,现在这边的灯市不比以前了,有灯主了。” 灯市和灯主是两句黑话。黑市是别人对这种地下交易的称呼,而靠着黑市吃饭的这群人,却管黑市叫灯市,这起源于黑市早期的传统。 黑市的早期,因不是合法化的市场,为避着官人,他们就在天黑后进行交易,自然,交易的双方为了看清彼此的货物,要在交易的时候灯上几盏油灯,久而久之,黑市也就又有了别名,被称为灯市,而所谓灯主,指的就是黑市的地下首领。 情僧闻言一愣,“这村有灯主了?” 王大帅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说道:“年前村里来了一群外人,靠着手头硬兄弟多,一顿折腾,霸占了这村里的灯市,都快让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鹕鼻没饭吃了。” 随后他欲言又止,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反正和你们也没多大关系,不提也罢,先进屋吧。” 38.第38章 灵核 王大帅谨慎的向外看了两眼,见周围并没有“灯主”的眼线,就将两人让进了屋,小心的关上门后,指着包裹道:“情僧,以前你替青袍首领和我打交道,卖给了我不少好玩意,这次有什么?” 李江流也没多话,将手中包裹放在地上,打开,露出一堆他曾在关峡山密林中剥下的凶兽兽骨和皮毛。 王大帅低头一看,扒拉两下从中拿出两根长牙,瞪大眼睛道:“双头狼狼牙,还是成年的。”抿着嘴对两人笑道:“这些东西还不错,想卖个什么价钱?”却忽然听到这两人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并且这两人还异口同声,不要脸的说道:“先来点吃的。” “……” 桌子上八个大空碗,让王大帅拙舌不已,自己已给他们煮了二大锅面条,够八个成年壮汉吃的东西全都装进了两人肚子里,怎么像是鬼族的饿鬼? 但看在对方给自己送生意的份上,王大帅只能勉强耐着问道:“还有一锅,你们要不要?还是再喝点面汤。”说实话,他有些心疼米面,要不是看在那包东西的份上,肯定就要撵人了。 李江流摇摇头,“八分饱才健康。”他随后笑笑,将一大包东西放在王大帅面前,“其实这些是我们的见面礼。” 王大帅饱经世故,并未露出什么惊喜,反而警惕起来,“你我无亲无故,凭白送礼给我……呵呵,这位叫一火的小哥,你就直说,想让我做点什么?但话说在前头,杀人越货,坑蒙拐骗的事老汉可不干,咱是鹕鼻,那些是马贼才干的事。” “懂规矩,不能让你为难。”李江流伸出两根指头,“第一,我们需要两张可以进入唐国的通行证。” “这个不难。”王大帅点头道:“只是制作费事,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价格嘛……一百两。” 情僧插口道:“年前是三十两一张。” 斜瞄了他一眼,王大帅说道:“隔壁铺子的老李得要你们一百二十两,最近周唐两国边境局势紧张,边军盘查的严,通行证做起来比以前费事,需要打点的银钱也更多了,再说……”王大帅叹了口气,“这是我私下做的生意,要是被灯主发现,少不得被他拿走一半。” 情僧皱眉道:“按规矩,灯主只抽一成油水,一半?这也太多了,何人这样霸道。” 王大帅摇头不语,脸上的苦水多的像是要冒了。 李江流眼神闪烁一下,随后道:“可以给你三百两,但制作时间要压缩到一天。” “明天下午你们来取。”王大帅觉得这笔声音赚了不少,嗓音也愉悦了起来,“你们还要什么?你那包东西价值不菲,是大礼,只要合乎规矩,老汉我愿意多出力。” “我有一批东西,想让你帮忙洗白。” “在哪里?”王大帅明白这才是正题,眼神凝重起来。 “镇外,有辆马车,里面是我们要洗的东西。” …… …… 晓塘村村外。 借着清晨的阳光,王大帅绕着马车走了三圈,最后在车轮处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那里有个隐晦的标记。 为了看的更清晰些,王大帅将车轮上的淤泥擦掉,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阵……随后,张嘴跳了起来,指着两人道:“要是我没看错,这是公孙家的族徽!马车包括车里的东西都是公孙家的?!” 情僧道:“不瞒你,都是公孙家的,青袍首领做了一单大生意,你之前问他在哪里?现在告诉你,他在关峡山里养伤呢。”他随口在心中暗道:“可惜伤势太重,被身后那位给弄死了。” “你们这哪里是做生意,这不是要害我吗?!公孙家的东西我可不敢要,恕不奉陪!”王大帅抱了抱拳,转身就要走。 “别着急,听我们说完。”李江流拉住他,笑道:“是公孙家的东西不假,但里面的东西都属于公孙家一个偏房公子哥的,我们算了算,这些东西总共能值三万多两银子,而我们只要一万,剩下的二万多差价,全送给你,如何?” 百分百的利润足给摧毁正常人的理智,闻言,王大帅立马一顿,又想走又想留表情极为犹豫。 情僧又加重了砝码,“反正这些东西的主人都死了,人是我们杀,事是青袍背,你只管洗钱赚钱,这都不敢,呵呵,王大帅,那你还当什么鹕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王大帅看着马车,心里想着自家闺女出嫁所用的嫁妆,和这一年生意上的惨淡,狠狠跺了跺脚,“收就收,不过一万两的数目太大,一时半会凑不齐呀?” “不要现钱,我们想换点东西,便是这个。”李江流从怀中掏出一个菱形物体。 这是他在关峡山密林中,杀死清妖虫王后所得到的那枚灵核。 “你们想要灵核?那可是稀罕物,我得回去问问,看谁手里有。” “没问题,我们就先住你家里,等你消息。”情僧若无其事的说道。其实这句话里隐含了一个意思——你要敢黑我们的东西,我们就要你全家的命。 王大帅对此没有反感,因为这就是“道上”的规矩之一,“家里寒酸,那就委屈你们了。”随后他又不解道:“你们要灵核干什么?你们又不是炼器师。” “还是那句话,就别乱打听了。”情僧道。 …… …… 王大帅的家还真的很简陋,也不知他当鹕鼻这么多年钱都花到哪了,拢共就置下一个小院四间小土房的家业。 憋憋屈屈呆在土房中,情僧初时感觉有些委屈,但觉得这也是自我修行之一,就慢慢安下心来,看着安然若泰的李江流,不解道“老大,你要灵核干什么?”他本来称李江流为公子,但在对方的抗议和“引导”下,现在也改口称了老大。 李江流翘着二郎腿说道:“自然有用处,不过我要慢慢试。” “怎么试?” 李江流没说话,将腿盘起,做出一副修炼状。 情僧本身就是个修炼者,知道修炼时有人旁观是大忌,所以就带着心头不解自行出了门。 见他如此知趣,李江流满意的暗暗点头,他还真缺这样一个老于世故的小弟,同胖子李天晓这种“打手型”小弟比,可以帮自己办不少事。 等情僧走远,李江流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里清妖虫王的灵核,,凑到鼻尖前仔细看了起来。 这枚灵核发出淡黄色的光芒,温润如玉,拿在手中,可以感受到有一层漩涡状的气体附着在灵核上面,他知道,这层气体,应该就是灵核里蕴含的灵力。 想了片刻,他嘀咕道:“归一决和小天地,一个可以吸收元气,一个可以炼化元气中的杂质,使体内的元气凝练度得到提升,而元气是形成灵力的前提,换个角度来说,灵力也可以看成高度浓缩后的元气?那我可不可以直接吸收灵力呢?”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李江流趁着四下无人,默念起了归一决。 片刻后,藏在他身体深处的小天地开始随着归一决无声运转,他身边的天地元气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着那片天地涌去,之后,等元气涌入体内的速度开始稳定,他手心中的灵核轻轻跳动了一下! 李江流心中一喜。因为他分明感到蕴藏在灵核中的灵力慢慢开始涌出,伴随着周边元气进入了自己体内。 那是一股他从没感受过的力量!异常纯净,但也异常狂暴! 39.第39章 炼化 灵核中的灵力进入他体内小天地后,立马化身成清妖虫王生前的样子,并且变得足有小山般大小。 这些灵力化成的清妖虫王,甫一在小天地内出世,便开始左冲右突,疯狂到极点,发出震天的嘶吼。它在黑色草原上不停狂奔,然后又尝试钻入土地的下面,不要命的折腾着。 而李江流体内的小天地,初时对这突然出现的大虫子不管不问,待它折腾了半天,就开始有变化……本来滩在黑色草原上,属于李江流的水滴元气,像是突然有了生命,慢慢汇聚起来,飘在空中,如同一条移动的长河浮动到灵力化成的虫王头上,随后像是倾盆大雨一般,劈头盖脸的向它浇下。 霎时间,就见虫王痛苦的嘶吼蜷缩成一团,白胖的身体出现了数不清的小洞,那些水滴元气竟像是具有极高的腐蚀性,将这虫王慢慢侵蚀成了一滩流光溢彩的清水! 这滩莫名的清水让小天地内的黑色草原欢呼雀跃,同样,红色天空也像是期待已久,迫不及待的将这些清水引入了高空,一把吞了进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一片小雨从天空落下,变成一潭清水落入了黑色草原上。 至此,小天地如同吃饱了般,“轰隆”一声打了个饱嗝。 等整个过程发生完毕,李江流的灵识好奇的向那潭水凑了过去,“咦?怎么是暗金色的液体?” 不明所以下,他在小天地内召唤出了灭。 灭出现后,看到这片天地如此广大,便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江流,问道:“这就是你用归一决生出的小天地?” 李江流也很是自得,哈哈笑道:“没想到吧!老师,我还要多久才能晋入触碰到脉轮,成为灵者?” 他对此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要能找到脉轮,那么他就可以尝试打通玄关从而打通脉轮成为一名灵士级灵者,他可不想带着武者的身份进入穹灵书院,那可是天才遍地走的地方,如果自己连灵者都不是,先不说其他同学会如何看待自己,就是自己“父亲”,乃至整个西卫城李家,恐怕都会跟着丢脸。 略微沉吟,灭坐在王座上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你是开元大陆亘古未有之人,这又是亘古未有之事,你何时能找到脉轮成为灵者,我也不知。” “停,老师,你那两句话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咱能不能别老提?行,这你不知道,那这潭水是什么东西你总应知道吧?” 闻言,灭在空中飘起,径直落在了水潭边上,看了片刻,少见的讶然道:“这你是怎么得来的?” 李江流将他运用归一决,将灵核中的灵力吸取到自己体内,随后依靠小天地将灵力炼化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灭脸上的黑雾摇曳摆动,变得更加淡薄了些,李江流以能从黑雾后看到灭闪烁不定的眼神……像是两团炽热的火。 “这是你体内炼化出的灵气……。” “灵气?”李江流一头雾水,他听过元气,也听过灵力,唯独没听过灵气这个词。 灭的语气里带上了追思,“在上古时期,修炼者并不是利用脉轮直接转化元气变成灵力,在脉轮里出现灵力之前,他们会先将元气炼化成灵气,从而让灵力的凝练度更高,所使用出的灵术威力更大。” 李江流不解道:“那为何现在的修炼者,却直接用脉轮将元气炼化成灵力?” “在以前,天地元气的浓度可没有现在这样低,自然,吸入体内的元气本身凝练度就比现在的元气高的多,高度凝练的元气,再配上各种修行功法,才能将元气炼化成灵气,而灵气,也比元气的凝练度和威力强上几十倍不止……你还记得一号小黑屋里的上古灵士吗?他和你拼杀的时候根本连灵术都没使用,只凭借灵气带来的力量,就能将你压制的死死的,你再想想之前遇到的几个对手,他们虽然是灵士,可有他那么强的力量?” 李江流顿时豁然开朗,一下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觉得包括青袍在内的灵士会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被自己这个武者击败。 想到这里,暴走族高兴的跳了起来,兴奋的大叫一声,“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一但成为灵者,就会同阶无敌?” “哪里会这么简单!”灭不悦道:“岂能小看其他灵者,再说,很多世家都有独特的功法,可以将元气炼化成灵气,而且,只要打通三条脉轮,成为灵将级灵者,脉轮就会自主的将元气炼化成灵气,再转化成灵力,你要走的路还很远呢。” 李江流被浇了盆冷水,得瑟的表情有所收敛,疑惑道:“但我还不是灵者,怎么就炼化出了灵气?” “我何时说你炼化出了灵气?现在这谭灵气,只不过是你从灵核中吸纳得来的罢了。”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又问道:“但如果可以从灵核中吸取灵力,然后将这些灵力炼化成灵气,那为何其他人不这样做?” 灭撇嘴道:“别人有万卷书?有归一决的完整功法?能生成你体内这片天地来?并且,就算在以前,我也没听过有人能利用归一决炼化灵核里的灵力,要知道,灵核里的灵力,是凶兽力量的源头,除非将里面的凶气杂质全部炼化干净,否则一但被人吸收,就会神智错乱,变成行尸走肉,你呀,还不是借助了那片红色天空的力量,才能将灵力中的杂质剔除,最后变成属于你的灵气。” “灵核……小天地……灵气……灵力。”李江流终于明白了四者之间的关系,对着头顶的天空大笑了起来,“果然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很好,这是属于我自己的一条强者之路!” 这次灭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也极为期待眼前的混账小子究竟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最后一个疑问。”李江流揉着额头问道:“老师,你之前说现在天地元气的浓度比以前差了好多,这是为什么?” 看着对方投来的好奇眼神,灭有些惘然的说道:“在上古万灵之战爆发时,像是发生了某件大事……但,我无论如何也记不清了,而就是因为那件大事,才导致天地元气的浓度逐渐开始变低,造成现在的灵者普遍比以前弱。”说完后,他又喃喃自语道:“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我怎么就记不清了。” 灭忽然变得极为暴躁起来,怒吼道:“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记不清了!又怎会记不清?!” 李江流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愣在当场,没想到自己一个疑问就让霸气无限的老师如此失态。 过了好半天,灭才从情绪波动中恢复过来,像是变得级别疲惫,用双手托着额头,缓缓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说完后,身影便消失不见。 李江流愕然的摇摇头,“果然,人上了岁数脾气就会变得古怪,我这位老师也不能免俗呀。”他同时提醒自己,什么元气浓度减弱呀,什么万灵之战呀,这两个关键词以后要避免向灭提起,别哪天真刺激的他狂暴起来,在自己体内胡乱折腾,那可真受不了。 这么想着,李江流慢慢收回灵识,回到了土房中。 可还未等他睁开眼睛,就听见屋外有个难听的声音冷笑道:“王大帅,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有客人来咱们灯市做买卖,你也不和灯主打个招呼?你是想……找死不成?!” “吴兮!你们可别太欺负人了!”王大帅愤怒的喊道。 随手收起已经光芒褪去灵力尽失的灵核,李江流缓缓扭头向屋外看去…… 40.第40章 世上的恶 上 五个身穿白衣,腰系红带的年轻男子站在屋外,将不大的小院挤得满满登登。带头的叫做吴兮,名字文雅,却长得凶恶,一双贼眼不停打量院内的两间屋。 其他四人站成了扇面将王老汉围在其中,嘿嘿冷笑,犹如择人而噬的恶狗。 “你不守规矩,还说我们欺负人?老王头,要不是看你年纪太大没几年好活的模样,你以为现在还能站着和我说话?” “规矩?!”王大帅越发不忿,叫道:“你们那是什么规矩?见面分一半?哪里有这种规矩!况且这次你们也太狠了些,一共三万多两的东西,你们就要拿走两万!” “谁让你他么越过灯主直接做生意的?拿走两万算是轻的,嘿嘿,告诉你,我改主意了,那三万多两,我全要了,至于你答应给别人的钱,就自己拿吧!” 王大帅闻言先是愣了一些,随后满脸涨得通红,猛然从地上抄起一块板砖,喊道,“我和你们拼了!” “打,往这打。”吴兮将头凑了过去,嬉皮笑脸的说道:“最好把我打死,我仅是灯主的马前卒,无牵无挂光棍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就怕你以后不得消停。”他随即脸色一变,狰狞道:“给脸不要脸的老畜生,告诉你,我早看你不顺眼了,前些日子我要你家闺女,你怎么说的?说许配给了隔壁老李家的儿子?!你早不许配晚不许配,偏偏这时候嫁闺女,这不是扇我耳光打我脸吗?” 他随后眼放淫光,呵呵笑道:“不过现在吗,你被我抓住了把柄,财是没了,至于人吗……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一定对你那闺女霸王硬上弓,也许就在她的新婚之夜,在我宰了新郎之后……” “你个畜生!”一个年轻女孩忽然从最里面的土屋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把杀猪刀,狠狠向着吴兮脑袋劈去,“你们欺负我爹,我杀了你们!” 王大帅大惊,“喜儿!快回屋里去。” 吴兮大喜,“美人,你可来了。”他将女孩执刀的手一把擒住,单手将其搂在怀里,神态轻薄的道:“怎么,想你未来相公了?” 王大帅浑身忽悠一下,差点就此栽倒,将手中板砖扔在地上,嘶吼道:“畜生!你把我闺女放了!” 王喜儿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连衣布裙,五官精巧,长相小家碧玉,却有股英气勃勃的气质,清澈的大眼睛里透出如刀般的光芒,狠狠瞪着吴兮,咬牙想从他怀中挣脱。 吴兮抱的更紧了,还用短粗的手指去点王喜儿的腮红,笑道:“美人,这是什么味道的胭脂,给哥哥尝口吧?” “放开她!”院门外传来一声虎吼,一个庄稼汉模样的男子提着铁镐闯了进来,指着吴兮骂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放开她,有啥事冲我来!” “呦呵,护花使者来了呀,李大壮,你算哪根葱呀?别说她还不是你媳妇,就是你媳妇,我还不是想玩就玩?”吴兮挑眉笑道。 院门已开,一个老者踉踉跄跄跑了进来,抱拳求道:“副灯主,您现在就是我亲哥哥,求您看在我老李的面子上,把我未来儿媳先放了,只要放了她,我和王大帅一起给您赔不是。” “老的小的都来了?谁他么是你亲哥哥?我是你祖宗!”跟着吴兮而来的其他四个年轻男子一起哄笑起来。 “见着祖宗了,怎么还不给我家副灯主磕个头?” “什么未来儿媳,今天就让她给我家副灯主暖被窝。” “对对,暖被窝,让吴副灯主好好乐呵乐呵。” 这些白袍肆意嘲弄着李老汉。李老汉气的浑身直抖,却不敢说话。 “姓吴的,莫非以为我们晓塘村没人了?”从敞开的院门,接二连三的进入了六位老者,带头的是个红脸老汉,眼前这一幕让他怒发冲冠,“王大哥,李大哥,你们莫怕,咱村的老鹕鼻们全都来了,这姓吴的敢在这里撒野,我们就一起玩命!” 王大帅看着来者,流出一行苦泪,情不自禁的鞠躬道:“原来是金眼金大哥,还有这么多位老哥哥,真是谢谢各位了。” “大帅,别这么没出息!咱们都是从小长到大的老兄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挨欺负。” “就是,姓吴的是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外来户,不就是仗着人多,才霸占了咱们村的灯市吗?今天咱们老哥几个都聚齐了,也好和他说道说道。” “对!对!一定要说道说道,他们欺负咱们一年了,什么生意都不放过,雁过拔毛,竟然要一半的利润,这不是断咱们活路,将咱们全都看成白拉磨的牲口了吗?” 老者们义愤填膺的高喊着,一个个都攥起了拳头,金眼将双手高举,示意众人先安静,随后向一直冷笑不语的吴兮说道:“姓吴的,你也看到了,全村的老鹕鼻们现在都在这里,就要你一句话,你放不放王大帅家的闺女?然后把王大帅收的货吐出来?” 吴兮没吱声,也没放开王喜儿,只向身旁的一个白衣男子递了个眼色。 这个白衣男子叫做吴恒,是吴兮的亲弟弟,见自家哥哥用眼神向自己示意,便心领神会的“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 顷刻间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几十人同时像这边涌来,须臾后,就见一大群手执棍棒刀斧的白衣将小院团团包围,一时间喧声大作。 吴兮一把将怀里犹挣扎的王喜儿推到弟弟吴恒的怀里,示意他将王喜儿绑起来,随后向着院外大叫道:“兄弟们,都在吗?” “副灯主,我们都在!” “那就好呀,你们再晚来点,我就被这群老不死的欺负喽!” “谁敢欺负副灯主?我们屠了他满门!” 吴兮拍掌笑道:“正是如此,一会你们可看好了,谁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你们就把他一家老小抓出来宰了。” 金眼听着院外的轰然应喝声,脸色顿时一变,颤抖的指着吴兮说道:“你……按规矩,灯市里发生的矛盾,都要在灯市内解决,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祸及家人?” “灯市?这里不是姓王的老头家吗?哪里有灯,哪里有市?再说了……”吴兮向着金眼越走越近,“这晓塘村的灯市,除了灯主,不就应该我说话算吗?我怎么看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像是要翻天?!” 想着自己的家人,晓塘村土生土长的老鹕鼻们,虽然恼怒欲狂却都无奈的低下了头。 吴兮满意的环视众人一眼,突然狞笑着抓住了金眼的手指,“咔吧!”竟然直接将对方的手指给掰折了! 41.第41章 世上的恶 下 “啊!”金眼一声惨叫,不停后退,想将手指抽出,但吴兮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撅着对方手指凑到近前,“让你瞎出头!”他一拳将金眼的鼻梁打塌。金眼疼的哀嚎坐倒,脸上冷汗瑟瑟而下。 吴兮哈哈笑道:“鹕鼻?没了鼻子就是只鹕了,那是凶兽,是畜生,你现在就是个老畜生,哈,哈哈!” 金眼身后的几个老者忍耐不住,抢出人群,目眦欲裂道:“姓吴的!你怎么如此欺负人,你这样对待我们这些老鹕鼻,从此以后,晓塘村没灯市了!” “哦?”吴兮看着他们嬉皮笑脸道:“还真不瞒你们,这灯市还真不需要你们,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最好一个个都化成灰,省的看着碍眼,等你们都化成地里的大粪,我正好让我的人当这里的新鹕鼻。” “啊呀!畜生,我要你的命。”就在他说话的当,一直在旁的李大壮突然举起了铁镐,照着吴兮的脑袋就砸。可惜吴兮像是早有准备,轻轻一闪,随后念念有词……一朵火苗在他指尖迸发,飘然而起没入李大壮的胸口…… 他竟然是个可以使用灵术的灵者?! 老者们立马骚动起来,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小小的晓塘村里竟然还有灵者这样的存在,他们一直以为吴兮和他们一样,最多不过是个武者。 “我的儿!”李大壮的父亲哀嚎的扑到一动不动的李大壮身上,哭嚎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李大壮没有说话,两只眼睛怒视着吴兮,“哗”的一声,胸口破开一个烧焦的大洞……随后口中狂吐鲜血,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他死不瞑目。 “啊!啊!”李老汉见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惨死,张大嘴巴想要呐喊,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吴兮像是什么也没做过般,若无其事的摇摇头,“我刚才说了,谁要碰我,我就杀他满门,刚才这个傻小子竟然想伤我,那说不得,老的也不能活了。” 王大帅傻傻的看着眼前一幕,直到李大壮倒下,他才从噩梦中惊醒,眼角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感天旋地转,气的胸闷欲裂…… 就在这时,靠院最近的土屋门,忽然被人缓缓推开。 李江流推着木轮车上的情僧,慢慢来到人群中间。 吴兮不屑的看着他,语带调侃的说道:“呦,这不是我们那位尊贵的客人吗?怎么,当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现在憋不住了?要来看爷爷我的热闹?” 李江流没有理他,只是低头看着情僧,皱眉问道:“你以前干没干过这样的恶事?” 情僧满脸铁青,眯缝着眼打量着对面的吴兮,一字一句咬牙道:“我抢过钱,我杀过人,但我从来没有这么缺德过,从来没有!” “那就好,否则呀……”李江流趴在情僧耳边小声说道:“我会把你顺手也宰了……” …… …… 王喜儿今年十六岁,如花般的年纪。 作为一个鹕鼻的后代,她甜美的外貌下面天生藏了一颗玲珑心,任何东西的真正价值都能被她猜个八九不离十,从小帮着自己老父亲打理生意,以年纪不相称的老辣眼光收着往来猎人的货物,用王大帅的话来说,就是这姑娘天生就是自己的“钱耙子”。 她本来会拥有完美的青春和光明的未来。 但一年前,随着一群身穿白袍的“莲花会”成员打着“黑面佛”的旗号进驻晓塘村后,她的整个世界就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莲花会是一个很庞大的地下组织,最开始由十几个武周帝国知名的鹕鼻组成,是一个鹕鼻间的互助组织,但随着其中几个野心勃勃的鹕鼻一改黑市规矩,在暗中成了武周朝廷的鹰犬,这个组织就开始迅速发展,仅用不到十年光景,就霸占了武周帝国一小半的地下黑市,甚至开始同几个历史悠久的黑市组织抗衡。 这个组织依靠各种霸道的手段,强行将各地架构松散的黑市并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并且要每一个鹕鼻都交纳极高的“入会费”,还将这些鹕鼻改名叫做“莲花灯。” 而黑面佛就是莲花会的三当家,据说他除了拥有阴损毒辣的头脑,还是一位灵将级灵者,也不知怎么,这黑面佛看上了唐周交界处,包括十七村五镇三城的二十五个松散的黑市,想将其纳入莲花会的势力范围。 然后一双无形的手就掐住了晓塘村的脖子,让这里每一个土生土长的鹕鼻都开始喘不过气来。甚至逼的王喜儿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要将自己嫁给隔壁平凡的庄稼汉李大壮,为此,她不知将眼睛哭肿了多少次…… 她恨!恨莲花会,恨莲花会派到这里的吴兮,恨眼前这一地惨象的局面! 但她不管多恨,都还记得鹕鼻百年不变的老规矩——不要泄露主顾的信息,不要让你的主顾受到其他鹕鼻的伤害,不要吞没主顾的东西…… 这可是鹕鼻的立身之本! 所以,当那两个古怪的客人从屋中走出时,王喜儿不顾自己的窘境,着急的喊道:“爹,让主顾们回去。” 王大帅也反应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走到李江流面前小声道:“这是我们灯市的事,不劳二位操心了。” “这就是你们尊贵的主顾?”吴兮笑呵呵走了过来,指着李江流鼻子说道:“我看过你们拿来的东西,竟然都是……他们家的,胆子不小,不过嘛,我们莲花会也吞的下,反正事又不是我们惹的。”他们家就是公孙家,但以吴兮的胆子之大,也绝不敢对那个世家有所不敬。 “你们要将那些东西洗白,这没问题,我们莲花会就当帮忙了,可是,之前你和姓王的说想要一万两,我看这不合适,毕竟那些东西太难啃了,我们得多要点辛苦费。” 李江流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问道:“你们给我多少?” “最多一百两。” “有点少吧。” “要钱还是要命?”吴兮笑嘻嘻的说道,“因为你们是灯市的主顾,我才为不破坏规矩放你们一马,别给脸不要脸。”随后他又望向王大帅,“你也不能坏规矩,之前说好给人家一万两,就得拿出来,不过不用给他们了,就直接给我吧。” 哦?这人竟然想向两方勒索钱财吗?这倒也坏出了新花样呀…… 李江流挠了挠头半天没有说话,像是想着什么心事,又像是认了。 吴兮轻轻哼了一声,有些得意,觉得整个场面既然都被自己控制住了,不如就此走了,趁着日头还早,也把王喜儿带回去,喝点酒吃点菜,晚上再享用那柔软的肉体,真是美好的一天。 他也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一个年轻人,加一个和尚,可能有些来历,但都弱不禁风的样子,都是那个叫青袍马贼的狗头军师吧? 这种人一般都没什么胆气,况且就算青袍亲自来,自己也没理由怕他…… “王大帅,你闺女我就带走,你要说半个不字,我就杀了院中这些老不死的。”吴兮恶狠狠说着,丝毫不顾众人仇恨的目光,以胜利者的姿态绕了两圈,忽然在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人脚边看到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像是一枚灵核。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觉得可能是对方故意扔在脚边的,这是做什么?以此讨好自己? 他下意识的蹲了下去,伸手捡起了灵核,“二品灵核,本是不错的炼器材料,可惜里面没灵力,算是废了。”他抬起头,再次指着对方鼻尖,“之前你听说你要换灵核?那你是不是身上还有不少?都拿出来让我看看。” 咔嚓…… 他伸出的手指瞬间被扭成了麻花。 吴兮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扭曲的手指,神情极度的不解。 这是谁的手指?我又把谁的手指掰折了?但剧烈的疼痛感终于提醒了他……吴兮“啊呀”喊了一声,“你?……竟然敢伤我?!” 李江流继续拧着他的手指,轻轻笑道:“还会更疼的。” 42.第42章 斗狠 吴兮身为灵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故技重施用另一只手点亮一团火苗……须臾后,他这只手被李江流用手刀打折,软软垂下。吴兮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和这么强悍的力量,竟然将自己像个布娃娃一般夹在了双臂间,一发力,再也动弹不得。 鲜血落在了地面,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吴兮忍着手指上的痛苦,狰狞说道:“你出不去这个院子了!你出不去了!我会一寸寸把你活寡了,还有那些老头,我一个都不会留。” 李江流抡起巴掌,砰砰的打了他后脑两下,吴兮脑皮立马裂开一个口子,还有少许头发落下。 “现在轮不到你说话吧……都这种情况了,很不知好歹呀。” 不远处的四个白袍男子,尤其是那个叫吴恒的,见吴兮莫名其妙的被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年轻人制住,一个激灵,纷纷从怀中掏出街头打架时用的长匕首。 “放开他!”吴恒声色俱厉,匕首的刀尖反射着冷厉的光芒。他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他的哥哥的喉咙就被那个年轻人轻轻捏住。 这个本来在他眼中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微笑着,简单说道:“我不想这么简单的杀了他,但你别逼我。” “你惹事了!小子,你伤了我哥,你活不了了。” “捅,往这捅。”李江流指着自己心口,学着之前吴兮的样子,嬉皮笑脸的说道:“最好把你哥给逼死,我仅是青袍的马前卒,无牵无挂,光棍一条,死了也就死了,还没满门让你们泄恨。” 吴恒气的呼吸不畅,他知道对方这是复述自己哥哥之前的话,是调侃讽刺。他们是恶人,既然是恶人,往往是他能骂别人却不准别人骂他,看着李江流的模样,他心底恨得牙痒痒。 三间土房一个小院,门里一小群人门外一大群人,他们都将目光锁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不解、有不屑、有愤怒、有暗中叫好,但都鸦雀无声。 院子地面平整,躺着死去的李大壮,王大帅扔掉的板砖,王喜儿手中脱落的杀猪刀,还有坐倒在地捂着鼻子的金眼。 乱糟糟的场面已经凝固,唯有吴家哥俩的戾气在其中回荡,而李江流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搭在吴兮喉咙上的手指缓慢下移。 “咔吧。”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场中的沉寂,他安静沉稳的拧断了吴兮的又一根手指。 “我草!我草!”吴兮疼的摇头晃脑,拼命想将身体从李江流怀中挣脱出,却是徒劳,他不明白对方仅是个武者,却为何肉体拥有这么强的力量,竟然把自己牢牢锁住,想运转灵力使用灵术都是不能。 似乎不喜他在自己怀中乱动,李江流不停拧动他受伤的手指,语气平和的说道:“你这样会更疼,乖一点。” 于是,吴兮只能将痛楚藏在胸中,大口呼吸,脸皮抽动,他恶狠狠的盯着李江流,想一会要给对方一个多残忍的死法。 见对方如此冷静,下手果决,吴恒暂时把怒气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想干什么?你要什么?” “王大帅是我的鹕鼻,你欺负他就是欺负我。”李江流笑了笑,“其实没什么理由,你们这么做事,我看的不顺眼。” “至于要什么?我之前想要灵核,恩,现在还想要钱。” “你想要多少钱?” “三十万两。” “痴心妄想!”吴恒怒吼起来,“你竟然要勒索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 “不知道,但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所以准备黑吃黑。” 吴恒顿时哑然。 场中的晓塘村众人开始有了反应,他们虽然不明白对面那个年轻人有何实力敢明目张胆的和莲花会对抗,但也知道他是再为自己这群人打抱不平,便都向李江流投去感激的眼神,可下一刻就都担忧起来。 不说院中的这四个白袍,院外还有很多莲花会的打手,他这么做,能活着走出去吗? 王喜儿更是有些着急,她觉得晓塘村这些土生土长的鹕鼻们算是完了,但不能拖着主顾也下水,所以她连连向对方打眼神,示意李江流赶快走。 吴恒颤抖着牙关,像是要用眼神将对方生吞活剥。 “你将我哥放了,我饶你不死。”他此时察觉出了不对,自己的哥哥是个灵士,却被对方一招就给制住,对方不是普通人,不像其他人那么好欺负,得换个路子收拾他。 “我放了他,然后呢?等你们一拥而上把我抓起来,将我痛苦折磨个半死,在拉去喂狗?”李江流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又牵起了吴兮一根手指…… “你给我住手!”吴恒目眦欲裂。 咔吧……李江流又掰断了一根手指。 “杀了他!杀了他!”吴兮边惨叫边吼道:“我要你们杀了他!” 