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的香草茶》 orientation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云影亦 ●月龄1.9 三日月 没想到会是有这么多坡的路。 藤原勇希恨恨地看着眼前延伸着的坡道,以及在那前面连接着的清透的天空,有些泄气地低声抱怨着。 说道横滨的话就是大海,只会给人以港镇的印象,让人不由地会想象到环绕着海边的平缓的街道。 勇希走到从路旁伸展出来的樟树的阴影里,把双手上拿着的纸袋放在树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擦了又擦汗还是在流下来。手帕也再吸不了什么水分,勇希叫苦到。 把学校所指定的帆布背包从背上放下,湿透的t恤贴在背上,微风吹过,全身的力气都放松了的畅快感在身体里奔流着。 走出车站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直都在爬着上坡。 在车站前的派出所问了一下附近的地图,所以路线都已经牢牢记在脑海中了。但是在地图上并未去确认高低差,而且连这确认的一厘米的距离也都快忘掉了。 「还有差不多一半啊」 勇希重新背好帆布背包,双手提起纸袋再次走了起来。 但让这脚步沉重的,却不仅仅是因为这暑热。 在夜行巴士里一点也没睡,再加上要到第一次见面的作为藤原家长男的伯父那里去,要在暑假期间,把自己托付过去的不安,如同泥泞一般拖延着勇希的脚步。 在勇希七岁的时候作为单身母亲的妈妈死去了,然后在那之后的大约八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亲戚的家中颠沛流离着。 现在所寄身的是住在山口县横井町的,作为次兄的伯父家。有妻子以及读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和读幼儿园的儿子在。伯父经常出差所以家里没人,而且伯母和两个小孩子也打算在暑假期间回到、伯母的老家去。而且也不可能带与伯母没有血缘关系的勇希去。但是,对于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生活这个办法伯父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所以最后就只在暑假期间,要前往寄身于住在横滨的伯父家去了。 虽然和横井町的伯母谈过,但真的要这样吗。 勇希对于横井町的伯父和伯母,越过电话都知道他们在怒骂着。虽然对方并没有做过承诺的,但如果勇希去拜访的话应该不会被拒绝的,对于他们这样乐观的想法给勇希带来了不安。 实际上在以前,曾经有过造访的人家不在,而陷入过差不多要在三天的时间里不得不在大街上彷徨的窘境。 偶然听到,正确来说是偷听到的亲戚之间的会议的情报集中看来,住在横滨的长兄的伯父是前妻所生的孩子,所以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之间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原因,但在亲戚们的集会上可不能露出不妙的表情来。而且有希也从没见到过作为长兄的伯父。 明明马上都要五十岁了的却讴歌着无忧无虑的单身生活的奇怪的家伙,亲戚们是这么评价的。 明明在遗嘱中获得了位于横滨的宅邸,却连继子也没有到底要怎么办。在年老的时候由谁来照料本人和宅邸啊。以上的是亲戚们混杂着嫉妒的担心,既然结婚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么至少也要有养子,如果可以的话就收勇希为养子吧,藤原家总的意见是这样的,但是他本人却说把女孩子收做养子什么的毫无意义,所以好像一直在拒绝着的样子。 从车站走了差不多三十多分钟,街道的样子也相当地改变了。 像是肩靠着肩建造起来的住宅的间隔变得相当的宽了。停车场和空地很是显眼。冷清的双车道公路。很久一会儿都没和人擦肩而过了。 平坦的道路又开始缓缓地倾斜,一边承受着像是可以听到吱啦吱啦烤焦声音的日光,勇希有气无力地继续走着。 不知道都已经抬头看过多少次了,在爬到坡顶的时候,忽然一下意识到空气改变了。 太阳所炙烤着的沥青和混凝土,加上温热的水和土地以及有什么腐败了的气味都消失掉了。不,是被其他的味道所覆盖了。 风中混进了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气味。 勇希呆立着,像小狗一样哼哼地嗅着。 花?不比起花来说更像是草。总之,是植物的味道。植物的味道变浓了。但是,和勇希记忆里的那些树木和森林,还有水田和旱地的味道的都不相同。 似甘、似辣、似苦、似酸,如同刺激着味觉的香味混沌着,融合为一种。 正体不明的植物复杂的香味,不可思议地给身体里带入了些许凉意。 跟随着香风的召唤前进着,看到了相当有些年份的铁栅栏。这是为了清楚了分开所有的土地的界限所立起来的吧,并没有给人以森严的印象,因为如果是想要越过这栅栏的话是很简单的。 不可思议的植物的香味,从栅栏对面流动出来。 停下脚步,越过栅栏向里望去,是正随风飘动的各种各样的花草。 虽说是花草却也没有给人以适合观赏的感觉,但虽然看上去都像是些杂草似的,同样的种类,都被红砖分开了,从这整齐排列的样子来看,可以知晓这是被好好地培育着的。 勇希拿好行李,沿着栅栏继续走着。植物的芳香逗弄着鼻腔让人精神了些,步调也随之稍微加快了一点。 栅栏在半途中断了,出现的是华丽的石柱和拱形的铁门,让勇希不禁睁大了双眼。 门宽约两米,能差不多容许一辆车开过去。 从门口延伸出来的石板路前方,是有着白色墙壁和绿色房顶的洋馆,像是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的大小姐一样。 在看到镶嵌在支撑着门的石柱上的金属板时,勇希吸了口气。 把纸袋放在地上,勇希慌张地从口袋里找出学生手册来翻开书页。板子上刻着的住址和学生手册上的地址是对应的。虽然没有门牌,但在上面所刻着勇希就是所要找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里是和藤原一族几乎处于绝缘状态的,被称为奇怪的家伙的伯父家。 勇希微张着嘴巴。 原来如此。因为这个而被亲戚们一同嫉妒着也是没办法的啊。 双开门的拱门,右边完全的闭上,左边则是完全打开的。 然后,在门柱旁边放着的黑色看板上,有用粉笔手写着的文字。 『魔法使的香草茶 准备有很美味的香草茶 茶叶可按克购买 也可关于香草进行各种咨询 欢迎光临』 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开的店,而且还是咖啡店的店主。藤原家的人都是进行着诸如金融业和公务员等等庄严的工作的。所以对于餐厅和咖啡馆这样的饮食业,都终归认为是服务业而很看不起的。 然而长兄却是咖啡店的店主。 虽然在黑板上并没有写明营业时间,但既然把看板摆了出来也就是说是在开店的吧,勇希穿过门朝咖啡馆走去。 虽然在右手边能看见有着圆形的华丽台阶的洋馆大门,但是看板指着的箭头是往左的。沿着洋馆向左而去,马上就看到了像是咖啡馆的地方。 像是从洋馆鼓出来一样的玻璃房。在靠近入口的地方有长椅。 几近于圆形的玻璃房上有着绿色的尖房顶。墙上一半都镶嵌着玻璃,勇希朝店里看去。 有三张小桌子,和大大的柜台,在那后面的墙壁上陈列着的是颜色各异的放进香草的玻璃瓶。是个雅致而可爱的店。 但是,在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管是客人,还是店主。取而代之的是在门把上挂着一个标语牌。 『在田里。有需要的客人请过来叫一下』 勇希把牌子翻了个面。在后面写着open。 open的反面不是closed,感觉有些奇妙,勇希朝洋馆背面走去,沿着圆形的咖啡馆走着。 然后,马上就理解到了。从栅栏外看到的是香草田。 夏日倦怠的气息被驱散了,在风中搀着甜味与酸味,也混着苦味的复杂香气,就是这里随风飘动着的多种多样的香草所散发出来的吧。 香草被红砖分开成约一平方米大小的四方形,非常规整地排列着。之间的小路能允许一人通过。 虽然有茂盛地看上去只像是杂草一样的,但也有着开着小花惹人怜爱的。大小也是各种各样。有到勇希膝盖处的,也有都伸到勇希腰部的。 每当微风吹过,每当前进一步,勇希的鼻子都会闻到不同的香味。 走到田的正中央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正蹲着在摆弄着泥土的男人的背影。 沙沙的,掘着泥土一样让心情愉快的声音在青空下响起。 头上披着毛巾,穿着反射着日光的令人炫目的白色衬衫,弄脏了的劳动手套,卷起裤脚的米色棉质裤子。而且还能看见总觉得像是农民伯伯才会穿着的凉鞋。 如果不是一个可怕的人就好了啊。不论如何都希望不要被赶出去啊。 勇希在心中祈愿着一下双手握住,压抑着让身体颤抖起来的紧张感,从背后向伯父搭话到。 「那个,在工作中打扰了十分抱歉」 掘着泥土的铲子停下了,他回过头来。在这瞬间—— 勇希忘记了要说的话。 对方也像是惊住了一样,睁大双眼看着勇希。 让勇希这样惊讶地连说话都忘记了的事情是,本来应该接近五十岁的伯父看上去却十分年轻。 看上去并不像是接近五十岁的男性。三十岁,而且看上去也才刚出头的样子。 晒黑的皮肤,和蔼可亲的下垂着的眼睛惊愕地睁开着。虽然大大地瞪着但下垂眼就是下垂眼,表情虽然有些可怜但就像泰迪熊一样的可爱。 感觉并不像是个可怕的人,勇希用力地低下了头。 「初次见面。我是藤原勇希。虽然我想应该是从横井町的伯父那里来过联络的,但在暑假期间,还是请多关照了。无论如何都还请多多指教了」 沉默了十秒。没有反应。 勇希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来。就这样蹲着仰视着勇希,晒黑了脸上是一脸呆愣的表情,就像是在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面前在不停地眨巴着眼睛一样。从他这呆愣着的表情中,可以读取到为什么拒绝了但还是来了的,这样惊愕的呆然。 勇希把在夜行巴士里一点没睡想出来的台词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会尽可能地不给您添麻烦的。横井町的伯母他们已经回到老家去了。伯父他也在出差,在这个夏天几乎都不会在家。无论如何能请你让我在暑假期间留下吗。不管是什么都会帮忙的。料理和扫除都很拿手。所以请拜托了」 「等等,等等,等等。总之,先冷静下来」 伯父他大吃一惊地变了脸色然后站了起来,像是让牛或者马安静下来一样对着勇希说着「好的好的」的,举起戴着劳动手套的手掌对着她。 不如说应该冷静下来的是伯父才对吧,勇希这么想着。虽然自己是在紧张着,但应该说更像是在拼命地演着,在考虑着是不是忘记流眼泪了的冷静。 被处于绝缘状态的亲戚们强行的,说是要把连见也没见过的侄女托付过来,明明拒绝了但本人却突然来了,勇希是明白这样的感受和焦躁的。 伯父哑然地半张着嘴,像是对于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的灾厄到底应该怎么处置似的,不停地思考着。 「不管什么都会做的。无论如何请拜托了」 勇希深深地低下了头,一边祈求着等待着回答。在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前,是不会抬起头的。总之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就这样被丢在这里了。 「那个……,你是从车站走过来的吗?」 与勇希这样无可奈何的心情所对照着的是,伯父那温柔地像是会融入空气里一样悠然的声音。 「诶?是的」 「拿着这样的行李,想必是很热的吧」 伯父露出掩饰着难为情似的笑容。笑着的时候眼梢垂下,应该说是柔和呢,还是说软弱呢,但感觉是能依靠的笑容。 「口渴了吧。到咖啡店里去一边喝茶一边说吧」 朝勇希的纸袋伸出手去他一边这么说道,因为是相当自然的举动,所以勇希不禁把行李也交了过去。 慌慌张张地追在轻轻抱着纸袋走着的伯父后面,泥土的味道和像苹果一样酸甜的香味飘过来逗弄着鼻尖。 回过头朝伯父工作的地方看去,白色的花瓣和那中心的鲜黄色相对比十分美丽的,像是小小的雏菊一样的花正随风摇摆。是因为这个所以香味移到了伯父身上了吧。 是因为一直在进行着农地工作的原因吧,伯父的动作非常麻利而且朝气蓬勃,步调也很快。从卷起来的衬衫袖子里伸出来的晒黑的手臂可以看到上面优美的肌肉很是健壮,勇希感慨到看着年轻的不仅仅是外表啊。 轻松地呼吸着比勇希快了十多步走到咖啡店的伯父,把两个纸袋放在一只手上拿着,然后用空下来的手打开了门。一瞬间,香草的干爽的气味像是被两人招来一样倾泻过来。 在和田里生长着的那些不一样的一点也不声张的青草味,但却主张着各种各样鲜明的个性。但是,这确实是不可思议地调和着的复杂而温柔的香味。 带着对于连锁也没上的这样粗心大意的若干惊讶,勇希模仿着伯父,在外面的垫子上把鞋子下面的土抖落,然后穿着鞋就踏上了咖啡馆的木地板。 比外面要冷,但是咖啡馆里的空气并不像是因为有着空调强力工作那样的,而像在树阴下一样舒服。 「在喜欢的椅子上坐着等一下吧。我去洗一下脸和手就来」 伯父消失在了柜台里面的门后,勇希马上开始环视起店里。 不是非常宽,一半贴着玻璃的圆形日光房。厨房的空间差不多是三分之一,咖啡馆的空间则是剩下的三分之二。两张勉强可放下两套茶杯的小小的圆形桌子。一张能容纳两个人轻食的大小可以坐下三个人的四方形桌子。虽然在外面还有可以坐下三个人的长椅,但就算是加上那个最大人数也不过十人,在天气恶劣的情况下七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勇希选择了最靠近柜台的两人座的位置。 在木制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呼地一下就感受到了香草那强烈的香味。不管是椅子还是桌子都已经渗入了这味道。 勇希把手掌贴上桌子。从这大概是长久在使用着的桌上细微的伤痕,和这香草的香味,可以感受到店主所倾注的爱情正一点点地渗透出来。 在放置在柜台后面的墙壁上的柜子里,是并排着圆柱形的玻璃瓶。有一公升牛奶瓶那么大的,也有差不多是那一半大的,应该是二比一的比例。 黄、橙、赤、粉、紫、绿还有黄绿色的,颜色和形状都是各种各样的香草成排地并列着,色彩缤纷地看上去就如同几何学上的一张画一样。 客座这边的背后镶嵌着玻璃,在那对面的是广阔的香草田。 虽然一开始觉得很狭窄,但坐在这里比预想地要静地下心。玻璃墙壁的这开放感,香草的这温柔的气味,有着温暖感触的木制桌子,一个个地都让心情舒适。 随着夏风飘动着的香草的叶子,勇希呆呆地看着在日光下起伏闪耀着的辉光,不知何时伯父他回来了,在柜台里烧着开水。虽然白色的衬衫下米色的棉裤还 是那样,但是系上了一条很长的黑色围裙。 「好的,让你久等了」 浸泡着茶叶的玻璃杯,放在有着恰到好处流丽的式样的托盘上端到了桌子上来。 在细长而简洁的玻璃杯中的是带着淡淡的蓝紫色的液体和大量的碎冰块。倒映在桌子上的影子像是紫水晶一样闪闪发光。 「这是薰衣草茶。能让心沉静下来的」 能让心沉静下来,也就是说就算是被丢在这里被拒绝了也不要生气,是这样的意思吧。 但是口渴了的勇希,还是坦率地拿过玻璃杯。 轻飘飘的蓝紫色很香。有些微甜,但也没有太过甜腻不如说是很清爽的让人陶醉地想睡觉的香气。 把吸管含在口中,慢慢地吸入带着淡淡的蓝紫色的液体。有着说不出口的微微刺激着舌头的清凉感。 温柔的香味让身体一下沉静下来,疲惫也一点点被舒缓了。 「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伯父拉开椅子一边问道。 「乘深夜巴士到东京站。然后坐电车」 「是吗。从远处一个人过来真是了不起啊」 伯父像是在夸奖着小孩子一样温柔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让勇希感觉像是要无力了一样,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这样“和蔼”的笑容啊。特别是眼睛。还有低垂下来的眼角附近。 但愿不要把我赶回去,勇希像这样在念咒语似的在心中无数次地重复着。 哔哔哔哔哔哔……突然,响起了和让人感受到历史的咖啡馆不相合的电子音来,让勇希的心脏猛地一跳。 「啊,有电话。我稍微离开一下」 伯父站了起来,拿过柜台上的电话。 「是的。这里是魔法使咖啡馆。啊啊,你好」 从营业用的声音,变为了和蔼轻柔的声音。看来是顾客的样子。 「我稍微去看一下库存。请等一下」 按下暂留键,和咖啡店的氛围不相合的电子旋律声轻轻响起。伯父快步走着又消失在了柜台里。 (会不会被扔在这里啊。应该没有被讨厌吧) 回想起伯父的笑容来,压在身上的紧张感一下子消除了。 一口气喝干了玻璃杯里剩下的薰衣草茶,香气包裹着全身,不知怎么的安心了下来。如同裹着带着香皂气息的柔软的毛巾毯似的,是如此的舒适。飘荡着的香草的味道,开始为昨天晚上一点也没睡的勇希唱起温柔的摇篮曲。 一睁开眼,看见了壁炉。 勇希惊讶地直起身来,搭在肚子上的浴巾轻轻地落在地板上。躺着的地方是能让四个人宽松坐下的有着天鹅绒布面的沙发。背后的是沉重的椭圆形桌子。有八张椅子。这好像是洋馆里的客厅。 注意到是在说话的途中在咖啡店里睡着了,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失态的事情,勇希不禁抱着头。啊这真是不妙。 是被伯父给抱到这里来的吗。 勇希东张西望地找着伯父,但是没有看他的身影。 越过挂着帘幕的窗户可以看到染成蓝色的香草田,还有像是顷刻间就会折断似的纤细的月亮。 勇希的眼睛停留在不知道是明治还是大正时期的洋溢着浪漫风格的挂钟上。 以长短针所指的时间来看现在是七点过的样子。 抵达洋馆是在过了中午的时候,所以差不多是睡了六个小时的样子。 慌张地直起身来,勇希打开客厅门到了走廊上。 「伯父?」 小心地叫着。但返回的只有静寂。 墙壁上的窗户被渐渐变黑的天空侵蚀着,对面的是像在无视着作为陌生人的勇希的关上的大门。 勇希尽可能地不发出脚步声,谨慎地在走廊上前进着。在走廊上没走远就到了尽头,前面就只能朝右走了。 向右转去马上就有一扇木制大门。从那里溢出来了香草的气味,在这前面连接着的应该就是咖啡馆了。 勇希怯生生地握住门把手,慢慢打开了门。 门对面是一个很小的房间,看来是储物室兼更衣室的样子。在架子上整齐地收纳着毛巾和餐巾等等的,在衣架上挂着的衣服也是和伯父身上所穿着的一样,白色衬衫和咖啡围裙规整地挂在上面。 虽然好像还没有三个榻榻米那么大,但这被整齐地打理过的干净的房间,把生活的地方和作为工作的地点的咖啡馆恰好分隔开来,给人一种果断的紧张感。 在敞开的门对面就是咖啡店了。感受到了伯父的气息。 就在要偷偷往咖啡店里瞧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横井町的伯母的声音,让勇希的脚吓得一哆嗦。 『总而言之不是说过要托付给你那边照顾的吗!』 勇希有侧耳偷听的习惯。为了不发出会让人警觉脚步声,会像是在害怕天敌的动物一样,一直都把精神集中在耳朵上。屏住呼吸,为了偷听电话把所有的神经和集中力都放在耳朵上。 「那个,但是」 伯父的声音弱弱的感觉束手无策。 『总而言之,只是暑假期间就请你那边帮忙照顾了。绝对不要让她回来。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的!』 耳朵都已经贴在了门上,像是在睡梦中发出来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就算是通过话筒,也能让在这里的自己都听见。 肯定就在谈话的时候,横井町的伯母歇斯底里起来了吧。 对话中断了,沉默降临。肯定是单方面地把电话挂断的没错。 过了十多秒,传来了沉重的叹息声。 「唉……。麻烦了啊」 伯父的声音,让勇希的身体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双腿没了力气。背靠在墙上,慢慢坐到了地板上。 (啊啊,是在困扰着呢) 果然伯父对于照料勇希什么的并没有答应下来。但是横井町的伯母他们,像是把勇希丢弃一样给赶了出来。然后,这个洋馆的伯父也讨厌着勇希。打搅了。事态比想象中的还要沉重地压在身心上。 (笨蛋吗。期待什么的,才不应该做呢。明明早就已经明白了的) 但是,被笑着对待了。对着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第一次有人对于作为累赘的勇希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作为负责照料勇希的亲戚们露出的是僵硬的装作是亲切的冷笑。 换句话说,是对于麻烦而露骨地表现出来的轻蔑的表情。 但是,隔了一堵墙的对面的伯父,却对着勇希露出了和谁都不一样的笑容。让勇希会开心起来的笑容。 但结果,果然还是——。 再一次的,传来了伯父那充满着悲壮感的叹息声,让勇希久违地啜泣了起来。 大人都只是一脸随随便便地认为世界都是绕着他们自己转的表情。 其中最随便的就是,妈妈了。 在把肺里的空气混杂着所有的期待都倾吐出来的时候。 「哇!!」 头上响起了悲鸣声,勇希抬起头来,手撑在墙壁上支撑着要跌倒的身体,一只脚不自然地抬起来的伯父瞪圆了眼睛俯视着勇希。 「啊啊,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踩到你了」 伯父摆正着姿势说道。 「蹲着这样的地方很危险的哦。在做什么呢?」 勇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啊,我明白了。是肚子饿了吧」 怎么样说中了吧,伯父得意地挺着胸膛。 「马上就吃饭吧。今天madam她送来了浓汤,大家一起吃吧」【madam,原文マダム,指女士,夫人等等 】 伯父对着低着头的勇希伸出手去。勇希反射性地抓住了他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 然后就像是在被推着走一样,走到了咖啡馆里。 在三人座的桌子边,坐着一个妇人。 勇希慌张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没想到会有客人」 女性差不多有四十多岁吧,穿着很有品味的蕾丝边的长袖连衣裙。和丰腴的身材很合适。 「madam她不是客人哦。是自家人的。所以不用这么拘谨」 伯父笑着把手放在勇希的肩膀上。感到那手温柔的触感,勇希咬着嘴唇想着演技太好的大人还真是残酷啊。 「啊啦啊啦,但还是好好付了茶钱的哦。所以还是希望能像对待客人一样啊」 但和这反驳的话所相对的,madam的表情很是温柔,而且像是乐在其中。 从整齐地收拢起来的头发和润泽的指甲看来,不像是勇希自己所知道的世界里的那种主妇,感觉madam离她们很遥远。 而且在桌子上摊放的有着危险的图案的卡片也从未看到过。 披着黑色斗篷的骸骨,拿着油灯的老人,套着装甲的战车。像是有渗着中世纪的欧洲的阴郁和淫靡的气息正从卡片里冒出来一样。【应该指的是著名的塔罗牌,这里的牌面分别是死神,隐者和战车】 madam的指尖落在了其中一张卡片上。 「这是你的卡片」 卡片上画着像是水车一样大的轮子。轮子上的是抱在一起的男女和正朝谷底落下的男人。然后,还有一个蒙着眼睛的裸女把手搭在轮子上。【应该指的是命运之轮,不过这里的牌面和塔罗牌中的不同,原来的牌面是命运之轮以及外面的胡狼、宝剑、狮子和蛇】 蒙着眼睛的女性如果是朝反方向转着的话,就是在改变着男女的命运吧。 「命运之轮到底朝哪边回转是你的选择」 madam那如同女高音歌手一样清脆的声音如歌一般说到。勇希对于这如同预言一样的话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边困惑着一边直直凝视着卡片。 朝哪边转? (这个……我不应该是落下去的那边才是吗) 在心里自暴自弃似的回答着从卡片移开视线,和madam那如同无底沼泽一样深邃的眼睛重合在一起,勇希感觉就像是从心里被看透了一样。 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勇希的身体毫无理由地颤抖了起来。 「好了,吃晚饭吧」 在厨房里收拾完之后的伯父脱下围裙到了两人坐的桌子上,madam麻利地收拾好了桌子上的卡片。 「虽然很遗憾,但我必须要回去了。第一次的dinner就请你们慢慢享用吧」 看见站起来的madam伯父若无其事地拉开了椅子,但本来那下垂的眼角显得软弱的表情,变得更加下垂了,像是感到很困扰的样子。 「去年的是男孩子来着。他还真是遗憾啊」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madam以优雅的动作把手遮在嘴前。跟在madam身边的伯父的表情也变成了苦笑。 打开咖啡馆的门,包含湿气微温的风吹了进来。 madam在坐进停靠在咖啡馆门前的粉红色的轻型小汽车之前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来有什么忘记的东西似的回过头来。 「但是,也许这次召来的却是可以成为伟大的魔女的继承者哦」 madam和伯父看了一眼勇希。madam对着勇希像是在说着道别的问候似的说道。 「希望你也能得到月亮的保佑」 「诶?」 对着意义不明困惑着的勇希,madam轻轻地张开嘴唇露出如同今天晚上的月牙一样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马上又转向了伯父。 「那么,明天再见」 「晚安,madam。请小心」 madam在驾驶座上优雅地挥着手,粉红色的轻型小汽车就如同那主人一样,连引擎的声音听上去都如同歌一样的优美。 「好了,马上就开饭吧」 「我就不吃晚饭了。因为肚子不是很饿」 早上,虽然只是在东京站的时候吃过一个点心面包而已,但是越过电话听到横井町的伯母的声音,还有伯父的那叹息声让食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不行。必须要好好吃饭才可以的。正在长身体啊」 「在到这里之前,已经吃过午饭了」 「那么,至少也吃点茶和点心吧。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很重要的话——。本来平静下来的勇希的心跳,又再一次抽抽搭搭地哭泣似的激动了起来。 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害怕被清楚地说出来。不过也许还是清楚的说出来更好。为了下定被断然拒绝的决心。 在勇希刚才睡觉的客厅里,两人相对着在椭圆形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摆在两个人之间的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亲手做的,在白色的盘子上盛得满满的稍微有点歪掉了的曲奇。 虽然真的是没什么食欲的,但也不能拒绝伯父这相当自信满满的劝诱,勇希拿起一枚曲奇来。 一口咬下,肉桂那独特的甘甜香气在鼻腔和口中一下散开。虽然没有食欲,但这相当的美味让舌头很是欣喜。 如果不是在这种场面下的话,会想要把盘子上放着的曲奇全都吃光光的。 伯父拿着透明玻璃做成的壶,往放进了冰块的玻璃杯中倒入淡紫色的液体。 像是凉风一下轻抚过皮肤似的,清爽的薰衣草的香味轻轻的扩散开来。 「薰衣草茶里没有咖啡因,所以有着让人放松和让精神平静下来的效果,对失眠也有效,是睡觉之前的好茶哦」 白天的时候,在咖啡馆里伯父所泡的,勇希第一次所喝的香草茶。 「那么,开始说很重要的事情吧」 来了,勇希脸颊发热,胸口一片冰凉。 漂亮的洋馆,让心情舒适的香草的气味。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在这里度过夏天。对伯父那温柔的笑容,不禁就抱有期待了。为了忍耐住即将被告知的话语,勇希垂下了视线,手在膝盖上紧紧地握着。 伯父的食指朝天花板竖着。 「因为要在这个房子里生活,所以希望你遵守三个约定」 「……诶!?」 本想着肯定会被说道希望你回去的勇希,像是被弹了一下脑门一样抬起头来。 伯父看着勇希的眼睛,一脸认真地嗯哼地清了清嗓子。敲击着勇希的心脏像是铜钹一样响起巨大的声响震动着。 「首先是第一点。请尽可能过着节约的生活。特别是节电,节水。因为房间很多所以要注意关灯。走廊也是」 能在这里……。握紧的双手的失去了力气。 预想之外的展开和意料之外的幸运,让勇希一瞬间露出了傻瓜似的呆愣的表情。但自己还是意识到了,于是慌张地绷紧了脸颊。 「第二点,不劳动者不得食。也就是要帮忙田里和咖啡馆的事情」 勇希太过喜悦都失掉了出声的力气,于是马上点了点头。 「第三点」 不管什么都行,勇希干劲十足地等着伯父的话。做好了就算是要她做所有的家务事都可以接受的觉悟。 但是,伯父说出来的,却超乎了勇希的预料歪掉了很远。 「作为伟大魔女所遗留下来的洋馆的继承者候补,努力认真地进行魔法的修行」 猛地点了点头,但是勇希的头在中途的地方停下了。 「诶?」 勇希情不自禁地从口中发出了没气了的呆笨的声音。 魔女?魔法的修行? 啊刚才得到了暑假期间住处的安心感一下子吹飞的单词,像是冲进了耳中一样……。 不管是回问,还是质问,还是坦率地点头都做不到的勇希不知所措着,伯父认真的表情也变成了能让对方无力似的有着破坏性力量的柔软的笑容。 继承者?话说回来,刚才那个优雅的madam也说过类似的话。 继承者,指的是养子吗? 确实伯父一直都被藤原一族劝着收一个养子的。 但是如果要收养子的话不是男孩子就没有意义,应该是这么拒绝了的。 难道,是把自己错认为了男孩子了吗。确实勇希的名字有点男孩子气的感觉的。 「魔法使的修行,那个……这个」 勇希向着眼前的,那无力的那笑容会让人想难道就是魔法吗的有着这样下垂眼的伯父问道。 「是由伯父你来当老师吗?」 「是的」 「那就是说,伯父也是魔法使……是这样的吧?」 「是的」 战战兢兢试着问了问,理所当然地立刻回答了,但在这之后就没想到要怎么问了。 「所以,这是魔法使的香草咖啡厅咯」 什么啊,是这样啊,可没法这么老实的认同。勇希为了不露出感到可疑的表情来,在脸上的肌肉集中精神。 伯父是真的认为自己是魔法使吗? 几次从亲戚那里听说是个奇怪的家伙。是个相当不好相处的人,或者是个有着超出范围兴趣的人,有着奇怪癖好的人什么的,进行过各种各样的想象,但是魔法使……哈,不管再怎么说都没法预料到啊。 (难道是奇怪宗教的信徒,要去闻奇怪的药然后被洗脑什么的。年纪到了然后就真的相信了妖精或者妖怪什么的了。是这种意义上脑袋奇怪的人吗?) 未知的不安和疑惑,如同旋转木马一样在勇希的脑中回转,跃动着。 (但是,如果被赶出去的话就麻烦了) 还是不能让伯父改变心意才行,说些好话配合一下才聪明,勇希这么判断到。 「那么,伯父……」 迷惑着应该怎么称呼伯父。作为魔法的修行的师傅,也许是叫老师的话更好一些。这并不是要去讨好什么的,因为在一开始相遇的时候称呼为伯父就有一种违和感了。 「那个……那么老师,这样叫的话会更好吗?」 伯父的下垂眼眨了眨,不可思议似的歪着头然后好像总算是明白了勇希所说的话的意思一样,露出有些害羞似的笑容来。 「随你喜欢的叫都没关系的。但是,在店里的话还是请叫我店主或者master吧」 「……好的」 但是魔法什么的,魔女什么的,魔法使什么的。 勇希为了掩饰困惑含住了吸管,然后吓了一跳。像是对着手中的玻璃杯很难以置信似的凝视着。颜色变了,到刚才还是淡紫色的茶变成了惹人喜爱的粉红色了。 难道……是魔法? 勇希带着有些疑问的视线抬起头来,老师一脸和蔼有些得意洋洋似的笑着。 lesson 1 ●月龄2.9 四日月 木框的凸窗户,猫腿式样支架的浴槽,应该是古董的木雕桌子,精致的手缝床单。在像是欧洲小酒店其中的房间里勇希醒来了,过了一小会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环视着四周。 房间的门上了三道锁,勇希伸了个懒腰。 「勇希,起来了吗?」 门对面的是如牧歌般的伯父,不,是老师的声音。 「起来了!」 勇希用手整理着头发慌张地回答到。 「准备好了就到客厅去吧。吃过早饭之后就去田里。这是魔女的晨务哦」 魔女,任务……。让昨天晚上勉强平息的那一抹不安又在脑中冒出头来。 可疑的宗教?还是说,是在开玩笑? 不管是哪边,如果让老师心情变差然后被说到果然还是请你出去的话就麻烦了,果然还是老实一点按他所说的去做吧。 勇希如脱兔一般从床上跑下到盥洗室里洗过脸之后,用刷子把头发粗拉地梳过,然后用橡皮筋绑在一起。柔顺的直发几乎没怎么乱,就算是松开不管也不会散开真的是让人高兴。 朝镜子里瞧着自己的脸。 勇希讨厌自己的长相。详细一点说的话就是非常讨厌这上吊的眼睛。在生气什么的,看上去很傲慢什么的,经常会被这么狠狠地批评。把前发留长,也是为了把有着自卑感的眼睛和额头上的痘痘尽可能地遮住。 试着把食指放在眼角处。轻轻拉下这经常被说是傲慢的眼睛。但是,还是变成不了像老师那样让人喜欢,感到和蔼的表情。 一边换上带来的t恤和七分裤一边朝窗外看去,今天也会变得很热似的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像是棉花一样的白云。 「薰衣草,薄荷,迷迭香,柠檬草,洋甘菊,香菜,罗勒,香芹……嗯,还有」 老师让她说出所认识香草,勇希把脑中浮现出来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老师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地说着这些在田里全都有,得意地挺直了胸。 虽说是田地但也只有一反(三百坪)那么宽。称呼为田地的话也太小了。但是在这被高效率整理起来的田地上,培育着差不多五十多种的香草,全都精神的与风嬉戏着。 在中心整齐地培育着一年生,多年生的灌木香草,田地外侧有很高的果树像是在守望着这一般伸展着树枝。 「香草(herb)是由拉丁语里的草(herba)所变化而来的。但香草其实并没有什么严格的定义。虽然一般指药草或香草,但实际上树皮和根也包含在香草内。紫苏和艾蒿在日本也是相当受欢迎的香草哦。在这种意义上薏仁和荞麦茶在日本也是代表性的香草茶了。简而言之,也就是对人类有帮助的植物了」 「那么,蔬菜和水果也是了?」 「除了蔬菜和水果以外,也就是不算作是一般所说的食物就是香草了。我也并不知道严格的分界线在哪里。柿子和枇杷的叶子,也可以成为很好的茶呢。在这种意义上柿子和枇杷也就算是香草了」 对于勇希这强词夺理般的询问,老师嘻嘻地笑着乐在其中似的回答着,指尖触碰着叶子和茎干,一边嗅着香味一边在香草间走着。勇希在一米之后紧随着。 「那个、这个也是,是那个,魔法……什么的修行吗?」 「是的。采集药草是作为魔法使的基础知识哦」 勇希谨慎地询问到,但果然还是理所应当一般被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勇希胡乱思索着,听着香草的讲解一边跟着今天也是穿着白色t恤的老师后面走着。 「香草中有很多旺盛地就像是杂草一样的,就算是放着不管也会飞快长起来,所以比起培育来说还是修整更加费力些。但比起培养观赏用的花和蔬菜什么的,一直都会这样乐在其中也是香草好的一点啊。当然如果太过用心打理的话也是不可以的。只要让它们不至于太没精神,注意不要有虫子在什么就可以放着不管了。要花费功夫的也就只有从播种到长大成苗为止而已」 老师真的认为自己就是魔法使吗。还是说因为勇希是个小孩子所以在和她开玩笑吗。虽然看着像是很开心的老师的背影,但勇希还是无法忘却昨天晚上老师和横井町的伯母通话之后,那感到很麻烦而叹了口气的样子。 自己是让人麻烦的存在,勇希不禁咬住了嘴唇。 