噗噗,李江流将他口中的牙活生生拔出两颗,“怎么不接受教训?你越叫,就越痛……” “停!”吴恒跨前一步,“停,你那三万两我现在就给你。” “我说的是三十万。” “这不可能!”吴恒抓起了被反绑着的王喜儿,用匕首点着她的喉尖,“你不放我哥,我就把她杀了。” “你确定?” 吴恒疯狂的笑了起来,“有人质在我手上!” “帮我把那把刀捡起来。”李江流对情僧说这话。一直大感痛快的情僧俯身捡起脚下的杀猪刀,狞笑着递给了自己的老大。 “我这个人呐,有时候很奇怪,你是君子,我比你更君子,你要是小人,我比你更小人,你是恶人嘛……我肯定比你更恶。”李江流好整以暇的拎着杀猪刀,将刀尖插到吴兮的指缝处,“你就算杀了那姑娘,我也不会放了你哥,而且,他会因你而更倒霉。” 他将吴兮两根折掉的手指割掉,喷洒出的鲜血顺着他裤脚留下。 比狠!吴恒突然明白过来,对方这种示威,是要和自己斗狠! 但他说白了就是个流氓,敢捅人也敢杀人,表面挺狠,实则只敢欺负人,这下眼看自家哥哥被别人欺负成这个惨样,有些萎了,刀尖在王喜儿喉咙上颤抖着,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向他说的那样捅下。 恶人呀……自然还需恶人来磨的…… 43.第43章 灯主 吴兮真的有点怕了,在他的流氓生涯中,他不是没见过狠人,起码自己的主子黑面佛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主。 但那些人都是有阅历的老江湖,他们小心翼翼的在各种施暴中,巧妙的掌握着平衡,让弱小的人害怕,不触怒那些比他们强大的人。 就如同一只会变脸的恶狗,时而露着犬牙,时而摇尾乞怜,也懂和其他的狗装仗义的模样,然后成群结队的扑向猎物,偷摸多吃两口肉。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不同,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也没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什么情绪,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也就是下限。而不管是威胁还是恐吓,知道对方的下限很重要,是用口水取得胜利的重要砝码。 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交织起来,终于让他有了服软的念头,向着对面的吴恒吼道:“还不快把喜儿姑娘放了!你想我死吗?!” 他露出了恶狗脆弱的一面。 无奈下,吴恒给王喜儿松了绑,王大帅将她拉到身边,和晓塘村其他的鹕鼻一起站到了李江流的身后。 他们向李江流投去感激的眼神,无论如何,这个年轻人现在正给自己出气,如果这时候再弱了胆气,他们自杀好了。就算一会莲花会的人一拥而上,将自己这群人剁成碎块,那也无所谓,就当陪着他一起死。 吴恒脑中有过片刻的空白,他有些想不明白……你们不是应该害怕我们吗?我们人多,有刀,还威胁杀你们满门,现在怎么了?怎么都不怕了? 院子里外的莲花会打手们都有这个念头,他们不明所以的看着对面那个年轻人,就觉得对方刚才的举动,就像是连续不停的扇了自己这群人一大堆的耳光。 将他们的得意抽的不翼而飞,将他们抽的啪啪直响。 好响亮的耳光呀……他们同时想到。 李江流转了身,向前走了两步,指着对面一个白袍,“你过来。” 那个白袍有些迟疑,吴恒推了他一把,“你想害死我哥吗。” 见白袍走到自己面前,李江流闪电般将他双腿踢折,按着他脑袋向一众老者磕头,“说对不起。” 这白袍疼的嗷嗷乱叫,狠命的挣扎,但李江流的手如同铁钳,将他的头按在了地面,随后他手起刀落,将杀猪刀捅入对方脖子。 他对着目瞪口呆的其他白袍说道,“给你们一刻钟,给我凑三十万,要不我杀了怀中人。” 吴恒已被他的狠辣吓得无法思考,好半天后咧嘴说道:“哪里有这么多钱。”他恨不得大哭一顿。 “要,向别人要,我知道这人仅是副灯主,那正主呢?向他要。”李江流小心控制着火候,知道不能将他逼疯,“你们要吞我货,得付出代价。” 从勒索打人,到被勒索打脸,整个局面瞬间被李江流翻转,以吴恒的心智已明白这不是现在自己弄解决的事了,终于想到了一事,眼珠转了转,“我们灯主离这里不远,是个炼器师,你之前不是想要灵核吗?只有他那里有。” “我承认我们看走眼了,但你抓着我哥也没用,你不是想给这些老头出头吗?有种去见我们灯主呀?” 情僧悄悄拉了一下李江流的衣角,“那个灯主既然是个炼器师……肯定不好对付,老大小心。” 李江流没说话,在黑殿中快速搜索着关于炼器师的资料。 开元大陆有很多特殊的职业,比如药师、炼器师。 其中,炼器的用途最为广泛,小到制作桌椅板凳农具,大到可以弄出各种具有极大威力的军用攻城守城武器,甚至可以炼制高大无比的战争傀儡。 炼器师分为十二个等级。 每三个等级有一个称号,分别是匠师、大匠、大匠师,炼器宗师再这之上,还有传说中器神的称号。 炼器这一职业入门简单,但想深入其中掌握更高技能,每前进一步都要流下无数汗水,尤其是成为炼器师的终极梦想——器神,那更是千年万难,可以说每个器神都是人族的宝贝,被各国皇室伺候的无微不至。 他以前也曾无意中,在万卷书上读过关于炼器师的相关资料,并且也学了书中关于炼器师的几个技巧——这是为了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炼器师可是很赚钱的职业。 对方的灯主是炼器师,这确实让李江流有些没有想到,他不明白一个区区黑市组织,人才储备竟还如此充沛,不过这倒是让他来了兴趣,点头对吴恒说道:“那带我去见他。” …… …… 小院里发生的事已经惊动了整个晓塘村。 此刻,不光是莲花会的打手们,院外还站满了村里的所有村民,就连其他地方来的猎人们也不例外,都是围在周边窃窃私议,互相打听着里面发生的事情。 通过里面传出的声音和偶尔闪过的画面,围观的众人已大体分析出里面事件的大体发生过程。 像是莲花会带着人马来为难王大帅,其他的鹕鼻们看不过去来帮忙,莲花会对他们进行威胁后将他们制伏,就在紧要关头,莫名其妙跑出了一个年轻人,说是王大帅的主顾,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作为副灯主的吴兮,还接连折磨这个吴兮,不停索要钱财,直到现在还要去见灯主。 对他们来说,整个过程可谓是让人眼花缭乱,施暴方突然变成了被施暴一方,莲花会勒索未成还被人抓住了副灯主,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大戏。 不过,他们普遍觉得里面那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是冲动后的意气用事,现在要去见对方的灯主,应该傻眼了吧?毕竟,先不说莲花会在晓塘村人多势众,就是他们背后的正主也无人惹得起。 黑面佛……那是什么人?绝对的阎王煞星,惹怒他?你有几条命可以死?好,你觉得黑面佛不会理会你这种小人物,但你就算杀了他们副灯主,难道还能过灯主那一关?可别忘了,人家灯主是个炼器师,身份尊贵,还是个巅峰灵士,就算祖坟冒青烟,也得被收拾个半死吧? 咳,可怜可怜哦。 围观的人不停嚼着舌头,在他们眼中,那个外来的年轻人应该是死定了…… 44.第44章 他是炼器师? 将模样极为凄惨的吴兮五花大绑后,李江流如同对待包裹,将其夹在腋下迈步出了小院。 他一动,以他为圆心,莲花会打手们也跟着移动,他们踏着小碎步,紧张的看着对方的举动,想要抓住一个机会将吴兮救下,随后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碎尸万段。 李江流目无表情的跟着咬牙带路的吴恒,手臂有意无意的在吴兮的喉咙处移动,看的对方心惊肉跳,同时无可奈何。 四周围观的人在最外层跳着脚向里看,不停和其他人打听这年轻人是谁。 “听那些鹕鼻说,像是叫做一火。” “真名知道不?” “你还不知道嘛,那些灯市的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对谁也不说真名。” “小伙子看着挺精神,可惜了,估计是闯不过这一关了。” “谁说不是呢,刚才我瞧见几个莲花会的人放出了信乌,应该是把这事通知给黑面佛了。” “黑面佛?哎呀,那个煞星都知道这事了,完了,这小子是真的完了。” 李江流丝毫不在意从人群的议论,向着跟在身边的情僧小声交代了几句。情僧眼神闪烁,低声回了几句话。 李江流笑道:“真的好了?” “好了,早上的时候就感觉差不多了。” “好,也算出其不意了。” 这几句对话被吴兮听了个一清二楚,贼溜溜的眼睛狐疑的望着轮椅上的和尚,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那个叫做“一火”的年轻人正用眼睛瞄着自己,害怕的紧紧闭上了嘴——他怕对方在拔他几颗牙。 小村不大,没走多久,带路的吴恒便在一栋红砖青瓦垒砌的高大房屋前停下,将朱红色的大门推开,露出一间宽大的炼器室,不一会,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款款走来,不解的看着吴恒和跟来看热闹的众人,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鸾魏灯主呀,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吴恒哭哭咧咧的将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哦?”魏鸾轻蔑的瞄了李江流一眼,“你倒是狮子大张口,要我给你三十万?你觉得把吴兮拆零碎卖了,能值多少钱?还想要灵核?你知道灵核是做什么用的?我什么也不会给你,你有种就在我面把他杀了,嘿嘿,到时候,你可知你会是什么下场?!”说到后来他已经声色俱厉。 李江流没有答话,将目光投向了里面的炼器室。 和晓塘村里其它破旧脏乱的地方不一样,这间炼器室显得安静奢华,四壁上铺着柔软厚重的地毯,用结实华贵木料做成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古卷,中堂处摆放着不知是哪位器神的画像。随着目光移动,李江流赫然发现,屋内的右侧竟然还有一片海……这片海是由一组阵法幻化出来,供魏鸾休息时养眼的。 西卫城李家也有这样的幻境阵法,所以李江流很清楚,维持这样的幻境需要消耗多少的灵符,需要何种的财力!而眼前的炼器室明显是个等级不高的炼器师所有,仅是这种等级的炼器师,居然就能拥有这种豪华的炼器室,这让李江流对炼器师这一职业的“钱途”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又看了一眼炼器室正中的炼器台。 整个炼器台呈现着一种稀有金属特有的光芒,底部是一个方正的炼器炉,侧面则挂面了大小不一的各种工具,铁锤、铁钳、金钩、特殊形状的磨具……什么都有。而在这炼器台的上方,有个悬空的支架,可以让炼器师在上面放置书籍,以便炼器时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翻书查阅。 一切都设计的极为合理人性化,为炼器师提供了可以心无旁骛工作的地方。没看多一会,李江流就对这间炼器工作室眼馋起来,很希望自己就是此间的主人。 将对面年轻人的反应瞧在眼里,魏鸾极为自得的说道:“怎么?羡慕起炼器师的生活了?可惜你永远也无法触摸到炼器的大门,只有真正的,受昊天眷顾的人,才能进入你眼中可望不可求的世界显然你不是这种人,否则你不会和莲花会作对。” 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李江流笑着对他说道:“既然你是炼器师,我想和你打个赌。” 魏鸾哈哈大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赌,又能和我赌什么?赌吴兮那个废物?你要杀就杀,我可不会在意。”他说不在意,却也有些紧张,毕竟吴兮是他手下,如果真的被那个叫一火的人杀死,自己也不好和莲花会其他成员交代。 李江流从怀中拿出了黑色皮袋,摇晃了一下,“你如果觉得吴兮不值钱,那么赌它怎么样?” 围观众人立时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个年轻人像是疯了,竟然要拿一个破袋子和尊贵的炼器师打赌。 情僧也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这个老大掏出这个皮袋干什么。 “这是空间灵器,里面起码能装下一辆马车。” 众人哗然。 开元大陆将各种法宝统称为灵器。 又根据灵器的功用能力,将其分成了九个级别,当然,还有两种灵器无法用等级描述……那就是圣器和神器。 而空间类灵器极为少有,是高品级灵器才可能有的属性,如果这黑色皮袋真像这小子描述的那样,里面有一辆马车的空间,那毫无疑问,最次也是三品以上的空间灵器,这可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了。 情僧立马投去怀疑的眼神——他可深知李江流的“前科”将公孙益哄骗的命可能都丢了,这黑皮袋子多半也是他拿来骗人的。 这次他还真冤枉了李江流。这袋子是李江流从那“猿王”洞中得来,当时为了感谢“丑猿”要治“猿后”的病,猿王曾许诺给他一只袋子,当李江流引得独眼猿和公孙益一群人厮杀后,就回洞取了这个袋子,并在之后发现了这个袋子的妙用——竟然是一个空间灵器。 别人不识货,以为李江流的黑皮袋子平淡无奇,可魏鸾是个炼器师,天生就和各种灵器打交道,只用了一眼,他便知道这个年轻人没说假话,这袋子里面的空间多大他不知道,但明白这确实是个空间灵器无疑! 他立马精神抖擞的想到,不管对方放不放吴兮,自己也要置他于死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好东西自己是势在必得了! “你要打什么赌?” “你是炼器师,我就和你比炼器的能力,要是我赢了,你得给我十枚不得低于二品的灵核。输了吗……我除了给你这个空间灵器,将你的人放了,我还把命给你。” “笑话!你难道是炼器师?!”魏鸾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个小小的武者,恐怕连炼器炉都无法点燃,怎么可能是个炼器师。” “试试不就知道了?”李江流故意轻飘飘的说道,“炼器一道嘛……我是今天早上刚学会的。” 魏鸾被他气的差点栽了个跟头。 早上学的炼器,现在就要和我比炼器的能力?老子可是三级匠师,你算哪根葱?怕连炼器的门都摸到,这么说话,不是打脸骂人吗? 但想想那个黑色皮袋,他又将胸口的恶气憋了回去,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点头道,“好,那我就和你打这个赌。” 说完,他抢先进了炼器室,李江流一笑,也跟着走入。这各怀鬼胎的二人,嘴角都不自觉的挂起了莫名的微笑…… 45.第45章 炼器室内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自觉此赌必胜,决定给予对方最大难堪的魏鸾,并没有关闭炼器师的大门,以便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能将炼器师里发生的事看在眼中……他准备给这个叫做一火的年轻人一次毕生难忘的羞辱,然后再杀死对方。 到现在为止,除了老弱病残,晓塘村的村民已经聚全,将炼器师围得两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议论声不断,因为能看到传说中炼器师的炼器过程,都是极为兴奋,把之前在王大帅家里的小院中发生的血腥事件都忘了,将关注点全部聚焦在门内的两人身上。 甚至还有好事之徒开了赌局……“一火”赢得赔率为一赔一百,这说明根本无人相信这个年轻人可以战胜身为莲花会灯主同时还是三级匠人的魏鸾。 “你提出的赌约,那么你想赌什么?”魏鸾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李江流。 “锻造是炼器的基础,不如我们就比锻造?” 魏鸾笑了。作为一个三级匠人,自己也不知在锻造方面下过多少的苦功,汗水流了几大缸,对方要和自己比基础?好呀!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炼器师! 带着嘴角的弧度,魏鸾站在炼器台前,在空白地方画上了一个符号,随后炼器台突然缓缓升起,被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 就这一手,就显示了魏鸾的老练,和他的另一个身份——灵士级灵者,自然,他这个举动也博得了满堂喝彩,迎来了吴恒和其他莲花会打手肉麻的吹捧。 魏鸾脸色慢慢变得肃然,从炼器台的侧面取出了常用的合金锤,又随手取出了一大块生铁,掂量了一下份量,将其掷于台上。 “小子!看好喽!”他口中默念,随后一团火焰在他手心处升起,落入炼器炉中……片刻后,受到火焰激发的炼器炉开始熊熊燃烧,让室内的温度陡然提升了几分,他挑衅的看了对面年轻人一眼。 炼器的整个过程大体分为以下五个步骤——锻造、控火、淬炼、融合、成胎。 而刚才魏鸾展示的手段,便是用灵术控火,控火是炼器中很关键的步骤,如果灵识敏锐度不够,灵术生成的火力不强,就无法精确的将炼器材料中的杂质去除,也无法进入淬炼这个关键阶段…… “十锻法!”魏鸾一声高喝,手中合金锤舞动如风,十个呼吸间,将一大块生铁砸成了铁饼。他洋洋得意的收起了合金锤,努嘴道:“换你了。” “喝!果然不愧是炼器师呀,这么大的生铁竟然砸成了这么小的铁饼,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以为是邻村的马铁匠呀,你给他一年时间,他也不能将一块生铁砸成这等地步,人家可是炼器师。” 人群议论纷纷。 沉思片刻,李江流摇了摇头,“我改主意了。” 魏鸾嘿嘿一笑,“怎么?后悔和我打赌了?可惜晚了。” “不,我只是觉得光打铁显得太傻了,我想做一件完整的武器出来,如何?” 魏鸾这个心塞呀!自己刚锻造打完铁,这小子就是打铁傻,这不是明显骂人吗?而且想做一件完整的武器出来?那可是三级匠人才能做的事!你个毛头小子又如何做出来?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想到这里,魏鸾反而平静下来,狞笑道:“那好,我就看看你能做出个什么玩意出来。” “恩。”李江流将一直夹着的吴兮扔在地上,踩着他脑袋,对吴恒说道,“把之前我赠给王大帅的那包东西我取来。” 吴恒看着自己的哥哥被对方死死制住,无奈下只好点头同意,不到一刻钟,他手里提着李江流之前装满凶兽皮毛的包裹回到了炼器室。 “给你!”他恶狠狠的将包裹扔到了李江流脚边。 也没在意对方恶劣的态度,他从中拿出了两根双头狼牙。 “还真有模有样,连炼器材料都备齐了。”魏鸾嘲笑道。 李江流像是对一切都不再在意,全身心都放到了手中的材料上,片刻后对情僧说道:“我记得你也是个灵士,可会他变个戏法?” 情僧明白他的意思,推着木轮椅来到炼器炉旁,有样学样的在掌心生出一团火焰投入到炉内。 “我不懂炼器,也不知道怎样控火。” “够用,能把炉子点燃就好。” 魏鸾没想到这个不起眼,头顶包着块布的和尚竟然还是个灵者,立马警惕的打量了他两眼,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大家都是灵士,大不了我把你缠住,那个叫一火的就交给其他人处理就行了……他都开始考虑赌约赢了之后的事了。 李江流重新在炼器师内的材料车上找了一块生铁,瞧了半天,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他之前假意沉思,实则是在万卷书中,搜索了一张自己能用得到的炼器图纸,并且已有了预案。 根据那张图纸,他知道双头狼牙碾成粉末后,如能搭配一种叫做红阴铁的东西,绝对可以打造出一把二级武器,而自己手上这块生铁,叫做松铁,原矿随处可见,极好挖掘,硬度很低,可以说是最为普通的大路货。 咳,真是白瞎这两颗双头狼牙了。 可他也找不到什么替代品,只好拿起魏鸾之前用过的合金锤,向着两颗狼牙狠狠砸下。 魏鸾见李江流如此粗暴,不屑笑道:“我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原来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棒槌,这等手段怎配用我的炼器室?” 人群窃窃私语,也开始对李江流奚落起来。 这是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要知道想成为炼器师,锻造是进入此门的最基本的手段,而锻造,并不是光知道挥舞锤子向下砸这么简单。 每件锻造材料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属性、纹理、硬度,一个合格的炼器师,在锻造物品时,首先需要学会的便是观察,然后对物品了解通透后,才能下手锤炼。 比如松铁这样的东西,你砸五十下,可能刚刚好,但你若卖弄蛮力,多砸一下都可能把它的质地给破坏了。 魏鸾本来想要阻止对方拙劣的表演,哪知道李江流不动则已,动则合金锤舞动如飞,魏鸾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能气急败坏站在一边。 李江流一只手用合金锤连续不断将两颗狼牙砸成最细的粉末,另一手将松铁送到炼器台的淬火区域。 情僧配合的将更多火焰注入炼器炉中,使松铁很快变红,双头狼牙刚成粉末,李江流就将通红的松铁拿出放在炼器台上。 铁锤飞舞,顷刻间圆滚滚的松铁成了一张薄薄的铁饼。 魏铁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叫道:“百锻法!竟然还能这么用?!”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46.第46章 打铁?打脸!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他如此吃惊,并不是说百锻法有多么神秘,相反,百锻法在任何大型炼器工坊都可以学到。 但学到不等于学会,想使用百锻法锻造材料,前提是得具有很强的身体控制能力,能够让铁锤砸到锻造对象的瞬间,手腕顷刻敲击一百次,在不破坏物品属性、质地的同时,强度可以成倍的增加。 而且百锻法是炼器师成为四级大匠的标志性技法,只有能熟练运用百锻法的炼器师,才有成为大匠的资格,也就是说,李江流落锤的刹那,便已成为了开元大陆上一名大匠级的炼器师! 光这一手,就比魏鸾高明了足有十倍! 人家用十锻法,他就用百锻法。 这等于给了魏鸾来了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也给所有嘲笑他的人来了一个当头一棒! 不光是魏鸾傻眼,就连情僧也愣在当场。 情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坏水横流,对待恶人显得冰冷无情的老大,竟然还是一个炼器师! 他忽然想起了公孙鱼,以及公孙鱼当时给青袍写的那封信里的内容。 “那个人叫李江流,傻病刚好,魂印无法凝聚的废物,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李家少爷……” 如果能带着此刻的回忆回到过去,情僧一定会立马杀入西卫城,将公孙鱼抓起来暴打一顿…… 傻病刚好的人可以骗的公孙益团团转?无法凝聚魂印的废物能杀了青袍?一个无知的少爷可以成为炼器师? 公孙鱼,你他么给我见鬼去吧!你才是一个真正的骗子!情僧在心中怒骂,在脑中将公孙鱼毒打了一万遍! 不过……李江流接下来举动,让已经傻眼的魏鸾感到无比的震惊! 李江流使用的百锻法和他脑海中的完全不同,没有像其他炼器师一样,脸恨不得贴在锻造物品上,一下一下的小心锤炼。要知道就算是松铁,一整块中也是有好有坏,炼器师锻造时要根据情况,在不同品质的地方锤下不同的重量。 眼前这人却把这个铁律给打破了!连看也不看,看似粗暴的用百锻法就将一整块松铁敲成了饼,而且魏鸾只用一眼就能看出,他将那块松铁锻造出了最佳的品质! 其实李江流也有些奇怪。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炼器,本来有些忐忑不太敢落锤,但当他敲下第一锤时,忽然发现那块松铁就像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可以看清这“小姑娘”身上的每根毛孔。 哪里好,哪里坏,哪里参了些杂质……整块松铁变成了无数个数据,源源不断输入了他的脑海,使他捶打起来得心应手,加上他从万卷书里学到的百锻法,这让他的锻造过程变成了一门艺术! 火星四溅,响声连绵不绝。 杂质尽去的饼状松铁再次被送进了淬火区域,化成了一滩铁水,李江流将这些铁水灌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具中,待铁水冷却快变成膏状时,将准备好的双头狼牙粉末按照一定顺序洒了进去。 这个过程差点让魏鸾吃惊到把舌头吞下去。 锻造技艺是炼器师的基本技能,而将不同物质混在在一起,从而产生新的属性和功能,这不单单需要一张详细的记载了制作流程的图纸,还需要炼器师有大量的经验和各种辅助手段,哪里有像这位的,把炼器当成了炒菜?随手把双头狼牙粉当佐料洒了进去,这么自信和老到,这人莫不是犯错后从哪个大型炼器工坊偷跑出来的核心成员? 他第一次对吴兮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产生了质疑,恨不得用灵术将这两个惹事精化成灰……你们惹谁不好,竟然惹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大匠级炼器师? 也不怪他这么想。炼器师是各大世家笼络的对象,而像李江流如此年纪就能成为大匠的人物,以后前途定然无可限量,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灯主,就算是自己的主子黑面佛,遇到如此人物也会以礼相待。 这可如何是好?魏鸾挠头的想着,越想越不安,最后眼神闪过阴毒…… 他现在对这个叫做“一火”的年轻人又是嫉妒又是惧怕,深觉已经惹事上身,百思无解的情况下,便起了灭口的念头。 他悄悄对吴恒递了一个眼神。此时吴恒,也已察觉出场间气氛不对,看到魏鸾的示意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消无声息的躲入莲花会一众打手的身后,找到了几个心腹,随后开始窃窃私语的交代他们一会要干的损事…… 李江流精神虽然集中到了炼器台上,可也察觉了他们的举动,嘴角闪过冷笑,就将这事先放到一边,专心炼制起自己第一件作品。 对他而言,将两种材料混合在一起,从而制作出武器,可算是水到渠成。 这不光是因为万卷书里的图纸记录的详细,还有就是自己本身对两种物质有着莫名其妙的天然了解,双头狼牙粉什么时候放在松铁中,放在哪里,在他脑中只要略一思考,就能明晰其中的关键点,他所要做的仅仅是按部就班,如同吃饭那样的简单。 就在他将手中双头狼牙粉末全部洒下的刹那,心头忽然动了动。 那是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像是万卷书和他建立了某种联系,书中多了一些内容,是很多大匠级炼物师可以使用的图纸,大概有几十个,李江流在脑中搜索资料时没见过这些内容,难道……? 他心头闪过一丝明悟,记起了自己黑殿中的老师曾和他讲过的话。 万卷书可以随着使用者实力增强,不断显示出新的内容!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成为更高品级的炼器师,万卷书就让自己看到更多的图纸? 他对炼器师这一职业越发期待起来。 李江流把思绪收起,继续向炼器台看去,发现他炼造的东西马上就要成型。 这时围观的人群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有种预感,好像他们正在见证某个重要时刻。 事实也是如此,就在下一刻,整个开元大陆的炼器史,将会从此翻开新的一页……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47.第47章 吊刀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松铁汁液混着双头狼呀粉末,缓缓滑入胚胎中。 稍后,胚胎渐红,炼器台角落处升起一根黝黑的管子,扎入胚胎中,注入用吸冰磨石调和而成的混合液。 一时间,炼器台上啧啧冒起水雾,隐约有焦糊的味道出现,待白色水雾散去,出现了一把刀。模具是特定的,这把刀的造型非常普通,就是一把最常见的佩刀,有人会拿这种刀砍人,也有人会拿这种刀杀猪,反正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佩戴这种造型的刀。 而且,眼前这把刀还没有金属固有的光泽,黑乌乌的,看上去倒像是柴刀的质地。 看上去很没气质。 围观的人群失望的叹气,就连情僧也觉得脸上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众莲花会的打手更是大乐,嘲笑不已。 “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结果就做了这么个玩应出来,还不如一个铁匠。” “别拿他和铁匠比,那是侮辱铁匠,人家铁匠还能做出有用的篱笆,他呢?这把刀估计都不能砍柴。” “哈哈,谁说不是呢,竟然还和我们灯主打赌比试炼器,简直太可笑了点。” 魏鸾却没笑,神情反而更加凝重,眼前这把模样的普通的刀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觉,像是…… 刀在胚胎中还未完全冷却,他就已迫不及待的将手伸了过去。李江流并未阻止,任他拿取。 魏鸾将刀拿起后,想了一下,从炼器室内找出了一把看起来很结实的厚刀,又找了两个支架,将厚刀架起,随后将刀高高举起。众人知他是要试刀,都是凝神注目。哪知道魏鸾举刀后并未向下砍,反而急速横挥向着李江流腰部砍下! “你使诈!”情僧怒目喊道,但他之前将一腔心思都放在自家老大第一件作品上,对此措不及防,已来不及帮忙,只能看着刀锋离李江流的腰部越来越近…… 围观众人也是傻了眼,心中明白,这魏鸾估计是怕输了赌局,才临时使出了这样的阴损招数。 “啪叽”一声,所有人都傻了眼。 李江流被一刀两断的景象没有出现,这把刀一碰触他的身体,就成了一根软绵绵的布条,软软的垂了下了去。 魏鸾愣在原地,半天后才尬尴道:“这……恩,我刚才只是为了试刀,却不小心脱了力,才碰到了你身上。”他心中异常奇怪,就算松铁是最下等的炼器材料,也不至于做出这么难看无用的刀呀?转而又懊恼起来,“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呀,本来想趁其不备偷袭他,用他自己炼造的武器杀了他,结果却没得手,这人真是走了****运。” 李江流呵呵一笑,向他伸了伸手,魏鸾讪讪的将这把刀递给了他。 炼器室在炼造完的一刻,会和炼造的武器有片刻的心意相通,从而明晰其属性功用。他在知道这把刀的功用后,就没在意魏鸾看似突然,其实早被他看在眼中的一刀。 他将刀拿在手中后,自言自语道:“可长可短,可硬可软,这不就是……定了,就叫吊……”他本意是用另外两个字来形容这把刀的有趣之处,可那两个字组成的词在开元大陆也是通用俚语,用上后实在不雅,只好换成了“吊”。 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这位神秘的年轻人很重视的人或是事物的名字?在魏鸾一头雾水时,李江流已开始试验这把刀的妙处。 他忽而横劈,忽而竖挡,虽不懂刀法,也将刀舞动的密不透风,渐渐的,所有人都看出了门道。 这把刀确实与众不同!有时看上去很长,有时看上去很短……再有时整把刀如同折断般,软软垂下,转瞬又弹起变得硬直…… 有几次这个叫“一火”的年轻人还把刀扎向炼器台上极为狭窄的缝隙处,刀自己缩了厚度,“噗”一下扎进去,“啪”,搅动一下拔出来,还带出了缝隙中少许白色液体……像多窄的缝隙也卡不住它。 魏鸾整个人彻底失神,喃喃自语道:“昊天在上,竟然有人用松铁打造出了一把四品灵器……” 不怪他如此惊讶。能制作出三品以上灵器的炼器师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据说也有刚成为炼器室的一品匠人在第一次炼造物品时,就在偶然下制作出了高品级灵器。 这都是因为除非炼器师达到大匠师的等级,否则不管具有多少丰富经验和奇妙的炼器手法,在制作灵器时都会有失败的几率,差别只是失败的几率不同罢了。 反之,就算是个一品炼器师,在炼造物品时也会有极低的概率打造出高品级的灵器,当然,这种情况之少见,在开元炼器历史上也只出现过两次,而且那两位在一品时就打出过灵器的炼器师,最后也都成了开元大陆上鼎鼎有名的炼器宗师,这也间接证明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的事实。 但那些奇迹的背后都是有个前提,那就是想要打造高品级灵器,必定得用上品材料不可,而像松铁这样下等到劣质的材料,别说是打造高品级灵器,就算想以它炼造出最低品级的灵器,也是困难重重。 魏鸾脑中一片混乱,感觉世界开始颠倒,整个炼器知识体系都被眼前的年轻人推翻,胸口发闷,有吐口血舒服舒服的冲动。 李江流看他的样子只感好笑,他心中清楚,自己并不是用了什么逆天的炼器手法将下等材料松铁变成了什么了不得的材料,他只是将松铁和混入的双头狼牙粉的特性给发挥到了极致!才会有了现在这把刀。 自此,这把“吊刀”算是横空出世,在很多年后,无数崇拜他的炼器师将这把刀的名字单独拿出,算是对改变开元炼器史的炼器宗师李江流的一种纪念。 还因为李江流在其它领域的突出贡献和赫赫声威,除了炼器师,其他人还用这把刀的名字发明了很多形容词…… “你好吊哦。”这是一个人夸另一个人厉害。 “你吊什么吊?”这是嘲讽对方总是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 “你……够吊!”这是高手之间动手后,输的一方常常对胜利一方说的话。 就连著名唐国文学家鲁子也引用过这个字,创造了一个词牌名—— 《水吊歌头》……后来又修改为《水吊个头》,然后红遍南北。 …… …… 摸着自己第一件作品,李江流满意的点点头,但他暂时不想用刀,便将新出世的“吊刀”放入了黑皮袋子——这件看似不起眼的空间灵器中。 “咱们的赌约,何时履行?”李江流眯着眼睛看着魏鸾,“说好的十枚灵核呢?” 听他说起赌约,魏鸾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阴测测的说道:“你认为我输了?不错,你炼器方面的实力和大匠的身份,确实不在我的预料之内,可又怎样?你以为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说完后,他狰狞一笑,喝到,“吴恒,事情办完没?”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48.第48章 吴兮的下场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吴恒挤开围观人群,带着一众打手堵住了炼器室门口,将围观人群全部驱赶,随后就要关上炼器室的大门。 “这是什么意思?”李江流猜着脚下吴兮的脑袋, 吴恒运起体内元气,让浅浅的乳白色光芒遍布全身,指着李江流喝到:“小子,你活不成了,现在放了我哥,给你个痛快。” “不用痛快,那多没意思。”李江流耸了耸肩,指着情僧说道:“只要你们让他离开这里,我就放了你哥。” 情僧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李江流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小声道:“别忘了咱们之前说好的事,你去找王大帅他们,这些人就交给我了。” “可是……” 李江流笑着摇摇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恳求的看了一眼魏鸾,待对方点头后,吴恒用冷厉的目光目送情僧出了门外。 此时已将近天黑,日头西沉,空中呈现出一片火烧云,李江流抬着看了云彩片刻,随后目光被缓缓关闭的大门遮蔽…… 炼器室挤满了莲花会的人,为首的是魏鸾而吴恒站在他的身侧,对李江流怒道,“还不放了我哥。” 李江流蹲下身,“你们之前在院里做的事情,我都在他身上还了一遍,但,还差最后一样。” “最后一样?”吴恒一时间茫然不解,随后他脑中如同闪电一般,浮出之前他们在王大帅院中作恶的画面。 吴兮的怒骂、王大帅的怒吼、金眼断掉的手指,还有……李大壮胸口被烧开的大洞。 他莫名颤抖起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一火将他们所做的恶事,全部以十倍的痛苦偿还给了吴兮,自己哥哥手指全都折了,被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并且现在还被他控制在脚底,而对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吴兮的头一直冲着炼器炉那边。 想到李大壮等于是被火烧死的,吴恒不自觉的恐惧起来,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古来炼器成功后,都会有一个仪式。”李江流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会用人血进行献祭,我也不想免俗。” “不要!” “住手!” 吴恒怒吼,魏鸾怒骂,可惜他们都已无法阻止李江流接下来的行动——他将惨嚎挣扎的吴兮整个人塞入了炼器炉中!并关闭了炉门! “啊!啊!……”在众人目瞪口呆,颤栗不已下,吴兮初时还有声音从里面传出,片刻后,惨嚎变成了呜咽,声音消失不见……“噗”炼器炉的盖子鼓动了一下,落出了一些烟灰。 吴恒抱头痛哭,见亲哥瞬间化成了灰,牙齿恨不得咬碎,同时他大为悔恨,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自己和哥哥又不是没有杀过人,但这次怎么,怎么就得了这样的下场?!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惹这个恶魔呀! 他只想自己的痛苦,却完全忘记了之前李老汉的丧子之痛…… “就当报应吧。”李江流拍手站起,将那团灰用脚碾了碾。 魏鸾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方竟然在自己面前虐杀副灯主吴兮,还这样的从容不迫,表情平静,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一直将对方看成可以随意揉捏的羔羊,这时却发现自己错了,对方不光是个大匠师,一副书生模样的样子下还藏了杀人不眨眼的狠辣手段!想到这里,他恶狠狠的瞪了吴恒两眼,心中怒骂不已。 该死的吴家哥俩,竟然给自己带来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他此时骑虎难下,再也不能后退了,所以他开始默念灵术,用指尖点着李江流,不知是因惊恐还是愤怒,他嗓音嘶哑的喊道:“杀了他!” 是夜,整个小村一片安静,炼器室大门紧闭,声音隔绝,有好事之徒前去打探,却没看到一人从里走出…… …… …… 半夜,三更,小院内,王大帅土屋中。 晓塘村所有土生土长的鹕鼻,连带他们的家眷,都被十几个吴恒派在这里的莲花会打手给控制在土屋中。 李老汉一日白头,披散着头发抱着李大壮的尸体不松手,王大帅唉声叹气的给金眼换着伤药,其余老者萎靡的蹲在屋里,担忧的看着自家老婆孩不说话。 王喜儿探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莲花会打手,发现对方也累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便回头小声对王大帅说道:“爹,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事?” 他们,指的就是“一火”和“情僧”。 王大帅想了一下,沉默的摇了摇头,吧嗒吧嗒嘴,“应该逃不了,莲花会人多,而且那个灯主还是个灵士,咳,是我们把两个主顾害了,一火是为了帮我们,才落得如此下场。” “也不一定。”王喜儿看似娇弱,目光却透着坚定,“要是他们真出事了,吴兮那帮人早就来处理咱们了,到现在还没动静,也许还和他们在对峙。” 金眼叹息道:“那两个小哥我观察过,情僧可能是个灵士,但……他腿瘸了,战力要下降一半以上,而那个叫一火的年轻人仅是个武者,又如何能从魏鸾这个灵士的手里逃脱?”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让王喜儿略带希望的眼神黯淡下去。 突然,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守院的莲花会打手本来也是心绪不宁,不明白为何这么久炼器室里也没动静,听到敲门声后以为是灯主过来了,便欣喜的推开了门。 结果却发现来人不是自家灯主,反而是那个做轮椅的和尚! 开门的打手顿时哑然,疑惑道:“怎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情僧嘿嘿一笑,竟然直接从轮椅上站起了起来! “兔崽子们……想不到吧,老子的腿早上的时候就好了,就为了迷惑你们才装到现在,可算能松快松快了。” 在打手们还未反应过来的当,情僧两指一掐,轻喝到:“火灵术!” 一片密密麻麻的火光绽放,院内的莲花会打手惨死当场。 “哗啦!”情僧推开土屋的门,向惊疑不定的众鹕鼻笑了笑。 “我家老大问你们,可愿去唐国?那里有他的一处祖宅,你们可在那里落脚。” 李老汉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如同疯了一般冲出门外,看着倒在地上已被烧焦的莲花会打手,从地上找到了李大壮之前用过的铁镐,狠狠砸着他们的尸体,哭嚎道:“儿呀!爹给你报仇呀!” 王喜儿越众而出,盯着情僧的眼睛问道:“那位叫一火的公子为何要带我们去唐国?” “公子说了,你们要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受到莲花会的报复,因为魏鸾今晚就会被他杀死。” 闻听此言,屋内众人齐声惊呼,王喜儿更是吃惊的捂住了嘴巴,眼神闪烁的看着情僧不说话。 “走!”金眼最先冷静下来,“我们这些人的命都算是他救的,况且那位公子说的没错,我们再留在村里,那就真没活路了。” “好!”众人同时想通,轰然应诺!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49.第49章 黑面佛 第二日,晨。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响起,上百身穿白袍的莲花会成员护着中间的粉红色大轿靠向晓塘村。 大轿如同一座移动的房子,二十个****着上身的壮汉汗流满面的将其坑在肩头,辛苦的移动着脚步,没有轿帘,莲花会的三当家黑面佛带着一身赘肉坦露在众人视野,让轿夫在村口的地方停下,打了个饱嗝,将胸口的硕大羊腿扔在地上,嗅了嗅鼻子。 “好厚的血腥味。” 他停在这里是等晓塘村的莲花会灯主前来敬礼引路,却始终无法在视线内发现一个莲花会成员身影,他号称黑面佛,却半点慈悲心也无,只在手黑心狠方面极富盛名。 等了半天,提前入村打探的手下踉跄着跑了回来,一脸茫然,将昨天村里发生的大事和黑面佛讲了一遍,自然,大事里少不了吴兮和情僧,更少不了魏鸾和一火。 他也提到了那一直未开的炼器师大门,还有不断从大门里渗出的鲜血。 黑面佛盘膝坐起,衣袂无风猎猎,托着大肥脑袋眺望远处,指尖一扬,大轿起,掀起一路尘土,来到炼器师门前。 三个白袍合力撞击,大门应声而开。 入目的是满地无头尸体,炼器台旁是一座由人头垒成的京观! 如被狠狠扇了一耳光,黑面佛眼皮跳起,狠声道:“好狠辣的小子,这是向我莲花会示威!他叫一火?待被我捉到,他会后悔为什么要从娘肚子里生下来。” “报佛爷,村里的鹕鼻昨日半夜时全跑了,包括家眷,一个未留。” “做事不留尾巴,心思还算缜密。” 黑面佛从轿上长身而起,四个人战战兢兢的给他牵来一头独角黑猪,这头凶兽是黑面佛的代步坐骑——四品凶兽,混山猪。 抚弄着混山猪的独角,黑面佛轻声细语道:“老伙计,咱们出去玩玩?” 混山猪目露凶光,以此作为应答。 于是黑面佛挪动着比磨盘还要大的屁股,噗通坐了下去……竟然生生坐死了五个轿夫。 每次杀完人他心情就会舒畅一阵,这次也不列外,轻拍猪臀,混山猪载着他风雷电掣般出了村外。 感觉清风扑面,黑面佛大笑一声,“一火吗?会不会想到我来的这般快?!” …… …… 不敢走大道,李江流带着一群老幼走了一条铺满霞光的小路。晨光夺目,朦胧中有雾气透出,将一行人团团环绕,神秘瑰丽,也给了他们安全的保障,让人无法从远处发现。 在这片像是净土的地方,晓塘村的老鹕鼻们忐忑不安的望着带头的年轻人,他们只知他代号一火,却不知真名,跟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举家远行,除了李老汉,其他老头都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但也无奈,谁让莲花会逼人太甚,要置自己这群人于死地,不跑不行,只能指望那个年轻人了。 这群人的核心本应是两人,王大帅和金眼,可惜他们都还未从昨日发生的事中缓过神来,便让王喜儿代言。 李江流身上的血腥味未散,太浓,让人不敢靠近,王喜儿找到了情僧,撞起胆子问道,“恩公为何要带我们去祖宅?我们这群人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会给他增加麻烦。” “别叫恩公,太俗,叫我公子就好。”李江流没让情僧替他说话,笑道:“你们怎会没有用处?老实说那个祖宅我还一次未去,算是没根,以后你们跟着我,在那边组个灯市,咱们一起生根发芽。” 情僧没想到他想的这么远,对他的敬畏中又加上一丝佩服。 王喜儿寻到了对方话里的重点,尽量不让担忧表现的太露骨,“你都未去过的祖宅,里面的人会接受我们?” “他们没的选。”李江流心说这就是人才储备了,因为前世的关系,他对“地下人才”很是看重,知道他们虽然没有知识分子那些之乎者也,却实用的很,会成为自己以后的助力。 再说也是顺手,自己前去霸占祖宅,总要显得人多势众不是? 王喜儿从小到大没少见市井里的事,顿时将他心中念头猜个八九不离十,双手搓着衣角,觉得这也是好事,跟着这位捉摸不透的公子,起码不会吃亏,该打打该杀杀,这公子遇事不含糊,像是有点前途的样,要真能把自己这些人装进那个祖宅,少不得为他用心出力,也算是还昨日的恩情。 况且瞧李老汉眼中狂热的模样,他儿子的仇是对方给报的,自己要是说个不字,估计那老头上来就能打自己两耳光。 前几日自己还是他儿媳,现在算什么关系?李大壮死了,婚约还算不算? 咳,王喜儿烦恼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命,看来得认。 晨风忽恼,刮的暴躁起来,情僧头布没有扎紧,被风裹挟在空中,露出了瘆人的头皮。 情僧懊恼不已,连忙用手盖住。他自从准备跟李江流“修行”后,不知为何开始有了羞耻心,总是很摇滚的戴着头巾,现在头巾没了,有些抓狂。 王喜儿掏出自己手帕,放在了情僧头皮上。 “谢谢。” 真是个会照顾的人姑娘,情僧想到。 结果下一刻王喜儿就将手帕取走,她只是想替情僧擦掉头皮上的灰。 “天又不冷,总把破布裹在脑袋上干什么,也不怕生虱子。”王喜儿说完回到了父亲身边。 情僧呆住了……他并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任何异样,像是他的头皮和别人一样的完好,像是他的头皮上没有难看的血疤,只有温暖的阳光。 那阳光好像落在了他心里,他第一次感觉人心可以这么暖。 但他随后皱了皱眉,走到李江流身边,不安的说道:“我好像病了。” “什么症状?” “心跳的好快……” “哦?”李江流的眼神似笑非笑的从他身上滑到王喜儿的鼻尖。 “也许是春天到了吧……” 50.第50章 魔族来袭 春天真的到了,一切都郁郁葱葱。在他们越过一片参天古树后,发现远处有一座高大的城。 李老汉凑了过来,坚定不移的表情中像是对李江流产生了某种信仰。 “这是咱们武周的边城,洛邑,过了它,便能到唐,我们都是熟面孔,可以直接过境,你和那位不行,但我们将通行证准备好了。” 李江流打量了一下洛邑城。高大的城墙坑坑洼洼,遍布深浅不一的刀痕,守城军士举止有度,神态严谨,像是受过战火洗礼的老兵。 “和唐国连年征战的地方吗?”他自言自语道。 “不是。”李老汉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小老儿真名李大树,公子为我报了仇,以后这条老命就归公子了,愿在公子身边效犬马之劳。”他接着道:“武周洛邑城和离他不远的唐国水邑城并不是为了防备彼此而建立的,它们都是为了防范魔族。” “魔族?”李江流不解道:“魔族窝在冥界,最多能在神路军堡前面溜达两圈,又跑不到这里,它们有何需要防范的?” “公子有所不知,这里虽然离神路很远,但魔族狡猾,知道无法攻下神路上的军堡,就常常派出小股部队绕过军堡,进入紧靠神路的莽山,因莽山宽广,各族军队无法知其所藏位置,只能任由他们从莽山偷偷跑出,再四处破坏,而此地正是因长受魔族偷袭,才会建立了这两座城池。 “还有这样的事。”李江流还以为开元各大种族早在神路上把魔族堵得严严实实,没想到还能让魔族的小股部队跑出来,立时让他对神路上的防御体系腹议不已。但那不是自己需要关心的事,李江流也没在意,只让情僧安排一行人入城。 就在这时,远处烟尘起。李江流顺着望去,竟然看到一个体型巨大浑圆,长相极为凶恶的胖子正骑着一头同样巨大的野猪,载着满满恶意向着这边奔驰。 对此李江流也不惊奇,开元大陆魑魅魍魉极多,旁门左道之人不少,这个肥硕的胖子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但他很明显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如同泰山压顶的窒息感。 这人是来杀人的! 骑猪人的面孔在他脑中闪过,和黑面佛这个名字融合,他已知晓了对方的来意。 不管是穿越以前还是穿越以后,在他身上已经发生了很多倒霉事。但他还真没想到莲花会的三当家会这么快的找上自己,看来对方真是气急了……不就是垒了个人头京观吗……何必如此小气? 他知道对方的首要目标肯定是自己,就将情僧拉到身边,语速极快的说道:“黑面佛来了,不要问为什么不要问我怎么办你现在赶快将他们带进城里,快,别废话。” 情僧早在心中认定自己老大是个打不死的害人精,还真没替他担心,没羞没臊的就去拉王喜儿的袖子,二话不说带人向洛邑城里跑。鹕鼻们也是老江湖,知道废话也没用,还不如撒丫子赶快跑,也就没有拖延的向洛邑城逃去。 他们刚动身,李江流就拼劲全力的向着唐国水邑城的方向跑去——只要硬闯周唐边界,他定会被唐军扣住,到时入了牢里就算安全,这可是他从街头学到的保命大法。 他计划的还算周密无耻,却高估了自己的逃跑速度。 本以为自己体内有小天地,元气凝练度都快赶上灵气,只要用心用力跑,应该谁都追不上吧? 但不说黑面佛本身是个灵将,就是他胯下的凶兽奔走速度也强过他太多,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李江流就闻到了从黑面佛身上传来的口臭味儿。 该死!他将脚步停下,准备拼命,同时无穷后悔,自己竟然大意如此,离开晓塘村后不隐藏踪迹,还大模大样的到处走。 李江流呀李江流,你以为有了点小手段就可以在开元大陆横着走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黑面佛哈哈大笑,“就凭你这点实力还想跑?怎么,还想和我拼命?” “怎么也要试试。”李江流握起了拳头,他准备使出自己最擅长的战技——北斗搏杀术,看看能不能寻觅到一点生机。 “试也没用。”黑面佛用粗壮的手指灵活的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你没有一点机会。” 平地起牢笼,李江流瞬间被困住。在灵将面前,他还真是没有一点机会。 李江流脑中念头急转,却想不出一点办法。在强于自己数倍的力量面前,什么手段都只能算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他摸了摸困着自己的笼子,很真实,也很熟悉。 黑面佛很得意,逗弄他道:“这是我灵力所化的笼子,我曾听人说,有个叫做西卫城的地方,那里有个世家姓李,他们有一种刑罚,就是把犯事的家族子弟关入一个鸟笼一般的笼子里,说是叫做无遮笼,我听完后觉得很有趣,便发明了这种灵术。” 这他娘的……李江流暗叹一声,“这无遮笼是不是和我八字犯冲,怎么总被它困住?莫非我前世的前世是只鸟才和无遮笼这么有缘?” 黑面佛顺手将灵力化成的无遮笼,连带里面的李江流,挂在了混山猪的独角上,悠悠荡荡的向前走。 “五年前,有个老和尚找到了我,说我命里和佛有缘,不能再杀生了,于是我杀了那个老和尚,此后就再也没杀过人……应该说没用手杀过人,你知道我以前叫什么?黑面人屠,很俗气的名字吧,呵呵,我也觉得俗气,就改成黑面佛了。” 见对方有点像话唠,李江流精神一震,张嘴想喷,再来一次口舌上的逆转。结果黑面佛示意他闭嘴,笑道:“我这人还是一根筋,要杀你就是要杀你,说什么也没用,对了,之前我说要让你死的很惨,我得想个办法,如何才能不食言。” 混山猪哼哧哼哧的向前走,黑面佛碾着肉滚滚的肉指头琢磨怎么折磨李江流,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们来到了周唐边境,等于贴着唐国水邑城的墙根走。 水邑城上的士兵冷冷打量着他,还有军士指着这边说话,想来是调动小队人马来此处询问这古怪的胖子到底要去哪里。 就在这时,那群军士却忽然一起向北方望去。李江流和黑面佛也不自觉的跟着向那处看…… 只见在他们视线所及处,正有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升起,而处在其中的便是一片黑压压的军队,正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向着水邑城滚滚而来。 “魔族来袭!” “呜,呜!” 水邑城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51.第51章 鲜血和少年 上 “对开元大陆诸多种族来说,魔族就是一种为毁灭而生的生物,他们生活在贫瘠可怕的冥界,总是从黑暗处露出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用死亡的目光打量着开元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他们是四大种族天生的敌人,他们和四大种族有永世不休的血仇! 自然,为了对付这种可怕的敌人,包括人族在内的其他种族,都对魔族进行过仔细的研究。 他们发现,几乎同开元大陆诸多种族一样,魔族自身也有七个力量等级划分。 分别是,魔兵、战魔、斗魔、魔将、魔帅、魔王和魔皇,前四个等级又分为低中高三个层次。 但不一样的是,魔族力量等级的晋升,依赖的并不是功法,体内也没有任何元气,他们只需要通过不断的战斗,就能让自己的身体得到蜕变,魔族每一次蜕变都能让自己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开元古卷.第二卷.魔族篇.关于他们的力量》 …… “魔族虽然个体强大,可数量不多,否则,开元大陆恐怕早就寸草不生了。 魔族依靠控制冥界的“土著”莽人,和利用一种神秘的孵化器制造“孵化人”来打造军队。 孵化人属于炮灰部队,往往上百个由孵化兽组成的小型部队之中,会参杂几个魔兵来担任他们的指挥官,这几个魔兵才是真正需要重视的对手。” ——《开元古卷.第二卷.魔族篇.关于他们的军队》 …… “骨甲,是魔族所穿的特殊铠甲,他们会在退下战场时,将自己的战利品——也就是敌人的尸体,带回到魔堡中,然后再将这些尸体中的骨头取出来,通过特殊的炼制方法,将这些骨头混合在一起打造成骨甲。 这也是为何其他种族如此痛恨惧怕魔族的原因之一,那便是即使被魔族杀死都不会得到安宁,战死的战士尸体,会被他们穿在身上继续杀戮同族。 就连很多魔族的武器,也参杂了不少灵者的血肉,加上很多低等级魔族以生肉为食,可以说,魔族变相的将其他种族看成了军事资源和生存资源。” ——《开元古卷.第二卷.魔族篇.关于他们的武器》 …… …… 大地震颤,上千作为炮灰的孵化人奔跑在前,波浪起伏的冲向不远处的唐国水邑城。 在这关键时刻,平时严苛的训练起了作用,大量的士兵涌上了北门城墙,在长官急促的口令下结成一个个小队,跑向各自的防守位置。 已经到了可以闻到孵化兽身上腥味的距离,李江流对沉默不语的黑面佛大喊道:“跑!快跑呀!” 黑面佛肥手一拍,哈哈笑道:“有了,有了!我不能亲手杀人,还得把你折磨至死,我正愁办法呢,现在魔族来了,我把你教给那些残忍的凶物,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江流气的说不出话,只能仰天长叹。 他自西卫城离开就一直没消停过,自己本来只是单纯的去穹灵书院求学,怎么就像是西天取经那么难?前有青袍公孙益,后有莲花会黑面佛,现在更是出现了魔族。 难道自己此行真是逆天而为,才惹怒了老天爷? 昊天呀,你莫不是在玩我?! 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黑面佛举起了灵力化成的无遮笼,“诶!”一声长笑,他将笼子高高掷出,挂在了城墙支出的一个粗大旗杆上!李江流在里面摔得昏天黑地,待恢复过来,发现他已被悬挂在了水邑城城墙外,正好面对着魔族进攻的方向。 此时,旗杆就像是一根鱼竿,将无遮笼里的李江流当成了鱼饵甩出了城外,而魔族就是闻腥而来的鲨鱼,少许后就会将他一口吞下! 满意的拍了拍手,黑面佛大笑道:“你就等死吧。” “你他么给我等着,我要不死,早晚把你那肉球脑袋割下来当球踢!”李江流将手臂伸出,狠狠向黑面佛竖了一根中指。 “小子,你佛爷可不听你在这里嚼舌头根了,走喽!”扭动混山猪的独角,黑面佛趁着魔族还没注意到自己,转身骑猪跑了个无影无踪…… 水邑城北门,是守备营营长李虎的守备区域,从黑面佛抛出笼子,到笼子挂上旗杆,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他怒目瞪着笼中的少年,喊道:“你是何人,怎么莫名其妙上了城头!” 李江流心说我他娘愿意呀,赶紧对李虎喊道:“我这哪里能算上城头,赶快收回旗杆,放我进城!” 李虎看着那逐渐远去的“骑猪巨汉”,心里明白了几分,知道肯定是两人有仇,而且那巨汉还很阴损的要魔族的刀杀笼中少年。他也不知谁对谁错,只是本能的不想对方命丧魔族之手。 如果被魔族杀死还好说,一但那个少年被魔族抓住……肯定会有个凄惨无比的死法。想到这里,外冷内热的李虎也大为着急,对几个士兵喊道,“快,旗杆连那笼子给我拉回来!” 可惜晚了。 因这股魔族部队来的极为突然,水邑城没有提前将守城器械取出,这就造成了奔跑极为迅速,作为先锋的类****毫无阻碍的接近了城下。 “不好!他们中间有强化人!” 孵化人是魔族用孵化器创造的邪恶生物,这种生物被创造出来后,魔族会根据他们的优劣进行选拔淘汰,体质极为懦弱的,会被扔回孵化器重造,而具有一定潜力的,会被魔族挑选出来,再次放入孵化器进行强化。 这种被强化后的孵化人,叫做强化人,他们在被强化过后,肉体力量会得到大幅度加强,有些强化人甚至还会形成某种特殊的能力。 比如……短暂的飞翔。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江流太过倒霉,奔跑中的孵化人里,忽然有一个高高跳起,还在半空时,干枯灰白的后背上就突然裂开两个狭长的细口,竟有一对黏糊糊的肉翅带着绿色的脓血从里面伸了出来! 这个明显是强化人的孵化人呼扇着一对肉翅,高速俯冲而下,落到了挂在旗杆上的无遮笼上面。 利爪和孵化人特有的腥臭味同时到了李江流面前,他脖子一扭,将这个能飞的强化人手臂牢牢握在手中,往怀里一带……噗嗤,绿血喷溅,这个强化人的手臂竟然被他生生拽掉! 本来以为对方必死无疑的李虎顿时一愣,不明白普通武者用刀枪都难以砍动的强化人,怎么在这明显还不是灵者的少年面前,脆弱的像是一张白纸? 52.第52章 鲜血和少年 下 李虎反应极快,趁着这个机会连忙指挥战士去将支出的旗杆抽回,好将笼中的少年拉回城。 他正准备动手,那受到重创的强化人就已经痛苦嘶吼着飞起,这强化人通过为数不多的智慧,判断出对面那群人族似乎想要将笼子拉回去,立马飞到支撑笼子的旗杆上…… “咔嚓”一声,旗杆从中而断,强化人旋转飞回,用仅剩的手臂拽住笼子的顶端,拼命煽动肉翅,想将笼中之人带回去慢慢折磨,以报断臂之仇! 李江流怎可能让他如愿? 化手成刀,手臂探出笼外,强化人一声惨叫,最后一条手臂也断成了两半。 “小心!” 在墙上众将士的惊呼声中,失去支撑点的无遮笼重重摔落,掉进一大群孵化人中! 李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利爪和孵化人流着涎液的脸,将无遮笼淹没其中,他“啊呀”一声跺了跺脚,强忍着自责,高声喝道:“那人已救不回来!从现在开始,专心守城!” 上千各就其位的战士得令后拿出武器,同时喝道:“战!战!战!”。一时间,城墙上刀枪如林,箭矢如雨,凝神迎接着魔族的突然来袭。 脚步的回响,刀出鞘弓上弦的摩擦声,并没有掩盖住一个人悲愤的嘶吼。 “老大!” 竟然是从对面洛邑城跑出的情僧!他入城后到处寻找李江流,最后发现这处战场,刚好发现笼子坠落,便不要命的向着无遮笼落下的位置冲去。 要是以前,他定然拍拍屁股就跑了,重新找个贼头去当狗头军师,可现在不知为何,他竟然改了性子,又黑又臭的心变得芳香四溢,是王喜儿身上投下的阳光所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发现李江流步入危险的一刻,自己的心就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某样极为重要的东西,为此,他热血冲到头顶,暴怒的杀向了笼子下坠的地方。 一个跑的最快的孵化人想捡便宜,见对面人类像是秃头无害的样子,手里又没兵器,便贪婪的张开了大嘴扑了上去。 情僧是个灵士级灵者,虽然打不过李江流,但哪里会连一个普通的孵化人都对付不了? “砰砰”两声,他以付出额角出现一个伤口的代价,将这孵化人击退,但后面更多的孵化人迅速涌上将他包围其中。 在孤独的呐喊声中,他将浑身不多的灵力变成打着旋风的灵术,把周边孵化人狠狠推开,迈开大步拼命跑向李江流摔落的位置。 鲜血随着伤口涌出,就在情僧举步维艰,眼看就要被孵化人淹没的当,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艹你……”情僧本想用牙咬,却在甩头的时候看清了来人。 “老,老大!你竟然没事!” 一个漂亮至极的回旋踢,周边孵化人为之一空,趁着这个功夫,李江流拉着情僧就跑,“现在可没功夫和你说话!” 情僧被拽的一个踉跄,正好看到了一丈外的笼子……他立马认出这个笼子是由灵力所化成,而且施展这个灵术的人还很可能是位灵将。 他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想要破开灵者用灵力化成的笼子,前提是自身灵力凝练度要比对方高,而李江流只是个武者,怎会拥有能破开这笼子的力量? 李江流可没有功夫管他想什么,周边的孵化人就如同蚂蚁一样,一波一波的向两人涌来,四面八方全是利爪、利牙,还有……刀? 他心头一动。 孵化人是由魔族制造的,虽然天生就具有杀戮本能,但孵化人是不会使用武器的,就算强化人也只是凭借与生俱来的,如刀斧般锋利的利爪来战斗。 在这一大群孵化人中,会使用的武器的只可能是……指挥他们作战的魔兵! 想到这里,李江流放弃继续和孵化人厮杀,转而向着那把刀的主人冲去。 擒贼先擒王,他知道,只要把这群孵化人的“大脑”,也就是魔兵干掉,那些人不人不兽的东西就会立马失去指挥,从而开始混乱,甚至会因为恐惧一哄而散。 这也是人族长期对抗孵化人大军后总结出的诀窍! 在一条血路的尽头,李江流看到一个执刀在手的魔兵。 这魔兵穿着半黄发旧的骨甲,额头处有一个可怖的疤痕,还在腰上炫耀的挂着十几根从敌人身上割下的骨指,显然是久经战事的老兵。 魔兵将孵化人驱赶到一旁,大模大样的站到中间,竟似一副要单挑的模样。 他发现这人族虽然凶狠,却还只是洗髓境武者,这简直就是美味的羔羊,是白白送给自己修补骨甲的材料。 他大嘴一咧,嘲弄的“咯咯”笑着,将刀高举过顶也不动手,想欣赏一下对方因自己而害怕的模样。 这是很多魔族最大的乐趣。 “老大,这是高级魔兵,你不是对手,咱们赶快找条路突围。”情僧在旁边着急说道。 李江流没有答他,将他稳稳的背在背上,二话不说就冲向了对面魔兵。 这弱小的人族竟然真敢和自己动手? 魔兵一愣,,凭借战斗经验本能下劈……但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远离地面,甚至都能俯视整个水邑城。 “原来城墙后面是这个模样呀……” 这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轰!” 魔兵的无头尸身摔落在地。 看着刚才还洋洋得意的指挥官,被对面人族一拳打飞了脑袋,围在四周的孵化人终于开始恐惧,缓缓的向后退去,随后发出一阵狂叫,慌乱的四散而逃。 李江流眼中战意未减,却不敢恋战,带着正瞠目结舌看着自己的情僧,飞快的跑向了城墙。 李虎和众多士兵将整个过程看在眼中,虽然不明白为何那少年仅是个武者却如此勇猛,可还是热血喷张的将悬梯垂下。 “迎他回城!” “威武!威武!”热血被点燃的士兵们同时高喝道。 但转瞬间,这高亢的声音便被数千类****的同时嘶吼给压了下去…… 就在李江流爬上城头的一刹那,他身后的魔族大部队就滚滚而至。 “准备战斗!” 李虎怒吼道! 53.第53章 水邑城攻防战 上 数千魔族气势汹汹地扑向水邑城,同天空密集的箭矢迎面相撞。城墙上的三千守备营士兵军靴密集的响起,随后是清脆的武器出鞘声。厮杀一触即发,将战士的神经崩到了极致。 守备营是水邑城精锐中的精锐,最普通的战士都是武者,他们摩肩接踵靠在一起,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同一口锅里吃饭的兄弟。李虎进行着最后的战前准备工作,不停调度着实力更为强大的灵者防守最要害的位置,消灭魔族的有生力量。剑拔弩张下,营长李虎佩刀高举,厉声喊道:“这些魔崽子虽然人数不多,却是突然来袭的,没时间准备守城武器,兄弟们打起精神,给我一鼓作气将他们打回去!” “水邑城!” “威武!威武!” “我大唐!” “威武!威武!” “兄弟们!杀呀!” “哗……” 战斗终于开始了! 杀声震天中,守备营官兵们齐声怒吼,将大量的箭矢倾泻而下。呐喊声中,飞翔的箭矢反射着冰冷的寒光,霎时间便把已接近城下的上百类****射的千疮百孔,绿血飞溅打湿了城墙。 魔族和其他种族已经战斗了几千年,也总结出了简单有效的攻城法门,便是孵化人在前当炮灰,等到墙角后,让孵化人搭起血肉之梯,让后来的部队可以踩着他们肩膀上到城头厮杀。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站在后排的魔兵不停将孵化人一排排送到箭雨之下,消耗着守卫城墙的士兵力气。 孵化人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嚎叫着冲向墙根,又喷涌着绿血成片成片倒下,灵者释放出的低级火球灵术在他们头顶漫天飞舞,伴随着箭矢落入攻城的孵化人部队中,把他们炸的肢体飞舞血肉横飞。 离城头不远的预备队,整装待发的普通士兵齐声怒吼:“威武!”之后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碌,一旁的军官们将他们团团调度,为城头上的守备营战士补充箭矢和损耗掉的武器装备,令旗兵传达着来自各处的命令,组织城内治安军,喝令城内的普通百姓缩回屋内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整个水邑城笼罩在紧张而又澎湃的气氛中,到处都有军马往来穿梭的呼啸声,伴随着城头的滚滚血浪,一位位马上的骑士用眼花缭乱的骑技奔腾到城头,补充到后备队列,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随时准备上到最前线同魔族搏杀! 两方僵持片刻后,站在高处的李虎高举右臂向下猛挥,他身边的副官立刻将一面硕大的旗帜升起,发出出击的命令——一营三千人,下辖三大旗,一大旗一千人,下辖两小旗,一小旗五百人,下辖五个大队,一大队一百人,下辖十小队,十人为一小队。 水邑城第二大旗第一小旗旗长罗蝎,早已按捺不住,一见令旗立马指挥四个战士抬出金丝木纹箭,身为灵士的他,将体内灵力注入到金丝木纹箭最前端的阵法中,随即,这弓弩造型的轻型守城武器,平地一震,将一根手臂粗细的黑铁打造的箭矢射向云霄,紧接着,更多的箭矢呼啸上天,在空中自动组成了队列,化成巨蟒的形状,扎入魔族军队中翻滚搅动,掀起一阵阵血浪! 这些粗大的守城箭矢升空后,少量的重装步兵们也投掷出了飞斧,一时间,所有的战士都举目望天,只见战场被已方银光闪闪的武器覆盖,气吞山河! 虽然处在战斗中,将士们看到此情此景还是同时大喊了一声,“杀的好!” 但魔族依旧不要命的攻击,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就在靠近北门的左侧,有上百个孵化人冲破了刀箭丛林搭起了人梯!夹在大部队里的魔兵看到有了这个突破口,连忙用魔语高声叫喝,瞬间后,更多的孵化人向着这处涌来,不断将人梯拓宽,使后续部队源源不断的由此而上! 眼见要短兵相接,城头上的战士皆将弓箭抛下,提起兵刃向着已上城头的类****杀去…… “杀!” “嗷呜!” 两股浪潮相互撞击,随后纠缠在一起…… …… …… 汹涌的兵潮向前推动,刚到城头没多久的李江流紧紧护着受伤的情僧,俯身下去在腿林中间来回穿梭,寻觅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将情僧放下,大声对他说道:“你赶快回去!找那些老鹕鼻,告诉他们咱们没事,还有带着他们从洛邑城离开,兵凶战危,别耽误了!” 情僧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处在其中有些慌乱,只能凭借本能行事,脑中一片空白。 反观李江流,却是镇定自如。他之前在小黑屋里的死亡修炼终于派上了用场,面对如此的血腥战斗,依旧可以冷静对待,现在回想,便觉得灭,自己的老师实在明知无比,通过一次次模拟生死实战,将自己变相的打造成了一个战斗机器。 “噗嗤!”情僧一声哀嚎,他没注意周边环境,一个不小心,大腿竟然被孵化人飞起的断爪给扎透了。 “还不快走,你留在这里无用,你快带着晓塘村的人去我在唐国的祖宅,我三弟李天晓应该早到了那里,你让他将这些人安排好!” “祖宅在哪?!