也许是老师放弃了,而决定接受勇希了也说不定。但是,尽可能地想要接受却接受不了的这样的心情也是没有完全消失掉的吧。 所以不能粗心大意。大人的演技都很好。虽然不想认为老师那温柔的笑容也是伪物,但还是要保持警惕。为了不被赶出去,必须要慎重地采取行动。 虽然不明白魔法是在逗着玩还是真的如此,但必须要好好地去配合才行。 也许是奇怪的宗教也说不定。但这样也没事。勇希有豁出去的决意。就算是被当作是活祭品被杀了也是没办法的。 虽然讨厌痛苦和困难,但反正自己也不是非要活下去才行的。 明明妈妈也直接把我打掉就好了的。如果这样的话——。 老师的说明在中途突然一下停住了。 「老师?」 回过头来看向勇希的老师,表情有些愤怒又有些悲伤。 勇希想到必须要认认真真地听取说明才可以,于是慌慌张张地开口到。 「我好好在听的」 老师的右手抬了起来,想着会被敲一下的勇希反射性地闭上眼睛绷紧了肩膀。但老师的手却轻轻地摸着勇希的头,嘭嘭地温柔的弹了她两下额头。 「……嗯。我知道的」 抬头看到的那笑容虽然和蔼,但感觉也稍微有些想哭似的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老师在这样说过之后,又转向香草那边在狭窄的小路上开始走了起来。但一直都无言着。 是让他心情不愉快了吗。还是说要道歉比较好吗。 勇希带着不安跟在后面,突然老师一下停住回过头来。勇希向前摔倒,差点就要撞到老师的白色t恤上了。 「啊,你看」 没有任何预兆的,老师摊开双手让勇希看了看。像是祈求着似的合上着双手,手中间有白色的花朵冒出头来。 「呐,吓到了吗?」 「……是的」 是对老师这唐突的行动,在心里补充说到。 这就是那有名的硬币魔术的应用吧。 这么一说的话,魔法和魔术都写作magic呢。 难道说,所谓的魔法就是指的魔术吗。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是这样啊,如此期望着勇希带着半分期待试着向神明投去了祈愿。 老师没有带着有些软弱的和蔼的笑容而是有些得意的和蔼的笑容把白色的小花递给了勇希。接过来的手掌上有一股酸甜的香味。 「很可爱的花吧。这是洋甘菊哦」 勇希注意到这里是昨天和老师初次见面的地方。脚边的就是手中的花……白色的花瓣和鲜黄色的花心和印象中的雏菊所相似的花相互的像是在逗弄着似的摇曳着。 老师弯下腰来,脸凑近了花朵。 「香草里也有很多像是杂草一样不显眼的花,所以可以作为观赏用的洋甘菊作为家庭栽培的香草可是很有人气的。香气也很好」 老师像是要让勇希也嗅一嗅似的,让开了地方。 勇希站在老师原先所在的地方,稍微弯了下腰。像是苹果似的,甜甜的带着些酸酸的气味是很清爽的香气。 「稍微摘一些在咖啡馆里用作装饰吧。今天“有”客人会来的预感哦」 今天“有”?勇希的动作一下僵住 了。 「怎么了,这表情。我的直觉可是相当准的哦。直觉可是作为魔法使最重要的资质哦」 勇希所忧虑的并不是直觉准不准什么的,而是今天“有”这点。 老师露出了满是自信的笑容来。看来对于魔法使来说客人的数量并没有什么,来的时机才是最重要的吧。 明明到这洋馆来都还没二十四个小时来着,勇希的脑中和心里却已经满是问号了。但正面去问也很困难。都是些问不出的事情。可不想不经意说出些多余的话,让老师不高兴。 没法消化的问号不停冒出头来,勇希把摘下的洋甘菊拿在手里直接走向了咖啡馆,在店前有一辆粉红色的轻型小汽车正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越过窗玻璃向里望去,昨天见到的那madam正优雅地坐在桌边看着书。 勇希好奇到madam是怎么进到还没开门之前的咖啡店里的。 是忘记锁了吗。还是说因为那样说是自家人所以有钥匙的吗。 老师和madam都是四十多岁,差不多的年纪。难道说……。 在勇希动着若干平凡的想象力的时候,老师很快走进店里,像是很理所当然似的随便地对madam搭话到。 「早安」 madam轻轻取下圆框眼镜来落落大方地回应到。 「早上好」 感觉madam和老师之间就像是贵妇人和侍从,女老师和学生一样的气氛。也就是说老师这边感觉尊敬的意思更重些。也许这平凡的预测是错的吧,一边这么想着勇希打着招呼。 「早安」 「早上好,勇希。昨天睡的好吗?」 「啊,是的。睡得很熟」 一边回答着,一边想着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然后,推测到应该是老师之前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情的。 并不是生气什么的。但是,带着有些烦躁的视线向老师看去,他带着微妙的表情把围裙张开,然后翻了过来。 「稍微穿一下这个试试。虽然这是最短的了」 递过来的围裙和老师所穿着的是一样的,系在腰上垂下去很长的那种。勇希把很大的围裙一下掸开,试着要卷在腰上。 「嗯。果然大了啊」 太大了,应该说是太长了。衣摆都蹭到地上了。虽然老师并不能称之为高个,但对于四十多岁来说身高还是挺高的。 「必须也要买围裙了啊。适合女孩子的可爱的围裙也是挺不错的」 老师如歌似的说着一边动着笔,把围裙追加记在了买来的便利贴上。 「那么,走吧」 「诶?」 「出去买东西。要住一个月也是有需要的东西的吧。还有,食材什么的也必须要进一些才行了。那么,madam。就拜托你看家了哦」 madam仍然盯着书,抬了抬整齐漂亮的眉毛以示答应。 「好、好,你们就去吧。反正也不会有客人来的」 「那可不一定哦」 老师撑在腰,哼哼地像是夸耀着胜利般地挑起嘴角。 「今天预感有客人会来。而且还是新客人。感觉会有新的相遇啊」 madam挑起视线,夸张地耸了耸肩。 「啊啦,啊啦。那看来是我的预测错了?」 老师什么也没说,露出挑战性的和蔼的笑容(还真能做出来啊勇希惊异着),像是蹦跳着一般走出了店门。 勇希为了不被落下,慌张地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站在madam面前。 「我们走了。那个……」 「什么?」 「那个……,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虽然madam从老师那里听说了勇希的名字,但是勇希还不知道madam的本名。madam的眼里像是要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闪闪发光,背后像是有花朵飞舞着轻笑着。 「大家都称呼我为madam的。所以勇希你也叫我madam吧」 「那么,我们走了。madam」 勇希一下低下头去,然后追在了老师身后。 蔚蓝色的天空下,午前的阳光还很柔和。带着香草味道的风追随而来,体感温度没有很高。但还是在额头上薄薄地出了些汗,不管再怎么说这也是夏天啊,但并没有什么不快。到了正午的时候,大概就没有这样悠然的感觉了吧。 「靠近车站的地方有超市的。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衣服和食材,一些杂货什么的话大抵上都能得到满足。昨天是从车站沿着大路走过来的吗?」 「是的。因为一目了然的」 「嗯。但还是很远的吧。实际上其实是有近路的哦。虽然坡道会变得很急就是了,但从那里只要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就能抵达车站了。顺带让你熟悉一下街道,就走过去吧,回来有要拿的东西就再坐公交车吧」 洋馆前的双车道道路,和昨天的景象一样都很清静。不管是车还是人都几乎不怎么有。但即使是这样,看了右边看左边看了左边看右边的,老师还是像这样忠实地遵守着交通标语穿穿过了马路。然后又一下像是消失在了水泥墙的阴影里一样。 勇希为了不落后也飞快地跑了过去。从耀眼的日光中突然离开的眼睛在一瞬间失去了视野。站住的时候脚边有清凉的风吹过,同时让嘴中会感受到苦味的青草气息涌上前来。 「这里是蕺菜之路」【蕺菜(ji cai),原文ドクダミ,就是鱼腥草,顺便在四川是叫折耳根的是常吃的菜虽然其他地域可能会不习惯】 老师的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习惯了昏暗的勇希的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在两米前走着的老师那穿着白色t恤的背影。 比勇希的还高的砖墙夹着宽约一米左右的有着陡坡的小路,让人会觉得是外行所铺的坑坑洼洼的混凝土路。从出现了裂缝的地方可以看到泥土,还有探出脸来的杂草那纤细的叶子。特别是两边劣化地非常厉害,像是要掀开混凝土似的蕺菜强有力地张开着那混杂着浓绿和红紫色的心形叶子,宣告着它们的权势。伸出来的那特征性的黄绿色的花朵,每当风吹过小径的时候,叶子就会像是在攀爬起来似的摇曳着。 是本来造的时候就这么薄弱吗,还是说因为植物的力量太过强大了吗,这昏暗寂静的小路的主人,毫无疑问地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混凝土也不是砖墙,而是蕺菜啊。 老师像猫儿一样走下陡坡,然后朝正在下坡时不时地停住脚步的勇希回过头来。道路被从裂缝里伸出来的杂草所支配,虽然很是破旧但并不难走。没有车辆通过,裂缝反而可以防滑,压过来的砖墙也遮挡住了强烈的日光。 差不多沿着直直伸展过去的小路走了五分钟,突然就出现了出口。这次是强烈的夏日的阳光让视野变得一片空白。 反复眨巴了三次眼睛,眼前的是眼熟的大路。 车辆发出的轰鸣声,人们的脚步声和说笑声,狗的叫声,婴儿的哭泣声。 充满着各种各样声音的街道。各种各样的刺激飞入眼睛和耳朵里。 但是,只有鼻子还闻不到尾气和柏油的味道。 勇希抬头看向樟树。是那对于背负着不安满头大汗的朝洋馆走去的勇希,给与了她片刻安宁的树木。 像是沿着圆形的直径走过来的一样,不到一半的时候就抵达了前往车站的中间点。 「沿着大道走的话就是车站了。然后再沿着那里的窄路走就是邻镇了。到车站的近路就是这里」 老师在没有信号灯的人行横道上,如同刚才一样忠实地遵守着交通标语穿了过去。 这次是勉强可容许车辆通行 的小路,两侧都是相连着的住家的大门。和那大路边并排着一脸神气似的很大的住宅相比,这里更多的是能感受到年岁的住家。 早早进行的早餐和院子里晒着的衣物给道路上带来了生活的气息。 在被四边栅栏围起来的住家前面,老师停了下来。手放在齐胸高的栅栏上,向院子里看去。 栅栏是用竹子编织成的格子,里面是被山茶和沈丁花等灌木围着的庭院,感觉不像是有在修整的样子。 但是,房屋非常棒。虽然一眼就可看出是经年累月的,但不管是老旧的房顶还是墙壁还是缘侧,并不陈旧而是铭刻着历史,有着想表现出这样的旨趣。像是被家人所围绕着的露出幸福的微笑的老婆婆的侧颜一样,是可以感受到是被居住的人爱着相当有年岁的住家。 老师指着庭院的一角。是有长的有珍惜的植物吗,在勇希投去视线的瞬间,从这充满旨趣的住家里冒出了像是女性悲鸣一样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到底是怎么了,老师和勇希都一下愣住了,朝把缘侧和屋内分隔开的拉门看去。 喀啦,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斑白的老爷爷满是愤慨的样子走了出来。像是在撒气似的粗暴地拿起连接在大门前的水龙头上的软管来。 「真是的,拜托你适可而止好吧」 然后再次有女性的声音从住家里传了出来。像是已经厌烦了似的年长的女性的声音。 老爷爷无视了那声音用力地转动着水龙头。发狂的马一样的水流滚滚而出。 像是同时完成了对院子的浇水和洒水一样,软管对着院子里所有的地方喷去。像是在撒气似的对植物们粗暴地浇着水。 年长的女性那带着焦躁和担心的声音再一次从家中传了出来。 「呐,去一次医院吧?」 「吵死了!」 老爷爷对着屋里怒叫着,一边把软管甩在地面上。 获得了自由的软管像是狂喜的蛇一样,一边喷出水来一边狂舞着。老爷爷慌慌张张地关上了水龙头。 像是试着要最后抵抗一下,软管一下跃起很高。 啪的! 像是瞄准好了似的,喷出来的水打到了老师脸上。 「老、老师!」 「没事」 老师甩了甩头,双手把头发向后捋,用t恤的袖子擦着脸。但还是有水滴啪嗒啪嗒地从头发落下,在脸和头上流淌着。一看去连胸口附近也都湿掉了,t恤紧贴着。淋了相当豪爽的一场水。 连洒水过来的老爷爷看着老师这快全身湿透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握着水龙头呆然地看着。 回过神来的老爷爷突然怒吼了起来。 「为什么会站在那地方啊!」 竟然会被骂真是意想不到,这次轮到勇希呆然到了。 「在那地方朝别人家里看可不好啊!」 勇希一下子生气来。又没有随便地跑到院子里,说是看也只是透过栅栏往里瞧了瞧而已。 但是作为被害人的本人,却垂下那和蔼的眼角小心地道歉着。 「是的,十分抱歉。因为您家庭院相当有魅力,不禁就做了相当无礼的举动。请原谅」 老爷爷像是踩空了似的,脸色的怒色消失了。是不知所措了吧,像是拉不下脸似的闭着嘴嘟囔着。 老师对勇希说道那么就走吧,然后就离开了栅栏。但在这时老爷爷的怒骂声又追了上来。 「等一下!我马上去拿毛巾来」 「啊,没事的。在这样的阳光下马上就会干的」 「好了就等下吧!去缘侧那边坐着」 老爷爷好像是在用生气掩饰着他的难为情似的,跑进了家里去。 「那就承蒙好意了」 老师对着勇希露出了有些困扰似的笑容走进了院子。 从老师的头发上又落下了水滴来。应该直接去问借一下毛巾的话更好吧。自己带着的小手帕看来也不够。勇希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帕来,一边磨磨蹭蹭的跟随着。 老师在缘侧的中央坐了下来,手肘放在腿上双手撑着下巴,嘴角露出柔和的笑容一边眺望着在院子里生长着的植物们。 也不像是带有什么偏好似的在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珍稀的植物的这院子,到底有什么有趣的啊,勇希隔了一个人的空隙在旁边坐了下来看着老师的侧脸。 老爷爷把身后的拉门打开走了出来。同时咖喱的味道从家里流了出来。 老爷爷在勇希和老师之间放下了装着麦茶的杯子,然后把毛巾递给老师。 「谢谢您」 老师把毛巾放在头上,轻轻拍着吸着水分。 「是住在这附近的吗」 老爷爷试探着问道。 「在大马路上面的地方,经营着咖啡馆」 老师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钱包来,然后从钱包里取出来了一张商店名片。 老爷爷条件反射似的一下伸直了背,畏缩着接了过来。从刚才那样的态度完全不会想到的非常正式的礼仪,勇希眨了眨眼。 老爷爷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商店名片读了出来。 「魔法使的咖啡馆,自家制香草茶?香草是什么啊」 「就是茶叶或者是能当作香料的东西」 「自家制的,也就是说有田吗」 「是的,虽然不怎么宽。也按克贩卖茶叶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欢迎光临」 老师这营业用的说辞就闲聊似地自然。勇希敬佩着老师随身都带着商店名片。虽然完全让人感不到有在做生意的感觉,但也许对于客人很少的事情也姑且是带有着危机感的也说不定。 「田……吗。有在卖除草剂或者园艺工具什么的吗」 「除草剂……是吗?」 老爷爷对着院子点了点头。 「就如同您所看到的,庭院里的树木和花和杂草都肆意生长着。长得飞快,就算剪了又剪,拔了又拔还是赶不上」 老爷爷可气似的皱着眉头。 「是这样啊。看来生命力很强的植物很多的样子」 「换句话说,都是些简单地就能培育起来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么别扭地认同啊,勇希惊讶到。 「虽然有除草剂但基本上都不会怎么使用,如果可以的话虽然可以分您一点。但是——」 老师一下停住了,环视了一下院子。 「但我想这个院子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老爷爷不满地在眉间皱起了褶子。 「总之还是必须要把那边的杂草给杀死吧」 这次扬起下巴对着院子的一角示意着。如针一般纤细的叶子的草,从墙角露出来茂盛地生长着。 「那个——」 「嘛,嘛,不好意思啦」 洪亮的女性的声音打断了老师的话。虽然这声音是对着外人故意喊出来,但还是能够知道这和刚才听到的那女性的声音是同一个人的。头上比老爷爷的白头发要少的头发梳成一束,穿着烹饪时候用的罩衣。是老爷爷的夫人吗。 把放着仙贝和甜纳豆的漆器放下,看到老师的胸口的时候吓了大一跳。 「啊啦啊啦,湿成这个样子了啊。要用熨斗烫一下吗?」 「不用了,请不必在意。这么大晴天的。马上就会干掉的」 「真的是很抱歉啊。这个人啊,最近,言行都有些奇怪呢」 带着满是责备的眼神看着老爷爷。 「都说了好多次得去一趟医院才行的,但还真是顽固啊」 「我才不傻 呢!」 老爷爷朝着老太太她大叫着,然后脸色通红着站了起来跑进了家中。像是上着楼梯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消失掉了。 「真是的,最近都怒气冲冲的,每天都很烦躁的样子。是不是被讨厌了啊」 老太太说着请随意享用然后把漆器朝两人那边推了过去。 老师轻轻地点了点头夹起甜纳豆来放入了口中。勇希也效仿着老师吃起了甜纳豆。 「话说回来有事情想要问一下」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朝老师这边靠了过来。 「除草剂很危险的吧。不论如何请您不要给他好吗。不知怎么的他最近,好像脑袋有点呆掉了的样子。很担心啊,很担心」 老师把甜纳豆吞进了肚子,像是安慰着患者的医生一样说明到。 「我家里的也不过是在家居市场里不用身份证就可以买到的那种而已。只要不是故意地喝下去的话是没有危害的。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对泥土」 「但也许就会喝下去的啊。真的是那个人啊最近,完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啊」 「但是看上去的样子还是非常清醒的啊」 老太太在脸前挥了挥手,否定了老师的意见。那皱起脸来的表情,和老爷爷十分相似。 「不是说得了老年痴呆就会变得十分易怒的吗。尤其是在刚刚得的时候。忘记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无法理解,对于想不起事情来就会变得焦躁。一天中净是心神不定的焦躁着,都像是要来打我了一样」 看来老太太自己也是在积郁着,连随声附和一下也没有的她还是继续说着。 「不是经常会听说的吗。退休之后一下子就呆傻了的男人的事情。工作狂失去了工作,一下子就老掉了的事情,没听说过吗?那个人是个不会顾及家庭的工作狂。虽然两个月之前迎来了退休,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做着什么奇怪的行动。就像是今天,一直都在做着相当荒唐的事情啊。对了,请稍稍等一下啊」 老太太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小跑着离开了。缘侧一下回归了寂静。一分钟之后,啪哒啪哒的走廊上响起了忙碌的脚步声,手里拿着盘子的老太太回来了。 「请稍微尝尝看吧」 本想着是重新拿来的点心,但没想到拿来的却是咖喱。在小碗里盛着是不过三勺的咖喱。 虽然并不饿,但咖喱的味道还是勾起了食欲。勺子和小碗被一起拿了过来,勇希把胡萝卜和咖喱一起舀起放入嘴中。 嗯嗯,勇希衔着勺子歪了歪她的小脑袋。虽然不至于难吃得让人想要吐出来,但还是让人提不起要再吃一口的冲动。 几乎同时把咖喱放入口中的老师也带着微妙的表情看着小碗。 调和过后的复合的香辛料里,凸显出来的让这柔和一下被打乱的辣味留在舌头上。感觉是在哪里尝到过的辣味。 率先找到正确答案的是老师。 「这是……山葵吗?」 老太太张大眼睛和嘴巴佩服到。 「啊啦,您还真清楚啊。对,就是这样的。很难吃的吧」 虽然想着为什么会把这难吃的东西特意要客人来尝尝看,但肯定的,是有想要把吃到这咖喱的时候的惊讶和谁分享一下的吧。应该是相当的困惑不解的吧。 老太太露出有了赞同者的喜悦之情来,像是在谈论传言似的把脸凑了过来。 「是不是在哪里弄错了什么不小心把山葵放进去了?但这次可不是这样。在上次可是让我吃到了加入醋的咖喱的啊。你看,退休之后就都没有了奔头和活头,经常听说有就这样一下子傻掉了的不是吗。说是工作狂会更容易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再这个样子下去的话,也许会在料理里放进去除草剂的也说不定啊。早一些,希望他去看一看的。如果是早期的话,经过复健和药物的治疗也许会推迟这种状况的吧」 老太太非常渴求着有说话的对象呢,还是说想要抱怨一下呢,完全感觉不到两人之间要停下来的样子。 应该是想到还拜托着madam在看着店,也不能再像这个样子悠闲下去了吧。老师把借来的毛巾轻轻叠放好向老太太递了过去,行礼到。 「谢谢借给我毛巾。还有除草剂的事情就请放心吧」 老太太一边接过毛巾来,一边把视线投向在庭院一角的盆栽的灌木上。 「那个树,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差不多也该移植到院子里去才行了吧」 从赤陶的盆中直直伸展着的树木应该是用来观赏的吧。差不多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宛如烟花一样白色的小花向着地面盛开着。 「不,我想那个样子就行了。因为是如果种在院子里的话马上就会长得非常大的」 「啊啦,是这样吗?」 老师站了起来,勇希慌张地跟着也站了起来。 「就要回去啦?不如就在这里吃个午饭吧。不用担心不会端咖喱出来的。有在做炖菜的。相当的美味哦」 「多谢您的好意。但也不能让店一直都那么空着的」 「是这样啊。那真是遗憾啊」 当再也看不到送我们到院子门口的老太太的时候,我们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垂下了肩膀,轻轻松了口气。 回到咖啡馆,勇希马上就穿上了买来的围裙。和老师的围裙不一样,这是到胸口处的。至少是像这样有着相当宽的面积在挡着的,所以就算弄脏了也可以保护住为数不多的衣服,而且对于两边大大的口袋也十分中意。黑色的没有蕾丝边也没有刺绣的简简单单的设计,至少在这点上有想要和老师对齐的感觉。 「选的还真是朴素呢。嘛,年轻的小女孩的话这个样子就已经足够可爱了,简单的也许也不错」 「madam你穿的话也很可爱的」 老师一边把红宝石色的茶端给madam一边说道。 「嘛,就算是奉承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太太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哦」 「花甲!?」 勇希不禁叫了出来。花甲也就是说六十岁。都过了这年纪也就是说……。 「啊啦。勇希,怎么了」 「不,这个,那个……我还以为madam肯定才四十岁左右呢」 madam的脸一下亮了起来,背后像是有花瓣在飞散。 「啊啦真是的,勇希你啊」 madam像是少女似的害羞着扭动着身体。 并不是奉承什么的。勇希是真的以外是四十多岁和老师是差不多世代的。还一瞬间怀疑老师和madam之间是恋人的关系来着。 「是因为多亏了这茶吧」 madam把透出红宝石色的茶的玻璃杯端到嘴边,嗅着味道。 「这是有着维他命炸弹别名的玫瑰果的茶。含有数种维他命。特别是对皮肤有效的维他命c比柠檬要高出二十倍哦」 确实,皮肤的漂亮程度是可以左右外表的年龄的。 madam的皮肤看上去也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皱纹也不多,也没有什么色斑。很白,圆润光滑的脸颊就像是棉花糖似的。 让额头上长着痘痘的勇希都有些嫉妒了。 如果年过花甲的madam看上去也就只有四十多岁的话,四十多岁的老师看上去只有三十多也就可以坦然接受了。 「在这玫瑰果里,搀和着和当天皮肤的状态相配合的香草哦。稍微加了一点符合夏天这个季节的有着美白效果的德国洋甘菊进去」 老师得意地补充到。 madam在把茶杯喝空的同时读完了书,在稍微过了正午一点的时候就回去了。 因为没有什么客人来 ,勇希一边在请教着基本的香草茶的浸泡方法,一边巡视着田就度过了时间。就这样太阳落下了,结果到了晚上也和madam所说的一样没有客人来。 早上摘来的洋甘菊,在三个桌子上各自寂寞地摇曳着。 「嗯,是预感出错了吗」 老师失望的洗着餐具。比起没有客人来这件事情,直觉出错了的这件事所带来的震动看来更大的样子。 昨天和今天都没有客人来过。那么以前……,勇希有些害怕而问不出口。 大概是没问题的吧,这个咖啡馆。 勇希用布擦着老师洗过的餐具不安到。 ●月龄3.9 五日月 和昨天一样,今天也是用早晨摘来的洋甘菊装点玻璃器具。留下些许清香味像是苹果一样酸甜的香气在飘荡着。 勇希一边祈祷着今天一定要有客人来啊一边用拖把擦着咖啡馆的地板。老师在洋馆里的厨房,做着午餐和晚餐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快到中午了但看上去还是不像预想中那样有客人来的样子。 咖啡馆里的玻璃器具因夏日的暑热而湿漉漉的,射进来的阳光带着夏天的开放感只留下舒爽的感觉,给溶入了香草气息的空气里带来了水灵灵的氛围。 在柜台的边上的是唯一融入不了这咖啡馆氛围的传真电话。在这独特的氛围中,摆放着的这粗糙带着黑亮亮的光泽的电子器件。 传真电话旁边的收银机则很漂亮。底部银色的主体部分带着恰到好处的绿色的锈迹。在放钱的抽屉那里,雕刻着蔷薇的图案,像会是放在有着古老历史的位于巴黎的咖啡馆里的旨趣。 但是,还能动吗。在旁边也并没有看到有插座的样子。 在一通打扫过后,勇希在柜台里面的凳子上弯腰坐了下来。 就在一边看着中央拱起来的天花板,这咖啡馆一年的收人到底有多少来着啊,在进行着这样斤斤计较的想象的时候。 咖啡馆的门被拉开的门铃响起叮铃铃的很可爱的声音来。 是客人! 勇希从凳子上跳下猛地站了起来。 (啊嘞,是那个人) 眉头紧皱着一脸讶异地打开咖啡馆的大门的是昨天把水洒到老师身上的那个老爷爷。 和在家里的时候不一样,在这暑热里也正式地穿着西装,连领带都系着所以没法马上辨认出来是同一个人物。虽然看着像是马上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似的,但手里拿着的却是超市的塑料袋。而且还鼓囊囊的。 「欢迎光临。请随便坐吧」 勇希露出不熟练的笑容,手掌指向空空的三张桌子。 老爷爷那边也像是不习惯这咖啡馆一样的,用可疑的眼神环视着店里。 「真是小的店啊。而且还很旧」 老爷爷靠近两人坐的座位,粗暴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像是要丢掉似的把超市的袋子给扔在了地板上。 明明穿着正式的服装,但态度却让人感不到有绅士态度。 这么一说的话昨天也是,结果还是没有向老师道歉。虽然借给了毛巾,但一个劲儿的说着就借给你吧以这样像是很伟大似的态度,而且太太一出来了在中途就不见了。但是,这失礼的态度也是因为痴呆症的原因吧。这么一想的话,也涌起了同情心来,不如说应该抱有温柔以待的感情——才怪呢! 「昨天的那个店长呢?」 让人会想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一脸不高兴的,老爷爷的声音低沉着,语气也很了不起似的粗鲁着。不愉快的心情在胸口处摩挲了起来。 「我马上去叫」 勇希按下传真电话上内线1按钮。虽然传不到咖啡馆里来,但是洋馆里的客厅或是二楼的台阶旁边,还有老师的房间什么的地方应该都会有子机会提醒到的。 连一分钟也没到的样子,手里拿着围裙的老师就从厨房里面进到咖啡馆里来了。在柜台里掸开围裙,像这才是魔法似的三秒钟就缠在了腰上,老师的表情比起平时来要绷紧了两成左右,然后对勇希悄悄耳语到。 「是新客人啊。因为昨天才遇到,所以我的预感也不是完全没中的啊」 对于这样单纯的高兴着的老师,勇希只能一脸复杂地表示毫无意见。 「欢迎光临。昨天真是谢谢您了」 老师把装着水的玻璃杯递了过去。 「我想让从你这里买些除草剂」 「用除草剂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如果草长得太快而赶不及照料的话,要不就由我来帮忙割草吧」 老爷爷的表情变得险恶了起来。 「是那家伙说了什么吗。连你也像是对待一个呆老头似的对我吗」 「在那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必须要使用除草剂才可以的杂草哦。而且昨天也正是因为觉得那不错才往里瞧的。院子里的植物是夫人她挑选种植的吗?」 老爷爷一下睁开了眼睛。脸色通红着,椅子向后倒下站了起来。 「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给我的吧。我明明还这么特意跑过来的!」 咚!拳头锤到了桌子上。受到震动玻璃杯跳起,然后倒下。 水冲向老师的围裙。好像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水难相的样子。 老师在桌子上流开的水滴落之前,迅速的把放在地板上的超市袋子拿了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喀哧一下塑料袋破裂开了。像是雪崩似的,咖喱块的盒子飞了出来。 摊开在桌子上的,是接近二十盒的咖喱块。而且全部都是老牌的食品制造商从以前开始就有的牌子。老师把掉出来的咖喱块的盒子放回袋中一边说道。 「您喜欢咖喱啊」 「并没有那么喜欢」 老爷爷从老师的手中抢过装着咖喱块的袋子,然后就以这势头直直朝门走去。 「有什么事情惹您生气了吗?」 向老爷爷的背后投去的老师的这声音,明明是这样不响亮而且沉稳的语气,但却不可思议的在咖啡馆里凛然响起,有着让人不得不去倾听的不可思议的引力。 手里拿着拖把的勇希和握着门把手的老爷爷的手都一下停住了。 「并、并没有,才没有生气呢!」 看上去越来越生气了,老爷爷回过头来窘迫地怒吼到。勇希的手握着拖把柄,紧张地看着颤抖着肩膀愤怒着的老爷爷和像往常那样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如同牧歌般的老师。 老爷爷现在就像是要开始喷起第二次火一样。 从卷起的袖子处可以看到老师那晒的黑黑的手臂很是健壮。万一,就算是老爷爷打过来也是能制止住的吧。虽然不必担心会遭受暴力,但不知道老师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这让勇希的不安增大了。明明就不必特意去招惹这样奇怪的人的,让心跳都加速了。 「马上去泡香草茶,请在那里坐一坐吧」 老师如同一个熟练的侍者一样右手伸向旁边的桌子邀请他坐下,是确定对方会留下吗,然后就这样优雅地转过身去消失在了柜台里。 壶和杯子被拿出来的玻璃碰撞的声音,烧开水的声音,香草叶摩擦的声音,在这期间老爷爷按着胸口处站了一会儿。 勇希把桌子和地板上的水擦干净之后,回到了柜台里。 在玻璃壶里注入开水,咖啡馆里一下就被清爽的气味穿透了。 啊啊,这个是胡椒薄荷啊,勇希哼哼地耸动着鼻子。 在日式点心里也经常使用的,和薄荷很相似的气味。老爷爷也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似的眯起了眼睛。是薄荷的香味在背后推着吗,老爷爷老实地在勇希打整好的桌子边再一次坐了下来。 老师在托盘 上放着橡木色的茶,端到了老爷爷的桌子上。 「这是胡椒薄荷和荨麻的混合茶。胡椒薄荷能促进胃肠和胆囊、肝脏的活动,荨麻拥有丰富的营养素能保护胃黏膜。还很热,所以请晾冷了再喝吧」 轻轻摇晃着放下的杯子,让人会不禁产生回忆的深棕的颜色。 老爷爷虽然拿着杯子但并没有端起来,而且带着某种探寻的眼神窥探着深棕色的液体,但最终还是像是被吸引了似的,把杯子凑近了嘴边。 老爷爷的喉咙动了动。 老师就这样拿着托盘,像是在守望着老爷爷似的离桌子两步远站着。视线注视着放在胸口处的老爷爷的手。像是慎重地要患者注意的,像是医生那饱含着慈爱观察着的眼神。 「真正必要的并不是除草剂吧」 老爷爷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比起惊讶,表情更接近于恐慌。 「这个茶,喝了之后很畅快吧。把堵在胸口处的东西全都疏通下去了吗」 老师像是敲击自己的胸口附近似的,慢慢的握住拳头拍了拍。老爷爷的眉毛上抬,嘴角痉挛着。要怒骂出来了吗,勇希的肩膀颤抖着。 老师像是在担心着小孩子似的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也有无法用言语传达的事物」 在夏日的阳光灿烂地倾注进来的咖啡馆里,香草的气味,说什么都可以哦,像这样温柔地抱着人的肩膀摇动着。 老爷爷垂下脑袋,紧闭着嘴。但在咖啡馆里流淌着的沉默很温柔,谁也不会去催促老爷爷。 「如果人类不行动的话,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老师并没有面对着老爷爷而是凝视着玻璃窗对面的香草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低语着。实际上,也许就是在自言自语也说不定。 「……很可恨的院子」 视线落下从老爷爷的口中传出细微嘶哑的声音来。 「明明并不是那么大的院子,但马上就会长出杂草来,茂盛地不像话。我老婆她就只会种些没用的草」 勇希回想起那个爱唠叨的老太太来,确实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好像不管是什么都会种的样子。 「明明我那笨老婆都能做到的。但为什么就是做不好呢」 老爷爷斜眼看了一下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塞满咖喱块的购物袋。 「咖喱也是。明明不过只是咖喱而已,却做不出和我老婆一样的来」 毫无关联地就从院子跳到了咖喱的话题,让勇希的眼睛都变成豆豆眼了。这样的事情明明直接去问太太的话不就好了吗。 「没有去请教夫人她吗?」 代替着勇希老师问道。老爷爷眉间的皱纹变深了愈加的沉默。如果做得到的话早就做了你这个笨蛋,感觉像是听到了这样的心声。 「没法去向我老婆她……问出口」 夫妻吵架,然后你做的料理什么的我也能做的,不会就是这样的展开吧。还是说是因为孙子说爷爷做的咖喱一点也不好吃,还是奶奶做的好吃被这么说而伤到了吗。 「使用同样的咖喱,放进同样的器具,但总是缺一点什么。到底是加了什么调味料啊」 「就是在找这个吗?难道,昨天放进山葵的咖喱也是?」 老爷爷很不高兴似的歪着眉头。 「你吃了吗?」 「是的」 老师的眉毛撇成八字表情很困扰的样子,老爷爷也一脸苦涩。 「家里有的调味料全部都尝试过了。酱油,酱汁,番茄酱,蛋黄酱,胡椒,七味粉,砂糖,盐,甜料酒,醋,山葵。其他的也加了听说是经常会放进咖喱里的苹果什么的酸奶什么的。但是,还是变成不了相同的味道。更加的,像这样,应该说是香味和醇味更深厚呢,还是说很有刺激性呢。不管是怎么弄都做不出相同的味道来」 「夫人的咖喱,看来还真的是美味呢。有一个擅长料理的妻子还真是羡慕啊」 哼,老爷爷哼了哼鼻子。 「才没什么呢。料理和裁缝都不拿手,不管做什么都不顶用。那个院子也是,只是随便地买来苗种培育的吧。不像是其他家的院子那样让人赏心悦目,只不过是个长的是杂草的难看的院子罢了」 是老师的夸奖让老爷爷更恼火了吗,老爷爷一口气说出来的满是抱怨和谩骂。让听着的勇希都感到烦透了。 「咖喱是唯一可以让我夸奖的料理。但这样一来,动不动就做咖喱。像那样单纯简单的料理。不过本来擅长的料理就很少。明明都已经做了几十年的主妇了的」 就这样简单的料理还伤透脑筋的到底是谁啊,勇希嘀咕着。 「总是在关键的地方失败。都让都我失望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真是个让人感到害臊的愚妻啊」 直率的语气里掺杂着焦躁和消沉。是老爷爷的心情传染过来了吗。感觉胡椒薄荷的香味也变的沉闷了起来。 老师没有插嘴,而是一直看着老爷爷听着他的抱怨。 是把想法一口气都说出来而冷静下来了吗,老爷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已经完全冷却了的薄荷茶大口灌下。 沉默落下,就在空气陷入停滞的时候,老师开始说话了。 「是调味料的组合吗?」 「我想调味料就只有一种」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老师不可思议的歪着头,老爷爷一脸不高兴的移开视线沉默着,但最后还是一点点的开始叙述起理由来。 「一次,我自己曾经试着做过一次。用同样的咖喱块,同样的器具但味道和香味就是不一样。在那个时候,我老婆她说诀窍就是再加上一小撮的爱情。所以,大概加的只是一种」 「一小撮。原来如此」 老师大大地点了点头。 「我感觉找到正确答案了」 「正确答案?」 老爷爷费解地皱着眉头。 「就是您太太她咖喱的秘密。正好有咖喱块,就试着做做看吧」 「诶?」 不仅是老爷爷,勇希也瞪大了眼睛。只有老师像是乐在其中似的,朝购物袋里瞧着。 「可以借用一下这个咖喱块吗。大概,应该能再现出您太太她的味道来」 「真的吗?」 老爷爷像是要跳起来似的伸直了背,看着老师。 「明明是没尝过的东西,都能做出来吗!?」 「因为有优秀的助手在啊」 是谁啊,勇希还没来得及想就和老师对上了眼睛。 「是吧,勇希」 「哈?」 在柜台里认定了自己是个旁观者的勇希,对于突然间满脸笑容回过头来的老师不禁动摇了起来,一下攥紧了围裙。 「我、我会努力的」 脸已经僵硬住了连自己都明白。 「这里的厨房很小,请到房子里去吧」 老师把老爷爷带到洋馆里的客厅去了。 在洋馆里的厨房里有着像是小餐馆里的那种厨房一样的面积和设备。 过去也曾经是有过雇佣厨师的时代吧。就算走进三、四个人也不会感到狭窄的面积。水槽和料理台虽然很旧但好好地被整理过,感觉很干净。看着做饭器具整齐地摆放着的样子,就像是真正的餐馆里的厨房似的。 把老爷爷带到客厅的八人座的桌子边后,勇希和老师就开始在厨房里做起了咖喱。 「真厉害啊勇希酱。手法真漂亮」 对于用菜刀处理着胡萝卜的皮的勇希,老师感慨到。 「都已经习惯了」 虽然也不至于说是被任意使唤,但在勇希前往寄居的地方 ,作为打扰的代价要帮忙各种各样的家事。连自己也感慨着不过十四岁就已经相当习惯打扫和料理了。 「太好了。能做咖喱吗?」 「诶?」 勇希不禁发出了一声怪叫。 没想到咖喱这样初级的料理老师竟然也不会做!?不,这不可能的吧,勇希马上就否定了。 勇希到这个地方来已经住了两个晚上了。虽然对于老师的料理加上早中晚也不过只吃了五次而已,但从使用了香草的相当费工夫的料理上就可以看出手法是相当高明的。 看着切着蔬菜的老师的菜刀的手法,在料理上的手腕比勇希还要高明是一目了然的。 「实际上,我没有用过市面上卖的咖喱块的」 有些软弱似的和蔼地笑着,老师对勇希讲明到。 这时勇希在菜板上把胡萝卜乱切成一口大小的时候一下就砍落了。 「我反而就只用过市面上卖的咖喱块啊」 「太好了。那我放心了」 虽说是放心但感觉很复杂。勇希也只是照着包装上所记载着的菜谱做的而已,再加上什么特别的做法,像这样的改编并不能做到。 「真的明白老爷爷所要找的特别的味道是什么吗?」 「他太太所添加的我想肯定就是这个了哦」 自信满满的,老师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手掌大小的瓶子来。 里面放着像是泰米一样有着细长形状的种子。 老师从小瓶子里撮出一些种子来,放进了煮着胡萝卜,洋葱,土豆的铸铁珐琅锅中。 炒过的蔬菜和肉的香喷喷的味道加上类似于民族特色菜的香味,让肚子里还存着早饭的勇希又有了食欲。 「刚才加进去的也是香草吗?」 「嗯。是小茴香哦」 但是,老爷爷他为什么那么拘泥与要做出和老太太所做出的一样的味道来呢。做出更加美味的咖喱来让她认输,就没这么想过吗。 「那个,没有任何新意的就只是按照盒子上写的做的,就可以了吗?」 「没关系的。这就是家庭料理啊」 朝锅里看着的老师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寂寞,让勇希的手一下停住了。 「老师?」 勇希搭话到,老师像是安心了似的抬起头来,带着和蔼的笑容看了过来。 把咖喱块扔进锅中,熟悉的带有相当刺激性的咖喱的味道充满了厨房,愈加地刺激起了食欲。 「如何呢」 老师把尝味道的小碟子递了过来,勇希呼呼地吹了两次凑近嘴唇。 「真美味!」 小茴香美味和香气,让味道更深厚了。 「确实是会让人想要重现的美味啊。会拘泥于老太太的味道我也总算是理解了」 「是啊」 对于勇希的赞赏,老师只是带着感觉有些苦闷似的微笑把咖喱盛了起来。 勇希在盘子上端着咖喱进入客厅的一瞬间,在八人座的桌子最里面坐着的老爷爷瞪大双眼回过头来。 「这味道……」 声音颤抖着,像是被迷住似的紧盯着勇希端着的盘子一点都没移开视线。 明显的由市面上卖的咖喱块无法做出的强烈的香辛料的味道,从白色的盘子溢出。刺激着鼻子和胃,一下就增进了食欲。 「请用」 勇希把盛在白色盘子上的咖喱和勺子和水一起放在了桌上。 老爷爷用颤抖的手拿起勺子。勺子在还没怎么触碰到咖喱的时候,停在了半空中。 老爷爷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恐惧。 银色的勺子慢慢舀起咖喱来。从被舀起来的那面上,蒸汽和辛辣的香气升了起来。 座钟那洪亮的声音传来。 老爷爷张开嘴,把银色的勺子含了进去。勇希屏住呼吸,守望着这一连串的动作。 银色的勺子离开了老爷爷的嘴边,咬着牙似的咀嚼的声音,在被古董所围绕着的客厅里微微响起。 喀啦,勺子从老爷爷那失去力气的手中落在了盘子上。 老爷爷的表情就像是放心了似的。那是太过惊讶以至于连表情都做不出的样子。 这就是老师所作的咖喱肯定没错的证据。 太好了,就在勇希在心里摆着胜利的姿势的时候,收拾完毕的老师走进了客厅。 一看到老师的身影,老爷爷蹦着就站了起来。 「为什么。到底是放了什么进去!」 双手撑着桌子,探出身去,与像是在责问似的老爷爷相比,老师微笑着像是在劝着他继续吃下去一样。 老爷爷像是没了力气似的,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加的是小茴香。顺便一提做咖喱的是她。基本上就是家庭料理的」 在老师的介绍下,老爷爷越发惊讶的看着勇希。勇希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反应,只好以不自然的表情承受着老爷爷的视线。 「只是把那什么种子加进去就有这味道了吗?」 「这是一小撮的魔法哦」 老师得意地回答到。 「但是那个种子,我连听也没有听说见也没有见到过啊。在厨房里也没有」 「是在您家院子里长着的。您指着的那有着像是针一样叶子的草就是小茴香了」【一般用作香料的小茴香是指小茴香这种植物的种子】 「诶……!」 「繁殖力很强,不会开出漂亮的花的很朴实的样子。实际上,在香草里被当作是杂草对待的也很多。如果不知道的话就更是如此了。而且其他也培育着很多有作用的植物,真是一个宝库啊。如果用除草剂的话就真是太可惜了」 老爷爷对于老师的话有些怃然。太太所种的植物并不是随随便便种的,而且也并不是随便让其长得像杂草的。 「能用的才是香草。请好好利用吧。如果是这方面的建议的话,我想不管是什么都能给的」 老爷爷无言地舀起咖喱来放入嘴中。像是要仔细品尝这味道似的咀嚼着,然后又慢慢把勺子放下。 「确实是我老婆所做的咖喱,但是有一点不满」 老师和勇希一下紧张了起来。老爷爷用呻吟着一般低沉的声音说道。 「还是我老婆她做的更好吃」 勇希小小地叹了口气,老师也像是有些困扰似的脸上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来。 「您太太她大概是稍微多加了一些小茴香在里面吧」 「什么啊,果然是因为不擅长做料理吗」 「不。这肯定是为了您的。小茴香有着健胃的作用。不仅能增强食欲,促进消化,还能缓和胃痛。您的肠胃很弱的吧?」 老爷爷的表情惊讶了起来。 「为什么……!」 「今天在咖啡馆里的时候,您好像是在按着胸口附近的吧。所以我想您太太她是为了您才多加了小茴香在里面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老师突然停住了。 「就是因为很久都没吃过才会这么觉得的吧」 老爷爷的眼睛惊愕地瞪着,身体微微颤抖着。这是到现在为止最为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会知道这?」 「果然,是这样啊。非常抱歉」 老师微微低了低头,垂下眼睛。 这两个人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勇希这样意义不明的呆立着交替看着老师和老爷爷。 突然,从老爷爷的眼中流下了泪水。勇希惊愕地都要跳起来了。 满是皱纹的手像是要藏住表情似的几度擦过眼睛,肩膀颤抖着悄声到。 但是没擦去的眼泪还是落在了桌子上。 老师把洁白的纸巾悄悄地放在咖喱盘子的旁边。 老爷爷伸出沾湿的手抓过纸巾,首先是眼睛,然后放在了鼻子上。 「一年前,突然的。真的是太突然了」 老爷爷像是对着咖喱在忏悔似的,含糊不清地开始说了起来。 「在忘记这味道之前能够再现出来真的是太好了。我老婆她很不擅长做料理。在结婚当初摆出来的尽都是些在奇怪的地方用心的失败的料理。而在这其中,我唯一夸奖过的就是那咖喱了。……是这样啊。所要寻找的东西,原来是在院子里的吗」 老师没有点头而是轻轻垂下了眼睛。 「临近退休,总算……,明明想的是这样夫妇两人总算能够单独的一起了的。明明是是约定好在退休之后,要悠闲自在地在国内去到处旅行的」 鼻子吸了吸,诉说一下停止了。 「一直都是这样啊。在关键的时候失败,在重要的日子身体垮掉。太逞强了啊。乱来,蛮干,一直,一直都是这样……,都是为了支持我啊。连报恩的时间都不给我……,真是一个过分的人」 老师悄悄离开老爷爷的身边,把手放在勇希的背上,若无其事的像是在陪着她一样走到了出口。 「吃完之后请到咖啡馆里来。会准备好饭后茶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没有隐瞒这讶异的心情,勇希皱着眉头跟着老师回到了咖啡馆里。回过头来的老师,看着勇希的表情噗的一下就喷了出来。 「勇希酱,表情很奇怪呢」 说我表情奇怪还真是失礼呢,然后勇希的表情就变得更加“奇怪”了起来。 「总觉得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是被排在圈外的」 「啊啊。抱歉」 老师像是摸着勇希的头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老师宽阔的温暖的手,让勇希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老爷爷他啊,是在寻找死去的妻子所做的咖喱的味道」 「死去?说死去,但是昨天不是才见过的吗?」 说着话,特意让勇希他们吃过山葵咖喱的那个太太,难道说竟然是亡灵什么的吗……。勇希的背后一阵寒颤。 「那个人也许是老爷爷的姐姐或是妹妹什么的吧。眼睛很相似,而且比起什么来说皱起来的表情简直是一模一样。他妻子大概是在一年以前死去的吧」 『一年前,突然的』 『明明想的是这样夫妇两人总算能够单独的在一起了的』 『连报恩的时间都不给我』 联系一下老爷爷的话,确实是在悼念亡妻,是爱唱反调的人的爱情啊。 「是怎么知道他妻子死去了的事情的呢?」 老师在水壶下点上了火,用食指咚咚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啊,是能够听到人的心声的」 「哈?」 从勇希的口里发出吓人的怪叫来。 「是听到了悲叹着妻子的事情的老爷爷的心声了吗?」 「我很擅长读心的魔法哦。虽然占卜是完全不行的」 魔法!? 老师像是要蒙混这秘密似的,露出和蔼暧昧的笑容来。 「确认那喜欢聊天的老婆婆不是他的妻子是在今天,老爷爷说照料庭院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妻子的事情。还记得吗?我们认为是他妻子的那个老太太,向我们问过是不是把院子一角的那个盆栽里的树木移植更好的」 虽然有些记不清但勇希还是记得。在直径三十厘米左右的赤陶的花盆里,有些憋屈似的伸展着的差不多一米左右的树木。青翠的枝叶,开着像是烟花似的白色的花。 「那是菩提树。就是在香草田北边的那颗大树。和那是同一种树木」 「诶」 远看也很显眼的,差不多有十米高的大树,是田里最大的香草了。 「在欧洲经常作为行道树种在街边。是能长的非常高大的树木。死去的老太太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特意种植在花盆里的吧。如果在那院子里长着一颗十米高的树应该很不得了的吧。然后昨天的那个老婆婆却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才向老师问是不是移植到院子里更好的啊。 「菩提树的花和叶子和树皮都是能作为香草使用的万能草。是相当有用的树木。考虑到丈夫的身体,我想是一边注意到不要让其长得太大而一边培育着的吧」 水烧开了。老师在玻璃壶中倒进热水,随着蒸汽一起带着些甘甜味道的清爽的香气冒了出来。是勇希已经相当熟悉了的薰衣草的味道。 「而且也是说过向太太问不了的吧。如果是喜欢聊天的那个老婆婆的话,在老爷爷做出加了山葵的咖喱的时候,自己应该会手把手的教他的才对」 勇希感慨着确实如此,但是这也并不是什么魔法,而是所谓的洞察力优秀,或者只是直觉很好吧。 「是怎么知道秘藏的味道是小茴香的呢?」 「啊,这很简单。如果不使用市面上卖的咖喱块而是制作咖喱粉的话,必须要准备的香料太多很花费功夫所以很麻烦的。但是,就算是使用市面上卖的咖喱块然后再稍微加上一些香料的话,也可以变成接近于用香料粉做出来的正宗的味道的。他的夫人大概是知道这的吧。他的夫人不是也留下了暗示的吗。说是秘诀就是加入了一小撮的爱情的。对于培育出来的香草的爱情,抑或者是对于丈夫的爱情吧。嘛,如果弄错了的话,也不过是从头开始一个个的试试其他的香料就行了的」 「在老爷爷家院子里长着的植物,所有的都是香草吗?」 「虽然不是全部,但有许多种哦。也许是为了忙于工作,肠胃很弱的丈夫,只要发现了看上去有作用的香草就会种植下来的吧」 竟然有那么多的香草,勇希真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和老爷爷一样,认为是个长满杂草的院子真是感到羞耻。 老师把格子纹的茶壶套稍微拿起来了一点,看了下壶里茶的颜色,确认了下浸泡的状况。勇希晃了一眼看到的茶壶是深紫色的。 好的,老师低声到,往放进了冰块的玻璃杯里倒入了茶。 因冰融化而变淡的茶,像是紫水晶融化似的带着美丽的淡淡的青紫色。 「请用」 对于做了咖喱的犒劳,老师把泡好的茶递给了勇希。 勇希坦率地接过。含住吸管吸入薰衣草的香气,心情慢慢变得安稳了起来。 「薰衣草真是能弄出来相当漂亮的颜色呢」 在射入咖啡馆的自然光下看上去的薰衣草茶,像是紫水晶一般闪耀着光芒,让人会像是这样一直出神地看下去似的。 老师像是恶作剧被发现了的小孩子似的,耸了耸肩,和蔼的眼角垂了下去。 「实际上,这颜色并不是薰衣草的,而是名为锦葵的花的颜色」 「诶?」 勇希发出有些愣神的声音。 老师把玻璃壶端到了勇希眼前。 和米粒大小的薰衣草混着的,有大拇指那么大的紫色的花混在里面。 「只是薰衣草的话只会变成淡黄色或淡黄绿色而已。稍微加上一些锦葵,就会这样确实地变成薰衣草的颜色的。所以咖啡馆才会像这样混合。而且啊」 老师从冰箱里取出柠檬来,用小刀切成两半。酸酸的刺激性的香味一下冲入鼻中。 「轻轻挤压一下,试着加进一、两滴看看」 勇希拿过一半柠檬,指尖慎重地用力到。 从半透明的黄色的果实里落下的一滴,一落在玻璃杯中就变成了粉红色。 瞠目结舌 的勇希带着满是好奇心的眼神看着老师。 一度下沉的粉红色在摇了摇玻璃杯的底部后,随着时间全部扩散开来。淡青紫色的液体,变为了带着若干蓝色的淡桃红色了。 是和前天晚上相同的现象。不知在什么时候,淡青紫色的茶就变成了粉红色。 「和石蕊试纸是同一个原理。与柠檬的酸反应蓝色就变化为了粉红色」 「那么,前天呢?明明并没有加入柠檬的啊」 「是事先加进了掺有柠檬果汁的冰块在里面的。随着时间就溶解了,然后就让颜色改变了哦」 勇希呆然地盯着正变成粉红色的香草茶看着。 不是魔法,只是单纯的化学变化而已。总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没有去管哑然的勇希,老师开始泡起了另一壶茶。和给勇希泡的一样,是薰衣草,正确说来是薰衣草混合茶。 「薰衣草有镇静的效果,是作为能让人放松的茶里典型的香草。在不安的时候和忧郁的时候喝是很好的。肯定对于悲伤也很有效的。虽然只能起到些许的作用吧」 这是给一会儿要回到咖啡馆里来的老爷爷准备的吧。 勇希手里的薰衣草茶,红色增加地越来越多了,已经变成了鲜艳美丽的粉红色了。 是因为薰衣草的镇静效果起作用了吗,让勇希的心轻轻晃动随着这让人放松的香气一起摇晃了起来。 让颜色变化的一滴。 让味道改变的一小撮。 一小撮的小茴香,像是让对亡妻的思念鲜明地复苏了起来的魔法一样,和丈夫一同会一直存续下去的吧。代替一直相依为命的妻子。 一滴,一小撮里所拥有的,强大的力量。 让勇希的心中也有了什么一滴落下。 勇希无意识中一脸认真地看着老师。胸口的这份热意,擅自就变为言语说了出来。 「我会拼命地去记住香草的事情的」 老师那和蔼的眼角垂下,轻轻地拍了拍勇希的头。 「不用非要记住也可以的。如果喜欢上了的话,就会像是口渴了想要喝水一样自然地掌握的」 被老师触碰到的头顶,留下了柔软温柔的感触。 「所以在这个夏天里一起,要喝许许多多的香草茶,吃许许多多的香草料理哦。然后肯定会喜欢上的」 一起……。对于这句话,明明让勇希的胸中有些欣喜但却又变得酸楚。 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晚上,看到了老师那很困扰的和横井町的伯母打电话的事情。到底真的是不是感到很麻烦的呢。是不是因为没办法了才让勇希留下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是不是在趁着这温柔而在趁虚而入呢。 但是老师现在的笑容,大概是真的。是真的对着勇希在笑着的吧。 在这里是可以的,被感受到的这薰衣草的香味温柔的环抱着。 不由得流下一滴眼泪。如果没暴露的话就好了啊。 一滴。 这小小的力量,会成为像是那让一切都会改变的魔法一样的奇迹吗? 期待什么的不应该有的,在心中还没解除警戒的胆小怯懦的自己仍旧颤抖着。 但是,也许的话……。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歌,但老师正哼唱着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些许怀念的旋律。 听着这时不时走调的哼唱,勇希像是要笑出来一样,又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啜饮着薰衣草茶。 勇希这奇妙的暑假才刚刚开始。 ·lesson 1 一滴的力量 菜谱:薰衣草&锦葵……在睡不着的夜晚,有些不安的时候 胡椒薄荷&荨麻……在想要转换心情,肠胃不调的时候 lesson 2 ●月龄6.9 上弦月 「那么,差不多也应该开始进行正式的魔法修行了」 在勇希到洋馆来的第六天晚上,在吃过晚饭过后老师第一次露出认真的表情来宣言到。 本人应该是为了要在神圣的仪式上,或者说是想要作为师傅拿出些威严来也说不定,但很遗憾的是因为那和蔼可亲的下垂眼的缘故并让人感受不到那样的效果。 老师与藤原家里的谁都不相像。 不管是因为日晒而有些微黑的皮肤,还是那如同雕刻般幽邃的面容和那特征性的下垂的眼梢对于藤原家来说都是异端。包括勇希的母亲在内的六个兄弟姐妹的眼睛,都是单眼皮或是双眼皮的,都没有下垂或者上吊,是没有任何特点的眼睛。也就是所谓的朴素的长相。 勇希不中意的这自己上吊的眼梢,这肯定是继承了那没见过的父亲的血脉。因为这眼睛的缘故,让人抱有很自大傲慢一点也不可爱的印象。如果至少也有能一眼看出是流着藤原家血脉的长相的话,也许就能被更加温柔地对待一些也说不定。 藤原家的遗传因子基本上都没有体现在表面上,所以在这一点上,勇希对于作为老师的伯父抱有着亲切的感觉。 就在思考着这样在外表上的藤原家的遗传特点的时候,老师把一本毫无装饰的简简单单的b5大小的全新的笔记本递给了勇希。 「这是过去笔记本。从此以后每天晚上,在睡觉前都要回忆一下自己的过去,然后请在这笔记本上像是日记一样把那记录下来」 这就是魔法的修行?像是读取到了想这样说的勇希的那讶异的表情,老师说明到。 「首先应明晓汝自身」 「啊?」 「不管是怎样的修行,首先都应该从弄清楚自己这点开始。现在的自己是过去的自己的集大成。知道过去的事情,作为构成自己的要素,进而能够明白自己本身的事情」 我就是这样的,像是在这么说似的,老师咚咚的用大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睡觉前五分钟,试着去认真对待过去的自己。回想旧时的记忆,坦率的来写下。时间轴的前后不用去管。只要是能让自己明白的话。因为没有必要让我来看。我也并不打算看的。这是为了让自己的过去作为文字记录下来而用以整理大脑和心灵为目的的」 勇希的肩膀一下失去了力气。因为说是魔法的修行什么的,所以准备着是不是要让做什么很不得了的出奇的事情来着,但结果这种程度的事情也并不算什么啊。 「变成像是张开天线一样的状态,然后一般会看落的情报也能自然而然的就获取到哦。从过去的笔记开始,勇希酱在张开了勇希酱过去的天线的状态下,接触迄今为止都从未感觉到过的景色和气味和味道,我想就能够让许多本来忘掉了的记忆复苏了。所以为了能在那时马上写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带好过去的笔记本哦」 最久远的记忆是什么来着。 勇希坐在床上,越过木框的窗户眺望着月亮一边思索着。 勇希的房间是洋馆里最好的客房,据说曾经是老师的房间来着。这位于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像是在阁楼里的房间一样小巧可爱。 床和维多利亚风格的小小的桌子紧靠在一起。然后,在里侧的是放着猫腿式样支架的浴槽的盥洗室。 不管是厕所还是浴室,不用去在意别人就可以随意使用比什么都让人高兴。 在房间里虽然没有空调,但吹过的风和天花板上的吊扇带来的阴凉,让人不会感到热的难受。 「最为,久远的记忆……」 勇希皱着小鼻子坐在床上,面对着沾染着时间痕迹的小桌子。在右端有像是由自动铅笔的前端所留下的伤痕。是老师弄的吗,还是之前的主人弄的呢。勇希用手指头抚摩着这五厘米左右细小的伤痕。 老师对这张桌子会有什么样的回忆呢。 老师的母亲死去的时候要比勇希还要更加的年幼。在兄弟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母亲是不一样的老师,会和家人相处融洽吗。明明盂兰盆节和正月兄弟们都会聚集在老家的,但只有作为长兄的他一个人不会出现。 本来的话老师是向谁去请教的魔法修行的呢? 在勇希脑中马上浮现出来的是madam的脸。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的话在那两人之间所流淌着的像是教师和学生一样的氛围就能够对上了。 「那么,这样一来果然madam也是魔法使咯?」 丰满的体型,高贵优雅的举止,带着褶边和蕾丝的可爱的衣服。从外表的印象看来会像是从绘本里走出来的善良的魔女。 虽然打开笔记本都十多分钟了,但书页还是一片空白。明明应该去回忆自己的过去来着,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朝着老师的过去,朝着madam的过去投去好奇心了,勇希对自己这贫弱的集中力愕然着。 「难道,这是锻炼集中力的训练么」 重整气势,手肘撑在桌子上像是祈祷一般合上双手,不停地像是在念咒语似的说着「以前的记忆,以前的记忆」。 勇希在出生后六个月大在能进托儿所之后就被托付到了那里。当然并不是因为有出生后六个月时候的记忆,这并不是记忆,而是知识。作为单身母亲的勇希的妈妈,就只能那么做了。因为连一个可以拜托的亲人都没有。 「托儿所的记忆……」 在教室里越过窗玻璃看到的昏暗的庭院。 不管是太阳落山之后的大象滑梯,还是长颈鹿椅子,还是海龟沙地,大家都会变成暗灰色的怪物。在教室里的小孩子们一个,又一个的消失掉。比起说是不安和寂寞,更应该称之为恐怖。 (妈妈……) 年幼的勇希的声音,在身体里复苏了。 如果现在的自己是过去的集成的话,勇希想大概自己一半都是由悲伤所组成的吧。 自母亲死去过后的七年的时间里,都抬不起头,缩着身体度过着每一天。没有能安心下来的地方,有人对母亲的事情恶言相对而否定着自己的存在,但也只能一动不动地去忍耐。 虽然又过了十分钟,但书页还是一片空白。勇希抿紧着嘴唇。 不可能记不得。是不想去回忆。更别提要将其变为文字了。 勇希用力合上笔记本。然后把笔记本像是要压进桌子里一样手用力到。 全是讨厌的回忆。和母亲一起度过的,快乐的回忆应该也是有的。但因为太过年幼,没法清楚地回想出来。明明应该是有的。那温暖的记忆。 「睡吧……」 虽然从第一天开始就连一个字也没写下很是难堪,但因为是没法去回想的事情所以也是没办法的。放弃吧。 就这样把笔记本和自动铅笔放在桌上,勇希钻进了被子。 把枕头边的闹钟调到六点,合上了眼睛。 因为魔法使的早晨可是很早的。 ●月龄7.9 九夜月 早晨首先是到客厅去喝老师泡的能让人清醒过来的香草茶。是能让头脑清晰起来的薄荷系或是清爽的柑橘系的茶,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所以会冰过再喝。还会一起啃些曲奇或是小面包什么的。 然后就是田里的工作。香草基本上都是早晨去摘的。而且因为是夏天长得飞快,割了又割还是会长起来。开着花的也很多,会忙于收获。 虽说正处盛夏,但早上的田地的还是很舒服的。风中还未酝酿着暑热,而且花草的味道也带来了清凉的感觉。 割取的香草的量,老师都有给予指示。遵从着这勇希往篮子里装满了细长的柠檬草的叶子。柠檬草正如其名,有着酸酸的柠 檬的香气。 老师向田里投去视线。 「大概枇杷已经结实了。勇希酱,能去取二十个左右来吗?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早饭」 勇希点点头,往朝正向洋馆走去的老师的正反方向走到了田里去。 比公交车的通道要稍微狭窄一些的私人道路对着的地方,是沿着栅栏种植着比较高的树木。不仅有菩提树等香草,还种有枇杷和柿子等等的果树。 「啊嘞?」 勇希看着放在枇杷树下面的,用作垫脚台的木箱旁边相当不自然的落下的枝条歪了歪头。 最近不像是有暴风雨的样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落下的枝条也就只有勇希脚下的这一根而已。 勇希捡起枝条来。在连一个果实都没有的枝条上,有被摘取过的痕迹。 「是谁跑进田里来了吗」 如果是有入侵者的话就太讨厌了。 枇杷树朝旁边伸展着树枝,有一部分越过栅栏跑到道路上去了。就算是从外面,如果是身高很高的人,或是有伞什么的道具的话,也是有可能把这摘过果实的枝条折下的。 但不管是怎么样,不是勇希也不是老师的谁,触碰过了这枇杷树。 如同所吩咐的,往篮子里追加放进了二十个左右的枇杷的果实之后就回去了,客厅里已经充满了香喷喷的面包的味道。 早饭是加进了香草的面包和沙拉。时不时的,代替沙拉也会端出汤或是腌泡肉什么的来。都是由老师亲手做的,不管是什么料理都相当平常的使用着香草。 午饭和晚饭也是,像是会放在华丽的餐馆或是咖啡馆里一样的香草料理装点着桌子。 不管吃什么都很美味。每天都有像是在外面吃的一样如同梦一般的饮食,但说不定也应该开始有些想念米饭和味增汤了。然后勇希就试着提议到。 「老师讨厌和食吗?如果不讨厌的话,就由我来做吧」 「和食!像是味噌汤和炖菜什么的吗?太棒了。我想吃」 老师的脸上闪耀着光辉。虽然就这样相当了接受相当之好,但却勇希不知所措了。 「那个,如果老师同意的话,就轮流来做饭吧。我虽然做不了像是老师那样花功夫的料理,但是在亲戚家也是经常做饭的」 老师咀嚼着面包,笑眯眯地考虑着。 「那么,晚饭就轮流来做吧。真是期待啊」 「啊,但是真的就只有非常普通的家庭料理哦」 「真好啊,家庭料理」 老师真是太过喜悦,让勇希都忘掉要告诉他关于枇杷的事情了。 吃过早饭之后,勇希开始进行咖啡馆的开店准备。用拖把拖过地板,用毛巾擦拭桌子和柜台。老师再一次出去到了田里,把早上还没弄完的收获继续下去,还有浇水,施肥什么的打理一下。 虽然老师对勇希说过能在收获期的时候来真是帮大忙了,但是自己并不像是老师所说的那样有什么帮助,勇希还是有着自觉的。 想要更加帮上些忙。想是被认为是必要的。 能帮忙做饭让人欣喜。勇希并不只是对于自己能吃和食,而且对于能让老师高兴起来这点也很欢喜。 怀着高涨的心情结束了扫除的勇希,在桌子上摊开了有关数学的作业。 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但,基本上都是)接受老师关于香草的讲习,学习泡茶的方法。一个人看店的时候,就做作业。 在集中精神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作业之后,叮铃一下通知有客人来的可爱的铃声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勇希慌张地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自咖喱的那件事以来,老爷爷基本上每天都会到店里来。 对于专心工作的他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附近也没有什么朋友,应该是相当悠闲的吧。去咖啡馆,也许是唯一能算作是兴趣的也说不定。一边喝着茶读书,和老师在院子里聊天,消磨掉一两个小时左右后就回去。 老爷爷到店里来了之后,明白了的事情有两点。 第一点是老爷爷的名字。一本正经的他第二天就立刻造访了咖啡馆,报上了曾我部修藏这个名字,作为咖喱的回礼递给了老师包着相当多钱的信封。但老师相当郑重地拒绝了,然后交涉说能让他时不时去照顾下曾我部家院子里种着的香草就行了。 还有一点就是,那个古董收银机就只是个装饰而已。 是这个咖啡馆开店的时候就有的东西,虽然以前还在用的,但好像在上一代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再怎么动了的样子。这是相当于这家店的守护神一样的东西哦,老师一边抚摸着生着锈的收银机一边说到。 虽然勇希立刻想要合上教科书和笔记本,但曾我部表示没关系的挥手制止了。 「我会用这边的桌子所以这样就行了。反正,泡了茶之后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吧。请继续学习吧。学生的本分就是勤学啊」 已经变成了相当的常客的曾我部有些感怀至深似的。话说回来,对于这家咖啡馆常常都是这种萧条的样子也已经是看透了吧。 「谢谢您」 勇希道谢到,回到了柜台里。向加入了柠檬圈和冰块的杯子里倒入了水。 曾我部的视线停留在放在桌子上摊开的数学教科书上。 「你是在打工吗?但好像还是中学生吧」 「并不是在打工。我是老师,不,是店主的侄女」 「侄女……吗」 曾我部紧盯着勇希的脸看着。是在想着看上去不像吗。 「为什么,会在伯父的家?」 对于曾我部这不经意的询问,勇希一瞬间不知该怎么说了。虽然讨厌被随便的同情,但说谎肯定也是不好的。 「在七岁的时候亲人死去了,之后就在亲戚家流转着。虽然现在是在山口县的伯父家叨扰,但他们也是有小孩的,说是在暑假想要自家人团聚下,所以就在此期间就要来这边打扰了」 曾我部的脸像是被打了一下似的绷紧了。单纯的认为是到亲戚家来玩的而已吧。对于有些窘迫的垂下视线去的曾我部的这样子,勇希带着果然如此的冷淡的眼神看着。但对于让这样的对方高兴起来的方法已经学会了不知多少。 「在这里生活其实很愉快的。香草田和咖啡馆的工作都是第一次体验到很有趣,学习香草茶的茶和料理的做法然后吃掉,有一种寄宿家庭的感觉呢」 「是吗……。那就太好了」 曾我部露出了迄今为止都没见到过的沉稳的表情来。 「不必在意我的事情也可以的。请继续学习吧。对于小孩子来说必要的东西就是能够安心的地方和学习了」 「谢谢您。我马上去叫店长他」 就在刚一这么说的时候,叮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老师刚好回来了吗勇希对着门那边笑容以对到。 但是打开门的是没见过的亲子,是母亲和一个小男孩子。 对于除了madam和曾我部之后还有客人来的事情太过惊讶,以至于勇希呆立着连欢迎光临的话也没说。 像是在进行授课参观似的穿着套装,头发绑成一束的母亲用险恶的眼神环视着店内。 「这个店的负责人是哪位?」 母亲那尖锐的声音让店里柔和的空气瞬间僵硬了起来。 「把枇杷给我家儿子的是谁!?」 「你是这家店的打工的?知道这个田的主人是谁吗?」 「啊,是的。是我的伯父」 「请把那位伯父叫来。强行把枇杷塞给我家儿子,然后就因为这让他坏了肚子。请好好的负起责任来啊!」 「诶……?」 「竟然让我家孩子吃了那样难吃的枇杷。就是因为这个,我儿子他没能去补习班了啊。这样一来就会落后很多了的。所以请对这负责好吧!」 勇希看着牵着母亲手的小男孩。大概是小学高年级吧。他一脸闹着别扭似的,用脚后跟叩着地板。 连理由也不清楚的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被怒骂,让勇希畏缩了起来,不知道应该怎样应对只能狼狈不堪着。 「喂,愣在那里干什么啊!还不快点去叫!」 母亲像是要跑上来揪住勇希似的怒吼到。 「小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把枇杷给你的呢?」 坐在桌边的曾我部,用沉稳的但是带着毅然的声音对踢着地板的小男孩说道。 母亲一下挑起眼来瞪着曾我部。 「哈!?你是哪位啊」 与声音尖锐起来的母亲相对着,曾我部抬起右手拦住了她。 「小朋友。如果说是有人给你是真的话,是能说出来的吧」 「你是在说我家的孩子在说谎吗!」 曾我部无视了那母亲,直直的像是在冷澈地观察着男孩的表情似的看着他。从地板抬起头来的男孩,和曾我部对上眼然后一下就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小朋友。这是昨天的事情啊。应该是不会忘掉的吧」 「无关的人,请不要随便从旁边插嘴」 曾我部用带着沉稳但像是不容许反驳似的威严的声音反驳到。 「你才是请不要插嘴可以吗。有必要来让真相明了」 男孩前言不搭后语的开口到。 「是、是像老爷爷一样的人」 「是像我这样年纪的男人对吧」 「……嗯」 曾我部那威严的眼睛这次转向了母亲那边。 「这里没有像我这样年纪的人。你儿子他说的是假话」 母亲的脸看着看着就红了起来。 「依这个年纪的孩子看来,大部分的大人看上去都是老人的。把枇杷塞给我家儿子让他吃掉,然后弄坏了身体这可是事实!」 母亲挑起眼来逼问着勇希。 「快点,把你那叫做伯父人叫来!」 「枇杷是不会有毒的。就算是不好吃也不会坏了肚子。而且,如果是难吃到那种地步的话吃上一口应该马上就会吐出来的吧。真的是因为枇杷的原因吗?」 「你在说些什么啊。