你为何不和我一起走!”情僧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丢人,所以强忍着剧痛,装出一副“宝宝疼,但宝宝不说”的模样。 李江流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随手找了根焦木在上面写写画画,口中说道:“我一会再走,第一次见到魔族,怎么也要找几个练练手!” 情僧小心的将他递来的布条揣进怀里,无奈想到,自家老大怎么总是不走寻常路,就没有一刻正常的时候,想到这里,他向李江流投去一个“你自己小心”的眼神,随后捂着伤腿挣扎向人群后面退去,消失不见。 待情僧走后,李江流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战意,看着下面战场上正在进行的杀戮,只感觉胸中杀意沸腾无法平息。 这一战,才是检验自己战斗力的真正试金石,既然如此,那便将这些杀意宣泄出来吧!他呵呵一笑,腾身而起,向着脚下一个魔兵扑去! 54.第54章 水邑城攻防战 下 魔兵空洞的双目里升腾着瘆人的红色火苗,舔着肥厚的嘴唇,正撕咬着着一块从守备营战士身上割下的肉。 他神情冷漠,对四周的厮杀毫不在意,只偶尔手起刀落,将靠向自己的人族战士劈砍成两段。 附近有两个人族灵者,对这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战场上就直接吃人肉的魔兵恨透了,将灵力释放出来,运起千斤力向着这个魔兵冲来,却被其他几个魔兵截住,苦苦厮杀在一起。 趁着这个空隙,李江流正好从天而降落到他的面前。吃人肉的魔兵依旧毫不在意的狞笑,肩头却轻微的动了动。 在一号小黑屋里,曾被上古灵士“杀死”过上百次的李江流,战斗经验已经极为丰富,看着魔兵的动作就知道对方是要突袭自己。 果然,魔兵怪叫一声,侧身拖出一把厚重的黑刀,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向着李江流腰部砍去……可惜李江流躲都未躲,身子闪电靠前,一脚扫到魔兵的脚踝,让对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但这魔兵反应极快,将手中人肉向着他脸上一扔,就想倒地滚开。“嘿嘿”一笑,李江流极为自然的将膝盖提到胸口,顺着向魔兵喉骨压去,“咔吧”一声,他一击毙命,随后闪身一跳,躲开了另一个魔兵的突然袭击。 他看也不看偷袭者一眼,极为干净利落地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插入了对方空洞的双眼中,指尖一勾,双臂向后一拽…… “哗啦!” 这魔兵的脸竟被他活活拔了出来! 不远处几个想来支援的战士看到这一场面后,都是感觉胃部反酸水,恨不得一口吐出来。 这也太狠了……这也太血腥了!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个不知姓名的少年,如同化成了死神,连杀两个魔族后连口粗气也不喘,哪里危险去哪里,手刀、拳头、掌、飞腿、头槌……简直把身体所有部位都变成了锋利的武器,像尖刀入牛油一样把魔族杀的血肉横飞。 李江流给了这些老兵极大的震撼! 这是谁? 看起来像是一个武者,却怎么会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战技?又怎会将等于巅峰灵士的魔兵杀的连连败退?! 和这小子相比,自己这群人就他娘的像废物一般无用!越来越多的战士同时想到。 但就在李江流大出风头的当,城墙上的战斗已趋向白热化。 …… …… 魔族军队冲上城墙后,恰好遇上正释放金丝木纹箭的一百名小旗战士,面对近在咫尺的战斗,这些战士依旧在未得到新的指示下严格执行了命令,不停的释放黑铁箭,以求将后续的魔族部队阻隔在城头外面。 这就使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抽出近身搏杀的兵刃。等于手无寸铁的和眼前魔族厮杀到了一起,所以,双方甫一接触,这旗战士便成片成片的倒下,余下的战士舍生忘死前赴后继的猛冲,才没能让这些魔族更近一步。 作为这旗的指挥官,罗蝎的心脏被沸腾的热血冲击得砰砰乱跳,直接将一根黑铁箭捧在手里当起了长矛,可还未等他将“长矛”刺入魔族的胸膛,就被孵化兽的利爪划破了肚子,“啊呀”一声,他捂着露出的肠子闷头冲杀,跑了两步身子一斜,身体断成了两截…… 这样的战斗片段在城头连续发生,让守备营营长李虎心急如焚,抹了几把脸上的血,带着身边侍卫奋力向魔军展开了冲锋,刹那间,城头尽是银光闪闪的唐国战刀和孵化兽丑陋的利爪,喊杀声震天撼地,李虎化身风雷,向着魔军人数最多的地方冲击。 鲜血淋漓,碎肉如泥…… 虽然局面不占优势,但魔族自古以来对开元大陆各大种族的军队存在一种骄横的情绪,自认要不是有神路上的超级军堡护持,各族早已被他们血洗,所以他们依旧嚎叫着,依靠满腔的骄横战意冲向了由李虎带队的大股人马。 “砰!” 双方接触,人族战士们的刀枪和类****的利爪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反射出一片鱼鳞般的银光,形成了一股血肉漩涡! 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呐喊拼杀,前面的倒地后面的补上,一刻不停的互相冲击着,将这血肉漩涡波及的范围越扩越大。 在这个漩涡的四周,全都是双方叠起的累累尸骨,不停有人倒下,渐渐填充起一面尸墙。 李虎冲在最前,身为灵师,他这时候也没空管什么战技灵术了,就知道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释放出去变成巨大的力量,舞动着粗大的长矛,将一个又一个扑击而来的魔族击杀当场。 汗水淋漓中,他也不知道拼杀了多久,终于在人缝中看到了一丝阳光,随后这丝阳光慢慢扩大,将一片蔚蓝的天展现在他面前。 “杀退了!营长,我们将上来的魔族全杀光了!” 望着欣喜狂叫着的战士们,李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正当他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个阴影再次将他眼中的天空遮蔽! 一个浑身被包裹成铁罐头一般的魔族突然出现,伸出一只看似缓慢实则奇怪无比的拳头,打到了李虎的胸口处! “不好,是战魔!”身为灵师的李虎,本来和战魔相当,可这战魔是这股魔军的真正领头者,相当于巅峰灵师,一直隐藏在一堆死尸中,玩了一把突然偷袭,才让他无法躲开这一拳。 李虎手中长矛当啷落地,瞬间脸色惨白从口中喷出一股股的鲜血。 周边战士有些没反应过来,当场愣住,片刻后一拥而上将李虎扶起,“营长?营长!”在战士们焦急的呼喊声中,李虎圆睁着双眼,艰难的抬起手指指向身前的战魔。 扶着他的战士一声怒吼,向着眼前战魔冲杀而上,“该死的魔族!” 这战魔一把将战士的脑袋拧下,竟然说起了人话,呵呵笑道:“反正我这次过来也没准备回去,临死前就多杀你们几个人吧。” “杀你娘!”一声怒骂,李江流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这里,见李虎受伤,本能的凌空向着战魔踢出一腿。 “啪!”他这一腿顺利落到战魔肩膀上……哪知就如被蚊子叮了一口,战魔连身子都未晃一下,呵呵笑道:“你更不好玩,太弱了,还是离我远点吧。” 战魔肩膀一动,李江流只感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传到自己脚踝处,让他连做出第二个动作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这股巨力高高弹起! 他人在空中,感受到那战魔送出的力量犹未消失,顺着脚踝蔓延到胸口,下一刻就要击碎自己的心脏! 他没有想到,只是被对方碰一下,自己就得直面死亡,这是何种力量?这就是魔族的真正力量吗? 他之前的得意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知可笑,自以为掌握北斗搏杀术后也能算个强者,可遇到真正厉害的人,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弱小。 李江流思绪蔓延着,心中闪过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等待着死亡的临近,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他胸口处的印记悄然一闪,侵入他体内的力量突然消失不见……被他体内的小天地直接吞噬! 瞬间,战魔侵入他体内的力量被红色天空炼化。 小天地内立马下了一场小雨,黑色草原上出现了极多粒水滴状元气! “难道连魔族的力量都能吸纳?”茫然不解下,李江流在空中稳稳落回城头,随后,他看到李虎向他投来狐疑的眼神。 四目交接,李江流顿时一惊,他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怀疑和不解,像是不明白为何战魔的力量竟然进入了自己体内! 用屁.股去想,李江流也知道这肯定无法解释,并且还可能被对方将自己和魔族联系到一起,到那时候,自己肯定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是交给你们吧。”李江流讪讪一笑,将体内有些散乱的元气调整至稳定,二话不说转身跳下水邑城城墙,心中骂道:“这之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说什么也要一口气跑到祖宅那边不可。” 随后他呵呵一笑,“穹灵书院,我可来了!” 望着他突然离去的身影,李虎从疑惑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指着正准备继续攻击自己的战魔,嘶吼道:“围杀!” 半个时辰后,水邑城重归安静…… 55.第55章 致公孙鱼的一封信 上 一日酣战的水邑城,带着城墙上的伤疤蜷缩在夕阳下****着伤口,战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修补着破损处的城墙。 几个鼻青脸肿的人在武周洛邑城递交了出境证件,缓缓向着水邑城而行,显然是要在此地落脚后进入唐境。 在反复核查后,水邑城北门战士带着血战余威,扫了最前面的年轻人一眼,念到:“公孙益?武周公孙世家的公孙益?” 年轻人穿着一身在洛邑城买的一身新衣,骑着一匹上了年纪的瘦马,在唐兵的注视下努力挺起胸膛,“正是本公子。”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除了懂虎和马六还有些人样,其余的都是浑身缠满绷带,形象凄惨无比。 他明白为何这唐兵会如此怀疑。 想他堂堂公孙世家的公子,竟然这么个凄惨摸样来到唐境,怎能让人不怀疑自己是个冒牌货?但他有苦说不出呀…… 该死的李江流!竟然如此阴损毒辣坏,将我弄的如此惨,我公孙益和你势不两立! 他发下了对李江流第五百零一次的诅咒。 幸好证件无误,有很多地方都标有公孙家的独特印记,守门唐兵带着满腹疑惑将这几个人放入城内。 公孙益连马车都被李江流偷走了,一众侍卫卖衣服卖裤子才给他凑了一身新衣服,身上也没有余钱,可怜的公孙益,人生中第一次露宿街头……他本来想找公孙家在水邑城的执事,好起码解决一下吃饭住宿的事情,可一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丢脸,万不可被别人看到,也就只好忍了,用剩余的铜板买了馒头和草席,躲在了一个酒楼的后面。 闻着酒楼里的饭香,啃着难以下咽的馒头,他忽然委屈的留下了泪水,抽泣的身边说道:“这可怎么办呀,之后还要走好远,我们无钱无粮,连马都被天杀的李江流偷走了,这……这让我怎么去上学?” 马六连个馒头都没混到,狠声道:“那个小贼实在太狡猾了,还知道把公子的东西拿到黑市里去洗白,这下我们想以丢失的银票财宝为线索抓他都是不能了。” 脚步声响起,多日没吃饱饭的懂虎迈着虚浮的步子走来,都这么个惨样了,也没心思讲究什么礼节,直接蹲在了公孙益身边。 “公子,刚才我去城里打听了一圈,好像摸到了那贼子的踪迹。” “哦!他在哪里?!”公孙益眼中放出了饿狼般的光芒。 “这……”懂虎迟疑了一下,“我听那些唐军说,之前有个年轻人在魔族攻城时大出风头,听他们描述的模样,像是那个李江流,尤其他们还说,有个和尚跟在他身边……” “没跑了!就是他!”马六一拍大腿,趁着没人注意,偷摸把公孙益落在地上的馒头屑塞进了嘴里。 “什么?大出风头?”公孙益把半个馒头扔到一边,张牙舞爪的怒吼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怎么一路上就听到这恶人的好事,晓塘村里愚昧的村民称赞他,就连这水邑城里的唐军也说他好。” 他心塞无比,心凉无比,知道自己定是追不上对方了,公孙益一辈子也没吃过这样的亏,恼怒下又开始破口大骂公孙鱼。 “要不是公孙鱼这个贱人非得让青袍去追杀那个贼子,怎么会连累我这么惨!都该死,这一男一女都不是好东西,都该死!” “去!”他一指懂虎,“去给我找个信乌来,我要写封信。” 懂虎脸有难色的说道:“咱们的几只信乌都在打斗时被独眼猿吃了,现在没有,只能租用这城里的,可咱们没有钱呀。” “没钱就去偷!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们。” “啊?!”懂虎没想到对方让自己这堂堂灵师去偷钱,顿时涨红了脸不说话。 “去呀!”公孙益一脚提在懂虎身上,“要不是你这么没用,让独眼猿杀了咱们那么多人,又让那小贼跑了,咱们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懂虎眼皮缓缓垂下,不满神色一闪而过。 半天后,他面无表情的揣着一只信乌递交给公孙益,接过信乌,公孙益又让马六拿出仅剩的纸笔,开始挥毫泼墨,带着满腔愤怨写了一封信。 …… …… 西卫城李家,戒律堂。 李斯清期盼的看着门口的管家眭宫。 眭宫先前被李江流一顿折腾,衣服被扒光挂在了树上,早在李家没了脸面,除了依旧鼻毛很长,却不在趾高气扬了。 “大少爷,青袍那边还是没动静。” “怎还没动静!这都几天了?活干没干完总要给个话呀,咱们许诺了那么多银子,他连钱都不要了!”李斯清失望的吼道。 眭宫身子顿时矮了半截,低头丧脑不说话。李斯清不愿瞧他这模样,挥手赶走,不安的在大厅里踱着步。 公孙鱼在主位喝茶,头上的绷带已经取下,可脸上犹有伤痕,尤其是左脸,能很清晰的看到有五个指印。 “你呀……遇到大事就没有了静气,怎能成大事?”她好整以暇的喝完茶,用手帕挡着左脸上的指印,“可能那群小贼狡猾,躲的隐蔽,需要青袍好好搜索一番才能找到。” “可这么久了呀……”李斯清一脸不耐烦,“那小子不死我还成什么大事,家主之位才是大事!” 就在这时,眭宫忽然返身而回,脸带惊喜的说道:“三夫人、大少爷,我刚刚收到了一封信!” “哦?!定是青袍写的,快给我拿来。”公孙鱼霍然站起,迫不及待的将信取到了手中。但片刻后便脸色迟疑的说道:“不是青袍,上面有公孙家的印记,还有身份符号,是一个叫做公孙益的人写给我的。” 李斯清喜道:“那就是您的娘家人了?太好了,公孙家竟然还惦记着您。” 讪讪一笑,公孙鱼没有接茬。 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和公孙家的关系纯属扯淡,看这封信的主人公孙益应该是公孙家真正的偏房,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自己何时和他们扯上过关系? 不过她也在心底喜悦不已,自认体内流着正统公孙家血液的她,只要能和对方塔上一点关系,对她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誉,所以公孙鱼恭恭敬敬的让下人取出了一个香案,随后将信封打开,郑重其事的将信件放到香案上,自豪的把儿子拉到身边,同她一起读起了信。 开篇是一段很简练的文字—— “公孙鱼,你是个臭表砸,脑袋被门夹过的臭虫,稀里糊涂的王八蛋!” 56.第56章 致公孙鱼的一封信 下 只言片语中,写信人的口臭味扑鼻而来,熏得母子俩差点摔了一跟头。 公孙鱼头脑一片空白,想不明白这人为何开篇就写下这么狠辣的文字,随着惯性往下读着。 “你让青袍去杀李江流,这很好,说明你有远见,可以看出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小贼是多么的该死……但你怎么会和青袍说,那个小贼是个不能凝聚魂印的武者,一个废物,一个傻子?!” “你眼中不能凝聚魂印的废物,先是凭借一手可怕的战技(是不是李家的水龙诀?我觉得不像),将青袍击败杀死,后来,你眼中的傻子又把我骗的团团转,让我进了独眼猿的伏击圈,致使我死了二十七个出色的侍卫,这笔账要算到你的头上!” “接下来,又是你眼中的废物傻子,将我洗劫一空,拿着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找到了黑市进行洗钱,让我找不到任何追查他的线索,并且,他还杀了莲花会里的一个灯主,惹怒了一个叫黑面佛的人,那人是个灵将却也没能杀的了他。” “你告诉我,这人到底是谁?你为何要说他是个傻子是个废物?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胡说八道让我现在有多惨?!臭表砸!我真想把你和李江流绑在一起,然后关进一个小黑屋里,看你眼中的傻子废物会带给你怎样的人生灾难!” “告诉你,他不但是个损种,一个缺德至极狠辣无情的小贼,他还拥有击败灵士的实力!我依旧要问你,他究竟练习过西卫城李家的何种战技?他是否接受过完美洗髓?!这次别给我弄错了,臭表砸!” “再告诉你一件事,就在我写这封信的上午,唐国水邑城遭到魔族的偷袭,那个小贼,也就是你眼中的废物傻子,又在这次战斗中大出风头,听说还救了一个灵师级灵者,一个唐国守备营营长李虎,那个李虎甚至一直再找他,希望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现在,我公孙益,公孙家序位第四百九十六继承人,就因为你,被迫穷困潦倒的躲在水邑城里,我这么惨,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现在,能救你的只有那八十箱财宝!我不管你是被哪个族老干过后得来了这么多的钱,现在我正式通知你,那些钱我全要了!否则,我不但会找我的父亲,让他将你从族谱上除名,我还会在你被除名后,将你卖到野人谷当生孩子的工具!” 书信完。 公孙鱼脑袋一晃差点气昏过去,幸好李斯清手疾眼快将她抱住,拖回了座位。 喝了两口茶顺气,公孙鱼眼眸中渐渐恢复了神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开始嚎啕大哭。 李斯清边拍她背,边将一众目瞪口呆的下人赶走,蹲在公孙鱼脚边说道:“娘,消消气,这公孙益是谁呀!竟敢这样出口伤人?!不就死了个青袍吗,他至于吗他。” 哭到眼睛红肿,公孙鱼才呜咽道:“我本来以为派青袍去杀那个小畜生是水到渠成,谁想到……谁想到却惹出这么多的事!八十箱财宝?!我上哪里给他凑去呀!还有呀,那李江流之前不是个傻子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精明厉害?!昊天呀!你怎么不开开眼呀!” 其实她之所以如此失态,完全是因为对方信中写下的一句话,那是她人生最大的污点和痛点……她在未成年时,身子真的半推半就的给了一个公孙家的人,她还曾因此沾沾自喜,觉得得到了上天的垂青,只是后来……那人随着权柄渐高,就将她忘了。 她自然不知这只是李江流为哄骗公孙益而瞎说的,只以为对方真的掌握了自己最大的把柄。 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鱼只感头痛欲裂,一会担忧公孙益揭破自己的丑事,一会又想因为李江流没死自家儿子当不上家主,左思右想中,她神智渐渐走向了极端,并且决定揭破一个她隐藏多年的秘密。 小心的将戒律堂大厅前门关好,又将李斯清拉到角落里,公孙鱼神色惨白的道:“儿呀,其实你不是李若龙的儿子。” “娘,你糊涂了吧。”李斯清眉头大皱。 公孙鱼紧紧拉住他的袖口,“真的,你过来,我告诉你,你父亲其实是……”窃窃私语中,一件满是臭味的丑事传到了李斯清耳中。 李斯清听完后久久不语,又是惊讶,又是骇然,但还有一丝丝……喜悦。 “真的?” “娘若骗你,不得好死。” “那我岂不是公孙斯清?” “我给你起过一个名字,单名一个思,公孙思。” “你怎么一直不去找他,要知道他现在可是……” 公孙鱼赶紧将他嘴捂上,“就是因为他现在坐在了那个位置,我才不敢去找他,因为我怕他会因咱们娘俩而在别人口中落下把柄。” 李斯清越想越是激动,一想到自己那真正的爹现在的身份,就觉得人生旧貌换新颜,本来黯淡的前途现在犹如日月般光明。他迫不及待的拉住了公孙鱼的手,“母亲,我们去找他,我就说嘛,我李,不,我公孙思怎么会拥有一个李若龙那样无用的爹!” 公孙鱼叹道:“你也不可这么说,我当时刚刚怀你,又不好找他,只能委屈嫁给了李若龙做妾……这些年,幸亏有他,否则我们娘俩又去哪里找安身之处。” “哼!那又有什么用?他是个无用之人,当他儿子,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前途,母亲,我们今天就动身,去找我爹如何?” 此刻公孙鱼已经冷静下来,想着公孙益的威胁,又想起李家家主之位李斯清定然无望,心中也下定了决心,但她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轻易去找他,他也没有好的借口收留咱们,再说,就这么去投公孙家,我们也没什么脸面,不如……”她的脸上渐渐浮起冷厉的神色,“我们就将这李家,送于公孙家做见面礼吧!” 李斯清不解道:“那要如何做?除了几个心腹,李家没人听咱们的。” “呵呵,为娘自有办法。”公孙鱼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既然他不愿意让你当继承人,成为李家未来的家主,那我也只好对不起他了…… 轰隆! 一时间,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 57.第57章 :问天者.大乱之始 开元大陆最南端,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海,叫做南海。 南海虽不像死海那样,是所有种族绝对的禁忌,但这里生活着一个特殊的群体——海族。 海族极为排外,一日不停的在南海巡视,外族不管以何名义前来,都会被那些长相稀奇古怪的海族战士或驱逐或杀死,所以,南海被各大种族视为禁地。除了偶有来此寻找天材地宝的强大灵者,再无一人愿意靠近南海半步。 但就在这空旷且隐藏了无穷危险的南海上,多出了一艘徐徐前行的小舟,波涛汹涌,也无法将其减慢一丝,偶有海族成群前来,想要上舟杀人,但见到“他们”之后,便骇然退去。 他们,便是李江流记忆深处的梦魇中,那两个曾将自己母亲逼死的黑袍。 高大的黑袍,现在是守卫广袤神路的人族神灵将,被人族各国尊称为“北爵”。 矮壮的黑袍,现在统领千军万马,为天宋帝国守护南路,防御着南海海族的入侵,累积了无数军功,是天宋的“南爵”。 摇身一变,当年的两个黑袍现在成了两方诸侯。 …… 南海最危险的不是海族,而是海底潜流,据说潜流偶尔会化成洪流,吞没一大片海域上的所有活物,将他们变成海底沉尸,成为海族的食物。 而这叶小舟,恰好漂浮在一片阴影中之上,漆黑的舟底划过阴暗的潜流,放佛一朵淤泥中开出的黑莲,孤独而耀眼。 小舟的舟头,一身红袍的南爵在海浪四溅中撑杆而立,空下的手提着一个金色食盒,在风浪中显得悠闲自在。而他对面之人,浑身被泛着紫芒且样式古旧,刻满奥晦花纹的铠甲覆盖,只露出一双黑眸上下打量着对面南爵,他的手指在船舷上轻轻扣动,显的若有所思。 是北爵。 小舟上下沉浮,舟尾舟头上下起落,借着海浪风势随处漂流,像是没有止境。 沉默中,雾霭自海中起,将两人包裹其中,使彼此阻隔,南爵忽然叹道:“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俩到底谁对谁错?” 扣船声戛然而止,北爵的声音从浓雾中透出:“你将我从神路上寻来,跑到这片杳无人烟的地方,就是为了问这个?” “这十八年来,我无一日不想问。” “你怕了……当日君行云死后,你觉得违背了誓言,便一直怕到了现在。” 南爵摇头反驳道:“我不是怕了,只是有些后悔,你我二人效忠君家,却将君家最后的血脉断绝在了死海,这造成了我们复****的分裂,一脉北上,一脉南下,完璧玉碎,实力大损,使复国一事遥遥无期,这,我很后悔。” “我从不后悔,那日也没有对错……你想保君家的血脉,我想得到那本万卷书,这都是为了恢复大秦往日的荣光!为此,死一两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北爵的声音硬如铁石,竟将浓雾从中撕开,使他可以直视南爵的双眼。 “况且,君行云虽是大秦皇室最后的血脉,却未得到君家血脉的传承,甚至无法成为灵者,这样的人,如何能领导大秦复国.军?!我屡次劝她,让她交出万卷书,随后的事交给我们……可她就是不肯,无奈下,你我二人才想以她刚生下的孩儿为质,逼她就范,虽然她因你我而死,但也是她咎由自取,同你我何干?” “你错了。”南爵长叹一声,“当年,大秦一统人族,在万灵之战时倾全部力量同魔族决战,惨烈程度无可描述,战后国力大损,致使周、宋、唐这三个诸侯在暗中有了野心,并在五百年前掀起叛乱,颠覆了大秦,让我们两个忠于皇室的家族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才立志报仇,永世效忠皇室君家,辅助其复国,这也是我们的誓言。如果君家没了,那我们要效忠谁?复谁的国?” 北爵沉思片刻,刚要开口,却见海面翻滚,一条通体青色的水蛟突然跃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充满死亡气息的弧线,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小舟吞入肚中。 “我以为是谁要作恶,原来不过是一条小蛇。”南爵哈哈一笑,手中撑杆扬起,在海面上画出一个流光溢彩的符号……随后一只背生四翼的虎头雕从中跃出冲向水蛟,一时间杀的难解难分。 腥风大作,海浪滔天,阴云密布,雾霭渐浓。 缠斗在一起的两只凶兽,便如这诡异舞台上的戏子。 看戏的南爵哈哈大笑,将食盒打开,拿出两碟小菜一壶酒。 “请。” 北爵闻着酒香,眼中闪过异色,拿过酒壶,掩口喝入,只感酒质醇厚异常,隐隐有股异香藏在其中。 “你竟把火龙丹融在酒中了?” “你虽打通六脉,成了神灵将,但第六条脉轮中的玄关还有三个未开,我助你一臂之力。” 感受体内力量的升腾,北爵极为珍视的将酒壶捧在怀中,开口道:“你有何事求我?” “求你放了那个叫做李江流的小子。”南爵抛出一根七彩绳,将小舟和海底深渊处的礁石绑在一起,使之不动。 “哦?”北爵将酒壶轻放一边,“火龙丹虽好,却也比不得万卷书。” “他现在等于是君家最后的血脉,会成我这一脉,大秦复国.军效忠的对象。” “荒谬!”北爵似乎觉得那两只凶兽过于吵闹,便用指尖点射出两股紫色光芒……水蛟和虎头雕身上分别开了一个大洞,双双毙命。 “他姓李不姓君!他怎配得到复国.军的效忠!” “你别忘了,他虽然姓李,但却继承了君家的血脉,他体内……比我们多一个窍门,根据五百年前的传说,这个窍门叫做地窍,得地窍者……可为君!” 北爵摇摇头,肃然说道:“他曾被死海浸泡过,体内有死海的力量,活不了几年了,况且,我一直坚持认为,大秦想要复国,重点不在于姓氏,更不在于人,只有依靠那本书的记载,找到那座山……大秦才会重生。” “那座山?有谁见过?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说。” “传说?呵呵,秦一世君尚,便是借助了那座山的力量才得以统一人族,又是借助了那座山,才能在万灵之战中成为胜利的一方。那座山……” “够了!”南爵霍然将其打断,“这都是你的借口,你只不过想借助复国.军的力量满足你个人的欲望!” 北爵沉默半晌,随后长身而起,望着无垠的南海,朗声笑道:“那又怎样?只有我,才能恢复大秦往日的荣光,也只有我,才配成为大秦重生后的新王!也只有我,才能将那冥界收入人族的版图变成边疆!” 他状若疯癫,双手高举像捧起了日月,“南爵,你没去过神路,但只要你去过一次,便会发现这几百年来神路的变化……人族盛世不在,各族专于内斗,到处都是难填的欲壑,神路的战士们已是步步维艰……万灵之战已成传说,它的精神也已消亡,以此观之,开元大陆早晚会被魔族变成炼狱,大难临头不自知,只有我能拯救苍生!” 南爵一阵哑然,随后低头看向手中撑杆,长叹道:“原来你是疯了。” “我疯了?!是世人疯了!”北爵指着南爵鼻子喝道,“你也疯了!你竟然要让那个姓李的小子成为你们效忠的对象!” 南爵摇头叹道:“你想要天下为一,四海升平,这个念头疯狂,总归是好的,可惜方法不对,你想要万卷书,想要寻那座山,就得去害那个孩子,他是君家唯一的血脉,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了。” “你总提那个小子,呵呵,可惜他初生的时候曾被死海浸泡过,体内有股死海的力量,那股力量让他活不过十八岁,更让他在六岁的时候成了一个傻子。” “你我心里清楚,他现在病好了,那股力量应该也消失不见了。” “哦?”北爵声音透着诡异,“那又怎样?” 北爵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面毫不起眼的铜镜,里面闪烁出一组组画面,有些不真切,但南爵看的分明,画面里有个少年,正是李江流! 杀青袍、骗公孙、斩莲花、斗魔族……从李江流“傻病初愈”到现在,历历在目! 北爵笑道:“如此胡闹,又能成什么大气?”他随后肃然道:“南爵,我知你因当年的事,一直对我不满,但也不能意气用事将此子当成南脉复国.军效忠的对象!” 南爵没有说话,仔细看着铜镜中的画面,忽然呵呵一乐,笑道:“我看挺好,这孩子如此有趣,将来是否能有一番作为也未可知。” “还有两年,神秘浮岛便会在神路两侧再次出现,只有得到万卷书,借助那座山的力量占据神路,得到浮岛上所有的天赐之物,才能扩充复国.军的实力,从而统一人族!这是我的计划!但你的呢?难道仅用两年,狼崽就能变成狼王?然后带着南脉复国.军冲向人魔的战场一战而胜?!痴心妄想!” 没有理他,南爵失神的看着铜镜,不解道:“这些黑雾是什么?” “黑雾?”北爵将铜镜面向自己,发现镜中开始泛起浓浓的黑雾,那些黑雾聚合在一起成了一团墨汁。 在他的目光中,这团墨汁喷涌出无数道纤细的线条……北爵一愣,随后发现那些线条不是墨汁而生,而是爬满铜镜的龟裂! 下一刻,铜镜碎了。 他们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彼此。 南爵愕然道:“命运之镜,竟然碎了。” 北爵眉头紧皱,半饷无语。 南爵忽然大笑道:“命运之境可以照出所有人命运的轨迹,但是它碎了,这说明那个小子的命运连昊天也无法琢磨,他的命运竟然拥有无数个可能性……他是‘问天者’!” “问天者?这又是一个传说……”北爵眼神开始迷茫。 “这世上有好多传说,那座山也是一个传说,但你却相信那个传说。” 好半天后,北爵叹道“你想怎样?” “给他两年时间,两年后,若他还没有领导大秦复国.军的力量,随你怎样对他……包括将他杀死。” 北爵不置可否,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应该听过一句话,问天出世,大乱之始。” “现在还不够乱吗?”南爵笑道:“妖族磨刀霍霍,龙族隔岸观火,鬼族蠢蠢欲动,魔族战旗猎猎,而我人族在此乱局下,三国犹在内斗不休……乱!那就再来个火上浇油,将一切都烧个干干净净,看是能烧出个太平盛世,还是烧出个断壁残垣!” “原来你才是疯子。” “十八年前,你就已经把我变成了疯子。” 两人对望,皆不再言,腾空而起,转瞬不见。 海浪咆哮,风雨欲来,天地昏暗…… 便在此时,空舟下潜流涌动,慢慢汇聚,渐成洪流。 自洪流中忽然探出一龙首,向这愈发黑暗的天地猛然嘶吼。 天地摇动,被其震骇,须臾后,大放光明! 第一卷.龙抬头.完! …… …… 第一卷卷后语: 一.这本书叫做暴走君王,书名是白了点,但是没有办法,网文时代,终要有个夺人眼球的炸点,原本书名叫做“不二法门”,为了签约,便改成了这个名字。 二.此卷由主角展开,缓缓道来,像是冰山一角,为的是露出李江流的性子,之后,大幕虽然不会一下拉开,但也要慢慢让这个世界露头,我喜欢这个世界,相信你们也会喜欢,简单来说,这是个好玩的世界,会有大家喜欢的所有元素,是的,所有。 三.现在的网文大体属于快餐,但不会永远这样,我不敢说是先行者,可起码会跟随一面与众不同的旗帜向前走。 四.我的正职是编剧(可能是自认为的,因为到现在也没有一部自己满意的作品。),自然,会更关注剧情的发展,升级打宝自然会有,但可能写的不好,这要慢慢改善。 五.我不喜欢小白或是老白的称呼,我只是个写故事的人。 六.我爱每一个看此书的人,只要不是骂我家人,所有批评我都能接受,很庆幸的是,朋友们都很亲善,还没有指着鼻子骂我的人。 七.我不会断更,是的,我保证,哪怕只更新一章,但不可抗力除外,有两次很危险,一次是无法上网,一次是后台崩了。 八.第二卷叫做龙摆尾。 九.废话说了好多,但最后一句很重要:谢谢大家,真心感谢你们的支持。 58.第58章 怀水郡 他们口中的问天者,未来的暴走君王李江流,现在遇到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战魔入体的力量在他体内小天地的黑色草原上,犁出了一道浅沟……李江流用灵识观察,发现这条沟一直在缓慢的变长变宽,渐渐成为一条河…… 百思不解下,他呼唤出了灭,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 “魔族的力量凶悍狂暴,这片天地吞噬炼化后,就吹起一股风,将土上的草皮掀开,才露出了这条河,像是一直埋在地下的。”李江流对灭解释道。 “这条河的形状,看着很眼熟。”灭第一次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沿着这条河走了两步,“难道是脉轮?就是脉轮!” 李江流大喜,“那我岂不是成为灵者了?” “还不算,脉轮都有九个玄关,玄关打开,脉轮畅通,可以将元气……对你来讲就是灵气,转化成灵力,这才是灵者。” 心念一动,李江流将之前存在黑色草原上,那一潭已经转化成灵气的潭水,全部倾到进这条河中。 无数代表灵气的水珠入河,变成浅浅的溪流。 液体是流动的,但在这条河中,却无法向前涌动,因为它们遇到了一个无形的堤坝…… “玄关!”李江流和灭同时出声。 灭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内心震动,好久后说道:“这条河,是你的第一条脉轮,它藏在你体内小天地的地下,当你吸纳足够的力量,便可让它显露出来,而这样的河,这样的脉轮,你体内一共有九条。” “你元气凝练成灵气后,可以灌入其中,慢慢冲毁河中的九个堤坝,也就是九个玄关,当这条又长又宽的沟注满灵气水滴,它就是一条完整的河,应该就会可以将这些灵气转化成灵力,你就算打通了第一条脉轮,成为了灵士级灵者。” “这是结论。” 李江流点头道:“很严密完整,应该是这个道理。” “听你的口气,怎么你像是我的老师。” “不敢。”李江流盯着那条河笑道,“整个过程很具象,我可以感受到里面已开始蕴含了力量。” “你的麻烦开始了。”灭叹道:“这样的一条河,需要注入多少灵气才能灌满?