吃了那么酸的枇杷的话,就会让心情变差,然后因压力而肚子不舒服的吧」 「那这就是说,你也是吃了的吧。先不管是以自身的意志来吃的这件事,对于给与的东西没有道谢,而却突然就跑过来索赔吗?对于只是拿到的东西?第一,接受的东西并不是被强行要求的,吃掉东西也不是因为强行要求。接受,放入嘴中,全部都是依靠你们那边的判断而来的。还是说有被强行要求的证据吗?」 「你到底是谁啊」 曾我部从西装上衣中取出名片来。 「我是律师名叫曾我部修藏。现在只是这家咖啡馆的常客而已」 母亲脸色发红有些退怯了。勇希也连着一起惊讶住了。 「既然说是无论如何的话,那么有去法庭的觉悟吗。不过,请好好想一下吧。对于因善意而拿到的枇杷的味道去索赔,反而会变成要求赔偿损失的对象哦」 母亲气愤地扭曲着脸。避开了曾我部的视线,把勇希作为出气的对象似的以怨恨的眼神瞪着她,强拉着儿子的手无言地走出了咖啡馆。 在走出去的一瞬间,被拉着手的儿子对着勇希吐了吐舌头的这事情,勇希没有看落下。 叮铃!比平常更响亮的铃声响了起来。 然后,寂静到访。 就像是暴风雨过去后似的。虽然不过是五分钟左右的事情,但让勇希突然一下就相当的疲惫,都想就这样跪到地板上去了。 「非常感谢您,曾我部先生……」 勇希道谢到,曾我部像是有些害羞似的咳了咳又回到了桌边。 「那就是所谓的怪兽家长吧。有些太多管闲事了不好意思啊」【怪兽家长:对孩子教育过度介入,对学校提出无理要求的家长。有同名电视剧】 「不,真是帮大忙了。真的是非常感谢」 如果只有勇希一个人的话就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而之后去的笨拙的应付,也许还会给老师添麻烦的也说不定。对于自身的无力真的很是遗憾。 「话说回来,原来曾我部先生您是律师来着啊」 一直以来都严整的穿着西装,现在也总算是能明白了。 虽然勇希对于律师这样的职业所知道的也仅限于电视剧里看见的而已,但曾我部和那印象正好相符。 「因为是受雇于企业的内部律师(in-housewyer),所以归根结底就只是个律师而已。不,应该是“以前是”才对吧。现在不过是作为志愿者每周差不多两次去市政府露个脸进行免费的法律咨询而已」 曾我部有些害羞似的垂下了眼,喝着玻璃杯里的水。 再一次叮铃的,门被打开的铃声响了起来。 是那个母亲回来了吗,一瞬间就摆好了架势,但勇希看到的是,两手抱着柠檬草和薰衣草的老师。呼的一下全身就没了力气。 「怎么了,勇希酱。发生什么事了吗?」 太过安心而不禁落下了眼泪,勇希把刚才到访的那对亲子,然后得到了曾我部帮助的事情,还有今天早上看见被折断的枇杷树的枝叶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勇希当然不认为是老师送给了那个认为是个小学生的男孩子枇杷的。 推测来说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男孩从田外面摘下了枇杷,然后吃过那个觉得难吃才导致这样跑过来要求索赔的事情的。 「擅自摘了别人的东西吃,还抱怨什么的,恶人先告状简直说的就是这个啊。而且母亲还是这样。真是的,这个国家的道德到底是怎么了啊。真是可叹」 曾我部深深地叹了口气。 「感觉说肚子坏了应该也是说谎的吧。只是因为男孩想要翘掉补习班,而不过是在装病而已。所以说是枇杷的错」 「竟然能推测到这。勇希酱真是厉害啊。但真的是吃过了那个枇杷的吗。那么酸应该会很吃惊的才是」 老师天真的笑着,不慌不忙的担心着那对母子。 「是那么难吃的味道吗?」 「这个田里的果实都是很酸很苦的,都是不可能会忍耐的了吃下去的味道。所以要做成果酱,用糖水煮,总之不做加工是吃不下去的」 是想象着吃过那难吃的枇杷之后翻着白眼的母子了吗,老师很可笑似的说道。 「把今天早上勇希酱摘来的枇杷用糖水煮过了,现在正腌渍在糖浆里。明天晚饭的时候就作为甜点拿出来吧」 蜜饯枇杷。总觉得是相当美味的样子。勇希的嘴里充满了唾液。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对母子,还会再来的吧?擅自摘了果子吃,还说因为难吃而让心情变差什么的」 今天只是因为偶然被曾我部所击退的而已,如果只是勇希一个人的话不知道会被怎样无理的要求,感觉会被压倒在对方的气势汹汹之下的样子。 老师和蔼的笑容消退了勇希的怨念。 「没事的。我想应该不会第二次对那难吃的果子出手了吧。但仅限不是非常穷的」 「非常穷,难道有跑过来偷过很多次的人吗?」 「嘛。以前,有个跑过来偷这块田的缺德的男子。明明很难吃,但还是借口说肚子饿而偷过很多 次,结果最后还是被抓到了」 「……有那么饿吗。是流浪汉什么的吗?」 「啊哈哈,是某种意义上的流浪汉吧」 老师有些软弱的笑着,在这之后关于那缺德的男子却再也没说些什么了。 ●月龄10.9 十二夜 跑去车站前的超市去采购主要是勇希的工作。 今晚是轮到勇希做晚饭。菜单已经决定好了是油炒牛蒡丝加上豆腐,凉拌小松菜,还有大葱味噌汤。勇希在一楼的食品售卖区,一个接一个的把目标食材放进篮子。老师对和食,正确说来是常有的家庭料理是十分喜欢的,所以勇希做地也是很开心。 老师的料理一直都是相当花费功夫十分美味的。但是,却一次也没有做过本来谁都可以做出来的家庭料理。并不认为是不会做。但不做?是为什么呢? 「嘛,管它的呢」 不管是怎样但反正对于勇希的料理都很喜爱就是了。 拿着装入食材变得鼓囊囊的塑料袋一走出超市,就被闷闷的湿热的空气包裹了起来。明明在洋馆的时候不怎么会觉得的,但一到这街上,就会让人腻烦的回想起来现在是夏天的啊。 对大楼和车辆的那强烈的反光束手无策着,勇希拿好塑料袋开始走了起来。 「痛!」 就在走了几步的时候,从旁边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勇希跌倒在了人行道上。 离开手的塑料袋落在了人行道上,豆腐和胡萝卜飞了出去。 手撑在地面上,朝还在痛着的右腰那边看去,是个和自己一样摔了个屁股蹲儿的男孩子。 「好痛啊!挡什么路啊!」 男孩擦着手上的灰尘这么怒骂到。不管怎么想,都是你不看前面就跑然后撞上来的吧。而且还是全力奔跑的。被撞到的腰很痛。 「是你撞上来的才对吧!」 「是你这家伙慢吞吞的在那走的吧!丑八怪!」 这小孩干嘛啊,勇希回头看到男孩不禁叫了出来。 「啊,你不是之前的枇杷小偷吗!」 这脸熟的任性而年幼的脸,是那个被母亲带来咖啡馆的孩子。 看上去男孩似乎动摇了。但是,马上就嘟起了嘴唇,露出不逊的表情来。 「吵死了。那屎一样难吃的枇杷还敢发什么牢骚啊!」 「发牢骚的才不该是你那边吧。还带家长来什么的。你这个小偷!」 勇希这么大声的这么叫着,让周围的人都站住了。意识到正在被注目着,勇希一下害羞了起来。就算再怎么说是对方的错,和小学生一个级别的吵架也太不像话了。 勇希站了起来飞快的用手掸着衣服上的灰尘,把散落的食材捡了起来。在那后面,也散落着数学练习册和几张讲义。贴着就全国来说也是有名的升学补习班的图标的书包也滚落在地。 「小学四年级,大仪见克哉」 「什么啊。不要直呼别人的大名啊」 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捡起来之后,勇希朝还像是在撒娇似的胡搅蛮缠的坐在人行道上的克哉投去一瞥,没办法了也只好把他的东西也捡了起来。数学练习册,国语讲义,笔记本,一个接一个的拿起来,塞进了有着补习班图标的背包里。然后视线落在了在最后捡起来写着暑期讲习的时间分配表的单子上。 从早上十点夹着午休到下午四点,排着满满的课。 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克哉在补习班的时间。勇希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啊,这次不会说是撞到了我然后受伤了而去不了补习班吧,然后又和你妈妈一起来索赔什么的」 克哉跳了起来,从勇希的手上抢过背包。 「喂,干什么呢!」 「我逃课的事情,对我妈说了的话,就杀了你啊!」 克哉把夺过的背包抱在胸前,像是在威吓着勇希一样瞪着她,猛冲着跑走了。 愤怒会使人疲惫。拽着烦躁着的心和筋疲力竭的身体,勇希回到了咖啡馆,老师从柜台走出来迎接。 「勇希酱回来啦。怎么一脸这么累的样子呢。是热着了吗。我马上去泡冰薄荷茶来」 「在这之前还是先把食材放进冰箱吧」 和老师擦肩而过的时候,勇希的鼻子扇动了下捕捉到了强烈的香味。从老师身上散发出野生植物的某种甜甜的香味来。混杂着青草的味道,很有大人感觉的甜味。 香水?是老师喷的吗? 「怎么了吗?」 对于不禁停下站住的勇希,老师歪了歪头。 「啊,不」 勇希有些害羞的移开了脸。 「啊!」 一边转好要煮的时间,老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到。 「难道是我身上味道很重?抱歉,抱歉。我在做墨角兰的提取液,应该是不小心滴了一些在衣服上了」 「提取液?」 「对。是在一楼北侧的房间。有着很多的工具的那个,你认为那是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来问,我还以为你肯定知道那个房间是做什么的呢」 勇希不知该如何回答。并不明白老师到底在说些什么。 「啊嘞?不明白吗?」 勇希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介绍过那房间啊。 「是吗。那么,要去看看吗?」 在洋馆里有许多勇希未曾打开过的门扉。 虽然并没有说是不能擅自往里面瞧的。但是也不能随便的就朝别人家里去看,走进去什么的。这样程度的分辨勇希还是懂的。 而且作为寄人篱下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至少也不能让对方感觉不快,要细心的去注意,像这样缩着身子度过才对。 然后跟在老师身后抵达的是,连那门前都没到过的,位于一楼最里面的,一天里基本上都不会被太阳晒到的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 「就是这里了」 在老师打开门的一瞬间,从勇希的口中发出了不知道是感叹还是惊愕的叹息声。 映入眼帘的是,用途不明的道具,大小各异的玻璃瓶,烧瓶,锅,喷灯,炉子,小刀,钳子,搅拌机,菜板,干枯的花束,一篮香草的叶子和花,被分别开的种子,堆积着的书籍,然后是浓厚的植物的味道。 是因为拉着孔很细的花边窗帘吗,并没有直射进来的阳光。就像是树阴下一样,是个略微昏暗而凉爽的房间。 确实有种魔法使的房间的感觉。有一种魔女在制作媚药或者毒药的气氛。 「好厉害。还有这样的房间啊」 勇希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一边注意尽量不要触碰任何东西,一边稀奇的看着里面一样样的东西。 「没注意到吗?」 「诶,因为,也不能随便的就往房间里瞧啊」 老师那下垂的眼梢像是惊愕住的大大的睁开了,然后嗤嗤笑了起来。 「我还想着是小孩子的话,是会随便在家里探险来着。所以才特意没有带你参观这屋子」 “小孩子”这样的话,让勇希有些悲伤又有些悔恨的,升起了难以忍受的心情来。 确实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一个人的话什么也做不到。虽然被讨厌了也没办法,但如果没有收养自己的亲戚的话也是生活不下去的。 「培育的香草不止是用来做茶的,也可以在这里提取出精油(essential oil)来,然后可以用来做酊剂哦」 看上去和屋子一个年纪的木制橱柜,里面是成排纵横排列着细细的抽屉。 老师抽出了其中一个来。 其中整齐地放着紫色和茶色的瓶子。像是药店的抽 屉一样,让勇希回想起去医院时候的事情来。 「在这里的都是被称作为芳香油的东西。会批发卖给理疗店或者美容院和按摩店的」 「难道,咖啡馆不是本来工作而这才是吗?」 对于勇希的询问,老师用很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的回答到。 「并,不是这样的。啊啊,但是,被这样想也没办法啊。自从先代死去之后,客人就一直在减少。到了现在,嘛,勇希酱你也注意到了吧,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客人会来……的」 老师有些软弱的和蔼的笑着。 「所以勇希酱能不能来帮忙呢」 「好的!请务必」 勇希用响彻屋内很有气势的声音回答到。 想要派上用场,这样强烈的想法变为了洪亮的声音。老师瞪圆了眼睛。勇希慌张地按住了嘴巴。 「嗯。谢谢你了。差不多也该回咖啡馆去了」 走出到房间外,老师一边关着门说道。 「不管是洋馆还是院子,只要喜欢都可以随便去看的。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话就尽管来问吧。书什么的也可以自由的去读。在我房间里有的那些也是一样。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吗?是在一楼东侧尽头的那个地方」 「这样好吗?」 「当然咯」 当然!这是怎样温柔的回响啊。惊异,一点点地变为欣喜。遇到克哉的事情什么的,也完全从脑袋里忘掉了。 吃过晚饭洗过澡之后,就是睡觉这样充满着解放感的时间了。 但是对于勇希来说,还有一件必须要在睡觉前做的事情。 只把床边的台灯打开,勇希趴着打开了笔记本。 在橘黄色明亮的灯光下,书页上的格线看上去就像是隐隐约约的在浮现出来。 笔记本还一片空白,但并不是因为勇希没能回想起任何一点东西来。 不如说是,到现在为止想要装作忘掉的东西,不愿意去想的东西,想要隐藏住的自己那丑陋的部分都如同僵尸一样复苏了。那像是从泥沼的底部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冒起来的泡泡一样的,那黏乎的模样,飘着臭气,会让人生出像是从内侧开始腐朽起来的心情。明明应该也是有快乐的回忆的。明明应该也是有开心的回忆的。至少,是在母亲还活着的那时候。但是浮现出来的净是些讨厌的,痛苦的,悲伤的事情。 并不是为了让谁看。但是,在抵抗着要变为文字这样的事情。 不管是写在笔记本上还是不写,都并不会消除或者改变过去。这样的事情是明白的。但就算是懂,还是总觉得恐惧。化作文字,会让自己再一次去面对那想要忘记的过去,还有讨厌的自己的这样的恐惧。 「为什么必须要写这样的笔记才行啊」 世上,明明是有不要拘泥于过去,不要回顾过往这样的名言的。 为了知晓自己?这和魔法又有什么关联啊。 勇希猛地一下直起身来。本来的话魔法就是什么啊? 魔法什么的在一开始听说的时候,虽然想着是怎样的奇怪可疑的,但在和老师一起生活的时间里这都只是细枝末节而已。 只是培育香草,收获,把这些做成茶或者给做成精油给有需要的人而已。 在医疗不发达的时代,使用药草什么的人会被称作为魔法使或者咒术师什么的。是认为病原体就是诅咒吧。在那个时候的医疗,肯定都是以药草和祈祷为主的。 也就是说老师所说的魔法,是指的使用药草的知识和使用手法吗?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就更加搞不明白过去的笔记本的意义了。如果是那样只是学习香草的话不就好了的吗。 「我喜欢香草」 些言碎语从嘴中漏出。 不管是香草茶,还是使用香草的料理,还是香草田的工作。去接触更多更多的各种各样的香草,想要习得许许多多的知识。如果说这就是魔法的话,那就有拼命去学习的价值。今天,老师让看到的那像是秘密实验室一样的房间,让自己也想要稍微用些没用了的器具来抽取出精油来试试。在看到整齐排列着的抽屉,遮断了光线的深色的小瓶子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跃跃欲试。 「魔法的小瓶子……」 在勇希脑中,宽阔的男人的手,和那手中所握着的接近于黑色的深蓝色的小瓶子,像是黑暗里按下的闪光灯一样忽然出现在脑中。连快门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 像这样,一瞬间鲜明地看见了。勇希追着残像。 「魔法的小瓶子。不对。是魔法的……小球」 不是瓶子。男人拿着的是,大小和形状都像是鸡蛋的胶囊。 是在勇希进入小学的时候所流行的玩具。粗点心店和文具店所贩卖的一种抽签。是如果中了的话就能交换到真正的魔术道具的东西,有几个朋友都拿到了能变色的手帕,没有断口却能连上分开的银环什么的,表演魔术的话就能让大家以崇拜的眼神看着。 就算是没中,里面也放着奇怪式样的夹子或者装饰品什么的,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也只会认为是没中,所以是很有人气的。 比起魔术道具来说,勇希更加羡慕附近小孩所拿到的那种,上面带着小动物的夹子。因为那小孩子买过很多次魔法小球,所以猫咪和小狗,还有小羊什么的,有很多种的夹子都会夹在书包和背包上。 勇希一次也没有去买过那种魔法小球。 在上小学的时候,因为没有父亲的原因所以家计并不宽裕什么的,也不知为什么的明白了。虽然非常想要试试看玩那魔法小球的,但是为了那要花三百円什么的,很难对母亲说出口。 然后就在某天放学过后,在回家途中的公园,勇希拿到了魔法小球。 不,是得到了魔法小球。从没见过的男性那里。 ——你是勇希酱,对吧。 在就要通过长椅前的时候,忽然被叫到名字。 站住回过头去,披着很薄的长大衣的男性慢慢站了起来,靠近了勇希。 看着警惕着后退了一步的勇希,他苦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有着像是深夜的天空一样颜色的魔法小球来。 回想不起男性的长相了。或者说是比起男性的长相来,注意力全都被在那手中拿着的魔法小球夺去了,所以本来也许就是没记着的也说不定。 虽然被嘱咐过不能从不认识的人哪里拿东西的,但在魔法小球面前还是无效了。勇希毫无踌躇的直接伸出手去,接过了魔法小球。用小小的手使劲打开了胶囊,一直以来用羡慕的眼神所看着在附近孩子的背包上夹着的物品出现了。 ——哇!是猫咪的夹子啊! 对于勇希来说,比起真中了还更称心如意。 ——叔叔,真是太厉害了!为什么会知道我最想要的就是这个呢? 对于蹦起来欢呼着的勇希,男性把食指立在嘴边弯下腰去。 ——叔叔是魔法使哦。 勇希止住了蹦跳,呆呆地张开了嘴巴。 ——不管是见到了魔法使的事情,还是这夹子的事情都请保密哦。能守住秘密吗? 勇希困惑着。但是,如果让叔叔不高兴了,说果然还是请你把猫咪夹子还回来吧的话就不妙了,所以嗯嗯的点了点头。 ——那就约定好了哦。 男子从口袋里,又取出了另外两只魔法小球来。 ——是个好孩子啊,所以这也给你吧。能让勇希酱喜欢真是太好了。 伸出两只手去,接过两个小球来,让勇希的困惑和疑虑一下子就消失了。到底里面装的是什么呢。脑中所占据着的只有这个了。 ——作为 魔法使就来做一个预言吧。到了十五岁的话……。 看着静悄悄不停转动着的吊扇。 勇希向天花板伸出手去,两只手轻轻抓住空气。在手掌上,猫咪夹子的感触复苏了。 「看来不是梦啊」 这确实是现实中曾经有过的事情。但记不起男性的长相了。勇希是称呼为叔叔的。所以应该不是年轻的男人或者老人的。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 没有毛绒玩具的勇希给夹子上的猫咪取名叫做咪酱,如同真正的宠物一般的爱着。 遵守着和那自称为魔法使的男性之间的约定,为了不让母亲看到,一直都藏在口袋或者书包里。比起因为是老实而遵守的约定来说,不如说是因为从不知道的人那里得到了东西的事情如果暴露了的话也许会被骂的这样的恐惧更加强烈。 如果不是忽然记起来的话,明明是那样重视着的事物,但却让勇希自己都感觉惊愕的完全从记忆里遗漏了出去。 在和自称为魔法使的男性相遇之后没过半年母亲就因为事故死去了,勇希的世界由此转暗。母亲死去的悲伤,和在亲戚们之间流转的紧张,还有人们那无心的话的种种,肯定让勇希把在那前后的记忆都削减掉了吧。 在亲戚的家中流转期间,那像是对待宝物一样珍惜的咪酱,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手边消失掉了。 ——作为魔法使就来做一个预言吧。到了十五岁的话……。 回想不起男性最后所说的话了。 「这么一说的话,马上就是十五岁的生日了」 勇希翻过身去,手上拿过自动铅笔。 『从叔叔那里拿到了魔法小球,得到了想要的猫咪夹子。 叔叔作了到了十五岁的话……什么的预言。 (忘记了叔叔说过的话。到了十五岁的话会怎样?)』 总之就先写这么三行了,勇希满足的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 从窗户可以看到月亮。带着香草田气味的夜风,抚摸着勇希的脸颊。突然感到有谁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朝窗外瞧去,眼下的是一个动着的很大的影子。 勇希打开纱窗探出身去。 看见了面向远离洋馆那边香草田看着的老师的身影。 在这时候都在忙田里的工作吗。像是感到了背后勇希那讶异的视线,老师突然回过头来。直直抬头看向勇希的房间,对上了双眼。勇希缩了缩头害怕被责备说这么晚了还不睡,但老师如同摇曳着的月光似的招着手。 「如果睡不着的话,就过来吧。月亮很漂亮的哦」 抬头看去,是比起满月要稍微欠缺一点的闪耀着纯白的辉光的月亮在天空中高高浮起。被这通透的月光和老师的招呼所吸引着,勇希飞快下了床跑出了房间。 在走到外面去的一瞬间,温热的风和草的气味缠绕上来。像是要把这些都给甩开一样向老师那边跑去。 「没必要这么着急啊」 看着跑过来的勇希,老师那和蔼的眼角下垂着。 在田里没有灯光。洋馆一片漆黑。只有一部分突出来的咖啡馆的窗户,亮着靠不住的灯光。背过洋馆去的话,就只能依靠月光而已了。 在月光下,老师身上穿着的白衬衫模模糊糊地浮现着。 老师一直以来都穿着白衬衫。并不是西装衬衫那样挺括的质地,而是如同棉布一般柔软的,感觉摸上去应该很舒服的衬衫。 「这是月光浴哦」 勇希像是斑嘴鸭一样跟在像是开玩笑似地笑着朝田里进发的老师身后。 不管是两人的脚步声还是草木摆动的声音,都在夜晚的黑暗回响着传入耳中。像是就只有听觉被剥离出来似的,敏感的拾取到了在太阳下一点也不会注意到的声音。 远处有虫在叫着。沙沙的像是钻进地里的鸣叫声。 在夜晚的空气中漂浮着的香草田的气味,比早上和中午的时候浓度都要强,有些沉重的感觉。 在香草田中有肃静的月光倾注而下。各种各样姿态的花草,像是在跳舞一般表露出白色呈现出来。 「马上就是十三夜了啊。像是十三夜一样,也有人认为稍微欠缺一下的月亮才更高雅的」 勇希抬头看着天空。比起满月要稍微歪斜一点的月亮,向着香草田倾注着光芒。让勇希和老师身上呈现出青白的颜色来。 风止住过后,田里就如同静止画一般失去了一切动作,连声音也没有了,取而代之像是能听到月亮的气息似的。 老师站在田地中央,爱惜地抬头看着月亮。 「虽然太阳不管对谁都是平等的给予恩惠,但月亮只对于自己去得到所望者予以恩赐」 老师的声音回响着,融入黑暗之中。 这是什么意思啊,抬头看着老师的表情。被月亮照着的老师的侧脸,和那被晒黑的肌肤,和和蔼的表情都消失掉了,看上去就如同无机质的雕像一般的冷彻庄严。 「老师」 犹犹豫豫地叫到,老师像是要融入风中一般轻飘飘地回过头来。 「魔法到底是什么啊?」 是在月光下醉了吗,勇希对于明明是从自己的嘴中说出的诚实的疑问感到惊讶。 「嗯。还没教你关键的地方啊。就借用前人的话吧,应该就是『魔法就是遵从意志,在意识中带来变化的行为』吧」 「在意识中的变化……」 老师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陷入思索的勇希。 「不用着急的哦。我想应该慢慢就能弄明白的」 勇希暧昧地点了点头。并不是因为着急。而是因为不知道带来的不安。但也不是在怀疑老师。但是,不想让能让心放下的地方如此不清不楚。 老师再一次的像是在说不要焦急似的,咚咚的像是在温柔地抚摸着一样拍了拍勇希的头。 「如果还有迷茫的时候就仰望月亮吧。月光能照亮心中。真正的愿望,应该前进的道路,都能好好的照亮的哦」 勇希抬起头来。稍微欠缺了一点的,洁白的月亮俯看着勇希。 「怎么样了?过去的笔记有进展吗?」 「不怎么好。我对作文……不太擅长」 我也是啊,老师露出像是睡眼惺忪似的让人心思融化的笑容来。 「不是漂亮的让人能轻松阅读的文章也是可以的。只要能让自己重新读的时候理解的话就行了。而且并没有必要着急的。面对自己,是相当困难的,而且也是需要勇气的事情。困惑,停滞都是可以的」 对于像是明白了所有似的老师的这话,勇希在放心下来的同时,感觉就像是被看到了过去一样的羞耻。虽说几乎断绝了和藤原家之间的交往,但从这次的事情看来肯定还是知道勇希是有过怎样的成长经历的。 老师并没有像是其他亲戚一样去叱责勇希,把她当作是罪孽的证据表现出嫌恶来。 有人说比满月更加美的这十三夜。像是毫无缺点的人会让人很无聊一样,比起完美的形状来,有哪里欠缺了一点才更让人有深深的亲切感吧。 ●月龄11.9 十三夜 上午madam稍微来露了下脸,在那之后曾我部过来了,一边喝着茶和老师说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话。 午饭过后,勇希在柜台上摊开英语教科书和作业题,坐在椅子上一边解着问题一边看着店。手边的是冰薄荷茶。 轮到老师来做晚饭,所以为了准备今天晚上的饭老师在洋馆的厨房里处理着肉。 在漂浮着香草的味道的静静的咖啡馆里,勇希一张、两张的,顺畅的完成着作业题。 叮铃,响铃的声音打断了勇希的集中力 。 明明madam和曾我部都来过店里了,是谁啊? 难道是新客人吗! 勇希带着期待表情抬起头来,发现克哉正站在门口。难道他母亲也来了吗,虽然这么做好了准备,但看来就只有克哉一个人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啊?」 对于勇希带着刺儿的搭话,克哉端着肩膀一边瞪着勇希走了过来。 勇希注意到了克哉左脸颊上的淤青。 「脸颊上的淤青,是怎么了?」 「都是因为你去打小报告的错吧!」 越过柜台,克哉的唾沫星子飞了过来。 「诶?」 「是你说了我逃课的事情了吧?」 克哉猛的跳上了柜台。玻璃杯里的薄荷茶晃荡着,食器柜里的杯子和托碟都喀拉喀拉的摇晃了起来。 「喂,快下来啊!」 「是你说的吧,是你说的吧!」 克哉的脸通红着,一边哭泣着,这次又用双手邦邦的敲着柜台。跳起来的薄荷茶洒在了习题上。 「都是你的错啊啊啊!」 克哉咚咚踩动着地板,不停地跳上跳下拍打着柜台。 「你够了啊。什么啊,到底是!」 克哉的手伸向了英语习题。然后手喀嚓一下握住了习题,又突然伸出手去用力握住了勇希的手。 「哇啊啊啊啊啊!」 克哉挥动着抓住的手。 「喂……!」 勇希的手离开了克哉的手,失去了平衡。因为椅子没有靠背,跌倒的勇希没办法支撑住上半身。勇希的屁股从圆形的座位上滑落,然后就这样向后倒着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后背猛地撞到了背后的墙壁上。 墙壁咚的一下发出沉重的声音来。震动了靠着的架子上并排摆放着的香草瓶子。 「啊!!」 发出悲鸣来的是克哉。勇希条件反射性的用手臂挡住了头,卷起身子。 瓶子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击中地板发出很响亮的声音来。 玻璃破碎的声音刺入耳中, 在咖啡馆重回寂静的时候,强烈的香草的味道冲入鼻中。 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滚动着的瓶子和玻璃的碎片,还有颜色各异的干香草散落一地,在厨房的地板上铺上了一层绒毯。 老师最重要的香草洒在了地板上。 看到这的一瞬间,从勇希的眼中涌出泪水来。 「勇希酱!刚才,听到很大的声音——」 老师从里面的门跑了进来,看到柜台里吸了一口气。 「老师……」 缩着身子,勇希抬起头来看着惊呆了的老师。 「受伤了吗!勇希酱,有受伤吗!?」 老师弯腰下来,双手伸向勇希。 「注意玻璃,慢慢站起来吧」 勇希抓着老师的手,像是被捞起来似的站了起来。然后就这样被抱着走出到了散落着香草和玻璃碎片的柜台的外边。 必须向老师道歉,虽然这样想着,但勇希的嘴唇只是颤抖着没法动起来。 「有什么地方痛吗?」 老师轻轻的拂去粘在勇希头发上和围裙上的香草一边环视着她有没有受伤。 「……没事……的」 「是吗,太好了」 老师轻轻的抱着勇希的头咚咚的拍了拍。 「……是、是我不好」 听到克哉的声音,老师惊讶的离开了勇希,第一次注意到了在柜台前因为恐惧而僵住的,哭丧着脸的克哉。还有他左脸颊上的淤青。 老师走到克哉的身旁,弯下腰看着他的脸。克哉害怕的一下耸起身子。 「你呢?有哪里痛吗?」 克哉左右摇着头。 老师一边说着太好了,温柔的把手放在克哉的肩膀上,然后看向勇希。 「咖啡馆里很危险,去客厅吧。必须要确定是不是真的没弄伤才行」 「我在这里收拾吧」 勇希用手背擦拭着眼泪。 「之后收拾就好。快,到这边来吧」 明明真的是想要逃走的,但脚却因为害怕而动不了的克哉,被放在背后的老师的手带动着,生硬地坐到了客厅里的桌边。 提心吊胆地骨碌碌的转动着眼睛,是应该害怕被骂吧。 老师让勇希坐在克哉的旁边,说着去泡茶就走进了厨房。 克哉环视着房间像是在吐唾沫星子一般的说道。 「真是个破旧的家。家具也很旧」 勇希一下从旁狠瞪着克哉。但是,看着他那怯懦的眼睛,马上就明白了。这是用尽全力的在虚张声势啊。 老师端着托碟回来后,克哉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哦!是这家伙自己倒下的!」 克哉指着勇希到。 老师把托碟放在桌子上,轻轻包住了指着勇希的克哉的那小手。 「不能指着别人哦。而且这个女孩子,不是这家伙而是勇希酱哦。我是这家咖啡馆的店长。快,坐下吧。做了糖渍枇杷的。甜甜的冰冰的很美味的哦」 老师把放在玻璃小碗里的糖渍枇杷分成五个一小碟的放在克哉和勇希面前。从带着种子的完整的用糖浆腌渍的枇杷上传来的像是杏仁一样甘甜的香味。 勇希用甜品叉把果实分成两半,刺中一个放入嘴中。让舌头感到粗涩口感的冰凉的枇杷的果实。一咀嚼,甜甜的糖浆和枇杷的香气一起扩散开来。十分的美味。 克哉也是这么觉得的吧。虽然警戒心还没有解除,但对于甜品是反抗不了的,只有嘴巴在一个劲儿的动着。狼吞虎咽地吃着糖渍。 「和」这个汉字是由表示谷物的「禾木旁」和「口」字所组成。只要吃到谷物的话,人就会变得友好,平和起来。在相亲或者谈生意的时候会上料理或者酒,就是因为吃到美味的东西会让人变得安稳起来,给对方以好的印象。 勇希的心大半静了下来,旁边的克哉也稍微解除了一些警戒的样子。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是认识的吗?是朋友?」 老师那和蔼的下垂眼更进一步的垂下着问道。 比还在思考着应该怎么说的勇希克哉快一步开口到。 「是这家伙打小报告了。说了我翘掉了补习班的事情!」 老师直直的看着克哉。克哉一瞬间胆怯了,但还是勉勉强强的改口到。 「是勇、勇希酱,她去打小报告了」 「我才没有去说呢。而且,我本来就不知道你家在哪里的。到底要怎么去打小报告啊」 「说谎。你不是看到我的名字了吗!」 「所以呢?」 「这么一说的话,你的名字是?」 听到老师的话,克哉趾高气昂的回答到。 「大仪见克哉」 「难道,你就是住在车站前那个豪宅里的大仪见先生家的儿子?」 「是的哦」 克哉挺着胸。为了不知道缘由的勇希,老师解说到。 「在出车站前的商店街的地方,是有一栋豪宅的吧。那就是这附近有名的不动产王大仪见先生的家哦」 确实大仪见这样的姓氏是很少见的,而且车站前的豪宅在附近也很是有名,但对于差不多才在十多天前到这个街上来的勇希来说还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是那对因为枇杷难吃而跑过来叫骂的亲子。是枇杷小偷」 勇希瞪着克哉。 「我才没有偷呢!是掉下来的。在我眼前」 「说谎!而且本来你不是说是这个家里的谁给你的吗」 对于勇希的反驳,克哉撅着嘴退缩到。 「虽然有人给我的是说谎,但真的是掉下来的」 「说谎的吧。我可是看到了那被折断掉下来的枝条了的」 老师抬起手来制止了勇希。勇希不满的闭上了嘴巴。 「克哉君你是想要枇杷吗」 「我才没有偷呢」 克哉板着脸重复着。老师抚摸着克哉的头。 「嗯。克哉君并没有偷哦。我家田里种着的果子树上加持着“只要出现想要果实的人,就会大方的给予”这样的魔法哦。如果克哉君你是想要的话,那应该就是枇杷树给克哉君你的哦」 是这么简单就被原谅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呢,还是对魔法这样的话不知所措了呢,克哉一下愣住了。 「如果想要的话拿多少都是可以的。但是,不糖渍或者做成果酱的话是非常苦涩而难吃的」 老师恶作剧似的笑着,把托碟上放着的湿毛巾展开叠了四下,按在克哉左脸颊上的淤青上。 「是很新的淤青呢。还很痛吧。这是浸入了对碰伤很有效的金丝桃精油的湿毛巾哦。按上一会儿的话,能缓和疼痛的」 克哉一脸微妙的,把湿毛巾按在脸颊上。 「金丝桃呢,在十字军远征的时候,就有了作为止血和跌伤的药被士兵们随军带着的记录了,这是从古时候开始就帮上人们的香草哦」 克哉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微妙了。 「对于小学生来说十字军是不是太难理解了。话说到底是在哪里弄了这么大一块淤青的啊?」 克哉恨恨的瞪着勇希。 「……是因为你去打小报告,才会被妈妈骂的」 「都说了,我什么也没做!本来就不知道你家在哪里的……额,这也就是说,是被你妈妈打的吗?」 勇希的焦躁和怒火一下转变为了惊讶与同情。 「才、才不是的呢!这是……,这是被骂的时候我吓到而摔倒的」 克哉的反驳很无力,像是要从两人的视线中逃开似的吃起了糖渍枇杷来。 在说谎。勇希和老师都注意到了。 「为什么要翘掉补习班呢?补习班也是要花钱的啊。如果翘掉的话,那当然是会被母亲骂的啊」 但就算是这样,在眼睛下面的颧骨上的这么大一块淤青也明显太过了。但是,对于无法去补习的勇希来说,还是羡慕克哉的。 「既然那么不想去的话,就拒绝怎么样?」 「都说过很多次了的啊。成绩也是倒数的,所以每次考试的时候都会被骂」 「但是,跷课的话不就不能补习了吗」 「上课还是会去的。就只是不想考试而已」 是因为认为这么做的话就不会被骂了吧。太年轻了啊。 「这样的话之后就会暴露的吧。成绩单什么的,三方会谈什么的也是有的吧」 「但是被骂的次数不是会减少吗」 这是绞尽了作为小学生的智慧啊。 「不管怎么样都好,但请不要把我们再卷进去了。和妈妈一起闯进来什么的,还是请不要这么做了」 克哉悲伤的紧盯着空掉了的小碗看着。 「妈妈她,最近有些奇怪啊。一直都焦躁不停,一直在生气。之前还更加温柔些的。对不认识的人怒骂什么的,明明以前是不会这么去做的。还有学校什么的,朋友家什么的。就因为这,到现在我连朋友都没有了」 一直在离的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勇希和克哉的交谈的老师,端过香草茶来同时说道。 「是这样啊。克哉君,这还真是辛苦呢。到现在为止真的是很努力呢」 老师咚咚的像是抚摸着克哉的头一般拍了拍他。 从克哉的眼中一下就涌出了泪水来。忽然克哉就开始抽噎了起来。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又开始哭号了起来。老师站了起来,绕过桌子紧抱着克哉。 「嗯,很努力了哦。真不错,真了不起」 勇希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被老师抱着一边哭泣的克哉。 想要哭的是这边啊。 回到咖啡馆里的勇希,看到柜台的地板上散落着的香草和玻璃碎片和瓶子,又开始想要涌出泪水来。 混沌的香草的气息让人更加难受了。 因为很危险所以让勇希后退,老师拿着扫帚走进了柜台里。 散落着的各种各样颜色的香草单纯地美丽着,像是还相信自己会变成茶似的。这被粗鲁的用扫帚聚集起来的样子看着就辛酸。 老师慎重的把撮箕里的东西往勇希撑住的垃圾袋里倒了进去。 玻璃撞在一起的声音,已经混浊了的香草的复杂的香味,都被收进了垃圾袋里。沉甸甸的,手上感受到了比实际上更加沉重的重量。 「老师,非常抱歉。做了这样不好的事情」 老师和蔼的像是在说我知道似的笑着。 「是因为要止住克哉君发脾气吧」 老师看穿了。但是,再更快一点制止克哉的话,如果没有从椅子上掉下来的话,就不会让瓶子落下了。 老师那大大的手放在了正紧盯着手上提着的垃圾袋的勇希的头上。轻轻的很温暖。 「对不起啊。明明都已经发生过那样的纠纷了的,但还是只让勇希酱一个人看店。如果我再稍微注意一些的话就好了。勇希酱你没受伤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老师你努力培育出来的香草……」 「香草比人类可是要顽强许多的哦。一年之后又会一下长出来,开出许许多多的花。我啊,就是喜欢香草这样顽强的地方哦。培育,生长。一直都能让人元气满满的」 老师从勇希的手中取过垃圾袋。 「勇希酱很了不起哦。没有去叱责克哉君,而是听取着他的话那样子,真的就像是个姐姐一样」 是因为在老师面前不想做出一副在找借口的样子,而且也注意着不想去拙劣的刺激到克哉让他又发起脾气来而已。 「不怎么精神的样子呢。是怎么了」 老师窥视着勇希的表情,有些困扰似的垂下了眼角。 「如果是吃过晚饭,洗过澡,睡一晚上也提不起精神来的话,我就教给你一个洗涤心灵的魔法吧」 勇希惊讶的抬起头来。作为魔法的修行的关于香草的知识和照料方法什么的,写过去的笔记什么的,虽然教过了这些但是并没有教与魔法这件事情。让勇希带着好奇与困惑。 老师指着玻璃窗。勇希看去,在夜晚中孕育着的深色的空中,有一轮苍白半透明的月亮正在升起。 「开始教与新事物是在满月的时候,让什么事物结束在月亮还欠缺的时候就足够了」 夜色正慢慢变浓,有两个星星眨了眨眼。 ●月龄12.9 小望月 晚霞给咖啡馆染上了一层茜色。 突然间,叮铃响起了门铃声来。 不管是勇希还是老师都没想到在这样的时间还会有客人来,所以都瞪圆了眼看着门口。 进来的是板着脸的克哉。是因为金丝桃湿毛巾起效了吗,淤青比昨天要淡了许多。 「你好啊,克哉君」 老师搭话到,克哉一脸不高兴的,故意摆着架子说道。 「因为是你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吃枇杷所以我才过来的」 是你让我来的哦,这样的态度。但是,明白这是克哉努力在逞强,让勇希生不出责骂的心情。 被老师紧紧抱着号哭着的克哉。在旁边看着这样的克哉,老师确实 是说过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吃果子的。 「去补习班了吗?」 「去了。刚从补习班回来」 克哉鼓着脸打开了补习班的书包让我们看了看。 「那么,就休息下吧。马上我去泡茶来,勇希酱也坐下吧」 「诶?我也来帮忙吧」 「是吗?那么,能去厨房取一点糖渍枇杷来吗?是放在冰箱最里面的架子上的」 勇希从柜台里进入了洋馆,把放着糖渍枇杷的那玻璃碗拿了出来。 回到咖啡馆,麝香葡萄一般水灵灵的甘甜的香气逗弄着鼻尖。【麝香葡萄,酿酒葡萄的一种,具有沉厚、芬芳的花香及棉蜜之果味】 在三人座的四角桌边,克哉和老师已经坐下了,三人份的香草茶已经准备好了。 勇希把玻璃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用老师拿来的勺子舀到了托碟上。 「不怎么甜啊」 克哉吮吸了一口香草茶,陈述着不满的感想。 因为是麝香葡萄一般的香气,所以是在期待着葡萄汁的味道吧。 「要加蜂蜜进去吗?」 克哉又喝了一口茶,牛气的摆着大人架子的拒绝了老师的提议。 「不用了。就这样子,已经很美味了」 勇希冷静的看着两人的交谈。昨天,对于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的克哉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厚脸皮的跑过来吃糖渍枇杷很是不忿,而且对于娇惯的老师也有些焦躁。 克哉是因为从补习班回来而肚子饿了吗,一口气吃光了三个枇杷后,又来了一碗,之后玻璃碗就空了。同时克哉的杯子也空了。 就在要吃完回去的时候,勇希把空掉的杯子和碗拿到了柜台里,开始洗了起来。洗着餐具的声音,在咖啡馆里清晰的响起。 在收拾好的桌子前,克哉扭扭捏捏的扭着身子,像是想说什么似的撅着嘴巴,脚啪嗒啪嗒的拍着地。 「怎么了?如果是要去厕所的话就在柜台旁边的门那里哦」 老师指着柜台跟前的木纹门,克哉猛地摇着头。 「我……」 克哉难为情的低着头,刚才那样趾高气昂的气势到哪里去了啊,对旁边的老师用勉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我,想要报恩」 老师那下垂眼一下睁开了,然后又和蔼的垂了下去。 「勇希酱,能和克哉君一起去把枇杷的果实摘下来吗。还要做一些糖渍枇杷的」 勇希和克哉同时露出了诶诶?的表情来。 勇希踩上木箱去摘果子,而克哉拿着篮子接着。 从走出咖啡馆,到现在,一直都无言着。 「背上……还痛吗?」 视线一直落在篮子里的克哉,抬头看着勇希,发出细微的声音来。 勇希抬着头,把摘下的枇杷往篮子里放了进去。 「没你脸颊那么痛」 克哉沉默了。刚才的说话方式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去,克哉一脸苦相的盯着篮子里看。 「……对不起」 国王大人是驴耳朵,虽然不是这样但克哉对着篮子里的枇杷道歉到。 「真是的,我已经没在生气了。要好好去补习班哦。考试也是」 「今天,我好好的去参加了考试的哦。但是,完全不会做,考试成绩下来的话,大概……又会被饿饭的吧」 「诶?」 枇杷从勇希的手上落下。克哉把落在地上的枇杷捡了起来放进篮子。 「你家里这么严格吗?你爸爸呢?」 「爸爸他不怎么会在家,对我也不关心。如果努力的话会关心我的,妈妈她是这么说的」 「偷枇杷也是因为肚子饿了吗?」 「才没有偷呢」 克哉咬着下嘴唇。 「……不想回家去,就随便到处走。然后,被风吹下,越过栅栏眼前就有带着许多枇杷的枝条飞了出来哦。所以,就不禁」 勇希抬头看着伸展着的枇杷的枝条。朝旁边伸展的枝条,确实就像是要把果子递出去一样伸着。栅栏很低,如果是想要偷的话,不管是多少也应该能够简单的获得吧。 不仅仅是这枇杷树。旁边的柿子树,还有其他的果树,像是在说着来偷似的朝旁边伸展着。所以用一个小小的木箱,就算是身高不怎么高的勇希,也能随意的取下果子来。 是在诘问着对方的良心吗。还是说,是想着这样难吃的果子取多少都无所谓吗。 「呐,我还可以到这里来吗?」 克哉畏畏缩缩地问道。 「可以哦。我想老师也会这么说的」 用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的表情,克哉抬头看着勇希。 ●月龄13.9 满月 叮铃叮铃,凉爽的风铃声。 坐在曾我部家的缘侧边,勇希接过递来的毛巾擦着汗。 放在曾我部家的院子的垃圾袋塞满了刚收获的香草叶子。虽然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垃圾似的,但却是了不起的商品。迷迭香和香菜什么的,也有之前没有见到过的香草,对于咖啡馆来说真是帮大忙了。这样一来就能得到相当大的补给了。 勇希取下劳动手套,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从手上传来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非常感谢。给了我们这么多」 老师把毛巾按在脖子上擦着汗,走到院子前对曾我部道谢到。 「没有没有,我们这边也得到了帮助啊。本来就想着差不多应该除草了的。到了这个年纪,也懒得修整院子了。这么整齐,总有一种凉爽的感觉呢。如果有需要的草的话,不管多少都请尽管带走吧」 曾我部的姐姐从里面出来了。以前,被认为是他太太的那个喜欢闲聊的女性,叫做良枝。是在附近住的吗,在曾我部的妻子死去之后,担心着连一道料理也做不好的弟弟,每周要造访两、三次的样子。 劝着老师和勇希喝着麦茶,她看着院子十分欣喜。 「啊啦,院子真是干净呢。真是非常感谢。这样一来通风就相当好了。快,请喝麦茶吧」 在院子里劳作之后,凉凉的麦茶真是特别美味。 「对了关于大仪见先生的事情,我试着问了下许多附近的人哦」 良枝压低声音。带着奇妙的表情对老师和曾我部使着眼色。 「现在的妻子是后妻,是七年前带着孩子再婚过来的。虽然非常典雅,娴静,但是去年的时候听附近的人说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虽然丈夫本来就不经常在家,但最近更是看不到人。好像是啊,说是跑到前妻那里去了哦。和前妻生有一个孩子,说是那个孩子从今年开始就要上筑波大学附属的驹场中学了。是东大升学率相当拔群的学校。真厉害啊。果然是想着与自己有着血脉关系的孩子更加优秀,更加可爱的吧。然后啊后妻那边就开始着急起来了吧。继承者的问题什么的,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来了吧。有钱人也有着有钱人的烦恼啊」 对方并没有接话的时机,就这样喋喋不休的说着的良枝总算是换了口气。 「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啊?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随便说啊。我啊是在妇女会里任职的,脸面可是相当广的哦。嚯嚯嚯」 在良枝离开之后,附近传来的蝉叫声都让人觉得很是安详。 「真是的,为什么女人就这么喜欢流言,而且对别人的家庭有着这么多的兴趣呢」 曾我部惊呆似了的叹息到。 「是因为我去拜托了」 一边用毛巾擦着装着麦茶的玻璃杯上附着的水滴,老师为良枝辩护到。 lesson 3 ●月龄16.9 居待月 夏日的阳光照进咖啡馆里。穿过玻璃墙壁的金色光带,褪去暑热,只留着清爽落在木地板上。 今天应该会有快递送到咖啡馆里来所以就拜托看店了哦,老师这么说过后就走去了田里。 因为克哉的那事而全部被浪费掉了的玫瑰果,从认识的香草农家那里拿到了些。 从明天开始就能像是到现在为止这样,让madam喝上玫瑰果茶了。真是让人高兴。老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视线落在过去笔记本上。 ——到了十五岁的话,命运就会开始回转。 虽然回想起了那自称为魔法使的男性,但却并不明白他那话的含义。 只是单纯的在拿小学生开玩笑?称呼自己为魔法使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但是,应该并不是单纯路过的愉快犯吧。 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是知道勇希的名字的。在公园等着勇希。而且相见的,也就那么一次。 马上,就要迎来第十五次的生日了。 勇希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二日。因为是在暑假期间,所以不能在朋友们之间成为话题。就只有母亲会庆贺。然而,到了现在则一个人也没有了。 生日只是单纯的日常。什么也不会改变,谁也不会去在意,勇希又长了一岁。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也许这次的生日会有所不同也说不定,有些期待。至少,能够在这个洋馆里度过的话,就是比起去年和前年来说更加美妙的生日了。就算是什么也没有。 勇希在柜台里撑着手肘,越过玻璃墙眺望着远方。 夏风摇曳着叶子,搔挠着茎干,飘零下花朵。 不经意的叮铃一下响起了门铃声来。 勇希以为是快递员来了于是站了起来,看向咖啡馆门口那边。 然后,瞪大了双眼。正确说来,是被出现的青年给吸引住了。 是明星或者模特来了吗,勇希那大大的上吊的眼睛睁得越发的大了。 走进来的青年有着明朗而端正的面容,一头栗色的头发柔软地挑动着。年纪是在二十岁前后。明明服装是平平常常的t恤和牛仔裤的,但恐怕是这不似日本人的长长的手脚的缘故吧,看上去很是帅气。 不会输给照进咖啡馆里的夏日的阳光的,这从全身上下满溢出的帅哥光芒。 像这么帅的人当快递员真是太浪费了。 不,等一下。t恤和牛仔裤!?拿着的东西就只有背包而已。 他的服装并不是快递员的制服。也就是说——————是客人!? 「欢、欢迎光临」 不禁声音都变尖锐了。 青年带着呆愣的表情,从头到脚的审视了下勇希。 「打工?有这么多客人了吗,这咖啡馆」 自己并不是打工的,而且这家咖啡馆也并不怎么有客人的这两个回答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本来好像就没打算要听到回答的青年,飒爽的摆动着长长的脚走近了桌子。 勇希一边对初次见面的客人紧张着,一边把柠檬水和菜单放在了托盘上。必须要快些去叫老师来才行,一边焦急着快步走向了青年所坐的桌子。 青年在正中央的桌子上,手肘支着眺望着玻璃墙壁那边。在古董的木制桌边撑着脸颊的那侧颜,背景则是越过玻璃透过来的香草田。 这就像是在别的世界里的一样。 带着些许轻飘飘的心情,勇希尽可能礼貌的把装着水的玻璃杯和菜单放下。 青年忽然面向了勇希这边。 「下垂眼的master呢?」 「诶」 知道老师的事。这也就是说,不是新客人。沮丧。 「到田里去了。马上就去叫来,请看下菜单等等吧」 他的手一下抓住了要转过去的勇希的手腕。 被拉回来的勇希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青年。青年就这么握着勇希的手腕,笑嘻嘻的露出让人心神荡漾的美丽的笑容来。 「现在的话谁也不在的,放轻松些吧。来,请说吧」 「诶?」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对于认真考虑着的勇希,青年带着有些焦躁的眼神看着她。 「装模作样是没用的,快点说吧」 「那个……,要说些什么才好啊?」 青年像是被突然间打了下似的,上半身仰了过去。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窥视着勇希的表情。 「说是什么,不就是想要对我告白吗?」 「诶?」 「来,请说吧」 在十秒钟的沉默之后,勇希发出怪叫声来。 「哈啊啊啊啊!?」 青年露出这才是会让人一见钟情似的至极的笑容来。 「不必害羞的。我啊,已经习惯被告白了的。会好好听到最后的」 勇希哑然的凝视眼前的美少年。对于对方所说的并不十分明白其含义。不,虽然能明白但是无法理解。 对于端着托盘呆呆站着的勇希,青年又催促到。 「快点吧,这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啊。一直以来被热切的视线看着的我也已经很累了,看着的你也很累了吧。真是的啊,被回头看,然后从远方绕回接近什么的真是的很麻烦。你坦率的来告白,然后被清楚的拒绝的话,就不用一直都像这样举棋不定的了。所以,快,请说吧」 像是会出现在时尚杂志上的那笑容,快快的很开心似的催促着。 勇希的脸颊僵住了。 确实是看得入迷了。而且毫无疑问的眼前的他是个美少年。但是,会就这样喜欢上什么的却是别的问题了。性格什么的也不知道,不,通过刚才一分多钟的那行为已经明白了。 这个人,很奇怪!就算再怎么说是帅哥也讨厌这样奇怪的人。 「对不起,我并不喜欢」 「诶?你在说什么呢?也许是没好好听到我说了什么吧」 「我并不喜欢。对于你」 青年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 「说谎吧!」 「不,并不是谎话」 「竟然不喜欢我?」 「是的」 「怎么会……,明明不是一直都在盯着我看的吗」 勇希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入迷了是事实。他不用多说是很帅。但是,好感则是别的问题了。 「太过分了……」 青年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垂下了头去。眼中有泪水浮现出来。 「以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却说不喜欢什么的……」 勇希一下把托盘抱在胸口。都多少岁的男人了还在别人面前哭!而且这理由还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在相遇没到几分钟没告白这样的事情。这是多么的自我陶醉啊,而且心灵是有多么的脆弱啊。并且,这样一来变得就像是勇希玩弄了他的心一样了。 总而言之想要快些从这个地方逃开。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叮铃的,在背后响起了门铃声来。同时还闻到了薄荷和柠檬草的清香味。 真是老天帮忙啊,回过头去,如同所期料的,老师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走进了咖啡馆。在手上拿着的篮子里,是堆积成山的香草。长长的柠檬草的叶子,随着老师的动作摆动着。 「都快到中午了啊难怪这么热」 把刘海撩起来的老师看到青年的身影,那下垂的眼梢睁大了。 「啊嘞?阳斗君?」 被称作阳斗的奇怪的青年迅速的把眼泪擦干后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毫不吝惜的散发着他那帅哥光芒走到老师的身边。 明明眼角都还留有泪水的,但这样迅速的见风使舵到底……。勇希愕然到。 「许久不见了,master」 「看上去很精神呢」 「啊哈哈,多亏了您的福。master也很精神呢」 「那么,这次来是要做什么呢?」 对于老师的话,阳斗有些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 「哎呀。这次是no trouble的哦。只是到附近来有点事,所以暂时要在这通勤了。然后想着能不能再次让我住下来」 勇希绷紧神经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要来住的话,应该是和老师亲密的人吧。和这样奇怪的人到底是怎样有着接触点的啊,勇希皱起了眉头。 老师用手摸着下巴露出苦笑来。 「明明没能遵守我这的规矩连一周都没到就逃走了的。而且现在的话有女孩子在,所以规矩会更加严格的哦」 「诶?怎么会!」 栗色的头发跳动着,阳斗猛地回过头来。和勇希合上了眼睛,嘎嘎的,与美少年不相称的像是青蛙哑了嗓子似的声音从那口中发出。 「不是来打工的吗,那个女孩子。是住下了的,在这里?什么,是离家出走的少女?master你,难道是萝莉控?」 既不是离家出走的少女,也不是萝莉控,是亲戚!勇希虽然想要大声的这么说出,但也不能对和老师认识的人大声的叫骂出来,所以紧紧的咬着嘴唇。 「是寄居在我家的。和去年的你是一样的」 阳斗一下睁大了眼睛。勇希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来。 madam所说的去年的男孩子,难道就是。 勇希重新开始目不转睛的审视起阳斗来。 虽然青年看上去有二十多岁,但是依过了花甲的madam看来确实可以说是“男孩子”也说不定。 个头好大的男孩子啊。而且,精神年龄毫无疑问的就是男孩子。 老师所说的,以前,被抓到的那来偷过好几次果树的果子的缺德的男子也肯定就是这个男的,勇希带着这样不信任的眼神看去。 老师走进柜台,从篮子里取出一束柠檬草来用水洗过。然后切成一厘米长的小段之后,像是柠檬一样的香气一下就流淌在了咖啡馆里。刚摘的鲜茶可是很美味的。 勇希也想着要帮忙的离开了桌子,走向了柜台。途中,在通过阳斗跟前的时候,他以毫不在乎的眼神凶狠的投来一瞥,小声的把恶意露了出来。 「是这样啊。如果是打工的话应该会雇佣更加乖巧的,可爱的孩子才对的」 勇希说不出话了。是对没说喜欢的事情的报复吗。勇希瞪着站着的阳斗,但他无视了这一下转过脸去,很快返回了座位上。 把泡的浓浓的柠檬草茶倒进装着冰的玻璃杯里,清爽的冰茶就完成了。一枚小小的薄荷叶漂浮在上,插进吸管,老师在托盘上放上三杯后,把这端向了阳斗所坐的桌子。 「勇希酱也过来吧」 被这样和蔼的笑容招呼到,也只能从柜台里出来了。如果可以的话这无礼的奇怪的帅哥还是都想全交给老师来应付的。勇希不得已的,也只好坐到了老师和阳斗所在的三人座的桌边。 「在这里已经住了多久了?」 「应该已经有两周了吧」 代替勇希老师回答到,阳斗很窝心似的别着脸到。 「哼。两周。还真能挺啊」 对于嫌弃着惊讶的说道的阳斗,老师温柔的提醒到他说。 「勇希酱很优秀的哦。而且,是个坚强而且温柔的孩子」 被间接的这么表扬,让不习惯被表扬的勇希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为才好,于是只好吮吸着淡黄色的柠檬草茶。 但是话说回来,一周就逃走到底是怎么了呢,勇希嘴中含着柠檬的香气,一边偷偷的侧眼看着阳斗。 对于要在这里住下老师所要求的规定,就只有节电节水,田地和咖啡馆的帮忙,还有魔法的修行这三点而已。 虽然不知道魔法的修行是怎样,但说要做的事情的话就只有书写过去的笔记罢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是不足挂齿的东西。只一周就受不了的理由并不清楚。 阳斗的心情变得越来越不好,像是看着竞争对手一样瞪着勇希。 「像这样冷淡的家伙?真的吗?」 「真的哦」 老师夸耀地微笑着,阳斗可恨的硬说到。 「她还真是没眼光啊。竟然不喜欢我」 「勇希酱是很聪明的,一眼就看穿了阳斗君的内里」 「诶。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师谦和的笑着。 「到现在为止挑起的麻烦的数目,请你按着胸口想一想吧」 阳斗一脸不愉快的表情,那好看的嘴唇撅起想要反驳。 「但是,这孩子一点也不乖巧,而且脑门上还有痘痘」 「什!」 勇希的脸颊因为害羞和愤怒变得通红。 「跟痘痘有什么关系啊!」 到刚才为止一直在老师的面前保持着温顺的样子闭着嘴已经到极限了。下意识的就用手捂着刘海反驳到。 「有痘痘吗?」 老师这么单纯的问道。 「唔」 所隐藏着的皮肤上的问题被暴露在男人面前,不管对方是怎样奇怪的人还是伯父,都是十分的羞耻的。就算是勇希,也是有着相应的少女心的。 就在想要报一箭之仇的时候,阳斗越发闹腾了起来。 「土里土气的刘海很难看的。虽然明白因为是丑女而想要遮住脸的,但越过刘海看到的那上吊的眼梢,应该说是恐怖呢,还是说让人恶心呢」 丑女!勇希的手颤抖了起来。虽然不认为自己会被认为是个美人,但是于才刚刚见面的人,也不能突然一下子就称呼别人为丑女吧。勇希正要开口。 「阳斗君」 老师那严厉的声音就像是柔软的鞭子一样,让阳斗咻的一下就萎缩了下去。看见阳斗一脸要哭的样子把吸管衔在嘴中,勇希心情一下舒畅了起来。 老师以如同往常那般沉稳的样子,重新面向勇希。 「之后去蕺菜的小路那里,摘一满袋的叶子回来吧。可以做对痘痘有效果的蕺菜汁和茶的」【蕺菜,即鱼腥草,折耳根】 「蕺菜!?」 这名字听上去就像是有毒啊,比起会对痘痘起效果来说,感觉更像是会让其恶化似的,像是读取到了勇希这样的心思,老师说明到。 「这是很优秀的日本的香草哦。有着十叶这样的药材名,是被认为是有着十种药效的。首先是富含钾这样有着优秀解毒作用的成分的,对于痘痘这样皮肤上的问题也是有效的。而且那边都是野生的,所以可以不用种在田里就能获得真是帮上大忙了。像这样的香草,也有着其他许许多多的」 老师那和蔼的让人脱力的微笑,让勇希的愤怒和羞耻都消散掉了。 「话说回来,你到这边通勤要做的事情是?」 被老师搭话到,阳斗就像是得到了允许似的,那闪耀的帅哥光芒再度全开。 「非要说的话,就是寻宝了吧」 「诶,寻宝。是什么样的宝藏呢?」 「那还不是很清楚。不是我的,而是其他人的宝藏。我只是来给那个人帮忙的。所以暂时要在这条街上,所以能不能再让我住下呢」 不要。绝对,不要!勇希在心中叫喊着。就算再怎么说是美少年,和这样旁若无人的奇怪家伙在一个屋檐下什么的还是敬谢不敏。和有房间,洋馆还大什么的,并不是这 样的问题。而且也是不认识的人,年龄比起老师来说要近得多。 「如果没有睡觉的地方真的很麻烦的话,住在我的房间也是可以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遵守和去年相同的规定才可以。在这点上没有可以让步的地方。可以做到吗?」 「为什么是master的房间?」 「很宽的哦。而且床也是双人的。就算是两个也也不会觉得挤」 「不是指的这个,不是还有其他空着的房间吗」 「去年你所使用的客房现在是勇希的房间了。其他的客房则是完全没有收拾过的,而且也没有寝具。而且不看好你会很危险的」 「我可是绅士哦。对额头上有痘痘的小鬼才不会看上眼呢!」 勇希恼火了起来。虽然并不是想要被喜欢上,但是这样的说法也让人讨厌。 「不是指的这个。如果你又从二楼跳下来的话就麻烦了。我的房间在一楼,所以这点就可以放心了」 老师露出和蔼的微笑像是在劝诫似的说道,阳斗没有意料到是这,向后仰去。然后,又说我不住了的这样在赌着气。 勇希对阳斗越发的不信任了起来。 一周就受不了了,还从二楼跳下来!?去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月龄17.9 寝待月 玫瑰果也平安送达,咖啡馆完全回到了正常的营业状态。 madam把像是溶进了红宝石的香草茶怜惜的喝着。 「话说回来,昨天,阳斗君他来了」 对于老师的报告,madam有些困扰似的叹了口气。 「嘛,又是来做什么的呢?明明觉得许久没见应该会变沉着了的。但和复数的女性交往然后败露之后要被杀掉什么的,对于被骗人妻丈夫的精神损失费的赔偿什么的,牛郎店的杀伤事件什么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来着」 「madam,嘘」 老师一脸软弱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啊啦啊啦,我真是的。竟然在勇希面前说这么不雅的事情」 madam有些羞耻似的用手捂住了嘴。 「阳斗君他并不是个坏孩子。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稍微会通过行为展现出来就是了」 在那“稍微”之中,是包含有突然死皮赖脸的要求别人告白,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指摘人脸上的痘痘这样肉体上的缺陷说是丑女,还有从二楼跳下来的事情在内的吗。 「阳斗他是在什么时候到这洋馆来的呢?」 「就刚好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吧。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一脸要哭的样子跑进咖啡馆里来的。然后他又突然从这里跑了出去很让人担心来着,但在三个月之后来了联络说是找到了工作和住的地方了所以也就安心了下来。然后每次引发了问题的时候,就又会跑到咖啡馆里来」 老师笑着,madam耸了耸肩。 「我对于那个人有些不善应付。认为不管是谁都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什么的,突然哭起来什么的,然后就在这么想的下一个瞬间有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于别人在意的地方又会当面挑出」 勇希拿出勇气,摆明了自己的心思。 「诶,在意的地方是?」 被老师突然问道最想掩过去的地方,让勇希有些后悔了。 「啊,是指痘痘的事情吗?」 被老师准确的说出,有些无地自容了。 「对了,忘记把蕺菜水给你了。在洗过脸之后用就可以了。把刘海也剪了吧?太长的话会很热的吧,而且对眼睛也不好」 勇希一下用手捂住刘海。 「不、不用了的」 「我可以帮忙剪的哦。别看我这样也是个美容师的。虽然现在也已经引退了,只是在老主顾来拜托的时候会拿起剪刀就是了」 刘海一直一来都是自己,剪到勉强不会跑进眼中的长度的。不仅仅是因为付不起去美容院的钱,也是尽可能的为了不如自己这上吊的眼梢太显眼的。 「知道『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吗?那样感觉的刘海,我觉得是相当适合勇希的」 只有额头一半长度的刘海什么的,绝对不行。不仅是眼睛,连眉毛都能看到了。 「很合适的哦」 老师也笑眯眯的一脸期待的看着勇希。 「轮、轮到我今天来做晚饭了,请允许我先告退」 如果再像这样在咖啡馆里的话,感觉这样那样的就会被哄着把刘海给切掉的吧,所以勇希以轮到自己来做晚饭为盾牌,逃进了洋馆的厨房。 ●月龄18.9 更待月 今天也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客人的咖啡馆。 时间是下午两点。一天里最为炎热的时候。就算是老师也没有到田里去,而是在咖啡馆里悠闲的读着书。 勇希在旁边的桌子上摊开了英语教科书和笔记本。 叮铃一下门铃声响起,阳斗走进了咖啡馆。而且,还牵着一位身穿白色布料上散落着红色小花罗纱和服的,围着淡红色带子的女性。 在阳斗的陪同下走进咖啡馆里来的女性,比起madam来说年纪还更加大些,看上去是个年纪超过了七十岁的女士。 长长的白发被束起,从领口伸出的脖子十分的白皙,虽说有着如同枯木一般的皱纹,但仍旧有些性感。从那带着有些害羞的站在阳斗身边的表情看上去,飘溢着会让人想年轻的时候想必一定是个美人吧的娴静与姿丽。 老师像是要让开座位似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体靠在桌子旁边,带着作为店主的表情说道「欢迎光顾」。 勇希把惊异与疑虑藏起一边站了起来,急忙把教科书和笔记本都合上了。 阳斗自豪的介绍着女性。 「我带新的恋人过来了哦。她是紫乃」 对于恋人这样的单词,让勇希都要仰倒了。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个男的。 但是,被介绍叫做紫乃的老年女性并没有怎么畏怯的,对着勇希他们礼貌的低了低头。 老师拉开椅子,由阳斗牵着走到桌边的紫乃,环视了一下咖啡馆里。 「真是不错的香味啊。有着各种各样的花香呢」 「感谢您的称赞」 笑容满面的回答到,老师走向了柜台。勇希也把教科书和笔记本抱在胸前,像是逃跑似的急急忙忙的跟着老师走进了柜台。 一边往玻璃杯里倒着水,勇希像是在瞪着似的观察着阳斗和紫乃所坐的桌子。 勇希对于阳斗他本身并不抱有什么好感,而且对他简直就像是自己家一样把咖啡馆当作是自己的东西的行为也很讨厌。而且他和紫乃的关系真的是恋人吗。小白脸,情夫,瞄准着遗产,保险金杀人。与对阳斗的坏印象相对着,让勇希的想象也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 一边注意着不要一不小心就皱起眉头来,勇希把两个杯子和菜单放在了桌子上。 紫乃带着宛如少女一边纯真的目光,抬头看着勇希。 「是个有着大大的眼睛的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呢。真像是小猫一样可爱」 用让人不会想到是个老人的响亮的声音,夸奖着勇希。 「诶,那、那个,谢谢您」 这抱有着自卑感的眼睛被说是可爱,勇希带着困惑和欣喜回答到。 「嘛,没见过的茶有很多呢。推荐的茶是那款呢?」 阳斗把自己的手放在紫乃的手上说道。 「迷迭香很不错哦。有着记忆香草的别名」 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紫乃,流畅的说明着香草的阳斗看上去有种知性的帅气。一不留神连勇希都有些陶醉其 中了真是可怕。 这确实是超越年龄的吸引女性的外表。紫乃看向阳斗的视线,并不是对孙子的,而确实是看着恋人的目光。不管是带着皱纹的眼角,还是看上去似乎会因为和服的重量而会折断的纤弱的肩膀,还是这浮出筋肉和血管比起说是纤细更加应该说是干枯更好的手,看上去隐约有在幻梦中的少女的面容要透出来似的,果然是在恋爱着吧。 但是却完全没有感到有任何的讨厌之处。就像是怜爱着花朵一样,能感觉到这婀娜多姿的恋心。 「那么就上那个叫做迷迭香的吧」 「我要那个。对皮肤好的那个」 「那个?」 勇希重新问道,阳斗投来像是在说着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啊的一瞥,然后对着柜台说道。 「master,对皮肤好的那个」 对于自己被无视了的勇希老实说一点也不感到有意思。为了不把这表现在表情和态度上,勇希咬着后槽牙开始总动员起了忍耐力。 虽然确实承认是个美少年,但明明是个男的对在意皮肤什么的真是恶心这心中的骂声像是被听到了似的,阳斗对着勇希的额头嗤笑到。 「虽然脸的端正不是能简单就改变得了的,但皮肤总能办到。而且肌肤的美丽是能相当程度的影响到脸的美丑。你的话也快点治好痘痘比较好哦」 不用你多费心!勇希把这涌上来的愤怒好不容易压了下去,行了一礼之后回到了柜台。老师已经往两个茶壶里放进了茶叶并注入了热水。 其中一个是迷迭香。那充满着个性的有着清凉感的香气一下就升了起来。 还有一个是玫瑰果和春黄菊的混合茶。甜香味慢慢弥散开来。 浸泡了几分钟之后注入杯中的茶,有着漂亮的黄绿色和带着些许红色的黄色。 只有外表没什么可说的阳斗和充满着风韵穿着白色和服的紫乃以香草田为背景坐着的样子看上去,就如同一张画一样的美丽。 而且那以自然的姿态把杯子放下的老师也成了画。 紫乃首先嗅了嗅香气,然后慢慢的把嘴唇靠了上去吮吸了下茶之后表情一下就绽开了。 「嘛,真是好喝。身体里一下就有香气通过了呢。是能让头脑清晰起来的茶呢」 老师无言着,露出和蔼的笑容来微微低了下头。 「如果真能让脑袋清楚的话就好了。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啊,老是忘东西。不过已经是这把年纪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紫乃咯咯的露出优雅的害羞的笑容来,把杯子放回托碟上。 「但是很不可思议哦。最近啊突然间的想起了之前一直都忘却的以前的事情来了。小的时候,还有少女时代的事情。啊这是那个吧。在快要死的时候会看到的人生的走马灯」 「在说什么呢」 阳斗发出比起说是在生气更应称为在闹别扭的声音来。紫乃像是被叱责了似的耸了耸那纤薄的肩膀。 「话说回来,你们两位是在哪里认识的呢?」 老师带着守望的眼神问道阳斗,他像是就在等着这似的伸展了背。 「紫乃是对我一见钟情的哦。是吧?」 紫乃有些害羞似的把手抵在嘴前。 「阳斗他出现在院子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丈夫他转世来见我了呢」 紫乃的脸颊隐约有些变红了。 「看来真是个相当帅气的丈夫呢」 阳斗通过紫乃的丈夫褒扬着自己的美貌,让在柜台里竖起耳朵来听的勇希很是受不了。 「嗯。身高很高,端正的长相,是个相当时髦的人。像我这样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的女人来当他的未婚妻,真的是很不好意思的。第一次被亲戚介绍给他的时候也是,实在是难以忍受住羞意,连眼睛都不敢去瞧。明明那秀气的脸想要一直呆呆的望着的」 「我的脸请随便看吧」 勇希手中的玻璃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看着他那满嘴自卖自夸的自恋的样子,越过焦躁变为愤怒涌上了心头。但老师像是很乐在其中似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紫乃怜爱的瞧着端到胸前的杯子里那黄绿色的液体。 