而你又要吸纳多少元气才能转化出这么多的灵气?” “有目标就是好事。”李江流抬头望天,“我可以吸纳敌人体内的力量,我也可以吸纳灵核里的力量,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可以慢慢来……这样肯定比较快,尤其这片小天地连魔族的力量都可以炼化,这真的让我很惊喜。” 灭肃然道:“你难道想在神路上的人魔战场上获取力量?这很不理智。” “现在不会,但凶兽魔族对我来讲就像是巨大宝库,早晚有一天我会去取用,不用白不用。” 李江流转而问道:“当我用灵气把这条河灌满后,它可以给我怎样的力量?” “我不知道。”灭脸上的浓密黑雾又暗淡了一些,“但我很期待……” …… …… 北山州位于大唐最北处,地广人稀,面积第一,富裕程度却成反比在大唐七州中排行倒数第二。 其州郡治所,为怀水郡。此城扼守大唐北地咽喉位置,为由北向南的要冲,累经战争洗礼,所以城基坚固,气势雄伟,墙体以土夯筑,外侧贴砖,外壁下部有一丈高条石为护马石,通体向上倾斜,层层叠筑,雨季可由此排水,将雨水引到城角下的护城河中。 李江流从水邑城出发,无人陪伴一路向北,到处寻找情僧他们的踪迹,人没找到却绕了一个弯路,还进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幸好路遇几个不开眼的劫匪,才通过黑吃黑得到了一些干粮,风尘仆仆跋山涉水的来到了怀水郡。 他现在的模样比乞丐也强不了多少,守城官兵也懒得难为他,甚至还替他指了一条通往难民营的道,李江流讪讪谢过后,算是入了城。 一片喧嚣中,是数不尽的房舍楼宇,看上去简约有力结实耐用,是典型的唐人建筑,街上行走的百姓少数面有菜色,但大多走路如风精神健硕,有一股子冲劲,精神面貌和武周有很大的不同。 像是刚下过雨,青砖地面被冲刷的格外干净,李江流踏上去感觉一阵清爽,左瞧右看,没见着什么深宅大院,更没有人探头探脑来问他是否就是李公子,然后带他下馆子吃顿大餐……当然,他也知道这实在有些理想化。 于是他接连找了几个面善的人,打听李家祖宅的位置,却没有一人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反而都表示没听说城里有姓李的大户人家。 恩,低调做事,财不外露,看来自己的本家做的不错。这是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可是接下来有些奇怪,他走街窜巷,连问了几十个人,都表示没听说过他口中“拥有很大宅院和悠久历史的李家。” 难道来错地方了?李江流有些头疼。一路坎坷,他精神寄托除了穹灵书院便是这里,现在却找不到,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瞧半天了,你一直在问路,还没有结果?” 李江流顺着声音望去,有个穿着麻布坎肩的人正在一边看着自己。 “你是?” “牙客。” 牙客是买客卖客之间的中间人称呼,有时也会赚点小钱,比如帮别人打听消息。 “你好像跟了我一路,怎么现在愿意做我生意了?”李江流初到此地,还真需要这种人的帮忙。 牙客约有二十多岁,不断打量着李江流,“老实说,怕你没钱,我们做生意虽然不用本,可也不能白干活。” 李江流在晓塘村杀了魏鸾后,曾经将炼器师大肆搜刮了一顿,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他从怀中的黑皮袋子里拿出了几块碎银扔给对方。 “我叫江倾,不知客人你要打听什么?”牙客换上了热情的嘴脸。 “一个传承悠久,姓李的大户人家。” 江倾皱眉思索半天,渐渐想到对方要找的地方,掂量了一下手中碎银,脸色古怪的道:“我倒是记得一处宅院,以前的主人姓李,可是现在嘛……换主了。” 李江流不动声色的问道,“为何?” “这个不知,恐怕我也打听不到。” “那就先带我去看看。” 李江流跟着江倾七拐八拐,随后一个深宅大院落入了眼中。这个宅院是城堡式建筑,正门对着一个短窄的街巷,四周是高大的青砖墙,给人以威压显赫的感觉。 正中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曾府。 这两个字似乎让那个叫江倾的牙客极为惧怕,离着很远就停住了脚步,压低语气道:“就是这里了,以前这宅子的主人似乎姓李,但现在姓曾。”说完他转身就走,但前行几步后,又转身给李江流留了一句话。 “客人,看在你之前出手大方的面子上,我必须多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找这宅子是何目的……你可千万别惹曾家,他们是怀水郡的半个天!” “只有妇女能顶半个天。”李江流也不管弃他而走的牙客,嘟嘟囔囔的溜达到了宅院门口,府门前站着四个身穿半甲的护卫,见一个脏兮兮的年轻人越走越近,立即喝道:“干什么,跑这里来要饭吗?去去去,一边玩泥巴去。” 李江流不想和这几条看门狗计较,他想问问之前的主人哪里去了……话到嘴边却换了词,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因为他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一个人……小胖子李天晓躲在门卫看不到的角落里正焦急的和他摆着手…… 59.第59章 小巷 离这宅院不远,有一条价格亲民的小吃街,到了饭点,一群群饥肠辘辘,辛苦了一上午的百姓涌进饭馆,将小饭店挤得人满为患。他们都是希望在怀水郡碰运气的外来劳力,披着褴褛的麻衣操着各自的乡音互相聊着天。 人声鼎沸中,小吃街对面的酒楼“金源”略显冷清,因为它一碗面条都要二钱银子,普通百姓可消费不起。 这家酒楼有十几间包厢,里面摆着唐国特有的对角炕桌,店老板无精打采的扫着上面的灰尘,听到伙计喊了声迎客,赶紧连蹦带跳的前去相迎,一看来者是两人,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一个满脸赘肉垂头丧气,一个风尘仆仆但双目炯炯有神,鼻子坚挺双眉硬直如刀。 两人径直要了一间包厢,点了盆墩得稀烂的羊肉,和生姜拌肉丝,还有几盘家常菜。 小胖子先将满满一壶热酒灌入肚中,拉着李江流手说道:“老大,你可来了,我都快要担心死了,真怕你被那群马贼给害了。” 兄弟见面自有一番亲热,但男人的感情大体都在酒中,李江流陪他喝了两口酒,随后将一路发生的事大概给小胖子描述了一遍。 小胖子时而目瞪口呆,时而热血沸腾,没想到自己一行人走了后,他竟然遇到了这么多的破烂事,真算是从刀山火海中闯出来的。 他愤怒的拍着桌子,骂道:“都怪那个臭娘们,等我写封信给父亲,让他知道知道公孙鱼的嘴脸,要不是他,何至于搞出这么多事。” 李江流将一块羊排放入油碟,又将生葱花洒在上面,满足的吃了一口后,笑道:“写信告状可没什么用,只是给父亲徒增烦恼,先不用理她。”随后他问道:“紫月和秦伯呢?” “都在住处呆着呢,我每天都是一个人出来寻你,不让他们跟着。” 李江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又问起小胖子看没看到过一个没有头皮的和尚,李天晓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之后李江流没有说话。小胖子自然明白他沉默中的疑问,将坛子中剩余的酒喝干,叹道,“老大,咱们的祖宅让人占了。” “我和秦伯、紫月比你早来这里半个月,按照信中的描述找到了咱们祖宅的位置,可是一敲门,却发现祖宅早换了个主人,还把我们都给赶走了。” 李江流静等下文。 “我打听了一周多,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原来咱们西卫城李家在怀水郡还真有一脉分支,这脉分支也一直住在祖宅里,往上数几十年在怀水郡还算个世家,可之后的几十年里,一直家道中落,还出现了一个叫做李斩的败家子,这人极为好赌,赌得差点输掉裤衩的时候借了高利贷,因还不上,结果竟然把咱们李家的祖宅拿去抵债。” 说到这里,小胖子愤恨的拍着桌子,“我知道后这个生气呀,你想呀,咱们是主房,祖宅岂能让别人给卖了,我先是把那个李斩痛打了一顿,又去找那个曾家去讲理,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呀。” 将一块豆腐夹入口中,李江流说道,“你会和人讲理?是不是大闹了一场?” 小胖子闻言,轻轻将左手缩进袖口中,“何止一场,我都去闹了十来次了,但……但都没什么结果。” 李江流闪电般将他左手从袖口中拽出,看着上面新结的疤沉默不语,半饷后问道,“他们打了你几次?” “没几次。”小胖子脸涨得通红,挺胸道:“但我也没吃太多亏,要不是对方人多,我可不会受伤。” “秦伯和紫月呢?” “都还好。”小胖子吞吞吐吐,最后在李江流的注视下终于说了实话,“紫月没事,但秦伯一直在养伤。” “恩。”李江流轻轻摸了摸鼻子,“你刚才在暗处招呼我,是不是怕我也像你们一样被那群姓曾的打一顿?” “他们上次扬言,见我们一次就打一次。” “还真有点不讲理。”李江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扔下块碎银带着小胖子离开了小酒楼。 …… …… 出了酒楼,小胖子在前带路,往破旧的老城区方向走,一路上越走越偏僻,接连穿过几个小胡同,而就在他们刚走到一个脏兮兮贫民区街尾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壮汉,手持砍刀恶狠狠的看着李江流和小胖子。 先是一顿恶意满满的大笑,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当先而出。 “我们要钱也要命。” 好蹩脚的托词呀……李江流叹了口气,他用屁.股想也知道对方是谁的人。 “曾家花钱雇你们来的?怎么这么着急。” 被他一语识破,大汉也不恼,笑呵呵的说道:“那胖小子这几天学聪明了,一直到处躲着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找着了,才用上了曾家教给我们的开场白,确实有点傻.逼。” 这大汉也没想留活口,所以也不着急,大咧咧的说道:“谁让你们命不好,惹谁不好惹了曾家。一会我把你们宰了后,自会将你们扔进臭水沟,没有多久就会被一群老鼠吞进肚子里,啧啧,想想还有点恶心。” 他说完后,便冲其他的汉子打了个眼色,一时间,这些人举起了手中的砍刀,慢慢逼向了二人。 李江流在水邑城连魔族都杀过,岂会怕这几个恶徒,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懒洋洋向小胖子问道:“这里有没有之前打你的人?” “没有,我只在曾家府上的家丁手上吃过亏,这群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小胖子冷冷的说道。 “那就不折磨他们了。”话一落,李江流向前踏出一步,迎着砍刀钻入人群中,“噗”的一声,他随手横斩,切断了一个大汉的喉咙,那个大汉立刻如一滩烂泥般倒下,血花从喉咙中喷涌而出,这时,两把砍刀已趁着这个功夫来到了他的脖颈。 李江流轻轻一侧身,右腿闪电般向上踢去,将身侧的大汉的下巴直接击碎,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右脚回落,如同砍刀一般扫中另一个汉子的额头,将其头骨砸裂,七窍流血而死。 对方一时哗然,他们虽也是亡命徒,自认有今天没明日,从不把自己和别人的命当回事,可他们没想到只这么两下,对方就干脆利落的杀了已放三人,甚至连眼睛没都没眨。带头大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敏感的察觉,对方的动作中有极强的嗜血味道,竟然和他曾见过的百战老兵有些相像。 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小胖子毫不客气的冲进了人堆,他的动作没有李江流的潇洒飘逸,而是却极为实用,很聪明的从地上死人手里捡起砍刀,护着自己的要害左劈右砍,刀刀都冲着对方下三路招呼,转瞬间又重伤了对方五人。 带头大汉脸色极为难看,曾家找他时,只说要对付几个不开眼的毛头小子,他还以为接了一单简单的生意。可是现在心里却叫苦不迭,他也算个武者,也算有些眼力,所以他明显看出对方的厉害,尤其是那个最早动手的少年,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每次出手都能带去他手下一条人命,估计就算自己突然生出四只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立马打了退堂鼓,口中嚷嚷着要继续拼命,脚下却开始慢慢向后移动,准备要溜。 可就在他挪到巷口时,身后忽然跑出一大群人,打头的竟是个和尚,大喊着,“老大,可算找到你了!” 正是情僧。 李江流早就退出了混战,一双眼睛只盯着那个大汉,虽然对方表演的很真实,可他也看出对方要逃跑的意图,所以当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时,他正准备要出手抓人,却没想到自己失散的小弟带着一干晓塘村老鹕鼻突然冒了出来。 没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相遇,李江流微微一笑,一把撞开正打的不亦乐乎的小胖子,亲自动手将剩下的人一拳一个全部打趴在地上。 情僧那边已将带头大汉制住,高兴的大步迎向李江流,将大汉扔在地上后大喜道:“老大,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李江流心说还不是为了找你们,但这里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便指着躺在地上的十几个大汉说道:“只留一个活口。” 60.第60章 败家子 作为一个亡命徒,崔海也知刀头舔血的日子无法过的长久,早晚有刀斧加身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并且还会死在一个明显不会替自己超度的和尚手里。 随着手下的喉咙被对方慢慢割开,温热的鲜血溅了一脸,崔海认命的闭眼,等待无尽黑暗的来临。 可是好久后也没迎来对方致命一刀,崔海重新睁开眼皮,害怕的看着对方。 “我只是收钱办事,其他一概不知,你们就算折磨我也问不出什么。” 李江流将手上的残血抹掉,将地上的死尸整齐码到墙根,然后将之前带头的大汉拉到小巷中间,将双指搭在对方透着慌乱的双目上。 “我只问你几个问题,答错了,我挖你双眼,不死,但会成残废,扔进乞丐堆里,屁.股会开花。” 想着对方描述的可怖场景,崔海打了个寒战,对眼前少年说的话毫不怀疑……满地的死人就是明证。 “叫什么?” “崔海。” “在怀水郡呆了多久,属于什么势力,和曾家什么关系?” “从小在这里长大,当过车夫,后来带着几个兄弟在街头打打杀杀,没有什么势力,五天前曾家找我,让我带人杀几个姓李的,给了我三十两银子,现在还在兜里。” 小巷虽然幽深,终究不是讲话之所,况且十几具尸体躺在一边,被人看到也是个麻烦。李江流将眼睛眯起,慢慢拉起了崔海,随后将手伸进衣服中,半天后拿出了一个黑色药丸。 他以前是个金庸迷,对里面的一个情节记忆犹新,现在有样学样,用手指偷偷在身上搓出个泥丸……他假意那是毒药,塞进了崔海的嘴里。 感受着嘴里药丸散发出的难闻气味,崔海强忍着恶心,颤抖着问道:“这是什么。” “致命的毒药,之后你要听话的跟我走一趟,要是不乖……不说你嘴里的毒丸,我刚才说要挖你眼睛那可不是假话。” “听话听话。”崔海挣扎着站起,高大的身体此时弯成了虾米。 …… …… 怀水郡东北角墙根处,有一鸟不拉屎的破旧大院,四周都是废弃的房舍,一片安静中唯有坏掉的院门被风吹动后发出的难听吱嘎声。 一大群人站在小胖子身后,看着这座大院沉默无言,他们先前踏出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主人。一个面露警惕之色的邋遢年轻人皱着眉头走到院门前,小心的打量着四周,见全是生面孔,脸露萎顿的神色。 稍后他不悦的嘟囔道:“李天晓,你赖在我这里不走不说,怎么又带了这么多的穷亲戚?” 李江流知道这应该就是小胖子口中,将李家祖宅都输光了的不肖子孙李斩了。他对这种人懒得搭理,当先挤进门去,向小胖子问道:“紫月和秦伯住在哪里?” 他声音刚落,顿时从西侧房舍里跑出了一个“波涛汹涌”的姑娘,李紫月突见李江流,兴奋的说不出话来,嘴里支支吾吾的念念有词,像是在感谢某位神灵。秦伯在早前和曾家的冲突中被打伤,腿脚有些不便,此时从窗里看到了李江流,满是褶皱的老脸舒展成了一朵花。 他们两人穿着便服,神色有些憔悴,看着风尘仆仆的自家少爷,心情激动到了极点。 看着秦伯腿上的伤,李江流喝了口破茶缸里的残水,品着其中的霉味,说道:“这些日子你们过得很辛苦。” 李紫月扶着秦伯,点点头又飞快的摇摇头,看着身前这个明显有些清瘦的少爷,惊喜之余还有些疑惑,心想怎么才隔了一个月不到,自己少爷的眉毛越发的挺直了?而且身上好像还多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 看着他们相聚相认,还有一个和尚带着一大群老幼在自己的院子里四处找住所,李斩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皱着眉头对李天晓说道:“胖子,你出一趟门怎么就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我可养不起!况且这里是我的院子,我可没同意让这群闲人住下。” 李江流第一次正视了这败家子一眼。 就一眼,李斩就感觉浑身胆气瞬间离体,敏感的察觉对方要毒打自己一顿的眼神,他早没了公子哥的体面,浑身只剩下市井气,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在言语。 等情僧将晓塘村的鹕鼻们安顿好,李江流将畏畏缩缩的李斩拎到院中,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问道:“听说你把李家祖宅给输出去了,说说过程。” 这话触动了败家子的心中痛事,本来有些不想讲,但在李江流犀利的眼神中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一遍。 事情并不复杂,这个叫做李斩的败家子一年前结交了几个损友,天天带着他去本地一个叫做银勾赌场的地方去耍钱,接连输了几次大的,将李斩的现钱坑的七七八八,没钱后,李斩本想空守祖宅过日子,可没想到这期间又认识了一个叫做金玲的女人,用李斩的话来说,就是对这个女人一见钟情,对方也答应以身相许,可就在他们成婚之前,李斩发现又有个男人在追求他心目中的女神,并且让金玲心神开始动摇,开始犹豫究竟要嫁给谁。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男人是寸土必争的,李斩也不例外,两个男人争来争去,结果选择在银勾赌场来一次大赌,从而决定金玲的归属。 这是李斩自毁生活的开始。 银勾赌场成了他心头的梦魇,将所有家当都输给了和他对赌的男人,甚至包括传世的祖宅……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落魄样。 李江流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明显,李斩让人骗了,这就是典型的“套狼”。 放在自己的以前那个世界,这种事情屡见不鲜,骗子们会利用美女唤醒男人的荷尔蒙,等他们冲动后让他们在自己置办的高级场所疯狂消费……只是那个叫金玲的女人太狠了点,竟然连这傻子的祖宅都骗了过去。 听完这些,李江流将崔海叫了过来。 李斩认识崔海,知道对方是当地恶霸之一,立马害怕的往旁边退去,哪知道他眼中的恶霸在李江流面前却成了一只小猫,表情温柔的如同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他刚才说的银勾赌坊你可了解?” 崔海瞟了李斩一眼,随后恭谨的说道:“回公子的话,银勾赌坊是曾家的产业。” 61.第61章 欠登 李江流坐在桌边喝着算着酸不拉几的残茶,自觉很是命苦,千辛万苦的来到了怀水郡,预想中的美好生活被一个姓曾的世家靠阴险的手段提前打碎,现在不光是自己,就连拖家带口的晓塘村鹕鼻都和他挤在了这个破院子里。 这样的际遇让他相信,一半是这世上真有数不完的恶,另一半则是自己这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很不受昊天待见,总有一股霉运如影随形。 在众人面前他也没拿出什么不动如山的气度,直接将胸腔里的闷气化成语调中的阴森,“祖宅是我们主房的,是西卫城李家的,本公子是西卫城李家继承人,所以算起来曾家是拿了我的东西,你没保管好。” 随着他一脚将凳子踢碎,李斩在他怒火中蜷缩成一团,争辩道:“我的赌局,原本是为了爱情。” 众人差点恶心的吐了,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冥顽不灵的情种,甚至还让小胖子胸中产生了一丝激荡的情怀,“为女人而输的倾家荡产,像是一首诗。” 李江流赶快退到远处,有些心悸的想到李家的基因里会不会都有一些疯病,好在小胖子片刻后回归正常,看着李江流说道:“但没人可以抢我们的东西,老大,你说怎么办?” 李江流指着崔海说道:“他们在暗处玩阴的,要把怀水郡里姓李的全逼死,像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们会不胜其烦。” 崔海连忙表态,“他们不知公子的厉害,定会后悔。” “你们这群人的命不值钱,死上几百个曾家也不会觉得痛,他们会用更多的金钱驱使更多的人来找我们。” 沉吟了一下,他说道:“所以,我们必须直接走到他们面前。” …… …… 不管到哪里,情僧都有一套可让自己活得舒服的手段,和他比,小胖子显得稚嫩很多,只知道将恨意放到眼中和嘴里,不知道想要击败敌人的前提是自己一定得天天吃饱饭。 所以情僧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三桌丰盛的酒宴,也让众人终于可以喝上一口热乎的好茶,这个举动让院里一下有了生气。 王喜儿和李紫月这两个年轻好看的丫头没多久就变得很熟稔,拉着手叽叽喳喳地说话,前者还偷偷打听过李江流的背影,待单纯的李紫月告诉她李江流曾经犯过傻病的时候,王喜儿微微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总觉得对方莫不是病又犯了,才带着晓塘村这些人莫名其妙来了这里。 趁着这个功夫,李江流将自己的身份也和晓塘村的老头们交代了一些,李大树是他坚定的拥护者,带头表示不管是什么样的境地,自己这些人是跟定李江流了,也没顾金眼向他投去的隐晦眼神。 另一边,李天晓偷偷将情僧拉到了一边,威胁道:“老大只有我能叫,你以后只能管我哥叫公子。” 对他这种“恋哥”情节有些严重的少年,情僧倒是一脸无所谓,心说一个毛头小子就只知道纠结称呼,也就在口头上表示同意,将小胖子乐呵呵打发走了。 众人在吃香喝辣的气氛中,通过交流理顺了各种人脉关系,本来不相关的几波人迅速以李江流为核心融合在一起,当然,李斩除外,这破院是他在输掉祖宅后用最后一点积蓄买来的,结果就连最后的窝都被一群“远房亲戚”给占了,心中自然不痛快,臭着脸站在一边,心中怀念起以前的纨绔岁月,还有怀念自认占了他生命二分之一的女人……金玲。 月上枝头,乌鸦鸣叫,这群人凑在一起穷快活。 …… …… 离小院不远的夜色下,有两个身穿夜行人的人,他们躲在黑漆漆的暗处,用闪闪发亮的眼睛打量着小院里的动静。 “是钱水酒楼的饭菜。”闻着里面传出的饭香,站得靠前的黑衣人鼻子耸动,“里面摆了二十多盘菜,饭不知有多少,大概够三十多个人吃的。” 另一个黑衣人点头道:“那就对了,他们进院时我数过,一共三十一个人,加上之前里面的废物李斩和丫头老头,一共三十四个人。” 这两人一个叫曾欠,一个叫曾登,都是曾府的管家,此时来窥视院子,自然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待曾登将人数数清后,曾欠笑道:“三十多个人,大部分是老弱病残,我之前看了,除了那个古怪的和尚是个灵士,那群人里最多还有几个武者,也许洗过髓,但都还未凝聚魂印。你我二人要是现在就闯进去砍杀一通,保管不留活口。” “不可。”曾登心中一直有股忐忑不安的感觉,像是总有一双眼睛在小院里窥视自己,这种感觉有点像以前在林中偶遇恶狼。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拍着曾欠的肩头说道:“不可如此莽撞,老爷这让咱们来此看看,把人数记好就算完成任务。” “何必如此小心,老爷之所以让咱们轻点人数,还不是为了之后要把他们杀的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话是如此,但是如果李斩和那些人今晚就死了,官府不用查也知道咱们干的,必会给老爷增加麻烦,而且那李家曾是怀水郡最为古老的世家之一,如果我们做的太过,太显眼,也会让其他世家齿冷,暗中提防咱们,老爷以后做事未免会不顺。” “是这么个道理……”曾登认同的点点头,转而问道:“欠哥,你说……老爷要那李家祖宅干什么?也不往里住人,成天空着多白瞎,不如把那宅子改成个大青楼,生意保管不错。” “和你说过多少次,修炼者不说要清心寡欲,至少不能天天就想那男女之事,你张口青楼闭口青楼,脑袋里还有没有别的。”曾登没好气的瞪了曾欠一眼。 “得得,我下次注意。” 曾登又向小院看了几眼,看似随意的说道:“我也不知老爷为何总对这李家祖宅念念不忘,暗中还得罪了几个同情李家的世家,值吗?” “值不值不知道,但我可知道老爷也是没办法。”曾欠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有一天我不小心看见一个陌生人进了老爷书房,我还以为是刺客,就连忙走到书房门口想将那个陌生人抓出来,可结果你说怎么的?” “有屁快放。”曾登不耐烦说道。 曾欠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将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老爷像是很怕那人,客客气气的将主座让给了那人,还连连答应要早日把李家祖宅里的东西找出来。” “还有这事?”曾登眼神闪烁,“你看清那个陌生人长什么样了吗?” “只看到背影,但我可听老爷口中提到了赤……啊!你!”曾欠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他的心口突然插上了一把匕首。 曾登缓缓将匕首抽出,对着软软倒下的曾欠摇头道:“老爷说的没错,你那天果然在书房门口听到了一些事……咳,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多事,好奇心太重!” 他将匕首上的血渍擦干,又将曾欠的尸体背在身后,在暗处看着小院中正独自饮酒的年轻人,不解道,“仅是个武者,但怎会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呢?” 随后,他转身退入浓浓的黑暗之中。 62.第62章 银勾赌坊 像往常一样,李斩睡到自然醒,随后带着眼屎去井口洗漱,却发现井口上面有个木盖,冰冷的清水被盛在一个大木桶中。 “少爷说了,公用的东西要分开取用,还有,你不能在井边洗澡了。” 李斩眼神慢慢聚焦,看到一张柔中带刚的脸,他指着自己鼻子,“这是我的院子,李紫月,客人有客人的本份。” “以前你不但有院子,还有个大宅子,可你并没有保护好。”李江流晨跑完,****着上身来到井边,一盆凉水从头浇下,顿时一阵清爽。 李斩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感觉有些饿了,想吃些昨晚的剩菜,走到桌边后却发现一无所有。 他不解道:“昨天这里还剩了三根羊腿,都被你一个人吃了?” “可别冤枉,我只吃了两根。”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像你一样能吃。” “但我不是个饭桶,你虽然胃口比我小,却是饭桶。” 本来就有起床气,又被对方连番讽刺,李斩小心的释放着怒火,“我昨晚看过族谱,严格说,我算你表哥。” “表哥?”李江流凑近他,小声道:“可千万别和小胖子这么说,他一定会打掉你满口牙。” 随后他好奇的看着李斩,问道:“你既然看过族谱,能把李家先祖的所有名字都记住吗?” “那么多名字谁能都记住?我只能记住一小部分,还得是我这支的。” “拿给我看看。” 李斩不情不愿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很厚的册子,嘱咐道:“别弄坏了,我可就这么一本。” 哪知道李江流接过族谱后翻都没翻,直接掀开井盖扔了进去,李斩“啊呀”一声,心急欲焚的跑到井边,却看见井水慢慢侵过了纸页,将整本族谱吞入井底。他连滚带爬的想进去捞出来,却被李江流抓着领子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那是族谱!里面有我祖宗的名字!” “你连祖宅都弄丢了,恐怕你那些祖宗也不想让你知道他们的名字。”李江流凝视着他,“看你刚才的着急模样,还算是有点人心,也知道保护最后一点廉耻,你若族谱被人丢到井里都不着急,现在定会被我扔进井里。” 李斩看着对方模样,知道不是在吓他,有些后怕的捂着胸。 “如果你想再写一本族谱,就得亲自去祖宅里的祠堂对着牌位抄录了。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把那些东西当柴火烧掉。” “他们敢!那是我的底线。”李斩愤怒的挥着手,“还有,我们已经失去了祖宅,我又怎么可能进去抄录牌位上的名字!” “你的底线还真低。”李江流笑了笑,“我们?不,是你失去了祖宅,而我,却要把它拿回来。”不再理他,李江流转头看向一旁等待的情僧。 “崔海回来没?” “就等在院外。” “叫他过来。” 脚步声响起,崔海带着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来到李江流面前,低声道:“公子,按照您昨晚的吩咐,我一早就去银勾赌坊盯着了,发现那个女人就在里面。” “好。”李江流点点头,将萎靡坐在地上的李斩一把拉起。 “去换身衣服,一会和我到银勾赌坊去赌一把。” 李斩无奈的摇摇头,“咱们分文皆无,拿什么去赌,再说我也戒赌了。” 李江流掏出了黑皮袋子,摇晃一下,从里面飘出了一堆银票,他在对方面前数着银票上面的数字,问道:“这些钱够不够赌一把?” “够了,足够了。”李斩眼睛亮了起来。 …… …… 银勾赌坊位于一条繁华长街的尽头,整体造型有些像正在燃烧的火把。 事实也是如此,不管是谁,只要踏入那道门槛,兜里的银票就会像火堆里的焦纸片,化成一道青烟飘入赌坊的金库。 里面充满了或失落或兴奋的嚎叫,组成的噪音像是一把钩子,引诱着来往的行人进到里面一探究竟,随后贡献出更多的噪音。 越是接近这里,李斩越是忐忑不安,赌坊的门对他来说就是一张巨兽的口,只会把他吃干净后吐出来,就如他赌输了祖宅那次。好在这次他不是一人来此,前面行走的李江流淡定的表情给了他莫名的信心,让他不小心碰倒了两盆兰花后终于再次踏入了赌坊的大门。 中午还未到,赌坊就已是人山人海,什么人都有,长相不一身份不同的人因为欲望被聚到了一起,脑袋挨着脑袋屁股顶着屁股,都将对方看成待宰的羔羊,赌坊就是帮他们围着肥羊的墙。在这样的气氛下,他们欢呼雀跃的投下每一粒骰子,又垂头丧气的掏出最后一张银票。 李江流当先而入,看他打扮普通,香气熏人的小姐们并未凑上前,换之而来的是几个由赌场养活的打手皮笑肉不笑的推销着各种玩法,并想将他带到一张空无一人的桌子上。 他微笑着拒绝,因为他明白,那张桌子之所以没人会去,是因为这里熟客都知道,那张桌子里有数不尽的猫腻,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他的后面跟着崔海,他是地头蛇,不停和赌场的打手们笑骂着打招呼,还眨着眼睛偷偷指了指李江流……他暗示这人是头肥羊。 当然,这是他事先和李江流商量好的,李江流此次前来,正是要装成一个不懂世事“微服私访”的公子哥。打手们的笑容立马变得璀璨起来,在暗中打了个手势——二八分成。这是给地头蛇送肥羊来此的红利。 李江流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带着低头不语的李斩四处转,挨个桌子看热闹,没一会就掌握了大体规则。有些桌子有投注限额,大概是二万两银子,而有些则没有上限,可以让赌客把妻女都压上。 就在他来回转的时候,李斩在他身后悄声说道:“别看你带了不少钱,可是你会玩吗?这里说道很多,你别一把都输了。”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李江流带他来这里干嘛,只以为对方和自己有相同的爱好,兜里有点银子就想往赌坊钻。 “会玩吗?”这话掀起李江流对前世某段时光的怀念,半天后,他笑着对李斩说道:“我以前看过一个叫赌神的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叫高进,是我的偶像。” 李斩不明所以的问道:“电影是什么东西?高进又是谁?他敢自称赌神?” “别的你不用知道,反正你就记住,我和那高进也差不了多少。” “你说自己是赌神?” 李江流摇头,“达不到那境界,但当过几年赌棍,赢别人次数太多,他们又不敢阴我,之后也没人和我玩了。” 李斩心中腹议,自己这个远房亲戚真是把牛都吹到天上了。 “是不是那个女人?”李江流突然捏着他下巴将脸向上抬起。 “金玲……”李斩看着角落里的女人,嘴唇不停蠕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一字难言。 “去,和老相好打个招呼。”李江流笑眯眯说道。 63.第63章 上套 上 带着李斩挤过人群,李江流和崔海来到金玲面前。赌场里的打手像篮子里的鸡鸭一样,不停伸出头向这里窥探,眼神诡异,就像看着几头肥嫩的羔羊自己走入了屠宰场。 金玲是个气质温柔的女人,表情怯怯的,如同一只在人群中无处安身的小鸟。她先看到了崔海,知道对方是有人命在手的本地恶霸,便露出娇弱的表情,“崔爷今天怎么来了。” “带几个朋友来玩玩。”崔海摇晃着大脑袋看向身边人。 金玲这样的人心中并没有什么朋友的概念,朋友两个字更多指的是暗号——那几个人是可宰的羊。 于是她的目光落到了李江流身后,正一脸深情望着自己的李斩身上。 她之前不是没看到对方,只是对方身上已没油水可榨,便当对方是个死人。 既然对方有钱了,那死人就又是活人了……她立马容光焕发,做出一副非常幸福的样子。 她拉起了对方的手,泪光莹莹的娇呼道:“阿斩……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你,你好狠的心,怎么撇开我不管了。”随后她带着一阵香风,转身凑到李江流跟前,眼含水晕的问道:“这位公子是……” “李斩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弟。”李江流双目露出天真,似乎惊讶金玲的温柔美丽。 李家的有钱公子哥?金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却没发现鼓鼓囊囊的钱袋,有些失望的将头重新望向李斩。 “这些日子我……”李斩羞愧的低下头。金玲跨住他的胳膊拽往一个赌台前,娇喋道:“边玩边说话。” 李斩发愣的坐下,看着上面起伏跳动的骰子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看向了李江流。 “我替表哥下注。”李江流高兴的坐在他身边,拿出一叠银票。 银票点亮了金玲的眼睛,也撬开了庄家的嘴巴。 “客人要玩点什么?”有崔海,有金玲,还有那个被他们宰过的李斩,庄家心中大乐,知道今天肯定大有收获,便将其他赌客赶开,独自接待面前眉毛硬直的少年。 “也不会玩什么,骰子简单,就扔骰子吧?”李江流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摸着台面,“都是烤干的羊皮做的呀,好滑溜,好舒服,哈哈,这里好玩。” 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少爷……庄家给他定了性。两旁看热闹的老赌客也心照不宣的凑了过来。 他们想看这头小嫩羊是如何被宰的,正如他们当年……通过这个过程,他们可以获得某种心理上的安慰——看,那人和我以前一样傻,看,那人和我现在一样会成个穷鬼。 别人的不幸就是他们的万幸。 骰子的玩法和规矩比较简单,赌坊首先会拿出几套封着蜡漆的骰子,让赌客检验以示公正,因为有些赌场是有操控性的,比较普及的就是灌水银,但那都是小赌坊或者私人赌博用的手法,大的赌坊是不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的。 李江流明白,像银勾赌坊这样的大赌坊一般有专业的专家,多年赌博经验,能够摇骰子,听骰子,让普通赌客十赌九输,只有遇到他们眼中的“会玩两手”的,才可能用一些隐蔽的出千手段赢钱。 随便拿了套骰子,李江流将上面的蜡皮剥掉,很生疏的拿到手里,对身边的金玲说道:“姐姐,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怎么玩,还得你教我。” “那就玩简单的,比大小吧。”金玲坐到李江流身边,小声说道:“你以应该知道我和你表哥的关系,咱们都是自家人,一会我让你压多少就压多少。” “那是当然!就信姐姐的。” 第一把,在金玲的示意下,李江流“小赌怡情”往台面上压了十两银子,随后骰子转动,赌铃敲响,按照规矩,任何人不能再碰赌注,也就是所谓的买定离手。 “客人,压大压小?”庄家问道。 “压大压大,大的好。” 骰盅揭开,庄家刚好比李江流小了一点。 “哈哈!我赢了。”李江流摇头晃脑的拍着李斩肩头。李斩看他如此兴奋,无奈一笑,他知道赌坊的一些猫腻,知道都会让第一次玩的客人赢点小钱,也就是所谓的“给甜头”,等甜头给完,庄家才会认真起来,到时候就有他哭的了,他有心提醒,奈何“美人”依偎在旁,一直不停和他说这说那,让他没机会和李江流说上话。 “表弟,看你今天手气好的很,姐姐跟着高兴,第二把不如多压点?” “好呀。”李江流小心翼翼的从银票里抽出一万两的面额,就在金玲眼神渐亮周围赌客嘴巴渐张时,他喊道:“谁能给我找个零钱呀,第二把我要多压五两。” “切!”众人同时心中暗骂,金玲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知道这头嫩羊虽然肥美,但得慢慢宰,也就耐着性子给他换了些零钱,同时像庄家打了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庄家会意的点点头。 第二把开盅,李江流压大,刚好又比庄家大了一点,庄家做出懊恼的模样,表示对方今天运气实在太好。 连赢了四把,李江流台面上的钱已经差不多一百两,庄家恭维,金玲娇笑,一片和谐。 像是有些累了,李江流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银勾赌场为密封设计,不能见到室外的情况,赌坊不见天日的设计令赌客失去了时间观念,所有人都不顾一切的将头扎在赌台上,晃动着一张张病态的脸。 “没想到这东西这样好玩,全压了。”李江流将台面上的银子堆到一起,“我就看看今天运气究竟如何。” 金玲假意道:“不可如此莽撞。” 李江流笑着摆手,“得趁着运气好多赢点。” 第五把开盅,庄家比他大了一点,台面上的钱被收走,李江流懊恼的嚷嚷道:“早知道刚才不压这么多了。”金玲取笑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怎么会一路赢到底,不过时候还早,咱们慢慢玩。” “是这个道理。”李江流笑道。 赌坊但凡要“宰羊”,都会遵循一个道理,甜头固然要给,可不能给的太多,否则会让肥羊觉得太过容易,变得索然无味,一般情况下,庄家前十把都会让对方赢了七次八次,但也要让对方输上几次。 一是借此证明赌场没鬼,二是将鱼钩放入对方嘴里,给肥羊小小的挫折,越玩越有味道,也越上瘾…… 李江流从刚才破开的一万两银票中,摸摸索索的抽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银票交到金玲手上。 “姐姐,我的运气好像都是你带来的,这次你帮我压,要是赢了,下把我要压大的。” 金玲看这几张银票是从零散票子中抽出来的,也就没看面额,估计最多也就一百两,将银票随手放在台面上,拿出了激将法,“你是阿斩的表弟,压大的能压多少,你表哥以前可是一把一万两的玩,哪里像你这般小气的。” 果然,李江流受激而怒,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便大声道:“我比表哥有钱,下把开始,我每次都压几万两!输没为止!” 这番话让庄家和金玲夸赞不止,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如此,同时暗笑,这傻孩子上套了。 64.第64章 上套 中 庄家的心神都放在之后的“宰羊”上面,也没按照规矩先验看台面上的银票,等李江流把骰子摇出六点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暗中使了个手段,将自己的点数控制在五点。 比李江流小了一点,他输了。庄家一笑,这也是他给对面肥羊最后的甜头了,接下来,他准备就让对方输的连条裤衩都不剩。 金玲拍着小手喊好,“表弟,你又赢了,这次赢了不少吧,估计你刚才压了能有一百两?按照这台面的玩法,一赔三,你差不多赢了三百两。” 李江流巴掌拍的比她还响,哈哈笑道:“今天运气还真是不错,还真赢了不少,可应该不止三百两。” “那是多少?”金玲愣了一下。 “我看看。”李江流起身来到台面,在众人的眼前,他先将最上面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摊开。 “瞧,这是一万两。”李江流笑眯眯说道。 围观的赌客哗然,金玲笑容僵在脸上,庄家面色发黄。 “没完呢……有个叫魏鸾的炼器师,他可给了我不少钱……”李江流将其余的银票一一展开。 “这张三万两。这张二万两,哦,这张数额就大了,是六万两。” “四张银票,拢共十二万,咳,按照这张赌台的规矩,我一共赢了三十六万两?这可真是一大笔钱。” “哗!” 人声鼎沸,听到这个数字后,其他赌台上的赌客全都凑了过来,交头接耳不敢置信的望着这处台面。 在庄家失魂落魄的目光中,金玲顿时傻了眼,看着笑眯眯的李江流,心中翻江倒海,但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立马干笑道:“表,表弟,这不能算,刚才姐姐没看面额,胡乱放上去的。” 李江流长身而起,哈哈笑道:“按照规矩,买定离手,台面上有多少就输多少,就算你不小心把脑袋放上去,开盅后如果输了,那也得把脑袋割下来输给对方。”他指了指赌台的右上角,“而且这张桌子是无限额投注的桌子,我就算压一座金山上去,你们也得赔给我三座金山!” 崔海嘴角抽搐,强忍着大笑的冲动。 坏!这人太坏了!故意做出一副得意忘形,什么也不懂的样子,让金玲和庄家都将他当成一只肥羊,然后借金玲的手押注,进一步让对方放松警惕,随后利用对方要宰他的心理,狠狠坑了对方一把! 服!真服!崔海之前心中还对李江流颇有怨恨,总想找个机会替自己死去的兄弟报仇,只是怕肚中的“毒药”发作,才一直对李江流恭顺听命,可从进了赌场到现在,直到看到对方玩出了这么一手,他心中的怨毒立马烟消云散。同时后怕的想到,幸好没和这少年作对,看他年纪虽轻,坑人的手段却如此高明,以后不如就真的跟了他? 李斩更是兴奋的满脸通红,自觉李江流替他大大出了一口恶气,那可是三十多万两呀!输掉祖宅不算,自己最多一次才输了几万两,那还让他肉疼到三天三夜没睡觉,自己这便宜“表弟”一下赢了这么多,他乐的手都没地方放了。 不过他也担忧起来…… 赌坊黑幕很多,首先就是赢钱上如果超过了赌坊的承受范围,肯定会发生黑幕,比如派人暗中堵截、截杀赌客,这样的例子可是屡见不鲜。 此时,整个银钩赌坊已经人声鼎沸,几乎所有的赌客都聚了过来,指指点点的看着李江流,互相交头接耳。 “三十多万两……三十多万两!银勾赌坊竟然输了这么多钱?从开业到现在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可不是呀,你看那庄家,腿都哆嗦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都有,他给赌坊输了这么多钱,回去后估计得被老板扒皮。” “咦,那不是崔海吗?他不一般只带肥羊过来吗?怎么他带来的肥羊变成饿狼了?” “你仔细看,崔海一直背手站到那少年的身后,一副下人的姿态。” “是呀……这可有点奇怪。” 议论纷纷中,金玲僵硬的露着笑容,紧紧往下拉李江流袖子,“表弟,你运气……运气还真是不错,但没玩完呢,继续,把这些钱全压上,咱们再赢一把。” 她想以此挽回局面,给对面庄家一个机会,她相信只要再赌一把,李江流定会输个一干二净。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眼前这傻公子只是偶然运气好,碰巧拿出了一大笔钱放在了赌台上,才会让她如此狼狈。 却没想到李江流连连摆手,大笑道:“玩?行呀!前提是你们先把我赢得那三十六万给我拿出来。” 金玲干笑道:“都记在账上,你直接赌就好,算你原先的赌资和赢的钱,当你台面上有四十八万。”随后她连忙同庄家催促道,“赶快给这位公子开下一盅。” “唉,可别介,这不合规矩呀。”李江流冲着众赌客大声道:“这银勾赌坊虽然不小,但也未必能值三十多万两,你拿不出现钱,那我和你还赌什么?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有赌客都哄笑道:“是这个道理!陪银子!陪银子!”他们都被这赌坊当过肥羊狠狠宰过,虽然总控制不住赌瘾往这里跑,可心头都有怨气,此时见有人出头难为银勾赌坊,都是大声起哄,就连赌场打手对他们大声喝止也都不顾。 金玲彻底傻了眼,半饷后她终于明白过来,她这是被对方给玩了! 之前的热情消失不见,金玲冷着脸站了起来,不屑的看了一眼李江流后,冷声对着李斩说道:“好个表哥,好个表弟,李斩,这人是你找来报复我的?” 李斩有些发傻,不明白一直温柔可人的“女神”怎么忽然变了脸,不明所以道:“报复?从何谈起呀?玲玲,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我虽然把家业全都输给了这里,可是从来不曾怨恨你呀?我只是怪我自己太没用了!” “啪!”金玲一个耳光打在李斩脸上,娇叱道:“呸!玲玲也是你叫的?你现在不过是个穷鬼,能滚多远给我滚多远!我还真小你了,本以为你就是个白痴,没想到还懂得找人恶心我!” 李斩捂着脸,一脸愕然的看着咬牙切齿的金玲,嘴唇颤抖的说道:“你……你……” 金玲冷笑一声,不屑道:“你什么你。”然后转而看向李江流,冷目片刻后小声说道:“是,就算把银勾赌坊卖了也赔不上你赢的钱,可那又如何?你觉得你有命把钱拿走?” 她眼中绽放出寒芒,“你以为你把我骗了?呵呵,那只不过让我觉得你幼稚,这是哪里?这是银勾赌坊!弄死你,就当弄死一只蚂蚁了……我随意动动嘴皮,都能让你死上十回八回,小娃娃,想和姑奶奶玩?还是先回家多吃你娘几天奶吧!” 65.第65章 上套 下 庄家也缓过神来,低声对李江流说道:“小子,别不知好歹,乖乖再和我玩一把,否则……嘿嘿,别说钱拿不走,你命同样要留在这。” 眯着眼睛看着李斩脸上的巴掌,李江流摇头叹道:“你们这样,还真没什么意思,你们太太平平的交钱保命不好吗?”你们两个字他说的声音很小,金玲和对面的庄家并没听清,还以为这小子怕了,嘴角立马挂起了得意的微笑。 哪知道李江流话音刚落,就纵身跳到了赌台上,对着所有的赌客大喊道:“兄弟们!银勾赌坊要赖我的账!不给钱不说还想要我的命!” 人群再次哗然,所有赌客都感同身受,胸中不平之气激荡而起,全都撸胳膊挽袖子喊着。 “要是赌坊这么欺负人,可就别开了!” “对,小兄弟你别怕,他们要敢动手我们一起帮你!” “没这个道理,赌债必还,赌坊一分钱都不让我们欠,现在输了银子就想赖账?岂有此理!” 银勾赌坊里面如同开了锅,赌客激昂的呐喊声,打手们的喝斥声,赌台接连被掀翻声……诸多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场狂暴的交响曲! 金玲和庄家简直要抓狂了。 他们本来的设想,是在威胁对方一顿后,让对方见好就收,先将输的钱赖掉,随后将大事化小,等以后在收拾这个坑了他们一把的小子。 毕竟,赌坊自古都有些明面的规矩,黑幕都是暗中做的事,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赢钱的赌客干掉,那以后还有哪个人敢到银勾赌坊来玩?这名声传出去,赌坊也就别开了。 可他们没想到自己这番威胁,对方竟丝毫不怕,还将事情越闹越大,难道这小子就不明白,就算银钩赌坊让他今天走出去,他也活不了多久的道理吗? 眼见事情越发不可控制,金玲再次恶毒的看了李斩一眼后,强忍怒气的对李江流大声道:“客人不必如此,我银勾赌坊愿赌服输,输的钱自然会给你,只是现在凑不出这么多,先给你打一张欠条如何?” 当着众人的面,李江流大声道:“那得写清楚,你们要是过了明天上午不给钱,那银勾赌坊就得姓李。” “没问题。”金玲暗中骂道:“怕你活不过明天早上。” “那你能代表这家赌坊和我立下字据?” 金玲傲然笑道:“我便是这家赌坊的老板。” 所有人都是一愣,都没想到这一直以娇弱不堪形象示人的女人,竟然是这家赌坊幕后的老板。李斩愕然愣住,心如刀绞,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以前金玲总会邀他来银勾赌场玩,自己也为何会输那么多银子了。 在众人的监督下,金玲含恨写了欠条字据,交到了李江流手中,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后,便转身进入了赌场内室。 李江流将欠条握在手里,小声嘟囔道:“先收回点利息……” 三人在一众打手阴毒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口,李江流深深看了银勾赌场一眼后,离开此地回到了破旧的小院中。 将依旧失魂落魄的李斩扔回了房间,他又将崔海唤到身前,让对方将关于银勾赌坊、关于曾家知道的所有事又说了一遍,就进了自己休息的小屋。 喝饱了水,吃饱了饭,他静静的呆在房内闭目养神,将体内的归一决连续运转了三遍,又吸纳了从魏鸾那里掠夺来的三枚低品级灵魂,在赌坊浪费的体力精力全部恢复完毕。 在此期间,他尝试召唤灭,但对方却没给予自己回应……李江流也没在意,继续将自己调整至最佳状态。 因为他准备在入夜后,给金玲和曾家一个惊喜…… …… …… 入夜,李江流换上一套紧身服,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小院。 沿着街道房屋下的阴影,他低着身子像只猫一般捏脚前行,遇到巡夜人便轻轻跳上屋顶,脚尖温柔的敲击着瓦片,身形流畅的飘到了银勾赌坊的侧门。 这是赌坊不是军营,没有什么明哨暗卡,里面灯火通明,李江流没有耽搁,从侧门旁的矮墙一跃而过,躲在阴影中向前潜行。 银钩赌坊分为外院内院,外院是捞金的赌场,内院则是供给赌坊管理人员休息住宿的地方,也是金库所在地,所以警戒也比外院严密了好多。离内院不远后,李江流小心将身体贴在墙壁上,同时发现了几处暗哨,幸好他耳目灵敏异常,发现了这几处暗哨,否则在向前走两步说不定就会被人发现。 借着夜色掩护,他将身体收紧,随后像一根激射而出的箭矢一样,“嗖”的一声跃墙而过。有处暗哨被其惊动,悚然抬头,天空正好一片乌云飘过,掩护了李江流一划而过的轨迹,暗哨以为自己是被天象所惊,便不以为意的嘟囔道:“难道又要下雨了?” 内院一片漆黑,似乎都已入睡。 李江流趴在一片草丛中,运气遍布全身,双目闪烁,转瞬间瞳孔放大,将黑夜中的景象瞧了个一清二楚,并发现东南角有一栋黑砖青瓦筑造的阁楼,里面没有灯火,不知是否有人。 他耐心等待,不久,有一微弱灯苗在阁楼靠外侧窗台上点燃,照亮了一张模糊的人脸,瞧穿着打扮似乎是个中年男子。 李江流身形晃动,贴着墙根飞快绕到了阁楼背后,从暗哨的视界中找到一片盲区。这些暗哨不过是赌坊聘用的武者,最厉害的不过洗髓,而对于像李江流这样连灵士都得击败的武者来说,这几个暗哨比普通打手也强不了多少,所以他没费多大力气就穿越了盲区,轻巧的蹲在了阁楼窗台的阴影下。 此时已能看的真切,他头顶上方的男子穿着一身土黄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杯酒,显得安闲自在。 感受着那男子身上属于灵者的气息,李江流未敢轻举妄动,尽量将元气收在体内九窍里,免得被对方用灵识察觉到自己。 那中年男子在窗台边站了一会后,就转身走回,像是和另一个人在说着什么。李江流此时的位置和窗台离得不算近,约有三丈远,听不清房里的对话,只依稀知道那男子说话的对象是个女人,好像就是那个金玲。 于是,李江流调整了一下呼吸,缓慢运转起了归一决,小心控制着体内元气,将元气灌入双耳,顿时,房间内的对话如同被加了扩音器,在他耳中变得清楚起来。 “登管家,白天那几个小子欺负我,你也不说出来管管,瞧那个人的得意样,真是快气死我了。”毫无疑问,说话者正是金玲。 66.第66章 雨夜中的战斗 金玲的语气娇嗲发甜,同白天比不知悦耳了多少。 一阵悉悉索索的褪衣声。 “呵呵,怎么这样着急?”那个被称作登管家的男人嘿嘿一笑,“一会再玩,先说正事。” “哪里还有什么正事,银子都输没了,曾老太爷不会放过我,快活一阵是一阵。” “就你嘴刁。”男人笑道:“你都替老太爷赢了李家祖宅,立此大功,这点小钱他又怎会怪你?况且,那几个姓李的也活不到明天中午了。” “难道今晚就动手?”金玲娇呼一声,带着恨意说道:“但求曾登曾大管家手下留情,给李斩那个表弟留个活口,交给我,让他尝尝老娘我的厉害,给他点一辈子难忘的教训,起码要拔了他那讨厌的舌头。” “自称老娘,呵呵,看你恨他还真是恨得不轻呀。”曾登又道:“本来还想让那几个小子多活两天,谁知道他们自己找死,到我们曾家的银勾赌坊诈了这么一大笔钱,那说不得,今晚我会亲自动手,一个不留。” “还是那句话,将李斩那个莫名其妙的表弟活着留给我。”金玲这话一出口,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 好半天后,房间里传出曾登的笑声,“这有何难?现在我就把他给你抓来。” 李江流突感不妙,瞬间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从窗台上似笑非笑的往下看着自己。 他苦笑一声,叹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 …… 那中年男子的身影在他眼中慢慢模糊起来,像是变成了一团轻雾,顺风飘下慢慢在李江流面前重新聚拢出人形轮廓。 李江流退步后移,和他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警惕的看着对方。 男子双手背在后面,好整以暇的笑道:“你叫做李江流,是李斩的远方亲戚?从哪里过来的?投奔你那倒霉表哥,难道就是为了来送死?” 感受着对面男子体内散发出的淡淡威压,李江流微笑道:“你了解的很清楚,看来昨晚院外的夜行人就是你。” 曾登静静望着他,半晌后说道:“你竟然能发现我,你比其他的武者要强上许多。” 李江流没有答话,也不准备告诉对方,自己为了获得力量每天都付出过怎样的努力,而且,自己体内有本多么神秘莫测的万卷书…… “可我是个巅峰灵士,还很擅长灵术,你连跑都跑不了。”曾登盯着对方眼睛。 李江流毫不退缩的回望着,挂着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以前和我动手的灵士擅长的都是战技,我还没怎么见过灵术。”他在心中又补充一句,“那个上古灵士可不能算。” “我年轻时经常出门游历,见过不少野狗可以在饿极的情况咬死一条狼,却从没见过野狗能杀了一头狮子。”曾登摇头道:“年轻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好奇心太重,又喜欢意气用事,招灾惹祸却不自知。” “你就没发现一件事?”李江流眯着眼说道:“我这次来其实没准备偷听什么。” “你想说你是碰巧走到窗台下面的?” 李江流摇头道:“我来本来只是想抓那个女人,没想到却碰到了你,但计划不变,女人我还会抓走,但你,我会将你的尸体留在这里。” “好大的口气!”曾登自觉从没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终于动了怒。 李江流摇着手,问道:“先别发怒,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曾家为何会盯住了李家祖宅?你们不怕因此惹怒其他世家?” 曾登挑了挑眉毛,“也许你变成孤魂野鬼后就会明白。”夜色如墨,曾登身上忽然闪耀起微弱的光芒,这些光芒出现的瞬间,此处的空间内似乎就多出了某种力量,这些力量无声交流着,随后钩织成一把银色的弯刀。 下一刻,这把弯刀以闪电般的速度落向李江流的大好头颅。 哗啦一声,酝酿许久的夜雨终于落下,伴随着突然而至的雨珠,李江流闪身急退…… 躲过了弯刀躲过了雨。 他跳入了头顶的房间里。 那里有个女人,叫做金玲。 …… …… 在突然而来的战斗中,他并停止归一决的运转,皮肤上的毛孔张开,不断为他补充着天地元气,让他以曾登想象不到的速度闪转腾挪,将凌空出现的银色弯刀甩在了身后,并将金玲堵在了房间内。 金玲衣服都未穿好,勉强将衣裙挡在胸口,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和惊骇愤恨的脸。 李江流没有迂腐到认为这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眼前的女人才是他此行的重点,所以,他未有半点怜花惜玉的情绪产生,单臂挥起就要将其打晕。 金玲似乎被吓呆了,本能的后退,但在对方手臂挥起后,她就像一条蛰伏许久的毒蛇,毫无征兆,极为隐蔽的掏出了一张符。 灵符。 这张灵符上面没有字迹,却从中传出了极为浓厚的血腥味道。 金玲娇媚的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轻轻抬起手腕,嘴唇蠕动,轻飘飘念动了驱使灵符的符语。 在李江流的感知中,房间竟似变成了空旷的广场,有几个诡异的黑色影子,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向着自己猛扑过来。 他立马明白过来,这是一张召唤类灵符,那些黑色影子就是封印在灵符中的魑魅魍魉。而除了那些黑色影子,随着金玲未停的符语,房间内又多出了一丝莫名的气体,快速的钻入了他的皮肤。 立时,李江流就感体内的血管极度扩张,五脏六腑有衰竭的征兆,皮肤表皮有极为刺痛的感觉。 是毒! 没有管那些越来越近的黑影,和越来越接近窗台处的曾登,李江流闪电般的运转归一决,让身体和体内的小天地产生了奇妙的联系,如火云般美丽的红色天空和一望无际的黑色草原渐渐蠕动,感受着进入他体内的剧毒位置,一股清爽的气息随之散出,慢慢融入他的身体,吞噬了那些毒气。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鬼魅黑影已来到他的身前,互相贴近,成了一张黑网,兜头盖脑的朝他照下。 李江流体内小天地释放出的气息未散,从他表皮透出继续蔓延……黑色影子突然顿住,随后像是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量一般,齐刷刷的化成一股黑烟。 灵符忽然碎裂,变成了无数纸屑。 金玲脸上露出震骇的神情,惊恐到五官开始扭曲。她没想到手中花高价买来的保命灵符竟然没有奈何对方,顷刻间变成了废纸。 这张灵符虽然没起到效果,却拖延了时间,让李江流收回向她挥出的手臂,转身面向以跳上窗台的曾登。 “咔吧!”房间靠着窗台一面的墙壁轰然倒塌,摔落在阁楼下,将几个正赶来帮忙的暗哨压在黑砖中。 曾登看他应对手段如此狠辣,收起了轻视,口中连续念动灵咒,噗噗噗,银色弯刀变成三把,飞舞向李江流。 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刺痛感,李江流清楚那些弯刀中如果碰到自己,会给予身体怎样的伤害,他喉头发出低闷的吼声,右手蕴藏的北斗搏杀术直直从弯刀中穿过…… 从北斗搏杀术中透出的杀气,让曾登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头惊骇,他指尖连点,控制着三把弯刀组成了一面盾——他可不想和这必死的小子同归于尽,所以他选择了守。 他不知道的是,对方也将他看成了必死之人,甚至比他还有耐性,所以李江流并未带着一腔杀意继续攻向曾登,反而身体一扭,从已破开的墙壁中跳出…… “要逃?”曾登冷冷一笑,向着看似空旷无人的雨夜高声喝道:“放箭!” 67.第67章 箭雨.月光.井 突然之间,内院数不清的草丛中、大树后,枝叶乱飞尘土飞扬,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支箭矢向着犹在空中的李江流激射而来。 箭头反射出的寒光在夜色里成了星光,将他整个身体映的星星点点,像是下一刻便要千疮百孔。 眼看箭雨就要代替大雨落在他的身上……李江流一声怒吼,身体在空中生生顿住,在下坠的途中后背紧贴阁楼石壁……他不想四面受敌。 他选择了正面迎敌! 啪!啪啪啪……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李江流与密集的箭矢迎面相撞,虽然用手脚护住了各处要害,但衣服还是瞬间出现了几十个小洞,鲜血顺着破损处留下。 他轰然坠落! 但曾登却看的清楚,对方虽然连续中箭,但受的全是外伤,对方竟然用肉体抗住了这轮攻击!以铁箭的锋利竟也无法穿透他的身体! 好强悍的身体! 曾登倒吸一口冷气,高声喝道:“再来!” 随着他的声音,李江流忽然一跃而起,踩着插在石壁上,犹在颤动的箭矢箭身,不断向上疾奔,速度极快,甚至身影也模糊起来,很快就跳到了阁楼楼顶,让藏在暗处的弓箭手一时间失去了攻击目标。 “竟让这小子跑了。”曾登大恨,做出要让弯刀灵术散去的动作。 罩在空中的乌云忽然散去,雨停,月光来。 就在月光照入屋内的瞬间,一团黑影跟着闯入! 曾登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没走,等的就是你这手!”原来,他做出散去灵术的动作只不过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再次袭杀自己,果然,对方上当,三把银色弯刀立时变成了五把!将入室的黑影团团裹住,撕裂成了碎片…… 还真是碎片……不过却是衣服的碎片! 嗡嗡…… 自知上当的曾登眼睛瞪的溜圆,霍然抬头向上看去! 他的头顶出现了一片月光。 月光是从房顶露下来的……这是李江流用身体撞出的洞! “死!” “……” 房内突然安静下来,随后,****着上身的李江流碰的一声跪倒在地板上,带着一身血迹,发出沉闷的双膝触地声。 这声音如同为曾登敲响了丧钟,让两眼发直的他哀嚎一声,身体成了烂木板,不断掉下血肉碎渣…… 金玲脸色惨白,萎顿靠墙,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 …… 秦伯因身上有伤,一直睡不踏实,加上年纪大,这几天起夜很频繁,今夜更是被刚刚下完的瓢泼大雨弄的心神不宁,便穿衣起身,独自溜达到了院门口,品着雨后的清爽和四野的花香味道。 他很是怅然,觉得自己没用,先少爷而来,却不能帮少爷夺回祖宅,只能一群人挤在这破院子中,住着已经漏雨的房子,这让他有些怀念西卫城,怀念冬天时的火炉,怀念夏天的青梅,怀念家乡的糙米酒,怀念家乡的牛骨肉。 都比这里好,起码有家的味道,老头在心中叹着气。 远处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老头警惕起来,拿起手边的门栓,老花眼瞪得溜圆。 “谁!谁在那里!” “秦伯,雨后风大,你怎么不在屋里睡觉。” “少爷?!”秦伯放下门栓,心中疑惑,少爷何时跑到外面去了? 待李江流走近,老头“啊呀”一声,看到对方上身****、浑身鲜血还用手臂夹着个女人,立马抢步上前。 “你怎么这副模样,少爷!你去哪里了?” “我都这模样了你还让我给你讲故事?” 老头连忙点头,回身跑回院子,“都出来呀!少爷带回的女人来了大.姨妈,还流了少爷一身!” 李江流满脸黑线,双腿一软差点就此气死。 …… …… 片刻后,院里站满了人,李江流独自坐在井边,不停清洗着身上的伤口。李紫月拿出了一沓床单,从中左挑右捡,把有可疑白渍的床单扔到一边,将剩余的撕扯成布给他包裹伤口。 李江流成了粽子。 “粽子”将四肢被捆绑到一起的金玲拎到眼前,大声道:“说,那些血是谁弄的。”他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 “曾,曾管家射出的箭。” 李江流环顾四周,待众人再也没有怀疑的神色后,又将李斩叫到面前,对金玲说道:“把你哄骗李斩,将祖宅骗到手的过程说一遍。” 也许是井水传来的凉意,也许是兜转盘旋的晚风,金玲感觉脑中渐渐清醒,终于从曾登被对方一击而杀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这女人硬着脖子,重将骄傲挂在脸上,冷目看着李斩,冷言向着李江流。 “说什么?我没骗他,是他自愿和人对赌,输掉了自家祖宅,怎么?输不起,想要拿我一个女人出气?” 李江流体内元气从窍门中漫出,在他皮下蹿动,为他快速愈合着伤口,让他感觉浑身发痒,心情不好的暴走族没好气的说道:“别废话,我想要你的口供。” 金玲冷笑道:“要我口供?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要我的口供?”她把心一横,拿出了耍泼的本领,“告诉你,别看你把曾管家杀了,可我不怕你!明天一早,曾老太爷就会派人来此,将你们都给抓住,要是识相,就先把我放了,咱们还一切好谈。” 她转而看向李斩,做出委屈的模样,“原来你以为我骗了你家祖宅,所以才引外人来辱我,你好狠的心,浪费了我之前对你的一腔深情!” “哎呀我去,挺玛丽苏呀。”李江流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李斩跑到金玲身前,表情变幻不定,最后这个情种哭着跪到她身边,“你真的没有骗过我?” “我何时骗过你,都是你自己乱想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还记着我,还爱着我对不对?” “我怎能忘了你?又怎能不爱你?你看天上的云,你看地上的风,它们都藏着我的心事,每时每刻都告于你知……哎呀哎呀。” “噗通!” 被这两人恶心的差点吐了的李江流,实在耐不住性子,将金玲大头朝下的提起,随手扔进了井中! “既然不愿意说实话,那就死了吧……” “啊!”李斩一声大叫,就要跑到井边救人,结果被小胖子一脚踢翻,拖到角落里狂揍不知。 “孬种!窝囊废!竟然为这种女人浪费感情!”小胖子暴怒不已,他很有成为情种的潜力,但却比李斩高级的多,见不了这种一直被女人愚弄的傻子。 金玲头扎在井水里,脚露在井边,连连挣扎疯狂舞动,待她露出的双脚渐渐不动后,李江流一把将她从井中拽出,用脚踩着她胸口,把呛入的水从其腹中逼出。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把李家的祖宅骗到手的?” “我……我……”金玲脸上的浓妆被井水洗掉,露出了狭长而又惊恐的双眼,接连吐了几口水,想要继续说话。 李江流笑道:“先别着急,想好了再说,你要是有一句假话,我也不淹死你,我会重复刚才的过程十次,让你好好尝尝井水的味道。 此时金玲精神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像遇到了恶魔般,拼命蹭着身子往后退,力图离对方远点,她语速极快的说道:“我说我说……我原本是个赌.妓……” 她原本是个赌.妓。所谓赌.妓,就是穿梭在赌坊的另类青楼女子,赌坊将她们收买后,会让她们勾引有钱人家的公子,然后到赌坊来输钱,按照对方输的多少,赌.姬会从中得到分红。 而金玲因为对此事经验丰富,便被曾登暗中包装成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随后派到李斩身边下套,慢慢引诱李斩从小赢到大输,最后还找了一个打手装作公子,做出追求金玲的模样,逼得李斩弄出了“吃醋对赌”的戏码,从而输掉了祖宅。 这是一个很简单、很无耻、很单纯、很伤人的故事。 李斩在一旁听着,心死如灰,脸色发黑,看向身边的情僧,轻声问道:“和尚,你在哪个庙里剃的度?” 情僧厌恶的撇撇嘴,偷瞄王喜儿一眼,说道:“我弄这发型,是为了每晚都能反射出月光,好看到心上人的模样。” 眼见今晚即将变成玛丽苏之夜,李江流气的跳脚蹦起,“去找纸笔,将她说的话都写下来,然后让她画押!” 一直老实站在他身旁的崔海不解问道:“难道公子是想要去衙门告状?我看不成,曾家可是本地大族,官府不一定会管我们的事,再说,公子今晚可是有人命在手呀……” 李江流一声狞笑,“听过医.闹吗?你今天连夜准备几条横幅,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曾家闹!闹他个天翻地覆!” 刚才跳起时,他用力过猛,扯动了身上伤口,疼的这鸟人呲牙咧嘴的骂道。 “疼,真他娘的疼!” 68.第68章 赌约 怀水郡的西侧,有一座小湖,临湖风景极美,为避免破坏景致,这里没有建立坊市,可游湖的人多,见到商机的商贩会推着小车来此卖货,统一搭起黄色的车棚,连接在一起,和湖中黄色的宅院遥相呼应,是城中一景。 那片坐落在湖心岛上的黄色宅院,便是曾家的府邸,闹中取静,只有一条小路连接到岸边,算作往来的通路。 两个满脸焦急的骑士不断在低矮的车棚中穿行,沿途不断碰翻商贩的货物,小贩想骂,可看到两个骑士佩戴的家徽,便将一腔怒意憋在嘴里。 骑士在离湖心岛还有一段距离的小路前停下……通往曾家大院,看似无人的小路上可是布满了各种危险的阵法,如果贸然闯入,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们将手按在写有“曾”字的家徽上,又烧了一张灵符,随后,小路诡异的在白天燃烧起三盏冒着蓝光的火把。 这是死路变活路的信号。 两个骑士连忙纵马在小路上奔驰,片刻后来到院门前,急声喝道:“快开门,银勾赌坊出事了!我们有要紧的事禀报老太爷!” 大门开,骑士进。入门后,其中一个骑士脱下极不合身的盔甲,露出了少年面孔,跳下马背,对身旁骑士说道:“这地方还真难找,一路过来要不是有你帮忙,我也许还真进不来,谢谢了。” 对面骑士对眼前少年先是怒目而视,随后颓然道:“我的同伴被你打晕,光着屁.股被扔进树林里,我又被你逼着吃下毒丸,不带你来行吗?” 少年笑嘻嘻的拍着骑士胸口,“你们无非是曾家派到外围巡逻的哨兵,我自不会为难你们,现在去我给你的地址找一个和尚,管他要解药,再要点钱,带上你的同伴跑吧,你给我带过路,你家老太爷可不会放过你。” 