「我丈夫他非常喜欢咖啡,虽然战后是个并不什么丰裕的时代,但只有一有空就会带我去咖啡馆。在家也会泡咖啡给我喝。啊啊,真是怀念」 「要拿菜单来吗,也有咖啡的哦。如果您希望的话可以为您准备」 对于老师的询问,紫乃轻轻的摇了摇头。 「多费您的心意,但还是不必了。现在已经完全喝不了咖啡了。喝了之后身体,特别是胃附近会变得很痛。是因为到了年纪吧,哈哈」 对着迷迭香茶的水面微笑着的紫乃的表情上,一下泛起些许阴影。 「真的,上了年纪就真的是不行了呢。连重要的事情都会忘记。真是没出息啊」 「没事的哦,紫乃。肯定能让你回想起来的」 阳斗像是鼓励着一样用力说道。 「是吧,master」 老师露出有些软弱的和蔼的表情来。 「但迷迭香茶并不是能让记忆取回的药的啊」 「但是,这刺激性的香气。像是会让什么想起来似的」 紫乃把杯子凑近鼻子,像是要深呼吸似的尽情闻着迷迭香茶的香气,然后含了些许茶在嘴中。 「话说回来,忘记了的最重要的事情是?」 老师问道,紫乃把杯子放在托碟上,看上去有些难受似的越过玻璃窗抬头看向天空。 「在我这衰老的脑袋里,幸福的回想就像是碎片一样落下,但是一个一个的都像是拼图一样却又无法连接在一起。确实应该是在结婚仪式举办之前。我从我丈夫那里得到了极其美妙的礼物。他非常的眉清目秀,而且热情,知识面宽广,我从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像自己这样无聊的女人是配不上他的,就算是结婚了也会马上被冷落的吧,对于构筑起幸福的家庭的自信完全没有。但是,在那个时候从我丈夫那里,不,是从要成为我丈夫的人那里得到的礼物,让我得到了自信。如果是和这个人在一起的话,觉得能幸福,然后想要让这个人幸福起来的想法在一瞬间就确固了。明明应该是有的,但那究竟是什么却没法回想起来了……」 紫乃露出悲伤的笑容来,轻轻抚摩着杯子的边沿。 「被丈夫爱着,也有了孩子们,非常,非常幸福的婚后生活。如果不是如此短暂的话」 阳斗和老师的脸都变得阴沉了起来。 「三十五岁还这么年轻的时候丈夫他去世了之后,我一个女人家把孩子们给拉扯大,没有怀念过去的时间,拼命的要活下去,然后那幸福的日子也就慢慢忘却了。然后到现在,一点点的这么回想起来,也是因为我丈夫他快要来接了我吧。在那个世界和丈夫相遇的时候,明明是想要回想起来然后好好去道谢的啊」 「会想起来的哦」 像是要一扫这阴郁的氛围似的,阳斗一下握紧了紫乃的手。 「而且,一起去找出那来,不就是我们的约会吗」 阳斗露出像是要让人陶醉似的笑容来,让紫乃有些欣喜,却又有些悲伤的点了点头。 在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老师回到了柜台。勇希的心情也稍微安定了些,把洗完的壶用熟稔的手法擦拭着。 时不时的,除了阳斗和紫乃说着话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静静的时间穿过咖啡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的勇希呆呆的眺望着香草田。 忽然,这安稳的时刻被打破了。 「啊,不好,时间!」 阳斗看到咖啡馆的挂 钟,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阳斗君。有什么事吗?」 老师惊愕的从柜台里探出身来。 「紫乃她的门限。如果坐不上下一班巴士的话就赶不上了。master,钱等下再拿来。我要去送紫乃了」 阳斗拉着紫乃走出了咖啡馆。但是紫乃的脚步跟不上阳斗,走出咖啡馆的时候立刻绊了个踉跄差点摔倒。马上判断出一起跑起来是不可能的阳斗背起紫乃来,穿过了石柱门离开了。 ●月龄20.9 下弦月 出去跑腿的勇希,在车站发现了一位眼熟的小小的但是凛然的背影。 蓝色的罗纱和服,银发束起的身材小巧的女性在等着巴士。 是紫乃。今天没有和阳斗在一起。这解除了勇希的警戒心。 「紫乃女士,您好」 勇希站在紫乃面前,笑着脸打着招呼。但是,对方的反应却并不是勇希所想的那样。 紫乃一瞬间有些讶异的皱起了脸,但在认出对方是个中学生的女孩子之后表情又绽开了。 「啊啦,是一位有着大眼睛的可爱的小姑娘啊。你好啊。有什么事吗?」 勇希的笑容消失了,呆然的看着紫乃的脸。 简直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疏远。但从这抱有自卑感的眼睛得到了表扬这点看来,并不是外表看上去相似的其他人。而且,称呼她为紫乃女士也是作出了反应的。 「那个,前些天,您和阳斗先生他一起来香草咖啡馆了吧。我是那里的女服务员」 紫乃露出困惑的表情来。 「阳斗先生?阳斗先生,是指哪一位啊?是哪里的咖啡馆呢?」 勇希露出比紫乃更为困惑的表情来。 「那个……」 怎么办啊,勇希的眼神游移着,这时看到在紫乃背后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性靠了过来。 「你是我母亲认识的人吗?」 女性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勇希。 「您、您好,初次见面」 勇希笨手笨脚的低下了头。 「找我母亲有什么事?」 被这应当是紫乃的女儿的女性完全露出了警戒心的这么问到,让勇希都想要逃走了。 「前些天,因为到我家里的咖啡馆来了的所以来打招呼」 「咖啡馆!?说是咖啡馆。是什么时候?」 「那、那个,是三天前……来着」 「时间是!」 被带着险恶的表情逼问到,不明白缘由的,让勇希混乱了。 「等等洋子。你这么气势汹汹的干什么。这不是都吓到别人小姑娘了吗」 被母亲提醒到,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到。 「这么突然的真是抱歉。母亲她外出什么的,我并不记得有这样的事的」 「不,没关系的。确实是下午两点的时候到我家店里来的。啊,但是也许是弄错人了也说不定。抱歉」 虽然认为绝对是没有搞错人的,但觉得如果被知道紫乃来过店里的话事情会变得麻烦起来,让勇希竖起了警戒线。 尾气的味道开始变浓,开往横滨的巴士慢慢停靠了过来。 「快,巴士来了哦」 紫乃的身体转向巴士那边,整了整和服的下摆开始准备坐进去了。 「那个店是在哪里的呢?是在这附近的吗?」 像是在说小秘密似的洋子把脸凑了过来,偷偷这么问道。 「在这巴士站一直往上去的地方。名叫魔法使的香草咖啡的店」 「我母亲一个人吗?」 不知怎么的讨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让勇希迷茫着应不应该把事实告诉出去。看到沉默的勇希,洋子推测到。 「难道,是和一个美男子?」 胸口猛地一跳。一下子去说谎什么的,勇希并不似这样老于世故。 「果然!那个男的,看来是擅自就把我母亲给带出去了啊」 勇希越发混乱了起来。为什么洋子会知道阳斗呢。 比起这个,说阳斗擅自把紫乃带出去是什么意思啊。从紫乃的样子看来,并不会让人觉得是阳斗强行把她给带出去的啊。 「喂,快上巴士啊」 紫乃把和服的摆提上去了一点,迈上了巴士的门。 「母亲,你先坐上去吧」 洋子像是在搅拌着在手提包里找着什么。 「虽然我想你也应该是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的,但我母亲她有记忆障碍。对于昨天的事情就会像是重置似的完全忘记。简单说来,就是完全记不得新的事情哦。虽然还是记得以前的事情,也能好好的辨认出我是谁来就是了」 勇希这下明白了为什么会就这样忘记自己了,紫乃的态度就像是对于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似的。 「虽然腰腿都还利索,以前的记忆也都还在,看上去虽然是个精神的老人,但是……啊,找到了」 洋子取出一张名片来。 「从附近的人那里听说最近有一个像是模特一样的青年和我母亲她一起外出了,虽然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想的是怎么可能」 带着强压怒火的表情,洋子像是把名片塞过来一样递给了勇希。在洋子的名字下面,记载着家庭电话和手机电话的号码这样神经质的字样。 「如果,我母亲她又出现在店里的话能不能把她给挽留下来,然后联系我呢。因为那青年带我母亲出去的时候都是在我外出的时间,所以请打手机吧。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也挽留下那青年,问问他的联系方式的话就帮大忙了」 「哈」 不明缘由,勇希有些混乱的暧昧的回答到。是捕捉到嫌麻烦了吗,洋子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来。 「当然也会有报酬的。作为守护了我母亲的财产」 「财产!?」 「嗯。只能是认为是在觊觎着我母亲的财产了。因为,那样帅气的青年,才不可能把我已经快八十的母亲当作是对象的吧。虽然不知道我母亲是萌发了黄昏恋还是什么的。但是把家里的钱拿走也确实是因为这的原因。每次我母亲她外出的时候都是带着钱出去的吧。总而言之,请拜托了」 拜托了哦,又被这么叮嘱到,勇希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默默的点了点头。 洋子是想着勇希成为了伙伴了吗,带着安心的表情坐上了巴士。 「怎么了勇希酱,这么吓人的表情。发生了什么讨厌事吗?」 对买完东西回到咖啡馆的勇希,老师带着和蔼的表情问道。与之相对的勇希的表情则变得更加紧绷了。 是老师不管什么都能看出。还是说是自己的表情表露的太过明显了吗。本想着自己隐藏情感应当是很拿手的。至少对于自己来说,因为是一直都在控制着感情。还是说在香草这温柔的香气之中,勇希为了保护自己而穿上的盔甲已经消失不见了吗。 勇希不自然的穿上了围裙。 老师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走进柜台像是往常那样砰砰的如同抚摸一般拍了拍勇希的脑袋之后就结束了这话题。 对于勇希来说这却并不让人高兴,而是与其相反的,痛苦。如果再问一下的话,明明自己就能老师吐露出来的了。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那烦恼的元凶却走进了咖啡馆。 「呀,master」 只是阳斗走进来,店里的氛围就变得辉煌了起来。似乎感到香甜的味道也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欢迎光临。今天一个人?」 「嗯。紫乃她好像是出去了」 紫乃刚才和洋子一起坐上了去横滨站的巴士了,当然不 会在家的。阳斗是因为不知道紫乃的行程所以去见面了,但因为不在才有空到咖啡馆来露个面的吧。 因为不是和紫乃一起来的,所以就算是不联系洋子也不会在道义上有所欠缺,勇希得出这样强词夺理的结论来,总之先对阳斗的事情予以保留吧。 阳斗像是要把那长长的脚甩开一样坐在椅子上,精疲力尽似的把上半身靠在椅背上。 「啊啊,好热啊。口渴了。能快点拿水来吗」 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的放松着,还不要脸的这么说。 勇希往玻璃杯里倒进水,拿着走向了阳斗的桌子。 「茶就要一直以来的那个哦」 是那被称为对皮肤很好的以玫瑰果为基础的香草茶吧。 「怎么了?我的脸上沾什么了吗?」 阳斗讶异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勇希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盯着他的脸看,慌张的转过身去逃进了柜台。 偷偷看了一下用勺子舀起玫瑰果茶叶的老师的侧脸,胸口感到一阵阵的后悔。如果没和紫乃搭话的话就好了。 如果阳斗真的是在耍什么坏点子的话,也许会给老师添麻烦也说不定。勇希把咖啡馆的位置告诉了洋子,这样一来老师和阳斗认识的事情也就会无法隐瞒下去的吧。 意识到勇希的视线老师抿嘴笑到。 「怎么了,勇希酱。这么坐立不安的」 「没、没有啦,没什么的」 阳斗插嘴到。 「总觉得啊,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我的脸看啊?」 「才没看呢」 虽然马上否定了,但阳斗哼哼的耸了耸鼻子。又在看了啊,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真是让人不愉快到了极点。但是,在看阳斗的脸是事实。 「虽然能明白你为什么会在意我的脸,但也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脸蛋吧。还是快点把痘痘给治好吧。还是说,因为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脸蛋吗」 「哈!?」 「对那阴郁的刘海打理一下的话,我想至少还能增色一点的」 「不、不劳你费心了」 老师一边往杯中倒进茶,一边乐在其中似的嗤嗤笑着。 难道是,被认为是关系很好,还是说对阳斗有了好感被这样误解了吗,让勇希不安了起来。 就在刚把茶倒进了杯子里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老师像是在说这就拜托给你了似的,把放着杯子的托碟向勇希这边推了过来。勇希默默的点了点头,拿起托碟。 「喂,这里是魔法使咖啡馆。多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是的,那么我现在去确认一下库存,回来之后再联系您」 背过老师的声音,勇希把杯子放在了阳斗的桌上。虽然已经习惯了,但与老师那样流丽的动作还相距甚远。 「勇希酱,我稍微去下洋馆里。有什么事的话就打内线电话啊」 好像了作为收入来源的精油有了订单的样子。老师消失在了柜台里。 老师不在了的这一下子,让阳斗这飘飘然的昂扬感全开了,对勇希以帅哥光芒爆发的笑容摊开手掌到。 「来,请说吧」 「嗯?」 勇希眉间皱了起来,交替看着阳斗那帅气的脸和他的手掌。 「喂、喂。快点、快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被催促了。 「master他也走了,这是个好机会啊。不说吗」 「说什么?」 「什么当然是告白咯。果然还是喜欢上了我吧」 「厚脸皮!我才不喜欢不是都说过了吗」 「又来了,这么别扭的。不可爱了哦。虽然本来就不怎么可爱的」 阳斗噗噗噗的像是对着个小傻瓜似的笑着,让勇希脑中什么东西断掉了。 「明明别人在烦恼着的,还在这里轻浮个没完!我可是知道的。你,是瞒着紫乃女士的家人把她带出来的吧。她家里人,可是相当的生气的哦」 阳斗不乐意的心情完全表露出来,散漫的把身体的重量靠在椅背上。 「瞒着把人带出去什么的传出去可不好啊。是因为紫乃她说想要出去的,我只是陪着她在约会而已的哦。而且还要帮忙让她唤起记忆来」 「说约会什么的,还不是在吃紫乃女士的软饭吗」 一瞬间,阳斗没话说了,有些含混不清到。 「吃软饭什么的。是紫乃她自己说想要给的……,只是有些坦率的承蒙厚意罢了」 「是把紫乃女士当成餐费的代替品了吗?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要脸是指什么啊。出去付的钱也就只有约会的茶钱和出租车的钱而已,我才没有让她给我买什么呢。我们的约会,是因为对于取回紫乃的记忆来说是必要的啊」 「说谎!」 「为什么说我在说谎啊!」 「紫乃女士她,不是有记忆障碍的吗!不是记不得昨天发生的事情的吗。这样一来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有意义的啊!你这个丑女!」 「说丑女真是恶劣!而且这才没有什么关系吧!」 「够了,滚开!」 阳斗离开椅背直起身来,伸过手来就要向勇希这边推来。 勇希一下血冲上头。条件反射的就挡开了阳斗的手臂。 铛! 「啊……」 金属托碟和骨头碰撞的钝声响了起来。 勇希挡开的手碰飞的托碟,猛地就直接撞上了阳斗的右颊骨,落在地板上。钝声在咖啡馆里响起。 阳斗一边按着右脸颊一边因受到了冲击而呆住了,勇希对着意料之外的事情惊慌失措到。 「啊,抱、抱歉……」 虽然想着必须要道歉才行,但太过慌张的让勇希有些口齿不清。 「那、那个……」 勇希想要看看伤口,就在朝阳斗的脸伸过手去的时候,阳斗回过了神来。 「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突然被怒吼到,让伸出去的勇希的手一下就收了回来。 「要是在脸上弄上了伤要怎么办啊!」 「对、对不、不起」 「才没有对不起呢。对我的脸扔东西什么的!这才是最差劲的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 阳斗站了起来,咚的敲响了桌子。 从杯中猛地溅出玫瑰果茶来,红宝石色的飞沫四散开来。 「开什么玩笑!不是故意什么的,不管怎样,要在我的脸上弄上伤什么的!」 勇希战战兢兢的抬起视线来看着阳斗的脸。虽然右脸颊稍微有些变红了,但是没有受伤。一边对阳斗的怒吼胆怯着,一边稍微放心了些。 「对不起。那个,快处理下吧」 「都说了,才不应该说对不起的吧」 以马上就要打过来的势头,开始痛骂起勇希来。 「我的脸和你这样的丑女的价值可不同啊!这才不是什么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开什么玩笑啊!」 阳斗没有收住怒火。用想到的话语攻击着勇希。勇希只能畏缩着。但是,虽然被这么狠狠的喊叫着,但勇希对于不管怒吼还是骂声都已经习惯了。 终于,恐惧减弱,愤怒涌了上来。 「什么啊,伤,既然没有那不就可以了吗!」 对于勇希突然间的反驳,阳斗慌了手脚沉默了下去。 「我都道了这么多次歉了的吧!在这之上你还要我怎么做啊!」 「说怎么做……」 「既然有怒吼的时间,还不如快点去冷敷或者做些什么吧 !」 阳斗只是让感情就这么暴怒着而已,对于解决办法和冷静下来什么的完全没有去想。 「而且本来脸、脸什么的,明明是个男的还只会看外表。真是不知羞耻,让人恶心!」 阳斗的身体一下颤抖了。 「因为……因为,没办法啊」 阳斗的声音颤抖着,嘶哑到。 这次轮到勇希不知所措,失去了言语。 到刚才为止的那愤怒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虽然想就这么在咖啡馆里寻找一下的,但看到阳斗那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只能弱弱的垂下头去。 「我、我啊,我只有这长相还算是可取的啊」 虽然并不是很清楚,想要就这样劝解几句,但看到从阳斗的眼中浮现出的眼泪,让勇希什么也说不出了。就在迷茫着是不是应该再道一次歉的时候,啪嗒、啪嗒的,阳斗的眼泪落在了桌上。 虽说是第二次了,但看到比自己还要更年长的人在面前哭出来什么的还是不知所措。 阳斗一边用手背擦拭着眼泪,抽噎到。 「对于我来说,就只有长相留着了……」 勇希注意到了背后的空气的动静。回过头去,返回咖啡馆的老师,站在隔开后院和柜台所隔断的地方,歪着头看着这边。 「老师……」 晚了勇希一下,注意到了老师身影的阳斗,是想要避免这哭脸被看到吗,忽然就飞跑出了咖啡馆离开了。 叮铃的像是在悲鸣一样的门铃响过之后,阳斗的身影马上就看不见了。 被留下的勇希,很难堪的轻轻把掉在地板上的托碟捡了起来。就在迷茫着应该怎么样说明才好的时候,老师先开口到。 「这是在吵架吗?」 「……差不多是这样的」 开端是被阳斗强求告白的事情。先出手的也是阳斗。而且,仅仅是因为勇希想要避退而推开他的手而已,并没有用力。并且,毫无顾虑的就去触碰女孩子的身体什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虽然勇希的反击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也不是故意的,但让托碟飞出去是这边的过失。虽然没有让阳斗的脸受伤,但是万一,直接打到眼睛的话,就不是言语之争能够结束的了。 然而,还是弄哭了他。虽然并没有弄哭他的理由。大概,是挖到了他最不想被触碰到的地方了吧。 虽然开端是阳斗造成的,但是把事情弄大的是勇希。 老师像是在抚摸似的砰砰的拍了拍勇希垂着的脑袋。 「反正都是阳斗君不对吧」 是因为知道阳斗的性格呢,还是给与了勇希以信赖呢,老师断定到。 「原谅他吧。他啊,还是个小孩子的。在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应该得到的东西没有获得,而没能成长就一直保持了这样啊。而且,连自己得到的东西也都失去了。所以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似的」 「我也不对」 「是吗。那么,之后要和好才行哦」 老师并没有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反而开始泡起接骨木花茶来。被称为有着上千种用途的植物的接骨木的花的部分所泡成的茶,开始散发出能让紧张解消的甘甜的香味来。 连勇希心烦意乱的心情也随着接骨木花茶蒸腾的热气一起消失掉了。在柜台的凳子上,两人一起并排着弯腰坐了下来。 轻轻含在嘴中的接骨木花茶,像是有些许蜂蜜溶在其中似的带着些许甜味。这像是无条件会娇惯人的母亲似的温柔的味道,这不是应该一个人抱着的事情哦,这么温柔的推着勇希的背催促到。 「老师……」 「嗯?」 「实际上我,在车站前的巴士站遇见了紫乃女士的家里人——」 勇希把紫乃的女儿,洋子所说的事情,还有因此与阳斗开始争吵起来,手一滑而让托碟打到了他的脸颊的事情都说明了。 对于勇希结结巴巴的说明,老师直到最后都默默的听着。 「阳斗君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一直都会判断失误啊」 老师那微笑不知何处有些寂寞似的。 「因此一直都被人所误解,被欺骗然后受伤。嘛,虽然本人自作自受的部分更多就是了」 老师是在庇护阳斗吗,对于勇希来说一点也不有意思。用紫乃的钱游玩,明明不管怎么想都只是这样而已。 「阳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去年,会住在这里呢?」 老师用手抵着下颚,嗯嗯的轻哼着。 「他啊,是在深夜两点的时候,眼睛通红着肿着眼皮进到咖啡馆里来的。好像是不管怎样都没有能回去的地方。知道咖啡馆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点了一杯茶就赖着不走了。真是有趣呢」 老师嗤嗤的回想着笑着。这是应该笑的地方吗,勇希对于阳斗的厚颜无耻,还有老师这相当的宽容惊愕住了。 「阳斗他也做了魔法修行吗?」 「嗯。虽然三天就放弃了」 「为什么?」 「不知道啊?」 老师轻轻歪了歪头。虽然那温柔的下垂的眼梢像是在隐瞒着什么,但好像并不想告知的样子。 感觉谈话像是结束了,勇希从凳子上下来。就在想要收拾而拿着的空杯子里,还留有甘甜的香气。 ●月龄24.9 有明月 在到车站前的超市去的时候,会穿过蕺菜小路,横穿过公交车道,这是到曾我部家所在的那细长的下坡去的最近的路线。 但是,像今天这样有着时间和体力上的余裕的时候,勇希会在买东西的时候顺道去探索一下别的道路。对于这才刚刚住了三周的街道,所不知道的道路还有许许多多,每走一步就有新的发现。 一边沿着公交车道向下走着,就在想着是不是要去探索一起别的没有走过的路的时候,在相反方向的人行道上发现了一个正走着的高高的背影。随着动作轻飘飘的摇晃的栗色头发,匀整的身材,长长的手脚。擦肩而过的时候会让人不禁回头再看下。 是阳斗。就算是从背后,也像是能看到他那发出如同帅哥光芒的光环一样。 是要去那里呢?对于之前的事情,再一次好好的去道个歉的话更好吧。 迷茫了两三会儿,勇希偷偷跟在了阳斗身后。 阳斗走进了一条勇希所不知道的岔路,走上坡道,最终抵达了一户有着缤纷着夏日花朵色彩的可爱院子的人家。 阳斗一边用手戳着栅栏上缠着的西番莲,一边眺望着院子。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家里走了出来。是穿着蓝色和服的紫乃。 是一直以来都在这个时候浇水的吗,紫乃一边把袖子挽起一边以熟练的动作用手拿起院子角落的软管来。从被抓起的软管前端,洒下扇状的水花,在院子里形成了一道彩虹。 「你好」 阳斗搭声到,紫乃回过头来,眼睛瞪圆了。 「啊啦,你好」 「真是漂亮的花呢,都让人看入迷了」 「啊」 紫乃很是高兴似的脸色绽出微笑来,然后凝视起阳斗的脸来。 「我脸上有什么吗?」 「啊啦,很抱歉。你稍微,有点像我那过世的丈夫呢」 紫乃白皙的脸颊微微变红了。 勇希在隔壁家的篱笆下藏起身子,竖起耳朵听着阳斗和紫乃的对话。 果然紫乃记不到阳斗事情了。阳斗是知道这,才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去打招呼的。 「一看见你的身影,就会想起和我丈夫他一起去咖啡馆的事情哦。是我们还年轻的时候的事。去咖啡馆什 么的,在当时还是相当奢侈的约会呢」 紫乃脸上有着少女一般的音容,有些害羞似的微笑着。然后,忽然难受的眯起了眼睛。 「最近,经常会回想起我丈夫他还在的时候的事情。但是,从我丈夫那里得到的礼物,不管怎么都回想不起来了是怎么了呢。哎呀,也是上年纪了吧」 从紫乃手边伸展出去的彩虹有些悲伤似的摇晃着。彩虹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抚摸着植物们的头。 「呐,要和我约会吗?」 对于阳斗突然间的出奇提议,让紫乃拿着的软管都要从手中滑落了。 「真是的。请不要开我的玩笑啊。像你怎么帅气的男性,怎么会对我这样的老婆婆」 「如果再现和你丈夫他的约会的话,也许就能回想起来了也说不定。而且,也喜欢上了我对吧。一见钟情?」 「啊啦,真是的」 紫乃低着头,脸颊越发的变红了起来。 「呐,走吧」 「但是……」 「一起喝个茶的话,肯定就能想起来哦」 沐浴在水中的植物们闪闪发光。露出比起这更加闪耀的表情来的紫乃,虽然羞怯着,但还是点了点头。 弯着腰藏在篱笆下的,窥视着这样子的勇希完全错过了搭话的时机。道歉还是下一次再找机会吧,就在悄悄站起来正想要离开的时候。 「啊!」 阳斗轻叫到,突然朝着勇希这边跑了过来。 「哇!!」「呀!!」 阳斗和弯腰藏在篱笆下的勇希撞上,两人都倒在了路上。 紫乃家的门打开了。探出头来的是洋子。 「喂等下,你!」 阳斗抓起勇希的手臂站了起来。 「要逃走了哦」 「为什么!?」 被阳斗拉着勇希也跑了起来。 背后传来洋子的叫喊声。但是,没有要追上来的样子。 勇希和阳斗回到公交车道上,总算是减缓了速度。 「好热啊!」 阳斗先叫了出来,在空地上长着的栎树下坐了下来。勇希也把长到地面上的根当作是椅子,在阳斗旁边坐下。 风一吹过,头顶就会响起叶子的擦声,蓝天一晃一晃的忽隐忽现。 勇希看着比自己还更加劳累不堪的阳斗的侧脸。连流着汗的那样子,也帅气得让人生气。总之确认了被托碟打到的右脸颊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可以放下心了。 「为什么要逃呢?」 既然是逃走的话,果然还是有自己做了坏事的自觉,勇希以严苛的口气说道。 阳斗像是小孩子似的撅起了嘴。 「你才是,为什么会在那地方啊?」 「请先回答我这边的问题」 「是因为喜欢我才跟上来的吧」 「不是的!才不喜欢呢!真是纠缠不休!」 阳斗像是被欺负似的抱着膝盖。 「我是想着要对之前的事情道个歉才行的,然后紫乃女士她就出来了,我只是在找着时机罢了。好了,我回答了。这次请你那边回答吧」 阳斗用脚后跟像是在敲着似的掘着土。和小孩子在闹别扭别无两样。 「既然会逃走,那就是有必须要逃走的理由的吧。是知道家里人对紫乃女士外出的事情很担心的吧。然而,为什么要执拗的把紫乃女士给带出来呢。是在玩弄着紫乃女士的恋心吗?还是说想要省出吃饭钱呢?」 「不是的。我是想让紫乃回想起他丈夫给她的礼物的。只是想帮上忙」 「为什么想帮忙呢?是为了被紫乃喜欢上?还是瞄准了紫乃的财产吗?」 「诶?为什么?」 被发愣的眼神这么问道,反而让勇希狼狈起来。 「说为什么,那个。是想要让她写下财产转让的遗书什么的,或是想要夺取他丈夫给她的礼物什么的吧。因为紫乃女士她,就算是回想起来了但第二天也会忘记的吧」 阳斗像是发自心底的感叹似的,掘着土的脚也停下了。 「真厉害。连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啊。真是个恶党啊。我,连想都想不到的」 不爽,嘡的一下勇希脑中发出声响来。比在想着应该怎么回嘴的勇希,阳斗先开口到。 「抱歉啊」 「诶?刚才你说什么?」 勇希以为是什么幻听来着回问到。阳斗紧紧抱着膝盖继续说道。 「既然你是来道歉的话,那我也道歉。丑女什么的,各种各样的刁难都很抱歉。我并没有真的认为你是个丑女的哦。虽然刘海很难看,眼神也可怕,但并不是丑女哦。如果再稍微打扮下的话,我想也能稍微像样的」 「……」 是真的有道歉的意思吗,勇希那被说是可怕的眼睛挑了起来。 「抱歉啊。我是很羡慕你的」 阳斗这出乎意料的话语,让勇希来了个冷不防。 「羡慕?对我吗?」 「嗯」 「为什么?」 这闪闪发光的美青年,对要用难看的刘海挡住痘痘的中学生到底有什么羡慕的啊。 「因为,在那个洋馆里呆了有三周,而且也被master他表扬了。过去笔记,也是有好好在写的吧」 过去笔记!勇希的身体上闪过电流。阳斗果然也进行过魔法修行。对于老师是魔法使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吧。 窝心的感觉,和得到了同胞的喜悦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总感觉有些复杂的心情。 「我啊,完全写不了的。连一行也。不行去回想起来啊,那过去的事情。一看到那纯白色的纸张和直直的格子线,在那个时候的感情就会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复苏,然后被束缚了起来。被关进笔记里,感觉就像是再也出不来了一样。那格子线就像是牢房的铁窗一样看上去就恐怖」 勇希的心脏咚咚的在胸中被敲响。和自己一样。 「我父母从我开始记事起就是典型的假面夫妇,在家里分居。虽然在现在,这样的事情也算不得稀奇。我的父母,会对我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早就离婚了的这样的话」 虽然阳斗的肩膀上的忽然一下力道就松缓了下去,但心情通过空气传了过来。这像是死心了似的柔和漂浮在空气中。 「不管哪一边都不想对我放手。我就像是这样,相貌帅气,在学校的成绩也很好。在学校活动的时候夫妇关系也很好,嘛,虽然只是装作关系好而已,必定会出席。不是有孩子是维系夫妇的纽带这话吗。既然有我在的话家人就不会分离开来,那么我就要成为世界第一的纽带。我十分努力的认真学习去加油了的哦。常常都是年级前三名的。模拟考试也一直都是在东大的合格线以内」 阳斗闭上了嘴,抬头看向头顶的树叶。眼中所映的大概并不是这浓绿的叶子,而是他命运的分歧点吧。 风儿几度掠过刘海之后,像是总算下了决心似的阳斗再次开口到。 「绝对,绝对要考进东大。这么想着鼓着劲参加了高中三年级暑假前的模拟考试,但在那前一天却发了高烧。高热差不多持续了一周左右,在身体总算是恢复了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把高中的事情全部都忘掉了。虽然真的是很不可思议,但那就像是开了个小洞似的记忆都消失了。虽然日语也还没忘,家人也都还认识。中学时代的事情,虽然消失掉了一部分但大抵上都还记得。然而,就只有进入高中以后的记忆全都消失不见了。部分的记忆丧失。连高中老师和朋友们的长相和名字什么的都忘掉了。最重要的是……」 阳斗眼中渗出泪水来。 「是忘记了高中所学过的内容这件事。不说东大了,成绩变得就算是再怎么低级别的大学都不会要」 像是随着阳斗的心情一样,强风击打着叶子,叶子摩擦的声音像是要攻过来一样落下。 「啊啊,想着总算是结束了。自己已经不再是让人自豪的儿子了。幸福家庭的过家家总算结束了。双亲会离婚,我也只能选择拒绝被那边给带走吧。所以,比起被抛弃,不如就这样舍弃吧,在高中毕业的同时从家里跑了出来。托到那时候的成绩和出席日数的福,总算是能从高中毕业」 太阳向着正上方而去,风的温度也上升了。虽然感受不到炎热。 「为了让父母喜欢而努力在学校学习,既然那已经都消失不见了的话,那不就什么也都不剩了吗。我只是个傻瓜,不知世事的毛孩子,什么都做不到。但因为长得不错,做杂志的模特,被牛郎店的星探发现,有肯给钱的女性,不知不觉就到现在这样了。对于有人说喜欢我很是高兴,于是不管是谁都会与之交往,虽然每次都会引起各种各样的问题来就是了」 勇希哑然了。不管是谁,对于爱情的渴求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没有拒绝的选项?」 「对于只有长相可取的我,只要有人能够喜欢上,我就很高兴了。但是现在不同了。给master他也添了很多的麻烦了。我,现在的话会拒绝的。都已经一直在拒绝了,现在是孤零零一个人」 「但这,又太极端了吧」 这是怎样的恋爱白痴啊,不管是爱情的接受的方式,还是寻求的方式大概他都不明白吧。 「所以也拒绝了你的告白,请不要在意啊」 「没关系的。反正不管是要做的心情还是预定都完全没有的」 阳斗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勇希。到刚才为止还对阳斗抱着的同情心也漂亮的完全飞走了。空气也变得不再平静。 「比起这个紫乃女士她的事情,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啊,对啊。紫乃她啊,每次遇到的时候,都会对我说喜欢的。我很高兴的,所以每天都会去见她」 阳斗的侧脸轻轻的变温柔了。 「就像刚才所说的一样,我拒绝了所有的告白而孤零零的一个人,然后觉得寂寞就去见master了。在这途中,偶然遇见了在院子里的紫乃。虽然会忘掉很多次,但必定会相遇。会对我一见钟情。对这很高兴。虽然你说反正都会忘掉没有意义,但是紫乃她,并不是全部都会忘记的哦。还记得一些的。今天不是也说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我的吗。对话也会稍微的有些不一样。具体的是对于丈夫的回忆。每次见到我,她对丈夫的记忆都会一点点的变得鲜明起来的样子」 「真的吗?」 当看到和丈夫很相像的阳斗的时候,记忆就会复苏起来有这样的事吗。 「在遇见差不多五次的时候,紫乃她,就回想起了从丈夫那里得到的什么礼物来了。从那之后啊,我就想要把紫乃她给带出来了。既然是我让她回想起来的,那么就必须要负起责任来。紫乃那幸福的记忆,我想着如果持续再现她和丈夫一起在咖啡馆约会的事情的话,在这之中也许能回想起来的吧」 阳斗是认真的。也许,是把紫乃和自己所重合了,在找寻着找回失去的记忆的可能性也说不定。还是说是作为带着失去记忆的痛苦的同样的人,纯粹的想要在紫乃的身边也说不定。 勇希对于怀疑阳斗让他受伤的事情很后悔。 阳斗突然间站了起来,拍着牛仔裤上沾着的土。 「紫乃的女儿,明明一直以来都会这个时候出去打零工的。今天也许是暑期放假吧。真没想到会在家啊。失策、失策」 「那个……」 就在想要道歉的勇希开口的同时,阳斗快步开始走了起来。在要走到路上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对着勇希挥手再见道。 「我,今天还有打工就先回去了。对master也问声好」 勇希也想起自己是在出去买东西的途中来了。 在电灯泡的亮光下染成淡淡橙色的笔记本上,连绵着的是只有事实而毫无装饰的言语。 勇希就这么在床上躺着,自动铅笔在指尖旋转,回想着连一行文字也没能在笔记本上写下的阳斗的话来。 阳斗肯定在这笔记本前会复苏起,从小的时候起双亲就不合的痛苦的事,和为了做一个好孩子而拼命的痛苦没错。 然后,还有那所有的努力都化作白费的虚无感也是。 勇希合上笔记本,靠在窗边。 勇希有着幸福的回忆。至少,在母亲死去之前还有一段平和的日子。被母亲所爱着的记忆也还有着。那并非是什么特别的爱意或者幸福,大抵上只是小孩子从亲人那里得到的理所当然的平凡的日常罢了。 对于阳斗来说则没有。 像是漆黑的天空的切口一样漂浮着的纤细的月亮。 说过去笔记很痛苦而跑出洋馆去的阳斗,对勇希诉说了那痛苦的过去。但勇希对谁都无法讲明自己的事情。 阳斗离开这里的一年之中,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消化了作为他自己的过去。如果是的话让人羡慕。 「勇希酱」 突然间,被叫到名字,让勇希朝窗下看去。 在围着洋馆四周生长着的天竺葵对面,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对勇希挥着手。 「睡不着吗?」 人影靠近到勇希房间的窗户所漏出的光线能抵达的地方,慢慢变成了老师的身影。 「是在进行月光浴吗?我也可以来吗?」 虽然不怎么看得清,但知道老师和蔼的在笑着。 勇希跑出房间。 和白天没什么两样的暑热,但在夜风之中稍微感受到了些许秋天的气息。以在靠不住的月光里走着的老师的白衬衫为记号,勇希分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跟在后面。 在来到低矮的多年生的草本香草所并排生长着的地方,老师停下了脚步仰望着月亮。 「马上就是新月了啊」 这是田里最能看到天空广袤的地方。 「新月之夜,对于竖立新的目标,和许下所期望之事是最为合适的。勇希酱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吗?」 「那个……」 那是指将来的梦想呢还是目标呢。勇希支吾着。 遥远的将来不怎么想去考虑。周围的朋友们,首先都是以高中合格做为眼下目标的吧。自己呢?肯定是就职,期望着从在横井町的家搬出去吧。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无言的压力,所以没有对横井町的伯父伯母说出想要去高中的话。就算是得到奖学金,能够让他们给与三年时间里的衣食住行吗。将来,工作了再还,这么说能获得承诺吗。 如果是老师呢? 老师的话能让勇希在这里住上三年的时间吗。不管是咖啡馆还是田还是帮忙,如果是高中生了的话能够打工了。打工的钱全额交给的话就好。 「老师……」 勇希回想起到洋馆来那天的事情来,把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对本来应该是拒绝了但却突然间出现的侄女困惑着的老师的表情。和横井町的伯母的电话。只是暑假期间,肯定是以这样的条件让步了。 「老师也对新月许下了什么愿望吗?」 真正想要问的事情,随之死心藏进胸中。 「我?」 老师对着月亮苦笑着。 「嗯,有愿望的哦,在每次新月到来的时候」 老师对于所期望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提。每次新月到来所祈愿的是,直到现在都所希望但却从来没有实现过的事 examination ●月龄1.5 纤月 孕育着过多雨水的黑云又重又厚,菩提树的树尖看上去像是要扎进去了一样显得十分低矮。 但雨水还是没有落下,压过来的潮湿空气让心情阴郁,勇希弯腰坐在床上。 虽然比平时要早一个小时去准备睡觉然后打开了过去笔记,但由于阳斗的话的原因,比起自己的过去来对老师的过去要更加在意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师会偷别人家田里的果实什么的让人难以置信。虽然就现在这样的沉稳的老师无法去想象,但也许在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会做的吧。而且,老师还是只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来了神奈川县。是为什么?养子的事情是第一次知道的。只是勇希没有听说而已吧,伯父和伯母们也是知道的吧。也许老师和藤原家的不和比想象中的要深也说不定。 温柔的老师,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就在自动铅笔的笔尖戳着笔记本的时候,房间突然像是在白天似的变亮了。在窗外,香草田的轮廓在一瞬间显露出来。 回到夜晚的瞬间,雷鸣声开始响彻起来。 勇在希直起上半身朝窗外看去的同时,雨水像是要把玻璃窗砸破似的落下。 豪雨对于香草的叶子和花,都毫不容赦的击打着。 从窗户向下看去的香草田,就像是在发出悲鸣一样。 ●月龄2.5 三日月 「花基本上都散了啊」 早上,一边在田里走着,老师那原本就下垂的眼梢更加往下了,悲伤的俯视着香草。 因为昨夜暴风雨的缘故,田里留下就像是有巨人走过似的痕迹。但是树没有被吹倒真是太好了,老师对勇希露出像是要让她放心似的微笑来。 「也必须要对水滩进行排水才行,我今天一整天都会在田里,所以勇希酱咖啡馆的看店工作和午饭以及晚饭的准备就拜托给你了哦」 「我也去田里吧」 反正咖啡馆也只会有曾我部先生这样的人来而已,省略了这样的话。 「谢谢。但是,勇希酱你还是首先开始准备往常的开店准备吧」 勇希听话的回到咖啡馆,开始做起开店准备来。因为基本上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所以开店准备什么的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早上的时间总之也算是一个分隔的样子。 勇希在做完一系列早上的打扫工作后,想着果然还是去田里帮老师比较好的就走出了咖啡馆。 就在把『在田里。有需要的客人请过来叫一下』的牌子挂在门把手后回过头来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男性向着咖啡馆走来。 勇希眨了眨眼凝住了目光。 没见过的中年男性。这时候是新客人? 男性站在勇希面前。年纪在五十岁左右,表情和身体都很粗犷。虽然如果穿上柔道服的话就像是武道家一样,但这穿着像是夏威夷衬衫的短袖t恤和白色裤子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恶劣的小流氓一样。 比勇希要说欢迎光临更快一步的,男性开口到。 「你就是藤原勇希?」 勇希肩膀一抖。是被从未见过的男性知道了自己名字的不快。 「额,那个,是这样的。请问您是哪位呢?」 男性从裤子的口袋里取出钱包来,然后掏出驾照伸到勇希面前。 「藤原英一。藤原家的长男,是你的伯父」 「……诶?」 男性到底说了什么啊,勇希无法立刻理解到。 男性像是在说好好看看似的,把驾照更加凑近了勇希的脸。 眼前的男性和驾照上的照片确实是一致的,在姓名一栏上写着『藤原英一』。 「伯……父?」 「是的。你就是我那横井町的弟弟想要拜托给我照顾的美穗子的女儿吧」 勇希的背后有冰冷的东西落下。不管是横井町的伯父的事情,还是母亲的名字他都是知道的。眼前的男性,真的就是藤原家的长兄了。 那么……,那么,老师是? 和横井町的伯母打过电话,把被拒绝了的勇希一直留在洋馆的老师究竟是什么人? 「看你这个样子,果然是被骗了啊」 作为长兄的伯父,英一推着勇希粗暴的走进了咖啡馆。 叮铃,门铃发出悲鸣声来。 英一环视着咖啡馆,明白了店里谁也不在的对缩在门口的勇希怒吼到。 「这个家的主人在哪里!」 勇希身体猛的一抖。抱着对如果发现老师的话会打上去似的英一那险恶面相的恐惧,踌躇着应不应该告诉老师的位置。 「在家里吗?」 英一毫无礼貌的跑进柜台,就要打开到里面的门。 「不是那里!」 一下子止住了英一。 「在田里。我去叫他吧」 「不用了!你去收拾好行李,做好出发准备!」 对着双腿颤抖着动不了的勇希英一再次怒吼到。 勇希为了不和英一对上眼穿过柜台,走进洋馆之后开始全力奔跑穿过走廊,朝老师的房间跑去。 能直接从老师的房间出到田里去。 勇希飞跑进老师的房间,以这个势头经过大大的双人床后,朝着玻璃窗跑去。 打开窗帘,湛蓝的天空看上去昨晚的暴风雨就像不曾有过似的,与暴风雨过后的翠绿的草木一起让人炫目。 勇希用力打开窗户,跑到香草田里找寻着老师的身影。 和预料的一样。老师在受灾最为严重的春黄菊附近。 「老师!」 勇希跑了过去,老师惊讶的回过头来。脚下的是凄惨的浸泡在水中的倒下的春黄菊的花。 「怎么了,勇希酱。这么慌张的」 「那个……」 老师就在眼前,但勇希说不出话来。 不管是面对着勇希那温柔的眼神,还是和蔼垂下的惹人喜爱的眼梢,都是和往常一样的。 但是,在眼前的并不是那到今天早上为止的老师。 一直当作是伯父的人,突然间变成不认识的陌生人了。 「额,那个……」 勇希结结巴巴着,老师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忽的抬起视线来。 「你在做什么呢!」 忽然背后有怒吼声飞来,勇希怯怯转过身去。怒气冲冲的英一快步走向这边。 「我不是说了叫你去收拾行李的吗!」 比说出这话还要更快的,英一用手掌拍了下勇希的头。 迅速抓住踉跄着的勇希的手臂支撑住她,老师指责着英一。 「突然间做什么呢」 「你说做什么?」 英一怒声到。 「你才是想要做什么啊。明明是装作是我骗了我的侄女的」 老师的表情看上去对英一的怒气一扫而空了。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凝视着英一那严厉的脸。 「别对别人家的教育插嘴!听好了,不要再次管我们家的事情了。如果再和这家伙接触的话,就以监禁罪起诉你」 监禁罪!? 勇希抬头看着老师的表情,在心中诉说到。 老师说些什么啊。说不是这样的。老师并没有欺骗我的吧。是没有做坏事的吧。 「快点去准备!」 英一的手抓住勇希那没有被老师撑住的手臂,粗暴的拉了下。 老师的手简单的离开了勇希的手臂。因为太过轻易的就离开了吗,让勇希的胸口猛的一紧。 「也不必这么着急的吧。至少去咖啡馆里喝个茶谈一谈吧」 对着诚挚说着的老师,英一突然挥起拳来。 「开什么玩笑!」 「老师!」 突然间左脸颊被打了的老师,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水滩里的泥水飞溅着,让白衬衫慢慢染上茶色。 看了一眼倒下的老师,英一瞪着勇希怒吼到。 「叫你快点我不是说了很多次吗!」 面对着身体颤抖着的勇希,英一挥起拳头来。 「请住手」 浸泡在泥水里的老师开口到。虽然不比英一那样的怒吼声,而且也并不大声,但像是会叩响身体里似的响彻着。不管是勇希还是英一,都像是被紧紧捆住了似的一瞬间停住了。 「勇希酱」 老师直起上半身来,和蔼的微笑着。 「没事的哦」 这是被打了的自己不必担心的意思呢 ,还是对于勇希今后的话语呢并不明白。 但是,能平息这个场面的就只有勇希快些去收拾好行李跟着英一走而已了。 「听好了啊,就在门那里等着。在五分钟以内过来」 勇希大大的点了点头,朝洋馆跑去。 背着和来的时候相同的学校所指定的双肩背包拿着两个纸袋,勇希坐进了停在门口的英一的车。 在勇希系好安全带之前,车就猛的开了起来。 后视镜里所映着的洋馆,马上就看不见了。 寂寞以及不安,慢慢支配了胸中。 连道谢和别离的话都没说的就走了。不仅仅是老师。还有madam,曾我部,以及偶尔偷偷跑过来玩的克哉和阳斗都什么也没说。 「你,被说想要收你做养女什么的了吗?」 在等待信号灯的时候突然被搭话,勇希吓得都要蹦起来似的。 「那个,是养女吗?」 「是的。有说过要让你当养女什么的吗?」 「啊,有过」 「果然!」 英一拍了一下方向盘。勇希像是自己被拍打了一下似的一下缩起身来。 「你,没有在养子女过继的文件上签过字的吧」 「……是的」 英一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呼。真是危险啊。你啊,差点就被危险的家伙给欺骗了啊」 「欺骗?骗谁,是怎么一回事啊?」 英一没有回到勇希的疑问,板着脸沉默着。勇希放弃了,视线投向窗户。对于完全没有什么当地地理知识的勇希来说,车到底是朝哪个方向去的完全猜测不到。但是从所看到的景色,比起洋馆所在的街道来说变得冷清起来的样子看来,是朝着更加远离东京的地方,是朝着神奈川县的西侧前进的吧做出了这样粗略的猜测。如果就在这里被丢下的话,就不知道要该如何了。 为什么,老师要假装是伯父? 成为养女和被欺骗之间有什么联系并不明白。 藤原家的人们,都把勇希当作是麻烦来对待的。就算是陌生人或者是坏人,只要说想要领养勇希的话大概都会举起双手双脚的高兴才是。 英一也是,不也是不想让勇希过来的吗。拒绝了如今的横井町的伯父的打探。是有其他人装作是自己,感觉不爽了吧。但是,多亏了这不用照顾麻烦的侄女不也是很完美的吗。这不是应该感觉相当lucky的才是吗。 而且,为什么英一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才来接勇希呢? 是不认识的男性和勇希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起生活了,是知道了这然后担心了吗? 从在洋馆的时候对于勇希的态度看来,并不认为是这样的。勇希偷偷看了一眼英一的侧脸。感觉是有血缘关系的。从那绷着下巴的严肃表情,虽然一开始没注意到,但朴素的单眼皮,和横井町的伯父还有母亲都很相似。 一想到剩下的暑假就必须要和英一一起度过才行,在这恐惧之下心跳就像是要发出悲鸣一样激烈起来。 「到了。下来」 在广袤的白菜田和大葱田的浓绿之中,有一家像是突出的岩石一般有着一段空地的民家。 和这舒缓的风景一点也不合适的,整齐的国道直直延伸着。宽阔的直路。到底是从哪里延伸到哪里的呢,勇希连猜测也做不到。 这就是那生前赠与他的房子吧。和四周的民家相比是很华丽的东西。但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没有整理过的庭院,还是像是变作为怪物似的房子酝酿出的空荡的氛围,看上去就像是在叹息着未曾受到过主人珍惜对待似的。 勇希拿着行李,跟在英一身后。 看到在大门前的门牌上写着的地址,勇希像是要叫出来似的。和学生手册上写着的地址中的町的汉字有一个字不一样。明明其他的丁目和番地都是一样的。【这里的町,丁目和番地是区域划分】 勇希找到的是只错了一个字的地址。 「快点进来」 对呆住了就那样站着的勇希,英一焦躁的发出声来。一走进那家中,就闻到了尘埃和酒精的味道,让勇希都要吐出来了。 「坐那里等着」 勇希在联通的客厅的矮桌边的被压扁了的座垫上坐了下来,然后感到了一种湿乎乎的让人恶心的感觉,勇希轻轻移动了下就直接坐在了榻榻米上。 在矮桌上的是威士忌的瓶子和竞马报纸。联通着客厅的厨房上,看着有空易拉罐和空瓶子倒在上面。 口渴了。如果是老师的话,明明会先说喝茶的,总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老师是在骗勇希吗?但是装作偶然间弄错地方来的勇希的伯父,对于老师来说又能得到什么呢。 横井町的伯母是和老师谈过的。是伯母认为老师就是英一,然后把勇希塞过来了吗?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涌出。无法解决的这些思考。像是在脑袋里不停来回旋转似的。 英一拿着一个大大的信封回来了。 他坐在勇希面前,从信封里取出的是『养子女过继表』。 「伯父你,是要收我当养女吗?」 「是的,开心吗?」 英一嘻嘻一笑。看上去似乎是透着恶意的,让人不舒服的笑容。 「在这一栏里写」 把没剩多少墨水的圆珠笔塞到勇希的手中。在养父那一栏上已经写上了英一那凌乱的字。拿着圆珠笔的勇希的手颤抖着。恶寒从手经过手臂传到背上一路往下。 「那个,但是也必须要和横井町的伯父谈一下吧。而且还有学校的事情」 「讨厌转学的话回横井町的家去就好。虽说是养父,但也没说必须要一起住才可以吧。好了,快写吧」 在英一的吓唬下,勇希没办法只好动起笔来。 在所有的格子都被填写好之后,英一露出满足的笑容来,小心的把文件放回信封里。 「之后只要联络那家伙的话就ok了。因为你有在场的必要,所以到后天为止都在这个家吧」 后天也就是勇希的生日了。 英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心情好了起来,就这样飘飘然的,哼起歌来手伸向放在矮桌上的威士忌瓶来 「你也喝吗?」 向着底部有白色的东西牢牢粘在上面的玻璃杯里,英一一边往里倒着威士忌一边向勇希嘴巴凑近着。勇希激烈的摇晃着头拒绝着。 英一连冰也没有放,就直接一口气喝干了威士忌。喷吐着带着酒臭的气息。然后又开始大胆的喝起第二杯来。 看着英一这很高兴的样子,勇希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什么突然间就要收我为养女了呢?那家伙,指的是谁啊?」 「你是,真是幸 运啊。这样一来就可以平安得到遗产了哦」 「……诶?」 是一脸讶异的勇希看上去很有趣吗,英一大笑到。 「什么啊,连你也不知道啊。高兴吧。谁都不认识的你的那个父亲,给你留下了遗产哦」 父亲!让勇希屏住了呼吸。 「那个家伙,是指的我的父亲——」 不,不对。再一次冷静的反复理解英一的话,勇希抿紧了嘴唇。 并没有说是财产而是遗产。也就是说,父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在知道父亲的同时,知道他的死亡,这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悲伤呢,还是应该对他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有给过自己而感到愤怒呢,各种各样的情感互相争斗着,但出来的就只有眼泪而已。 「话说回来我注意到这真是太好了啊。一直都不在家的,差点就让遗产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给拿走了啊」 回想起老师被打的事情来,勇希用手背胡乱地擦拭着眼泪说道。 「老师他应该是不知道遗产什么的吧。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 「蠢货。虽然你好像是很亲近那个男的似的,但那也只是算计的吧。虎视眈眈的,打着想要把你收为养女的算盘的」 英一很自豪似的向后仰倒,喝下第三杯威士忌。 「是花了钱然后打探了一下你的周围吧。特别是我啊。好像经常会到我这个家来的」 「老师基本上都是在家的啊」 虽然老师也会外出,但也只有和勇希一起去买东西,或者去曾我部的家,或者为了寄出有人订购的提取液而去邮局罢了。到开车要花十分钟左右的英一的家去,并没有这样长时间的离开过勇希身边。 但是,英一对勇希的话一笑了之,像是对初中小鬼也只有这点程度似的开心的戳了下勇希的头。 「是派了人吧。一直穿着轻飘飘衣服的中年女性,我从附近的人那里听说了哦。因为很显眼,相当引人注目的样子。明明如果要刺探的话应该穿更加不显眼的衣服才对的,真是个蠢货。和那个女的是同伙,然后调查你是能不能赚一笔什么的吧」 是指的madam吧。虽然本来应该都过了花甲了的,但看上去就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那家伙是发现了我不在的时候律师寄来的信件了吧。因为信上写着律师事务所的地址的。然后比我更早的,打听出了你得到遗产的事情来没错的」 是因为拿到了有勇希签名的文件了吗,还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呢,英一开始愈加说漏嘴来。 「遗产是在你到十五岁的时候,让与你和你的亲戚的。我们就友好的平分遗产吧。但是,因为你还是个未成年人,所以就由我来管理吧。放心吧。我那不检点的妹妹的善后,就由我这个哥哥来好好完成吧」 说到了母亲,让勇希的胸口一下发热了。 「如果成为了那个男的的养女的话,肯定会变成很严重的状况吧。遗产一拿到手就会马上翻脸的没错。用些卑鄙手段,以监护人为名,也许会把所有遗产都给夺取过去的」 「怎么会——」 对于想要否定的勇希,英一嗤鼻到。 「到底哪里会有那种会收留要花钱的而且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小鬼头的老好人啊。啊啊,也许,是别的意义上的可爱的原因吗。对方是知道你是陌生人的」 英一露出卑鄙无耻下流的笑容来。 「你如果长大一点的话也能变得稍微可爱一点的吧」 这次简直是让人想要呕吐了。比起被阳斗说是丑女的那时候还要更加的,更加的让人恶心。羞耻以及愤怒,让放在膝盖上的手颤抖了。 「清醒点吧,他是不是没说你是弄错了地方的吧。你一直都认为那家伙是我来着的吧」 确实。要说的话,勇希连老师的名字也不知道。胸口隐隐作痛。 大大的洋馆还有香草田。只是单纯的维持就毫无疑问的是需要很多钱的。然而咖啡馆却是赤字。虽然好像有在卖香草的提取液的样子,但就算是那也看上去也不是很兴隆的样子。难道是和英一所说的一样吗。 胸口开始发热,变得痛苦起来。 晚饭就只是泡面而已。许久未吃过的方便食品的浓烈的味道,还烧灼着喉咙深处。明明应该是会诱发食欲的,但却只留下乏味的香气残留在鼻腔中。 分配给勇希的是一个像是由仓库改造而来的小房子。 一楼是一个有十张榻榻米大小的没有隔断的广阔的空间,连窗户也没有。穿过楼梯,在二楼的是一个有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好像已经许久没使用过的样子,到处都积着一层灰。 虽然有厕所但没有洗澡间,就必须要去主屋借用才可以。 勇希用发现的抹布略微打扫了下,拿着换洗衣服,想着去借用下洗澡间的手按在门上然后愕然了。 门从外面被上着锁。 这么一说的话确实,在门上是有门闩的。难道,是把那给关上了吗! 勇希咣当咣当的摇晃着门。带着都是这么陈旧的房子了所以会不会是坏掉了的期待。但是,生锈的门扉像是一个顽固的老人一样坚牢。 自己被监禁着。 知道了这事实,在勇希的胸中有冰冷漆黑的石块落下。 好像是因为你有在场的必要所以才让你在这个家的,回想起英一的话来。 也就是说一直到弄完得到遗产的手续的后天,都必须要在这里。 放弃了洗澡,勇希回到二楼。 幸运的是在二楼也是像普通的住房一样有窗户的,大打开的话会有夜风吹进,也不是完全无法忍耐的。 六个榻榻米大小的房间,被杂乱堆积着的报纸和杂志,没洗过丢在这里的衣服山,还有不知道放着什么的纸板箱占据着,实际上也就只有差不多三个榻榻米那么大而已。把一直没洗过也没有晒过的毛巾铺上当作是床垫,再把行李放下的话就没有什么空间了。 一摸到窗框,就感受到了在沙沙作响的尘土,条件反射的缩回了手。 睡意好像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到来的样子。 勇希抱着膝盖坐在铺起的毛巾正中央,开始思考起来。 虽然有着血缘关系,但由这样的伯父来当养父的话太讨厌了。比起横井町的伯父还要更加更加的讨厌。但是对于勇希来说却没有离开这里的手段。 一楼只有厕所没有窗户,而且也没有能让勇希小小的身体穿出去的地方。 能逃出去的办法就只有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了。 勇希眺望着窗外,身体猛的一震。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是抓住空隙能从这里逃走,但之后却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身上的就只有能回到横井町的家的夜行巴士的钱而已,地理位置也完全不知道。 周围是四散分布着的道路和田地。有电车吗?警察呢?只要能找到警察的话,作为未成年人也能得到保护,然后就能得到回到横井町的家的方法也说不定。 只要拿到有着勇希签名的文件的话,英一就可以完成手续成为养父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父亲的遗产有一半就是英一的东西了。但这也没关系。只是关于父亲的事情而已勇希并不想去干涉。 父亲。 勇希怀念起突然知道死去消息的父亲来。 是什么样的人呢?母亲绝不会谈及他。连亲戚们也不知道的父亲。 老实说,关于父亲的想法迄今为止从未有过。 虽然对于朋友们有双亲这事,是羡慕过的,但也无法对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物涌出感情来。想要见面什么的, 是什么样的人什么的,虽然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不会产生,但就像是他被从母亲和勇希的人生中所排除了相当于不存在的东西一样,勇希也完全排除了名为父亲的存在。 对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并不能去想象其存在。 但即使是这样,对于给自己留下了遗产的这件事,让勇希的心温暖了起来。 父亲并没有把勇希当作是不存在。这让自己单纯的感到欣喜。所以,在知道的同时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多少让人有些痛苦。 无法传达感激之情,也无法对一直以来当作是不存在的人道歉。 自己永远都会过着与亲情无缘的人生吧,勇希自嘲到。 然而,却得到了从未期望过的养父。 勇希松开抱着膝盖的手臂,为了舒缓一下心情,想着要读下英语书什么的打开了双肩背包。 在拿出来的教科书和笔记本中,过去笔记混在其中落在地板上。 偶然打开的那一页,吸引勇希的视线。 ——到了十五岁的话,命运就会开始回转。 确实在现在,勇希的命运开始剧烈的回转了起来。 回想起madam给的卡牌来。自己的轮子究竟是在朝哪一边回转的呢? 就这样带着不安,勇希睡着了。 ●月龄3.5 四日月 监禁生活第二天。 英一往小房子里扔进来两个点心面包。勇希住在二楼,虽然一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就跑去了一楼,但是门却已经关上了,蜜瓜面包和奶油面包滚落在地板上。真是晚到早餐。 在洗脸台喝过水之后,因为也有能擦拭身体的东西,所以就算有所不便也只限于食物的获取,不论如何还是能撑下去的样子。 但就算是这样,在这之后自己又会如何呢。 勇希啃着蜜瓜面包一边想着。 并不认为英一会抚养自己。只要继承遗产的手续一结束的话大概就会被赶出去的吧。还是说,会借给自己这个小房子来住吗。 虽然勇希不知道自己能拿到手的遗产到底有多少,但应该是能从那挤出自己的学费和餐费的吧,不过一想到要从英一这边去上学,背后就发凉。 不要。 不仅仅是因为初中三第二学期要转校会带来的不便。而是要和那个无耻的伯父一起生活什么的。 还是如同原先计划好的一样,暑假结束之后就回到横井町的伯父那里吗。对于英一来说,这是最好的吧。但是,如果把遗产给了英一,被现在照顾自己的横井町的伯父还有到现在为止叨扰了的其他的伯父们知道了这事的话,对于勇希的想法肯定会变得更加恶劣的吧。 老师那边呢? 回想起听到想要成为养女,老师露出的那和蔼的笑容来。 和老师一起度过的日子的眷恋,温暖地复苏了。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一直在其中。 但是,真的能够去信任吗? 脑海中一个角落传来冷冷的质问声。 就这样被监禁着不能外出的,勇希迷迷糊糊的度过了这一天。 等意识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房间变得昏暗起来。就在想要站起来打开电灯的时候,注意到门打开的声音和什么被扔进来的声音。下到一楼去,发现在便利店的袋子中,放着饭团和沙拉。好像是晚饭的样子。 回到二楼,从袋子里拿出来的东西看上去就没有食欲,靠在墙壁上眺望着慢慢泛起暮色的天空。 「之后要怎么做才好呢」 不安毫无隐瞒的显露出来。 在泛起暮色的群青的天空上,一轮白得透明的月亮浮现其中。眼睛和从三日月变化为接近上弦月的月亮重合上。 ——呐,勇希酱你想怎么做呢? 忽然,感觉在耳边像是听到了老师的声音。 像是被月亮所吸引一样,勇希从窗框探出身去。 ——如果迷茫的话仰望月亮就好。 ——月光能照亮心中。真正的愿望,应该前进的道路,都能好好的照亮的哦。 勇希抬头看向漂浮在黑暗之中的,略微欠缺的月亮。 我这之后要如何是好,要如何打破这不安,你到底想要变得如何,锐利的月光如此问道。 祈祷般地凝视着月亮,但那光芒像是会刺进胸中一样,让身体里刺痛着。 就这样在英一身边?还是回到横井町的伯父那里去?到底要去哪边才好? 胸口和眼角都在发热。 月亮变得模糊起来。 聚集起来的泪水落下,月亮的轮廓鲜明起来。 被香草的气息包裹着的田地,从薄荷浴起来给肌肤带来凉意的夜风,在月光中漂浮着的老师的白衬衫鲜明地在勇希的心中复苏了。 要如何?不,是想如何? 自己的命运之轮,想要向哪边回转。 「想要回到老师的身边……」 本心一点点露出。 就算是别有用心也没关系。老师教授的关于香草的知识是真的。不管是端给勇希的香草茶和料理的美味,还是再现出曾我部的咖喱的事,还是用腌渍枇杷去鼓舞克哉,还是几次对阳斗伸出援助之手,全都是需要真正的感情才能做到的事。 问想要怎么做? 想要回到那个洋馆,想要回到那个咖啡馆,想要回到和蔼笑着的老师身边!马上也好,想要飞驰出这个满是霉臭味的小房子回去。 但是……。勇希俯视着从二楼看去的很遥远的地面咬紧了嘴唇。自己是无力的什么也做不到的小孩子。只是三米的距离却什么也做不了。 「快滚回去!」 突然,听到了英一的怒吼声。勇希停下动作侧耳听到。 还有一个声音,但因微弱而听不清。 勇希朝能看到主屋的窗子跑了过去,探出身去。 大门砰的一下发出被关上的声音。在门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的身影。就算是在傍晚这昏暗中,这纤细的背影也像是有帅哥光芒在闪耀。 是阳斗!为什么,会在这里。 勇希没有在意衣服会被弄脏,愈加探出身去。 虽然一时像是不愿放弃似的在门前驻足了一下,但最后总算是放弃了一样垂下肩膀朝庭院门口走去。 勇希大大的挥着手。但是,阳斗没注意到。 勇希立刻抓起饭团,用尽全力朝阳斗背后扔去。 饭团描绘出大大的弧线,像是要扎进杜鹃树丛一样落了进去。 杜鹃的叶子发出嚓嚓的声音颤动着,阳斗惊讶的缩了缩脖子。朝着杜鹃树丛瞧了一会儿后,慢慢直起身来靠了过去。然后,注意到了饭团。阳斗伸出手去,把包装完好的饭团拿在手中,不停环视着四周,然后发现了在二楼小房子上挥着手的勇希的身影。 阳斗拨开长在四周的紫苏叶,靠在用灰浆涂抹的墙壁上抬头看着勇希。在勇希发出疑问之前,阳斗慢吞吞说道。 「什么啊这不是很精神吗」 「诶?」 「放心了。那就这样」 阳斗嘿嘿一笑挥着手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啊!我可是被监禁着啊!到底哪里可以放心啊!」 「监禁?」 「门从外面被上着门闩出不去啊。打开它」 「诶,好麻烦的。我只是被master他吩咐说过来看一下勇希酱如何而已的。那么就这样了」 可不能让也许能成为从这样出去的关键的阳斗逃走,勇希探出身去。 「你帮我的话,也许就会喜欢上你了!」 就要转过身去阳斗停 住了。 「肯定,会喜欢上的……吧」 阳斗满脸笑容的抬头看着勇希。 「是吗。但是,抱歉啊。我拒绝了」 「这样的事情怎么都好啦。快点把门闩打开。拜托了」 「就这事?」 阳斗皱着脸嘴唇翘起。虽然赌着气,但还是从小房子的正面绕过。勇希也麻利的拿起行李,走下楼梯在门口等着。 哐跄、哐跄发出沉重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来。 「不行。门上着锁」 阳斗的话把能出去的期待一瞬间吹飞了。 「太结实了,没有钥匙的话不成」 「怎么会……」 双手拿着的行李一下变重了起来,勇希绊了个踉跄坐下。沉重的沉默持续着。 「真的,想要出来吗?」 像是要确认勇希的心情一样,越过厚厚的门扉阳斗打破了沉默。 「当然了!但是……」 不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也许是英一拿着的也说不定。 「我明白了。等我一下下哦」 「诶?」 感觉到阳斗离去的气息。 「等下啊,你打算做什么啊!」 拍打着门但没有反应。就算是等了一会儿,门对面也是沉默不语。难道,是回去了吗。希望断绝,勇希浑身无力的回到二楼,抱着膝盖。 从那之后过了差不多三十分钟,勇希听到阳斗在叫自己于是抬起头来。像是要飞出去似的,从窗户探出头去。和得意的挺着胸膛的阳斗对上了眼。 「准备好了!那么,跳下来吧!」 意气扬发的对勇希说道。 不知在什么时候,在围绕小房子的紫苏上面,放着几张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被子重叠盖放着。 「从、从这里吗?」 「没事的。洋馆的二楼还要更高的。这可是从那里跳下来都没事的我说的」 察觉到勇希的害怕,阳斗自信满满的放言到。 「相信吧!相信被子!」 还不如说相信我呢。 勇希紧紧抓住窗框,凝视着漂浮在傍晚的昏暗中的被子。 手一下用力握紧。确实,要从这里出去就只能这样了。 不能踌躇。 勇希对自己说道。 如果毫不犹豫的从窗框跳下的话,也许会落在放着被子的跟前。那里只是单纯的泥土。虽然也不会死,但肯定会受很严重的伤。 ——人如果不行动的话是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哦。 老师的话语推动着勇希的背。 「月亮请保佑我吧!」 深深呼吸,脚上用力。 忽的,勇希的身体朝着月亮飞去。感觉和阳斗合上了眼。 感觉明白了从洋馆二楼跳下来的阳斗的心情。 人只要有能够回去的地方,就能毫不犹豫的飞出去。 噗的声音在身体里响起。 像是紫苏叶芯里的味道爆发般弥散着。 「勇希酱!」 阳斗靠了过来,抱起勇希。 「真是浓烈的味道啊。看来紫苏的味道要持续很久了」 「味道什么的怎么样都好。有什么地方痛吗」 勇希在阳斗的手臂中,动着脚腕和手腕。 虽然全身感受到了冲击,但现在已经没有了痛感和违和感。 「站起来,走一走」 勇希从阳斗的手臂上跳下,落在地面上。从自己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散发出紫苏的味道来。 「车就停在附近,能走到那里吗?」 勇希用力的点着头。 「好的。那就走吧」 阳斗像是在扶着勇希一样抓着她的手臂。 走出院子到了大马路上,勇希感受到了一种去掉脚镣似的自由的感觉。感觉空气都美味了些,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在距离英一家门口十米远的地方,停靠着一辆有着可爱粉色的轻型小汽车。 「你借了madam的车吗?你能开车的啊」 「因为又不是东京市中心,所以没有车很不方便的。是最初照顾我的女性让我去考的驾照。然后,每天就可以接送她」 这不就是小白脸吗……把这话吞了下去,取而代之问道在意的事情来。 「那个被子是从哪里拿来的啊?」 「是在来的途中看到一个女性会馆,然后在那里带着笑容拜托了下女士们后,大家都痛快地把不用了的被子和毛巾给我了哦」 阳斗带着得到被子时那闪耀的微笑回答到。 由阳斗开着的madam的车,穿过洋馆的大门。 一看到漂浮在夜晚的昏暗中的咖啡馆的亮光,勇希就迫不及待的解开了安全带。 车刚一停下,就跳了下去向咖啡馆跑去。 「诶?」 按下门把手的手停下了。在那里一张挂着的打印纸让视线凝住了。 「closed」 拒绝第一次见到的人的文字,让胸中变冷了。 勇希慢慢打开咖啡馆的门。叮铃,无依无靠的门铃声响起。 虽然是closed但也没有上锁,并不是完全被拒之门外,感觉好像是看到了老师的样子,有些安心了下来。 「老师」 走进咖啡馆,香草的气息包裹上来,勇希叫到老师。既然是closed,那么老师不在是确实的了。但即使是这样也忍不住想要叫。 是去买东西了吗。 勇希走进柜台。一直使用着的水壶和玻璃壶都冰冷着。