骑士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只能如此。” 他在拨转马头离开前,犹疑的向少年问道:“敢问公子是谁?” “李江流。” …… …… 曾家坐拥半座湖,府邸内却无花也无风,显得死气沉沉,下人们依着规矩,贴着墙根小心走路,远远望着曾旺大管家带着一个陌生上面向正厅走去,他们从曾旺的脸上看到了少见的恼怒。 这怀水郡里还有敢惹曾旺大管家生气的人?下人们对此很怀疑。 曾家仪事的大厅方方正正,犹如一口棺材般摆在院落正中,沉重的厅门半开半合,刚好可以让曾旺带着这个自称李江流的年轻人走入。 入目的是一条宽长光滑的长桌,一个精神健硕的老者面朝正门,须发飘然,不怒自威,看也不看曾旺身边的少年,只对自家管家问道:“曾登死了,金玲没了,银勾赌坊里还死了不少家丁,都是李家干的好事?” 曾旺跨前两步,人脸变成了狗面,屈膝跪地道:“老太爷,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昨天晚上银勾赌坊确实进去了一个贼人,害了曾登的命,又绑了金玲,但下人们查过金库,那贼人未动银子。” 老者喝道:“怎地没动银子?金库里面明明少了三十六万。” 曾旺一愣,不怀好意的瞄着少年,“对对,确实少了这么多的钱,定是那贼人偷的。” 少年看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之间,就给事情定了性,间接给自己扣帽子定罪,呵呵一笑,冲老者问道:“你就是曾凡?曾家的家主,他们口中的老太爷?” 曾旺怒喝道:“放肆,我家老太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来人!把这贼子抓住,也不用送到官府了,就在这里上刑!” 李江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 “这是金玲写下的欠条,银钩赌坊到现在未将我赢的三十六万两银子给我,按照欠条所写,那赌坊是我的了。” 曾旺笑道:“你昨夜偷入赌坊,杀人偷钱,是个贼人,别说赌坊,你的脑袋马上都不是你的了。” “我问你,赌坊所赢之物,虽未取走,算是什么?” “是输家给赢家的抵押物。” “那么按照规矩,抵押物属于谁?” “当然是赢家。”曾旺不屑笑道:“小子,这么简单的事都要问?” “我是赢家,昨天赢的,所以赌坊在昨天就已经属于我,而我在自己的赌坊里散步,却被人围攻,到底谁是贼人?杀那些贼人又有何不对?”李江流好笑的看着他,“傻子,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 曾旺脸涨得通红,没想到对方把自己绕了进去。 “而你之前说金库里少了三十六万?这我可记住了,按照规矩,赌坊既然是我的,那金库也是我的,要是里面没有这些钱,那我可会追查到底。” 曾旺脸色由红转变,差点气出内伤,这小子竟然如此诡诈,把给他设下的陷阱反过来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够了。”曾老太爷霍然站起,瞪了曾旺一眼后,对李江流说道:“少年人,一朝得意便忘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别说区区银勾赌坊,就算全天下都是你的又怎样?你还以为能活着走出曾家的门?” “我死了不要紧,却怕伤了曾家面子。”李江流直视曾凡双眼,“我手里不光有这欠条,还有一张金玲写下的字据,可以证明你曾家是设局骗我李家祖宅。” “笑话!幼稚!”曾老太爷长笑一声,捋着胡须说道:“你想仅凭一张纸就拿回李家的祖宅,设局又怎样?谁会管你?” 就在这时,另有一曾府管家疾步跑来,快速向曾凡鞠了躬后,便趴在他耳边悄声说话。 听完这人说的话,曾凡怒视李江流说道:“小子,你竟使出这样的手段,还真不要脸!” “遇上不要脸的,我一般会更不要脸。”李江流揉着鼻子说道:“这人应该把事情和你说了吧,就在现在,我那些手下应该正竖着条幅,带着金玲在游街,敲锣打鼓的将你们曾家所做的恶事到处说……” 曾家不懂,李江流却明白“舆论”的威力,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算曾家再有势力,也无法面对满城的背后人言,尤其曾家在怀水郡传承数代,历史悠久,自会对名誉二字看得极重,所以他一早就将情僧他们安排好,让他们将曾家私下做的恶事放在明面上,逼的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风波过后再收拾自己,从而为自己赢得时间。 “你们曾家势大人多,灭我一个人的口不难,但之后呢?我一死,便等于将那些证据坐实,怕会让你们麻烦不断。” 曾凡眯着眼睛说道:“杀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又有何麻烦?” “李家在怀水郡也曾是望族,自然也曾和很多世家交好,现在虽然没落了,可你们要是如此下作的对待李家,并且还让那些世家知道了……怕曾家会由此声望大损,敢问曾老太爷,无形的声望要用多少有形的金子补回来?” 曾凡沉默不语,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将人心看的这样透,短短几句话,便直击到了自己要害。 世家大族的威望,是家族世世代代需要维护争取的东西,如果自己真将眼前小子杀了,不过重新得到一个小小的赌坊,和失去的声望比,不值一提,不是划算的买卖。 李江流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要的并不多,来此只为两件事。” “说来听听。”曾凡低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 “第一,赌坊既然已经输给我,那就是我的,从我走出这里后,你们的人要全部撤离赌坊。” “第二,我想和曾老太爷赌一次大的,赌注是李家祖宅。” 曾凡笑道:“哦?你莫非想用赌坊和我下注?简直是玩笑,赌坊怎比的了李家祖宅?” “赌坊是赌注之一,赌注之二就是我们这些人命,如果赌输了,城里姓李的会自己动手抹脖子,免去老太爷之后的麻烦。” “这倒是有点意思。”曾凡点点头,“赌坊给你,赌局也答应你,算是陪你玩玩。” 至此,曾凡终于正视了李江流一眼,对方的表现和手段让他将李江流当成了一个有趣的对手。 李江流又说道:“赌局地点你定,但时间我定,就在十五日后。” “哦?”曾凡考虑片刻,“依你。” 李江流转身而走。 待对方离开,曾老太爷叫起曾旺,嘱咐道:“去请陈伯,十五日后,由他代我曾家参加这个赌局。” 曾旺往前蹭了两步,不解道:“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何须劳动陈伯?” “此子不可小觑……做事一环扣一环,有些手段,赌局事关李家祖宅,万不可有失。” 见他提起李家祖宅,曾旺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点头退下。 …… …… 沿路返回,李江流平平安安的离开了来时小路,迎面便见到一脸焦急的小胖子。 “老大,他们难为你没?” “没。”李江流随后把同曾凡的对话和小胖子讲了一遍。 小胖子听完后,皱眉说道:“老大,你有点糊涂了,十五天后开赌局,这对我们不利呀,曾家是地头蛇,人脉广,他们定会趁着这个间隙去请厉害的人来。” “那也没办法,谁让咱俩这几天有大事要做。” “啊?什么事?” 李江流笑着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忘记啦?明天咱俩可就要去穹灵书院报到了!” “明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 69.第69章 突然燃烧的纸 (如果大家喜欢此书,请推荐收藏,小呼拜谢~) …… 报到之前,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穹灵书院究竟在哪里?又如何去? 入学凭证里除了写下寥寥几笔入学日期,就是左贤和董甲盖下的印,根本没有类似地图或说明书的东西,让李江流和小胖子一头雾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无奈下李江流又找到了崔海,交代他去四处打听打听,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对方一听眼前少年要打听穹灵书院的位置然后前去入学,立马肃然起敬……李江流发现崔海一直盯着自己看,还以为对方是瞧不起自己,竟然连个路都找不到,脸色难看起来,又想去衣服里去搓个“泥丸”。 但哪里知道,下一刻后,崔海就下压了心头震惊,眼中闪出极为认真的光芒,并且在心中断定,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果然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不但做事手腕狠辣,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竟还是一位……苍穹之下的幸运儿。 在开元大陆,穹灵书院就如一条通往金光大道的天梯,对方现在只是个武者,将来必会是个灵者,崔海这几天跟在他的身边,一直亲眼看着对方如何做事的,来了怀水郡也没几天吧?就把银勾赌坊攥在了手里,还将曾家的威胁用他从没见过的手段给暂时消除了。 跟在这样一个少年身边,总好过带着一群为利而聚的手下四处打架骗钱吧?想到这里,崔海在心中做了决定,单膝跪地,深深低下额头,“从此以后,愿听少爷差遣。” 李江流没想到只让对方打听个道,就会激起他这么多情绪,但他从对方认真严肃的声音,和恭谨无比的态度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要效忠自己。 “先跟在情僧身边好好做事吧,将银钩赌坊收拾收拾,这现在是咱们的产业,早晚要重新开业。” 崔海依言退下,转身去外面开始打听穹灵书院所在位置。 刚才那番话也同时提醒了李江流,自己和小胖子一走,要十几天后才能回来,这些时日总要做一些安排,起码要将手中的银勾赌坊规划好,那可是一只会下蛋的鸡。 于是他又将情僧和李紫月叫到身边,想了一下,又让王喜儿过来。三人站成一排,看这面前的少爷,知他明天要走,都有些不舍。 “不用都哭丧着脸,去穹灵书院上学是好事,你家少爷现在仅是个武者,不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混个灵者当当,以后咱们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明天我带天晓走后,紫月主内,和尚主外。” “少爷,我现在跟着你修行,是僧。” 好笑的看了对方一眼,李江流瞄着王喜儿笑道:“恩,僧,只不过是个情僧。”王喜儿懊恼的低下了头。 将情僧单独叫到屋里,李江流噼里啪啦说了很多的话。 听完后,情僧一阵发呆,觉得对方所说的东西实在太过超前……依靠银勾赌坊发售彩票?想了一阵,情僧眼神渐渐发亮,察觉出彩票是拥有无限吸金潜力的玩意,同时惊骇于对方对彩票这事的规则阐述,感叹对方的脑袋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想出这么个好主意?而且还能思考出如此完备的规则? 真是一个怪胎。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慢慢来,你先找几个人把这消息放出去,并且把玩法都讲清楚,看看众人的反应,等大多数人开始有兴趣了,就找家纸坊开始印刷彩票,玩法和规矩我刚才都和你说了,就按照那个来,至于彩票的名字嘛……就叫银彩,以后搞大了,再推出金彩。” “少爷,你很缺钱吗?”情僧看着对方放光的双眼,不解问道。 李江流叹道:“你怎知我的烦恼。”他随后挥挥手,将情僧打发走。 他的烦恼情僧还真的不知。 李江流体内的小天地现在已经有了一条代表脉轮的河……只是这条河干枯无比,也不知何时这条河才能生成汹涌的波涛。 河不满,则无法打通玄关,进而无法打通脉轮成为灵者。 归一决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不慢,可按照李江流的估计,要是依照归一决现在吸纳元气转化成灵气来看,自己三年内能用灵气水滴填满这条就不算是快的……对他来讲那就太慢了,所以,李江流只能依靠吸取外物的灵气才能提高修炼的速度。 自己不是野人,不能天天守在山里杀凶兽吸取凶气,自己也不是神路上的战士,不能没事宰个魔兵从对方体内吸取力量,所以看来看去,唯有灵核是获得力量的最佳来源,但灵核实在太贵了。 他打听过灵核的价钱,品级最低的一品灵核,一枚都要两万两左右的银子,高品级的更是万金难求……他想想自己体内的小天地,又想想灵核的价格,自感身上藏了一个无底洞,也不知道多少资源才能填满。 …… …… 第二日一早,满眼血丝的崔海回到了小院,给李江流带来了一个头疼的消息。 整个怀水郡,都无人知道穹灵书院所在的位置!倒是有人听说穹灵书院大概在怀水郡西侧,位于元夕平原中的某个地方,为此,崔海还连夜去找,结果除了看到一些花花草草,其它一无所获,甚至都走到了南边怀河的岸头,也没找到穹灵书院的一根毛。 此时小胖子也凑了过来,等崔海说完,他立马急了,嚷嚷道:“是不是那两个贼眉鼠眼的教习临时改了主意,或者一直就在哄骗咱们,否则怎会莫名其妙,连穹灵书院的位置都不写清楚。” 小胖子昨天忙乎了一下午,终于在一个酒馆里找到了仰慕已久的“蓝江月”还满满打了一大壶,他本来是想带到穹灵书院里面去喝的,现在心头上火,便马上拿出酒壶大口喝酒,进入了“酒蒙子”的状态,破口大骂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一路来此流过血流过汗,结果却遇到了一群骗子,那两个教习可太他娘的缺德了。” 李江流也是眉头大皱,掏出入学凭证左瞧右看,想从中发现点线索,或者那两个教习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会在字里行间中留下什么谜题。 一无所获,入学凭证都快被他折腾碎了。 兄弟俩一下没了咒念,蔫头耷脑的吃了早餐,没人开口说话。情僧崔海将他们状态看在眼里,朦胧中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秦伯更是气得胡子连连颤抖,唯有李斩因为“感情受挫”一直坐在院门外不说话。 只吃了两口,李江流就又将小胖子拉到屋子里,将他手中酒壶抢下,“怎么想那两人也不会是骗子,我觉得咱们不如安静的等一会。” 小胖子恼怒道:“还有什么说的,今天就是入学日,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咱们连穹灵书院在哪里都不知道,人家都开学了,难道咱们两个就呆在家里睡大觉等着?” 正当他们烦恼的直抓头发时,李江流忽然感觉手中的入学凭证轻轻动了动。 一愣后,他将入学凭证凑到眼前,发现并不是这张纸自己在动,而是有一股极为轻微的气流在绕着这张纸在打转。 极为诡异的,在入学凭证这张不起眼的白纸的右下角,那处有左贤和董甲盖下印章的地方,突然开始灼热起来,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道。 感受其中散发出的恐怖热量,李江流脱手将纸扔在空中……入学凭证变成了一团火球,竟然自动燃烧起来! 屋内的空气瞬间被这团火抽走一半,让屋内的哥俩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小胖子掐着脖子,惊骇的指着那团火焰,还想拿壶中的酒去将其浇灭。 好在火团燃烧的时间不长,转瞬即灭,有冷风从墙壁缝隙吹入,让两人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李江流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霍然回头望向窗外……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那双金色的眼睛还向他眨了眨,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将窗户推开,一个人闪身进入房间…… 李江流和小胖子同时张大了嘴巴,满脸的惊骇! 因为来者竟然是一个通体金黄,猪头人身的怪物! “你……你难道是猪八戒?!”李江流难以置信的问道。 70.第70章 妖族引路人 (感谢起点的三位读者,分别是:战神vs狂神;大大的酸葡萄;明字不好起。我看到了你们的支持和评论,但不知为何,无法回话留言,你们的建议我已收到,非常感谢。) …… “人猪”进屋后,一把抢过小胖子的酒,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用手将唇角擦干后,不解的问道:“猪没错,但八戒是谁?” 流畅的语言,一口地道的开元腔。 小胖子看对方将自己心爱的蓝江月喝了个底朝天,心痛不已,喝道:“没见过会说话的猪,更没看见抢人酒喝的猪。” 哗啦一声,“人猪”将一个袍子罩在身上,不断揉着“猪脸”不解问道:“难道你们没有见过妖族?” 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金色毛皮像融化般落在地上,之后,这些毛皮在他脚边蠕动起来,变成了一只模样可爱的金色小猪。 再看那“人猪”已经换成了人脸。乌黑发光的瞳孔,又脏又乱的胡子,高大的身躯,圆滚滚的脸,有一根犹如猪尾巴的辫子盘在他脖子上。 听到“妖族”两个字,李江流恍然大悟,同时释然,知道对方脚下的小猪就是他的“伴生卵。” 妖族是开元大陆四大种族之一,是个极为有趣的种族。 妖族之人一出生,就会有拥有人族武者的实力,极为有特点的是,妖族人刚出生时,会随同降生的婴儿出现一个“伴生卵”——伴生卵,就等于是这个妖族婴儿的孪生兄弟、姐妹。 妖族寿命比人族长,一般在人族三十岁的时候,妖族才算成年,而在妖族成年后,这个妖族的伴生卵就会孵化出妖灵——便如眼前壮汉脚下的金猪。 妖灵会伴随妖族一生,也是妖族战斗时的武器。他们会和伴生妖灵合体,从而获得某种古怪而又强大的力量,比如有一种妖灵就可以覆盖在伴生妖族身上,变成一层强力盔甲,让妖族可以随之释放妖术。 根据伴生卵孵化出的妖灵实力,妖族也将他们的强者分为七个级别。 分别是:战妖、妖将、妖帅、妖王、妖皇、妖圣、天妖,妖族至强者被他们称呼为神妖,是可以和人族天尊媲美的存在。 将这些信息在脑中默读了一遍,李江流也就对面前大汉刚才的“人猪”形象释然了。 大汉的身形足足比李家哥俩高了大半头,房间的高度对他来说有些过矮,使他很没有耐心的晃晃头,“你们可以叫我藏海,未来,我是你们的教习之一,现在,是你们前去穹灵书院的引路人,这里实在太憋闷了,我们出去再说。” 小胖子也缓过神来,争辩道:“等我们拿些行礼再走。” “用不用我再去给你找个裁缝做一套新衣服?小矮胖子,你们是去穹灵书院上学,不是要到某个豪门宅院里过家家!收起你那一套娘娘腔,别废话,赶快跟我走!” 见他如此没耐心,两人只好闭嘴不言随他出门,和情僧简单交代了几句,三人一路穿行出了怀水郡的城门。 没有带有穹灵书院院徽的华丽马车,没有列队欢迎新生入学的师哥师姐,城门外安静空旷,什么也没有。 李江流向上打量了几眼,发现城头上的士兵像是没见到他们一眼,偶有眼神扫过,也只当他们三个是空气,眼神丝毫没有聚焦。 “他们看不到我们。”藏海甩着鞭子,指着城门说道:“你们人族喜欢躲在高大的城墙里,缩在华美的堡垒里,然后用一双惊恐的眼神打量这个世界,却很多时候什么也看不到,也看不懂,自大的很,总以为是开元大陆的真正主人,我讨厌人族,也讨厌你们,所以之后你们两个要乖点,我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 “你对他们使用了妖术而已。”李江流左顾右盼的说道:“你讲这些莫名其妙的大道理,无非是希望让我们在入学日的当天就开始怕你,以后好方便管教我们。” “据我所知,穹灵书院是由人族建立的,你要是真这样讨厌人族,又怎会在书院里任职教习?” 小胖子也拿出了混不吝的态度,“就是!再说你以为我们愿意见你呀,一个养猪的傻大个。” 藏海一愣,将脚边金猪抱起放到小胖子眼前,怒道:“猪没错,却是金猪,它是我弟弟!”随后藏海没并没计较两个人族小子的不敬,反而大笑起来。 “刚才说那么多确实是吓唬你们的,我会吓唬每一个刚入学的人族小子,不少人就怕这个,你们不怕?很好很好,这才对我的胃口,穹灵书院的学生要是一吓就怕,那早晚会被我踢屁股赶走。” “我们何时出发?坐什么去?书院在哪里?”李江流没接大汉的茬,他知道妖族的思维和人族并不太一样,也不想费事交流,于是便连续提出了三个问题。 藏海一个答案都没给他,“急什么,在这里等着就好。”他从袍子里拿出一包烧焦的猪腿大嚼了起来……小胖子心说这不等于“人吃人”吗?藏海看着他的眼神,笑着解释了一句,“我的金猪是妖灵,又不是家畜,我吃猪肉怎么了,你惊讶个屁呀。”小胖子用鼻孔“哼”了一声,随后拿出酒壶喝酒。 李江流可没这两个人心大,将城门口变成了野餐的地方,他趁着等待的功夫,从脑中的万卷书里找到了妖族的历史,并大致翻阅了一番。 妖族生活在人族三个国度的西侧,和武周帝国西部边疆接壤,横跨无尽荒原和秋水草原,在这两个相当于人族十三州面积大小的地方上,以部落的形式组成了松散的妖族联盟。 而还有一小部分妖族则盘踞在唐国东侧的古林海内,这小一部分妖族对人族极为仇视,总想化身成匕首,扎入唐、周、宋,从而将人族三国切碎,为了抵御这一小部分妖族,唐国戍东边军在位于唐国东北部的长白州与其常年周旋,让唐国头疼不已。 大部分妖族信仰月神,而古林海内的小部分妖族却信仰魔神……所以他们也将自己看成是魔神的后代,自称魔妖族。妖族对这小部分妖族极为痛恨,甚至认为这些叛徒比魔族还要可恨的多,所以妖族联盟也常常派出妖族战士,辅助唐国抵御魔妖族的进攻。 藏海是不是也是这些战士其中之一?因为某种原因来穹灵书院任职的? 李江流并不是想调查自己这位未来教习,只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妖族,才会有如此好奇心。 妖族是这个模样呀……那龙族和鬼族呢? 就在他又想继续研究其他种族历史概况时,忽然感觉地面开始震动…… 随后,他面前本来平整的土地忽然鼓起一个大包……“轰隆”一声,地面被这大包顶起,泥土碎裂,扬了李家哥俩满头满脸。 藏海早有准备,见两个少年转瞬成了“土人”,恶作剧般笑道:“这就是你们前去穹灵书院的第一个欢迎仪式。” 李江流将尘土从眼皮上抹开后,赫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条硕大的白蛇!看那白蛇身体的粗细,竟和城门洞一样大! “它叫风讯蛇,不过我喜欢叫它‘地行舟’,就由它载着我们去穹灵书院!” 大蛇昂头吐信,似在应答…… 71.第71章 鬼族讲解员 风讯蛇也好,“地行舟”也罢,它终究还是一条大蛇。在李江流眼中,这蠕动的怪物足有十几米长,肚子极宽,通体白色,摇头摆尾得瑟无比的看着他们一行三人。 藏海抬手示意,风讯蛇将血盆大口张开……从它的嘴巴往里看去,里面犹如藏了一条黑色隧道。 没有丝毫犹豫,藏海径直走进了白色蟒蛇张开的嘴巴里,消失在它的肚子中,李江流和小胖子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寻思这藏海是不是精神不正常,然后变相的自杀? “我可告诉你们,这条风讯蛇很没有耐心,你们要是在发呆,等它将嘴闭上,你们就得走着去穹灵书院。”藏海的声音从大蛇肚子里传出。 两人战战兢兢地走入大蛇嘴里,小心避开两侧锋利的獠牙,大蛇的嘴中是红色柔软的腔壁,蛇信就像是一条猩红色的地毯,踏上去软绵绵,两人不敢呼吸,怕会被大蛇的口臭直接熏死。 前面一团漆黑,哥俩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很快发现一团微弱的光芒,待走到光芒的近前,这盏黑暗中的明灯忽然大亮,将周围环境照的清楚起来。 竟然是一间完整的房子!李江流没想到大蛇肚子里藏了这样一个空间,有些好奇的打量起来。 很像他以前看过的武装直升机内舱,空间整洁狭小,两排凳子紧靠墙壁,藏海站在中间,示意二人坐下。 “轰隆” 这间藏在风讯蛇肚中的屋子震颤起来,李江流的心忽悠一下,明显感觉屋子在下沉。 “风讯蛇会将身体潜入地下,沿着地下面的缝隙往前爬,行进速度是快马的五倍,是非常不错的载人工具。”藏海又指了指他们所处的屋子,“书院里有一群很变.态的炼器师,总喜欢搞些奇怪的东西,这就是其中之一,是他们把这间小屋植入了风讯蛇的肚子,美其名曰提高乘客的舒适度,其实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用屋子来隔绝这条蛇肚子里的怪味。” 听他提起了炼器师,李江流极为仔细的打量了这间奇怪的屋子,很佩服书院里那些炼器师的奇思妙想和精妙的手段,竟然连活物都能改造,那如果对方愿意的话,也可以将特殊的武器放在这头大蛇身上,如果拿来进攻类似怀水郡这样城池的话,定会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藏海从怀中掏出两张灵符,分别交到了李江流和小胖子的手里。 因为之前的那场战斗,李江流对灵符有些警惕,总觉得那张写满了符语的薄纸里面,藏了很多威力强大的事物,只要对方念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会从中跳出一些让自己无法想象的东西。 他在脑中的万卷书里也看过灵符的制作方法——灵符的符纸是由炼器师制作的,用来在符纸上面书写符语的笔墨是由炼药师配置的,而符语是由阵法师来书写的。 每张灵符都需要三个职业配合制作,得来不易,价格极高,是极为特殊的一次性灵器。 不明所以的摆弄着手中灵符,两人将疑惑的眼神投向藏海。 “这灵符使用方法很简单,你们用灵力点燃即可,灵符燃烧时会飘出一大段文字,是书院历史的简介,是你们入学前必须了解的东西。” 哪知道这哥俩都还不是灵者,体内没有由元气转化成的灵力,于是两手一摊,示意藏海他们没有办法点燃手中的东西。 藏海一愣,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竟然还不是灵者?谁给你们写的推荐信?谁这么不靠谱,书院何时收普通武者入学了?”食指和拇指一扣,藏海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幻想,正好是入学推荐信燃烧之前的景象。 他在这幻象中找到了推荐信末尾处的两个名字。 “董甲?左贤……”他对董甲这个名字丝毫不关心,但读到左贤的名字后却明显愣了一下。 藏海看了小胖子一眼,说道:“推荐信里藏了有关你的天赋的信息,不错不错,竟然具有天生的元气亲和力,嘿嘿,也许你以后会成为一个控灵者也说不定。” 他又将头扭向李江流,“你就有些奇怪了……什么天赋也没有,竟然还是左贤亲自推荐的学员……算了。”藏海欲言又止后,替他们将那两张灵符点燃。 “呼”的一下,灵符变成了两团火苗,随后就在李家哥俩惊骇的目光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吊死鬼”! 藏海看着他们吃惊的表情哈哈大笑,指着那个“吊死鬼”说道:“我是你们第一个见到的妖族,而他,则是你们见到的第一个鬼族。” 大蛇肚中的小屋再次颤动,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就如同一辆向着地下深处驶去的矿车,随后,这辆“矿车”来回摆动,似在不断的提速,让坐在里面的人产生微微的眩晕感。 小心扶着墙壁,李江流和小胖子不停打量着飘在空中的“吊死鬼”。 老实说,这个“吊死鬼”如果不是出现的太过诡异,双脚离地的飘荡着,从面目看上倒像是一个书生。 “看够了没有。”吊死鬼阴测测的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硕灵,鬼族,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你们这两个呆子的教习,但现在是你们的讲解员。” 这位叫做硕灵的鬼族教习慢慢将双脚落回地面,站在藏海身后。 “书院创立至今,已有一千三百年历史,是由你们人族,前秦帝国第一代君王君尚建立的……” 君尚?听到这个名字后李江流立马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君行云”,他有些发愣的想到,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随后他就自失一笑……先不说两人之间的时间跨度,就说两人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别,自己有些敏感了。 “这上千年中,穹灵书院和龙族境内的神耀学院、以及位于无冬谭的无冬军校,并列为开元大陆三大学府。” 李江流感兴趣的抬了抬头。据说每个龙族都骄傲无比,自认是沐浴在昊天圣光下的战士,但龙族离自己太过遥远,且神耀学院又从不录取人族,所以李江流更多是对无冬军校感兴趣。 无冬军校只从各族的军队中招募学员,也只培养未来可以踏上神路,与魔族战斗的军官,无冬两个字便是他们的座右铭——他们将魔族看成开元的冬天,无冬,便是要冬天不再降临,也就是将魔族一个不剩的消灭。 据说这座学府很激进,本身又位于“三不管”不属于任何国度的无冬谭,所以做事很有肆无忌惮的味道,总是喜欢派学员到其他学府去挑战,以此来锻炼所谓的铁血意志。而就在去年,无冬军校更是派学员打到了几家学府的门口,将那几家学府弄的灰头土脸…… 这很合李江流的胃口,要不是他已成了穹灵书院所谓的“特录生”,他更倾向去无冬军校去上学,同那些荷尔蒙过盛的同学到处“踢馆”,可比在这里听一个鬼族大讲特讲书院历史的好。 他脑中想着事,自动将硕灵之后讲的一大堆注意事项和院规略过,有些不耐烦的挺了挺身子,突然发现角落里好像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 他将眼睛眯了起来,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团黑影……因为他发现,那团黑影里藏了一个人…… 72.第72章 夜冥 那团黑影中确实有个人,并且还是一位少年。 这少年一直躲在角落里,硕灵讲院规时,他感觉无聊,便轻轻动了动身子,没想到就这一下,就在对面那个人族眼中露出了行迹。 他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人给发现,大感奇怪的同时将身上的伪装黑雾随之撤掉。 小胖子吓了一跳,看着角落里的少年,呼吸沉重脸色难看,狐疑的说了一声:“鬼?” 少年凝视着小胖子,不明白对方是吃了多少肥肉才换来脸上这如此多的赘肉,不满的说道:“鬼和鬼族是两个概念,我是鬼族夜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妖和妖魔也是两个概念。”藏海笑着看着这个叫做夜冥的少年,向硕灵说道:“姓夜的鬼族,你应该认识吧?”他又看向李江流,眼中露出一丝欣赏……能以武者身份看破鬼族的伪装,说明这小子的五官敏锐到了一定程度。 硕灵看向夜冥,极为惊讶的问道:“姓夜?鬼族上古世家,夜家的子弟?” 鬼族少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如果我没记错,鬼族就一个世家姓夜。” 鬼族教习硕灵闻言,看向夜冥的眼神有了丝微妙的变化——在李江流看来,就像是超级财阀的员工看到了自己的少东家…… 硕灵努力控制身体,不让腰就此弯下去,有些紧张的问道:“夜露……夜大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 夜露两字一出口,夜冥和硕灵几乎同时打了个哆嗦,夜冥表情更如同便.秘,吃力的说道:“正是家姐。” 这下就连藏海也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李江流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三人,寻思夜露莫非是某种致命的暗器?就连名字都能伤嘴? “夜露……死神镰刀夜露竟然是你的姐姐。”硕灵连连吞咽口水,半天后问道:“她……夜大小姐是一颗耀眼的明珠,在神耀学院威名赫赫,你是她的弟弟,为何要来穹灵书院?而且好像还是个特录生,以你身份和夜家的天赋,成为正式学员应该是易如反掌。” “我虽是鬼族,却也不愿意一直呆在阴云下面,如果我去神耀学院,所有人都只会知道夜家有个夜露,却不知还有个夜冥。” 想想那些传闻中的故事,和夜露夺目的光彩,硕灵深表赞同的点点头。 夜露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一样,一下打开了夜冥的话匣子。 “我们家族以蛊术称雄鬼族,但我却希望成为传说中的巫神。”夜冥感叹道:“成为伟大的巫神,骑在传说中的骨龙身上到处遨游,那才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李江流好笑的看着眼前怀揣伟大梦想的鬼族少年。他知道鬼族依靠吸纳阴气和死气修炼,修炼方向有两个,分别是巫术和蛊术,修炼巫术者,可以释放和灵术差别极大的巫术,而修炼蛊术者,则要精通毒药的炼制和毒虫的喂养及战斗傀儡的制作。 基本上,鬼族从出生起,就会由所在家族为其选定修炼方向,如果真像这少年口中所说,出生在一个擅长蛊术的家族,那他要“弃蛊从巫”这件事,对这个家族来说,那等于大逆不道,是间接的背叛了。 果然,夜冥继续说道:“我要修炼巫术这事和家族理念背道而驰,全都反对,没办法,我只能拿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个穹灵书院特殊生的名额了,否则,我要听他们的去神耀学院,想也不用想,肯定要被我姐看的死死的,天天在那臭气熏天的实验室里炼制毒物。” “零花钱?!”李江流和小胖子同时讶然道。 硕灵嘿嘿一笑,说道:“怎么?吃惊了?对你们来说,购买穹灵书院特录生名额也许是一笔大钱,大到需要你们的家族要卖房卖地去凑,可是对我鬼族夜家来说嘛……嘿嘿,实在算不上什么。” 藏海也感叹道:“是呀,鬼族夜家坐拥十四座王侯古墓,传说那些古墓中有取之不尽的财宝,这些钱对他们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夜冥目无表情说道:“什么王侯古墓呀,不过一堆破石头罢了,我从小就在里面玩,除了一些特殊的玩意,其他那些金呀银呀的俗物,看的太多,实在没多少意思了。” 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见惯了别人眼中的金银珠宝,所以话说的平静自在,心安理得,丝毫没有察觉话里的内容落在别人的耳中是多么的可恶。 太装.逼!太得瑟了!小胖子自认家世不错,也算个纨绔,但和对方比就是天差地别了,气的他恶狠狠说道:“你家住在古墓中?那还不承认你们就是一群孤魂野鬼?” 这话说的打击面太广,将硕灵都包了进去,鬼族教习面色不善的瞪了小胖子一眼,而夜冥更是偷偷动了动小拇指…… 小胖子“啊呀”一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大叫道:“不好,我要……我要方便方便。” 藏海瞪着眼睛看向夜冥,说道:“你怎么在这里给他下虫蛊?!他要是敢在这里拉肚子,我就把你们统统扔进风讯蛇的消化器官里!” 夜冥斜了小胖子一眼,小拇指再动,瞬间化解了施下的蛊术,让小胖子脸色恢复正常。 