从老师出去,大概应该已经过了很久了吧。 叮……。 叮铃的声音从后门那边响起。 「老师?你回来了吗?」 朝着昏暗的后面的房间瞧去,整齐的室内看上去模模糊糊的。忽然,其中一角晃动了一下。 「是谁!」 在叫出来的同时,勇希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哇啊!」 伴随着尖锐的叫声人影跳了起来,让勇希吸了口气。 「……克哉……君」 人影的本来面目是克哉。两人相互带着惊愕的表情看着对方。 「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勇希这么问道,回过神来的克哉眼中一下涌出泪水来。 「勇、勇希酱,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眼泪随着话语一起流了出来。勇希慌忙凑上前去,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着克哉的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没回家去然后被骂了吗?」 「不是这样的啦。是店长他被警察叔叔给带走了啊!」 「诶诶!」 老师被警察给带走了!? 「勇、勇希酱你也不在。我不知道该,该怎么做」 克哉一边抽噎着诉说到。 「就在客厅吃着点心的时候,从店面那边传过来很大的声音,走去一看,突、突然警察叔叔他就进来了,然后就把店长给带走了啊。我想着必须要让勇希酱你知道的,所以就一直、一直在这等着的。哇啊啊」 一边紧紧抱着泪水如同决堤一般落下的克哉,勇希自己也混乱了。 「真是累坏了。啊master,我想喝点冰冰凉凉的东西」 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进来的阳斗,朝柜台里面歪着头瞧到。 「这个小鬼是谁啊?master呢?我口好渴啊」 「现在不在说这个的时候。说是老师他被警察给带走了」 「诶?为什么?」 「不知道啊」 克哉一边哭泣着代替勇希这么说到,阳斗靠近了过来。 「那个警察说了什么了吗?」 「不、不清楚」 「想一下吧。肯定是说了什么的吧。应该是有说过话的吧」 一边哭泣着,克哉紧盯着自己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 「jian、jianjinzui什么来着?」 监禁罪。把克哉结巴的话语变换为汉字,从勇希的喉咙深处发出微弱的悲鸣来。 「呐,店主他,是没有做过坏事的吧」 克哉抓着勇希的t恤问道。 「当然了。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比起这个来,已经很晚了快点回去吧。我们送你」 为了安慰克哉勇希强撑着开朗的说道,然后拜托阳斗去开车来。在大仪见家的豪宅门口停下,目送着克哉他走进家中之后,勇希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手颤抖了起来。 「要怎么办啊,都是因为我的错」 「你知道master他被警察带走的理由了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阳斗靠在方向盘上,斜着眼看着勇希。 「肯定,我想是被伯父给告了。说老师他装作是我的伯父,骗了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告状的是伯父,就是监禁你的那个家伙?master他不也是伯父吗?」 「老师他并不是我的伯父。是我弄错了。但是,因为老师他也没有否认,所以我一直认为老师他就是我的伯父来着。但是,并不是为了欺骗我。而明明只是老师他给予了没有容身之处的我一个家而已」 「那么,回到那个家去,对那个伯父说是弄错了然后让他取消指控不就好了吗」 勇希猛地摇着头。 「伯父他是怀疑老师在装作自己,想要与我达成养女的关系来夺取遗产的,所以是不会听我们怎么说的。这是通报给警察为了排除妨碍者吧」 英一所期望的,只是让勇希与他达成养女的关系而已。真是太过分了。 「总而言之还是必须要证明老师的清白才行。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去警察局就可以了吗?」 「嗯。首先是警察吧」 「现在去没问题吧。能见到老师吗」 「没关系的吧。警察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么,要去哪里的警察局才好呢?」 「诶?」 「诶?啊,诶?」 面面相觑。 「是,警察局吧」 「所以是在哪里的」 「说在哪里,是哪里?」 「不知道啊。我才没有被警察抓过呢」 阳斗像是倒打一耙似的声音粗暴了起来,勇希的声音也跟着可怕了起来。 「我也没有过啊!」 不安让心焦躁了起来。就算是怒吼出来也不能解决什么。虽然知道是这样,但具体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并不清楚,车内的空气只是单纯地在变得严峻起来。 「这都是因为你的错吧,你不管怎么说也要想想怎么才能帮到master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不知道也是没办法的啊。你才是,都是大人了,至少也出一两个主意吧」 「被带去警察局,我只知道电视剧里的那样的」 勇希也是一样的。没想到电视剧里的场景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被关在空空荡荡的审查室里的老师。神色可怕的警官走了进来,事务性的告知有保持沉默的权利的叫律师来的权利之后,在想到这样十分严厉在询问老师的样子的瞬间,在勇希的脑中闪过一个人。 「曾我部先生!」 「谁?」 「经常来咖啡馆的老爷爷。因为是律师,所以应该会知道要怎么做的吧」 「住在哪里呢?」 「就在附近」 在勇希的带领下粉色的小车十分钟都没用就停在了曾我部家门前。因为是坐在缘侧边喝着茶,所以能看到吹着夜风乘凉的曾我部的身影。 勇希急忙从车上下来,隔着围墙叫着曾我部。 「曾我部先生!」 曾我部一脸吃惊地看着勇希。然后,马上很难为情似的移开了眼去。 「曾我部先生?」 曾我部把手上拿着的茶杯放下,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勇希这边走来,像是发自内心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虽然十分抱歉,但这次的事情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能这么给店长说吗」 勇希的身体僵住了。胸口沉重地绷紧,说不出话来。 曾我部是知道老师被警察带走了的事情的。肯定老师是想要委托他辩护的。然而,曾我部却帮不上忙……。 「如果有替代方法的话会去联络的,就这么给他说吧。真是很抱歉」 单方面这么说过之后,曾我部背向勇希,就朝着家中走去了。 如同像是欢迎回到咖啡馆里来似的拥抱一样,各种各样的香草的气息包裹着勇希。 不管是在漫长的时间里被珍重着的木制的桌子和椅子,还是像这家店的守护神一样但却没法使用了的收银机,还是被擦拭地闪闪发光的玻璃茶托,还是柜台里面的墙壁上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香草,与昨天相比都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老师不在。 呜……眼球开始发热。 「那家伙,是企业律师,大概刑事案件不是他的专业范围吧。那么,就算是想做也帮不上忙啊」 「但是,至少能介绍一下其他的律师什么的吧……」 阳斗对曾我部冷淡的态度十分愤慨,勇希非常沮丧。 「像他们那个样子的精英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的,只想着保全自身。麻烦的事情,还有赚不到钱的事情都是不会去做的」 精疲力尽的把手肘撑在侵染着香草气息的桌子上,勇希与不禁往上涌的眼泪战斗着。这不是应该哭泣的时候。明明老师也许正遭受着更加痛苦的现实的。 叮铃,门铃响起,告知着最后的依靠终于到来。 对穿着用大量饰边和蕾丝装饰着的针织连衣裙的madam,勇希飞奔了过去。 「madam!老师,老师他因为我的原因。必须快一点,去证明老师的无辜。和老师见面了吗?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madam像是想要让勇希冷静下来似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笑容轻轻地把手放在勇希的肩膀上。 「冷静点。没事的。不管再怎么说在这么晚的时间了也不可能见得了面的。今天就吃得饱饱的,然后好好地睡一觉吧」 「但、但是,不快点去帮老师的话」 「是啊。要快点去帮master才行」 阳斗也紧接着勇希说道。 「这是月亮的引导」 master像是在安慰两个小孩子似的,露出沉稳的微笑来。 「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不管是什么都之后再说吧」 madam牵着勇希和阳斗的手,把他们带进洋馆里。 「不用担心的。我们可是魔法使。是可以以意志的力量,前往所期望的未来的」 madam胸中自信满满地宣言道。 「快,去客厅吧。吃得饱饱的,睡得满满的,为明天做准备吧。明天肯定会变得像是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宴会一样热闹的」【瓦尔普吉斯之夜(urgis night),著名的狂欢节在欧洲很多地区存在,魔法少女小圆里的魔女之夜也指的是这个】 明明老师都被带走调查了,为什么madam却兴致很高的样子。 带着疑惑的眼神看 着madam,与她的视线重合了。 「对于勇希你来说,也会变为一个试练的」 对于眼中满是不安的勇希,madam带着不可思议的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没关系的。不必担心。如果是勇希的话能做到。坦率地依据自己心行动就好」 勇希一下咬紧了嘴唇。就算是和警察对峙也不能害怕,必须要好好证明老师的无辜。 madam像是要给勇希鼓气似的紧紧抱住了她。 「希望你能得到月亮的保佑」 ●月龄4.5 五日月 早上一醒来就听见鸟叫声。从窗户淌进植物的气味来。 勇希像是从母鸟的羽毛里醒来一样,被舒适及安心感包裹着。稍微感受了一会儿床的感触,确认了回到这里来的确不是梦境。 清楚的确认了这是现实,于是下床,麻利地开始洗漱。衣服就只有昨天穿着的而已,虽然昨天晚上已经洗了烘干了,但还微微留有紫苏的气味。 昨天晚上madam回家去的时候,说了早上还会来这里的所以让她心思沉静下来等着。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六点。 madam什么时候会来呢,虽然没有告知具体的时间,但差不多也该是要去田里忙的时候了,勇希走出了房间。 走到走廊,虽然有从窗户射进来的朝阳的亮光,但洋馆全体上却感觉像是没有主人在的有种寂寞的感觉。随着晨风飘动着的草木,看上去都像是没什么精神似的。 走到外面去的出口,就只有洋馆的大门,老师的房间,还有咖啡馆的门这三个地方而已。早晨的工作,一直以来都是由咖啡馆的门出去到田里的。 但是今天早上,朝着老师的房间走去了。因为那里是最靠近田地的出入口,带着这样后加上去的理由,怀着老师不在的寂寞感自然的走了过去。 在走廊上走着的时候,勇希注意到老师的房间的门微开着。靠近之后,听到里面有东西碰撞的声音,感受到了人的气息。 难道,是老师深夜被释放然后回来了吗。 「老师!」 勇希猛地一下把门推开。 大大的双人床上的人摩摩梭梭的直起上半身来。凌乱的头发,就算是带着被叫起来的不高兴的表情也十分帅气的阳斗,一边擦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 期待被背叛了的勇希,像是在撒气似的愤怒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睡在这里啊。这是老师的床吧!」 「因为,也没有其他有床的房间了啊」 「厚脸皮,厚脸皮,真是个厚脸皮!」 「诶,为什么。我想master他也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确实老师对于这种事情是大概不会在意的。但是,勇希的胸中燃起怒火来。 「首先,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呢?你没回去吗?」 「如果回去的话,今天早上又得来很麻烦的吧。比起这个,这才不是六点吗,madam来了的话我再起来」 阳斗再次躺在了床上。 「还睡么!?明明老师正面对着很麻烦的事的,为什么你会这么闲啊」 「……因为,我啊,在早上都很弱的。在这里住的时候也是,每天都会睡懒觉,让master他也惊呆了呢」 「做不到的,难道并不只是过去笔记吗!」 留下这话,勇希勇猛地穿过房间,从玻璃窗走出到了外面。 一边回想着老师教授的事情,时而摘下花瓣,时而给萎靡的植株浇水施肥,大概做完了田里的工作,吃过早饭之后,打扫完咖啡馆,就等着madam的到来。但是,都过了十点madam却还是没有出现。 应该总算是睡饱了吗,还是说肚子饿了呢,阳斗也起来了,在厨房随便找了点东西填了下肚子之后,就和勇希一起在咖啡馆等起madam来了。 「都快十一点了啊,madam还真是慢呢」 「你知道电话的吧。要不打个电话去」 「刚才打过了啊。但是只有应答录音」 阳斗像是在闹别扭似的说道。 「难道说,是madam也遇上什么事了吗」 英一也是知道madam的事的。 突如其来的不安涌了上来,勇希飞跑出咖啡馆。站在门前那华丽的石柱下,虽然看不见madam粉色的车但仍旧凝着目光。 虽然明白就算是在这里张望,也不会让事态有所好转。但是,心思一涌来就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了。像是要去迎接madam似的,勇希自然地走了起来。 就在这时,明显超出了限速一辆漆黑的汽车靠了过来。 勇希的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跳动着。 是英一的车。 是发现放在紫苏上的被子,然后知道勇希逃跑了吧。 勇希立刻转过身去,开始全力奔跑起来。只要逃进洋馆把门锁上的话,英一也就没法动手了吧。 但是车轻快地追过勇希,像是在挡住她的去路一样,急停在了门前。 勇希站住了,迷惑着应该是逃进蕺菜小道呢,还是向右转过去向着相反的方向逃走。但就在这时候,英一从车上下来了。 勇希虽然条件反射性地跑了出去,但还是被追上抓住了胳膊。 「过来!」 英一用力拉住她的手臂,勇希双腿用力抵抗着。肩膀就像是要被卸掉似的,疼痛扭曲了面容。 「救命啊!」 没有人经过。传达不到在咖啡馆的阳斗那里。但还是带着一缕希望,用尽全力叫到。 「救命啊!」 「闭嘴!」 英一想也没想地就打向勇希的头。勇希的视野一瞬间变得纯白,身体没了力气。英一立刻抓起勇希的手臂,就这样像是在拖拽着似的带向车子那边。 嘎吱! 耳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刹车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乱作一团的勇希和英一旁边。 「你在干什么呢!」 粗厚的男性的声音,让英一的手松了下来。勇希马上就想要甩开手,但马上就又被英一抓住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男性,跑到英一和勇希间来。看到那男性的长相,勇希惊愕地发出声来。 「横井的伯父!」 为什么会在这里,连思考这问题的时间也没有,在到横井町的家之前照顾勇希的长濑町的伯父,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性从出租车上走了下来。 英一一看到最后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男性,就松开了勇希的手。 总算是得到了解放的勇希看向自己的手,被抓住的地方已经变得通红,从爪痕上隐约地有血渗出。 看上去和横井町的伯父们差不多同样年纪的另外一个男性,嗯哼地咳嗽了一下,对着勇希报上了名字。 「我是坂田敬一,是你父亲雇佣的律师。总之,还是先坐下来再说吧」 看到和勇希一起走进咖啡馆里来的四个中年男性之中,昨天骂他的英一也在其中,阳斗露骨地皱起了脸。把拿着的手机粗暴地塞进口袋。 「怎么了?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阳斗毫不隐藏他的不快对勇希问道。虽然姑且还是压低了声音,但在狭小的店里,对方也是能听到的吧。 「穿灰色西装的是律师先生。然后就是我的伯父们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好像是律师先生指定说要来这里谈话的」 虽然四个人在狭小的店里像是稍微困惑了下,但还是分开在三个桌边坐了下来。在三人座的四角桌边的是横井町和长濑町的伯父,律师和英一各自在两人座的 圆桌边坐了下来。 勇希在四个玻璃杯中倒进水,端给了伯父们。 「藤原勇希酱。你是第一关系人。请先坐下吧」 据说是由死去的父亲所雇佣的律师坂田,劝她在自己正面的位置上坐下。快坐下吧,伯父们散发着这样无言的压力。 勇希迷惑着。是应该先帮助老师吧。但是,madam还没有来。 「快点啊」 英一像是在威胁一般命令到。听到这声音,念头在脑海中一下闪过。 不用等madam了。陷害老师的本人就在这里。而且律师也刚好在眼前。既然说是必须要有自己在才能开始的谈话的话,那么只要让他们必须帮忙就好。 勇希把端水的托碟抱在胸前,像是要鼓起勇气一般一下抱紧了。 「在谈遗产的话之前,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脚稍微有些发抖。但是,带着勇希决心的声音,在店里洪亮地响彻着。 勇希低头看着英一的脸,发出比刚才还要更大的,更加清晰的声音来。 「这都是因为伯父你的错吧。和我一起去警察那里,证明老师的无辜,自己的报案是弄错了,请弄清楚事实!」 不管是坂田,还是两位伯父,都惊讶地抬头看着勇希。 特别是两位伯父,就像是在看着其他人一样。虽然在横井町的伯父那里住了两年,在长濑町的伯父那里一起住了四年,但是并没有看到过勇希大声说话,像这样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志过。 「那个啊,勇希」虽然横井町的伯父开口到,但英一冷笑着打断了他。 「选择我作为养父,然后只要遗产到手的话就做哦」 英一在知道了勇希得到的遗产的事情泄漏给了他的兄弟之后重新问道。毫不隐瞒这欲望而是直截了当的表现了出来。 勇希胸中的嫌恶超越为憎恶涌了上心头。拿着托碟的手颤抖着,就在不禁想要挥起手来的时候——。 「对不起,我迟到了」 像是让紧迫的空气一下舒缓了一样,从哪里传来如同牧歌一般温柔的,但是又会忽的传到听到的人心中的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柜台里。 「老师!」 在店里的话要叫店主或者master的,忘记了这样的约定勇希叫到。 穿着白衬衫系着黑围裙的老师,像是往常一样带着礼仪端正又亲切的笑容走了过来。 「好像让你担心了啊。真抱歉」 砰砰地被温柔地摸着头,从勇希的眼中流下安心的眼泪来。 「我,必须要快些去帮忙的,老师这样的话……如果回不来了……的话,要怎么做才好……」 明明很开心的却接二连三地落下眼泪来,声音渐渐含糊了。 勇希的眼泪和话语,让老师困惑了起来。 「啊嘞?就在之前,在走出警察局的时候,不是应该给阳斗君打过电话了的吗。说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就会回来。难道没有联系到?」 阳斗慌张地辩解到。 「在你说这之前,这边就有什么开始了然后时机就……」 「横井町的藤原先生证明了我的无辜哦。说是他把勇希酱托付给我照顾的」 真的麻烦了您许多,老师像这样对横井町的伯父低下了头,伯父的表情也像是有些难为情似的低了下去。 为什么横井町的伯父会为了老师? 勇希像是要这么问似的看着老师。但是老师只是为勇希拉出一张椅子,像是在催促着她坐下,在像是店主一般的说过「请继续谈吧」之后就走向了柜台。 虽然坂田稍微向离去的老师的背影投去了下视线但什么也没说,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来。 「这次因为我的失误而给藤原家的大家招来了不至,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非常抱歉」 坂田诚恳地低下了头去。 「我没想到藤原美穗子女士她,也就是你的母亲她死去了」 坂田凝视着勇希的眼睛到。 「虽然有些迟了,但对你母亲表示衷心的哀悼并祈求她的冥福」 勇希咬住了嘴唇,对坂田施了一礼。 「那么,差不多该让我们进入正题了」 伯父们像是不想听漏任何一句话似的,脸朝坂田那边探了过去。 「作为委托人的已故的萩野孝男先生对于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藤原勇希在到了十五岁的时候,打算去见她并把自己财产的一部分让与她」 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的父亲的名字,勇希像是想要铭刻在心一样复述着。 「关于为什么要等到十五岁这件事的话,因为有关死者的隐私所以在这里从略吧。那么」 坂田从文件抬起头来,对勇希露出混杂着慈爱与悲哀的微笑到。 「在这到你长到十五岁的日子,他真的是数着手指头在期待着的。只不过,明明再活一年的话就能相见了的。他想必一定是非常后悔的吧」 勇希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悲伤呢这样的事弄不明白。但是到现在的父亲那平板的想象图,也稍微感觉出现了些许表情。 「萩野先生考虑到万一,所以留下了遗言。自己如果有什么万一,不能自己给勇希小姐的情况下的话,这件事就拜托给我。把遗产的一部分给勇希,然后希望把剩下的送给代替自己养育了勇希的人」。 注意到勇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愤怒了起来,坂田急忙补充说明到。 「希望你不要误解了。这并不是想要把你带离你的母亲的意思。这是因为他想要尽可能的实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的。经济上的援助不必说,如果你希望的话,而且美穗子也允许的话,也准备认亲,或者是作为养女的」 坂田像是在代替孝男说出他的想法似的,对勇希露出真挚的眼神说道。 「萩野先生他想必也没有想到死亡会这么快就造访自己的吧。但是,在这之外还没有估计到的是,勇希酱你的母亲,也就是美穗子小姐她也死去了的事情。而且我也是一样的。因为不知道勇希酱你的住处,在匆忙中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坂田再一次低下头去,横井町和长濑町的伯父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 「萩野先生有意把财产让与美穗子小姐和勇希酱,所以对于美穗子小姐死去的情况下并没有进行详细的指定。因此这次,关于本来应由美穗子接受的部分应该如何分配想要就此进行商谈」 「很简单的嘛」 坂田刚一说完,横井町的伯父就提议到。 「在美穗子死去之后,按养育了勇希的年数的比例分配就好了。到现在的份,和勇希到二十岁的份」 横井町和长濑町的伯父之间好像已经事先通过气了的样子。互相看了看,好像这就解决了似的点了点头。 然而英一却从旁插口到。 「到现在的部分是没有关系的吧。这说的不是把遗产支付给从十五岁开始的抚养者的吗。从此以后就由我来抚养这家伙,所以遗产全都是我的了。过继为养女的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横井町的伯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发出悲鸣声。 「你一个人在擅自说些什么呢。到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做,连老家也不回的。哥哥你还是请回吧!」 英一像是要把香草的香味都踢散了似的高声笑道。 「你才是在说些什么呢。到现在为止用尽各种各样的办法,不是就想要把这家伙塞给我当养女的吗。所以就如你所期望的,收她当养女了。你们啊,不也已经厌恶养育这家伙了吗。藤原家之耻,像是在宣扬着妹妹的不检点一样不是吗。这 个夏天也托付给你了,你的老婆不是也很多次歇斯底里的打过电话来的吗」 横井町的伯父脸通红着敲击着桌子。 「哥哥你不也是拒绝了吗。而且,也一直都不在家的。是跑出去找女人了吗」 「你不也是拒绝了吗。而且我明明没说过一句要接受的,却把这家伙给赶出来了」 不管是关系再怎么好的兄弟,牵扯起遗产都会挑起骨肉之争。这样的场景坂田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金钱比感情好。不管是遭受怎样的对待都不会痛苦。看到眼前握紧拳头的勇希感觉很是心痛。 「这个样子,不就是明显的想要夺取他人的遗产吗」 英一扬起下巴来,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托盘靠近桌子的老师投去一瞥。 老师华丽地无视了英一那可憎的视线,以往常那样流利的手法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久等了」 所有的杯子都经过了坐在差不多正中央的勇希的鼻尖。 一下就刺激了勇希的鼻腔。 勇希对比着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人面前放着的杯子。看上去都长得都一样,像是有琥珀溶入其中似的黄金色。但是,只有勇希的杯子金色要更加浓郁些。 而且也注意到了香味的不同。 英一把杯子凑进嘴巴,那阴郁的脸微微皱了下。 勇希通过香气以及颜色认出了端给他们的茶的名字。 洋蓟。 从古时候开始就作为蔬菜和药草被重视着的植物,最合适苦夏了。老师经常会泡给去买东西回来汗津津的勇希喝。 但是,英一的茶,和勇希所喝的东西从香气的强度和颜色的浓郁度都不同。适量洋蓟泡的话颜色是很淡的。但在英一手中的,本应该是清澈的茶色的但却更接近金色。泡得相当浓。 洋蓟是有点苦的。虽然在夏日的暑热之中,这份微苦会感觉很美味,但过浓的话就会变得相当苦。 端给坂田和横井町还有长濑町的伯父的都是一样的茶,虽然有洋蓟的香味,但还包含有其他的香气。肯定是为了抑制住洋蓟的苦味,为加入了拥有相同色调的柿子叶的混合茶没错。 然后,在勇希手中的香草茶,是和那些相比完全不同的香味。 都并排放在桌子上的话,香气会混杂,而且如果是相同颜色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弄错。 坂田或是伯父们虽然不知道习不习惯香草茶。但含在嘴里的时候,虽然脸色一变,但马上就变成原来是这样的东西把杯子放回了托盘上。 只有英一,没有再次把杯子凑进嘴边。 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不时摩挲着喉咙附近。【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原文苦虫を噛み潰す,本意是嚼碎了一种想象中很苦的虫子,这里是双关】 勇希有些想要笑出来了。多亏了这揪紧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把苦涩的茶端给英一,也许是作为老师的复仇吧。是对于殴打了自己的报复呢,还是因为勇希受到的对待的愤怒呢。 让克哉的妈妈嗅接骨木的叶子的味道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老师意外的有些小孩子气,执念很深也说不定。一这么想到总觉得有些可笑了起来,胸中开始涌起力量。 勇希喝了一口自己的茶。些许爽快的苦涩。清爽的香气像是在轻轻推着背后似的在嘴中绽开。 只有勇希的茶不是洋蓟。像是要在舌尖上翻滚着似的慢慢品味着,勇希知道了这是什么。 百里香。由希腊语「勇气」得名的香草。这是老师传递过来的信息。 「总而言之,就这次的事我知道是不能托付给哥哥你了。就像到现在这里,保持着基本上绝缘的状态就可以了」 「在这家伙有了遗产之后,就从推诿变成了争夺了吗」 英一嘲笑着弟弟们。 「哥哥你不也是一样的吗。到现在为止什么忙都不肯帮——」 长濑町的伯父像是要怒吼而出了,横井町的伯父止住了他。 「只是在到中学毕业之前是由我们照料的,我之后也会作为监护人的。就这样托付给我就妥当了」 「等一下啊。是打算一直照顾到二十岁吗!」 长濑町的伯父一不会输给英一似的,大声的叫了出来。 勇希以冷静的目光看着要发展为骂战的伯父们。对自己的推诿,虽然变成了争夺,但是一点也不开心。不过,明白一件事,自己已经不是母亲死去时候的那个七岁的孩子了。 勇希大大的吸了一口气。胸中的百里香的香气变强了。这是勇气的味道。 「我中学毕业之后,想要在这里生活」 勇希的一句话,让店里叮的一下变安静了。 英一愤怒的瞪着勇希,横井町和长濑町的伯父好像有点不明白勇希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样一脸呆住了的样子。 坂田兴趣满满的,侧耳倾听着勇希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上高中。想要在这里上。所以抚养人,就想要拜托老师了」 「这也就是说,指的是在那里的他吗」 坂田朝柜台那边回过头去,其他的伯父们也一起向老师投去危险的视线。 老师一边擦拭着玻璃杯,对着勇希温柔地垂下了眼角。 「太好了。有继承人了啊」 横井町的伯父站了起来。椅子向后倒去,发出很大的响声来。 「勇希!你,怎么会想要在这种地方的陌生男人的这个小子当监护人呢」 英一大声笑了出来。 「托付给这小子一个月不管的是谁啊」 「是因为哥哥你拒绝的吧!」 「明明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出过任何的承诺的,是你赶出家去的吧。是想着如果能死在路边就lucky了是吧」 长濑町的伯父的眉间也皱起深深的皱纹,责备起横井町的伯父。 「明明知道哥哥不在家,还让勇希去吗?」 横井町的伯父明显产生了动摇。 「并不知道不在家的。但是,那个时候谁也不在家的啊。因为谈好到哥哥回家就拜托给这边的,就承蒙好意了」 英一哼的耸了耸鼻子。 「承蒙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来历不明的小子的好意?托你的福到手的宝贝都要被抢走了啊。就是为了不变成这样,才明明好不容易让警察把他困住了,却还有帮忙的蠢货」 横井町的伯父拍着桌子。茶从杯中飞散了出来。 「净是做些多余的事!因为这警察打电话过来可是很恼火的啊。就算是哥哥你当监护人,也明明不会抚养的!净耍些没用的小聪明」 横井町的伯父,是知道老师并不是英一的。 是这样啊,勇希的胸口的石头因这回答一下落下了,仅剩的疑惑也消失了。 老师并不是没说。而是不能说。 是因为不能告诉勇希不管是哪一边都拒绝了她,没有能去的地方的。 是不能告诉一个还是初中生的女孩子,没有容身之处的事实,是不想让其受伤的。 英一对老师露出卑鄙的笑容来,令人作呕的说道。 「你也很会骗人啊。是使用了后面那帅气小哥吗?哄骗一个初中小鬼很简单的吧」 横井町和长濑町的伯父逼近勇希。 「是认真的吗?只不过是一起住了一个月的程度,就让他当养父,是信任那家伙吗?只是单纯的留宿,和想要让他当抚养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哦」 「忘记了到如今的恩惠了吗。做了不伦的不成体统的事情,给藤原家丢脸,给让大家都羞耻不已的美穗子善后的可是我们哦」 勇希的胸中落下冰冷的 后记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 但是,我被赐予了魔法是事实。一直以来如贴在背的关于伙食的苦痛,从第二天开始就完全消失掉了。 虽然在这篇故事里,没有和龙(dragon)的战斗,也没有能使出雷电和火炎出来的魔法使,但却有能奏响出香草(herb)的温柔的魔法充满其中。 因为一杯茶的引导(也许,在这茶里也赐予过魔法也说不定呢)而让这个故事产生,在学习香草期间,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取得了医疗药草治疗师的资格了,虽然有着各种各样脱线而让自己不知应该去向何方的时候,但总算是回到了原处,就这样能平安的写出书来真是让人欣喜。这些都是多亏了编辑的黑崎先生,还有画出了非常漂亮的封面的肋兵器老师,而且更多的是多亏了各位读者的福。发自内心的感谢大家。 愿大家都能得到月亮的保佑 有间カオル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 但是,我被赐予了魔法是事实。一直以来如贴在背的关于伙食的苦痛,从第二天开始就完全消失掉了。 虽然在这篇故事里,没有和龙(dragon)的战斗,也没有能使出雷电和火炎出来的魔法使,但却有能奏响出香草(herb)的温柔的魔法充满其中。 因为一杯茶的引导(也许,在这茶里也赐予过魔法也说不定呢)而让这个故事产生,在学习香草期间,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取得了医疗药草治疗师的资格了,虽然有着各种各样脱线而让自己不知应该去向何方的时候,但总算是回到了原处,就这样能平安的写出书来真是让人欣喜。这些都是多亏了编辑的黑崎先生,还有画出了非常漂亮的封面的肋兵器老师,而且更多的是多亏了各位读者的福。发自内心的感谢大家。 愿大家都能得到月亮的保佑 有间カオル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 我曾经有过被赐予魔法的经历。 我过去是个相当偏食的孩子。学校的伙食大抵上都只会吃面包和牛奶,菜呢基本上都不会碰。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新班主任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我那剩了八成的餐盘上。感觉会被骂,「这么偏食真是抱歉」我以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道歉到,但老师却对这样的我说道「没事儿的。这只不过是因为肚子不饿而吃不下去罢了」像这样像是会把所有的不安都给吹飞似的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虽然是个女老师来着)。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之后我的肚子马上就剧烈地抱怨起饥饿来,只是牛奶和面包忍受不了,我诚惶诚恐地把肉和鱼放进嘴里。 托这件事情的福,到了现在我基本上都能很美味享受大部分食物了。 在那个时候的老师的话(和豪爽的大笑)对于我来说就是魔法咒语了。 不,她只是个小学老师而已,肯定不是魔女的。那话也应该是因长年的教师生活(career)而得来的话语吧。