这之后,两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如同斗鸡般盯着对方,让硕灵和藏海两位教习都是头疼不已。 半天后,夜冥不屑的收起了目光,转而望向李江流,忽然说道:“我其实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刚才说那么多,是想让你了解我。” 李江流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拳头紧握,对方若“好那口”还继续向自己“表白”的话,说不得,怎么也要一拳直接打死。 哪知道夜冥话锋突变,极为严肃的说道:“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很浓郁……像阴气死气,又像是凶气……” 李江流心中一颤,暗想:“莫非我能吸收凶兽凶气的事情被这鬼族少年察觉到了?”这让他心中警惕,毕竟,自己体内的小天地可是自己最大秘密之一,如果被他人察觉,可能会惹出极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哈哈,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来这里之前,我杀了几个人,可能沾了一些血腥味,什么阴气死气的,实在听不懂。” 藏海皱眉对硕灵说道:“死气和阴气是什么味?”硕灵嗅了嗅鼻子,莫名其妙的说道:“那会有什么味道?” 藏海大感无趣,开始闭目养神。一时间,除了风讯蛇在土中疾奔所带来的“轰隆”声,移动的房间内在无人说话。 夜冥趁着这功夫在李江流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他们闻不到,但我却可以闻到,这应该是你的秘密吧……” 李江流眼神转冷,望着他不说话。 夜冥笑道:“我没什么恶意,而且还会替你保守秘密,但条件就是,你得让我没事呆在你身边。” “为何?”李江流很好奇。 “不知为何,呆在你身边好像可以提升我的修炼速度……你身上散发出的死气,真的很浓郁呀……” 73.第73章 一个手势一道门 “只有一种方法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宿,那就是达到完全无法返回的境地。” 不知怎地,在这密闭的、风讯蛇肚中的小屋里,李江流脑中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这和他的境遇很像。身处地下某个深处,前行不知归宿,左边是不停喝酒的小胖子,右边是鼻子比狗还灵的夜冥,对面是两个假寐的教习……这些人的安静达成了巧妙的平衡,组成了一个极为静谧的空间。 在这样的空间里,李江流感觉思绪沸腾,很多沉在心底的往事慢慢露出了头,一件件在他眼前飘然而过,便如一场无声的露天电影。 画面中,有他前世的往事:他骑着机车,一个人无拘无束的在雪天的冰湖上奔驰,每一次极速过弯都像是要被惯性带离车身,还真有那么一次,他的身体被行驶速度超过一百六迈的机车给摔了出去,飞到空中……和一只鸟并行滑行了一阵后,重重摔在雪堆上。 那次他在医院躺了二个多月,小弟们走马灯般的来看他,留下了无数水果花篮,还有几个有心的,愿意在晚上陪他聊一会,然后在深夜来临前离开。 他孤独的生下……孤独的打架……孤独的喝酒……孤独的一路前行。 他被迫适应这样的生活,并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是永远,直到他穿越到了一个傻子身上,他才发现自己也能拥有家这样的奢侈品。 他第一次感觉就算自己有一天死了,也会有人为此哭泣,并能给他深埋进土里,而不是哪天在街头被人从身后干掉,随后扔进臭水沟里。 甚至对李斯清和公孙鱼母子俩也没有达到想杀死的地步,他只是单纯的讨厌。 在这些他颇为珍惜留恋的事物背后,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便是藏在他记忆深处,将他母亲逼死的两个黑袍。 虽然灭在黑殿中将那段回忆以画面的方式还原,可无论用何种角度去观察,他也无法看到那两个黑袍的脸,唯能记住他们的眼睛……无比复杂的眼睛,包含了所有复杂的情绪,尤为让他警惕的是其中蕴含的如野火般的欲望。 他很清晰的感觉到,他们渴望控制记忆中的那个婴儿从而达到某个目的,而那个婴儿已经变成现在的自己,他们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在对自己进行着窥视? 他们究竟是想要自己体内的万卷书,还是更为直接的将自己的命运操控在手中。 可无论他们的选择是哪一种,李江流都明白,那必将会带给自己血腥惨淡的人生。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对命运的看法,一直是,挣脱、从而改变,他从未想过要接受狗.屁的宿命论……人不是某个伟大造物主的牵线木偶,更不是强行被某些大人物逼上舞台的戏子。 人就人,我就是我。 命运只是个人造词,不是生而就有的枷锁……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枷锁……打碎就好。 这是李江流的一贯风格。 …… …… “轰”的一声,高速前行的风讯蛇突然停顿,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众人身体都是不自觉的往前倾,唯有藏海纹丝不动,并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 硕灵身体极为协调的,犹如钟摆般小幅度摇晃,看的出来,他这是为了卸去身体上,由至动到至静所带来的惯性力量。 夜冥身体向前倾了不到四十五度,对于身体普遍较弱的鬼族来说,没直接摔出去就算合格,夜冥这样的表现已算出色,说明他对肉体的控制力有不错的基础。至于李天晓就很狼狈了,小胖子屁股底下如同安了弹簧,差点摔到藏海身上。 不过他对此不在意,因为他之前通过入学凭证上对李天晓的天赋描述已经知道,对方是一个元气亲和者,是很可能成为控灵者,具有很高修炼潜力的学员,这样的人,身体素质大体过的去就行,换个角度来说,拥有这样修炼潜力的人,别弱到经常感冒成为药罐子就好。 藏海扫了众人一眼后,唯独将注意力放在了李江流身上。 他敏锐的察觉到,就在风讯蛇由动转静,李天晓屁股离座的一刻,李江流极为生硬的做出了一个要摔出去的姿势…… 藏海是妖族妖帅,实力相当于人族的灵将,他怎会看不出来,李江流是故意如此! 好强的身体控制能力!藏海在心中对他下了评语。要说可以在极高速度下急走急停,藏海自问可以应对的轻松自如,但他却无法做到如李江流这样,在刚才那样的状态中,可以分出一丝心神……观察他人反应后再判断自己应该做出何种姿态,才不显露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藏海有些奇怪,入学新生一般都会抓住每一个机会来表现自己,从而在教习面前赢得印象分,而这小子却反其道而行,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他躲避什么呢? 他自然不会明白,李江流躲避的是记忆深处的那两个黑袍,虽然已经来到穹灵书院,有很大可能已将自己暴露在两个黑袍的视线中,但他就像一个高明的赌徒那样,努力保护着自己每一个底牌,不到关键时候,他不会轻易就将底牌掀开。 藏海笑了,深深看了李江流一眼,又看了一眼夜冥,今年这群特录学员里有他们两个,应该会比往届有趣的多吧? …… …… 小屋晃动,蛇身上浮,风讯蛇来到了地面之上,再次张大了嘴巴,等待肚子里那些讨厌的东西走出。 硕灵当先离开憋闷的小屋,慢悠悠的从风讯蛇嘴中飘出,紧接着,其余人跟着走出,看到一片满是花香的草海。 “我们竟然这么快就到元夕平原了?!”小胖子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随后皱眉看向空无一物的元夕平原,不解问道:“难道我们要就在这荒郊野外上学?下雨怎么办?难道也如那条大蛇般钻到地下去?再说也太简陋了吧,这不是骗人吗,退钱!”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李江流和夜冥也同时傻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四周,想在某片花地中发现一片华美的学院,可惜一无所获,这里别说穹灵书院,就连天上的云彩都没有一朵。 漂浮在半空的鬼族教习硕灵先是瞪了小胖子一眼,喝斥道:“满口胡言乱语,一身酒味,我看你以后成不了灵者,倒是很可能成为酒徒。” 小胖子嘟囔了一嘴,“酒徒算啥,最差也是酒中仙。” 硕灵拿这浑人无可奈何,也不在理他,将三个求学少年聚拢在一起,随后在他们眼前比划了一个复杂的手势。 “记住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手势是记住了,但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硕灵道:“恩,如果连这么简单的手势都记不住,以后你们也别想成为灵者学灵术了,更不用进穹灵书院的门了。” 说完后,他再次比划了刚才做过的手势……只是这次却严肃无比,像是在进行着某种神圣的仪式。 手势做完,随后,凭空出现一道门…… 74.第74章 空灵界.金光阵 这道猛然出现的门,把三个少年都吓了一跳,半天后,小胖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撞起胆子想要去摸一摸。 藏海将他拦住,随后郑重其事说道:“入门前先得知道一事。你们刚才那个手势,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破界灵术。”他看了李江流和小胖子一眼,“甚至不用灵力就能驱动它。” “所以,这个手势不能轻易示人,尤其不能带外人进来,只要非我穹灵书院的人迈入这扇门……嘿嘿,这人会受到门内阵法重创,而且,还会因此追查是哪个学员将进门破界灵术泄露出去的,抓到后,会被重罚,还会被逐出书院。” 夜冥眼睛一亮,问道:“破界灵术?难道这门里面有一个小世界?以前只听族里长辈提过,没想到是真的。” 见是夜家公子问话,硕灵抢着答道:“所谓小世界,那是外人对里面所藏空间的描述,而类似这样的空间,真实的叫法应该是‘空灵界’。” 藏海点头补充道:“不错,开元大陆有很多或大或小的空灵界,而这些空灵界,全都是人族天尊摩达在两千年前发现的,他虽已寿命已尽,魂归昊天,但依旧被修炼空间灵术者视为鼻祖祖师,他也是我最为尊重的人之一,你们以后会在书院里学习到他的事迹。” “天尊?”小胖子对空灵界没多大兴趣,倒是对这个名词很是关注,“我只知道有灵尊,他们是最强大的灵者,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天尊?” 夜冥有些烦他,瞪着小胖子说道:“亏你还是人族,连天尊都不知道。天尊是对你们人族至强者的称呼,高于灵尊之上,你们人族人口数量这样多,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两位活着的天尊。” “哦?”小胖子眼珠一转,“那类似天尊这样的强者,在你们鬼族叫什么?” “当然是鬼王!” “那鬼王又有几位?” 这话像是碰触到了夜冥痛处,他立马将头转开,假意看着脚下的花花草草,硕灵更是恶狠狠的看着小胖子,看那模样,恨不得将小胖子按在地上痛揍一顿。 藏海连忙将小胖子拉到一旁,小声道:“你这个傻子,在鬼族面前千万别问关于鬼王的事,他们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鬼王了……”随后他欲言又止,将话拉回到正题。 “当年,人族的摩达天尊,将空间灵术推演到极致后,便发现这世上竟然还存有空灵界这样的地方,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空灵界从何而来,但是他找到了可以进入空灵界的门,和开门的方法。” “应该就是破界灵术了。”见夜冥和小胖子两人气氛尴尬,李江流为了转移他们注意力,故意问道,“破界灵术就是打开空灵界的钥匙?” “是,也不是。”藏海继续讲解道:“不同的空灵界,对应不同的破界灵术,有些已知的空灵界,就算是天尊摩达也没找到进入的办法,我们对那些空灵界一无所知,它们和这个世界隔着一道由时空组成的墙。所以,你无法将用一种破界灵术打开所有的空灵界,就如一把钥匙无法打开这世上所有的锁。” “起码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把钥匙。”李江流轻轻比划了一下刚才硕灵教给他们的手势。 藏海笑着摇头,“你又错了,能打开穹灵书院所在位置的空灵界,哦,先告诉你们,咱们眼前的空灵界又被称作穹灵界,很清晰明了,是拿我们穹灵书院命名的,好和其他空灵界进行区分。能打开穹灵界的钥匙,是掌握在书院院长大人一人的手中,我们掌握的这个手势,是简化版。穹灵书院建成时,进入穹灵界的大门就已经被书院前辈们用威力极大的阵法给锁紧了,而你们刚才的手势,不过是和这个阵法产生共鸣,建立起一道可以让你们进入阵法的门,再有阵法将你们送入这片天地。” 夜冥在一旁听的入神,不解道:“为何弄的如此麻烦,这么多防御措施,难道穹灵书院还能有外敌?” “你们能进入穹灵书院,是苍穹之下的幸运儿,但书院能屹立不倒一千三百余年,靠的可不是运气,它靠的是实力和谨慎,你们需要知道,这个世界在你们眼中是鸟语花香,有酒喝,有肉吃,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看到它的真正面目……开元各大种族在神路上于魔族厮杀不休,抵御着魔族的进攻,用鲜血为你们浇灌着眼前美好的世界,但如果哪天魔族攻破了神路……” 藏海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到那时,你就只怕这些防御措施不够多了。” 三个少年没想到还没入学,就接触到了这么多自己从没想过的问题,夜冥皱眉道:“神路从来未被攻陷过,以后也不可能被攻陷。” 藏海哈哈笑道:“哪里有那么多不可能,在这世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别忘记了,以前开元四大种族可是抱团和魔族干,可现在呢,现在……”他还未说完,硕灵连忙冲他打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藏海立马察觉刚才说的太多,偏离主题太远,便压下心头语,转身进了穹灵界。 他留下一句话,“第一次进去穹灵界,如果遇到古怪的幻想,不要惊慌,那是阵法在核查你们的身份。” 三个少年马上释放出了刚才所学的破界灵术,随后三扇发着微弱白光的门凭空出现。 下一刻,他们走进了自己打开的门…… …… …… 踏入这扇门后,李江流面前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世界。 在这世界中,有一条犹如白虹般的瀑布高悬在天空正中,水花奔腾,却缓慢下流,落在空中变成了漫天的雪花。 雪花踏浪而飞,翩翩起舞,在金光中升腾而起,在天上画出了一个月亮和一条长河。 长河轰然落地,激射出无尽的冷气,冷气聚集,变成青山。 青山有青草,青草青的青翠。 自青翠中又悬起一条河,在李江流面前变得越来越大,似乎为这个金色的世界挂上了一个遮羞的帘子。 风起,向李江流缠绕而来,让他心中顿有感悟,这风就是这金色世界的眼睛,是来此查验自己身份的专员。 风无孔不入,贴着李江流每一根汗毛蠕动,让他感觉身体一麻……随后这风向着他体内渗去。 李江流顿时一愣,他立马想到了体内的小天地和万卷书所化成的黑殿。 那是他最大的秘密,怎可别这个金色的世界窥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急,不自觉的将归一决运转起来,试图遮掩自己的秘密。 但他没有想到,随着归一决的运转,他体内小天地中的红与黑激射而出,缠绕上了他体外的微风。 金色的风。 75.第75章 穹灵书院 金风同红黑血气相逢,便输了全部,被吞噬的干干净净,成了李江流体内小天地的盘中餐,致使小天地里下了一场灵气化成的雨,让黑色草原和红色天空同时开始欢呼雀跃。 这场灵雨不但滋润了天地,还灌满了小天地里那条干枯的河…… 立时,这条河上的一个堤坝被冲毁! 李江流大喜过望!那条河是他欲要打开的脉轮,只要能打开这条脉轮,他就踏入了灵者的大门,而那个被冲毁的堤坝,是这条脉轮上九个玄关中的一个……而就在这片金色的世界里,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打开了一直让自己挠头不已的第一个玄关!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片金色的世界,定是藏海口中,用来保护穹灵书院的阵法所化成的,推动和维持阵法的源头应该就是灵力,而自己体内的小天地竟然还可以直接吸收阵法里所蕴含的灵力! 看着这片金色的世界,李江流就像一个穷鬼闯进了银行金库,饥渴难耐下,就准备继续运转归一决,好吸收更多的灵力入体,甚至幻想就此打开一条完整的脉轮,从而成为真正的灵者。 哪知道,待他身上金风被小天地吞噬干净后,这金色的世界突然暴怒起来,亮起了无数金色的光束,向李江流射去。 李江流脸上变了颜色,他在金色的光束中嗅到了极为危险的味道,他感觉,只要那些金光触碰到自己的身体,定会就此灰飞烟灭。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 事情变化的太快,李江流想要离开这里已是来不及,他甚至连闭目等死都做不到,因为金光已经触摸到他的眼皮,下一刻便要射入他的脑海!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声音忽然出现。 “小子,你这次可玩大了,占谁的便宜不好,竟然惹上了金光大阵!” 是许久没有出过声的灭! 李江流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灭面向金光,将李江流挡在身后,身体在王座上霍然站起,随后单拳打向无穷的金光! “……” 似有声,似无声,这片天地忽然瞬间安静下来。 金光重新化成了金风,金风变成山,山变成河,河变成雪花……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天上瀑布安闲流淌,似乎一切都未发生过。 唯有灭消失不见。 李江流运气灵识去黑殿中寻。 看到那个男人安坐在王座上。 只是脊梁不在挺拔,似陷入了沉睡。 李江流踏前两步,想要叫醒他。 却在接近时被一团黑雾托出,来到一片高崖上。 高崖上有四个人,是早就出阵等他的小胖子一行人。 藏海不解的看着他,“怎么这样久。” 李江流极为担忧的想着灭刚才在黑殿中的模样,但转念一想,也许对方正在养伤,便先将担忧放在一边,苦笑着说道:“差点就更久了。” …… …… 就在李江流离开金光大阵的一刻,大阵的角落里,有个极不起眼的石头忽然轻轻滚动了两圈,随后裂开,露出里面一颗闪烁着银光的珠子。 珠子浑圆剔透,极为可爱,还原地跳动了几下……长出了四肢,于是,珠子变成了一个有手有脚,有眉有眼,只有蝴蝶那般大小的小姑娘。 小姑娘又多出了一对翅膀,呼扇而起,在阵中轻轻飞舞,小心躲避着悬空瀑布。她像找着什么,一路嗅着可爱的鼻头,飞到了李江流之前离开的位置。 慢慢落下,她用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含在嘴里,然后吞下。 她笑了,拍着小手说道:“可终于找到问天者了,我自由啦,自由啦!” 随后,她离开大阵,径直向着位于开元大陆最南端的南海飞去…… …… …… 高崖极高,高到可看清穹灵界的全貌。 还真像个小世界。李江流望着脚下的景色,感叹不已。 抬头是一片纯粹的蓝,没有云,只有轻薄如沙的白色烟霞紧贴天空。 没有日和月,唯有璀璨的,无可计数的明珠镶嵌在烟霞中,如梦似幻,将这个小世界映射的一片通透。 不闻水声,却到处都是涓涓细流,温柔可人的卧在像是调色盘一般的野花中间。 没有田野,却可放眼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家。 没有炊烟,却到处香甜。 但最为震撼的,是在这广阔的穹灵界正中,有三座漂浮在空中的岛。 三座浮岛由下至上排列,下面的大,中间的小,最上面的浮岛比起最下面的浮岛,如同金字塔的塔尖。这座浮岛被一层金光笼罩,便如同一盏巨大朦胧的明灯。 李江流看着那片金光,就觉得牙疼——因为之前事,他对金光有些过敏。 望着眼前的小世界,硕灵在高崖上遥遥指着三座浮岛,同三个已变成乡巴佬的少年说道:“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穹灵书院,那三座岛,就是书院的本体了。” 随后他伸了个懒腰,不耐烦的说道:“我就把你们带到这里了,余下的路藏海教习带你们走,真是烦,你们未来的同学还有一个在来这里的路上,我要不去接他,也不知他要走到何年何月。” 藏海皱眉问道:“谁这么大的谱?上院的学生?” 硕灵不屑道:“一个特录学员而已,一个公孙家的偏房公子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破事,竟混的连马车都没了,好像正用腿往这边走,屈太炎副院长看在公孙阀的面子上,让我亲自去接。” 公孙家偏房公子?李江流闻言一愣,脑中想起一人……公孙益! “公孙家公子怎么会混的这样惨?这得倒多大的霉才成了这德行。”藏海大乐。 李江流也乐,但他是暗乐,想想对方现在惨样,连入学都被耽误了,坏水李大感解气,小胖子也是知道“内幕”的人,拼命忍着笑,脸上的赘肉被牵动的颤抖,看的夜冥眉头大皱,心说,“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这句话果然没有骗人。 但李江流乐是乐,却也警惕起来。 他没想到公孙家势力如此庞大,一个偏房公子公孙益都能让堂堂穹灵书院副院长过问,以后自己还真得小心点。 硕灵走后,藏海背手站在高崖上,向远处眺望。有了之前经验,三个少年都很有耐心的站在他身边,知道穹灵书院就是再古怪,也不会让他们三个直接从高崖上跳下去……这么高的崖,掉下去先不说能不能摔死,夸张点说,都能饿死在下坠的途中。 片刻后,从蔚蓝天空的白色烟霞中,冒出了一个小黑点。 黑点越变越大,很快就靠向了高崖,众人清晰的看到了这个黑点的全貌。 竟然是一只无头无脸的巨大蝙蝠! 这次就连自诩“见识多广”的夜冥都吓了一跳,叫道:“不好!是六品凶兽雷蝠!大家赶快散开!” 76.第76章 下院 硕灵一走,藏海对夜冥不再客气,啪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吹胡子瞪眼道:“瞎喊啥!身为鬼族上古世家子弟,你难道连灵宠都没见过?” 三人松了口气。 某些凶兽,如果是在阳气极足的地方降生,又在胞胎时被人恰巧触摸到,出生后就会对人族产生一丝认同感,这样的凶兽可以被驯化,而被驯化的凶兽就会被称作灵宠,成为具有某种功用的伙伴。 眼前雷蝠显然就是一只灵宠,飞至众人面前后,温顺的停在高崖前。 藏海当先踏上去,三人胆战心惊的跟了上去。藏海拍了拍雷蝠的背,说道:“老伙计,这次又要麻烦你了。”雷蝠扁平滑腻的后背忽然鼓起一个包,裂开后露出一个像是婴儿一般的脸,竟然还对藏海笑了笑,点头示意。 就这一下,让李江流他们几个吓得摔下去。 雷蝠载着众人向浮岛飞去,一路上,夜冥双眼紧闭,身子紧紧贴服在雷蝠后背上,一动不敢动。李江流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这就是有恐高症,过了一会,夜冥可能也觉得这样有些丢人,挣扎着将眼睛睁开,看着李江流说道:“我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夜冥指着前面三座浮岛说道:“我之所以会当特录生,就是因为我不喜欢高处,才会想到下院去上学。” 下院?李江流表示不解。 夜冥给他讲解道:“穹灵书院分为上中下三院,下院就在最下层那个面积较大的浮岛上,那里住着普通正式学员和特殊学员,而中间那个浮岛上,则是天赋极为优秀者所能去的地方,而上院吗……人数极少,你可以把在上院的学员都看成天才。” 李江流转头看着前面浮岛,心说在这里生活,到底还是要看拳头大小,就像是上院学员,他们天天在别人头顶上生活,就等于在别人头顶上拉“那啥”。 以前他对进入穹灵书院只是当个热闹看,乐意体验一下校园生活,同时提升一下自己实力,如今真来此地,见识了这神秘的穹灵界和金光闪闪的穹灵书院,对这里还真的向往起来,起码,自己能成为这神秘书院的一份子,还被人看成“苍穹之下的幸运儿”。 只不过就连上个学都要被分成三六九等,在不同地方接受不同教育,想到这里就让他感觉腻歪的很。 夜冥看他沉默不语,就知他心中所想,打趣道:“这已算不错,不过三个浮岛,我们起码可以一层一层往上飞,早晚有一天也能生活在那片金光里,龙族境内的神耀学院才是惨,他们根据家世血脉区分学员,丝毫不管天赋如何,家世普通的人想要出头,在那里是千难万难。” 藏海接过话茬,“要我看还是无冬军校最无聊,好好一座学府,直接被他们变成一座兵营,学员想获得更多的资源学习到更多的战技灵术,全都要靠军功的累积,所以那里的学生整天想的都是些打打杀杀,恨不得逃学往神路上钻,看能不能偷偷杀几个魔族。” 李江流没有反驳,他从小便是在街边的拳头丛里长大,知道想要出人头地总要经历弱肉强食这样的戏码,要是各大学府都是安安静静的死读书那反而无聊。 小胖子一直未说话,极为大胆的探出半个身子向下看,幸好这里没风,否则一个旋就能给他带下去,到时候是摔成肉泥还是肉饼就全看老天心情了。 他用手指着下面,兴奋的喊道:“你们看,浮岛下面竟然还有村落?” 因为已经飞近,之前三三两两的人家现在已经变成三三两两的村落,从空中往下看,里面的人像是蚂蚁,来来往往的忙活着。 “那些人的先祖曾经误入穹灵界,又出不去,只好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根发芽,然后形成村落,以前种地生活,现在靠书院吃饭,是这里独特一景,受书院保护。” 藏海话音一落,不在陪他们观风望景,用手扒拉李江流和夜冥,“你们两个到地方了。”他用手指着雷蝠身下的下层浮岛,“你们要去下院学习,这里便是下院所在位置,现在下去。” 李江流和夜冥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当然不是聋子,但他们在离浮岛还有几十张高的上方……下去?怎么下?李江流很有想象力的看着藏海,以为对方可能要拿出一根绳子给他们顺下去,就如同从直升机滑锁下落的那些特种兵一般,如果真这样那可挺刺激。 “你们得自己跳下去。”藏海将他们两个拎了起来,直接搜身,“一会下落时,你们不能借助任何灵器,要全靠自己。” 他在李江流身上翻出一个黑色皮袋,好奇的看了一眼,讶然道:“不错的空间灵器。”好在他没有公报私囊的欲望,见这袋子的用处只是装东西,就将袋子还给了他。夜冥很光棍的说道:“我身上什么也没有,我算是离家出走,可什么也没带。” 同时,夜冥表面冷静实则心焦无比的说道:“我不会从这里跳下去,我会等雷蝠落下去。” 藏海点点头,随后二话不说将他一脚踢了下去,然后转头不怀好意的看向李江流。 “别介,我自己来。”李江流知道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自己抗争不得,不想也挨踢,很利索的向前一跃……见自家二哥跳了,小胖子没心没肺嘻嘻笑着,也要跟着跳。 藏海将他一把按住,“根据你的天赋,你要去中层浮岛,也就是中院上学。” 小胖子怒道:“这怎么行,我自然要和我二哥在一起。”他话音刚落,就听李江流声音自下传来。 “好好努力,自有相见时。” …… …… 李江流在空中极速下坠。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天旋地转,李江流很清楚地看到下层浮岛的地面在眼前扩展开。 很奇怪的是,他没有恐惧和担心,只感觉到一股自由自在的刺激。 将元气附着在全身,他在空中努力保持着平衡,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李江流全神贯注,紧紧绷住身体…… “轰隆”一声。 他极速坠地,身体和地面亲密接触,砸出了一个大坑…… 77.第77章 有龙园 在李江流一跃而下,并且轰然落地时,夜冥却感觉这辈子都没如此狼狈过。 恐惧感像雨点一样落入心中,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释放出了一个他平时练习多次的巫术。 小鬼搬山。 这个巫术说不上有多大的用处,很多鬼族释放这个巫术都是为了让召唤出的小鬼帮他们干重活。他现在在空中释放出这个巫术后,一个个呲牙咧嘴,容貌古怪的小鬼被他召唤而出……随后噼里啪啦的先于他落在了地上。 夜冥努力缓过神,看着下面摔落的一群小鬼,思维终于开始正常运转,想到了一个可以救命的念头。他再次释放小鬼搬山这个巫术,让更多的小鬼落在了地面。 一堆小鬼成了肉垫,让他轰然落在了上面。 尘埃扬起,尘埃下落。 李江流目视周围,发现倒霉的不仅是他们两个,还有一众学员灰头土脸的坐在四周,模样都是极为狼狈,想来也是从天上直接跳下来的。 在这哀鸿遍野的气氛下,一个男子悠闲自得的来到了正中。 男子长的正正方方,就如一整块砖头修炼成了人,他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向狼狈不堪的众人介绍道:“我是你们的纪律训导,同时也是你们以后的战技教习,我叫王欢乐。” 王欢乐,很欢乐的名字,可他周围的学员却乐不出来。 王欢乐四顾右盼的数着人数,“怎么还差一个?”随后他将这事放到一边,笑呵呵说道:“让你们直接跳下,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呵呵,那只是个小小的测试,如果你们无能到直接摔死,那只能说明太没用了,……既然这么没用,摔死也就摔死了,穹灵书院什么人都要,唯独不要弱者。” 他这些话向刀子一般扎入这群还未从少爷身份摆脱出来的学员的内心。 摔死也就摔死了?这样的狠话同刚才的经历互相印证,他们都相信对方绝对是玩真的。几个少年立马脸色变了起来,他们之前只将来此上学看成镀金,毕竟家里拿了那么多钱出来,对方不说要供着自己,也得好吃好喝的对待吧?哪里想到这个叫王欢乐的方正大汉如此手段来告诉他们一件事。 他们在成为苍穹之下的幸运儿之前,先要成为王欢乐手下的倒霉蛋儿。 “都给我站起来,排成一排!”王欢乐依旧笑嘻嘻的,语气也不严厉,但浑身却散发出极为可怕的气场。 少年们拍打着身上尘土依言站起,不情不愿的站成了一排。 待他们排完队,从王欢乐的脚边忽然蹿出一只圆滚滚,极为肥胖的东西。李江流一看,觉得这东西像极了皮卡秀,肉呼呼的小肚子上是个似鼠似兔的小脑袋,黑黑的眼仁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它叫做卷卷,是五品灵宠龙猫,负责替我监督你们的日常纪律规范,你们可以称呼它为卷卷副训导。” 李江流身边一个学员看着王欢乐脚下的龙猫卷卷,不屑嘀咕道:“不就是一只胖老鼠吗,还监督我们?可别不小心被猫给吃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小龙猫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比王欢乐小不了多少的棒槌,“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一举,棒槌下落……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下将这个学员拍倒在地。 王欢乐欢乐无比的说道:“现在认识你们的副训导了?告诉你们,卷卷副训导的脾气可不是很好,尤其讨厌别人说他是老鼠。” 众人一阵无语,随后卷卷副训导吱吱两声,在王欢乐的示意下,他们开始向住宿的地方出发。 王欢乐没有动,待这群学员走后,他好奇的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一个坑前……那是李江流落下时砸出的大洞。他一阵发呆,片刻后极为讶然的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没用灵术?只用元气保护骨骼……然后就凭借肉体砸出了这样一个大洞?这身体未免也太结实点了吧?都快比的上龙战士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写满这届特录学员名单和相关信息,他找到了李江流名字,看着这名字后的介绍,不解道:“这小子还不是一个灵者,是谁这么不负责任,将特录名额给了一个武者?难道他不知道这小子很可能被我玩死吗?” …… …… 下层浮岛极为宽阔,岛上有数不尽的高树怪石,偶有长相怪异的灵宠出没,都是站在角落里好奇看着这些学员。 一行人算是开了眼界,探头探脑的四处观瞧,有些有心人,还默数着脚下踏出的脚步,从而判断这里的大小,可数了一会便放弃了,因为他们发现很多时候就如同绕圈子,灵识无法判断到底是在朝哪个方向走。 这里可以遮蔽感官的作用!是因为阵法吗? 这些学员沉默思考着,慢慢来到了一个壮丽的庄园前。 庄园里面的楼宇层层叠叠,犹如千峰耸立,在光芒照射中,到处都是枯藤老树,奇花异草洒出一片清幽,粗大的竹子折叠在其中,成了楼宇之间的桥。 庄园的大门正上方有一匾额,上书:以灵载道,问天知名。是穹灵书院的校训。 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竖匾,左侧写着“穹灵书院”,还有两个小字在下面——下院。右侧则写着“有龙园”三个字。 和左侧竖匾很不一样的是,这块匾很新,像是刚放上不久。 此时,王欢乐已大步走来,站在门前说道:“开始分寝舍,园子里面有甲乙两舍,每个寝舍里面都有不少带院的房舍,甲舍是下院正式学员住的地方,你们住在乙舍。 在龙猫卷卷的带领下,一行人蒙蒙撞撞的进了庄园,在这到处都是奇花异果的世界里,他们步入一片幽静的园林,几十处宅院散落在期间,王欢乐他们可以自行去找自己喜欢的住所。 特录学员们立马散开,各自邀上刚交的朋友在乙舍园林里去找自己的居所。 李江流本来想一个人行走,却被夜冥缠上,对方还笑嘻嘻的说道:“李兄,当个邻居如何?” 也没有理由拒绝对方,无奈下,李江流只好和他一起往园子里的深处走。 他尽量寻找偏僻的院子,最后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处不大的冰潭,而就在冰潭边上,有两间不起眼的小院。 李江流驻足停步,满意的看着这里。 夜冥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就是这里啦,此处如此偏僻,肯定没人打扰,方便修炼,咱们两个就在这里做邻居如何?” 李江流刚想答话,忽然听到远处的空中有个凄惨无比的声音响起…… 啊! 他听的清楚,这分明就是公孙益的叫声。 顺着声音抬头,在目瞪口呆中,就见硕灵悬浮在高处,手里拎着个人,而那个人被他随手向下扔出……正是公孙益。 李江流大乐,立马明白过来,对方肯定是因为入学迟到,才被这位鬼族教习如此惩罚。 他对这人已没多大兴趣,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进入靠冰潭最近的小院里,结果还未等进入院门,就听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道。 “这位同学,请让让,这间院子,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